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战吃瓜,从潜伏洪秘书开始》 第一章 斯蒂庞克与玉座金佛理论 津海市,利顺大饭店。 维多利亚风格装饰的房间内,偏橘色吊灯透着浪漫光晕。 两具身躯缠绵、翻滚着。 “呜!” 伴随着女人的娇喘,男人身躯一震,大脑像被抽空了一般,眼前阵阵眩晕。 这是哪? 她是谁? 洪智友闷哼一声,挣扎着从女人身上爬了起来,眼中尽是惊诧与惶恐。 “人家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 “放心,我有避孕偏方,赖不着你。” 女人媚眼如丝,脸上泛着满足的桃红。 “你不吃人,但你能迷死人!” “讨厌。” 在女人的娇嗔中,洪智友轻佻一笑,快步走进浴室,反锁好房门。 呼呼! 他打开水龙头,用力搓了把脸。 镜子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年轻人。 干练的小平头。 皮肤白皙,五官秀气,算不上英俊,但绝对耐看。 熬夜十三刷《潜伏》,没想到胸口一痛,穿越成了……洪秘书。 一个在剧里连名字都不配有的男人。 他迅速整合记忆。 洪智有,25岁,名字跟他差了一个字。 东南“中美第八特训班”毕业生。 擅长外语、电讯、情报,尤其是床上…… 抗战胜利后,津海站重建,站长吴敬中急需可靠人手。 相比过去的青浦、临澧、息烽班,中美班没有戴老板、沈醉这种要员亲自担课,也没有余乐醒这些带了n届的老资格,学员底子相对干净。 津海光复后少不了跟美西方人打交道,就说站里各种美式装备的更新,没有前卫、懂外语的通才也是个麻烦事。 于是,刚刚毕业,没有山头的洪智有幸运被吴敬中点将了。 …… 眼下,吴敬中正忙于抓汉奸敛财和清查红票。 作为津海实际“掌舵人”,光复后,鬼子留下的盐碱、银行、轮船运输、米粮等各大行业亟需改组、重新分配股权。 除去四大家族瓜分的头部资源,剩下汤汤水水也不少,尤其是洋行一类的买卖。 本地富商、买办过去或多或少跟鬼子有联系,急着想成为“自己人”,自然是趋之若鹜。 站里文化高点的就陆桥山和洪智有。 吴敬中信不过老广,这些工作自然就落到了洪智有头上。 床上的女人是“益生源”粮行康作文的三姨太。 人骚、貌美、活好。 鬼子在时,就是小有名气的交际花。 前身已经不是第一次跟她约会了。 “洪秘书,您可得帮帮人家,上次说的粮行会长一职和六纬路粮市的经营权……”回到卧室,康太太谈起了正事。 “你家康老板倒是个人精。 “眼下海路已通,美、澳面粉进口恢复,上沪的面粉也在大力往北输送,粮行确实是个好买卖。” 洪智有笑了笑,穿好衬衣系起了领带。 “哎呀,你都答应人家了的,我在市办打听过……这事你能说了算。 “而且吴站长那边,前些时日已经送了金条、美元。 “你就念人家个好,帮帮忙嘛。” 康太太娇滴滴的在他胸口划圈。 “如果没记错,你家男人过去跟三菱有过合作吧?”洪智有看着她,冷笑了一声。 “洪秘书……你啥意思嘛?”康太太恨不得撕碎了这小奶狗。 钱给了,人也睡了。 事没办不说,还扣上了汉奸帽子,这谁受得了? “你说呢?” “烧香拜佛得讲究门路,送金条、美元的多了,你们康家算哪根葱?”洪智有戏谑道。 三姨太脸色惨白,嘴上依旧赔笑: “那就求你这个善财童子指条明路呗。” “孙殿英都成了豫北总司令,宝贝儿,你咋就不明白呢?”洪智有在她翘臀上用力拍了一巴掌。 三姨太看着他,稍倾顿悟: “你等等,我到楼下打个电话。” 她连内衣都顾不上穿,简单套上裙子,踩着高跟噔噔下楼去了堂厅。 一会儿,康太太走了进来: “老康珍藏有一对雍正年间的珐琅彩虞美人花碟,是从卢芹斋先生手里收购的,抵跑马场那边几套宅子不成问题。” “吹风还得枕边人,站长太太说话可比我好使。”洪智有凑在她耳边低语。 “还……还有一副家传极品鸡血红镯子,是送给吴夫人的。 “只求玉成。” 康太太轻咬贝齿,很识趣的补充。 “这才乖嘛,等我消息!” 洪智有勾起她的下巴,在朱唇上亲了一下,离开房间。 “死鬼! “早不跟老娘说,白让你折腾了这么多天。” …… 得益康太太的滋润,洪智有浑身舒坦的走出电梯、大堂。 迎面浓重的历史车轮滚滚而来。 海河上,冒着黑烟的轮船汽笛鸣响。 路上,黄包车、汽车、公交与人流混杂。 繁华底下尽是暗流,吃人的时代啊。 洪智有上了汽车,扶着方向盘,脑海迅速思索了起来。 结合记忆,大致可以得出前身的为人。 畏上而不善媚。 办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大多数时候是被站长挥手“退下”的角色,远不如余则成、李崖受宠。 最致命的是,色令智昏。 在马奎被打成峨眉峰,所有人避之不及时,还敢与马太太约会,最终悄然下线,只能说“真爱”了。 “原身没有靠山,不受站长器重,心态被津海站那帮老狐狸玩崩、摆烂了。 “归根到底还是不懂斯蒂庞克和玉座金佛理论啊。” 洪智有嘴角一扬,启动了汽车。 津海鱼龙混杂不假,但要想混下去成为人上人也不难。 臭不要脸死抱吴敬中大腿就对了。 毕竟站长可是情报系少将,戴老板手下红人,跟建丰、郑长官还是莫斯科中山大学的老同学。 有老吴罩着,津海这片花花世界横着走问题不大。 不过,洪智有对升官、漂红没兴趣。 吃吃瓜看老余斗法,捞捞钱跟马太太、婉秋谈个小恋爱,顺便给老余擦屁股填坑就好。 待红旗漫卷,天下大同之时,再追随梅姐去东南亚开农场、建酒庄。 无风又无雨。 不香么? 打定了主意,洪智有简单熟悉了一下汽车,驾轻就熟的驶向了津海站。 大院多以二层、三层小白楼为主,四周筑有高墙、电网、东西两角还有架着重机枪的岗楼,二十四小时有人和警犬巡查、警戒。 下了车。 他直奔三楼站长办公室,轻叩房门。 “进来。”里边传来吴敬中浑厚的声音。 洪智有推门而入。 吴敬中刚跟一个光头络腮汉子交待完。 这位站长两鬓略有花白,国字脸上有两道很深的法令纹、大背头,沉稳、亲和又不失上位者的威严。 “刘科长!”跟光头打照面时,洪智有喊道。 光头微微点头。 这人叫刘雄,是跟随吴敬中多年的心腹。 吴敬中信不过马奎和陆桥山。 让刘雄和几个带来的老人组建了保卫科,专门负责自己和太太的安保以及一些隐蔽情报工作。 《潜伏》里,余则成刚到津海,刘雄就查了个底朝天,建议站长启动佛龛调查余的就是他。 若非这家伙没有分身术,又五大三粗的,斯蒂庞克和玉佛金座就没老余的事了。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吴敬中把玩着瓷瓶,漫不经心问道。 津海民生、经济早被鬼子搅得一团糟。 刚光复,戴老板就亲临指导,带走了满满一飞机的“国家财产”。 至于银行这些企业,向来是四大家族跑马圈地。 好的早圈走了。 剩下能喝汤的,多半与这些势力有瓜葛,插一腿指不定带出些啥玩意来。 所以,吴敬中对分盘子的事没兴趣。 交给洪智有一来是锻炼。 二者,真出了茬子,没背景的棋子随时可抛,不至于牵连自己。 “除了码头、粮行几个肥口,其他基本走完手续了。 “站长,益生源粮行的康作文您还有印象吧。”洪智有问道。 “嗯!”吴敬中眼皮都没抬一下。 康作文那些木鱼脑袋,今儿送几百美金,明儿两根小黄鱼的,是真没啥意思。 “康先生听说您喜欢古玩。 “他有一对雍正年间的珐琅彩虞美人花碟想送给您,说是卢芹斋那过的手,能抵跑马场几套房。 “对了,康夫人还专门为您太太准备了一副极品鸡血石手镯。 “想请您批准粮协会长一职和六纬路的经营权。 “您看……” 洪智有一边给他倒茶,一边低声递话。 雍正款虞美人花碟。 极品鸡血石手镯。 吴敬中眼神亮了! …… 第二章 先到咸阳为王上 吴敬中不懂汽车,但古玩却是浸淫多年。 卢芹斋是纵贯中西的大倒爷,经手玩物都是好东西啊。 “你说呢?” 吴敬中放下瓷瓶,目光内敛,笑意亲和而温暖。 老狐狸! 洪智有沉声道:“当年委座打阎长官时,康作文曾提供过军粮,算是友商。 “益生源在津海粮行也是老字号。 “康作文是地头蛇,他妹夫是94军的庞副官,在黑市吃的开跟外国人也熟。 “康家接手,粮食运转应该问题不大。 “声望、口碑、实力都有。 “属下觉的可行。” “嗯,那就照着办吧。”吴敬中颇为欣赏的点了点头。 他为啥整天拿着瓷器瓶,在手下人面前看来看去,平白让人说不务正业。 那都是点化。 新来的和尚难念经。 他总不能挨个去告诉人,自己喜欢古董,大家识趣点,有好东西该上交的上交,该搜刮的搜刮吧。 这就得靠手下人悟了。 偏偏这帮蠢驴脑袋天天站长前,站长后的,都不怎么开窍、上道。 要不,他为啥非得调远在山城的余则成。 洪智有来站里有些时日了。 吴敬中对他的评价是: 有脑子,没胆子。 有心思,没行动。 没想到今儿竟然开窍,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意外惊喜。 “站长,那我去康家落实了。”洪智有起身道。 “等等! “先不急着办,去火车站接个人!”吴敬中笑了笑,递给他一张委任书。 “余则成,拟机要科科长……”洪智有抬头看向站长,故作不解。 吴敬中笑着指了指他: “洪秘书,你的工作是替我处理事务,陪那些有钱太太们打牌跳舞。 “这个人是我的学生,青浦班老资格。” 说着,他眼皮往上挤了挤: “年轻人不能太拼,机要科事多,你放一放,凡事得讲究劳逸结合嘛。” 洪智有瞬间明白,站长是要他给初来乍到的余则成抬轿子。 “明白,多谢站长体恤。 “余科长是前辈,属下会不遗余力的配合余科长工作。” 洪智有恍然、恭敬道。 “嗯!” “对了,这个你拿着。 “北平马站长送我的什么灵芝、鹿茸粉,补肾壮气的,他们爱喝这个,我上年纪了用不上。 “陪女人是个苦差。 “好好聊,好好谈,知道吗?” 吴敬中打开抽屉,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罐递给了洪智有。 “谢谢站长。 “属下一定竭尽全力,效忠长官,为……” 洪智有躬身九十度,感激的眼眶都红了。 “好了,好了,津海站不开四一大会,我也不是戴老板,用不着喊口号。 “快去吧,别误了时间!” 吴敬中笑着摆了摆手。 “是!” 洪智有红着眼领命而去。 “有点意思啊。”待人一走,吴敬中欣慰的笑了起来。 这种补品他家里多了。 本想等余则成到了,勉励他拿下穆连城侄女的。 没想到洪秘书打响了第一枪。 那就没辙了,谁先立功就给谁。 毕竟,招财童子谁嫌多呢? “先进咸阳为王上,后……同进咸阳扶保老子在朝纲。” 想到这,他不禁美滋滋的哼唱了起来,手指飞快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你弟在粤州,不,香岛那边拍卖行有没有朋友? “让他问问一对雍正年间的珐琅……” 洪智有驾车来到了火车站。 看得出来吴敬中对自己的表现还是满意的。 前途有望啊。 看了眼手表,他走向了出站口。 很快,他就见到了余则成。 身材匀称,头发三七分,面皮白净,双眼不大,但亮而沉稳。 完全没有“这瓜保熟吗?”的彪悍杀气。 如果换上一身长衫有点像教书先生。 谁能想到,略显阴柔的老余同志能孤身刺杀李海丰呢? “余前辈,我是津海站秘书洪智有,久仰了。”洪智有上前打招呼。 “以后都是同事,叫我老余吧。” 简单寒暄后,洪智有装好行礼,两人上了车。 “洪老弟是山城过来的,还是……”余则成笑着探他的底。 “我是东南中美班的,刚毕业,津海这边有美佬基地,需要会外文的人联络,吴站长就点了我的将。”洪智有主动透给老余。 “原来如此,以后还请多多关照。”余则成点了点头。 两人聊了一些轻松话题。 到了站里,余则成第一时间闭门献宝后,站长又把陆桥山、马奎叫了进来开照面会。 洪智有在站长室门外的办公登记桌等了一会儿。 没叫他参会。 看来想成老吴的心腹,还得多招点财才行。 他回到办公室,给康太太打了电话,直接去康家取货。 到了康家,拿到处理权的洪智有索性把码头、纺织厂等最后几个肥缺标放了出去,让康太太组局,把津海那些有意“喝汤”的富商拢一拢。 古董优先,金条、美元也行。 康太太自然乐的效劳。 能拿到津海站这把“尚方宝剑”,对康家在商圈地位提升大有裨益。 康作文很识趣的找借口走了,留给了二人独处。 洪智有盛情难却,搂着康太太“密谋”了一番,吃干抹净了才离开。 …… “我不比老余有站长学生身份的加持。 “要想彻底获得信任,必须拿下穆连城,当然还有婉秋。 “老余有左蓝和翠萍,婉秋没道理再让谢结巴给糟蹋了。 “当然,这里边得注意分寸,不能抢了老余招财童子的风头。 “要不然,他在津海站混不开,这瓜没法往下吃。” 离开康家前,洪智有找了个路边茶摊思索起下一步计划。 要带着老余一起飞! 这瓜似乎不太好啃啊。 还好,穆连城这座金山够大,满满一船、几间屋子的宝贝应该够他和老余烧香晋佛,攒下日后去南洋做农场主的家底了。 垫了茶钱。 他找了个地给老同学美佬安德森打了个电话,约在淮山路的同福饭店。 淮山路青石铺地,沿街有青灰色的老宅和店铺。 这边比较热闹,走夫贩卒、医药饭馆林立,其中就有秋掌柜的悬济药店。 到了饭店包间。 英俊、高大的金发美佬安德森正在抽雪茄。 “洪,好久不见,来津海了也不找我,不够意思啊。”安德森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 得益于姜毅英破解过鬼子偷袭珍珠港的电文。 再者,内战在即。 美佬与戴老板建立了情报专线。 安德森就是第一批来内陆培训的交流生,在特训班时,洪智有擅长外语,跟这些交流生关系很不错。 “津海光复不久,一堆破事忙不完。 “找你打听个人,穆连城。”洪智有开门见山。 …… 第三章 赚不完的钱(求收藏、求推荐) 原剧中,穆连城唯唯诺诺,见谁都低眉顺眼的。 实则此人并非等闲之辈,甚至可以说是手眼通天。 日占时,从鬼子嘴里抢食还能混的风生水起。 眼下头悬利剑,依旧能在吴敬中眼皮子底下,携带财物全身而退。 足见手段、人脉之深。 洪智有自然不能放走这条肥鱼。 钱他要,婉秋也要!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说话间,他打开公文包,掏出了一小捆10元面额美钞递给了安德森。 这是规矩。 同学归同学,买卖归买卖。 安德森按住了他的手,笑着透露: “洪,这个免费。 “穆连城,39年经温士珍介绍投靠了鬼子,还资助过熊剑东的黄卫军,有名的老汉奸了。 “他有一个女相好是梅机关特务,娘家是坂原家族,军阁成员。 “当然,他跟我们也有来往。” 这些情报洪智有都知道,他顺口问道:“水兵仓储那边你熟吗?” “当然,我跟管理仓库的查尔斯上尉是‘铁哥们’。 “人脉即金钱,这是我来你们这学到的道理。”安德森手指夹着雪茄,一脸得意道。 “穆连城在那边有开仓,给我盯住他。 “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给我盯死他,有任何风吹草动,随时给我办公室打电话。” 洪智有又掏出了一根小黄鱼压在了美钞上。 “ok!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有很多兄弟,他们都是假的。只有你,洪,你是真的。” “当年在山里拉练,我踩到了鬼子留下的地雷,要不是你,我早就去见了上帝。” 安德森笑了笑,欣然收下了金条和美钞。 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洪智有一阵肉疼。 他比马奎还穷。 就这点小钱,还是从康家吃的回扣,全便宜了美佬。 当然,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只要能逮住穆连城,一切都是值得的。 “洪,你想发财吗?” 回畅了一番过往,安德森问。 “你有门路?”洪智有问。 “鬼子当年留下了一大批烟土和装备、医药,我想把它倒出去。”安德森道。 “有多大赚头?” “少说十万美金!” 十万美金的买卖? 洪智有不禁怦然心动。 眼下,布雷顿森林体系确立,一美金大致相当于0.9克黄金。 要知道一辆进口斯蒂庞克汽车也就4、5千美金。 美金兑银元有着绝对的优势。 外汇就更别提了,津海、南京都飙破六千门槛了。 “你可以找津海驻军或者警备司令部、警察局。”洪智有想了想道。 “不行! “你知道我们巴特勒准将是一个正直的人……他不允许我们和你们的人做买卖。 “我私下接触过你说的这些人。 “他们说,津海站在监视他们。 “他们吃不透吴站长,不敢乱来。 “更重要的是,他们不需要军械、医药,烟土有本地码头帮会提供,用不着我们的货。 “所以,我的兄弟,你得帮帮我。” 安德森语气极尽恳求。 洪智有摩挲着鼻梁。 吴敬中心思深沉,杀伐很重,这点从他刚到津海就处决了一批日占时期的官员可以看出。 眼下,戴老板威势如虹。 津海各大机构,甚至包括驻军对这位“钦差大人”十分敬畏。 而且,吴敬中向来深居简出,只在有把握的范围内找代理贪图财物。 季伟民被抓时,满满一车的财物。 他也只敢让余则成去看看,老余抽了个玉座金佛,就把吴敬中美屁颠屁颠的。 足见吴敬中为人有多谨慎。 外人想投其所好,还真未必有门路。 “做生意这种事,人多口舌杂,而且马上要军调了,吴站长肯定不会参与。 “这样,我给你指两条明路。 “枪械、医药可以卖给红票,眼下胡宗南的车马炮已经对上了,他们正急需要这些。 “烟土买卖,你可以找码头帮会。 “烟馆、妓院、牌馆、俱乐部,这些地方的烟土消耗都是他们提供的。 “只要跟他们接上线,不但可以避免驻军、警察局那些倒爷们中间抽水,而且比较隐蔽,不会坏你们巴特勒将军的规矩。” 洪智有耐心分析道。 “我也有想过,但接触不到红票。”安德森苦恼道。 “你背后是谁,硬吗?”洪智有问道。 安德森只是个小小的中士,要是小打小闹,他才不陪着玩,这种事一步踏错就得掉脑袋。 “菲尔逊上校,海军陆战队副指挥官。”安德森很有底气的回答。 二号大佬,够料了。 “我认识,可以给你引荐。” 洪智有正愁没法和余则成搭上线。 帮红票输送武器、医药,正是难得的良机。 而且,他敢肯定老余肯定会干。 要知道现在的盘尼西林比黄金还值钱啊! 红票最缺的就是这个了。 “太好了! “不过,同行是冤家,码头漕帮的张老板我搞不定他,他答应收的价低于市面三成,我们拿不到什么利润。 “而且他儿子张少杰跟你们津海站陆处长的儿子以前是同学。 “跟驻军那边也有关系。 “他根本不买我的账啊!” 安德森眉头拧巴成了一团。 陆桥山! 这的确是个麻烦。 陆桥山是站里的二号。 津海站下设的水陆统一检查处、缉私署、邮检处、警卫稽查处,他都有直接的管辖权。 同时还兼职警察局督查处处长。 除了警备司令部、驻军不能直接插手,大半个津海陆都能够着,权力大到令人难以想象。 “漕帮的张四爷我来解决。 “对了,你能搞到洋酒、雪茄、咖啡吗? “现在的有钱人、老爷们都追求时髦,缺口很大,你要能搞到货,我可以给你倒出去。” 洪智有问道。 这些是他陪太太团打牌时,保安旅田旅长的夫人透露的。 红酒、雪茄、甲壳虫轿车是这个时代身份的象征。 光说津海,除了军、警、市上层和一些顶级富商,稍次点的有钱也买不到。 要知道津海是北方第一大港口,都如此稀缺。 其他城市供需就更别提了。 “可以,欧洲人留下的那些俱乐部,还有我们海军俱乐部都有供给,这些货物由水兵仓储统计司负责。 “我可以托查尔斯打听下,应该能匀出一部分。” 安德森很肯定的回答。 “等我好消息!”洪智有招手让服务生过来打包饭菜和酒水。 “洪,咱们兄弟能不能发财就看你了。” 安德森与他握了握手,驱车而去。 洪智有拎着饭盒出了饭馆。 天很蓝。 他的心情很美。 这是个捡钱的时代,只要胆够大、心够细,钱根本赚不完。 一旦拿下码头漕帮,把太太团的美妇们伺候好了,四通八达的人脉资源下,买卖不缺销路。 他完全可以成为津海最大的倒爷! 当然! 他不能站在前台,不然光吴敬中就能薅死他。 得想法找个可靠又能站到前台的人。 …… 第四章 笑面虎陆桥山(求收藏,求推荐) 离开饭馆,洪智有驱车去了常德道1号豪宅。 这片过去是英租界。 洋毛子跑了,那些豪宅就成了要员们的抢手货。 论抢东西,没人能抢过津海站。 地理位置优越的1号豪宅就是吴敬中铁腕的见证。 洪智有把康家送的东西交给了站长夫人梅姐,恭维、客气了一番便告辞返回了站里。 路过机要科时,老余正在给手下人训话。 门是开着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烧给其他人看的。 毕竟站刚重建,洪智有这个兼管主任靠山不硬,又得成天忙着陪太太们打麻将。 马奎、陆桥山压根就不鸟他,把机要科的人当婊子想用就用,机要文件查阅也是随意的很。 余则成就不一样了。 少校军衔,站长学生,任谁也不敢轻视。 洪智有微微点头打过招呼,回到了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紧邻着站长室。 但大部分时间是端茶倒水,或者守在走廊的登记桌随时听差。 下午五点。 站长在刘雄护送下,走出了办公室。 洪智有与他眼神交汇,示意搞定了。 吴敬中目含赞赏,心情愉悦的离开了。 “余主任,住处安排好了吗?” 往外走时,余则成提着公文包走了出来。 “安排好了,就在隔两条街的泰山路,洪秘书有空来做客。”余则成笑容和煦。 “会的,余主任再见。” 洪智有微笑告别。 余则成是开车走的。 津海站是“龙头”单位,别的没有,就是院子大、车多、经费足。 别说老余这种科室主任,就是马奎的副手齐大福、陆桥山的马仔盛乡也配有专车。 “洪秘书,站长走了吗?” 正要离开,陆桥山喊住了他。 “刚走!”洪智有回答。 “这是后勤的采购清单,你明天一早交给站长签字。”陆桥山不当人的把报表拍在洪智有怀里,钻进了汽车。 “哦,对了,统筹会各大企业安置、股权分配,你回去写份报告,我要看。” 他又探出头,吩咐了一句。 “陆处长,统筹会的事是站长亲自抓的。”洪智有提醒。 “我真想撕烂你的嘴! 陆桥山脸一板,然后指着他: “就你那一肚子花花肠子我还能不知道,你怕是把党国的财产全送给那些女人了! “报告,明天一早我必须看到报告!” “是,陆处长!”洪智有点头。 陆桥山目不转睛的瞪着他,见他站的毕恭毕敬才摆手让司机发车。 圆框眼睛下的单凤小眼,阴森、狠厉极了。 你就嘚瑟吧,早晚有你花生米吃……洪智有礼貌目送。 待老陆一走,他转身往后边宿舍走去。 宿舍是一排老旧平房,边上还建有大型仓库,用于室内射击、搏击等训练。 来到3号宿舍,里边摆了八张上下铁铺,可容纳十六人。 一进门,臭脚丫子夹杂着汗味的酸爽扑鼻而来。 米志国、陈北伐、刘根宝等几个小年轻光着膀子,正就着白菜粉条啃馒头。 “洪哥!”几人连忙起身打招呼。 “这么素啊。”洪智有笑道。 “可不是,兄弟们成天跑断腿,以前晚上还有几块红烧肉,现在顿顿白菜帮子。”米志国抱怨道。 “听食堂的老罗说,陆处长都装自个儿腰包了。” “妈拉个巴子的贼老广,外勤费压了两个月,现在还没发下来。” “洪秘书,你向站长反应下呗。” 几人叽叽喳喳的嚼起了舌根。 “别闹,我要有这能耐,还能跟你们挤这啊。” 洪智有调侃了一句,打开袋子,取出饭馆打包回来的剩菜、好酒摆在了凳子上。 “哇,烤羊排、烧鸡……” 几人连忙围了过来吃喝。 “洪哥,你要管总务科就好了,兄弟们跟你吃香喝辣。” “就是,姓陆的抠门,马队长也是个光口白,说好跑趟蓟县给我一个银元,到现在没个影。” “还说呢,上次出外勤吃饭、买烟都我掏的钱,说报销也没给我。” 几人边吃又忿忿不平了起来。 洪智有心头一叹……哎,你们是真冤枉马队长了。 马奎是真没钱。 他不贪,或者说不怎么贪。 被抓后,周根娣连安家费也没有,足见家底并不富裕。 再者,陆桥山跟马奎不对付,把着总务科,后勤、财物一手抓。别说报销,就是马奎手下的工资、外勤费都要找各种借口克扣。 而且,陆桥山是出了名的笑面虎,爱讲排场、资历。 其他部门清一色粗布料中山装。 唯独他情报处,人人一身水亮西装、打领带,住的是东头冬暖夏凉的四人间,连外勤配的手枪都是最新款美式。 按站里的制度来说,洪智有作为站长秘书是可以申请分配房子、配车的。 但肩上没衔、没山头,陆桥山瞧不上他啊,只把他当个端茶倒水的边角料呼来喝去的。 所以,别说分房、配车,宿舍都是安排最差的。 要不原身天天睡办公室呢,好歹不臭,没呼噜灌耳啊。 不说原身,就老余,少校,站长学生又咋嘀,不也只分了一套汉奸教师留下来的老院房,还得和周会计、老谢挤一块吗? 要知道马奎住的是欧式洋房。 陆桥山自己呢,桂林路的豪宅可不比站长的小。 摆明了,还是瞧不上余则成,嫌他管机要室碍眼了。 当然,大伙儿怨气再大也没用。 谁让人家是郑长官的小老乡,连站长也得让他三分呢。 “行了,别哔哔叨叨,让老陆知道了吃不完兜着走。” 洪智有招呼了几句,去训练室练了一通拳击,又打了上百发子弹,实测了一下原身的身手。 原身外表看着体型一般,内里全是腱子肉。 爆发力、枪法都不错。 不仅能轻松拿捏康太太这些女人,估计挨大嘴一记金刚腿也嘎不了。 年轻就是好啊。 洗了澡,换上干净的白衣服、白皮鞋、黑色蝴蝶结,再配上眼镜,妥妥的温文儒雅潇洒哥。 怎么着也得比老余帅点吧。 他还就不信,拿不下一个求活心切的小纯情婉秋。 洪智有刚要出门,就看到马奎在宿舍门口吆喝: “你们这群猪,都给我麻利点,要跑了兔子,老子打折你们的腿。” “马队长,忙着呢。” 洪智有打了声招呼。 这位行动队长习惯戴着圆领特务帽。 身材魁梧、健硕,面颊咬肌硬朗,布满血丝的双眼锋利极了,就像一条不知疲倦的斗犬。 “是啊,哪像你老弟好命,成天流连花丛中。”马奎笑道。 “这不是没本事嘛,只能干干外务了。”洪智有谦逊道。 “打扮的够水亮。 “正好,我太太晚上7点的火车,我万一要赶不回来老弟帮忙去接下站。 “她呀,就喜欢新潮,你俩肯定聊的来。” 马奎看了他一圈,说着从口袋里摸了张照片,递给了洪智有。 不是,这是硬给我创造机会? 洪智有看了照片上风韵迷人的马太太,干笑了一声: “马队长,这……这不合适吧?” “有啥不合适? “你能接余主任,就不能接我夫人? “呵呵,我这队长的面子就是没站长好使啊。” 马奎脸一沉,有些不高兴了。 “别! “马队长,您是前辈,是中校。 “放心,你太太交给我了,保管安排的明明白白。” 洪智有立马端正姿态。 “谢了!改天请你喝酒。” 马奎拍了拍他的肩膀,领着一行人快步去了。 第五章 美人周根娣(求收藏) “马奎这货是真心大啊。 “换了我,这么漂亮的媳妇可得看好了! “这是妥妥把肥羊往狼嘴里送啊,怪不得原身吃的满嘴流油了。” 洪智有轻抚照片,摇头唏嘘。 作为一个和平年代穿过来的社畜,他没有这个时代的深仇大恨,自然谈不上杀身成仁的大志向。 旗是不可能摇的,顶多帮忙扶一下。 他只想真真切切的做自己。 搞多多的钱,享受、珍惜眼下的花花世界。 洪智有亲了一口照片,塞进了里衣兜。 天色已暗。 他去了内务科,找值班人员要车。 按规矩,下了班洪智有没资格配车。 但架不住马队长面子大啊。 只提了一嘴接马太太,内务科的人立即派了汽车。 原因无他,马奎脾气不好。 他不敢打陆桥山,但陆桥山下面的狗仔逮着了给两巴掌、踢两脚也是常有的事。 上了车,洪智有直奔火车站。 一会儿,他就看到了一身蓝花旗袍、黑色坡跟鞋的周根娣拎着皮箱走出了站。 丰腴的身材,精致脸庞,眉眼口鼻之间皆是江南婉媚。(求上图) “马太太,我是津海站的洪秘书,马队长让我来接你。”洪智有快步上前。 在接过提箱时,他有意拂过周根娣的玉葱般的手指。 周根娣像触电一般,脸颊微红:“洪秘书啊,谢谢侬啊。” “客气,嫂子请上车。” 洪智有装好行礼,往马奎的洋房驶去。 “哎呀,津海比上沪热多了,又闷又潮的。 “洪秘书,让你见笑了。” 她拢了拢耳际略显凌乱的发丝,玉手轻轻扇着风。 由于弧线伟岸,倒是让洪智有略饱了眼福。 “津海自然比不得上沪,嫂子身子娇气,适应些时日就好了。”洪智有毫不掩饰对她的赞美,眼睛有意无意瞄向她的胸口。 “马奎呢?”周根娣脸更红了。 “出任务去了。”洪智有道。 “又是任务啊。” 周根娣低下头,眼里写满了失落。 “没事,马大哥说了让我多陪陪嫂子。 “我这人没老马有本事,但玩这一块比他强,津海各大俱乐部、军属会我都熟,你要无聊了,我带你去打打麻将、网球、跳跳舞。 “总归是不冷落嫂子就是了。” 洪智有笑道。 “嗯,谢谢洪秘书。”周根娣腼腆一笑,娇媚动人。 到了马奎家。 乱的简直跟猪窝一样。 臭袜子、汗臭的衣服、裤衩都丢在沙发上,气味极是芬芳,气的周根娣又是闹了个红脸。 “洪秘书,对不起,我家老马……”周根娣很是尴尬。 “马队长一心工作,正常。 “嫂子,时间不早了,你应该饿了吧,要不咱们先去海军俱乐部,那边房间有热水淋浴和西餐厅。” 洪智有整了整领口的蝴蝶结,笑容阳光而灿烂。 “好的,辛苦洪秘书了。”周根娣柔声道。 她说话有着江南侬语的温软。 听起来让人心痒痒。 周根娣拎着行李箱去了里边,简单收拾了换洗衣服,洗脸补了下妆走了出来。 洪智有开车带她去了海军俱乐部。 作为太太团团长,他是这里的常客。 开了房间。 洪智有本想去楼下大厅。 周根娣却不让。 倒不是放浪,是不会用这种新式淋浴,再者,初来乍到心里慌。 洪智有在外厅陪着。 一会儿周根娣换了一身新的淡粉牡丹旗袍走了出来。 沐浴过后,她容光焕发。 胸脯一挺,优雅、娇媚、温软的气质令人陶醉。 “嫂子,你真美,大半个津海城的女人都被你比下去了。”洪智有赞道。 周根娣脸红的厉害:“洪秘书,莫要笑话我。” 去西餐厅用完餐,洪智有领她去二楼舞厅跳舞。 周根娣有些羞怯,扭扭捏捏不想上去。 “嫂子,你可是中校夫人。 “你看那些都是市、警、军的军官太太,津海光复了,都是过来陪自家男人的,谁不得学啊。 “再说了,就你这身段不跳舞都白瞎了。 “只消往那一站,她们得酸死。” 洪智有凑在她耳边柔声低语。 “那好吧。”周根娣娇羞的答应了。 让洪智有没想到的是,周根娣是真不会跳啊。 不过一想也是。 津海没光复之前,马奎一直在山城出任务。 周根娣在家守活寡,日子估计紧巴不好过,又是日占区,除了那些商人、汉奸的交际花太太,一般人上哪跳舞去。 洪智有没少被踩,当然蛮腰也没少揩。 周根娣蛮腰紧致,还有些小肉肉,正是洪智有爱极了的一款。 跳了舞,周根娣一身汗回到房间重新冲了个凉。 洪智有又带她去看了会网球,还去赌厅小怡了两把。 一直玩到晚上十一点,两人有说有笑的回到了家。 到了门口,马奎早就等着了。 “去哪了?”一下车,马奎背着手沉声发问。 那派头就像审问犯人。 周根娣有些慌乱。 “马队长,我带嫂子去海军俱乐部玩了一圈,你说好不容易光复了,嫂子在上沪苦了这些年也该享享福了。”洪智有笑道。 “那地方破费,这不浪费钱嘛。”马奎不悦皱眉。 “马队长,孙礼成在那边有股份,花不了几个钱,怎么着也不能铩了嫂子中校太太的身份不是?”洪智有道。 “这汉奸吃的够深啊。 “辛苦了! “愣着干嘛,还不谢谢洪老弟。”马奎道。 “谢谢洪秘书。”周根娣低头轻语了一句,踩着高跟进了屋。 “老弟,还是你吃的开啊。 “不要钱就好,以后多带你嫂子见见世面。 马奎凑了过来,悄声道: “听说站长太太喜欢打麻将,就盼着站里能组个局呢。 “老陆家那婆娘也是个行家。 “我知道老弟你这方面熟,趁着还没碰头,抓紧时间找人陪你嫂子多练练,要不然我这兜迟早得被站长太太她们掏空了。” 马奎最近奔波劳累,火大,口气酸冲酸冲的。 “明白!”洪智有往边上躲了躲。 马奎还以为他没明白,又往前凑了一步,贴的更紧了: “老弟,我最近手头有些紧,练归练,别让你嫂子输钱啊。” “放心,就嫂子身份一亮,有的是人抢着给她送钱!”洪智有面皮一颤,强耐着回答。 “好! “你这人情我记下了!” 马奎点了点头,回到了屋里。 卧槽。 口臭、抠门、邋遢。 周根娣能跟老马过才怪了。 洪智有突然莫名有些心疼周根娣了。 她有什么错? 一个想追求新生活,向往美好的小女子而已。 这样的女人,洪智有都爱。 得拯救。 …… 第六章 你是我的人(求收藏、推荐票) 回到办公室,洪智有泡了一杯站长送的鹿茸粉。 最近陪太太团,身体着实有些虚了。 喝完,他从一旁的柜子里掏出毛巾被,往沙发上一躺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一大早。 洪智有起床,回宿舍洗漱换上灰色中山装,在食堂吃了早点,麻利回办公室整理好陆桥山要的材料。 作为一名吃瓜客。 他没必要跟一个命不久矣的人计较。 洪智有只有一条准则。 只要不坏他的财路,爱谁谁去。 八点。 站长前脚刚进办公室,陆桥山后脚就找到了洪智有。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陆桥山拿起资料,看了一眼直接甩在了洪智有胸口上。 “陆处长,属下只是公事公办。”洪智有不卑不亢道。 “公事公办? “我看你是被女人迷了魂,混账东西! 陆桥山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他是真恼火。 作为郑长官的老乡,津海站二号实权要员。 这次资产重组他的人一点好处没捞着。 其中,粮行会长、六纬路经营权可是漕帮张四爷盼了好久的肥肉。 漕帮有仓库、苦力,轮船局也有关系,顺时卖粮稳赚不赔,乱时炒粮更可一本万利。 这块肥肉居然被洪智有大手一挥批给了康作文。 要知道陆桥山可跟张四爷放了话,必拿下会长一职,报酬是每月两百美金的孝敬。 张四爷也多次在饭桌上对有头有脸的人放风。 现在好了,四爷会长没当上,六纬路粮市也没捞着,丢尽了脸面。 昨晚电话里冲他狠狠抱怨了一通。 这会儿,陆桥山恨不得拿他去喂狗。 “还愣着干嘛,去站长办公室!”陆桥山一甩门冲了出去。 陆桥山,你是不是太飘了? 洪智有暗自冷笑一声,进了办公室。 “桥山,你来的好,正好开个例会。 “刘主任,通知各科负责人去会议室。” 吴敬中抬手打住陆桥山,吩咐一旁的刘雄。 待众人到了会议室。 吴敬中开门见山: “最近,咱们站人员编制差不多了,重建工作已经初步完成。 “光复以来,大家都费心了。 “现在我宣布新的人事,陆处长担任情报处处长。 “马奎负责行动队。 “余则成…… 一通人事安排下来,陆桥山脸都黑了。 总务处交给了薛东山。 电讯科交给了候运来。 这些过去都是陆桥山直管的,这一刀几乎砍掉了半管血。 “桥山,你觉的如何?”吴敬中问道。 “您是站长,乾坤独断就好。”陆桥山笑的比哭还难看。 他是郑长官老乡不假。 但现在戴老板当家,吴敬中给他,他得接着。 不给他,他屁都不能放一个。 “好,那就散会吧。 “对了,余主任还有运来,接太太的事得抓紧了。” 吴敬中起身,看了余则成两人一眼。 “是!”余则成等人点头。 “等等,站长。”陆桥山喊道。 吴敬中摆了摆手。 众人识趣的退了下去。 “这是筹委会落实的企业名单,您看看。”陆桥山把报表递了上去。 “有问题吗?”吴敬中故作不解。 “站长,郑兴国,康作文,这都是过去跟鬼子有勾连的人,汉奸名单还没下呢,摇身变成了党国的掌柜。 “不合情理啊。”陆桥山抱怨。 “桥山,戴老板亲临津海指导时说过,对待汉奸要特情特看。 “郑兴国、康作文过去也是有功的。 “你把这些人一棒子打死,谁来做买卖? “总不能咱们脱了这身皮,一块去卖面粉、大米吧?” 吴敬中笑容亲和,说话一如既往的风趣。 “可这个康作文跟穆连城一样是铁杆汉奸,总不能由着洪秘书陪他太太睡一觉,大笔一挥就办了吧。”陆桥山嘴角一撇,争辩道。 “是这样吗?”吴敬中转头看向洪智有。 “站长,你知道的筹委会定在法兰西俱乐部,是市政张先生定的,那边太太们出入比较多。 “我确实接触过康太太。 “但粮行会长、北纬路批给康作文,张先生也签了字的。 “这本是市政的活,咱们津海站不过是协办。 “陆处长要不去问问张先生。” 洪智有双手交叠,不紧不慢回答。 “你……”陆桥山瞪着洪智有,气的想杀人。 鬼都知道,没有津海站点头,市政那帮人算个屁,别说粮行,一家馄饨摊他们都不敢批。 “康作文是铁杆汉奸……”陆桥山一口咬死这点。 “周佛海还是义士,戴老板的座上宾呢。” 吴敬中脸一沉,声一振,肃杀之气顿生。 “站长……” “桥山,康作文妹夫是94军的庞副官,94军可是委座嫡系,是英雄之师。 “他们刚调防津海,我就去查康家。 “牟廷芳、杨文泉他们会怎么想?会不会觉的我在有意找茬,打他们的脸? “陕、冀车马炮都对上了,这时候得军民一心啊。” 吴敬中强忍着不爽,苦口婆心的做工作。 “我是怕开了这个头,穆连城这类人有样学样,党国财产岂不便宜了他们。”陆桥山皱眉道。 这句话瞬间戳中了吴敬中的逆鳞。 他正要薅穆连城的羊毛,心里开出的条件就是保穆连城。 陆桥山这不是断他财路吗? “这样吧,你要实在有意见,就去市政找张廷锷,找杜建时,让他们重新批就是了。” 吴敬中脸一板把资料拍在了桌子上。 然后系好上扣,背着手阴沉沉的走了出去。 “站长……”陆桥山吃瘪,气的直咬牙。 看到你被怼我就高兴了,这瓜真甜真香啊……洪智有心里美滋滋,神色依旧微笑如常: “陆处长,没什么事我去忙了。” 陆桥山是个人精。 站长平日有商有量,今日铁了心怼他,还下了他的权利,哪里还不明白,吴敬中是在有意扯皮保洪智有。 “你小子……给我等着,走着瞧。” 他愤懑的指了指洪智有,气呼呼的走了。 小样,你能比我懂老吴? 洪智有笑了。 吴敬中是个很有人情味的领导,尤爱护犊子。 在原剧中,对余则成、李崖这一文一武两员大将基本上当亲儿子对待。 余就不说了,查抄大和丸号物资的仓库钥匙都给了余则成。 出动整个站的精锐抓个季伟民,功劳能给老余吹天上去,几可与狄仁杰并肩。 李崖更夸张。 为了配合抓左蓝,吴敬中像马仔一样老老实实听从调遣,陪着熬了大半宿。 结果李崖搞砸了,他非但不恼,还反过来指点、安慰李崖。 袁佩林被杀,天大的雷直接闷手里,也不怕炸了。 简直就宠到离谱。 洪智有只要死抱他大腿,老吴能不认他? 到了办公室,洪智有一副惶恐、忐忑之态: “站长,陆处长似乎对我有意见,他是郑长官的同乡,我不会给您添麻烦吧?” “怕什么! “郑介民老乡多了,他算老几。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陆桥山跳的高,摔的也会越惨啊,你就看着吧。” 吴敬中气定神闲的笑道。 洪智有突然明白,为什么建站初期站长让陆桥山大包大揽,今天开削,大家都是冷眼旁观了。 欲擒故纵啊。 “有站长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洪智有笑了。 “你也不容易啊! “昨晚我回去看了,卢芹斋出手的东西是真好啊。” “这样的东西,你就是一百件一万件,它都看不厌。 “辛苦你了。” 吴敬中感慨之余继续“勉励”。 “效忠党国,必先效忠长官。 “学生不敢言苦。” 洪智有双目一红,立马正姿行礼。 “我记得没教过你啊。”吴敬中眼中精光一闪,笑了笑。 “我在中美训练班时,用的情报学教材,里边有站长您的著作。 “只要情报线上的战士,您都当得起一声老师。” 洪智有恭敬回答。 这马屁算是拍吴敬中心里去了。 他最得意的就是当初情报教编了,连余乐醒、沈醉这些老资格都赞不绝口,据说连委座都看过。 “好好办差,我看得见。 “智有,你是我的人,放手去做,明白吗?” 吴敬中身子往前探了探,点着他胸口低声道。 爹! “是! “学生必定死而……” 洪智有口号没喊完,吴敬中打住了他: “我跟内务科薛主任打了招呼,给你配了辆专车。 “另外这个你拿着,去订几套好点的西装,女人都势利,别在那些太太面前丢了咱们津海站的威风。” 吴敬中拉开抽屉给了他一卷美钞。 10美元面额的,估摸着得有上百美元。 “谢谢站长。”洪智有欣然接过散发浓浓爹味的钞票。 “去吧,好好谈。” 吴敬中拿起一份名单,在上边圈了个名字。 穆连城! “叫余主任来一趟。”他吩咐。 洪智有暗自叹息了一声。 保卫科已经查到余则成和左蓝有关系,穆连城的差事仍落在老余头上。 只能说是亲儿子了。 玩的再花,再败家也比自己这个养子亲。 老余风头是不能抢的。 他应该是要去穆连城家了。 等跟婉秋“啵”上,不就一切都晚了吗? 追求婉秋,不能再等了。 …… 第七章 津海之王(求收藏、推荐票) 洪智有径直来到余则成的办公室。 余则成正撕报纸。 显然,站长催太太入津的事,让他很头大、烦躁。 “余主任!”洪智有打了声招呼。 “智有啊,听说马太太到了?”余则成放下报纸,起身给他倒茶。 “昨晚上到的。 “现在站里就你和薛科长的太太没到了。”洪智有坐下,闲聊起来。 他是乐于和余则成接触的。 一则是英雄情节。 还有就是,老余身上有一种魔力。 平静。 跟他在一块,不做他的敌人,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哎,我家那山里女人来城里又不习惯,搞这套干嘛呢?”余则成抚头苦恼道。 “余主任,这不是内部一向的规矩嘛。 “当初傅胜兰和丁美珍的事,委座可是下了死命令,结果戴老板丢了手艺,在上边颜面扫尽,那是极为光火。 “上边不盯着太太们,他不踏实啊。” 洪智有压低声音,略带调侃道。 “老弟,我家那位大字不识一个,可做不了丁美珍。 “还是你老弟好,无牵无挂的。” 余则成是真羡慕,他心里只有左蓝。 “嗨,我那是穷的,逢场作戏还行,哪家姑娘真能嫁给我啊。” 洪智有掏出干巴巴的裤兜,苦笑道。 “你不老实。 “我昨天去市政办事,听那边的人说,你老弟现在了不得,连外号都有了。”余则成指了指他笑道。 “什么外号?”洪智有好奇。 “津海炮……王! “你老弟风流的很啦。” 余则成拍了拍他的肩,哈哈笑出了声。 津海炮……王? 噗! 洪智有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这才几个就称王了。 哪个鬼才取的,太看得起了吧。 “余主任,我实话告诉你,我陪那些太太打牌玩乐,都是……”他指了指站长室。 反正以后是“哼哈”二将。 不如早点把自己卖了,让老余“利用”自己,顺手扶他一把。 再者太正经了,回头倒卖装备、医药,老余铁定得怀疑他。 花花公子、利欲小人、站长走狗、无良倒爷。 这些标签既是洪智有的保护色,也能让老余放松警惕,视为“招财同道”。 “啥意思,我没明白。”余则成故作不懂。 “陆处长大清早的为啥追着我咬,因为我把粮行会长、六纬路粮市批给了康作文。”洪智有低声道。 “老弟你好胆,那是大汉奸啊,你怎么能把党国这么重要的财产批给他呢。”余则成故作一脸惊惶、正义的呵斥。 “奸不奸的,不就是站长一句话么? “告诉你也无妨,康家献了一对雍正年间的宝贝,卢芹斋那搞来的,价值跑马场几套宅子。 “要不,站长能给我配车,让我天天在女人堆里打混吗?” 洪智有摩挲着指肚,挤眉弄眼的干笑。 “哎,年轻就是好啊,我就干不了老弟你这活。” 余则成意味深长的点头。 “余主任,我听说你是站长亲手带过的学生。 “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我把你当哥,你可得多多关照老弟。” 洪智有谄媚道。 “别,你是站长红人,互相关照,互相……”余则成谦虚笑道。 “不一样。 “你是亲爹养的,我是路边捡的。 “没这点血缘,啥都不好使。” “不聊了,站长叫你去办公室听差,我先回去了。” 洪智有拍了拍老余,快步走了出去。 “慢走啊,洪秘书。” 余则成目送他离去,心里犯起了嘀咕。 洪秘书主动透露。 是套近乎,还是傻呢? 作为“中美班”的高材生,站里又有保密条例,不应该管不住自己的嘴啊。 莫非是站长有意让自己跟他亲近。 嗯,这个人不简单,得小心提防些才好啊。 …… 白天,他“奉旨”去了趟军属会陪太太们打牌,顺便带上了周根娣。 那些太太们一听说是马队长的老婆都很有眼力架,周根娣没少赢钱。 这让上沪来的“小女人”心情美妙极了。 下午回来的时候,在车上还捏着兰花指像雀儿一样给他唱了首《花好月圆》,那柔软的侬语,听的洪智有心头痒痒,差点没憋住火办了她。 不过,洪智有也不是吃亏的人。 借着下车的功夫,在她翘臀上小掐了一下。 周根娣脸红透了,没恼他,只是千娇百媚的嗔了他一眼。 这让洪智有大觉有戏。 看来过些天,就可以盯马奎的点了。 晚上,洪智有换上新买的西装,回到办公室,拿起座机转了个号码: “喂,康太太,穆小姐到了吗?” …… “好,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洪智有又冲了满满一大杯鹿茸粉。 哎,无处安放的青春。 太太团! 周根娣! 婉秋! …… 他简直爱死了这个妖娆、火热的时代。 收拾利索,洪智有驱车前往法兰西俱乐部。 津海这几家外国俱乐部各有特色。 这家略小一点,但胜在菜品、红酒正宗,服务态度好,主要是离市政大楼近办事方便。 今儿是最后几个肥缺落实的日子。 洪智有来到大厅。 里边人头攒攒,优雅的钢琴曲中,商政名流端着高脚杯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洪智有一边跟人打招呼,目光欣赏的落在钢琴架旁。 弹奏的正是婉秋。 她身穿白色长裙,露着雪白脖颈与香肩,在灯光反射下,肌肤光滑的像玉一样晶润。 此刻婉秋修长的手指在钢琴上飞舞着。 时而闭目忧伤。 时而微笑怡人。 仿佛满堂皆云烟,唯有音乐长随。 她真的很美。 微卷的盘发别着晶光闪闪的月牙铲。 不仅有这时代富家小姐的知性美。 鹅蛋脸上的五官也是精美至极,长长卷密的睫毛下,凤目清澈,琼鼻、樱桃红唇,衬上雪白、健康的弹性肌肤。 简直就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瓷娃娃天使。 “小妖精! “洪大人,看够了没有?” 正看的出神,康太太方敏悄然来到了身边,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没看够。”洪智有笑了笑。 两人眼神一交汇,往一旁无人的长廊角落走去。 “不就是弹钢琴嘛,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会啊。”方敏揽住他吃醋撒娇。 “你吹的比她好,弹的就算了。”洪智有眨眼坏笑。 “讨厌,你可真是个花心萝卜,前儿还说喜欢人家这种熟透的呢。”方敏窃声打情骂俏。 洪智有搂住她笑道:“荤的吃多了,偶尔也得吃吃素嘛。 “事情办妥了嘛?” “办妥了,李明琛准备了一对价值不菲的明代青花瓷瓶,五根金条要承包纺织厂。 “还有钱老板出了五千美金,外加一箱烟土想要汇光银行的开办权。 “……” 方敏一一说道。 李明琛要的纺织厂,鬼子遗留的机械、人工都现成的,出价高点不稀奇。 钱同知仅仅只要一个开办权。 签个字的事,能开出这个价,足见财力之雄厚。 “钱同知哪来这么多美金?”洪智有颇是好奇。 “钱老板的儿子在旧金山大使馆做武官,能搞到美钞,汇光银行就是专门兑美钞的。 “他们暗中只收金条、珠宝、首饰、古玩,当然也可以资产抵押,其实就是个打着银行幌子的当铺。 “然后把这些倒到北美,一转手就能挣老多美钞。 “听钱老板说美佬在纽约地下建了个超大的仓库专门用来存黄金,不光钱老板,好多国家都有他们的抓手。”方敏道。 狗汉奸! 老子发大财的机会来了! …… 第八章 漕帮二公子(求收藏、推荐票) 方敏透露的绝对是个重磅消息。 如果能策划一起惊天大劫案洗了钱同知,获得的将全是黄金类的硬通货。 价值绝对不比穆连城低。 回头有机会了,得跟吴爹好好谋划下。 “干的漂亮,我那份挑出来了吧。”他轻轻抬起方敏光洁的下巴。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放楼下我汽车里了,待会你直接开走就行。”方敏乖巧点了点头。 “谢了啊,宝贝儿。”洪智有亲了她一口。 “你呀,用得着人家是宝贝儿,用不着就要吃斋念佛,一点都不疼人。”方敏娇滴滴哼道。 “谁说不疼你,你可是我大闺女,爹还叫的少吗?”洪智有搂着她的蛮腰坏笑。 “要死啊你,我不管今晚老地方,你得陪我。”方敏一把抓住了他的要害。 “姑奶奶,你又不缺我一个。”洪智有忙作求饶。 “那些臭男人,要么玩不开,要么粗鲁腥臭。 “哪像你说话好听,花样多,还温柔。 “我不管,我就赖定你了。” 方敏噘着嘴妩媚撒娇。 “好,你是我姑奶奶,今晚陪你。 “先叫声爹。” 洪智有捏了捏她漂亮的瓜子脸。 “爹! “我的亲爹! “现在就去洗手间。” “别啊。” “不管,谁让你撩我的。” “我草!” …… 一会儿,洪智有整理好衣服,软手软脚的回到了客厅。 方敏更妩媚了,脸红润的像花儿一样,端着红酒游走于宾客之间。 尼玛。 吴爹的鹿茸粉,全便宜外人了。 洪智有骂骂咧咧。 大厅内。 镁光灯闪烁。 杜建时在合同上签了字,与几位拿到标的商人握手合影。 接下来,自然是愉快的酒会。 婉秋这会儿停止了演奏,坐在钢琴凳上饮果汁。 洪智有端着酒杯来到了钢琴边,灿烂一笑:“婉秋小姐。” “洪秘书?”婉秋礼貌点头。 “你认识我?” “我……婶婶告诉我的,她说你是吴站长的人,这厅里的人都没你官高。”婉秋眼神瞄向了不远处。 洪智有看过去,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正向他微笑含胸行礼。 穆连城的鬼子女人。 不愧是梅机关的特务,眼光很毒啊。 洪智有出身“名门”,所以也就比米志国这些普通编成员好些,只是小小少尉军衔。 比盛乡、齐大福还差了两级。 在站里,他屁都不是。 但在这个厅里,作为站长的“特使”,他狐仗虎威还是很有分量的。 “我不是高官,是清官。 “一清二白,没媳妇、没家室的官。” 洪智有幽默的回答。 婉秋立马被逗笑了:“洪秘书,你说话真有趣。” “更有趣的在后面。 “婉秋小姐,不介意我给你弹一曲吧。” 洪智有扬眉笑问。 “你会弹钢琴?”婉秋双眼一亮。 她见过太多官、富二代,无不是庸俗、夸夸其谈之辈,懂钢琴的却是极少。 只有那些欧美留学生,才会把挣钱、玩女人的心思花在艺术上。 “会点,但肯定比不上你。”洪智有道。 “我给你找谱子,贝多芬还是莫扎特。”婉秋有种找到知音的喜悦。 “不用,我的谱子在这。” 他指了指太阳穴,在凳子坐了下来。 然后,微微闭目深吸了一口气。 上辈子他学过钢琴,只是后来爸妈炒股亏掉了家当,中途断了。 虽然比不上郎朗一根毛,但弹个曲子还是没问题的。 洪智有手指一拂钢琴,一个个轻快的音调跃然而出。 或许是有美人在侧。 他弹的很投入,丝毫没有凝滞感。 轻快、曼妙的曲调在大厅飘扬,很快吸引了每个人的目光。 忧伤中有甜。 破灭存愿景。 一如这个时代,在场每个人的宿命。 一曲弹罢。 洪智有潇洒的连了个尾音。 哗啦啦! 大厅里响起了雷霆般的掌声。 好的音乐,无须多高的技巧,总能精准击中每个人的心脏。 洪智有含胸很绅士的向众人回礼,然后看着目瞪口呆的婉秋:“穆小姐,咋样?” “太好听了,洪先生,你可以把琴谱送给我吗?”婉秋捂着饱满的胸口,眼中有崇拜的星辰闪烁。 “你不想知道它的名字吗?”洪智有笑问。 “嗯嗯。” “《梦中的婚礼》!”洪智有道。 “《梦中的婚礼》,好浪漫!” “今天邀请你来是我的主意,这首曲子就是专门献给你的。”洪智有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信筏纸。 上边是他写下的谱曲。 “谢谢你,洪先生。”婉秋高兴极了,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手包。 “这里很闷,出去走走?” 洪智有邀请道。 穆晚秋看向一旁的“婶子”。 鬼子女人点了点头。 她开心极了:“洪先生,咱们走吧。” “婉秋!” 刚要走,迎面一个穿着白西装,梳着大背头,略显老气横秋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张少爷!”婉秋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之色。 “洪秘书,我叫张少白。”年轻人下巴微扬,神色极是傲慢。 洪智有想起来了,这人是漕帮二公子。 “有事吗?”他问。 “洪秘书好手段,粮行、纺织厂、焦糖厂……”张少白张了张手,不满之色不言而喻。 “上差的事,我只是个跑腿的罢了。”洪智有道。 “是吗? “据我所知,吴站长对这些事并不感兴趣。”张少白道。 “也许是你给的筹码不够。”洪智有凝视他的双眼,毫无惧色。 “不,是你不懂我们漕帮的规矩。 “我们的钱有刺,拿了得见血。”张少白冷森森道。 “嗯,我的确不懂。”洪智有点头。 “洪秘书,你和吴站长初来乍到,我有必要提醒一句:在津海,得罪我们的人向来活不长。 “这点无论是鬼子的山木一城课长,还是上任警察局长王全富,他们都可以证明。” 张少白嘴角一扬,笑的邪气凛然。 “什么意思?”洪智有眉头皱了起来。 他没想到漕帮这么狂,居然敢威胁到津海站头上来了。 “你们津海站满编也就200人吧,算上外勤不会超过五百。 “我漕帮有六千弟兄,六千把斧头。 “懂吗?” 张少白点了点洪智有的胸口,猖狂至极。 第九章 幸福来的太突然 “你有斧头,我有枪! “你有六千个弟兄,驻军、警察、保安旅也不是吃素的。 “别忘了这是党国的天下!” 洪智有平静道。 “你信吗? “驻军、警察局,他们在码头都有红利。 “我想他们会很乐意看戏。” 张少白打了个响指,立即有手下递上雪茄。 洪智有当然不信。 他只是想让张少白亲口说出来,好作确定。 “张少,你是在威胁我们津海站吗?”洪智有神色阴沉了下来。 “当然不是。 “像吴站长这种将官,我当然不敢动。 “但一个小小的少尉……路边死了一条狗,你觉的吴敬中会在意吗?” 张少白冷冷讽笑道。 “你们这是吃定我了?”洪智有道。 “咱们打个赌,你活不过七天!”张少白赤裸裸的威胁。 “我想试试。”洪智有耸了耸肩。 “好!” 张少白转头看向婉秋:“婉秋小姐,有才不见得长命,可得擦亮了双眼。 “别被他身上这套廉价的西装蒙骗了。 “他只是个芝麻粒大的少尉,在津海站端茶倒水的角儿。 “在津海,能救你叔父的只有我。 “上次我说的事,再考虑一下。” 他倒是不是吹嘘。 张四爷为啥在津海呼风唤雨,除了漕帮几千帮众,还有他的长子张少杰是黄埔生,现于军令部任职。 官虽不大,但中上层人脉关系不少。 有陆桥山牵桥搭线,只要钱到位了,郑介民那认认门子还是可以的。 婉秋低头合手,轻咬着嘴唇不语。 “走了,洪秘书保重。” 张少白玩味的看了婉秋一眼,叼着雪茄大摇大摆的走了。 “还去吗?”洪智有看向婉秋。 婉秋眼神充满了坚定:“当然。” 洪智有微微点头,两人去了后边的小花园散步。 “婉秋,他说的对,其实我就是个跑腿打杂的。”洪智有边走边道。 “我叔叔是汉奸。 “这些天家里来的人太多了,有市政、警察、宪兵,他们盯着叔叔,我知道都是为了钱。 “叔叔这一次大概是大劫难逃了。 “所以,你是打杂的,还是清官,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婉秋沉声道。 “那你今晚还来?”洪智有不解。 “我爸妈走的早,叔叔一直照顾我,我把他当亲爹。 “总得做点什么吧。” 婉秋回答。 想到穆连城后来带女人去了岛国,婉秋嫁给谢若林颠沛流离。 这世道你把人当爹。 人指不定把你当傻子利用。 “大难临头各自飞,你倒是心善,张少白跟你说什么了?”洪智有心头一叹,笑问道。 “他,他父亲张四爷想娶我续弦。”穆晚秋回答。 续弦? 洪智有眉头紧锁。 漕帮挡他财路不说,现在连婉秋也盯上了。 真特么克星啊。 “你叔叔怎么看?”他问。 “叔叔信不过张家。 “他还是很疼我的,一直顶着压力保我。 “招商局大楼前几天还让漕帮的人放了把火,差点给烧了。 “婶婶说,津海所有人都是虚的,能救我们的只有吴站长。” 婉秋表情苦楚道。 “她说的对,吴站长确实能救他。”洪智有点头。 但洪智有知道,这是鬼子女人的障眼法。 表面不惜一切巴结求活、摘帽子。 实则,只是为了让站长放松警惕,金蝉脱壳去岛国。 “但我叔叔够不着他。 “婶婶的意思是,我要能嫁给你们津海站的人,作为家属或许能摘帽。 “所以,我今天来了,为你来的。” 婉秋俏脸微红,眼含春风的看向洪智有。 “跑腿狗仔一枚,失望吗?”洪智有道。 “你才不是狗仔。 “你是贝多芬,是莫扎特,是光,是风。 “真的,我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曲子。 “梦里也未曾有过。” 婉秋笑的很甜。 “婉秋,那不是梦,即便是梦也会成真。” 洪智有莫名一阵心疼,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真的会成真吗?”婉秋眼中浮起了泪雾。 洪智有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他可以骗她。 骗她的心,骗她的身子。 但现实是,津海的情况远比原剧复杂。 张家这座大山连美佬都束手无策。 洪智有心里虽有谋划,但没有趟过去的绝对把握。 婉秋读懂了他的眼神,嘴角浮起一丝凄然:“他们都说我叔叔有两不该。 “不该有钱。 “不该有我这个侄女。 “钱、美人自古就是祸水。 “德里达说过,也许我们掌控不了生,但可以死,这是人类拥有最后且绝对的自由。 “要有那一天,也许就能成真了呢?” 还真是个自由斗士啊。 “你这叫无病呻吟,悲观主义要不得。 “你好歹是嫁老头子,再烂也能吃香喝辣做个二房太太。 “我呢,张少白发了催命符。 “七天! “但……谁在乎呢?” 洪智有扶住她光滑的香肩,眨眼笑了起来。 “婉秋,我的心意你也看到了。 “别慌,咱们再往前走走,兴许不会那么糟糕呢。” 他语气轻柔,化进了她的心田。 “洪,谢谢你。”婉秋心里一暖,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 “你去找个房间,我陪你……睡觉吧。” 她咬着洪智有的耳朵喃喃。 “什么?”幸福来的太突然,洪智有点懵。 “我今天很开心,趁着我现在还是自由身,我且做一回主。 “而且,我……还没有过男人。” 婉秋轻语。 “那你亏了,没听到他们传我啥吗? “津海炮……王。” 洪智有搂着她圆滚滚的小翘臀,坏笑了起来。 “你是圣人也好,炮……王也罢。 “谁在乎呢?” 婉秋有样学样,轻笑了起来。 说着话,她肚皮咕噜噜响了起来。 “睡觉也得先吃饱饭,饿坏了吧,我带你去吃饭。”洪智有道。 说着,拉着婉秋往外走去。 他打开方敏的汽车。 取了封装好的箱子和皮箱,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去哪?”婉秋问。 “去了就知道了,要跟你婶婶打声招呼吗?”洪智有笑问。 “不了!今晚,我交给你负责了。”婉秋看着他,俏皮笑道。 “遵命!” 洪智有驱车直接去了一家胡同的小馆子,点了几个家常小炒。 婉秋和他在一块很放松。 一点也没端着大小姐架子,吃的满嘴流油,开心极了。 吃完饭,洪智有打算带她去海军俱乐部,省的被方敏撞见了。 毕竟,他也不是钢打的。 “想好了吗,不是刚刚饿昏头了吧?”洪智有结了账,攥着她的小手摩挲着。 “嗯。”婉秋点了点头,娇羞中略带一点紧张。 她骨子里有着对自由的渴望、追求。 如果明天注定是黑暗,为何不珍惜眼前最后这一点光放纵一把呢? “美人如玉,佳人有约。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这是最棒的邂逅。” 洪智有说完,牵着她出了饭馆。 刚要上车。 巷子两头窜出黑压压的人。 全都是穿着粗布衣的壮汉,人手一把短斧。 “洪智有!”领头壮汉大吼。 “洪,咋办?”婉秋有些慌。 “看来有些人迫不及待了,趴着别漏头。”洪智有笑了笑,手上迅疾拉开车门,把婉秋推了进去。 “给老子砍死他们。” …… 卧槽! 张少白真牲口,有仇不隔夜啊! 月光下,一闪一闪亮晶晶。 好多、好锋利的斧子! 第十章 强龙难压地头蛇 “杀!” “砍死他!” 这些人像潮水一般举着斧子狂奔了过来。 洪智有知道这帮人不敢动婉秋。 没有这个心理包袱,他往汽车后面一缩,拔出配枪照着领头的胡子就是一枪。 砰! 胡子胸前血花一溅,张了过去。 洪智有没有丝毫停留。 又反手拔出了一把枪。 砰砰! 一左一右,几秒内清空弹夹。 瞬间又有七八个漕帮杀手倒了下来。 余者纷纷举着斧子互相惊觑顿滞,一时间没人敢上前一步。 还真是六千把斧子。 就没把枪。 没个手雷什么的么? “他子弹打完了,干他。” 不知是谁突然大叫了一声。 一众人又蠢蠢欲动冲杀了过来。 “没子弹,有这个啊!” 洪智有一掀外套,现出了胸口马甲。 马甲上有几个挂环,上边挂了几个美式手雷。 这是安德森送他的。 免费! 美佬最不缺的就是这个了。 要不是今天出来的仓促,他在衡山路秋掌柜药店附近的出租屋内还有一挺冲锋枪、一把大狙。 啪! 洪智有摘下一个,拉了环丢了过去。 砰! 巨响中,好几个被炸飞了。 “手雷!” 漕帮的人也是傻了。 他们见过的狠人多了,带枪不稀奇,尼玛随身挂一溜子手雷,这谁遭的住。 不等洪智有摘下第二个手雷。 这帮杀手一窝蜂全散了。 “玛德,搞老子!” 洪智有换了弹夹,走到那些挣扎、哀嚎的伤者跟前。 砰砰! 一一爆头补枪。 这世道就没有残忍、是非之分,谁有权利,够狠、够毒,谁就能活下去。 洪智有是要通过这些尸体告诉张少白。 他也不是好惹的。 回到汽车边,他糊拉了满手血抹在脸上、衣服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顿了顿,他又捡起把短斧,照着左臂、腿上来了几道。 嗤! 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洪,你,你干嘛啊。”婉秋吓坏了。 “没事,一点皮外伤。 “逢场作戏。 “走,陪我去见一个人。” 洪智有亲了她一口,示意不用担心。 他驱车直奔常德道1号。 到了门口,保卫科副科长肖国华正令人巡逻。 “洪秘书,你这是……”肖国华见他浑身是血,惊呆了。 “我要见站长。” 他打开后备箱,取出站长的东西。 说着,他交出了配枪和手雷。 婉秋也例行简单检查了一下。 “你小子这是打狙击战去了?”肖国华目光奇怪的接过,交给了一旁的人保管。 很快,有人警卫通知入内。 洪智有来到大厅。 站长正和梅姐喝茶,一见到他和婉秋都吓了一跳。 “洪秘书,你这什么情况?”吴敬中连忙问道。 “老师,学生不辱使命。” 他把箱子放在桌子上打开了。 “这是纺织厂的标,李明琛送的一对明代青花瓷瓶。” 接着,他打开一个手提箱: “这是十根金条。” 就在站长和梅姐四目放光之时,洪智有把最后一个方形立箱放在了桌上,单手打开: “钱同知想开银行,特意孝敬你的。 “五千美金,外加烟土!” 美金就铺在烟土上。 “好,好,好!”吴敬中看的眼都直了,连连叫好。 烟土他不了解。 五千美金可了不得。 一美金能抵两个半银元,170斤大米。 关键这玩意保值,是稀缺物,没渠道很难搞到。 他远在粤州的闺女、女婿,还有妻内弟天天抱怨做买卖手上美元不够花。 这可是难得的及时雨啊。 “咳咳,老吴。”梅姐见他失态,给了个眼神。 吴敬中连忙正然关切:“洪秘书,这伤怎么回事?” “粮行给了康作文,漕帮的张四爷对我不满,派了几十个人追杀我。 “差一点我就见不着老师和夫人了。” 洪智有一脸郁闷的苦笑。 “好胆,来人。 “肖科长,你去叫人立即……” 吴敬中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就要指着肖科长下令。 梅姐赶紧在他身后拉了拉。 吴敬中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重新组织语言:“肖科长,立即……给警察局打电话,叫他们查,一定查清楚给洪秘书一个交代。” “是。”肖国华领命去了。 尼玛,白忙活了……洪智有暗骂。 要知道李崖被许团长的人抽了几巴掌,吴敬中气的直接绑人,要毙了求情的军官。 那可是94军牟廷芳的人啊。 他被漕帮的烂仔砍成这样了,只让警察出马去查。 查,就代表无了。 戏白演了。 哎,不是亲儿子,真心是不疼啊。 “小李,立即派车送洪秘书去陆军医院,找最好的医生治伤。”吴敬中吩咐一旁的卫士。 “不用,一点小伤。 “站长、夫人,时间不早了,告辞。” 洪智有略显落寞的躬了躬身子,在婉秋搀扶下慢慢走了出去。 “好东西啊。” 吴敬中忙不迭取出放大镜研究起古董。 “这小洪真有本事,居然搞到这么多美金,这玩意现在除了孔宋几家,可不好弄了。”梅姐拿起美钞,贪婪的闻了闻。 “上哪弄的?天天陪那些太太睡觉、打牌弄来的。 “我怎么说,那些人能耐很大,让你多跟她们走动走动。 “明儿保安旅田旅长太太叫你打牌,别推了。 “这世道她们比咱们路子多。” 吴敬中瞪了她一眼,目光又回到了古董上。 “她们一个个妖里妖气的,我见不惯。”梅姐撇了撇嘴。 “老吴,我看小洪不错。 “这才来多久,可没少往咱家拿东西,而且小伙子还懂礼数,我看嘴也挺严的。 “你老说余则成咋聪明、咋好,你看穆连城的事谈成啥样了。 “谈半天,狗汉奸就捐了个招商大楼和医院。 “那跟咱有一毛钱关系?真是气死人。 “我看小洪比他好使多了。” 她顺手抓了把干果,边吃边吹起了风。 “则成是自己人。 “他刚来,好多事没点化开,慢慢就好了。”吴敬中漫不经心的回答。 “老吴,你说提提小洪咋样? “你那老同学程一鸣在香岛开了公司,咱家蕊蕊和建开也想往香岛和马来发展,现在哪哪都需要钱。 “等则成点化,黄花菜都怕凉了。 “小洪没背景,他有意巴着咱们,你不如就顺手拉他一把。” 梅姐提醒道。 “你说现在摆明了是要开战,这天下未来是谁的真不好说。 “张师、还有你那些老同学都在找后路,你也得考虑考虑了。 “全国除了上沪,就是津海肥。 “趁着戴老板风头正盛,你就别藏着装着了,多拿点。” 她在一旁喋喋不休。 吴敬中深思了起来。 他之前在北满州任职,那是日占区,成天提心吊胆没捞着啥油水。 好不容易送了半个家当,戴老板点头让他来到了津海,眼下战局未定,正是捞钱的黄金期。 真要打起来就不好说了。 是得抓紧了啊。 “不是我不提他,他只是个少尉,论资排辈连个副科长都够不着。 “太明显了,底下的人会不服。 “那就不是提他,是害他了。” 吴敬中深知军统内部有多龌龊,自相残杀的事多了。 “前些时日,我在军属会,陆桥山的太太可威风了,那些商人太太都围着她打转,没人把我这个站长太太当回事。 “为啥,不就是他兼了警务处处长嘛。 “现官不如现管,这些商人、帮派啥的就怕警察。 “陆桥山还不知道捞了多少油水呢。 “要不让小洪做警务处长?” 梅姐一想起这事,心里就觉的窝火。 “他没衔,警务处长最次也得少校。”吴敬中摇了摇头。 “你可以让刘雄担着,让小洪当警务助理,小洪是明事理的人,到时候好处能少得了咱们嘛。”梅姐道。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看你顶四个臭皮匠。”吴敬中眼中精芒一闪,笑了起来。 “有钱,我还能变姜子牙呢。 “正好小洪今晚似乎有点不高兴,咱们别让人寒心。 “抓紧把这事落实了。” 梅姐得意的笑了起来。 “哎! “不是我不帮他出头。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漕帮在暗,咱们在明。 “日占时,连特高科的山本一城他们都敢杀,真要逼急了,这些亡命之徒天天打黑枪,不好惹啊。” 吴敬中叹了口气。 他只想安安稳稳捞钱,给闺女、女婿开厂子攒足资本,日后能安安心心养个老。 打打杀杀的事,真心不想参与。 “对了,你什么时候教过小洪了?他怎么也叫你老师。” 沉闷了一会儿,梅姐突然问道。 “心有所畏,心有所敬,何人不可为师。 “这个警务处长助理就他了!” …… 第十一章 穆连城的鄙视(求收藏,求推荐票) 洪智有在婉秋搀扶下来到了门口。 肖国华把枪和手雷还给了洪智有,“老弟,出门带这么多手雷,够谨慎的啊。” “没法,替人拿钱,顶人之灾。 “不谨慎点活不长。 “五十几把斧子啊,肖科长,没这玩意,我早见阎王爷了。” 洪智有张了张五根手指,自嘲调侃道。 肖国华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微微叹了口气拍着他肩膀道: “洪秘书,站长初来乍到,好多事也很为难。 “你受累了。” “知道! “走了老肖,改天请你喝酒。” 洪智有摆手一笑,驱车而去。 “你是故意演给站长他们看的?”车内,婉秋问道。 “当然。 “我本想借站长的手除掉张四爷,再不济也得让他警告下张少白,让我多活几天。 “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不过无所谓,意料之中的事。” 洪智有轻松笑道。 “那你还划自己几下,你看流了好多血!”婉秋蹙眉心疼道。 洪智有左手驾车,右手握住她的柔夷: “这叫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我替他捞了这么多钱,‘哭一哭’不过分吧。 “老吴要真有良心,怎么不得赏我几口‘奶’。 “你鬼心思还挺多呢。”婉秋笑道。 “没法,这世道老实人活不下去啊。 “大小姐,要不,你先赏我几口,安慰下我受伤的心灵?” 洪智有牵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 婉秋俏脸通红。 她四下看了一眼,道上光线昏沉没什么人,微微一咬玉齿,开始解旗袍的上襟。 “喂喂,你真赏啊。”洪智有连忙喊住她。 “不……不是你要的吗?”婉秋春波盈盈的秀目写满了娇羞和不解。 姑娘,你是真听话啊。 “我怕车翻了。 “再说万一让别人看到了,我岂不是亏的慌。 “我家秋秋,能便宜了别人?” 洪智有宠溺笑道。 “你真讨厌。”婉秋脸红到了脖子。 “讨厌就对了。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嘴甜的得吃得喝,嘴笨的永远在骚动。” 洪智有哈哈笑道。 “你这嘴一套一套的,怪不得招女人喜欢,叫你津海……呢。”婉秋掩嘴轻笑。 “那你喜欢我吗?”洪智有握紧她的手,别过头认真问道。 婉秋看着他透亮的双眸,乖巧点了点头: “你就像是迷魂汤,是大烟壳子。 “一丁点不能碰,碰了就是余生。 “明明坏的很,却让人很快乐。 “像我这种有今天没明天的,能得多一秒钟的快乐都是上天恩赐,这辈子怕是戒不掉你了。” 宝贝,你颇具浪漫主义气息啊。 “我也是,那你会恼我那些破事吗?”洪智有看着她,莫名有点惭愧。 “说实话,挺恼的。 “不过今晚看到你被那么多人追着砍,有点明白了。 “这也是你的生存手段。 “能写出这么好听的曲子,我相信你的心比任何人都干净。” 婉秋看着他,眼里满是心疼。 我的心其实挺……哎,洪智有还能说什么呢,唯有探头一吻: “秋儿,你是懂我的。 “你想去哪?” “你受伤了,去我叔叔家吧,有私人医生。”婉秋道。 “好!”洪智有点头。 他已经带婉秋去站长那先打好了样。 正好酒会也见了本子女人,该给穆连城掌掌眼了。 在婉秋指引下,洪智有开车来到穆府。 不愧是津海第一巨奸。 偌大的西式庄园比津海站还恢弘。 不过里边没什么人,显得有些冷清。 “以前有很多人很热闹,光复后,叔叔怕招摇把人都遣散了。”婉秋解释。 下了车。 两人来到客厅。 一身褐色长衫的穆连城正跟鬼子女席地品茶。 “婉秋,这,这是……”穆连城深居简出,并不认识洪智有。 “洪秘书!”本子女人起身行礼。 这女人四十几岁,算不上漂亮,皮肤白的放光,胸很大,被裹胸勒出的部分像云朵般柔软。 她的双眼柔弱中透着一股婉媚。 配上本子族女人温顺的特性。 让她身上完全看不出顶级特工的气息,反而有一股难言的魅惑。 像漂亮的绿茶,装嫩装可怜,明明让人恨的牙痒,又很想狠狠地…… 不简单啊。 难怪能把老穆拿捏的明明白白。 “洪秘书? “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穆连城迅速反应了过来,拱手行礼。 老家伙五十几岁,中分头,尖脸庞有些许麻子,一看就不是个好鸟。 “这是我……朋友,惠子小姐。”他介绍。 “穆老板! “惠子小姐。” 洪智有点头,态度不咸不淡。 “洪秘书这是……”穆连城问。 “叔叔,他受伤了,刘医生呢?”婉秋问道。 “在后院,我去叫他。”穆连城不敢怠慢,忙道。 洪智有到了医疗室,简单处理了伤口。 回到客厅,穆连城倒了茶,笑问道: “洪秘书,挺年轻,多大啊?” “25。”洪智有道。 “我家秋儿23,你们认识多久了。”穆连城又问。 “今天刚认识。”洪智有实话道。 婉秋在一旁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洪先生能成为吴站长的秘书,官衔应该很高吧?”穆连城笑问。 “少尉!” 少尉? 穆连城脸色阴沉了下来。 作为全城第一首富,他深知自己是津海大员眼中的肥肉。 能派来自家的绝对是那些大人物的心腹。 比如津海站的余则成。 话里话外都是敲诈,摆明了就是吴敬中信得过的马仔。 而且,余则成是机要室主任。 官衔少校。 未来前途无量,显然比这个小秘书要有分量。 “洪秘书,你们吴站长应该向你提过我吧。”穆连城笑容瞬冷了几分。 “提过。 “你在汉奸名册第一名。 “不过,抓奸的事不是我负责,我主要负责市政资产重组。” 洪智有知道他在讽刺自己不是吴敬中“亲儿子”。 “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洪秘书休息了,庞总管送客!”穆连城抬手喊道。 “叔叔,洪秘书有伤。”婉秋壮着胆插了一句。 穆连城狠狠瞪了她一眼,刚要说话,洪智有起身傲然发笑: “穆先生,我和婉秋小姐还有事谈,想在贵府留宿一晚。 “对了,你不知道我咋伤的吧? “刚刚漕帮上百人追砍我,我扔了这个。” 洪智有说完,掀开外套,露出了里边的手雷。 尼玛! 现在的年轻人脸皮这么厚吗? 为了睡姑娘,威胁到家里来了。 津海站的狗特务,豺狼虎豹啊。 第十二章 被婉秋带飞了 “这……”穆连城不知如何是好,看向了惠子。 “洪先生,跟你打听个人,请问你认识余主任吗?”惠子不慌不忙笑问。 “当然。 “他是机要科主任,刚从山城调过来。 “哦,对了,不止余主任,过两天冀北老家的嫂夫人也要来津海。 “怎么,惠子小姐想认识余主任? “我跟老余关系还不错,可以牵线搭桥。” 洪智有左手插兜,轻松回答。 响鼓不用重锤。 一个问,一个答。 都是聪明人,点到为止。 穆连城与惠子互相对视了一眼。 “洪秘书是贵客,能留宿是蓬荜之幸。 “婉秋,照顾好洪秘书。” 惠子欠身行礼。 “谢了。” 洪智有冷冷一笑,挽着眉眼含笑的婉秋去了楼上睡房。 待他一走,穆连城指着楼上,不解的看向惠子: “夫人,这什么意思? “余则成来了几趟了,我暗示过要引荐他和婉秋认识,条件都想好了,明天约了吴敬中酒厂一给,就把秋介绍余的。 “这又杀出一个,都带家里来了,不乱了套吗?” 惠子淡淡一笑:“你没听到他说余主任有老婆了吗? “自从蒋夫人提倡新生活运动以来,军官严禁纳妾,婉秋跟余则成谈不成的。” “那……那我怎么跟余则成交代? “明天吴敬中就该来了。” 穆连城一脸苦恼。 “你什么也不要问,就当不知道。 “该撮合就撮合,吴敬中都不怕,你怕什么?”惠子道。 “那家伙是个狠人,我怕……”穆连城眉头一抬。 顿了顿,她品了口茶: “我今天在俱乐部见过洪秘书,这人很吃的开,绝非池中之物。 “他若和余斗起来就更好了。 “他们越乱,咱们的机会越大。 “马上就要军调了,现在他们上峰有意跟我们合作,冈村宁次不久就会来密谈。 “有美佬在中间协调,到时候我们的船一到,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那婉秋呢,她要心被男人吊住了,到时候脱身就难了。”穆连城忧心忡忡道。 “她? “你对她已经够好了,有洪秘书照顾他,未来的津海站太太还用你担心么?” 惠子冷笑道。 “你……” 穆连城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黯然叹息了一声。 …… 楼上。 “里边有浴室,这是浴袍,热水我已经给你打开了。”婉秋软糯糯道。 “你不伺候下吗? “我可是伤兵,反正你也得洗,一起。” 洪智有道。 婉秋没有拒绝。 因为怕触碰了伤口,她只能用毛巾浸热水给洪智有擦身。 “好了。” 一会儿,她红着脸道。 “我的小姑奶奶,你是不是落了啥? “病从口入,要注意卫生。” 洪智有嘿嘿干笑。 “你……” 婉秋娇嗔白了他一眼,还是乖乖蹲下了身子。 洗完澡。 洪智有在床上抽了根提神烟。 一会儿婉秋沐浴完,裹着浴巾走了出来。 此刻,她就像出水的芙蓉,浑身亮的发光。 尤其是洋娃娃般透亮、含情的大眼睛,更是楚楚动人极了。 她坐在床沿边,有点不知所措。 “你……” 几乎同时,两人开口。 “你要这个吗?”婉秋打开抽屉,是一颗黑色的丸子。 “什么东西。”洪智有问。 “你们男人用的,惠子说我叔叔常用,我让庞管家给你拿了一颗。”婉秋羞涩道。 “你是在羞辱我么?” 洪智有笑了笑,一把接过嚼了下去。 啪! 婉秋关了灯。 “别关灯,我想看着你。” “才不要。” “卧槽,你不是说你没男人么,咋感觉很懂呢?” 黑暗中,洪智有问道。 “我看过杂志还有美佬电影,惠子说女人要想挽住男人的心,这些必须得学。”婉秋含糊道。 “好婶婶!”洪智有表示赞同。 “你躺着。” 嗯,躺赢被带飞最爽了。 长夜漫漫。 起初如细珠落玉盘,窃窃而泣。 后半夜则是……狼嚎。 不愧是学美声的。 爱了! …… 啪! 洪智有挣扎着打开了台灯。 婉秋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他怀里,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洪智有看了眼。 红中! 婉秋果真没骗他。 这也证明了,女人对有些事生来天赋异禀。 “你见余主任吗?”洪智有点了根事后烟,美美吁了一口。 “见过。 “也聊过几句,他挺有才的,就是太斯文了,感觉没什么意思。”婉秋弱弱道。 洪智有算了算。 吴敬中还没见穆连城,也就说老余还没和婉秋谈。 两人只是泛泛之交。 婉秋其实挺单纯的。 在生存危机的阴影下,她内心缺乏安全感,很容易病急乱投医找人依靠。 吁,总算是抢先了一步。 “秋,接下来几天,我得躲躲张家的风头。 “站长可能会撮合你和余主任。 “你跟他当哥哥一样,聊聊天,说说话就好。” 洪智有叮嘱道。 “啊?我才不要,我……”婉秋刚要撒娇。 一想到张少白的七天之约。 她又懂事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余主任要是向其他人一样贪图……我该怎么办。 “我看的出来,这个人很受器重,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放心,老余人不是好色之徒。”洪智有宽慰道。 这点他还是有把握的。 老余心里只有左蓝,婉秋不缠着他就烧高香了。 “嗯嗯,你赶紧睡会,我去洗个澡。”婉秋道。 “你不累吗?” “我,我好歹刷个牙。” 婉秋低着头,快步往洗手间去了。 哈哈……洪智有笑出了声。 …… 次日。 洪智有搂着婉秋一觉睡到了八点多。 婉秋早醒了,像小猫咪一样盯着他,怎么也看不够。 洪智有亲吻了她一下。 两人洗漱完来到了楼下。 “洪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惠子恭敬道。 “不了,我回站里。”洪智有看了一眼名贵腕表……康太太送的。 “婉秋,送一下洪秘书。”惠子道。 婉秋挽着洪智有走出了大厅。 她走的很慢,表情时有苦楚。 “养几天就好了。”洪智有低声道。 “讨厌,注意安全。 “你知道的,没你,我活不下去。”婉秋窃语。 “瞎说。 “昨晚有我,你不也说你快死了么?”洪智有刮了刮她的琼鼻调侃道。 “坏死了你。”婉秋脸又红了。 刚送到门口,就看见一个穿着淡粉色衬衣,身材颀长,梳着高背头的男人迎面走了进来。 “秋……” 一见婉秋和洪智有亲密挽手,男人直接愣住了。 老谢? 第十三章 郁闷的谢若林 “秋,这,这是……”谢若林眼一圆,略显浮肿的眼袋更明显了。 “这是我男朋友洪智有。 “洪,这位是北洋大学的一个学长,他叫谢若林。” 婉秋满脸甜蜜,贴洪智有更紧了。 “谢先生,久仰久仰!” 偶像啊,洪智有上前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洪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谢若林好奇问道。 其实中统在筹委会也有成员,只是谢的级别太低了,没法参加俱乐部的舞会。 所以,他并不认识洪智有。 “我在海军俱乐部谋点营生。”洪智有道。 “海军俱乐部? “老……老弟你是能人,那地方可都是有钱人。”谢若林有些结巴的笑道。 “混口饭吃。”洪智有道。 “老弟是津海站的吧?”谢若林看着他似笑非笑。 “怎么说?” “来这地方的,市政我都熟。 “能吃透海军俱乐部,还能得到穆先生款待的,那只……只能是津海站的了。”谢若林道。 洪智有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我跟你们马队长很熟,改天一起吃个饭?”谢若林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做生意的机会。 “老兄,你不是市政的,那就是叶派的了。 “叶秀峰要知道咱俩在一块吃饭,不得敲碎你的脑袋?” 洪智有冷笑了一声道。 “老弟,清规戒律那……那都是给老实人的。 “这是我的电话,问问你们马队长,你会有需要我的……时候。” 谢若林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 还蛮时髦嘛。 洪智有接过揣进了口袋,然后在婉秋脸颊上亲吻了一下: “秋,你回去补个觉吧,昨晚也没睡好。” “谢先生,再见。” 他冲谢若林傲然一笑,钻进汽车而去。 尼玛,这就亲上了? 还昨晚没睡好? 谢若林满脸诧异、郁闷的看着婉秋: “秋,你,你们昨晚在一起?” “嗯,男朋友嘛,我叔叔、婶婶也很中意他,所以……就在一起了。” 婉秋目光不舍的看着汽车远去。 “你……你不是没有男朋友吗?”谢若林有些急了。 “昨晚认识的。”婉秋道。 昨晚认识,然后就留宿过夜了? 开什么玩笑。 这还是北洋大学的纯情小学妹吗? “秋,别闹,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谢若林强颜笑道。 “我是什么人,你还真不知道。 “谢先生,我要去练琴了,再见。” 婉秋淡淡一笑,不再搭理他,转身往里走去。 之前,谢若林作为中统派来的人,叔叔还曾有意巴结和撮合自己跟他处对象。 但在津海,津海站才是真正的实权派。 再者,叔叔调查过。 这个人父母早逝,没什么背景,级别也不高。 嫖、赌样样俱全,为人虚头巴脑的。 还是个结巴。 前些时日,余则成一来,人家什么身份? 军统少校,有文化,板板正正的,还是吴敬中的心腹。 哪哪不甩谢若林几条街。 更别说跟当家婶婶认可的才子洪智有相比了。 所以,她和谢若林压根儿就没戏,自然也用不着虚与委蛇。 “秋……” 谢若林黯然招了招手,婉秋头也没回的踩着高跟走了进去。。 “贱女人。 “镶金……还是镶银了,女人,不都特么上下两张嘴嘛。 “真以为稀罕你啊,狗汉奸!” 谢若林狠狠丢掉手上的玫瑰花,骂骂咧咧的走了。 …… 婉秋回到大厅。 穆连城正陪惠子浇花。 见了婉秋,他的麻子脸拉的老长了: “一个女孩子不知羞耻,成何体统?” “叔叔……我,我怎么了?”婉秋合手不解。 “你昨晚跟姓洪的干嘛了?”穆连城冷哼道。 婉秋脸颊发烫,沉默不语。 “你们年轻人睡觉我不管。 “鬼喊鬼叫的,连纲常伦理也不要了? “他是你亲爹,你死去的老爹是谁,我又是谁?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咱老穆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穆连城气的一扔水壶,直接去了里屋。 他和惠子昨晚专程去听房。 想知道这俩年轻人的关系,到底能发展到哪一步。 哪想听到这一出。 穆连城气的肺都炸了,一宿没睡好觉。 秀春楼里的婊子也只叫爷,没有叫“亲爹”的。 还北洋高材生呢! 婉秋此刻羞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都怪洪智有。 非得让她叫“爹”、“亲爹”,婉秋爱他,又在兴头上自然是啥都由着。 现在好了,让叔叔听到了。 好丢人啊。 “秋,你像一个女人了。”惠子笑了起来,目光极是欣赏。 她对这个“侄女”没啥好感。 只是利用的工具罢了。 不过,惠子很欣慰的是,婉秋年轻漂亮又会玩。 这世道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美貌、身材就是女人最大的生存资本。 就冲丫头这股子骚劲,日后就算留在津海,再不济也得是朵交际花,不愁没有生计了。 婉秋红着脸微微欠身,快步跑开了。 …… 洪智有回到了津海站。 “站长。”他直接进了吴敬中的办公室。 “智有,怎么不去歇着,我给你批一天假,好好休息。 “身子养好了,才能为党国效忠嘛。” 吴敬中眉开眼笑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谢谢站长,一点皮外伤,不打紧。”洪智有道。 “昨晚那个烟土,有没有渠道消化掉。”吴敬中凑近了些,摩挲着指肚暗示。 “师母不是认识保安旅的田太太吗? “她专门倒这些的。”洪智有道。 “她不行。 “那帮女人我还能不清楚,专门杀熟,越有钱官越高,她杀的越狠。 “你跟她们熟。” 吴敬中市侩一笑,声音压的更低了: “有些话在床上说比酒桌上说更好。 “女人嘛,一高兴了,那不就是泥巴做的,随便你拿捏吗? “这事还得靠你。” 洪智有要的就是这效果。 “站长,这几天恐怕不行,漕帮二少在俱乐部点名我活不过七天。 “我现在走出津海站大门,搞不好就得让人打了黑枪。” 洪智有摇了摇头,一脸爱莫能助。 “这帮该死的畜生!”吴敬中气的直拍大腿。 “那行,你先避避风头,陆处长跟他们熟,你先跟他通个气,我再去给你打声招呼。” 顿了顿,吴敬中道。 你老人家总算愿意搭句话了……洪智有连忙表示感谢。 …… 离开站长办公室。 就看到一个穿西装,身材微胖的圆脸男子和几个警察走了进来。 “洪秘书,你在正好。” 男子摘下礼帽,神态颇是恭敬。 “你是?”洪智有觉的有点面熟,但想不起名字。 “我叫黄忠,是警察局的探长。”男子道。 “黄探长,有事吗?”洪智有问。 军统站向来兼管警备司令部稽查处、驻军二处、警察局情报处,这也是方便监控军警部门。 光复重建后,稽查队分了出去、94军又抵触二处。 这也是后来陆玉喜、许团长之流敢跟李崖叫板的原因。 不过,警察局依旧受津海站情报处实际管辖。 只是向来由陆桥山负责,所以洪智有不熟。 “昨天晚上葫芦巷的凶手我们已经查清了,是冀北来的一批抢盗团伙,吴站长让你签个字。”黄忠拿出了一份文件。 呵呵,抢盗团伙。 果然不敢碰漕帮。 “唰唰!”洪智有面色一沉,飞快签下了大名。 签完,他往办公室走去。 前脚刚进去,黄忠就支开手下跟了进来。 “洪秘书,能单独聊两句么?”黄忠哈腰敬了根香烟。 “闲话少叙。” 洪智有不冷不淡。 “洪秘书,康太太说您是尊真佛,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黄忠带上门,压低声音道。 小情人介绍的? “坐。”他给黄忠倒了杯茶。 “吴站长他们……”黄忠往那边使了个眼神。 “放心,他不会管。”洪智有淡淡道。 吴敬中巴不得他认识多点人,多榨点油水才好。 “我这有个人,想请您在吴站长那开开尊口。” 黄忠掏出一份资料。 一份是汉奸名册。 一份是个人资料。 资料上有张泛黄的照片。 龙天云。 名字不熟,但照片眼熟。 浓眉大眼,一股凶戾之气。 这不是老余后来的御用马仔龙二吗? …… 第十四章 拯救龙二(求收藏,推荐票) “说说。” 资料没什么干货,洪智有轻叩桌子问道。 “这人外号龙二,以前是漕帮张四爷的心腹,也是漕帮的二把手吧。 “之前鬼子占据津海,漕帮帮他们搞过货运。 “现在光复了,戴老板亲临指导时,点名要整治码头帮会。龙二讲义气给张四爷顶包,把所有的事揽在了自己身上,作为汉奸被关了起来。 “上边现在要明正典刑,这个月要杀一批。 “龙二在名单上,今晚就要被处决了。” 黄探长低声道。 “这事应该是张四爷来求情,你怎么来了?”洪智有细盘细问。 “龙二本来不在这批名单上,是你们陆处长提上来的。 “为啥,不就是杀人灭口吗? “你想想如今太平盛世,漕帮得吃得喝,龙二在码头又是一呼百应。 “张四爷想让二少接班,龙二那就是肉中刺、眼中钉。” 黄探长点了根香烟,吸了一口接着道: “实不相瞒,之前在号子里,张四爷就派人刺杀过龙二,还下过毒。 “幸好有人关照活了下来。 “这俩人的仇是结死了,要不张四爷急着让你们陆处长搞掉龙二呢。” “张四爷挺不是个东西啊,我要是龙二也得千刀万剐了他。”洪智有点头赞同。 “吴站长是津海肃奸会主任。 “杀谁不杀谁,就是他大笔一挥的事。 “洪秘书,万望发发慈悲美言几句啊。” 黄探长放下香烟,向洪智有一揖。 “既然是康太太叫你来的,规矩你应该知道吧。”洪智有道。 “明白。 “龙二有一间老宅,里边存放着一些古董和烟土。 “吴站长喜欢老东西,可以直接去取。 “如果他想要金条、美元,我也可以找康太太去黑市兑。 “一句话,只要能保龙二的命,怎么都行。” 黄忠语气极尽恳求。 “你先回去,处决名单我会晚点派人送去,等我电话吧。”洪智有道。 “全赖您嘞。” 黄忠躬身九十度,然后走了出去。 “天助我也啊!” 洪智有干笑一声,收起资料快步往站长办公室走去。 吴敬中正在跟余则成说话。 “站长。”洪智有给了个眼神。 “余主任,你先去,我待会就到。”吴敬中吩咐。 “好的,站长。” 余则成领命而去。 “站长,你看看这个。”洪智有把龙二的资料递了上去。 “什么意思?”吴敬中扫了一眼。 洪智有把龙二开出的条件摆了出来。 一听说有老物件,吴敬中顿时兴奋了起来。 “小洪,漕帮的事你受了气,这场子我得替你找回来。 “这个龙二既然在漕帮吃的深,又跟张四爷是死仇。 “放,必须放!” 吴敬中一副替他出气的凛然之态。 “多谢站长。”洪智有很识趣的行礼。 “那东西要不要找人先去验验?”他又问。 “嗯,地痞流氓的话不能全信。 “这样你……” 吴敬中话说到一半打住了。 “站长,我出去不了,要不让余主任去。 “他可是您亲学生。” 洪智有不想太贪功,影响了老余的进步。 “也好,余主任还没走,你赶紧去通知他一声。”吴站长欣慰的看着他。 “是,站长。” 洪智有领命。 看着他的背影,吴敬中脸上浮起会心的笑意。 他是愈发喜欢洪智有了。 会来事,会搞钱。 顾大局,还不窝里横。 吴敬中正愁怎么把这两个善财童子拧成一股绳呢。 就怕1+1起反作用,自己一碗水端不平。 洪智有能有这心思,倒是让他省心了。 如此“双枪在手,黄金我有”,何愁捞钱大业不成。 想到这,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给我接宝坻分点。 “喂,桥山吗?你大概什么时候能从宝坻回来? “中午啊。 “正好,今天下午三点警备司令部有个例会,你代我去参加。 “没什么不好的,你是中校,党国未来迟早不得交到你们手上吗? “就当是提前练习,跟那些司令官们打打交道了。” …… 挂断电话,吴敬中背着手美滋滋了起来。 等陆桥山开完会,人该放的放,该处决的处决完了。 广佬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 洪智有来到外边停车场。 余则成正要上车。 “余主任,等等。”洪智有喊住了他。 “洪秘书有事吗?” 余则成急着奉旨去穆连城家谈酒厂的事。 “站长让你带万顺斋的李朝奉去这走一趟,到了就说是黄探长的朋友。 “验一验里边的东西。 “要合适,直接装车拉走。” 洪智有轻声叮嘱。 “好!”余则成看了他一眼,关上了车门。 洪智有回到办公室。 吴敬中心情大好,请他在办公室喝茶。 一个小时后,余则成回来了。 他看了眼洪智有,等了两秒,见站长没有驱喝的意思,便汇报道: “站长,搞定了。 “李朝奉看过了,都是珍品。 “其中有几幅字画和花瓶很值钱,还有一箱烟土,我直接交给了您夫人。” “好,好!” “则成啊,你让……不,你亲自带上名册,去水屯监狱提人。” 吴敬中欣喜若狂,当即拍板。 “要不让洪秘书一块去吧。”余则成笑道。 “嗯,你俩投缘,性格、脾气都像是一路人。”吴敬中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洪秘书,你也去,我调宪兵保护你们。 “别说漕帮,天王老子敢拦路,也得一枪崩了他。” 吴敬中当即拍板。 半个小时后,宪兵司令部派来了三大卡车荷枪实弹的士兵,前后保护两人。 “托老哥的福,我终于敢出门了。” 上了甲壳虫轿车,洪智有舒了口气。 他高兴的是,在糖衣炮弹轰炸下,吴敬中对他越来越重视了。 “洪老弟,你客气。 “今天这事全靠老弟,我纯粹沾光了。” 余则成发自肺腑的感慨。 穆连城这事,他砸了手艺。 站长交给他,结果谈了半个月,没榨出什么油水。 狗汉奸交了两栋大楼,害他被站长好一通训斥、教化。 梅姐看他的眼神都带刀子了。 洪智有这是雪中送炭啊。 “老余,我把你当哥,都是为站长效力的一家人,不说沾光。 “以后互相帮扶。” 洪智有道。 “好!”余则成微笑点头。 到了水屯监狱。 黄探长早就在那等着了,正跟一个穿着深黄色军装的青年军官聊天。 “来了。” 黄探长和军官走了过来。 军官面皮白皙,梳着三七分,一米八的个头,剑眉星目,双手插兜,气质颇有些冷傲。 好帅! 居然只比老子差一丢丢。 “黄探长,不介绍下吗?”洪智有下了车,笑问道。 “洪秘书、余主任,这位是水屯监狱的廖三民。” 黄探长介绍道。 洪智有双眼一亮。 怪不得这么帅,原来是万千网友意难平的三民哥啊。 …… 第十五章 共商大计(求收藏,求推荐票) 洪智有看了一眼廖三民的肩章,级别并不高。 “廖长官,我要见你们宋狱长。” 余则成很板正的亮出了文件。 廖三民神情有些冷淡: “宋狱长出去了,这边我能说了算。” “好,这是今晚的处决名单。 “另外,这个人给我提一下。” 余则成拿出了龙二的资料。 廖三民看了一眼单手插兜往里走去,到了一个监室门口,龙二正在里边焦躁的踱步。 “龙二,你可以回家了。”廖三民头一别,边上立即有守卫打开了牢门。 “呼。” 龙二深呼吸了一番,然后平静的走了出来。 “廖长官,谢了。 “没您关照,我早见了阎王爷。” 他向廖三民深深鞠了一躬。 “公事公办而已,你是我的犯人,我就得照章程负责你的安全。 “再说了,没黄探长和这两位上差。 “我可没本事保你出来。” 廖三民淡淡道。 “哦,老龙,这位是津海站的余主任和洪秘书。”黄探长连忙介绍。 “两位,大恩不言谢,日后再报。”龙二再次鞠躬。 “日后干嘛,我看就今日吧。 “刀下留人,大喜之事,怎么不得一块喝一杯?” 黄探长精于人情世故,立即打了个哈哈。 “好,要不登瀛酒楼?”龙二豪气道。 “洪秘书?” 余则成看向洪智有。 他初来乍到,又有红票情报任务在身,自然是认识的人越多越好。 “我看也快到饭点了,那就蹭二哥一杯花酒。”洪智有朗声应承了下来。 一声二哥叫的龙二眼都红了,连连哈腰: “不敢当,承蒙几位赏脸,我龙二天大的福分。” “廖长官,一起?”洪智有又看向廖三民。 廖三民嘴角微动。 洪智有看的出来,他这会儿应该还不知道余则成的身份,否则定然不会这般冷淡。 “不坏规矩吧?”他顿了顿道。 “廖长官多虑了。 “咱们津海站、宪兵司令部、警察局、水屯监狱是一个系统,一家人吃顿饭,我想宋狱长和吴站长不会说什么吧。”黄忠圆滑笑道。 “那就去吧。”廖三民同意了。 他跟老余一个心思,多认识一个人,日后多一分方便。 到了登瀛楼的包间。 起初大伙还有些拘束。 待两轮喝下来,也就放开了。 尤其是龙二说起那些码头旧事,听的洪智有等人是连连叫好,大涨了见识。 “三位长官,今日龙二大难不死,全赖几位大义相救。 “以后有用得着我龙二的地方,尽管开口。” 龙二一口闷干酒水,拱手亮着杯底豪气道。 “龙二哥客气了,以后大家都是朋友。 “多个朋友多条路,互相关照。” 洪智有一举酒杯也干了。 龙二是漕帮二号人物,更是他除掉张四爷父子计划中重要的一环。 若龙二掌握了连吴敬中都退避三舍的漕帮。 日后自己和安德森的买卖,销路就通了。 当然,还有一点,龙二是真讲义气。 原剧中,他可没少帮余则成办事。 这样的大腿,抱了肯定吃不了亏。 余则成和廖三民也是有意结交。 两人都看出来了,龙二和黄探长是“官匪一家”。 黄探长是警察局的老人。 俗话说,流水的局长,铁打的探长。 别看官职不高,但他就是津海底下三教九流的“爷”。 漕帮更不用说,苦力遍布津海。 甚至美佬的水兵仓储,那些粗活累活也得是他们干。 更别提漕帮有诸多好汉、亡命之徒。 若有这二人相助,就等于多了成千上万双眼睛,在津海做情报工作就简单多了。 “龙二爷客气,同饮。” 余则成和廖三民不咸不淡的举杯。 几人又喝了一通,余则成急着去穆连城家办差,先行走了。 黄探长和廖三民也有公务,后脚而去。 庙里只剩下了龙二和洪智有。 “龙二哥,日后你有什么打算?”洪智有问道。 “别看我蹲大牢,外面的事我可清楚。 “你跟张二少不和,杀死了漕帮十几个好手。 “别的不多说,既然结拜了,你想用二哥只管开口,这条命是你的。” 龙二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直言道。 “谢谢龙二哥。 “我确实需要你帮忙,两点,一津门码头开个仓。二,美佬的水兵仓储得有信得过的人。 “这事一旦泄露,你我怕难有活路。” 洪智有也不藏着掖着,说起了正事。 “放心,我还是有几个过命兄弟的,要不然也活不到现在。”龙二道。 “好,我的计划是……” 洪智有一一托出自己的安排。 “这都是小事,只要你那位美佬朋友靠的住,我这边问题不大。”听完,龙二点头道。 “好! “二哥,这是站长办公室电话,你联系我打这个。 “就说找我买期货的。” 洪智有道。 “吴敬中会崩了你的。”龙二惊诧道。 “不会。 “他会很乐意转达。”洪智有道。 “老弟,为啥不打你的办公室电话?”龙二不解。 “军统有内部监听的习惯,情报处会监听我的电话,站长的安全。”洪智有解释道。 “洪老弟,我看好你。 “你不仅是炮王,脑子也好使。” 龙二用力拍了拍洪智有的肩膀,眼中多了几分敬意。 “二哥……有些话电话里说不方便,我干脆现在交代吧。 “过了今晚陆桥山回到站里,你被提走的消息会传开,漕帮和情报处会满世界找你。 “记住,你先藏好了,未来几天内,我可能会要你去张家卖一波。 “这会很危险,只能靠二哥你自己把握了,记住一定要躲到常德路1号,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他们会收留你的。” 洪智有叮嘱了一句。 “洪老弟! “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我卖就是了。”龙二不假思索道。 “这一波你要挺过来,就这个月我保你夺回漕帮。 “万万小心。” 洪智有叮嘱道。 “知道!”龙二点头。 “走了,二哥。” 洪智有不敢逗留太久,钻上车去了。 路过一处电话亭。 洪智有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老谢吗?我是洪智有。 “明天晚上八点,衡山街二弄三十六号见。” 挂断电话,洪智有长长舒了口气。 万事俱备,灭漕可定。 …… 第十六章 苦逼马奎(求收藏,推荐票) 回到站里。 站长和老余去穆连城家里敲竹杠了。 如果所料不差。 老余今天能立大功,穆连城把粤州一家酒厂给了站长,还送了几件上好古董。 洪智有回到办公室,坐在书桌前点了根香烟,思索起对付漕帮的计划。 张四爷可不是吃素的。 一步踏错,极可能是万丈深渊。 洪智有绝对相信,张四爷一旦要死磕,吴敬中一定会明哲保身。 想活,只能靠自己。 龙二、马奎、谢若林、吴敬中、安德森! 计划的人全齐了。 现在还缺乏一个契机。 核心就是吴敬中。 作为津海站站长,吴敬中是为数不多能协调军、警部门的人物。 只要他下定决心,稳住军、警两部。 洪智有就能机会把整个漕帮连根拔起。 但吴敬中老沉、狡猾又怕死。 想劝说他出手很麻烦。 搞定老吴,一是钱,二是威胁。 漕帮要把他惹毛了,在诸多条件下,老吴才有可能被自己利用。 老吴是个人精。 洪智有甚至怀疑,他说的去漕帮打招呼,也不过是安慰自己的场面话。 归根到底,就是利益的诱惑还不够大。 利益,洪智有已经想好了。 眼下只差给老吴拉漕帮的仇恨。 这个雷,只能由马奎引爆。 之前,他一直很苦恼。 谢若林的出现,无疑给了洪智有一线希望。 他用力在纸上勾上了谢的名字。 然后,起身烧掉了纸张,往马奎办公室走去。 …… 马奎这会儿靠在软椅上假寐。 打周根娣来了,他就没睡过安心觉。 这么多年从山城到津海,他风风雨雨一心只有党国,对于夫妻情分看的很淡。 尤其是在京陵奉命刺杀吕宗方,被政保总署抓住后。 他没能扛住酷刑,撂了不少线上的同行,这些人有他的上级,也有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马奎晚上一合上眼,就是他们死不瞑目的脸。 所以,他只能玩命的工作。 只有加倍报效党国,他的心才会平静些。 至于妻子周根娣。 马奎是真对不住她。 作为一个男人,一名铁血军统战士,他有自己的尊严。 他没法告诉周根娣,在京陵政保总署遭受非人酷刑时,自己那玩意已经被狗汉奸废了。 这几天阿娣半夜苦闷偷哭。 马奎心中唯有哀叹。 “队长。”一个队员走了进来。 “陈忠,红票那个地下印刷厂盯的怎么样了?”马奎问道。 前些时日津海街头出现很多红色导向传单。 不用想这背后必定有红票指示。 津海站重建不久,急需要在委座、戴老板面前立功,吴敬中是决不允许津海街头出现赤动的。 亲自指示马奎,一定要揪出背后的红票组织。 “盯着呢。 “负责印刷厂的是北洋大学的一个女学生,这个人很有背景,是雍家的三小姐。”陈忠回答。 “雍家,哪个雍家?”马奎问道。 “雍建秋,咱们津海最大的军火买办,跟94军、美佬、码头漕帮有很深的来往。”陈忠道。 顿了顿,他又道:“抓不抓。” “这个女学生先别抓,盯着她背后的人。”马奎皱眉道。 玛德,堂堂大小姐去漂红,不是神经吗? 真特么吃饱了撑的。 “下去吧。”他烦躁的挥了挥手。 陈忠张了张嘴,有些迟疑。 “还有事吗?”马奎问。 “马队长,前两天负责暗中保护您太太的兄弟发现……”陈忠欲言又止。 “发现什么?”马奎问。 “您太太和洪秘书在海军俱乐部的房间里呆了四十几分钟。 “您太太还洗了澡。 “洪秘书跟她跳了舞,回来下车的时候洪秘书还摸了您太太的屁……” 眼看马奎脸色铁青紧绷,陈忠没敢说下去了。 马奎站起了身,冲他招了招手。 陈忠凑近了些。 马奎在他耳边阴冷低语:“一天到晚净打听些鸡毛蒜皮的事,你特么就是个屁。” 陈忠低着头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马奎脾气不好,逮着了就是三拳两脚,他那拳脚可重了,队里没少有人被他打断肋骨。 “我让你保护,不是让你盯着她。 “听好了洪秘书是我兄弟,那是西方礼仪懂吗? “告诉他们,谁敢乱嚼舌头老子毙了他! “滚。” 马奎低声呵斥道。 “是!” 陈忠满头冷汗的往外跑。 由于跑的太急,跟进门的洪智有差点撞在一块。 “对不起,洪秘书。”陈忠道了句歉,匆匆溜了。 “老马,咋了,他们又惹着你了。”洪智有笑问。 “一群不成器的废物。 “老弟,来的正好,我家那位天天念叨你,想让你带她去打牌。”马奎抬手示意坐下,给他倒了茶。 茶叶是站里的标配。 站长、余则成喝的都是杭城那边上供的上好龙井,陆桥山办公室更是搞了台时髦的手磨咖啡机。 洪智有都有些同情他了。 马奎一心向着党国。 天天玩命,还处处受老陆和站里其他科长排挤。 啥好处捞不着。 估摸着身上那点工资也被谢若林这些奸商榨干了。 怪不得老想自己带他媳妇去打牌赢钱了。 “这几天就算了。 “我和张二少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现在这些大少、名流最好面子,说七天绝不会多一刻。 “我跟你打个赌,我就是天天待在站里,他们也会想法设法搞掉我。” 洪智有坐下,捧着茶杯翘腿笑道。 “哎,老弟,干咱们这行的就这样。 “命悬在裤腰带上。 “要别人,我都能帮你打他的黑枪,但张家不行。 “张二少这时候死了,不管谁杀的,这锅也得落你头上,六千漕帮蛮子能生吃了你。 “戴老板亲自指示过,要搞掉漕帮。 “结果你猜怎么着,94军的人关系找到侍从室去了,连蒋夫人都知道了。 “委座当初也拜过码头,随便找了个替死鬼,漕帮楞没动。 “老弟,你惹错人了啊。” 马奎是真替洪智有担心。 “不过你别怕,我看站长挺关照你的,他出面打招呼,你道个歉,应该问题不大。”马奎又道。 “走一步算一步吧。 “马队长你这气色可不好,嫂子刚来你多陪陪他,别这么拼。 “你上次不是说睡眠不好吗? “我陆军医院有熟人,去看看,让他们给你开点安眠药。” 洪智有道。 马奎由衷的叹了口气,拍了拍洪智有的腿笑道: “智有,整个站就你有人情味,你这弟我认了。 “正好,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洪智有道。 “红票在北洋大学发展了一批大学生,我们已经找到他们的地下印刷厂。 “现在马上军调了,站长下令要清一清。 “他们的领头人叫雍曼珠,津海大买办雍建秋的三女儿。 “你帮我去搞定她。” 马奎说话很生硬,口气像下令。 哎。 马哥,你是真不懂人情世故啊。 …… 第十七章 漕帮张四爷 军火商? 雍家小姐? 洪智有顿时来了兴趣。 上次跟安德森闲聊,他提及上司菲尔逊上校觉的当大兵没什么钱途。 准备退役联合一批老部下,在北美成立军火公司发横财。 安德森极有可能成为这边的负责人。 也就是说,在全国未飘红的情况下,洪智有还有三年的黄金捞钱期。 若接住这波泼天的富贵,搞不好就原地起飞了。 雍家是北洋时期的红人,不过随着时代落幕,又被之前的鬼子洗劫了一番,如今早已经衰落。 当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雍家在津海依旧不容小觑,否则94军的杨文泉也不会苦苦追求雍家三小姐,闹出后来的纳妾事件了。 这是个机会啊。 “马队长,我张家这关还没过呢,又去惹一尊大神,我就是九命猫妖也不够死的啊。”洪智有摆手拒绝。 “要不,你找老余?” “他? “现在指不定在哪寻花问柳呢。”马奎冷笑。 “老弟,这站里我只信你。 “你不是什么炮……王吗?跟雍曼珠谈谈恋爱,看她跟谁接头。 “回头我给你申请头功。” 马奎道。 “三小姐漂亮吗?”洪智有问。 “当然。”马奎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 雍曼珠的确是个小美人、气质也不错。 “有钱吗?”洪智有再问。 “钱?” 马奎愣住了。 半晌从身上搜出了一把不值钱的法币和三枚银元。 见洪智有嘴歪了起来。 马奎挠头笑道:“老弟,这样我下个月工资发下来全给你。” “拉倒吧,站里谁不知道你老马工资都支到明年了。 “走了!” 洪智有哈哈一笑,起身离开。 他要结交雍家,也用不着给马奎这穷鬼做任务。 “嗨,老弟……” 马奎还想劝说,洪智有已经走了出去。 …… 闲着没事,他去了训练仓库。 练了一会儿枪法,还有体能。 待到了天擦黑,去了横山街的小屋,查看了一下手头的资金。 这几次捞的回扣不少。 他现在手上有三千多美金,两百多大洋,还有八根金条,妥妥的小富翁了。 到了八点。 他在腰间别上手雷,化了妆悄悄赶往二弄三十六号。 那一片老宅荒废、幽森,正是接头的好去处。 洪智有到的时候,谢若林正在抽烟。 “洪秘书,你,你总算来了。 “这鬼地方耗子比猫还大,你再不来我都得溜了。”见了他,谢若林松了口气。 “隐蔽点好。 “长话短说,你把这份情报卖给马奎。” 洪智有掏出一张便签递给了他。 谢若林打手电看了一眼,皱眉道: “老弟,你这情报哪来的。” “老谢,头一天干这行吗? “这是你的。” 洪智有数了五张十面值美金。 “美钞……我,我喜欢。 “不过不能收,这会砸了我的饭碗。 “出来做买卖,要的就是一个诚信。” 谢若林摇头干笑道。 “诚信,在金钱面前一文不值。”洪智有又加了五十美金。 “放心,马奎抓不到那人。 “没有对证,这钱你白赚。”洪智有又道。 “不会搞出人命吧,我跟你们马队长挺好的。”谢若林问道。 “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 “你只需知道,马奎很穷。 “一个穷鬼对买卖人而言,没有任何价值。 “除非你想做慈善。 “你跟我才是一路人,懂?” 洪智有冷笑一声,把钞票塞在了他上衣口袋。 “明……明白。 “老弟好手段,我喜欢你这种人,以后多来往。” 