《穿越后报两世之仇的凤家女》 第1章 又用力过头了 一丈六尺高的围墙上爬着几道枯黄的藤蔓,几个漏掉未摘的小葫芦,被风吹的左右摇荡。 凤惜舞看着面前的高墙,紧张的咬了下唇角,心里默念着运气功法口诀,感受到了体内气息的流动运转。 :“小姐,您肯定行的。” “小姐,原来两丈多高的墙您都能脚尖儿一点飞跃过去,这道一丈六尺高墙更不在话下。” 两个丫鬟看出了小姐的不自信,开口鼓励着。 凤惜舞点了点头,又咬了下唇,上前几步脚尖儿猛一点地,身形跃起…… 猛然间飞跃到高墙上方三尺多高,她两只脚慌乱的要去踩墙头,却差了一尺多远没够到,墙头被甩在了后面,“啊!……”两只脚乱踢着栽落了下去…… “小姐真棒!……” “小姐真厉害!……” “噗通!……” “……?” 两个拍掌夸赞小姐轻功厉害的丫鬟,顿时傻了眼,赶紧跑向十几步外的角门,去寻找摔到墙外的“女飞侠”。 昨日刚下过一场小雨,地面还是湿的,凤惜舞摔倒的地方还有两个小水洼,右手撑在了一块石子儿上,刚好的伤疤又破了皮,鲜血淋漓。 “怎么这么倒霉呀?又用力过头了。”凤惜舞欲哭无泪,狼狈的跌坐在泥地上,看着右手滴血的伤口。 :“小姐,您没摔坏吧?” “啊?小姐的手又伤到了,流血了!” 两个丫鬟从角门飞跑出来后,看到小姐狼狈的瘫坐在泥地上,神情沮丧的抬着右手看着鲜血滴落,惊呼着飞跑上前。 凤惜舞抬头看向两个吓得面色惨白的贴身丫鬟,有点儿尴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比哭好看不了多少,“没事儿,胳膊腿儿都没摔折,就是手又擦破了点儿皮。” 丫鬟紫苏心疼的眼眶红了,边蹲下身子用帕子帮小姐擦手心的鲜血,边带着哭腔劝慰,“小姐,这轻功忘了就忘了,往后咱不练了。” 丫鬟丁香心疼的泪水在眼圈儿里打转,语气里充满了自责,“小姐,都怪我,非要撺掇着小姐练习轻功,害的您又受伤了。” “不怪你们,是我自个想把忘掉的功夫都找回来,没事儿,又是用力过头了,多练习几次,就能掌握好力道了,扶我起来吧!”看着两个自责又心疼的丫鬟,凤惜舞安抚着她们,挣扎着被她们扶起来。 淡紫色的绣花襦裙被泥水湿了一片,右腿疼的使不上力,凤惜舞被两个丫鬟搀扶着走了两步,玩笑着自我调侃,“还好,骨头没事儿,就是吃重了一下,你家小姐这轻功厉害吧?一蹦就两丈多高,自由落体后虽然姿势不算太美妙,但没有摔个最狼狈的狗吃屎,也算是福星高照了。” 两个丫鬟被小姐逗的“噗嗤”一笑,眼里还含着泪花儿的丁香嗔怪道:“小姐,您倒是心大,要是真摔个狗吃屎的姿势,您这绝色容颜可就破了相了。” 进了角门后,紫苏谨慎的观察了一下二门处的动静,:“小姐,趁着这会儿没人,咱们赶紧悄悄溜回锦澜苑吧!您这一身泥水,可别被哪个多嘴多舌的看到,报到老夫人或大夫人那里,小姐您又得遭受一番责骂敲打。” 想到伯爵府那些森严的规矩,老夫人和大夫人的那两张臭脸,凤惜舞心里一阵恶寒,“走,悄悄溜回去赶紧换身衣服。” 两个丫鬟搀扶着一瘸一拐,半身泥水,形象狼狈的主子,做贼似的边警惕的观察着四周边悄悄溜往锦澜苑。 伯爵府后墙外是一个景色优美的小湖,湖边一栋三层阁楼上,两个锦衣男子在栏杆前并肩而立,此刻,正兴致浓浓的俯看着高墙里那道狼狈的身影。 一身浅紫色金线绣团云锦衣,高贵优雅,玉树临风般的翩翩佳公子笑得那叫一个幸灾乐祸的灿烂,“子安兄,这个女子摔跟头摔得姿势曼妙至极,如彩凤凌空飞度,然后,“啪!”一个狗吃屎的自由落体,有趣,有趣!” 身姿挺拔修长的男子一身玄色锦袍,只在领口和袖口处用金线绣着云海波纹,巴掌宽的玄色腰带上也绣着金线云纹,点缀着几颗玉石,配上他冷峻的脸庞,更显得气质高贵,冷峻里透出一股威压。 定北侯顾墨尘饶有兴趣的看着远处消失在二门里的那道狼狈的身影,心里暗想着一个深锁内宅的女子,为何会有这份深厚的内功?看她跃出墙外摔到地上的狼狈姿势,应该是不会掌控内力的运用,奇了怪了,拥有强大的内力却不会使用,平日是怎么练功夫的? 听到豫王幸灾乐祸的调笑,顾墨尘淡淡扫了他一眼,“豫王殿下,这样背后偷窥还取笑一个女子,是否有点儿不厚道?” 豫王李承丰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笑得还有点儿腼腆羞涩,“定北侯说的是,本王有点儿孟浪唐突了,可是,方才的画面,怎么就那么喜庆感滑稽感十足,怎么就那么有趣儿的引人发笑呢?本王实在是忍俊不禁啊!” 依然忍俊不禁的豫王侧头抬眼看向定北侯顾墨尘,故作惊讶,“咦!子安兄,遇到这种滑稽有趣儿的场面你都能冷着脸没有一丝笑容,你这个冷面战神该不会是患了面瘫症吧?” 顾墨尘没搭理他的玩笑调侃,深邃如海的眼眸看向那座宅院,“裴家的女眷也会功夫么?” 豫王李承丰也回头看向那座宅院,漂亮的眼眸里兴致浓浓,“看那女子的发饰,应该是嫁入裴家的媳妇,裴家兄弟三人,除了裴晏川是个人材,其他两个都是草包,也不知道,是哪个有此福气?有趣,有趣!” “豫王殿下可不要对人家产生兴趣。”顾墨尘语气淡淡,却带着一丝讥讽,“您这个风流王爷可是佳丽满园,每日醉卧美人膝,花丛中留恋往返,就别对一个有夫之妇有非分之想了。” 豫王李承丰没有丝毫被冒犯到的愠怒,不以为意的温润一笑,“本王的清漪园虽然佳丽满园,但王妃之位还空悬着呢!若是能遇到让我心动的女子,我可不在乎她是否……” 顾墨尘莫名的不想让豫王拿那个女子亵渎玩笑,打断了他下面的风流倜傥表演,“王爷,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豫王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俊目白了顾墨尘一眼,“和你这个不解风情不知情为何物的人谈论美人儿,还真是索然无味,走吧!”…… 凤惜舞不知有人窥视到她方才狼狈的场面,被两个丫鬟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偷偷摸摸的溜回锦澜苑。 “二少夫人这是哪里去了?怎么弄的一身泥水?老夫人召唤,奴婢在这里等了您有一会儿功夫了!”一道带着讥讽和不满的声音,让一只脚迈进院门的凤惜舞脚步一顿。 真是怕啥来啥呀!本想悄悄溜回来赶紧换身衣服,却被老夫人身边的心腹大丫鬟春香逮了个正着。 既然被抓了个现行,那也就不必偷偷摸摸的掩盖了,凤惜舞毫不心虚的挺直了腰杆,“方才我到后面园子里看了看新栽种的几株桃树,不小心滑了一跤,老夫人召唤,等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那奴婢就等着少夫人了。”春香略略屈膝,敷衍着一礼,随即直起腰来,神色一厉,摆出了老夫人贴身大丫鬟的气势,“紫苏,丁香,你们两个奴婢是怎么做事的?竟然让少夫人弄的如此狼狈,被下人们看见了,成何体统?” 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嬷嬷,一向是在伯爵府里横着走的角色,紫苏和丁香有点儿怕她,诺诺着认错不敢开口顶撞。 “锦澜苑里的丫鬟自有少夫人管教,何时轮到别院的人来这里颐指气使的教训了?”林嬷嬷从屋里走出来,毫不客气的训斥道:“春香姑娘,有少夫人在此,教训锦澜园的奴婢也轮不到你这个奴婢吧?你眼里还有没有主子,有没有尊卑之分?” 春香被噎的一口恶气儿闷在心口间,脸色青了又白,嘴巴张了几张,却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怼回这个可恨的林嬷嬷。 林嬷嬷正眼都没看她,眼神看到凤惜舞右手的血迹,惊呼一声:“小姐,您的手怎么又弄伤了?快,紫苏,丁香,把小姐扶进屋里赶紧擦药!” 凤惜舞满意的给了林嬷嬷一个嘉许的眼神,被两个丫鬟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屋里。 留下春香眼神怨毒的盯着林嬷嬷的背影,手里的帕子捏的皱成了一团,脸色青白红交加变换着独自在风中凌乱。 第2章 贪婪无厌的裴家人 林嬷嬷一边心疼的帮小姐擦洗伤口,敷上药膏,一边训斥着紫苏和丁香这两个丫鬟,怪罪她们没把小姐照顾好。 紫苏和丁香撺掇鼓励小姐练功夫,却害的小姐接连受伤,犯了错的两个丫鬟心虚又心疼,嘴里不停的跟林嬷嬷认错,保证下次不会让小姐偷偷练功夫了,保证不让小姐再受伤了。 林嬷嬷把纱布绑好打了个蝴蝶结,嘴里依然不放心的念叨着,“小姐,这只手前几日练内力才被茶盏碎瓷片扎破,今日又练轻功擦破了,五指连心,这得多疼啊!小姐,要老奴说,您那身功夫忘了就忘了吧,往后,别再偷着练了。” 凤惜舞有点儿惭愧,前几日练内力,手握茶盏运起内力却用力过度,茶盏倒是捏碎了,手也不小心被碎瓷片扎破了。今日练习轻功,又用力过度,飞窜过高墙摔了个大马趴,又把这只手弄破了。让她这个贴身丫鬟们心目中的功夫高手,实在是有点儿尴尬。 “林嬷嬷,这点儿小伤不算事儿的,哪有练功夫不吃苦不受罪的道理,您就别唠叨了。” 林嬷嬷也知道,小姐意志坚定,主意极正,从六岁开始练功夫,虽然也经常偷懒耍滑,但对于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来说,也算是能吃苦受罪了。一身高强的本领却因为生病昏迷了七日都给忘了,放在谁身上,不再练回来也不甘心的。她再心疼,再唠叨,也改变不了小姐的心意。 林嬷嬷转移了话题,叮嘱道:“老夫人叫您过去,肯定又是要算计着让您掏钱补贴家用了。小姐,您莫怪老奴总是多嘴,嫁入伯爵府这三年,您的嫁妆都被她们算计着掏干净了。眼下,就剩下三千多两银票,一个药铺,一个山庄了。 小姐,您纵然是指望着姑爷为国公爷和两位少将军洗刷冤情,但也要留点儿钱财傍身啊!老夫人和大夫人都不是好相与的人,您的嫁妆若是都被伯爵府这些贪婪无厌的人搜刮一空后,她们哪会还把您放在眼里,指不定怎样磋磨您呢?” 紫苏和丁香也是深有同感,不约而同的开口劝说,“是啊!小姐,老夫人死要面子的撑住伯爵府这个空架子,竭尽全力的维持着那份体面和荣光,府里的几位老爷和公子没本事挣钱,她们就会盯着您的嫁妆算计,您可别再犯傻了。” “小姐,这伯爵府不只是老夫人和大夫人难相与,除了二房吴老夫人婆媳二人,这府里哪个主子不是一肚子的阴私算计,薄情寡义?”提起来,耿直的丁香一脸愤愤难平,“特别是老夫人那个二女儿,又霸道又贪婪又阴险又恶毒,一个被夫家休了住在娘家的女人,也不知她哪来的那份十足的底气?” “小姐,那个裴静云绝不是个好东西!”紫苏谨慎却也断定的说道:“小姐您三个多月前午后吃了一盏她送来的燕窝,夜里就突发怪病,昏迷了七日,差点儿就……小姐,我一直怀疑,那盏燕窝里她做了手脚。” 凤惜舞赞许的看了眼心思细腻缜密的紫苏,心说你家小姐就是吃了那盏燕窝中毒而亡了,要不然,我也不会穿越过来成了你家小姐。 可是,那种毒却是极其罕见的在昆仑山才生长的“梦仙草”,连你家药铺的华神医都没有检查出来,也不知,裴静云是从哪里得到的,又是为何要毒死破落穷困的伯爵府要依赖的这尊财神? 凤惜舞眸子暗了暗,这件事烂在心里也不能挑明。她穿越过来借用了原主的身份,就为她完成为父兄沉冤昭雪的心愿,再为她报仇吧! 见凤惜舞默声不语,林嬷嬷以为小姐还是执迷不悟,为了姑爷那一句承诺,对伯爵府贪婪无厌的索取继续予取予求,忧心忡忡的正要开口再劝说。 “你们放心,你家小姐虽然心性赤诚但不是个傻子。”凤惜舞美眸里灵光闪动,“这三年,因为夫君临行前一句必会为我父兄沉冤昭雪的承诺,我才会用钱财报答伯爵府,把嫁妆填补进了这个无底洞。 剩下的这个药铺,赚的钱要养活被发配到北方的家人,上下打点免得他们遭罪,剩下的这个小山庄,是留给师父她老人家云游四海归来的栖息之地,我绝不会再变卖了补贴伯爵府的贪婪鬼们了。” 林嬷嬷心里一酸,哽咽着说道:“小姐,这几年,真是难为您了!” 两个丫鬟也红了眼圈儿,国公爷和两位公子含冤九泉之下,夫人和小公子被流放到北方苦寒之地,嫁入伯爵府的小姐,却是活的最累最艰难的那一个。 :“二少夫人,您这衣服换的功夫也太长了吧?要是老夫人怪罪下来,故意耽误功夫,目无尊长的罪名,奴婢可替您担当不起。”等在院里的春香又怒又急,终于忍不住抻着脖子开口催促。 “住嘴!”林嬷嬷对着门外怒斥了一声,“老夫人宅心仁厚,疼爱晚辈,若是知道少夫人受伤了,心疼还来不及呢,怎会怪罪她耽误功夫目无尊长?” 这锦澜苑里,只有林嬷嬷能镇住伯爵府那些狗仗人势的下人,老夫人身边的几个丫鬟和嬷嬷,被林嬷嬷怼过几次后,都有点儿发怵。虽然心里恨极,没少在老夫人面前挑拨告状,但偏偏林嬷嬷每次怼的都是有理有据,这让一向是凭借规矩大严厉治家的老夫人,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惩罚看着极其不顺眼的林嬷嬷。 看了眼愤怒的老脸涨红的林嬷嬷,被护着的凤惜舞暖暖的笑了笑,“嬷嬷,人不和恶犬置气,好了,赶紧帮我换身衣服,紫苏陪我去,嬷嬷,晚饭让忍冬回来后做道羊肉火锅,我馋这一口了。” 林嬷嬷脸上怒气顿消,回过头来,慈眉善目的笑着答应,“小姐,您去了后面对那些贪婪鬼千万别真生气,推诿婉拒就好,回来后再吃顿羊肉火锅顺顺气。” 等的不耐烦了的春香,看到少夫人终于换好衣服出来了,脸色不悦的匆匆屈膝一礼,就转头往院门外走去。 凤惜舞一向懒得和这种狗仗人势的下人计较,只要表面上能过得去,她就大度的不放在心上。也许,嫁入伯爵府当日就接到父兄三人冤死,凤家被皇上震怒之下抄家后流放北地的噩耗,让她悲痛欲绝。未来得及圆房的新婚夫君奉旨率军西征御敌,临行前的那句承诺,让她对伯爵府的人都心存感激,所以才对那些贪婪无厌的索取,委曲求全的退让的无底线了吧? 也许,她心底从来没有当伯爵府是家,当伯爵府的那些贪婪鬼们是真正的家人,所以,只是当成互取所需的交易,才不会伤心计较吧? 凤惜舞一边走,一边揣摩着原主的心思。不管是何原因她把嫁妆都填补了夫家,但毋庸置疑,她最大的心愿就是为父兄沉冤昭雪,将发配流放到北方苦寒之地的家人迎回来。既然穿越后借用了这个身体和身份,就努力替她完成这个心愿吧! 伯爵府里一如既往的安静,丫鬟仆妇裙摆轻摇行走在各处,小厮进进出出的忙活着各自的事情,再着急的人也只敢快步走,不敢跑一步。 老夫人规矩大,对下人要求出了名的严苛,最要体面的老夫人,就靠着那些森严的家法规矩治家的,努力的支撑着一个外表光鲜华丽,内里早就败落潦倒的空架子。 来到老夫人居住的福寿堂院门前,春香也放慢了脚步,垂手屏气,神色恭顺,丝毫不见了在锦澜苑里时那份跋扈尖刻的模样。 凤惜舞抬眼看向那蓝靛金字的牌匾,年月太久,福寿堂三个金字也有些黯淡了。她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嘲笑,来到这里三个多月的数次接触,她就看透了老夫人假仁假义,极其爱慕虚荣的本性。更了解了老夫人贪慕荣华,自私自利,怕死怕的要命的品性。 福寿堂?不修德修身,挂个福寿堂的牌匾,每日诵经念佛祈福,就能福寿双全了吗? 凤惜舞仪态端庄的走进了院门,对迎面施礼的几个丫鬟婆子礼貌的微微点头示意。 回廊的梁柱朱漆颜色暗淡无光,墙边的一丛青竹倒是挺拔翠绿,玉石台阶上有几道裂纹,抄手回廊的栏杆上也有些朱漆剥落的痕迹。这一切,彰显着伯爵府曾经的豪阔富贵,也透露出几分如今拼命掩盖也盖不住的没落颓败之像。 春香进门去禀报,两个守在屋门口的丫鬟秋香和冬香,屈膝一礼后为凤惜舞撩起了绣着富贵牡丹花的布帘。 “二少夫人,老夫人吩咐了,您来了后,就赶紧请进去。”撩着帘子的丫鬟秋香,态度恭谨和善的说道。 第3章 针锋相对 坐在软榻上的老夫人穿了一件宽松的对襟褂子,丝绸光滑柔软,上绣着吉祥如意的图案,寓意着幸福长寿。梳的顺滑的发髻上,插着两支金簪,手腕上的碧玉镯是玉中上品,手里盘着的一串佛珠,透着幽幽光泽。她神色平和慈祥,笑容亲切,若不是一双眸子里透出犀利精明,乍看上去,还真是一位德高望重,慈爱宽厚的长辈。 凤惜舞眼神淡淡的扫过坐了一屋子的人,除了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妾室,各房的夫人姑娘们到的还是挺齐全的。 她仪态端庄优雅的对着老夫人福了一礼,又对着几个长辈一一拜过,礼数周全的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老夫人和蔼可亲的笑着招呼,“惜舞,过来,挨着祖母坐。” 凤惜舞也笑意盈盈的应了一声,乖顺的走到老夫人身旁留着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双手交叠左手盖住了右手包扎的纱布,坐姿端正,仪态端庄优雅,就像个备受宠爱也乖巧懂事的小媳妇。 老夫人眉眼含笑,眼神里的犀利精明也收敛了一些,夸赞了两句,:“要说我这个二孙子媳妇,真是仪态端庄,温静贤淑,又懂事又孝顺,每次在人前提起来,让我这老脸上有光啊!” 照例,每次搜刮索取凤惜舞的嫁妆钱财时,老夫人都会提前把她夸奖上一番。 裴家的几个夫人都赶紧随声附和,纷纷开口夸赞着这尊“财神”知书识礼,仪态端庄,懂事孝顺。老夫人的二女儿裴静云一张巧嘴,把侄媳妇夸的更是肉麻。唯独掌家的大夫人朱氏,胖脸上的横肉抖了几抖,紧绷着双唇一语未发。 凤惜舞落落大方的带着淡淡微笑,听着众人对她的赞美夸奖,没有被捧上天的得意也没有被夸的不好意思的娇羞,至于婆母大夫人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她装作看不见。朱氏是个没脑子的蠢货,还是个贪婪自私又冷漠无情的蠢货,和蠢货计较就是白白的惹气生。 老夫人狠狠的剜了没眼力劲儿的大媳妇一眼,暗骂了一声装都不会装的蠢货。转眼看向身旁的凤惜舞时,又换上了慈爱柔和的眼神,“惜舞,今日找你来,是家里有几件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凤惜舞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祖母,家里有重要的事您和婆母婶母商量决定就好,惜舞年幼无知又愚钝,哪里有什么好主意。” 二房老夫人吴氏在心里叹了口气,同情怜悯的看着心思单纯的小媳妇,:傻孩子,找你来不是要你出主意,是要你出钱的。 老夫人亲热的拍了拍凤惜舞的手背,“惜舞,晏华聪慧过人,才华横溢,读书又肯努力,去年却发挥失常落榜了,我想着替他找个好先生指点一下,若是晏华能拜入京城大儒宋君山门下,来年秋闱,他定能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就是……这宋先生的门头高了些,听说拜师礼和一年的束修就要上千两。” 凤惜舞善解人意的接了话题,“三弟才华横溢,勤奋努力,必能金榜题名出人头地,咱们裴家多花点钱供他读书也是应该的。” 老夫人顿时眉开眼笑,欣慰的又拍了拍凤惜舞的手背。就连一直绷着脸的朱氏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她儿子有出息,当娘的也骄傲自豪腰杆直。 二房老夫人吴氏也是笑容满面,心里却在腹诽,:裴晏华才华横溢?横溢的名落孙山了。他勤奋努力个屁!在书院里偷着和几个花花公子同窗们可没少去吃花酒。 老夫人接着说道:“艳秋和艳玲,还有你二姑母膝下的妍儿,都到了议亲的年纪。过几日,一向爱成人之美的陈国公夫人要举办一个赏春宴,广邀各豪门权贵人家的青年才俊和千金参加,咱们伯爵府也接到了请帖。 陈国公夫人热心肠,最爱帮人牵红线,咱们裴家三个适龄女儿都是知书达礼,容貌娇美,若是能嫁个有权有势的好人家,不但她们一生尊贵享受,也能帮衬着裴家子弟的仕途通达。 这次的赏春宴很重要,她们三个都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衣服首饰添置套好的,投资多点儿回报丰厚也是值得的,是不是?” 凤惜舞温婉恬静的微笑着赞同附应,:“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三个妹妹花容月貌,再配上漂亮的衣服首饰,定能惊艳四座,找到个如意郎君,嫁入权贵豪门。” 三个姑娘,羞答答美滋滋的起身对着老夫人施了一礼,“多谢祖母成全。” 赵妍更是喜上眉梢,“多谢外祖母成全。” 凤惜舞知道,下面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她笑容淡淡的等待着老夫人开口。 果然,最重要的事在后面,凤惜舞的识趣让老夫人高兴的红光满面,“惜舞,祖母的六十六岁大寿下个月就到了,本来这把年纪了不想大办,但想到不能坠了伯爵府的颜面和名声,让人看轻了裴家,怎么也得摆上几十桌酒席。 你养病三个多月,这身子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劳心劳力的帮着你婆母和二婶,替我办个体面的寿宴吧!” 凤惜舞一脸懂事孝顺的乖巧,“应当的。祖母六十六岁大寿,应当办个风风光光的寿宴。惜舞年轻没有经验,就帮着婆母和婶母打打下手吧!” 老夫人老怀大慰,开心都挂在脸上,故作沉吟了片刻,“我盘算了一下,这三件事要办好,花费的银子需要三千多两。惜舞,你拿四千两银子吧,宽裕些好办事。” 来了!她的病体刚养好,贪婪无厌的索取又继续了,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凤惜舞心里冷笑,脸上表情为难的很,“祖母,我的嫁妆这几年都花光了,手里没有银子了。” 眼巴巴的瞅着“傻财神”的众人,瞬间表情凝固。 方才还满嘴甜言蜜语的夸赞侄媳妇的裴静云,“蹭”的站了起来,手指着凤惜舞怒声质问,:“凤惜舞,你什么意思?母亲说的这三件事情你都同意,却不肯掏钱,你怎么这么吝啬自私,卑鄙无耻!” 凤惜舞脸色一冷,面前这个高颧骨窄额头,一双老鼠眼,牙床外凸,嚣张跋扈又尖酸刻薄的人,就是下毒害死原主的仇人。也不知道,要人家掏银子也要的这么霸道嚣张,她哪里来的脸哪里来的底气? 她安稳的坐着,抬眸看着嚣张跋扈又厚颜无耻的裴静云,语气淡淡的问道:“二姑母,我掏不出银子供别人挥霍就吝啬自私,卑鄙无耻了?你被夫家休了后,带着女儿住在娘家,可曾掏出过一文钱补贴家用,这算不算吝啬自私,卑鄙无耻?” 凤惜舞一把软刀子送过去,原骂奉回,扎破了裴静云的脸皮。这世道被夫家休了的女子是要被人啐骂嫌弃的,揭人揭短最具有杀伤力。裴静云一愣,没想到一向规矩老实,傻啦吧唧任由宰割的“傻财神”竟然敢还嘴回骂她,还揭她的伤疤,顿时脸色涨红恼羞成怒! 她跳着脚的指着凤惜舞怒骂,那架势恨不得冲上去抓烂那张足以魅惑众生,令人生妒的脸蛋儿,:“凤惜舞!你这个罪人之女,要不是嫁入裴家,早就跟着你娘家人被流放到北方苦寒之地受罪了,裴家给你容身之地,高抬着你敬着你,你不知恩图报,竟然忘恩负义的敢骑在裴家人头上作威作福! 凤惜舞你这个恶毒的贱人,就该被流放,就该被发配到军营充当军妓!”她尖利的声音拔高的破了音,刺人耳膜,话更是毒的扎人心头。 裴静云尖酸刻薄又恶毒的话,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尖刀剜开了那心底的伤疤,又撒了把盐,凤惜舞替原主感受到了血淋淋的痛。 凤惜舞也站了起来,眸子里两把寒冰剑刃飞向了裴静云,被二房老夫人死死拉住的裴静云,犹如被寒冰利刃剐了两刀,莫名的心头一寒,打了个冷颤,嚣张跋扈的气势弱了下来。 凤惜舞眸子里寒刀直刺裴静云,语气却依然淡定平和,“裴静云,恶毒的贱人做过什么歹毒之事,你自己心里明白。夫君承诺过会为我父兄沉冤昭雪,罪人之女这顶帽子,你不用急着给我扣在头上。 嫁入伯爵府三年,娘家陪嫁给我的三万两银票,八个铺面,三个田庄,八十六抬嫁妆,都补贴到伯爵府的家用了。你和你女儿身上的衣服首饰,好像也是用我的银子买的吧,如今我手里没银子了,你就要忘恩负义的开始欺负人了?” 难道下毒害她的事,被她察觉到了?裴静云心里一慌,但想到给她毒药的那人的身份,立刻有了底气。 裴静云一把扒拉开紧紧拉住她的二房老夫人的手,眸子里都是怨毒和阴狠,唇角扯起了讥讽的冷笑,“凤惜舞,你还在做美梦呢!告诉你个好消息,晏川下个月就凯旋而归了,他这三年里战功赫赫,回京后就会被皇上封赏升职,没准儿会弄个侯爷当当。但是,你这个罪人之女可能当不成尊贵至极的侯爷夫人,晏川来信说,他要带一个倾慕心仪的女子回来。” 屋子里瞬间静的落针可闻,不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惊的目瞪口呆。 看过书信的大夫人朱氏,唇角勾起了一抹得意,脸上的横肉泛着兴奋的红光。 第4章 原形毕露 朱氏得意的接着往凤惜舞心头上插刀,“我儿晏川有出息,这三年屡立战功,连连受赏升职,这次大胜西戎国十万大军,夺回两城,彻底将西戎人赶出了大梁国疆域,他建下如此奇功,可能真要被封侯封公了。 晏川来信说倾慕心仪的那个女子,她伯父是当朝权势在握的户部尚书万大人,我和老夫人都盼着,看看是个何许美貌才德兼备的佳人,能让晏川如此倾慕心仪?” 凤惜舞心里冷笑,怪不得,她只推诿了一句手里没银子了,裴静云就敢当着老夫人的面翻脸掀桌子。原来,裴晏川就要凯旋而归,升职封爵,还傍上了手握重权的户部尚书万大人的侄女。 老夫人狠狠的剜了眼蠢货大儿媳朱氏,又无奈的瞪了精明过了头的二女儿一眼,钱还没从她腰包里掏出来,你们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威严的怒斥了一句:“朱氏,静云,闭嘴!你们两个胡说什么? 晏川虽然凯旋而归,但封侯的事没个准信时不许乱说,免得被皇上知道后不喜,降罪裴家妄自尊大,斗胆揣测圣意。 晏川虽然倾心爱慕上一个女子,但惜舞是裴家明媒正娶的二少夫人,晏川不会辜负亏待她,裴家也不会允许宠妾灭妻的丑事发生。” 老夫人大义凛然的话震慑力十足,朱氏和裴静云都垂下头去。她转头看向依然神态自若的凤惜舞,心里有点儿惊讶,这个罪人之女是心太宽还是头脑简单到了傻的地步? 她脸上笑容慈爱的安抚着,“惜舞,不要听她们胡言乱语。你进了门后,通情达理又孝顺贤惠,祖母也是对你令眼相看,宠爱疼惜。 你放心,就算晏川把那个女子带回家,祖母也会为你撑腰做主,不会任由她爬到你头上去。你也不要小肚鸡肠的拈酸吃醋,妒意满腹,这男人啊,有了出息有了权势,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享用。咱们裴家,恢复往日荣光后,也需要多几个媳妇来开枝散叶,有钱有权,子孙满堂才是一个豪门望族繁荣昌盛的景象。” 凤惜舞没有接老夫人的话茬,突然就委屈的红了眼眶,:“祖母,二姑母在人前如此糟践我这个晚辈,婆母也不肯为我说句公道话。您一向公正严明,以家规严谨遵循礼教治家而维持着伯爵府的好名声,外面的人也因此高看伯爵府一眼。 祖母,二姑母被休住在娘家,本来就丢了伯爵府的脸,她本该夹着尾巴做人,每日自悔思过才对。如今,她却当着您的面,就如此嚣张跋扈,满口恶毒,失礼失仪,诋毁谩骂晚辈,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待议论咱们裴家的家风不正。”说着说着,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却抬眸直视着老夫人,“惜舞请您给孙媳妇做主!” 老夫人一愣!脸色沉了下来,凤惜舞今日这是吃错药了? 二女儿从小就精明过人,最会算计谋划,又最是孝顺贴心,颇合她心意,对静云她是偏爱了些。被夫家休了也不是静云的错,是赵家人心胸狭隘,无情无义。静云性子是不好,但她却是最真心孝顺娘亲的一个,她只不过教训了你这个晚辈几句,你竟然就开口要我为你做主? “凤惜舞!你这个贱人要作死不成?”仗着老娘的偏爱,嚣张跋扈惯了的裴静云气的脸色煞白,咬牙切齿,手指发抖的指着凤惜舞继续怒骂。 “凤惜舞你个小贱人,要是把我娘气坏了,我撕烂你的嘴!”赵妍也气鼓鼓的怒骂了一声。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女会打洞,这赵妍虽然长相不随裴静云那般丑,像了她爹的清秀俊美,但习性和她娘差不多,言传身教的成果显着。 凤惜舞更加的委屈了,泪水在眼圈儿里打着转,泫然欲泣,“祖母,连妍儿这个外人,都敢辱骂我这个明媒正娶的裴家媳妇了。这要是传出去,京城里的各家豪门权贵的夫人们,不知道会怎样笑话您治家不明呢?惜舞请祖母做主,也请祖母维护伯爵府的名誉。” 老夫人心里怒极恨极,羞恼难堪,却被凤惜舞的话挤兑的没有办法,为了她一贯努力维护的伯爵府的好名声,维护她伯爵府老夫人正直无私,治家严明的人设,只能冲着女儿和外孙女撒了火。 她坐直了腰,一脸威仪的实施家法处罚:“静云!赵妍!你们二人在人前失礼失仪,口出恶言,触犯了家法规矩,罚没三个月的月钱,禁足七日,罚抄女诫子书百遍!” 这个处罚是重拿轻放的偏袒了,但能让老夫人开口处罚她偏爱至极的二女儿,凤惜舞还是伯爵府第一人。 裴静云和赵妍怨毒的眸子盯着委屈瞬间消失无踪,神色云淡风轻的凤惜舞,恨不得在那张绝美的脸蛋儿上咬上一口,却不敢忤逆老夫人,只能不甘心的低头认错,接受处罚。 “老夫人英明!”凤惜舞一句恭维,像把又损又毒的刀子又在裴静云心上剜了一下。 太反常了!二房老夫人吴氏心里诧异,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变了个人似的凤惜舞,倒是有些高兴,心思单纯善良大度的老实人终于清醒觉悟,硬气尖利了起来? 从来不把她这个当家主妇的大嫂放在眼里,一向嚣张跋扈的裴静云被罚,朱氏心里也有些解气的痛快,她不失时机的替老夫人开了口,“凤惜舞,母亲连静云母女都处罚了,你该满意了吧?” 朱氏对于二儿媳这个罪人之女,向来是背地里称贱人,当面连名带姓的称呼,生分冷漠的很。“四千两银子,你还不赶紧掏出来,别耽误了伯爵府的这几件大事!” 凤惜舞淡淡一笑,眸子里都是揶揄讥讽,“婆母,我拜堂成亲那日,您老人家就要了嫁妆单子看过,您应该心里有数,娘家陪嫁给我的那么丰厚的嫁妆,三年里都被你们索取补贴家用掏光了,我哪里去给您变四千两银子出来?”多亏了杨嬷嬷经常在耳边唠叨从前的琐事,她穿越过来后也用昏迷七日脑子记不得从前的事为借口没少细细询问。 朱氏毫无羞愧之色,贪婪无厌的掀开了牌底,:“你甭哭穷,你手里剩下的那个山庄不说,单是那个生意兴隆的药铺,按市价变卖了就价值两万五六千两,就看你是否对老夫人一片孝心了。” 凤惜舞这才缓缓的坐了下来,端起手边冰凉了的茶水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不急不躁的开口说道:“那个药铺,我要挣钱供养被流放到北方的家人,那个山庄,是我家人归来后的唯一住处,都不能再变卖了。 咱们伯爵府不是还有两个铺面,一个农庄吗?需要用钱的话可以变卖,您这掌管裴家中馈的当家人,就对老夫人尽尽孝心吧!” 凤惜舞这个豪气大方的“傻财神”,转眼间变成了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一直冷眼旁观默不作声的二夫人李氏也急了眼,没等大嫂朱氏开口,她愤愤难平的插了嘴,:“惜舞,叛国通敌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皇上仁慈宽厚,震怒之下也没赶尽杀绝,对你们凤家人留了情,被发配流放的人就是去吃苦受罪接受惩罚的,你怎能忤逆圣意,还大把的钱财送去供获罪服刑的家人享受? 再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嫁入了裴家,就该一心一意的为裴家着想。” 二房老夫人吴氏终于忍不住了,替凤惜舞说了几句公道话:“惜舞这孩子心地善良,豪爽大方,孝顺懂事,那么丰厚的嫁妆都贴补伯爵府家用了。你我身上穿的戴的,都是用惜舞的银子买的,放眼京城,谁家的媳妇能做到这个地步?连外人都夸赞伯爵府娶了个好媳妇,咱们自家人怎能再难为她。 惜舞留点儿财产傍身也是应该的,伯爵府需要用钱,咱们还是想想别的法子吧!” 二房老夫人的儿媳妇庞氏,拼命的揪着婆婆的衣襟使眼色,也没能阻止耿直的婆母把话讲完。 老夫人眼神犀利冰冷的盯着二房老夫人吴氏,一字一字的从牙缝里蹦出来怒斥:“谁要是敢多嘴多舌,将伯爵府的家事往外讲,我会拔了她的舌头,赶出伯爵府去!” 释放了一下正直本性,嘴巴痛快了的二房老夫人吓得脸色一白,赶紧低下头去,视线不敢和长房大嫂犀利冰冷的眼神对上,几十年伏低做小惯了,她可惹不起这个霸道狠毒的老妖婆。 “凤惜舞!你确定不掏银子了?”老夫人终于原形毕露,一脸狰狞的威胁,“你就不怕你这个无依无靠的罪人之女,忤逆尊长,会被搓扁捏圆的折磨?” 凤惜舞毫无惧色,抬眼看着狰狞满面,眼神如寒刀的老夫人,竟然莞尔一笑,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嘲弄,:“老夫人,您不是说过最喜欢最疼爱我这个孙媳妇么?怎么,我被搜刮的没了钱了,您就原形毕露了?” 老夫人被噎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儿没气晕过去,手指颤抖的指着凤惜舞,:“你,你,你这个贱人,才是原形毕露,原来你是个阴险狡诈,牙尖嘴利,心肠歹毒的恶妇!来人,给我掌她的嘴!” 站在老夫人身后的丫鬟春香和夏香,早就等不及要教训凤惜舞了,听到老夫人一声令下,撸胳膊挽袖子的冲过去。老夫人的心腹赵嬷嬷也窜了出来,要替主子教训这个不识好歹的贱人。 夏香和春香一人逮住凤惜舞一只胳膊,赵嬷嬷抡圆了巴掌…… 二房老夫人内心挣扎着想去拦一下,被儿媳庞氏死死的拉住,不敢让她去惹祸上身。 凤惜舞肩膀一抖,就摆脱了两个丫鬟的控制,站了起来,左手抓住了赵嬷嬷抡下来的巴掌,右手一挥,“啪!……”一个大嘴巴子,抽在了赵嬷嬷的老脸上。 “嘶……!”疼的嘴角儿一抽抽,忘了右手有伤了,下面该换左手扇。 她笑吟吟的看向惊呆了的春香和夏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击。” “啪!……” “啪!……” 春香和夏香,眼看着巴掌挥来,却躲不开挡不住,一人吃了一个大嘴巴子。 二房老夫人眼神一亮,惜舞这手劲儿可够大的,赵嬷嬷和春香夏香的脸蛋儿,肉眼可见的渐渐肿胀泛红。 凤惜舞眼神冷厉的扫视了一圈儿惊呆了的众人,:“你们继续商量怎么筹钱摆阔吧,本小姐就不奉陪了。” 说完,抬脚往外走去! 留下一屋子妇人都惊呆了,豪气大方的“傻财神”突然变成了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温婉贤淑好拿捏的小媳妇突然变成了战力强盛的泼妇,惊傻了的众人目瞪口呆。 只有二房老夫人吴氏低下头抿嘴偷笑,惜舞这孩子,终于醒悟硬气起来了。 凤惜舞走出屋门,看到带来的丫鬟紫苏被老夫人的两个丫鬟秋香和冬香摁在墙上。被摁着胳膊捂着嘴巴,流着眼泪拼命挣扎着的紫苏,脸上还有两个巴掌印。 紫苏这是听到屋里的动静,要冲进屋子里护主,被守在屋门口的两个丫鬟给打了。 凤惜舞眸子里冷色一闪,迈步上前,挥起左手照着那两个丫鬟左右开弓每人两巴掌,紫苏被打,她心里有了怒气,手上加了点儿内力,两个丫鬟惨叫着滚了出去,吐出了几颗带血的牙齿。 廊檐下的几个丫鬟婆子,都是吓得瑟瑟发抖,没人敢上前阻拦。 “走!回锦澜苑。”凤惜舞拉起紫苏的手,走下了游廊台阶。 身后的屋子里,传来了茶盏摔碎的声音,伴随着老夫人的厉声怒骂…… 第5章 裴才就是赔财啊! 紫苏被凤惜舞拉出了福寿堂的院门,边擦眼泪边紧张担心的询问:“小姐,您没事吧?有没有被欺负?” 凤惜舞回头看着她,眸子里都是兴奋喜悦的光芒,:“我没受欺负,紫苏,我刚才意念一动就使出了内力,内力可真是个好东西,拥有一身武功的感觉真是太舒爽了,我要好好勤奋努力的练功,原先忘记的一身高强武功都重新练熟后,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儿。” 紫苏顿时破涕为笑,:“小姐,您从前身手厉害着呢!和武功超绝的大公子都能打个平手,国公爷没少夸赞您的习武天赋。只要您能把原来学会的功夫都想起来,勤加练习就好。在这个表面清贵,实则阴暗肮脏的伯爵府,既然撕破了脸,就不必留情面,凭借您一身高强的功夫,绝对可以横着走!” “嗯!听你的。”第一次体会到拥有一身高强武功好处的凤惜舞,心里兴奋,从善如流,“往后,本小姐就做一只伯爵府里横着走的螃蟹。” “就是,小姐您从小到大受尽万般宠爱,不欺负人就算了,凭啥被人磋磨欺负?” 见小姐终于不再委曲求全,硬气起来了,挨了打受了欺负的紫苏,没有丝毫沮丧怨气,高兴的脚步轻快,带着两个红指印的脸上笑意盈盈。…… 凤惜舞反常的大发雌威了一通走了后,屋里被惊呆了的妇人们半天才缓过神来。 老夫人怒不可遏,气的肺管子都要炸了,一把抄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的摔到了地上,……茶盏破碎瓷片飞溅,茶叶混着水迹流淌了一地。 她怒声骂道:“这个贱人,原先装的单纯天真,贤淑温顺,如今原形毕露,又自私又吝啬又恶毒,气煞我也!” 裴静云小眼睛里都是怨毒的狠意,:“母亲,这种自私恶毒之人,还是个让伯爵府受多了牵累的叛国罪人之女,等晏川回来,您就让晏川休了她!” 又摔又骂后老夫人恶气出了半口,恼怒的情绪渐渐平复,胸口的剧烈起伏也平息了下来,头脑冷静的说道:“休了她不行,虽然凤家叛国通敌之罪被定了铁案,但不相信凤家会叛国的大有人在。凤家在大梁国威名赫赫,颇有声望,凤家的势力根深蒂固,人脉深厚。” 老夫人接过赵嬷嬷递过来的热茶水,喝了两口,又继续分析:“凤家出事后,虽然落井下石的人不少,但同情凤家的也大有人在,皇上也是顾忌此处,才对凤家人的处置手下留情的,只抄家流放没有满门抄斩。 咱们裴家善待凤惜舞的名声传出去,才让从前看不起伯爵府的几个权贵和朝廷重臣,对裴家客客气气的礼待有加。要不然,陈国公夫人的赏春宴请柬也不会送到伯爵府上。 休了她不行,若是她耍闹起来,会败坏伯爵府的名声,但磋磨她这个罪人之女,还不是任由咱们。量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在这深宅大院里,也逃不出咱们的手心儿!” 二房老夫人心往下沉,心中愤愤又担忧却不敢再开口说句公道话。身处其中多年的她知道,这个表面上清贵高洁的伯爵府,其实是个阴暗丑恶,吃人不吐骨头渣的魔窟! 守在屋门外的秋香和冬香哭哭啼啼的走了进来,牙齿脱落了五六颗,脸肿的发亮,嘴角儿挂着血。跪倒在地求老夫人给她们做主,说话漏着风也没耽误她们控告着二少夫人下手歹毒狠辣。 “母亲,您从前总是阻拦我给她立规矩,才把她惯纵的无法无天了。”朱氏的语气里都是不满和怨气。 嫁入伯爵府受尽了婆婆磋磨多年的她,对于婆婆一直拦着她磋磨两房儿媳的做法颇有怨言。大儿媳是老夫人娘家人也就算了,二儿媳的娘家已然塌落,她这个罪人之女是个拖累了伯爵府的扫把星,竟然也不许终于小媳妇熬成了婆婆的她磋磨,受了婆婆多年磋磨的她,那口积压了满腹的怨气往哪里去撒? 也亏得她养的儿子出息,才能母凭子贵翻了身,做了伯爵府表面上的内宅当家主母,可老虔婆依然是大权在握不肯撒手放权,时不时的还要敲打敲打她,让她在家里在外面,都没有一个权贵人家当家主母该有的被尊重敬畏。 老太太横了她一眼,吓得朱氏身体一抖,但想想方才老虔婆在凤惜舞面前毫无办法的怂样,颜面扫地后,你还剩下多少威仪震慑力? 朱氏吞了口唾沫,壮了壮胆子,继续说道:“母亲,凤惜舞目无尊长,不但顶撞长辈,还打了您身边的人,这就是打您的脸啊! 她这样的大逆不道,置您的身份和体面不顾,您的颜面何存,威仪何在?必须要狠狠的处罚她!以儆效尤。” 这话扎到了老夫人的痛处,也说到了老夫人的心里。她看了看赵嬷嬷和“四大金香”脸上的巴掌印,无比的刺眼!特别是秋香和冬香那副脸蛋儿肿胀,牙齿脱落说话漏风,嘴角儿挂着血迹的凄惨模样,更是刺眼又扎心。她淡漠的冷冷对朱氏问道:“你是要替我维护尊严,出这口恶气吗?” 朱氏站了起来,大义凛然,:“是!儿媳作为伯爵府的当家主母,自该管制府里的女眷和下人。凤惜舞如此大逆不道,嚣张跋扈,罪不可赦! 我这就带几个粗壮婆子去,把凤惜舞狠狠的收拾一顿,再罚她跪祠堂三日!” 老夫人点了点头,斟酌了一下,:“别打折了胳膊腿儿,脸上也别让她带了伤,罚跪祠堂,七日吧!” 二房老夫人心里一揪,这俩恶妇一个比一个狠,惜舞挨顿打不知会伤重到什么程度,这罚跪祠堂七日,就能要了人半条命。 她心里为惜舞担忧,勇气鼓了又鼓,开口求情:“大嫂,侄媳,这惩罚有点儿太重了吧?惜舞重病一场身子才养好,要是她受不住,因此丢了小命儿,咱们伯爵府可就造了孽了。 念在惜舞从前懂事孝顺又听话的份儿上,就饶她这一会回,从轻发落吧?” 老夫人阴厉的眼神盯着二房老夫人,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吴氏,你倒是心善的很,也胆大的很,替凤惜舞说话,胳膊肘往外拐,你是不是裴家人做够了,临老了要带着一家人分家另过去?” 多年被这个长房大嫂打压欺负,积存了太多的怨气和憋屈,如今又拿把二房赶出伯爵府威胁,二房老夫人也来了气,“蹭”的站了起来,“分家就分家,我别的不敢奢望,分我们一个铺子一个庄子住,让二房十几口人能活命吃饱饭就行。” 顾氏吓得脸色煞白,眼泪汪汪,拼命的给婆婆使眼色,恳求她别为了个外人惹祸上身了。 “你倒是硬气起来了,回家问问你家二老爷再硬气吧!”老夫人眸子里都是嘲讽鄙夷,“分家可以,铺子和庄子一个都甭想,不愿意做伯爵府的人,就卷铺盖睡大街去!” 二房老夫人气的身子发抖,嘴唇哆嗦,“你,你,你也太狠太无耻了吧?秦氏,我家二老爷虽然没大出息没考取功名,但为了伯爵府打理财产多年也是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秦氏你贪慕虚荣,为了你所谓的体面,伯爵府偌大的家业都被你们大房挥霍无度,成了个虚有其表的空架子,分家凭啥家产不给我们二房一点儿?” 被揭开虚伪面具的老夫人秦氏脸色冷的能结冰,恼羞的双目能喷火,:“吴氏,大家族的荣华富贵,本来就是大房负责功名权势的尊贵,二房负责敛财生财之道,老二裴才无能,管理生意经营无方,”……等等,怎么这么不顺耳呢?……恍然大悟! “我说呢!伯爵府这偌大的家业,十几个铺面六个庄子,竟然在三十多年里败了个干净,裴才赔财,裴才就是赔财啊!当初老太爷怎么给他起了这么个败家的破名字,老侯爷也是瞎了心,怎么把府里的生意田庄都交给了老二那个赔财货管理经营? 怪不得裴家的那些生意铺子经营的每况日下,入不敷出,变卖的就剩下两个铺面一个庄子了。原来是老太爷给二儿子起了个败家赔财的破名,老侯爷猪油蒙心的将生意都交给赔财货打理经营的原因,我裴家才渐渐败落潦倒的。 吴氏,你还好意思分财产?把你们二房所有人都卖了,也挽不回裴家的损失啊!” 吴氏对大嫂秦氏厚颜无耻,巧言善辩,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本事早就司空见惯了,但如此黑白颠倒的倒打一耙,把裴家败落潦倒的原因赖在了老夫裴才的名字上,她还是被气的嗓子眼儿堵住,张口结舌。 第6章 哑姑 二房老夫人吴氏被气的嗓子眼儿堵住,张口结舌。 庞氏虽然懦弱的胆小怕事,但不是个蠢人。见婆婆被老夫人的黑白颠倒气的说不出话来,她壮着胆子小声替公婆辩解了两句,:“大伯母,替裴家管理经营生意的,可不是我公爹一人,您的亲儿子二爷裴乾,一直参与那些铺子和田庄的经营,他才是真正的主事人。”裴乾的名字,她故意咬字清晰的发音重了一些。 二房老夫人顿时嗓子眼儿透过一口气来,眼神一亮,腰杆儿一直,声音陡然拔高:“对呀!我家老爷虽然名义上是那些生意的东家,但你二儿子裴乾十六岁后就参与那些生意的经营管理,他才是实权在握的真正东家。裴乾赔钱,裴乾就是赔钱啊!秦氏你是猪油蒙了心,才给亲儿子起这么个破名字,还让他管理裴家生意的吧?” 这下,轮到老夫人秦氏被堵住嗓子眼儿了,一向是霸道狠辣又能巧言善辩,颠倒黑白手段娴熟的她,被吴氏原封不动的把导致裴家败落的罪名送回来,气的七窍生烟也立刻找不到反击的话术了。 理屈词穷的人还有蛮不讲理的霸道武器,老夫人秦氏老脸通红,怒声下令,:“将这两个泼妇,给我打出去!” 裴静云早就等着老娘这句话了,两步窜了过去,婶母吴氏是长辈,她倒是没敢动手打,照着庞氏这个小贱人,薅住头发就打。 赵嬷嬷使了个眼色,丫鬟春香和夏香也窜了过去,连推带搡的把二房老夫人吴氏往外赶,吴氏哭骂着一只手死死拉住被打的惨叫连连的儿媳,跌跌撞撞的主动往外跑,免得吃更大的亏。 婆媳二人逃命似的跑出福寿堂,两个跟来的丫鬟,心疼又惶恐的搀扶着受了欺负的主子。裴静云下手狠辣,顾氏头发被薅掉一缕,眼眶青肿,鼻子也破了,脸上和手背还被长指甲抓破了几道血痕,丫鬟用帕子帮她擦拭着血迹。 吴氏心里悲愤,愧疚的看着模样凄惨的儿媳,声音哽咽:“焕英,都是婆母不好,害的你被牵连挨打,咱们二房受欺负多年,这种苦闷憋屈的日子,也不知何时才能到头?” 庞氏颇识大体,进门十年,深深了解二房的处境,也理解性情耿直的婆母的苦闷憋屈悲愤。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强忍下心里的屈辱和委屈,柔声劝慰:“母亲,您不要难过,惹不起的人咱就躲着点儿。迅哥儿和璃儿眼看着就长大了,等迅哥儿有了出息后,咱们二房就能翻过身来,再也不用忍气吞声,受长房的欺负了。” 提到聪慧过人的孙子和伶俐可爱的孙女,吴氏终于将胸中翻涌的悲愤和屈辱散去,欣慰的拉起儿媳被抓伤的手,心疼的抚摸着那几道血痕,:“对!咱们二房虽然势不如人,但孩子比长房有出息。心正,品性好,我的宝贝孙子迅哥儿聪慧过人读书又勤奋努力,将来必能出人头地。璃儿聪慧伶俐,还是个美人坯子,长大后定能嫁个好人家的如意郎君,好好培养他们,将来咱们婆媳二人也能扬眉吐气。” 婆媳二人互相宽慰着,憧憬着未来的美好,将屈辱悲愤和苦闷,都压在心底。一路上,在下人们或惊异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里,相互扶持着回了西北角二房的院子。 裴平看到母亲头发散乱,妻子顾氏鼻青脸肿,心疼和怒气齐齐上涌,哑声问道:“母亲,焕英,你们又被大房的人欺负了?” 见了夫君,庞氏心头一酸,心底的屈辱和委屈也压抑不住了,鼻头发酸眼圈儿一红,泪水滴落,:“大房的人越来越无耻霸道了,母亲只不过替惜舞说了几句公道话,就被打压训骂,我替公婆分辩了一句,就被老夫人下令打了。” 平日里被大房欺压也就算了,她们竟然敢对母亲和妻子动手打骂,裴平怒火冲天,转身就往外走,:“我去讨个公道!” “平儿,回来!”吴氏赶紧喝住儿子。 庞氏也慌的转身追上丈夫,拉住他空荡荡的右臂袍袖时,心里又是一阵酸涩。赶紧转到左边,拉住了他的左臂,抬眼看着怒容满面的丈夫,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哀求着:“夫君,不要,不要冲动。老妖婆说了,分家也不会分给二房半点儿财产。夫君,想想咱们的孩子迅哥儿和璃儿,咱们一家人不能没有栖身之地啊!这口恶气,还是忍了吧!” 裴平右袖在风中鼓荡,左手紧握成拳,青筋凸起,眼里屈辱和悲愤的怒火好似能把伯爵府烧个灰飞烟灭。 “儿子,为了迅哥儿和璃儿的前途,这口恶气咱们忍了!”吴氏说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父亲裴才性情软弱,裴平为了挣功名投军入伍,却在一场激战中右臂被敌军砍断了,成了残废,被大房的人没少拿来嘲讽取笑。 是啊!为了儿子和女儿的前途着想,不能冲动。母亲和妻子的话让他冷静了下来,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眼里燃烧的怒火渐渐熄灭。压抑的心头上被扎了一刀的痛,又被压了块巨石般的沉重,他颓废沮丧的蹲了下去,不知何时咬破的唇,滴着鲜血,一滴一滴落在青石板地面上,画满了饱含屈辱和悲愤的一幅滴血之作。 ………… 凤惜舞和紫苏心情不错的回了锦澜苑,满腹担心的林嬷嬷迎在院门口,见了小姐的身影后,细心的打量了一番,见小姐脸上神采奕奕,丫鬟紫苏虽然脸上带着两个通红的巴掌印,但却笑得开心。 杨嬷嬷长舒了一口气,小姐没吃亏! :“小姐,哑姑来了。丁香在屋里伺候着,忍冬在小厨房忙活着羊肉火锅,连翘还没有回来。”杨嬷嬷向小姐汇报着院子里的事。 哑姑? 凤惜舞在脑海里翻找着原主的记忆,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中年女子的模样。 赶紧露出惊喜的神色,:“嬷嬷,哑姑来了,我师父也回京城了?” 主仆几人终于有了大靠山有了主心骨,杨嬷嬷替小姐高兴,连她的老腰杆儿和底气也更直更足了,笑吟吟的回道:“是!小姐的师父也回来了,就住在城西的山庄上。” 凤惜舞心里紧张的打鼓,她穿越过来借用了原主的身份,练了多年的武功都废了大半,可千万不要被她师父和哑姑识破。 心里紧张忐忑的直打鼓,手心儿沁汗,面上还要露出欣喜和激动,凤惜舞三步并作两步的快步往院里走。 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妇人,身穿浅蓝色布裙,头上的发髻用木簪简单修饰,姣好的面容被一道伤疤损毁了几分娇美,却凭添了几分英气逼人。站在廊檐下笑容可亲的看着走近的凤惜舞,眼神里都是宠溺的疼爱。 那个宠溺疼爱的眼神让凤惜舞心头一热,毫不费力的张口亲热的喊了一声,:“哑姑!” 第7章 女魔头 哑姑打量着凤惜舞,三年多未见,长高了,也瘦了,没了活泼调皮,多了一份沉稳成熟,眸子里隐藏着一丝忧愁和陌生,哑姑心一疼! 凤惜舞一声亲热的“哑姑!”喊出后,哑姑再也忍不住,眼眶红了,飞跃下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凤惜舞心底莫名的涌起一阵委屈和酸楚,鼻头发酸,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就像是受尽了委屈的孩子终于见到了娘亲般的感觉。 这是原主残留在身体里的意识在作祟,不能控制,顺势而为吧!原主意识残留的越多越久越好,从前的记忆会越清晰,容易在哑姑和师父面前蒙混过关,原主高超的武功也能多恢复一些才棒呢! 凤惜舞有的没的胡思乱想着,紧张忐忑渐去,泪水流的越来越欢,伏在哑姑的肩头低声抽泣着。:“哑姑,你和师父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扔下我不管了?”凤惜舞知道,这种先发制人的委屈撒娇感情牌打出去,定能扰乱哑姑的心思,不会对她的异常产生怀疑。 哑姑的心都要碎了,当初跟随主人去昆仑山闭关修炼,三年多的分别日子里,惜舞嫁人她和主人没能送她出嫁;惜舞新婚当日接到了父兄三人冤死在边关,凤家被抄家,家人被流放北地的噩耗,她和主人没能陪在惜舞的身边。新婚当日,丈夫就奉旨出征了,留下惜舞孤单一人,面对的却是婆家人贪婪无耻和冷漠无情的丑恶嘴脸,让她独自承受着失去亲人的悲痛和沉重的打击。丁香说了,惜舞三个月前还差点儿死了,紫苏怀疑是裴静云送来的那碗燕窝粥被做了手脚。 这天塌了般的打击她要独自承受,就像一个孩子突然被所有亲人抛弃了一样,惜舞怎会不瘦,怎会不忧愁,怎会不委屈?可怜的孩子,大概是心理受到了严重创伤,见了她后竟然有陌生的疏离感了。 哑姑心疼的要碎了,却无法用言语安慰,只是紧紧的搂着低声抽泣着的凤惜舞,流着泪抚摸着她纤瘦的背,无声的安抚。 杨嬷嬷老泪纵横,听到噩耗的时候,小姐在婚房里哭晕了过去。然后,这三年里,除了祭奠父兄亡灵时,她平时再也没哭过,一心只想着为父兄沉冤昭雪,报仇雪恨,一心只想着怎样让被流放到北地的家人少吃苦受罪,能早日翻案,将家人接回来。小姐心里的苦,心里的痛,都死死的压制住,在见了哑姑和师父这靠山后,才能无所顾忌的释放一下。 紫苏和丁香捂着嘴巴哭的泣不成声,在厨房里忙乎的忍冬也跑了出来,三个丫鬟依靠在一起,看着小姐伏在哑姑肩头低声抽泣的情景,哭成了三个泪人。 默默的流着眼泪低声抽泣了一会儿,凤惜舞觉得感情联系的差不多了,离开哑姑的肩头,红肿着眼睛流着泪问道:“哑姑,我师父也回来了吗?” 哑姑放开了她,掏出帕子怜惜的帮她擦拭眼泪,看着惜舞的眼睛点头,打着手势比划着。 没学过哑语的凤惜舞有点儿懵逼,坏了!原主和哑姑相处了九年,定然是可以和哑姑熟练的用手势交流,可她拼命的在脑海里翻找,头疼的厉害,也找不到这份记忆。 想起了方才杨嬷嬷的话,装作看懂了手势的意思,欣喜的说道:“太好了!师父也回来了,你们就住在城西的山庄上。”赶紧又提前打了支预防针,委屈巴巴可怜巴巴的又泪湿了眼眶,“哑姑,我三个月前大病了一场,昏迷了七日才捡回来一条小命儿,脑子坏了,好多事都记不得了。你的手势我也忘了,师父教的武功也忘记了大半。” 哑姑心头又被刀剜了似的疼,一把又将凤惜舞搂在了怀里,哭的泪水涟涟。 有点儿心虚和愧疚感的凤惜舞,只好又陪着哑姑默默流着泪哭了一通。心里暖意融融,穿越过来的这个陌生的世界上,又多了两个真心疼爱她的人。这两个亲人还是两个绝世高手,安全感倍增,不觉间唇角弯起,只是不知道,师父那一关好不好过?模糊的记忆里,师父可是个严厉的模样。 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哑姑放开了凤惜舞,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看向院门口的眸子里冷芒闪烁。 朱氏带着七八个粗壮婆子,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裴静云也带着“四大金香”跟在后面压阵。 朱氏肥脸上的横肉抖了几抖,指着凤惜舞恶狠狠的下令,:“把那个贱人痛打一顿,拖到祠堂罚跪七日!” 几个粗壮婆子踌躇了一下,互相瞅了瞅,一脸为难之色。二少夫人一向待下人们不薄,态度和蔼,从不端着架子呵斥训骂她们,逢年过节的赏赐,也是从少夫人腰包里掏出来的银钱。来时以为只是因为少夫人触犯了家规,要她们过来把人拖去祠堂罚跪,这还要痛打一顿,有点儿下不去手啊! 朱氏见她们不动,她这个当家主母竟然指挥不动几个粗使婆子,顿时怒气冲天! :“怎么?我这个当家的大夫人还支使不动你们了?凤惜舞这个小贱人大逆不道的顶撞长辈,谩骂姑母,还把老夫人身边的人打成了猪头,犯了家规,动用再重的家法处置她也是应该的。你们几个若是不动手,就卷铺盖滚出伯爵府!” 不动手饭碗就没了,几个粗壮婆子里有全家都靠着伯爵府谋生的,还有三个是签了死契的,不动手的话好不好小命儿都能丢了。 得!下手时留点儿分寸吧,七八个粗壮婆子又互相瞅了瞅,眼神交流后,齐齐应命,:“尊大夫人命!” 紫苏和丁香忍冬三人,挺身护在小姐身前。 锦澜园院里最难惹的杨嬷嬷却是动也不动,就冷冷的看着这群不知死活的人,有哑姑在此,谁要是伤了小姐一根寒毛,就得把狗命留下来。 七八个粗壮婆子边走边撸胳膊挽袖子的摆出架势,脚下却迈着磨磨蹭蹭的步子上前,一脸不得已而为之的表情,嘴里告着罪:“二少夫人,得罪了!” 哑姑上前扒拉开并排护在前面的三个丫鬟,迎向几个粗壮婆子。 一股压迫感十足又凌厉的杀气,从对面这个脸上有刀疤的妇人身上透出来,几个粗壮婆子们心头一颤,脚步都不约而同的顿住了。 :“你们几个磨蹭啥?还不快冲上去抓住凤惜舞那个小贱人,给我往死里打一顿!”站在院门口的裴静云,盯着凤惜舞的眸子里都是狠毒,尖声催促着。 在迎面而来的凌厉杀气的威压下,婆子们战战兢兢的脚挪不动,手抬不起来,哑姑只好主动开战了。 玉腿一抬,踹飞了一个,右手一挥,挥飞了俩,左臂一抡,又是两个身体粗壮的婆子惨叫着侧飞了出去……就像一个成年人打纸糊的人偶一般,身材苗条的哑姑潇洒自如,几个干惯了粗活身体强壮的婆子不堪一击。 “哑姑,手下留情,别伤了她们性命!”凤惜舞看的眼神闪亮,心醉神迷,暗想着自己要是能把原主苦练多年的武艺都继承掌握了,是不是打架时也可以这么潇洒这么酷?最后一个婆子惨叫着飞出去后,她才想起来开口求情,不让哑姑要了她们的性命。 这几个粗壮婆子心存了一丝善意,哑姑出手时手下留情用了巧劲,闻言回头对着凤惜舞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凤惜舞看到几个粗壮婆子虽然飞得远摔的重,但一个个还能挣扎着爬,性命应该无碍。暗自舒了口气,对着哑姑挑了挑拇指,不懂哑语的她也知道,这是通用的夸赞人的手势。 哑姑宠溺的对她笑了笑,回头向朱氏走去,吓傻了的朱氏,看着威风八面的女魔头冲着她来了,恐惧的头发根儿都竖了起来,“别,别过来!”想拔腿就跑,双腿却软的打着摆子不听使唤。 哑姑抬腿将她踢飞了出去,朱氏惊恐的惨叫着撞到了后面的春香身上,将她砸翻在地。 “这院里有个女魔头,快跑!”站在院门口的裴静云从惊呆的状态中醒了过来,转身抬腿就跑,三大金香也惊恐万状的跟着转身往外跑。 哑姑眸子一冷,飞身跃起,没走院门从院墙上飞跃了过去,眨眼间追上狼狈逃窜的四人,一脚一个送了她们一程。 飞扑出去的裴静云免费享受到了一次惊悚刺激的空中旅程,“嘭!……哗啦!”身体落在了一间厢房屋顶上,砸烂了一片瓦,裴静云眼冒金星,五脏六腑挪了位般的剧痛,痛的喘不上气儿来。 厢房屋顶上又是连着三声响,震得碎瓦片飞溅,“三大金香”也先后体验了一次惊魂动魄又痛苦万分的飞行旅程,趴在那里痛的喘不上气儿来更哭不出声来。 凤惜舞这个小贱人的院里怎么来了个女魔头?这功夫高的出奇,自家神勇无敌的二侄子裴晏川应该能打的过她吧?意志算得上坚韧的裴静云,疼的差点儿昏过去,惊骇万分中,还能头脑冷静的思考分析着。 哑姑不认识这几人,也不知道她们就是丁香嘴里说过的裴静云和伯爵府几大恶人,所以脚下留了情。内力运用的巧妙,让她们只是够痛够胆寒够惊恐,胳膊腿儿不会摔断,五脏六腑不会落下内伤。 朱氏哭嚎着从春香身上挣扎着爬了起来,被撞得头晕眼花骨头疼的春香,赶紧一骨碌爬了起来,“大夫人,别哭了,逃命要紧。”搀扶起蠢的只会闭着眼哭嚎的朱氏,踉踉跄跄的逃了出去。 七八个粗壮婆子,吓得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哭嚎一声都不敢,一个个挣扎着爬了起来,低垂着双手胆怯的偷眼看向凤惜舞,老老实实的等着发落。 杨嬷嬷沉着脸开了口,“念在你们方才心存了一丝善念的份儿上,我家小姐才开口为你们求情留下你们狗命的,都滚吧!” 几个粗使婆子如蒙大赦,纷纷跪地磕了一个头,仓惶的撒腿跑了出去。 出了院门后,一个婆子喘着粗气拍着胸口,“我的个娘唉!二少夫人身边怎么多了一位这么厉害的高人啊?幸亏咱们几个只是奉命行事,也没有害少夫人的心思,要不然,咱们这几条贱命,恐怕就交待在这里了。” :“二少夫人是伯爵府最心善的主子,也幸亏咱们几个没犯糊涂,要是换了老夫人身边的“四大金香”冲在前头,那就要出……” “嘘!……”一个婆子拉住了她的袖子,指了指左边的厢房屋顶。 几个粗壮婆子抬头看了一眼,那里衣裙晃动传来痛苦的呻吟声,赶紧低下了头,装作看不见听不见的脚步匆匆着走了过去。 第8章 规矩都破了例 伯爵府的下人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裴静云和“三大金香”从屋顶上给弄了下来。府里七八个有力气的粗壮婆子都受了伤爬不起床来,其他的丫鬟婆子没有那份力气和胆量爬上屋顶救人。最后,是几个护院和小厮上去的,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也只能破了例。 上床小憩了一会儿的老夫人听了金香哭诉完原委经过后,又气又怒又惊又惧又急又恨,血气翻涌着往上冲,眼前一黑,身体往后一仰,昏厥了过去。 “老夫人!老夫人!……” 赵嬷嬷眼疾手快的一把揽住了老夫人的脖颈,胳膊垫了一下,才没让她的头摔在硬邦邦的瓷枕上,惊慌失措的呼唤着双目紧闭的老夫人。 跪在地上禀报的金香,也吓得赶紧起身上前,和赵嬷嬷一个掐人中,一个抚着胸口顺气儿。 朱氏是个蠢的,平日里只会耍蛮横无理,遇事却是没了主意,她呆愣愣站在原地,嘴里自言自语着埋怨,“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老夫人不拿个主意,怎么就这节骨眼儿上晕过去了,可别救不活了吧?” 赵嬷嬷回头狠狠的剜了朱氏一眼,心里暗骂着这个蠢货,平日里没少背后抱怨老夫人不肯放权给她,让她成了个有名无实的当家主母。遇事连个正经主意都没有,只会添乱,令人心烦。“大夫人,老夫人昏厥了,快命人去请大夫吧!” 朱氏这才知道该做什么,心慌的双腿发软踉跄着往外走,身子不听指挥的一晃,头撞在了门框上。 赵嬷嬷眼里的厌恶鄙夷更甚,呵斥了一句,:“大夫人,老夫人生命危急,你就不会快跑几步吗?” 额头撞了个包的朱氏,却疼的脑子清醒了过来,她是主子,赵嬷嬷是个奴才,竟然敢对她这个主子又用眼刀剜又开口训教,天理何在,家法规矩何存? 朱氏缓缓转过身来,眼神狠厉的盯着赵嬷嬷,:“老夫人亲自定的规矩,再着急的事也不许跑着走,你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算是犯了目无主子,以下犯上的那条家法了吧? 赵嬷嬷,你自个说说,按照家法家规,你该受到何种处罚?” 赵嬷嬷愣怔了一下,低头看了眼脸色蜡黄双目紧闭的老夫人,又抬头看了眼摆出一副主子架势问罪的朱氏,心里哀叹了一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夫人,是老奴错了,不该心急如焚的心慌意乱之下,出口冒犯了主子。” “??????!”三个响头磕了下去,“求大夫人看在老夫人昏迷不醒的份儿上,先去派人请楚大夫来为老夫人诊治,等老夫人醒了后,老奴认打认罚。” 心里暗骂着:蠢货啊蠢货,老夫人昏迷不醒的危急时刻,你倒是记着遵循再着急的事也不许跑着走的规矩,还趁机抖威风,等老夫人醒了后,看我怎么撺掇着老夫人收拾你! 赵嬷嬷三个响头磕的毫无水分,额头破了皮渗出血迹,朱氏满意的直了直腰杆儿,眼神扫到躺在床上脸色蜡黄,昏迷不醒的婆婆时,打了个哆嗦,这才着急忙慌的转身往外快步走。 看到迎面急匆匆而来的管家,朱氏焦急的喊道:“赵管家!快,快让人请楚大夫来,老夫人被气的昏迷不醒了!” 赵管家应了一声,对着朱氏仓促一礼,转身拔腿就往回跑。 在这福寿堂的院子里,赵管家竟然敢不顾老夫人定的规矩跑着走? 朱氏恍惚间觉察到她方才做错了什么,心里一阵慌乱,忐忑不安的回想着方才自个的一言一行。自个没有错,再着急的事也不能跑着走是老夫人亲口定下的规矩,赵嬷嬷一个奴才敢训斥主子,调教一下她也是应该的。但老虔婆醒了后,赵嬷嬷必会颠倒黑白添油加醋的挑拨告状,以老虔婆霸道至极的性子,必会借此狠狠打压磋磨她这个儿媳妇一通的。 老虔婆要是醒不过来就好了,心底生出来的这个恶念把朱氏吓了一跳,心虚的看了看四周,附近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她拍了拍胸口,长舒了口气。 老夫人积威太盛,朱氏一边往自个院子走一边心里犯嘀咕,想到了两个有出息的儿子,这才有了底气。见到两个贴身丫鬟来寻她,开口训斥道,:“桃花,杏花,你们两个躲哪儿偷懒去了,怎么才过来?” 桃花和杏花急忙屈膝一礼,嘴里告罪解释,:“大夫人恕罪,二管事把府里的丫鬟婆子都召集到东院,去解救被困在房顶上的二姑奶奶和夏香,秋香,冬香。奴婢两个见人被救下来,就赶紧过来找寻夫人您了。” 朱氏这才想起被那个女魔头踢飞到屋顶上的裴静云和三大金香,她被踢过的小腹也还痛着呢!后怕和恼恨齐齐翻涌着,还夹杂着一份侥幸和幸灾乐祸。我只挨了一脚被踹飞,有春香那个肉垫儿伤的也不重,裴静云和那三个奴婢,却是被女魔头踢飞到了屋顶上,伤的重不说,更是丢人现眼了。 因着这份侥幸和幸灾乐祸,心情莫名的舒畅了些。朱氏想起她这个当家主母该做点儿什么,开口吩咐:“桃花,你扶我回孝宁居去上药,杏花,你去找二管事,让他派人去给老爷和公子们送信,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男人们不在家怎么成?” 两个丫鬟齐声领命,桃花过来搀扶着朱氏回院子,杏花急忙回去找二管事。 朱氏的腰杆儿又挺直了些,解救裴静云几人是她遇到两个小厮后吩咐的,给昏迷过去的老夫人请楚大夫来诊治是她吩咐管家做的,命人去给伯爵府的男人们送信也是她安排吩咐的,算的上是一个当家主母该有的沉稳冷静,临危不乱,调度有方了吧? 朱氏捂着越发痛的厉害的小腹,嘴里哼哼着被桃花搀扶着往前走,迎面遇到了解救裴静云几人的一群下人。 裴静云发髻凌乱,衣裙污迹斑斑,脸色煞白,紧闭着双目,被四个小厮用一张绑着竹竿的太师椅抬着。三大金香也是一般的模样凄惨狼狈,坐在太师椅里紧闭着双目,没脸看人。 赵妍低声抽泣着紧跟在滑竿椅旁,抬椅子的十六个小厮目不斜视,脚步沉稳,十几个丫鬟婆子低垂着头,默不作声的跟随在两侧。 朱氏心里感叹了一声,老虔婆是霸道狠辣了点儿,但治家有方,伯爵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下人们也是遵守着府中各种森严的规矩,不敢慌乱,不敢造次。 善于揣摩主子心思的桃花,自作聪明的低声为主子解惑,:“大夫人,您是好奇府里的粗壮婆子都伤了,谁把二姑奶奶几人从屋顶上解救下来的吧? 赵管家派人把我们几十个丫鬟仆妇都召集过去,但我们哪里敢爬上屋顶,更没有力气顺着梯子往下抬人了。最后,是二管事上房请示了姑奶奶,几个护院和小厮上去把人背下来的。” 朱氏的眼睛瞬间睁大!这,这,这伯爵府家法家规里的男女授受不亲,不许下人们男女之间私下有肢体接触,不许互开玩笑,说话要三步远距离的规矩,也破了例了? 二管事来到跟前,施礼禀报,:“禀报大夫人,二姑奶奶和三个丫鬟都解救下来了,赵管家吩咐,将人送到福寿堂去,请了大夫来诊治。” 朱氏还未从伯爵府的规矩被连连破了例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抬手指着滑竿椅上的裴静云,不满的质问二管事:“徐管事,你们解救二姑奶奶,也是让护院把她背下来的?男女授受不亲,不许肢体接触,说话要三步远距离的男女大防的家规,就这么破了例?” 徐管事额头上冒出冷汗,低头垂手,不敢回话。 朱氏的声音不小,足以让每个人的耳朵里都听到了,裴静云猛然睁开了双目,神色狰狞,眸子里淬了毒的利箭射向朱氏。 第9章 变卖田庄 二管事指挥着小厮们把人抬进福寿堂的院子,就挥退了他们,见赵管家陪着楚大夫脚步匆匆的进来后,赶紧找个借口施礼告退了。有赵管家在,他还是离福寿堂远远的溜边儿好。 老夫人被春香和赵嬷嬷掐人中顺心口的折腾一番后已经醒转了过来,此刻却依然紧闭着双目。她不能再失态,暴躁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她必须要冷静应对,免得在下人们面前形象狼狈而威仪尽失。 除了朱氏回房治伤涂药去了,得到消息的二夫人李氏带着女儿过来了,小产后卧床休养的大少夫人秦氏也匆匆赶了过来,一屋子人大气儿都不敢喘,看着楚大夫为老夫人诊脉。 楚大夫诊过脉后,目光一扫,没找到伯爵府当家主母大夫人的身影,看了眼一直装昏迷不肯睁眼的患者,就对二夫人李氏说道:“二夫人,老夫人就是急怒攻心,痰涌上堵导致的昏迷,开几副药吃下去就没事了。” 满屋子的人都长舒了口气,老夫人没事就好,要不然,这定海神针般的真正当家人要是倒了,伯爵府非得乱了套不可。 “有劳楚大夫了,不管用多贵的药材,只要能保障老夫人的身体康健就好。”二夫人不失时机的表现了一下,既能在人前落个孝顺的好名声,又能在老夫人面前讨个好。 赵嬷嬷给儿子使了个眼色,赵管家心领神会,夸赞了一句,:“关键时刻,二夫人您顾大局,识大体,对老夫人更是孝心一片,下面有何安排,您尽管吩咐,奴才都谨遵照办。” 二夫人李氏笑意浮上双眸,沉稳冷静的说道:“别的事等老爷和公子们回来,老夫人醒了后自会定夺处置,眼下,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老夫人的身体。赵管家,你亲自去和楚大夫抓药,尽早让老夫人服下。” 赵管家恭恭敬敬的遵命,楚大夫开好药方,递给了二夫人,告辞一声往外走,伯爵府里的各种勾心斗角阴谋算计,他懒得看懒得听。 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装昏迷不醒的老夫人,心里咬牙暗骂,大媳妇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二媳妇是个会装的心机婊,若论真心孝顺,只有二女儿静云才是和娘最贴心的。 西屋里,请来的另一个大夫也到了,为裴静云和三个丫鬟诊脉后,开了几副治疗内伤的药方,又留下几瓶外敷的药膏,叮嘱了几句怎样用药后,就告辞了。 老夫人脑子里飞快的转着,想着怎样处置今日之事。不狠狠处置发落凤惜舞那个小贱人,咽不下这口恶气,也失了威仪丢了颜面。可小贱人身边突然多了个武功高强的女魔头,要是硬碰硬,恐怕府里的几个护院也不是那人对手。报官吗?伯爵府丢不起那个人,家丑不可外扬啊! 忍,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口恶气只能暂且咽下去。凤惜舞是裴家的媳妇,修理她的机会有的是,等那个女魔头走了后,再狠狠的处罚磋磨那个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小贱人! 拿定了主意后,老夫人悠悠醒转过来。赵嬷嬷装作才看到老夫人醒了的欣喜万分,激动的喊了一声,:“老夫人醒了!” 二夫人赶紧上前,跪倒在床前,握住老夫人的手,泪水盈眶,:“母亲,您终于醒过来了,可把儿媳吓坏了。” 老夫人眼皮撩了她一下,声音虚弱的问道:“静云没事吧,她伤的重不重?” :“二姑姐的伤势没有大碍,大夫说了,吃几副治疗内伤的药再敷几天治疗外伤的药膏,就能康复。母亲您不用忧心其它,您要保养好自个的身体,伯爵府不可没有您这个定海神针主持大局。”二夫人母亲叫的亲热,话说的顺人心。 “扶我起来。” 赵嬷嬷和二夫人李氏小心翼翼的将老夫人扶坐了起来,二夫人贴心备至的将一床被子帮她垫在身后,又将老夫人盖着的被子掖好。转身接过春香端过来的参汤,舀起一勺吹了吹,喂进了老夫人的嘴里。 一盏参汤喂老夫人喝了下去,二夫人将瓷碗回手递给春香,殷勤周到的帮老夫人用帕子擦拭了嘴角的水迹,这才退后几步,默默的站在一边伺候着。 老夫人眼神看到静立一旁默默流泪的大少夫人秦氏,一阵堵心。但不成器的东西毕竟是她娘家的侄孙女,感情上偏爱了些,:“若琳,你才小产后身子虚弱,不用在这里侍疾,回房休息去吧!” 性情温软懦弱的秦氏福了一礼,声音里带着哽咽,:“谢祖母体恤,您保重好身体。” 秦氏走了后,老夫人靠在软被上闭目养神,只字不提怎样处置凤惜舞的事。屋子里静的落针可闻,人人低头垂手而立,谁都不敢开口询问,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母亲!您没事吧?吓死儿子了!” “祖母,您身体不要紧吧?吓死孙儿了!” 老夫人睁开了双目,凌厉的眼神“唰”的扫过进来的两人,威严的呵斥一声,:“我还没死呢,你们慌乱个什么?跪下!” 得知老夫人昏迷不醒的消息后一路上惊恐忐忑,着急慌乱的裴乾和裴晏安,吓得一哆嗦,赶紧跪倒在地。 低垂着头的裴乾想着老母亲方才的声音里中气十足,惊慌忐忑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偷眼看向了床上的母亲,被那威严冷厉的面孔吓得又垂下了视线。 跪在地上的裴晏安低垂着头心里默念着,:老天保佑,祖母安康无恙,这伯爵府的荣耀富贵还能支撑下去。…… 裴家的男人都回来了,身穿五品官服,侯爵降级承袭了伯爵之位的裴尚,端坐在黄梨木太师椅上,眼神看到被罚跪的朱氏时,眸子里涌上了一股厌恶之色。 这个蠢货正妻,身材走样肥的像猪,脑子蠢得更像头猪,比起两个娇美又体贴的爱妾来,简直让人不想看上一眼。当初那个算命瞎子批八字说她身带旺夫运,定能助夫君仕途通达步步高升,高官厚禄贵不可言。可是定亲后,大梁国皇帝就颁布了降级承爵的圣旨,他这个侯爵府的世子降级只承袭伯爵之位。成亲后,他在官场努力钻营了二十多年,还是个从五品的官职。要不是她肚子争气,为裴家生下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真想找个借口休了她。 裴尚的视线从跪在地上的朱氏身上移开,转到坐在旁边的裴静云身上时,心里又涌上了一股厌恶。 这个被夫家休了的二妹子,长得丑心更丑,嚣张跋扈厚颜无耻专爱挑拨是非,搅得娘家也不安生。偏偏老母亲最宠溺偏爱她,连他这个当家人的兄长都要窝憋着让她几分。 天色已近黄昏,屋里的光线有些暗了,老夫人的面容更显得晦暗不明,眸子里闪动的光芒却更冷更厉。 :“那个女魔头还没有走,凤惜舞那个小贱人暂时动不得,这口恶气就姑且咽下去,往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该做的事还要做,伯爵府的尊贵体面必须维持好。三千多两银子的花费,不能消减,你们想想,怎么筹备这笔银子吧?” 二房的老太爷裴才坐在那里脸色阴沉,一言不发,老妻和儿媳被长房欺负挨了打,他再软弱再老实,心里也有怨气。 裴乾一脸的为难之色,嘴里诺诺着说道:“布庄前些日子染坏了一批布料,如今是入不敷出,酒楼倒是赚了点儿钱,都贴补到布庄生意里了。要不,……将城南的那个田庄变卖了,也能卖到三千两银子。” 裴才抬头斜暼了二侄子裴乾一眼,心说要不是你这个贪婪鬼想着投机取巧偷工减料,那批布料怎么会染坏?这话他只能在心里腹诽,却不敢在护犊子的老夫人面前说出来。 一个裴才一个裴乾,当初怎么就起了这么个破名字,怎么就没想到这名字的晦气,将伯爵府的生意交给了他们二人打理?老夫人心头一阵懊恼后悔,咬着牙关才将这股情绪压下去。 :“只能这么办了,眼下急需银子的三件事哪件都不能耽误。 等晏川凯旋而归时,升职封爵不在话下,金银赏赐也不会少,到那时,就是我裴家重新崛起的时候,曾经的荣耀风光,都会回来的!” 老夫人坚定的话语,让裴家的男人们都是精神一振!仿佛荣耀风光,富贵奢华近在眼前了。 罚跪在地上的朱氏心头一阵火热,酸乏的腰背直了直,感觉膝盖也不那么疼了,即将光宗耀祖重振裴家门楣的裴晏川,可是她生下的儿子。 第10章 噩梦 哑姑怕裴家人找后账,忘记了武功的惜舞会吃亏,就留在伯爵府住一夜。 两只热气腾腾的火锅端了上来,摆在了两张桌子上,切的薄薄的羊肉片和豆腐青菜,一盘盘摆满了桌子。 连翘一步跨了进来,鼻子嗅了嗅香气,刚想欢呼一声有羊肉火锅吃了,眼神看到了哑姑,出口的话立刻改成了:“哑姑?您回来了?”怀里紧紧抱着的青布包袱转手递给了忍冬,敛衽一礼,脸上带着笑,眼圈儿却红了。 哑姑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惜舞身边的这几个陪嫁丫头和杨嬷嬷,都是忠心耿耿的忠仆。 凤惜舞可不想再陪着她们伤感的哭一通,赶紧打破这伤感的气氛开口询问:“连翘,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医书借了几本来?” 连翘把涌上来的伤感往下压了压,只留下见到哑姑的惊喜,唇角弯起,:“小姐,华神医回来了。”她含着泪花儿的眼神发亮,“奴婢等着华神医为一个癫疯症患者施针急救,又灌下药汤将人救治醒转后,才缠着他讨要了几本医书回来,耽误了一些功夫。” 丁香调侃了她一句,“小姐派你去药铺讨借医书这几次,你哪次不是因为看坐堂大夫医治病人而耽误了功夫?连翘,你还真想做个女大夫不成?” 连翘毫不心虚的回她,:“连小姐这次重病昏迷醒来后,都喜欢钻研医书了,我就不能学些医术做个女大夫吗?即使不能像男大夫一样出堂坐诊,你们几个要是有个小病小灾的,用着我也方便不是?” 丁香还没有开口,紫苏笑着插了嘴,:“连翘,你就算跟着小姐读了几本医书,又在药铺偷看学艺了几次,我们几个的小病小灾,也不敢劳烦你这个半吊子女大夫诊治的。” 备受打击的连翘撇着嘴巴,委屈巴巴的看向忍冬,忍冬抿嘴一笑,仗义的拍了拍胸脯,:“连翘,你努力认真的专研医术,我有个小病小灾的就交给你实验诊治,这条小命儿就交给你了!” 素日里严厉的杨嬷嬷眼含笑意,看着几个丫鬟互相玩笑,今日高兴,就放纵她们一次了。 凤惜舞解开了布包,三本医书和两本厚厚的医案,整整齐齐的码放成一摞,《伤寒杂病论》,《皇帝针灸甲乙经》,《济阴纲目》,两本厚厚的医案是华神医的那笔工整的字体。 连翘见小姐翻看着那些宝贝,赶紧开口提醒,:“小姐,华神医说了,这三本医书是他的珍藏,这两本医案是他的心血之作,不许弄污弄毁了书页,更不许弄丢了一本! 您借阅完毕后,必须完好无损的送回去。不然,休想再借到一本!” 能想象到华神医那一脸肉疼又郑重的模样,凤惜舞忍不住“噗嗤”一笑,“这些都是华神医的命根子,我哪敢不小心翼翼的翻阅,更不敢昧下一本不还回去。” 杨嬷嬷上前帮着把医书包好,催促道:“小姐,还是先吃饭吧,这些宝贝医书,有的是时间看的。” 凤惜舞抬头看到哑姑疑惑好奇的眼神,掩饰着冲她笑了笑,解释道:“哑姑,自从上次我突发奇病昏迷了七日,醒来后我就对医术产生了兴趣。在伯爵府的日子无聊至极,找些医书来阅读钻研,既能打发时间还能学些本领。” 哑姑打着手势比划着,凤惜舞看不懂,却从哑姑的表情里看出了赞同和鼓励。 一顿香喷喷的羊肉火锅,吃的主仆几人心里更是欢畅,杨嬷嬷也没有了素日里对四个丫鬟的严格要求,笑眼眯眯的边帮着小姐和哑姑下肉下菜,边听着旁边桌上几个丫鬟小声的欢快议论。 扬眉吐气的感觉真好,连翘听着三个姐妹你一言她一语的,低声给她讲述着今日府里发生的事情,兴奋激动的不时发出一声欢快的惊叫,又赶紧捂住嘴巴,偷眼看向杨嬷嬷。见嬷嬷并无严厉的眼刀子也没有板着脸训斥,偷偷对着三个姐妹俏皮的眨眨眼,继续往下追问。 凤惜舞边吃着边殷勤讨好的给哑姑夹菜夹肉,哑姑眸子里的宠溺和疼爱都要把人融化了。凤惜舞心里暗想着,哑姑算是彻底搞定了,不知道明日要见到的师父,是否也能这么容易的哄骗蒙混过去? 晚饭后,白日里受到了太大的冲击,和伯爵府那些霸道自私的贪婪鬼们斗了一场,又亲眼所见了哑姑威风八面的无敌之姿,心潮澎湃的有点儿过了头,凤惜舞有些累了。放下明日就要面对冷面严师该怎样蒙混过关的思想包袱,早早的洗漱后躺下睡了。…… 头顶上方一张狰狞里带着得意的面孔,鲜艳的红唇张启,:“凤流苏,你的未婚夫被我万云茹抢到手了,嫁入豪门的会是本小姐,你去死吧!哈哈哈哈……”一双做了梦幻芭蕾珍珠美甲的手,恶狠狠的把她推下了悬崖!…… “啊!……”凤惜舞惊恐的尖叫着,手慌乱的抓住了一只脚腕,身体坠下了万丈深渊…… “小姐!小姐!您又做噩梦了。” 凤惜舞猛然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浑身冷汗湿透了中衣,瞳孔发直视线涣散不能聚焦。 :“小姐,您又做噩梦了。”今夜轮值的紫苏声音里带着心疼的哭腔,左手搂住凤惜舞的香肩,右手轻抚着她的背安抚着。 睡在西屋的哑姑冲了进来,上前握住了凤惜舞的手,嘴里发不出声音,红着眼圈儿,眼神里是关切的询问。 睡在西屋的杨嬷嬷也被惊醒了,光着脚跑进了屋里,见到小姐惊恐万状的模样,眼眶红了,上前给哑姑解释道:“哑姑,小姐这几年坚强的压抑着悲痛控制着情绪,夜里却是经常做噩梦。” 凤惜舞从陷入的噩梦里醒了过来,视线慢慢聚焦,狂跳的胸口也渐渐平复下来。 她苦笑了笑,垂着眼帘撒了个谎,:“没事,哑姑,我又梦到父亲和两个兄长被万箭穿身惨死的场景了。” 哑姑的心又被刀剜了似的疼,她将惜舞疼惜的搂在怀里安抚,又放开她打着手势要陪她睡。 杨嬷嬷赶紧找出一套中衣,和紫苏伺候着小姐将被冷汗湿透的中衣脱下,换上干爽的丝绸中衣。见哑姑侧躺在床上,揽着小姐不肯离开,就放心的退下去了。 被哑姑揽着的凤惜舞有点儿不习惯的尴尬,还有点儿撒谎后愧疚的心虚,被哑姑当成哄睡婴儿般一下一下轻拍着后背,又有些温暖的踏实。想着小时候慈祥的奶奶也是这样哄她睡觉的,这种久违了的感觉令她眼角儿湿润,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恬静温馨的梦乡。 第11章 森冷肃穆的玄察司 昨夜一场小雨,空气里都是湿润的清新,冬青的叶子上残留着水珠,被朝阳洒下的光辉映照,如同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盛在翠绿的玉盘上。 伯爵府一如既往的安静,井然有序,出出进进忙碌的丫鬟小厮,脚步放轻,不敢弄出动静来。见到二少夫人和她身边那个脸上带疤痕的女魔头时,远的吓得赶紧避开,走近的避无可避,只好躬身一礼,垂手屏气侧立一旁,等着二少夫人和女魔头过去。 裴静云带着女儿赵妍和两个丫鬟从西跨院出来,视线看到凤惜舞,脸色一冷!随即看到她身边的女魔头时,脸色一白,脚步一顿,吓得又缩了回去。 凤惜舞心情愉悦,侧头对着哑姑轻声取笑,:“哑姑,有你在身边,我可以狐假虎威的在伯爵府横着走了。” 哑姑眸子里都是宠溺的惯纵,那意思,你尽管在伯爵府横着走就可。 跟在后面的紫苏也低声笑着说道:“小姐,恶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您的功夫都想起来练熟后,就算哑姑不在,您也可以在伯爵府里横着走。” 守在福寿堂屋门口的四大金香之二秋香和冬香,看到凤惜舞和哑姑并肩跨进院门口的那一刻,就身不由己的腿打哆嗦,头垂得更低,身上的伤好像痛的更厉害了。 凤惜舞和哑姑迈上台阶,走到廊檐下的屋门口,两个丫鬟也紧张恐惧的忘记了施礼,更忘记了该为主子打起帘子。 后面的紫苏不满的责问,:“身为奴婢见了主子竟然不施礼,这就是伯爵府的规矩么?” 秋香和冬香脸色煞白,浑身发抖,腿打着哆嗦福了一礼,声音发颤,:“奴婢见过二少夫人。” 两人手抖着打起了那道绣着富贵牡丹花的门帘,凤惜舞眉眼弯起,礼貌的客气了一句,:“有劳了。” 她仪态优雅雍容大方的走了进去,哑姑紧随其后,紫苏走到门口往左边一站,看到两大金香的怂样,鄙夷的剜了她们一眼,素日里狗仗人势的对着府里的奴婢时那份骄横模样,哪里去了? 廊檐下其它几个跟着主子来给老夫人问安的丫鬟婆子,对着二少夫人屈膝一礼后,就都垂手低头,默声不语的看着自个的脚尖儿,不敢招惹到紫苏。 大夫人朱氏看到凤惜舞进来,脸上的横肉抖了一抖,刚想训骂上两句,哑姑出现在她视线里,吓得赶紧闭上嘴巴,打了个冷颤! 二夫人李氏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眼神好奇的偷偷打量着哑姑,身为一个女人身姿站的笔挺,英姿勃发的气势压迫感十足,这个女魔头找到老夫人屋里,要干什么?打了伯爵府的人后,还要霸道的来兴师问罪不成? 老夫人看见哑姑后,先是心头一惊,但她身为伯爵府的当家人,三品诰命夫人的威仪不能丢。端着一身寖淫多年的威势,冷眼打量了一番这个女魔头。 见哑姑身材苗条,姣好的面容被一道伤疤毁了容,眼神清澈平静,并没有透出半分杀气。老夫人腰板又挺直了些,眸子里犀利冰冷,暗自琢磨着,只要武功高强的二孙子晏川回来,定让他将你这个恶毒的女魔头打的满地找牙不可! 屋里的气氛冰冷沉默的尴尬,凤惜舞莞尔一笑,对着老夫人姿势优雅端庄的福了一礼,“惜舞给老夫人问安。”没有自称孙媳,也没有亲热的称呼祖母,但也恭敬温顺的令人挑不出毛病。 见老夫人冷着脸哼都不哼一声,凤惜舞并无尴尬之色,又周到的给大夫人和二夫人施了一礼,依然是原来那个礼貌周全温顺贤淑的晚辈。 对着长辈一一见礼问安,尽了本职后,凤惜舞没有自个找个座位坐下,瞅着老夫人那张冷的挂了层寒冰般的老脸,开口说道:“老夫人,这是我娘家的一个表姑,暂住在城西的山庄上,我要出府跟着表姑去庄子上看看,请老夫人恩准。” “哼!”老夫人鼻孔里终于出了一声气儿,冷哼了一声后,眸子里两把犀利冰冷的寒刀射向凤惜舞的俏脸上,“不准!伯爵府门第尊荣清贵,女眷不许随意外出,更不许招来不三不四的人进府过夜!” 老夫人威压震慑力十足的眼刀子,令旁边坐着的朱氏和李氏打了个寒战。 凤惜舞并没有被震慑住,也没有一丝难堪的羞恼,神色自若的直视着老夫人,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哦!我嫁入伯爵府三年,倒是从未看出伯爵府的尊荣清贵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藏着,老夫人不准,往后我出门就不和您禀报请示了。” 说完,凤惜舞拉着哑姑转身就走,到了门口,又转头看着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哑姑不是不三不四的人,她是我的亲人,往后,这伯爵府她可能会随时来住上几日。” 凤惜舞和那个女魔头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后,老夫人好似王八钻进了炕灶里,又憋气又窝火,气的身体发抖,怒不可遏的抄起了手边的茶盏,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茶盏破碎声后,老夫人憋在胸中的那口恶气才喘了上来,:“气死我也!简直无法无天了,她这个小贱人置我的颜面何存,置伯爵府的名声何在?!”…… 凤惜舞坐在带有伯爵府徽记的马车里,打开了车窗,撩起纱帘,好奇的观赏着大街上的景物。 她穿越过来的这个大梁国应该是个架空历史的朝代,要不然,历史学的相当不错的她不会一点儿大梁国的印象都没有。 还算宽敞干净的大街上,两旁店铺林立,看那些建筑的风格特征,介乎于宋明两朝之间,街上人流熙熙攘攘,挑着担子的小贩穿梭在人流里,不时的仰着脖子高喊叫卖一声,这大梁国的京城透着商业繁荣的景象。 哑姑并不看车窗外的街景,眼神宠溺的看着坐在对面的惜舞,惜舞看着窗外时那孩子般好奇的目光,让哑姑心头柔软的如同一汪春水。 路过一间悬挂着《千草堂》牌匾的药铺时,看到堵在门口排队的人群,杨嬷嬷笑着说道:“小姐,咱家的药铺自从有华神医的大弟子肖大夫坐堂,云游四方的华神医还时不时的过来坐诊几日,这生意好的不得了。 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普通百姓,有个疑难杂症大病小情的,都想到咱们家药铺来诊治抓药。特别是华神医来坐诊的日子,咱家的药铺都是患者盈门,日进斗金啊!” 凤惜舞清澈的眸子里星光闪闪发亮,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前世她的爷爷是国医圣手,奶奶是着名的中医妇科专家,二十四岁的她也是京都颇有名气的小神医。穿越过来后还能拥有一个规模不错的药铺,有华神医这个名扬天下的便宜老师,真是件幸运无比的事! “回来时到药铺里去看看。” :“好的,小姐,您这个东家也该到铺子里去巡查一下了。”杨嬷嬷笑的眼角的皱纹里都是欢喜。 伯爵府在城东的权贵人家云集之地,去城西的山庄上,要穿过京城里的皇城根脚下。前面的街道更加宽敞干净,一条小河将街道分割成了两条,隔不远的一道道木桥将两岸连接成一个整体。 店铺少见,两旁的建筑多了挂着牌匾的官衙。行人也稀稀落落,行人的穿着也大多是华衣锦裳,也有身穿官服的官员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 一幢黑灰色的建筑,矗立在小河对岸,在那些青砖黛瓦的建筑群里,格外的显眼刺目! 那幢黑灰色的建筑方方正正,森严肃穆,附近宽敞的空地见不到行人,偶尔一个路过的行人,也是脚步匆匆的低着头快步走过去,仿佛那座建筑里有吃人的魔兽。 “这玄察司衙门,真是令人避之如虎啊!”并不爱多话的杨嬷嬷,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凤惜舞眸子里精芒一闪,惊讶的仔细观察着那幢森冷肃穆的黑灰色建筑,这就是大梁国令百姓们谈之色变,避之如虎的玄察司? 第12章 冷面严师 山庄在城西六十里处,马车驶入庄园的牌楼时,已是晌午时分。 一座奇骏秀丽的山峰脚下,地势平坦处有两三百亩良田,几栋青砖瓦房是庄上几家庄户居住的地方。五十多口老老小小,耕种着附近的良田,打理着山上的一片果林。 山腰处几进宅院,是凤家人来此游玩小住的居所,左边一片梅林,后面一处竹林,景色优美。 一股清澈的山泉流水潺潺,蜿蜒曲折而下,一条狭窄的石阶小路蜿蜒盘旋着直通山顶。山顶上一幢隐在树木竹林中的小院子,幽静的只能听到泉水叮咚和鸟鸣声,是留给师父和哑姑回京城时居住的地方。 杨嬷嬷吩咐刘管事将马车和车夫安顿好,打发走了过来见礼的山庄刘管事后,几人徒步上山。离山顶越近,凤惜舞的紧张和忐忑就越甚,脚步放的越慢,脑海里那张冷面含威的容颜,让她有点儿发怵。 哑姑看出了惜舞的紧张和情怯,拉起了她的左手,握着的手心儿里那冷汗吟吟令哑姑笑弯了眉眼。 知道惜舞忘记了手势后,哑姑将哑语手势改成了凌空写字和她交流。凤惜舞看着哑姑左手食指在空中挥洒的书法,:惜舞,主人是冷面心慈,对你像眼珠子般疼爱宠溺,你这般紧张情怯干啥? 凤惜舞看着哑姑的眸子怯怯的说道:“哑姑,我把练了多年的功夫都给忘了,师父不会生气吧?” 哑姑眸子里闪过一抹心疼之色,:不会!你师父知道后,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会生你的气? 倒不是怕师父生气,师父生气顶多罚一顿好了,我是怕这占据了她宝贝徒儿身体的灵魂,被她老人家慧眼识破呀!凤惜舞心里还是犯着嘀咕的紧张忐忑,却只能装作放下心来的样子,对着哑姑撒娇卖萌的俏皮一笑,:“师父太好了!哑姑你也太好了!惜舞会好好孝敬师父和哑姑的。” 106岁的仙姑鹤发童颜,峨眉凤目,肌肤雪嫩,年轻时定是个冷艳的绝色美人。凤惜舞想着原主师父的模样,心情紧张忐忑着一脚跨进了屋门。 一道白发苍苍的人影盘膝坐在竹榻上,凤惜舞抬眸,惊骇的睁大了双眼! 一个身形枯瘦如柴,白发枯干,皱纹深如沟壑,苍老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窝塌陷,精神萎靡的眼角都耷拉着的老妪,怎么出现在这里? 老妪撩起了眼皮,却不是那种老眼昏花的混浊无神,看似冷淡的眸子里热切激动的精芒闪动,“惜舞,你来了!” “师,师父?”凤惜舞不确定的小声称呼,心里暗想着不对劲儿啊!和脑海里想起来的模样怎么千差万别的对不上呢? 一股浓浓的酸楚和悲痛的情绪强烈的往上翻涌,凤惜舞喉咙被堵住,鼻头发酸,泪珠子不要钱般“啪嗒啪嗒”的落成一条线,悲伤成河。 是了,这是原主残留在体内的那丝意识在作祟,这就是她的师父顾轻舟,只是,谪仙般的师父为何苍老成了这般模样? :“师父!……”凤惜舞身不由己的扑了过去,跪倒在师父面前,抱住她枯瘦的身体,伏在她膝头上放声痛哭!…… 顾轻舟爱怜的抚摸着爱徒的头,冷冷淡淡的语气里是克制不住的哽咽,:“惜舞,为师闭关三年,苦了你了!” 凤惜舞也是克制不住的身体发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涕泪交加。 哑姑和杨嬷嬷也跪在地上,心里酸涩的难受,泪水涟涟。 “惜舞!”顾轻舟淡淡的语气里带着爱怜宠溺,抚摸着爱徒秀发的手心里更是充满了柔情,“师父是受了伤又中了毒,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你不是总说老了后也要像师父一样美丽冷艳么?如今,不会再想老了后变成师父的模样了吧?”冷面严师第一次和徒儿开起了玩笑。 心痛的像被刀剜了似的,凤惜舞搞不清这是原主残留的意识还是她的真实感受?她能明确的是,师父这个最疼爱她的亲人,可能要不久于人世了。 杨嬷嬷泪眼婆娑的问道:“顾前辈,您已是金身不坏的大宗师,谁还能伤的了您,又是何人给您下的毒?华神医就在凤家的药铺里坐诊,可请他来为您诊治驱毒疗伤的。” 凤惜舞猛然抬起头来!对呀,光顾着悲痛了,师父受伤中毒要想办法治疗才是,抬手去搭师父的脉搏。 顾轻舟躲了过去,凤惜舞又去抓那只枯瘦干瘪的手,连接几下,却是如何也碰不到。抬泪眸看着师父恳求:“师父,徒儿这几个月钻研医书,颇有心得,就让我帮您诊诊脉吧!” “惜舞,为师所中之毒乃是赤龙丹毒,无药可治,只能靠内力压制住。”顾轻舟眸子里冷芒一闪,语气严厉了起来,“惜舞,你的功夫怎会退步荒废到如此地步?” 凤惜舞打了个冷颤,不敢直视师父的目光,怕漏了馅儿,也不敢开口解释,转头看向哑姑求助。 哑姑急忙打着手势,向主子禀报惜舞曾突然昏迷不醒七日,将苦练多年的功夫都忘记了大半的事。 顾轻舟眸子里一道寒芒闪过,声音苍老嘶哑却是陡然霸气侧漏,“是谁?竟然敢暗害我顾轻舟的爱徒?狗命活长了!” :“师父,徒儿已经没事了,身体恢复的很好。”凤惜舞只想早点儿蒙混过关,暗害她的人顺着裴静云这条蔓藤慢慢查就是了,师父的情况更危急,“您还是让惜舞诊诊脉,想办法帮您疗伤驱毒吧!” :“惜舞,你的内力并未受损减退,武技招式也并未忘却,只是不懂如何内力运行收放自如了。”顾轻舟的语气不容置疑。 完了!蒙混不过去了。师父慧眼如炬,定是看出了破绽。 心里慌乱的直敲鼓的凤惜舞,偷眼看向冷面严师的表情,心虚的移开视线,乖乖的点了点头。 “惜舞,虽然你天姿聪慧,根骨清奇,但却顽皮淘气又天真无邪,一直不肯刻苦努力,为师传授你的《凤仪神功》,十三年来你才修炼到第四层。”见凤惜舞羞愧的低着头默不作声,顾轻舟心里一软,这个被自己选中的孩子,从出生就是集万般宠爱于一身的娇贵至极的千金宝贝,被硬逼着学武实在是难为她了。 但想到形势的严峻危急,爱徒的功力越差越危险,又将心肠硬了起来。语气严肃的继续说道:“往日你练功之时偷懒耍滑,为师也就惯纵了些。但如今,你身负血海深仇,你的仇人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强大狠辣,你没有一身高强的本领怎么行?” 凤惜舞惭愧的聆听着师尊的教诲,暗自琢磨着苦练武艺不知道需要刻苦到何种程度?原主是天真活泼的贪玩儿,她却是喜静不喜动的性情,要扔下喜欢钻研的医术,专心致志的苦练武艺吗? 自己时日无多,顽皮的爱徒聆听教诲时竟然又在走神儿,唉!从前太宠溺惯纵她了,不知道世道险恶的傻孩子,为师若是离世后,别说那副重担你能否挑起来,这条小命儿也难保啊! 顾轻舟心头沉重语气更加的严肃了,:“惜舞,这个世界进入末法时代,灵气越来越稀薄,除了四个硕果仅存的大宗师外,天下武者再有天赋再努力,也止步于九品巅峰,再也没人能迈进大宗师的门槛。 因群雄逐鹿,战乱频起,天下无辜黎民百姓饱受摧残,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四大宗师约定了一个协议,约束各方势力之间的战争攻伐不得屠杀普通百姓,每隔十年,四人进行一次比武论剑,以输赢划分彼此所代表势力的疆域边界。所以,这天下疆域划分成西戎,大梁,北狄,东渤海四国,其它十几个诸侯小国都依附这四国而存。” 原来,这天下四足鼎立的局面是这样来的,凤惜舞听呆了,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师父,求知欲强烈。 顾轻舟满意的看着爱徒聚精会神聆听教诲的模样,接着讲述,“即使进入大宗师的境界,也终有羽化离世的那一日。维护天下稳定,让普通百姓免遭生灵涂炭的责任,需要有人继承,十年比武论剑定疆域的约定,就由我们四人的徒儿继续履约。” 凤惜舞吓得心头一颤,据她所知,师尊可就只收了她一个徒儿啊!这,这天大的责任,莫非要让她这副羸弱的肩头去扛? 第13章 师尊仙逝 看出爱徒的胆怯惶恐,顾轻舟心疼不忍,却无其它更好的选择。本来,修为至大宗师境界的人可以活到两个甲子,她才106岁,这副重担交给惜舞还是很遥远的事情。 可是,这次四大宗师在火焰山比武论剑时,却遭到了暗算,有人密谋提前在那座石台下埋下了一种能爆炸的火药,山体崩塌引出了地下的赤龙。她们四人虽然没被炸死,但和赤龙拼斗时都受了重伤中了赤龙丹毒,四大宗师即使功力深厚,也难活过一年时间了。 顾轻舟伸手抚摸了一下爱徒的头顶,眸子里的爱怜和不忍之色掩藏不住,“惜舞,四大宗师若是离世后,这天下恐怕又要大乱,被野心勃勃的人不顾天下苍生挑起各处战乱纷争。为师性情淡泊,喜隐于山林之间极少踏足凡尘俗世,当年发现你父亲是个根骨天赋齐佳的习武好苗子,也没有收他为徒,只是传授了他一些武技。直到遇到六岁的你时,因为实在是喜欢你的根骨清奇和极佳的天赋,为师才起了收徒之心,和你父母提出收你为弟子,让哑姑将你哄骗着引入门下,如今想来,对你不知是福是祸?” 凤惜舞听出了师父言语里对她的亏欠和心疼不忍之意,心里一阵暖流淌过,鼻头发酸,抬眸看着师尊,“师父,能被您带在身边教导疼爱了九年,是徒儿前世修来的福气。 师父,暗害您的贼子是谁?徒儿要努力练好功夫,帮您报仇雪恨!” 爱徒的孝心让顾轻舟欣慰的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左肩,:“惜舞,我们四大宗师所收的徒儿,可就数我顾轻舟的徒儿功夫最弱,别说替为师报仇了,你能不能自保都是个问题。” 凤惜舞脸一红,低下了头去,替原主羞愧难当。遇到个大宗师的师尊,你怎么还调皮淘气的练功时偷懒耍滑呢?书到用时方恨少,武到对敌时方恨懒,如今,不知道你有没有后悔死?应该是后悔死了吧,听杨嬷嬷说过,原主每次来山庄上祭奠父兄时,都会发了疯一般拼命苦练武功,大概,她想拥有一身高强的本领后,能为冤死的父兄报仇,能保护她的家人。可惜,她被人暗算中毒而亡,带着遗恨和不甘离开了人世。 爱徒羞愧难当的后悔之色,让顾轻舟又有点儿心疼不忍的感觉了。狠心硬下心肠,不可!惯子如杀子,惜舞练功时的偷懒耍滑,还不都是她这位看似严师冷面,实则疼惜心软宠溺惯纵的缘故。 “惜舞,本门内功心法和武技你早已牢记于心,所欠缺的就是勤学苦练和用心领悟了。”顾轻舟语重心长的对跪在面前的爱徒殷殷叮嘱,心头涌上了一股即将永远分别的痛楚,随即,就将这股情思挥去,目光坚定,语气却是温柔无比,:“惜舞,去屋外的石坪,为师为你传授内功。” 师父要考教她的内功?凤惜舞心里紧张忐忑并期待着跟在后面,来到小院后一处宽敞平坦的石坪。 顾轻舟在一处平坦干净的石台上盘膝而坐,:“惜舞,过来,盘膝而坐,调整气息进入修炼状态。” 凤惜舞不解的抬眸,映入眼帘的是师尊坚定的不容置疑的目光,她赶紧上前盘膝坐好,默念着记忆里那套《凤仪神功》心法口诀,努力尝试着进入那种心无旁骛的修炼状态。 好不容易才将各种杂念赶走,进入了心无旁骛的状态调动丹田内力沿着经脉游走,凤惜舞突然感觉到了梳的好好的发髻瞬间披散,脑顶上一热! “别动,按功法用心引导内力进入丹田。”头顶上方传来师尊威严的声音。 凤惜舞静下心来,按照心法口诀引导着那股进入体内的内力流向丹田。身体暖融融的舒适无比,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畅感,突然一阵剧烈的刺痛,将那种舒畅感淹没,凤惜舞眉头紧锁,控制不住的嘤咛了一声。 “不用怕!你经脉里有几处淤堵,为师用内力帮你打通就好了。” 哦!原来师尊是用内力来帮她打通经脉里的淤堵之处,凤惜舞收敛心神,咬牙挺过了那一阵接一阵的剧烈刺痛。 剧烈刺痛感终于熬了过去,一股暖流缓缓进入了丹田,浑身每一个汗毛孔都是说不出来的舒畅感。 丹田处渐渐的充盈感越来越明显……充盈的盛不下,就要爆裂的感觉,凤惜舞说不出话来就睁开眼睛眨了眨,示意师父可以收功了。 可是,那股浑厚的内力依然源源不断的涌入体内,顺着经脉游向丹田处……凤惜舞好似看到体内的经脉膨胀的越来越粗壮越来越宽,就要炸裂了般的痛楚如同万根烧红的钢针扎入其内。她惊骇的瞳孔骤缩,想高呼让师尊停下,却发不出声音来,想摇头示意,却动也不能动。 紧闭双目的凤惜舞几次痛苦的差点儿晕厥过去,紧咬银牙坚定着一个信念,师尊不会害我的! 极度难熬的痛苦让时间仿佛过去了千万年,凤惜舞感觉身体就像被加热过度却没有排气减压阀的高压锅,随时会承受不住高压,“嘭!……”的一声炸开,然后,五脏六腑四肢血肉,化成粉末状血雾状漫空飞舞。 源源不断涌入体内的那股浑厚内力终于停止,那种极致的痛苦渐渐消失,体内澎湃激荡的内力蓬勃冲出,凤惜舞长啸一声,身体飞跃向空中。 两丈多高的屋顶被甩在脚下,凤惜舞美眸中精光闪闪,身体下落时脚尖儿在房檐上轻轻一点,飞跃向西墙边的一棵大树,凌空击出一掌,那棵水桶粗的树干竟然被掌风击断,“咔嚓!……”一声,硕大的树冠栽倒了下去。 凤惜舞被自己给惊呆了,脚落在地上时收不住的一个踉跄前扑,才惊醒了过来。 这就是拥有一身浑厚内力所具有的威力?我……片刻间功夫成了绝世高手? 凤惜舞心中一阵狂喜的激动,回转身看向师父,才涌上心头的狂喜,一寸,一寸,一寸的沉落下去…… “师父!……”她悲痛的呼喊了一声,飞身扑倒在师父脚下。 顾轻舟本就衰老的面容此刻没了生机般的死气沉沉,干枯的白发在风中凌乱,蜡黄的面色晦暗,眸中没有了神采,干瘪的又小了一圈儿的身躯摇摇欲坠。 哑姑从背后扶抱住主人,泪水涟涟,杨嬷嬷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惊骇万分,恐惧又悲痛! “惜舞,不要哭。”顾轻舟的声音虚弱的勉强听得清,蜡黄枯萎的脸上却是满足和欣慰,失去了神采的眸子里是爱怜和一份不舍,“惜舞,为师终生未嫁,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唯一的孩子,能将剩余的三成内力输送给你,助你功力大增,为师也可以欣慰的含笑九泉之下了。” 在武侠小说里看过的这种骇人听闻,不可思议的功力输送的事竟然真的存在,可是,收益方功力大增的代价,却是输送方以油尽灯枯而生命终结的方式。 凤惜舞悲怮的握住师父干枯无力的手,泪流满面着拼命的摇头,:“不,不,不要!师父,我不要您的功力,我要您好好的活着,求您了,师父,您把功力再收回去吧!” 顾轻舟挣扎着坐稳了身子,:“傻孩子,做不到的。四大宗师受伤中毒太深,用深厚的功力压制住体内赤龙丹毒,也活不过一年。活一年和活一个时辰,对为师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哑姑,你去山洞里将那杆凤鸣枪取来。” 哑姑压抑着心中的痛楚悲伤,抹了把眼泪,飞身跃起施展轻功飞掠而去。 片刻功夫,哑姑从岩石上飞落,手里提着一杆银枪,枪身不长约莫九尺,枪杆是闪亮的银色,枪头却是深黑色里隐隐泛着红光,枪头下的红缨在风中飘荡。 哑姑跪倒在主人脚下,恭恭敬敬的双手捧上那杆漂亮的银枪。 :“惜舞,四大宗师离世后,没有了足够的震慑力,这世间可能会战乱纷争频起。灵气稀薄,再也不会有大宗师出现,武力强盛者也只能止步于九品巅峰。 凤鸣枪法需要将凤仪神功修到第六层才能练习,如今,你承接了为师三成功力,加上自身修为,内功深厚的足以练习这凤鸣枪法了。” 顾轻舟气息微弱,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惜舞,你要刻苦努力,早日登顶九品巅峰高手行列,才能自保无虞,才能担起保卫大梁国的重担。” :“师父,……”凤惜舞泣不成声,“徒儿会刻苦练功的。” 顾轻舟眸子里都是欣慰的笑意,萎靡的精神一振!集凤家和师门万般宠爱于一身,顽皮淘气爱偷懒儿的宝贝徒儿终于长大了,肯刻苦努力练功夫了。 :“惜舞,这杆银枪名曰凤鸣,枪头是极为稀有罕见的玄铁所制,为师将它传给你。”顾轻舟从怀里掏出一本发黄的小册子,“这本凤鸣枪法,是为师和……一个故人联手所创,你只能靠自己的悟性习练了。” 凤惜舞泪流满面,双手颤抖着接过书册。 顾轻舟迟疑不决的出神了片刻,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惜舞,得到那块玄铁后,我和那位故人将它打造成了两个枪头,这柄枪名曰凤鸣,令一柄枪名曰烈隐。 凤鸣遇到烈隐时,双枪合璧,对敌时会威力大增,即使九品巅峰高手也可尽斩于枪下!”顾轻舟声音虚弱,语气却是霸气侧漏。 :“师父,您那位故人姓甚名谁?” 顾轻舟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不明所以的神色,像是痛苦,像是甜蜜,像是痛恨,又像是快乐。她没有回答爱徒的问题,抬眼看向远方的天空,半晌后,释然了般的轻吐出一口气,面容越来越安详,唇角渐渐弯起,…… 凤惜舞能看清师尊眼神里的追忆怀念,幸福的甜蜜,心中了然,师父说的那位故人,定然是她的老情人。只是不知因何原因,一对深爱的情人彼此相爱相杀?那个负心汉害的师尊终身未嫁,孤零零的一个人度过此生! 情况不对! 凤惜舞伸手去探师父的鼻息,……“师父!……”八卦之心顿时消失,悲痛和伤感占据了心房,放声痛哭! 虽然和师父相处不过一个时辰,但师父给予她的那份深爱,触动了她的灵魂。凤惜舞又一次体验到了前世因最疼爱她的奶奶去世时那种撕心裂肺,悲痛欲绝的情感。 四大宗师之一的顾轻舟,带着对爱徒的疼惜呵护和欣慰,带着对往事的追忆怀念,安详的仙逝而去。 第14章 两个背影是同一人,有趣! 凤惜舞痛哭了一场后,嗓音嘶哑,“哑姑,师父有没有说过,要将她葬在哪里?” 哑姑红肿着双眼点了点头,起身跑进了院子,进屋里拿着一封信跑回来,递给了凤惜舞。 信上的字体铿劲有力,潇洒飘逸,字里行间都是对爱徒的深爱疼惜,凤惜舞不由得心头酸楚,又是一阵悲伤涌了上来,泪眼模糊的看完了师父留给她的遗言。 惜舞,为师去世后,就将我葬在后面的山洞里,一年之内,定不要将我离世的消息传出去,就让为师的赫赫威名,震慑住那些心怀不轨之徒,再呵护你一程。 凤惜舞将师父的遗书递给了哑姑,哑姑看到主人遗书后面让她在此守护一年,免消息泄露出去,一年后,再让她去追随保护惜舞。哑姑对着主人羽化后的尸身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起身抱起了那副干枯的尸体,对惜舞点头示意了一下,往后面的山洞飞驰而去。 凤惜舞半生不熟的也学着哑姑施展轻功,不是用力过度窜的太高太远吓自己一跳,就是慌的脚下错步踩空,模样狼狈姿势不美,却也能紧紧的跟随在哑姑身后。 山洞里光线昏暗,一口棺木不知何时被放置在里面。凤惜舞心里又是一痛,师父让哑姑带她来山庄前,就做好了将一身功力给她,自己油尽灯枯后羽化登仙的准备了。 和哑姑一起将师尊的尸身安放在棺木内后,凤惜舞不顾哑姑的阻拦,坚持在山洞里给师父守灵七日,才被哑姑赶下山。 杨嬷嬷心疼的看着小姐瘦得只剩下了巴掌大小的脸庞,开口劝慰,:“小姐,您不要太伤心难过了,保重身体要紧。不然,顾前辈的在天之灵也不会放心的。” :“嬷嬷,你不用担心我的身体,也不用劝慰。”凤惜舞双手揉了揉脸颊,“我不会辜负师尊的心愿,我要开心快乐的活着,努力苦练武功自保无虞。我还要为父兄沉冤昭雪,我还要找到暗害师父的人为她报仇。” “小姐,……”杨嬷嬷心头酸楚,却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或者鼓励小姐几句,生下来就被国公爷和夫人当成眼珠子疼的心肝宝贝,却要用羸弱的双肩,去挑起天大的重担。要用嫩如春笋的双手,去舞刀弄枪报那血海深仇。 马车进了城,凤惜舞又打开车窗,撩起纱帘,观望着外面的街景。 凤家祖先是大梁国开国元勋,三代人都是大梁国顶梁柱般的栋梁贤臣,父亲凤啸林更是因战功赫赫,累功封了安国公爵位。在这异姓不封王的大梁国,是战功彪炳,军权在握的武将第一人。再加上凤家根基牢固,人脉深厚,敢暗算凤家的贼子,定也是身居高位,手握重权的人。 师父顾轻舟等四大宗师,超然于世外的存在,武功应该是具有通天彻地,覆山倒海之能,胆敢暗害四大宗师的贼子,会是什么人呢? 四大宗师比武论剑时,炸药已经提前埋好在那里,引爆也必须要靠近跟前,除非四大宗师信任的身边人,不会有人能提前预知比武论剑的具体位置,更不会有人能够靠近跟前。对!暗害师父顾轻舟的贼子,一定就是四大宗师身边的人! 凤惜舞默默的看着窗外街景,心里分析着,一间门前排满了顾客的店面映入眼帘时,她立刻收起思绪,开口吩咐:“嬷嬷,让车夫停下,我要去药铺里转转,见见华神医。” :“停车!二少夫人要下车去千草堂。”杨嬷嬷撩开前面的车帘,吩咐赶马的车夫。 二少夫人出府去山庄上住了七日才回家,这还要半路上停下去药铺,规矩极大的老夫人和大夫人那里怎么交待呀?车夫心里替少夫人担心,却因身份卑微不敢劝阻一句,应了杨嬷嬷一声,缓缓勒住了马缰绳,将马车停在了路边。 杨嬷嬷踩着木凳下了车,又将小姐扶了下车。凤惜舞娇美的容颜引得周围行人纷纷注目,她却落落大方的神态自若,下车后,被杨嬷嬷扶着迈步往药铺走去。 身形曼妙,仪态优雅,貌美倾城,气质尊贵,脱俗出尘的宛如仙子般的年轻贵妇来到了近前,排成两队的人纷纷边偷眼看边往两边挤着,让开了一条路。 一辆没有徽记的乌蓬马车驶到近前,打开的车窗里露出了一张俊美却冰寒的面容,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饶有趣味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凤惜舞的背影消失在店铺门内。 定北侯顾墨尘一直看着那个女子的背影消失在千草堂药铺门内,虽然这个背影仪态优雅落落大方,但他可以断定,这人就是那日从伯爵府墙头上飞跃而出,摔了个大马趴的裴家妇人,那一身泥水走路一瘸一拐的狼狈背影,和这个仪态优雅落落大方的背影是同一个人。 顾墨尘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有趣! 迎面一阵药香扑鼻,凤惜舞深深嗅了一口,太熟悉太亲切了!上一世这种药香满室从她出生到离世,整整陪伴了她二十四年。 宽敞的大厅里,一人多高的药橱靠满在三面墙上,七八个穿着青衣小衫的药铺伙计,忙碌又有条不紊的为排在柜台前的顾客照单抓药。 旁边的一张木桌上,两个账房先生算盘打得噼啪响,木桌前手拿药单的顾客,都屏气静声的耐心等候着。 凤惜舞目光扫视着那些药橱抽屉上的药名,心里默默的感叹了一声,不愧是千草堂,这药草种类够齐够全。在这个没有人工种植,没有化肥农药的时代,这些野生的药草疗效更是好的令医者欣喜。 掌柜的指挥着四个伙计从后面库房抬了几个麻袋进来,抬眼看到站在厅中无比显眼醒目的两个身影,立刻满脸堆笑,迈步朝着凤惜舞走来。 抱拳躬身一礼,恭敬的招呼,:“东家,杨嬷嬷,您们来铺子里视察,怎么没走后门来了前堂?我方才忙着去后院库房提药材,怠慢了东家,请东家恕罪。” 药铺里几十号人,目光齐刷刷的转向了凤惜舞主仆二人。就连忙碌着抓药的伙计,打着算盘的账房先生,也停止了动作,看向他们的东家。 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就是千草堂的东家,凤家的后人?抓药的顾客们惊奇不已,目光里有感激,有钦佩,有敬畏,有可怜,有同情,有淫邪,也有对一个女子抛头露面的鄙夷和不屑。 被几十道迥异不同的目光注视,凤惜舞毫无惧意和紧张,更没有大家闺秀该有的羞涩或贵人该有的恼怒。她神态自若,落落大方的微微一笑,:“侯掌柜,辛苦你们了。带我去看看华神医吧!” 杨嬷嬷对着侯掌柜点头示意,给他使了个眼色,这药铺伙计们该调教一下了。 侯掌柜恭声应道,:“东家,华神医在后面左边的诊室坐堂,您跟我来。”转身走前,侯掌柜威严冷厉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儿后,开口训斥了一句,:“都不忙着干活,杵在那里干嘛?这个月的月俸和奖赏都不想要了?” 账房先生和伙计们吓得一激灵!赶紧低下头去打算盘的打算盘,抓药的抓药。只是那些原本安静排队等候的顾客,却是不怕侯掌柜的,纷纷交头接耳的低声议论了起来。 凤惜舞和杨嬷嬷跟着侯掌柜从左边一个门口出了药堂,穿过甬道,来到带着一个院子的三间诊室前。 这个院子北面五间正房,两侧的厢房做了诊室。院子里的一排排木凳上,分成两面,坐满了由家人陪伴的患者,在焦急的等待着轮到他们就诊。见了侯掌柜后,纷纷起身恭敬的打招呼。 侯掌柜带着亲切随和的笑容,抱拳和大家回应,走到门口,身子往旁边一闪,躬身说道:“东家,华神医在里屋诊室,您请!” “侯掌柜,有劳了,你去忙吧!”凤惜舞对他点了点头,抬腿迈进堂屋。 院子里候诊的患者和家属都是一脸的惊讶,原来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竟然是千草堂的东家! 她是凤家人?真是可怜呐! 老天不公啊!战功彪炳,威震敌国的凤家国公爷和两个少将军死在了边关前线,还落了个叛国通敌之罪名。凤家被抄没,老少几十口被发配流放到北方苦寒之地,只剩下一个嫁入伯爵府的女儿,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京城。 第15章 华神医 屋里也坐着几位候诊的患者和陪伴他们的家属或下人,和外面院子里的人不同的是,这几位患者华服锦衣,即使面带病容也是气度不凡,贵人身份显露无疑。 凤惜舞眼角余光淡淡扫了众人一眼,就目不斜视的直奔里屋诊室。 “哎!那个女子,你怎么插队?”一个华服锦衣的年轻公子,愤愤不平的站起身来,“我们哪个不是身份尊贵的人,却要老老实实的在这里排队候诊,你凭什么横插到前面去?” 凤惜舞没回头,撩开布帘,脚步毫不迟疑的迈进了里屋门槛。杨嬷嬷回头冷眼看着那个长相俊美的锦衣公子,“我家小姐是这千草堂的东家,要见华神医用不着排队!” “……?”锦衣公子顿时张口结舌,愣怔在那里,随即,看向里屋门口的眼神里充满了炙热的兴致勃勃。 :“王公子,你是来求华神医诊治肾虚亏损之症的吧?这就又见色起意了?”一个陪着祖母候诊的年轻公子,满眼的讥诮之色。“王公子,腰不酸疼了?” 王公子俊美的面容上毫无羞愧难当之色,风流的桃花眼斜暼着那个身材瘦小的公子,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鄙夷的笑意,:“万弱鸡,本公子即使每日留恋花丛中,夜夜笙歌,也比你这小鸡崽子般的身板儿,强壮上百倍。” 被贬损为“万弱鸡”的万公子,气的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儿,脸色涨红,站起身来指着王公子怒骂,:“王力聪你这个风流浪荡子,别仗着你爹是京城首富,家里有几个臭钱,就想压小爷一头,再敢出言不逊,小爷打烂你的狗头!” 王力聪却并不恼火也不愤怒,只是眸子里的鄙夷不屑更浓,:“我王家是京城首富,就是有钱!本公子风流倜傥喜欢美貌女子,但都是凭着这张俊美无双的容貌和腰包里的银票去抱得美人归。不像是有些人,好色还舍不得花钱,凭仗着家里的权势硬逼着良家弱女子就范! 你这副风一吹就能飞起来的小身板儿,还想打烂本公子的头?来,来,来!万弱鸡,咱们出去找个宽敞的地方较量一下,看谁打烂谁的狗头。” 被揭了短处的万公子恼羞成怒,脸红脖子粗的拔腿就要出去应战。 :“峻雄,坐下!”一道威严的声音喝住了万公子。 涨红着脸目中喷火的万峻雄,乖乖的坐了下去。 王公子是个能屈能伸,圆滑的能见风使舵的人,见万老夫人发话了,贱兮兮的一笑,躬身一礼,:“万老夫人,方才没瞧见您,晚辈唐突冒犯了,请老夫人恕罪!老夫人,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您家宝贝孙子,方才他开口对我就是一顿讥讽羞辱,您老人家也该好好管教管教他了。” 一屋子人都偷着笑,这个王公子可真是够狡猾无耻的,睁着眼就能说瞎话,万老夫人坐在那里半个多时辰了,你没瞧见?嘴巴损的揭着短处将万公子怼的恼羞成怒了,你还要人家祖母好好管教管教宝贝孙子? 万老夫人脸色阴沉,只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 宝贝孙子从出生就先天不足,体弱多病,万家人费劲了心思娇养着才长大成人。有人敢讥讽取笑一句峻雄身材的瘦弱,就该拔了他的舌头!何况,这个阴险可恶的家伙还把峻雄强纳良家女子为妾的丑事给当众宣扬抖搂了出来,这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真是该死! 可这个纨绔王力聪的父亲王巨森是京城首富,家里最不缺的东西就是金银钱财。又在上个月因献出巨资供应军需给西征大军的功劳,被圣上下旨封了个永安伯爵的爵位。王力聪两个姑父一个是刑部侍郎,一个是御林军统领,这王家不是好招惹的人家,就暂且咽下去这口恶气! 凤惜舞进入里屋诊室后,一眼就看到须发洁白,面容清癯的华神医,正微闭双目坐在诊案前为一个妇人诊脉。 站在妇人身后的一个小丫鬟见有人进来,急得匆匆屈膝一礼,然后打着手势想把人请出去。 凤惜舞没有如她所愿的退出去,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继续往里走,小丫鬟急得面红耳赤,却是不敢开口呵斥让人出去,眼神里都是乞求之意对着凤惜舞主仆二人连连摇手。 华神医听到动静睁开了微闭的双目,欣喜顿时溢出眼底,笑意爬上清癯的脸庞,“惜舞,怎么有空过来了?” 凤惜舞回以亲切的微笑,敛衽一礼,:“华伯父,惜舞想您了,就过来看看您。” 杨嬷嬷对着华神医恭敬的施了一礼后,就退到一旁。 被惜舞的话暖了心房的华神医,眼底的笑意里又多了份宠溺,:“好,惜舞你先坐旁边稍等,我为这位患者诊治完再说话。” 凤惜舞微笑着应了一声,走向旁边的木凳上坐了下来,正好能看到那个女患者羞臊的通红的侧脸,她头低的恨不得藏进地上的砖缝里去,身子和搁在脉枕上的手也微微发抖。 心中顿时了然,这个年约三十来岁的妇人是讳疾忌医,不知道鼓了多久的勇气才来找华神医诊治,偏偏又遇到个不识趣的人闯进来偷窥到她的隐私,自卑懦弱的不敢开口赶人,就羞臊难当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把自个藏起来。 可怜可悲啊!凤惜舞默默的叹息了一声。她前世的那个世界,女人可以大大方方的去医院看妇科病。而这个时代的女子,得了这种“羞人”的妇科病,是很难鼓起勇气找大夫诊治的。 皇宫里有女医官为娘娘们服务,宫外却极罕见有女大夫行医,得了妇科病的女人们有许多就这样被羞于启齿的病痛日夜折磨,最后因此送了命。并且,这些患者还因此自卑的失去了自信,尊严,快乐,承受着病痛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可怜可悲又可叹! 华神医诊完脉,并不去看那个羞臊难当的低垂着头的女患者,抄起了笔开药方。嘴里却语重心长的叮嘱着:“病不讳医,我这个侄女也是个医者,所以老夫才允许她一旁观诊的。夫人的病情迁延日久,已经是很严重了,我开两张外洗和内服的药方,每月十日一疗程,必须坚持用药一年才能治愈。” 那个女患者只是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依然是羞臊难当的说不出话来。有泪水从她低垂着的头滴落在襦裙上,不知是感激涕零还是羞臊难当的落了泪。 前世跟着身为着名中医妇科专家的奶奶诊治患者无数,凤惜舞第一次见到这种羞臊难当而自卑的女患者。同情怜悯之心升起,她起身走到那位妇人身旁,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妇人身体一颤,快要垂到衣裙上的头又往下低了低。 “夫人,得了病不是你的错,更不是你的罪过。生命最宝贵,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父母儿女,不要讳疾忌医。”凤惜舞声音温柔又真诚的安抚着她。 妇人感受到了她的善意,眼泪却落得更欢了,双手紧紧绞在一起,身体颤抖,看那模样,恨不得放声痛哭一场,将埋藏在心底太多太久的羞耻和委屈发泄一通。 华神医将两张开好的药方递给了凤惜舞,眼神里是欣慰的笑意,:“惜舞,你来看看这药方,可有何种建议?” 凤惜舞接过药方看了看,抬眸看着华神医,毫不忌讳的开口提出建议,:“华伯父,龙胆泻肝汤内服,蛇床子苦参外用,这药方很好,但若是再加上针刺胆经穴位,应该疗效更好。” 华神医笑眯眯的手捋胡须,看着凤惜舞的眼神就像是看着无比珍贵的宝藏,熠熠发光! :“惜舞,你真是个天生的学医天才,要是你肯用心钻研医术,必将是能被载入史册的一代女神医。” 凤惜舞调皮的勾起了唇角,:“华伯父,这神医的美名,我还是不和您抢了。” 低垂着头的妇人惊讶的抬起头来,涨红的脸上挂着泪痕,眸子里泪光闪闪盯着凤惜舞娇美的容颜,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医学天才?她眸子里的惊讶更甚了。 凤惜舞右手还扶在她的肩上,视线垂下对上她含着泪花儿的双眸,目光真诚语气温柔,:“夫人,您的病只是因为迁延日久才这样重的,只要坚持用药治疗,就能痊愈康复。” 妇人感激的伸出双手握住了凤惜舞的左手,语音哽咽,:“谢了,多谢你的安慰鼓励,我会坚持用药治疗的。” :“屋里的诊治还有完没完?我们都等了一个多时辰了,也该轮到给我祖母诊治了吧?” 一道暴躁愤怒的声音,极为刺耳的传进了屋里。 第16章 户部尚书万大人的独生子 见屋里的患者久久不出来,本就因被王力聪羞辱窝了一肚子火,等待的不耐烦的万峻雄,终于忍不住暴躁愤怒的对着里屋狂喊了一声。 “峻雄,不得无礼!”万老夫人呵斥了孙子一声。也早就等的不耐烦的她,还故意善解人意的说道:“华神医是医者仁心,医德高尚,对每位患者都一视同仁,可能是屋里那位夫人是疑难杂症,诊治的功夫也就大了些,我们安心等候就是。” 万峻雄依然愤愤难平的小声嘟囔着,:“华神医这架子也未免太大了些,重金相聘出诊不去,来此诊治还要排队等候,祖母您身为二品诰命夫人的尊贵身份,何时受过这种冷落和轻视?” 屋里的几位锦衣华服的患者都默声不语,但从心里也赞同万峻雄的话。这华神医虽然医术高明,但脾气也太古怪架子也太大了些。身为一代名医,长年云游四方做又苦又累的游医,在这达官贵人云集之地的京城每年只待一个月左右,还极少会去豪门权贵人家府邸出诊,竖了一个医者仁心的牌坊,将他们这些身份尊贵的患者和外面那些身份卑贱的患者一视同仁。 王力聪漂亮的桃花眼斜暼着万峻雄,唇角勾起的一抹笑意里都是揶揄讥讽,:“万大公子,你家重金聘请华神医出诊,这重金有多重?有没有我王家出的三万两银子重?本公子可是曾经出了三万两银子请华神医去府上为我祖母诊病,都没请动他老人家,是不是我们王家钱出少了?” 三万两? 众人皆是吃惊的看向王力聪。王家财力富可敌国,是京城首富,也是大梁国首富,但这出手也太豪阔了吧?真是个名不虚传的败家子儿! 王力聪睥睨的眼神扫视了众人一圈儿,那眼神里的意思是,我出了三万两重金都没能请到华神医出诊,你们那仨瓜俩枣的银子还称的上重金?都乖乖的在这排队候诊吧! 万峻雄又涨红了脸,他家出了六百两银子请华神医出诊被拒,还真比不上王家的三万两银子被拒出诊的羞辱,怎么王力聪这厮就不憋屈愤怒呢? 老爹万峥虽然是户部尚书,被人称作大梁国的财神,但他从来是以清正廉明的清官形象自居的,虽然权势够高身份够尊贵,但万家的银子还真没有多少。害的他这个万家大公子,花钱时也要抠抠索索,和一掷万金的王力聪相比,就像个穷人家的孩子面对着炫耀摆阔的财主家儿子,自卑又嫉妒恨的只能靠拳头出口气。不是,他拳头也不够硬,只能靠家里的权势。 比不得王家财大气粗,心里认输嘴上却不认输,万峻雄斜眼瞟着王力聪,不屑的一撇嘴,:“你王家有几个臭钱,也只不过是一身铜臭的商户,论身份怎比得上我们这些人尊贵,我祖母可是圣旨御封的二品诰命夫人。” :“哈哈哈哈……”王力聪大笑了几声,眸子里的讥讽鄙夷之色毫不掩饰,“方才看完诊走的陆大人是正二品官职的朝廷重臣,你祖母二品诰命夫人的身份,可有陆大人尊贵?”不顾老夫人难看至极的冰冷脸色,王力聪笑了笑,“本公子最钦佩华神医的就是对患者一视同仁,王某心甘情愿的和外面那些普通身份的百姓一样排队候诊。” :“休要喧哗吵闹!”两个药童抬着一个样式奇特的椅子走了进来,开口喝止。个子略高的药童指着墙壁上挂的字幅,“千草堂的规矩,来此候诊者一律按到来的先后顺序排队候诊,不许喧哗吵闹!” 众人皆默声不语,没人质问药童的态度无礼,能得到华神医亲自诊病的机会,可不能凭借身份耍蛮横错过去。 万峻雄也憋屈的低下头默声不语,毕竟,祖母的身体康健更重要。 王力聪却是嬉皮笑脸的对着药童拱手作揖,嘴里连连认错赔罪,:“两位小哥恕罪,对不住了,王某不该在华神医诊室外面,和一条疯狗斗气,这就闭上嘴巴,绝不喧哗吵闹了。” “王力聪!你骂谁疯狗呢?”被没有点名却骂的明确的万峻雄,气的站起身来指着王力聪,“你这厮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皮子痒痒的难受,不挨揍不会长记性是吧!” 王力聪还真就闭口不言了,只是脸上贱兮兮的表情和眸子里的鄙夷不屑充满了挑衅。 :“再喧哗吵闹者,就请出去!”个矮的药童绷着脸,看着万峻雄威胁了一句。 万峻雄只好闭上嘴巴,悻悻的坐了下去。只是眼神如刀,在心里将那可恶的腰包里银票无数的花花公子王力聪大卸了八块,剁成了肉泥! 王力聪毫不胆怯的用眼刀回敬,两双眸子里四把利刃尖刀寒光闪闪,在空气中激烈的交锋。 两个药童没搭理他们的眼刀互砍,抬着那张有四个轱辘的大木椅进了里屋诊室。 两个药童进屋放下带轮子的木椅,对着华神医恭敬的躬身一礼,又眉开眼笑的对着凤惜舞施了一礼。 :“清秋,冷月,你俩弄了张轮椅给谁用呀?”凤惜舞笑意盈盈的招呼了一声后,好奇的问道。 冷月抢着开口回答,:“惜舞姐,这带轮子的木椅是给师尊用的,他老人家的腿病更严重了,走路吃力,大师兄特意找了个能工巧匠特制了这张能推着走的木椅。” 凤惜舞闻言转头看向华神医,眸子里都是关切和心疼,:“华伯父,您的腿伤又犯病了?疼的厉害嘛?” 华神医巍然不动的坐在那里,神色自若,捋着胡须淡然一笑,:“没有大碍,只是走路有点儿费力,就是他们几个闹腾的厉害,非要给我弄这么个破东西。坐在上面被推着走,像个瘫痪不能自理的人一样,多丢我面子!” 凤惜舞“噗嗤”一笑,劝说道:“您徒儿们的一片孝心,华伯父就笑纳了吧?” 华神医嘴里不满意,眼里却是被弟子们孝心温暖了的欣慰,:“惜舞,当年你父亲救下我时这双腿就被打断成粉碎性骨折了,能在敌军屠刀下活下来已是幸运,能医治的像常人一样走路更是幸运,这么多年的幸运无比,就算是真的瘫痪了也没憋屈遗憾了。伯父听你的,徒儿们的孝心我就笑纳了,往后,就靠它出行。” 两个药童见性情倔强的师尊终于答应坐轮椅出行了,欣喜的齐齐对着凤惜舞拱手一礼,:“谢惜舞姐!” “冷月,你这女扮男装的功夫不错,言行举止都看不出破绽来。”凤惜舞夸赞了一句。 冷月毫不忸怩的爽朗一笑,:“我长的就像个男人婆,装扮做男人当然露不出破绽了。” 凤惜舞跟着她笑了笑,这个性情爽快开朗的冷月,名字和性情相反,爽快开朗的实在是令人喜欢。方才屋外两位公子爷的喧哗吵闹声很大,传进屋里听得清清楚楚,她对那位王公子的特立独行侠般的表现有点儿兴趣,好奇的悄声问道:“冷月,外面那位姓王的公子,是什么人啊?” 冷月不屑的撇了撇嘴,:“京城首富王巨森的独生子,一个整日留恋花丛中的花花公子,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来此诊病,大概也是因为纵欲过度肾虚亏损,来求那种补肾壮阳药物的。” 正对华神医施礼告辞的那位女患者,抬眼看向凤惜舞,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提醒了两句,:“王公子虽然靠着家里的财势挥霍无度,但他品性还不算坏,好色但不无耻,身边的美貌女子无数,但从来不会仗势欺人强抢良家民女。反而是那个万公子,品性……不好,几个美貌小妾都是靠阴谋算计或权势硬逼着人家良家弱女子就范的。他,是当朝户部尚书万大人的独生子。” 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有背后说过人坏话,那容貌清丽的妇人说完后,对着凤惜舞浅浅福了一礼,就赶紧红着脸转身往外走了。那个被冷月的话羞红了脸的小丫鬟,急忙低着头跟了上去。 凤惜舞对着她的背影浅浅一笑,这个妇人话里提醒她防备那个万峻雄的意思,是出于对她给予的善良温暖的回报吧? 清秋拿着排号走出里屋,站在门口喊道:“第十六号患者,请进屋诊治。” 从用团扇掩面的妇人带着丫鬟出来后,万峻雄就停止了和王力聪的眼刀拼杀,听到药童叫号,赶紧扶起了祖母,和一个丫鬟搀扶着身份尊贵的二品诰命夫人,进屋找华神医诊病了。 王力聪眼刀一直把万峻雄送进了里屋,仇敌消失在视线里后,才鄙夷的冷“切!”了一声,然后,又笑容满面对着药童清秋谄媚的拱了拱手,老老实实的坐着候诊了。 华神医微闭双目给身份尊贵的老夫人诊脉,站在老夫人身后的万峻雄,眼珠子却不老实的偷瞟着凤惜舞。 这个美貌清纯,优雅雍容的女子,就是这千草堂的东家,凤家的后人? 可惜啊!怎么就嫁了人了呢? 要不然,凤家大厦倾倒后,本公子来个英雄救美,在凤家人被流放的半路上救下她,她感激涕零的无以为报而以身相许,小爷就算是把前面的四个美妾都打发了,留下她一个美人儿做妾,也会风流快活无比啊! 第17章 老成了精的万老夫人 万峻雄的眼珠子不老实的偷看凤惜舞,那眼神里的不轨和龌蹉心思暴露无遗。站在墙边的杨嬷嬷气的用眼刀杀他,恨不得冲上去将那双不轨的眼珠子抠下来,摔在脚下当鱼泡儿踩烂! 凤惜舞被那双不时的粘在脸上舔一下的眼神,恶心的如同吃了只苍蝇,眉头微皱,又不好在华伯父诊脉的时候发作。 杨嬷嬷见她的眼刀威力太小,震慑不住那个身材瘦小羸弱,却色心色胆包天的无耻之徒,迈步走过去,将小姐护在身后,挡住了淫心纨绔的偷窥视线。 华神医诊脉完毕,睁开了微闭的双目,“老夫人,您的心疾之症调养的不错,再接着吃千草堂的丹参丸即可。” “华神医,您的医术高明果然名不虚传,我改吃千草堂的丹参丸后,胸闷气短经常刺痛的毛病倒是减轻了。”老夫人笑容满面的先恭维了两句,随即说出了目的,“听说您亲自制作的雪参丹药效更好,老身想求买几颗。” 华神医眸中的冷芒一闪而过,依然和颜悦色的解释道:“老夫人,您的心疾之症吃千草堂的丹参丸即可。不知您从哪里听说的雪参丹?但老夫制作的雪参丹,药材奇贵无比还极难寻到,总共只有十几颗,都是留着关键时刻保命用的。所以,从不售卖。” 被拒绝的万老夫人依然不死心,目光炯炯的看着华神医,:“华神医,医者仁心,哪有医者手里有药却不售卖给病人的,您开个价吧,多少银子一颗,您留下几颗保命,老身就买十颗,绝不讨价还价。” 对这种仗势想强买强卖的人,华神医是无比的厌恶,当即就冷了脸,简单的两个字一口回绝:“不卖!” 万老夫人被噎了一句,羞怒的老脸通红,想发作又不敢得罪华神医,毕竟,再有权势的人家也需要交好关键时刻能救命的名医。 默默的咽下了一口恶气,凭借着多年的修为,万老夫人的脸色迅速的转换,笑容从新浮现,叹息了一声,:“唉!是老身唐突冒昧了。华神医既然不肯售卖手里的雪参丹,老身也不能强求不是,就接着吃千草堂的丹参丸续命吧!”见华神医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又继续说出另一个目的。 :“华神医,老身还有一事相求。” 华神医脸色不再冰冷,但也没了平时看诊时的和蔼耐心,“老夫人有何事直说,外面还有许多患者等着就诊,华某的时间很宝贵。” 万老夫人心中恼怒,面上却并无尴尬不愉之色,继续厚着老脸说道:“万家三代单传,到了我孙子峻雄这一代,成婚几年了,妾也纳了四个,却还是个个都怀不上。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普通百姓人家都注重传宗接代,何况我万家这样的豪门权贵人家,没有香火延续,老身是愁的吃不下睡不着。还请华神医为我孙子峻雄诊治调理身体,让他能早日为万家开枝散叶,延续香火。若是能得偿所愿,万家必有重谢!” 对来千草堂按规矩排队候诊的患者,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拒诊。华神医抬眸扫了万峻雄一眼,:“万公子坐下诊脉吧!” 万峻雄又羞又恼,巴掌宽的细长小脸儿,黑的像锅底透着红。祖母不是每日责骂那几只不下蛋的母鸡吗?怎么把没有子嗣传承,生不出孩子的臭帽子给他这个宝贝孙子扣在头上了?还是当着旁边那位美人儿的面,给亲孙子来揭短揭丑,这让他怎能不羞愤难当? 万老夫人见华神医答应了给宝贝孙子诊脉,孙子却黑着脸杵着不动,转身抬头威严的瞪了孙子一眼,指着身旁的木凳下令,:“峻雄,坐下!让华神医为你诊脉。” 凭借祖母的疼爱宠溺惯纵才能为所欲为的万峻雄,一向是以乖巧孝顺哄着老人家高兴的,虽然羞恼难当,也不敢忤逆祖母之命。只好不情不愿的上前坐在了木凳上,伸出了细如麻杆的左胳膊,将手腕搭在了脉枕上。 坐在一旁的凤惜舞暗自思忖:万峻雄是户部尚书万大人的独生子,裴晏川要带回来的那个女子是万尚书的侄女,按说万峻雄和她该是堂兄妹关系。可万老夫人说万家三代单传,万尚书应该没有兄弟,那 位未曾谋面的情敌,和万家到底是何关系? 华神医诊完脉后,抬眼看着万老夫人说道:“老夫人,您这孙子先天不足,身体孱弱,精血不旺,极难有子嗣传承。再加上纵欲过度,肾虚亏损,精血虚亏,不节制着点儿,别说传承子嗣了,就是小命儿也会葬送在床笫之欢上。” 对面这个糟老头子竟然敢当着美人儿的面,如此羞辱于他!万峻雄再也忍不住了,“蹭”的站起身来,指着华神医就破口大骂,:“什么破神医?你这个糟老头子就是个信口胡言的庸医!本公子强壮的一夜御三女都游刃有余,你竟然敢侮辱我是肾虚亏损,精血虚亏的……”阳痿患者四个字太羞辱,他强吞了回去,细长的眼睛一瞪!“信不信小爷砸了这千草堂,将你这个招摇撞骗的庸医赶出京城去?!” :“混账!峻雄,不得对华神医无礼!”被华神医的诊断惊的脸色大变,心惊肉跳的老夫人,赶紧开口怒斥了一声。 万峻雄犹自不服气的“哼”了一声,羞愤恼怒的巴掌宽的脸庞上涨红,偷偷瞟了一眼那边露出的月白色衣裙,心想勾人魂魄的美人儿,可别真信了庸医的话,将我万大公子归于肾虚阳痿,床笫之欢无能男人的行列。 被骂了一通威胁了一通的华神医,脸色沉了下来,再看到万峻雄偷瞟惜舞那边的不轨眼神,眸子里的冷意凝成了冰。 :王八羔子!敢心怀不轨打我惜舞侄女的主意,老夫找机会毒死你! 万老夫人被华神医的诊断吓得脸色大变,心惊胆寒又恐慌。万家三代单传,宝贝孙子这棵独苗要是再不能传承子嗣,万家的香火延续不就断了吗? 峻雄生下来就先天不足,赖的像个小猫崽,精心养着才长大成人。华神医是有了名的医术高明,医德高尚,应该不会妄语,峻雄的肾虚亏损精血不足之症,严重程度竟然到了危极小命儿的地步了? 想到这,万老夫人心慌恐的浑身无力,绞在一起的双手控制不住的发抖。不可!宝贝孙子不能早亡,那几个耗他肾气精血的小妖精,明日就得关起来! 万家的香火延续也不能断,还得求眼前的华神医想想法子,用药给宝贝孙子调理身体。 活的老成了精的万老夫人,在惊恐慌乱了一阵后,拿定了主意。 她从木凳上站起身来,退后一步,对着华神医深深一礼! 直起腰来抬眼看着华神医,眸子里都是痛楚和恳求之色,:“华神医,老身替言行无状的孙子给您赔礼了。还请华神医大人大量,不要和小孩子计较,请您费心出手帮他诊治调理,用最好最贵的药材,花再多钱万家也在所不惜。只要我孙子峻雄身体安然无恙,长命百岁,能够为万家延续子嗣,万家必不忘华神医的大恩大德!” 华神医冷着脸稳稳当当的坐在诊案后,没有躲避二品诰命夫人赔罪的大礼相拜,也没有缓和神色,冷冷的吐出了几个字,:“贵孙的病,华某不治!” :“你!……给脸不要脸了是吧,小爷我……” “啪!……”万老夫人转身一巴掌抽在了混蛋孙子的脸上,阻止了他下面要放出的狠话。 :“滚出去!”万老夫人威严的喝令了一声,拼命的给宝贝孙子使着眼色。 长这么大第一次挨祖母打的万峻雄,愣怔了一下,捂着挨打的半边脸看到祖母拼命的给他使眼色,只好不情不愿的把憋屈怒火压下去,悻悻的转身滚出去了。 脚临迈出屋门口时,还没忘了回头眼神邪恶的又偷窥了凤惜舞一眼。 第18章 冲冠一怒为弱女子的花花公子 万峻雄撩开布帘迈出屋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王力聪那张幸灾乐祸,满眼都是讥讽鄙夷的面孔。 这个无耻之徒,竟然脸贴在门口偷听? 恼羞成怒的万峻雄抬手一拳打了上去! 王力聪机灵的往后一躲,退了两步,直起了腰来,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比他矮了一头多的万峻雄,俊美的脸上堆着贱兮兮的笑容,大度的说道:“本公子向来不畏强凌弱,就不和你这个身体瘦小羸弱,肾虚亏损、精血虚亏、命不久矣的小男人计较了。” 屋里的动静果然都被他偷听去了,这个无耻之徒还又阴又损的抖搂了出来,万峻雄羞恼难当,气的怒火三丈,上前两步,抬腿往王力聪的裤裆处踢了过去! 王力聪又坏笑着往后撤步一躲,差点儿撞在坐在那里候诊的一位夫人身上,赶紧礼貌周全的先拱手赔罪,:“这位夫人,对不住了,被恶狗追咬没顾上看路,请夫人恕罪。” 那位夫人低着头偷偷抿嘴一笑,没有搭腔,她身后的丫鬟倒是不满的呵斥了一声,:“两位公子若是打架,请到外面宽敞的地方,别冲撞了我家夫人!” :“丫鬟姐姐说的是,王某就不和疯狗斗气了。”王力聪贱兮兮的笑着又对着小丫鬟拱手一礼,那个丫鬟倒是羞涩的低下了头去。 嘴里说过不和疯狗斗气了,王力聪转过身后,眉毛一挑,:“万公子,你患了阳痿不举之症,却要将本公子的命根子踢断了,想拉我和你一起做太监不成?你也太歹毒了,我王家长房可就我这么一根独苗苗,你想害的我与你一样断子绝孙不成?” 屋里看笑话的众人皆是脸上失色,王公子这话说的可是太毒太损了,也不知道万公子怎么得罪死了王公子,这可是要结下不死不休的深仇了。 几个陪着主子候诊的丫鬟则是粉脸通红,低垂下头,恨不得在地上找个老鼠洞钻进去躲躲。面红耳热芳心“砰砰”乱跳着,通红的耳朵却偏偏竖起来,要听听王公子下面还有何“羞人之语”会说出来? 万峻雄简直要被气的吐血了,他向来对仗着家财万贯摆阔挥霍的王力聪看不顺眼,只是仗着家里的权利欺压了对方几次,可哪次这个龟孙子也没吃亏呀?怎么就敢对他这个户部尚书之子如此的羞辱? 差点儿被气吐血的万峻雄,蹦起来就去打王力聪的脸,王力聪转身往院子里跑去,边跑边喊:“拦住这条疯狗,吓死小爷了!” 