谢若林满意的笑了起来。 作为一个利己主义者,他真心爱死了洪智有这类人。 “嘴巴要严。 “明天晚上我要看到马奎行动。”洪智有提醒了一句。 “放心,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走了。” 谢若林双手插兜,往黑暗中走去。 走了一半,他转过头道: “你真跟秋睡了?” “你猜?” 洪智有笑道。 “草……漕尼玛,人渣!” 谢若林淬了口浓痰,渐渐远去。 洪智有并不担心他会出卖自己。 他的行为在谢若林看来,顶多算津海站内斗。 而不像余则成是红票大买卖,也没有李崖这种人去开高价寻根究底。 洪智有并没急着回站里。 而是从水屯监狱那边绕了一圈。 期间看到了宪兵车队,很快又听到了连串枪声。 那是处决汉奸的。 今晚有人该睡不着觉了。 …… 漕帮,张家大宅。 中式豪华大厅里,酒肉正香。 坐在正首的张四爷,身材肥胖,大光头,满脸横肉,一双狭长的三角眼散发着咄咄逼人的凶芒。 余者三人。 左边一人身穿长衫,年近五旬,脸上涂着粉底,头发梳的油光水亮,身上散发着女人的脂粉香味。 此人正是94军的副军长杨文泉。 杨军长打仗不行,但有个癖好就是讲究仪容,他认为男人就应该像女人一样精致。 就像他的衬衣一样,容不得有半点污渍。 脂粉、头油、鞋油是日常标配。 另一个是陆桥山。 底下是张少白作陪。 “桥山,今儿你可是迟到了,还不赶紧自罚一杯。”上首张四爷洪声笑道。 “应该的。” 陆桥山举杯一饮而尽。 旋即得意的为自己捞资本: “实不相瞒,今天我代吴站长去警备司令部开会了。” “哦?” 杨文泉酒杯端在胸前,发出一声惊讶: “今天可是最高长官会,北平傅总派了特使,陈长捷司令官亲自主持,牟军长这种级别才有资格参加。 “陆老弟话说大了吧?” 94军向来跟津海站不合,杨文泉自然是瞧不上陆桥山这种狗特务。 “杨长官说的对,我本没有资格。 “这不受吴站长所托嘛。”陆桥山谦和笑道。 “吴敬中倒是个明白人,陆老弟前途无量啊。”杨文泉这才微微冲他举杯示意了一下。 陆桥山连忙举杯再饮:“桥山不才,日后还望杨长官多多关照。” “哈哈,好事。 “桥山老弟可是郑介民长官的老乡,日后别说做津海站站长,就是去京陵坐镇也是指日可待。” 张四爷举杯大笑。 “四爷别笑话我了,这次粮行的事,桥山砸了手艺,我再陪一杯。”陆桥山道。 “陆叔万勿自责,这事都怪那个小秘书。 “也是怪我低估了这小子,否则这会儿他早陪阎王爷喝茶了。” 张少白阴冷道。 “四爷,码头最近还顺吧。”杨文泉问道。 他手上有一批军用物资,作为蒋的嫡系,那些军火可都是上好的家伙,正急着通过张四爷的码头输送出去。 至于是卖给白崇禧、李宗仁,还是红票,他压根不关心,票子到手才是最重要的。 “杨长官放心,就这几天了。”张四爷道。 这事太大了。 码头有不少龙二的心腹,张四爷要调自己的人,所以转运的慢了些。 “最好快点。 “嗯。”杨文泉下巴一抬“哼”了一声。 张少白很识趣的取来一个小箱子推到了陆桥山跟前: “陆处长,眼下戴老板和警备司令部稽查处那边现在盯我们很紧,津海站那边有消息还望多多关照。” “明白。”陆桥山打开一看。 明晃晃的几根金条,登时欣然相受。 “对了,城北的枪该响了吧。 “少白,打电话去水屯监狱问问,龙二处决了吗?” 又喝了一轮,张四爷想起了这件大事。 龙二虽然是漕帮二号人物,但为人素来讲义气,在漕帮声望很高。 此人不死,他们父子寝食难安啊。 “好的。” 张少白起身打了电话。 待挂断电话,他气冲冲的大喊了起来: “父亲,龙二跑了!” …… 第十八章 逼上绝路的陆桥山(求收藏,推荐票) “什么,龙二跑了?”张四爷一挫酒杯,猛地站起了身来。 “不是都上了名单吗? “陆处长,你不说板上钉钉吗,怎么回事?” 张四爷指着陆桥山喝问道。 陆桥山也是一脸懵逼:“不可能,名单是我亲自圈的,有龙二没错,就在今晚啊。” “少白,你去问清楚了。”张四爷吩咐。 张少白赶紧打电话。 一会儿走了过来,愤然道: “玛德,那边的人说是津海站的秘书和机要主任,奉吴敬中的令把人提走了。” “是洪智有! “这小子比狐狸还狡猾,肯定是他的鬼主意。 “眼下他跟二少结仇,放了龙二就是给四爷你上眼药的。” 陆桥山赶紧附和。 “马拉个巴子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张四爷气的直拍桌子。 “陆处长,你这个津海站二把手不好使啊。 “按理来说,今天下午你应该亲自在水屯监狱坐镇的。 “你倒是好,跑到陈司令官那显眼去了。 “哎,你是让人卖了还在乐呢。 “什么情报系的老人,我看不过如此。” 杨文泉阴冷发笑,道破了个中天机。 “我……”陆桥山脸一黑,顿时明白他被吴敬中这老狐狸调虎离山了。 “吴敬中贪财,必是洪智有给他出的馊主意。” 这会儿他只能把锅甩给洪智有。 “哎,老陆我真是高看了你啊。 “早知道你就这两把刷子,我当初直接投吴敬中的山门,现在粮行拿下来,龙二也下了地狱。 “我怎么就鬼迷心窍信了你呢?” 作为津海的地头蛇,张四爷说话是一点情面不留。 砰! 他陡然站起身,拔出了配枪抵在了陆桥山脑门:“姓陆的,要不是看在你儿子和我家少杰共事的份上,我现在就一枪毙了你。” “四爷,我……”陆桥山满脸冷汗,无力辩驳。 “四爷,你呀把吴敬中看的太高了。 “你这枪指错了人。 “眼下红票在津海十分活跃,姓吴的若是消失了,大可说是红票干的,姓戴的又能怎样?” 杨文泉夹了一筷子菜,气定神闲道。 “杨长官,你是我让做掉吴……”张四爷眼中凶光闪烁。 他又不傻。 94军怕吴敬中查倒卖军用物资,杨文泉这是借刀杀人。 但作为一条贼船的份子,他还不得不当这把刀。 “陆处长,你不会告发四爷吧?”杨文泉看向陆桥山。 陆桥山冷汗直冒。 他现在后悔死了。 原本靠着儿子的关系和张四爷搭上线,每月捞捞码头的孝敬。 哪曾想这是帮吃人的猛虎。 吴敬中可是少将,一站之长。 刺杀这等级别的大员,这要事发了,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要枪毙的。 “吴站长向来谨慎,防备森严,两位还是从长计议吧。”他只能缓声相劝。 “呵呵!”杨文泉干笑一声,不说话了。 “父亲,依我看有个人眼下必须除掉。”张少白道。 “谁?” “洪智有。”张少白道。 “这人三番两次坏咱们的事,昨晚他还跟穆晚秋眉来眼去,分明是没把我的追杀令和父亲您的脸面放在眼里。 “正好杀了他,给吴敬中点颜色瞧瞧。” 张少白咬牙切齿道。 “江湖出来混的,都讲究一个脸面,张少说了七天,若姓洪的不死,外边的传闻怕是不好听。”杨文泉继续煽风点火。 除掉吴敬中,有了前车之鉴。 即便戴老板再派心腹来,只怕也不敢趟津海的浑水了。 这盘棋怎么下对他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好,那就除掉姓洪的。”张四爷拍了板。 “父亲,我调查过了,这小子住在站里,最近这几天他肯定会藏身不出,我没有下手的机会啊。 “陆处长,劳烦你明晚开个方便之门,让我的人溜进站里。 “这点小事,应该没问题吧。” 张少白把桌上的箱子拿了回来,只从中抽出一根摆在了陆桥山面前。 杨文泉则在一旁冷笑旁观。 张四爷摩挲着枪栓。 “我……我尽量。”陆桥山压力山大,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 津海站,秘书办公室内。 “志国,时间不早了,回去睡觉吧。”洪智有看了眼手表,收掉棋盘,顺手给了米志国一个银元。 “谢谢洪哥。”米志国连鞠了几躬美滋滋去了。 洪智有起身,盯着电话机。 一会儿,电话机响了。 三声后又挂断了。 这是他和龙二约定的暗号。 三声是代表第一步计划成了,龙二那边进展的很顺利。 洪智有快速穿上外套,从侧门出站,在小屋取了箱子,叫了辆黄包车直奔桂林路。 来到豪宅前,他按响了门铃。 …… 陆桥山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桂林路的豪宅。 十根金条,玛德,就到手了一根。 关键这钱拿着烫手。 他感觉正在通往一条万劫不复之路。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想。 作为一个城府极深的资深老特工,陆桥山很讨厌现在的失控。 杨文泉是驻军要员。 他巴不得吴敬中死,手上不沾半点血,上边还有人罩着。 自己呢? 说是郑介民的老乡,其实就是个小虾米。 军统的家规他很清楚。 刺杀上级长官,不说诛九族,他全家老小是别想活了。 “不行,不能玩下去了。 “得想办法跳船,否则就是一个死。” 陆桥山暗暗打定了主意。 一进家门,还没来得及放下包,就看到洪智有和太太站起身来。 “陆处长!”洪智有恭敬欠身。 “桥山,小洪来看你了。”陆太太笑道。 “桂芳,你先去歇着吧。” 陆桥山有些疲惫的吩咐。 陆太太很识趣的离开了。 “龙二是你放的?”陆桥山一边解领带,一边问道。 “是黄探长找到了站长,我和余主任只是听令行事。”洪智有道。 “坐下说。” 陆桥山换了拖鞋,上了茶,叠着腿笑问:“龙二给的不少吧?” “还行。”洪智有心照不宣道。 “哎,把我调到警备司令部开会,一句党国未来是我的。 “把我忽悠的腿都跑瘸了,还觉的挺美。 “真高啊,要不人是站长呢。” 陆桥山头随语调轻顿着,冷笑感慨道。 “陆处长,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 “我没有背景,站长说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最近粮行、龙二的事,挡了你的道,这也是做小卒的无奈。 “您大人有大量,多包涵。” 洪智有说着,拿出准备的好小箱子摊开。 里边是一千美钞和几根金条。 “你什么意思?”陆桥山扶了扶圆框眼镜,眯着眼笑问。 “陆处长,您是中校,我只是个小小少尉,您要随便给双小鞋,就够我穿的。 “日子还长,我还指望您提拔、关照呢。 “挡道的事,我没得选。 “但做人,我有得选。 “这是龙二给我的好处,一分不少全在这,还望陆处长消消气。” 洪智有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无比真诚。 钱没了,可以再挣。 眼下这个人一定要稳住,情报处不是吃素的,陆桥山真要盯死他易如反掌,会是个麻烦事。 而且,他跟老陆本身并无过节。 不是什么解不开的死局。 至于干死老陆,那是大嘴的活,他才不冒这个险。 一句话,能用钱解决的,那都不是事。 “哎,官大一级压死人! “你也不容易,有这份心思我挺高兴。 “时间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陆桥山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 “好!” 洪智有没多余的话,起身而去。 他刚走,李桂芳从里边走了出来,看着桌上的美钞和金条,嘴都张圆了: “老陆,你说他一个小小的秘书,哪搞这么多钱?” “钦差大人能缺钱么?”陆桥山冷笑。 “我看这小洪挺会来事的。 “对了,咱家孩子说现在京陵各级官门、商人都急需要红酒,托咱们从津海这边搞一批,能赚不少呢。 “小洪说他有路子,认识人能搞到法国货。” 李桂芳道。 “这人很危险,很有手段。 “刚刚他给我这些时,眼皮都没眨一下。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小小年纪能拎的清轻重,能屈能伸,不简单啊。 “以前是我小看他了。” 陆桥山长叹了一声。 “对了,张四爷那边……”李桂芳小声问道。 陆桥山脸色阴沉难看了起来: “张家人以后尽量少来往。 “他们是一帮疯子,居然要刺杀站长和洪智有。” “啊!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你可不能糊涂啊。 “早知道津海这么危险,咱们还不如待在山城呢。” 李桂芳吓坏了。 “放心,我还不傻。 “吴敬中一时半会他们还不敢动,但洪智有就难说了。 “听口风,要在站里干掉他。” 陆桥山道。 “那你赶紧救小洪啊。 “他刚帮站长捞了龙二,转头就让人干掉了,更别提是在站里。 “吴敬中肯定会认为是你干的,这要启动调查,就那些家规整下来,不整死也得扒掉你的皮啊。” 李桂芳急的手足无措。 “慌什么,我能不知道这中间的利害关系吗? “放心,洪智有我肯定是要保的。 “这几天哪也别去了,就在家里好好呆着。” 陆桥山恼火瞪了她一眼。 他起身走到窗户边。 月色如烟,人亦如烟。 如今俨然走到了悬崖边缘。 洪智有! 希望老天爷保佑,他真的是有大智慧,能破解张家的死局,带自己解脱吧。 …… 第十九章 这就成老乡了?(求收藏,推荐票) 翌日。 洪智有日常在站长室门外接待桌坐班。 一会儿西装革履的余则成夹着包来到了门口。 “余主任。”洪智有起身。 “洪秘书,站长在吗?”余则成问道。 “在。” 洪智有按照规范接过他的包,并简单进行了搜身。 余则成走了进去。 一会儿,余则成走了出来,神色依旧稳如老狗。 他给洪智有使了个眼神。 洪智有快步跟上。 进了机要室,余则成舒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余主任怎么了?”洪智有问。 “穆连城那个侄女你认识吗?”余则成问。 洪智有笑了:“认识。” “站长让我跟她谈恋爱,还劝我收她做小。 “你说我太太马上就到了,这不扯淡吗? “关键,婉秋小姐对我冷冰冰的。 “你是老手,能不能帮我把这活接过来?” 余则成松了松领结,小声吐槽。 “站长啥时候会再去穆家?”洪智有问。 “明天。 “穆连城约了站长打网球。”余则成道。 “好说,到时候你到了穆家给我打电话。 “这事我替你解决了。”洪智有道。 “太好了。 “就知道你有法子,我先走了,还得谈啊。” 余则成苦涩一笑,起身而去。 洪智有回到值班桌。 很快,刘雄大步走了过来。 洪智有进去给二人倒茶,吴敬中日常挥手让他退下。 麻麻批,啥时候能享受亲儿子待遇啊。 这俩人门一关,在里边嘀嘀咕咕半天,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吴敬中这会儿抓红票很积极。 一般让刘雄亲自负责的,多半是重要情报。 不过,洪智有对这些没兴趣。 他现在关心的是除掉张家。 最迟今晚,马奎就会上钩,他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持耐心。 “洪秘书,我要去宪兵司令部开个会。 “外边热,你回办公室歇着。 “有什么文件,先行放在你那,等我回来再看。” 很快,吴敬中和刘雄走了出来。 “是,站长。”洪智有起身领命。 回到办公室。 这年头没有电脑、手机。 洪智有只能枯燥的听着收音机、看报纸打发时间。 到了十点多。 楼道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洪智有走到门口,陆桥山也探着脑袋往外瞅。 只见马奎风风火火点了将往外赶。 “陆处长,马队长这又是有活啊。”洪智有笑问。 陆桥山不愧是情报处长,消息极是灵通。 他四下看了一眼,低声道: “说是北平那边过来个红票特派员,是条大鱼。” “老马要捕到大鱼,你俩指不定得官升一级。”洪智有笑道。 “狗屁! “人家藏的多深,我有啥情报都漏给他,他倒好也不知道从哪搞到点屁玩意,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陆桥山骂道。 难道是老谢已经和马奎接了头。 嗯。 有可能。 这货做买卖向来积极。 第二步计划可期啊。 “陆处长,谁让你俩都是中校呢,同级是冤家。”洪智有笑道。 “过来,陪我喝一杯。” 陆桥山招了招手。 通过昨晚的事,他有意和洪智有亲近。 进了办公室。 陆桥山榨了两杯热腾腾的咖啡。 “嗯,口感不错,比俱乐部的好喝。” 洪智有由衷夸赞。 “埃塞俄比亚的咖啡豆,我儿子寄来的。”陆桥山得意笑道。 “洋派。 “怪不得宿舍的弟兄都想跟着您混呢。”洪智有道。 “怎么说?”陆桥山忙问。 “马奎穷啊,还爱打人。 “哪像陆处长你,手下个个西装,小费、补助就没缺过。 “站里缺个副。 “依我看,马奎立再多功,没人心他也上不去。 “陆处长稳坐钓鱼台就是了。” 洪智有奉上彩虹屁。 “你小子……”陆桥山二郎腿一翘,很受用的指了指洪智有。 “你是浙人,我是粤东人。 “余主任他们都是北方人,咱俩是南方老乡。 “懂?” 陆桥山扬眉示意。 “明白,承蒙不弃,以后老哥有啥尽管吩咐就是了。”洪智有道。 “不等以后,洋酒的事……”陆桥山刚要开口,洪智有摇了摇头。 “放心,我这屋每天检查八遍,没有窃听器。 “在站里,只有我监视别人的份。” 陆桥山打消他的疑虑。 “陆处长,我现在就打电话?”洪智有指了指电话机。 “随便打,安全。”陆桥山大喜。 洪智有直接拨通了方敏的电话。 一接通,那头就是喘息声。 玛德,这骚货真是不能断人啊。 “我是洪智有。”洪智有道。 “死鬼,放……放人家鸽子。”那头撞击声悦耳,方敏这死变态嗲的更来劲了。 贱货,这是拿老子助兴了。 回头非打烂她屁股不可。 “你待会完事了办件正事,去海军俱乐部跟陆太太接下头,给她拉十箱洋酒。 “要牌子货。 “上次马歇尔来时喝的那种。 “人情价。” 洪智有吩咐道。 “晓得了,不过你得让她多等会,人家还没尽兴呢。”方敏娇滴滴道。 你妹……洪智有果断挂电话。 他才不让这娘们白嫖呢。 “陆处长,一个小时后让嫂子去海军俱乐部,那边有人安排。 “十箱够吗?” 洪智有问道。 “够,够了! “哎呀,老弟你真是神通广大,是我看走眼了。 “来,我以咖啡向你赔一个。” 陆桥山举起咖啡杯,笑意多了几分谄媚。 洋酒可是稀罕货。 洪智有随随便便就能搞到十箱,这能耐不比张四爷强? “我哪有啥本事,就是仗着站长官威,在花花场攒的一点人脉。”洪智有客气道。 “可不是这么回事。 “驻军、警备司令部、市政大员多了,十箱洋酒比十车军火还难搞。 “你老弟真当我没见识啊。 陆桥山恭维了一句,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还没分房吧?” “没。” “我待会去跟内务科薛科长打声招呼。 “眼下汉奸和洋佬空出来的房子不少,独栋、联排、洋房都有,你尽管挑。” 陆桥山爽快道。 “陆处长,这回不会撕烂我的嘴吧?”洪智有打趣了一句。 陆桥山眯着眼一笑,“你老弟记仇了?” “不敢,开个玩笑。 “分房的事不急,先活着再说吧,漕帮的事……”洪智有欲言又止。 “老弟,你放心。 “我看你面相肯定能长命百岁。”陆桥山道。 “哦,陆处长还会看相?”洪智有故作诧异。 “你说呢?” 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正聊着。 门卫走了进来。 “陆处长,马奎的太太来了,说要见他。”门卫道。 “马队长出去了,让她回去。”陆桥山皱眉道。 “她……她说马队长不在,就见洪秘书。”门卫看了一眼洪智有。 “马夫人初来乍到,马队长交代过,让我带她去俱乐部见见世面。”见陆桥山眼神怪异,洪智有解释道。 “年轻就是好啊,招人喜欢。 “去吧。” 陆桥山调侃笑道。 …… 第二十章 马奎被打了(求收藏,推荐票) 周根娣来了,手里提着保温桶。 水绿色旗袍,白色镂空披肩,配上黑色高跟,精致的妆容,漂亮妩媚极了。 洪智有亲自去门口迎接她,见面就是彩虹屁: “嫂子,你今天真美。” 周根娣没说话,眼里含着蜜的羞涩微笑。 女人,哪有不爱听好话的。 到了办公室,她问:“洪秘书,老马呢?” “出去了,他是大忙人。 “嫂子,站里有纪律,要不你先回去,老马回来了我给你打电话。” 洪智有装作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女人嘛,就得大枣、棒子轮番着来,舔狗注定一无所有。 周根娣看着他,驻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洪智有不说话,抱着胳膊看着她。 “其实,我……我也是来找你的。 “成天闷在家里,我憋的慌。” 周根娣看着他,漂亮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 “我这几天出不去。” “几天?” “说不好,十天半个月也有可能。” “啊!” 周根娣眼里写满了落寞。 打跟洪智有去了趟海军俱乐部,她就迷上了那种贵太太的生活,也迷上了洪智有身上的现代、年轻气息。 尤其是夜夜受马奎冷待。 她这些时日在家里就像坐牢一般,无时无刻不想见到洪智有。 一起飞,一起浪。 只是此刻一见面,她那股着魔一般的热情瞬间被洪智有冰冷的眼神驱散的一干二净。 “那……那我回去了。”周根娣鼻子微酸,转身就走。 “嫂子,等等。” 洪智有打开抽屉,拿出几本美佬杂志交给了她。 “在家无聊,可以看这个。” 周根娣一看封面的沙滩美女,羞的面红耳赤:“看这个?” “嗯,这个叫时尚。”洪智有道。 “会不会太露骨了?”周根娣小声问。 洪智有轻轻在她臀上轻拍了一下: “嫂子,这你就不懂了吧。 “女人不骚,地位不高。 “你去看看俱乐部那些女人,谁不扭屁股。” “我知道,外滩的太太们也这样。”周根娣点了点头。 “人生能有几年,再不骚就没人看了。 “男人不一定会爱一个女人,但男人一定会喜欢风骚的女人。”洪智有笑道。 自从见识到方敏这些太太团的“超能力”,洪智有充分认识到交际花的作用。 周根娣虽然没什么见识,但身材、容貌极佳,尤其是天生的江南婉媚,只要打造好了,绝对可以成为名利场的一把宝剑。 无论是打探消息,还是做买卖都会很方便。 马奎比陆桥山下线还早。 军调在即,他没几天好活了。 洪智有没道理放过周根娣这样的潜力股。 “瞎说,老马就不喜欢。”周根娣红着脸反驳。 “如果有,只有一种可能,老马面对的女人不骚,或者说不足够骚。”洪智有笃定道。 胡说,人家很骚也没用好吧……周根娣默默吐槽了一句。 “好吧,我回去就看。”她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还是收下了。 “要不现在先扭一个?” 洪智有靠在办公桌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羞死人了。”周根娣拒绝。 “嫂子,你在我这都放不开,在外人面前咋办? “这样,你幻想自己是外滩的那些有钱太太们,不,你比她们漂亮百倍,比她们更光芒万丈。 “你不能一辈子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吧? “走几步?” 洪智有顺手带上了门,挑眉鼓励道。 寄托在男人身上? 一想到马奎寒冰般的冷漠。 周根娣心在滴血。 她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不傻。 马奎不爱她。 这个男人除了有个丈夫名义,压根就是个陌生人。 洪智有在捞她。 这是自己的机会。 看着洪智有期许的眼神,周根娣深吸一口气,脱掉高跟,光着雪白的脚丫学着外滩太太们走起了猫步,翘臀有节奏的扭了起来。 “腰,腰弧度大点,胸挺直了。 “眼神不要怯弱,相信我,你就是津海最美、最闪耀的女人。” 洪智有给她打着鸡血。 周根娣瞬间眼里有了光,就连婉媚、柔弱的眉眼也多了几分傲气。 走了几个来回。 “怎样?”她问。 “很棒,你简直就是天生的人才。”洪智有由衷赞道。 “真的吗?”周根娣欣喜极了。 “当然。 “相信我,下次你去俱乐部,会有很多公子哥邀请你跳舞。”洪智有掏出香喷喷的手巾,递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细碎的汗珠。 “我才不跟他们跳舞,我……我只跟你跳。”周根娣红着脸低声道。 “改天,我一定陪你跳。 “对了,这个你拿着。 “该吃吃,该喝喝,别委屈了自己。” 洪智有打开抽屉,拿出红纸包的一札银元递给了她。 周根娣眼一红,浮起了泪雾:“洪秘书,你对我真好。” 家里都快断粮了。 问马奎要钱,次次都抠抠索索,害她连胭脂都只能买街边摊。 “马队长把嫂子托付给了我,敢不尽一万分心。”洪智有心疼的滴血。 他的钱也是靠汗水、苦力耕耘挣来的。 这已经是最后的一点家底了。 没法,要成功,先发疯。 就当投资,梭哈一把了! “马奎要有你对我万分之一就好了。” 周根娣抹了抹泪花,喃喃低语。 “好了。 “嫂子,该走了,否则别人得说闲话,你也不想看到我被马奎锤吧。 “保温杯留在这,我待会给马队长。 “我送你。” 洪智有待她平复了情绪,抬手道。 “每次和你相处,时间总过的特别快。”周根娣神色黯然,脱口而出。 “这才对嘛。 “女人就得会撩。 “改变从现在开始,扭起来。” 洪智有在她翘臀上掐了一把,眨眼坏笑。 “你越来越坏了。”周根娣穿上高跟,嗔白道。 “这种事,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打上次嫂子让我掐了一下,它就属于我的了。”洪智有凑在她耳边轻佻低语。 说完,他打开了门。 “你真是个祸害。” 周根娣微微吸了口气,挺起鼓囊囊的胸口,扭着翘臀,嘀嗒嘀嗒踩着高跟往外走去。 真上道。 洪智有闻了闻掌心残余的香味,满意笑了。 过几天翠平就要来津海了。 从原剧来看,周根娣已经开始装高级货了。 这说明,她骨子里有着对上流生活的向往,学习能力很强。 自己只是加速了她的“进化”而已。 …… 下午两点。 站长开完会回来。 天气炎热,洪智有连忙奉上凉茶、西瓜。 “马太太来了?”吴敬中解开领口,灌了一大缸子凉茶后问道。 “来了。” 洪智有点头。 “马奎那老婆别看是上沪人,其实就是个庸俗乡巴佬。 “这种低级的女人配不上你。 “男人最怕这点事,马奎脾气不好,你得掌握分寸。” 吴敬中郑重提醒。 “是!”洪智有点头,不作任何辩解。 这站里哪旮沓有只蚊子,吴敬中都一清二楚。 任何低估他的人都是愚蠢的。 吴敬中对他的态度很满意,轻叩桌子笑眯眯的指点: “智有,别浪费精力在无用之人身上。 “在这站里,他们的身体是党国的,你的身体是……你自己的。 “每一颗子弹都要打在正确的人身上。 “比如俱乐部那些太太们。” “是,学生谨遵老师教诲,争取再创新功!”洪智有立正行礼,洪声回答。 “这就对了,那些烟……” 吴敬中话音未落,走廊一片嘈杂。 马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领着些胳膊打石膏,头上缠绷带的行动队员气呼呼闯了进来。 一进门,他把配枪拍在了桌上。 “马奎,怎么回事?”吴敬中正然喝道。 “站长,这狗屁行动队长没法干了。”马奎面颊紧绷,咬牙愤然道。 “马队长,出什么事了。”洪智有问。 “我得到情报,北平派了专员来津,人就藏在塘沽码头。 “我带人过去,漕帮上千号人堵着我。 “不仅不让我进去查,还把我的弟兄打伤了。 “上次海关缉私局申请站里协助查处一艘汉奸船,也是漕帮的人拦着,结果在我眼皮子底下走了。 “站长,我就想问津海到底是党国的,还是张四的! “咱们军统在哪不是横着走。 “老子受不了这鸟气!” 马奎越说越气愤,声音提高了八度。 洪智有一旁默不作声。 老谢收钱办事,效率很高啊。 第二步计划,顺利完成。 漕帮的棺材盖已经打开,离死不远了。 …… 第二十一章 窃听(求收藏,推荐票) “又是漕帮,他们到底想干吗?”吴敬中少有的暴怒拍桌。 洪智有一边暗爽,一边连忙奉茶:“站长,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吴敬忠贪归贪,对工作还是很上心的。 为他出头,老吴能忍。 但现在威胁到津海站了,王八精怎么也得表示下了吧。 “还用问吗? “这帮人根本就没把咱们津海站放在眼里。 “呼!” 马奎嘴角牵扯到伤势,呲牙吸了口气。 “站长! “码头当时全是人,这事铁定传开了。 “不整治漕帮,以后码头就会成为红票、汉奸的安乐窝,是人是鬼都往那躲,还要我们津海站干嘛? “你得给弟兄们撑腰做主啊。” 副队长齐大福跟着叫苦。 “洪秘书,叫陆处长过来。”吴敬中接过茶杯,吩咐道。 洪智有领命。 到了办公室,陆桥山正喝咖啡乐呢。 马奎被打,丢了手艺。 他打心眼里高兴,比抓到红票还爽。 “陆处长,站长让你过去一趟。”洪智有道。 “老弟,里边啥情况?”陆桥山问道。 “站长心情不好,你说话悠着点。”洪智有提醒。 “晓得。” 他整了整领带,走进了办公室。 “人,我肯定会抓。 “马奎,带着你的人下去,每人领五块银元的伤补。” 吴敬中吩咐道。 “行,我等你好消息。 “走!” 马奎领着齐大福等人愤愤去了。 空气中残留着汗、药水混合的臭味。 吴敬中厌烦的皱了皱眉头。 洪智有会意,立即打开了窗户和吊扇。 “陆处长,你和漕帮张四熟吗?” 吴敬中火大的很,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沉声问道。 “不熟。”陆桥山笑意温和。 “不熟?”吴敬中眼神凌厉了起来。 陆桥山面皮一颤,赶紧道:“有点交情,不深……不深。” “你到警察局跟李汉元碰个头,去张家走一趟,让他们必须把行凶者交出来,否则别怪我剿了他们脑袋。”吴敬中冷冷吩咐。 陆桥山为难的舔了舔嘴皮子。 不过面对吴敬中咄咄逼人的目光,他唯有点头:“是!” “桥山。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犯党国利益者,不管他是谁,必将自取其死!” 吴敬中指着陆桥山,就差点他的名了。 “明白,属下立即去办。”陆桥山大气不敢喘一口,躬身领命。 一旁的洪智有也是胸腔一紧。 他的确低估了吴敬中。 这可是鸡鹅巷时期的王牌特务,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 杀心一起,气势真的很煞人。 离开办公室。 陆桥山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冲洪智有抱怨: “你说这个马奎真特么废物,抓不着人就算了,还害我被站长训了一顿。 “现在好了,皮球踢给我了。” 洪智有淡淡笑道: “陆处长,能者多劳,你和李局长走一趟吧。 “别忘了,帮我在张四爷那也美言几句。 “你可给我算过命的。” “算个屁的命,老子特么才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了马奎这鬼。”陆桥山骂骂咧咧的走了。 洪智有摇头一笑,回到了办公室。 吴敬中没协调驻军、警备司令部,只出动了警察局。 又点了陆桥山的将。 摆明了,还是息事宁人,并不想得罪漕帮。 不过,这在洪智有的意料之中。 如果说漕帮对自己的威胁,吴敬中不放在心上。 那这一波仇恨已经远远达到了预期。 因为张四爷触碰到了吴敬中的逆鳞。 接下来,他只需再添一点火苗,就能彻底引爆吴敬中。 想到这,洪智有把座机搂到身前,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响一声,便迅速挂断了。 …… 张府后街。 一间破旧的小屋内。 一台美式监听机器嗡嗡运转着。 安德森操作了一番,摘下耳机,取出一盘磁带递给了一旁的龙二: “龙先生,我已经备份好了。” “这玩意真能听到人说话?”龙二一脸的不可思议。 在张家安装窃听器,对龙二来说易如反掌。 他的人无处不在。 随便找了个张府下人,给了两块大洋就装在了张四爷厅堂的关公供桌下。 但他始终不太相信,隔了这么远,一个纽扣大的东西就能听到人说话。 那不成顺风耳了吗? “这是我们最新的监听设备,高音质,你听听。” 安德森拿出个小型录音机,放入磁带,点击播放。 龙二很快就听到了杨文泉等人的谈话。 其中杨文泉唆使张四爷刺杀吴敬中。 张四爷表了态。 还有陆桥山的暧昧不明,全都一清二楚。 “厉害,你们美佬真了不得。”龙二啧啧惊奇。 “那当然,我们美利坚是世上最优越的存在。”安德森得意道。 “拉倒吧。 “以后的事谁说的准。” 龙二不屑撇了撇嘴角。 “哈哈。”安德森得意大笑,开始招呼人拆装备。 “多少钱?”龙二问。 “你是洪的朋友,免费。 “按照洪的计划,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今晚八点,我会在水兵仓储制造半个小时的停电事故,到时候值班的人会调开。 “你的人要在半个小时内把那批军火运走。 “龙先生,能办到吗?” 安德森叼着雪茄,居高临下的问道。 “半个小时够了,水兵仓储有现成的人力。” 龙二很自信的点头,他最不缺的就是兄弟。 “ok,合作愉快,我的兄弟。”安德森伸出拳头。 “no,不是兄弟,只是合作关系。” 龙二冷冷跟他碰了碰。 …… 等待是漫长且无聊的。 洪智有度秒如年,终于熬到了晚上。 按照计划,今晚安德森会配合龙二从水兵仓储码头偷运一批军火。 它们会悄悄出现在张四爷的私仓。 眼下驻军、警察都动不了漕帮。 但美佬可以。 偷盗美军仓库可是重罪。 只此一条,张四爷就是搬来天也保不了他。 这步棋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洪智有坐在办公室内,心乱如麻,唯有祈祷上天。 他对龙二知之甚少。 毕竟漕帮是张四爷的,龙二办事、号召能力都是未知数。 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有可能功亏一篑。 到了晚上十点。 电话响了。 三下。 这代表着龙二和安德森已经把事情办妥。 “呼!” 洪智有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巨大的精神压力,让他这会儿很疲惫。 刚要摊开毛巾被睡觉。 门响了。 …… 第二十二章 马奎托妻(求收藏,推荐票) “谁?”洪智有拔出配枪。 “洪秘书,是我,马奎。” 洪智有起身打开了门。 马奎拎着猪头肉,两瓶白酒一脸郁气的走了进来。 “老弟,这么早就要睡啊。”马奎满嘴酒气,显然已经喝了一气。 “马队长,这么晚了还没回家。” 洪智有在茶几前坐了下来。 “回什么家,像我这种人就不配有家。 “陪我喝点。” 马奎打开凉菜,倒上了酒水。 “还在憋气呢,事业是党国的,身体是自己的,别这么拼。”洪智有笑劝。 “是啊。 “拼了这么多年,浑身是伤,一到了晚上浑身疼的睡不着觉。”马奎拨开衬衣,胸口全是老伤疤痕。 “马队长一心为国,小弟敬佩。”洪智有吹捧道。 “呵呵,有卵用。 “我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这站里上上下……” 马奎长叹一声,苦笑着转移话题: “哎,不说这个了,老弟你怎么不找个对象?天天就睡办公室哪行。” “受那罪。 “万花丛中过,一叶不沾身,岂不快活。” 洪智有冲他举了举酒杯。 “是吗?” 马奎脸上挂笑,眼神却冷的吓人。 “你喜欢我媳妇。”他突然道。 “马队长,可不敢开玩笑。”洪智有放下酒杯,身子微弓,随时准备拔枪。 “你给了她五十个银元。 “五十个银元,比我一年的工资。”马奎眼神锐气逼人。 “嫂子说你手头紧,我借了她点。是你说的,让我多关照她。 “我这人没靠山,就喜欢把朋友搞多多的。 “马队长是中校,五十个银元讨好你,多吗?” 洪智有气定神闲的笑道。 “问题是你还摸她了。”马奎喳了一口酒。 “张嘴就来,证据呢?” “上次你送她回家,我的人看到了。” “胡说,那绝对是误会,也许是有人想挑拨离间。” “是吗?我可不是吃屎的孩子。” 马奎指了指茶几上还放着的保温桶。 他打开了。 里边是红焖羊肉。 “我从不吃羊肉,她知道,这是给你做的。 “这些天她魂不守舍。 “晚上做梦还叫你的名字,阿娣爱上你了。” 马奎神情有些痛苦。 我这该死的魅力……洪智有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像我这样的人,有今天没明天。 “前些天我跟红票交火,子弹就擦着耳朵飞了过去。 “今天在漕帮码头,上千把斧子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我这条命注定是党国的了。 “老弟,哪天我要不在了,阿娣就交给你了。 “她不错,还没生过孩子,亏不了你。” 马奎布满血丝的双眼浮起浅浅的雾气。 “马老哥,怎么会呢。”洪智有宽慰他。 “走了!” 马奎一扔筷子,戴上帽子,起身走了出去。 洪智有送到门口。 长廊昏暗。 马奎走的很慢。 就像一条受伤的老狗,落寞而孤独。 …… 张府内。 对于警察局长李汉元、陆桥山的到来,张四爷早有预料。 待人看了茶。 张二少送上两扎银元,李汉元收入口袋,径直起身离开。 他只收钱。 警察局和漕帮的联系,向来是陆桥山处理。 “老陆。 “码头仓库有杨文泉的军火,这要漏了出去,不是你我能承担的。 “要怪就怪你们那位马队长不长眼。” 张四爷语气冷淡,显然没把马奎当回事。 “我知道。 “说实话,接二连三砸了手艺,我都不好意思登你的门。 “但吴敬中放了狠话,必须把行凶的人交出去。 “你也不想闹大,坏了杨长官的好事吧。” 陆桥山开门见山道。 “不交,吴敬中能咋嘀? “有李局长和杨长官镇着,就凭你们那几把枪,还动不了我们。 “陆叔,医药费我们可以出,人绝对不交。” 张少白傲然冷笑。 “你们就非得把关系闹僵吗?”陆桥山气的想扇他。 “陆处长。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吴敬中搅黄了我的生意,我要还由着他的人在码头横冲直撞,津海的人还以为我张四是泥捏的。 “我以后怎么管码头。 “驻军和你们水火不容,我只能选边站。这时候认怂,杨长官又会怎么看我,生意还怎么做?” 张四爷把玩着乾坤珠,老谋深算的干笑。 “没错,黄金荣、杜月笙在上沪都能只手遮天。 “我张家作为津海话事人,也不能随便降尊菩萨磕头就拜吧。 “我看还是我们太仁慈了,不上点手段,你们吴站长怕不知道津海到底谁说了算。” 张少白亦是附和。 玛德,这是掉坑里了……陆桥山起身向二人拱了拱手: “二位,你们不交人,吴敬中就得办了我。 “李局长也不好过。 “算我求你们了,随便交几个人让我交差,你们再斗法行吗?” 陆桥山快给二人跪了。 “给人可以。”张四爷父子俩互相看了一眼。 “啪啪!” 张少白拍了拍手。 立即有两个穿着黑衫,面容肃杀的汉子走了进来。 “陆处长,安排这俩人进站里刺杀洪智有,没问题吧?”张四爷沉声问道。 “什么时候?”陆桥山问。 “今晚。” “今晚?太仓促了吧。”陆桥山道。 “必须是今晚。 “一则,吴敬中刚发了虎威,他和洪智有必定认为我们会顾忌,会放松警惕。 “重要的是今晚处决洪智有,杀狗给主人看。 “只有这样,吴敬中才会知道津海到底谁说了算!” 张四爷冷冷道。 作为津海的土皇帝,在他的世界,要么是朋友,要么是敌人。 既然吴敬中是敌人,自然用不着客气。 这世道终究是实力说话。 “你……”陆桥山语噎。 “陆处长,知道为什么不是宪兵或者警备司令部的人来吗? “因为吴敬中怕我,他在装样子。 “他以为我会卖面子? “呵呵,不,我只会让他认清现实,把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张四爷自信满满道。 作为一个老江湖,他拿捏住了吴敬中的心思。 吴敬中让陆桥山来要人,就是讨个说法,安抚马奎等人的情绪。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自己。 张四爷很清楚,北边是傅作义的人。 傅长官是晋绥系,不是蒋的嫡系与津海的94军向来不合,所以不可能插手津海的事。 稳住94军,就能稳操胜券。 即便吴敬中想通过警备司令部调动94军。 那也不可能。 因为津海最高指挥官陈长捷是傅作义的人,除非是京陵派特派员来,否则陈长捷根本指挥不动牟廷芳和杨文泉。 张四爷盘算了一整圈,想不出津海还有谁能动他。 既然不怕,又何必让,何必忍。 江湖本就是你死我亡。 今天杀了洪智有这条狗。 吴敬中不老实,明天再宰他就是了。 大不了栽到红票身上,或者找个替死鬼,便可轻松解决。 疯了,他们疯了……陆桥山汗流浃背。 “陆处长,办的到吗?”张少白拔出配枪,斜瞥了他一眼。 “办,办的到。”陆桥山怂怂道。 这帮人连站长都不放在眼里。 杀他更如杀鸡。 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那还愣着干嘛,去办啊。” 张少白一摆手,两个杀手一左一右夹着陆桥山上了车。 …… 第二十三章 营救老陆 陆桥山坐在车内,心里慌乱如麻。 “两位老弟,津海站防卫森严,外人进不去的。 “就算你们动手,自己也没活路。” 他挤出一丝笑意,苦口婆心的劝导。 “不劳多心,我们就没想过活着离开。” 坐在后排的杀手冷笑道。 死士! 陆桥山不再多言,闭上眼苦苦寻思起对策。 进站需要检查证件,这是铁一般的纪律。 没有证件,哪怕是陈长捷司令官来了,也必须经过门卫电话上报站长室,得到吴敬中本人确定,才能放行入内。 值班的警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他们早已把站内保洁员、食堂买菜的,每个人的样子刻在了脑子里。 外人哪怕制造假证件,也绝不可能浑水摸鱼。 作为站里的二号。 他要强行找理由,或许也能进去。 但那不是傻吗? 洪智有死不死他不知道,吴敬中明天肯定第一个毙了他。 车在津海站后边的巷子里停了下来。 咔嚓! 两个杀手子弹上膛。 “陆处长,走吧。”其中一人枪口对准了他。 “我知道你们不怕死,但麻烦有点脑子好不好。 “你们身上揣着枪,警卫处的人是傻子吗? “拜托,这军统站,不是菜市场。” 陆桥山有些恼火的低吼。 两人登时懵了。 “那咋办?”司机转头问。 “崩管这些,二少说了,今晚必须见血,见不着洪智有,就先崩了这四眼佬!”旁边的麻子脸杀手枪口重重戳在了陆桥山太阳穴。 “两位冷静。 “这……这样,我把他叫出来,你们再动手行吗?”陆桥山吞了口唾沫,急中生智道。 “你确定他会出来?” “试试,试试。” “别给我耍花招,想开溜门都没有。 “你给他打电话。” 陆桥山暗自叫苦。 他本想进站先躲一劫,然后再想法调离津海,或者申请去别的地方暂避风头。 没想到这两货还挺奸,居然看穿了他的心思。 “快点!” 麻子推着他下车,用枪抵着来到了一旁电话亭。 呼! 陆桥山深吸一口气,短暂平静后,他眼中陡然有了色彩。 快速拨了号码后,在杀手的虎视眈眈下。 陆桥山温和笑道: “喂,洪秘书吗? “我让你去万宝斋订的那本檀木日历到了吗? “哦,到了啊。 “你看下版本,不是格里高利历吧,我要农历版的,有马公堂批注日值吉凶的那版,可别弄错了。 “没问题是吧,我车停在后边的汤泉路,麻烦你现在送过来。 “正好我请你泡个汤。 “放心,花不了俩钱,客气啥。 “不过,你可不能叫别人,我还有点事跟你谈。 “走路啊,也行,我多等两分钟就是了。 “就这样,必须到啊。” “啪!” 陆桥山挂断了电话。 麻子竖着耳朵,隐约觉的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大哥,没事吧?”上了车,司机问道。 “怕啥,要敢卖咱们先毙了他。 “咱哥俩烂命一条,换个处长,不亏!”麻子冷笑道。 陆桥山冷汗浸湿了衬衫。 他知道生命已进入倒计时。 电话确实是洪智有接的,自己力所能及的把信息透漏了出去。 眼下他只能听天由命。 赌洪智有是个聪明人,会想法躲过这一劫并救他。 当然,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换作自己听出了弦外之音,就绝不会出来,而是乖乖躲在站里。 毕竟洪智有跟他素来不和,没道理来救他。 就算洪智有仁义,多半也是带人来援。 乌泱泱的阵势必定惊动杀手,自己还是难逃一死。 哎! 根本无解。 死就死吧。 因公被杀,不连累妻儿,好歹还能捞笔抚恤金。 洪智有要感激自己这份人情,日后还能继续照顾桂芳的红酒生意。 这已是人精陆桥山能想出的最佳方案了。 想到这,他绝望的闭上双眼,静静等待死亡来临。 …… 洪智有挂断电话,眉头一拧立即意识到不对。 吉凶。 算命。 他看了眼桌上的日历。 日值岁破,大凶。 陆处长这时候突然打了通没头没脑的电话。 是在提醒他,有危险! 张家派人来了。 洪智有迅速拔出配枪检查了一下弹夹。 随后,他轻叩眉心: “不对,陆桥山是个人精,生死攸关的事每一句话都是信息。 “汤泉路! “必须到,俩钱……” 这是暗示杀手应该只有两人,在汤泉路埋伏的意思。 很合情理。 外人进不了津海站。 杀手只能在外边动手。 必须到! 洪智有来回咀嚼起这三字。 陆桥山既然通风报信了,就没道理让自己去送死。 他刻意说了这番暗语。 只有一种可能,他旁边有杀手。 在威胁之下,只能这么表达。 必须到是……老陆身处险境,让自己去救他。 而且不能叫人。 “不能拖,时间稍长,杀手会怀疑。 “老陆说了句走路,这是他给杀手布下的思维定式。 “这里距离汤泉路最多六七分钟脚程,也就是说,只要我足够快,就有时间差的优势。 洪智有一边碎叨,用最快的速度换上了长衫、黑帽檐。 他必须救老陆。 跟吃瓜无关。 陆桥山的人物性格以及未来命运,洪智有能把握。 贪财好斗的小人嘛,自然好对付。 这样的大员死了,上峰可能会下派高级精英来补缺。 一个不熟悉的人,还管情报部门。 要是李崖这等党国死忠,不说老余能否潜伏,自己就甭想顺风顺水混下去。 更别提老陆是反击张四父子的一把利剑。 很有必要争取过来。 不行,得捞陆桥山一把。 打定主意,洪智有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楼下。 “洪秘书,干嘛去?” 机警的马奎听到脚步,追出来喊道。 “约会!” 洪智有到了楼下,挑选了一辆自行车,蹬着就跑。 他没开汽车。 汤泉路太窄,没法错车,打黑枪不方便。 而且目标太大,开车跟送菜上门没啥区别。 “约会穿这个,骑自行车,鬼才信。 “这小子有问题?” 马奎敏锐的嗅出了不对劲。 拔腿追出楼,取了自行车飞快跟去。 …… 第二十四章 杀人必补枪(求收藏,推荐票) 汤泉路。 夜已深,路上偶有寥寥路人经过。 两个杀手有些焦躁,不停看着洪智有的照片以确定目标。 “这小子不会不来了吧,已经过了三分钟。”司机皱眉问道。 “洪智有一直在巴结我,送个日历而已,还有汤泡,他没道理不来。” 陆桥山擦了擦额头冷汗解释。 “不过,他这人比较讲究。 “汤池那边姑娘多,洪智有少不了捯饬一番。 “两位,且等等吧。” 顿了顿,他自欺欺人的苦笑。 “十分钟。 “他要不到,老子就先干掉你,回头再找机会杀他。”麻子看了眼手表,恶狠狠道。 哎! 陆桥山心头哀鸣一声。 不该卷入张家的局啊。 自己是中校处长,儿子在军令部,又有郑介民做靠山,只要稳打稳扎在津海立功,迟早能晋升上校,甚至进总部任要职。 大好前途。 一步踏错千古恨。 还是贪心了。 他发誓只要这次能活下来,立即断了跟张家的关系。 可是老天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吗? 叮铃铃。 一阵自行车铃声打破了沉闷。 陆桥山和麻子同时心弦紧绷,往后窗望去。 路灯昏暗。 一个穿着长衫,戴着圆领帽,看不清相貌的男子骑着自行车从东边奔了过来。 速度匆匆。 一看就是急着回家抱孩子的。 这样的人,过去这会他们看见好几个了。 警觉的麻子还特意下车揪了一个,确定不是洪智有。 麻子扫了两眼,无聊的摇了摇头。 洪智有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又要赴约泡汤,少不了西装革履。 而且走路,哪这么快到。 一旁的陆桥山却是两眼精芒暗绽。 作为一名资深情报特工。 他迅速读取到令人兴奋的信息。 这是站里的自行车。 新进的,底下三角架的油膜纸都还没撕。 是洪智有。 这小子竟然真的孤身来了。 却不知是来看戏,还是救自己的。 自行车在麻子和司机注视下,很自然的从汽车旁掠了过去。 “兄弟,要不咱倒到路口吧? “这个位置有点深,我怕他到时候直奔汤池,那地方人多眼杂不好下手。”陆桥山沉声道。 “也好!” 司机注意力转移,准备刮档。 陡然,前边自行车上的人,猛的一个急刹反身拔枪便射。 砰砰! 车窗碎裂。 司机连中数弹,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到在方向盘上。 巨大的撞力。 汽车喇叭狂啸了起来。 “玛德!” 麻子意识到被耍了。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陆桥山猛地发力扣住了他拿枪的手腕,两人在车厢内扭打了起来。 砰砰! 挣扎间,麻子的枪打在了顶壁上。 “洪秘书!” 养尊处优的陆桥山眼看就要控制不住麻子。 还好洪智有及时赶到。 由于两人贴的太近。 洪智有不好开枪,拔出随身的短刃照着麻子脖颈就是一刀。 温热的鲜血溅了陆桥山一脸。 “呜呜,你们这群狗娘……”麻子满脸青筋扭曲,仍在奋力挣扎。 洪智有直接一刀刺下,将他的整个手腕钉在了软座上。 然后再一拧,先抢走了配枪。 “洪秘书,什么情况。” 嗅着味的马奎骑车飞奔而来。 眼看麻子还有口气,他抢上前就要阻止。 这俩的穿着一看就是漕帮的。 陆桥山怎么会和漕帮的人在一起? 马奎意识到中间有事。 漕帮码头三番两头搞事,还包庇红票。 这俩人或是重要线索。 “让开!” 马奎力大无穷,一把拨开洪智有。 “快,开车送医院。”他脱下衣服粗暴的缠在麻子脖子上,大吼道。 一旁的陆桥山脸都白了,眼中尽是惶恐。 麻子要落到马奎手里,一旦招供,自己配合张少白刺杀洪智有的事肯定穿帮。 按照家规,他必死无疑。 他绝望的看向眼洪智有。 “送尼玛!” 洪智有会意,拔出抢抵在麻子头上。 啪! 干净利索。 一枪爆头。 “你!”马奎双目滚圆,气的面颊紧绷。 “老马,对不住了。”洪智有手勾着扳机环,耸肩一笑。 “为什么不留活口?” 马奎心头怒不可遏,阴冷发问。 “如果你看过上次的报告,就知道我很讨厌漕帮的人。 “补枪是我的习惯。” 洪智有轻松笑道。 他知道马奎送妻归送妻。 只要是涉及党国利益或者是抓红票,就是亲爹也没得商量。 “老弟,好手段。 “倒是我小瞧你了。” 马奎指了指洪智有,转头目光凌厉的质问陆桥山: “陆处长你脸色这么难看,没事吧?” “你要被人拿枪指着头,也会紧张吧。”陆桥山掏出丝巾擦拭起脸上的血水。 “他们是谁? “为什么会在你的车里?” 马奎连声问道。 “咱俩平级,我可以不回答你的问题。”陆桥山冷笑道。 “好,明天站长室见。” 马奎知道问不出门道,打电话喊来了巡警,把两个杀手的尸体带走了。 “吁!” 马奎一走,劫后余生的陆桥山哈着身子痛快的喘了几口气。 “陆处长,我送你回去吧。”洪智有道。 “不用了。 “我哪也不去,今晚跟你睡站里。”陆桥山鸡贼一笑。 到了站里,陆桥山洗漱一番,来到了洪智有办公室。 二话不说,先向洪智有九十度鞠躬。 “老弟,你以德报怨,陆某记这了,以后你我是一家人。” 陆桥山右手按着胸口,虔诚致谢。 他知道洪智有为什么补枪。 纯粹是为了自己。 这个人一旦落入马奎之手,自己将万劫不复。 “老陆,客气了不是。 “没你通风报信,我指不定也没了。”洪智有道。 “老弟,你,你呀……啥也不说了,咱俩是亲兄弟。”陆桥山知道洪智有在给台阶,更是感激不已。 “老陆,经此一战,咱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说吧。 “我这人只对钱、女人感兴趣,只想把朋友搞多多的。 “如今站长还算看重我,若是再得到陆处长照顾,我在津海就能风生水起。 “至少您不会再监听我,天天派人盯我的梢不是吗?” 洪智有玩笑间,点了陆桥山一句。 “不能,绝不能。 “之前监视老弟也是内部规矩。” 陆桥山起身踩上书桌,从电灯上取下了一个窃听器,然后冲洪智有一亮: “够诚意了吧。” “够,陆处长敞亮。” “叫什么处长,叫哥。” “好的,哥。” “老弟,马奎当过毛人凤的警卫副官,今儿虽然灭了口,要查起来也挺麻烦的。 “都怪那该死的红票,躲哪不好,非得去码头。 “马奎最恨红票,要被他怀疑了,不死不休啊。 “对了,明天站长问了,你知道该怎么回答吧?” 陆桥山眼巴巴的看着他。 …… 第二十五章 凝聚意志,保卫老师 “智有。 “我这条命就全在你手上了,你,你得……”陆桥山握住洪智有的手,膝盖一软差点给跪了。 “老陆,别慌。 “我要落井下石,就不会冒死去救你了。 洪智有扶他坐回沙发,起身托着手肘徐徐踱步: “回答很简单。” “你押解凶犯回站,歹徒突然挣脱挟持了你。” “不科学,圆不过去。”陆桥山摇了摇头。 “哪有我这种级别的亲自押送,警卫、宪兵呢? “站长不会信啊。” “马奎不信,站长必须相信。”洪智有分析。 “为什么让你去? “说白了,站长就没想跟漕帮把事闹大,没宪兵、警卫只能说明你心通上意。 “你被人挟持、勒索。 “然后找我拿钱去赎,交火,杀了他们。 “我恼恨漕帮,补了一枪,事情就这么简单。” 顿了顿,他摩挲着鼻子详细解释。 “没警卫押送,站长或许能理解。 “但挟持、勒索,马奎肯定要大做文章,整个站里谁不知道我和张四爷很熟,他派的人怎么会勒索我。 “老弟,你是站长的红人,我不是啊。 “戴老板跟郑介民水火不容。 “站长一直没把我当自己人,没看到他处处打压我吗? “我怕他借题发挥搞死我啊。” 陆桥山惶恐不安,额头又渗出了汗珠。 “怎么就不能是勒索了。 “谁都会怕死,凶徒狗急跳墙完全说的通。 “放心吧,你只要不通红票,不吃里扒外,站长不会动你。 “津海站刚刚重建完,氛围多好啊。 “把你搞走了,上边再派来一尊菩萨,那不给自己找麻烦吗? “信我,这事一点浪花都掀不起来。 “相反,你跟漕帮闹翻了,站长不放两挂鞭庆祝就不错了。 “你卖低向站长表个忠心,我保证你安然无忧。” 洪智有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 “行! “哥啊,我这条命可就全在你了。”陆桥山声音哽咽。 “辈分乱了。” “是,是,老弟。” …… 次日。 马奎一大早去了站长室,报告了昨晚的事。 吴敬中果然大发雷霆。 不是对事。 是对人。 他是真不想得罪漕帮,甚至听到这俩字就反胃。 本想让陆桥山随便搞两人,堵了马奎的嘴就得了。 哪料这点破事还没完没了了。 他还急着跟穆连城打网球敲竹杠呢。 只是马奎扬言要上报毛人凤和总部督查室,搞的他又不得假装重视来处理。 哎! 遇到这种一根筋的傻鸟下属,真是头大啊。 “站长,我向你保证这里边有事。 “我甚至怀疑,陆桥山、漕帮跟红票有勾连,要不为啥我这几次行动失败都跟漕帮有关。 “分明就是有人通风报信。” 马奎现在看谁都像红票。 “陆处长是红票,漕帮还用杀他?”吴敬中反问。 “内讧。 “漕帮被我盯上了,怕陆处长泄密,所以借机除掉他灭口。”马奎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陆桥山什么人? “吃拿卡要,穿金戴银,小肚鸡肠者。 “我可不是徐恩曾,身边有钱壮飞。 “陆桥山要是红票,我看你更像。” 吴敬中见他喋喋不休,火大的紧。 “站长你说我……我是……”马奎人傻了,心拔凉拔凉的。 他没想到自己为了抓红票出生入死,吴敬中竟然怀疑他是红票。 天地良心,他的血都是青天白日色啊。 “这事我会让李汉元查清楚,出去!”吴敬中指向门外。 马奎钢牙一咬,戴上帽子走了出来。 “马队长。”门口办公的洪智有起身。 “啪!” 马奎照着自己的脸狠狠抽了两巴掌。 “我特么就是一条狗,一条傻狗!” 他冲洪智有笑了笑,血红的双眼泪花滚滚。 硬汉马奎哭了。 哎! 老马,你这回是真错了。 站长说的对,陆桥山怎么可能会是红票。 他配么? 洪智有目送马奎而去,这瓜吃的莫名有些心酸。 “洪秘书,把陆处长叫来。”吴敬中冲门外喊道。 洪智有叫来了陆桥山。 这货两腿打着哆嗦走了进去。 一进门,吴敬中就把手枪拍在了桌上,破口大骂: “马奎说你是红票,昨晚的事你怎么解释? “没个说法,老子一枪毙了你。” 陆桥山一口咬死是勒索、挟持。 “我就是觉的张四爷太猖狂了,他想刺杀您和洪秘书,所以我想跟他划清界限,这才遭到勒索胁迫。”陆桥山为了保命,果断爆出了大瓜。 “他们还敢杀我?”吴敬中冷笑一声,并未太过惊讶。 “是的。 “站长,我发誓对您,对党国一片忠心。 “如果您真要怀疑我是红票,那就一枪崩了我吧。” 陆桥山挺直身躯,慷慨激昂了起来。 “下去。”吴敬中厌烦的摆了摆手。 他不太信漕帮敢杀自己的鬼话,只当作是陆桥山的“投名状”。 这家伙是郑介民的人。 他既不能杀,也不能深用。 敲打敲打就够了。 “是,站长。”陆桥山知道已过关,看了洪智有一眼,低头走了出去。 “你为什么开枪?”吴敬中抱着胳膊看着墙上的大字。 凝聚意志,保卫领袖! “马队长最近精神压力很大,看谁都是红票。 “杀手留着会影响站里团结,您日理万机,这种破事…… “而且,陆处长已经知错了。 “他能跟漕帮切割,站里上下一心是好事。” 洪智有淡淡回答。 “你做的对。 “也就马奎这蠢货会认为陆桥山是红票。 “还好陆桥山没死,否则上头指不定派个啥狗屁钦差来盯我的差。 “我这点雅好只怕全毁了喽。” 吴敬中一拍手心,撇嘴笑了起来。 “凝聚意志,保卫领袖。 “学生的责任是保卫老师您,为您排忧分劳,万死而不辞。” 洪智有又立正敬礼装上了。 话音刚落。 桌上的电话响了。 吴敬中接了,脸色陡然一变:“我是,你是谁?” 然后他眉头一凛,冷冷看着洪智有。 略微迟疑了两秒,他还是把听筒交给了洪智有:“找你的。” “谢谢站长。”洪智有接了。 电话是龙二打的。 那边事情已经办妥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是时候开启最后一步计划了。 “今晚照期!”洪智有简单一句,挂断了电话。 “你好胆,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 吴敬中眼神如刀,一手背着另一只手指着洪智有严厉吼道。 …… 第二十六章 抓了一条大鱼(求收藏,推荐票) 吴敬中极善人心、权谋,深知驭下要松弛有度、恩威必施。 但像洪智有这种大不敬的行为,已经触碰到了底线。 若随意放纵,会大大损伤自己的威严。 手下都用上自己的电话了。 日后,他还怎么管理? “站长,这是我在码头倒腾烟土的线人。 “您那批烟土不是要出手吗? “我怀疑办公室被陆处长装了监听,眼下内战在即,委座和建丰正在严抓纪律和贪腐,陆桥山又是郑介民的人,万一听出了啥纰漏…… “所以,我只能借您这宝地了。 “当然,您要觉的我冒犯了,我以后尽量接到办公室去。” 洪智有一脸受了委屈的样子解释道。 原来如此,倒是个细心人……吴敬中脸上的寒意渐退,又浮起了笑意: “倒出去了吗?” “今晚应该就差不多了。 “这批货是钱同知送您的美货。 “据说是阿富汗达乌德司令官给美佬军官的特供,品质特别好。 “走那些女人的路子亏的慌。 “烟馆卖烟是分梯子的,这批货按上等走,利润至少高两成。” 洪智有回答的滴水不漏。 “嗯,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吴敬中刚要说话,刘雄走了进来凑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去,叫余主任来一趟。” 吴敬中温和一笑,打发了洪智有。 “是。” 洪智有去了机要室。 余则成又在撕报纸。 一想到今天要陪吴敬中去穆连城家和那小丫头纠缠,他就烦的要死。 “余主任,站长让你去他办公室。”洪智有道。 余则成起身。 到了走廊里,他低声道:“洪秘书,今儿你可得救我,要不然我得疯了。” “老余,你放心,女人那都是小事。”洪智有点头。 到了办公室。 吴敬中简单收拾了下,吩咐道: “洪秘书,你和马奎谈得来,他这人性子急,容易走极端,你没事多跟他谈谈心。 “另外,有啥事一切等我回来处理。” 说完,他与余则成走了出去。 洪智有回到办公室,关上门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昨晚被陆桥山搞的半宿没睡。 这会儿他困的慌。 一直睡到上午十一点多。 门响了。 一个女报务员走了进来:“洪秘书,侯处长让送的文件,请您转呈站长。” 洪智有接过。 这是份刚刚收到的电报。 “知道了,下去吧。”洪智有道。 电报是存的红本封皮。 红本属于机密。 蓝本属于内部各站与总部之间的日常工作文件。 洪智有总觉的吴敬中和刘雄之间有什么事。 但他忍住了好奇心。 作为一名吃瓜客。 如今马奎托妻。 陆桥山是亲哥。 余则成是朋友。 站长是“义父”。 他在站里八面逢源,已经站稳了脚跟。 只要这几天搞掉漕帮,他就能安心吃瓜、挣钱、纵横风月。 没必要去参与这些,给自己惹上麻烦。 他顺手先放在桌上。 刚要躺下,陆桥山走了进来。 “洪秘书,站长走了?”他小声问。 “嗯。”洪智有点头。 “哎,刚刚吓死我了,真怕站长一枪毙了我。” 陆桥山依旧是心有余悸。 旋即,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小黄鱼: “一点心意,小洪,务必收下。” 小洪? 好好好,这就成小洪、洪秘书了。 昨晚说好的亲兄弟、一家人呢? 保质期按小时算的是吧? 上次自己为了稳住他,可是送了不少好东西。 真要感激,你特么倒是原封不动还回来。 黄鱼好歹给条大的啊。 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斯文败类,笑面虎! “别,举手之劳而已,陆处长这不埋汰我吗。”洪智有连忙推辞,语气也成了公事公办。 陆桥山假意推让了两次,又收了回去。 “电讯处的?” 察觉洪智有生冷了些,陆桥山翘着铮亮皮鞋,目光落在文件上转移了话题。 “嗯,刚来的。 “机密。”洪智有拍了拍本子,起身存进了柜子。 “狗屁机密。 “别看姓侯的掌管了电讯处,那边可都是我的人。 “不就是抓了条大鱼么,这能瞒过我?” 陆桥山冷然一笑,有意在洪智有面前显显本事。 “大鱼?马奎抓的那条?”洪智有问。 “马奎?他就是头猪,我的人查清楚了,什么红票,就是码头的一个赌徒而已。 “姓马的想立功想疯了。 “不过,这条可是真的。 “前段时间,津海红票一个地委要员发病没了,那边从北平急调来一个新的。 “被人盯上,刚到津海就抓了。 “戴老板亲自下令,要不惜一切代价从他嘴里撬出干的。 “没过我和马奎的手,站长和刘雄直接办的。 “人关在外边,估计今儿就得提到站里来了。 “论审红票,没人比咱们更拿手。” 陆桥山神秘兮兮的嘀咕。 “不是,这么重要的人物就随意被抓了。 “不都说红票神出鬼没吗?” 洪智有故作诧异。 “你真以为他们是铁板一块啊。 “这就是让自己人卖了。 陆桥山指了指北平方向,不屑嗤笑。 “打住,陆处长,我怕听出个祸来。 “我得出去一趟。” 洪智有换上了黑色西服外套,又捯饬了一下头发。 “不是,张少白在盯你,你还敢出去浪?”陆桥山不解。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洪智有笑了笑,潇洒而去。 …… 穆府。 洪智有跟庞管家打了声招呼,径直来到大厅。 婉秋正跟余则成喝茶。 两人半天没一句话,偶尔对视一笑也是尬的抠脚。 而且相比于以前的低胸裙、旗袍,婉秋穿的居然是学生服,衣服扣的板板正正的,也没化妆。 再要配上个帽子,妥妥的送报、传单小妞。 “余主任。” 洪智有上前拍了下余则成。 “哎哟,智有,你可算来了。 “婉秋小姐,你的真命天子来了,慢慢聊,我撤了啊。” 坐了半天牢的余则成长舒了一口气,麻溜儿起身。 跟见了鬼一般,跑……出去的。 “你总算来了,我可想你了。” 婉秋像蝶儿一样扑进了洪智有怀里。 “哪想了? “这? “还是这?” 洪智有坏笑着在她身上来了几下。 “讨厌。 “你就会使坏,上次我叔叔听房后,隔天差点把我轰出去。”婉秋撅着小嘴撒娇。 “他们懂啥。 “我老家的姑娘都这么叫。 “怎样,余主任没为难你吧?” 洪智有在她樱桃红唇上小酌了一下,轻声问道。 “没有,余主任可不像你,人家是正人君子。 “我看的出来,他眼里压根儿就没有我。” 婉秋埋在他怀里娇滴滴道。 “咋穿这个?”洪智有发现有点影响手感。 “明知故问,家里来来往往的人多了,一个个看我像饿狼一样。 “要不是怕你嫌我丑。 “我恨不得在脸上划上几刀。 “女为悦己者容,没你这坏蛋,我美的没有任何意义。” 婉秋抬起头,星辰般的眼眸满是柔情。 “我也是。 “走,上楼去,几天没见可想我宝贝儿这把好嗓子了。”洪智有在她翘臀上掐了一把,覆着往楼上走。 “大白天,你们吴站长就在后边花园打球。 “他可一门心思想我给余主任做小,你就不怕他罚你。” 婉秋嘴上说着,身体却很诚实的随他上楼。 “我来了,你就只能给我做正房。 “再说了,天大地大,秋秋最大,老实说想我了没有。”洪智有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一边解起了衬衣纽扣。 “不想……” “真不想?” “想!” “想哪了。” “你讨厌……” 洪智有一脚踢上门,打了反锁,抱起婉秋丢在了床上。 第二十七章 校官不可纳妾 楼下。 吴敬中和穆连城打完网球回到了大厅。 惠子已经备好茶水、果盘、点心。 “则成,婉秋小姐呢?”吴敬中入座,接过热毛巾擦脸净手。 “刚刚还在的……”余则成忙道。 吴敬中暗戳戳的瞪了他一眼。 真特么废物! 谈多少天了,连个女人都拿不下。 他一直怀疑穆连城留了后手。 那些宝贝肯定藏在某个犄角旮旯里,靠抄家、逼供,这种狗老财是不会吐出来的。 本指望余则成从婉秋那套点干货,现在看来也是指望不上了。 余则成跟他对视一眼,惭愧低下了头。 “吴站长,年轻人培养感情得有个过程,慢慢来嘛。 “余主任是少校,未来前途无量,婉秋会想明白的。” 穆连城在边上陪笑。 “希望如此吧。”吴敬中叹了口气。 旋即目光凌厉的看向穆连城: “穆老板,说说你吧,你在粤州的酒厂有很大问题啊。” “吴站长,酒厂怎……怎么了?”穆连城慌了。 “那边的人电报说,你的酒厂经营亏损严重,设备、庄园维护等等,资金缺口很大。 “你老弟专门找个烂摊子让我来摆啊。” 吴敬中侧头轻敲茶几,目光狡诈、阴冷如狼。 “这……” 面对这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猛虎,穆连城不知该咋接招了。 酒厂的产品一直很畅销,在香岛和粤东市政、驻军中上层很受欢迎。 要不是鬼子不争气。 他原本还打算去香岛开个分公司。 这尼玛倒手没几天就成烂摊子了? 抢钱抢到这份上,脸都不要了吗? 王八蛋! 穆连城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惠子。 “吴站长,这事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给您添麻烦了。 “这样,您报个数,我们现在就把亏空给您填上。” 惠子会意,轻声细语的问道。 说话间,这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刻意俯身,大半雪白胸脯展现在吴敬中跟前。 一旁的余则成看的心惊肉跳。 吴敬中目光一扫而过,毫无半丝波澜。 他早过了花花岁月,除了钱和古玩,其他一概不入法眼。 “则成,生意上的事我不懂,你来……” 吴敬中话音未落,就看到洪智有牵着婉秋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 “洪秘书?”他皱眉喝道。 “站长?您怎么在这,我,我没有妨碍公务吧。”洪智有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吴敬中神色冷淡,冲余则成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 余则成立在一旁合手说道:“我看过粤州发来的报表。 “除了一批机器需要更换、维修,还有账户资金亏损等,前前后后折算下来少说得…… “两万美金!” “两万美金!”穆连城眼都瞪圆了。 他是不缺钱。 但这也太多了,太肉疼了。 “咳咳!”吴敬中也差点被茶水呛着。 来的路上,他跟余则成定的是五千美金,主打一个小敲小打,细水长流。 哪知道余则成张嘴就翻了几倍,比自己还狠啊。 “吴站长,两万美金会……不会太多了?”穆连城掏出手绢不停抹汗。 “穆老板过去做过轮船外贸买卖,最不缺的就是美金了吧。 “当然,如果你觉的多,吴站长可以把烂摊子退还你。 “你好好想想。” 余则成皮笑肉不笑道。 “好,两万美金没问题。”惠子拍了板。 她起身去了里屋。 很快,拿来了两沓一百面额的崭新美钞。 吴敬中和余则成看的眼都值了。 洪智有唯有二字送上:真豪。 在津海能拿出两万美金的人不少,但能拿出100面值,还是新钞的就稀罕了。 眼下美金值钱。 市面上流通的多是10、20面值的。 即便是像许团长、龙二这些黑市倒爷,也很难搞到100块的美金。 “吴站长,钱在这,还请您收下。 “穆先生汉奸的帽子,就劳烦你了。” 惠子盈盈弯腰,提醒道。 “汉奸的事,我自有安排,洪秘书。”吴敬中按捺欣喜,表情冷淡的摆了摆手。 洪智有拿起香喷喷的美钞。 仔细查看了一番,确定是真钞后,点了点头递给了余则成。 老余面无表情收进了包里。 “吴站长,喝茶。” …… 中午,吴敬中带着黄金双枪在穆连城家里蹭了顿丰盛海鲜大餐。 吃完饭。 婉秋准备了水果、饮品。 吴敬中来到阳台坐在凉伞下,远眺山景: “洪秘书,你过来。” 其他人很识趣的退了下去。 “站长。”洪智有哈腰凑近。 “坐。”吴敬中拿起一杯芒果汁递给了他: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婉秋小姐是我女朋友,上次我被漕帮追杀,就是在这过的夜。”洪智有捧着饮料回答。 “那你怎么不早说?”吴敬中问道。 “穆,穆连城是汉奸,我怕影响进步。”洪智有唯唯诺诺道。 “你这孩子,真是的。 “什么汉奸不汉奸,我问你,你跟他侄女关系到哪步了?”吴敬中探头问道。 “挺好。” “挺好是多好,睡了吗? “都是男人,别扭扭捏捏,如实回答。”吴敬中指着他,笑问道。 “睡……睡了。”洪智有道。 “啧!” 吴敬中一拍手背,欣然大喜:“要不说你是情场老手,对付这种小姑娘就不能太斯文。 “余主任谈了半个月,没个门道。 “正好啊,穆连城想让他侄女做咱们军统站的媳妇。 “我看你挺好,就是你了。” “站长,余,余主任不会有意见吧?”洪智有故意问道。 “他有什么意见。 “过几天老家的婆娘就要来津了。 “再说了,军官纳妾是犯法的。 “他有意见,我也不能同意啊。” 吴敬中一脸严正的低声道。 呵呵。 原来您知道军官纳妾犯法啊……洪智有一脸恭敬感激: “多谢站长成全。” 吴敬中勾了勾手指,洪智有凑近了些。 他低语:“你就说这些瓶瓶罐罐算个啥,我有种直觉穆连城肯定有大批的好宝贝藏着呢。 “那可都是党国的财产,丢一分你我就是罪人啊。 “智有,你跟那小丫头好好谈。 “争取把穆连城的老底子,全给老子挖出来。” “是,效忠党国,学生义不容辞。”洪智有噌的起身,正步行礼。 “坐,坐下。” 看到爱将如此懂味,吴敬中满意极了。 “你老实说,你今天在这,是不是跟余主任打擂台?”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洪智有。 洪智有看着吴敬中。 老狐狸目光深沉。 他意识到这不是个简单的问题。 一旦答错了,对他,对余则成将是一场灾难。 …… 第二十八章 大鱼招供,老余危险(求收藏,推荐票) “是!” 洪智有不假思索的回答。 “为什么,你们可都是我的左右手。”吴敬中笑眯眯问道。 “站长,余主任是您的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再者他曾经跟马队长透露过,戴老板请他吃过便饭,很是器重。 “这是何等威风。 “我呢,无门无户,嘴上叫您老师,实则啥也不是。 “所以,我只能争功、立功,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您的庇佑、提拔。” 洪智有在吴敬中的注视下,情真意切道。 “你真这么想?”吴敬中正然问道。 “学生要有半句假话,必将自绝于党国。” 洪智有刚要起身立誓,吴敬中连忙按住了他,淡淡笑道: “年轻人,立功、效忠党国,其心可嘉啊。 “只是站里需要团结。 “待会你得好好跟余主任解释清楚了。 “劲往一处使,拧成一股绳,才能壮大党国事业嘛。” “是,站长。”洪智有受教道。 “好了,回站里。 “伟大的富兰克林!(百元美钞印的大脑壳)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你和则成晚上得去我家好好喝一杯。”吴敬中吩咐一句,背着手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洪智有暗松了一口气。 吴敬中太奸了。 刚刚那问题,但凡没答好,指不定他和老余就得有一个边缘化。 吴敬中好玩弄权术。 一个“皇帝”最怕的就是被人架起来当泥菩萨。 如果洪智有不针对余则成,反而串通一气,吴敬中就瞎了、聋了。 这是掌权者的大忌。 所以吴必须让他们有嫌隙、内斗,互相监督。 只有这样才能左右逢源。 洪智有争功心切,余则成必然会不满。 这正是吴敬中最想看到的。 包括后来利用副站长一职,坐山观李、陆、余三虎斗,也是这个意思。 要不是洪智有刷了十几遍《潜伏》,就掉老狐狸的坑里了。 “余主任,一块走。” 洪智有下楼叫住余则成上了车。 车开到一个僻静湖边。 洪智有刹住车:“老余,聊聊。” 两人在湖边踱步。 “洪秘书,谢了啊。 “今天我总算是打了个翻身仗,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咋过的,站长恨不得撕了我。 “以后也不用陪穆小姐了。 “你帮了我大忙啊” 余则成发自肺腑的感激。 “余主任,您是少校,是学长。 “又有站长做靠山。 “说实话,我巴结你还来不及呢,这点小事那都不叫事。”洪智有笑道。 “老弟也前途无量啊……” 两人互相商业吹捧。 “对了,余主任是情报系的老人了,有野路子吗? “我有个朋友手上有批军火、医药。 “鬼子留下来的,全是好东西,急着想倒出手。” 如今漕帮搞垮在即,安德森所托之事该提上日程了。 “军火、药品? “老弟,你好大的胆子,现在可不是北洋时期,走私这些要掉脑袋的。”余则成惊愕道。 “但这玩意也赚钱啊。 “你升官我发财,不好吗?”洪智有很财迷的笑道。 他知道余则成眼下急需这些东西。 而且早已认定自己属于要钱不要脸之人。 索性,就明牌了。 “别闹。 “你要真把我当朋友,这事免提。 “我在昆山路有点事,这边挨得近,我走几步,你自己回去吧。” 余则成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好,余主任考虑考虑。”洪智有也不勉强,回到路边驱车而去。 老余太谨慎了。 不过没关系。 没有老余,还有廖三民。 盘廖大帅哥去。 …… 余则成双手插兜,在湖边小道踱起了步。 他初到站里,对这些人的底细并不了解。 朋友? 不过是互相利用,方便搞点信息罢了。 余则成甚至怀疑洪智有是站长派来试探自己的。 这个人很危险! 必须警惕、小心。 不过,眼下边区武器缺乏,尤其是药品国统区卡的很死,更是万金难求。 如果洪智有真有门路,倒也是个机会。 只是自己既不能明着跟他合作,也不能找人去谈。 一旦是吴敬中设的局。 谁去,都会被盯死。 该怎么办呢? 嘴边的肥肉不敢吃啊。 余则成莫名苦恼。 …… 下午两点。 洪智有驱车回到了站里。 不出所料,廖三民也拒绝了。 这帮红票探子,鬼精鬼精的,一个个跟他防贼一样。 想扶个旗,挣点零花钱咋就这么难呢。 刚到站里。 屁股还没坐下,洪智有就被叫进了站长室。 “洪秘书,去通知马队长把刑讯室空出来,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刑讯室一步。”吴敬中下令。 “是!” 洪智有知道这是要审红票了。 半个小时后。 洪智有陪同吴敬中来到审讯室。 只见电椅上坐着一个人。 满脸是血,头发散乱,看不清面目。 刘雄和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用棍棒、鞭子伺候,旁边还有烧红的烙铁。 “招了吗?”吴敬中问。 “没,嘴硬的很,一个字也没吐。”刘雄道。 “那还等什么,继续。”吴敬中可不是善男信女。 刘雄拿起通红的烙铁,猛地戳在了那人身上。 “啊!” 伴随着皮肉焦臭与乌烟,那人浑身抽搐惨叫了起来。 “刘文生。 “53岁,保定人。 “曾是北平地委重要人物,化名杨平安,于燕京大学任教,这次专程来津,名义上是调职北洋大学,实际上负责红票的地下工作。 “我说的是也不是?” 吴敬中走到他的身边,沉声问道。 “我,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我叫杨平安,是燕京大学的教授,奉教育部朱家骅总长的调令去北洋大学任教,我,我和陈布雷先生是朋友。 “你们这是刑讯逼供。 “我要见朱总长,见彦及先生!” 刘文生扯着嗓子嘶哑的喊了起来。 “哼! “这里是军统站,不是蒋夫人的会客厅。 “再敢嘴硬我一枪崩了你。” 吴敬中揪住他的头发,厉声吼道。 “你,你们这是……”刘文生还要争辩。 刘雄等人又是一顿毒打。 “刘教授,我知道你有个女儿在燕大图书馆工作。 “你还是个风流人,续弦了一个比你女儿还小的女大学毕业生,很漂亮、知书达理,长的有点像胡蝶,对吗? “恭喜你啊,你又快要当爹了。 “这是医院开的孕检报告。” 吴敬中冷哼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检查单亮了出来。 “你,你们……”刘文生急了。 “知道为什么今天才审你吗? “刚把她们从北平秘密转运过来,怕惊动红票,挺费周章的。 “不过你放心,她们现在很好。” 吴敬中不疾不徐道。 “她,她们是无辜的,要杀要剐冲我来。”刘文生明显慌了。 “看看,你急什么啊。 “她们在利顺大酒店好着呢,我跟她们说了。 “等你工作安排好了,就让你们一家团聚。 “不过,她们看起来好像还蒙在鼓里。 “你也不想让她们知道,你是红票吧。” 吴敬中说完,冲洪智有招了招手。 洪智有打开箱子。 “刘先生,这是桂林路的一套三层豪宅房契。 “这是你的报酬。” 里边是十根大黄鱼,外加卷状的两千美金。 “只要你跟我们合作,这些都是你的。 “你和你美貌的妻子、女儿、未来的孩子,就能在这花花世界做真正的人上人。 “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一家四口享受天伦之乐,岂不美哉。” 吴敬中敛去锋芒,亲和就像说媒的邻家老太太。 “呜呜!” 刘文生垂下头,失声痛哭了起来。 “还愣着干嘛,赶紧给刘先生松绑看茶。”吴敬中打了个眼神。 洪智有立即端来了茶水。 刘文生哭了一气,捧着杯子渐渐平静了下来: “好,我招!” 玛德。 狗东西三两句就撂了,比秋掌柜差远了。 真特么丢人现眼。 辣鸡! 废物! 洪智有心里痛骂刘文生,头也跟着大了起来。 刘文生这一撂,老余搞不好要暴露。 瓜还没熟,老余先下线了。 还咋吃? …… 第二十九章 洪智有的烦恼 洪智有很头疼。 现实是残酷的,原剧里老余办公室斗法看似有惊无险。 实则,人在站里,身不由己,远不止那点事。 这时候的吴敬中有戴笠、建丰做靠山,前途无量。 而且,国军牌面实力远大于红票。 吴敬中还未萌生退意,依然热衷于绞杀红票。 别说是他,就是余则成这时候被查出来,也会被毫不留情的枪毙。 洪智有决定做点什么。 对,一点点。 绝不多。 能救就救,救不了拉倒。 他可不想坐上那张电椅享受“套餐”伺候。 刘文生颤抖着喝了几口水。 吴敬中与他眼神交汇,摆了摆手: “你们几个出去。” “是,站长。”几个打手迅速退了出去。 刘雄把门带好,准备好了纸笔。 “说吧,你的上下线,来津负责的名目。”吴敬中沉声问道。 “等等。”洪智有打住了他。 “怎么了?”吴敬中不满问道。 “站长,我申请回避。”洪智有正然道。 “嗯?”吴敬中道。 洪智有看了眼刘雄,欲言又止。 吴敬中打开门,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长廊上。 “洪秘书,为什么要回避?”吴敬中背着手问道。 “站长,我,我只想效忠您,党国大事就不参与了。”洪智有道。 “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为什么让你参加? “你的级别太低了,像这种红票可比天上的老鹰还难抓,随便招点啥都是天大的功劳。 “听我的,你就端茶倒水。 “回头立了功,我给你报上去,你就可以晋升中尉了。 “这是大好的机会,你要把握住啊。” 吴敬中白了他一眼,有点嫌弃这小子不懂味了。 其实,他心里也很慌。 洪智有这几个月没少替他捞金捞银。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再加上梅姐老催他赶紧提携洪智有,吴敬中还真上心了。 再者,洪智有级别低,没山头。 纯纯的自己人。 有好处,干嘛不给他? “站长,有您在,我比陆处长这些中校还威风。 “中尉也好,中校也罢对我没有意义。 “刘文生太重要了,站里人多眼杂,万一这个人出了啥纰漏,我作为参与者少不了生嫌隙。 “还是回避的好。 “真的,有您遮风挡雨,我再拾点牙慧,就已经是人上人了。 “还请您批准。” 洪智有看着吴敬中,目光坚定道。 吴敬中看了他好一会儿。 这才微微叹了口气,赞许笑道:“难得糊涂,好,好!” “要不我替你去叫余主任? “眼下漕帮虎视眈眈,虽说陆处长的话不一定真,但防范还是要的。 “刘主任、肖主任保卫科需要负责您的安全。 “您总不能为了刘文生,置自己安危于不顾吧。” 洪智有很中肯的提出意见。 嗯? 吴敬中目光炯厉的看着他。 小子可以啊,说不参与,这就安排上了。 “站长,您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学生这辈子只有一个愿望,您能万寿无疆!” 洪智有笑道。 吴敬中目光柔和了下来,微笑点头:“你倒是有心了。 “去,把马奎叫来。” 马奎? 果然,吴敬中心里还是有杆秤的。 老余有左蓝的“黑历史”,还不如唱对台戏的马奎可靠啊。 “去啊。” 见他发愣,吴敬中喝道。 “是。” 洪智有领命而去。 “呼!” 他微微吐气,轻叩额头。 暂时是抽身事外了,只是怎么才能帮老余呢。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到了马奎办公室。 不得不说马奎真的很敬业。 被站长怼哭了,居然没出去喝闷酒,在看书。 《中国之命运》,作者:委座。 “马队长,站长让你去一趟刑讯室。”洪智有双手插兜,淡笑道。 “怎么,这是要审我吗?”马奎冷笑。 “要审你,来的就是刘科长了。 “去吧。” 洪智有手心朝内肩一摆。 马奎夹了书签,仔细合好放进抽屉,冷哼一声大步而去。 洪智有回到了办公室。 刚坐下,陆桥山就从门缝里探出了脑袋:“老弟,不忙吧。” “不忙。”洪智有道。 “我说的没错吧,是不是大鱼来了?”陆桥山两眼四下一梭,低声问道。 洪智有笑了笑,没说话。 “你呀,说你鬼,你又不灵光。 “这么好的事,咋让马奎领走了。”陆桥山指着他,鸡贼发笑。 “级别不够呗。 “我又不像您和马队长是中校。”洪智有耸肩苦笑。 “你说啊。 “站长咋就这么器重这条疯狗,今儿都吵成那样了,还让马奎……”陆桥山一拍腿,妒忌之色全写在了脸上。 这条肥鱼肯定能咬出不少红票。 马奎这波要立了大功,万一升成上校,津海站副站长还有他的份么? “站长还要毙了你。”洪智有噱笑。 “哎,我这个情报处长是瞎了。”陆桥山摇头一笑。 “陆处长,您可别瞎。 “我还指着跟你吃香喝辣呢。”洪智有打趣了一句。 “好说啊,咱可是亲哥俩,你得多替我向站长美言几句。 “哦,我手上那么多人就天天闲着喝茶。 “该动动了。” 陆桥山点了点他的胸口,提醒道。 尼玛,用得上又是亲哥俩了。 “别,这事没法美言。 “站长不让我掺合。 “我只对钱感兴趣,领导保护。”洪智有低声道。 “也是。 “换我也得把你藏好了,翅膀硬了得飞走。 “特么有钱,谁还当特务啊。 “哎,我这副站长是没戏喽。” 陆桥山叹了一声,整衣起身。 “不见得。 “抓人也不一定是用行动队的。”洪智有笑道。 陆桥山眼珠子一转。 明白了过来。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说完,心情愉悦的离开了。 洪智有送他到门外。 然后,回到站长室外值班。 等了约半个小时。 见副主任肖国华从保卫科脚步匆匆的走了出去。 洪智有只是点头打过招呼。 作为知情人,这时候任何一句话都会让人起疑。 肖主任是站长的贴身随从。 站长应该是出去了。 刑讯室有个回廊,里边有一条密道,直通外边。 只有绝密任务才会启用。 显然,站长和刘文生已经离开了。 危险啊! 他苦恼的发起了愁,怎么才能把刘文生被捕的消息传达给余则成。 正发愁,余则成从机要室走了出来。 “洪秘书,我这新到了一点好茶,过来喝一杯?”他很斯文的笑邀。 “好啊。” 洪智有晃了过去。 茶局一展开,闲了几句,余则成笑问: “上好的龙井,不错吧。” “不错,比马奎的好。”洪智有如实评价。 “对了,快到饭点了,中午站长没安排吧,要不我请你下馆子。”余则成看了眼表,笑问道。 洪智有顿时明白,余则成在套话。 “不了,我手上还有点事,茶不错,我拿走了。”洪智有直接拿起茶盒,不给他追问的机会,起身准备离开。 余则成很聪明、十分警觉,显然嗅到了什么。 他在问站长的去处。 自己表现的越谨慎。 他越会起疑。 而且洪智有绝对相信,余则成已经请陆桥山“喝茶”了。 就老陆怨妇一样的嘴,少不了得拿“大鱼”显摆一下,顺便吐槽马奎。 洪智有要透信息,但绝不是直言了当。 别自己没拯救他。 先让老余给卖了。 毕竟,兄弟就是拿来卖的。 “别,喝完再走啊。”余则成不死心道。 “不了,我得去趟档案室。”洪智有灵光一闪道。 刘文生属于大学教授。 正规档案必然由北平转到了市政人事局,吴敬中要保护他,肯定会把档案从人事局调过来。 人事股股长是盛乡。 这家伙可是倒卖情报的。 老余如果够聪明的话,点这一句足够探查到信息了。 …… 第三十章 锄奸(求收藏、推荐票) 为了不漏马脚,洪智有拿着资料去了趟档案室。 盛乡正翘着二郎腿抽烟。 这位股长大人,油腻圆脸盘子,痘坑密密麻麻,眉毛稀疏,眼睛不大看起来十分和气。 见了洪智有,他连忙起身:“哟,洪秘书,啥风把你给吹来了。” “这是站里新批的外勤档案,站长已经批了,入库。” 洪智有把资料甩在桌上,没有多余的话,立即离开。 回到办公室。 他关上门,然后叫食堂的老罗给自己送一份饭上来。 从现在起。 在老余没搞定刘文生之前,没有吴敬中允许,他哪也不会去。 …… 余则成站在窗口,透过窗户往底下看。 站长中饭都是下馆子。 洪秘书在办公室,站长的车没动。 保卫科的两位主任和马奎也不在。 秘密通道。 站里果然有大事。 会是什么? 要是查处军贪,没必要这么藏着掖着。 只能是红票。 要坏。 “洪秘书向来与我亲近,突然这么谨慎、见外,他肯定知道什么。 “档案室? “要不去碰碰运气?” 余则成眼前亮光一闪。 档案室在三楼。 余则成看了眼手表。 他早已记住站里主要人物的下班习惯。 待时间一到,余则成往外走去,恰好碰见盛乡下楼去了。 他前往三楼。 值班的是一个小姑娘,正在看《金瓶梅》。 “张丽,干嘛呢?”余则成问。 “余主任。”小姑娘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的立正。 “上班时间看这个,站里的规矩都不知道吗?”余则成呵斥。 “余主任,我错了。”张丽吓的直哆嗦。 “档案室是重中之重。 “凡事上点心。” 余则成瞪了她一眼。 “这几天的档案在哪?”余则成问道。 机要室管的很杂,签收、传阅、分发、归档,与档案室工作有部分关联。 档案室只配了股长。 余则成有一定兼管权利。 “都在这。”张丽道。 余则成打开一看。 除了几份外勤,多了一份教育局的人事资料。 杨平安? 燕京大学调津海北洋大学,古典文学教授。 一个燕大教授的档案,怎么会在津海站。 他迅速扫了一眼,记住了照片、资料。 “赶紧放回去。 “下次记得有档案到了,必须先送到机要室签收再归档。”余则成严正训斥。 “好的。”张丽道。 “守点规矩,女孩子看这种书。”余则成不满叨咕。 “是。”小姑娘脸红透了。 余则成去了食堂。 心里暗叫不妙。 吴敬中这么重视杨平安,这人万一要是红票反水。 整个津海地下组织会很危险。 他跟秋掌柜是单线联系,对津海地下组织完全不熟。 不行,得尽快跟秋掌柜联系。 他又重新反思了刚刚的行为。 暗自庆幸,为了表现积极,最近这段时间每天都有去档案室检查、催收。 所以,即便是站长怀疑。 他也只例行公事。 应该问题不大。 吃完饭。 余则成开车去了淮山路的悬济药店。 来不及等收虎骨的暗号了,他径直进了店中。 “老板,我最近鼻炎犯了,有没有啥药能治?”余则成问。 “药可以抓。 “不过蝉兑还没晒脆生,你要的话我去后院给您取点。” 秋掌柜笑盈盈道。 “好。” 秋掌柜往里走去。 余则成四下看了一眼,紧跟了过去。 到了后院,秋掌柜关上门板着脸道:“你这位同志怎么回事,大白天突然联系,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很危险。” “来不及了。” 余则成脾气一如既往的温和:“站里抓了个北平来的教授。” “叫杨平安,53岁,古典文学教授。 “这次来津海调任北洋大学讲师。 “吴敬中很重视这个人,保密程度极高。 “你好好想想。” “杨平安?”秋掌柜双眼呈现出不可思议之色。 “怎么了?”余则成问。 “前段时间津海一位地委要员得急病走了,杨教授是北平地委的专员,这次受组织密派前来津海领导地委工作。”秋掌柜脸色惨白道。 “组织现在如何?”余则成问。 “目前没状况,不过杨专员已经跟这边的同志电话接了头,这几日就可以开展工作了。 “老余,情况确定吗?”秋掌柜道。 “不确定。”余则成向来稳重,不说没把握的话。 “不过,咱们赌不起。 “秋掌柜,咱们得抓紧时间撤离了。 “不出所料,津海站很快就会有行动。” 余则成没想到刚潜伏下来,就碰到了这么要命的事。 “别慌。 “我是情报专线,不直接跟地委联系,他们主要负责工运、学生、码头。 “你我暂时是安全的。 “这样我马上发电报,让上边处理。 “按照组织原则,在没有正式交接前,他不会拿到地委人员名单,所以咱们必须在他跟地委的人接触前干掉此人。 “你放心,我来安排。 “门口牌子要挂上治鼻炎的妙方牌子,就代表成功了。” 秋掌柜道。 “对了,这个人可能受过刑讯,他身上会有暗伤可作甄别。” 余则成交代了一句,起身准备离开。 “余同志,你的情报很重要。 “刚刚我的语气急了点,别介意。” 秋掌柜喊住了他,歉然道。 余则成苦涩一笑,心情沉重的离开了。 …… 泰安路偏僻的老宅内。 吴敬中和刘文生正在喝茶。 “吴站长,按照您的指示,我已经向津海地委发出碰头指令。”刘文生面无表情道。 出卖自己的同志是无耻的。 此刻,他内心像刀割一样疼痛。 “很好。 “我的人会在贴身保护你。 “记住,先融入他们,慢慢挖,津海有很多地下红票。 “有几个十分活跃,老鹞子、八哥,还有一个峨眉峰! “你要争取把他们都挖出来。” 吴敬中正然指示。 “放心,只要我交接工作,坐稳了位置。 “到时候你们来一场大清查,一旦地下组织受到破坏,他们就会狗急跳墙与地委交叉联系。 “很容易把他们逼出原形。” 刘文生道。 “还是你们读书人有本事啊。 “就这么办。” 吴敬中道。 “我什么时候能见我的妻女。”刘文生问。 “完成任务再说。”吴敬中森冷笑道。 …… 晚上。 洪智有吃完饭,洗完澡回到了办公室。 也不知老余转达了情报没有。 现在他什么也不能做。 只能等。 按照《潜伏》剧情,余则成和秋掌柜并没有死,地下组织依旧完善,说明刘文生应该是被干掉了。 希望如此吧。 …… 晚上十点。 锦衣卫教堂外边。 几只鸦雀飞过。 马奎和齐大福驱车来到了教堂外边。 刘文生下车,在二人护送下从侧门进了教堂。 里边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圆帽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椅子上。 “老兄,你也信西方的洋菩萨?” 刘文生走了过去沉声道。 “夜路走多了,容易遇见鬼,拜一拜总是好的。”那人起身回了一句。 两人同时摘下帽子:“老魏。” “老刘。” “刘专员,可算把你盼来了,地委的同志群龙无首,好多工作没法展开。 “怎样,北平那边有什么指示吗?” 叫老魏的上来跟刘文生拥抱,手肘看似无意的在刘文生胸口顶了下。 嗤! 刘文生身上的伤口被触碰到,身子一颤抽了口气。 “有。 “这样,明天你召集地委主要同志开个碰头会。”刘文生点头道。 “好!” 老魏笑着点头。 “叛徒!” 突然间,他怒吼一声,拔出枪直接射向刘文生。 …… 第三十一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 来之前,上峰提醒过老魏。 刘文生极可能叛变,并受过刑讯。 一旦属实,就地击毙。 老魏此前故意触碰刘文生胸口,见他面露痛苦之色,便知此人确已经叛变组织。 biu,biu! 老魏果断扣动了扳机。 刘文生胸前溅起了血花。 “老魏,你!” 他双目圆睁,一头栽在了地上。 老魏转身就跑。 “不好!” 教堂的枪声惊动了门外的马奎和齐大福。 两人同时闯了进来。 马奎照着逃走的老魏就是一枪,正中大腿。 老魏闷哼一声,险些跌倒。 他借着教堂的座椅掩护,与马奎二人交火。 很快,子弹便打光了。 经验老道的马奎打了个手势,与齐大福一左一右缓步包抄了过去。 “呼呼!” 老魏喘着粗气。 叛徒已除,他自知求生无望,猛地窜出身,佯作举枪射向马奎。 “别开枪!” 马奎大叫一声。 然而,为时已晚。 齐大福本能的一梭子打在老魏身上。 “值了……” 老魏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倒在了血泊中。 “谁让你开枪的! “他已经没子弹了,就是钉板上的鱼肉。 “你特么是头猪吗?” 马奎反手一耳光扇翻了齐大福。 老魏是津海地委的二号人物,实际掌舵人。 他的价值远远高于刘文生。 现在好了,刘文生没了,老魏这条肥鱼也死了。 好好的一盘棋,全被搞砸了。 马奎气的六窍生烟,越想越气,照着地上的齐大福就是一通暴揍: “老子让你开枪! “让你开枪!” …… 津海站会议室,空气几近窒息。 “砰!” 吴敬中一拍桌子,语气自嘲道: “好好的一个香饽饽,一口没啃就馊了。 “戴老板还在京陵等我过去开庆功宴呢。 “现在好了,全砸了。” 说着,他气愤的指向马奎:“马队长,你怎么解释。” 马奎咬着牙,头不甘的歪了歪: “站长,我们按照计划接头,哪想刘文生刚进去就被对方崩了。 “这分明就是有人透漏了情报。” “透漏情报,谁?”一听这话,吴敬中就火大。 “我走的秘密专线,站里就几个人知道,人也是你挑的。 “你给我说说是谁? 他咄咄逼人的追问。 “我不知道,但是我有种直觉,咱们站里一定有红票,而且极有可能就在这间会议室内。”马奎目光锋利的扫过众人,冷声争辩。 “是啊。 “红票好使,只要砸了手艺就是红票泄密,准没毛病。”陆桥山摇头嗤笑。 他此刻是真开心啊。 马奎不仅没捞着功,还搞砸了。 就这泡屎淋在头上,这辈子别想晋升上校了。 “姓陆的,你不要落井下石……”马奎青筋暴起,刚要发作。 吴敬中一拍桌:“够了。 “刘主任,从站内查起,所有人必须接受审查。” “那马队长和齐大福……”刘雄沉声问道。 “先停发三个月的薪水。”吴敬中火大道。 “是!” 刘雄领命。 众人回到办公室接受审查。 …… “洪秘书,你当时在哪?”刘雄问道。 洪智有一一交待。 持续了个把钟头,站里陆陆续续放行了。 陆桥山瞅了个空,又溜进了洪智有的办公室。 紧接着,余则成后脚跟了进来。 “陆处长,余主任,来,喝茶。” 洪智有摆开茶盏,三人开聊。 “老余、洪秘书,你说这么重要的人物,楞没知会咱们。 “你听听马奎那口气,全站独他是忠臣能臣,咱们都是妄臣贼子呗。” 陆桥山手一摊,翘起腿皮鞋底一亮,开始吐槽。 “忠臣就忠臣呗,这玩意又不能当饭吃。”余则成笑了。 “我就是不理解。 “马奎捅破天了,站长就罚他三个月薪水,连个降级处罚都没有。 “太偏爱了吧。” 陆桥山又开启了怨妇模式。 其实站里的人都心知肚明。 马奎是蠢,蠢在不懂人情世故。 但他同样是为数不多真正干事的人。 要搞掉马奎,再来个陆桥山,津海站就不用营业了。 吴敬中这只老狐狸,能不明白这个理么? “老陆,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马奎这一栽,副站长的位置基本上是无缘了。 “站里可就你一个中校。 “你就等着开香槟庆祝吧。” 余则成半开玩笑的恭维道。 “哪里,哪里……”陆桥山嘴角扬的都快压不住了。 他来干嘛了? 不就是想秀一秀么。 正说着,刘雄走了进来: “洪秘书,余主任,站长让你俩去趟办公室。” 两人不敢怠慢,连忙来到了办公室。 “把门关上。”吴敬中吩咐。 洪智有关好门,吴敬中坐下叹了口气: “哎,拙劣的马奎啊。这下好了,脸没捞着,净漏屁股了。 “你们俩怎么看?” 洪智有往边上捎了捎。 论资排辈,得是老余先说话。 出来混,规矩还是要讲的。 “还是智有先说吧。”余则成道。 他知道洪智有参与过这事,更有发言权。 “洪秘书,你说。”吴敬中指着洪智有。 “我觉的,不能怪马队长。 “刘文生来津,很多地方可能出岔子。 “比如北平那边转运他的妻女,可能惊动了红票。 “还有津海北洋大学、教育局。 “而且,现在黑市上的情报买卖十分猖獗,指不定刘文生刚踏入津海,北平就有人炒价了。 “别忘了,他可是被人卖了的。 “那个人完全可以借机再大捞一笔。 “要知道现在黑市上关于红票,尤其是这种大鱼的情报至少两根金条起步。 “所以,我认为责任不在站内,更不在站长您。 “肯定出在北平!” 洪智有一通分析,斩钉截铁定了性。 “嗯,该是如此。 “津海站有内部监控机制,成员每个月还有一次内部审查,这次又是您亲自坐镇,不大可能是咱们的人走漏风声。”余则成附和。 说着,他掏出手绢,擤起了鼻涕。 “抱歉,这一入秋鼻炎就犯,老毛病了。”余则成尬笑道。 他去过秋掌柜那。 街上人多眼杂,万一有人看见得有个说辞。 正说着,电话响了。 “我打赌,是戴老板的。”吴敬中指了指电话机。 然后神色一肃,接了电话。 “是,局座。” “怪我,失手了,辜负了您的信任。 立正、肃穆、擦汗。 …… “不能,我亲自坐镇的,一只苍蝇都不可能漏出去,肯定是北平马汉三那边出了毛病。 “你知道的,马站长向来高调,他那些手下咋咋呼呼的,指不定哪就漏了风,让红票察觉了。 “哎哟,我的局座大人。 “我鸡鹅巷时期就跟您干情报了,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吗? “……” 挂断电话,吴敬中擦了把冷汗,犹有余悸道: “还好我这张老脸好使啊。 “有马汉三给咱们顶了雷。 “局长批示:下不为例!” “走,吃饭!”吴敬中眉眼绽开,笑了起来。 “站长,去哪,我给您订包间。”余则成忙道。 “不用。 “直接去我家,你嫂子特意备了顿上好夜宵。 “也算是给咱们压压惊了。 “正好,我还有事要跟你们谈。” 吴敬中一解上衣领扣,办公室弥漫的杀气渐退。 洪智有正求之不得。 他已经电话跟龙二定了日期。 不出所料,今晚将会有一出好戏。 …… 第三十二章 洪智有的连环计(求收藏、推荐票) 常德路1号,别墅。 梅姐准备了一大桌菜,笑容满面的招呼: “则成、智有,别聊了上桌吧。” “嫂子,这么晚了还做这么多菜,真是劳烦你了。”余则成笑盈盈的感激道。 “劳烦师母。”洪智有亦道。 “我麻烦啥,都保姆做的。 “洪秘书,你呀别一口一个师母,以后跟则成一样叫嫂子就行。” 老吴最近创收大涨,梅姐看两个招财童子,满眼都是欢喜。 “是,嫂子。”洪智有朗声应允。 有梅姐认可,他的地位算是真正进了一步。 “你忙活一晚上了,歇着去吧。”吴敬中笑道。 “那你们慢用。”梅姐很识趣的回到了房间。 酒过三巡。 “两位,穆连城那边的进展如何了?”吴敬中笑问道。 “我的人查到,穆连城让庞管家在黑市兜售古玩,我感觉这家伙搞不好要跑路。”余则成道。 洪智有暗自佩服。 老余还是有手段的。 “他当初可没少送宝贝给温士珍和鬼子。 “得看住了。” 吴敬中神色着紧道。 “我已经盯住了买家,姓庄,是香岛那边的倒爷。 “我的想法是,让他先花钱多套穆连城些宝贝。 “只要他敢离开,立即扣押。 “这样一来,他出钱,咱们收宝贝,一举两得。” 余则成老练道。 “干的不错。”吴敬中大喜。 “智有,你那边呢?”他转头看向洪智有。 “根据婉秋提供的情报,我发现穆连城在水兵仓储开了个仓库。 “美佬的地盘,我没敢打草惊蛇。 “改天,我亲自去查看下。” 洪智有回答,顺便给婉秋“请”了一功。 “嗯,你这恋爱谈的不错。 “狗汉奸还挺精,他以为巴结美佬我就治不了他? “不过眼下军调在即,马歇尔的女婿已经到了北平,水兵仓储暂时不要动。” 吴敬中对洪智有的做法很是满意。 说话间。 他起身去了趟里边,手里攥着两根大黄鱼回到餐桌。 “这是给你俩的。 “最近这段时间当差不易,一点辛苦费。” 吴敬中给二人各发了一根金条。 “谢谢站长。”余则成欢喜收下了。 洪智有嘴角一撇,没接。 “怎么了,嫌少?”吴敬中笑眯眯问道。 “站长,我最近开支有点大。 “前段时间让陆处长给漕帮递话,手上的余钱…… “能多给点吗? “要不俱乐部那边,小费都给不起了。” 洪智有舔着脸问道。 “好说!” 吴敬中丝毫不恼,起身又拿了几卷美金出来: “你俩,一人五百美金。 “够了吧?” “够了,够了,多谢站长抬爱。”洪智有躬身致谢。 “那,那我就沾洪秘书的光,谢谢站长了。” 余则成也欢喜的收下了。 他是真心佩服、羡慕洪智有。 二皮脸性格,好利小人。 这种人说啥话都是理所当然,哪像自己得装着,说一句话心里要过十八遍。 洪秘书,潇洒自在人啊。 他哪知道,洪智有深知秦王政和王翦的君臣之谊。 吴敬中不怕要,就怕他不要,巴不得他要。 要不贪了这么多钱,手下啥也不要,搁谁心里不堵,不慌? 又谈了一番,吴敬中有了些许困意。 洪智有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余则成很识趣的起身告辞:“站长、洪秘书,时间不早了,我约了庞副官明天去94军更新无线电装置,就先行一步了。” “去吧,注意安全。”吴敬中微笑点头。 待余则成一走,他打着哈欠问:“洪秘书,还有事吗?” “有。 “站长,我有两桩买卖。”洪智有低声道。 “智有,买卖我不能碰,家规很严的。”吴敬中轻叩了几下桌子。 “您先听听。 “第一桩,钱同知,就是送您美金、烟土那位。 “他儿子在美利坚使馆做武官。 “美佬有个计划,在世界各国培养买办,专门用美金搜刮各种文物和黄金。 “钱同知就是美佬的走狗。 “你想美佬印钞机一开,全世界的黄金、宝物全流了过去。 “要把钱同知给洗了,满满的宝贝和黄金,都是硬通货啊。” 洪智有道。 “这人背景很深,不好动啊。”吴敬中有些动心了。 “假如他收了穆连城的东西。 “勾结汉奸,倒卖文物。 “眼下建丰正在大力抓投机倒把,咱们洗了钱同知,大功一件啊。” 洪智有提醒道。 “这种人很奸诈,他会很小心。”吴敬中摇了摇头。 “我自有办法。”洪智有把计划详细说来。 “你说的对,党国、人民的财产,绝不可以流落海外。 “否则你我就是民族的罪人啊。 “先布局,待养肥了再宰他。 吴敬中略作沉思,眼神一狠同意了。 “不过,钱同知和张四爷是拜把子兄弟……”洪智有看着吴敬中,小声铺垫了一句。 “怎么又是这个张四爷!”吴敬中一咋舌,皱眉恼火道。 “我再谈谈第二桩买卖。 “站长,您还记得龙二吗?”洪智有道。 吴敬中抱着胳膊点了点头。 “龙二是漕帮二号人物,为人义气,深得人心。 “他有意取代张四爷。 “并承诺,一旦接管漕帮,每月向您孝敬两成利润。 “站长,漕帮码头每天人山人海。 “杨文泉、李汉元、陆桥山这些人只拿了点皮毛就肥的流油。 “两成利润,相当于至少三家穆连城酒厂每月的收益。 “还不用您操心劳力。 “您看?” 洪智有笑了笑,抛出了橄榄枝。 “你小子想把我装进去? “实话告诉你吧,我比你更厌恶漕帮。 “动漕帮,李汉元、杨文泉不动,就咱们这几条枪,拿去送吗? “若是上报局里,又显得我无能。 “他们河水别来我这口井,我就知足了。” 吴敬中摇头叹了口气。 “站长,这些我当然知道。 “动他们也不一定要警察和94军,有的是人收拾他们。”洪智有神秘兮兮的卖了个关子。 “哦? “津海还有谁?”吴敬中好奇问。 “美佬的海军陆战队。 “我有个美佬同学,他告诉我漕帮的人偷了批美佬的军火。 “这事已经落实了。 “但他们有条例,不得与驻军冲突。 “所以,想请您找陈长捷司令官协调下,只要你和陈司令能把牟廷芳和杨文泉拖住一晚上,美佬就能剿了漕帮。” 洪智有合盘托出计划。 “你小子手够长啊,都伸到美佬的锅里去了。 “陈司令那我能说上话。 “但美佬办事我信不过,万一要漏了风声,就不只漕帮了,牟廷芳、杨文泉也会打我的黑枪。 “军、帮全得罪,津海我还怎么呆。” 吴敬中爱钱,但更爱命。 他和漕帮远没到鱼死网破之时,犯不着冒这险。 津海这么大,容得下他和漕帮。 各发各财,各安各命。 只怕你已经呆不下去了……洪智有笑了笑,不再多言。 他在等。 等枪声。 就在吴敬中不耐烦下逐客令时,砰砰! 几声枪响打破了夜空。 “怎么回事?肖科长,快去看看。”吴敬中立即冲门外大喊。 …… 夜色下。 龙二捂着受伤流血的胳膊,拼死往吴敬中的府邸狂奔而来。 在他身后,是数名气势汹汹的漕帮杀手。 肖国华率卫士手持冲锋枪直接卡在了前边: “什么人,赶紧给我滚远点。” 龙二大叫:“我是漕帮龙二,我有重要情报面见吴站长,事关吴站长生死大事,快放我进去。” “站住!” 肖国华稳住龙二,率人用枪对准了追杀的杀手。 “三个数,不滚,老子送你们见阎王爷。”肖国华冷森森报数。 “一! “二!” …… “走,回去告诉四爷。” 尚未数完,众杀手一哄而散。 “洪秘书,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人都找到我家里来了。 “我警告你,我的信任是有限度的,不要玩火。” 吴敬中拍桌怒道。 “站长,还是见见龙二吧。”洪智有正然道。 “把龙二带进来!”吴敬中盯着他看了几秒,抬手吩咐。 …… 第三十三章 吴敬中拍板了 龙二被下了枪,浑身是血的带了进来。 “江湖草莽,不知天高地厚。 “你有什么情报,还事关起我的生死了?” 吴敬中喝了两口清茶,眼含杀意道。 他今晚很生气。 甚至想杀人。 龙二、洪智有都想杀! 作为一名老特工,他习惯在背后布局、操控,而不是由别人牵着鼻子走。 洪智有过界了。 除非有绝对的理由。 否则,吴敬中绝不会再用这人。 一个没有底线的糊涂蛋是活不长的。 “龙二,你不是有重要情报吗? “拿出来,交给站长。” 洪智有在一旁平静道。 他今晚是在赌命。 赌自己的,也赌吴敬中的。 赢了,拔掉漕帮,消除心腹大患。 输了。 彻底失去吴敬中的信任,龙二被交付漕帮,自己横死街头。 不过,洪智有对这一局有必赢的信心。 此前连续布局。 无论马奎,还是陆桥山的“招供”,都是为了点燃吴敬中这颗炸弹。 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 龙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录音机: “吴站长,这是美佬托我在张四爷家安装的窃听录音。 “你听听。” 说完,他按下了播放键: “四爷,你呀把吴敬中看的太高了。 “你这枪指错了人。 “眼下红票在津海十分活跃,姓吴的若是消失了,大可说是红票干的,姓戴的又能怎样?” …… “陆处长,知道为什么…… “因为吴敬中怕我,他在装样子。 “他以为我会卖面子? “呵呵,不,我只会让他认清现实,把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 啪! 录音中断。 杨文泉、张四爷等人的声音像一记记耳光,狠狠抽在了吴敬中脸上。 这位军统要员面似寒霜,眼中杀意滔天。 录音是真的。 张四爷父子他没见过。 但杨文泉独特的鸭公嗓和陆桥山的声音绝不会错。 “放肆! “狂妄! “好大的狗胆!” 吴敬中噌的站了起来,抓起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他本着求财以和为贵,处处避让漕帮。 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反倒被这帮人渣当成了软柿子。 更糟糕的是,杨文泉在走私军火。 津海站就是眼中钉。 杨文泉和张四爷必须搞掉他。 这是盘棋不死不休,从他踏入津海那一刻起,就注定只能有一个赢家。 是自己低估了这帮人的豺狼之心。 还是太慈悲了啊。 “为什么今天才上报! “你让龙二明着来我这,不就是想我公然和漕帮决裂吗? “洪秘书,你安的什么心思。 “我看你才是狗胆包天!” 吴敬中指着洪智有,狠厉呵斥。 “站长。 “您老是菩萨,我不是。 “我只是利禄小人,我能依靠的也只能是你。 “但您迟迟不肯显圣啊。” 洪智有苦笑回答。 旋即,他指着龙二: “他,我,美佬,都把希望寄托在您身上。 “这事是菲尔逊上校布的局。 “我就是颗棋子,根本没得选。 “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盘棋的操盘手只能是你,能同时压住政、军、警的人也只有你。 “你动一动,天清地朗。 “你不动,漕帮、杨文泉、美佬他们就是定时炸弹,无论最后是谁爆了,你必遭其害。” 说到这,洪智有鞠躬九十度: “明师为山,学生纵有万千心思,归根到底惟愿您万寿无疆。” 吴敬中仰头看着天花板,沉思许久后冷哼一笑: “万寿无疆? “是啊,谁不求个活呢。 “你想活,我也想。” 骤然,他目光一肃,正然下令: “来人! “把陆桥山夫妇就地扣押,二十四小时监守,不允许与外界有任何联系。 “谁敢透露风声就地枪决。” “是!”肖国华领命。 “说说吧,我的孔明先生,你们下一步计划。”吴敬中重新坐了下来,森冷发问。 “菲尔逊上校的意思是,想您请陈长捷司令出面,以城防演习为名先封锁了漕帮所在的塘沽一带。 “同时,让陈司令稳住牟廷芳、杨文泉。 “3日后晚上八点。 “海军陆战队会清剿码头,龙二会配合美佬处决张家父子。” 洪智有如实说道。 “有把握吗?”吴敬中问。 “有,即便94军出动,美佬也不会停手。 “盗窃军火,委座来了也无话可说。 “张家父子必须死!”洪智有语坚如铁。 “我很奇怪,你恨漕帮可以理解,眼下军调在即,各大报社已经进驻津海,美佬冒这风险图的是什么。”吴敬中不解问道。 “因为美佬要走私鬼子留下的烟土。 “漕帮掌握着烟馆分销。 “不彻底洗牌,美佬的烟土没法卖。”洪智有道。 “天下之事,无非一个利字。 “这就不奇怪了啊。” 吴敬中冷叹点了点头。 “站长,动吧。”洪智有道。 “你找了个好靠山啊。 “美佬现在是蒋宋孔陈的上帝,我既不能拒绝,也不能反抗。 “办吧!” 吴敬中一拍扶手,打定了主意。 “谢站长。”洪智有道。 “来人,带这位龙先生下去疗伤。” 龙二受伤不轻,脸色白的跟纸一样,这会儿地上已经渗了一大滩血,吴敬中才开口。 “谢了。” 龙二冷冷回了一句,被人搀了下去。 “这人倒是个汉子。 “我不喜欢见血,去阳台说话。” 闹了这么一出,吴敬中也没睡意了。 到了阳台。 他又恢复了温和之态: “洪秘书,张四和穆连城是拜把子兄弟。 “打明清以来,一直传闻漕帮之家,富甲天下,剿了以后这些党国的财产必须重新分配。 “美佬有什么想法?” 吴敬中摩挲响指,暗示洪智有。 “当然。 “一共七大份。 “美佬、陈司令官、牟军长、您分四大份。 “余者李汉元、塘沽封防的指挥官、龙二、张廷锷等人共分一份,再匀出一份分给漕帮那些元老稳住码头。 “最后一份上交国库用作交差。” 谈钱好啊。 谈钱就还是好义父。 洪智有心头暗松了一口气,连忙回答。 “这么个分法,也太不靠谱了。 “张四肯定有不少宝贝,落入那些不懂收藏的人手中岂不暴殄天物。”吴敬中拍打手心,皱眉不悦道。 “站长放心,入库搬运都是漕帮弟子。 “您是龙二的救命恩人,自己人嘛,那些值钱的老东西当然只会出现在您的那份里。” 洪智有心意相通的笑道。 “嗯!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吴敬中心情大好了起来。 “老师。 “学生鲁莽,害您受惊了,恳请老师责罚。” 洪智有立正、肃然躬身致歉。 “好了,你本心是善的。 “漕帮不除,你我不安啊。 “不过,下不为例。 “年轻人聪明是好事,小心过头反被聪明误啊。” 吴敬中拍了拍他的肩膀,笑意和蔼,眼神却阴森的可怕。 “学生谨记老师忠告。”洪智有低头道。 吴敬中的气愤、猜忌、提防,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是走狗、舔狗,但不是傻狗。 何为人情世故,无非荣华富贵。 所谓忠诚,一文不值。 在吴敬中眼中,能不能替他捞钱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 漕帮是洪智有的致命威胁。 命大于天,为此他不惜牺牲一切代价,其中就包括吴敬中那可怜的区区信任。 “这个给那位受伤的义士,情报奖励。 “还有,他是你的自己人,不是我的,明白?” 吴敬中掏出两根金条塞给了洪智有。 “明白,龙二从未见过站长。”洪智有点头。 “你还没分房吧?”吴敬中突然问道。 “没。” “你上次说,陆桥山敲你竹杠。 “你是我的人,这口气我得替你出啊。 “陆处长以前在粤州任职,那地方肥,来津海也没少从张四这拿钱,他兜里银子肯定少不了。 “这种不忠之人,你用不着仁慈。 “懂我意思吗?” 吴敬中凑到他耳侧,亲自传授机宜。 张四、穆连城这种大鱼他吃。 陆桥山这种小虾米,吴敬中没兴趣,乐的赏给洪智有。 “明白。”洪智有道。 “陆处长桂林路的豪宅不错,住他几天去。”吴敬中大手一挥,亲和笑道。 “是,多谢老师指点。” 洪智有佯作美滋滋,驱车直奔陆桥山豪宅而去。 …… 第三十四章 敲诈陆桥山(求收藏、推荐票) 阳台上。 吴敬中目光阴戾、冰冷的盯着汽车消失在黑暗中。 “绸儿,把地毯换了。” 梅姐喊了一声,端着茶水来到阳台。 “老吴,这个洪秘书胆子越来越大了。 “他居然敢向你要钱。” 梅姐不懂政治,她恼火的是洪智有敲到自家头上来了。 一千美金啊。 想想都肉疼。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 “别说一千,就是五千,我也乐的给他们。 “爱钱的小人不可怕。 “就怕那些什么也不要,就想要……命的人啊。” 吴敬中背着手喟然叹息。 “啥意思,没明白。”梅姐撇了撇嘴,不快道。 “前段时间在北平剿总府上开会。 “马汉三给大家讲了个军令部的笑话。 “说刘斐中将跟三厅的郭汝瑰互相撕了起来,指责对方是红票。 “刘斐与十三太保之一的邓文仪举报郭汝瑰的理由,你猜是什么?” 吴敬中徐徐靠在躺椅上,侧头笑问。 “什么理由?”梅姐好奇问。 “他们说郭汝瑰家的沙发打了补丁,郭汝瑰居然不贪!”吴敬中笑道。 “是挺奇怪的,这年头哪有不贪的将官。”梅姐不屑道。 “是啊。 “最后还是委座和白崇禧出来各打了五十大板。 “委座说不能把所有清廉者都当成红票,白崇禧则说刘斐奢华,也不可能是红票。 “这事它不简单啊。 “贪一定不是红票,不贪有可能是。 “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吴敬中叹了口气,笑着看向爱人。 “要这么说,洪智有和余则成肯定不是红票。 “他们就挺贪的,捞钱手段也狠。” 梅姐恍然大悟,笑了起来。 “洪智有肯定不是。 “余则成嘛……” 吴敬中眺向远处漆黑的苍穹,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 洪智有驱车来到了陆桥山的豪宅。 他没有急着下车。 跟吴敬中打交道,得有悟性。 吴敬中得知陆桥山参与了杨文泉、张四的密会,只让肖主任扣押,并且秘而不宣。 这说明了,老吴不想杀陆桥山。 有磁带在手,漕帮再一除,陆桥山以后就任他拿捏的鱼肉。 若是公开处置。 按照家规,陆桥山就算不被枪毙,官是别想做了。 那样上方就会派别的人来顶岗。 这是吴敬中不想看到的。 洪智有顿时明白。 他的角色只能是和事佬,帮陆桥山合理的解套。 这样既能彰显站长天威,也能给陆桥山长记性,顺带再欠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 想明白了,洪智有按响了门铃。 大厅内。 陆桥山夫妇和几个佣人已经被肖国华控制。 洪智有插着兜来到客厅。 陆桥山如见了救星,大叫了起来: “洪秘书,这到底怎么回事? “肖主任他们凭什么扣押我!” “肖主任。”洪智有打了个手势。 肖国华领着人退了出去。 “太过分了。 “我是校官,没有任何理由就扣押,他们想干嘛。 “我要给郑局长打电话!” 陆桥山叫嚣道。 “没用的,电话线已经切了。”洪智有两手一分,无奈道。 “洪秘书,我家老陆到底犯啥事了? “这大半夜的太吓人了。” 李桂芳夹着哭腔慌乱问道。 “没错,抓人也得有个理由,这算怎么回事?”陆桥山喝问。 “理由? “老哥,你摊上大事了。” 洪智有摇头一叹,打开了录音机。 听完。 陆桥山汗如雨下,整个人精气神全垮了。 密会上。 他虽然没表态帮忙杀吴敬中,但的确是参与者。 尤其是针对洪智有的话,说的很露骨。 “老弟,你,你相信我,这是误会,误会。”陆桥山六神无主,彻底慌了。 “我理解。 “那会咱们还不是兄弟,不过你老哥不是没对我下手,还报信救了我一命嘛。 “这事我记着。” 洪智有指了指胸口。 转瞬,他神色为难道: “只是刺杀将官,吃里扒外,站长那没法解释啊。 “这盘磁带如果送到戴老板桌上,你猜猜郑介民敢不敢救你。” “噗通!” 陆桥山身子一软,从沙发边滑落瘫在了地板上。 “智有,智有! “咱们是自己人,是亲兄弟,你大人有大量,一定要帮帮我家老陆。 “他就是糊涂,被张四蒙瞎了双眼。 “他,他的心是效忠站长和党国的呀。 “求你了。” 李桂芳拉着洪智有,直接给他跪下了。 “嫂子,你别折煞我。” “这事本是刘主任亲手抓的。 “要不是念着山哥,我躲都来不及,就不会出现在这了。” 洪智有连忙拉她起来。 “老弟,我了解站长,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你聪明、脑子好使。 “赶……赶紧给我想个辙。 “只要不吃花生米,啥都可以。” 陆桥山彻底乱了方寸,两腿打着哆嗦哀求道。 “山哥,来之前我替你据理力争过。 “录音里你只说从长计议,并未真正表态。 “那天晚上,你反了张四的水,说明你心仍然在津海站。 “万幸站长慈悲,他老人家动了恻隐之心。 “要不能让我来吗?” 洪智有放缓语调安慰他。 “吁! “死不了就好。 “那是……是降职,还是水屯监狱!”陆桥山吐了口气,一脸丧气苦笑。 “老哥你还是不明白。 “为什么是我来。 “我是善财童子,你得烧香拜佛啊。” 洪智有眉头一挑,暗示道。 陆桥山眼一张,肉疼的点了点头:“我懂……我懂。” “桂芳,把上次洪秘书送的东西拿来。”他喊道。 李桂芳取了过来。 “一分未动,完璧归赵。”陆桥山恭敬道。 “哎!” “老哥,你要这么说话,我现在就走。” 洪智有一甩手,气愤至极: “你啥意思,埋汰我? “你是校官,未来的副站长,我还指望你罩着我呢,搞的好像是我在敲诈你一样。 “现在站里谁不想你死,只有老弟我盼你长命百岁。 “你这钱是给…… “算了,老弟言微人轻,你既然这么看我,我走就是了。” 洪智有指了指上边,很生气的转身就走。 陆桥山脸色大变。 他这一走,无论是刘雄,还是马奎,换谁都得生撕了他。 “老弟,等等。 “哥错了。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不是个东西。” “桂芳,还不快去!” 陆桥山拉住洪智有赔好话,一边吩咐李桂芳。 很快。 李桂芳又拿出几根金条,数千美元。 洪智有斜眼一瞥,微微摇头。 李桂芳再加。 洪智有仍不表态。 再加。 再加。 …… 一直加到了一万二美金,十三根金条,八百银元,外加一箱烟土。 一盒翡翠、宝石、金银手镯。 “老哥,差不多了。 “有句话叫啥来着,能用钱解决的,那都不叫事。 “你就当破财消灾了。 “先待在家里,什么也不用想,吃好睡好。 “到时候我给你件差事。 “你要办好了,老弟保你无虞。” 洪智有一边装箱,一边叮嘱。 “兄弟哎! “哥和你嫂子的命全在你了啊!” 陆桥山像溺水的人,紧紧抓住洪智有的手,久久不敢松开。 他信洪智有。 在外人看来洪智有是利欲熏心的花花公子。 但那天晚上,洪智有不计前嫌冒死救他,并当着马奎的面灭口凶手。 陆桥山就知道不管洪智有是八面玲珑,还是别有目的。 他想自己活着,是真心的。 也是眼下,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 第三十五章 拿捏艺术 翌日。 吴敬中带着洪智有前往警备司令部会见陈长捷司令官。 警备司令部有协调各司之职。 尤其眼下内战在即,陈长捷对宪兵司令部、津海站、94军等有统一指挥、调度权。 官邸内。 洪智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抗日时期的常胜将军。 陈长捷面目较为亲和,但浑身散发着军人的凛冽之气,绝非杨文泉这等奸诈之辈能比的。 怪不得吴敬中不愿意跟他打交道。 洪智有入内觐见时,他正站在地图前跟几个心腹参谋商讨防线。 “长官,吴站长来了。”副官提醒道。 “钱参谋,你们先去作战室,我跟吴站长聊几句。”陈长捷吩咐。 “老吴,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待众人和警卫退下,他抬手示意入座。 “陈司令,我……” 吴敬中把漕帮盗窃美佬军火,以及94军杨文泉倒卖军火一事详细汇报。 一旁的洪智有掏出磁带,放入录音机按下了播放键。 “好大的狗胆,反天了! “94军,王牌嫡系,竟然做这种龌龊勾当,党国的天下迟早亡于他们之手。 “查,必须严查,现在就通知宪兵司令部给我抓人。” 听完录音,陈长捷勃然大怒。 “陈司令息怒,眼下抓人不合时宜。 “94军是王牌嫡系,委座不久前刚在国防招待会上盛赞94军是国军之脊梁,是拱卫燕山的堡垒。 “津海军调在即,洋人、报社都盯着呢。 “这时候动94军,不利于团结,无疑打委座的脸啊。” 吴敬中轻敲桌子,拧眉笑劝。 陈长捷咬牙,拳头紧捏。 来时,他可是在委座和傅长官跟前立过军令状的。 一旦开战,津海将是红票的葬身之地。 现在好了,仗还没打,这帮孙子就开始搞龌龊勾当了。 作为一名军人,他实在难以忍受此等丑事。 “陈司令,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吴敬中略作沉吟。 “说。”陈长捷冷冷道。 “我是搞情报的,打仗你在行,但要说小道消息,我比你知道的多。 “杨文泉曾救过牟廷芳的命。 “他俩不仅是上下级,更是生死之交的兄弟。 “虽说在华北地区,剿总说话比委员长好使。 “但你应该明白,剿总和您是晋绥系,94军是委座的心头肉。 “当初上沪光复,第一支进城的就是94军,那可是给他们捞足了好处。 “如今调防津海,它不是您的利刃,而是扎在剿总要害的一颗钉子,你随便拔它是要出大事的。 “没牟军长表态,别说宪兵,就是剿总亲临,只怕也进不去他们的大营。” 吴敬中很世故的细细分析。 陈长捷陷入了沉默。 吴敬中的话固然夸张,但94军向来飞扬跋扈,听宣不听调。 想抓杨文泉的确很棘手。 除非郑介民、戴笠这种身居高位的委座红人,又或者侍从室专员亲临。 否则,凭宪兵司令部那点人,还真奈何不了他们。 “那你说怎么办? “你老兄跑到这来,不仅仅只是给我添堵的吧。” 陈长捷铁青着脸,不悦冷哼道。 “交给美佬吧。 “美佬不喜欢自称天使吗,由他们剿了漕帮,断了杨文泉的路子。 “您不用担责,也不影响团结。 “那些报纸也不敢瞎编乱写!” 吴敬中凑近,低声献计。 “杨文泉能同意嘛,就你那几条破枪上个月不还查抄了水兵仓储? “杨文泉是战场死人堆里滚过来的,胆子比你大一百倍,什么事不敢干。 “到时候万一和美佬交火,打死了美军,事情就麻烦了。” 陈长捷大觉不妥,连连摆手道。 “所以,我才找到司令官大人您啊。 “我的人探到,杨文泉手上这批货近期就要出海南下。 “您可以组织一次城防演习,美佬会派舰队封锁出海口。 “只要咱们稳住牟廷芳他们半个小时,美佬就能剿了漕帮。 “至于杨文泉,有这个在,他再狂也只能服软吃哑巴亏。 “盗卖军火,勾结窃匪,刺杀军统将官。 “就这三条大罪镇着他,陈司令以后还怕94军不听调吗?” 吴敬中举着磁带,胜券在握的笑道。 “老吴啊,不得不说,整人这点勾当还是你们在行。 “就这么办吧。 “城防我来安排,你最好祈祷美军那边别出岔子,否则,我第一个下了你的脑袋!” 陈长捷沉思片刻,正然应允了请求。 “陈司令放心。”吴敬中笑道。 …… “站长,您真厉害。 “都说陈司令是钢铁直人,您一出马就轻松拿下了。” 车内,洪智有奉上了彩虹屁。 吴敬中抱着胳膊,得意一笑: “人情即政治,你只要把人情这点事看透了,就能拿捏他们的软肋。 “对付傅作义、陈长捷这些一根筋的军人,钱是没用的。 “你得从大局、大义出发。 “用老头子压他们。 “他们就吃这个。” “站长圣明,学生受教了。”洪智有心悦诚服道。 …… 在警备司令部协调下,城防演习很快开始了。 美海军陆战队以人道救援为由,配合在近海一带布防、观察。 整个津海要卡,都有军人驻守。 塘沽一带被围成了口袋。 计划如期实施中。 唯一让吴敬中不爽的是,封锁塘沽一带的是许志武。 许团长是杨文泉的铁杆亲信。 不用想,军火出货在即,杨文泉怕出岔子,来了这么一手。 吴敬中对这一安排万分恼火。 奈何陈长捷也没辙。 牟廷芳答应演习已经很给面子了。 具体到一条街,一块地的布署由94军本参负责。 陈长捷不便干预。 而且,那样会打草惊蛇,引起杨文泉的怀疑。 …… 夜色渐深。 离中秋愈近,月色茭白的喜人。 张府。 张四爷在庭院开大桌,请来了戏班子。 上好的酒肉、果蔬。 十八街的麻花、糕点。 随着戏台一声锣响,日子快活的似神仙。 “四爷,杨长官对你最近的表现不满意啊。” 许志武抱着怀里的娇美人,喂酒打闹之余,提点了张四爷一句。 “许团长,说来很奇怪。 “我的货装了船,买家订金都付了,刚要出海,就搞劳什子军演,全堵在海河码头了。 “牟长官也不知抽啥疯,这不断杨爷的财路吗?” 张四爷拨开侍女递过来的水果,烦躁道。 这两天他眼皮子老跳。 今儿一大早,一块佩戴多年的玉佩莫名开裂了。 种种不吉之兆,让张四爷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多虑了。 “如今内战在即,城防演习例行之事罢了。 “而且,塘沽一带是本团长的人驻守,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我跪着,你怕个算逑。” 许志武不屑一笑,又搂着女人亲起了小嘴。 “刘管家,少白去哪了? “他上次答应给我介绍几个洋妞,妈拉个巴子的,到现在连个影儿也没有。” 说着,他吃了口酒,大大咧咧骂道。 “二少爷去英伦俱乐部了。”刘管家回答。 “没意思。 “这小子躲我,好了,我该回去了。 “陈长捷搞了个督察队,牟长官说了,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的。 “让二少想着点这事。” 五大三粗的许志武在女人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顺手抓把花生米,一瘸一拐往外走去。 他这条腿是随枣会战中负的伤。 也是最得意的勋章! 张四爷亲自送到门口。 待许团长上车而去,张四爷赶紧吩咐道: “去,让少白立即联系陆桥山,探探口风,看津海站会不会有什么消息。 “老子毛刺的慌。” “是,老爷。”刘管家立即去了电话。 …… 津海站,情报处长室。 洪智有支着棋盘。 陆桥山在对面心神不定,好几次马腿都撇成田字了。 上次,洪智有点过他一句。 只要把差办好了,张家的事就有转圜余地。 但洪智有一直没说什么事。 连续三天,他被扣押在办公室。 除了下棋就是睡觉,熬的他精神都快崩溃了。 “你下去。” 洪智有喝退了一旁的警卫。 警卫退下。 洪智有反锁好了房门。 “老弟,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我都快疯了。 “你还不如给我一枪,来个痛快的。” 陆桥山指着太阳穴,神情颓丧道。 “叮铃铃!” 电话响了。 “陆处长,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 第三十六章 夜袭张府(求收藏、推荐票) “什么意思?”陆桥山没明白。 “上次杀手的事,你怎么跟张家父子解释的? “别瞒我,关乎你的生死。” 洪智有顺手拿起一个車,重重挫在了陆桥山的帅上。 “我,我跟他们说,你小子有一手。 “他们派的杀手都是废物。 “全被你反杀了!” 陆桥山不敢隐瞒,如实道。 “聪明人! “你救了自己一命啊。” 洪智有就猜到陆桥山会如此回答。 这人八面玲珑。 既然杀手被灭了口,当时具体之事,就只有他和自己两人知道。 马奎虽然看到了,但吃不透内幕。 换做自己是陆桥山,遇到张四爷这种要命的主,再大的火也得先委曲求全。 “这跟电话有什么关系?”陆桥山不解。 “知道为什么演习?” “嗯?” “今晚就要端漕帮的老巢,站长、陈司令坐镇,美海军陆战队亲自下场。 “以张四老贼的性子,必然找你打探内幕。 “如果所料不差,电话就是张家人的。 “山哥,命在你自己手上。 “怎么说,还用我教你吗?” 洪智有指着电话,笑盈盈的暗示道。 “老弟。 “我是服你了,站长这种千年王八精都能被你当枪使。 “厉害,厉害!” 陆桥山心情大好,干笑一声后干练的拿起了听筒: “我陆桥山。” “哦,是二少爷啊。 “能有什么事,马上就军调了打个屁的仗,陈长捷闲的蛋疼想耍威风,镇一镇牟长官呗。 “放心,警备司令部有我们的监听系统。 “我这边都盯着呢。 “告诉四爷放一百个心,别有点风吹草动就大惊小怪。 “得了,吃饭的事改天再说。 “挂了!” 陆桥山撂下了电话,哎呀叹了一声: “你个活诸葛猜的没错,张二少打探消息来了。” “干的不错! “老陆,等着看好戏吧。” 洪智有拍了拍他的肩膀,快步去了站长办公室。 “如何了?” 吴敬中合着双手,神色有些紧张、疲惫。 他对美佬有偏见,总觉得洋鬼子不靠谱。 万一镇不住许志武,搞出事会很麻烦。 “站长,陆桥山已经放了风。 “问题不大。” 洪智有淡然道。 “好,立即联系你的美佬同学执行。 “我去陈司令那,镇住牟廷芳和杨文泉! “余主任,你去英伦大酒店抓捕张二少。” 吴敬中起身,扣好衣服对两位爱将叮嘱道。 …… 津海码头。 洪智有坐在美佬的吉普车里,检查了配枪、子弹。 漕帮都是糙汉。 别看美佬有枪,真要闹起来不一定好使。 不过,显然自己低估了龙二。 二哥出山,一马平川。 凭借着昔日的威望和一批心腹手下拥护,在枪毙了几个张四爷的心腹管事后,很快控制了局面。 美军、杨文泉的军火一一开仓、上船验货。 “好家伙,怪不得你们的委座老跟我们哭穷,家底被这帮仓鼠掏空了。” 看着船舱内油纸包裹的枪械,一箱箱的子弹,还有崭新的大炮,安德森也是暗自咋舌。 “杜鲁门要知道,援助的装备大部分落入了杨文泉这等人的口袋,会是怎样的表情?”洪智有顺手拿起一杆枪瞄了瞄,调侃笑道。 “鬼知道,反正它们现在是你,我的了。 “多多的美钞、黄金。 “洪,你知道怎么分吧?” 安德森才不在乎总统的想法。 “知道,菲尔逊指挥官,站长、陈司令各一份、你我龙二三人一份。 “ok?” 洪智有笑着伸出拳头。 “没问题,我说过你是我的真兄弟,有钱一起赚,有财一起发。”安德森心满意足的碰拳。 “龙二,你呢?”安德森转头问龙二。 “我无所谓,能搞掉张四就行。”龙二杀气腾腾道。 “二哥,你的人搞定了吗?”洪智有问。 “差不多了。” “那好,这边下货封仓。 “咱们去会会张四爷!” 洪智有打了个响指,一行人直奔张府。 …… 张府。 张四爷得到了儿子消息的确认,心情放松了些许。 是啊。 许志武就在附近驻防,放眼津海谁能动他? 自己会不会想的太多了? 在小妾身上来了一发,放松身心后,张四沉沉睡下。 砰! 伴随着大门被撞开。 密密扎扎的脚步惊醒了张四。 “你们干什么的!” “不好了,快叫四爷。” …… 府邸不断有呵斥、尖叫传来,嘈杂的刺耳。 “怎么回事?” 张四爷推开惊慌的女人,朝门外大呼。 “老爷,不好,龙二带人杀上门来了。”刘管家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狗娘养的!” 张四从枕头底下摸出抢,光脚冲了出来。 到了庭院,他傻眼了。 月光下。 龙二领着一群身穿迷彩服的洋鬼子虎视眈眈。 数十把冲锋枪正对着大堂的漕帮刀斧手。 美佬! 张四爷心头一寒。 他就觉的哪不对劲,千算万算把美佬给遗漏了。 “张四爷,终于见面了。”洪智有双手插兜,微笑走了出来。 “你是谁?”张四爷皱眉道。 “我叫洪智有,你应该不会陌生。”洪智有语气轻然。 “是你! “粮行、穆家小姐、还有他,都是你的手笔。” 张四爷指着龙二,森然问道。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 洪智有不再废话,冷冷一挥手: “你涉嫌盗窃陆战队军火,赃货已实。 “安德森,直接嘎了他们。” “我看谁敢!” 张四不愧是漕帮龙头,一声怒吼,数十个刀斧死士挡在了身前。 “美佬的军火? “纯粹胡扯,你们这是栽赃、陷害。 “洪智有,我可不是吃素的,你们军统这些鬼把戏在我这行不通。” 张四如猛虎般夷然不惧的咆哮。 “我亲自在码头三号仓起出来的,错不了,认命吧。”龙二走上前,斜挑眉头阴冷笑道。 “龙二,你不过就是我养的一条狗。 “你知道那是谁的东西吗? “杨长官的。 “你敢吃,小心撑死你们啊。” 张四爷冷笑一声,走到大桌前手按在了电话机上: “龙二,你以为勾结美佬、吴敬中、还有这小比崽子就能吃掉我? “做什么美梦呢? “许志武的人就在附近,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干过去,你们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你试试。”龙二冷笑。 张四爷拨了个号码,发现打不通。 电话线被切断了。 “好手段,不愧是我带出来的人。”张四点着头,恨然道。 “多谢四爷栽培。”龙二面无表情。 “不过,你们跟我玩,还太嫩了点。”张四爷一扔听筒,走到了天井: “看。” 咀! 伴随着一声巨响。 一道烟火冲天而去,绽放满天。 龙二面色微变。 不好,是漕帮的信号弹。 “洪,什么意思?”安德森问道。 “暗号! “许志武的人来了。”洪智有皱起了眉头。 …… 第三十七章 仗虎胆,毙张四 洪智有暗叫不好。 来之前,吴敬中再三强调:务必秘密解决,不要惊动许志武。 本以为做的够隐蔽了,没想到张四鸡贼,留了个后招。 更让洪智有恼火的是,安德森态度有问题。 按此前商定的计划,刚刚他一声令下,就可以大开杀戒了。 理由现成的:拒捕,当场击毙。 也不知洋鬼子是被张四的气场镇住了,还是别有所图。 这帮货的冲子成了摆设。 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站长说的对,洋鬼子靠不住啊!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在别的地方,这是戏文。 “但在漕帮,在我张四爷这,就是你们的催命符! 张四爷学着戏腔,嚣张大笑了起来。 轰隆隆! 只隔了两条街,许志武的车队很快到了。 “快,给老子冲进去。” 他跳下车,拔枪当先大步而来。 “妈拉个巴子的,狗洋人,怎么死老子地盘来了。” 许志武抬手一把拨开了把守大门的美佬士兵。 门外十几个海军陆战队士兵,直接被缴械踢一边去了。 “奶奶个熊的,大晚上搞什么鸡毛啊!” 许志武斜叼着香烟,一瘸一拐骂骂咧咧走了进来。 不愧是打过鬼子,刀口舔血的军官。 许志武跋扈、狂躁的气势,压的众人气都喘不过来。 “许长官,你来的正好。 “龙二勾结津海站、美佬查抄了我的仓库,想强抢鄙人的家产。 “还请许长官做主。” 场面陡转,张四爷嘴角一翘,装腔洪声道。 “一个个胆子够肥的,都给我扣了,带回军营。” 许志武大手一挥下令道。 “我们是美利坚……” 安德森刚要说话。 “美尼玛!”许志武的一个副官举枪砸在了他脸上。 “呜!” 安德森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一瞬间,数十个陆战队员就被士兵们赶到墙角,连个屁都不敢吭了。 玛德,美佬是真菜。 怪不得伟座说他们是纸老虎。 还得是自己上阵啊。 “许团长,你来的正好。”洪智有微舒了一口气,笑着走到近前。 “你又是哪根葱?”许志武不屑问道。 “他是吴敬中的秘书洪智有。 “许长官,此人诬陷我窝藏军火,并破坏城防,应予就地击毙! “洪智有,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啊。 “哈哈!” 张四爷狂笑了起来。 笑声正酣。 洪智有猛地拔出枪,照着他铮亮的大光头。 啪! 一发入魂! “呜……呜,你……你怎么敢……” 张四爷不可思议的看着洪智有。 “我怎么不敢?” 洪智有眼神一寒,子弹不要钱一般,连扣扳机。 张四爷的胸口顿时成了马蜂窝。 肥胖的身躯倒在地上抽搐着,滚圆的双眼写满了不甘。 “你得感谢许团长! “是他杀的你!” 洪智有镇定自若的收枪笑道。 突如其来的变故,大厅的人都懵逼了。 “老张! 许志武回过神来,上前一看人死透了,气的拔枪顶在了洪智有脑门: “玛德,老子宰了你!” 一时间,数十把枪对准了洪智有。 “许团长,恭喜你立功了。 “鄙人奉杨军长密令,诛杀张四! “不信,你可以电讯杨长官。” 洪智有面不改色,张嘴就来。 “龙二,把电话接上。”他吩咐道。 “让开!” 龙二拨了拨身前的士兵。 士兵不为所动。 许志武面颊狰狞扭曲,头左右晃动着,死死盯着洪智有。 像是想看清这个疯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咔嚓! 他拨下了安全栓,手指牢牢勾在扳机上。 “龙二,还不去,耽误了杨军长大事,你负的起责任吗?”洪智有身不晃、气不衰,正然喝道。 “滚开!” 龙二再次双手一分。 围堵的士兵见许志武没表态,自觉让开了一条道。 龙二立即冲到门外,冲暗处的弟兄喊道: “快,把电话线接上。” 很快电话线接通了。 “你最好祈祷自己的命够硬!” 许志武冷冷看了洪智有一眼,收枪走到电话机旁: “我是许志武,给老子接战备室,我有要事向杨军长汇报。” …… 战备室,气氛有些古怪。 陈长捷高居上首。 吴敬中、牟廷芳、杨文泉分列左右。 “陈长官,这么晚了,召集我等有事吗?”牟廷芳嗅出了几分诡异。 时间不对。 人不对。 要是军事会议,为何没有参谋在场? 吴敬中? 军统津海头目,94军的眼中钉。 他怎么会在这? 更古怪的是,桌上摆着一个大录音机。 “不急! “等电话。”陈长捷淡淡笑道。 吴敬中则拢着双手,笑眯眯的看着这两人。 “电话,什么电话?”杨文泉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叮铃铃! 电话响了。 一旁的警卫接了:“杨长官,您的电话。” 杨文泉连忙起身接了,那头传来许团长杀气腾腾的声音: “杨长官,吴敬中的秘书带着美佬查抄了码头。 “张四也被洪智有当场击毙。 “他说是奉你的令,特么不是放屁么? “还请杨长官指示。” 杨文泉一听,肺都炸了:“狗娘养的,搞到老子头上来了。 “给我就地……” “杨军长,且慢,听完这卷录音也不迟啊。”吴敬中打住他,指了指录音机。 “志武,给我看住他们。 “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动。 “等电话!” 杨文泉意识到不妙,啪扣掉了电话。 “吴敬中,你到底搞的什么鬼?”他回到桌上,森冷问道。 “听听!” 吴敬中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播完,牟廷芳脸色大变。 杨文泉更是面如土色,浑身打起了筛糠子。 “杨军长,知道为什么是闭门会议了吧?”陈长捷肃穆道。 “司令,这是诬陷,是……” 杨文泉指着录音机,话音没有一点底气。 “诬陷? “如果送到京陵,我想以那边的手段不难鉴定。 “哦,对了,陆桥山处长,还有漕帮的二公子,他们或许也可以证明点什么。” 吴敬中眉头一挑,冷笑道。 “哎!” 牟廷芳靠在椅子上,仰头叹息了一声。 他早知道杨文泉倒卖军火。 念在情分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打鬼子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自家弟兄搞点钱过日子也无可厚非。 没想到,还是东窗事发了。 陈长捷、吴敬中向来与他们不和。 这一劫怕是难度了。 “军座,你听我解释……”杨文泉还想狡辩。 吴敬中猛地一拍桌,指着他威严大吼: “杨文泉! “你好大的狗胆! “刺杀将官、勾结帮派、倒卖军火! “任何一条都够你掉一百回脑袋了,你要强辩上军事法庭辨去。” “我……”杨文泉吞了口唾沫,瑟瑟发抖。 证据确凿,还有人证。 眼下委座、建丰正在严查贪腐,以正备战之风。 吴敬中又是建丰的老同学。 这时候顶风作案。 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他! …… 第三十八章 人情即政治 “陈司令,既然是闭门会议,想必您已有高见。”牟廷芳点了根香烟,徐徐吸了一口道。 “首先,关于杨军长妄言刺杀吴站长一事,我认为有待商榷。 “杨长官当时是在酒局上。 “军统与驻军的摩擦不是一两天了。 “说两句酒话,还不至于上纲上线。 “吴站长您说呢?” 陈长捷笑了笑,打起了圆场。 “对,对,酒话。 “我当时喝大了,吴站长,我向您保证此事纯粹误会。 “是我嘴臭,您万万海涵。” 杨文泉回过神来,也顾不上什么面子,赶紧起身扇了自个两嘴巴子。 “吴某初来乍到,与杨长官并无过节。 “料想杨长官也不至如此。” 吴敬中皮笑肉不笑道。 “酒色壮人胆,杨长官日后要谨言慎行啊,不是每个人都像吴站长一样心胸伟岸。”陈长捷提醒道。 “是,文泉受教。”杨文泉连连点头。 “只是勾结漕帮倒卖军火一事,不知如何解释?”吴敬中沉声发问。 “司令,吴站长。 “杨某从未有过倒卖之事,是漕帮张四盗窃我部军火。 “多亏了吴站长明察秋毫,如张四此獠,务必除恶务尽!” 杨文泉面色一肃,正然道。 吴敬中冷然一笑:“既然如此,杨军长是不是该向许团长下令了?” 杨文泉哪还不明白,登时快步走到一旁拿起了电话: “我是杨文泉。 “许团长,经查明张四盗窃我部军火,予以就地击毙及其同党,立即执行。 “另外,代我向津海站的同僚致谢。 “后续一切皆由津海站负责处理。” “杨军长雷厉风行,佩服。”吴敬中嘴角一撇,讽笑道。 杨文泉冷汗直冒: “不敢,不敢,还得是吴站长火眼金睛。” “列位,眼下内战在即。 “美佬又要搞什么军调,我等当为委座分忧分劳,不可内生嫌隙。 “日后还当精诚合作,共创新功啊。” 陈长捷起身虎视二人,正然笑道。 “陈司令放心,牟某保证,有令必行,有行必果。”牟廷芳起身敬礼。 杨文泉亦做了保证。 “这盘磁带先交由我保管,此事就此了结!”陈长捷欣然拍板。 有它,就等于拿住了94军,他这个司令官总算不是空架子了。 这场戏没白演。 大赚、特赚。 还得是老吴这帮人精会整活啊。 牟廷芳和杨文泉吃了个哑巴亏,有苦没法说。 谁让命根子让人拿住了呢? …… 漕帮张家。 许志武挂断电话,很不是滋味的看着洪智有: “你小子可以啊!” 说完,他立正向洪智有行了个军礼: “我代杨军长向你致谢!” “许团长客气了,今次破获张四盗窃军火案,必是大功一件。 “若非许老哥赶到解围,我和陆战队或许就危险了。 “津海站的报告,我将为许团长请头功!” 洪智有向他回礼,然后凑近耳语: “码头仓库的货,您和杨军长那份我会留着,老哥等我电话。” 许志武诧异的看着他。 他拼死拼活图个啥,不就是想捞点钱么? 本以为这一票输的一干二净,甚至还可能上军事法庭。 没想到这又是立功,又是留份子。 老许一时有些受宠若惊了。 “老弟,这份情我记住了。 “以后有事尽管招呼!” 回过神来,他粗犷一笑,伸出大手用力拍了拍洪智有的肩膀。 “好,好!” 玛德,练铁砂掌的吧,好痛……洪智有笑的比哭还难看。 “撤!” 许志武一摆手,率人退了下去。 人一走。 洪智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几近虚脱。 万幸,站长和陈司令给力,要不今儿就折这了。 “洪,你简直太棒了,就像天……天使一样无所不能。”安德森捂着流血大嘴,漏风的拍起了马屁。 “别肉麻了。 “你要早点突突了,能让人放烟花。 “搞什么鬼呢?” 洪智有接过龙二递过来的茶水,边喝边不满道。 “实话告诉你吧。 “张四很肥,菲尔逊上校的意思是活捉,秘密审讯,挖出他的宝贝。 “所以,我不能开枪。” 安德森无奈摊了摊手,如实相告。 洪智有瞪了他一眼。 这帮死洋鬼子在津海待久了,居然也成了敲竹杠的好手。 吴敬中让他来,也是有意活捉。 如果张四爷不引来许志武。 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刑讯室享受“套餐”了。 但许团长来了,张四爷就必须死! 他不死,杨文泉和漕帮会把自己的骨头渣滓都吞了。 洪智有别无选择! 不过无所谓,美佬是吃不着这块肥肉了。 站长和自己还是有戏的。 毕竟还有个张家二少。 “涂管家,军火的账本在哪?”龙二问道。 一旁的管家战战兢兢取了过来。 “谁负责运输、交接这块?”龙二看向底下惶恐不安的众人。 “我!” 一个戴着眼镜的长衫中年人小声应道。 “纪先生啊,从今天起漕帮由我龙二接管。 “过去之事,既往不咎。 “你们各司其职,该干啥干啥。 “老周,还不让你的人收了斧子。” 龙二双手叉腰,朗声豪笑。 “是,龙爷!”众人大喜,连忙领命。 谁不知道龙二一言九鼎、义薄云天,有他在漕帮垮不了。 “把张四爷抬下去,丧事好生安排,厚葬。 龙二叹了一声,吩咐道。 “是,龙爷。”众人洪声领命。 “洪秘书,谢了,龙某又欠了你个人情。”待人散去,龙二感激道。 “二哥,自家兄弟说这话干嘛。 “再说了,没二哥帮衬,我日后也没法做买卖啊。”洪智有笑道。 “你有人情味。 “不多说,以后你我亲兄弟,同福共命!” 龙二笑了笑,大手重重拍了拍洪智有肩膀。 呜! 洪智有身子一晃,闷哼出声。 你们这帮大老粗为啥都喜欢拍肩。 真特么要老命了。 …… 洪智有回到了站里。 吴敬中满脸喜色等候已久。 “智有,咋样了?”他迫不及待的问。 “龙二已经在清张四爷的老底。 “站长放心,别的我不敢说,老货一定都是你的。 “另外94军的军火如期出售,这会儿应该出海了,还是按前边的分。 “龙二和我那份,我私自做主送给杨文泉和许志武了。 “并答应为许团长剿贼邀功。 “毕竟,朋友多了路好走。 “站长您说呢?” 洪智有合着手,笑着请示道。 “干的漂亮。 “人情即政治,你是一点就透啊。 “我今天是饶了杨文泉一命,也愁他暗中憋坏啊,毕竟吃了这么大亏,换谁都忍不了。 “这帮人枪多,兵痞也多。 “要能成为朋友,再好不过了!” 吴敬中连连叫好,由衷赞道。 “只是岂不委屈了你?”旋即,他故作满眼心疼。 “学生为长官效命,不耻私利。” 洪智有很识趣的正步敬礼喊口号。 “贼子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私利还要的,做的隐蔽点。” 吴敬中指了指他,心照不宣的笑道。 “什么都瞒不过老师您。”洪智有憨笑挠头。 “哎呀,没了杨文泉、张四爷,津海朗朗晴空。 “日后你我终于能松口气了。 “我收藏古玩,你纵横风月,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嘛。” 吴敬中心情大好,抒怀言笑。 这话有点熟悉。 貌似是后期老余的待遇。 洪智有确定,这一刻老吴真把他当自己人了。 “对了,余主任把那个张……什么抓回来了。 “你说让谁去审好?” 吴敬中负手问道。 “余主任抓的,让他审呗。”洪智有道。 “他不行,心太善,手段不狠,抠不出硬货。”吴敬中摇头摆手。 “你去?”他看向洪智有。 “老师,我玩玩女人还行,这个真不行。”洪智有婉言拒绝。 “你不行? “你哪次杀人不是爆头,当着许团长上千号人就敢毙了张四。 “要不是我及时打住杨文泉,这会儿就该给你收尸了。” 吴敬中白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 “要不说老师您是活佛,普度众生呢。” 洪智有知道他在点拨自己,连忙感恩戴德。 旋即,他眼眸一沉,提议道: “我推荐个人,老资格,手段绝对够狠。” “谁?” “陆桥山!” …… 第三十九章 老陆翻身了 “陆桥山! “你怎么会想到他?” 吴敬中表情微妙,淡淡笑问。 “站长,陆处长已经知道错了。 “如今漕帮已除,郑介民又天高皇帝远,陆桥山无依无靠,就是一只没了爪牙的老虎。 “您不如给个台阶,让陆处长下来得了。 “有此恩德,他必定对张少白下死手,不愁不招。 “到时候您再赏陆桥山一点,他不得感恩戴德啊。 洪智有一边给他斟茶,一边分析。 他知道,吴敬中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老贼自己不说。 非得让他说。 分明就是在考验自己的人情处事。 “站内一心才是真正的天清地朗。”洪智有又笑着补了一句。 “你说的对啊。 “没有人情味的政治是短命的。 “眼下红票猖獗,委座对津海看的很重。 “陆桥山虽是小人,但专业过硬,情报线的老人了,还是有点用处的。” 吴敬中贪归贪,本职工作也绝不含糊。 “去,把陆处长叫来。”他吩咐。 “是!” 洪智有领命。 …… “老弟,咋样了,张四抓住了吗?”一进屋,陆桥山迫不及待的问道。 “放心,我亲手击毙的。”洪智有笑了笑。 “太好了! “我就怕这狗贼不死,一张鸟嘴胡说八道,到时候往我身上扣屎盆子。”陆桥山长舒了一口气。 “屎盆子还有,而且是大份的。 “张少白被余主任抓回来了,他那嘴只怕比他爹更臭百倍。” 洪智有摇了摇头道。 “该死! “这小子为了活命,什么说不出来? “要让马奎去审,有的没的,准得全扣在我头上了。 “到时候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陆桥山急的赤头白脸。 “慌什么,谁审站长说了算。 “站长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洪智有不紧不慢的宽慰他。 “老弟,我是死是活就这一遭了,祝我好运吧。”陆桥山苦笑着扣好衣服,起身要走。 “等等,涮涮嘴。 “你这几天憋的火大,别熏着站长了。” 洪智有看着嘴皮发燥,满眼血丝的陆桥山,提醒道。 “是,是。让老弟见笑了。” 陆桥山尬笑一声,生嚼了点干茶叶,就着温水一咕噜,又擦了把脸这才往站长室而去。 洪智有回到办公室。 一会儿就见陆桥山神采飞扬的走了进来。 一进门。 他二话不说,向洪智有深深鞠了一躬。 “山哥,你这是干啥?”洪智有连忙还礼。 “智有啊,你是君子,是哥的贵人。 “两次,两次救了我性命。 “啥也不说了,以后你我是兄弟,亲兄弟。” “这话我信。”洪智有笑容清澈。 “咳咳!” 陆桥山一抖西装,又开始露起了小人嘴脸,晃着手指装高腔道: “站长没削我,还是情报处长。 “另外,审讯张少白的事也交由我……全权……负责。 “没马奎的份!” 负责就负责,能不能别把“全权”二字咬的口水乱飞。 “恭喜陆处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洪智有往后闪了闪,毫不吝啬彩虹屁。 “哎呀,这次也是因祸得福。 “没了漕帮,我以后就是站长的人。等审完张少白,基本也就稳了。 陆桥山摆手灿笑。 “太好了,我还等你坐上副站长,带兄弟一起升官发财呢。”洪智有小声道。 “等着吧,会有的。”陆桥山眼一眯,万分得意。 “老陆,站长的意思你明白吧。”聊归聊,正事还得提点。 “明白。 “你放心,老张家的鞋底子我都给他扒干净了。 “一块看看去? “姓张的可没少恶心你。” 陆桥山头一歪,眼中凶光毕现。 “不了。 “跟他废那话,我还不如补一觉。”洪智有不屑发笑。 打脸固然爽。 但跑一个将死之人面前去装,未免太幼稚了。 再者,站长把这活交给了陆桥山,能避则避吧。 “得嘞,这几天陪我把你熬苦了。 “你休息,改天哥请你吃饭。” 陆桥山客气了两句,手往兜里一别轻盈而去。 …… 不得不说,陆桥山是真狠。 张少白被折磨的死去活来,连自家三代祖坟在哪都招了出来。 招供后,在押送去水屯监狱途中企图“逃跑”,被陆桥山当场击毙。 随后,在龙二、洪智有暗箱运作下,吴敬中在剿漕行动中分到了最大的一块蛋糕。 光古董就拉了一车,余者金条、美元、烟土也没少拿。 这还不提南方尚未结尾款的军火。 这一波,老吴可谓赚的盆满钵满了。 当天晚上,吴敬中叫上余则成和洪智有上家里吃了顿便饭,大手一挥,每人又赏了三条大黄鱼。 梅姐还亲自给二人量身订做了一套高档西装,一双皮鞋,送了几盒香岛特购的咖啡。 那热乎劲真是亲如一家人。 吴敬中厚爱,其他人也没闲着。 陆桥山请饭。 张廷锷、杜建时约打网球。 连杨文泉、许志武都请洪智有搓了一顿,送了两把德国产的上好手枪。 洪智有在津海的人脉几近拉满。 接下来一周,军火尾款一到,善财童子直接忙飞。 警备司令部、市政、驻军,光给各路大老爷送大礼包了。 害的俱乐部太太们和婉秋一天一个电话的催。 …… 清晨。 洪智有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最近小金库暴涨,头发也没少长。 他取出周根娣送的发蜡,油头一背,顿时那味儿就上来了,还真有几分公子哥模样。 捯饬完发型,吃了早点,洪智有哼着小曲来到了大楼。 “真不容易,老吴可算是给了。” 咔吧! 他掂了掂钥匙,拧开了站长办公室。 日常清扫、烧水。 办公桌抽屉……忍住,老子又不是谢若林、老余,偷那玩意又值不了俩钱。 八点。 吴敬中准时上班。 洪智有已经端坐招待桌前值班了,丝毫没有因为“功劳”而有半点懈怠。 “站长。”他起身问好。 吴敬中微微点头,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昨晚没睡好?”刚坐下,吴敬中笑问。 “纱窗被风吹开了,白天没注意,晚上蚊子扎堆咬,一宿没睡好。”洪智有苦笑道。 “哎,没个女人照顾不行,该娶个媳妇了。”吴敬中笑道。 “婉秋还年轻,再者穆连城汉奸帽子……” 洪智有话音未落,吴敬中打断了他: “那个汉奸小女子成份不好,逢场作戏哪能当真。” 不是,话里有话。 这是要派活啊! “您上次不还说让我娶她吗?”洪智有斗胆笑问。 “女人如衣服,穿两次就没啥新鲜感了,该扔得扔。”吴敬中眉眼一挤,点拨道。 尼玛,你那件农村大棉袄穿了几十年咋不扔呢? “可我和婉秋认识才不到一个月……”洪智有装傻。 “你咋就不明白呢? “你是我的人,未来前途无量。 “汉奸是要影响进步的。 “给你看样东西!” 吴敬中拉开抽屉,从里边取出一份文件。 …… 第四十章 点拨余则成(求收藏,求月票、推荐票) “你的。”吴敬中拿出一张晋升文书递给他。 “中尉!” 洪智有惊讶出声。 “我知道你不图这个。 “但这东西你有不显摆是一回事,你没有很多时候办事会很麻烦。 “特别是一些讲究的世家大族,人家会觉得你没前途。 “剿灭漕帮,追回94军、美佬军火,你是头功,我特意给你申请的。 吴敬中双手递上晋升嘉奖令,宠溺之意不言而喻。 “明白! “多谢站长栽培,学生争取再立新功。” 洪智有起身敬礼,正然接过令书。 “党国栽培,个人表现! “坐!” 吴敬中起身来到沙发。 “智有,穆连城那边有余主任盯着就行了,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等军调一过,就端了他的老窝。 “你的一枪一炮要灵活运用,该换换阵地了。 “马奎都跟你说了吧。” 吴敬中亲和笑问。 “雍曼珠?”洪智有皱了皱眉。 “没错,就是那位军火买办的女儿。 “马奎在北洋大学有眼线,这位雍小姐跟红票来往密切。 “我看过照片,很漂亮。 “符合你的口味。” 吴敬中口吻亲切,眼神却十分严厉。 “学生听从站长安排。”洪智有唯有应了下来。 “查清楚跟她来往的人。 “不要声张,顺藤摸瓜把他们背后的组织挖出来。 “红票比咱们精,他们有两条线。 “地委现在不值钱,有李汉元盯着就够。 “你的任务是把那些潜藏在咱们各级机关内部的钉子拔出来。 “老鹞子、峨眉峰这些!” 吴敬中眼神一厉,杀气腾腾道。 “学生明白,我这就去雍家。”洪智有道。 “记住,雍家虽然没落了,但雍建秋跟陈布雷、戴季陶素有来往,行事要注意分寸。”吴敬中正中提醒。 “是。” 洪智有刚起身,吴敬中手往下展了展: “不急,眼下还有件事,你得办去。 “刘文生的妻子和女儿还在津海,你和余主任安排下。 “上次的事,戴老板很恼火。 “上峰有令,必须杀一杀红票的威风。 “水屯监狱不是关押了一批红票吗? “这上边的人已经没什么价值,留着也是浪费粮食,你把那对母女俩安排进去,一并枪毙了。” 吴敬中起身拿出一份名单递了过来。 “站长,刘文生的小媳妇有身孕了。”洪智有垂首抬眉小声道。 “智有,人情是对内的,是对你,对我的。 “对外人,尤其是红票,就要有秋风扫落叶的气魄。 “咋嘀,穿上这身皮,你还想干净啊。” 吴敬中不由分说,交到了他手上。 “是!” 洪智有领命。 他前脚刚走,刘雄快步入内低声道: “站长,查清楚了。 “刘文生出事那天十二点零三分,余则成去了一趟档案室。 “据张丽说,他查看过档案。 “但不确定是否看过刘文生的。” “这还用想吗?肯定看过。”吴敬中冷声道。 “要不要抓?”刘雄道。 “先放一放吧,档案室本就归他管,他有查档的习惯。 “佛龛那边回电了吗?” 吴敬中沉声问道。 “还没,延城查的严,佛龛很多事未必方便。”刘雄回答。 吴敬中叩了叩额头。 余则成正盯穆连城,天大地大,捞钱最大。 这时候明着查他,太不值当。 “我对余主任还是信任的。 “关于刘文生一事的调查到此结束,先等佛龛回电吧。 吴敬中伸出食指,正然指示。 “对了,今天观刑的时候,你注意点这俩小兔崽子。 “别忘了,你可是大名鼎鼎的‘苍鹰’,瞪大了你的鹰眼,一丝一毫也别放过。” 顿了顿,他又笑意阴森的叮嘱。 “属下明白。”刘雄领命。 …… 洪智有来到机要室。 余则成又在撕报纸。 站长今天发了严令,甭说老家是冀北,就是虎窝熊窝,也得把媳妇接过来。 哎,也不知秋掌柜安排的如何。 再拖下去,吴敬中就该起疑了。 好烦啊。 也不知左蓝从苏俄回来了没有。 现在在哪? 过的好不好,有没有想自己。 正神思渺渺,洪智有两手插兜走了进来: “余主任,忙着呢。” “智有啊,有事吗?”余则成把纸往垃圾篓一拢,准备起身倒茶。 洪智有把事说了。 “又要杀人啊。”余则成摘下眼镜,略显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十几个同志枪决,之前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啊。 “是啊。 “站长说了,穿了这身皮就没得选,走吧。” 洪智有头一撇,佯作无所谓的走了出去。 两人领了一队特务,直奔桂林路的别墅。 车内。 余则成装作很自然的跟他聊东聊西。 但偶尔看向窗外时,那平静的眼神分明透着无言的心酸。 糟糕。 老余表情管理出现了漏洞。 “余主任,你信佛吗?”洪智有心念一转,笑问。 “我信委座。”余则成转过头来,笑意温润如常。 “跟你相处时间不长,但我能感觉到你心太善。 “你不喜欢杀人。 “你也不像站里其他科员一样,敲诈勒索,贪图美色。” 洪智有没法明说,决定暗中点点他。 “老弟,那你看我像什么?”余则成问。 “我觉的你像好人。 “但马奎可能会觉的你是红票。 “至少你比我,比陆桥山像。”洪智有调侃道。 余则成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今天的事太突然,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涉及到十几个同志的生命,他刚刚有点乱了方寸。 还好是洪智有。 要是站长、马、陆,他指不定就危险了。 “那你说怎么才能不像红票?”余则成很快恢复平静,笑问道。 “平静。 “你平时就不像,反正我觉的你挺稳重。 “但也挺阴的。” 洪智有耸肩笑道。 每个人都有标签特色。 余则成小贪、干练、板正、慎言。 只要做到本色,就问题不大。 洪智有知道站长和刘雄一直在暗中调查老余。 刘文生的事风波未平。 他必须点一点,要不老余搞不好得栽坑里了。 这时候的吴敬中,是真特么杀人不眨眼啊。 “你的意思是我很又手段了?”余则成摘下黑框眼镜,眯眼笑问。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 “反正咱们是朋友,你阴谁也不能阴我。” 洪智有放声一笑,不再多言。 他怕说多了。 老余怀疑他,万一叫秋掌柜灭他的口就麻烦了。 到了别墅。 刘文生的妻子和女儿正在浇花闲聊,小日子过得还挺开心。 她们还不知道老刘已经死了。 三层大别墅,老刘又是教授。 这会儿估计还幻想着津海城未来的美好生活呢。 哎。 这人吃人的世道。 对不住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两位,跟我们走一趟吧。” 洪智有下了车,充当起恶人。 “你们是什么人?我丈夫是北洋大学教授,彦及先生的朋友。”刘文生的妻子娇喝道。 “是吗? “彦及先生托我向你们问好。” “带走!” 洪智有心一狠,懒的跟她们废话。 一摆手,几个特务上前揪住二人头发、裙子,强行拖上了车。 “哎,可惜了。 “刘文生那小娘们长的真俊,我看比胡蝶还漂亮。”洪智有一脚油门,满脸桃色道。 “他女儿也不错啊。”余则成白了他一眼,佯作打趣。 “我还是喜欢比较风韵点的。” 洪智有笑了笑,然后压低声音道: “老余,这娘们肚子里有仔。 “报应大了。 “待会观完刑,陪我去一趟附近的寺庙。” “再说吧。”余则成淡淡道。 车队进了水屯监狱。 监狱方面和津海站要对人头、签字,这些都由刘雄、宋明杰狱长负责。 洪智有叫上老余,晃晃当当去了廖三民的宿舍。 …… 第四十一章 两个老六 监狱西侧,小院陈旧,门口贴着褪色的对联和门神。 洪智有和老余走了进去,廖三民正光着膀子扎马步,两手疾推哈哈吐纳气息。 有了上次饭局把酒言欢,大家明面关系还是不错的。 “廖长官,练童子功呢?”洪智有打了声招呼。 “你咋知道?” 廖三民徐徐运气收功。 “不是,你长这么帅,青春就打算交付给这玩意了?”洪智有表示诧异。 “我是豫南人。 “小时候跟庙里的师父学了几手,后来参军发现拉练特轻松,这习惯就保留了下来。”廖三民轻描淡写道。 “原来是少林高徒,难怪老弟能视花花世界如无物。 “不近女色,洪秘书该说你是红票了。” 余则成在一旁道。 “看吧,余主任就是小心眼。 “两位哥哥,我是红票行了吧。”洪智有摊手一乐。 “你要红票,我现在就抓你领赏。”廖三民笑了。 这货居然还有俩深深的酒窝,笑起来贼灿烂。 洪智有莫名有点小妒忌了。 “老廖,你这功夫我能学吗?”他神色一正,问道。 “你是津海炮王,练不了这个吧。”余则成眯着眼打趣。 “练倒是能练。 “你们想学,我现在就可以教。”廖三民很爽快的应了下来。 “真教?”洪智有颇是诧异。 “真教!” 廖三民也不含糊,拉着洪智有站桩,然后教他吐纳之法。 “不行,太累了。” 洪智有站了两分钟,腰酸的厉害。 “多练练就好。”廖三民道。 “进屋,喝茶。” 他从竹架上扯了块毛巾,往肩上一搭走了进去。 “三民,你油水不少吧,咋不娶个媳妇?”余则成四下看了一眼问道。 “不娶。 “女人只会影响我写东西的灵感。 “看看,咋样?” 他眉头一扬,递过来一个本子。 上边是……诗。 “天空黯然无光,连太阳也死了,候鸟张开翅膀奋力南飞……” 说实话,有点屎。 “余主任,咋样?”廖三民期许问道。 “哦,好诗,好诗。”余则成嘴一张,应付式连连点头。 “洪秘书,你说说。”他又看向洪智有。 “太阳死了?我怀疑你在影射青天白日,诋毁委座。 “三民兄,你是红票!” 洪智有故作严肃道。 “你们军统就是心理阴暗! “陈布雷、柳亚子也没少写太阳,委座还独照峨眉峰呢。” 廖三民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闻一多也写了! “太阳啊,刺的我心痛的太阳。 “又逼走了游子底一出还乡梦!” 洪智有大声朗诵。 “又加他十二个时辰的九曲回肠! “太阳啊,火一样烧着的太阳!” …… 余则成与廖三民同时沉而有力的接道。 “你们两个反贼!”念完,洪智有和廖三民互相指着对方。 “没法,谁让我跟你们两个反贼是朋友呢。 “那就只能一块反,一块向太阳了。” 余则成恰如其分的补了一句。 “哈哈!” 三人搭着肩,痛快大笑起来。 廖三民确实喜欢诗。 但作为一名地下工作者,他不会蠢到留下这么明显的笔迹。 他是有意的,包括练功。 原因很简单,龙二接管了漕帮。 余、洪是吴敬中的心腹。 尤其是洪智有与美佬交情不浅,还跟杨文泉搭上了线,正是大红大紫之际。 如果说当初酒局交朋友,称兄道弟是一种投机。 那么现在他们的酒肉交情,已经开花结果,成了津海的庞然大物。 廖三民没道理不好好经营。 但他很清楚,洪、余是人精,既然要来往,相处的多了难免会有漏马脚的时候。 所以,廖三民选择主动打破边界。 有意思的是。 洪智有、余则成念了闻一多的诗。 这看似是一场打趣。 实则是三人达成的默契:勿论青红,只论朋友,只求名利。 廖三民更深知,这种心照不宣是洪智有达成的。 余则成阴沉,很难吃透。 只有洪智有这种“小人”,才能在嬉笑间把禁忌端到台面上庖解分明。 余则成也是暗自舒了口气。 今天车里的失误,已经让他感受到了后怕。 当看到廖三民抛出的“炸弹”,他人差点麻了。 还好,洪智有化解了。 “两个老六……” 洪智有颇是头疼。 两个红票比狐狸还狡猾,一个比一个会下套,也就他机智接的住。 要不这点酒肉情准得原地散架了。 “哗啦!” 廖三民顺手撕下纸,直接塞嘴里三两口嚼了。 “三民,你这……”余则成有些惊愕。 “老余、洪老弟。 “玩笑归玩笑,红票是要掉脑袋的。 “今儿提了十八个。 “鬼子特高课时期抓的了,那会还没投降呢,老头子就派了代表密谈。 “全留给了党国。” 廖三民喝了口茶,主动放料。 “哦,特高课时期?哪得老有价值了吧。”余则成扬了扬下巴,故作惊讶问道。 “有个屁的价值。 “早被榨干了,津海地委组织都换几轮血了。 “要不能毙了?” 廖三民道。 说话间,他心里有了些底子。 这消息并不难获取,老余似乎没洪秘书受吴敬中器重啊。 同时,老余接诗,以及无意间的试探,似乎对红票消息很有兴趣。 他是…… 余则成也在审视廖三民。 从亮反诗,到随意泄露重要机密,廖三民是在试探自己? 还是他本身也是红票。 或者,他想做红票方面的买卖。 “哎! “杀吧,你杀我,我杀你,管他谁杀谁,反正也不耽搁老子挣钱。 “走,观刑去。” 洪智有实在受不了他俩“摸来摸去”,吐槽一句,起身往外走去。 到了刑场。 靠墙一侧,十几个人被绑着站成了一排。 其中就有刘文生的妻女。 没有国际歌。 没有慷慨激昂的“同志们继续努力。” 长年累月的非人折磨,这些斗士身躯早已被病痛掏空,形容枯槁,好似风能吹走的纸片人。 唯一不变的是: 他们的眼神,始终有光。 “开枪!”宋狱长戴着白手套的大手一挥。 哒哒! 机关枪乱扫。 那些人很快倒在了血泊中。 廖三民抬头看着天空,像是在找寻那只候鸟。 余则成目不转睛,十分平静。 洪智有知道他们的心在滴血。 他们的血在燃烧。 没有比看着战友死在面前,而无能为力更痛苦了。 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什么也不能做。 唯有化悲痛为力量,继续砥砺前行。 “哎!” 洪智有盯着刘文生的妻女,心头默默叹息。 英雄蒙难。 红颜薄命。 人生渺渺,终将随风而散,只待漫山红遍。 他佯作无趣的一甩手: “可惜了,一对美人花! “走吧,两位哥哥。 “吃饭去!” “嗯,你请客。”余则成笑道。 一旁的刘雄暗暗从二人身上收回目光,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转身而去。 …… 第四十二章 雍家三小姐 同福饭馆。 三人要了几个小菜,两瓶好酒。 闲聊了片刻。 洪智有起身走到包间门口,左右看了几眼,回到了座位。 “两位老哥,上次我跟你们说的军火、药品买卖,有门路了没有?”他咂了口酒小声问道。 他相信,老余和廖三民比他更急。 要不今天廖三民不会演这一出。 余则成心思稳,笑笑不表态。 “我很好奇,老弟为啥要卖给红票? “真不怕掉脑袋啊。” 廖三民终于沉不住气,开口了。 “因为红票的钱好挣。 “眼下走私军火的很多,不说94军,就连汤恩伯、胡宗南那些王牌中的王牌,都在倒卖军火。 “你猜他们怎么卖的? “胡长官手下的军官把装备倒给汤司令的人。 “汤司令那边有装备了,再到给胡长官。 “一过手,党国的钱全流入了他们的腰包。 “就我和美佬偷偷摸摸做的这点买卖,敢进去搅局,他们不得弄死我。” 洪智有市侩的分析。 然后,他压低身子奸笑了一声: “红票就不一样了,国统区卡的死,他们什么都缺。 “有钱都花不出去。 “跟他们交易,稳赚不赔啊。” “是这么个道理,可是风险太大。”余则成提醒道。 “不怕! “龙二会找黑市的人做‘挑子’,再者有美佬兜底,只要你们不说,这事就不会有人知道。”洪智有道。 余则成有些动心了,润了润嘴皮子又忍了下来。 他没有做决定的权利,这事得请示秋掌柜。 “我认识,不过事成之后得分我一成好处费。”沉闷了片刻,廖三民开口了。 “老廖,你练童子功的,要什么钱?”洪智有调侃笑道。 “钱,总有用得着的时候。”廖三民道。 “啥时候安排。”洪智有问。 “随时。” “那就今晚!” 一旁的余则成暗叫可惜。 要能促成这批医药军火,对组织绝对是雪中送炭。 不过让廖三民先趟趟水也好。 万一这是个雷,也炸不到自己身上。 …… 津海站。 吴敬中正襟危坐。 刘雄站在办公桌前道: “行刑的时候,洪智有一直盯着刘文生的老婆,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疼。” “贪财好色之徒! “他连马奎老婆的屁股都敢摸! “哼!” 吴敬中嗤笑一声,神情又严肃起来:“余则成呢?” “余则成很平静。 “站长,余则成在山城跟左蓝有一段联系。 “而且他那个太太迟迟不来。 “我可听说那边离狼牙山很近,过去反扫荡时是游击的重灾区。 “站长,凭我这么多年的直觉。 “余主任有问题!” 刘雄皱眉道。 “保持直觉很有必要,但不要被直觉左右。 “余则成是击毙李海丰的英雄。 “更是戴老板的红人,老板还请他吃过便饭。 “你得抓他确凿的证据。” 吴敬中老谋深算的叩了叩桌子。 “明白。 “对了,薛科长说马奎想把周亚夫安排给余则成做邻居。 “请您批示。” 刘雄又道。 “批啊,干嘛不批。 “马奎还是可靠的,他主动要查,岂不正好。”吴敬中冷笑道。 “好的,我这就让薛科长安排。”刘雄点头。 “去吧。”吴敬中挥手。 “余则成。 “左蓝。 “太行山里的老婆。 “……” 待刘雄一走,吴敬中眼中寒芒闪烁,叨咕了起来。 “站长!” 洪智有轻敲了一下门。 “进来。” 洪智有和余则成走了进来。 “怎样,那两个女人处决了吗?”吴敬中立即恢复了亲爹式的和蔼。 “嗯,处决了。”余则成道。 “很好。 “则成,穆连城那边如何了?”吴敬中迅速转移到正题。 “根据酒店传来的消息。 “庄先生这一趟收了不少宝贝,准备乘坐今晚九点前往京陵的飞机。 “学生认为该收网了。” 余则成汇报道。 “抓! “但得秘密进行,不要走漏任何风声。”吴敬中大喜。 “要不从行动队调人?”余则成道。 “行动队不行,马奎后脑勺都长着眼睛,这样你和刘主任亲自去办。 “抓到后,匀出几件便宜点的交给智有。” 吴敬中眼眸一闪,下达指令。 “好的,我现在就去找刘主任布置。”余则成退了下去。 “智有,你拿着这几件东西去钱同知那存。 “去俱乐部找个太太。 “过她们的手,这样钱同知不会起疑。 “等养肥了,有这几样东西咱们就能抄了他的银行。” 吴敬中老辣笑道。 “一石二鸟,老师高明。”洪智有浅笑夸赞。 “去雍家谈恋爱去吧。 “等挖出大鱼,我再向局座给你请功。”吴敬中吩咐。 “站长,上次马汉三站长送您的那个鹿茸粉,能再给我一瓶吗? “最近忙活漕帮这点破事,身子疲的厉害。” 洪智有舔着脸笑问道。 “有,我让你嫂子叫人现在送来。”对于爱将,吴敬中是有求必应。 半个小时后,洪智有拿到了鹿茸粉。 补了几勺,驱车直接去了穆连城家。 作为一个连马太太屁股都敢摸的混蛋,不翘个班约会,怎配得上吴敬中鉴定的“色中饿鬼”呢? 一见面,婉秋就是一通热吻。 小妮子情窦初开,瘾正大着呢。 在惠子羡慕,穆连城阴沉的注视下,两人上楼整了个嗷嗷叫。 不得不说,婉秋真的很有悟性。 最近肯定没少学习,花样多了不少。 难怪她在原剧中敢对翠平说,女人有的她都有,老谢绝不会去找别的女人。 这特么就是天赋! 直到晚上七点多。 洪智有才手软脚软的开车前往雍家。 去之前,他已经先行让人投了拜帖。 雍家。 雍建秋和宝贝三女儿雍曼珠正在茶室接待贵宾。 津海新任地委一号周云翼。 “雍先生,最近边区闹灾荒,胡宗南锁的太死,粮食、医药、军械样样吃紧,情况极不乐观。 “还望你运作以解燃煤之急。” 周云翼满脸愁容道。 “周先生,大家都还好吧?”雍建秋知道前不久津海出了叛徒。 “嗯。 “多亏了老魏同志及时除掉刘文生,整个地委才得以躲过一场灭顶之灾啊。”周云翼心有余悸道。 “太险了。 “我现在也挺麻烦的,杨文泉看上了我的二女儿,想纳入妾室。”雍建秋叹了口气道。 “曼华小姐怎么想?”周云翼皱眉问。 “曼华觉的是个机会。 “一旦开战,津海驻防的主力是94军,杨文泉深受牟廷芳信任,要能拿下他,就有机会获取一手战备情报。”雍建秋道。 “苦了二小姐。”周云翼点了点头,默许了。 “爸,军火、医药的事我有路子。”一旁的雍曼珠突然道。 “哦?快说说。”周云翼大喜。 他是地委。 三小姐曼珠是情报线的。 虽然知道身份,但也不知晓曼珠在津海的上线是谁。 这是纪律,是不能盘问的。 “这个人能帮咱们!” 雍曼珠拿起桌上的拜帖打开来。 “洪智有!” …… 第四十三章 愚蠢的女人 “洪智有?”周云翼微微皱眉。 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但却没太多印象。 “他是吴敬中跟前的红人。 “与驻军、美佬、漕帮都有关系,吃的很开。 “如果能有他相助,搞到军械和医药应该不是难事。” 雍曼珠显然做过功课。 “有把握吗?”周云翼道。 “我打听过,洪智有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 “他这时候投拜帖,心思不言而喻。”雍曼珠颇是鄙夷道。 “洪智有是津海站的人。 “不行。” “跟这样的人来往,太危险了。”周云翼摇头否决。 雍建秋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三儿! “你刚加入组织,不明白里边的凶险,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爸,哪个战士不是千锤百炼出来的? “就算流血、牺牲,女儿也绝不会眨下眉头。” 雍曼珠撇了撇嘴,态度很坚决。 她自幼锦衣玉食,总觉的人生犹如一潭死水。 自从知道姐姐是红票,父亲是友商后,一腔热血便无时无刻不在燃烧,做梦都想成为巾帼英雄。 “再说了,咱家走私军械、医药是老传统。 “爸,你跟孔伯伯、戴先生是故交。 “就算他们抓到我,顶多也就印印传单,倒卖点东西。 “有他们罩着,津海谁敢动我。” 雍曼珠娇气争辩道。 “你不懂……”雍建秋刚要说教,门响了。 咚咚! “老爷,洪先生来了。”管家老刘在门外轻唤。 “周先生,你先从暗室走。” 雍建秋没应,先安顿周云翼离开。 “老刘,收拾下。” 片刻,他打开门交代了一声。 父女二人立即下了楼。 管家刘忠,年逾六旬,在雍家数十载了,早已亲如一家。 这位背部微驼,面相忠厚的管家进了茶室。 在收拾茶盘的时,他注意到桌子上多了一只杯子。 刘忠端起杯子闻了闻,眉头一皱:“烟味?” 老爷、小姐是不抽烟的。 有人来过! 不应该啊,今日并无来客。 莫非…… 刘忠目光在茶室内扫了一圈,心中窃喜起来: “老爷,对不住,我也是被逼上梁山,不反不行啊。” …… 洪智有拎着礼物,来到了雍家。 不愧是北洋时期的大豪门。 一派中式奢华。 家具清一色的高档木料。 屋内,各种瓷器一看就非凡品。 别看没落了,还是有钱啊。 “洪先生!”雍建秋迎面而来,拱手打招呼。 洪智有看了二人一眼。 雍建秋一身唐装,体形清瘦,面相斯文、白皙,眼镜串着金链子,典型的商人大佬。 雍曼珠一袭白裙。 身材高挑,鹅蛋脸白皙、红润,杏仁眼儿乌黑发亮,长的有点像颖宝。 而且,胸口一样贫瘠。 快大学毕业了还这个号,估摸没啥发展空间了。 差评! “雍先生。” “久闻雍家有三朵金花,却不知这位小姐是……” 洪智有很有风度的笑问道。 “这是我家老三,曼珠。”雍建秋介绍。 “洪先生,你是津海日报的记者?”雍曼珠眨眼笑问。 “是的。 “报社想采访雍老……” 洪智有很职业的掏出证件和纸笔。 大家心照不宣。 虚与委蛇完成采访后,雍建秋道: “曼珠,你们年轻人聊,我上楼歇会去。” “洪先生,去后花园走走吧。”雍曼珠提议。 后花园。 两人缓步慢行,洪智有开撩: “曼珠小姐平时喜欢什么?” “喜欢卖军火。” 雍曼珠转头,美眸直直的看着他: “你是津海站的人,龙二、美佬的朋友。 “杨长官在追求我二姐。 “上次他来时,说你和美佬黑了他一大批军需。 “还说在津海没有你办不成的事。 “对吗?” 不是,姑娘你这么直接吗? “什么叫黑,那是党国财产。”洪智有笑着纠正。 “你就说卖不卖吧。 “我出高于市场两成的利润,怎样?”雍曼珠调皮的伸出两根手指。 “三小姐,听好了。 “站在你面前是津海站中尉,吴站长秘书,津海炮……请注意你的言辞。”洪智有觉的这天没法聊了。 “怕啥。 “我家在北洋时期就是大军火商。 “当着你们吴站长,我也一样讨价还价。 “老杨说了,现在上上下下都倒卖军需。 “你挣谁的钱不是挣,咱们合作不好吗?” 雍曼珠觉的像洪智有这种小人,就没有钱搞不定的。 愚蠢的女人! “不好。”洪智有摇头拒绝。 “我多出三成。 “四成。 “五成。” 雍曼珠仰着高傲的下巴,继续加价。 “要不把你出给我得了。” 洪智有突然在她臀上掐了一把,坏坏笑问。 “你,坏蛋,人渣。”雍曼珠吓的险些尖叫。 “放心,渣不着你! “手感太柴,本人没兴趣。 “三小姐,再见!” 洪智有干笑几声,拔腿就溜。 他现在只想离这个疯女人远点。 如今不是北洋时期,倒卖军需、药品是要掉脑袋的。 别说五成。 十倍价也不敢卖。 更别提雍家早已被马奎盯死死的。 就这种货色也配做红票? 真是死到临头了不自知。 雍曼珠不依不饶,长这么大就没吃过亏。 谁不得宠着、顺着他。 她恼火的提着裙子追到门口: “你啥意思,到底还卖不卖了。” “把你的脑袋从脚后跟里拿出来,好好洗一洗吧。”洪智有不稀搭理他,打开车门准备上车。 “洪先生,小姐,晚餐吃什么?” 刘忠正巧走了出来,在门口喊道。 洪智有看了他一眼,钻进汽车,一脚油门仓皇而逃。 …… 回到站里。 吴敬中正准备下班。 “怎么,没约着出去小酌几杯? “我听说雍家三位小姐,可都是大美人。 “千金小姐那都是很奔放的。” 见洪智有意兴阑珊,他放下手包笑眯眯问道。 洪智有如实回答,不敢半点有瞒。 “拙劣的女人! “雍家过去吃八方饭,与红票确有来往。 “对付这种蠢女人,就得简单粗暴点。” 吴敬中冷笑一声,接着大手一挥: “她不是要买军械、医药吗? “卖! “红票现在已经狗急跳墙了,咱们就用这批军火,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站长,问题是咱们也没军火啊。”洪智有笑道。 “龙二抄了码头仓库,就没留点? “你那美佬朋友没点路数?” 吴敬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站长,杨文泉那点东西全倒给桂军了,账不是都分完了吗? “美佬更别提,巴特勒将军是个死脑筋,那点东西看的比传家宝还紧。 “我是真没辙。” 洪智有很自然的笑道。 军火这事,吴敬中并不知情。 老余、廖三民想做贡献,不可能卖他,吴敬中明显在套话。 “是吗?” 吴敬中眼神一沉,冷冷盯着他。 “老师,学生这辈子能拾您点牙慧就足够富贵了。 “我放着好日子不过,拎着脑袋搞这玩意,那不有病吗?”洪智有佯作紧张的解释。 “知道就好。 “你现在了不得啊,驻军、码头、市政哪哪都熟,说话比我这个站长还好使。 “外边传,你不叫炮王了,叫津海通!” 吴敬中半开玩笑的指了指他。 “老师,津海通多累,还是炮王好。 “再说了,我那不全是仗着您的虎威吗? “从明天起,学生寸步不离,这辈子就专门给您端茶倒水了。” 洪智有轻笑拍起了马屁。 “有本事好。 “能办大事啊!” 响鼓不用重锤,吴敬中点到即可,拿起座机拨了号码: “陈司令吗?我是吴敬中。 “站里需要借一批军需执行任务。 “你放心,你那些破烧火棍我留着又没用,抓到人立马还给你。” …… 第四十四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明天继续跟她谈。 “智有啊,红票背后有各地的狗大户支持,可不缺黄金、美元。 “这次的军火买卖就是一只手套,明白吗?” 吴敬中一脸精明的提点道。 “明白。 “陈长捷出装备,红票出钱,咱们进账。”洪智有欣然点头。 “没错。 “送上嘴的肥肉,不要白不要。 “大鱼要抓。 “大功要立,一箭三雕的美差,你得把握住了。” 吴敬中对于他的灵性很满意。 “是,站长。”洪智有朗声领命。 “今天晚上九点,则成就要抓那个香岛倒爷。 “事情要成了。 “晚上,我家吃夜宵!” 吴敬中笑了笑,哼着小曲离开了。 …… 洪智有回到办公室,发起了愁。 他总觉的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按理来说,雍建秋这等老江湖不应该这般愚蠢。 让一个涉世未深的女人跟军统谈买卖。 莫非真仗着关系有恃无恐? 站长的心思,洪智有能摸着点。 捞钱! 抓红票! 不过,吴敬中面对雍建秋这样的老江湖,他哪来的底气呢? 洪智有很头疼。 他不能得罪站长,更不敢得罪红票。 一是日后的买卖,他需要跟红票稳定合作赚大钱。 真指望吴敬中那点小恩小惠,日后下了南洋也是小丑。 帮红票,无关帮扶“咱妈”爬起来,纯粹是自己的事业长线。 再者,万一背锅上了红票黑名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原剧里的袁佩林,不就是血淋淋的教训么? 玛德! 咋感觉津海城跟粪坑一样,走哪都得沾上一脚屎? 正发愁。 门响了: “洪秘书,在吗?” “进来。”洪智有微吸一口气,管理好情绪。 来的是米志国。 “洪哥,杀两把吗?”米志国语气近乎恳求。 这货又缺钱了? “杀!” 洪智有大手一挥,摆开了象棋。 下了两把。 他见米志国心不在焉,索性一收棋盘: “又缺钱了?” 米志国挠了挠头,有些腼腆道:“什么都瞒不过哥你。” “不对啊。 “不刚发的工资吗? “你可是行动队的正编,不至于这么缺钱吧? “总务科卡你了?” 洪智有狐疑看着他,顺手递了根香烟。 米志国恭敬接过,从兜里掏了一盒火柴点燃抽了一口: “洪哥,能借我几个银元不,下个月发了准还你。” 洪智有没吭声,拿起火柴盒看了眼,冷笑道: “呵呵,可以啊,都逛上绣春楼了。 “那里的娘们可不便宜。 “身上还有大烟味,你真有本事。” “洪哥,你听我说……”米志国刚要解释。 洪智有大声喝断: “站里规章明文规定,不得嫖娼、吸食大烟,你算什么东西,那是你玩的起的吗? “滚,我不想看到你!” 米志国被他镇住了,眼眶一红道: “洪哥,我是啥人你还不知道吗? “我娘犯痨病,还有弟弟要养,我现在连婆娘手指都没摸过,怎么会犯纪律抽大烟呢。” “那这怎么回事?”洪智有道。 “是马队长。 “他……” 米志国四下看了一眼沉声道: “他请人去逛绣春楼了,这火柴是我顺手拿的。” “我谅你也不敢。 “他逛绣春楼管你啥事,你的钱呢?”洪智有问。 “被马队长借走了。 “我和小闻不借,一人挨了一拳,你瞅瞅肩膀差点被打脱臼了。” 米志国解开衣服,亮出肩头淤青诉苦。 洪智有瞬间意识,马奎在发展暗线。 马奎最近主抓雍家的案子。 这么重要的节点,他还有闲情陪一个烂仔去逛妓院? 甚至不惜敲诈下属的钱去请客。 这里边有问题。 雍家、马奎、烂仔、站长的稳如泰山。 洪智有隐约像是摸到了一点东西。 他迅速回过神来,气愤抱不平: “老马太过分了。” “志国,你家条件困难,老母看病的钱不能断。 “这样吧,我身上没带钱。 “写个条子,你去找陆处长,趁着还没下班,让他把我下个月工资批给你。” 洪智有掏出钢笔,唰唰写了借条。 “总务科不是薛东山管吗?”米志国拿着条子愣了愣。 “名义上是老薛,章还在陆处长那,没交接呢。 “你去办就是了。” 洪智有笑道。 米志国刚要走,洪智有喊住他: “别乱说话,马队长知道饶不了你。” “谢谢洪哥,还是你对兄弟们好。”米志国感激涕零,屁颠去了。 好啥啊。 死道友不死贫道,老弟,只能卖你一波了。 洪智有见他进了陆桥山办公室,快步往余则成机要室走去。 他知道余则成要检查机要文件存档,通常会晚半个点下班。 进去时,老余正往包里装茶盒。 “余主任,你好歹是领黄鱼的人,还贪这点便宜。”洪智有靠在门口打趣道。 “你懂啥。 “站长赏的都是好货,外边买不到。”余则成笑道。 “那正好,我闲的无聊,讨你口茶喝。” 洪智有往他沙发上一坐,赖着不走了。 “咋了,不顺心啊。”余则成见他这副鬼样,知道肯定藏了事。 “甭提! “你今晚上立功受赏,老弟我只能吃夹板气了。 “你是不知道……” 洪智有看着他,摆了摆手,欲言又止。 他的任务只有马奎、站长知道。 嘴上是绝不能说的。 出口就是证据,容易落人口实。 余则成善于观察、偷机。 自己作为吴敬中的心腹,肯定会是老余重点关注对象。 随便漏一点,他就能顺藤摸瓜查出自己的踪迹。 “哎!” 洪智有揉着额角叹了口气,旋即释然一笑: “嫂子还没来? “我昨天可听见站长发火了,说再不来,要派刘主任去你老家绑了!” “是啊,给老家寄了信,这两天也该到了。 “亏了你搞定穆小姐,要不然来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她交差。”余则成露着大白牙眯眼笑道。 两人闲聊了一阵。 楼道里响起了急促的皮鞋声。 老陆该到了! 陆桥山是老特务,专业绝不在余则成之下。 就他那狗鼻子准能闻着米志国身上的大烟味。 笑面虎可不是闹着玩的。 米志国肯定得撂了。 “哟,洪秘书,你在这,我正找你呢。”陆桥山进了办公室。 “我正要下班,你们聊。”余则成起身道。 “别,老余。 “你在正好。 “你说这马奎啊!”陆桥山食指虚点,咬了咬牙。 接着忿忿不满: “也不知站长咋就这么宠爱他。 “上次砸手艺,没揪了他脑壳子,现在尾巴又翘起来了。 “居然跟鼓楼的一个烂仔称兄道弟。 “逛绣春楼,抽大烟。 “呵呵,校官带头嫖娼……” 陆桥山说到这,连连摇头噱笑。 洪智有心头暗喜。 他就知道老陆婆婆嘴,准得来吐槽。 没法。 站里就马奎是中校,有资格跟他竞争副站长位置。 老陆可不得搞臭马奎,拉拢人心。 这等机会自不会错过。 正好借他作自己的传声筒,助老余一臂之力! …… 第四十五章 你真是红票 “老陆,你消消气。”洪智有给二人添了点茶水。 “是啊,校官逛妓院可是犯规矩的。 “马队长平时也不是这样的人。 “老陆,哪听来的风?” 余则成跟着煽风点火。 “米志国亲口交代的,还能有假?”陆桥山眼一圆道。 “会不会是……任务。”余则成坐正身子道。 “狗屁任务。” “他找的刘三,鼓楼出了名的烂人。 “我不是兼警务处嘛。 “就这小子吃喝嫖赌、坑摸拐骗样样俱全。 “进局子比自己家还勤快。 “李汉元都懒得抓的货色,他能是什么任务?” 陆桥山摇了摇头,嗤笑道。 “刘三? “好像听过,要真是这样,马队长可有点坏规矩了。”洪智有点头附和。 “马奎可以啊。 “他把我安装在行动队的监听给拔了。 “当初说好内部监听,由我负责。 “现在好了,站长装聋作哑,你看吧,马奎准得坏事。” 陆桥山点着头,嗦着牙花子恨然道。 “行了,老陆。 “你刚度了一劫,别这么上心。 “眼不见为净!” 余则成劝道。 “我就是见不惯马奎那副小人得志的狗样! “你说的对,眼不见为净。 “看我怎么盯死他!” 陆桥山阴笑一声,夹着文件走了出去。 “喂,老陆,你钱批给米志国没?”洪智有追出去喊道。 “批个鸟!” 陆桥山背着手一挥,骂骂咧咧下了楼梯。 “我也该走了,晚上坐等你抓香岛人的好消息。”洪智有别头跟余则成打了声招呼。 “嗯。”余则成微笑点头。 他走到门口。 目送洪智有身形消失,余则成神色一变,快速穿衣服。 马奎他是了解的。 抽大烟、逛妓院不像似他所为。 他为什么要跟一个烂仔称兄道弟。 还有,洪智有到底在执行什么任务。 他手上那批军火,也不知道廖三民是否真的能联系自己人。 千头万绪! 感觉处处透着危机啊。 不行,得立即找秋掌柜! …… 淮山路,悬济药店。 余则成站在角落里,假意醒了一通鼻涕,打了几个喷嚏后,匆匆往店里走去。 今天挂了收虎骨的牌子。 一进去,对了暗号后,两人来到了后院。 “老余,你先说。”秋掌柜给他看了茶。 “事挺多的。 “站长和马奎近期在酝酿大动作,我目前掌握的情报很零散。 “有个人你必须关注,鼓楼的刘三。 “马奎最近跟他走的很近。 “还有洪智有,我查过外勤处的日志归档,他极有可能去了雍建秋家。” 余则成语速尽可能的加快。 “我记下了。 “你接着说。”秋掌柜点头道。 “洪智有手上有一批美佬的军火、医药急着出手,你看看能不能想个法,要能买最好。 “不能买别勉强。 “这个人很危险,极可能是站长的探子。” 余则成谨慎说道。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 “这次的军火、医药问题,组织专门派了人负责处理。 “他需要得到洪智有确切的信息。 “人就在我这,见一见吧。” 秋掌柜笑了笑,低声说道。 “合适吗?”余则成皱了皱眉头。 他的身份属于红票内部绝密,直接归属一号线克公领导。 按照纪律,除了单线接头人,其他组织成员尽量要避免碰面。 “合适! “这位同志也是一号线的人,很可靠。”秋掌柜肯定道。 说着,他起身在冲里的墙上敲了两下。 门从里边开了。 一个戴着大圆帽,黑风衣的络腮胡须大汉走了出来。 见了老余,他表情无比诧异和惊喜: “余主任?” “你是?”内室昏暗,余则成一时没认出来。 那人大喜道: “老余,我是三民啊。” “三民呀!”余则成握着他的手,激动不已。 此前廖三民抛诗,老余吓的不轻。 一直怀疑这家伙要么红票。 要么是密探。 没想到真是自己的同志。 同志加朋友,世上没有比这更好的惊喜了。 “老余,太好了。 “每次跟你打交道,被你那股阴劲压的不敢说话。 “今天终于能痛快说话了。” 廖三民用力握着余则成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两位同志,这地方不安全,抓紧时间聊正事吧。”秋掌柜正然提醒道。 “老余,你刚刚提供的情报我听到了。 “实不相瞒,我找洪智有买军火的人,正是雍建秋。 “雍先生是咱们的人。” 廖三民道。 “洪智有正在接触雍家。 “马奎这时候联系刘三,怕是要对雍先生不利。”余则成分析。 “现在是两条线。 “一条是雍家三小姐,她明着跟洪智有谈买卖。 “暗线是雍建秋亲自和洪智有、龙二谈。” 时间仓促,廖三民解释的很模糊。 “可靠吗? “雍先生是大买办,组织的宝贝,可不能把他搭进去啊。”余则成有些担忧。 “不好说。 “眼下边区已经跟胡宗南局部开战,军火、医药迫在眉睫。 “大部分交通线堵死,只能走雍先生的路数。 “他跟孔祥熙、戴季陶是故交……” 廖三民道。 “那就更得保护,必须尽快查出马奎和刘三到底想干嘛。 “还有,洪智有这人得小心。 “我总感觉他在给我挖坑。” 余则成揉着眉心,很头疼的说道。 “挖坑?”廖三民浓眉一沉。 “没错。 “上次抓刘文生,是他提醒我去档案室。 “这次马奎和刘三,也是他安排人去找的陆桥山。 “然后,果然陆桥山就透了。 “一次是凑巧,两次就很可疑了。” 作为一个情报人员,余则成从不相信巧合。 “老余,你想过没有。 “智有如果要卖你,刘文生的事你已经完了。 “吴敬中这等老辣之徒,要怀疑上你,你给他捞多少钱,也得吃枪子! “别忘了,你跟左蓝的关系,你媳妇所在地区是太行山。” 廖三民实事求是的回答。 余则成跟左蓝的事不是秘密,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 廖三民当初要跟他打交道,自然是做过功课的。 余则成冷汗直冒。 旁观者清,这会儿他意识到自己竟然全是漏洞。 “有没有一种可能,智有是咱们的人? “别忘了,闻一多的诗。 “他还说过,让咱们当他是红票。 “他点你,就是在暗中帮你,否则一个刘文生,咱津海组织就得全覆灭。” 廖三民笑了笑,沉声问道。 “又或者,他单纯只是为了钱,想跟咱们合作。 “保护你,保护组织,是在向咱们示好。 “这像洪秘书的为人,利益至上。” 他摸了摸鼻子,又分析道。 “三民,洪智有很会演戏,你不能被情感左右。”余则成郑重提醒。 “我问过龙二。 “龙二很肯定的告诉我,洪智有很讲义气,是真正的正人君子。 “龙二在码头打混,众生万相什么没见过。 “一个刀口舔血的人说出这种话。 “我认为洪智有是可靠的,这笔买卖可以启动。” 廖三民此前还以为来的是别人。 既然是余则成亲口说出的推断,稍加结合,他觉的可以拍板了。 “不管如何,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对了,最近要处理一批汉奸。 “有事,你可以直接往我办公室打电话,我可以去监狱找你。” 余则成生性谨慎,交代了几句准备离开。 “老余,凡事小心。” 廖三民上前,笑着嘱托。 “嗯,你也是。”余则成点了点头,悄然而去。 “秋掌柜,麻烦你找到刘三! “务必搞明白马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事关买卖和雍先生的安全,望慎重从速。” 廖三民戴好帽子,吩咐道。 “知道,放心。”秋掌柜应允。 廖三民闪身入门,消失不见。 第四十六章 打造婉秋 洪智有回到站里。 洗了澡,换上西装直奔穆连城家。 到了穆家,好些工人正在搬运箱子。 “穆老板,干嘛呢?”洪智有双手插兜,冷然笑问。 “之前屯了一点面粉,放的快发霉了。 “捐了。 “为国做贡献嘛。” 穆连城干笑道。 搬吧。 反正起出来都是老子的。 “惠子夫人没在?我还想尝尝她上次做的寿司。”洪智有来到客厅,四下看了一圈。 “她闲不住去俱乐部跳舞了。”穆连城答道。 “穆老板,今年快六十了吧。 “惠子夫人一看就厉害,吃得消吗? “上次那药丸,给我来一点。” 洪智有故作亲近。 “好说,好说。”穆连城让庞管家取了东西。 洪智有先放在一边: “你最近忙东忙西的,不会想跑路吧?” “党国的天下,我,我能跑哪去。”穆连城尬笑。 “那位姓庄的先生,这会儿指不定已经在刑讯室了。”洪智有笑容一敛,点了一句。 穆连城脸色大变。 他没想到津海站早已经盯上了自己。 “我最近手头比较紧,还望穆老板慷慨解囊。”洪智有明着敲竹杠。 “洪秘书。 “你跟婉秋快成了,都一家人手松一松吧。”穆连城连忙拱手作揖。 “就是因为快成了,以后要多养一张嘴,所以才找你啊。 “既然是一家人,你总不能看着婉秋跟我吃苦吧。” 比脸皮厚,洪智有能虚了? “是,那是得意思点。” 穆连城知道这帮孙子是虎豹豺狼,打感情牌没卵用。 立即差庞管家取来了五千美金。 洪智有欣然收下。 “智有。” 正聊着,婉秋站在二楼凭栏喊他。 “你慢慢搬。 “我去陪婉秋了。” 洪智有起身上了楼。 “你好坏,又敲诈我叔叔。”一见面,婉秋嘟着嘴哼道。 “你是大小姐,吃穿不愁。 “我不一样,拿死工资的。 “你随便一身旗袍就得十几块大洋。 “不敲你叔叔点,拿啥养你。” 洪智有在她红唇上亲了一下,冠冕堂皇的眨眼坏笑。 “没钱,我就陪你吃糠咽菜。”婉秋温柔道。 “这么乖?”洪智有扬眉。 “嗯,谁让我是你闺女呢。”婉秋眼里满是浓浓的春色。 “别,今儿让我缓一闸吧,中午刚交了粮,有点虚。” 姑娘你是一撩就上道是吧……洪智有托着她的翘臀求饶。 “才不。 “你不给我,也给了别人。 “我为什么要便宜了那些妖精!” 婉秋撒娇一哼,像只小斗鸡气鼓鼓道。 “拉倒吧。 “你就是……瘾大! “讨厌,你才瘾大。” 两人欢笑着滚成了一团。 没完没了折腾到十点多,洪智有果断求饶。 他一天操心劳力。 婉秋吃的山珍海味,血气如洪,精力、体力旺盛的很。 再加上吃着了味。 洪智有不自爱,真能被她榨干了。 “婉秋,有想过以后的路怎么走吗?”洪智有搂着她,爱怜问道。 “没想过。 “跟着你呗,快活一天是一天,等哪天你也走了,就跟这个世界告别。” 婉秋有些忧伤道。 “玛德,你咋又来这套了。 “在老子这不许说这些晦气话。 “你不是才女吗? “写写诗,当诗人、作家都可以。 “对,就写诗。 “林徽因能火,你也能火! “不! “我可以给你钢琴曲,以你的演奏技巧,诗人、钢琴家,绝对吊打林徽因她们。” 洪智有在她翘臀上拍了一巴掌,欣喜提议。 “我是林徽因,你是梁思成吗?”婉秋盯着他,怎么也看不够。 “没得比。 “他是搞建筑的,我是搞女人的。 “怎么着也得把你搞的比他媳妇火。 “你手别把着了,起床,我有正事。” 洪智有拨开她的小手,光着在桌子边坐了下来。 唰唰! 一口气写下了三首钢琴曲。 两首《一帘幽梦》、《小城故事》流行曲。 然后,又写了一首诗。 婉秋拿起睡衣轻轻披在他身上。 静静看着那一个个精灵般的音符、文字在纸上跳跃。 怕写的不精准。 洪智有又亲自来到钢琴边弹奏了一遍。 婉秋都听痴了。 她确定洪智有创作的这些曲子,是从未有过的天籁之音。 “叮铃铃。” 房间的电话响了。 婉秋接了,立即拿给了洪智有: “吴站长的。” 洪智有连忙起身接了:“站长,是我。” “是,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 洪智有亲吻了婉秋,急促告别: “站里出事了,我得赶回去。 “这些曲子一定要练熟,诗多加朗诵。 “过几天委座要去东北一趟,夫人可能会在津海待几天,到时文艺界会有酒会。 “这是你摘掉汉奸帽子,立足扬名的绝佳机会。” 说完,他穿好衣服,快步下楼。 “智有。”婉秋追了出去。 “怎么了?”洪智有问。 “你忘穿……”婉秋红着脸提醒。 “算了,反正明儿还来,留着它陪你过夜吧。”洪智有坏坏一笑,快步离去。 “真坏。” 婉秋嘟哝了一句,回到了房间。 她拿起了那首诗。轻轻朗诵。 《我爱这土地》 “假如我是一只鸟。 “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 …… “——然后我死了, “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婉秋念完,不可思议的掩上了小嘴。 一股从未有过的激越,在她心头回荡。 “为……为什么? “智有,如此市侩、精明的人,怎么能写出这么深沉的诗歌。 “智有没骗我。 “我或许成不了林徽因,但他一定不输梁思成。 “苍天。 “我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老天怎会如此厚爱于我,让我认识了他!” 婉秋突然觉的心头一片光明,拥有了无穷力量。 不再迷茫。 不再害怕。 她握着诗歌,泪水像玉珠般顺颊而流。 …… 吴敬中不是一个喜欢加班的人。 这会儿不在豪宅里数美钞、品鉴古董,电话都追到穆连城家来了。 不好。 要出事! 洪智有以最快的速度驱车赶回了站里。 到了办公室。 余则成正在罚站。 吴敬中脸色铁青、阴沉的可怕。 “站长,出什么事了。”洪智有目光在两人脸上走了一圈,沉声问道。 “什么事,你问他。”吴敬中指着余则成发火道。 …… 第四十七章 杭城毛森 “站长,我,我失职了。”余则成一脸惶色,低头认错。 “拙劣、蠢货! “把你的脑袋从脚后跟里拿出来,好好想一想,怎么死会轻松点吧。” 吴敬中劈头盖脸的怒骂。 洪智有在一旁看傻了。 吴敬中很少骂人。 即便骂人,顶多就是两句蠢猪、拙劣。 尤其是对自己和老余,很少冒脏字。 像这般严厉说辞,绝对罕见。 老余摊上大事了! 洪智有看向余则成,他脸色苍白,眼神少有的慌乱了。 “站长,到底怎么回事?” 洪智有知道,吴敬中让他来,肯定不是来看戏的。 “那个香岛庄先生,知道什么人吗?”吴敬中道。 “谁? “能让您这么生气,总不会是委座的人吧。”洪智有笑了笑,缓解下紧张的气氛。 “要是委座的人,我还不怕。 “他是毛森的人! “专门来津海倒东西的,现在好了,人死在了咱们津海。 “你说,我怎么跟毛森交代。” 吴敬中拍着桌子,一脸的苦恼。 毛森! 军统杭城站站长。 为人凶狠毒辣,出了名的恶煞。 此人还是毛人凤的族侄、心腹,戴老板的御用打手、红人。 的确让人很头疼啊。 “余主任,你不是抓人起货吗? “怎么还把人打死了?” 洪智有扶着额头问道。 “我们在抓捕的途中,他开枪。 “在交火中,击毙了。” 余则成黯然解释。 开枪? 洪智有会意。 眼下光复,军统站各级军官如马汉三之流疯狂掠夺、勒索党国财物,戴老板有意处理一批以正家风。 毛森在上沪发了一笔大财。 戴笠已经对他不满。 吴敬中是戴老板心腹,不是毛人凤的人。 庄先生如果落入他手,对二毛极为不利。 所以,庄先生才以死相拼。 “站长,毛主任什么意思?”洪智有问道。 “毛人凤他能耐我何?” 吴敬中拍桌一怒,旋即双手撑着书桌,沉声道: “戴老板现在一门心思想当海军司令。 “万一军统更换门庭,毛人凤极有可能成为掌门人。 “人死在我手里,麻烦啊。” 余则成低头小声道:“都怪我,事先没查清楚这人的底细。” “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们得拿出解决方案来。 “刚刚接到消息,毛森的特使坐军机正赶往津海,一个小时后就到,说说吧二位。”吴敬中皱眉道。 他只想在津海安安稳稳的捞钱。 真心不愿得罪各路牛鬼邪神。 余则成不语。 “站长,要不把东西退给毛森?”洪智有建议。 “哎,我看了。 “那位庄先生收的都是好东西。 “你说毛森、毛人凤之流,打打杀杀的大老粗,他们哪懂收藏艺术啊。 “这些东西荒废在他们手上,那是要天打雷劈的!” 吴敬中嘴角一撇,拍手痛叹。 洪智有明白了。 吴敬中盯上这批宝物了。 不放出去,二毛那不好交代。 放出去,无疑割了心头肉,比要命还难受。 该死的老财。 “庄先生有没有向毛森报备?”洪智有受君之禄,担君之忧。 “这个只有天知道啊。”吴敬中负手叹了口气。 “站长。 “但凡能出来办差的,都是老滑头。 “他们多半有藏私的想法,学生分析,庄先生很可能没有报备。 “而是等到了杭城再面呈。 “一是邀功,二是中间可以藏私。 “如果没有报备,这事就大有可为了。” 余则成抬起头,分析道。 洪智有尴尬的别过了头。 玛德,咋感觉老余在点老子呢。 “余主任说的有道理。 “老师把喜欢的东西挑出来,忍痛割爱几件次点的赔给毛站长。 “他纵容属下跟汉奸交易,已经落了口实,便是毛人凤来了也挑不出理。 “相反,庄成被当场击毙。 “他说不定还得感谢老师您呢。” 洪智有连忙点头,帮老余抬轿子。 吴敬中目光一喜,指着洪智有:“说的好,就是你了。 “你去跟特使谈!” “站长,我怕谈崩。”洪智有市侩一笑。 “我没记错,你是东南特训班的,毛森曾任过中美合作所东南指挥官。 “你们那一届的毕业证还是他亲自颁发的吧。 “你可是优等生。 “别说,没见过毛森。” 吴敬中手一指,笑了起来。 “毛站长勉励过学生几句。 “只怕他早记不起我是谁了。”洪智有略作苦笑。 “按照规矩,毛森是你老师。 “人情这种事,你能办好,特使快到了,待会你先跟他谈。 “则成,大和丸号里的东西不少。 “你去挑几件值钱的,以待备用。” 吴敬中心情舒展了不少。 “智有,记得诈一诈,要没报备,回头眼色行事。 “要有报备,一并奉还。” 顿了顿,他又谨慎指示。 “明白,站长。”洪智有点头道。 出了办公室。 两人并肩走在楼道里,余则成擦了擦冷汗: “洪秘书,这次我砸了手艺,指不定就要掉脑袋啊。” “不至于,你是少校,戴老板还请吃过便饭,毛人凤、毛森不敢动你吧。”洪智有道。 “老弟,这批东西是毛森私人的还好说。 “万一是送给戴老板的呢?” 余则成脸色一正,接着惶然道: “戴老板什么人,你还不知道? “天威难测,翻脸比翻书还快,动动手指就要杀人的呀。 “北平的马汉三站长资历可比咱站长还老,跟戴笠一块出生入死的大人物。 “外边有风声,戴老板要搞马站长。 “我区区一个芝麻粒的小人物,还不是说杀就杀。 “特派员那,你一定要把准了。” 看着老余的眼神,洪智有知道他是真怕了。 老余素来多疑、谨慎。 他未必怕英勇就义。 但深负克公厚望,不明不白死在这等破事上,任谁都不甘心啊。 “老余,我明白。 “咱们是朋友。 “你放心,一旦诈出有报备,或者是送给戴老板的,我立即让站长原数奉还。 “东西交了,死个小喽啰,顶多降你一级。” 洪智有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 “嗯,我这条命就全在你了。 “谢谢啊,智有,若能渡过这一劫,日后必定相报。” 余则成双手握住洪智有,无比感激。 “老余。 “瞅你说这话,跟外边求我办事的汉奸一样,没点意思。 “咱俩是站长的左右手,跟你合作舒服。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洪智有拍了拍他,低声笑道。 “是,是! “靠你了。” 余则成点了点头,并未有过多言辞。 “行了,你先去仓库挑东西,我去准备准备。” 洪智有笑着安抚了一句,前往会议室。 会议室。 一个老熟人早已在那等着了。 津海市头张廷锷。 老吴不愧是稳如王八。 张廷锷是市政口的老人,跟京陵府里不少要员相识,定然是能说上话的。 这是怕闹翻脸,找人镇场子来了。 凌晨一点。 特派员在几个特务护送下,气冲冲来到了津海站。 “洪秘书,杭城的周市头到了。” 立即有人先行电话汇报。 “知道,我马上去迎接。”洪智有挂断电话。 来的居然是周象贤。 这就有点意思了。 …… 第四十八章 这秘书有点东西(求收藏,推荐票、月票) 特派员是周象贤……洪智有迅速分析起来。 谈判是要讲究技巧的。 来的是谁,很大程度决定了性质。 如果毛森请的是总部督查室,或者毛人凤的亲信,大概率是示威、施压。 那就说明,毛森是铁了心要拿回东西。 甚至不惜撕破脸面。 但来的是周象贤。 那这一局,津海站稳赢了。 周象贤名望很高,跟张廷锷又是故交。 洪智有相信,周象贤动身之时,肯定先行与张廷锷通了电话。 毕竟,换谁跟吴敬中这等军统大枭谈判,都得做足功课。 毛森派周谈判。 释放的信号很明显: 一,不想谈崩。 二,变向示好。 这说明了,这批货绝不是送给戴老板的。 顶天了是毛人凤。 毛人凤很强势,但吴敬中也不是吃素的。 戴老板心腹,建丰的同学。 真要掰手腕,谁输谁赢真不好说。 毛森也好,毛人凤也罢,都不想闹到戴老板那去。 赃物跟戴老板无关,事情就好办了! “张先生,来的是象贤先生。 “他可是您的老朋友,待会还请多多美言几句。” 洪智有起身笑道。 “洪秘书,你客气了。 “给谁美言,还不一定呢。” 张廷锷对洪智有印象极好,说话也比较亲和。 上次清剿漕帮码头。 他完全没参与,甚至都不知情。 但洪智有分赃时,给了他和杜建时一份,足见这小子为人圆滑得体。 要不,他和杜建时能请洪智有吃饭、打网球么? “请!” 两人来到站门外。 待车一到,简单寒暄后,两人迎着周象贤进了会议室。 “直卿、洪秘书,吴站长呢?” 进门,周象贤表情很不爽。 “周先生,站长正在调查穆连城走赃一事,尚未抽开身来。”洪智有道。 “那好,我就在这等他。 “毛主任和毛站长予我重任,不可儿戏啊。” 周象贤冷笑道。 “象贤,有事跟洪秘书谈也可以。 “在我们津海,谁都知道他是吴站长的影子。” 张廷锷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 “他负责? “杀了毛站长的人,扣了毛站长的东西,他负责的起吗?” 周象贤故作气愤。 他也是没法了才接这破差事。 索性挑明了说,看洪秘书怎么接。 “请问扣的什么东西?还请周先生明示。” 洪智有递上香茗,不卑不亢道。 “当然是庄先生的东西。”周象贤品了一口道。 “庄先生随身行礼有很多。 “在打斗过程中难免有损,如有贵重之物,或是毛站长的重要机密、信物,还请务必明示。 “属下这就让人去找,以免贻误了毛站长大事。” 洪智有立在一旁,合着手温和笑道。 周象贤皱了皱眉,没想到这小秘书如此老辣。 他只知道这批货是毛森的私物。 毛森很急。 但具体啥玩意,人家一字没提。 他能说出个鬼啊。 “当然是所有。 “怎么,你们还想扣押毛站长的东西吗?” 周象贤干脆装出一副蛮横、愚蠢之态。 反正谈成了,没功。 毛森、毛人凤这两只铁公鸡也不见得有赏。 谈崩了,是吴敬中和毛森的事。 反正他尽心尽力了,谁也别想挑毛病。 “周先生这话我不明白。 “我站余主任抓获庄成与汉奸穆连城买卖赃物。 “毛站长作为党国要员,又有家规在前,怎会以身试法? “眼下委座与建丰、戴老板,正在严查不正之风,还请周先生慎言,莫要误了毛站长。” 洪智有神色一肃,正然提醒。 “你……”周象贤顿时语噎。 “别跟我绕圈圈,毛森既然派我来了,大家别装聋作哑,挑明了说。 “一句话,你们津海站到底给不给。 “给,干脆点。 “不给,老子立马回杭城交差。” 他以直对直,半点不装。 “实不相瞒,吴站长已经查明。 “庄成背着毛站长私自与汉奸走赃,作为一家人,吴站长特许余主任肃奸以证毛站长之英名。 “吴站长决定:一,此事属于杭城站与津海站内部事务,内部消化,不予上报总部。 “二:走赃之物一并交由毛站长,由毛站长处理定夺。 “不知周先生对此意下如何?” 洪智有眼神迥然,正声宣布。 周象贤暗松了一口气。 毛森为什么派他来。 讨要东西是其次。 主要就是说服吴敬中不要上报戴老板。 看来,老吴是个聪明人。 上道,上道啊。 “稍等。 “容我转达吴站长心意,麻烦给我安排一部电话。”周象贤道。 “内室就有,请。”洪智有抬手道。 片刻,周象贤满面春风的走了出来: “麻烦带我去见吴站长,毛站长表示要与他亲谈。” “请跟我来。” 洪智有微笑点头,前边领路。 到了站长室,他与吴敬中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 吴敬中会意,待落座上茶后,指了指桌上电话。 周象贤接通,简短几句后,转道: “吴站长,毛站长找你。” 吴敬中脸上阴霾一褪,接过电话打起了哈哈: “毛兄啊,好久不见。 “你老兄手够长,都伸到津海来了,都是多年的老交情,有啥任务不能给我漏个风,我也好帮帮你啊。 “眼下局座对马汉三站长有很大意见,毛主任跟你说了吧? “上峰给的压力大,津海抓奸抓的严。 “误会? “没错,就是误会。 “局座事务繁忙,咱俩老交情,我就不上报了。 “东西可以交由你处理。 “你放心,保管一丝一毫无损。 “瞧你,自家老兄弟客气啥,麻烦见了毛主任,帮忙问个好。 “好呢,下次来杭城了,你记得欠我一顿饭啊。 “再见!” “啪!” 吴敬中说完,挂断了电话。 “周先生,庄成的赃物我已经令人运往机场。 “毛站长催的急,就不留你了。” 吴敬中一脸灿烂的说道。 “哎! “你俩谈成了就好!” 周乡贤不辱使命,松了口气道。 “请。” 吴敬中起身送他到了门口。 “老兄手下能人不少啊。” “小伙子,哪天吴站长这待不下去了,来杭城跟我干。” 周象贤赞许的看着洪智有道。 “老兄,你挖我墙角啊。”吴敬中笑道。 “哈哈,哪里! “留步,留步!” 周象贤大笑几声,痛快而去。 “老吴,周市头说的没错。 “有洪秘书在,我根本派不上用场,倒是纯蹭了你一杯好茶。 “哈哈。” 张廷锷朗声打趣。 “直卿先生客气了,老周要人我不给。 “你我是自家人,要喜欢尽管带走好了。” 吴敬中拍了拍他,心情大好的笑道。 “算了,我就不夺人之美了。 “再说,洪秘书跟着你前途大好,未必瞧的上我。” 张廷锷亦是哈哈大笑。 洪智有礼貌欠身。 待张廷锷离开,吴敬中痛快的长舒一口气。 然后,笑盈盈的招了招手: “智有,进来说话。” …… 第四十九章 谋划未来 洪智有进了站长办公室。 吴敬中心情大好:“智有,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仓库里大和丸号和杨国清那抄来的东西,你让则成带你去挑一件。 “随便挑,想要什么拿什么。” “站长,古玩字画这些东西落我手里就是白瞎。 “您要真想奖赏学生,再给我点养身补药,那玩意好使。” 洪智有也不客气,圆滑笑道。 “好说,明天晚上去我家吃饭。”吴敬中爽快答应。 “哎!” 他背着手踱了两步: “穆连城这狗汉奸好东西不少啊。 “我本想着今晚就借势查抄了水兵仓储,以免夜场梦多。 “鬼知道马歇尔女婿一行人不去使馆,赖在陆战队了,说是要调查上次美械被盗一事。 “好好的天使不当,非得当拦路鬼。 “这不闲的么?” “老师,我今天看到穆连城在装箱子。”洪智有道。 “这是要跑。 “这样你辛苦点,雍家、穆家两头跑,让你那小女朋友盯紧点。 “事成之后,我亲自给她摘帽子。” 吴敬中道。 “老师,要不雍家我就别去了。 “我搞点小钱还行,抓红票这种掉脑袋的事……” 洪智有犯难道。 他真不想去趟浑水,容易被打黑枪啊。 “是我低估了穆连城,雍家的事确实不该让你掺进去。 “过几天戴老板要派王蒲臣去北平给马汉三当副手。 “点名要王蒲臣过津海。 “此人是戴老板在江浙时的高小同学,老板很信任他。 “钦差大人坐镇。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是漏屁股,还是漏脸,全在这一发了。 “雍家,得去!” 吴敬中叩了叩眉心,很头大的吩咐。 “好吧。”洪智有领命。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不要压力太大。 “女人嘛,到了床上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还不是你予求予取。 “什么情报、消息拿不到?” 吴敬中见他有情绪,笑着安慰了一句。 “学生尽力而为吧。”洪智有微笑领命。 “对了,陈司令的枪、炮已经到了,都是些破损货。 “明天你再去趟陆军医院。 “丁德峰院长会给你一批药物,尽快与雍家达成交易,钓出大鱼,彻底摧毁红票的交通线。” 吴敬中郑重指示。 “明白。”洪智有点头。 “哎呀,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吴敬中一拍腿,愉快的起身而去。 你特么捞金捞银是睡的香了。 老子呢? 一头扎进红票窝,鬼才睡得着。 洪智有往办公室走去。 余则成从楼道一侧闪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智有,今天太感谢你了。” “老余,你客气了。 “其实你很清楚,津海的地盘站长说了算,毛森亲自来了,也不敢把你怎么着。 “你这人呀,就是想得多,太谨慎了。” 洪智有笑道。 “谨慎点好。 “今晚我不回去了,睡办公室。”余则成道。 “为啥?”洪智有不解。 “站长太抠了。 “他让我挑的那些东西不值钱,还不够毛森的本钱呢。” “是,毛森怕戴老板被拿住了,但军统背后打黑枪可是老传统。 “你确定毛森不会在气头上,找人给我一枪。” 余则成一脸苦笑。 洪智有知道他在演戏。 毛森小亏吃瘪是真,但不至于在这时候犯蠢去触碰戴老板霉头。 余则成是在装怕。 也算变向讨好吴敬中吧。 毕竟,站长发大财。 立功的“罪魁祸首”头上顶着雷。 砸了手艺可以理解。 但办事的忠诚、态度,吴敬中是看得到的。 哎,老余这一天天真够累的。 潜伏不易啊。 “也好,先避几天风头! “不扯了,我困的眼都睁不开了,睡觉去。” 洪智有一摆手,转身进了办公室。 …… 深夜。 刘三醉醺醺的走出绣春楼。 刚拐进巷子,一道黑影闪出,一闷棍砸在了他头上。 “呜!” 刘三闷哼一声,晕死了过去。 待醒来时。 他已经身处阴暗密室内。 “你是刘三?”昏暗油灯下,一个刀疤壮汉冷冷问道。 “是! “你,你们是谁?”刘三满脸怖色。 “马奎找你干嘛?”刀疤问道。 “什么马奎,我不认识。”刘三战战兢兢装傻。 刀疤从腰间拔出短刀,揪起刘三的耳朵,一刀剐了下来。 鲜血泉涌。 刘三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说不说?”刀疤人狠话不多,又揪起了他另一只耳朵。 “说,我说。” 刘三吓的尿流了一裤裆,老实交代: “马,马奎让我爹监视雍建秋。 “雍是津海地下重要红票,通过他就能揪出大鱼。” “你爹是谁?”刀疤问。 “雍家的管家刘福。”刘三一股脑交代了出来。 “还有什么没交代的? “仔细想,想清楚了。”刀疤的刀子抵在了刘三脖子上。 “有,有。 “我爹发现了雍家跟地委要员联系的秘密通道。 “是在一个茶室。” 刘三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全撂了。 “还有吗?”刀疤问。 “没了。”刘三道。 “噗嗤!” 刘三,卒。 …… 次日。 洪智有中午去了趟鸿发茶楼。 “洪秘书,这是你的。” 一见面,龙二摘下墨镜,递过来一个箱子。 里边是十五根大黄鱼和几卷美钞。 “二哥,咋这么多?”洪智有大喜。 “这才哪到哪。 “这些是杨文泉军火,还有我漕帮上个月的分红。 “我说过,咱俩是兄弟,我这条命是你的。 “漕帮的钱,你必须得有份。 “以后咱哥俩合作,你有手段,我出力,不愁捞不着钱。” 龙二笑道。 “谢谢二哥。”洪智有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 “对了。 “张四的家产,你那一份还没兑出去,最近市场上美元、金条吃紧不太好换。 “回头我再给你,或者给置换房产也行。” 顿了顿,龙二道。 “房产就算了,我只要金条。 “不,最好是美元。 “你可以去找钱同知换,他美钞多。 “什么古玩、汽车、房子一类的,折价低点无所谓,我只要变现。” 洪智有摆了摆手道。 回头跑路黄金不好带走,还是美元方便些。 关键,在钱同知那换。 回头和站长洗了他,自己还能回一波血。 双赢不亏。 “房产看不上? “现在那些商人、军官都在抢五大道的洋房。 “尤其是北洋内阁那些人,就认这一口,老值钱了,转手就能挣不少,干嘛不要。 “老弟,你急着变现,不会是想跑路吧?” 龙二好奇道。 “算是吧。 “龙二哥,你有想过未来吗?”洪智有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想啥,守住漕帮一亩三分地就够三辈子花的了。”龙二夹了口菜,随性笑道。 “红票打土豪分田地,一旦党国落败,第一个被清算的就是你这种人! “到时候别说钱,脑袋都保不住。” 洪智有引着他往自己的计划上走。 “不会吧。 “党国枪械优良,兵甲百万。 “还有薛岳、陈诚这些名将和美佬支持。 “胡宗南现在把边区围的水泄不通,不说打,拖个三年五载,就能饿死他们。 “党国咋可能会输。” 龙二噱笑一声,不以为然。 “凡事不能想的太美,得做两手准备。 “我听说香岛、澳岛那边美元、金条很好流通,而且鱼龙混杂,是帮派的滋养之地。 “你先让人过去打个底,最好能开家水陆船运类的公司。 “日后一旦有变,咱们可以随时转移资产。 “到时候有六千漕帮弟子,再配上军械,割据一个稍偏的城寨。 “进可独霸一方,退可入南洋。 “学学李俊不好吗?” 洪智有谋划道。 离津海陷落已经不远,他必须说服龙二搞“大开发”了。 早期的香岛、澳岛。 要有一帮带烧火棍的兄弟,足可纵横地下世界,再不济做个九龙寨土霸王之流,日子还是很舒坦的。 第五十章 军火得明着卖 洪智有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吴敬中是纯利主义者。 老余的事刺痛了洪智有。 余则成顶了这么大雷,吴敬中若是真想护他,起码得配置等值的财货,不得罪毛森。 然而,他专挑些不值钱的,把老余往火坑里推。 这说明老吴眼中只有钱。 什么学生,招不来财随时是弃子。 当然,这或许与吴敬中对余则成猜忌也有关系。 不管如何? 抱吴大腿,只能是权宜之计。 一旦自己不能创收,吴敬中迟早会踢了他。 如今有了起步基础,军火、医药链打通,如果再拿下穆连城、钱同知,他的财富将会暴增。 尤其是穆连城。 这一票可以吃独食。 所以,他必须把转移资产提上日程。 龙二沉默的盯着洪智有,看了很久才点了点头: “这话别人跟我说,我当他放屁。 “但我信你,码头有跑香岛的,我跟老周商量下,明日就着手这事。” “好,有劳二哥了。”洪智有大喜。 他知道龙二向来一言九鼎。 “对了,廖三民找的买家见过了吗? “谈的咋样。” 洪智有喝了口茶,谈正事。 “见过了,他们对装备和医药很满意,出价也很高。”龙二道。 “很好。 “你负责就行,记得找空包,万一出事能撇干净。”洪智有提醒。 “我办事你放心,不过买家想见见你。”龙二道。 “我傻啊,去见他。”洪智有摇头一笑。 “你们已经见过了,雍建秋。 “吴敬中不是让你去雍家吗? “雍老板的意思是,你们可以面聊。 “杀人放火你不如我,做生意嘛,我远不如你。 “里边好多事我谈不清楚,你们面谈会更好。 “而且,雍家是大买办。 “这一单做成了,以后合作能少么?”龙二笑道。 “再说吧,走了。” 洪智有用外套盖住箱子,起身往外走。 走了两步,他回过头: “不是改名了吗?咋还叫漕帮。” “没办法,底下的老兄弟们都不同意。 “漕帮就漕帮吧。” 龙二撇了撇嘴,很不爽的戴上了墨镜。 还是漕帮好。 什么黑龙,真心是土。 …… 雍家,茶室。 “雍先生,物资、装备的事有着落了吗?” 周云翼捧着茶杯,满眼血丝,显然压力不小。 “有了。 “暗线那边已经预购了一批,我正在考虑通道的事。”雍建秋道。 “太好了,从哪……” 周云翼笑了笑,打住了话头。 “津海站也有意出售一批。 “吴敬中派了个秘书来,我估计是印刷厂被人盯上了,来摸我底的。 “正好曼珠有意跟他拉扯。 “要是能准备周全,我觉的这批货也能吃下。” 雍建秋冷冷看了他一眼,并未透漏有关重要信息。 “老哥,你会害死三小姐的。”周云翼提醒他。 “有些事总要人来做。 “放心吧,我有分寸。”雍建秋道。 “老爷,洪秘书来了。”正说着,管家老刘在门外道。 “你先走。 “我得到消息,老刘被马奎收买了,这对咱们来说是个机会。 “津海站这帮狗特务杀了咱们不少人。 “是时候让他们见点血了。 雍建秋凑近窃窃耳语。 “明白! “老魏的血不能白流,必须得让他们付出代价。” 周云翼点了点头,迅速撤离。 “刘管家,收拾一下。”雍建秋简单收拾下,喊道。 刘福走了进来。 “老刘,今天晚上多做几道菜,留洪秘书吃饭。”他交代一句下了楼。 “知道了,老爷。”刘福应道。 只有一只杯子。 刘福耸了耸鼻子,有淡淡烟味。 而且,茶盘中,有一只杯子是湿的。 雍建秋清洗过。 果然,有人来过。 他竖起耳朵,听到雍建秋在楼下说话,壮着胆子往里走去。 衣柜有一道一尺长的缝隙。 雍先生向来严谨,门没有松化。 果然有问题。 前两日,他借机已经清查过卧室,发现了衣柜里的密道,并让儿子汇报给了马奎。 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红票要员的秘密通道。 晚上老爷他们要去看电影,届时再觅良机探探。 收了茶盘。 听着大厅数十年如一日的欢声笑语。 他心情忽然又沉重了起来。 要不是儿子被马奎威胁,并许诺可以收编为津海站外勤,他又怎会做这等丑事。 没法。 就这一根独苗,老刘家得传下去啊。 加入军统,就是吃皇粮的人了,不愁娶不到媳妇。 到时候自己就可以抱大孙子喽。 …… 洪智有捧着鲜花来到客厅。 雍建秋正和两个女儿聊天。 他的大女儿在国外。 二女儿曼华,不及三十,丰腴贵气,正是风韵之时。 她很漂亮。 妆容也好,眉眼弯弯的,旗袍下美腿修长,胸臀丰满,无不散发着成熟魅力。 可惜了。 这么动人的姑娘,不得不与杨文泉周旋苟且。 一一打过招呼。 雍曼华和杨文泉约了去军属会跳舞,先行离去了。 “你来干嘛?”雍曼珠对他十分不满。 “三小姐有令,岂敢不从。 “自然是卖军火。” 洪智有一脸轻松的侃笑。 “真卖?”雍曼珠大喜。 “真卖。 “我和龙二是朋友,东西就在码头仓库,你们可以找人去看,随时走货。”洪智有道。 “爸,我谈成了呢。”雍曼珠大喜。 “曼珠长大了,都能帮爸爸做事了。 “你先去楼上看书,我和洪秘书聊聊。”雍建秋宠爱的轻抚女儿秀发,赞许道。 “好的,爸爸。” 雍曼珠像鸟儿一样欢快而去。 “洪秘书,请移步!” 雍建秋起身往外走去。 两人来到花园的一间小屋。 里边四四方方,只有一扇小窗,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目了然。 “不用担心监听,咱们可以谈正事了。”雍建秋道。 “你怎么走货?”洪智有开门见山。 “那得看你们吴站长这批怎么走了。”雍建秋道。 “什么意思?” “我想连津海站这批一并吃了。” 洪智有摇头一笑: “不用想,这是个圈套,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假上钩,真买卖。 “火并?” “没错,我打算跟你们在马王镇那边交接。 “你知道的,那地方鱼龙混杂,黑市商人、驻军倒卖物资都在那。 “驻军、保安旅我们有关系。 “凭你们军统站的这几条枪,拦不住。 “而且下手的是孙美瑶以前的残部,打完了,物资会第一时间拆散分流,从各个渠道进入边区通讯站。” 雍建秋没瞒他,说出了计划。 马王镇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 那地方势利错综盘杂,帮派、驻军、黑市商人、红票等等都在那做交易。 但治安也是十分恶劣。 负责防卫的保安旅都是本地人,吃喝嫖赌还行,干正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遇到枪战跑的比兔子还快。 孙美瑶那些残部就是专门干黑吃黑的。 只要给钱,委座的专驾也敢来几梭子。 马奎想钓大鱼,必然不敢大张旗鼓。 没有驻军、保安旅协助,津海站这些人未必能占便宜。 “计划不错。 “不过,你想多了,这批货有问题。” …… 第五十一章 钱,是最好的朋友 “有问题? “洪秘书,钱我可以多出,玩笑不要乱开。”雍建秋面颊一颤,惊然道。 这批货对边区至关重要。 他宁可花费重金,也一定要搞到手。 “陈长捷恨不得嚼碎了你们的骨头,能给你们好东西吗?” 洪智有淡然一笑,“啪嗒”点了根香烟。 轻吐了一口烟雾后,他接着道: “枪炮都是次货,弹药也是假的。 “尤其是那批药物,里边都添加了剧毒。” 药物有毒,是吴敬中的主意。 并且没有告诉洪智有。 洪智有跟陆军医院院长丁德峰不熟,但跟丁太太熟啊。 下午,他抽空去英伦俱乐部打牌。 丁太太笑话他,军统的人没良心,嘴上说的好听,大半拉月没陪过她们。 女人嘛,七嘴八舌也是话赶话,说到男人不是好东西,就把丁德峰下毒的事秃噜了。 不得不说,还是老吴心狠手辣啊。 “就这么跟你们说吧。 “我们成了,吴站长捞钱立功。 “你们成了,吴站长还是捞钱立功。 “雍先生,我知道你是老江湖,但永远不要小瞧鸡鹅巷人的手段。” 洪智有看了他一眼,扬眉冷笑道。 “好个吴敬中,手段如此狠毒,简直丧心病狂!”雍建秋吓的冷汗直冒。 这批药物要运到边区,战士们的命就全搭他手里了。 “洪秘书。 “你不是我们的人,为什么要透漏这么重要的情报?”雍建秋肃然起敬的同时,很是不解。 “很简单。 “我只是个商人,维护合作方利益才能走的长远。 “再者,药这种东西天知道谁会用? “万一放倒了边区要员,你们不得将我扒皮抽筋啊。” 洪智有很精明的笑道。 “我有点明白了,为啥他们都叫你津海……通了。 “赚钱,就干赚钱的事。 “小事从流从利,大事不糊涂! “当年我在北洋时跟你一样,没有所谓的敌人,只有友商、朋友。 “洪秘书,我相信咱们一定也可以成为朋友。” 雍建秋眼中满是欣赏之色,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八面玲珑的自己。 “不用相信,现在就是。 “你有钱。 “而我喜欢钱。” “没有人会拒绝一个有钱的朋友。” 洪智有神态惬意的往座椅靠了靠,很舒服的眨眼道: “雍先生想情义再深点,加两成? “一成我的,一成是这批货吴站长的。 “要不我回去没法交差。” 雍建秋扶了扶眼镜,豪气拍板: “好,再加两成。 “世人都说我没落了,却不知道我大女儿在旧金山有矿。 “不差钱!” “吴敬中这招毒计,你有什么建议?”顿了顿,他又问。 “我说,你敢信?”洪智有身子前倾,弹了弹烟灰。 “我有钱。”雍建秋点头一笑。 “好说。 “你继续按原计划实行,吴敬中乐的见到你们运走物资。 “趁着他们吸引注意力的同时,把真货走出去。 “具体你自己设计,这叫以假乱真。” 洪智有有点脑壳疼,很随意的出了个招。 “嗯,与我所想相差不大。 “值一千美金吧。” 雍建秋掏出钱包,数了把美钞递给洪智有。 “雍老板真豪气,合作愉快。” 拿多少钱,办多少事,洪智有怕言多必失,起身离开。 “洪智有,你给我站住。” 到了门口,雍曼珠刁蛮的喊住他。 “三小姐有事?”洪智有优雅笑问。 “你上次说瞧不上我。 “是不是是嫌我身材不好?”雍曼珠像头小狮子般咄咄逼人。 “是!”洪智有点头。 “你……我姐说了,我再大些就会变成她那样。”雍曼珠争辩道。 “她那样是哪样?” “就是你们男人喜欢的大……胸,大屁股!” 雍曼珠红着脸道。 “也许吧,但那只与男人有关。 “年龄?无关痛痒罢了。” 洪智有给她科普了一课。 “男人?”雍曼珠不解。 “嘿,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洪智有痞笑一声,伸手就要掐她的翘臀。 “混蛋。”雍曼珠吓的往后跳去。 “想明白了,可以随时找我。 “乐意效劳!” 洪智有冲她轻佻的眨了眨眼,快步上车而去。 回到站里。 几辆汽车停在大院内,陆桥山正在清点物资。 “老陆,忙活呢。”洪智有插着兜,心情不错的打了声招呼。 “老弟,你……翘尾巴了。”陆桥山脸一沉,指了指他不悦干笑。 “哎哟,我的错。 “我的好山哥,陆大处长,忙啥呢?”洪智有忙笑着改口。 “陈长官送来的。 “站长钦定我接收,这次抓捕雍家红票,由我全权负责。”陆桥山笑容绽开,得意了起来。 好好好,又是全权是吧。 尼玛,一天不装哔会死是吧。 “山哥,这可是天大的功劳,你今晚要立了功,副站长位置就稳啦。 “到时候别忘了提拔兄弟。 “站长找我,先走了啊。” 洪智有肉麻的吹捧了几句,快步来到了站长办公室。 “老师,谈妥了。 “雍建秋多出了一成的利润。 “军火、医药的钱一共三万八千美金,现钞,我已经交给嫂子了。” 洪智有走到他身边,声音耳语。 “太好了。” 吴敬中兴奋的直拍大腿,拉着他的胳膊肘慈如生父: “智有,约了交易时间吗?” “约了。 “今晚九点,马王镇。”洪智有回答。 “太好了! “你随从马奎今晚去捉拿交易红票,我再为你邀功。”吴敬中大喜道。 “站长,这种要命的活饶了我吧。 “万一哪颗子弹不长眼……学生还想万万年效忠您。” 洪智有脸登时一垮,就差哭给吴敬中看了。 吴敬中盯着他,想了想道: “也是,你是宝贝疙瘩,不能冒这险啊。 “那就让马奎和齐大福去。” 论立功,他已经是少将。 论军衔,戴笠也不过少将。 这辈子算是升到头了。 要折了洪智有,上哪再找动不动能搞到几沓美金的善财童子。 “谢谢站长。”洪智有长松了一口气。 …… 晚上八点,会议室。 咳咳! 洪智有一推开门,满屋烟气弥漫,呛的辣眼睛。 吴敬中坐镇上方。 左手第一把交椅是特派员王蒲臣。 右边是陆桥山。 马奎、余则成与其他几个科室负责人都在。 “给大家介绍下,这位是戴老板的特使王蒲臣,此次专程主持雍建秋倒卖军火一案。”吴敬中笑着介绍。 众人一一打了招呼。 “客气了,主持不敢当。 “论资历吴站长您是我前辈,戴老板让我过来向您学习的。” 王蒲臣眉眼含笑,语气谦柔。 洪智有多看了他几眼。 王蒲臣很瘦,面颊发黄,略显浮肿的单眼皮,或许是有些痨虚,眼神看起来阴森森的。 他一直在抽烟、咳嗽、吐痰。 一刻没停过。 仿佛离了那根烟,就会马上断气。 洪智有觉的简直不科学。 因为就这货居然活到了06年,享年104岁。 特么就离谱。 吐槽归吐槽,洪智有绝不敢丝毫小觑此人。 戴笠高小同学。 毛人凤省立一中同学、铁杆亲信。 日后,马汉三、乔家才可都栽在他手上,把北平情报系统搅的是天翻地覆。 别看王蒲臣资历不如吴敬中,背景绝对够硬,要不然这次也不会被戴笠派往北平任军统华北总督查长,专门坑马汉三了。 “咳咳!” 吴敬中看了洪智有一眼。 洪智有会意,打开了窗户。 给各位大佬倒了茶水,又专程给站长取了口罩。 然后一秒不留,麻利离开会议室。 这种机密,多听一句都是祸。 好不容易脱身,他才不沾呢。 …… 第五十二章 满盘皆输(求收藏、推荐票、月票!) 会议室。 “各位,红票敢明目张胆的进入圈套,说明他们根本不把津海站放在眼里,想真刀真枪跟咱们干一场。 “这次必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吴敬中开始分派任务: “齐队长,你带人伪装埋伏在马王镇,准备抓捕红票的接头人。 “马队长,你亲自盯着红票车队。 “至少放一辆物资车离开。 “这次务必把红票的交通线摸清楚,拔个一干二净,以策应胡长官和剿总的围寇大计。” “是!”马奎和齐大福双双领命。 “陆处长,你率情报处的人去雍建秋家密道,搜捕红票地委要员。 “记住,装备要精良。 “那帮人可是不要命的。” 吴敬中又下令。 “站长放心,只要马队长情报准确,有我和警察局的同僚在,一只蝙蝠都别想逃出去。”陆桥山笑了笑,先把锅给马奎备好。 “陆处长,我的情报肯定不会错,当好你自己差。” 马奎一脸不爽的针锋相对。 “咳咳!”王蒲臣又咳嗽了。 两个没出息的狗东西……吴敬中脸色难看的撇了撇嘴,旋即起身: “去办吧,预祝你们成功。” …… 随着站里一阵嘈杂,津海站连同外勤一并出动。 “吴站长,你这招高啊。 “红票以为你打的明牌,谁能想到你是将计就计呢。 “追查交通线、下药……横竖够他们喝一壶的。” 王蒲臣掐灭烟头,又往嘴里续了一根。 “哎,这点小手段不值一提啊。 “壬初,你这次去北平,老板不会真要对马站长……”吴敬中扇了扇烟气,暗示问道。 他最近没少贪。 马汉三要栽了,他能有好果子吃? “咳咳! “这茶不错!”王蒲臣老沉世故的转移了话题。 “对了,毛主任托我转告,说毛森的事,你有心了。”顿了顿,他笑盈盈道。 吴敬中暗叫不妙。 毛人凤这是话里有话啊。 明着听起来像是在感激他,没举报毛森勾结汉奸倒赃。 实际上是在点他多管闲事,劫了拦路财。 上次大和丸号,就该让则成挑点好的,堵住二毛的嘴。 舍命不舍财,还是大意了啊。 “都是一家人,应该的。”吴敬中淡淡点头,佯作受用道。 木已成舟不可复。 有戴老板和建丰在,自己还没到看毛人凤脸色的时候。 真给脸不要脸,那就撕呗。 “壬初,你先抽着。” 话不投机半句多,吴敬中脸一沉,背着手离开了。 …… 站长室。 吴敬中洗了把脸,抖了抖满是烟味的外套,终于能舒服喘口气了。 余则成和洪智有在一旁侍立着。 “我先躺会,马奎和陆处长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吴敬中毕竟上岁数了,往沙发上一靠合上了眼。 两人退出房间,来到了洪智有的办公室。 “智有,你咋没参加行动,这可是立功的机会。 “你辛辛苦苦谈来的买卖,就这么便宜了马队长他们。” 余则成坐下吐槽道。 “我怕死呗。 “你咋不去?”洪智有泡了茶,笑问道。 “我上次砸手艺,打了毛森、毛人凤的脸,当着王蒲臣,站长用我不是讨嫌嘛。”余则成一副可惜之态。 洪智有知道,他想套情报。 秋掌柜跟地委不是一条线,廖三民不说,老余只能干等。 “杀几盘。 “对了,我听陆处长说,嫂子明儿就到了。” 洪智有摆开棋盘,把话题扯走了。 “老陆这嘴,太碎。 “明天上午十点,去廊坊那边接。”余则成摇头笑道。 “太好了,嫂子一来,以后我可以你去你家蹭饭了。” 洪智有当先踩马落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耗时间。 一个小时后。 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 陆桥山领着几个伤兵,一脸颓丧的迎面走来。 “老陆,出什么事了?”两人冲了出来,余则成忙问道。 陆桥山面色阴冷,一言不发的进了站长室。 吴敬中惊醒过来:“出什么事了?” “站长。 “我的人去了雍家,地道里边是死胡同,全是毒蛇、机关,还有地雷。 “至少有七八个兄弟栽了。 “还有几个已经送医院,估摸着也活不成。 “十几个精锐啊,其中还有几个是罗家湾二十九号出来的老人。 “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陆桥山咬牙切齿的说道。 “哎呀!” 吴敬中痛叹之余,拍了拍发懵的脑门: “不是……马奎说的那个内线管家呢,你没跟他接头么?” “站长,马队长打打杀杀还行。 “他要会搞情报,能接二连三坏事吗? “我去的时候,根本就没见到什么管家、大鱼,纯粹胡扯。” 陆桥山痛声大骂。 “智有,你去的时候,管家在吗?”吴敬中转头看向洪智有。 “在。 “红票向来狡猾,也可能是马队长被人耍了。 “雍建秋说过,刘管家跟他亲如兄弟,几十年的老交情了。 “会不会是刘管家和雍建秋设下的圈套?” 洪智有一本正经的沉吟分析。 “好啊,打了一辈子鹰没想到让鹰啄瞎了眼! “雍建秋人呢,抓回来了吗?” 吴敬中手撑在书桌上,点头愤然道。 “抓回来了,暂时安排在休息室。”陆桥山道。 “则成,你去审审,必要时候可以动刑,无论如何要撬开他的嘴,搞他几条大鱼出来。”吴敬中又困又怒,情绪有些焦躁。 “是!” 余则成嘴上答应,但没动身。 “站长,不太好吧。 “雍建秋跟孔先生是故交,戴季陶、陈布雷也熟,万一惊动了老头子,戴老板那不好交代。”陆桥山开口了。 他是没抓着人。 因为他压根就没进去,光坐在大厅和雍建秋喝茶了。 当然,雍建秋也没少往他兜里塞美钞。 陆桥山发火,针对的是马奎。 这次任务成了,头功是马奎的。 失败也好、死人也好,也轮不到他担责。 那还不得借机,把马奎往死里整啊。 “站长,陆处长说得对,先等等吧。 “等马队长回来,一切就清楚了。 “也许他那边能有好消息。” 洪智有附和劝了一句。 “希望吧。 “马奎要栽了,老子管他姓雍的认识谁,全特么给毙了。”吴敬中恼火拍桌。 两个小时后。 齐大福这边传来了消息。 红票没等到。 等来了马家镇黑吃黑的“小鬼”,发生了激烈交火。 十几个人只回来三个,齐大福胳膊还挨了一枪。 车队全被劫走了。 至于马奎,没有半点回音。 直到天亮的时候才传来消息。 马队长开着汽车别着枪,突然就被土匪给劫了。 土匪可不管他是哪一派的,只放回来一个送信的米志国。 “被山匪劫了? “哪冒出来的山匪。”吴敬中就觉的今晚邪大了。 “马王镇的人劫持了汽车,我和马队长按照您的指示,想跟踪他们的交通线。 “刚进保定的一个山旮旯,就冲出来一帮劫匪。 “连货车和我们的车一并全给围了。” 米志国灰头土脸的回答。 “砰!” 吴敬中气的重重一拍桌子,头发都震散乱了。 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全泡汤了。 交通线没查到,红票没逮着。 连带着毒药也落了空。 毒死几个山匪,算个屁的功劳! “吴站长,抓捕行动如何了?” 正头疼呢,听到风声的王蒲臣不请自到了。 …… 第五十三章 职场如战场 吴敬中正愁怎么跟特派员解释,没想到不请自来了。 “啧!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他看了看洪智有三个臭皮匠,皱眉嘀咕了一句。 此前,他在戴老板那牛皮都吹出去了,扬言此次必建奇功。 戴老板电赞:此计无双,必创红匪。 并称在京陵为他准备了庆功宴,只等向委座邀功。 好嘛,又是一出露屁股的拙劣大戏。 “壬初啊,事情是这样的……” 瞒是瞒不了了,吴敬中只能避重就轻的托出。 “我多次在警备司令部例会上跟田柏华强调,保安旅必须清剿孙美瑶残部,确保党国要地无舆。 “可他不听啊。 “你看看马王镇官、军、匪、票都烩成大锅菜了。” “现在好了,红票都落我网里了,横里杀出帮程咬金。 “壬初,这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 “赶上了,没辙啊。” 吴敬中一边拍着掌心诉苦,一边给保安旅甩锅。 “咳咳!” 王蒲臣叼着烟,吧唧了两口:“马队长呢?” “马队长神勇啊。 “他率人跟车,杀进了红票在保定山头据点。 “目前双方正在交战,我刚给保定姚旅长打了电话,让他们前往火速增援。 “有保安旅协助,肯定大获全胜!” 吴敬中张嘴就来,吹的天花乱坠。 “咳咳!” 王蒲臣抬头看着他,吐痰、抽烟、就是不说话。 “老弟,报告的事……” 吴敬中也不嫌烟呛嗓子了,凑到跟前喝茶赔笑。 “等马队长回来吧。”王蒲臣不紧不慢道。 “也好。 “老弟先去歇着,等他回来了,我通知你。”吴敬中道。 待王蒲臣回到招待室。 吴敬中关上门,背着手森冷道: “三位,说说? “王专员报告打不好,你们、我,就等着卷铺盖回家抱孩子吧。”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 尤其是陆桥山,脸黑的想杀人。 吴敬中目光看了一圈,笑着指向他: “桥山倒是不愁去处,抓雍建秋失了手,这是小事。 “调回京陵,郑长官怎么也得给你个副官、侍从做。” 吴敬中必须点陆桥山。 因为这次解套的关键是马奎。 他已经把马奎吹成了英雄,但陆桥山跟马奎不对付,要一直认死理,事情就会很难办。 所以,得先分一口锅,敲打敲打。 “站长,我丢手艺,那不都是马站长的情报……” 陆桥山暗骂他十八辈祖宗的同时,摇头苦笑。 “京陵好啊,大树底下好乘凉!” 吴敬中不接茬,只是看着天花板叹了一声。 陆桥山一脸圆滑的尬笑。 洪智有与余则成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真心同情老陆。 好不容易逮到一脚踩死马奎的机会。 结果,马奎成英雄,陆桥山反倒背锅“失手”。 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老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 偏偏陆桥山这招不接还不行。 津海什么地? 除却上沪,国内最繁华的城市。 关键是天高皇帝远。 只要吴敬中不搞他,陆桥山身居要职,吃卡拿要,数钱能数到手抽筋。 京陵上有建丰、宋、陈斗法。 下有郑介民、叶秀峰、戴笠杀的你死我活。 大街上随便扔块板砖就能砸到一个校官。 陆桥山要调回去,那就是任人拿捏的小虾米,哪有这般快活自在。 “站长,我觉的您不用这么悲观。 “只要咱们上下一心,搞定专员,这事它就是大功一件啊。” 陆桥山显然明白此理,咬了咬牙强颜笑道。 他一个老广,当初为了调到津海可没少花钱。 前段时间漕帮的事犯了错,一半的捞子被“吴敬中”刮走。 如今身上还兼着警务处处长、水路稽查处主任两个肥缺,不捞够了怎能甘心。 这时候打包调职,血亏啊。 “哦? “大功?怎么个大功。 “陆处长,你快说说。” 吴敬中见他上道,满意笑问。 “首先,立即派驻军把马队长他们赎回来,再从麻山镇找十几个替死鬼当红票给马队长邀功。 “马队长手里不还有红票地下印刷厂的情报吗? “连夜端几个,抓一批工人。 “两头开花,能不是大功一件嘛。” 陆桥山两眼寒光闪闪,出起了鬼主意。 “好!” 吴敬中朗声笑赞: “陆处长不愧是南昌调查科的老资历,这招妙啊。 “则成、洪秘书,你们学着点。” “是,是!”两人连忙向陆桥山拍了通马屁。 “桥山,清查红票印刷厂,找漂子的事交给盛乡去办。 “保定姚旅长那边我已经打了电话。 “你去把马奎接回来,路过麻山镇找个偏点的村子,让马奎自己下手。” 吴敬中下巴一扬,正然安排。 “领命。”陆桥山感激躬身。 盛乡是自己的人,不存在故意坏事,落井下石。 接马奎,马奎就欠了人情。 “传旨”让马奎找漂子。 不仅是站长保护、器重。 而且能让自己揪住马奎的小辫子。 里里外外给足了“恩惠”啊。 “站长,我现在就去办。”陆桥山迫不及待了。 “等等。” 吴敬中从抽屉里拿出一副金丝眼镜,笑着递给了他: “朋友送的,说是马歇尔同款,我这双老眼尚未昏花就不装斯文了。 “你拿去,镜片不合适可以陆军医院重新配。” “谢谢站长!”陆桥山大喜接过。 “去吧,辛苦了。”吴敬中点了点头。 陆桥山再无半丝不满,得意的看了洪、余二人一眼,屁颠去了。 吴敬中眼神阴冷的目送陆桥山出门后,才往椅子上一坐舒了口气调侃道: “这回应该不会露屁股了吧? “好了,今晚谁也别睡了,等着吧。” “站长,陆处长出马肯定能成。 “您睡吧,我和智有等消息就行。”余则成恭敬笑道。 “则成、智有。 “知道为什么不让你们去办吗?”吴敬中眯着眼,略显疲惫道。 “体恤、爱惜。”洪智有回答的简单精辟。 “是啊。 “职场如战场,你挡人家道,人家就会要你的命! “去吧。” 吴敬中睁开眼,意味深长的挥了挥手。 待二人离开,他眉头一沉,拉开抽屉取出一份密报。 电报足足有数页纸: “余则成。 “曾隶属红票重要谍匪吕宗方。 “此人刺杀李海丰后被日伪特务识破,枪战重伤,为湘南籍商人司徒光宗所救。 “后伤愈自行返回京陵站,经叶子明证实回山城。 “查:余回京陵站后不久,司徒光宗举家迁往菲岛继承祖业。 “根据香岛站情报,司徒光宗的女儿证实并无救余之举。 “不过司徒是陈璧君远亲,有亲日之嫌,有可能是秘密收治。 “查:司徒中风失语,无法亲证。 “余,过往存疑。” 吴敬中看完,收起电报森然冷叹: “存疑! “哎,我体恤你们,谁又体恤我呢?” …… 第五十四章 马队长,请开始你的表演 吴敬中谁也信不过。 他只信钱。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洪智有玩的花,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搞了。 余则成有嫌疑。 但他是自己点来的将,办事捞钱也很顺手。 比起洪智有,余则成有资历,有功勋,一定程度上可以掣肘陆桥山、马奎。 吴敬中对现状是满意的,无意打破平衡。 更多的是坐山观虎斗,掌控全局。 所以对余则成,他采取的是:边用边看。 简单的事。 升官发财的事,可作为恩惠赏给余则成。 大事,如今晚清查印刷厂,杀工人充红票人头的脏事就免了。 还是得交给陆桥山、马奎这种党国“忠臣”来办。 当然,一旦有确凿证据。 斩立决! 旋即,吴敬中又拿出另一张纸。 这是洪智有的情况。 洪智有老家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妹妹。 “洪秘书会来事,是把好刀。 “只是要拿好这把刀嘛……” 吴敬中手指在纸上一敲,嘴角浮起一丝冷意。 …… 陆桥山并没有立即去接马奎。 他带了人,中途在宝坻的分站点逗留了片刻。 来之前,他已经特意嘱咐盛乡,事成之后给宝坻站的分站长朱进打电话。 朱进是自己人,信得过。 “陆处长,知道您要来。 “我特意让人买的咖啡机,上好的咖啡豆。 “您尝尝,现磨的。” 招待室内,朱进奉上热腾腾的咖啡。 “老朱,有心了。”陆桥山泯了一口,口感不错。 “应该的。 “要不是您提拔我,我哪能坐上这位子。 “对了,前不久这边山里有人挖了口古墓,我托懂行的人捡了几样,您过过眼。” 朱进又拿出一个大箱子,里边是些瓶瓶罐罐。 “我不是站长,看不懂这些玩意。”陆桥山扫了一眼,淡淡笑道。 “明白。 “过两天我就进城倒了金条。”朱进会意道。 “你儿子进水陆稽查队的事我已经搞定了。 “只要他机灵点,明年给他提个分队长问题不大。” 陆桥山翘着二郎腿,摘下了金丝眼镜。 “谢谢陆处长。” “站长送的,马歇尔同款。”陆桥山朝镜片上哈了口气,擦了又擦。 “恭喜陆处长。 “您这是离副站长位置不远了啊。”朱进递上热毛巾,奉承道。 “还行吧。 “反正马奎是没戏了。 “盛乡还没来电话吗?”陆桥山笑道。 他不能在这待久了。 名义上是给汽车加油,吃顿夜宵便饭。 要拖的太长,万一耽误了马奎“立功”,把吴敬中拖下水就麻烦了。 “还没。”朱进道。 咖啡还没喝完,电话响了。 朱进挂断后,欣喜道: “陆处,盛乡成功捣毁了三个地下印刷厂,枪毙了九个……红票。 “尸体已经运到了南磨房。” “太好了! “就怕再失手,老吴甩的锅摆不掉。” 陆桥山放下咖啡,松了口气。 叫齐人马,他直奔保定保安旅。 …… 天明时分,保安旅。 马奎满脸淤青,浑身是伤,显然在土匪窝没少吃苦头。 玛德。 土匪咋就没宰了这条疯狗呢? 陆桥山暗暗不爽。 旋即又释然。 马奎不死也好,接二连三的出岔子,晋升是甭想了。 副站长也基本无望。 这条废狗已经对他构不成威胁。 站长送的金丝眼镜,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桥山签字交接完,亲和笑道: “马队长,走吧。” 马奎上了副驾驶,一脸郁闷不爽的问道: “陆处长,雍建秋那边的地委大鱼抓到了吗?” “蒙你老弟所赐,情报处的骨干精英这一票基本上死绝了。” 陆桥山开着车,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什么意思?”马奎皱眉问。 “雍家根本没什么管家。 “我带人进了地道,里边全是机关、地雷。 “你呀,这次可把我和站长害苦了。 陆桥山冷笑了一声道。 “不应该啊。 “我的线人就是雍家管家,他亲自探查过地道……” 马奎郁闷极了。 刚想解释,陆桥山脸一沉,厉声呵斥: “我真想撕烂你的嘴!” “你!”马奎拳头紧握想打人。 “咋嘀,说你两句还不服,想打我啊。”陆桥山撇嘴冷笑。 “我哪敢,你现在是站长的红人。” 马奎鼻息一重,松开拳头暗舒闷气。 军统的规矩:犯了错就得认打认罚。 哎! 最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咋哪哪都不顺呢。 “瘪三的话你也信,马队长,你可真是大善人,那点工资白瞎了。”陆桥山摇头呵呵,往他伤口上撒盐。 “老陆,明人不说暗话。 “站里绝对有红票!” 马奎懒的跟小人计较,谈起了正事。 “得,又是红票。 “你不会又说是我吧。” 陆桥山金丝眼镜往上推了推,两眼半眯阴森森盯着他。 “你和我是不顺,但我知道不是你!” 马奎不屑撇了撇嘴,转头看向窗外: “肯定有人走漏了风声,雍家和地委做了准备。” “行了吧,我的马队长。 “收起你的红票理论。 “否则站长第一个揪了你的脑袋!” 陆桥山不觉的有红票。 他只觉的马奎比猪还蠢。 吴敬中现在正忙着应付特派员、戴局长,这时候要再冒出个内鬼,津海站的脸就彻底踩鞋底子里了。 站长不撕了马奎才怪。 “啪嗒!” 马奎又不真蠢,点了根烟,没再吭声。 车队驶进了麻山镇一个偏僻村子。 此时,天已现鱼肚白。 陆桥山一脚刹车,下车打了个哈欠: “马队长,开始你的表演吧。” “表演,演什么?”马奎感觉有被冒犯,拳头又捏紧了。 “站长有令。 “马奎追踪红票交通线,身先士卒直捣红票重要据点,在本次行动立下赫赫大功。 “马队长,来吧,立功的时候到了。” 陆桥山一摆手,立即有人递给了马奎手枪。 “你让我杀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陆桥山,你特么还是人吗?” 马奎勃然大怒。 “啧啧。 “马奎啊马奎,收起你这点可怜的大义、仁慈吧。 “你杀的人还少吗? “你不立功,站长就要拿你的头立功。 “看着办吧。” 陆桥山戏谑冷笑,然后掏出了相机。 “陆桥山,你到底想干嘛?” 马奎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真想打爆他的金丝眼镜。 “当然是记录马队长击毙红票的威风场景。 “明天要登报!” 陆桥山嘿嘿干笑。 “行! “姓陆的,算你狠。 “这事我记这了,以后你别栽我手里。” 马奎恨然拍了拍胸口,知道这双手不沾血不行了。 很快。 一群特务装成麻匪冲进村里,挨家挨户的搜人。 这村是真没啥人。 一共找了七个青壮汉子。 “不够,怎么也得凑个红票小分队吧。 “再抓!” 陆桥山面无表情的下令。 然后,一个老头。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被抓了过来。 “陆处长,老人和孩子也是红票?”一旁的闻时明有些看不过眼了。 “啪!” 陆桥山反手就是一耳光,冲着他吼道: “谁告诉你老人和孩子就不能革命的? “马队长说他们是,他们就必须是! “杀,赶紧杀!” 然后,他调好了相机焦距,又恢复了笑盈盈的面孔: “马队长,请吧。” …… 第五十五章 要功还是要脑袋 “你会遭报应的!” 马奎冷冷看了陆桥山一眼,拿枪走到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跟前。 砰砰! 马奎连续扣动扳机。 一枪一个。 可怜这些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含冤去了黄泉。 咔嚓! 陆桥山在一旁兴奋拍照。 一共两组照片。 有老人、孩子的一组。 青壮一组。 “马奎啊马奎,这下我看你还怎么跳! “抬走!” 拍完照,陆桥山阴冷一笑上了车。 …… 津海站。 吴敬中接到了陆桥山电话后,立即把洪智有和余则成招了过来。 “二位,马奎成功剿灭红票。 “印刷厂也已告破。 “该杀的杀,该抓的也抓了。 “现在麻烦的是,怎么跟特派员交代,让他给咱们打报告。” 吴敬中很头疼的扶了扶额角。 “站长,要不给王专员送点礼?”余则成提议。 吴敬中背着手踱了几步,摇头叹道:“不稳妥,送礼也得分人。 “送不对,那就是主动交把柄。 “我跟王蒲臣不熟,他又是毛人凤的亲信。 “上次毛森的事,我已经跟二毛生了嫌隙。 “再要来个行贿,怕是吃不了兜着走,罪加一等啊。” “智有,你怎么看?” 余则成转头把难题甩给了洪智有。 真是我的好三哥……洪智有沉声道: “站长,我觉的王专员会配合。” “哦?说说。”吴敬中诧道。 站长不了解王蒲臣,但洪智有知道。 王蒲臣为人低调、精明、谨慎。 主打一个办好差,不结仇。 一如他的性子,沉默、寡言,对上级差事不择手段的完成,马汉三就是活生生被他麻痹,最后被卖的。 傅作义准备投降时,很多人不相信。 王蒲臣敏锐嗅出了危险,在北平解放之前成功抽身。 足见此人很会审时度势。 眼下戴笠跟美佬走的近,一门心思想担任海军总司令,急需功绩在委座面前露脸。 要不也不会有给吴敬中准备庆功宴的戏言了。 津海这一票,既是吴敬中,也是戴笠的机会。 谁敢搅浑水,就是寻死路。 如王蒲臣这等聪明人,自然不会做这等蠢事。 吴敬中是当局者迷,事情太大,一时乱了分寸。 否则,不可能看不透这点。 “站长,我觉的王专员这会儿只怕比咱们更慌!”洪智有轻描淡写的点拨。 吴敬中目光一厉,脸上笑容渐渐绽开: “智有说的对。 “我急、他急、戴老板更急啊!” “不过这事我亲自谈不合适,你去。”吴敬中指向洪智有。 “是,站长。”洪智有点头。 “则成,你去仓库挑点好东西,放王专员车上去。”吴敬中眼眸一转又生一计。 很明显,老狐狸想置身事外。 不给王蒲臣抓住把柄、口实的机会。 就算日后爆出来,还能倒打王蒲臣一耙,私下串联洪秘书收受贿赂,欺瞒上峰。 洪智有心里问候吴敬中家人了一番,快步来到了招待室。 王蒲臣正在抽烟,眼里写满了疲色。 他现在很矛盾。 来之前,毛人凤千叮咛万嘱咐,一旦抓住吴敬中的小尾巴,立即向总部督查室打报告。 务必要搬回毛森那一局。 至少也得把吴敬中从津海调走,让自己人接管这块肥肉。 然而,戴老板的指令是:协助、督办吴敬中打胜仗。 胜仗。 许胜不许败。 戴老板要功,毛主任要过。 王蒲臣心里是倾向后者的。 一旦戴老板升迁,毛主任极可能掌管军统。 于情于理他都该向着自己的老乡。 “王专员!”洪智有上前打了声招呼。 “洪秘书,坐。 “我知道你,上次毛站长的案子办的不错。 “周象贤对你评价极高。 “你也杭城人吧。” 王蒲臣咳嗽了几声,亲和笑问。 “谢谢专员,我是杭城人。”洪智有恭敬回答。 “那咱们是老乡。 “吴站长呢?”王蒲臣问。 “他上岁数了,实在撑不住先歇下了,只是苦了王专员。 “报告的事,还望……” 洪智有笑道。 “报告我已经拟好,你看看。” 王蒲臣把手写的报文递给他。 洪智有看完心惊肉跳。 报告一字不差,如实全报。 更糟糕的是,王蒲臣还加了一句:怀疑津海站有红票谍匪,与雍家勾连。 站长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任务失败、加谍匪。 这两条放在一块,报到总部督查室,只怕戴老板都保不住吴敬中的饭碗。 毕竟,津海是党国重中之重。 不仅吴敬中,甚至整个津海站都得换血重建。 王蒲臣在暗中观察洪智有的神情。 却见这位秘书放下报文,淡淡笑道: “王专员还没发,想必是有考量。” “那你说下我考量什么?”王蒲臣饶有兴趣的问道。 “你在担心是要前途,还是要脑袋。”洪智有道。 王蒲臣眼神瞬间阴冷了下来:“要脑袋?” “没错。 “毛主任跟您是同学,这对你是个机会。 “赌对了,未来你前途无量。 “但你别忘了,戴老板只要在一天,军统就姓戴,不会姓毛。 “你这份电报发出之时,就是你的死期。” 洪智有掷地有声的说道。 王蒲臣冷冷看着他,后背已有冷汗渗出。 洪智有夷然不惧与他对视。 “可是知情不报,按照家规,你知道后果的。”王蒲臣吐了口痰,用手绢擦了擦嘴含糊道。 “既然是家规,那就是大家长订的。” 洪智有笑了笑,给王蒲臣斟了杯茶,口吻谦虚和煦道: “马上就要军调了,戴老板、委座需要的是喜报。 “别说津海站立了大功。 “就是津海站被红票炸了,血洗了,你也得上报津海太平,吴敬中奇功一件。 “洪某言尽于此。 “前途与脑袋,王专员看着选吧!” 王蒲臣默默地看着他。 临行前,戴老板阴冷、锋利的目光让他莫名的颤栗。 洪智有说的对。 津海就是颗雷。 谁点谁死。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它长埋地下,永远别见天日。 “你刚刚说立了大功。 “说说吧。”王蒲臣轻舒烟雾,沉声问道。 洪智有把马奎“英勇杀敌”,陆处长情报准确,拔掉红票印刷厂,击毙多名地委“骨干要员”的功绩一一说来。 王蒲臣听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吴敬中为了保住饭碗,一点脸面和底线都不要了。 无所不用其极啊。 他甚至怀疑,自己这份报告发出去,到不了北平就得被吴敬中打黑枪陪葬了。 …… 第五十六章 棋逢对手 “具体事务我没参与,要不报告你写,我发!”王蒲臣道。 “有现成的。” 洪智有拿出余则成写好的报告递了过来。 “津海,果然不简单啊。 “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吴前辈的手段,蒲臣今日算领教了。” 王蒲臣感慨一声,亲自去发了电报。 发完,他一刻都不想在这鬼地方停留。 洪智有亲自送到楼下。 王蒲臣打开后备箱,微微一皱眉:“把你们的东西拿走。 “吴站长清净自在人。 “王某也不想落人口实。” “是。”洪智有取出了箱子。 “好你个吴老贼,倒是摘的干干净净。 “报告给你打了,临走还想坑一手。 “回头出了事,一口我私下收受津海秘书贿赂邀功的锅甩过来,老子就是跳黄河也洗不清。 “前辈就是前辈,够狠、够毒啊。” 王蒲臣驻足看着二楼的站长室。 灯亮着。 他知道吴敬中就在窗帘后看着。 两人这么隔空“交手”。 最终王蒲臣一言不发钻进汽车。 走了! “吁! “壬初明白人啊。” 吴敬中拉好窗帘,眼底精芒收敛。 “还是智有事办的漂亮。”余则成笑道。 “聪明未必见得是件好事。 “洪秘书是杭城人。 “你是我的人,莫要让后来者居上。”吴敬中点了点他。 “请老师指示。”余则成道。 “军统内部有互相监督的习惯,你平时得看着他点。 “尤其是他跟漕帮的来往。 “我听说那个龙二买卖做的很大,兜里肯定少不了银子。 “你就没点想法?” 吴敬中眉头一扬暗示道。 余则成面色不惊的回答:“那简单,找个理由把他办了。” “办了干啥。 “查查龙二的资金往来,在码头多安插些内线,尤其是他身边的亲信能收买几个最好。”吴敬中道。 打从张四爷家搞了满满一车宝贝。 吴敬中就认定漕帮是个聚宝盆,放着不拿太亏了。 “学生明白了。”余则成领命。 “还有洪秘书,也得查。”吴敬中眼神森冷道。 “是!”余则成点头。 正说着,洪智有走了进来。 吴敬中立马笑脸相迎: “智有啊,你这次可是了了我心头大患啊。 “今晚你、则成,一起去我家吃饭!” “为长官效劳,应该的。”洪智有谦逊躬身。 闲聊了一番。 马奎和陆桥山走了进来。 此时,已经是早上八点了。 洪智有叫人把早餐送到了会议室。 “恭喜各位,此次行动取的圆满成功。 “我已经替列位向戴老板请功。 “尤其是马队长和桥山,此次居功至伟啊。” 吴敬中坐在上首,起身庆贺。 众人纷纷鼓掌。 陆桥山满脸春风,向众人点头致谢。 “谢谢站长。”马奎语气寡淡。 “站长,这是登报的照片,您看看。”陆桥山拿出加急洗好的照片递了过来。 “革命嘛,总归是年轻人的事。 “这些就不要了。 “洪秘书,待会烧了,连底片一块。” 吴敬中皱了皱眉,把有老人、孩子的照片挑出来,直接递给了洪智有。 洪智有领命,收进了公文包。 马奎暗舒了一口气。 “站长,这不是人不够,显得不敞亮吗?”陆桥山不爽笑道。 这些照片,他打算拿马奎一手。 或者,熏臭了马奎。 没想到吴老贼直接销毁了。 “桥山,这种东西乱人心。 “老人、孩子都当票匪,有吹票嫌疑,报社审查不会通告的。”吴敬中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句。 “好,好吧。”陆桥山比吃了死苍蝇还难受。 “马队长,你身上有伤,最近几天先在家养着。” 吴敬中笑着打发了伤兵马奎。 “各位,现在还有一个难题,雍家父女怎么处理?”吴敬中看向三个臭皮匠。 甭说,今晚度过大劫。 也多亏了三人,远胜诸葛啊。 “让陆处长审吧。 “上次审张少白,可是一审一个准。”余则成看向陆桥山道。 他知道雍先生是重要红票。 站长绝不会让陆桥山审的。 说这话,无非是卖个人情。 果然,陆桥山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连忙请缨: “站长,交给我,您放心,我让他连骨头渣滓都得吐出来。” “桥山,你长途奔波一夜,回家歇着吧。”吴敬中笑道。 “那……那行,我先回去了。” 陆桥山猝不及防的愣了愣,黯然离开了。 “陆处长下手太狠,这个人是不能动刑的。 “这样,我亲自去会会他。” 吴敬中系好风纪扣,起身道。 三人到了招待室。 雍建秋父女俩正在喝茶。 “雍先生,闻名不如见面,咱们谈谈吧。”吴敬中双眼一凛,冷笑道。 “吴站长请问。”雍建秋淡然道。 “先说说你的事。 “私购军火,与红票交易一事怎么解释?”吴敬中问。 “我干这一行很多年了。 “私购谈不上,我买的是警备司令部经津海站淘汰的一批废弃军用物资和医药。 “我是应德邻将军麾下48军张光纬部所请购买。 “打算运到汉阳维修后,补充48军军械。 “可惜,刚到马王镇就被人劫走了。 “吴站长,我付的可是全款,如今人货两失,你不应该有所补偿吗?” 雍建秋不疾不徐的笑道。 “你少拿李宗仁来压我!”吴敬中怒道。 “吴站长要不信,可以给德邻将军和张师长电询。”雍建秋道。 吴敬中并未起身。 李宗仁的桂军历来有通票嫌疑。 而且要质询李,只能通过委座特派或者亲询。 自己买卖军火是收了钱的。 这事不宜查的过深。 “你家的地道是怎么回事? “根据你的管家刘福所说,地道是红票要员私通之地。”吴敬中抱着胳膊,沉声质问。 “地道? “忘说了,我那宅子在北洋时期是冯总统避难之处。 “里边自然少不了机关。 “你的人进去前,我再三提醒过,结果他们不听。 “对此,我只能表示遗憾。” 雍建秋镇定的端起茶碗润了润嗓子,丝毫没被吴敬中的杀气所摄。 “至于刘管家。 “这种污蔑主子的小人,他的话怎么可信? “吴站长如果不信雍某,大可叫他与我当面对质。” 顿了顿,他继续道。 不用想,刘福肯定被灭口了。 吴敬中气的面如寒霜。 反倒是雍建秋气定神闲。 洪智有终于见到红票的厉害了。 吴敬中老辣。 雍建秋更是天衣无缝。 两人绝对是棋逢对手了。 “看来你是不会招了。 “咱们换个地方聊?”吴敬中言语充满了威胁。 “不急!” 雍建秋淡淡一笑。 这时候电话响了。 “嗯。”吴敬中一别头。 洪智有接了,然后拿起听筒递向吴敬中: “站长,是孔先生。” …… 第五十七章 刑讯雍曼珠 电话那头正是四大巨头之一的孔祥熙。 虽然孔此时已卸任内政要职,但其掌控经济命脉,在上峰仍有巨大的话语权。 否则,也不会有建丰日后在上沪的难堪了。 “哎,孔院长,是我,我是吴敬中。 “是,是! “不用劳烦戴局长和毛主任,此事已经查明,它就是个误会。 “你放心,一根毫毛都没动,好茶好烟招待着。 “是,劳您费心。 “是,立即放人,绝不拖延! “请孔院长务必放心! “再……” 吴敬中满脸谄媚,话音未落,对面已经扣掉电话。 在这些党国巨枭面前,他就是个屁! “雍先生,你找了个好靠山啊。 吴敬中像什么也没发生,笑盈盈的抬手道: “受惊了。 “军火、医药一事确实是误会,我立即让驻军与保安旅抓捕马王镇劫匪,给您一个交代。” “我们可以走了吗?”雍建秋起身道。 “可以。 “不过,令嫒得留下来配合调查。 “我们在北洋大学工会、印刷厂有证人,他们指证令嫒与红票有勾连。 “材料已经整理好,随时可以递到京陵。 “当然,如果雍先生觉的我办事不周,大可找德邻先生、孔院长,去戴局长或者委座那申诉。” 吴敬中皮笑肉不笑道。 没证据的事,吃瘪认了。 有证据的事,必须得做做文章。 要不津海站这块牌子立不住。 “曼珠年幼,不经世事。 “她是被红票蒙蔽了,还请吴站长明察。” 雍建秋看了眼女儿,解释道。 “是蒙蔽,还是真心,只有审了、查了才知道。 “雍先生,请吧。” 吴敬中脸一沉,抬手送客。 “爸爸。”雍曼珠慌了。 “曼珠,别怕。 “爸爸会想办法的。”雍建秋抱了抱女儿,眼中弥漫着酸楚。 “爸,我,我不怕!” 雍曼珠轻咬贝齿,泪水滑落眼眶。 “好三儿。” 雍建秋拍了拍她的肩膀,步履坚定的走了出去。 他知道津海站是人间魔窟。 以军统的手段,女儿怕是要受尽折磨。 然而,革命终归是要流血的。 他早已经预料到这一天。 也早做好了家破人亡的准备。 “把她带刑讯室去。”吴敬中下令。 “刑讯……” 雍曼珠花容失色,求助的看向洪智有。 洪智有爱莫能助的耸肩一笑。 回到站长室。 洪智有看向老余。 余则成面带微笑,神色很平静。 雍建秋没事,就是这次行动最大的胜利。 至于雍曼珠。 她知道的并不多。 出于自身安全考虑,他什么也不能说。 老余是真苟啊……洪智有佯作好色心起,低声笑问: “站长,您不会真要审讯雍小姐吧。 “毕竟她跟孔……” “孔祥熙能奈我何?”吴敬中拉着脸冷斥。 “他那什么狗屁长江公司天怒人怨,老百姓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当初黄炎培在五届十二中全会上,是怎么炮轰他的? “美佬是怎么搞的他? “眼下二陈、张群防他甚贼,建丰、戴老板也想拿他开刀。 “自己一屁股屎没擦干净,居然管到老子头上来了?” 他一手指天,骂起了孔老贼。 “是,是! “太不懂分寸了。 “手伸的太长,坏了规矩。” 两位善财童子连忙鸡啄米一样的附和。 洪、余二人早习惯吴敬中的“骂街”泄愤。 骂归骂,怂还是要怂的。 骂痛快了吴敬中喝了几口茶水,脸上也有了笑意: “那位大小姐得过过堂。 “站里死了这么多人,医药费、抚恤费得多大一笔开支。 “戴老板这会儿正在委座那邀功,不能给上峰添麻烦。 “二位,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两人点头。 这次砸了锅,戴老板不打三大板就不错了。 至于经费。 津海查抄、扣押的鬼子汉奸资产,别说抚恤金,站里一人发三代的富贵都绰绰有余。 吴敬中查红票是假,明摆着这次卖军火美元拿上瘾了。 这是要敲雍建秋的竹杠,一点亏不带吃的啊。 “雍建秋,北洋老买办了,听说过去给唐绍仪、朱启铃送礼论车拉的。 “破船还有三斤铁呢。 “他家的好宝贝能少了?” 吴敬中眉头一攒,市侩笑道。 “没错,像这帮北洋遗老最不缺的就是古董、金条了。”余则成深以为然。 “他的女儿、女婿在旧金山开矿,有很多美元。”洪智有亦道。 “对嘛!” 吴敬中大喜拍手,然后眼神一厉: “像这种狗大户、资本家,那都是从老百姓身上搜刮的血汗钱。 “私助红票,更是其心可诛。 “我看此人比穆连城还可恶万分!” 说到这,吴敬中大手往下一落,洪声批示: “站里这笔经费就找他要。 “洪秘书,你跟他熟。 “拿下他。 “狠狠的拿下!” “是,站长。”洪智有领命。 “好了,一夜折腾的,我这前列腺又造反了,得回去歇一歇。 “二位辛苦点,立即着手审讯那位大小姐。 “听好了,得见血。 “要不狗大户不心疼,不会掏兜的。” “是,站长。”洪智有领命。 …… 两人来到审讯室。 雍曼珠坐在电椅上,几个糙汉手持马鞭。 辣椒水。 烙铁。 一一准备齐当。 雍曼珠脸色惨白,漂亮的脸蛋密密一层冷汗。 “老余,咋整?”洪智有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没急着进去。 多好的姑娘。 一颗冉冉红心,却要遭此磨难。 革命多崎岖。 对不住了……余则成心头默默可怜了雍小姐几秒钟。 “站长说了要见血。 “那就动吧。” 他一脸无所谓的笑道。 “也是,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给她长长教训也好。”洪智有点头道。 “呵! “你不也刚特训班毕业,小屁孩装什么成熟啊。” 余则成推了推他,打趣道。 顿了顿,他道:“你不是追过她吗? “我听说雍小姐对你很有好感,满院子黏着跑啊。” 洪智有知道老余在旁敲侧击。 “身材不辣,没啥兴趣。 “得了,今儿就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他打了个哈哈,入了旁座。 “雍曼珠,根据学工会刘勇,以及印刷厂李德宝的指认,你跟红票有过密切来往。 “这是证词,你看看。” 余则成在主座上,按照程序例行公事。 “我不知道。 “我只是觉的好玩,跟他们一起游游街,喊喊口号。 “你们说的红票,不清楚。” 雍曼珠不傻,摇了摇头道。 “说吧,平时跟你联系的上线是谁?”余则成没什么营养的问话。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我联系的人可多了。 “比如,洪秘书。 “他总不会是红票吧!” 雍曼珠冲洪智有苍白笑了笑。 “我真想撕烂你的嘴。”洪智有直接奉上老陆“语录”。 雍曼珠撇了撇嘴,没敢再吭声。 “看来不上点家伙,你是不会招了。 “老五,动刑。” 余则成面无表情下令。 一旁的刑讯员老五拿起烧红的烙铁,就着一吹,火花飞溅。 雍曼珠瞬间慌了,眼睛睁的大大的,浑身抖的跟筛糠子一样。 “你,你们敢乱来,我要告诉孔伯伯。”她尖叫了起来。 “嘿嘿,找谁都没用。 “你当军统跟你闹着玩呢?” 满脸络腮胡子的老五阴冷一笑,烙铁照着她胸口呼了过去。 位置讲究。 要的就是断下一代口粮。 “五哥。 “别吓唬她,弄残了不好收拾。 “我来吧。” 洪智有起身走到雍曼珠跟前。 他人脉好,见谁都是哥。 平素好酒好菜、小钱没少招呼站里的这帮狠茬苦力。 “得,您来。” 老五识趣的把烙铁往水里一丢,退到边上抽烟。 洪智有蹲下身,拖下了雍曼珠的鞋袜。 然后,捧着雪白的脚丫眨眼痞笑: “啧啧,真滑,真美。 “雍小姐,既然你这么天真。 “我就只能用无鞋了!” …… 第五十八章 梅姐当媒婆(求收藏、月票) “你想干嘛?”雍曼珠颤声问道。 “我的大小姐,红票不是那么好当的。 “先给你来点开胃菜!” 洪智有拿起一根竹签,笑着晃了晃。 他并非陪她闹着玩。 革命从来都是残酷、鲜血淋漓的。 像雍曼珠这种玩票性质的大小姐。 上街喊几句正义的口号,就以为实现了人生蜕变,简直可笑。 坚持不住,早点清醒。 回去捐钱捐物也挺好,以免日后成为叛徒。 “洪智有,你,你敢!”雍曼珠哇哇大叫。 “试试! “一点点疼而已。” 洪智有冷冷一笑,竹签刺进了她的指甲盖。 “啊!” 指痛连心。 雍曼珠惨叫不绝,疼的浑身乱挣,花容扭曲。 “这就撑不住了?” 洪智有端起辣椒水倒在了血淋淋的伤口上。 “你,你简直就是魔鬼!”雍曼珠咬牙切齿的诅咒他。 “这才哪到哪。” 洪智有又是几根竹签,挨个脚指头扎。 每当雍曼珠要晕过去时,就用冷水泼醒她。 扎完了十根脚趾。 洪智有拍了几张照片。 然后吩咐老五: “别给她喝水。 “别让她睡觉,必要时候可以打针。 “先熬一熬,看她还敢嘴硬不。” “明白。”老五狞笑领命。 坐在上首的余则成暗松了一口气。 洪智有不愧是惜花之人。 这些签子看似扎的狠,实际只入了半寸。 换了老五,签子能从指节骨里穿出来。 吓一吓也好。 省的冒冒失失闯祸。 …… 离开刑讯室。 洪智有困的眼都睁不开了。 “老弟,我撑不住了,先回去了。”余则成哈欠连天道。 “我去法兰西俱乐部,站里白天太吵,没法睡。”洪智有道。 “行。 “晚上还得去站长家吃饭,先走了。” 两人分道扬镳。 …… 常德路1号别墅。 吴敬中躺在藤椅上,享受着短暂的宁静。 刘雄快步走了进来:“站长。” “调查的怎样了?”他闭着眼轻轻晃着摇椅。 “根据马奎的口述,车队被孙美瑶的人劫持后,没有走交通线,他认为是故意进的土匪窝。 “也就是说,雍建秋提前洞悉了您的计划。 “这是失败的关键。 “洪秘书跟雍建秋在后边花园的小房子里,有过接触交谈……” 刘雄报告道。 “你怀疑洪秘书是红票?”吴敬中两眼半眯道。 “至少有通票嫌疑。 “刚刚我按您的指示去了趟审讯室。 “余主任下令老五动刑,但洪秘书阻止了,他亲自下的手。 “我看过伤口,很浅。 “明显是在故意放水。 “所以,我觉的洪秘书嫌疑很大。” 刘雄很敏锐的分析道。 “这样啊。 “那洪秘书就没问题了。”吴敬中笑了。 “属下不明白。”刘雄皱眉道。 “洪秘书好色贪利。 “如果他下狠手,反倒说明他做贼心虚,想通过折磨雍曼珠来洗刷与雍建秋的勾结。 “但他没有。 “因为他爱美人,雍家小姐貌美如花,心疼也是人之常情。 “再者,他还有要事要办,少不了跟雍建秋打交道。 “卖人情,惯用伎俩罢了。” 吴敬中笑着解释。 “可医药的事没法解释啊。 “这一招本该天衣无缝,若无人通敌,至少交通线可以端了。 “我秘密抓了孙美瑶的一名部下。 “他交代,是有人花钱请他们出手的,原本走的另外一条路子,但对方临时改了路线这才进了土匪窝。”刘雄道。 “问题有很多啊。 “马奎找的瘪三,这种人本就嘴大不可靠。 “一个从不逛妓院的人,三天两头去,红票但凡在那有个眼线,就可能穿帮。 “还有陆军医院的丁德峰。 “很多地方都有漏洞。 “这一次还是大意了,跟红票打交道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啊。” 吴敬中摇了摇头,感慨道。 “洪秘书的调查放一放,他不可能是红票。”顿了顿,他指示。 “那余则成呢?”刘雄问。 “这次他没参与,泄密的可能性不大。 “还是得深挖左蓝,以及他那个冀北太太。 “佛龛回电了吗?” 吴敬中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 “没。”刘雄道。 “行了,这俩人先放一放。 “马上军调了,二厅派了个什么张罗林负责谈判。 “这种暗戳戳的事陈长捷不待见,推给了咱们。 “这帮大爷屁本事没有,吃喝玩乐是把好手。” “你去接恰下,就定在法兰西俱乐部吧,住宿、吃喝上顶格的。 “法兰西俱乐部跟市政有合作。 “不是有个汉奸股东吗?让他出钱,他们最乐意出这种风头了。” 吴敬中想了想吩咐道。 顿了顿,他敲了敲扶栏低声嘱咐: “记住,条子必须写站里的,我回头好找戴老板报销。” “明白,我立即去办。”刘雄领命退了下去。 “敬中,咱侄女盈雪从英伦回来了。 “小洪这么能干。 “这几个月给咱捞了半座金山,你上次不是说有意撮合下吗? “正好俩人都没结婚,我看可行。” 梅秋菊磕着瓜子走了过来,唠起了闲。 吴敬中对太太是十分敬重的。 甚至很多站内要事,也会跟她商量。 粤州的酒厂,没写自个闺女名字,而是挂在了内弟梅长山名下,还有好多生意都委托在他旗下。 足见对梅家人的器重。 “你那侄女心高气傲,怕看不上洪秘书。 “她喜欢的是徐志摩。 “不是一个毫无背景的狗特务啊。” 吴敬中摇头笑道。 “撮合下嘛。 “我看小洪挺好的,捞钱老狠了,脑瓜子聪明也会来事。 “要成了一家人,将来你退休,有他帮衬打理公司还怕不兴旺啊。 “你不老说咱家底子薄,缺人才、能人么? “放着现成的不要,可惜了。” 梅秋菊吹起了耳边风。 她不懂什么徐志摩,什么爱情、才子。 她只知道洪智有能捞。 捞的她家闺女在粤州、香岛风生水起。 徐志摩算个屁。 能有钱好使么? “看看吧,这又是军调,又是蒋夫人要来,一堆的破事呢。 “听上边风声,建丰要开刀了。 “要么上沪,要么津海。 “要真来津海,我这老同学的刀还不知道砍谁呢。” 吴敬中心烦的很,哪有心思考虑这些过家家的事。 “反正,盈雪过几天要来津海。 “你不说,我说。 “我还就不信,当不好这媒婆了。” 梅秋菊撇了撇嘴哼道。 …… 晚上。 洪智有从康太太方敏的怀里爬了起来。 “死鬼,咋不多睡一会儿。” 方敏勾着他的脖子,意犹未尽的撒娇。 “得去站长家吃饭。 “最近红酒卖的咋样了。” 洪智有起身穿衣服。 “还行。 “就是美佬的东西太贵,再加上光搭人情,像上次陆处长那批货,我还倒赔了不少大洋。”方敏扁了扁嘴装可怜。 “确实是个麻烦,关系户太多,利润薄。 “得想想别的法子了。” 洪智有灵光一闪,已经有了主意。 …… 第五十九章 百善孝为先 酒庄有现成的。 穆连城送了个酒厂给站长。 在粤州本地口碑还行。 但因为是本地酒,上不了高档局面。 眼下崇洋之风盛行,政、军、商顶流无不以洋酒、雪茄为显赫。 尤其是斧头牌、咽尔士等品牌,更是备受追捧。 洪智有尝过酒庄的白兰地,口感、品质绝对一流,完全不比国外的品牌差。 如果能套牌,省了海洋运输、关税等。 无疑是暴利。 “敏敏,津海现在哪家洋行的买卖最差?” “臭男人。 “用人家的时候叫敏敏,用不着叫康太太。 “你心咋这么狠呢。” “说正事,挣大钱的事。”洪智有忙求饶。 “最差? “那肯定是英伦的几家洋行,鬼子在时基本榨干了。 “像怡和、太古、仁记和新泰兴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好不容易光复了,美佬又占据了津海。 “现在生意最好的是上沪那边的龙东公司,他们在这边有代理,津海、北平驻军、市政、富商都是从他们那走货。” 一提到钱,方敏娇笑不闹了。 “我记得仁记的季太太挺漂亮的。 “明天组个牌局,我跟她会会。” 洪智有埋在她怀里道。 “你啥意思嘛。 “想把我这个中间人甩掉,跟她好么? “她老公可是个醋坛子!” 方敏不悦哼道。 “我看你才是个醋坛子。” “我不管,你鬼主意多,要有好路子不能撇下我。” “放心,扔谁也不扔你。 “到时候准备有你一份。” 他是吴敬中的善财童子。 床上这位是他的善财童女。 床品是渣了点,但论不要脸捞钱绝对有几把刷子。 腻歪了一阵,洪智有简单洗漱后,驱车前往常德路1号。 …… 到了站长家。 梅秋菊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一大桌海鲜。 “一身胭脂味,风流人。”一入席,吴敬中指着洪智有笑了起来。 梅姐撇了撇嘴,略有不快。 “人不风流枉俊杰嘛。”余则成跟着打趣。 “别提了,我本想去俱乐部躲个清净。 “没想到进了盘丝洞!” 洪智有无奈一笑,指着一大盘生蚝: “老师,我可以吃了吗? “虚的慌,得补补。” “吃,赶紧吃。”吴敬中笑道。 “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身体。 “要不以后成家了,老这么沾花惹草影响夫妻情分。” 梅姐有些不爽道。 她还打算把亲侄女介绍给洪智有呢。 聪明是聪明。 就这花花德行,着实让人有点膈应。 “嫂子。 “实不相瞒,我这沾花惹草还真搞出了眉目。”洪智有用生蚝蘸着醋汁边吃边道。 “什么眉目?”梅姐问。 洪智有把酒厂的事说了。 “那个康太太能量这么大,能把酒卖出去?”梅秋菊大喜。 “就咱家这酒口感完全没问题。 “你不是嫌卖的低吗? “她愿意多出两成的价格,并且承担运费。 “到时候你让蕊蕊把底价再标高一成。 “啥也不用干,先赚上三成再说。” 洪智有就跟在自家一样随意,吃的满嘴流汁。 “太好了! “实不相瞒,香岛那边的酒市洋人占据大头,买卖是真不好做。 “我原本打算亲自飞一趟香岛,跟那边的谢站长求个关照。 “智有,你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来,我替蕊蕊、建华敬了你一杯。” 吴敬中大喜,夫妻俩同时向洪智有举杯。 “嫂子,我这沾花惹草没白去吧。”洪智有举杯泯了一口,邀功道。 “惹的好,惹的好。” 只要能搞到钱,他就是纳十房太太,梅姐都觉的顺眼。 “智有啊,年纪不小,该成个家了吧。 “我有个侄女叫盈雪,英伦留学生。 “她过几天就要回国了,要不你们处处。” 梅秋菊越看越喜,起身找来了照片。 照片里的女生很时尚。 白色公主帽,白纱裙。 漂亮、洋气。 身材高挑、丰满。 正是洪智有喜欢的那一款。 “嫂子,我这种花花人,哪配的上。”洪智有放下照片,调侃了一句。 “咋配不上。 “郎才女貌。 “这年头啊,早晚得动枪动炮。 “什么官不官,匪不匪都是虚的,只有兜里的钱才是货真价实的保障。 “香岛、澳岛、美利坚、英伦、新西兰,哪不是人间天堂。 “你和则成跟着老吴好好干,将来不愁没有好日子。” 梅姐满脸堆笑的给二人洗脑。 “嫂子说的对。 “站长去哪,我们就去哪。”余则成点头附和。 “小洪,你跟盈雪先试试。 “能成,一家人更好。 “不能成,交个朋友嘛。” 梅姐继续道。 “希望老天保佑,我能有这福分吧。”洪智有点头,收起了照片。 吴敬中淡淡微笑,没表态。 酒过三巡。 吴敬中让梅秋菊拿出一个托盘。 给洪智有二人,各分了五根大黄鱼,两千美金。 两人自是乐的一番感谢。 “则成,军调就要开始了。 “到时候站里的太太们少不了跟他们打交道,展示下党国的风情、美好嘛。” “你的太太什么时候到?” 吃完饭,吴敬中聊到了正题。 “快了,不是明天就后天。”余则成道。 “嗯。 “智有,你呢?”吴敬中又看向洪智有。 “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洪智有有点没明白。 “不行啊。 “百善孝为先,你在杭城郊区农村的爸妈、妹妹就没想接过来享受下新生活?”吴敬中脸上含笑,眼神渐渐严肃起来。 洪智有人麻了。 吴敬中不提,他都忘了原身的爸妈、妹妹。 “站长,他们在杭城待习惯了……” 洪智有刚要拒绝,就被吴敬中打断了: “我说过人事即政治。 “你不讲人情,不通人事,政治上怎么进步? “一个人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爱,那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领导、群众能把党国的重任交给你吗?” “站长教训的是,我,我这就让人去接。”洪智有硬着头皮道。 “不用了。 “我已经安排肖科长去接了。 “明天就到。” 吴敬中也不装了,直接道。 洪智有的确是把好刀。 又快又锋利。 尤其是酒厂的意外之喜,更让他坚定无论如何要拿住了这把刀为自己所用。 与侄女通婚,他不看好。 主要是盈雪太傲,这个媒多半不成。 妻儿、父女是人之软肋,军统拿住内部成员的惯用手段。 拿住洪智有的家属,他就跳不出自己的五指山。 吴敬中笑。 洪智有也笑。 两人都笑的格外灿烂。 …… 第六十章 荣家二公子 洪智有心头的慌乱,仅仅停留了一秒。 洪智有的爹妈、妹妹,关我洪智友啥事? 借据了一具身子而已。 吴敬中以为拿住这一家子就能控制自己? 纯属白日美梦。 关于这事,洪智有没有一点心理压力。 至于给老吴打一辈子工,那更不可能了。 一旦洗了穆连城的巨额财产。 酒厂贴牌倒手买卖做起来。 吴敬中的人脉、酒厂就会成为自己的聚宝盆。 等钱赚够了。 到时候美佬的飞机一坐,爱谁谁去! “站长,住的地方有吗? “你知道的,陆处长一直不肯给我分房……”洪智有很上道的笑问。 “这还不简单。 “跟余主任住一块。 “他那院子大,你挤一挤,我让人在院子里加盖一栋三层小楼。 “足够你们一家享受天伦之乐了。” 吴敬中信然一笑。 “余主任,你说呢?”说着,他笑盈盈的看向余则成。 余主任? 不是则成! 余则成心一悬,连忙点头:“公家的财产,学生听您吩咐。” “站长,我昨天听陆处长说,会计周亚夫也要去那个院子?”洪智有故作头疼道。 他倒无所谓。 就是真嫌挤的慌。 “有吗?”吴敬中装傻。 “听说的。”洪智有也装傻。 余则成心在滴血。 什么鬼? 一个个都在老子那扎窝了。 周会计是马奎的人。 洪智有是站长的人。 再来个从未谋面的山区媳妇! 这院子还不得成火药桶啊。 顿时,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就先让他住几天。 “等你爸妈到了,再叫周亚夫滚蛋。” 相比于马奎的拙劣手段,吴敬中还是觉的捞钱更重要。 “是。”洪智有领命。 吃完饭,吴敬中先打发了余则成。 “智有,那个康太太的路子怎么走?”吴敬中迫不及待的问道。 “老师。 “你知道的这些女人比狐狸还狡猾。 “她们不想说的事,别说用炮,你就是用美佬的原子弹,她们也不会透漏半个字。 “反正您什么都不用管。 “每月发多少货拿多少钱,一清二楚。 “她怎么卖,咱操这闲心干嘛,钱落兜里就行了呗。” 洪智有挤眉笑道。 “你忙里忙外,就不捞点辛苦费?”吴敬中似笑非笑的点他。 洪智有知道,老东西贪心不足,怕他耍猫腻。 “站长,不瞒您,我有好处。 “来一批货,康家给我两根金条。 “这样,具体买卖我就不参与了,您亲自跟康太太对账。 “要不方便的话,让嫂子,或者刘科长、肖科长去。” 洪智有直接把自己摘了出去。 “也行。 “你嫂子成天说闷的慌,以后给她派个闲差,省的一天到晚发牢骚。”吴敬中点了点头,满意笑道。 送走了洪智有。 梅秋菊是眉开眼笑: “敬中啊。 “你这趟津海真是来值了,点了这么个福将。 “我现在就给蕊蕊打电话,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不对。 “总觉的哪里有问题。”吴敬中抱着胳膊,摇了摇头。 “你呀,就是阴戳戳惯了。 “你没看小洪那吃相,就跟我弟当初在咱们家一样,胡吃海塞的。 “还有,他看盈雪的照片,两眼都放贼光。 “明显,他把咱当成自家人了。” 梅秋菊给他锤着背,满脸开心道。 “要这样就好了。 “就怕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这小子认识美佬,他万一要搞点什么手脚,咱们怕是给人做嫁衣了。”吴敬中依旧是狐疑不定。 “搞就搞呗。 “我把账本查清楚,该拿到手的钱一分不少就行了。 “我看是你贪心不足吧。 “卖不出去的货,人家多给三成上哪找去。 “成天疑神疑鬼的,回头寒了小洪的心,人扭头跑了。” 梅秋菊有些生气了,重重擂了他一拳。 “尤其是你绑人家父母这一出。 “太损了。 “这要结成亲家了还好说,没结成你赶紧放回去。 “当人家没人要啊,周象贤、毛森抢着呢。” 她越说越来气。 “呼!” 吴敬中松开胳膊舒了一口气。 他觉的好像是有点过分了。 实在不行,认个义子也好啊。 这个刘雄。 真是一肚子狗屁馊主意。 他转念就把锅甩给了某个正忙里忙外的走狗头上。 …… 洪智有驱车去了趟漕帮。 龙二办事很麻利。 剩下的那一份全兑成了美钞。 “二哥,咋弄到的?” 看着崭新的美钞,洪智有大喜。 “香岛荣氏集团的三公子荣斌来漕帮了,我找他换的。”龙二笑道。 “你是说大买办荣家?”洪智有诧色道。 “是!”龙二点头。 “二哥人脉挺广啊。”洪智有欣然道。 荣家别的产业,他不清楚。 但这个家族一直在香岛渣打银行任要职。 洪智有未来财富激增。 就算兑换成美元,四大家族的银行肯定是不能存的。 最好还得去香岛或者国外。 只是如瑞士等,要用钱不方便。 香岛正好合适,洋行资金足,信誉也还不错。 要能找荣斌帮忙开个户,是个不错的选择。 反正迟早也得去香岛。 “我哪认识他。 “是老周。 “老周以前是王亚樵的人,王先生被戴老狗害死后,他就来到了漕帮。 “老周过去保护过荣斌的父亲。 “救过他们一家的性命,所以一直有来往。” 龙二解释。 “怪不得漕帮的人喜欢用斧子砍人。 “王先生的传统啊。 洪智有笑了笑,转头问:“荣斌来津海有事吗?” “有! “他受人之托,想保一个人。”龙二道。 “谁?” “不知道,我跟他介绍了你。 “要不你俩见见。” “好!” …… 半个小时后。 在一间偏僻的院子里,洪智有见到了荣斌。 荣斌正在练剑。 留着络腮胡子的老周在一旁指点。 这位买办公子文质彬彬,没有半点骄横之气,就像是归国的学子。 “二爷。 “荣公子,今天就练到这吧。”老周打声招呼,先退了出去。 “洪先生,幸会。” 荣斌老成的伸出手。 别看长的秀气,手劲大的惊人。 “大家都叫我洪秘书。 “叫我洪先生的,很少。”洪智有笑道。 “长话短说,龙帮主为人一言九鼎,他介绍的人我信的过。 “我想请你救个人。 “曹清明。” 荣斌直言道。 “红票?”洪智有道。 “对。 “他是香岛地下成员,前段时间去北平与人会面,被马汉三的人抓了。”荣斌道。 他没告诉洪智有,这人前往北平是准备跟傅作义身边的高级内线接头。 这条线太重要了。 克公为了安全起见,征得伍先生同意后,特意从香岛找了个经验丰富的生脸,以民主商会的身份活动。 结果,马汉三盯上了商会。 连带着这位同志一并给抓了。 “落入马汉三手上不死也得拔成皮。 “你花点钱,应该能赎出来。”洪智有道。 “是啊。 “寸就寸在,那个商会里有日据时期的汉奸,还有一个北平地下报务员。 “那小子经不住打,自己招了。 “现在这些人都被当成红票,性质不一样了。 “马汉三是老狐狸,不是熟人,谁动查谁,北平组织的人一时拿不定主意。” 荣斌皱眉发愁道。 “戴笠信不过马汉三。 “要能把这批人弄到津海来,给那位先生安上汉奸罪名,我或许可以试一试。” 洪智有摩挲着鼻梁,想了想道。 …… 第六十一章 我这斧头如何? 洪智有并非无的放矢。 此时,双十谈判尚未开始。 川岛芳子是在谈判期间被马汉三逮捕的。 这才有了后来的龙泉宝剑案,彻底与戴笠撕破面皮。 现在戴笠对其不满,一是分赃不均。 再者,对马汉三权利坐大生了嫌隙。 此时的马汉三可了不得。 兼管平津肃奸委员会、北平军警督察处,还是军统平津办事处主任。 绝对的一手遮天。 就是傅作义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的主。 别看吴敬中牛气,嘴上没把马汉三当回事。 马汉三真要来津海了,他得乖乖叫主任,让出站里的上首宝座。 关键这位“马王爷”飞扬跋扈,还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北平,多肥的地。 马汉三和他的手下捞的盆满钵满,戴笠楞没吃上几块肉。 别说像津海一样用飞机拉“党国财产”。 好些点名要拿的,都被马汉三以各种理由给眯了。 于是,两人嫌隙越大。 尤其是眼下,戴笠在积极谋求海军总司令一职,未来军统谁当家还说不定呢,马汉三就更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天下之事,熙熙攘攘无非名利。 洪智有熟知其中缘故,便可加以利用。 “洪先生,只要能把人捞出来,钱不是问题。 “刘叔,拿上来。” 荣斌一看就是办大事的,大手一摆,气势十足。 一旁的老随从拎上来一个箱子。 里边是满满一箱子的美钞。 新钞,百元面额。 “这里有二十万美元活动资金,怎么花随便你。 “只要能把人救出来。 “剩多少都是你的。” 荣斌抬手笑道。 “你们香岛人都这么豪的吗?”洪智有手指拂过钞票,有些酸了。 “这点钱不算什么。 “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这是最乱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 “只要你在餐桌上,肉多到根本吃不完。” 荣斌拿起一沓钱,掂了掂随性丢在了箱子上。 “好说。 “剩下的先留着,事情我来办。” 洪智有知道这是条真大腿,挑出十沓钱放在石桌上,拎着箱子走了。 荣斌扶了扶眼镜,看着洪智有身影远去。 “二爷,你这位小兄弟不简单啊。”他坐下端起茶杯泯了一口。 “雍建秋运往边区的那批救急军火、医药,就是他的手笔。 “刀尖上跳舞的人,能简单吗?” 龙二笑容中略带几分傲气。 对自己这位兄弟,他还是很自豪的。 也就洪智有出身差了点,要有荣家的资本,早在“牌桌”上玩出花来了。 “可我听说他的人品不太好。”荣斌道。 “人品这东西也得看对谁。 “洪秘书是懂人情的。 “跟他玩,不能虚头巴脑。 “做他的朋友很简单,真诚即可。 “做他的敌人,呵呵……” 龙二干笑了一声,没再说下去。 荣斌那一抹淡淡笑意渐渐凝固。 眼神也肃然了起来。 张四爷,津海的土皇帝,何等霸道威风。 连吴敬中都忌讳三分,自己每次过津海,也得来拜码头的枭雄。 仅仅因为一个穆晚秋,张少白的嘴臭。 短短不到一个月,被一个杭城毫无背景的小秘书搞的家破人亡。 陆桥山,何等老辣? 被洪智有玩弄鼓掌之中,甚至还得感恩戴德。 这些在外人看来,不过是津海的茶余谈资。 但细思极恐。 这得何等的手段、谋略? 荣斌暗暗下了决定。 要洪智有真的能从“马王爷”手里抢人。 他可以考虑带洪智有“上餐桌”。 …… 夜已深。 洪智有在淮山路后街下了车。 “小洪爷,要我送你回站里吗?”老周歪头点了根香烟,腰间短斧雪白铮亮。 “当不起,还是叫我小洪吧。”洪智有很慌。 这可是王亚樵的老部下。 当初跟着老王砍委座、宋子文的大佬。 他是真不敢称爷。 “出来混,得讲究规矩。 “现在漕帮是二爷当家,你跟他是结拜兄弟。 “二爷认你,这声小洪爷你当得起。” 周炎淡淡道。 “我不觉的你的斧子能保护我。”洪智有提醒他。 “不能?” 周炎纵身而起,一脚将旁边院落高悬的灯笼给踢飞了。 然后,手一动。 洪智有还没看清楚,他腰间的斧子“嗤”的飞向大门。 穿透铜环,直没入柄。 “谁啊,大半夜的想死吧……” 那家的仆人恼火打开门,骂骂咧咧走了出来。 刚要叫骂。 老周像变戏法似的,两手一抖,两把驳壳枪一旋瞄准了仆人的脑袋: “多喝了两杯,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那人连忙举着手退回了院子。 老周收好枪。 顺手把斧头拔了出来。 “现在行了吗?”周炎双目寒光闪闪的问道。 “牛……牛笔!”洪智有看的目瞪口呆。 他自认为射击还不错。 但比起周炎的拔枪速度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甚至都不知道,枪是从哪冒出来的。 如果自己是他的敌人,只怕这会儿早见了阎王爷。 还有那把斧子。 太快、太利了。 玛德,以后谁再说传武不行,老子跟他急。 “牛杯?”周炎没听明白。 “就是非常厉害的意思。”洪智有忙道。 “当然,我师从的是李叙文。 “王先生的麾下也没有孬货。” 周炎冷傲吹了吹斧头上的木屑,别入了腰间。 李叙文! 清末民初宗师级狠人,怪不得这么强啊。 “李大师号称神枪,你枪法是不是也很强?”洪智有吞了口唾沫问道。 “不强,我入门的时候没赶上好时候,没得师父亲传。 “我是跟史师兄学的。 “后来还是王帮主教的斧头好使、顺手。” 周炎摇头说道。 “恕晚辈冒昧啊。 “孙凤鸣也是王先生的心腹,为何当初近距离连打三枪,都没能打死汪精卫。” 洪智有不解问道。 对于这些传奇,他还是很有兴趣的。 难得遇到个“活化石”,不问明白了,憋的慌。 “我们都叫他凤海,他向来低调,说不习惯在自己人面前‘叫’。” “凤海是帮里搞经费管账的,懂点刺杀,但不擅长。 “当时本来刺杀的是蒋。 “能安排去会场的,只有凤海明面上的身份好包装。 “而且,他就没想着回来。 “去之前吞食了大烟,一个不专业的人干不专业的事,就是这样的效果。 “换了我,一斧头就能削了狗贼的脑袋!” 提及老友,周炎眼中沉寂的杀戮之火又熊熊燃烧了起来。 “凤海先生壮哉!” 洪智有躬身九十度致敬。 周炎对他的态度很满意: “日后需要我,让龙帮主知会一声。” 他转身就要上车。 “老周,能教我习武吗? “我想活的长一点。” 洪智有喊住了他。 斧头学不学无所谓。 拔枪是一定要学的,快一点,就代表枪战或者决斗时,能多一分胜算。 “你要不嫌麻烦,可以来帮里找我。”周炎沉默几秒,答应了。 …… 第六十二章 抓秋掌柜 洪智有回到淮山路小屋,整理了一下小金库。 他现在有十七条黄鱼。 大的十二条,小的五条。 另外有美钞现金三万八千块。 银元二百六十五块。 如果完成任务,还有荣斌剩下的十万美钞。 手底净资产接近二十万美元,绝对的中产富豪了。 看着桌子上一沓沓的美钞和金条。 洪智有终于明白翠平为啥握着金条寝食难安,要垒鸡窝了。 没钱,心慌。 钱多了,还是心慌。 怕贼惦记。 得尽快把香岛的公司戳起来,买卖搞大大的,钱生钱才好。 关好墙壁暗橱,他步行回到了站里。 路过一楼行动队。 马奎正就着猪头肉喝闷酒。 “洪秘书,来的好,陪我喝两杯。”老马叫住了他。 “马队长。 “休假了不陪媳妇,学我睡办公室啊。” 洪智有看着沙发上的毛巾被,笑侃道。 “成天骚里骚气的,我受不了那味。”马奎一脸嫌弃道。 “马队长这就不解风情了吧。 “这女人要不骚,她还叫女人吗?” 洪智有白了他一眼,真心替周根娣不值。 “那些书是你给她的吧。 “你这么喜欢骚的,是不是惦记我媳妇了?” 马奎喝的有些微醉了。 “老马,你要这么聊天就没意思了。” 洪智有撇了撇嘴,起身就走。 “别,别,逗着玩的。” “不瞒你老弟,我在军统这么多年,出生入死。 “这一身全是暗伤。 “她那小手在我身上一扒拉,我骨头缝都疼。” 马奎连忙拉住他,陪了个笑脸。 原来如此。 怪不得周根娣与原身“真爱”了。 “老马,时间不早了,你歇着。” 洪智有懒的跟他扯淡,他是真累了,明天还有一堆事呢。 “别啊,我有正事跟你谈。”马奎喊住他。 “啥事?” “站里有红票。”马奎压低声音。 “马队长,你喝醉了。”又来了……洪智有提醒道。 “没醉。 “真的,津海站里边,除了你,全都是红票。”马奎两眼血红,语气锋利道。 “老哥,可不敢乱说。 “站长知道,又得骂你了。”洪智有连忙打住。 “乱说? “档案股盛乡,手抄情报私自带出站,每个月给陆桥山的分红至少这个数的金条。”马奎右手张开五指,沉声道。 “你怎么知道的?”洪智有道。 “哼,真当我是吃屎的孩子吗?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 “他跟我的朋友交易,朋友告诉我的。 “手抄不值钱,一般准了才会付尾款,这些行规我了解的一清二楚。” 马奎冷笑道。 你那朋友不会是……谢若林吧。 前手卖情报,后手卖人。 确实够朋友。 迎上马奎的眼神。 洪智有就知道,谢若林没卖自己。 预料之内的事。 自己是谢的“财神”,如今混的风声水起。 谢若林卖他,就是断财路。 “你可以去站长那告他。”洪智有道。 “告啥,我现在谁也信不过。” 马奎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很细微,但洪智有捕捉到了。 马奎在鄙视、怨恨他。 显然知道吴敬中和穆连城的事了。 自己也被马奎看成了党国的不忠之人。 “我知道雍建秋的事,不是盛乡卖的,是另有他人。”马奎顿了顿,坐直了身子。 “谁?”洪智有皱眉。 “余则成!”马奎冷森森吐出三个字。 “余主任? “别瞎说,他可是击毙李海丰的党国功勋。”洪智有故作诧异。 “刘文生被杀当天。 “他查过刘的档案,中午还出去了一趟。 “说是买鼻炎的药。 “但我查过他在山城的医院记录,他从未有过鼻炎诊治历史。 “偏偏早不犯,晚不犯,时间这么凑巧。 “还有。 “我的线人刘三出事前,他也去看了鼻炎,还是同一家。 “这不有鬼吗? “我怀疑余走漏情报,那家药店有问题。” 马奎冷然分析。 洪智有听的是脊背发凉。 马奎远比自己想象的要精明。 一个长期在一线执行绝密任务的人。 毛人凤的警卫副官。 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啊。 “马队长,你杀人放火还行,医学这块还真是狗屁不通。 “山城气候湿润,南方人很少得鼻炎。 “北方干燥,眼下杨柳乱飘。 “正是季节性鼻炎高发期,站里患鼻炎的少说十几个。 “连保卫科肖主任,还有站长太太也得了鼻炎。 “你要不要都抓了?” 洪智有拿出手绢,当着马奎“吭吭”擤了几下: “还有我,也去过药店抓补腰子的,哦,我也是红票啊。” “呵呵,不好说。”马奎摇头干笑。 “马队长,慎言吧。”洪智有无可救药的叹了口气。 “问题是…… “我也是山城过来的,怎么就没得呢?”马奎皱眉,正然反问。 “跟你扯不明白,你打算怎么办?”洪智有问。 “我明天会派人把那位掌柜带回来问话。 “他要真是神医。 “我就当自己眼瞎了。 “他要不是,对不住,我会上报站长。 “站长不管,我就上报总部督查室、毛主任。” 马奎喝了口酒,一脸的不死不休。 洪智有明白了。 为什么全站的人都希望马奎死。 还给他扣上“峨眉峰”的帽子。 站长眼下和毛人凤正不对付,马奎仗着那点山头,动不动就上报。 还要端陆桥山,打郑介民的脸。 明查余则成和秋掌柜,激怒红票。 他不死,那都奇了怪。 “老马,你不把津海站搞个鸡犬不宁是不安心啊。 “行吧,祝你马……到成功。” 洪智有摇头一笑,两手插兜往外走去。 “等等。”马奎喊住了他。 “还有事么?”洪智有转头问。 “有空陪阿娣去打打牌,她挺闷的。”马奎语气缓和了些。 “呵呵,不好说。” 洪智有学着他的口吻,冷笑一声走了出去。 天作孽,尤可恕。 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径直去了地下刑讯室。 老五和两个手下正在熬雍曼珠。 不喝水,不睡觉。 雍大小姐此刻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如纸,焉巴的跟霜茄子一样了。 “五哥,没上手吧。”洪智有问。 刑讯室这帮王八蛋,审女犯人,经常玩贼的。 什么掏几下。 摸几下是常有的。 “知道你喜欢她,哪能。”老五笑道。 “谢谢五哥。 “改天请你和兄弟们吃饭。 “这个拿着。 “熬了这宿,带兄弟们补一补。” 洪智有掏出一把银元塞在老五兜里。 “谢了。 “兄弟们,打起精神,熬好了。”老五立即冲手下吆喝道。 “狗贼!” 雍曼珠嘴唇微张。 没声音,但洪智有能读出来。 傻妞! 洪智有懒懒摇头,走了出去。 …… 翌日。 洪智有进了刑讯室,拍了照片,托人加急洗出来回到站长室。 “站长,您看看。” 他递上照片。 “嗯,要的就是半死不活。 “去吧,找雍建秋,狠狠地放血。” 吴敬中不当他是外人,说话粗暴露骨。 “明白。 “站长,让余主任也去吧。”洪智有走了一步,又转过身请求。 “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叫他去干嘛?”吴敬中皱了皱眉。 “老师,雍曼珠是余主任主审的。 “再者,现在外边都传我是什么津海通。 “还是有个人随同好。 “学生怕……回头老师对我生了嫌隙。” 洪智有一脸为难、本分的讷声道。 “我对你还是很信任的。 “好吧。 “叫则成一块去!” 吴敬中笑了笑,当场拍板。 信任的够爽快啊。 洪智有刚出站长室。 就看到黑披风、黑圆帽的马奎领了一票人,威风凛凛的出门去了。 洪智有知道。 老马要抓秋掌柜了。 他看到了。 老余肯定也看到了。 以余则成的多疑,会猜测马奎去干什么? 但他绝对不会想到是去抓秋掌柜。 “余主任,站长让我陪你去一趟雍家。”洪智有进了老余办公室,人情世故拉满的笑道。 …… 第六十三章 好一波及时雨 余则成正在擦皮鞋,一听这话乐了: “什么叫你陪我。 “跟雍先生谈的是你好吗? “先说好,谈崩了,我可不背锅。” “背不了锅。 “哪有当爹不疼闺女的,掏狗大户兜就是了。 “走,走,又不是相亲,擦这么亮干嘛。” 洪智有推着他就往外走。 “对了,我那车昨晚留在站长家了,得找老陆要辆车。” 路过情报处,洪智有往里瞅了一眼。 陆桥山正在打电话。 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两人先坐。 “咋了,有事?”挂断电话,陆桥山笑问。 “陆处长,麻烦批辆车,我和老余要出去办差。”洪智有道。 麻烦两字让陆桥山很受用,一脸小人得志的笑道:“好说。 “真羡慕你们,还能出去透口气。 “最近不是要军调了嘛,站长让我架设天线,电讯科的事全摊我头上了。 “你说我一个刚被卸了职的人。 “得忙活侯运来那摊子事,还得管总务科的杂事。 “这不水陆稽查处又打电话让我过去。 “哎,劳苦命啊。” “谁让你南昌调查科的老手呢,能者多劳嘛。”余则成吹捧道。 “这站里两处七科的担子全在陆处长肩上扛着啊。 “不容易,不容易。” 洪智有也识趣的拍起了马屁。 “哪里,哪里,承蒙站长看得起罢了。 “我现在就给你要车。” 陆桥山乐的嘴都瓢了,拿起电话: “东山,给小洪派辆车。 “新车!” “成了。”他得意的看着两人。 呵呵,又成小洪了是吧? “谢谢陆处长。”洪智有连忙感激。 “忙去吧。” 磨蹭了几秒,陆桥山眼一抬道。 洪智有懵了。 老陆你的婆婆嘴呢,此处不应该爆点料么? 洪智有不走。 余则成也不走。 他知道小老弟鬼主意多,一找老陆准保得有事。 “怎么,还有事啊?”陆桥山目光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 “没。 “马歇尔同款眼镜不错!” 洪智有打了个哈哈,跟老余走了出去。 老陆看来是真忙。 居然不关注马奎了。 “智有,我看副站长的位置非老陆莫属了。” 余则成坐在副驾驶有意套话。 直觉告诉他,洪智有心里装着事。 洪智有本想故意路过淮山路,点一点余则成。 转念一想:太蠢了。 马奎刚跟他透底,他就带老余去了现场。 这不是送吗? 同情归同情,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啊。 君不见,吴敬中把自己“爹妈”都给绑来了。 什么信任都是虚的。 明哲保身吧。 “可不是,老资格,中校,他不上谁上位?” 洪智有闲聊搭茬,不再想秋掌柜的事。 到了雍家。 洪智有把照片交给了老余。 自个儿跑俱乐部跟仁记的季太太打牌。 吴敬中有句话说的对。 女人只要拿捏到位了,那就是小绵羊。 尤其是像仁记这种快要倒闭的洋行。 季太太名义上是打牌。 实则也是变着法的求各种门路。 像洪智有这种抢手货,平时她还真不一定够的着。 两人“坦诚相见”一聊,季太太自然乐的答应。 “两本账。 “一本是鸿发公司,一本是南风公司。 “鸿发公司的货,你高出三成拿,每次都现结。 “贴牌货卖出的钱,统一归南风公司,我再补贴你鸿发的五成利。 “如何?” 洪智有道。 鸿发公司是吴敬中的酒厂,南风是龙二的空包公司。 “往你怀里一躺,就能赚两成利。 “而且卖洋酒,还能打响我家仁记半死不活的招牌。 “名利双收,我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难怪津海的太太们都对你念念不忘呢?” 季晴靠在他怀里,仰着头索吻。 “他们念我。 “除了钱,没别的吗?”洪智有在她朱唇上点了一下,浪笑道。 “讨厌!” …… 搞定仁记,给季晴约了晚上去站长家的时间。 洪智有又奋起酣畅淋漓的再战了一番,这才心满意足的分手离开。 出了俱乐部。 他找了个公共电话亭,给安德森打电话。 牌可不是随便贴的。 得找正规的洋人代理,还得有美佬军方背书。 那些上流不傻,没那么好糊弄。 没代理这层关系,洋人一旦打官司会很麻烦。 上沪就有不少这种狗血事。 安德森很爽快的表示:这事交给他了。 洪智有感觉不靠谱。 但没得选! 回到雍家。 老余已经谈完了。 “咋样,掏兜了吗?”洪智有笑问。 “掏了。 “三件古董,两万美金。”余则成露着门牙笑道。 “厉害。 “刮东西还得是三哥你啊。”洪智有竖起大拇指夸赞。 “洪秘书,谢了啊。 “庄先生的事,站长对我意见挺大的。 “你这是及时雨啊。” 余则成心照不宣的感激道。 他知道洪智有是故意让功。 “客气啥,咱们是朋友。 “走吧。” 洪智有勾着老余的肩膀,往车上走去。 “你手拿开,太香了。 “要不站长还以为我在雍家受了美色。 “你不进去跟雍先生打个招呼?” 余则成笑着拨开他的手。 “算了吧。 “这家人有通票嫌疑,八辈子不来往才好呢。” 洪智有摆了摆手,赶紧溜。 他知道老余在挖坑。 余则成肯定知道雍建秋是红票。 雍未必知道余是。 老余让他跟雍建秋打招呼,显然是想让他同情、亲近红票。 就像当初吕宗方试探、发展他一样。 一点点把一个军统战士的血漂红。 日后好方便继续往边区输送军火、医药等物资。 洪智有心头一笑,这样也好。 发展自己,总比防着自己好。 老余还是奸啊。 …… 两人回到站里。 刚要上楼,就看到马奎和几个手下把秋掌柜五花大绑的押了进来。 “哟,余主任、洪秘书。 “上哪快活去了,一身的脂粉味。” 马奎快走几步,喊住了二人。 余则成回头就看到了秋掌柜,心脏差点没从腔子里蹦出来。 秋掌柜满脸淤青,显然挨了打。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要告你们!” 秋掌柜不服的大叫了起来。 “告我们。 “告,告。 “我让你告。” 马奎铁拳照着秋掌柜胸腹就是几拳。 呜! 秋掌柜满脸痛苦的弯曲身子。 “老余,认识这个人吗?”马奎盯着余则成咄咄逼人道。 第六十四章 红珊瑚理论 余则成尚未开口。 马奎抬手给了秋掌柜一嘴巴,冷笑道: “老余,他说认识你啊。” 这话太毒了。 秋掌柜如果说不认识,那明摆着是在掩护余则成。 说认识,马奎就有了口实。 “我去药店抓过药,他认识我很正常吧。”余则成淡淡笑道。 “是吗? “药店人来人往,他怎么就单单认识你?”马奎穷追不舍。 “我记起来了。 “我上次去,缺了一味药,留了电话。 “而且,我有时候开车去。 “津海能开车的人不多,他记住我不稀奇吧。” 余则成依旧是笑如春风的应答。 “看来余主任去的很勤啊?”马奎嗤声冷笑。 “马队长一定没得过鼻炎。 “反反复复,中药嘛,得按疗程吃。 “实不相瞒,我今天原本打算就要去的。” 余则成也不是吃素的,两人唇枪舌剑的对上了。 “是吗? “那我可得问问这位神医了。”马奎道。 “马队长,我很好奇,我去药店抓药有什么问题吗?”余则成笑容森冷了起来。 “有! “这个人是红票。”马奎斩钉截铁道。 “我不是红票,我就是个土郎中,你这是诬陷,是迫害。 “我要上告你们长官。” 秋掌柜连忙大叫起来。 提醒余则成,别被马奎诈了。 “马奎,你的意思是我通票? “拿出证据来!” 余则成怒了。 “证据我自然会查。”马奎仰着头道。 “那就是没证据了? “没证据你就说我通票,马奎,你当家规是什么!” 余则成一把揪住马奎的衣领,咆哮了起来。 “干什么呢?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吴敬中和陆桥山走了过来。 “马队长张嘴就来,说我通票。 “我去了趟药店,怎么就成票匪了。 “站长,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呀!” 余则成眼眶一红,浑身气的直哆嗦。 “则成,别生气。 “马队长这不就是常规操作嘛。 “你说这站里上上下下,谁在他眼里没通票。” 陆桥山呵呵一笑,在边上拱火。 “站长,刘文……”马奎还要争辩。 吴敬中抬手打住: “人不是抓住了吗? “先审。” 顿了顿,他想起来余则成正“办差”呢,又补了一句: “没事,就赶紧放人。 “带走。” 马奎看了余则成一眼,押着秋掌柜去了刑讯室。 …… “智有,则成,雍建秋放血了吗?” 一进内室,吴敬中迫不及待的问道。 “余主任谈的,还是他说吧。”洪智有笑道。 “雍建秋愿意出让三件传家宝和两万美金。 “其中有一株西晋石崇遗留的红珊瑚树,好几尺高,蔚为壮观,价值据说不可估量。 “另外两件也非凡品。 “我和智有已经把东西拉到家里,嫂子亲手接收的。” 余则成凑近了些,小声吐露。 洪智有连忙关上了门。 “好,好! “石崇、王恺斗富已成千古绝响,没想到这等宝贝,还有落入我……党之日。 “则成啊,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可惜了,碍着个孔祥熙,要不像这种狗大户就该满门抄斩了!” 吴敬中一喜一叹。 “站长,点到为止得了。 “孔祥熙是衰了,又不是死了。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雍建秋万一狠心把宝贝全捐给孔家、宋家,一门心思鱼死网破,怕不好处理啊。” 余则成老成谋国的劝道。 “哎,哎,哎!” 吴敬中连叹了好几声,合拳一砸手心咬牙道: “则成说的对,日后再寻机会。 “我还就不信孙猴子能跳出五指山。 “只要他在津海,咱就蚂蚁吞象,一点点抠,党国的财产绝不可留在此等票匪手中。” “站长英明。”余则成与洪智有连忙称是。 “你这个谈判专家又谈女人堆里去了?”吴敬中耸耸鼻子,看向了洪智有。 “站长,我去找仁记的季太太去了。 “谈成了。 “时间约在晚上九点,她去你家。” 洪智有一脸轻快的笑道。 “好啊。” 双喜临门……吴敬中激动的直拍大腿。 “坐,滇南沈站长送我的普洱,正好开封相庆。” 他现在爱死了两位部将,直接掏出一面茶饼,亲自掰了给二人泡茶。 “站长。 “马队长这事,您得评评理。 “他为人粗鲁,万一要来个屈打成交,往毛主任那一捅。 “我就是跳黄河也洗不清了。 “到时候别说跟您吃香喝辣,怕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着了。” 余则成捧着茶杯,愁眉苦脸的委屈道。 “余主任,没事。 “马奎那嘴就会瞎咧咧,昨晚上还说我跟雍建秋见面,有通票嫌疑呢。 “他的话,当个屁放了就行。” 洪智有在一旁暗暗助力。 “不一样。 “他今天可是当着站里这么多人说的。 “这事不闹清楚,我,我……” 余则成演技爆棚,一摘眼镜哽咽说不下去了。 “行了! “你也说了,这么多人盯着。 “让他先审审。” 吴敬中安慰了一句,然后点了点桌子: “你是清白的你怕啥? “马奎审不出名堂,你不正好扇他大嘴巴子吗? “也好叫他长点记性,省的成天狗叫,吵的我烦躁。” “好吧。”余则成简直无语。 洪智有也是没辙。 他不能多说话,会引起吴敬中猜忌。 他甚至怀疑。 要没有今天的及时雨拉老余一把,吴敬中的态度会偏向马奎。 这家伙抓红票、杀人是不择手段的。 不过现在嘛,从老吴的情绪上看,只要秋掌柜能熬住了,肯定会死保余则成。 毕竟红珊瑚理论的威力,可不在玉座金佛和斯蒂庞克之下。 “智有,你去把大小姐提了。 “让她滚回家去。 “记住,警告她,再敢跳,老子就大刑伺候。” 吴敬中手一指,杀气腾腾的吩咐。 洪智有到了刑讯室。 “放人。” 老五不敢怠慢,松开了雍曼珠。 由于十根脚趾被创,她走的很慢。 洪智有索性弯腰背起她,往外边走去。 反正全站的人都知道他向来怜香惜玉,倒也不怕人猜忌。 到了站门口,雍建秋已经开车等着了。 “站长有令,再敢乱跳,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 “雍小姐。 “红票不好当吧,别浪,乖乖在家弹你的钢琴,喝你的咖啡就好。 “等你好了,给我打电话,我教你怎么做女人。” 洪智有把她放在车上,叮嘱了一句。 “狗特务!” 雍曼珠用尽力气,恨然道。 “曼珠!” 雍建秋厉斥了一句。 然后,向洪智有鞠了一躬: “谢了,洪秘书。” “不用,以后还有珊瑚树,给一株就行了。”洪智有笑了笑,挥手告别。 “会有的。” 雍建秋驱车而去。 …… 余则成回到了办公室。 他现在很慌,很慌。 秋掌柜被抓了。 他随时有暴露的危险。 站长的态度暧昧,没有明着保他的意思。 不行。 必须得尽快营救秋掌柜。 否则,就马奎的手段,秋掌柜不死也得残废。 他在房间内来回的踱步。 陡然,灵机一响。 在车上时,洪智有说过站长夫人梅秋菊最近也患了鼻炎,托他找太太们问津海本地的偏方。 洪智有应该是知道内情的。 他在点自己。 怎么办? 他不能直接联系梅姐,那就是自投罗网。 顿了顿。 余则成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秋掌柜说过,关键时候能用的人。 …… 第六十五章 秋掌柜招供了 军统的酷刑,余则成再清楚不过。 那张恐怖的电椅上,有无数英雄好汉折腰,最终成为了组织的叛徒。 顾顺章、刘文生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他不想秋掌柜受苦。 更怕秋季扛不住压力,把他给卖了。 克公当初再三叮嘱他: 安全第一! 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做一些对组织不利的事,来掩盖自己的身份。 余则成与秋掌柜接触时间不长。 鬼知道此人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刘文生。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马奎没有掌握实质性的证据。 站长收了红珊瑚,与自己正处在“蜜月期”。 还有身份不明的洪智有,一直在暗中“打掩护”。 他得试一试。 否则,秋掌柜撂了,自己也是个死。 他关上办公室的门,迅速拨通了一个号码,脸上浮起笑意: “太太您好,我是做山货买卖的。” 那头传来女人轻柔的声音:“有事吗?” “是这样的,太太您不是要一批老参吗? “不好意思,最近熊长官封关清票,您要的那批货出不来。 “是,是。 “要不太太您找别家问问。 “抱歉! “好,再见。”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这个暗语,秋掌柜只让他应急的时候打,没有详细解释缘由。 对面是谁? 能不能救秋掌柜? 余则成一概不知。 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煎熬、等待。 …… 站长室。 吴敬中盯着保卫领袖的标语看了许久。 然后扭头拨了个号码,是给妻子梅秋菊的: “则成的东西收到了吗? “李朝奉怎么说? “正品! “太好了,立即让你弟派人来拉走,拉粤州去。 “什么?放家里? “好看啥,旺个屁的财。 “那玩意能当摆设吗? “今天我抄别人,指不定明儿就该轮到别人抄我了。 “少废话,照办。” 啪! 他挂断了电话,眉头一挤,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女人呀,头发长见识短。 “价值连城的红珊瑚,当吉祥物、摆件,亏她想的出来。” “嗨,好看的东西谁不想多看几眼。” 一旁伺候的洪智有端上刚泡的茶水。 “你怎么看余主任的事? “他会是红票吗?” 吴敬中意有所指的看着他。 “我希望他是,又希望他不是。”洪智有笑道。 “怎么说?”吴敬中眉头一挑,正然问道。 “余主任要是红票,他不在了,我能给老师担更多的活。 “这对我自然是有利的。 “只是术业有专攻。 “攻克太太们,我擅长。 “但要论敲狗大户的竹杠,余主任比我在行多了。 “至少我未必能榨出红珊瑚这种宝物。” 洪智有在一旁水池,一边清洗水果,一边道。 “为什么又希望他不是?”吴敬中又问。 “还是那句老话。 “余主任走了,万一再来个陆桥山、马奎。 “学生还不如现在方便、自在呢。” 洪智有淡淡解释,把切好的水果端了上来。 咔嚓! “你在同情、偏袒他。”吴敬中咬了一口脆生的苹果,边嚼边道。 “学生只是实话实说。 “说真的,马队长就是条疯狗。 “他昨晚还把我叫去办公室,揪着我和雍建秋会面的事不放。 “站长,天地良心。 “我可是奉您的旨,去讨那三万美金的军火费啊。 “您等着吧,指不定他得从雍家搞个什么人,拿学生开刀。” 洪智有装作一副小命难保的口吻。 “他敢!”吴敬中拍板。 “这个马奎啊,确实够烦的。 “行动不汇报。 “偏偏还是块茅坑里的臭石头,点化不了。” “他让我很难办啊。” 吴敬中吃了几口,擦了擦手道。 “不提这些事了。 “老师,梅兰芳的弟子最近要来津海演出。 “要不我给您和夫人去升平戏院订几张票?” 洪智有岔开了话题。 “看戏的事再说。 “这样,你先把马奎叫……” 吴敬中话音未落,马奎一脸得意的走了进来: “站长,姓秋的招了。” “招了!” 吴敬中大惊。 洪智有也是心噗通狂跳。 旋即,便觉的不合理。 秋掌柜是出了名的硬骨头,这才刚过堂咋就招了? “去,叫余主任,上刑讯室。” 吴敬中心头一凛,正然吩咐。 他有心保余则成。 但家规在前,又是马奎抓的。 若通红票,天王老子也得毙了。 碍着个毛人凤,他连说情的机会都没有。 …… 余则成正在办公室看报。 “老余,走吧。”洪智有走了进来,往后一招手。 “去哪?”余则成笑问。 “刑讯室! “秋季招了。”洪智有道。 “招……招了?” 余则成两腿一阵发软,心紧张的几近窒息。 秋掌柜这也…… 哎,平时挺精明、干练的一个人,怎么……终究还是没熬过酷刑。 糟糕的是,为了求活,秋季肯定得卖了他。 转瞬间,余则成心如死灰,脑子像一团浆糊,什么招也想不出来。 死局。 无解的死局。 “余主任?” 洪智有神色一肃,提高了音调。 该死。 老余慌了。 洪智有暗叫不妙。 他能理解老余。 老余刚潜伏津海不久,功力尚未达到后来的炉火纯青。 再者,他跟秋掌柜联络时间不长。 并不像自己一样知道剧本,了解秋掌柜为人。 换了谁,都得吓傻了。 “哦!” 余则成被这一声喊回了魂,略显慌乱的笑道: “老弟。 “你说这个卖药的不会胡说八道吧。” “不好说。 “走吧,站长和马队长在催了。 “你再拖拖拉拉,马奎该说你心虚了。” 洪智有灿笑点了点他。 “是,是。 “看病的人多了,也不能都是红票。 “你说是吧?” 余则成微微吸了口气,恢复了镇定自若。 “当然。”洪智有凝视他的双眼,坚定点了点头。 事情不是他能控制的。 惟愿老余好运吧。 …… 到了刑讯室。 秋掌柜浑身是血。 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创口和烙铁烧灼的皮肉,看的洪智有头皮发麻。 “站长,果然不出我所料。 “此人亲口承认,他就是红票。” 马奎迎着吴敬中在上首坐下,满脸喜色的邀功。 “瞎猫碰着死耗子,还真让他蒙着了。” 陆桥山撇嘴嘟哝了一句,很是不爽。 “马队长辛苦了。” 吴敬中在上首坐定下来: “说吧,你的上线是谁,跟你联络的是谁?” “长官。 “能给我支笔吗,我……我都招了。” 秋掌柜吞了口血沫子,苦苦请求。 “嗯。”吴敬中一扬头。 陆桥山连忙上前,摘下钢笔取了纸扑在案桌上。 “一个也不要漏,否则揪了你的脑袋。”陆桥山冷冷恐吓。 “是,长官。” 秋掌柜战战兢兢的开始写。 第一个印入眼帘的,赫然就是余主任。 …… 第六十六章 胡蝶小姐(求收藏、月票、推荐票) “余主任? “哪个余主任?”陆桥山寒声狐疑问道。 “他! “我称他劳先生,刚刚那位长官叫他余主任。”秋掌柜指着余则成,一口咬死了。 “站长,怎么说?”马奎笑了。 “诬陷。”余则成淡淡道。 “都招了,还诬陷? “余主任,不知道你坐上这张椅子时,嘴还会不会这么硬?”马奎冷笑道。 余则成微笑不辩解。 “别吵了。 “让他先写。” 吴敬中狠狠瞪了余则成一眼。 余则成站的笔挺,面不改色。 秋掌柜仍在写。 时不时挠挠头,像是要记清楚每一个人。 这一手把洪智有也看傻了。 不会真的要出卖吧。 毕竟这世界跟原剧还是有不少出入的。 很快一个个名字,出现在名单上。 还有详细地址。 竟然有十余个之多。 “联络的还不少啊。 “秦女士。 “朱太太。 “张老板…… “人还不少嘛。 “怎么没有名字?” 吴敬中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秋掌柜搭耸着脑袋道。 “站长,红票向来谨慎。 “就算有名字,也是假的吧。”陆桥山笑着附和。 “没错。 “站长,先抓吧。 “抓来我一个个熬,就不信熬不出大鱼。”马奎少有的赞同附和。 “嗯。 “一个不能漏,统统给我抓! “人手不够,就从李汉元的警察局调人。” 吴敬中火冒三丈的下令。 “站长,人太多了,刑讯室装不下,还得一个个甄别,场地不够用啊。”陆桥山提醒道。 “先秘密关押在水屯监狱,告诉宋狱长,我要挨个亲自审他们。” 吴敬中扫了眼名单道。 秋掌柜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道:“长官,我,我可以走了吗?” “走? “等你的同志们到齐了,开完联欢会再说吧。” 吴敬中冷哼一声。 说完,他系好风纪扣,起身准备离开。 “站长,余主任怎么处理?”马奎扯着嗓子大喊。 “则成啊,你好自为之吧。 “看起来。” 吴敬中失望的看了余则成一眼,先行而去。 “老余,去隔壁喝杯茶。 “一切都会查清楚的。” 陆桥山拍了拍余则成,带着去了隔壁。 …… 洪智有则跟随吴敬中回到了站长室。 “人都招了,智有,我就是想保也保不住啊。”吴敬中气的直敲桌子。 他是真恨余则成不争气啊。 青浦班时,情报学次次考第一,毕业优等生。 日占时期,孤身刺杀李海丰,戴局长亲自嘉奖的英雄。 现在,更是自己的爱将。 前脚刚献上红珊瑚,后脚成了红票。 吴敬中都觉的特么见鬼了。 “站长,别气坏了身子。 “我看那个秋季眼神飘忽,一看就没句实话。 “事情没出结果之前,您得相信余主任啊。” 洪智有立在一旁,小心陪话。 “信任在这个时代,是昂贵的奢侈品啊。 “智有,我对你们是不是太仁慈、太宽宏了?” 吴敬中自嘲冷笑。 左蓝、雍建秋的事且不提。 刘文生出事那天中午,余则成的确去过档案室和药店。 是治鼻炎。 还是通风报信。 只有天知道! …… 二号刑讯室。 余则成坐在椅子上,平静喝着茶。 “老余,你……真是红票?”陆桥山坐在一旁,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 “陆处长,你说呢?”余则成噂噂喝着茶水。 “老余啊。 “我对你没有任何偏见。 “我只知道马奎认定的,就一定是狗屁。”陆桥山扶了扶金丝眼镜道。 这一票要真坐实了。 马奎还不得原地起飞啊。 陆桥山比任何人都希望余则成不是红票。 “那就一定是狗屁。 “假如,我说假如啊,我真成了冤死鬼。 “到时候老陆你能送我。 “让我体面点。” 余则成一副死劫难逃的叹道。 “你放心。 “这点忙兄弟还是能帮的。 “你真要被冤枉了,我会一查到底,再不至也得保你全全乎乎的走。” 陆桥山拍着胸口打起了包票。 “谢了。” 余则成点了点头。 “你我是朋友,说这话不就见外了。”陆桥山笑道。 …… 津海,马场道12-35号楼。 相比于旁边占地上千平的别墅,这栋小楼并不起眼。 花园内,鸟语花香。 白色小桌,三个女人正悠闲的享受午后阳光。 女子身穿白裙,头发盘舊。 浓而弯的眉梢,精致绝伦的脸蛋,饱满弧线呼之欲出,现出大抹雪白。 偶尔谈笑间,一颦一笑皆是人间妩媚。 “梅姐,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上沪滩赫赫有名的大明星,胡蝶小姐。”坐在一旁美艳贵妇笑道。 她叫朱九。 是昔日奉系军阀吴俊升爱子吴泰勋的妻子。 作为前北洋内务总长之女,朱九自然是梅姐来津首批结识的“姐妹”。 当然,还有一层鲜为人知的隐秘。 吴泰勋是戴笠的把兄弟。 朱九呢,也有意巴结“土皇帝”吴敬中。 所以,别看两人年龄差了不小,平日却是亲如姐妹。 “胡小姐! “真的是你,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你演的那个电影……” 梅秋菊大惊,连忙起身点头哈腰吹捧了一番。 胡蝶是谁? 电影明星不算啥,她还是戴老板最宠爱的情人。 军统局的老板娘! “我跟九儿是好友,托她的便利,也叫你一声姐吧。”胡蝶嫣然笑道。 “妹子,你真美,就像天上下凡的仙女。”梅姐发自肺腑的夸赞。 “哪里,一副皮囊而已。” “妹子,你来津海了,咋不知会一声。 “我好歹让老吴派些随从给你跑腿零用啊。”梅姐问道。 “还不是为了雨农那点事。 “他是老鼻炎了,一入秋就犯的厉害。 “就连委座也经常开玩笑,说雨农的那点薪资全买了手绢。 “这不我听九儿说,津海有个悬济药店,老板的偏方治鼻炎灵验,前几日瞒着雨农偷偷过来了。 “也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胡蝶说话又酥又柔,哪怕女人听了都心痒痒。 “有心了,怪不得戴老板器重你呢。”梅姐十分得体的奉承道。 “不过你别说,那药方是挺好使的。 “前些时日柳絮飘的厉害,我和梅姐也患鼻炎,去陆军医院开了西药不好使。 “甭说吃了秋老板几服药,现在好多了。” 朱九在一旁娇笑。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陡然,几辆警车悄然驶来。 探长黄忠坐在汽车内,叼着香烟冷冷看着宅子里的女人。 他知道这是哪? 吴泰勋,吴王爷的偏楼。 那些女人,最漂亮的那个有点眼熟,一时说不出名字。 另外一个是吴泰勋的夫人。 一个是吴敬中的夫人。 秋掌柜出事了。 电话是黄忠妻子接的。 他们两口子都是红票,日占时期的老同志了。 吴敬中一直想抓的“老鹞子”,正是黄忠夫妇的代号。 跟余则成一样,他的上线也是秋掌柜。 当然,保密级别不如余、廖二人。 至少黄忠还不知道,两个拜把子的酒肉兄弟也是自己人。 他得保秋掌柜。 还好老秋早早留了后手,一切应该还来得及。 “动手。 “吴站长有令,她们有通票嫌疑,不管是谁,直接带走。 “小李,切记,千万千万不要伤了她们,一根毫毛也不行。 “抓到人,直接送到水屯监狱交给宋狱长。” 黄忠下了车,冲专门从蓟县、静海招来的生瓜蛋子下令。 作为老油条,他深知本地警察办不了这差。 这些新瓜对津海的太太们不熟。 又急于立功。 正好用来干这种糙活。 “是,黄探长。” 叫小李的头目一招手,一群人乌泱泱的闯了进去。 …… 第六十七章 大狱伺候 “什么人胆敢乱闯!” 门口的老仆迎了上来。 “警察!” 小李一把推开他,径直走到朱九三人面前:“几位,你们是否去悬济药店买过药!” “是。” “秦夫人是谁?” “是我。”梅秋菊站了起来,那是她用得化名。 “你是胡小姐。 “你是张女士了?” 小李按照名单上记载的相貌特征,一一询问。 “是又怎样,买药犯法吗?”朱九不悦道。 “是就对了,带走。”小李摆手道。 “放肆,知道这是哪吗?”朱九起身娇斥。 “呵呵,老子管你是哪。 “在津海,吴站长说了算! “吴站长有令,你们有私通红票的嫌疑。 “抓人!” 小李一声大喝,几个警察上前强行扣住了三人。 “私通红票? “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她是谁吗?” 朱九本气的浑身发抖,连声质问。 她本想搬出胡蝶。 转念一想,胡蝶偷偷来津,万一另有要务不宜宣扬。 便又把目光落在了梅姐身上: “她就是你们吴站长的夫人。” “吴夫人?” 小李愣了愣,旋即干笑一声: “如果是站长夫人,那就更得配合工作了。 “抱歉,公事公办。 “三位跟我走一趟吧。” 他不认识什么站长夫人。 他只知道黄忠就是爷,这趟差办好了大大有赏。 “梅姐,吴敬中到底搞什么名堂?”胡蝶花容一凛,极是不悦。 “胡小姐、九儿,没事的,肯定是哪出了误会。 “没事,先过去看看。” 梅秋菊很识大体,怕耽误了老吴大事,赶紧陪笑打圆场。 三人无奈,只能跟着警察上了汽车。 “探长,人都抓了。”小李凑到车窗近前。 黄忠沉思了几秒: “到里边搜一下,所有人都带走,一个不许漏。 小李又领人冲了进去。 把正要打电话通风报信的仆人、厨师一并给扣了。 …… 水屯监狱。 黄忠押着人从西门直接进了二监。 接到通知的廖三民早已等候已久。 “廖长官,宋狱长呢?”黄忠问道。 “去94军军部开会了。 “有事交给我就行。” 廖三民双手插兜,公事公办道。 监狱活少。 宋明杰又是个潇洒人,大部分时间在军属会和女人打麻将。 所以监狱的工作,通常都是廖三民代为负责。 “特监。”黄忠低声道。 “其他人一个监。 “这三位8号监。 “没我的指示,别碰她们,一根头发丝都不行。 “否则,我捏爆你们的卵子。” 廖三民对手下的大胡子狱头冷冷吩咐。 “三哥,你放心,跟你这么久了,这点眼力架还是有的。” 大胡子看了三女一眼,点头领命。 “把你们长官叫来,我要见他。 “我是吴泰勋的妻子。 “这位是你们吴站长的夫人 “……” 朱九没想到直接进监了,摆出了太太威风。 “进去待着吧。” 五大三粗的狱警可不管,推着三人往里走了去。 廖三民一个眼神,黄忠跟到后院。 “老黄,咋回事? “这三位但凡少根头发丝,咱们都得掉脑袋啊。” 没了外人,廖三民皱眉问道。 作为地下老江湖,津海的名太太,他专门搜集过情报,自然是识得的。 尤其是胡蝶。 大电影明星,“大魔王”戴笠的情人。 黄忠无疑是在玩火、找死。 “三民老弟,我也不知道啊,吴敬中和马奎让我抓的人。 “我照单接收。 “帮兄弟个忙,熬她们一宿,吓唬吓唬就行了。”黄忠掏出一卷美钞,恳求道。 这三人吓的越惨,戴笠火就越大。 到时候吴敬中压力山大,自然得放秋掌柜。 “用不着熬。 “8号监的老鼠、蟑螂就够她们受的了。” 廖三民拿了钱,揣进了腰包。 一个小时前,他得到消息。 秋掌柜被捕。 余则成被怀疑扣押。 马奎光天化日抓人,这些消息并不难获得。 整个地下交通线岌岌可危,廖三民正苦于无处营救,黄忠就来了这么一出。 他怀疑黄忠是红票。 当然,没有秋掌柜证实,这话是不能问出口的。 万一不是,自己就毁了。 只过了三女一眼,他大致明白了黄忠的用意。 所以,廖三民看在“钱”的份上,必须拉他一把。 至于胡蝶。 得想法卖个人情,不然戴笠天威扛不住,自己也得跟着倒大霉啊。 …… 站长办公室。 马奎大步走了进来:“站长,我的人和李汉元的人齐活了,凡是与药店有关联的人,一律抓进了水屯监狱。 “什么时候审?” “急什么,我看名单上有不少太太、小姐,你让宋明杰盯紧点。 “先熬上一宿。 “兴许某些人就原形毕露了呢?” 吴敬中一看手表,到下班的点了。 家里还有一堆古董等着鉴赏,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 “站长,人是明着抓的,不连夜审,我怕夜长……”马奎不死心的皱了皱眉。 “党国的天下。 “红票又没长翅膀,还能从牢里飞了不成?” 吴敬中瞪了他一眼,不满挥手驱喝。 “好吧。” 马奎很不爽的走了出去。 “智有,你晚上去余主任那坐坐。 “站里盯着他位置的人不少。 “军统局内部畏罪自杀的鬼事向来不少。 “同事一场得讲究情分。 “吃的,喝的,你亲自把关。” 吴敬中招手把洪智有唤到身边,细心叮嘱。 “老师,您真是活菩萨。”洪智有恭维感慨。 “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 “他不是红票,皆大欢喜。 “他要是,咱们都得原地升天。” 吴敬中冷哼一声,快步而去。 …… 洪智有到了刑讯室。 秋掌柜半死不活的晕在电椅上。 “五哥,给他喝点水。”洪智有吩咐。 老五举起水瓢,照着秋掌柜脸上泼去。 秋季渴坏了,张着嘴像疯狗一样乱凑,总算喝了几口,布满血丝的双眼恢复了少许神采。 洪智有没有多话。 刑讯室隔壁有监听记录。 这时候任何一句话,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不过从秋掌柜的求生欲分析。 这事怕没那么简单。 他拎着盒饭来到隔壁。 余则成正坐在椅子上,合着两手发呆。 “吃点东西。” 洪智有打开了饭盒。 “谢了。” 余则成也没客气,慢吞吞的吃了起来。 “老余,你可把我害惨了。 “站长有令,让我看着你,怕你‘喂’罪自杀。 “我今夜得陪你熬夜了。” 洪智有走到主审席,拉开椅子,脚往桌子上一架摆了个舒服的睡姿。 “有马队长在,迟早我得给你补回来。”余则成笑道。 “人都抓了吗?”他问。 “抓了,扔水屯监狱去了。 “你慢慢吃,我先眯会儿。” 洪智有往后一靠,假寐了起来。 他很好奇。 秋掌柜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 这瓜吃的越来越有意思了。 …… 第六十八章 戴老板的雷霆之怒 水屯监狱八号监。 水垢、尿渍混杂着霉味,熏的三位贵太太把下午茶吐了个一干二净。 夜色渐深。 秋寒夹杂过道的阴风,直往骨头缝里钻。 梅秋菊三人又饿又冻,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梅姐,咱,咱们不会死在这吧?” 朱九搓着手颤声道。 “不……不会的,肯定是抓错人了,等站里来人就没事了。”梅秋菊冻的上下牙直磕巴。 说话间。 “吱吱” 几只肥硕的老鼠从墙角钻了出来。 “啊!” 胡蝶与朱九吓的尖叫抱成一团。 “就是个耗子,别,别怕啊。” 梅秋菊脱下高跟鞋一扔,惊走了老鼠。 “对不住,害两位妹子受苦了。”她郁闷的给两人陪笑道歉。 “呜呜! “吴敬中,他疯了吧,我跟他没完。 “我要见雨农!” 娇滴滴的胡蝶抹起了眼泪,一边冲门口大喊: “来人。 “我是胡蝶,我认识戴笠长官。 “来人啊!” 喊了半天,也没人搭理。 “妹子,别喊了,没用的。 “这帮监狱的老粗,压根就不认识咱们。 “等着吧,老吴晚上找不着我,就得寻来了,再忍一忍啊。” 梅秋菊知道男人闯大祸了,只能小心说好话。 “忍,我一辈子没吃过这亏。 “这哪是人待的地。 “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胡蝶抽泣了起来。 …… 吴敬中在密室赏了个心满意足,回到房间,一看闹钟十点半了。 平时,秋菊外出打麻将,顶天九点也该回来了。 今儿不太对啊。 吴敬中心头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前段时间他得罪了毛森、漕帮。 津海又鱼龙混杂,红票活跃。 不会被人…… “绸儿,太太去哪了?”吴敬中问道。 “中午吃了晌饭,说是去吴泰勋家找朱九夫人聊天了。”绸儿给他端上茶水。 “吴泰勋!” 吴敬中拿起话筒,拨了号码: “喂,吴老弟,我是吴敬中,秋菊和令夫人在一块吗? “好,知道了。 “再见。” 简短几句,挂断了电话。 麻烦了。 吴泰勋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他那媳妇朱九也是个浪荡货,当初跟袁家公子的私情闹的满城沸沸扬扬。 这俩现在是各过各的。 吴泰勋已经大半个月没见朱九了。 上哪找去? “肖主任,你立即带一队人,去找夫人。 “俱乐部、军属会。 “平日里她去的勤的,多打听打听。” 吴敬中赶紧叫来肖国华,吩咐道。 “是。”肖国华领人去了。 “秋菊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你出事了,我写在你弟弟名下的产业就麻烦了啊。” 吴敬中心焦的暗暗祈祷。 …… 凌晨一点,监狱。 “时间不早了,你们玩。” 廖三民一扔扑克,站起身离开了警备室。 他拎了盒饭,径直来到八号监。 “三位夫人,吃点夜宵吧。” 廖三民敲了敲牢门喊道。 “长官。 “我是胡蝶,你看过我的电影对吗?” 胡蝶像见着了救星,扑了过来,弧线挤在栅栏上煞是好看。 她是故意的。 这世上就没有人能抗拒她的美色。 只要能说服此人,她就可以给戴笠打电话求救。 她真的一秒钟都不想待在这该死的地方。 “没听过。”廖三民目不斜视,面无表情道。 “你……” 胡蝶有点懵。 这货居然对自己的魅力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真的是男人吗? 真是白瞎了这张脸。 “我有钱,你放了我,我给你一千美金。”胡蝶又哀求。 “有制度,不能收。”廖三民仍是摇头,作势要走。 “我,我认识戴局长。 “戴笠。 “放了我,我保证你官升三级。” 胡蝶拉着他的衣袖,死死不肯撒手。 “呵呵,你怎么不说认识委座呢?”廖三民笑了。 “真的。 “你不信我,她是吴泰勋的妻子,这是津海站……吴站长的太太。 “你总该知道吧。” 胡蝶快要疯了,急促道。 “是,长官,我真的是……” 梅姐和朱九连忙上前要解释。 廖三民抬手打住她们,小声比了个噤声手势: “三位夫人,就你们这穿着,肯定不是一般人。 “问题我只是个当差的。 “你们就算是蒋夫人,我也不敢放啊。 “津海站马奎队长下了死命令,敢放走一个,就地枪毙。 “那可是军统中校,我哪得罪得起。 “求求三位太太别为难我了。” 他一脸为难的诉起了苦。 “该死的马奎,又是这个蠢货!”梅秋菊恨的牙根痒痒。 马奎! 胡蝶也记死了这个名字。 “这样,我们不走。 “也不为难你! “你想法子让我打个电话行吗? “要能出去,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胡蝶胸脯一挺,语气嗲了几分。 “行,只能去一个。”廖三民再次示意小声。 然后,轻手轻脚打开了牢房门。 “胡小姐,外面风大,你披上。”他脱下外套披在了胡蝶肩上。 小哥人还挺好呢……胡蝶感激一笑:“谢谢。” “不客气,跟我来。” 廖三民左顾右看,领着她小心翼翼来到办公室。 “我去门口盯着,胡小姐尽快。” 他指了指电话机,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胡蝶颤抖着拿起听筒,拨通了戴笠的专号。 电话一通,她就哭开了: “雨农,快救我,这里好害怕,你快来救我。 “我在津海。 “能干什么,还不是为了给你弄治鼻炎的偏方。 “人家想给你一个惊喜,心疼你。 “你还骂人家,呜呜!” …… 撒了一通娇,她不忘拉仇恨: “都怪吴敬中,他说我通票,把我和你把弟的妻子朱九一并抓进了监狱。 “还说明早就要枪毙我。 “呜呜,雨农,我只能来世再陪你了。” …… 挂断电话,胡蝶一抹眼泪,嘴角浮起了快意笑容。 雨农在电话里大发雷霆。 哼! 吴敬中! 让你搞我。 看雨农不大嘴巴子抽死你! …… 常德路1号。 叮铃铃! 电话响了。 吴敬中噌的从藤椅上弹起,快步走到电话机旁: “喂,肖科长怎样了? “啊,局座! “这么晚了,您怎么……” 电话那头传来戴笠暴躁的怒吼: “吴敬中,我问你,你那个乡巴佬太太在哪?” “不,不知道啊。 “白天去吴泰勋家,现在还没回来,我正找呢。”吴敬中站的笔直,恭敬回答。 “让我来告诉你吧。 “她这会儿正在水屯监狱抓老鼠! “你个混账东西,抓红票抓到老子头上来了,还要枪毙胡蝶,你好大的狗胆! “马上去水屯监狱给我提人。 “少一根头发,我拿你是问。 “要不是忙老头子双十会面,我现在就飞过来毙了你!” 啪! 电话挂断了。 吴敬中满头黑汗,人麻了。 不是抓红票吗? 咋把自己媳妇和戴笠情人给整监狱里去了。 这帮拙劣的蠢货! “国华,立即给李汉元打电话。 “让他亲自押着抓人的那帮蠢货来站里。” 吴敬中大吼了一声,穿上外套火急火燎的往站里赶。 …… 第六十九章 与胡蝶谈判 到了站里。 吴敬中直奔刑讯二室,一脚踢开了门。 “站长,出,出什么事了?”洪智有连忙起身。 他还从未见过吴敬中这般失态过。 “出什么事了? “天塌了。 “你们两个来我办公室。” 吴敬中阴沉沉道。 到了办公室。 吴敬中关上门,郁闷道: “马奎抓人抓的好啊,把我老婆和戴笠情人就……就上沪那个女明星,全投监狱里去了。” “啊!” 洪智有和余则成面面相觑。 两人震惊之余,更是迷糊。 秋掌柜这玩的什么神仙局,完全看不懂啊。 “胡蝶。”洪智有回过神来,补充道。 “没错,就她。 “这女人是戴老板的心头肉。 “当初戴老板为了在山城给她安家,把杨惠敏打进了监狱。 “杨惠敏是谁? “当初杜泅举旗的巾帼英雄,蒋夫人青睐有加,都打算送她出国深造的。 “就这女人哭一鼻子,现在还在京陵监狱里呆着。 “为了搏美人一笑,戴老板私下给胡蝶拉了整整一船的安家私产。 “日占时期,这得冒多大风险? “简直比对他亲妈还疼爱啊。” 吴敬中拍打着手心,说起了陈年往事。 “我知道,这批货被鬼子扣了。 “我在京陵政保总署时,戴老板派叶子明做特使,找周佛海、万里浪讨回的。 “电报是我发的,走的丁默邨名号。” 余则成点头附和。 “不是,这位胡小姐,她怎么跑津海来了?”顿了顿,他表示不解。 “还不是刑讯室那个狗屁郎中。 “胡蝶信了吴泰勋老婆的话,跑来替老板求医,这不…… “算了,不扯这些闲淡。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那位胡小姐消气。 “不瞒两位,我现在脑壳疼,真不知道怎么去见她。 “万一她逼着老板做文章,我指不定就调陕甘陪胡宗南吃土去了。 “两位,这可是津海啊。 “上边多少人盯着这位置,多少人希望我人头落地!” 吴敬中皱着眉头,手指重叩桌子。 “二位,说说吧。”他没辙的看向两大护法。 “老师,我,我还担着红票嫌疑,就不说了吧。”余则成一脸犯难。 “什么时候了,还查红票。 “先过了老板这关再说。” 吴敬中不快道。 “要不送她点……东西,这女人挺爱财的。”余则成提议。 “你不懂,像这种女人,她不缺宝贝。 “哄不好,那就是火上浇油,落人口实。”吴敬中摇头否决。 “对付女人,我是真不行,还好有现成的行家。” 余则成着向洪智有。 “老师,我去跟她谈谈吧。”洪智有知道这事躲不过去了,主动请缨道。 “我提醒你,把炮王名头收起来,这女人一根毛都不能摸。”吴敬中正然指着他道。 “放心。 “您就是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啊。”洪智有道。 “好,你立即把人接到海军俱乐部安顿好。 “谈好了,再带站里来,我亲自向她赔礼道歉。 “智有啊,全靠你了。” 吴敬中握着他的手,连拍了好几下。 “站长,那我去了。” 洪智有不敢怠慢,亲自驱车去了水屯监狱。 到了监狱。 洪智有给梅姐使了个眼神,上前赔礼: “三位夫人受惊了。 “二位先回去稍作休息,明早站长还要见你们。” “九儿,咱们先走吧,洪秘书会安顿好胡小姐的。” 梅秋菊赶紧支着朱九走了。 “胡小姐,我已经在海军俱乐部订了上房,还请移步。”洪智有恭敬的打开了车门。 “你,回头来俱乐部领赏。”胡蝶看了眼廖三民道。 “谢谢胡小姐。”廖三民微笑点头。 上车,俩人直奔俱乐部。 胡蝶沐浴完,吃了夜宵,又跟戴老板煲电话粥压了压惊,这才沉沉睡去。 洪智有怕人非议。 直接在酒店大堂的沙发将就了一夜。 翌日。 上午九点,胡蝶打扮的漂漂亮亮下了楼。 “胡小姐,我在后花园准备好了早点。”洪智有很绅士的抬手相请。 “我知道你是谁。 “朱九跟我说过,津海花花公子,吴敬中的红人。 “如果你是来劝我的,大可免了。 “这事在戴老板那必须得有个说法。” 胡蝶蔑然一笑,恢复了高傲之态。 “我不是说客,只想跟胡小姐讨论下剧本、音乐。 “风流才子,洪某算不上才子。 “但也略通晓些,还请胡小姐指点一二。” 洪智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剧本手稿递给了她。 “你还会编剧?” “当然,外语、电影、钢琴、小说,都懂点。 “你先看,我给你弹奏一曲。” 洪智有坐在钢琴旁,弹奏了起来。 曲调很慢。 一如秋日的阳光,温暖、静谧。 胡蝶起初还有些不屑。 随着一个个音调入耳,她渐渐恍惚了。 窗外,金阳穿透枝叶,摇摇曳曳。 有蝴蝶起舞。 她想起了初恋林雪怀。 想到临别时,丈夫潘有声无奈、委屈的眼泪。 …… 待回过神来,她的泪水已经湿了草纸。 “它叫什么?”胡蝶问道。 “秋日的私语。”洪智有道。 “好名字,走吧。” 胡蝶顺手把《梅花三弄》的剧本折了起来。 “梅花一弄断人肠。 “梅花二弄费思量。 “剧本不错,回头我去香岛打造一番,或许能火。 “后续呢?” 来到花园左右坐下,胡蝶扬了扬手稿笑问道。 “这次的事是意外。 “戴老板很生气,吴站长急切的想寻求您的谅解。 “但你知道的,津海是要地。 “如今戴老板在谋求海军司令一职,为了压制毛人凤、唐纵,他必须得给自己留后路。 “津海的大门只能吴站长来守。 “我想你也不愿看到戴老板失去一块肥肉吧。” 洪智有没接茬,说起了正事。 “再加一首钢琴曲。”胡蝶妩媚笑问。 “成交。” 洪智有早写好了,直接掏出琴谱递给她。 “我赚了。”胡蝶很开心。 她不缺钱。 但这首曲子和剧本的含金量极高。 足够让她摘掉“戴笠情人”的帽子,重回昔日的影后荣光。 “我也赚了,能跟大明星一起享用早餐。”洪智有举起咖啡向她致谢。 其实双方都清楚。 戴笠情人众多,不可能为了胡蝶调走吴敬中这样的“封疆大吏”。 胡蝶撒撒娇还行。 真闹,就是愚蠢。 双方心照不宣,点到为止。 “好了,我该回上沪了。 “希望下次见到洪先生,能看到后续的剧本。” 喝完咖啡,胡蝶起身伸出纤纤玉手与洪智有告别。 “我尽量。”洪智有握了握她的柔夷。 他上次看咆哮帝,还是某音的影视剪辑,剧情早记不清了,能有后续才怪了。 “这里是一千美金。 “麻烦给我转给那位好看的小狱警。 “他长的很像潘先生。” 胡蝶嫣然一笑,拿出一沓钱放在桌上。 然后,拿起小包包扭着翘臀要走。 “等等。 “出发前,记得给老板报个平安。 “还有,鼻炎不是一两个疗程能治好的。 “不同的人,病患程度各异,开的药份量,使用的药材皆有不同。 “胡小姐万万慎重。” 洪智有喊住她,提醒道。 “你倒是个细心人。”胡蝶转头灿笑。 “智有作为军统一员,视老板如泰山,惟愿誓死效忠。”洪智有正然鞠躬。 “你的心意,我会带到。 “再会。” 胡蝶点了点头,踩着高跟嘀嗒嘀嗒走了。 哎,尽人事,听天命。 对站长,对秋掌柜。 他已经做到了力所能及。 接下来,就得二位的造化了。 …… 第七十章 我真想撕烂你的嘴(求收藏、月票、推荐票) 洪智有回到站里。 吴敬中背着手在办公室惶恐不安的踱步。 他是真怕戴老板。 什么心腹、爱将,都是假的。 戴老板出了名的冷酷无情,翻脸比翻书还快。 余乐醒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昔日军统元老,戴笠、沈醉都奉以为师,委座器重的大才。 结果咋样? 戴笠一翻脸,老余命都差点丢了,现在还搁军统局医院“养病”呢。 “智有,咋样了? “她,她怎么说?” 一见面,吴敬中迫不及待的问道。 “学生幸不辱命。 “胡小姐气消了,她说军统站血腥味太浓,您的心意她领了,就不见面了。 “十点的飞机回上沪。” 洪智有轻松笑道。 “你,你确定?”吴敬中还是有些不放心。 “老师,可以等等电话。”洪智有点头道。 果然。 没一会儿戴老板的电话就到了。 臭骂一通后,还是四个字: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 “智有,你帮了我的大忙啊。”吴敬中挂断电话,长出了一口气。 “站长,您太客气了。 “我和余主任不就是为您排忧分劳的么。” 洪智有谦逊笑道。 “好,好。”吴敬中笑容满面,品起了茶水。 “站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成了红票姑且不说。 “咋嫂子、胡小姐也成了红票。” 见他心情渐好,余则成立在一旁小心翼翼问道。 “怎么回事?那得问马奎。” 吴敬中刚要上火,陆桥山夹着文件夹走了进来。 “李汉元手下那帮蠢猪抓了吗?”吴敬中劈头便问。 他在站里担惊受怕熬了一夜。 这帮货居然连人影子都没找着。 简直岂有此理! “我的人刚逮到。 “黄探长昨晚去塘沽分局破案去了,他手下那些人局里没分房,在城里租的房全是乱七八糟的。 “这会儿人已经抓齐了,就等您亲自发话了。” 陆桥山扶了扶眼镜,邀功道。 “辛苦了。 “马奎呢?”吴敬中满意的点了点头。 “马队长不知道,给他家里电话打了,马太太说他一宿没着家。 “可能又去绣春楼了吧。” 陆桥山淡淡补刀。 “就该千刀万剐了他。”吴敬中怒然。 “走,去审讯室。 “今天必须好好整一整风,要不然津海站都不知道谁说了算!” 吴敬中一扯衣服下摆,杀气腾腾的往外走去。 刚到走廊,迎面马奎走了过来。 一身绣春楼的脂粉气。 老陆盯得很死啊! “站长,你来的正好,咱们直接去水屯监狱提人,该收网了。”马奎摘下帽子,语气生硬道。 “收什么网。 “把你的脑子摘下来,到海河里洗干净了再说话。 “下他的枪。” 吴敬中冷冷吩咐。 陆桥山一摆手,立即有保卫科警卫上前扣住马奎,夺走了配枪。 “站长,什么意思?”马奎不解大叫。 “马队长,你干了什么好事自己不知道吗?”陆桥山阴冷笑道。 “陆桥山,你又准备了什么屎盆子想往我身上扣!”马奎大觉不妙,狂吼了起来。 “带走!” 来到审讯室。 黄忠戴着手铐,疲惫、丧气的立在一旁。 “吴站长。” 李汉元起身。 “李局长,坐吧。” “陆处长,我懒的跟他说话,你问吧。” 吴敬中抬手示意李汉元入座,把审问马奎的重任交给了陆桥山。 洪智有很有眼力架的给二位大佬,和边上的吴太太、梅姐奉上上好香茗。 “马奎,你可知罪?”陆桥山肩负重任,得意洋洋的笑问。 “什么罪? “我不知道。”马奎下巴一翘,很不爽道。 “这是你的红票嫌疑名单。 “一个是街上卖臭豆腐的。 “一个是张廷锷的管家。 “一个是94军刘师长的副官。 “这些都不重要啊,你知道他们是谁么? “胡小姐,胡蝶。 “秦夫人,站长太太。 “张女士,吴泰勋夫人。 “你是觉的站里茶水费太多,还是站长的会客厅太闲了?” 陆桥山指着名单上的名字,冷笑道。 “不,不是…… “这怎么可能? “肯定是警察局的人抓错了。” 马奎也懵了。 “我真想撕烂你的嘴!” 陆桥山阴狠骂了一句,转头看向黄忠: “黄探长,人是你抓的,你说。” “吴站长,陆处长,我对着党旗,对着委员长发誓,我真是照着名单上地址抓的人啊。”黄忠一脸委屈大叫。 “抓人,把你的狗眼也抓瞎了? “亏你在津海混了这么多年,胡蝶小姐不说,两位太太也不认识吗?” 坐在上首的李汉元拍桌怒斥。 “站长,局长。 “抓人的时候,我没在场,带队的是小李。 “他们不是这一块的,哪识得三位夫人。” 黄忠一脸憨态老实的解释。 果然,出了事都是临时工背锅……洪智有暗暗腹诽。 “胡说,我当时再三报过身份,他们根本不听。”另一边坐着的朱九起身反驳。 “吴太太。 “这怨不得他们,马队长连打三通电话,说抓不到人就要下了我们脑袋。 “属下们不敢不从啊。” 黄忠满脸无辜的叫屈。 “马奎,你敢说没有吗?我要求申请调电话记录。”他红着眼,恨恨指向马奎。 马奎头一撇,倒也硬气:“没错,我是打过电话。” “马奎,如果我没记错,你不是警务处长吧。 “你有什么资格调动警察。” 陆桥山对于马奎的越俎代庖十分生气。 “是站长让我抓红票,我奉命行事。”马奎道。 “马奎,你别给脸不要脸。 “站长的原话是,让你带人立即行动,李局长协从,没说让你指挥警察局行动吧。 “你有请示过我,请示过站长、李局长吗?” 陆桥山凑到马奎面门,声音提高了八度。 “我……站长,这是红票的诡计。 “这个人,他是红票,他一定是……” 马奎擦了擦满脸口水,本想再指认余则成,转念又咽了下去,唯有死咬秋掌柜。 “红票? “又是红票。 “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陆桥山大觉可笑。 “你成天盯着一个破药店想要干什么,心里不清楚吗? “不就是嫌站里迟迟不设副站长,你心里不满。 “想借刀杀人,利用胡蝶把站长和李局长拖下水吗?” 陆桥山张嘴就来,万斤大锅奉上。 “你! “陆桥山,你不要血口喷人。”马奎面颊紧绷,激动挣扎起来。 一旁的警卫死死把他摁了下去。 洪智有在一旁,暗暗心惊。 老陆这一招毒啊。 明明他想做副站长,不好意思向站长开口。 巧借马奎的事说出来点吴敬中。 尤其是借刀杀人这四个字。 几乎给马奎定了死刑。 吴敬中呢,一直装死不表态,不吭声。 马奎以前是毛人凤的副官。 这事牵涉戴老板,他审会被毛人凤误以为是针对。 陆桥山就不同了。 郑介民,委座的十三太保,国防要员。 他向来跟戴笠不对付。 也有足够掰手腕的资格,毛人凤屁都不敢放一个。 都是一群老狐狸。 这瓜,对味了。 “站长,你信我。 “这个人真是红票,这都是局啊。”马奎发疯似的挣扎大叫。 “局? “你的意思是,站长、李局长、夫人、胡小姐联手坑害你? “你就是个屁!” 陆桥山重重呸在了马奎脸上。 “你是红票吗?”看了半天戏的吴敬中终于冷笑开口了。 问的是……秋掌柜。 第七十一章 马奎的五宗罪 吴敬中冷冷看着秋掌柜。 “站长问你呢? “到底是不是红票,想清楚了再回答。” 陆桥山看着哆哆嗦嗦的秋掌柜,口吻轻柔极了。 “我,我……”秋掌柜嘴唇打着颤,结结巴巴说不出来。 “别怕。 “站长和李局长会为你做主。 “说吧。” 陆桥山递给了他一杯茶水。 秋掌柜渴极了,大口往嘴里灌,呛的直咳嗽。 余则成的心悬了起来。 他看懂了秋掌柜的神仙局。 秋掌柜没有背叛组织。 他搬出了梅秋菊、胡蝶、朱九。 有这三尊神在,就是毛人凤来了,也不敢给秋掌柜定罪。 眼下,李士珍想把戴老板踢出警察系统。 郑介民、建丰都在疯狂撕咬。 就连委座因为戴笠与美佬走的太近,妄图争夺海军司令员,也起了猜忌。 更别提内部毛人凤、唐纵、马汉三等人阳奉阴违。 戴老板的日子并不好过。 这时候任何一丝一滴的脏水,都有可能成为爆雷的引火线。 一旦秋掌柜被坐实是红票。 胡蝶就会成为那个引子。 吴敬中很麻烦。 戴笠更会被群起攻之。 所以,除了马奎这种蠢货,没人愿意,也没人敢承认秋掌柜是红票。 余则成知道:自己安全了。 但吴敬中、戴笠颜面扫地,为了清除隐患,秋掌柜难逃一死。 “我,我说。 “我不知道什么红票,都是马队长让我说的。”秋掌柜缓了口气,主动交代。 “狗娘养的。 “我什么时候说她们是红票了?”马奎大叫。 “把他的嘴给我堵上。”陆桥山下令。 立即有人拿了块染血的抹布,塞进了马奎嘴里。 “呜呜!”马奎死命挣扎。 “马长官确实没说。 “但他说,我不招待,就要打死我。 “只要写出名单就能放了我。” 秋掌柜说到这,泪如雨下: “各位长官,我被打的实在受不了。 “所以,就写了这份名单。” “为什么要写她们?”陆桥山问。 “马队长说,挑着重要的人物写。 “这些人平时来我店里,不是穿金戴银,就是开汽车的。 “一看就不是凡人,我只能挑着他们写。” 秋掌柜解释。 “地址是哪来的?”陆桥山又问。 “最近患鼻炎的人多。 “店里蝉蜕和木蝴蝶缺货,一般都是我补齐了,给她们送过去。 “所以,她们留了地址。 “不,不信你问问两位夫人。” 秋掌柜抹了把泪,指着两位夫人哀请道。 “是这样吗?”吴敬中冷然发问。 “是,是的。 “你不是闻不了中药味嘛,我就和九儿搭伙,一般在她小院里煮。” 梅秋菊小声作证。 朱九也点了点头。 “马奎,你还有何话可说?”陆桥山一摆手,老五摘下了马奎口中的抹布。 “站长,你相信我。 “这个人真的是红票。 “我,我马上就能拿到证据了,你,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马奎急了,晃得椅子嘎嘎直响。 “证据? “是搜到发报机了,还是人证?”陆桥山问。 “我……” 马奎欲言又止,选择了恨然沉默。 “站长,事情已经很明确了。 “马队长为了诬陷余主任和胡小姐、两位夫人,把您拖下水,意图谋取副站长之位,这才恶意逮捕秋掌柜屈打成招。” 陆桥山很机智的总结。 他不在乎谁是红票。 只要马奎倒霉,立不了功,被站长厌恶,他就很开心。 “陆桥山,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不要往我头上泼脏水。 “我什么时候想做副站……” 马奎气的肺都炸了。 “够了! 吴敬中拍桌大怒:“再敢嘴硬,我一枪毙了你。” “陆处长,结案。”他吩咐。 “站长您说。”陆桥山恭敬道。 “马奎未经上报擅自行动,违反纪律。 “恶意抓捕百姓,屈打成招。 “为谋上位,诬陷同僚。 “证据确凿,立即移送总部督查室法办。” 吴敬中正然吩咐。 “站长,还少了两条吧。”陆桥山笑盈盈道。 “嗯?”吴敬中眯眼看着他。 “马队长身为校官,敲诈米志国、闻时明等下属。 “明有家室,却私自狎妓。 “这都是违反家规的。” 陆桥山看了马奎一眼,补充道。 “站长,我去绣春楼,是为了抓……”马奎想解释,但硬咽了下去。 “上次去绣春楼,你也说是任务。 “结果坏了站长和局座的惊天大计。 “这次又是抓红票? “马奎,能不能收起你那拙劣的表演,来点新词。” 陆桥山摇头戏谑发笑。 “陆桥山,我特么弄死你!”马奎气的咬牙怒吼。 “站长,你看,狗急跳墙了。”陆桥山一脸同情的笑道。 “五宗大罪全写上,立即移送京陵总部督查室。”吴敬中烦躁的下令。 “站长,那这位秋掌柜呢?”陆桥山问道。 “他的问题,还有些细节需要调查。 “先关上一段时间。 “还有李局长,最近入秋了,你手下的神探们是不是该去打扫下了?” 吴敬中说完,背着手愤然出去。 …… 回到站长室。 “洪秘书,叫刘科长来一趟。”吴敬中吩咐道。 洪智有领命,去叫了刘雄。 刘雄走了进来。 洪智有很识趣的带上门,去了外桌值守。 “你这双鹰眼看了半天,看出啥门道了?”吴敬中问自己的老部下。 “站长。 “姓秋的有问题。 “我不认为胡小姐、您太太被抓是巧合。 “先认罪,后翻供。 “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受不了打,实际上分明就是在演戏。 “只有红票,才能做出这等神仙局。” 刘雄敏锐的分析。 “你的意思是则成跟他是一伙的?”吴敬中皱眉道。 “我没证据。 “我要说余则成是,那您太太、胡小姐就有嫌疑。 “只能说直觉上是。 “他的前女友左蓝跟曾家岩50号的人来往甚密,还发表过亲票文章和言论。 “吕宗方更是隐藏在党国内部多年的重要红票。 “戴老板说过,一名特工永远要保持怀疑! “就冲这两点,余则成永远摆脱不了嫌疑。” 刘雄直言道。 “是啊。 “秋季这一手玩的妙。 “我既不能相信,也不能怀疑。”吴敬中背着手,很是头疼。 “你调余主任来,这本身就……”刘雄没敢往下说。 他始终觉的余则成有问题。 就像一块阴影笼罩在站里,一日不除,心里就堵的慌。 “事情不能这么看。 “戴老板还亲口说过,余则成是党国的英雄,全局同仁的榜样呢。 “用人要疑,疑人也要用嘛。” 吴敬中对余则成还是满意的。 关键,余则成绝不能是红票。 至少眼下不能是。 “你亲自把马奎押送京陵。”顿了顿,吴敬中吩咐。 “要做掉他吗?”刘雄道。 “不行。 “毛人凤现在对我成见很大。 “马奎要死了,他肯定会拿胡蝶做文章,对戴老板和我不利。 “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毛人凤。 “让他亲自跟戴老板汇报处理,也算卖他个人情。” 吴敬中老谋深算道。 “那秋季呢?”刘雄又问。 “这个人审多了,会审出麻烦。 “交给宋狱长严加看管,单监。 “让你安插在监狱的探子盯着点,什么人接触过他,一个也不要漏。” 吴敬中狡黠冷笑。 “明白。 “姓秋的要真是红票,他的同党必然会坐不住,到时候咱们正好一网打尽。”刘雄眼中浮起一抹崇敬之色。 “这只是其一。 “要真把背后的红票抓住,胡蝶小姐可就成了以身诱敌的英雄。 “戴老板能不高兴吗?”吴敬中道。 “何止胡蝶,您的夫人也是英雄啊。”刘雄拍起了马屁。 “去办吧。” 吴敬中笑着摆了摆手。 …… 第七十二章 马王爷嘴里抢食 洪智有闲着无聊,径直去了余则成办公室。 老余又在撕报纸。 “余主任,快到饭点了,要不要去鸿运楼搓一顿去去晦气?”洪智有笑问。 “不了。 “智有,这次多谢你了,逃过一劫啊。”余则成很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苦笑道。 “行,你先歇着。” 洪智有知道他需要安静,插着兜走了出去。 余则成掩上门,坐在沙发上痛苦的锤起了头。 他现在很乱。 以站长的精明,秋掌柜的局不难看破。 换句话说。 秋掌柜做的是自杀局。 把站长太太和蝴蝶拉下水,强逼吴敬中放了自己。 唯一庆幸的是。 马奎他们没搜到电台。 出事那天,店里的伙计不在。 人证、物证都没有。 只要他还能捞,站长至少暂时不会动他。 秋掌柜。 左蓝。 吕宗方。 刘文生。 哪哪都是漏洞。 余则成感觉自己在走钢丝,而且已经摇摇欲坠。 他想救秋掌柜,却不知道怎么联系组织。 也不能联系。 吴敬中没杀秋季,或许留有后招。 这时候,他任何一个动作都会被放大。 太危险了。 或许,可以找找廖三民。 …… “智有,来,尝尝,菲国运来的榴莲,蒋夫人最喜欢这种水果了。 “你嫂子留下的。 “赶紧吃,别坏了。” 吴敬中把洪智有唤到茶几,拿出扒好的榴莲。 “老师,这个补。 “您最近操劳,得多吃点。”洪智有受宠若惊道。 “我吃不惯这味。”吴敬中摆了摆手道。 “站长,看您笑了,我心里就踏实了。”洪智有边吃边道。 “生活嘛。 “斗争要抓,日子也得继续。 “你最近没去雍家转转? “上次把人家小丫头扎那么惨,得去看看。” 吴敬中凑近了些,笑眯眯的暗示。 “雍家有通票嫌疑,学生怕招非议。 “就这点破事,马队长一直死咬着我不放呢。” 洪智有佯作为难。 “马奎这一去,指不定戴老板和毛人凤就把他秘密处决了。 “我暂时让齐大福兼了行动队。 “他胆子小,不敢乱来。” 吴敬中说着,压低声音: “昨天你嫂子去六纬路,听说雍建秋从孙殿英的副官那买了不少好东西。 “你没事了,去摸摸底。 “孙殿英盗窃的是国家财产,你不下手,那就流到红票手里换成大炮、子弹了,你我就是党国的罪人啊。” “明白,我这就去探。”洪智有连忙放下叉子。 “还有穆连城那侄女,都得好好谈。 “等马歇尔女婿滚蛋,咱们立马清仓。”吴敬中满意道。 “老师,其实学生这有个活,本想告诉你的。 “这不您忙,一直没抽出空。” 洪智有起身把门关上,说起了悄悄话。 “什么活?”吴敬中现在也不讲什么规矩了。 只要能捞到钱,来者不拒。 “香岛荣家你知道吧。 “就是跟您老同学香岛站站长谢力公称兄道弟的荣家。”洪智有道。 “知道。 “怎么了?”吴敬中问。 “荣家二公子荣斌有个亲戚,是北平华侨商会的,前段时间马汉三勒索商会会长李冠华,抓了一大批人。 “他那倒霉的亲戚也被抓了进去。 “本来马汉三找的是汉奸由头,结果里边有个红票的交通员不吃打,主动交了。 “现在人被扣押,随时可能当红票给毙了。 “荣斌想请您看在谢站长的面子上,帮忙捞一下人。 “这个数。” 洪智有说着,张开了五指。 “五千大洋?”吴敬中皱了皱眉。 “老师,瞧您说的,五千大洋能入您法眼吗? “五万美刀。 “而且是先期订金,人要捞出来了,再给五万。” 洪智有谄媚笑道。 “十万美金!”吴敬中脸上直冒红光。 他喜欢古董。 但这玩意变现手续麻烦,更多是当传家宝和爱好。 但黄金、美钞是蕊蕊和建华开公司急需的。 十万美金。 都够再开一个新公司了。 “换任何一个站,甚至总部我都能使法。 “唯独这个长了三只眼的马王爷,我是真拿他没辙啊。 “这人贪。 “他咬死了李冠华,指不定其他人就得当鸡杀。 “我要开口,荣斌要救的人就成了香饽饽。 “马汉三都能要他五十万了! “那不叫救人,叫害人。” 吴敬中摇头叹了口气。 钱自然好。 那也得分怎么挣,从谁那挣了。 马汉三的钱,他一分都不想沾。 “老师,真办不了?”洪智有道。 “难啊。 “马汉三是平津肃奸会、军统办事处主任,官大我一级。 “上次刘文生的事,我让他顶雷。 “他已经打电话骂娘了。 “现在我再去要人,开不了这口啊。” 吴敬中背着手,连连摇头。 “要不让戴老板出面。 “就说是您亲戚,被马汉三扣了。 “马汉三在北平接收日伪资产,听说捞的富可敌国,也不能啥肥肉都让他吃了吧。 “老师,李冠华这些人好东西肯定不少。 “胡蝶的事,戴老板已经有意见了。 “您正好借这一批人,在戴老板那邀邀功。 “就算到时候好东西全交给戴局长,那又咋的。 “这十万美金,是扎扎实实落您口袋了。 “落袋为安啊。” 洪智有鬼脑筋开动,说起了好话。 “等等,你让我想想。” 吴敬中来回踱了几步,摩挲着下巴: “戴老板的确是收藏行家。 “北平这波,他看走眼信了马汉三,没捞到好处。 “你这个法子倒是可以试试。” “荣家给你也不少吧。”顿了顿,他笑问。 “老师十万,我一万!”洪智有忙道。 “一万! “香岛人出手就是大方啊。” 吴敬中啧啧了两声,旋即眉头上挑,满脸犯难: “我听说香岛那边有种新式留声机很不错。 “我家那口子,老嫌家里的破当货音质不好。 “你回头问问那个荣斌得多少钱,我正好给你嫂子买一个。” 麻麻批! “老师。 “就这玩意还用找他吗? “我现在就给美佬打电话,搞一台最时髦最高档的送给嫂子。” 洪智有很懂味的说道。 “有心了。”吴敬中满意笑了。 “哎,给戴老板打电话……” 他慵懒、轻松的抖了抖身子,走到电话机旁拨通了号码: “局座,我是敬中。 “是这样的,我有个亲戚在北平华侨商会,被马主任……” “我的局座大人,马主任那监狱里百分之九十都是商人,哪来的什么红票。 “他什么手段,您还不知道吗?” 说到这,他拖长了声调: “局座。 “胡小姐的事,敬中有错。 “马主任打光复以来,功劳立海了去,烦请您开开恩,也给我一个立功报效的机会啊。 “方便,方便。 “那里面有津海人。 “移交津海调查,不是名正言顺的事吗?” “你放心,这些汉奸倾吞的财产一分一毫,都必须上交党国。 “也行。 “那我就坐等沈处长过来莅临指导。” 啪! 吴敬中挂断了电话,撇嘴冷笑: “局座同意了。 “派了总务处长沈醉过来,要盯我呢。” 洪智有陪笑:“老师,沈处长来了更好,省的您沾一身臊。 “先期款五万美金和留声机、最新潮的唱片,我待会一并办齐给嫂子送过去。” “好。” “你先带余主任去认认雍家认认门。 “你人脉比他广,但论掏狗大户的兜,他比你狠。” 吴敬中示意他和余则成联手拿下雍建秋。 “明白。 “只要老师您开心如意,学生万死不辞。”洪智有立正行礼。 “年轻人,别老说什么死不死的。 “晦气! “大好的日子在后面,咱们都得好好活着!” 吴敬中拍了拍他的肩膀,宠溺笑道。 “老师,那我先去荣斌那取款子。”洪智有起身准备离开。 “不急。 “先去保卫科,和小李把姓秋的押水屯监狱特字号关押。 吴敬中吩咐。 “好的。”洪智有领命。 “哦,对了。 “叫上余主任,你们一块去。” 吴敬中看了眼墙上的大字,又叮嘱了一句。 旋即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则成,好自为之。 机会给你了,得把握住啊。 …… 上架感言 本来昨天末尾简单提了上架。 编辑星河说:知道你为啥扑街吗? 讨饭都不知道咋讨。 上架跟各位大佬打过报告、申请了吗? 学学人家洪秘书,立正敬礼:“要想成神,必先效忠读者大佬!” 没老师,就创造老师。 没大佬,就舔出一群大佬。 …… 首先,感谢金牌编辑星河的关照,直播间被点名了几次,爽歪歪。 然后,聊聊书吧。 《潜伏》我一直没看过瘾,没有十三遍,大概也得有四五遍吧。 看的时候,总希望它不要剧终。 一百集、一千集才好。 咋办? 开编。 把那个混乱而英雄辈出的年代,站在洪秘书,一个现代灵魂的视角尽可能的勾勒出来。 老余。 翠平。 秋掌柜。 吴站长。 …… 对待这本书我是用心的。 每天写完,第一个自己看,必须好看了才发,不好看删减修改再发。 所以,大家放心入坑就是了。 然后说说上架后的更新计划吧。 首日爆更。 1号零点更新一万字。 白天,中午或下午再更一万字。 上架后,我力争血拼每日万字更新,量大管饱(向无敌的老鹰致敬!)。 上有老,下有小,碗已摆好,求各位大佬支持订阅一波。 万分感谢(纳头)。 来!!! 众人扶我青云志,我必踏雪至山巅! …… 《谍战吃瓜,从潜伏洪秘书开始》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三章 杀了姓秋的 水屯监狱。 廖三民和全副武装的士兵已经等着了。 下了车。 保卫科的李平揪着秋掌柜衣领子,像拽死狗一样拖了下来。 “长官,不是证实马队长……” 秋掌柜刚要说话,李平反手给了他一大嘴巴子: “狗东西,让你说话了吗?” 秋掌柜捂着脸,圆框眼镜下的双眼写满了惶恐、委屈。 李平冷冷看向余则成:“余主任,站长说让你处置。” “老余。 “你这人就是太善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姓秋的害伱不浅,就是毙了他也不过分。” 洪智有给对面的廖三民递了根香烟,半开玩笑的说道。 “余主任,说吧,怎么处理这人。”廖三民冷冷一笑,没接。 洪智有这才想起,三民是不抽烟的,又收了回来。 余则成知道。 李平是站长的眼睛。 洪智有在点他。 “哎!” 余则成看着天,叹了口气。 旋即,他看着秋掌柜阴柔冷笑: “关特监吧。 “这个人站长留着还有用,好好伺候,别弄死了。 “回头我要亲自毙了他。” “明白。” 廖三民嘴角一扬,照惯例上前照着秋掌柜小腹给了一拳。 “进了这地方,你就是钢筋铁骨打的,也得给我弯着。” 他冷冷警告秋掌柜。 “呜!” 秋掌柜痛的佝偻成了一团,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了。 “老徐,把人关8号狱,先让兄弟们上上手。”廖三民吩咐大胡子手下。 “是,三哥。” 老徐推着秋掌柜往里走。 “你,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秋掌柜在拱形通道里大喊。 “玛德,还敢嘴硬。” 通道里传来拳脚交加的声音。 “廖长官,辛苦了。” 余则成笑盈盈的跟廖三民握了握手。 “都是同僚,客气了。” 廖三民微笑点头。 两人眼神一对,握手用了很大的力气,宣泄着彼此的无助与痛苦。 秋掌柜那句话,是以死明志。 而他们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志落难。 “走吧。” 洪智有默默看在眼里。 怕老余出戏,赶紧吆喝了一句。 离开监狱。 “余主任,没什么吩咐,我先回去了。”李平先行驱车而去。 “洪秘书,咱们去哪?”余则成问。 “去雍建秋家。 “他在孙殿英的副官那买了不少宝贝,被站长太太盯上了。”洪智有扔掉烟头,上了汽车。 “嫂子还会盯梢了?”余则成摇头一笑。 “我更觉的是雍建秋最近走霉运,很寸!”洪智有轻松调侃。 如果他没猜错。 雍建秋是在主动吸引梅姐的注意力。 想通过行贿为秋掌柜解套。 或者,他已经知道余则成的身份,想给余则成在吴敬中那拉分? “又是敲竹杠啊。 “在青浦班时,我跟老师学情报、电讯,每次考试都第一。 “本想为党国效忠。 “没想到从京陵到津海,净干些鸡鸣狗盗之事了。” 余则成摇头苦笑,感慨道。 顿了顿,他道:“智有,你不会卖我吧。” “呵。 “要卖你,早卖了。 “就你这百八十斤的,不值钱。”洪智有嗤声打趣。 “好好干吧。 “站长就这点爱好。 “你不老说效忠党国,必先效忠长官嘛。” 洪智有又宽慰了一句。 “什么叫我老说。 “明明是你经常挂在嘴边好吗?”余则成笑着反驳。 …… 雍家。 雍曼珠脚上缠着纱布,躺在沙发上发小脾气: “都怪洪智有这混蛋,等我腿好了,我饶不了他。” “得了吧你,得了便宜还卖乖。”雍曼华温婉一笑,给她换药。 “本来就是。 “有孔伯伯和德邻长官,我顶多也就关两天,他们还能拿我怎样。”雍曼珠气鼓鼓道。 “胡闹。 “吴敬中吃人不吐骨头。 “印刷厂,你的同学、工人,多少无辜之人饮恨黄泉。 “连杨长官现在也得矮他一头。” “要没洪秘书,你就是残了、死在津海站,父亲也无话可说。 “洪秘书是咱家的恩人。 “待会他要来咱们家,你态度端正些,嘴甜些。” 雍曼华白了她一眼,低声提醒。 “曼华说的对。 “凡事要吸取教训,以后少去参加那些活动。”雍建秋在一旁正然提醒。 “知道了。”雍曼珠撇了撇嘴。 说话间。 洪智有和余则成拎着礼品,在仆人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洪秘书,余主任。” 雍建秋连忙起身相迎。 “父亲,你们聊,我还得回报社。”雍曼华掩着傲人的胸口,轻笑欠身。 “二小姐请便。”余则成道。 洪智有亦是微微点头。 “三小姐,好些了吗? “给你买了疗伤的药和糕点。” 洪智有来到沙发边,放下东西笑问道。 “托你的福,好多了。”雍曼珠别过头哼道。 “曼珠,注意你的态度。”雍建秋呵斥。 “雍先生,不用这么认真。 “我和雍小姐也算朋友了。”洪智有笑道。 “行了,老余,你们聊。 “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打了招呼,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了。 没有买卖。 尽量远离红票。 鬼知道雍家有没有第二个刘管家。 “余主任,明人不说暗话。 “我出三万美金,外加门外那两箱古玩,保秋季一命。” 到了小屋,雍建秋开门见山。 “你这是买红票的价。 “秋季不是红票,也成红票了。”余则成淡淡道。 “无所谓。 “反正你们吴站长早认定我是红票了。”雍建秋镇定自若道。 “雍先生,注意你的言辞。 “否则德邻先生和孔先生也救不了你,别忘了他们连你女儿都保不下来。” 余则成知道他的身份,提醒道。 “没那么复杂。 “悬济药店在津海是老字号了。 “秋掌柜的医术,上到市政,驻军,下到百姓有口皆碑。 “我夫人生三儿时,伤了元气。 “这些年全靠秋掌柜的药吊命,对你们来说,他或许是红票。 “对我,他就是我夫人的命。 “相比命,钱算得了什么?” 雍建秋滴水不漏的回答。 余则成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道: “你要这么说,我可以帮你争取。 “东西可靠吗?” “可靠。 “都是孙殿英从东陵里掏出来压箱底的东西。”雍建秋早找人看过了。 “这么大手笔,值吗?”余则成盯着他的双眼。 “值。 “伍先生说过,斗争,人永远是最重要的,有人,有人心,大事才可期。 “所以,我们从不会放弃每一位战士。 “这是你们的人永远也不会懂的。” 雍建秋目光坚定道。 伍先生。 延城二号,曾任黄埔军校主任。 余则成心底顿时涌起无尽的热流。 那股热流瞬间冲散了所有阴霾、痛苦,化为了无穷的力量。 战斗! 继续战斗下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话聊到这。 基本上心照不宣了。 “吴敬中不是卢芹斋,应该不会把东西倒到国外去,就当他替我保管了。 “其实一箱就够。 “另一箱是给你准备的。” 雍建秋双手叉腰,走到小窗外凝望远处。 余则成向他鞠了一躬,迅速离去。 …… 站长办公室。 “李平,余则成怎么说的,一字不漏的说出来。”刘雄吩咐一旁的李平。 “他说,留着有用,让廖三民别打死了。 “还说回头要亲自枪毙秋掌柜。” 李平回答。 “站长,不应该啊。 “按理来说余则成吃了这么大亏,不得往死里弄秋季。 “不对,他在保秋季。” 刘雄脸色一沉,肃然道。 吴敬中笑着摆了摆手: “你不了解我这个学生啊。 “他不是马奎,不会动不动要杀人全家。 “相反,他很会揣摩上意,明白我的心思啊。 “真要说了什么狠话,那才反常。” “洪智有呢?”他问。 “洪秘书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属下怀疑他在故意提醒余主任。”李平干练道。 “正常。 “同事一场嘛,有点人情味也是应该的。”吴敬中点了点头。 “站长,您是不是太偏袒洪……” 刘雄性子直,刚要说出口。 吴敬中脸一沉,指着他:“忠于党国的人,我都偏袒!” “行了。 “余太太要来了,刘科长,押送完马奎立即赶回来,到时候亲自去廊坊接。”吴敬中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滚蛋。 “是!”刘雄领命,带着小李离开了。 吴敬中看着他的背影,双眼渐渐眯了起来,浓郁的杀机一闪而逝。 直人,好用。 但太锋利,有时候也容易误伤了主人啊。 “站长!” 余则成后脚来到了站里,带上了大门。 “则成,快坐。 “谈的怎么样了?” 吴敬中连忙来到沙发,亲自给爱将倒茶。 “人关进水屯监狱了,我嘱咐那边的军官,要严加看守。”余则成道。 “我问的不是这事。”吴敬中市侩的眨了眨眼。 “雍建秋是在吊您太太。 “我一去,他就说明了意思,要保秋掌柜。”余则成早已组织好语言。 “好大的狗胆。 “他真以为有李宗仁、孔家护着,我就不敢动他了?”吴敬中怒骂。 “站长,李长官还在北平行辕呢。 “不过听他的口风,不是您想的那样。 “是这样的……” 余则成把原话奉上。 “他真这么说?”吴敬中诧异道。 “我查过秋季,这个人医术的确了得,津海本地老人,名声是挺大的。 “哦,以前还给鬼子,就坂原一郎看过病。 “雍建秋媳妇的事,也打听过,生三小姐时,高龄产妇差点死在医院里,雍家经常车接车送请秋季去看病。 “你也知道这些狗大户,惜命如金,钱对他们来说跟纸没什么区别。 “所以,我就应了下来。” 余则成连忙解释。 “则成啊,你吃了这么大亏,就这么放过秋季,甘心吗?”吴敬中盯着他,意有所指的问道。 “老师。 “学生个人荣辱相比您和党国利益,不值得一提。 “以前在训练班时,您不经常教我们:永远不要沉湎过去的得失,唯有把握眼前,方可不断取胜。 “反正他编也编了,我杀了他,也洗不掉这一身的脏水。 “只要老师您信任我,学生脏就脏点呗,无所谓了。” 余则成露出整齐的大牙,憨笑道。 “嗯!” 吴敬中点了点头,“你能这么想最好。 旋即,他摩挲着手指: “他出的价咋样?” “三万美金。 “外加两大箱古玩,好几件呢。 “听说是孙殿英从东陵掏出来压箱底的私货,连委员长都没舍得送。 “其中有一颗夜明珠。 “就是西太后嘴里的那颗,据说价值连城啊。 “为了给他媳妇续命,雍建秋这回可是下了血本。” 余则成表情夸张的形容。 “哎哟!” 吴敬中心怒放,激动的一拍腿:“东西在,在哪?” “我来时给嫂子打了电话,直接和肖科长交接了,这会应该在你的宅子里了吧。”余则成道。 “则成,干的漂亮! “掏狗大户,还得是你啊,则成。”吴敬中大喜,连连拍他的肩膀。 “为老师效忠,敢不遗余力。”余则成谦逊欠身。 “我老同学张师从宝岛刚空运寄给我的,尝尝。” 吴敬中顺手从茶几底下掏出一个果盘,亲自扒了根香蕉,递给余则成。 “不错,还挺甜。”余则成边吃腼腆笑道。 “老师,您还没说放不放人呢。”他道。 “人可以给他。” 吴敬中站起身,表情严肃了起来。 余则成心头刚要暗喜。 就听见吴敬中又来了一句: “雍建秋不是要人吗? “杀了秋季,给他个死人。” 余则成瞬间如遭五雷轰顶,心情沉入谷底。 “老师,这……”他有些讷了。 “雍建秋上次耍了我一回。 “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正好也杀他个回马枪。 “他不是狂吗? “他不是想给他媳妇续命吗? “这就是我给他们一家续命的法子!” 吴敬中杀气腾腾,不容置疑。 “好,好吧。”余则成点头。 “你呀,就是心太善了。 “这样。 “也别挑人了,就你去执行。 “他不是诬陷你是红票吗? “杀了他,正好以证清白,堵住站里那些臭嘴!” 吴敬中指着余则成,正然下令。 “是! “多谢老师成全!” 余则成还能说什么呢?唯有起身领命。 “不急。 “这个人不能死在水屯监狱。 “要不有人做文章,到时候咱们会很被动。 “你晚上再行动,让李平陪着去调人,拉到郊外找个地方毙了,就地掩埋。 “另外,拍两张照片给雍建秋,就算是交差了。 “死人也是人嘛。 “记住,带人时要高调,签字走程序。 “对外,秋季必须是无罪释放。 “至于他怎么消失的,那就与咱们无关了,明白吗?” 吴敬中走到近前,面授机宜。 …… 上架啦,求一波首订,谢谢各位大佬的订阅和打赏,么么。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 许宝凤 余则成走出办公室,脸上笑意化作了寒冰。 回到房间。 他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 解开领扣,叉腰望着窗外。 本以为砸了重金,能营救出秋掌柜。 没想到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终究是低估了吴敬中的狠毒与无耻啊。 …… 洪智有去了趟海军俱乐部。 见了安德森与法兰西轩尼诗驻津海的销售代表杰克。 有安德森打前站。 常年好赌的杰克很爽快答应了。 贴轩尼诗公司的斧头牌,避开龙东公司,由杰克亲自分销。 海军俱乐部背书和采购。 所得利润,杰克四成。 洪智有两成。 陆战队的菲尔逊上校与安德森共拿四成。 谈完了合作,洪智有给谢若林打了电话。 老谢给了他一个地址。 这货租的房子,离余则成的院子不远。 一进去。 刚到门口,洪智有就听到里边有男女滚床单的动静。 打扰人好事不道德。 等了不到一分钟,就听到女人骂骂咧咧: “你可真是个废物。 “每次撩出火,就废。 “合着老娘光让你爽,你特么裤子一提不办人事呗。” “哎哟,我的姑奶奶。 “最近不是忙着挣钱,身子有点虚嘛。 “赶明儿我吃几服补药就好了。” 谢若林干笑了几声。 “每次伱都这么说,也没见你长进。 “以后别撩老娘,废物玩意。” “玛德,给你脸了是吧。 “不想玩,给老子滚,真以为稀罕你个破烂货是吧。” …… “咚咚!” 洪智有叩响了门。 一阵稀稀疏疏的声响后,谢若林敞着衬衣打开了门。 里边,一个穿着裙子的女人。 鹅蛋脸,长的还挺好看。 就是两眼看人带钩子,明显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有点眼熟啊。 洪智有一时间想不起来她是谁。 “你就是洪秘书,果然是英俊潇洒啊。”女人绕着圈,两眼水汪汪的打量他。 “这是?”洪智有问。 “我朋友,许宝凤!”谢若林介绍道。 “没事。 “自己人,一块聊聊,兴许你用得着她呢。”谢若林在她翘臀上掐了一把,示意许宝凤去倒茶。 许宝凤! 坑翠平的女人? 怪不得有点眼熟。 “家里乱了点,老弟随便坐。 “咋样,上……上次的买卖做的不错吧。” 上了茶,谢若林开始邀功。 “还行。 “对得起我的美钞。”洪智有毫不吝啬的赞道。 “那必须啊。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做生意,要……要的就是高效。 “不是吹啊,全津海,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说吧。” 谢若林得意笑道。 “马奎最近去过绣春楼,你帮我查查他见了什么人。”洪智有道。 昨天在审讯时。 马奎好几次欲言又止。 并声称只要些时日,就能找到证据。 刘三已经死了。 按理来说,马奎没有理由再去绣春楼。 唯一的可能。 他在那边藏了事,对余则成、秋掌柜十分不利。 当然,也可能跟自己有关。 毕竟,小金库。 贴牌卖酒。 龙二那边倒卖军火。 这些背着站长做的买卖,都不能透风。 洪智有不得不慎重。 “绣春楼,我熟啊。”许宝凤眉开眼笑,挨着洪智有凑了过来。 一嘴的鸟味。 洪智有往边上挪了挪:“开价吧。” “一百美金?”许宝凤妩媚问道。 “成交。” 洪智有掏出美钞,点了几张给她。 “马奎去见了孟太太。”许宝凤道。 “孟太太?”洪智有皱眉。 “她男人以前是京陵陕西会馆的。 “陕西会馆之前不是被周佛海的政保总署清剿了吗? “他男人就到了津海。” 许宝凤妖娆的捏着兰指夹走了美钞。 陕西会馆? 如果没记错,余则成曾经被帖老板救过。 这个人很危险啊。 “这个嘛……”许宝凤嫣然一笑,卖起了关子。 洪智有冷笑一声,又给了她两百美金。 “他男人现在在陆军医院上班,好像是个外科主任,叫孟军。”许宝凤道。 “马奎为什么要找他?”洪智有故意问。 “这我哪知道。 “那孟太太打麻将欠了一屁股钱,经常在绣春楼抽大烟。 “对了,她长的还行,没钱了偶尔也会卖哦。” 许宝凤伸手轻佻往洪智有脸上摸去。 “别逼我大耳瓜子抽你。” 洪智有一把拍开了她的手。 “啧啧,传闻洪秘书是风流人,没想到这般不解风情。”许宝凤撇了撇嘴。 洪智有受不了她满嘴的味。 索性,起身走到一边佯作打量起来。 “行了,别卖骚了。 “人家玩的都是高级货,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玩意。” 谢若林被抢了买卖,十分不爽。 “要你管,废物。” “你……” 两人刚要拌嘴,洪智有道:“还能不能好好做买卖了?” “让我来说吧。 “余则成代号蟹,在京陵刺杀李海丰后,被万里浪察觉,枪击于陕西会馆旁。 “说是司徒光宗救了他。 “当时作证的叫帖柏松,那是陕西会馆的馆长啊。” 谢若林说到这,笑眯眯晃着脑袋不说话了。 “开个价。 “余主任是站长的红人,要能把他搞倒,对我是件好事。” 洪智有转过身来,直接道。 “够爽快。 “三千美金。”谢若林竖起三根手指道。 “没问题。 “今天兜里只有这么多,等确定情报准确,我再给你后续。” 洪智有掏出钱包,直接丢给了他。 谢若林看了一眼,满意笑道: “痛快!” 他接着说: “万里浪察觉不对,抄了陕西会馆,在里边找到了一些未销毁的文件。 “虽然没抓到人,但证实了这家会馆就是红票的联络站。 “光复后,戴老板选择了上沪。 “中统接管京陵。 “万里浪把这些资料全部移交给了中统,以求自保。” 谢若林牛逼轰轰的笑道。 “这说明不了什么。”洪智有摇头。 “那个帖老板是红票,他给余则成作完证,司徒光宗没多久就举家搬到菲国去了,这分明就是掩……掩饰啊。”谢若林推断道。 这货不去当侦探真是可惜了。 “那又能怎样?”洪智有道。 “孟太太透露过,他先生在陕西会馆给人动过手术。 “只要他能指出余则成,证据不就明显了?”谢若林道。 “如果像你所说,中统该行动了。”洪智有很好奇。 “老兄。 “这些陈年的情报,当年被我们叶局长得手下私藏了起来。 “原件! “我可是了大价钱的。” 谢若林拍了拍棕色皮包,干笑道。 “我付了钱,拿给我。”洪智有皱眉道。 “那得,得加钱。”谢若林坐地起价。 “要多少?”洪智有莫名火大。 “一万美金。” “一万美金?” “没错,搞掉余则成,你就是站长跟前唯一的红人了,不值吗?”谢若林狡黠坏笑。 洪智有沉思了片刻,咬了咬牙道:“可以。 “我去车里拿。” 他转身走了出去。 “咋样,我就说洪秘书会买。 “一万美金,你个小贱人就是卖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吧。” 谢若林搂着许宝凤的腰,得意冷笑。 “哎呀,谢哥。 “你在北洋上学时,人家就跟你了,别忘了还是我教你做的男人呢。 “我不管,你说过的有福同享。 “你得分我点。” 许宝凤立马坐在他怀里撒起了娇。 “你不是嫌老子废吗?”谢若林冷哼。 “我就喜欢你这种干脆麻利的。 “谢哥,人家错了嘛。” 许宝凤张嘴嗲声嗲气的啵了他几口。 “这还差不多。 “拿去吧。” 谢若林拿起洪智有的钱包,掏了几张美钞塞在了她领口。 “拿去!” 洪智有返了回来,给了他一沓美钞。 “真特么有钱! “我们孙站长要有吴敬中一半的胆子,老子还用干这个?” 谢若林羡慕的收了钱,从皮包里抽出一搭材料递了过来。 洪智有一看,纸张、印章、署名都没问题。 的确是原件。 关于这方面的鉴定。 用不着找别人,他就是专家。 “马奎怎么会找上孟太太?你透露的?”洪智有收好文件,不解问道。 “他也配? “这么重要的情报,我怎么会透给那个穷鬼。 “我也很奇怪,他是怎么知道的。 “可能在京陵执行任务,知道了会馆的事?” 谢若林也是一头雾水。 洪智有大致能明白点。 一:马奎刺杀吕宗方。 吕宗方跟帖老板是一条线的,马奎或许查到了蛛丝马迹。 二:马奎曾被万里浪抓捕过。 除了招供,或许也有政保内部的人保他。 也许是那人透漏的信息。 这个孟军很麻烦啊。 “谢了。” 洪智有起身要走。 “别急啊,我听说马队长抓了个卖药的,举报余主任。”谢若林快走两步拦住了他。 “嗯。”洪智有点头。 “余明……明摆着有问题,他当初在山城跟一个叫左蓝的好过。 “左蓝去了苏联深造,妥妥的延城青年骨干。 “而且,她还是这次红票的军调代表。 “等着吧,这次来津肯定有戏看。 “你确定不一起合作跟这个左蓝玩玩吗?” 谢若林眉头一挑,很鸡贼的笑问。 “你知道的挺多啊。”洪智有好奇道。 “那必须啊。 “真以为我们中统是吃素的? “可惜马奎太穷。 “不然,我俩会是天作之合。” 谢若林感慨了一句。 洪智有懒得跟他废话,起身走了出去。 “洪秘书,你去哪,送我一程呗。” 许宝凤不要脸的追了过来,拉了拉领口,现出一大抹雪白。 “滚!” 洪智有一字奉上,驱车而去。 他是喜欢女人,但对烂货没兴趣。 搞不好还有毒。 “切,什么玩意,不就有俩臭钱嘛,真以为稀罕你啊。” 许宝凤骂骂咧咧回到了屋子。 “哎。 “老谢,你说咱能不能设个套拿住洪秘书,狠狠宰一笔?” 许宝凤灵光一闪提议道。 过去,他们可没少设套圈那些市政中层。 “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军统,手段不是你能想象的。 “更别提这个人跟漕帮关系很深,改天让人活埋了你,你就知道错了。” 谢若林像看白痴一样冷讽道。 他是真拿洪智有没辙。 有吴敬中、龙二罩着,黑白齐当。 偏偏还是个贪财好色的聪明人。 这种人没有缺陷,很难下手啊。 …… 天黑了下来。 站长下班路过机要室时,还特意叮嘱了一句余则成,别忘了办差。 余则成坐在昏暗中。 心里焦躁、慌乱。 他想救秋掌柜。 他得做点什么。 或许洪智有可以帮他,能想到法子。 而且,他有能拿住洪智有的把柄。 咔嚓! 他听到了开门声。 洪智有回来了。 余则成深呼吸了一口气,快步往门口走去。 “智有,回来了?” 余则成笑盈盈的喊道。 “老余,这么晚了,还没忙完?”洪智有道。 “没,站长派了夜活。 “提秋掌柜,秘密处决。” 余则成凑在他耳边低语。 “那是好事啊。 “这种张嘴乱咬的人,死了不正合你意么? “亲手报仇,何其快哉。 “站长那也能一洗清白。” 洪智有不接茬,跟他瞎侃。 “哪有这么简单。 “这个人是神医,在津海本地老有名气了。 “你不是信佛吗? “杀了这样的人,会遭报应的。 “你……你以为是李海丰那种人人得以诛之的汉奸啊。” 余则成一脸郁闷的说道。 “你没吃晚饭吧,要不去下馆子。”洪智有摆手道。 “好啊。 “最近全靠老弟你帮扶,我正想请你吃饭。” 余则成知道他有话说,乐的答应。 到了饭店。 要了个包间,随便点了俩小菜。 “老余,你有多少钱?”洪智有比了个数钱手势。 “肯定没你多。”余则成笑了笑。 “留点给嫂子当生活费,剩下的我都要了。” 洪智有可不做赔本买卖,直接从口袋里拿出折好的函件递给余则成。 余则成一看,脸都青了。 “诬陷。 “这绝对是政保总署,万里浪这帮人为了给李海丰报仇,故意抹黑我的。” 一瞬间,余则成都有拔枪的冲动了。 “原件在这。 “他们没抓着帖老板。”洪智有怕他多想,主动透露。 “那就好,那就好。 “要再冒出个秋掌柜,我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余则成吓的后背直冒冷汗。 他不知道洪智有从哪弄到的文件。 这要落别人手里,麻烦就大了。 唯一庆幸的是,人证没了,原件也在这,他至少还是安全的。 像他这种戴老板亲自嘉奖的英雄。 没有直接证据,是很难直接定罪的。 “还真有。 “比秋掌柜还厉害。 “有个叫孟军的,曾经在陕西会馆做过手术。 “马奎找过他媳妇。 “应该是没撬出什么干货,要不然这会你应该在刑讯室了。” 洪智有马上泼了他一盆冷水。 “这,这个人在哪? “老弟,马队长那就是块臭狗皮膏药,被他盯上会很麻烦。”余则成皱眉叫苦。 “钱。 “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光买这些玩意,我就了两万美金。”洪智有道。 “钱的事等等,我这也有你的料。”余则成夹了口菜,尽量显得放松些。 “啥料?”洪智有问道。 “我今天去站长家送东西,无意间看到了一份文件。 “是刘科长的调查报告,关于你老弟的想听听吗?” 余则成稳坐钓鱼台的问道。 ……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陕西会馆的旧人 “有我的?说说。”洪智有心头一颤。 老余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他说的料,肯定是猛料。 有麻烦啊。 “你在淮山路有间小屋,里边有三颗手雷,两把枪。 “一个箱子,里边有五万美金。 “还有十七根金条。” …… “老弟,你是真肥,真有钱啊。”余则成一一说到。 洪智有脸色铁青。 他万万没想到,藏的这么隐蔽,还是被刘雄翻了个底朝天。 他暗自庆幸,那十万美金放在荣斌那。 箱子里剩下五万是站长的尾款,能解释。 上次虚构雍建秋的好处费一万美金。 老东西还肉疼半天,敲诈了他一台进口留声机。 吴敬中要知道他眯了一半,还不得扒了他的皮,喝他的血啊。 太危险了。 “你还有个南风公司。 “龙二找人开的空包公司,但里边肯定少不了伱的事。 “当然,你最好祈祷南风公司没你的份。 “否则,站长饶不了你。” 余则成又道。 洪智有这回是真冒冷汗了。 冲报告来看,应该还没查出军火的事。 狗日的刘雄。 咋跟苍蝇一样无孔不入,什么都知道。 这个人不除,他在津海很难混下去。 “智有,你很聪明。 “但站长也不是省油的灯,小心点吧。”余则成真心劝道。 “谢谢。 “那人叫孟军,现在在陆军医院当外科主刀医生。 “他老婆经常去绣春楼抽大烟。” “马奎已经盯上她了。 “算你运气好,马奎被秋掌柜搞掉了。 “要再晚几天,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 “好了。 “咱俩抵消,账结清了。” 洪智有笑了笑,觉的不亏。 “我不想杀秋掌柜。”余则成道。 “谁想啊。 “胡蝶回去几天了?”洪智有问。 “三天。”余则成道。 “一副药早晚煎服,现在是第三副药,不行,你还得拖,至少再拖四天。”洪智有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什……什么意思?”余则成没明白。 “我走之前,给胡蝶埋了个钩子。 “秋掌柜要医术真灵,戴老板或许会有令到,至少不会让他死在津海。 “这样就有回旋的空间去操作营救。” 洪智有也不藏着掖着了。 文件,救秋掌柜。 余则成除了亲口告诉他:自己是红票。 两人基本是心知肚明了。 当然,余则成也在赌。 赌洪智有一次次点自己。 这个人绝不是红票,否则一号线不可能不知道。 那么他只能是“商人”。 一个同情红票,跟荣家这些大家族一样,青、红两边押注的灰色人物。 有利益瓜葛,这种人有时候比自己人还可靠。 否则雍建秋这等老江湖,不可能会对洪智有另眼相待。 “好,我正好去会会那个孟军。” 吃完饭,余则成和洪智有来到楼下。 这个点,车流不少。 迎面正好有一辆宪兵司令部的汽车开了过来。 余则成作没注意,故意慢走了几步。 吱嘎!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 余则成飞了出去。 “瞎了你对狗眼,敢挡宪兵司令部的车。” 车上的军官跳下来就要开怼。 洪智有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亮出了证件: “我看你才是瞎了眼。 “瞧清楚了!” “哟,是,是洪秘书。”那人慌了。 “还愣着干嘛,快送医院。”洪智有大叫。 立即有人七手八脚抬着余则成上了车,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 一诊断。 断了一根肋骨。 脑震荡。 余则成真晕在了病床上。 等他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宪兵司令部那帮蠢货,告诉董平山,余则成要出了问题,我谁也不问,先揪了他的脑袋。”他听到了吴敬中大发雷霆的声音。 “则成,你可算醒了。”余则成睁开眼,梅秋菊正惊喜的看着他。 “嫂子,您,您怎么来了?”余则成虚弱问道。 “都是自家人,听说你被车撞了,我能不来吗?”梅秋菊双目通红道。 她是真心疼。 前几天从雍建秋那搞来的宝贝,老朝奉都看哭了。 她宁可出事的是自家那吊儿郎当的姑爷苏建华,也不愿“善财童子”飞了。 女婿没了,可以再找。 余则成没了,谁替老吴和闺女捞钱啊。 “老余,你昏迷这两天,站长和嫂子都来好几趟了。 “再不醒,就要从北平调医生过来了。” 洪智有在一旁说漂亮话。 才两天,怎么不让我再晕两天啊……余则成失望透顶。 “则成,你现在感觉咋样?要不要叫医生过来。”吴敬中走过来,欣喜关切。 “站长,我好多了,就是头还有点晕。” 余则成在洪智有搀扶下,坐直了身躯。 “嗯。” 吴敬中使了个眼神。 梅秋菊和洪智有很识趣的退出病房。“则成,秋掌柜的事,你得抓紧办。 “雍建秋找我要人了。” 吴敬中点了点他,埋怨道。 “老师放心,我,我歇几天好了就办。”余则成道。 “什么叫歇几天? “我问过医生,就是断了根肋骨,脑震荡,没多大事。 “想我当年和乔家才在北满洲,断胳膊、断肋骨,那是家常便饭的事,不照样杀鬼子、汉奸。 “你今晚再歇一宿。 “明晚,必须把这事办了。 “收钱杀回马枪和收钱不办事,是两码事明白吗? “你不办,别人会闹的。 “还有那个秋掌柜,监狱那帮老油子敲诈打的挺狠,回头吃不住打,死在里边、自杀什么的,传出去就麻烦了。” 吴敬中压低声音,正中嘱咐。 “行,学生明晚就去办。”余则成点头道。 “你好好休息,宪兵司令部的人,我已经抓了,必须严惩。”吴敬中对于爱将出事,还是很生气的。 “不用,站长。 “我最近也是太累了,走路忘神,怨不得别人。”余则成脸色惨白的笑道。 “你呀。 “心太善,当初就该留你在金山卫打鬼子,见见血磨练下。”吴敬中白了他一眼。 “老师,我不还杀过李海丰吗?”余则成笑道。 “好了,你休息,赶紧养好身子。” 吴敬中背着手,大步去了。 上了车。 吴敬中亲自开车。 梅秋菊坐在副驾驶喋喋不休的抱怨: “敬中,你别信那个刘雄的,成天东查西查。 “搞的站里鸡飞狗跳。 “老这么搞,人心都散了。 “你看则成这惨样,就是被你们吓的。 “你管他们是不是红票,能给咱捞金捞银不就行了吗?”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闭嘴。”吴敬中有些理亏的呵斥。 “凶什么。 “有本事跟蕊蕊凶,她要钱的时候,你咋不凶了。”梅秋菊才不怕这个女儿奴呢。 “则成,智有,这才几个月,往咱家拿的钱和东西抵你干十辈子的薪水了。 “你查他们,不是跟钱过不去吗?” 梅秋菊越说越恼火。 “你以为我想查吗? “刘雄是个死硬分子。 “他也是鸡鹅巷出来的,指不定哪天就跟戴老板打报告了。 “他这种人,你拿钱,他会看不见。 “但红票,我要不管,他就会一根筋上头。” 吴敬中说出了心里话。 “不会吧,你可救过他的命,他对你一向死心塌地,不至于卖咱们吧。”梅秋菊惊然色变。 “现在不卖,不代表以后不卖。 “这世上有一种人最可怕。 “纯粹的人。 “刘雄就是个纯粹的人。 “他的底线就是红票。 “我要私通红票,信不信他反手就能一刀剐了我。 “这也是我不得不查余则成的原因啊。” 吴敬中叹了口气道。 “你当初就不该调他来。”梅秋菊抱怨。 “鬼知道,余则成身上这么多屁事。 “查吧。 “我看他能查出个什么名堂。 “查狠了,我不动他,自然也会有人动他。” 吴敬中冷笑一声,眼中浮起阴狠之色。 他看过刘雄的调查报告。 是关于洪智有的。 钱,查出来不少。 吴敬中对过账,没什么太大出入。 洪智有的忠诚没有问题。 但上边有个叫南风的空包公司。 这是漕帮龙二的。 这个公司跟杨文泉、美佬做过军火交易,很可能是白手套。 洪智有不确定有没有参与。 但刘雄要查的深了。 不排除驻军、美佬和漕帮会对他下手。 到时候自己只需坐山观虎斗。 就能解决掉这个曾经最忠诚的心腹部下、手足兄弟。 刘雄啊刘雄。 你不该没有眼力架,挡老子的财路啊。 …… 医院。 “老余,你是真狠啊,说撞就撞,我都没反应过来。”洪智有一脸佩服的咋舌。 “哎。 “狠个啥啊,站长让我明天晚上动手。 “明天是第六天,戴老板七副药还没吃完,哪有空搭理秋掌柜。 “你的妙计怕要落空了。” 余则成往下顺了顺身子,痛的嗤牙道。 “听天命,尽人事。 “该做的都做了,等着吧。”洪智有无奈耸肩。 “对了,孟军在吗?”余则成问道。 “在,肋骨手术就是他做的。”洪智有点头。 “叫他来,我会会他。”余则成想了想道。 孟军要上报,他现在就不可能躺在这。 他需要孟军的态度,来判断这会不会是一个安全隐患。 洪智有叫来了孟军,关门退了出去。 “孟医生,谢了啊。”余则成感激道。 “这是我该做的。”孟军回答。 “孟医生,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余则成试探。 “是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了。”孟军很认真的回答。 “陕西会馆?”余则成点明了。 孟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陡然满脸诧色: “是你!” …… 上架啦,零点一万一千字送到,明天中午十二点和下午还有一波,感谢各位大佬的支持和订阅。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 我知道你的一切(求月票、订阅) 陕西会馆! 孟军看着余则成,终于想起来了。 那是一次记忆犹新的手术。 余则成胸口连中了好几枪。 当时,他和助手已经断定这人基本没救了。 没想到余则成命大,愣是从阎王爷手底下捡回了一条命。 “想起来了?”余则成笑问。 “嗯。 “你是……军统的人。”孟军迟疑了一下。 “没错,我是军统的人。” 余则成点头,浮肿的眼缝里弥漫着淡淡杀机。 孟军的表情告诉他。 这个人知道帖老板的身份。 自己能去会馆,并且让帖老板冒死相救,只能是同志。 不难猜测。 孟军已经知道他是红票。 这就很麻烦。 孟军被他看的发毛,嘴唇哆嗦尬笑: “余主任,日占时期,不是青红合作嘛。 “会馆曾作为中转站,帮助过不少两党仁人志士,没想到你是军统局的。 “早知道我就上门拜访了。” 套话、假话。 这话只能骗骗三岁孩子,可瞒不到余则成。 他亲眼目睹吕宗方死在马奎枪下。 要是会馆救助过军统的人,马奎早就顺藤摸瓜剿干净了,还能等到万里浪扑个人去楼空? 更头疼的是: 万里浪这狗汉奸还活着。 并且担任了上沪站行动总队指挥部调查室主任。 眼下清除汉奸呼声很高。 万里浪如惶惶丧家之犬,未必想得起这事。 但万一哪天他要想起来了呢? 到时候跟马奎、毛人凤一串,自己暴露的可能性很大。 “客气了。 “你救了我一命,是我的恩人,该我拜访伱才对。 “怎么来津海了?” 余则成淡淡笑问。 “当年帖先生收到风声,提前撤离。 “我拿了一笔安家费,光复后就回到了津海老家。”孟军恭敬回答。 “妻子是哪人?”余则成又问。 “她也是本地人,是丁德峰院长夫人的表妹。 “也是靠着这层关系。 “我才能来陆军医院上班。”孟军道。 “是这样啊。 “您太太应该也是医生吧?”余则成继续套话。 “她不是。 “以前家里有点产业,我老丈人死后,那点家业被她们姐弟俩败的差不多了。”孟军苦笑摇头。 “看的出来,令内才是当家的。” 余则成指了指他脸上的抓痕。 “让您见笑了。”孟军道。 正说着,门开了。 一个穿着旗袍,颇是丰腴、美艳的女人提着水果走了进来,很自来熟的招呼: “老孟,你好不晓事。 “余主任在这,也不通知我一声。” 只这一句,惊的余则成汗毛炸了起来。 “你来干嘛?”孟军蹙眉道。 “我来看余主任。 “我可听说了,余主任是吴站长红人,少校军官,前途无量呢。”女人娇滴滴发笑。 “这位是……”余则成问。 “这是我妻子陈美芝。”孟军介绍。 “孟太太客气了。”余则成笑着点了点头。 “余主任,你跟我家老孟很熟吧?”陈美芝一撩秀发,挤眉笑问。 “什么很熟? “我跟余主任刚刚认识。”孟军呵斥。 他深知军统的手段。 蠢婆娘再问下去,就是自寻死路。 “一回生二回熟嘛。 “我这肋骨是孟主任接的,以后是得熟来熟往。”余则成客套回答。 “一回也不生吧。 “我听人说,您以前在京陵杀过汉奸。 “巧了,我家老孟以前也在京陵待过,你们应该认识吧。” 陈美芝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 “你给我闭嘴。”孟军抬手去拉她。 “起开。 “老娘跟余主任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陈美芝母老虎一般叫嚣。 “你……”孟军瞪着她,哑口无言。 “没事,孟主任。 “我跟弟妹随便聊聊。”余则成需要更多的信息以作判断。 “你出去好吗?”陈美芝冲孟军翻了个白眼。 “你们聊。” 孟军搭耸着脑袋走了出去。 “余主任。 “之前我朋友说你是红票,我还不信,现在想不信也难了。”陈美芝在病床边坐了下来,阴阳怪气道。 “孟夫人,就冲这话,我就能把你抓起来。 “你朋友是谁? “哪听来的。” 余则成表情严肃了起来。 他生气、阴沉的时候,气势还是很骇人的。 “你少吓唬我。 “我朋友是你们行动队马奎队长。”陈美芝颤了颤道。 “那你更应该知道,马奎因为诬陷我,已经被解职押往总部督查室受审。”余则成语气冰冷道。 “是吗? “怪不得好几天没看见这死鬼了,打电话也不回。” 陈美芝嘟哝一句,娇笑道: “你也别吓我。 “我家老孟以前是陕西会馆的,那是红票在京陵的老窝。 “你当时是吕宗方的人。 “帖老板给你作过证,说你被人救走了,红票的证词根本不可信。 “相反,你就是帖老板救的。“而且动手术的就是我家老孟。 “老孟虽然没说,但从他的眼神我看的出来,他很怕你。 “你们军统是威风,也没到让一个刚刚给你动完手术,对你有恩的人害怕吧。 “多了一个津海站要员人脉,他不应该是高兴才对么? “唯一的解释,你是红票。 “老孟怕泄露你的秘密,遭到杀身之祸。” 陈美芝盯着余则成一字一句的分析。 “你挺能编啊。”余则成笑了。 “当然。 “我之前是中统站的秘书员,老孟也不知道。 “只是跟孙站长夫人生了嫌隙,被开除了。 “你是军统,我是中统。 “如果让戴笠或者我们叶秀峰局长知道,曾经刺杀李海丰的英雄是红票,你猜他们会怎样?” 陈美芝威胁道。 “那你现在就可以去举报了。”余则成无所谓的微笑。 “万里浪在上沪,也许改天你们可以再聚聚喝一杯清酒啊。”陈美芝道。 “你想干什么?”余则成问道。 “没什么。 “就是最近打麻将输的有点多。 “赌场追债追的紧,想请余主任江湖救急呗。 “不多,给个三五万美金,几千大洋就行。” 陈美芝张嘴漫天要价。 她知道余则成是吴敬中的红人,肯定没少捞。 不把这条肥鱼宰透了,她怎会甘心。 “你还是去找万里浪吧,他可比我有钱。”余则成抬手送客。 这个女人心如蛇蝎。 被她盯上,不死不休啊。 “行,那咱们走着瞧,正好我跟上沪中统站的彭科长关系还不错。 “今晚我就飞上沪。 “兴许万队长能想起些什么来!” 陈美芝不死心的继续威胁。 余则成保持微笑,不言语。 “你好好考虑下吧。 “三天,见不到钱,咱们军统督查室见。” 陈美芝摆了摆手,扭着翘臀去了。 到了门外。 洪智有双眼在她身上打了个转,玩味浪笑: “孟夫人,慢走。” “洪秘书,改天一起打牌啊,我技术老好了。”陈美芝玉指点了点他的胸口,妩媚娇笑。 “求之不得。”洪智有眨眼笑道。 待她离去。 洪智有确定左右没人,赶紧关门进了病房: “穿了?” “嗯。 “马奎能查到孟军这,他应该知道不少内情。 “这个女人以前是中统情报员。 “很厉害。” 余则成吐了口气,挠了挠发麻的头皮。 “智有,这回比秋掌柜还危险,你得帮我。”他无奈看向洪智有。 “你特么真是个灾星、霉星。 “我就不该认识你。”洪智有恼火极了。 “你是好人,送佛送到西。”余则成歉然赔笑。 “行。 “等哪天我上了你们锄奸队名单,你也得拉我一把。”洪智有未雨绸缪道。 “说说现在的情况吧。”他道。 “万里浪跟我共过事,又亲自查的会馆。 “我的这些原档,有他的签名。 “他要跳出来咬我,很麻烦,我肯定得进督查室喝茶。 “现在唯一的好处是,原件在这。 “只要万里浪别咬我,我身上屎本就够多的了,再多浇几盆也不怕。” 余则成道。 “这两个人不能留。”洪智有当机立断。 “孟医生救过我的命。 “而且这个人医术高明,是难得的外科专家。 “又跟帖老板多年。 “这样的人才,在边区比黄金还稀缺,是咱们自己的白求恩啊。” 余则成在边区受过克公的亲自教诲。 克公对亲近红方的精英,有一个重要指示:争取人心,力挽人才。 洪智有沉默,不表态。 每个人,每个组织都有自己的方式。 没有绝对的对错。 他没资格用现代人的眼光,去评论过去那些高瞻远瞩大能们的战略思维。 “先干掉他媳妇。 “再找雍先生先做做思想吧。 “只要陈美芝、万里浪不在了。 “有站长的西太后夜明珠在,其他不过流言蜚语,还破不了我的金身。” 余则成道。 “我无所谓,你别后悔就行。”洪智有走到窗边,点了根香烟。 “谢了。”余则成笑了笑。 洪智有顺手打开了墙边的大收音机。 这是特护病房的专利。 广播里一个高昂的女声正在朗诵: “今日委员长与戴长官在京陵接见抗日斗士魏桂龙,委员长亲自嘉奖魏桂龙少校军衔,并勉励全体同仁,要像魏桂龙一样英勇杀敌,坚贞不屈,为党国……” 魏桂龙! 好熟悉的名字。 他想起来了。 此人正是日后亲自处决万里浪的军官。 洪智有脑中灵光一闪。 “老余,有了,我知道怎么除掉万里浪了。”他转过身来,满脸喜色沉声道。 …… 大佬们,下午还有两更啊。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 诛杀陈美芝 魏桂龙与万里浪曾是生死兄弟。 万里浪投靠76号后,逮捕了陈恭澍、魏桂龙。 陈恭澍吃不住打,加入了汪伪。 唯独魏桂龙宁死不屈。 万里浪恼羞成怒,一刀剐了魏桂龙的要害。 光复后,魏桂龙出狱,得到委座、戴笠的嘉奖器重,参与处决万里浪。 处决时连开了五枪,头一枪就是万里浪的裤裆。 甚至将万的尸体捣鼓的面目全非。 也正是因为魏桂龙,万里浪不得不潜逃,后被军统逮住。 不得不说,余则成运气不错。 正好赶上魏桂龙重新出山。 万里浪在上沪这会儿应该坐不住了。 “老余,此人与万里浪不共戴天。 “如今全国百姓肃奸呼声甚高,建丰更是不遗余力。 “这是咱们的机会。” 洪智有分析道。 “没错。 “我在京陵时,戴老板与万里浪、丁默邨背地里有勾搭。 “他必然会除掉万里浪。 “至少不会让他落在中统和外人手里。” 余则成连连点头。 “你在上沪那边有认识的人吗?”他忙问。 “有。 “康太太本就是上沪人,跟那边的军官太太很熟。 “正好她要回上沪省亲。 “我让她在牌桌上吹吹风,万里浪必然吓的潜逃。 “只要我们能逮住他,就地处决,必然是大功一件。” 洪智有道。 “太好了,这……” 余则成一合手,还没来得及笑,洪智有就伸出了手: “好什么,你得给钱。 “亲兄弟明算账。 “方敏的运作费,我的钱,一分不能少。” “多少?”余则成问道。 “两万美金。”洪智有竖起两根手指。 他从不走空。 光干活不拿钱,门都没有。 “这么贵。”余则成直皱眉。 “老余,你这几波可没少捞。”洪智有鸡贼冷笑。 “给,给。 “再给我干件事,做掉陈美芝。”余则成拱手笑请。 “我只能传话,伱的话。 “龙二手下的老周以前是王亚樵的人,干这个在行。 “价得高点,五根大黄鱼。” 洪智有对老周印象不错,决定拉一波生意。 “这么贵。 “老弟你这是要把我洗干啊。” 余则成肉疼的直抽气。 “行情价,一分钱一分货,你躺好就是了。”洪智有掐灭烟头,潇洒的舒了口烟气。 “成交!” 余则成咬牙答应了。 “成,你歇着,我去找一趟方敏。” …… 英伦俱乐部。 洪智有卖了十分力,把方敏拿捏的舒舒服服。 “洪大人,今天待人家这么好,肯定有事求人家对吗?” 吃饱喝足的方敏像猫咪一样乖乖躺在洪智有怀里撒娇。 “好姐姐,你真是懂我。 “你的。” 洪智有探出手从兜里掏出五千美金,放在她肚皮上。 “好嘛,被你白玩了这么多次,终于给钱了。”方敏娇笑道。 “瞎说,明明是我被你玩好吗? “你不是要去上沪吗? “打牌的时候,帮忙放个风,就说魏桂龙要去上沪担任军统肃奸特派员,要严办万里浪这些汪伪投诚汉奸。” 洪智有挑了挑她耳际的发丝,温柔嘱托。 太太团之间,假消息满天飞。 常规操作,并无风险。 “就这么点事?”方敏还以为有什么重要任务呢。 “有风险的大事,我也不找你。 “毕竟,你可是我的好姐姐。” 洪智有亲了她一口,满嘴情话。 “钱就免了,我不差这个。 “智有,谢谢你。” 方敏翻身捧着他的脸,温婉深情道。 “谢我干嘛,人帅活好吗?”洪智有眨眼笑问。 “这只是其一。 “你帮我洗脱了汉奸身份,前段时间王培林一家被处决了。 “他们找的中统孙站长。 “现在我才庆幸,当时找你是多么明智。” 方敏发自肺腑的感激。 “你要真想感激,明儿挑点好东西,我代你送给吴站长。 “人情嘛,常来常往才好。”洪智有点拨了一句。 “嗯。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只有你把我当人看。 “我是女人,我能感觉到,你没有像他们一样只把我当玩物。 “你给了我尊严,跟你在一块只有温柔、浪漫……” 方敏靠在洪智有肩膀软糯糯道。 “其实我也不想把你当人……”洪智有坏笑。 “讨厌!” “我错了,好姐姐饶命。” “不许叫姐姐,叫闺女。” “玛德,你个死变态!” “你才变态!” …… 打光最后一颗子弹。 天已黑。 方敏困乏睡了过去。 洪智有把美金叠好,放在了她的枕头旁。 这年头,谁活下去都不容易。 钱,是最公平的东西。 感情归感情,生意是生意。 一旦占了便宜,感情就该打折了。 “呼!” 出了酒店,他深吸了一口凉爽夜风。 净赚老余一万五千美金。 这就很香。 他回到了淮山路的小屋。 钱和武器一分没动。 他很佩服刘雄,查归查,绝不贪图一分。 事实上,刘雄不好色,不好酒,不贪财。 简直就是一块钢铁。 偏偏这块钢铁,只喜欢干些盯梢的活。 这就很难办。洪智有本想起走小金库。 转念一想,那就泄露他知道刘雄密查自己的事了。 等于变向卖了余则成。 不过这事好办。 翠平和自己“家人”马上来了,到时候这笔钱可以光明正大转到新居。 想到这,他还刻意在“小金库”多放了一千美金。 搞定这一切,他驱车去了漕帮。 荣斌正在练拳。 洪智有坐在一旁吃点心,补充被方敏吸走的力气。 他真羡慕荣斌。 打小就练武,别看斯文,像他这种料子,荣斌一只手打三个没问题。 只可惜,自己错过了练武的黄金期。 又忙于生计,根本不可能再练出门道。 “洪秘书,事办了吗?” 练完拳,荣斌走到桌子边坐了下来。 “没。 “戴老板已经松口,人调津海来审。 “不过吴站长被事情绊住了,没腾出手来。 “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多保曹清明几天没什么问题吧。” 洪智有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 “戴笠松口就成。 “我买通了马汉三身边的人,曹先生暂时不会有性命之虞。”荣斌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满意点头。 “剩下那十万,帮我在渣打银行开户。 “要做的隐蔽些,能办吗?”洪智有问道。 “那你是找对人了。 “我干的就是这个,实不相瞒,青红不少要员在香岛有秘密账户。 “走的都是假身份。 “我可以给你做一个,把钱存进去。”荣斌笑道。 “可靠吗?不会到时候清空、没收吧,外国银行最爱干这事了。”洪智有担心道。 “只要荣家不倒,就不会。 “再说了,就你这点钱,我拔根毛就能赔你,你有啥好担心的?”荣斌很有自信的笑侃。 “哎,穷惯了。 “没见过世面,荣公子见谅。”洪智有嘿嘿干笑。 “直爽人。 “我就喜欢跟你这种人打交道。”荣斌笑容真诚。 “出于老弟的不信任,我会给你开三个不同的户,你也可以指定一个委托人,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找专柜取钱。” 他擦了擦汗,继续道。 “就这么办。”洪智有伸出手,合作愉快。 “听说老弟和龙帮主在香岛想开船运公司。 “这是个风口。 “如今光复,百废待兴,以漕帮的实力完全可以分一块蛋糕。” 荣斌闲聊起来。 “我就是提供点子,没资金。”洪智有摇头道。 “先走几步看看。 “在津海做起来,再往香岛倒。 “依我看,津海至少还有十年黄金期。” 荣斌扶了扶眼镜分析。 十年,你太看得起胡宗南这帮人了吧。 “四年! “来不及多走几步了,现在就得准备。”洪智有果断反驳。 “四年?”荣斌大觉不可思议。 “对。 “打个赌。 “你要输了,到时候得贷比巨款给我。”洪智有开玩笑道。 “好。”荣斌爽快答应了。 反正都是他赢,就当陪洪智有玩儿了。 搞定存款,洪智有去漕帮大堂找到了周炎。 “二哥,借老周用一下不介意吧。”洪智有走到龙二身旁,抓了把瓜子边吃边磕。 “当然,我的人就是你的人。” 龙二就喜欢他这亲近味,爽快答应了。 “老周,帮我干掉一个人。”洪智有放下瓜子,正然道。 “谁?”周炎问。 “一个女人。 “陆军军官医院外科主任孟军的老婆。 “她以前是中统的。 “跟孙站长有勾搭,被原配打压踢出了中统站。 “关键,她现在死咬着我一个朋友。” 洪智有拿出照片,递给了他。 “女人?”周炎皱起了眉头。 他的斧子是杀汉奸、老蒋、戴笠这帮狗贼的,杀女人不寒碜吗? “我那朋友……红的。 “这女人不死,明儿搞不好就得穿,耽误不起了。”洪智有低声补了一句。 “红的? “成,我接了。”周炎想了想答应了。 王先生死在戴笠之手。 只要是蒋的敌人,就是朋友。 “小小敬意,还请笑纳。”洪智有掏出两根金条恭敬递了过去。 “老子无儿无女,有吃有喝,要这玩意作甚。” 周炎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推了。 太好了,又赚了老余一波。 “谢了。” 洪智有知道他不是做作之人,笑着收回了口袋。 “老弟,不待会么?”龙二喊道。 特么都好些天没见着这鬼了,他还打算搞一桌喝几杯呢。 “二哥,不待了。 “香岛的事,你让纪先生抓点紧。”洪智有嘱托。 “放心,帮里的船,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 “荣公子回去后,帮忙去轮船局走程序。”龙二答道。 “辛苦二哥了。”洪智有点头。 …… 夜色渐深。 洪智有坐在车里,死死盯着对面的酒楼。 周炎一袭黑色长衫,站在转角。 黑色檐帽低垂。 整个人仿佛与黑暗融入了一体。 陈美芝微醺的叼着香烟,从酒楼里走了出来。 她来到路边,招了招手: “黄包车!” 一旁的黄包车师傅,拖着车迎了过来。 “夫人,去哪?”他问。 “去……” 陈美芝刚要说话。 周炎幽灵般无声息的靠了过来。 用刀都侮辱他的名头。 只见他双手如电,就着那颗美艳的人头一旋。 咔嚓! 伴随着清脆的颈骨断裂声。 陈美芝闷哼一声,身子软倒在地上。 周炎不再看她一眼,身形迅速融入一旁黑暗小巷,消失不见。 …… 晚点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 沈醉(求订阅、月票) “杀人啦!” 黄包车夫惊然大叫。 路人的慌乱,很快引来了吹着哨子的巡警。 洪智有挤在人群中。 仔细看了几眼陈美芝,两眼上翻,毫无气息,死透透的了。 老周这手法真是绝了。 据说红票的锄奸队,也是能人无数。 刺杀袁佩林的“老七”,身手只怕不在老周之下。 洪智有愈发觉的捞老余,跟雍建秋打交道是英明决定。 万一捞狠了,日后上了锄奸队名单,也有一大票人保自己。 确保老周得手,洪智有驱车迅速离开。 路过老余宅子时。 他看到肖科长正指挥泥瓦工开着探照灯,热火朝天的盖房子。 只能说有钱、有权就是好。 站长一声令下,这才几天,两层带阁楼的小洋房就快盖好了。 “肖科长,受累了,还忙活呢。” 洪智有上前敬了一支烟。 肖国华跟刘雄不一样。 虽然都是吴敬中的心腹,但平易近人些。 而且他有家室,不像刘雄是独狼。 “没办法,谁让你是洪秘书呢。” 肖国华笑着凑过来,就火吸了一口。 “你是不知道站长和夫人现在把你当亲儿子,就差把亲闺女嫁给伱啊。 “听夫人的意思,站长也有意撮合你和盈雪。 “兴许再过段时间,你就成站长的侄姑爷了,我能不来监工嘛。” 洪智有天生有一种亲和感,肖国华不免多了几句嘴。 “听说嫂夫人前些时日生二胎了? “老肖,你太不够意思了,也不告诉大家。” 洪智有从兜里掏出一把美金,也不看直接塞在了肖国华兜里。 “洪秘书,你这……”肖国华要推却。 “别。 “这是给孩子的礼钱,必须得收。 “站里工资一直没涨,津海开销大。 “我知道你干的是苦差,收着,给嫂子和孩子买点营养品。” 洪智有很直率的拍了拍他。 “谢谢洪秘书!”肖国华感激欠身。 “客气了。 “你是站长带来的老人,是我的前辈。 “日后还望多多关照。 “忙着,我先走了。” 洪智有笑着摆了摆手,上了车。 如果能干掉刘雄,扶老肖上位? 可行。 得谋划一下了。 回到医院。 余则成正就着保温桶吃补汤。 梅姐在一旁含笑,像看亲弟弟一样目光慈爱极了。 “则成,猪脚汤,我让绸儿给你炖的。 “咋样,甜口吃的习惯吗? “不习惯,明儿给你改咸口的。” 男人碍着刘雄没辙,只能她上阵打亲情牌了。 “嫂子,大晚上害您跑这么远,则成喝的哪是汤,是您莫大天恩啊。”余则成奉承笑道。 “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梅姐笑道。 “嫂子,你也太偏心了。 “有老余的,没我的啊。”洪智有正好进来,打了个哈哈。 他了解站长和梅姐。 喜欢他亲近、要东西,所以偶尔耍点小赖皮反而更融洽。 “能少得了你吗?” 梅姐笑着指了指另一个保温桶。 “嫂子,咋你一个人来了。”洪智有正饿了,边吃边大条问道。 “他呀,去北平接机了。 “马汉三不肯放人,这不小沈原本直飞津海的,临时改道北平了。 “你说这个马汉三胆子也忒大了。 “连戴老板的话也敢叫板,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梅姐没当他外人,直接说了。 洪智有都傻了。 他知道马汉三很狂。 但没想到老马为了捞钱,居然跟戴老板叫上号了。 “小沈?”余则成没听明白,在一旁插了一句。 “就是局里的总务处长沈醉。 “别看他官高,资历老。 “当年跟着他姐夫,我家老吴、乔家才刺杀鬼子时,手段狠着呢。 “委座、局座都喜欢他。 “也就毛躁、立功心切,恐吓、刺杀过林泰,被蒋夫人忌恨,要不能有毛人凤啥事!” 梅姐说起沈醉,完全没当外人。 “原来是沈处长。 “站长去了北平,不会吃亏吧。” 余则成恍然道。 “有沈处长在,马汉三他敢!”梅姐才不信邪呢。 “梅姐,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晚些我就回站里,随时等候站长电话。” 洪智有赶紧打住话头。 梅秋菊也意识到泄密了,连忙笑道: “那好,则成,你俩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别送,有司机。” 洪智有送她到了楼下,目送汽车远去,才回到病房。 “搞定了,当街嘎的。”洪智有对着余则成比了个扭脖子的手势。 “吁!” “智有,站长怎么去北平了?”余则成问。 “我帮克公揽了个重活,十万美金。 “本来人今天就能到津海。 “鬼知道马汉三这么狂,老板的话也不听了。 “你说老吴和马汉三谁厉害?” 洪智有一想到两个老狐狸交锋,就莫名喜感。 不是……余则成突然感觉,洪智有咋比自己还红呢? 自己这个一号线奇兵,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果然,游走灰色地带的人就是好使。 像洪智有这种人,红方需要一百个啊! “不好说。 “站长心细,马汉三胆大。 “一个稳如泰山,一个是华北王。 “都抠门,都狠。” 余则成眯着眼笑道。 “哎,天天守你这个病号,现在吃啥都是一股子消毒水味。 “走了!” 洪智有放下没吃完的猪蹄汤,擦了擦嘴准备闪人。 “别啊。 “我躺一天了,正好叫人拿了象棋,你陪我杀一把。” 余则成连忙喊住他。 “你身上还有多少钱……现金。”洪智有问。 一提到象棋,他想到了米志国。 上次诈了人家一把,老陆没批条子,还给了一巴掌。 老爹看病的钱现在还没着落呢。 “你要钱干嘛?”余则成拿起上衣抱在了怀里。 他是真被洪智有洗怕了。 现在还欠着两万美金,五根金条。 “给米志国他爹看病啊。”洪智有道。 “给他爹看病,为啥要我掏兜?”余则成不爽道。 “装是吧。 “人挨老陆一巴掌,漏了个刘三,要你一笔不过分吧。”洪智有低声道。 “是,是! “我这不是被你洗怕了吗? “站长老说我敲竹杠狠,跟老弟你比起来,我连根毛都不如。” 余则成很爽快的把兜掏了干净。 几个银元,散乱的美钞、法币。 也不看,一并给了洪智有。 “你也搭点,回头算我账上。 “你跟丁院长熟,待会打声招呼,找个好点的大夫给他爹治治。” 余则成觉的寒酸了点,又吩咐道。 “交友不慎。 “我特么是狗腿子是吧,这点人脉全给你忙活了。” 洪智有骂骂咧咧。 回头得提醒米志国别贪那点火柴、肥皂,要不还得“biu”了。 “我是你的狗腿子行了吧,等好了,你只管差活。”余则成真心致歉。 洪智有没鸟他,下了楼。 刚到二楼,就看丁德峰在转角抽烟。 “洪秘书。”见了洪智有,他赶紧招手。 “丁院长,有事?” 医院可是重要部门,谁还没个头疼脑热,洪智有立即摆出笑容营业。 “上次我托康太太跟您说的事?”地中海院长谄媚笑问。 “事? “哦,她说了,我这两天不是忙嘛,搞忘了。 “你说吧,啥事?” 洪智有暗骂臭娘们贪乐忘事,嘴上却一贯护着。 “我外甥刚从保定警校毕业,想在津海警局谋个差事,还请洪秘书显显法,跟陆处长通融下。”丁德峰笑道。 洪智有没说话,摩挲了下手指。 “二百银元。 “外加一根金条行么? “挑大粪、站马路都可以,只要给个编。 “你知道的,这年头没个本子,媳妇都不好找,家世稍微好点的人家瞧不上啊。 “我也是被家姐逼的没法了,还请洪秘书通融。” 丁德峰道。“再加一根金条吧。” 要不是为了卖陆桥山人情,洪智有真瞧不上这点小本买卖。 “成,成。” 丁德峰赶紧进办公室,拿了个袋子。 洪智有过了一眼:“最近站里事多,过几天叫你外甥直接去警局报道就是了。 “另外我也有件事求你老哥。 “我有个朋友,他爹得了病,麻烦你叫辆车把人拉过来,安排个好点的医生。” 洪智有从口袋取出钢笔,唰唰写了个地址递给丁德峰。 “洪秘书真是字如其人,气宇轩昂。 丁德峰拍了记马屁,然后拍着胸脯表态: “我现在亲自去接人。 “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 “保证治好了。” “另外把这个给他,就说是余主任给的。”洪智有把老余的散钱掏了出来,又加了五十美金拍在丁德峰手里。 “明白。”丁德峰装进兜,麻利办事去了。 …… 洪智有去法兰西俱乐部开了间房。 悄摸摸的。 踏踏实实睡了一宿。 翌日。 上午八点。 他准时回到站里上班。 站长室。 吴敬中正和一个青年军官喝茶闲聊。 “站长,有客人啊。”洪智有上前敬礼。 “来,洪秘书,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就是委座与戴老板的爱将沈醉,沈处长。” 吴敬中笑盈盈的介绍道。 “沈处长,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洪智有连忙立正行礼。 “智有,你我同辈,不用客气。 “嘎嘣。” 他单手拿起一个核桃,只随便一捏就捻成了碎瓣。 “都传沈将军武艺惊人,果非虚传,今日大开眼界了。”洪智有连忙奉上彩虹屁。 “哈哈,登不得大雅之堂,也就将将对付鬼子还行。” “坐。” 沈醉很受用的笑了笑,抬手自来熟的喊道。 “是!”洪智有端正坐下。 吴敬中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他知道沈醉的习性,也不介意。 毕竟是年轻啊,性子还是燥、张扬。 “智有,人带回来了。 “你叫上老五,严加拷打,尤其是那个李冠华,这个人是不折不扣的汉奸。 “招供以后,签字、画押,财产一律充公。 “另外个别无辜的甄别出来,咱们办事还是得讲究公平、公正的。” 吴敬中下令吩咐,然后转头看向沈醉: “特派员,我这么安排没问题吧。” “啥特派员,在你老哥这,我永远是小老弟。 “你看着办。” 沈醉抓起核桃肉,往嘴里一把塞了去。 吴敬中办事很有效率。 