清秋和冷月出来制止外屋的喧哗吵闹时,万峻雄已经追着王力聪跑了出去。 王家侯在外面的两个小厮,拦住了追着公子打的万峻雄,万家侯在外面的两个护卫,上前和王家的小厮打在一起,候诊的人纷纷起身躲避,院子里顿时乱了套! 清秋和冷月来到外屋门口,看到院子里木凳散乱了一地,四个人影混战在一处。两人惊讶的对视了一眼,王家两个半大孩子小厮,和万家两个身高体健的护卫拼斗,竟然丝毫不落下风,怪不得,王力聪敢在外面和万峻雄叫板斗气呢! :“都住手!”小院儿对面屋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厉声怒喝! 身穿一身普通青色布袍的中年男人,身材中等,面容清癯,眉眼舒朗,颌下一缕黑须,文质彬彬的却自有一股威压。 :“千草堂是治病救人的地方,来此诊病抓药者不许喧哗吵闹,你们竟然敢在诊室外面动手打斗,是想进入千草堂的黑顾客名单么?” 四个交手拼斗的人影分开,两个小厮和两个护卫分别看向了自家主子,得到示意后,退到了一边去。 惹起祸端后站在旁边看热闹的王力聪,赶紧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对着中年男人抱拳躬身一礼,:“肖大夫请恕罪,这俩被欺负的孩子是我带来的小厮,那两个人高马大仗势欺人的是万家的护卫。我和万公子在屋里候诊,一言不合就被他追着打了出来,两个小厮为了护主,才壮着胆子和他们打斗的。 这个万峻雄仰仗着家里的权势,到处横行霸道,欺凌弱小,今日竟然敢在千草堂动手打人,还请肖大夫主持公道,将万家拉入千草堂的顾客黑名单,不给万家人诊病不卖药给他们!” 万峻雄气的眼前发黑,这个无耻之徒的巧言善辩,狡猾阴险的倒打一耙他算是又一次领教过了。 :“肖大夫,是王力聪这个无耻之徒先羞辱谩骂与我,我才气不过追打他的,你可不要只听信他的一面之词!” 王力聪俊目斜暼着万峻雄,唇角勾起了一抹坏笑:“万公子,你说说本公子羞辱谩骂你啥话了?要不,咱一句一句的往前捯饬捯饬,让大家伙听听,是谁先出言不逊的挑衅的?” 万峻雄一怔!巴掌大的小脸儿瞬间憋红,然后又青一阵白一阵的变换着,双拳紧握,却不敢应声。王力聪羞辱他的那些话太难听了,怎么能在人前再复述一遍,徒增惹人耻笑?是他看王力聪不怀好意的对美人儿抢先搭腔,先英雄救美开口挑衅王力聪的,话头儿捯饬回去也是不占理。 看着万峻雄那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王力聪傲娇的一笑,:“万公子,理屈词穷羞愧难当了吧? 告诉你!往后本公子见你一次踩一次,直到把你这个仗着家里权势欺男霸女的弱鸡气的卧病在床,小命呜呼哀哉,才能出一口憋屈的恶气,为我家丫鬟妙妙她舅姥爷家里的表妹被你逼死一事报仇雪恨!” 万峻雄闻言惊讶的抬头看向了王力聪,:“你就是为了一个丫鬟的舅姥爷家的表妹,来跟我结仇的?王力聪,你有病吧你?” 王力聪眼神睥睨的看向他,:“不错!本来我也不敢往死里得罪你这个户部尚书之子,但你不该将本公子房里的丫头妙妙她舅姥爷家的表妹强掠进府做妾,硬生生的逼着一个年轻貌美的贞洁烈女撞墙而死。本公子出钱帮那屈死的女子家人打官司,告上府尹衙门,却被你权势滔天的老爹硬将此案压了下去。 那个屈死的女子冤屈不能申,大仇不得抱,就算在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 本公子就是冲冠一怒为红……为弱女子,往后,就盯着你作对了!”说完,王力聪傲娇得瑟的一扬头,那份神气,仿佛一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大将军。 院子里的人都听傻了眼,这……这也太离奇了吧?京城首富王家的公子性情洒脱无羁,风流成性挥金如土,不爱家财独爱美人儿是京城人都有耳闻的。但为了一个房里丫鬟的舅姥爷家的表妹抱打不平,就敢往死里得罪户部尚书万大人的独子,这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少年英雄,还是蠢得离谱的财主家的傻儿子? :“王力聪!你……你就是蠢的离谱儿的棒槌!”羞怒难当的万峻雄也不知道怎样形容此人了。 :“峻雄,走!跟祖母回尚书府!”万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出现在屋门外,脸色难看的如同染黑的布上又挂了层冰,威严的喝令孙子。 第19章 花花公子的纠缠 众人目送万家祖孙的背影离去后,不知是谁兴奋的喊了一声:“好!王公子威武霸气!” 院子里候诊的都是普通百姓,对万峻雄这种仗势欺人在京城里横着走的衙内既痛恨又惧怕,但畏惧这种衙内家中的权势,平日里只敢在心里骂几句泄愤。今日亲眼目睹京城首富王家的败家子儿王公子不畏强权,将对方狠狠的羞辱了一通,万衙内颜面扫尽,最后算是夹着尾巴从地沟里走的,大伙儿心里都跟着痛快! 有人带头叫好力挺王公子,大伙胆子也壮了,纷纷夸赞替普通百姓抱打不平,主持公道,伸张正义的王公子。 “王公子不畏强权,为一屈死的弱女子打抱不平,真乃性情中人!” “冲冠一怒为红……为弱女子,王公子侠义!” “王老爷散尽家财资助大梁国军队西征抗战,上个月被圣上封为永安伯爵,永安伯真乃忠君爱国的大义之人。” “对!永安伯向来乐善好施,许多百姓灾年时受过王家的恩惠。永安伯教子有方,王公子也是心存侠义,乐善好施之人。” 王力聪被众人夸赞的飘飘然,熏熏然,俊美的脸庞染上红晕发着光,抱拳对着捧场的众人团团施礼致谢,:“多谢多谢,多谢众位的赞誉夸奖,今日大家伙的诊金药费,王某包了!” 有请吃请喝的,还第一次见到有请诊金药费的,大伙儿先是一愣,随即,欣喜的连连抱拳施礼致谢。王家这个败家子儿挥金如土的美名,果然是名不虚传。得了实惠的众人,更是对王公子的慷慨大方,乐善好施赞不绝口了。 肖大夫眸子里含着笑意,对王力聪拱了拱手,就转身进屋,继续为患者看诊了。 清秋和冷月也是对视一笑,转身进屋。这个花花公子王力聪虽然性情怪异,言行无状,但实在是令人讨厌不起来。 院子里吵闹声极大,清秋和冷月出去时,凤惜舞也好奇的走到窗口,从敞开的缝隙里看到了院子里发生的事件过程。 :“惜舞,吃过午饭再回去吧?” 凤惜舞转身回头微笑,痛快的答应,:“那就叨扰华伯父一顿了。” 华神医笑得白胡子颤动,伸手指虚点她的脑门儿:“你呀!身为千草堂的东家,却让我这个坐堂大夫请客,怎好意思?” :“华伯父是自家长辈,我和您用不着虚伪客气。”凤惜舞顽皮的一笑,真就不客气的点了餐,“我想吃刘家的老鸭煲,爆炒鳝鱼丝。” 华神医眉眼里都是长辈慈祥宠溺的笑意,:“好,让清秋去刘家酒楼买回来吃。” 想起万老夫人临走时黑成锅底又挂了层寒冰的脸,凤惜舞有点儿担忧的问道:“华伯父,您对万峻雄坚决拒诊,拂了万老夫人的面子,得罪了万家。万家不会凭借着权势,暗中给您下绊子穿小鞋吧?” 华神医神色一正,眸子里一道寒芒闪过,“老夫行医多年,救死扶伤活人性命无数,但得罪的人也不少,多得罪了一个万家,也算不了什么。万家人要是因此报复,老夫等着接招就是。”看到惜舞担心关切的模样,华神医又是洒然一笑,“惜舞,不用担心,这京城不是只有一个万家有权有势,老夫凭借着这身医术,也结交了不少位高权重的人物,虽是平民身份,但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自从凤家出事后,很多故交旧友怕受牵连,对凤家人唯恐避之不及。但也有些心存正义和顾念旧情的人,替凤家鸣不平,不敢违抗圣意在朝堂上为凤家鸣冤,却也会暗中出手相助。 华神医听说了凤家出事后,千里迢迢奔赴京城,让大弟子肖敬业留在凤家没有被抄没的千草堂坐堂,派二弟子成俞去了北方苦寒之地行医,照拂被发配流放到那里的凤家人。一向是闲云野鹤般自在惯了的华神医,也会隔三差五的回来在千草堂坐诊几日。 这三年里,医术高明的华神医为京城里不少豪门权贵家人诊治过,结下了不少善缘,更是为京城普通百姓诊病救命无数,声望极高。万家纵然对华神医心生怨恨,应该也会有些忌惮吧? 想及此处,凤惜舞心里的那丝担忧散去,眉心舒展开来,:“华伯父,千草堂这个月的盈利,除了扣下要供给北方的家人生活费那部分,其余的银子,您都照旧送去陈国公府,请陈国公继续帮忙打点,惜舞期盼着能早日为我父兄的沉冤昭雪。” :“好,惜舞,这个月盘完账后,我就把银票送去陈国公府交给陈国公夫人。”华神医眼神里露出一丝疼惜,“惜舞,你也不要太劳心费神了,看你这些日子又清减了许多。你体内的余毒虽然被我用各种解毒药材一一尝试总算是除尽了,但是药三分毒,中了奇毒又吃了几个月的药伤了元气,你也要注意好好修养调理才是。” 一股暖流缓缓在心底涌动,凤惜舞感激的点头应诺:“华伯父,惜舞记住了。您这位神医绞尽了脑汁调配解毒药物,才将我这条小命儿从鬼门关拉回来,惜舞怎敢不惜命?” 华神医被逗笑了,又是伸手指虚点她的脑门儿,:“你呀你呀!遭此大难,依然是顽皮淘气的性情未改。”又欣慰的手捋胡须,“如此甚好!凤家人不论男子女儿,都是意志坚韧,不屈不挠,没有孬种!” 凤惜舞苦笑了笑,她本来性情安静淡泊,为了把原主活泼调皮的性情演的像一点儿,可是努了力了。好在,凤家遭此大难,凤家女儿被沉重悲痛打击压迫的改了天真活泼的性情,成熟些沉稳安静些也是应该的,使这个角色好演了一些。 华神医又按着排号诊治了两个病患,清秋将饭菜买回来了,冷月将免诊的牌子往门口一挂,几人去了西屋摆上饭菜就餐。 候诊的人好不容易排上华神医的号,自然不肯因吃午饭就离开。 财大气粗的王公子不但为今日就诊买药的人付诊费药费,还贴心的命小厮去外面买来了一包包的吃食,请饿着肚子候诊的人们填填肚子。 除了屋里候诊的几位贵人不肯在人前毫无形象的就餐,院子里候诊的普通百姓们都是高兴的纷纷致谢后,拿着分到的油纸包里的吃食,吃的香甜。 一身华衣锦裳的王力聪也拿着个油纸包,坐在院里的木凳上,一边吃着一边和周围的人说说笑笑,毫无贵人身份该有的形象,更没有京城首富之子,新贵伯爵家里继承人的架子。 陪着华伯父吃了顿午饭后,凤惜舞就告辞了。 一身月白色衣裙的凤惜舞跨出屋门,令外屋候诊的人眼前一亮。 凤惜舞为师父守孝穿了一身月白色衣裙,乌发上只插了一支白玉簪,未施粉黛,清纯干净,气质脱俗出尘。见屋里候诊的人都注视着她,落落大方的微微点头致意,就步履优雅端庄的往外走去。 王力聪的眼珠子都直了,视线一直追随着那道窈窕淑女优雅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还是舍不得收回来。 “王公子,人家是千草堂的东家,咱们都是来找在千草堂坐诊的华神医看诊的,算是深受千草堂之恩,你不该追上去给千草堂的东家致谢一声么?”一个眼神里都是揶揄嘲弄之色的男人,不怀好意的怂恿了一句。 “对呀!”王力聪一拍脑门儿,“多谢兄台提醒,咱们都是来找在千草堂坐诊的华神医诊治,深受千草堂之恩,本公子就该代表大家伙,去对千草堂的东家致谢一声才对。”话说完,王力聪就起身追了出去。 屋里候诊的贵人们都看傻了眼,然后,面面相觑,随即,纷纷失笑。 这位风流成性的花花公子还真是位妙人儿,碍于身份,不好意思追出去看笑话,各自强忍着笑意给自家跟随来的丫鬟小厮使了个眼色,将他们支使出去打探消息,回家后也就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凤惜舞和杨嬷嬷刚坐上马车。 “等等!”王力聪气喘吁吁的跑到了近前,先对着马车施了一礼,抬头时热切的目光盯着马车车窗,“凤……东家,我是京城首富王家的独生子,圣上前不久御旨亲封的永安伯之子王力聪。” 照例,花花公子王力聪施展他追美人儿的手段娴熟,将家世先炫耀显摆出来后,下面展开了真情和金钱攻势。:“凤……东家,华神医曾医好我祖母的哮喘顽疾,今日王某又来找华神医看诊,王家深受千草堂大恩,特意追上来向凤东家致谢一声!” 见马车里没动静,车窗帘纹丝不动,王力聪并不气馁,金钱攻势展开:“王家深受千草堂大恩,无以为报,王某向来敬佩定国公的忠勇神武,钦佩凤家两位少将军的神勇无敌,对凤家的冤案一直是耿耿于怀,义愤填膺。若是凤东家你想着为父兄沉冤昭雪,王某定会鼎立相助。别的忙帮不上,我王家就是钱多,需要用金钱开路的话,只要凤东家说句话,要多少有多少!” 车窗纱帘撩开,露出一张清纯唯美的俏脸,干净清澈的眸子里平静如水,凤惜舞朱唇轻启,:“王公子,你这个名声在外的花花公子,这样纠缠一位有夫之妇,传出去有些不好听吧? 王公子对此习以为常,却也该顾及些别人的名声。” 纱帘重新落下,遮住了马车里那张脱俗出尘的容颜。 王力聪呆愣了片刻,随即义愤填膺的转身对着后面看热闹的人发了火,:“今日本公子是因深受千草堂的恩惠,对凤东家致谢一声。谁要是敢乱嚼舌根子,亵渎损毁了凤东家的名声,王某就……就用银子砸死他!” 追出来看笑话的人,都是面面相觑,这被银子砸死的感觉,是何滋味儿?到了阴曹地府,会不会成为鬼魂里的首富? 马车渐渐远去,站在后边看热闹瞧笑话的人们,目光火热的看着恶狠狠的放出狠话的王公子,还在幻想着这一世胎没投好,若是被银子砸死了,会不会成为阴曹地府里鬼魂中的首富? 第20章 三堂会审的架势 凤惜舞带着杨嬷嬷回伯爵府,让车夫将马车驶入伯爵府的后巷,下车后从角门进了府。 回到锦澜苑时,四个担心了七日的丫鬟,纷纷红着眼圈儿上前迎接。 “小姐,您和杨嬷嬷这一走就是七日,可把奴婢们担心死了!”紫苏扶着小姐进屋,泪珠子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小姐,几日的光景,怎么瘦了这么多?”另一边扶着的丁香也是心疼的落泪。 连翘和忍冬心头酸楚,低垂着头跟在后面,这几日,四个丫鬟也因为担心惶恐,瘦了不少。下次小姐再出府,一定要央求着小姐把她们带上,跟在身边伺候着,也能安心些。 凤惜舞进屋后坐下来,端起忍冬奉上的热茶喝了两口,才缓缓开口解释,:“我师父喜欢清静,……”提到师父二字,心里一阵剧痛,缓了缓,“师父和哑姑这次回来,不会走了,往后我还要时常去见师父,陪她小住几日,不想打扰了师父清修,只能带杨嬷嬷一人过去,你们四个就安心在府里等候。”说到后面,凤惜舞眼圈儿红了,声音里带着悲伤。 杨嬷嬷赶紧打岔,:“紫苏,我和小姐不在的这几日,老夫人可有找你们麻烦?” 紫苏正琢磨着小姐去见师父该是欣喜高兴的事,为何却是沉重悲伤的模样?听到杨嬷嬷问话,赶紧敛了心神回复,:“嬷嬷,您和小姐跟着哑姑走了这几日,老夫人那边倒是没有为难我们几个,但当家主母大夫人倒是每日都派人过来,询问小姐是否回府?那个桃花和杏花,每次都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话里话外透出咱家小姐是个不守妇道的……奴婢四人差点儿和她们打起来。” 紫苏没说出口的话,也知道会有多难听,凤惜舞却是毫不在意的淡淡一笑而过,叮嘱着四个贴身丫鬟,:“紫苏你性情沉稳,我和杨嬷嬷不在府里的时候,你约束着她们三个尽量不要和狗仗人势的奴才起冲突,免得吃了大亏。” :“对!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和小姐不在府里的时候,你们四个机灵着点儿。尽量低调的待在锦澜苑里不出门,若是她们上门挑衅找茬,也要先保护好自己别吃了大亏。若是被抓住把柄往死里折磨你们,小姐即使回来后为你们做主也晚了。”杨嬷嬷也语重心长的叮嘱着。 几个丫鬟连声应着,忍冬却是忍不住小声控诉,:“小姐,嬷嬷,您们不在府里的时候,赵管家把我们锦澜苑小厨房的菜都给断了,这两日,存的米面也吃完了,我们几个饿了两天肚子了。柴火也快没了,明日连热水都喝不上了。” 怪不得四个丫鬟都是面黄肌瘦,原来是饿的?凤惜舞顿时冷了脸色,眸子里寒芒闪过,:“赵管家不敢擅自做主断了锦澜苑食材供应的,定是受了哪位主子的指令。既然她们敢下作到如此地步,我也就不必客气的给她们留着脸面了。” 想了想,开口吩咐:“连翘,忍冬,你们二人这就出府去采办食材,米面多囤积一些,不买柴火买银丝碳烧灶,肉食菜品等捡好的买,想吃啥就吃啥。你家小姐不差钱,咱们锦澜苑的伙食要比伯爵府大伙房的伙食好上多倍。”看着四个丫鬟一脸出了口恶气后扬眉吐气的欣喜模样,接着说道:“采买食材时若是有人问起,尽管将伯爵府赵管家断了咱们锦澜苑主仆几人食材的事抖搂出去,老夫人不是最要体面吗?那就把她老脸上的伪装一层一层的撕下来。” :“小姐!”杨嬷嬷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劝阻道:“小姐,姑爷下个月就回来了,您还要指望着他为国公爷和两位公子沉冤昭雪,还要夫妻和睦的过日子,还是忍下这口恶气,别和老夫人撕破脸皮的好。” 凤惜舞端起茶盏又喝了一口,稳稳放下茶盏,才缓缓开口说道:“不瞒你们几个,裴晏川凯旋而归时会带回一个倾慕心仪的女子,说是户部尚书万大人的侄女。还心存幻想指望着他为我父兄沉冤昭雪,忍辱憋屈着夫妻和睦,那我就真是个傻子了。既然早晚都要撕破脸,就一点儿的憋屈也不用受了。” 几人都被小姐的话给震惊住了,随即,个个是怒火中烧的义愤填膺! :“姑爷怎能这样忘恩负义,见异思迁?小姐您委屈憋屈着在伯爵府独守空房三年,丰厚的嫁妆都拿出来补贴了家用,却等回来这样一个负心汉?这,这也太气人了!”紫苏气的直跺脚,俏脸涨红。 丁香气的身子发抖,:“姑爷当初求娶小姐时,可是和夫人信誓旦旦的说过此生只和小姐一世一双人,绝不纳妾的话,怎么他就……就把誓言当成了狗屁呢?”义愤填膺的丁香忍不住骂了一句。 “裴晏川这个丧了良心的负心汉!”连翘愤怒的直呼其名,“当初那般倾心爱慕小姐,跪在夫人面前指天发誓的求娶,这么快就变了心,又倾心爱慕上别的女子了?真是个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小人!” 性情软弱的忍冬,愤怒的俏脸涨红,泪珠在眼圈里打转,紧紧握住双拳,喉咙却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杨嬷嬷被这个消息惊了一下,心情沉重又悲愤,替小姐不值!当初权势彪炳,门庭高贵的定国公府的千金大小姐,十五岁从祖籍故乡回到京城时,家世显赫,貌美倾城的凤家小姐,曾被多少京城豪门权贵人家上门替家中儿孙求娶,说媒的把国公府的门槛都要踏破了。 夫人念着裴晏川是国公爷的记名弟子,脾气秉性知根知底,又是曾经战功赫赫却英年早逝的勇承侯的孙子。长的一表人才,踏实上进,勤奋努力,又对惜舞真心爱慕,发誓绝不纳妾,此生只真心待惜舞一人,才去信和镇守边关的国公爷商量着,将千宠万娇的宝贝女儿下嫁了日落西山的伯爵府。 万万没想到,这外表清贵高洁的伯爵府,不单是财势败落的只剩个空架子,内里更是充满了肮脏阴暗的算计和贪婪无耻。如今,裴晏川也露出了另一副薄情寡义的面孔,流放到北地的夫人若是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伤心,多难过,多后悔,多悲愤?多么担心牵挂备受羞辱和欺凌的宝贝女儿呀? 丁香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底气一壮!:“小姐,您师父和哑姑回来了,有了这座大靠山,咱们啥都不怕。等裴晏川胆敢带着那个狐狸精回来,就让您师尊狠狠修理他一顿!哑姑再震慑一番伯爵府的恶人,让那个狐狸精进不了伯爵府的门。” :“丁香,住嘴!别乱出主意。”杨嬷嬷赶紧申饬了一句,小姐的师父已经羽化登仙了,丁香这话怕是又触动了小姐心底的痛。眼神严厉的扫过四个丫鬟,语气凝重的叮嘱道“再叮嘱你们一次,小姐有传授她武艺的师父这件事,谁都不许透露出去只言片语,否则,小姐会有危险。” 丁香吓了一跳!垂下了头,四个丫鬟都低眉顺眼的应诺着。 :“二少夫人,老夫人有请,让您去福寿堂议事!” 来到锦澜苑院子中的春香,踮着脚尖抻着脖子高喊的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和讥讽之意。 凤惜舞放下茶盏,起身吩咐:“还是紫苏跟我去,连翘和忍冬这就出府去采买食材,杨嬷嬷和丁香守好院子即可。”…… 凤惜舞从容不迫的款款而行,进了福寿堂的院子后,守在屋门口的夏香和冬香看到二少夫人时,先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看清她身边只跟着一个丫鬟紫苏,没有那个脸上有刀疤的女魔头,顿时有了勇气。 屈膝一礼只是敷衍着膝盖略弯了下就直了起来,打起了帘子却没有开口问安,凤惜舞依然是大度的不去计较奴婢的失礼,仪态端庄优雅大方的迈进了门槛。 宽敞明亮的堂屋里坐满了人,脸色阴沉的老夫人高居首位,裴静云孝顺的紧靠着老娘坐着。一脸严肃的裴尚身着丝绸便服,端坐在那里,大夫人绷着脸坐在旁边。二房老太爷裴才和老夫人也在场,就连二房独臂的裴平和妻子庞氏也被请了过来。裴乾和李氏,裴晏安和秦氏,未成婚的裴晏华等人都沉着脸陪坐在末位,除了姑娘和未成年的孩子,裴家的男人和主妇到的齐全。 见凤惜舞进门后,一道道或凌厉或冷漠或同情的眼神,齐刷刷的汇聚在她身上。 嚯!好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第21章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狠辣的话语 在这一副威压强大震慑力十足的三堂会审的架势下,凤惜舞神态自若,美眸淡淡的扫视了众人一圈儿,心里暗赞了一声:裴家的遗传基因还真是够强大的! 老夫人颧骨高耸,眉毛短眼睛小,生下的女儿裴静云比她还要丑上数倍,她娘家的侄孙女秦氏也是高颧骨小眼睛,遗传了秦家的基因。大夫人朱氏眉眼倒是不差,却身材臃肿一脸横肉。但这裴家的男人,年长的相貌堂堂,年轻的英俊貌美,都没有被秦家和朱家的遗传基因带偏到沟里去。看来,旁姓基因也只能勉强的遗传到裴家女儿身上,却丝毫影响不到裴家男人基因里的好相貌。 犯了医生职业病的凤惜舞脑子里想着裴家遗传基因的强大,仪态端庄优雅的对着老夫人敛衽一礼。:“惜舞给老夫人问安。” 从见到凤惜舞一身月白色衣裙进屋时,老夫人就是一阵堵心!这个小贱人成婚第二日就一身月白色孝衣为父兄戴孝,三年里都是素色衣裙在人眼前晃荡。被敲打的最近半年好不容易衣裙颜色有了喜庆些的艳丽,今日竟然又是一身孝衣般月白色的衣裙来了福寿堂,真是晦气! :“不是跟你说过吗,来福寿堂时要穿颜色喜庆些的衣裙,你这是又给我添晦气来了?”老夫人手里转动的佛珠停下,声音严厉里带着恼怒。 凤惜舞直起身来,脸上挂着淡淡浅笑,眸子里却是毫不掩饰的讥讽:“老夫人,这几日我在城西山庄为父亲兄长设的祠堂里诵经祈福,超度父兄亡魂,自然就穿的素淡了些。老夫人您不用忌讳,封建迷信要不得,您老人家的福寿双全自有佛祖保佑,和晚辈的衣服颜色没有关系。” 老夫人被噎得差点儿背过气去,这,这个小贱人真是越来越目无尊长,猖狂无忌了! :“大胆!”身为一家之主的裴尚开口怒喝了一声,“知道今日将裴家人全部召集过来,叫你来所为何事吗?” 凤惜舞这才屈膝一礼拜见公婆,直起身来后一副懵懂不解的模样,神色有些委屈:“惜舞不知今日所议何事?但要还是让我掏银子补贴家用的话,我手里是真的没银子了。不是惜舞吝啬自私舍不得出钱,是真的被掏光了家当。这三年里丰厚的嫁妆都贴补了伯爵府的家用,总共八万多两,一笔一笔的账目杨嬷嬷都记着呢,如今,我手里只剩下了几百两银子,赵管家断了锦澜苑的食材供应,这几百两银子我要留着填饱锦澜苑主仆几人的肚子,实在是不能再孝敬奉献出来。此事,还请公爹明鉴。” 裴尚被怼的张口结舌,羞恼难当却又挑不出话里的毛病来,不知怎样答对了。 朱氏脸上横肉抖了几抖,愤愤的开了口,:“凤惜舞!你这几年为家用掏出的那些银子,竟然还让杨嬷嬷一笔一笔的记着账,你是想有朝一日讨账不成?” 凤惜舞展颜一笑,:“对呀!老夫人和婆母您每次向我讨要银子使的时候,不都是说过,家里银钱暂时周转不开,借用一下,将来必不会亏待我么?我还等着哪天伯爵府飞黄腾达时,连本带利息的还给我呢!” “你!你!……”朱氏气的手发抖,指着凤惜舞却又无言以对。 裴家人除了二房几人面有愧色,其他人不仅不羞愧,只有恼怒和愤恨,身为裴家媳妇,为家里花了的银子还要讨账要回去,还要连本带利息?凤惜舞你怎么这么自私无耻! 屋子里进入静默状态,裴家人都强压着怒火汹涌,绞尽脑汁搜肠刮肚的想着用何言词既不失了裴家体面,又能把凤惜舞自私无耻的要求怼回去? 裴晏华偷眼看向凤惜舞,心底的那股淫邪杂念又在蠢蠢欲动。这个进门后就独守空房三年的二嫂,容貌身段儿比秦楼楚馆里那些花魁长的还要好,清冷出尘的气质,更是勾人魂魄,也不知道,每夜独守空房的美人儿,会不会在床上辗转难眠的孤单寂寞? :“凤惜舞!”老夫人突然的一声厉喝,吓得裴晏华打了个哆嗦,赶紧收起那份不该起的心思,神色一肃,坐的端正。 “你擅自出府在外面留宿了七日,身为裴家媳妇,你致裴家家规何在,致伯爵府的名誉和体面何存?”老奸巨猾的老夫人转移了话题,重回审讯犯罪之人的氛围。 裴家人顿时一个个直起了腰板儿,目光冷厉的盯着凤惜舞,个个宛如铁面判官。 庞氏见婆婆身躯扭动了一下,又要忍不住替凤惜舞说话,吓得赶紧偷偷的揪她的衣襟,不让婆母惹祸上身。 裴静云抓住时机献孝心为老娘助威站台,厉声怒斥:“凤惜舞!你不守妇道擅自出府在外留宿多日,不知在外面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丑事,给裴家蒙羞给伯爵府门楣摸黑,等晏川回来后,定让他休了你!” 无耻之人还真是厚颜无耻啊!拿着两副标尺严格衡量别人再宽松的衡量自己,还底气十足?凤惜舞忍不住失笑,:“二姑母,惜舞记得,你好像是因为耐不住寂寞,和赵家一个管事苟合私通,才被赵家休了的吧?你不守妇道,也不能心思阴暗的以己度人呀!”看着裴静云的反应,这可是连翘在外面走动时亲耳听到的绯闻,十有八九差不了。 :你!你!你放屁!”被揭了短处的裴静云,羞恼难当也有点儿心虚,骂了一句却不敢再和凤惜舞就此事争辩吵闹,只在心里委屈又理直气壮的为自己争辩,:要不是赵礼泉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翻脸无情,就因我和她娘吵骂了几句,每晚就往那两个小浪货屋里钻,再不肯进我屋里,害的我独守空房一年多孤单寂寞,我怎会和管事苟合私通?都是赵家人的错!事发之后不遮着盖着彼此留些颜面,竟然一纸休书扔给了我。 凤惜舞这个小贱人竟然当众揭二女儿的丑,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老脸通红:“小贱人你休要捕风捉影的乱嚼舌根!赵家无情无义的休了静云,但休书上也只有不敬公婆的污蔑之言。你身为晚辈污言秽语羞辱长辈,该当何罪?!” 凤惜舞心中鄙夷不屑的冷笑,杨嬷嬷说过,裴静云出事时她才成婚不久,老夫人从她手里一次就讨要去两万两银票,大概就是为了摆平宝贝女儿的丑事,赵家人得了实惠维护了颜面,才将休书上的内容改成了不敬公婆的吧?要不然,蛮横霸道的老夫人怎肯老老实实的接受了女儿被休回家的事? 这件事,赵家的下人偷偷传出了只言片语,在京城曾掀起了一波流言蜚语,裴家人都有所耳闻,个个羞恼的满面涨红。既恨不知廉耻不守妇道的裴静云给娘家门楣抹黑,又恨护犊子的老夫人花费巨资平息丑事对二女儿的偏袒维护,更恨口中无德的凤惜舞将丑事当众抖搂了出来,令裴家人颜面扫尽! 将老夫人努力维护的虚伪颜面和体面扒下了一层又一层,凤惜舞心里痛快。看你们个个恼羞成怒的脸涨红成了猪肝色,恨死了我又武力值欠佳奈何不了本小姐的憋屈模样,真解气! 笑意盈盈的扫视了众人一圈儿,凤惜舞忽然屈膝一礼,开口请罪:“老夫人,惜舞不该听风就是雨的将二姑母的事宣讲于口,都是被二姑母以己度人的污言诋毁气昏了头,还请老夫人恕罪。”软声软语的示弱请罪里也夹着锋利的刀片,老夫人是有怒有气也得硬憋着,心肝肺都憋屈的胀痛,怕是会憋出内伤来了。 直起身来,凤惜舞双手交叉搭在小腹前,螓首微垂,依然是温顺娴静的模样,语气轻柔不急不缓的解释道:“当初闻听家父家兄身亡的噩耗后,惜舞悲痛欲绝。老夫人嫌晦气不许我在伯爵府为父兄烧纸祭奠,身为人女怎能不孝?我只好在陪嫁的城西山庄上为父兄立了牌位,要祭奠父兄亡灵只好出府去城西山庄,这也是当初老夫人允了的。 最近总是做噩梦,梦见父兄因蒙冤未申而亡灵不安,过两日,我还要出府去城西山庄上小住几日,为父兄亡灵诵经超度,出府时就不来请示老夫人恩准了。” 顿了顿,抬眸看了眼老夫人的反应,那份气的要死又无言以对憋屈的难受模样,凤惜舞心里满意,又垂下眼帘继续说道:“对了!锦澜苑挨着的那两个空院子,我表姑要借用一下,她不放心我这个亲人孤女,会时不时的来伯爵府小住几日。表姑喜欢清静,往后,那两个院子伯爵府的下人就不要过去打扫了。表姑说了,胆敢迈进那两座院门一步者,迈的哪条腿斩下哪条腿。” 凤惜舞脸上挂着淡淡浅笑,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狠辣的话来,却没有半点儿的违和感。 裴家众人都给气懵逼了!世上还有如此霸道蛮横,无理至极的人?那个女魔头这是要凭借着一身高强的武功,骑在裴家人头上作威作福?! 第22章 一丘之貉 凤惜舞话说完,将征用伯爵府两个空院子的通知下达后,礼貌周全的欠了欠身,开口告辞:“府里有何大事,长辈们接着商议吧!惜舞告退。” 然后,转身,仪态端庄优雅的往外走去…… :“老夫人!老夫人!……老夫人又被气昏过去了!”屋里,传来赵嬷嬷惊慌失措的呼喊声。 凤惜舞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对等候在屋门口的紫苏吩咐道:“紫苏,回锦澜苑,看看连翘和忍冬买回来什么食材,晚上让忍冬做顿好吃的给你们补补身体。” 紫苏强忍着笑意,答应了一声,:“是!”,语气里却是掩不住的欢快,跟着小姐迈下了廊檐台阶。 主仆二人心情舒畅,脚步轻快的回到锦澜苑时,出府采买的连翘和忍冬也回来了,她们指挥着几个小厮,将一筐筐银丝碳,肉食菜品,米面粮油正抬进锦澜苑的小厨房。 紫苏摸着肚子说道:“小姐,饿了两天肚子瘪的前胸贴着后背,见了这些新鲜食材,奴婢这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上了。” 连翘和忍冬对着小姐施了一礼,俏脸上都泛着红光,连翘禀报着:“小姐,银丝碳米面足够一个月用的,肉类菜品怕放久了不新鲜,买了够吃三天的量。” 凤惜舞满意的点了点头,:“赶紧做饭吧,你们几个大概都饿的肚子咕咕叫了。” 忍冬抿嘴一笑,从提着的竹篮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递给了紫苏,:“紫苏,先吃个香葱油饼垫垫肚子,我和连翘这就去厨房生火做饭。” :“还是忍冬细心体贴,多谢了!”紫苏高兴的谢了一声,接过了油纸包。 六个小厮将东西抬进锦澜苑小厨房后,跟指挥着他们安顿好东西的杨嬷嬷和丁香告退了一声,就低着头匆匆出来往外走。 :“站住!你们几个稍等一下。”凤惜舞喊住了他们。 几个小厮只好停步,转身和二少夫人见礼。 凤惜舞对紫苏吩咐道:“紫苏,每人赏赐他们五两银子,多谢他们的帮忙。” 六个小厮吓了一跳,互相瞅了瞅,一个打头的小厮赶紧称谢并婉拒,:“多谢二少夫人,奴才们不敢要您的赏赐,帮主子做事,是奴才们的本分。” 紫苏从荷包里掏出了足有三十多两的几块银子,上前递给了那个领头的小厮,:“少夫人赏赐,你们就尽管收下。怕被别的主子刁难责罚,都把银子藏起来,嘴巴闭严实点儿不就行了。” 领头的小厮沉吟了片刻,还是接过了银子,躬身拱手一礼,:“多谢二少夫人厚赏,多谢紫苏姑娘教诲。” 另外几个小厮也是纷纷躬身施礼致谢。 六个小厮既兴奋又紧张忐忑的走出了锦澜苑,悄悄看了看四周没人,领头的压低声音说道:“哥几个,晚上咱们找个机会去我屋里分银子。这么大一笔厚赏,也就是善良大度的二少夫人才舍得给,都把嘴巴给我闭紧点儿,免得被其他主子知道,不但咱们少不了一顿责骂鞭打,还会连累了二少夫人受训诫。” 几个小厮眉开眼笑的连连点头应下。 一个容貌清秀的小厮又瞅了瞅四周,悄声说道:“邓哥,这伯爵府恐怕要变天了。我听老夫人院里的粗使丫鬟莲儿说,二少夫人把老夫人给气的昏厥过去,也没受到何种惩罚。往后,有那个武功高强出手狠辣的女魔头撑腰,二少夫人怕是能在伯爵府横着走了。” 领头的邓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警告道:“二公子下个月就回来了,那个女魔头身手再厉害还能厉害过神勇无敌的二公子去?就算是老夫人压制不住二少夫人了,咱们可都是卖身契签在伯爵府的奴才,生死都掌握在老夫人手心儿里,你敢胡言乱语,小命儿不想要了?” 那个长相清秀的小厮吓得一抽脖子,讪讪的拱手陪着笑脸,央求哥几个不要把他的话传出去。 领头的邓哥眼神严厉的扫视了几个小厮一圈儿,慎重的叮嘱着:“今日连翘姑娘和忍冬姑娘让咱们帮忙时,二管事扭过头去装作没看见,我才大着胆子拉着你们给帮忙的。就算别的主子怪罪下来,咱们也可用不知府里有不能给锦澜苑做事的规定糊弄过去。 不但二少夫人赏赐的银子不许提,其它话也不许多说一句,免得惹祸上身!” 几个小厮连连点头应诺,紧张忐忑不安的心情,也因着那笔五两银子的厚赏而多了份愉悦。二少夫人出手就是豪阔大方,五两银子的赏赐,可是抵得上他们在府里做工几个月的月钱呀! 福寿堂乱成了一片,有痛骂凤惜舞这个小贱人的,有痛骂那个霸道蛮横的女魔头的,有哭着呼唤老夫人的,还有二房老夫人一家表面着急悲伤,心里却无比痛快的。 有了经验的朱氏第一个反应过来,开口吩咐道:“夏香,快去找赵管家,让他赶紧去请楚大夫来给老夫人诊治!” 看到夏香答应了一声后,急匆匆转身往外跑去的背影,朱氏嘴巴张了张,将再着急的事也不能跑着走的规矩,默默的吞了回去。 被赵嬷嬷,春香和二女儿裴静云围着一顿掐人中,顺心口的折腾后,老夫人鼻翼煽动,嘴里“噗噗”吐出了两口浊气,呻吟了一声,悠悠醒转了过来。 :“母亲,您要保重身体要紧呀!”裴静云泪水涟涟。 老夫人心头一暖,虚弱的声音宽慰着孝顺女儿,:“无事,娘不是撑不住事的人。” 裴尚挤开了赵嬷嬷和春香,跪在床前,握住了老母亲的手,眼里闪着泪花儿,:“母亲,您定要保重好身体呀!凤惜舞那贱人,等晏川回来后,尽管休了就是!” :“对!母亲,凤惜舞那个小贱人仗着有个女魔头撑腰,目无尊长,肆意妄为,就该让晏川休了她!”裴静云也愤愤的拱火,却心虚的没有把不守妇道的小娼妇几个字骂出口。 :“扶我坐好。”老夫人声音虚弱的吩咐了一声。 裴尚和裴静云小心翼翼的亲手把老母亲扶坐好,裴静云孝顺的帮老母亲一下一下轻抚着后背顺气。 朱氏觉得自己今日的表现不错,方才可是她临危不乱,开口吩咐丫鬟夏香去找赵管家请楚大夫的,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权贵豪门人家主妇了。颇有底气的又表现了一下:“母亲,凤惜舞那个不守妇道,目无尊长,无法无天的小娼妇,尽惹母亲您生气,不休了她还留着做甚?” :闭嘴!没脑子的蠢货。滚出去门外站着,我看见你就堵心的憋气!”老夫人毫不留情面的怒斥了一句。 朱氏脸色一白,随即又是一阵被羞辱后不服气的涨红,却也不敢开口顶撞,只是气哼哼的喘着粗气滚了出去! 站在门外却不敢一走了之的朱氏,心里暗骂老虔婆,你宝贝女儿和儿子说啥都行,到我这同样的话就得挨骂挨罚,你怎么不气死得了! 二夫人李氏幸灾乐祸的在旁边看着,默声不语,心想大嫂这个蠢货,上赶着做老夫人的出气筒,一肚子恶气没处撒的老夫人不拿你出气才怪呢! 老夫人怒骂了大儿媳一声后,看着长子裴尚,叹了口气!:“凤惜舞这个贱人休了她,太便宜她了。休妻会影响伯爵府的名声,会影响到晏川的前途。就算是休妻能扣下她手里那个铺子和那个山庄的嫁妆,但她背后的资源却得不到了。 陈国公夫人前日举办的赏春宴,咱们伯爵府的晏华和三个姑娘去了后,却因为凤惜舞没到场,被陈国公夫人冷落不说,还发了句话:要是知道伯爵府不让惜舞去,她就不给伯爵府下请贴了。 凤家虽然大厦倾倒,但也有几位权势在握的朝廷重臣顾念着旧情,若是晏川有凤惜舞这个正妻,再有吏部尚书万大人的侄女做平妻,有万尚书和陈国公背后两大势力相助,晏川定会仕途通达,前途无量啊! 所以,凤惜舞这个小贱人,暂时休不得!” 真是好算计呀!既要又要的处处好处占尽滴水不漏,不愧是千年成精了的老妖婆!二房老夫人吴氏,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妙极!母亲向来高瞻远瞩,算无遗策。”裴静云比老娘肚子里的蛔虫还能善解人意,体会娘心,“就算凤惜舞那小贱人如今猖狂了些,等晏川回来,将那个女魔头给打残废了赶跑了,看凤惜舞没了撑腰的靠山,还能猖狂的起来吗?到时候,还不是任由裴家捏扁搓圆的折磨!” 老夫人赞许的看了眼二女儿,:“还是静云心思缜密,善解人意,能体会我的苦心。” 二房老夫人吴氏又愤愤的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母女俩一丘之貉,一样的心思阴暗狠毒会算计! 第23章 阴险恶毒的计划 等楚大夫来后为老夫人诊脉,开了一张药单告辞了,裴家众人将老夫人伺候着喝了药,又照顾着老夫人安睡后,已是晚饭后的时辰了。 除了长子裴尚和二女儿裴静云孝心一片留下来侍疾,饿着肚子的人纷纷告退回自个的院子去开饭。 朱氏被贴身丫鬟桃花和杏花搀扶着,在灯笼微弱的光线下,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自个的院子走。心里依然愤愤着裴家儿媳和女儿截然不同的待遇,暗骂着心术不正偏袒维护女儿的老虔婆,不守妇道厚颜无耻的二小姑子裴静云。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大嫂,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听出是裴静云的声音,朱氏心里一阵厌恶,却也不敢不停下脚步,冷着脸等她上来说话。 裴静云追上来,亲手接过丫鬟手里的灯笼,神秘兮兮的拉住朱氏的右手往旁边走,:“大嫂,想不想出口恶气,报复整治一通凤惜舞那个目无尊长的小贱人?” 当然想啊!虽然蠢,朱氏也没把心里这句话说出来,脚下不由自主的被裴静云拉着走,远离了几个丫鬟。 :“大嫂,我有个主意能帮你出口恶气,你要是肯做,这只价值昂贵的玉镯就送你了。”裴静云压低了声音,那张丑脸在手中灯笼微弱的光线映照下,像是一只从阴曹地府爬出来的恶鬼,朱氏打了个冷颤! 裴静云将灯笼放在地上,把手腕上的镯子退了下来,递到了朱氏的手里,朱氏手心儿里一烫,紧紧的握住了。这可是当初偏心眼儿的老夫人给最疼爱的二女儿陪嫁里最好的东西,听说价值六千多两,裴静云没少在人前显摆过。 :“静云,你有何好主意?”价值六千多两银子的镯子握在手心里,朱氏心头火热,裴静云那张被灯光打的忽明忽暗的丑脸,好像看着也顺眼多了。 :“大嫂,凤惜舞这个小贱人,就是个扫把星,克死了亲爹和两个哥哥,克的娘家凄惨败落,又搅得咱们伯爵府整日家宅不宁。这样下去,还不定哪日给咱们裴家也带来滔天大祸呢?要我说,这个祸害就该早日下手除去的好!” 朱氏心头一寒,又打了个冷颤!声音恐惧的发颤:“静云,你可别乱说,害人性命可是会遭天谴的。” 一只又蠢又心狠的胆小鬼!裴静云暗骂了一声。朱氏整日自诩心软善良,见下人宰杀个鸡鸭都要默念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却还不是心肠狠毒着磋磨死了大哥身边的一个通房丫鬟,老母亲做主给大哥纳入房里的两个美妾,她也没少挂着冷脸,抖着横肉去找麻烦训骂人家。 裴静云温和的一笑,拍着朱氏的手背说道:“大嫂,我知道你善良心软,只是说句气话罢了。 我也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哪敢害人性命? 大嫂,凤惜舞那个小贱人手里可是还有价值三万两的财产,你生的三个儿子都有出息,但男人的仕途通达却少不了要用银钱打点铺路。大哥年岁不大,官职也能更进一步,三个儿子若是飞黄腾达,大嫂你也母凭子贵弄个诰命夫人荣爵,那身份可就高了一大截,有了诰命夫人身份还能进宫参加宴会,在那些贵妇人面前腰杆儿挺直,那多有体面!” 见朱氏心动的模样,裴静云暗骂了声贪婪的蠢货后,又接着忽悠,:“就算是要休了凤惜舞也要找个好借口,不休她的话,也要想个法子修理她一下,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把手里的财产乖乖的交出来。然后,就老老实实的在你这个婆母面前俯首称臣,任你搓扁捏圆,大嫂你想想,那多舒坦顺气!” 朱氏的眸子在微弱的灯光下闪闪发亮,心头火热激荡,脑子里晕的发蒙,激动的双手握住了小姑子的手,被手心里的镯子咯了一下,赶紧抽回手来,先把镯子揣进了怀里。 :“静云,你有啥好办法整治那个小贱人让她乖乖的将手里的嫁妆献出来?说来听听。” 夜色里裴静云笑得阴险,低声说道:“大嫂,反正晏川有了倾心爱慕的万尚书的侄女,凤惜舞这个小贱人有点儿多余的碍眼了,咱们就合计着给她制造个身败名裂的机会,让她再也没脸在人前猖狂。” 乌云遮住了月光,伯爵府笼罩在黑暗里,一盏灯笼昏黄微弱的光线下,两道黑影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制订了一个阴险恶毒的计划。…… 裴静云目送着朱氏那扭得欢快的臃肿身影远去,唇角牵起了一丝恶毒阴险的笑意,转身回去福寿堂继续尽孝心为老母亲侍疾。 裴静云边走边暗暗合计着,凤惜舞不知因何得罪了那位贵人,那位贵人身边的女官找上她,交给了她一包药粉和一万两银票,承诺毒死凤惜舞后,还会有一万两银票的重赏。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借口老夫人赏赐让凤惜舞吃下了那盏燕窝粥,可是没想到,凤惜舞竟然命大的垂死挣扎了几日后又活了过来。 好在,那位贵人身边的女官并没有找上她讨要那张预付的银票,若是想办法把凤惜舞给折磨死,那女官承诺的另外一万两银票,应该还会付的吧?再说了,能和那位身份尊贵至极的人傍上关系,就是一笔潜在的巨大财富啊!………… 凤惜舞坐在点燃三颗牛油蜡烛的桌旁,聚精会神的翻看着华神医亲手书写的医案。这个时代的中医医术和药材,都要比她前世那个中医术失传太多,药材要靠人工种植供应的时代齐全,博大精深。是以,每每捧起医书和华神医的医案时,她都会如饥似渴的吸取里面的营养,痴迷的废寝忘食。 杨嬷嬷端着热水进了屋,心疼的说道:“小姐,您看书一个半时辰了,小心伤了眼睛,还是别看了,用热水泡泡脚早点儿歇息吧!” 凤惜舞将医案合上,抬头对着杨嬷嬷笑了笑,从善如流的答应着:“好,听嬷嬷的,这就歇息。” 旁边伺候着的紫苏接过杨嬷嬷端着的热水,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奴婢都提醒八次了,小姐也不肯放下手里的书,还是杨嬷嬷能管住您。” 凤惜舞一双玉足伸进了热水里,舒服的嘘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帮她洗脚的紫苏的头,:“紫苏,你没管住我,却将凑在这里看医书的连翘给骂走了,肚子里还存着怨气?” 紫苏抬头看着小姐,嘴巴又嘟了起来,:“小姐冤枉人,紫苏哪敢当着您的面骂连翘,不就是训斥了她一句想眼睛瞎了就去西屋看医书,别连累的小姐眼睛也累坏了么?” 紫苏可爱的表情让凤惜舞开心的一笑,忍不住捏了捏她鼓起的腮帮子,有这几个忠仆在身边,她来自异世的灵魂也少了许多的孤单寂寞。 前世的她因为太勤奋用功,是个戴眼镜的近视眼。这个时代可没有近视眼镜,近视了就成了半瞎子,不用忠仆们提醒,她也会自觉的掌握好不要用眼过度的。 第24章 身份尊贵至极的偷窥狂 被凤惜舞借哑姑的威武霸气硬霸占过来的两个院子,紧挨着锦澜苑,原本也是老夫人留给最有出息的孙子裴晏川使用的,一个院子做他安心读书和接待贵客的书房,一个院子里空旷的没有多余的建筑和树木花草,靠北墙摆放着一个兵器架子,平坦宽敞的院子做练武场用。 老夫人对于裴家有出息的子孙是真舍得投资,未成亲的老三裴晏华也有一个安静又宽敞的独院,为的是让他能够静心读书,考取功名。其他人么,都是按照在老夫人心目中所占的份量和地位,分配住处和领取月钱的。比如二房的十几口主仆,就住在西北角最偏僻的两个小院里,明面上同是伯爵府的主子,地位待遇和长房的人比起来,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做练武场的大院子有个角门直通外面,院墙外北面百步多远处,就是一个环境优美的人工湖。听说,这个湖边建了一座雅致的三层小楼,湖心中有个小岛的风景优美的地方,是身份尊贵至极的四皇子豫王殿下的产业。 从角门里溜出来散心的凤惜舞,带着丫鬟紫苏和丁香,踏着刚冒出嫩芽的小草,悠悠漫步到湖边,欣赏着湖中的水鸟嬉戏捕鱼。 :“小姐,没有允许,不得跨过这条青石板路。”丁香提醒着靠近那条青石板路的小姐。 有点儿扫兴,凤惜舞停住了脚步,不满的将脚下一颗石子踢飞,看着它落在五十多步远处的湖水里,惊飞了岸边的一对水鸟,湖面荡起了层层涟漪。 :“在寸土寸金的京城里有这样一处清静优美的景致,却不许普通人上前观赏,这个豫王殿下,可真是够小气够霸道的。” :“小姐慎言!”紫苏急忙开口提醒,往四周瞧了瞧,见附近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那处建在湖边的三层阁楼也是门窗紧闭,暗自舒了口气,“小姐,豫王殿下是当今圣上宠爱的四皇子,可不是能随便玩笑议论的人。若是被人听去,就怕惹祸上身了。” “哦!记住了。”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皇室中人就是神明般的存在,怎容普通人非议一句。凤惜舞点头应诺,又说道:“往后我要是对皇室中人心生不满,就腹诽几句。” 紫苏和丁香被小姐逗笑,虽然这几年小姐被仇恨悲痛和重担压抑的沉默了太多,但时不时的也会露出原先性子里的顽皮。 从角门转回到院子里,凤惜舞看着北墙边兵器架上有一杆长枪,不禁起了兴致。走过去取下那杆长枪,掂了掂份量,太重了!枪杆也太长了,远不及师父传给她的那柄凤鸣枪顺手,更没有凤鸣枪漂亮。 嫌弃的想放回去,又有点儿心痒,默想着那本凤鸣枪法小册子上的枪术,提着足有七八十斤重的大枪,走到院子中心,运起内力舞动了起来。 招术生涩,但内力浑厚,大枪带着呼呼的风声,一招凤舞摆尾使出后,远在十步外墙头上的藤蔓和几个小葫芦,就被枪风气流扫的支离破碎着漫天飞舞。 紫苏和丁香两个丫鬟一把捂住了嘴巴,才没有发出惊喜的尖叫声,眼睛却被震惊的睁得老大老大的。 凤惜舞也被自己吓了一跳,持着大枪看着那光秃秃的墙壁和漫天飞舞的碎屑发呆,这是我运起内力横扫一枪的威力造成的吗?可是这招式里的奥妙之处,明明没有使出来呢! 湖边的三层小楼上,一双俊美的眼睛贴在窗户缝隙处,饶有趣味的偷窥着远处院子里令人震惊的一幕。 看到那主仆三人傻愣愣的如同石雕木塑的模样时,豫王殿下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头也没回的说道:“这个傻女子内力深厚的恐怖如斯,却不懂得如何收放自如的掌控,被自个给吓呆了,有趣,有趣!” 豫王身后一个美貌女子目光如鹰隼般凌厉,从特制的窗户缝隙里看着远处呆愣的三个女子,紧抿的朱唇张启,:“豫王殿下惜才,但要打一个有夫之妇的主意,不怕埋下祸根将来君臣不合?” 豫王殿下依然是头也不回的笑了笑,绝美的笑容里有点儿腼腆和羞赫,:“本王只是惜才,从上次无意间发现裴家这个媳妇身怀深厚的内功时,就对她产生了兴趣,今日所见,她的内力竟然浑厚到如此地步,这个人,必须要收为己用。至于裴晏川那里,情报上说他又爱慕上一个美貌女子,并且带了回来,想必,对这个正妻也就可有可无了。” :“殿下,这个女子可不只是裴晏川的媳妇,还是凤家的女儿,您就不怕……?” 豫王李承丰唇角勾起的弧度却是更大了,:“有何怕的?本王要是将陷害定国公父子的罪魁祸首推出去一个,帮凤家沉冤昭雪翻案,你说凤惜舞会不会感恩戴德的无以为报而以身相许,本王的王妃之位,可还是空悬着呢!” 那名女子被豫王的话惊的后退了一步,瞳孔迅速的变换着,半晌,才吐出了一句话:“豫王殿下就不嫌弃凤家女是个曾嫁为人妇的身份?” 豫王淡淡一笑,:“婉儿,本王派人调查清楚了,裴晏川成亲之日没有圆房就奉旨出征了,凤惜舞还是个完璧之身。她父亲定国公凤啸林是那位大宗师亲传的武艺,虽然没有师徒名分,这份渊源大梁国还不曾有第二个,我怀疑,凤惜舞这份深厚的可怕的内功,也和顾家那位大宗师有关系。 所以,若是能娶了凤惜舞做王妃,那本王就算是躺平着也能赢了。” 被唤做婉儿的女子呆愣了一会儿,才消化了豫王殿下的惊人之语,万分钦佩的抱拳一揖,:“豫王殿下高瞻远瞩,深谋远虑,真是智多近妖了,婉儿深感钦佩!” 凤惜舞调动丹田内力时,对危险的警觉性也加倍的提升,好像感觉到有人偷窥,她抬头望向那丝危险气息的来处方向,那座门窗紧闭的三层精致木楼,有点儿古怪。 豫王猛然间后退了一步,离开了窗户,唇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小女子的警觉性还挺高的,幸亏本王早有预谋,在前几日就让能工巧匠把这楼上的窗户换成了奇特的款式,外面看似窗户紧闭,里面的人却能向外看的清清楚楚。” 婉儿又是钦佩的恭维了一句:“豫王殿下英明睿智,事无巨细都会提前谋划,这凤惜舞就算再内力深厚再警觉,也绝对想不到,身份尊贵至极的豫王殿下会是个偷窥狂。” 婉儿话里的讥讽之意并未引起豫王的不悦,他反而是又羞涩腼腆的笑了笑,:“这个偷窥狂,也只有凤惜舞值得本王来做。” 凤惜舞观察着那样式古怪的窗户,终于明白了。小楼上和从前迥然不同的窗户,竟然是这个时代从未见过的百叶窗。看似紧闭的窗户,人在里面却能看清楚外面的景物。 凤惜舞心里顿时有一种莫名的不舒服,被人偷窥到的感觉,有点儿恶心也有点儿愤怒! 虽然不确定那人是否故意的,小楼换上这种竹片制作的百叶窗目的何在,但被偷窥到的感觉,就是恶心厌恶的如同被吐着蛇信的毒舌暗中盯着般的不舒服。 那是四皇子豫王的产业,莫非,豫王派人想监视即将凯旋而归的裴晏川? 凤惜舞转身去将大枪放回兵器架上,对还紧捂着嘴巴一脸震惊的狂喜之色的紫苏和丁香吩咐道:“回锦澜苑。” 婉儿从窗户缝隙里,看到凤惜舞带着两个丫鬟往里院走的背影,不确定的问道:“豫王殿下,莫非她发现了您这位偷窥狂?” 豫王成竹在胸的傲然一笑:“不会!也许她警觉到什么,但绝不会想到这设计巧妙的窗户,能从里面看清外面的景物。这种窗户,可是只有本王的手下,才知晓其中的奥妙。” 婉儿眸子里神色凝重的请示,:“既然殿下想收服她为己用,那么对她的暗杀就要改成保护了?” 豫王绝美的堪比美貌女子的面孔一冷,温和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寒芒,:“想暗杀她也是你们擅自做主背着本王做的,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往后这种事做之前必须要提前通告本王一声。” 婉儿神色一肃,恭敬的抱拳施礼领命,:“遵命!我定会将殿下的话转告给主子。” …………… 定北侯顾墨尘看着手上的一份情报,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道冷厉的光芒,“我回京才两个多月,在黑虎关城的凤家人遇到的刺杀是第三次了,究竟是谁,要对定国公留在世上的幼孙下此毒手,是做了亏心事想要斩草除根么?” 旁边站着的玄衣男子说道:“侯爷,您率军镇守在北方大营时,有您庇护黑虎关的凤家人,他们只是试探了几次没敢下手,您刚奉旨回京,那些人就迫不及待的动手了。幸亏侯爷您留了几个人在黑虎关保护凤家人,否则,定国公留下的这根独苗孙子的小命儿就没了。” 顾墨尘沉吟了片刻,说道:“关山,定国公一生戎马生涯,为大梁国征战多年,战功彪炳。到头来,却落得个父子三人同被陷害惨死在敌国境内的悲惨下场,定国公留在世上的家人,不能再让那些人给暗害了。 让黑虎关守将萧洪再派几十人保护好凤家人,定国公那个嫁入伯爵府的女儿凤惜舞,你也派俩人照护着点儿。” :“遵命!”关山抱拳领命,下去做安排了。 顾墨尘眼前浮现出那个从高墙内飞跃出来,摔了个大马趴的狼狈身影,唇角勾起了一抹弯度,:凤惜舞,原来凤家嫁入德昌伯爵府的那个女儿,竟然是个如此有趣儿的冒失鬼! 第25章 跟踪监视裴静云,找出幕后黑手 本来将这两个院子霸占下来不许伯爵府的人出入,是想着锦澜苑的空间更加隐秘。可以放松的随意说话,可以随时溜出伯爵府,也可以在院子里无所顾忌的练习武功。 但后面那处小楼里面有了诡异猫腻后,再练习武功,只能去城西的山庄上了。凤惜舞打定了主意,明日就出府去城西的山庄住些日子,喜欢钻研的医术可以先放放,最紧迫的是要先勤奋努力的把武功练好,任何时候,武力值高强才是自保无虞的倚仗。 见小姐有些心事重重的闷闷不乐,紫苏和丁香见识到小姐功夫高强的那份惊喜兴奋也散了去。回到锦澜苑后,都默契的只字不提此事,变着法子的哄着小姐开心。 :“小姐,您继续看医书吧!”丁香捧过来小姐翻看了一半的那本厚厚的医案。 “小姐,还是先吃块糕点,喝盏香茶再继续看书。”紫苏端着一壶新沏的香茶走了进来,忍冬则端着一盘新出炉的糕点。坐在窗边做针线活儿的杨嬷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好奇的抬眼看了看殷勤周到的过了分的几个丫鬟,又紧张的观察着小姐儿的表情。 凤惜舞知道她心事重重的恍惚吓到了几个丫鬟,赶紧收敛心神,把那个疑窦丛生的念头挥去。莞尔一笑:“我今日把自个吓了一跳,原来,我身上潜藏着的功夫这么厉害! 嬷嬷,明日咱们两个再出府去城西山庄上找哑姑,我要努力勤奋的练武功,争取做个不但能在伯爵府横着走,也能在京城,在大梁国横着走的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 三个丫鬟和杨嬷嬷都被逗的“噗嗤”“噗嗤”的个个失笑,舒了口气,小姐心不在焉的神情恍惚,原来是被自个身上潜藏的强大实力给吓住了。 埋头苦读的连翘抬起头来,一脸懵逼的问道:“你们几个笑什么呢?有何好事值得这么高兴?” 紫苏美目剜了她一眼,将一盏茶和一块糕点送了过去,:“连翘,我们笑你这两耳不闻窗外事,埋头苦读钻研医术的精神可嘉,这不,往后把你也当半个主子伺候了。” 连翘不好意思儿笑了笑,接过了糕点吃了起来,郑重其事的承诺道:“多谢你们的照顾了,往后我医术大成时,你们这辈子大病小灾的,都包我连翘身上了!” “呸!”丁香嗔怒的呸了她一口,不满的翻了个白眼儿给她,“连翘你这只乌鸦嘴,怎么就不盼着我们好点儿,无病无灾的长命百岁呢?” 看着几个丫鬟斗嘴,杨嬷嬷也被逗笑了。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儿,揉了揉眼睛,起身伸展了一下老腰,:“你们几个丫鬟,各有千秋各有所好,怎么就没有个喜欢做针线活儿的呢?都是小姐把你们几个给惯坏了,喜欢做啥就做啥,不喜欢做的事就懒得学。” 紫苏和丁香急忙过去,一个帮着杨嬷嬷揉捏肩膀,一个帮着杨嬷嬷捶着老腰,谄媚讨好的卖力气的表现着,眼睛却偷偷对着笑意盈盈的小姐挤了挤。 那意思,都是小姐您把我们几个惯坏的! 凤惜舞心里感慨,原主的性情还真是令人喜欢,在这个阶级分明等级森严的时代,能和身边的奴婢关系处的如同姐妹,算是个心性赤诚的另类了。可惜了,却早早的就被人暗害丢了性命。穿越过来灵魂占据了这个身体的她,必须要将那个毒害原主的幕后黑手找出来,为她报仇! 想及此处,眸中冷芒一闪,:“丁香,连翘,我和杨嬷嬷不在府里的时候,裴静云若是外出,你们二人继续负责跟踪监视她,看她会接触何人?” 丁香和连翘神色一正,齐齐应命。…… 独霸了这两个院子的好处又体现了出来,角门的大铁锁不用偷偷配置的钥匙悄悄打开了,锦澜苑的人想啥时候出府就啥时候出府,不用请示老夫人和大夫人,不用看赵管家那张臭脸。 凤惜舞带着背着个大包袱的杨嬷嬷从角门出来,坐上了紫苏起早出门雇来的一辆乌蓬马车里。马车大大方方的从东巷穿过,驶到了宽敞平坦的南街上,一路往西城门而去。 接近晌午时分,马车驶到山庄前,在田里翻耕土地的几个勤劳的农夫还没有收工,那边庄户们住的青砖瓦房里,已是升起了炊烟袅袅。 这处山庄是为了给师父留个归来后的住处,凤惜舞给山庄的庄户们定的租金极低,只要求他们将庄园打理好就行。是以,几家庄户老少五十多口人的生活,过得还算富裕,普通农户人家大多是一日两餐,这里的庄户们却可以一日吃上三顿饱饭。 山庄管事小跑着迎了过来,凤家人只留下个小姐还在京城,见到马车驶入山庄,不用猜,就知道是小姐来了。 果然,车门打开,帘子撩起后,先踩着木凳下来的是杨嬷嬷,随后就是一身月白色衣裙的小姐。管事紧跑了几步,上前见礼:“刘全见过小姐,见过杨嬷嬷。” 凤惜舞对他微微颌首,:“刘管事,我这次要在庄子上多住几日,还要劳烦你家大嫂每日做饭送上山去。” 刘管事笑得忠厚真诚:“小姐您太客气了,能够伺候小姐是她的福气。我这就让她午饭多做几道菜,用食盒送上山去,再让庄子上的小伙子们多打点儿野味,别的不敢说,野味佳肴每顿饭都会换着样的送上山去。” 凤惜舞浅浅一笑,:“那就有劳你们了,但也别为了打猎误了春耕,野味佳肴我们三人也吃不了多少。” 刘管事连连点头称是,杨嬷嬷将一锭二十两的银子递给他时,又着急忙慌的推却,:“杨嬷嬷,上次您给的二十两银子还没花几两呢,真的不能再收了!” :“拿着吧!这是小姐给你的赏赐,你用心管理好庄子就是对小姐最好的回报。”杨嬷嬷将银锭硬塞进了刘管事手里。 刘管事握着沉甸甸的银锭,感激的又对着小姐躬身施礼连声称谢。 凤惜舞带着杨嬷嬷往山上走去,心中的悲伤越来越浓,鼻头发酸,喉头发涩,泪珠在红了的眼圈里打转。 一道人影忽然飘落在前面的一块岩石上,“哑姑!……”凤惜舞含在眼里的泪珠子终于滚落。 哑姑从岩石上飞跃过来,先是将惜舞拥在怀里抱了抱,放开她后,打着手势询问她为何今日又过来了? 泪珠挂在脸颊两边的凤惜舞,握住了哑姑的另一只手,:“哑姑,我想好了,眼下最紧迫的就是要把功夫练好,所以安顿好留在伯爵府的几个丫鬟,就急着赶回来找你练功夫了。” 哑姑欣慰的笑了笑,爱怜的抬手帮惜舞抹去脸颊两边的泪珠,拉着她转身往山上走去。 在半山腰上凤家人留住的院门前,三人停住了脚步。杨嬷嬷掏出钥匙开了院门进去,三人直奔设在这里的灵堂。 上次因为师父仙逝太过悲痛,没有顾得上给父兄上炷香祭拜,这次来到山庄上,第一件事就该先祭奠一下父兄亡灵。 杨嬷嬷掏出钥匙打开了设有灵堂的屋门的锁头,推开了门,屋里光线暗淡,香烛燃烧过的气味很浓,一盏长明灯被开门带进来的风吹的忽明忽暗。前世不信鬼神的凤惜舞因为穿越过来的奇迹,对于世间有鬼魂一事已是深信不疑,初次来到这为鬼魂设的灵堂里,心里有点儿发毛。 深色的案桌上摆着贡品,一盘果子和一盘糕点都很新鲜,能看出,负责照看灵堂的人很细心负责。三个牌位深棕色,上面刻的字体极有个性,每一个笔画里都写着悲伤和哀痛,还有一份心底压抑不住的悲愤,应该是原主亲手所刻。 正中的牌位上是:先考凤公讳啸林之灵位,左下落笔处是:不孝女凤惜舞泣血敬立。简洁明了,定国公爵位和大将军职位都没有写上去。大概,原主对于不曾调查清楚就一怒之下给凤家定罪的皇上,也是颇有怨恨的吧?这破劳什子国公大将军的名头,凤家不稀罕。 下首的两个牌位也是如此风格,长兄凤飞扬和二兄凤清杨生前的职位尊荣都未刻上去,左下落笔处是小妹凤惜舞泣血敬立。 凤惜舞接过杨嬷嬷点燃的三炷香对着牌位拜了三拜,将三炷香插在了香炉里,退后几步跪倒在蒲团上,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 虽然脸上一副悲痛欲绝之色,泪珠子簌簌滚落,但凤惜舞的心里并无多大的悲痛难过。也许,原主残留的意识越来越少越来越淡了,她这个异世灵魂,对于陌生的定国公父子三人实在是没有什么感情。 杨嬷嬷倒是哭的伤心悲痛,上完香磕完头后,趴在蒲团上哭的身体颤抖。 凤惜舞一见,也赶紧默默的趴在蒲团上装着悲痛伤心的孝女,心想着定国公父子三人的鬼魂会不会有灵,发现她这个假女儿假妹子,一怒之下元神现身,将她怒骂暴打一顿? 胡思乱想的凤惜舞头皮发麻,一阵阴风从门外吹进来,将牌位前杨嬷嬷点燃的两根白色蜡烛火苗吹的忽明忽暗的摇曳着,本就幽暗的灵堂里光线一暗。吓得她一激灵! 抬起头偷眼看向那三个牌位,还好,依然是三个木牌子立在那里。 凤惜舞在心里默念:定国公,两位少将军,我也不是故意占据你女儿你们妹妹的身体的。她被人下了奇毒梦仙草害死后,我的魂魄是被不知被哪路神仙硬塞进她躯壳里的,这是天意啊!往后,我就是定国公您的女儿,是两位少将军的妹子凤惜舞,我会为你们洗刷冤情,为你们报仇雪恨。我会找出暗害您女儿的幕后黑手,为她报仇。你们被流放到北方苦寒之地的家人,我也会照顾好,想办法将他们迎回京城,帮着长兄凤飞扬的幼子凤烨重振凤家门庭。 爹,大哥二哥,喊你们一声后我们就是至亲家人了,你们若是在天有灵,就保佑我和凤家人平安顺遂,早日实现这三个心愿吧! 在心里默默祷告了一番后,凤惜舞的心虚和恐惧感都渐渐消失,再抬头看着那三个牌位时,目光不再飘忽躲闪,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亲切感,我是凤惜舞,这是我的父亲,两个亲哥哥,血脉至亲家人的灵位。 心头一股悲伤涌起,泪滴滑落,哭声呜咽。 哑姑也为三尊牌位上了三炷香,恭敬的拜了三拜。 哑姑将哭的伤心的惜舞扶了起来,又将悲痛难过的趴在蒲团上的杨嬷嬷给扶了起来,打着手势让她们节哀,该继续上山了。 杨嬷嬷悲痛难过的抽噎着说不出话来,抹着眼泪将屋门和院门锁好,心情沉痛的垂着头跟在小姐和哑姑身后,三人继续沿着石阶窄路往山上走。 第26章 两个庄子里的庄户都是自己人 那个掩映在树木和竹林中的小院儿映入眼帘时,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凤惜舞拉着哑姑,两人施展轻功往后面崖壁上的山洞飞驰而去。 有哑姑带着,凤惜舞身轻如燕,落在凸起的岩石上的脚尖如蜻蜓点水,衣裙翩翩,展翅飞翔般翻越过险峻的崖石峭壁,来到山洞前。 在洞口停顿了一下,凤惜舞迈步进了山洞,看到那副棺木时,被堵住的喉头滚动了几下,终于悲切出声,:“师父!……” 跪倒在棺木前,凤惜舞悲怮痛哭,那个不惜燃尽生命来爱护她的师父,天人永隔,再也见不到了。 等惜舞痛哭了一场后,哑姑拉起她,将点燃的三炷香递给她,看着她给师父上香又跪拜后,打着手势询问,想不想再看看师父? :“要!”凤惜舞重重的点头,“哑姑,可以打开棺木再去打扰师尊吗?” 哑姑点了点头,眸子里闪过一道光彩,转身站在棺木前,运起内力双手轻轻的托起了厚重的棺盖。 躺在棺木中的师尊面容安详,和她生前的冷面形象截然不同,唇角竟然还弯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只是身材缩小的宛如八九岁的孩童。凤惜舞眸子里露出惊讶,已经逝去十日的师尊,尸身竟然没有涨发腐烂,依然是坐化前那样干净清爽,栩栩如生。 :“哑姑,师尊的尸身是不是能永远这样,完好无损的保存下去了?” 哑姑明确的点了点头,眸子里除了悲伤也增添了一抹欣慰。 凤惜舞认真的端详着师尊的遗容,虽然不知是因为师父大宗师不坏金身的缘故,还是被体内赤龙丹毒炼化的缘故,能保住尸身永不腐坏,总是值得欣慰的事情。 哑姑又将棺盖缓缓合上,对主人儿遗体施了一礼后,对惜舞打了个手势。 凤惜舞又对着棺木施了一礼后,默默的跟在哑姑身后,走出了山洞。两人并肩站在一块岩石上,向下俯瞰,山风吹得两人衣衫飘飘,半山腰处那几座宅院屋顶上的红瓦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光。 哑姑指了指下面,凤惜舞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身形矫健的妇人,提着一个大食盒,健步如飞的沿着崎岖陡峭难行的石阶小路向上而行。 不由得唇角弯起,:“刘管事有点儿文弱书生模样,娶的娘子却是健壮的很。看她这步履矫健的模样,不会是练过功夫的人吧?” 哑姑扭头看着她笑了笑,点了点头,打着手势在空中写字,:练过,我教她的。 凤惜舞恍然大悟,师父选择了这座山庄做回京时的栖身之地,怎会不安排几个信得过的人守护在这里。那山脚下的庄户里,五十多口男女老少,说不定,有一半是功夫在身的高手。他们伪装的功夫更高明,特别是那个刘管事,还真像个朴实无华的庄户小头目。 哑姑见惜舞恍然大悟了的模样,笑得眉眼弯弯,打着手势告诉她,住在山脚下的那些普通庄户,都是可以信赖的自己人,个个都有身好功夫,等闲武林高手根本进不了庄子一步。 这可是一份意外的惊喜,凤惜舞心情愉悦,看着刘娘子不大功夫就到了小院儿跟前,将食盒放在院门前的石阶上,恭恭敬敬的对着院门福了一礼,转身就干脆利落的往山下走去。 “哑姑,吃饭去了。”凤惜舞拉着哑姑,飞跃而下。有哑姑带着,施展轻功飞跃时她的姿势也能做到,优美曼妙的很。 刘娘子送来的食盒里有四菜一汤,两荤两素,山鸡炖蘑菇,红烧山羊肉,一个色泽碧绿的青菜,一个家常豆腐,一个鲫鱼汤。菜品普通,但刘娘子做菜的手艺是相当的好,配上香喷喷的白米饭,凤惜舞吃的香甜。 午饭后喝了盏香茶,凤惜舞想着该午睡了,刚想开口,哑姑打着手势询问,是否这就去后山练习轻功? 这,这就去?凤惜舞只好将想睡午觉的念头打消,心说怪不得原主练功夫总爱偷懒耍滑呢,这苦练武艺还真是需要苦练呀! 看出了惜舞又要懒虫上身,哑姑笑着轻打了一下她的手背,警告她以后不许再想着偷懒耍滑头。 站在山顶最高处的峰头往背面山坡望去,崖壁陡峭,怪石林立,山脚下一条河流穿过,河对岸是一片足有上千亩的良田,二十几栋青砖瓦房组成了一个庄子,左右两边是茂密的树林,将庄子遮掩在里面。 “哑姑,我们在北山练习轻功,会不会被远处庄子里人看见?” 哑姑打着手势,那个庄子上也都是自己人。 见惜舞惊讶的表情,哑姑打着手势在空中写着字耐心的解释:这些自己人的人数并不多,只有二百一十六人,但都是武功高强忠心耿耿的忠仆。 指了指下面的庄子,又打着手势告诉惜舞,:主人选择在此地羽化登仙时,就命她将派遣到各地的人都召集回来。你小时候认识的凤姑,红姑,慧姑,昨日也都回来了,都住在这个庄子里。 凤惜舞努力的翻找着原主残留的记忆,模糊能想起三个姑姑的身影来,赶紧做出一副欣喜万分的模样,:“哑姑,原来三个姑姑都在这里,好多年没见到她们了,我都忘记了她们的模样了,好想见见她们。” 哑姑眸子里又闪过了一抹心疼,可怜的惜舞,中毒后勉强捡回来一条小命儿,脑子却坏了,从前撒娇卖萌缠着陪她玩耍的三个姑姑,都把模样给忘了。 哑姑心里酸涩,打着手势,这就带你下山去见她们三个。 当哑姑拉着凤惜舞的手飞跃而下时,吓得凤惜舞眼睛一闭,呼呼的山风从耳旁刮过,身体极速下落,比前世时玩得滑翔伞和蹦极还要刺激百倍!但也令人惊悚百倍。 感觉下落时会不时的停顿一下,凤惜舞睁开了紧闭的双目。有哑姑在,不会摔个粉身碎骨,恐惧大减,也学着哑姑的样子,在她脚踩岩石时跟着提气脚尖踩一下借力,减缓下冲的重力。 两人还未降落到山脚下,三道白色身影疾驰而来。 :“惜舞!……”“惜舞!……!”“惜舞!……”三声带着久别重逢的惊喜,带着亲切,也带着伤悲的声音传来,三道白色身影也瞬间而至。 第27章 也做个凤毛麟角里面的廖廖数人 脚落在地面上的凤惜舞有了安全感,看着那飞驰至眼前的三张面孔,个个泪流满面,惊喜亲切又伤感的目光看着她。 :“凤姑,红姑,慧姑。”对面穿着白色孝衣的姑姑,不知道哪个是哪个,凤惜舞迟疑了一下,就试探着称呼。 “惜舞!”“惜舞!”“惜舞!”三个姑姑都是激动的喜极而泣,上前拥住了凤惜舞,完了,还是没分清哪个是哪个? 凤惜舞被拥在中间,跟着三人伤感的呜咽哭泣着落泪。…… 走进庄子里的时候,遇到的人都恭恭敬敬的对着几人深施一礼,然后静立一旁,恭候几人过去后再转身走路。 凤惜舞好奇的四处打量着,青砖瓦房建的整齐,青石板地面打扫的干干净净,老人幼童比前面庄子少了,年轻男女的面孔更多,却也个个都是庄户人的短衣或布裙打扮。若是不知道底细,谁也想不到这个普通庄子里是藏龙卧虎的地方。 被四个姑姑众星捧月般迎到了一处宽敞的院子里。进了堂屋后,凤惜舞被硬按在了上座,两个年轻女仆送上茶来,施了一礼后就退了下去。 哑姑和另外三人忽然并排站在了凤惜舞面前,齐齐跪了下去。 “……?”端着茶盏喝茶的凤惜舞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哑姑,凤姑,红姑,慧姑,拜见少主!”哑姑双手捧着一块乌黑泛着红光的令牌,嘴里说不出,哑姑两个字,是凤姑替她说出来的。 凤惜舞慌乱的将茶盏放下,顾不上茶盏倾倒茶水在桌子上流淌,急忙站了起来,上前去扶,:“你们,你们这是作何?” 四个姑姑坚持着叩了三个头,凤姑眼含热泪看着凤惜舞,:“主人羽化登仙后,我们就奉您为主人。少主,恳请您带着我们查清暗害老主人的贼子,为老主人报仇!” 这四人是师尊身边最可靠的四个忠仆,如今,却是奉她为主人,忠心跟随,凤惜舞也感动的热泪盈眶,伸手扶起她们,:“哑姑,凤姑,红姑,慧姑,惜舞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你们就是我的亲人。师尊的仇,我必会替她报的!” 哑姑将令牌放进凤惜舞手里,入手沉甸甸的,乌黑色泛着红光,这块刻着凤鸣两字的令牌,应该和凤鸣枪头一样是玄铁所制。那块玄铁制作了凤鸣和烈隐两个枪头,不知道,这玄铁令牌是否也有另外一块? “少主,老主人性情喜静,大多时候都隐居山林之间,只收了您这一位弟子。但我们四人这些年却是各自挑选了一批人,教授武功训练他们,这批人总共二百一十六人,都是身怀武功的忠仆。少主手中这块玄铁令牌可以号令他们,凤鸣玄铁令牌主人所命,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当凤惜舞再一次走在庄子的街上时,四个姑姑都以忠仆的身份,并排走在她的身后。遇到的人都先是惊讶的一愣,随即,恭恭敬敬的对着凤惜舞施礼。 大宗师顾轻舟羽化离世的消息属于绝密,只有哑姑四人和凤惜舞,杨嬷嬷知道,庄子上这些忠仆也被瞒着。虽然都不认识凤惜舞,但从四个姑姑恭敬的态度上,也能知道,这个女子应该是主人那个唯一的弟子,是他们要尊敬听命的少主人。 三人早已从哑姑那里得知,凤惜舞曾遭暗害,差点儿丢了性命,脑子坏了,许多事都忘记的想不起来了。又是心疼又是伤感,身材高挑的凤姑解释道:“少主,我们四人,除了哑姑常年被老主人带在身边,我们三个都是经常被派到外面打探消息或执行任务。 这两个庄子上的人,都是我们四个挑选的,并且传授武功训练他们,这二百多人都是可靠的忠仆,凭着那块玄铁令牌,少主您可以任意调用差遣他们。” 凤惜舞摸了摸袖子口袋里的那块玄铁令牌,又平添了一份充实安全感,想着师尊把所拥有的一切都留给了她,又是一阵伤感。 “少主,听哑姑说您的武功都忘记了,我们四个商量过了,就做您最好的陪练,助少主您早日登顶九品巅峰高手之列!” 凤惜舞有点儿惭愧,更多是感动,回头问道:“凤姑,你们几个是几品高手?” :“哑姑境界已进入九品中级,我们三个属于八品。我是八品巅峰,红姑和慧姑是八品中级。”见少主有些不解的神情,凤姑又解释道:“少主,除了大宗师,武功境界分为九品,每一品又分为三层小境界。别小看了这一小层境界,七品之后,想跨进一步,有的人也是努力终生都难以企及!能修炼到九品行列的绝世高手,那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而修至九品巅峰境界的,这世间也就廖廖数人。” 哦!这个时代的武者遍地,九品绝世高手凤毛麟角,七品八品高手不知道会有多少?凤惜舞忍不住有点儿害羞的问道:“凤姑,我的武功,能排进几品行列?” 凤姑笑了笑,看向哑姑,哑姑又打着手势在空中写字,:“少主,您的内功已经足以挤进九品行列,但不会运用,武技招数生涩,对敌时只能和三四品低手才会有胜算。所以,您要苦练功夫才行。” 凤惜舞先是替自己惊喜万分,后是替原主羞愧难当,替自己惊喜万分的是竟然拥有了足以跻身九品行列的深厚内力,替原主羞愧难当的是,放着这么多的资源,这样好的机会,练功时却只顾着贪玩儿的偷懒耍滑了,只能打个三四品的低手才有胜算? 看出少主欣喜后的懊恼,凤姑笑了笑:“少主,您是因为中毒后脑子坏了,将练习得武功忘记了大半,否则,凭借您现在深厚的内力和原来练过的武技,对敌七品巅峰高手也能轻轻松松的完胜。” 哑姑又笑眯眯的打着手势,:好好练功,打八品巅峰高手也不在话下。 红姑和慧姑都被逗笑了,哑姑这是变着法子督促少主要勤奋苦练啊! 几人说说笑笑的走到河边,哑姑带头施展轻功飞跃了过去,回头对着凤惜舞勾了勾小拇指,示意让她试一试。 看着宽度足有七八丈的河流,凤惜舞心里有点儿发怵,见红姑和慧姑飞跃过河时,脚尖儿都在河中央水面上点了一下借力。 嗯!就用这个法子吧! 凤惜舞调动丹田内力,纵身一跃而起,身子过了河中央一丈多远才往下落,慌乱中脚尖儿轻点水面借力提气,“噗通……”身子砸进了水里往下沉去!……完了,又用力过度了? 哑姑迅速飞跃过去,一把抄住了凤惜舞的左臂,脚尖儿一踩水面借力腾空而起,返回了岸上。 浑身湿淋淋如同落汤鸡般的凤惜舞,又尴尬又惭愧,俏脸染上红晕,:“哑姑,我是又用力过头了吗?” 哑姑打着手势提醒,:先运起内力烘干衣服,别受了风寒。 内功深厚还有这份好处?运功时身体可以做个烘干机使使? 凤惜舞引导丹田内力,沿着经脉游走,身上热气蒸腾,片刻功夫后,湿透了的衣裙就干了。暗自琢磨着,内功这种古武技能真神奇,要是一直不停的这样烤,会不会把衣裙烤焦烧成灰呀? 哑姑这才打着手势告诉她,不是她用力过头了,而是一身浑厚内力不知如何使用。要是全部内力使出后,直接就能飞跃过对岸来。 身怀巨大宝藏的凤惜舞,顿时信心百倍,豪气顿生!不就是勤奋苦练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本小姐定要跻身于九品巅峰绝世高手行列,也做个凤毛麟角里面的廖廖数人。 第28章 勤奋苦练,冥思苦想 虽然是在自家的地盘上,安全的很,但少主练习的是绝密功法,为防止被人偷窥到,红姑和慧姑分别施展轻功,飞跃到山顶高处,左右一边一个,监视着四周。 哑姑和凤姑一边一个护着少主,凤姑思维逻辑极佳和口齿清晰搭配在一起,真是个好老师。凤惜舞在凤姑怎样将内力控制收放,怎样内力和步法结合,一一详细的讲解下,边揣摩边试练,不敢回头往下瞅,双目紧盯着上方努力向上攀跃,终于,从山脚下攀升到山顶。 凤惜舞盘膝而坐调理内息,又在脑海里复盘将方才的过程里的技巧思考了几遍,睁开了双目。 微微一笑,:“哑姑,凤姑,再试!” 哑姑和凤姑对视一笑,伸手相请。 凤惜舞站在悬崖峭壁前,没有了第一次哑姑带着她飞跃下去时的恐惧感了,只是稍微有点儿紧张,看了看左右两个靠谱的贴身保镖,紧张感也消失了。 默想了一遍凤姑讲解的内力收放和步法结合的技术要领,定了定神,鼓了鼓勇气,纵身飞跃了下去…… 依然是惊悚的心脏骤停了一下,但可不敢闭上眼睛了,两道身影就在左右两边护着,凤惜舞勇气和信心大增。瞅准了一块凸出的岩石,脚落在上面一蹬! 下坠的失重感顿时消失,身形拔起数尺,又往下跃去……感觉提着的气不够用时,眼角扫到一块凸起的岩石壁角,伸左手搭上去,身形在半空中一荡,又飘落下去…… 顺利的到了山脚下时,凤惜舞激动的心脏“砰砰”狂跳,兴奋的俏脸通红。 哑姑微笑着对着她挑了挑大拇指,凤姑也不吝夸赞:“少主您勇气可嘉,天赋过人,悟性极强,这套轻功身法的精髓算是悟到了。” 被两个姑姑夸赞的高兴,凤惜舞俏脸红扑扑的泛着光,“再来!” 从悬崖峭壁上下尝试了几次后,一次比一次得心应手,一次比一次轻松,凤惜舞玩儿性大起,轻功一直练到了日落西山。 凤姑和红姑,慧姑三人跟着到了山顶南面的山洞,给老主人上了炷香,跪拜后,又是一阵悲痛哀伤。 刘娘子将晚饭送了上来,凤惜舞挽留三人一起吃晚饭,凤姑笑着拒绝了:“少主,这四盘菜还不够咱们吃半饱的,我们三个还是下山回庄子上吃吧!” 吃过晚饭后,凤惜舞才体会到了浑身酸痛的滋味儿,好在,杨嬷嬷背来的大包袱里的草药都是做药浴用的。 泡在药香扑鼻的浴桶里,凤惜舞微闭双目,依然复盘白日里练习轻功的过程,想及每一处细节微妙之处,都反复思考琢磨一番。 这是她前世就养成的习惯,任何事情都有它的奥妙和规律,学习任何知识和本领,都不能只是勤学苦练,用心用脑去探索事物的奥妙和规律,才能事半功倍。前世的她之所以年纪轻轻就成了京都着名的小神医,不只是因为天赋过人,更是因为她学习任何本领时都会边学边练边冥思苦想的优点。 杨嬷嬷走进屋里,探手一摸,药水凉了,忙开口催促:“小姐,药水凉了,赶紧擦干身子上床歇息吧!” 泡在浴桶里半睡半醒的凤惜舞睁开了双目,对着杨嬷嬷浅浅一笑,:“好!嬷嬷,这就上床去睡。” 杨嬷嬷伺候着帮小姐将头发用温水冲洗了一遍,用几块柔软的布巾揉干,又帮她擦干了玉体上的水珠,穿上了中衣,服侍着小姐躺在床上后,帮她盖好了被子,才放心的退了下去。 一夜好睡!天微亮时,睡的香甜的凤惜舞被哑姑从被窝里抻了出来,浑身酸痛无力,眼皮子睁不开,凤惜舞撒着娇耍赖,:“哑姑,让我再睡会儿好不好?困死了!” 杨嬷嬷心疼的帮着小姐求情:“哑姑,小姐昨日累坏了,让她再睡半个时辰吧?” 哑姑心软了,将闭着眼睛耍赖的少主又塞进了被窝,凤惜舞却猛然惊醒过来! 不能偷懒,再苦再累,也要爬起来继续练功。 看到少主突然睁开了双目,从床上一跃而起,主动穿衣穿鞋下床,哑姑笑得眉眼弯成了两轮月芽儿。 吃了一碗肉粥,两个鸡蛋,凤惜舞觉得身体的酸痛感也减轻了大半。接过杨嬷嬷递过来的漱口水,漱口完毕后将水碗放下,:“哑姑,走!继续练功。” 凤姑三人早已等在了院子后面的石坪上,见了少主后躬身一礼。 红姑和慧姑依然是去高处守着,监视着四周。 哑姑将凤鸣枪双手捧上,凤惜舞郑重的接了过来,这,是师父交付给她的传承。 练习凤鸣枪法可比练习轻功难得多了,哑姑和凤姑教不了她,只能靠凤惜舞自己的悟性。 凤惜舞默想着那本小册子上凤鸣枪法的招式,运起内力将凤鸣枪刺了出去!乌黑色闪着红光的枪头发出一声鸣响,…… 哑姑摇了摇头,不对! 凤惜舞也感觉不对劲儿,收了招式,思考着是哪里的问题。 凤姑笑着说道;“少主,我们虽然没有学过凤鸣枪法,不知道枪法的奥妙之处,但见老主人使出凤鸣枪法时,这枪头发出的声音如凤鸣九天,那种威力能震慑的人心魂发颤。” 思索片刻后,凤惜舞眸子里精芒一闪,:“再试!” 天上的日头转移到了正南方,汗透衣衫,鬓发凌乱的凤惜舞,终于将凤鸣枪法的第一招凤啄苍松使了出来,得到了哑姑和凤姑的首肯。 体力消耗太大,凤惜舞已是饿的前胸贴后背,好在,筋骨活动开了并无浑身酸痛的感觉,深厚的内力也让她没有多少疲惫感。 刘娘子今日送了两只食盒上来,八个菜两大钵米饭足够几人吃了。凤惜舞两碗米饭下肚,才有了饱腹感。看到还吃的香甜的三个姑姑,抚摸着饱胀的胃部夸赞了一句,:“凤姑,红姑,慧姑,你们三人真是好饭量。” 红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瞒少主,我们三人就是因为饭量太大,才在躲避兵灾的逃荒路上被父母扔了,被主人给捡到的。” 凤惜舞吃了一惊,:“天下父母还有这样狠心的吗?” 慧姑咽下了嘴里的饭,眸子里闪过一抹痛色,开口回道:“少主,兵荒马乱或者灾年逃荒时,经常是树皮草根都被灾民们吃个干净,饿殍遍野,路边尸首被吃的只剩骨架的事随处可见,易子而食的惨剧也是时有发生。我们的父母不算是狠心的,没有吃食裹腹全家人都活不下去,将我们扔了,总比那些狠心肠易子而食的父母好上万倍。” 哦!史书上描述过的那种灾民逃荒时的惨状,竟然都是真的。凤惜舞心头沉重,想想那种抢食尸体,易子而食的场面,就不寒而栗。 凤姑洒脱的一笑,:“吃饭吃饭!你们两个再端着碗呆愣着,这钵里的米饭我可都吃光了。” 午饭后,凤惜舞继续练功。 夕阳西下,晚霞将西边的天空都染红了半边,勤奋苦练了一天的凤惜舞天大亮着就早早收了工。 匆匆洗了个热水澡,刘娘子正好将饭菜送了上来,凤惜舞又是匆匆扒了两碗米饭后,就起身去了后面的石坪,跃上师父传功给她的那块大岩石,盘膝闭目而坐。 先按照凤仪神功心法引导丹田内力沿着经脉运转了三个小周天,收功后,就进入了白日里练功过程中的细节复盘,冥思苦想的参悟。 哑姑默默的站在一旁,为少主护法。 第29章 您定会成为一位武功高强的女神医 凤鸣枪法共分为三十六式,十二式为一层,共三层,每个招式需要生生不息的内力配合。 勤学苦练加上冥思苦想,七日后,凤惜舞已将凤鸣枪法第一层十二式融汇贯通。信心满满的她邀请哑姑陪她对练,在实战中检验成果。 凤惜舞手持凤鸣枪,哑姑只拿了一根木棍,凤姑和远处放哨的红姑,慧姑都是兴致勃勃的看着。 凤惜舞双手抱枪施了一礼,:“哑姑,严师出高徒,你不必心软手下留情。” 哑姑抱木棍回了一礼,唇角含笑点了点头。 凤惜舞一枪刺去,乌黑泛着红光的枪头发出了欢快的凤鸣之声,哑姑却脚步不动,手中木棍只是轻轻松松的一拨,凤惜舞手中带着千钧之力的枪头就偏离了方向,哑姑探手一棍抽在了她的腿弯处。 一阵剧痛从右腿部传来,凤惜舞倒地滚了出去,翻身而起左腿撑着单膝跪地,额头上冷汗瞬间渗出,疼的她脸色苍白。 四双心疼关切的目光,都集中在凤惜舞的身上,凤惜舞银牙一咬,站直了身躯,:“哑姑,再来!” 平日里心疼爱惜她如同眼珠子一般的哑姑不再心软,硬着心肠下手不留情,一个时辰后,浑身青紫剧痛的凤惜舞终于撑不住了,倒地后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爬了起来,幽怨的眼神看了哑姑一眼,:“哑姑,今日就到这里吧!” 凤惜舞带着颓丧的表情,一瘸一拐的拄着凤鸣枪回了院子,杨嬷嬷见了心疼的眼圈儿一红,却知道不能劝小姐偷懒不练了。 凤惜舞回到屋里,从包袱里掏出一个药包,转身递给身后的杨嬷嬷,:“嬷嬷,今日煮这个药包药浴。” 晚饭时,哑姑一个劲儿的给凤惜舞夹肉夹菜,自己却没吃几口就放下了饭碗。凤惜舞知道哑姑是心疼难受了,将一块红烧兔肉夹了过去,放在她的碗里,对她笑了笑,:“哑姑,你可不要心疼我而心软的手下留情,今日吃的苦是为了一辈子的甜,今日不吃苦会吃一辈子苦。”凤惜舞将前世挂在高中校园里打鸡血的横幅标语念了出来。又补充了一句“况且,今日不吃苦,遇到强敌时可能小命不保,一辈子的苦都没福气吃了。” 哑姑被逗的“噗嗤”一笑,对着凤惜舞挑了挑大拇指,夸赞她的坚毅。夹起红烧兔肉,送进了嘴里。 晚饭后,凤惜舞在浴桶里泡了足有半个时辰,杨嬷嬷看着小姐白玉凝脂般的身体上处处青紫,心疼的直落泪。木桶里的热药汤一瓢接一瓢的添加进去,木桶里的药水没了,杨嬷嬷伸手试了下水温,:“小姐,差不多了,擦干了身子早点儿上床休息吧!” 药浴泡了半个多时辰后,凤惜舞感觉身上处处剧痛减轻了太多。她睁开微闭的双眸,抬眼看到杨嬷嬷心疼难过的模样,俏皮的一笑:“嬷嬷,虽然我武功不咋地,但医术绝对算得上高明。这亲手调配的药包,药浴半个时辰,一身的伤痛就痊愈消失了。” 杨嬷嬷看着那些青紫之处苦笑了笑,只好配合着小姐苦中作乐,:“小姐,您将来定会成为一位武功高强的女神医!” 凤惜舞笑得捂住了眼,杨嬷嬷这个愿望,她还真可能帮着实现。医术方面她已称的上精湛高明了,这武功么,有了师父给的这么好的条件,要高强也不难。一个武功高强的女神医,正在以希望之星般的光辉夺目冉冉升起。 凤惜舞在山上苦练武功已是第二十一日,凤仪神功已突破了第八层,凤鸣枪法两层二十四式已经熟练掌握,第三层前面九式也能勉强使出来,但最后三式,凤尾揽月,凤翼搅海,凤鸣九天,却连一点儿门道都摸不着。 有点儿郁闷,凤惜舞暗自琢磨着,这些日子已经是苦的不能再苦的苦练了,和哑姑对练时身上被打的青紫一层盖一层,每日苦思冥想复盘探索奥妙之处,怎么这凤鸣枪法后三式,连一点儿门道都摸不着呢?是自个太笨了还是下的功夫不够? 哑姑看出了她的心思,和凤姑对视一笑,对着远处放哨的红姑和慧姑招了招手。 红姑和慧姑飞驰而来,哑姑对她俩打了个手势,红姑和慧姑会心一笑。慧姑退后几步,红姑拔出背后宝剑,抱剑对着凤惜舞一礼,:“请少主赐教!” 这是要挑战还是要考教?看着红姑闪闪发亮含笑的眸子,凤惜舞战意升起,抱枪回了一礼后,静等红姑出手。 红姑眸中精芒一闪,飞身跃起,左手捏着剑诀,右手持剑,人剑合一,挟着一股风雷之势冲向三十步远处的凤惜舞。 凌厉的杀气令凤惜舞瞳孔骤缩,丹田内充盈的内力迅速运转于双臂,纵身跃起至半空中,手中枪迎向红姑身前的剑芒,……凤鸣枪发出一声欢快的鸣叫,枪尖儿撞在那闪烁着剑芒的剑尖时,一道闪电般的火花绚丽绽放,红姑手中剑脱手而飞,人也向后飞跃了回去…… 落在地上的凤惜舞,抬头看了看飞上半空中的那柄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凤鸣枪,再看了看对面倒飞回原地的红姑,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红姑唇角有一丝血迹渗出,脸上却是笑吟吟的表情,单膝跪地拱手,:“少主神功有成,可喜可贺!多谢少主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方才面对那把挟着风雷之势带着凌厉杀气的宝剑,自己可是全力以赴的一击呀! 一阵狂喜涌上心头,红姑这个八品高手,就这样被自己一招击败了?凤惜舞看到红姑笑吟吟的唇角挂着一丝血迹时,那份激动的狂喜才被担心压下去,“红姑,你受内伤了?” 两个纵步到了红姑面前,伸手扶起了她,关切担忧的问道:“红姑,严不严重?我给你把把脉。” :“少主不用担心,无碍!” 凤惜舞将凤鸣枪交给一旁含笑而立的慧姑,坚持给红姑把脉。 红姑体内血气翻涌,内息有些紊乱,还好,并无大碍。有机会得去千草堂找些药材,调配些治疗内伤的药丸,以备不时之需。凤惜舞放下了红姑的手腕,欢快的一笑:“哑姑,没想到我这个你手中的常败之将,竟然这么厉害了吗?” 哑姑含笑点了点头,眸子里都是欣慰和赞赏的笑意。 “少主,哑姑说您这几个月都在钻研医术,看您摸脉的样子,还真有点儿大夫的模样。”凤姑笑着打趣了一句。 凤惜舞没有自吹自擂医术有多高明,只是自信的点了点头,心说早晚有一天,让你们见识到我的医术时大吃一惊。 :“少主,慧姑请您赐教。”慧姑笑意盈盈的抱剑施礼挑战。 求之不得!这种实战中检验成果的挑战,凤惜舞欣然接受。 只是,知道自己内力浑厚,方才让红姑受了内伤,凤惜舞将全力以赴改成了控制住丹田内力缓缓引导入经脉,有所保留的几成输出。 将内力留了余力的凤惜舞凭借着凤鸣枪法招数奇妙,和慧姑斗的激烈,开始时还有点儿手忙脚乱的应对时落了下风,却是越战越勇!两条身影斗得难解难分,忽而半空中,忽而崖壁上,忽而落在石坪上,兵器相交中火花四溅,凤鸣枪不时发出一声欢快的鸣叫,两道身影快如鬼魅般幻化出道道虚影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凤惜舞一枪刺出,枪尖和剑刃相交声中,慧姑手中剑飞了出去,斜斜的插入身后的崖壁,剑身没入了岩石,剑柄颤动个不停。 凤惜舞手中凤鸣枪头指在了慧姑的咽喉处…… 第30章 裴静云在茶楼接触过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豫王李承丰又站在三楼的窗户里往外俯瞰着那座院子,伯爵府的门前车水马龙,门庭若市,丫鬟婆子和小厮出出进进的忙碌着,唯独这边的院子,空寂安静的无一人出入。 今日是伯爵府老夫人的六十六岁寿辰,伯爵府大摆宴席广邀宾客,身为裴家二少夫人的凤惜舞竟然没回来帮老夫人做寿。 二十二天了,凤惜舞去了城西那处山庄后就没有露面,派去跟踪的人竟然连那个小庄子都不能靠近,可见,那位大宗师顾轻舟隐居在那座山上的可能性极大。 本王不敢去主动惊扰那座山庄,可是,怎样才能接近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宗师,得到她的青睐认可呢? 除了凤惜舞这条线,还真没有其它法子。只能耐心的等待机会,费尽心机的和凤惜舞拉上关系了。男女之间若想亲密无间,唯有一个“情”字,是最好利用的武器。 风流倜傥的豫王殿下,唇角勾起了一抹自信的笑意,俘获美人芳心,可是他最擅长的本领。 一辆普通的乌蓬马车从东巷驶近伯爵府,在角门处停了下来,豫王李承丰漂亮的凤眸里光芒闪闪发亮,唇角勾起了一抹愉悦的笑意,:功夫不负有心人,凤惜舞回来了。 凤惜舞被杨嬷嬷扶着胳膊下了马车,杨嬷嬷扔了块银子给车夫,马车夫顿时笑得黑红的脸上菊花绽开,连连拱手称谢。 马车去前面宽敞地方调头时,角门正好被里面的紫苏打开,刚探出头来张望的脸上立刻转换成了惊喜!“小姐,还真是您回来了!” 丁香从后面一步蹦了出来,:“我就说小姐和嬷嬷今日定会回来的,还是我丁半仙能掐会算吧?”嘴里兴奋的卖弄着,连施礼都忘了,亲昵的抱住了小姐的胳膊。 见到亲如姐妹的贴身丫鬟,凤惜舞也是暖意溢满了眼底:“丁香,几日未见,你改做算命先生了?” 凤惜舞一只脚迈进了角门,感觉头顶和后背一冷,顿住了脚步,她扭头看向一百多步远处那座小楼的窗户。 豫王李承丰一个急步退后,双眸离开了窗户缝隙。叹了口气,警觉性这样高吗?这小女子也太敏感了吧? :“殿下,她对危险气息的警觉敏锐性极高。”豫王身后一个身躯挺拔如松,面色泛着金光的中年人眸子里露出惊讶,“这女子年纪轻轻,不该有这种靠内功深厚才具有的警觉性,她是天生具有的异能吗?” :“金面佛,是你身上的杀气太重,才引得她警觉的吧?”豫王李承丰回头,漂亮的凤眸翻了个白眼给他,开了句玩笑。 金面佛后退了三步,恭恭敬敬的弯腰抱拳一礼:“殿下,属下再后退几步就是了。” 豫王李承丰扫了眼身后的四个人影,:“豫王府的四大家将,个个杀气太重,都给本王再退后几步。”说完,转回头去,继续从窗户缝隙里往外观看。 四个人影瞬间飘移到后面,互相瞅了瞅,低下头苦笑了笑。他们四人身上的杀气都收敛隐藏的好好的,没有外泄一分,哪有殿下说的那般杀气太重? :“凤惜舞虽然内力深厚,但不懂得内力收放自如的运用,武技平平,武力值欠佳,不具有危险性。”豫王殿下仿佛自言自语,又好像是说给身后四个负责保护他的属下听的。 :“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奴婢四个盼得眼珠子都蓝了,每日往这角门处跑几十趟,往巷口观望的把脖子都抻长了。”丁香搀扶着小姐一只胳膊往里走,语气幽怨的开着玩笑。 凤惜舞侧头看向抿嘴偷笑的紫苏,惊讶的问道:“紫苏,眼珠子蓝脖子长的,是何种稀奇动物?” 紫苏和后面的杨嬷嬷都忍不住失笑,被小姐打趣的丁香,更是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将头亲昵的靠在小姐肩上,撒娇卖萌:“小姐,眼珠子蓝脖子长的不管是何种稀奇动物,咱们锦澜苑里养了四只呢!” 跟在后面的杨嬷嬷想训斥丁香一句,:见了主子礼都忘了施,你是搀扶着主子还是被主子搀扶着呢?看到小姐高兴的侧脸,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 罢了!只要小姐高兴,这几个丫鬟没规矩就没规矩吧,都是小姐把你们几个给惯坏了。 主仆四人进了锦澜苑,丁香兴奋的喊了一声,:“连翘,还不把你的医书扔下?忍冬,还不快从厨房里钻出来?小姐回来了!” 两个身影迅速的一个出现在正屋门口,一个出现在小厨房门口,“小姐!”“小姐!”两声欢快的喊声,连翘和忍冬小跑了过来。 凤惜舞脸色一沉,学着老夫人的口吻训斥道:“伯爵府的规矩,再急的事也不许跑着走,你们这副失礼失仪的模样,成何体统?来人,拉下去,朝腿上每人打十板子!” 跑到跟前的连翘和忍冬愣住了,脸上的欣喜变成了诧异惶恐……双腿一弯,就要跪下去。 “噗嗤!……”凤惜舞自己忍不住先破了功,紫苏和丁香笑得捂着肚子弯下了腰,眼里冒出泪花儿。 杨嬷嬷也被小姐的调皮逗笑了,手指着连翘和忍冬,:“真是两个蓝眼珠子长脖子,脑子不转弯儿的稀奇动物。” 明白过来的连翘和忍冬,笑得抱在了一起,小姐这样调皮淘气的逗着她们玩儿的乐趣,好久没有享受到了。 坐在堂屋里享受着紫苏和丁香揉肩捶腿的按摩,喝了盏香茶,凤惜舞抬眸看向依然喜气洋洋的连翘,开口问道:“连翘,丁香,这些日子裴静云可出府去过?” :“去了!”连翘收起脸上的喜色,神情凝重,“这些日子裴静云出府了三次,我和丁香都偷偷跟上了。她每次都要去“茗香”茶楼坐一坐,最后一次是九日前,我们看见她和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接触过。” 丁香补充道:“那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眼神好可怕,她只是冷冷的扫了我和连翘一眼,我们就像被寒冰利刃扎了一刀,身不由己的打了个冷颤,头发根儿都竖起来了,后背嗖嗖的刮凉风。我见势不妙,拉着连翘赶紧走出了茶楼。” 杀气?那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发现了丁香和连翘,释放杀气吓走了她们? :“丁香,连翘,你们往后不要跟踪监视裴静云了。” 看到连翘错愕的表情,凤惜舞解释道:“那个和裴静云接触的女子,应该是个功夫高手,你们的生命会有危险。” 连翘倒是没被吓到,忧心忡忡的说道:“可是,小姐,裴静云是暗害您的嫌疑人,要是她害您是受人指使得话,幕后黑手不查清怎么行?” 凤惜舞淡淡一笑,:“这件事,我会派别人去查。” 连翘眸子里露出疑惑,:“小姐,除了我们四个,还有别的人可以用吗?您莫不是想让哑姑对付她?” 本少主现在可以用的人太多了,杀鸡焉用牛刀,哑姑用来跟踪监视裴静云也太抬举她了,城西山庄上,可是有两百一十六个武功高强的忠仆呢! 拥有了一股强大势力做后盾的凤惜舞底气十足,笑得开心,:“我会让哑姑派人跟踪监视她,查清这件事的。” 凤惜舞忽然笑容收敛,眉毛一挑,:“嬷嬷,来人了,你出去看看。” 杨嬷嬷快步走出屋门,就见院子门口走进了一个衣裙光鲜亮丽的大丫鬟。那个丫鬟脚步跨进了院门,抬头正看见廊檐下屋门口台阶上站着的杨嬷嬷一双眸子盯着她,愣怔了一下,直了直腰杆,气势十足的高声下令:“奉大夫人之命,召锦澜苑的四个奴婢去大厨房帮忙做事!” 第31章 尊严何在?体面何存? 杨嬷嬷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大夫人身边的丫鬟桃花,神色一厉,:“桃花姑娘,来到锦澜苑不先求见二少夫人问安,在院门口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伯爵府的规矩就是这样约束下人的么?等会儿,老奴倒要去向大夫人告上一状!” 桃花脸色一白,二少夫人回来了?也是,这个可恶的杨嬷嬷在此,偷偷带着她出府二十多天不见踪影的二少夫人,定然也偷着溜回来了。老夫人没少因为此事大发雷霆,大夫人背后也没少因为此事怒骂凤惜舞这个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的小娼妇,二少夫人还不知会受何种惩罚呢,我又怕她做甚? 有了底气说话硬气:“杨嬷嬷,我是领了大夫人之命,来锦澜苑叫四个奴婢去大厨房帮工的。话已传到,去不去你们看着办吧!” 凤惜舞一脚跨出屋门,眸子含冰,:“你去回禀大夫人,锦澜苑里的四个丫鬟都是我娘家给的陪嫁,只负责伺候好我这个主子,府里的杂活儿还轮不到她们去做。” 桃花脸色白了又青,不敢顶嘴,匆匆屈膝一礼,“奴婢告退。”转身往外走去。 “嬷嬷,今日府里大摆宴席,帮我换身衣裳,我带你和紫苏去尝尝山珍海味。” 杨嬷嬷顿时笑眯了眼,:“小姐,寿礼用啥?” 凤惜舞笑得有点狡猾:“紫苏字写的好看,让她赶紧着写幅寿字吧。” 裴晏川率军大败西戎国十万大军,为大梁国夺回两城,奉旨回京加封受赏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京城。这样一位立下奇功的年轻将军可谓前途无量,裴家衰落了多年的门庭也可能因此重振,东山再起,恢复曾经的荣耀风光。 伯爵府老夫人六十六岁寿辰,大摆宴席,广邀宾客。接到请柬的人家,有的欣然应约,有的即使依然从心底看不起裴家老夫人和裴家主母朱氏的为人处世之道,但也因裴晏川这颗冉冉升起的将星,思考了一下,也派了人来伯爵府为老夫人祝寿。 今日的来客男宾不多,基本上都是内宅妇人,有当家老夫人带着儿孙来的,有派儿媳过来应酬一下的。 待客的主院正屋大厅里已经坐满了宾客,宽敞的大院里搭着喜棚,伯爵府的下人们穿梭忙碌着摆好茶水和各种点心果脯,酒水和菜品要等宾客们入席后再上。 几位熟识的夫人围坐在堂屋一角,议论着伯爵府对下人们的调教有方,这样大的场面,无论管事,小厮,丫鬟婆子,都是不见丁点儿的慌张杂乱。虽然出出进进忙碌但井然有序,个个脚步轻盈,谦卑有礼。几位夫人夸赞着伯爵府老夫人不愧是以治家严格,规矩大礼数多而名声在外。 身份极为尊贵的客人,都被大夫人朱氏和二夫人李氏热情的邀请到后面的福寿堂,去陪老寿星聊天。 老夫人今日穿了一身蜀锦彩织面料的大衫,颜色艳丽的花纹里还用金线绣着一个个小“寿”字,里面的襦裙也是上好的云锦面料,头上戴的是代表着三品诰命夫人身份的凤冠,霞批搭在肩上,即使长了一副高颧骨短眉毛小眼睛的容貌,也显出了一份尊贵的气派。 带着孙子万峻雄来赴宴的万老夫人,被大夫人朱氏热情的邀请到福寿堂,守在屋门口的两个丫鬟脸上带着礼貌谦卑的微笑,姿势端庄的屈膝一礼,将绣着富贵牡丹图的布帘撩起。万老夫人一进门,看到端坐在那里的老寿星,就在心里一撇嘴! :死要面子活受罪,裴家穷的前些日子才把最后剩下的那个庄子卖给了刘侍郎家,做个六十六岁寿辰,就又大摆酒席,广邀宾客的摆阔气。做个寿而已,穿一身最贵的蜀锦寿字衣,还把凤冠霞披显摆上了,真是越穷的人家越爱显摆豪阔呀! 老夫人见到大儿媳朱氏陪着万老夫人进来,眼神一亮,亲自起身去迎:“吆!万老夫人您亲自来了,真是给老身面子,快,快请上座。” 万老夫人亲热的挽住了老寿星的手,:“裴老夫人,恭喜恭喜啊!看你这身子骨健朗的模样,八十八岁大寿也做得。” 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万老夫人,谢你吉言了,等我做八十八大寿时,还给你下请帖。” 宽敞明亮的堂屋里坐着的几个贵妇人纷纷起身给万老夫人见礼,万老夫人脸上挂着慈祥亲切的笑容,游刃有余的和她们客套寒暄着。裴静云给万老夫人见礼后,谄媚讨好的亲手奉茶,又是果子又是点心的伺候的那是一个殷勤周到,嘴里恭维赞颂的好话,更是不要钱般的往外掏。 老夫人赞许的看了眼嘴甜会来事儿的二女儿,也和女儿一唱一和的恭维着拍万老夫人的马屁,要是能和权势在握的万尚书家攀上亲家,不但对二孙子晏川的前程添了一大助力,就是伯爵府的尊荣也能提升一个层次。 七八个被主人家冷落了的贵妇人有的默默喝茶,有的也不失时机的插嘴恭维万老夫人两句。 老夫人眼角余光扫到了杵在一旁的朱氏,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没个眼力劲儿的蠢货!身为裴家当家主母,要么跟着恭维讨好万老夫人,要么照顾好屋里的其她贵客,要么滚出去迎接招待外面的宾客,像块木头般杵在这里干啥? 朱氏也想插嘴恭维讨好万老夫人几句,为儿子晏川能和万家结亲铺垫铺垫,奈何嘴笨又紧张的找不出合适的话头,被老夫人眼刀子狠狠剜了一下,心头一紧,慌的不知所措了。 一句马屁脱出而出:“万老夫人,您头上戴的金簪可真是好看,比我婆母戴的凤冠还要好看上百倍,值不少钱吧?” 万老夫人一怔,随即,笑得满脸皱纹都挤在了一处,“咳,咳,……”假装咳嗽了几声,才把要捧腹大笑的欲望压了下去。 屋里的几个贵妇人都是抿嘴偷笑,听说过万家这个当家主母大夫人是个蠢的,不知竟然蠢成了这样。 老夫人脸都黑了,朱氏这个蠢货在人前丢人现眼,她这个婆母也颜面尽失,伯爵府当家老夫人的体面何存?真是懊恼后悔啊!当初,怎么就听信了那个算命瞎子的话,把这个八字里带着旺夫运的蠢货娶进家门了呢?这些年,她身上的旺夫运没看到,丢人现眼之事倒是做了不少。 还是裴静云心思转的快,赶紧上前亲热的拉起了朱氏的手,“大嫂,外面还有许多新来的贵客,咱们出去迎迎吧!” 朱氏也知道自己大概又说错了话,在贵妇人们面前出丑了。紧张惶恐的胖脸涨红,左脚拌右脚的被小姑拉出了屋门,在门槛前忘了抬脚,一个踉跄前扑…… “哎吆!……蠢猪!你砸死我了。” 被身材肥硕的朱氏砸在身下的裴静云,脑门儿磕在地上,头晕眼花,恼怒之下忘记了场合,骂了一声。 趴在裴静云身上的朱氏脑子一蒙,随即怒气上涌,你这个当小姑子的竟然敢当着这么多贵妇人的面,骂我这个大嫂蠢猪?我这个伯爵府当家主母的尊严何在?体面何存?! 愤怒的朱氏情急之下,左手薅着身下裴静云的头发扭过了脸来,右手抬起狠狠一巴掌抽在了她的脸上。 “朱氏!你要找死吗?”霸道蛮横惯了的裴静云自有一股子狠劲儿,猛一用力,将朱氏肥硕的身子翻下去压在了下面,照着她的肥脸上就是狠狠的两巴掌。 :“静云!住手!你做小姑的怎敢打你的大嫂?”差点没被气的憋过气去的老夫人,终于喘过一口气儿来,怒喝了一声! 守在屋门口正为主子打起了帘子的丫鬟秋香和冬香,被吓得呆愣了片刻,赶紧弯下腰拉架,留在屋里伺候老夫人的赵嬷嬷和丫鬟春香,夏香,也赶紧跑过去帮忙。 被拉开的裴静云先于朱氏醒过腔来,自己今日情急愤怒之下忘记了场合,丢了大人现了大眼,爬起来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就往外走。 朱氏被几个丫鬟拉起来后,哭哭啼啼的也双手捂着脸往外走去,迈下台阶时,一个不小心,又摔了个狗啃屎…… 悲愤的哀嚎了一声,“桃花,杏花,你们两个贱婢躲哪里偷懒儿去了?” 凤惜舞带着杨嬷嬷和紫苏进了福寿堂院门时,正好看到这一幕,抿唇偷笑了一下,开口吩咐,:“杨嬷嬷,紫苏,快去把婆母扶起来,看看有没有伤到?” 第32章 老夫人的体面又被撕下来一层 屋里坐着的贵妇人个个一脸惊愕,彼此交换着眼神,默声不语。 她们都是出身世家大族,从小熟读《女诫》,《女训》,受过良好的礼仪教养的人,虽然也没少见识过深宅内院里勾心斗角的阴私算计,你死我活的血腥争斗。但这德昌伯爵府清贵尊荣的名声在外,裴家老夫人最好体面,以治家严格规矩大着称,今日若不是亲眼所见,怎么也想不到,这伯爵府里的当家主母和二姑奶奶,竟然比那些穷乡僻壤的泼妇还要泼妇! 真是颜面扫地,缺少教养啊! 众位贵妇人震惊过后,都是在心里暗暗叹息,德昌伯爵府和清贵尊荣,可真是……不沾边儿啊!最好体面的裴家老夫人治家严格,规矩大的传闻,看来也是虚的。 老夫人就像被当众扒光了衣服,又被架在火上煎烤一样,从里到外透着红。心里是恼怒无法发作的焦躁,老脸上是羞臊难当不知如何遮掩过去的尴尬,屋里的气氛诡异的静默。 凤惜舞进了屋门,脸上是得体的礼貌微笑,眸子里清澈干净又温柔的如同一潭春水,淡淡的扫视了一圈屋里的人,先对着老夫人优雅端庄的敛衽一礼,:“孙媳妇给祖母请安。” 倍受煎熬的老夫人终于找到了下台阶,老脸上的红色迅速褪去了一半,换上了和蔼可亲的笑容:“惜舞,快来见过万老夫人和诸位夫人。” 裴家老夫人这份心理素质,这份将脸皮修炼至千年老妖的深厚功力,令屋里的贵妇们都在心中暗暗钦佩不已。 凤惜舞乖巧懂事的先对着万老夫人福了一礼,:“晚辈惜舞见过万老夫人。” 万老夫人一惊,这不是那日见过的千草堂的东家吗?是了,千草堂是凤家的产业,三年前凤家的独生女儿是嫁入了裴家的。可是那一日,她在华神医面前苦苦哀求他出手为宝贝孙子医治时,这个凤惜舞就在旁边幸灾乐祸的看笑话,不曾开口帮她说情一句。 :“老身可当不起少夫人的大礼。”万老夫人冷冷的一句后,扭头看向裴家老夫人,“裴老夫人,你这位孙媳妇,可是本事大的很,抛头露面的在千草堂做威风八面的东家,可是给伯爵府长了脸面了。” 老夫人愣了愣,不明白万老夫人为何如此针对凤惜舞,莫非凤惜舞得罪了万老夫人,结了仇? 老夫人刚想着训斥调教两句,凤惜舞先开了口,:“万老夫人,惜舞身为千草堂的东家,在那里抛头露面并不稀奇。您是因为贵孙子的病华神医不肯出手医治,怪罪到我这个千草堂东家身上了么?”歉意的笑了笑,“万老夫人,若是您因此迁怪到惜舞身上,可真是冤枉我了。 华神医当初和千草堂签契约时,就约定了不许千草堂干涉他的自由,他想哪日去坐堂看诊就哪日去,他不想出诊就不出诊,他不想为哪个患者医治就不医治。”解释完,又好心的提醒了一句,“万老夫人,您宝贝孙子的病找到大夫看诊了吗?华神医说过他的病情挺严重,为了万家的香火延续,您要上心些,可千万耽误不得!” 屋里的贵妇们顿时一脸的八卦,都瞅向万老夫人,猜测着万家那位从小身体孱弱的万公子,到底得了啥能影响万家香火延续的病? 万老夫人堵心的胸口闷疼,心疾之症差点儿犯了,看着凤惜舞那副人畜无害,一脸关切的模样,恨恨的一句:“我孙子身体好的很,就不劳裴少夫人心心念念的牵挂操心了!” 这话说的有点儿龌龊的暧昧,实在不是一个二品诰命夫人身份该有的风范。几位贵妇人收回八卦的目光,同情怜悯的视线看向了凤惜舞。 凤惜舞毫无羞愤恼怒之色,神态自若的轻轻点了点头,:“是晚辈多嘴了,不该将万公子的隐疾在人前说出来,请万老夫人恕罪。”说完,又是屈膝一礼,给万老夫人赔罪。 这个该死的小贱人,哪壶不开提哪壶,越怕我孙子的病情被人知晓,你越是偏偏揪着这话头不放,你让听到的人作何感想?会怎样心思龌龊的胡乱猜测? :“惜舞!在长辈面前,不得胡言乱语!”见万老夫人脸色难看至极,手都在发抖,老夫人赶紧脸色一沉,厉声申饬了凤惜舞一句,摆出了她治家严格规矩大的架势。 凤惜舞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是胡言乱语冒犯了长辈,但也乖巧懂事的应了一声,:“是!”垂下了头去,认错请罪,“惜舞失言了,请祖母寿辰后按照家法责罚。” 老夫人吐出了一口闷气,凤惜舞这个小贱人今日倒是给了她面子,心里舒服了不少。一脸的严肃威仪:“今日府里宾客众多,暂且不治罪于你,免得被客人们见笑,等寿宴过后,你自己到福寿堂来领罚。” :“多谢祖母宽厚,等寿宴过后客人们走了,惜舞自会来福寿堂请罚。”凤惜舞懦弱的老老实实的低头垂眸的应着。随后,抬眸看着老夫人问道:“祖母,不知方才发生了何事?二姑母怒气冲冲的出了院门,我婆母脸上红肿带着巴掌扇过的痕迹,摔倒在台阶下哭的伤心,她二人一向不睦,是又起了争端我婆母被二姑母打了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旁边看热闹的贵妇人们,此刻才明白过来,裴家这个看似温顺娴静,乖巧懂事,柔软怯懦的少夫人,绝对是故意的骂人不如揭短,杀人不如诛心啊! 一双双目光看向裴家老夫人,就连方才受过羞辱打击的万老夫人,也忘了自己身上被凤惜舞捅破的伤疤,讥讽的目光盯着裴家老夫人,看她如何答对? 静云对朱氏虽然看不顺眼,但从前哪里曾“一向不睦”起争端时动过手?怎么还“又”了呢?老夫人一腔老血直往脑门儿上冲,才穿上的衣服又被当众扒光了,众人好奇里带着耻笑的目光又把她架在了火上烤,努力维护的体面又被撕下来一层! 想装气昏迷过去避开此劫,不行,今日可是她六十六岁大寿,宾客云集,众口悠悠啊! 老夫人强自压下了心里翻滚着汹涌的怒气,勉强赶走了老脸上的难堪和尴尬,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惜舞,你也知道,你婆母那人,向来是狗肉上不得台面,烂泥巴扶不上墙。都怪我当初识人不明,看她年轻时一副老实忠厚又富态的相貌,做主将她娶进了裴家,还让她做了执掌府里中馈的当家主母。” 老夫人语气里带着深深的自责和痛心,全部的体面是维护不成了,保全一个杀一个吧,“谁成想,她是真蠢的没折了,丝毫没有一个大户人家当家主母的风范仪态,言语失当,你二姑母为了维护她这个大嫂的颜面,哄她出去……两人争执了两句,……磕碰了一下。” 老夫人实在是编不下去了,纵然她再有巧言善辩,颠倒黑白的本领,这么多身份尊贵的贵妇人们亲眼目睹的事,她也没办法巧言粉饰的太离谱啊! 凤惜舞心里一股快意的电流涌过,舒畅无比,俏脸上却努力保持着和老夫人一样的尴尬难堪又痛心的表情。 :老夫人,你那装腔作势努力维护的体面,又被撕下来一层,我倒要看看,你清贵尊荣的伪装面孔还剩下多少层皮? 今日连连看了几场好戏,几位贵妇人都是心里暗笑,京城里的笑料又添了几个,这德昌伯爵府可是要名气大扬了。 凤惜舞这才顾得上和几位贵妇人见礼,对着几位贵妇人敛衽一礼后,表情有些羞愧尴尬的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让几位夫人见笑了。我们德昌伯爵府清贵尊荣的名声在外,今日之事只是个误会。祖母她老人家一向是以治家严格,重礼法,规矩大的美名着称,因此备受京城各家夫人们的尊崇钦佩。请夫人们要相信,德昌伯爵府绝对没有阴暗狠毒,争斗算计,污秽不堪的那一面,外面若是有人非议诽谤伯爵府时,还请几位夫人替我们裴家多多美言几句。” “噗嗤!……”一位年轻貌美的贵妇,实在是忍不住了,噗嗤一笑后赶紧捂住了嘴巴,低下了头去,身体却像被雷电击中了般抖动个不停。 另外几位贵妇人也是强忍着笑意,靠着多年的礼仪教养修为深厚才没有破功。 老夫人又气又怒又恼又恨,却挑不出凤惜舞话里的毛病来,嘴巴张了几张,最后憋屈窝火的闭紧了。 万老夫人重新审视着上下打量凤惜舞,暗想这个看似温顺柔弱实则绵里藏针,不是,是绵里藏着毒针的裴家小媳妇,方才嘴巴上对我还算是留了情了? 第33章 万公子的艳遇 赵妍躲在假山后面,偷窥着那边几个锦衣华服谈笑风生的贵公子。 赵家门第不高,寒门出身的父亲赵礼泉虽然是进士出身,但人到中年还只是个从六品的小文官,母亲裴静云被休了后,她要攀附高枝才心甘情愿的跟着母亲来到伯爵府的。为的就是享受荣华富贵,将来能仰仗着伯爵府的门头嫁个权贵人家。 没想到,伯爵府已经是个虚有其表的空架子,败落的只剩下被老夫人强撑着的表面荣光。这几年若不是凤惜舞的嫁妆被掏出来补贴家用,别说荣华富贵的奢侈享受了,可能裴家人会穷的连金银首饰都变卖光了。 今日可是个好机会,来给外祖母贺寿的宾客里有十来个豪门贵公子,若是能傍上一个,一生的荣华富贵可就有了着落。方才见这几位年轻的贵公子结伴来园子里游赏,她就偷偷的跟了过来,躲在假山后,观察寻找着目标。 万峻雄百无聊赖的在裴家花园里闲逛着,裴家的园子倒是不小,也有着三月份春日的花红柳绿,但怎么就是让人觉得有种暮气沉沉的颓败感觉,令观景的人提不起兴致,索然无味。 被华神医拒诊后,祖母又带他去看了京城名医楚大夫,楚大夫诊脉后虽然没有说的那么严重,但也是委婉的告知了和华神医相同的诊断结果。 祖母按照医嘱严令他节欲三个月,每日逼他喝着苦药汤子不说,家里的几个娇妻美妾都被祖母关进了后院儿,这让从前夜夜寻欢,美人儿在怀的他难受的要憋死了。 今日祖母来裴家赴寿宴,他央求着祖母带他来散散心,可在伯爵府转悠了一大圈儿,也没遇上那个令他神魂颠倒念念不忘的美人儿。这些日子派人打听清楚了,千草堂的东家凤惜舞,是伯爵府的二少夫人,按说,裴家老夫人做寿,凤惜舞这个孙媳妇应该帮着招待宾客,可她,究竟人在哪里呢? 万峻雄一边闲逛着,细长的眼眸四处寻摸,那种绝色美貌气质清纯的美人儿,就算不能抱在怀里疼爱一番,能多看上几眼也好啊! 看到前面几个华服锦衣的贵公子站在那里谈笑风生,万峻雄不屑的撇了撇嘴角。来给裴家捧场的宾客看似不少,但基本上都是四品以下官员的家眷,只有几个身份特别尊贵的贵客,万家老夫人和陈国公府的儿媳妇,算是身份最尊贵的两位了,前面这几人,家世身份只配给他万公子提鞋。 “那不是万公子么?”几位谈笑风生的贵公子看到万峻雄,纷纷热情有礼的上前来打招呼,互相见礼后,围着万峻雄恭维讨好的寒暄奉承着。 被围在中间的万峻雄虽然身材瘦小,但气势却是够高,鼻孔朝天的摆出一品大员户部尚书之子的架子,待答不理的和几个贵公子敷衍应酬。 虽然家世身份地位悬殊,但人人都有尊严,热脸贴冷屁股的滋味儿不舒服。几位公子见万峻雄那副鼻孔朝天,目中无人的模样,都是心里憋屈厌恶,纷纷告辞了一声,结伴走了。 躲在假山后面的赵妍心头火热,这位贵公子定然是身份尊贵至极,方才那几位公子那样的阿谀奉承讨好他,他也是一副待答不理的高冷模样。要是能傍上这位身份尊贵至极的的贵公子?……就是样貌长的差了点儿,身材瘦小不说,小鼻子小眼儿巴掌宽细长的小脸儿,哪哪都小,可是,家世显赫身份尊贵至极的人,权势财势够大呀! 想及此处,赵妍从假山后面走出来,“哎呀!……”脚下一晃,跌坐在了地上。 万峻雄的视线被娇滴滴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赵妍见那位贵公子向她走来,心中一喜,“鱼儿上钩了。”又娇滴滴的呼痛了两声。 万峻雄走到跟前,见是一位身穿粉红色云锦绣荷花襦裙,外罩烟罗纱,头戴蝴蝶展翅金步摇的年轻女子,正跌坐在地上,没有狼狈之像,坐在地上的姿势反而优雅曼妙的诱人遐想。 女子见有陌生男子走近,不再娇滴滴的呼痛,只是微微低垂螓首,峨眉微簇,羞答答的俏脸染上了红晕,细密的长睫毛上挂着泪花儿,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位姑娘,你怎么了?可是受伤了?”万峻雄视线从那女子白皙光滑又精致的锁骨处滑向下面的饱满之地,目光吃着豆腐开口问道。 赵妍依然低垂着头,答非所问:“敢问公子是何身份,为何走到裴家这园子里来了?” 万峻雄视线游离回那片白皙滑嫩之处,语气傲娇的回道:“万某乃当朝户部尚书之子,这裴家的园子还逛不得了?” 当朝户部尚书之子?那不就是掌管大梁国钱粮国库,权势和财势在握,一品大员万尚书的儿子吗?赵妍顿时心头一阵火热,激动的一颗芳心“砰砰”直跳!:钓到金龟婿了! 赵妍按耐着心头的火热和激动,羞答答的抬眸瞟了万峻雄一眼,声音娇婉清脆甜美如黄鹂出谷,:“原来是万公子,您的身份尊贵至极,当然哪里也随便去得啦!奴家方才走路不小心崴到脚了,让万公子您见笑了。” 这女子长的相貌只能算是尚佳,若放在平日,万峻雄是看不上这种货色的。但被祖母严令禁欲了将近一月,饥渴难耐,母猪也能看似嫦娥,被她羞答答娇滴滴的撩拨了一下,立刻从小腹涌起一股热流,浑身燥热。 万峻雄唇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意,:“这位姑娘,既然玉足受了伤,可愿意让万某帮忙查看一下伤势么?” 赵妍俏脸上红晕更加娇艳了几分,羞涩的耳垂都红了,却大胆的抬头双眸直视万峻雄,四目相对,视线交织,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因今日伯爵府宾客众多,府里的下人们五更天就早早起了床,被管事的指挥着开始忙碌个不停。跟随大夫人朱氏来到福寿堂的丫鬟桃花和杏花,也是从清晨忙碌了半天连茅厕都顾不得上,见大夫人陪着万老夫人进了屋后,两人就赶紧忙里偷闲的结伴去了茅厕。 解决了憋胀的难受的小腹,两人从茅厕回来继续等候大夫人,站在屋门口的秋香指点了一句,:“大夫人刚才走了,你们还不快跟上去伺候。” :“多谢秋香姐姐告知。”桃花和杏花赶紧对着秋香福了一礼道谢,转身快步出了福寿堂院门,去追大夫人。 朱氏自然是对着两个贴身丫鬟怒骂了几句,将受的恶气在两个奴婢身上撒了点儿出去。 桃花和杏花嘴里连连认错赔罪,心里暗暗琢磨着为何一会儿的功夫,大夫人就鬓发凌乱衣衫不整,脸上还一边贴着一个红肿的巴掌印?今日福寿堂屋里贵客满座,老夫人竟然当着贵客的面,将大夫人这个当家主母给打了不成? :“还愣着干嘛?扶我回孝宁居换身衣服!”朱氏怒斥了一句。 朱氏被两个丫鬟扶着往自个的院子走,一路上低着头躲避着宾客和下人们好奇的目光,忍受着屈辱和委屈的煎熬来到自己的院子,抬头看到那《孝宁居》三个字的牌匾时,恨恨的咬着牙怒骂了一句:“无良无德的老虔婆!自个住的院子起名福寿堂,两个儿媳妇的院子却给起了个孝宁居,顺宁居的名字,德不配位为老不尊的人,竟然还时刻不忘提醒儿子媳妇要好好孝顺,真是个不要脸的老东西!” :“大夫人,慎言!”桃花吓得赶紧提醒了一句。 :“是啊主子,可不要给人听了去,进屋里再骂吧!”杏花也吓得四处看了看,小声劝着。 朱氏被两个丫鬟用剥了皮的热鸡蛋在脸上滚着,消除红肿的巴掌印,嘴里不停的怒骂着该被千刀万剐的裴静云,怒骂着偏心二女儿的老夫人。 寿宴该开了,寿宴前还有拜寿的环节,作为伯爵府的当家主母,朱氏不能躲在屋里不露面,脸上的红肿指印稍稍淡了些,又被桃花敷上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脂粉盖了盖,就换了身衣服去前面款待宾客了。 第34章 拿不出手的寿礼 凤惜舞这个绵里藏针,柔弱里裹着刀刃的裴家小媳妇,将福寿堂屋里的气氛搞得诡异的沉默。 今日本该一脸喜庆的老寿星,脸上的神色说不清是黑,是红,是白,还是青,一双犀利冰冷的眸子里却能看出她内心的恼怒至极。 万老夫人审视着上下打量了一番凤惜舞后,也琢磨出这个小媳妇不是好惹的省油灯,存了看伯爵府笑话的心思,唇角挂着讥讽的冷笑,默声不语。 那个年轻貌美的贵妇人却站起了身来,上前亲热的拉起了凤惜舞的手,笑容淡淡却带着亲切,:“惜舞,你还不认识我吧?我是陈国公府的少夫人,婆母特意叮嘱我见到你问候一声,你身体恢复的可好?” 原来是陈国公府三个月前才娶进家门的少夫人,当时凤惜舞在家养病不能出门,也特地派杨嬷嬷去千草堂知会了侯掌柜一声,让他以千草堂的名义给陈国公府送去一份重礼道贺。 因为和陈国公府还有着另一份渊源,凤惜舞对第一次见面的少夫人就生出亲近感,回握着她的手,眼眸里都是真诚和亲切,:“原来是陈国公府的少夫人,真是失礼了。多谢陈国公夫人的挂念,少夫人你回去后告诉国公夫人,我身体恢复的很好,让她安心,不必牵挂。” 少夫人抿唇一笑:“惜舞,我闺名肖若然,你就喊我若然好了,来,我们这边坐下聊。” 陈国公府的少夫人和凤惜舞亲昵的坐在一起,低声小语的聊着天,亲密无间。旁边几位贵妇人侧耳倾听着,都是微笑不语。老寿星和万老夫人也都沉默的端坐着,没有了互相热情寒暄的兴致,屋子里气氛诡异的古怪。…… 忙碌着安排寿宴的二夫人李氏,幸灾乐祸的听完贴身丫鬟的禀报,心情愉悦的转身往福寿堂走,大夫人朱氏烂泥巴扶不上墙,该她表现的机会到了。 李氏仪态端庄的进了屋,装作没看出屋里的气氛不对劲儿,对老夫人福了一礼后,就周到的给坐在上首的万老夫人福了一礼,笑语言言:“万老夫人,几个月未见,您这气色越发的好了,面容更是越来越年轻了,也不知您是怎样保养的,将我们这些年轻的晚辈都比了下去。” 是个女人都爱听被人夸赞貌美年轻,年纪已经六旬的万老夫人也不例外,绷着的老脸立刻笑逐颜开,:“裴老夫人,你这个二媳妇真是会说话,这一张甜嘴就让人心生欢喜,有这样孝顺贴心的好媳妇伺候,你算是有福气了。” 哼!虚伪。老夫人心里冷哼了一声,大媳妇朱氏是没脑子的蠢货,二媳妇李氏却是个虚伪的心机婊,面子上的功夫高手。论嘴巴甜哪里比得上二女儿静云?更远不如孝顺的静云贴心备至。 当着外人面,还是伯爵府的体面重要,老夫人一脸欣慰,:“二媳妇知书达礼,贤惠孝顺,又心思细腻,会体贴人,有这样的儿媳妇在身边尽孝,还真是老身修来的福气。” 得了夸奖的李氏笑着谦虚了几句,对着老夫人说道:“婆母,寿宴已经准备好了,您这位老寿星该带贵客们去前面宴客厅了。” 老夫人将心中所有不快赶走,起身笑着邀请,:“万老夫人,各位夫人,寿宴已经准备好,咱们去前面宴客厅吧!”…… 三十六桌宴席屋子里摆不开,院子里搭的喜棚款待身份低的宾客,身份尊贵的宾客在宴客厅里款待。十几桌寿宴摆满了宽敞的宴客厅,老夫人带着贵客们坐在了最上首的一桌。 男宾席和女宾席中间拉了一道帷幔隔开,但为老寿星祝寿时,还是男女宾客都在一起观礼。此时,这道男女大防的帷幔还没有拉上。宾客们有几桌人坐在原地观礼,离得远的干脆纷纷起身,走到铺了红毯的近前观礼。 先是裴家子孙为老祖宗拜寿,端坐在那里的老夫人笑得慈祥可亲,完全看不出丁点儿的异常来。旁边桌上摆放的两个大寿糕,衬托的衣饰豪华的老寿星更添了几分福寿双全的富贵福气相。 裴家的男人都生了副好相貌,年长的相貌堂堂,年轻的英俊貌美,年幼的两个小公子生的粉雕玉琢。儿孙晚辈分成三轮,同辈的排在一起给老祖宗拜寿,宾客们纷纷夸赞着裴家男子的容貌出众。 轮到裴家女眷给老祖宗拜寿时,却是一个个单独尽着孝心的。 朱氏扭着粗腰走出来,肥硕的身躯费力的跪了下去,胖脸上糊了一层厚厚的脂粉,在她勉强的挤出笑容时,粉末也跟着掉落,惹得宾客们纷纷偷笑。不明白长的差了点也就算了,怎么还这么没品位?作为伯爵府的当家主母,脂粉抹的像新糊的白墙一样厚,这是哪个地方的审美观?就算是最卑贱的青楼女子,也不会这样装扮妆容吧? 裴尚站在旁边,看到朱氏的模样时气的脸色一白,听到周围宾客憋不住的偷笑声后,又羞臊的脸色涨红,愠怒的一甩袖子,走出了宴客厅,眼不见心不烦了! 裴晏安和裴晏华裴艳秋三兄妹也羞臊难当的抬不起头来,低着头往人群里躲了躲。 跪拜在地的朱氏耳朵里听到周围压抑着的失笑声,羞愧难当又恼恨至极,紧张的满头大汗珠子又顺着脸颊两边往下流。这一下,妆花了。她磕完三个头后抬起头来时,胖脸上白粉被汗水冲出了一道道沟,红肿的巴掌印隐约显露了出来。 宾客们这才恍然大悟,不是裴家大夫人品味低审美观奇特,厚厚的脂粉是为了遮住被人扇红肿了脸的丑啊! 听着嘁嘁喳喳的低声议论,朱氏简直羞愤欲死!:裴静云你个臭婊子令我出了大丑,此仇不报非妇人! :“儿媳祝婆母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羞恼憋屈着将祝寿词说出来后,朱氏爬起身来一招手,两个丫鬟桃花和杏花抬上了寿礼。 真是块上不得台面的狗肉!老夫人心里恼怒,面上神色不改,慈祥可亲的笑着说道:“大儿媳有心了,你这份寿礼选的好,玉石雕刻的仙鹤寿松栩栩如生,我甚是喜欢。” :花了我二百多两银子,你当然喜欢了。朱氏心里腹诽了一句,白胖的脸上堆着笑容,替女儿邀功,“是艳秋的主意和眼光,她说这份寿礼祖母定会喜欢。” 二夫人李氏仪态端庄的为婆母拜寿后,献上的寿礼是一尊镀金的佛像。老夫人照样慈祥可亲的笑着夸赞了几句,:“二儿媳真是善解人意,贴心备至,知道我每日拜佛诵经祈福,寿礼选了一尊金身佛像,正合婆母的心意。” 二房的庞氏上前拜寿后,献上的寿礼是一幅松鹤延年字画。老夫人也慈祥和蔼的夸赞了两句,:“侄媳妇有心了,这幅名家吴惠子所做的松鹤延年字画,伯母喜欢。” 胆小的庞氏也在心里腹诽了一句,:“你当然喜欢了,这幅字画可是花光了我们二房这个月的月钱。” 长孙媳妇秦氏献上的寿礼是一个精致的金蟾蜍,象征着财富和吉祥。对于这个娘家侄孙女,老夫人更是笑容满面的不吝夸赞。 凤惜舞笑容浅浅的走出来时,惊艳了满屋子的宾客。本来都在心里感慨裴家男子皆是容貌俊美,裴家媳妇没有一个美貌出众的,没想到,这就出来一个绝色美貌的。 凤惜舞盈盈拜下,仪态优雅端庄,:“孙媳祝祖母福寿双全,长命百岁,笑口常开,富贵显荣。”说完祝寿词,站起身来,接过丫鬟紫苏递过来的寿礼,笑意盈盈的打开了这幅连装裱画轴都没有的字画,《福寿双全》四个大字倒是娟秀飘逸。 紫苏偷偷瞟了眼自己才出炉的佳作,心虚的往后退了几步,面孔藏到了人后面。 “祖母,这是我的贴身丫鬟紫苏的墨宝,也是孙媳对祖母的一片心意,您看看,喜不喜欢?” 老夫人慈祥可亲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张了张嘴,也没将喜欢不喜欢说出来。 宾客们也都愣住了!伯爵府晚辈们给老寿星敬献的寿礼,虽然算不上贵重稀奇,但也算是摆的上台面。这个二少夫人敬献给老寿星的寿礼,竟然是她身边的丫鬟手写的一幅字,这,这怎么好意思拿得出手? 这个绝色美貌气质清纯,双眸清澈干净的女子,看上去绝不是个无知的傻子,难道,她是故意羞辱老夫人的? 老夫人还能强压着怒火,维持着体面,旁边的裴静云肺都要气炸了! 当着众多宾客的面不好开口怒骂,控制着愤怒冷声质问:“凤惜舞,老祖宗六十六岁大寿,你送了一幅奴婢写的字幅做寿礼,你是何意思?” 裴静云遮盖右脸上红肿巴掌印的法子和朱氏不同,她用了胭脂将左右两边脸都涂红了些,颜色倒是涂的匀称,但半边胖半边瘦,浓胭脂红的像半边大半边小的猴屁股。本来她一直低着头用团扇掩面,孝顺贴心的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开口替母亲讨个说法。 宾客们看到用团扇半掩面却遮不严实的裴静云,又是一阵纷纷偷笑,也明白了方才定是发生了姑嫂掐架的热闹场面。 老夫人想阻止二女儿对她的维护之言,侧头对女儿使着眼色却没能阻止住,只好和颜悦色的说道:“静云,这是孙媳妇的一片心意,福寿双全,寓意吉祥,我喜欢的很。” 凤惜舞却并没有借着台阶下,笑意盈盈换成了一脸委屈,:“二姑母,你住在裴家两年多也该知道,娘家陪嫁给我的丰厚嫁妆都被祖母借出来补贴家用了,嫁妆都被掏空,府里月钱也从来没有发过我们主仆几人一分一文,我手里实在没有银子买寿礼了。要不然,八万多两银子在手里,多贵重稀奇的寿礼我也舍得孝敬祖母的。” 什嘛?什嘛?什嘛?……我们没听错吧?裴家孙子媳妇的丰厚陪嫁,都被伯爵府老夫人借出来补贴家用了? 第35章 惊人的丑闻! 观礼的宾客们都是震惊的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老夫人眼前一黑,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喷出来!……怕啥来啥呀,见到凤惜舞送上的寿礼后,就想到了小贱人必是没安好心,强忍着被她羞辱的怒气,却还是没糊弄遮掩过去。 这件事捅出来,简直是奇丑异闻啊!京城里权贵豪门人家无数,哪有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不顾廉耻,贪墨媳妇嫁妆的人家?德昌伯爵府老夫人将孙子媳妇的丰厚嫁妆索要掏空补贴家用的丑事要是传出去,她的老脸哪里还有半分颜面可存,伯爵府尊荣清贵的体面哪里还会剩下一星半点? 裴静云也傻了,她没想到一句维护老娘的话问出去,会被凤惜舞不顾裴家的颜面丢尽,竟然敢当众把这件丑事抖搂了出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这个小贱人,作为裴家的媳妇,你也跟着丢尽了颜面,你知不知道?! 此事必须遮掩糊弄过去,免得悠悠众口唾沫星子淹死人。姜还是老的辣,老夫人心思电转间有了主意,涨红的老脸迅速恢复成神态自若,慈祥可亲的笑容从新浮现,语气温存:“惜舞,你这孩子真是健忘,当初借你的嫁妆时不是说过么,裴家有份暴利的好生意需要巨额投资,让你出钱帮着周转一下,将来必会连本带利的还给你吗?你手里没钱花了怎么也不和祖母或你婆母说一声,咱们伯爵府家大业大,还能少了你的银子花不成? 赵嬷嬷,回屋取三百两银票来,先给惜舞做零花钱。” 凤惜舞心中暗笑,你为了颜面和体面,当众承认了银子是借的就行。脸上一副说错话做错了事的后悔懊恼之色,愧疚的低头认错:“祖母,是孙媳不对,不该被二姑母当众质问之下失了理智,怕被贵客们误会惜舞对祖母不孝,才情急之下胡乱说错话的。那价值八万两的嫁妆,确实是被祖母借出去用做生意周转的,您亲口说过将来会连本带利的还给我。惜舞情急之下忘记了此事,言语失当,请祖母恕罪!” 老夫人和孙媳配合着解释了一番后,众位宾客半信半疑的互相瞅了瞅。有些人心里暗自琢磨,没听说伯爵府这两年做过何种暴利的好生意啊!倒是听说过,伯爵府上个月又变卖了一个庄子,那边,买主刘侍郎的夫人也在贵宾席上坐着呢! 凤惜舞退到旁边,裴家几位姑娘上前给老夫人拜寿,赵妍那个孝顺贴心的外孙女,却是没有露面。 赵嬷嬷跑的飞快,要赶紧堵住凤惜舞那个小贱人的嘴,别让她继续抖搂伯爵府的这件丑事。她从福寿堂取了三百两银票又飞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框调整了几个呼吸,这才步履沉稳的走到凤惜舞面前,将两张银票塞进了她的手里,:“二少夫人,还不快谢过老夫人赏赐给你的零花钱。” 凤惜舞并未推拒一下,就欣然收下了银票,对着老夫人敛衽一礼,声音甜甜的谢赏:“孙媳谢祖母厚赏。” 站在墙根儿边的杨嬷嬷和紫苏,低着头捂着嘴巴偷笑,小姐这一手玩儿的简直太高明了。不但当众坐实了被索要掏出去的八万多两银子是被借用的,将来伯爵府要连本带利的还回来,还白得了三百两银子的零花钱赏赐。 老夫人心里就算怎样恼怒恨的浪涛翻滚,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平静如水,免得宾客们胡乱猜测。今日之事遮掩过去,等二孙子晏川回来后,再怎样收拾凤惜舞这个小贱人,还不是她这个裴家老祖宗说了算。 :“禀告老夫人,少将军派人来给您祝寿了!”赵管家欣喜万分的快步走了进来,躬身施礼禀报。 勉强的装作若无其事,和身旁两位夫人拉着家常,努力维持着体面,实则快要恼怒郁闷死了的老夫人听到这个好消息,顿时惊喜的站了起来,:“快!……快将人请进来!” 一位盔甲上风尘仆仆却遮不住英姿勃发的小将,抱着一个朱漆木匣,脚步稳健的跟着赵管家走了进来,到了老夫人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捧上朱漆木匣,朗声说道:“末将李信奉威远将军之命,快马加鞭赶回京城,为老夫人贺寿!” 精神大振的老夫人脸上红光满面,笑呵呵的让赵嬷嬷搀扶着上前亲手接过了寿礼,:“小将军请起,我孙儿晏川行军到哪里了?” 小将李信站起身来,恭敬的抱拳回禀:“回禀老夫人,裴将军率军走到定州府了,再有三日,就能回到京城。” :“好,好!”老夫人满面笑容,从心底里透出来的骄傲让腰板又直了许多,吩咐了一声“赵管家,带小将军下去吃寿宴,好好招待。” :“谢老夫人!”小将军又是抱拳一礼,跟着赵管家退了下去。 老夫人抱着朱漆木匣坐回座位,笑言道:“老身看看二孙子派人给祖母送来的寿礼,是何稀奇之物?”说着,亲手打开了木匣,见到匣内红色软布上的寿礼,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一件和田美玉雕刻的玉樽上趴着一只金蝉,美玉无瑕,金蝉栩栩如生,还真是一件贵重稀奇的宝物。 老夫人捧着那件宝贝,炫耀的对着众宾客展示,:“我孙儿晏川有心了,行军途中还没忘了祖母的寿辰,也不知从哪里淘换了这么一件稀奇的好东西,来哄我这老太婆开心啊!” 这件寿礼还真是稀缺的好东西,制作精美,用料讲究,一眼看去就知道价值不菲,宾客们自然是纷纷开口称赞。 有夸赞裴将军有孝心的,有夸赞寿礼贵重稀奇的,有赞美裴将军为大梁国立下奇功,回来后定会升职封爵的。 老夫人笑得更加开怀了,方才的恼怒郁闷和难堪都云消雾散,取而代之的是心花怒放和傲娇自信。 伯爵府的人都从恼羞难堪中解放了出来,喜形于色,裴晏安和裴晏华也将脊梁骨直了起来。 朱氏更是得意洋洋的表情挂在了脸上,有出息的儿子,为伯爵府,也为她这个亲娘,挣足了脸面。 被夫人的丑态气的甩袖而去的裴尚,在听说二儿子派人来为祖母祝寿后,也从院子里回了宴客厅。此刻,他荣光满面的抱拳对周围恭维夸赞的宾客们团团施礼致谢,生子如此,志得意满呀! 丫鬟桃花脚步匆匆的迈步进来,眼神焦灼的扫视了一圈儿,找到了大夫人朱氏的身影。急忙从人缝里钻了过去,在朱氏耳边嘀咕了几句。 :“什嘛?”朱氏瞬间脸色大变,尖叫了一声!……抬头看到坐在老夫人身旁的裴静云时,眼眸里闪过一抹快意恩仇的狠意,惊慌失措的呼喊道:“老夫人,大事不好了!赵妍她和万公子竟然躲在假山下面,行那……行那苟且之事呢!” 宽敞的大厅里满屋子宾客,都被震惊的目瞪口呆! 这惊天的丑闻被裴家大夫人爆出来,待客厅里顿时鸦雀无声,寂静的落针可闻。 第36章 先发制人 凤惜舞也被这个天大的丑闻震惊了一下,伯爵府对男女大防之事规矩严厉的很,这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可能?转念一想裴静云被婆家休了的真正原因,有其母必有其女。偏袒维护宝贝二女儿的老夫人,上次用两万两银子帮女儿勉强遮住了丑,这次,看你怎样为外孙女遮丑吧? 凤惜舞厚道的没有趁机落井下石,只是默默的待在一旁等着看笑话。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裴静云,团扇遮面也顾不得了,她愤怒的站起来指着朱氏训骂:“休要捕风捉影的胡说八道!朱氏,你身为伯爵府带当主母,怎能如此糊涂?妍儿……妍儿她,……她身子不舒服,在我屋里睡觉休息呢!”裴静云越说越没有了底气。 老夫人已经是眼前发黑,手脚发软,头“嗡嗡”的要炸了!难道?赵妍那个小浪蹄子也要和她娘一样,做下了不知廉耻的丑事,要我这老太婆帮着擦屁股吗? 万老夫人开始时没有反应过来,被这等丑事震惊了一下后,端坐在那里看笑话。见宾客们奇异的眼神也纷纷往她身上瞟,脑子里灵光一闪,万公子?和裴家女子藏在假山下面行苟且之事的,莫不是宝贝孙子万峻雄? 万老夫人想到了这个可能,“蹭”的站起身来,急着就往外走。峻雄需要节欲三个月才能行房事,府里的美妾都被关了起来,是裴家哪个不要脸的小浪蹄子竟然敢勾搭引诱他,糟蹋了他的身子啊! 万老夫人黑着脸急匆匆的往外走,裴家老夫人也醒过腔来,是祸躲不过,去看看情况究竟如何,想办法遮丑吧! 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憋闷的浊气,吩咐了一声:“赵嬷嬷,扶我过去看看。” 裴尚眼刀子狠狠剜了蠢货夫人朱氏一眼,迈步跟了上去。 裴家人也互相瞅了瞅,纷纷跟了上去。朱氏情急之下报复心切闯了祸后,此刻也隐隐有点儿后悔恐慌,被老爷眼刀子狠狠剜了一下,更是吓得心慌意乱。干脆,躲回自个房里先避避吧! 蔫蔫的吩咐了一声:桃花,杏花,我身子不舒服,快扶我回孝宁居休息一会儿。” 这种热闹当然要跟过去看看,满屋子宾客都揣着一颗八卦之心跟了上去,院子中喜棚里等待寿宴开席的宾客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从众心理作祟,也都纷纷起身跟在了后面。 万老夫人被两个丫鬟扶着走的气势汹汹,老寿星被赵嬷嬷和春香搀扶着小步快跑的紧追着,远远落在后面的二房老夫人吴氏叹息了一声:“咱们伯爵府再急的事也不许跑着走的规矩,被亲口定下规矩的老夫人自个给破了例了!” 搀扶着婆母的庞氏低声叮嘱:“婆母,待会儿见到那种丑陋恶心的场面时,您可不要多说一句话!” 凤惜舞也带着杨嬷嬷和紫苏跟在裴家人后面,脚步走的不急不缓,优雅端方,她可不想最先到达那个男欢女爱后的战场,免得污了眼睛。 肖若然走在她身旁,垂眸浅笑低语问道,:“惜舞,赵妍是裴家二姑奶奶的女儿吗?” 凤惜舞侧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弯起,悄声夸赞了句,:“聪明,若然你猜对了。” 肖若然抬眸对上凤惜舞的视线,彼此会心的一笑,两个初次见面的人,竟然彼此欣赏,喜欢上了对方的性情。………… 万峻雄和赵妍王八看绿豆,对上眼后,花丛老手万公子俯身抱起了赵妍,就往假山后面走。赵妍娇羞的双臂搂住万公子的脖领,将滚烫的俏脸藏在他瘦弱单薄的胸前,彼此默契的都未开口说话。 万峻雄抱着美人儿有点儿费劲儿,但在体内热浪滚滚的情欲助力之下,踉踉跄跄的也抱着美人儿钻进了假山下面的洞口里。 饥渴难耐的万峻雄三把两把的扯开了美人儿的衣裙,疯狂了般的发泄着兽.欲。初经人事的赵妍,紧咬着牙关泪水涟涟。当听到外面有下人经过的说话声时,:“啊!……”赵妍故意高声惨叫了一声。 路过假山旁的两个粗使丫鬟正好听到了,吓得花容失色,随即,招手把远处的两个小厮喊了过来,指着假山下面让他们过去查看……于是,捉奸捉双了。 此时,裴家七八个下人,正手持木棍和扫把,堵在假山洞口,伯爵府发生这等丑事,简直是奇耻大辱!里面的奸夫淫妇,要等着府里能做主的主子过来处置。 两个最先发现此处丑事的粗使丫鬟,远远的看到园子门口那边乌泱泱的来了一大群人,都是心头一颤!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遭了,桃花姐是怎么报的信儿,为何惊动了这么多人?竟然,竟然那么多宾客跟了过来?这种有损伯爵府名誉的肮脏丑事,不是应该过来两个能主事的主子,私底下悄悄的处置了吗? 万老夫人气势汹汹的到了跟前,喘着粗气威严的喝令一声:“里面的人,出来!”她还抱着一丝希望,那个不见踪影的宝贝孙子峻雄最好没在里面。 万峻雄衣衫不整的从洞口钻了出来,万老夫人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要不是被丫鬟扶着差点儿跌坐在地上。 奸夫万公子还真是她的宝贝孙子! 看到峻雄身后走出来的那个鬓发凌乱,衣衫撕烂,低垂着头的女子时,万老夫人怒气上涌,:“不要脸的小娼妇!竟然敢勾搭引诱我孙子做下这等丑事,就该活扒了你的皮浸猪笼!” 赵妍被吓得打了个冷颤!身子往万峻雄身上躲了躲,想到自个处心积虑的谋算要的就是这样一个被捉奸捉双的结果,免得万公子提上裤子后不认人。但没想到,来捉奸的人竟然多的黑压压的一大片。 裴静云在路上就脑子里飞快的打着算盘合计了,妍儿不顾廉耻的做下如此丑事,要是按照伯爵府老娘定下的规矩,奸夫淫妇就是被五花大绑浸猪笼的死罪。可奸夫是户部尚书家里的万公子,谁敢将他绑起来浸猪笼?妍儿婚前失了身,就算是老母亲手下留情网开一面,不把她浸猪笼要了小命儿,妍儿往后也没法嫁人了,好人家谁会要她? 妍儿能勾搭上户部尚书之子,本事倒是够大的,若是能因此嫁入尚书府,哪怕做个妾,也是荣华富贵尊享一生,她这当娘的往后也有了依靠,能跟着享福了。 看到女儿和万公子从洞口钻出来后,早就打好算盘的裴静云,偷偷的扯了扯老夫人的衣袖。 老夫人侧头看了女儿一眼,视线相交,知女莫如母。一路上也强压着怒火思考对策的老夫人,见到从洞口钻出来的淫妇真的是妍儿时,正在绞尽脑汁的想着怎样遮盖丑事。女儿给了她暗号,立刻就母女心有灵犀一点通了。反正,颜面已经丢尽了,就要点儿实惠的吧!孙子晏川若是娶了万尚书的侄女,妍儿再进了万家,裴家和万家亲上加亲,丑事也变成了好事。 老夫人脸色阴沉,眸子里的怒火能将万峻雄身上的衣衫点燃烧烬,愤怒的手指哆嗦着指着万峻雄,怒声训斥:“万公子!老身今日六十六岁寿辰,你这个贵客竟然敢强行霸占了我的外孙女,你……你是来为我祝寿的还是来害我老命的?!” 将勾搭成奸行苟合之事定义为万公子强行霸占民女,先发制人后,老夫人迅速转头看向万老夫人,声色俱厉:“万老夫人!你们万家虽然权势滔天,但如此欺凌羞辱我们裴家,老身宁肯拼上这条老命去御前告状,进宫面圣讨个公道,也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37章 丑事变喜事,善莫大焉! 万老夫人呆愣住了,这,这老妖婆上来就言词凿凿得说我孙子强行霸占了她的外孙女,还要拼了老命去告御状?峻雄不就是玩儿了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女子,这么点儿破事儿,你至于吗你? :“裴老夫人,你,你怎么就断定是我孙子强霸了你外孙女?老身还断定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外孙女勾引诱骗了我孙子呢!” 凤惜舞在旁边暗笑,万老夫人不知不觉中,就被老奸巨猾的裴家老夫人带入了沟里,气势弱了下来。 老夫人眼神犀利冰冷,:“万老夫人可莫要偏心护犊子,你看看妍儿脖子上的伤痕,看看她被撕烂的衣裙,哪处不是被衣冠禽兽用强的铁证?” 万峻雄不愿意了,阴沉着脸反驳道:“裴老夫人您可不要胡乱猜测,诬陷好人,本公子可没有用强,我和这个……这个妍儿,是两情相悦情不自禁,才发生了这种事的。”直到此时,万峻雄才知道了方才和他偷欢的女子的名字。 成了!裴静云眼神一亮,心说你只要承认了和妍儿是两情相悦,这事儿就好办了。 万老夫人狠狠的瞪了孙子一眼,心说这种姿色平平的货色你怎么会看得上?亲口承认了是两情相悦才情不自禁的苟合私通的,那你就得把人用轿子抬进万家的家门了。这种不知廉耻水性杨花的女子,就算是给你做妾,也不配呀! 淫妇羞涩得躲在奸夫身后,奸夫说两人是两情相悦才情不自禁的,事儿明摆在那里,看热闹的宾客们此刻都是心知肚明发生了何事。 看到两位老夫人还要继续剑拔弩张的拼斗,刘侍郎的夫人对身边的几位贵妇人颇有深意的笑了笑,走出来帮着说和圆场,:“万老夫人,裴老夫人,休要气坏了身体。事已至此,还是和气为贵,圆满着解决吧!” 万老夫人冷着脸鼻孔里哼了一声,但也未开口反对。 裴老夫人立刻侧身看着刘侍郎夫人,将怒气强压了下去的模样,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开口问道:“刘夫人,裴家和万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老身也不想因此两家就拼个你死我活的,结成死仇。既然刘夫人你出面调解,老身就卖你一个面子,但是,不给我裴家一个体面的公道,老身绝不答应,就请刘夫人说说,此事怎样才能圆满解决?” 刘夫人心里暗骂不要脸的老东西,既要做婊子还要立牌坊。伯爵府的体面?……呸! 刘夫人心里鄙夷不屑的暗骂了一通,面上却摆出了一副和事佬的淡淡笑意,眼神看向那边黑着脸的裴尚,开口问道:“裴少卿,你是伯爵府的当家人,贵府发生了这种大事也该你拿个主意才是。” 刘侍郎是裴尚的顶头上司,闻听上司夫人发话让他拿主意,裴尚看了眼强势惯了的老母亲,躬身对着刘夫人拱手一礼,:“刘夫人,家丑不外扬,这件事还是不要捅到圣上面前去,怎样圆满解决,请刘夫人说说吧!” 刘夫人心中嗤笑,这件破事儿丑闻,你还真以为你家老夫人要拼了老命去告御状呀!真是迂腐又愚蠢,怪不得十几岁就承袭了尊荣无比的伯爵之位,如今官职才升到了从五品。 :“既然两边主家都没有结仇的心思,也拿不出好主意,那我这个和事佬就僭越了。”刘夫人又笑了笑,眸子里揶揄讥讽之色一闪而过,:“万家和裴家都是尊荣清贵,最爱惜名誉和重视体面的人家。”这句话说出来,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 周围看热闹的宾客们都是忍不住偷笑,这样尊荣清贵爱惜名誉和重视体面的人家,可真是令人长了见识了。伯爵府的裴老夫人多年极力打造的最爱惜名声和体面的人设,都是她花钱让人帮着宣传出去的吧? 刘夫人继续说道:“万公子亲口承认和妍儿姑娘是两情相悦才情不自禁的,妍儿姑娘也没有对此话反对,既然如此,两位老夫人不如成人之美,就让万公子将妍儿姑娘娶进家门。丑事变喜事,善莫大焉!” 裴家老夫人暗自长舒了口气,虽然伯爵府出了大丑让人看了笑话,但此种结果是最圆满的了,裴家和权柄在握的万尚书这亲家算是做定了。顾不得等男方长辈万老夫人先开口,裴老夫人先自开口敲定了:“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裴家和万家都是京城里顶级权贵豪门,结仇总不如结亲的好。” 真是大言不惭啊!万家是京城里顶级权贵豪门,你们伯爵府如今还算得上是顶级权贵豪门吗?罢了,看在裴晏川这个未来前途无量的少将军身上,这门亲事就结了。不就是纳个妾吗?峻雄那四个妾室,都是出身不高但绝色美貌的,也不多裴家外孙女这一个了。 万老夫人想及此处也就释然了,温和了脸色,:“既然刘夫人热心肠的做个成人之美的和事佬,万家就认了这门亲事,让峻雄纳妍儿做贵妾。” 万峻雄有点儿不情愿,这个妍儿姑娘姿色不算绝美的美人儿,玩玩儿还成,纳成贵妾,带出去时多没面子? :“祖母,还要纳她做贵妾吗?” 看出了宝贝孙子的不情不愿,万老夫人瞪了孙子一眼!心说你自个招惹的麻烦,提上裤子就不想认账了? :“峻雄,妍儿姑娘虽然出身不高,但好歹也是尊荣清贵的德昌伯爵府老夫人的外孙女,人家的身份做妾也是委屈着呢,就纳为贵妾吧!” 老夫人装作没听出来万老夫人话里的羞辱轻视,点了点头,:“此事就这样定了,老身有点儿不舒服,就回屋歇着了。老大,老二,你们兄弟二人招待各位宾客去吃寿宴吧!” 裴尚和裴乾躬身领命,目送老母亲被赵嬷嬷和春香搀扶着离开后,邀请众位宾客回去宴客厅接着吃寿宴。 肖若然拉着凤惜舞的手走在人群后面,一边低声吃吃的笑,一边悄声问道:“惜舞,你们伯爵府老夫人不是素来以爱惜名声,重体面,严格治家规矩大而着称么?怎么府里发生了这种丑事,她竟然没有严惩外孙女赵妍,还委屈求全了呢?” 凤惜舞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悄声在她耳边说道:“老夫人最爱惜名声最重体面不假,但她更爱权势和钱财,所以伯爵府老夫人的规矩,可大也可小。” 肖若然笑得抬手一把捂住了嘴巴,眉眼弯弯。 第38章 王首富的忧心忡忡 花花公子王力聪在酒楼里出来后,唇角的笑意就没消失过。坐在马车里,心里一直琢磨着方才狐朋狗友们讲述的德昌伯爵府的丑闻,万峻雄算是丢了大脸却捡了个不美的贵妾回家,这小子不知道多窝火多郁闷呢! 凤惜舞不但拥有绝色美貌,聪慧过人,狡猾机智,还会扮猪吃老虎的高明演技。在拜寿时当着众多宾客将贪婪无耻的老夫人耍的没脾气,当众承认了从孙媳妇手里讨要索取过去的嫁妆,八万多两银子是借去生意周转的,承诺会连本带利的还给她。这样独特有趣儿的美人儿,怎么就嫁给了裴晏川那厮了呢?真是好一朵鲜花儿插在了牛粪上,不般配啊! 本公子虽然身边美人儿无数,也有绝色美貌气质清纯的,但缺少凤惜舞身上那种独特的东西……怎么形容呢!就是有趣儿的灵魂装在绝色美貌气质清纯的身体里,就是那么独一无二的独特,令人念念难忘。 王力聪唇角挂着笑意,胡思乱想着,马车停了下来。 :“公子,到家了,老爷可能回来了。”坐在马车外面车辕上的小厮提醒了主子一句。 王力聪唇角的笑意立刻消失,随即,苦笑了笑,老爹回来了,本公子的好日子又暂时到头了。 下了马车,王力聪站在两尊玉石狮子蹲坐的府门前,抬头看着王家新建的豪阔奢华的高门楼,牌匾上是金光闪闪的《永安伯爵府》五个大字,钦佩万分的赞叹了一声:“老爹够霸气!砸了六百多万两银子,换回了这规制提升数倍的大门楼和这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两个小厮暗自偷笑,又提醒了一句,:“公子,您就别在这感慨了,还是想想怎么和老爷交待这两个月的所作所为吧!” 王力聪漂亮的桃花眼斜暼了说话的小厮一眼,:“小十三,你心里在偷着幸灾乐祸吧?每次看到你家公子挨罚你却偷笑,你良心不会痛吗?” 小十三强自抿紧了嘴巴,奔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指着旁边的同伴告状,:“公子,十三没有偷笑,十二偷着笑呢!” 另一个小厮十二立刻对他一蹬眼,:“十三,皮子痒痒了是吧?” :“别掐!”王力聪瞟了小厮十二一眼,“本公子挨罚是啥方式,你俩就啥方式自罚。”摇了摇手中香妃扇,迈步上台阶往大门里走。 门房里等着的小管事早就迎出来,此刻,屁颠屁颠的跟在公子后面讨好的汇报情况,:“禀告公子,王管家已经将舞姬都圈在偏院不许她们出来任意走动,命奴才提醒公子您一声,老爷的脸色可不太好看,让您收敛着点儿,可别触怒了老爷,再被关了禁闭。” 王力聪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小管事,:“王大成,我老爹脸色不好看到底有多不好看?危险系数是几级?” 王大成想了想,慎重的说道:“回禀公子,以奴才的经验看,按照公子您排定的危险系数等级,老爷的脸色应该是第四级了。” :“这么严重?”王力聪神色一变!“距离最高五级飓风仅差了一级,老爹被封为伯爵的喜悦这么快就过去了?这一个多月里,老爹在外面是被谁欺负了不成?” 王大成赶紧提醒:“公子,您还是别在这里胡乱猜测了。老爷回府后一直在书房呢,方才还问起公子您有没有回来,您还是快点儿过去请安吧!” 事态严重!老爹回来后就呆在书房,连他最心爱的陆姨娘都没去看看温存上一番,王大成说是四级危险系数大约不会错。 王力聪看了眼东北老爹书房的方向,心里有点儿发怵,头皮有点儿发麻,但还得鼓着勇气硬着头皮去,谨慎的叮嘱道:“十二,十三,你俩给我机灵着点儿,要是我老爹大发雷霆之怒,你俩就赶紧跑一个去搬救兵,可别傻等着本公子的狗腿被亲爹给打断。” 十三机灵的回道:“公子您放心,我们要是听到书房里动静不对,立马飞跑去后院将老夫人背过去。” 王力聪这才定了心,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张银票扔给了王大成,:“赏你们的,让你几个兄弟们继续用点儿心,府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要事无巨细的跟我禀报。” 王大成弯腰拾起了那张五百两数额的银票,笑得见牙不见眼,:“谢公子厚赏,公子您放心,府里就是有只母老鼠下了崽,也逃不过我们弟兄几个的眼睛,回头就会报给您知晓。” “滚犊子!”王力聪踢了他一脚,“母老鼠下崽的屁事儿也敢唠叨给你家公子听,我有那么闲么?” 王大成挨了一脚,讪讪的笑着退了下去。 王力聪这才整理了一下衣服,正了正头上的玉冠,抬腿往那面绘着金色锦鲤的大影壁后面走去。 一路穿过了两座建筑精美华丽的庭院,来到了老爹的书房。胆儿虚的又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对向他抱拳施礼的两个护卫悄声打听了一句:“王平,王正,我老爹问起我时没发火吧?” :“没有!公子您要是再不进去,老爷可能就发火了。”王平忍住笑意,吓唬了公子一句。 王力聪赶紧正了正神色,推开门走了进去。 大梁国首富王巨森年约四十多岁,身材健硕高大,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不怒自威! 王力聪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打了个哆嗦,“噗通”一声双膝着地跪了下去,:“爹,您回来了!” :“逆子!你还知道回家?” “啪!……哗啦!……”瓷器被摔碎在地上,笔筒被砸出去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十二和十三对视了一眼,拔腿飞快的跑向了后院,去给公子搬老夫人做救兵。 宽敞的书房里窗帘拉紧光线暗淡,王力聪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迎接着老爹的雷霆之怒。 :“你这个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的纨绔,为父平日里都是怎样教导你的?你大手大脚的花钱玩乐没事,咱们王家还供养的起一个败家子儿的挥霍。但不许你结交权贵子弟,更不许你得罪当朝重臣家中子弟,你倒好,为了房里一个丫鬟的舅姥爷家的表妹,竟然敢往死里得罪户部尚书之子。你这个逆子是嫌弃咱们王家生意做的太顺利了,还是嫌弃你自己这条小命儿活的太长了?为父今日非抽死你这个逆子不可!” :“啪!……啪!……啪!!”鞭子狠狠抽在人身上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公子是一如既往的咬着牙一声不吭的倔强,外面听不到一声惨叫和呼痛声。 :“爹,差不多得了,您演的太过了会把我祖母招来的。”跪在地上的王力聪,抬头看着父亲小声提醒,“您的雷霆之怒该听到的人应该听到了,爹,您身体要紧,可别累坏了,还是省省力气吧!” :“你这个臭小子不知道,最近形势严峻,爹必须保护好你。”王巨森也俯身对宝贝儿子悄声解释。 王力聪眸子里的担忧和心疼化作了狠意!:“爹,他们要是敢暗算您,儿子我先弄死万峻雄那个狗杂种给您出口恶气!” :“不许胡来!”王巨森赶紧低声呵斥了一句,方方正正的脸膛上是忧心忡忡的沉重,“力聪,为父已经查清楚了,暗中整咱们王家的那只大手,不仅仅是户部尚书万峥这个老匹夫,背后有皇子参与此事,就连当今圣上可能也……” :“什嘛?”王力聪被吓了一跳!一骨碌爬了起来,目光炯炯的看着父亲的双眸,这才顾上压低声音:“爹,您说的是真的吗?这三年里,您可是掏出了将近一半家财,六百多万两银子都捐赠给了朝廷,资助西征大军的军饷军需物资供应了啊!西征大军得胜后,狗皇帝不是还给您封了伯爵荣位,大加赞赏王家的忠义了吗?怎么会就翻脸无情了呢?” 王巨森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嘲讽,扔下手里的鞭子,坐回了檀香木雕花太师椅上,看着儿子眼神里的关切和焦灼,叹了口气,:“儿子,为父不是和你说过么?怀璧其罪啊!咱们王家的生意遍布各地,三代人积累的财富,已经是富可敌国了,就连贵为九五至尊的皇帝也会眼红。都说钱能通神,有钱能使鬼推磨,纵然王家从来没有谋逆之心,皇上也因此会对富可敌国的王家戒备警惕又忧心的。” 儿子已经长大了,我要帮您! 知道了王家是面对的何等强敌,父亲又是顶着怎样巨大的压力,王力聪目中含泪,眼神却坚定刚毅的熠熠生辉,:“爹,儿子已经长大了,我要帮您!” 王巨森心里一股欣慰的暖流缓缓涌过,儿子孝顺,也有勇有谋有才华,但他可舍不得让宝贝儿子去做那危及性命的事! :“力聪,王家如今是危在旦夕,敌人太过强大,为父纵然是殚精竭虑的谋划想保住王家的百年基业,也没有几分胜算。你还是继续做你的花花公子,极品纨绔好了,败家子儿的名声虽然不好听,只要能保全性命就好。 为父在多年前就开始谋划布局,除了明面上这个庞大的商业王国的巨额财富,在暗中还有一个宝库。就算是最后为父败了,王家大厦倾倒,你这个败家子儿就将王家所有的生意和财富都拱手交出去,先保住性命。等待有明君坐朝时,再用那个宝藏里的巨额财富东山再起,重建王家的商业王国。” 王力聪俊美的桃花眼里泪光闪闪,父亲深谋远虑,二十年前危机感来临之际,就考虑为唯一的儿子留条安全退路了。从小,父亲就对他暗中精心培养,明面上却让他做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好色无脑的败家子儿,为的就是他能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 可是,他王力聪又怎会甘心在敌人对王家下死手时,选择苟且偷生? :“爹,这事儿都怪您!”王力聪突然贱兮兮的一笑,“您说您那么会做生意会赚钱干啥?接手了家里的生意后,二十多年时间就将王家财富翻了几十倍,变成了富可敌国的大梁国首富,惹得群狼环肆都眼红的要咬死王家吃肥肉,儿子拼命的花钱败家,也赶不上您赚钱的速度啊! 您自个说说,眼下王家面临的这场滔天大祸是不是您闯下的?” 王巨森被儿子指责的一愣!看到王力聪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一脚踢了过去,压低了声音训骂:“臭小子!敢指责教训你爹?你没有亲手管理过生意,怎知道那种欲罢不能的赚钱乐趣?况且,生意摊子越铺越大后,那些依附在王家生意上吃饭的店铺伙计和作坊里的普通百姓不计其数,他们都不能失业饿肚子呀!” 大腿根上挨了一脚的王力聪,乖乖的聆听完父亲的低声训骂。突然“嗷”的一嗓子,“嗷!……踢死我了!”转身快步就往外跑,边跑边喊“爹你非要打死唯一的亲儿子不成?竟然狠心无情的往亲儿子命根子处下脚踢,你想要王家断了后吗?我找祖母告状去!……” 被混蛋儿子猛然间“嗷”一嗓子吓了一跳的王巨森,听着他在外面的大喊大叫,失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这个混蛋儿子打小就伪装极品纨绔久了,是越来越没有正经了。” 小管事王大成看到公子大喊大叫的从书房里飞跑出来,急忙上前救驾,一个显眼醒目的大脚印子蹬在公子的大腿根处,怪不得公子吓得飞跑出来,大喊着老爹要让王家断了后。 :“狗奴才,瞅啥瞅?小爷后背都被老爹的鞭子抽肿了,命根子差点儿被踢断,你们几个也不知道进去救驾!” 守在书房门口的护卫王平王正,搭理都没有搭理公子一下,继续如标枪般矗立在那里。 王大成和一个小厮,急忙弯腰弓背的帮着主子拍打着膝盖和大腿根处的尘土,“公子,十二和十三听到动静不对就转身跑了,您的救兵马上就到。” 王力聪抬腿又踢了王大成一脚,:“小十二和小十三都知道忠心护主,就你这个奴才等在旁边看主子的笑话,小爷我就该踢断你的子孙根!” :“可别,可别!请主子息怒!”王大成边躲边笑着解释:“公子,奴才等在外面也是关心主子您呀!要是久等老夫人不来,屋里老爷雷霆之怒没完没了,奴才就赶紧去给您搬陆姨娘做救兵了。” 小厮十二背着老夫人飞跑进院门,十三在旁边紧紧的跟着嘴里催促,:“快点儿快点儿!……” 趴在十二背上的老夫人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看那姿势就是习以为常的熟练了。老眼瞅见了书房外面的人,着急的张嘴喊道:“力聪,你爹又打你了?” 王力聪一见救星到了,忙不迭的跑了过去,还装出了一瘸一拐的伤重模样,上前扶着老夫人先敬献孝顺贴心:“祖母,怎么还惊动了您?您身体不好可莫要动怒气坏了身子。”表完了孝心,随后就是委屈的告状,“祖母,孙儿在外面被万峻雄那狗杂种欺负,只是还嘴还击了几句,就被我老爹往死里打呀!您看看您看看,他用鞭子把我后背抽的衣服都破了,钻心剜骨的疼啊!您看看这大脚印子,要不是我机灵躲得快,子孙根都得被亲爹给踢断了不可!” 脚落地还没站稳的老夫人,又怒又怕又心疼的对着书房里就发了火,:“王巨森你个混蛋儿子!我宝贝孙子在外面受了欺负你不给他撑腰反而还责打于他,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你想教训儿子打两下吓唬吓唬也就算了,怎么下手这么狠?竟然往力聪命根子处下脚踢,这要是被踢断了,王家长房可就力聪这一根独苗苗啊!断了香火延续,你怎么和列祖列宗交待?王巨森你这个逆子,早晚把你老娘给气死得了!……” 王巨森高大的身躯出现在门口,阴沉着脸色,双目里还残留着怒火,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警告,却乖乖的对着怒火中烧的老母亲施礼赔罪:“母亲息怒,您保重身体要紧。儿子错了,下次……下次教子时定会下手轻点儿,找好了部位再打。” 护卫下人都是低下头偷笑,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老爷这个大孝子,只要公子把老夫人这个救星搬出来,就没了脾气。 :“这是又怎么了?惹得老祖宗又生气了?”一个窈窕的身影被丫鬟扶着,脚步匆匆的走进了院门。 陆姨娘年约二十七八,芳信年华,眉如远黛,目如秋波,柳腰款摆着走了过来,乌发如云梳成了飞仙髻,金凤嵌东珠步摇垂下的流苏和镶宝石耳坠,也随着她的步伐有节奏的款摆着,仪态万千,雍容华贵。 陆姨娘对着老夫人仪态优雅的福了一礼,笑的亲切,:“老夫人,您的哮喘顽疾才被华神医治好,可不能生气。若是您气坏了身体,哮喘顽疾再复发了,老爷可就成了不孝子了。” 侧身对着王巨森又是浅浅福了一礼,笑得娇媚含羞,眸子里是喜悦和深情款款,娇嗔了一句:“老爷,您回家后就来书房关门教子了,怎么这么不近人情?” 看到陆姨娘时,王巨森深邃如海的眼眸里那丝余怒已经散尽,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柔情蜜意,不怒而威的脸膛线条也柔和了许多,:“菲菲,没啥大事,我是在外面这些日子憋了点儿火气,回来后先找这个臭小子撒出去,再心平气和的去给老母亲请安。” 被当了出气筒功能使用的王力聪,委屈又不忿的抬腿对着旁边的王大成又踢了一脚。 出气筒是吧?谁还没有个呢? 老夫人怒气已消,却懒得看这狐媚子对着儿子的勾引撩拨,转身就往外走,:“力聪,扶祖母回金禧堂。” 王力聪把祖母送回金禧堂,乖巧孝顺的哄了一番后,带着小厮十二和十三回了自己的芳草阁。 不学无术的王公子欣赏着自己那笔丑字,忽然吩咐了一声:“十二,十三,将这幅天涯处处有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的对联,给本公子撕下来烧了。” 十二和十三早就看这幅对联不顺眼了,听了公子命令,立刻上前跃起将那醒目显眼的对联撕了下来,卷吧了卷吧,十二拿去烧了。 进了屋子,十二帮主子脱掉被鞭子抽破了的外衫,十三帮着主子解下绑在后背上的那块用丝绸裹了几层的铁板。 王力聪惬意的伸了伸懒腰,:“老爹挥鞭子时力气使得虽不小,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十二笑得眉眼弯弯,:“这样厚的铁板绑在后背上,公子要是疼上一点儿就奇了怪了。” 王力聪坐在了椅子上,两个小厮又帮他将膝盖上绑着的棉护膝解了下来,十三抬眼看着主子说道:“公子,这种合体的铁板和护膝大小型号总共十八套了,老爷对您的疼爱可真是拳拳之心啊!” 王力聪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微闭双目,唇角弯起,:“嗯!从四岁起,老爹每年都会按照身量给我准备这么一套护体神装,不然,我也不会长成这样一副好体格。”他突然睁开双目,坐直了身子,神色凝重:“不过,这套装备该扔了,往后,该换上老爹花费了三万两黄金给我淘换来的那副金丝软甲了。” 小厮十二和十三一怔,:“公子,您要……?” 王力聪好看的桃花眼里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老爹护了我二十二年,儿子长大了,往后,该儿子保护爹了。 十二,给王一到十一等人去个信儿,本公子从老爹那里将王家最厉害的供奉秦飞川都要了来,给他们做师父了,让他们给我往死了苦练武功!” “遵命!”十二抱拳领命,又眼神火热期待的看着主子问道:“公子,我和十三能不能跟着秦师父去学功夫?” :“你们俩心里没点儿数吗?”王力聪不满的剜了两个小厮一眼,“要不是你俩功夫练的最差,勉强着能给十三太保凑个数,轮得到你俩给我做小厮吗?” 十三太保里功夫练的最差的十二和十三,蔫蔫的低头垂眸,不好意思说话了。 第40章 就是要让她身败名裂 裴静云坐在梳妆台前,亲手用眉笔细细的描画着那两条又短又淡的眉毛,两个丫鬟在旁边伺候着。 短而淡的眉毛勾画成了两条弯弯的柳叶眉,又细致的将眼圈儿描画了几笔,小眼睛看上去变大了一些,脂粉仔细得扑了一层,最后拿起一张胭脂花片,放入双唇间轻轻抿了抿,红艳艳的朱唇格外娇艳饱满。裴静云从镜子里上下左右端详一番,满意的勾唇一笑。 旁边伺候着的两个丫鬟赶紧将头低了下去,怕唇角忍不住的笑意被主子看到。 二姑奶奶长的丑却极爱美,每日对镜贴花黄,精心打扮半个时辰,还不用丫鬟上手,都是自个细细的描妆,只是,短眉毛小眼睛可以用眉笔描画成另一副模样,但那张红唇涂的再娇艳,也遮不住那凸起的牙床。 裴静云满意的欣赏了一番镜子里亲手改造的妆容精致的容颜,款款站起身来,吩咐了一声:“彩霞,彩玉,跟我去孝宁居走一趟,我要去看看那位蠢猪大嫂。” 两个奴婢答应了一声,低头跟在后面往外走,对主子背后称呼大夫人为蠢猪早已习以为常。只是主子精明是精明,却有时是精明的过了头,被赵家休了回到娘家,当初带去的嫁妆和两个陪嫁丫鬟,也成了被赵家扣下的财产,听说,有一个还做了妾。二姑奶奶两手空空的带着个女儿回了娘家,不知她们两人算是倒霉还算是走运,被老夫人提升为头等丫鬟,指派给了二姑奶奶屋里做了她贴身丫鬟。 彩云和彩霞看着前面主子走路的步伐,互相对视了一眼,又低下头暗自揣摩猜测着主子不知又要算计何人了? 看到大夫人院子门口上方的《孝宁居》三个字的牌匾时,裴静云停住了脚步,笑弯了刚画好的柳叶眉。大嫂院门上这块《孝宁居》和弟媳妇院门上那块《顺宁居》牌匾,可都是她给老娘出的主意。时时刻刻提醒这两个儿媳妇,要好好孝顺才能在裴家安宁安居。 裴静云心里的得意都浮现在脸上,论起谋划算计,裴家除了老娘就数她的道行高。妍儿和万公子苟合私通的丑事,经她和老娘算计着翻手覆雨就把丑事变成了喜事,昨日万家一顶花轿将妍儿抬进家门做了贵妾,攀上这门亲事,她裴静云下半生也能母凭女贵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前几日在茗香茶楼,那个身份尊贵至极的贵人身边女官传命给她,凤惜舞的性命暂时不要了,但也不能让她活的滋润舒坦。摸了摸怀里那张六千两银票的报酬,裴静云描画大了一圈儿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论算计着不让别人活的滋润舒坦,可是她的强项。就借朱氏这头蠢猪的手,来实现她的计划吧! 朱氏正坐在屋里生闷气,裴家那个庄子只卖了三千二百两银子,为了参加陈国公夫人的赏春宴,给裴家三个女儿每人添置了一套衣服一副头面首饰,花去了一千零六十两。晏华拜入京城大儒宋君山门下,拜师礼和束修花了一千二百两。而老夫人过个六十六岁寿辰,不但大摆宴席,食材美酒茶叶鲜果还都要用上好的,一顿折腾银子就流出去一千六百多两啊! 卖庄子的银子都花光了,伯爵府账面上的存银也只剩下了一百多两银子。府里这个月的月钱该发了,可老夫人能豪阔的掏出三百两银子赏给凤惜舞做零花钱,府里眼下需要的这笔开销,却让她这个当家主母自个想办法。 :“老虔婆!我去哪里想办法,我能生出三个有出息的儿子来,我还能生出金子银子来不成?”快郁闷死了的朱氏恨恨的骂了一声。 :“大夫人,二姑奶奶来了。”丫鬟杏花进来禀报。 朱氏目光往门口一瞥,:“她来干嘛?” 旁边伺候着的桃花开口提醒,:“大夫人,不会是因为您在寿宴上……,情急之下将表小姐和万公子的丑事给嚷嚷了出去,她来找您算后账吧?” 朱氏嘴巴一撇,鄙夷不屑的说道:“算后帐?哼!要不是我情急之下将那件丢死人的丑事给当场嚷嚷了出去,她女儿能嫁入万家做了贵妾?惹不起人家万公子,最后还不是要吃个哑巴亏?” 桃花心里暗松了口气,当时两个粗使丫鬟向她禀报此事后,让她找个能主事的主子去处置,她没找老爷却报给了大夫人,惹下了大祸后一直吓得心慌意乱惴惴不安,怕不知何时老夫人母女就想起来追究她这个报信丫鬟的责任。大夫人的话让桃花彻底放了心,俏皮的一笑:“大夫人,如此说来,二姑奶奶应该给主子您送份谢媒礼才对。” 朱氏也被逗笑了,:“桃花,你这份聪明机灵劲儿还真是让人喜欢。” :“吆!大嫂,桃花这丫头又做了何种机灵事儿,让主子夸奖了?”裴静云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 桃花急忙屈膝一礼,:“给二姑奶奶问安。” 朱氏刚刚展颜的胖脸又紧绷了起来,两块横肉抖了抖,:“裴家二姑奶奶昨日喜嫁女,应该忙着在屋里数聘礼才对,怎么有空跑我这孝宁居来串门子了?” 朱氏亲口说出来的孝宁居三个字,让裴静云笑得更加开心了。:“大嫂,你这“孝宁居”的门槛儿还高的不能随便来串门了?” 裴静云故意咬字重了些的孝宁居三个字,令朱氏一股怨气和厌烦从心底升起,语气冷冷的说道:“静云,我这几日累的身子疲乏,你有事就说,没事的话我要进里屋歇着了。” 裴静云一屁股坐了下来,:“桃花,你也出去,我和大嫂商量点事。” 桃花施礼退下去后,裴静云端起茶盏,用盖子打开茶沫,抿了一口,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问道:“大嫂,我送你那个碧玉镯子怎么不带呢?” 朱氏警惕的问道:“干嘛?送了人的东西可没有要回去的道理。” 见朱氏紧张的样子,裴静云“噗嗤”一笑,:“大嫂,我就是随便问问,送出手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看了眼朱氏那粗胳膊,心说你再宝贝那镯子,你那像茶碗口粗的手腕能戴的下去吗?早晚有一天,我裴静云会想法子让你乖乖的物归原主。 放下了茶盏,裴静云将头往朱氏跟前凑了凑,:“大嫂,那价值六千多两银子的玉镯可不是白送给你的,凤惜舞回来了,咱们商量的那件事还需要继续做。” 朱氏眨巴了眨巴眼,有点儿为难和犹豫不决,:“静云,你说咱们要是让凤惜舞身败名裂了,晏川回来后会不会埋怨我这个亲娘?” :“不会!”裴静云斩钉截铁的说道。继续怂恿蛊惑,“就是要让她身败名裂,凤惜舞没脸闹腾阻拦了,晏川才能轻松如意得将万尚书的侄女娶进门。” 朱氏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男人纳个妾而已,凤惜舞那小贱人凭啥闹腾阻拦?” 黄花菜几天就搁凉了?朱氏这是玉镯子揣进了兜儿里就想缩头?裴静云眸子里闪过一道冷意,蛊惑着吓唬道:“大嫂,万尚书的侄女给晏川做妾?你想的美,人家万家会答应么?不信的话等晏川带着那女子回来后你问问,不做平妻人家肯不肯?” 朱氏眼睛又眨巴了眨巴,寻思着万尚书的女儿给人做妾肯定不愿意,万尚书的侄女也不肯做妾?可是,给亲儿媳妇栽赃陷害一个不守妇道与人苟合通奸的罪名,送亲儿子一顶大绿帽子戴上,怎么总感觉着有点儿不对味儿呢? :“大嫂,从凤惜舞手里掏出来的那价值八万多两的嫁妆,你不想被她连本带利的要回去吧?”裴静云使出了对付蠢货朱氏的杀手锏。 :“没门儿!”朱氏眉毛一竖!“她是裴家的媳妇,掏出银子补贴家用是应该的,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再说了,钱都花了,伯爵府到哪儿去弄八万两银子还给她?” 裴静云心里偷偷一乐,老娘让这个蠢货掌管伯爵府中馈,做个名义上的当家主母的主意,真是高明。 :“大嫂,在寿宴上当着众多宾客们的面,母亲可是被凤惜舞言语挤兑的亲口承认了八万两的嫁妆银子是借用生意周转,需要连本带利的偿还给她的。” 朱氏一愣!随即恼恨的埋怨道:“老夫人也是,伯爵府的底细自个还不知道吗?干嘛死要面子活受罪,凤惜舞再怎样言语挤兑,死不承认不就完了!” 这个蠢货除了蛮横耍赖,没有半点儿头脑。裴静云心里不屑的骂了句,开口解释给她:“大嫂,大哥和晏安是朝廷官员,晏川和晏华将来更是天途无量。伯爵府要是因为耍赖贪墨媳妇的嫁妆,没了名声和体面,他们的仕途会受多大的影响,你想过没有?” 朱氏心里一慌,:“是这个道理。可是,咱们伯爵府如今可是穷的账面上只有一百多两银子了,府里众多主子下人们这个月的月钱都没着落呢,凤惜舞要是追要讨账……”朱氏看着裴静云涂的艳红的嘴唇,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兴奋的一拍大腿! “静云,我明白了!你当初被赵家休了后,嫁妆可都是被扣了个干净,婆母还偷着用两万两银子替你摆平了与人苟合通奸的丑事。要是凤惜舞也与人苟合通奸被撞见,正好休了她,她那八万两的嫁妆不用还,她手里剩下的那个药铺和山庄,也归咱们伯爵府了!” 第41章 尊荣清贵的伯爵府里的腌臜龌蹉 被打人打脸揭人揭短的裴静云,气的差点儿跳起来抽朱氏的嘴巴子,可是想到还需要用这个蠢货做事,强将怒火和羞臊往下压了压,装作没听见关于自个的那一段,咬着后槽牙夸赞了一句,:“大嫂,要不说你是个合格的当家主母呢,主意多,魄力大,要是裴家的生意交给你打理,肯定也能赚大钱。” 想出了好主意的朱氏本来就兴奋的胖脸涨红,被裴静云拍着马屁一夸奖,更是红光满面,粗腰杆子直了直,:“二叔公裴才和二弟裴乾那两块货,不只是因为名字起的不好做生意晦气,他们哪是做生意的材料?要是老夫人将裴家的生意也交给我打理,赚大钱不敢说,最起码不会年年赔钱!” 裴家生意要是交给你打理,你这个蠢货得赔钱赔的把裤子都当了!裴静云心里鄙夷不屑的骂了一句。 :“大嫂,先别合计裴家生意的事了。咱们赶紧合计合计怎样将凤惜舞的嫁妆都弄过来的事吧!” 想到凤惜舞手里剩下的那价值两万五六千两银子的药铺还有那个山庄,朱氏脑子里火热的嗡嗡作响,“静云,究竟怎样操作,大嫂听你的。” 裴静云得意的笑了笑,头又往前凑了凑,:“大嫂,我仔细观察过,裴家那个年轻英俊的护院方舟,每次见到凤惜舞那个小贱人时,都是心怀不轨的偷眼看她,那眼神里的色相儿藏都藏不住,只要许诺给他一笔银子,他定然是求之不得……” ………………… 天空乌云密布,遮住了月光和星光,远处隐隐的雷声沉闷,三月里的春雨贵如油,一场春雨要落下来也需要老天爷酝酿许久。 伯爵府里的下人们打着灯笼,忙碌着将怕雨淋的物件往屋子里搬完,都各自回屋歇着了。一道闪电亮起,预告着这场酝酿了一个多时辰的春雨即将来临。 凤惜舞带着紫苏打着灯笼,跟着前面打着灯笼的桃花往大夫人住的孝宁居院子走。 廊檐下挂着的灯笼被风吹得左右摆动,抄手走廊上已经不见有下人身影走动。 “见过二少夫人。”昏黄的灯光下,守在屋门口的两个丫鬟屈膝一礼,为二少夫人打起了帘子。 凤惜舞迈步进屋,外面天色漆黑,屋里的灯光也不太明亮,桃花引着二少夫人进了里屋,朱氏靠在软榻上,额头上扎着一条布巾,胖脸上的红光满面被厚脂粉遮盖成了苍白的病容,嘴里不停的呻吟哼哼着。 凤惜舞心中暗笑,朱氏蠢笨的装病也装不像。 上前敛衽一礼,:“婆母,为何突然就腹痛如绞发病了?是吃坏了肚子还是得了急性肠痈之症?可请了大夫?”凤惜舞一连三个关切的问候,尽着儿媳妇的孝心本分。 你才得了急性肠痈之症呢!小贱人,竟然诅咒我得上那种可怕的不治之症。 朱氏气的心里怒骂,眼皮一翻,呻吟了一声,语气虚弱的说道:“方才突然肠子断了般的绞痛,这会儿好多了。楚大夫没空出诊,赵管家又去请吴大夫了。” 凤惜舞走上前几步,低头观察着朱氏的病容,眼眸里都是急切和关心,语气温柔的说道:“婆母,儿媳最近一直在研读医书,还借了华神医的医案认真看过,我带了银针来,要不,就让儿媳先给您扎上几针先止痛,等大夫来了再开药方可好?”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布袋,拿出了又细又长的银针。 朱氏吓得往后一抽身子,看着儿媳妇关切的表情里带着跃跃欲试的欲望,瞅了瞅她手里捏着的几根银针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虚弱的声音立刻变成了高昂,:“凤惜舞,你别胡来!看了几天破医书医案,你就想在我身上试着出手治病吗?退下去,站的远远的伺候!” 凤惜舞无奈的收起了手中的银针,温声软语的劝慰道:“婆母,外面要下雨了,天黑路滑的吴大夫不知道肯不肯出诊,儿媳为您扎针止痛您又不肯,要不,我派人去千草堂请肖大夫过来给您诊治可好?” 朱氏气的又哼哼了两声,老夫人昏厥过去两次你都不肯请肖大夫出诊,我装病时你却要派人去请肖大夫过来,你卖的哪门子孝心? 心里暗骂,嘴里又虚弱的说道:“不必了,千草堂离着太远,惜舞,你的孝心婆母心领了,就等着吴大夫过来吧! 桃花,搬把椅子过来,让少夫人坐下侍疾,给她上盏香茶。” 凤惜舞仪态优雅的端起了桃花送上的热茶,送到嘴边抿了一口,眉头微皱了皱,低垂着的眸子里冷芒一闪!:好一个尊荣清贵的伯爵府,竟然对自家媳妇使用这种腌臜龌蹉的阴毒手段! 朱氏微闭的双目睁开了一条缝儿,嘴里哼哼着,眼角余光偷看着凤惜舞仪态优雅的将那盏茶一口一口的喝下去了大半。 :“惜舞,吴大夫就要来了,男女大防,你回避一下吧!” 凤惜舞听话的站起身来,开口问道:“婆母,我去西屋还是厢房回避?” 朱氏睁开微闭的双目,一副好婆婆模样的体贴:“外面要下雨了,等会儿天黑路滑的不好走,惜舞,你就安心的回锦澜苑歇着吧!” 凤惜舞迟疑了一下,抬眸看向朱氏,:“婆母有病,儿媳不在床前侍疾却回去歇息,这,不合适吧?” :“你大嫂秦氏也没让她过来侍疾。”朱氏急着撵她,坐直了身子,“我感觉好多了,腹痛消失了,兴许吴大夫来了连药都不必用。惜舞,趁着雨还没下来,你快回去吧!” 凤惜舞俏脸染上了红晕,扶了扶额头,:“婆母,我这突然头晕眼花,体内燥热的厉害,没准儿是染上风寒了。既然您病情减轻了许多,那,儿媳就回去歇着了。” :“去吧,去吧!”朱氏挥了挥手,又贴心备至的叮嘱了句,“要是晕的厉害,回去后就赶紧上床歇息。”…… 回到了锦澜苑,凤惜舞进屋后就将手里的帕子扔给了紫苏,:“紫苏,仔细的清洗干净了。” 紫苏接住了帕子,好奇的问道:“小姐,只下了几个雨点儿,为何您的帕子都湿透了?” :“帕子上有脏东西,你多洗几遍。”凤惜舞对杨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我有些乏了,今晚早点儿睡,你和她们几个也早点儿休息。” 一柱香的功夫后,锦澜苑屋子里的灯,就都熄灭了。 一阵风裹挟着雨点儿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然后,雨点儿越来越密集,雨越下越大。 漆黑的天幕此刻被闪电劈开了缝隙,反而明亮了许多,锦澜苑的墙头上,一道行动矫健敏捷的黑影,一跃而下。 黑衣身影对锦澜苑的布局很熟悉,猫着腰脚步轻盈的直接到了二少夫人凤惜舞屋子的窗前,窗纸被一根尖头细竹管捅破,一缕轻烟飘进了屋里…… 稍等了片刻,黑衣人侧耳听了听里面那道轻微均匀的呼吸声,手里握着的短刀悄无声息的撬开了窗户。黑衣人推开窗户跳了进去,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前,一道闪电,照亮了床上沙幔里薄被下那个曲线玲珑的身躯,也照亮了黑衣人眼眸里火热的情欲。 黑衣人将滴着水的黑色披风解下扔到了一旁,右手握着短刀,左手撩起了纱幔……黑衣人凝住了动作,瞳孔骤缩,……一柄散发着寒意冰冷的剑刃,搁在他的脖颈上…… :“叫何名字?是伯爵府的人还是从外面进来的?”随着一声问话,屋子里的灯,亮了。 凤惜舞抽回了手中剑,躺在床上的丁香一骨碌爬了起来,:“淫贼,我家小姐问你话呢!” 搁在脖颈处的剑刃撤了,没有了一剑封喉的危险,黑衣人突然倒跃出去,想从大开的窗户里再飞跃出去逃跑,“噗通”一声,刚跃起的身躯摔在了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又是一个纵身跃起,“噗通”一声,又摔了个狗啃屎。 凤惜舞晃了晃手里的一根青布条,对自己的内力掌控很满意,这软绵绵的一根细布条,内力灌注其上可以当棍子使,也可以当鞭子使。 黑衣人心中惊骇!知道遇上有高手提前在此埋伏着了,就等着他这个淫贼往圈套里钻呢!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第42章 贼人怎么会是你 杨嬷嬷和连翘打着灯笼打着伞,深一脚浅一脚的往福寿堂方向急步小跑着去报信,路上遇到带着护卫巡夜的二管事,杨嬷嬷急着喊道:“二管事!快!快去禀报大老爷和二老爷,锦……锦澜苑里进了贼人,拿……拿着明晃晃的尖刀!” 二管事徐良听完杨嬷嬷气喘吁吁的话,惊的高声问了句:“贼人有几个?” :“只看到一个,拿着尖刀,不知还有没有同伙,小姐命我们去请老夫人。”连翘急忙说道。 二管事一跺脚,:“二少夫人也是吓慌了,来了贼人去请老夫人有何用?快!你们几个跟我去捉贼人,王六合你赶紧去通报给各房的主子们知道,让各房做好防范。” 二管事徐良临危不惧头脑冷静的下完命令,带着几个护卫拿着钢刀直奔锦澜苑,王六合则飞跑着去通报给各房主子做好防范。 杨嬷嬷看着裴家的几个护院飞奔而去后,对连翘说道:“连翘,热闹算是折腾起来了,咱们继续去请老夫人。” 竟然有贼人夜闯伯爵府?接到通报的各房主子立刻被惊动起来了,伯爵府里顿时各处灯火通明,下人们小厮家丁抄起身边趁手的家伙防卫,丫鬟仆妇护着主子躲在屋里战战兢兢。 裴静云接到通报后,心知肚明发生了何事,带着两个丫鬟就打着灯笼和雨伞往福寿堂去了。 杨嬷嬷和连翘正急着拍打福寿堂的院门,见二姑奶奶来了,急忙退后一步,给二姑奶奶施了个礼,急切的说道:“二姑奶奶,您快帮着叫开门,请老夫人过去看看吧!” :“看你们慌成了什么样子?若是惊吓到老夫人,罪责难逃!”裴静云申饬了一声。 福寿堂的门被从里面打开,披着蓑衣的赵嬷嬷怒声训斥:“夜半三更的,哪个奴才如此不守规矩,再急的事来福寿堂也不许乱喊乱叫!”灯笼光映照下,看清了来人是裴静云,立刻改了口气,“原来是二姑娘,您着急找老夫人何事?” :“赵嬷嬷,进去说。”裴静云回了一句,又扭头对着杨嬷嬷和连翘吩咐了一声:“在外面等着。”迈步往里走。 怎么回事?捉奸的戏码还没开演,锦澜苑里的杨嬷嬷和丫鬟为何跑出来找老夫人?难道,方舟那小子还未得手就惊动了锦澜苑里的下人,惊恐慌乱之下,不敢拼命护主,却跑出来搬救兵了? 不管他!只要方舟进了屋脱了衣服爬上凤惜舞的床,他好事未成也算是被捉奸在床了。 春日里的雨下的不算大,开始降雨时被雷电催促的急了一阵,此刻已是淅淅沥沥的飘洒,但雨水淋湿了衣裳后却是冰冷的,尤其是被小风一吹,寒意透过肌肤往骨子里钻。躲在锦澜苑外面墙角下的赵管家,冷的打了个哆嗦。 蹲在墙角暗处等着喊人来捉奸捉双的赵管家,看到杨嬷嬷和一个丫鬟提着灯笼跑出锦澜苑时,暗想着方舟这小子够笨的,进去后就惊动了锦澜苑里的奴婢。此刻他是得手了还是正在得手呢?怎么院子里没有大呼小叫的喊救命之声,跑出来的这两人也是一声不吭的只顾着跑? 远处几个护院打着灯笼举着明晃晃的钢刀飞奔而来,赵管家站起身来,拐过墙角后藏好了。暗中笑了笑,不用亲自去找个借口喊人过来了,等会儿,跟在他们后面再露面就行了。 伯爵府在外面摆阔绰,内里却是缺钱手紧抠嗦的很,偌大的伯爵府,除了需要接待贵客时摆排场的丫鬟婆子多了些,护院却只是配备了六个人。 二管事风风火火的带着四个护院飞奔而来,到了近前见锦澜苑的院门大开,:“冲进去!救主擒贼!”英勇果敢的二管事徐良下着命令,脚步不停的带头冲进了院子里。 飞奔而入的二管事在屋门外顿住了脚步,摆手制止了身后的四个护院,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又看了眼灯火明亮却静悄悄的屋里,心里好奇纳闷儿,没有鲁莽的闯进去。 高声喊道:“二少夫人,闯进锦澜苑的贼人可是逃走了?” :“没逃走,被捉住了,二管事尽管带人进来。”屋里传来二少夫人镇定自若的回话。 二管事徐良心中一定,长舒了口气,好奇纳闷儿之心又起了,贼人拿着尖刀跃墙而入,身手一定不差,怎么会被锦澜苑里二少夫人和几个丫鬟给捉住了呢?难道,二少夫人那个表姑,脸上有刀疤的女魔头正好今夜在此? 二管事刚想带着四个护院往屋里走,赵管家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雨具都没顾上带浑身湿淋淋的,急声问道:“徐良,怎么回事?贼人夜闯进了锦澜苑,可伤到二少夫人了?” 二管事徐良见是赵管家闻讯赶来了,急忙抱拳施礼禀报:“回禀赵管家,是有贼人夜闯进了锦澜苑,没有伤到二少夫人,贼人被捉住了。” “捉……捉住了?”赵管家一愣!“在床……在哪里被捉住的?” 二管事徐良疑惑的看了眼赵管家,:“属下不知,二少夫人让我们几个进去。” 方舟那小子是被谁捉住的?要是被捉奸在床,二少夫人怎么敢让人进去观看?难道是那位女魔头今夜正好来了,留宿在锦澜苑?赵管家落在后面,心里七上八下的胡乱猜测着,跟着往屋里走。 灯火通明的堂屋里,二少夫人衣衫整齐,发髻上的金钗还未卸下,稳稳当当的坐在黄梨木椅子上,三个丫鬟紧绷着俏脸站在主子身后。一个男人被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上,淋湿了衣裳淌下的水迹?湿了他身下的地面。 二管事徐良看清了屋里的场景,没见到那个脸上有刀疤的女魔头,心里猜测着贼人究竟是怎样被几个弱女子逮住的,抱拳躬身一礼,:“见过二少夫人,奴才们失职,让您受惊了!” 四个护院也跟着躬身抱拳施礼,管事的在,没有他们说话的份儿。 凤惜舞神态自若,丝毫没有受到惊吓的模样,只是俏脸上挂了层寒霜,眸子里是少见的冷意和余怒。 :“徐管事,贼人没惊吓到我,但却震惊到了我,你们看看,拿着尖刀夜闯入锦澜苑的贼人是何人?” “哐啷!”一声,站在主子身后的丫鬟紫苏,抬手将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扔了出来,“徐管事,这是贼人带来的凶器!” 徐良低头瞅了眼被扔在脚下的尖刀,俯身拾了起来,上前一步揪住贼人的发髻,将他低垂着的头拽的抬了起来,…… :“方舟?怎么会是你?”徐管事被那张熟悉无比的面孔惊的心头一颤!一脸的不敢置信,“方舟,你不是突然腹中绞痛,请假看病去了吗?……贼人怎么会是你?” 方舟脸色苍白,视线不敢和二管事接触,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今晚可真是凑巧啊!大夫人突然腹痛如绞,这个护院方舟也突然腹痛如绞。”凤惜舞冷冷的开了口,眼眸扫视了一圈儿,盯在刚迈步进屋的赵管家身上,“赵管家,这种稀奇古怪的病却突然在伯爵府里传染,你说,是不是太凑巧了呢?” 赵管家磨磨蹭蹭的迈步进屋时,早就看清了屋里的情况,一颗心紧张慌乱的“砰砰”乱跳,此刻,见二少夫人冷眸盯着他发问,更是又惊又慌的心头狂跳,额头冒出了冷汗。讪讪的回话:“凑……凑巧,真是太凑巧了。” 大夫人蠢,二姑奶奶却精明的很啊!当初怎么就没有思考周密呢,装病哪有两个同案犯装同一种病的?若是被追查,这不是不打自招的破绽百出吗? 赵管家定了定神,躬身一礼后说道:“二少夫人,您没事就好,方舟这个贼子心怀不轨,奴才们将他押下去,请老爷亲自审讯,定会给二少夫人一个公道。” 凤惜舞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不必!杨嬷嬷和连翘已去请老夫人了,你们退在院子里等待看热闹就好。” 赵管家呐呐着还想说话,二管事徐良已经抱拳躬身领命:“是!奴才们这就去院子里候着。”说完,转身带着四个护院出去了。 赵管家只好也拱手一礼告退,走出屋门口,偷偷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里打着鼓没了章程。 :“老爷来了!”院子里一个护卫喊了一声。 第43章 伯爵府是想杀人灭口好赖账吗? 裴尚,裴乾,裴晏安和裴晏华父子四人,带着一群手持棍棒的家丁小厮,脚步匆匆的进了锦澜苑。赵管家急忙上前迎接,施礼后,先低声向当家人裴尚禀报着屋子里的详细情况。 裴尚听到贼人已被捉住,锦澜苑的二少夫人主仆安然无恙时,长舒了口气,因惊吓过度紧张的苍白脸色缓和了些。听到贼人竟然是府里的护院方舟时,勃然大怒!苍白的脸色迅速涨红,:“方舟?这个狗奴才,他怎么敢?!” :“老夫人来了。” :“大夫人来了。” :“二老太爷和二老夫人来了。”…… 随着下人一声声禀报,院子里站满了伯爵府的人。 屋里的凤惜舞缓缓的站了起来,吩咐了一声,:“院子里宽敞,人多都能看得清听得清楚。紫苏,丁香,将贼人押出去。” 赵管家心虚的没敢往两个事件主谋跟前凑,和老爷禀报完屋子里的情况后,就躲到了墙边阴影里。不知道情况的大夫人朱氏和扶着老夫人的裴静云偷偷交换了一个眼色,彼此心领神会,等着看屋里被捉奸在床的热闹。 天空飘下的雨已经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人们手里提着的灯笼将院子照的灯火通明,廊檐下的两个大灯笼也照亮了屋门口。 伯爵府的人来了近半,七八十双眼睛盯着屋门口。 凤惜舞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款款走了出来,衣衫整齐,凤钗斜插在梳的整齐的发髻上,神态自若,并不见半点慌张和惊惧。 她站在廊檐下的灯光里,容颜更加的娇艳迷人,只是娇美的容颜上挂着素日里少见的冷意和余怒,居高临下,杏目含威,扫视了一圈儿院子里的人群。 两个丫鬟押着被五花大绑的贼人出来,将他按跪在廊檐下的地面上,紫苏薅着贼人的发髻,让他低垂着的头抬了起来。 “方舟?……!”“贼人怎么会是他?……”院子里顿时一片哗然! 裴静云心头一惊,眼皮子跳了几下,:方舟这头蠢货,怎么没得手还被抓住了? 朱氏惊的脚下往后退了两步,肥硕的身躯往人群后躲了躲。一颗心“砰砰”狂跳,凤惜舞喝下的那春药难道是黑心无良的药铺卖的假药?方舟这个笨蛋竟然事儿没办成还被逮着了,他可……别把我给供出来呀! 凤惜舞站在廊檐下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面对着院子里的人群,并未给长辈们施礼,冷声开了口:“今夜晚饭后,婆母大夫人因突然腹痛如绞的怪病发作,派丫鬟桃花将我喊去孝宁居侍疾,等了会儿的功夫大夫未来,婆母贴心疼惜,怕下雨后天黑路滑,又将我撵回了锦澜苑歇息。因挂念婆母突然发作的腹痛如绞的病情,我在屋里为她抄经祈福求佛祖保佑婆母平安顺遂,听到院子里有人跳墙而入的动静后,就和丫鬟们警惕了起来。” 跪在地上头垂着的方舟心里憋屈窝火的呐喊,:你说谎!你哪里是孝心一片在替婆母抄经祈福,你分明就是诡计多端设好了陷阱在等着抓我! 扫了眼人们眼里的惊异和好奇,凤惜舞继续说道:“一支竹管捅破了窗纸,冒出了一缕轻烟飘进了屋里,随即,窗户被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撬开,一个贼人手持尖刀跳进了屋里。” 说到紧要关头处,凤惜舞发挥了茶馆里说书人吊足人胃口得技巧,又顿了顿。 大夫人朱氏听到凤惜舞提起了她,心虚惊慌的又往后面躲了躲,低着头不敢露面。 :“贼人用的是迷魂烟,江湖上的人士使用的下三滥的手段!”台阶下站着的二管事徐良,忍不住脱口而出解说了一句。 凤惜舞嘉许的眼神瞟了他一眼,这个捧哏的不错,吩咐了一声:“二管事,紫苏交给你的那把贼人手持的尖刀,拿出来给大家伙看看。” 徐良拿着那把尖刀,回转身对着众人举了起来,:“贼人方舟手持的凶器就是这把锋利无比的尖刀,刚才紫苏姑娘交给我的。” 灯光映照下,那把寒光闪闪的短刀尖刃显的锋利无比,许多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身手不错的护院方舟,手持这样一把锋利无比的尖刀,还用了下三滥的手段迷魂烟,半夜三更闯进二少夫人的屋子里,究竟是想劫财,或是劫色,还是杀人? 凤惜舞忽然淡淡一笑,:“幸亏我和亡故的两位兄长学过几天防身的武艺,表姑又送了一把钢剑让我防身,这才将贼人捉住了。”怎样捉住贼人的过程她省略了过去。 是啊!二少夫人可是出身将门之后,娘家的亲爹是大梁国曾经的战神定国公爷凤啸林,她两个兄长也是武艺高超的两员勇将,看似文静优雅的二少夫人会点儿防身的武艺,也不奇怪。 凤惜舞脸色一正,接着说道:“伯爵府的护院竟然半夜三更手持尖刀闯入了主子的屋里,意图行凶杀人,真是奇丑异闻啊!但是,家丑不可外扬,为了维护伯爵府的名誉,为了裴家的颜面,我怕人多嘴杂,将贼人捉住后,就派了杨嬷嬷和连翘去福寿堂请老夫人,来替我主持公道。不曾想,竟然惊动了这么多人,既然府里的人都知道了,也就没啥好遮掩的了,就请老夫人在此当着众人审讯贼人,为孙媳主持公道吧!” 裴静云都听明白了,方舟这个笨蛋没得手就被人家给捉住了,如今想诬陷凤惜舞和下人苟合通奸是不可能的了。可不能让他落在凤惜舞手里,更不能当着众多下人审讯,将背后主谋给供出来。 老夫人狠狠的剜了眼一直偷偷扯她衣襟的二女儿,眼眸里都是了然一切的怒意,这个行事阴狠最会算计的女儿又精明的过了头了,今夜这件事,又是她背后图谋算计闯出来的祸端,最后要她这个老娘来给她收拾残局擦屁股! 虽然不知道二女儿裴静云算计实施暗害凤惜舞的具体细节,但无论如何,也要帮她遮掩过去。否则,若是方舟供出来是裴家二姑奶奶是暗害裴家二少夫人的背后主谋,丢人现眼的不只是她裴静云了,连伯爵府,连她这个裴家老夫人,也会被外面的唾沫星子给淹死的。 老夫人被赵嬷嬷搀扶着上前两步走出人群,眸子里犀利的锋芒盯着跪在地上的护院方舟,一脸的愤怒和痛恨,咬牙切齿的说道:“没想到,这个畜牲身为裴家的护院,竟然敢做出如此丧尽天良,大逆不道之事,谋害主子,该当死罪! 来人,将他拖下去,给我乱棒打死!” 低垂着头的方舟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抖如筛糠,急得抬头目光在人群里寻找着救星,:“大夫人!救命啊!二姑奶奶!救命啊!……” 正心虚恐慌的直往人群后面躲的大夫人朱氏,被贼人方舟一声大夫人救命吓得一激灵,惊慌失措之下只想着和贼人撇清关系,怒声训斥:“方舟你这个心怀不轨的贼子,手持尖刀擅闯锦澜苑意图奸淫侮辱主子,罪该万死!” 二管事徐良指挥着四个护院去拖方舟下去杖毙,凤惜舞却摆手制止了他们,:“等等,一个小护院竟然敢谋害主子,我怀疑他是被人主使才敢干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背后定有主谋。 二管事,你不是说过,方舟今日突然腹痛如绞的怪病发作才请假出去看病去了吗?” 二管事徐良点了点头,:“回禀二少夫人,确实如此。” 凤惜舞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今日裴家也不知冲撞了哪路神仙,竟然有两人都突发腹痛如绞的怪病。这方舟出府去看病,找的哪个医馆的大夫,又是何时回府的呢?他又图谋何事才敢冒着死罪夜闯锦澜苑谋害主子?请老夫人查清楚了,还我一个公道。” 徐良心里“咯噔”一下!对呀,今日裴家为何大夫人和护院方舟都突发腹痛如绞的怪病?这也太凑巧了吧? 裴静云气的咬牙切齿的暗骂,:朱氏这个蠢货,自个装作突发腹痛如绞的急病将凤惜舞骗去孝宁居喝下春药,定是自作聪明的也教给方舟用同样的急病做借口请假,真是蠢得离奇,不作不死啊! 跪在地上的方舟脸上的恐惧里带着犹豫不决的模样,不想被执行家法杖毙而死,考虑着如实招供出来会是怎样的后果? 老夫人头脑极速的运转着,思谋着怎样堵住凤惜舞的嘴,也不能让方舟情急之下开口招供出背后主谋来? 凤惜舞见老夫人沉着脸不开口,忽然说道:“老夫人既然也没办法查清楚,不如报官吧,就让官府衙门来查清此案,还我一个公道。” :“你说什么?报官?……凤惜舞,你想把这家丑捅到官府衙门里去,让全京城的人都来看伯爵府的笑话吗?不许!”老夫人怒极,这个小贱人方才说过为了维护伯爵府的名声和裴家的颜面,不想家丑外扬才派杨嬷嬷和丫鬟去福寿堂请她来主持公道,如今竟然敢想着报官? 眼下最急迫的是还得先稳住局面,老夫人缓和了一下怒极狠厉的脸色,开口说道:“后日我孙子晏川就回京了,来人,将贼子方舟暂且押去柴房严加看管,等晏川回来后,让他亲自审讯后处置!” 凤惜舞唇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开口诛心:“此事太过蹊跷,疑点重重。寿宴上老夫人曾当着众多宾客们亲口承诺过,会将借我的嫁妆八万多两银子连本带利的还给我。可如今伯爵府的财务状况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哪位主子想把我这个债主给除掉,老夫人,伯爵府是想杀人灭口好赖账吗?” 老夫人气的身子一晃,眼前一黑,差点儿又昏厥过去。勉强支撑着才站稳了,靠在赵嬷嬷身上喘了两口粗气,手指哆嗦着指着凤惜舞,语音颤抖:“凤惜舞!你休要血口喷人,以小人之度君子之腹,等晏川回来后,裴家自会给你一个交待!” 凤惜舞嫣然一笑,对着老夫人敛衽一礼,:“老夫人恕罪,是惜舞受惊吓过度胡乱猜疑了,多谢老夫人秉持正义,为孙媳主持公道。”站起身来后,对着老夫人离去的背影又说了一句,:“那,惜舞就安心等着了。” 第44章 已物是人非了,将这些书信都烧掉吧! 凤惜舞又让紫苏找出了那个装书信的朱漆木匣,将里面一厚叠书信拿出来,一封一封的又细细的看了一遍。 这个朱漆木匣里精心保存的二十六封书信,都是裴晏川从边关前线写给爱妻凤惜舞的。前面日期的书信,一封封字里行间都是对娇妻的思念,牵挂,疼惜,爱怜,无微不至的体贴呵护,还有必会为她父兄沉冤昭雪的承诺。 凤惜舞唇角勾起了一丝嘲讽,这裴晏川情书写的水平还真不错,甜言蜜语,言词切切,情意浓浓。原主看这些书信时,定会被夫君的真情感动的芳心荡漾,热泪盈眶,无以为报,才心甘情愿的将嫁妆变卖了银子补贴家用的吧? 后面日期的几封书信里,虽然还有关心问候和殷殷叮嘱,但必会为爱妻父兄沉冤昭雪翻案的承诺却不见了,多了些日常军营里的趣事或者战事的讲述,有点儿炙热的感情降温了的迹象了。 最近几个月日期的书信,却是一封也未见,就算是给家里来信禀告即将凯旋而归的时候,也没给独守空房三年的娇妻只言片语的告知,这是绝情了的迹象了。也是,人家又倾心爱慕上了一位女子,还是有权有势的户部尚书万大人的侄女。 凤惜舞有些心疼原主,那个天真单纯的少女,在遭受了家破人亡的巨大打击的时候,承受着失去亲人的痛苦,面对着婆家人贪婪无耻的算计与谋害,又遭受了感情的背叛。 这种被所谓的家人算计谋害的愤怒,这种遭受感情背叛的屈辱痛苦,凤惜舞前世时深有体会。此刻,她替原主不忿而鸣不平,那么,就替原主复仇吧! 凤惜舞将书信都装进了朱漆木匣里,递给了在身旁默然而立的紫苏,淡淡的吩咐了一声,:“紫苏,已物是人非了,将这些书信都烧掉吧!” 紫苏愣怔了一下,随即,应了一声,伸手接过了朱漆木匣,转身而去,出了屋门后,眼眶里憋着打转儿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她为小姐感到不值,更为小姐憋屈,曾经那样信誓旦旦倾心爱慕求娶的姑爷裴晏川,如今变成了丧了良心的负心汉! 紫苏找了个院子的角落,将那些负心人的书信一封一封的点燃,对着那火苗不停的低声痛骂着丧尽天良的裴家人,丧了良心的负心汉,流着泪控诉着小姐在裴家三年的种种遭遇,最后,不解气的从小厨房的红泥火炉里扒了两块烧红的银丝炭出来,将那个装书信的朱漆木匣子也给烧了。 凤惜舞坐在窗前的桌子旁,单手托腮,看着外面那翠绿茂盛的芭蕉叶,静静的出神。 裴晏川明日就回来了,作为夫妻,她该怎样面对那个陌生的男人呢?裴晏川会不会要求她这个没顾得上圆房的妻子履行职责,再重新洞房花烛一次? 这个念头令凤惜舞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心里是厌恶和抵触的恶寒。这个时代,女子出嫁从夫是礼教法规,她是没有理由拒绝丈夫同房要求的,好在,裴晏川带回一个倾心爱慕的女子来,正好给了她不肯屈从的借口。 最好,能用裴晏川带回来的这个情敌做借口闹腾点事出来,能名正言顺的离开伯爵府。虽然这个时代,一个普通女子若是和离或被休了离开婆家后会无法立足,但她凤惜舞如今可不是普通女子。不过,她必须要名正言顺的离开伯爵府,才能在京城里安身立命,继续替原主完成那几件心愿。 紫苏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看到小姐还坐在窗前托着香腮,看着窗外沉思,悄悄的站在了丁香身旁,都不敢去打扰伤心难过的小姐。 杨嬷嬷做着针线活,不时的抬眼看一下小姐,心不在焉的她手指已经被针扎了几下了,却也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缝那件衣服,不去打扰了小姐的独自沉思。 :“小姐,这里看不懂,求您解惑来了。”在西屋研读医术的连翘抱着本医书钻了进来,打破了屋里的沉静。 凤惜舞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视线从窗外的芭蕉叶上撤回,放下托腮的手,扭头对着连翘莞尔一笑,:“连翘,我看你是要学傻了,学习医术,是不能只这样拼命苦读的,要结合实践,才能容易理解其意,融会贯通。” 小姐一笑,屋里立刻阳光明媚!杨嬷嬷笑呵呵的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紫苏和丁香立刻心情愉悦了起来。 :“小姐,依老奴看,连翘这丫头,早晚会学的走火入魔了,将来可别成了个谋财害命的庸医。”一向不苟言笑的杨嬷嬷,难得的开了句玩笑。 除了连翘嘟着嘴吧,又不敢和杨嬷嬷顶嘴怼回去,只能眼神哀怨委屈的向小姐求助,紫苏和丁香笑得花枝乱颤,凤惜舞也忍不住“咯咯咯咯”的笑出了声来。 连翘见小姐也跟着笑她,嘴巴撅的更高了,委屈哀怨的小眼神儿巴巴的看着小姐,:“小姐,您也觉得连翘不是学医的材料儿,将来会成了个只会谋人钱财害人性命的庸医么?” 可不能打击了这么勤奋好学的好孩子的积极性,凤惜舞赶紧止住笑,神色一正,:“连翘,我看好你!像你这样用心又努力的好孩子,将来必定会成为一位救死扶伤,医术高明的好大夫。连翘,不懂的尽管找我这个医学天才来讨教,有机会,我带你去千草堂在那些患者身上多实践实践,尽最大努力将你培养成才。有朝一日,让你成为千草堂的坐堂女大夫。” :“真的?”连翘兴奋激动的眼睛睁大,俏脸红扑扑的,“小姐您真是太好了!带我去在那些患者身上实践,还要将我培养成坐堂女大夫,连翘定会勤奋努力的!”兴奋的她握着粉拳,举起来为将来的坐堂女大夫鼓了鼓劲儿! 好孩子都是鼓励表扬出来的,凤惜舞抬起了手掌,和兴奋激动的连翘互击一掌,:“连翘,加油!” 连翘懵逼了一下,:“小姐,加油是何意思?” 迷糊了,这个时代没有汽车摩托车,哪里懂得加油是何意思?凤惜舞掩饰着抿唇一笑,:“忍冬做菜时不放油菜会不好吃,加油的意思就是让你加把劲儿,努力做好医病救人这盘菜。” 连翘依然懵懂无知的问道:“小姐,苦药汤子里放再多的油,也不会好吃吧?” 这个执着较真儿的熊孩子,没法解释了,凤惜舞捂着额头笑得娇躯颤动,:“连翘啊!你咋就这么较真儿呢?” 连翘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华神医说了,学医者必须有着一丝不苟的认真劲儿,不许有丁点儿的粗心大意更马虎不得,要不然,诊错了病用错了药,会要人命的。” :“对,对!你就听华神医的话,学医必须有一丝不苟的精神,绝对马虎不得!”凤惜舞笑得眼里冒出泪花儿,赶紧将正确的方向引导又重复一遍。 第45章 杀人灭口 裴静云跪在地上,抬眼偷看了下坐在黄梨木雕花椅上的老娘。老夫人微闭双目,手里盘着那串檀香木佛珠,脸上冰冷肃穆,威压力十足。 裴静云求助的眼神看向站在老夫人身后的赵嬷嬷,赵嬷嬷偷偷摆了摆手,示意让她暂且老老实实的多跪一会儿,等老夫人再消消气。 跪的腰发酸膝盖疼,裴静云想偷偷换个舒服点儿的姿势时,老夫人睁开了双目,吓得她赶紧跪姿标准,头再低垂了下去。 :“静云!打小你就因为头脑精明,心高气傲,意志坚韧,颇合为娘心意,心里一直偏袒着你,可你精明的过了头了!”老夫人眼眸犀利,语气里是恨铁不成钢的愠怒。“你明明知道,为娘最看重的是体面,是伯爵府的名声,你却三番五次的搞出了让为娘体面不存,让伯爵府名声丢尽的丑事!”老夫人怒气上涌语气越来越严厉! :“母亲,女儿知错了!求母亲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体,女儿认打认罚,您保重身体最要紧啊!”裴静云一边流着眼泪磕头认错,嘴里孝顺的劝老娘保重身体要紧。 老夫人被孝顺贴心的二女儿哄的气消了一半,脸色缓和了下来,语重心长的教导:“静云,为娘和你说过多次,世家豪门的名声和体面最重要!咱们裴家凭靠财势为家中子弟铺路,恢复往日荣耀是不可能的了。如果伯爵府的名声和体面再败坏了,被人耻笑轻视不说,谁人还瞧得起裴家,谁人还肯再提携裴家子弟?” 看着二女儿垂头聆听训诫的懂事孝顺模样,老夫人长叹了口气,接过赵嬷嬷递上的热茶喝了两口,心头的怒火已消了大半。 :“你精明是精明,就是总会精明的过了头!你为了报复丈夫专宠小妾出口恶气,就做下了那等丑事。为娘不是教过你吗,身为正妻,心中有妒有恨的时候,那些阴狠手段尽管往那勾去男人魂魄的狐媚子身上使,你倒好,手段使到自个身上了,……要不是我舍出老脸舍出两万两银子为你擦屁股,让赵家改了休书上的内容,你还有何颜面让娘家收留?咱们伯爵府的门楣也会被你抹黑的令人不耻。 妍儿在我寿宴上做下的那等丑事,也是自私的只顾自个的荣华富贵未顾及裴家的名声和颜面,好在,为娘帮你们母女处理的圆满。结下这门亲,妍儿进了万家能享受荣华富贵,我也能指望万尚书为裴家子弟的前程助力。 昨夜你算计着暗害凤惜舞的事,又是冲动的精明过头了。你就没想过,裴家的媳妇要是和下人私通苟合被捉奸在床,伯爵府的名声和体面何存,为娘这个当家老夫人的颜面何存,晏川这位凯旋而归的英雄的颜面何存?你还不如想法子将她悄悄弄死了事,那样倒是还能保住咱们伯爵府的名声和体面。” 裴静云猛然抬头看向老夫人,不知道老娘是知道了什么,还是期盼着什么? 站在老夫人身后的赵嬷嬷,忍不住眼皮子跳了两下。 老夫人自觉说错了话,端起茶盏掩饰着抿了口茶,放下茶盏才继续说道:“静云,如今凤惜舞揪着此事不放,那个护院方舟虽然被暂且关押在柴房,但他,终究是个隐患啊!你大哥二哥都懦弱无能指望不上,朱氏那头蠢猪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方舟这个活口一日不除,你有被供出来的危险,伯爵府有名声扫地体面无存的风险。晏川明日就回来了,最好,能在今日让方舟成为开不了口的,死人!” 裴静云丝毫没被老娘阴毒狠辣的话吓到,一骨碌爬了起来,一脸的狰狞狠意,:“母亲,这事交给我,您放心,女儿能做的让人神不知鬼不觉。” 老夫人又端起了茶盏,淡淡的吩咐了一声:“去吧!做的干净利索点儿。” ………… 裴静云出了福寿堂院门后,一路合计着怎样将方舟灭口? 赵管家正要去福寿堂请示老夫人明日迎接二公子的事,远远的看到了迎面而来的裴静云,慌的转身就想躲避开。 :“赵管家!”裴静云喊住了想转身躲避的赵管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赵管家无奈的转回身来,上前躬身一礼:“见过二姑奶奶,您是刚从老夫人屋里出来么?” :“赵管家,见了我你躲什么呀?”裴静云皮笑肉不笑的问了句。 赵管家心里一紧,急忙陪着笑脸解释:“哪里哪里,二姑奶奶误会了,我是突然想起来,忘了拿明日需要采买的物品单子给老夫人过目,想回去拿了再过来。” 裴静云迈前一步,靠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赵管家,昨日可是你按照大夫人的指令做了谋害凤惜舞的帮凶的,如今,咱们三人是一条绳子上栓的蚂蚱,一个被方舟供出来,谁都跑不了。” 赵管家脸色煞白,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湿透了,哭丧着脸恳求:“二姑奶奶,大夫人许诺的六百两银子我可是一两都没拿到手啊!如今事发,您们二位主子可千万不要将我推出去顶罪呀!” 裴静云撇了撇嘴,:“看你吓得这怂样!只要将方舟灭了口,咱们三人不就都安全了么?” 赵管家吓得后退了一步!:“二姑奶奶,您……您是想……?”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不行!奴才可没有胆子去杀人。” 裴静云一脸鄙夷的威胁道:“别忘了,凤惜舞背后可有个武功高强心狠手辣的女魔头做靠山,赵管家,杀人灭口和被人杀,你选一个吧!” 赵管家纠结了一下,心一横,“我……我还是选杀人灭口吧!”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牙一咬,“怎样做,请二姑奶奶吩咐。” 裴静云满意的笑了笑,:“跟我来,给你取点儿东西。” 赵管家紧张又忐忑不安的跟在裴静云身后,来到了她居住的春晖苑。 裴静云将赵管家领进了屋里,让他候在外屋,又把丫鬟彩玉和彩霞打发了出去。她进了里屋,从雕花木床暗格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青花小瓷瓶,走了出来。 :“赵管家,只要你将这瓷瓶里剩下的东西,倒进给方舟吃的饭菜里,他睡一觉就醒不过来了,保证让他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赵管家双手哆嗦着接过了小瓷瓶,嘴唇也哆嗦的声音颤抖:“请……请二姑奶奶放心,奴才……定办好此事。” 看着赵管家慌慌张张离开的背影,裴静云眸子里闪过一丝得意。 那位贵人身边的女官给她这种毒药时说过,人吃下去中毒后的症状是昏睡不醒,无药可医,三日内会内脏坏死身亡。凤惜舞那个小贱人命大,有华神医那个老家伙来了裴家,使尽浑身解数为她施救了七日七夜,勉强捡回来一条小命儿。 方舟这狗奴才,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黄昏时分,手持尖刀夜闯锦澜苑妄图谋害二少夫人,被关押在柴房的护院方舟,突然昏迷不醒,赵管家和二管事怎样用力拍打用冷水泼也醒不过来的消息,被报到了福寿堂老夫人和孝宁居大夫人那里。 躲在屋里不敢出门,惶惶不可终日的朱氏,终于长长的喘出了一口气,七上八下的心慢慢落了地,安稳了下来。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啊!” 丫鬟桃花和杏花偷偷对视了一眼,赶紧低下了头去。大夫人是个慈善为怀的人,每次见到厨房里的下人杀鸡宰鸭时,都会一脸悲悯的念上这么一句。 第46章 凯旋而归的英雄 西征大军苦战三年,终于大获全胜,将西戎国十万大军杀的丢盔卸甲,溃不成军,为大梁国将被西戎国抢去的两座城池夺了回来。老将冯远继续率军镇守边关,立下奇功的前锋主将裴晏川被圣旨召回京城封功受赏。 四皇子豫王李承丰,代梁帝在西城门迎接凯旋而归的英雄。 裴晏川率领六千全副盔甲的精兵策马奔腾,如同一道滚滚铁流来到城门前,见到城门外迎接的仪仗队伍,远远的勒住了马缰绳缓缓而行。 到了近前,看见豫王殿下身着一袭绣着四爪金龙的紫袍,那张绝美容颜上带着温润笑意走出迎接的队伍,裴晏川急忙跳下马来,急步上前,单膝跪地抱拳施礼,:“末将裴晏川,见过豫王殿下。” :“裴将军免礼平身。”豫王李承丰亲手扶起裴晏川,声音温润亲切,“裴将军智勇双全,勇猛无敌,为大梁国收复疆土,立下奇功,真英雄也!” 裴晏川站起身来,谦逊了几句:“多谢豫王殿下的褒奖,末将不敢贪功,此战大胜西戎十万大军,收复两座城池,都是将士们上下一心,奋勇杀敌而建此奇功。” 豫王李承丰笑了笑,回手拿起内侍端着的朱漆木盘上的两盏美酒,递给了裴晏川一盏。:“裴将军,本王仰慕你这位少年英雄,特向父皇请命代圣上来迎接凯旋而归的英雄将士们。 这盏美酒敬裴将军,也是本王对英雄将士们的敬意。” 裴晏川双手接过酒盏,恭敬的对豫王殿下敬了一敬,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豫王李承丰笑得温润和曛里带着一丝腼腆的羞涩,也举杯缓缓将美酒一饮而尽。 :裴晏川,喝了本王亲手敬的这盏“忘欲酒”,三个月内你阳萎不举,不会对任何美人儿有见色起意而兽性大发的本事了,本王看上的人,谁都不许碰。 豫王李承丰仪态优雅的将杯中酒饮尽后,手中酒盏递给了内侍,瞟了眼远处大军阵营里的一辆乌蓬马车,俊美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裴晏川还真将万尚书的侄女带回来了。 他对着裴晏川亲切的浅浅一笑,:“裴将军,数万百姓在城内大街上夹道欢迎你这位凯旋而归的英雄,都想一睹将军的风采,将军请进城吧!” 裴晏川抱拳一礼,:“豫王殿下请先行。” 京城通往皇宫的御街三日前就洒水净街,两旁店铺酒楼都是张灯结彩,各色彩绸和花灯将大街装扮的隆重喜庆,宽敞的大街两旁挤满了前来欢迎凯旋而归的英雄们的百姓,黑压压的人头攒动,欢声笑语,纷纷对着城门方向翘首以盼。 裴晏川一身银盔银甲,坐下一匹高大神峻的白色战马,腰跨一柄宝剑,得胜勾上挂着一杆长约一丈三尺的亮银枪。端坐在马上的少年将军玉面朱唇,剑眉朗目,马如蛟龙人如战神,夹道欢迎的人群里立刻响起一阵热烈的欢呼声,一些未婚女子羞红着脸奋力将手里的香巾丝帕,镯子首饰向马上的英俊将军扔了过去。 裴晏川表面上神情肃穆威严,内心里却是滚烫的激流澎湃。:祖母,孙儿不负您所望,在边关前线与敌军苦战三年,终于建下奇功为裴家挣脸了!祖母您说得对,咱们裴家枪法并不比凤家枪法差多少,只是因为老侯爷英年早逝,子孙不争气,没有人学到裴家枪法的精髓罢了! 这三年里孙儿经历的大小不下百场战役,在和强敌拼死搏斗中武功突飞猛进,我裴晏川也是将将要踏入八品巅峰高手的行列了,大梁国的当代战神,除了冷面战神定北侯顾墨尘,又将多了一个玉面战神裴晏川! 银甲白马,意气风发的裴晏川,神情肃穆稳重,毫无年少轻狂的骄傲得意神态。在六千名身躯矫健,钢铁铸就般的骑兵将士们的护卫下,在两侧无数百姓们的热情欢呼声中,策马走过了长长的十里御街,到了皇宫前。 六千骑兵将士勒马停步,被一队御林军引领着去了军营。裴晏川翻身下马,跟随着豫王殿下进宫面圣,原先在军阵里的那辆乌蓬马车,则是驶到了皇宫南面旁边的一条巷子里等着。 豫王李承丰陪着裴晏川,在两个太监的引领下,直奔御书房。 :“父皇,儿臣将咱们大梁国的功臣,给您迎接回来了。”豫王躬身一礼,在梁帝面前言行很随意。 裴晏川目光只看了端坐在御案后的梁帝一眼,就赶紧低下了头去,上前几步跪拜在地,:“臣裴晏川,拜见圣上。” 身穿明黄色便服的梁帝年约五旬,蚕眉凤目,鼻直口方,脸庞刚毅,不怒而威。乌发如墨没有一根银丝,颌下一缕黑须精心修剪成美髯,深邃如海的眼眸里露出了一丝欣赏的笑意,:“裴爱卿免礼平身。给裴将军赐座。” 裴晏川惶恐的推拒了一番后,才谢恩坐在了太监搬来的软凳上。自然,先是详细禀奏了边关前线的这场大胜战役的作战过程。 梁帝凝神细听,不时的对西戎国的军心士气和战斗力,以及对方主帅性格特征等问题发问两句。 坐在旁边的豫王殿下则听的兴致勃勃,也不时的插嘴提问两句,他感兴趣的却是敌军里竟然有一支女兵,那些西戎国女兵长的丑还是美,身材健硕还是苗条,性情泼辣还是温柔等问题,真不愧他有着风流王爷的美称。 最后,梁帝对裴晏川这位立下奇功的勇将不吝夸赞勉励了一番,提前告知了要在朝会上宣布的对他的封赏,裴晏川被封了一等子爵的荣爵,五品明威将军擢升为正四品忠武将军,赏黄金千两,赐良田三百亩。 :“臣谢主隆恩。” 裴晏川跪地谢恩,心里却是一阵失落,黄金千两和三百亩良田算得上是厚赏了,可是,怎么才封了个子爵,只升了个正四品忠武将军?他立下的这等奇功,不够封侯爵的功劳但也该封个伯爵啊!军职更应该升个三品的大将军吧? 看出了裴晏川心里的失落,梁帝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犀利的冷意,少年得志还能不骄不躁不贪不嗔的人,大概只有朕的定北侯顾墨尘了吧?看来,朕想重用裴晏川的心思,还得往后放一放。 豫王李承丰俊美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讥讽,突然开口问道:“裴将军,听说你从边关前线带回了一位容貌倾城的绝色美人儿,呵呵,自古英雄爱美人儿,裴将军和我这个风流王爷倒是志趣相投啊!” 裴晏川一个激灵! 难道,圣上是怪罪他在前线打仗时还顾着寻欢作乐,圣意不喜,才没有对立下奇功的他重加封赏提拔的吗? 想及此处,裴晏川后背瞬间冷汗流了下来,头磕在地上,:“圣上容禀,臣带回来的那个女子,是此次大胜西戎国的功臣。若不是她献图有功,臣率一支奇兵按照那份绝密舆图上的一条密道,绕至敌军背后偷袭烧了敌军囤积的粮草辎重,我大梁国将士们就不会杀退十万敌军,夺回两城了。 臣绝不是贪图美色,才将万芊芊随军带回京城的,实在是因她一个对大梁国有功的孤女,留在边关太危险太可怜,才带她回来寻亲投奔万家的,求圣上明鉴。” :“抬起头来,朕问你,奏报里没有提及此事,方才你为何也未提及此事?” 裴晏川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皇帝眼神深沉冷锐,多年阅历沉淀下来的帝王之威,早已融入他的骨血之中,不怒而威,令人心生敬畏与惶恐颤栗! :“回禀圣上,万芊芊是当朝户部尚书万大人的侄女,她父亲是西部边关重镇祁容县的知县,三个多月前,万知县全家被西戎国的一支杀手小组残杀灭门,只留下了万芊芊一个孤女在世上。 万芊芊将那张绝密舆图献给微臣时,曾言明不要和任何人提及她的献图之功,以免给她引去杀身之祸。只要大梁军队能将西戎敌军打败,为她报了全家被残忍灭门的血海深仇,就是她最大的心愿。 臣不敢欺君,却又不想做个言而无信的人,才替她隐瞒了这件事。” 梁帝眼眸里的冷锐温和了下来,:“如此说来,那个女子也算得上是大梁国的功臣了,裴爱卿,你说说,让朕该怎样奖赏于她?” 裴晏川暗自长舒了一口气,提在嗓子眼儿处的一颗心落了地,:“回禀圣上,臣不敢妄自揣摩圣意,怎样奖赏于她,全凭圣意裁断。” 梁帝淡淡一笑,:“那就赏她黄金千两吧!” 裴晏川心里一喜,皇上既然厚赏了芊芊,就是不会治他们二人的欺君之罪了,急忙叩头谢恩,:“臣替万芊芊,谢主隆恩!” 裴晏川告退出去后,梁帝目光定定的看着豫王李承丰,眸子里的神色晦暗不明。 豫王李承丰老老实实的端坐在软凳上,在父皇的目光审视下,依然是保持着那副招牌式的温润和曛里带着点儿腼腆羞涩的笑容,后背,却也是被冷汗湿了内衫。 梁帝终于收回了视线,开口训诫了一句:“老四,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就想着一直这样整日醉卧美人膝,留恋花丛中么?就不能长进点儿,为父皇分忧?” 豫王李承丰笑得更加腼腆羞涩了,:“父皇,您是睿智英明,雄才伟略的一代明君,大梁国的一切都尽在您的掌控之中不会有何危机,儿臣自由散漫惯了,您就允许儿臣继续做个安享太平的风流王爷吧!” 梁帝深邃如海的眼眸里隐现一丝愠怒,挥了挥袍袖,赶豫王出去。 豫王李承丰如蒙大赦,赶紧起身施礼告退。 第47章 湖心小岛上的佳人 镜湖是一个人工湖,占地只有六十多亩,但坐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城东富人区内,它的主人,除了身份尊贵至极还必定财力雄厚。 镜湖的主人是四皇子豫王殿下,这就说明,四皇子豫王殿下不仅仅身份尊贵至极,谋财赚钱的本事也足够大。京城里的权臣都知道,豫王手下有武功超绝的四大家将,负责保护王爷的安全。而京城里的巨商富贾都知道,豫王手下有个很会赚钱的财神翁兰亭,负责打理豫王府的生意。 湖心小岛上有一座建筑精美的水榭凉亭,一个中年书生模样的男子,正盘膝坐在一架古琴前抚琴,琴弦在他修长十指的拨弄下,琴声忽而高亢忽而悠扬,音律优美悦耳动听。 他身后站着的一个黑衣女子却对着湖面静静的出神,不知是被琴声陶醉痴迷还是在神思遐想。 女子忽然勾唇一笑,:“豫王殿下来了,翁先生的琴音莫非能够勾魂?” 琴声戛然而止,中年书生缓缓起身,站在了女子身旁,细长的凤目看向从岸边驶来的画舫,眼眸里闪过一道调侃的笑意,:“婉儿姑娘说错了,王爷是闻香而来,被你这位美人儿勾来的。” 婉儿姑娘并不羞恼,只是嗤鼻一笑,:“豫王殿下还真是性情古怪,每次不走小桥栈道,非要坐着慢悠悠的画舫过来,这份闲情逸致也不嫌耽误功夫。” 中年书生笑了笑,:“王爷性情闲逸散漫惯了,和你这个“鬼影无踪”的轻功高手的急性子恰好相反。” 精美的画舫靠近小岛,豫王李承丰一脸春光明媚的笑容,:“就猜到玉婉儿你在这里等着,出了皇宫本王就直奔镜湖来和佳人约会了。”说着话,纵身一跃,姿势优雅曼妙至极的飘落在了凉亭内。 中年书生拊掌一笑,:“婉儿姑娘,我说王爷是闻香而来,没说错吧?” 玉婉儿飒爽的抱拳施了个武士礼,冷艳的容颜上并无半分被打趣调侃的羞涩,美目白了豫王李承丰一眼,:“王爷就爱拿婉儿调侃取笑,您身边绝色美人儿无数,怎会将婉儿这平常之姿放进眼里。”神色一正,话入正题,“殿下,主子命我来此面见王爷您,是想知道裴晏川带回来的那个女子,究竟是何路数,可否利用?” 豫王李承丰撩衣襟坐了下来,好看的唇角弯起,俊美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那女子名叫万芊芊,是祁容县知县万通的女儿,万知县一家被人灭门后的幸存者。她交给了裴晏川一张绝密舆图,裴晏川率领一支精兵从密道绕至敌军身后,将西戎大军囤积的粮草物资都给烧了个干净,他又和冯远的主力大军前后夹击,才大败西戎国十万大军的。” :“如此说来,那个女子应该知道一些事情,倒是可以利用啊!”玉婉儿秀眉微锁,“那组杀手可是心狠手辣,她一个弱女子又是怎样逃脱性命,还将那幅绝密舆图献给裴晏川的呢?” “本王已经派人去查了,有了万芊芊这条线索,证据总会有的,到那时,本王又能除掉一个强敌了。”豫王李承丰接过了翁先生递上的香茶,轻轻抿了一口,又是腼腆羞涩的一笑,“父皇训骂我了。” 翁兰亭闻言抬眸,“王爷,圣上是又想着激励您这位四皇子的上进心了?” 豫王端着茶盏,看着茶水映出的那双眸子里的嘲讽笑意,声音温润:“父皇是个喜欢掌控一切的人,当初早早立下嫡长子为储君,除了二皇子被默许做了太子的磨刀石,其他皇子却是连争上一争的念头都不许有。 所以,三皇子成了一位杰出的工匠,本王这个四皇子,却成了一个只爱美人儿的风流王爷。 可自从太子因牵涉凤家叛国通敌一案被软禁东宫,遭人暗算身亡后,父皇又着急起了大梁国储君人选没有合意的,又想着激励督促被特意从小养废了的皇子们上进了。” 放下了茶盏,豫王李承丰又笑得腼腆羞涩,“可父皇哪里知道,我这个风流王爷并不是不爱江山更爱美人,而是喜欢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呀!” ………………… 伯爵府今日处处结灯披彩,透着喜庆,出出进进忙碌的下人们也都是脸带笑容,脚步轻快。为大梁国夺回丢失了三年的两座城池,立下奇功,被数万百姓夹道欢迎,被召进皇宫面圣受封赏的英雄,是裴家的二公子,裴家人都是有荣俱鄢。 本该喜气洋洋的当家主母朱氏,烦躁的拨打着算盘,昨日就是该发月钱的日子,府里账面上剩下的一百多两银子,采买欢迎晏川的物品都花光了。裴家连主子带下人的一百六十多口,这月钱就要发三百多两,今日这大喜事赏钱就算省着点儿发也得一百多两。晏川封爵升职的大喜事老夫人还要大宴宾客炫耀一番,摆上几十桌酒宴怎么也得花上一千多两银子吧! 可老夫人那里却一两银子都不掏,让她这个当家主母自个想法子。她……她又不会下钱,往哪想法子去弄这一大笔银子去啊?“哗啦!……”一声,朱氏烦躁的将算盘一扔。 放在从前,伯爵府缺银子花有凤惜舞这个“傻财神”兜着,几千上万两张口就能讨要来。可如今,“傻财神”成了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这笔钱到哪里去弄呢? 这笔花销都是为了有出息的儿子晏川支出的,决不能省下。朱氏看了眼锁着的橱柜,咬了咬后槽牙,起身走了过去,掏出了钥匙打开了铜锁。 从橱柜里拿出了一个朱漆木匣子,又用钥匙打开了上面的小锁,掀开木匣盖,翻捡着里面的首饰。 拿起一支凤头金钗,又放了进去,拿起一套镶嵌东珠的头面,依然舍不得,这几件首饰,都合配她那几身上好的衣裙,是需要参加各种宴会应酬时装门面的。扒拉来扒拉去,朱氏拿起了裴静云送她的那只碧玉镯,这只极品玉镯子价值六千多两银子,反正她手腕粗的也戴不上去,不如就把它当了吧!解了燃眉之急,等晏川的赏金到手,再将它赎回来就是了。 狠了狠心,拿着玉镯对恭立一旁的心腹丫鬟吩咐了一声:“桃花,杏花,你俩结伴拿着这个镯子去当铺,将它当了换银子回来吧!”又不放心的叮嘱了几句“记住,遮掩着点儿行踪,别让人认出你们是伯爵府的人来。这只镯子价值六千多两,最少也要当三千两银子,不能让黑心肠的当铺给坑了。” 桃花和杏花连声答应着,小心翼翼的将价值六千多两银子的玉镯子包起来揣好。出了孝宁居,偷偷摸摸的找到赵管家,要了辆马车又要了名护院,出府找当铺去了。 第48章 你摔碎的这只玉镯子,可是价值六千多两银子啊! 伯爵府里热闹喜庆的忙碌着迎接二公子回府,凤惜舞躲在自个的锦澜苑里,安安静静的品着香茗看医书。 杨嬷嬷和几个丫鬟心里都不是滋味儿,独守空房三年的小姐好不容易盼到姑爷凯旋而归了,丧了良心的姑爷却要带回一个又倾心爱慕上的女子。这让小姐情何以堪?怎样面对?最可恨的是,裴家竟然有人要暗害小姐,那个手持尖刀夜闯锦澜苑的狗奴才,还被灭了口,昨日就拉出去城外给埋了。这让小姐如何不愤怒憋屈,怎样在伯爵府煎熬余生? 做着针线活儿的杨嬷嬷又被针扎了手指,她一边吸吮着手指上冒出的血珠,一边抬眼看向坐在窗前看书的小姐。 小姐还真没有憋屈愤怒或难过的表情,脸上安然平静,神情专注的看着手里捧着的医书。 忍冬一步跨了进来,向来温静低调的人脸上带着快意的欢笑,:“小姐,大夫人身边的心腹丫鬟桃花和杏花,差点儿被主子给杖毙了!” 蔫头耷拉脑的紫苏和丁香立刻来了精神,:“怎么回事?” 杨嬷嬷也惊讶好奇的放下了手中的针线,连翘也从医书里抬起头来,一脸八卦的火热之色,“忍冬,别吊人胃口,快讲讲!” 凤惜舞把医书放下,看着俏脸兴奋的发红的忍冬,也是一副笑吟吟的侧耳聆听的模样。 忍冬又是自个先笑了笑,这才将快意分享出来,:“我方才去大厨房讨要一个小红泥火炉,听到大厨房里那几个厨娘和粗使婆子悄悄议论着,大夫人不知怎样得了裴静云的那个宝贝镯子,让心腹丫鬟桃花和杏花拿出去当铺典当。” 说到关键处,忍冬又忍不住失笑,:“听说是当铺掌柜的只肯开价一千两银子,桃花急了眼,骂着当铺掌柜的黑心肠一把抢回了镯子,结果,“当啷……”一声,她手没拿稳,玉镯子掉到地上摔碎了!” “咯咯咯咯咯……~”屋里立刻响起了一阵娇笑声,那幸灾乐祸的快乐劲儿,把笼罩在锦澜苑丫鬟们心里的阴霾都给驱散了。 幸灾乐祸的开心笑了一阵后,忍冬继续讲述:“桃花和杏花跪在地上,捧着那摔碎的玉镯子跟大夫人回禀此事,就听孝宁居里传出了大夫人愤怒的冲破了屋顶的咆哮声。 “桃花儿!你摔碎的这只玉镯子,可是价值六千多两银子啊!将你这个贱婢卖上八百回,也不够回本儿的呀!来人!给我将这两个败家破财的贱婢,拖下去杖毙了!”后来,老爷裴尚为两个苦苦哀求的丫鬟说了句情,慈悲为怀的大夫人才饶了那两个败家破财的奴婢性命,每人打了三十板子罚了这辈子的月钱。”忍冬学的绘声绘色,让几个丫鬟又忍不住“咯咯咯咯”的娇笑了一场。 凤惜舞也是忍俊不禁,笑弯了眉眼,:“那只价值六千多两银子的玉镯,裴静云视若珍宝,怎会轻易送人?定是她收买蛊惑大夫人朱氏,合伙同谋暗害本小姐的赃物,摔碎的好。” 杨嬷嬷眸子里闪过一丝狠辣之色,:“这个阴狠毒辣的裴静云,两次谋害小姐的性命,依老奴的心意,就该想法子早日除了她这个祸害渣子!” :“嬷嬷,不用急着对付她。”凤惜舞思谋着说道:“裴静云的背后必有主谋,只有顺着她这根藤蔓找出幕后黑手,对付了那个人,才能真正的解除掉危险。” 连翘猜测着问道:“小姐,裴静云背后的主谋,不会是心狠手辣的老夫人吧?” :“应该不是。”紫苏眉头微皱,思索着说道:“裴静云几次出府都要去茗香茶楼坐坐,此事蹊跷,她又不是爱品茶的人,怎会有那份雅兴?丁香和连翘上次跟踪监视她时,撞见她接触过的那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才是要谋害小姐的幕后黑手。” 凤惜舞给了紫苏一个赞许的眼神,性情沉稳,心思缜密的紫苏,应该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展颜一笑,安慰着几个表情沉重的忠仆,:“你们几个不用忧心忡忡的,这件事已经交给了哑姑处理,她的能力你们就放宽心好了。”……… 裴晏川出了皇宫后,骑上那匹高大神峻的战马,带着十六个亲兵,接上旁边小巷里的那辆乌蓬马车,直奔伯爵府。 当那熟悉的府邸和一群翘首以盼的家人出现在视线里时,离家三载,在边关前线出生入死浴血奋战,终于立下奇功衣锦还乡的裴晏川,忍不住热泪盈眶! 除了稳坐在福寿堂等着孙子去拜见的老夫人,还有赌气躲在锦澜园闭门不出的二少夫人,伯爵府的主仆一百多号人,都站在府门前迎接着凯旋而归的二公子。十几个邻里邻居和外边跑过来的百姓们,也围在伯爵府门前,等着看看离家三载锦衣还乡的裴家的少将军。 站在下人们堆里的几个小厮也是笑容满面,向着巷口翘首以盼着,一个小厮悄声说道:“邓哥,二公子凯旋而归是咱们伯爵府的大喜事,要是大夫人能把月钱发了,再给点儿赏银,那就圆满了。” 邓哥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训斥了一句:“小心说话!要是被人听到禀报给大夫人,小心大夫人将你发卖了顶那价值六千多银子的玉镯子。” 小厮偷偷吐了吐舌头,又悄声嘀咕了一句,:“将我这个不值钱的小子发卖八百次,才能抵得上那只玉镯子的价钱吧?” 二管事徐良眼角余光扫了那边两个交头接耳的小厮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最近这个月,伯爵府的规矩被主子们带头连连破坏了后,连这府里的下人们,也是越来越不守规矩了,比从前难管理多了! 裴晏川远远的就跳下马来,快步飞奔至站在人群前面的父母双亲面前,双膝跪地,:“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儿子回来了!” 裴尚热泪盈眶,亲手搀扶起了最有出息的这个儿子,感慨唏嘘:“川儿,你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为父每日牵挂惦念,总算是盼得你凯旋而归了。川儿,你是裴家的骄傲,更是为父的骄傲!” 朱氏哭的泪水涟涟,抱着儿子一只胳膊,看着儿子的脸庞,哽咽着问道:“川儿,你立下了大功,皇上召你进宫封赏,封了啥爵位升职了几级?可有金银珠宝的重赏?” 裴晏川的孺慕之情顿时消失了大半,心底涌上了一股厌烦,闭了闭双目,喉头滚动了几个,才无奈的回话:“母亲,这些事有空时再和您详细禀告吧,儿子一路鞍马劳顿,有些乏累了!” 朱氏却不肯就此放过,含泪的目光热切的又追问了一句:“川儿,你带回来万尚书那个侄女了吗?” 提到芊芊,裴晏川心底那份厌烦的燥意顿时转换成了柔软的暖流,顾不上和其他人见礼叙情,他回身走向停在三十几步远处的那辆乌蓬马车。 上前掀开车帘,温润柔软的笑意盈满了双眸,:“芊芊,到家了,我带你下车去拜见裴家的长辈们。” 在裴家一百五十多双眼睛的注目下,一个身穿月白色绣着淡雅兰花衣裙,身材曼妙,风华绝代的佳人,被裴晏川扶着下了马车。 第49章 这点儿道行,还不够她万芊芊一只脚尖儿碾压的 万芊芊抬眸扫视了一圈儿那些向她行注目礼的人群,并不胆怯也不娇羞,被裴晏川牵着手,迈着优雅曼妙的步伐,袅袅婷婷的走到了裴家众人面前。 :“芊芊,这是我的父母双亲。”裴晏川温润亲切的介绍着。 万芊芊仪态优雅的敛衽一礼,声音甜美的如莺声燕语:“晚辈万芊芊,见过裴伯父,裴伯母。” 裴尚手捋胡须含笑点头,:“万姑娘免礼。” 朱氏欣喜万分的伸手一把扶起了万芊芊,亲热的拉着她的手不放,笑得胖脸上绽开了菊花,夸赞了一句:“芊芊姑娘真是美若天仙啊!这份娇艳容貌,丝毫不逊色凤惜舞那个小……二少夫人。” 裴尚瞪了不会说话的蠢货夫人一眼,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裴晏川赶紧引领着万芊芊,拜见旁边的二房老太爷和老夫人,二叔裴乾和二婶李氏,堂叔裴平和堂婶庞氏等长辈们。 伯爵府的下人们不敢出声议论,只是彼此偷偷的交换着眼神,独守空房三年的二少夫人,等来了夫君也等来了情敌。 围在伯爵府外面看热闹的十几位邻里邻居也都是些身份尊贵的体面人,纷纷眼神彼此交流着,却并不当场发表意见评说。 从远处跑过来看热闹的普通百姓,却是乱哄哄的议论纷纷。有为裴家二少夫人不忿的,有对伯爵府鄙夷不屑的,有羡慕裴将军艳福不浅的。看着裴家人都进了府门,这些看热闹的百姓们才一哄而散,纷纷跑回家,去为邻里乡亲们唾沫横飞的宣传裴少将军带回了一位绝色美人儿的艳事了。 裴晏川在府外迎接的人群里没发现凤惜舞,先是心里一轻松,随即,是心情不悦的冷哼了一声,凤惜舞这是赌气使小性子呢,还是悲伤难过的哭的出不了门了? 进了府门后,赵管家安排着那些全副盔甲的亲兵去用茶,裴家的下人们散开去各司其职,裴晏川领着万芊芊去福寿堂拜见老夫人,裴家的主子们也跟着去了福寿堂。 二孙子晏川带回来的这个女子貌美如花,一言一行透着礼仪教养极佳,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眸子里不时闪过的那丝精明,能看出她的聪慧伶俐,头脑灵活,老夫人满意的很!就连她身上穿的那身月白色绣花衣裙,仿佛也没有那么晦气了。当然,老夫人更满意的是,人家是权势在握的户部尚书万大人的侄女。 听孙子晏川说了万芊芊家人都被西戎国杀手给残忍灭门后,老夫人不禁唏嘘落泪,骂了几句天杀的西戎国杀手,心疼的安慰了芊芊姑娘一番,再看她身上那身月白色绣花衣裙,丁点儿晦气厌恶的感觉也没了,几个月后还记着为父母家人尽孝心,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万芊芊一边用手里的帕子抹着眼泪,一边偷眼观察老夫人的反应,脸上悲切哀伤,心里满意的笑了笑。裴晏川说过,这伯爵府裴家真正的当家主事人,就是眼前这个面上慈祥可亲,眸子里透出犀利精明的老太婆。只要自己能把她哄顺了,伯爵府的其他人对自己的看法都无关紧要。 慈悲为怀的大夫人朱氏陪着挤出了几滴眼泪,又急不可耐的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晏川,圣上召你进宫面君,有没有说过要封你啥爵位升职几级,金银珠宝赏赐多少?” 老夫人立刻止住了唏嘘叹息,眼神里带着火热期待看向孙子。 除了独臂的裴平神情黯然失落,庞氏体贴关心的目光给了丈夫,裴家人都齐齐的目光转向了裴晏川,一双双火热期待的眼眸巴巴的盯着他。 裴晏川心里有点儿沮丧的失落,却表情平静的说道:“说过,圣上封了我一等子爵,升职为正四品忠武将军,重赏黄金千两,赐良田三百亩,会在三日后的大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颁旨封赏。” :“怎么会只封了个子爵?”朱氏尖声嚷出了一句,听到老夫人咳簌了一声,赶紧将声音压了压,“晏川,你舍生忘死的为大梁国在边关前线浴血奋战了三年,终于大败西戎国十万大军,将被西戎国抢去的两座城池夺了回来,这等奇功,不够封公爵也够封个侯爵的吧?最起码,也得再升职三品以上的大将军呀!” 裴晏川心说母亲您还真敢想,封公封侯是那么容易的吗?要是那样,大梁国的公爵侯爵早就如同大白菜一样烂大街了。但自己立下的这等奇功圣上只封了个子爵,确实是有点儿,低了。 对这个头脑不灵光却一心一意想着靠三个儿子母凭子贵的亲娘,裴晏川有点儿厌烦又无奈,神色凝重的叮嘱道:“母亲,您可千万不要在外面乱讲。大梁国累功封公爵封侯爵的才几人,哪一位不是战功赫赫彪炳史册,儿子年仅二十一岁,能够靠战功封一等子爵升职正四品忠武将军,已经是圣眷隆恩了。” 老夫人压下心头的失落,狠狠的剜了蠢货大儿媳一眼,警告训斥了几句:“朱氏,你这张嘴巴往后记得把好了门,敢对圣上隆恩不满,可是要掉脑袋的罪过!”见朱氏吓得一激灵,脸色煞白,才又接着说道“晏川年纪轻轻,能靠军功封了爵位升职正四品忠武将军,是圣上隆恩浩荡。扒拉扒拉满京城豪门权贵家中子弟,还有哪一个能比晏川有出息?” 朱氏被老夫人吓唬训斥的低垂着头,不吭声了。二夫人李氏见缝插针,笑着说道:“母亲说的对,扒拉扒拉大梁国豪门权贵家中子弟,哪一个有咱家晏川有出息?大嫂,你目光要放的长远些,更要对孩子有信心。晏川年纪轻轻的就封了爵位,升了四品忠武将军,必定前途无量,将来再积累战功,封侯封公的尊崇荣耀绝不在话下。” 朱氏本来就被老夫人当着未来儿媳的面训斥心里憋屈窝火,听到李氏这个心机婊又趁机讨好着老夫人,却对她这个大嫂落井下石的埋汰,火气顿时上来了,恶狠狠的抬眼看着李氏怼了一句:“定北侯顾墨尘,年纪轻轻的不就封了一等侯爵吗?” 一直降低存在感紧闭着嘴巴不说话的裴静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小眼睛狠狠剜了眼将那她副价值六千多两银子的玉镯给糟蹋了的蠢朱氏,开口说道:“大嫂,你再是心气儿高也不能拿晏川和定北侯比较。定北侯顾墨尘从十六岁就征战沙场,为大梁国立下的赫赫战功数不胜数,被誉为冷面战神,要不是年纪轻轻,论功封赏可能早就被封为公爵了。况且,有传闻顾墨尘还是圣上的私……” :“静云!慎言!”裴尚厉声打断了裴静云要脱口而出的话。 老夫人也狠狠的瞪了眼又精明过了头的二女儿,脸色一沉,犀利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儿,语气威严:“谁要是管不住自个的嘴巴,就回屋找针线缝起来,免得祸从口出为裴家惹上祸端!” 万芊芊一直观察着裴家人勾心斗角的表现,心里暗自鄙夷不屑。在老夫人霸道的淫威之下,伯爵府的男主子除了裴晏川都是懦弱无能之辈,几位女主子就这点儿道行,还不够她万芊芊一只脚尖儿碾压的。那个一直没露面的二少夫人凤惜舞,在这样的家里也没有啥地位,看来,凤惜舞玩儿宫斗剧的段位比眼前这几个还要低上几分。 老夫人转头看向万芊芊,和颜悦色,语气亲切真诚:“芊芊姑娘,既然晏川将你带回了伯爵府,你就暂且安心的住上几日,等晏川忙过了受赏听封的这件要事,就让他陪你去万家寻亲投奔。老身会亲自请媒人登门为晏川求娶,等你出嫁那一日,有万老夫人和万尚书帮你筹办,风风光光的在尚书府上花轿。” 万芊芊羞红了俏脸,起身对着老夫人福了一礼,眉眼微弯,乖巧懂事的说道:“芊芊年幼无知,一切全凭老夫人和万家长辈们做主。” 第50章 福星高照在伯爵府门庭上了 裴晏川和万芊芊在宴客厅吃了一顿丰盛的接风宴,将长辈们都礼送回去后,裴晏川送万芊芊回了暂且安置她的客院,他则又去了福寿堂,单独去聆听祖母的教诲。 祖孙二人重续了番离别之情,老夫人问了问孙子结识万尚书侄女的过程,听裴晏川说出芊芊因献秘密舆图有功,被圣上重赏了千两黄金时,老眼顿时亮的发光! :“晏川,万芊芊不仅是手握重权的万尚书的侄女,竟然还得了梁帝的圣目青睐,这可是旺夫运极盛的福星呀!这颗福星高照在咱们伯爵府的门庭上了,晏川你有福气,将来必定前途无量,成就非凡,位极人臣,光宗耀祖。” 见祖母并没有因他擅自带回家一个女子训诫责骂一句,反而高兴的合不拢嘴,双目神采奕奕,对芊芊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裴晏川趁热打铁,:“祖母,芊芊说过,她不做贵妾,只做平妻,您看?……” 老夫人眼眸里却并没有愠怒之色,反而有些欣赏和理解,:“身为户部尚书的侄女,又对大梁国有功,得到圣上嘉奖重赏的女子,心高气傲不肯做妾,是个有个性有头脑的。咱们伯爵府也要给人家尊严体面,以平妻之位迎娶芊芊姑娘进门。” 有了裴家主事人祖母的首肯,裴晏川心中大定,喜上眉梢:“孙儿多谢祖母成全!还望祖母早日托媒人上门,去万家帮孙儿求娶芊芊进门。” :“看你猴急的模样!”老夫人嗔怪了一句,思谋着说道:“若是放在凤家没有坍塌之前,为你娶平妻咱们连想都不敢想,如今,凤惜舞一个没了娘家撑腰的孤女,量她也无力反抗。况且,你要求娶的平妻,还是户部尚书侄女,是获得圣上嘉奖重赏的大梁国功臣,就算是凤家昔日交好的那几个朝廷重臣,也不会冒着得罪户部尚书和令圣心不喜的风险,出头给凤惜舞撑腰反对的。 不过,陈国公那一方势力也极为雄厚,陈国公夫人在凤家出事后,一直顾念旧情暗中照拂凤惜舞。晏川,你若是能让凤惜舞这个正妻和万芊芊这个平妻和平相处,那么,陈国公一方的势力和万尚书一方的势力,都会成为你前程似锦的助力。” 听着祖母的老谋深算,裴晏川苦笑了笑,芊芊有她的傲气,又对他裴晏川爱之深切,说过绝不会和其她女子分享同一个男人。 他的正妻和平妻能不能和睦相处,芊芊倒是最不屑于内宅妇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但凤惜舞那里,就看她识不识大体了? 提到凤惜舞,老夫人想起了凤惜舞最近的种种恶行,不由得怒气恨意齐齐上涌。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孙子,语气冷厉了起来:“晏川,你既然回来了,就该好好的管教管教你那位正妻了。凤惜舞这个恶妇,最近这些日子原形毕露,目无尊长,大逆不道,可是将祖母给气的昏厥过去两次了!” 裴晏川一惊!脸色大变,:“祖母,怎么回事?她从前不是挺温顺贤淑,乖巧听话,懂事孝顺的吗?怎么竟然胆敢大逆不道的将祖母您给气的昏厥过去两次?” 老夫人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将她一向疼惜呵护的孙媳妇凤惜舞怎样突然原形毕露,目无尊长,以下犯上,怎样大逆不道之事添油加醋却掐头去尾的向孙子讲述了一遍。 凤惜舞的恶行气的裴晏川一张玉面涨红,但他不是像母亲朱氏那种没头脑的人,反而自幼就是聪慧睿智,思维敏捷,听出了祖母话里掐头去尾儿的不合理之处。 裴晏川压着怒火,头脑冷静的将祖母话里掐头去尾的不合理之处一一询问了一遍,老夫人眼见在聪慧睿智的孙子面前糊弄不过去,只好将每件事的原委又精剪着模模糊糊的讲了出来。 裴晏川心里对凤惜舞的那份火气已经消了大半,他不敢置信的抬眸看着祖母,心情沉重的开口问道:“祖母,咱们裴家竟然败落到如此地步了吗?这三年里,您和母亲竟然从她手里索要了八万两的嫁妆补贴家用,这么多的银子又是怎样挥霍掉的?” 老夫人被孙子质问的勃然大怒! :“晏川!你竟然敢用这种口吻来质问祖母?”老夫人涨红着老脸,喘着粗气,一把拍开赵嬷嬷为她捏揉着肩膀的手,“八万两银子怎么挥霍掉的?摊上你爹和你二叔这俩无能的儿子,守着伯爵府这个烂摊子,为了维护伯爵府的名声和体面,为了你们兄弟几人的前程着想,祖母我绞尽了脑汁费劲了心思,你竟然不体谅祖母的难处,还敢指责我这个当家人挥霍无度?你……你真是个孝顺的好孙子!” 赵嬷嬷一边为怒极的老夫人抚着后背顺气,一边小声的规劝了两句,:“二公子,老夫人已经被二少夫人气昏厥过去两次了,落下了病根儿,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您就多体谅体谅老夫人吧!咱们伯爵府的事老奴都看在眼里,每日连老奴都替老夫人忧心思虑,这些年老夫人她太不容易了!” 看到祖母气的那副随时可能背过气昏厥过去的模样,裴晏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认错赔罪:“祖母,您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体。孙儿不孝,说错了话,祖母您要是气个好歹的,都是孙儿的罪过。孙儿知道这些年,祖母为了恢复裴家往日的荣耀殚精竭虑,为了维护伯爵府的名誉和体面,多花些银子也是应该的。孙儿定会努力上进,重振裴家门庭的荣耀显赫!” 老夫人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流下了两颗浊泪,:“晏川,你能体谅祖母就好。你是裴家最有出息的子孙,意志坚定,志向远大,祖母就将恢复裴家昔日荣耀风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裴晏川又将祖母好好安抚宽慰了一番,告退了。 老夫人目送孙子的背影消失在屋门外,沉思了良久,扭头看着赵嬷嬷嘉许了一句:“不错,不愧是跟了我多年的心腹,关键时刻能助把力。” 赵嬷嬷谄媚讨好的一笑,:“老夫人,还是您精明睿智对人心拿捏的准,知道怎样因材施教来调教子孙。” 裴晏川出了福寿堂院门后,他抬头看着漫天星辰,心里五味杂陈。 默默的叹息了一声!:祖父,您虽出身微末,但英勇果敢,战功赫赫,累积军功封侯爵升职一品大将军显赫无比,却三十多岁就战死了沙场。祖母性情强势,心高气傲,一直接受不了荣耀风光的裴家渐渐没落的现实,可是,这些年她越折腾,拼命的想维护住伯爵府的尊荣和体面,裴家却没落衰败的更快。 好在,孙儿自幼听着祖母讲述祖父您的英勇事迹长大,除了凤家枪法,祖父您所创的裴家枪法,曾是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所向披靡的存在。 孙儿以祖父您为榜样,立志苦练武功,苦读兵书,要凭借着您留下的那本裴家枪法秘籍,成为武功超绝的一代战神,凭着赫赫战功重振裴家雄风!如今,孙儿已经离着这个理想目标不远了,祖父,孙儿定会用功成名就慰藉您的在天之灵! 裴晏川握紧了双拳,方才沮丧失落又沉重的心情,此刻又斗志昂扬的热血沸腾了。 看了一眼锦澜苑的方向,裴晏川迈步走向那个三年前新婚之日,曾令他难舍难离的地方。 第51章 和离?你怎么想的出来? 裴晏川的脚步越接近锦澜苑,越是迟滞沉重了起来。此刻,他脑海里出现了岳父定国公凤啸林那张威严刚正的面容,不由自主的心里打鼓,生出了一份愧疚感。 十三岁的时候,他自己苦练裴家枪法而不得要领,武功几个月未见长进。他思考了一番,毅然决然的跑去了定国公府,跪在门前苦苦哀求刚刚打了胜仗凯旋而归的大梁国战神定国公凤啸林收他为徒。 一连去定国公府跪了三日后,定国公凤啸林终于被他的痴心和坚毅打动了心,收下他为记名弟子。只要定国公在京城的日子里,就对他悉心教导,不但指点着他悟到了裴家枪法的精髓,还将秘不外传的凤家内功心法也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了他,可以说,师恩重如山。 恩师十五岁的宝贝女儿凤惜舞从故乡老家回到京城后,经常去国公府找凤家两位兄长练习武功的他,被貌美倾城,活泼可爱的凤家小姐深深的吸引住了,一颗少年的心为她情动,倾心爱慕。他鼓起勇气壮着胆子,在疼爱他如亲子的凤夫人面前跪地求娶,发誓会…… 如今,他裴晏川却食言了,昔日求娶时对岳母凤夫人的承诺誓言,竟然是少年时不懂情滋味的一时冲动。 裴晏川回头看了看芊芊居住的客院方向,心头一阵甜蜜的暖流缓缓流淌,他转回头,脚步毅然的迈向锦澜苑。对既是岳父岳母又是恩师师母的定国公夫妇,他只能心存一份愧疚,对于凤惜舞这个正妻,他有所亏欠,除了情爱不能给她,就尽量的用兄长般的关爱呵护补偿她吧! 锦澜苑的院门虚掩着,好像是专门等待他这位来客。也是,新婚之日没顾上圆房夫君就被征调去了边关前线,三年独守空房的妻子虽然因为夫君带回一个女子而拈酸吃醋,赌气耍小性子不肯去迎接,但必然是期待着凯旋而归的丈夫今夜会来团圆相聚吧? 裴晏川的脚步又迟疑了一下,叹息了一声,推开了虚掩着的院门,走进了锦澜苑。 锦澜苑屋门大开着,屋里灯火通明,隐隐有笑语声传出来,裴晏川怔了怔,凤惜舞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伤心难过或悲愤痛苦? 裴晏川走进了屋门,一眼就看到三年多未见的凤惜舞坐在桌旁,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灯光下看的神情专注。 屋里的笑语声原来是几个没规矩的丫鬟玩笑时传出去的,此刻,那几个笑意还挂在脸上的丫鬟见裴晏川进门后,怔了一下,笑容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冰冷的寒霜,眼刀子还飞出了几把。但也没有缺了礼数,纷纷屈膝一礼,:“见过姑爷。” 凤惜舞抬起头来,娇美的容颜在灯光映照下更添了一份妩媚动人,那双澄澈的眸子里却是平静如水,更没有痛哭过的痕迹。 嚯!裴晏川还真是长了一副好相貌,面如冠玉,剑眉朗目,身姿挺拔,一袭淡青色银线绣团云锦袍,衬得他尊贵儒雅里带着一股英气。 凤惜舞合上书,面向裴晏川端坐了身子,左手附在右手上,仪态优雅端庄,神色安然,目光平静的看着他,等待着他先开口说话。 裴晏川摆手挥退几个丫鬟,紫苏四人抬眸看了看小姐,凤惜舞微微点头示意,四个丫鬟施礼退了下去。 杨嬷嬷却是站在了小姐身后,并不理会姑爷裴晏川示意她退下的眼神,低头垂眸,装起了木头桩子。 “惜舞,”裴晏川迟滞了一下,过去这个喊的熟悉亲切的名字,已然是陌生的疏离感觉。早晚都要伤害到她,还是开门见山吧,“惜舞,我在四个多月前结识了一位女子,她名叫万芊芊,认识她后,我才知道了什么是一眼万年的情动,什么是倾心爱慕的男女之间真正的情爱。” 裴晏川顿了顿,看了眼凤惜舞的反应,她……她怎么依然是那副神态自若,安然平静的模样?不该是嫉妒的醋意大发,或愤怒的痛骂负心汉或掩面失声痛哭吗? 凤惜舞这种和他预判里差了太多的反常表现,让裴晏川心里有点儿不舒服,这是漠视他还是厌恶嫌弃他这个丈夫? :“惜舞,芊芊不做贵妾只做平妻,祖母已经答应了。”裴晏川又看了眼凤惜舞的反应,见她依然是神色平静,倒是听得专注认真。又顿了顿,伤口上接着又给她撒了把盐,“芊芊说了,她绝不会和别的女子共享一夫!” :“哦!……”凤惜舞终于开了口,淡淡的问道:“那请问裴将军,是想要与我和离吗?”一声裴将军的称呼,将彼此的情分和距离拉的更远。 :“和离?你怎么想的出来?”裴晏川受到了侮辱般的心头生出了一股怒火。压了压火气,耐心的解释道:“惜舞,我裴晏川怎会是那种丧了良心的人,当初岳父岳母对我恩重如山,授艺之恩难忘,疼爱如子之恩更难忘。正妻的名分,此生都只会留给你一人。” 凤惜舞弯起的唇角里都是嘲笑,眼眸里都是讥讽,:“你的芊芊说了不和别的女子共享一夫,裴将军既然不打算和离,你想怎样对我?” 凤惜舞唇角的嘲笑和眼眸里的讥讽,刺痛了裴晏川的自尊心,对恩师定国公夫妇的愧疚感和对凤惜舞的亏欠感,减弱了大半。他毫不迟疑的说道:“正妻的名分留给你,但我这辈子都不会与你同房。将来你可以领养一个裴家旁枝的孩子,做你后半生的依靠。” 凤惜舞忽然嫣然一笑,明媚动人,右眉梢尾那颗小米粒儿大的朱砂痣更是娇艳欲滴。裴晏川看得愣了愣,脑海里出现了第一次见到凤家小姐的场景。那一日,一个貌美倾城,明媚动人的少女,也是这样对着他嫣然一笑,调皮的问了句:“你这个看见人呆呆的眼都不眨的家伙,就是我父亲的记名弟子裴晏川吧?” 神情恍惚了片刻的裴晏川,耳朵里听到了凤惜舞淡然里夹着嘲讽的声音。 :“裴将军这个有良心的人,为我考虑的还真是周全。让我在伯爵府顶着一个正妻的名分,独守空房寂寞孤单一生,领养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嫁妆财产还得留给他享用。将军不愧是裴家人,也打的一手好算盘。” :“你!……你怎会这样想?你竟然这样不知好歹?”裴晏川是真的怒了,羞恼的眼眸里怒火喷薄而出。 凤惜舞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收敛,毫不畏惧的直视着裴晏川,:“既然裴将军是个难忘师恩,难忘疼爱如子之恩的有良心之人,请问,你承诺过的定会为我父兄查清冤情,沉冤昭雪的话,可曾兑现?” 裴晏川脸上犹如被人狠狠扇了两巴掌,火辣辣的通红,恼羞难堪又窝火,:“凤惜舞,这几年我裴晏川没少为你父兄的案子奔波劳碌,绞尽脑汁耗费心神,有点儿线索就立刻去查,可查到最后,你父兄通敌叛国之罪,是铁证如山!你总不能让我裴晏川昧着良心,辜负圣心的信任,为了报师恩去徇私枉法造假舞弊吧?” 凤惜舞眸子里被烛火映照的两簇火苗在不停的跃动,压抑着的愤怒也爆发了,她站了起来:“裴晏川!你深受师恩多年,该了解我父兄的为人,凤家人铁骨铮铮,忠君爱国,怎会去通敌叛国? 既然你这个做弟子的顾及着前途不肯为师门去查清冤情,我凤惜舞这个做女儿的,会亲自替父兄的冤案沉冤昭雪!”怒火撒出去一些后,她鄙夷不屑的眼神盯着裴晏川那张通红的如同煮熟的大虾般的俊脸,语气却冷静平和下来,“裴晏川,给我写一张和离书吧,裴家将借去的八万多两银子的嫁妆还给我,咱们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吧!” 裴晏川不敢置信的看向凤惜舞,:“你真想着和离,离开伯爵府自己去查你父兄的案子?”他愤怒的脖子上的青筋凸起,“凤惜舞!你知不知道,一个女子和离后离开夫家会是怎样的被人鄙视耻笑?你连娘家都没有了,你一个孤女离开伯爵府后会是怎样的举步维艰,寸步难行? 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还想替父兄查清这等惊天的谋逆大案,是嫌弃小命儿活的太长了还是蠢得把它当成了过家家玩儿的游戏?” 凤惜舞却不为所动,脸上怒色已经消失,只剩下疏离的冷意,语气平和的说道:“裴晏川,凤惜舞日后会怎样就不劳你操心了,给我写一张和离书吧,就当作你为了师恩难忘,高抬贵手放了我。” 又是一阵被羞辱的恼怒涌上来,裴晏川咆哮了一声:“和离书你休想!凤惜舞,你为了报复就想让我裴晏川成为被人鄙夷耻笑的忘恩负义之辈?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凤惜舞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语气淡淡:“原来,大梁国的功臣,前途无量,圣恩隆宠的新贵裴将军,是担心被人鄙夷耻笑是个忘恩负义之辈,才不肯与凤家女和离的呀?” 裴晏川体内热血直往脑门儿上冲,这个一脸云淡风轻却牙尖嘴利的凤惜舞,是专门阴狠毒辣的揭人脸皮杀人诛心啊! 今日再谈下去非得被她气的吐血而亡不可,裴晏川一甩袖子,转身往外走去! 第52章 裴晏川的委屈 裴晏川怒气冲冲的甩袖而去后,装木桩子的杨嬷嬷抬起头来,忧心忡忡的说道:“小姐,您故意羞辱激怒姑……裴晏川,但看他的模样,是不会轻易给一张和离书放人走的。” 凤惜舞眯了眯眼眸,头脑冷静的分析着,:“裴晏川是个认不清自己的人,他自认为是个正直有担当的男人,其实骨子里遗传了裴家人的自私贪婪和薄情寡义的基因。但他是真的要面子要尊严,倒是比他那个祖母好对付一些。老夫人要的尊严是靠强势霸道的震慑威压来维护,她要的体面是把伪装的面具一层一层的糊在脸上,遮盖住她心知肚明的自私无耻,薄情寡义,贪慕虚荣,心狠手辣的真实面孔。老奸巨猾的老夫人可比裴晏川这个热血小青年儿难对付多了。” 从西屋出来的四个丫鬟,都被小姐的话逗的“噗嗤”“噗嗤”的纷纷失笑,心里的担忧却没有被这份快乐赶走。 裴晏川怒气冲冲的走出了锦澜苑,放慢了脚步,影子被月光拉长,仿佛另一个面貌模糊的裴晏川跟着他一步不离的如影随形。 顿住了脚步,裴晏川仰头看着漫天星辰和那一轮明月,羞恼难当的怒气里却是生出了一份委屈。 :恩师,您的女儿凤惜舞她怎能如此看我,如此误解于我,如此羞辱于我?我裴晏川绝不是个没有良心不顾道义,不负责任没有担当的人。虽然只是您的记名弟子,但从来未曾忘记过师恩重如山。 三年前您父子三人亡故后西部前线军心不稳,西戎国趁机大举进兵连夺大梁国两城,边关告急,新婚之日圣旨急征我裴晏川率一万二千神策军去增援御敌。三年里,我以您女婿加弟子的身份帮着冯大将军稳定了军心,率神策军为先锋为国浴血奋战,无数次的生死搏命,终于大败西戎国十万大军,夺回被抢去的两座城池。但一万二千神策军将士只活着回来六千人,我裴晏川身上也是伤疤数处,几次差点儿丢了性命。 三年里,我裴晏川从来没忘记过对凤惜舞的承诺,和敌军作战之余,还抽出精力去查您父子三人的冤案,得了蛛丝马迹就快马加鞭的赶过去,冒着被圣心不悦降罪下来的风险,费劲了心思绞尽了脑汁去查,可是,查到最后,您父子三人的通敌叛国之罪竟然是铁证如山! 裴晏川痛苦的闭上了双目,两颗泪滴滑落,良久,他才睁开了双眸,看着天空上那颗最亮的星辰,自嘲的一笑,:恩师,您知道那奉为榜样的信仰轰然倒塌时的那种痛苦,惶恐,迷茫吗? 我裴晏川未曾忘深受师恩,也没有因是叛国罪人的女婿加弟子的身份所受的连累前程抱怨过半句,更没有因此萎靡不振,丧失斗志。 当初求娶您的女儿是因为我年少不知情为何物的冲动,遇到了芊芊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女子时,我才知道真正的情爱是何种滋味。纵然是这样,我裴晏川也没丧了良心的想过抛弃惜舞,除了不能给她情爱,正妻的名分会永远留给她一人,我会用兄长般关爱呵护妹妹那样保护她,让她能在裴家的庇护下平安顺遂的度过此生。可她,可她竟然不识好歹,误解于我还恶言羞辱于我! 裴晏川的委屈里又生出了一份羞恼憋屈的窝火! 裴晏川孤寂的身影在漫天星空下站了一炷香的时间,视线移到远处客房的方向时,心底生出了一股柔软甜蜜的暖流,这才将那些憋屈羞恼和委屈的情绪赶走。 天地空旷,鸟兽无踪,白雪皑皑,美如画卷,一个身穿大红色金线紫荆花骑马装,肩披纯白色狐裘披肩,脚蹬一双红色毛皮小蛮靴,眉目如画,脱俗出尘宛如仙子的佳人,笑意盈盈的来到他的面前。朱唇轻启:“你就是大梁国最年轻最英俊最勇猛的将军裴晏川吗?喏,折枝梅花送给我万芊芊最崇拜的英雄。” 一双白皙滑嫩的纤纤玉手,将一枝绽放的鲜艳夺目的寒梅递到了裴晏川的面前。 三日后再见到她时,她是一副冷艳高贵的模样,宛如那一日献给他的那一枝绽放的寒梅。 又一次因查案见到她时,她是一副活泼可爱,灵动顽皮的模样。但她每一种不同的样子,都能让他怦然心动,深刻在脑海里。 再一次见到她时,在那满屋子的血腥气味儿中,那个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佳人,抬手抹了把眼泪,目光坚定刚毅信任无比的将一幅绝密舆图献给了他。不贪功不求名,只为让她信任崇拜的裴将军能大败西戎国大军,为她的父母家人报仇雪恨。 裴晏川心头甜蜜的暖流缓缓流淌,唇角弯起,眼眸里荡漾着柔情似水的涟漪,走向客院的脚步也越来越轻快。 屋里透出柔和昏黄的灯光,裴晏川的心也暖融融的柔软,伸手推开了屋门,穿过堂屋进入里间。 万芊芊慵懒的斜卧在一张贵妃榻上,她只穿了一身月白色的丝绸中衣,沐浴后的一头乌黑顺滑的秀发披在肩后,一双赤足白皙滑嫩形状优美,足指甲上涂着丹蔻,美的艳丽美的勾人魂魄。昏黄的灯光映照下佳人眉目如画,眼眸里的蜜意甜的拉丝,对着裴晏川娇媚的一笑:“裴将军怎么傻傻的杵在那里,不认识你心爱的娘子了么?” 裴晏川心头一阵火热涌动,喉头滚动了两下,大踏步走过去,蹲下身,将那双勾人魂魄的玉足捉在了手心里。 两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急忙施了一礼,红着脸退了下去。 万芊芊坐了起来,伸出玉腕勾住了裴晏川的脖子,娇美的容颜魅惑迷人,慵懒甜美的声音更是勾魂,:“我的俏郎君,把奴家一人扔在这里独守空房,你知不知道人家孤单寂寞,想你想的心肝儿都疼啦……!” 她托着尾音的这句情话,令裴晏川心头一颤,握紧了手心里的玉足,双眸含情脉脉,声音低沉嘶哑,:“芊芊,你就是我的心肝儿,不许疼。” 万芊芊娇笑了一声,美眸里的甜蜜变成了审视,:“晏川,怎么去祖母那里待了这么久?” :“陪祖母说了会儿话。”裴晏川视线躲闪到一旁,“从福寿堂出来后,又去了锦澜苑,小坐了一会儿。” :“哦!“万芊芊放下了揽着裴晏川脖子的双臂,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醋意浓浓的开口问道:“新婚之日没顾上圆房就被迫分离,都说小别胜新婚,三年相思之苦,你不会是去和她圆房了吧?” :“你瞎想什么呢?”裴晏川放下手心里的玉足,坐到了万芊芊身旁,揽住她的纤腰让她依偎在怀里,:“芊芊,我承诺过你的,此生和你一世一双人,绝不会和第二个女子有床笫之欢。凤惜舞只是我名义上的正妻,她只会拥有一个正妻的名分,不会拥有分享你夫君的权利。” 万芊芊眼眸里晦暗不明,紧紧握住了裴晏川的一只手,抬头盯着裴晏川的眼睛,语气严厉果决:“裴晏川,我说过的,我万芊芊绝不会和别的女子共享一夫!你若是敢负了我,我会让你丢了前程,身败名裂,后悔一生!” 裴晏川并没有半分恼怒,芊芊对他用情至深,才会有独霸他一生的欲望,他低下头轻轻吻了下她光洁的额头,温柔的哄着:“芊芊,我裴晏川不是见异思迁,没有良心的男人,我答应过你的就绝对会做到,此生永不辜负!” 万芊芊垂下眼帘,心里冷冷的嘲笑,:有了明媒正娶的娇妻却又对我万芊芊一见钟情,你不算是见异思迁?只不过,娶了我万芊芊的男人,若是再敢起丁点儿见异思迁的心思,我会毫不犹豫的毁了他! 她仰头抬眸看着裴晏川,眼神幽怨又委屈,:“晏川,我这个没有了父母家人疼爱的孤女,这辈子的幸福只能靠你给了。只要你不负我,我定会助你此生官运亨通,富贵荣华享用不尽!” 虽然不知她这份自信来自哪里,裴晏川还是被深深的感动了,伸手抚摸着她的小腹,心中柔情似水又激情荡漾,:“芊芊,祖母已经答应让我以平妻身份娶你进门。咱们夫妻同心,携手共进,恩爱甜美,为了咱们的孩子,开创一个最美好的未来。” 一对热恋中的情人交颈缠绵了好大一会儿,裴晏川推开了抱着她的脖子咬他耳垂儿的万芊芊,:“芊芊,时辰不早了,你早点儿睡吧!” 万芊芊俏脸泛着情欲的潮红,眼眸里闪烁着魅惑勾人的欲望,:“晏川,今夜你陪我睡。” 裴晏川一脸为难的说道:“不行的,成婚之前我们不能同房。芊芊,要是被人知道了我留宿在你房里,会遭人非议和耻笑的。 芊芊,我会让祖母早日托媒人去万家提亲,咱们成婚后,每日恩爱缠绵,共享鱼水之欢的美妙滋味,可好?”……… 万芊芊看着裴晏川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太反常了! 今夜她用尽了手段挑逗引诱,裴晏川竟然成了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方才那么长时间的用天雷勾地火,他竟然没有生理反应,莫非,他是在正妻凤惜舞那里,吃饱了,餍足后才过来应付我的? 凤惜舞,我倒要去锦澜苑看看,你有何勾引男人的手段,有何吸引男人的魅力? 第53章 出门没看黄历 既然做好了离开伯爵府的打算,凤惜舞就合算着该置办个容身之地,几日前让连翘给千草堂侯掌柜送信,让他帮着买一个宅子,不用太大,离千草堂近一些就好。 今日接到了侯掌柜送来的消息,院子已经看好,请东家有空亲自过去看看是否合意。 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售卖的宅院可能很快就会出手,侯掌柜看好的院子应该差不了,不能耽误功夫,可别被其他买主给截胡了。凤惜舞第二日吃过了早饭,就带着杨嬷嬷和四个丫鬟一起出了门。 上次出府去山庄时紫苏雇的那辆马车,已经等在了角门外。车夫见到雇主出来了,施了一礼,殷勤的将上马车的木凳摆好,将车门打开,车帘掀起挂在两边的钩子上,毕竟杨嬷嬷上次赏他的银子够多。车夫算的上牢靠,紫苏已经和他签了包车契约,这辆马车已经成为主仆几人外出时的专用车。 马车一路直奔千草堂,华神医又出去游诊行医了,凤惜舞没有下马车进千草堂坐会儿,让连翘下车通知了侯掌柜。侯掌柜赶紧打发了一个伙计去找庄宅牙人送信,他骑着一头高大的骡子在前面带路,拐到了另一条街行了不远,就到了那处院子门前。 要买新宅子做主仆六人的容身之地,看宅子凤惜舞不想落下一个,雇的这辆马车够宽敞,但主仆六人还是挤着勉强坐下。 等在宅子门口的牙人,见马车里一个接一个的下来了六人,其中那个容貌最美的明显是主子,其她五个是丫鬟嬷嬷等奴婢。不由得暗自好奇,这位年轻貌美的女子真是性情怪异,怎么主子允许这么多的奴婢都和她一起挤坐在车厢里? :“吴老六,乱瞧什么呢!”侯掌柜申饬了眼珠子直直的牙人一声。 走神的牙人吴老六吓了一跳,赶紧转开视线,躬身施礼,:“小人吴老六,见过贵人。” 凤惜舞仪态端庄的走上前去,“不必多礼,打开院门让我们进去看看吧!” 吴老六应了一声,从兜里掏出钥匙,去打开了院门上的锁头。 :“哎!那不是……凤东家么?”一声惊喜的大喊,凤惜舞主仆几人都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王力聪身着一袭华丽骚包的锦衣,骑着一匹白马,正欣喜万分的招手对着凤惜舞打招呼。 凤惜舞回过头来,没搭理他。杨嬷嬷眼刀子狠狠剜了那个骑在马背上大呼小叫的花花公子一眼,也回过头来不再看他。 王力聪的高喊声吸引了路上几个行人的注意,正骑马带着两个护卫路过此地的万峻雄,眼神一亮! :“凤惜舞?……快,快过去,别让王力聪那孙子抢了先拔了头筹。”调转马头直奔美人儿而去。 凤惜舞主仆几人跟着牙人吴老六走进了院门时,王力聪和万峻雄这两个纨绔也到了近前。:“凤东家,你也是看宅子的吗?真是巧了,我也是来看宅子的。”王力聪那份热情劲儿,好像遇到了相交已久的老熟人。 :“巧了巧了,凤……东家,万某也是来看宅子的。”万峻雄顿了顿,也随着王力聪称呼了一声凤东家。 凤惜舞头也没回,眉头微皱,不悦的低声嘀咕了一句:“还真是凑巧了,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又遇上了这两个奇葩纨绔?” 侯掌柜伸胳膊拦住了要往院子里走的王力聪和万峻雄,陪着笑脸话说的却是不客气,:“王公子,万公子,请留步。我家东家是女子,请二位注意点儿分寸!” 万峻雄眼珠子一瞪!:“怎么?你家东家可以进院子里去相看,我这个买主就相看不得?滚开!” 王力聪也是眼珠子一瞪!不过,他瞪的却是万峻雄,:“万弱鸡,买卖也得讲个先来后到,怎么,你想仗势欺人不成?侯掌柜,别滚开!” 面对这两个财大气粗和权大骄横的极品纨绔,素日里侯掌柜自然是惹不起躲着走,但今日他们二人竟然对东家图谋不轨,硬着头皮壮着胆子也得硬拦着。 :“王力聪!你这个龟孙子又来招惹小爷,还真要找死不成?小爷偏要进去,我看看哪个不长眼的孙子敢拦住小爷!”万峻雄骂骂咧咧的就要往里闯。 侯掌柜冷下了脸来,伸胳膊一拦,不卑不亢的说道:“万公子,若您也想买这宅子的话,就等着我们东家看完后不打算买下来,再找牙行带着进去看。” :“十二,十三,你俩把万弱鸡带来的那两个狗腿子给我看好了,谁敢迈进这院门一步,就将他的狗腿打断!”王力聪对旁边两个小厮下了令。 十二和十三应命一声,就飞跃过去拦在了两个护卫身前,两个半大孩子站在比他们高了一头多的两个护卫跟前,气势竟然丝毫不弱。 万峻雄转身一看,眼眸里闪过一道狠厉,:“你俩还愣着干嘛?被俩小崽子挑衅,还不碾死他们!” 两个护卫心说公子您说的倒是轻巧,我们对上这俩小崽子哪次占到过便宜?但主子下令了,那就打吧! 万家两个身材高大健硕的护卫和王家的两个小厮打在了一起,万峻雄独自一人也不敢硬往院子里闯,回身和王力聪二人看着手下的拼斗。 一辆豪华精美的马车从街口缓缓驶了过来,到了跟前竟然停下了,车帘掀起,一张俊美的笑脸露出来,:“凤惜舞这一出门,还真是能招蜂引蝶呀!金面佛,本王就坐在车里看看热闹,等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马车下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身材瘦高面孔金黄的中年人恭恭敬敬的对着马车里的人抱拳一礼,:“豫王殿下,定北侯也往这边来了。” 豫王李承丰腼腆羞涩的一笑,看着前边拼斗激烈的四个身影,温润的说道:“凤惜舞这个宅子还没买下来,就引来了京城里两个极品纨绔和两尊大神,有趣!” 街口又驶进了一辆没有徽记的乌蓬马车,马车看上去普通,但两匹拉车的马高大神峻,马车厢也比平常马车宽大了许多。驾车的马夫看到豫王殿下那辆豪华精美的马车时,并不停下也不避让,直接将乌蓬马车驶到跟前。 并不宽敞的街道被两辆并排的马车堵住,过往的行人也被堵在马车后面,纷纷探头踮着脚尖从马车缝隙里观望着四个打斗激烈的身影。 凤惜舞跟着牙人吴老六在宅子里转了一圈儿,三进的院子,房屋布局合理,各处的景物算不上奢华但也精致,独具匠心。 吴老六介绍着,这座宅子是江南一个富商修建的,作为行商来京城时的落脚地,没怎么住过人。那富商在京城的生意做的不顺利,就想着将这处宅子变卖了,要价是六千八百两银子。 这个价钱不算太贵,主要是宅子主仆六人都很满意,离着千草堂也不远,凤惜舞就想着砍砍价买下来,见侯掌柜没有跟过来,她给了杨嬷嬷一个眼色。 杨嬷嬷心领神会,开口提醒主子,:“小姐,这座宅子比昨日咱们看的那一个小了点儿,价钱却贵了一千两,有点儿不值啊!” 四个丫鬟也是你一言她一语的,纷纷挑剔起这座宅子的毛病来。 牙人吴老六急忙施展他三寸不烂之舌的本领,:“这位嬷嬷和几位姑娘您们说的不对,这院子三进房屋布局合理,房屋新,景物都设计的精美别致,六千八百两银子主家也是咬着牙狠着心才舍得卖的。” 怕买主不信,他又接着吹嘘蒙骗,“不瞒您们说,看上这座宅子的人有七八个,方才外面那两个贵公子也是奔着这座宅子来的,加钱都想买到手。要不是千草堂的侯掌柜先和我打了招呼,小的因老娘要常吃千草堂的药,不得不卖侯掌柜一个面子,这宅子昨日就出手了。” 凤惜舞勾唇一笑:“这座宅子这么抢手?杨嬷嬷,咱们可比不了外面那两个贵公子财大气粗,要不,再去看看别的宅子?” 吴老六一怔,见没有忽悠住这位年轻貌美的女子,舌头迅速转了个弯儿,:“别呀!这位贵人,千草堂肖大夫是我老娘的救命恩人,侯掌柜介绍的买主,我吴老六说啥也得照顾些不是。要不这样,中介费我不收了,我再和那个江南客商狠狠的压压价,按六千两整数怎样?” :“成交!”凤惜舞痛快的应了一声,这个价钱应该差不多了。 价钱谈好,买卖成交,两方皆大欢喜,约好了去衙门签契约书的事儿,凤惜舞带着杨嬷嬷和四个丫鬟往外走。 出了院门,凤惜舞一愣! 只见两大两小四个身影斗得难解难分,王力聪和万峻雄站在院门口两边看着,侯掌柜紧紧把守在门旁。大街上,战场两侧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西面两辆马车并排堵在街上,车帘掀起,两位贵气逼人的年轻男子端坐在里面看热闹。 第54章 似是故人来! 王力聪认出了马车里的人后,就在心里暗自盘算着主意,该怎样引起定北侯顾墨尘的注意,又不显山不露水呢? 万峻雄也认出了马车里的人,豫王殿下怎么来这个破地方了?那位马车敢和豫王殿下并排,一脸冷峻寒冰,身上散发出的威压气势令人不敢直视的年轻男子,莫不是,大梁国冷面战神定北侯顾墨尘?他心里打鼓,但也是骑虎难下,不想坠了万公子的名声先于王力聪认怂。 见凤惜舞走出了院门,侯掌柜施了一礼后,退到一旁。万峻雄看向凤惜舞的眼神闪烁飘忽,已经没有了原来的色相火热。 王力聪唇角勾起了一抹狡黠,喝令了一声,:“十二,十三,拿出你们的看家本领来,让凤东家看点儿精彩的。” 十二和十三脆生生的应了一声,极速变招,十二刁钻的一拳击在对手的左肩上,那个身形高大的护卫倒飞了出去,十三阴损的一脚差点儿踢在对手的命根子上,那个胯部中招的护卫也惨叫一声,飞了出去。 :“好!”不知谁看的痴迷忘乎所以叫了声好! 两个小厮面不红气不喘,向着公子抱拳一礼,就走过去站到了公子身后。 :“你!你手下平日里藏拙了?”万峻雄震惊之下,羞恼难当对着王力聪的质问了一声。 王力聪笑眯眯的看着气急败坏的万峻雄,风骚的摇了摇手中的香妃扇,纠正了一下:“万公子,平日里我这两个小厮不叫藏拙,那叫手下留情了。” 丢了大脸的万峻雄气的钢牙一咬,面色青白,对着两个挣扎着爬起来的护卫怒吼了一声,:“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还不快去给本公子将马牵过来!” 王力聪对着看热闹的人群抱拳团团施礼,笑容满面的高声喊道:“多谢各位捧场,这俩小孩子献丑了,各位观众耽误了赚钱谋生的功夫,本公子心有不忍,每人奉上十两纹银,给各位补偿点儿经济损失。十二,十三,快去给各位捧场的客官们发钱。”王公子不走寻常路,江湖卖艺的客套话说完后,不收铜板发银子。 “哄!……”的一声,围观的人群兴奋激动的纷纷抱拳感谢豪阔大方,乐善好施的王公子。看场热闹还有十两银子拿,走遍天下也遇不到这种好事啊! 一个被天上掉下十两白银的喜悦砸昏了头的家伙,跳着脚的大喊了一声,:“王公子威武霸气,不愧是京城首富家里出来的败家子儿!” 他周围的人有的失笑,有的对他怒目而视,有个汉子干脆踢了他一脚,“娘的,人傻钱多的王公子要是不高兴了,十两银子你给呀!” 豫王李承丰这才下了马车,走到旁边的乌蓬马车前,温润的一笑:“子安兄,既然你也对凤惜舞感兴趣,就下车一起过去见见吧!” 顾墨尘神色冷峻,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稳坐着不动,:“我对凤惜舞没兴趣,只是因敬重定国公,对凤家之女要照护一些,豫王殿下请便吧!”他毫不忌讳的将对定国公这个叛国罪人的敬重宣之于口。 豫王李承丰又是招牌式的腼腆里带着点儿羞涩的一笑:“那,本王就捷足先登了。”在定北侯顾墨尘面前,他竟然毫不掩饰目的。 一位衣着华贵,容貌俊美,玉面朱唇的的翩翩佳公子,脸上带着如春风般和煦的微笑翩翩而来,人们的视线都被吸引住了,凤惜舞也忍不住看呆了片刻。 王力聪上前两步,躬身一礼,:“草民王力聪,拜见豫王殿下!” 王力聪这句话,把看着翩翩佳公子的人都吓了一跳,赶紧躬身低头垂眸,静立无声。 豫王李承丰笑容温润,声音更是温润亲切,:“王公子免礼,你这位新晋伯爵之子,将来承袭爵位也是个身份尊贵的子爵,怎么还自称草民呢?” 王力聪抬起头来尴尬的一笑:“豫王殿下,见到您我突然心里惶恐颤栗了一下,脑子一阵空白,就把荣升不久的尊贵身份给忘了。” 豫王李承丰只是笑了笑,目光转向了凤惜舞,:“凤小姐,这座宅子可合心意?” 凤惜舞垂下眼帘,敛衽一礼,:“民妇见过豫王殿下。”知道眼前这位贵人是豫王后,想起了那座安了百叶窗的小楼,心里就没有了方才被美如冠玉般的翩翩佳公子惊艳到了的那份好感,纠正了他凤小姐的称呼,继续回话“回禀豫王殿下,宅子还合心意,已经和牙人谈好了价格买了下来。” 民妇?没有圆房的妇人在本王心里就还是小姐身份。豫王李承丰笑得腼腆里带着点儿羞涩,:“凤小姐,本王幼年时一直崇拜曾经的大梁国战神定国公,虽然后来他……”豫王打住了没出口的话,温润亲切又真诚的说道:“本王自该对凤家之女多些照顾呵护,这座宅子,就算本王送你的见面礼吧!” 豫王是父亲定国公的崇拜者?凤惜舞心里一动,听他口吻好像同情父兄三人的悲惨下场,那他肯不肯帮着凤家人将沉冤昭雪?凤惜舞抬起头来,清澈如水的眼眸里有了一丝波动的涟漪,:“多谢豫王殿下的好意,只是,凤惜舞不想平白受人恩惠,这座宅子我自己出钱买。” 不贪财?有趣!贪色也可,方才她见到本王的绝世美貌风姿绰约时看呆了片刻,长了个恋爱脑的女花痴么?更有趣!豫王那招牌式的腼腆里带着点儿羞涩的迷人微笑又出现在脸上,:“那好,往后有何需要本王帮忙的地方,你尽管派人去豫王府送个信。” 豫王这个承诺可比一座宅子还要值钱的多,可否求助于他这个亲王的势力替父兄沉冤昭雪?凤惜舞稍微沉吟了片刻,欣然一礼,:“多谢豫王殿下对凤家人的照护,惜舞若是遇到难处,定会恳请殿下出手相助。” 豫王李承丰俊雅的眉峰微微一挑,笑得更加迷人,:“凤小姐不用客气,有事尽管开口,本王定会鼎力相助。”回首抬眼看了下远处那辆乌蓬马车里的人,腼腆羞涩的笑了一笑,回过头来,温声说道:“凤小姐,本王还有些公务回去处理,就先走一步了。” 凤惜舞屈膝一礼恭送,:“殿下请便。” 豫王殿下上了驶过来的马车,车夫驾车离开后,围观的人群也赶紧的纷纷凑到王力聪主仆三人的身旁,生怕这人傻钱多的败家子儿,撒给他们的十两银子给黄了。 凤惜舞将私人印信交给了侯掌柜,让他和牙人吴老六去官府衙门里签契约办手续。 她带着杨嬷嬷和丫鬟们走向停靠在那边的马车,那辆乌蓬马车的车门依然打开着,迎面驶来,交错而过时,凤惜舞抬眸看了眼马车里端坐的那人,身上一冷,迅速低下头垂下眼帘。 端坐在马车里的定北侯顾墨尘,抬眼看向了凤惜舞,那张绝美的容颜上隐在右眉梢尾的一颗米粒儿大的艳红朱砂痣,映入眼帘时,惊的他心头一颤! 他迅速侧身打开了车窗,探头出去,深邃的眼眸盯着那走过去的婀娜背影,一种似是故人来的感觉,越来越浓!…… 乌蓬马车过去后,紫苏拍了拍胸口,长舒了口气:“小姐,马车里那个人长的挺英俊的,可那身冷厉逼人的威压气势,真是能吓死个人。” 丁香也赞同的说道:“就是,明明长的挺俊美的,可就是冷的吓人,令人不敢直视。” :“丁香你胆子大,只是不敢直视,我连偏视都不敢,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就吓得低下了头。明明长的那么好看的人,冰碴子做的一样。” 忍冬小声嘀咕了一声,:“你们还敢看清容貌了,我看到那个身影就被一股迫人的寒意吓得低下了头。” 几人都被忍冬给逗笑了,走到了马车旁,一个挨一个的踩着凳子钻进了车厢,挤着坐了下来,马夫扬起了鞭子,将马车驶向德昌伯爵府的方向。 第55章 这个芊芊姑娘不简单 万芊芊早饭后去福寿堂给老夫人请了个安,被老夫人亲热的留下来陪着聊天说话。大夫人朱氏和二夫人李氏都来福寿堂给老夫人请安了,二姑奶奶裴静云,长房大少夫人秦氏都来了,唯独不见二少夫人凤惜舞的身影。 万芊芊一边礼貌周全的和裴家几位夫人应酬着,一边暗自琢磨,大户人家的晚辈每日给长辈早晚请安是规矩,伯爵府这种权贵豪门,更应该规矩大呀,怎么凤惜舞这个二少夫人可以破例? 一双澄澈灵动的美眸看向了没头脑的朱氏,万芊芊甜甜的一笑,:“大夫人,我还没见过二少夫人的面,不知她性情如何,好不好相处?” 裴静云瞟了眼万芊芊,心说这个女子够精明也够敞亮的,未过门的小媳妇找她的蠢猪婆母,打探起顶头上司正妻的底细来了。 提起凤惜舞,朱氏就气不打一处来,挂在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别提那个小……凤惜舞了,就她那性情乖张,目无尊长,粗鲁无礼的样子,想想就让人憋屈恼火的恨得牙痒痒。和知书达礼教养极佳,贤惠懂事的芊芊姑娘你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老夫人咳嗽了一声,警示了一下将家丑外扬给没过门的儿媳的蠢货,开口说道:“惜舞这孩子也是因为她娘家突然间遭受剧变,受了打击才性情大变的。既然是进了裴家的门成了裴家的媳妇,怎么说,咱们做长辈也要宽容着些多疼惜着点儿。” 朱氏依然愤愤难平的嘀咕了一句,:“人家芊芊姑娘的娘家还满门被灭了呢,也没有她那样性情大变。” :“朱氏!闭上你的嘴巴!你怎能提那令芊芊姑娘伤心难过的事?”老夫人气的怒声训斥。心说要不是你为裴家生了三个有出息的孙子,宁愿伯爵府的名声有点儿损毁,我也得让大儿子休了你这个蠢货! 提起遭受灭门惨祸的娘家,万芊芊悲伤难过的泫然欲泣,垂下了头去,唇角却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 二夫人李氏急忙劝慰:“婆母您最近身体不好,可千万别动怒。芊芊姑娘,你也别伤心难过了,保重身体要紧。饭点儿要到了,我去大厨房看看,午饭就摆在福寿堂,大伙都陪着老夫人欢喜热闹的吃顿饭吧!”说着,笑盈盈的起身对老夫人施了一礼,迈着优雅得体的步伐走了。 万芊芊在福寿堂和裴家人吃了顿午饭,饭后又陪着老夫人和裴静云打了会儿纸牌,看到老夫人有些困乏了,识趣的起身告辞了。 老夫人靠在软榻上,微闭着双目养神,忽然开口说道:“静云,这个芊芊姑娘不简单,也许,她进了门后,伯爵府掌管中馈的当家主母非她莫属了。但愿她的精明聪慧,能助力咱们裴家越来越昌盛繁荣吧!” 裴静云眼珠子转了几圈儿,瞅了瞅老娘有些疲乏的模样,心里有点儿焦灼,:“母亲!您身体健康头脑清明着呢,万芊芊进门后,您可千万别着急着将权利下放给她。母亲,到了任何时候,权利紧紧的抓在自个手里,才有最高的地位才有最好的待遇。” 老夫人睁开了双眸,看了眼一脸急切的二女儿,勾唇一笑,:“静云,你不用担心母亲手里没了权利后不能偏爱袒护你,除非我闭眼驾鹤西归的那一日,这裴家真正的当家主事人,就不会是别人。” ……………… 万芊芊回了客房后,睡了个美容觉,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慵懒的伸了伸美人腰,问伺候在一旁的两个小丫鬟,:“白雪,白露,少将军回府了没有?” :“回禀小姐,将军可能……还没有回府。”白雪迟疑不定的回了话。 没用的东西!万芊芊烦躁的又闭上了双目。 这两个小丫鬟是从边关小城祁容县买下的,当时看着挺机灵,来到这京城里的豪门权贵人家,就战战兢兢的处处小心翼翼没了个主意,丁点儿的事儿也办不好。小地方的人就是见识少,乡下土包子进京城后就没了胆子傻了眼。可是目前她没有可以信任的得用人材,只能先凑合着使唤吧! 闭着眼睛吩咐了一声,:“白露,你去锦澜苑那边转一圈儿,打探一下情况,看看将军是否回府后去了凤惜舞那里。” 白露应了一声,转身碎步小跑着出去了,出了院门后就放慢了脚步,低着头轻手轻脚的往锦澜苑的方向走。主子要求她们办事要利落,但在福寿堂外面候着时,听大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桃花姐悄声提点过一句,伯爵府里老夫人定的规矩,府里的人再着急的事,也不许跑着走,犯了规矩,会往腿上打板子的。看那个桃花姐和杏花姐走路的模样,定是犯了这个规矩不久前刚挨过板子,才好心提醒她和白雪这两个从偏僻的小地方来的乡下丫头。 白露一路上提着颗心,见了人对面走来就屈膝一礼,小时候娘教过她,礼多人不怪,这伯爵府的下人也比祁容县乡下那些地主老财们看上去有教养有气派,施个礼不吃亏。 万幸的是没有迷路,走到锦澜苑的院门外,白露听到院子里有说笑声传出来,还有一股肉香味儿飘了出来。她蹑手蹑脚的靠近了虚掩着的院门,猫着腰扒着门缝儿往里看。 四个丫鬟装束的女子正说说笑笑的围着一个样式奇特的炉子烤肉,砖头搭得灶头里烧的应该是那种死贵死贵的银丝碳,只见红火不见黑烟。肉不知道烤的是啥肉,反正闻着味儿挺香的,白露吞了下口水。 视线转移到了一张石桌旁,一个衣裙华贵,貌美如仙女儿般的年轻女子,正坐在石桌旁捧着本书看的神情专注,这应该就是锦澜苑里的主子,二少夫人凤惜舞吧?她旁边坐着一个嬷嬷在做着针线活儿,绣的是一个手帕。视线转移向四周,倒是没有看见将军的身影, :“小姐,鸡翅和大海虾烤好了,您先尝尝味道对不对?” 一个丫鬟端着盘子里的烤肉,去送给了坐在石桌旁看书的主子,白露从门缝里认真的观察着,又默默的吞了下口水。 凤惜舞放下了手里的医书,抬眸往院门处瞟了一眼,对端着盘子过来的忍冬笑了笑,:“今日该着咱们有口福,遇上了新到货的大海虾很新鲜,你的厨艺天赋指点一下就差不了。”拿起了一只穿在竹签子上的烤虾,撕掉了虾头,咬了一小口,点头夸赞:“不错!味道鲜美极了。” 白露从门缝里看着那只红彤彤的诱人食欲的大海虾,默默的又吞了下口水,听祁容县城里的一个富商老爷吃酒时炫耀显摆的说过,东方有波涛汹涌的大海,海里的大虾很好吃,可她从来没见过更没吃过。 凤惜舞又撕开虾皮,咬了一小口味道鲜美的虾肉,抬眸瞟了眼院门处,放下了手里竹签上的大海虾,吩咐了一声,:“紫苏,丁香,院门外来了一只小耗子,你们过去看看。” 小耗子?……该不会是说的我吧?白露吓得一激灵,转身就跑!……再也顾不上伯爵府里老夫人定下的,再着急的事也不许跑着走的规矩了!…… :“站住!竟然敢跑着走,没记住伯爵府里的规矩吗?”二管事怒喝了一声,这府里的下人越来越不好管理了,一个小丫鬟竟然敢在府里像被狗撵的兔子一般,撒开脚丫子飞奔,这要是被人看到后报到老夫人那里,一双狗腿非得打断了不可! 白露吓得魂飞魄散,停住了飞奔逃窜的脚丫子,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第56章 这规矩,破了也就破了 二管事徐良走至近前,见是一个面生的小丫鬟小脸煞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含着的眼泪强忍着憋在眼眶里,不敢抬头看他。 徐良心一软,语气缓和了下来,:“你是哪个房里的奴婢,知不知道府里再急的事也不许跑着走的规矩?” :“知道,”白露声如蚊呐,控制不住的发抖,:“奴婢……奴婢是府里贵客万……万姑娘的贴身丫鬟。” 二管事徐良仔细一看,是了,府里贵客万姑娘来的时候,是带着两个小丫鬟的,只是当时两个小丫鬟一直低垂着头,没看清容貌。 徐良语气又缓和了些,开口问道:“既然是住在府里客院的万姑娘的贴身丫鬟,为何走动到这边院子来了?” 看着眼前那双干净的白底青缎布鞋,听到这人的语气不再严厉,白露心中的惶恐颤栗稍微好了些,胆子大了点儿,吞吞吐吐的回话,:“我家小姐派我去……府里的大厨房看看,晚饭有没有做那种红彤彤的大海虾?有的话,讨要一碗尝尝味道。”白露咽了下口水,接着解释“奴婢初来乍到,迷了路,就走到这边院子来了。” 大海虾?那种从遥远的海边用快船运过来,一路用冰块保鲜的东西死贵死贵的,府里除了摆酒宴招待贵客时采买一筐,素日里是从来不采购那种食材的。赵管家死死抓住府中采买的权利不放手,但也没见小厮和粗使婆子们往大厨房搬那冰块镇着的大海虾呀? 也许,万姑娘这位贵客住在府里,老夫人让赵管家采买了一点儿,款待万姑娘的。但这万姑娘也太性急了些,虽说生活在西部边关小县的人没见过没吃过大海虾,但一个客人,哪有派丫鬟去厨房讨要上一碗尝尝的道理? 万姑娘这位贵客的丫鬟犯了规矩他不好处置,二管事徐良温和的提醒道:“锦澜苑是二少夫人居住的院子,旁边那两个院子更不许府里下人随意过来走动,二少夫人……的表姑发过话,胆敢迈进院门一步者,迈的哪条腿斩断哪条腿,在府里走动时你要注意一些。” 白露吓得一哆嗦!……娘唉!跑着走是打板子,迈进那边院门一步,是斩断腿?这二少夫人的表姑,怎么比伯爵府的老夫人规矩还要大? :“奴婢……奴婢记得了。”白露低声应着,心想着就算被主子打死这锦澜苑也不能来了。 :“你回去吧!我去大厨房看看,晚饭若做了大海虾就让人送一碗去客院给万姑娘品尝。” 白露急忙称谢,爬起来,控制着步伐节奏,回客院向主子禀报在锦澜苑查探到的情况。 二管事徐良到府里大厨房转了一圈儿,府里并没有采买大海虾食材。思量了一下,万姑娘身边的小丫鬟触犯了府里的规矩这件事,还是亲自禀报给老夫人处置的好,免得老夫人知道了降罪他这个管事的失职。 老夫人听完二管事详细的禀报后,并没有发怒,反而宽宏大量又慈祥和蔼的说道:“万姑娘带来的奴婢,怎么说人家也是万家的人,这规矩,破了也就破了。”又体贴的吩咐,“徐管事,你去和赵管家说一声,让他明日派人去采买点儿大海虾回来,让厨房蒸了送去客院,给万姑娘尝尝鲜。” 得,有了老夫人发话,万姑娘带来的奴婢也高伯爵府的奴婢一等了,往后府里的规矩不必约束她们。二管事徐良应命告退,赶紧去找赵管家传达采买点儿大海虾食材的事。…… 万芊芊听完小丫鬟白露禀报查探到的情况,倒是没有训斥她,暗自思量,凤惜舞的表姑是何人?在这伯爵府里,独霸一方不许下人迈进那两个院子一步,竟然比老夫人还要霸道还要规矩大? 伯爵府大厨房送来的晚饭六菜一汤,三荤三素做的精致可口,但没有大海虾。万芊芊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接过热茶,让白雪白露两个丫鬟将饭菜撤下去吃,品着香茗的万芊芊,又琢磨出点儿不对劲儿的地方。 执掌伯爵府中馈的当家主母大夫人,提起凤惜舞这个儿媳妇来是毫无掩饰的深恶痛绝,老夫人虽然话里有包容维护,但那神情也绝对是不喜欢那个孙媳妇。为何?凤惜舞可以不去请安,还可以在院子里开小灶吃昂贵精美的食物?她表姑还霸占了伯爵府两个院子?难道,伯爵府有何把柄被凤惜舞抓在手里,她才能骑在裴家几位夫人头上让她们敢怒不敢言? 被两个丫鬟伺候着沐浴后,万芊芊斜靠在贵妃榻上,等着一天未露面的裴晏川过来,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裴晏川回到伯爵府后就不肯和她同宿,莫不是,他今夜又跑去了锦澜苑? 妒火和醋意在心里翻滚的万芊芊,“蹭”的坐了起来,:“白雪,白露,帮我更衣,我要亲自去锦澜苑会会那个凤惜舞!” 顾不上孝期不孝期了,万芊芊挑选了一套最华丽的大红色蜀锦面料的衣裙。丝滑艳丽的锦缎上金线绣着朵朵祥云,艳丽华贵,一套金凤钗镶嵌大东珠的头饰更显尊贵,坐在梳妆镜前淡扫峨眉,薄施粉黛,丹凤眼尾角描的微微上挑,胭脂花片含在唇瓣间重重的抿了抿,烈焰红唇性感诱人。 万芊芊在灯光下的梳妆镜里端详了一番,一个热烈娇艳气质高贵的绝色美人儿满意的勾唇一笑,:“走吧!去让凤惜舞那个深锁内宅的小妇人,惊艳一下什么是气质高贵的绝色美人儿!” 第57章 万芊芊夜闯锦澜苑 伯爵府里人多眼杂,霸占过来的两个院子外又有那栋诡异的小楼,苦练武功实在是不方便,但每日早晚练习内功还是要持之以恒的。凤惜舞在床上盘膝而坐,双手对合放在腹下丹田之处,微闭双目,按照凤仪神功的内功心法口诀引导着丹田内力沿着经脉运转。 :“小姐,有人闯进锦澜苑来了!”院子里,传来了忍冬的示警呼喊声。 引导丹田内力缓缓沿着经脉才运转了一周天,听到忍冬的呼喊声后,凤惜舞收了功,睁开了双眸,精芒闪烁后又平静如水。淡然如常的吩咐了一声,:“不用拦着。” 万芊芊迈着优雅高傲的步伐,迈步进了屋里。 凤惜舞只穿着一身素雅的天青色烟雨绣襦裙,端坐在堂屋里,眼眸清澈干净平静如水。看着摆出一副不亚于公主屈尊降贵般的冷艳高傲尊贵姿态,款款而来的万芊芊,唇角勾起微微一笑,:“这大晚上的一身盛装,浓妆艳抹的人,来我这简陋清静的锦澜苑,有何贵干?” 万芊芊装作没听出她言语里淡淡的讥讽,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坐在桌旁的人。她神态自若,清纯唯美,婉约宁静,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涟漪。 万芊芊心头颤了颤,莫名其妙的有点儿恐慌,这双眼眸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令她极度的不爽。 她定了定心神,强自提着高傲的气势,眼眸鄙夷不屑的睥睨着凤惜舞,艳红的朱唇轻启,咄咄逼人:“凤惜舞,不用和我装腔作势,你就算是裴晏川明媒正娶的正妻又能怎样?裴晏川承诺过我,只会给你留一个正妻的名份,这辈子,都不会和你圆房不会碰你的身子!” 凤惜舞并没有恼羞成怒,眼眸里甚至一丝波澜都未起,神色平静的直视着高高在上,盛气凌人,傲娇自信的不可一世的万芊芊,又是淡淡一笑,:“裴晏川那种人,也就只有你稀罕的很,若是你能让裴晏川给我一张和离书,我倒是感激万分。” :“你说什嘛?”万芊芊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好像别人不要了的垃圾,被她当成宝贝抢到手里一样,端着的冷艳高贵瞬间破防,拔高的声音里带着愤怒,“凤惜舞!你是嫉妒,你是醋意大发!我和裴晏川才是郎才女貌,互相爱慕,心心相映,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你纵然是掉进醋海里翻腾搅闹也没用!” 凤惜舞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鱼找鱼,虾找虾,乌龟爱王八。你和裴晏川登对般配的很,最好是喜结良缘,都不要去祸害别人的好。” 锦澜苑的几个丫鬟都忍不住“噗嗤”“噗嗤”的连着失笑,连杨嬷嬷也忍俊不禁,笑着夸赞了一句,:“小姐有才,形容的贴切又恰当。” 万芊芊精神恍惚了一下,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好像那个被她处心积虑,百般设计,耍尽了阴谋手段抢了豪门继承人未婚夫的凤流苏,又来到了她的面前。:“万云茹,既然你处心积虑的将方子瑜勾引上床抢到了手,那我也正好称心如意的就此和方家退婚,成全了你们。狗男女在一起才最般配,省得好人再被你们祸害了。” 万芊芊咬了下舌尖儿,一丝剧痛,才将脑海里出现的场景赶走。 :“凤惜舞!”那种自以为是胜利者却被失败者鄙夷不屑的感觉,令她恼羞成怒,令她怒极到疯狂,万芊芊的俏脸狰狞扭曲,眼眸犀利狠辣的如同淬了毒,“凤惜舞!我万芊芊发誓,会让你一无所有,受尽精神上的痛苦折磨,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眼前这张狰狞扭曲狠毒的面孔,和噩梦里那张狰狞狂妄又得意的面孔重合在了一起,凤惜舞闭了闭眼睛,片刻后睁开了双眸,神色依然平静泰然,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万芊芊,有何手段你尽管使出来,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万芊芊怨毒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凤惜舞,仿佛淬了毒的利箭要射穿那张淡定从容的面容,一字一顿,:“好!你、等、着!” 凤惜舞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万芊芊面前,清澈如水的眼眸里此刻跳动着两簇火苗,好像要把万芊芊的伪装点燃了烧成灰烬,让她肮脏的灵魂无处遁形。 万芊芊强自控制住心虚恐惧的想退后一步的心理反应,咬着银牙霸道蛮横的抬起了胳膊,想狠狠的一巴掌将这令她莫名其妙的恐惧心慌的一幕抽的灰飞烟灭! 万芊芊高高举起的胳膊僵在半空中,一只纤纤玉手抓住了她的肘部,那只使出了浑身力气的胳膊动也不能动。 万芊芊瞳孔骤缩,心中大骇! 前世她虽然是个学渣,但可是艺校里的女子散打冠军杯得主啊!穿越过来后,这具在边关小城长大习过武艺的身体素质极佳,她又为了自保无虞而勤奋苦练了几个月,怎么面对凤惜舞这个出身豪门,深锁内宅的弱女子时,她万芊芊强大的武力值竟然成了一只弱鸡? 凤惜舞放下了抓住万芊芊肘部的手,紫苏有眼力劲儿的迈步上前递上了一条绣花手帕。凤惜舞接了过来,擦了擦握过万芊芊肘部的那只手,将帕子丢给了紫苏,又是一句诛心之语,:“帕子脏了,紫苏,懒得洗就烧掉。” 紫苏眉开眼笑的应了一声,:“小姐,染上脏东西的帕子奴婢也不想要了,回头就烧了。” 这主仆二人的一应一合,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大!万芊芊恼羞成怒的一张俏脸涨红的要滴血了,恨死了对手时说不过,打不过,只能愤而转身离去不吃眼前亏! 来势汹汹的万芊芊夹着尾巴仓惶逃离后,锦澜苑里几个丫鬟高兴的欢欣雀跃。 杨嬷嬷心中大定,笑得欣慰,小姐从小虽然性情单纯善良,但却从不受人欺负,为了裴晏川那句会替她父兄三人沉冤昭雪的承诺,才在伯爵府委曲求全退让无度的。自从和伯爵府彼此撕破了脸皮后,小姐这战力值是越来越高了。针锋相对唇枪舌剑时都是碾压之势,武功大成后,武力值对决时更是碾压之势。 只是不知道,彻底撕破脸后小姐若是武力对决勇冠三军的裴晏川时,会不会吃亏?不怕,有哑姑和凤姑,红姑,慧姑那四个大靠山,小姐若是伤了一根寒毛,那四个武功高强的姑姑非得打上伯爵府,将裴晏川给撕碎了不可! 杨嬷嬷底气十足的挺了挺腰杆儿,这有大靠山底气足腰杆子粗的感觉,就是好啊! 四个丫鬟兴奋的你一言她一语的议论着小姐方才的霸气侧漏,嘲笑着气势汹汹而来夹着尾巴落荒而逃的万芊芊。 凤惜舞却坐在桌旁眉头微蹙,沉思不语。这个万芊芊的身上,竟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难道?前世她被万云茹推下万丈悬崖时惊恐慌乱中抓住的那只脚腕,将得意忘形的万云茹带入了万丈深渊,也将她一起带来了这个世界吗? 第58章 敢从伯爵府房顶上飞越入府者,双腿斩断! “前面是谁?为何夜里到此走动?”几个挑着灯笼的身影出现在前方,领头的人询问了一声。 万芊芊吐出了一口憋在胸中的浊气,稳了稳情绪,语调轻柔的回道,:“是我,伯爵府的客人万芊芊。” 二管事徐良急忙上前见礼,抱拳躬身一礼,:“原来是万姑娘,小的们唐突了。”抬眼看到灯笼光映照下万芊芊一袭盛装,艳丽华贵,怔了一怔,“万姑娘这是去锦澜苑拜见二少夫人了吗?” 拜见?她凤惜舞配让本小姐去拜见吗?万芊芊心里怒骂了一声,嘴里却是懂事的乖巧温和,“是,我住进府里还未见过二少夫人,今夜特地去拜见了一下。” :“已进亥时了,府里不允许随意走动,万姑娘请回客院吧!”徐良客气的将府里的规矩说给了万芊芊。 万芊芊点了点头,:“众位辛苦了,我这就回去。请问,少将军回府了吗?” :“回禀万姑娘,二公子还没有回府。” 看着万姑娘和两个小丫鬟离去的背影,二管事徐良暗自琢磨着:府里人都知道被二公子带回来的这位万姑娘,应该是要被二公子收入房中做贵妾的。可她夜里一袭盛装,精心打扮了去拜见二少夫人,这是一个本该伏低做小的妾室胆敢所为的吗?不知道独守空房三年终于等来丈夫平安凯旋而归的二少夫人,会气成什么样子? 万芊芊盛气凌人而去灰头土脸而归,在路上又被带着护院巡查的二管事拦住盘问了两句,心里的憋屈窝火更浓了。 万芊芊一肚子憋屈的火气不想睡觉,坐在桌旁等裴晏川回府后过来看她。空有一身智慧和口才加武艺本领的她,在凤惜舞面前,动嘴她没占了便宜,动武她更是吃了亏,只能挑唆着裴晏川去替她修理顿贱人出口恶气了。 白雪斟了一盏热茶,端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劝了句,:“小姐,您喝盏香茶消消气,已是亥时了,将军大概不会来了,您还是早点儿歇着吧!” :“晦气的乌鸦嘴!”万芊芊窝了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骂了一句后,抬手接了那盏热茶,就泼在了白雪的脸上! :“啊!……”白雪被烫的惨叫一声,白嫩的小脸儿迅速泛红。 白露吓得一激灵,还是大着胆子跑出去端来了一盆凉水,心疼的为姐姐用湿帕子敷脸急救。好在,茶水并不是滚烫的,没有烫一脸水泡,但白雪细嫩白皙的小脸儿也是红痕难消,火辣辣的疼。 万芊芊也有点儿后悔,这俩小丫头可是她亲手买下来的,调教了数月也算是贴心合用。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里,目前除了裴晏川,就是她最信任的人,可别让小丫头和她离心离德了。 :“白雪,我方才憋了一肚子气,情绪有点儿失控了,就对自己人发了火。白露,快去在带来的行李中找瓶治烫伤的药膏出来,给白雪抹上,可别留了疤。” 白露应了一声,急忙跑去翻行李箱找烫伤药膏。 白露噙着眼泪给白雪通红的脸上抹着药膏,低声嘀咕了一句:“主子再生气也不该往姐姐脸上泼热水呀,这要是毁了容一辈子也就毁了。” 白雪摇了摇头,低声叮嘱:“白露,主子待我们一向不薄,只是被凤惜舞气的情绪失控才失手泼了我的,你可不要对主子心存怨恨。” 白露忍着的眼泪终于滑落,点了点头,:“知道,白雪姐,主子平时待咱们挺好的,啥好吃的都舍得给,我不会记恨主子的。” 白雪抬手替她抹去了脸颊上的泪珠,轻轻叹了口气。她和白露是同村同族的姐妹,九岁时结伴上山挖野菜被人贩子掠走,几经贩卖,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遇上小姐这样好的主子,让她们不但吃的饱还吃的好,不但穿的暖还穿的好,人要有良心,要知恩图报的。…… 裴晏川今日去兵部衙门办理各种交接手续,本来是被兵部衙门里的大小官员捧着敬着的恭维着,就连兵部侍郎张大人,也主动上前热情的寒暄夸赞了一番年少有为,前途无量的裴将军。 哪知道,一个冷眼旁观的秘书少监竟然当众嘲讽了几句,意气风发前程似锦的裴将军,竟然成了他嘴里借助凤家势力上位,却忘恩负义之辈。气的裴晏川差点儿打他一顿,被众多官员们拉住劝解宽慰了一番,才怒气难消的离开了兵部衙门。 裴晏川出了兵部衙门正好遇上几个过去的同僚,被拉着去了酒楼给他庆功,心里有怒气有委屈的人,酒喝起来不免就多了些。 半晌午时分,酒宴才散席,裴晏川又去了兵部衙门,继续办理未完结的交接手续,直到傍晚兵部衙门散衙时,才将所有琐碎手续办理完毕。兵部侍郎张大人热情的邀请裴晏川去酒楼吃顿饭,算是对他的赔礼道歉。不好推辞,裴晏川又和张侍郎被兵部众官员前呼后拥着去了酒楼。 这顿酒又喝到了戌时才散,裴晏川醉醺醺的骑马带着两个亲兵回了伯爵府,到了府门外,他才运起内功将酒气逼出去大半,头脑清明了过来。 进了府门,裴晏川想起客院里的芊芊,很想去和佳人温存一番,但天色已晚,恐怕芊芊已经熟睡了,还是摁捺住了心里火热的欲望和思念,去了锦澜苑东边做书房的院子,洗漱后睡了。…… 陈国公府的少夫人肖若然派人送来了帖子,邀请凤惜舞去逛街买首饰。凤惜舞对性情开朗大气的肖若然极有好感,当下欣然回帖应允。 早饭吃了点米粥,凤惜舞就带着丫鬟紫苏和丁香出了锦澜苑,穿过东边的空院想着从角门溜出伯爵府。 裴晏川每日都会晨起练功,此时,他在做练武场的大院子里打拳。 凤惜舞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心里暗赞了一声,:不愧是勇冠三军的将军,脚下步伐稳健,拳带风声,气势如虹,拳风里竟然隐隐有奔雷之声,可见,裴晏川的内力之浑厚。 裴晏川一套拳法打完,收了势,看向凤惜舞主仆三人,脸色不悦的问道:“你是要出府吗?可有请示母亲或者祖母?” 凤惜舞抿唇一笑,盈盈迈步上前,:“没有请示大夫人也没有请示老夫人,我可以随意出府是老夫人曾经允了的。” 裴晏川脸上的不悦变成了冷肃,:“伯爵府的少夫人,当注意维护伯爵府的名声和体面,没有要事,不可随意出府去抛头露面。” 凤惜舞站定,唇角勾起了一抹讥讽,:“伯爵府还有名声和体面么?二姑奶奶被婆家休了后赖在娘家还兴风作浪,带来的女儿在老夫人寿宴上做下了那等丑事。前几日,府里的护院方舟手持尖刀夜闯二少夫人居住的锦澜苑,这些丢尽了伯爵府名声和体面的事,可是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了。裴将军,你不去整顿一下府里的风纪,却专门盯着我凤惜舞一人立规矩,要不,你给我一张和离书放我离开伯爵府,这伯爵府的名声和体面不就保住了么?” 裴晏川被气的俊脸涨红,嘴巴张了几张,却无法反驳辩解凤惜舞提到的府里发生的那几件丢人现眼的丑事,怒恼之下霸气的威胁道:“凤惜舞,我不管你那个表姑是何来历,这两个院子她霸占不了,你给她捎句话,若是她敢踏进这两个院子一步,哪条腿迈进院门,裴某斩断她哪条腿!” 嚯!裴晏川这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凤惜舞笑了笑,:“裴将军放心,这两个院子我表姑不霸占了。她嫌弃伯爵府里不干净,往后不会留宿。对了,表姑每次来看望我都不会走院门,她是从房顶上飞越过去锦澜苑的,裴将军不必惦记着她是哪条腿迈进的院门。” 裴晏川俊脸绷紧,冷哼了一声,双眸中闪过一道厉芒,:“敢从伯爵府房顶上飞越入府者,双腿斩断!” 第59章 你,你骗了我! 凤惜舞没有一丝害怕惊慌的神色,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裴晏川,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鄙视讥讽:“哦!裴将军若是有那份本事,等我表姑哪天来时,你尽可以出手试试。”说完,步履轻盈的迈步往角门处走。 裴晏川被她眼神和话语里的轻视讥讽给激怒了!斜跨一步,伸出胳膊一拦,:“今日不许你出府!老老实实的回锦澜苑待着去。” 凤惜舞停下了脚步,:“想囚禁我?”她看着裴晏川紧绷的冷厉俊脸,嫣然一笑,:“嫁入伯爵府三年,娘家给我的丰厚嫁妆都给老夫人索要了去周转生意了,前几日老夫人在寿宴上当着众多宾客们的面,亲口承认了那笔八万两银子的债务,答应会连本带利的还给我。第二天夜里,伯爵府的护院方舟就手持尖刀夜闯锦澜苑要杀人灭口,裴将军今日又要将我囚禁在府里,是也想着要赖掉这笔账不还了吗?” :“你胡说!”裴晏川怒喝了一声,涨红着脸咬了咬后槽牙,“凤惜舞,伯爵府借你的那八万两银子,裴晏川定会想法子还给你的。”顿了顿,又是严厉的一句,“今日不许你出府!” :“好啊!我就等着有骨气,有担当,重信誉,重承诺的裴将军尽早还给我那笔八万两银子的嫁妆了。”凤惜舞笑得愉快,一笔巨额财富拿回来,任谁都高兴愉悦,“裴将军,等你将八万两银子的嫁妆还给我后,再有底气和脸面来约束我随意出府的自由吧!” “回来!”眼看着凤惜舞迈步就走,气急败坏的裴晏川伸手抓向了她的左肩,想硬把她薅回来。 凤惜舞侧步右闪避开他的魔爪,转身一掌劈向他的手腕,裴晏川眼眸中厉芒一闪,翻手一掌迎击,“嘭!……”掌风相交,裴晏川倒飞了出去! 掌风激起的气流将几步外的丫鬟紫苏和丁香扫飞了出去,凤惜舞一惊,飞身跃起,后发先至,将要摔在地上的紫苏和丁香堪堪接了下来,“不好意思,紫苏,丁香,忘了你们了。” :“小姐威武!”“小姐霸气!”两个丫鬟吓得脸色苍白,却是欣喜万分的夸赞了一句。 被击飞后翻滚落地的裴晏川,震惊之下,傻傻的愣在了当地! 凤惜舞将两个丫鬟放下扶稳站好后,看向呆愣着的裴晏川,勾唇一笑,:“裴将军,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将我表姑的双腿斩断?好好苦练上几百年再说吧!” :“你!你骗了我!”裴晏川双眸里突然喷出来一股被耍弄欺骗后的怒火! :“我骗你什么了?”凤惜舞不解的问了句。 裴晏川一步一步走过来,愤怒的双眸直盯着凤惜舞这个小骗子,声音低沉嘶哑的吓人:“凤惜舞!当初你和我说过,你不喜欢做女红不喜欢琴棋书画,只想做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惬意享受的小米虫。你和我说过,你不喜欢苦练武功,只想做个悠闲自得游山玩水的小皮猴。可你!竟然拥有这样一身高强的武功,你说!你不是骗了我是什么?!” 凤惜舞恍然大悟,原来,裴晏川愤怒的说她骗了他的是这个。俏皮的一笑,:“裴晏川,我没有骗你,我不喜欢女红也不喜欢琴棋书画,更不喜欢苦练武功,所以练功夫时总爱偷懒耍滑,以至于学了几年武功还是个四脚猫的功夫低手。”美眸里又闪过一道讥讽之色,“不过,对付你这种三脚猫功夫的人,还是绰绰有余了。” 他堂堂四品忠武将军,八品中期高手,已经摸到了八品巅峰高手行列的门槛,芊芊心目中的大梁国玉面战神,竟然被凤惜舞讥讽为三脚猫的功夫?裴晏川被羞辱的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子,:“凤惜舞你休要猖狂,今日就让你跪地求饶!”话音落地人已飞身跃起,一拳砸向凤惜舞的头颅! 凤惜舞眼眸中精芒一闪而过,战意升起,调动丹田内力灌注于右臂之上,一拳迎击上去。 :“轰!……”裴晏川又一次倒飞了出去。四周气流激荡,院墙边的树木枝叶摇荡,叶片唰唰响着飞舞飘落,紫苏和丁香紧紧抱在了一起,蹲在地上不敢抬头。 “嘭!……”裴晏川倒飞出去的身体撞在了二十多步外的院墙上,院墙晃了几晃,还好,距离够远,裴晏川又调运内力卸了力,院墙建的够结实,没有倒坍。 体内血气翻腾,一股腥甜涌入喉头,被裴晏川死命的压了下去,才没有一口鲜血喷出去丢人现眼。他脸色苍白,靠在墙上,眼睁睁的看着凤惜舞召唤了两个丫鬟,打开了角门出府而去。 凤惜舞主仆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角门外后,裴晏川身体晃了晃,“噗!……”那口强自压制住的鲜血,还是喷了出来! 五脏六腑的闷痛也抵不过他心头撕裂般的剧痛,他苦练多年的武功,在边关三年里上百次拼命激战中提升的战力,竟然,抵不住凤惜舞的一招。 凤惜舞!你这个骗子!你不但会武功,竟然还是个绝世高手!你,你为何从前深藏不露,嫁入伯爵府三年里也是装作软弱可欺,如今,却露出了本来面目? 裴晏川痛苦的闭上了双目,靠在墙上,心头难受的说不清是何滋味儿,有被欺骗的愤怒,有被击败的失落自卑,有意气风发雄心万丈破灭的惶恐茫然…… 好一会功夫,他才拖着沉重失落的脚步,去打了桶水,将青石板地面上的血迹清洗干净,看了眼凤惜舞迎击一拳时印在石板上那两只浅浅的脚印,他没有去抹除痕迹。留着吧,就当作激励自己奋发图强,拼命苦练武功的警示牌用! 裴晏川进入屋里,盘膝而坐运功调理内伤,半个时辰后,才收功起身。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向福寿堂,去给祖母请安。 第60章 玄察司的女司使上官虹 凤惜舞带着紫苏和丁香坐在那辆雇来的专用马车里,主仆三人说说笑笑。 紫苏和丁香算是大开了眼界了,从前见识过小姐的高强武功,可没想到,大病一场昏迷了七日后忘记了曾练就的一身武功的小姐,回山庄上只被她师父给强训了二十多天,就成了武功深不可测的绝世高手,一拳,就将勇冠三军,威风凛凛的裴大将军给打飞了,差点儿把那厚重结实的青砖院墙给撞倒! 紫苏压低了声音:“小姐,您的武功这么厉害,要是做个带兵打仗的女将军,比裴晏川可要强多了,肯定会所向披靡,战功赫赫,彪炳史册。” 丁香也兴奋激动的双目放光,悄声说道:“小姐,据说大梁国一向是会有两位战神率军守护疆土的。国公爷这位战神仙逝后,大梁国只剩下一个冷面战神顾墨尘,要是小姐您做了女将军,咱们大梁国又多了一位玉面战神,两位战神守护大梁疆土,边关安稳,百姓们安居……” :“你俩都醒醒,别做美梦了!”凤惜舞打断了丁香的美妙幻想,美目剜了两个丫鬟一眼,悄声说道:“你们以为武功高的人就能做带兵打仗,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神啊!一位领兵大将军,需要的不只是武功盖世,而是熟读兵书阵法,能够排兵布阵,奇谋妙计运用自如,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有勇有谋有毅力有大智慧的战略战术家。” 丁香吐了吐舌头,不无遗憾的摇了摇头,:“我说呢!传说中这世上武功最厉害的四大宗师为何不做大将军呢,原来带兵打仗还有这么多门道?盼着小姐做大将军看来不成了,反正,有一身绝世武功的小姐,可以在伯爵府横着走了!” 紫苏“噗嗤”一笑,眸子里闪烁着好奇的八卦之光,悄声说道:“听说定北侯顾墨尘只有二十来岁,也不知道他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能成了大梁国和咱们家国公爷并肩齐名的战神呢?还被人称为冷面战神,不会是从尸山血海里拼杀了多年,心肠硬的如坚石,面冷的挂了层寒冰不会笑吧?” 凤惜舞脑海里出现了那辆宽大的乌蓬马车里的那张冷峻容颜,脑子里灵光一闪!那个人,应该就是冷面战神定北侯顾墨尘。不然,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和架子,怎会在豫王殿下站在马车下和他说话时,也稳稳当当的坐着不动呢? 周凤祥金楼是京城里最大的金楼,名气大,货品全,金银珠宝首饰成色好,款式新颖,待客热情,童叟无欺。听说是京城首富王家的产业,这位京城首富做生意的本事,可见不凡。 周凤祥金楼按照大梁国规制建了三层高,但店铺占地面积却是很宽阔,出出进进的顾客,无一不是身穿绫罗绸缎,气度不凡的贵人。 带着两个丫鬟等在金楼门外的肖若然,见了下马车的凤惜舞就笑意盈盈的迎了上来,:“惜舞,怎么才到?我可是等了你好一会功夫了。”就像是相交已久的老朋友一般,毫不见外的先是笑着埋怨了一句。 凤惜舞踩着凳子被紫苏和丁香扶着下了马车,也是未语先笑,美目白了肖若然一眼,:“谁叫你在大门口等着的?你这张美艳出众的俏脸,仪态万千的身段,也不怕被登徒子们的好色目光给占了便宜去。” 肖若然笑得用手里的团扇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美目弯弯,娇嗔的“呸!”了一声,“惜舞,你这张嘴巴先占了人家的便宜去,等会儿的午饭你请客。” 一楼大厅宽敞明亮,装修的金碧辉煌,靠墙边的橱柜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首饰,每个柜台前都围着挑选首饰的顾客。周凤祥的伙计都是眼力毒的老油条,见了肖若然和凤惜舞的那身气度,就知道这两位年轻美貌的少夫人定是出身豪门权贵人家,身份尊贵出手必也豪阔,急忙上前见礼,恭敬热情的将两人恭请上三楼贵宾室。 三楼贵宾室却是装修风格精致风雅,没有了一楼金碧辉煌的土豪气氛,但这首饰价格也贵的让人咋舌。伙计殷勤周到的奉上了香茗,凤惜舞和肖若然坐在一张这个时代极其罕见的圆形黄梨木桌旁,挑选着店伙计端上来的几套金首饰。 :“这套金步摇头面不错,做工精细,款式新颖,这种独具匠心的简约又不失华贵的风格,很适合你。”凤惜舞拿起一套蝴蝶展翅镶嵌东珠的金步摇头面,在肖若然的发髻上比量着。 恭立一旁的店伙计微笑着讲解介绍,:“这位贵人好眼力,这套头面可是京城着名的匠师宋小宝设计的,本店只制作了三套,昨日刚摆出来就卖出了两套,只剩下这一套了。”店伙计忽悠顾客的水平极高,不过度吹嘘还暗示了这套头面的珍贵稀有,就剩一套了,错过了可就没货了。 肖若然微笑着问道:“这套头面价格多少?” :“回禀贵人,这套头面售价三千六百两银子。” :“这么贵?”站在凤惜舞身后的丁香,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贵了?那就按优惠价,凤东家若是喜欢这套头面,前面的三千两零头可以抹掉。”王力聪摇着香妃扇,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 人傻钱多的财主家儿子到了,抹零头抹掉前面的三千两,不愧是脑回路清奇的败家子儿。凤惜舞默默的替王首富叹息了一声,生下了这样一个宝贝儿子,多大的家业才够他败的呀? 肖若然却是认识王力聪的,笑着打趣了一句,:“王公子,你大方豪阔错了,这套头面是我想买的。” 王力聪漂亮的桃花眼里却是真诚,:“世子夫人,您和凤东家一起来的,凤东家的朋友我王力聪都给予同样的待遇,今日看上眼的首饰,抹零头都抹前面的数目。” 肖若然笑眼看着凤惜舞,不无遗憾的说道:“麻烦了,惜舞,我今日就带了一万两银票来,要是王公子给这样抹零头的话,这样昂贵精美的首饰只能买上十几件。若是今日带上十万两银票来就好了,买上一百几十件转手一卖,这辈子奢侈享受的生活就有保障了。” 凤惜舞被她逗的“噗嗤”一笑,抬眸看了眼“冤大头”王力聪,:“王公子,我和你不熟,就不承你这份抹零头的盛情了。看入眼的首饰原价购买,不然,我们只能去别的金楼转转了。” :“别,凤东家,你能来我家的金楼捧场,王某做梦都会笑醒,可千万别去别人家的破金楼去看那些破首饰了。”王力聪嬉皮笑脸的说着,对旁边伺候着的店伙计使了个眼色,:“赵小刀,再去拿几十件款式新颖但价格便宜的首饰来,让凤东家和陈少夫人挑挑看。” 伙计赵小刀偷偷嘬了嘬牙花子,得!败家子儿少东家这是让改改价格,还是把前面的零头去掉啊!躬身抱拳应了一声,转身小跑着去改价格端首饰了。 楼梯口突然走上几个玄色劲装的人来,为首的是一个面容姣好却冷若冰霜的年轻女子,玄色劲装的衣服和领口比身后四人多了几道云纹金线,手中一块乌黑色的令牌一展,:“玄察司办案,闲杂人等原地呆着,不许乱动!” 瞬间!三楼一间间半封闭式的贵宾室里,十几位身份尊贵的顾客和带来的下人,还有十几个店伙计,都是战战兢兢的或站或坐的原地不动了,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进入了蜡像馆模式。 凤惜舞好奇的偷眼看向那几个玄衣劲装的人,心想怪不得京城百姓们对玄察司都是避之如虎,谈之色变。这些并没有长三头六臂的人,还真是威风八面啊! 为首的那个玄衣劲装女子,犀利冰冷的目光扫视到了凤惜舞时,停留了一下,凤惜舞赶紧垂下了眼帘。 突然,一个身影纵身跃起,扑向了一个窗户,撞烂了窗棱越窗而出,那个冷若冰霜的女子眼眸里精芒一闪,霎那间就飞身跃起直扑向那扇窗户,跳下楼去追击逃犯了。 另外四个玄衣劲装的年轻男子,两个越窗而出直追上去,两个却是又眼神犀利的扫视了众人一圈儿,转身从楼梯走了。 王力聪直起腰抬起头来,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吓死小爷了!玄察司的人这是又追捕哪个江洋大盗或者朝廷重犯了,最近没听说京城里有何大案或要案发生啊?” 凤惜舞看着那扇破烂了的窗口,对身旁的肖若然附耳悄声问道:“若然,恶名远扬的玄察司里面还有女子呀?” 肖若然目光四处看了看,这才头凑着头和凤惜舞悄声耳语帮她解惑,:“惜舞,玄察司的司主名叫司徒雷影,听说是大梁国三个九品巅峰绝世高手之一。他四个亲传弟子是玄察司的司使,权利凌驾于玄察司六部之上,那个女子是司徒雷影最小的弟子上官虹。” 三个?凤惜舞惊讶的睁大了双眸!凤姑不是说九品绝世高手属于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九品巅峰绝世高手这世上只有寥寥数人吗?怎么大梁国就占了三个? 第61章 小丸子,是你吗?红烧肉哥哥找了你多年了! 等周凤祥的店伙计赵小刀端着几十款制作精美,款式新颖,却价格便宜的出奇的首饰送上来后,凤惜舞和肖若然对视一笑,只是在原来的几款价格昂贵的首饰里又挑了两件,坚持按原价付款后,就离开了金楼。 王力聪虽然在金楼里黏糊的烦人,但却极有眼力的没有跟上来继续纠缠。 :“惜舞,午饭去泰和酒楼吃吧,他家的清蒸黄花鱼和辣炒鳝鱼丝是我的偏爱,带你去尝尝,说好了,你请客。”肖若然热情的邀请又毫不客气的将做东的机会让给了朋友。 凤惜舞笑得眉眼弯弯,亲昵的挽住了肖若然的手,:“好,去尝尝。往后一起吃饭做东的机会你都留给我。” 肖若然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毫不谦让,:“太好了!那我可就找机会就约你出来吃饭。” 两人携手走出了金楼门口,凤惜舞一怔!店门左侧二十多步远处,一个身穿墨色劲装,骑着一匹神峻非凡的黑色战马的男子,目光直直的盯着她看。 :“那个人是定北侯顾墨尘,大梁国的冷面战神,他为何盯着你看?”肖若然头凑在凤惜舞耳边,悄声说道。 肖若然的话证明了凤惜舞的猜测,这个冷的能从身上揭下层寒冰来的男子,果然是冷面战神定北侯顾墨尘。奇怪的是,他深邃的眸子里并没有寒冰也没有犀利,而是一份审视与探究。 凤惜舞匆匆看了他一眼,就垂下了眼帘,被盯的头皮发麻,却装作没发觉的若无其事,拉着肖若然的手往马车走去。 定北侯顾墨尘一直目送着凤惜舞上了马车,看着马车离开,一颗坚如磐石的心却在“砰砰”直跳,:小丸子,是你吗?红烧肉哥哥找了你多年了。 凤惜舞和肖若然坐了陈国公府豪华的马车,紫苏和丁香跟着肖若然的两个丫鬟坐了雇来的那辆乌蓬马车里。 :“若然,你认识定北侯顾墨尘?”凤惜舞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肖若然调皮的一笑:“定北侯回京后去陈国公府拜访过两次,我偷偷去看过这位传奇人物。”随即,好奇的问道:“惜舞,你不认识他,他为何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你看?” 为何?我也心里惊惧惶恐的不知为何呀?凤惜舞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一副娇羞的模样开了句玩笑,:“可能是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太显眼醒目了,吸引了定北侯的目光吧?” “噗嗤!……”肖若然被逗的笑喷了出来,美目白了凤惜舞一眼,“惜舞,虽然你长的天香国色,美貌倾城,但要说是靠这张脸蛋儿吸引了顾墨尘的目光,那是你太自恋了。冷面战神定北侯顾墨尘,不好女色!二十二岁的人了,身边从来没有女人,圣上几次要为他赐婚,都被他态度坚决的给拒绝了。” 凤惜舞升起了八卦之心,从医生的职责角度考虑了问题,开口问道:“若然,定北侯这样身份尊贵至极,有权有势的男人却不近女色,是他患有那种隐疾吗?” 肖若然愣怔了一下,琢磨着才回过味儿来,笑得趴在了凤惜舞的香肩上,花枝乱颤! :“惜舞呀!……你敢这样猜测定北侯有……有那种阳萎不举的隐疾,若是被他知道了,冷面战神定会变成杀神的。……” 路旁屋顶上,冷面战神顾墨尘冷峻的面容上又染了一层黑漆,:凤惜舞!若是最后查明了你不是小丸子,本侯会将你的舌头割下来! 泰和酒楼的饭菜做的精致味美,除了肖若然偏爱的清蒸黄花鱼和辣炒鳝鱼丝,凤惜舞又点了两荤两素,正吃着,店小二又端了一道菜上来,笑容可掬的解释道:“两位贵客,有人给您二位点了这道红烧肉,付了账就走了。” 一大海碗冒着红油的红烧肉,香味扑鼻色泽诱人,被店小二放在了凤惜舞面前。 肖若然和凤惜舞对视了一眼,扭头问店小二,:“小二,给我们添菜的人长的啥模样?” 店小二恭敬的回道:“回贵人的话,那人是个身材中等,穿了一身黑色劲装,年约二十多岁的男子,面容算得上英俊,下巴这里有颗豆粒儿大的黑痣。” 把店小二打发了出去后,肖若然抬眼问道:“惜舞,认识这样的人吗?” 凤惜舞摇了摇头,回答的毫不犹豫,:“不认识!” 肖若然伸出筷子夹起了一块红烧肉,若有所思的翻看着筷头上的那块肉,苦思冥想后还是不得其解,“啪!”筷子上的肉块儿扔进了嘴里,咀嚼着说道:“管他谁送的,吃就是了,挺香的!” 凤惜舞被这个心性赤诚开朗大方的朋友给逗笑了,也伸出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送进嘴里品尝了一下,夸赞了一句,:“味道不错,色香味俱全,红烧肉是我偏爱的菜品之一。” 肖若然又夹起了一块,送进嘴里嚼着含糊不清的说道:“那就是冲着你送的,我对红烧肉不偏爱。” 凤惜舞美目瞟了她一眼,:“若然,你在伯爵府寿宴上,用餐礼仪优雅端庄,举手投足无一不透着良好的教养和贵气,没想到私下里却是这副吃相。” 肖若然毫不以为意的调皮一笑,:“惜舞,你大概不知道。我出身并非豪门氏族官宦人家,我是江湖上威名赫赫的神剑山庄庄主无影剑肖战的女儿。嫁入陈国公府前,被我娘亲用皮鞭逼着,跟高薪聘请来的两个礼仪嬷嬷学了三个月的礼仪规矩,唉!说起来都是一把心酸泪啊!”说着,肖若然还装模作样的抹了把俏脸上不见踪影的泪珠子。 凤惜舞被她逗的“咯咯咯咯咯……”的笑出声来,伺候在旁边的四个丫鬟,也被逗笑的忍俊不禁。 不等凤惜舞询问,肖若然为她主动解惑,:“惜舞,你一定好奇神剑山庄和陈国公府门不当户不对的,我为何会嫁给了国公府世子狄少杰的吧?” 凤惜舞笑眯眯的没开口,但用眼神表示了好奇,肖若然忽然羞赧的腼腆一笑,垂下了眼眸,扭扭捏捏的低语解释:“人家是美女救了英雄,英雄无以为报,最后无奈之下,死皮赖脸的缠着美女非要以身相许的。” 四个丫鬟忍不住纷纷笑出声来,个个花枝乱颤,眼冒泪花儿。 凤惜舞笑得捂住了眼睛,香肩耸动,结识了肖若然这个朋友,还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快乐会时刻伴随着你我她。 :“若然,然后你就芳心荡漾着欣然应允,让陈国公府世子拜倒在你石榴裙下,俯首称臣了?” :“嗯!”肖若然垂着眼眸羞答答的回道:“王八看绿豆,对上眼儿了,一对天作之合的佳偶就这样终成眷属,双宿双飞了。” 此刻,隔壁雅间里,内力深厚耳聪目明的定北侯顾墨尘,冷峻的面容上依然挂着生人莫近的一层寒冰,深邃如海的眼眸里却是平静柔和。 这世间的女子里,竟然还有这样两个有趣儿的灵魂? 顾墨尘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儿,她身穿粉红色襦裙,粉嫩的小脸儿上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澄澈灵动。一手端着一小碗香气扑鼻的红烧肉,一手提着裙摆,猫着腰蹑手蹑脚的走进了山洞,童音清脆甜美:“红烧肉哥哥,今日小丸子又央求着红姑做了我们都爱吃的红烧肉。从我嘴里省下来的肉偷偷端来给你吃,等你长大了后,记得要每日去大酒楼买一大海碗红烧肉给我吃,来报答我的恩情吆!”小女孩儿一双眸子清澈灵动,右眉梢尾一颗小米粒儿大的朱砂痣娇艳欲滴。 顾墨尘唇角弯起,眼眸里的柔情似水。 小丸子,六岁的你就有一颗有趣儿的灵魂了。 第62章 我到哪里给你们弄钱去呀? 裴晏川吭吭哧哧,吞吞吐吐的说道:“祖母,等不到……那么久的,芊芊……芊芊她怀有身孕了。” “什么?晏川,你说的是真的?”老夫人震惊的眼睛都睁大了。 俊脸涨红的裴晏川点了点头,难以启齿的事说出口后,反而嘴皮子利索了些:“真的,我们彼此爱慕倾心,情难自禁之下就……她有身孕一个月了,要是等到三个月后再成婚,孕肚就遮不住了。” 老夫人愣怔了片刻后,转动着手里的佛珠,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恼怒,是震惊,还是惊喜? 良久,她叹息了一声,:“事已至此,就别管它什么体面不体面了。私相授受,勾搭苟合,奉子成婚的名声更不好听,还不如省去繁琐的环节,草草成婚的好。 你们虽然不该成婚前发生这种……但芊芊毕竟怀的是裴家的孩子,该给她的脸面和尊严还是要给的。” 老夫人看了眼恭恭敬敬聆听着的二孙子,思量着说道:“芊芊姑娘不能继续住在伯爵府了,晏川,你明日就带她去万家认亲投奔,三日后,我就托媒人去万家登门提亲,婚期就定在下月初六。反正只是个平妻,繁文絮节的礼数多省下些也不会遭人非议和笑话。” :“一切全凭祖母做主。”裴晏川欣然同意。 出了福寿堂,裴晏川的脚步轻松了许多,早晨在凤惜舞那里受到的沉重打击,仿佛也变得模糊了。心爱的情人即将变成名正言顺的娇妻,即将为人父的喜悦,前程似锦被人称颂敬仰的美好未来,都让他心情愉悦了起来。 万芊芊等了半夜也没等到裴晏川,上床后,怒火和妒火煎熬的她辗转难眠到三更才勉强睡着,迷迷糊糊中,却被那个让人扯着脚腕拉入万丈深渊的噩梦给惊醒了。 一身冷汗惊魂难定的她再也无法入眠。 前世的她生长在一个偏僻的小县城,父母双亡跟着外婆长大,十六岁时,却被改嫁给一个国医圣手的奶奶接到了京都。她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上层阶级奢侈享受的生活,她嫉妒死了家里那个拥有一切的姐姐凤流苏。她不想再回到从前和外婆相依为命贫困窘迫没有地位的日子,为了享受富人过的那种令人羡慕的好日子,她讨好家里的每一个人。 她成了住在价值几个亿的四合院里的千金小姐,上学有专车接送,名牌衣服名牌包包随意买,同学知道她是凤家孙女时众星捧月般的讨好追捧。得到的越多欲望越高,她渴望着拥有那个凤家真正的孙女,那个大她两岁的姐姐凤流苏所拥有的一切。 她处心积虑,精心设计一个个圈套,终于将那个姐姐的豪门继承人身份的未婚夫给抢了过来,她做着嫁入豪门成为真正贵妇的美梦却破灭了。那个和她在床上几次恩爱缠绵的男人,却告诉她,他真正爱的人是她那个姐姐凤流苏,即使凤流苏坚持退了婚约,他也不会娶她万云茹。他要重新用真心痴情去追求凤流苏,让她回心转意。 她愤怒的发狂,嫉妒的发疯,一心想着将那个阻碍了她幸福的姐姐凤流苏除掉。于是,她跟踪她去了那个医疗援助小队去的东北深山老林,设了个圈套将凤流苏骗到了悬崖边,得意猖狂的羞辱了她一番后,将她推下了悬崖。 可是,得意忘形的她一不小心被凤流苏抓住了一只脚腕,也被一起拖下了那恐怖的万丈深渊。惊恐万状以为会摔个粉身碎骨的她,醒来后,却穿越了。 万芊芊抓着柔软的丝被抹去了脸上的冷汗,噩梦中的恐惧感渐渐消除。她闭着双目紧咬下唇,今生,拥有一副绝世美貌加上一个领先千百年知识的头脑,她,必会成为拥有一切的胜利者! 裴晏川兴致勃勃的来到客院时,失眠了一夜的万芊芊吃了几口早饭后,头疼的正躺在床上休息。 :“芊芊,怎么这个时候还睡在床上?”裴晏川温柔的抚摸着她的秀发问道。 万芊芊转回头来,一双泪眸静静的看着裴晏川,那双泪眸里的哀怨委屈让他心里一疼! :“芊芊,为何哭了?谁让你受了委屈?” 万芊芊嘟着嘴,委屈里夹着威胁:“还有谁?你和你那个正妻凤惜舞都欺负我,我今日就离开伯爵府,回万家去!” 裴晏川一怔!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了,凤惜舞这三个字,像根刺一样扎的他的心刺痛了一下。 :“芊芊,昨日我去兵部办理交接手续,和同僚友人连着聚了两场,回到府里太晚了,就没来打扰你。芊芊,往后我会推拒一些不必要的应酬,多陪陪你的。”裴晏川解释着自己昨日没来客院的原因,柔声哄着万芊芊,见她依然拧着眉头嘟着嘴巴生气的模样,沉默了一下,开口问道:“凤惜舞来客院找你麻烦了?” :“她没来客院,是我见亥时了你还没来看我,就想去锦澜苑找你,被她一顿羞辱的痛骂给赶出来了。她,她还差点儿动手打上我。” :“她羞辱痛骂还要打你?她怎么敢?!”裴晏川的怒火立刻被激起来了,俊脸涨红! 万芊芊抓住了他的衣袖,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晏川,凤惜舞这样霸道蛮横的欺负我,你要为我做主撑腰才行!” 做主撑腰?裴晏川的怒火立刻被一盆凉水给浇灭了,苦垂下了眼眸,怎么做主撑腰?动嘴吵不过,动手打不过,一张和离书赶她出去正合她的心意,可他裴晏川就会落下个丧了良心愧对师门叠加上抛弃正妻的负心汉臭名声。 万芊芊泪眼婆娑的观察着裴晏川的表情,见他沉默不语丝毫没有为她做主撑腰的心思,顿时妒火中烧怒气上涌!“蹭”的坐了起来:“裴晏川!你从前承诺过的今生今世只喜欢我万芊芊一人,凤惜舞只会有个正妻名分的话,还算不算数?” :“算数,算数!”裴晏川回过神来,赶紧哄着万芊芊,:“芊芊,我裴晏川发誓,今生今世心里只会有你一人。凤惜舞,她,只配有个正妻名分。” 见万芊芊怒色稍减,裴晏川赶紧转移话题,:“芊芊,祖母说了,让我明日就带你去万家认亲投奔,她老人家随后就会托媒人上门提亲,下个月初六,咱们就成亲。” :“明日就去万家?”万芊芊的视线躲闪开,:“这么急吗?” 裴晏川将她的头揽进怀里,温柔的抚摸着那头乌黑顺滑的秀发,声音温柔似水:“芊芊,你方才不还急着回万家么?你有了身孕,咱们成亲的日子必须往前赶一赶,免得月份大了会显怀,拜堂成亲时被宾客们发现了异常耻笑非议。” 万芊芊眸子里闪过一丝坚定的果决:“那就明日去!晏川,你要多备些厚礼,免得被尚书府看轻了你们伯爵府。” :“那是自然,第一次登门拜访,礼物自然要备的贵重一些。”裴晏川痛快的答应道。…… 母亲朱氏掌管着府里的中馈,裴晏川出了客院后就直奔孝宁居。 站在挂着孝宁居牌匾的院门前,裴晏川犹豫着顿住了脚步。从懂事开始,他就有些抵触来父母双亲居住的孝宁居,往祖母居住的福寿堂反而去的勤,这次回府后,他每日会想着去给祖母请安,却一次也没来孝宁居给母亲请过安,母子二人说说贴心话。 心里有些愧疚的迈步走进了院子,两个守在屋门口的丫鬟远远的屈膝一礼,然后欣喜的对着屋里禀报:“桃花姐,快禀报大夫人,二公子过来了!” 朱氏听说有出息的二儿子来了,高兴的急忙吩咐丫鬟们泡壶新茶,再去小厨房做些新鲜的点心。 裴晏川进屋后,跪倒在地给母亲大人请安,一向有点儿生分疏离的儿子今日这样孝顺贴心,端坐在桌旁的朱氏胖脸泛着红光,笑得合不拢嘴,:“晏川,快起来,喝盏香茶陪着娘说说话。” 裴晏川起身上前坐在桌旁,斟酌着言词将目的说了出来。 :“你要用一千两?”朱氏睁大了眼睛尖叫了一声,憋屈了多日的泪珠子终于断了线般的滴落下来。抽抽哒哒的像儿子诉着委屈,:“儿啊!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为娘这个当家主母快要难死了!府里的月钱还没发,老夫人发话过两日要为你摆庆功宴大宴宾客,如今你又要一千两银子去万家送礼,娘的首饰都变卖的只剩下这一支金簪装门面了,我到哪里给你们弄钱去呀?” 裴晏川不敢置信的抬眸问道:“母亲!咱们伯爵府如今竟然困顿潦倒到这种地步了吗?” 第63章 万家没有这门亲戚! 朱氏抹着眼泪和儿子诉着苦楚和委屈,:“这几年本来伯爵府的日子过得滋润又体面,库房里的人参燕窝珍贵补品没缺过,对外的应酬随礼谁不夸咱们伯爵府大气豪阔?府里的主子们每季的衣服首饰都是捡着好的买,老夫人每隔些日子都会找个借口大宴宾客摆上十几桌,甚至几十桌酒宴。” 抹了把辛酸泪擤了下鼻涕,继续诉苦告状:“那时候我这个当家主母就没为银钱支出浪费心神盘计过。可自从凤惜舞那个小贱人吝啬自私的成了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后,这伯爵府上上下下都过上了缺钱手紧的苦日子,府里的账面上一两银子也没有了,我的首饰都变卖了补贴了家用。” 越说越委屈越恼恨凤惜舞那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朱氏忍不住怒声训斥:“晏川!你这个做丈夫的竟然管教不了媳妇,像个堂堂七尺男儿吗?你要是硬气……” :“行了!别说了!”裴晏川烦躁的打断了母亲的话,起身甩袖而去!…… 裴晏川心情沉重,沮丧失落的低着头走出了孝宁居。他万万没想到,伯爵府竟然败落到如此地步了。这三年里的荣华富贵的表象,都是靠着凤惜舞那丰厚的嫁妆强撑着门面。 祖母一心一意要维护着伯爵府的尊荣风光和体面,借孙媳妇的嫁妆也要摆阔气装门面。二叔公裴才和二叔裴乾经营生意无道,裴家剩下的两个铺子在他们手里非但不赚钱还往里赔钱。母亲这个当家主母脑子不灵光,竟然也跟着婆母算计着掏空了亲儿媳妇的嫁妆摆阔气。他裴晏川就算是再拼死奋战立下的战功赫赫,得到的赏赐再丰厚,又能撑的起祖母那极强的虚荣心的挥霍无度吗? 裴晏川站在甬道里抬眼看向蔚蓝的天空,他想做一只在天空尽情翱翔的雄鹰,生养他的伯爵府却在雄鹰的翅膀上,挂上了一副沉重的磨盘,拖累着他疲惫的翅膀往地下坠落。 裴晏川闭了闭双目,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三日后才是大朝会,他那千两黄金的重赏等不及用,该解决的事逃避不了,他定了定心神,往福寿堂的方向走去。 老夫人微闭双目思谋了一会儿,睁眼看向表情沉重沮丧的孙子,果断的说道:“将布庄作坊和铺面都变卖了,以解燃眉之急。不赚钱的生意留着也是累赘,等将来咱们裴家翻身后,再看好能赚大钱的生意多买几个铺子。” 裴晏川抬起头来,低声问道:“祖母,不和二叔公还有父亲,二叔他们商量一下吗?” :“商量什么?那几个没用的货才又能拿出什么好主意来?”老夫人厉声贬损了家里几个没用的男人一句,又不容置疑得吩咐了一声:“春香,命赵管家去给二爷送信,让他立刻寻找买主,就算价钱低些,也务必在明日将布庄铺面出手卖掉,换成现银!” 春香答应了一声,施礼后退了下去,找赵管家传令去了。 老夫人对赵嬷嬷又吩咐了一声,:“将我的首饰匣子拿来,先把明日需要用的一千两银子给晏川。” 赵嬷嬷很快抱来了首饰匣子,打开盒盖,里面的首饰珠宝倒是有十几件,但银票却只翻找出来八百两。 老夫人立刻脸色沉了下来,犀利冷锐的目光看向赵嬷嬷:“秋菊!这匣子里不是藏了一千一百两银票吗?怎么少了三百两?” 赵嬷嬷并没有心虚的惊慌失措,开口提醒:“老夫人,您忘了,您在寿宴之上亲口赏赐了二少夫人三百两银子的零花钱啊!” 这些日子真是被气糊涂了,寿宴上被凤惜舞那个小贱人言语挤兑的咬着牙厚赏了她三百两银子的零花钱,竟然忘脑门子后了。 默默的叹了口气,老夫人将八百两银票递给了孙子,又挑了几件不太贵重的首饰递给了赵嬷嬷,:“秋菊你拿去当铺典当了,给晏川凑足一千两银子。” 正看着手里三张银票心里不是滋味儿的裴晏川,急忙抬头看向祖母开口阻止:“祖母,不必典当您的首饰,孙儿在边关前线攒下的俸银和赏银,除了花了八千两银子给您买了那件金蝉伏玉的寿礼外,手里还剩了四百多两。” 老夫人拿起来首饰匣子里那件金蝉伏玉的寿礼,笑得一脸欣慰,:“晏川,这件寿礼你竟然花了八千两银子买的,真是个有孝心的好孙子啊!” 裴晏川心情低落的揣着八百两银票回了自己的院子,从书房的抽屉里找出了四百两银票,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到库房里翻找几件贵重的补品或者字画,再花八百两银子买些贵重的礼品,这四百两银子,还是留着做不时之需救急用吧!…… 朱氏带着儿子来到库房,掏出钥匙打开了门,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不信的话你自个进去找吧,凤惜舞四个多月没往外掏钱了,府里的库房哪还有贵重物品。” 裴晏川进了库房转了一圈儿,也没找出一件贵重合意的礼品。 等在门外的朱氏见儿子空着手出来了,指点了一句,:“晏川,你祖母前几日六十六岁寿辰时,收的贺礼里面可有不少好东西,要不,你去她的小私库里拿上几件?” 裴晏川沉吟了片刻,无奈的又去了福寿堂。老夫人对孙子倒是大方的很,让赵嬷嬷带着他去了小私库,裴晏川总算是挑出了几件合心意的贵重礼品。 第二日,天气晴朗,春风拂面,树木翠绿,花儿开的娇艳,令人神清气爽。 裴晏川一身天蓝色银线绣云团的锦衣,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带着精心打扮了一番的万芊芊,出了府门,坐上马车去往万家尚书府。 半路上,裴晏川看着马车里的几件贵重物品,估摸着能价值一千多两银子,下车又去采买了一些礼物,花了六百两银子后,剩下了二百两银票又默默的揣进了怀里。 一阵悲哀涌上了心头,母亲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可他这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将军,竟然要分了心思考虑着节省每一两银钱了。 昨日派人给尚书府送了拜帖,万家竟然大门紧闭! 少年得志,心高气傲的裴晏川,心中一阵被羞辱的恼怒涌上来,但看到身旁的芊芊一脸懵懂无辜的模样,心软了下来。 裴晏川下了马车,让两个随身护卫的亲兵上前叫门。 侧门打开了,门房里走出了一个小管事模样的人来,上前对着裴晏川躬身一礼,:“这位公子,我家老夫人昨日心疾之症突然发作,需要卧床静养,今日府里闭门谢客。” 原来是万老夫人突发心疾病了,这才闭门谢客的,裴晏川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 :“这位管事,请您进去禀报一声,在下裴晏川,马车里是万大人的侄女万芊芊姑娘,老夫人突发心疾之症,作为万家的晚辈,芊芊姑娘理当进府探望,为老夫人床前侍疾。” 小管事打量了裴晏川一眼,又瞟了后面的马车一眼,抱拳一礼:“您稍等片刻,小人这就进去禀报。”说完,转身小跑着进了侧门。 等了好大一会儿功夫,裴晏川心头不耐烦的郁闷烦躁又要升起来时,那个小管事终于走了出来。 裴晏川精神一振,急忙露出笑脸迎上前去。 小管事却站在门口,神色严肃的高声喊道:“我家老夫人说了,万家没有这门亲戚!” 裴晏川愣住了,笑意凝固在了英俊的脸上。 第64章 被堵在户部衙门口的万尚书 裴晏川被小管事传出的这句话给惊呆了!芊芊不是万尚书的侄女么,万家的老夫人竟然说没这门亲戚? 马车里的万芊芊也是心头一颤,身体一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当初娘亲炫耀显摆的说出别看你爹只是个祁容县的县令,他可是当今权势滔天,被誉为大梁国财神爷的户部尚书万峥同父异母的兄弟。她问娘亲万家有这门贵亲,为何爹还偏居在这烽火连绵,战乱不断的边关小县城当一个小县令,怎么不找大伯父提携到繁华的京城去做显赫的京官?娘才吞吞吐吐的说出,万家老夫人妒意极重,一直不肯认下这个外室生下的儿子。不过,万尚书当初倒是点头让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入了族谱,有朝一日,这门贵亲总能攀附上的。 万芊芊垂着头,双手搅着手里的帕子,紧张的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兴致冲冲,恭恭敬敬的带着重礼来认亲投奔,却被人家一句万家没有这门亲戚而拒之门外,这种难堪又丢人现眼的事,让心高气傲的裴晏川愣在当地,一时之间找不到下台阶了。 走过的路人纷纷站住了脚步看热闹,互相小声打听着发生了何事? 裴晏川醒过神来,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挺直了腰杆,对着小管事不卑不亢的说道:“既然如此,万芊芊我就带回裴家,万尚书要是哪日想起这个侄女,就派人去裴家接人吧!”说完,扭头就走。 丢了大脸的裴晏川坐上马车,眼底闪烁着愠怒的火苗,对低垂着头的万芊芊质问道:“芊芊,你不是说过万尚书是你的亲伯父么?怎么人家竟然说万家没有这门亲戚?早知如此,咱们热脸贴冷屁股的来这里找这份屈辱难堪干嘛?!” 万芊芊抬起头来,脸上已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晏川,万尚书确实和我爹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只是听说万老夫人当初最爱拈酸吃醋,妒意极重,因我祖母和我祖父的事耍闹不休,爹说过我祖母也是备受磋磨郁郁而终的。我爹性情骄傲刚直有骨气,因此宁肯在边关小城做个县令,也不愿意和想着提携他的兄长万尚书交往。 可是,如今我这个全家惨遭敌国杀手灭门的孤女,不来投奔大伯父,又去哪里孤苦飘零,又去哪里落脚容身?”说到这里,万芊芊已是哭的凄凄惨惨,悲悲切切。 裴晏川顿时怒气消失,心疼的如同被刀剜了一般,伸手将心爱的人搂在怀里,柔声安抚宽慰,:“芊芊,你还有我,伯爵府就是你的家。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孤苦伶仃,就不会让你受委屈。” :“晏川,幸好有你!”万芊芊回手抱住了裴晏川的腰,头埋进他的胸前,哽咽着说道“晏川,幸亏当初认识了你,芊芊被英俊潇洒勇冠三军的少将军勾去了魂魄,芳心暗许。幸亏我一眼就认定了你是个有情有义有担当的好男人,将终身托付了你。”纤纤玉手顺着他的后背上下游走着,泪水涟涟将他胸前的衣襟打湿,藏在他怀里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得意,论起擒获男人芳草心的本领来,她可是曾专门下功夫修学过这门课程的。 裴晏川感动的心中激情荡漾,爱意泛滥成灾,低头轻吻着她的头颈,声音低沉暗哑却温柔似水,:“芊芊,你是这世上最独特最美好的女子,裴晏川的心房里装的满满的都是你,此生绝不会负你……” 回到伯爵府后,裴晏川带着万芊芊去福寿堂和祖母禀报此事。 老夫人听完,沉吟不语,一双眸子里晦暗不明的审视着低头垂眸默然不语的万芊芊。 :“祖母,万老夫人欺人太甚,德不配位,芊芊有咱们伯爵府庇护,有我裴晏川来疼爱呵护,万家这门亲戚不认也罢!”裴晏川颇有志气的为心爱的人撑腰做主。 :“休要胡言!”老夫人威严的瞪了孙子一眼,心说要是不为了结上万家这门亲,我干嘛高抬着万芊芊这个一无所有的孤女给你娶进门做平妻? 缓和了一下神色,语重心长的说道:“晏川,咱们伯爵府这等尊荣清贵的人家,要识大体顾大局,万家老夫人一时意气作祟拒人于门外,但万尚书身为朝廷重臣,不会不顾及着名声和颜面,不认下血缘至亲的侄女的。” 老夫人一双眸子里精明闪烁,思谋着说道:“芊芊,你可以去户部衙门,堵住万尚书,和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去哭诉哀求。万尚书那种身居高位的人最重视名声和体面,他段然不会硬将你这个血脉至亲的侄女置之不理,撒手不管,任你孤苦伶仃的漂流在外面的。” 万芊芊瞬间抬起头来,美眸中闪烁着和老夫人同样的精明,:“老夫人,芊芊正有此意。” :“不可!”裴晏川出声喝止,见芊芊迅速的低下了头去,泪滴滑落,心疼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芊芊,我不会让你去遭受那种屈辱难堪的,万家不认亲就不认,你用不着低三下四的去哭诉哀求。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受人欺负遭人羞辱。” 唉!这个死脑筋的孙子呀!人空长了一身的傲气,骨气,志气能当饭吃还是能发财能升官?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瞪了孙子一眼,对着低垂着头默默流泪的万芊芊柔声说道:“芊芊姑娘,任何关系都能随着世事变迁而改变的,但这血浓于水,血脉相连的至亲关系却是改变不了的。你若是能让万尚书认下你这个侄女,咱们伯爵府为晏川娶你做平妻也会毫无阻力了。若是伯爵府为他娶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女做平妻,别说被人耻笑鄙夷,凤惜舞背后的势力也绝不可能答应的!晏川对你情深义重,但此中利害关系,你们这两个年轻人要好好的斟酌考虑才是。” 万芊芊心里暗骂,你这个老东西不就是一心妄想着攀附上万尚书这棵大树吗?不用你警告提醒,有这么权势滔天的豪门权贵亲戚,我万芊芊又怎会不绞尽脑汁费尽了心思的去攀附上?户部尚书这条大粗腿,还是金子铸就的大粗腿,我万芊芊又怎能不想方设法的去攀附上死死抱紧? 她抬起头来,泪眸里哀怨委屈转成了坚定,:“老夫人,芊芊是万家的血脉,就算是万家老夫人不喜,我也要找上身为当朝户部尚书的伯父去讨要个说法!芊芊有个万家做靠山不会被人轻视,晏川和裴家子弟的前程,多一个手握重权的尚书大人提携,也能顺风顺水一些。” 老夫人心中一喜,不错!老身没看错人,这个芊芊姑娘果然不简单。她欣慰的一笑,探身出去握住了万芊芊的一只手,慈爱的说道:“芊芊姑娘,你有勇气有头脑有谋略,嫁进门后,这伯爵府执掌中馈的当家主母,就非你莫属了。” 裴晏川张了张嘴,阻拦的话却没有说出口,祖母和芊芊都执意要攀上万尚书这门亲,也是为了他和裴家子弟的前程。………… 户部尚书万峥和两个同僚讨论着政务,走出了户部衙门。 :“伯父!……”一个身穿月白色衣裙的年轻貌美的女子,从旁边快步来到近前,泪水涟涟的盈盈拜倒在地,:“不孝侄女万芊芊,拜见伯父大人。” 第65章 万老夫人的妥协 万尚书一愣,随即沉了脸色。裴晏川派人送上拜帖后,峻雄和母亲说了裴晏川带回了一位女子是户部尚书万大人侄女的传闻,老母亲气的当场心疾之症发作了,吃了两颗丹参丸才缓了过来。本想着万家闭门谢客,裴晏川会识趣的带她离开,不再上门打扰,这女子竟然跑到户部衙门口来堵住了他。 程侍郎见万尚书脸色黑沉,又看了看跪在面前的女子,手捋胡须厉声问道:“你是何人?竟然敢跑到户部衙门来哭闹,扰乱秩序,你可知罪?” 万芊芊吓得心头一颤,暗想这个时代阶级制度森严,这些朝廷里的大官儿可是够威严冷肃的,开口闭口就要治罪于人。 想想躲在旁边的裴晏川也算得上是朝廷里的大官儿,还是个威风凛凛的将军,胆怯消失,抬起了头,满脸凄凉,泪眼婆娑,楚楚可怜的说道:“回禀大人,民女是西部边关重镇祁容县县令万通之女。万家惨遭敌国杀手灭门,只留下民女一人孤苦伶仃,特地跟着裴将军来京城投靠伯父大人的。”偷眼看了下万尚书的反应,见那张威严的脸庞还是黑沉着,并未因血脉至亲孤女的可怜而动容。 :“民女父亲是因守护疆域遭敌国痛恨,才被西戎国派出杀手残害灭门的,事后也曾得到过嘉奖肯定的国之忠臣。民女也曾助力大梁军队打败了西戎国十万大军,收复了两城,因此被圣上奖赏黄金千两。 虽为忠良之后,又对大梁国有功得到圣上嘉奖,但我却是在边关祁容县成了个举目无亲,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孤女,无奈之下,央求着裴将军带我来到京城,认亲投奔伯父大人。” 两位左右侍郎都是暗自惊讶,这女子竟然是此次边关大捷的有功之人,还得到了圣上的嘉奖重赏?万大人有这样的血脉至亲该是有荣俱鄢,只是,她为何不去尚书府登门认亲,却跑到这户部衙门来堵门认亲呢? 万尚书见两位同僚疑惑不解的眼神看向他,只好缓和了脸色,将心里的愠怒恼火压了下去,和颜悦色的说道:“你既然是本官……兄弟万通的女儿,可有凭证证实身份?” :“回禀伯父大人,侄女有人证裴晏川裴将军,他可以证明我的身份。”万芊芊说完,回首往后面观望。 裴晏川从旁边的马车后现出身来,迈步上前,拱手一礼,:“裴晏川见过万大人,程大人,方大人。” 三位大人拱手回礼,两位左右侍郎都微笑着和这位朝廷新贵寒暄了两句。 万峥黑沉的脸色转成了温和,看着裴晏川问道:“裴将军,老夫身居高位手握重权,不敢随意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上门认亲,免得被敌国奸细钻了空子。这位女子说她是老夫的侄女,祁容县知县万通之女,你可能够证明她的身份?” 原来万尚书不肯认亲是有此顾虑,两位同僚钦佩顶头上司的警惕性,审视的目光看了看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女子,又看向了裴晏川。 裴晏川又是抱拳一礼,目光坦诚真挚,:“万大人,此女正是祁容县知县万通大人之女,晚辈和她相识于万知县一家被残害灭门之前,也是她献……妙计有功,末将才能率领奇兵突袭敌军后方建功,此次大胜西戎国十万大军,收复两城,离不开芊芊姑娘的助力献策。此事我已禀明圣上,圣上龙心大悦,嘉奖重赏了芊芊姑娘黄金千两。” 万尚书手捋胡须听完裴晏川的话,弯腰亲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万芊芊,温和的脸色转成了和蔼可亲,:“芊芊,快快起来,我万家竟然还出了如此一个有勇有谋对大梁国有功的奇女子,伯父是有荣俱鄢啊!” 万芊芊站起身来,泫然欲泣,:“伯父,芊芊父母家人皆遭敌国杀手残害,往后,芊芊就依靠伯父您了。” 提起惨遭灭门的兄弟一家,万尚书唏嘘落泪,又和身旁两位同僚感慨了几句万家人的忠义。 万尚书拍了拍万芊芊的手背,和蔼可亲的说道:“明日百官休沐,伯父在家里等着,让裴将军带你去万家,你祖母见了你这个懂事乖巧的孙女,定然会老怀大慰,病情康复的。” 老怀大慰?哼!那个老东西见了我别气的嗝屁归西了就不错了。万芊芊心里痛骂了一句,一脸乖巧懂事的模样连连应着。 裴晏川带着万芊芊回了伯爵府,直接先去福寿堂禀告给祖母。老夫人心情大悦,不住的夸赞着芊芊姑娘姑娘的聪慧过人,必会是位精明能干的当家主母。又吩咐赵嬷嬷从首饰匣子里取了一只碧玉镯过来,亲手给万芊芊戴到了皓腕上。 万芊芊心里撇嘴,吝啬小气的老东西终于出了血,舍得给件贵重的见面礼了。乖巧懂事的嘴里连连称谢,夸赞着镯子好看,夸赞着老夫人慈爱善良,疼惜晚辈。 万峥回到府中,先去给卧病在床的老母亲请安。 万峻雄也守在祖母的床前侍疾尽孝心,万老夫人的身体已无大碍,正半靠在床头上和宝贝孙子说着体己话。 :“峻雄,不是祖母狠心硬逼着你戒欲,实在是华神医和楚大夫的话将祖母吓到了。咱们万家三代单传就你这么一根独苗苗,你从小就身体羸弱,祖母把你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娇养着才长大成人。峻雄,你就是祖母的命根子啊!你要是有个三长……那真就要了祖母的老命了!” :“祖母,孙儿听话着呢!这些日子别说那四个美妾,我连赵妍那个新抬进家门的贵妾也没有碰过一下。祖母您放心,孙儿定会遵照医嘱,按时服药,三个月节欲不近女色,把身体养的棒棒的,早日让您抱上重孙子!” 万老夫人欣慰的拍了拍宝贝孙子的手,又叮嘱了一句,:“那四个贱妾一向胆小听话,我就担心赵妍那个小浪货耐不住寂寞,会想方设法的勾引你,峻雄,你可要有定力,别被她勾引的昏了头,吃了这么多天的苦药汤子后再功亏一篑。” 万峥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心里暗恼着身体羸弱却好色如命的不孝子的不争气,咳嗽了一声,迈步进屋。 万峻雄听到那声熟悉的咳嗽声,就吓得一激灵!急忙站起身来,老老实实的给父亲大人施了一礼,退到旁边默立去了。 万峥横了儿子一眼,转向老母亲时恭敬温顺,:“母亲,今日身子可舒服了些?” :“没事了!”老夫人坐直了身子,遗憾的说道:“千草堂这丹参丸效果不错,但若是能从华神医手里求买到几颗雪参丹,我这心里就踏实了,心疾之症再发作时,这条老命也能确保安然无虞了。” 万峥沉默不语,他不是没有去花神医那里求买过,可凭他户部尚书一品大员的尊贵身份,还是被华神医那个不识时务的老家伙给拒绝了。 站在旁边的万峻雄抬头看向祖母,恶狠狠的说道:“华神医那个糟老头子太不识抬举了!几颗破药丸子看的比命都要紧,要不,孙儿带人去将他绑架了,不花一文钱也能逼着他将所有的雪参丹都交出来!” :“混账!”万峥怒喝了一声,警告训斥道:“为父一向是为官清正廉明,刚直不阿,你这个逆子若是再敢为非作歹,别怪为父对你动用家法严惩不贷!” 见逆子低垂着头不敢忤逆,万峥转头看着母亲温言安慰:“母亲,千草堂的丹参丸您先吃着,儿子定会想方设法,从华神医手里给您求买几颗雪参丹来做关键时刻的保命神丹。” 老夫人冷冷的瞟了儿子一眼,话里话外都是不满的讥讽:“行啊!就看你这位手握大梁国财政大权的一品大员,有没有那份孝心和那份本事了!” 万峥转移了话题,将今日万芊芊堵在户部衙门门口跪求认亲的事,和母亲禀告了过程后说道:“母亲,我认下她这个侄女了。” :“贱人生下的后代也是无耻的贱人!”老夫人勃然大怒!气的立刻脸色涨红,喘着粗气捂住了心口。 万峻雄赶紧几步跑上前去,命丫鬟帮着老夫人顺气,他麻利的从床头旁边的暗格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打开木塞倒出来一颗暗红色的药丸,塞进了祖母的嘴里! 急声催促着:“祖母,快把这颗丹参丸吞咽下去!” 老夫人吞下了那颗药丸,一股带着药香的凉意顺着喉咙缓缓下滑到腹中,心口的丝丝隐痛立刻减轻了。 :“还是宝贝孙子孝顺贴心啊!”喘过气来的老夫人感叹了一声。 看了眼恭立在那里一脸紧张担忧之色,却毫无妥协迹象的儿子,万老夫人痛声说道:“你知道为娘当初为了你爹偷偷养在外面的那个小贱人生了多少气,这心疾之症也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你默许了让那个贱人的儿子入了族谱,完成了你爹的心愿,如今,你还想着将那个贱人的孙女认亲收留进府里,就不怕为娘被气死么?” 万峥看着母亲回道:“母亲,上辈的恩怨不要牵连到后辈子孙身上,您还是心胸开阔些忘了那些怨恨吧! 万芊芊为大梁国立了功,受到了圣上嘉奖重赏,这样的万家后人是万家的荣耀。母亲,儿子从一个进士出身的七品芝麻官怎样一步一步走到今日,成为手握大梁国财政大权的户部尚书朝廷一品大员的,您都看在眼里心知肚明,若是为了一个小女子让圣心不悦,得不偿失。” 万老夫人闭上了双目,叹了口气,无奈的妥协退让了,:“随你吧!但万芊芊那个小贱人不能养在万家太久,早点儿将她嫁出去,免得在眼前晃悠着令人心烦。” 万峥从母亲居住的慈安堂告退出来后,直奔书房。 他坐在书桌前挥退了送上茶来的下人,沉思了良久,开口唤道:“燕南燕北。” 两个鬼魅般的黑影瞬间出现在书桌前,身材模样相同的两个黑衣人躬身抱拳,:“主子,有何吩咐?” 万峥眼眸里闪过了一道厉芒,:“去查清祁容县知县万通之女万芊芊,是如何帮助裴晏川立下那份奇功的。将她的来历和疑点禀报给长公主。” 第66章 每日面对着一大海碗红烧肉的痛苦 裴晏川带着那份重礼,陪着万芊芊第二次来到了万家。 万家大门敞开,万尚书的独子万峻雄亲自等在门外迎接。 裴晏川没坐马车,而是骑着他那匹白色骏马带着六个亲兵来的。见到万府门前站着的那道矮小瘦弱的身影,眼眸里闪过一丝鄙夷不屑,跳下马来,上前抱拳一礼,:“万公子,裴某护送令妹过来了,万大人今日可在家中?” 万峻雄打量了一下身材挺拔,英气勃勃的裴晏川,心里一阵嫉妒的鄙视,你就算是个战功赫赫的将军,不也是个被我老爹那样的朝廷重臣使唤着去边关前线去拼命的军汉吗? 敷衍着拱了拱手回礼,:“裴将军,有劳了。我爹在家里等着你带我那个便宜妹妹来认亲投奔呢!” 裴晏川打心眼里看不起万峻雄这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对他话里的讥讽只当做没听见。走到马车前,撩起车帘,将万芊芊扶了下来。 傲娇挺立在原地的万峻雄,睥睨的目光不屑的看向那辆马车里下来的便宜妹妹,……眼神一亮!心突突了一下,……绝色美人儿啊! 冷漠的表情瞬间笑得亲热,几步跑上前去,亲手去扶着万芊芊的一只胳膊,亲切的说道:“妹妹,从祁容县到京城千里迢迢,一路上辛苦了。哥哥听说有你这个妹妹后,早就日思夜盼着妹妹回家呢!” 万芊芊心里一阵厌恶,万尚书身材挺拔,俊美儒雅,万家怎么还有个长的这么矮小瘦弱,身材脸庞眼睛鼻子嘴巴哪哪都小的男子? 听他的话音里他就是万尚书的独子万峻雄了,万尚书那等丰神俊朗,儒雅俊美的男人,怎么生出来的这种奇葩儿子? 万芊芊心里厌恶的腹诽着,脸上却是带着娇羞的笑意,不露声色的将胳膊从万峻雄的魔爪里抽出来,侧身对他盈盈一拜,娇媚的声音甜美亲热,:“芊芊见过兄长。” 万峻雄笑得眉毛眼睛都挤到了一处,伸出双手去扶,:“妹妹不必如此多礼,都是一家人,往后有哥哥罩着你,保你在这京城里可以傲娇的横着走!” 裴晏川皱了皱眉峰,就算是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也不该有在外面抓住了妹妹的胳膊不放的不当举止吧? 他伸手拉过了万芊芊,让她的双臂脱离了魔爪,神色不悦的说道:“男女七岁不同席,万公子,还是举止稳重些的好。” 万峻雄眉毛一竖!:“裴晏川,我和芊芊是兄妹,你别心思这么龌龊可好?” 万芊芊赶紧打着圆场,:“晏川,兄长和我这个妹妹初次见面,自然是要热情了些。”又对着万峻雄嫣然一笑,开口催促:“哥,你快带妹妹进府去拜见祖母和伯父吧!” 美人儿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万峻雄看呆了,听到万芊芊的催促,走了神的魂魄回归附体,急忙笑着答应,:“好,好,芊芊,祖母和父亲怕是早就等着急了,哥带你回家!” 万老夫人并没有像万峻雄说的那样等孙女等着急了,连个面都没有露。 万芊芊对着端坐在桌旁的万尚书和他的如夫人秦氏,盈盈跪拜了下去,:“芊芊拜见伯父伯母大人。” 万峻雄在旁边撇了撇嘴,父亲的一个填房贵妾,你不称姨娘却尊称伯母,真是不懂豪门权贵人家的规矩。 万峥神色和蔼可亲,:“芊芊,进了万家就是一家人,伯父自会当你亲女儿般疼爱呵护,你尽管安心住下来,有何需求尽管开口。” :“多谢伯父大人,芊芊感激涕零,会将伯父伯母当亲生父母来孝顺的。” 秦氏笑意盈盈的伸手虚扶,:“芊芊,快起来,坐我身边来。” 万芊芊缓缓起身走到秦氏身旁坐下,坐姿优雅端庄,看的秦氏笑着夸赞,:“咱家芊芊长的国色天香,美貌倾城,仪态优雅,乖巧懂事,真是令人喜欢怜爱。” 前世她就极力模仿那个凤流苏的言行举止和神态,穿越到这个世界上后,更是每日提醒着自己言行举止去模仿那个被人称赞具有端庄优雅古典美的凤流苏,果然,这个时代的人更吃淑女范儿这一套,万芊芊心里得意非凡。端庄优雅的淡淡一笑,:“多谢伯母夸奖,伯母您才是貌美端庄,优雅高贵的典范。” 被万芊芊尊称伯母的秦氏,又被她嘴甜的赞美了一番,更是笑得眉眼弯弯,将手腕上戴的一只玉镯褪了下来,拉起了万芊芊的手给她戴在了玉腕上,:“芊芊,初次见面,这只玉镯送你做见面礼,有何需要的,你尽管和我开口说。” 万尚书和裴晏川客套的寒暄了几句,就借口有公务处理去了书房,裴晏川也赶紧起身告辞了。……………………… 忍冬提着一个食盒迈进了屋里,未语先失笑,:“小姐,泰和酒楼的红烧肉又送来了。” 凤惜舞看了眼她手里的食盒,无奈的叹了口气,转眼看向几个抿嘴偷笑的丫鬟,:“紫苏,丁香,连翘,忍冬,你们几个算是有口福了,这食盒里的一大海碗红烧肉是泰和酒楼大厨精心制作的,色香味俱全,你们四个就分吃了吧!” 杨嬷嬷笑得眉眼弯弯,小姐心疼她,没让她去和四个丫鬟分吃那大碗泰和酒楼大厨精心制作的红烧肉。 凤惜舞坐在饭桌旁津津有味的吃着两荤两素的饭菜,杨嬷嬷边给小姐布菜,边眼睛不时的瞟着旁边矮木饭桌旁的四个丫鬟,唇角的笑意就没散去过。 四个丫鬟面对着一大海碗红烧肉,表情痛苦。 连翘皱着眉头双手支着下颌趴在饭桌上,瞅着面前那一大海碗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发愁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哪个无良的缺德鬼,每日让泰和酒楼的伙计给伯爵府锦澜苑送这么一大海碗红烧肉来?第一日吃的时候是真香啊!第三日吃的时候有点腻了,这第五日再看到它,食欲不振还有一股子恶心在肚子里翻搅着要往上涌。” 趴在她旁边的丁香深有同感,:“我如今一闻见这泰和酒楼大厨精心制作的红烧肉的味儿,就忍不住泛着恶心要呕吐。” 紫苏白了她们一眼,:“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的苦孩子,卖身契签了国公府后才能吃上了肉,如今,泰和酒楼大厨精心制作的红烧肉,你们就烧包的吃够了?” 丁香和连翘对视了一眼,笑得狡黠,:“既然紫苏没吃够,咱们就省下来给她吃吧!”说着,笑着起身跑了出去。 忍冬可怜巴巴的看着紫苏,:“紫苏,她俩跑了,咱们俩要吃完这一大海碗的红烧肉么?” 紫苏看向了旁边桌上,正夹起了一根绿油油的青菜送进了嘴里的小姐,眼神幽怨里夹着委屈:“小姐,丁香和连翘逃跑了,宁愿饿肚子也不肯吃这碗泰和酒楼大厨精心制作的红烧肉了,您看?……” 凤惜舞笑得差点儿将嘴里的饭菜喷出来,放下了筷子趴在了饭桌上。杨嬷嬷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吃肉如同被上刑般的痛苦,她活到五十岁还是头一次见到。 凤惜舞笑够了,直起身抬起头来,瞅着表情痛苦折磨着的紫苏和忍冬吩咐,:“既然你们几个丫鬟如此嫌弃泰和酒楼大厨精心制作的红烧肉,就将它端出去赏给府里的下人吃吧!告诉二管事徐良,往后泰和酒楼的伙计送来的食盒不必往锦澜苑送了,让他们分食了就是。” 紫苏和忍冬立刻如蒙大赦,忍冬抢着端起了那一大海碗红烧肉,迅速的小跑了出去。 紫苏思考着说道:“小姐,自从那日咱们在周凤祥金楼遇到了那个京城首富之子,花花公子王力聪后,在泰和酒楼吃午饭时就有人添菜这样一大海碗红烧肉,还豪阔的将账给结了。随后这又一连四日让泰和酒楼的伙计每到午饭时分,就送来这样一大海碗红烧肉。除了那个行事不寻常理,有名的败家子儿王力聪,谁还能干出这种脑袋被驴踢了的奇葩事出来?” 凤惜舞认可的点了点头,她认识的人里能干出这种事来,脑袋被驴踢了的奇葩,还真是非那个王力聪莫属。 第67章 和离书不给的话,就把八万两银子的欠账还给我。 大朝会上,梁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旨封赏了裴晏川,将他实职升任了神策军指挥使,统领补上编制的一万二千精锐骑兵。众官员齐齐恭贺后,万尚书手下的得力助手程侍郎又进言,替有功于大梁国的万芊芊姑娘讨封女封君的荣爵,梁帝毫未犹豫的欣然应允了,下旨封有功臣女万芊芊为祁容乡主的荣爵。 裴晏川心里被圣上封赏低了的郁闷一扫而空,心花怒放的出班列替万芊芊谢恩。连每一根眉毛都带着喜气,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伯爵府老夫人豪气的大宴宾客为孙子裴晏川庆功。几日里,伯爵府上上下下人人都是喜气洋洋,下人们高兴的是二公子封爵升职,他们的月钱发了下来,还每人得了一两银子的红包赏钱。 伯爵府当家主母大夫人朱氏坐在桌旁扒拉了一通算盘,眉开眼笑的将盈余记在了账本上。布庄铺子变卖了六千两银子,除了酒宴开销,发完府里主子下人们的月钱和赏钱,还盈余了三千八百两银子。想想儿子得到的那笔一千两黄金的重赏,还有未来的儿媳芊芊姑娘得到的那笔千两黄金的重赏,朱氏笑得心花怒放。当即,就让桃花和杏花拿了一千五百两银票,去当铺将她的首饰赎回来。 人手里有了钱底气足腰杆壮,朱氏盘算着,她这个当家主母一向是节省着自己厚待了别人,也该添置几件像样的贵重首饰了。金子都是她生下的儿子晏川挣回来的,老夫人不会再敲打着她这个当家主母,不许自私不许为自个身上花钱了吧? 裴晏华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对着母亲躬身一礼,:“母亲,儿子给您来请安了。” 朱氏见到这个也算是有出息的儿子,立刻笑得脸上的横肉都绽放成了一朵花,:“晏华,最近功课学的怎样,有没有被宋大儒夸赞过?” 裴晏华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回禀道:“回禀母亲,也没有被宋大儒夸赞过几次,就是有两篇文章被他当众宣读,在众多学生面前点评夸赞了两次。” 朱氏眼神一亮,激动的胖脸泛着红光,:“我儿真是优秀,做的文章都被宋大儒当成范文给学生们宣读点评了,来年春闱,必会高中,说不定,还能高中个状元郎,为裴家增光添彩啊!” 裴晏华心虚的视线躲闪着飘忽不定,嘴里讪讪的应付着,:“母亲,儿子自当努力奋进,刻苦读书,争取金榜题名。”抬眼偷偷看过桌子上摆着的账本和银票,有些愧疚为难的说道:“母亲,书院里要求每个学生购买一套往年的考卷总集,宋大儒又让名下的弟子们购买一套明面春闱的预测题目答卷。您看?” :“买!”朱氏毫不犹豫的痛快的答应了,开口询问:“需要多少银子?” 裴晏华顿时喜上眉梢,回道:“母亲,两套试卷需要纹银二百两。” “这么贵?书院缺钱花怎么不去抢?”朱氏听到价格,立刻急了眼。 :“母亲,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裴晏华一脸的不悦,顿了顿,又耐心的解释道:“母亲,您有所不知,这两套试卷除了我们本书院的学生,外面的学子就算是想花上千两银子,都买不到!”偷眼看了下一脸肉疼着气愤的母亲,又威胁了一句,:“此事关系到儿子的前程,您若是舍不得这二百两银子,明年春闱我若是又落榜了,您可别后悔。” 儿子的前程重要,金榜题名高官得做后,多少银子挣不回来?朱氏咬了咬后槽牙,:“买!再昂贵的卷子,娘也舍得给你买。”…… 裴晏华揣着那张二百两的银票,喜形于色的走出了孝宁居,明日可以邀请几位同窗去吃花酒了,还还他们这个月几次热情邀约款待过的情分。 ………………… 裴晏川被凤惜舞一招打败之后,知耻而后勇,励志图强,每日晨起苦练武功。 一杆长枪在他手里舞得虎虎生风,种在院墙边的几棵大树本该是枝繁叶茂的欣欣向荣,此时,已经被多日的拳风,掌风,枪风摧残的叶片全无,只剩下面目全非的枝丫在枪风摧残下摇曳摆动。 凤惜舞在二门处止住了脚步,怕那凌厉的枪风伤到身后的丫鬟紫苏和连翘。 裴晏川眼角余光扫到了凤惜舞的身影,羞恼憋屈窝火齐齐涌上心头,一杆大枪舞得更是气势惊人,枪头带起的气流声杀气凌厉的瘆人。 凤惜舞观摩了一会儿,真心实意的拊掌称赞道:“好!裴将军不愧是勇冠三军的猛将,这套枪法使得出神入化,气势如虹,对敌时当是所向披靡!” 裴晏川听到她的夸赞,刺耳扎心的瞬间收招,内力收的太猛回击自身,气血逆流再加上羞恼难当的窝火,一口鲜血翻滚着差点儿没喷出来! 凤惜舞好心提醒,:“裴将军,你这内力运用不当时可是容易伤了自身的,要是每日这样带着怨气练功,早晚会走火入魔的。” 裴晏川勉强压制下去的那口鲜血又猛烈的翻涌上来,手持长枪站在那里,一张俊脸红了白,白了红,紧咬着牙关不敢开口回怼。 裴晏川收了枪势后,宽敞的院子里渐渐风平浪静,凤惜舞回首看了看两个躲在她身后的丫鬟,勾起的唇角笑意狡黠,:“枪风平息,伤不到你们了,走吧!” 紫苏和连翘心里偷着笑,跟在小姐身后穿过院子往角门处走。 逆流的气息已调理顺畅的裴晏川,手中长枪伸出,拦住了凤惜舞的脚步,俊脸上带着愠怒,:“一个妇道人家每日往外跑,丢尽了伯爵府的名声和体面,今日,不许出府!” 凤惜舞停住脚步,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他说道:“既然裴将军嫌弃我丢了伯爵府的名声和体面,那就给我一张和离书,凤惜舞不是裴家的人,再如何丢脸也丢不了伯爵府的脸面了。” 和离书,和离书!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整日被妻子追着讨要一张和离书,简直是奇耻大辱!裴晏川恼羞成怒,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和离书你休想!” 凤惜舞收敛了笑意,神色一冷,双眸盯着裴晏川的双眸,:“和离书不给的话,那就把八万多两银子的欠账还给我。” 裴晏川视线躲闪着,强烈的自尊心被刺激的骨气和傲气支撑着腰杆,愤然转身往里院书房走去,甩下了一句,:“你等着,我去给你取金子。” 主仆三人等在原地,紫苏快意的悄声一句,:“小姐,扔出去的银子要回本了,裴晏川可是被圣上赏赐了千两黄金的!” 果然,裴晏川怒容满面的搬着一个朱漆大木箱子回来了,来到凤惜舞面前,将箱子放在地上,伸手拧开了朱漆木箱上的锁头,掀开了箱盖,:“一千两黄金,抵一万银子的账,剩下的七万两欠债,我会想办法早点儿还给你!” 一排排金锭在晨光下金光闪闪,耀眼夺目的能亮瞎了人眼。凤惜舞笑眼眯眯的欣赏着黄金带给人的视觉快感,称赞了一句:“伯爵府里还是裴将军有志气,有骨气,有傲气,有自尊心,不肯做赖账的无赖汉。” 称赞完有骨气肯还债的债务人后,又把视线从金光闪闪的金锭上移到了裴晏川的俊脸上,“裴将军,你肯还债令人欣慰,但债务偿还也得有个期限吧?本来老夫人说过会将八万多两银子连本带利的还给我的,这利息算起来……就算两万两吧!若是裴将军一月内能还清剩余的七万多两本金,利息我就给你免了。若是裴将军一月内还不上欠债,就请裴将军给我一张和离书抵了两万两银子的利息。” 裴晏川气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嘴巴张了几张,却找不出有理有据的言词来怼回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裴晏川又不是个赖账不还的无赖,可你凤惜舞也太咄咄逼人了吧?一张俊脸涨红,却只能气的转身而去。 紫苏和丁香笑得眉飞色舞,蹲下去想将那满满一箱子金锭抬回锦澜苑,试了试,抬不动。 :“你们身体也太柔弱了些,往后需要适当的体能训练才行。”凤惜舞嘴里抱怨了一句,弯腰抱起了朱漆木箱,轻松自如,笑得唇角弯起,:“先把金子放回锦澜苑,咱们再出府去千草堂。” 第68章 心脏复苏的急救之术 见小姐亲自搬着一大箱子金锭回来,杨嬷嬷和丁香忍冬三人被满箱的黄金给闪的双目放光,笑得合不拢嘴。知道了是裴晏川用圣上的赏赐还的债务后,杨嬷嬷也夸赞了一句,:“裴晏川倒是比伯爵府里其他人还懂得要点儿脸面。” 一千两黄金的巨款,杨嬷嬷发愁藏在哪里才保险?凤惜舞洗净手被紫苏用帕子擦干,抬眸看着急得团团转圈儿找藏宝之地的杨嬷嬷,笑着说道:“嬷嬷,不用找地方藏了,就摆在这屋里,伯爵府有人胆敢来抢,要脸面的裴晏川自会阻拦。” 又换了身衣服,凤惜舞心情愉悦的带着紫苏和连翘出了府。坐上那辆专用马车,直奔千草堂。 侯掌柜按照东家的吩咐采购了一大批药材,今日到货,千草堂后面的院门大开,十辆马车满载着各种药材排在宽巷里,三十个多个药铺伙计和运送的脚夫正忙碌着卸货。 出外游医的华神医也回来了,他没有去前面诊室坐堂看诊,也坐在轮椅上在院子里库房外面看着伙计和脚夫们卸货,不时会拦下扛着麻袋的一人,亲自验验货。 凤惜舞在巷口下了马车,带着紫苏和连翘从一辆辆装满药材包的马车前走过,连翘兴奋的俏脸泛红,:“小姐,要是那一千两黄金都买成药材,制成成药药丸,得赚回几万两黄金回来啊?” 凤惜舞好笑的看了眼这个医痴加财迷,揶揄了一句:“连翘,医者仁心,咱们赚钱可不能那么黑心,普通百姓家有病人时会被昂贵的诊费药费搞得倾家荡产,吃不起药的只能等死。咱们这些药材制成了成药药丸售卖,去掉成本后只取五倍的利润即可。” “小姐心地善良,悲悯众生,连翘,你以后可别成为一个黑心无良只认钱的大夫。”紫苏打趣了连翘一句。 连翘拍了拍胸脯,:“不会!要是那样认钱的话这良心会痛的,我连翘要做个医者仁心,医德高尚,医术精湛的女大夫。” 站在门口指挥着卸货的侯掌柜看见了凤惜舞,急忙快步迎了上来,躬身一礼,:“东家,您来了,华神医亲自守在库房外验货呢!” 凤惜舞微笑着点了点头,:“侯掌柜,大家都辛苦了,卸完货后,每个伙计和脚夫发一两银子的赏钱。” 侯掌柜笑着对出出进进卸货的人喊了一声,:“听到没有,东家发话了,卸完货每人加赏一两银子的赏钱,还不麻利点儿?” 伙计和脚夫们高兴的轰然一声,:“谢东家厚赏!”扛着麻袋更是健步如飞了。 凤惜舞看到那张特制木轮椅上坐着的华神医,笑意盈满了眼眸,脚步轻盈的上前见礼,屈膝一礼问候:“华伯父,您坐在这张轮椅上去城外四处游医,可比从前靠两条伤腿走路舒适安逸?” 华神医不满的瞪了她一眼,眼眸里却是亲切的笑意,:“惜舞,弟子们的孝心难拒,坐在轮椅上被推着到处走比两条伤腿走路舒适安逸的很,但有时候会被乡民怀疑,你一个瘫痪病人竟然来给别人看病诊治,不会是来骗钱的江湖骗子吧?” “噗嗤”一声,凤惜舞被逗笑了,站在华神医身后的清风和冷月,也笑得捂住了嘴。看来,他俩推着师尊到处行医时没少遇到这种尴尬的场景。 :“连翘过来了。”华神医抬手拦下了一个扛着麻袋的脚夫。 连翘一怔,看到那个脚夫放下麻袋解开了袋口露出里面的药材,才明白了过来,华神医说的连翘不是她,而是麻袋里的它。 凤惜舞俯身抓起了一把药材,绝对是野生的老翘,成色极佳,放在她前世的那个时代,属于特级品了。怕引起华神医的怀疑,她这个只看过医书的半吊子水平的人,没有对药材的品质发表意见。 华神医只扫了麻袋里的药材一眼,就挥了挥手,让那个脚夫将药包扛进库房里去了。然后颇有傲娇之意的对凤惜舞说道:“千草堂的名声摆在这,倒是没有药材商敢拿次品来糊弄过,但为了保险起见,每一批货进库房前还是抽查检验一下的好。” 凤惜舞微笑着拍了句马屁,:“华伯父,不是千草堂的名声摆在这,是您华神医的名气摆在这,谁人敢糊弄华神医大弟子坐堂看诊的药铺,那是不想在医药界混了!” 说曹操曹操到,华神医的大弟子肖大夫匆匆小跑了过来,:“师父,一个候诊的患者突然晕厥,心也停止了跳动,请您过去看看还有没有救?” :快!人命关天,快推我过去看看!”华神医立刻对身后的小弟子清秋和冷月吩咐了一声。 肖大夫小跑着在前面带路,清秋推着华神医,凤惜舞和冷月紧跟其后,紫苏和连翘也紧随着小姐身后,一行人匆忙赶往前院的诊室。 诊室外的院子里,候诊的人群围在一起,圈子里传出了一个妇人和孩童的哭喊呼唤声,有人听到动静,回头一看,惊喜的喊道:“华神医来了,大伙快闪开!” 围观的人群往两边闪开,清风推着师父到了近前,一个身穿青色布袍的中年男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十来岁的男童,跪在男人身侧哭着呼唤着紧闭双目的亲人。 华神医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上前两步走到了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面前,摸了摸脉搏,又翻了翻他的眼皮,对着满眼期望的看着他的妇人,摇了摇头。 :“哇!……”的一声!绝望的妇人痛哭出声,男童也呼唤着爹爹放声大哭。看着哭的悲痛的撕心裂肺的母子二人,围观的人也忍不住唏嘘不已。 凤惜舞忍不住迈步上前,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这个心肺呼吸骤停的患者,还有抢救过来的机会。人命关天,顾不上暴露一身领先于这个时代的先进医术的风险,果断的吩咐:“清秋,过来,我教你怎怎样做。” 清秋看了眼师父华神医,立刻上前蹲了下来,凤惜舞命令,:“双膝跪地,面对患者。” 惜舞姐因为千草堂坐诊的肖师兄没能把患者救回来,心生愧疚,就要我给死者跪地赔罪吗?清秋心里不情愿的嘀咕着,但还是听话面对患者双膝跪地。死者为大,俺清秋就吃亏一下吧! :“双掌这样握住,在这个位置,用你上半身的力量快速用力下压,深度这么大,保证每一次充分回弹。”凤惜舞示范着动作讲解下令。 惜舞姐不是让他给死者跪地赔罪,这是教他救治患者?师父都没法子救治活的人,惜舞姐想着死马当活马医的试试医术? 清秋心里猜测着,按照惜舞姐教的动作和要领,跪在男人身前实施着这种新奇的按压术。 凤惜舞默默的数到了三十下,开口指导:“停!清秋,捏住他的鼻子,把他下颌提起来,然后口对口为他吹入一口气,再吹一口气后快速继续按压。” 清秋侧身捏住了男人的鼻子,将他下颌提起来后,才想起,下面的动作是嘴对着嘴的为他吹气?…… :“清秋,按照惜舞说的做!” 动作凝住,愣在那里的清秋,听到身后师父一声严厉的命令,狠了狠心,眼睛一闭,口对着口为那个中年男人渡过去一口气,抬头呼吸一下,又低头口对口为他渡过去一口气。最难为人动作完成后,清风迅速回归原位,继续实施按压术。 :“活了,活了!死得没气儿了的人真的被救活了!”一个眼尖的围观群众,兴奋的尖声喊叫了起来。 众人定睛一看,那个死了的男人鼻翼煽动,真的能出气儿了!一个个震惊过后兴奋激动了起来。 华神医眸子里精芒闪烁,这种心跳停止后还能复苏过来的神奇急救之术,是何医理? 凤惜舞眼看着患者心肺呼吸功能复苏了,赶紧功成身退,起身对华神医说道:“华伯父,按照您教过的法子还真把他给救活了,下面的针灸护心脉之术,还是您亲自出手吧!” 华神医目光炯炯的看着凤惜舞,点了点头,:“好,下面的针灸之术,我亲自来。” 清秋赶紧扒开患者胸前的衣服,让他心肺部袒露出来。华神医接过冷月递过来的金针,蹲下身,手法快捷将十几根金针扎在了患者胸部。 :噗……”中年男人吐出了一口浊气,缓缓的睁开了眼皮。 :“爹!爹!您真的活回来了!”那个男童兴奋激动的抓住了爹爹的手,大喊了一声。 妇人悲怮痛哭变成了喜极而泣,对着华神医师徒和凤惜舞连连磕头,:“多谢华神医救命之恩,多谢这位贵人救命之恩!……” 第69章 医病兼医心 人救回来就好,凤惜舞抽身往后院走去。 :“这位……小神医,你还认识我吗?”一个衣着淡雅,三十多岁的美貌妇人,拦在面前,对着凤惜舞敛衽一礼。 凤惜舞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露出了微笑,:“认识,这位夫人,你的气色看上去极好,看来,是真的遵守医嘱坚持用药了。” 美貌妇人羞赧的垂眸,:“多亏你的善意开解和鼓励,我的病情减轻了许多,对于治愈康复更加有信心了。”又抬眸看向了凤惜舞,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小神医,你说过我的病症用药的同时再配上针刺胆经穴位治疗效果会更好,不知,小神医你能否亲自为我实施针灸之术?”说完,她紧张忐忑又羞涩的低头垂眸看着地面,两只藏在襦裙下的脚尖在绣花鞋里死死地抠着地面。 原来她是惦记着这句话,今日勇敢的主动要求加上针灸治疗。看来还是不想被男大夫施针,遇上了自己这位懂医术的女子,才大着胆子拦住了求诊? 凤惜舞想了想,开口应允,:“可!我可亲手为夫人实施针灸之术,但是,我出门不太方便,夫人,咱们得约定个每次能同时来千草堂的时间。” 美貌妇人惊喜的抬起头来,感激的泪光盈盈,:“小神医你定下时间,我会想法子出门按时来千草堂赴约。” 治病还成了偷偷摸摸的约会了,凤惜舞抿唇一笑,沉吟了一下,:“那就每隔五日,我来千草堂为夫人实施针灸治疗之术。” :“多谢小神医医者仁心,医德高尚。”美貌妇人又是感激不尽的福了一礼。 既然答应了为她五日一次的针灸治疗,那今日就开始第一次施针吧!凤惜舞回头看到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开,各自坐回了就诊席在兴奋的讨论着。那个被急救过来的患者大概是被抬进了屋里,华神医师徒几人也进了肖大夫的诊室。 华神医的专用诊室今日空着,凤惜舞开口相邀:“这位夫人,你跟我来,咱们这就去诊室施针。” 美貌妇人一怔,随即欣喜的应了一声,带着上次陪她来看诊的那个小丫鬟,跟着凤惜舞主仆三人走向了华神医的专用诊室。 紫苏和那位夫人带来的小丫鬟守在门口站岗,连翘兴奋的每一根眉毛都在笑着跟进了屋里。 美貌妇人躺在了小床上,羞臊的粉脸通红,紧闭双目,还是主动撩着被解开的衣襟,抓住衣襟的双手紧张的发抖,一片泛着白玉般光泽的皮肤袒露出来。 :“连翘,拿华伯父送我的那套金针出来。”凤惜舞淡淡的吩咐了一声。 :“金针?”连翘惊讶又兴奋,掏出了一个小针包,打开捧在了手里,心想着小姐只是看了几个月的医书医案,第一次为人施针就敢用金针不用银针,是艺高人胆大还是,胆子贼大? 凤惜舞伸出青葱玉指捏起来三根金针,输了一点儿内力在指尖上,然后,毫不犹豫的向着那片白嫩光滑细腻的皮肤上扎了下去。 连翘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小姐施针的手法娴熟快捷,认穴奇准,扎入胆经穴位的三根金针,一寸多刺入了患者体内,一寸多露在外面金色的针尾在颤动个不停,好一会儿功夫,金色针尾才停止了颤动。 怪不得华神医总是夸赞小姐是个医学天才,俺滴娘哎!我连翘就算是骑着快马,也追不上小姐的项背呀! 行针的功夫,凤惜舞柔声和那个羞臊的俏脸通红,双目紧闭的美貌夫人聊天。当那位夫人听说帮她施针的小神医是千草堂的东家时,忘了害羞,震惊的睁开了双目,:“您,您竟然是千草堂的东家?”千草堂的东家亲自为她施针治疗,她换上了敬语称呼。 凤惜舞微笑着点了点头,:“对,夫人,你不要再称呼我小神医了,我是这千草堂的东家凤惜舞。” :“那,你是定国公的女儿,凤家之后?”美貌妇人眼眸里有一丝激动,得到了凤惜舞的点头承认后,她自我介绍道:“我是户部右侍郎方昭先之妻,闺名柳如意。” 这个衣着和言行低调的貌美夫人,竟然是当朝户部右侍郎的夫人,凤惜舞也有点儿惊讶。淡淡一笑,:“原来是当朝户部右侍郎家的方夫人,失敬失敬!” 方夫人赫然一笑,:“凤东家可莫要取笑人家了,以凤东家显赫的出身,一个小户部右侍郎的夫人,哪里值得你失敬?” 玩笑话一开,距离拉近,不再生分客套,聊着家常话,两人渐渐熟稔了起来。 凤惜舞从方夫人话里得知了一些信息,方侍郎曾是连中三甲头名的状元郎,才华横溢,性情秉直,虽出身于寒门,但凭借自身努力年仅三十六岁就升任了户部右侍郎。 方夫人和丈夫婚后恩爱和睦,为方家生下了一儿一女,可是,这两年来她却患上了那种难以启齿的妇科疾病,方侍郎抬了个美妾进门,他们夫妻关系也渐渐的疏离淡漠了。婆母竟然还对她指桑骂槐,好像得了妇科病的女人,都是青楼女子出身的那般淫荡放浪导致的。 说到这里,方夫人泪水涟涟,声音哽咽:“曾经的恩爱誓言都是镜中花,水中月一般飘渺的脆弱,往事更是不堪回首。” 凤惜舞默默的为她取下了金针,伸手帮她整理好了衣襟,将她扶坐起来,握住了她一只手,开导安慰:“方夫人,你自个心里应该明白,你得了妇科病是男人在外面不检点后带回家的病菌所致,这不是你的罪过。” 方夫人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哭诉道:“是!两年多前他被户部左侍郎程大人带着去花船上吃过几次花酒,然后,……我就身体不适,越来越严重。他……他应该是偷着看了大夫医治,那些日子他每日都会吃药。我却……却因为难以启齿的病而羞臊难当,不敢去医馆找大夫诊治。甚至,有时候恐惧痛苦的想着一死了之就解脱了。要不是因为父母在堂,膝下有年幼的一儿一女,可能我……后来,是听闻华神医不但医术精湛,还是个医德高尚的人,才鼓足了勇气偷偷来千草堂的。” 凤惜舞同情的轻拍着她的手背,柔声说道:“方夫人,你有一儿一女做依靠,但你更应该为自己活,你活的好,你的父母儿女才会更好。这次见到你,我感觉你就比上次自信了一些,没有那么严重的自卑了。只要你病情完全治愈康复后,我相信你会找回从前的自信,活的精彩。” 方夫人紧紧握住了凤惜舞的手,含着泪水的眼眸里装满了感激,:“惜舞,你不但能医病还能医心,将来必会成为一位青史留名的女神医。”方夫人亲切信任的称呼了她的名字。 凤惜舞抿唇一笑,她是选修过心理医学的,有的患者陷入抑郁或焦虑的困境,需要医病兼医心。 华神医定定的看着凤惜舞,眸子里精芒闪烁,就像是在探究一座不知藏了多少神奇奥妙医学知识的宝藏。 凤惜舞被看的不好意思了,莞尔一笑,:“华伯父,您再用这种目光看我,我就吓得无处遁形了。” :“惜舞。”华神医和蔼可亲的笑了笑,“你的医术有太多神奇之处,往后,你若是为人诊病行医时,可以称是我的亲传弟子。有老夫这块金字招牌遮掩一下,可以帮你省去许多麻烦或危险。”捋了下胡须,又玩笑道:“惜舞,老夫也能借你的光,再往这张老脸上贴贴金。” 华神医重情重义,对凤家人是倾尽全力的照护,凤惜舞感动的眼圈儿红了,上前拜倒在华神医面前:“弟子凤惜舞,拜见恩师!” 华神医欢喜的白胡子都在抖动,伸手扶起了她,:“惜舞,能让你拜我为师,真是为师前世修来的福分啊!” 清秋和冷月笑着对视了一眼,上前拜见师姐。:“清秋,冷月,拜见师姐!” 第70章 浓缩的草包眼前就有一个 万芊芊住在万家才几日,就搞明白了万家几位主子的底细。 万尚书是个清正廉明,勤于政务,爱惜羽翼,不贪污不好色的端方君子。身为掌管大梁国钱粮户籍大权的户部尚书,万府还没有裴家伯爵府修建的华丽豪阔,万家的奴仆更是比裴家少了一半。 万尚书勤于政务,家里的事却并不怎么过问,大事由万老夫人掌舵,琐碎杂事则是由如夫人秦氏管理,府里的中馈也是她执掌着。 老夫人至今还是不肯见她,万芊芊曾以探病请安的名头去过两次慈安堂,都被挡在了门外。不见就不见,反正秦氏这个执掌中馈的人是个好脾气的,因为没有子嗣,对她这个侄女倒是真心实意的喜欢疼爱。 最令万芊芊头疼的却是万峻雄,这个长相猥琐的令人见之就心中厌恶的纨绔子弟,竟然对她这个堂妹也有非分之想,骚扰纠缠的令人生厌,避之不及。万峻雄的正妻是个病秧子,每日卧床休养不出屋门,他的四个美妾被关在一个偏院,不知犯了何罪被老夫人惩罚?万峻雄新纳的贵妾赵妍姿色平平,但那双精光闪烁的眼眸看上去就不是个老实的。…… 今日是大朝会,圣上封赏的千两黄金被一个宣旨太监带着侍卫给送到了万府。 秦氏命人摆上香案,陪着万芊芊跪地领旨。跪在地上听太监宣读圣旨的万芊芊喜色满面,任何时候,有钱才是一个人最大的底气和腰杆直的资本。喜上加喜的是,圣上竟然嘉奖封了她一个祁容乡主的荣爵,万芊芊心头狂喜的砰砰乱跳! 这个乡主爵位虽然只是个五品荣爵没有食邑,但令她身份地位被猛然拔高了一大截,这个封赏可比那千两黄金珍贵的多了,往后,在京城里她万芊芊也是属于身份尊贵至极的贵人,和那些诰命夫人也身份相等了。 宣旨太监的尖细声音宣读完圣旨后,见跪地听旨的女子还在低着头傻笑着呆愣,提醒了一句,:“万芊芊,还不领旨谢恩?” 沉浸在巨大喜悦中的万芊芊一激灵!赶紧想着前世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的领旨谢恩的场景,趴伏在地上高呼:“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芊芊从一介民女的身份越过龙门成了有爵位的乡主,秦氏真心为这个侄女高兴,有荣俱鄢。因不是正室而没有被圣上封诰命夫人的机会,秦氏言语间对万芊芊这个有荣爵的侄女多了些恭敬的客气。 这让万芊芊片刻间就体会品尝到了身份尊贵的荣耀和优越感,这份心态变化让她头颅抬得更高腰杆儿也更直了。 借着出外去复诊抓药的机会在外面游逛了半天的万峻雄,回府后听说堂妹万芊芊不但被圣上重赏了黄金千两,还被封了乡主荣爵,立即找过来热情的表示恭贺。 他对坐在主位的姨娘秦氏正眼都没有瞧一下,一张巴掌宽的小脸儿上泛着兴奋的红光,细长的眼眸火热的盯着万芊芊那娇美的容颜,笑着夸赞恭贺,:“恭喜恭喜!妹妹真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奇女子,身为弱女子之身竟然为大梁国立了功,被封为祁容乡主荣爵,为兄是有荣俱鄢啊!听说圣上还重赏了妹妹黄金千两,你可是个家财万贯的小女财主了,哥哥哪日要是手头紧了,妹妹可不要做个惜财如命的吝啬鬼。” 这个相貌猥琐贪财好色的纨绔那火热的眼神,令万芊芊心里如同吃了只苍蝇般的恶心。但人家有个当户部尚书的好爹啊!自个又是屈居在万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万家的独苗苗她可是得罪不起。 万芊芊美目娇嗔的剜了一眼万峻雄,:“哥哥你又调侃起小妹了,身为掌管大梁国钱粮国库大权的户部尚书之子,你还哭穷想着借妹妹的钱花,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万峻雄嘿嘿一笑,嬉皮笑脸的说道:“妹妹你有所不知,我那个死脑筋的老爹是个正直无私两袖清风的清官,哥要在外面豪气挥霍时,除了祖母给些银子就是去万家几个铺子里搜刮一些,这兜里的银票就没有充裕过。” 秦氏见他说的实在不像话,婉转着善意提醒了一句,:“峻雄,这话你可别让老爷知晓了,否则,老爷震怒之下又该罚你了。” 万峻雄不知好歹的白了秦氏一眼,:“这话我只是当着妹妹和你的面说的,我老爹要是知道了惩治处罚我,就是你告的密!” 看着万峻雄那瘦小的身材,万芊芊想起了前世那位着名小品演员的经典台词,“浓缩的都是精华。”在心里鄙夷的撇了撇嘴,谁说浓缩的都是精华,浓缩的草包眼前就有一个! 一个丫鬟脸带喜色进了屋,对着秦氏屈膝一礼,又给公子和芊芊小姐各施了一礼,这才喜形于色的禀报道:“禀告秦姨娘,德昌伯爵府裴家老夫人托付礼部刘侍郎夫人来万家提亲了,为裴家二公子裴晏川将军求娶咱家堂小姐为平妻,老夫人让您带着堂小姐过去一趟。” 秦氏惊喜的站了起来,:“伯爵府的裴将军要求娶咱家芊芊做平妻?真是太好了!裴将军英俊潇洒,前程似锦,和咱家芊芊真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的一对。”看向低垂着头羞涩的俏脸泛红的万芊芊,笑着说道:“芊芊,你就别害羞了,快点儿跟姨娘去老夫人那见媒人吧!” 万峻雄心里酸溜溜的不舒服,醋意浓浓的说道:“德昌伯爵府早就没落的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了,前几日又变卖了一个布庄,芊芊妹妹若是嫁过去,岂不是跟着裴晏川那个小白脸儿军汉去吃苦受罪?” 早就看穿了万峻雄心思的秦氏没搭理他,兄妹乱伦的丑事若是发生在万家,身为户部尚书的老爷的名声和脸面往哪里搁?芊芊赶紧嫁人离开万府,才能断了万峻雄这份肮脏龌龊的心思。 她笑意盈盈的上前拉起了一脸娇羞的万芊芊,:“芊芊,别只顾着害羞了,走吧!” 姑奶奶害羞个屁,这肚子里早就有了裴晏川播下的种了。万芊芊心里得意,却是一脸羞涩难当的模样,扭捏着站了起来,被秦氏拉着手往外走去。 秦氏领着万芊芊来到了老夫人居住的慈安堂,在屋外就就听到了里面的笑语传出来。守在屋门口的两个丫鬟对秦姨娘和堂小姐屈膝一礼,谦卑恭敬的微笑着见礼:“见过秦姨娘,见过堂小姐。”直起身来后,为主子打起了帘子。 秦氏微笑着点了点头,万芊芊却只是傲娇的瞟了她们一眼,这两个该死的奴婢曾两次冷着脸将她堵在门外,今日倒是会见风使舵的奴颜婢膝了。 第71章 去将那一千两黄金抢回来! 秦氏先给坐在主位的老夫人福了一礼,又侧身给刘侍郎夫人施了一礼,笑意盈盈:“见过刘夫人。” 刘夫人急忙起身回了一礼,尚书大人贵妾的礼也不是她能坦然受之的。笑容满面:“秦姨娘客气了。” 秦姨娘笑着拉过身后低垂着头的万芊芊,:“这就是我家芊芊姑娘。芊芊,快给老夫人和刘夫人见礼。” 万芊芊俏脸通红,羞答答低垂着头上前见礼,先是优雅端庄的对着老夫人敛衽一礼,:“孙女给祖母问安。” 万老夫人见了万芊芊进门后的身影,就是一阵堵心,此刻,当着刘夫人的面,却也是和颜悦色的说了句:“芊芊,快见过刘夫人这位大媒人。” 万芊芊更加羞臊难当,低垂着头侧身对着刘夫人福了一礼,娇羞的声如蚊呐:“芊芊见过刘夫人。” 刘夫人赶紧又站了起来,笑着回了一礼,:“哎呀,怎当的起祁容乡主之礼,芊芊姑娘美貌倾城,却能以女子之身为国建功,得到了圣上的嘉赏封爵,这自古以来也没有几个女子能获此殊荣啊!” 刘夫人心思通透处世圆滑又很会说话,裴老夫人因寿宴上她打着圆场成人之美,才又想着托她这位有身份的贵妇来万家提亲做媒的。 贵为侍郎夫人的刘夫人也对她这位圣上新封爵位的乡主礼待有加,万芊芊又一次感受到了这个祁容乡主荣爵的魅力四射,尊荣风光。 羞答答的抬眸看了眼刘夫人,谦逊了两句:“刘夫人谬赞了,芊芊当之有愧。” 看清了万芊芊容颜的万老夫人,又是一阵强烈的堵心厌恶!这个小贱人长的和她那个狐狸精祖母太像了。 万芊芊乖巧的坐在秦氏身旁,微笑不语,听着长辈们说笑寒暄。 刘夫人目光打量着万芊芊,小姑娘花容月貌,倾城之姿,一双丹凤目眼尾微微上挑,眸子里一丝灵动精明不时的闪过,此女不简单!看着就是个有心机有头脑更有野心的,怪不得她能够为大梁国建功,被圣上欣赏封为了祁容乡主荣爵呢! 刘夫人和秦氏寒暄着聊了了几句家常,话入正题,未语先笑:“万老夫人,秦姨娘,贵府梧桐树上栖息着一只金凤凰,自是被人惦记着来求娶。我是受德昌伯爵府裴家老夫人所托,登门来为她的二孙子裴晏川将军求娶芊芊姑娘为平妻的。裴将军人长的英俊非凡,前程似锦,芊芊姑娘貌美倾城,又是圣上御封的乡主荣爵,这两人可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受人所托来做个媒人,还望老夫人和秦姨娘给我这个薄面。” 秦姨娘坐在旁边微笑着不语,有老夫人在,这种大事轮不到她做主。 万老夫人心里怨气冲天,但面子上还要做个慈祥的长辈。瞟了羞答答垂下眼眸却藏不住喜形于色的万芊芊一眼,回头微笑着对刘夫人说道:“芊芊是裴将军千里迢迢一路护送回京的,两人应该是早就情投意合了,老身又怎会做个棒打鸳鸯的恶人。裴家以平妻名分上门求娶,也算是给了万家足够的体面,刘夫人这里,老身更要给面子,这门亲事就定了,让裴家及早给两个孩子完婚,成全一对天造地设的佳偶,也了却了长辈们的心愿。” 刘夫人心里暗暗吃惊,万老夫人这番话,说的可是有点儿夹着怨气棒带着不满刺儿的。哪有当祖母的暗讽孙女和人家是私相授受,早就偷偷以身相许的?更没有女方长辈这样急着催婚期的道理。 心里暗暗吃惊着琢磨味儿,刘夫人面上却是不露声色,笑容满面的快人快语,:“老夫人大气爽快,既然如此,我就赶紧去伯爵府给裴老夫人报喜去了。”说完,当即起身告辞了。 ……………… 裴晏川和万芊芊的婚事定下,裴家和万家结亲攀附上了万尚书这棵大树,伯爵府里的主子们都是欣喜万分。 老夫人高兴的当即传下话来,要给身为一等子爵的孙子和乡主荣爵的万姑娘,好好操办一场隆重喜庆的婚礼。 儿子结了这门高亲朱氏也是欢喜的心花怒放,但操办一场隆重喜庆的婚礼是需要银子的。眼前需要去万家下的聘礼就不能太寒酸,怎么也得花上大几千两银子才能摆上台面。 朱氏想起了儿子被厚赏的那一千两黄金,加上府里账面上两千多两存银,合计着办下这场婚礼来也差不多够了。唉!她想添置几件贵重首饰的念头就暂且放下吧,谁叫她是当娘的呢,先为儿女打算,等着儿女有出息后自然会孝敬母亲,她再享受荣华富贵吧! 朱氏扒拉着算盘合计着需要采买购置的聘礼,让桃花去把二儿子晏川叫过来合计合计。…… :“什嘛!你把那一千两黄金还了凤惜舞的账?”朱氏被这个天雷给劈得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满脸横肉抖得厉害,手指哆嗦着指着低垂着头的二儿子,:“你,你这个傻的离了谱的蠢货!凤惜舞是裴家的媳妇,从她手里抠出来的银子哪有再还回去的道理?” 裴晏川抬起头来,看着愤怒的眼珠子都红了的母亲,沉声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裴晏川是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做那被人讨债却厚颜无耻的赖账不还的人?我已经承诺过凤惜舞,您和祖母从她手里借出来的八万多两银子,我裴晏川都会想法子筹钱还给她。” 朱氏气的眼前一黑,肥硕的身躯晃了晃,差点儿一屁股瘫倒在地上。有眼力劲儿的桃花赶紧过去,将大夫人扶坐在了椅子上。杏花急忙斟了盏茶,双手托着给大夫人喂了几口。 朱氏喝下几口热茶,缓过了劲儿来,心里肉疼的像被一把把小刀子割,眼珠子红的冒血丝,一千两黄金啊!就这么打水漂了?这蠢儿子还要想法子筹钱还剩下的那七万两?天呐!……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嘴唇哆嗦着怒斥道:“裴晏川,你有志气有骨气!眼下就需要花大几千两银子采办聘礼去万府下聘,我看看你到哪里弄银子去?!” 裴晏川心头一紧!挺直的腰杆儿被抽出去一节骨头般塌了下来。 咬了咬钢牙,“母亲您休要着急动怒,儿子自个去想法子!”说完,转身就走。 朱氏气的胸脯一起一伏,闭着双目歇息,那金光闪闪的一千两黄金的金锭,一个个在眼前飞舞逗弄着她,害的她心烦气躁欲火熊熊燃烧。朱氏猛然睁开了双目,吩咐道:“桃花,去把赵管家和几个护院给我找来!” 桃花应命急步走了出去。 功夫不大,赵管家领着五个护院,来到了大夫人面前听命。 朱氏通红的眼珠子盯着赵管家和几个身材挺拔矫健的护院,凶狠的下令:“赵管家,带着护院去锦澜苑,你们几个给我去将那一千两黄金抢回来!” 第72章 你竟然是上门来找我借钱的? 裴晏川心情沮丧灰败的回了书房,呆呆的坐在书桌旁。 家里的生意经营不善,裴家辉煌时期的十七个铺面和庄子变卖的只剩下一个酒楼了。父亲他从五品文官每月的俸银一百六十两,大哥那个低级武官每月俸银只有六十两,他这个正四品忠武将军每月俸银也只有三百两。光靠着父子三人这点儿俸银,别说攒钱还账,养活伯爵府这一大家子主仆一百六十多人都费劲,祖母她老人家还要整日想着奢靡无度的摆阔气装门面! 这日子怎么过呀!…… 一阵喧闹声传了过来,打断了裴晏川的思绪,他眸中厉芒一闪,“噌”的站起身来,大踏步奔着喧闹声传来的锦澜苑走去! 赵管家硬着头皮领了大夫人的命令,带着五个护院来到了二少夫人居住的锦澜苑。 进了院门,赵管家站在院子里高声喊道:“请问二少夫人可在?” 杨嬷嬷带着两个丫鬟走出了屋门,站在廊檐下对着赵管家施了一礼,:“见过管家,我家小姐不在,请问赵管家有何事?回头老奴禀告给主子。” 不在?赵管家暗自舒了口气,不在更好,几个奴婢就好对付了,动手抢黄金时奴婢打上两下也不算啥。 赵管家神色严肃的端着脸冷声说道:“奉大夫人之命,来锦澜苑向二少夫人讨要二公子被圣上赏赐的那一千两黄金。你们几个奴婢,赶紧告诉本管家金子藏在哪里?” 伯爵府的大夫人这真是贪婪无耻的不要脸了呀! 杨嬷嬷心里鄙夷着暗骂了一句,毫无畏惧之色的看着那狗仗人势的赵管家,故意高声喊道:“赵管家,你也是替主子跑腿办事的奴才,主子不出面,哪有你带人来二少夫人的屋里来讨要千两黄金的道理? 再说了,大夫人可能不知道,这一千两黄金是二公子亲手给的,是偿还伯爵府欠下我家小姐那八万多两银子嫁妆债务的。赵管家你还是去回禀大夫人一声,就算是府里娶新妇缺钱用,但这事也只能二公子出面来商谈。” 赵管家被噎得脸一红,这个老奴婢还真是难对付。想着大夫人的命令,不再和老奴婢浪费口舌,手一挥!下令:“进去将黄金找出来!” 五个护院互相瞅了瞅,齐齐躬身抱拳应命,:“是!” 见五个护院气势汹汹的过来了,杨嬷嬷伸手拦下了气的要挺身阻拦的丫鬟丁香和忍冬,:“小姐说过,不让咱们吃眼前亏。” 杨嬷嬷带着两个丫鬟往旁边闪开,赵管家跟在五个护院后面,挺着胸脯迈步进了屋里。 :“来人啊!有强盗上门抢劫啦!来人啊!锦澜苑来了一群强盗上门杀人抢劫啦!……”杨嬷嬷对着外面高声呼喊! 丁香和忍冬一乐,也跟着杨嬷嬷拔着脚抻着脖子高声呼喊:“来人啊!锦澜苑来了强盗上门抢劫啦!” :“来人啊!救命啊!锦澜苑闯进了强盗杀人抢劫啦!……”丁香更是喊的悲惨凄厉! 赵管家迈步进屋后一眼就瞧见了摆在堂屋里的那口朱漆大木箱,心里刚刚一喜,就听到了屋外几个奴婢的高喊求救声,气哼哼的骂了句:“这是伯爵府里的家事,任你们几个贱婢喊破了嗓子也没人来管闲事!” 骂完他上前打开了朱漆木箱,一排排金光闪闪的金锭,整整齐齐的码放在箱子里,耀的人眼冒金星。赵管家摸了摸那排金锭体会了一下美好的感觉,喉头滚动吞了口唾液,依依不舍的抽回了手,盖上了箱盖,起身吩咐:“抬走!” :“来人啦!强盗闯进锦澜苑杀人打劫啦!……” :“来人啊!救命啊!强盗闯进锦澜苑杀人抢劫啦!……” 赵管家对着三个躲在远处拼命高喊求救的贱婢们恶狠狠的威胁了一句:“再敢乱喊乱叫,就真杀了你们几个贱婢!” :“放下箱子!”裴晏川一脚跨进院门,俊脸冷的如同挂了一层寒冰,:“谁叫你们几个奴才来锦澜苑抢东西的,滚!” 几个护院吓了一跳,赶紧放下箱子,躬身施礼。 赵管家急忙上前施礼解释,:“回禀二公子,是大夫人命我们来锦澜苑和二少夫人……借金子的。” 借?裴晏川臊的冷着的俊脸立刻涨红了,这个“借”字你倒是真好意思说出口来,凤惜舞原先掏出去的那八万两银子的嫁妆,不知又是被祖母和母亲用何种“借”法给“借”走的? 羞臊难当的裴晏川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滚!……” 赵管家带着五个护院灰溜溜的滚了出去,裴晏川看了眼廊檐下那三个柔弱的奴婢,上前两步,俯身抱起了朱漆木箱,迈步进了屋里,放下箱子,转身就走出了锦澜苑。…… 得到空手而归的赵管家禀报的消息后,大夫人朱氏自然是气的哭嚎怒骂了二儿子一通,赌气撒手不管了,反正娶媳妇的人是你,到哪里弄钱去采办聘礼你自个想法子去吧! 裴晏川回到书房,又默默的坐在书桌旁发呆。 还凤惜舞债务的事可以往后拖,但眼下迎娶芊芊进门却不能不花银子。找同僚们去借钱吗?裴将军借钱娶媳妇,他裴晏川怎么舍得下脸皮开的了口? 芊芊也被圣上赏赐了一千两黄金,裴晏川立刻眼神一亮,对呀!找别人去借钱丢人现眼,去找芊芊先借她赏金来解了燃眉之急,往后再加倍还她不就行了么。 想到了法子,沉重沮丧的心情轻松了些,芊芊对自己用情至深,一定也是想着早日风风光光的嫁入伯爵府,和他双宿双飞,恩爱缠绵的。况且,芊芊可不是那种普通的目光短浅,贪图富贵享受的女子,她曾经说过,爱慕倾心的就是裴将军这个人,就算是跟着心爱的人过苦日子,也是甜蜜的美好生活。芊芊还曾说过,要和他齐心协力,并肩奋斗,一起去开创一个美好的未来。 裴晏川轻松了许多的心情又泛起了甜蜜的涟漪,芊芊,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万芊芊听下人禀报裴晏川将军上门求见万姑娘,顿时喜上眉梢,心里的柔情蜜意都挂在了脸上。秦氏善解人意的调笑着说道:“芊芊,裴将军对你还真是用情至深啊!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几日不见,隔了几个秋了,你快去会会那个对你朝思暮想的人吧!” 万芊芊满脸羞赧的娇嗔道:“姨娘您又打趣人家,哪像个长辈的样子。那,我就去看看他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秦氏美眸看着万芊芊柳腰款摆着而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这个侄女,住进府里头几日还是对她尊敬着恭维讨好,甚至装作不懂规矩的样子称呼她伯母,自从接了圣旨受封祁容乡主荣爵后,就对她的态度缺少了尊敬,不经意间就会露出傲娇得意的优越感。 秦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曾想着把她当成亲女儿般来疼爱呵护,老了后将她当个依靠的想法,还是打消了吧! 万芊芊出了府门,就看到英俊潇洒的未婚夫满眼期望的等在那里,心里一甜,迈着祁容乡主荣爵身份该摆出来的优雅高贵,有节奏的步伐走了过去。 裴晏川看到那个婀娜多姿的身影走出来时,心头炙热的发烫,深情款款的含情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来至跟前, 万芊芊含情脉脉的眼眸和裴晏川深情款款的眼眸对视着,缠绵着甜的拉丝,她嫣然一笑,玩笑道:“裴将军,定了婚期的人在成婚之前是不能见面的,你这样猴急着来找我,所为何事?” 裴晏川喉头滚动了两下,伸手拉起了万芊芊的一只手,握在手里,声音低沉温柔:“芊芊,多日未见,我好想你。” 万芊芊娇笑了一声,转头视线扫过了门房里扒头探脑的两个下人,拉着裴晏川往旁边拐角处走去,避开那两双偷窥的目光。 两人甜蜜的手牵着手一直走到了墙角拐弯处,万芊芊看了看四周静悄悄的没人,伸出双臂抱住了裴晏川的脖子,踮着脚尖儿,香唇就吻了上去。 裴晏川慌乱的眼角余光扫视了一下周围,却也舍不得推拒,思念若渴的两张唇瓣交织缠绵在了一起…… 缠绵交织的唇瓣终于分开了,万芊芊俏脸艳若桃花,水汪汪的眸子里情欲未褪,娇喘着的声音软腻的发嗲:“晏川,我的情郎,芊芊每夜被相思之苦折磨的辗转难眠,就盼着嫁入裴家和你双宿双飞的那一日了。” 裴晏川爱怜的伸手为她将垂落的一缕发丝抿到耳后,声音低沉暗哑,:“芊芊,下个月初六,就是我将你风风光光的娶进门的日子了。” 万芊芊娇羞的一笑:“晏川,你今日来找我有何事?总不会就是为了来偷香窃玉这片刻吧?” 裴晏川踌躇了一下,抬眼真诚的看着万芊芊的眼眸,:“芊芊,伯爵府最近财力方面有点儿紧张,这聘礼和筹办大婚酒宴的银子不够,后日就要下聘,我……我想借你那一千两黄金用来解燃眉之急。” :“你说什么?”万芊芊不敢置信的后退了一步,随即,愤怒的尖声质问:“裴晏川,你竟然是上门来找我借钱的?!” 第73章 要么休了她,要么,杀了她! 裴晏川羞愧难当,垂下眼帘,视线不敢去看万芊芊,低声解释着:“芊芊,你别着急生气,裴家……就是最近遇到了一点儿困难,资金周转不开,借你的钱暂时用用,等以后我会加倍还给你的。……”裴晏川说着说着,心里发虚,凤惜舞那笔高达八万两银子的嫁妆,是不是也是这样被祖母她们借着去周转用用的?咬了咬牙,赶紧将这个念头挥走,我裴晏川是顶天立地的男人,说话算话,借用的钱必会加倍还给芊芊的。 万芊芊几日积攒的喜悦都被一阵冷风吹散了,心里拔凉拔凉的泛起寒意。伯爵府那样奢华的阔绰豪宅,仆从就一百四五十人,竟然真的像万峻雄说的那样,只是个虚有其表的空架子,内里已经败落不堪了吗? 这一千两黄金是她傍身的底气和资本,是绝对不能借的。可裴晏川却绝对是个最优潜力股,年纪轻轻就凭借着军功封了爵位,升职正四品忠武将军,前途无量,将来封侯封公位极人臣都极有可能。他人又长的英俊帅气,在床上的功夫雄伟勇猛的能令她享受到欲仙欲死的快乐,这个潜力股也绝对不能抛,必须牢牢的抓在手心儿里! 想明白拿定了主意的万芊芊,抬起头来,委屈的眸中含泪看着裴晏川说道:“晏川,不是我不体谅你的难处,可是,我投奔万家也只是寄人篱下,出嫁时万家怎肯掏钱给我置办嫁妆?我被圣上封为祁容乡主荣爵,出嫁时要是没有点儿像样的嫁妆,会被人怎样耻笑鄙视?这些,你为我想过没有?” 裴晏川耳朵脖子都红了,更加的愧疚,是呀,他只想着裴家缺钱置办聘礼筹办大婚酒宴,怎么没想过芊芊也需要用钱置办嫁妆呢?她一个没了父母的孤女,只能自个花钱置办嫁妆,贵为乡主荣爵的身份,这嫁妆更不能太寒酸了,要不然,会被人轻视嘲笑的。 想及此处,满脸愧疚和歉意的沉声说道:“芊芊,对不住!是我太粗心疏忽了,忘了你也需要用钱置办一份像样的嫁妆,你的一千两黄金留着置办嫁妆吧,我,再去想别的法子。” 万芊芊脑子里飞快的转着,片刻间就替裴晏川想出个好主意,:“晏川,听说凤惜舞手里那个千草堂很挣钱,你可以找她去借钱啊!” 提到向凤惜舞去借钱,裴晏川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后跳了一步,俊脸涨红,:“不行!我不会去找她借钱用,她也不会借给我。” :“她是裴家的媳妇,裴家遇到困难时,她凭啥不出手相帮?她要是不肯掏钱,你就用休了她来威胁!” :“你怎会这样想?”裴晏川不敢置信的看着万芊芊,见她一脸不悦的模样,耐心的解释道:“芊芊,我娶平妻进门,哪有让正妻掏钱相帮的道理?这种事若是传出去,我裴晏川的脸面往哪里搁?况且,她一直闹着要我给她一张和离书,放她离开伯爵府,用休了她的话去威胁她,不会管用的。” 万芊芊惊讶的抬眸,:“真的?她想与你和离?”一阵惊喜的愉悦感涌上了心头,“晏川,那你还不快点儿答应,给她一张和离书赶她出去,你以正妻名分娶我进门,我万芊芊身为祁容乡主荣爵的尊贵身份,也就不用委屈着做个平妻了,往后和那些诰命夫人们交往时,也不会被人拿平妻的身份轻视嘲笑!” 裴晏川垂下了眼眸,为难的解释道:“芊芊,凤惜舞的父亲定国公凤啸林是我的授业恩师,我,不能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辜负恩师的女儿,那样的话,我不但会被人戳脊梁骨,在军中也会被定国公的旧部排挤。这个正妻名分,必须要留给她一辈子。” 真是又当又立啊!万芊芊心中冷笑,你只给凤惜舞一个正妻名分让她独守空房孤苦寂寥一辈子,算是没有忘恩负义的不辜负她?既当了婊子还想着立块牌坊,看来,裴晏川骨子里也遗传了裴家人自私无耻薄情寡义的基因,好在,姑奶奶我也不是个没有心机的傻白甜。 “唉!……”万芊芊叹了口气,“晏川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君子,我万芊芊也不是个狠心无情的小人,凤惜舞的银子你不想借,就去想别的法子吧!伯爵府虽然暂时遇到了资金周转不开的困难,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两三万两的银子总能找得出来吧!”……… 裴晏川勒住了战马,停在一个十字路口踌躇不前,是厚着脸皮去找同僚借钱,还是回府令想其它的法子? 良久,他还是拨转马头往伯爵府而去,娶平妻去找同僚们借钱,他实在是拉不下脸来张不开口。 老夫人转动着手里的佛珠,看着垂头丧气情绪低落的孙子,并没有责骂于他,反而安慰了两句,:“晏川,男儿不能因为一点儿的挫折就丧失了斗志和勇气,钱的事祖母来想法子,你安心去军营当值,等着娶媳妇就是。”回头淡淡的吩咐赵嬷嬷,:“将我的首饰匣子取来吧!” 裴晏川抬起头来,满目愧色,:“祖母!……” 老夫人摆了摆手,止住了孙子要说出口的愧疚之言,接过了赵嬷嬷抱过来的首饰匣子,打开小铜锁,拿起了那个价值八千两银子的金蝉伏玉,想了想,又拿起了一个成色极佳的玉镯。 :“晏川,不要去当铺典当,短期内咱们也赎不回来,当铺折价太低了,你将这两件价值不菲的玉器拿去变卖了吧,怎么着,也得先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裴晏川沉默了一下,咬了咬牙,双手接过了祖母托在手里的玉器,起身对着祖母躬身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孙子的脚步声消失后,老夫人微闭着的双目猛然睁开,眼眸里都是狰狞的狠意,咬牙切齿的说道:“凤惜舞这个小贱人,她专挑着裴家的软肋捏!晏川志向高,有骨气,有傲气,自尊心强烈,她就言语挤兑着晏川将那一千两黄金给了她顶债。这个阴险狡诈的小贱人,我不会放过她的!” 赵嬷嬷斟酌着说道:“老夫人,凤惜舞是不会当自个是裴家人了,更不会向从前那样好哄骗,二公子用圣上赏赐的一千两黄金还了她一部分债务,可还剩了七万两的巨额数目呢,她要是一直追着二公子讨债的话,二公子往后就算是再立功受重赏,得到多少赏金也得便宜了凤惜舞啊!” 老夫人眸子里射出一道狠辣的厉芒,:“便宜不了她,她若是再胆敢讨账,我会想法子蛊惑怂恿着晏川,要么休了她,要么,杀了她!” 第74章 我最喜欢看你参演的好戏了 正常的成婚流程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的婚嫁六礼,过程繁琐礼数周全,走到最后一步迎亲时至少需要半年时间。 但裴家和万家这门亲事却仓促的省去了好多礼数,急着下个月初六就走到迎亲的礼成洞房花烛。这让媒人刘侍郎夫人往裴家,万家连着两头跑的把腿都跑细了。纳征送完了聘礼,就紧着请期的程序了,虽然裴老夫人早就和刘夫人透露了已经看好下个月初六的吉日,但这表面上的程序还是要走一下的。 坐在马车里的刘夫人心情有些烦闷,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答应裴老夫人托付她做媒人的请求。不但跑的劳碌辛苦,两家跑的多了,见到了太多的勾心斗角的算计和阴私龌蹉,实在是令人心里厌烦。 马车停在德昌伯爵府门前,被丫鬟扶着下了马车的刘夫人,一眼看到了门前站着的裴家二少夫人。 刘夫人心里“咯噔”一下,没有提前通报裴家,怎么二少夫人在府门外迎着她呢? 也是,自个这个媒人当的有点儿缺德,人家二少夫人是出身定国公府的千金小姐,凤家大厦倾倒,裴家就欺负着人家这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正妻娶个平妻进门。唉!当初怎么就抹不开面子稀里糊涂的答应了做这个缺德媒人了呢?二少夫人这是在门外等着她这个缺德媒人要计较理论一番吧? 刘夫人心虚的有点儿愧疚,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二少夫人,你是在这里……等人?” 凤惜舞微微一笑,敛衽一礼,:“见过刘夫人。” 刘夫人急忙侧身一避,匆匆还了一礼。:“二少夫人,我今日登门,是……”真是惭愧的难以启齿啊! 凤惜舞又是淡淡一笑,“刘夫人,我是在这里等个来访的朋友,就不陪着刘夫人进去了,惜舞失礼了!” 不是等她这个缺德媒人的? 刘夫人偷偷舒了口气,视线躲闪着不好意思看男方的这位正妻。:“二少夫人不必客气,我自便,我自便。”一向头脑清明,口齿伶俐,举止有度的刘夫人失了态。 凤惜舞好笑的看着惭愧的脸上羞红的刘夫人,起了调皮的心思,又是屈膝一礼,开口致谢,:“惜舞多谢刘夫人这位大媒成全。” 刘夫人更是惭愧的不知应对了,:“惭愧,惭愧!”顾不上让裴家的门房去通报,赶紧脚下小跑着逃进了伯爵府的侧门内。 站在凤惜舞身后的两个丫鬟紫苏和丁香,笑得花枝乱颤,丁香抹着笑出来的泪花儿说道,:“小姐,您这一句真心话,将羞愧难当的刘夫人给吓跑了!” 又一辆马车驶过来停在了伯爵府的门前,掀开的车门帘里露出一张笑意盈盈的俏脸,:“惜舞,冒昧打扰,没烦到你吧?” 凤惜舞迈步上前,亲手去扶肖若然下车,:“正想你呢,昨日就接到了你的拜帖,这不,早早的就等在门外迎接着了。” 肖若然娇笑着下了马车,低声解释道:“惜舞,听说了裴晏川要娶那个新晋乡主荣爵的万芊芊为平妻的消息,婆母惦记着你,特地让我过来探望。你要是气不过,说句话,婆母她会亲自杀上门来搅黄了这门亲事!” 凤惜舞心里一暖,挽着肖若然的胳膊,在她耳边悄声说道:“若然,替我谢过陈国公夫人的疼惜呵护,我既不拈酸吃醋也不恼怒生气,我巴不得找个事由耍闹着让裴晏川给一张和离书,放我出伯爵府呢!” :“我就知道,你的性情又怎会在乎裴晏川那种无情无义的男人。”肖若然侧目看着凤惜舞一笑,:“惜舞,想到啥法子惩治修理裴家人一顿了吗?” 凤惜舞调皮的对她眨了眨眼:“你还真是来巧了,大媒刘夫人刚刚进府,我带你去福寿堂看场好戏。” 肖若然笑得眉眼弯弯,:“惜舞,我最喜欢看你参演的好戏了。” 若论做表面上的功夫,老夫人是最擅长的了。见刘夫人今日来行请期的程序,一边告罪没有派人出去迎接刘夫人,一边吩咐春香派人去将府里各位主子请来商议。人到齐了后,本来是她随口一说指定的下月初六的吉日,也成了在礼部任职的一家之主裴尚精心挑选出来的黄道吉日。 守在屋门口的丫鬟秋香和冬香,见到二少夫人的影子时就心里一颤,缺了几颗牙的腮帮子隐约又有了痛感。垂着眼眸对携手走到屋门口的二少夫人和贵客屈膝一礼,打起了帘子。 凤惜舞和肖若然手挽手走进了堂屋,笑语晏晏声立刻止住了。 凤惜舞美眸扫视了一圈儿,老夫人端坐在首座,孝顺贴心的裴静云紧靠在老娘身边坐着,刘夫人坐在客位,见到凤惜舞时脸上的笑容立刻成了尴尬的愧色。二房老夫人吴氏,二房媳妇庞氏,大夫人朱氏,二夫人李氏,裴家的长辈女眷都在场。凤惜舞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人到的挺齐全的。 裴静云忍不住呵斥了一声:“凤惜舞,今日是裴家长辈们商议大事,你来做甚?”她想着先声夺人,最好让凤惜舞难忍尴尬难堪自个滚出去。 :“我来做甚?当然是搅和搅和了。”凤惜舞淡淡浅笑着说出了来者不善的目的。然后,对着刘夫人敛衽一礼:“惜舞见过刘夫人。”没有去拜见坐在主位的老夫人。 刘夫人尴尬的脸色涨红,愧疚的急忙起身回了一礼,:“惭愧,惭愧。” 肖若然并没有和老夫人见礼,只是微笑着自个找了个座位坐了下去,等着做吃瓜群众看好戏,裴家人也没搭理这位身份尊贵的年轻贵妇。只有二房老夫人吴氏低声和她招呼着寒暄了两句。 裴静云冷声说道:“凤惜舞,别以为你不顾脸面,牙尖嘴利就能搅和了伯爵府这件大喜事。裴家的长辈们哪个不是心思通透,明辨事理的人,不会被你无理取闹的巧言善辩蒙骗的改变主意。” 凤惜舞似笑不笑的看着裴静云,夸赞了一句,:“裴家二姑奶奶自然是心思通透,明辨事理,精明过人,就是脑子有点儿残疾。” :“你!……”裴静云气的站了起来,就要恼羞成怒的发作。 :“静云,坐下。当着贵客的面,别丢了礼数。”老夫人威严的一声,裴静云乖乖的坐了下去。 裴晏川匆匆走了进来,盯了站在堂屋中间的凤惜舞一眼,给祖母和刘夫人,各位长辈们见礼。 看到站在堂屋中间的裴将军和二少夫人一个英俊,一个貌美,刘夫人心里叹息了一声,多么般配的一对璧人,裴家人竟然不知道珍惜,裴晏川竟然丧了良心辜负这位正妻。她这位大媒也成了帮凶。 :“晏川,来,坐祖母这边来。”老夫人想让孙子也坐下,留一个凤惜舞站在屋子中间,两边阵营对垒气势上更压倒那形影孤单的一方。 裴晏川没有去坐,沉着脸走到了墙角边站着,听说二少夫人去了福寿堂,他担心凤惜舞会气急败坏之下出手伤人,这才急匆匆赶过来的。 裴晏川这个当事人来了,正好,凑齐了主角该开戏了。凤惜舞侧头看向沉着脸站在墙角的裴晏川,神色一肃,:“裴将军,我想请教你几句话?还望裴将军你能摸着良心回答给我个解释。” 裴晏川双眸直视着她,沉声说道:“你尽管问来。” 第75章 你人长的丑,想的倒是挺美的 凤惜舞眸子里闪过一丝锐意,:“请问裴将军,当年跪在我母亲面前求娶凤家女时,是否曾发誓此生绝不负我凤惜舞,此生绝不纳妾?” 裴晏川俊脸涨红,但却毫不心虚的回道:“裴晏川曾说过此话,但那是我年少不知情为何物的冲动。惜舞,我说过,虽然我娶芊芊进门,但正妻的名分会永远留给你。” 朱氏忍不住插了一嘴,:“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何况我儿晏川这样出色的青年才俊,总不能一辈子就守着你一个女人吧?” 凤惜舞没搭理她,依然看着裴晏川问道:“请问裴将军,我们成婚当日你就奉旨率军西征,三年后你凯旋而归回到伯爵府的当日夜里,就到锦澜院亲口告诉我,你倾心爱慕上了一个女子,会娶她进门,只给我留一个正妻名分,但一辈子都不会与我圆房,让我凤惜舞领养个裴家旁枝的孩子做依靠。这番话,是不是你说的?” 屋里的人都愣了!……娶平妻纳妾都不算稀奇事,可这样对待正妻的做法还真是件稀奇事,何况,凤惜舞还是个美貌倾城的正妻。 裴晏川有点儿心虚的视线躲闪游离,嘴里却狡辩道:“我对芊芊爱之情深,答应过她此生一世一双人,绝不会碰别的女子。 惜舞,但我曾得你父亲授艺之恩,师恩难忘,所以我才给你留一个正妻名分,庇护着你能在裴家顺遂平安的度过此生,也算是对恩师授艺之恩的报答了。” 凤惜舞冷冷一笑:“又当又立,裴将军可真是个体面人!” 大夫人朱氏忍不住愤而开口:“凤惜舞,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说我儿晏川又当婊子又立牌坊?” 这头蠢猪不搭理还不行,凤惜舞转头看向大夫人朱氏,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我父母将我教养的好,我这人讲话比较含蓄,没错,就是聪明的大夫人您讲解的意思。” 从小长到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夸聪明的大夫人,眨巴了眨巴眼,不确定的追问了一句,:“凤惜舞,你夸赞我聪明?” :“噗嗤!”肖若然实在是控制不住的噗嗤一笑,见过蠢的,没见过朱氏这种蠢的级别高到了屋顶上的。 裴晏川怒声喝道:“凤惜舞!有话你和我说,别言语间耍弄我母亲!” 凤惜舞回过头来,:“好啊!”继续发问,“请问裴将军,我在伯爵府独守空房三年,丰厚的嫁妆被裴家人借去了八万多两银子,几个月前我突然中了奇毒昏迷了七日,华神医使劲了浑身解数才救回凤惜舞一条小命。 你回京前两日,伯爵府的护院方舟手持尖刀夜闯锦澜苑,妄图行凶杀人,前两日你还债给我的那一千两黄金,又被赵管家带着几个护院去硬抢。 你说留给我一个正妻名分,是为了要庇护着我凤惜舞能在裴家顺遂平安的度过一生,可我这个债主每日在裴家都是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哪日就被裴家人为了赖账而杀人灭口。还望裴将军顾念师恩,给我一张和离书,放我一条生路可好?” 刘夫人和肖若然惊愕的目瞪口呆,天呐!清贵尊荣的名声在外的德昌伯爵府,竟然还有这种阴私狠毒的龌蹉事发生? :“你胡说!”想在贵客面前维持体面的老夫人,终于忍不住怒斥了一声!盯着凤惜舞的老眼里都是犀利的凶狠,“凤惜舞,你休要危言耸听,胡说八道,栽赃陷害自家人,是要遭到报应的!” “栽赃陷害?”凤惜舞目光转向了老夫人,眼眸里都是鄙夷的嘲讽,:“老夫人,我两次差点儿被害了性命的事,伯爵府上上下下一百六十多号人哪个不知道?” 她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唇角又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老夫人,您每次都说做生意周转从我手里借去的八万多两银子,都是做了何种用途挥霍掉的,你们裴家人人都心里有数。反正,据我所知,裴家就只剩下一个酒楼生意撑着门面了,没见过有别的正经生意做。但这三年里裴家的主子们哪个也过的够奢侈享受,活的够滋润。二姑奶奶被休回娘家住的前一日,老夫人您还找我借了两万两银子,不知做了何种用途?” 底裤被扒了个干净,老夫人张口结舌,想着撒泼耍赖的怒骂,可还有刘侍郎夫人和陈国公府世子夫人这两位贵人在场,想颠倒黑白的狡辩,可才卖掉的田庄和布庄的买主刘侍郎的夫人就在场。憋的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却只能用眼刀子千刀万剐了凤惜舞这个阴险狡诈的小贱人! 裴晏川脸色青白,凤惜舞说的这几件事,他回到伯爵府后都知道了,去锦澜苑抢黄金的赵管家和护院,还是他亲自阻拦住的。想替祖母说几句话,可摸着良心的话又找不到狡辩的言词。 裴静云恨得牙根儿痒痒,凤惜舞这个小贱人有个机会就含沙射影的将她的丑事抖搂一下,生怕别人给健忘了。天欲其亡,必令其狂,凤惜舞你等着,有那位贵人看你不顺眼,你早晚会死的很惨! 眼看着老娘和侄子都被凤惜舞质问挤兑的下不来台,裴静云怒声喝道:“凤惜舞!你再是怎样胡搅蛮缠的耍闹也没用,裴家和万家的这门亲结定了!任你拈酸吃醋着妒火燃烧,又能怎样?”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因那个价值六千多两的镯子和裴静云冷战了多日的朱氏,立刻和她站到了同一阵线,:“就是,晏川娶祁容乡主为平妻的亲事板上钉钉了,纵然你再是嫉妒再是醋意翻滚,你又能怎样?” 凤惜舞这个小贱人牙尖嘴利,专门揭人之短诛人之心,当着刘侍郎夫人和陈国公府世子夫人的面,又不能霸道的只凭着耍蛮横修理她。老谋深算的老夫人是轻易不敢开口了,就强压着恨意和怒火端坐在那里,冷着脸看着女儿媳妇们和她对阵,最后吵闹的无法收拾时,她这个当家老夫人在凭借着身份收收场。 肖若然笑眼眯眯的坐在那里,在心里为好友惜舞喝彩,惜舞一人面对裴家众人,竟然是气势上完全碾压之势,口才上更是舌战群妖的挥洒自如。看惜舞参演的好戏,还真是过瘾。 凤惜舞站在堂屋中间,眼神睥睨的扫了一眼裴静云和朱氏,:“你们太自以为是,不知裴家人几斤几两了。既然裴晏川见异思迁找到了真爱,我凤惜舞成全他就是。”目光转向了裴晏川,:“裴将军,凤惜舞不稀罕这个正妻的名分,不愿凄凉孤单度此一生,更不愿整日被人算计着剥削喝血,更怕被暗害丢了这条小命。请裴将军顾念师恩,给一张和离书放我离开伯爵府。” 裴晏川感受到了被鄙视不屑的屈辱难堪,羞恼难当的俊脸涨红,双目喷火,:“和离?凤惜舞,你不就是想着让我背负一个忘恩负义,见异思迁,抛弃正妻的骂名吗?你就是想报复我,对不对?!” 凤惜舞淡淡一笑,:“裴将军,你不就是想着既能和心爱之人双宿双飞,恩爱甜美,让我凤惜舞背着一个正妻名分凄凉孤单的度过此生,成全你重情重义,不忘师恩的美名吗?你就是想又当又立,对不对?” “你!……”裴晏川被怼的愤怒又憋屈,俊脸憋屈窝火的成了猪肝色,可却无言以对。他,他一心一意的想要两全其美,怎么就成了凤惜舞心目中又当又立的婊子了呢? 裴静云转悠着眼珠子打着算盘,既然凤惜舞不甘心做个有名无实的正妻,让她滚蛋也不错,但她的钱财得留下来。看向老娘交换了几个眼神,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母女就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凤惜舞,你想着离开伯爵府也可以,和离书你就甭想了,给你一张休书,将你手里的千草堂铺面和城西的山庄赔偿给晏川,你想得到的自由身就能得到了。 真是贪婪无耻,霸道蛮横的无底线啊!没等凤惜舞开口,一直坐在角落里看戏的肖若然听不下去了,冷眼看向裴静云,挖苦了一句:“裴家二姑奶奶,你人长的丑,想的倒是挺美的。” 第76章 晏川,狠狠的打她一顿! 裴静云一愣!怎么你这个客人竟然替凤惜舞帮腔说话? 矬子最怕被人说矮,丑人最怕被人说丑,她一张精心打扮的丑脸立刻被怒气染的比胭脂更红,:“陈少夫人,请注意身份和礼数,你只是个客人,伯爵府的事哪有你喧宾夺主说话的份儿!”因着她陈国公府世子夫人的尊贵身份,裴静云却是怒极了也不敢太难听的话回怼。 肖若然娇笑了一声,调皮的学着惜舞的风格回怼道:“二姑奶奶,请注意身份和礼数,你只是个被休了寄居在娘家的外人,伯爵府的事哪有你喧宾夺主说话的份儿?” 凤惜舞被逗的忍俊不禁,赞许的眼神送给了孺子可教的好学生,肖若然调皮的对她眨了眨眼。 刘夫人也忍不住低头垂眸偷偷一笑,陈国公府的这位世子夫人,也是一位和她婆母陈国公夫人一样眼里不揉沙子的人。随即,就想到了自个的缺德媒人角色,又是一阵羞愧尴尬的烦闷! 被老娘宠爱偏袒着一向在娘家骄横跋扈惯了的裴静云,早就忘了她是被休了后寄居在娘家的外人身份。虽然被怼的恼羞难堪,却没法子回怼找回颜面,暗骂着这个身份尊贵至极的国公府世子夫人,怎么和凤惜舞是一丘之貉?专门揭短的诛心之语毫不留情面的就往外掏呢! 老夫人向来是个捧高踩低的,心里恼怒却也不敢得罪身份尊贵的国公府世子夫人,反而和颜悦色的打着圆场,:“静云,休要对世子夫人无礼。世子夫人,你说的对,这是伯爵府的家事,外人就不要掺和了。”话说的客气,暗示提醒着你这个客人少管闲事为好。 肖若然淡淡一笑,:“老夫人说的是,我这个客人还是坐在旁边看戏的好,你们继续。” 刘夫人又忍不住低头偷笑,真是看戏的不嫌事儿大呀!陈国公府这位世子夫人,还真是位有趣儿的妙人。 凤惜舞好笑的瞟了眼吃瓜群众肖若然,朋友想看好戏,那就继续吧! :“裴将军,我别无所求,只请裴将军给一张和离书放我离开,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你能和心爱之人幸福圆满,我能得个自由,这两全其美的事,还望裴将军成全。” 裴晏川紧咬下唇,一声不吭。要放她离开吗?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的结局听上去也不错,可是,我裴晏川会被人戳脊梁骨,背负一个忘恩负义的臭名声。 朱氏不愿意了,她可不是外人,裴家当家主母的身份有说话的份儿,胖脸上的横肉抖了几抖,眼珠子泛红,:“凤惜舞,和离书你休想!想离开伯爵府就把手里的财产都交出来,给你张休书也是便宜了你。” 说好只看戏不掺和的肖若然也不愿意了,美眸里都是讥讽之色,淡淡的一句:“大夫人,你人长得胖,想的倒是也挺肥美的。” :“世子夫人!你这个客人不是答应了不掺和不说话了吗?你怎么食言呢?”朱氏气的红眼珠子瞪着肖若然愤愤难平的质问。 :“哦!不好意思,听着你的话实在是不讲理,就没管住嘴。”肖若然歉意的话能气死个人。 刘夫人已经暂时忘却了她缺德媒人角色的尴尬愧疚,笑眼一会儿看向裴家二少夫人,一会儿看向陈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看戏的粉丝找到了崇拜的目标。 :“裴家想给我一张休书,请问,我凤惜舞犯了七出休妻的哪一出?” 裴静云这个外人不能再说话,朱氏这个蠢得被问的一愣一愣的答不出来。 老夫人只能亲自上阵了,老眼里都是犀利冰冷,:“你犯了七出休妻的哪一条?老身来告诉你。一不孝顺公婆,目无尊长。二嫉妒成性,容不下夫君纳妾,三没有子嗣,延误了裴家香火传承,四乱嚼舌根,诬陷裴家有人要暗害你,五挑拨是非……” :“等等等等,裴老夫人,裴将军没有和二少夫人圆房,这没有子嗣也是她的罪责?”刘夫人终于忍不住替凤惜舞说了句公道话,这裴老夫人颠倒黑白的本事也太出格了吧! 正一条条七出休妻之罪摆的顺溜的老夫人,愣怔了一下,对呀!没圆房哪来的子嗣?老脸一红,“这一条就算了,但她目无尊长的事实刘夫人你亲眼目睹了吧?” 凤惜舞冷笑:“若想被人尊敬,就要做被人尊重的事,敢问老夫人,您做的哪件事是能被人尊重的呢?” 朱氏又脑子聪明嘴巴快的接了一句,:“凤惜舞,你这话是何意思,你是不是说我们裴家的老夫人德不配位?” 朱氏这个蠢货还真是一位极出色的捧哏啊!凤惜舞也忍不住笑了,又夸赞了一句,:“我教养好说话含蓄,大夫人聪明,就是你解释的意思。” 老夫人是真的要被气昏了,再也顾不上在贵客面前维持体面,愤怒的站起身来,手指哆嗦着指着凤惜舞,怒声下令:“晏川!这个目无尊长的东西,给我狠狠的打她一顿!” 裴晏川动也没动,心说就算是动武我也打不过她呀!看了眼淡定自若,美眸里都是嘲讽揶揄之色的凤惜舞。他叹息了一声,走上前两步,对着祖母躬身一礼,:“祖母休要气怒,免得伤了身体。既然她就想着要一张和离书离开伯爵府,孙儿我给她就是了。” :“不行!和离书她休想,要么休了她,要么就让她此生耗死在裴家!”怒极的老夫人终于原形毕露,现出了她冷漠无情残忍凶狠的真容。 二房老夫人吴氏叹息了一声,同情怜悯的看向凤惜舞,这个世道,礼法规矩对女子太不公平了。夫家坚持不给和离书只给休书的话,女子是没有一点儿法子的,就算是告到官府,也赢不了官司。 凤惜舞却是毫无惧意也毫无怒气,淡淡一笑,:“老夫人可是够狠毒的,若是如此,就看看是裴家能耗死我凤惜舞,还是我凤惜舞将裴家给耗死吧?裴晏川,限你一月之内,将裴家欠我的八万……对了,你还了一千两黄金抵了一万两银子的账。限你一月之内,将剩下的七万一千两银子的债务分文不少的还清。否则,伯爵府会日日鸡犬不宁!” 没等肖若然捧场,刘夫人又忍不住开了口,:“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个倒是走到哪里也讲得出道理。” 老夫人气的胸口一阵闷痛,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一头往后栽倒了下去。…… “祖母!”裴晏川眼疾手快,飞身跃过去一把将老夫人给抱住了,轻放在椅子上,一边给她掐着人中一边呼唤,:“祖母,祖母!……” 一屋子的人顿时乱了套,有围着哭声呼唤的,有帮着顺气的,有手忙脚乱的去摇晃腿脚的,也有朱氏这种经验丰富临危不乱的高喊着命人赶紧去请楚大夫的。 刘夫人傻了眼,扭头看了看坐的稳稳当当的陈国公府世子夫人,又抬头看了看并无恐慌之色的裴家二少夫人,心想着你们两个年轻人真是不知者无畏呀!这要是老夫人被气的腿一蹬死翘翘了,世人谁管你哪个有理哪个没理,裴晏川就是将你这正妻活活打死了也不会有人替你申冤的。 刘夫人拼命的给凤惜舞使眼色,嘴巴一开一合的无声提醒她赶紧跑出去躲躲。 看出刘夫人的好意,凤惜舞对她浅浅一笑,并没有转身往外跑出去躲躲,反而上前两步,从人缝隙里观察了一下老夫人的面部。 情况不妙,应该是两次被气的昏厥过去留下病根儿了,心脏功能受损,这一次,老虔婆被气死的可能性很大。 虽然气死个不是人的人也没啥太大的心理负担,但是这个时代,晚辈把长辈给活活气死了的罪责,无论律法还是礼法上,都是属于天理不容的那种。那就,救过来吧!反正,这个无德狠毒的老夫人,早晚也得是被裴家不肖子孙给气死的命运。 凤惜舞心里腹诽着,从袖袋里掏出了一个小针包,打开,捏出了几根银针。:“都闪开!老夫人被你们裴家这些不孝子孙给气死了,我把她救回来吧!” 抱着老娘身体的裴静云哭的泪流满面,闻言抬起头来,眼眸里的凶光要吃人般盯着凤惜舞,恶狠狠的骂道:“凤惜舞你这个小贱人,给我滚开!” 裴晏川回头看向凤惜舞,眸子里的怒火熊熊燃烧,:“凤惜舞!我祖母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裴某要了你的命!” :“裴将军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打的过我吗?”凤惜舞嘲讽了一句,晃了晃手里的银针,语气淡定,“我懂医术,师承华神医,你拿主意,要不要让我将老夫人救回来活命?” 裴晏川迟疑了一下,双眸直盯着凤惜舞那清澈干净的眼眸,良久,站直了身躯,沉声下令,:“都闪开,让她为祖母施救!” 裴静云想阻拦,被裴晏川一个冷厉的眼神,吓得放开了老娘,起身退后了两步。 凤惜舞走上前去,俯身观察了一下脸色蜡黄,紧闭双目的老夫人,捏着银针的纤纤玉手一挥,四根银针扎在了老夫人水沟,百会,关元,神阙几个穴位处。直起身来退后了一步,吩咐了一声,:“扒下她的鞋袜来。” 裴晏川上前一步蹲下身子,亲手帮着老夫人褪去了鞋袜。 凤惜舞又蹲下身子在老夫人两只脚的涌泉穴上,各扎了一针,还没等她起身,老夫人吐出了一口浊气,悠悠醒转了过来…… “老夫人醒了!”赵嬷嬷惊喜的喊了一声。 “祖母!” “母亲!” “婆母!” “老夫人!”……裴家众人都激动的呼唤着。 还真活了?肖若然踮着脚尖儿探头往人群里一看,……醒过来的老夫人缓缓的睁开了双目,看到眼前凤惜舞的容颜时,双眸里射出了两道阴狠毒辣的厉芒,神色狰狞的宛如厉鬼,:“凤惜舞!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种恶毒的老东西,惜舞就不该救她。”肖若然愤愤不平的嘀咕了一句。 旁边的刘夫人深有同感的默默点了点头。 第77章 杀上了门来的陈国公夫人 好戏结束,肖若然向老夫人告辞,优雅端庄的福了一礼,开口告辞并摆明了陈国公府的立场,:“老夫人,婆母派我来伯爵府看看惜舞有没有被欺负?若是裴家人欺负了惜舞,婆母说她会亲自找上门来为惜舞讨个公道。没想到,惜舞竟然被裴家欺负到了如此地步,看来,婆母大人她还真要跑这一趟了。老夫人您好好安养身体,养足了精神,等着接待陈国公夫人上门吧!晚辈就先告辞了。” 凤惜舞被欺负? 你眼珠子瞎了不成,是裴家人被她欺负到了如此地步啊!老夫人气的胸口又是一阵闷痛,却是强自支撑着体面冷声说道:“若是陈国公夫人也是不辨是非之人,硬要替凤惜舞撑腰做主的话,老身等着她就是!” 肖若然看到老夫人刚刚有了红晕血色的脸上又黄了,怕再怼一句老家伙去了鬼门关,只是浅浅一笑,转身往外走去。凤惜舞跟上了去,送她出府。 刘夫人也赶紧告辞,:“老夫人,这个缺德媒人我实在是没脸做了,请您另请高明吧,告辞了!” 强自支撑着端坐在那里,准备着将请期礼数继续进行的老夫人,被刘夫人这句话噎得一口气儿又喘不上来了,老脸成了黑紫的猪肝色。 刘夫人吓了一跳,赶紧脚底抹油开溜了。 出了院门口正遇到伯爵府的管家陪着楚大夫匆匆而来,刘夫人对着向她施礼打招呼的楚大夫点头示意,催促道:“楚大夫过来了,老夫人情况不太妙,楚大夫快进去帮她诊治吧!”…… 楚大夫为老夫人诊完脉后,神色凝重,:“怎么这些日子老夫人身体伤到了心脉,患上了心疾之症?” 老夫人吓了一跳!惶恐的问道:“楚大夫,你……没有把错脉吧?老身的体质极好,怎会患上了心疾之症?” 被人怀疑医术水平的楚大夫神色有些不悦,淡淡说道:“楚某虽然医术不精,但还不至于把错了脉诊错了病情,老夫人您确实患上了心疾之症。” 想起方才两阵胸口闷痛的感觉,老夫人吓慌了,声音发颤,:“楚大夫请包容海涵,老身信得过你的医术,请……请楚大夫想法子为老身保命啊!” 早就了解裴家老夫人怕死怕的要命的楚大夫,没有继续说出病情的严重后果,厚道的安抚了两句:“老夫人,只要吃几副药,安心调养就好,患上了心疾之症也不一定会送命的。楚某先开药方吧!” 惊恐万状的心头狂跳,头皮发麻,浑身空虚无力感的老夫人,这才慢慢的稳下了心,声音虚弱的说道:“有劳楚大夫了,请楚大夫为老身用最好的药材,伯爵府不怕花银子。” 伺候在旁边的朱氏,脸上的横肉抖了抖,伯爵府不怕花银子?要是常年吃那贵重的药材,伯爵府还有多少银子架得住您糟蹋呀? 楚大夫是个医德高尚的人,并没有趁机巧取豪夺,只是开了七副价格不算贵的药。叮嘱了几句按时服药,病人需要静心卧床休养的话,就告辞了。…… 第二日,陈国公夫人就杀上了门来,不经通报,就带着两个丫鬟一个嬷嬷直接奔向老夫人居住的福寿堂。 躺在床上静心修养的老夫人,听到禀报后怒声吩咐,:“不见!将她挡在门外!” 床前侍疾的二夫人李氏,急忙起身去屋外迎着阻挡,陈国公夫人却已经一脚跨进了里屋门。 陈国公夫人年约四十,看上去却显的年轻了几岁,除了眼角的鱼尾纹,身材依然苗条皮肤依然光滑细腻,一身气度更是优雅高贵。只是此刻脸上带了怒气,显的气势凌人,:“裴老夫人,今日我来为惜舞讨个公道,你躺在床上装病也躲不过去!” 裴静云愤然说道:“陈国公夫人,我母亲可不是装病,她老人家被凤惜舞那个小贱人气的昏厥过去三次了,楚大夫诊断是患上了心疾之症!” 患上了心疾之症?那不是离死不远了的难治之症吗? 陈国公夫人弱下了气势,换上了一副关心的模样,迈步走到床前,低头查看着紧闭双目咬着牙关的老夫人,问候了一句:“老夫人这不是还能均匀的喘气儿呢么?双唇也没有青紫之色。没事,不是那种严重的随时会要命的重度心疾之症。只要修心修德好好调养,长命百岁也是有可能的。” 老夫人胸口又是一阵闷痛,却紧闭着双目咬着牙关不睁眼,裴家几个在旁边侍疾的人没敢回怼身份尊贵至极的陈国公夫人一句。却也不跟她见礼,更没有寒暄让座命下人奉茶。 被冷落不敬的陈国公夫人并没有尴尬恼怒,在床边的一张黄梨木雕花椅子上款款坐了下来,眼神扫视了一圈儿屋里侍疾的裴家人。 :“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日来贵府就是来为惜舞讨个公道的。裴家别以为惜舞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好欺负,我和国公爷商议过,要认下惜舞为义女,往后,陈国公府就是惜舞的娘家就是她的靠山。谁要是想着欺负她,要看看陈国公府答不答应!” 老夫人猛然睁开了双目,“蹭”的坐了起来,怒声说道:“陈国公夫人,就算你不辨是非硬要出头替凤惜舞撑腰,她也休想拿着一张和离书离开伯爵府!要打官司要告御状,老身奉陪到底!” 老夫人硬气的挺直了腰杆,傍上了万家这门亲事,陈国公府这门权贵得罪也就得罪了。 陈国公夫人抬眼看向老夫人,目光平静的和她犀利冰冷的视线相对,抿唇一笑:“裴老夫人不装死了? 既然如此,那就各使手段各显神通吧!”说完,起身往外走,带来的嬷嬷紧跟了上去。 大夫人朱氏有点儿心慌,担心的问道:“母亲,将陈国公夫人得罪了,她要是凭借权势打压咱们伯爵府,可如何是好?” 裴静云眼珠子一瞪!:“怕啥?万家的权势也不比陈国公府差上丁点儿分毫,咱们伯爵府和万家结了两门亲,又怕她做甚!” 老夫人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静云说的不错,和万家结了两门亲,有权势熏天的万尚书为伯爵府撑腰,咱们又怕她做甚!凤惜舞想着和离带走手里剩余的嫁妆,门儿都没有!” 陈国公夫人气势凌人的杀上门时,二管事徐良就偷偷的吩咐着一个小厮,:“陈六子,这些日子没少吃二少夫人赏赐的泰和酒楼大厨精心制作的红烧肉吧?吃的你们几个肥油满肚,有点儿良心的话,你就偷偷去给锦澜苑送个信儿,就说陈国公夫人上门拜访老夫人来了。” 小厮陈六子咂了咂嘴巴,笑着低声应命,:“徐管事您吩咐的话,小的们哪次不照办无误,小的这就偷偷跑一趟锦澜苑。”说完,兔子般机警灵敏的开溜了。 第78章 万芊芊的主意 凤惜舞得到陈国公夫人来了的消息后,在出府的路上迎上了陈国公夫人。 见到对面一个气度高贵的贵妇人带着一个嬷嬷和两个丫鬟迎面而来,她赶紧上前,敛衽一礼,感激万分的说道:“惜舞谢过国公夫人对晚辈的疼爱呵护。” 陈国公夫人伸手扶起了她,眼圈儿红了,心疼的拉住了凤惜舞的手,:“惜舞,委屈你了。” “这里说话不方便,夫人跟我去锦澜苑坐坐吧!” :“你这孩子,怎倒是生分了起来。”陈国公夫人嗔怪了一句,亲热的挽住了凤惜舞的手,边走边说道:“惜舞,还是喊我婶母吧,要不是被裴晏川捷足先登,你没准会喊我婆母了呢!” 凤惜舞尴尬的笑了笑,:“婶母您这话往后可不要再说了,我和您儿媳肖若然现如今可是最好的朋友。” 陈国公夫人抿唇一笑,:“嗯,往后不会再说了,若然这孩子也不错,聪慧过人,心性赤诚,开朗大方,我很喜欢这个儿媳妇。” 来到锦澜苑,将陈国公夫人让至上首坐下,凤惜舞又是一礼,:“婶母,惜舞让您费心了。” 陈国公夫人起身拉住她,:“你这孩子,怎么又是跟我客气了。惜舞,我家国公爷和你父亲定国公是兄弟情义,我和你母亲是要好的手帕之交,婶母心里当你是女儿疼,绝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昨夜我和国公爷商议了,既然只在暗中照拂着你震慑不住那些黑心无良的衣冠禽兽,就干脆认你做义女,就明着做你这个凤家留在京城里的孤女的靠山!” 定国公父子三人是被定罪叛国通敌的诛九族之罪,虽然梁帝网开一面,只是将凤家抄没,三族之内的流放到了北地,但有几个人敢冒着触犯龙颜被迁怒的风险,明目张胆的做凤家女的靠山啊! 凤惜舞心中感动,却是摇头拒绝了,:“婶母,惜舞最大的心愿就是替父兄沉冤昭雪,将被发配流放到了北地的家人迎回来。这几年陈国公叔父暗中替我上下打点,收买一些说话有分量的朝臣,等待机会替我父兄翻案,惜舞感激不尽。 但若是您们夫妇将我认了义女,做了惜舞明面上的靠山,必会引起圣心不悦和警惕,再行事就不方便了。婶母您放心,伯爵府里这些黑心无良的衣冠禽兽,我能独自应付的了,绝不会吃亏受委屈的。” 陈国公夫人叹息了一声,看了眼恭立一旁的杨嬷嬷,迟疑不决的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坦诚相告,:“惜舞,实话告诉你吧,最近,国公爷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你父亲三人被暗中谋害的冤案,可能有皇室中人参与其中,可能,当今圣上也是默许将其定成铁案的。” 凤惜舞震惊的呆住了! 随即,一股强烈的悲愤涌上来,杏目圆睁!:“凭什么?我父亲定国公为了大梁国出生入死,忠心耿耿,战功赫赫足以彪炳史册,皇室中人凭什么要暗中谋害他?梁帝他又凭什么默许将其定成铁案的?!” 陈国公夫人心情沉重,:“惜舞,国公爷昨夜和我说了此事后,我也是如此愤怒的问过。当时,国公爷只是仰天长叹了一声,说他会继续暗中调查此事。他原本不让我将此事告诉你,这种事,凤家人若是知道了会有被斩草除根之祸的。” 凤惜舞冷静了下来,眸子里都是讥讽之色,:“好一个高高在上的皇权啊!再是忠心耿耿的效忠君王的臣子,用得着时就封个高官荣爵让人替他去拼命,用不着时舍了臣子的性命当成棋子用。凤惜舞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也不会任由冤死的父兄背负着叛国通敌的罪名死不瞑目的。” 陈国公夫人吃惊的看着她,担心的劝阻道:“惜舞,我告诉你此事,就是想着让你加倍小心,不要冒着触怒圣心的风险急着去为你父兄翻案,为你父兄沉冤昭雪的事,就交给国公爷他们这些男人去做吧!” :“婶母,您放心,我不会莽撞冒进的。”对于凤惜舞这个异世灵魂来说,对于皇权的敬畏并没有那么大,但她也深知触怒圣心的风险是要丧命的。“往后,我会加倍小心,但也绝不会放弃为父兄沉冤昭雪的决定!” 陈国公夫人怜惜的将凤惜舞抱在了怀里,抚摸着她纤弱的后背,声音哽咽:“惜舞,真是难为你了!” 凤惜舞反手抱住陈国公夫人,安慰道:“婶母,实在是事不可为的时候,我会选择先保命要紧,您不必太担心的。” :“好,好,惜舞你能如此想就好。”陈国公夫人轻拍着她的背,流着泪感慨了一句,:“你那被人流放到了北地的母亲,还不知怎样惦念牵挂着你呢?为了她,你也要活的好好的。” 凤惜舞有点儿心虚的惭愧,那个母亲一定会日夜思念牵挂她这个女儿吧?可她却没有想到过这件事,看来,有机会得去趟北地探望一下那个母亲,替原主尽尽孝心………………… 裴晏川心事重重的徘徊在万府门外,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今日他去神策军的军营操练士兵们时,听到两个下属在悄悄议论着裴家人欺凌二少夫人,借了人家八万两嫁妆银子赖着不还,还指使家中护院手持尖刀夜闯锦澜苑去杀人灭口的丑闻。怒气冲天的他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捂着伤处不敢还手的两个校官却是不服气的怼道:“裴将军,你就算打死我二人又有何用?京城里满大街都是这种传闻,你还能将京城人都打死?” 昨日冲动之下他想过干脆一张和离书给了凤惜舞,放她离开伯爵府,但又担心会背负一个忘恩负义,抛弃正妻的骂名。况且,裴家所有人都是坚决不同意,祖母说了,除非凤惜舞将手里剩下的嫁妆交出来,拿一张休书出门才可,否则,就让她此生耗死在伯爵府。 祖母哪里知道凤惜舞的底细?有八品巅峰高手实力的她若是气急败坏之下出手,能将伯爵府翻个底朝天他裴晏川也制不住。 装扮精致美艳动人的万芊芊姗姗而来,深情款款的美眸看着裴晏川:“晏川,还有半月就成亲了,你又找我何事?” 裴晏川沉重郁闷的心情,立刻被一缕温暖明媚的阳光包围,都是柔柔的暖意,:“芊芊,我找你商议点事,想听听你的主意,你跟我来。”伸手拉着她又往那墙角拐弯处走去。 万芊芊听完裴晏川的讲述后,美眸一瞪,:“裴晏川,你傻啊!一千两黄金说给她就给她了,还要让她带着千草堂那么赚钱的铺子离开伯爵府?还是你祖母精明过人有头脑,留下嫁妆给她张休书了事!” :“芊芊,你是否没听明白,那个千草堂铺面是她娘家给她的陪嫁,一千两黄金是……是我给她的补偿。”裴晏川又一次选择了撒谎,如今,他也不敢确定,芊芊还是那个洒脱的只重感情,而视金钱如粪土般独一无二的女子了。 伯爵府已经败落了,这个一身傲气志向远大却傻的不知钱财有多重要的二百五,难道想让我万芊芊跟你去过缺钱花的苦日子吗?虽说我万芊芊有挣大钱的本事和信心,但做生意也是本钱多多才好操作呀!缺少启动资金或者生意运转中资金链断了,有赔钱倒闭的巨大风险。 万芊芊心里腹诽着,脑子里转动着,想着说服这个二百五的理由,她抚摸着小腹,泫然欲泣:“晏川,你要想想咱们的儿子,我可是舍不得让他生下来就跟着父母吃苦受罪。你只想着师恩重如山,定国公凤啸林只不过是将你收了个记名弟子,有多重的师恩?他一个叛国通敌罪人的分量在你心里比亲生儿子的分量还重?你要是不能保障儿子能过上好日子,干脆也不要生下他来!” 裴晏川脑子里“轰!”的一声,是啊!只想着自个可以吃苦受罪拼搏奋斗,难道让儿子跟着吃苦受罪吗?可是,…… 裴晏川垂下了头:“芊芊,我再想想。” 第79章 威胁恫吓裴晏川的两尊大神 裴晏川是趁着午饭时分来找万芊芊商议的,但万芊芊给他出了主意后,让他沉重郁闷又烦躁的心情更加郁闷烦躁了。午后军营还有公务要办,骑在马背上赶回军营的他垂头丧气的心情烦乱。 一辆豪华精美的马车挡在了前面,裴晏川吓了一跳,赶紧勒住了马缰绳。看清马车上豫王府的徽记后,急忙翻身下马,上前拜见豫王殿下。 :“末将裴晏川拜见豫王殿下。”躬身抱拳施礼的裴晏川,心里纳闷儿着豫王殿下为何将他拦住,找他有何事呢? 车帘掀起,一张俊美的笑脸露了出来,豫王李承丰笑得春光明媚,一双比女子还要好看的美眸上下打量着裴晏川。 :“裴将军,别来无恙啊?” 裴晏川抬起头来,挤出一丝笑意,:“多谢豫王殿下关怀备至,末将回京后这些日子,身体调理的很好。” 身体调理的很好?……没有阳痿不举之症么?豫王殿下笑弯了眉眼,那招牌式的一丝腼腆害羞又出现在了俊美的脸上,:“裴将军身体调理的很好就好,本王特意赶过来拦住裴将军,是想让你做一件事。” 难道,豫王殿下这是想着拉拢他?裴晏川抱拳说道:“请豫王殿下吩咐!” 豫王李承丰唇角含笑,目光柔和,声音更是温润柔和:“裴将军,凤惜舞想何时离开裴家,你何时给她一张和离书,放她离开伯爵府。” 裴晏川吃惊的抬眸看向豫王李承丰,不解的问道:“豫王殿下,凤惜舞是我裴晏川的正妻,您凭什么要我给她一张和离书放她离开伯爵府?” :“凭什么?”豫王李承丰笑得更加羞涩了,“凭我是豫王殿下。”说完,放下了车帘,挡住了那张笑得人畜无害,绝美的容颜。 豫王的马车离去后,裴晏川怔怔的立在原地,为何豫王这尊大神,要管他裴家的家事?凤惜舞又和他是什么关系?一阵被羞辱的愤怒涌上心头,凭什么?就凭你豫王殿下的身份,你就要横加插手管我裴晏川的家事?这天下,还有王法没有? 有王法也是人家豫王家里的王法,豫王李承丰,是当今圣上的亲儿子,身份尊贵至极的四皇子。裴晏川心里愤愤难平又郁闷窝火,骑上战马往军营赶去。 回到军营后草草吃了两口饭,裴晏川将窝了一肚子的火气都撒在了手下将士们身上,玩了命的操练着他们对阵厮杀。 大校场上战鼓擂的震天响,旌旗摆动,两队骑在战马上的将士挥着手中的武器,呐喊着杀向对方! 一个亲兵跑过来,跑到在点将台前观看着两军对战冲锋的裴晏川面前,单膝跪地抱拳禀报,:“禀报裴将军,三军指挥使衙门传来军令,命裴将军即刻去指挥使衙门一趟。” 裴晏川眉峰一皱,三军指挥使这个官职是新设置的,官职一品,是武将里的最高指挥官。圣上亲自任命了定北侯顾墨尘担任三军指挥使,神策军也属于这个衙门管辖,但定北侯顾墨尘这位指挥使还从未露过面,也没听说过哪一军的主将被调去三军指挥使衙门听令过。 裴晏川思量着,但军令不敢违,立即骑上战马,带着六个亲兵往三军指挥使衙门飞驰而去。 三军指挥使衙门设在占地面积足有三十亩地的大院子里。裴晏川在院门前远远的下了战马,将马缰绳扔给了亲兵,他走到院门口对着站岗的几位守军礼貌周全的拱了拱手,:“裴某是奉命而来,能否进去?” :“裴将军请进。”为首的校尉目光扫了他一眼,痛快的说道。 大院里宽阔空旷,除了高大的房屋建筑,只有高墙边栽种的高大树木,给人一种庄重肃穆的感觉。不见有官员出进,只是偶尔会路过一小队巡逻的士卒。 不知道是哪位上官下令调他来此的裴晏川,只好往里面最高大的那栋建筑走去。 突然,他腰间的宝剑出鞘,冰冷凌厉的寒芒指在了他的眉心处,眼睛反射性一闭,浓烈的杀气从四面八方将他包围住,压的他透不过气来。 裴晏川身体僵住,动也不能动,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完了!……他一个就要跻身于八品巅峰高手行列的人,就这样窝囊的连反应过来抵抗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家一击毙命了!……九泉之下,能否见到那从未谋面的祖父大人?会不会,遇到恩师定国公凤啸林父子三人? 被压制的浑身僵硬不能动弹的裴晏川胡思乱想着,不知过了多久,好像一万年,又好像顷刻间,抵在眉心处的剑尖儿撤去,威压和杀气也渐渐散去……裴晏川眼珠子动了动,睁开了双目,震惊的又睁大了一倍!……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终于发出了声音:“定北侯?” :“不错,正是本侯。”如同一尊冰冷的杀神一般站在那里的定北侯顾墨尘,冷峻的脸庞上没有丝毫表情,抬头将手中的宝剑扔向了裴晏川,剑身在上空一转,下落,准确无误的从后面插入了他腰间的剑鞘。 冷面战神定北侯顾墨尘一直是裴晏川追赶的目标,本以为,将要跻身于八品巅峰高手行列的他已经快要追赶上了,可是,面对顾墨尘时,他竟然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压制的动也不能动。年纪仅有二十二岁的定北侯顾墨尘,竟然已经是九品绝世高手,这样的妖孽让人骑着快马追赶,也难以望其项背呀! 志向高远,一身傲气的裴晏川顷刻间心如死灰,艰难的问出了一句:“你!……你为何这样戏弄裴某?” :“给凤惜舞一张和离书放她离开伯爵府,不得羞辱她半分。否则,杀无赦!” 从顾墨尘嘴里吐出来的话,像一道天雷轰在了裴晏川的头上。他身子晃了晃,强自撑着那股傲气,咬着钢牙,愤怒的问道:“凭什么!你定北侯三军指挥使的身份,就能插手属下的家事吗?” 顾墨尘冷峻的脸庞上犹如挂了一层寒冰,眼眸里的寒冰更是冷的像寒刀利刃般震慑人心魂,:“定国公之女,岂是容你们这些宵小之辈可随意欺辱的,记住,胆敢用一张休书羞辱她的人,杀无赦!”话音落地,人影无踪。 呆愣在原地的裴晏川,呆呆的看着脚下被阳光投射的身影,……突然,他仰天愤怒的嘶吼了一声:“凭什么!……” 第80章 老谋深算的精明过人 裴晏川脚步沉重的走向福寿堂,今日为了凤惜舞,豫王和定北侯这两尊大神,竟然威胁恫吓他裴晏川必须给一张放妻和离书。也不知凤惜舞,她,怎么就勾搭上了四皇子豫王和定北侯顾墨尘这两尊大神呢?难道,他离京率军征战沙场的这三年里,凤惜舞这个贱人给他戴了两顶巨大的绿帽子? 不对,若说四皇子豫王这位风流王爷还有可能,但冷面战神定北侯顾墨尘,一向是不近女色的。况且这几年他一直在北部边关和北狄国打仗,才被圣上一道圣旨调回京城不久啊! 顾墨尘说出他插手属下家事的理由是不许人羞辱定国公之女,他崇拜敬佩定国公?可若是因此被定北侯压制逼迫着给凤惜舞一张和离书,他裴晏川这个定国公的弟子又成了什么人?被人所知后,就妥妥的一个忘恩负义的宵小之辈的臭名声背在身上了。 秋香和冬香见二公子脸色阴沉,不敢再看,低垂着头屈膝一礼,:“见过二公子。”为他打起了帘子。 裴晏川迈步进屋,听到母亲的说话声,迟疑了一下,才走向里屋。 里屋坐满了人,除了二房的人,裴家长房的人大半在场,不知有何大事商议?裴晏川先对着祖母施了一礼,又给父亲,母亲,二叔,二婶和二姑母各自见了礼。 :“晏川,就等你了,坐吧!”老夫人今日精神格外的好,脸上红光满面,不见丝毫病容。 :“谢祖母。”裴晏川默默的坐在了大哥裴晏安身边。 :“从前只是听说千草堂生意好,名气大,千草堂和伯爵府离得远,裴家又用惯了楚大夫,所以,不知千草堂生意到底有多好?”老夫人容光焕发,双眸熠熠生辉,闪烁着精明算计的光芒。 :“我连着两日派了赵管家去打探,千草堂门前都是排满了人,后边华神医的诊室院子里坐满了候诊的患者。”老夫人为自个的老谋深算有些得意,精明的双眸扫视了面露惊讶之色的晚辈们一圈儿。 :“赵管家请了个懂行的药铺伙计跟着,在千草堂蹲守打探了两日,据那位药铺伙计说,千草堂卖的药虽然利润比别的药铺还要低一成,但量太大了,他估算千草堂每月的纯利润也有七八千两银子的进账!” :“每月七八千两银子进账?”朱氏惊呼了一声。 裴家众人都是先惊讶,随即,熊熊妒火在心里燃烧,然后,熊熊妒火又化作了贪婪的火热。 裴静云不失时机的替老娘说了一句,:“千草堂这么赚大钱的铺子是凤惜舞的,凤惜舞是裴家的媳妇,千草堂赚的银子就该是咱们裴家的。” 没有人对这话提出异议,除了裴晏川觉得这理由未免太牵强了些,看了一眼贪婪无耻的二姑母,裴家其他人都觉得理所当然的点着头。 老夫人接着用她的精明算计分析着,:“就往少里算它每月净利润六千两,每年也有七万两进账,三年足有二十万两银子了。凤惜舞从前掏出来补跌家用的八万两银子,每次都是她变卖嫁妆里的铺面后交出来的,也就是说,千草堂足有二十万两银子的收入都在她手里!” 二十万两啊!裴家人都在心里默默的估算着这笔巨款能购买到多少金银珠宝首饰,蜀锦面料的衣服,山珍海味,在人前时腰杆儿可粗成大树。 裴晏川吃惊后,也默默的估算着,他每月三百两银子的俸银,要挣到二十万两银子的巨款,需要用将近六十年?……凤惜舞六十年又会挣到多少银子?他,他裴晏川在凤惜舞面前,就是一个穷光蛋面对大财主?心里又是一阵挫败感的郁闷烦躁。 老夫人接过赵嬷嬷递上的热茶喝了几口,满意的看着裴家人的反应。接着说道:“这笔巨款不知被她藏在了哪里?要想法子逼她交出来。” :“母亲,那个千草堂铺子就是一个会下金蛋的母鸡,一棵会长银钱的摇钱树,也必须弄到手里!”朱氏眼珠子红着提醒了一句。 老夫人点了点头,夸赞了一句:“大媳妇有头脑,说的对,千草堂那棵摇钱树必须弄到手里,靠着它,咱们裴家人就能过上一辈子吃穿不愁的好日子。” 哪里是吃穿不愁呀,每年七万两银子的收入,够裴家人奢侈享受一辈子了!裴家人都是心头火热的狂跳着,幻想着那种奢侈享受一辈子的美好的未来。 裴乾兴奋激动的一拍大腿,:“母亲,千草堂铺子弄过来后交给我打理,儿子保证让它比现如今还要挣得多!” 朱氏不满的撇了撇嘴角,:“裴家的生意哪个被你管理的挣过钱,千草堂交你手中打理还能挣大钱吗?” 裴乾瞪了大嫂一眼!:“我只需将千草堂比别的药铺低了一成的利润提上去,就能让它每年多收入上万两银子。” 端坐在那里的裴尚,端方君子般开了口,:“最好是好说好商量的让她交出千草堂和那二十万两银子的巨款,一家人,终归还是不要闹的太凶让外人看了笑话。” 老夫人看了眼性情呆板迂腐的大儿子,真是个天真到没用的书呆子啊!好说好商量的凤惜舞能交出来?若是有人从你手里抢走这样一笔巨款和每日都会生钱的一棵摇钱树,你还不是会拼了命的护着? 看了眼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的二孙子,老夫人开口说道:“晏川,凤惜舞是你的媳妇,抢到那笔巨额财富和千草堂这棵摇钱树,就靠你的本事了。为了裴家,你可不能心软手软,她不肯答应就打服了她!”她恶狠狠的教唆着二孙子。 裴晏川低着头苦笑了笑,先不说裴家该不该抢人家的财产,她不肯答应就打服了她?我打的过么我! 裴晏川抬起头来,看着祖母那副志在必得的气势,开口说道:“祖母,今日我被豫王殿下和定北侯顾墨尘这两尊大神分别找上了。他们……” 朱氏心头一跳眼神一亮!急不可耐的问道:“晏川,豫王殿下和定北侯这两位贵人要拉拢提携你?” 裴晏川无奈的看了眼心中只有功名利禄的母亲。叹了口气,神色沉重又落寞,缓缓开口继续说道:“豫王和定北侯,都威胁恫吓与我,不许用休书羞辱凤惜舞半分,要我给她一张和离书放她离开伯爵府。” :“你说什么?”老夫人震惊的差点儿从床上蹦下来,“豫王殿下和定北侯,凭啥插手管咱们裴家的家事?他……他们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裴尚吓得霎时脸色苍白,惊恐忐忑的说道:“母亲,豫王殿下和定北侯这两尊大神,咱们裴家可招惹不起啊!” 老夫人震惊过后也是恐慌的心头乱跳,怎么这两个身份尊贵至极的大人物,要帮衬着偏袒凤惜舞那个小贱人呢?四皇子豫王殿下和定北侯顾墨尘这两尊大神,别说裴家惹不起,这大梁国除了当今圣上,有哪个能惹得起! 老夫人的心往下沉了又沉,胸口又是一阵闷痛! 可是想到了凤惜舞手里的那笔二十万两银子的巨款,还有千草堂那棵能源源不断生钱的摇钱树,实在是太诱惑人心了。老夫人抬起头来,面孔扭曲的变了形,神色狰狞,眼眸里射出一道恶毒狠辣的厉芒!咬着后槽牙说道:“若是凤惜舞在伯爵府突然暴毙而亡了,豫王殿下和定北侯那两尊大神,就不会为她讨要一张和离书了吧?!” 裴晏川吃惊的抬头看向祖母,:“不可!祖母,裴家人的性命您要置之不顾了吗?” 裴尚也是心惊肉跳的开口劝阻,:“母亲,豫王殿下和定北侯随便哪一个得罪了,咱们裴家也不会好过的,您要三思而行啊!” 老夫人目光威严的扫视了一圈儿,:“若是让凤惜舞那个小贱人,带着二十万两银子的巨款和千草堂那棵摇钱树,和离出府,你们谁能甘心?” 裴家人都默声不语了,豫王殿下和定北侯那两尊大神万万不敢得罪,但若是让凤惜舞带着那笔二十万两银子的巨款和千草堂那棵摇钱树,和离出府,谁也不甘心啊! 裴尚看了眼老母亲,又看了眼二儿子,思谋着开口说道:“要不,让晏川把凤惜舞给好好的哄着,她心甘情愿的待在伯爵府做裴家二少夫人,那笔二十万两银子的巨款和千草堂那棵摇钱树,不就都属于咱们裴家了吗?” 对呀!把凤惜舞哄住了,她手里的财产不就都是裴家的吗?凤惜舞还是个豪阔大方的秉性,这三年里总共掏出了八万两银子补贴家用,每次不也挺痛快的吗?让这尊财神养着裴家人奢侈享受不也挺好的吗?裴家人都眼巴巴的看向了裴晏川。 裴晏川垂着眼眸,:“怎么好好的哄她,我可是答应过芊芊的,这辈子除了她绝不会碰其她女子的。” 裴尚恨铁不成钢的训骂了儿子一句,:“没出息的东西,男人哪有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的?有本事的三妻四妾都是少的,妻妾成群的还要想着去青楼花船上偷腥吃呢!况且,凤惜舞长的又貌美倾城,娇艳迷人,你怎么就忍得住不………”感觉失言了,作为公爹身份的裴尚,吞下了未出口的话。 老夫人拍了板儿!:“那就便宜了凤惜舞那个小贱人,晏川,就先试着照此行事吧!等几年后豫王殿下和定北侯不再关注凤惜舞,咱们裴家再另作打算!” 第81章 讨债收账 哑姑派人在伯爵府附近购置了一个院子,安排了伪装成一家老少五口人的忠仆住了进去,除了负责跟踪监视裴静云外,还负责和少主的联络。 凤惜舞派丁香出府去送了个信息,让哑姑派四个有力气的女子过来,帮她在伯爵府里做些事。 第二日清早,紫苏从角门领进来一个手脚粗大的农妇,一个身材苗条的少女,一个十来岁的女童,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妪。 :“拜见少主!”四人都是行的单膝跪地抱拳的武将礼。 凤惜舞笑意盈盈的伸手虚扶,:“都起来吧!我让哑姑挑选四个力气大的女子派过来,看来是被传错话了。” 老妪恭恭敬敬的回禀:“回禀少主,没传错话,我们四人是庄子上力气最大的女子。” 凤惜舞惊讶的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番,笑眯了眼:“真是不可以貌取人啊!看来,深藏不露的才是最具实力的。你们别在人前喊我少主,就跟着紫苏她们喊我小姐吧!” :“是!小姐!”四人恭声应命。 凤惜舞又问了四人的名字称呼,老妪姓黄,庄子上的人都称她黄婆,身材魁梧手脚粗大的农妇人称扈四娘,腼腆的少女唤做娇娇,女童名叫青儿。 除了杨嬷嬷知道底细,紫苏四人好奇的打量着称呼小姐为少主的四人,除了一个粗手大脚的农妇,其余三个怎么也看不出她们身上力气最大的迹象来。 杨嬷嬷吩咐了一声,:“紫苏你们四个还愣着干嘛!快带她们下去吃早饭。” ……忍冬又将四屉小笼包端上了桌,惊讶的看到那四个人片刻功夫就狼吞虎咽的吃了个干净,瞅了瞅旁边一摞空屉,歉意的说道:“实在是没有现成的吃食了,要不,我再给你们熬一锅米粥?” 老妪不好意思的抹了抹嘴角的油渍,:“饱了饱了,忍冬姑娘你做的小肉包实在是太好吃了,我们就多吃了些。” :“忍冬姐姐,你的厨艺比大酒楼的大厨还要高,这次,我们有口福了。”年约十来岁的女童青儿嘴巴挺甜。 忍冬笑弯了眉眼,:“早饭给你们准备的简单,等午饭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那个少女腼腆羞赫的抿嘴一笑,手脚粗大的农妇粗犷的笑着开口称谢,:“那就多谢忍冬姑娘了。” 凤惜舞带着杨嬷嬷来到了小厨房外,杨嬷嬷在门口问道:“吃好了没有?” “吃好了。”老妪边回话边带头站起身来。 :“吃好了就跟着小姐去干活了。” 杨嬷嬷一声吩咐,小厨房里的人出来了。 杨嬷嬷紧随小姐之后,身后是紫苏,丁香,连翘,忍冬四个丫鬟,四个力气最大的女子紧紧跟随,一行女子竟然走出了行军打仗的气势。 凤惜舞先带着她们去了大夫人朱氏居住的孝宁居,来到院门前看了看上方《孝宁居》三个字的牌匾,笑了笑,:“进去收账!” 守在屋门口的小丫鬟一眼看到来势汹汹的一群人,慌的赶紧跑进了屋里禀报,:“大夫人不好了!……” 正坐在桌旁扒拉着算盘的朱氏眼一瞪!:“怎么说话呢?死贱婢,敢咒我不好了,掌嘴!” 桃花过去就是两个嘴巴子,教训道:“伯爵府的规矩都忘到脑门子后去了?在着急的事也不许跑着走,对主子说话要恭敬谦卑,往后说话长点儿脑子!” 小丫鬟捂着腮帮子眼含泪花儿却不敢哭,指了指外面,长了点儿脑子,没敢再向主子禀报:“桃花姐不好了,二少夫人带着一群人闯进来了。” 桃花气的又扬起了巴掌,听到后面一句,抬腿急步走向屋门口去查探,差点儿撞到凤惜舞身上。 :“没长眼睛么?撞到我家小姐,扒了你的皮!”杨嬷嬷怒斥了一声。 风水轮流转,自从那个脸上有刀疤的女魔头将伯爵府二姑奶奶和大夫人以及四大金香给收拾惨了后,福寿堂和孝宁居的奴婢见了锦澜苑的奴婢也从心眼里打怵。何况,还有锦澜苑的主子在场,桃花急忙对着凤惜舞屈膝一礼,:“见过二少夫人,您来孝宁居有何贵干?” 凤惜舞微微一笑,:“收账!” 桃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收,收账?二少夫人要收何账?” 杨嬷嬷从怀里掏出了一本账册,翻了翻,:“收裴家人从我家小姐手里借去的首饰和物品,大夫人这里借用了紫檀木十二扇屏风一件,紫檀木璎珞屏风一件,黄花梨木雕花椅四张,黄花梨木香妃榻一张,名人字画七幅,金首饰三件。 桃花姑娘,借用我家小姐嫁妆里的这些物件时,你都跟在大夫人身边,我这账没记错吧?” 大夫人朱氏闻声从里屋冲了出来,眉毛一竖,:“什么借用不借用的?这些东西都是凤惜舞当初孝敬我这个婆母的,哪有送出手的东西再讨要回去的道理?” 杨嬷嬷抬头怼道:“大夫人,当初你可是说的借用一下,合着这借用了三年多的东西就成了你的了?” 朱氏蛮不讲理的耍无赖,:“借用了三年多的物件儿一直摆在我屋里,就成我的了。” :“嬷嬷,和这种混人你不用讲道理。”凤惜舞往屋门旁一躲,吩咐了一声:“黄婆你们几个按照账本上的东西,进屋都搬出来,抬回咱们锦澜苑的私库。” 四个忠仆齐齐领命,抬腿就往屋里走。朱氏上前一步拦在了门口,双臂伸开挡住,:“不许抢我的东西!” 年近花甲的老妪上前一步,伸手抄起了朱氏肥硕的身体,往后一甩,:“啊!……”朱氏尖叫着飞了出去。“噗通!”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主人没让伤人,老妪使用的是巧劲儿。 朱氏吓得哭喊着仰面朝天乱蹬着四蹄儿,:“杀人啦!……强盗闯进孝宁居抢劫杀人啦!……” 桃花和杏花都没敢阻拦,仓惶跑出来去扶大夫人。院子里几个粗使丫鬟更是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哆嗦,见了桃花和杏花奔着飞出来摔在院子里的大夫人去了,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过去帮着救主子。 被搀扶起来的朱氏哭嚎着喊道:“桃花!快去喊府里的护院来,打死那几个强盗奴婢!” 老妪黄婆瞅了眼堂屋里十二扇的紫檀木屏风,:“我搬它,你们再去找别的物件儿搬。”说完,上前将屏风一扇扇折了起来,轻松自如的搬起来就走。 手脚粗大的农妇扈四娘说道:“我搬这四张黄梨木雕花椅子,你们俩再去找别的物件。”将四张黄梨木雕花椅子背靠背两个一对儿,长胳膊一夹,也走了出去。 那个柔弱文静的少女娇娇进了里屋,目光看到那张香妃榻和紫檀木璎珞屏风,抿唇一笑,:“我搬屏风,小青你搬香妃榻。” 杨嬷嬷和四个丫鬟,目瞪口呆的看着老妪搬出了那需要几个小厮抬的十二扇紫檀木屏风。那需要四个人搬的黄梨木雕花椅被农妇夹在胳膊下搬了出来。柔弱文静的少女搬着紫檀木璎珞屏风对着她们腼腆的笑了笑,活泼可爱的女童举着一张香妃榻笑眯眯的走出了屋门。 凤惜舞笑得心花怒放,这四个不起眼儿的忠仆都是天赋异禀内功也修炼的不错,山庄上那二百多个忠仆大概都是深藏不露的功夫高手。 :“杨嬷嬷,别愣着了,带着紫苏她们几个进去找字画和首饰吧!” 杨嬷嬷醒过神来,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走,咱们去搬份量轻的东西。” 七幅名人字画倒是翻找了出来,可首饰匣子里却不见账本上的三件金首饰。 杨嬷嬷抱着首饰匣子给小姐看:“小姐,首饰匣子里没有了那三件贵重的首饰,就剩下这些不值钱的破烂货了。 :“那就拿回去,抵点儿是点儿。”凤惜舞说完,视线转移到了院子中的大夫人朱氏身上,勾唇一笑,:“大夫人头上戴的那支镶宝珠的金钗,好像是咱的吧?” 杨嬷嬷眼神一亮,:“是!那支镶宝珠金钗花了八百两银子买的,当初我跟着夫人去金楼挑选的。” 举着香妃榻的女童青儿闻言,机灵的说了一声,:“我去抢回来。”放下了香妃榻,纵身跃起飞到了朱氏头顶上,俯身一把将金钗抓在了手里,调皮的脚尖儿在朱氏头顶上一点儿,又飞跃了回去。 蹦蹦跳跳着到了凤惜舞面前,:“少……小姐,小青将您的东西抢回来了。” 吓傻了的大夫人朱氏,这才知道哭嚎:“强盗啊!这么点儿的孩子就成了凶恶的强盗啊!……” :“走吧!”凤惜舞吩咐了一声,迈步下了台阶。 桃花半路上遇到了带着五个护院匆匆而来的赵管家,急忙求救:“赵管家,快,快带着护院去孝宁居抓强盗!” 第82章 四个蛮横力大的女强盗 赵管家带着五个护院杀气腾腾的进了院门,正被丫鬟们搀扶着哭嚎的朱氏,立刻来了气势,:“赵管家!快,快拦住她们,让护院们打死那几个强盗贱婢!” 赵管家看到四个面生的奴婢扛着举着沉重的家具正往外走,心里震惊了一下,怎么这几个奴婢这么大的力气?……听到大夫人的命令后,目光寻摸了一个软柿子,指着那个举着香妃榻的孩童对身后的护院下令,:“去,把东西抢下来!”没敢照大夫人的命令吩咐打死她。 几个护院是会功夫的内行,更是对这四个女强盗的力气暗暗吃惊,心知这是遇上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了。听到赵管家为他们挑了一只软柿子捏,立刻硬着头皮向那个双手举着香妃榻的孩童冲了过去。 名叫青儿的孩童举着硕大的香妃榻,见护院们奔着她来了,非但不惧怕,两颗乌溜溜的眼珠子里都是闪闪发光的喜色,又找到了好玩儿的游戏了! 五个护院到了近前,女童瘦小的身子藏在香妃榻下面,他们只好各自伸手去抓香妃榻。女童顽皮的一笑,脚尖儿一拧身子转了一圈儿,香妃榻也跟着转了一圈儿,三个护卫被撞的“哎吆!哎吆!”呼痛着跌了出去,落在后面的那两个护院顿住了脚步。 :“没用的东西!快把东西抢下来打她呀!”朱氏急得怒骂了一声。 搬着四张黄梨木雕花椅的农妇,自家孩子被五个身材高大的护院威胁欺负,却是理都未理的就走了过去。站在院门口的赵管家和桃花吓得往旁边一躲,放人过去了。 搬着紫檀木璎珞屏风的少女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做了路过的人。 搬着沉重的十二扇紫檀木屏风的老妪路过时,倒是说了句话,:“青儿,别贪玩儿了!” 青儿嘻嘻一笑,将香妃榻高高举起,小脸儿上挂满了鄙夷不屑的笑意,对着五个重新围上来的护院说道:“五个大叔,得罪了!” 清脆的童音话音落地,她竟然举着香妃榻跃身而起,身子轻灵,沉重的香妃榻仿佛没有几斤份量,:“砰砰砰!”连着三个连环脚,三个护院倒飞了出去,其余两个反应灵敏的护院,却是吓得自己纵身往后翻越了出去…… 朱氏和几个丫鬟吓傻了,目瞪口呆的如同泥塑般呆愣在原地。 凤惜舞心中更是喜悦,暗赞了一声,小小年纪,内力深厚!笑吟吟的带着杨嬷嬷和几个丫鬟跟在后面往外走,吓傻了的朱氏呆呆的看着,再也没敢哭嚎怒骂,更没敢开口喝令让护院们拦下她们。 等凤惜舞几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良久,朱氏才反应过来,嘴唇哆嗦着怒喊了一声:“赵管家!快去军营将我儿晏川喊回来,打死她们!” 赵管家赶紧出了孝宁居,先派人去福寿堂给老夫人送个信儿,让老夫人做好防范,他骑上一匹快马就直奔神策军军营去请二公子了。 凤惜舞带着队伍回了锦澜苑,吩咐了一声,:“东西先摆放在院子里,晚上再往库房里放。” 杨嬷嬷笑得合不拢嘴,:“这些好东西终于物归原主了。小姐,咱们下一家去哪个院子讨账?” :“不着急。”凤惜舞狡黠的一笑,“咱们要给裴将军留够回来的时间,能让他赶上福寿堂开演的好戏。” 杨嬷嬷会意,:“对!将伯爵府搅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主角不在场咋行。” 四个丫鬟知道裴晏川是小姐的手下败将,更是期待无比的等着看小姐怎样大显神威,收拾裴晏川那个负心汉。 凤惜舞吩咐了一声:“忍冬,别光顾着开心笑了,快去准备一顿丰盛的午饭,慰劳一下咱们这几位大力士。” 老妪躬身谢过,:“多谢少主,我们去给忍冬姑娘帮忙。” 青儿笑得见牙不见眼,:“忍冬姐姐,你给我们做啥好吃的?” 忍冬宠溺的捏了捏她的小脸儿,:“青儿想吃啥忍冬姐姐给你做啥。” 青儿乌黑的眼珠子放光,:“我想吃酱肘子,忍冬姐姐会做吗?” 忍冬笑弯了眉眼,自信的说道:“保你吃了这顿想下顿。” 连翘一边跟着往厨房走一边叹息了一声,:“从前我也喜欢吃忍冬做的酱肘子,吃了这顿想下顿的,可自从被那连着几日的一大海碗红烧肉给喂腻了后,忍冬做的酱肘子也勾不起馋虫了。” :“红烧肉?”青儿不解的抬头看着连翘问道“我也爱吃红烧肉,连翘姐姐还能吃腻?” 连翘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问道,:“青儿,你若是红烧肉管够了连吃几天,会不会被腻的恶心?” 青儿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能五六日吃上一顿红烧肉,每次都吃的汤汁不剩。” 油焖大海虾,红烧大黄花鱼,酱肘子,辣炒鸡丁,麻婆豆腐,炖牛尾骨,两个素淡的青菜,一道肉丸冬瓜汤,一大锅白米饭,丰盛又实惠的一桌子饭菜被吃了个精光。 青儿抚摸着鼓起的小肚子,小脸儿上都是餍足,:“忍冬姐姐做的饭菜实在是太好吃了!” 忍冬笑着说道:“吃饱了干活儿有力气,青儿,等会儿跟着小姐去收账,忍冬姐姐就看你的了。” “没问题!嗝……”青儿打了个饱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吃饱了后我力气更大。”…… 凤惜舞带着队伍先去了李氏的顺宁居,李氏哭哭啼啼的看着四个“强盗”将那几件贵重的家具搬走,没敢阻拦。 除了二房老夫人吴氏那里没去,凤惜舞带着人在伯爵府各个院子里挨个讨账了一遍。裴静云撒泼耍赖的拼了命阻拦,被老妪提出去给扔到了厢房顶上,其她人倒是没有敢硬拦着的,只是哭哭啼啼一副被强盗打劫了般的恐惧又心疼模样。 算算时候差不多了,裴晏川也该要回来了,凤惜舞带着队伍杀向了老夫人的福寿堂,去讨账。 老夫人得到赵管家派人送去的消息后,开始气的怒声咒骂,后来,反而平静了下来,反正二孙子晏川在京城,等他回来,定要孙子狠狠的收拾凤惜舞那个小贱人一顿! 听到凤惜舞带着收账的队伍直奔福寿堂而来,老夫人起身下了床,:“秋香,给我搬把椅子去屋门外,我倒要看看,凤惜舞她敢不敢硬闯进屋里来抢劫?” 第83章 给她一张和离书,让这个煞星赶紧滚出伯爵府! 凤惜舞带着队伍进了福寿堂院门,一眼就看到老夫人端坐在廊檐下的屋门口,神色冰冷,眼眸犀利,气势凌人! 都这个时候了,这老东西还要摆出一副伯爵府当家老祖宗的威仪霸气,真是,欠教训。 她走上前去,在院子中站定,清澈干净的双眸看着老夫人,淡淡一笑,:“老夫人安好,惜舞过来讨账了。” 老夫人转动着手里的佛珠,犀利的眼神里射出了两把冰刀,:“凤惜舞,老身就坐在这里,我倒要看看,哪个敢从我身上飞过去,进屋抢劫?” :“噗嗤!”凤惜舞忍不住失笑,唇角勾起了一抹讥讽:“被借用了三年的东西今日我想讨要回来,就算是抢劫?老夫人,您可是个最重名声最爱惜体面的人,难道,也想着不要脸的赖账吗?” 老夫人没有丝毫愧色,蛮横无理又霸气,:“孝敬长辈的东西再讨要回去,就是大不敬!况且你还是带着人硬抢,简直是天理难容的大逆不道!凤惜舞,你就一点儿的羞耻心都没有,一点儿的脸皮都不要了吗?” 唉!……凤惜舞扶额叹息了一声,:“真是没脸见人了,不过,我是替老夫人您羞耻的没脸见人了。见过厚颜无耻之人,没见过您这样心理素质强大的脸皮赛过城墙厚的无耻之人。别说锥子扎不出血来,恐怕,这天下削铁如泥的宝剑都刺不出血来啊!” 这个牙尖嘴利心毒的小贱人!老夫人涨红了老脸,暗自在心里怒骂了一声。看到院子里已是站满了裴家主子们和下人,知道和凤惜舞斗嘴非但占不到便宜,只有被她羞辱的份儿。晏川不回来护院打不过她请来的四个强盗。干脆,闭上嘴巴闭上了双目,做一尊守门神。 老妪上前躬身请示,:“小姐,她挡在屋门口装死,要不要点了她的穴道扔一边儿去?” :“要!”凤惜舞笑得唇角弯起,“既然她装死,连哑穴也给她点了,就让她眼睁睁看着屋里的东西是怎样被抢劫的?” 老妪黄婆应命,飞身跃起扑了过去,在老夫人身上连点了两指,一手薅着她的衣领一手抓着椅子,脚尖儿落地轻点了一下,连椅子带人给挪了个地儿。 匆匆走进院门的裴尚大喊了一声,:“那强盗,休的伤了老夫人!” 老夫人被挪开屋门口三步外,端坐在椅子上,眼睁睁的看着四个女强盗进了屋里,想动弹一下动不了,想怒骂一声发不出声音,胸口一阵闷痛,老脸憋成了猪肝色! 杨嬷嬷拿着账本上前站在屋门口指挥着,心里快意,声音洪亮,:“将那黄花梨福禄寿纹十二扇屏风一件,搬出来!” 老妪和农妇将摆在堂屋里的屏风一扇扇折叠,老妪毫不费力的搬着出了屋门。 杨嬷嬷高声说道:“这件黄花梨福禄寿纹十二扇屏风,是当初我家老夫人六十岁大寿时陈国公送的贺礼,价值一万二千两银子。老夫人回故乡老家时没带上,疼惜孙女留给她做嫁妆。被伯爵府老夫人一眼看上开口借用一下,就摆在福寿堂帮她摆豪阔充门面三年多了,今日,我家小姐要讨回去!” 一脚跨进了院门的裴晏川听了个清清楚楚,臊的俊脸一红,脚步迟疑了一下,才迈步进了院里。 院子里的裴家人有的愤怒有的憋屈,却是没人敢上前阻拦,都在等待着裴家神勇无敌的忠武将军回来,出手降伏那四个力大无穷的女妖孽。 “二公子回来了!”躲在后面的赵管家欣喜万分的大喊了一声。 裴家人可算是找到了主心骨,大夫人朱氏立刻哭哭啼啼的转身奔向了儿子,:“晏川,你可算是回来了,娘屋里贵重的物品都被抢走了,你快去降伏那四个妖孽,狠狠的打凤惜舞一顿为娘出气!” 裴尚追过来一把扒拉开她,:“川儿,快去救你祖母!她被那个老妖婆给定在那里了。”他手指着那个扛着十二扇屏风的老妪。 裴晏川目光看到了廊檐下屋门左边的祖母,坐在椅子上被点了穴道脸色涨红却是动也不能动,立刻怒气上涌,:“鼠辈!胆敢欺我祖母,裴某要你们的狗命!” 杀气腾腾的话音落地,裴晏川已是飞身跃起,对那个扛着十二扇屏风迈下台阶的老妪扑了过去! 老妪将肩上的屏风往旁边的农妇手里一扔,纵身跃起迎敌,两个身影在半空中遇上,各击出一掌,:“嘭!……”巨大的响声震得人心头颤动,老妪倒飞了出去撞在了墙上,:“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掌风将附近的几个下人掀了出去,却没人关心他们的死活,裴家人兴奋激动的呐喊了一声,:“好!” :“我儿威武!”裴尚憋在胸口的一口恶气出了,高声夸赞了神勇无敌的儿子一句。 裴晏川威风凛凛的落在地上,傲娇的神情睥睨的眼神扫到向他走来的凤惜舞身上时,顿时变成了凝重,头皮发麻,心里发虚,却强撑着气势冷声说道:“凤惜舞,别做的太过了,否则,裴晏川会拼上这条性命也要护我家人安全! :“晏川,打死她!打死她这个小贱人!”扬眉吐气了的朱氏恶狠狠的高喊了一声。 凤惜舞站在了裴晏川三步远处,:“裴晏川,我挨门讨账也没有命她们伤人,你却打伤了我的人,凤惜舞替他向裴将军讨个公道!” 裴家人和下人们惊讶的看到,凤惜舞话说完后,气势节节攀升,柔弱文静的二少夫人竟然顷刻间英姿飒爽,美眸里闪烁着厉芒,气势如虹令人不敢直视。 凤惜舞竟然会武功? 二少夫人竟然是个武功高手? 裴晏川心里发虚,但傲骨却挺立了起来,他再发怵也不能当着众多裴家人面前主动认输,冷声说道:“好!裴某领教。” 为属下忠仆讨公道,就该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凤惜舞缓缓抬起了右掌,向裴晏川一掌击了过去。 裴晏川已是调转丹田全部内力准备迎敌,见她一掌击来,却是怒喝了一声,双掌迎击了上去,双掌迎击总比被一掌击飞丢的人少。 :“轰!……”一声剧烈的闷响声后,掌风激起的气流席卷着尘土形成了飓风,一道身影从尘土飞扬的飓风中倒飞了出去,砸落在了一群下人身后的空地上。“嘭!……”又是一阵尘土飞扬。 :“好!打的好!”朱氏兴奋激动的狂喊了一声。 杨嬷嬷和紫苏等人笑着看了眼朱氏的方向,:“不愧为伯爵府最蠢的主子,兴奋的急着叫好,容貌没看清,身影飞向哪边没看清吗?”杨嬷嬷悠悠的一句,将四个丫鬟逗笑的都捂住了嘴巴。 被震惊的呆愣住的裴家主子和众多下人,在飓风消失,尘埃渐渐飘散,看到凤惜舞神态自若的站在原地,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往身影飞落的地方跑去。 落在地上的裴晏川,五脏六腑挪了位一般的痛苦,“噗!……噗!……噗!”连着喷出了三口鲜血,才将沸腾着上涌的气血勉强压制住。 反应快跑的快的裴晏华,呆愣愣的看着二哥,满眼都是不敢置信!他心目中武功盖世,除了冷面战神顾墨尘,能在大梁国武将里功夫排第一的二哥,竟然被凤惜舞那个美貌柔弱的女子给打败了?还是被一掌击败,还伤的狂喷鲜血。 直到裴尚惊呼了一声,:“晏川!你吐血了?” 仿佛在梦中的裴晏华,才回过神来,急忙上前蹲下,双目含泪看着二哥问道:“二哥,你是受了严重的内伤吗?” 裴晏川满脸都是血点,看上去凄惨无比,是被他狂喷出去的鲜血在上方化成了血雾飘落在脸上所致。体内剧痛一颗心更痛!他裴晏川拼尽全部内力双掌迎击,还是输的很惨很惨。 心如死灰般落寞的裴晏川,看着上方十几双惶恐心疼关切的目光,挣扎着站了起来,声音低沉更低落:“我的伤势无碍,我去将祖母被点的穴道解开。” 裴家人和下人们闪开两边,看着裴晏川落寞的身影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廊檐下的老夫人走去。 裴晏川唇角滴着鲜血,俊脸上血滴点点,落寞又悲壮,一步一步走到了祖母面前,伸手点开了她的穴道,去扶起了面色煞白,身体颤抖个不停的祖母。 哆哆嗦嗦的老夫人突然指着凤惜舞,尖利的声音划破了气氛沉重的福寿堂院子上空,:“给她一张和离书,让这个煞星赶紧滚出伯爵府!” 第84章 邻里邻居 裴晏川将写好的和离书递给凤惜舞,努力维持着男人的气度和体面,:“你签名后就得偿所愿了。” 凤惜舞接过了和离书,薄薄的一张纸有些重,心却因它而轻松愉悦,唇角勾起了一抹愉悦的笑意。 大梁国虽有夫妻不睦可以和离的律法,但主动权都掌握在男方手里。不知多少陷入不幸婚姻痛苦中的女子,却没有底气和能力得到这一张重获自由的文书脱离苦海,只能忍受着屈辱痛苦郁郁而终,或者被磋磨至死。好在,她凤惜舞是有底气也有能力的那一个。 裴晏川看着凤惜舞神情愉悦的签上了她的名字,她唇角的愉悦笑意刺痛了他的心,像是有千万根钢针扎在心头肉上般,密密麻麻的疼。隐隐约约感觉到,仿佛曾拥有的最宝贵的东西就要离他而去…… 两份和离书男女双方每人一份,凤惜舞签好名字后将一张递给了他,裴晏川赶紧将那隐隐约约泛起的感觉挥去,伸手接了过来。垂着眼帘不去看她,:“和离书给了你,想何时离开伯爵府请便!” 凤惜舞语气平静:“即刻就走,这张欠款契约文书还请裴将军签上名字。”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了一张纸。 裴晏川眼皮子狠狠的跳了两下,接过来展开一看,怒气顿时随着一个一个字往上涌。但为了堂堂七尺男儿的气度和体面,他强压着心里的怒火,转身抄起了方才凤惜舞签字的那支笔,在墨池里蘸了蘸,在欠款人那里写下了裴晏川三个字。 凤惜舞微笑着接了过来,转手递给了身后的杨嬷嬷,:“嬷嬷,收好了,七万一千两欠款一年后要凭它来收账的。” 杨嬷嬷毫不掩饰心里的快意和欢喜,笑得合不拢嘴还夸赞了一句:“这伯爵府里还就剩下裴将军算是个有骨气要体面的人了。” 被夸赞了的裴晏川给了杨嬷嬷两把冷冷的眼刀子,转身就走。 迈出锦澜苑院门口时,努力维持着男人风度的裴晏川,脚下一个踉跄,心头像被重锤击打了一般,沉重的闷痛。 凤惜舞!剩下的七万多两银子你竟然要我一年内还清,你是想将我逼死不成?三年的夫妻情分,你的心怎么这么狠这么毒?恨得咬牙的裴晏川想到三年的夫妻情分,心里一阵发虚,三年夫妻连圆房都没有,哪来的情分? 心虚会衍生出愧疚,裴晏川赶紧将所有的愤愤不平念头赶走,钢牙一咬,脊梁骨一挺,:不就是欠你七万一千两银子么?我裴晏川会想方设法的一年内还清你就是! 被明媒正娶的迎娶进伯爵府时走的是大门,离开伯爵府时也堂堂正正的从大门走,况且,那些讨要回来的嫁妆从角门也不好弄出去。 伯爵府的主子们都躲了起来,下人们反而想方设法的溜出来,装作各司其职的出出进进忙碌为的是偷偷观看。机灵的小厮陈六子默默的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几个小厮说道:“二少夫人离开伯爵府后,泰和酒楼大厨精心制作的红烧肉,咱们哥几个也没得吃了!” 一个小厮更是忧心忡忡:“二少夫人离开伯爵府后,别说每日一顿泰和酒楼大厨精心制作的红烧肉没得吃,怕就怕,月钱也不会按时发下来了!” 只见四个力大无穷的女强盗,轻松自如健步如飞的将嫁妆一件件一箱箱,搬出了伯爵府大门装在了一辆辆雇来的马车上。伯爵府大门前挤满了闻讯来看热闹的邻里邻居和附近的百姓们,看着那四个力大无穷的奇特女子搬着沉重的嫁妆健步如飞,纷纷咋舌。 看戏的人群里有记性好的,唾沫横飞着给周围的人讲述着三年前凤家十里红妆嫁女的盛况,光嫁妆就有八十六抬,商铺和田庄八个,如今凤家女和离后要带走嫁妆,也需要十几辆马车装。 镜湖边那栋三层小楼上,豫王李承丰从百叶窗里俯看着远处伯爵府从锦澜苑里搬嫁妆得四个女子,唇角勾起了一抹愉悦的笑意,:“本王猜测的不错,大宗师顾轻舟定然是隐居在凤惜舞城西的那个山庄上。” :“殿下,您就一心一意的要收服了凤惜舞么?”玉婉儿眉头微皱着问道。 豫王李承丰回头看向玉婉儿,柔和亲切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凤惜舞是本王看上了的人,不许她再打暗害凤惜舞的主意。” 玉婉儿躬身抱拳应命,:“是!婉儿定会将殿下的话禀告给主子。”…… 有了这四个得力好用的忠仆,那些嫁妆两个时辰就被装在了十六辆马车上。凤惜舞带着杨嬷嬷和四个丫鬟走出了伯爵府的大门,抬眸望向蔚蓝的天空,心情愉悦舒畅。 紫苏感慨了一句,:“离开了腌臜龌蹉污秽不堪的伯爵府,感觉这外面的空气都清新,呼吸着顺畅愉悦。” 凤惜舞微微一笑,:“最起码,言行举止都可以不用端着了,这伯爵府老夫人定的那些礼仪规矩和所谓的体面,都是压抑人性满足她控制欲望的工具。你们几个往后就轻松自如的快活随意些啦!” 在看热闹的人群众目睽睽之下,凤惜舞落落大方的带着杨嬷嬷和丫鬟,四个忠仆坐上了两辆马车,跟在前面装满嫁妆的马车后面,驶离了伯爵府。 一道玄色劲装的身影站在远处的屋顶上,目光一直送别了坐着马车离开的凤惜舞。他身后身材中等的年轻男子说道:“侯爷,凤小姐已经平安离开了伯爵府,咱们回去还是跟过去?” 定北侯顾墨尘素日里冷如寒冰的俊脸此刻线条柔和,深邃的眼眸里更是溢满了柔情,淡淡吩咐了一声:“不去了,回府。” 到了早先买好的宅子前,千草堂的侯掌柜已经带着十多个身强力壮的伙计等在院门口,上前对着东家施礼请示后,就指挥着伙计们帮着一起卸货搬东西。 :“十二,十三,快点儿过去帮忙。” 一声命令后,两个小厮装束的半大孩子抢着上前帮着卸车搬运。 王力聪手里摇着香妃扇,风流的桃花眼里温情款款,笑容满面的上前寒暄,热情无比的说道:“凤东家,恭贺乔迁之喜,若是人手不够用,我再花些银子多雇上几十人来帮忙。” 怎么哪哪都有他呢?凤惜舞暗自腹诽了一句,淡淡说道:“多谢王公子好意,人手足够,就不劳烦王公子的人帮忙了。” 王力聪却并不知难而退,热脸贴冷屁股的一脸谄媚讨好,:“凤东家不必客气,邻里邻居的互相帮忙照顾都是应该的。”见凤惜舞一怔,王公子笑得桃花眼里都是傲娇得意,回手一指,:“凤东家,旁边的那处宅子被我买下来了,往后,咱们就是互助互爱,和睦相处的邻居了。” 凤惜舞忍不住美目剜了他一眼,这个花花公子竟然将旁边的宅子买下来,就为了和她做个每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里邻居,这份心怀不轨的意图是昭然若揭,令人生厌。 王力聪嬉皮笑脸的说道:“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凤东家,往后有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吩咐。有钱能使鬼推磨,王某有的是钱,啥事都能帮你办成。” 纨绔子弟街痞流氓可以赶走,邻居却是赶不走的。凤惜舞懒得搭理他,抬脚迈步走进了院子里。 王力聪倒是没有狗皮膏药般粘上去,反而站在院门外,手中扇子指点着指挥众人卸车搬运,颇有一副男主人身份的气势。 :“哎!那么沉重的紫檀木璎珞屏风,怎么能让小姑娘一个人搬,快去两个人帮忙抬。那个朱漆木箱子快要掉下来了,快去两个人先卸下来,别摔坏了东西。” 第85章 开启财富之门 侯掌柜早就带人将宅子收拾过了,家具摆件儿搬进去后就能入住,厨房里米面粮油和肉类蔬菜都备的齐全。凤惜舞吩咐忍冬带人去蒸锅做饭,好好犒劳一下大伙儿。 晚饭刚摆上饭桌,院门外来了一位熟人,泰和酒楼大厨精心制作的一大海碗红烧肉,被那个左脸上长了颗黑痣的店伙计送了过来。 紫苏感慨了几句,:“王公子还真是执着,不但买了旁边的宅子做了邻居,还是每日泰和酒楼大厨精心制作的一大海碗红烧肉送上门来,不过,是午饭时分改成了晚饭时分送。” 想拒绝都没法子,泰和酒楼的伙计照常是说明一声,放下食盒就走。凤惜舞吩咐了一声,:“给爱吃红烧肉的青儿她们那桌送去吃吧。” 吃过晚饭后,侯掌柜带着帮忙的伙计们告辞走了。凤惜舞让紫苏将那四个忠仆唤进了屋里。 老妪黄婆带着其她三人进了屋里,对着少主行了一礼,低头垂眸等着吩咐。 凤惜舞放下了手里的茶盏,开口问道:“黄婆,要是我想着将你们四人留在身边,你们可愿意?” 四人齐刷刷的抬头,四双眸子里都是惊喜,黄婆激动的回道:“能得少主看重,奴婢们求之不得!” 四人又是齐刷刷的跪倒在地,抱拳齐呼:“为少主效命,万死不辞!” 凤惜舞笑弯了眉眼,:“都起来吧,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四个忠仆都是激动的脸色涨红,能跟在少主身边伺候,是她们梦寐以求都没敢想过的事。青儿按捺不住心头的雀跃激动,跑到忍冬身边拉着她的手,仰头看着忍冬,笑得大眼睛弯成了一弯月牙儿,:“忍冬姐姐,往后青儿跟在少主身边伺候,就能每日都吃到忍冬姐姐做的好吃的饭菜了。” 黄婆笑着训斥了一句,:“你个小吃货,不惦记着为少主做事,却只惦记着忍冬姑娘做的好吃的。” 忍冬伸手捏了捏青儿粉扑扑的脸蛋儿,许诺道:“青儿,想吃啥了和忍冬姐姐说就成。” 黄婆带着她们下去,指派着各自的值守区域,安排好轮值守夜,叮嘱每个人都要警醒些,保护好少主的安全。 第二日吃过了早饭,凤惜舞要到千草堂药铺去,黄婆恳求让少主带上两个人去做贴身护卫。凤惜舞欣然同意,挑了娇娇和青儿随行,这可把青儿给高兴坏了,一路上都是欢欣雀跃着连蹦带跳的。 看着活泼可爱的青儿,凤惜舞笑得眉眼弯弯。黄婆她们四个都是山庄前面那些庄户,哑姑亲自挑选亲自传授武功的。哑姑不但将她们调教的好,也没有规矩森严的扼杀了她们身上的人性,将她们变成奴性深刻在骨子里的机器杀手。这样极好,作为一个异世灵魂的人来说,对等级森严的主仆关系有点儿反感,更喜欢和身边的人以感情相处。 一向是在京城待不了几天的华神医,这些日子却没去游医四方,也不看诊,就整日待在后院指挥着药铺伙计们将各种药材粉碎,细碾,干燥,熬制等工序流程,备好了充足的制作药丸的材料。 见到凤惜舞带人走进了院门后,华神医立刻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笑眼眯眯的说道:“惜舞,你要的器具和材料都准备好了,下面就看你怎样制作水泛丸了。” 凤惜舞上前对着师父敛衽一礼,:“师父,您也太心急了吧,准备了这么多的成料药粉,莫不是这些天日夜加班赶工制作出来的?” :“哈哈哈哈……”华神医手捋胡须开怀大笑,“惜舞,听你说完怎样快速制作药丸的话,为师就兴奋的睡不着觉,监督着他们日夜赶工备料了。” 这个时代药丸极少见,都是手工一粒粒搓制出来的,病人服药一般都是熬制药汤,吃起来实在是不方便,特别是出门在外,携带更不方便。凤惜舞就想着将更先进的手工提存制药丸工艺在千草堂试着制作推广一下,如果能得到百姓们的认可,那将是一个巨大的市场销量,也方便了天下无数黎民百姓。 侯掌柜领着几人进了西南角一间屋子,屋子里制药器具和药粉材料摆放整齐。 今日凤惜舞穿了一身利落的布裙,她挽起了袖子,将制作成药各种备好的药粉各自称了分量,用竹帚将竹匾刷了一层水,舀起了一大木勺药粉倒在了竹匾里,开始端着竹匾匀力匀速摇晃。 药粉渐渐变成了药砂,起模成功。再加水倒药粉,匀速摇晃竹匾,凤惜舞耐心专注,每一轮加水,加药粉,匀速摇晃竹匾的动作都如行云流水一般,终于,竹匾里的药粉变成了足有几千颗粒粒均匀的小药丸。 :“成了!筛去细小的次品,再阴干一下去去水分,装入定制的小瓷瓶里就可以售卖了。”凤惜舞轻松自如的完成了示范课,心里暗想着有一身内功就是好,从前做着费力气的活儿如今像是喜欢玩的轻松愉悦的游戏。 围观的六个药铺伙计们都是制药内行,纷纷兴奋的议论着这种制药丸技术要是每日卯足了劲儿的制作,那得制出多少成品药丸啊! 华神医急不可耐的要亲手试做一次。竹匾刷水起模,加水加药粉,华神医竹匾摇的丝毫不比凤惜舞差。等到药丸渐渐成型后,凤惜舞在旁边暗自钦佩不已,一个成熟的淡水丸手工技师需要几年时间才能练就的制药水平,华神医竟然第一次就掌握了,不愧是当代神医。 华神医将竹匾里的药丸筛选好,直起身来捶了捶老腰,:“老了老了,这点活儿干完就腰酸腿疼的。昨日挑选出来的学制作泛水丸的人,赶紧开始学着试做。” 站在周围的六个药铺伙计早就跃跃欲试了,一个个兴奋的应命上前,学着试做泛水丸的技艺。 华神医和凤惜舞走到另一间屋子里,清秋推着轮椅上的师父对凤惜舞说道:“师姐,我按照你画的图纸盯着工匠制作的模具,你看看是否合意?” 凤惜舞拿起了一个枣木制作的模具,掀开上盖仔细的看了看里面圆润的凹槽,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清秋找的这位工匠手艺够精湛细腻。” 清秋被夸的抿着唇笑,冷月端过来一大木盆熬制好的药膏,嘿嘿一笑:“惜舞姐,这加了蜂蜜的药膏可真甜。” 凤惜舞无奈的掏出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儿偷吃留下的污迹,:“冷月,再贪吃也不能偷吃药膏吧?” 冷月不好意思的一笑,:“惜舞姐,我就是尝了尝。”她还是习惯称呼惜舞姐,觉得更显亲切。 凤惜舞掀开了模具,用毛刷蘸了麻油均匀刷了一遍,用木铲挖了一块药膏,抹进了模具上下两面凹槽里,合上后一压,刮去挤出来的药膏,再掀开模具时,一个个圆滚滚的黑色大药丸就成型了。将药丸取下来在熬好的石蜡油里滚了一滚,包装完成,裹了一层蜡膜的药丸易于储存。 六个负责学制大药丸的伙计看的眉开眼笑,一边夸赞着这种模具制药丸可比手搓药丸快上几十倍了,一边抢着亲手试做。 凤惜舞命侯掌柜将两拨十二名学制药丸的伙计召到了一起,神色严肃,素日里清澈如水的眼眸里闪过一分犀利,语气柔和却带着警示:“给你们十二人每月三十两银子的高薪酬,每月有赏银年底有分红。这样高的待遇不只是给你们用心学技艺勤劳做工的报酬,更是因为需要你们保密。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谁若是将药丸制作工艺泄露出去一个字,就不要怪我这个东家心狠手辣!” 十二名药铺伙计连称不敢,保证不敢泄露出去一个字! 侯掌柜又训导了两句,:“东家给你们这样高的待遇,比做官的县太爷俸银都挣得多,你们若是吃里扒外泄露千草堂的商业机密,就该被天打雷劈下地狱了!” 签了保密协议的十二名伙计,又是纷纷指天发誓的保证不敢泄露出去一个字。 凤惜舞出了院子,往前面药铺大堂走去,侯掌柜恭谨的跟在身后说道:“东家您放心,这十二名负责学制药丸的伙计都是挑的品性可靠之人,药粉配置流程都是华神医几个弟子亲手操作,咱们千草堂这种制药丸机密绝对泄露不出去!” 凤惜舞满意的点了点头,叮嘱道:“侯掌柜,十天之后,三十六种成药药丸就上柜销售,你这些日子要辛苦一些了。” 侯掌柜信心满满:“东家您放心,属下绝不会令您失望的,十日之后,第一批三十六种成药药丸一定按时上柜销售!” 第86章 豫王拜访 离开了那充满了阴私算计、腌臜龌蹉、污秽不堪的伯爵府,不必浪费精力在那些令人生厌的勾心斗角上,主仆几人的日子过得相当的舒适安逸又愉快。当然,若是旁边那个狗皮膏药般粘着纠缠的邻居王力聪再搬走的话,日子更愉悦舒心。 接触过几次后,凤惜舞就看出了王力聪这个名声在外的花花公子加败家子儿纨绔,其实是个绣花草包枕头形象露在外面,却内藏锦绣的人。虽然他明目张胆的热烈追求令人生厌,但王公子的人品并不差,从来不会使用阴私手段更不越过雷池一步。 因此,杨嬷嬷和几个丫鬟气的不行,凤惜舞反而并不太在意,不搭理他就行了。 王力聪有句话说得对,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鬼也不开门。要想为父兄沉冤昭雪,想翻案将流放北地的家人接回来,没有大笔银子做开路先锋和后盾是不行的。 手里有千草堂这份产业,正适合拥有一身医学知识领先于这个时代的凤惜舞,靠它发挥赚大钱的本事。各种服用方便出门携带更方便的成药药丸,就是她用来开启财富之门的钥匙。 每日都要去千草堂亲自监工的凤惜舞,正要带着杨嬷嬷和丫鬟出门,青儿跑进来禀报:“小姐,门外来了个长的比女子还好看的男子,说她是豫王,特地上门拜访小姐您的。” 豫王?身份尊贵至极的四皇子豫王,上门来拜访她一个平民女子?凤惜舞沉吟了一下,站起身来吩咐道:“人都来了,总不能将一位亲王殿下拒之门外。嬷嬷,紫苏,丁香,跟我去迎接豫王殿下这位贵客吧。” 黄婆和扈四娘,娇娇三人守在院门口,警惕的看着豫王身后那个金色面孔的男人和一个面容清隽的书生,如临大敌般的戒备着。见到少主来了,才退后躲在一旁。 凤惜舞款款走出院门,一眼就看到了豫王殿下那张俊美无双,笑得春风拂面的容颜,眼眸又淡淡扫过豫王身后的两人,想着这两人大概就是王力聪讲过的豫王府四大家将里的金面佛和狂书生了。 凤惜舞敛衽一礼,:“民女凤惜舞拜见豫王殿下。” 杨嬷嬷和紫苏丁香也赶紧跟着小姐施礼拜见。 你不再自称民妇改自称民女了?豫王李承丰笑得眉眼含春,:“凤小姐不必多礼,本王唐突冒昧突然来访,还请凤小姐海涵。” 凤惜舞淡淡一笑,嘴里说着场面话,:“豫王殿下光临寒舍,令蓬荜生辉,殿下,请!” 豫王李承丰春风满面,手摇折扇,迈着优雅高贵的步伐,边走边打量着院子里的景物。 凤惜舞将人领到前院的会客厅,豫王李承丰摆手让两个贴身保镖留在了院子里。跟在后面警惕着的黄婆也打了个手势,她和扈四娘,娇娇,青儿走上廊檐台阶恭立在屋门口两侧,既能保护屋里的主子,又能居高临下的监视着院里的两个功夫高手。 面对着一身戒备的黄婆四人,金面佛和狂书生连正眼都不瞧她们一眼,那份狂傲睥睨不屑的气势,倒也符合他们的实力和名气。 凤惜舞将豫王殿下请到上首坐下,她坐在下首相陪,紫苏和丁香奉上茶来后,就屈膝一礼退了下去,杨嬷嬷却是站在小姐身后,垂手低头贴身伺候着。 :“殿下,请喝茶。”凤惜舞请茶。 豫王李承丰微笑着端起了茶盏,仪态优雅的用茶盏盖子轻轻拨了下浮在上面的几片茶叶,抿了一口茶水。赞了句:“不错,雨前龙井,本王也喜欢喝这种茶品。” 自从在陈国公夫人那里得知,阴谋暗害父兄三人的幕后黑手有皇室中人参与后,凤惜舞就对皇室中人有了耿耿于怀的恨意,面对温润儒雅亲切随和的豫王殿下,也是心存芥蒂。她只是淡淡的敷衍了一句:“粗茶淡水,豫王殿下不嫌弃就好。” 豫王李承丰那带着一丝腼腆羞涩的招牌式笑容又出现在脸上,柔情的目光直视着凤惜舞,:“不嫌弃,若是每日都能喝上几盏凤小姐亲手烹制的粗茶淡水,本王必会日日通体舒畅,心情愉悦欢喜。” 凤惜舞一怔!豫王这话里话外简直是赤裸裸的表白了。抬眸看向豫王那俊美无双的容颜,那双好看的眸子真诚里含情脉脉,如同被电波击中的心砰然跳动了一下,泛起了层层涟漪。赶紧垂下了眼眸,:“王爷说笑了,民女身份低微,不敢高攀。” 豫王收回了他那会放电的视线,垂眸看着茶盏里的茶叶翩翩浮动,声音低沉了下来,却是更诱惑人心:“惜舞,你不是身份低微的民女,你是本王一向敬重的定国公之女,血脉高贵。往后,你不要因眼前的身份而妄自菲薄。” 如同一根刺扎在了心上,疼了一下,凤惜舞并没有被豫王诱惑力十足的声音迷住,反而神情一肃,语气冰冷的问道:“豫王殿下既然一向敬重我父亲定国公,那么,殿下就没有怀疑过我父兄三人是被奸恶之徒暗算谋害的么?” 豫王抬眸直视着凤惜舞那闪着怒火和恨意的双眸,叹息了一声,:“怀疑过,定国公一向对大梁国忠心耿耿,为国为民征战沙场奋不顾身,戎马半生,战功赫赫,彪炳史册。这样的国之栋梁贤臣,又怎会贪念那点儿金钱财富的诱惑,去叛国通敌呢?这件定国公父子三人叛国通敌案,打死本王也不会相信!” 原来,皇室中也有豫王殿下这种明辨是非的正义之人。凤惜舞感动的起身深施了一礼,眼含泪花儿声音哽咽,:“多谢豫王殿下能明辨是非曲直,相信我父兄对大梁国的忠义。民女凤惜舞,恳请殿下主持公道,为我父兄三人的冤案沉冤昭雪,也还大梁国一个朗朗乾坤!” 豫王李承丰苦笑了笑,:“惜舞,本王就是个手无实权的闲散王爷,为凤家主持公道并不容易做到。但是,本王也一直命人在暗中调查此案,如果能查到定国公被诬陷暗害的证据,定会拼尽全力也要还你一个公道。” 凤惜舞心头一暖,感激不尽的谢过:“多谢豫王殿下!若是殿下能查清冤情为父兄沉冤昭雪,凤家人对豫王殿下感激不尽,这份恩情永远铭记于心!” 豫王李承丰欣赏着凤惜舞那曼妙的身材和绝美的容颜,心想你若感激不尽,铭记于心不如以身相许的好。 他又是腼腆羞涩的浅浅的笑,美眸中开始放电,:“惜舞,不用和我见外。不瞒你说,自从本王的正妃重病离世后,本王一直郁郁寡欢,再难以将任何女子放进心里去。可自从见过你一面后,本王才懂得了什么叫一眼万年,再也忘不掉你的容颜,每日夜里闭上双目,都是你的身影,你的一颦一笑,你的……” :“豫王殿下!”凤惜舞心头一阵恶寒的冷意泛起,头皮发麻,双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紧开口打断了豫王殿下深情款款的表白。 “殿下,民女凤惜舞身负血海深仇,无心男女情爱之事,请殿下打消了这份不该有的心思。听闻豫王殿下的清漪园里美貌绝色的佳丽无数,殿下每日享尽了佳丽环绕,花丛间嬉戏的福气,请您还是不要打民女的主意了。” 豫王李承丰一怔!脸上和眸子里的深情凝住,怎么本王这所向披靡的折花手段,在凤惜舞竟然面前不奏效?尴尬的笑了笑,:“惜舞,是本王孟浪唐突了,请你海涵见谅。但本王对你是真的倾心爱慕,还望惜舞莫要将本王误会成形骸放浪,心思不轨之徒。” 凤惜舞却是颇有风度的淡淡一笑,:“豫王殿下乃是身份尊贵至极的皇子,怎能和那些形骸放浪心思不轨之徒相提并论。殿下风流王爷的美名在外,想来一向是对女子说惯了这种肉麻的情话,惜舞对殿下无心,自然不会将这种话放在心上。” 一向是折花高手的豫王李承丰受了挫折,被凤惜舞毫不留情面的拒绝的干脆,却并没有窝火难堪的恼怒,依然春风拂面笑得温润亲切,:“惜舞,本王的心意你已知道,先别急着拒人于千里之外。还望你好好考虑一下,本王的王妃之位永远为你留着。”说完,起身告辞。 第87章 本小姐这是生了一副招蜂引蝶的体质啊! 将豫王殿下恭送出院门外,目送那个风度翩翩的身影上了豪华精美的马车,豫王殿下又撩起车窗纱帘对着她温润亲切又羞涩的一笑,才放下纱帘,催动马车离开。 凤惜舞目光看着那辆豪华精美的马车驶出街口转弯不见,才收回目光,转身进门。:“走吧,回屋歇会儿再去千草堂。” 凤惜舞喝着香茶沉思着,豫王这是何意?身为四皇子亲王身份,他竟然亲自上门表白倾慕之情,还以王妃之位相许,他对我这个凤家女,到底有何图谋呢? 沉思良久的凤惜舞放下了手里的茶盏,抬眸看到旁边站着的四个丫鬟挤眉弄眼的互相表情交流着,急得脸红却不敢开口出声,心里暗自好笑,豫王殿下那副精致好看的皮囊,再配上他贵为亲王的身份,对女子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她突然展颜一笑,玩笑着自我调侃了一句,:“本小姐这是生了一副招蜂引蝶的体质啊!往后要是引得狂蜂烂蝶在身边飞舞追逐,不得清净,想想就烦恼死了!” 四个丫鬟都被逗的“噗嗤!噗嗤!……”的连着失笑,杨嬷嬷也被小姐的话逗笑了,开口打趣了一句:“小姐,要是王公子和豫王殿下知道了您背后将他们称为狂蜂烂蝶,不知会羞臊气恼成啥样子?” 紫苏代表三位姐妹问出了心里的话,:“小姐,您和离出了伯爵府,却能得到当今大梁国四皇子豫王殿下的倾心爱慕,亲自上门表白求娶为正妃,这样令京城里权贵豪门千金们梦寐以求也得不到的亲事,小姐您为何要拒绝呀?” 凤惜舞淡淡一笑,:“别人看到的是亲王正妃身份的尊贵至极和奢侈享受,我看到的却是亲王正妃要处处保持着尊贵身份的体面和仪态教养,被囚禁在豪宅深院里的不自由。况且,就算是要改嫁,也要遇到个情投意合,彼此爱慕倾心的人才能婚姻幸福呀!” 杨嬷嬷钦佩的说道:“小姐心思通透,但老奴没想到小姐竟然有这份定力。豫王殿下那般迷人的美貌,再加上他那深情款款的目光,真挚的话语表白,这天下女子谁人能抵御的住啊!咱们家小姐却是头脑清明,心智坚定,没有被他诱惑了去。” 这个时代的女子们哪里见识过豫王殿下这样煽情的表演,遇到豫王俊美无双的皮囊和这种影帝级别的演技,当然一个个都会被迷惑的神魂颠倒,感动的以身相许,死心塌地了。但她凤惜舞前世看过了太多影视剧里比豫王这段位还要高的深情表白求爱,早就有了免疫力,面对时只会心生恶寒起一身鸡皮疙瘩,又怎会神魂颠倒乱了心智? 不过,开始她还是被豫王那绝美的容颜和会放电波的眼眸,给迷惑的芳心怦然跳动了一下,秋波荡漾了一层涟漪。没错,本小姐也是个颜值控,喜欢长的好看的男子。凤惜舞抿着唇偷笑她方才那霎那间的芳心荡漾。 凤惜舞又喝了两口茶,放下了手里茶盏,吩咐了一声,:“耽误了半天功夫,还是继续去千草堂指导伙计们赶制药丸吧!” 依然是黄婆和扈四娘留下看家,凤惜舞带着杨嬷嬷几人抄近路去往另一条街上的千草堂。刚出了院门,王力聪就钻了出来,满面笑容的打着招呼:“惜舞,你又去千草堂吗?我也正好去千草堂买药,同路同路。” 王力聪已经熟稔的将凤东家改成亲切的称呼惜舞了,凤惜舞听在耳中倒是也没有多少反感。王公子这人若是做个朋友,还是挺不错的,他那份心思只要言语上一表露,明确拒绝了就是。 淡淡说道:“每日都这么巧,既是同路,那就一起走吧!” 竟然得到了凤惜舞的回应,王力聪俊脸上绽开了一朵好看的菊花,立刻得寸进尺的屁颠屁颠的跑到跟前,嬉皮笑脸的说道:“能陪着惜舞身边并肩同行,真是如沐春风!” 又压低声音问道:“惜舞,豫王上门找你干啥?” 凤惜舞侧头看向他,:“打听那么多干嘛?小心点儿好奇心会害死猫!” 王力聪神色一正,慷慨激昂的拍了拍胸脯,:“咱们是好邻居,本公子可是凤惜舞小姐身边的护花使者,哪个男人若是对你存有图谋不轨的心思,我得护着不是?” 凤惜舞好笑的瞟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王公子,你这位护花使者是谁封的?再说了,你敢得罪四皇子豫王殿下?” 王力聪却是毫无愧色也毫无惧色,挺直了腰杆,:“护花使者是我自个封的,只要豫王惹得惜舞你不高兴,本公子英雄冲冠一怒为红颜,壮着胆子得罪一下四皇子豫王也是有可能的。” 凤惜舞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又看着他警告提醒了一句:“王公子,咱们可说好了,彼此只是邻居关系,你若是存了别的心思,咱们之间朋友都没得做!” :“惜舞,你当我是朋友了?”王力聪兴奋激动的跳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能与定国公之女,千草堂的凤东家做了朋友,王某三生有幸啊!” 凤惜舞暗自后悔,方才说走嘴了,但见王力聪兴奋激动的模样,也就别挫败他的愉快情绪了。:“要是王公子能够一直记得友情纯洁,凤惜舞和你做个朋友也可。” 友情纯洁嘛!纯洁的友情也能继续发展不是?王力聪笑眯了好看的桃花眼,:“惜舞,为兄以人品保证,咱们的友情纯洁无比,会亲如兄妹一般。”最会玩儿得寸进尺顺着杆子往上爬的王公子,立刻亲热的自称为兄了。 ………………… 定北侯顾墨尘听完属下的禀报,陷入了沉思。 凤惜舞六岁时跟着祖母去了荆州老家,在那里生活到十五岁才被接回京城定国公府。在荆州时她被凤家老夫人养在深深庭院里极少出门,只在老夫人每年的寿辰时和年节才会露面。 小丸子,凤惜舞,是你吗? 顾墨尘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女童,坐在高处的一块石头上,耷拉着的两条小腿儿悠闲自得的摆动着,黑亮的眸子里闪过灵动的狡黠,右眉梢尾那颗小米粒儿大的朱砂痣娇艳欲滴,童音清脆:“我最爱吃红姑做的这么小的肉丸子,红姑就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小丸子,我也爱吃红烧肉,但这几天红姑做的红烧肉我都从嘴里省下来给你吃了。所以我喊你红烧肉哥哥,等你有钱了,要记得每日还我一大海碗红烧肉吃。红烧肉哥哥,你长大了可别做个没良心不知报恩的负心人啊!” 凤惜舞的容颜和小丸子的容颜重叠在了一起,那颗右眉梢尾的朱砂痣也同样的娇艳欲滴。 “凤惜舞,虽然派人去荆州查探到的情报,你从来没有离开荆州,去过六百里远的那个神秘的原始森林地带神农架,但我却依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你就是我寻找了多年的小丸子。”顾墨尘自言自语的说着。 第88章 特务接头暗号? 千草堂和买下来的宅子在紧挨着的两条大街上,抄近路走横穿两条大街的巷子只有千步远。 凤惜舞带着杨嬷嬷和四个丫鬟,娇娇和青儿,穿过了一条宽巷子右拐走向家门。 走到近处,不由顿住了脚步,只见黄婆和扈四娘把守在院门口。大门口旁边不远处,一道身穿墨色金线绣团云劲装,挺拔如松的身影伫立在那里,像一尊冰雕的天神般令人不敢直视。 紫苏忍不住心惊胆寒的嘀咕了一句:“小姐您还真是生了一副招蜂引蝶的体质啊!可是,怎么把这位寒冰铸成的冷蜂冰蝶给招来了呢?” 忍冬吓得往连翘身后一抽,:“我可不敢看那人一眼。” 丁香胆子大,仔细的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番,低声说道:“别怕!那位冰神今日身上的寒冰没那么厚,面部表情和眼神寒霜冰雪化了后也挺柔和的,不怎么吓人。” :“他是冷面战神顾墨尘,护卫大梁国的英雄,你们不用怕。”凤惜舞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开口低声安抚了丫鬟们两句。 :“呀!……他就是大梁国的冷面战神定北侯顾墨尘啊?不怕不怕,忍冬,你不是最崇拜话本上的那些盖世英雄俊美将军了吗?眼前就有一个,还不快亲眼看看!”丁香眼眸里放光,一把拉出了躲在连翘身后的忍冬。 青儿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小脸儿上面色凝重的对身旁的娇娇说道:“此人的功力深不可测,我看不透他是几品高手?” 娇娇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别审视查看了,反正,不管他是几品高手,黄婆咱们四个绑一块儿也打不过人家。” 顾墨尘视线一直看着凤惜舞走到近前,那颗娇艳欲滴的朱砂痣清晰的映入眼帘时,他的心头犹如被一头小鹿乱撞般一阵狂跳! 凤惜舞装作不认识他是定北侯,神色淡定,视线直视着院门口方向,脚步从容不迫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等等!”顾墨尘开口唤道:“凤惜舞,我有句话想问你。” 凤惜舞顿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他,:“我不认识你,你守候在这里就是为了问我句话?” 顾墨尘喉头滚动了一下,:“是!” 守在院门口的黄婆和扈四娘已经走了过来,和娇娇青儿四人神色戒备的盯着顾墨尘,站在了少主身后。 凤惜舞淡淡一笑,落落大方的走上前两步,站在了顾墨尘面前,抬眸看着他说道:“有何话,你问吧?” 顾墨尘深邃的眼眸里都是热切的期待之色,声音低沉柔和:“小丸子,你还记得红烧肉哥哥吗?” 凤惜舞一怔!随即忍不住“噗嗤”一笑,这么怪异的问话,像是特务接头暗号,又像是幼童之间游戏中的对话。从冷面战神顾墨尘口中说出来,怪异搞笑的喜剧效果真是令人忍俊不禁! 眼角余光扫到了顾墨尘脚下那个食盒,食盒上绘着泰和酒楼的标记,凤惜舞恍然大悟! 每日泰和酒楼大厨精心制作的一大海碗红烧肉,是他命酒楼伙计给送来的。冷面战神顾墨尘没有发神经,他是在寻找失散多年的亲属或者幼年玩伴? 心里的好笑变成了同情,凤惜舞抬眸,干净纯洁的目光平静的看着顾墨尘的双眸,:“我不是小丸子,不记得有个红烧肉哥哥,你认错人了。” :“这个装上等金创药的瓷瓶你认识吧?” 摊开的手掌食指修长,骨节分明,掌心里躺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青玉瓷瓶上描绘着一支淡雅的兰花。 凤惜舞摇了摇头,:“不认识。” 顾墨尘定定的看着凤惜舞那澄澈如水的双眸,深邃的眼眸里的期待变成了探究,仿佛能把人心看穿了一般。 凤惜舞依然神态自若,稳定又平静的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眸。良久,顾墨尘眼眸里闪过了一丝失落的痛苦之色,:“抱歉!认错人了。”转身就走。 见那人并无恶意,青儿壮着胆子调皮了一句:“哎!往后泰和酒楼大厨精心制作的红烧肉还送不送?吃着挺香的!” 顾墨尘脚步一顿,并未回头,:“送!每日一大海碗红烧肉都会送到府上,直到,我找到小丸子为止。”说完,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凤惜舞嗔怪的瞪了调皮的青儿一眼,:“青儿,泰和酒楼的红烧肉还没有吃厌?嘴馋了让忍冬给你做。” 第一次受到少主责怪的青儿,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青儿嘴巴欠说错了话,请少……请小姐责罚!” 黄婆也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跟在小姐身边这几天,主子的宽宏大度好脾气,还真是把你给惯坏了!” 看到小脸儿惨白,眼里含泪跪在地上的青儿,凤惜舞心里倒是有点儿愧疚,可别把青儿给吓坏了,小孩子活泼调皮的天性不能给扼杀了。赶紧伸手拉起了青儿,语气柔和亲切的安抚:“青儿,我没有生气,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青儿含在眼里的泪珠子“啪嗒啪嗒”的落下来,小脸儿上依然是做错了事的愧色,:“小姐,青儿知道您疼爱我,但青儿也真的知道错了,不该和外人不经脑子乱说话!” 凤惜舞疼爱怜惜的用帕子帮她抹去小脸儿上的眼泪,:“既然知道说错了话,那就罚你将定北侯派人每日送来的一大海碗红烧肉吃光,直到你吃腻了看见红烧肉就恶心为止。” 青儿破涕为笑,:“多谢小姐,青儿就一直吃到定北侯找到他的小丸子,不再给咱们家送红烧肉为止。”…… 满心的希望欢喜变成了失望的低落,顾墨尘冷峻的面容上又挂了一层寒冰,找了多年的小丸子,本以为是近在眼前的狂喜激动,又变成了遥遥无期的期盼和寻觅。 小丸子,你在哪里?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愿你平安顺遂,活的幸福如意,等到红烧肉哥哥找到你的那一天,会让你活的更幸福更精彩。 ……也许是日有所想夜有所梦,凤惜舞睡梦里见到一个八九岁的男童一身伤痕累累,躺在山洞里的一堆干草上,将一只带着油渍的小空碗递给了她,乌黑的眼眸里满是感激,声音坚定的承诺:“小丸子,红烧肉哥哥长大后,定会每日送你京城里泰和酒楼大厨精心制作的一大海碗红烧肉吃的。” 第89章 不但是私相授受,还是奉子成婚啊! 今日是各种成药药丸上架销售的日子,凤惜舞早早的就到了千草堂,亲自坐阵指挥。 她和肖若然对坐在药铺大堂侧面一个小屋里,门帘撩起,品着茶看着侯掌柜指挥着药铺伙计们,将昨晚摆好的货品又检查了一遍。 紧闭的店铺门外已经传来了顾客们纷纷急着催促开门的声音,提前少量预售了七日的广告效应,在正式供货售卖的今日显现出来了。店门打开后,必会是一个火热的抢购场面。 天没亮就来排队的顾客大多是前几日预售活动的回头客,挤在千草堂紧闭着的门前纷纷议论着。 一个身穿短打布衣的汉子对身旁的书生说道:“千草堂新出的药丸是真的好。服用方便药效也好,价格也不贵,前几日我家娘子淋了雨染上风寒,华神医的弟子亲自给我介绍清了热解毒丸,我本着试试的心思买了一瓶回去,我家娘子吃了三天就病情痊愈了,只花了一百六十文钱,剩下的药丸放着半年内还能吃。” 书生抱拳一礼,:“多谢了,我下个月要出趟远门,最怕的就是路上生病。听你说的这样好,要买两瓶清热解毒丸带上。” 汉子豪爽的一笑,也抱拳回了一礼:“多谢公子信得过我,今日半夜三更就来排队,为的是给小女买瓶人参归脾丸,她脾虚气弱,瘦的厉害,上次华神医的弟子曾推荐过但我半信半疑这药丸的效果,今日定要买两瓶回去。” :“是啊!这成药药丸服用方便价格不贵,还带着治疗何种病症说明书,普通病症连诊金都省下了。千草堂可真是医德高尚,救世济民的善堂啊!”身后一个老者感慨了几句。 千草堂的四个伙计卸下了一块块门板,门板后的两扇大门早已打开,排在前面的顾客挤着往里拥,侯掌柜守在门口威严的高喊了一声! :“老规矩!各位顾客排成两队,按顺序进入店内,拥挤喧闹者,会进入千草堂的顾客黑名单!” 拥挤着的人群瞬间排成了有序的两队,谁也不想被千草堂的侯掌柜写进黑名单里,六个月内不许买药不给看诊。………… 万芊芊这些天忙着挑选置办嫁妆,虽然手里有一千两黄金的巨款,但这京城里好东西实在是多的令人眼花缭乱,价格也实在是贵的令人心惊肉跳。 伯爵府二少夫人带着嫁妆和离出门的消息,一日间就传遍了京城,万峻雄还阴阳怪气儿的暗讽她嫁进伯爵府后,就等着过没钱的苦日子吧! 万家老夫人抠门儿的很,别说拿她当孙女给置办嫁妆,连给她添妆的话都不提一句。原先嘴里甜言蜜语的将她当亲女儿疼爱的秦氏,也是抠索的只给了一千两银子的添妆礼。 听说凤惜舞当初嫁入伯爵府时是十里红妆的盛况,定国公府给女儿的铺子庄子陪嫁了十来个,光嫁妆箱子就八十六抬。她万芊芊身为祁容乡主荣爵身份,凤惜舞和离出门后,她又是如愿以偿的以正妻之位嫁入伯爵府,这嫁妆怎么也不能太寒酸了。免得被人拿凤惜舞当初的嫁妆来和她的嫁妆一起议论,看轻了她这位乡主荣爵身份的贵人。 一千两黄金花了过半后,万芊芊就舍不得奢侈浪费了。东市的物品精美华贵,就去西市淘换点儿便宜的物品多填满几个嫁妆箱子吧! 坐在马车里想着心事的万芊芊感觉到车速越来越慢,听到外面人声鼎沸,她掀开了车帘往外看去,马车两侧都是行人,互相议论着什么“千草堂的药丸”往前走。 马车速度像蜗牛爬行一样,跟着前面的马车往前挪,两侧都是步行的人群。万芊芊想到“千草堂”三个字,右眼皮一跳,千草堂不是凤惜舞的产业吗?这条街上熙熙攘攘儿行人都是去千草堂买那什么药丸子的? :“让车夫停车,白雪,白露,你们跟我下车去看看。”万芊芊吩咐了一声。 两个小丫鬟急忙撩开前面的车帘,喊着车夫将车停下,踩着木凳下了车后,又将主子扶着下了马车。 万芊芊带着两个丫鬟跟着人流往前走,约莫走了三四百步后,终于看到前面一间挂着千草堂牌匾的药铺前,挤满了排队的人群。大街中间留下的窄道,堪堪让一辆马车能过去。 凤惜舞的千草堂里卖的啥宝贝药丸子,竟然有如此火爆的抢购场面?万芊芊决定挤进去看看,也想着在京城里做大生意赚大钱的她要去刺探一下商业情报,观察一下这个时代的商家有何种促销手段? 主仆三人挤的一身香汗淋漓,却还是挤不到店铺门口去,反而被维持秩序的药铺伙计呵斥了两句。 万芊芊心里恼怒,她一个身份尊贵至极的乡主荣爵,竟然被一个药铺伙计开口呵斥?面色一冷,:“你知道我是何身份,竟然敢目无尊卑开口呵斥?” 忙的满头大汗的伙计一愣,躬身抱拳一礼,话却是不卑不亢,:“这位贵人,请您海涵。小店对所有顾客和患者都是一视同仁,来千草堂看诊或买药者,不管是何身份都要按规矩排队。” 这是什么破规矩?这个时代的阶级等级森严尊卑有别,怎会还有这种店铺?万芊芊心里暗自腹诽,灵机一动,:“我是来找你们东家凤惜舞的,也得按规矩排队不成?” 药铺伙计抬眼看了看她,心想这样穿着华丽装扮精致又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可能是东家的朋友。忙恭恭敬敬的又躬身抱拳一礼,:“贵人您稍等,小人去找掌柜的禀报一声。” 站在店门外指挥的侯掌柜听说后,吩咐道:“既然是来找东家的,将人领过来吧?” 万芊芊挺腰抬头,莲步摆动,气度高贵,高傲的眼神直视前方,对旁边的人不屑一顾,跟着伙计从排着的队伍旁边走过去,一直到了门口,刚想直接迈步进门,侯掌柜迎了过来。 抱拳一礼,:“这位贵人,我是千草堂的掌柜,您来找我们东家,我领您过去。” 万芊芊一怔!她只不过灵机一动随口一说,这药铺掌柜还真要领她去见凤惜舞? 总不能转身就走吧,她如今的身份可是当今皇上亲口御封的祁容乡主,就借此机会去踩踩凤惜舞吧。万芊芊睥睨的眼神里都是高傲之色,:“有劳了!” 主仆三人跟着侯掌柜进了药铺大堂,万芊芊举目四望,吃了一惊,这千草堂药铺里面可是够宽敞的,靠墙都是一人多高的药橱,一面摆满了各种大小瓷瓶的药橱前,十来个伙计忙碌不停,排在那柜前的两队顾客一直延伸到店门外。旁边桌上一个年轻的坐堂大夫接待着顾客的询问,指点他们该买哪种药丸。另一边桌上两个账房先生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收钱的四个伙计兴奋的脸上涨红,脚下的几个大木箱里银锭铜钱都要冒尖儿了。 :“贵人,这边请。”侯掌柜伸手相请。 千草堂的药丸子是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值得这样哄抢?看来,这京城里的人个个的都是人傻钱多,他们的钱是真好赚啊!万芊芊心里感叹着跟着侯掌柜来到侧面一个小屋子门口。 侯掌柜对着敞开的屋门里躬身一礼,:“东家,有位贵人来找您。” 正和肖若然谈笑着的凤惜舞,侧头抬眸,看到了站在侯掌柜身后的万芊芊,怔了怔,淡淡一笑,:“原来是万小姐。既然上门来找我,那就请进来吧!” 万芊芊端着祁容乡主荣爵冷艳高贵的气势,迈步进屋,俯视着坐在桌旁的凤惜舞,丹凤目眼尾一挑,:“凤惜舞,想不到你这个被男人抛弃了的弃妇,还挺会做买卖的,不知你用了何种蛊惑人心的法子,坑蒙拐骗了这么多京城百姓拿着钱来抢药吃?” 肖若然抬眸好奇的看着这位装扮精致、气势凌人、口出恶言的女子,目光转向凤惜舞问道:“惜舞,哪里冒出来这么一条疯狗乱咬人?你怎么会认识这种畜类?” 万芊芊顿时恼羞的怒气上涌,但见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衣着华丽,气度高贵。在这屋顶掉块瓦片都能砸到个五品官儿的京城,不知她底细,只是怒声喝道:“你敢骂我?” 凤惜舞抿唇一笑,:“这位是户部万尚书的侄女,三日后将嫁入德昌伯爵府的万芊芊小姐。” 肖若然惊讶的又看向了万芊芊,上下打量着,:“原来这就是裴晏川在边关勾搭上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啊?怪不得,怪不得?……”那双美眸里都是鄙夷不屑之色。 被她连接羞辱到的万芊芊勃然大怒!凤目一冷,:“大胆!你是何人?竟然敢言语羞辱我这个圣上亲封的祁容乡主?” 肖若然却没有丝毫惊惧惶恐的模样,唇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原来你是想凭借着乡主荣爵身份,才盛气凌人的来上门找骂的?对不住,我可是最喜欢成全自取其辱的贱人了。别说你一个乡主荣爵,县主,郡主身份在我面前也不好使。” 听话听音儿,这人不知是何种高贵身份?:“你是何人?”万芊芊气势弱了下来。 肖若然神色淡淡的报出了身份:“陈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万芊芊僵住了神色,陈国公府世子夫人,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被封为诰命荣爵,但,确实不是她一个乡主荣爵身份可以招惹的。 :“原来是世子夫人,失礼了。”万芊芊神色迅速变换,高傲变成了谦卑,低了身段儿开口赔礼,“我还有点儿急事,改日再叙,告辞了。”说完,转身就想开溜。 一直打量着她的凤惜舞,却是起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干啥?”万芊芊怒的使劲一挣没挣开,“凤惜舞,你一个平民女子又是罪人之女,敢对我这个祁容乡主如此无礼?” 凤惜舞狡黠的一笑,:“身份尊贵的万乡主上门求诊,我这个千草堂的东家亲自为你把脉诊病。” :“你才有病,放开我!”万芊芊又是奋力挣了两下,皓腕却那被青葱玉指钳住动不了。 凤惜舞唇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音量提高:“原来万乡主已经是珠胎暗结,怀有身孕两个月了,是女胎,要不要在千草堂买几副安胎药吃吃?” 肖若然瞬间眼睛睁大!惊呼了一声:“哦!裴将军和祁容乡主两人玩儿的可够猛的。不但是私相授受,还是奉子成婚啊!” 第90章 大办婚礼! 肖若然的惊呼声引起了大堂里排队购药人群的注意,虽然舍不得撤出队伍凑过去看热闹,但一个个都目光火热的转向那间屋门口,耳朵都支棱起来听着。 :“你,你胡说!”万芊芊俏脸通红,心虚的抵赖着,拼命的想挣开凤惜舞的铁钳却做不到。她一个异世灵魂倒不是因未婚先孕的名声不好而羞愧,而是她知道这个最重礼教的时代对于女子有多苛刻,一个未婚先孕伤风败俗的女子,就是人人眼中触犯礼教该被?猪笼的荡妇。 凤惜舞没有太难为她,双眸犀利冰冷的看着她眼神躲闪着的双目,那份气势令万芊芊胆寒慌乱,:“万芊芊,记住,你若是再敢妄想着来欺凌羞辱我凤惜舞,我会让你死的很惨!”说完,放开了她的手腕。 万芊芊低着头仓惶逃离了千草堂,被排队的人群一路“嘘”声将她送出了门口。她连西市也顾不得去了,坐上马车后就让车夫在一条巷子里拐弯回了万府。…………… 这种花色绯闻就像是飞上翅膀一样传的飞快,傍晚时分就传到了万家老夫人耳朵里了。万老夫人气的心疾之症都犯了,一连吃了三颗丹参丸,缓过口气儿来就破口大骂,:“娼妇的后代也是娼妇的本性难改,伤风败俗的小荡妇!尚书府的门楣都被万芊芊这个不要脸的小娼妇给抹黑了,让她滚出万府去!” 回到府中的万尚书也是气的脸色铁青,但还是劝解着老母亲,:“母亲,身体要紧,您别动怒。她是圣上亲口御封的祁容乡主,怎么着也得给她和裴晏川留点儿颜面,反正三日后她就嫁了,往后万家不认裴家这门亲戚就是。” 秦氏也赶紧劝着,:“老夫人,您保重身体要紧,万芊芊嫁入伯爵府后,咱们不让她再登门就是。若是今日就将她赶出门去,流言蜚语恐怕会传的更热闹。” 万老夫人又长长的喘了一口气,捂着心口看向儿子,:“儿啊!为娘这心疾之症犯病一次比一次重,华神医手里的雪参丹,你何时才能求买几颗来呀?” 万峥沉吟片刻,抬眼看着一脸期待之色的老母亲,许诺道:“这几日我就亲自去找华神医,花多大的代价也要为母亲求买几颗雪参丹来。” 万老夫人这才欣慰的笑了,:“我儿孝顺,为娘有没有长命百岁的福气,就靠你的孝心了。”……… 伯爵府福寿堂里,老夫人靠在软被上脸色冷肃,紧闭着双目。 裴晏川跪在床前,低垂着头沉声说道:“祖母,这事不怪芊芊,是孙儿一时糊涂没有把持住,才让她未婚先孕的。芊芊凭借着祁容乡主身份找到千草堂去挑衅凤惜舞,也是她看不过凤惜舞和离出府时做的太过,想着替裴家出口恶气。祖母若是怪罪,就处罚孙儿吧!” 老夫人叹息了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目,:“晏川,凤惜舞那个小贱人硬是逼着咱们给了一张和离书放她出府,丢尽了伯爵府的体面和尊荣。如今,你和万芊芊又弄出了一个私相授受,未婚先孕的臭名声,给咱们伯爵府的门楣上又抹了一层黑,祖母这张老脸啊!往后出门时,往哪搁呀?” 旁边站着的大夫人朱氏不高兴了,忍不住替儿子争辩了一句,:“母亲,静云和她女儿赵妍给伯爵府门楣抹黑的更重,您没处罚她们,可不能不顾公正的处罚晏川呀!” :“滚出去!……”老夫人气的怒骂一声,抓起了身边的瓷枕扔向了朱氏。 裴晏川一把抄住了砸向母亲的瓷枕,看向没眼力劲儿的母亲,无奈的对她使着眼色说道:“母亲,您先出去。”回头将瓷枕放在了床上,哄着祖母,“祖母,孙儿知错了,请祖母责罚。” 朱氏吓得脸色煞白,赶紧低着头走出去了。 裴静云倒是没有怒骂一声,只是沁了冰淬了毒的视线一直敬送蠢朱氏出了门口。 朱氏滚出去后,老夫人才渐渐消了气,眸子里的犀利狠辣才柔和了下来,:“晏川,祖母怎么舍得责罚你。万芊芊怎么说也是圣上亲口御封的乡主荣爵,又是万尚书的侄女,这门亲事不能有半点儿差错。况且,芊芊肚子里怀的是你的骨肉,裴家的血脉,这颜面丢了也就丢了,咱们只能考虑要实惠的。” 老夫人坐直了身子,接过赵嬷嬷递上来的热茶喝了几口,将茶盏递给了赵嬷嬷,接着说道:“祖母决定了,三日后的婚礼再往大了办往隆重了办!在权势财富的实力面前,流言蜚语又算得了什么?我定要让那些想看裴家笑话的人,只能羡慕嫉妒,逢迎讨好的恭维咱们伯爵府!” 裴尚心里一慌,急忙开口阻拦:“母亲,婚礼往隆重了办往大了办,可是需要花银子的,咱们裴家还往哪里去筹钱啊?” 老夫人神色坚定,语气更是不容置疑的果决:“寿宴上收的贺礼还存在我的私库里,再加上库里原先的存货,变卖了怎么也值三千两银子。裴乾,这事儿你去办,明日就将那些礼品弄出府去,偷偷的变卖成现银!” :“祖母,不可!”裴晏川急声阻拦,可是看着祖母那坚定的眼神,只好惭愧的低下了头去。祖母心意已定,多花些银子就多花些吧,给芊芊一个隆重喜庆的婚礼,也补偿一下她因未婚先孕被人鄙夷耻笑的痛苦。 裴乾见老夫人心意已定,只好不情愿的答应了一声,坐在他身旁的李氏气的心里直哼哼,面上却是神色平静的不露声色。 老夫人又开口说道:“刘侍郎夫人那个见风使舵的小人,见陈国公府世子夫人偏向着凤惜舞,就也不顾脸面和信誉将媒人的身份推了。 老大,你请的赵郎中夫人这位媒人虽然身份不够高,但这节骨眼儿上,也不能再出差错了。明日让朱氏……不行,不能用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明日让长孙媳妇秦氏,带上份礼物再去趟赵府吧!” 裴尚恭声应着。 “胸有乾坤腹有才华”的老夫人,素日里犀利精明的眼眸,此刻焕发着光彩,又像一位胸有成竹的将军般指挥安排着,:“既然多花银子大办婚礼,那就多请客人。老大,拟好的请帖今夜再加上二十几家,有晏川的前程似锦,有万尚书这个亲家的面子,那些顶级豪门权贵人家咱们裴家也都送上请帖,就算是不都给面子,怎么也得来上几个大人物帮咱们伯爵府撑撑场面。” 裴尚一一应着,和大将军般指挥若定的母亲商量着再给哪几家权贵豪门下请帖。 裴晏川突然感觉心里有些烦躁和乏累,找了个借口起身告辞了。 出了福寿堂院门后,他抬头看着天空上闪烁的星辰,叹了口气,迎娶芊芊进门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可是,怎么好事将近了,他心里却没有那种该有的激情和喜悦呢? 第91章 冷面战神下凡人间 日头西斜时,排在千草堂药铺门前的队伍还剩一截,准备了十日的三十六种成药药丸有近半药品已销售一空。 侯掌柜笑容满面的对着买不到想要的药品而着急的那些人连连抱拳致歉,:“对不住,对不住,药丸制作工艺繁杂,本店备货不足,请各位海涵。所缺药品定会加班赶工做出来,若哪位家中有病人急着用的,请先抓些草药回去。” 家有病人急着用的都去了肖大夫那里开药方,抓草药回去,只想备下药品出门远行时用的,就只好纷纷退出队伍改日再来了。 凤惜舞和华神医又研究制定了几个药方加入成药药丸制作品种,就带着杨嬷嬷等人回家了。 一盏茶刚喝完,青儿进来禀报,利索的施了一礼,:“小姐,隔壁王公子带着贺礼来拜访,让他进门吗?” 王力聪虽然每日都会“凑巧”的遇上,死皮赖脸的追着送一段路说几句话,但却从来没有踏进过院门一步。今日,来上门拜访还带着礼物,不知他又要弄哪一出? 这人虽然油嘴滑舌,热情过度,但也有眼力劲儿的并不让人讨厌,只是言行举止搞笑了点儿。并且,凤惜舞已经看出来,王力聪这个着名的花花公子加败家子儿,就是个扮猪吃老虎,大智若愚的人。吩咐道:“请进来吧!” 王力聪春风满面,脚步轻快。后面跟着的小厮十二搬着一个系着红绸子的朱漆木箱。他眼眸见到迎在屋门前的凤惜舞时,立刻笑得灿若桃花,抱拳说道:“惜舞,恭喜恭喜!为兄恭贺你的千草堂新药品大卖热卖,财源滚滚来。这不,十日前就为你精心准备了一份贺礼,祝你的千草堂生意兴隆,招财进宝!” 小厮十二放下朱漆木箱,十三帮着解开红绸打开了箱盖,一尊硕大的金光闪闪的金蟾蜍露了出来,足有六七十斤重。 丁香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豪强送礼物真是豪横!” 凤惜舞福了一礼,淡淡一笑:“多谢王公子的盛情美意,这开药铺的生意兴隆还是别明目张胆的庆祝为好。那些病人和家属都深受病痛和耗费钱财的痛苦折磨,药铺东家再期盼着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会有点儿良心不安的。礼物不收,你带回去吧!” 王力聪一怔!随即笑着用手里的折扇轻打了下自个的嘴巴,:“这张嘴巴该打,方才的话,好像期盼着百姓们多病多灾多花钱买药一样,还是惜舞你医者仁心,悲悯众生,岂是那些只想着赚钱的黑心无良的药铺东家可比。” 凤惜舞抿唇一笑,:“王公子,请屋里坐。” 这些天接触下来,几个丫鬟对王公子也没有了厌恶之感,反而经常被他脑子不走寻常路的行为和搞笑的言语举止逗笑的不行。 紫苏奉上茶来,几个丫鬟就站在旁边,观赏恭听王公子有何搞笑的表演节目了。 王力聪进屋坐下后却是神色正经,那副嬉皮笑脸贱兮兮的笑容全然不见。端起了茶盏喝了一口:“茶不错,为兄长这么大第一次喝到这么香的茶。” 一个大梁国首富之子啥好茶没喝过?四个丫鬟纷纷失笑,果然,王公子面上装的再正经,脱口而出的也是引人发笑之语。 凤惜舞只是端着茶盏喝茶微笑不语,王力聪这种人越搭理他会越得瑟,等着他说正经事就行。 王力聪又喝了口茶,一本正经的说道:“惜舞,你这千草堂成药药丸售卖火爆,有点儿引人注目了。我今日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京城里大大小小的药铺和医馆派人来打探的有二十多家,你要多加注意安全。” 凤惜舞神色有些无奈,:“唉!我也想着低调点儿,奈何实力不允许呀!” :“噗!……”王力聪刚进口里的茶水喷了出来,笑得连连摇头,抖搂着湿了的衣衫,“惜舞,没想到你也会玩儿这种冷幽默。没防备,没防备,连翘,快给我拿块布巾来擦擦。” 连翘笑意盈盈的拿了块布巾递给了他,王力聪一边擦着衣服上的水迹一边说道:“惜舞,你知不知道一个有趣的灵魂装在一副美貌清纯的躯壳里,是多大的优点,会有多大的吸引人的魔力?” 凤惜舞又是淡淡的一句:“这个优点我可以改。” 王力聪又是忍俊不禁,笑得肩膀耸动,桃花眼里都闪着泪花儿,:“恐怕,你想改也晚了。” 他将手里的布巾扔回给了丁香,“惜舞,我方才过来时,出了家门口抬头一看,远处的一间屋顶上伫立着一尊冷冰冰的天神,不知何时从天而降来到凡尘,吓得我一激灵!刚想要跪地膜拜一番,再看一眼原来是冷面战神下凡人间,我赶紧低下了头,逃到你家来躲躲。” 他说到这里,俊脸上的嬉皮笑脸收了起来,探头看着凤惜舞,神色一正:“惜舞,冷面战神顾墨尘又来了,他的视线就遥遥的盯着你这院子里看。他是不是对你心怀不轨,暗中觊觎呀?” 凤惜舞眉头微蹙,大概是因为她长的哪里有和他寻找的那人有相似之处,顾墨尘这是不相信她的话,还是来照着她这个影子缅怀思念了? 看到王力聪那探究的眼神里夹着关心,凤惜舞淡淡一笑,坦诚相告,:“王公子,冷面战神顾墨尘是在寻找失散多年的一位亲人,我告诉他了我不是,他认错人了。” 王力聪抽回了探出来老长的脖子,坐直了身子,了然于胸的说道:“知道了,泰和酒楼大厨精心制作的一大海碗红烧肉,就是他和那位失散多年的亲人之间的接头暗号!” 凤惜舞也被他逗笑了,夸赞了一句,:“王公子聪慧过人,一语中的。” 王力聪不是个无赖,更有眼力劲儿,喝完了一盏茶,该说的话说完,就起身告辞了。见凤惜舞坚持不收他那份精心准备的豪横礼物,也不继续纠缠,手一挥,痛快的让十二又搬回去了。 凤惜舞将他送出屋门口,抬眸往往远处的那些房顶上扫视了一圈儿,倒是没看到顾墨尘的人影。 黄婆过来禀告,:“小姐,那位冷面战神定北侯站在那边房顶上往院子里观望了许久,方才走了。” 凤惜舞有点儿同情的叹了口气,:“不用管他,他并无恶意,你们装作看不见即可。” 第92章 迟送的添妆礼 四月初六,黄道吉日,宜嫁娶。天公也作美,艳阳高照,风和日丽,在德昌伯爵府通往万家尚书府的大街上,挤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约莫四里远距离的这段大街上,两旁都是黑压压的人头,一些人爬上了房屋,树杈,居高临下看的更清楚。 这场面竟然比欢迎裴将军凯旋而归时的场面还要热闹。也是,这些日子伯爵府的各种丑闻满天飞,早就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今日是西征英雄裴将军迎娶他带回来的万尚书的侄女,已经珠胎暗结奉子成婚的祁容乡主万芊芊,这种丑闻加奇闻的热闹事怎能不来亲眼看看当事人。 迎亲队伍前面一支鼓乐队吹吹打打,奏着喜乐。裴晏川身穿新郎官的大红喜服端坐在马上,十字披红胸前一朵大红花,衬得他那玉面朱唇,剑眉朗目更显英俊,气质儒雅里带着英气勃发。 新郎官身后裴晏华和十几位军中小将组成的迎亲团,也是个个一身礼服,英俊潇洒,意气风发。一顶八台大轿被金线绣凤扎着彩绸装扮的奢华又喜庆。 大街两侧看热闹的人挨人人挤人,只是却没了那日对凯旋而归的裴将军的欢呼恭贺声,而是个个眼瞅着端坐在马上的新郎官,交头接耳嘁嘁嚓嚓的议论声。 裴晏川内力深厚,鼓乐喧天中夹着的那些低声议论也能听清楚内容,俊脸上意气风发的喜气洋洋,一分,一分,一分的减退,直至冰冷。又一分,一分,一分的染上了愠怒的红色。 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虽然那些低声议论的内容难听至极,但也不好发作,去揪出几个人来暴打一顿出出胸中的羞恼恶气。 他只好关闭了耳朵功能,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装聋子。心里用祖母的话来安慰羞恼难当的自个,在权势和财富面前,一切流言蜚语又算的了什么?这些心思腌臜龌龊充满嫉妒恨的小人物,过了今日遇到他裴将军时,还不是会一个个的卑躬屈膝着谄媚讨好的逢迎恭维。 骑在马上的裴晏华有些百思不解的暗暗纳闷儿,怎么这鼓乐喧天,大红喜服大红花轿的场面,竟然感觉不到喜庆的热闹?大街两旁看热闹的人头无数,个个脸上没有笑逐颜开反而神情诡异的交头接耳,裴家小厮们撒出去的喜糖喜果和铜钱只有一些小孩子在兴奋的哄抢,落在那些大人身上脚下的都没人搭理?真他娘的邪了门儿了!…… 赵妍自从被一顶轿子抬进了尚书府成为万峻雄的贵妾后,总算是攀上了高枝嫁入豪门的她,曾经欣喜若狂的激动渐渐变成了哀怨愤恨。她这个贵妾虽然是不愁吃不愁穿,但在万家却是没有一点儿地位。万家老夫人更是连让她去请安侍疾的资格都不给,和裴家老夫人对待府里贱妾们的规矩待遇是一样的。台面不许上,待遇如高级奴婢。 万尚书身为掌管大梁国钱粮国库的财神,家里的开销用度却是节俭吝啬。万峻雄带着一顶轿子去伯爵府接她时只丢下六百两银子,抬进万家后当晚连她的屋子都没进。这些日她好不容易瞅了个机会将万峻雄勾引到屋里,一场欢愉后,万峻雄提上裤子下床就走,还骂骂咧咧的丢下一句,:“小浪货,又害的小爷破了戒,要多喝几日苦药汤子了!” 赵妍不甘心过这种每日以泪洗面孤苦凄凉的日子,琢磨着怎样能翻身出头? 万老夫人那个老虔婆对她素来不喜还嫌弃她出身低微,就算是万峻雄那个病秧子正妻哪日一命呜呼后,可能也不会让她赵妍升为正妻的。只能多讨好着没有子女的秦姨娘,在万家站住脚跟,再想法子怀上万峻雄的孩子,要是能为三代单传的万家生个男婴,最注重香火延续的万老夫人也必会对她另眼相看,让她能母凭子贵了。 赵妍绞尽脑汁的每日盘算合计着,想找个机会和母亲裴静云见一面,让足智多谋会算计的母亲帮她想个好主意,能尽快怀上万峻雄的种儿,也好早日在万家母凭子贵翻身做主人。 今日万芊芊出嫁,裴家人会来迎亲,赵妍想着让裴家人给她母亲裴静云传个话儿,让母亲想法子和她见一面商量着帮她拿个主意。 万芊芊坐在梳妆台前被两个喜婆子用一根丝线绞面,疼的嘴里不时的“嘶哈”一声,:“你们下手能不能轻点儿,疼死我了。” :“这就好了,祁容乡主您这张脸蛋儿真是生的貌美如花,等会儿上妆后,会是个最漂亮最好看的新娘子。”一个喜婆子手里动作不停,嘴里恭维夸赞着。 丫鬟白雪从窗口看见赵妍进了院门,禀报了一声,:“小姐,赵姨娘来了。” 今日是她的大婚之日,不但万家老夫人不露面,连万尚书也依然去了户部衙门办公,万家的宗亲们更是不见一个人影,秦姨娘早早的过来张罗了一番后也借口头疼躲了起来,这让她一个乡主荣爵身份的出嫁女情何以堪,颜面何存? 早就憋了一肚子委屈和火气的万芊芊,听到赵妍那个小贱人竟然来了,没好气儿的低声怒骂了一句,:“这个身份卑微的赵姨娘过来干嘛?真是晦气!” 两个喜婆子用湿帕子给她净面,都是一声不吭,小丫鬟白雪和白露也没有接到主子的明确指令,默默的站在一旁,赵妍笑意盈盈的一脚跨进了屋门。 :“恭喜芊芊姑娘,您这位祁容乡主大喜之日,妹妹也没有啥好东西拿得出手,这副赤金镶珠头面,就算是当妹妹为嫂嫂添妆了。”赵妍一脸恭维讨好的笑意,手里托着一副赤金镶珠头面送到了万芊芊跟前。 万芊芊在铜镜里瞟了眼她手里的那副赤金镶珠头面,成色不错,金凤展翅的款式也新颖,看着应该价值上千两银子,算的上是好东西了。只是,哪有这添妆礼此刻才送过来的?赵妍定是有事所求才下了血本来讨好本乡主的。 看在这副赤金镶珠头面的份上,万芊芊展颜一笑,:“赵姨娘客气了,白雪,快将赵姨娘的添妆礼收下,给她上盏香茶。” 赵妍心疼不舍的将手里的赤金镶珠头面连红绸一起交给了丫鬟白雪,脱手的那一刻心头简直在滴血,这可是她最贵重的一件首饰,却为了讨好别人送了添妆礼。 心头肉疼滴血的赵妍喝了盏热茶,才将那心头那滴血的伤口愈合了大半,抬眸看向铜镜里被打扮的娇艳明媚的那张俏脸,眸子里又是一丝嫉妒闪过,嘴巴上却是夸赞着:“我这位嫂嫂可真是花容月貌,倾城之姿,又是身份尊贵的祁容乡主荣爵,我们裴家算是门楣增彩,福星高照了。” 万芊芊心里一撇嘴,你算是哪门子裴家人?为了攀附高枝,都忘了自个姓赵了。淡淡的一句,:“赵姨娘,这里的万府,等你回到伯爵府时再称我为嫂嫂吧!” 赵妍一怔,随即笑着说道:“是,是,在万府我是你的嫂嫂,等回了裴家你才是我的嫂嫂。” 一个万家的妾而已,也配让我这个身份尊贵的祁容乡主称嫂嫂?万芊芊心里鄙夷不屑,倒是没有在人前驳她颜面。 赵妍赖在这里不出去,万芊芊也不理会她,让两个喜婆子帮着上好妆容,穿戴上了那身乡主荣爵规制的尊耀喜庆的凤凰霞披,等着迎亲的队伍来到。 第93章 冷清的婚礼 伯爵府里处处披红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裴家的主子们个个喜气洋洋。 小厮陈六子对着身边的同伴低声嘀咕着,:“当初迎娶凤家女为二少夫人时,府里的主子们也都是个个喜形于色,新人刚拜完堂,就接到了定国公父子三人叛国通敌死在边关,圣上将凤家抄没,凤家人流放北地的消息。主子们脸上攀上顶级权贵豪门的喜气洋洋就不见了踪影。 三年后,二少夫人被迫和离出门。邓哥,你说今日迎娶的这位祁容乡主,会不会也是和离出门的命运?” 邓哥伸手打了他的脑袋一巴掌,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声警告道:“陈六子,你这个小脑袋瓜儿不想要了是吧?敢这样背后议论主子家里的事,你长几个脑袋瓜子够掉的?” 陈六子缩了缩脖子,摸了摸脑袋,:“邓哥,我这不是心里为原来的二少夫人鸣不平吗?” 邓哥又是一蹬眼!:“心里鸣不平也得憋着!老夫人可是下了严令,府里下人谁若是敢将伯爵府里的事讲出去一个字,乱棍打死丢到城外乱坟岗去!你小子不想去城外乱坟岗做鬼魂,快点该干啥干啥去。” 陈六子吓得又是一缩脖子,:“我可不想去城外乱坟岗和护院方舟做伴儿,得了,咱们这种蝼蚁之命的奴才,还是去辛勤的忙碌吧!”说完,机灵的扫视了一圈儿周围,脚底板抹油般滑溜的片刻功夫没了人影。 福寿堂里,一身华贵蜀锦面料衣裙,精心装扮了一番的老夫人容光焕发,精神奕奕,端坐在堂屋里等着接待贵客。 热茶已经换了两壶,还是不见一位身份尊贵的贵妇被儿媳朱氏和李氏领到福寿堂来,老夫人眉头微皱,吩咐了一声,:“春香,去前面看看,今日上门的贵客会很多,朱氏和李氏那俩没脑子的可别怠慢了贵客,让她们别忘了将身份尊贵的贵妇人们领到福寿堂来。” 春香答应了一声,福了一礼后就出了屋子去了前院宴客厅,找大夫人朱氏和二夫人李氏传达老夫人的指令去了。 功夫不大,春香就回来了,进门后施礼禀报,:“回禀老夫人,还没有一位身份尊贵的贵妇上门,大夫人和二夫人说了,她们不会忘记将身份尊贵的贵妇领到福寿堂来陪老夫人的。” 赵嬷嬷笑着说道:“身份越尊贵的越会姗姗来迟,老夫人您就安心等着吧,等会儿,就怕这福寿堂屋里坐不开了。” 老夫人心里却是有点儿不妙的感觉,问了句:“春香,宴客厅身份普通的客人来了多少?” 春香回道:“回禀老夫人,宴客厅这时候来了有十多位客人,男宾有老爷在陪着,女宾有大夫人在陪着,不会怠慢了客人的?” 不对!老夫人眉头紧锁,请帖发出去了上百份,这个时辰了,就算是身份尊贵的那些贵客支持身份姗姗来迟,身份普通的客人也该到了,宴客厅应该是宾客满座才对呀?大儿子裴尚不在府门前迎接贵客,怎么会在宴客厅陪客呢? 越想心里越是长了草般的焦心燥热坐不住了,起身说道:“你们几个陪我去前面亲自看看。” 老夫人带着赵嬷嬷和四大金香来到前院的宴客厅外,只见府里的下人都是井然有序的忙着各自的差事,宽敞的宴客厅里并没有宾客满座时热闹喜庆的说话声音,院子里的喜棚下也是摆满了桌椅,却空荡荡的没有一位客人。 心里顿时有点儿慌乱,可别是,这多花了三千两银子摆的阔绰场面,没有多少贵客来捧场吧? 老夫人稳了稳心神,被赵嬷嬷扶着进了宴客厅。一眼看过去,宽敞的宴客厅里只坐了十几位男女宾客,大儿子裴尚陪着的几位男宾都是身份不高的官员,朱氏陪着的几位女宾还是她娘家人。 老夫人胸口一阵闷痛,身子晃了晃,赵嬷嬷和春香赶紧扶好,:“老夫人!” 屋里的客人和裴尚夫妻这才看到现在门口的老夫人,纷纷起身迎了过来,:“母亲,您怎么过来了?”裴尚开口问道。 众位宾客纷纷上前给老夫人请安问候,老夫人强自稳住了心神,笑容浮现在脸上,:“各位贵客临门为晏川和祁容乡主大婚贺喜,老身深表谢意,有款待不周的地方,请各位贵客海涵。”老夫人和宾客们客套寒暄了两句,给儿子使了个眼色,就转身出去了。 裴尚追着老母亲出来,脸上是心情郁闷的浮躁,:“母亲,请帖发出去了上百张,如今却只是来了这么几位客人,身份尊贵的一个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老夫人瞪了他一眼,:“慌什么?娘不是一直教你遇事勿急勿躁,耐着性子再等等。也许,都先跑到尚书府万家那边先去贺喜了,那些朝廷重臣和顶级权贵,就算是不给裴家面子也要给万尚书几分面子,接到请帖怎么也会来几位喝喜酒的。” 裴尚这才有了些底气,稳住了心神,:“母亲,您还是回福寿堂等着招待贵客吧,我再去院门口迎接贵客上门。” 裴尚,裴乾,裴晏安三人站在伯爵府的门口迎接上门道贺的贵宾,看着本该宾客如云的府门前冷冷清清,算不上门可罗雀也是隔许久才会有辆马车驶过来,下车的宾客还未见到过一位五品以上官员或其家中女眷。 身穿大红嫁衣盖头蒙面的万芊芊,在喜乐和鞭炮齐鸣声中被喜婆子领着上了花轿,倒是少了许多繁文絮节。 没有遇到闹喜的女方娘家人拦门刁难的新郎官裴晏川,心里有些愠怒脸面有些难堪,芊芊是你万尚书的侄女,又是圣上亲口御封的祁容乡主荣爵身份,万家也太不把她的终身大事当回事,不把裴家看在眼里了。不但万尚书连个面都不露,万峻雄这个堂兄竟然连亲都不去送,这也太羞辱人了吧! 万家倒是派了家中小厮和雇的脚夫帮着抬嫁妆,一位小管事负责指挥和送嫁,八十六抬披着红绸的嫁妆在八抬的大红花轿后面倒也是显的隆重喜庆,队伍排出了老远。 万芊芊坐在大红花轿里,盖头遮面,听着外面喜乐奏响,问了一句,:“白雪,看看外面大街上看热闹的人多不多?” 作为陪嫁丫鬟的白雪也穿了一身红色喜服,闻命应了一声,悄悄掀开了车窗上红色纱帘往外观看,:“小姐,看热闹的百姓太多了,黑压压的都是人头,房顶上和路旁的大树杈上也有许多人。”又探出头去往后面看了看“抬嫁妆的队伍长长的一眼望不到边。” 万芊芊满意的直了直腰杆,虽然万家没把她看重缺了礼数,但她这位祁容乡主荣爵的新娘子和裴将军的新婚大喜,还是有许多百姓们看重来捧场的。八十六抬嫁妆和凤惜舞当初嫁入伯爵府时同等数目,虽然大半嫁妆箱子里装的都是不值钱的物品充数,但隔着箱子谁能知道里面是什么?她也算是风风光光的大嫁了。 一直等到迎亲队伍进门,伯爵府的府门前也没有宾客盈门的热闹喜庆场面。 第94章 洞房花烛夜,新人泪两行! 被领进福寿堂的贵妇身份最高的是户部程侍郎的夫人,那些接到请帖的诰命夫人竟然一个没来。 有头脑的二夫人李氏怕冷了场子,又把几位五品官员的夫人领进了福寿堂,掺杂着私心的把她娘家的两个嫂子也领了过去,让身份地位不高的娘家嫂子也和贵妇人们混个脸熟。朱氏一看也赶紧将老母亲和弟媳妇领了过去,今日是她儿子大婚之喜,她娘家人才是正儿八经的贵客。 老夫人打起了精神陪着贵客们闲话家常,寒暄客套话没说上几句,朱氏的母亲打量着屋里的摆设,好奇的问了句,:“亲家,你屋里摆放的那面价值上万两银子的黄花梨福禄寿纹十二扇屏风,又豪阔又吉祥,怎么换成了这面老旧的紫檀木镶玉石屏风?” 正和程夫人谈笑的老夫人一愣,脸上的笑容迅速褪去,恼羞成怒老脸涨红,眼刀子狠狠的刺向蠢货亲家,不客气的开口撵人,:“亲家,晏安媳妇身子不好在她屋里养病,你这位当外祖母的上门了,也该过去看望一下外孙媳妇。 夏香,领着亲家去大少夫人屋里坐坐。” 朱老夫人怔了怔,这裴家老夫人一直看不起她,今日竟然当着几位贵妇人的面开口撵人,这,这也太不给她留颜面了吧! 但是大女儿在人家手下做媳妇,怕惹怒了这个老虔婆她会磋磨女儿,只好红着老脸憋着一口恶气,给儿媳使了个眼色,婆媳二人起身告辞了一声跟着夏香往外走去。 屋里的几位贵妇人都是低头暗笑,听闻了伯爵府的当家主母大夫人朱氏是个蠢得,看来这蠢是娘胎里传下来的。凤惜舞带着嫁妆和离出门的事京城里早就传遍了,朱老夫人这个蠢货竟然没想过摆在福寿堂的那件贵重的黄花梨福禄寿纹十二扇屏风,也会被凤惜舞讨要回去带着走了,不经脑子的张口就问,让裴老夫人颜面无存下不来台,也就不会给她留颜面了。 朱老夫人气哼哼的出了福寿堂,一眼看见迎面而来的女儿,对着夏香说道:夏香姑娘,老身认识大外孙媳妇的屋子,就不劳你相送了。” 夏香正好求之不得,屈膝一礼后说道:“朱老夫人,那我就回屋伺候老夫人去了,您请便。” 朱老夫人拉着女儿的手就憋屈满腹的诉苦,讲述着方才裴老夫人是怎样的不给她留颜面,当着几位贵妇人的面将她撵了出来。 朱氏听了后一脸愤愤难平之色,:“娘,老虔婆是怪罪您说错话了,不该提那件价值上万两银子的黄花梨福禄寿纹十二扇屏风,那件屏风,被凤惜舞那个小贱人硬是抢了回去,和离后带走了。老虔婆没了充门面的豪阔摆设,只好又把私库里那扇旧屏风翻了出来摆在屋里了。 这个老东西自个做事总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却没少骂我是个蠢的,也连带着骂过您有其母必有其女。” 朱老夫人撇了撇嘴,:“老虔婆她再精明不也是被为娘我给算计了?” 胖脸上露出一副傲娇得意之色,“当初听说伯爵府裴老夫人,为将要承爵的大儿子裴尚挑选媳妇的标准是要么娘家地位权势高,要么女子八字好的福星高照有旺夫运。为娘花了整整三千两银子买通了城南那个有名气的神算子,让他在裴老夫人去庙里上香的时候,当着她的面为你批八字,这才引起了精明无比的老夫人的注意,将你这位八字里带着极盛旺夫运的福星以长子正妻之位娶进了家门。 你这个从六品小官儿的女儿才一跃龙门成了身份尊贵的伯爵夫人。 哼!还骂我蠢,论算计论谋划,她自诩精明过人,不也是被我这个蠢得联合一个算命瞎子给骗了吗?”这件生平最得意的事,让朱老夫人粗腰杆儿和胸脯挺得笔直。 朱氏也是忍不住“噗嗤”一笑,为老娘的聪明智慧而傲娇,低声叮嘱着:“母亲,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也不要说出去,否则,老虔婆会恼羞成怒得非让裴尚休了我不可!” 朱老夫人又是得意的笑了笑,:“慧儿,如今你生了个有出息的儿子,晏川要是过几年累积军功封侯封公位极人臣后,你也母凭子贵身份显赫了。将那老虔婆熬死后,你就翻身做主成了裴家真正的当家主母了。” 朱氏笑得开心,视线里看到赵管家匆匆而来的身影,急忙催促,:“母亲,您先带着弟媳去宴客厅吧,女儿还要忙着操持婚礼大事。” 意犹未尽的朱老夫人,只好带着儿媳妇走了。朱氏这才一脸愉悦的转身向福寿堂走去。 这些日子裴家的各种丑闻在京城里满天飞,爱惜羽毛名誉的权贵人家和官员不屑与之为伍。伯爵府准备了四十八桌宴席,只坐满了十六桌宾客,一场精心准备的隆重喜庆婚礼也只好以冷清的草草了事收场。 拜堂成亲仪式完成后被送入洞房,身穿嫁衣大红盖头遮面的万芊芊,端坐在新房婚床上也是心情激动火热。 终于,她从那个贫瘠又战乱不断的边关小城,来到了大梁国政治经济权利中心的京城,又以尊荣高贵的祁容乡主身份嫁给了前程似锦的裴将军为正妻。鲤鱼跃龙门的愿望算是实现了,往后,就凭着她一身的本事和聪慧过人的头脑,在这京城里混他个风生水起,成为身份尊贵至极财富堆金叠玉的顶级贵妇,享受锦衣玉食被人恭维逢迎的美好生活吧! 裴晏川兴冲冲的来到了新房前,先运起内力将体内的酒气逼了出去,神志清明的去和心上人共度美好的洞房花烛夜。 一身大红喜服的他心情激动的用秤杆挑起了新娘子的红盖头,一张娇艳明媚的俏脸出现在眼前,:“芊芊!……”裴晏川深情的呼唤了一声。 万芊芊羞答答的抬眸一笑,风情万种,性感迷人的朱唇轻启:“晏川!我终于成为你的新娘了。” 一对如愿以偿终成眷侣的新人四目相对,一个深情款款,一个含情脉脉,眸子里的甜蜜柔情粘的能拉出丝来。 直到旁边的喜婆子提醒了一句,:“新人该行合卺酒之礼了。” 那对粘在一起钩在一处缠绵交融着的眼神,才拉着长长的甜丝恋恋不舍的分开。 行过合卺酒结发之礼,裴晏川将喜婆子和丫鬟打发了下去,深情款款的看着坐在桌旁那美艳动人的新娘,上前俯身抱起了她,往铺着大红鸳鸯丝绸锦被的婚床上走去。 一个缠绵热烈的深吻,情欲升腾,饥渴已久的裴晏川熟练的为娇妻褪去了衣衫,万芊芊一脸娇羞的微闭着双目,性感娇艳的唇瓣张启低唤着情郎的名字…… 万芊芊体内燥热,浑身酥软颤栗,等待着享受那美妙的时刻降临………裴晏川呼吸粗重,在那羊脂凝玉般玉体上.游走的手却停住了,头埋在她的玉颈下的软枕上不动了。 :“怎么啦!晏川,我想要你……”万芊芊拉着长长尾音的声音诱惑迷人,躯体动作也展开了主动反攻。 被情欲煎熬着的万芊芊使劲了浑身解数,裴晏川却是毫无反应,埋在软枕上头发出了一声低闷的声音:“芊芊,你有孕在身,我们……来日方长。” “不嘛!人家想你想得太久了。”万芊芊伸手探向他的下.身,惊讶的凝住了动作,委屈的泪珠盈入了眼眶,:“裴晏川,你……你竟然毫无生理反应?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这些日子天天出去喝花酒,被那些手段了得的青楼妓女掏空了身子?” :“芊芊,你胡思乱想什么呢?”裴晏川抬起头来,眼神飘忽着不敢看那双美眸,“这些日子我就是太累了,芊芊,你早点休息吧,我去书房睡。”说着,起身穿衣下床。 洞房花烛夜竟然要她独守空房?万芊芊急了眼,:“裴晏川,你给我老实交代,你为何突然就成了床事无能男人?怎会突然就阳痿不举了?你是不是背着我偷腥吃的太多了?你是和哪个……” 裴晏川已是羞恼难当的从屋里飞跃了出去,把守在外面伺候的小丫鬟白雪给吓了一跳。 万芊芊呆呆的坐在婚床上,拥着大红鸳鸯丝绸软被,泪水滑落……洞房花烛夜,新人泪两行。 一轮弯月挥洒着银光,裴晏川站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下,心中的羞愧难当已经变成了失落灰败,堂堂七尺男儿新婚之夜成了无能的废物。这种屈辱痛苦的打击,比他两次败于凤惜舞之手,比他被定北侯顾墨尘深不可测的内力威压,压制的动也不能动的那份失败屈辱还要痛苦上百倍!……… 豫王府里,依然灯火通明,丝竹声声,豫王李承丰手执一盏美酒,看着下面几个美貌绝伦的舞姬翩翩起舞,突然笑得腼腆又羞涩,自言自语:“裴将军,对不住了,本王给你喝下的那杯“忘欲酒”,定是让你度过了一个辗转难眠的洞房花烛夜!” 第95章 你可以借种儿啊! 裴晏川在书房里度过了一个辗转难眠之夜。 第二日天刚刚放亮,一夜未眠的裴晏川就匆匆洗漱了一下,来到了新房,将丫鬟打发了出去,哄着躺在床上的万芊芊给她赔罪。 他俊脸涨红,视线垂在脚尖儿上,但低沉的声音柔和真诚:“芊芊,对不住!我昨夜因为突然……心里羞愧难当又郁闷烦躁,才去了书房睡,害的你新婚之夜独守空房。”那个难以启齿的词他咽下了肚子里,愧疚的陪着罪,哄着她“芊芊,今日我就去找大夫看诊,早日治好这怪病隐疾,让你每夜都能享受到鱼水之欢的乐趣。” 万芊芊转过身来,哭的红肿的眼眸看着裴晏川,:“晏川,昨夜我想过了,你对我忠诚深情,是我错怪了你,不该怀疑你的床事无能是去外面胡混所导致的。 你去找个好大夫看看吧,这种隐疾治的越早越好痊愈。” 裴晏川感动的上前一步坐在了床边,握住了善解人意体贴备至的娇妻的手,虎目含泪,:“芊芊,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我裴晏川发誓,此生绝不负你!” 万芊芊莞尔一笑,:“晏川,快抱我起床穿衣洗漱,咱们夫妻二人可不能第一日就误了给祖母和父母大人敬茶请安的时辰。” 裴晏川胸口里又是一股暖流涌动,:“好!芊芊,为夫亲手为你画眉。” 裴晏川和万芊芊携手来到了福寿堂,给老夫人敬茶请安。 迈步进了堂屋的万芊芊,抬眸看到了摆放那件价值上万两银子的黄梨木福禄寿纹十二扇屏风的地方,换上了一件款式和成色老旧的紫檀木镶玉石屏风,一只角还被磕掉了糊着一层显眼的新漆。那四张配套的黄梨木雕花木椅也换上了老旧的四张木椅。曾经豪阔显贵的福寿堂里露出了落败潦倒的迹象,她心里又是一阵堵心! 老夫人病了,这次是真的病了,昨日那场花费了巨资却冷清的婚礼对她的打击不小,强撑着宾客们告辞离开后,楚大夫就被请进了府里。 里屋弥漫着一股药味儿,万芊芊嫌弃的皱了皱眉头,赶紧垂下了头去掩饰着心里的郁闷嫌弃。等到裴晏川施礼请安后,她抬起头来时脸上都是温柔的关切和心疼,:“祖母,怎么好好的就病了呢?定是您老人家为了我和晏川的婚事连日操劳过度,累坏了身子,可有找大夫看过?” 半躺半靠在床头上的老夫人心里一暖,孙媳妇懂事体贴,知道感恩。疲惫的老脸上露出了慈祥可亲的笑容,:“芊芊,祖母为了你们的婚事就算是操心劳神累病了,这心里也是高兴的。只要能看到你们夫妻恩爱和睦,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让咱们裴家更加的兴旺发达,就是祖母最大的心愿。” 万芊芊展颜一笑,明媚自信,:“祖母您放心,伯爵府的兴盛昌荣就交给我和晏川来实现了,定不会让祖母您失望的。” 老夫人精神一振!坐直了身子,笑意盈盈的看着自信明媚的万芊芊,老怀大慰:“好,好!祖母就亲眼看着你们小夫妻二人的努力,让伯爵府更加的兴盛昌荣了。” 赵嬷嬷端过了一盏热茶,笑眼眯眯的恭维讨好:“二少夫人是咱们裴家的福星,一进门就将喜气福气带进来了,老夫人这病就好了大半。” 万芊芊抿唇笑了笑,跪倒在春香铺好的红毯上,接过赵嬷嬷端着的热茶,恭敬的举过头顶,声音婉转清脆:“孙媳给祖母敬茶,祝祖母福寿双全,长命百岁!” 老夫人眉开眼笑的接过了茶盏,喝了一口递给了春香。看着万芊芊恭恭敬敬的三个头磕完后,将准备好的一只碧玉镯子亲手给孙媳戴在了皓腕上,:“芊芊,你聪慧过人精明能干,往后,这府里的事务你就多帮着你婆母处理吧。” 这就放权给她了?老夫人说是让她帮着婆母处理府里的事务,朱氏那个蠢得,还不是她万芊芊说了算。 万芊芊心头一喜,:“多谢祖母信任,芊芊必不会辜负祖母的期望。” 跟着裴晏川去了孝宁居给公婆敬茶请安时,万芊芊打量着屋里那寒碜的摆设,心里又是一阵堵心!没想到,老夫人屋里摆设的还是好的,身为当家主母大夫人朱氏的屋里,那些贵重的家具物品被凤惜舞讨要回去后,堂屋里屋竟然摆放的都是些陈旧的破烂货。可见,伯爵府已经潦倒败落到了何种严重的地步? 心里带着鄙夷不屑,万芊芊脸上挂着礼貌的淡淡微笑,只是敷衍着给公婆敬茶请安礼进行完毕。就不想听只给了一支金簪做敬茶礼的吝啬婆母朱氏唠叨了,给裴晏川使了个眼色,夫妻二人起身告辞回去了。 ………………… 裴静云一连几次去茗香茶楼恭候那位贵人身边的女官出现,却是几次都失望而归。今日,接到了去万家接亲的裴晏华捎回的信儿,嫁入万家为贵妾的女儿想见她商量点事。 裴静云心里暗骂没本事的女儿,万家就算是规矩再大,你还不能想法子找了借口出门回伯爵府一趟? 心里恨其不争气是回事,心疼女儿也是真的,裴静云一早就带着两个丫鬟彩玉和彩霞出了门,坐着马车直奔万府。 到了万府门前,想着按礼数该先去拜见万家老夫人,裴静云丫鬟彩玉去和门房通报了一声,万公子的贵妾赵妍的母亲上门拜访老夫人。 进去禀报的门房不大会儿功夫就出来了,只带回冷漠无情的两个字,:不见! 颜面扫地的裴静云涨红着脸心里暗骂了一句该死的老虔婆,却也明白了,除了自家母亲,在外面没人惯着她这个被婆家休了的下堂妇。 只好悻悻的又拿出一块碎银子,让门房去给府里万公子的贵妾送个信儿,就说是她母亲上门来看望女儿了。 门房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看在银子的份儿上又跑了一趟。 接到消息的赵妍去请示了秦姨娘,倒是被脾气好的秦姨娘放出府门让她们母女相见了。 母女二人坐进了停在路边的马车里,赵妍就红了眼圈儿。:“母亲,虽然女儿得偿所愿的嫁入万府做了贵妾,可是,却过的并不如意。”说着,委屈的泪水涟涟。 裴静云心里一慌,急忙开口询问具体情况。 听女儿哭哭啼啼的讲述完后,裴静云转动着眼珠子开动着脑筋。 :“妍儿,你说万家三代单传的万峻雄这根独苗苗,却有难以延续子嗣的隐疾?” 赵妍含着泪水点了点头,:“是,万峻雄他五个妻妾几年都没有怀上身孕。他每日要和那些苦药汤子调理身体,老夫人还不让他和妻妾们同房寻欢。我就是想尽了法子才勾引着他同房了一次,想着能怀上身孕为万家生个男婴也好母凭子贵,可又哪有那么容易做到?” 裴静云脑子转动的飞快,片刻间就有了妙计,得意的笑了笑,为女儿出了个好主意:“妍儿,想怀上身孕为万家延续香火传承,你能母凭子贵容易的很。万峻雄不行,你可以借种儿啊!” 第96章 幕后黑手浮现出水面 赵妍惊的猛然抬头,看着母亲那精明得意的表情,心头发颤,:“母亲,这,这事可行吗?要是孩子生下来后被万家看出端倪,女儿……可是死路一条啊!” 裴静云胸有成竹,小眼睛里闪烁着精明和算计的光芒,:“没事!妍儿,万峻雄虽然长的身材瘦弱小鼻子小眼睛小巴掌脸儿,但他父亲万尚书可是相貌堂堂,英俊儒雅。万峻雄那种模样的不好长,但要长的俊美的男子借种生下了漂亮俊美的孩子,万家也不会怀疑的,只会欣喜若狂的念叨祖上有德佛祖保佑。 妍儿,找借种生子的人选交给母亲,怀上身孕前后几天,你想法子勾引着万峻雄和你欢愉两次,谁知道是不是他播下的种子?” 赵妍咬着下唇,点了点头,母亲就是精明过人主意多,她只需要一切照办即可。 裴静云告别了女儿后,心里的得意还没散去,琢磨着去帮女儿找个合适的借种人选。 吩咐了一声,:“去茗香茶楼。”既然出门了,就再去茗香茶楼碰碰运气,和那位贵人拉上的线最好别断了,她裴静云不但能赚几笔大钱,还能攀附高枝有了个大靠山。最好,那位看凤惜舞不顺眼的贵人,能继续下手帮她除掉凤惜舞那个小贱人,让她出口恶气! 裴静云带着两个丫鬟进了茗香茶楼,一个生面孔的茶博士笑意谦卑的迎了过来,:“这位贵客,欢迎光临,您是一楼大堂还是三楼雅间?” 裴静云眼神一亮!这位跑堂的茶博士身材修长,眉清目秀,长相俊美,她微笑着问了句:“小哥,我是茗香茶楼的老顾客,你是新来的吧?” 年轻英俊的茶博士笑着回道:“原来贵客是本店的老顾客,小的刘耀祖,是来替生病的堂兄刘海明做几天工。” 裴静云上下打量着刘耀祖,又问了一句:“家住哪里,年岁几何了呀?” 刘耀祖怔了怔,心想这位女顾客莫不是想给他说媒?老老实实的说道:“回贵客的话,小的今年十九岁了,家住城西水泉坊,念过几年私塾,在一家布庄上当过两年伙计。这次是替生病的堂兄……” 裴静云看到周围几道好奇的目光,摆手打断了他的啰嗦,:“刘耀祖,三楼“竹”字号雅间,上等的碧螺春茶一壶,各种小点心上四盘。” 算是个大主顾,茶博士刘耀祖眉开眼笑的连连应着,殷勤周到的将裴静云主仆三人领上了三楼“竹”字号雅间。 茶点上来后,裴静云将两个贴身丫鬟打发了出去,独自坐在装修高雅清静的雅间里,品着香茗,吃着精美的小点心,看着让彩玉摆在了窗台上的那盆兰花,期盼着贵人身边那位女官能出现。 茶水喝了两盏,裴静云捏了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飘进了屋里站在了桌前…… “呃!……”吓了一跳的裴静云差点儿没被噎死,小眼睛里却露出了惊喜。 一袭黑色劲装的玉婉儿俏脸冷若冰霜,居高临下看着裴静云憋红的脸,:“连着三次摆放兰花,找我何事?” 裴静云勉强将噎在嗓子眼儿的糕点吞咽下去,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难受至极的将那口糕点又往下送了送,这才能喘过气来。 先站起身来福了一礼,恭恭敬敬的说道:“我找您是想问问,您的主子还要不要继续对付凤惜舞?” 玉婉儿冰冷的美眸里闪过一丝讥讽,:“两次拿了报酬都没办好事情,凤惜舞已经拿着和离书离开了伯爵府,你还想着挣那份赏银?” 裴静云尴尬的挤出了一个笑意,讪讪的说道:“我都尽力了,您上次给的那毒药她吃了没死可不怪我,第二次是她运气好,不是我……” :“行了!”玉婉儿打断了她的狡辩,“这次交给你一个新任务,监视好伯爵府新娶进门的二少夫人万芊芊,盯着她在府里有何异动与何人接触?特别是注意她手里有没有舆图之类的东西。上次给你的六千两银子算是这次任务的报酬。” :“监视万芊芊?她不是……”裴静云话未说完,已经不见了玉婉儿的身影,嘀咕了一句“为啥那位贵人总是看着裴家的二少夫人不顺眼?换了一个也不能容忍?难道?那位守寡多年的贵人,看上了晏川?”话出口后赶紧捂住了嘴巴,想着声音小的只能自个听见,这才放下心来。 想想又有些郁闷,找上几次好不容易接上线讨了个差事,却是不给银票了。罢了,为了讨得那位贵人欢心,不给银子也要好好的办差事。 裴静云走出雅间,对守在门口的两个丫鬟一摆头,:“走吧!” :“贵客您这就走了?欢迎改日再来。”茶博士刘耀祖肩膀上搭着白毛巾,笑脸相送。 裴静云忽然低声对他说道:“想不想挣笔大钱?想挣的话三日后在……在街头那间成衣铺子外面等着。”说完,扭头往外就走。 茶博士刘耀祖愣住了,这位女顾客神神秘秘的话,是真的吗? 玉婉儿的身影从茗香茶楼后门消失后,一道灰色身影如同飘忽的鬼魅般跟了上去。 素有“鬼影无踪”美称的轻功高手玉婉儿,竟然毫无察觉。那道灰色身影一直跟踪着她来到一座豪宅门前,亲眼看着她走进了侧门后,抬头望了望门楼上的牌匾,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瞬间消失了踪影。 凤惜舞接到哑姑派人送来的情报后,秀眉紧锁,望着窗外思考着。 和裴静云接触的那个年轻貌美又冷艳的女子,竟然是长公主府里的人。这样说来,用“梦仙草”暗害了原主的幕后黑手,竟然是大梁国的德成长公主?她为何对一个默默无闻的凤家孤女下此毒手呢? 第97章 豫王替人求药 凤惜舞分别和肖若然,王力聪两个人打听了一下德成长公主。 肖若然告诉她的是:德成长公主聪慧睿智,才华横溢,是先帝最宠爱的女儿,和当今梁帝都是太皇太后所出。梁帝也很宠信这个妹妹,将皇室的生意都交给这个妹妹掌控打理。德成长公主也不负圣上的恩宠信任,将皇室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财富积聚的皇宫内库充盈。万尚书是大梁国的财神,长公主就是皇室的财神。 王力聪告诉她的是:长公主是大梁国最有权势也最有钱的女人。长的极美,二十岁时死了驸马后她就守了寡,多年未嫁,但听说长公主府养的面首却是有几个,所以,守寡多年的长公主从未孤单寂寞过。 凤惜舞综合了一下两人的话,也只得出了一个结论,德成长公主是个有权有钱有才有貌又风流好色的女人,其它的依然是一无所知。 不知道是怎样惹上这个强大的敌人的,但对方想要她的性命,凤惜舞就不能畏避退缩,也许,这位暗害她的幕后黑手也是暗害父兄三人的幕后黑手,要不然就是有关联的一个? 华神医的专用诊室外挂着停诊的牌子,院子里候诊的人都面朝肖大夫的诊室而坐。 安静的里屋,凤惜舞正和华神医在反复研究着三个药方。一个是治疗伤口感染的,一个是治疗疟疾的,一个是预防治疗瘟疫的。若是这三个药方都能制作成便于携带的药丸,将会极大的方便外出远行的人。 华神医看着那张治疗伤口感染的药方,双目烁烁发光,:“惜舞,你添加了两味药材重新组合了药方后,这份丹方治愈因伤口感染的机率会大大增加,可能会活命无数,功德无量!” 凤惜舞并无傲娇之色,只是笑了笑,心想着若是能将青霉素生产工艺研发推广,那才是会活命无数,功德无量呢! 门帘一挑,一张俊美无双笑得春风拂面的脸庞露了出来,令人心神一荡! :“华神医,凤小姐,本王冒昧来访,打扰了,打扰了。”豫王李承丰笑容温润亲切的打着招呼。 凤惜舞只好起身敛衽一礼,:“见过豫王殿下。” 豫王李承丰伸手虚扶,“凤小姐,免礼。” 华神医却只是坐在轮椅上欠了欠身,抱拳一礼:“华某行动不便,失礼了。豫王殿下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豫王对华神医笑了笑,:“来千草堂找华神医,自然是求药来的。” 他目光扫过桌上铺着的三份药方,被吸引了过去,视线聚焦在那张治疗伤口感染的药方上,俯身仔细的边看边琢磨着。 这可是医家大忌,独份秘方是绝密的东西,岂容他人偷窥?况且,还是这样明目张胆的仔细观看? 但对方是身份尊贵至极的四皇子豫王,华神医神情不悦的说道:“豫王殿下,您对千草堂的秘方这样感兴趣?” 豫王李承丰这才抬起头来,视线离开了那张治疗伤口感染的药方,笑得腼腆里带着一丝羞赧,:“本王失礼了,请华神医和凤东家见谅。这个治疗伤口感染的药方千草堂若是能制成便于携带的药丸后,福祉众生。” 豫王李承忽然神色一正,对华神医和凤惜舞拱手抱拳,:“此药方更是适用于军中与敌军争杀负伤的将士们,光是军中采购就需要极大的天量。本王先代表大梁国所有军中将士谢过研制出药方的华神医,还请凤东家和华神医尽心尽力早日将其制成药丸,扩大生产量供应给大梁国军队。” 华神医有些惊讶,抱拳回礼说道:“没想到,豫王殿下竟然也熟知药理,一眼看出这是一个治疗伤口感染的好方子。” 豫王又是腼腆羞赧的笑了,:“本王虽然被称为风流王爷,但却不是只好声色犬马不学无术的风流浪子,饱读诗书琴棋书画之余也涉猎一些天文地理,军事兵法,格物致道,医学药理,兴趣也还算是广泛。” 话虽然是对着华神医说的,但豫王笑盈盈的目光却是看着凤惜舞。 凤惜舞只好钦佩恭敬的夸赞了两句,:“皇室中人自小会被精心培养,岂有平庸无能之辈?豫王殿下惊才绝艳,博学多才,令惜舞钦佩万分。殿下只是性情洒脱无羁,风流倜傥些而已。若不然,一个只爱美人贪图享乐的风流王爷,又怎会时时想着军中将士们浴血奋战负伤后的性命安危。” 豫王李承丰笑得更加羞涩了,:“惜舞,你的话里本王可没听出多少钦佩之意来,往后在你面前,本王还是别自卖自夸了。”转眸看向华神医,神色转为郑重,“华神医,本王前来是受人所托,来找华神医求药的。” 华神医手捋胡须沉吟了片刻,看着豫王开口说道:“豫王殿下,若您是受万尚书所托来找我求买雪参丹的话,还是请您免开尊口,华某手中的十几颗雪参丹,是绝不售卖的!” 豫王李承丰并未羞恼,反而笑得更加温润如玉,:“华神医倒是猜到了,看来万尚书在你这里碰过壁,才找上了本王求助。”他的眼神又转到了凤惜舞身上停留了片刻,笑了笑,转回到华神医的脸上,“华神医,若是本王答应将助力惜舞会为定国公父子三人翻案,让凤家的沉冤昭雪,你手中的雪参丹可否售卖给本王几颗?” 凤惜舞还没有反应,华神医眼眸里顿时射出了两道精芒,身体前倾,声音也有些激动:“豫王殿下此言当真?” :“当真!”豫王李承丰神色诚恳,“本王向来钦佩仰慕为人正直,战功赫赫彪炳史册的定国公。从未相信过对大梁国皇室忠心耿耿的定国公父子三人会通敌叛国,一直命手下在暗查此案,已经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华神医“腾”的站了起来,躬身一礼,抬头看着豫王殿下,神情有点儿激动,:“华某先谢过豫王殿下,雪参丹您想要几颗?华某分文不收双手奉上!” :“既然华神医肯割爱想送,本王就却之不恭了。”豫王李承丰没有客气,笑得春风满面,“那就六颗吧,替万尚书求买三颗,本王再孝敬太皇太后三颗神丹妙药以做备用。” 华神医毫不犹豫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玉瓶,打开了上面的红色木塞,小心翼翼的倒出了六颗黄豆粒儿般大的纯白色丹丸,拿起旁边一个小瓷瓶装好,递给了豫王。 慎重的叮嘱了一句:“此药里的一味主药,是老夫机遇之下偶得了一只天山雪蟾所制,对心疾之症药效虽好,有起死回生的功能,但药性太寒,一月之内不能连续服用两颗。” 豫王郑重其事的双手接在了手里,:“多谢华神医慷慨相赠,给了本王这份薄面,往后有用到本王之处,尽管开口。” :“定国公对华某有救命之恩,只要豫王殿下能帮凤家人查清冤情,为定国公父子三人沉冤昭雪,华某又怎能吝啬几颗药丸。” 凤惜舞上前,对豫王和华神医深施了一礼,感激万分的说道:“豫王殿下,师父,您二位对凤家的恩情,惜舞感恩铭记。”…… 豫王殿下走了后,华神医沉思良久,对着凤惜舞说道:“豫王为了万尚书来求药,竟然用替凤家人翻案的条件来换取几颗雪参丹,惜舞,你说他会不会还另有所图?” 凤惜舞淡淡一笑,语气肯定的回道:“有!但目前我还猜不出他最终图谋的是什么?反正,我这个凤家女值不得他下这么大的本钱和力量。” :“不爱江山只爱美人儿的风流王爷?”华神医笑了笑,“豫王殿下可不简单。也许,一个表面上安于享乐的风流王爷,却是志向远大野心勃勃。” 凤惜舞清澈如水美眸里闪过一抹灵动的光芒,认同的点了点头。 :“不管豫王殿下有何野心勃勃的远大志向,只要他能帮我查清冤情翻案,为我父兄三人沉冤昭雪,我就竭尽所能为他助力实现愿望。至于他对我这个凤家女有何图谋,我凤惜舞不情愿的事,就干脆明确的拒绝他。” 华神医点头赞许,手捋胡须思谋着叮嘱道:“惜舞,梁帝是个睿智明慧,心思深沉,具有雄韬伟略,权欲极大控制欲极强的帝王。这位帝王目前龙体康健,正是春秋鼎盛时期,皇子们为了继承那张龙椅明争暗斗的手段太过了的话,定会引起梁帝的警惕和不喜。龙心大怒之下,即使儿子们他舍不得杀,站错队的臣子们可就会大祸临头了。 惜舞,牵涉到储君之争的事情,你定要慎重考虑小心行事!为你父兄三人沉冤昭雪翻案的事虽重要,但不可为之时宁可等待机会,保住性命更重要。” 凤惜舞心头一暖,淡淡一笑,:“多谢师父提醒警示,您老人家请放心,任何时候,我也会以先保住性命为重的。” 第98章 急人之需雪中送炭 晚饭时分,青儿正趴在桌子上看着那一大海碗香气四溢的红烧肉发愁,听到院门外传来王公子的声音,立刻高兴的蹦了起来。:“十二和十三来替我吃红烧肉了,黄婆,我去禀报小姐王公子上门拜访。” 黄婆白了她一眼,没有开口训诫阻拦,转头笑着对扈四娘和娇娇说道,:“青儿不敢请咱们替她吃肉,每日这一大海碗红烧肉送上门来后,她就盼着王公子的小厮十二和十三从院门前路过了。” 忍冬笑得捂着眼睛,:“这泰和酒楼大厨精心制作的红烧肉要是每日管够了吃,谁都是吃腻的看见了就泛恶心。当初丁香气的骂送肉的缺德鬼,如今,青儿还不知怎样后悔那日说错话了呢!” 淑女范儿的娇娇笑得眉眼弯弯,温柔的一句玩笑:“真是难以想象,冷面战神定北侯当初是怎样和那位失散多年的故人约定的,每日一大海碗泰和酒楼大厨精心制作的红烧肉做相认的接头暗号。” 素日里不爱说话的扈四娘扒拉了两口米饭,又用木铲添满了一碗。开口就是惊人之语,:“我猜,冷面战神那位失散多年的故人,定是打小就遭受虐待,缺肉吃又嘴馋的一个小女童。” 忍冬脑海里顿时出现了一个身材瘦小孱弱,蓬头垢面,衣裙褴褛,面黄肌瘦,食指含在嘴里留着口水,双目放光的盯着一大海碗红烧肉的女童形象。心有不忍的说道:“可怜的小女童,也不知如今是否生活在贫困潦倒或是水深火热之中,但愿定北侯早日找到她吧!” 王力聪成了几乎每日要上门拜访一下的常客,邻里邻居的串门子般的随意了,但晚饭时分过来,还是第一次。 凤惜舞只好放下了筷子,接过丁香递上的茶水漱了漱口,接过帕子擦了擦嘴,吩咐了一声,:“将饭菜撤下去吧,青儿,请王公子进来吧!” 青儿将王公子请进了院门,立刻眉眼含笑的热情邀请,:“十二,十三,我给你你们两个留着一大海碗泰和酒楼大厨精心制作的红烧肉呢,你们快点儿跟我去厨房吃吧!” 小厮十二和十三立刻眉开眼笑,但还是眼神请示了一下自家主子。 王力聪嫉妒的没好气儿的一声令下,:“你俩臭小子比公子我还有口福,还不快去吃个满嘴流油愣着干嘛!” 十二和十三赶紧应命了一声,欢快的跟着青儿去了厨房,留下闻着饭菜香味儿而来空着肚子满脸幽怨的往屋里走的主子不管了。 廊檐下顿住了脚步,王力聪又眼神幽怨的看了眼往下撤饭菜的丁香和连翘手上端着的托盘,这才迈步进屋。丁香和连翘笑得紧抿着嘴巴屈膝一礼,故意往上托了托手中端着的托盘,在擦身而过的王公子眼前显摆了一下托盘上的饭菜,用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让他过了下眼瘾和鼻子瘾,留着嘴瘾。 王力聪进门后毫不见外的先抱怨了一句,:“惜舞,忍冬的厨艺实在是好,色香味俱全诱人馋虫,你却舍不得让为兄尝上一口。” 凤惜舞好笑的看着一脸幽怨的王公子,:“剩菜剩饭怎敢用来款待大梁国首富之子,王公子,莫不是故意闻着饭菜香味儿来打扰别人用晚餐的?” 王力聪撩袍坐了下来,桃花眼瞟了旁边偷笑的紫苏一眼,:“紫苏姑娘,饭菜不给尝一口,香茶还不赶紧上一盏?” :“连翘去厨房给您沏新茶了,请王公子稍待片刻。”紫苏笑着解释了一句。 这些日子下来,王公子靠着一身能搞笑的本事和厚脸皮,在几个丫鬟面前混的熟稔随意。杨嬷嬷见小姐默许,也就不约束着她们,只是站在主子身后,笑眼眯眯的看着王公子的临场发挥。 王力聪端起了连翘上的香茶,抿了一口,感叹了一声:“惜舞,你家的茶真好喝!可惜,为兄不能每日找个借口来蹭一盏茶喝了。” :“哦!莫不是王公子要搬走了?”凤惜舞放下手里的茶盏,微笑着说道:“王公子屈居在旁边这个三进的小宅子里,也实在是不符合你京城首富之子的身份。” 他好看的桃花眼白了凤惜舞一眼,:“你倒是毫不留恋我这个邻居,不珍惜这份兄妹情义!”王力聪一肚子幽怨,委屈巴巴的卖着功劳控诉道:“惜舞,为兄这些日子里帮你赶走了多少狂蜂烂蝶和不怀好意的登徒浪子们,万峻雄那厮被我教训的再也不敢来院门外晃悠了。这份情义,你就一点儿不感动么?” 虽然有黄婆和扈四娘这两尊门神,狂蜂烂蝶和登徒浪子只能在远处偷窥,进不了院门一步,但王力聪这份甘当护花使者的情义还是心领了。这些日子,远处的鬼哭狼嚎的求饶声没了,十二和十三追着人打的场面也不见了,耳朵和眼睛都清静了不少。 :“多谢王公子了。将我家院门外来窥伺的垃圾们打扫的干净,惜舞谢过王公子的这份情义。”凤惜舞微笑着真诚的道了声谢意。 王力聪这才满意的换上了笑脸,顺着杆子往上爬,:“惜舞,明日为兄就要搬回家去住了,多日邻里邻居的互相照拂,情投意合的兄妹之情,你能否赏顿送行饭吃吃,让我尝尝忍冬姑娘的厨艺?” 这些日子里,王力聪这个邻居的表现相当的不错,并不过度纠缠反而多次出手相助,虽然不知他是否另有所图,但王公子人品不差,凤惜舞心里已经将他当成了朋友。毫未犹豫的慷慨允诺:“为了感谢王兄多日的照拂,惜舞明日就为王兄摆宴送别。” “惜舞!你肯称呼我兄长了,太好了,太好了!“王力聪兴奋的俊脸泛红,义气的拍了拍胸脯,“惜舞,虽然我们不做邻居了,但为兄这个护花使者会当到底的!” 凤惜舞淡淡一笑,开口婉拒:“多谢王兄的美意,我也是真心拿你当朋友交往的。但惜舞有自保的能力,王兄家里生意多事情忙,就不劳兄长总是惦记着做小妹的护花使者了。有何需要你帮忙之事,我会派人去王家求助兄长的。” :“惜舞,我知道你身边的黄婆她们几个都是深藏不露的功夫高手,十二和十三说过,他俩的功夫连青儿都打不过。”王力聪眸子里闪过一丝钦佩的敬意,然后目光真诚的看着凤惜舞,“惜舞,有些事不是单靠武力能解决的,若是遇到了难处,你就派人去王家给我送个信儿,为兄定会鼎立相助,要是有仗着权势欺人的狗东西,我王力聪就用银子砸死他!” 得到了凤惜舞的应诺后,王力聪才满意的转移了话题。 两人聊着轻松的闲话家常,三盏香茶下肚后,有眼力劲儿的王力聪站起了身来,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契约文书,:“惜舞,听说你的千草堂作坊需要扩大生产想买个院子,为兄手里这个院子最合适最方便,这张房屋契约送给你,不许跟我客套推拒!” 难道他竟然是为了这个原因搬走的?凤惜舞赶紧站起身来,敛衽一礼,感激的说道:“王兄,你已经帮衬照拂小妹很多了,惜舞深表谢意铭记于心,你这个院子用来做千草堂的制药作坊,确实用着会极为方便很合适。王兄处处为我着想,但我却不能平白的接受,你买下时花了多少银子,我原价买下来才会心安,还请兄长成全。” 王力聪心说当初为了和你做邻居,这个宅子我这个败家子儿花了五倍的高价才买下来,岂能原价卖给你?自从定北侯顾墨尘出现在这里后,本公子就对你没有了非分之想,但这份兄妹情义,还是结的越紧密越牢靠越好。 将手里的房屋契约文书放在了桌子上,王力聪贱兮兮的一笑,:“小妹,这座宅子是为兄与人打赌赢来的,一文钱都没花,你让忍冬多做点儿好菜给我吃,为兄我就赚大了。” 他这话凤惜舞是不会信的,但不好拂了他的一片心意,将房屋契约文书拿起来塞进他的手里,:“既然如此,惜舞就当是借用兄长这座宅子用了,租金就不付了,兄长何事有空过来,就让忍冬做顿饭菜款待你。” 深知凤惜舞的脾气秉性不愿平白受人恩惠,王力聪无奈的收起了房屋契约文书,装进了袖袋里。:“好!你尽管随意使用,想改造哪里就改造哪里,为兄少不了会时常来叨扰一顿美食吃。”说完,拱手告辞了。 送走了王公子后,几个丫鬟都是欣喜的笑容满面,小姐正急着买个合适的院子做药丸制作的作坊,天上就掉下来个最合适最方便的。 凤惜舞沉思了片刻,心里有了决定。药丸供不应求,作坊需要扩大,有了这个院子可以制作一些普通但量大的成药药丸,需要保密的那些药方成药,可以让城西山庄里的那些忠仆们负责制作,作坊放在那两个庄子上,保密级别绝对是最高的。 第99章 赛鲁班三皇子李承哲 凤惜舞正和华神医商量着成药药丸作坊搬迁的事情,清秋和冷月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清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师父,大师兄派我们来请师父您快去前面看看,一个难产的妇人被家人送来急诊,大师兄也无能为力了。” 冷月开口补充道:“师父,那个妇人胎位不正,下身大出血,人已经昏迷了过去,情况危急!” :“走!快推我过去看看。惜舞,你也一起过去。”华神医立刻吩咐了一声。 清秋上前推起了轮椅,凤惜舞也紧跟了上去。 院子另一侧肖大夫的专用诊室里,一个躺在木板上的年轻妇人,孕肚高高隆起,脸色煞白,紧闭着双目呼吸微弱,薄被下的鲜血顺着木板流淌了一地,刺目惊心。一个老妇人和两个男子围在木板床前神色焦急恐慌,老妇人已是惊恐害怕的泪水涟涟,抓着孕妇的手,嘴里不停的呼唤着女儿的名字。 :“华神医来了!”一个男子惊喜的喊了一声。 老妇人闻声目光从孕肚身上移开,侧头看见了被推进屋里的华神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头磕在地板上“嘭嘭”响,:“华神医,救命啊!求您快救救我的女儿吧!” 两个男子也是跪倒在地磕头,一个恳求华神医救救妻子,一个恳求华神医救救姐姐。 :“都起来吧,若是能救,老夫必会竭尽全力,你们都退到旁边等候。冷月,银针伺候。”华神医说着,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上前摸了摸孕妇的脉搏,接过了冷月递上的银针,手法迅疾飞速的扎在了孕妇的几处穴位上。 肖大夫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低声说道:“师父,孕妇胎位是横产,徒儿银针扎了几处穴位也止血不住。孕妇失血过多已是昏迷不醒,呼吸微弱,恐怕是……” 华神医叹息了一声,:“止血为师能做到,也能银针刺穴将她刺激醒转过来。只是这孕妇的胎位已是极难调正,孕妇已虚弱无力难以支撑太久,无法产下婴儿,恐怕最后会是一尸两命了。”华神医无奈的说出了徒儿没出口的那句话。 凤惜舞走上前去,俯身查看了一番,除了剖腹手术能救上一救,这个孕妇的情况最后只能是母子二人一尸两命的悲惨下场。 老妇人哭的只是几近昏厥,却也知道医德高尚的华神医不会是见死不救,只能认命的的拉着女儿苍白冰凉的手哭的痛不欲生。孕妇的丈夫和兄弟也是脸色灰败,泪水滴落。 华神医看着凤惜舞认真查看孕妇的情况,低声问道:“惜舞,可有法子救治?” 凤惜舞抬头看着他点了点头,悄声说道:“可以试试。不过,要把她的孕肚用刀子剖开,取出婴儿来。” 华神医眼眸里顿时精芒闪烁,声音低的近乎耳语却坚定无比:“你来做,为师负责劝说孕妇家属。” 在这个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的愚昧无知的时代,师父用他神医的名誉声望损毁的代价,却给予她如此大的信任和支持,凤惜舞心里暖流淌过,默默的点了点头。 华神医让清秋将孕妇的丈夫和兄弟请到一旁,亲自劝说征询他们同意剖腹取婴的医治方案,并且言明是他的亲传女弟子来做,不会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违背礼教之举。 孕妇的丈夫大概对妻子感情深厚,那个身材敦实的汉子咬了咬牙,:“华神医!死马当作活马医,只要能有一丝救回英娘性命的可能,小的都愿意试一试!” 孕妇的兄弟只是迟疑了一下,也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诊室被清空,娇娇和连翘冷月将孕妇小心翼翼的抬到了诊病的床上。青儿和清秋二人把守着里屋门口,华神医和大弟子肖大夫陪着孕妇家属守候在外屋。 凤惜舞接过了连翘递上的布包,里面是她这些日子找手艺高超的铁匠打制的几件简单的手术器械,和收集制作的几十根羊肠线。 拿起了一把手术刀,凤惜舞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时代的冶金水平和工匠手艺实在是制作不出合用的手术器械,没办法,好在剖腹产是简单的手术,凑合着用吧! 连翘和冷月,眼睁睁的看着凤惜舞用手里那把极薄却极其锋利的小刀子,割开了孕妇那高高隆起的肚皮,震惊的一把捂住了嘴巴! 凤惜舞动作娴熟,紧急情况下用纵切口剖开了孕肚,依次切开皮下脂肪,筋膜,肌肉,子宫肌层,迅速娩出胎儿,麻利的清除胎儿口鼻粘液,处理了脐带,递给了旁边的冷月,:“将胎儿翻转,拍打胎儿后背和脚心。” 然后,低头轻轻娩出胎盘,检查子宫腔清理残留的胎膜组织,迅速缝合子宫和外层组织。 冷月接过了胎儿后愣怔了一下,随即迅速按照师姐的指令,翻转吊在手里,另一只手拍打胎儿后背和和脚心。 :“哇……”胎儿哭出来的时候,吓了一跳的冷月随即是欣喜若狂的泪水流出,:“活了!活了!孩子活了!是个男婴!” 凤惜舞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欣慰的一笑,低头继续为孕妇缝合刀口。 连翘震惊的痴傻了,仿佛是在梦幻中一般又像是魂魄游离在外,直到屋外传来老妇人和两个男人听到胎儿哭声后,喜极而泣的惊喜高呼声,她才从梦幻神游中清醒过来,也是喜极而泣,捂紧了嘴巴泪水涟涟的看着小姐的手中的动作。 同样看了几个月的医书医案,小姐已经是医术神奇的堪比神仙手段,她连翘还是脑子没开窍的门外学徒水平,要不华神医总是夸赞小姐是医学天才呢!往后,有小姐这个神医指点,她连翘加倍努力学艺,也会成为一名医术精湛的女医者的。 凤惜舞缝合好刀口,用银针刺穴将昏迷不醒的孕妇刺激的悠悠醒转过来,看着她艰难的睁开了眼皮,笑着说道:“这位大嫂,恭喜你,你生了个胖儿子。” 孕妇无神的双目顿时焕发出神采,虚弱的张了张嘴巴,听到了儿子的哭声,无声的笑了,终于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多谢,凤东家,多谢救我母子二人性命之恩。” 看来,这孕妇认识凤惜舞这位千草堂的东家,却并不知道是千草堂哪位大夫救了她们母子二人。 凤惜舞让冷月负责护理孕妇,她带着连翘走出了里屋,接受了孕妇家属感激涕零的的连连磕头致谢,就和华神医出了诊室。 坐在桌前的华神医目光炯炯的看着凤惜舞,:“惜舞,让冷月改拜你为师吧,让她和连翘一起做你的弟子,学会你这一身通天彻地的神奇医术,济世救人。” 凤惜舞笑了笑,:“师父,冷月做我师妹就好。徒儿这身医术会毫不保留的传授给她和连翘的。不但是她们两个,师父您和两位师兄,清秋师弟,也可以学习这种外科手术。若是将来有机会,徒儿会开个医学学堂,将这种外科手术也单独列为一门医学教学内容,传扬于天下。” 华神医激动的白胡子抖动个不停,:“惜舞,你是一个医德高尚,悲悯众生的真正的医者!” 千草堂的成药药丸作坊忙着搬家,凤惜舞让杨嬷嬷和黄婆带着几个丫鬟跟着去安排忙碌。 她感觉到手术器械太简陋也实在是不好用,她带着娇娇和青儿两人,在京城里寻找能工巧匠,想花费重金请大匠师制作一些合用的手术器械。主仆三人奔波了三日,京城里的铁匠铺和制作首饰的银楼都跑遍了,却也没能寻找到一位能打造出她拿出的图纸上的精致器械的大匠师。 从一位有名气的铸剑师那里离开后,凤惜舞失望的带着娇娇和青儿坐着马车回家。马车停在院门外,先下了马车的青儿低声禀报,:“小姐,冷面战神定北侯来了,还带着一个年轻男子。” 凤惜舞出了车门抬眸一看,定北侯顾墨尘那道挺拔如松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他的旁边,站着一位身穿青色衣袍的,朴实无华的年轻男子。 见凤惜舞下了马车,顾墨尘带着那个年轻男子走上前来,他冷峻的脸庞上冰霜不见,深邃的眼眸里更是柔和,:“凤惜舞,听闻你要找一位能工巧匠打造一些特殊的精致器械,我给你带来一人。”目光转向身旁的年轻男子,“介绍一下,这位是有“赛鲁班”美名之称的,大梁国三皇子鲁王殿下李承哲。” 这位一身普通青色衣袍,气质朴实无华的男子,竟然是当今大梁国的三皇子鲁王殿下?愣怔了一下,凤惜舞赶紧屈膝一礼,:“民女凤惜舞,拜见鲁王殿下。” 鲁王殿下李承哲却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清澈干净的目光平静的如古井无波,他伸出右手说道:“免礼,你的图纸拿出来给本王看看。” 第100章 匠庐 凤惜舞从娇娇手里接过了图纸,双手捧着躬身递给了鲁王殿下。 鲁王李承哲接过了图纸细细翻看,古井无波的眼眸里渐渐的泛起了层层涟漪。他看的仔细,定北侯顾墨尘和凤惜舞默立一旁,皆不出声打扰。 良久,鲁王李承哲终于将那一叠图纸看完,抬眸看向凤惜舞,:“你这些奇妙精巧的物件儿,是用来医病救人的?”不等凤惜舞回答,他指着图纸上的几个止血钳问道“这几个巧妙的小物件儿,是不是深度伤口止血用的?” 这位额头宽阔眼眸深邃平静的三皇子,衣着气质朴实无华像个普通的作坊工匠,但却是慧眼如炬,一眼看出了这些稀奇古怪的器械的用途。 凤惜舞心里敬佩,恭声回道:“鲁王殿下慧眼如炬,民女是千草堂的东家喜欢专研医术,师承华神医,是他老人家的亲传弟子。这些样式奇特的物件是我和师父研究医术用的器械,如殿下所说,是用来医病救人的。” 一直面无表情的鲁王李承哲竟然笑了笑,:“看这些奇妙精巧的器械,想来,你和令师是在研究一种神奇的医术。这个活儿,本王接下了。” 这活儿接下了?凤惜舞激动的心里一只小兔子乱跳着,当今大梁国三皇子可是素有“赛鲁班”美称的大匠师,她想都未敢想过这些手术器械鲁王殿下会亲手为她制作。 激动喜悦的福了一礼,:“多谢鲁王殿下。”看到鲁王身边的定北侯顾墨尘,想到是这位贵人为她找来的三皇子这位大匠师,赶紧又对着定北侯福了一礼,不能再装作不知其身份,感激的致谢“多谢定北侯,民女感激不尽。” 定北侯顾墨尘只是淡淡的说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鲁王李承哲更是直接简洁,:“凤惜舞,你跟我去趟匠庐,挑选商定下用何种材料来制作这些物件儿。” 定北侯顾墨尘那辆宽敞的乌蓬马车里,鲁王殿下和定北侯并肩而坐,凤惜舞和娇娇青儿三人拘谨的坐在对面。 鲁王李承哲一直低着头垂眸细细翻看着手里的图纸,痴迷的头也不抬,视线聚焦在手里的图纸上,神情专注的心无旁骛,好像早就忘了身边还有其他人存在。 定北侯顾墨尘身上的那层无形的寒冰仿佛消融了,车厢里近在咫尺的人也感觉不到那股冷意的威压,虽然神色依然冷峻,但那张英俊的脸庞线条柔和了不少。凤惜舞偶尔偷偷瞟上一眼,心想这人要是不冷着一张寒冰脸的时候,长的还是挺好看的。 顾墨尘也时不时的偷偷瞟一眼凤惜舞,尤其是她右眉梢尾隐着的那颗小米粒儿大的朱砂痣,吸引力实在太大,总想去看一眼,然后心头跳一下。 小丸子,凤惜舞,两张面孔不时的在他脑海里交错重叠。可是,幼年的凤惜舞一直和她祖母生活在荆州老家,怎会出现六百里之外那处神秘的原始森林地带神农架? 他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这世上年龄相仿右眉梢尾长了一颗朱砂痣的女子很多,这些年他就因为这个线索找到过十几个,却都不是他的小丸子。 宽敞的车厢里坐了五个人并不挤,但气氛却是静默的诡异。鲁王李承哲痴迷专注于手中的图纸里,定北侯顾墨尘紧闭双唇默声不语,娇娇青儿面对武功深不可测的定北侯是紧张的大气儿都不敢喘。凤惜舞开始时有点儿拘谨的不自在,撩起车窗纱帘一角儿看着外面的景致时,也就淡然如常了。 马车走了大半个时辰,好像是到了京城最北边,远离了繁华热闹,店铺行人越来越稀少,马车拐进了一条幽静的上坡路,路尽头处是一个依山而建的灰色墙壁的院落。低调简陋的门楼上一副牌匾上是两个遒劲古朴的大字,《匠庐》。 马车在院门前停下,定北侯顾墨尘淡淡的说了声:“鲁王殿下,到了。” 埋头于图纸里的鲁王李承哲这才抬起头来,跟着顾墨尘起身下车。 一位王爷,一位侯爷,静立在马车旁等着凤惜舞主仆三人下了马车,并未开口客套两句,而是转身并肩往院子里走。知道了这两人的性子,凤惜舞也神色淡然的带着娇娇和青儿跟在后面,走进了院门。 五进的院子很宽阔,除了门房里两个看门老头儿,却不见有几个走动的下人出进。 穿过了两进院子,第三进院子竟然是一个木工作坊,三四十个身穿短打布衣的工匠们在忙碌着。各种木工器械前都有人在操作,制好的成品和半成品摆放的井然有序。 忙碌着的工匠们看到鲁王和定北侯时,只是停下手里的活儿恭敬的躬身一礼,就又各自该干啥干啥了。 第四进院子里好像是铁匠铺,又像是铸剑师的剑庐,几处炉火熊熊,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中火花儿四溅,三四十个身穿短打布衣的工匠都是汗水湿透了衣衫。 鲁王带头东边走进了一间屋子里,这间宽敞的屋子里好像是存放原料的库房,靠墙摆放着一箱箱的铁锭,铜锭等原料。 鲁王直接走到了墙角边单独摆放的两只木箱前,蹲下身子打开了箱盖,从里面拿出了一块外表泛着白色的铁块儿。起身递给了后面的凤惜舞,:“凤惜舞,你看一下,这种雪花镔铁若是打制你要的这些物件儿,我觉得是最合适的材料。” 雪花镔铁?这可是稀缺珍贵的好东西。比玄铁差了点儿,但也是世间万金难寻的铸造宝刀宝剑的原材料。既然鲁王殿下手里有货,还舍得用在这些手术器械上,当然求之不得。 凤惜舞赶紧敲定,:“鲁王殿下,您手中竟然有雪花镔铁这种珍贵稀缺的好原料,不管价格多高,惜舞也要重金相求,这些器械就就请您用这种雪花镔铁来制作。” 鲁王李承哲看了眼旁边的定北侯顾墨尘,拿过凤惜舞手中的那块铁锭,:“凤惜舞,在这匠庐里只有工匠没有鲁王殿下,你可以称呼我李匠师或者李兄。这雪花镔铁是定北侯寻来赠予我的,价钱几何你和他商谈。这些物件儿我会亲手为你制作,至于工钱,能有这些奇妙精巧的物件儿来一展手艺的机会,工钱我分文不收。” 顾墨尘淡淡一句,:“原材料我也分文不收。” 这,这事儿也太好了吧!用这样世间万金难寻的珍贵稀缺的原材料,三皇子鲁王殿下亲手制作,却分文不收。凤惜舞有些受之有愧的不好意思,:“鲁……李兄,侯爷,您二位若是分文不收的话,惜舞这里也太受之有愧了。” 鲁王李承哲语气坚定的说道:“说分文不收就不收,你不用啰嗦。” 顾墨尘却是挑了毛病,:“惜舞,你称呼鲁王殿下为李兄,称呼我侯爷就是区别对待了,你就称呼我顾兄或者墨尘兄吧!” 鲁王李承哲白了顾墨尘一眼,:“子安兄,这种事儿你也矫情?” 顾墨尘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开口回怼。 得了莫大好处的凤惜舞,赶紧对二人施了一礼,:“李兄,顾兄,凤惜舞就斗胆冒犯了,如此厚爱不敢言谢轻表而过,您二位日后有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第101章 缺德的下秘药之人 裴晏川在秦楚大夫的医馆前徘徊了几圈儿踌躇不前,他实在是突破不了心理关口鼓起勇气迈进门去,将那突发的难以启齿的隐疾去找楚大夫问诊。 可是,想到新婚爱妻芊芊那哀怨的眼神,泪水涟涟的凄苦模样,裴晏川的心像被蜂蛰了一下,疼痛酸涩又愧疚难受。抬头看看西斜的日头已经不见了踪影,医馆快要关门了,他咬了咬后槽牙,往下拉了拉头上戴着的斗笠,迈步走进了医馆门口。 楚大夫打发走了最后一个看诊的病人,舒展了一下疲乏的腰身,正要起身回后面的院子吃晚饭,门帘一挑,又进来了一位求诊的人。 楚大夫坐直了身子,看向这位一身青色衣袍,头戴斗笠低垂着头,进门后一言不发的病人,心中了然,大概是一位身患难以启齿的隐疾患者。对身旁的两个药童吩咐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帮着前堂的伙计们去收添药材。” 两个药童应命而去,楚大夫这才抬头看着那人问道:“你若是来求诊的,坐下来诊脉。” 裴晏川默默的摘掉了头上的斗笠,俊脸通红,:“楚大夫,是我。” :“裴将军?”楚大夫一脸的惊讶,“可是贵府老夫人又突发昏厥之症了,裴将军来请我出诊?” 唉!伯爵府里的家丑这个楚大夫知道的太多了,好在楚大夫医风医德高尚,从来不会将病人家中的隐私在外面透露出去半句。 裴晏川上前坐了下来,视线躲避着红了脸,呐呐着说道:“楚大夫,我祖母身体安好,我……是来找你求诊问药的。” 裴将军身体健壮,回京一个多月了也不会是来诊治在战场上留下的刀剑旧伤的,看他羞臊难当无法启齿的模样,莫不是新婚几日折腾的太过了导致肾亏,行房期间心有余而力不足来求助兴药物的?祁容乡主怀有身孕奉子成婚的传闻,难道是被人泼脏水杜撰的谣言?楚大夫心里想着,开口问道:“裴将军身体哪里不适?” 裴晏川低垂着眼眸,羞臊难当的俊脸通红,吞吞吐吐的将洞房花烛之夜难以夫妻合欢之事讲了出来。 楚大夫观察着裴晏川的气色,看不出任何肾虚亏损的迹象,开口说道:“裴将军,楚某先为你诊脉看看。” 诊脉良久,楚大夫眉头紧皱,一副思索着斟酌的凝重表情。裴晏川不禁心里打鼓,忍不住开口问道:“楚大夫,我得的是难以诊治的顽疾怪病吗?” :“不是!”楚大夫自信的两字断言后,收回了把脉的手指,看到裴晏川红着脸却是长舒了一口气的模样,开口说道:“裴将军身体素质极好,气血旺盛,精血充足,只是会阴穴处有淤堵迹象,不是练功不慎导致的穴道阻塞那种,是你曾中了一种名曰“忘欲散”的秘药所致,不知这种秘药的药方组合,楚某也无法配置解药。” 看到裴晏川俊脸涨红双眸里的怒火就要喷薄而出,楚大夫赶紧解释道:“裴将军,这种“忘欲散”并不会害人性命也不会损毁身体,只是令男子三个月内难以行房事而已,三个月后会无药自解。并且,这种秘药的用途只是为了防止要和家中女眷打交道的男人行为不轨,普通身份的人,是无法弄到的。我劝裴将军还是稍安勿躁,吞下这口恶气,不要声张的好。” 裴晏川不是个无脑的莽夫,楚大夫的话让他片刻间已经冷静了下来,心头那股愤怒的火焰渐渐熄灭,起身对着楚大夫抱拳一礼,:“多谢楚大夫实言相告,裴某记下这份恩情,告辞了!”放下了一张二百两的银票,转身就走。 裴晏川脸色阴沉的走出了医馆,思考着楚大夫的话。“忘欲散”这种秘药,大概是宫里制作的秘药吧?是为了特殊情况下,需要没有去势的男人接近宫里的嫔妃时防止行为不轨之事发生。可是,我裴晏川又没有去内宫接近嫔妃的机会,为何给我下了这种秘药呢? 回京后这些日子里,又是何时何地给我下了这种秘药呢?裴晏川回忆着这些天接触过的最有身份的人,豫王殿下那张春风拂面的俊脸和定北侯顾墨尘那张寒冰铸成的冷面,先后浮现在脑海里。 是了,这两尊大神曾同一日拦住他,逼他给凤惜舞一张和离书放她出府,难道?是他们二人其中一个下的手,用这种阴私手段来防止他裴晏川对正妻凤惜舞行使夫君的权利? 想到最近的传闻,豫王殿下和定北侯竟然都屈尊降贵的去光临过凤惜舞居住的那座宅子,裴晏川心头一阵愤怒恼恨夹着憋屈羞辱的浪潮澎湃汹涌! 我裴晏川看不上连圆房都不肯的一个和离下堂妻,你们两个身份尊贵至极的王爷,侯爷竟然暗中觊觎,明目张胆的护着,不顾身份脸面的去勾搭,那个女子,有那么好吗?你们怕和离前我这个丈夫和她圆房,竟然给我下了这种缺德的秘药! 裴晏川悲愤憋屈又窝火,却是心知不管是豫王还是定北侯哪一人给他用了这种缺德的阴私手段,这两尊大神哪一位他也惹不起,讨不回一个公道。这口憋屈羞辱的恶气,他也只能窝囊的吞下去,还不能对人吐露半个字声张出去。 回到了伯爵府,裴晏川站在那牌匾由锦澜院换成了舒雅院的院门前,想着房里的娇妻万芊芊,心里的羞辱的憋屈窝火才全部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甜蜜。凤惜舞那个贱人有什么好的?我的芊芊,才是这世上独一无二最美好的女子。 万芊芊这几日奉老夫人之命,跟着婆母朱氏打理府中事务,这才了解到外表风光豪阔显贵的伯爵府,原来已经败落到如此地步。贫困潦倒的账面上没有银子,家中的产业只剩下一个酒楼和裴晏川被圣上赏赐的三百亩良田。府里却养着下人一百五十二个,每日的吃穿用度和月钱都入不敷出了,老夫人却还是要硬撑着伯爵府尊荣清贵豪阔奢侈的门面装大尾巴狼。 万芊芊心里有点儿失望的郁闷和对老夫人的鄙夷不屑,倒是没有多少要过苦日子的灰心丧气的悲观绝望。 她万芊芊是头脑聪慧,带着一身领先于这个时代的赚钱知识穿越过来的,况且,她还有一个秘密宝藏掌握在手里。若是凭着一身本事赚到大钱后,裴家谁人敢不敬重她讨好她,她在这伯爵府里的地位会是超越老夫人的存在,她万芊芊在伯爵府也就可以呼风唤雨任意所为了。 :“主子,将军回来了。” 丫鬟白雪的一声禀报,将坐在桌前沉思的万芊芊的神思拉了回来。她甜美的笑意迅速浮现在脸上,看向挑帘而入的裴晏川,关心的问道:“晏川,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晚饭在外面吃过了吗?” 第102章 万芊芊的发财梦 那张灯光下的俏脸妩媚动人,关心的话语更是暖心,裴晏川唇角勾起,双眸含笑:“我去楚大夫那里了,还没顾上吃晚饭。” :“楚大夫怎么说?好不好治?”事关她的终身性福,万芊芊急着问道。 白雪和白露已经有眼力劲儿的施了一礼退下去,给将军去小厨房端饭菜了。 裴晏川上前两步拥住了娇妻,:“芊芊,楚大夫说我是……练功不当造成的下部穴位有淤堵之处,不用吃药治疗,两个月后就可以自行痊愈。正好你也有孕在身,安胎为重,咱们夫妻恩爱甜蜜的鱼水之欢延后几个月再享受吧!” 万芊芊心里长舒了口气,只要不是难治愈的顽疾就好。几个月的时间她可以忍耐一下,要是一辈子不能享受夫妻合欢性福的欢愉乐趣,她可不愿意守那种看得到人却吃不到嘴的活寡。 头扎在裴晏川怀里的万芊芊像一只温顺的猫咪,体贴的柔声说道,:“晏川,你没事就好。我肚子里的孩子重要你的身体更重要,咱们夫妻二人就暂时清心寡欲,吃几个月的素好了。你做个小和尚我做个小尼姑,弄两只木鱼来对坐在床上敲着念念经文,也是一种乐趣。” 想象着那种有趣儿的场面,裴晏川被她逗的“噗嗤!”一笑,放开她后伸出食指在她那挺翘的鼻尖儿上刮了一下,深情的说道:“芊芊,你这样善解人意体贴备至,却又顽皮的可爱,真是令为夫爱煞你了!” 万芊芊嗔怪的美目白了他一眼,更是千娇百媚,勾人魂魄,抬起一只手抚摸着他的俊脸,双眸深情款款,声音婉转娇媚的发颤,:“晏川,你是我崇拜爱慕的英雄,威风凛凛英俊帅气的将军,得夫如此,妻复何求?芊芊也爱煞了你了。” 裴晏川霎时魂魄出窍飘上了云端,骨头酥麻,弯腰抱起了心上人,坐下后将她放在腿上拥着,两人耳鬓厮磨,交吻缠绵,无尽的蜜意柔情……… 享受了一番调情乐趣恩爱缠绵了一会儿,万芊芊推开裴晏川,说起了正事。 她娇美的脸庞上染着情欲的红晕未褪,但神色凝重,:“晏川,这几日我查了下府里的账册,没想到伯爵府已经没落颓败到了这种地步。眼前的情况是收入太少支出太大,每月都是入不敷出,产业变卖的就剩下一个酒楼了。必须要想法子做生意,赶紧挣到大钱,不然,再坐吃山空的话,山都没了还吃啥?” 万芊芊前面的话让裴晏川惭愧的羞红了脸,后面的话让他心里“腾”的升起了希望。芊芊一直都是有信心能够拥有巨量财富,未来过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但愿她真有这份赚大钱的头脑和本事。要是那样的话,可真就如祖母说的,一颗福星高照在裴家的门楣上了。 :“芊芊,你想着做何生意挣大钱?” 万芊芊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美艳动人的眼眸里兴奋的星光闪闪,:“晏川,我已经想好了,裴家的产业不是还剩下一个酒楼吗?今日头午我去看过了,那个酒楼位置极好,装修档次够高室内面积够大,我就先做赚钱最快最容易的饮食生意。再租个铺面,做贵妇千金们最舍得消费的奢侈品牌内衣和包包生意。” 裴晏川有点儿发懵,饮食生意能听得懂,酒楼就是卖酒卖菜吃的。贵妇千金们最舍得消费的奢侈品牌内衣和包包是啥子东西? 看到裴晏川迷糊懵懂的模样,万芊芊莞尔一笑,在她这个穿越过来的人士面前,这个时代的人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晏川,你要对我有足够的信心,凭我万芊芊的头脑和智慧,对商业嗅觉的敏感与一身过人的才华,赚大钱对我来说就是手到擒来的小儿游戏一般。” 灯光下万芊芊美艳动人的脸庞上都是自信的光辉,双眸更是烁烁发光,裴晏川喉头滚动了一下,郑重的点了点头,:“芊芊,我信你能做到!” :“这两个生意投资不算大,一万两银子做先期投入就能启动运营,但都是快速来钱的暴利行业。打出名气后开连锁店,一年之内,利润翻上几十倍不是难事。晏川,裴家的当家主母大夫人那里说一两银子的本钱都拿不出,你能凑多少银子出来给我做本钱?” 裴晏川自动忽略了万芊芊对母亲称呼大夫人的疏离不敬,提到筹银子做本钱,却也是为难的皱起了眉头。 万芊芊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裴家人里面就裴晏川是个人才,提到做生意赚钱方面的事,也是个没格局没眼光没魄力的。生怕他胆怯退缩,赶紧说出了盘算合计好的主意。:“晏川,可以将圣上赏赐你的三百亩良田变卖了。再请老夫人出面下令让各房拿出私房钱凑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偌大的伯爵府还凑不出万把两银子来吗?” :“可!”裴晏川咬了咬牙允诺了一声,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饵料逮不到大鱼,做生意赚大钱哪有舍不得投本钱能做的?思谋着说道:“芊芊,三百亩良田可以变卖六千两银子,这些天我手里收的贺金也能凑上两千两。还差的两千两银子……” :“极好!”万芊芊打断了他的话,深谋远虑的盘算着说道:“晏川,这两个生意赚了大钱后定会令人眼红。为了家庭和睦着想,裴家各房的主子就让他们掏出些银子入个股份,省得年底看着咱们金子银子哗哗的往腰包里流,他们没钱分会眼红嫉妒的闹腾。本钱你出八千两,咱们夫妻就占股八成,其余两成股份就让他们掏出两千两银子去分。” 这种算账法是要分家?裴晏川吃惊的看向一脸合计谋算着的万芊芊。想起他身上背负的欠凤惜舞那笔七万一千两银子的巨额债务,又默默的垂下了眼眸。 小丫鬟白雪和白露将热好的饭菜端了上来,万芊芊殷勤周到的帮着裴晏川布菜添饭,嘴里讲着这两个生意做起来后的赚大钱的美好畅想,裴晏川的心情也渐渐的兴奋火热了起来。 要是这两个生意能像芊芊说的那样赚到几十万两银子,他裴晏川哪还会每日为银钱发愁?还上凤惜舞那笔债务,再见面时可以有底气的甩给她个睥睨不屑的眼神,在同僚上司面前,花钱豪阔的他腰杆儿也会直的硬气。 吃饱喝足后,裴晏川又哄着万芊芊温存了一会儿,眼看着她又是面染桃花眸子里情欲泛滥,心虚惭愧的赶紧起身告辞去书房睡了。 万芊芊又洗了把脸,喝了两盏茶才体内燥热的欲火散去大半,却还是兴奋的睡不着觉。 坐在桌前,单手托腮,对着烛光默默的盘算合计着。 前世她穿越小说看的不少,那些前辈们穿越到科技落后古代后能点石成金赚大钱的路子挺多的。什么无本万金的制冰术,暴利的美酒提纯术,制玻璃术,备受贵妇千金们追捧抢购的香水儿香皂,能装逼又能赚钱的诗词抄袭贩卖等等等等。可惜,她是个学渣,只花钱买了个艺术生上,物理化学生物知识一窍不通,学过的古诗词记不住一首完整的。 但论起吃喝玩乐的东西,她绝对是个行家。厨艺她不会,就先做最容易也最受欢迎的火锅自助餐,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是内穿肚兜,舒适又性感的胸罩内裤和奢侈品牌包包要是横空出世后,定会引起贵妇千金们火热的追捧抢购。低成本暴利的生意做上两年,赚了大笔大笔的银子后,西戎国杀手找上她的危险也会过去了。她再带着裴晏川去将那处宝藏寻找挖掘出来,谁还会怀疑她万芊芊拥有的巨量财富的来源? 万芊芊摸了摸肚兜处那块厚实硬挺的地方,笑得眉眼弯弯。 第103章 利益分配争夺 福寿堂里,裴家的主子们到了个齐全,连二房的人也被请了过来。 听完万芊芊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描述完那两个能快速赚大钱的生意计划后,裴家人都是眼神火热,心里蠢蠢欲动,目光齐刷刷的看向端坐在主位的老夫人。 老夫人也是心头一阵火热的激动,但脸上却是冷静沉着的思考斟酌着的表情,:“芊芊,你想出来的这两个生意听上去极好,但经营时也要考虑周密些,就让你二叔裴乾帮着你管理吧,毕竟,他做生意的经验丰富,身份也更适合出头露面。” 裴乾心里一喜,赶紧笑容满面的说道:“二侄媳,你放心,有二叔多年经营生意的丰富经验管理这两门生意,定能让你满意,你就放心的做个出主意指挥的就行了。” 生意还没做上,你们这就这就开始算计着夺权了?万芊芊心里冷笑,唇角和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祖母,二叔公和二叔父这些年将伯爵府的多少生意经营管理的都倒闭变卖了,您都心里有数吧?伯爵府的财务状况已经是入不敷出,岌岌可危的地步。难道,您就安心将伯爵府这最后东山再起的希望,再让无能之辈给毁灭了?” 万芊芊这句毫不留情面的威胁话,让裴才老脸一红,令裴乾羞恼难当,也像一把尖利的锥子扎穿了老夫人的脸皮扎进了心头。 老夫人红了老脸,恼羞的眼眸里犀利狠辣一闪而过,却迅速的换上了温和的笑意,看向万芊芊,:“芊芊,祖母也是担心你的身子累着,况且一个女子抛头露面管理生意也不方便,只是想着让你二叔裴乾出出力帮着你打理外面的事务。 芊芊呀!你头脑聪慧精明强干,有做生意赚大钱的天赋,晏川娶了你这位祁容乡主进门,算是一颗福星高照在裴家门楣上了。咱们伯爵府的兴荣昌盛,富贵荣华就靠着晏川你们夫妻二人努力了。 芊芊,生意上的事你想怎样安排,祖母会全力配合支持你!” 老夫人放低了身段和姿态的一番恭维讨好的话,令万芊芊满意的一笑,:“祖母,做生意赚大钱好比冲锋陷阵打仗一般,处处存在陷阱和风险,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所以,这大权我必须牢牢抓住,我的主意我发的话就是将令如山。二叔公和二叔父二人可以给我做个帮手,但必须无条件的服从我的命令!” 气势如虹的万芊芊扫视了一圈儿众人的反应,见没人开口反对,这才说出了盘算合计好股份制利润分配计划,:“这两个来钱快的暴利生意要是做的顺当,两三年里能挣到几十万两银子。”顿了顿,又扫视了一圈儿众人的反应,看到那一双双炙热的放光的眼眸,她又满意的笑了笑。 :“预算一万两银子的先期投资,我和晏川夫妻二人出资八千两银子,占股八成,剩余的两成股份,就送给自家人出资两千两银子分配股份吧!” :“你们夫妻占股八成?”二夫人李氏立刻愤慨的开口反对,“这也太不公平了。几十万两银子的利润你们小夫妻吃肥肉,我们这么多人却只能喝口剩汤,哪有这样的道理?” 朱氏倒是没开口反对,就算是蠢了点儿,这些日子她也琢磨出一点儿味儿来了。凤惜舞是长房的媳妇时掏出来的八万多两嫁妆银子,都被老夫人挥霍在裴家身上了,裴家各房主子都是受益者,但最后却是二儿子晏川独自背负了那笔巨额债务,而她这个名义上的当家主母,劳心费神不说,好处没多捞到半点儿,首饰都变卖了大半补贴了家用。 如今,芊芊这个儿媳妇精明会算计的本事比老夫人和裴静云还要胜上一筹,她就坐山观虎斗看她们斗法好了。反正,晏川要是有了几十万两银子的财富,也会孝敬父母双亲一起享受富贵的。 老夫人听得一怔!万芊芊这是精明算计着要分家析产的迹象,翅膀硬的想吃独食?门儿都没有! 老夫人脸色一沉!威严犀利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儿裴家众人,震慑一下群鸡给万芊芊这只猴看。 冷声说道:“裴家的生意财产向来都是归公中所有,从来没有分过属于哪一房多少股份的先例!”眼角余光扫到万芊芊脸色一变,这尊财神可别恼怒之下翻脸无情后自个发财去。 老夫人赶紧缓和了一下语气,“况且,就算是新做的两门生意要分股份,这个酒楼是裴家的产业,处于繁华地段,当初也是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铺面。按目前价值也值一万五千两银子绰绰有余,那这个酒楼就该占上大半的股份。” 裴静云钦佩的目光看着老娘,论精明算计,老谋深算的老娘才是成了精的无敌高手,万芊芊你个稚嫩的小狐狸怎比得上修炼了一辈子的老夫人? “卧槽!怎么把酒楼价值这茬儿给忘了?”万芊芊心里暗骂了一声,不顾身旁裴晏川恳求的眼色,笑了笑后又据理力争,:“祖母,酒楼是不动产价值有限,我脑子里想出来的点子和经营之道却是无价之宝。况且,酒楼改为经营火锅自助餐生意只是一半,另外的一门女士奢侈品内衣和包包才是赚钱的大头。这股份可不能按照您老人家说的那样分配。” 裴家的男人都是默不作声,裴晏川几次想开口说话避免家庭不和睦,都被老夫人和万芊芊给瞪了回去。利益面前显露本性,万芊芊在裴晏川心目中那清纯高洁,对钱财俗物不屑一顾的洒脱形象被铜臭味儿染的越来越模糊了。 经过了女人们一番各自据理力争的激烈交锋后,老夫人和万芊芊终于互相妥协着达成了共识。这两个快速赚大钱的生意,伯爵府公账和万芊芊各占四成股份,其余两成股份底价两千两银子由各房主子出资认购。 裴静云当即豪阔的认购了一千两银子的股份,李氏也紧跟其后要一千两银子认购剩下的一半。被老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两人才老老实实的低下头等着老夫人的安排。 最后,老夫人安排如下:裴静云和朱氏,李氏三人各出资认购五百两银子的股份,剩下的五百两银子的股份由裴晏安,裴晏华兄弟二人平分。至于二房的裴才夫妇和儿子裴平夫妇,从始至终就是一言未发,这种赚大钱的好事当然不会有二房的份儿了。 人都告退走了后,福寿堂里终于清净了下来。老夫人喝了两口热茶,眼眸眯成了一条缝,意味深长的叹息了一声,:“静云,这个万芊芊果然是个人才。胸有乾坤,眼光独到,头脑聪慧,有做生意赚大钱的天赋。可就是自私自利的太会精明算计了,为娘的老谋深算在她面前,竟然也有点儿力不从心的感觉。好在,她终究是裴家的媳妇,再怎么蹦哒也逃不出这个身份的约束,我这个当家老夫人还能压制的住。” 裴静云却是心里冷笑,裴家的长房二少夫人总被那位贵人惦记着,不会有好结果的。尽可以让万芊芊使出浑身解数和本领先为裴家打好赚大钱的生意基础,到了最后,老母亲您就等着摘果子就是了。嘴上恭维讨好了老娘一句:“母亲,万芊芊再是自私自利的精明算计,也逃不出您这位当家人的手心儿掌控。” 第104章 玉婉儿的尼姑头 伯爵府的主子们都为这两个快速赚大钱的生意,指挥着下人紧锣密鼓的忙碌起来,万芊芊这个主导者更是忙的不可开交。 白雪和白露这两个只认识几个字的小丫鬟没用,她从老夫人那里借来了夏香和冬香,从大夫人朱氏那里借来了杏花,府里针线活儿好的奴婢都被集中在旁边的空院里,又从外面请了几个绣娘做骨干,各色针线和丝绸软皮革采购了一大批。 万芊芊埋首案头写写画画了大半天,废纸堆积的半人高,终于弄出了十几幅满意的图纸样品,递给了身旁恭候的夏香。 :“夏香,听说你的字画功底最好,这十几件样品图纸,你再细心的描绘下来,说明的文字抄录一遍,送去东边院子让绣娘带着府里的奴婢们连夜赶制出一批货来。” 夏香双手接过了二少夫人递过来的十几张手稿,那缺笔少画状似狗爬的字令人不忍直视,她强忍着心底的笑意,屈膝一礼领命而去。 万芊芊伸了伸懒腰,心几夸赞了一句自个吃苦耐劳勤奋努力的精神,起身吩咐道:“白雪,白露,跟我出府去酒楼看看,定制的那些铜锅子合不合心意?再去租来的铺子看看,装修的进度如何了?”……… 凤惜舞最近几日也很忙碌,新增了两个作坊扩大产量事务繁杂。临院搬过来的作坊已经正常开工,这个作坊她都交给了侯掌柜管理,忙的侯掌柜千草堂药铺和这个作坊两头跑,每日累的腰腿疲惫却是笑容满面,天天看着银子如水般往家里流的喜悦再累也不觉得苦。 搬迁到城西山庄上的作坊是生产保密药方成药的,凤惜舞亲自带着清秋和冷月过去安排好,由清秋和冷月负责教授庄子上挑选出来的二十多个忠仆制药工艺,她则趁机会去后山和四个姑姑去切磋苦练武艺。 一处山峰上,一袭黑色绣金线团云锦袍的定北侯顾墨尘,挺拔如松的身躯伫立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宛如一尊寒冰铸成的雕塑被立在那里,深邃如海的双眸遥望着远处那座山峰和山脚下的小庄子。 关山的身影出现在岩石下方,躬身禀报:“侯爷,豫王派来的三个人都被属下命人赶走了,但长公主手下的女官“鬼影无踪”玉婉儿方才也来了,要不要派几个轻功好手将她围追逼走?” 顾墨尘冷峻的面庞依然面向前方,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我亲自来这里观察了一番,终于知道了豫王的心思,猜到了他接近凤惜舞所图谋的是何事?大梁国的守护神,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宗师顾轻舟,大概就隐居在凤惜舞的这个山庄上。 豫王派来的人接近不了山脚下前后两个庄子,长公主手下的“鬼影无踪”玉婉儿也进不去庄子,暂且不用理她,等会儿她若是不肯知难而退主动离开,我会亲自过去将她吓走。” 关山双眸里闪烁着兴奋激动的光芒,:“侯爷,没想到那位大宗师竟然隐居在这里?侯爷您可是那位大宗师正儿八经的自家晚辈,您要不要去庄子上拜见一下?” 顾墨尘摇了摇头,:“顾家这位老祖宗性喜清净,最讨厌凡尘俗世,已是六十多年未回过顾家了,我这个做晚辈的就不去主动打扰她老人家的清修了。” 关山想到了一件事,猛然抬头,:“侯爷,她老人家莫非收了凤惜舞做了弟子?” 顾墨尘回身从岩石上飘落下来,看着关山那震惊的模样,点了点头,:“应是如此。四大宗师都各有传人,却只有咱们大梁国这位性情淡泊的大宗师一直没有收过弟子的传闻。师尊和我讲过,四大宗师有过约定,他们四人乘鹤仙游离开这凡尘俗世后,每隔十年的比武论剑定疆域的协约,就由他们各自指定的亲传弟子来继续履行约定。想来,我们大梁国的守护神顾大宗师,她老人家也要提前筹谋此事,收个弟子继承遗志吧!” 关山的念头却转移了方向,兴奋的脸庞泛着红光,:“侯爷!世人谁也想不到,咱们大梁国竟然会有两位大宗师的亲传弟子。要是真到了那一天,西戎国的疆域岂不是要并入咱们大梁国了?” 顾墨尘冷冷的瞟了他一眼,关山立刻打了个寒战,兴奋欢喜的笑容立刻变成讪讪的尬笑。:“属下兴奋激动之下妄言了,请主子您恕罪!” :“师尊除了暗中收下的我这个关门弟子,还有明面上收的两个亲传弟子。大师兄和二师兄都是西戎国人,更是人中龙凤,功夫强过我太多,师尊挑选代他老人家履行约定的弟子,也挑不到我这个秘密收下的梁国人弟子身上,你小子往后少做没影儿的黄粱梦!” 关山神色一正,躬身抱拳:“属下谨记主子教诲,少做没影儿的黄粱梦,多用心做正事!” 顾墨尘没理会他,这个打小跟在他身旁,几次舍了性命忠心护主的属下,在他心里已经当成了兄弟,相处随意些更好。 玉婉儿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施展轻功几次靠近山庄,却被一个一个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老农,耕夫,农妇,一个冷冷的警告眼神吓退了回去。 这个小庄子还真是藏龙卧虎之地,论单打独斗她玉婉儿不惧任何一人,但若是被围攻丢了性命可太不划算了。就此退走她又不甘心,主子可是交代过让她打探清楚这个神秘山庄的底细。 玉婉儿在山庄外围的林子里游走着不肯离去,想等待机会能凭借一身傲人的轻功潜入庄子里,去探查个究竟。 藏身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的玉婉儿,突然感觉头顶上一凉,一头青丝散落下来,……令人恐怖的是,那青丝竟然飘舞着落向了地面。玉婉儿瞳孔骤然紧缩!浑身的毛发根儿都竖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头顶,凉飕飕滑溜溜的,一头浓密的青丝竟然摸到了头皮!………吓得她拧身脚尖儿在树干上一点,跃身就逃,施展轻功如同一只鹞鹰在林梢间飞掠而过,身形隐现了一次就瞬间不见了踪影。 定北侯顾墨尘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手中一把精致的小弯刀入鞘,:“玉婉儿,喜欢来清静的山庄偷窥,本侯就成全你做个秃顶的尼姑。”…… 哑姑和凤姑并排立在凤惜舞两侧,站在山腰处宅院屋顶上,看到远处一只黑色身影如同矫健敏捷的鹞鹰般瞬间在林梢间消失了踪影。 凤姑说道:“少主,这些日子总有一些武林人士过来在附近窥视,一般情况下都是命忠仆们现身吓走了事。但这几日来的几个却是功夫高手且胆大包天,竟然想着潜入进庄子里来窥探,您看,要不要杀几个震慑一下?” 杀人?凤惜舞心头颤了一颤。但想到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杀人乃是平常之事,有权势的可以视人命如草芥,强者视弱者为可一脚碾死的蝼蚁。杀人总比被人杀的好,若是为了自保无虞,师父羽化登仙的秘密不被泄露出去,杀几个就杀几个吧! 她眉稍一挑,右眉梢尾那颗艳红的朱砂痣跃动了一下,眸子里精芒闪过,:“哑姑,凤姑,若是心怀不轨之徒想潜入进来窥探,你们尽可出手杀几个,震慑一下那些心怀叵测的幕后之人!” 哑姑和凤姑,齐齐抱拳领命! 玉婉儿胆战心惊的施展轻功逃离了十几里远后,才在一条小溪边顿住了身形。心惊肉跳的胆寒渐渐平静下来,俯身蹲下在清澈见底的溪水边想捧起水喝两口压压惊,清澈如镜面的溪水里出现了一个头顶光秃秃,只留下散落在四周几缕青丝的俏脸,“啊!……”玉婉儿尖声惊叫着捂住了眼睛! 玉婉儿胆战心惊又悲愤莫名,究竟是谁?武功奇高却缺德的没有人性,神鬼莫测的一刀将她玉婉儿的一头浓密乌黑的青丝削落,将一个冷艳美人儿变成了秃顶的尼姑? :“下次再敢来这里偷窥,你会变成一个瞎眼尼姑!”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远处飘入玉婉儿的耳中。 “嗖!”的一声,悲愤欲绝的玉婉儿瞬间不见了踪影。 第105章 不是尼姑是头陀 玉婉儿如同惊弓之鸟一样头也不敢回的拼命逃窜,能看到远处高大厚重的城墙时才停下了身形。头顶上凉飕飕的感觉,提醒着她此刻的形象狼狈不堪丑陋的无法在人前现身,必须遮盖一番才能进城门。 两个挑着担子头戴斗笠的村姑,正说说笑笑往城门方向走,高个头的村姑头上戴着的斗笠突然被人一把抢走,她只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惊恐的尖叫了一声:“啊!……有鬼!”…… 玉婉儿带着斗笠低头跟在人群后面进了城门后,钻入了人少的小巷,这才施展轻功飞檐越壁去向主子回禀。 她低头进了长公主府的侧门,理都未理向她行礼的门房下人。脚步匆匆的穿过前庭直奔主院。 建筑精美景色宜人的园子里,凉亭下坐着一个华服锦衣的男子,正和对坐的一个气质高贵的贵妇人在棋盘前对弈,四周有几个奴婢恭立伺候着。 玉婉儿放轻了脚步,悄悄走近凉亭,静默的恭立在贵妇人身后,耐心等待着主子和贵客对弈结束。 锦衣男子二十多岁,身材修长容貌清秀,只是双眉双眸长的间距比常人近了点儿,此刻,他修长的手指捏着一颗棋子思谋着落子哪里时,紧蹙的眉头将两道眉毛连成了一条墨线,看上去令人心理上有些不舒服。 :“承乾,举棋不定有半柱香功夫了,要不,这一局你就丢子认输了吧!”贵妇人微笑着催促调侃了一句。 :“姑母,您高兴的太早了,最后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锦衣男子笑着将手里捏着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你这一招落子甚妙,看似陷入绝境又立刻满盘皆活了。”贵妇人夸赞了一句,涂着丹蔻的纤纤玉指从旁边的玉盆里捏起了一颗白子,优雅的将它落在了棋盘上。 贵妇人看上去三十多岁,容貌极美,琼鼻朱唇,峨眉如岱,丹凤目尾角微微上挑,高贵优雅里带着一种久居高位养成的上位者的优越感气势,那种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淡淡威压,却会令人生出一种仰视膜拜的尊从之念。 两人的棋风都是杀伐凌厉,计谋百出,充满策略与智慧的圈套陷阱一个接着一个,棋盘上双方各执的黑白棋子搏杀的激烈又惊险,站在后面观棋的玉婉儿看的心荡神摇,暂且忘却了她今日所受的羞辱和惊吓。 锦衣男子一颗黑子落下,傲娇得意的一笑,:“姑母,承让了,最后还是侄儿险胜一招。” :“都说二皇子岐王殿下胸有乾坤,睿智聪慧,从这棋艺上就能看出皇侄的谋略过人,杀伐果断。姑母果然没有看错人,选择辅佐你的决定正确无比。”貌美冷艳的贵妇人微笑着赞许了几句。 二皇子岐王殿下笑得眉眼舒展,唇角勾起,:“姑母您慧眼识珠,承乾有您这位掌管皇室财富大权的长公主尽心协助,如虎添翼,争夺储君之位必能如愿以偿。”接过奴婢递上的一盏热茶,又开口许诺道:“将来承乾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后,这天下的财政大权都会交到姑母您手里掌管。” 长公主微笑不语,接过奴婢奉上的茶抿了一口。 二皇子李承乾喝了口茶,目光转到长公主身后恭立着的玉婉儿身上,好奇的问道:“婉儿,为何头上带了个破旧的斗笠?” 玉婉儿羞臊的一张俏脸红了,但二皇子问话却不能不答:“回禀岐王殿下,这斗笠是我出任务时为了遮掩面容从一个村姑头上抢来的。” 岐王眼眸里的好奇更重了,身体前倾,开口说道:“婉儿,为何脸红了?将斗笠摘掉让本王看看。” :“殿下,您……”玉婉儿求助的目光看着侧头看向她的长公主,:“主子,您快让岐王殿下收回成命。” 长公主侧转了身子也好奇的打量着玉婉儿,:“婉儿,你到底怎么回事?” 主子发问,玉婉儿只好实话实说,:“回禀长公主,属下奉命去探查凤惜舞在城西那个山庄时,被……被一个绝世高手将头发削落,变……变成了秃顶的尼姑头。” 长公主闻言漂亮的丹凤目眼角一挑,眸子里冷芒闪过,:“那个山庄果然有些奇异之处,竟然有人能将你这位轻功高绝的“鬼影无踪”一头青丝削落,婉儿,你可看清楚那人的模样了么?” 玉婉儿惭愧的垂眸回道:“没看清楚,属下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头顶上一凉,惊觉到是头发被人一刀削落,心知不敌,就立刻逃了。” :“摘掉斗笠!” 主子发话了,玉婉儿只好抬手一把掀掉了头上的斗笠。 一个光秃秃四周飘散着一圈儿稀稀落落的青丝的头,展现出来…… :“噗!………”岐王李承乾刚喝进口里的茶喷了出来,笑得靠在了椅背上,手指头玉婉儿说道:“婉儿,你这……你这哪里是尼姑头,分明……分明是一个头陀发型嘛!……” 玉婉儿羞臊的俏脸涨红,头垂了下去,那个光秃秃的头顶更是显眼醒目了。 旁边几个奴婢强忍着笑意,靠着素日里修炼出来的深厚功底才没有笑出来,个个低垂着眼眸,香肩却控制不住的微微抖动。 长公主也笑了笑,转瞬间一脸凝重之色,意味深长的说道:“看来,这个凤惜舞倒是不简单啊!”转眸看向岐王李承乾,“承乾,凤家这个余孽竟然有如此实力,身边有绝世高手相助,你可要小心些了。” 岐王李承乾坐直了身子,面色阴婺,双眸中闪过一丝狠厉,:“一个小女子而已,本王又有何惧?倒是凤家被发配流放北地的那个小东西,一日不斩草除根,本王就会如芒在背。” 长公主美眸里闪过一丝讥讽,抿了口茶,将茶盏放在桌子上,缓缓开口说道:“承乾,定国公那个小孙子凤烨满打满算才四岁,就算是平安长大成人,也是十年之后的事了。但凤惜舞这个定国公之女,可是成年人了。你可不要看不起女子之身,咱们大梁国的守护神,四大宗师之一的顾轻舟,可也是个女子之身。” 岐王心里一惊!身体前倾,看着长公主问道:“姑母,您是说凤惜舞,和大宗师顾轻舟有关联?” 长公主瞟了他一眼,提醒了一句,:“你别忘了,定国公凤啸林,可是在年轻时受了大宗师顾轻舟指点后,武功才突飞猛进成为大梁国赫赫有名的战神的。” 岐王李承乾双眸里神色晦暗不明的变换着,猛然一咬牙,阴婺的面容上露出狰狞,狠辣的说道:“那就想法子先除掉她!” 长公主淡淡一笑,垂眸看着她那涂了丹蔻的长指甲,:“本宫倒是暗中出手替你除过她一次,只是她中毒昏迷了七日,最后还是被她从阎罗殿挣脱逃生了回来。”抬眸直视着岐王,试探了一句“承乾,你和司徒司主暗算定国公父子三人之事,没有留下何种证据吧?” 岐王警惕的瞟了眼长公主,毫不犹豫的摇头否认,:“姑母,虽然我参与了这件事的谋划,但具体执行的细节并不知晓。” 长公主视线从岐王脸上移开,并不再追问此事。只是讳莫如深的叮嘱了一句:“得昌伯爵府的眼线说凤惜舞身怀绝技,曾将裴晏川一招击败,我怀疑凤惜舞是大宗师顾轻舟的亲传弟子,承乾,你可不要轻举妄动。” 岐王李承乾立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惹怒了大宗师可不是好玩儿的事情。别说他一个皇子,就算是当今几个大国的皇帝,又岂敢轻易得罪大宗师级别的人物? 抱拳一礼:“姑母,您就算不提醒,承乾也不敢冒着丢掉性命的风险去明着杀掉大宗师的弟子的。但凤惜舞的存在威胁巨大,明着不能杀她,暗中也要想法子除掉这个大隐患!” 长公主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不语的思谋着什么。 岐王李承乾起身告辞,:“姑母,我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探望姑母。”临走之前,他眼神意味不明的瞟了眼玉婉儿,邪魅的一笑。 玉婉儿身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等看不到岐王的背影后,对着长公主施礼恳求:“主子,岐王殿下若是再和您提出要婉儿的话,婉儿请您千万不要松口,保下婉儿!” 长公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若是岐王他日后真能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许你嫔妃的位置,婉儿你也不心动吗?” 玉婉儿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心动!别说一个嫔妃之位,就算是许我尊贵显耀至极的皇后之位,婉儿也不愿意!” :“看来,婉儿你是被豫王给迷住了心魂。”长公主勾起了唇角,目光犀利的盯着玉婉儿,仿佛能把人心看透,“婉儿你既然对豫王芳心暗许,情根深种,本宫不会做个恶人,将你送给岐王的。” 玉婉儿俏脸羞红,垂着眼眸,心虚的眼神飘忽,嘴上干巴巴的抵赖着,:“主子您猜错了,婉儿此生绝不会嫁人,只想追随在主子身边为您誓死效命!” 第106章 门可罗雀的铺面 万芊芊穿了一身腰身间宽大舒适的衣裙,遮盖住微微隆起的小腹,万幸的是,她的体质没有强烈的孕期反应,面色也依然像个娇艳明媚的少女。 今日停业了十日的酒楼重新开业,招牌换成了《万香火锅城》,一个万字挂在前面宣誓了她万芊芊对这个生意的主权。提前七天的广告宣传颇有成效,此刻,庆祝开业大吉的鞭炮响过后落了红色碎纸屑的酒楼前,红毯上挤满了来尝新鲜的顾客。 酒楼明面上的东家裴乾和掌柜的笑容满面,拱手笑脸相迎顾客,面熟的都要热情的寒暄客套上几句。 万芊芊在三楼雅间的窗户里往外观看着,眉梢唇角都溢满了笑意,自信心爆棚,:“万香火锅城开业大吉,生意火爆。万怡内衣铺定会比这里生意还要火爆,那些奢侈品牌的内衣和包包,才是一本万利,日进斗金的独门好生意!” 站在她身后的丫鬟白雪机灵的恭维逢迎了一句,:“主子您是个做生意的天才,各种奇思妙想都是独特新颖的能吸人眼球的绝妙,这两个生意必会财源滚滚来的。” 白露见主子高兴的笑脸,也拍了句马屁恭维讨好,:“主子您这两个生意日进斗金,月底盘账时,那些黄灿灿的金锭和白花花的银锭定会堆积如山,几辈子都花不完了!” 夏香鄙夷瞟了眼这个小土包子,开口说道:“钱多了还要金锭银锭堆积如山么?二少夫人只管数银票数的手软就行了。” 杏花也跟着附和了一句,:“就是,京城里钱庄十几家,二少夫人赚了大钱,只管存进钱庄里换成携带方便的银票就行了。几百万两银票都能装在兜里,想买啥贵重的衣服首饰掏出两张来往掌柜的面前一拍,那份气势那份豪阔,比京城首富之子王公子那个挥金如土的败家子儿也不差分毫!” 万芊芊心里美滋滋的如同喝醉了酒般飘忽忽的,两世她都梦想着成为集权势财富于一身的巨富豪门,在这一世终于能实现了。就算没有裴晏川没有伯爵府这个靠山,她祁容乡主万芊芊自身就是豪门! 慷慨豪阔的许诺道:“等月底结账时,本乡主给你们这几个出了力的,每人封个一百两银子的大红包奖励。” 几个丫鬟惊喜的立刻纷纷施礼致谢,感谢主子豪阔大方的赏赐。 小丫鬟白露惊喜的小脸儿通红,双目放光,一颗心如同小鹿乱撞般“嘭嘭”乱跳。娘唉!一百两银子啊!白花花的一堆,够她花一辈子的了。可那么多的银子,她要藏在哪里才能牢靠呀? :“走吧!跟本乡主在酒楼转一圈儿,再去万怡内衣铺看看。”万芊芊转身吩咐了一声。 万芊芊内心火热,装出一副淡定从容的姿态,带着几个丫鬟,仪态高贵优雅的在人满为患,热闹喧哗的酒楼里转了一圈儿。这才走出人群排队侯餐的酒楼门口,坐上马车,信心满满的赶往万怡内衣铺。 凤惜舞从山庄回到京城里后,杨嬷嬷将从大街上捡来的几张纸递上,禀报道:“小姐,这些纸是裴家的下人到处发的,听说是德昌伯爵府的二少夫人新开了两个买卖,您看看,有何猫腻?” 万香火锅城? 万怡内衣铺? 凤惜舞好奇的审阅着,这是几张广告宣传纸,上面是关于万香火锅城和万怡内衣铺的食品产品介绍宣传。这种广告宣传手段,火锅自助餐和胸罩内衣包包等产品,满满的都是二十一世纪的味道。 万芊芊,万云茹,真的是你吗? 将纸往桌子上一扔,凤惜舞站起身来,:“杨嬷嬷,娇娇,青儿,跟我出去一趟,我倒要去见识见识,这两个新奇独特的生意。” ………… 凤惜舞主仆四人来到万怡内衣铺前下了马车,杨嬷嬷抬眼看去,捂嘴一笑,:“小姐,万芊芊搞得那些花样儿可是轰动了京城,可这店铺门前称的上是门可罗雀了,冷清的像个棺材铺。” 挂着蓝靛底金字招牌的店铺看上去高贵雅致,但门口却是冷清的很,偶尔有两个贵夫人和千金小姐带着奴婢进去,片刻功夫就低着头红着脸团扇半遮面出来了,赶紧钻进停在路边的马车,落荒而逃。 这个时代的女子怎能接受那种性感露骨的内衣?万芊芊的生意点子是水土不服啊!凤惜舞勾唇一笑,:“走!进去见识见识。” 凤惜舞走进了装修雅致的店铺内,两个身穿粉红色统一款式窄袖衣裙的年轻女子,立刻带着礼貌的微笑迎了上来,各自屈膝一礼,:“欢迎贵客光临!” 货架上挂满了花色繁多的胸罩和小内裤,都是高档的丝绸制品,旁边还别出心裁的竖了几个木雕的人体模特,描眉画眼妩媚动人的人体模特曲线玲珑的躯体上,穿戴着样品胸罩内裤,看上去新颖别致。 杨嬷嬷和娇娇瞟了一眼,就红了脸低垂下头,倒是年幼单纯的青儿,好奇的打量着这新奇独特的一幕。悄声问道:“娇娇姐,这几个木头人儿怎么光着身子杵在这,这儿是店铺还是那种青楼女子揽客的脏地方?” 娇娇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红着脸低声训斥,:“小孩子家家的别乱看胡说,闭上眼跟着小姐。” 青儿吐了吐舌头,听话的闭上了双眼,娇娇才放开捂着她眼睛的手。 凤惜舞仔细的观赏了一圈儿,看了看商品旁标着的价钱,夸赞了两句:“这些内衣款式新颖,用料讲究,做工精致,就是价格贵的离谱了。” 两个女店员一听有门儿,眼神一亮,生意终于要开张了。赶紧上前热情的介绍推广商品,个头偏高的女店员抢着说道:“这位贵客,本店的这些商品都是身份尊贵至极的祁容乡主亲自设计的,款式新颖独特,用料都是上等丝绸,做工也讲究的很,价格贵了些也是物有所值。” 个头稍矮的女店员热情的补充道:“这位贵客,本店这些内衣不但用料讲究制作精美,穿上更是舒适无比。要是买上几身穿在衣裙里面,夜里夫妻恩爱时情趣儿倍增,您夫君……” 两个跨进门里的妙龄少女,:“哎呀!……”一声,涨红着俏脸转身就低头往外逃走了。 凤惜舞好笑的看了眼一脸尴尬的两个女店员,又扫了眼杵在墙角边的四个身穿粉红色统一款式衣裙的女店员,开口问道:“你们这些店员,平日里是在哪里谋生的?” 个头偏高的女店员支支吾吾的回道:“回贵客的话,我们……我们平日里是在……是在……” 杨嬷嬷冷哼了一声,替她说出了下文,:“是在青楼楚馆或花船上谋生的吧?” 矮个女店员抬头,美眸一瞪!:“是又怎样?你们出银子我们卖货,买卖公平!” :“诗诗,休的胡言!”旁边个头偏高的女店员赶紧出声喝止。 凤惜舞心中了然,良家女子不会来这种店铺抛头露面,想必伯爵府的奴婢们也不肯来做这这种推销的活儿,这几个女店员定是万芊芊让人从那种青楼或花船上聘请来的。 这个时代的青楼女子大多是苦命人,身不由己才坠入那种靠卖笑为生的地方的。凤惜舞对她们倒是没有歧视厌恶之感,开口说道:“嬷嬷,不必和她们计较,她们也是为了谋生混口饭吃,都不容易。” 几个店员诧异的看了眼凤惜舞,脸上都是露出了感激之色。这位美貌倾城的贵人能同情她们这些卑贱的女子,实在是太意外了。 凤惜舞拿起了一个标价三百两银子的红色软皮革做的包包,莞尔一笑,:“想象不出来,这种包包要是背在身上,会是何种奇特的效果?” 那位叫诗诗的女店员,诚实的答了一句,:“我们几个昨日开业前试过了,衣裙外面背上这种价格死贵的包包,效果实在是不伦不类。” “噗嗤!”一声,凤惜舞忍不住破功失笑。 杨嬷嬷和娇娇也是低着头偷笑,青儿好奇的睁开了眼睛。几个女店员也是忍不住纷纷失笑,昨日几人穿着各种衣裙轮番试用时,那种奇特怪异的形象,让她们可是差点儿笑破了肚皮。 :“都在笑啥?不好好招待贵客售卖货品,小心你们的银子可拿不到手!”裴才一张臊红的老脸,从旁边的一个屋里探出来,怒声斥责了一句! 第107章 火爆的伴侣是冷清 裴才怒声斥责了一句后,涨红的老脸又赶紧缩了回去,他看到了顾客是原来的二侄媳妇凤惜舞,羞臊难当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躲躲。好在,凤惜舞并没有和他打招呼,他这个被裴家人硬逼着坐在铺子里的掌柜如坐针毡,只盼着凤惜舞赶紧走人。 万芊芊坐着马车,想象着两个生意开业大吉之日,一个比一个铺面前火爆抢购的场面,信心满满的来到她精心创建的万怡品牌内衣铺子前,撩开车帘的那一瞬间,希望的泡沫就破灭了。一颗心渐渐往下沉,她难以置信的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我耗费了无数心血创建的女子内衣品牌,铺面前怎么会这样冷清?” 凤惜舞观赏了一圈儿后,准备离开时,万芊芊带着几个丫鬟进了门。 “凤惜舞?你来我的店里干啥?”万芊芊厉声质问道。 此时,凤惜舞心里已经确认了面前的万芊芊应该就是被她一把抓住了脚腕,拖下万丈深渊一起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万云茹。缘份不浅啊!上一世的仇人这一世见面分外眼红,又要彼此相恨相杀了。 她淡淡一笑,:“做生意的还有不许顾客上门的吗?我的千草堂你不是也踏足了,我这个东家还热情好客的亲自为你诊脉看病,千草堂永远欢迎祁容乡主大驾光临。” 千草堂生意兴隆火爆万怡内衣铺却是冷清的无人光临,她这是来看我笑话的,万芊芊心里羞恼成怒,:“你那卖药吃的铺子本乡主才不稀罕去,我的铺子也不欢迎你这位顾客。来人,将她们请出门去!” 裴家的丫鬟们都见识过凤惜舞的武力值,哪个也不敢动。几个女店员也是站在原地,旁观看好戏。 凤惜舞勾唇一笑,主动迈步往外走去,:“稀奇古怪的东西看了几眼就令人扫兴,嬷嬷,娇娇,青儿,走啦!回去忙咱们自个的生意去。” 主仆四人走出了店铺门,一直闭着眼睛的青儿睁开了眼皮,调皮的问身边的娇娇:“终于能睁着眼走路了,娇娇姐,你睁着眼睛在这铺子里转悠了一圈儿,回去要不要用干净的清水好好的洗洗眼睛?” 娇娇羞涩的笑了笑,没有搭理这个调皮的孩子。万芊芊气的俏脸涨红,孕肚都隐隐作痛,:“夏香,杏花,给我去撕烂那个破孩子的臭嘴!” 夏香和杏花吓得一激灵,互相对视了一眼,站着没动,夏香小声回禀:“二少夫人,那个小破孩儿,我们可惹不起,她力气大的能举着沉重的香妃榻还轻松自如的踢飞了几个护院。” 万芊芊一惊!又是难以置信的追问了一句,:“凤惜舞身边一个小破孩儿,真的那么厉害?” :“千真万确!”杏花怕二少夫人硬逼着她们上去挨揍,赶紧解释:“二少……凤惜舞和离出府前带着四个力大无穷的奴婢去各房讨要嫁妆,这个小破孩儿就是其中的一个。我亲眼所见,她举着沉重的香妃榻还能飞身跃起,踢飞了几个护院。” 古武高手的功夫都是令人惊奇的匪夷所思,凤惜舞身边竟然有这种深藏不露的高人?万芊芊脸色阴沉着说道:“看来,只有晏川这位勇猛无敌的将军,才能治的住凤惜舞身边的保镖了。” 夏香和杏花心里嘀咕着:勇猛无敌的裴将军,也被凤惜舞一拳给打的飞出去老远,摔在地上狂吐鲜血。只不过,老夫人严令谁都不许透露出去半个字,您就别指望着将军给你出气报仇了。 火爆的伴侣是冷清。一连三日,万香火锅城日日满座爆棚,外面还有等待来尝新鲜的食客。而万怡内衣铺子前,却是冷清的门可罗雀,一件商品都没有卖出去过。苦思冥想后万芊芊不得不接受了一个现实,她的内衣包包奢侈品牌的设计营销理念,在这个时代水土不服。心里暗骂这个时代迂腐又愚昧无知的女子们,却也毫无让店铺起死回生的能力。 伯爵府老夫人居住的福寿堂里灯火通明,裴家人都凑在一起开家庭会议。 裴乾兴奋的笑脸在灯火下冒着油光,禀报着三日的经营情况,:“咱们家的万香火锅城日日客满,每餐能轮座待客两轮。第一日净利润三百二十八两银子,第二日净利润三百零六两,第三日净利润三百零二两。二侄媳想出来的这门火锅快餐生意,绝对是一门来钱快能赚大钱的好生意!” 裴晏华脑筋好使算账快,:“每日盈利三百两银子,每月能赚九千多两,每年能大赚一百多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发财了,发财了,咱们裴家发财了!” 裴家的主子们都兴奋了起来,纷纷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畅想着美好的前景。万芊芊傲娇的腰杆笔直,旁边的裴晏川也是兴奋的俊脸泛红,看向娇妻的目光充满了钦佩仰慕和浓浓的爱意。 裴乾鄙夷不屑的看向沉默不语的二叔裴才,:“二叔,我管理的万香火锅城盈利巨丰,不知二叔那边的万怡内衣铺子盈利如何?” 裴才羞红的老脸上隐现一丝怒色,开口怼道:“我管理的铺子三日没开张,今日除了几个猎奇的小地痞流氓进去哄闹捣乱了一场,连个进门的正经顾客都没有。我这个东家都不好意思在店铺里露面,要不然咱们俩换换,那种新奇独特的铺子还是交给你这年轻人打理的好。” 万芊芊心里也有些羞恼,不等裴乾回怼裴才掐架,急忙插嘴说道:“二叔公您别着急,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京城贵妇千金小姐们观念如此愚昧落后,那些奢侈品牌内衣包包接受不了。罢了!投进去的八千两银子就当买了个教训,反正有这生意火爆的万香火锅城盈利巨丰,多开上几家连锁分店照样能赚到大钱。” :“还是芊芊拿得起放得下,有谋略有定力,那个万怡内衣铺子就关了吧!”老夫人恭维逢迎着万芊芊拍了板儿。 对那些在本府出品的内衣包包,她本来就嫌弃是些伤风败俗的东西,但想着能挣大钱的话就装糊涂。如今,正好关了铺子能保住伯爵府的名誉和体面。 “芊芊说的万香火锅城开……连锁分店的事,要赶紧提上日程,加快进行。就先在京城里西市和南市热闹地段找两个铺面,开上两家分店。然后,在往京城周边富裕的州县一家店一家店开过去,一年之后,我们裴家的万香火锅城要在大梁国境内遍地开花,财源滚滚而来!”老夫人双目放光,睿智果断,信心满满,志向高远。 这个争着表现的老东西怎么把我的台词都给抢走了?万芊芊不满的瞟了眼自信的红光满面的老夫人一眼,只好做了个附和者,:“老夫人所言极是,这万香火锅城开连锁分店的事要加紧行动,免得被其他商业嗅觉灵敏的人看好这个商机给抢了先去。” 老夫人和二少夫人统一了意见,裴家人就热火朝天的讨论起开连锁分店的事了。 第108章 本公子就是有钱豪横! 开了三日的万怡内衣铺子关门大吉了,伯爵府东院的作坊关闭,雇来的绣娘被遣散,府里的丫鬟们合回各房去伺候各自的主子。 铺子里被高价雇来的六个女店员却不干了,说好的月月高薪还有售货提成的美好承诺瞬间飞了,要她们再回去各操皮肉生意么? 裴才红着老脸将三日的薪酬每人十五两扔到了桌子上,怒斥了一声:“反了你们了!几个没有多少恩客光顾生意的贱货,敢和伯爵府作对不成?”咬了咬牙自作主张,“这店里的商品,你们尽可以挑选带走一些,算是给你们的赔偿了!” 有权有势的伯爵府惹不起,六个女子暗自骂骂咧咧的装起了银子,又各自找了个大包袱皮,每人竭尽所能的背走了一大包袱内衣裤和包包,雇佣关系就此解除。 万香火锅城连续两日盈利减少,再也不见人排在门口等着吃饭的火爆场面了。心里泛着嘀咕的裴乾勤快的亲自站在酒楼门前,笑容满面的抱拳迎接着每一位顾客。 刚到饭点儿,顾客稀稀拉拉的往酒楼里走,裴乾一边数着人数,一边在心里祈祷今日的食客满员爆棚。许是他的诚心感动了上苍,远处乌泱泱的一群人直奔酒楼而来,裴乾眼神一亮! :“就是这里了!万香火锅城的菜品好吃,价格不贵,每位食客花一两银子牛肉和羊肉就可以可着劲儿的造。”京城首富之子王力聪热情的充当着免费的宣传员,俊美的桃花眼里都是兴奋,“今日本公子请客,你们都给我敞开了肚皮进去吃喝!” 他身后足有一百五六十号粗犷的汉子,轰笑着个个抱拳感谢王公子的豪阔大方。 裴乾心中暗喜,今日本酒楼食客满门,座无虚席了。赶紧上前抱拳一礼,:“王公子大气豪阔,请了这么多客人光临本店,为了聊表谢意,您和两个小厮三两银子的餐费就免了。” 王力聪眼珠子一瞪!摇了摇手中的香妃扇,:“裴东家,看不起我是吧?本公子缺你那三两银子么?” 人傻钱多的败家子儿!心里暗骂了一句,裴乾急忙陪着笑脸恭维讨好,:“裴某谢意表错了,谁不知道您这位大梁国首富之子的豪阔大方,挥金如土,别说区区三两银子,就算是三万两银子您也不看在眼里呀!王公子,里面请!” 一百五六十号人兴高采烈的进了门,酒楼片刻间客满了。一楼大堂和二楼三楼的雅间,都坐满了食客,热气腾腾的铜锅子被身穿统一服装的店小二摆上了一张张桌子。陈列菜品的橱柜眨眼间就被抢空了,又是一托盘一托盘的牛肉和羊肉,青菜豆腐从后厨送出来。 那些脸色黝黑的汉子们吃的热火朝天,却没人去动那些需要另外花钱的酒水,就可着劲儿的对着牛肉和羊肉猛吃。 裴乾站在三楼的栏杆前,俯看着大堂里吃的热火朝天的场面,心里高兴生意火爆,嘴角儿却鄙夷不屑的撇着,:“这些食客要么是码头上的脚夫要么是做苦力的贱民,要不是王公子这位败家子儿又发神经,他们这辈子都舍不得花钱进酒楼里大吃大喝一顿。” 酒楼掌柜的笑着讨好东家,:“裴二爷您说的是,这些泥腿子也不知走了何种好运,被王公子那个败家子儿用银子砸中脑门子了。今日这一餐,恐怕是他们这辈子吃过的最好的一顿饭。” 后厨帮厨的伙计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施礼禀报“东家,刘掌柜,后厨准备的食材不够了!青菜豆腐倒是还剩了不少,牛肉和羊肉都没了。” 掌柜的愣住了,:“这帮人这么能吃?” 裴乾却毫不以为意的说道:“开酒楼的哪有怕大肚子食客的道理,赶紧采办食材,还有一顿晚餐的食材都要备足了供应。” 掌柜的有点儿心慌,但还是奉命照办去了。 一百五六十号粗壮的汉子,打着饱嗝,腆着吃的滚圆的肚子,满意的从酒楼里走了出来。 不约而同的拐进了附近一条巷子里,王力聪带着两个小厮十二和十三,搬着一箱银子等在那里。 王力聪笑眯眯的抱拳一礼,:“辛苦众位弟兄们了,每人五两银子的辛苦费都在这里,一个个的排好队上来领钱。” :“多谢王公子!” “谢王公子的豪爽大气!” :“王公子乐善好施,豪阔大方!” 众位汉子笑得嘴角儿能扯到耳门子处,纷纷抱拳致谢。牛肉羊肉的管够包吃了一顿,还有五两银子的辛苦费拿,这世上除了王公子这个挥金如土的败家子儿,谁会让他们摊上这等好事儿? 王力聪看着排队领银子的汉子们,笑得狡黠,:“晚餐让你们的兄弟们早点儿来,明日午餐继续由你们这帮子人轮值。不把万香火锅城给吃垮了,本公子绝不罢休!” :“王公子您放心,呕………”一个食物顶到了嗓子眼儿的汉子,刚一开口,肚子里的食物就翻涌着吐了出来…… 他身边的一个汉子忍不住踢了他一脚,:“陈六柱,你他娘的吐也不会吐,憋到家里再吐,那些囫囵吞咽下去的牛羊肉,吐出来洗洗也能让老婆孩子解解馋不是?” 吐了一地的陈六柱看着地上那污秽物里的肉块儿,遗憾的摇了摇头,:“他娘的,实在是憋不住了,好在,吐出一些来后这喘气儿匀称,舒服多了。” 晚餐时分,又是一帮黑脸粗犷的汉子,乌泱泱的来到了万香火锅城面前,在人傻钱多的败家子儿王力聪扇子一挥之下,进了门就热火朝天的大吃大喝了一顿,直到店里准备的食材都光了,才一个个不满的牢骚着离座出了门。 酒楼关门盘点完毕后,今日火爆的场面,盈利却只有十几两银子,还不够伙计们薪酬日常开销的。 裴乾呆愣愣的坐了良久,才慢慢的品过味儿来。这些做苦力的泥腿子大肚汉子们,食量比那些每日衣冠楚楚锦衣玉食的食客们,大了何止几倍?并且他们专挑价贵的肉品吃,青菜豆腐最后吃几口塞塞缝儿,那些需要另外花钱的酒水一口不碰。这样吃下来,他的酒楼哪有利润可赚? 王力聪这是没安好心啊!但开饭堂的没有拒客的道理,裴乾咬牙切齿的说道:“若是明日那帮人还来吃饭,食材多采办一些豆腐青菜,肉品不再敞开了供应。” 刘掌柜连声应着,心里却是苦笑了笑,就怕如此接连几日,平日里那些有身份有钱来尝鲜的食客,再也不肯踏进这酒楼半步了。 一连三日,午餐加晚餐两顿饭点儿时刻,王力聪都是带着一百五六十号粗壮汉子来抢占了座位,热火朝天的可着劲儿的猛吃一顿。 肉品要的量小了肉铺涨了价,身份高贵食量小的顾客不愿意再踏进这挤满了贱民的火锅城。最后一日盘点后,酒楼不仅没有盈利反而还亏损了二十多两银子。裴乾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团团转圈儿。 转了十几圈儿才想出一个主意,:“不行!明日王力聪再带人来吃,决不能再让他们进门!” 第二日午饭点儿刚到,果然,王力聪又被一帮汉子簇拥着,说笑着来到了万香火锅城店门前。 裴乾带着刘掌柜和十几个伙计堵在门口,见了王力聪那张贱兮兮的笑脸,就是一阵堵心窝火。 :“王公子,您虽然钱多的花不完,但也不能带人可着我这一家吃吧?本酒楼不欢迎你们这帮子做苦力的大肚子食客,往后,概不接待!” 王力聪闻言,手中折扇“刷”的一声打开,摇了摇,这才傲娇的一笑:“本公子就是有钱豪横腰杆直,从生下来就腰杆硬的蹲不下只会站着出恭拉屎。你这万香火锅城菜品好吃价格不贵,本公子许诺这些弟兄们了,要请他们吃上一年,每日发他们五两银子的辛苦费。裴东家,哪有开饭堂的拒客的道理?再说了,你挡了这帮兄弟们的口腹之欲和财路,你问问,大家伙会愿意么?” :“不愿意!王公子照价付钱,凭啥不让我们进去吃肉?” :“不愿意!除非你这火锅城不开了,我们每日都要来吃!” :“每日白吃一顿肉,还有五两银子拿,你凭啥断了我们的财路?” :“人家王公子掏钱请客,你们凭啥拒客?” :“奶奶的!每日大肉敞开了吃,还有五两银子的辛苦费拿,这么好的事儿要是被你们挡了,老子砸了你们的酒楼!” :“对!不让进去吃,就砸了它!” 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帮汉子红着眼珠子群情激愤! 裴乾眼珠子一瞪!蛮横的高喊了一声,:“你们这帮泥腿子,不知天高地厚想造反不成?巡防营来了,我看哪个敢造次?” 裴晏川黑着脸跟在巡防营一个校官身后,看着自家酒楼前那帮闹事的泥腿子苦力们,冷声下令,:“驱散他们!胆敢闹事者,抓捕起来!” 第109章 刘耀祖的金色桃花运 王力聪看到一群如狼似虎的巡防营官兵过来了,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立刻高声下令:“各位弟兄们!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咱们有理,但自古都是民不与官斗,人家德昌伯爵府的裴将军可是手握重权的新贵,裴家的破酒楼咱们不进破火锅咱们不吃便是。大家散了吧!都去老地方领钱,今日每人十两银子的辛苦费!” 这群汉子看到巡防营官兵气势汹汹的来了,本来就在心里打鼓着想要逃走,听到王公子一声号令,立刻如鸟兽般一哄而散,跑老地方领银子去了。 王力聪却是无惧无畏的迎头走了上去,巡防营官兵都认识这位京城里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极品纨绔,个个闪开一旁,让路给他。 :“裴将军威风凛凛,不愧是我大梁国年轻有为,勇冠三军的正四品忠武将军!”王力聪一脸钦佩仰慕的神色对着裴晏川抱拳施礼,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充满了嘲讽。 裴晏川俊脸一红,今日他就不该来。若不是芊芊非要他这位将军亲自带人来震慑一下宵小之辈,他堂堂正正的正四品忠武将军,怎样如此掉价儿的不顾名誉声望和体面,跑来震慑赶走来自家酒楼吃饭的食客? 他没搭理王力聪这个狡猾阴险的始作俑者,对着巡防营的校官抱了抱拳,就打马走了。 本来名声就不佳的裴家酒楼的声誉一落千丈,生意更是一落千丈。 开业当初几日,食客们都是奔着万香火锅城新奇独特的用餐模式来的。吃过的人也就不觉得新奇了,不就是牛羊肉切成薄片切成小块,配着青菜豆腐涮锅子吃吗?宴请贵客不够品味不够上档次,自家吃在家里也能凑合用弄出来。裴家酒楼竟然借用巡防营的势力搞了个硬拒客的把戏,实在是令人不齿。 一连几日,万香火锅城都是门前冷落,食客寥寥无几,偏偏裴家心急的在城里西市和南市高价租好了一个酒楼,主店生意惨淡,这连锁分店哪里还敢再开下去?两个地段好装修好的酒楼急着租下来,租金就预付了六千两,都是立功心切的裴乾从地下钱庄借的高利贷。万香火锅城每日由盈利变成了亏本经营,裴乾这个东家被供货商肉铺掌柜的堵着门追账。 裴乾回家后,无奈的去淑怡苑请教二少夫人有何扭转乾坤的良策,却在万芊芊那里受了一顿无能之辈,啥好生意能会做赔钱等等难听话数落的恶气,垂头丧气的来到福寿堂,想请裴家的定海神针老母亲拿个主意。 老夫人听了裴乾的详情禀报后,震惊的脸色煞白,裴家的发财梦破灭了,还欠了一屁股外债。顿时胸口一阵闷痛,怒骂了一声:“裴家可是被万芊芊那个丧门星给坑死了!”一口气儿没喘上来,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在茗香茶楼替堂兄做了几天工的刘耀祖,最近走了桃花运,还是带着财富的金色桃花运。 他半信半疑的去街头那间成衣铺子前等候那位贵人,没想到,贵人还真来了。 裴静云坐在马车里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恭候在路边的刘耀祖,满意的笑了笑,掀开了车窗纱帘邀请他上车,:“刘耀祖,上马车里来说话。” 刘耀祖踌躇不前,他一个年轻男子,也是读过了几天圣贤书的,怎能上马车和一位女人同座? :“磨磨蹭蹭的干啥,快点儿!”裴静云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声。 刘耀祖双目扫视了一圈儿周围,见没人注意他,赶紧低着头上前钻进了马车里。 这位长相不好看却精心打扮的女人,并没有和他再说话,刘耀祖心情紧张忐忑的坐在马车里默不作声,随着马蹄踏踏车轮滚动声中,他暗自思考着这位女贵人带他去何处发财? 马车拐进了一条幽静的小巷,在一个小院门前停了下来。 裴静云端坐在车里没动,开口说道:“刘耀祖,你下车进院子,有好事等着你。” 刘耀祖抱拳一礼,下了马车,在虚掩着的院门前踌躇了片刻,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裴静云眯成了一条缝儿小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算计,目送着刘耀祖修长的背影消失在院门里后,唇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吩咐了一声:“从前面调头回去。” 刘耀祖进了这座建的精致的二进小院,好奇的打量着雅致精美却空无一人的院落,走上前去推开了虚掩着的屋门。 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小丫鬟站在堂屋里,对他匆匆屈膝一礼,:“贵客里屋请。”就红着脸跑了出去。 刘耀祖掀起了里屋门帘,映入眼帘的是挂着粉红色罗缦的一张大床,脂粉香气扑鼻,旁边的梳妆台前,坐着一位身材曼妙的佳人。他脑子里一懵,这是一位小姐的闺房,惶恐的刚想退步出去,就听到一声娇滴滴的呼唤:“刘郎既然来了,还不进来,傻杵在那里干嘛?”那位女子转过身来,相貌妩媚动人,一双脉脉含情的美眸看着他。 刘耀祖瞬间体内热血沸腾,骨头酥麻,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智都没了,一脚跨进了屋门里。……… 从来没有尝到过女人滋味儿的刘耀祖,被迷惑的魂魄出窍游离在九天云外,笨拙的抱着主动宽衣解带的美人儿就是一顿乱啃。 在妖媚迷人的美人儿的引导之下,刘耀祖这只童子鸡化身情欲泛滥的野兽,神魂颠倒的卖力气的耕耘着。室内春光旖旎,粗重的喘息声和婉转娇吟声此起彼伏…… 餍足后的刘耀祖疲惫的喘息着,这才顾得上仔细的端详着躺在身边那女子的面容,:“小娘子,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一脸的娇羞,情欲泛滥后的俏脸泛红,一双水盈盈的眸子里深情款款,娇滴滴的回道:“奴家名唤娇娘,公子,你我结为露水夫妻欢愉了一场,这锭金子是给你的酬劳。”她从枕头下掏出了一锭十两的金锭,托在白皙柔嫩的掌心里,递给了刘耀祖。 :“不要!”刘耀祖急忙开口推拒,:“娇娘,能得到你的青睐享受鱼水之欢,我刘耀祖三生有幸,怎能再收你的酬劳?” 美人儿妖娆妩媚的一笑,将金子扔到了枕边,起身穿衣下床,:“刘公子,你赶紧穿好衣服走吧!” 刘耀祖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皓腕,:“娇娘,可还有相聚的缘分?” 美人儿娇媚的瞟了他一眼,:“十日后,刘公子你再来这个宅子,那时,就是咱们相聚的时刻。” 刘耀祖神魂颠倒,恋恋不舍的走出了那个两进的院子。一步一回头的到了巷子口,摸了摸怀里硬邦邦的那个金锭,依然仿佛梦里神游太虚一般的飘忽。 十日后,他迫不及待的找到那个院子前,果然,虚掩着的院门为他等待,刘耀祖心头火热的进了屋里,对着向他施礼的小丫鬟点头示意,迫不及待的撩开了里屋门口的粉红色纱幔。 又是一场尽情的欢愉后,刘耀祖怀里揣着一锭十两的金子,脚步飘在云中一般走出了院门。 十日后,走了金色桃花运的刘耀祖,再一次兴冲冲的来到那个院子前时,顿时傻了眼! 一把铜锁紧锁着院门,他火热激动的心霎那间坠入了冰窖里……情急之下,刘耀祖找了两根木头来,踩着爬上了墙头翻越了过去,跳下去时摔在地上打了个滚儿,顾不得拍打一下身上的泥土,三步并做两步冲进了屋里。 屋里空空荡荡,早已人去屋空,连一些精致的摆件儿和那些粉红色纱幔也不见了,桌子上落了一层浅浅的灰尘,那两次和美人儿的欢愉场景,仿佛是做了一场虚幻的美梦。 刘耀祖不死心的敲开了巷子里面的另一户人家的院门,那家的一位老婆婆告诉他,隔壁院子是座空宅子,被人租用了一个月就退房了。 失魂落魄的刘耀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了幽静的深巷,丢了魂一般双目发直,嘴里喃喃自语的呼唤着“娇娘,娇娘……”他好不容易回到酒泉坊的家里,一头栽倒在床上,大病了一场。 第110章 我有一个宝藏 :“赵妍她有身孕啦?”万老夫人惊的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痛骂了一句,“这个不要脸的小娼妇,竟然又引诱的峻雄破了戒伤了身子!”但她老脸上不是怒色而是狂喜之色,旋即话锋一转,双手合十,“上天保佑,峻雄有后了,我万家终于能香火延续了!” 秦姨娘也是笑逐颜开,:“峻雄有后了,万家香火得以延续,这可是咱们万家的大喜事!” 万峻雄一张巴掌宽的小脸儿上也是泛着兴奋的红光,洋洋得意的说道:“祖母,这些日子孙儿我只和赵妍偷偷欢愉了两次,她就怀上了身孕。看来,华老头子和楚大夫说的话都是危言耸听,吓唬人的狗屁。往后,这苦药汤子就不用喝了,孙儿再努努力,让四个美貌妾室都怀上身孕,咱们万家结束三代单传的命运,多子多孙,兴盛昌荣!” “休的胡说!”万老夫人一瞪眼,“峻雄,兴许就是你这些日子喝药调理身体才能让赵妍怀上身孕。药你继续喝,等楚大夫诊脉说不用喝了再停,你要乖乖的听话,暂且再节欲一段时间,身体强壮后,再让你那几个妻妾怀上身孕也不迟。” 看着宝贝孙子万峻雄蔫蔫的低了头不敢顶撞,万老夫人转头看向秦姨娘,笑得合不拢嘴巴,激动的眼眸里点点泪花儿,:“秦姨娘,上苍保佑咱们万家香火有了传承。赵妍怀上了万家的孙子,你可要小心照顾好她,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她那屋里再多派几个伶俐勤快的丫鬟跟前伺候,她缺啥给啥,不要舍不得银钱,我可就等着抱重孙子了!” 秦姨娘笑着一一应下,抬眸看到万峥进了屋,欣喜的起身道贺报喜,:“恭喜老爷,峻雄的贵妾赵妍怀上了身孕,老爷您要抱上孙子了!” 万峥怔了怔,随即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哦!还真是件喜事。你多用些心思照顾好她吧!” 万老夫人看到儿子依然是那张寡淡的端方君子脸,并没有惊喜之色,不禁打趣了一句,:“我儿你这张脸修炼的常年一个面孔,宠辱不惊的端方君子之容,这么大的喜事,你倒也能端得住不喜形于色。” 为万家香火传承立下大功的万峻雄,也忍不住胆大包天的嘀咕了一句,:“就是,我爹的这张脸就像幅画一样,常年一副表情。” :“混账!”万峥那副画一样的面容立刻有了其它表情,怒斥了儿子一声后,才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平静。 怀了万家香火传承的赵妍,地位立刻被提升到了被保护宠溺的级别。秦姨娘又派了六个勤快伶俐的丫鬟去屋里伺候,她也每日亲自上门嘘寒问暖细腻周到的关照。缺啥用啥,赵妍只要一句话,秦姨娘就无不照办。 老夫人也是允了赵妍可以随时去慈安堂请安,每次见到她都是笑容满面,镯子首饰赏赐不断,殷殷叮嘱她保胎安身,为她生个重孙子抱。府里的下人对怀有万家香火传承的赵姨娘更是恭敬,从管家到仆妇小厮,对待赵姨娘的态度比那个病秧子少夫人还要尊敬。 赵妍每日出屋走动,都会被十来个丫鬟仆妇前呼后拥着,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心里的傲气越发见长,暗自得意着母亲裴静云的借种妙计。她每日都要找个借口到万峻雄的正室少夫人院门前,耀武扬威的逛一圈儿,期盼着那个病秧子正妻能气的早日一命呜呼,腾个位置。她为万家诞下一个麟儿后,可以母凭子贵荣登万家的少夫人之位。…… 万芊芊的日子却是不好过,去福寿堂给卧病在床的老夫人请安,却被气急败坏怒火攻心的老夫人痛骂了一通败家娘们丧门星。 朱氏嚎哭着借来的银子投进去都打了水漂,裴静云怒指着万芊芊要她还本钱,李氏也哀怨着哭啼首饰都变卖了出门没了脸面。 就连裴乾那块蠢货,也将败家的扫把星的臭帽子扣在了她的头上。 气的万芊芊柳眉倒竖,毫不示弱的当场回怼,:“要不是你裴乾这块赔钱货经营不善,我那个赚大钱的火锅城生意怎会几日间就败落了?要不是老夫人你急功近利想发财想红了眼,着急的下令开分店,赔钱货他怎会急着借高利贷租下了南市和西市两个酒楼? 当初你们可都是赞成这两桩生意的,投本钱占股份时抢着多吃多占,如今你们裴家人将生意经营不善赔了钱,就把所有的罪过都扣在了我万芊芊头上?被你们夸赞的裴家门楣上的福星高照转眼间就成了败家的丧门星?既然你们如此目光短浅没有良心,往后,再有赚大钱的好生意,别怪我万芊芊不讲情面不带你们一起赚钱吃肉!” 老夫人气的胸口又是一阵绞痛,眼前一黑,身子往后一仰,又昏厥了过去! 裴晏川满腔的悲愤窝火却不知向哪个去发?一方是家人一方是爱妻,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好像哪方都有错又好像哪方都有理。他只能冷着一张俊脸,默不作声装哑巴。见到祖母又被气的昏厥了过去,这才悲愤的怒喝了一声,:“都住嘴!谁要是再敢争吵上一句,将祖母气坏了,谁就是裴家的罪人!” 吵吵嚷嚷的屋子里这才消停了下来,一个个的又惊慌失措的围在床前呼唤着老夫人,撬开牙关喂药丸的喂药丸,掐人中顺气儿的手忙脚乱。最有经验的大夫人朱氏立刻抹了把鼻涕眼泪,高声下令让春香赶紧去找赵管家请楚大夫来。 老夫人被一番折腾,倒是悠悠醒转了过来,但她紧闭双目,疲乏虚弱的懒得再开口说话。 楚大夫来了,裴尚和裴晏川急忙将他让至床边椅子上坐下。 楚大夫诊脉良久,脸色凝重,走到外屋去桌旁坐下开药方。 看了眼心情沉重忐忑不安的裴尚裴乾和裴晏川几人,他神色严肃的叮嘱道:“老夫人的心疾之症越发严重了,我先给她开两副药吃。千草堂的丹参丸对这种心疾之症疗效甚好,最好买来让老夫人长期服用。此病最忌生气犯怒,不能情绪激动,若是再犯上两次,除非立刻服用华神医手里那种珍贵稀缺的雪参丹,否则,恐怕救都救不回来。” 裴尚和裴乾默不作声,裴晏川一脸惭愧的连声应着,和楚大夫保证着不会让祖母再情绪激动的生气犯怒。 见老夫人真的被气的昏厥了过去,趁着屋里乱成了一锅粥时,万芊芊吓得早早的溜了出去,回了她的淑怡苑。 掌灯时分裴晏川才黑着脸回来,进门后,一屁股坐在了桌子旁,:“芊芊,楚大夫说祖母的心疾之症越发严重了,你往后不许再顶嘴让她老人家生气!” 万芊芊一脸的痛悔之色,:“晏川,我也是情急之下失了口回怼了几句,作为晚辈,自是不该!” 认过错后,又是哀怨委屈的泪水滑落,:“二叔裴乾将万香火锅城那么赚大钱的好生意都给经营管理的黄了,裴家人却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我身上,急着开分店也是老夫人下的令,高利贷也是二叔裴乾偷着借的,如今,却要我来背负一个败家娘们丧门星的罪名。晏川,你说,这对我万芊芊公平吗?” 确实有点儿不公平!万香火锅城开业前几日都是盈利巨丰,要是一个有头脑的人来稳妥经营,怎会突然间就生意惨淡的亏损了?祖母心急着下令开分店,二叔裴乾又偷着借的高利贷租下了两个酒楼,这败家的丧门星罪名怎能扣在无辜的芊芊头上? 裴晏川愧疚的上前将受了委屈的爱妻拥在了怀里,柔声哄着:“芊芊,这事不怪你。二叔公裴才和二叔裴乾不但是名字没起好,他们根本没有头脑不是做生意的料儿,伯爵府十来个铺面都被他们经营倒闭了,那么赚钱的万香火锅城也能给经营黄了。往后,裴家人还是不要想着做生意赚大钱了,越折腾越赔的惨!” 万芊芊抬头看向一脸沉重的裴晏川,含着泪花儿的眼眸里却都是笑意,:“晏川,赔了这点儿钱算的了什么?我会再想别的来钱快一本万利的生意做,咱们夫妻二人和孩子,注定都是富贵命!” 裴晏川垂眸看着娇妻,半信半疑的劝说道:“芊芊,裴家已经没有再投本钱折腾的资本了,再赔钱的话就永远翻不了身了。你又有孕在身,还是安心养胎吧!” 万芊芊得意的笑了笑,:“晏川,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有一个宝藏,虽然不知里面藏的财富具体数目,但绝对够我们荣华富贵的奢侈享受上几辈子的!” :“芊芊,你说的是真的?!”裴晏川震惊的睁大了双眸。 第111章 奔赴北地探亲 五月份正是浅夏时节,阳光和煦,温度宜人,花红柳绿,沁人心脾。 凤惜舞盘算着千草堂的药丸制作流程都已经井然有序了,有侯掌柜和华神医的几个弟子照看着生意,每日财源滚滚,银子如水般往家里流。趁着季节好温度宜人,她也该奔赴北地去探望一下流放到那里的家人们了。 听了小姐的这个打算,杨嬷嬷激动的立刻泪流满面,:“小姐,流放到北地受尽了磨难的夫人和小公子,若是见到您,指不定高兴成啥样呢?老奴也是想念夫人想念的夜夜做梦,日日期盼相见的一日。您一定要带上我,老奴要去给夫人当面请安。” 紫苏和丁香,连翘,忍冬四个丫鬟也是激动的泪水涟涟,纷纷要跟着去。 凤惜舞摇了摇头,拒绝着劝说道:“杨嬷嬷,此去两千多里路遥难行,骑快马来回也要一个多月,你身子顶不住的。紫苏你们几个丫鬟我也不能带上,有黄婆她们四个跟着去,你们就安心在家等着,有何东西需要给我母亲她们带上的,你们都想想提早准备一下。” 杨嬷嬷和四个丫鬟虽然不放心小姐,不情愿留在家里干等着,但也知道小姐的话有道理。北地之行路途遥远难行,骑快马她们几个都是不成,只能让身负武功的黄婆她们四个跟着去了。一个个抹着眼泪下去准备东西,想着在那苦寒之地的夫人和小公子,唏嘘落泪商量着要准备的各种物品。 :“小姐,定北侯和鲁王殿下上门拜访,说是给您送那些物件来了。”青儿这个门童笑嘻嘻的进门禀报。 :“快跟我出去迎接贵客。”没想到鲁王殿下竟然亲自登门送打造好的物件来了,凤惜舞赶紧起身出去相迎。 王李承哲依然是一身青衣布袍,气质内敛,平常的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匠人。和他身旁气质冷峻的定北侯顾墨尘比肩而站,又神奇的并没有被遮掩的黯淡无光,反而挺和谐共生的模样。猛看上去,他二人的容貌五官竟然还有几分相似之处。 凤惜舞上前见礼,:“见过鲁王殿下,见过定北侯爷,怎敢劳您二位大驾亲自送货上门,您捎个话,我亲自上门去取就是了。” 鲁王李承哲却是不善言辞不爱客套,只是点了点头,:“送都送来了,进去吧,你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鲁王殿下,定北侯爷您二位请进。”这二位不喜欢客套虚礼,倒是正和凤惜舞心意,赶紧请进去吧! 鲁王迈步进门,定北侯顾墨尘深深地看了一眼凤惜舞,也跟着鲁王走进了院门。 鲁王李承哲是个办事不喜拖泥带水的人,坐下后茶未喝一口,就将手里的青色布包递给了凤惜舞。 :“凤惜舞,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凤惜舞双手接过布包,解开了系着的带子,打开了布包,唇角不由得弯起了笑意,一个个精致的器械插在一个个小布兜上,排的整齐,鲁王殿下倒是个做活儿讲究的人。 她拿起了一把手术刀,心里激动的一头小兔子兴奋的乱蹦,刀把合手刀头锋利,尺寸样式和她画的图纸上不差分毫,太完美了!又拿起了一把止血钳仔细端详,制作的精巧尺寸无误,十几把手术刀,止血钳,剪刀,镊子,持针器,一个铜管钢针头制作的简易注射器等器械凤惜舞一一查看过后,兴奋激动的俏脸泛红,对着鲁王殿下深深一礼,感激万分的说道:“鲁王殿下神工巧匠,手艺精湛,巧夺天工,民女感激不尽!” 鲁王李承哲淡然平静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对自个的手艺也是引以为傲。:“你还有何物件需要制作的,尽管画出图纸来交给我。” 凤惜舞大喜!也不和鲁王殿下虚伪客气,赶紧吩咐紫苏找纸笔来。 她俯身在桌前边想着边画着,标着尺寸,又加了两把不同型号的手术刀,想着外科手术常用的肠钳,骨钳,制作难度极大的吸引器头和带齿的镊子,数了数十几件,实在是不好意思再画下去了。 直起身来,对站在旁边认真看着的鲁王殿下讨好的笑了笑,:“殿下,这个难度有点儿大,您能制作出来吗?” 鲁王李承哲看着图纸眼眸烁烁放光,就像看到了挑战性极大的诱惑,点了点头,语气里充满了自信,:“没问题!一月内送货上门,让你查验。” 这比天上掉馅饼掉金饼都好的事,幸运的砸头上了。凤惜舞欣喜又感激的又是深深一礼,:“有劳殿下了。您制作好不要再送货上门,我要去趟北地黑虎关,探望被流放到那里的母亲和家人,恐怕要一个多月后才能回来。回京后,惜舞会亲自上门去取这些制作好的器械。” :“你要去黑虎关探望家人?何日启程?”一直默不作声的定北侯顾墨尘,开口问道。 :“打算三日后启程。”凤惜舞爽快的据实以告。 顾墨尘垂下了眼眸,没有再说话。 ……… 好在每年都派人去北地黑虎关给家人送东西,要准备的物品杨嬷嬷和几个丫鬟都有经验。凤惜舞让侯掌柜高价采买了十匹好马,杨嬷嬷和几个丫鬟准备的四季衣服就是几大包袱。 银票带上了两万两可以用作打点那里的官员,细心的杨嬷嬷把金锭金叶子和银锭碎银子又装了一木箱,方便那里的家人平时花钱。千草堂出品的各种药丸,凤惜舞让侯掌柜装了几箱子,在那缺医少药的地方可以方便家人用,也能当礼物雪中送炭交好需要的人。 凤惜舞去山庄和四个姑姑辞行,哑姑不放心她只带黄婆四人去,派了武艺高强厨艺也好的红姑跟随她去,一路上既能做保镖又能做厨子照顾少主吃喝。 凤惜舞想到了陈国公夫妇对凤家人的暗中关照维护,又去了陈国公府辞行。 陈国公狄荣父子陪驾跟随梁帝去南山狩猎未归。陈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肖若然听说凤惜舞要去北地探望家人,一个泪眼婆娑的唏嘘不已,一个兴奋雀跃的想跟着去。 陈国公夫人颇为无奈的剜了儿媳妇一眼,:“若然,你已经有孕在身,还想着跟随惜舞千里迢迢的往北地跑一趟?” 肖若然尴尬的笑了笑,抚摸着小腹埋怨了一句,:“你这淘气孩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节骨儿眼上来了,害的为娘不能跟着你惜舞姑姑去北地疯上一圈儿了。” 凤惜舞被她逗的“噗嗤”一笑,:“若然,也就是肚子里的宝宝能栓住你,按照我给你写的营养餐好好养胎,等一个多月后我就回来了,再带你好好的出去玩。” 陈国公夫人不放心的叮嘱着:“惜舞,此去路远难行,听说那边还有盗匪出没,你可要一路小心。婶母派几个府里身手好的护卫给你,一路上护你平安我也能放心些。” 凤惜舞心头一暖,感激的婉拒道:“多谢婶母您惦记关照,府里的护卫就不用了,我带的几个人手都是功夫高手,护我一路平安不会有任何闪失的。况且,婶母您大概不知,惜舞也是自幼习过武艺的,就算是遇上盗匪也能自保无虞。” 肖若然立刻来了精神,:“惜舞,你也是自幼习武之人?那等你回来后,有机会我可要和你切磋切磋。” :“好!”凤惜舞痛快的答应一声,莞尔一笑,“不过,等你肚子里的宝宝生下来后,咱们再切磋不迟。” 陈国公夫人站起身来,:“惜舞,你稍坐片刻,等我写封书信给你母亲带上。” 凤惜舞和肖若然亲密的谈笑着,喝了两盏茶的功夫,陈国公夫人拿来了一封书信,身后的丫鬟还抱来了一件上好的紫貂皮裘。 :“惜舞,这封信是写给你母亲的。北地苦寒极冷,这件紫貂皮裘你带给她,让她冬日御寒。”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虽然这件紫貂皮裘价值不菲,但陈国公夫人对她母亲的情义更无价,凤惜舞没有推拒,施礼谢过,接了过来。 陈国公夫人又是殷殷叮嘱了一番,凤惜舞这才告辞离开了陈国公府。 第112章 免费的保镖 皇宫御书房里,梁帝威严犀利的目光看向定北侯顾墨尘,开口问道:“你要去北地一趟?此时京城要事繁多,你为何要去?” 顾墨尘抬眸看着梁帝,神色凝重,:“微臣接到密报,北狄国最近动作不断,前线的军队调动频繁,我要去趟北大营,重新安排一下防务。” 梁帝眉头微锁,:“西戎国主宇文萨野心勃勃,北狄国主萧策也是虎视眈眈啊!”神色一肃,双眸里精芒闪过,“子安,朕筹谋了多年,这一统天下的霸业也该启动了!” 顾墨尘站起身来,躬身劝谏:“圣上,臣知道您胸怀广阔,雄才伟略,要一统天下的壮志。但恕臣直言,目前西戎国和北狄国兵强马壮,和大梁国的实力不相上下,若是大举开战,就算是最后大梁国胜也是惨胜。最好再休养生息几年,积蓄足够的财力物力,强训好兵马,再行开疆拓土一统天下的壮举。” 梁帝脸色一沉,冷哼了一声,犀利的目光盯着顾墨尘,厉声呵斥:“子安,你也和凤啸林唱一个调调儿,真是太令朕失望了!” 顾墨尘躬身低垂着头,倔强的默声不语。 梁帝眼眸里的犀利终于褪去,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语气转柔,:“子安,你是朕的儿子,身体里流着朕的血脉,本该父子同心能体谅朕的心意。大梁国历代皇帝没有超过六十岁寿命的,朕已经年过五旬了,一心想着做个开疆拓土,建功伟业,一统天下的千古一帝,让大梁国千秋万代,朕的英名也能载入史册,流芳千古。” 顾墨尘忽然抬眸直视着梁帝,:“臣曾经和定国公凤啸林深谈过此事,定国公也不是不知一统天下后,没有了各国互相争夺地盘财富的战争会天下安定,百姓可以安居乐业等等这些对苍生黎民的好处。定国公更不是贪生怕死畏战之辈,只是觉得时机未到,仓促开战大梁国面对实力雄厚的西戎国和北狄国,并无多大的胜算。若几国之间战事激烈,厮杀日久,会造成这天下无数黎民百姓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血流成河,浮尸遍野。臣恳请圣上三思而行!” 梁帝眸子里闪过一丝愠怒,冷声说道:“若是朕执意要做呢?你要如何选择?” 顾墨尘垂下眼眸沉默了片刻,沉声问道:“圣上,您知道当初四大宗师的约定,不许四国之间进行灭国的大型战争,不许屠戮之刃挥向各国普通的黎民百姓,由四大宗师十年一期比武论剑定疆域。您还要执意去做吗?” 梁帝又是冷哼了一声,:“当初是因为大周国国力衰落,各诸侯国连年混战杀戮太重,四大宗师才代表各自一方的势力定下这个约定的。”他起身走到顾墨尘面前,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子安,你身为四大宗师之一的弟子,应该得到一个绝密消息了吧?四大宗师在火焰山比武论剑时中了暗算,被地下赤龙所伤,都命不久矣了。” 顾墨尘身体一震!却也老老实实的回道:“前几日接到了师尊派人送来的密信,臣知道这个绝密消息了。” :“四大宗师都自顾不暇的不知躲在哪里闭关疗伤保命,朕又惧他何甚?恐怕,西戎国主和北狄国主也是这样想的,那个暗算四大宗师的胆大包天之人,必是他们二人里的其中一个。”梁帝睿智的眼眸里精芒闪烁,“野心勃勃,雄心壮志想一统天下的帝王可不止我一个,但朕筹谋了多年,大梁国财力最富足兵员最多,这统一天下的千古一帝,非朕莫属!”他信心满满的攥紧了拳头! 顾墨尘知道圣意已决,梁帝的意志是臣子劝谏也无法改变的,只好默声不语。 梁帝审视的目光盯着顾墨尘,又问出了那句话,:“朕心意已决,你作何选择?” 顾墨尘挺直了腰背,神色冷峻坚定,语气铿锵有力:“臣身为大梁国的战将,若是和敌国开战,自当为国奋死杀敌!血染沙场,在所不惜!” :“哈哈哈哈哈……!”梁帝满意的大笑了几声,:“不愧是大梁国的冷面战神,不愧是朕的儿子。子安,父皇当初给你起的字为子安,盼着你能够建功立业,也能一生平平安安。” 话锋一转,:“子安,大梁国有三个九品巅峰绝世高手,但勇猛无敌的战将除了你却再无第二人。朕想重用裴晏川,你看如何?” 顾墨尘丝毫没有犹豫,开口说道:“裴晏川勇猛有余,谋略不足,战略方面目光短浅,容易瞻前顾后丧失战机,让他做个冲锋在前的先锋主将可以,但做一军主帅,臣不看好他。” 梁帝眉头紧锁,踱步考虑着,:“可冯远宝刀已老,雄心不足,陈国公狄荣也是多年未上战场了,年轻有为的小将里面,也就裴晏川出类拔萃了。” 顾墨尘趁机进言,:“既然如此,就要多考察一些日子,在有过作战经验的边关年轻将领里,挑选一位可以独当一面的一军主帅出来。” ……………… 凤惜舞一身简练的骑马装,带着红姑,黄婆,扈四娘,娇娇和青儿几人,骑着六匹快马,带着十匹驮着行李也可以路上换乘的好马,出了东城门,快马加鞭直奔北去。 定北侯顾墨尘在一个时辰后,也带着关山和十二名亲兵护卫,出了东城门。 骑在马背上的关山抱拳请示,:“侯爷,要不要跟紧一些?” 顾墨尘摇了摇头,:“那些人不会在京城附近动手的,为了避人耳目,凤惜舞她们走远些咱们再跟紧了。” 一路打马飞奔的凤惜舞并不知道,前面有敌人要暗害她,后面跟来了免费的保镖。 第113章 一柄神枪从天而降 凤惜舞几人一路快马加鞭,风餐露宿,三日间就奔驰出八百多里。 道路越来越难行,村镇越来越稀落,村庄里也基本上都是破烂的茅草屋,青砖伴瓦漆的显眼醒目院落一定是附近的财主或大地主住的。在田里耕作的农人都是破衣烂衫,到处跑的孩童很多都没有鞋穿。久处京都繁华之地的凤惜舞才知道,这个时代属于贫瘠之地的普通百姓们生活有多么艰难。 天色已黑,坐在马背上颠簸了三日的凤惜舞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大腿内侧磨的红肿生疼。舆图上标注前方有个大镇,该找个客栈好好吃顿饭泡个热水澡歇息一晚了。 方平镇说是个大镇也只有一条街,周围住着二三百户人家,街道两旁有一些店铺,售卖着各种生活物品。找到镇上唯一的客栈,还好,客栈没有挂着客满的牌子。 听到马蹄声,两个店小二立刻从客栈里跑了出来,:“客官,欢迎光临本店歇脚,本店客房整洁被褥干净,饭食做的精美量大,还有三间上等客房,您几位要几间?”精明强干的店小二热情的笑脸相迎,边施礼边介绍邀客。 常年在外面跑的红姑负责打理路上的生活杂务,她将马缰绳往店小二手里一扔,:“三间上房都要了,马要喂好料,打几桶热水给我们,厨房借用一下,饭食我们自己做。”掏出一块银子扔给了店小二,“赏你们的,好好伺候!” 店小二一把接住了银子,看了下足有三两重,一张笑脸顿时绽放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谢贵客重赏,您放心,小的们定会好好伺候几位贵客,包您满意,小四儿,快帮贵客们牵马。” 凤惜舞暗自抿唇一笑,这店小二的话说的有点儿毛病,大概是这个时代的人思想单纯不会往歪了想吧? 穷乡僻壤的上等客房也只是勉强能住,但总比宿在破庙或野外强。扈四娘将浴桶好好的洗刷了几遍,提来两桶热水倒进去,:“小姐,这三日太辛苦了,您泡个热水澡解解乏吧!” 凤惜舞宽衣解带,迈进了浴桶里,“嘶……”红肿的大腿根两侧被热水一泡,疼的厉害。 娇娇已经从行李中找出了药膏,:“小姐,您没有骑惯马,大腿根两侧一定是磨的红肿生疼了,还是抹些药膏吧!” 每日在野外只能找河水匆匆洗一下,泡在热水里舒服又解乏,凤惜舞微闭双目想着下面的行程。照这个速度再有八天就能赶到黑虎关,但就算人能顶住马也顶不住,路上怎么也要歇两天。那个母亲若是见到她这个女儿,不知会不会看出破绽? 听杨嬷嬷和几个丫鬟说过,原主心心念念的要去北地探望母亲和家人的,都准备妥当了,临行前却被人暗算中毒昏迷了。她这个穿越过来依附在原主身上的灵魂,就替原主去尽这份孝心吧! 水泡凉了,凤惜舞从浴桶里出来,娇娇伺候着帮她擦干了身子,药膏抹在大腿根两侧红肿处,立刻凉凉的舒爽,火辣辣的痛感消失了大半。 红姑端着托盘上的饭菜进来,四菜一汤被摆在了桌子上。笑眼都是疼爱宠溺:“小姐,用饭吧!我做了您从前最爱吃的小丸子。” 凤惜舞坐下一看,一碗食指肚大的小肉丸子香气扑鼻,不由得笑了笑,:“红姑,真是难为你了,在外面做顿饭吃还这样讲究,这么小的丸子做起来多浪费功夫多麻烦。” :“小姐,我就是负责一路上伺候好您吃喝的,做饭哪能嫌麻烦?”红姑玩笑了一句,脸上浮现出缅怀过往的柔情,:“您自小在定国公府养尊处优,被主人带去深山练功时吃饭挑剔的很。那时候您最爱吃我做的饭菜,偏爱肉丸子和红烧肉,跑到厨房央求我把肉丸子做的越小越好,一口就能吃一个。我就每次都给您做这么小的肉丸子,还给您起了个绰号叫“小丸子”。怕您脾胃受不了,红烧肉每次就给您盛一小碗,每次看您吃的香,我就……” “小丸子?”,凤惜舞却是被这三个字震得一惊,打断了红姑的话:“红姑,我小时候你喊我小丸子?” :“对呀!”红姑开心的一笑,“连凤姑和惠姑也跟着喊您小丸子,那时候您听着可高兴了,每天也是傲娇得意的自称“小丸子”。 小丸子,红烧肉,难道,定北侯顾墨尘寻找的那位失散多年的故人,真的是她凤惜舞吗?…… 主仆几人又飞马奔驰了三日,在日头西斜时到了一个鹰丈崖的地方,舆图上标注着穿过前面山谷中的大路,前面有个供行人歇脚的客栈。 凤惜舞勒缰绳放缓了马速,对身侧的红姑说道:“红姑,过了山谷就到平安客栈了,明日在客栈歇息一日,后天再继续赶路。” 红姑刚想搭话,却突然开口警示,:“小姐,有危险!” 凤惜舞也感觉到了一种浓烈的危险气息,眉梢一挑:“准备迎敌!” 话音未落,六道身影出现在前面的山崖壁上。为首的一人头戴斗笠,手中一支又宽又长的剑刃在夕阳的映照下寒光闪闪。 那人身材高大,高鼻深目,五官如同刀削斧切的一般深刻,眼神睥睨的看着下方的凤惜舞,紧闭着的唇畔里吐出了几个字,:“凤惜舞,受死吧!” 凤惜舞心中一凛!这人的气势好强大,威压摄人心魄,该不会是九品高手吧? :“小姐,他是西戎国大宗师苦禅座下二弟子项融,九品中期高手。”红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西戎国大宗师座下二弟子?他为何要来阻杀我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女子?凤惜舞心思电转间,紧张的将挂在得胜勾上的凤鸣枪抓在了手里,面对一个九品中期高手的敌人,说不害怕是假的。但人家想要你的命,死战就是了! 项融看到凤惜舞已经持枪在手,手中那柄又宽又长足有六尺的宝剑,剑尖儿直指着凤惜舞的额头,冷冷的一声令下:“杀!” 剑芒猛然间暴涨了三四尺,人随剑后化作人剑合一的杀器,耀眼的一道光芒隐含着奔雷之声射向了三十多丈外的凤惜舞! 凤惜舞瞳孔骤然紧缩,调动全部丹田内力灌注于双臂之上,从马背上飞身跃起迎敌,手中凤鸣枪欢快的鸣叫了一声,乌黑透着红的枪头竟然也红光暴涨了三尺…… 项融目光里闪过一道惊讶,随即是兴奋的刺激,半空中,枪头剑尖儿撞在了一起,“轰!……”地震山摇的一声爆响,周围的气流激荡,两道身影向后倒飞出去,翻滚着卸力,落地。 两人都是震惊的看着对方,凤惜舞头上戴着遮挡风沙的罩纱飘落。令她震惊的是她竟然内力丝毫不逊色对面这位九品中期高手,唇角勾起了一抹自信的笑意。 项融却是震惊于对方这个籍籍无名的小女子,内力浑厚的竟然比他还要强上一分,能确定这个凤惜舞就是大宗师顾轻舟偷着收的弟子了,但她小小年纪怎么将内功修炼到这种地步的? 两人都是战意浓烈,气势攀升,项融紧绷着的双唇里吐出了两个字,:“不错!”持剑脚下踏出一道尘烟杀向凤惜舞。 方才项融那俯冲而下气势磅礴的一剑时,红姑挺剑纵身迎敌却落在了凤惜舞后面,被强烈的气流震得落了地。此刻,她双手持剑奋不顾身的抢先一步迎敌,凤惜舞赶紧挺枪冲了上去,双战强敌项融。 红姑剑锋和项融的剑锋交接的霎那间,就被其浑厚的内力击飞了出去,凤惜舞一枪直刺敌人腰肋,救下了红姑。 :“红姑,保护黄婆她们几个!” 口里喷出一口鲜血的红姑,听到主人喝令,转目看到黄婆四人背靠背结成一个阵法抵御五个强敌,已是险象环生岌岌可危,只好挺剑上去先解围。 凤惜舞胜在内力浑厚,但临敌作战经验不足,在项融快速连续的抢攻中已是手忙脚乱的拼死搏斗,枪法越来越艰涩的难以发挥出来,只有了招架之功,没有了还手之力,情况危急万分! 项融眼眸里自信的光芒闪烁,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见凤惜舞在他强攻之下脚下步伐凌乱连连后退,他低吼了一声,调动全部内力纵身跃起,双手持剑,剑芒暴涨,气势如虹,向凤惜舞的头顶劈下了去! 凤惜舞脚下一个踉跄,挺枪身勉强去挡,暗道一声:完了! 项融这倾注全力的惊天一剑如惊雷闪电劈下,他唇角勾起了一抹血腥残忍的笑意,仿佛看到凤惜舞的人头在剑芒之下霎那间化作了漫天血雾…… 千均一发之际,一道黑里透红的光芒携着奔雷之声从天际边袭来,直刺向身在半空中的项融…… 项融瞳孔骤然紧缩,内力调转,劈向凤惜舞的剑势回收,人也斜斜的飞了出去。 一支乌黑的长枪扎入他旁边的岩石里,枪尾嗡嗡响着颤动不止。 一道人影从枪来的方向飞驰而来,瞬间出现在跟前,墨色锦袍上金线绣着的团云在夕阳下金光闪闪,身躯傲立,冷峻的面容,气势磅礴的如同一尊天神降临。 :“顾墨尘?”项融双眸里里露出了惊讶,随即,神色冷厉,“你少管闲事!” 第114章 凤鸣烈隐,双枪合璧 顾墨尘眼眸如寒刀利刃盯在项融脸上,冷声问道:“项融,你来大梁国境内刺杀凤惜舞,师尊可知情?” :“师尊回了昆仑山闭关疗伤,不知情。我是奉大师兄之命来的。”项融据实以告后,双眸中闪过一道怒火和妒意,“顾墨尘,不要仗着师尊对你的偏爱在我面前耍威风,虽然师父偏心的将烈隐枪传给了你,目前,你可打不过我!”他语气里除了妒意还夹着威胁。 烈隐枪?凤惜舞惊讶的看向了那半截枪身还在崖壁上颤动的黑色枪杆。这,就是师尊她老人家说过的那柄烈隐枪?那,顾墨尘的师父就是师尊的那个……交情匪浅的人? 顾墨尘丝毫不惧项融话里的威胁,:“胆敢闯进大梁国境内刺杀定国公之女的人,杀无赦!念在你我同门的份上,今日饶你一次,项融,你走吧!” :“哈哈哈哈哈……”项融发出了一阵狂笑,盯着顾墨尘的眼眸里都是讥讽,“顾墨尘,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承认你是个习武的天才,师父又偏心的偷着传给你不少好东西,但我项融苦练了三十年的一身功夫,又岂是你这个拜入师门习武才十多年的毛头小子能挑战的? 顾墨尘,我奉劝你少管闲事,否则,别怪我项融不顾同门之情!” :“如此,便战吧!”顾墨尘惜字如金的吐出了五个字,飞身跃向崖壁,抓住枪杆将隐没进石壁大半的枪身抽了出来。 凤鸣枪在凤惜舞手里颤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欢快的鸣叫,好像遇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凤惜舞这才看了个清楚,烈隐枪也是长约九尺,枪头和她手里的凤鸣枪一样都是黝黑里透着红的玄铁打造,但枪头下飘动的枪樱却是黑色的,枪杆也是通体的黝黑色。 项融双手持着那柄又宽又长的巨剑,和手持烈隐枪的顾墨尘肃然对立,两人面上都是冷傲又凝重之色,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恢宏令人不敢直视。 凤惜舞回眸看向身后激烈的战场,见红姑五人竟然都挂了伤在苦苦支撑,眼眸中厉芒闪过,她持枪对着一个手中弯刀挥向青儿脖子的黑衣人冲了过去。 一招凤啄苍松,凤鸣枪发出了一声鸣叫,泛着暗红光芒的枪头刺进了那个黑衣人的右肋,凤惜舞枪头一拧,将那刺穿在枪头上的身躯甩了出去,“嘭!”那个黑衣人狠狠的摔在了十多丈远的崖壁上,留下了一个血印,软软的掉到了地面上。 :“凤惜舞!尔敢偷袭!”项融怒吼了一声,持剑飞扑向凤惜舞! :“你的对手是我!”顾墨尘挺枪刺向了身在半空中的项融。 第一次杀人的凤惜舞愣怔了片刻,头皮有点儿发麻。但不杀人就会被人杀,方才要不是她一枪挑死那个黑衣人,那个黑衣人手中的弯刀可能就杀了可爱的青儿了。 :“青儿多谢少主救命!”身上被刀剑锋芒刮破染血的青儿,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年纪小小的她没有劫后余生的心悸恐慌,喘息了一口气,兴奋的又扑向娇娇对面的敌人。 受了内伤的红姑被一个功力深厚的高手缠住,她不顾生死的频出险招才让对手心存忌惮,却也无暇分身去救援黄婆四人。 好在,黄婆四人有一套配合熟练的高妙阵法,才勉强硬扛住了对方四人的攻击,却也是险象环生,人人带伤了。 凤惜舞见项融被顾墨尘拦住,美眸里冷厉的精芒一闪,田忌赛马,她这个上等高手就先挑对方下等弱鸡杀。手中凤鸣枪一抖,跃身向前,黝黑的枪尖儿红芒暴涨,刺穿了一个黑衣高手的后背,枪尖儿带着尸体,冲向了另一个手持判官笔的黑衣人。 那人吓得丢下对面的黄婆,双手中两只判官笔横在胸前想夹住枪尖硬挡一招,却被挟着万钧之力的凤鸣枪头将判官笔击飞,扎进了他的前胸穿过了后背。 :“啊!”一声惨叫,那个黑衣人和枪身上的同伴来了个面对面的亲吻。粘稠的血液顺着枪杆流淌,凤惜舞双臂运力抬枪一甩,枪身上穿着的两个身躯摔向了右侧的崖壁,发出了一声闷响,在崖壁上留下了两个血印,缓缓的坠落下去,和地上的那个同伴结成了共赴黄泉的伴侣。 剩下的两个黑衣人见势不妙,抽身便退,扈四娘和黄婆手中剑飞掷出去,刺穿了一个黑衣人的后背。那副身躯又扑出去十几步远,口喷鲜血栽倒在了地上。 和红姑交战的那个高手却及时抽身逃向了项融,项融怒不可遏,厉喝了一声,:“凤惜舞!你阴险狡诈,今日本座定取你性命!”手中巨剑剑芒暴涨,将顾墨尘逼得脚下带出两道深沟连连后退,…… 凤惜舞连杀了三个功夫高手,信心大增。听到项融的狠话,转身持枪观看,看来,顾墨尘功力比对方略逊一筹,师父说过,当凤鸣遇上烈隐时,双枪合璧,可斩九品巅峰绝世高手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试一试就知道了,凤惜舞双眸里闪过一丝兴奋,持枪飞身跃起,凤鸣枪发出了一声欢快的鸣叫,枪尖儿带着三尺多的暗红光芒刺向了项融。 项融逼迫的顾墨尘连连后退,双脚趟出了两道深沟沙石尘土飞扬,见凤鸣枪尖刺向他的右肋,手中巨剑只好撤势转向去挡。 一道爆响声中,火花四溅,气流激荡,凤惜舞和项融各自身躯一震,脚步后退。顾墨尘却趁机止住退势,跃身向前,烈隐枪扎向了项融的咽喉…… 项融脸色煞白,瞳孔里的恐惧一闪而逝,垂眸看着顶在他咽喉处黝黑里透着暗红色的枪尖儿,手中巨剑垂下抵在地上,冷声说道:“既然你侥幸得手,就痛快点儿吧!” 顾墨尘却收回了枪头,看着脸色阴沉苍白的项融,淡淡说道,:“念在你我同门一场的份上,今日饶你一次,你走吧!” 项融深深地看了眼顾墨尘,又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凤惜舞,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那个幸存的黑衣高手,赶紧飞身跟了上去。 凤惜舞长舒了口气,转头看向红姑和黄婆她们,五人个个带伤形象狼狈,却是神色淡然如常,青儿小脸儿上还有一丝兴奋的喜色。 凤惜舞心头一热,又是一丝酸涩心疼,:“红姑,黄婆,扈四娘,娇娇,青儿,你们伤的重不重?赶紧吃药包扎疗伤吧!” 顾墨尘猛然回头! :“你喊她红姑?” :“对呀!我喊她红姑。”凤惜舞点了点头,不明白顾墨尘为何这样激动? 顾墨尘心头狂跳,冷峻的脸庞因为激动而泛红,深邃的眼眸里都是火热和急切,从怀里掏出了那个青玉小瓷瓶,摊在掌心里向前递出,低沉浑厚的声音带着祈求,:“凤惜舞,你到底认不认识这个装金创药的小青玉瓷瓶?” 凤惜舞默默的摇了摇头,她是真的不认识,不记得这个小瓷瓶。但她,大概就是顾墨尘寻找的那个小丸子。 顾墨尘眼眸中的失望渐渐堆积,…… :“我认识这个青玉小瓷瓶。”红姑迈步上前,从顾墨尘的手心里拿起了那个青玉小瓷瓶,笑眼打量着顾墨尘,:“这是我的,瓷瓶里面装的是主人亲手调配的金创药。惜舞六岁时,在神农架山谷里曾救下一个被人追杀的小男孩儿,将他藏在一个山洞里。她偷走了我这瓶金创药给那个孩子疗伤,还每日偷着给他送菜送饭吃。” 顾墨尘喉头滚动了一下,:“送的最多的菜,是一小碗儿红烧肉。” 红姑笑着点了点头,:“她那几日总央求着我做红烧肉吃,每次给她盛一小碗儿红烧肉后,她就说要出去吃,却是偷偷的端着给山洞里那个孩子送去了。她还自以为做的机密,瞒着我和惠姑两人不知道。” 顾墨尘转目看向凤惜舞,素日里冷峻的脸庞上都是柔情,深邃的双眸中深情的泪花儿点点,喉头发涩:“小丸子,我是你救下的那个红烧肉哥哥,我找了你很多年了,你为何不肯承认?” 凤惜舞心虚的有点儿尴尬,眼神飘忽不肯看他,:“顾墨尘,我在伯爵府被人下了奇毒曾昏迷了七日,被华神医救活了,脑子却伤了。从前的许多事都记不得了,别说是小时候遇到的你,就连每日朝夕相处了九年的师尊,哑姑,红姑她们,我都只能有个模糊的记忆。”说着,愧疚的垂下了眼眸。 红姑脸上的笑意褪去,心疼的眼圈儿红了,:“是的,听哑姑讲,她刚见到小时候最亲近的哑姑时,眼神里也是陌生的很,可能从前的人和事,都只是有点儿模糊的记忆。” 顾墨尘心头如同被利刃剜了一下,疼的骤然紧缩,他迈步上前,伸开双臂想拥抱住他的小丸子。看到凤惜舞脸上愧疚尴尬的神色和躲避的视线,胳膊停顿在空中,默默的垂了下来,:“凤惜舞,不管你能不能记得,能不能想起来,我都会记得,你就是我寻找了多年的小丸子,我就是你救下来的那个红烧肉哥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会……” 生怕他说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生只能以身相许的情话来,凤惜舞赶紧打断了他的深情表白,抬眸看着他说道:“顾墨尘,我承认,我就是小丸子。那日你亲自上门送泰和酒楼大厨精心制作的红烧肉,说的那番话我当时没印象。 晚上睡梦里,却梦到在一个山洞里,一个躺在草堆上右肋和肩头有伤口的小哥哥,把一个油光光的红花儿小瓷碗儿递给我,郑重其事的对我承诺“小丸子,红烧肉哥哥长大了后,定会每日送你京城里泰和酒楼大厨精心制作的一大海碗红烧肉吃!” “小丸子,你想起来了!”顾墨尘激动的一把握住了凤惜舞的手。 第115章 火速救援! 感受到了他是真情流露的情不自禁,凤惜舞没有急着把手抽回来,就任他握在掌心里。 红姑转身走开,唇角挂着一抹笑意,对黄婆四人悄声说道:“黄婆,你们几个抓紧时间包扎好伤口,检查一下那几具尸首的身份。” 黄婆躬身领命,娇娇一把扯过看的眼直直的青儿,:“小孩子家家的,哪来的这么大的好奇心。” 青儿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低声说道:“娇娇姐,我看着定北侯和咱们少主挺般配的。就像书上说的那样,郎才女貌,珠联璧合,金童玉女,天造地设,两情相悦……” 娇娇红着脸一把捂住了她的小嘴巴,低声训斥:“青儿,你这小脑袋瓜儿里装的词语还不少,又偷看那些情情爱爱的话本子了吧?” 青儿眨了眨眼,嘴里呜呜着:“看了不少,都是从丁香姐和忍冬姐她们屋里被褥下偷出来看的。” 顾墨尘定定的看着凤惜舞清澈如水的眼眸,隐在右眉梢尾的那颗娇艳欲滴的朱砂痣,让他的心动加速,情不自禁的抬起另一只手,修长的手指抚摸了上去。 凤惜舞闭上了眼睛,任由他生着薄茧的指肚轻柔的在眉尾拂过,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顾墨尘和原主相识时是两个孩童,那份感情应该是赤诚天真,纯洁无邪的,没想到,多年过去,冷面战神顾墨尘竟然是这样一个专情,长情的人。 良久,凤惜舞抬眸看向顾墨尘,莞尔一笑:“红烧肉哥哥,你把我的手都握出汗来了。” 顾墨尘囧的脸一红,赶紧放开了握着的那只纤纤玉手,眼神慌乱的躲闪开,:“惜舞,抱歉,我有些失态了。”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狂奔而来,当先的一匹黑马瞬间飞驰而至,一个回旋停在了顾墨尘的面前,马头亲昵的拱着主人。 十三匹健马也飞驰而来,当先那匹神峻的枣红马上跳下来一个身材中等的年轻男子,:“禀报侯爷,有紧急密报传来!” :“关山,你等见过……凤小姐,她就是我找寻了多年的故人。”顾墨尘眼眸里都是柔柔的笑意。 单膝跪地的关山视线转向凤惜舞,脸上都是惊喜之色,:“关山见过凤小姐,太好了,我家主子找您可是苦苦找寻多年了!” 十二名从马背上跃下来的黑衣劲装的健儿也是单膝跪地,抱拳见礼,:“见过凤小姐!” 凤惜舞伸手虚扶,:“众位免礼。”看着关山下巴上那颗黑痣,突然抿唇一笑,:“关山,你就是在泰和酒楼吩咐掌柜的给我和肖若然添菜,把账结了后又命泰和酒楼每日送大海碗红烧肉去伯爵府的那人吧?我那几个丫鬟若是见到你,就知道那个让泰和酒楼的伙计每日卡着饭点儿送红烧肉的缺德鬼是谁了。” 关山恭声回道:“是,属下是奉主子之命行事的。” 顾墨尘开口问道:“关山,有何紧急密报?” 关山忙把手里握着的一根小竹管双手奉上,:“侯爷,这是玲珑阁的兄弟飞鹰传书过来的紧急密报。” 顾墨尘眼眸中精芒一闪,伸手接了过去,打开竹管头上的蜡封,抽出一个小纸卷儿,展开一看,脸色迅速冷峻凝重,抬眸看向凤惜舞,:“惜舞,你的家人有危险,你我二人赶紧快马疾驰去黑虎关救援!” 凤惜舞心里突突一跳,:“我母亲她们有危险?”一把抓住了顾墨尘的袖子,:“顾墨尘,我请求你,用最快的办法带我过去!” :“好!你我二人骑日行千里的宝马先去救援。”顾墨尘毫不犹豫的应了一声。转头吩咐关山,:“关山,把你的赤龙让给惜舞骑乘,你带着他们随后追赶。” 关山拱手应命,一声呼哨,那匹神峻的枣红马飞驰过来,关山对它叮嘱了几句,那匹名叫赤龙的枣红马乖乖的转头到了凤惜舞面前。 红姑几人已经围过来听到了这个紧急密报,帮着将小姐马背上的包袱解下来,绑在了赤龙身上,又将凤鸣枪挂在赤龙的得胜勾上。 红姑不放心的叮嘱道:“小姐,一路上要小心。”转头看向顾墨尘,:“侯爷,您照顾好我家小姐。” 顾墨尘点了点头,飞身上马,凤惜舞也跃上马背,两人打马飞驰而去! 路上,顾墨尘和凤惜舞说了详情,:“惜舞,这批来阻杀你的人,是二皇子岐王李承乾的手下和他勾引来的西戎国高手。密报传来的消息,还有一批人去暗杀你的小侄子凤烨,我们要马不停蹄日夜兼程,一定要及时救援。” 凤惜舞咬着银牙,只是痛骂了一声,:“二皇子岐王李承乾,暗害我父兄三人的幕后黑手定也是他,哪怕他是皇子,我也不会放过他的!”然后,就紧闭双唇,目光坚定的看着前方,心急如焚的打马飞驰。 日行千里的宝马果然神峻非凡,马速快,人坐在马背上却很平稳,马耐力好,只是路上稍作停歇,人吃口干粮喝点水,马喂些草料饮些水继续上路,三天的日夜兼程,就远远的看到了黑虎关那巍峨的黝黑色城墙。 月亮爬上了树梢,凤惜舞疲惫的腰酸背痛,磨破了的大腿根两侧火辣辣的疼。但她坚毅的目光看着前方的城墙,将包袱和凤鸣枪解下来抓在了手里,声音嘶哑的问道:“顾墨尘,怎样进城?” :“翻越城墙。”顾墨尘回的简洁明了。 两人到了城墙下,扔下座下战马,不顾城头上的守军威声喝止,手持长枪施展轻功飞跃上了城头,几十支箭矢带着呼啸声射来,却被顾墨尘手中烈隐枪打落了几支,其余的都落在两人身后。 越下城墙后,顾墨尘拉住了凤惜舞的一只手,带着她在黑暗里的屋脊上飞跃,往东北方向而去。 留下了身后城墙上守军们的一阵惊呼示警声! 前方传来一阵兵刃交戈和呼喝惨叫声,凤惜舞心头一紧,顾墨尘也是眸中厉芒闪过,两人脚尖儿在一道屋脊上一点,如两只大鹏展翅向前方飞掠过去。 月光下,一座院子前面十几个黑衣劲装人手持兵刃向前冲杀,几个玄衣人挡在院门前拼死抵抗,地上躺着七八具尸首,血腥气味儿浓烈。院子里的屋顶上也有几人在拼死搏杀,战况更加激烈。 :“惜舞,并肩杀敌,先院前,后屋顶。”顾墨尘说着,拉着凤惜舞的手放开。 :“好!”凤惜舞简短的一个字回应后,两人持枪扑向院门前的敌人。 犹如神兵天降,两只长枪一个发出凤鸣之声,一个发出隐隐的烈风奔雷之声,双枪合璧,威力无敌,片刻间,十多个劲装黑衣人连惨叫一声都来不及发出就倒在了地上。 院门口拼死抵抗的几个伤痕累累的玄衣人,立刻精神一振,将想要逃走的两个敌人截住了。 顾墨尘和凤惜舞心有灵犀的齐齐纵身而起,在门楼上脚尖儿一点,就飞扑向北面屋顶上的敌人。 屋顶上三个黑衣人气势正盛,正要将最后一个身着玄衣的高手斩杀于刀下,却被两道挟着奔雷闪电之势的枪尖儿穿透了躯体。 凤惜舞狠狠的将枪头上穿着的尸首摔了出去,顾墨尘枪身上穿着两个,却是将枪头朝下,将那两具内脏破裂的尸体扎在了屋顶上。 那个玄衣高手面现喜色,急忙单膝跪地抱拳:“多谢侯爷救命之恩。禀告侯爷,黑虎关守将肖洪被人暗害重伤,可能肖将军被人控制了,今日傍晚将军府下令将派来保护凤家人的五十名弓箭手调走,夜里这些人就来围攻突袭了。” 第116章 母女相见 顾墨尘深邃的眼眸中冷芒闪烁,:“邵辉,你先带人打扫战场,等下,我会亲自去将军府查看下肖洪的情况。” 邵辉领命离去后,顾墨尘转头看向凤惜舞,:“惜舞,你的母亲和家人就在这屋子里,还好我们救援及时,下去看看吧!” 凤惜舞一路揪着的心此刻才缓缓舒展放松。站在屋脊上举目四顾,四周的邻舍大概是听到搏杀声结束,一间接一间的亮起了灯,有几个胆大的还提着灯笼出屋查看动静。 脚下这座院子北屋的灯也点亮了,东厢房和西厢房也先后亮灯,窗纸上透出了影影绰绰的人影。 这个有前后正房和东西厢房的院落里,住着的就是她的家人了。凤惜舞深呼吸了一口,调整了一下有点儿近家情怯的心情,感激的眼神看了下顾墨尘,:“墨尘,多谢!”然后,飘然落下下去。 顾墨尘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幸好,幸好属下的密报及时,幸好,幸好一路快马飞驰赶得及救下了凤家人。他也跟随着凤惜舞纵身跃下了屋脊。 两个男人手持棍棒走出了屋门,来到院子里。正好落在他们面前的凤惜舞将两人吓了一跳,手中的木棍一横,:“什么人?” :“我是凤家女凤惜舞,请问,我母亲和小侄子是在北屋吗?” :“惜舞?”身材修长的中年男子震惊了一下,借着月光仔细端详,激动的将手中的棍子一扔,:“惜舞!真是的惜舞,你怎么来了?” 顾墨尘落地后,与凤惜舞并肩而立,看着狂喜激动的男子开口说道:“凤四爷,惜舞她遇到些意外,她可能记不得你了。” :“定北侯?”那个狂喜激动的男人,立刻神色一正,躬身施礼,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感激,:“多谢定北侯对凤家人的救命之恩!要不是您的关照保护,凤家人可能死了几次了。” 凤四爷对定北侯致过谢意后,心疼的看向侄女,虎目中泪花儿闪烁,:“惜舞,发生了何事?为何你不认得四叔了?” 这位应该就是杨嬷嬷说过的凤家二房的老四凤啸池,凤惜舞敛衽一礼,:“惜舞见过四叔。”直起身来后,才斟酌着解释“四叔,几个月前我曾经中了奇毒昏迷不醒七日,是华神医将我救治过来的,只是,脑子受到了伤害,很多事都记不得了。” 凤啸池虎目圆睁!愤怒的脸孔涨红了,“是谁下的毒手?!” :“老四,外面可是来了援兵?那些杀手都退了吗?”屋里传来一声问话。 凤啸池没有再继续追问,抬头向屋里喊道:“爹,大嫂,是惜舞来了!” 屋里顿时一阵喧哗,一个妇人的身影踉踉跄跄的奔跑了出来,:“惜舞!我的儿啊!……” 妇人一身布衣却难掩风华的美貌,泪流满面的奔跑了出来,在屋门口脚步一顿,泪目看到了凤惜舞的身影,脚下踉跄着飞扑了过来,:“惜舞!……”撕心裂肺的呼喊了一声。 凤惜舞赶紧上前一步将她抱住,心头一阵酸涩悲伤,泪水滑落:“母亲!不孝女惜舞来看望您了!” 凤夫人紧紧的抱住女儿,好像生怕来到面前的女儿如同梦里相遇时一般突然飞走了。:“惜舞,娘亲想死你了!……”三年多日日夜夜的思念牵挂让她哭的泣不成声,肝肠寸断,紧紧的搂着宝贝女儿。 屋里的人都走了出来,一个个女人泪流满面,男人红了眼眶。 凤惜舞也是泪流成河,抱着她的后背轻拍着安抚,:“母亲,女儿很好,您不用再日夜担心牵挂了。” 凤夫人终于止住了悲伤,抬头一双泪眸仔细的端详着女儿,抬起一只手替她抹去了脸颊两边的泪滴,却舍不得离开,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惜舞,你怎么来了?路途遥远难行,你吃尽了苦吧?” 凤啸池抹了把眼泪,开口说道:“大嫂,还是让惜舞和定北侯爷进屋说话吧!” 凤夫人这才看到女儿身后站着的定北侯顾墨尘,赶紧放开女儿,端庄优雅的敛衽一礼,:“见过侯爷。” 顾墨尘侧身一避,躬身抱拳一礼,:“不敢当!晚辈见过凤夫人。” 二房老太爷带着凤家人,上前和定北侯见礼,深表了救命之恩的谢意后,又激动的泪水涟涟和凤惜舞招呼着。 凤惜舞一一和家人见礼,二房老太爷,大堂叔父凤啸琨夫妇,二堂叔父凤啸城夫妇,三堂叔父凤啸雷战死沙场,只留下三婶和一个女儿,四堂叔父凤啸池叔父,还有六个堂兄堂弟堂妹。 :“烨儿拜见姑母!”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孩子,落落大方的上前见礼。 :“烨儿!”凤惜舞弯腰抱起了他,心头又是一阵酸涩悲伤,这个孩子,是大哥留下的儿子,也是凤家长房唯一的血脉传人了。他娘亲是生产后身子虚弱,在流放北地的路上病死的,这个孩子是被祖母喂养大的。 凤烨胖乎乎的小手替姑姑擦着泪水,:“姑姑不哭,烨儿每日都跟着祖母看您的画像,您比画像还好看。” 堂屋还算宽敞,几支蜡烛将屋里照亮,凤夫人紧紧的握住女儿的手舍不得放开,凤惜舞就由她握着,紧贴着母亲坐在一起。凤烨依偎在祖母和姑姑中间,一双明亮乌黑的眸子里都是欢喜和好奇。 凤老太爷又和定北侯顾墨尘感激万分的致谢了一番,这才详细的问起他们一路的行程和惜舞在京城里的情况。 连着喝了两盏茶的凤惜舞,抬眸看了看满屋子的凤家人,他们的脸上都是热切和关心,几个小辈站在屋门口,恭立着默不作声,眼神里都是好奇和热切。 一阵暖流在心里缓缓流淌,这就是她这一世的家人了。凤惜舞淡淡一笑,报喜不报忧的斟酌着言词,:“二叔公,母亲,各位堂叔堂婶,各位兄弟姐妹,”低头看向凤烨那双黑亮的眼眸,“小侄子。” 姑姑没落下他,凤烨笑得开心,小手握住了祖母和姑姑连在一起的手。 :“我在京城过的还好,千草堂有华神医师徒照护,生意好的不得了。”凤惜舞又笑了笑,“我拜了华神医为师,是她的关门弟子了。” :“真的?”二房老太爷手捋胡须,惊喜之色溢于言表。“惜舞,华神医一身医术高明神奇,医德更是高尚。他派来照顾凤家人的二弟子成俞,在这黑虎关已经是赫赫有名的成小神医了。惜舞你能拜在华神医门下学医,将来医术必会有大成就!” 凤夫人惊讶的看了女儿一眼,心想着这个从小顽皮淘气的女儿怎么肯耐下心来学医术了? 凤惜舞握了握母亲的手,在她那惊讶的目光下有点儿惭愧的羞赧。眼眸看向了大家,开口说道:“我与裴晏川和离了,如今,我恢复自由身依然只是凤家女儿。” 一语惊人! 凤家人都被这个信息震惊的呆住了。随即,个个怒气上涌! 第117章 家人相聚 :“惜舞!怎么回事?”凤夫人握住女儿的手紧攥的骨节发白,急声问道。 凤惜舞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眸平静如水,直视着母亲那急切焦灼又忧心的目光,展颜一笑,:“母亲,裴晏川喜欢上了户部尚书万大人的侄女,凯旋而归时将她从边关带回了京城,要娶她做平妻,只给我留一个正妻的名分。女儿我不愿意,就逼着裴家人,让裴晏川给了我一张和离书,放我离开了伯爵府。” :“裴晏川,他怎么敢!”凤夫人气的脸色涨红,额头和颈上的青筋凸起,要不是被女儿紧紧拉住,一向风度优雅高贵又端庄的人,差一点儿从座位上跳起来。 :“裴晏川他当初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要娶我的宝贝女儿,赌咒发誓一辈子不会辜负,绝不纳妾,我这才去信和国公爷商量着答应了这门亲事。”凤夫人气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当初,国公爷将他收为记名弟子,毫不保留的传授指点他武艺,连密不外传的凤家内功心法都传授给了他。我拿他和亲儿子们一样疼,他……他怎能这样丧了良心?他怎能这样欺负我凤家当成眼珠子疼的宝贝女儿?裴晏川!你丧尽了天良啊!……” 二老太爷气的白胡子都揪断了几根,:“裴晏川这个狗东西!欺负我凤家衰落,欺负孤苦伶仃的惜舞在京城无人撑腰做主,真真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牲!” 凤啸池虎目圆睁,:“惜舞,裴晏川是个忘恩负义的衣冠禽兽!裴家的老夫人更是个精明又势力的老东西,裴家人还怎么欺负你了,你都告诉我们,四叔会记下这笔账,将来带着凤家子弟回去为你一笔一笔的逃回公道来!” 凤家人都是义愤填膺,几个晚辈都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立刻冲回京城找裴家算账。小凤烨抓住了姑姑的手,泪花儿闪烁的眸子里都是怒意和狠辣,:“姑姑!等烨儿长大了,杀了裴晏川给您报仇雪恨!” 凤惜舞好笑的将他的小手握在了手心里,垂眸看着他:“烨儿,值不得!裴晏川那种人姑姑从来没放在心上,值不得你去杀了他为我报仇。” 安抚下怒极了的小侄子,凤惜舞抬头看向大家,调皮的莞尔一笑,:“很感动!这么多家人心疼惜舞。但请亲人们不要生气发怒,值不得!裴晏川是个忘恩负义又自私自利薄情寡义的渣男,裴家老夫人是个贪婪无耻又老奸巨猾阴狠手辣的人渣,裴家长房的主子们都是厚颜无耻的烂人,惜舞能摆脱这些人渣和烂人烂事的纠缠,乃人生一大幸事也!” 看到家人们依然怒气难平,凤惜舞又开口劝解安慰:“况且,裴家的人渣和烂人们,都被我整治修理了一顿,这口恶气,惜舞早就出了。如今,我恢复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何其幸运!” 凤夫人心疼的依然是泪水涟涟,:“惜舞,都是母亲瞎了眼瞎了心开错了人,才害了你的。能早些看透裴家人的真面目也好,免得一辈子陷在和烂人烂事纠缠的火坑里受磋磨的痛苦。”说着说着,又是心疼又是愧疚的泣不成声了。 “母亲,您不要自责。”凤惜舞抬胳膊抱了抱她,“谁还没有个看走眼的时候?女儿能摆脱掉烂人烂事,跳出裴家那个火坑就好。” 一直默不作声的顾墨尘插嘴说道:“惜舞,你是怎样整治裴家人拿到和离书的,还不快给你的家人们说说。” 凤惜舞美目剜了他一眼,是你好奇的想听吧? 顾墨尘心头荡起层层涟漪,垂下了眼眸,唇角却弯起了一抹弧度,惜舞美目剜人的时候,可真称得上是千娇百媚生。 凤惜舞端起茶水喝下半盏,润了润干渴的嗓子,这才将她怎样带着黄婆她们在伯爵府作威作福的讨账,打伤了裴晏川,逼迫的老夫人恐惧又悲痛的下令给了一张和离书,将她这个瘟神打发出府的事讲述了一遍。 凤家人脸上的怒色渐渐消失了,出了一口恶气的痛快!听到精彩之处,几个小辈们更是目中放光,看着堂姐的眼神里都是崇拜的光芒。 凤夫人胸中积郁一扫而空,看着女儿就像是看着无价之宝,“惜舞,你练功总是偷懒耍滑,竟然还能一掌打伤了裴晏川?厉害!我的女儿果然是聪明绝顶,天赋过人。” 凤惜舞俏脸一红,尴尬的看了眼一脸崇拜敬意之色的小侄子凤烨,抬眸对着母亲撒娇着埋怨了一句,:“母亲,哪有您这样当着人前揭女儿短处的?我练功勤奋又刻苦,没有……太多时候偷懒耍滑。” :“是,是!我的宝贝女儿又聪明又勤奋,不怎么爱偷懒耍滑的。”凤夫人笑得眉眼弯弯,还带着泪光的眸子里都是宠溺疼爱。 凤家众人都被逗笑了,顾墨尘唇角勾起的弯度更大,看向凤惜舞的眼眸里温柔的如同一湖春水,冷面战神的形象丁点儿不见了踪影。 和家人相见温馨的时间不短了,凤惜舞想到了顾墨尘手下禀报的黑虎关守将肖洪被暗害重伤的事,神色一正,:“二叔公,母亲,定北侯他还有要事去处理,女儿要和他同去。” 凤夫人没有问有何要事去办,只是握了握女儿的手,立刻松开了,:“去吧!母亲等你们回来。” 顾墨尘和凤惜舞起身,两人对着凤家长辈们施了一礼,就转身出了屋门。 顾墨尘伸出了一只手,:“惜舞,我带着你去将军府。” 凤惜舞紧了紧背着的包袱,右手提着凤鸣枪,落落大方的将左手交到了他温热的手心里。 顾墨尘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愉悦的笑意,握紧了那只滑腻的柔荑,:“惜舞,走!” 两人脚尖儿点地,纵身跃上房顶,向着城中心的将军府飞掠而去。 第118章 秘药救治黑虎关守将 将军府坐落在城中心,是这座黑虎关守将肖洪的府邸。一片云彩遮住了月亮,黝黑的夜里将军府高大厚重的门楼更显得巍峨庄严。 府门前值岗的一队士兵全副武装,府里的箭楼上亮着的灯光下,影影绰绰的三十多个弓箭手,居高临下的巡视着四周。将军府作为这座边关重镇里的最高军事长官的府邸,可谓戒备森严的犹如龙潭虎穴一般。 两道身影如同鬼魅般飘进了高高的院墙内,在一队巡逻的士兵身后飞掠而过,直奔主院肖将军的住处。 宽敞的屋子里,灯光昏暗,一位坐在床前的老夫人面容憔悴,看着病床上双目紧闭脸烧的通红的男人,不停的抹着眼泪。 三个眼睛红肿的美貌女子,坐在旁边默声不语,看向床上那人的目光里都是关切的焦心。 :“成大夫失踪了,我儿高烧不退昏迷不醒三天了,要是再找不到成大夫来诊治,他……他这条性命恐怕就保不住了。”老夫人说着,潸然泪下。 旁边坐着的三个美貌女子也是心焦恐慌的泪水滑落,最年轻貌美的那个女子开口劝慰:“老夫人,您可别急坏了身子,听说成大夫是出关去游医四方,曲先生派人出关去找了,没准明日就能将人找到,将军他定会痊愈……” 两道黑影突然出现在屋里,:“啊!……”年轻貌美的女子尖叫了一声,“来人啊!有刺客!” 坐在床前的老夫人身躯一颤,瞳孔惊悚的骤然紧缩:“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大半夜闯进屋里想干啥?” :“肖老夫人,我是定北侯顾墨尘。” 肖老夫人顿时找到了主心骨,起身施礼,:“侯爷,您快想法子救救我儿的命吧!” 两个美貌女子也急忙起身施礼,那个最年轻貌美的女子也跟着施了一礼,美眸中却闪过一丝惶恐的警惕。 :“老夫人免礼,我看一下肖洪。”顾墨尘伸手虚扶了一下,走向病床前俯身查看。 肖洪脸色通红,额头上搭着湿布巾,紧闭双目,呼吸急促。顾墨尘伸手一探,肖洪的皮肤烫的吓人。 凤惜舞也走过去仔细查看,摸了摸脉搏,:“高烧不退昏迷几天了?” 老夫人声音哽咽:“四天了,他受了刀伤后就这样昏迷不醒的一直发烧,找了城里的十几位大夫看过都不见好,今日连药都喂不进去了。” 凤惜舞伸手解开了肖将军胸前渗着血迹的纱布,看到红肿的伤口,伸出手指按了按,:“伤口感染发炎了,有生命危险。” 顾墨尘面色凝重,:“惜舞,能不能救?” :“试试吧!”凤惜舞没敢打包票。 从背着的包袱里掏出了一个黄铜做的注射器,又拿出两个精致的小瓷瓶,一瓶是蒸馏水,一瓶是她用培养基繁殖后提纯出来的青霉素粉末。 将药水配比好后,凤惜舞先用针头挑开肖将军手腕上的皮肤,注入了一点儿药水进行了个药物过敏皮下试验。默默的等了一会儿,见皮肤没有过敏反应的红肿,这才将铜管儿里的药水给肖将军的胳膊上注入。 顾墨尘静静的看着,这个黄铜管儿带针头的东西他认识,是鲁王殿下李承哲亲手帮惜舞制作的,只是,这药沫兑上水注入人体内,不知,是何种医术? 凤惜舞撬开了肖将军的牙关,又将一瓷瓶化开的退烧药水给他往嘴里倒,顾墨尘伸出食指在肖将军颌下一点,“咕咚!咕咚!………”没有意识的病人吞咽了下去。 凤惜舞这才掏出一瓶提纯出来的酒精,递给了顾墨尘,:“倒入一碗温水中,用棉布蘸湿了给他擦拭腋下,手心脚心,前胸后背。” 一大海碗酒精怼的水都被顾墨尘用光了,肖洪的身体被他擦的泛红,他将被子盖住了肖洪的躯体,回转身来看向站在身后的凤惜舞。见凤惜舞目光盯着床上的病人,顿时一阵酸溜溜的后悔,方才,惜舞不会是一直看着肖洪裸露的身躯了吧?早该把人撵到外屋去的好。 心里有点儿不舒服的开口撵人,:“惜舞,你出去等吧!还有何事你说话,我来做。” 凤惜舞没有动,:“他醒了。” 顾墨尘猛然回头,只见肖洪的眼睛睁开了,眼神有点茫然。 :“醒了!醒了!我儿真的醒了!……”肖老夫人扑到床前,喜极而泣。 肖洪茫然的目光转到顾墨尘身上,身躯一震!:“侯爷!……”挣扎着就要起身下床施礼。 顾墨尘上前按住了他,:“别动!躺着说话就好。” 肖洪躺好了,先安抚了泪流满面的母亲一声,:“母亲,孩儿无事,您不要担心了。” :“真的退烧了,洪儿,这几日你可把娘吓死了。”肖老夫人摸着儿子的额头,后怕又欣喜。 三个美貌的女子也是眼泪汪汪的看着肖洪,碍于定北侯在此,只是默默的用眼神表达着关切和欣喜,都没有说话。 :“母亲,您带她们先出去,我和侯爷有话要说。”肖洪的声音虚弱无力,眼神却坚定无比。 肖老夫人对着凤惜舞深施了一礼,:“这位姑娘,多谢您的救命大恩。” 凤惜舞急忙侧身一避,屈膝回了一礼,:“老夫人不用客气,我是成俞成大夫的师妹,治病救人是医者的本分。” :“怪不得医术如此高明!原来姑娘你也是华神医的弟子。”老夫人赞叹了一声。 三个美貌女子也纷纷对着凤惜舞施礼,开口致谢。 等肖老夫人和三个美貌女子走出去后,肖洪挣扎着坐了起来,:“侯爷,黑虎关有不少奸细。” 顾墨尘将一个软枕给他垫在了背后,又给他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遮盖住他裸露的胸膛和胳膊。 肖洪突然醒悟过来,羞愧难当的红了脸,紧紧拽住了被子遮住了脖子下面,:“这位姑娘见谅,肖洪是个莽夫,忘了屋里有姑娘你在场了。” 顾墨尘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这是定国公之女凤惜舞,你是怎么伤的,快点讲!” 肖洪眼眸看向了凤惜舞,惊讶了一下,想抱拳施礼,被子往下一滑,又赶紧死死的拉住了,羞愧尴尬的说道:“原来是定国公之女,肖某失礼了!” 凤惜舞只是笑了笑,并未搭话。 :“行了!你的命也是惜舞救活的,你失礼的地方多了,先谈正事。” 肖洪感激万分的眼神对着凤惜舞致谢了一番,这才继续说道:“侯爷,末将是在家中被两个八品高手所伤,我怀疑属下的幕僚曲靖江是内奸。” 顾墨尘又是冷声说道:“方才在床前为你侍疾的那个美妾也是内奸。” :“侯爷,您是说苟云云?”肖洪睁大了双眼,“她,她也是内奸?” :“本侯不知道她叫苟云云还是狼云云,看来,你心里也有怀疑了。”顾墨尘冷眼看着肖洪,“肖洪,你这个好色之徒,栽倒在女人手里并不冤。” 肖洪被侯爷寒冰霜的目光盯的打了个冷战,愧疚的无地自容,:“她,她是曲靖江给我找来的美人儿。属下知错了,往后,再也不敢好色了。” 顾墨尘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北大营也有两个将军被献上了美人儿,看来,那兄弟二人用起美人计的手段来倒是异曲同工啊!” 肖洪咬牙切齿的说道:“哪里是异曲同工之妙,四皇子豫王用美人计是拉拢手握兵权的将军,二皇子岐王用美人计却是要害我这个将军的性命!” :“噗嗤!”凤惜舞忍不住失笑,旋即,被肖洪话里的信息震惊的笑容凝住。 第119章 平乱! 肖洪被凤惜舞笑得又是一阵惭愧尴尬,偷眼看了下定北侯,急忙岔开话题,:“侯爷,末将高烧不退昏迷这几日,不知道凤家人有没有遇到危险?” :“你的调兵令符都被人盗用了,派去保护凤家人的弓箭手今日午后都被调走,夜里就有杀手去围攻袭杀凤家人,要不是我和惜舞来的及时,肖洪,你罪责难逃!”顾墨尘身上散发出的威压慑人心魄。 肖洪又打了个冷战,要是凤家人遇害,他后悔死也晚了。沉声认错:“侯爷,凤家姑娘,末将真的知错了!若是因我之过害了定国公的家人,我肖洪真是万死也辞死其咎!” 凤惜舞却是感激的对他施了一礼,:“惜舞谢过肖将军这几年对凤家人的照顾保护,往后,凤家人的安危还要靠肖将军费心照护了。” :“不敢当,不敢当!”肖洪紧拉着被角儿,一脸的愧色,偷偷瞟一眼定北侯,对凤惜舞解释道:“凤姑娘,这几年照顾保护凤家人,肖某可不是看在你四叔送的那些银子的份上,我是受侯爷指令,才用心劳神的照顾保护凤家人的。” 凤惜舞心里感动,看向顾墨尘,郑重其事的敛衽一礼,:“定北侯对凤家人的大恩大德,惜舞和家人永远铭记于心。” 顾墨尘赶紧伸手扶住她,脸上的冷峻寒霜霎时褪去,眸子里染上了温柔,声音更是柔和亲切:“小丸子,你和红烧肉哥哥还客气啥?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一样。” 啥情况?肖洪坐直了身子,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二人。 :“小丸子?红烧肉哥哥?侯爷,您是不是也发高烧了?” 顾墨尘回头冷冷的横了他一眼,肖洪又打了个冷战,赶紧闭上嘴巴,眼神里却是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凤惜舞眼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没想到,镇守边关重镇的守将肖将军,还是个喜欢八卦的话唠。我和顾墨尘小时候偶然相遇相识,小丸子和红烧肉是孩童之间的游戏玩笑话,肖将军不必多想,免得憋出病来,伤势加重。” 八卦好奇心得到满足的肖洪,尴尬囧迫的咧嘴笑了笑,:“多谢凤姑娘解惑,侯爷和凤姑娘还真是有份奇缘,偶然一下就能让冷面战神自称红烧肉哥哥,哈哈……”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但愿你们二人奇缘再续,奇缘再续。” 顾墨尘忽然面色一寒,伸手抄起了并排靠在墙边的烈隐枪,:“惜舞,准备杀敌!” 凤惜舞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伸手接过了凤鸣枪,点了点头。 一阵箭矢如雨从窗口射入,靠在床上的肖洪被子一裹跃到了墙边,三十几支箭矢密密麻麻的扎在了床上,一支乌黑色的箭矢贴着床身穿墙而过,地面和墙壁上,射入的箭矢也有二三十支。:“他娘的!调动了弓箭手来杀人,不知道老子只穿了条裘裤光着身子呢吗?” 故意没帮他挡箭雨的顾墨尘,瞥了他一眼,:“我和惜舞出去杀敌,你快穿衣服去露个面号令手下军卒。” 顾墨尘一个眼神,见凤惜舞点了点头,他持枪从窗户里飞跃出去,当头一阵箭矢雨被他护体内功震落,三支带着呼啸声杀气惊人的乌黑色箭矢,却是被他用手中的烈隐枪打飞的。 凤惜舞跟在顾墨尘身后穿窗而出,遮月的云彩已经飘散,明亮的月光下,就见对面的屋顶上和东西厢房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南面屋顶上站着两个头戴斗笠身穿黑色劲装的蒙面人,还有一个四十来岁身穿文士袍服的人。 大晚上还戴着斗笠的人也不知是有啥癖好?脸也蒙着,是不想真面目露在人前吧? 凤惜舞心里猜测着,右侧的黑衣蒙面人手一挥,蓄势待发的弓箭手立刻松开了弓弦,箭雨如飞蝗从天而降。 :“惜舞,小心保护好自己。”顾墨尘叮嘱了一句后,连人带枪如同一支黑色流光,冒着箭雨冲向了对面屋顶上的黑衣人。 手持一把长弓的黑衣人,眸子一冷,三支搭在弓弦上的黑色箭矢带着撕裂气流的尖啸声射向了顾墨尘。 身在半空中的顾墨尘不躲不避,烈隐枪头上暴涨几尺的暗红色光芒将三支箭矢击飞,枪带着人依然冲向了两个黑衣人。 那个发号施令的黑衣人瞳孔骤然一缩,手中的连钩枪奋力一挡,那个手持弓箭的黑衣人却是瞬间往后飞掠而去, “噗!……”顾墨尘手中的烈隐枪扎进了对方的喉咙,穿体而过。他脚落在屋顶上,对着遁去的那道身影喊了一声:“响尾箭朱涛,跑了本侯也认识你!” 那道黑影逃的更快,几个飞跃,没了人影。 凤惜舞拨打着箭雨也跃到了房顶上,看到那个方才优雅端方风度翩翩的文士,此刻已是瑟瑟发抖,双股打颤,脸色煞白。 劝人莫装逼,装逼的人容易被打脸啊!凤惜舞心里默念了一句。 手持弓箭的弓箭手足有二百人,此刻,一个个不知所措,茫然的看着被敌人持枪拦在屋顶上的文士。不敢射箭怕伤到曲先生,也不敢冲上去营救,这两个手持长枪的敌人功夫太厉害了,上去也是白白送死。 肖洪已经穿好衣服走出了屋门,视线扫过屋顶上的弓箭手,脸色阴沉,虎目中怒火喷涌,:“弓箭都放下!原地跪下!” :“将军!” “将军!” “将军好好的,没被敌国奸细所擒!” 屋顶上一片惊喜的欢呼声,将士们手中的弓箭扔掉,原地跪倒!墙头上站着的士兵惊喜激动的下跪,有几个没看好还掉了下去。 肖洪目光看向南面屋顶上的文士,冷声说道:“曲先生,你勾结奸细谋害本将军,还将调兵虎符偷走,死上一万次也不为过吧?” 心知必死无疑,曲靖江此刻反而不恐惧了,仰头叹息了一声,:“唉!……将军,曲某奉命在你身边卧底了六年之久,宾主相处的也算是融洽和谐,接到谋害你的指令后,我也是不忍心下手拖延了两日,在将军你昏迷不醒时,一直下不了狠心。没想到,最后却因此功亏一篑,命也! 将军,曲某自知难逃一死,还请将军看在往日情面上,放过我的家人。” 说完,曲靖江对着肖洪躬身一礼。 肖洪怒色减弱,神情有些悲伤,:“你放心,你的儿子和幼女,我会替你照顾好。” 曲靖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头磕在可屋顶的瓦片上,声音悲怮哽咽,:“多谢将军大仁大义!” 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一股黑色的污血顺着嘴角流淌下来,脸上反而出现了一种解脱了的笑意,身躯缓缓的倒了下去。 苟云云见事发败露,手持尖刀想着挟持老夫人做盾牌逃走,被肖洪一箭射穿了额头,美眸里带着恐惧和不甘,死不瞑目了! 第120章 是何关系? 凤惜舞和顾墨尘回到凤家人的住所后,已经是二更天了,但凤家人都还等在屋里,没人去歇息睡觉。 见女儿平安归来,凤夫人抱着在怀里熟睡的小孙子,就迎了上来,:“惜舞,回来了。”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握住了女儿的手。 凤惜舞屈膝一礼,:“二叔公,让大家都去休息吧,有话咱们明日再说。” 见两人平安归来,家人也都放了心,二叔公一声令下,纷纷告辞回屋去歇息了。 凤夫人却舍不得放开女儿的手,欲言又止的依依不舍。 凤惜舞莞尔一笑,:“母亲,今夜我和您一起睡可好?” :“好,好!”凤夫人立刻笑弯了眉眼,头点的鸡啄米一般连连答应。 洗了个热水澡,连日奔波乏累的凤惜舞已是睁不开眼皮了。凤夫人爱怜的帮女儿用布巾一遍遍的擦干了头发,看着她熟睡的面容,红着眼眶,眼睛都舍不得眨,不时的伸手摸摸她的脸颊,头顶,胳膊,手,一直到天亮。 睡到了日上三竿,凤惜舞终于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母亲那温柔宠溺的眼神,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母亲,您就这样一直看着我一夜未睡?” 凤夫人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笑了,:“惜舞,看你睡得香甜,怎么会知道为娘一夜未睡的看着你?” :“女儿修习了一身深厚的内功,警觉性高着呢!就算睡觉时有点儿风吹草动也能感知到。”凤惜舞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小骄傲。 凤夫人笑得眉眼弯起,伸手爱怜的抚摸了一下女儿的脸颊,心疼的问道:“惜舞,听说你从前练功时总是爱偷懒耍滑,但也没少吃苦吧?” :“娘亲,您又揭女儿的短处了。”凤惜舞撒娇的嗔怪了一句,伸手握住了她抚摸在脸颊上的手。心里柔柔的暖暖的夹着一丝酸涩,这就是母爱吧?可惜,上一世的父母出车祸英年早逝,她从三岁起就没有享受过父爱和母爱了。 凤夫人笑着哄她:“宝贝女儿不喜欢听,这话娘亲不会再提了,惜舞,饿了吧?早饭给你温在锅里,起来吃饭吧!” 骨头酸疼,浑身懒洋洋的没有力气,凤惜舞不想起床,:“母亲,太累了,不想动,肚子饿我也懒得起床,留着午饭一起吃吧!” 凤夫人心疼的揉了揉她的头顶,起身下床,:“肚子饿着也难受,娘去端饭来喂你吃。” 凤惜舞有点儿发窘,但四肢绵软无力实在是懒得动,就赖在床上等着享受饭来张口的被宠溺待遇了。 一个丫鬟端着托盘跟在凤夫身后进来,香喷喷的肉粥味道立刻弥漫在屋里,凤惜舞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食欲大振,说了不想动的人立刻坐了起来。 :“惜舞,懒得动躺着吃也行。”凤夫人端起了粥碗,笑眯眯的说道。 丫鬟将托盘放在一张椅子上搬了过来,:“小姐,夫人说又能享受亲手给女儿喂粥吃的乐趣了,您就躺着吧!” :“躺着吃像个卧病在床的重病人,我还是坐着吃吧!”凤惜舞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羞赧,实在是享受不了躺着被喂饭的待遇。 端着粥碗的凤夫人,忽然想到了一向爱干净的女儿好像还未洗漱,将粥碗又放在了托盘上,:“木槿,先端杯清水给惜舞漱漱口。” 木槿笑着应了声转身出去,片刻功夫,不但端来了漱口水,还端了盆清水拿了条布巾来给小姐洗脸洗手。 凤惜舞赶紧起身下床,:“我,我还是下床自个来吧!”虽然被杨嬷嬷和四个丫鬟伺候了几个月,但她还是不习惯真正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待遇。 凤夫人一把摁住了女儿,:“惜舞,你就让娘再享受享受亲手照顾宝贝女儿的乐趣吧!” 得!顺情才是孝子,凤惜舞乖乖的坐好。 凤夫人亲手湿了帕子,温柔的给女儿擦了脸,擦了手,端着清水给她漱口,每一个细腻的动作里,都是满满的柔情和宠溺。 几勺子香喷喷的肉粥被喂进了肚子里后,凤惜舞就没有拘谨和尴尬了,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母爱宠溺的待遇。 一大碗浓稠的肉粥吃进了肚子里,凤惜舞满足的摸了摸胃部,:“母亲,大半饱了,留着点儿肚子吃午饭吧,午饭一定会丰盛的比肉粥好吃。”她努力表现着原主天真活泼的个性,哄着这个母亲开心。 果然,凤夫人又笑弯了眉眼,:“你呀,从小就爱吃又会吃。” 凤惜舞点了点头,撒娇卖萌,:“知女莫如母,母亲,女儿这几年没少琢磨着好吃的菜品,等明日我做几个菜给您尝尝。” :“你还学会下厨做菜了?”凤夫人笑得开心,“我的女儿就是聪明,虽然懒了点儿……不懒不懒,玩儿起来勤快着呢!”想到答应了女儿不揭她短处了的话,笑得捂住了眼睛赶紧改口。 :“我家的惜舞从小聪慧过人,不但武艺大成,还跟着华神医学了医术,还学会了下厨做菜,除了针线女红,啥都一学就会。” :“娘亲,您这是夸我呢还是夸我呢?”凤惜舞娇嗔了一句。 :“夸你呢!”凤夫人看着女儿笑着掰着手指数着,:“惜舞,你就是从小天资聪慧过人,学写字玩着学比别人写的好,读书过目不忘,四岁时棋艺就能和母亲对弈,陈国公夫人没少羡慕娘生了个又漂亮又可爱的小神童。” :“我小时候这么聪明?” :“哪里是聪明,简直就是个小天才,要不是你调皮淘气的爱偷懒喜欢玩耍……”凤夫人笑得捂住了嘴巴,“娘又忘了不该揭你短处了。” 忽然想到了凤啸池说的惜舞曾经中了奇毒昏迷不醒七日后,伤到了脑子,从前的许多事都记不清了,凤夫人心里一阵剜心的剧痛,泪水盈眶,:“惜舞,小时候的那些事,你还记得吗?” 凤惜舞不忍心让她太难受伤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记不太清楚了,有的事还有些模糊的印象,我记得娘亲您对我的各种宠溺惯纵。我淘气从树上掉下来,您吓得哭了,命人把那些院墙边的大树都给砍了,怕我再爬到树上往院墙外看。 我还记得睡觉时您给我哼着小曲儿扇着扇子,还记得您帮我推秋千荡的高高的。还记得您哄着我喝药时,您也陪着我一人一口……” 凤惜舞努力回忆着过往,柔柔的说着,但她心里有些酸涩悲伤,这些都是她问杨嬷嬷的。这位舐犊情深的母亲,宝贝的女儿已经被人害死了,但以后,我就是您的女儿! 凤夫人笑着流泪,握住了宝贝女儿的手,女儿她还记得这些,记得一些就好。 :“惜舞,你告诉娘亲,你和定北侯顾墨尘到底是何关系?”凤夫人眼睛瞅着女儿,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是何关系? 母亲的眼神让凤惜舞有点儿窘迫,急忙开口解释,:“母亲,您可别瞎猜,我和顾墨尘就是小时候偶然相识的,他那时候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和名字,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和名字。我自称小丸子,给他起了个名字叫红烧肉,多年后相遇,算是有点儿交情的故人吧!” 凤夫人忍不住失笑,:“惜舞,你就是调皮淘气的厉害,怎么给人家起了这样奇特好笑的名字?” 丫鬟木槿笑出了声,:“小姐,冷面战神绰号红烧肉,想想就让人忍不住发笑。” 凤夫人却是意味深长的瞟了眼神色自若的女儿,:“惜舞,可娘看着定北侯他,他对你的心意可不是童年好友那么简单。都说眼神出卖灵魂,顾墨尘看你的眼神,温柔的爱慕倾心之情表露无疑。 惜舞,你对他有没有动心动情?” :“娘亲!”凤惜舞囧迫的俏脸一红,“您别瞎猜,没有,真的没有,起码,目前没有。” 第121章 我有! 正要进屋的顾墨尘掀起帘子的手停住,心里如同一只小鹿乱撞,体内的热血沸腾着往上涌,红了俊脸,红了耳根。 他鼓足勇气毅然掀帘而入,:“凤夫人,我有!我对她动了心动了情,倾心爱慕!” 凤惜舞霎时俏脸染上了红潮,这个时代怎么还有这么直白示爱的人? 凤夫人转身看向顾墨尘,只是温柔的笑了笑,:“定北侯,虽然您是凤家的恩人,又对惜舞倾心爱慕,但你们能不能两情相悦,还要看我女儿惜舞的心意。” 虽然定北侯顾墨尘是个最好的良配,但因为有了丧尽天良的裴晏川那个前车之鉴,凤夫人可不敢再轻易相允,一切,看女儿的心意。 顾墨尘没有说话,更没有指天发誓的承诺,只是满目深情的看着凤惜舞,看得她羞红了脸垂下了眼眸。 沉默了片刻,凤惜舞抬眸看向顾墨尘,落落大方的说道:“顾墨尘,男女情爱之事靠的是感觉,我对你,目前还没有那种心动情动的感觉。” 顾墨尘垂眸,喉头滚动了一下,:“好,我等你。”说完,又抬眸,深情款款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这一眼,太容易让人沦陷,这一句我等你,让凤惜舞心头一荡,随即“砰砰”乱跳,看到母亲盯着她的殷切眼神,她慌乱的往后一躺,被子拉起蒙到了脸上,:“娘亲,顾墨尘他脸皮太厚了!” “噗嗤!”一声,凤夫人笑了出来,伸手轻拍着被子里的宝贝女儿,:“惜舞,你也只是嘴巴上不肯承认,娘看的出来,你也芳心情动了。” :“没有,真的没有!”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的凤惜舞嘴上说的坚定,心里却是发虚,真的没有吗?好像,有那么一点点。 上一世她懵懂无知时就被长辈做主定了亲,未婚夫十几岁就出国留学多年,归来后成婚的日期提上日程了,可他却和万云茹滚了床单。她没有多少悲愤伤心,只是平静的退了婚约。她从来没有尝到过爱情的滋味,所以,她也不肯定面对顾墨尘时那份意乱情迷,那份怦然心动,那份感激,那份欣赏,还有心里不时跳动的小雀跃,究竟是不是情动? 凤惜舞忽然掀了被子起身下床,凤夫人笑着拦她,:“惜舞,娘亲又不笑话你,你害羞个啥?藏在被子里还不行,还要躲出去?” 凤惜舞俏脸泛红却并没有羞涩,落落大方的说道:“娘亲,女儿没有害羞,这点事儿,至于羞臊难当吗?是内急憋的难受,我去茅厕。” :“快去,快去,娘亲等着你回来继续说话。”凤夫人赶紧放开女儿,笑得眼眸里都是泪花儿。从接到夫君和两个儿子惨死的消息那一刻,这几年里,她的笑容加起来也没有今日多。 释放了憋胀的小腹,凤惜舞回到屋里将包袱里陈国公夫人的书信找了出来,:“母亲,这是陈国公夫人给您写的信,她还送了件上等的紫貂皮裘给您御寒,在后面红姑她们带的包袱里。” :“慧芷给我的信?”凤夫人接了过来,拆开了信封,看着看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惠芷惦念着我,每年都暗中派人送封信过来,我却怕牵连了她不敢回信给她。” 凤惜舞用帕子帮她擦去脸颊上的泪滴,感激的说道:“女儿在京城也没少受到陈国公夫妇二人的关照,陈国公暗中帮我花钱打点朝中大臣,拉拢收买人心。有朝一日,父兄沉冤昭雪翻案,就要靠这平时积攒的人脉了。” 凤夫人一把拉住了女儿的手,声音哽咽,:“惜舞,母亲知道,这几年苦了你了。母亲也知道,以你坚韧不屈的个性,挣了银子派人送来北地黑虎关照拂家人,也必会在京城里筹谋为你父兄沉冤昭雪的事。只是,你一个孤单无依的弱女子,做这等艰巨危险的大事,可千万要多加小心,保护好自己啊!” 凤惜舞揽住了母亲的肩膀,垂眸看着她,:“母亲,您的女儿可不是孤单无依的弱女子,我可是顾大宗师的唯一弟子。凭着师尊的威望,我就算是学了个三脚猫的功夫也可在大梁国横着走才是。何况,女儿苦练武艺大成,什么妖魔鬼怪又焉敢欺我?” 这个宝贝女儿还是那么傲娇那么调皮,凤夫人被逗的破涕为笑:“对,惜舞你是大宗师顾轻舟的弟子,在大梁国该是可以横着走的人。”欣慰的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又担心的叮嘱,“惜舞,能暗害了你父兄三人的幕后黑手,定是身份地位和权势滔天的人,你行事一定要多加小心。” 能暗害了父兄三人的幕后黑手,当然是身份地位和权势滔天的人,目前,能从各种信息中推测出有当今大梁国二皇子,不知还有哪位大恶魔参与此事?凤惜舞不敢将这个信息透露给母亲和家人,她只是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母亲,您放心,女儿会小心行事保护好自己的。” 晚饭时分,凤家人聚在一起吃团圆饭,定北侯顾墨尘也被请了过来。 凤家二老太爷坚持请定北侯坐主位,不论是身份还是他对凤家人的大恩,凤家都应该敬重感恩。 顾墨尘却坚持推拒不肯,只以晚辈的身份坐在下首,二老太爷和三个儿子哪里肯坐在定北侯这位大恩人的上首,邀请推拒的互相坚持着原则。还是凤夫人心知顾墨尘的心思,说了句话,:“二叔,就让他以晚辈身份坐下首吧!” 二老太爷不再坚持,但心里有些惊异的好奇,一向知礼聪慧的侄媳妇怎会这样安排?目光扫过定北侯座位旁边的凤惜舞时,心头“突突”一跳,难道?……他不敢胡乱猜测了,以定北侯尊贵至极的身份,肯娶一个罪人之后的二嫁女吗?可要是定北侯想让凤家女做个秘密养在外面无名无份的外室,他这个凤家辈分最高的老太爷首先就不答应! 头脑聪明心思通透的凤啸池,也看出了一点儿端倪,冷面战神定北侯竟然神色柔和亲切,偶尔看向惜舞的目光里都是款款深情爱意。惜舞却是低着头垂眸不看他一眼,明显是心里有鬼。 凤惜舞默默的吃着菜,和左边的母亲不时的轻声细语的谈笑几句,却眼神都不肯给右边的顾墨尘一个,就当旁边是个空座位一样。 顾墨尘夹了一箸鱼肉放进了凤惜舞的碗里,声音温柔宠溺:“惜舞,尝尝这北方的鱼肉,极其鲜美的。” 正和母亲说话转移大家注意力的凤惜舞,无奈的转头,美目白了顾墨尘一眼,警告别太嚣张别太露骨的意思明显。 顾墨尘勾唇一笑,素日里冷峻的脸庞上都是温润宠溺,:“惜舞,我就是心悦你,当着家人就不必掩饰了。” 两桌旁的凤家人,个个瞪大了双眼。 第122章 玉面虎费度 凤惜舞羞恼难当的在桌子下面踩了他一脚,:“顾墨尘,我说过对你没那种心动情动的感觉,你好自为之!” :“目前!”顾墨尘毫不知耻近乎勇的答道:“惜舞,你只是说的目前,往后会不会对我心动情动可没准,我等你!” 凤惜舞俏脸泛红,:“你,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懂得内敛含蓄?顾墨尘,你脸皮也太厚了吧!” :“好不容易找到你,我干嘛要含蓄内敛?再被别人抢了先,我哪里哭去?”顾墨尘厚颜无耻却是义正言辞。 二老太爷手捋胡须,双目盯着顾墨尘,沉声问道:定北侯,您是否想明媒正娶惜舞为妻,还是只想养在外面做个没有名分的外室?” 顾墨尘抬眸看向二老太爷,神色郑重坚定,:“二叔公,若是惜舞也是对我情动了,我会明媒正娶惜舞为妻,并且,此生只她一人!” 二老太爷顿时笑的开怀,:“好,你只要对惜舞真情实意,那就好。” 凤啸池双目炯炯的看着顾墨尘,开口说道:“定北侯,不是我信不过你,只是有裴晏川那个前车之鉴,我们不放心你的誓言。” :“四叔,顾墨尘曾经立志终身不娶的,身边也从来没有过一个女人。我对惜舞是幼年时就铭记在心,苦苦寻找了她多年。再次相逢后更是对她倾心爱慕,这颗心里只会有她一人,您就放心吧!” 凤啸池双眸精芒闪烁,:“好!凤啸池信你!” 俏脸羞红了的凤惜舞窘迫尴尬又无奈站起身来,:“你们这是逼婚吗?这饭,我是没法子吃了。”说完,起身就回了屋。 凤夫人笑着说道:“墨尘,我们是不会阻拦,但惜舞那里,只能靠你自己了。” 凤啸池笑得眼眸里都是看笑话的坏意,意味深长的说道:“定北侯,任重道远,前途渺茫啊!” 顾墨尘却没有丝毫尴尬和失落的神色,目光坚定,:“惜舞心悦我后,我会娶她为妻,惜舞对我没有那种感觉,我会是他的兄长,总之,这辈子会宠爱呵护她一生!” 小凤烨漆黑的眼珠透着灵动的聪慧,突然开口插嘴说道:“定北侯,还有我,这辈子,我也会宠爱呵护姑姑一生的!” 凤啸池目光炯炯的看着顾墨尘说道:“还有我们,惜舞从小就是我们凤家人的宝贝,凤家人都会呵护宠爱她一生的!谁欺负她,都不行!” 凤惜舞趴在床上,把脸埋进了被子里,方才在饭桌上绷着,心里一只小兔子此刻却是乱撞乱跳,顾墨尘那双深情的眼眸在脑海里出现,火热的灼人,灼热的她红了脸颊,红了耳根。 凤夫人亲手端着饭菜进来,笑吟吟的放在了木桌上,走上前坐在了床边,伸手抚摸着女儿的秀发,:“惜舞,起来吃饱饭再害羞吧!” :“母亲!”凤惜舞娇嗔了一声,翻身仰头看着她,“您太小看我了,女儿脸皮厚着呢,才不会害羞。就是,不想这样被安排婚事了,我想享受自由恋爱的甜蜜过程。” :“自由恋爱?”凤夫人又笑弯了眉眼,“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第一次听说自由恋爱这种词汇,惜舞,只要你开心快乐,你想怎样,母亲都依你。” :“嗯!多谢母亲大人的开明。”凤惜舞咬着下唇,提醒自己矜持一点儿,这是礼教森严思想保守的古代。“那女儿就尝试一下,和顾墨尘谈谈恋爱,若是真能两情相悦,我就答应嫁给他。” :“尝试一下?谈谈恋爱?”凤夫人无奈的摸了下女儿红热的脸颊,叮嘱了一句,“惜舞,婚姻大事要认真对待,可不能……不能随意尝试一下,吃亏的总是女子。” :“您又想歪了。”凤惜舞是真的害羞了,她又没说和顾墨尘尝试一下滚床单,母亲大人就给理解到沟里去了。 第二日午后,红姑和关山等人就到了。凤惜舞将捎来的四季衣服交给了母亲发给家人,一箱子碎银交给母亲做家用,将银票和金叶子交给了四叔凤啸池,让他安排着打点上官或有大事时使用。 有凤惜舞每年派人送来的银子银票,凤家人在这黑虎关过的还算好。但为了不引人注目,除了打点上官时出手豪阔,其它都是一切节俭。 购置了两个前后紧挨着的小院子居住,吃穿用度都不敢太奢侈显眼,凤家的年轻男子小的在家里跟着二叔公读书,大的都在矿上做工。凤啸池兄弟三人,也是在矿上和衙门里谋了个差事,女子则在家里做些女红针线。 捎来的几箱子药丸,却因为找不到失踪了的成俞,凤惜舞只好先交给了母亲保管。 连着三日的青霉素注射后,黑虎关的守将肖洪高烧已经完全退了,伤口感染红肿发炎的状况也好了,身体已无大碍,可以处理公务了。他派出去大批人在城内和关外追查寻找失踪了的成大夫。 顾墨尘去了六十里外的北大营,巡查防务,追查北大营被内奸渗透的情况。 掌灯时分,肖洪却是急匆匆的来到了凤家。 凤惜舞正陪着小侄子凤烨温习功课,凤夫人坐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听到丫鬟木槿的禀报,母女二人赶紧起身迎出了屋门。 肖洪对着凤夫人抱拳一礼,话却是急着对凤惜舞说的:“惜舞,查到了成大夫的消息,他可能被囚禁在城南的费家大院,你和我赶紧走一趟去营救成大夫!” 凤惜舞刚刚屈膝一礼,立刻直起身来,:“赶紧去!” 在西屋休息的红姑和黄婆她们听到了动静,已经来到门外,凤惜舞吩咐了一声,:“红姑,你和我去,黄婆,你们几个守护好家里。” ………… 黑虎关有一个煤矿一个铁矿,发配流放到这里的罪人都是充做矿上的苦力,城内的建筑和街道也黑黝黝的,黑虎关城在夜色中就像一头黑色的猛兽。 城南费家是黑虎关城最有实力的三大家族之一,家主费度是黑虎关煤矿的监管使,权势大财势雄厚。被黑虎关城内百姓背后称作三黑虎之一的“玉面虎”。 费家修建的虽然比不上将军府的巍峨厚重,但占地面积极大,比将军府更是豪华精致,一个大院落群坐落在城南处,占据了整整一条横街。 肖洪率领了一千全副武装的士兵将费家围了起来,费家家主费度听到禀报,脸色阴沉的带着三个儿子从大门而出。 两道黑影闪过,凤惜舞和红姑,从高高的院墙上翻越入府。 门楼上的灯笼光映照下,费度白皙的脸庞上阴云密布,眸子里都是怒火。看到骑在马背上的肖洪,又扫视了一圈儿那些将府邸围住的士兵,抱拳拱了拱手,声音里是压制不住的愠怒,:“肖将军,你带兵将费家府邸团团围住,所为何来?” 肖洪端坐在马背上抱拳回了一礼,皮笑肉不笑的回道:“本将军接到密报,失踪了的成俞成大夫被关押囚禁在费家,特地来要人的。” 费度眼眸里闪过一丝惶恐,瞬间恢复了常态,冷声说道:“不知肖将军从哪里听了小人的谗言,费家虽然仰仗成大夫为府中家眷行医诊病没少请他入府,对成大夫一向是礼敬有加,怎会关押囚禁了他?” :“既然费家主不肯承认,那本将军就带人进府里去搜搜吧!” :“你敢!”费度白皙的脸庞因怒火涨红,“肖将军,虽然你是这黑虎关的守将,但也不能无法无天吧?费家可不是能令人随便欺负的人家,肖将军你可莫要鲁莽行事,搜不出人来,别说费家不答应,我姐夫他也不会答应!” 费度话里的威胁之意,肖洪并不为所动,虎目里闪过一道讥讽之色,:“你不用挂在嘴上,本将军知道,你姐夫是京城户部左侍郎程大人,三品大员的小舅子不敢不敬,但本将军职责所在,就暂且忘了费家主这门亲戚吧!” :“你!……”费度被羞辱的脸孔涨红,指向肖洪的手指发抖,却也不敢开口怒骂。在这黑虎关城里,统兵镇守的肖将军就是拥有最高权力的长官,对城内的百姓和待罪之身的劳改犯都具有生杀大权。 但心里有鬼的他,怎能让肖洪进去搜查?好在,最机灵的三儿子已经悄然溜走了,他只需要拖延住肖洪一会儿功夫,人自然也就搜不出来了。 费度脸色缓和了下来,换上了一副恭敬谦卑的态度,躬身抱拳施了一礼,:“肖将军误会了,费某不敢抬出三品大员的姐夫来压制你。只是,费某也是朝廷任命的八品监管使,虽然是品级不高的小官儿,但也是接了朝廷任命书和印信的正式官员。费家在这黑虎关城内也是有声望的人家,还请肖将军给费某留个颜面。” 第123章 营救成俞 凤惜舞和红姑潜入费府大院儿后,向每个院落搜索着前行。 一个小管事模样的人走出了屋门,脚步匆匆的往前院走,凤惜舞打了个手势,红姑会意,从大树上纵身而下一手点了他的哑穴,提着衣领又飞跃回去。 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搁在脖子上,小管事吓得抖如筛糠,面色如土。 :“我问话,你老实回答,否则,狗头落地。”见他鸡啄米一般的拼命点头,红姑拍开了他的哑穴,:“费家囚禁的成大夫关押在哪里?” :“小,小,小的真不知道啊!”小管事吓得魂飞魄散,却只是摇着头回道。他嘴唇哆嗦的厉害,“六,六日前倒是见成大夫入府来为大夫人诊病,但,但没见他出府,小的真不知道他被关押在哪里?” 见问不出什么来,红姑点了他的昏睡穴,将他卡在了树杈上。 两人搜过了几个院子抓了几个活口审问,却一无所获,正往后院搜索前行时,一个人影从前院脚步急切的跑着过来,路过院门前的灯笼光处时,那张年轻的脸上都是惊恐的焦灼神色,头也不回的往西北角儿方向而去。 :“看他穿戴是费家的主子,跟上他。”凤惜舞悄声说道。 那人脚步飞快的跑进一个门前有两个护院站岗的院子,急声低喊道:“吴大鲁,快,快把姓成的弄死挖个坑埋了!” 贼人不打自招了,凤惜舞和红姑手持钢剑飞身而下,红姑利落的抹了两个护院的脖子,凤惜舞则是手中剑横在了那个下令之人的脖子上。 屋子里传出了一声问话,:“三公子,您是命令杀了姓成的埋了?” 凤惜舞扔了三公子,跃身进屋,昏暗的灯光下,屋里只有四个护院模样的男人,却不见成俞的踪影。 剑身尖儿抵在了那个回话的头目的额头上,释放出一身的杀气和威压,冷声问道:“成大夫被关押在哪里?” 八品巅峰高手释放杀气时的威压气势,令那四个手持钢刀的护院惊悚的瞳孔骤缩,浑身颤抖,身体僵直的手中钢刀挥不起来。 红姑进来后一剑斩掉一个护院持刀的右臂,:“人在哪?” :“咣当!”一声钢刀落地的声音,鲜血随着断臂落地喷涌而出,然后,才是一声惊恐万状的惨叫声。 凤惜舞收起释放的杀气,冷声追问了一句,:“人在哪?” 那个被钢剑指着的头目僵硬的身躯一松,双膝软的瘫了下去,发抖的手指着墙壁,:“在,在,在暗室里……关着。”双膝着地跪倒在地上。 红姑躲开那个抱着鲜血喷涌的肩膀惨叫着打滚的护院,上前观察了一下,伸手搬转墙壁上一个虎头,墙壁上一道暗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了。 凤惜舞迅速的将四个护院点了穴道,提起桌子上的蜡烛台,和红姑进了暗室。陡峭的石阶下面是一间宽敞的石屋,墙角处,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影蜷缩在角落里。 凤惜舞将烛台递给了红姑,纵步上前查看,那张年约三十岁模样的方正脸庞上,微睁的双目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疑惑,旋即,是惊喜,瞬间想到了什么,又是惊惧的急切焦灼。 :“成俞成师兄?”凤惜舞轻喊了一声,确定下他的身份。 :“惜舞,你,你怎么来了?这里是个魔窟,你快走!” 那人声音虚弱无力,透着急切的颤音。 凤惜舞鼻头一酸,红了眼眶,蹲下身子,扯着他身上的绳索运起内力拉断,:“成师兄,我也做了师父的弟子,是你的师妹了,我们是来营救你的。” 绳索节节断裂后,成俞僵直的身体动了动,眼眸里露出了惊讶和喜色,:“惜舞,你武功和内力这么厉害?你说,你也做了师尊的弟子,我们是同门师兄妹了?” 成师兄是被师父华神医派到这北方罪犯流放之地,边行医边照顾凤家人的。见他被折磨的形容憔悴虚弱无力的模样,凤惜舞心头酸涩,流下了两行热泪,:“成师兄,我们是同门师兄妹了,我的武功厉害着呢,等会儿,就让你欣赏欣赏师妹轻松杀敌的场面。” :“少主,先把人救出去吧!”红姑说着,蹲下身子将成俞背了起来。 费府院门前,四周士兵们举着的火把映照下亮如明昼,费度和肖洪打着机锋拖延着时间,心头敲鼓,额头和背后冒着冷汗。 肖将军并不着急进府搜查,好像专门给费家留下处理证据的时间。 拖延的时间不短了,机灵聪慧的三儿子应该将人处理完毕,心虚的费度底气渐渐壮了起来,口气也重新硬了起来,:“肖将军,你只是闻到风言风语,就带领军队来围住一个朝廷命官的府邸,这事,于情理不容于大梁国律法不容。我再说一遍,费家没有囚禁关押成大夫!下官劝你,还是收兵的好,免得伤了和气。” :“费家主还真是死了的鸭子嘴硬的很,你看看这人是谁吧?”一个女子带着怒气和讥讽的声音,在上空响起。 两道身影从门楼上跃下来,年轻的女子美若天仙却眸中含冰,年长的女子身上背着虚弱无力的成大夫。 费度身躯一震!顿时脸色煞白,心沉到了谷底,暗道一声:完了! 他想辩解几句,嘴唇哆嗦着却无言以对。 肖洪朗声一笑,嘲讽了一句:“费度,嘴巴不硬了?” 费度抬眸看向肖洪,咬着牙说道:“肖将军,费某劝你谨慎三思而行,我可是奉了朝中身份尊贵至极之人的命令做事的。那人,你惹不起!” 肖洪并无半分惧色和犹豫,朗声说道:“本将军是按照大梁国律法行事,谁人的面子都不给。”抬手一挥,“将费家父子四人绑了带走,将费家仔细搜查一遍!” 两个校官应声领命,带着一队士兵上前绑人的绑人,进府搜查的冲了进去。 费度身后几步远处躬身站着的一个下人,突然身形暴起,手中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刃扑向了费度的咽喉。 凤惜舞眉峰一挑,飞身迎上,后发先至,:“想杀人灭口吗?” 话音未落,手中钢剑已经斩断了那人持刀的手腕,鲜血从半空中跟随着断腕喷洒,那人硬气的闷哼了一声,落地的身形又拔地而起,悍不畏死的一拳狠狠的捣向了费度的头颅…… 这世间是有权贵们豢养的死士的,对敌经验不足啊!凤惜舞心里嘀咕了一句,手中钢剑突然剑芒暴涨了三尺,那人的双膝被剑芒扫断,随着断肢抛洒下一阵血雨,剩下半截的身躯也掉落到地上,痛苦的在地上扭曲着翻滚。“啊!………”悍不畏死的死士终于痛苦的惨叫了一声。 凤惜舞闭了闭眼睛,场景太惨烈了,亲手制造的她有点儿心理障碍的发毛。要是有把手枪一颗子弹完结的事儿,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却要无法顾及到感受的心狠手辣。 费度两次从同伙手中死里逃生,已经是面如土色,心灰意冷,忠心耿耿的尽忠效命的结果,就是事发败露时被灭口的下场吗? 费府别的人没搜出来,却搜出了一个装满金锭银锭的地下宝库。 肖洪进去亲自估算了一下,满室的金银锭估摸着足有二百万两之多。他接过了属下递上几封书信,打开看了看,面色凝重,随即,愤慨的下令:“将这些金锭银锭都搬回军营,本将军倒是要看看,他背后的主子敢不敢去上门讨要?” 第124章 争夺矿山 第二日,费家被查封,费家人都被抓捕进了大牢关押了起来,威霸黑虎关城的三座大山顷刻间轰然倒塌了一座。这个消息,让黑虎关城内的百姓们瞠目结舌,心里惶恐不安中夹着一份痛快的火热,都偷偷的传播议论着这个惊天的消息。 心头火热的还有另外两只黑虎,将军府门外,林家主和杜家主一起上门拜访。 定北侯顾墨尘接到肖洪的急报,已经连夜从北大营赶了回来。此刻,他和肖洪坐在会客厅里商议着怎样处理这个案子,听到下人禀报,顾墨尘冷声说道:“煤矿山这块肥肉刚从费家嘴里抠出来,就有人闻着味儿想来吞吃了。” 肖洪神色凝重,:“侯爷,属下这几年已经查清楚了,费度是二皇子的人,林杰也是二皇子的人,但杜鹏好像却和长公主府有些瓜葛。” 顾墨尘抬眸看了他一眼,表扬了一句,:“你不贪恋女色昏了头的时候,还是颇有才干的。” 肖洪脸一红,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侯爷,您就别揭短打脸了成不?” :“请进来吧!看看他们唱的哪出戏?”顾墨尘淡淡的吩咐了一声,起身躲进了里屋。 一起联袂而来的林家主和杜家主,笑容满面并肩而行,看上去友谊深厚交情匪浅,两人进了会客厅,齐齐抱拳躬身施礼,:“卑职见过肖将军!” 肖洪稳坐如泰山,伸手虚扶了一下,:“两位监管使大人免礼,请坐。” 两位家主眼里闪过一丝不悦,身为黑虎关城内的两大地头蛇,肖洪这位守将竟然不给面子出去迎接不说,连起身客套回礼都没有,实在是狂妄自大了些。这流放罪犯云集的黑虎关城,若不是我们配合你维持好治安和秩序,你这位守将能坐的这么稳当吗? 两人心里不舒服却面上不露,在客位坐下后,下人奉上茶来。林杰抱拳拱手,笑容谦恭,:“肖将军铁面无私,不畏强权,将费家家主绳之以法,真令人敬佩。” 杜鹏也随声附和,:“肖将军一向是正气凛然,大公无私,自然不会放过触犯法律心思不轨之徒。” 肖洪端起茶水抿了两口,并无被恭维奉承的得意喜色,反而神色凝重,叹了口气,:“费度和你们二人是黑虎关城的顶梁柱,黑虎关城内的民生治安都靠你们三家鼎力协助,本将军虽然职责所在遵循律法将费家抄没,将费家人抓捕入狱。但,这下一步对费家的处理还要上奏朝廷,听命行事。” 林杰笑了笑,:“那是那是,费度怎么说也是朝廷任命的八品官员,他姐夫程侍郎又是户部三品大员,怎样处置费家人自然要听朝廷发话。只是,这矿山的开采可不能停啊!” 杜鹏放下茶盏,附和着说道:“就是,这煤矿也是黑虎关城的经济命脉,每年还要上交国库百万两的巨额盈利,无论如何也不能停工停产。” 肖洪又叹了口气,:“我也是这样想的,煤矿若是因此停工停产,朝廷会不会怪罪于我。正在发愁何人去监管煤矿,继续开工挖矿呢!本将的一个属下倒是毛逐自荐,说他懂得采矿和管理,那就换个人暂时代理这煤矿的监管使吧!” 林杰和杜鹏互相对视了一眼,心想你这么快就找到能用的人了?我们二人又岂能让这块肥肉落到别人嘴里? 林杰谄媚讨好的笑了笑,:“肖将军,虽然我和杜兄多年掌管的是铁矿,但对于煤矿挖采也算是内行。将这个收入巨丰的煤矿交给外行管理怕出了乱子,今日前来,是想恳请肖将军将煤矿的监管使一职,交给我们担任。” :“肖将军你放心,这煤矿交给我们二人管理,定会比从前上交国库的盈利还要多。”杜鹏急着表态承诺。 肖洪看了他们一眼,一脸的为难,:“费家的案子未定,这煤矿本将军只好代为打理,交给你二人的话,恐怕不行。若是朝廷怪罪肖某滥用职权,那就麻烦了。” 林杰和杜鹏又对视了一眼,各自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摞银票,林杰开口说道:“肖将军,这是京城王家钱庄的银票,共计二十万两,是我和杜兄献给肖将军的心意。” 肖洪看着那两摞银票眼神一亮,瞬间却又泄了气,:“两位都是明白人,黑虎关城的这座煤矿,一向是被朝廷户部重视得一笔巨额收入。若是没有大人物撑腰,作为黑虎关城守将的肖某也不敢随意将煤矿交给他人掌控。” 林杰笑了,:“肖将军,不瞒你说,没有大人物做靠山的话我们林杜两家又怎能拥有铁矿这样的军事物资掌管权?我林杰是当今大梁国二皇子的奴才,杜兄是掌管大梁国皇室财政大权的长公主的奴才,这两个大人物,份量够了吧?” :“朝廷经济命脉所在的掌控权力,岂容你们在暗中交易?”一声冷斥,定北侯顾墨尘从里屋走了出来。 林杰和杜鹏面色一变,慌乱的站了起来,赶紧躬身施礼,:“卑职见过定北侯爷!” 顾墨尘冷峻的脸庞上挂着一层寒霜,令人心生敬畏胆寒不敢直视。 :“黑虎关这座煤矿关系到大梁国的国库储备,暂时有本侯派人接管了。你们告诉身后的靠山,谁想要的话让他去和圣上开口。” 林杰和杜鹏两人吓得浑身冷汗,诺诺连声的应着。见定北侯没有别的指示,赶紧告辞开溜了。 肖洪笑眼看着那两人仓惶而去的背影不见了,转头看向顾墨尘说道:“侯爷,咱们大梁国除了当今圣上,也就您敢往死里得罪长公主和几个皇子了。但属下想提醒您一句,将来的新皇怕是会容不下您。” 顾墨尘神色淡定,:“既然野心勃勃的人将来容不下我这个直臣,那就提前找一个心胸开阔,一心为了大梁国和百姓们着想的明君来辅佐。” 肖洪身躯一震!变了神色,眸子里都是庄重坚定:“侯爷,您选择辅佐哪位皇子,黑虎关和北大营十万将士就追随着侯爷您身边忠君报国!” 第125章 这么巧? 顾墨尘将北大营军务整肃完毕,该返回京城了。 和母亲家人们团聚了七日的凤惜舞,也只好和家人辞别了。 凤夫人一手拉着小孙子凤烨,一手拉着宝贝女儿的手,送出了城门外还是舍不得放开。一路的叮咛话不知道念叨了多少遍,优雅端庄的女人变成了唠叨的普通妇人。 牵着马匹的凤惜舞看到等在城外的定北侯顾墨尘,站住了脚步,转身拥抱了一下母亲,:“母亲,女儿该走了,您保重身体,不要挂念忧心女儿,最多两年,女儿会想法子接您和家人回去!若是做不到,女儿干脆就从京城搬来这黑虎关城定居,陪在您身边了。” 凤夫人强忍着的眼泪“刷”的流了下来,一边抚摸着女儿的肩背,一边哽咽的劝阻,:“惜舞,你可不要有这种想法。你父兄三人的冤案若是能沉冤昭雪,我们这些被流放的凤家人自然会回的去。但若是事不可为,你可千万别莽撞行事,保护好自己,更不能来这黑虎关城吃苦受罪。” 凤惜舞还真有过这个想法,反正她已经和离恢复了自由身,住在京城是为了查案翻案方便。如今,残害父兄三人的背后主谋已经渐渐浮出了水面,但若是梁帝护犊子,她找到证据也扳不倒二皇子那座大山,在京城里居住太醒目显眼惹人警惕。那么,还不如带着四个姑姑和忠仆们搬来这山高皇帝远的黑虎关城隐居。再暗中刺杀那些身份尊贵至极又权势滔天的元凶,既容易得手,也能摆脱点儿嫌疑不是? 见母亲因这话更加的担心她了,凤惜舞急忙拍着她的背哄劝,:“母亲,女儿就想安慰温暖下您尽尽孝心,却惹得您更加担心我了,您别伤心难过担忧了,女儿答应您,就在繁花似锦安逸无比的京城好好的活,可好?” 凤夫人抹了抹眼泪,泪目看着女儿,:“惜舞,只要你能活的好活的开心,就算你父兄的冤情不能昭雪,他们也不会怪你的。记住,太危险的事不许做!” :“好,母亲,我都答应您!”感受到母爱如海深的凤惜舞两行热泪也流了下来。 那双纤弱的肩膀要扛起的担子太重,面对的危险太大,顾墨尘深邃的眼眸里溢满了心疼。惜舞,不管前面有多少危险和阻障,有我帮你! 凤惜舞抱起小侄子凤烨亲了亲,又对着来送别的凤家人深施了一礼,翻身上马。 顾墨尘对着凤夫人和二老太爷分别拱了拱手,翻身上马。 凤家人都是满眼泪水,连连挥手送别亲人。凤惜舞圈马跑了一圈儿,对着家人一一挥手告别。 二十多匹骏马踏出一道尘烟,凤惜舞回头,被泪水模糊了的双眸看了一眼那越来越小的一群身影,这才打马飞驰。 回程虽然也是紧着赶路,但顾墨尘安排的行程却是每日天黑都会宿在客栈,吃饭住宿精挑了又细选,把凤惜舞照顾的都有点儿不好意思,冷面战神成了一个无微不至的顾嬷嬷。 一路上,顾墨尘从未再说过对凤惜舞的爱慕之情,但他疼爱宠溺的无微不至的呵护,还有他看她时那双深情的能令人沦陷的眼眸,无时无刻都在对凤惜舞表白。 看到京城那巍峨厚重的城门楼时,凤惜舞勒马缓缓而行,她的心情有些沉重。这里是大梁国政治中心,李氏皇族就是最高统治者,但皇族中可能会登顶龙位的人,却是她要复仇的敌人。除了二皇子岐王,不知残害父兄三人的幕后黑手还有谁? 好像看透了凤惜舞的心思,顾墨尘也勒马和她并骑缓缓而行,开口说道:“惜舞,你要做的事危险重重,莫急进莫鲁莽,记住,一切有我在!” 感动的暖流在心里淌过,暖流中还夹着一丝甜蜜,凤惜舞侧头对他莞尔一笑,扬了扬眉,右眉梢尾跃动的那颗朱砂痣娇艳欲滴,:“墨尘,有事我会找你商量。” 顾墨尘的心也随着那颗朱砂痣跃动,勾唇一笑,冷面战神的脸庞上竟然春光灿烂,俊美迷人的让凤惜舞恍了眼。 :“顾墨尘,你长的太帅太迷人了。”调戏了他一句,凤惜舞笑着打马就走。 被这一句拨动了心弦的顾墨尘,唇角弯起的弧度更大了,惜舞,你是对我动心动情了吗? 青儿拉马缰绳往娇娇那边靠了靠,好奇的问道:“娇娇姐,太帅了是不是俊美无双的意思?话本子上怎么没见过这个词?” 娇娇白了这一脸好奇的熊孩子一眼,:“青儿,小小年纪不学好,别整天偷看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子。” 青儿不服气的说道:“怎么就不学好了,咱家少主和定北侯这样多好?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子是丁香姐姐她们买的,我就是好奇偷看了几本。” 凤惜舞带着人回家,顾墨尘却是直接进宫面圣禀奏。 梁帝放下手里批改奏章的御笔,淡淡的问了句,:“你和凤家的女儿一同回来的?” 这种事怎么会瞒得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皇上?况且,顾墨尘也不想瞒着。 :“是,臣去北地时路遇凤惜舞被西戎人劫杀,出手相助后就结伴同行了,回京城也是约她一同回来的。” 梁帝审视的目光里晦暗不明,突然又开口问道:“路遇?泰和酒楼大厨精心制作的红烧肉,你不是命人每日给凤惜舞送一大海碗过去吗?” 就知道,有玄察司这种耳目在,京城里群臣大大小小的事都逃不过皇帝的眼睛。 顾墨尘并未慌乱,唇角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回禀圣上,确实如此。凤惜舞就是臣寻找了多年的那个救命恩人,当初我被追杀至荆州附近身负重伤时,她救下我将我藏了起来。她偷了金枪药给我疗伤,还把长辈给她吃的红烧肉省下来偷偷送给我吃。”顾墨尘的语气越来越温柔。 :“哦!她就是你寻找了多年的救命恩人?”梁帝语气也柔和了下来,眼眸里的审视也换成了兴趣,“凤惜舞就是那个在荆州附近救了你的小丸子?” :“是她,北去的路上我们才相认。”顾墨尘不想多说凤惜舞的事,急忙转开话题,“圣上,黑虎关的煤矿监管使费度被臣抓了,从他家里搜出来的金银多达二百多万两。臣恳请圣上,立刻将费度的姐夫户部程侍郎抓捕羁押,搜查程家。” :“程无忧死了。” :“死了?”顾墨尘猛然抬头看向梁帝,“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梁帝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淡淡说道:“昨夜玄察司的人去请程无忧到司府衙门协助查一件案子,他在书房悬梁自尽了。” 顾墨尘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这么巧?” 第126章 玄察司司主 梁帝看着对面的人,眼眸里带着犀利和愠怒,帝王威压散发出来,:“司徒雷影,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玄察司司主司徒雷影瘦小的身躯又往下躬了躬身,神色更加谦恭:“臣不敢!这次程侍郎之死是个意外,谁也没想到只是请他协助查案,他竟然就吓得悬梁自尽了。属下失职,臣也难辞其咎,请圣上惩罚。” 梁帝威严犀利的目光盯着他,像是要把人心看穿,司徒雷影依然是恭敬却不惶恐的神色,问心无愧的恭立在那里。 :“朕将玄察司这把刀交到你手里,是对你的信任,你若是让这把刀为别人所用,朕不妨将这把刀毁掉,再重铸一把好用的刀!” :“圣上!”司徒雷影后脊梁骨一寒,跪了下去,面露惶恐,目光却是坚毅忠正,“圣上,臣保证,玄察司永远是圣上的一把刀,是圣上的耳目,更是忠于圣上的一条听话的狗!” 梁帝面上的愠怒和眼眸里的犀利冰冷渐渐缓和,:“平身吧!” 司徒雷影谢恩起身,恭声和梁帝禀报着在程侍郎家里抄没的证据,和搜出来的一百多万两银票等贪腐罪证。 走出御书房时,和往日同样神色镇定自若的司徒雷影,后背的衣衫却是被冷汗湿透了。 梁帝看着他背影出了御书房,开口对旁边的顾墨尘说道,:“这个案子就此结案吧!” 只要查到了皇子身上,历来对贪腐案深恶痛绝的皇帝就会草草结案。顾墨尘心有不甘却没有开口反对,淡淡回道:“臣遵旨。” 梁帝看了他一眼,:“子安,能压制住司徒雷影这个九品巅峰高手的只有顾家的家主顾肖华了,朕想请他出山组建另一个司部压制玄察司,他却一直不肯点头。要不,你替朕再劝说一次?” 顾墨尘心里冷笑,堂堂顾家家主,怎肯做皇帝的鹰犬和走狗?更不会昧着良心做皇帝手里的一把刀! 他面露难色:“圣上您这可是难为臣了,顾家家主不问世事一心俢道尽人皆知,臣劝说也没用。宫里不是还有位九品巅峰高手洪公公呢吗?圣上您若是想再另建一个压制玄察司的司部,还是洪公公比较合适。” 梁帝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却没有再为人所难,转移了话题,:“听说裴晏川突破了瓶颈,已迈进八品巅峰高手的行列,朕想重用他,让他做三军副指挥,你意见如何?” :“臣没有意见,一切听圣上决断。”顾墨尘神色自若。 梁帝露出了一丝微笑,帝王霸气可气吞山河:“我大梁国兵强马壮,两位年轻主将都是八品巅峰高手,大梁国还有三位九品巅峰绝世高手。等四大宗师离世后,论武力,大梁国对上哪一国,都是碾压之势。” 顾墨尘却是心里一阵钝痛,四大宗师之一的师尊不久于人世了,身为弟子却不知还能不能再见上师尊一面?……… 二皇子岐王李承乾的书房里,突然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李承乾吃了一惊,扔掉了手里的毛笔,站起身来:“司徒大人,怎么突然深夜来访?” 司徒雷影瞟了眼桌子上的舆图,淡淡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岐王殿下,那份藏宝图有消息了吗?” :“司徒大人,请坐。”李承乾没有正面回答,招呼司徒雷影坐在了书桌旁,亲手为他斟了杯茶。 这才说道:“本王派去祁容县和西戎国境内的人,还没有找到那份藏宝图。” 司徒雷影端起茶水喝了两口,思谋着说道:“祁容县令万通临死前不可能来得及将藏宝图转移,万家被灭门,却留下了一个去寺里上香躲过一劫的万芊芊,这件事太蹊跷了。” 烛光下,李承乾阴婺的眼眸里晦暗不明,:“杀入万家的人回禀,他们刚做完案,裴晏川就到了。没看到裴晏川带走人,只是后来才打探得知万芊芊那一日去寺里上香未归,躲过一劫的。” “在边关时万芊芊一直住在裴晏川的军营,从她跟着裴晏川回京后,本王已经派人监视她了,还没有发现异常。” 司徒雷影放下了茶盏,看向岐王,语气凝重:“岐王殿下,您几年筹谋,积攒的那批财富大约两千万两之巨,必须早点儿找到,免得落入其它人手里。” :“该死的万通,起了异心和豫王勾搭上后,竟然用了一张假的藏宝图糊弄本王!”岐王恨恨的骂了一声,“北地黑虎关煤矿的财路断了,西部那批金银是本王成事的保障,藏宝图必须找到。司徒大人,这件事还需要你派玄察司的人鼎力相助。” :“我会派玄察司的司使带人去西部边关查探,岐王殿下您也要对万芊芊上点心,看看藏宝图在不在她手里?” 李承乾点了点头,:“本王已经派人接近她了,实在不行就将她抓捕起来严刑拷问一番。” :“裴晏川如今可是八品巅峰高手了,今日圣上又将他升职为二品大将军,任命为三军副指挥使。裴晏川如今实力强大军权在握,听说他对那个万芊芊宠爱至极,不惜与正妻和离娶了她,殿下还需小心行事,可别捅了马蜂窝。”司徒雷影叮嘱道。 岐王李承乾一阵头疼,:“面对裴晏川本王也要投鼠忌器了?大梁国军中八品巅峰高手又多了一个,却不被本王所用,他和顾墨尘一样,只忠于圣上,本王几次暗示,却拉拢收买不了。” 见司徒雷影没搭话,李承乾转了话题,:“司徒大人,这次本王联络西戎国主派人劫杀凤惜舞,却被顾墨尘给坏了事。听说西戎国主派的人是他师弟项融,一个九品高手对上顾墨尘竟然无功而返,难道顾墨尘竟然能打败项融?” 司徒雷影淡淡看了他一眼,:“我怀疑凤惜舞是大宗师顾轻舟弟子的事,基本上可以确定了。八十年前江湖上有一句传闻,凤鸣烈隐双枪合璧,天下无敌!” :“此话何意?”岐王好奇的问道。 司徒雷影神色凝重,:“我年轻时四大宗师就是这世上定海神针般的存在了。四大宗师武功深不可测,是大梁,西戎,北狄,东渤海四国的守护神。” “有一次我师尊喝醉酒时讲过,大梁国的大宗师顾轻舟和西戎国的大宗师苦禅大师,年轻时曾是一对情侣。后来,因为各自做了一国的守护神,不得不分开,苦禅大宗师剃发出家遁入佛门。顾轻舟和苦禅成为大宗师前,使得武器是长枪,凤鸣烈隐双枪合璧天下无敌就是他二人创下的盛名。” :“两军作战时,顾墨尘就是使得一杆黑色长枪,听说,连枪头都是黑色透着暗红的玄铁所制。”李承乾插嘴说道。 旋即,惊讶的问道“难道,顾墨尘手里的枪是苦禅大宗师传给他的烈隐枪?这也不合情理呀!” 司徒雷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只是猜测,苦禅大宗师是西戎国的守护神,按理说,怎么也不会将烈隐枪传给大梁国人。 西戎国主回信也只是说了项融无功而返,没说是败于敌手还是别的原因。此事无法查证,但凤惜舞是大宗师顾轻舟弟子一事,应该是准确无误了。” 李承乾眸子里闪过一丝忌惮,:“司徒大人,咱们二人合谋暗害了定国公凤啸林父子三人,若凤惜舞是大宗师顾轻舟的弟子,你我二人可要小心了。” 司徒雷影却没有任何惶恐惊惧之色,淡定的说道:“我已得到准确消息,四大宗师在火焰山比武论剑定疆域时,遭人暗算引出了地下赤龙,四大宗师合力斩杀了赤龙,却也被赤龙所伤中了赤龙炎毒,没有多久可活了。 四大宗师若是离世后,这世上,九品巅峰高手就是无敌的存在,本座又有何惧?” :“真的?”李承乾被震惊的睁大了双目,随即,唇角勾起了一抹开心的笑意,“如此说来,令世人忌惮的四大宗师就要消失了,这天下,又要陷入群雄逐鹿各国厮杀的乱世了。” 司徒雷影赶紧警告,:“岐王殿下,四大宗师都在闭关疗伤,虽说最多只有一年的活头,但一年内,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将顾轻舟激怒后宁肯少活几个月,也要为她徒儿报仇。” 想到传闻中四大宗师那恐怖的实力,李承乾打了个冷战,“司徒大人放心,本王不会再派人暗杀凤惜舞了,等上一年,再斩草除根也不迟。” 第127章 意气风发的裴晏川 裴晏川不是个容易消沉不振的人,他意志力坚韧,每日苦练终于突破了瓶颈,步入了八品巅峰高手的行列。 这让他信心增加了百倍,再对上凤惜舞时,他会用碾压之势令她成为手下败将,一雪前耻!就算是面对顾墨尘,他也有信心可以一战! 裴晏川是在军营里练功时突破的,成为八品巅峰高手的消息他没有刻意隐瞒众将士,反而希望消息传播的越广越好,不仅威震敌胆也能令军中将士们尊崇膜拜的敬仰。 这不,这个好消息刚传了两天,圣上就将他越级封为二品冠军大将军,升职为三军指挥副使了。 这份荣耀,令裴家人欣喜若狂,老夫人当即下令,大摆筵席广邀宾客为孙子庆功。裴晏川拦住了,借口是刚被圣上封赏升职不能太露风头,况且,伯爵府也掏不出大宴宾客的银子了。 老夫人无奈的打消了主意,就如同身穿锦衣夜行怀揣宝珠不能外露一般,心里痒痒的难受。不能大宴宾客的显摆显摆,那就多去参加宴会,低调的在人前显摆炫耀吧! 夫君升职,万芊芊也是欢喜的很,将裴晏川狠狠的夸奖了一通,连带着夸奖了一番她的慧眼识珠,又自夸了一通是旺夫运的福星。慷慨大方的掏出了三百两银子,让伯爵府里大厨房置办一顿丰盛的酒宴,为裴大将军庆祝,又拿出一百多两银子包了红包赏赐下人。 伯爵府上上下下欢天喜地,这些日子府里因为银子紧张发卖了不少下人,剩下的六十多个下人领了这笔丰厚的红包赏赐,干的活多点儿也没有怨言了。 府里因为银子捉襟见肘发卖了大半的下人,万芊芊却在外面买了两个丫鬟,作为贴身的心腹使用。有嫁妆傍身的她,吃穿用度也没有消减半分,舒怡苑的小厨房里的伙食比伯爵府大厨房的伙食好的多。 老夫人的福寿堂可以开小灶,她万芊芊手里有银子干嘛亏了自己的嘴。 人逢喜事精神爽,裴晏川身穿雪青色印竹叶锦衣,身姿挺拔,神采飞扬,俊目看了眼喜色满面的娇妻万芊芊,这才给祖母,父母和长辈们见礼。 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紧着招呼,:“晏川,庆功宴就等你这位主角了,快坐。” 两桌子家宴摆在宽敞的宴客厅里,裴家的主子们分男女两席而坐。为了喜庆热闹,下人们的酒席摆在了院子里,老夫人特令,除了身边伺候的几个丫鬟婆子,府里的下人都可以去院子里尽情的吃喝热闹。 大夫人朱氏对儿子的升职是满心欢喜,唯一不满足的是圣上只升职没赏赐金银,要是再重赏千两黄金就好了,要不是变卖家当维持了这些日子,伯爵府穷困的都要揭不开锅了。 看了眼喜色满面的儿媳妇万芊芊,朱氏想趁着她高兴再讨要些银子出来,斟酌了一下言词,:“芊芊,你三弟晏华书院里的恩师宋大儒三日后寿辰,作为弟子都要送份厚礼为恩师祝寿,芊芊你能不能借三百两银子给他,买份像样的寿礼?” 万芊芊脸上的喜色顿时褪去,板着脸一口回绝:“不能!母亲,我这怀着身孕,您这做婆母的当家人却不肯掏钱买补品给我吃,我手里剩下的银子还要买补品养胎呢!” 朱氏气的红了脸,却没敢再讨要,心里愤愤难平的想着:从前和凤惜舞借银子,几千上万两都不会被驳了面子,这个万芊芊却是吝啬的根毛不拔,手里的嫁妆只管她自个的吃喝享受。 老夫人被万芊芊硬怼了几次,孙子晏川又拿这个媳妇宝贝的很,她面对万芊芊时也是不敢再摆长辈的谱随意抖威风。瞪了没眼力劲儿的朱氏一眼,开口说道:“宋大儒的寿辰,晏华作为弟子理应备份厚礼为恩师祝寿。我的库房里还有些好东西,让晏华去挑一件做寿礼吧!” 朱氏应下,万芊芊得意的扫视了一圈儿裴家众人,心里冷哼了一声。 想跟我借银子?门都没有! 这些日子早就打听清楚了,凤惜舞被你们借去了八万两嫁妆银子,你们不还是照常没把她当恩人敬着,反而贪婪无度的索取逼迫,逼得债主最后和离出府了。姑奶奶可不是凤惜舞那种傻瓜,更不是软柿子随便你们拿捏,我万芊芊吃亏的事儿从来不做! 这个插曲让裴家人都想起了目前经济上的窘境,喜气散去了大半,都一言不发默默的吃菜。 裴晏川抬眼看到三弟脸上的淤紫,关心的问了句,:“晏华,怎么把脸弄伤了?” 裴晏华心虚的眼神飘忽,和同窗去喝花酒被人打了的事可千万不能被家人知道,编好的谎言又说了一遍:“没事,不小心撞到树上了,多谢二哥关心。” 老夫人见庆功宴气氛沉闷的不像话,院子里几桌酒席前下人们也没有喜庆热闹的声音,只好开口活跃气氛,提起了晏川被圣上升职升官的话题。 屋子里这才喜庆热闹了起来,裴家人纷纷开口祝贺夸赞,裴静云一张巧嘴更是吉利喜庆的话说出花样来,高兴的老夫人心花怒放,裴晏川更是壮志凌云的意气风发。 连朱氏也看着二小姑子顺眼多了,笑得胖脸上菊花绽放,嘴里连连附和。 饭后,裴晏华跟着祖母去福寿堂,在库房里挑选寿礼时,又趁着赵嬷嬷没注意,偷偷将一个玉器摆件儿藏进了怀里。 进屋谢过祖母后,裴晏华赶紧匆匆出了府门,偷偷去了西市,将挑出来的那幅字画和藏在怀里的玉器摆件给变卖了。 怀里揣着六百两银票的裴晏华长喘了口大气,几日惶恐不安的心定了下来。明日将四百两银子赔给朱公子,他的狗腿就不会被打断了。剩下的二百两银子,还能请几个要好的同窗去花船上吃顿花酒,免得总被他们鄙夷着奚落吃白食。 第128章 又一次备受打击 被升职为三军副指挥使的裴晏川虽然还兼任着神策军指挥使,但他办公的场所已经移到了三军指挥使衙门。 新官上任,三把火。春风得意的裴晏川和同僚们热情洋溢的寒暄着,心里却在想着怎样烧上三把火,树立威望!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谢庭走进了屋里,和几个文员打招呼寒暄,交接了几份公文,却没有理会端坐在桌旁的裴晏川。 五城兵马司并不直属三军指挥使衙门,但士兵训练也受这个新立的衙门管辖。谢庭签好了两份公文,玩笑着说道:“不知哪位将军负责我们五城兵马司的强训?但愿手下留情,别强训操练的太狠了。” 负责和他交接公文的文官李正春也玩笑着回道:“具体人选还没定下来,等侯爷来了就知道了,你想让弟兄们少吃点苦头,就提前将派去的那位将军哄顺了。” :“理所当然,哪位将军负责五城兵马司的强训操练,本指挥使先邀他去泰和酒楼吃上一顿。”谢庭应酬了一句,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裴晏川一种被轻视羞辱的火气上涌,这个进屋后和几个文员笑脸寒暄的谢庭,连正眼都没有瞅他一眼。论品级,谢庭也不过是正二品,论职位,他裴晏川如今可是谢庭的上司,目中无人的东西就是欠教训! 裴晏川带着火气冷声说道:“谢大人,请客送礼行贿那套歪门邪道,可不适合在军中玩弄。” 谢庭斜瞥了裴晏川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讥讽,语气不善,:“哦!原来是新升职的裴将军,少年得志也不能如此盛气凌人吧?军中兄弟们一起吃顿饭喝顿酒常有的事,至于送礼行贿的罪名你可别随意扣在我头上。” 谢庭眼神里的讥讽之色更让裴晏川恼怒,一拍桌子!:“谢庭,派神武军的将领去各军中强训操练将士是圣上的御旨,你不思进取只想着拉拢负责强训士兵的将领,是玩忽职守违抗圣意,本将军作为三军副指挥使,绝不姑息纵容!” :“拍桌子干嘛?”谢庭坐的稳稳当当,抬眸瞟了眼裴晏川,语气更加鄙夷不屑,:“裴将军,拍桌子瞪眼睛大喊大吵是泼妇所为,本将军不屑置辩。” :“你!……”裴晏川气的语梗,见屋里几个文员低头偷笑,更是恼羞成怒了,:“谢庭!你敢辱骂本三军指挥使是泼妇?走!今日咱们二人去校场较量一下,手底下论章程!” :“副的,裴将军,提醒一下,你只是个副指挥使,三军指挥使是定北侯爷。”谢庭云淡风轻的纠正了一句,又神态自若的拒战,:“大梁国军中将士们谁不知道裴将军在军营中突破了瓶颈,已经迈入八品巅峰高手的行列了。裴将军武功盖世,谢某自愧不如,就不陪你去校场较量了。”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但这棉花里却藏着针,扎的手疼,裴晏川心里恼怒,却也无法再咄咄逼人硬要武力较量高下了。 :“裴将军突破瓶颈迈入八品巅峰高手行列,就如此傲气自满,武道之学最忌自满傲娇,看来,今生你也止步于此了。”顾墨尘一脚踏进了门槛。 :“侯爷!” “见过侯爷。”屋里的人都纷纷起身施礼。 我怎么就傲气自满了?这不是话赶话被谢庭挤兑的吗?你竟然诅咒我今生止步于此,我裴晏川定要苦练武艺早日迈入九品绝世高手行列,狠狠的打你的脸!心里不服气的裴晏川红着脸也起身施礼。 军事会议有十几位将军参加,大半都是神武军的将领。圣上御旨命强训操练各军将士,武将们都知道,大战就要来临了。 神武军是定北侯顾墨尘一手训练出来的,在大梁国属于战斗力最强的一支军队。派往各军中负责强训操练士兵的将领,也都是神武军的小将们。 眼看着一个个五六品官职的年轻将领被点名派往各军中,裴晏川也想表现一下,主动请缨,:“侯爷,属下也想挑一支军队去负责强训操练士兵,还请侯爷准许。” 顾墨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准!” 这是要压制他吗?裴晏川急了眼,愤愤难平的问道:“侯爷,请问我裴晏川无论是武力值和带兵的能力,哪样不比神武军这些年轻将领强上百倍?凭什么他们可以负责一军的强训操练,我裴晏川不可?” :“论武力值你这位八品巅峰高手可以完胜他们一群,但若论带兵,你比不过他们任何一个。这次强训操练士兵是圣上御旨,强训操练的结果关系到将士们对敌厮杀时的生死,更关系着战局胜负的关键,本侯不能草率用人。”顾墨尘语气冷淡的说出原因。 那种被轻视羞辱的恶气窝火又从心底涌了上来,裴晏川俊脸涨红,:“侯爷,我裴晏川也是凭军功升上来的,您如此轻视羞辱于我,是不信我那些赫赫战功还是怀疑圣上用人的眼光?” 顾墨尘连看他一眼都懒得看了,:“去五城兵马司强训操练士兵的任务,由莫弈负责。” 一名小将起身应命,对坐在旁边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谢庭说道:“谢将军,强训操练士兵末将不会心软手软,请谢将军海涵了。” 谢庭热情洋溢的笑着应道:“有劳莫将军了,你就狠狠的操练那帮兔崽子们,本将绝不会心疼。” 被人无视的屈辱更难受,裴晏川愤怒的站了起来,抱拳说道:“侯爷,属下想挑战您这位八品巅峰高手,若我赢了,这去五城兵马司的将领由本将担任如何?” 本侯是八品巅峰高手?顾墨尘心里冷笑,你也不知哪来的这份狂傲的自信? :“可!本侯奉陪。” 一屋子人顿时来了精神,裴晏川这位新晋八品巅峰高手要挑战冷面战神定北侯?这可是千载难逢的一场武力比拼的盛况,有眼福了。说不定,他们还可以借观战能参悟到武学精髓,突破瓶颈再上一层。 十几位将军簇拥着定北侯顾墨尘和裴晏川,来到了外面的演武场。 从进入八品巅峰高手行列后信心增强了百倍的裴晏川,战意浓烈,若是能胜过定北侯一招半式,即便打个平手,他裴晏川也就是名副其实和冷面战神并列的大梁国军中第二人了。 裴晏川从兵器架上挑选了一杆长枪,站在演武场中身若霆渊,气势如虹。:“侯爷,您挑选兵刃。” 顾墨尘负手而立,神色淡然,气势松散的像是在园子里观景一般,:“对你,本侯用不着兵器。你进攻吧!” 这句话侮辱性极强伤害性极大,裴晏川强自压下了怒火,内力调动灌注于双臂,手中的长枪如蛟龙般挟着奔腾出海之势,刺向了顾墨尘的咽喉! 定北侯顾墨尘依然淡定的站在原地,眼看着那挟着奔雷之势的枪头就要扎穿了定北侯的咽喉,观战的众位将领吓得心头一惊! 明晃晃的枪头就要扎入定北侯的咽喉时,裴晏川也吓了一跳,刚想转向刺他左肩,却感觉双臂一震,那支寒光闪闪的枪头竟然被一只手抓住了,他运起全部内力前挺,枪头却是寸步不近,用力回抽,枪头纹丝不动。 :“好!侯爷威武霸气!”一名神武军的小将忍不住喝了声彩。 顾墨尘松开了手,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一群兴高采烈的将军,纷纷兴奋的议论着,跟在定北侯身后回去了。 留下了备受打击的裴晏川,呆愣在那里,心头灰败颓丧的独自在风中凌乱。 “定北侯顾墨尘,他,竟然是九品高手吗?”裴晏川不敢置信的喃喃着自语。 第129章 被召进宫面圣 凤惜舞回到家第三日,竟然接到了宣她进宫面圣的御旨。 不知梁帝召她进宫面圣所为何事? 凤惜舞心里有点儿紧张忐忑,坐在宣旨太监带来的马车里,她脑子里紧张的思考着种种可能和应对的说辞。 马车进了宫门停下,凤惜舞被宣旨太监安排着坐上了一顶小轿,四个小太监抬着轿子往深宫里走去。第一次进宫的凤惜舞,并没有掀开轿帘观看景物,反正她也不认路,被抬到哪算哪吧! 进了一处大殿,凤惜舞才恍然大悟,这是皇帝,御书房。 端坐在御案后批改奏章的梁帝应该是刚下朝,一身代表最高权威身份的龙袍冕冠还没换。 凤惜舞大着胆子看了梁帝一眼,愣怔了片刻,怎么这么眼熟? 梁帝身材高大,方正脸庞天庭饱满,龙眉凤目,鼻直口方,不怒自威,?润了多年的帝王霸气散发出令人心惊胆寒的威压。 凤惜舞低头垂眸上前几步,拜伏了下去,:“民女凤惜舞,参拜圣上。” 梁帝没有说话,凤惜舞只听到他搁下手中御笔的声音,脑子里想着梁帝那眼熟的相貌,突然灵光一闪。 想起在哪里见过了,上一世给奶奶和父母上坟祭拜时,除了上香烧纸钱烧金元宝,烧的还有冥币。这梁帝生的一副帝王的好相貌,若是颌下的胡子换成三缕长苒,妥妥的可以印在冥币上以假乱真了。 胡思乱想着的凤惜舞没有了紧张忐忑,因这个念头,还在心里笑了笑。 :“抬起头来!” 一声淡然却充满了威压的命令,让凤惜舞心头一惊,胡思乱想的念头灰飞烟灭,抬起了头,眼眸垂下看着御案,目光不敢直视梁帝。 梁帝深邃的眼眸里充满了审视和威压,凤惜舞心头乱跳,却努力的让自己镇定冷静。 :“凤惜舞,听说你在北地黑虎关城,用一种可起死回生的神药治愈了濒临垂死的守将肖洪?可有此事?” 原来是这件事让梁帝生了警惕的疑心,凤惜舞没有想着撒谎,毫未犹豫的回道:“确有此事。当时肖将军被人暗算,身负剑伤,伤口感染红肿发炎导致了高烧不退昏迷了几日。民女和师父华神医刚研制出了一种药物,正对此症。肖将军已是生命垂危,我就死马当作活马医,给他用了新药。万幸,肖洪捡回了一条性命。” 凤惜舞据实以告,更没有夸张表功,梁帝的神色温和了下来。 :“这样说的话,你们师徒二人研制出来的这种药物,可以医治好伤口感染红肿导致高烧不退的患者。 这种药物若是用在和敌军厮杀负伤的将士们身上,不知能捡回多少条性命。凤惜舞,朕若是想让你将这能起死回生的药物的药方献出来,你可愿意?” :“民女愿意。”凤惜舞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了。“回禀圣上,这种药物不但能治疗伤口感染发炎导致的高烧不退,还能治疗感染风寒后的高烧不退。其它病症引起的高烧和肺病久咳,也有疗效。” “民女和师父华神医研制出这种药物时,就曾经讨论过,若是能将这种药物广为制作推广,应该能挽救无数黎民苍生的性命。 民女师徒愿意将这种药物的制作和使用之法献给太医院,借助太医院的力量大力生产在大梁国推广使用,这才是天下黎民苍生之福。” 梁帝满意的笑了,:“凤惜舞,你们师徒二人都是医者仁心,心系天下黎民悲悯众生的菩萨心肠,朕心甚慰。” 凤惜舞偷偷松了口气,开口说道:“多谢圣上的肯定和夸赞,这种药物的生产难度极大,民女师徒愿协助太医院指导他们研发制作。但有一事,民女要提前禀告圣上得知。” :“讲!” :“是药三分毒,这种药物疗效甚好但毒性极大。却是遇到体质合适的患者它是救命良药,但若是遇到体质不合适对此药过敏的患者,它就是催命的鬼使,药用下去,半刻钟功夫就会身亡。” 这药用不好还成了催命符了?梁帝手捋胡须审视着凤惜舞,:“不合适的人概率有多高?” 凤惜舞老老实实的回道,:“大概百里有一的概率,所以,用药前要做皮试测一下,对此药过敏的患者万万不能用。” 梁帝听后眉眼舒展,原来有可以预防此药中毒身亡的办法。 :“凤惜舞,献出此药方和制作方法,是你们师徒二人莫大的功德,也是你的大功一件,你想要何种赏赐?” 要何种赏赐?我想为父兄三人翻案使沉冤昭雪,我想将被流放北地的家人接回京城,皇帝佬您能答应吗? 掂了掂这件大功劳的份量,凤惜舞心知不能开这个口,要价太高会适得其反惹怒了圣心。 梁帝见她琢磨不定,开口催促:“想好没有,除了爵位不能封你这个罪臣之女,别的赏赐你尽可开口。” 一个罪臣之女令凤惜舞心中怒气升起,但也提醒了她休要有非分之想。她磕下头去,:“民女想亲赴西部边关迎回父兄三人的骨骸回京安葬,恳请圣上恩准!” 梁帝脸色沉了下来,眼眸里晦暗不明,沉吟了良久,才开口应允:“朕成全你这片孝心,允了!” :“谢圣上仁心宽厚,隆恩浩荡!”凤惜舞感激涕零的谢恩,心里却怒骂了一声,狗皇帝,你儿子害死了我父兄三人的大仇,凤惜舞早晚会报了。 买卖成交双方皆大欢喜,凤惜舞心里也镇定了下来。这青霉素培养基耗费巨大提纯工艺复杂极难大力生产,有太医院兜底,能多制作一些出来救命无数更好。 得了救命良药制作方法面色愉悦的梁帝,突然又沉下脸来,:“凤惜舞,听闻你和离后,三皇子和四皇子都曾上门拜访,四皇子还曾威胁过裴晏川放你和离出府。你这个罪臣之女,竟然敢魅惑勾引皇子,凤惜舞,你可知罪?” 凤惜舞差点儿被气笑了,魅惑勾引皇子可知罪? 都说大梁国的皇帝是明察秋毫的英明君主,大概是玄察司的眼线遍布,皇子和臣子们的身边也有皇帝的耳目,事无巨细都禀报他了吧? 凤惜舞抬眸,坦坦荡荡,:“回禀圣上,四皇子豫王殿下上门拜访是对民女见色起意,曾许诺将我收进豫王府。但民女自知身份卑微,一口拒绝了。 至于三皇子鲁王殿下,民女是托付这位“赛鲁班”美誉的鲁王殿下,请他为民女师徒二人制作了一些医术器械,并无其他瓜葛。请圣上明察。” 梁帝威严犀利的目光盯着凤惜舞,冷声说道:“你有自知之明就好。凤惜舞,大梁国皇室中人和军中主将,不是你这个罪人子女可以有非分之想的!” 凤惜舞心头一颤!梁帝拐着弯儿警告的意思她听懂了,是嫌她和定北侯顾墨尘走的太近了吗? 凤惜舞头磕在了地上:“圣上明鉴,民女绝不敢对身份尊贵至极的皇室中人,生出半分的非分之想。” 至于军中主将,她装迷糊省略掉了。 走出御书房门口时,凤惜舞这才感觉到身上的内衣黏糊糊的,早就被冷汗湿透了。 西边偏殿的廊檐下,一个坐在藤椅里的老太监,正目光审视的打量着她。 引路的太监恭恭敬敬的对那老太监躬身施礼,:“请洪公公安。” 洪公公?凤惜舞又是吃了一惊! 警惕又好奇的看了那老太监一眼,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太监,就是顾墨尘和她说过的皇宫内那个九品巅峰绝世高手洪公公吗? 第130章 西部边关告急 备受打击的裴晏川并没有心灰意冷的消沉,在家苦练武艺,去三军指挥使衙门办公努力勤恳。定北侯命他巡视各军将士强训的情况,他也欣然接受任务,带着亲兵骑马到各个军营中视察。 三日下来,巡视了三个军营的裴晏川,就心服口服的再也没有了傲气。 怪不得定北侯顾墨尘曾率领一万二千神武军将士,就敢深入敌后作战,将北狄国的三十万大军耍的团团转,最后还偷袭了北狄京都擒获了一个亲王,逼得北狄国陈兵在大梁国边境的二十万大军撤兵了。怪不得冷面战神威震敌胆,这几年每一场战役都是获胜者。 裴晏川想着这三日见到那几位神武军小将强训操练士兵的场景,想到他们传授指挥的那些训练方式和阵法,他能确信,不出一年,这几支被强训操练的军队都会成为武力强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强军! 骑在马背上的裴晏川握了握拳头,给自己鼓了鼓劲儿,裴晏川,你也行的,只要勤学苦练,终有一日你会和定北侯顾墨尘比肩而立! 他没有了能超越顾墨尘的梦想,但无论怎样,他裴晏川都要做大梁国军中仅次于顾墨尘的第二人。不会的东西,勤奋苦学就是了。 西部边关传来八百里告急,大梁国刚刚夺回来的叶城和武城,被西戎国十万大军拼了命的夺回去一城,边关主将冯远率军在武城苦苦支撑,发出急报请求援兵。 接到奏报已是午后,梁帝召开了紧急朝会,和群臣商议派援兵增援边关之事。 群臣纷纷献计献策,三万六千援军去火速支援的方案很快就定了下来,但领兵的人选却起了争执。 定北侯顾墨尘竟然主动请缨,要率军前往西部边关狠狠打击西戎国大军的嚣张气焰,要打的西戎国主几年内不敢正眼看那两座边城一眼。 裴晏川也是毛遂自荐,他的理由更充分,毕竟,他是在西部边关和西戎国军队交战了三年,那两座边城夺回来也是他曾立下儿战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熟悉西部边关战事的他才是援军主将的不二人选。 天色已晚,梁帝看着吵吵嚷嚷争论不休的群臣,开口说道:“援军主将人选明日再议,退朝吧!” 顾墨尘被梁帝留了下来,君臣二人去了御书房。 :“说吧!你为何要争这援军主将之位。”梁帝淡淡的问道。 顾墨尘神色凝重的回道:“回禀圣上,臣昨日接到一个绝密消息,定国公凤啸林父子叛国通敌一案中,那笔走私铁锭和粮食等军用物资的巨额财富,被埋藏在武城或叶城附近的山脉里。 西戎国如此疯狂的想重新夺回两城,大概也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一笔能够武装一支大军的巨额财富,哪位有野心的人也会眼红的去抢夺。 臣不放心别人,所以才想抢过这援军主将之位,亲自去击退敌军并查找出那个藏宝之地。” 梁帝欣慰的点了点头,:“子安,既然如此,这个领兵之人还真是非你莫属,朕也不放心别人去。” 顾墨尘出了皇宫,在马背上仰头望月,明亮的月光洒下的银辉令人心情愉悦,他唇角勾起了一抹温柔的弯度,“小丸子,你去西部边关是为了迎回父兄三人的骨骸,更是为了查清案情为父兄沉冤昭雪,红烧肉哥哥会陪着你去。” ………~……… 伯爵府淑怡苑里,万芊芊听了裴晏川讲了今日朝堂上和定北侯争抢援军主将的事,她思谋了片刻,抬眼看着裴晏川,:“晏川,这个援军主将你必须争过来!” 裴晏川叹了口气:“要是别人,我定能争过来,但竞争对手是定北侯顾墨尘,我怕是最后争不过他。” :“必须争过来!”万芊芊咬着牙关说道。看到裴晏川为难的神色,她又添了一句,“就算挣不到主将之位,争个副将职位你也要去,总之,西部边关咱们二人必须去一趟!要不然,武城要是再次落入西戎国手里,一切都晚了。” 裴晏川一脸的惊异,:“芊芊,此话何意?” 万芊芊摸了摸胸前肚兜内那块硬处,想了想,还是决定对裴晏川说出实话,:“晏川,我曾经得到了一份藏宝图,有笔巨大的财富在等着咱们夫妻二人去挖掘。那笔财富最起码价值几百万两银子,若是宝藏到手,咱们夫妻此生都能荣华富贵的奢侈享受了。” :“几百万两的宝藏?”裴晏川震惊的问了一声。 万芊芊肯定的点了点头,:“对!那个宝藏起码价值几百万两银子。听说,是前朝成王兵变时从各州城掠夺的财富,成王起兵夺权失败,那笔埋在地下的巨额财富就成了无主的宝藏。” 裴晏川激动的心头狂跳! 若是能得到一笔几百万两银子的财富,裴家就再也不用过这种紧巴巴还背着巨额债务的日子了。不用几百万两,一百万两银子就能让裴家翻身过上富贵荣华的好日子。 按律法,成王藏匿的宝藏挖掘出来应该上交国库,敢私吞这笔财富会是灭门的重罪。但若是,他偷偷藏起几十万两,不但能把欠凤惜舞的账还了,可以在她面前挺起腰杆做人,还能让裴家过上好日子。 裴晏川努力吞咽了一口唾液,做出了选择,:“好!芊芊,若是能找到那处宝藏挖掘出来,上交国库前我会偷着藏起几十万两银子来,咱们裴家就能过上富贵的好日子了。” 万芊芊心里冷哼了一声,真是个又傻又蠢的胆小鬼。宝藏挖掘出来还上交国库,单纯的傻子的想法真是与人不同。 她没有立刻反对,只是说道:“你先努力争取带兵去西部边关的机会吧!将宝藏挖掘出来再说。” 还差半月才能恢复男人功能的裴晏川,和娇妻温存了一会儿,就去书房睡了。 万芊芊躺在床上想着心事,本来她想等几年后不引人关注的时候,再以一个赚了大钱的富翁身份挖掘出那个宝藏。但做生意赚大钱的美梦破灭了,手里的嫁妆又能奢侈享受几天? 并且,她担心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也觊觎那个宝藏。今日裴静云趁她不在时偷偷溜进来,将屋里翻了个底朝天,好像在寻找什么值钱的宝贝。她首饰匣子里那些值钱的珠宝首饰却一件没动,难道,裴静云是被人指使来翻找藏宝图的? 万芊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怎么想,那个宝藏也要尽快找到挖掘出来。今生能做个大富豪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第131章 送行的人 华神医端坐在书案前,下面坐着一群学生。前面一排是六个太医院的年轻医官和医士,后面一排是华神医的弟子们和连翘。凤惜舞单独坐在最后一排。 能得华神医亲自授课讲述医学知识,这几个太医院的年轻人非但没有半分轻视的敷衍,反而个个精神奕奕,全神贯注。 华神医给学生们讲解伤口感染红肿发炎导致高烧的原理知识,:“伤口之所以红肿发炎导致高烧不退,是因为患者伤口感染了细菌所致。……” 一个年轻医官起身拱手问道:“请问华神医,细菌是何物?” 华神医一愣,看了眼坐在后排的凤惜舞,只好含糊其辞的解释:“细菌就是很小很小肉眼看不见的病虫。” 讲解到青霉素的提存制作原理和方法时,那个勤学好问的年轻医官又起身拱手问道:“请问华神医,这柑橘坏了后生的霉菌又是何物,为何能做治病的药材?” 华神医有点儿不耐烦的脸色一沉,:“导致伤口感染的细菌是人眼看不见的坏虫子,这霉菌就是克制它的好虫子。万物相生相克,鸟雀和野兔粪便都能入药治病,柑橘坏了发霉的霉菌也能做治病的药材。这么浅显的道理还要连连提问,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那位年轻医官赶紧施礼认错,:“学生愚钝,还请华神医海涵。” 凤惜舞坐在后排偷笑,给迂腐的太医们讲解这些有点儿为难师父了。她带着师父一起制作提纯青霉素时,师父就是多看少问,认真观察仔细琢磨。 课后,凤惜舞回了临院的家。杨嬷嬷迎着她禀报:“小姐,王公子上门拜访,老奴就做主让他进门等候了。” 凤惜舞微笑着点了点头,迈步进了前院的待客厅。 王力聪今日身穿一身月白色绣竹叶锦衣,比他经常穿华丽锦衣显时正经了许多,给人一种风度翩翩俊美倜傥的感觉。 :“惜舞,为兄又来叨扰了。” 彼此见了礼,凤惜舞坐了下来,玩笑着问道:“王兄昨日才来叨扰过了,今日又所为何来?” 王力聪语气有些怨怼:“惜舞,听说你明日就要跟着大军去西部边关,怎么也不提前告知为兄一声,我只好今日提前来为你送行了。” :“小姐,豫王殿下上门拜访。”青儿进门禀报。 凤惜舞还未说话,王力聪不满的嘀咕了一句,:“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又来了,还得去笑脸迎接。” 紫苏和丁香被他的话逗的偷笑。王力聪又是一句,:“笑啥?不就是只长的特别好看的癞蛤蟆么?” 敢背后对皇室中人大不敬的王力聪,是这个时代的另类。 :“王兄慎言。”凤惜舞对他越来越欣赏,叮嘱了一句,起身出去迎接。 王力聪也只好不情愿的起身跟出去迎接。 王公子将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发挥到了极致,对着豫王殿下一顿溜须拍马讨好逢迎,倒让凤惜舞这个主人插不上话了。 进了屋里,将豫王殿下恭请到主位坐下,王力聪又亲自接过紫苏端上来的茶水,敬奉上去,:“豫王殿下,您尝尝这雨前龙井,是王家商队带回来的新茶,我昨日才给惜舞送过来的。” 豫王李承丰心中不悦,却依然面带春风般的微笑,接过茶盏品了一口,:“好茶。不知道王公子竟然和凤小姐如此熟络,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是热情待客主人呢?” 凤惜舞垂眸喝茶,并未搭话。 王力聪神色不改,依然是一副谄媚讨好的笑脸,:“豫王殿下不知,我和惜舞做邻居那些日子,互相照拂,彼此性情相投,我已经认她做了义妹。把我祖母和父亲给高兴坏了,祖母吩咐让我多照护这个妹妹,父亲说惜舞有事就是王家的事,让我这个兄长务必尽心尽力!” 义妹?凤惜舞微怔了怔,明白过来,王力聪这是要以义兄的身份明着护她。给了他一个感谢的眼神,并未揭穿他认了义妹的谎言。 :“哦!原来还有这事。”豫王李承丰温润的一笑,并没有追究此事真假。他想要的人,王家想护也护不住。 豫王李承丰放下茶盏,说出了目的:“惜舞,听说你要随大军去西部边关,迎你父兄三人的骨骸回京安葬。怕你会遇到风险,本王的身份又不便亲自陪你去,就派两个家将带着护卫给你,护你平安归来。” 凤惜舞惶恐起身致谢并婉拒,:“多谢豫王殿下美意,但惜舞是以随军医官身份前往西部边关,有大军相护,就不劳烦殿下的人了。” :“一路上在大军中自然没有危险,但本王不信,你只是为了迎回父兄三人的骨骸回京安葬。惜舞,此行危险重重,没有几个高手保护你,本王实在是放心不下。”豫王一脸的关切,语气真诚无比。 :“凤惜舞作为随军医官奔赴西部边关,自有我这个援军主将负责她的人身安全,就不劳烦豫王殿下了。”门帘一挑,定北侯顾墨尘走了进来。 凤惜舞心里一阵暖流涌过,顾墨尘为了她在梁帝面前求了这个随军医官的身份,不知费了多大力气? 王力聪急忙给定北侯见礼,和对待豫王的态度不同,没了谄媚讨好的小人相,神色恭敬又端正的像个正人君子。:“见过侯爷。” 顾墨尘只是淡淡瞄了他一眼,:“王公子不必多礼。” 凤惜舞也起身施礼,虽然背后两人相处随意,但人前还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恭敬里带着疏离。 豫王李承丰又露出了那副招牌式的腼腆羞赧笑容,:“子安,有你保护凤小姐,本王也就放心了。惜舞的安全,就托付给你了,等她平安归来,本王要好好酬谢你一番。” 这句话岂是他豫王的身份该说的,豫王这是明示凤惜舞是他的人。顾墨尘心里一阵吃味的醋意和怒火翻滚,冷声说道:“王爷,惜舞是因献出那个药方才得圣上恩赐去西部边关迎回父兄三人的骨骸,本侯虽是奉旨护送她,但我和惜舞的交情匪浅,您不必客气也无须承情。” 王力聪偷偷对凤惜舞挤了挤眼,眸子里都是调侃的坏笑。 豫王李承丰依然是满面春风,目光转向凤惜舞,柔声说道:“惜舞,一路顺风。” 凤惜舞施礼谢过:“多谢豫王殿下。” 送走了豫王,定北侯顾墨尘却转身回来了,看了眼跟着转身回来的王力聪,:“王公子,你不回家吃晚饭?” 被人嫌弃碍眼往外撵的王力聪,没有半点儿觉悟和尴尬,理直气壮的说道:“回禀侯爷,方才惜舞邀请我了,要我留下吃晚饭。” 凤惜舞只是横了他一眼,没有拆穿他的谎言。多双筷子的事儿,吩咐忍冬摆上晚饭。 饭桌上,不顾定北侯给他的冷眼,王力聪该吃吃该喝喝,神态自若的谈笑风生,就像在自己家一般随意。凤惜舞也不时的和他说笑几句,兄长叫的亲切,完全不去看顾墨尘的脸色。 见顾墨尘又给了他一个冷眼,王力聪丝毫不惧的挺了挺胸膛,心里得意:就算你是冷面战神定北侯,将来求娶惜舞时也要先过我这个大舅哥一关! 吃饱喝足后,王力聪接过丁香递上的帕子擦了擦嘴边的油渍,打了个饱嗝,:“忍冬这做饭的手艺就是好。惜舞,等你将来出嫁时,为兄给你陪嫁一套金炉灶金锅金铲金饭勺金碗筷,让忍冬大展厨艺天天做好吃的。你那个夫婿若是给我冷眼,我这位大舅哥就能硬气的教训他一句,灶台锅铲碗筷都是我给妹子的陪嫁,你不许吃饭!” 凤惜舞好笑的白了他一眼,替他长了长脸面:“将来我挑选夫婿时,还请兄长帮我把把关。” 王力聪立刻笑得灿若桃花,腰杆挺的笔直:“好,谁要是想娶我妹子,先过大舅哥这一关。”得瑟的瞟了眼定北侯顾墨尘。 旁边伺候着的几个丫鬟忍不住“吃吃”的笑,看向定北侯顾墨尘。 顾墨尘神色迅速变换,冷峻的脸庞挂上温润的笑意,眼眸里更是柔和亲切,端起一盏茶递到了王力聪面前,:“王公子,请喝茶。” 王力聪得意“哈哈”大笑,接过了茶喝了一口。放下茶盏后,站起身来,神色一肃,对着顾墨尘躬身一礼,:“侯爷,为定国公父子三人沉冤昭雪之事,您但有所遣,王家必鼎力相助!” 顾墨尘静静的看着他,身上一股威压释放出来,开口问道:“王公子,王家所图何事?” 王力聪直起腰来,目光清明,:“只为保住王家的商业根基,保住王家人的性命。” 顾墨尘神色凝重,语气坚定:“王家掌控着大梁国近半的经济命脉,引人忌惮也招人眼红,但王家主一向对圣上忠心耿耿,缴纳国库税银从未敷衍瞒报,对大梁国百姓仁义,赈灾济民乐善好施。这等义商岂容野心勃勃的人为了一己之私强取豪夺去,毁了大梁国经济命脉的基业,本侯答应你,会对王家照护。” 定北侯是一言九鼎的君子,既然答应照护王家就一定会做,王力聪感激万分的又是深施了一礼,:“多谢侯爷,侯爷的大恩大德王家必会铭记于心。” 王力聪暗示着说过户部尚书万大人和长公主联手对王家商业的打压,凤惜舞也早就猜出了王力聪接近她的目的,见他和顾墨尘达成了君子协议,心里替他高兴。 第132章 先打上一场大胜仗 定北侯顾墨尘率领的三万六千名援军都是骑兵精锐,也没有带大批辎重,轻装上阵,一路行军速度极快。五日后,就到了边关重镇祁容县城。 裴晏川以他熟悉边关地形和战事的借口,终于从梁帝那里求来援军副将职位,万芊芊也偷偷跟随在军中。 大军进城休整,定北侯顾墨尘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 裴晏川建议大军一路急行军战马和将士们都疲惫不堪,当在祁容县休整一日,再去解武城之围。 顾墨尘却否决了他的意见,神色坚毅,语气坚定,:“本侯不只是也解武城之围的,我要西戎人知道胆敢屡次侵犯大梁国边境的后果严重。兵贵神速,今夜,本侯就亲自带这三万六千精锐踏平西戎军大营,先打上一场大胜仗。” 神武军几员小将战意浓烈,摩拳擦掌。 定北侯这也娇纵的太鲁莽行事了吧?一支三万六千人的疲军去踏平十万敌军的大营,可别落个被敌军围歼剿灭的下场。裴晏川心里不认同,见没人反对,便也不再开口。 凤惜舞默默的吃着简单的饭菜,红姑将一盆热气腾腾的牛尾骨端了上来,:“小姐,侯爷派人送来的,您吃几块。” 她夹了一块肉骨头放进了碗里,咬了一口,:“挺香的。红姑,我吃饱了,这盆牛尾骨给大家分了吃。” 凤姑也每人夹了一块,剩下的让红姑端走给大家分食。哑姑担心少主的安危,特地把凤姑也派了过来,还带来三十名武功高强的忠仆。 吃过晚饭稍歇了片刻,大军集结出发。祁容县城离武城只有六十多里,今夜月色朦胧,但也能看清楚道路,行军速度并不快,一个时辰后也来到了武城东。 武城修建在两座险峻的山峰中间,西戎国十万大军陈兵在城西,东城门外倒是安全地带。 早有千军斥候通知了城内的主将冯远,定北侯亲帅援军来到的消息可把主将冯远给高兴坏了。按照命令悄悄的打开了东城门,冯老将军亲自到城门前迎接。 夜色中,三万六千大军缓缓进入城内,顾墨尘提马来到迎候的冯远将军面前,翻身下马。 冯远赶紧上前施礼,声音激动,:“末将拜见侯爷。没想到,援兵来的这么快,更没想到侯爷您会亲自带兵来救援。这下好了,武城确保无虞了!” 顾墨尘回了一礼,:“冯老将军辛苦了。” :“见过冯老将军。”裴晏川也上前见礼。 :“裴将军,你也来了?”冯远惊喜的问了一声,随即,恭贺道:“听闻裴将军封了子爵,升职为正四品忠武将军,恭喜了!” 裴晏川抿唇一笑,只是客气了句,:“圣上隆恩浩荡,裴某受之有愧。” 顾墨尘替他说出了心里的话,:“冯老将军有所不知,裴将军目前已荣升为二品大将军了。” 冯远一怔,急忙又恭贺了一番。 顾墨尘了解询问了一下军情战况。 冯远脸色沉重,开口禀告:“侯爷,西戎国大将军樊川亲帅十万大军连日猛攻,叶城失守时我军损失了上万兵马。我只好将叶城守军后撤,在这武城凭借险关死守。敌军攻势很猛,守城九日,我军总共伤亡已经高达三万多人了。援军再晚到几日,恐怕这武城也守不住。” :“敌军伤亡如何?”顾墨尘冷静的问道。 :“敌军伤亡也不下三万,但这樊川是个狠人,连日猛攻没有半分退兵的意思,一副不拿下武城不罢休的架势。” :“今夜,本侯就让他想退兵也退不回去!” 冯远诧异的抬头看向定北侯,:“侯爷,你要夜袭敌营?” 顾墨尘点了点头,:“本侯已命入城部队集结到西城门前,冯将军跟我过去吧,命你的部下悄悄打开西城门。”……………… 一排排整齐的骑兵精锐在城内东西大街上列队,人马肃穆,战意浓浓,西城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吊桥放下,城外的死尸都被西戎人抢走了,城墙上个城门外惨烈厮杀后的浓烈血腥味儿扑鼻而来。 骑在马背上的凤惜舞忍不住要呕吐一阵恶心,顾墨尘侧头看向他,月色下的目光里都是关切。 身穿普通士兵盔甲的凤惜舞对他摇了摇头,表示没事,目光坚定的看向前方。 裴晏川已经认出了前面和定北侯顾墨尘并排的凤惜舞,心里一阵恼怒,圣上只是让凤惜舞以军医身份随队而来,定北侯竟然将她安排在冲锋的位置,这是视军情战况为儿戏吗?今夜偷袭敌军大营本就胜算不大,这要是败了,谁来承担责任? 顾墨尘一挥手中大枪,肃穆的大军缓缓而动,一排排出了城门后,渐渐加速,冲向六里外的敌军大营…… 攻城激战了一天西戎军主帅樊川并没有防备,城内的守军没多少战力了,只是凭险而守绝不敢出城袭营,他也绝对想不到,大梁国的援军会来的如此之快,带兵来的,还是冷面战神定北侯这位狠人。 西戎国哨兵听到马蹄隆隆声后,就在月色下看到了一道墨色铁流滚滚而来,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发出响箭和呼喊声示警。 顾墨尘和关山带着三十六名亲兵冲锋在前,凤惜舞带着凤姑和红姑紧随其后,然后是三十名身穿普通士兵盔甲的忠仆,再后面才是神武军几位小将和神武军精锐。 裴晏川本来是负责中军位置的,但他一咬牙策马冲到了前面,今夜,只能胜不能败,战力值强大的他才该是前锋刀刃。 顾墨尘和关山挑开拒马木障,杀入了敌营,枪尖扫到的地方人迎马翻,值守的一队敌军瞬间倒在了铁蹄之下。营帐里睡得迷糊的士兵盔甲都来不及穿,手提武器跑出来,就像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凤惜舞闷声不响的连挑了二三十敌军后,心里的紧张和对杀人的恐惧感也就消失了,只是硬着头皮见了敌军的影子就杀。 西戎国大营内乱成了一锅粥,到处是厮杀声,惨叫声,呼喊声,被点燃的帐篷熊熊燃烧的火光映出了一个个人仰马翻的惨状。血腥味儿和肉被烧灼的臭味儿浓烈的呛鼻,到处浓烟滚滚火光熊熊到处是惨叫声夹着嘶喊声。 从睡梦中惊醒的主帅樊川盔斜甲歪,拼命的嘶喊着组织抵抗反攻。好不容易聚拢起一万多人马,樊川眼看着敌军已经冲锋到了中军大营前,喝令将士们摆好阵型,阻击敌军。 顾墨尘一马当先,挺枪冲向了敌军阵前的主帅樊川,樊川身旁的两员虎将冲了出来,护住主帅迎敌。 左边满脸络腮胡子的猛将仗着手中大枪比敌人长了三尺,狞笑着一枪扎向了敌人的左肋。右边那员小将也高举大槊,想在两马交错而过间砸烂敌人的头。 顾墨尘长枪竖起一摆,封向络腮胡子的枪身,枪身撞到一起,一声金戈交鸣声响,那人虎口一麻,手中大枪脱手而飞。络腮胡子被震得身子一歪,被震惊的愣神儿中感觉心口一疼,魁梧的身躯就穿在枪头上转了半圈儿,砸向右边手持大槊的小将。 那小将见同僚的尸首砸过来,拼着挨上一下撞击,狠心咬着牙依然将大槊砸向敌人的头。可他速度和力量都差了太多,被同僚尸首和枪身扫过头部,闷哼了一声,从马背上飞了出去。 樊川心头一惊!来人是谁?竟然一招之间连杀了西戎两员猛将。 :“此人是梁国的冷面战神顾墨尘!”他身旁的一位认出了敌人,惊恐的喊了一声。 冷面战神顾墨尘?他不是负责梁国北方战线吗,怎么跑到这西部边关来了?樊川心头一阵惊惧,硬着头皮一挥大刀,:“杀!” 两军混战在一起,凤惜舞带着凤姑等人自成一个作战群体,杀进了敌军中。 奋勇杀敌之余,裴晏川惊异的看到,不但凤惜舞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敌军沾到她手中那杆银色枪身黑红色枪头的长枪立死即亡。就连她身边那三十来人,也个个都是武功高强的猛将。裴晏川心中复杂的不知是何滋味儿,唯有将手中的长枪狠狠杀向敌军。 凤惜舞越杀越勇,这些西戎国敌人,就是将她父兄三人围困在山谷里万箭齐发射杀的仇人,多杀一个,就是为父兄三人多报了一份仇。 久经沙场的樊川见势不妙,仓惶中带着几百名亲兵回身逃命了。帅旗不见,军心大乱的西戎国士兵再无战意,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逃窜。 杀透了连绵数里的敌军大营,顾墨尘又带人追击了三十里,见将士们的战马实在顶不住了,这才下令收兵。 在城头上观战的冯老将军,见胜局已定,早就乐的大手一摆,下令城内守军出城帮着打扫战场了。 冷面战神定北侯,一战退敌! 三万六千援军只损伤了几百人,却杀死和俘虏了敌军四万二千余人,战马盔甲和粮草物资缴获无数。 士兵们兴高采烈的边打扫战场边纷纷议论,:“怪不得侯爷不带军需物资,只带着咱们轻装急行军呢?原来侯爷早就算好了,十万敌军带来的粮草物资足够咱们吃用的了。” 第133章 没有墓碑的坟茔 顾墨尘一边为凤惜舞涂药,一边心疼的叮嘱:“惜舞,大军混战时流箭乱飞,还有神射手会伺机阻击射杀对方大将,哪怕是九品高手也有受伤毙命的危险。往后若是再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提高警惕加倍小心。” 凤惜舞也是心有余悸的长舒了口气,笑了笑,:“第一次上战场缺乏经验,幸好有盔甲挡了一下,护体内功又将箭头震了出去,没事的,伤口很浅,连疤都不会留。下次,我加倍小心就是了。” 被定北侯赶出去的红姑和凤姑守在屋门外,红姑忍不住转头对屋内说道:“小姐,都是我们护主不力,回去后自会和哑姑请罚。” :“不怪你们,是我冲锋的太猛太靠前了。”凤惜舞赶紧对外面的两个姑姑安抚了一声。包扎伤口的美差轮不到她们,可别再让她们心里自责了。 顾墨尘将伤口包扎好,替凤惜舞放下挽起的袖子时,手指触摸到了那晶莹洁白光滑细腻的皮肤,体内一热,心“砰砰”乱跳,喉头滚动了两下,闭上眼睛将袖子放下。却是忍不住心中情动,一把将她拥在了怀里。低沉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惜舞,我心悦你,闲暇时心房里装满的都是你,睡觉时梦里出现的身影都是你。” 他呼出的热气令她耳畔痒痒的,迅速的一点一点的泛红,染红了耳朵又染红了脸颊,身体一阵酥麻的愉悦暖流淌过。凤惜舞反手抱住了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肩上:“墨尘,我也心悦于你。每次见到你的身影,听到你的声音,心都会欢快的跳跃。” 凤惜舞的回应让顾墨尘心头狂跳,更加情难自制,一双温热的大手紧紧的搂着她柔软温香的娇躯,:“惜舞,你终于也对我心动情动了!惜舞,回京后我们就去趟北地黑虎关城,我要去跟岳母大人提亲。” 去和凤家长辈提亲这个程序不能落下,“好,回京后我们就再次结伴去北地黑虎关城。”凤惜舞轻声应了。 感觉到他身体的火热和生理反应,赶紧一把推开了他,娇嗔了一声:“顾墨尘,这里是军营,不许乱性。” 没想到凤惜舞这样落落大方的把话说了出来,顾墨尘尴尬的羞红了脸颊,赶紧侧转了身子,又走到桌前抓起了摊开的一张舆图掩饰着挡在身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凤惜舞脸上羞涩心里却有些好笑,她这个异世医生的灵魂对上顾墨尘这个在男女之事上纯洁的如同一张白纸般的老处男,可以算是占尽便宜了。 顾墨尘红着脸尴尬窘迫的坐了一会儿,目光瞟了眼坐在旁边的凤惜舞,见她神态自若目光清澈,落落大方的端着茶喝,心情也平静了下来。开口打破了沉寂:“惜舞,万芊芊那里有动静吗?” 凤惜舞又抿了口茶,灯光下的俏脸神色一肃,:“黄婆和青儿盯着她,今日她一直老老实实的呆在军营里,没有动静。不过,黄婆说她身边那两个丫鬟有点儿可疑,都是身怀武功的练家子。” 顾墨尘点了点头,将挡在身前的舆图又往下拉了拉,:“我的人回报过,那两个丫鬟是万芊芊嫁入裴家后新买的,用着称心顺手,就留在身边贴身伺候了。那两人身怀武功,不知裴晏川有没有看出来?” 凤惜舞嗤笑了一声,:“裴晏川那人有时候聪明但有的地方头脑简单,我将他打败后他才知道我练过武功,还气的质问我为何撒谎说过不爱辛苦习武之事。” 顾墨尘唇角不屑的勾起了一抹嘲讽,:“裴晏川他不只是脑子装满了浆糊,还眼瞎!朱玉不识偏爱瓦砾,蠢的堪比一头猪。” 凤惜舞调皮的一笑:“你就别话里话外的埋汰人家裴大将军了,你要感激人家才对吧,要不是他眼瞎,朱玉怎会便宜了你?” 顾墨尘笑着重重点头,:“对!哪日有机会,我该摆桌酒宴好好感谢他的眼瞎。” 第二日,冯老将军和边军中几个将领,陪着定北侯和凤惜舞去了武城外一处山谷里。 冯远一脸悲痛,指着半山坡一个隆起的土丘说道:“侯爷,那里就是国公爷父子三人埋葬的地方。国公爷和两位少将军死的太惨了,万箭穿身,拔出箭矢后连面目都看不清了。我和他们几个一起亲手安葬的国公爷父子三人,不敢明目张胆的立碑,平时也只能偷偷来祭奠一下。” 凤惜舞心中一阵悲痛,泪水“刷”的流了下来。提着手中盛满香烛贡品的竹篮,施展轻功飞跃了上去,来到那座没有立碑的坟茔前,缓缓的跪了下去,悲怮的痛哭出声,:“父亲!女儿惜舞来迎您回家了!大哥,二哥,小妹惜舞来迎你们回家了!……” :“她,她是?”冯老将军一脸的震惊。 顾墨尘点了点头,:“她是定国公之女凤惜舞,因献出秘药制作之法立了大功,恳请圣上恩准让她迎回父兄三人骨骸回京安葬。” :“惜舞!”冯老将军瞬间泪流满面,激动的说道“原来昨夜这位杀敌三百余人的神勇小将,竟然是国公爷的女儿惜舞。” 几名将领也是个个神情激动,虎目含泪,一名大胡子将领抹着眼泪说道:“国公爷在世时,可没少和我们这些部下夸耀他的女儿。没想到,惜舞比国公爷夸耀的还要有本事,能让圣上恩准迎回父兄三人骨骸回京安葬,一定是用奇功一件换来的吧?” 众人来到坟茔前,冯老将军和几位将领跪了下去,红姑凤姑和忠仆齐刷刷跪了一地。 令冯老将军和几个将领震惊的是,定北侯竟然和惜舞并排跪在了坟前。几位将领泪光闪烁的眼眸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是惊讶又不解的神色。 顾墨尘亲手将贡品摆好,点燃了香烛,三杯酒水洒在了坟茔前,:“岳父,两位兄长,顾墨尘是以女婿和妹夫的身份,和惜舞一起来迎您们回家的!” 冯老将军和几位将领的泪眼中瞬间都是惊喜之色,惜舞的终身托付给定北侯,国公爷九泉之下也可以放心了。 凤惜舞悲痛的泣不成声,接过顾墨尘递给她的三炷香拜过后,插在了坟茔前,:“父亲,兄长,惜舞迎您们回家了!……” 三十名忠仆挖开了坟墓,三副棺木还完好无损,打开棺木后,里面的尸首却已经腐烂成了骨架。 大概原主残存的那缕意识复苏,凤惜舞悲痛欲绝,哭的肝肠寸断,撕心裂肺的痛。红姑和凤姑泪水涟涟的搀扶着少主,不敢让她去看那三副森森白骨。 顾墨尘跪倒拜了三拜,起身摆手让忠仆们将棺木里的骨骸移到了带来的三副棺木里,抬回了驻扎在武城外的营地。 武城内,到处一片素白,城内的百姓得知消息后,自发的为守卫这边关多年的定国公父子三人带孝。守军们也在将领的带领下,默默的将一条条白布扎在了额头上或左臂上,三年半后又一次为定国公父子三人举城节哀。 青儿飞跑进营房,急着禀报:“小姐,万芊芊和裴晏川一个时辰前偷偷溜出了军营,黄婆和扈四娘还有娇娇姐跟了上去,会一路留下暗号痕迹。” 凤惜舞红肿的双目里闪过一道冷芒,看向身旁的顾墨尘,:“看来她们等不及了,竟然趁着你不在军营时偷着溜走,咱们立刻去追!” 顾墨尘站起身来:“好!立刻追上去。” 第134章 密道 万芊芊趴伏在裴晏川的背上,不时的低头咬咬他的耳朵,在他脸颊上亲一下,夸赞一句他的轻功极好。 裴晏川被她逗弄的心猿意马,只是按着她指引的方向往前疾驰飞奔,来到一处山谷里时,熟悉的地形地貌才让他头脑清醒了过来。 :“芊芊,这不是那条通往西戎国境内的密道所在地吗?宝藏藏在这里?” 万芊芊默默想着藏宝图上的标记,娇声回应:“晏川,就是这里。密道有几个岔口,谁也想不到,宝藏就埋在一条岔口尽头的地下。” 裴晏川此刻头脑清醒,心思也灵光了起来,琢磨着问道:“芊芊,那处宝藏应该不是前朝成王兵变时埋藏的吧?” 万芊芊心里一慌,知道这个谎言瞒不住裴晏川了,干干脆脆的承认了,:“不是!那是我编出来骗别人的说辞,没对你说实话,是担心你不会心甘情愿的带我来寻宝。你应该也猜到了,那处宝藏就是定国公父子叛国通敌走私军需物资的赃物。” 裴晏川身躯一震,脚步顿住了。万芊芊见势不妙,赶紧撒着娇哄劝:“晏川,你可别打退堂鼓。我可是听伯爵府的人说了,你还欠着凤惜舞一笔七万多两银子的巨额债务没还上呢!家里又借了两万两的高利贷,靠你们父子几人的俸禄,猴年马月都还不上。你想想我肚子里的孩子,总不能让他生下来就和穷困潦倒的父母一起吃苦受罪吧?你再想想家人,总不能让年迈的祖母和父母大人每日因贫困度日如年吧?” 裴晏川一脸的纠结犹豫,愧对师尊定国公的念头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万芊芊赶紧又俯身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晏川,宝藏挖掘出来后,你身上背负的巨额债务都能还清了,咱们裴家就能过上好日子,富贵荣华享受一生,你可莫要当傻瓜。” 两种选择两种结果在心里天人交锋了一番,纠结犹豫的裴晏川一咬牙,将所有的愧疚和怀疑都抛之脑后,背着娇妻施展轻功飞跃而去。 顾墨尘和凤惜舞带着人,按照黄婆她们留下的记号找到了一处山谷里,前行了半途,就见娇娇在等在前面。她脚下还躺着两具年轻女子的尸体。 娇娇施礼后,禀报道:“小姐,侯爷,这处山峰缝隙里是一条密道,这两人是万芊芊身边的贴身丫鬟,她们偷摸跟踪裴晏川和万芊芊至此,被我们杀了。裴晏川背着万芊芊进了密道,黄婆和扈四娘追了进去,我留在这等着为您们引路。” 凤惜舞打量着移开一块长满青苔的巨石后,露出来的那道山体裂缝,开口说道:“好,进去吧!” 往里走了百步后,,裂缝越来越宽,地上还有许多骡马粪便的痕迹,可见,这条密道曾经做过运输货物的通道使用。 头顶是一条细小的天空亮光,脚下却是一条有一丈多宽的通道,不由得令人感叹大自然的奇迹。 走了大约七八里,扈四娘等在前面,她身旁一块推开的巨石旁,是一条幽暗的通道。 扈四娘施礼说道:“小姐,侯爷,裴晏川背着万芊芊钻进了里面,黄婆跟了上去。” 十多人走在这幽暗的山体通道里,凤惜舞也感觉头皮有点儿瘆人的发麻,又往顾墨尘身边靠了靠。 顾墨尘握住她的手,黑暗中看不清神色,语气却温柔的像哄一个胆小怕黑的孩子:“惜舞,不用紧张,你运起内功就能在黑暗中视物了。” 凤惜舞调动丹田内力在体内运转,果然,漆黑的通道里可以模模糊糊的看清景物了。这座通道应该是人工修建的,石壁有斧凿的痕迹。 前面传来了打斗声,顾墨尘拉着凤惜舞的手飞身疾驰,头顶一片亮光处,通道外是一块被群山围在中间的山谷。 :“放开她,可饶你不死!” 黄婆被裴晏川逼得连连后退,幸亏她手里抓着万芊芊这个人质做盾牌,让裴晏川投鼠忌器不敢逼得太紧。 :“裴将军还真是有勇有谋又有情调,竟然带着夫人跑这种鬼地方约会来了。”顾墨尘冷冷的一句,打斗的场面瞬间静止。 定北侯和凤惜舞竟然携手追过来了,裴晏川慌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知怎样回答。 万芊芊恐惧的心头乱跳,看到裴晏川呆愣在那里,生怕他说出实话来。赶紧上前施礼,:“请侯爷安。这条密道是当初我献出的舆图上标注的,晏川也是靠着这条密道率军偷袭烧光了敌军后方的粮草辎重,又和冯将军前后夹击打败西戎国十万大军,夺回两城立下奇功。 今日我们夫妻故地重游,也是为了回顾一下当初让他立下奇功一件的往事,本是件夫妻之间的情调趣事,没想到,竟然惊动了侯爷。” 裴晏川也镇定了下来,脸色恢复了平静,上前抱拳施礼,:“侯爷,属下是和爱妻故地重游时,发现了这条密道旁边的岔口,就好奇的进来看看,没想到,这里竟然是别有一番天地,景致极好,就留恋不舍的游玩了一会儿。” 黄婆指了指对面山体上的一个小洞口,:“侯爷,他们不是游玩,裴将军挖开了那个洞口。” 顾墨尘冷冷一笑,对身后跟上来的关山下令,:“关山,带人去挖开那个洞口,看看裴将军夫妻二人究竟要寻找什么?” 慌乱的裴晏川脑子里拼命的转着,终于想出了说辞,拱手禀报:“禀告侯爷,属下从密道中发现了这条岔口时,因好奇进来查看,发现这处谷底对面山体上好像有个被封住的洞口,就想发掘开看看。” 顾墨尘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问道:“裴将军,你猜测那个洞里有何秘密?” 裴晏川怔了怔,沉思片刻后说道:“定国公父子叛国通敌一案里几年走私所获的赃款一直未找到,属下心里琢磨着,会不会藏在这密道中的某处?” 凤惜舞忍不住嘲讽了一句,:“裴晏川还真是忠义之人,在边关三年暗查师门冤案最后查了个铁证如山,费尽心思跟援军回到这边关,又暗中偷偷来找赃款,仁义礼智信的君子啊!” 裴晏川俊脸涨红成了猪肝色,却无话可说。 眼看到手的巨大财富要飞了,万芊芊心里着急,看到关山带人要去挖开那洞口,顾不得暴露的风险上前阻拦,:“侯爷,这里的风景极美,还是不要让人破坏了。” 顾墨尘没理她,关山更不理会她的阻拦,带着两名手下就直奔对面那个挖开一半的洞口旁,三人抽出腰刀撬着石块。 洞口挖开,关山带人钻了进去,片刻功夫就又钻了出来,一脸的惊喜,:“侯爷,洞里面,洞里面都是金锭银锭和珠宝,装满了几间石屋!” 第135章 西戎国主 裴晏川心头一颤,这里还真是宝藏所在。要不是被娇妻蛊惑的迷失了心魂,能找到定国公父子叛国通敌案走私所获的大批赃款,岂不又是奇功一件?看了眼脸色煞白的万芊芊,他心里第一次对这个贪财的妻子产生了一丝不满,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的话怎么能听呢?要是被圣上怀疑他裴晏川想把赃款据为己有,还不得砍了他的头? 裴晏川赶紧露出一副惊喜的表情,:“侯爷,没想到还真是属下怀疑的那样,这处宝藏大概就是那笔巨额赃款。咱们还是赶紧上书禀告圣上,也算是咱们援军又立下大功一件了。” 顾墨尘抬腿往对面洞口走去,唇角勾起了一抹讥讽:“裴将军不是想着发财就是想着立功,本侯从前是高看你了。” 裴晏川心里“咚咚”打鼓,恐惧盖过了羞恼,眼下立不立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不要让圣上怀疑他有私心贪墨的动机。 不大的洞口内却是别有洞天,甬道两旁是六间石室,每一间石室里都堆满了装着金锭银锭和珠宝的大木箱,晃的人眼都烁烁发光。 关山兴奋激动的脸泛红潮,:“侯爷,属下粗略估算,这处宝藏里埋藏的财富估价足有上千万两银子之多!” 顾墨尘摇了摇头,:“关山,你估价错了,本侯估算这处宝藏价值足有一千七八百万两银子,你的眼力有点儿差劲,还真不是管家的材料。” 关山“嘿嘿“一笑,:“属下这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多金银珠宝,眼都快被晃瞎了。” :“在金银珠宝面前,心不瞎就行。”顾墨尘淡淡的一句,让跟在后面的裴晏川脸又一红。 顾墨尘下令:“关山,你带人速去军营召五千人马,将这批财富先运出去。” 凤惜舞只是在里面转了半圈儿就出来了,她心情没有见到一笔巨大财富的兴奋,反而有些沉重郁闷。这笔财富若是被当成父兄三人冤案的证据上交国库,为父兄沉冤昭雪之事就更难做了。 线索就在万芊芊身上,她一个弱女子怎会得到这个密道的舆图,又怎会这样准确无误的带着裴晏川找到宝藏?万芊芊身上的疑点重重,裴晏川又是扮演的何种角色? 关山带人刚走到进入山谷的出口,几人却受到了重击般狂喷鲜血倒飞了回来。 顾墨尘眼眸一冷! 入口处进来两人,前面那人掀开了面罩,凤惜舞心头一惊,那人赫然正是曾阻杀过她的西戎国九品高手项融! 项融身后那人身材魁梧高大,脸上戴着一副金色的面具,露出来的眸子里神情倨傲,眼神睥睨的如同看着一群卑贱的蝼蚁。 顾墨尘握住烈隐枪的手青筋凸起,低声叮嘱了一句,:“惜舞,你记住,保命最要紧。” 能让顾墨尘如此忌惮紧张的人,是何种人物?凤惜舞心头一紧,默默的点了点头。 裴晏川也紧盯着对面两人,如临大敌。他能感觉到,前面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大概是九品高手,后面那人,则是令人恐怖的深不可测。 :“芊芊,你躲到那边的巨石后面去藏好。”裴晏川紧张的喉头发紧,说出来的话也紧巴巴的干涩。 万芊芊惊恐的面色煞白,迈着关节僵硬肌肉却发软的双腿,颤巍巍的溜向几十步外那块巨石。 顾墨尘冷声开口:“没想到,贵为西戎国一国之主,竟然偷跑到大梁国境内来觊觎这些黄白之物,西戎皇,您也太有失身份了吧?” 众人都是大吃了一惊!来人竟然是西戎国皇帝宇文萨。天下人都知道西戎国大皇子宇文萨是大宗师苦禅大师的亲传弟子,九品巅峰绝世高手,去年老皇帝病逝后宇文萨继承大统成为西戎国新皇帝。 被揭开了身份,宇文萨勾唇一笑,:“小师弟,这笔财富足以保障一支大军一年的军需物资,朕身为西戎国皇帝,怎不能为西戎国将士们着想,让他们征战四方时能吃饱喝足,有坚固的盔甲有锋利的弯刀和弓箭呢?” 顾墨尘没有和他费口舌,急切的问道:“师尊他老人家怎样了?” 宇文萨淡淡一笑,:“怪不得师尊偏爱于你,死到临头时还能惦记着师尊,你倒是个孝顺的好徒儿。” 顾墨尘冰冷的眼眸里都是犀利的光芒,开口问道:“宇文萨,四大宗师在火焰山比武论剑时,那提前埋在石台下引爆炸出地下赤龙的火药,和你有没有关系?” :“你猜?”宇文萨满眼揶揄戏弄,“这种欺师灭祖的事朕可不会承认,你只能带着怀疑和猜测去地下孝顺陪伴师尊了。” 果然,心里的怀疑得到了认证,顾墨尘反而冷静了下来。:“师尊曾给我传信,他老人家回昆仑山闭关疗伤去了,宇文萨,项融,你们两个欺师灭祖的东西,就不怕师尊回来后清理门户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宇文萨仰天狂笑。张扬猖狂的笑声震彻山谷,惊的山头上的鸟儿乱飞。 :“顾墨尘,看在你就要奔赴地狱的份上,实话告诉你,四大宗师都被赤龙丹毒重伤活不过一年,朕手下的工器部又研究制造出了威力巨大的火药。别说师尊他老人家能不能从昆仑山活着回来,就算是他不顾生死回来清理门户,手里握着火药这种大杀器,朕又有何惧?” 宇文萨得意猖狂的说出了他的底气,目光睥睨的看着顾墨尘,帝王的霸气侧漏:“小师弟,你可以在九泉之下睁眼看着,这天下辽阔的疆域,都将被朕纳入西戎国版图,这天下上亿的黎民百姓,都会成为朕的臣民!” 顾墨尘回头看向裴晏川,:“裴晏川,你和关山,红姑,凤姑等人合力对付项融,我和惜舞双战宇文萨!” 裴晏川咬着下唇,神色坚定的点头应命。 凤姑和红姑担心的看向凤惜舞,:“小姐?” 对战宇文萨这种九品巅峰绝世高手,人多并没有用,反而会徒增伤亡。凤惜舞开口下令,:“凤姑,红姑,不要分心管我和顾墨尘,你们几个跟着裴晏川围攻项融。” 裴晏川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几具尸首,和独立在尸首旁唇角流血的关山交换了一个眼神。钢牙一咬,抄起挖洞口用的那柄钢刀,带头冲向了向融。…… 第136章 双枪合璧,力战宇文萨! 裴晏川,关山,凤姑和红姑四人,一齐扑向了项融。面对四个八品高手,项融也神色凝重,全心对敌。 宇文萨目光睥睨的看着并肩而立的顾墨尘和凤惜舞,开口说道:“小师弟,师父偏心将烈隐枪传给了你,没想到,朕还有试试凤鸣烈隐双枪合璧到底是怎样威力大增的机会。” 顾墨尘和凤惜舞脸色凝重,目光坚毅,不约而同缓缓挺枪指向宇文萨,丹田内力全部调出,蓄势一击! 宇文萨双目眯起,神色淡定轻松,对一个修为至九品巅峰绝世高手来说,除了四大宗师,天下人皆是蝼蚁。 一旁的战局激烈,裴晏川,关山,凤姑,红姑四人将项融围在中间,项融手中那柄又宽又长的宝刀吐出的刀芒长达三尺有余,不但防守有余还能时不时的反攻一招,独战四人并未落入下风。 激烈的战局搅动的气流激荡,石块伴随着草木和尘土飞扬。黄婆,扈四娘,娇娇和青儿四人,连边都沾不上去,只能在外围伺机而动。 不知何时,两个玄色劲装身影悄悄出现在入口处,凤惜舞眼角余光瞟见那女子的面貌时,吃了一惊,玄察司的女司使上官虹怎么来了? 上官虹和那个男子并肩站在宇文萨身后三十步远处,神情平静的观察着战局,看样子只想做壁上观,并不会参战。 宇文萨却懒得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人,对他来说,就算再来上几百敌人,也是同样轻松碾杀的结果。能让他认真对待的敌人,只有面前这手持凤鸣烈隐枪的顾墨尘和凤惜舞。 :“杀!”顾墨尘薄唇吐出了一个字,凤鸣烈隐枪瞬间吐出一道暗红色的光芒,鸣叫了一声,齐齐刺向宇文萨。 宇文萨双手摆动,袍袖挥出,瞬间天地雷动,凤鸣烈隐双枪爆出几尺长的暗红色光芒,凤惜舞和顾墨尘却被一股挟着毁天灭地般的巨力震飞出去,凤鸣烈隐双枪前的光芒顿时,被两人拖着倒飞出去…… 凤惜舞感觉体内一阵气血翻涌,持枪的双臂发麻,凤鸣枪差点儿脱手而飞。她咬牙紧握住枪柄,在半空中翻滚了几个卸力落在了地面上。侧头看向顾墨尘,正遇上他关切担心的目光。凤惜舞摇了摇头,勉强压制住体内翻滚的血气,:“我没事!” 宇文萨眉头微皱,看着袍袖上被刺穿的两个破洞,抬眸看向顾墨尘和凤惜舞,冷声说道:“凤鸣烈隐双枪合璧,果然是威力大增,所向披靡。不过,你二人功力不够深厚,凤惜舞的武技未得精髓,今日遇到朕,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凤鸣烈隐双枪合璧的传说了。” 凤惜舞有点儿愧疚的看向顾墨尘,若是她能具有顾墨尘同样的实力,宇文萨就算是九品巅峰绝世高手,又岂敢这样嚣张。 顾墨尘看着凤惜舞的目光里充满了钦佩和鼓励,柔声说道:“惜舞,没想到你功力如此深厚,比我还略胜上一筹,你只是武技不够娴熟,没有领悟到凤鸣枪法的精髓。下面,我主攻你辅助,你就在大战中领悟凤鸣枪法的精髓,寻求突破吧!” 顾墨尘的鼓励让凤惜舞信心大增,坚定的点了点头,:“好,我们就和九品巅峰绝世高手拼死一战!” 顾墨尘对她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宇文萨,战意浓浓,气势节节攀升,他猛然纵身跃起,手中烈隐枪一声雷鸣,暗红色的光芒暴涨,人枪合一,扑向了宇文萨。 宇文萨袍袖连连挥出,卷起的气流挟着奔雷之势,迎击从空而降的顾墨尘。凤惜舞也已冲到近前,手中凤鸣枪一声欢快的鸣叫,那招苦练许久却未成的凤尾揽月竟然自然而然的使了出来。 顾墨尘刺破了宇文萨袍袖却被一股巨力阻住,枪身歪到一旁,震得他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宇文萨右手从袍袖中探出只取他的咽喉处,凤鸣枪头倒转枪尾抽向他的右肋。 宇文萨眸中寒光一闪,顾不上取顾墨尘的性命,右手回防抓向那支枪杆。顾墨尘钢牙一咬,手中烈隐枪头一翻,刺向宇文萨的右肩。 宇文萨右手迅疾回撤,脚下一退,躲过了一击。 被逼退了一步的宇文萨,气定神闲的表情换成了凝重,眼眸中的睥睨轻视再也不见。:“不愧是两位大宗师联手合力创出来的枪法,不愧是玄铁打造成的凤鸣烈隐枪。”宇文萨不由心悦诚服的夸赞了一句。 :“师兄,我们上去助战吧!”上官虹看的心情激荡,战意暴涨。 玄衣男子却摇了摇头,:“师妹,不要忘了我们的任务,坐山观虎斗就好。” 上官虹看了眼师兄裘冉,不赞成的说道:“宝藏要紧,但定北侯和裴将军都是大梁国军中最能战的主将,要是他们二人有个闪失,大梁国还能靠哪位将军领兵御敌?师兄,我们和这些大梁国的英雄一起合力先将敌人击退,再谈任务吧!” 裘冉依然不为所动,沉声说道:“来时义父交代过,不要插手边关战事,我们的任务就是寻找到宝藏。” 裘冉提到义父交代过的话,上官虹没有再说什么,神情凝重的看向打斗激烈的战场。 顾墨尘和凤惜舞都是唇角流血,被宇文萨雄厚的内力震得吐了血,但战意却是越来越高。两人出招时心有灵犀,配合默契的如同一人指挥四臂,凤鸣烈隐枪如同两条吐着暗红色光芒的蛟龙盘旋在宇文萨周围,隐隐的风雷声与欢快的凤鸣声和谐交织的奏响。 宇文萨两条宽大的袍袖已是破烂的如同两块飞舞的破布,左肩上被烈隐枪刺穿的一个血洞鲜血流淌。他心中惊骇,万万没想到,凤鸣烈隐双枪合璧后的威力会如此之大。 顾墨尘又拼着受伤的风险挺身向前,烈隐枪直取宇文萨的眉心处。宇文萨目中精芒一闪,蓄满内力的左袖荡开烈隐枪头,右袖化作一柄利刃反杀向顾墨尘的咽喉。凤鸣枪一声欢快的鸣叫,凤翼搅海直捣宇文萨的双腿。 宇文萨瞳孔骤然紧缩,飞身后退,却依然被凤鸣枪暴涨的光芒扫过了右膝盖,右腿软了一下,才站稳在那里。感觉右腿膝盖处一阵剧痛,他眼眸里的杀气越发浓烈。 宇文萨站在一块凸起的青石上,破烂的袍袖无风自动,他的怒气和杀气已经达到了顶峰。被两个实力只有九品初级的敌人所伤,让他这个身为一国之主的九品巅峰绝世高手颜面扫地。 果然是绝境中的激烈战斗能激发人的潜力,连接突破了瓶颈使出绝技枪法的凤惜舞,虽然胸腔内窒息般的闷痛,但一颗心却是欢快的跳动。战意昂然,信心大增。 顾墨尘抬手抹了下唇角淋漓的鲜血,调息了一下内息,坚毅的目光里杀气越来越浓,爆喝一声,冲向了岩石上的宇文萨。 宇文萨突然飞身跃起,俯冲而下,两只袍袖挟着毁天灭地般的气势迎头击向顾墨尘,凤惜舞体内的气息流转,丹田内力灌注于双臂又注入凤鸣枪,凤鸣枪发出一声高昂的鸣叫,如同凤鸣九天,震慑心魂。凤鸣枪头暗红色光芒暴涨六尺有余,直刺向俯冲而下的宇文萨的腹部…… 方圆几十步内气流激荡,卷起了漫天飞舞的草木和石块,宇文萨右臂和小腹处冒出的鲜血抛洒而下,顾墨尘和凤惜舞也口喷鲜血倒飞了出去。 上官虹见宇文萨身躯落下,再也顾不上义父的命令和任务,手中宝剑随着飞身跃起的身躯,人剑合一化作一道冷芒直刺宇文萨的后心。 剑尖儿刺入宇文萨的体内时,上官虹被他反手一挥的袍袖击飞,口喷鲜血倒飞回原地。 :“师妹!你没事吧?”裘冉纵身接住了上官虹,关切的急声问了句后,见上官虹淌血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师兄,没想到我上官虹今生还能刺上九品巅峰绝世高手一剑,值了!” :“你行事也太鲁莽了!”裘冉严厉的怒斥了一声。 宇文萨看到顾墨尘和凤惜舞又艰难的站了起来,目光坚毅,持枪的手稳健有力,两只黝黑里透着暗红色的枪头直指着他。 他目光转向一旁激烈的战局,虽然围攻项融的四人都是被刀芒割破的浑身染血,但被围在中间的项融也是伤痕累累,只有招架之功了。 宇文萨眸中闪过一丝沉重,身为一国之主的万金之躯,他不敢再冒险和这些不顾生死的敌人以死相拼。高大的身躯突然跃飞出去,扑向旁边的战场,左袖挥飞了裴晏川和凤姑,右手探出抓住了项融的肩头,提着他飞出了包围圈,越过裘冉和上官虹,瞬间消失在了进入山谷中的隧道口里。 宇文萨竟然带着项融逃了,凤惜舞精神一松,身躯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了,手里的凤鸣枪垂下,枪头扎进了泥土里,拄着枪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惜舞,你怎样?”顾墨尘急忙上前扶住她,目光里溢满了心疼。 体内气血翻滚着上冲,胸口剧烈起伏,胸腔内窒息般的剧痛,“噗!……”又吐出了一口鲜血的凤惜舞,这才舒服了一些,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没有大碍,咱们的性命算是都保住了,伤势可以慢慢调理恢复。” 顾墨尘柔声说道:“惜舞,你先坐下调理一下内息。” 扶着凤惜舞慢慢坐在地上后,顾墨尘持枪守护在她身旁,冷肃的目光看向裘冉和上官虹,:“玄察司的两位司使查案竟然查到了这里,裘司使,二位莫不是也是为这处宝藏来的?” 第137章 飞走的财富 玄察司作为圣上的耳目和一把刀,有监察百官的职责,对五品下官员必要时还有先斩后奏的特权,所以大梁国官员提到玄察司就会谈虎色变,忌惮畏惧。但朝臣中也有不惧怕玄察司的人,比如眼前这位定北侯,对玄察司的人从来就不曾放在眼里畏惧过。 裘冉和上官虹只好上前见礼,:“玄察司使裘冉,上官虹见过侯爷。” 顾墨尘冰冷的神态并未缓和,深邃的眼眸里两道寒冰利箭射向裘冉,裘冉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被冰冻的凝固了,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回答,语气客气又尊敬:“回禀侯爷,我二人确实是奉命来追查叛臣凤啸林父子一案未查获的巨额赃款的,不曾想,先被侯爷找到了。” 我可不是奉命来追查那笔赃款的,我是奉命来跟踪监视凤惜舞这个叛臣之女,必要时可下手除之的。上官虹心里默想着她的任务,却紧闭着双唇没有说话。 裘冉一句叛臣和赃款,刺痛了凤惜舞,她冷冷的问道:“两位司使大人,调查此案中就没有发现案件中的可疑之处吗?这条通往西戎国境内的密道为何被万芊芊和裴晏川所获知,这处埋藏着走私军需物资所获赃款的地方为何他二人偷偷前来,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定国公父子三人叛国通敌走私军需物资一案疑点重重,两位司使大人就没有想过为被冤枉的人主持公道吗?” 上官虹抬眸看向情绪激动悲愤的凤惜舞,开口回道:“凤惜舞,你放心,我就是发现了此案疑点重重,才在这边关追查了多日。回京后,我必会据实禀报案情中的疑点,请司主奏请圣上重新调查审理此案。” :“师妹!休要妄下断语。”裘冉冷厉的威吓了一声,给了上官虹一个警告的眼神。 凤惜舞对着上官虹深施了一礼,意味深长的说道:“凤家女惜舞,多谢上官司使心存良知和正义公道。” 裴晏川俊脸通红,他上前一步,看着凤惜舞说道:“凤惜舞,你口中的疑点重重我来给你解释。当年祁容县令万通大人发觉了边关军需物资走私的线索,联合边军将领秦会平将军暗中调查后找到了证据,才联名上书揭发了边关主帅定国公父子三人走私军需物资一案。 没想到,秦将军却被马贼庞飞诱敌深入围攻身亡,而万县令最后却被西戎国杀手报复,残杀了满门。至于芊芊献给我的密道舆图,是秦将军和万县令调查走私一案中破获取得,能准确无误的找到这处宝藏,也是舆图中发现的疑点。为何要偷偷来?说句实话,我们夫妻二人信不过袒护照顾你的定北侯爷。”他的话前边说的理直气壮,后边有点儿心虚的撒了谎。 凤惜舞眼眸中都是看蠢货的嘲讽之意,开口问道:“裴将军,据你所说这条密道舆图是边关将领秦会平和祁容县令万通查获的。可是,秦将军三年前就被马贼庞飞诱敌深入战死了,为何万县令手里握着的舆图不上交边军主将,却被西戎国杀手报复灭门后,由逃过一劫的万芊芊交给了你呢?” 藏在巨石后的万芊芊又是一阵心惊肉跳的恐慌,怕裴晏川被凤惜舞的话蛊惑挑拨的对她失去信任,赶紧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我父亲万县令正是得到了那张密道舆图,才被西戎国杀手报复惨遭灭门的。因边军将领大部分都是叛臣凤啸林的亲信部下,他还没顾得上将舆图献给可以信任的边关主将。” 提到死的凄惨的家人,万芊芊瞬间泪流满面,“那张密道舆图,也是西戎国杀手冲进万家大肆屠杀时,父亲见情况危急将舆图交给了我,把我藏在一间密室里。叮嘱说让我逃过一劫后,将舆图献给边军主将裴将军,父亲说对大梁国忠心耿耿,英勇善战的裴将军必会率军从密道偷袭敌军大营后方,为万家人和惨遭屠戮的边关百姓们报仇!” 裴晏川心里刚升起的疑问被万芊芊几句话就打消了,怒目看向凤惜舞,“凤惜舞,我知道你一直想为父兄翻案,但我在万县令那里查道的证据,边关走私军需物资一案的幕后黑手都是指向了你父兄三人。你即便是心中不甘,也不该无凭无据的随意攀咬别人。” 凤惜舞真想一枪挑死万芊芊,但为父兄三人翻案沉冤昭雪之事可能还要着落在她身上,忍住了想杀死她的冲动。况且,前世今生双份仇恨叠加,让万芊芊死的轻松的话,也太便宜她了! 顾墨尘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层寒霜,:“裴将军!此案中的疑点重重,就连你身上也有嫌疑,未经详细调查清楚前,你休要断言包庇偏袒任何人!” 定北侯顾墨尘这毫不留情面的几句话,让裴晏川憋屈又窝火,却也没敢再开口回怼。 裘冉心里飞快的盘算着,万万没想到,定北侯顾墨尘和凤惜舞联手,竟然能逼退西戎国主宇文萨这样的九品巅峰绝世高手。今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玩儿不成了,就算义父亲至,这笔巨大的宝藏也难以从定北侯顾墨尘手里抢过来。这件事要赶紧禀报义父得知,更要紧的是,顾墨尘和凤惜舞联手能抗击九品巅峰绝世高手的实力,必须让义父知道。 想及此处,裘冉抱拳一礼,:“侯爷,既然由您来接管处理这处宝藏,卑职和师妹就先回京交差了。告辞!” 顾墨尘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裘司使请便!” 旁边的上官虹却开口说道:“师兄,我不走!你我二人的任务不同,我要留下来继续完成任务。” 继续完成任务?你这个一根筋的犟种是想继续查这案子吧?裘冉神色不悦,语气严厉:“师妹,这里的事自有定北侯爷操心,你跟我回京交差,否则义父怪罪下来,师兄也帮你担待不住。” 上官虹却固执的摇了摇头,:“二师兄,我和你接受的任务不同,没接到师父传达的指令,我不会和你回京的。” 他是压制不住这个一根筋的小师妹的。裘冉无奈的狠狠瞪了上官虹一眼,转身走了。 接到命令的五千将士们,把这处宝藏里的财富都转移到了军营,清点完数目,金锭银锭和珠宝玉器折合银子高达一千八百六十多万两。 万芊芊病倒了,一是因为梦寐以求差点儿吃到嘴里的巨大财富飞走了,一是因为凤惜舞对她的怀疑令她惊恐的心魂不定。 裴晏川走进屋里,来到床前坐了下来,看着满嘴火泡面色憔悴的万芊芊,心疼的柔声问道:“芊芊,吃过药可轻爽了些?边关贫苦,缺医少药,真是难为你了。等回京后,我找楚大夫帮你好好调理身体。” 万芊芊紧紧抓住了裴晏川的手,美眸中溢满了泪水,神色惶恐凄楚,:“晏川,当初是我舍命保下舆图献给你,才让你立下奇功升职封爵的,你,你可要保护好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呀?” 裴晏川心疼的一把搂过她护在怀里:“放心!芊芊,就算是定北侯偏袒凤惜舞,谁人想栽赃陷害污蔑与你,为夫也绝不答应!” 第138章 偷袭鹰嘴崖 西戎国大军溃退后,叶城也被重新夺回,西戎国军队退兵百里,龟缩回西戎国的边城夏州城布防了。 西戎国和大梁国交界处是群山拱绕的几道峡谷,地形地貌极适于掩藏踪迹。活跃在这一带的几群马贼,都是靠着劫掠往来商队谋生。其中最大的一股马贼飞狼帮足有两千多悍匪,帮主庞飞武艺高强,凶残如狼又狡猾如狐。飞狼帮曾几次被镇守边关的定国公父子带兵围剿覆灭,却是不久后又会春风吹又生恢复了元气。 定北侯顾墨尘在舆图上标出了几处记号,这是手下斥候队查明的飞狼帮几处老巢,他要做的不仅是剿灭飞狼帮这群祸害商队的马贼,更要将贼首庞飞活捉擒获,从他身上追查定国公父子被暗害后,又被诬陷为走私军需物资的叛国通敌罪名一案。 凤惜舞和冯远老将军站在旁边看着舆图,她只相信顾墨尘是真心要为父兄翻案使沉冤昭雪。至于豫王的承诺,她不敢信任皇室中人,更不想欠下人情和豫王有太多的牵扯不清。 顾墨尘眉峰微皱,看着舆图沉思着,良久,他用手中的笔在一个地名鹰嘴崖的地方,重重的圈了一个圈儿。 语气笃定的说道:“这里,才是飞狼帮真正的老巢!” 冯远惊讶的说道:“侯爷,这里可是西戎国的境内了,您想带兵深入敌后追剿马贼吗?” 顾墨尘手中的笔指向鹰嘴崖六十里外的那处山谷,:“这里是定国公父子三人被敌人埋伏残害的地方,你说过,定国公是接到一封密信后去赴约,而两位少将军是接到敌情后率军去追剿马贼庞飞。但他们父子三人最后却是被引到一处,都中了埋伏身亡。 这个马贼头领庞飞绝对不是个普通的马贼,而能靠密信将定国公调去那里的人,也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庞飞和暗害定国公父子三人的幕后黑手,定有关联。 就算是追入西戎国境内,本侯也要将人抓回来,从他嘴里拷问出这个幕后主使之人。” 定北侯顾墨尘将手中的炭笔放下,看向冯远。:“冯老将军,为了消息不被泄露,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次围剿飞狼帮马贼的行动我亲自带领神武军将士们负责。冯将军你继续坐镇叶城,等本侯给你暗号后,再将消息散播出去,我会让关山配合你查找边军中的奸细。” 冯远拱手领命,布满风霜的坚毅脸庞上神色激动,:“一切听侯爷安排。若是能将飞狼帮围剿干净,再找出军中真正叛国通敌的奸细,也能为定国公父子报仇雪恨了。” 凤惜舞抬眸看向顾墨尘,主动请缨:“顾墨尘,我要和你同去,万一遇到西戎国主那种强敌,也能有个照应。” :“好,惜舞,我会将神武军将士们兵分几路,你带上凤姑和红姑等人,咱们负责潜入敌国境内攻取这鹰嘴崖。” 神武军一万二千将士以出城演练的名义出了南城门,四名将领各带三千精兵奔袭向各自的目标,顾墨尘带着三十名亲卫,凤惜舞带着凤姑和红姑及三十名忠仆,目标是百里外西戎国境内的那处鹰嘴崖。 鹰嘴崖方圆三十里都是连绵起伏的山脉,通往外界的唯一山路上,有一个十几家猎户组成的小村落。山道尽头,还有一个生意惨淡的小客栈。 顾墨尘和凤惜舞一行六十多人来到这客栈前,惊动了客栈掌柜和三个伙计。 身材精悍的客栈掌柜笑容满面的迎客,:“众位客官,是打尖儿吃饭还是住宿?” 顾墨尘飞身下马,:“打尖吃饭。”目光一扫,“姜鹏,把那个要去通风报信的伙计抓回来。” 客栈掌柜脸色大变,手迅速的往怀里摸去,顾墨尘一把逮住他的手腕,将那只手连同一支短尾响箭抽了出来,手指一捏。 :“啊!……”被捏碎了腕骨的客栈掌柜疼的惨叫一声,豆粒儿大的汗珠子从煞白的脸上滚落。 :“姜鹏,审一下。”顾墨尘将客栈掌柜,丢给了抓回想偷偷溜走报信伙计的手下。 新烧的茶水刚端上来,众人掏出了干粮吃饭,姜鹏就进门禀报,:“侯爷,这几个家伙招了,贼首庞飞六日前进入鹰嘴崖老巢,一直待在老巢里没有离开。昨日两个西戎国贵人进入鹰嘴崖,也还未离开。” 顾墨尘眸中寒芒一闪,点了点头,:“好,吃饱饭后立刻立刻进山。” 凤惜舞就着碗热茶水勉强吃了块饼,将顾墨尘一张干饼吃的和山珍海味同样香甜,微笑着把油纸包里剩下的那张饼递给了他。玩笑的语气里带着撒娇:“红烧肉哥哥,这样难以下咽的饼你也能吃的香甜,这一张饼你也吃了吧!” 许久没听到惜舞这样称呼他了,顾墨尘冷峻的脸庞迅速柔和亲切,伸手接过了饼,解释了一句:“惜舞,我吃苦吃惯了,在北地深入敌后偷袭敌军时,冰天雪地里抓把雪吃着硬邦邦的干粮是经常有的事。” 凤惜舞心里一阵酸涩,眼眸里都是心疼,感慨了一声,:“京城里人人都仰慕你这位战功赫赫,爵位尊崇的冷面战神定北侯,可谁能想到你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刀山尸海中浴血奋战时的伤痕累累?” 顾墨尘伸出食指在她眉梢那颗艳红的朱砂痣上轻拂而过,低声问道:“惜舞,你是不是偷看过我沐浴?不然,怎么会知道我身上伤痕累累?” 凤惜舞脸上一红,被调戏了的羞恼让她一把拍开了顾墨尘的手,低声呵斥:“顾墨尘,你还有点儿冷面战神的样子吗?没正经的像个登徒子。” 顾墨尘勾唇一笑,头前倾到她跟前,压低了的磁性声音里充满了诱惑,:“惜舞,等成亲后,为夫再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不正经。” 凤惜舞心头一颤,目中余光正好扫到那边的凤姑和红姑低头偷笑,一张粉脸顿时红霞满布,赶紧起身离开了这个一脸正经模样却嘴里没正经的家伙。 留下十名亲卫看守战马,堵住这漏网之鱼的必经之路。顾墨尘和凤惜舞带着其他人施展轻功,向山中飞掠而去。 到了那个距离鹰嘴崖只有几里的小村庄,顾墨尘冷声下令,:“杀!不留一个活口。” 片刻功夫,三十八个伪装成猎户的马贼被清剿干净,瞬间奔赴黄泉路的匪徒,没人能顾得上点燃那几堆报信的烽火。 夕阳落山,绚丽多彩的晚霞也渐渐失去了色彩。 丛林里,顾墨尘和凤惜舞并肩站在一棵树梢上,观察着前方那形似鹰嘴的陡峭崖壁。 顾墨尘手指前方,语气肯定:“马贼的巢穴在那处山洞里,那里,那里,还有那里,是马贼设下的或明或暗的警哨。” 经顾墨尘指点,凤惜舞才看出了端倪,心里钦佩他的经验丰富和敏锐。低声说道:“这群马贼还真是狡诈如狐,这巢穴选的精妙,若是不细心查看,到了跟前都发现不了贼窝。这鹰嘴崖地形险峻易守难攻,若是大军剿匪,两三千兵马恐怕也攻不进去。” 两人跃身下地,顾墨尘用一根树枝画出了地形位置,开口下令,:“姜鹏,你负责这处暗哨,凤姑,你负责这处,红姑你负责这处,宋健,你负责带人围住这里。都记住,一条鱼也不许漏网。” 第139章 擒获贼首庞飞 暮色降临,几道身影如同鬼魅般飘进了一处处哨岗,执行警戒放哨的匪徒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一个个丢了性命。 顾墨尘和凤惜舞进了石壁上一处埋伏着弓箭手的石室,两支枪头在幽暗里吐出暗红色的光芒,三十名弓箭手瞬间尸伏于地,石屋里血腥味儿浓烈的扑鼻。 鹰嘴崖下方一处宽敞的天然石洞里,中央大殿内灯火通明,酒菜香气四溢,庞飞正和两个西戎国贵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庞飞四方脸堂,剑眉虎目,相貌并不像个穷凶极恶杀人越货的匪首,谈吐更是文雅:“六王子您能驾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来,庞某再敬殿下一杯。” 六王子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身材修长容貌清秀,气质高贵又稳重,他微笑着举起酒盏,:“庞帮主客气了。咱们一向是合作愉快,西戎国所缺的铁矿和粮食,还要继续仰仗庞帮主多多帮着购买。有朝一日,小王定会在皇叔面前为庞帮主求个功名职位,让庞帮主堂堂正正的成为西戎国的官员。” 庞飞“哈哈”一笑,嘴上连连道谢,心里却不屑,你为我在西戎国主面前求个功名职位,哪有我背后的主子许我的大梁国二品大将军权势地位高?说不定几年后,本帮主就会改头换面摇身一变成为镇守西部边关的主将,咱们会战场上刀兵相见了。 坐在六王子下首的那人也笑着附和,拉拢庞飞,:“庞帮主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武功高强足智多谋,将来必会得到我们陛下重用。本官就先恭祝庞帮主归入正统,升官发财了。” 庞飞笑容满面的回敬,:“多谢李大人吉言,庞某……”庞飞脸上笑容凝住,侧耳细听,突然脸色大变,扔下酒杯一跃而起,:“不好!有人偷袭山寨!” :“庞飞,束手就擒吧!”一道冷厉的声音中,两道身影现身在宽敞的大殿里。 庞飞已经迅速抄起了他的兵器,一对重达百斤的铁锤握在手里,让他有了底气,杀气腾腾:“你们是什么人?胆敢闯进我这龙潭虎穴里,就留下命来吧!” 顾墨尘手中的烈隐枪滴着鲜血,犀利冰冷的眼眸盯着庞飞,:“本侯是大梁国定北侯顾墨尘,她是定国公之女凤惜舞。” 冷面战神定北侯? 怎么把这尊杀神惹来了? 庞飞吓得心头一惊,脸色顿时煞白,握紧双锤的手控制不住的抖动了一下,脑子里拼命的想着脱身之计。 六王子反倒并无惧色,他神色泰然自若的微微一笑,优雅的起身抱拳一礼,:“原来是大梁国的冷面战神定北侯到了,本王一向仰慕侯爷的人品和英勇无敌之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顾墨尘,本王对你神交已久,今日相逢也是莫大的缘分,交个朋友吧!” 顾墨尘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算是个什么东西,靠着跪舔西戎国新皇得宠的小人,不配和本侯交朋友!” 六王子俊脸上温和亲切的笑容凝固,面色一点点的涨红,和善文雅的面具瞬间破裂,恼羞成怒的双眸里闪过阴狠的怒火。:“顾墨尘,本王给你脸了!你不过就是梁帝的私生子而已,见不得光的肮脏身份有何底气在本王跟前猖狂?” 凤惜舞被这个信息震惊到了,她侧头看向了顾墨尘,心头狂跳,顾墨尘是梁帝的私生子?这,这是真的吗? 顾墨尘却依然是那副冷静的表情,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否认,手中烈隐枪头指向六王子,:“本侯猖狂的底气就是手中这杆枪。宇文成怀,今日收庞飞的本带着你这个利息,本侯就将你这个西戎国的六王子擒获押回大梁国京城。” 六王子惊惧的后退了一步,声色俱厉的怒喝:“你敢!这里可是西戎国境内,你敢对本王动手,就不怕引发两国大战吗?” 顾墨尘霸气侧漏,:“西戎国屡次侵犯我大梁国土,早就该诛了!将你擒获押回京城,就算引发两国大战,本侯亲自带兵将西戎国灭了就是!” 庞飞见定北侯目光没注意到它,高大健硕的身材突然纵身跃起,扑向右侧的通道想逃走。 一柄长枪从他身侧飞过,枪头整个扎入了石壁,阻住了他的身形。 庞飞身体一震,瞳孔骤然紧缩,毛发竖起,脚落地后还想继续逃走,却被身后的掌风逼迫的不得不回身反击。 双锤舞动将掌风挡住,庞飞咬牙右锤砸向那个令他忌惮无比的身影。顾墨尘侧身避过,冷哼了一声,:“没想到,马贼首领竟然是个八品中期高手,果然是个杀人越货并走私军需物资的人才。” 六王子和那个官员见势不妙,想往外跑,被凤惜舞横枪拦下,几个在屋里伺候的女子吓得魂飞魄散,尖声惊叫。 外面,打斗声中,一群手持兵刃的马贼闯了进来,看到被顾墨尘牢牢控制在手里的帮主,一个个惊惧惶恐的顿住了脚步。 凤姑和红姑等人肃清了外面的残敌,手中染血的兵刃指在这群马贼的后背处。 贼首庞飞被擒获,巢穴里的三百多名悍匪被杀了二百多人,留下了二十多名头目被五花大绑了起来,这些活口审问后都是活着的证据,要押送回京城。西戎国的六王子和户部侍郎李朔,算是意外的收获,更是庞飞勾结敌国走私军需物资的铁证。 顾墨尘手一挥,姜鹏带人将这处巢穴点火焚烧毁灭。熊熊燃烧的大火中,众人押解着俘虏,抬着从匪巢里搜出来的十几箱金银珠宝玉石,沿着崎岖的山路到了山下。 和留守封锁山道的亲兵汇合后,骑上战马,迅速撤离。 第140章 审讯! 几路神武军将士也将飞狼帮的几个巢穴捣毁了,兵合一处后,等在城外。定北侯顾墨尘命人给城内的冯远发了信号,接到信号的冯远立刻召集将领们开会,将定北侯亲帅大军去剿灭飞狼帮的消息散发了出去。 不出所料,军事会议散了后,负责监视各位将领的关山,就把两个要给飞狼帮报信的副将抓了起来。军营中最恨这种吃里扒外的奸细,各位将领愤怒的一顿拳打脚踢,要不是冯远和关山拦着,那俩家伙能被活活的剁成肉泥。 怕将囚犯押解回京交刑部审讯会有变故,顾墨尘连夜对马贼匪首庞飞和六王子严刑审讯,拿到证词证据就能为定国公父子翻案。 刑讯逼供的场面太残酷血腥,顾墨尘不想让凤惜舞亲眼目睹后会噩梦连连,凤惜舞却坚持亲眼看着对这些参与暗害父兄的仇人刑讯。 刑讯室里血腥味儿和人.肉烤焦的臭味儿浓郁扑鼻,炭火上是两把烧红的烙铁,铁钩,铁钳,带倒刺的皮鞭让人头皮发麻。隔壁传来的阵阵鬼哭狼嚎般惨叫声,那个气度不凡的六王子此刻已是吓得面色惨白,冷汗湿透了衣衫,紧抿嘴唇,强自撑着维护住他一国王子的尊严和体面。 被绑在污血斑斑的木架上的匪首庞飞,却是凶悍的一脸冷笑,对那些瘆人的刑具和惨叫声不屑一顾。 顾墨尘和凤惜舞坐在桌旁,冷眼看着三个被绑在木架上的囚犯,关山手持一把带倒刺的皮鞭,脸色冰冷目光犀利狠辣,甩了一声响鞭,这种心理震慑让六王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隔壁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夹着求饶声终于静止,功夫不大,姜鹏推门而入,对顾墨尘施礼禀报:“禀报侯爷,几个匪首招供了。” 顾墨尘接过供词翻看了一下,冷峻的脸庞上霎时布满了寒霜,犀利冰冷的目光如同两把寒冰铸成的利刃刺向庞飞,:“庞飞,你的手下已经招供了,这几年你带着飞狼帮明面上做的是打劫商队的马匪营生,实际上做的却是走私军需物资的勾当。 庞飞,将你怎样和西戎人勾结走私军需物资,并暗害定国公父子三人的背后主谋供出来!” 庞飞冷冷一笑,满眼讥讽:“定北侯,我若是供出走私军需物资的背后主谋就是定国公,你信不信?” 凤惜舞的拳头握紧,指甲掐进了掌心肉里,强自控制住想一掌劈死庞飞的冲动。 :“动刑!”顾墨尘没再和他废话,薄唇里吐出了冷冰冰的两个字。 关山抡起了带着倒刺的皮鞭,:“啪!……啪!……啪!……” 每一鞭落下后都会撕烂一条衣衫带起一道血肉模糊的鞭痕,受刑的身躯疼的哆嗦一下,凶悍的庞飞却是硬挺着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打了十几鞭后,庞飞身上已是血肉模糊,关山一碗浓盐水泼了上去,:“啊!……”凶悍的庞飞终于忍不住惨叫一声,疼的浑身抽搐。 绑在他身旁的六王子紧闭着眼睛,耳朵却闭不上,抽在庞飞身上的每一鞭也抽在了他的心上,身体不由自主的跟着鞭子的节奏打着哆嗦。 :“还有何种法子就都使出来吧,让你们看看庞爷是条怎样的硬汉子!”庞飞疼的额头上豆粒儿大的汗珠滚落,却面部扭曲狰狞的叫嚣着。 关山换上烧红的烙铁,烙铁印在庞飞右胸口时,:“啊!……”随着一声惨叫,一股焦糊的臭味儿飘散在室内。 凤惜舞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但想到这人正是暗害父兄三人的凶手之一时,顿时心肠硬了起来,面无表情的观看着那个疼的狰狞扭曲的恶魔,只有解恨! 旁边闭着眼睛的六王子吓得魂飞魄散,身子如筛糠般的抖动。 庞飞疼昏了过去,顾墨尘起身走到六王子面前,冷声说道:“宇文成怀,下面轮到你了。你是想先尝试一下带倒刺的皮鞭还是烧红的烙铁?本侯可让你挑选先后顺序。” 六王子宇文成怀吓得浑身发抖,:“顾墨尘,你……你敢对我这个王子动刑,折磨的本王子一身伤痕,我皇叔……我皇叔不会善罢甘休的!” 顾墨尘淡淡一笑,:“动刑不一定留下满身伤痕,分筋错骨手的滋味儿也很美妙,本侯就请六王子尝尝吧!”说完,他伸出右掌在六王子身上拍打了几下。 :“啊!……啊!……疼死我了,啊!……定北侯,我招供,我招供……”六王子痛苦的扭曲着身子惨叫,片刻间就丧失了抵抗的意志。 :“六王子殿下,不可!您要做叛国的懦夫吗?”旁边的户部侍郎李朔,怒目圆睁急声吼叫。 顾墨尘一把扯断六王子身上的铁链,解除了他的分筋错骨手的痛苦,薅着他的衣领厉声喝道:“还不快招,不然,更大的痛楚让你尝够!” 那种难忍的剧烈痛楚六王子再也不敢尝试了,嘴唇哆嗦着招供,:“我说,我说。当年我皇叔还没夺位登基时,就和梁国二皇子岐王勾结上了。岐王的心腹属下边关将领秦会平和祁容县令万通,负责走私军需物资一事。用我们西戎国紧缺的铁锭和粮食换取大批金银珠宝玉石,庞飞带领飞狼帮负责接物资应运入西戎国境内。 后来,边关主帅定国公察觉了此事,不遗余力的追剿运输物资的商队和负责接应的飞狼帮。我皇叔和你们梁国二皇子不知定下了何种计策,庞飞将定国公的两个儿子引去了包围圈,至于定国公是被何人引去的,我就不得而知了。结果你们都知道,定国公父子三人被围杀在野狼谷,走私军需物资叛国通敌的罪名也扣在了他们父子三人头上。 现如今定国公叛国通敌一案风头过去了,皇叔派我来和飞狼帮主庞飞联系,想重启这走私军需物资的密道。 定北侯,我就知道这些,求你,不要再动刑折磨我了。” 六王子招供完,顾墨尘松开了他的衣领,他身躯无力的瘫软在地上,双手蒙住脸大哭了起来。 凤惜舞站了起来,双拳紧握银牙差点儿咬碎,双眸里都是怒火和悲愤的泪花儿,:“顾墨尘,就算对方是当今二皇子,我也不会放过他,定要他血债血偿!” 顾墨尘回身看向凤惜舞,目中也是怒火闪烁,点了点头,:“好!惜舞,为了一己之私,如此祸国殃民陷害忠良禽兽不如的东西,我也不会放过他!” 庞飞的证词很重要,但各种刑具和手段轮流使了一遍,这个悍匪却是硬气的不开口招供。又不能下手太狠将他折磨致死,顾墨尘用布巾擦着手上沾染的鲜血,拧紧了眉头。 :“弄醒他,我来试试!”凤惜舞开口说道。 关山惊讶的看向她,心说我们都没办法,您来试试?他见侯爷点头,心里嘀咕着端起冷水泼醒了浑身血迹的悍匪庞飞。 凤惜舞拿起几张棉纸走到了被在木凳上的庞飞面前,俯身看着这个残害了父兄三人的仇人,庞飞咧嘴冷笑,目光充满了挑衅。 一张纸糊在了庞飞的脸上,凤惜舞右手的水瓢里的清水缓缓的倒在上面,?湿了纸张。左手的纸又糊上了一层,右手的水瓢又浇湿了纸张,左手的纸又糊上了一层,右手水瓢刚抬起来,庞飞急促的呼吸,胸口剧烈的起伏,窒息的痛苦感觉让他浑身扭动挣扎着…… 凤惜舞知道,对待这种意志力坚韧的悍匪,这种水刑也不会一次奏效,摧毁不了他顽强的抵抗意志。 :“关山,你照这个法子,等他憋死后救活了,反复使用,直到他开口招供为止。”说完,凤惜舞就转身出了审讯室,再待下去,胸中那仇恨的怒火会让她忍不住一掌劈死庞飞。 关山揭开庞飞脸上的湿纸,惊讶的睁大了双目,胸口剧烈起伏的庞飞,那凶悍不屈的眼神,此刻充满了恐惧和痛苦。 顾墨尘默默的拥着凤惜舞,无声的安抚着她。 凤惜舞反手抱住他的腰,靠在他宽厚温暖的胸膛前,默默的倾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这份安全感的依靠她渐渐放松了紧绷着的身体,被仇恨和怒火堵的窒息闷痛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关山过来禀报,:“侯爷,凤小姐,庞飞招供了。只是,他也不知道用密令将定国公调去野狼谷的人是谁?但他说出,围攻射杀定国公父子三人时,有一个头蒙黑巾的九品巅峰绝世高手,暗中出手帮忙将拼死抵抗的定国公一掌击落下马背。“ 第141章 血海深仇 顾墨尘和凤惜舞都被震惊的站了起来,:“九品巅峰绝世高手?关山,他有没有供出那人的体态特征?” 关山回禀,:“有,庞飞说那人身材瘦小,却能遥遥一掌将手舞大枪拼死搏杀的定国公一掌击落马下,随即被弓箭手万箭穿身而亡。那个暗算定国公却不敢露出真容的人,绝对是个九品巅峰绝世高手。” 凤惜舞看向顾墨尘,:“墨尘,这世上九品巅峰绝世高手凤毛麟角,符合身材瘦小的有几人?” 顾墨尘一脸凝重,沉声回答:“两个,一个是东渤海国大宗师翁真人的座下大弟子,千枯手邵不凡,另一个,是大梁国玄察司司主司徒雷影。” 凤惜舞眸中精芒一闪,:“墨尘,你怀疑凶手是司徒雷影?” 顾墨尘毫未犹豫的回道:“是!我怀疑是司徒雷影!” 西戎国十万大军惨败而逃损失过半,应该暂时不会举兵来攻打梁国边城了。顾墨尘果断决定,第二日就带兵押送匪首庞飞和西戎国六王子进京,能早日为定国公父子翻案使沉冤昭雪。 因押送囚犯的马车行进缓慢,大军速度并不快,万芊芊乘坐的一辆马车宽敞舒适,但她却惶恐的惊魂不定,日夜不安。 裴晏川看着万芊芊憔悴的面容,垂下眼眸时又看到了她隆起的孕肚,心里复杂的不知是何滋味? 定北侯抓捕的十六个囚犯,据说是暗害定国公父子,真正的走私军需物资叛国通敌的罪犯,押解回京交由刑部审讯为定国公父子三人翻案平冤的。要真是这样的话,他裴晏川这个昔日定国公弟子兼女婿身份的人,在边关查了三年却认定了定国公父子三人叛国通敌案铁证如山,算是助纣为虐还是眼瞎心瞎了? 即便这个案子牵扯不到他,但他又怎样面对恩师的灵位,怎样面对军中那些定国公昔日的部下?临行前,边军主将冯远老将军和几个昔日同僚,看他裴晏川的眼神都是憎恶和鄙夷。 裴晏川心里郁闷又烦躁,开口问道:“芊芊,你跟我说实话,当初你献给我的那份密道舆图,还有这次拿出来的那张藏宝图,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 万芊芊心里惊慌,面上却是委屈和幽怨,手抚摸着孕肚泪水涟涟,:“晏川,咱们夫妻同心,谁不信我你也该信我呀! 密道舆图真的是我爹临死前交给我的,那份藏宝图,不是我故意瞒着你,是我爹千叮咛万嘱咐藏宝图几年内不能泄露出去,免得给我惹来杀身之祸。我若不是看到咱们伯爵府穷困潦倒的没法过日子了,也不会冒着生死难料的危险带你去寻宝的。” 裴晏川叹了口气,伸手将哭的梨花带雨的万芊芊揽在怀里。芊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他又怎能辜负芊芊对他的一片痴心?不论回京后遇到何种情况,他裴晏川定要护住妻子和她肚里的孩子。 万芊芊流着泪,柔软的香唇含住了他的耳垂,呢喃细语着:“晏川,我倾心爱慕你,你是我的一切,寻宝的事我会都揽在身上,不让圣上怀疑到你,不会误了你的前程。” 裴晏川感动的心里热流涌动,体内热血沸腾,英雄豪迈之气顿生,:“芊芊,你放心,为夫就算丢了这条性命也要保住你!” 得到了裴晏川承诺的这句话,万芊芊惶恐不安的心安定了下来,狂吻着他的俊脸,她要牢牢抓住这尊保护神的心,将裴晏川哄的心荡神摇,骨头酥麻。…… 顾墨尘没让凤惜舞骑马,给她布置了一辆舒适的马车。他也大半时间坐在马车里陪伴着她。 凤惜舞心中的悲愤和怒火已经压下,和他盘算商量着怎样才能让梁帝不徇私情,处置了他的亲儿子,下旨为定国公父子三人翻案平冤? 顾墨尘握住了她一只手,沉声说道:“惜舞,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圣上并不是个心软慈父,但他把颜面和帝王尊严看的太重。你父兄的案子是圣口御裁定的案,为你父兄三人平冤翻案之事,圣上会打心眼里抵触。 虽然咱们把翻案的证据和证人都抓在了手里,也算是逼着圣上不得不翻案为定国公父子沉冤昭雪,但他恼羞成怒之下必会迁怒与你。所以,这件事我来做,惜舞你尽量少参与,减低在此案中的存在感。” :“那你呢?会不会被梁帝迁怒?”凤惜舞有些担心的握紧了他的手。 顾墨尘淡淡一笑,:“我没事,就算是圣上迁怒于我,也舍不得杀了我。” 凤惜舞心中一动,抬眸看向他,小心翼翼的问出了埋在心里的话:“墨尘,你,你真的是梁帝的私生子吗?” 顾墨尘并没有难堪的羞恼,神色平静淡然,:“他说是,顾家家主也说是,那大概就是了。” 他神色平静淡然之下,眼眸里闪过一丝痛苦被凤惜舞捕捉到了,她起身坐过去,抱住了他的胳膊,轻柔的声音问道:“墨尘,你母亲是顾家人吗?我想知道未来婆母的事情。” 顾墨尘心里的痛楚,被这一句未来婆母的称呼瞬间抚慰到。他抬手将她拥在了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柔声讲述着,:“母亲是个美丽温柔又聪慧的女子,但我对她的记忆模糊了,只记得她为我扇着扇子,眉眼温柔,哼着好听的小曲儿哄我入睡的那个画面。” 凤惜舞身躯一震,抬头看向顾墨尘,:“墨尘,你母亲,母亲她……” 顾墨尘低头看向她,眼眸里的痛色更浓,:“是,母亲在我三岁时就离世了。那一夜,火光熊熊,刀声剑影,母亲命两个忠仆护送我离开了那座小院子,她却没有逃出那群杀手的围攻。”两滴热泪顺着脸颊流下,他的身躯也在微微颤抖。 凤惜舞心疼的抱紧了他,一颗心也跟着他痛,哽咽着问道:“仇人是谁你查清了吗?” 顾墨尘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却平静的冷漠,:“圣上为她斩杀了当朝国丈,废了皇后一杯毒酒赐死。但我长大后却查清了,还有当今皇太后这个老妖婆也是幕后黑手,这些年仇恨都只能埋藏在心底。惜舞,我未有一刻忘记为母亲报仇的心愿,住在深宫里的老妖婆,我不会让她善终的。” 凤惜舞终于明白了为何顾墨尘小时候会被人追杀,为何长大的他冷漠的犹如寒冰铸成,为何有了冷面战神的称号。 她心疼的抚摸着他俊美刚毅的脸颊,:“墨尘,我们一起,一起为母亲报仇雪恨!” 第142章 皇室宗人府,也不是他保命之地 定北侯顾墨尘这次迅速击溃西戎国十万大军,夺回叶城并寻找到宝藏的功绩,比裴晏川上次立下的奇功有过而无不及。但奏报提前上呈到梁帝面前,却没有获得被京城百姓夹道欢迎,被皇子迎出城门的殊荣。 凯旋而归的军队被悄悄引往了军营,押送着十几辆囚车的队伍,孤寂的走在通往皇城的大街上。 队伍来到宫门前,得到御旨,定北侯顾墨尘和凤惜舞奉旨进宫,囚犯暂时押去刑部大牢。 顾墨尘毫不忌讳的牵着凤惜舞的手,跟在两个引路太监身后,往御书房行去。 凤惜舞知道,顾墨尘此举是明示他们之间的关系,用他的身份地位来保护她的安全,让梁帝行事有所顾忌。 果然,两人牵手走进御书房时,梁帝的脸色立刻阴沉的可怕。 行完君臣之礼,梁帝并没有让凤惜舞起身,只是让顾墨尘平身,给他赐了座,留下凤惜舞孤零零的跪在御案前。 大殿里的气氛沉闷压抑,凤惜舞垂眸看地,却挺直了脊梁。 良久,头顶上方传来梁帝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凤惜舞,你是大宗师顾轻舟的亲传弟子?” :“是!臣女是师尊唯一的亲传弟子。”凤惜舞心中刺痛,坦然承认,师尊的威仪她借用的坦荡,这也是师尊秘不发丧的遗愿,用威名护她一年。 :“顾大宗师现在何处?”梁帝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果然,师尊是梁帝忌惮的人。凤惜舞默了默,才沉声回禀:“师尊浪迹天涯居无定处,臣女也不知她老人家现在何处?但师尊说过,徒儿遭遇大难时她会现身。” 这句充满了威胁的话,让梁帝神色一结,闭了闭眼,才将怒气压了下去。四大宗师是帝王唯一忌惮的人,惹怒了他们,就算是皇权势力滔天,也难保被闯入皇宫取了性命的下场。 四大宗师最多还有一年的寿命,在等七个月,帝王就是这世上最尊崇最有权势可以行事无所顾忌的人。梁帝心里默念着,又缓和了一下神色,:“凤惜舞,此次边关之行,你迎回父兄三人骨骸,又立了大功,朕日后自有封赏,你且出宫回家歇息去吧!” 父兄三人的冤案只字不提,这就想轻易打发了她?凤惜舞心中一阵怒火和悲愤涌起,头咳了下去,:“臣女不要封赏,只恳请圣上秉持公正,我为父兄三人平案使沉冤昭雪!” 梁帝脸上寒冰凝结,冷声喝道:“赶出去!” 顾墨尘脸色也是迅速冰冷,他上前一把拉起了凤惜舞,对两个奉命上前的太监狠狠瞪了一眼,转头柔声说道:“惜舞,你先回家,一切有我。” 凤惜舞抬眸看了他一眼,用眼神叮嘱他注意安全,礼也不行头也没回的走出御书房。在门口站了站,她抬腿往宫外走去。跪在御书房门前几日不吃不喝以死进谏的傻事她不会做,为父兄三人讨回公道,凭借实力说话才管用。 梁帝阴森的目光盯着顾墨尘,压制不住的怒气,:“顾墨尘,一切有你?你又想怎样?朕已将二皇子软禁王府,宁妃囚禁冷宫,你还想为了定国公父子三人,造反不成?” 顾墨尘默默的跪了下去,抬眸看向梁帝,眼里是坚定不移的刚正,:“圣上,进京后臣以将定国公父子三人所受的冤屈命人传播了出去,虽有御林军封锁了街道,但看到押送回来的囚犯的百姓也有不少。还望圣上秉公执法,还定国公父子三人,还凤家人一个公道。” :“你!你这个逆子!”梁帝气的手指着顾墨尘,脸色铁青,“你明明知道眼前要与诸国开战之际,大梁国不能出内乱,你还敢违背圣意,是不是活够了?” 顾墨尘并不妥协,眼眸里的坚定之色不减,:“圣上,边关众将士期盼着圣上能秉持公正,得知真情的百姓们也会期盼着圣上是为英明公正的君主,正义的朝臣们明日也会死谏,圣上想遮瞒住定国公父子三人被皇子勾结敌国暗害一事,是万万不能了!” “哗啦!……”一声,梁帝气的将御案上的奏折和笔墨砚台拂落了一地,“顾墨尘!你该死!” 顾墨尘磕头在地,:“臣该死,愿以这条性命,为冤死的定国公父子三人讨回一个公道!” 梁帝胸口剧烈起伏,怒不可遏,抄起一块砚台,狠狠向跪在面前的顾墨尘头上砸了过去! 顾墨尘不闪不闭,任由砚台砸在了头上,鲜血顺着额头流下,他却不擦,只是倔强的看着御案的桌脚,一副死谏的劲儿头。 几个太监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个个垂手低头降低存在感。 梁帝闭目仰靠在御座上,大殿里静的落针可闻,气氛压抑恐怖的令人窒息。 良久,梁帝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面容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 他放低身段打起了感情牌:“子安,你知道的,目前大梁国不能出现任何动荡,朕承诺你,等完成天下一统的千秋大业后,再处置那个逆子,深挖他的党羽全部诛灭,为定国公父子三人翻案平冤昭雪如何?” 等您完成天下一统一统的千秋大业后再翻案?顾墨尘心里冷笑,那不得等到猴年马月,二皇子要是翻身了登基上位还不把凤家人全部诛灭? :“圣上,身为大梁国皇子竟然勾结敌国走私军需物资,还栽赃陷害忠良,天理难容!内部隐患不除何谈一统天下的千秋霸业?圣上您就不怕军心动荡,民心怨沸吗?您就不怕居心叵测之徒狗急跳墙,铤而走险起兵谋权篡位搞得大梁国内乱,国力民心尽失吗?” 梁帝压抑着的怒火又涌了上来,:“顾墨尘,朕在你心里就是这么昏庸无能之辈吗?老二的举动朕早就防备警惕,命玄察司监视着,不会让他翻起浪花来。一切,都在朕的掌控之中。” 抬头看向信心满满的梁帝,顾墨尘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圣上,您就那么相信玄察司这把刀还在您牢牢的掌控之中?” 梁帝一怔,顾墨尘的话引发了他心底的那层猜疑和警惕。目光晦暗不明的闪烁着,沉默了片刻,挥手赶人,:“朕有些疲累,你退下吧!” 顾墨尘跪在那里纹丝不动,定定的看了闭目不言的梁帝许久,无奈,起身退了出去。 第二天朝会上,陈国公带领一班文臣武将,跪倒在大殿上以死相谏,恳请圣上为定国公父子三人翻案,为忠良沉冤昭雪。 梁帝气的脸色铁青,一声退朝,甩袖而去。 陈国公率领三十多位重臣,一直跪在内宫门前不肯离开,摆出了一副死谏的势头,逼得梁帝躲在御书房里不肯露面,摔了茶盏摔笔墨砚台,吓得宫里人人自危。 傍晚时分,御书房里终于传出了圣旨,召定北侯顾墨尘觐见。 梁帝端坐在御案后,目光犀利冰冷的如同杀人的尖刀,盯着跪在跟前的顾墨尘,想用帝王威压逼迫这个主使重臣死谏的罪魁祸首服软就范。 顾墨尘跪的身姿笔挺,冷峻的面容坚定,倔强的头颅不肯低下半分。 足有半个时辰,各种念头翻转了无数遍的梁帝,终于开口说道:“拟旨,为定国公父子三人平冤昭雪,马贼庞飞凌迟处死,西戎国六王子宇文成怀暂押刑部大牢。”顿了顿,咬牙切齿的借着下旨,“勾结敌国走私军需物资,陷害忠良的二皇子李承乾,贬为庶民,押去宗人府关押囚禁,着刑部审明涉案官员,一律诛灭九族! 顾墨尘,你满意了吧?” 顾墨尘很想说句不满意,但这已是梁帝能做到的最大极限让步,他磕头在地,:“圣上英明!” 第二日,这个让大梁国京城天崩地裂般的消息,迅速传播了出去。 二皇子竟然勾结敌国走私军需物资,还将罪名扣在边关主将身上,陷害忠良定国公父子三人?京城百姓们听到这个惊天的消息开始被震惊的目瞪口呆,继而,怒不可遏义愤填膺!得知结果后,又纷纷为定国公父子三人冤案昭雪而庆幸感慨,为明君梁帝的大义灭亲,英明公正而感动。 凤惜舞愤愤难平,二皇子不该是死罪吗?贬为庶民押去宗人府关押囚禁,这就算完了? 顾墨尘抚摸着她的头顶安慰,:“惜舞,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说法只不过是说给百姓们听的。这已经是圣上对亲儿子最大极限的严厉处置了。 你不用憋屈窝火,李承乾叛敌通国害死大梁国忠臣定国公父子三人,皇室宗人府,也不是他保命之地!” 凤惜舞讶然抬眸,:“墨尘,你是说,我可以闯入皇室宗人府杀了他,为父兄三人报仇雪恨?” 顾墨尘垂眸,语气轻描淡写,说出的话却霸气狠辣:“有何不可?为了一己之私如此祸国殃民的畜牲,就算是李承乾被关在东海龙宫,我也会助你取他性命!” 第143章 春风得意的四皇子 四皇子豫王殿下的清漪园荟聚了这世上最美貌最有才艺的女子,佳丽满园,千娇百媚,各有特色。能被邀请到清漪园做客,是京城每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美事。 走投无路的裴晏川,焦灼的徘徊在清漪园豪华精致的院门外。为了营救被抓捕到刑部审讯的爱妻万芊芊,他已经不顾祖母之命想尽了办法托人无数,刑部却依然迟迟不肯放人。 实在没有办法,他求到了四皇子豫王殿下的门前,拜帖已经递进去半个时辰了,豫王见与不见的话还没有传出来。 心高气傲的裴晏川却不敢就此赌气离去,昨日大发雷霆的祖母不懂,万芊芊必须要保下来,不仅仅是因为芊芊对他一往情深,更因为那私自去寻找宝藏的事他也参与了,保住万芊芊,也是为了保住他自己的前程和性命。 进去传报的小管事终于走了出来,裴晏川一脸殷切的走上前去。 :“裴将军,王爷在招待贵客,让您久候了。王爷请裴将军去芳菲阁,您跟我来吧!” :“有劳了。”裴晏川客气了一声,不敢有丝毫被怠慢的不悦。 清漪园精致高雅迷人,裴晏川却无心观赏景物,跟着小管事穿过了几个院落,来到书着芳菲阁牌匾的院门前。 丝竹声声悦耳,靡靡之音醉人,景致怡人的园子里,一队貌美妖娆的歌姬在翩翩起舞。 豫王殿下招待的贵客裴晏川认识,只是心里有些好奇,户部右侍郎一个三品官员,怎会值得豫王殿下如此热情招待? :“裴将军,没想到你这位军中正当红的年轻将军,竟然会来本王这里拜访,真是蓬荜生辉啊!”豫王李承丰笑得春风满面,主动开口招呼。 蓬荜生辉?你让我等了足有半个时辰才肯召见,这份冷落羞辱还蓬荜生辉?裴晏川心里愤愤难平的腹诽了一句,脸上却装出热情洋溢恭敬谦卑的笑容,上前施礼:“见过豫王殿下,冒昧来访,还请殿下海涵。” 豫王也笑容温润亲切:“裴将军来的正好,美酒佳人艳舞,想来裴将军也会喜欢,给裴将军看座。” 裴晏川和户部侍郎方昭先互相见了礼,坐在了客座。他心里焦急,但也只能耐着性子陪豫王殿下欣赏歌舞。 不愧是清漪园的歌姬,个个貌美妖娆,舞姿翩翩,轻纱在曼妙的舞姿中飘荡摇曳,那勾人魂魄的玉臂和玉腿在轻纱下时隐时现。 裴晏川不是个好色之徒,正襟危坐目光清明,俨然一个正人君子。这几个舞姬虽然姿色绝美,但他的爱妻万芊芊美貌和风情比这些歌姬更胜一筹,他和离的正妻凤惜舞更是貌美倾城,在美色面前,裴晏川自信他有足够的自控力。 方昭先的目光痴迷的追随着领舞的歌姬,炙热的眼神恨不得将她那一身薄薄的轻纱剥落,拥进怀里疼爱一番。 一曲终罢,领舞的歌姬俏脸灿若桃花,千娇百媚的含羞瞟了豫王殿下一眼,这才风情万种的一礼拜了拜,带着十几个舞姬退了下去。 方昭先色眯眯的眼神送着舞姬的背影离开,这才恋恋不舍的收了回来,笑着赞道:“王爷风雅,这等姿色绝美风情万种的舞姬,也只有在王爷您的清漪园里才能一见了。” :“本王风流王爷的美名,岂能让它浪的虚传。”豫王李承丰笑得羞涩腼腆。 他俊美风流的眼眸瞟了眼正襟危坐的裴晏川,忽然说道:“裴将军,若是喜欢,方才那个舞姬本王可以割爱赏赐给你。” 裴晏川神色一正,抱拳说道:“多谢王爷美意,末将不想夺人所爱,王爷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 本来一脸羡慕嫉妒的看着他的方昭先,目光换上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笑着打趣:“都知道裴将军家中娇妻美貌倾城,没想到裴将军还是专情之人。” 豫王李承丰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祁容乡主虽然姿色尚佳,但裴将军和离的前妻凤惜舞,才是真正美到骨子里的佳人。可惜,裴将军有眼无珠,不识美玉。” 裴晏川一阵羞恼难堪,俊脸涨红,开口反驳:“王爷,在我心目中,爱妻万芊芊才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好女子,她对我一往情深,我对她倾心爱慕,琴瑟和鸣,白头偕老,不离不弃。此生足矣!” 豫王笑得灿烂,摸了摸鼻子,:“甚好,甚好!本王要多谢裴将军的有眼无珠,才让凤惜舞这个貌美倾城,才华横溢,优雅高贵到骨子里,灵魂有趣迷人,这世间最独一无二的佳人能获得自由身。本王的正妃之位一直对她虚席以待,本王要再努努力,争取早日抱得美人归。” 方昭先和裴晏川都听得一愣! 方昭先看好戏的模样笑了笑,裴晏川被羞辱的俊脸通红,却没有吭声。 他心里愤愤难平的暗骂了一声:本将军看不上和离丢弃的贱人,你和定北侯却当成了宝,有眼无珠的是你们二位才对! 因为二皇子这个最具有威胁的对手倒台,豫王李承丰这几日心情极好,他看了眼恼羞成怒却强自压抑着怒火的裴晏川,一张俊美无双的脸笑得春风得意。 :“裴将军,既然不是为了欣赏本王这清漪园里的满园佳丽而来,不知裴将军找到这里来拜访本王,所为何事?” 遭受连番羞辱的裴晏川本想起身告辞,听了豫王主动发问,想到被关押在刑部审讯的爱妻万芊芊,压了压抵触的情绪,起身抱拳一礼,:“王爷,内人被刑部传讯去配合审理岐王走私军需物资一案,三日了,还没有音讯。末将想恳请王爷帮忙找刑部说说情,让我能见她一面。” 他没敢请豫王帮忙说情放人,退而求其次想见妻子一面,趁机商量一下怎样口供才能遮瞒住刑部主审官员,夫妻二人在此案中保全身退。 没想到,方才连接羞辱他的豫王却是毫不犹豫,笑着答应了:“好说,好说,裴晏川不就是想进刑部大牢探望娇妻吗?本王给刑部尚书刘大人递个折子,今日就让情深义重的裴将军能见上对你一往情深的娇妻一面。” 裴晏川忽略掉豫王话里话外的嘲讽之意,深吸了一口气,正要俯身拜谢。 :“禀报王爷,狂书生公孙岩被刺杀身亡了!”一声急切悲痛的禀告声中,铺着红毡的地面上落下了一个单膝跪地的黑衣人。 笑得春风满面的豫王李承丰,脸上的笑意顿时凝结,白玉般光洁修长的手指攥紧了椅子扶手,根根青筋凸起。 语气里再也没有了温润淡然,冷声问道:“是何人下的手?” 单膝跪地的黑衣人悲痛里带着愤怒,:“回禀王爷,还是劫杀了“玉面童子”的那十一个蒙面的半大孩子。” 豫王李承丰一向春风满面的俊美面容冷成了冰霜,咬牙切齿的下令:“查!去给本王查清楚,那十一个蒙面的小崽子到底是何来路?对本王四大家将下黑手的背后主谋是谁?” 第144章 心狠手辣的花花公子 王力聪喝了两口香茶,放下茶盏,对凤惜舞一笑:“小妹,你告诉定北侯爷,为兄我又把豫王殿下的四大看门狗给除掉了一个。剩下的金面佛和瞿娘子这两条狗,也交给为兄手下的十三太保负责除掉即可。” 凤惜舞放下茶盏,淡淡一笑,:“没想到,兄长这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心狠手辣,手段了得。” 王力聪没有向往常一样接过玩笑话,神色一肃,桃花眼里都是狠辣,:“户部尚书万峥和长公主勾结豫王,打压吞并没我王家生意也就算了,但他们竟然敢命人袭杀重伤了我父亲,本公子和他们势不两立! 我王力聪就算是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也要让他们知道知道,王家人不是任人宰割的牛羊!” 凤惜舞钦佩的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后问道:“王兄,你报复豫王这件事令尊知道吗?” 王力聪垂下了眼眸,老实回道:“不知道。惜舞,家父蒙你出手相救捡回了一条性命后,反复叮嘱我,不许报仇,要我夹着尾巴做人,保全性命。” 他抬眸看向凤惜舞,目光中都是坚定,:“但是,为人子不能眼看着父亲被人暗算袭杀屡次遇险,还能苟且偷生夹着尾巴做人。惜舞,一条小命而已,我王力聪堂堂七尺男儿,不想做窝囊憋屈的孬种!” :“我不是七尺男儿,只是个弱女子,但背负着父兄血海深仇,也不想做个窝囊憋屈的孬种。” :“你是弱女子?”王力聪笑得眉眼弯起,“惜舞,你这样的弱女子,令天下男人汗颜?也就是定北侯顾墨尘能驾驭的了。” 凤惜舞不满的嘴巴嘟起,:“什么叫驾驭?我和未来夫君只能是两情相悦,彼此尊重,互相疼爱呵护的关系。” :“惜舞说的对。王公子,你休要挑拨是非,给我们夫妻之间制造矛盾。”顾墨尘一脚踏进门内,眼刀子冷冷的盯了王力聪一下,这才转眸看向凤惜舞,眼刀子换成了柔情蜜意。 在屋里伺候的杨嬷嬷和紫苏丁香,赶紧对定北侯福了一礼,然后默不作声抿唇笑着,等着看王公子的笑话。 王力聪打了个寒颤,这顶大帽子可不能戴上,赶紧起身迎着,行了一礼,讪讪的陪着笑脸解释,:“侯爷您误会了,我是惜舞的兄长,只盼着你们婚后和美,盼着妹子幸福,怎会给你们挑拨是非制造矛盾呢?”看到顾墨尘没有怒色,胸脯一挺,壮着胆子又加了一句,“要是成婚后你敢欺负惜舞,我这个便宜大舅哥首先就不答应!” :“放心,婚后只有惜舞欺负我的份儿。”顾墨尘头也没回,目光依然看着心爱之人表白着深情。 心眼子鬼多的王力聪见定北侯喜欢吃这一套,又坏笑着恭维了一句:“咱们大梁国的冷面战神定北侯,必是大梁国第一宠妻狂魔!” 这个便宜大舅哥还挺上道,顾墨尘扭头给了他一个嘉许的眼神。 凤惜舞心中好笑,却也甜丝丝的,她没有像寻常女子那般羞臊脸红,反而落落大方的看着顾墨尘说道:“看来,惜舞今生有幸,得遇良人了。” 王力聪又及时拍了句马屁,:“我王力聪认下的妹子,就是坦荡洒脱落落大方,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奇女子,怪不得能俘获冷面战神的芳草心。” 紫苏和丁香笑得捂着嘴巴,香肩耸动,就连杨嬷嬷也笑得每条皱纹都是快乐。 顾墨尘坐在了凤惜舞身旁,再看向王力聪的目光温和亲切,:“王兄,请坐。” :“哎,哎!”一声王兄让王力聪受宠若惊,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回座位上坐下,拿出了一副便宜大舅哥待妹夫的架势,端起茶盏,“侯爷,请喝茶。” 顾墨尘捏起了一块金黄的小点心放在嘴里,吃的香甜,完全没有了曾经的冷面战神形象,随意的像一个普通的男主人在家里惬意享受的模样。 :“王兄,你胆大包天下手除掉了豫王身边的两大门将,可要小心项上这颗宝贵的人头了。”顾墨尘语气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王力聪大咧咧的也捏起了一块小点心吃着,毫不胆怯的坏笑了笑:“没事,我让那些孩子们作案时扔下了一块定北侯府亲卫队的腰牌,豫王殿下要找人算账也会去你的侯府。” 顾墨尘嚼着点心的动作顿住,看向了凤惜舞,:“惜舞,这种做了坏事后将祸水东引的破义兄,咱们不要也罢。” 凤惜舞笑得喝进嘴里的茶水差点儿喷出来,缓了口气才说道:“顾墨尘,有个这样没正行的义兄,你那一身仙气儿也不见了踪影,被他拉到凡间尘世来了。” 顾墨尘神色一正,:“王兄,让你的手下继续袭杀豫王和长公主的得力干将,吸引玄察司的注意力。我和惜舞,要闯一闯皇室宗人府,取了二皇子的性命,为定国公父子和那些冤死的边关将士们报仇雪恨!” 王力聪俊美的桃花眼里窜出了一束火苗,:“跟着定北侯做事就是痛快,哪怕掀起滔天大浪也要快意恩仇。” 能手刃仇人为父兄报仇,凤惜舞也是一阵热血沸腾,咬着银牙说道:“杀了二皇子李承乾这个罪魁祸首,坑杀我父亲的凶手玄察司司主司徒雷影,我也要让他血债血偿!” 第145章 逃过一劫的玉婉儿 玉婉儿戴着一个帷帽遮住了头顶和面容,心情郁闷的走在回城的路上。 她是奉主子之命去给在华麓书院求学的世子送东西的,今日却又撞到了偷摸去看望世子的户部尚书万峥。 每次见到万尚书和世子那神似的容貌,看到万尚书眼神里的舐犊之情,玉婉儿都会在心里怀疑他们是血脉相承的父子。 这个秘密压在心里许久了,她想告诉豫王殿下,却斟酌了太久也开不了口。长公主是她的主子,她不想做个背叛主子的人,豫王殿下是她倾心爱慕的人,她又想让他对长公主和万尚书有所防备。 驸马早逝,长公主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收养了世子赵承志后视如己出,倾心培养。 世子赵承志也不负长公主的疼爱和栽培,苦心求学拜在当代大儒宋君山门下,虽然他行事低调,但几篇文章流出后一身才华就遮掩不住了,让他年仅十七岁就在京城读书人里声名鹊起。 但若是万尚书是世子的亲爹,那,那这里面会有何惊天的阴谋?豫王殿下和长公主合作,会不会最后被城府极深的万尚书给算计了? 心事重重的玉婉儿突然后背一冷,危险来临的感觉触发了她的条件反射,脚尖猛一用力倒飞了出去。 一张带着无数寒光闪闪钢钩子的渔网,罩在了她方才立身的地方。 玉婉儿瞳孔骤缩,一身瞬间冷汗湿透了衣衫,要不是她警觉性够高,此刻,她玉婉儿已经是在那张带着无数钢钩子渔网里挣扎的美人鱼了。 背后宝剑拔了出来,俏脸寒霜,冷声喝道:“哪个宵小之辈敢暗算于我,还不滚出来受死!” 十一个身穿黑色劲装,黑帽罩头只露出眼睛的身影走了出来,默默的将玉婉儿围在圈中。 玉婉儿瞳孔又是一紧! 黑衣蒙面身材单薄的半大孩子,十一个,这不是袭杀了豫王殿下手下两大门将“玉面童子”和“狂书生”的凶手吗? 这群索命鬼魂似的小杀神竟然找上了我?玉婉儿紧张的喉头发紧,紧握住宝剑摆出了迎战的姿势。 为首的少年目光冷漠无情,打了个手势,十一个黑衣蒙面少年催动了阵法,向被围在中间的玉婉儿绞杀过去。 这些黑衣蒙面杀手用的武器五花八门,个个奋不顾身舍生忘死,出手刁钻狠辣又阴险无常,加上配合熟练的阵法加持,将玉婉儿这个八品初期高手攻的手忙脚乱。片刻间,身上已是多了几处鲜血淋漓的伤口。 玉婉儿几次想凭借超绝的轻功冲出阵去,奈何这阵法巧妙,这群杀神又配合默契,留不下一丝缝隙和机会让她跃身而出。 玉婉儿手中宝剑刚刺进面前那人的右肩,后背就被一把连钩枪扎破了皮肉,吓得她赶紧撤剑闪避。那个右肩中剑的少年却悍不畏死的直扑上前,手中弯刀挥向了玉婉儿的脖子。 玉婉儿挺剑格挡,兵器相交声中那人被她强大的内力击飞出去,玉婉儿左腿上却又挨了一棍。 疼的她左腿膝盖一弯,差点儿跪倒在地,一根长鞭和一把朴刀又紧随而至。 玉婉儿心中哀嚎了一声,:他娘的!想不到我玉婉儿已晋级八品高手行列,今日却要丧命于一群默默无闻的小崽子手里! 长鞭将玉婉儿的帷帽卷走,一头半寸长的毛发露出来,令人忍俊不止的是,几缕长发将头顶围成了一圈儿,玉婉儿一直舍不得将剩下的几缕长发剪掉。 一直默不作声却下手阴狠的少年杀手们,有几个忍不住嗤笑出声。持长鞭的少年甩飞了帷帽,开口调侃了句:“主人命我们劫杀一个美貌女子,不成想却是个丑陋的母头陀,咱们不会杀错了吧?” 你才丑陋呢!本姑娘就算是头陀发型也是个俊美头陀。一向对美貌自负的玉婉儿,羞臊加上怒火更加乱了章法。 那些少年杀手身法快速变换令她眼花缭乱,手中宝剑顾前不能顾后,顾东不能顾西,虽然伤了几个对手,但他们悍不畏死反而杀的更加勇猛凶狠。 眼看着玉婉儿就要丧命于这群杀神手里。 一道玄衣身影飞掠而至,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将铁桶般的阵法杀乱,一只手抓住了玉婉儿的左臂,带着她飞出了包围圈,飞掠而去。 为首的蒙面少年看着那道玄衣身影,摇了摇头,摆手止住要追杀上去的少年们,:“是玄察司的人,主人有命,安全为上,不要追了。” 逃过一劫的玉婉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惊魂未定,心有余悸。 :“多谢上官司使出手相助。” 上官虹淡淡的瞟了眼玉婉儿的头型,对她狼狈不堪的模样有点儿同情。玉婉儿是长公主身边的女官,一向心高气傲,何时被人搞成了这副丑陋模样? 淡淡说道:“玉姑娘不必客气,同为大梁国官员,理应相助。” 玉婉儿回头看向已空无一人的战场,目光凶狠,咬牙切齿的说道:“上官司使,方才你我二人合力,应该能将那群狠辣的狼崽子们斩杀擒获几个,就不该放走了他们!” 上官虹并没有搭话解释一句,默默的转身走了,那落寞的身影孤寂的像一片秋天的落叶。心不知何处安放,不知飘向何方? 自从奉命跟踪监视凤惜舞去了趟西部边关,回来后,上官虹信仰崩塌,成了个游荡在世间的孤魂野鬼了。 定北侯查清了定国公父子三人被暗算诬陷的冤案。而她,偷偷暗中查清了,是她心目中尊为父尊为师的司主,用密令将定国公骗去那个陷阱,并配合西戎人将定国公父子三人和两千大梁国将士们围杀的。 上官虹不知如何面对抚养她长大,传授她武艺,教她忠君爱国的恩师司徒雷影。每次想到凤惜舞那个拼上性命也要为父兄沉冤昭雪翻案,要手刃仇人报仇雪恨的女子,她心里都是愧疚。 她彷徨,迷茫,不知过去坚守的一切是否正确?不知奉命除掉的那些官员里是否也有冤死的好人? 第146章 夜闯皇室宗人府的刺客 司徒雷影犀利冰冷的目光审视着面前的两个义子,良久,才满意的缓和了神色,眼眸里重新装满了慈爱和信任。 路霄和裘冉暗自松了口气,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他们不明白,为何义父方才用那种眼神看了他们良久,好像要用目光看穿他们的内心所想。 :“霄儿,冉儿,你们虽然是为父收养的义子,但为父一直是将你们视作亲生儿子来疼爱栽培的。”司徒雷影先打了张感情牌。 自从被上官虹那个反叛的逆徒质问后,他心里对身边从小收养教导的这四人也没了信任。 路霄和裘冉跪倒在地,感恩之情溢于言表,:“义父,我这个孤儿从小蒙义父收养教导,义父对我恩重如山,儿子铭记于心!” :“义父,孩儿这条性命是义父给的,这身本领是义父教的,义父但有所遣,孩儿万死不辞!” 路霄和裘冉神色激动,争相表着对义父的感恩和忠心。 司徒雷影消瘦的身材往前倾了倾,神色凝重,:“路霄,裘冉,为父最信任的就是你们二人。我选择站队二皇子一事你们俩都知道,我和二皇子谋划暗害定国公父子三人的事也没有瞒着你们。 只是没想到,定北侯顾墨尘和凤家女凤惜舞联手了,坏了我和二皇子的大事,几年的谋划功亏一篑。如今,二皇子被贬为庶人囚禁在宗人府,梁帝也对我起了疑心。” 司徒雷影眼眸中爆出一道狠厉的精芒,咬牙说道:“为父要想活命继续手握生杀大权,只能破釜沉舟了! 路霄,裘冉,你二人今夜闯入宗人府将二皇子救出来。为父都已经安排好了,救出二皇子就立即起兵夺位,大梁国换了新君登基后,咱们父子三人可是从龙之功。这监察百官,大权在握,呼风唤雨的美妙感觉继续享受!” :“为义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路霄和裘冉毫不犹豫,热血沸腾着齐声领命。…… 王力聪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琢磨了一会儿。 唇角勾起了一抹狡黠的坏笑:“十二,十三,袭杀玉婉儿虽然没得手,但本公子也不能让豫王和长公主太消停了。 十三,你去通知十三太保,今夜让他们十一个去万尚书家里,把万峻雄那个龟儿子给我绑架了。制造点儿混乱,也能吸引点儿注意力给惜舞和定北侯打打配合。” 十三撅着嘴吧说道:“公子,您嘴里的十三太保又没有包括我和十二,就不能让我俩也去执行任务过过瘾吗?” 王力聪瞟了他一眼,讥讽了一句:“要不是你俩功夫练的太差,本公子干嘛把你俩留在身边做保镖?你家公子的性命安危都托付给你俩了,还不够重用你们吗?” 十三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问道:“公子,您这话里的意思,是说公子您的性命不值钱,还是说我和十二被您重视?” 王力聪一脚踢了过去,:“小王八蛋,敢调侃起主子来了!” 老老实实挨了一脚的十三,笑了笑,赶紧一溜烟跑了出去。 王力聪看了看抿嘴偷笑的十二,神色忽然一肃,:“十二,等十三回来后,府里的暗鬼们该打扫干净了。” 十二小心着问了句:“公子,要不要先禀告老爷一声?王大成他们那几只鬼杀了就杀了,但老爷对陆姨娘一向宠爱宝贝的很。杀了陆姨娘,可别惹毛了老爷后家法伺候公子您。” :“你以为我爹是个好色的糊涂蛋?”王力聪桃花眼里都是对老爹的钦佩尊敬,“我老爹是个聪慧睿智又能隐忍的智者。之所以留着陆姨娘还百般宠爱她,是为了麻痹对手的。 本公子既然将桌子掀了,就不能留着府里的暗鬼们通风报信,免得我们父子二人不知何时会被这条毒蛇咬上一口。尽管杀了,做的干净利索点儿!”…… 顾墨尘和凤惜舞身穿夜行衣,潜行到警备森严的宗人府,趴在一处屋檐上观察着大院里的情况。 两道黑影如同鬼魅般越过高墙,飘落在院里,互相打了个手势,往关押皇室罪人的地牢方向而去。 凤惜舞侧头,对身旁的顾墨尘贴着耳朵悄声问道:“墨尘,这两人是来救人的还是来杀人的?” 带着芝兰幽香的热气喷在顾墨尘的耳部,痒痒的撩人,让他心尖儿颤了颤,红了耳根,心不在焉的回了句:“不知道。” 凤惜舞又贴着他的耳朵悄声说道:“不管他们是来救人的还是来杀人的,都不能让他们得手。二皇子的性命,我要亲手取了为父兄报仇雪恨!” 顾墨尘耳部痒痒的,心头也痒痒的泛起一圈圈儿的涟漪,享受着美妙感觉的他又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回答。 怕被人抢了先取走二皇子的性命,凤惜舞心里着急,见顾墨尘还是不为所动的趴着不动,仔细打量了他一下。 朦胧的月光下,顾墨尘俊脸泛红,唇角含笑,神情痴迷,一副享受的模样。 凤惜舞瞬间明白过来,心里羞恼,红了脸颊,伸手狠狠拧了把他腰上的软肉。 低喝了一声:“顾墨尘,这种危险境地下你竟然还能走心?赶紧把色心收起来!” 顾墨尘疼的一哆嗦,这才把走了的心神收回来,不好意思的讪讪一笑,反手拉起了凤惜舞的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玄察司的裘冉既然来了,二皇子的死正好有了背锅的,走!” 宗人府的地牢虽然戒备森严,但关在里面的囚犯待遇还好。能被关押囚禁在这里的都是皇室血脉,就算是坐牢,吃喝住的也比普通人享用的高了一等。 但对于野心勃勃位高权重的人来说,失去了自由和地位权势,比死了还要难受。 被贬为庶人囚禁在这里的二皇子,将屋里的东西已经砸烂了几遍,咆哮过度嘶哑了嗓子,三日三夜不吃不睡的他,披头散发,通红的眼珠子像是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厚重的牢门打开,一道黑影迅疾的窜进了屋里。 二皇子李承乾心头一惊!有人夜闯宗人府地牢要杀人灭口? 他刚要开口呼救,就见来人单膝跪地抱拳一礼,:“二皇子,我是奉命来救您出去的,您莫开口喊人。” 李承乾借着昏暗的灯光认出了来人,一阵狂喜涌上心头,从被砸烂的床铺上跳了下来,嘶哑的声音里都是劫后余生的激动,:“裘冉,是你义父司徒雷影命你来救本王出去的?” 被贬为庶人了还自称本王,看来二皇子的野心依然未死,斗志未失。 裘冉起身,点头说道:“是,义父命我和路霄来救您出去。外面的事义父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二皇子您出去后一声令下,起兵夺位之事必成!” 李承乾真想仰天狂笑一通,但记着这里是不能肆意释放激情的地方,也压低了声音许诺道:“只要本王能登基上位,你们父子三人就是从龙之功,封王封侯的大功!” :“不好!大哥,快带……”在门外望风的路霄急切的声音被兵刃交击声打断了。 二皇子李承乾心头一阵惶恐,焦灼的下令,:“裘司使,快,快背上本王出去!” 裘冉俯身背上李承乾,脚步刚迈出门口,一柄利剑迎面刺了过来,他本能反应的头往旁边一闪,后背上一股血腥味儿的热流,?湿了他的头发和衣领。 完了,二皇子被抹了脖子活不成了,任务失败,先顾着逃命吧! 裘冉甩下背着的尸体,纵身跃起窜向了通往外面的第二道牢门。 凤惜舞冷冷的看了眼二皇子的尸体,将手中滴着鲜血的宝剑在他衣服上擦了擦,入鞘。 顾墨尘也将剑锋入鞘,踢了脚路霄的尸体,让他和二皇子李承乾的尸体靠近一些,黄泉路上做个伴。 :“惜舞,走!” 两人迅速的翻越出宗人府的院墙后,里面才传来一阵惊呼和惶恐的高喊声,关押囚禁在这里的二皇子被杀,宗人府里乱成了一锅粥。 半夜被从龙床上叫醒的梁帝,震怒!一道道圣旨从宫里传出去。 这一夜,整个京城里也乱成了一锅粥,先是户部尚书的独生子万峻雄被人硬闯入府里绑架,后是被关押囚禁在宗人府的二皇子被杀。一队队骑兵奔驰在空旷的大街上,不时一阵骤雨般的马蹄声响起,令京城的百姓们人心惶惶,缩在被窝里惊惧不安。 第147章 逃亡的司徒雷影 随着刑部审讯的进展,越来越多的官员被逮捕入狱。 深知已经失去梁帝信任的司徒雷影早就做好了两手打算,若是能将二皇子从宗人府救出来,他就拼死一搏,扯着二皇子这张大旗起兵夺位。若是救不出二皇子,那就赶紧跑路逃命。 命两个义子去宗人府救人时,司徒雷影也潜行到了宗人府附近,人若顺利救出来他做个接应,救不出人他就连夜逃亡。 看到裘冉惶恐逃窜的身影时,司徒雷影提着的一颗心坠入了谷底。 大势已去无法扭转乾坤了,闭目叹息了一声,他必须连夜离开京城逃亡了。 一股危险的气息出现在身后,司徒雷影猛然睁开双目,头也未回,沉声说道:“四叔,为了你的老情人,你我叔侄二人,今夜要自相残杀吗?” 一道瘦长的身影站在司徒雷影身后,听到他的话沉默了一下,开口回他的声音苍老里带着悲凉,:“我们司徒家虽然不复往日繁昌沉落多年,但也没有出过叛国的逆臣贼子。当初你为了重振司徒家族的荣耀显赫,选择走捷径做了圣上的一把刀,我默许了。但今日你选择背叛梁国做个叛臣贼子,我就不能不管了。” 司徒雷影转过身来,目光里都是揶揄嘲讽,冷笑了一声,:“四叔,梁国先帝将你心爱之人抢入宫中为后,你这个一心追求武道的武学奇才,竟然改名换姓又自宫做了太监,只为守护你的红颜。若不是如此,司徒家怎会没落到那种地步? 你在宫里默默的守护在太后身边将近五十年了,洪公公,你是个不负心爱之人的痴情种,但你可对得住家人?” 如同被雷击的心头上,洪公公那瘦长挺拔的身躯,渐渐佝偻了下去,苍老的声音里溢满了悲伤与愧疚,:“对不住。我司徒陌当年一心追求武道,遍寻天下高手求战问道,在祁连山受了重伤后闭关隐居了三年,却因此错过了我心爱之人。我这一生,既对不住她,也对不住家人。” 司徒雷影眸子里的揶揄嘲讽散去,涌上眼底的是悲凉。 :“四叔,人各有志所以选择的道路不同。你选择了为红颜默默守护一生,我选择了走捷径权势滔天。也许,我们都错了,都迷失了自我。但这世上唯一没有卖的东西就是后悔药,往后余生,侄儿只想做个归隐山林的闲云野鹤,还望四叔成全。” 洪公公又沉默了片刻,:“你走吧!” 司徒雷影眼眸里闪过一丝诡计得逞的得意,躬身一礼,语气悲伤:“四叔您多多保重。”转身后,飞掠而去。 顾墨尘和凤惜舞刺杀二皇子得手后,追着裘冉的行踪迅速往玄察司的方向而去。路过一处院落时,两人从屋顶上飘落院子里,接过等在那里的红姑和凤姑递上的烈隐枪和凤鸣枪,又纵身上房,扑向玄察司的方向。 凤惜舞刚斩杀了二皇子为父兄三人报仇雪恨,悲伤中却也有份痛快,此刻又被仇恨溢满了心房,暗害了父亲的司徒雷影必须死,且必须是她手刃仇人,才能完成原主遗恨九泉之下的心愿。 一道飘逸的身影在前面的屋脊上负手而立,月光下,宽大的袍袖和衣襟随风而动,宛如仙人降临。 顾墨尘顿住了身形,恭敬的躬身抱拳一礼,:“见过家主。” 那人转过身来,皎洁的月光映在他俊美的脸庞上,三缕长髯只是让美男子增添了岁月沉淀的稳重和超然物外的洒脱。 他深邃平静的目光没有看顾墨尘,却打量着站在顾墨尘身边的凤惜舞,神色渐渐慈爱柔和,:“子安,眼光不错。” 顾墨尘笑了,转头看向凤惜舞,回应了一句,:“孙儿的眼光从小就不错,九岁时就认定了她。” 凤惜舞后知后觉才知道他们话里的意思,热潮泛红了脸颊,落落大方的福了一礼,:“晚辈凤惜舞见过顾前辈。” 顾家主笑意更加柔和亲切,说出的话却让凤惜舞心情不佳,:“惜舞,你想手刃的仇人司徒雷影,已经出城逃亡了。” “这个狡诈阴险的贼子竟然跑的这么快?”凤惜舞又恨又急,身为九品巅峰绝世高手的司徒雷影若是逃亡天下,就如鱼入大海了一般,再想报仇就太难了。 顾家主淡然一笑:“我饲养的两只雄鹰盯着他,他逃出京城也逃不出我的眼线,要想报仇,你们就跟我去追吧!” :“前辈,追上司徒雷影后,我想手刃仇人为父兄报仇雪恨!”凤惜舞心里一喜,怕顾家主出手没了机会,又急切的说出了亲手报仇心愿。 仙风道骨范儿的人却玩笑调侃了一句:“放心,我现身等在这里,就是为了给你这位凤家女亲手为父兄报仇的机会,我只管帮你们盯着他,最多打打偏架,仇人的性命由你们小两口自己解决。” 凤惜舞顾不得害羞,感激的一礼,:“多谢前辈的照护之情。” 司徒雷影逃亡的方向是西边,久居高位久掌大权的人怎会甘心隐居山林,做个默默无闻的山中野鬼? 他要去投奔西戎国主宇文萨,以他九品巅峰绝世高手的身份和过人的谋算,雄心壮志要一统天下的帝王宇文萨必会依仗重用他。梁帝舍弃了他这把刀,他司徒雷影就去做西戎国主手里的一把刀,反杀向大梁人的脖颈。 施展轻功飞驰了半夜加一天后,饶是内力深厚的司徒雷影也有些疲累饥渴了。在一条山泉前他顿住了身形,想喝点水吃点干粮,休息一下再接着逃亡。 喝了一肚子清冽甘甜的泉水,司徒雷影干渴的喉咙舒服了许多,体内的燥热也被滋润的清凉舒适,他仰靠在一棵大树下,解下背后的包袱,掏出干粮啃了起来。 二皇子这个野心勃勃心狠手辣却才疏学浅的野心家,实在是个又没用的东西! 可没办法,当初选择和二皇子结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太子对玄察司颇有微词,没少透露出登基上位后要裁撤了玄察司的意图。可玄察司主这个职责监察百官,手握悬在大梁国文武百官头上一把尚方宝剑,生杀大权的位置实在是太诱人了,他司徒雷影怎舍得放弃?再说了,这些年得罪的官员太多,破鼓万人捶,他若是没了手中的权利,哪有好下场? 二皇子李承乾虽然才疏学浅没有真本事,但好在容易掌控呀!若是真能扶持二皇子登基上位,他司徒雷影的权势还不是要更上一层?玄察司那就不是皇帝手里的一把刀了,皇帝可以成为他这个玄察司主手里的一把刀,他有绝对的信心可以掌控大梁国的天下,做个君上之君。 千方百计的和二皇子合谋算计了定国公父子,又除掉了太子,本想再找机会暗害了梁帝后扶持二皇子登基上位。可布局多年却功亏一篑,成王败寇,想这些都没用了。 意志坚韧不拔的司徒雷影,此刻心中也涌上了一股颓败的沮丧,吃进嘴里的面饼夹肉铺味同嚼蜡。 呕心沥血殚精竭虑的努力布局了多年却以失败落幕,难道是天意如此?他仰头看向天空,心有不甘的寻找着答案。 蔚蓝的天空上白云朵朵,空旷遥远又仿佛近在山峰之上,两只雄鹰盘旋在上空,自由自在的在蔚蓝和白云间翱翔。 司徒雷影的瞳孔骤然紧缩,放松的身体瞬间紧绷。 不好!这是被人驯养的苍鹰,他被跟踪监视着行踪。 心念一动间,司徒雷影的身形猛然暴起,瞬间不见了人影。 第148章 手刃仇人 在山林间飞掠逃亡的司徒雷影动作潇洒飘逸,他心里并不慌恐惊惧。身为大梁国三位九品巅峰绝世高手之一,除了宫里的那位洪公公和那位不问世事的顾家家主,哪怕梁帝派出千军万马他也无惧。 想到梁帝,司徒雷影心中涌起一阵不平和恨意。他不顾司徒家族名声甘做鹰犬为梁帝卖命多年,最后却落了个被卸磨杀驴,被做挡箭牌抛弃的下场。 好在,他司徒雷影也不是方正良善之辈,偷偷种在梁帝身体里的奇毒,他已经命人催动了,七日之内,梁帝就该毒发了吧?这也是他送给西戎国主宇文萨的一份见面礼。 想至此处,司徒雷影唇角勾起了一抹狞笑。又想到自诩英明无比的梁帝,至今也不知道宫里太后身边的九品巅峰高手洪公公,真实身份是他司马家的人,又是一阵得意。 一座断崖横在面前,司徒雷影刚想飞跃而上,如同利刃劈开的崖壁上方,出现了一道人影。 司徒雷影瞳孔骤缩,眯起眼睛看着那个飘逸洒脱的宛如世外仙人的身影,沉声问道:“顾家主,你不是一向清高的不问世事吗?为何也要来趟这池浑水?” 负手而立的顾家主淡然一笑,俯视着司徒雷影的目光深邃平静,:“老夫是向来懒得踏入俗世,但你是我顾家未来孙媳妇的杀父仇人,老夫最护犊子的品性你也知道,这池浑水又怎能不趟?” :“你是凤惜舞出头的?” 顾家主淡笑着点头,司徒雷影有了答案,心中生出了几分忌惮,嘴里却强硬的说道:“也好,本尊从踏入九品巅峰后还未和强敌对战过,今日就和顾家主讨教一番比试个高低。” 他心里盘算的是,打的过你我司徒雷影就树立下威名,让世人敬畏。打不过你我就伺机逃命,你还能一直追杀到西戎国去? 顾家主睥睨的瞟了眼司徒雷影,语气依旧平静淡然:“我不和你战。定国公之女亲手取你性命为父兄报仇更有意义,你的用途是给墨尘和惜舞做磨刀石,所以,我的任务是拦住你别逃了就可。” 顾不得被人轻视当成磨刀石的羞辱,司徒雷影心中一阵窃喜,赶紧订了一句:“顾家主向来一言九鼎,但愿你说话算话。” 顾家主唇角含笑,:“老夫虽然从不虚言但最是护犊子,磨刀石若是有反伤刀剑的迹象,当然也要出手镇压一下。” “你!……”司徒雷影恼怒又忌惮,以为的君子协定原来是个狗屁。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向来是他的人生信条,只想让别人做君子这道理也讲不通。 凤惜舞和顾墨尘已经追了上来,两人手持长枪站在司徒雷影的身后,看着仇人近在眼前的背影,凤惜舞眸子里都是仇恨凝成的寒冰! 司徒雷影转过身来,见一对璧人并肩而立,用同样冰冷仇恨的目光盯着他。 他唇角勾起了一抹狞笑,:“好,既然避免不了和顾老儿的一场大战,老夫就先把你们两块璞玉碾碎,赚点利息!” 话音落地,他纵身飞扑过来主动进攻。 顾墨尘和凤惜舞同时挺枪出招,迎击而上。 两人被司徒雷影雄厚的内力震飞出去,翻跃着落地后,双枪又齐齐指着倒退了几步后一脸震惊的司徒雷影。 司徒雷影又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衣袍上的两个洞口,震惊的神色渐渐凝重,眸子里闪过一丝忌惮,沉声说道:“没想到,短短时日你二人武功竟然精进如斯。西戎国主宇文萨大概是做了你们最好的磨刀石了。” 凤惜舞手中枪尖指着司徒雷影的眉心,冷声说道:“不错,本姑娘就是和顾墨尘双战宇文萨时,才在大战中突破了瓶颈得以悟出凤鸣枪法精髓的。恶贼,该着你死于凤家女枪下血债血偿了!” 顾家主双眸里精芒闪烁中泛着一丝泪光,:“惜舞,很不错,不愧是我顾家老祖的爱徒。若是老姑奶奶她在天有灵,应该会欣慰含笑会为她的宝贝徒儿深感骄傲的。” 已经将司徒雷影当成死人的顾家主,毫不忌讳的说出了大宗师顾轻舟仙逝的秘密。 想到师尊,凤惜舞心里一疼,手中凤鸣枪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神色坚定刚毅! 四大宗师之一顾轻舟死了?司徒雷影被这个信息又震惊了一下,他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悲愤! 悲愤怒极的仰天嚎叫了一声,:“原来大宗师顾轻舟已经死了!他娘的,早知如此,我司徒雷影还忌惮个球儿,若是趁顾墨尘西征时和二皇子联手起兵谋反夺位,怎会落得如此地步?” :“杀!”顾墨尘一字吐出后,和凤惜舞同时身形暴起,烈隐凤鸣双枪合璧,欢快的鸣叫着杀向悲愤怒极中仰天嚎叫命运不公的司徒雷影。 司徒雷影只能困兽犹斗,猩红的双眸里都是要吃人般的凶光,气流激荡声中砾石树木翻飞,三道人影迅疾的交错,战斗激烈的像要将这整座山荡平,像要毁天灭地。 三人身上的伤势越来越多越来越重,顾墨尘和凤惜舞却是舍生忘死般的越战越勇,烈隐枪和凤鸣枪欢快的鸣叫声令敌人胆寒心颤。 司徒雷影越战越胆寒,凤鸣烈隐双枪合璧,天下无敌的传说果然是真的。两个顶多是功力九品初级的年轻人,竟然能击败他这种功力深厚?淫武道多年的九品巅峰绝世高手。 再这样下去非得丧命在这家小东西手里不可,况且还有个九品巅峰绝世高手在一旁虎视眈眈,还是赶紧逃命要紧。 司徒雷影打定了主意,再又一次运起全部内力将顾墨尘和凤惜舞震飞出去后,尚在半空中的身形急掠向左侧的山林。 迎面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一股巨力将他震的身形后飞,气血翻滚着喷出了一口鲜血。 司徒雷影又被震惊了一下,心中悲愤的哀鸣了一声,:原来,同为九品巅峰绝世高手,功力深厚竟然相差这么大呀! :“老夫说过,不许逃跑,乖乖的回去给我孙子和孙媳妇他们俩做磨刀石吧!” 顾家主淡然里含着讥讽的声音,传入了司徒雷影的耳中。司徒雷影心中又是一阵悲愤怒极,:顾老匹夫你欺人太甚了!哪有用九品巅峰绝世高手给孙子和孙媳妇做磨刀石的?你顾老儿太猖狂,我司徒雷影太悲催太屈辱了! 凤鸣烈隐双枪已经从后面鸣叫着刺来,没法子,只能转身再战,司徒雷影披头散发,身上鲜血淋漓,已经宛如一头频临死亡的恶鬼般狼狈又凶狠! 凤鸣枪尖穿过司徒雷影的咽喉,烈隐枪头穿过司徒雷影的左胸,……鲜血顺着枪头流淌,司徒雷影双手各抓住一根枪杆,猩红的双目中带着屈辱,悲愤,不甘…… 凤惜舞胸腔内各种情绪翻滚,她仰天长啸了一声,:“爹,大哥,二哥,惜舞为你们报仇雪恨了!” 第149章 做了好人好事的王公子 刘耀祖做过那个桃花梦后,魂魄就被梦里的妖精勾走了大半,大病一场后,整日浑浑噩噩的。 刘父刘母心疼又无奈,带着他找到了华神医问诊,也得了句,心病需要心药医,神医也难治愈。 好在,傻儿子不知在哪里发了笔大财,刘母将从儿子枕头下翻出来的两锭金子拿去钱庄换成了两百两纹银,困顿窘迫的刘家立刻成了贫民区的小康人家。 刘母用这笔钱张罗着给儿子娶了个媳妇。媳妇也是贫困人家出身,长相清秀性情温婉且懂事又勤快,刘母满意的不行。只盼着傻儿子的痴病能被娘子的柔情早日治愈,让她抱上孙子。 可奈何情之一字实在是太伤人,刘耀祖依然是浑浑噩噩的失魂落魄,就连和娘子同房时,嘴里也是痴迷的喊着“娇娘”的名字,害的新媳妇翠萍每日伤心自卑的默默流泪。 这一日,刘耀祖又浑浑噩噩的出了门,脚步迈出的方向,是那个曾让他销魂蚀骨,魂牵梦萦的地方。 翠萍偷偷跟着他出来,站在门口看着自家相公的身影,咬了咬下唇,跟在刘耀祖的后面要去看个究竟。…… 被强人夜闯入府绑架去的万峻雄,在庙里的柴房被关押囚禁了一夜后,清晨,抱柴火做饭的小沙弥发现了,吓得他赶紧喊来了住持。 万峻雄被送回家后,病倒在床上的万老夫人抱着宝贝孙子大哭了一场,一边骂着该被千刀万剐的匪徒,又庆幸着老天保佑,匪徒没有伤害她的宝贝孙子。 怀有身孕的赵妍也哭的稀里哗啦,抱着相公诉说着她这一夜担惊受怕的牵挂。 死里逃生的万峻雄,安抚完祖母又安抚怀有身孕的爱妾,:“妍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为夫这是要走大运了,你怀着身孕就不要哭哭啼啼的悲伤了,免得伤了咱们的宝贝儿子。” 赵妍抬起了梨花带雨的俏脸,泪目看着万峻雄倾诉着对夫君的真情,:“相公,昨夜妾身因为担惊过度,牵挂着你的安危彻夜未眠,可能动了胎气,小腹一直隐隐作痛。” 万老夫人一听就吓坏了,急得慌了神:“动了胎气?峻雄,快,快陪着妍儿去找楚大夫诊脉开安胎药,我的宝贝重孙子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万峻雄看了看赵妍的肚子,寄托万家香火传承的事情可万万马虎不得,他立即拉着赵妍往外走。 万老夫人又追着嘱咐了一句,:“峻雄,多带上几个护卫,可别再碰上那些千杀的匪徒。” 赵妍说动了胎气是本想撒句慌讨好卖功,见老夫人和万峻雄对她肚里的孩子如此重视,抿嘴偷笑:还是亲娘出的主意妙,借种生子她赵妍的身份照样水涨船高。这两个蠢货,到死也不会知道延续万家香火的孩子是个没有万家血脉相承的野种。 王力聪坐在停靠在路边的马车里,看到万峻雄扶着小腹微微隆起的爱妾上了马车,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万弱鸡,万王八,之所以绑架了你也不勒索万家,是因为小爷我视金钱如同粪土,之所以留着你的小命儿放回来,是因为小爷我想看今日的好戏。 :“可惜了,不能请惜舞来看这场好戏。青儿,本公子请你来看完这场免费的好戏后,等你家小姐回来,你可要好好的讲给她听,让她心情愉悦一番。” 坐在对面的青儿眼神兴奋的发亮,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王公子,您放心,青儿这双大眼睛必会眨都不眨的看好戏,小姐回来后绘声绘色的描述给她听。” 王力聪满意的夸赞了一句,:“好孩子,本公子保证,这场好戏比你看的那些话本子精彩多了。” 这句话,更让青儿充满了期待,连王公子那句让她不满的“好孩子”也大度的忽略了过去。 王力聪将一包包零食掏出来摆在小桌上,:“青儿,吃着果脯磕着瓜子看戏才是享受,看看,本公子让十三给你买的零食合口味吗?” 青儿乌亮的大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儿,一手抓果脯一手抓瓜子,嘴里称谢:“多谢王公子,我家小姐回来后您再去蹭饭吃,我定会央求忍冬姐姐做你爱吃的菜。” :“好孩子。”王力聪顿时也笑得眉眼弯起。 楚大夫的医馆前竟然有个老道摆了个卦摊,医馆里的两个学徒出来撵他走,那瞎子不但不收摊,还蛮不讲理的狡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开医馆的是治病救人,我老道帮人看相算卦也是为了救人于水深火热之中,今日会有个有缘人路过此处,救人出水深火热的苦海后老道立即收摊。” 双方争执吵闹声中,刘耀祖失魂落魄浑浑噩噩的从卦摊前路过。 看老道立刻眼神一亮,手指着刘耀祖高喊道:“有缘人来了!哎!那位小哥,快过来,老道等你半个时辰了。” 看热闹的人立刻拦下刘耀祖,:“这位公子,没听到神算子在喊你么?快过去吧,让我们也听听老道能不能将你的魂魄归位?” 刘耀祖懵懵懂懂的就被人拉到了卦摊前,老道手捋胡须上下打量着他,:“刘公子,老道昨日求了一卦,你的娇娘今日会来此与你相会,你可莫要错过了缘份。” “娇娘“真是堪比收魂的两字真言,浑浑噩噩的刘耀祖立刻神魂归位了,激动的急声问道:“娇娘在哪?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老道指着一辆行驶到近前的马车,笑得神秘莫测,:“刘公子,你的娇娘就在那辆马车里,等着你去相会呢!” 刘耀祖转头看向那辆马车,当那张魂牵梦萦的俏脸出现在打起的马车帘门外时,,他痴愣了片刻,拔腿跑向了朝思暮想的佳人。 泪流满面的深情呼唤着:“娇娘!娇娘!……我的娇娘,为夫终于等到与你再次相会的场景了。……” 扶着赵妍下马车的万峻雄,愣怔了片刻,开口怒骂:“哪里来的疯子,还不赶紧打一顿拖走!” 赵妍看到刘耀祖第一眼时,慌的心头狂跳,头拼命的往下低,恨不得躲回马车上将面孔藏起来。 公子有令,跟来的几个护卫立刻上前,想将刘耀祖打一顿拖走。 :“慢着!万弱鸡,你可不能伤了你万家的恩人。”王力聪笑嘻嘻的走了过来,跟在他身旁的青儿磕着手里的瓜子,乌亮的眼睛一眨不眨。 :“王力聪,又是你这个泼皮无赖多管闲事,这个疯子怎么就成了我万家的恩人了?”被收拾了几次的万峻雄对王力聪又恨又怕,瞪着眼睛壮着气势。 王力聪神色一肃:“这位刘公子是你万家香火传承的功臣,怎么就不算你万家的恩人了?” :“娇娘,娇娘,两度欢愉后你却突然消失不见了,为夫的心都要疼碎了,每日白天思念夜里梦你,娇娘,求求你,再也不要狠心离我而去了!”被踢倒在地上的刘耀祖泪流满面,目光痴痴的眼里只有他的娇娘,深情呼唤着,往赵妍的方向拼命挣扎着。 王力聪使了个眼色,小厮十二和十三立刻飞跃过去,从万家护卫手中抢过刘耀祖,将他送到了赵妍面前。 赵妍脸色煞白,慌乱的眼神躲避,嘴里木讷的念叨着,:“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不是你的娇娘……” 万峻雄看看刘耀祖,又看看赵妍,突然间神色狰狞,抬手掐住了赵妍的脖梗,将她扭过去的头往刘耀祖跟前转了回来。 :“疯子!你认认,她真的是和你两度欢愉过的娇娘吗?” :“你不许伤害她!”刘耀祖挣开十二的手,上前狠狠的推开了万峻雄,将赵妍护在了怀里。 :“她就是我的娇娘。三个月前,我们结识于平安巷那处小院子里,我和她,我和她就在那里成亲了。” 被推了个趔趄的万峻雄,顾不得其它,上前看着刘耀祖求证,:“你确定她就是和你苟合偷情的娇娘吗?” 刘耀祖将赵妍紧紧的护在怀里,对着面目狰狞的万峻雄说道:“我确定!她就是我的娇娘。” :“你有何证据?”万峻雄这句话就是怒吼出来的,尖细的嗓音拔高的破了音,围观的人都纷纷失笑。 刘耀祖为了能抢回他的娇娘什么都顾不上了,证据脱口而出:“我有证据,娇娘的右臀部有两颗黑痣,她就是我的娇娘!” 围观的人哄堂大笑! 万峻雄气的头顶上冒烟,巴掌宽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赵妍!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竟然敢背着本公子在外面偷人,给本公子戴了顶绿帽子!来人!给我将这个贱货拖回家去,今日折磨不死她,小爷难出恶气!” 正心里恐惧慌乱的暗恼着老娘裴静云给她出了个借种生子馊主意的赵妍,听了万峻雄这话,吓得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万家护卫将刘耀祖打到一旁,将赵妍提上了马车。 躲在人群后的翠萍,哭的泪水涟涟,但还是走到了在地上挣扎着哭喊“娇娘”的刘耀祖面前,蹲下去扶他,:“相公,你的梦该醒了,我们回家吧!” 王力聪对着万家的马车喊了一声,:“万王八!本公子助人为乐做了好人好事,让你万家的血脉延续不是杂种,这份恩情你可得找机会还给本公子。” 正在马车上狠狠的踢着贱人的万峻雄,眼珠子血红,嘴唇咬出了血来,下脚更狠了! 第150章 真是祸不单行啊! 心疾之症最忌心情不佳,伯爵府老夫人最近的心情实在是不佳,身体也就不好。 虽然不想给凤惜舞的千草堂送银子,但楚大夫几次建议她常吃千草堂的丹参丸,老命要紧,只好让赵管家派了个面生的下人偷着去千草堂排队买。 服用后总是隐隐闷痛的左胸症状还真的好转了,老夫人不由得暗自叹气,要是凤惜舞没有和离出府,她不但吃丹参丸不用花银子去买,华神医手里不对外售卖的那种灵丹妙药雪参丹她也可以服用的上。 伯爵府的二少夫人由凤惜舞换成了万芊芊,是否当初算计错了? 万芊芊牛皮吹破天她有本事做生意赚大钱,最后不但血本无归还连累的伯爵府又欠了一屁股债。 本以为攀上了万尚书这棵大树,伯爵府地位提升,裴家子弟前程似锦,但那万尚书竟然对这门亲事不认,万家和裴家的正常走动都不肯做做样子。 凤惜舞的千草堂生意火爆的日进斗金,定国公父子三人的冤案也沉冤昭雪了,朝中重臣对定国公尊敬,对凤家人更是令人想看,若是凤惜舞还是伯爵府的二少夫人,裴家的财力和荣耀还有子弟前程,岂不会比万芊芊能给予的助力强上百倍? 老夫人心思百转间越想越郁闷越烦躁,都是万芊芊这个狐狸精,勾搭上晏川让他迷了心窍,被猪油蒙了心,凤惜舞这颗宝珠不要捡了块瓦砾当宝贝。 当裴晏川将爱妻万芊芊从刑部衙门接回家后,来禀报祖母此事时,老夫人按捺不住心里翻涌的郁闷烦躁,劈头盖脸的将孙子训斥了一顿。 :“也不知你当初是瞎了眼还是被猪油蒙了心,万芊芊这种货色你勾搭上玩玩儿也就算了,竟然迷失了心魂,将凤惜舞这样的正妻都能抛弃。 你将伯爵府二少夫人换了人,凤惜舞这颗福星换成了万芊芊这颗灾星,连累的伯爵府厄运连连倒了大霉,你真是个有眼无珠,错吧瓦砾当珠宝捡回家,错把珠宝当瓦砾扔出了府门的大傻瓜!” 老夫人数落着数落着,左胸又是一阵闷痛,赵嬷嬷赶紧找出丹参丸,给老夫人服用了三颗。 裴晏川神情颓废,垂着头默不作声,心里有不忿和委屈,祖母嘴里的福星和灾星又调了个,趋利避害的算计错了却把怒气都撒在了他头上。 至于凤惜舞是珠宝万芊芊是瓦砾的话,他却没有从心底里去反驳,芊芊不是瓦砾,但凤惜舞已经用实力证明了她是一颗耀眼夺目的珠宝。 可那又怎样?他和芊芊是彼此一眼万年,芊芊又对他一往情深,难道,他裴晏川能去后悔当初的选择吗? 老夫人服下丹参丸后,心痛症状舒缓了,她缓缓的睁开双目看向坐在床边的孙子,有气无力的问了句,:“刑部的案子审到何种程度了,万芊芊不会牵累到咱们伯爵府吧?” 裴晏川回过神来,沉声禀告,:“祖母,芊芊已经被刑部放出来了,我方才把她接回了家。” 默了默,他才继续开口:“刑部已经结案,祁容县令万通是走私军需物资的主谋之一,是叛国通敌之重罪。 圣上仁慈网开一面,芊芊只是被剥夺了祁容乡主的荣爵没获死罪,我,我被剥夺了一等子爵的爵位,二品大将军也降为了六品校尉。” 老夫人脑袋里“轰”的一声,胸口一阵闷痛,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栽倒在床上,昏厥了过去。…… 当老夫人幽幽醒转时,睁开眼时第一眼就看到了孝顺的二女儿裴静云哭红的双眼,她心疼伸手去抚摸女儿挂着泪珠的脸,虚弱的声音里都是母爱泛滥的宠溺,:“静云,母亲不会死的,你别太伤心担忧了。” 跪在床前的裴静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抓着老娘的手摇晃,:“母亲,妍儿她被万峻雄给打死了,她浑身都是伤,死的好惨啊! 万家还把她的尸体扔到了伯爵府门前,说这种不顾廉耻与人通奸的娼妇让咱们裴家自己发丧。娘亲,您快合计合计,该怎么办啊?……” 刚醒转过来的老夫人没看到屋里有楚大夫这个外人,面部肌肉抖动,手指哆嗦,嘴唇也哆嗦着,虚弱的声音拔高了怒骂:“裴静云!你千般算计万般算计,给你女儿出了个借种生子的馊主意,不但害死了你女儿,还连累到了伯爵府的体面和名声,你,你真是该死!” 老夫人扬起来去扇裴静云耳光的手,还没有够到她脸上就垂了下去,心口一疼,眼一闭,又昏厥了过去。 除了赵嬷嬷上前急声呼唤着老夫人,裴家人都是互相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敢情万家人说的都是真的。赵妍她还真是与人苟合通奸,想借种生子谋夺万家财产?出这个馊主意的竟然是精明无比的裴静云,最讲究体面和名声的老夫人竟然也知情? 正坐在桌前开药方的楚大夫,听到了伯爵府这腌臜事心里恶心的不行。 但医风医德高尚的楚大夫,还是赶紧掏出了刚装好的银针,上前为老夫人针灸急救。 好大一会儿功夫,老夫人才被楚大夫从鬼门关拉回来。 睁开眼后,两行浊泪顺着老眼皱纹处流了下来,往日的霸气和威严荡然无存,虚弱的喃喃自语着:“真是祸不单行啊!祸不单行啊!……” 楚大夫收好医包,想早些离开这腌臜丑陋的伯爵府,暗自打定了主意,往后,就算诊金加千倍,他再也不来这脏地方出诊了。 面对墙壁无脸见人的裴尚这才转过身来,涨红的老脸厚了厚,:“楚大夫,家母的药方您还没开完呢!” 楚大夫神色一肃,开口说道:“药方不必开了,继续服用千草堂的丹参丸疗效更好。楚某再叮嘱一句,老夫人不能再受刺激情绪激动了。否则,下一次楚某也没有本事将人救回来。” 躺在床上的老夫人一激灵! 亲生的本能让她虚弱的声音拔高了许多,:“楚大夫,下一次,可有好药能救治老身的命?花多少银子都行!” 楚大夫转身看向了一脸惊恐万状,求生欲极强的老夫人,:“老夫人,尽量少忧思少情绪激动,心疾之症需静心安养才是最好的良药,此病犯一次病情加重一次,没有太好的药材可治。” 老夫人又急切的追问了一句,:“华神医手里的雪参丹可能治?” 楚大夫眼眸里闪过一丝讥讽,但也本着医者仁心据实以告,:“雪参丹对这种心疾之症疗效奇好,但,听说华神医手里剩下的雪参丹不足十颗了,他视若珍宝万金难求,哪是容易得到的。” 老夫人的目光突然转向了站在墙角边的裴晏川,渴求活命的念头让她顾不上想其它,:“晏川,你无论如何也要将凤惜舞再求娶回来,先把万芊芊那个贱人休了,再去找凤惜舞赔礼道歉,以正妻之位八抬大轿再将她娶回裴家来。……” 裴晏川臊的本就涨红的俊脸成了猪肝色,顾不上失礼和不孝,赶紧过去一把捂住了祖母的嘴巴,:“祖母,您病的神志不清,糊涂了。” 楚大夫真想不齿的“呸”一声,片刻功夫也没法呆了,他转身抬腿就走,连红着脸送他出门的裴尚和裴乾兄弟二人理都不理。 老夫人昏昏沉沉的睡去后,裴晏川也片刻功夫不想在福寿堂待了,他懒得看跪在床前哭哭啼啼装孝顺的裴静云一眼,迈步出了屋门。 一直走到舒怡苑院门外,顿住了脚步,憋在胸内的郁闷烦躁随着一口长气喘出去一些。 看了眼舒怡苑里还亮着的灯光,心中已经没有了从前有佳人等待的旖旎情动,也没有了去安抚疼惜受惊过度的爱妻的心情。 裴晏川垂着头默默的走过舒怡苑,去用作练武场的院子里歇息了。 第151章 威胁 凤惜舞又一次被梁帝下旨召进宫里,陪她前往的顾墨尘和她坐在马车里低声商议着应对之策。马车驶到宫门前,怎样应对也商量好了。 梁帝目光盯着跪在跟前的凤惜舞,眼眸里装满了毫不掩饰的阴婺和怒火。 :“顾墨尘!你真是好样的,竟然不顾京城里大乱不顾朕的安危,请动了顾家家主帮你和凤家女去追杀司徒雷影,如此不顾职责的三军指挥使,朕还留你何用?” 嘴里训斥顾墨尘的梁帝,眸子里的怒火和阴狠却是都撒在凤惜舞的身上。那冰冷的眼刀子恨不得将勾引了顾墨尘心魂的凤家女给千刀万剐了。 顾墨尘并不解释也不狡辩,只是磕头在地认罪,:“臣没有请旨擅自出京追杀叛国的玄察司司主,罪该万死!” 你认罪又有何用?罪该万死朕舍得杀了你吗?因被你掀开二皇子通敌走私军需物资一案,导致梁国朝廷动荡,引得西戎和北狄两国陈兵边境蠢蠢欲动,朕敢此刻剥夺了你这位冷面战神的军权吗?梁帝的怒火更盛,抄起了手边的笔筒砸向了顾墨尘。 顾墨尘不闪不避,头顶上挨了一下对他来说不疼不痒,他眼角余光偷瞄了一眼身旁的惜舞,怕她被龙庭大怒的威压给吓到。 低垂着头的凤惜舞已经没有了第一次面对梁帝怒火时的紧张忐忑,神情淡然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讥讽。她和顾墨尘早就料到了,梁帝的亲儿子被杀死在宗人府,他心里窝火憋屈的必会找个出气口。 顾墨尘偷偷抿嘴一乐,惜舞才是好样的,面对龙颜大怒帝王发威的压迫,竟然毫无胆怯和恐慌。 先杀鸡儆猴了一番的梁帝看不到低垂着头的凤惜舞的神色,但能看清她跪在地上的身躯脊梁挺直,更没有瑟瑟发抖,不由得更是怒从心生。 :“凤惜舞,昨日豫王进宫恳请朕将你赐婚给他做王妃,朕已经答应了,这婚期就定在下个月如何?” 赐婚豫王?凤惜舞脑子里“轰!”的一声,身体一颤,一股命运被人掌控的怒意悲愤上涌。 :“不行!” 还未等凤惜舞开口拒绝,顾墨尘猛然抬头怒喊了一声。 :“圣上,臣与惜舞两情相悦,已经私定了终身,只等凤家长辈们回京后就立即完婚。豫王他想横刀夺爱,臣绝不答应!” :“臣女心悦定北侯,绝不嫁给别人!”凤惜舞也抬头语气坚定的拒绝。 梁帝唇角牵起了一丝能掌控住一切的自信笑意,看着顾墨尘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讥讽,:“定北侯,朕曾经几次要给你赐婚,都被你以立志此生不娶的话给拒绝了。如今,四皇子看上的女子,你凭什么和他抢?” 顾墨尘直视着梁帝,也明白了圣上是对失去对他的掌控才生出的怒火,才要以将他和惜舞拆散赐婚豫王来威胁他的。 :“回禀圣上,臣因为九岁时蒙惜舞所救,心里已经认定了她,这些年苦寻她不到,才立志不娶的。如今,臣终于找到了惜舞,还望圣上成全这份美好姻缘。” 梁帝没有搭理顾墨尘,目光转到凤惜舞身上,眼眸里带着一丝戏谑,:“凤惜舞,让凤家人永远流放在黑虎关城不能回京,和嫁给豫王为妃这个恩赐你选一个吧!” 父兄冤案已经平反了,还是被你亲儿子谋害的,凭什么被此案牵连流放到黑虎关的凤家人不能回京? 凤惜舞心中悲愤,但也知道这个时代至高无上的皇权不容顶撞,没有道理让你讲。 :“除了定北侯顾墨尘,臣女绝不嫁其他人。既然英明公正的圣上恩赐被二皇子暗害蒙冤而死的定国公家人,依然要以罪臣家属的身份永远流放在北地,身为凤家女,我就去黑虎关陪伴家人好了。”凤惜舞选择了第一条“恩赐”,心里的怨气难平,话里带着讥讽。 没想到凤家女如此倔强刚烈,还胆敢冒犯龙威出言不敬讽刺帝王,真当朕不敢杀你吗? 还真不敢杀,大宗师顾轻舟在世一日,身为帝王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杀了她的爱徒。 这种高高在上的帝王却不能掌控住一切的无力感,令梁帝更加的恼怒。 :“凤惜舞,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了你这片孝心。你就离开京城去黑虎关陪伴家人吧!” 顾墨尘开了口:“臣请辞三军指挥使一职,请调北大营驻防。” “你!……”没有威胁到二人反被威胁了的梁帝,恼羞成怒的抓起了手边的砚台,狠狠的砸向了顾墨尘。 砚台迎面而来,顾墨尘可不愿意破了相,侧头躲过去,只是被墨汁溅了半边俊脸。 盛怒之下梁帝的手都在发抖,思考着怎样狠狠处置这两个逆臣出口恶气? 顾墨尘却转向凤惜舞,有点儿痛心有点儿惋惜的说道:“惜舞,亏你这些日子还和华神医日夜不眠,呕心沥血,殚精竭虑的研制那种威力巨大的火药,想献给圣上增强大梁国军队的战力。 既然离开京城去了北方苦寒之地,你还是安心调养身体,陪伴家人享受天伦之乐,就别在为国操心了。大梁国忠臣有的是,但没有几个象定国公你们父女这样傻的,一心一意的忠君爱国,最后却落个凄凉的下场。” 火药?这两个字钻进了梁帝的耳朵里时,让他震惊的站了起来。 凤惜舞痛心的点头,:“是!威力能超过西戎国的火药不会再呕心沥血的研制了。我不会再像父亲那样傻了,往后,这大梁国的江山安稳自有忠臣们操心,和敌国的战事胜败自有军中将领们操心,于我一个被流放去北地的小女子何干?” 从御案后转出来,一步一步走到凤惜舞跟前的梁帝,低头俯视着她开口问道:“凤惜舞,你和华神医在研制火药?是西戎国有的那种爆炸后能开山裂石的火药吗?” 凤惜舞心里暗自冷笑,听到火药二字你就贪婪的不耍帝王权威了? :“回禀圣上,民女和师父华神医在炼制丹丸的过程中,发现了能爆炸的火药制作之法。 我想着大梁国极有可能会和拥有火药的西戎国开战,有了威力巨大的火药战事胜算会大增,将士们的生命也能少牺牲。就和师父日夜不眠呕心沥血,殚精竭虑的加紧研制,想早点儿制作出火药武器献给圣上,给您一统天下的霸业添一份助力。既然民女……” 不等凤惜舞的话说完,目光火热的梁帝急切的问道:“凤惜舞,你们师徒二人研制火药进程到了何种地步?” :“基本成功了。” :“威力和西戎国火药相比如何?”梁帝的腰身弯的更大,语气更加急切的追问了一句。 凤惜舞抬头看向目光火热神色急切的梁帝,抿唇一笑,:“威力比西戎国的火药应该能强上十倍有余。” :“真的?”梁帝高大的身躯弯的更低,头更是快要低到了凤惜舞的面前,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凤惜舞,你若真能制作出威力巨大的火药武器献给朕,乃奇功一件,朕,朕封你郡主荣爵!” 凤惜舞垂下了眼眸,不急不缓的说道:“民女不想要郡主荣爵的封赏,只恳请圣上能念在民女一片忠心爱国的份上,将流放北地的家人赦免回京。再恳请圣上不要棒打鸳鸯散,允了我和顾墨尘的婚事。” 梁帝站直了身体,:“好!吴瑾,立刻拟旨召凤家人回京。” 他又垂眸看着凤惜舞问道:“你和定北侯的婚事朕允了,可要朕下旨赐婚?” 凤惜舞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厌恶,开口回道:“多谢圣上恩典,我和墨尘的婚事已经禀告了母亲和家中长辈,顾家家主也赞同,就不用圣上下旨赐婚了。” 捡了天大便宜的梁帝并无不悦之色,心花怒放的转回了御案后坐下,这才想起面前又立下奇功的两人还跪着。 笑吟吟的说道:“都免礼平身吧!来人,给定北侯和凤家女赐座。” 梁帝又兴奋的详细询问了一番火药的研制和威力后,才放凤惜舞出宫,留下了顾墨尘,雄心勃勃的和他商量着即将启动的开疆拓土的大战部署。 第152章 探狱 上官虹靠在污迹斑斑的墙壁上,牢房里光线昏暗,身下铺的稻草散发着恶臭,不时有几只老鼠在脚下穿来穿去。 她神情恍惚,目光呆滞,信仰崩塌的迷茫比死了还要痛苦。 被铁栅栏隔开的隔壁牢房里,同为玄察司的司使上官飞心疼的看着胞妹,嘶哑了嗓子艰难的吞咽了口唾沫,劝慰道:“小妹,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咱们兄妹二人也是死罪,做个糊涂鬼更好过明白着去死的痛苦。” 上官虹僵硬的面部肌肉颤抖了一下,呆滞的眼珠转动,转头看向上官飞,干裂的唇启动开口:“哥,你说,从小到大恩师教导我们忠君爱国,为何,为何他自己却做了叛国的罪人?” 上官飞苦笑了笑,实在不知怎样为妹妹解惑,不知该怎样劝导她放弃这追求真相的痛苦,:“小妹,师父他督导咱们苦练武艺时,下令咱们办差事时,会用这些事是忠君爱国来激励咱们拼死效命。你才十六岁,又性情单纯,所以对师父的话都是深信不疑,树为了信念。 其实,这两年为兄早就有所怀疑了,要不然,也不会经常的办差不力,遭到师父的嫌弃和警惕的不信任。” :“所以,你才在我每次奉师命办差时,都会嘱咐我要多用脑子想想,多用眼睛看看,不要违背良知吗?”上官虹惊讶的问道。 上官飞点了点头,:“是,小妹,哥怕你稀里糊涂的做了助纣为虐的事。若是日后得知自己杀死的是好人,你的良心也会不安的。” 两颗泪滴顺着上官虹的眼角滑落,她喃喃自语着:“可是,师父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是扶养我们长大,传授武艺的恩师啊!我们兄妹就算是心存良知和正义,又怎能做出背叛恩师的事情。” 上官飞眸子里溢满了痛苦,哑着声音说道:“没有背叛!小妹,咱们并没有背叛师恩,只是,因为心存良知不愿意助纣为虐,不愿意谋害好人。”这种矛盾的话,他不知小妹能不能听懂,解开心结。 牢房外传来脚步声,兄妹二人各自坐好倚靠在墙壁上,静静的等待着来人将他们带去刑房进行下一轮刑讯。 牢房的铁门打开了,进来的人不是凶神恶煞般的狱卒,而是一对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女。 上官虹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却依然表情僵硬的坐在墙边一动不动。 凤惜舞看到上官虹头发凌乱面部脏污,浑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显然遭受了不少严刑拷打的非人折磨。 心里有点儿愧疚的难受,来晚了,这个在西部边关宁肯违背师命,也心存良知正义暗中调查父兄三人案件中疑点的姑娘,被刑部的大刑伺候给折磨的不轻。 她走到上官虹跟前,蹲下了身子,温柔的目光对上上官虹警惕的目光,:“上官虹,对不住,我和定北侯去追杀仇人回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上官虹眸子里的警惕更重,紧咬着干裂流血的嘴唇,静静的看了凤惜舞片刻,摇了摇头,:“凤惜舞,你不用多费心思了,我们不会背叛恩师的。从我们兄妹嘴里,你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信息和口供。” 凤惜舞慢慢站起了身,淡淡说道,:“上官虹,我不想从你们嘴里得到任何信息和口供,因为,我的杀父仇人,你们的恩师司徒雷影已经被我们追上诛杀了。” 上官虹和隔壁牢房里的上官飞,都震惊的睁大了双目,看向凤惜舞的目光复杂,有不敢置信的震惊,有杀师之仇的怒火,有对师父身亡的伤心悲痛,还有师父害死人家父兄三人的心虚愧疚。 顾墨尘淡淡开口说道:“你们兄妹二人不必为司徒雷影伤心,他不是你们兄妹二人的救命恩人,他也是你们上官兄妹二人的仇人。” 见上官虹愤怒的目光转向他,顾墨尘又淡淡的一句:“你们的父母都是司徒雷影命人杀的,他只不过是个为了一己之私而不择手段的禽兽。” :“你胡说!”上官虹“蹭”的站了起来,带动的手上脚上的镣铐哗啦啦的响,“定北侯,虽然我敬你是保卫大梁国的英雄,但也不许你污蔑辱骂我们的恩师。 我四岁,我兄长七岁时,亲眼所见我们的父母被三个匪寇所杀。是师父他路过出手诛杀了贼人为我们报了仇,救下了我们兄妹二人后又收养了我们,悉心教导传授武艺,对我们恩重如山的师父就是我们兄妹二人的再生父母。”说着说着,上官虹泪流满面。 上官飞也怒声说道:“定北侯,我们被师父救下时已经都记事了,你休要挑拨离间,诽谤对我们兄妹恩重如山的师尊!” 顾墨尘没有分辩,回头对着外面吩咐了一声,:“关山,把裘冉押过来,让他给上官兄妹二人解释一下什么叫恩重如山?” 关山将浑身血迹斑斑的一个囚犯提到了牢房里,扔在了定北侯顾墨尘的脚下。 披头散发的囚犯慢慢的抬起了头来,赫然正是玄察司第一司使裘冉。 裘冉的目光不敢看向直视着他的上官虹,转向一侧的视线遇上上官飞的目光,又心虚的转向了一旁。 顾墨尘淡淡的说道:“裘冉,把你招供的话,再对上官兄妹复述一遍。” 定北侯身上散发出的威压,令裘冉一激灵! 他艰难的挪动了一下身体,想尽量离定北侯的脚下远一点儿。 凤惜舞暗暗冷笑,也催动内力将九品高手的威压释放出来,刚挪到她脚下的裘冉,又是打了个寒颤! 只好认命的匍匐在地上,对着前面的上官虹磕了三个头,哆哆嗦嗦的讲述着:“对不住,对不住! 当初义父带着我去挑战隐居在华山的奔雷手秦翼,路过一处山岭时,见到在外面玩耍的你们兄妹二人。 义父夸你们兄妹二人根骨奇佳是练武的好料子,起了爱才之意有了收养之心。 他怕你们父母舍不得,也担心你们兄妹二人不会对他一心一意的效忠。 就,就命我找了三个山贼围杀了你们做猎户的父母,义父再见义勇为挺身而出杀了山贼,救下你们兄妹二人,让你们感恩戴德后收养了你们。也许是他心虚,没有收你们为义子义女,只是收为徒儿传授武艺,好让你们练成武艺后忠心耿耿的为他卖命。” “贼子司徒雷影!” :“禽兽不如的司徒雷影!” 上官虹和上官飞兄妹二人愤怒的目眦欲裂,胸腔内的悲愤无处发泄。上官虹上前一脚踢飞了趴在地上的裘冉,上官飞却只能愤怒的一掌打向了铁栅栏! 裘冉撞在墙上口喷鲜血,成人胳膊粗的铁栅栏摇晃的带着牢房都在抖动,却也疏解不了上官兄妹二人心中的悲愤和怒火! 凤惜舞伸手拦住了要上前打死裘冉的上官虹,:“上官虹,留他一口气儿,救出你们兄妹二人还需要他的口供作证。” 上官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着头悲声痛哭,:“我兄妹二人认贼为师多年,不知帮恶贼做过多少助纣为虐的恶事,多谢定北侯和凤小姐帮我们认清了司徒雷影这个禽兽的真面目。我二人不求活命,只想追杀到九泉之下将司徒雷影挫骨扬灰,为屈死的父母双亲报仇雪恨!” 凤惜舞一阵心酸,红了眼眶,她俯身抱起了上官虹,不顾脏污将她搂在怀里安抚着。 :“上官虹,不怪你们,年幼的你们兄妹二人怎能分辨出居心叵测的恶贼的圈套。定北侯查过,你们兄妹二人虽然跟在司徒雷影身边替他效命,但心存良知正义,从未做过残害好人的恶行!” 想了想,她又轻拍着上官虹的后背安抚了一句,:“也许,司徒雷影这个恶贼因为心虚不敢完全信任你们兄妹二人,所以,那些残害好人的恶事都交给他两个义子去做了,才没让你们兄妹二人手上染了不该染的血。” 哭的泣不成声的上官飞开口说道:“大概是如此。武艺学成后老贼每次派我执行任务时,遇到有疑点不合理的任务,我都会拖延执行,然后,会回玄察司问他。几次后,他就不敢把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执行了。” 上官虹也哽咽着说道:“我十三岁武艺学成后被恶贼任命为玄察司使执行任务时,每次哥都会嘱咐我要用眼睛躲看看,用脑子多想想再凭着良知决定怎样执行任务。所以,我有几次没有圆满完成任务,没少被老贼训诫惩罚!” 凤惜舞抬手撩起了她遮住了脸的发丝,爱怜的帮她将乱发抿到耳后,红着眼圈儿柔声说道:“裘冉都事无巨细的招供了,这些事我和定北侯都知道。 上官飞,上官虹,定北侯已经在圣上面前保下了你们。他想将你们兄妹二人收入军营中做将领,让你们能够凭着一身武艺杀敌立功,你们兄妹二人可愿意?” 上官虹离开凤惜舞的怀抱,侧头看向兄长上官飞,眼神交流了一下心意,兄妹二人又齐齐跪倒在地。 上官虹抬头看向凤惜舞,红肿含泪的眼眸里装满了感恩,:“我兄长跟定北侯投军入伍上阵杀敌。上官虹却只想追随在您身边,愿为奴为婢,做牛做马报答您对我们兄妹的大恩大德!” 这,凤惜舞侧头看向顾墨尘,顾墨尘轻轻点头,用眼神告诉她,这兄妹二人眼下选择跟着谁,最后也都是为咱们夫妻二人效命的。 凤惜舞心中暗笑,顾墨尘这家伙看着严肃正经的不得了,其实狡猾又腹黑,算计着就把两个八品高手收入囊中了。 她伸手拉起了上官虹,依然对这个身世悲惨的姑娘同情又心疼,经历了眼睁睁看着父母双亲被人杀死,却被仇人算计着认贼作父了多年,得知真相后不知会有多么悲愤痛苦? 留在身边也好,多开导开导她,让这个心性赤诚又善良的小姑娘早日走出心理阴影。 温柔的声音里带着心疼和怜惜:“虹儿,不要说为奴为仆做牛做马报恩的话,你跟在我身边就是我的家人了。” 从四岁父母双亲被杀死后,从来没有人这样柔声细语的安抚过她,暖流在上官虹心中涌过,长年面若冰霜只因她必须坚强,被触碰到心底的脆弱,泪水又流了下来。 第153章 不能一棵树上吊死 万芊芊红肿着双眼坐在梳妆镜前,哭红的眼眸里装满了幽怨的恨意。 她在刑部的三天里受尽了折磨,虽然因为她有爵位在身且怀着身孕没被各种酷刑轮番拷打,但双手被刑具夹的血肉模糊十指连心痛的滋味儿也够痛苦的了,她咬紧牙关抗住才将刑部主审官糊弄了过去。 裴晏川昨日将她接回家后,夜里竟然没来安慰疼惜她一番,这又天黑了,还是见不到他的人影。 怨恨委屈在心里翻涌着,裴晏川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要不是你们裴家穷困潦倒到这种地步,我万芊芊会急着去挖掘那批宝藏吗?会被牵扯到这个案子里备受折磨吗? 如今我受尽了折磨,祁容乡主的荣爵也被削夺了,你却躲着不肯来安抚疼惜我一番,往日疼爱呵护一生的誓言你都是放的狗屁! 垂眸看了看隆起的小腹,万芊芊第一次后悔有了这个牵绊裴晏川的孩子。京城里有权有势的豪门公子有的是,若不是怀了裴晏川的血脉,她万芊芊大可以凭借美貌和智慧再另攀高枝,不用在裴晏川这棵没良心又没本事的树上吊死! 想及此处,万芊芊脑海里出现了豫王殿下那俊美无双的脸庞上春风般的微笑。 不由得心神一荡! 豫王殿下长的太好看了,一身气度更是贵不可言。那一日在茗香茶楼遇上时,她一眼看过去,就挪不开眼了。 而豫王殿下也微笑着打量了她一番,开口说了一句,:“果然是个貌美妖娆媚骨天生的奇货,怪不得裴晏川被迷惑的神魂颠倒成了头蠢猪。” 豫王这话虽然不太好听,但也是被她的美貌所折服了吧? 万芊芊抬眸看向了铜镜里的佳人,一个念头涌上心头,要是能攀上豫王这棵大树,就算是做个妾室也能富贵荣华享尽了。 太子和二皇子都死了,当今最有希望被立为储君的人选就是四皇子豫王了。要是将来他登基上位做了皇帝,他的妾室也是后宫里的嫔妃啊! 万芊芊心头一阵火热! 今日在军营又打了两个满口喷粪的同僚,在外面借酒浇愁却是愁更愁的裴晏川,回府后烦恼的走过舒怡苑,想到了在刑部备受折磨的娇妻万芊芊,心里涌起了一股愧疚感。 他迈向福寿堂的脚步顿住,转了身,推开舒怡苑那半掩着的院门,想去安抚一下娇妻。 坐在梳妆台前哀怨自怜的万芊芊听白雪禀报将军来了,她抬眸看向了铜镜里的美人儿,唇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意。要达目的就要不择手段,要想爬到高位就必须别人狠也要对自己够狠! 她端起旁边早就放凉了的药碗,红肿的手疼的哆嗦,但却毫不犹豫的举起药碗一饮而尽。 裴晏川迈步进屋,鼻子里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儿,心里的愧疚伴随着疼惜,走过去,将坐在梳妆台的万芊芊揽在怀里。 :“芊芊,你受苦了。都是为夫无能没有及时将你从刑部解救出来,才让你受了刑。” 万芊芊抬头看向他,潋滟的美眸里溢出了泪滴,柔声说道:“晏川,你也尽力了,我不会怪你的。只要能不牵连到你,我就算是受再多的折磨也心甘情愿。” 如此善解人意,对他一往情深的娇妻让裴晏川心里的愧疚更重,没埋怨半句他被牵连的削爵降职的话。他抚摸着她满头青丝,虎目中也被水雾蒙住。 :“芊芊,这世上大概只有你是真心为我好了。” 万芊芊头埋在裴晏川身上,缠满纱布的双手抱住了他的腰,眸子里闪过一丝鄙夷嘲讽,嘴巴却甜如蜜,:“晏川,你是我最爱的人,你记住,往后我无论作何选择,都是为了你好。” 情动之下,已经恢复了男儿雄风的裴晏川,俯身抱起了娇妻,往大床上走去。 万芊芊情欲泛滥的逢迎着,魅惑万千的佳人让裴晏川更是体内燥热难当,迫不及待的几把脱下她的衣服,扑上去品尝那令人销魂蚀骨儿滋味。 小丫鬟白雪和白露红着脸退了出去,带好房门后一个在门口守着,一个去小厨房吩咐粗使婆子准备热水。 白雪脸红心跳的听着屋里的动静,心里暗暗替怀有身孕的主子担心。将军闹得这样激烈,不知会不会伤到主子肚子里的胎儿? :“啊!……”屋里传出来的一声惨叫,吓得白雪一激灵,主子吩咐她偷买来的红花掺进了药里,此刻起作用了。 她不明白主子为何要将孩子打掉?却只能遵命行事。白雪叹息了一声,扭头进屋去看主子的情况。 看到万芊芊痛苦的模样,裴晏川吓坏了,跳下床三把两把穿上衣服,:“芊芊,你没事吧,我赶紧让人去请大夫。” 万芊芊痛苦的呻吟着,眸子里都是责怪,:“晏川,你动作太粗鲁了,我的肚子好疼,可能动了胎气!” 裴晏川往她赤裸的身下一看,殷红的鲜血已经流到了床褥子上。 他的心像被锤子重击了一下,惶恐的大喊:“快!快让管家去请大夫!……” 流产让万芊芊差点儿丢了一条小命儿,失血过多奄奄一息的时候她后悔死服用打胎药了。 裴晏川厚着脸皮亲自去请来了拒诊的楚大夫,才把万芊芊从鬼门关拉回来。 看着闭目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万芊芊,裴晏川愧疚的握着她一只手,:“都怪我!都怪我!芊芊,让你受苦了。你不要太难受,孩子,咱们还会有的。” 虚弱无力的万芊芊心里冷笑,:“孩子我还会有的,但孩子爹不会是你裴晏川这个窝囊废了。” 第154章 五皇子李承鄞 奉召进宫的定北侯顾墨尘在去往御书房的路上,遇到了从御书房里出来的五皇子李承鄞。 五皇子抬头看到了顾墨尘,紧走几步上前拱手一礼,:“见过定北侯。” 顾墨尘还了一礼,目光上下打量着他,沉声问道:“怎么又受伤了?” 五皇子抬眸看向顾墨尘,见到那双眸里的关切心里暖流淌过,鼻头一酸,垂下了眼眸掩饰着因被关心而生出的这片刻脆弱。 :“昨日出宫去看望病重的外祖父又被人劫杀。幸亏突然出现了十一个黑衣蒙面少年,将杀手重伤后救下了我。” 王力聪这个盟友相当不错,要是五皇子有个闪失,他的全盘计划就不好实施了。顾墨尘心里夸奖了王力聪一句,嘴上低声叮嘱着五皇子,:“往后出宫的时候,加倍小心,我会再加派几个高手给你。” 五皇子眸子里都是感激和尊敬,:“定北侯,这几年多蒙你的照拂,我才保住了这条性命。您又暗中传授我武艺,对我来说是恩人也是恩师,但承瑾却不知如何回报您这份恩情,只能铭记于心。” 顾墨尘拍了拍他的肩头,:“承瑾,你才十三岁,身为皇子却尝尽了世间苦难深重,见多了人性里的丑陋和狠毒。本来,我还想让你再成长几年,但情况危急时刻,也许,只能让你担负重任了。” 五皇子猛然抬头,目光中毫无惧意只有少年的坚定和跃跃欲试,:“定北侯,但有所使,承瑾愿誓死效命!” 顾墨尘欣赏的看了这个意志坚韧的少年一眼,:“承瑾你错了,是我顾墨尘和陈国公等老臣们会为您誓死效命。” 五皇子李承鄞愣了愣,太监传定北侯觐见,顾墨尘走进御书房的背影消失后,李承鄞还在茫然懵懂的咀嚼着定北侯那句话。 清漪园内丝竹声声,丽歌艳舞,长公主优雅的放下了手中夜光杯里的葡萄美酒,含笑的美眸看向俊美无双的豫王李承丰。 :“承丰,昨日大朝会上朝臣们奏请圣上早立储君,却被圣上驳回了,你心里有何打算?” 豫王李承丰抬手挥退了舞姬和乐师,转头看向长公主时,俊美的脸庞上已经没有时常挂在脸上那春风满面的笑意,温柔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犀利冰冷。 :“姑母,虽然这些年承丰得皇祖母偏爱,但父皇却一直对我并不真心喜欢。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永远比不上前太子,甚至连顾墨尘这个野种都比不上!” 李承丰的美眸里露出了嫉妒的恨意,好看的唇勾起了一抹嘲讽。:“但前太子死了,顾墨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老二也死了,老三只痴迷于匠师技艺,小六是个才三岁的娃娃,若是小五再死了,父皇除了我这个四皇子,还有的选吗?本王有的是耐心等待。” 长公主摆弄着涂了豆蔻的长指甲,意味深长的提醒了一句:“承丰,你派人劫杀小五却接连失手,已经引起了圣上的警惕戒备。本宫真怕哪天他查出来太子也是被我们谋害死的,震怒之下将你杀了为他最喜爱的儿子偿命。” 豫王不以为意的端起葡萄美酒抿了一口,:“父皇可不是个深情又长情的人,他,最爱的人永远是自己。 小五最近获得圣宠,只不过是父皇又竖起来的一块磨刀石,春秋鼎盛雄心勃勃壮志凌云的父皇,希望有个能继承皇位英明睿智的储君,又不希望储君的能力和实力会威胁到他。” 长公主嫣然一笑,:“所以,对有能力和威望的前太子之死他是既心疼又欣慰?” 四皇子美眸里溢满了浓浓的恨意,:“当初他为了给顾墨尘那个野种的娘亲报仇,诛杀了我外祖一家,又一杯毒酒赐死了我母后,立了容妃的儿子做太子。我这个皇后嫡子也成了他心头里的一根刺,这些年若不是我表现的玩物丧志,风流好色,又有皇太后护着,恐怕他早就将我贬为庶人了。” 长公主却是叹息了一声,:“当年谋害顾家那个贱人的事,是你母后和你外祖一家谋划实施的,太后只是默许了。 圣上回京后诛杀你母后和你外祖一家为顾雪华报仇,不只是他对那个贱人情深义重,他也是怕顾家的那位大宗师出手报复时连累到他,才提前自己下手的。既取得了顾家的原谅,又除掉了势力太大的皇后母族这个隐患。 咱们这位圣上啊!其实最是自私冷酷又无情,如你所说,他最爱的人是他自己,最喜欢的是皇权在握,一切皆在他掌控中的那份至高无上的美妙感觉。” 豫王李承丰却没有再搭话,两人默默的喝着夜光杯里的葡萄美酒,各自想着心事。 送走了长公主后,豫王李承丰又默默的品尝了剩下的半壶葡萄美酒。 忽然放下酒杯唤了一声,:“金面佛!” 一道如标枪般的身影瞬间飘落在豫王面前,金面佛拱手施礼。 豫王被酒意染红的俊脸上浮现出春风般的笑容,:“金面佛,万尚书最近几日又去城外书院偷看他那个宝贝儿子了吗?” 金面佛恭声回禀:“回禀王爷,前日万尚书又偷偷去了,长公主也去了。” “哦!”豫王眼眸里闪过一丝鄙夷嘲讽,“一家三口去团聚了?” 他垂下了眼眸看着手里的夜光杯,脸上又浮现出那个招牌式的羞涩腼腆笑容,:“长公主的野心和权利欲望比男子还要大。她多年在本王和二皇子之间脚踏两只船,恐怕不是为了选择一个未来帝王辅佐提前站队。 怕就怕是长公主的野心大过了天,要用我们这几位皇子做铺路石。” 金面佛吃惊的看向豫王殿下,不敢置信的问了句:“长公主她,她竟然有扶持亲儿子谋权篡位的野心?” :“不是,她有女皇主政的野心!”豫王手里的酒杯“啪”的一声,被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