老五一番严刑拷打,商会这帮人本来底子就不干净,一通熬下来,全撂了。 吴敬中直接派宪兵去北平连夜抄家。 次日上午,拉了足足十卡车回来。 “老弟,让洪秘书点吧。 “他是明白人。 “省的漏了什么,不好向局座交代。” 看着堆集在后边广场上的宝贝家什,吴敬中心肝儿疼。 “听你的。 “搞鬼子那会,我跟着姐夫、你和老乔就没吃过亏。 “你老哥办事,我放心。” 沈醉心领神会道。 “智有,点清楚了。 “回头局座可要验收的。” 吴敬中站在台阶上喊了一嗓子。 “放心,保管一件不少,登记的清清楚楚。”洪智有领命。 下午六点。 车队去了火车站,直接拉往京陵。 洪智有回来复命。 “站长,沈处长。 “东西已经拉走了。”他笔挺汇报。 “没漏什么吧?”吴敬中吊眉暗示。 “哦。 “有几件在北平运输的途中损坏了。 “我怕不好交差就没登记。 “一些装了车,交由沈处长的警卫,拉上沪去修理了。 “另一些我留了下来。 “津海老匠人不少,等日后修复了再上交不迟。” 洪智有面不改色的汇报道。 “不错。 “洪秘书,怪不得吴站长老夸你精明能干。 “损坏的东西,交上去那不是给局座添堵吗?” 沈醉笑道。 “那是,那是。 “为局座分忧,是咱们的份内之事。”吴敬中亦是欣然附和。 “那行,我回去交差了。 “老哥,当心点毛人凤,你手下那个马奎天天在督查室喊冤。 “指不定要搞点啥名堂。 “对了,刺杀李海丰那位义士呢?” 沈醉站起身,多问了一嘴。 “被马奎搞出精神病了,恍恍惚惚,医院里躺着呢。”吴敬中叹道。 “哎,党国就是被毛人凤这些人内耗了。 “要不红票敢这么猖獗? “连局座亲自嘉奖的校官都能张嘴就来。 “走了!” 沈醉摇头一叹,老气横秋的背着手往外走去。 吴敬中和洪智有一直送到了车站。 “智有,都损坏了些什么东西啊?” 回来的路上,吴敬中按捺不住的笑问。 “清库的时候,津海的几个老朝奉我都请来了。 “有几样特别好的,没敢留。 “给沈处长的有唐代金佛,还有元代的广口瓶,都是大物件。 “给您就留了两样小玩意。” 洪智有低声道。 “你这……”吴敬中嘴一撇,脸拉了下来。 “老师别急啊。 “您那对是成化年间的鸡缸杯,还是成对的。 “几个朝奉说值老钱了,还好收藏。 “还有清代乾隆用的玩意。 “我不是很懂,几个老先生说总体价值至少是沈处长那些大物件的两倍。” 洪智有笑着解释。 “呼。” 吴敬中虚惊一场,指着他笑赞: “你小子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干的漂亮!” “为长官效力,岂敢不用一百分心。”洪智有谦逊道。 “我那个什么亲戚,挑出来了吗?”吴敬中问道。 “挑了。 “我安排在接待室,下午就送还荣斌。 “不瞒老师,人家前两天尾款就给我了,专等着这一瓜锤呢。” 洪智有精明笑道。 他知道吴敬中派刘雄摸了老底,还不如老实交代。 “嗯。”吴敬中满意点了点头。 “你这几个月陪太太们打牌,赢了不少钱吧。 “该成家了。” 吴敬中意有所指的敲打他。 “还没遇到合适的。 “老师,婉秋的汉奸帽子……”洪智有还是觉的该替小宝贝争取下。 “那种女人就是红颜祸水,你得离她远点。 “等起了穆连城,让她哪凉快呆哪去。 “盈雪,剑桥大学毕业生。 “多洋气,长的也不比穆连城侄女差。 “我是看好你的,到时候见面谈谈试试。” 吴敬中侧头低声吩咐。 “是,站长,希望我有这个福分吧。”洪智有欣然领命。 他就知道老吴不会给婉秋摘帽子。 还好留了后招。 “走,去医院。 “今日秋高气爽,放到满清,正是菜市口砍脑袋的好时节啊。 “咱们津海站,也该砍一批了。” 吴敬中直接命令司机转道陆军医院。 洪智有心头暗自叹息。 秋掌柜这颗脑袋,怕是难保。 戴老板,全看你了! …… 报告各位大佬,首日两万字爆更完毕,感谢大佬们的订阅、月票、推荐票。 感谢wrgg18大大的打赏,鸣谢。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 绝地求生 “则成,好了吗?” 一进病房,吴敬中背着手威严问道。 老吴是懂表情管理的。 高兴时,当儿子。 办正事时,当狗驱。 余则成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穿鞋立正:“好的差不多了,站长。” “好了,就去把正事办了。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处理干净点。 “记得,正规程序要走高调些,省的让人非议。” 吴敬中正然指示。 “是。”余则成领命。 “小李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智有,你辛苦点,跟着跑一趟。”吴敬中转头看向洪智有。 “好的。” 洪智有沉声道。 待往外走时,他快走几步低语: “站长,我可以不去吗? “昨儿我去了趟隆福寺,刚求了财运,杀人这种事有小李和余主任足够了。 “那玩意冲煞、破财。” 吴敬中眉头一沉:“你还信这个?” “信。 “我妈就信佛,打小习惯了。 “我怕冲着了,影响日后办事。”洪智有舔着脸笑道。 原身母亲确实信佛。 这个理由不会有纰漏。 “哎。 “你运即我运。 “行吧,伱回去吃斋念佛,杀人见血这种事就免了。” 吴敬中背着手笑叹一声准了。 他现在只有两条原则。 一是:属下不能是红票。 二:天王老子也别影响他发财。 一有时可以将就二。 吃斋念佛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余则成暗松了一口气。 他和洪智有要都去处决秋掌柜。 万一戴老板电话到了。 谁来“刀下留人”? 虽然明知道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终归是有些许希望。 为了秋掌柜,必须搏一把。 下楼送走站长。 “老余,我回去歇了,明儿见。” 洪智有挥了挥手,自顾开车走了。 “走吧。” 余则成招呼李平。 两人直奔水屯监狱。 …… 八号监。 老徐与几个狱卒正轮番殴打秋掌柜。 廖三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若无其事的修剪指甲。 他没有看。 看了,心里只会更痛。 军统无孔不入。 监狱系统又是关押红票的要地。 他一直知道老徐是吴敬中安插在监狱的线人。 殴打犯人,敲诈钱财历来是惯例。 廖三民不能随意阻拦。 那样会引起老徐的怀疑。 这本身就是吴敬中钓鱼的一个重要环节,自己再担心秋季,也不能往坑里跳。 秋掌柜危险。 余则成自身难保。 军调、内战在即,他是一号线在津海为数不多的棋子了,绝对要沉住气,为组织保留火种。 “说,你把钱都藏哪了?” 老徐抬起秋掌柜的下巴,凶神恶煞的叫吼。 “我,我已经说了。”秋掌柜虚弱道。 津海站马奎一通打。 这里又是数日的折磨。 原本略显肥胖的秋掌柜消瘦了,连婴儿肥的脸颊也凹陷了进去。 这位钢铁斗士已然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放你娘的狗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雍建秋,杜建时,津海有头有脸的,谁没找你看过病。 “就那几个子,蒙谁呢,打发叫子都磕碜。 “快说,金条、美元都藏哪了!” 老徐说话间,拿起棍子照着秋掌柜胸口猛砸。 噗! 秋掌柜口喷鲜血,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够了,老徐。 “再打人就没了,吴站长有交代,这个人得留着。” 廖三民拍了拍衣服上的指甲屑,起身吩咐。 “三哥,这老东西不张嘴,咱捞不着油水啊。”老徐不甘心道。 “差不多得了。 “去,给他弄点吃的。”廖三民随意摆了摆手,吩咐手下。 “死不了吧。” 他挑起秋掌柜的下巴,冷声问道。 “呸!” 秋掌柜一口血沫子吐在了他脸上。 “我,我要去警局告你们。 “警局告……” 秋掌柜盯着他,用尽气力说出暗语。 津海只有老鹞子黄忠能联系北平的暗线。 他怕自己死了。 廖三民和余则成有重要情报送不出去。 “下地狱告阎王爷去吧。” 廖三民也转达了无力营救的事实。 雍建秋为了救人,了巨资依然没辙。 即便是组织能人再多,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想出招来。 秋掌柜,保不住了。 “三哥,余主任来了。”这时候一个狱卒进来汇报。 廖三民到门口迎了余则成: “余主任有事吗?” “站长有令,秋季无罪,予以释放。”余则成递上吴敬中签署的文件。 “释放? “那你岂不吃了大亏。 “再晚上两天,我的人就能帮你报仇了。” 廖三民接过文件,签字交接。 “还好你没整死他,要不我还得欠你人情。” 余则成笑了笑,打了个手势。 李平进去提人。 一会儿浑身是血的秋掌柜被拖了出来。 “走! “送你回家。” 余则成眼神阴森的盯着秋季。 李平等人押着他上了车。 “廖长官,再见。” 余则成握手时,用指甲重重在他手心勾了一下。 廖三民瞬间明白。 余则成是奉命送秋掌柜“上路”。 原本的一丝喜悦瞬间被悲伤逆流。 他转身往里走去。 就像送走了一只阿猫阿狗。 老徐就在身边,这时候多看一眼秋季都会被怀疑。 “廖长官,要订夜宵吗?”老徐跟在身后喊道。 “订。 “来分毛血旺吧,好久没吃了。” 廖三民摆了摆手,往一旁的休息室走去。 “呵呵。 “还能吃进带血的,不愧是冷面郎君啊。” 老徐悄然嗤声,招呼小弟去办了。 …… 汽车往团泊洼方向驶去。 那里偏僻。 是杀人埋尸的好地方。 李平开车。 秋掌柜由两个警卫押坐在后排。 “哎哟,不行。“我肚子疼的厉害,肯定是站长太太送的猪蹄汤油大了。 “李平,停车,我去方便下。” 刚上路不久,余则成放了个闷屁,在臭气熏天中皱巴眉头喊了起来。 “余主任,时间不早了,你麻利点。” 李平把车窗摇到底,一边扇鼻子一边道。 他师从刘雄。 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公事公办。 说话语气比马奎还生硬。 不过也确实有狂的资本,谁让保卫科是站长的“锦衣卫”呢。 余则成下车,往路边一蹲咬着纸开大。 他特意吃了泻药。 就算没有梅姐的猪脚汤,他也会让丁德峰订份鸡汤啥的“补身”。 要的就是口实。 老天保佑。 戴老板的鼻炎好转,赶紧给站长打电话拉老秋一把吧。 他捂着鼻子,心中默默祈祷。 “余主任,好了没有。”李平不耐烦催道。 “好了,好了!” 余则成蹲的腿有点麻。 起身回到车上。 车开了不到十分钟,余则成又喊了起来: “不行,我肚子还是疼,得再蹲蹲。” 李平无语停车。 站在路旁点了根烟,就盯着他。 “李平,要不你去处决他得了。 “你放心,字我签。 “我这肚子不争气,省的误了站长的大事。”余则成歉然道。 “没事,我再等等。”李平挪了挪,站到了上风口。 开啥玩笑。 刘主任再三交代,一定要让余则成开枪。 枪杀自己的同志。 即便余则成真是红票,他日后也很难再获得内部信任,甚至会被当成叛徒处置。 这是站长拿捏他的一张王牌。 当然。 这也是吴敬中的善意。 余则成枪杀秋掌柜以证清白,站内那些风言风语就可以打住了。 李平才不会傻到破坏站长精心谋划的好戏。 刘雄给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秋季必死! “哎呀,我太耽误事了。 “走吧。” 余则成赔笑道。 然后…… 这一路走走停停。 余则成光喊要上号了。 怕这家伙演戏,李平还特意跟他一块蹲了会。 没想到,是真蹲啊。 那就没得说了,一路拖拖拉拉。 快一个小时了,楞没走几里地。 余则成知道,这样做风险很大。 太凑巧了。 但他必须为秋季争取时间。 太太的猪蹄汤是证据。 李平是人证。 只要有“夜明珠”在,他相信站长不会做文章深究。 戴老板,快打电话吧。 他几近虚脱的靠在座位上,望着窗外莽莽夜色,心头悲叹。 …… 洪智有一直守着电话机。 同时盯着手表度秒如年。 时间过去了一小时。 就算老余再能拖,这会儿也应该处决秋掌柜往回赶了。 叮铃铃。 电话响了。 那头传来吴敬中急促的声音: “洪秘书,则成走了吗?” “走了。”洪智有回答。 “快,不惜一切办法把人押回来,戴老板点名要这个人和他的那个什么狗屁方子。 “快去拦人。” 吴敬中在那头催促。 洪智有挂断电话。 他早把车加好了油。 上车油门踩到底,往余则成追了去。 …… 车开到了洼地边。 李平和几个手下取了铁锹很快挖好了坑。 “余主任,可以行刑了。”李平冷冷提醒。 余则成双手叉腰,抬头望天。 “余主任,该行刑了!”李平打亮手电,提高了嗓门。 “好!” 余则成走到秋季跟前,拔出配枪。 “我是红票! 他盯着秋掌柜的双眼,笑了起来。 秋季虚弱而平静。 手电打在脸上,微笑告别都不可以有。 咔嚓。 安全栓打开。 砰! 余则成照着秋季的小腿就是一枪。 秋季闷哼一声,单跪在地上。 “我是红票!” 余则成重复,眼神更冷,照着另一条腿又是一枪。 砰! 秋季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他的嘴唇喃喃。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余则成知道他想说什么,却只能用更冷酷、残忍的笑容对待他。 “我是红票!” 他夹杂着无比的恨意,像是要把秋掌柜碎尸万段。 啪! 又是一枪,打在肩膀上。 啪。 啪! 连续的枪击。 连续的低语。 双肩。 胸胛。 一朵朵血飞溅。 夜色下,他阴冷、狰狞的宛如恶魔。 开枪的手又稳又准,仿佛地上的只是一只鸡,一条狗。 秋掌柜身躯被子弹力量,带的抖动、痉挛。 圆框眼镜后的双眼,光芒渐渐微弱。 李平站在一旁胆颤心惊,浑身寒毛直立。 余则成平时温和、阴柔。 谁能想到手段竟然如此残忍 挖十八辈祖坟,也不至于这般报复。 这是折磨、羞辱。 这个人太狠毒、太可怕了。 他终于明白师父老说,永远不要低估余乐醒、陈恭澍、吴敬中这些鸡鹅巷老骨干培育出来的精英。 他终于想起来,余则成并不是软柿子。 是勇闯龙潭虎穴,孤身斩杀李海丰的军统“常山赵子龙”! 李平傲慢的眼神变的火热、充满了敬意。 他站的笔直,语气恭敬了几分:“余主任,给他个痛快吧。” “好啊。” 余则成冲他柔和一笑,取出另一个弹夹,干脆利索的换了下来。 “我是红票? “呵。” 他冷笑一声,瞄准了秋季的脑袋。 原谅我,老秋。 真的拖不下去了。 安息吧,我的同志。 心头默默哀悼,他就要扣动扳机。 “嘀嘀!” 雪亮的车灯照亮了昏暗洼地。 “住手! “枪下留人。 “老余,枪下留人。” …… 洪智有停好车,跳了下来大呼狂奔。 主打一个听劝,这章末尾已经重新修改。我发现似乎得建一个群,大家有想法或者毒点能第一时间通知我(喷我),另外更新时间什么的也能第一时间通知。 (本章完) 第八十章 神机妙算洪智有 洪智有冲了过来,一把从李平手里夺过手电往秋掌柜身上一照。 人快被打成筛子了。 “还有气吗?”他问。 “应该没有了吧。”余则成冷冷道。 “玛德。” 洪智有站起身,反手甩了他一耳光。 余则成面颊肌肉紧了紧,痛快! “洪秘书,发生什……” 李平刚要说话,洪智有一脚踹翻了他。 “戴老板有令,不得伤秋季一根寒毛,立即将此人送往京陵。 “还愣着干嘛。 “赶紧装车送医院。 “秋季要死了,站长第一个下了你脑袋。” 洪智有指了指李平,转身就走。 “快! “快!” 李平慌了。 几人赶紧七手八脚把气若游丝的秋季抬上了汽车。 “你们先去医院。 “我和余主任一辆车。” 洪智有吩咐。 李平不敢跳了。 他知道余则成闹肚子,要耽误了抢救,那是要担责的。 当即连忙领命,带着秋掌柜往陆军医院赶去。 “抱歉,我来晚了。 “希望秋掌柜能抢救过来,要不然站长得活埋了你们。” 洪智有启动汽车,看了余则成一眼。 怕车里有监听,他只能这般安慰。 余则成苦涩看向窗外,泪水已经湿红了眼眶。 “停下车,我肚子疼……”他转过头道。 洪智有明白。 老余已经穷尽了手段,否则也拖不到现在。 他点了根烟,递给余则成。 余则成摇头拒绝了。 他找了个洪智有看不见的地方,任由泪水狂落。 潜伏很残酷。 但秋掌柜,这个认识不到百日的同志。 让他见识了何为百炼成钢的战士。 信仰是无比强大的力量。 他的悲伤只能止步于此。 战斗。 继续战斗下去。 直到像秋掌柜一样在沉默、平静中死亡。 余则成掏出手巾擦干眼泪,恢复了平静。 “走吧。” 他回到副驾驶,目光看着前方,坚毅而沉稳。 到了医院。 人已经推进了手术室。 吴敬中正在走廊大发雷霆,冲宋明杰、李平甩锅: “宋狱长,我让伱看个人。 “你倒看的好,把人给我打成了这样。 “现在好了,戴老板要人,你让我怎么交代? “他要死了。 “你们去京陵给戴老板、陈布雷、蒋夫人治病去吧。” 宋明杰搭耸着脑袋,不敢吭声。 心里却直骂娘。 你特么让关的特号监。 那边什么德行,啥玩法不清楚吗? 有脸让老子背锅。 没法,谁让官大压死人。 这是党国要员的常规操作罢了。 立正站好,挨打吧。 见了余则成和洪智有,吴敬中瞪了一眼,没舍得骂,反是冲着李平胸口指指点点喝问: “你为什么不拦住余主任? “我怎么跟你说的,一定要确保秋季的安全。 “有没有交代?” “有……有。”李平低头道。 “有,为什么要开枪,你们这叫蓄意谋杀!”吴敬中端起一口天大的锅先扣他头上再说。 “谁让你开枪的?” 他又问余则成。 “是,是小李。 “他挖好坑,叫我开枪。” 余则成知道,这时候必须跟站长一心。 秋季不死还好。 死了,那一定得有人受处罚。 老吴私底下交代他除掉秋季。 但明面上绝不会对小李这种非心腹直属下令。 这是当领导的艺术。 小李应该是刘雄传达的口信。 除非刘雄跳出来指正站长。 但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站长不是红票。 处决秋掌柜,也是刘雄最想看到的。 以刘雄的一根筋,宁可担责背锅去死,也绝不会出卖老兄弟,老领导吴敬中。 “是你让开枪的?”吴敬中问小李。 “是。” 李平倒也硬气,咬牙应了下来。 吴站长确实没对他下令。 是师父刘雄的密令。 “混账东西,你好大的狗胆。 “来人,把他带刑讯室去,先看管起来。” 吴敬中怒然下令。 立即有保卫科警卫把李平押了下去。 “还有你! “别成天只会打牌、喝酒,把你的眼珠子从那些女人胸脯里掏出来擦干净了。 “盯好了你手下那群蠢猪。 “找几个人,我好向上边交差。” 吴敬中指着宋明杰,冷冷吩咐。 这是教法子了……宋明杰暗松了一口气,站的笔挺: “是,吴站长。 “我这就严肃整纪整风,给您和戴老板一个交代。” 吴敬中不直管监狱。 但跟宪兵司令部、警察局一样,有监督、调遣权。 真要拿他一把,送进去蹲几年比踩死只蚂蚁还容易。 “去办吧。” 吴敬中挥挥手,语气柔软了几分。 “是。” 宋明杰快步而去。 “你俩过来。” 没了外人,吴敬中把二人叫到了休息室。 “站长,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戴老板咋突然要人了。 “还扯上了陈布雷、蒋夫人。” 余则成故作一脸不解的惊问。 “还不是那个胡蝶。 “女人,关键时候那是要坏事的。 “她跟着戴老板去了山城,跟张群夫人聊天时,说秋季是什么狗屁神医,就几服药治好了戴老板多年的鼻炎。 “张群老婆那是出了名的大嘴巴,扭头就传播开了。 “委座、蒋夫人也知道了。“这不让戴老板、陈布雷找我要人来了。” 吴敬中郁闷的直拍手心。 他是决意要杀秋季的。 一是报复雍建秋破了自己的毒药计。 二者这人有红票嫌疑,留着是个祸害,至少对余则成不利,影响自己发财。 洪智有心头暗自感激……胡蝶收了剧本真办事啊。 “你说这胡小姐……我就差一枪爆头秋季报仇了。”余则成皱了皱眉,不爽抱怨。 “你拉倒吧。 “要不是我车技好,嗓门大,慢半秒秋季脑袋就开了。”洪智有笑了笑,顺便给自己邀了一功。 “要不说你这佛拜的好。 “今晚回去再多拜拜,让你的佛祖大发慈悲,保佑这个秋季能活下来吧。” 吴敬中背着一只手笑道。 “则成,你是不是太狠了点?” 转头,他又明讽暗夸的表彰了余则成一句。 “老师,就允许他血口喷人,我打几枪还不行啊。”余则成笑道。 “你这枪打的好啊,好歹留了线生机。” 吴敬中点了点头。 “主刀医生是谁,可靠吗?”余则成问。 “叫孟军。 “丁德峰说这人实操厉害。 “以前市政的刘普被人打了黑枪,就是这个孟军把人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 吴敬中道。 孟军啊,也抢过我……余则成顿时放心了。 他开枪有分寸,没打要害。 想当年万里浪手下的行动科科长秦驰,可是枪枪奔着自己胸口打的。 不也被孟军救过来了。 秋季肯定福大命大,能保住性命。 “放心吧,老师。 “我看这姓秋的人中深卧,额骨饱满,是长寿之相,死不了的。”洪智有给他们泡上热茶,笑盈盈道。 “智有又是拜佛,又是算命,我看你别当秘书去天桥练摊得了。”余则成捧着茶杯打趣。 “俱乐部那些太太都信这个。 “我专门找了几本书看,要不没法聊。 “这叫术业有专攻。” 洪智有厚脸皮的笑道。 “希望你这个洪半仙能准吧,要不咱们就麻烦了。”吴敬中点了点头,叹然道。 “老师,不至于吧。”余则成道。 吴敬中摇头“哎呀”了一声: “你们不懂。 “在津海,别人看咱们是天王老子。 “在京陵国防部、戴老板、蒋夫人他们眼中,咱们就是小蚂蚁,想捏死咱们就一句话的事。 “他们哪管你的死活啊。 “有钱、有权的人最怕什么? “病、死! “我这每天忙里忙外,图那三瓜两枣,人家早捞够不稀罕了。 “他们喜欢这个秋季,远甚黄金美元。 “什么红票、黑票,谁特么在乎,人家要的是长生不老。 “这人是香饽饽啊。 “我跟你打赌,只要他不死,准得调到京陵,成为那些达官贵人的‘御医’。” 吴敬中手指晃了晃二人,一副吃定了的样子。 “老师。 “我觉的他们说的对。 “有钱固然好,但也得有命啊。 “现在厉害的中医比大海里的珍珠还难找,谁不想多活几年。 “就好比嫂子,您,到了这年纪都该好好调理了。 “蕊蕊将来还指望你们带外孙子呢。” 洪智有添油加醋为秋掌柜拉分。 一提到女儿,吴敬中的心柔软了下来: “是啊,我这前列腺最近老造反,一晚上得跑好几趟洗手间。 “放着个神医不用,还差点折了。 “还有你们,事后诸葛亮。 “现在人半死不活,就算活了,也得调京陵去。 “嘴边的鸭子,飞啦!” 吴敬中手一分,依旧是分锅。 “是,是! “怪我没得鼻炎。”洪智有点头,果断甩锅老余。 余则成稳稳当当扛了下来: “是,都是学生的错。 “怪我得了鼻炎,治疗效果还不错,没早点向老师反应。” “算了,没了张屠夫还不吃带毛猪了? “津海好医生多的是,以后把眼睛擦亮就是。 “我是熬不住了。 “智有,别忘了你的吃斋念佛,替姓秋的求一求。” 吴敬中吩咐了一句,走了出去。 他一走。 余则成解开了领扣,往沙发上放松的张开了大字。 “你还愣在这干嘛?”他看向洪智有。 “啥意思?”洪智有没明白。 “回去拜你的菩萨去啊。”余则成笑着催促。 说好的钢铁红流呢? “你也信这个?”洪智有笑了。 “不信,但我信你。 “真的,我服了。 “津海站需要一百个,一千个洪秘书。” 余则成跟见了鬼一样,猛地坐直身子盯着洪智有眯眼怪笑。 “那你不得起飞了?” 洪智有懒得鸟他,插兜往外走去:“找丁院长开点药去吧。” “我不拉了。”余则成道。 “止痛消肿。” 洪智有慵懒一笑,啪,带门而去。 余则成这才感觉脸颊有点不对劲,一摸肿老高了。 “嗤!” 好痛啊。 天杀的洪智有,他是真打啊。 余则成抹了药。 一想到秋掌柜就躺在隔壁的病床上,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他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他顺手打开了收音机。 里边传来党国要闻: “委员长发表声明,双十谈判在即,为了缅怀所有抗日牺牲的英雄们,肃奸工作必须严抓到底。 “特命戴笠副局长组建各省肃奸督查组。 “命王蒲臣为北平督查组组长。 “命吴敬中为津海督察组组长。 “命毛森为上沪督察组组长。 …… “并特令魏桂龙少校为总部督查室特派员,前往上沪,督导肃奸工作……” 不是! 魏桂龙真的被派去上沪搞万里浪了? 余则成瞬间安全感爆棚。 世上怎么会有洪智有这种活神仙。 只要给钱。 就特么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啊。 不行,还得找洪智有。 马奎接触过陈美芝,这会儿还在督查室喊冤。 万里浪要是落到总部手里,指不定吐出什么猛料来,毛人凤还不得弄死他啊。 必须抢在魏桂龙之前,把万里浪给嘎了! …… 各位大帅,先行汇报一下啊,上一章末尾已经按大佬们的意见作了修改,下午还有一章,我不吃饭了,我继续去写。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查无此人 翌日。 洪智有神清气爽的来到了站里。 余则成正在站长室吃水果,两人相谈甚欢。 “站长,余主任聊啥呢,这么开心。” 开心的事,吴敬中一贯是乐于分享的,洪智有固敢所问。 “两件好消息。 “第一件:秋季醒了,命捡回来了。 “第二件:则成的太太已经出了山区,预计今天中午就能到廊坊。 “前几日,薛科长的太太也到了。 “则成太太一来,咱站里齐员,这不是大好事吗?” 吴敬中心情大好,朗声笑道。 “是,是。 “俗话说的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老婆到了,余主任也能更安心工作了。” 洪智有奉承附和。 余则成脸微红,笑的灿烂,心里比谁都苦。 秋掌柜出了这档子事。 他没了上级。 这个叫翠平的同志,回头处不好会很麻烦。 “家里安置还缺啥? “站里有经费,你去万国市场,捡好的挑,别怕钱。” 吴敬中侧头对余则成道。 “谢谢站长。 “站里对我够关照的了,我家那位山里人,没那么多讲究。”余则成道。 正聊着,电话响了。 “你信不信,戴局长。”吴敬中指着电话机。 “必须信。”洪智有二人异口同声。 吴敬中麻利起身,接了电话: “我是吴敬中! “夫人!” 他脸上笑意一肃,站的笔挺,同时冲洪智有、老余骇然的挑了挑眉头。 “夫人,您听我解释。 “秋季被马奎诬陷是红票,我只是例行公事,胡蝶小姐可以作证。 “我绝没有动刑,全全乎乎送去的水屯监狱。 “当天那就下了文件,要放人的。 “谁知监狱里那些人不老实,把他给打了。” 吴敬中说到这,鸡啄米一样点头: “是,必须严惩、整风。 “是,用最好的药,从北平调洋医生。 “夫人,秋季已经醒了。 “就是手脚受了点伤。 “残?有……有可能吧。 “夫人,您别生气听我说啊,他是中医,不是拿枪的战士,脑子那是一点事没有,完全不影响把脉、开方子。 “瘸不瘸的,不影响他的医术啊。 “是,给我俩月,我保管他活蹦乱跳的去京陵。 “好,再见。” 吴敬中挂断电话,已是满头冷汗。 “委座夫人。” 他刚挑眉,话未落电话又响了。 “彦及先生,你好啊,是这样的。” …… “郑局长,我的老同学啊,伱听我解释。” …… “局座,我是敬中啊,姓秋的已经醒了。” …… 一上午电话没停过。 吴敬中挂断最后一个电话,满脸疲色的痛骂: “马奎这个可以进博物馆的蠢货。 “他捅完马蜂窝,跑总部督查室凉快去了,还得老子给他擦屁股。 “现在一个个全把账算我头上。 “郑介民还质问我是不是有意针对蒋夫人,扣上屎盆子了。 “当年在中山大学,他发高烧人事不省,大雪天还是老子背的他去医院。 “特么真不是个东西!” 吴敬中指着天板,骂咧了好一阵。 “站长,您消消气。 “他们还知道找秋季养身,您万万不能伤自己的身子。 “那岂不成亲者痛,仇者快了。” 余则成连忙好言宽慰。 洪智有则给他倒了杯热茶。 “则成,秋季的安全和营养得跟上。 “必须尽快让他好起来,把这个烫手山芋甩到京陵去。” 吴敬中指示。 “待会,你去接媳妇前,先去医院看看他。”他吩咐余则成。 “站长,我打了他几枪,那是不共戴天之仇。 “我去不好吧。” 余则成苦笑。 “君子坦荡荡。 “打就打了,两码事,去!”吴敬中指着他正然下令。 “是!”余则成领命。 “站长,我可以去吗?”洪智有道。 “你不去陪小女友盯着穆连城,跑那吸消毒水啊。”吴敬中不满瞪眼。 “站长,您不说秋季是香饽饽吗? “天知道他那张臭嘴,会不会跑到总部胡说八道。 “我跟他无冤无仇。 “有些话,可以圆和。 “再者,日后他要真显贵了,我也能搭上线。 “御医可不是谁都能请动的。” 洪智有凑近了些,市侩笑道。 “嗯,你这个想法是对的。 “见了他,好好说话,把张师送的那一兜子宝岛水果给他拿去。” 吴敬中欣然点头。 “哦,站长,我那车昨天开的太快,今儿早上一看漏气了。 “您看能不能让薛科长批辆车?” 洪智有问道。 “找他有什么用,一点魄力没有,章子现在还让人把着。 “找陆桥山去吧。” 吴敬中冷哼。 两人刚要走,刘雄走了进来,看了眼二人欲言又止。 玛德,又要搞阴戳戳? “站长,那我们走了。”洪智有很有眼力架道。 “去吧。”吴敬中笑着点头。 洪智有取了水果和余则成走出办公室。 吴敬中看着洪智有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欣赏、慈爱的笑意。 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精于人情,八面玲珑。 君不见王天木、陈恭澍,倒的倒,死的死。 唯独他常青不衰。 靠的是什么? 就是一个人情世故。 军统特工是人,戴老板、委员长、孙科他们也是人。 人情到位,掉脑袋的任务就少了。 洪智有已然得了自己真传,有这份功力,日后在哪都吃的开。 可惜自家蕊蕊找了苏建华这么个洋墨水废物,要不然……就自己和洪智有翁婿联手,不说攀比荣家,日后必是富贵不可言啊。 “有事吗?”回过神来,吴敬中问。 “站长,徐斌被宋明杰和廖三民抓了。”刘雄道。 “不是,他们抓徐斌干嘛?”吴敬中没明白。 “您不是让宋狱长严惩秋的事吗? “徐斌带头敲诈秋季,打断了好几根肋骨。 “秋季走时,那是放了狠话的,化作恶鬼也不放过他。 “徐斌现在喊冤,说是咱们的人,宋狱长不知道咋处理。 “捞还是不捞。” 刘雄问。 “这个猪脑子。 “他都喊出来了,我怎么救。 “我要捞他,就成了津海站敲诈勒索,我刻意谋害秋季了。 “那不正给了郑介民、毛人凤口实吗? “告诉宋明杰,津海站查无此人。 “就地枪决,登报。 “标题就是:整风,整治狱霸、贪腐、勒索,内容他自己编。 “再通知津海日报,文章我要亲自审了再发。 “事关给京陵的态度,必须慎重。” 吴敬中眉眼杀气一凛,干练吩咐。 “是!”刘雄点头领命。 “还有事吗?”见他大眼珠子有踟色,吴敬中又问。 “是……是李平的事。 “站长,我没有儿子,他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刘雄少有的求起了私情。 吴敬中看着他笑了起来:“没想到苍鹰也有徇私情的一天啊。” “站长见笑了,还请看在这么多年……” 刘雄话音未落,吴敬中示意他入座。 亲手扒了个橘子,递给他: “你跟我出生入死多年,咱们是老兄弟。 “这事好办。 “只要余主任不乱说,他就没事。 “让他好好跟人道个歉,口气软一点。” “谢谢站长。”刘雄拿着橘子,恭敬道。 “吃啊,跟我还客气。 “当年打鬼子,咱俩躲在北平的臭水沟里,一个苹果你咬一口,我咬一口,日子多苦啊。 “现在条件好了,鬼子也跑了,得学会过过人的日子。 “别整天跟苦行僧一样。” 吴敬中怀念往昔,有意无意的点他。 “谢谢站长。”刘雄笑了笑,憨憨的大口吃了起来。 “李平随你,忠心可嘉,就是不通人情。 “平日里,见了我都是扬着个下巴,好像我拖欠了他薪资一样。 “对余则成、洪秘书,他就更没当人了。 “都是同事,你得提醒他。 “要不回头会被人孤立,好多事办不成。” 吴敬中继续提醒他。 “我是不懂这些。 “但站长的话,我一定一字不漏转给他。”刘雄点头道。 “去吧,让老五熬一熬李平。 “要不然余主任那没法交差,正好也挫挫他的锐气。”吴敬中吩咐。 “是。“站长,我还有一件事,不吐不快。” 刘雄顿了顿,还是说出了口。 “什么事?”吴敬中问。 “李平说,余则成一上路就拉肚子,一共蹲了十三次。 “他怀疑余则成是在故意拖时间。 “李平查过枪伤,肩胛是擦着边打的,腿没打膝盖,手也是手肘以上内侧肌肉组织。 “除了左臂打中了骨头,其他都是贯通擦伤。 “李平认为,余则成手下留情。 “故意拖到洪智有来救。” 刘雄分析。 吴敬中摇了摇头。 他是真烦透了秋季这个马蜂窝,只想这桩瘟事赶紧过去。 而且这事很吊诡。 “刘雄,把你的脑子……好好想想,洪智有他是大罗神仙吗? “还能使唤上蒋夫人、陈布雷、戴局长一起作局配合余则成救人了? 吴敬中强压住怒火,语重心长的分析。 刘雄也是郁闷的直皱眉头: “这就是诡异之处,想不明白啊。”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吴敬中抬手打住。 顿了顿,他不满的指着刘雄: “你说你,余则成有左蓝、吕宗方的臭底子,你盯上就算了。 “现在又咬上洪秘书。 “洪秘书是中美特训班,千里之外调过来的,他老家你去调查过,八辈子都是农民,站里还有身世比他清白的吗? “合着这站里全是红票,你就满意了? “那好,从今儿起,秘书和机要处的活,你全包了。 “我立即打报告,把这两人送督查室去。” 吴敬中说完,手中刚剥开的香蕉重重扔在了果盘里。 刘雄看着他,目光坚定,沉默不语。 “好了,知道你也是一番好意。 “不是要查余则成吗? “跟车去廊坊接人,查个痛快吧。” 吴敬中知道这人一根筋,讲道理没用,主动放缓了语气。 “是!” 刘雄搭耸着脑袋,走了出去。 吴敬中冷冷看着他出去,旋即转过头看向墙上的大字: “凝聚意志,保卫领袖。 “有特么这么保卫领袖的么?” 余则成送的西太后夜明珠,他还没捂热乎。 洪智有的成化鸡公杯,他还没看够。 马奎是蠢。 刘雄、李平就纯粹是闲的了。 不行,得给刘雄找点事。 得让人好好磨一磨这块又臭又硬的顽石。 站里的老资格只有陆桥山了。 背景够硬,手段狠毒。 就他了! …… 车内。 余则成坐在副驾驶,哼着小曲,捏着手指打拍子。 “呵。 “嫂子来了,这么开心啊。” 洪智有瞄了他一眼笑道。 余则成登时脸一沉,兴致全无了。 天杀的,是真不会聊天啊。 “智有,你那钱的事……”余则成赶紧转移话题。 “两万美刀,五根金条。 “少一分都不行。” 洪智有赶紧道。 “呵,那你得抓紧了,我家那口子爱财。”余则成道。 “少一个子,我晚上往你家窗口扔手雷。” 洪智有才不惯他。 到了医院。 两人进了病房。 孟军正在和护士说话。 秋掌柜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吓人。 “孟医生,秋季如何了?”余则成强忍着酸楚,问道。 “没有致命伤,但肋骨、手骨受创严重,失血过多,可能要静养一段时间了。”孟军看了一下单子,递给一旁护士。 “会残疾吗?”洪智有问。 “左手可能得残废,腿骨有创伤。 “好了以后,恐怕也得瘸。 “当然,具体得看恢复情况。” 孟军道。 “孟医生,谢谢。” 余则成上前握着他的手,由衷的感激。 “救死扶伤,是我的本分。 “不管是谁,上了手术台,我就会不遗余力。”孟军淡淡道。 “你先去配药。” 说着他挥手叫退了护士。 “我老婆死了,被人当街扭断了脖子。”孟军看着他道。 杀手很专业。 陈美芝死的没有一点痛苦。 “节哀。”余则成不知怎么安慰他。 “我跟了帖先生三年,他是我最敬佩的人。 “我这个老婆,风评想必你们也知道。 “有这个下场是报应。 “谢了。” 孟军拍了拍余则成的肩,转身走了出去。 “看的出来,老哥平时挺憋屈。 “估计没老周,他也得来一手‘金莲,该喝药了’。” 洪智有打趣道。 余则成笑了笑,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 原本装昏迷的秋季,睁开了眼,脸上浮起一丝警惕之色。 “你们聊。” 洪智有很识趣的走了出去。 秋季嘴唇微动,面露苍白笑意。 怕有监听,余则成握着秋季的手,公事公办道: “秋掌柜,站长说了。 “我要勤来看你,给你最好的恢复条件。 “等治好了你的病,就送你去京陵。 “蒋夫人、陈布雷,他们要招你去当御医,到了那边可得慎重啊。” 余则成一边说话。 秋季在他手心,悄悄写下了两个字: 黄忠。 “秋掌柜,你好好养着。 “有什么条件尽管跟丁院长提,他会满足你的。” 余则成拿到信息,准备起身离开。 到了门外。 丁德峰和一名中山装男子正跟洪智有说话。 “智有,这位是?”余则成问。 “委座侍从室的刘长官。”洪智有介绍。 那人拿出证件亮给余则成。 余则成看了,双手递还: “刘长官,有事吗?” “上峰有令,接秋季前往京陵疗养。”军官道。 “可他这身体。”余则成有些担忧。 “军机接送。 “文书已经发给吴站长了。”军官冷傲道。 “那就送吧。 “京陵的条件比津海好。” 余则成配合的点头道。 立即有人抬着担架走了进去。 秋季躺着被抬了出来。 他没睁眼。 余则成知道,他是怕自己情绪、眼神出现漏洞。 别了。 秋季同志! 余则成默默目送告别。 “老丁,昨晚让你帮的人,在吧?”洪智有问。 “在,特护二号病房。”丁德峰忙道。 “麻烦把这个果篮送去。 “宝岛空运过来的,得尽快吃,别放烂了。” 洪智有把准备好的果篮,直接给了丁德峰。 “行,我现在就送过去。”丁德峰道。 “走吧,老余,该接嫂子了。 “从这去廊坊,得两个多钟头呢。” 洪智有看了眼手表,催促道。 “咋了,还想报人家的仇啊。”上了车,洪智有笑道。 这是公用车。 装监听的可能性很大,话得绕着说。 “是啊,没能一枪打爆他的头,不甘心。”余则成会意道。 “放心吧。 “京陵的水深着呢,有的是人对付他。”洪智有顺手点了根烟,吸了一口道。 “希望如此吧。”余则成点头。 中午。 两人按照老家来信约定的地点,驱车来到廊坊跟沧州山区的一个交叉路口。 刚到。 就看到刘雄靠在车边抽烟。 余则成登时脸沉了下来。 阴魂不散。 洪智有也是暗骂。 没了马奎,又来个更狠的岔子。 这货外号苍鹰。 可不是马奎那种大路货能比的。 刘雄本就死盯着老余。 这要再漏一点,那就是不死不休了。 …… 报告各位大帅,今日一万二千字更新完毕,求一波月票和打赏。另外特别感谢各位大佬的挑错、指正,以及书友20190627202009485的点币打赏,么么。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翠平来了 “该死!” 余则成搓了搓面皮,管理好表情,笑盈盈的下了车。 刘雄今日一改往常,剃掉了络腮胡须。 中山装干净整齐,皮鞋铮亮。 原本的秃头戴上了微卷的假发套。 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十岁,跟余则成往那一站,两人衣服、发型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真有那么几分像。 都化上妆了! 洪智有暗叫不妙。 以余则成的身份,区区县大队不可能有他的资料、照片,翠平搞不好要被诈。 余则成自然看出来刘雄的恶毒用心,上前笑问: “刘科长,你怎么在这? “这行头是有任务?” 刘雄叼着香烟道: “宪兵司令部要押解一批鬼子,我正好路过八王村。 “行头嘛。 “老肖媳妇给我介绍了个女子,约着见了一面,出城时嫌麻烦懒的换了。 “咋样,还不错吧。” 他还有意转了个身展示。 “不错,不错。” “谁家姑娘能嫁给刘科长,也是有福了。” 洪智有二人夸赞。 “余主任,你俩这是?” “哦,我家那口子来了,过来接趟。”余则成道。 “那敢情好,站长都盼了好久。 “我正好见见弟妹,先混个熟脸。” 刘雄笑道。 平时冷着个脸,挺闷的,一抓红票就满血复活是吧……洪智有腹诽吐槽之余,对这个人更多了警惕。 “刘科长日理万机,这不耽误你大事嘛。”余则成道。 “其实就是走个过场。 “没啥大事。”刘雄摆明了不想走。 “我家那口子见了伱,到时候肯定高兴。” 余则成违心恭维了一句。 怕套话,他头转到一边假装擦起了皮鞋。 “刘科长,我听站长说你曾跟沈处长过过招。 “给我说说呗。 “我就喜欢听你们过去的江湖快事。” 眼看要冷场,洪智有上前给刘雄递了支烟。 “沈处长走的是董海川一脉。 “我是沧州人。 “学的是家传。” 刘雄不习惯的摸了摸光洁下巴,说起了闲话。 “那您和沈处长谁……”洪智有挤眉笑问。 “自然是他厉害。 “当年我跟站长在北满洲刺杀汉奸、鬼子,落了一身老伤。 “不是吹,年轻十岁。 “就这个!” 刘雄伸出一只手,示意单手吊打。 “闲着也是闲着,露一手给咱们开开眼?” 洪智有敏锐捕捉到,刘雄并非没有缺点。 他喜欢抓红票。 似乎还尚武。 这或许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 刘雄也有意震慑这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当仁不让道: “好说。 “看好了!” 他俯身捡起两颗小石子。 唰! 手腕一抖。 石子像羽箭般破空而出。 树上麻雀一哄而散。 啪啪! 两只死鸟掉在了地上。 好强的手劲! 沈醉单手开核桃已经够牛笔了。 刘雄这一手更吓人。 这石头要砸脑袋上,还不得打个稀巴烂。 “刘科长真乃天人。”洪智有惊赞。 他与余则成对视了一眼,皆是心头大骇。 被这样的狠人盯上,真倒了八辈子血霉。 “雕虫小技。 “站长以前也有点身手,现在上岁数发福,不爱动了而已。”刘雄淡淡道。 就冲站长中气十足的嗓门,这话洪智有信。 正说着。 “驾,驾!” 一辆马车从八王村西头缓缓驶了过来。 驾车是一个圆脸,身材微胖的青年,麻衣短打,缠着脏兮兮的裹头巾。 车上堆着几袋粮食。 一个蓝白底粗布衣女子,坐在车上抽旱烟,脖子上还挂着发暗的长命银锁圈。 刘雄瞬间警觉了起来。 “嫂子来了。” 见余则成有点楞,洪智有赶紧提醒了一句。 余则成还真没认出来。 照片上的翠平,眼神凶煞,皮相却还过的去。 这个女人脸色蜡黄,看起来要老很多。 要不是那张大嘴。 余则成还怕认错了人。 他刚要上前,刘雄抢在前头一步,笑着迎了上去: “翠平,到了啊。” 上次在站长家吃饭,站长问过余则成翠平的名字,刘雄刻意记了下来,今儿正好诈上一诈。 陈翠平睡了一路,这会儿晃的正迷糊呢。 一看三个穿中山装的,岁数也差不多一般大,不禁懵了。 来时,袁政委压根没告诉她余则成的长相,只交代来津海做假夫妻,老余会亲自来接。 这下好了,一下来仨。 鬼知道谁是余则成。 这个卷发的叫他。 不会是…… 余则成眼看不妙,大叫一声:“翠平,还不下车,发啥楞呢。” 翠平心里一咯噔,亏得反应快。 她连忙冲刘雄露出憨实的笑容: “您是吴站长吧,则成来信提过,您是他领导,老关照他了。” 说着,她快步走到余则成身边用烟斗敲了敲他胳膊,凶巴巴道: “你咋整的,接个站咋还把吴站长叫来了。 “我,我脸也没洗。 “早知道就把结婚时,你送我那套衣服穿上了,这脏兮兮的多丢人啊。” 余则成嘴角颤了颤: “翠平,这不是站长,是保卫科刘科长。 “他来这边办事,偶遇,偶遇。 “还不见过刘科长、洪秘书。” “刘大哥,你好。”翠平咧嘴笑道。 “弟妹,你结婚时买的啥料子衣服,放这么久了还能穿吗?”刘雄就话赶话。 刚刚这女人眼神有一丝慌乱。 跟余则成打照面也有些别扭、做作,看着不像久别重逢的样子。 搞不好能盘出干的。 “不知道。 “我家老余买的,他家里过去有地,买的起好料子。”翠平傻笑。 “弟妹颠簸了一路,我给你拿着吧。” 刘雄见翠平手里挎着布包,伸手就拿。 “不用,我自己拿就好。”翠平推了两下。 “弟妹手劲还挺大啊。”刘雄一发力硬拽了过来。 翠平表情有些不快。 余则成赶紧接话:“山里女人打猪草、种菜、下地都是把好手,我家这口子能当男人使。” “可不是,当初咱婆婆就相中咱力气大了。”翠平赶紧附和。 “也是。” 刘雄伸手摸了摸包袱。 像是摸到了金疙瘩,圆滚滚的。 还挺沉。 只是一时说不出来是什么。 洪智有在一旁大叫不妙。 他漏了一个细节。 翠平包袱里貌似装了个手雷。 刘雄怕是察觉了。 果然,刘雄手一抖,就要装作拿不稳,把包袱给撒了。翠平胳膊长,眼疾手快一发力又捞了过来:“刘科长,包里有女人用得纱巾,晦气,就不劳您了。” 刘雄有点懵。 以他的本事,稍不留神,竟然在一个村妇面前丢了手艺。 活见鬼了! “行……” 刘雄也不能明抢。 眼看他注意力要转向一旁赶车的小五子,余则成赶紧给洪智有打了眼神,自己横里一步拉着翠平挡住刘雄的视线: “刘科长不是还有任务吗? “我俩就不叨扰,耽误你正事了。” 洪智有快步走到小五跟前,掏出一把银元塞在他露着枪把子的兜里: “大兄弟,辛苦了。 “这边山里不太平,别磨蹭,上路要当心。” 叫小五的猛然一惊。 见洪智有皱眉使眼色,意识到自己险些漏了,也是惊出了冷汗: “谢谢老哥,这就走。” 他麻利打马掉头。 “小五子,过年我家那大肥猪要宰了,记得熏几斤腊肉送过来。”翠平挥手扯着嗓子大喊。 “晓得了。”那人回了一句,打着马消失在路尽头。 “余太太,上车。” 刘雄决定再摸摸翠平的底,主动拉开了车门。 “刘科长。 “人家小别胜新婚,肯定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你没娶媳妇,不晓得男男女女坐车的妙处。 “咱就别打扰了。 “你是要回去吗?我坐你的车得了。” 洪智有也不装了,迈着腿就要往汽车里钻。 站长现在明示了,要他和老余联手捞钱。 关系好嘛。 老刘爱咋想咋想了。 反正在这货眼里,谁都是红票。 “哦。 “我想起来,那边还有点事没办完。 “洪秘书,你跟他们车吧,我先走了。” 刘雄见没机会,不爽的拽了洪智有一个趔趄,关上了车门。 然后,上了驾驶座,一脚油门走了。 余则成拽着翠平上了后座。 闹了这么一出。 洪智有也没心思去吃羊汤大饼,看鬼子修车了。 直接绕道,回到了城里。 到了门口。 陆桥山正指挥盖房子的人往里搬东西。 “陆处长,您这是?” 余则成带着翠平上前打招呼。 “弟妹来了,站长让我给你们采购了一些日常用品。 “还有小洪的。 “天天睡办公室哪行,我一并给操办了。 “等过两天你爸妈一来,这院子可就热闹了。” 陆桥山笑盈盈道。 “陆处长,你这眼镜不错,跟金子一样发亮,值老钱了吧。” 余则成还没开口,翠平先看起了西洋镜。 “马歇尔同款,站长送的。”陆桥山日常秀儿。 “麻蝎子? “蝎子不是入药的吗?还能做眼镜啊。”翠平眨巴着眼,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弟妹,你这……”陆桥山落了面子,有些不爽。 “老陆,乡下来的没见识,别见怪啊。” 余则成歉然一笑,拿起笔签了名,赶紧拉着翠平上楼去了。 “小洪,你说余主任这媳妇……”陆桥山无语发笑。 “那自然是没法跟嫂夫人比的。 “陆处长,最新一批洋酒快到了,法兰西斧头牌,就龙洋公司最畅销的那款,老好了。 “我给嫂子留了二十箱,等康太太从上沪回来。 “我让她给嫂子打电话,老样子,价格优惠两成。” 洪智有拉着陆桥山到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老弟,要不说咱们是亲兄弟呢。 “谢了,改天去我家吃饭。” 陆桥山满意笑道。 “谢啥。 “我又不瞎,眼下站里两处七科全在您肩上扛着,没记错的话,上次清剿红票印刷厂的嘉奖就该公布了。 “到时候你指不定就成上校,副站长了。 “我跟着山哥您,那还不是吃香喝辣啊。” 洪智有谄媚道。 “哎,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你说这个薛东山,我催他几百遍了,让他来拿总务科的印。 “他就是装聋作哑躲清闲。 “我这一天天的是真累啊。” 陆桥山被吹捧的飘飘然,又装上了。 “能者多劳,能者多劳。”洪智有配合他装哔。 “老弟,听到风声了吗?” 顿了顿,陆桥山说起了正事。 “什么风声?”洪智有问。 “马奎这天杀的,总部督查室就关了他几天禁闭,啥事没有放出来了。 “听说毛人凤还亲自请他吃了顿便饭。” 陆桥山耳目灵通道。 “他以前是毛人凤的警卫员,毛主任保他,这不很正常吗?”洪智有道。 “不正常啊。 “秋是不是他抓的? “蒋夫人电话都打到站长这来了,马奎这个罪魁祸首一点事没有。 “这分明就是戴局长在保他,把锅甩给了站长和宋狱长啊。” 陆桥山不愧是老资格,分析的一针见血。 “不是,局座为啥要保他?”洪智有不解。 “天知道。 “肯定是他在总部爆了什么料。 “我有种预感,这人迟早得带着尚方宝剑杀回来。” 陆桥山扶了扶眼镜,低声道。 “杀就杀呗。”洪智有道。 “问题是我审的他啊,他是中校,万一回来捅刀子,我这副站长位置准得悬了。 “可惜啊,我当初留的一手证据被站长给毁了。 “要不然就那些照片,我能拿捏死他。” 陆桥山一脸阴狠道。 “马奎就是只跳蚤,他哪是陆处长您的对手。 “再说了,站长烦他。 “他回来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洪智有宽慰他道。 “你不懂。 “马奎愿意干脏活,站长就喜欢这样的人。 “而且,好几次刘科长和马奎私下聚头。 “这俩人都是抓行动的,手里拿着枪。 “尤其是刘科长,还有专门的情报线,他俩要联手了,就没我这个情报处长啥事了。 “到时候一起针对我,很麻烦啊。” 陆桥山犯难道。 “山哥,像您这种老资格,对付不了刘科长?”洪智有试探。 “这人吃喝嫖赌一样不沾,也不贪财,还是个单身汉。 “像这样的铁板,谁能踢的动?” 陆桥山无奈摇了摇头。 “走一步看一步吧,马奎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呢。”洪智有道。 正说着。 就见一个人拎着行李箱,从黄包车走了下来。 他下车看了看门牌号。 一见院子里这么多人,也是有点发懵。 洪智有一看。 这不是窃听狂魔周亚夫吗? 这点卡的。 翠平刚来,这就迫不及待来想来听墙角了。 刘雄看来已经对翠平起疑心。 这是要往死里盯了。 …… 各位大帅,白天还有两更,群已经创好了,更新时间和加更通知会在群里第一时间发布,欢迎大家入群挑错,探讨剧情以及历史人物,谢谢。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调教翠平 周亚夫头发四六分,背微驼,见人就点头哈腰: “陆处长,洪秘书。” “你干嘛呢?” 这货是站里的会计,陆桥山不待见他。 “陆处长,我,我来落脚。 “站长、刘科长安排的。”周亚夫舔着脸笑道。 “是吗? “我接到的通知,怎么是洪秘书住这呢。” 陆桥山本想训他几句,洪智有忙打圆场: “老陆,挤一挤没事,他来就来吧。” “去吧。 “生活床具,自个买去,老子可没你的预算。”陆桥山摆摆手,打发了周亚夫。 “老弟,刘雄这是盯上你们了。 “小心点吧!” 陆桥山拍拍洪智有,转身离开了。 洪智有回到屋内转了一圈。 一楼中门、二楼、阁楼是一套,也就是老余住的。 洪智有住的东偏门只有逼仄的两室一厅。 主卧、次卧,还有一个小餐厅。 厨卫一应尽有。 “周会计,我睡这屋伱看着办。” 洪智有往主卧软床一躺,靠在柔软的被褥上摆了个大字。 “那我睡里边。” 周亚夫连连应允。 待进去一看,人傻了。 由于次卧挨着楼道,呈不规则三角形,再加上堆了不少杂物,根本摆不下床。 客厅也小。 而且没法窃听楼上卧室的动静。 “洪秘书,我,我能不能跟你搭个伙? “我在这摆张沙发,能睡开身就行。” 周亚夫走了出来,为难的赔笑。 “随你。” 洪智有弹起身,插兜往二楼走了去。 咚咚! “老余,是我。” 他叩响了门。 余则成打开了门。 “嫂子呢?”洪智有问。 “卫生间。 “不会用,教她还把我骂了一顿,非得让我去院子里给她挖个茅坑。” 余则成很是无语的低声吐槽。 “实在人啊。 “周亚夫来了,刘雄派来的,你俩悠着点。”洪智有提醒。 余则成恼火的一扶额头: “真是阴魂不散,老弟,你辛苦点盯着他。” 洪智有笑着打了个响指:“那得看你出什么价了。” “一个月一百美元。”余则成咬牙开了价。 “呵呵,我差你那一百美金。 “看情况吧。” 洪智有撇了撇嘴,转移了话题: “你俩得尽快磨合。 “万里浪、马奎、刘雄、二毛都在暗处盯着你,你必须让嫂子快点支棱起来战斗。” “咋战斗? “嗓门大的跟打雷一样,我就说了一句不要抽烟,进屋先脱鞋。 “她说我是资本官僚。 “在老家就没见过去谁家还要脱鞋的。 “还藏了个手雷,说一旦发现我变质要炸死我。 “哎,不瞒你说,秋掌柜这一走,我就是只断线风筝,真是没辙了,感觉随时要炸。” 余则成揉了揉鬓角,倒起了苦水。 炸? 炸谁? 信不信她能一脚踢死你……洪智有同情宽慰: “放心吧,嫂子没你说的那么不堪。 “就是没意识到斗争的残酷。 “这些都是小事,我有速成的法子。” “太好了,得把她搞定,要不我很危险。”余则成感激点头。 “已经危险了。”洪智有劈头就是一盆冷水。 “咋说?”余则成道。 “你和嫂子见面很尬,瞎子都能看出有问题。 “还有那颗手雷,刘雄摸到了。 “嫂子抢包漏的那一手,就不像普通人。 “你叫她来又拖拖拉拉了一个月,这都是破绽,往一处团团,那就很明显了啊。” 洪智有旁观者清道。 “是,老秋他们这事办的太仓促了。” 余则成坐下双手搓了把脸。 “打住,别跟我说这个,我只认钱。解决了万里浪咱们两清,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有事钱说话。”洪智有知道为了秋掌柜的事,已经跟老余走的太近,得尽快拉开距离。 刘雄查他就是个教训。 点一点还行,再有这样的事,还是躲远点好。 “行吧,那以后就按钱说话。先说说翠平这事咋办。” 余则成略显失望的招了手,倒上了茶。 “其他都是小问题,站长现在偏袒你,没有直接证据不会动你。 “刘雄没亲眼看见手雷。 “明晚可能会有聚会,你得抓紧时间把这俩事摆平了。 “练武的事,直接让嫂子撂了。 “手雷,你得找雍建秋,我相信他会帮你解决。” 洪智有小声嘀咕。 “成,我今晚就去找雍先生。”余则成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急。” 洪智有话音未落。 “老余,老余!”卫生间传来翠平的大叫声。 “我去看看。” 余则成起身,敲了敲门:“翠平,咋了。” “竹刮子在哪?”翠平问。 “竹刮子?”余则成一时没明白。 “就是擦屁股的竹子,假斯文,你没在农村待过啊。”翠平在里边骂咧。 余则成头大的看向洪智有。 洪智有笑翻了。 “那边有个盒子,里边有纸,你抽出来用就行。” 余则成有些崩溃的说道。 一会儿,翠平拍拍肚子满脸舒爽的走了出来: “哎,还是你们城里好,啥都讲究。” “什么叫你们?”余则成皱起了眉头。 “我,我们城里行了吧。” 翠平吊眉白了他一眼,然后看到洪智有: “老弟来了啊。” “老余,家里有生、瓜子啥的,赶紧拿出来招待下啊。” “没有。”余则成冷冷道。 “嫂子,不用了,我坐坐就走。”洪智有道。 “老余,当着嫂子,我就不废话了。 “钱,该还了。” 他怕老余拿翠平扯皮,索性明牌了。 “老弟,你这?”余则成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两万美金、五根金条可是巨款。 他原本还打算交给秋季,给组织筹备医药的。 “不给? “那我开炸了。” 洪智有解开西装纽扣,明晃晃的亮出几挂美式手雷。 “你特么找死啊!” 翠平眼疾手快,一把将余则成护在身后,母老虎般咆哮了起来。 “嫂子,别冲动。 “你家老余欠钱不还,我也是没辙了。” 怕她突然使出金刚腿,洪智有赶紧举手退到了安全距离。 “你太损了。 “我给。” 余则成摇了摇头,上楼打开柜子,里边有一个密码锁柜。 拧了几圈。 拿了几沓美钞,五根金条递给了洪智有。 “齐活。” 洪智有拿了钱,往包里一装走人。 “老余,你咋这么多钱。”翠平都看呆了。 “这算啥,站长贪的钱都能买下整个易县。”余则成笑道。 “怪不得现在的人都抢着当官呢。”翠平冷笑。 “有钱不好吗? “雍建秋上次往边区拉了三大卡车医药。 “我这些钱,将来都能救同志们的命啊。” 余则成就感觉跟她累死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组织在农村有文化、知识的先进妇女也不少。 怎么就派了这么个大咧货来? “那没看出来,倒是看你给洪秘书了。 “不对,你肯定是耍钱了,欠他的赌债是吗? 翠平眼一瞪,了然哼道。 “呼!” 余则成噌的站了起来,面颊紧了紧,抓狂的直叉头发: “翠平同志。 “就在你来的前几天,我险些暴露,我的联络领导为了掩护我,差点被人活活打死。 “是洪秘书救了他。 “这个人能量很大,很有本事。 “这钱我必须,你明白吗?” “这样啊,那是得。”翠平神色一黯,语气软和了些。 “还有你,为什么带手雷?就是为了专程来炸我吗?”余则成一提到这茬就恼火。“这一路上有土匪,我带个手雷怎么了? “老娘没抬机枪来就不错了。” 翠平觉的余则成咄咄逼人是在无理取闹。 是瞧不起农村来的同志。 “你已经暴露了。”余则成低下头,沉声道。 “我暴露了? “你别故意找茬啊,你不就是嫌弃我土,没脱鞋抽旱烟吗? “我这赶趟鸭子的功夫都没到,就暴露了? “吓唬谁呢!” 翠平的火也上来了。 “那个刘科长是军统老特务了。 “他今天化妆成那样子,就是去诈你。 “他摸到了你包里的手雷。 “你还抢了包。 “这像是一个天天喂猪、养鸡的农村妇女干的事吗?” 余则成语有点急眼了。 “我……那又怎样。”翠平也有些慌了。 “这个人危险,他一直在抓我的把柄。 “我就是去秋掌柜那买了副药。 “他就被抓了。 “你……” 余则成话没说完,翠平睁着大眼睛好奇问:“秋掌柜是谁?” “我的领导。 “你别打岔好吗? “你揣着个手雷,刘雄还不得查个底朝天啊。 “像你这样整天扛机枪,狗特务的挂在嘴边,那是分分钟要被抓的啊。” 余则成说到这,解开白衬衣领口,双手叉腰看着天板叹了口气: “我就眼睁睁的看着秋掌柜被他们打的死去活来。 “翠平同志,我不希望你坐在刑讯室的电椅上,明白吗?” “狗特……我今晚就一枪崩了他。”翠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崩了他。 “你以为他白菜吗? “他是曾经刺杀过冈村宁次,坂原一郎的资深特工。 “要这么好杀,鬼子不早就杀光了吗?” 余则成指着她,冷声斥责。 “你指啥指,瞧不起谁呢? “老娘也是打鬼子过来的,一枪掀翻过小鬼子的天灵盖,脑浆子乱飞! “你瞧不起我。 “就你这种胆小鼠辈,我还瞧不起你呢。” 翠平声音又提高了。 “你滚吧。”余则成实在没法跟她聊了。 “你叫老娘滚?” 翠平咬牙切齿,刚要赏他一记金刚腿。 咚咚! 门响了。 两人情绪一收,余则成问:“谁啊。” “老余,是我洪智有。” “来了。” 余则成打开了门。 洪智有晃儿郎当的走了进来,带上门笑眯眯道:“嫂子,咋一来就吵架?” “吵架,谁吵架了。”翠平笑着装傻。 “嫂子,我刚刚好像听到鬼子了,你见过鬼子啊。” 洪智有插着兜,目光审视她。 “你听……听错了吧。” 翠平脸色惨白,暗暗握紧了拳头。 “嫂子,你淡定。 “刘科长可是我们津海站第一高手,你都能从他手里抢包。 “我相信你能一拳打死我。” 洪智有稍稍退了一步。 “本来站在门外的是周亚夫。 “被我支走了。 “嫂子,隔墙有耳,这房子隔音效果不好。 “以后麻烦吵架到楼上去,声音小点好吗?” 洪智有道。 翠平浑身一颤,嘴唇张了张没说话。 “智有,谢了。”余则成道。 他意识到今天有点不理智,这很危险。 “一根金条。”洪智有道。 “好。” 余则成拿起公文包,取了根金条,眉头也没眨的交给了洪智有。 “嫂子。 “外面干活的,有保卫科密探。 “他们会以各种形式接近你,比如讨杯水喝,借把锥子、榔头啥的套你话。 “你最好有点数。 “别把老余那点家当全透了出去。” 洪智有冲翠平挑眉提醒。 “谢谢洪秘书。” 翠平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 “哎呀,这钱真太好赚了。 “快到晚饭点了。 “待会去法兰西俱乐部,带嫂子开个房洗澡、吃饭,写我名字签单就行。” 洪智有晃了晃金条,干笑一声走了出去。 “知道错了吗?” 余则成叉腰,正然逼视翠平。 翠平别过头,“知道错了。” “这就是洪秘书,只听到鬼子几个字。 “要让周亚夫听到点别的,咱俩就得进刑讯室挨烙铁了啊。 “你是来工作的,不是拉我陪葬的明白吗?” 余则成道。 “明白了。”翠平声音又低了几分。 她是粗了点,不了解这行当,但对工作还是积极、认真的。 “这个洪秘书,他可靠吗? “这种爱财如命的小人,会不会出卖你。”翠平又问。 “目前来说不会。 “这个人爱财,只要有钱,他就办事。 “秋掌柜的事,我是实在瞒不下去了,没办法透了底。 “但你尽量要防着他。 “记住,津海除了我,任何人都不可以相信。” 余则成严肃吩咐。 当初秋掌柜被抓,他都怀疑过。 保持警惕怀疑是一名优秀特工生存的基本法则。 如果发现洪智有会出卖自己的苗头,他会毫不犹豫的除掉此人。 情分归情分,任务永远是第一位的。 “知道了,我会防着那小子的。” 翠平会意点头。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 “我去找洪秘书下盘棋散散心。 “你洗个澡,待会带你去吃西餐。” 余则成吩咐一句,自行出门去了。 到了楼下。 两人摆开棋盘。 “周会计,还没吃饭吧。”余则成笑问。 “哦,这,这就去吃。”周亚夫很识趣的溜了出去。 “金条还我。” 余则成张手讨要。 这是他和洪智有摆的龙门阵,帮翠平快速进入潜伏状态。 “你以为我蒙你啊,周亚夫真在门口。”洪智有道。 “我兜里没钱了。 “翠平来了,得开销。”余则成苦笑道。 “拉倒吧。 “你没钱了,雍建秋会给你,我找谁要去。” 洪智有道。 “你呀,真是成精了。”余则成说着话,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 咚咚! 他听到了有人敲门。 “还真让你说中了。 “不行,我得回去。”余则成起身。 “别,坐着。 “光吓唬没用,得让嫂子练一练。 “她不傻。 “你想想,傻子能当游击队长打鬼子吗?” 洪智有拉住他。 “也是。 “等等,你怎么知道她当过游击队长,没听她说啊。”余则成皱眉道。 “嘿嘿。 “你没看那个小五子贼听她话吗,一看就是给嫂子当差的。 “再说了,就嫂子这嗓门、气势,那就是天生的木兰啊。” 洪智有圆了过去。 余则成摇了摇头。 他都不明白洪智有哪来的自信,这么看好翠平。 …… 翠平放下手中的衣服,打开了门。 一个满脸大汗的泥瓦工站在门口,憨笑: “嫂子,我能进屋讨口水喝吗?” 第八十四章卡审核了,今晚估计出不来了,大家别等了。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抓捕小五子 “大兄弟,快进来。”翠平热情招呼。 “这,这不太好吧。” 那人局促发笑,有些不好意思。 “进来,不用脱鞋,我们老家不兴讲究这个。” 翠平很客气的把人迎到了厅里。 “大兄弟,你哪人?”翠平给他倒了一杯茶。 又觉不合适,换了个大碗。 “喝茶就得这个,痛快。”她笑意真诚。 “谢谢嫂子。 “我叫张大志,院子里干泥瓦工的。 “嫂子,你这房子可好了,我看您家先生开大汽车的,不是一般人吧。” 张大志四下张望,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上过学堂识字,专门写报纸的。” 翠平一边说话,还不忘提醒:“大兄弟,喝慢点。” 还真是山里来的啊……张大志又问: “嫂子,听院子里干活的人说,您老家是冀北的?” “是啊,跟老余家隔的不远。”翠平道。 “对了,我听说红票有个仗是在易县打的,好像在什么山来着?”张大志佯作记不起来了。 “易县山多了,当年走鬼子,到处乱打成一锅粥。 “我们都兴往放红薯的地窖钻。” 翠平暗骂狗特务,嘴上随和笑道。 “哦,我想起来了叫狼山,说什么五壮士,当时还登报了。”张大志尽量把她往上边引。 “有这么回事吗? “大志兄弟,你可得好好跟我说说。 “武大哥他干啥了。 “我就喜欢听别人讲打鬼子,我们村有个大叔以前给张将军牵过马,他最喜欢给我讲这些了。” 翠平来了兴趣,手往桌子上一枕,眨巴大眼睛看着他。 “是五个壮士,不是姓武的壮士。”张大志简直无语。 “五个人啊,他们在狼牙山干啥了。” 翠平追问不舍。 “没干啥。 “对了,伱刚刚说的张将军是谁?”张大志皱了皱眉头,旋即一喜连忙追问。 “张自忠将军啊。 “我们村的人老佩服他了,那么大官亲自上阵打鬼子,老天真不长眼,这样的好人让天杀的鬼子害死了。” 翠平发自肺腑的悲伤道。 “哦,这个张将军啊。”张大志愈发觉的这天没法聊了。 “嫂子,你跟余主任在老家也没要个孩子啊。” 他换个话题切入。 “你起来。”翠平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啥,啥意思。”张大志有点懵。 翠平一把夺过茶碗,唾沫横飞的骂道:“你特么骂谁生不出孩子呢?” “我,我没啊。”张大志解释。 “我婆婆村里人嚼舌根就算了,老娘刚进城就遇到你这八婆嘴,你找死是吧。” 翠平像泼妇一样吼了起来。 “嫂子,你误会了,我不是那意思。”张大志忙道歉。 “你给我滚。” 翠平推着他往门口捎。 “嫂子,你……” 张大志还想探,翠平陡然腾起一脚踢在他胸口。 砰! 张大志像沙袋一样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台阶上,疼的直打滚,气也喘不上来了。 “翠平,怎,怎么回事。 “这咋还打起来了。” 余则成听到动静,赶紧和洪智有走了过来。 “他笑话老娘生不出孩子! “天杀的。 “找死啊!” 翠平不解恨,拿着扫把还想追上去打。 院子里有保卫科的其他外勤,连忙上前搀起张大志一溜烟跑了。 呼! 洪智有在一旁看的头皮发麻。 大嘴这金刚腿是真厉害。 又狠又贼。 张大志起码得两百斤,一脚就飞。 怪不得马奎这种沙场老将,都险些被秒杀。 余则成则是恐惧的吞了口唾沫。 他庆幸自己前边还好没炸。 看来以后和翠平同志说话,得讲究分寸了。 “都散了吧,今天别盖了,回家歇着去。” 余则成赶紧把院子里的人喊散了。 “进屋。” 余则成扶着她往屋里走。 眼看洪智有想进来吃瓜,翠平可没忘了防着他,瞪了他一眼,重重关上了门。 呵! 上道还挺快! 洪智有摇头一笑,返回了房间。 …… “怎么动上手了。”到了厅角,余则成沉声问。 “洪老弟说的对,这人是狗特务。 “他问我你干嘛的。” 翠平笑道。 “你咋答的。”余则成赶紧问。 “我说你写报纸的。”翠平道。 余则成点了点头。 他的确在津海日报挂了个名,说的过去。 “他还问五位英雄。 “我就问他是哪个姓武大哥,还说我村里大爷就给张将军牵马的。” 翠平得意笑道。 “张将军,你怎么可以张嘴就来,这是会出大事的。”余则成一听急了。 “你又急是吧。” 翠平嘴角一撅,撸起了袖子。 “我,我的错,但你这么说很危险。”出于金刚腿的威慑,余则成双手平推示意她别冲动。 “有什么危险的。 “陈大爷就是给张自忠将军牵过马啊,有问题吗。 “伍先生还夸他是大英雄。 “又不犯纪律,咋不能说。” 翠平理直气壮的争辩。 “张自忠啊,那就没事了,没事了。 “你说的对。 “张将军是英雄,大英雄。”余则成摘下眼镜,释然吐了口气。 “别以为就你聪明,老娘不傻。”翠平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你也不能打人啊。”余则成道。 “我想过了,咱们冀北人就是练武成风,我们村丫头练武的就好几个。 “我三大爷以前是孙禄堂的小师弟。 “我这一身本事就跟他学的。 “就算你们的人去查,我还入了孙大师徒孙谱,这都是实打实的。 “你不说那个刘雄对我力气大起疑吗? “那就明着来。” 翠平仰着下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倒是跟洪智有的建议不谋而合。 有些东西藏着,反而更容易引起怀疑。 “哦,人家问你为啥不生孩子,你就打人,会不会太不合理了?”余则成还是觉的不对味。 “老家就这样。 “结婚好几年没生孩子的大姑娘,不能问这茬。 “问就是嫌人家是绝户命。 “我没一拳打爆他的脑壳就不错了。” 翠平蛮霸霸的说道。 …… 晚上。 老余领着翠平从饭店回来。 然后,床架摇了大半个钟头。 老光棍周亚夫躺在沙发上,竖着耳朵,听的美滋滋。 老余真臭不要脸。 这不是故意叫板呢……洪智有知道翠平上道了,周亚夫听不出什么干货。 他才懒的跟老光棍凑热闹。 直接开车去了穆连城家,把婉秋也整的嗷嗷叫了半宿。 翌日七点多,洪智有起床洗漱穿衣服。 婉秋亲自给他做了银耳莲子羹。 “你教我的曲子,我都弹熟了,你要听听吗?”婉秋贴在他背后娇滴滴问道。“听。” 洪智有笑道。 婉秋弹的《星空》。 说来惭愧,洪智有学的曲子不多,还真只有这些能拿出手。 不过还好,都是经典。 足够在上流依旧是贝多芬、肖邦称王的时代闪耀了。 弹完曲子。 洪智有一把将她抱在腿上,亲了一口:“你叔叔呢?” “他最近和婶婶经常出去,也不知道在琢磨些啥。 “智有,我知道他们想走。 “我想留在津海陪你。” 婉秋揽着他的脖子,深情温婉道。 “那就留下来。”洪智有道。 “可我身上背着汉奸名头,会影响你进步。 “你是吴站长的红人。 “他能拿你来骗我,就会让你娶别的千金小姐。” 婉秋轻咬嘴角,眼里有泪雾闪烁。 “这是一定的。”洪智有点头。 “你好残忍。”婉秋哼道。 “残忍但是现实。 “在我翅膀没有硬之前,有些事做不了主。 “我会拖。 “拖到我能光明正大娶你,吴敬中还得送贺礼那天。” 洪智有捏了捏她婴儿肥的脸蛋儿,亲昵笑道。 “真的吗?”婉秋不敢相信。 “真的。 “很多人都说娶老婆要娶贤内助,对事业有帮助的。 “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就怕将来有一天你飞上天成了凤凰,忘了我这个碌碌之人。” 洪智有心里有个大盘算。 “智有。 “你是不是觉的我在床上好欺负,就觉的我软弱。 “我告诉你,为了你我永远保留死亡的自由权。 “不管你我变成何样。 “你荣华富贵,位高权重,弃我如帚。 “我涅槃成凤也罢。 “若与你不得自由,不能相爱,我宁可死。” 婉秋深情款款的表白心志。 “你不怕死,我信。 “我怕死! “所以,就只能一直爱你了。” 洪智有眨眼坏笑,挠她痒痒。 婉秋一边笑,一边哭。 “别怕。 “什么也别怕,我还活着呢。 “走了。 “被你缠着,我怕待会这点早餐又白吃了。” 洪智有在她朱唇印了一下。 “讨厌。 “我还没找你赔我牙膏钱呢。”婉秋跟他贫嘴。 “赔,赔。 “走了,挣老婆本去了。” 洪智有在她翘臀上掐了一把,夹着包走了出去。 上班,洪智有是从不误点的。 再受站长宠爱,本职工作他始终一丝不苟。 来到办公室,擦拭了书桌。 一会儿,吴敬中走了进来。 “站长。”洪智有放下抹布,立正行礼。 “嗯。” 吴敬中微笑点头: “以后这些活,让总务处安排人做就行了。” “习惯了。 “别人,我总怕擦不干净。”洪智有道。 “有心了。” 吴敬中轻轻拍了拍他,然后压低声道: “粤州那批酒到了,你嫂子怕跟仁记的季太太谈不好,让你中午过去一趟,约在海军俱乐部。” “老师您的意思是?”洪智有知道他话里有话。 “再提一成。 “最近蕊蕊那边有点紧张,我那不成器的女婿苏建华,想去澳岛开赌场,结果那边的本地帮不同意。 “钱给了,事办不下来。 “你说这不败家吗?” 吴敬中发愁道。 “没找谢站长吗?”洪智有道。 “找了。 “人家很强硬,谢站长也不好使。 “那边好多都是以前跟孙先生的,根子很深,比张四还横,老谢不太想趟浑水。” 吴敬中叹了口气道。 “牌子肯定是悬了。 “改天我找龙二问问,那边有没有认识的人。 “把本钱给要回来。” 洪智有道。 “嗯,你说我这个女婿……”吴敬中叹了口气,没说下去。 “对了,则成太太来了,今天晚上去利顺西餐厅吃饭,你中午办完事赶紧回来。 “到时候把马太太也叫上。” 顿了顿,吴敬中道。 “叫她干嘛?”洪智有不解。 “马奎可能要回来,据说挂了个什么总部督查室特派员,还回咱队里当行动队长。 “毛人凤这是要给我扎根钉子啊。 “马奎那就是条疯狗,能不得罪尽量别得罪。” 吴敬中挑眉道。 “那是。 “您这次没动他的刑,体体面面交给了毛主任。 “他怎么着也得领你这个人情。” 洪智有道。 “他要能这么想就好了。”吴敬中仰头叹了口气。 正说着,刘雄带着张大志走了过来。 “你先去忙,把没回档的,还有要批的文件催催各科室,这帮蠢货是越来越懒了,天天磨洋工。 “还有待会叫上余主任,去水屯监狱监刑,记得拍照。 “那些勒索份子得登报,给上边一个交代。” 吴敬中摆手吩咐。 “是!” 洪智有领命而去。 “怎么满身药味,又是咋了?” 吴敬中扇了扇鼻子,问刘雄二人。 “站长,大志让人打了。”刘雄道。 “谁这么大狗胆,敢打军统局的人。”吴敬中恼火道。 “余主任夫人!” 刘雄知道机会来了。 余则成那个蠢太太处处是漏洞。 昨天晚上,刘雄亲自用找了个手雷,用布包着,手感几乎一模一样。 他可以断定。 陈翠平包里装的一定是手雷。 一个农村养猪、耙地的出门带手雷,这明显有鬼。 而且,在半路上他就动了主意。 派人去拦截抓捕赶车的小五子。 那小子走的地很偏,是土匪、红票的交叉区。 一旦逮捕归案。 就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余则成。 …… 各位大帅,谢谢大家的订阅、投票支持。群已经建好了,欢迎大家进群指正交流。 另外日常求月票、打赏,特此鸣谢:若千年以后再聊、蔚蓝的小枫叶打赏。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吴敬中的雷霆之怒 “余夫人? “她一个村妇,还能打伤他?” 吴敬中指着熊一般的张大志,满脸的不可思议。 “站长。 “她可不是一般的村妇。 “就一脚把我踢飞了,要不是根宝他们及时救我,我就死那了。” 张大志一脸郁闷的控诉。 说到这,他嘟哝:“说真的,我连她怎么出招的都没看清楚。 “太快,太狠了。 “除了刘科长和津海那些老把师,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人。” “是吗?” 吴敬中不信邪的撩开他的衣服。 只见胸口上一个乌紫的大脚印,跟烙上去一样。 他年轻时候也学过两手。 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下的手。 “白日见鬼了。 “没听则成说过她媳妇练武啊,不是,你招惹她干吗?” 吴敬中背着手左右踱了两步,问张大志。 张大志不敢吭声看向刘雄。 刘雄把中午在八王村接站的事,仔细托出。 “她还带着手雷! “她一个养猪的哪来的手雷?” 吴敬中惊然大问。 “站长。 “冀北那一带,游击队十分活跃。 “过去他们打鬼子。 “现在偷鸡摸狗进县城盘大户,或者买粮食、医药。 “咱们津海中统局、驻军有人专门跟那边的保安旅勾连倒东西,转手一卖赚好几倍的差价。 “这个陈翠平的拳脚,寻常三五个好手近不得身,就连我也丢了手艺。 “送她来的那个人,也是鬼鬼祟祟,看我的眼神跟掘了他八辈子祖坟一样带刀子。 “那不是汉奸,就是红票啊。” 刘雄分析道。 吴敬中背着手越走越快。 这事很麻烦啊。 余则成一屁股屎还没擦干净,她的太太又成了游击。 而且刘雄的直觉、眼光向来毒辣、精准。 那是在日占时期,他们出生入死打鬼子得到过验证的。 余太太要没个合理解释。 他想保,都找不到借口。 “站长,你想想。 “当初站里多次催促太太们进城。 “就余主任,千呼万唤不来,这中间明显有问题啊。” 刘雄继续说道。 “查。 “查余则成的结婚记录!”吴敬中正然指示。 “查了。 “余则成的婚姻登记表是吕宗方填的。 “当初在山城时,毛人凤的侄子被政保总署扣押了,派毛森携黄金去京陵谈判,走到汉口黄金就被偷了。 “这茬到现在那都是毛森的黑历史。 “后来查出来,是吕宗方给红票透的风。 “吕宗方和余则成在京陵执行刺杀李海丰任务时,毛人凤秘密派人除掉了吕宗方。 “吕宗方这一死,这份结婚登记表真实性就无从考究了。 “我要说是伪造的,余则成肯定咬死不认。” 刘雄把查获的信息一一说来。 “那就从他老家易县查,保媒拉纤的,县长、民政局的章子。 “我还就不信,红票是神仙,办事会天衣无缝了。 “对了,还有那个押车的,为什么不抓起来。” 吴敬中眼一瞪,指着刘雄威严问道。 “当时碍着余主任,没敢下手。 “不过,我已经差人去了,那边有土匪和红票游击,抓人可能得费点劲。”刘雄道。 “务必抓着这个人,要不定不了数。” “余则成呢? “他媳妇打人,就没跟你解释、道歉吗?” 吴敬中又问。 “站长,有您护着,现在站里一个余主任,一个洪秘书,尾巴早翘天上去了,他们眼里能有谁? “尤其是洪秘书,一个劲的给余则成打掩护。 “要不昨天在车上,我就能盘了那蠢娘们。” 刘雄冷笑一声道。 “查,狠狠的查。 “一个也别放过。”吴敬中愤然下令。 顿了顿,他补充:“我说的是余主任夫妇,洪秘书先别动。” “站长,伱这……”刘雄有些无语。 “澳岛的事,还得他去办。 “你要查,等他办完差,查他十八辈祖宗也由着你。”吴敬中低声提醒。 “好。” 这么说,刘雄就踏实了。 他对吴敬中贪钱是纵容的。 打鬼子时,大家都拎着脑袋玩命。 好不容易熬到光复,戴老板、老吴想过点好日子,完全可以理解。 追剿红票这种苦差,自己扛下来就是了。 “老刘,今晚吃饭。 “到时候你也去,咱俩一块会会余太太。”吴敬中吩咐。 刘雄大喜:“谢谢站长。” “哎,老刘。 “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给你洋房,你不要。 “给你钱,给你保媒漂亮大学生,你也不要。 “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看着你天天过苦行僧日子,我心里难受啊。” 吴敬中目光一柔,看着他笑着叹了口气。 “站长,在青浦时我就跟您了,金山卫战斗时,我跟您带着佛龛那些学生奉戴老板的令,留下来玩命。 “我被炸伤了腿,是您和佛龛把我从死人堆里捞出来的。 “后来,这一路跟了您这么多年,从上沪、北满洲、北平,再到津海,一起出生入死。 “在我心中,您就是我的兄长。 “我不图什么,就希望您和党国能安然、无恙。” 刘雄看着他,少有的真情流露。 “是啊。 “一晃这么多年,你我都四十好几的人了,岁月不饶人啊。 “没记错的话,你是佛龛的训导员?” 吴敬中笑问。 “是,当时行动班的班主任是余乐醒,老余主教爆破、毒理学,我教他们刺杀。 “也称的上一声老师吧。” 一提到佛龛,刘雄两眼放光。 “你们的关系可不止师生这么简单。 “你那会儿经常买烧鸡给他开小灶,一身本事全传给了那小子,可比亲儿子还器重。 “就说这个李平,我看他身上满满都是佛龛当年的影子啊。” 吴敬中感慨笑道。 “是! “佛龛的确是我最满意的学生,李平比他还差的远。”刘雄毫不吝啬赞美。 “是啊。 “也只有你这个学生,才能瞒天过海潜进延城。 “连戴老板也惊为天人,称他是咱们的王牌,只待战时建奇功。” 吴敬中赞许道。 “哪里,是站长运筹得当。”刘雄谦虚道。 “佛龛那边调查的怎样了?”吴敬中问。 “还没回复。”刘雄道。 “嗯,别催,让他见机行事就好。”吴敬中点头。 “对了,李平熬的差不多了,放出来,向余主任道个歉。 “没证据时,办事做人收敛点。 “这样你的敌人才会放下警惕。 “你要把抓红票时的精明,放一丁点到办公室人情这块,很多事会更好办。” 顿了顿,吴敬中又点了他一句。 “明白。”刘雄领命。 “去吧。“这个余太太如果真是游击,一旦狗急跳墙会很危险。 “凡事注意安全。” 吴敬中拍了拍他。 “是。” 刘雄双目微红,感激涕零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吴敬中脸色渐渐阴沉。 他猛地抓起桌子上的文件,揉成一团狠狠砸在了纸篓里。 “好啊,游击打到老子家里来了。 “我让你搞钱。 “你想搞老子的命。 “则成,你别自作孽,不可活啊。” “咚咚!” 门响了。 “进来!” 余则成夹着文件走了进来。 吴敬中立马一脸春风的调侃:“则成啊,怎么来的这么早,我还琢磨着你今儿下不了床,得睡到大正午去了。” “久别胜新婚,可比挖菜窖还累啊。” “老夫老妻,比不得年轻时候了。”余则成憨笑。 “瞎说,三十出头正是卖力气的好时候,勤快点,早搞出点动静,党国的未来还需要你们的孩子接班啊。 “咋样,我让陆处长购置的东西还满意不? “缺啥尽管招呼薛科长和桥山。” 吴敬中把他引到沙发边道。 “让老师费心了,齐当了。”余则成感激道。 “则成,待会去水屯监狱监刑,你知道怎么做吧?”吴敬中道。 “老师请指示。”余则成道。 “监狱里那个徐斌是我密派的人。 “这人跟杜建时有点关系。 “眼下秋季到了京陵,夫人很重视他,那是跟戴老板发了火的。 “戴老板亲自指示,秋季的事必须得有个交代,得见血。 “站里动刑,老板给我圆了过去。 “监狱那一块必须扛责,所以这个徐斌万一喊冤会很麻烦。 “杜建时今早给宋明杰打电话求情,宋明杰把球踢我这来了,我现在很难办啊。” 吴敬中为难的拍了拍手背。 “老师指示,我照办就是了。”余则成平静道。 “杜先生跟我是老朋友,这点面子得给。 “这样,你不是认识那个小管事吗? “让他下手。 “徐斌一向很狂,在监狱里肯定得罪过不少犯人。 “让小管事找人做掉他。 “这样杜建时也挑不出理,戴老板那咱们也好交差。” 吴敬中双眼一眯,出起了毒计。 “明白了。 “只是洪秘书跟廖三民关系更近些。 “廖三民喜欢唱片,曾托他跟美佬买过东西。” 余则成不想把自己跟廖三民扯一块,这样有事一个也逃不了。 “他不行。 “他那个什么狗屁中美班,光学跳舞、玩女人了,杀人见血还得是你们这些青浦、临澧生。 “你主办,他协从。” 吴敬中指着他下令。 这与考验无关。 要说搞门路、关系,私下做买卖,洪智有在行。 要论杀人、敲诈、擦屁股干脏活,余则成更稳重。 这两人各有所长,而且不可重叠。 两只手套。 一只黑。 一只白。 缺一不可,能用一天是一天。 “是。”余则成领命。 …… 水屯监狱。 余则成和洪智有下了车来。 廖三民插着兜,正低着头踱步,浓密的头发倒背着,军靴铮亮,帅的一塌糊涂。 “廖长官。”余则成打了声招呼。 “二位,上次勒索殴打秋季的人已经抓起来了。”廖三民开门见山。 “宋狱长呢,这事你做不了主。”余则成暗示他别插手。 “打牌去了。 “这事只能我做主。”廖三民淡淡苦笑。 吴敬中甩锅有一手。 宋明杰也不差。 “好吧。 “上峰有令,这个人必须除掉! “你立即安排。 “怎么干不用我教你吧。” 余则成从公文包里,摘出了徐斌的照片资料。 “放心,这地方我比你门会玩。” 廖三民冷冷一笑,暗示他不用担心。 他早知道徐斌是津海站的探子。 正愁没有机会。 简直天赐良机啊。 “两位,跟我来吧。”廖三民往里走。 到了里边。 他让心腹叫来了几个犯人,凑在耳边叮嘱了几句。 “快放风了,看戏去。” 廖三民到了关押囚犯的大院。 三人站在窗户边,关注着操场上的动静。 随着一阵喇叭。 犯人们依次走了出来。 这些人三三两两在操场上抽烟、散步闲聊。 大胡子徐斌满脸淤青,穿着一身囚服叼着香烟,领着几个人蹲在太阳底下吹牛皮。 “玛德,倒了八辈子霉,这次折姓秋的手里了。”他吐了口痰,骂骂咧咧。 昨天被宪兵按着打了一宿。 要不是家里找了杜建时,都能打死他。 “徐哥,你不说您是吴站长的人吗? “有他保你,准保没事的。 “廖长官不说了吗,他已经帮你向吴站长打了报告,等着吧。” 边上有犯人小弟安慰他。 “那是,那是。”徐斌得意大笑。 杜建时、吴敬中两位大员保他,他还就不信了,抓了个卖药的还能咋样了。 “滚开,这是老子的地。” 正说着,另一伙犯人走了过来,足足二三十号人。 领头的满脸横肉,两米多高。 正是水屯监狱出了名的恶霸,王泰福。 “王泰福,瞎了你对狗眼,没看到徐爷在这吗? “忘了过去徐爷咋炮制你的了?” 一旁的小弟立马起身叫嚣。 “以前你是徐爷,是站在外边有身皮。 “现在,你特么进来了。 “在老子的地盘还敢嚣张,信不信我弄死你。” 王泰福一口浓痰吐在了徐斌脸上,扯着魄罗嗓子骂道。 “曹尼玛!” 徐斌哪吃过这亏,两伙人扭打在一块。 人围的越来越多。 徐斌很快被人流湮没了。 嘟嘟! 边上警戒的卫士吹响了口哨。 刺耳警报声响了起来。 随着全副武装的士兵进场驱散了人群。 却见徐斌满嘴血沫子躺在地上抽搐。 整个喉骨被人生生捏断,胸口更是被拳头砸的凹陷了进去,眼看是进气少出气多,活不成了了。 …… 晚上还有两章。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周根娣的幽怨 “廖长官,徐斌出事了。”立即有卫士进屋向廖三民汇报。 “岂有此理! “这帮王八蛋!” “快送医务室,把打人的全都扣起来。” 廖三民佯作大怒下令。 徐斌被送到医务室。 狱医检查后,摇了摇头。 “退下吧。”廖三民挥手道。 待没了外人。 余则成迅速拿出印泥,抓着徐斌的手在几份文件上按了手印。 又拍了几张照片。 “来人,把尸体抬走。 “徐斌与犯人发生斗殴,不幸遇害。” 廖三民叫来手下处理了尸体。 “老余,洪秘书,去我那后院坐坐。”廖三民招呼道。 “我还得去趟海军俱乐部,你们聊。” 洪智有不想掺和他们的破事,赶紧开溜。 “老余,谢了。 “秋掌柜的事,没想到被你盘活了。” 关好门,廖三民握着他的手,欣然感激。 “谢我干嘛。 “是洪秘书的功劳,他在胡蝶那说了情。 “要不能惊动蒋夫人、郑介民他们吗? “不过我的身份在洪秘书那已经暴露了。” 余则成无奈的摇头。 “这不能怪你。 “能破死局已经不错了。 “现在咋办,能发展过来吗?不能,我找人做掉他?” 朋友归朋友,涉及组织利益,廖三民绝不会心慈手软。 “这人眼里只有钱,很难发展。 “不过眼下他应该不会卖我。 “再者,他对组织,对我个人有救命之恩。 “红票也要讲人情的。 “不一定非得是内部同志才能信任,别忘了雍建秋、荣家那不都是民主人士争取过来的吗? “得给他机会,慢慢来吧。” 余则成连忙打断他。 他对洪智有还是很有好感的。 生怕廖三民操之过急。 廖三民深以为然的点头:“这也是我的想法。” “好啊,伱诈我。”两人笑了起来。 “秋掌柜有没有交代?”廖三民沉声问。 “他让我找黄忠,就是黄探长。”余则成道。 “猜到是他了。 “上次就是他抓的胡蝶三人,因为这事老黄现在还在扫大街呢。”廖三民道。 “这样,你先去老黄那接个头,尽快把交通站建好。 “接不了,让雍建秋作保。 “等时机成熟了,我再跟他联系。” 余则成想了想道。 眼下翠平刚到,刘雄又咬的死,他没法冒这险。 “明白。”廖三民点头。 别看他资历比余则成老。 但论大局观、办事稳重,老余是帅才,三民是心服口服的。 “我得走了,待的时间太长了,容易让人起疑。” 余则成交代完,起身离开。 …… 回到站里。 余则成向吴敬中交差。 “确定人死透了?”吴敬中道。 “死透了,我亲自查验了。” 余则成掏出按了手印的文件、照片递了过去。 吴敬中看过后,满意点头:“你是我教过最优秀的情报生,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我这就打电话给戴老板,帮你请功。” “老师,秋季都成那样了,戴老板不怪罪就不错了,还请啥功啊。”余则成腼笑。 “你不懂。 “这不是小事,处理不好很麻烦。 “现在郑介民甚至委座都在向老板发难,在戴老板看来,你就是立了天大的功劳。”吴敬中老谋深算的笑了笑。 “谢谢老师。 “学生争取再创新功。”余则成恭敬立正行礼。 吴敬中刚要说话,电话响了: “喂,是我啊。 “老杜啊,这事怪我,没早点把人提回来。 “就晚了一步,人就没了。 “你那个姨外甥啥德行你也知道,哎,节哀顺变吧。 “行,改天一块打网球。” 啪! 吴敬中挂了,指着电话机冲余则成挑眉: “杜建时,他以为傍了陈长捷,还敢指挥上我了。 “我就杀他什么狗屁外甥,他能奈我何?” “那是,老师才是津海的无冕之王,杜建时算个屁啊。”余则成谄媚附和。 “太太来了,手头紧了吧。” 吴敬中摆手转移话题,笑盈盈问道。 “有点。 “老师给我的黄金、美元,我押了山货、期货,亏的袜子都穿不起了。” 余则成知道上次按秋掌柜约定,在办公室打过电话。 吴敬中肯定是知情的。 所以,这些时日他偷偷捣鼓了些山货啥的,故意破了笔财,好掩饰这个漏洞。 当然,他是真缺钱。 被洪智有洗的。 “拿去。 “给翠平买几身好衣服,别被陆太太她们看扁了。 “你是我的人。 “面子、里子都得给我撑起来。” 吴敬中眼眉一挤,拿了卷美钞递给了他。 “感谢老师厚爱,那……学生就愧受了。” 余则成没客气,收入了口袋中。 “跟我还客气啥,去吧。”吴敬中扬眉笑道。 “是。” 余则成恭敬的退了出去。 …… 刚回到办公室,刘雄带着李平走了进来。 李平浑身是伤,看来这顿毒打不轻。 “余主任,人我给你带来了。”刘雄把李平推到了余则成跟前。 “刘科长,你,你这是?” 余则成没明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秋掌柜的事,这小子害了余主任,必须得认错。 “蠢货,还愣着干嘛?” 刘雄抬手给了李平一耳刮子。 “余主任,上次让您开枪,是我的不是,求您原谅我。”李平咬了咬牙,躬身致歉。 “你还别说,我正想给督查室打报告。 “不过,谁让你是刘科长的人呢。 “我杀又不能杀你。 “现在看来报告也不能打了。” 余则成盯着他,冷笑道。 “余主任,您大人有大量。”刘雄语气生硬道。 “行吧。 “下不为例。 “再有下次,天王老子也别想救你。” 余则成“啪”的一声,把手上文件摔在了办公桌上。 “还不滚。 “余主任,你忙着。” 刘雄连忙领着李平走了出去。 出门左拐,两人直奔站长办公室。 “这就对了嘛,和气一心才能办大事。”吴敬中对李平服软很满意。 “站长。 “保定的王站长传来消息。 “陈翠平拉纤保媒的婶娘叫王彩菊,闹灾荒时逃难死了,现在的黑沟、圩头两个村的老人死的差不多了。 “找了好多人,都说没说听说这个王彩菊。 “我怀疑是虚构的。” 刘雄道。 “你都说老人死了,不知道也很正常。 “那个赶车的抓到了吗?”吴敬中问。 “摸清底子了,肖科长已经布控好,不出意外今晚就能抓到人。”刘雄道。 “好。 “这才像办事的样子,拿证据说话。”吴敬中点头。 “对了,余则成还有个姐姐。 “叫……余彩霞,十年前嫁到了山东周平,后来被人转手卖给了韩家,五年前做小生了个孩子,给韩家续了香火。 “比较受韩家老太爷重视。 “哦,这个人是韩复榘的族侄,现在在鲁东省府何先生手下任职。 “要不要抓?” 刘雄又道。 “你确定是余则成的姐姐,他们有来往吗?”吴敬中颇觉意外。 “确定。 “余则成是老幺,上边一个哥哥逃荒死了。 “日占时期,他们没联系过。 “估摸着对方早死了。 “前段时间,韩文涛去保定办事,还特意托人带了不少东西去黑沟看过余则成父母。”刘雄道。 “有点意思啊。 “老婆可以是假的。 “亲姐姐总不能是假的吧? “你去跟张廷锷打声招呼,让何思源把韩文涛调到津海来。”吴敬中下令。 “好。”刘雄领命。 吴敬中对这一消息是满意的。 他手下这一黑一白两只手套。 洪智有全家不日即到,基本上是掌握住了。 本想拿翠平控制余则成。 现在看来,这女人不是省油的灯。 冒出个亲姐姐,正中吴敬中的下怀。 他初衷从来不是杀人,而是驭人为己用。 像余则成这种办事滴水不漏的下属,目前还是有用的。 …… 中午在海军俱乐部帮梅姐拿了钱。 洪智有带上曹清明去漕帮和荣斌进行交接。 路上,洪智有就发现身后有小尾巴。 不用想,他也能猜到是刘雄的人。 这么喜欢查? 老子正好把你们查沟里去。 “曹先生,稍等,我下去买包烟。”洪智有冲副驾驶的曹清明打了招呼,拉开车门下了车。 他径直走进店里。 掏出几块银元,要了包烟。 “先生,你给错钱了吧,太多了。”卖烟的老板看着柜台上的银元都傻了。 “后门在哪?”洪智有问。 “那边。” 洪智有径直从后门穿到了巷子。 然后绕到另一边,点根烟抽了起来。 果然,后面跟梢的车子见他迟迟不露面,有些沉不住气了,跳下车来故意在附近打探。 洪智有一看。 正是保卫科的陈根宝。 这小子以前和米志国都是行动队的人。 现在马奎倒了。 他被调去给刘雄跑外勤,吃双份钱。 “陈根宝?” 洪智有冷冷一笑,快步走到一旁的电话亭: “喂,二哥,我身后有尾巴…… “待会抓一抓,他身上很可能带了相机。 “记住,等他拍了照再抓。” 挂断电话,洪智有又绕回来,从商店里走了出来。 “曹先生,久等了。” 洪智有脱掉西服,顺手从后座拿了件深色中山装穿上。 “不会有事吧?”曹清明问。 “放心,不会。” 洪智有点头。 到了漕帮。 洪智有下车,戴上圆帽正式与荣斌的随从交接。 双方握手。 护卫交给了洪智有一个箱子。 然后各自分开而去。 洪智有侧着身走的,没露出正脸。 交接完。 上车,他迅速往马奎家赶。 站长让他接周根娣晚上吃饭。 哎。 一天到晚忙不完的差啊。 …… 车内。 陈根宝满脸欣喜的收起了相机。 刘雄让他跟踪洪智有,拍下任何与洪智有联系的人。 这不就有现成的了。 他发动汽车,一脚油门往站里赶。 迎面一辆驴车受惊飞奔而来,对撞个正着。 车上几个运粮的莽夫跳下车,揪着陈根宝就是一顿打。 等这伙人扬长而去时,陈根宝发现那部德国新式相机不见了。 …… 黄昏,秋意渐凉。 洪智有敲开了周根娣的门。 她满手肥皂泡,显然刚洗完澡,在搓洗衣物。 “洪秘书。” 见到洪智有,她惊讶之余眼眶瞬间红了。 “嫂子,咋了,不欢迎啊。”洪智有扬眉笑问。 “快进来。” 周根娣一把拉了他进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扑入他怀里,抽泣了起来: “你,你咋这么狠心,也不来看我。” “别闹,咱俩没那么熟吧。”洪智有举着手笑道。 “你都不知道我这些是怎么过的。 “老马天天不搭理我。 “现在人又被送去了京陵,生死不知。 “我,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好像孤魂野鬼一样,太难熬了。” 周根娣才不管呢,抱着他诉起了满腔苦水。 “老马不搭理你,肯定是你不够骚。”洪智有轻轻推开她,坏笑道。 “你还笑我。 “骚也得有机会啊,每次我往他跟前一站,他就让我滚蛋,嫌我烦。 “平日宁愿睡沙发,也不沾我的床。 “好像我有毒、很脏似的。 “我干干净净的身子,在上沪给他守活寡,哪点对不住他了。” 周根娣越哭越伤心。 卧槽,老马不会真的不行吧? 万里浪这帮损货,对犯人下三路动手是传统。 像周根娣这种大美人,马奎没道理不碰啊? 洪智有突然有点明白马奎为啥托妻了。 “还有你,也不陪我。”她又埋怨上了洪智有。 “你不会去俱乐部打牌么?”洪智有道。 “打啥牌,老马把钱都拿走了。 “我每天就吃青菜豆腐过日子。”周根娣委屈的抹起了眼泪。 “那你不来找我?”洪智有道。 “我是你什么人,凭什么老跟你要钱?”周根娣越说越伤心。 “你想是我什么人?”洪智有抬手在她翘臀上拍了一下,轻佻浪笑。 “随你。 “反正这坐大牢的鬼日子,我一天都不想过下去了。 “能快活一天,死了也甘愿。” 周根娣藏在心头的小火苗,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她踮起脚尖,就要向洪智有索吻。 “打住!” 洪智有连忙抵住她。 “站长有令,接你去利顺餐厅。 “余太太,陆太太和站长夫人也会去。 “以后你们可以组个牌局,天天打。 “钱,我给你。” 洪智有道。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快活。” 她显然是憋疯了,伸手就去解洪智有的腰带。 “快你大爷! “麻利的换衣服,搞的老子一身味,回头该让那帮女人生疑了。” 洪智有一把推开她。 打开门,脱下外套像风车一样又转又抖,好散掉周根娣身上好闻的脂粉香气。 周根娣没捞着吃喝,幽怨的白了他一眼: “你也是个装模作样的狠心人,送到嘴的肉不敢吃。” 说着,她进去换了身漂亮的珍珠白旗袍、高跟鞋。 然后上妆、盘头,一会儿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走了出来。 好美。 好骚。 可惜,现在不是好的时候。 洪智有喜欢美女,但不沉迷。 跟太太团也只是利益往来,那些女人本身就是家族推出来的资源。 都是逢场作戏。 真正有关系的也只有季晴和方敏。 其他如保安旅田太太这种。 洪智有是一根头发丝也不会去碰的,只负责在牌局上给她们送钱。 与其说她们喜欢找他打牌。 不如说是喜欢他的钱和吴敬中这尊大神。 名都是牌桌上的戏言罢了。 如今马奎要带着尚方宝剑回来了。 托妻归托妻。 真有事和闹着玩是两码事。 他就算对周根娣有心思,也不会傻到这风口浪尖去作死。 利益、生命永远是第一位的。 女人? 不过生活的调味品罢了。 除了婉秋是不可或缺的盐,其他可有可无。 “记住,待会去了,少说话,尤其别秀你的上沪优越感。 “余太太,站长太太都是苦日子爬上来的。 “他们很反感这些。” 洪智有提醒道。 “知道了。”周根娣乖巧点头。 “哎!” 今晚的鸿门宴,也不知老余和翠平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洪智有摇了摇头,驱车而去。 ……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鸿门宴 利顺酒店,西餐厅豪华包间。 水晶吊灯下。 红酒、各式精美小蛋糕、果蔬,配着浪漫的音乐,无不弥漫着金钱的奢华气味。 珠光宝气的太太们在一块交谈闲聊。 “咳咳,马特派员的夫人来了。” 洪智有怕这些女人给周根娣难堪,故意扯了一嗓子。 马奎要回来,已经不是秘密。 太太们也都是识趣之人。 果然,陆桥山太太李桂芳第一个起身相迎: “哇,马太太,你今天好漂亮啊。” 其他几个太太自然也少不了马屁。 周根娣脸一红,感激的看了洪智有一眼。 “坐,马太太。” 洪智有拉开凳子,周根娣一抚翘臀,优雅坐了下来。 她本就健谈。 之所以紧张是怕大家排斥。 如今有人抬,很快就聊到了一块。 “智有,过来,忙活一天饿了吧,先吃块蛋糕垫吧垫吧。 “俱乐部洋大厨做的点心。 “味道还不错,快尝尝。” 梅秋菊理了理披肩,拿起一块递给了洪智有。 “谢谢夫人。”在外人面前,洪智有没敢叫嫂子。 “客气啥,都是自家人。 “中午的事,我和老吴还没谢谢你呢。”梅秋菊低声感激道。 说着,又给他拿了瓶汽水。 那宠溺、慈爱的眼神,就跟看亲儿子一样。 “我喜欢吃那种。”洪智有笑着指了指一旁的拿破仑。 “拿,想吃啥就拿啥。” 梅秋菊就喜欢他这热乎劲,立即又取了给他。 洪智有还真饿了。 吴敬中也不催他,坐在椅子上抱着胳膊笑盈盈看着他们。 这个氛围,他是真喜欢啊。 尤其是洪智有,越看越顺眼。 一倒手,又给酒厂多要了一成利润,说是家里养的财神爷都不过分。 恨不得叫他一声亲儿子啊。 “谢谢嫂子。 “我先跟站长说几句话啊。” 洪智有擦了擦手,慢步走到站长身边。 “老师,荣斌把人接走了,海上走的。 “另外,交人的时候,学生又多要了他两万美金。 “放在您的汽车后备箱了。” 他凑在吴敬中耳边低语。 “好,好,好。”吴敬中连连点头。 “则成来了吗?”他温和笑问。 “应该快了。” 话音刚落,就见余则成牵着青白底旗袍的翠平来了。 翠平扭扭捏捏,一手还护着裙摆。 “哇,这就是余太太吗?真漂亮,这身材,这腿直溜的。” 众太太又是一番瞎了眼的无脑吹捧。 “漂亮啥,羞死人了。 “你们城里女人一个个的真不要脸,兴的啥破烂货衣服。” 翠平揪着两边裙摆,张嘴就是狮子吼。 “这……”陆桥山太太李桂芳直接被喷傻了。 “各位见谅,见谅。 “乡下女人没什么见识,让各位见笑了。” 余则成连忙尴尬赔礼。 他拉着翠平上桌入座。 “各位,过去八年抗战,各位太太都受苦了。 “列位的军功章上,那得有她们的一份功劳啊。 “如今光复了,咱们的子弹换来了和平和金钱,也该让太太们享一享清福了。” 人齐了,吴敬中开始讲话。 众人齐齐鼓掌。 寒暄一通,牛排、意大利面上桌了。 吴敬中示意众人开动。 昨天晚上,余则成带翠平吃过一次了。 “余太太,刀叉用得挺熟练啊,以前吃过西餐吗?”吴敬中眼神示意,刘雄开始问话。 “昨晚上吃过,叉子、刀子好使。”翠平边吃还灌了口可乐。 “伱跟余主任以前是同乡,结婚之前认识吗?”刘雄又问。 “都同乡肯定……” 李桂芳刚要插嘴,被陆桥山狠狠瞪了一眼。 作为老江湖,他立即心领神会,这是针对余则成两口子的鸿门宴。 谁插嘴,谁倒霉。 “不认识。 “我在圩头,他在黑沟,隔了十里地呢。 “就我婶娘王彩菊的女儿嫁到他们村了,听说老余念过书,我爹娘闹灾荒那年饿死了,家里婶娘作主,我就嫁了。 “我家老余,连个嫁妆都没给我,就托人扯了块好布,弄了件衣裳。 “亏死了。” 翠平大大咧咧道。 “妹子,那年头都这样。 “豫南饿死了那么多人,冀北也好不到哪去。” 梅秋菊深有感触的附和。 “我记得你说过余主任家有地,可余主任的档案上记载,他哥哥是逃荒死的。”刘雄直切要害。 “刘科长,这你就外行了吧。 “这地看收成的,你赶上灾荒了,种子都被人吃光了,上哪种粮食去。” 翠平早做了功课,应答有度。 “哎,大喜的日子,不说过去的苦事。 “先吃饭,吃饭。” 吴敬中见问不出门道,示意刘雄换个策略。 众人敬了两轮酒,刘雄道: “是这样的,昨天总务科请的泥瓦匠,有个叫张大志的今天来站里告状,说余夫人打他了。 “人闹到站里来了,自然得有个说法。” 刘雄话刚说完,翠平筷子往桌子一拍,起身急了眼: “说法,什么说法。 “老娘没打死他就不错了。” 众人被吓了一跳,谁也没想到翠平当着站长还敢撒野。 “翠平你干嘛,快坐下。”余则成连忙拉他。 “他不是要告吗? “让他来找我!”翠平不依不饶。 余则成连拉了她几下,才忿忿坐下来。 “则成,到底怎么回事?”吴敬中皱眉问。 这就是个蠢的挂相的泼妇。 就这样是红票? 他怀疑刘雄这只苍鹰上了岁数,老眼昏了。 “站长,翠平不是没怀孩子嘛。 “农村里嚼舌根的多,我家老太太可能平时也挑了些,所以这茬搁着刺呢,不能提。” 余则成苦笑解释。 “就是。 “当年我生了蕊蕊,我那婆婆就因为生的不是儿子,成天让我受夹板气……” 梅秋菊听的心酸。 刚要跟着吐槽,吴敬中干咳两声,狠狠瞪了她一眼。吓的她又悻悻咽了回去。 “那倒是他自讨的。 “只是我很奇怪啊,余太太一个女流之辈,两百斤的汉子,你是咋撂倒的。”刘雄与站长交换了眼神,继续冷笑盘问。 “有啥稀奇的。 “他就是头老虎,我也能打服了。”翠平傲气冷哼。 “呵,练过?”刘雄笑道。 “那必须的,过去村里男人都被抓了壮丁,女人就是顶梁柱,我们村的女人都练武。 “跟我三大爷学的,他是孙禄堂的师弟,给张将军牵过马当过警卫员。 “不信去圩头打听打听,外号陈铁腿,都知道。” 翠平一扬头,说道。 “原来是宗师传承,怪不得了。 “恰好我也懂点皮毛,久违孙禄堂先生昔日是第一高手,要不让我见识讨教下?” 刘雄拉开椅子,撸起袖子就要比划。 “别。 “你上了年纪,拳怕少壮,我怕打伤你,回头再讹上我家老余。 “我进城是来洗衣做饭的,不是给我家男人添麻烦的。” 翠平不屑看了他一眼,没有答应。 “没事,我不……” 刘雄还要坚持。 余则成知道刘雄了得,怕翠平吃亏,忙起身打圆场:“站长,我和翠平还打算要孩子呢,这打打杀杀的伤着谁也不好吧。” 吴敬中点头,抬手示意刘雄坐下: “行了,太平盛世搞什么打打杀杀。 “刘科长,你今晚不还有要事吗?赶紧办去。” “好的,站长。 “余夫人,改天领教。”刘雄阴冷一笑,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吃完饭。 梅秋菊拉着翠平与太太们聊起了麻将。 她是真心青睐翠平。 一是则成是招财童子。 二来都是农村的苦出身,打心眼里同情、共鸣。 “站长。” 余则成借机起身,示意吴敬中进一步说话。 两人到了偏厅。 余则成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青铜质地的椭圆小壶递给了吴敬中。 “挺漂亮啊,哪来的?”吴敬中鉴宝多了,早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不是俗物。 “翠平从老家带来的。 “说是后唐李煜用的文房之物,具体是啥我也说不上来。 “当初结婚时候,我舅给的。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次托翠平从老家带来了过来。 “反正我也不懂这个,正好当翠平的见面礼了。” 余则成谄媚低语。 “这搞不好是西周传下来的,值老钱了。 “受不得啊。” 吴敬中假意谦让。 “站长,您就收下吧。 “这玩意放我家,指不定回头让翠平顺手弄丢了。 “宝剑赠英雄,要弄丢了,我不是糟蹋造孽吗?” 余则成又推了过去。 “那……我就收下了。”吴敬中大喜,直接装入了口袋。 “站长,你赶紧收好了。 “就因为这玩意,我那口子昨天跟刘科长还差点动手了。” 余则成解释道。 “刘雄是粗鲁了些。 “你安抚好翠平,回头我自会说他。”吴敬中忙宽慰他。 “站长,那我回去看着去了。 “就她那大嘴,指不定待会又乱说话,要再一言不合打伤了几位太太,可就罪大了。”余则成道。 “去吧,去吧。”吴敬中笑着点头。 待余则成一离开。 他拿出物件就着光一看,这包浆绝对是老货。 肯定值钱。 不过瞅这外形,还真有点像手雷。 他放在手上掂了掂,手感也贴近。 刘雄昨天摸到的,不会就是这个吧? 又或者确实是手雷。 余则成在故意掩饰,好摆脱嫌疑。 吴敬中眼一眯。 灯光有点刺眼,晃的他有点晕,脑壳疼。 上了岁数,这身体确实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哎。 管他是不是手雷。 余则成孝敬的东西,确实真金白银老货。 钱啊。 到了这年纪,也唯有钱可解忧了。 “先到咸阳为王上……” 吴敬中把宝贝往兜里一揣,背手抖着肩,轻松惬意的回到了大厅。 又聊了会。 几个太太们约好了明天去站长太太家打麻将,众人各回各家。 回到豪宅。 梅秋菊给男人打了洗脚水。 吴敬中一边泡脚一边把玩着小壶:“问问你弟一个西周时期的青铜壶,对,后唐李煜曾收藏过,大概能值多少钱?” “谁送的?”梅秋菊喜问。 “则成太太带来的。”吴敬中笑道。 “你说这丫头,来了还送这么个厚礼。”梅秋菊道。 “刘雄说她是游击队,你觉的呢?”吴敬中还是挺尊重媳妇看法的。 她相信女人对女人的直觉,往往有时候比男人更精准。 “大妹子咋可能是游击。 “就她那莽劲,憨样,跑去打游击,肯定是往前冲当炮灰的那批,哪还能活到今天。”梅秋菊撇嘴道。 “可她能打老虎,还敢跟刘科长叫板啊。”吴敬中道。 “我要有那本事,我也叫板。 “当年你爸妈是怎么对我的,就刘雄那几句问的,我要是翠平非撕烂他的嘴。” 梅秋菊不满道。 “你看,咋又扯我头上来了。” 吴敬中不满撇了撇嘴。 “照你说,那就不是了?”见媳妇生气了,他又笑问。 “不是,肯定不是。 “这刘雄就是见不得你发财,他自己当苦行僧,还想断了咱家这俩善财童子。 “什么玩意,真是越活越糊涂了。” 梅秋菊提起刘雄就恼火。 “好,好。 “听你的,那就不是,行了吧。”吴敬中笑着点了点头,拍板道。 刚要擦脚起身,刘雄走了进来,满脸喜色道: “站长。 “抓住那个赶车的了。” …… 各位大佬,今日一万二更新完毕,手疼的不行,实在搞不动了。明日零点改上午吧。劳模继续求一波月票、打赏,么么。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诛杀万里浪 “这么快抓住了?”吴敬中皱眉问道。 “这小子去易县城里买粮,肖科长设计秘密逮捕了他。 “在他身上搜出来十多块大洋。 “站长,一个农村人哪来这么多钱。 “这分明就是出来给山里游击买物资的。”刘雄道。 “凡事不能靠猜测。 “先审! “审出门道了再说。”吴敬中沉声道。 “好的。”刘雄领命。 “查,查。 “一天到晚就知道查,我们村过去大家买粮都是筹一块的。 “有十几个银元咋了? “迟早把人都查没了,他就高兴了。” 刘雄一走,梅秋菊骂骂咧咧了起来。 “抓红票,这是基本的工作。 “刘科长公事公办嘛。” 吴敬中不是滋味的解释了一句。 “公个屁。 “往远了说,戴老板天天派叶子明跟鬼子称兄道弟,周佛海、丁默邨在白公馆还一堆女人伺候着当大爷呢。 “往近了说,李宗仁官不比你高,那不也跟红票眉来眼去的。 “你兜里就这点小本买卖,还非得折腾没了。 “傻不傻啊。 “查吧,迟早把这个家查没了,你就高兴了。” 梅秋菊拿起毛巾,不爽的扔在他身上。 “津海站,那是委座点名的堡垒。 “攘外必先安内。 “红票还是要查的。” 吴敬中把玩着青铜壶,轻轻叹了口气。 他决定了。 就这一茬,刘雄再搞幺蛾子,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了。 …… 洪智有驾车把周根娣送到了门口: “嫂子,到家了,早点歇着。” “今天晚上谢谢伱,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周根娣享受到了久违的光环,心情很不错。 “怎么谢?”洪智有笑问。 “你想怎么谢,趴着谢,躺着谢,我都可以啊。”周根娣媚眼如丝,饥渴到完全不装了。 “哟呵,小样学的还挺快啊。”洪智有捏了捏她的小蛮腰,浪笑道。 “能不快吗? “孤苦伶仃,没人疼没人爱的。 “放着这好身段,好模子闲着,再过几年都老了。” 周根娣也是看开了。 马奎是指望不上了,快乐、金钱只能靠自己争取。 “进来,我天天跟炉子烧一样,快要炸了。” 她今晚喝了不少酒,脸红艳艳的,说话也愈发大胆。 “好姐姐,别这么大瘾好吗? “这么多年都憋过来了,差这一茬啊。 “马队长要回来了,钦差大人可不是我能惹的起的。” 洪智有刮了刮她的琼鼻,笑侃道。 “差,一秒钟都不想等,现在就要你。”周根娣捧住了他的脸,娇哼道。 “你就骚吧。 “这是打牌的钱,没了再找我要。” 洪智有掏出新买的钱包,把里边的几百美元一股脑塞在了她手里。 “你这人真笨。 “人家去迎春楼,掏钱还能捞个伺候。 “你给我钱,图啥呢。” 周根娣又喜又恼。 她爱钱,也想爱人。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再忍一忍吧。 “有你得吃得喝的时候。” 洪智有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 “有贼心,没贼胆。” 周根娣撇了撇嘴,踩着高跟翘臀一扭一扭往台阶上走去。 “玛德,敢骂老子是贼。 “迟早要你叫爹!” 洪智有盯着她的翘臀吞了口唾沫,一头扎进了汽车。 …… 回到院子里。 洗完澡,刚躺下。 楼上两口子的床又吱嘎响起来没完。 “老周,好听吗?”洪智有翻看着无聊的杂志,看了眼直咽唾沫的周亚夫。 “咳咳…… “你说这余太太咋没个声呢,老感觉缺点滋味啊。”周亚夫有点不过瘾。 “无声的老虎才吃人。”洪智有干笑道。 “那是。 “就余太太那身本事,能一屁股坐死余主任。”周亚夫猥琐发笑。 “你慢慢听吧。” 洪智有摇了摇头,穿衣服起身走了出去。 “狗娘养的,老子要能天天跟太太们打牌就好了。 “苍天无眼,站长不公啊。” 周亚夫叹息了一声。 然后,从枕头下掏出私房钱数了数。 还剩四块银元。 刘雄说好的监听奖励还没发。 这个月的工资,去了四趟迎春楼。 哎。 再去连饭都吃不上了,回头还得跟米志国、陈根宝他们打牌。 留着吧。 等日后有钱,当科长、副站长了,女人还不是随便玩? “阿娣,我喜欢你……” 他扯了两张卫生纸往被窝里一钻,听着吱嘎声,闭着眼银荡的笑了起来。 今晚马太太那销魂的大屁股,那胸,那脸蛋儿,可真得劲啊。 “阿娣!” …… 夜渐深。 洪智有开车直奔雍家。 雍建秋亲自开门迎接。 “曼珠小姐呢?”洪智有插着兜来到大厅四下张望。 “去她姐家了。 “小女前些时日和杨长官成婚了。”雍建秋淡淡道。 洪智有看着他,没发表意见。 只是心里有些替二小姐惋惜。 “还有军火和医药吗?”雍建秋没时间感怀,开门见山道。 “有。 “但近期不能运,保卫科的刘雄盯死了我。 “南风公司也出了问题。 “不把这个人解决了,买卖谈不成。” 洪智有道。 “哎,边区吃紧啊。”雍建秋发愁叹气。 他是有钱没处。 洪智有是有钱没法挣。 “挣钱也得有命才行,抱歉了。”洪智有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要我找人干掉这个刘雄吗?”雍建秋也是没辙了。 “我知道你的人很厉害。 “但这个人是鸡鹅巷的老人,平日十分谨慎,关键你要真灭了他的口,吴敬中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和余则成。 “甚至会将你们连根拔起。 “永远不要小瞧军统,毕竟津海是党国的天下,94军也不是吃素的。 “先说好,我可找不来第二个胡蝶救场。” 洪智有连忙摆手,劝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不是日占时期,可以无所顾忌,干掉一个鬼子就赚。 事实上,青红两方在刺杀要员方面一直保持着克制。 双方都有人才、狠手。 谁也不傻。 有时候杀掉一个人,只能引来更大的麻烦。 “那咋办?”雍建秋有钞能力,但这方面确实没啥经验。 “吴敬中会除掉他的。 “就像当初,他忍无可忍除掉了张四爷。 “不过,需要你帮我弄点动静。 “喜子峰那条路,你能使上劲吗?”洪智有顺手拿了个梨咬了一口。 “那得看多大的劲了。”雍建秋道。 “过两天,吴敬中有一批酒会从喜子峰路过来津。 “让你的朋友帮忙营造最近闹土匪的假象。 “风声越大越好。” 洪智有边吃边道。 “没问题,那边驻军有我们的人,到时候让他松一松口子,放土匪下来几趟搞点事。 “这种事,土匪是最愿意干的了。” 雍建秋满口应了下来。 “谢了,雍先生。”洪智有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你。”雍建秋喊住了他。 “杜心武前辈有个忘年交,是沧州人,叫李景华。 “他有个外号,你应该听说,燕子李三。” 雍建秋道。 “他不是早死在北平监狱了吗?”洪智有听说过这号人。 “李景华有个徒弟,叫林添。 “是咱们的……” 雍建秋话没说完,洪智有立即打断:“是你们的人。” “别乱说话,会死人的。” “是!”雍建秋歉然一笑,接着说: “前不久保定的交通站出了叛徒,林添运转物资时被抓了。 “我知道你们吴站长根子很深。 “杜老希望你运作下,把这个人救下来。 “现在胡宗南围堵的很凶,运转物资这块是军统主抓方向,事情很难办啊。”洪智有故作为难道。 “津海还有能难倒你洪秘书的事吗? “黄金、美元、古玩尽管开口。 “不差钱。” 雍建秋看着他,豪气道。 “这个人有公职吗?”洪智有笑问。 “有。 “他是保定保安旅驻军的下层军官。”雍建秋道。 “行。 “有皮就能活,不管谁指认他,让他一口咬死了,就是参与盗窃军需。 “不过想完全脱身是不可能了。 “去水屯监狱,当一两年大爷吧。” 洪智有想了想道。 “行。 “杜老说了,只要能保命就行。 “他眼下正从慈利往这边赶,要能救下来林添,老先生兴许还能见你一面。 “他是真正的神医。 “千锤膏,要没点人情,你就是有万贯家财也求不到。” 雍建秋低声笑道。 “那我就静候杜老了。”洪智有聊完,起身准备离开。 刚到门口。 一辆汽车驶了进来。 一个妇女身上披了巾被,弓着身正等着雍曼珠从车上下来。 “我来吧。” 洪智有笑盈盈的迎了过去。 “你背的动我吗?”雍曼珠问道。 “试试。” 洪智有张了张手。 “男女有别。”雍曼珠俏皮一笑,坐在车座边不动。 “新时代不应该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么?” 洪智有说着拦腰抱起了她。 “谁跟你干活,你是狗特务,我是……” 雍曼珠侧仰着下巴,眼睛像宝石一样闪亮亮的盯着他。 这个人就像谜一样,充满了神秘感。 明明是个情场烂人。 三天两头来家里敲竹杠的恶官僚。 偏偏父亲和姐姐都对他另眼相待,听姐姐的口风,还想让自己跟他处朋友。 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别对我放电,我对你绝缘。 “背你,只是回去好交差罢了。” 洪智有噱笑一声,把她放在了沙发上。 落地时。 还在她翘臀上掐了一把。 没法,贼不走空,不沾点便宜,洪智有亏得慌。 “你! “烂人!” 雍曼珠撇嘴瞪他。 “烂点好,烂了谁糊黏谁一手。 “只有你这种傻白甜,才会被人扶上高墙当菩萨。” 洪智有捏了捏她的脸蛋,潇洒的离开了。 “咳咳!” 雍建秋暗自惭愧。 “爸,这个狗特务他又欺负我。”雍曼珠快气死了。 “这不是欺负,是关爱。 “这年头像洪秘书这样的善人、能人,凤毛麟角啊。” 雍建秋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喟然长叹。 …… 夜里。 下了一场秋雨。 刘雄打着雨伞来到了宪兵队废弃的仓库。 马奎正和一个后脑壳像犁耙过的光头魁梧军官吃酒聊天。 “老刘,来了。”马奎起身道。 “钦差大人怎么不回站里,躲到宪兵队吃灰来了?”刘雄四下看了一眼,又破又烂,的确是藏身的好地儿。 “老马,刘科长你们聊。”军官一抹嘴,准备离开。 “老唐,有事我再找你。”马奎冷冷点头。 “老刘,余则成和姓秋的是红票。 “我是被人做局了,你是苍鹰,不可能看不出来吧?” 马奎坐了下来,夹了一筷子猪肉头边嚼边道。 “我知道。 “黄探长、秋季、余则成,还有那个洪秘书一起做的局。”刘雄点了点头。 “我就不明白了,站长是情报界的老前辈,他怎么就看不出来呢?”马奎皱着眉头,卤猪耳朵嚼的嘎嘣响。 “你办事太拙劣了,没有证据。”刘雄道。 哎,站长不是看不出来。 涉及到夫人和蝴蝶。 上边给的压力太大,看出来也不能说啊。 这点他是心知肚明的。 余则成是戴笠点过名的人。 所以,刘雄才不遗余力的查找证据,为吴敬中分忧。 “我这次先不回站里。 “你我是一路人。 “这次回来,就是要你我联手,一起抓余则成的证据。 “你在明,我在暗,好办事。” 马奎冷冷道。 “什么证据?”刘雄问。 “余则成在京陵时跟吕宗方的关系。 “他曾被陕西会馆的帖老板救过,陕西会馆后来被万里浪端了,已经坐实那就是红票的中转站。 “与司徒光宗屁关系没有。 “一切都是红票伪造的托词。” 马奎喝了口酒,冷冷道。 “证据?”刘雄重复。 “本来人证我已经找到了,陆军军官医院的孟军。 “她妻子可以证实,孟军在会馆救过余则成。 “只可惜秋掌柜设局把我坑了。 “我这次回来,孟夫人已经被人灭口,那个军医几日前辞职,不知动向。 “否则凭这一条,我就能咬死余则成。” 马奎咬牙切齿道。 “我不是来听你废话的。”刘雄对这些死证毫无兴趣。 “还有个人。 “万里浪。 “他亲自搜捕的会馆,调查过司徒光宗,并且跟他手下找到过一些残余文件。 “万里浪和他手下的秦科长调查过,司徒光宗那天压根没有去过会馆那条街。” 马奎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刘雄皱眉问道。 我亲耳听他们说的……马奎不爽的放下筷子: “你问这么多干嘛。 “只要抓到万里浪一切不就清楚了吗?” “万里浪现在是上沪站主任,不好抓。”刘雄摇了摇头。 “哼,总部肃奸名单马上就下来了。 “其中就有他。 “你我得趁早动手,否则他肯定得跑。 “我听毛森那边的风声,万里浪已经在准备跑路了。” 马奎嗤声冷笑,咂了一口酒道。 “成,我尽量安排。”刘雄道。万里浪,赶车的小五子。 他就不信双管齐下,余则成还不现行。 …… 清晨美好的一天从婉秋怀里醒来开始。 洪智有吃完早点,来到站里日常擦桌子。 “智有,去,把余主任叫过来。”吴敬中笑道。 洪智有喊来了余则成。 “站长,您有事找我?”余则成恭敬笑问。 “有事。 “吃东西!” 吴敬中笑了笑,从底下拿出一个精美的木笼屉,一打开是两份精美的早点: “肠粉。 “你嫂子带来的粤东厨子做的,非得让我带来给你尝尝。 “我反正是吃不惯,就好那口羊汤大饼。 “你俩趁热快尝尝。” 甭说,味道还不赖。 两人吃完,一并坐在沙发上喝茶。 “待会你俩跟我去见个人。 “京陵来的。” 吴敬中低声道。 洪智有给了他一个眼神,余则成会意起身: “站长,我先去催各科室文件,你们聊。” “智有,有事吗?”吴敬中欣然问道。 每次这俩小子找自己谈私事,准保是送钱来着。 “站长,我昨儿晚上不是去雍家谈恋爱了嘛。 “雍建秋想求您捞个人。” 洪智有把雍建秋的事详细说了。 “现在局里抓倒卖物资比较严。 “这时候敢往边区倒东西的,多半是红票。 “智有,逆流而行是要翻船嘀,咱不能啥活都干。” 吴敬中叩了叩桌子提醒他。 “老师,这人是驻军不是红票,像94军倒卖物资的还少吗? “再说了,您不捞。 “杜心武认识的党国元老可不少。 “他要去找孙科,就保定王站长不也得乖乖放人。 “雍建秋愿意给您出五万美金。 “您就给王站长打个电话的事。 “而且,不需要您放人保释。 “只按照程序把他转到水屯监狱,少判点刑,再让余主任让廖三民关照点。 “您和王站长一点风险不担。 “这钱不捞白不捞啊。” 洪智有低声游说。 “确定,不保释,判刑转监?”吴敬中眉头一挑,已然动心。 “确定。”洪智有道。 “我试试。” 吴敬中脸上浮起笑意,拿起电话机,麻利拨了号码: “是我,吴敬中。 “老弟,你那是不是有个叫林添的人,对,驻军倒卖物资被抓的那个。 “哎呀,老弟,哪来这么多红票。 “这个人跟杜心武有关系,认识孙院长,你审多了会有麻烦的。 “对,把人交给我就行了。 “不用放人,我能给老弟你添麻烦吗? “就说保定监狱满了,转到水屯监狱,该咋判咋判,该坐牢坐牢。 “对,对。 “那行,谢谢老弟。 “你女儿不是从南开毕业了吗?警务处那边缺个档案科科长,让她去历练下。 “没什么不合适的。 “党国的未来迟早不得交给孩子们接班吗?就当提前历练了,先挂副科,明年转正科! “要干的不痛快了,去市政也随便挑。 “都老交情了,跟我还客气啥,就这么定了。” “啪!”吴敬中挂断了电话。 “搞定。 “你回头让余主任去水屯监狱走个程序。 “跟廖三民打好招呼,别又像上次一样把人弄死在监狱了。” 吴敬中收钱办事,还是讲究良心的。 “站长,还是您神通广大。”洪智有奉上彩虹屁。 “你好好干。 “等将来我退休,你坐上这把椅子的时候,一样神通广大。”吴敬中笑着勉励他。 “站长,您上哪我就跟去哪。 “您要退休我就跟你去粤州、香岛。 “留下来,还不让人弄死。 “再说了,我现在还是中尉,少将那是天上明月,可望而不可及啊。” 洪智有一边给他剥橘子,一边奉承道。 “谁说没功的。 “上沪的万里浪潜逃了,这个人知道戴老板很多私事。 “现在叶秀峰满世界找他,好抓老板的小辫子。 “你要抓到他,戴老板分分钟给你晋衔。” 吴敬中接过橘子,分给他一半压低声音道。 “那太好了,谢谢老师提点。”洪智有大喜。 “成不成,还得看你的手艺。”吴敬中笑道。 “对了,老师。 “昨天我去漕帮跟荣斌的人交接,有人跟踪我,不会出事吧。” 洪智有顿了顿,一脸担忧。 吴敬中略作沉思。 洪智有在津海很吃的开。 驻军、帮派都熟,不会有人搞他。 警备司令部稽查处没这闲心。 宪兵那边得听自己调遣。 中统的孙传志,更是个胆小脓包,给他十个胆也不敢查自己的秘书。 唯一的可能,只能是刘雄了。 哎。 这个人真是没谁了。 难搞啊。 “你是我的人,能有什么事? “放心吧,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吴敬中眉头一抬,傲然道。 “谢谢老师,学生就知道,跟着您准没错。”洪智有恭敬道。 冲这口风,他就知道吴敬中知道是刘雄干的。 这也是他不直接透露陈根宝的原因。 有些话说出来就是明牌,领导会很难办,没有转圜的余地。 不急,让子弹再飞一飞。 他就不信,接下来的“连环双枪”打不死刘雄。 …… 中午。 吴敬中亲自带着余则成、洪智有去了法兰西俱乐部。 在豪华的包间里。 一个穿着长衫,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正搂着两个洋妞听曲乐呵。 “老吴来了。” 见了吴敬中,他一摆手女人和护卫全退了出去。 “叶先生,津海之行可还愉快。 “两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戴老板的特使叶子明先生。 “叶先生能量很大。” 吴敬中笑着给二人介绍。 “你是蟹,刺杀李海丰,戴老板亲自嘉奖的青浦壮士。”叶子明一眼认出了余则成。 当初借用万里浪电台发电报的,就是余则成。 这也是他此次点名要用余的原因。 “当初在京陵,好多人以为我殉国了,多亏了叶长官为我佐证、引荐回山城授奖。 “没有您,就没有则成的今天。 “谢谢叶长官。” 余则成鞠躬深谢。 “党国栽培。”叶子明笑道。 “这位是洪秘书吧,沈处长和胡蝶小姐可是没少提及你啊。 “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叶子明一一跟二人握手。 “多谢长官,学生力争新功。”洪智有双手相握,点头哈腰。 “坐吧。 “这次来是为了抓捕万里浪,此人卖国求荣,委座亲自点名的处决名单,万里浪是头一号奸贼啊。 “根据情报,万里浪已经潜逃,极有可能和他的情人逃亡皖北。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消息。 “我有可靠情报,万里浪明着会派人携财物前往皖北疑惑追兵,他本人极可能会来津海,乘坐美佬的商船潜逃海外。 “我们已经跟巴特勒将军打好了招呼。 “听闻洪秘书有陆战队的同学。 “如此正好执行抓捕任务。 “记住了,抓住万里浪立即就地枪决,绝不能让此人活着离开津海。” 叶子明冷冷下令。 “是!” 二人领命。 吴敬中又在里边说了会私话。 稍倾走了出来。 “叶子明出了名的苛刻,二位这次的事务必办干净了,要不戴老板那不好交代。”吴敬中边走边叮嘱。 “是。 “老师,会不会让刘科长执行更好? “他是老资格,更擅长这块。” 余则成问道。 “不行。 “他不认识美佬,而且眼下有要事在身。 “叶子明以前跟万里浪私底下结过兄弟。 “万里浪原本就是逃去皖北潜居的。 “不知道叶子明说了什么,把他骗到津海来了,想偷渡去北美。 “这年头,人心难测啊。” 吴敬中意味深长的看了余则成一眼,说完背着手去了。 “站长啥意思? “是,是说咱们的心难测吗?”余则成愣在原地,莫名惶恐。 “不是咱们,是你好吧。 “谁让你媳妇的雷,让刘雄摸着了。 “走吧,先干掉万里浪,把屁股上的屎擦干净再说。” 洪智有搭着他的肩膀往外走。 “哎,雍先生给我的不菲青铜器白送了,你这招也不灵啊。”余则成摇头叹了口气。 “不灵? “你和嫂子现在就上电椅了。 “走,抓人立功去。” 洪智有催着上了车。 …… “站长。”吴敬中回到站里,刘雄跟苍蝇一样凑了过来。 “怎么了?” 他忍住烦躁,满脸温和笑问。 “那个小五子死活不招。 “一口咬死余太太是养猪务农的。”刘雄犯难道。 “那就是养猪的。 “立即把人放了,悄悄送回去,让他把嘴闭好了。” 吴敬中是真不想查了。 就特么这点破事,天天回家被婆娘追着喷。 烦死了! “问题,这小子就不是普通人啊。 “他真是种地的。 “就算是亲妈、亲奶奶,熬了一夜也该屈打成招了吧。 “不招,咬死不说。 “典型的不怕死红票。” 刘雄皱眉道。 “你想怎么办?”吴敬中问。 “直接抓余太太过堂。”刘雄道。 “这万万不行。 “我说过,我是信任余则成的。 “他是我一手带的学生,还是我点的将。 “没有证据抓他太太,他闹起来,咱们津海站不就成笑话了吗?” 吴敬中摆手拒绝了愚蠢的提议。 “这人先关起来,眼下有件要事。 “上沪的万里浪潜逃了,根据总部情报目标是皖北。 “桥山这会儿应该收到电讯了。 “你和桥山立即领人,去皖北抓人!” 吴敬中按照戴老板的指示,佯动疑兵,让万里浪觉的津海是安全的。 正好把刘雄调开,清净几天。 “站长。” 他话音刚落,陆桥山拿着情报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 “桥山,是万里浪的事吧? “天大的功劳,就看你俩能不能把握住了,立即领装备,调派人手前往皖北。” 吴敬中正然下令。 “明白。 “属下一定完成任务。”陆桥山顿觉恩威深重,无比荣幸。 刘雄也是乐的答应。 正好马奎要他抓万里浪,这不机会就来了。 “对了,站长,洪秘书和余主任呢? “要不要带上他?” 陆桥山四下看了一眼,有些不放心。 “他们去商券会所探地去了。 “再者这二人资历太浅,做这种任务不合适,万一出了纰漏会很麻烦。 “做大事,还得指望你们这样的老将啊。” 吴敬中知道他的小九九,正然解释道。 “是!”陆桥山心头狂喜,立即领命。 …… 津海。 万里浪化了妆,踏上了美佬的商船。 宽厚的甲板。 干净的船舱。 海鸥飞鸣,轻风咸湿。 他连日来悬着的心稍微踏实了些许。 钱,他早已转移。 皖北的替死鬼也找好了。 甚至连情人都被自己忽悠,去皖北当了棋子。 多亏了当年的把兄弟叶子明啊,想出了这招瞒天过海之计。 “先生,麻烦把你的票给我们看一下。” 一会儿,一个穿着船员服饰的洋鬼子走了过来,用蹩脚的汉语说道。 “好。” 万里浪拿出假证件和船票递了过去。 “谢谢。” 船员查看后礼貌归还,走了过去。 万里浪警惕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见这人依旧在检查其他人的票,心头略微放松了些。 嘟。 嘟。 黑烟滚滚。 伴随着汽笛长鸣,商船即将启动。 就在这时,两个拿着行礼箱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让让!” 一个人举着行礼在过道穿梭。 另一个跟在他身后。 万里浪厌烦的皱了皱眉头。 他警觉地把手探入怀里,可惜没摸到枪。 上船时有安检。 他怕出事,把枪丢进了海里。 就在他不安之际。 另一个人拔出装了消音器的手枪,照着他的脑门。 “biu、biu!” 两枪正中脑颅。 那人又照着万里浪的心脏部位补了两枪。 万里浪浑身抽搐,倒在了血泊中。 血腥味弥散。 船舱内有人尖叫了起来。 行凶的两人压低帽檐,在惊叫、慌乱中挤出了人群。 到了船侧。 商船的安保吹着口哨,开始维持秩序。 “这边。” 化妆成海员的安德森冲二人招了招手。 “搞定。” 洪智有摘掉手套,掏出一沓美金塞在了安德森兜里。 “合作愉快。 “我带你们离开。” 安德森引着二人飞快下了船。 两人驱车到了僻处,麻利换掉身上的衣服帽子,扔进了早已备好的汽油桶,烧了一干二净。 来到酒店。 吴敬中和叶子明正在聊天。 “怎样,事情成了吗?”叶子明迫不及待的问道。 “脑袋两枪,心脏两枪,余主任下的手。”洪智有没敢打包票。 “好。” 叶子明拿起座机,立即给那边的人打电话查询。 ……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好。 “知道了。” 叶子明简单几句挂断了电话,然后鼓起了掌: “恭喜二位啊,成功锄奸,立下惊天功勋!” 客气了几句后,叶子明看着二人,一脸严肃道: “由于此次锄奸计划需要保密,二位可能无法获得功勋嘉奖。 “但请你们务必放心,戴老板定会在功劳簿上替你们记下这一笔!” “为党国,为戴老板分忧,学生不敢言功。” 余则成连忙谦让。 “这是戴老板给你们的一点心意。 “二位辛苦了!” 叶子明取出金条分发给了二人。 一人一根。 还是……小黄鱼。 好一个惊天之功! 只怕还不够叶子明一晚上给洋妞的赏钱。 …… 离开酒店。 吴敬中看着垂头丧气的两人,笑着宽慰: “怎么,立功了不开心吗?” “站长,戴老板这赏赐太寒酸了。 “您平时给我们的跑腿费,也不止这点啊。” 洪智有踩一头捧一头的抱怨。 吴敬中听的心怒放,朗声笑道: “这伱就不懂了。 “这年头不是贴心的人,人宁愿打叫子,也不会多给你一个子。 “就这,指不定叶子明都心疼。 “就好比戴老板,他给了叶子明多少金银财宝,他会给我一分吗? “所以,人呀,得自食其力。” “明白,我们就是老师的贴心人。”余则成不着痕迹的吹捧。 吴敬中满意的点了点头。 中午。 他破费请二人去吃了一顿昂贵的海鲜。 算是嘉奖了两位童子。 回到站里,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刚在沙发坐下,陆桥山和刘雄满脸郁闷的走了进来。 “则成,你们先下去,商券会馆的勘察要加快进度。 “张罗林将军打了好几次电话,要咱们尽快确立谈判地址。” 吴敬中吩咐。 “是。” 两人领命走了出去。 “怎样,二位这是得手了?”吴敬中看向二人,笑眯眯的问道。 “站长甭提了。 “我们刚进鲁东,那边招待的人就说万里浪已经被击毙了。” 陆桥山很丧气的直叹。 “可能是皖省站点的人干的,他们离的最近。 “也可能是毛森的人。 “毛站长是出了名的‘猎犬’,万里浪又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溜的,指不定就一直吊着呢。” 吴敬中头头是道的分析。 “哎,谁知道呢。”陆桥山连连摇头。 “是挺可惜的……” 吴敬中刚要安慰二人,电话响了。 “好,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洪声宣布: “刚刚接到消息,万里浪在津海港口美佬的商船上被人处决了。” “津海? “就咱家门口的事,一点风都没听到啊。 “总部情报不说在皖省吗?” 陆桥山大为惊奇。 “上位者的心思咱们是猜不透的。 “像这种狗汉奸爱死哪,死哪吧,让他随风而去。 “好了,打起精神办差。 “立功机会以后有的是。” 吴敬中起身,打发了二人。 …… 秘书办公室。 余则成与洪智有喝着茶。 广播里正在说万里浪被诛的事。 两人互相一望,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万里浪一死。 余则成红票的直接证据基本上销毁干净了。 噂噂! 余则成冲他眨了眨眼,故意把茶水嘬的乱响,宣泄压抑已久的心头块垒。 还挺皮啊,洪智有刚要吐槽他几句。 “聊着呢。” 陆桥山走了进来。 “陆处长,咋了? “属下又砸活了,脸色这么难看。”余则成起身往边上捎了捎,把主座给这位爱面子的主让出来。 “甭提了!” 陆桥山大马金刀一坐,二郎腿翘起,手中文件拍在了桌子上。 “以前是马奎……站长漏屁股,现在轮到我了。 “本想去追捕万里浪,捞点晋升资本。 “结果人躲到津海来了,跟傻子一样全白忙活了。 “更恼火的是,我先给那帮兔崽子发了赏钱!” 发了一通脾气后,陆桥山嘴一撇蹦出仨字: “血亏啊!” “多大点事,回头找站长找补找补就回来了。”洪智有给他端上茶水,宽慰道。 “补啥? “别扣我薪水就不错了,最近津海不是治安差吗? “打砸抢也算到老子头上来了。 “这还是搁着张四爷的事,对我不满啊。” 陆桥山嘬了嘬牙子,点着头冷笑。 “没事,刘科长不也没捞着活吗? “站里现在就你和他两个中校。 “两人都没立功,就是你赢了。”余则成道。 “怎么说?”陆桥山笑问。 “谁不知道你陆处长人脉好、能力强,肩扛两处七科,顶着站里半边天。 “优势全在你这,副站长不是你是谁? “没跑了!” 余则成一挑下巴,夸赞之余暗暗套话。 洪智有在一旁默不作声。 不得不说,老余是真有一手。 说话一环套一环,不知不觉就把陆桥山钩上了: “没跑啥啊。” 陆桥山放下二郎腿,带好门,重新坐的离二人近了些嘀咕道: “站长为了扶刘雄,不知道从哪搞了个山炮,说是什么冀北游击队骨干份子,一旦招供就是惊天大功。 “惊天个屁。 “刘雄保卫科也有老子的人。 “就是肖科长在易县抓的平头百姓。 “因为人家兜里多揣了几块银元,就一口咬死是给山里购买物资的。 “特么的,现在红票、游击队这么不值钱了吗?” 陆桥山左右看着二人,不爽吐槽。 余则成心里猛的一咯噔,脸上笑意依旧的煽风点火: “嗨,谁让人家是站长的生死兄弟呢。 “副站长就这一个缺。 “我和智有衔级不够,马队长现在走了,就剩你一个。 “戴老板又跟郑长官不对付。 “站长不捧他,捧谁? “老陆,看开点吧。” 陆桥山恨恨的咬了咬牙: “等着吧,他不是苍鹰吗? “你看我怎么盯死他,迟早让他变死鹰、苍蝇!” 说完,他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易县的,洪秘书……”余则成看向洪智有。 洪智有面无表情,端起他的茶水往纸篓里一倒: “余主任,请!” “你就打听下,一根金条。”余则成道。 他心里有鬼,又是被刘雄严查的对象,不适合去打探。 只能是站长心爱的未来侄女婿出马了。 “滚! “你特么就是个瘟神,没完没了的霉。 “从现在起,我不认识你。 “哪凉快待哪去。 “请吧您。” 洪智有不由分说把他从办公室推了出来,啪的关上了门。 “洪……” 余则成举起的手又悻悻放了下来。 上一秒还在庆贺万里浪死了。 下一秒刘雄又在易县老家搞幺蛾子了。 这鬼日子真就没个头了。 别说洪智有只是爱财之人。 就算自己的同志,天天这么搞也得烦了。 他摘下眼镜,烦躁、郁闷的揉了揉鬓角,脚步虚浮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洪智有站在窗户边,叉着腰舒了几口气。 老余这边现在问题不大。 很可能是翠平漏了。 哎。 漏就漏吧。 自身都难保了。 在除掉刘雄之前,还是别去趟浑水了。 洪智有还想多活几年呢。 刚打算出去找点活,避开余则成。 吴敬中推开门走了进来:“来我办公室一趟。” 进了屋,吴敬中摆了摆下巴。 洪智有会意关上了门。 “老师,怎么了?”见他脸色不快,洪智有问道。 “你嫂子刚接到季太太电话。 “喜子峰那一带闹土匪,货被土匪扣了。 “十来车,那都是钱啊。” 吴敬中恼火道。 “赶紧让那边的保安旅和驻军出面解决吧。”洪智有佯作大惊。 “他们? “这就是一伙的,过了他们的手至少丢一半。 “你不是认识雍建秋吗? “他是做买卖的,游击队、土匪都熟,让他找点关系跟土匪谈判,一瓶不少的拉回来。” 吴敬中说到这,拉着他的衣袖压低了声音: “将官是不能做买卖的。 “这事要穿了,委座和戴老板指不定得拿我开刀。 “我就这点小本买卖,丢不起。 “智有,自家事你务必得上心啊。” “我,我试试吧。”洪智有佯作为难。 “老师,你这次咋走这么多货?”喝了口茶,他问。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还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女婿。 “把蕊蕊忽悠的团团转,好好的酒厂不经营,一门心思的想样。 “现在资金周转不开了。 “这边酒水不是变现快吗?玩了命的给我找活呢。 “哎,真是摊上个活爹啊。” 吴敬中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一物降一物。老吴英明一世,没想到被女婿拿捏的明明白白。 “你笑什么?” 见洪智有发笑不说话,他皱眉问道。 “我就觉得老师您太偏爱令嫒和令郎了。 “澳岛我还没动身呢,这就整上活了。 “回头我怕得像孙猴子一样会分身术才能忙过来。” 洪智有笑着吐槽。 “哎,不瞒你说。 “要不是蕊蕊看上他,我现在就能一枪毙了那小子。 “等盈雪到了,你俩成了,日后也是自家事。 “你辛苦点,亲自去跑一趟。” 吴敬中也是没辙了,好言请求。 “老师,我先说好啊。 “这次买卖可能会找红票中间人,出了事您得帮我兜着。 “刘科长正咬我呢。 “这要被抓个现行,他当场就会处决我啊。” 洪智有忧心忡忡的说道。 “他敢! “你先去办事,保住酒再说。”吴敬中杀气腾腾道。 “好的。” 洪智有快步离开。 路过余则成的办公室,见他又在撕纸。 与老余幽怨的小眼神一对,洪智有吓的三步并两步,赶紧溜了。 …… 下午,老余去了监狱安置林添,洪智有直接驱车到雍家交差。 雍建秋正在招待客人。 一位头发黑白夹杂,体型偏瘦,精神矍铄的老人。 “洪秘书,来的正好。 “这位是杜老爷子。” 雍建秋起身介绍。 “杜前辈之名如雷贯耳,侠之大者,久仰了。”洪智有恭敬抱拳。 “林添的事,多谢小友了。 “我听雍先生说,小友跟荣家小子相识,想去那边做买卖?” 杜心武说话很谦和,就像邻家大爷,并无高手的凛冽逼人之势。 “是的。 “天天给人跑腿,总归不是长远之计。 “难得雍先生愿意带我,所以聊了点。” 洪智有稳重回答。 “老朽早些年跟着宋总长、孙先生走南闯北,也结交了不少朋友。 “虽然近年来不曾走动。 “但料想在那边应该还是有两分薄面的。 “雍先生说了,你办事认钱不认人。 “钱我是没有,人脉可以抵一抵,这枚扳指是当年三德先生赠我的。 “他的徒子徒孙在澳、香人不少。 “必要时候,可以拿它求点人情。” 杜心武摘下手上黑色扳指交给了他。 “杜老,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洪智有知道三德先生是谁,哪里敢要。 “收下吧。 “放在我这也没啥用。 “另外这些膏药和千锤丸给你,受到击打重伤时,配合麝香外敷内服,或可保命。” 杜心武又取出了一个葫芦瓷瓶,一搭药味浓郁的膏药交给了他。 “杜老,您这给的也太厚重了。”洪智有真是受宠若惊。 “哎。 “孙先生、宋先生已经不在了。 “我也老了,没几年好活。 “雍先生很看好你,好多事情只能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好了,此间事罢,我得回湘南了。” 杜心武向二人微微拱手,脚步轻快的离去。 洪、雍二人躬身相送。 “你家那位又要爆了。”来到小屋,他兜头先给雍建秋一记惊雷。 “万里浪不是除了吗?” 雍建秋不知道余则成代号,具体哪条线,但他知道这人是内部同志,一时间不免心灼。 “他老婆翠平暴露了。 “刘雄从易县抓了个人,我怀疑是赶车的车夫。 “这小子在买粮的时候被抓的,身上揣着银元,应该是没查着枪一类的。 “还在审。 “但以军统的手段,撂是早晚的事。” 洪智有道。 “哎,秋掌柜刚走,交通站尚未建立,这下麻烦了。 “实在不行,我找地委吧?” 雍建秋灵机一动道。 “找他们干嘛,劫法场,攻打津海站啊。” 自从出了个刘文生,洪智有不太信得过这条线上的人。 当然,这不能怪他们。 从事印刷、工会、学会、红宣,很多都是明面上的事。 被渗透、追踪的风险极高。 “能买出来吗?”雍建秋唯有祭出钞能力。 “不行。 “刘雄不爱钱,他咬死的事吴敬中也解不了套。 “你去砸钱,他只会更认定老余有问题。 “现在是站长要护余则成。 “只要刘雄没有证据,他就动不了。 “换句话说,只能指望那位能挺住撑过去。” 洪智有来时早考虑了这个问题,根本无解。 秋掌柜能活着出来。 纯粹咬住了站长太太和蝴蝶这两尊大神。 赶车的小五子就是个铁憨憨,他能咬着谁? “这……” 雍建秋愁的眉头紧锁,直踱步。 “行了,你晃的我眼。 “先把我的事解决了,老吴的货没事吧?”洪智有道。 “得有点事。 “土匪哪有不抢的,少说损他一车,这样你才圆的过去。”雍建秋道。 “也对,要不您是老江湖呢。 “一切按计划进行,你找个机灵点的。 “记住一定要是红票。 “且已经暴露,被军统盯死,放长线钓大鱼的那种。 “要机灵,能应变。 “让他带我去喜子峰那边讨车队。 “只有这样,我才能把刘雄钓出来。”洪智有道。 “那样你会有风险。”雍建秋道。 “当然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冒点险是拿不下这个人的。 “到时候你派的那个人,一定要逃走,不能抓现行。 “只要那人不被逮着。 “刘雄就奈何不了我。” 洪智有对自己的计划还是有信心的。 “好。 “我立即安排。 “你什么时候动身?”雍建秋问。 “今晚吧。 “晚上接头合理点。”洪智有道。 …… 晚上。 洪智有直接去了站长家。 “站长,雍建秋找到人了,是个红票叫孔方。 “这人没参加游击之前,跟喜子峰的土匪头子结拜过,关系很铁。 “后来受伤转津海地委做交通运输员。 “那条道他随便跑。” 洪智有吃了七成饱,放下筷子低声说正事。 梅秋菊站在门口望风,省的有保卫科的人闯进来。 “有把握吗?”吴敬中问。 “有。”洪智有道。 “他们不会乱讲吧。 “这事传出去很麻烦。”吴敬中担忧道。 “这次牵头的是龙二。 “是他公司的酒,漕帮的人跟我过去运,也是龙二请的红票。 “我是作为龙二的朋友过去帮忙的。 “跟您那是八竿子都打不着。” 洪智有笑道。 吴敬中满意的舒了口气,点头笑道: “智有,我对你还是很信任的。 “把差办好,我侄女盈雪就是你的了。 “她要不从,绑也得绑了。 “这是你嫂子的原话,她是相中你了,谁都不换。” 梅秋菊转过头来,灿笑点了点头。 “那我就等着做您的乘龙快侄婿了。”洪智有笑的更灿烂。 “去吧。 “我今晚不睡,等你好消息。” 吴敬中欣然道。 “等等。” 梅秋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绳绑着的护身符。 “智有,把这个带上,注意安全。 “记住了,要有危险,货可以不要,人一定要回来。” 梅秋菊亲自给他佩戴在脖子上,温声叮嘱。 “谢谢嫂子。”洪智有点头。 把护身符往里衣一藏,快步走了出去。 “老吴,你说我这眼皮咋老跳呢。 “智有不会出事吧。” 梅秋菊走了进来,惴惴不安道。 “他黑白红青全通吃,能有什么事? “现在是我有事。 “蕊蕊又找我要钱,张嘴就是八万美金,我就是去把孔祥熙的银行抢了也变不出这么多来啊。” 吴敬中恼火的拍起了桌子。 “以前我就说苏建华不靠谱。 “你非说咱家成分没人家好,要攀高枝、豪门。 “现在好了,摊上这么个二世祖。” 梅秋菊白了他一眼,抱怨道。 “说这些有什么用,去凑钱吧。”吴敬中不爽道。 …… 夜色深沉。 洪智有在转角处跟孔方接头。 两人窃窃私语。 然后,一块上了汽车。 角落里,另一道身影迅速消失。 他迅速去了屋里,拨打了电话: “刘科长,钓到大鱼了。 “站里的洪秘书与孔方接头,一块乘车往南边去了。 …… 各位大帅,今日一万三千字更新送到,明日再会,继续求一波月票,打赏(挂零蛋了),谢谢各位大佬。 (本章完) 第九十章 洪智有的苦肉计 “好,我知道了。” 刘雄挂断电话,心头狂喜。 他早就感觉洪智有是红票。 一想到站长身边左右“护法”都是危险分子。 刘雄是寝室难安,愁的胡子都白了大把。 无奈忠言逆耳,站长被二人蛊惑。 他又拿不出确凿的证据。 这下好了,抓洪智有个现行。 一咬一串,余则成也别想跑。 如此,内奸可除,津海站可平。 老兄弟也能安安心心发财过好日子了。 否则,一旦东窗事发,荣华富贵终成尘土啊。 “老刘,你去哪?” 他刚要走,肖国华喊道。 “我出去买包烟。”刘雄道。 “买烟让李平去就行了,还用得着亲自去吗? “站长有令。 “最近城里不太平,晚上值班咱们一个也不能少。”肖国华提醒他。 “没事,我去去就来。” 刘雄打了声招呼,驱车直奔宪兵司令部。 他没敢叫自己的人。 刘雄是直,但不蠢。 他看的出来,站长最近对查“二奸”不满。 万幸,还有个志同道合的马奎。 “马队长,机会来了。” 刘雄去了破旧仓库,马奎正躺在席子上打蚊子。 “机会来啥? “万里浪这一死,所有线索都断了。 “玛德,全便宜了蚊子。 “明儿回站里报到。” 马奎意兴阑珊,“啪”拍死了一只蚊子。 “你还记得孔方吗?”刘雄问。 “记得。 “那是我盯的人,红票交通员。 “怎么,钓着肥鱼了?” 马奎兴奋的坐了起来。 “洪智有悄悄跟他接头,往南边喜子峰去了。 “随同好几辆车,十几人之多。 “去之前,他还跟雍建秋接触过。” 刘雄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 “雍建秋。 “那就是红票的狗大户,上次要不是刘三父子被灭口,老子就逮到他了。” 马奎腮帮子一紧,左右晃着脑袋。 陡然,他眼中精光一闪: “跟孔方勾结,与红票走私。 “仅凭这一条,就能咬死他是红票。 “洪秘书是,余则成还逃得掉吗?” “正是如此!”刘雄点头。 “还是你老哥眼光毒啊。 “我差点让洪智有这银贼给瞒过去了。 “还等什么,给老子抓人啊。” 马奎冷笑一声,冲刘雄喊道。 “伱……”刘雄皱了皱眉,啥玩意也敢命令他? “怎么,有问题?”马奎皱眉道。 他倒不是摆谱,纯粹是急着抓人。 “有。” 刘雄点了点头,正然道: “你知道的,站长被洪、余蛊惑极深。 “我调人必然会引起他们警觉。 “你让唐队长,派宪兵司令部执法队前去抓人。” “可以。”马奎从后门穿了出去。 一会儿,唐武带着两卡车人在校场集结。 “这人可靠吗?”刘雄道。 “可靠。 “当年在山城我救过他的命,进宪兵司令部也是我托的毛主任关系。”马奎解释了一嘴。 “好,我亲自带队。” 刘雄到外边见到了唐武: “唐队长,待会千万不要开枪。 “这个人打死了会很麻烦。” 洪智有身世、背景没问题,顶多就是被雍建秋与余则成蛊惑了。 杀了他没什么价值。 只有靠洪智有咬出余则成。 把吕宗方这条暗线的人,彻底揪出来才是真正的胜利。 “明白,你指挥就是了。” 唐武叼着香烟上了车。 …… 车灯雪亮,山路如覆着一层蔼蔼白霜。 “孔先生,这一趟多亏了你。 “十三车货,回来了十一车,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期。” 汽车内,洪智有顺手从包里掏出三封银元递给了孔方。 “洪秘书,雍先生很欣赏你。 “帮你办事,哪能要钱。” 孔方笑了笑,抬手推却。 “你被军统盯了,已是死棋。” “按照你们的纪律,你就算回去,三年内不得担任职务。 “据我所知,你老家父母年事已高。 “看病、娶婆娘都要钱。 “收着吧。” 洪智有看着他,又塞了回去。 “三百银元,我拿了回去才说不清。”孔方摇头道。 “不会。 “等你一走,雍先生和地委领导会专门给你打报告。 “雍先生的原话是:组……你们的组织不会亏待每一位同志,这只是最微不足道的敬意。 “这三封,两封是雍先生给你的。 “这一封是我给你的辛苦费。” 洪智有道。 “这两封收下了。 “你的不能要,我帮你不是图钱。” 孔方把两封银元装进兜里,跳下车往一旁山涧钻了进去。 他外号“金钱豹”。 过去鬼子一个大队搜山,也找不到他一根毛。 “出发。” 洪智有一摆手,车队继续出发。 他们走的是喜子峰北边的隐蔽小路。 这是孔方和土匪大当家给他指的路。 一条能把刘雄带进地狱的路。 “唐队长,我的人盯住他们了,在北口。” 刘雄下车抽了支烟回到车上。 “北口? “那是红票老交通站走的路。 “你们这位洪秘书通票无疑了。” 唐武点头道。 很快。 宪兵队的人在北口堵住了洪智有的去路。 “洪智有,下车吧。” 刘雄一挥手,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垭口拦住了去路。 “刘科长。 “这条路不太平,我正心神不宁呢,没想到你来了。 “谢了啊。” 洪智有笑着打了个哈哈。 “洪智有,看不出来你藏的还挺深啊。 “人拿下。 “车扣了!” 刘雄根本不废话,手一摆,士兵们就要冲上去。 “慢着。 “刘科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是漕帮的一点粮酒私货。 “我受朋友所托,过来帮着搭把手,有问题吗?” 洪智有抬手打住要拼杀的漕帮弟子,镇定自若的喊话。 “所托? “托的红票,走的红票交通线。 “看来你是真挺熟啊。 “拿人,拿车。” 刘雄挥手下令。 “人,你随便拿。 “货,想也别想。 “烧。” 洪智有一摆手。 身后打着火把的漕帮弟子,纷纷把火把扔进了汽车里。 里边本就提前撒了火油。 瞬间,十几辆卡车陷入了熊熊烈火。 刘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证据”化为了乌有。 “洪智有,你行。 “带走!” 刘雄双目通红,盯着他恶狠狠道。 洪智有和十几个漕帮弟子被解了斧子、配枪,押解上了军车。 …… 翌日。 吴敬中少有的提前来到了办公室。 昨夜他一宿没睡。 按洪秘书的办事习惯,一旦货运到仁记会第一时间电话通知。 然而,并没有。 直觉告诉他,怕是要出事。 正忐忑,余则成快步走了进来,焦急道: “站长,出大事了。 “刘科长把洪秘书抓了,人已经进了刑讯室。” “谁?”吴敬中有些恍惚。 “洪智有。 “还是老五托人悄悄通知我的,刘科长坚决要动刑。 “这会儿怕已经上手了。 “老师您赶紧过去看看吧,晚了,人别被打坏了。” 余则成叹了口气后,赶紧催促。 “刘雄怕是疯了吧! “岂有此理!” 吴敬中愤然拍桌,背着手气冲冲走了出去。 好嘛。 等了一晚,没坏在土匪、驻军手里。 全糊自家锅里了。 刑讯室。 洪智有被锁在电椅上,浑身几条血淋淋的鞭痕。 “说,孔方去哪了?”刘雄揪着他的头发,冷声问道。 “什么孔方,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东西。” 洪智有笑容略显苍白,根本不吃诈。 “嘴还硬? “我的人亲眼看见你跟孔方接头,带着人去了喜子峰。”刘雄绕着他笑道。 “我说了,我只是帮朋友去那走货。”洪智有呲牙吸了口气。 电椅套餐还真不是人能受的。 没法,对刘雄这种狠人。 只能以血换命。 “还敢嘴硬,老五,上烙铁。”刘雄吩咐。 “得嘞。” 老五拿了块生铁,往一旁的熔炉里烧了起来。 洪智有额头渗出了细汗,浑身肌肉渐渐紧绷了起来。 这玩意可不是吃素的。 皮骨都得烫焦了。 他看了眼老五。 老五没作声,烙铁在熔炉里打着翻儿。 “老五,你磨磨蹭蹭啥呢,上手啊。”刘雄催促。 “还没烧透。 “吃不上劲,他不会招的。”老五干笑了几声,尽可能的拖时间。 炉子有点热。 他满脸都是汗。 吓的。 洪智有是站长的金疙瘩,平日里对大伙极为大方,是公认的小善财。 这一烙铁下去。 以后上哪找人借钱打牌、逛楼子,还不用还的。 “玛德。 “你特么吃屎长大的吧,一块铁都烧不透。” 刘雄急了,一把拨开老五,亲自取了烙铁直逼洪智有。 “洪秘书。 “货的事,孔方去哪了,还有余则成和秋掌柜,你最好交代清楚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别逼我。 “只要你交代出余则成的事,就你这点走私,我可以既往不咎。 “你继续做秘书,收金纳银玩女人,可好?” 他对着洪智有一吹,火飞溅,头发立即散发出糊味。 洪智有笑笑不说话。 就在刘雄要动手之际。 “砰!”门被狠狠踢开。 站长阴森森的站在门口。 身后跟着满脸不可思议的陆桥山和余则成。 “刘科长,怎么回事? “谁给你的狗胆,敢对我的秘书私下用刑!” 吴敬中气的肝儿颤,厉声大喝。 “站长,我抓到了洪智有通票的罪证。”刘雄忙道。 “通票?” 吴敬中暗叫糟糕。 这种事摊到台面上,得有审讯记录,必须提交督查室。 他就是想掩饰,也没辙。 “有这回事吗?” 吴敬中坐到上首,眼神复杂的看着洪智有。 “桥山,你记录。 “刘雄,你问。 “如果是通票,决不轻饶。”吴敬中板着脸下令。 “站长。 “行动队的蒋涛一直盯着孔方,他亲眼看见洪智有接头,俩人上一辆车离开了。” 刘雄直接把蒋涛叫了进来对质。 “是吗?”吴敬中问蒋涛。 “是!”蒋涛回答。 “洪秘书,你还有什么话说?”吴敬中看向洪智有。 “站长,这是诬陷。 “我没见过什么孔方,更没跟他上过车。”洪智有佯作无比虚弱的回答。 “诬陷? “人证俱在,你还敢说诬陷?”刘雄勃然大怒。 “刘科长,话不能这么说吧。 “秋季还指认站长太太和胡蝶是红票呢。 “你的人空口无凭,光靠一张嘴不符合办案程序。” 陆桥山在一旁阴恻恻冷笑。 他倒不是帮洪智有。 纯粹想借机搞臭、搞垮刘雄。 “陆桥山,你别睁眼说瞎话,蒋涛亲眼看见的,我亲自逮的人还不是证据吗?”刘雄指着他吼道。 “刘科长,有理不在声高。 “你们保卫科干这种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当初李平假传站长命令,让余主任险些错掉秋季,害站长受戴老板、蒋夫人责难。 “现在随便找个人给洪秘书扣顶帽子。 “也不是不可能啊。” 陆桥山是南昌调查科的老资格,压根儿就不怂他。 “刘科长嘛,毕竟是鸡鹅巷出来的老人,手段自然……”余则成言简意赅,在一旁淡笑补刀。 “你……”刘雄有苦难言。 杀秋季,是站长指示他转达李平的。 但这事只能烂肚子里,打死不能说出来。 没想到反倒成为陆、余为红票开脱的口实了。 “好了。 “你说洪秘书跟孔方有勾连。 “证据呢,孔方抓到了吗?” 吴敬中打断两人争吵,沉声问道。 “站长我的人追到喜子北口。 “那条线极其隐蔽,正是孔方以前帮红票转运物资的秘密通道。 “难道这还不能证明洪智有是红票吗?” 刘雄咬了咬牙,再次陈述证据。 “呵呵。 “站长,余主任,听到吗? “极其隐蔽!隐秘通道! “隐蔽到宪兵司令部是条狗都能找到。 “你告诉我这叫极其隐蔽,秘密? “站长,改天我们这些人是不是只要进山,踩了条道,就得被判为红票啊。” 陆桥山头一歪,大觉可笑。 “刘雄,你这叫什么狗屁证据。 “我问你孔方抓到了吗? “还有那……那批物资,这是关键。” 吴敬中现在就想知道,自己的酒去哪了。 “孔方逃了。 “宪兵司令部的人和当地驻军正在搜山。 “那批物资被洪秘书一把火烧了。 “站长,他这是在销毁证据。 “我用性命向委员长,向党旗发誓,那车里装的一定是转运给红票的重要物资。” 刘雄满脸青筋暴起的喊道。 是你十八代祖宗。 老子的酒。 老子的钱啊! 吴敬中心态爆炸,指着他冷喝道: “我再问一遍,孔方、物资,人证、到底有没有!” “我……”刘雄哑口无言。 他本想人已经抓现行了,只要严加逼供。 就洪智有这种浪荡货,几鞭子下去,还不得撂了。 那曾想这货比茅坑里的石头还滑。 证据没套出来,还被反将了一军。 “没有证据,只凭臆想,你就敢抓人。 “今天抓我的秘书。 “明天你是不是要把我也抓到这张椅子上来!” 吴敬中连着猛拍桌子,背头发型都散乱垂了下来。 众人哪见过老吴发这么大火,一时都吓傻了。 余则成悄摸摸瞄了洪智有一眼。 隐约有点明白了。 这货怕是用的苦肉计,这是要强行换掉刘雄。 “站长! “洪智有真的是红票,你相信……”刘雄气的快要吐血,有理说不清,急的直跺脚。 “闭嘴!” 吴敬中顺手拔过一旁警卫的枪。 咔嚓。 打开安全栓,指向了刘雄。 刘雄脸色煞白,胸口闷痛到快要窒息。 “洪秘书,我问你,你是给红票运送物资吗?”吴敬中放下枪,沉声问道。 “站长。 “我欠过龙二人情,他请我去帮忙押货,也是想借我认识许团长的便利。 “喜子口的张旅长和许志武以前是战友。 “运送的就是一点粮油米面。 “您要不信,现在就电讯喜子峰保安旅张旅长,他可以给我作证。” 洪智有没有大喊大叫,只是表情略显痛苦的陈述。 “桥山,你现在给张旅长打电话。”吴敬中吩咐道。 “是。” 陆桥山到隔壁监听室打了电话。 很快走了回来,“站长,张旅长和他的副官亲自查验的车,的确如洪秘书所说。” “站长,这分明就是借口。 “如果是米面,为什么要烧掉?”刘雄深吸一口气,继续争辩。 “不为别的。 “你带的不是津海站的人,我信不过宪兵司令部。 “与其被他们没收谋了私利。 “我宁可玉碎,绝不瓦全。” 洪智有盯着他,冷笑了起来。 “站长,现在情况已经很明确了。 “刘科长是诬陷,哦,当然也可能的确是抓错了。 “但仅凭蒋涛的口供,以及那条路红票过去运转过物资,就断定您,堂堂少将站长的机要秘书是红票。 “是不是太草率了。 “传出去对站长您和津海站名声不利啊。” 余则成开始为事情定调子。 “保卫科的常规操作吧。 “余太太跟我媳妇说,她就因为说了句老家三大爷给张将军牵过马,练了几天武艺,刘科长就逮着一通查。 “哎,张自忠将军在他眼里都能是…… “还有余主任就更别提了。 “站长您手把手教的高材生,击毙李海丰,戴老板亲嘉的英雄少校。 “被一个连少尉都不是的狗屁科员李平,带着一群人逼着被迫对秋季下手。 “还美其名曰是您的命令。 “哎,站长,有时候我们这些人真不知道津海站到底该听谁的。” 论煽风点火,陆桥山绝对是把好手,也绝不会错过。 “陆桥山。 “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少在这挑拨离间。 “老子一腔热血都是为了党国,为了津海站。” 刘雄气的满脸扭曲,真想掐死这不要脸的龌龊玩意。 “我发现你跟马队长一样。 “只要看谁不顺眼就是红票。 “张嘴就是委员长、党国!” 陆桥山呵呵一笑,旋即咬牙拍了拍椅子扶手: “旗子举得高,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呀。 “真想撕烂你们这帮蠢货的嘴!” 他早忍刘雄很久了。 难得踩上一脚,“撕嘴绝招”自然得使上。 “够了! “党国的资源就是被你们这些人内耗了。 “都给老子听清楚了! “津海站只有一个站长。 “姓吴,不姓刘! “更不姓陆!” 吴敬中恼火的瞪了陆桥山一眼。 狗东西,这当口了还在煽阴风,真是活腻歪了。 “是。”陆桥山尬笑点了点头。 “刘科长,你还有什么话说。”吴敬中问。 刘雄不说话。 “撤销刘雄保卫科科长一职,暂由肖副科长代理。 “先押下去,好好清醒几天。” 吴敬中下令。 立即有警卫上前,就要扣刘雄。 “放开,老子会走。” 刘雄目光狠狠从洪智有、余则成两人脸上划过,一摆手傲然走了出去。 “智有!” 余则成见定了调,冲过去要给洪智有解锁。 洪智有头一歪,当场晕死了过去。 真晕。 饿的。 低血了。 “谁让你动刑打他的。”吴敬中指着老五喝问。 “是,是刘科长。”老五颤颤惊惊。 “狗东西!” 也不知骂的是刘雄还是老五,吴敬中抬手狠狠给了老五一巴掌。 打完,吩咐道:“还愣着干嘛,赶紧送陆军医院去。” …… 下午。 洪智有醒来,就看见余则成正冲他笑:“智有,醒了啊。 “我查了,没监听,可以说话。” “你这乌鸦嘴。 “上次说迟早陪回来,果真让你说中了,连病房都是同一间。”洪智有虚弱笑道。 “你别装啊。 “就老五跟你的交情,这鞭子打的就是挠痒痒,刮层皮而已。”余则成何等老辣,过一眼就能看出来。 “要不我刮你层皮试试。”洪智有不装了。 他虚弱纯粹是昨晚没睡觉,一天一夜没沾米水,再者被刘雄电椅吓的。 伤,就是点皮肉苦。 打人,老五自然是专业的。 五哥还能下死手打自己的恩亲债主? “我在隔壁看到了小五子。”余则成突然道。 “咋样?”洪智有问。 “老五说用的都是最狠的招。 “人已经不行了。 “今晚就得送停尸间。 “别看小,一个字都没吐,要不翠平就该上椅子了。” 余则成眼眶微红,低头看着地,像是在波澜不惊诉说旁人的故事。 “要不说你俩口子有毒,可惜了小五子,当了冤死鬼。”洪智有同情叹道。 “你这招干不掉刘雄。 “他是站长的生死兄弟,就算是损失了这批酒,念在情分上,他也不会处理刘雄。”余则成说起了正事。 “我知道,所以我还给他准备了三板斧,必须砍掉他的狗脑袋。” 洪智有森然道。 除了张四爷父子,他还从来没这么想一个人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诛之。 刘雄既然没有眼力架,那就只能送他去陪张四爷喝茶了。 “哪三板斧。”余则成问。 “第一板斧嘛,先不说。 “第二板斧,中统局有个人叫谢若林。 “你去见他,给他一根金条。 “让他找机会跟宪兵司令部执法队的唐武见面,握个手就行。” 洪智有道。 “中统啊。 “行吧,他万一不认识唐武……”余则成有些担忧。 “呵呵,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这位谢先生只要钱到位,他自然会认识的。” ……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就这,你还不死? “行,我可以搞定。”余则成点头应了下来。 跟中统私下接触是大忌。 但一想到洪智有多次舍身相救,这一次无论如何得豁出去尽全力。 “记住了一定要拍下照片,托人转交给陆桥山。” 洪智有冲他眨了眨眼。 余则成会意,指了指他:“你小子真贼。 “第三板斧呢?” “第三板斧,你和嫂子要借着小五子的事搞点动静。 “越大越好。 “我知道你待在津海站,可建奇功。 “但眼下,伱最好离开调职一段时间,你一走,我也会走。 “让老吴和刘雄自己玩。 “他玩不痛快了,再加上前边两板斧,刘雄自然就得死了。” 洪智有运筹帷幄道。 余则成何等聪明,略加思考便已明了: “你这招毒啊。 “让站长杀刘雄,咱们谁也不落口实。” “无毒不丈夫!” 洪智有笑了笑,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 “还好当初我没跟你老弟为敌。 “要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余则成庆幸一笑。 你是深海啊。 可以不捧你,看你去死。 但杀你,还是算了吧。 “这么说,刘雄是死定了。”余则成道。 “必须嘎。 “我说的,委座也救不了他!”洪智有森冷笑道。 俩人正说着。 吴敬中和梅姐走了进来。 洪智有立马头一歪,装起了半死不活。 “站长,嫂子。”余则成起身问好。 “医生怎么说?”吴敬中问。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段时间牌肯定是打不成了。 “而且伤口有点化脓。” 余则成实话实说。 “刘雄这混蛋东西。 “则成,你陪了一天,先回去歇着吧。” 吴敬中笑着吩咐。 余则成点头走了出去。 “智有,好些了吗?”吴敬中沉声笑问。 “站长,好,好多了。 “就是一天一夜没吃饭,饿的慌,嫂子有做好吃的吗? “我也想吃甜口的猪蹄汤。” 洪智有焉巴唧唧的装可怜。 “刘雄这天杀的东西。 “平日里待他跟亲兄弟一样,就这么对你的人下手啊。 “瞧,都打成啥样了?” 梅姐一瞅那纱布还在往外渗血,心疼的直抹泪。 “嫂子,也就我点背,办事不周密。 “被他盯上了。 “要不是站长赶到,我吃了烙铁,这会儿指不定就去见阎王爷了。 “你说我这身子骨,要留个坑,以后哪个姑娘瞧得上我。 “还不如死了干净。” 洪智有笑着打趣。 “哎,这事怪我啊。 “我一再叮嘱肖国华盯死了刘雄。 “就眨下眼的功夫,篱笆没关牢,这条疯狗就跑出去咬人了。” 吴敬中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批货你怎么烧掉了啊。 “弄回来,我跟刘雄解释下,他不会乱说的。” 说到这,吴敬中眉头一皱,语气颇是指责。 “老师,我也没辙啊。 “刘雄叫的宪兵司令部执法队。 “他那个队长唐武跟中统的人有瓜葛。 “这要查出个好歹,孙传志、叶秀峰肯定会借题发挥,这不是陷老师不利吗? “我寻思着舍财不舍官。 “就别给老师添麻烦了,钱嘛,回头让余主任多敲几个狗大户,也就找补回来了。” 洪智有细声细气的解释。 “唐武跟中统还有联系?”吴敬中皱眉,高声问道。 宪兵司令部不归他直属。 但跟警察局一样,有调配权。 实际上算是吴敬中的一个私衙。 唐武与中统勾结,那就纯粹是吃里扒外了。 问题是,刘雄手底下有情报、人力资源。 他怎么会背着自己跟唐武联手呢? “老师,你可以让陆处长查一查不就知道了。”洪智有道。 “你做的不错。 “中统跟咱们水火不容,烧了也好。 “只是可惜了老子十三车酒啊。 “蕊蕊那边又催我要八万美金,我是真没辙了。” 吴敬中发愁的叹了口气道。 “老师,对不住了。 “学生这段时间可能帮不了您嘞。”洪智有爱莫能助的笑道。 “你好好养伤,早点好起来。” 吴敬中宽慰了一句,与梅秋菊离开了。 …… 晚上。 余则成按照洪智有的地址,在家附近不远找到了谢若林。 “老谢?” 他进去的时候,谢若林正躺在床上抽大烟。 “你是?”谢若林一时没认出来。 “洪秘书让我来的。”余则成道。 “洪秘书啊。 “老……熟人了,瞅着眼熟,你……” 陡然,他脸色一变从枕头底下摸出枪,跳起来对准了余则成。 “万里浪死了。 “你那堆废纸不值钱,吴站长看完一把火烧了。” 余则成冷笑道。 “那洪秘书赔了。”谢若林收起了枪。 “所以,他把你介绍给我了。 “认识宪兵司令部的执法队长唐武吗?” 余则成掏出一根金条,在手心敲打着。 谢若林盯着金条,舔了舔嘴唇干笑道: “有钱,那就……分,分分钟认识。 “说吧,要我怎么做。” “跟他见一面,握个手。”余则成道。 “就这么简单?”谢若林拿了金条,都怀疑是假的。 “就这么简单。”余则成点头。 谢若林咬了咬,确定成色没问题,笑道: “明……明白。 “扣帽子,你们津海站也有人专门接这活。 “前段时间,我们的姚副站长就是跟你们站某人私底下握了个手,被人拍照,那就直接被孙传志赶去看仓库啦。” “津海站这人是谁?”余则成问道。 “这……这不能告诉你。”谢若林道。 “我加一千美金。”余则成道。 “不行。” “两千。” “你打住,老哥,大家都在同一口锅吃饭,谁管你端的瓷碗还是金碗、银碗。 “收钱办事,那就得一团和气。 “你打听,那……那就是断人财路。 “人家要你脑袋的。 “所以,多少钱,也,也不能告诉你。” 谢若林道。 “还挺有原则。”余则成笑道。 “那必须啊。 “这活我接了,明天上午十二点,同福酒馆,你来拍照就是了。”谢若林拍着胸口打包票。 余则成不再多言,提着包离开。 …… 夜晚。 两辆黑色甲壳虫轿车,一东一西对向驶来。 错车的瞬间,龙二拿起一个信封丢进了对方车窗里。 没有任何交流。 两辆汽车各自驶去。 雍建秋回到家。 打开信封,里边是一沓照片。 里边是偷拍洪智有与荣斌助理交接曹清明的画面。 洪智有虽然戴着圆帽。 但从中山装制服和身形,不难看出是他。 “津海站秘书洪智有,疑似收受贿赂,私下释放北平商会汉奸。 “标题用这个。 “眼下国内肃奸风声高涨。 “到时候报刊头版发出去,再发动学生去津海站集会声讨。” 雍建秋挑了几张比较明显的照片,递给了雍曼华。 “父亲,洪秘书这是置死地而后生啊。”雍曼华感慨道。 “没点魄力,是干不掉刘雄的。 “洪秘书是办大事的人啊。” 雍建秋点了点头,赞赏道。 “接下来就看余则成那边闹的怎样了。 “这一板斧要是斩好了。 “刘雄就是金刚不坏之身,也得碎了一地。” 雍曼华淡淡笑道。 “先压着,等洪秘书通知一到,立即发。” …… 啪! 余则成满脸疲惫的回到家。 最近一连串的事,弄的他心力憔悴。 翠平正在拿筷子试菜,看到她积极、努力想融入的样子,余则成莫名心酸。 小五子死了! 他亲眼看见保卫科抬上车的。 前几天还一个鲜活的小胖子。 就因为一个手雷。 人没了。 “老余,回来了,看我做的什么,辣椒炒肉。 “这菜,过年都吃不上一回。 “就是一激动,手抖盐多了点。 “不过正好下饭。” 翠平给他盛了米饭,笑盈盈的招呼。 “不吃,没有胃口。”余则成靠在椅子上,满脸阴霾道。 “不是,怎么了?”翠平问他。 余则成闷着头一言不发。 翠平有些恼火了,一放筷子: “最烦你这种闷屁了,大老爷们有啥事不能说。 “拉这个脸,给谁看呢?” “你暴露了。”余则成没心思跟她吵。 “不都送礼瞒过去了吗? “一天到晚吓唬谁,不就是想说我工作不行,赶我走吗? “小题大做,瞧不起人。 “老娘还瞧不起你这收金收银,一天到晚耍阴招的。” 翠平总觉的余则成在夸大其词。 就算刘雄摸着手雷,问了几句咋嘀。 这也不是证据。 地下工作有这么危险吗? 她更直观的感受,是余则成的冷漠、轻视,尤其是那种饱含无奈的眼神,让翠平很受伤。 比杀了她还难受。 因为她始终认为,自己是游击队最出色的战士。 是钢铁浇铸的斗士,能适应、完成组织交代的任何任务。 “别吃了,带你去一个地方。”余则成起身道。 翠平擦了擦嘴,跟着他出了门,驱车直奔医院。 “好端端的,来医院干嘛? “你生病了啊。” 翠平好奇问道。 余则成没搭理她,径直拐到了后边的停尸房。 翠平见门口挂着白,意识到不妙: “老余,你,你亲戚过世了?” “不是我亲戚,是你亲戚。”余则成说着,亮出证件冲一旁的管事道: “一个小时前,津海站送来的尸体。” “余主任,这边请。” 管事引着来到里边停尸间。 担架上,用白布盖着一具尸体。 “你先下去吧。”余则成吩咐道。 待管事退下,他一把掀开了上边的白布。 小五子躺在冰冷的铁床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 被烙铁烧烂的皮肉卷着。 整个胸腔骨头尽碎,凹陷了下去。 手脚浮肿,指甲早没了。 …… 原本有点肥胖、憨厚的脸,扭曲到已经变形。 那双大眼珠子全是血。 睁的滚圆滚圆。 死不瞑目! “小五子!” 翠平短暂的惊慌过后,发出一声尖叫扑在了尸体上。 余则成很平静的站在一旁。 他内心很痛。 但必须让悲伤在最短的时间内流逝。 他的成长是在水屯监狱,看着那些前辈在沉默中死亡。 而现在,该轮到翠平了。 斗争永远是残酷的。 但也是一个战士进化最好的催化剂。 “余太太,节哀顺便。” 翠平正哭,李平插着兜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余则成问。 “是这样的,昨天在八王村以北,保安旅剿了一伙土匪。 “在清查的时候,有人认出这是余太太的同乡。 “所以,就把尸体拉了过来。 “我正想通知余主任和太太呢,没想到你们已经收到了风声。 “节哀。” 李平故作悲痛、无奈的解释道。 “谢了。”余则成道。 “客气了。 “太太,要运回老家,还是让殡仪馆这边安葬?” 李平借着说话,暗中观察翠平的神情。 “不了。 “路上有狼,你不说闹土匪吗? “让医院安葬吧。 “找块好点的地安顿我兄弟,纸钱多烧点。” 翠平擦干了泪,吩咐道。 “好的。”李平点头。 “走吧。” 余则成拉着翠平走了出去。 李平望着这二人两眼一眯,不禁困惑了。这女人好像情感也没多深啊。 就喊了一声小五子。 其他一句词都没有。 不是说红票最讲究革命友谊吗? 回到家。 翠平一头扑在余则成怀里,泪水滚滚落了下来: “是因为那枚手雷吗?” “是! “来那天晚上我跟你说过‘把茶叶交给克公’的教训。 “你觉的我是小题大做。 “现在你亲眼看到了,刘雄只要有一丝怀疑,他就会不择手段像疯狗一样纠缠不休。 “一颗手雷,一条人命。 “要让他发现点确凿的证据,下一个死的就是你我。” 余则成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错了。 “我错了。 “是我害死了小五子,呜呜!” 她没忍住大哭了起来。 “知道错了,还哭这么大声。 “周亚夫就住在楼下。”余则成冷冷提醒。 翠平跑开,把头埋在沙发上呜咽抽泣了起来。 “别哭了。 “我今晚跟站长请了两天病假。 “明早多买点菜,这几天别出门了。” 余则成说完,自行上楼去了。 他知道在洪智有的计划中,自己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这一票无论如何都得演好了。 …… 常德路1号。 吴敬中坐在藤椅上,额头敷着热毛巾。 他病了。 气的。 头昏脑涨,上火,血压也上来了。 “哎,老了,一激这人就受不了啊。”吴敬中哼哼着。 “活该。” 梅秋菊一边换毛巾,一边叨咕他。 “肖科长刚刚传话,则成病了,要请几天假。”换上毛巾,她道。 “请假,为啥不直接打报告,让肖科长传什么话?”吴敬中不满道。 “这还不明显? “人家心寒,怕你了呗。 “洪智有是谁? “没山头没背景,这么清白的人,把你当亲爹、祖宗一样孝敬、捧着。 “结果咋样? “连句话都没有,让你随便找个理由拉进去动刑。 “你说站里现在谁还敢指望你。 “老虎养久了还有感情,就你这样换了我,也得跑。” 梅秋菊喋喋不休的埋怨他。 “什么叫我随便找个理由?”吴敬中觉的恼火。 “谁不知道刘雄是你养的疯狗。 “是,你没下过指示。 “但陆桥山、则成他们不这么想,人家只会觉的你薄情寡义、卸磨杀驴啊。” “更别提,人家智有是拿命去土匪窝给咱办事。 “反手这么整人家。 “搁谁也得心凉了。” 梅秋菊叹了口气道。 “哎。 “十三车酒啊,全砸在刘雄手里了。 “我是真不想他查来查去了,可这人太梗啊。” 吴敬中摘下毛巾,郁闷道。 “你是领导,他是下属,有啥难办的。 “调他走。” 梅秋菊道。 “调走? “你以为我没想过,那他会把我也当红票。 “这个人在红票问题上,已经走火入魔。 “只要他觉的我通票,会毫不念旧情,把我卖给戴老板或者督查室。” 吴敬中眼皮一抬,冷哼道。 “那咋办? “再查下去,咱这家就散了。 “蕊蕊一天天催钱,你这边两大干将全查没了,咱拿命供孩子啊。” 梅秋菊一听也慌了。 “我明天跟他谈谈,调他到邮政署检查信件去吧。”吴敬中也是没辙了。 “试试。” …… 翌日。 吴敬中到了站里。 身边孤零零的,也没个热和人。 总务科安排的人,桌子都擦不利索。 苹果一大早就削好皮,都发黄了,看着没丁点胃口。 “李平,叫刘科长来。”吴敬中吩咐。 刘雄走了进来,神色依然桀骜。 “老弟,坐。 “我想调你去邮政署先躲躲清闲,你觉的如何?”吴敬中笑问。 “站长,你什么意思? “连你也不信任我,你还看不出来吗? “整个站里都在背着你沆瀣一气,只有我是真心护你啊。” 刘雄双目一红,委屈的想哭。 “你的心意我知道。 “但你办事的手段不对。 “一个人如果大多数人反对,那就一定是你的问题。”吴敬中指着他道。 “你等着。 “我一定会找到余则成和洪智有的证据。”刘雄咬牙切齿道。 “等你找到了再说吧。 “先去那边报到。” 吴敬中背转身,不想再搭理他。 “我还就不信,凭我苍鹰抓不到他们的尾巴! “迟早我要亲手毙了这两个奸贼!” 刘雄放下一句狠话,气冲冲的走了。 “无可救药的蠢货!” 吴敬中盯着他的背影,呸骂道。 “站长,余主任来了。”李平走了进来。 “你杵在这干嘛,当木头桩子,好玩吗?”吴敬中瞪了他一眼。 李平尴尬的退了下去。 呆头呆脑,没一点趣味,看着就烦躁。 “则成,怎么不在家歇着?”吴敬中问。 “脸怎么了?” 他注意到了,余则成左右脸颊乌青的巴掌印。 “站长,我想辞职。”余则成递上了辞呈。 “辞职? “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吴敬中皱眉问道。 “小五子死了。 “我和翠平不傻……能看出来。 “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我承受不住。 “再者,翠平天天在家跟我闹,我工作、生活现在是一团糟。 “站长,张廷锷说他那缺个秘书,想要我过去。 “还请您批准。” 余则成垂首请求。 “则成,哪个机关没有斗争,你是青浦班的勇士。 “这点小挫折,翻过去就是了。 “回家跟翠平商量下……” 吴敬中好言相劝。 “站长,这不是小挫折。 “小五子和翠平从小一块光屁股长大,就因为翠平给您送了个东西。 “刘雄就说她是游击队。 “招呼都没打一声,把翠平的兄弟给杀了,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我不需要他给什么面子,但好歹讲一下党纪国法吧。” 余则成少有的打断吴敬中,急促道。 “还有洪秘书。 “您未来的侄女婿,我曾经以为他一定是跟您到最后的那个人。 “连他都差点死了。 “站长,刘雄不就怕我是红票,窃取党国机密吗? “我惹不起,走还不行吗? “求您看在过去师生一场,给我条活路吧。” 余则成说完,九十度鞠躬,低头不起。 “我已经把刘雄调到了邮政署,他不会再查你们了。”吴敬中理亏,只能强行苦劝。 “老师,您信吗?”余则成缓缓抬起头,冷笑道。 吴敬中盯着他看了很久: “一定要走?” “一定!”余则成很坚决。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你吧。 “军籍挂在站里,人去张廷锷那上班。 “日后方便了,再回来。” 吴敬中见劝不住,只能答应。 “谢谢站长。” 余则成再次鞠躬,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洪智有身上的伤痕已经开始结痂,住在医院纯粹是耗时间。 “智有,我这身衣服咋样。” 一身西装领带的余则成走了进来,炫耀道。 “比中山装好看。 “正好一身痂,浑身痒痒陪我到楼下走走。”洪智有道。 “居然让你走了,看来老吴还没痛到根子上。 “这些人都能诈,雍先生估计也得给你上批老货助一臂之力,到时候有老吴哭的时候。” 到了楼下后园僻静处,洪智有低声笑道。 “是的。 “他一天不杀刘雄,我就一天不回津海站。”余则成点了点头。 “会的。 “杀死刘雄的不是愚蠢,是金钱。”洪智有一针见血道。 “老谢的照片搞到了吗?”点了根烟,他问。 “搞到了,已经寄给了陆处长。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会儿桥山已经在老吴办公室了。” 余则成露出一丝玩味笑意。 …… 办公室。 吴敬中心烦意燥的把玩着青铜壶。 没了二将,总觉的站里缺了点人味。 “站长。” 陆桥山走了进来。 “有事吗?”吴敬中笑问。 “这是刚刚有人扔在咱们监视的报摊上的。 “您看看。” 陆桥山打开信封,里边是几张照片。 吴敬中翻了翻。 他不认识唐武和谢若林。 “有问题吗?这两人。”吴敬中皱眉问。 “有大问题。 “这个人叫唐武,宪兵司令部执法队长。 “这个人,叫谢若林。 “是津海中统调查科的科员。 “唐武跟中统的人勾连。” 陆桥山指着照片解释道。 “这些小喽啰的事,管那么多干嘛?” 吴敬中心烦,津海站都没管好,哪有心思管那一摊。 “问题是,唐武曾和刘科长联手对付洪秘书,那十几车物资,您忘了吗?”陆桥山提醒。 “你什么意思?”吴敬中眉头一凝,严肃了起来。 “很明显,刘科长跟中统有勾连。 “这就是吃里扒外。 “故意栽赃陷害洪秘书啊。” 陆桥山解释。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 “这件事先不要声张,我自会处理。”吴敬中沉思了片刻道。 “好吧。” 陆桥山一见这架势,刁状又白告了。 “刘雄啊,刘雄。 “莫非你真的想找死!” 吴敬中拿起那些照片,狠狠撕了个粉碎。 宣泄了情绪。 他整理好衣服,叫上肖国华,亲自去医院。 今儿是洪智有出院的日子。 折了一只黑手套。 还有一只白的。 还行。 得马上让洪智有运作起来搞钱。 要不然蕊蕊那边顶不住了。 …… 来到医院。 洪智有已经沐浴完,容光焕发。 “老师,您怎么来了?”洪智有恭敬道。 “接你回站。 “老实说,这些天你不在,我都不习惯了。”吴敬中笑道。 “正好,我也想回去了。 “好久不给老师办事,我也闲不住。 “俱乐部那些太太一天一个电话往医院里打,躺不起了。” 洪智有轻松打趣道。 “智有,上次的事……”吴敬中怕他有情绪。 刚要安慰,洪智有大度道: “老师,我知道你的难处。 “不说了,先回站里。” 吴敬中大喜拍了拍他的肩: “你比则成明事理啊。” …… 到了站里。 洪智有正听吴敬中吐家里的苦水呢。 就听到外边警笛大作,传来一阵骚乱响动。 肖国华快步冲了进来: “站长出事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吴敬中喝问。 “北洋大学和南开大学的学生好几百人,正在冲击咱们的站门。 “说洪秘书收受贿赂,津海站私放汉奸走狗。 “他们在抗议呢。” …… 洪智有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终于是来了! 刘雄。 这最后一板斧,我就不信还抡不死你! …… 各位大佬,今日一万三千字更新完毕,感谢大家的月票、订阅支持。感谢:有风知北游、樊暄、康夫与机器猫的打赏。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吴蕊蕊 “反了他们! “肖科长,你立即给警察局和宪兵司令部打电话。 “让他们马上派人过来。 “敢冲老子的地盘,我就不信了,还治不了这些学生狗崽子。” 吴敬中杀机凛冽的下令。 “已经通知了。 “刘司令和李汉元正派人往这边赶。”肖国华道。 “老师息怒。 “镇压不行啊。 “快要军调了,无数双眼睛盯着。 “这时候把事闹大,那不正给了红票口实吗?” 洪智有连忙劝道。 “你说的是。 “这帮学生可不是吃素。 “当初曹汝霖、陆宗舆差点没被他们活活打死。 “你年轻,又有名。 “这些人个个苦大仇深,人比人,那都是有妒忌心的。 “对我,他们未必敢动手。 “但对伱,肯定得往死里整。 “这样吧,澳岛的事也该处理了,你去南边避避风头。” 吴敬中看着爱将,大手一挥有了主意。 “老师,余主任刚走,马上又快到您生日和军调了。 “学生走了,谁为您分劳啊。” 洪智有故作不舍。 “这些都是小事,澳岛那边已经火烧眉毛了。 “你坐下。” 吴敬中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洪智有心头窃喜。 他制造闹事,就是想找机会金蝉脱壳。 香岛的轮船公司,龙二和纪先生已经支起来了。 荣家、雍建秋也有意带他上餐桌。 这种良机一旦错失,十辈子也找不回来。 “苏建华张嘴就要八万美金,说跟澳岛一个叫叶汉的人合作。 “你去把钱拿回来,有难处可以找谢力公站长。 “他跟我关系不错会帮你的。” 吴敬中一提起这个女婿就闹心。 “有谢站长帮忙,大事可期。”洪智有点头。 “还是得谨慎。 “香、澳两岛水很深,我们在那边没驻军,洋人又吃不透咱们老祖宗这一套。 “那边都是帮派治安、老军阀背景。 “你见机行事,讨不到钱就算了。” 吴敬中摆了摆手,凝重叮嘱。 “谢谢老师。”洪智有点头道。 “眼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你去了香岛,蕊蕊会告知你。 “还有我那妻弟梅绍,你也得盯着点。 “好些产业写在他名下。 “你这次去,必须让他把所有产业过到蕊蕊名下。” 吴敬中靠近了些,继续说道。 “老师,万一嫂子要闹很麻烦的。”洪智有犯难道。 “这也是蕊蕊的意思。 “原本我要亲自去办的,正好一并交给你了。”吴敬中低声暗示。 洪智有明白,虎父无犬女。 这是忍无可忍,要给大郎、舅爹上药了。 “前段时间,你从俱乐部搞的那几件古玩,我让梅绍在香岛拍了。 “你猜他拍了多少钱?” 吴敬中语气一肃,点着桌子发火。 “那都是稀罕物。 “怎么着得六位数的美金吧。”洪智有道。 “三万!” “三万?过分了吧。” “可不是,我找谢站长一打听,梅绍倒手卖了八万美金。 “自个儿把大头眯了。 “而且,还和我那女婿变着法的瞒着蕊蕊倒钱。 “老子为了党国前列腺都熬坏了,总不能给他们白打一辈子工吧。” 吴敬中眉头一吊,森冷笑道。 “老师,我知道怎么做了。 “可惜学生没有分身术,要不就常驻香岛、粤州,专程替您打理公司。” 洪智有不着痕迹的暗示他。 如果可以,谁天天跟余则成这帮瘟神玩。 在香岛做买卖,吃香喝辣不好么? “这些你就不用管了。 “蕊蕊上过大学,生意上的事她都懂。 “就是没见过血,狠不下心来。” “你就是我吴家的这把快刀! “把那些乱麻,都替她砍掉。” 吴敬中手指在桌子上一敲,予以重任道。 “好,我现在就出发。”洪智有道。 “去吧。 “这是给你的差旅经费。 “别忘了,父母在,不远游,你爸妈我已经安顿在了1号别墅。 “先由你嫂子照管着,待你回来院子也该盖好了,到时候再接走。” 吴敬中拉开抽屉,给了他三千美金,皮笑肉不笑的叮嘱道。 你特么……还好老子不是本地人。 “谢谢站长,有劳了。” 洪智有接了,从地下密道离开了津海站。 出站后。 他直奔雍建秋的府邸。 “你要去香岛? “叶汉是傅老榕的马仔,想要人很麻烦。”雍建秋皱眉道。 “我知道。 “所以,我来请您指点迷津。”洪智有道。 “这个给你。 “必要的时候,可以找何先生,他是‘澳岛王’。 “傅老榕欠他人情。 “不过我这位老朋友性子很古怪,他会不会卖这个面子就不好说了。” 雍建秋从怀里拿出一只金表,递给了洪智有。 “送我了?”洪智有大喜。 “想得美,你又不是我姑爷。 “用完得还。” 雍建秋笑了笑。 “那我必须还。”洪智有俏声调侃。 “眼下时局未定,未来有机会,还请洪小友看在情分上,拉曼珠一把。”雍建秋叹了口气,满眼期待道。 “您太看得起我了吧。”洪智有耸肩。 “不是我,是杜先生,荣二少,还有龙二。 “他们都不是等闲之辈。 “我没道理不在你身上押点宝。” 雍建秋笑道。 “那行。 “只要别让我做你姑爷,什么事都好说。”洪智有爽快答应了。 雍建秋高兴冲一旁弹琴的曼珠喊道: “丫头,送送洪秘书。” “他自己又不是没长腿,我还是伤兵呢。”雍曼珠撇嘴不快。 “不劳烦了。 “再会。” 洪智有冲她眨了眨眼,快步离去。 “好像谁多稀罕你似的。 “你想做我雍家姑爷,我还瞧不上你呢。” 雍曼珠不爽哼道。 只是一想到洪智有要去人生地不熟的香岛,她的指法明显凌乱了。 …… 洪智有回到院子。 余则成一把拉他进了屋: “不是说联手对付刘雄吗,你咋跑了?” “不跑干嘛? “陪你们这帮霉鬼打麻将吗? “我去香岛吃香喝辣,馋死你们。” 洪智有眉头一挑笑道。 “骂谁霉鬼呢!”翠平袖子一撸,瞪眼吓唬他。 “嫂子,你的大力金刚掌还是留着扇老余吧。 “刘雄的料已经下足了。 “只待吉时到,开刀问斩。 “我琢磨着以站长的手段,还得把这货落你俩手上。 “到时候你们见机行事吧。 “撤了,你们自个玩。 “别送!” 洪智有推开门一溜烟跑了,连衣服都懒得收拾,直奔74军机场,赶军机去粤州。 “老余,这小子跑了。 “你说咱们还能回津海站吗? “回不去,你不就废了吗?” 翠平关上门,着急道。 “不会。 “吴敬中不会放他。 “我跟你打赌,军调一旦开始,老吴就得绑他回来。” 余则成道。 “我问你呢,谁关心他。”翠平道。 “我? “那就简单了。 “刘雄一死,站长就得召我回去。 “还是求回去。” 余则成胸有成竹的笑道。 …… 洪智有到了粤州机场已经是凌晨了。 吴敬中早打了电话。 一下飞机,穿着黑色风衣,盘着卷发,妆容雅致的吴蕊蕊早已在机场等待。 “洪秘书。” 她温声打招呼。 “吴小姐。”洪智有轻轻与她握手。 老吴并不帅。 梅姐也算不上漂亮。 但蕊蕊却别有风情。 她的脸型并非标准的鹅蛋、瓜子脸,有点类似倪妮的鲶鱼脸。 只须稍加妆容,就能给人一种高级、清冷之感。 衬上她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傲人的胸脯。 气质绝对的扛打。 “我妈常提及你,她把你当亲儿子。 “都是一家人,叫我蕊蕊吧。” 吴蕊蕊落落大方的笑道。 “对了,这位是我舅舅,盈雪的父亲。 “也有可能是你未来的老丈人哦。” 说着,她轻笑介绍旁边的中年人。 “舅舅,您好,常听夫人和站长提及你。“还请多多关照。” 洪智有欠身向旁边的中年人问好。 梅绍年近四十。 但保养的极好,四六倒背,戴着黑框眼镜,有点断水流大师兄的范儿。 “一家人,客气了。”梅绍没什么表情的客气了一句。 显然,不怎么欢迎洪智有,连装都懒得装。 “先去酒庄吧。” 吴蕊蕊走向路边停靠的汽车。 两辆新车。 斯蒂庞克牌。 老吴这会儿估计都还没听过,这边已经豪上了。 吴蕊蕊娴熟的开着汽车: “来一根吗?” 另一只手摸出一盒女式香烟。 “没抽过,尝尝。” 洪智有先抽出一根递到她唇边。 吴蕊蕊轻咬。 洪智有掏出火机替她点上。 “谢谢。”她妩媚一笑,转头优雅的冲窗外吁了一口。 洪智有也点了一根。 烟一点,两人距离更近了。 来之前,洪智有觉的吴蕊蕊应该是那种文弱型。 要不,怎么啥都依着苏建华呢? 现在一打照面,光这气场,那就是站长的翻版,绝不是善茬。 “苏建华呢?” 既然是来噶人的,洪智有也就直呼其名了。 “他在澳岛泰兴赌场输钱,还打伤了荷官。 “被叶汉扣了。 “对方索要八万美金,才能放人。” 吴蕊蕊淡然道。 “你为什么要帮着他瞒站长。”洪智有皱眉不解。 “他父亲在香岛皇后大道有一套祖宅,离璞鼎查的宅子只有三百米之隔,价值不菲。 “我想借这个机会,把房子搞到手。 “毕竟要想在香岛发展,没个好的落脚地,贵客是不会登门的。” 吴蕊蕊冷淡一笑,接着道: “他父母身体健朗,上边还有个亲哥哥,即便等他们过世,这套房子也未必能落入我手中。 “所以,这是你这次来的真正任务。” “可站长和夫人闲谈过,你很爱苏建华。”洪智有听的毛骨悚然。 “以前很爱。 “但离开了风雪月,我发现人这种东西是最靠不住的。 “人会变。 “以前我很爱苏建华,可他瞒着我在外边有很多女人。 “用我父亲的钱,给那些女人买珠宝、宅子。 “然后拿着亏空的账本,到我这来要钱。 “我什么都依他。 “你说我傻不傻?” 她眼中隐有泪光闪烁。 洪智有笑了笑,没说话。 “前段时间,我妈说我爸高血压犯了,生病了。 “那时候我就知道,父亲老了。 “我得给自己谋后路,不能什么事都压在他肩头。 “所以,我要苏建华还债。” 吴蕊蕊看着洪智有,笑意嫣然。 “明白人。”洪智有点头。 “这是你对我的评价? “谢谢。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薄情寡义呢。”吴蕊颇为意外的笑道。 “不会。 “每个人都有活着,活好的权利。 “明知道是火坑,还一直赖在里边不出来的,才是真正的蠢货。 “宅子,人,我都会给你解决。” 洪智有潇洒的弹飞烟头。 “舅父是怎么回事?”洪智有又问。 “天高皇帝远,他以为我好拿捏呗。 “人都是有私心的。 “现在北边随时内战,他或许觉的我父亲会死在津海吧。 “这些产业自然就属于他的了。 “他认识本地的帮派,这也是我叫你来的原因。 “动不好,我得与你陪葬。” 吴蕊蕊下巴一挑,重话轻说。 “有大小姐陪葬,那我值了。”洪智有笑道。 “你果然是个风流人。 “还好我不是牡丹。”吴蕊蕊忽然发现,父亲还真没挑错人。 “可是我想死呢?”洪智有看着她傲人的胸口,突然道。 “我考虑考虑。” 吴蕊蕊目含秋波,冲他眨眼一笑。 …… 到了酒庄。 穆连城绝对是下过血本的。 方圆极大,葡萄架连亘不绝。 开车转了好久,才在一处古典宫楼前停了下来。 “洪秘书,早点休息,明早我带你转转,然后再去香岛。”梅绍上前打招呼道。 “舅舅先去歇着吧。”吴蕊蕊人畜无害,恭敬道。 “好。” 梅绍走了出去。 “跟我来。” 吴蕊蕊带洪智有在园林中穿梭。 很快来到了一处室内温泉池。 里边有酒架,钢琴,留声机。 “啵!” 她打开了一瓶红酒,倒了两杯。 “尝尝,酒庄产的。”她举了举杯。 洪智有与她干杯:“我在津海喝到想吐。” “我倒忘了,上次那十几车好酒,可惜了。”吴蕊蕊娇笑。 “我先洗。 “你会弹钢琴吗?”她脱掉外套,现出丰腴的身姿。 “会点。”洪智有道。 他坐在钢琴架边,随手弹了起来。 吴蕊蕊玉脂般的身躯没入温泉池里,闭着眼享受起音乐。 一曲弹罢。 洪智有脱掉衣服跳进了温泉池,把她揽入了怀: “曲子咋样?” “弹的差了点,但挺好听的,自创的吗? “叫什么名字?” 吴蕊蕊手指轻抚他白皙、俊朗的脸颊,妩媚笑问。 “菊……台。” “你是在暗示什么吗?” “你觉的呢?” “我觉得是。” “姐姐真好……” 自从对苏建华死心后,吴蕊蕊早把忠诚喂了狗。 反正,苏建华有的是女人,也不稀罕她。 她并不乱性。 平时除了钱,这点事全靠自己解决。 吴蕊蕊不想碰别的男人。 因为怕他们自以为是把自己当玩物,剪不断,理还乱。 毕竟这里不是津海。 与金钱无关的狗血事,能少则少。 但对洪智有这位钦差大人,她必须犒劳一下。 一是对上眼了。 二者洪智有是她的人。 长夜漫漫。 各取所需,各得所欢。 一举两得。 怎么着,都是她赚。 当然,这还得看洪智有表现。 事实证明,洪智有是无愧坊间名的。 一个小时后,吴蕊蕊像绵羊一样躺在洪智有怀里。 “舅舅的事怎么处理?”洪智有亲了她一口,笑问道。 “让他把钱吐出来,你带回去给父亲。 “没了苏建华,我手上的良性资产完全够周转的。”吴蕊蕊道。 “不过,你得小心,舅父可能对你下手。”她道。 “放心,他动不了我。”洪智有道。 “他可以去香岛动手。 “那边你不熟,父亲和谢叔叔的力量也照顾不到你。”吴蕊蕊担忧道。 “你觉的站长派我来,就是睡他的宝贝女儿吗?” 洪智有捏着她的下巴,轻佻冷笑。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吴蕊蕊轻舒玉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怎样,吴大小姐,没让你失望吧。”洪智有把她翻转身,侧身搂了上去。 “我就只有两个男人。 “苏建华跟你一比,呵……” 吴蕊蕊突然发现,这才分别不到半个月,苏建华的样子似乎模糊了。 “不过,我怕你回去,我爸会打死你。” 温泉池震荡,她语气微喘。 “为什么?”洪智有在她身后浪笑。 “你抢了他的称呼!” 吴蕊蕊娇笑道。 “就许你的老财父亲压榨我。 “我就不能欺负下他宝贝千金么? “这叫一物降一物。 “好姐姐,帮我个忙,咱气气他。” “爹。” “真乖。” …… 凌晨三点,两人刚从温泉池移到内室。 刚上床。 电灯熄灭。 房间陷入了黑暗。 “怎么停电了?”吴蕊蕊慌问。 “没事,我的人干的。 “认识庄园里的电工吗?”洪智有道。 “不认识。”吴蕊蕊道。 “酒庄里,站长早安插了人保护你。 “等明日电线检修,正好给舅父下点小料。” 洪智有冷笑道。 不是猛龙不过江。 世人都因他的名,而忽略了,他本身就是中美特训班最优异的毕业生。 任何轻视他的人。 都将付出血的代价。 …… 九十三章被审核了,大家今晚别等了。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杜大侠的面子不好使? 翌日上午。 两个电工拎着箱子进了温泉别院。 “小姐。” 领头的人问好。 “你们忙着。”吴蕊蕊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洪秘书,我是津海站内勤陈达。 “他是张大亮,我们是上个月过来的。” 两人向洪智有汇报。 内勤是有编制的,派外得有记录。 老吴为了保护女儿,也是下血本了。 “辛苦了。” 洪智有拿了两根小黄鱼,一人塞了一根。 “偶尔跟志国、根宝他们打电话,总听他们说您仗义,站里兄弟们都服您。 “今儿算见识到了。” 陈达很会来事,马屁吹的贼响。 “好好干,亏待不了你们,手脚利索点。”洪智有笑道。 两人很快把监听设备安装好了。 测试了一下。 “洪哥,梅绍打电话了。” 张大亮把耳机递了过来。 洪智有接过一戴,里边传来梅绍的声音: “子义,你姑父派了个秘书来查账。 “伱立即叫拍卖行的老涂先避几天风头,要不然被抓到了会很麻烦。 “涉及到几十万美金。 “吴敬中爱财如命,要知道了,会扒了你我的皮。 “另外,你找下彭先生。 “只要洪智有敢动,就让他死在香岛。” “你们知道香岛一个姓彭的吗?”洪智有摘下耳机,问道。 “知道。 “梅绍每次去香岛都会跟他见面。 “彭韬是三和会深水埗的坐馆,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梅绍的儿子梅子义还认了他当干爹。” 张大亮回答道。 三和会? 那不就是三德先生一个门的吗? 洪智有摩挲着扳指,杜心武这回可是帮了自己大忙。 “嗯,知道了。” 洪智有摆了摆手,待二人离去,他赶紧把监听设备藏好。 “蕊蕊,洪先生起来了吗?” 门外,传来梅绍的声音。 “舅舅,他正在里边打电话。”吴蕊蕊柔声道。 洪智有洗漱完,梳好背头走了出来:“梅先生。” “隔了一晚就见外了? “还是跟蕊蕊一样叫舅舅吧。 “走,带你在酒庄转转,顺便过过账。” 梅绍儒雅笑道。 “舅舅,账就不过了。 “酒庄运转良好,一看您就下了苦功夫。”洪智有奉承道。 “是啊。 “姐夫把全部身家托付给我,岂敢不用心。 “那就去香岛吧,古董走的账都在那边公司。” 梅绍感慨了一声,招了招手,让手下去备车。 “舅舅安排就是了。”洪智有道。 上午,众人驱车到港口,坐渡轮去了香岛。 此时的香岛。 还谈不上繁华。 四处一派老照片风景。 只是房子比粤州高一些,人潮更拥挤些。 到了公司。 梅绍拿出账本,在一旁解释那些古董拍卖资金出入。 洪智有压根没看。 因为好多都记在苏建华的空头公司上。 各种水漂投资。 一句话,别问。 问就是苏建华赔了。 就算把苏建华叫来对质,那货也绝对会承认。 做生意嘛,有赚有赔。 一句流年不利,谁也没辙。 这叫里应外合。 “舅舅,我就是给站长跑腿的。 “这些数字看的头晕。 “你看着办,回头给站长打个电报就行了。” 洪智有佯作不耐烦的笑了笑,起身合上了账本。 “也好。” 梅绍暗自冷笑。 早听闻这货靠吃软饭,拉买卖讨好姐夫。 现在看来,确实是个脓包。 “建华的事……”他看向洪智有。 “我听说今天三和会的翟老过大寿,麻烦舅父给我备点薄礼,晚点我去走过个场。”洪智有岔开了这个无聊的话题。 “好说。”梅绍欣然应允。 谁不知道翟老师香岛的话事人。 那门槛高的,总督来了都不一定能进去。 洪智有,什么东西? 也配去翟老那凑热闹。 真当自己上沪的杜先生么? 自取其辱! 也好,让他去出丑丢人。 受了打击,就该灰溜溜夹着尾巴滚蛋了。 “子义,你认门子,陪洪秘书去一趟。”梅绍道。 “不急。 “头一次来香岛,我和蕊蕊先出去转一圈。 “不能白来是吧。” 洪智有笑道。 “也行,到时候电话联系。”梅绍点头应允。 …… 出了门。 洪智有上了吴蕊蕊的汽车。 她今天一袭修身红色连衣裙,前额刘海微卷,长发披肩,小包包一挎,又骚又媚。 这让洪智有想到了小时候的老电影。 里边的港片美人就如她这般漂亮、好看。 “去哪?”蕊蕊问。 “去谢站长办公室。”洪智有吩咐。 吴蕊蕊驱车前往。 军统在香岛没有枪杆子作依托,存在感并不高。 谢力公的办公室在一栋普通大楼三层。 洪智有进去的时候。 他正在跟人聊天。 “谢叔叔。”吴蕊蕊亲切问好。 “蕊蕊来了,快坐。 “这位是?”谢力公看了洪智有一眼。 “他是洪智有,我父亲的秘书。”吴蕊蕊介绍。 “谢站长您好。”洪智有道。 “老听吴老哥和沈处长提到小洪,今日一见,果真是玉树临风啊。”谢力公老辣健谈,很会来事。 “来,我跟你介绍下。 “这位是向将军,义安工商总会会长。 “向将军是戴老板的得意门生,也是我们香岛站的财神爷。” 谢力公抬手介绍坐在一旁嗑瓜子的西装汉子。 这人三十七八岁模样,翘着二郎腿。 面白无须,单眼皮,鼻梁高耸,一脸桀骜之气。 义安? 只过一眼,洪智有就认出他是谁了。 果然,爷孙三人都是一个模子刻的。 “你哪个班毕业的?”向会长侧头冷冷问道。 “东南第八特训班。”洪智有道。 向会长拍了拍衣服上的瓜子屑,冷笑道: “美佬教的都是垃圾! “我还以为吴敬中会派刺杀李海丰的青浦勇士来。” “余主任调到市政了。”洪智有微笑如常。 “小洪,来这有事吗?” 谢力公见气氛不对,赶紧插了一句。 “蕊蕊的丈夫苏建华被傅先生的人扣了。 “站长派我过来处理。” 洪智有简短说道。 “处理? “黄毛小子,你怎么处理? “你当这是津海吗? “有宪兵、驻军撑腰,在这地方是龙你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只怕你待到死,也未必能傅先生。 “年轻人低调点,不要把自己看的这么高,否则会栽大跟头的。” 向会长摇头冷噱,站起身往外走。 “老向,给吴站长个面子,帮忙圆一下。”谢力公喊住他。 “圆啥。 “你跟吴敬中是同学。 “我又不是。 “除了戴老板,老子谁也不认。” 向会长看了洪智有一眼,冷笑而去。 “向……” 谢力公有些无奈。 “蕊蕊,对不住了。 “向会长是戴老板的人,平素性子比较傲。 “我这个站长还真支不动。” 谢力公歉然道。 “不过,向会长跟两岛的老人熟。 “实在不行,你们备点厚礼,专程去工商总会拜访下,多说几句好话或许就成了。” 顿了顿,他支招道。 “不用了。 “我单纯代吴站长过来拜会您。 “向会长的门子就不走了。” 洪智有把准备好的礼品,放在桌上拉着吴蕊走了出去。 他来见谢力公是摸底的。 现在看来,军统在这边影响力十分有限。 未来还是得指望荣家和漕帮六千铁血刀斧手啊。 “你咋说话咋老气横秋的。 “得罪向会长干嘛?” 上了车,吴蕊蕊不解抱怨。 “母亲说你稳重,现在看来也不见得。”她又道。 洪智有抬手在她大腿上拍了一掌: “玛德,还以为昨晚捋顺你了。 “没想到还敢跟老子呲牙。” “一码归一码,那事听你的,正事你得守规矩。”吴蕊蕊撩了下头发,冷淡道。 “你爸常说梅夫人头发长,见识短。 “看来你也一样。 “知道我是代谁来的吗? “我顶的是你爸的脸。 “吴站长是早一批靠战功评的少将。 “向会长是有战功,但跟你爸比资格还嫩了点。 “别看同衔,那是戴老板为了方便他行动,另行提拔的。 “论资历,他见了你爸不说叫前辈,叫声老大哥是必须的。 “他不给我脸,就是不给站长脸。 “我自然用不着热脸贴冷屁股。” 洪智有嗤笑一声,解释道。 “那我爸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都是假的,只有真金白银才最可靠。 “我不要他什么脸,我只要苏家的宅子。” 吴蕊蕊很直白的反驳。 “我当然知道。 “因为我根本就没指望靠向会长。 “以他现在的实力,也捞不着人,搞不到宅子。”洪智有淡淡道。 “听你的意思有办法了?”吴蕊蕊立马换了副嘴脸,喜笑颜开。 “玛德,我就喜欢你这副势利、财迷的狗嘴脸。 “真特么现实。” 洪智有掐了掐她的脸蛋,咬牙切齿道。 “必须。 “不谈钱,跟你这种人还谈恋爱吗?”吴蕊蕊笑了。 “说的对。 “爱真不是谈出来的。” 洪智有就爱她这桀骜的死样,一把搂过她。 “你别闹……” “宅子。” “我刚化的妆。” “宅子。” “那换个人少点的地。” …… 一会儿,汽车从一条工地小路驶了出来。 洪智有神清气爽。 “搞不来宅子,我跟你没完。” 吴蕊蕊哕了几声,拿起水瓶喝了几口。 然后对着后视镜补妆、喷香水。 “时间差不多了,叫子义,去翟老爷子那蹭饭去。” 洪智有亲了她一口,神秘笑道。 “信你一回。 “搞不到宅子,我跟你没完。” 吴蕊蕊见他不像开玩笑,驱车直奔翟府。 翟天仁。 与三德、司徒先生,昔日并称孙先生的三驾马车。 不同于后两者金钱、声望支持。 翟天仁站在前台。 带着手下真刀真枪的保护孙先生。 为了孙先生天南地北的奔走。 孙先生去世以后,他们这批老人大多就地发展。 作为元老。 老爷子的八十大寿,自然热闹非凡。 大大小小各路人马,外加上港府要员齐聚一堂,简直是门庭若市。 “洪秘书,就是这了。” 看到门口名流如雨,梅子义腿都打颤。 很快。 谢力公和向会长从车上走了下来。 “蕊蕊,你们怎么来了?”谢力公见到二人,笑问道。 “洪秘书想拜见翟老。”吴蕊蕊有些紧张。 “有请柬吗?”谢力公问。 “没有。”吴蕊蕊道。 “那恐怕有点难。” 谢力公并未多言,吴敬中的人脉在那边还行,香岛就微乎其微了。 “呵。” 向会长连个正眼都没看他们,噱笑一声催着谢力公走了进去。 “讨宅子的。 “我反正是饿了,你看着办。” 吴蕊蕊冷眼看着洪智有,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 “洪秘书,还是走吧。 “警,警察来了。” 梅子义紧张的要死。 这可是翟府,不是菜市场,往这凑不是丢人现眼吗? “走!” 洪智有走上台阶。 门口有管事弟子正在负责接待各路贵宾。 “您好,请问有请柬吗?”留着络腮胡子的汉子问道。 “没有。 “晚辈来此,只为代一位慈利的老先生拜访翟老。”洪智有抱拳道。 “什么慈利。 “翟老天南海北的朋友多了,你们这些狗崽子想出名拜码头想疯了吧。 “赶紧滚!” 大胡子厉声呵斥。 谁不知道翟老辈分高,义薄云天。 谁要能蹭他一顿饭,那就是晋升的资本,够吹一辈子的了。 这一上午,他们已经赶走了好几拨小混子。 这些人以为仗着一身虎胆,有点身手,就能得到翟老垂青。 门儿都没有。 统统滚蛋。 “也罢,心意带到,回去也能交差了。 “这顿饭蹭不成了。” 洪智有毫不介意丢脸,冲吴蕊蕊摊手一笑,就要离开。 “骗子!”吴蕊蕊气的直噘嘴。 “洪秘书,我就说不行吧。”梅子义在一旁阴阳怪气。 “等等。” 一旁留着山羊胡子的老管事喊住了洪智有。 “小友说的慈利,可是湘南慈利,杜先生故地?”管事问道。 “正是。”洪智有点头道。 “既是故人,可有凭证。”管事脸上浮起了笑意。 “有。”洪智有摘下扳指递给了他。 管事浑身一颤道: “小友且等,我这就通报翟老。” 他拿着扳指飞快走了进去。 大厅内。 红光满面,留着把师头,浓密短须的翟天仁正在房间跟几位老友闲聊。 众人聊到昔日与孙先生共襄大业。 虽已年迈,仍是壮怀热血。 “老爷子,有贵客来了。”管事快步走了进来。 “耿虎,是何人啊?”翟天仁连忙问道。 “您看。” 耿虎把扳指奉上。 翟天仁一看,浑身颤抖了起来。 边上有老兄弟眼尖: “这是三德戒。” “是啊。 “当年黄老共打造了四枚。 “一枚送给司徒先生,一枚在我,还有一枚送给了杜大侠。 “虎子,来人有说是哪的吗?” 翟天仁激动问道。 “他说是代慈利故人来看望您。”耿虎道。 “慈利? “那定然是杜老哥的弟子或者亲朋友了。 “快,快相迎。 “不,我等老哥几个一起去,否则对杜大侠失礼不敬。” 翟天仁连忙整正衣服。 “翟兄说的不错。 “能蒙杜老传戒指,便如杜大侠亲临,该迎,该迎。” 其他几人也不敢怠慢。 翟天仁亲自与几个老兄弟快步往大门口赶去。 堂内。 香岛不少名流见此情景,纷纷侧目。 能让翟老亲自相迎的人。 定非俗人。 却不知道是何方大能。 “耿老哥,老爷子这是迎谁呢。”有人忍不住问耿虎。 “是杜心武杜大侠的衣钵传人。” 这是大喜事用不着瞒,耿虎洪声道。 众人又是一阵惊讶。 杜心武是一代奇侠,声名远扬。 昔日曾是孙先生、宋总长的贴身保镖。 孙先生故去后,已经很少听到杜大侠的消息了。 不曾想,今日还能见到他的衣钵弟子。 “老向,当初你为了进这个门,还是拜的翟先生弟子的门头吧。 “咱们军统要有这张牌,得翟老青睐。 “在香岛发展也不至于这般艰难啊。” 酒桌上,谢力公感慨。 “是啊。 “待会我尽量发展此人。 “既然是北边来的,让他加入到咱们,商会必定如虎添翼。” 向会长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现在红票也在这边深耕。 “这等人才,无论如何不能被他们吸走。 “否则,咱们的处境将会更不利。” 谢力公低声说道。 “放心,要钱给钱,要女人给女人。 “一个湘南慈利的土夫子,料也经不住世界的诱惑。 “老哥,你就看我的手段吧。” 向会长冷然笑道。 “好!那就预祝老弟旗开得胜。”谢力公冲他举了举杯。 两人相视一笑,志在必得。 “洪秘书,你到底行不行。 “人来人往的,很丢人的。” 梅子义眼看人进去好一会儿,一点动静没有,不禁着急了。 “行吗? “宅子,宅子……”吴蕊蕊在洪智有耳边碎碎念。 “说不好,赌赌呗。” 洪智有背着手,抬头看天道。 正说着。 只见几个老把师在数十弟子簇拥下乌泱泱的来到了门口。 “小友可是慈利故人。”翟天仁上来洪声拱手。 “不是。”洪智有如实回答。 “不是?”翟天仁懵了。 “我是军统津海站长吴敬中的秘书。 “蒙杜大侠嘱托,特来拜访翟老。”洪智有拱手还礼。 “军统?” 翟天仁眉头一沉。 无论是三德、司徒先生,还是杜大侠,自孙先生仙逝后,大都偏向同情红票。 尤其是司徒先生,现在一直在鼎力支持延城。 军统? 翟天仁立场不如司徒先生那么鲜明。 但也不喜欢这帮阴戳戳的玩意。 就在他狐疑不定之时,一个人脚步匆匆走了过来。 正是荣斌。 “翟老!” …… 各位大帅,今日一万字更新完毕,感谢大家的票票、订阅支持(一千票会加更),感谢starry夜莺的打赏,晚安啦。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亮一亮军统的手段 荣斌看了洪智有一眼,凑翟老耳边说起悄悄话。 “当真?” 翟天仁盯着洪智有,颇有些不可思议。 荣斌点了点头。 翟天仁气势一收,朗声大笑了起来: “曹清明是老夫弟子。 “也是伍先生器重的人。 “洪小友,老夫唐突了,里边请。” 到了大厅。 众人听到老爷子爽朗大笑传来,纷纷移来目光。 “怎么是他?” 向会长当场人就傻了。 “不是猛龙不过江,我比你了解老吴。 “稳重,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果然,这小子不是简单人啊。 谢力公皱眉叹道。 眼下工商总会有桩难事。 可惜向会长得罪了洪智有,不然倒是个好机会。 “有什么简单不简单的。 “回头我再会会他。” 向会长一挫酒杯,老大不爽了。 “各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洪智有,我挚交杜心武大侠的朋友。 “还望各位同道,多多关照啊。” 翟天仁知道他来香岛办事,开场就送了桩“见面礼”。 “谢谢各位前辈、同仁。” 洪智有学着他,抱拳向四方行礼。 他知道有了翟老这句话。 香岛黑、白两路,基本上不会有人找麻烦了。 翟天仁简单几句后,众人开席。 洪智有直接被拉到了上首第一席。 宾客是港督、致公元老、三和会现任话事人、荣家、庄家等人。 就连探长、谢力公之流都没资格入桌。 此时,英雄辈出。 李、霍、何还是刚出道的小辈。 估摸着连大厅门都进不来。 吴蕊蕊和梅子义沾了洪智有的光,坐到了靠外的偏桌。 这些人比荣斌地位要低一头。 但在香岛绝对算有头有脸的富家千金、公子了。 别看苏建华什么家世了得。 这一桌他还真坐不了。 吴蕊蕊知道打今儿起,没有苏建华这块落魄招牌,在香岛名流圈也能有一席之地了。 这一点,她继承了父亲的强大基因。 很快跟众人打成了一团。 洪智有自然也是如鱼得水。 酒杯没停过。 多亏津海那帮太太能喝,把他给磨炼了出来。 吃完饭。 翟天仁引着洪智有进了内室。 简单闲聊后,翟天仁笑道: “小洪,听说你要见傅老榕?” “是。”洪智有点头。 “澳岛那边,何先生熟。 “何先生号称澳岛王。 “以前还救过傅老榕,他可以帮你引荐。” 翟天仁指着旁边一个中年男子介绍道。 “翟老客气了,有您在谁敢称王。”何贤起身谦逊道。 洪智有客气寒暄了几句,又道: “老爷子,可知道深水埗的彭韬?” “谁是彭韬?” 翟天仁看向另一个穿中山装的人。 这人正是三和会现任当家蒋慈。 “是我的人,在深水埗坐馆。”蒋慈恭敬道。 “来了吗?”翟天仁问。 “没来。”蒋慈道。 “伱跟他打声招呼,把小洪的事办妥了。” “是,翟老。” …… 半山别墅内。 “你说洪智有成了翟老的座上宾?” 梅绍放下酒杯,满脸的不可思议。 “是,谁能想到那小子认识杜心武。 “翟老还当众保了他一手。 “事情有点难办了。” 梅子义郁闷道。 “你干爹今天去了吗?”梅绍摩挲着下巴,目光闪烁不定。 “没去。 “他就一个坐馆的,哪有资格去翟老的寿宴。”梅子义道。 “涂襄理打发走了吧。”梅绍又问。 “嗯,这会儿应该在粤州了。”梅子义道。 “不慌。 “上流有上流的玩法。 “彭韬只在深水埗一带活动,未必能知道宴会上的事。 “洪智有与他互不相识。 “只要钱给到位了,就没有办不了的事。” 梅绍冷静分析道。 “也对。 “他不是要去澳岛吗? “傅老榕和叶汉可不是好惹的茬。 “那边的人向来不太给面子。 “他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知道呢。” 梅子义阴冷笑道。 “嗯。 “先看看这场好戏。”梅绍点了点头。 …… 翌日。 洪智有推开怀里的吴蕊蕊,爬起了床。 “怎么不多睡会?”吴蕊蕊醒了,笑盈盈看着他。 “给你搞宅子。” 洪智有洗漱完,站在镜子前穿衬衣。 “你真好。 “要不我给嫁你得了? “我妈说的没错,你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稀罕物。 “你捞钱。 “我打理。 “珠联璧合,不好吗?” 吴蕊蕊起身,给他温柔的系领带。 “结婚就算了吧。 “我玩的。 “再说了,钱一入了这笼子,就容易作怪。 “你玩你的,我玩我的。 “有钱一起挣。 “你要憋不住了,就坐飞机来津海,我免费管饱还不行吗?” 洪智有捏了捏她冷艳的脸蛋,坏笑道。 “也是。 “结了婚,我爸要派你去打牌。 “你说我管还是不管呢? “不管,我心焦。 “管了,破财。 “放过你了,先说好,一个月至少陪我三天。” 吴蕊蕊搂着他娇滴滴的娇哼。 “三天够吗?”洪智有坏笑。 “够了。 “不认识你的时候,我三个月也不带想的。 “我还是比较喜欢……大宅子!” 吴蕊蕊亲了他一口,很财迷的笑道。 “走,去见见你公婆。”洪智有道。 “你公婆家里谁说了算?” 上了车,洪智有问。 “我嫂子吧。 “留过学,她爹是律师,在香岛有点名气,兼着议员。 “你知道的,律师、医生在这边地位很高。” 吴蕊蕊戴上墨镜,雪白美腿一踩油门,启动了汽车。 “就知道是她。 “不过,这回轮不到她作主了。”洪智有冷笑道。 “你杀,杀了她?”吴蕊蕊惊讶道。 “那倒不至于。 “她现在跟她父亲应该在医院里。 “一次小小的车祸而已。” 洪智有道。 “你……”吴蕊蕊看着他,就像是看魔鬼。 “蕊蕊。 “你知道军统是干什么的吗? “香岛太乱了。 “乱到所有人已经忘记,军统是世上最恐怖、严密的特工组织之一。 “鬼子在时,他们不行。 “英国佬?更玩不转。 “这点事,五十美金不到,大把人干。” 洪智有很平淡的解释。 到了苏家。 苏家二老正愁眉苦脸。 最疼爱的小儿子被绑架了。 亲家公和儿媳妇一大早又出了车祸。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爸、妈,这位是洪先生。 “他已经跟傅老榕接洽上了,对方要二十万美金。 “我已经把粤州的酒厂质押,换了八万。 “还有十万,实在是凑不出来了。” 到了苏家气派的皖系山水风老宅,吴蕊蕊眼泪巴巴的哭起了穷。 “老大,你那还能凑多少?” 公公苏平山问一旁的大儿子苏建文。 “爸,我家刚添丁,媳妇又看得严,上哪给建华找钱去?”苏建文也跟着哭穷。 “那,那咋办? “洪先生,你能求傅先生宽容几天吗? “蕊蕊,要不你再找你爸借点?” 婆婆刘春杏急的眼泪汪汪。 “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那点东西早被建华倒没了。 “要不能派洪秘书来捞人吗? “这不能找的都找遍了,不是不好使嘛。 “人家赌场可说了,今儿再见不到钱,就要剁建华的手。 “你们赶紧想想法子吧。” 吴蕊蕊无可奈何的哭诉道。 “那,那咋办? “我也凑不齐这么多钱啊。”苏平山愁苦道。 “要不把这套老宅子卖了吧。 “洪秘书认识谢站长。 “他说上沪有个刘师长要退休了,想来香岛享晚年。 “人家愿意出大价钱买。” 吴蕊蕊道。 “洪秘书,大价钱是多少啊?”苏平山皱眉问道。“你们的心理预期是多少?”洪智有笑问。 “怎么着也得十五万美金吧。 “上次港府有个洋老板,出到了十万,我爸没舍得卖。 “卖你们这些外地仔,怎么着不得涨点?” 苏建文一脸鄙夷道。 别看自己这个弟媳是什么狗屁军统儿媳。 在他们本地老财眼里,屁都不是。 还不如娶个律师、医生、议员的女儿有面子呢。 “好说。 “就十五万。 “为了确保交易的安全性,我想请荣斌先生做中间人,两位没问题吧。 “毕竟我是外地仔嘛,万一你们拿钱不交房。 “在这地方,打官司我可没胜算。” 洪智有笑问。 “哪个荣斌?”苏建文问。 “荣家二少爷。”洪智有道。 “当然可以。 “有荣家作保,别说买套宅子,你就把港督府买下来也没问题。”苏建文爽快答应。 “爸妈,咱们卖吧。”苏建文迫不及待的吹风。 “好吧。” 很快洪智有叫来了荣斌。 然后去机构当天走完了买房流程。 “苏先生,这是十五万美钞,您点点。” 荣斌拿出箱子,打开摆在桌上。 苏建文点了钞票: “爸,十五万,一分不少。 “分吧。” 他搓着手,急不可耐了。 “分啥。 “蕊蕊,你不是凑了八万吗? “这十二万,你拿去赎人。 “剩下这三万,建文,归你了。” 苏平山叹了口气,当场把钱分了个精光。 “得嘞。 “爸,你们忙着,我去医院了。” 苏建文虽然有些不快,好歹是捞着了,揣上钱麻溜跑了。 “爸,那,那我去澳岛救建华了。” 吴蕊蕊假惺惺擦了把泪,拎着钱离开了。 到了外边。 荣斌看了洪智有一眼,笑道: “好嘛,我成了你坑钱的帮凶了。” “我不也是放汉奸的帮凶吗? “现在津海的学生,个个扬言要削了我的脑袋。” 洪智有笑道。 “那是。 “这世上的钱,有哪张是干净的。 “不是被骗,就是在骗。 “倒来倒去,都是一手的人血。” 荣斌笑了笑。 本想提开户的事,见吴蕊蕊在旁就打消了。 “回头我请你吃饭。” 洪智有怕他多嘴,一挑眉头,先上了车。 …… “凭啥要多给他们三万美金。”车上,吴蕊蕊撇嘴不满。 “你当苏家人是傻子吗? “不放点血。 “人家能信,尤其是你那个财迷叔子。 “见不到钱,他宁可苏建华被嘎了,也别想卖。” 洪智有笑道。 “好吧。 “三万美金买下来,确实大赚了。”吴蕊蕊道。 下午。 到了澳岛。 洪智有直接跟傅老榕见了面。 “洪先生,何先生已经跟我打了招呼。 “人给你带来了。” 傅老榕一摆手,几个手下把苏建华给押了过来。 “傅老大,谢了。 “以后来津海,尽管招呼。 “这是给您和叶先生的一点小意思,还请笑纳。” 洪智有拿出两万美金,给了傅老榕和叶汉一人一沓。 叶汉钱在手心拍着,微笑不语。 现在在傅老榕面前,他还没有说话的资格。 “哎。 “见外了不是。 “何贤救过我的命,他可不轻易卖人情的。 “我收你的钱,坏规矩。” 傅老榕笑着拒绝了。 “规矩是人定的。 “你们谈事是你们的规矩。 “跟我谈,就得按我的规矩。 “傅老大,收了,以后指不定还得有事再麻烦您。” 洪智有把钱又推了回去。 推了两手,傅老榕收了下来: “洪老弟讲究,以后有事尽管吱声。 “别的不说,澳岛傅某还是能说了算的。” “谢了。” 洪智有打了声招呼,领着人上船去了。 到了香岛。 “蕊蕊!” 苏建华刚要上车。 吴蕊蕊一把按住他: “建华,你坐后面的车,我和洪秘书有事要说。” “好吧。”苏建华看了洪智有一眼,颇是不悦。 “你咋又送出去两万? “真以为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傅老榕家大业大,他又不差这几个钱。” 吴蕊蕊上车,肉疼抱怨。 “谁也不会嫌钱多。 “你信不信,不给钱,咱们的船半路就得漏了。 “何先生面子他得给。 “但你我算个屁。 “钱多钱少一码事,不给就是不懂事。 “不懂事,就得喂鱼。” 洪智有道。 “那苏建华怎么处理?我一秒钟都不想再见到他。” 吴蕊蕊叉开手指与洪智有相扣道。 “如你所愿。” 洪智有看到眼后视镜。 后面那辆汽车在分岔口,拐进了一旁山道。 吴蕊蕊看了一眼,吞了口唾沫: “我爸,他,他们都这么办事的吗?” “站长只会告诉你。 “咱们从未见过苏建华,傅老榕放了人,他自己跑了。 “就这么简单。” 洪智有拍了拍她的肩膀。 相比香岛还要玩手段。 在津海站,真要搞一个人,刑讯那只能是红票的福利。 小喽啰都是直接黑枪“biu”了。 米志国、汤四毛,就是这么嘎的。 要不是怕有人日后打着幌子,要挟、倒查蕊蕊,洪智有才懒的玩这么多招。 当然。 退一万步讲。 只要蕊蕊退到粤州,香岛警察再牛也只能干瞪眼。 在国内,老吴还是很强的。 …… “蕊蕊、洪秘书,建华呢?” 回到住处,梅绍迎了过来。 “傅先生放了他以后,建华便跑了。 “可能又去哪赌了吧。 “不管他了。 “舅舅,洪秘书这次来还有件要事。 “就是粤州酒厂和香岛公司的归属权,父亲的意思是必须转到我名下。” 吴蕊蕊一改往日乖乖羊形象,咄咄逼人道。 “洪秘书,这是站长的意思?”梅绍笑问。 “嗯。 “对了,我明天就得回去了,古董的账晚上还得再对对。 “建华……” 洪智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明白。 “晚上我给你践行。 “到时候公司、账本的事,一并给转了。” 梅绍理所当然的回答。 “好,辛苦舅舅。”洪智有欠身微笑。 看着梅绍远去。 吴蕊蕊有些担忧:“智有,会不会逼的太紧了。” “狗不急不跳墙。 “我可没时间天天陪他打哑谜。”洪智有冷然道。 “你可别玩脱了。 “舅舅在这边认识不少人。”吴蕊蕊道。 “不会。” “走吧,大小姐,你是不是该犒劳下我?” 洪智有大手盖在她的翘臀上,痞笑道。 “当然。” 吴蕊蕊爽快答应,牵着他进了房间。 …… 梅绍回到房间,双手按在书桌上,满脸阴云密布: “子义,咱们这回碰上硬茬了。 “苏建华肯定是无了。 “这小子指不定吐什么料,倒卖古董的事,看来是兜不住了。 “你姑父怕是要赶尽杀绝。” “父亲,怕他干嘛,这里是香岛又不是津海。”梅子义恶从胆边生。 “没错。 “趁着他立足未稳,跟彭韬互不知底,做掉他。 “大不了咱们卷钱去旧金山。” 梅绍目光一寒,起了杀心。 “军统在香岛有很多仇家。 “到时候就推到那些人身上去,姑父也无话可说。”梅子义道。 “嗯,我现在就给彭韬打电话。 “今晚就送洪智有下地狱。” 梅绍说着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号码: “老彭。 “计划照旧,今晚在码头的老六鱼馆见。” …… 晚点还有一章,就该回津海了。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熬死刘雄 晚上。 海风轻拂。 码头边,渔船随着波浪轻轻摇晃。 老六鱼馆。 一个大铁棚子下,摆了十几张桌子。 平素生意很火爆。 不过今晚却是冷冷清清,只有几点寂寥渔火。 “舅舅选的这地方挺偏啊?” 吴蕊蕊与洪智有走了进来,扇了扇刺鼻的鱼腥味。 “蕊蕊,你不懂了吧。 “吃海鲜就得挑码头。 “别看它位置偏,但东西新鲜,味道好啊。” 梅绍一别介绍,一边冲老板喊道: “老六,老样子,蒸、烤、铁板、生卤各来一套。” “好勒。” 里边的老板应了一声。 稍倾,满满一大桌新鲜海味摆开。 “小洪,香岛的海鲜比津海的味道如何?”梅绍笑问。 “实不相瞒。 “我就吃过一回海鲜,还是站长请的。 “他抠,哪像舅舅这般让人吃的痛快。” 洪智有拿起一个半劈的大龙虾,就着蒜蓉粉丝大快朵颐。 “喜欢就好。 “这是账本,你再看看,回去好向姐夫交差。”梅绍掏出账本放在桌上。 “舅舅该知道,站长喜欢钱。”洪智有笑道。 “谁不喜欢钱? “我也喜欢。”梅绍装作听不懂。 “账上亏空太大了,舅舅补点。 “要不我回去没法交差。” 洪智有边吃边道。 “倒是能理解。 “公司被建华做成这样,我这个襄理也有责任。 “你说吧,要补多少?” 梅绍觉的要是五万美金以内,自己放点血平了这事也行。 “三十万美金。”洪智有道。 “伱疯了吧。 “有这钱,谁还给吴家打工啊。”梅子义很没脑子的狗叫了起来。 “洪秘书,三十万是真没有。” 梅绍瞪了儿子一眼,淡淡笑道。 “不,你有。” 洪智有停下咀嚼,眉头一挑死死盯着他。 梅绍被看的浑身发毛:“你什么意思?” “站长从津海运来的那些古董,没少挣钱吧?”洪智有笑问。 “账本你不是看过了吗? “一分钱一分货,写的清清楚楚。” 梅子义年轻气盛,拍桌叫了起来。 “急了。 “急了。” 洪智有笑了笑,很没意思的扔掉龙虾,擦起了嘴。 只见他一摆手。 陈达和张大亮押着一个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正是负责倒手古玩的涂襄理。 人已经被打的满身是血。 “梅先生,对不住,我,我实在熬不住了。”涂襄理夹杂着哭腔道。 梅绍脸色微变。 梅子义更是紧张的险些起身,却被一眼给瞪的坐了下来。 “有点意思,还在我眼底下扎了钉子。” “不过,你以为这是军统局吗? “随便从大街上找个人,屈打成招。 “抱歉,我不认识此人。” 梅绍不愧是老江湖,筷子挑着粉丝边嗦边笑。 “不认识啊。 “没关系。” 洪智有往后一靠,点了根烟淡淡吁了一口: “站长说过。 “他对你还是有感情的。 “你再好好想想。 “这顿饭吃完之前,你还有机会。” “年轻人,我很不喜欢你说话的口气。 “不知天高地厚!” 梅绍猛地拿起一个酒瓶,狠狠摔在了地上。 哗啦啦! 上百个壮汉黑压压的从码头四周小房子里冲了出来。 领头的人,脸上一道狭长刀疤。 正是深水埗的坐馆彭韬。 “干爹。”梅子义大喜。 “老彭,来了。”梅绍道。 陈达和张大亮丢开涂襄理,一左一右护在洪智有身前。 “舅舅,你这是干嘛?” 吴蕊蕊并不知道洪智有的布局,此时神色不免慌乱。 “蕊蕊。 “姐夫识人不明,这个洪秘书吃里扒外。 “舅舅只能‘清君侧’,为你父亲分忧了。” 梅绍冷笑了一声,然后稳操胜券的看着洪智有: “年轻人,下辈子投胎长点记性。” “是吗?” 洪智有看着他,笑容愈发灿烂。 “老彭! “动手!”梅绍道。 彭韬顺手捞起了一个啤酒瓶。 啪! 重重砸在了梅绍头上。 “老彭,你……”梅绍头昏脑涨,一摸脸颊全是血。 彭韬人狠话不多。 又拿起一个酒瓶砸在了他头上。 梅绍晃了晃头,身子发软有些坐不住了。 “干爹,你,你这是干嘛?”梅子义战战兢兢道。 “啪!” 彭韬冷笑一声,又是一个酒瓶在梅绍头上开了。 “三十万美金,舅舅有,还是没有?”洪智有凑近些问道。 “没,没有。”梅绍晕乎乎道。 “好吧。” 洪智有打了个响指。 陈达面无表情的拔出了手枪。 啪! 照着梅子义左侧太阳穴就是一枪。 “呜。” 梅子义闷哼一声,软倒在了吴蕊蕊脚边,蹭了她满腿的鲜血。 啊! 吴蕊蕊吓坏了。 尖叫着像兔子一样,跳到了洪智有身边。 “你还有个女儿叫盈雪。 “夫人说就是绑,也要把她嫁给我。 “我看过照片,身材、相貌都合我的口味。 “我很喜欢!” 洪智有人畜无害的冲梅绍笑了笑。 啪啪! 陈达抬枪照着仍在抽搐的梅子义,又补了几枪。 “在津海,人情世故能办很多事。 “但在这,打打杀杀似乎更好使。” 洪智有扶了扶蕊蕊送的无框眼镜,拿起帝王蟹,挑了肉蘸着酱汁吃了起来。 仿佛,手下打死的是一只苍蝇。 “掏点吧,舅舅! “帮帮忙? “要不我很难办。” 边吃,他看着梅绍道。 “我,我掏。” 斯文败类……梅绍痛不可当。 立即差人去取钱,另一部分去家里开保险柜、暗格、密室。 吴蕊就守在饭馆的电话机旁。 不断指示、确认。 一会儿,张大亮拉了一车回来。 现金、金条、古玩统统搜刮干净。 连带着房契、章子一并拿了过来。 “舅舅,签字吧。” 吴蕊蕊把早准备好的合同递了过来。 “算你狠。” 梅绍唰唰签名、盖章一应转交。 半个小时后。 在请来的港府公证员、律师再三确认后。 财产交割转移完毕。 “彭先生,辛苦。 “这点钱拿去给兄弟们饮茶。” 洪智有一摆头,吴蕊蕊不情愿的掏了沓钱递给彭韬。 “谢了。” 彭韬脸上刀疤一拧,笑着接了钞票。 一摆手,领着手下人抬着梅子义的尸体上车而去。 “来人,看着舅舅。 “过几天带回津海。”洪智有下令。 吴敬中说话向来是很隐晦的。 他暗示洪智有杀人。 但偏偏没一句话明确要杀人。 这就很麻烦。 杀苏建华,梅姐不会心疼,毕竟她当初一直反对蕊蕊嫁给这个败家子。 但梅绍不同。 那是亲弟弟,也是心肝子。 老吴大手一挥让嘎了。 洪智有要真嘎,回头梅姐闹起来,老吴铁定把锅甩他头上。 有些锅,可以背。 有些锅,是万万不能背的。 哪怕老吴骂他办事不力,也只是一时。 但天天被女人吹枕边风。 或者万一哪天老吴又想小舅子了,洪智有的“胆大妄为”就会被无限放大。 …… 吴蕊蕊怕出问题。 连夜押着梅绍回到了粤州。 想等苏建华这股风过去再回香岛。 洪智有则留在香岛。 次日,他去见了荣斌。 拿到了银行户头,注册的是本地户。 并与纪先生去注册了轮船公司。 公司名称叫“龙兴”。 龙二取的,土就完事了。 先期一批的几百个漕帮弟子也到了船坞。 有翟老、荣家罩着,再加上漕帮弟子的彪悍,站稳脚跟不是问题。 “荣少,龙兴你占六成,龙二三成,我占一成,合理吧?” 海边,洪智有叉着腰望着远处的“龙兴”船坞,笑问道。 “很合理。 “我再匀你一成,我五,你二。 “股权过半,反正是我说了算。” 荣斌背着手,朗声笑道。 “你还是信不过龙二啊。”转头,他看向洪智有。 “不。 “我信,只是龙二干买卖缺少点魄力。 “而且他这人恋旧地。” “真要他倾家荡产,跑香岛来不现实。 “就这两三成的本钱,也几乎掏空了他的老本。 “在他看来,这不是投资,是偿还我的救命恩。 “因为他压根没想过船队能挣钱。 “纯粹是陪我玩票,讲义气罢了。” 洪智有捡起一块石子,用力往大海扔了过去。 “人情总得有个限度。 “过了伤感情。 “难得遇到个龙二,我不想失去了这个兄弟。” 啪! 石头落在海里,溅起了水。 “你说的对。 “生意是生意,感情归感情。 “为了你的兄弟情,我只能玩命干了。 “当龙二见到大把票子时,我相信他会感激你的。” 荣斌扶了扶眼镜,跟着洪智有一块扔石头。 “毛先生已经通告,要去山城与蒋谈判。“眼下已是暗流汹涌。 “伍先生向地下、民盟各级友好同仁发出指示,不惜一切代价,最高级别防范于蔚然,必须确保毛先生的安全。 “洪老弟,钱,生意,我负责。 “朋友也好,生意也罢。 “你是不是得拉我一把?” 或许是发力过猛,他坐在地上,冲洪智有伸出了手。 “安全之内,冲你让我的一成干股,我可以试试。 “安全之外,抱歉。 “钱和命,我更喜欢后者。” 洪智有很理智的回答。 “成交。 “只要你肯动就行。”荣斌拽住了洪智有的手。 洪智有笑了笑,把他拉了起来。 “什么时候走?”荣斌道。 “过几天。 “津海站有颗钉子,不拔掉我啥也干不了。”洪智有道。 “越快越好。 “毛先生的安危……”荣斌话都嘴边又咽了下去。 “知道。 “有活动经费吗? “津海距离山城太远,如果有行动,多半是京陵、上沪、汉口那边配合执行。 “这都需要大笔资金去买卖情报。” 洪智有道。 “已经准备好了。 “五万美金,十根大黄鱼,就在你的后备箱。 “毛先生若一切顺遂,后续我再往你这边账户上存十万美金。” 荣斌豪爽道。 “哎。 “真羡慕你们的钞能力啊。 “走了,我的钱公子!” …… 回到粤州。 洪智有跟吴蕊蕊过起了没羞没臊的日子。 双十固然重要。 但刘雄不死,安危得不到保障,洪智有不会有任何行动。 这次港岛行,他和吴蕊蕊都赚的盆满钵满。 梅绍的豪宅、金条、美元、存款一扒拉,有十几万美元之多。 吴蕊蕊短时间内,先关停了香岛的公司。 洪智有说了四年后,就辞职来港专程跟她做买卖。 她决定搏一把。 先把酒厂贴牌做大,攒足现金流。 到时候跟着洪智有一起玩大的。 这一拖,又是几天过去了。 吴敬中电话催了七八次。 都被吴蕊蕊以公司事忙给挡了回去。 “智有。 “我妈今天打电话,说我爸最近情绪很不好,高血压又犯了。” 床上,吴蕊蕊贴着洪智有的脸,担忧道。 “怎么了?”洪智有问。 “还能怎么,没人给他捞钱了呗。 “我妈说,那个余主任帮老张搞了好多宝贝、美元。 “打电话要人,张先生不给。 “人家余主任也不愿意回来。 “我爸快气死了。 “你躲在我这,可不仅仅只是因为我活好吧? “也是躲我爸清闲?” 吴蕊蕊眨眼娇笑,早已看穿了一切。 “大小姐圣明。 “这么跟你说吧,我宁可被香岛大佬们追着砍,也不想回津海站。 “那个保卫科刘雄,像疯狗一样,天天追着我咬。 “回去迟早死他手里。” 洪智有亲了她一口,倒起了苦水。 “过几天,我爸不是生日了吗? “我给爸撂句话,刘雄不死,咱俩不回去给他过寿。” 吴蕊蕊俏皮道。 “别。 “你爸什么事不知道? “你刻意去说,显得我好像故意告刁状一样。”洪智有忙打消她的念头。 “好吧。 “那咱们等消息,刘雄死了,咱就回去。 “不死正好,你陪我在这做露水夫妻。” 吴蕊蕊心中欢喜,把洪智有搂的更紧了。 …… 津海,警备司令部。 吴敬中刚开完会。 迎面就看到张廷锷和余则成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 “吴站长!”张廷锷抬手打了声招呼。 “站长。”余则成很公事化的点头。 “啊呀。 “以前叫老师,现在叫站长,攀了高枝就是不一样啊。” 吴敬中看着他,酸溜溜的叹道。 “站长,瞧您说的。 “没您栽培,学生能有今日啊。” 余则成连忙立正,装出恭敬之态。 “是吗? “我怎么看你红光满面,小西装一穿,还戴上金丝眼镜了。 “乐不思蜀吧?” 吴敬中背着手,绕着他缓慢打圈冷笑。 “老师,学生的心无时无刻不在您这。 “只是翠平她心里有疙瘩。 “怕我步了小五子的后尘。 “求老师体谅。” 余则成压低声音解释。 “老吴,你就别小气巴拉了。 “这才借几天,你就心疼要人啊。 “则成,中午还有个记者招待会,咱们赶紧走吧。” 张廷锷生怕老吴抢人,拉着余则成就走。 吴敬中站在台阶上。 看着余则成和张廷锷有说有笑的离开,心里不禁堵的难受。 自己一手培养的爱将,就这么便宜了姓张的。 回到站里,他一边解扣子,一边喊道: “洪秘书,上茶,弄碗龟苓膏来给我下下火。” “洪秘书?” 喊了两声,无人应答。 吴敬中才想起洪智有已经离开很久了。 “站长,您有什么吩咐。” 李平走了进来,面无表情问道。 “给我倒杯茶。” 吴敬中看到这张扑克脸,心情愈发烦躁了。 “好的,站长。” 李平倒了茶,递给吴敬中。 吴敬中刚入嘴。 噗! 他一口吐了出来,破口大骂: “蠢货! “你想烫死我啊。 “一群废物,老子现在连口茶都喝不上了。” 要在过往。 洪智有查了日程表,早掐着点提前晾好了温茶。 水果是到楼梯口才开切。 绝对新鲜。 现在好了,水果没有。 茶能烫死人。 还有李平这张臭脸。 真特么恼火。 “站长,我这就给您晾晾。”李平连忙打开风扇。 “凝聚意志,保卫领袖。 “一个个就这么个保卫法? “保着,保着,鬼影子都没了。” 吴敬中转头盯着墙上的大字,喃喃自语。 越想越火。 他抓起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出去。 “滚出去。” 他指着李平呵斥。 李平吓傻了。 “还不出去?” 陆桥山正好走了进来,给李平使了个眼色。 李平赶紧溜了。 “站长,红票代表已经到了津海,按照您的指示,安排的商券会馆。 “之前余主任和洪秘书在那边安排了人。 “装了监听设备。 “现在他们不在,这些人具体管哪一摊,我有点弄不清楚。 “要不撤回来,我重新安排。 “以免人力资源浪费?” 陆桥山问道。 “军调是大事。 “你看着办吧。”吴敬中深吸了一口气,平息情绪。 “行。 “还有张罗林将军他们住在法兰西俱乐部,每日要喝最好的红酒,吃进口牛排,开销有点高,站里资金怕……”陆桥山又道。 “他们能住几天?让他们吃。” 账是俱乐部股东报销,吴敬中就指望这帮大爷多吃多报销。 这可不是笔小数目。 回头净入腰包,岂不快哉? 以前洪智有把这些事安排的顺顺当当。 现在没了人,真是百般不顺。 “照片的事查的怎么样了?”吴敬中问。 “还没明确证据。 陆桥山摇了摇头,旋即道: “不过,保卫科的陈根宝上个月调过一台德国照相机。 “一直没有归还。 “我找刘科长问过,呵,他让我别管。” 陆桥山说到这,语气阴阳怪气了起来: “站长,装备室一直归情报处管。 “现在那成了迎春楼的婊子,谁都可以用。 “枪、相机、录音机,任何设备张手就拿,连个字都不带签的。 “还不能问。 “问就是特么别管,说是您的命令。 “站长,我这个情报处长是真的……” 陆桥山说完,连连苦笑摇头。 “胡闹,我什么时候下过命令,让他们可以不报批了? “这个陈……” 吴敬中背着手刚要发火,记不起名字有点卡壳。 “陈根宝。”陆桥山赶紧补充。 “对,他什么时候拿的?” 吴敬中猛然想起洪智有走前说过,有人跟踪、陷害。 当时。 忙着安排他走,没怎么上心。 只认为是刘雄的正常调查。 现在看来,搞不好还真是陷害。 陷害洪秘书。 更是陷害自己! “9月3号吧。 “就是洪秘书走前不久拿的。 “哦,没登记,是装备室小胡脑记的。”陆桥山想了想道。 “9月3号?” 吴敬中皱了皱眉。 那不就是洪智有去交换曹清明的那天吗? “报纸呢,查了吗?” 吴敬中又问。 “查了。 “这家光明日报,是中统控制的。 “其他几家,有学生工会的。 “也有些红票渗透的野鸡报纸。 “站长,我怀疑是中统的人,或者站里有人勾结中统陷害洪秘书。 “别忘了,当初抓洪秘书的宪兵司令部唐武,跟中统勾连,照片已经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啊。” 陆桥山隐约像是捕捉到了什么。 但一时间还说不上来。 “立即提审陈根宝。 “你秘密审,除了我任何人不得插手,尤其是保卫科。” 吴敬中冷冷下令。 “是,站长。”陆桥山大喜领命。 …… 感谢大帅们的投票支持,大爱,一千月票到时候给大佬们加更啊。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吴敬中的必杀之心 陆桥山前脚刚走,吴敬中拿起电话,拨了号码: “肖科长,你过来一趟。” 很快,肖国华走了进来:“站长,您找我?” “国华,你跟我几年了?”吴敬中笑问。 “学生以前是临澧班毕业,您在兰州任第八战区司令部调查室主任时,学生任稽查队副队长。 “队长是刘科长。 “此后由刘科长点将,跟随您去的东北区、津海。 “至今已有五年零73天。” 肖国华站的笔直,一丝不苟道。 “五年零73天,你有点资格了。” 吴敬中看了一眼这位老成稳重的部下,满意点了点头。 肖国华面皮蜡黄,看似显老。 实际比余则成还小一岁。 吴敬中抬手示意他入座,温和笑道: “家里怎样,听洪秘书说伱妻子生了二胎。 “鼓楼的老房子转不开身了吧。 “你这人就这样。 “资格老,但从不争功,任劳任怨。” “站长,学生能跟您听差已是天大福分,岂敢言功。”肖国华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吴敬中看似随和,实则杀伐果断、手段狠辣。 在兰州、东北没少杀人。 出了名的说一不二。 绝非徐远举、周养浩这些泥菩萨能比的。 也就是到了津海,沉醉于敛财。 才看似一团和气。 “这个给你,刘文生那套小别墅闲着也是闲着。 “你拿去住。 “这里还有点钱,拿去给你媳妇和孩子补补身子。” 吴敬中打开抽屉,递给了他一套钥匙和一封银元。 “站长,这,这哪使得?”肖国华诚惶诚恐。 “哎!” 吴敬中拍了拍他的手,挤眉故作严肃: “你不要学刘科长。 “现在光复了,我们拼死拼活,不就是想让老婆孩子过点好日子吗? “工作不能耽误,生活也得享受。” 肖国华腿有点抖,不知怎么回答。 “孩子交给保姆、丈母娘看。 “我记得你太太是上过学的。 “调她到档案室挂个内勤,收收文件。”吴敬中又吩咐道。 “谢谢站长。 “谢谢站长。 “学生一定誓死效忠于您。” 肖国华眼眶一红,感动的险些哭出来。 “好了。 “你正年富力强,天天去盖房子也不是回事。 “交给你一个任务,秘密调查刘科长。” 吴敬中赏了一通,说起了正题。 肖国华一听,一个激灵立马坐正了。 吴敬中点了点他的肩膀,凑近冷冷低语: “盯着他。 “尤其是与宪兵司令部的关系。 “见的谁。 “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五一十的都给我查清楚了。 “最多两天,我就要看到证据。” “学生明白。” 肖国华起身,肃然领命。 …… 津海,警察局。 今日小雨。 余则成打着黑伞,穿着棕色风衣直奔警察局大厅。 “哟,余主任好。”有人打招呼。 “什么主任。” “现在该叫余秘书了。” “叫啥,那不都是你们的朋友嘛。”余则成客气一番,径直进了探长室。 黄探长又官复原职了。 无他。 津海乱不乱,老黄说了算。 底下偷鸡摸狗、三教九流,那都得本地老人管。 眼下军调在即,治安压力极大。 李汉元待吴敬中火一消,立马把这尊神又供了起来。 “黄探长。”余则成走了进来,四下看了一眼。 “查过了,没耳朵。” 黄忠关上门,示意他坐。 “太好了。 “组织上最近有什么任务吗?” 余则成捧着茶杯道。 “老余,实不相瞒。 “秋掌柜这一走,我也是抓瞎。 “北平交通站的上线很警惕,尤其是曹清明、秋掌柜的事以后。 “马汉三发了疯的撕咬地下组织。 “组织现在对咱们津海线既不联系,也不放弃。 “还是在作静默甄别啊。” 黄忠无奈感慨。 “能理解。 “秋掌柜虽然得以求活,但按照纪律,他进过刑讯室,交代过名单。 “上边有顾虑,完全合理。” 余则成点头宽慰。 “现在是好多重要消息送不出去,也传达不下来。 “我还是从地委一号那边得到的情报。 “熊式辉身边有咱们的人,可以明确,针对双十谈判,他们是有想法的。 “戴笠坐镇,毛人凤、沈醉负责谋划。 “动手的很可能是叶之翔。 “伍先生据说下达了最高指示,让咱们不惜一切力量,务必粉碎敌人的阴谋。” 黄忠面色凝重道。 “会不会是谣言? “现在斯大林、杜鲁门特派大使已经在山城。 “蒋这么干,无疑自绝。” 余则成摇了摇头道。 “当初鬼子打到眼皮子底下了,他不还攘外必先安内吗? “蒋对咱们向来居心叵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 “咱们的任务就是利用一切资源、手段搜集、甄别情报。” 黄忠叹道。 “现在很麻烦,刘雄还在,我回不去。 “再者。 “秋掌柜的事,吴敬中对我已经起了疑心,要是洪智有在就好了。 “他没背景,老吴是真信任。” 余则成捧着茶杯,心中万般思念小老弟。 “走一步看一步吧。”黄忠道。 “好,有事,我会直接来局里找你。”余则成点头。 回到家。 翠平已经做好了晚饭。 依旧是辣椒炒肉,一碟凉菜。 菜,齁咸。 “你故意的?”余则成洗了手,坐下夹了一筷子。 “下饭! “就得多吃馒头,才有力气。 “你看你,成天愁眉不展的,比我来时瘦多了。” 翠平撇了撇嘴,给他拿了个大馒头。 余则成没接,放下筷子盯着她叹了口气。 “我说你这人咋老喜欢扫人兴呢? “成天摆脸子,叹气。 “像你这样怎么干好工作,带队伍。 “怪不得洪秘书说你霉呢? “就你这样,霉鬼不找你才怪了。” 翠平一看他这死样子,火就跟着窜上来了。 “你今天去买报纸了?” 余则成拿起桌子上的报纸问道。 “买了,怎么了?这也犯纪律啊。”翠平仰着头不爽道。 “这是太行山日报。 “红区的报纸。 “津海日报有个部门,专门印这种报纸,供军统监察。 “水陆稽查处的李股长。 “当初他太太就是因为买了一张报纸,被刘雄钳掉了三颗大牙。 “还是我求站长,保下来的人。 “要不然那就是第二个小五子啊。” 余则成看着她,皱眉解释。 “翠平啊。 “小五子你是亲眼看见的,难道你还没认识到斗争的残酷性吗? “我们这行不能出错,但凡让敌人抓住一点把柄,那就是要人……” 或许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余则成红着眼情绪激动了些。 “我错了。 “我错了。 “我就是看到报纸上有毛先生的照片,想知道怎么回事。” 翠平撇了撇嘴,放低声音向余则成道歉。 “吃饭吧。”余则成端起稀饭喝了一口。 “咱们不会有事吧?” 翠平见他不生气了,小声问道。 “不会。 “卖报纸的叫米志国。 “我和洪秘书救过他父亲。 “但那个报摊,你以后不能再去了。”余则成淡淡叮嘱。 “那,那上边写的什么。 “毛先生的。 “你念给我听呗。” 翠平一听放下心来,指着报纸问道。 “要去山城跟委员长谈判。 “未来可能要组联合政府吧。”余则成道。 见她还要多问,余则成放下筷子,拿着馒头起身往楼上走去: “下次炒菜不用放这么多盐。 “家里不差钱。” “你是不差钱,我们山里队伍连馍馍都吃不上呢。” 翠平瞪了他一眼,大口滋溜起稀饭。 一会儿就见余则成拎着小箱子走了下来: “交给你一件事。” “啥事?”翠平大喜。 “今天晚上去站长家走一趟。 “后天是站长生日。 “如果顺利的话,可能得回津海站。 “先送个礼,缓和下关系。” 余则成吩咐。 “你怎么不去? “我恼死他们了,小五子过头七还没几天呢。”翠平不满嘟哝。 “我去不合适。 “翠平同志,这是任务。” 余则成不容反驳,把箱子放在了她跟前。 “知道了。”翠平道。 余则成又叮嘱了一番,翠平一一记下。 …… 晚上九点半。 常德路1号别墅。 “蕊蕊,钱够用了就好。 “有洪秘书关照你,妈放心。 “你可别亏待了人家啊。 “他就在啊。 “你这孩子发的什么怪声啊。 “建华回来了吗?这么晚了,孤男寡女处一块不好,建华会多心的。 “赶紧让洪秘书回……” 梅秋菊话音未落,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老吴,蕊蕊说洪秘书帮她追回了十几万美金的款子。 “还捞了套跟总督做邻居的大宅子。“已经装修了。 “她还让咱们过段时间,去香岛住一段时间呢。 “没想到啊,咱们还有和总督住一块的时候。 “小洪就是有本事。” 梅秋菊走到吴敬中身边,笑的跟一样灿烂。 “什么总督,是港督。” 吴敬中早知内情,一翻报纸淡淡笑道: “小洪深得我真传。 “香岛这点事,还难不倒他。 “没了催债鬼,咱们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不说还好,一说梅秋菊撇嘴就叨上了: “得你真传有啥用。 “还不是被你吓的家都不敢回。” “又来了。”吴敬中皱眉。 “对了。 “我刚刚打电话,听蕊蕊那边不太对劲啊。 “你说这么晚了,智有还赖在蕊蕊房间,这俩孩子不会有事吧。 “智有那可是出了名的公子。 “传出去,让咱亲家知道,不好听。” 转念,梅秋菊又想起来道。 在一起好啊,反正苏建华喂了王八,这回可真成乘龙快婿了……吴敬中心头暗喜,嘴上不咸不淡道: “年轻人的事,你管这么宽干嘛。 “有钱就行了。 “你唯一的任务是,我生日的时候,让他们赶回来过寿。” “过寿,过寿。 “你先把那只疯狗看好再说吧。” 梅秋菊一别头,就要去卧室。 咚咚! 门响了。 “站长、夫人,余太太求见。”门外传来警卫的声音。 “翠平? “快,让她进来。”梅秋菊大喜。 “快什么? “搜查仔细些。” 吴敬中冷哼一声。 起身从抽屉里拿出手枪别在了腰间。 这女人有游击队嫌疑。 万一进来打黑枪就麻烦了。 翠平拎着箱子走了进来。 看到站长,她瞪了一眼径直往夫人走了过去。 “泼妇。” 吴敬中暗骂一声,背着手进了里屋。 “梅姐。”一见面,翠平拉着她的手眉开眼笑。 “大妹子。 “你怎么来了?你说,我难得找个投缘的,你也不来看我。 “我呀,不喜欢马太太她们。” 梅秋菊拉着她,唏嘘感慨。 “这不是我家老余,记挂着老领导要过生日了。 “自个没脸来,非得让我来。 “梅姐,说真的,我也不愿意来。” 翠平笑了笑,旋即神色黯然了下来。 “我知道。 “你家大兄弟的事,我也很难过。 “都是刘雄偷偷干的,你大哥他不知情。 “哎,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他也是班子难带啊。 “为这事,我唠叨的他耳朵都起茧子了。” 梅秋菊忙好声安慰她。 “梅姐,则成都跟咱说了。 “我不怪你和站长。 “要不我也不能来啊。” 翠平释然笑道。 “回去跟则成好好说。 “老吴天天念叨他,现在军调了,他手底下人手转不开。 “赶紧让则成回来吧。” 梅秋菊拉着她的手,打心眼里觉的亲切。 “他倒是想回来,那条疯狗不得又咬他。 “洪秘书跟您亲儿子一样,不也差点被电打了?” 翠平害怕的摇了摇头。 “妹子,咱不怕。 “老吴这回不打算惯姓刘的了。” 梅秋菊说着,凑在她耳边悄声道: “已经让人在查了,说是跟中统有勾连。 “等着吧。 “就这几天的事了。” 翠平大喜:“真的吗?太好了。 “总算可以为我家小五子报仇了。 “则成也想回来。 “张市长那边一天好几趟酒局,不喝还不行。 “不瞒姐您,这才过去不到一个月,喝倒几次了。 “上次喝的吐血了,还差点死在医院。 “他这人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站长不开口,他就闷着不提。” 翠平悄声嘀咕。 “嗨,你说这俩闷屁爷们,还不如咱们呢。 “回去告诉则成。 “我准了,让他明天就回津海站上班。”梅姐头一仰打了包票。 “谢谢梅姐。”翠平大喜,与梅秋菊抱成了一团。 “对了。 “则成说这是他从穆连城那搞来的。 “是什么北宋啥皇帝画的画,说就一尺子能顶你家一套大宅子。 “我也不懂,反正给带来了。” 翠平指着盒子道。 “则成就是客气。 “老吴,则成给你带东西来了。” 梅秋菊冲里边高声喊道。 “谁稀罕!” 里边传来吴敬中的喝声。 “嘻嘻。 “他这人就爱装。 “大妹子过来,最近杭城的童军长太太给我送了一批好丝绸。 “你挑几匹回去做衣服。” 梅秋菊掩嘴一笑,拉着翠平进了里屋。 两人聊了个把钟头,翠平才拿着几匹好绸缎离开。 她前脚刚走,吴敬中从房间窜了出来,麻利打开盒子,拿放大镜研究了起来: “啧啧,这是宋徽宗的真迹啊。” “真能装,不是说不稀罕吗?”梅秋菊撇嘴哼道。 “干的不错。 “则成呀,我还是比较喜欢的。 “是时候让他回来了。” 吴敬中笑着夸赞媳妇。 查刘雄这种机密,他为啥要跟媳妇唠叨。 不就是等着翠平这一茬嘛。 要不然,双方都架着,谁也下不来啊。 …… 粤州,酒庄。 “都怪你,非得捣鼓捣鼓,我妈好像听到动静了。” 吴蕊蕊依偎在洪智有怀里埋怨。 “怪我? “明明是你自己把不住嗓子好吧?”洪智有笑道。 “讨厌。”吴蕊蕊哼道。 “知道也不怕。 “你丧夫,我未娶,孤男寡女有点啥不很正常吗?” 洪智有亲了她一口。 有啥事是能瞒过老吴的? 老吴没亲自打电话,就说明默许他和蕊蕊搞一块了。 “早点睡吧,明早咱们回津海。” 说着,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道。 “你不说等刘雄嘎了,咱们再回去吗?”吴蕊蕊不解。 “差不多了。” 洪智有笑了笑,往被窝深处一钻。 “啊,你要死啊。 “讨厌。” …… 翌日。 吴敬中走的密道,直接来到了审讯室。 陈根宝躺在电椅上,浑身是血。 “站长。”陆桥山连忙起身。 “招了吗?”吴敬中问。 “招了。 “他承认受了刘科长指派,去监视洪智有,并拍下了照片。” 陆桥山道。 “相机呢?”吴敬中问。 “相机和胶卷,他说卖给了别人。 “中间人介绍的。 “不用想,肯定是中统。”陆桥山张嘴就来。 “站长,不,不……” 陈根宝想解释,相机是被人抢走了。 奈何一开口,老五就给了他两拳,硬生生咽了回去。 “确定是刘雄吗?”吴敬中问。 “确定。 “口供记录,他自己按的手印。”陆桥山亮出审讯记录,一本正经道。 “很好。” 吴敬中点头,完全没有半点质疑的想法。 “站长,陈根宝咋处置?”陆桥山道。 “勾结中统,按家规来。”吴敬中冷冷下令。 “老五,跟我走一趟。” 陆桥山欣然领命。 一摆手,老五和两个手下架着陈根宝拖了出去。 走家规。 那就是秘而不宣,直接“biu”。 “站长,呜,呜……” 陈根宝挣扎呜咽。 吴敬中背着手,眼神无比冷漠。 像看着一只死不足惜的蚂蚁。 回到站长室,他拿起审讯材料放进抽屉。 肖国华正好走了进来。 “有消息了吗?”吴敬中温和笑问。 “站长,这是我昨天拍的。 “刘科长他……” 肖国华欲言又止,递上了照片。 照片中。 刘雄与马奎出现在茶楼内。 另一张是刘雄和唐武见面的照片。 “对了,站长,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讲。”肖国华沉声道。 “说!”吴敬中道。 “洪秘书走之前,曾跟我透漏过一个消息。 “马队长之前一直在调查您和穆连城的事,据米志国说,还有您和穆连城交往的照片。”肖国华道。 “什么!”吴敬中骇然大惊。 他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马奎惹了胡蝶,蒋夫人发了火,却还能被总部委派“钦差”。 这人分明就是毛人凤针对自己的棋子。 戴老板默许查自己了啊。 更可怕的是。 他最信任的兄弟、老部下刘雄,竟然跟马奎私下勾结。 这不是断财路。 而是要自己的命啊! 一时间吴敬中的心凉了半截。 ……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世道不公,留不得你 “为什么现在才说?”吴敬中气的直拍桌。 “洪,洪秘书说……站长您偏袒刘雄。 “万一说了,刘科长会灭我的口。” 肖国华躬身,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信之,人恒负之!” 吴敬中仰头凝望委座的戎装画像,良久长叹了一声。 他一直很信任刘雄。 即便两位爱将被整走,也未忍动其分毫。 但现在…… 唐武跟中统有来往。 马奎派了“钦差”,却不回站里,而是在背后布局。 吴敬中眉头狠狠皱成了一团。 他迅速拿出钢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宪兵司令部唐武。 陈根宝。 刘雄。 光明日报。 中统。 唰唰! 他圈了起来,用线一连。 一个巨大的阴谋已经呼之欲出。 刘雄被人利用了。 也许是中统。 也许是马奎、毛人凤。 目的都一样,剪断自己的羽翼,控制津海站。 更甚者,把自己送上断头台。 戴老板这座靠山也没指望。 他选择了旁观。 好啊! 刘雄,干的好啊。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肖科长,立即叫陆处长安排人手。”吴敬中道。 “是。” 肖国华领命而去。 …… 到了楼道口。 肖国华正好撞见刘雄。 有些日子没见,刘雄愈发邋遢了。 西装皱皱巴巴的,胡子浓密的跟张飞一样。 “国华。” 他喊住了肖国华。 “刘科长。” 肖国华看着一手带自己出来的老领导,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没去余主任家盖房子?”刘雄问。 “没去。 “你不在,站里缺人手,站长让我回来了。”肖国华道。 “站里最近不太平。 “我要搞余、洪,伱不是他们的对手。 “上有老、下有小的,这种事别掺合进来。” 刘雄锤了他一拳,叮嘱道。 “刘科长……” 肖国华心头酸楚。 “怎么了?”刘雄皱眉问。 “你为什么就非得查余、洪呢?”肖国华是真不想看他落难。 “国华。 “你是知道我的。 “我绝不会允许站长身边有红票。” 刘雄拍了拍他,拿着档案袋快步往办公室走去。 “哎!” 肖国华叹了口气,去找陆桥山召集人手了。 “站长。” 刘雄快步走了进来。 “老刘,快,坐。 “尝尝,边疆的库尔勒梨,老甜了。” 吴敬中笑盈盈的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站长,你最近不是阴虚,不吃梨了吗?”刘雄笑道。 “梨,是个好东西啊。 “清凉滋润。 “尤其是你,得多吃点。” 吴敬中笑了笑,亲手削了个梨递给他。 “瞧瞧你。 “忙的都没人形了,怎么?有证据了。” 吴敬中擦完手抱着胳膊,亲和笑问。 “嗯。 “我查到了南风仓库。 “他们曾走过一批美佬的军械和药品。 “正好马歇尔的女婿和巴特勒将军在查海军陆战队贪腐的事。 “我想请站长您过去交涉。” 刘雄道。 “这跟余、洪有什么关系?”吴敬中神色凝重了起来。 “走私的人叫安德森。 “是菲尔逊副指挥官的翻译官兼助理。 “这人跟洪智有曾是第八特训班的同学。 “洪智有或参与其中。 “关键这批货中转目的地正是边区。 “这还不够说明洪智有通票吗? “就算没有,光倒卖军械这一条大罪,也够他上军事法庭的了。” 刘雄神色兴奋的分析。 “或参与? “你这一个或,我很难出面去沟通啊。” 吴敬中皱了皱眉。 刘雄刚要说话,吴敬中抬手打住他,和蔼笑道: “先不急着说,把梨吃了。 “秋燥厉害,瞧你嘴皮子都开裂了。” “好。” 刘雄也不客气,看着吴敬中又想到昔日老哥俩分苹果的一幕。 笑着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吴敬中看着他,目光柔和,笑意暖融。 待他吃完,才指着桌上的档案袋问: “先不说洪智有,这是什么?” “佛龛回电了。”刘雄一抹嘴大喜道。 “快给我看看。” 吴敬中接过,赶紧打开一看。 “查:边区交际处见过左蓝。 “此人是延城特培青干。 “曾受吕宗方密派与余则成谈过恋爱。 “后吕宗方被杀,此女暴露,经京陵陕西会馆秘密转运回延城。 “此后受委派前往苏联求学。” 这是第一份。 第二份电报: “查余则成与左蓝恋爱属实。 “余在京陵时,被政保总署重创于陕西会馆前,并得会馆帖先生作证。 “疑与左蓝转移时间吻合。 “疑与陕西会馆有勾连。 “左蓝是否在津,与余是否联系,不详。” 吴敬中看的头皮发麻,沉声问道: “京陵还有陕西会馆的存档吗?” “没有。 “当年陕西会馆撤离的很及时,万里浪扑了空。 “据说有些资料存档。 “但是总部去调,没找到,可能是丢失了。 “万里浪一死,这些事死无对证了。 “就佛龛查到的这些,还是买通边区姓帖的手下伙计透露的情报。 “真假待定吧。” 刘雄略感遗憾的摇了摇头。 “从情报来看,余则成刺杀李海丰后,跟左蓝在京陵见过啊。”吴敬中皱眉道。 “是啊,站长。 “余则成去政保总署后,左蓝在山城曾家岩50号的身份,不久就暴露了。 “当时京陵的陈站长还想除掉余则成。 “鬼知道他真把李海丰杀死了,委座亲自在全国通告义举,那是上了广播的。 “再加上他给戴老板讨回鬼子扣的私产立了功。 “戴老板亲自下令陈站长摘帽子。 “让叶子明引回的山城受功嘉奖。” 刘雄皱眉接着说道: “他在陕西会馆与左蓝见面。 “这不是明摆的通票吗? “就算不是,那肯定早被红票洗脑了。 “尤其是他被枪击后,长达数月的真空期。 “有了帖老板的假证词,什么司徒光宗,根本立不住脚。 “这明显就有问题啊。” “嗯,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吴敬中点了点头。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余则成压根不知道左蓝身份。 “也不知道陕西会馆是红票交通站。 “我说过,做事得讲究证据。 “光凭一面之词,叶子明和戴老板是要翻脸的,到时候一审出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咱们会很被动的。” 顿了顿,他谨慎考究道。 “不慌。 “我有情报,红票军调代表中,很可能就有这个左蓝。 “等我查了美佬,抓了左蓝,到时候一熬。 “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刘雄志在必得道。 “呵呵。 “查美佬。 “抓军调代表。 “也只有你苍鹰了。” 吴敬中内心一阵悲悯,自己这个老兄弟已经走火入魔,不知天高地厚啊。 抓军调代表。 查美佬。 戴老板在这当口,也不敢明着干这蠢事啊。 “为党国效忠,万死不辞罢了。”刘雄一摸胡子憨笑道。 “站长,这梨还怪好吃。” 他很久没跟吴敬中这么合拍了,心情大好。 “那就多吃两个。”吴敬中笑道。 “得嘞。” 刘雄也不去皮,三两口一个,连吃了好几个。 “枪带了吗?”吴敬中问。 “带了。”刘雄道。 “是当年我送你的那把吧。” “嗯。” “拿来看看,有些年头没见了。”吴敬中笑道。 刘雄不疑有诈,拔出配枪递给了他。 “哎,好枪啊。 “当年就是它,无数次掩护我,一起出生入死。 “留给我吧。” 吴敬中感伤一番,干脆利索的卸掉了弹夹。 “嗨,本就是你的。 “拿去就是。 “我回头去装备室再拿一把。”刘雄大大咧咧道。 正说着。 门外传来密集的脚步。 陆桥山领着人冲了进来。 “陆桥山,好大的狗胆,你想干嘛?” 刘雄见势不妙,连忙护在吴敬中跟前。 “刘雄,别演了。 “死到临头了还在装护主忠臣,不觉的害臊吗?” 陆桥山哎呀轻叹,讽笑道。 “你,你什么意思?”刘雄没明白。 “经查:刘雄勾结中统违反家规,密谋陷害站长、洪秘书、余则成。 “走吧,上电椅上聊聊。”陆桥山一声令下,两个情报处的壮汉扑了上去。 “陆桥山,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怎么可能陷害站长。 “我什么时候跟中统勾结了,你莫要血口喷人。” 刘雄一把甩开那两人,浑身力劲泉涌,如雄狮般大喝。 “还敢耍威风! “拿下。” 陆桥山大喝。 “站长,站长。” 刘雄转头看向吴敬中。 迎接他的却是冷如寒冰的目光。 吴敬中一言不发,嘴角挂着丝丝冷笑。 “站长,你……” 刘雄意识到自己被卖了。 那把枪。 那些梨。 他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死死盯着吴敬中。 他不甘心。 他不知道哪做错了。 他只想要一个解释。 吴敬中一言不发,沉默就是他的态度。 “带走。” 陆桥山一摆手,几个人锁着刘雄强行带到了刑讯室。 “老兄弟。 “对不住了。 “不是我心狠,是这世道不容你啊!” 吴敬中转过身,泪水从眼角溢了出来。 像刘雄这种蠢货,永远也不明白。 夜深人静时,一趟趟往厕所跑,却没有金银进账的空虚。 所谓忠诚,在金钱面前一文不值。 戴老板如此。 我亦如此。 别了。 我的老兄弟! …… 刑讯室内。 “陆桥山,你不就是想做副站长吗? “我从没想跟你争过。 “但你不能眼瞎,眼睁睁看站长掉火坑里啊。” 刘雄一看陆桥山那副小人嘴脸,不禁恼火。 “不争? “呵呵,你把我装备室当婊子。 “让你签字骂娘的时候,不是趾高气扬吗? “你告诉我,这叫不争? “只怕在你眼里,我天生就只配做你的小马仔吧。” 陆桥山拿起照片拍了拍他的脸,阴冷笑道。 “我要见站长。 “我要去督查室,我要见马队长。”刘雄挣扎怒吼。 “马队长。 “真亲切啊,见马奎干嘛,把站长送到军事法庭吗?” 陆桥山摇头道。 “我已经抓到余则成通票的证……” 刘雄刚要喊叫,陆桥山一巴掌扇了过去: “我真想撕烂你的嘴。 “你跟马奎就是一丘之貉,津海站的团结就是毁在你们这群蠢猪手上。” 他是真恨刘雄。 洪智有一走,没人供酒了。 他在粤州的买卖,彻底打了水漂。 也没人托洪智有上门来找关系了。 这还不到一个月,他比上个月足足少了两千美刀进账。 天杀的刘雄! “看看,这是谁?” 陆桥山亮出了唐武的照片。 “宪兵司令部执法队长,有问题吗?”刘雄道。 “没问题? “看看这张,他是孙传志的人。 “唐武跟中统勾连,你勾结中统陷害洪智有、余主任。 “还有,这是陈根宝的口供。 “他已经招供,是你逼着他去偷拍洪智有。 “然后私下透给中统、红票的报社,并密谋策划学生闹事。 “目的只有一个,逼迫站长下台,你取而代之。” 陆桥山不断亮出证据。 “诬陷。 “陈根宝的相机是被人抢走的。”刘雄急了。 “还跟我耍威风。 “还不服是吧。 “老五,给他来一套上等大餐。” 陆桥山冷冷下令。 …… 翌日。 今天是吴敬中的生日。 他少有的没有穿中山装,而是一身崭新的手工西装,皮鞋铮亮,头发背的一丝不苟。 昨晚,太太给翠平打了电话。 他亲自跟张廷锷要人。 则成今天就要回来了。 而且,蕊蕊与洪智有的飞机也已经启航。 津海站很快又要和气生财了。 “站长,刘雄不行了,怎么处理?”陆桥山走了过来。 “你处理了。 “尸体直接送到陆军医院,就说遇到本地流民抢劫,发生争执被错手打死了。” 吴敬中想了想道。 “明白。”陆桥山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刘雄这一死,他副站长才算真稳了。 陆桥山回到刑讯室。 “刘雄,该上路了。 “遇到流民抢劫,被错手打死。 “咋样,死的不冤吧。” 陆桥山抓起他的手,在一堆材料上按了手印。 刘雄眼如铜铃。 他已经叫不出声,那种愤怒到扭曲的表情,宛若地狱饿鬼。 恨不得把陆桥山、吴敬中生吞活剥了。 老五拿起一根铁棍,照着刘雄的后脑勺比了比。 砰! 一棍子闷下去。 头骨碎裂,脑浆夹杂着鲜血溢了出来。 边上的人拿起麻袋一套,抬了出去。 就像打死了一条狗。 陆桥山整了整领带,一嘬牙子,冷笑一声轻快走了出去。 …… 办公室。 吴敬中坐在椅子上,李平冲了进来: “站长,刘科长呢?” “刘科长这么大个活人,我怎么知道?”吴敬中皱眉道。 “不对。 “昨天打他进了你的办公室,就没回去过。”李平急眼了。 “放肆! “狗东西,谁给你的勇气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吴敬中一拍桌,从抽屉里摸出配枪瞄准了他。 李平忿忿盯着他,夷然不惧。 “小李,你来的正好。 “昨天晚上,刘科长在麻胡同被一伙流民抢劫,发生了争执。 “很不幸……他遇害了。 “尸体停在陆军医院三号库,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正好陆桥山走了进来,语气悲痛的宣告了噩耗。 “你,你们。” 李平眼泪泉涌,扭头冲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他拨通了马奎的号码: “马队长,我师父被害了。 “请务必转告毛主任,为他老人家报仇啊。 “他就是查到了余则成的证据。” …… 陆桥山关上门,小声道: “站长,李平这小子怕是要给督查室打报告。 “校官死亡,是得有说法的。” “让他打。 “要这点把握都没有,我这个站长岂不白当了。”吴敬中背着手冷声道。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陆桥山躬身一笑,退了出去。 片刻。 一道青灰中山装的人影走了进来,正然行礼: “机要室少校主任余则成,见过站长。” 吴敬中抬头一看,指着他大喜: “这味就对了。 “穿什么西装,戴什么金丝眼镜啊,没点军人气质。” “学生前些时日不智,还望老师海涵。”余则成躬身九十度致歉。 “回来就好。 “你不在,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还是自己人贴心啊。 “怎样,吃着亏了吧?”吴敬中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那是吃海里去了。 “差点没给我喝死,都吐血了。 “就张先生那差事,武二郎也得折了。 “还是老师您这好。” 余则成奉承笑道。 “老实交代,给张廷锷搞了多少宝贝?”吴敬中侧头埋怨。 “没多少。 “加起来也没穆连城那一幅宋徽宗的画值钱。”余则成道。 吴敬中顿时心里平衡了,拍着余则成眉开眼笑: “这还差不多。 “刘雄走了,以后你就安安心心工作,没事了去那些狗大户家里转几圈。 “像宋徽宗的画、笔墨,好看。 “我闻着那老味儿心安,昨晚睡的可香了。” “为了老师睡个安神觉,学生一定不遗余力。”余则成欣然领命。 “坐下,吃……苹果。” 吴敬中亲自削皮,切了两半。 “吃苹果好,养胃。 “寓意也好。 “平平安安,来!” “谢谢站长。” 吴敬中递给他一块,两人吃了起来。 “哎。 “刘科长这一走,我心里算踏实了。 “不瞒老师您,过去我往这沙发上一坐,跟针扎似的煎熬。 “今儿您过生,智有和蕊蕊也该回来了吧。” 余则成吃完苹果,笑问。 “还有两三个钟头,该到了。”吴敬中看了眼手表。 “那好,我去接机。” 余则成忙道。 “不急,说说话。 “这个生日还不知道咋过呢。 “毛先生马上就要到山城,马汉三给出了个馊主意。”吴敬中沉声道。 “什么意思? “具体我不清楚,反正戴老板的意思是让我配合他。 “马汉三下午要来津海。 “他兼着平津主任,这人好面子,又向来跟我不对付。 “他手下打黑枪的脏货多。 “一定要好生、小心招待,万万不能得罪。 “你先去仓库挑挑,有啥好点的东西,捡两件。” 吴敬中皱着眉头,凝重吩咐。 “好,我现在去。”余则成起身。 “别挑太贵的啊。 “中不溜就成。” 吴敬中又肉疼的叮嘱了一句。 …… 感谢各位领导,月票破千了,今晚还有一张加更。不过以我的手速可能得半夜一两点了,大家还是明早醒来再看吧,晚安。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华北王马汉三(为一千月票加更) 中午。 利顺大酒店,豪华包间内。 “爸爸,生日快乐。 “这是我送你的瑞士手表,价值一万美金。” 吴蕊蕊抱着吴敬中,亲了老头好几口。 吴敬中撇了撇嘴,有些不自在。 他很反感老外这一套。 动不动就抱一块亲一口。 要不然让洪智有这兔崽子,这么快得手了呢。 “站长。 “我在皇室拍卖行给您淘了个玉枕头。 “据说是武则天睡觉用的玉枕。 “温润清凉,安神养身。 “不是吹啊,绝不比余主任的西太后夜明珠差了。” 洪智有献上贺礼,还不忘冲老余眨眨眼。 “你都是港澳通了,我哪能跟你比。 “伱的玉枕赢了。” 余则成很大方的笑道。 “西太后也好,武则天也罢,我都喜欢。”吴敬中朗声大笑。 众人欢声笑语,亲如一家。 饭吃的差不多了,吴敬中给梅秋菊使了个眼神。 “翠平。 “蕊蕊,咱们去打会网球。” 梅秋菊连忙喊着两个女人离席。 “下午四点,马汉三到。 “洪秘书,跟人打交道这块,你比则成更会来事,你安排他。” 吴敬中吩咐道。 “好的,老师。”洪智有道。 “则成,你得看着点翠平。 “眼下津海城,四处是中统和总部的眼线,不守规矩是要出事的。” 转头,吴敬中凝重叮嘱余则成。 他也是被余则成搞怕了。 老这么被查。 不是鬼,也成鬼了。 “明白,我在教。 “她在农村野惯了,脾气又暴躁,一时间管不过来。”余则成歉然赔笑。 “没事。 “你不是回来了吗? “叫上陆太太、马太太,凑一桌打麻将。 “女人只要有事干,就闹腾不起来。” 吴敬中指点他。 “行,待会我买副麻将回去,教她熟悉下。”余则成恭敬点头。 “还有,马奎早回来了。 “一直藏在宪兵司令部,跟那个唐武搞些下三滥的破事。” 顿了顿,吴敬中又道。 “要不就让他永远留在宪兵司令部得了?”余则成苦大仇深道。 “眼下不行啊。 “戴老板对我起了疑心。 “刘雄刚被劫匪干掉,再死一个中校,兜不住啊。” 吴敬中杀机一敛,摇了摇头。 “刘雄这一死,估摸着马奎明天就得回来了。 “先看看他出什么招吧。” 洪智有晃了晃高脚杯,惬意的饮了口红酒。 反正有大嘴和左蓝,马奎活不长了。 “嗯,不说他了。 “说说马汉三吧。 “这个人手段很高明,专程来津海,有点吃不透啊。 “眼下美佬、苏联特使都在山城。 “他要搞出个动静,不知道多少人得跟着掉脑袋。” 吴敬中头微微颤着,满脸担忧的叹道。 “站长,戴老板是什么意思?”洪智有问。 “他? “还在做他的海军总司令美梦。 “人不可一心二用。 “要了又要,什么都想要,那是会出问题的。 “依我看戴老板再搞他的海军,离黄摊不远了。 “马汉三指不定就是来给他挖坟的。 “到时候连着老子一并埋坑里了。” 吴敬中凭借着多年的政治嗅觉,敲打着桌子道。 老吴,永远的神! 马汉三的确是挖坑高手。 唯一看走眼的就是王蒲臣了。 不过,头一回过招,王蒲臣也被吴敬中给整麻了。 “站长,他们真敢对毛……”余则成心慌的很。 “不要小看马汉三。 “这人就是个亡命之徒。 “他眼里只有自己那本账,惹急了,信不信他连委员长的飞机都敢炸!” 吴敬中自诩眼光不比苍鹰差。 马汉三那早已看透透的了。 “成,我去安排。 “商券会馆那边,之前是我埋的线,陆处长还等着我过去。” 聊的差不多了,余则成起身离开。 “香岛的事你办的漂亮。 “苏建华处理干净了吗?”吴敬中沉声问道。 “是一伙菲国偷渡佬干的。 “这帮人语言不通,给钱啥都干,警察局抓不着啥把柄。” 洪智有道。 “但你干嘛带个麻烦回来,你嫂子刚还问我梅绍呢。” 吴敬中眼神一冷,满脸不快。 他本意是让洪智有杀了的。 哪晓得这家伙耍了个鬼聪明,居然漏水了。 “老师。 “蕊蕊不让,她说小时候,嫂子在北平和乔夫人被鬼子抓了。 “全靠梅绍带她流亡活命。 “我也没辙啊。” 洪智有直接把锅甩给吴蕊蕊,反正早调教利索了。 “行吧。 “梅子义就说出国了,你嫂子还是很在乎这点关系的。”吴敬中道。 “明白。”洪智有点头。 “对了,你爸妈已经搬到余主任的宅子了。 “智有。 “余主任我是信任的。 “她那个媳妇,或许有点问题,你们现在是邻居,多盯着点她。” 吴敬中四下看了一眼,叮嘱道。 “好的。”洪智有点头。 然后,他把椅子拉近,小声汇报: “老师,我和蕊蕊好了。” “混账东西! “苏建华吃我的大户,你也想打鬼主意?” 吴敬中眯眼看着他,眼神很复杂。 “老师,我又不赌,不败家。 “蕊蕊聪明、漂亮,智有我能干,搭伙过日子肯定差不了。” 洪智有谄媚笑道。 “滚吧。 “去把你那个什么狗屁南风公司的屁股擦干净点!” 吴敬中也懒得盘问他了,直接点上一句起身离开了。 哎。 成了老丈人就是不一样啊。 换了过去,还不得暗地把他查个底朝天啊。 吴蕊蕊真是睡值了。 …… 下午四点。 几辆黑色轿车停在大院里。 吴敬中率着洪智有亲自下楼相迎。 马汉三有着北方人的高大、魁梧。 一双单眼皮象眼,透着上位者的凌厉与威严。 他身材微胖,嘴唇略薄。 给人一种刻薄、锋利之感。 跟在他身边的是王蒲臣,依旧是抽烟,咳嗽、吐痰三件套。 “老吴,又见面了。 “上次你和沈处长在我的主场要人。 “这回也该轮到我到你的地盘打个转了。” 马汉三一手背着,伸出一只手打了个哈哈。 吴敬中与他握手,眯眼笑道: “马主任,打啥转啊。 “咱们这么多年的老交情了,什么我的,你的,整个华北都是老哥哥您的。 “你可是华北王。 “老弟我就是给你守这津门一亩三分地的罢了。” “哈哈,这话我爱听!”马汉三也不谦虚,全部接了。 然后,很大爷的背着手自行往里走去。 “王督查。” 吴敬中又简单跟王蒲臣握了握手。 “吴站长。”王蒲臣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语。 说完,他张嘴往地上吐了口烟痰。 “该戒了,天天这么抽对身体不好。” 吴敬中撇嘴瞪了他一眼,引着往里走去。 到了会议室。 马汉三在上首端坐,二郎腿一翘,华北王气势还真不是盖的,稳稳压了吴敬中一头。 “都坐吧。” 马汉三目光掠过众人,抬手道。 吴敬中与王蒲臣坐下。 洪智有在一旁记录。陆桥山、余则成陪同。 “先问老弟件事啊。 “曹清明咋回事? “老吴,你放人收钱,都登报了。 “老弟跟沈处长为了他专程跑北平来,这事做的不地道吧。” 出于实力的地位,马汉三上来就打明牌。 “马主任。 “报纸是疑似。”吴敬中淡淡解释。 “不是你的秘书吗? “你,是不是?”马汉三指着洪智有。 “回马主任,不是我。 “鄙人从未见过什么曹先生,分明是有人恶意栽赃我和津海站。” 洪智有立在一旁面不改色,恭敬回答。 “那家报纸是中统的,他们不就爱搞这些挑拨离间的屁事吗? “马主任千万当不得真啊。” 吴敬中笑盈盈的补了一句。 “问题是,这个曹清明是红票重要分子,你们不瞎搞,我就捞着大鱼了。” 马汉三面颊一紧,手指连敲了几下桌子。 “马主任肯定弄错了。 “曹清明绝不可能是红票,他是……戴老板朋友的亲戚。 “沈处长可以作证。” 吴敬中坐的笔直,合着手云淡风轻的怼了回去。 “王督查,你耳目灵通,应该也知道吧。” 说着,他把球踢给了王蒲臣。 王蒲臣装死,烟不离手,一直咳、一直吐痰。 “你给我掐了! “抽抽抽!” 马汉三不爽指着他。 “是!” 王蒲臣掐灭烟头,又咳了一阵才道: “好像是戴老板朋友的亲戚。 “好像又不是。 “我最近去鲁东何先生那出差了,不太了解内情。” “说了跟没说一样。”马汉三瞪了他一眼。 “那就是戴老板的亲戚吧。 “说下一件事。 “上峰有令,老吴,这批人你给提了。 “我今天就得带走。” 马汉三拿出一张纸,上边列了些名单。 “这些都是……”吴敬中看了一眼。 “说了也无妨,反正瞒不过你。 “这些是川岛芳子招供的日伪特工。 “有一批关在水屯监狱。 “尽快挑出来,我要用。” 马汉三用命令的口吻吩咐道。 “提人没问题。 “老哥你得给我手续啊。 “好歹你得告诉我上峰是谁吧。”吴敬中笑着把名单推了回去。 “老吴,故意绊我是吧? “我不是你们这些什么班、什么大学出身的,没那么多规矩。 “我只知道,津海站认不认我这个军统平津办事处主任。” 马汉三嘴往上一撅,匪气侧漏道。 他在北平就是这么办事的。 谁不服,就来练练。 练完,谁也不好使,都得给他趴了。 “老哥,你是戴老板的红人。 “我不是,我就是个听差的。” “就说我上次去北平,戴老板的令,沈处长作的保,老哥你不也盘问了一溜十三遭吗?” 吴敬中皮笑肉不笑的调侃道。 “没有上峰。 “也不能有上峰。 “默许,懂吗?” 马汉三眼神一凛,指了指悬挂的委座头像道。 “我要请示戴老板。”吴敬中道。 “请示去吧。”马汉三笑道。 吴敬中去了里边,一会儿走了出来宣布: “戴老板有令。 “此次计划由马主任全权负责,他一概不知,一概不参与。 “马主任,我这就给你提人。” “洪秘书,叫上余主任,去水屯监狱照名单提人。”吴敬中又吩咐。 “提吧。 “壬初,我听说这边有个狗不理包子不错。 “我就爱这口带馅的。 “走,尝尝去。” 马汉三起身走了出去。 待他一走,吴敬中回到了办公室。 洪智有和余则成早等着了。 “二位,让我猜准了,过来给我挖坟了。 “戴老板埋不埋我不知道。 “我,他马汉三是埋定了。 “毒啊。” 吴敬中气的直拍手。 “老师,这到底咋回事啊?”洪智有也有点看不明白了。 “还不明白吗? “川岛芳子让马汉三抓了。 “她吐了一堆日伪特务出来。 “北平日伪特务还少吗? “他马汉三非得跑津海来调,不就是想把我兜进去吗? “一旦山城有变。 “他、委座、戴老板可以甩给日伪间谍。 “美佬、斯大林再生气又能怎滴,无非再往鬼子头上扔两颗原子弹。 “但人是津海走的。 “水屯监狱提的,我签的字。 “到时候马汉三一个屎盆子扣我头上。 “追查下来,我就是此次策划的主谋,还不得被委座他们卖给美佬、苏联人当替死鬼? “退一步讲,红票会天涯海角的追杀我。 “我就是孙猴子,也怕难逃一死了。” 吴敬中脸色惶然,背着手踱步愤然道。 “老师,那,那咋办?”余则成慌了。 他是真慌。 老蒋太不要脸了,居然能栽到鬼子头上去。 如此一来,毛先生就真危险了。 “戴老板是什么态度?”洪智有问。 “他撇了。 “现在这事,真正签字、有准的就我这冤大头。 “委座是默认。 “戴老板是想抗拒又不敢。 “所有事都压我头上了。” 吴敬中点了点自己的胸口道。 “老师,你有啥对策?”洪智有问。 这口锅确实太大。 已经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够随便出谋划策的了。 好惨。 刚傍稳了老吴的大腿。 又要跟着一起当替死鬼了。 果真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啊。 “先拖。 “能拖多久是多久。 “我继续给戴老板打电话。 “他想卖我,杀猪还得灌点水呢。 “总得喂点东西,让我多值三瓜两枣吧。” 吴敬中恼火道。 说着,他拿起座机,拨打戴笠的专线。 一遍。 两遍。 压根没人接。 …… “玛德,这帮混蛋。” 吴敬中恨恨挂断了电话。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皆是无奈。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 吴敬中接了: “我正忙着呢,谁有空陪你去打牌。 “去吴泰勋家?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笑了起来: “戴老板,果真是高人啊。 “智有,你嫂子说麻将缺个脚,叫你去陪朱九一趟。” “明白。”洪智有双眼骤亮。 麻将四个人玩。 梅姐、朱九。 还有一个人,不言而喻了。 “打透,打明白了。 “记住,千万,千万不能输啊。 “从密道走,别让马汉三他们知道了。” 吴敬中擦了把冷汗,郑重强调。 “放心,站长,清一色我最拿手了。” 洪智有不敢怠慢,连忙快步而去。 …… 上架10天,1000月票,感谢大佬们的厚爱,四千字加更完成,谢啦。 另外继续月票、打赏各种求。 太困了,错别字明天早上起来改,晚安。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戴笠的绝地反击 津海,马场道洋楼。 偏厅内。 三个女人正在品尝甜点。 坐在最上首的,正是久违的胡蝶小姐。 “小洪,快来。” 梅秋菊起身笑盈盈的把洪智有迎到沙发。 “吴夫人、胡小姐。” 洪智有躬身行礼。 “洪秘书,好久不见。 “听梅姐说你喜欢吃拿破仑,朱九夫人特意为你做的。” 胡蝶拿起一碟糕点,递给了洪智有。 “小洪,你可真是好福分。 “九夫人手艺一绝,轻易不露的,若非胡小姐开了尊口,伱我哪有这口福。” 梅秋菊在一旁奉承笑道。 “谢谢胡小姐,九夫人。” 洪智有接过,再次躬身行礼。 “谢什么? “听梅姐说你麻将打的不错,正好陪我们打几圈。”胡蝶嫣然笑道。 “还行,肯定是不如几位夫人的。”洪智有客气道。 四人说打就打……真打。 基本每把麻将都是胡蝶赢。 三人轮流挨着喂子,送炮。 当然,洪智有中间也给梅姐、九夫人送了几炮。 这几个女人的牌瘾是真大。 一打起来就没完。 洪智有也不急。 反正马汉三这惊天大局,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解的。 以站长的手段,肯定能拖住马汉三。 一直打到晚上九点多。 家里仆人做好了丰盛晚餐,朱九才提议停牌。 “你们先吃。 “有点闷,我出去透透气。” 胡蝶看了洪秘书一眼,拿起明牌包包往外走去。 洪智有连忙跟了出去。 “上次走的匆忙。 “你那剧本还不错,我香岛做电影的朋友很有兴趣。 “还有那首《秋日私语》很不错,蒋夫人和孔小姐都很喜欢。” 到了僻静处,胡蝶点了根纤细的香烟,优雅轻舒。 她虽说是大明星。 但自从跟了戴笠,人气早已大不如从前。 在蒋夫人这些名流眼中,不过是趋炎附势的小人物。 不过,自从在晚会上献了这首曲子。 素来崇尚、喜爱西方音乐的蒋夫人大加赞赏,真正认可了她的才华,并要走了琴谱。 此后,她还专程去给夫人独奏、交流过钢琴。 令仪小姐甚至还专门聘她为钢琴老师。 对胡蝶来说,这是任何金银珠宝都比不上的。 “老板对你的才华很欣赏。 “他亲口赞你,军统局需要一百个洪智有,并有意调你去总局任职。 “过几天可能就会有文件下来。” 胡蝶托着手,笑盈盈的看着洪智有。 “去总局。 “胡小姐,我,我真不行。 “我在这边混太太团,衣食无忧,捞点富贵。 “去了总部,那边山头林立,全是大人物,就我这野性子,迟早得给老板闯祸。” 洪智有一听面色大变,连忙摆手。 “你这人真有趣,别人一听要升官高兴还来不及,你怎么还害怕呢?”胡蝶嫣然笑问。 “胡小姐有所不知。 “好的音乐,必须有一颗自由的心。 “我在津海就是大海里的游鱼,自由自在,脑子里时有灵感碰撞。 “到了局里束手束脚,每日如履薄冰。 “别说创作,只怕觉都睡不好了。” 洪智有一副小人嘴脸谄媚道。 “我想也是。 “所以我替你挡了回去。 “你是我的,你好,我才能好。” 胡蝶轻吐了个烟圈,妩媚娇笑。 就洪智有这种鬼才,到了上流,迟早得成为香饽饽。 到时候还有她胡蝶嘛事? “胡小姐圣明! “能得您垂青,是智有十辈子修来的福分。”洪智有连忙欠身拍马屁。 就知道胡蝶不会这么蠢,让他去总部。 “嘴真甜,怪不得太太们喜欢你了。 “光拍马屁不行。 “你得时不时给我首曲子,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胡蝶玉指轻轻点了点他,娇笑道。 “当然,今晚回去就写。”洪智有欣然道。 胡蝶抽完香烟,或许是有些累了,她迈着长腿往石凳走去。 洪智有抢着快走几步,用袖子先把凳子擦拭了干净。 胡蝶看在眼里,愈发喜欢他这股子机灵劲了,嘴角一抿笑若桃: “马汉三来了吧?” “是,站长正头疼呢。”洪智有回答。 “戴老板还是器重吴站长的。 “只是眼下,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委座近来疏远、猜忌。 “天下人都能看出来马汉三借刀杀人的险恶用心,老板怎会不知道? “呵,就马汉三和川岛芳子那点事……” 胡蝶哼笑了一声,显然没把马汉三放在眼里。 “我就知道老板法眼通天,想来早有指示?”洪智有大喜。 “当然。 “马汉三不是事,关键是委座的态度。 “这里有几张照片。” 胡蝶从包里取出照片。 洪智有借着灯光一看。 一共三张照片。 头一张两人,他不认识。 另一张几人,他只认识一个叶子明。 最后一张,是一个年轻军官在监狱与女犯人对话。 “这是?”洪智有道。 “这一张是知鹰二私会李德邻的照片。 “这一张是叶子明近期在沈阳与冈村宁次助理秘密会面。” “这是军统杀手叶之翔与川岛芳子在北平监狱的照片。” 胡蝶淡淡解释。 知鹰二? 洪智有隐约有点印象。 这是鬼子兰机关的负责人,长期负责策反李、白、杜这些高级军官。 这张照片要出现在蒋的办公桌。 又或者登报,蒋必然会猜忌。 此次马汉三的布局,会不会桂系是针对他的宝座。 第三张好理解。 释放日伪特工,报纸随便一报,负责刺杀的叶之翔必将大白于天下。 美佬、苏联人一问责,叶之翔精心的计划就泡汤了。 “我不明白,叶子明不是老板的心腹吗? “这要登出去。 “叶子明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必死无疑啊。” 洪智有不解的问道。 “没错,叶子明过去是老板的心腹。 “老板有意竟职海军司令官。 “美佬的要员已经默许了,并答应只要老板就任,会大力协助发展海防。 “但委座不高兴。 “陈布雷已经放出风,未来可能会安排郑介民接任军统局。 “叶子明想跳到郑介民的山头。 “不仅如此,他手伸的太长,拿了太多不该拿的东西。 “所以,必须是叶子明。” 胡蝶冷笑解释。 “明白了。”洪智有听的毛骨悚然。 权力漩涡太可怕了。 尤其是京陵总部各路神仙斗法,便是叶子明这般风光、精明之人,也难逃算计。 “知鹰二这张照片。 “委座目前不太信任老板,再者他去,有明着违背上意之嫌。 “这张照片,必须得是你们吴站长去送。” 胡蝶按照戴笠的原话提醒道。 “吴站……”洪智有瞬间顿悟: “明白,我回去立马通知站长飞京陵。” “记住,必须说是从红票地下情报高价买的。”胡蝶道。 “嗯。”洪智有点头。 “这两张照片,你找点关系交给本地的红票。 “让他们在京陵一些民盟力量报纸,影响力大的纸媒大肆宣传。 “一来是舆论力量。 “二来,也可佐证这就是红票方面搞到的信息,把老板摘出去。” 胡蝶细声叮嘱。 “好。”洪智有点头。 他脚步匆匆的往外走,刚走两步回过头,骇然看着胡蝶: “胡小姐,我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照片的事只有戴老板和我知道。 “你购买到了照片,及时察觉知鹰二和桂系的勾当,戴老板和吴站长会为你请功的。”胡蝶笑道。 “放心吧。 “我还等着你的曲子呢。”胡蝶见他脸色煞白,又嫣然宽慰了一句。 “谢谢。” 洪智有扭头快步上了车。 坐在车内,他已经浑身冷汗。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他相信,这等机密大事,戴笠把胡蝶派来,应该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只要他能吊住胡蝶。 用不了多久,戴老板飞机一摔,胡蝶失势离开漩涡,他基本就安全了。 …… 洪智有回到站里。 吴敬中早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背着手来回晃。 “站长,智有回来了。”余则成站在窗口,大喜道。 很快,洪智有走了进来。 “哎呀,你可算来了。 “马汉三正闹呢。 “我是真快兜不住这位马王爷了。”吴敬中急的直拍手心。 “站长,您得兜住。 “麻烦您辛苦,去京陵见一趟建丰先生吧。” 洪智有把照片递给了吴敬中。 “知鹰二和李德邻?” 吴敬中两眼一眯,顿时有了光。 “胡蝶小姐说,戴老板还是器重你的。”洪智有笑道。“太好了。 “你这麻将打的好啊。 “打出了一个绝处逢生,打出了一个锦绣前程啊。” 吴敬中激动的直锤洪智有的胸口。 都是聪明人,他和余则成过一眼,就看出了戴老板的高招。 余则成也是暗松了一口气。 只要照片公布,委座那边再起疑。 叶之翔别说刺杀,民盟大佬们的口水都能淹死他。 洪智有于津海站,于红票组织。 绝对是立了惊天大功。 “智有,现在的麻烦是马汉三要提人,要连夜回北平。 “我再拖下去,他就该撸袖子跟我比划几招了。” 吴敬中还有一桩大难事。 “站长,津海最近治安不是不好吗? “让智有请杨长官和许团长封了路口,就说是戒严、检查。 “94军那帮油子最会磨了。 “拖到天亮没问题。 “您去了京陵,再赶飞机回来,完全来得及。” 余则成看向洪智有,笑着提议道。 “没错。 “94军向来和咱们军统不合。 “我这坐地户他们都不放在眼里,马汉三这外来的马王爷就更别想了。 “智有,你辛苦受累,再跑一趟94军。 “则成,雍建秋神通广大,他认识红票。 “你去把叶之翔、叶子明的照片交给他。 “让他们的人麻利点。 “我要在明天报纸上的头版,看到这两张照片。” 吴敬中想了想道。 生死存亡之机,他也顾不上通什么票了。 先活下来,别死在自己人刀下再说吧。 而且,青红两方历来有彼此的交叉区,心知肚明的事都会保密。 “好,我和智有立即去办。” 二人欣然领命。 待两人离去。 吴敬中快步来到招待室。 “老吴。 “你这个人提的好啊,提了几个小时,现在连个鬼影都没有。 “怎么,我这个主任是真不好使啊。” 马汉三一拍沙发扶手,背着手指着吴敬中发起了火。 “马主任。 “瞧您说的,你老哥交代的事,敬中岂敢不尽心尽力。 “人我已经令宋明杰带来了,就在外边汽车里。” 吴敬中抬手笑道。 “这还差不多。” 马汉三冷笑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王蒲臣向吴敬中微笑点头,紧随而去。 到了外边。 马汉三对着名单查明正身,连招呼都懒的跟吴敬中打,与王蒲臣带着人气冲冲走了。 “国华,去机场。” 吴敬中目送车队远去,立马揣上照片上车,直奔机场。 …… 94军。 满脸络腮胡子的许志武披着军装,嘴里叼着香烟,看着手下大兵设置路障。 “武哥,辛苦了。 “一点小意思。” 洪智有掏出两根金条塞了过去。 “客气了吧。 “咱俩啥交情,你平时打牌送我够多的了。 “就这点屁事,还要钱,当你武哥什么人了?” 许志武好爽笑道。 “武哥,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一码归一码。 “你要真瞧的起兄弟,下次打牌多给我点几炮不就得了。” 洪智有不依,把金条塞在了衣兜里。 “你这个小老弟呀! “讲究。 “讲究!” 许志武指着他笑,真是爱极了。 “成,下次我给你点炮。”他一抖军衣,笑纳了。 “武哥,那可是马汉三的车队。 “拦得住吗?”洪智有颇是担忧。 “马汉三算个屁。 “就是李宗仁来了,照拦他。 “看吧,老子咋盘他。” 许志武不屑冷笑道。 “有劳哥哥。” 很快,马汉三的车队到了路口。 一看设了卡口。 他冷淡的冲秘书挥了挥手。 秘书快步下车,亮出证件,冲守卡的军官道: “我是北平军统办事处的,有紧急任务,还请放行。” “什么处?”军官皱眉。 “军统办事处。”秘书道。 “抱歉,现在城里戒严,没有牟军长和陈司令官的命令,不能放行。”军官冷淡道。 秘书返回车窗:“马主任,为了迎接军调戒严了。” “戒个狗屁的严。 “老子北平军调总部都没戒严,他一个小小津海军调分处还装上了。”马汉三刚要发火。 王蒲臣开口了:“主任,94军向来横。 “跟他们讲道理浪费时间,打发了吧。” 马汉三一摆手,秘书从兜里拿了几张美钞,快步走向军官: “长官,我们急着回北平办事。 “一点小意思,还请行个方便。” “好说,你可以走了。”军官把钱往兜里一揣,嘿嘿笑道。 “谢谢长官。” 秘书回到汽车,冲马汉三笑道:“主任,搞定。” 车队到了近前。 然而,路障依旧没有放开的意思。 “长官,怎么回事?”秘书探头喊道。 “下车吧,我放你过去。”军官道。 “不是,我是说车队。”秘书懵了。 “那你不说清楚。 “没有军长和陈司令命令,不得通行。”军官扯皮道。 “嘿。 “玩到老子头上来了。” 马汉三怒了,亲自下车,背着手走到了军官面前: “小子,你不守规矩啊。” “你谁啊?”军官问道。 “老子北平马汉三!”马汉三怒喝。 “哟,原来是马主任。”军官忙敬礼。 “开关。” “开不了,上边有令,马主任您就别为难我了。”军官拒不执行。 “把你们长官叫来。”马汉三道。 “呸!” 许志武吐掉口中的烟头,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怎么了?”他痞气问道。 “我是马汉三,立即放行,否则耽误了要事,你负全责。”马汉三指着他耍起了威风。 “马主任。 “牟军长和杨长官也是这么交代的。 “放过一辆车一个人,我也得负责。 “你说我到底听谁的。 “你是华北王,能耐大,要不你去跟他们谈。” 许志武斜眼看着他,冷笑道。 “玛德,老子毙了你。”马汉三火冒三丈,拔枪瞄准了许志武。 军统,那可是专门监督军队的。 要知道在北平,李宗仁都得给他面子。 没想到在津海,还摆不平几个兵油子。 “随你。” 许志武一摆手。 底下士兵机枪、冲锋枪全瞄准了马汉三。 说完,他都懒的再搭理马汉三,直接上车去了。 “狗娘养的。” 马汉三颜面扫地,气的面色铁青。 “老马算了。 “人家是嫡系王牌军,估计找陈长捷也不好使。 “先回津海站,让吴敬中解决吧。 “实在不行,明天早上解除戒严了再走也行。” 王蒲臣走过来打圆场。 “走,找吴敬中。”马汉三忿闷道。 回到津海站招待处。 洪智有早已先回去等着了。 “洪秘书,吴站长呢?”王蒲臣问。 “站长高血压犯了,回去歇着了。 “马主任你们怎么……” 洪智有一脸诧异的问道。 “去北平的道戒严了。”王蒲臣摸出烟盒,啪嗒续了一根。 “那麻烦了。 “94军向来跟我们不和,上次漕帮仓库的事,还打了我们的人。 “只怕找站长,也未必好使。” 洪智有一脸无奈道。 “要不我给陈司令官打电话? “不过,这个点只怕他……”洪智有又道。 “算了!” 马汉三隐约知道这是布下阵了。 一摆手,回到了招待室。 “壬初,这是给咱上手段了。”他坐下来,恼火的喝了几口茶。 “一个晚上而已,能办成啥事。”王蒲臣笑了笑。 “是啊。 “吴敬中、陈长捷要睡觉。 “委座也要睡觉啊。 “不管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背后扇的什么阴风鬼火。 “老子就不信,还能翻天了。” 马汉三茶杯重重一挫,不信邪的冷哼。 …… (本章完) 第一百章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京陵。 吴敬中在经过重重安检后,脚步匆匆进入了西边小楼。 书桌边,梳着大背头的建丰正在阅览文件。 见了老同学,他没有起身,抬头笑问: “敬中,什么事非得十万火急见我。” 吴敬中躬身行礼后,看了他一眼。 “没外人。”建丰知道他的意思。 “马汉三找我提日伪特务,这事你知道吧?”事关生死,吴敬中开门见山。 建丰看了他一眼,没吭声,继续低头阅览文件。 他当然知道。 不过父亲已经默许了。 他曾谏言过,但并未被采纳。 所以,他只能当什么也不知道。 “你自己看吧。”吴敬中懒的打哑谜,奉上照片。 建丰拿起一看,眉头紧锁了起来: “知鹰二、德邻将军?” “马汉三与戴老板有嫌隙,他近来与德邻将军走的很近。 “还有川岛芳子。 “这会不会是针对委座的阴谋。 “你知道的,苏联和美佬特使就在山城。 “委座背后有杜鲁门,斯大林难道就不能扶一个德邻吗? “一旦山城有变,到时候损害的还是老同学您和委座啊。” 吴敬中痛心疾首的谏言。 “别说了。 “等我!” 眼下国内形势波诡云谲,建丰自然知道其中利害。 他快步离去。 直到天快亮了才回来。 “敬中,委座对伱的忠诚很欣慰,予以了口头嘉奖。 “你立即回津海,务必阻止马汉三的计划。 “到时候陈布雷会给你们打电话。” 建丰神色松弛的吩咐。 吴敬中大喜。 知道老头子一松口,这口天锅终于从头上卸了下去。 “凝聚意志,保卫领袖! “敬中唯有尽忠职守! “啪” 吴敬中一个正步,对着委座的照片正然敬礼。 建丰看在眼里,温和一笑: “老同学。 “任务紧急,我就不留你小聚了。 “迟些有空闲,指不定我得去津海找你。” “好,再会。” 吴敬中与他握手,恭敬缓缓后退,到了门口才转身向外而去。 同学归同学。 感情再好,尊卑有别。 规矩是必须要守的。 “这个敬中……”建丰看着他的背影,笑意愈发亲和了。 …… 早上七点。 吴敬中回到了津海站。 “则成,智有,事情怎样了?”他问道。 “马汉三和王蒲臣在招待室等了您一宿。”洪智有眨眼笑道。 “雍建秋把照片拿走了。 “但他不能保证,八点的早报能不能及时刊登。” 余则成向来稳重,不说绝对的话。 “老师,委座那边……”洪智有问道。 “建丰亲自去见的委座。 “老头子松口了! “走,去会会马汉三!” 吴敬中惬意一笑,背着手领着两位爱将往招待室走去。 马汉三一宿未睡。 刚洗把脸醒神,就看到王蒲臣老神在在的抽烟。 “壬初啊。 “你这烟害死人。 “你抽不死,我迟早得被你呛死。” 马汉三指着他,不爽笑道。 “主任莫怪。 “就这点喜好,戴老板也骂过,就是戒不了。 “一戒就生病、要命。” 王蒲臣弹了弹烟灰,冲着痰盂又哕哕吐了几口。 马汉三冷眼瞧的恼火。 懒得搭理他,往门口走去。 迎面正好碰见吴敬中。 “老弟,你的高血压好些了吗?”马汉三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蒙主任关心。 “昨晚闹了一宿,现在太阳穴还突突跳呢。” 吴敬中眉头一皱,指着脑袋道。 “突突。 “那总比闻一宿壬初的二手烟好啊。 “牟廷芳手底下那些疯狗撤了吗?” 马汉三冷笑一声问道。 “撤了。”吴敬中点头。 “你说何必呢。 “天大的担子,不是你我能扛的。 “你再折腾,再有本事能耐,还能用石头打着天啊。 “津海这地、这人我记心里了。 “走了。” 马汉三损了他一句,脸一沉就要离开。 “不急。” 吴敬中抬手拦住他。 “呵呵,莫非老弟真要用石头打天?” 马汉三眉梢一抬,神色变的阴森起来。 “我打不了。 “它能。” 吴敬中指着电话机,淡淡笑道。 “什么意思?” 马汉三眼神一寒,与吴敬中对峙着。 叮铃铃! 电话响了。 “马主任,接吧,找你的。”吴敬中下巴一扬,手一背傲然冷笑。 “好,我倒要看你耍什么招。” 马汉三一甩手走到电话机旁,拿起听筒: “我是马汉三。 “哟,是彦及先生啊。 “是。 “是。 “知道了,重复。 “立即取消计划,不得有误! “好,再见!” 啪! 马汉三挂断了电话,缓缓扭转头,鹰顾狼视的冷笑: “敬中,你好手段啊。” “马主任客气。 “为党国分忧而已。”吴敬中夷然不惧,背着手对视。 “是我小瞧你了,你真有石头打天的本事啊。 “就一宿。 “我苦心追捕川岛芳子大半个月,才定下的剿票大计就全泡汤了。 “你是高人啊,我认栽。” 马汉三走到他跟前,点着头道。 “老哥,日子还长,立功的机会总会有的,别灰心嘛。”吴敬中装糊涂打太极。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马汉三不解,绕着他转圈。 “昨晚头疼,去京陵抓了几服药。”吴敬中回答。 “原来如此。 “堵我一宿,是跑京陵治头疼去了。 “特么的,还真让你治好了呀! “老弟,保重身体,高血压有时候会要人命的,尤其是晚上。 “您当心。 “再会!” 马汉三点了点他的胸口,阴森森的威胁了几句,甩手而去。 “壬初。 “归根到底,军统姓戴,也可能姓毛、姓郑。 “但他绝不会姓李。 “马汉三想姓李,但你我才是一家人,凡事关照点,谢了啊。” 吴敬中拉着王蒲臣,小声嘱托了几句。 “知道。” “呸!” 王蒲臣吐了口痰,紧跟着去了。 他心里是真服吴敬中。 上次折了一局,是小打小闹。 昨晚可是上边的神仙局。 吴敬中一个小小少将,竟然就这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 厉害啊。 “站长,报纸来了。” 肖国华走了过来,递上几份报纸。 头版都是叶子明私会冈村宁次,叶之翔与川岛芳子密谋破坏和谈的新闻。 回到办公室。 吴敬中打开了收音机。 红票与民主人士正对军统和鬼子、日伪特工同流合污,予以强烈谴责。 委座宣称务必严查到底,给各方一个交代。 紧接着广播里就传来了叶子明畏罪自杀,叶之翔被关押审查的消息。 啪! 吴敬中关掉收音机,叹道: “戴老板这刀够快啊,见报不到半小时,叶子明没了。” “我看电话也会很快。”余则成笑着附和。 话音刚落,电话响了。 吴敬中满面春风的接了: “局座,是我啊。 “哎,像叶子明这种奸贼,那就该千刀万剐了他。 “局座谬赞,敬中不过尽本分而已,绝不敢邀功。 “是,是。 “那就多谢局座厚爱了。 “胡蝶小姐? “在啊,安全你放心,绝不会出现上次那样的情况。 “行,我今晚就安排飞机送她回上沪。 “好,局座再会。” 吴敬中挂断了电话,一整衣服,洪声宣布: “局座对咱们很满意啊,全站嘉奖,立集体三等功。” “太好了。 “有奖金吗?昨儿打牌我输了六百多美元。 “站长,这个经费得报吧。” 洪智有厚着脸皮笑问。 “你、你,都是党国的功臣。 “安心办事,党国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晚上我家聚餐。” 吴敬中大手一挥,爽快答应了。 两人连忙感谢。 “走了。 “回家补觉,再不眯会儿,我这高血压就真犯了。” 吴敬中风趣的指了指头,打过招呼,径自而去。 “你呢? “回站长家,还是回我家?”余则成看向洪智有。 洪智有关上站长室大门打好反锁,扬眉问: “啥意思?” “回站长家,就是回你老丈人家。 “回我家,就是你亲爹家。 “你看着选。” 余则成调侃道。 “那我还是回你家吧。 “站长那女儿太厉害,熬了一宿,我怕治不服她。”洪智有笑道。 一想到院子里,来了个完全不熟的“一家人”,他头就大。 但躲终归不是办法。假儿子总得见亲爹娘啊。 两人有说有笑的往外走。 “小洪,你过来一趟。” 刚到门口,陆桥山喊住他,叫进了办公室。 “老弟,你可以啊。 “安排人,令下到我的警务处来了!” 陆桥山拿起手里的资料“啪”拍在了桌子上。 “警务处? “没有吧,老陆。”洪智有一头雾水。 “叫什么老陆,工作的时候称职务!”陆桥山板着脸道。 好吧。 植物! “陆处长,要不你提个醒?”洪智有道。 “我问你丁院长他外甥是怎么回事?”陆桥山冷冷问道。 “哦。” 洪智有一拍脑袋,记起这事来了。 “是我失误。 “之前被刘雄整麻了,不是逃香岛去了吗? “丁院长是托过我找您安排工作的事。” 洪智有连忙抱歉。 “陆处长,人你……”他问。 “你老弟安排的,我能咋样。 “安排进了局子。” 陆桥山脱下外套,冷言冷语。 “啥职务?”洪智有问。 “狼多肉少,只能让他扫厕所了。”陆桥山一脸寡淡的干笑。 妈拉个巴子的! 老子的面子就只配扫厕所? 白特么救你两回,又开始飘了是吧。 “陆处长,丁院长亲外甥,你帮忙挪挪。 “谁还没个头疼脑热,日后不都有低声求人的时候吗? “啥也别说了,两根大黄鱼。 “我出!” 洪智有不装了,从公文包里搜了半天没找出钱。 直接拿笔给陆桥山写了个欠条。 陆桥山看了条子,态度才缓和了些,脸上浮起笑意: “瞧你,还整这套干嘛。 “我说过,咱们是……兄弟。 “哪有哥哥不给自家弟弟面子的,我现在就打电话,调他上财务科喝茶去。” 说着,他笑盈盈的收起欠条,拿起座机拨了个号码: “人事科老徐吗? “我是陆桥山,那个张……张什么?” 陆桥山冲洪智有低声挤了挤眉头。 “我也不知道啊。”洪智有耸肩。 “咳咳。 “就那个扫厕所,姓张的,脸上长了很多痤疮的小伙子。 “我看磨炼的差不多了。 “安排他去财务科当科员吧。 “吃饭的事再说,挂了。” 陆桥山简短几句挂断了电话。 “陆处长办事就是霸气、利索,都说马汉三说一不二。 “我看在津海,谁也比不上你。 “怪不得,大家都愿意跟您呢。” 洪智有见咖啡榨好了,连忙接了一杯双手奉上。 “自家兄弟叫什么陆处长,叫山哥。” 陆桥山扶了扶金丝眼镜,灿笑接过咖啡。 “是,山哥。”洪智有笑道。 “不是吹啊。 “但凡我坐镇的科、处,那都是一把尺子抹平了,大大小小的事必须我说了算。”他翘着二郎腿,又装上了。 “是,是。”洪智有连连点头。 “老弟,最近酒水够吗? “我儿子在汉口那边卖的不错,你再多匀点。” 顿了顿,他道。 “那不是山哥你一句话的事吗? “要多少尽管开口。 “还是老价格。” 洪智有拍着胸口打包票。 这倒不是吹,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酒。 吴蕊蕊为了发财,已经用火车皮往津海拉货了。 “够爽快,谢了。”陆桥山拍了拍他。 旋即低语: “马奎今天下午可能就回来了。 “站里就你跟他关系好点,有事了你得说话圆乎了。” 他之前因为秋掌柜的事,整马奎有点凶。 两人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马奎现在带着戴老板和毛人凤的尚方宝剑回来,鬼知道会不会公报私仇。 “放心。 “刘雄的事,你老哥帮了我。 “该说话时,我自然会说。” 洪智有点头。 “要不说咱们是兄弟呢,谢了啊老弟。”陆桥山温和笑道。 “走了,山哥。” 洪智有起身离开。 刚到门口,陆桥山喊住他: “老弟,金条就免了,自家兄弟工作归工作,人情是一定要讲的。 “下次有事记得先打招呼。” “知道了。” 洪智有笑了笑。 这还差不多,总算有点人情味了。 他前脚刚走,盛乡就鬼头鬼脑的走了进来: “山哥。” “关门。”陆桥山摆手。 “山哥,最近有啥值钱的情报? “要军调了,黑市上的情报一天一个价,得赶紧放料啊。 “你是不知道,中统还有三青团他们都在抛,赚老鼻子钱了。” 盛乡关上门,压低声音道。 “有! “你记一下。 “第一:美第七舰队正在帮着杜聿明往葫芦岛运送军队。 “第二:红票卧底峨眉峰,极有可能在咱们津海站。 “第三:近期内,津海站将有一项绝密活动,或对红票造成毁灭性打击。” 陆桥山道。 “山哥,是明货还是暗货?”盛乡谄媚问道。 “前两个是明货。 “但只有复印本,现在余则成把着机要科。 “这人太奸了,连只苍蝇飞进机要室,他都要登记是公是母,原件是搞不到了。 “最后一个我现在还不能说。 “是暗货。 “这个不急,先压一压,过几天我漏点底子再卖。” 陆桥山笑了笑,从橱柜里取了两张复印文件给盛乡。 “明白。”盛乡道。 “去吧。 “老规矩,三七分。 “记住了,津海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别耍活,否则我拧了你脑袋。” 陆桥山脸一板,指着他正然警告。 “山哥,咱们合作这么久了,我啥人你还不知道吗? “你就等着收米吧。” 盛乡油腻的老脸笑的比还灿烂。 待他离开。 陆桥山走到窗户边,透过缝隙观察楼下的动静。 今儿是周三。 值班的是警卫室小刘和小孙。 这俩是他的人。 不会去检查盛乡的包。 看着盛乡开着车顺利出了大门,陆桥山才关上窗松了口气。 最近装备室来了一批美式新装备。 其中有几辆监听车。 外表像普通的货车。 能在移动中监听到电台电波。 到时候几台车在城区成天二十四小时晃悠,红票地下只要敢发电报,那是分分钟抓捕。 站长特意命名:“天网计划。” 意思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车停在五小旁边的仓库。 站里除了他和吴敬中,再无第三个人知道。 就连负责操控的司机、监听员,也都是吴敬中从山城、东北调来的新人,跟这边站里的人没有任何瓜葛。 陆桥山先放点风。 要有人愿意砸高价,他可以稍微漏一点。 没人,也无所谓。 抓到红票大鱼,升官照样可以发财。 吴敬中已经在商券会馆附近安排了一台车。 一旦军调代表入驻会馆,发送电报。 他们就能第一时间破译解密。 科技决定命运啊。 陆桥山转头看着自己最为得意的咖啡机,轻笑了起来。 …… 洪智有回到家。 个把月没回来,里边已经大变样。 西边,一间红砖小房子。 上边用白漆刷了俩字: “茅房!” 东边三层小洋楼已经盖好,空着的大块地已经种上了大白菜和茄子。 紧挨着余则成住的一边,还垒了个鸡窝。 几只鸡正在院子里悠闲散步。 一股淡淡的鸡屎味,随风弥漫。 好嘛。 一派田园生活气息啊。 翠平正跟一个妇女在院子一角挖土,有说有笑的。 “婶子,我跟你说,就这菜用大粪一浇,长的贼快,口感老甜了。”翠平卖力挥舞着锄头。 “翠平。 “你这姑娘看着瘦,力气咋使不完,体格子真好。” 妇人跟在边上笑道。 “我练过武。 “等着吧,过两天石锁到了,我举给你看。”翠平憨笑道。 “妈,嫂子,忙着呢。” 凭借着原身的记忆,洪智有两手插兜走近打了声招呼。 “智有! “哎哟,儿子,你可大变样了。 “刚刚翠平跟我说,你在津海受姑娘们喜欢,我还不信呢。” 老妈何银凤拉着洪智有瞧了好一通。 “我爸和小慧呢?”洪智有不咸不淡的笑问。 “小慧去南开上大学了。 “余主任托的关系,他能耐老大了,一个电话把校长叫咱家里来喝茶,人家校长当场就批了。”何银凤绘声绘色道。 “上狗屁大学。 “净添麻烦。” 洪智有笑意一敛,破口大骂。 南开大学比北洋大学更激进。 里边有红票的学生公会。 这年头大学生成天游街、闹事,很容易搞出人命来。 陆桥山后来那是成片成片的用机枪扫啊。 真以为闹着玩呢。 洪智有原本的打算是,等洪小慧来了,直接安排到个文职,端个铁饭碗得了。 没想到一个不留神,被老余忽悠进南开了。 这家伙分明是不死心。 想借妹妹的手,拉自己下水啊。 狗日的老余! …… 今日万字更新完毕,感谢大家的月票和订阅,感谢永夜like的打赏,晚安,大佬们。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心机男刘闪 “嗨,你这话我咋这么不爱听呢! “你不在。 “家具、你妹上学、吃喝拉撒,那不都是我家老余忙里忙外张罗。 “不说知恩,还叨叨上了。 “咋地,洪秘书,伱是要练练吗?” 正拿粪勺浇菜的翠平不乐意了,粪勺一扔,捋起了袖子。 “嫂子,别误会。 “我这不是怕麻烦老余吗?” 洪智有哪敢跟她练啊,连忙赔笑服软。 “告诉你,别太过分。 “为了让你妹进南开,我家老余可没少票子。 “老余好说话,老娘可不惯你! “惹急了,削你脑袋!” 翠平冲他比了比拳头,凶巴巴骂道。 “是,是。 洪智有认怂点头: “嫂子回头列个单子,多少钱我一并付了。” “这还差不多。”翠平道。 二楼。 余则成躲在窗帘后,乐呵呵的看戏。 洪小慧年轻,有朝气,有理想。 组织需要新鲜血液。 校园是重要的宣传、舆论阵地。 如今光复了,青红两方在校园、年轻人阵地争夺异常激烈,确实需要洪小慧这样的有志青年学生。 但自从洪智有铁了心不下水后,余则成就断绝了这方面的念头。 他不想激怒洪智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余则成无意拿洪的家人做裹挟。 这种蠢事,只会让他彻底失去一个性命相交的朋友。 他卖力帮洪小慧。 纯粹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报答洪智有。 “智有回来了。” 余则成见吵的差不多了,快步下楼打起了招呼。 “你还能再无耻点?” 洪智有把余则成拉到一边,没好气道。 “你想多了吧。 “南开是津海最好的大学,你妹进去学知识、文化有问题吗?”余则成解释道。 “那里有你们的山头。”洪智有道。 “那又怎样? “谁说读书的人,就一定要选边站。 “她完完全全可以搞学问,像冰心她们一样啊。” 余则成争辩。 “你……” 洪智有本想再争几句。 转念一想: 玛德,老子有病? 干嘛这么关心洪小慧。 爱游街游街去。 成了打靶鬼,活……可以收个尸。 “算了,说正事,托你个忙。”洪智有一摆手,转移了话题。 “啥事?”余则成问。 “你去把南风公司剿了,抓几个人关十天半个月的,交点罚款再放他们出来。 “名目随便编。 “搞定了,五百美金。” 洪智有道。 “这都小事。 “咱们之间还谈什么钱?”余则成笑道。 “别! “老余,以后咱们之间只谈钱。” 洪智有瞪着他,数了几张美钞塞进了余则成衬衣口袋。 南风公司已经被刘雄查了出来。 马奎万一再盯上会很麻烦。 而且,站长亲自点的事,绝不能拖。 这是态度问题。 关系人情再好,绝不能飘。 否则走不长远。 两人正聊着,一个五十岁出头,面相老实本分的妇女从小屋走了出来: “余主任,您的皮鞋擦好了。” “谢了啊,刘妈。”余则成笑道。 “太太,您歇会儿,我来吧。” 刘妈闲不住又去了翠平跟前凑乎。 “行。 “你来浇菜,小心点别绊倒了。 “到饭点了,我得做饭。” 翠平爽快一笑,把粪勺递给了刘妈。 “这是谁?”洪智有皱眉问。 “站长安排来的,说是给翠平和你妈打打下手。 “平时啊,帮着洗洗被子、刷刷鞋。 “另外还有一个任务,专门陪你妈聊天,本地人,津海门儿清。” 余则成压低声音道。 “周亚夫呢?” “回站里了。” “站长还是有点人情味的啊?”洪智有冷笑。 “那当然,那必须给咱俩安排明明白白了。” 余则成心照不宣的笑道。 洪智有知道,刘妈肯定是个经验丰富的抓手。 比起周亚夫,她能近距离接触自己的家人和翠平。 探听到更有利的情报。 说白了,吴敬中天性多疑,永远不会真正的信任某一个人。 哪怕是他这个“女婿”。 “马上就要军调了,我听说咱们不在的这段时间,站长和陆桥山有很多动作。 “我现在两眼一抹黑,又被站长防着。 “马奎今天也得回来。 “时局不妙啊,智有,你得帮着我点。” 余则成拉着他到墙角边,说起了悄悄话。 “帮不了。 “上有老,下有妹妹的。 “掉脑袋的事,你自个儿玩。” 洪智有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 聊了会。 就听见有自行车清脆的铃声传来。 洪小慧和一个脸上长着痘子,浓眉大眼的男生并肩走了进来。 “小慧,快,你哥回来了。 “两三年没见着了,赶紧热乎热乎。” 何银凤赶紧招呼道。 洪智有和余则成走了过来。 小慧一米六左右,身材略显贫瘠,但江南人皮肤雪白,五官灵动,勉强算得上清丽。 “哥,你变好看了。 “我记得你以前是小平头,又黄又黑,现在长的像城里人了。” 洪小慧蹦跳着走到洪智有跟前,一边比划,欢喜的瞧不够。 “那是,比你男朋友稍微好点。 “这位是?” 洪智有摸了摸她的脑瓜,笑眯眯的看向男生。 “哥,你瞎说啥啊。 “这是我的学长,他叫刘闪。” 洪小慧天真无邪的介绍。 “洪先生你好。”刘闪恭敬行礼。 “刘闪? “嗯,是够闪耀的。 “闪啊,对街有个卖甘蔗的,明儿送我妹妹回来时,给我邀两根。” 洪智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洪先生,您爱吃甘蔗? “好说,我现在就去买。” 刘闪很会来事,转身就要走。 “不用了,开个玩笑而已。 “来一根?” 洪智有摸出香烟,递给了他一根。 “谢谢洪先生。”刘闪双手接了,欠身感激。 “学长,你不是不抽烟吗?”洪小慧好奇道。 “我……”刘闪满脸通红,有点尴尬。 “男人嘛。 “抽烟喝酒烫头,都得有点。 “我给你点了。” 洪智有摸出火机,点燃递了过去。 刘闪凑过来,很不习惯的抽了一口。 呛的直咳嗽。 洪智有一试,就知道这小子是奔着自己来的。 有心机、有城府。 就是演技稍显拙劣,缺点火候。 “到饭点了,一块吃吧。”洪智有笑问。 “不……不了。” 刘闪有点心动、犹豫。 “那行,以后常来。”洪智有也不留他。 “小慧,咋认识的?” 刘闪一走,他问道。 “我进学校是刘学长接待的。 “他人可好了,还是学生会的干部,说要介绍我加入呢。” 洪小慧对刘闪印象不错。 “你今年满十八了吗?”洪智有笑问。 “上周过的,你不在家。 “刘学长还给我买了外国小蛋糕,可好吃了。” 洪小慧晃着脑袋,开心极了。 “满了啊。 “那就随便了,尽管快乐吧。” 洪智有看着刘闪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笑意。 他宁可小慧跟这个“高级内线”玩。 好歹站长和各方会给点薄面,能罩住她。 跟老余混。 呵呵,指不定脑袋就掉哪了。 闲聊几句,兄妹俩进了屋。 一会儿到了饭点。 院子里,两个土灶。 翠平和何银凤两人,锅碗瓢盆整的砰咚响,刘妈在边上左右搭手,满满的烟火气好不热闹。 “儿子,吃饭。 “今儿有土豆炖红烧肉,还有……” 一会儿老妈何银凤端上来好几个大菜。 可着往洪智有碗里夹。 “妈,你这也忒偏心了吧。”洪小慧在边上撇嘴。 “你哥三年没着家了。 “我不得稀罕稀罕啊,再说了没你哥,有咱家现在的好日子吗?” 何银凤瞪了不懂事的闺女一眼。 “我……爸呢?”洪智有问。 “别说了。 “打住进了吴先生的大房子,你爸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你们单位那些人天天带着他去逛楼子,抽大烟、耍牌。 “这会儿指不定在哪逍遥快活呢。” 何银凤叹了口气道。 “哥,那个吴叔叔给了咱爸好多银元、金条。 “哼,男人有钱就变坏。 “来之前还跟咱们说的好好地,过来就是催你成家帮着看孩子的。 “现在天天逛楼子,指不定哪天咱们还得给他看孩子呢。” 洪小慧提起老爸,也是一肚子怨言。 “行了。 “吃了一辈子苦,半截身子入了土,还不兴让人享受享受了。 “该抽抽,该赌赌,该逛逛。 “还有妈你,让刘妈领着去最好的铺子买几身好衣服。 “闲着就去升平戏院听听戏,去红桥茶馆听相声,或者打打麻将。 “你儿子不差钱。” 洪智有掏出钱包,数了厚厚一沓钞票递给了她。他就一个心思。 别特么找事,尤其是别被老余拽水里去了,点钱那都是毛毛雨。 “哟,我儿子真出息了。 “行,他玩我也玩。 “打今儿起,我就打扮上,也做回有钱太太。” 何银凤拿了钱,美滋滋道。 吃完饭。 洪智有打声招呼,回站里上班去了。 何银凤看着桌子上的剩菜剩饭,脸上笑意渐渐凝固。 这次来津。 她明显感觉儿子疏远了,眼底透着让人心悸的冷漠。 他以前最爱吃土豆炖红烧肉。 但今儿,土豆一块没吃。 还有凉拌茄子,里边放了香菜。 智有以前是半点香菜不沾的。 可他却吃的很香。 莫非进了大城市,连口味也跟着变了? 真是邪了门! …… 刘闪骑着自行车,往角落里一靠,径直进了谢若林家。 一进门,谢若林正在吃热气腾腾的饺子。 “表叔。”刘闪喊道。 “叫啥表叔,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来,一块吃点。” 谢若林给他分了个盘子,倒些酱油醋。 “恋爱谈的咋样了?”他笑问。 “挺好的,小慧对我印象不错。”刘闪大口吃着饺子道。 “不行啊。 “女人,尤其是黄……黄闺女,那都是值……钱货。 “你得尽快把人拿下来才稳妥。 “有句话叫……叫啥来着,初恋才是最难忘的。 “得上手段,吃……吃到嘴里的才叫香。” 谢若林笑了笑,喝了口饺子汤。 “表叔,听你的,我争取早日拿下小慧。”刘闪满脸通红道。 “我跟你说。 “你要成了洪秘书小舅子,津海黑的、白的那……就随便玩啦。 “想去哪个部门就去哪个部门。 “钱,更是捞到手软。 “到时候表叔搞不好还得跟你混啊。” 谢若林远比其他人清楚洪智有的实力。 “嗯。 “也多亏了表叔提点,要不谁能知道洪小慧这村姑有这么大背景,让我捡了个漏。”刘闪点头干笑道。 “咋样,洪秘书见过了吗?”谢若林问。 “见了。 “他还给了我一支烟,让我常去他家玩。”刘闪兴奋道。 “不……不对。”谢若林皱眉摇了摇头。 “咋不对了?”刘闪笑意一滞,有点慌。 “按理来说。 “洪秘书该挑挑你。” 谢若林眼珠子狐疑打着转,旋即又道: “当然,也许是你小子机灵有眼缘。 “洪秘书看上你的潜力了。 “一句话,你得好好表现,把握这泼天的富贵啊。” “是表叔。 “我吃饱了,还得去周先生家给他小闺女补课呢,先走了。”刘闪把最后一个饺子塞嘴里,起身就走。 “周先生,哪个周先生啊。”谢若林问。 “就是教育局的周云翼,周股长啊。 “他闺女要考大学。 “我每周一、三、五晚上去他们家补课,一周两块银元。” 刘闪颇是得意道。 他在南开是出了名的尖子生。 要不能被学校主任举荐给周先生,去做家教么。 “行,去吧。”谢若林摆了摆手。 区区一个股长,还是教育口的。 没啥油水,还不值得他上心。 …… 下午两点。 洪智有来到站里。 刚进门就看到总务处的老王拿着锤子在钉牌子。 许久不见的马奎,一身风衣黑圆帽,正背着手瞧着呢。 “马队长?” 洪智有故作惊讶。 “老弟,我这新办公室咋样?”马奎得意抬手道。 “总部督查特派室。 “气派! “比行动队那敞亮多了啊。”洪智有夸赞道。 “那当然。 “戴老板亲自任命,毛主任特派。” 马奎笑了笑,压低声音冷笑道: “津海站、宪兵执法队,我有自由调遣的权利。 “谁再想卡我一头,门儿都没有。” “明白,尚方宝剑!”洪智有点头道。 “这站里,我就跟你投缘。 “阿娣跟我说过,你很关照他。 “我把你当兄弟,你就乖乖在边上瞧好戏吧。”马奎笑道。 “成,看戏最好。 “你别把我搭进去就行,谢谢老哥啊。” 洪智有打过招呼,来到了站长室外边的迎宾桌。 …… 站长室。 陆桥山拿出一份名单递给吴敬中: “站长,青年军有意发展一批人去政大和团校年训,这是我挑的名单,您看看。” “你看着办吧。” 吴敬中扫了一眼,又道: “上次你盯的那个姓林的女烟鬼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 “她叫林桃,过去在八路军后勤医院当护士。 “44年,打鬼子她受了伤。 “后来回到了津海。 “她男人是教育局人事股股长,叫周云翼,字写的据说不错,跟民盟关系不错。” 陆桥山道。 “这个人要重点盯防。 “王蒲臣给我发过密电,马汉三逮了一条大鱼,据说是北平地下某要员的秘书。 “现在人已被马汉三策反,卧的严实着呢。 “这人透漏,他曾见过周云翼。 “你先把林桃控制住,然后秘密逮捕周云翼,力争策反他,把津海的大鱼全钓出来。 “人手不够,可以找马奎。” 吴敬中吩咐。 “站长,找他,人家是特派员,不合适吧。”陆桥山不自然的笑道。 “马奎蠢归蠢,抓红票还是积极的。 “我就实话告诉你吧。 “这事毛主任要亲手抓,万一马奎搞不出什么东西,或者失手,责任可以由他背,明白吗?” 吴敬中眼一眯,皱眉低声冷笑。 “明白了,我这就去找老马。”陆桥山点头。 “去吧。” 吴敬中道。 查余则成、洪智有,他是消极的。 但抓红票,吴敬中不遗余力。 戴老板对他已不像之前那么信任。 该在老板面前露露脸了。 …… “陆处长,待会给我留杯咖啡。”见陆桥山出来,洪智有悄声了一句。 “随时恭候。” 陆桥山最喜欢这个财神爷了,只要找准备有好事。 “洪秘书。” 吴敬中在里边喊了一声。 “站长。”洪智有走了进去。 “不急,先把东西吃了。 “蕊蕊给你做的。 “叫什么水果捞,放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本来今天在家补觉。 “这不,为了你这个捞,硬被她赶来上班了。” 吴敬中指了指他,宠溺笑道。 洪智有一出手,就给他斩断了香岛的乱麻。 蕊蕊现在兜里揣着大把存款。 古董也都运回了酒庄。 吴敬中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姑爷”。 “谢谢站长。”洪智有道。 甭说,蕊蕊手艺还不错,奶油和红豆沙加的恰好,甜而不腻。 “智有,既然回来,俱乐部那一摊该捡起来营业了。” 吴敬中抱着胳膊在一旁笑道。 “站长,军调今晚开碰面会,我得为您分忧,俱乐部先放一放吧。” 洪智有真心想哭。 他回来两天了,连婉秋的照面都还没腾出空打呢。 这特么就催着营业了。 “你看,分不清主次了吧。 “你的公事主要在俱乐部那些太太身上,其次再是站里。 “军调该去就去。 “女人嘛,抽个空的事,打一把麻将也用不了多久。 “你得把活支起来! “不瞒你说,这一天天的没……我心里慌的很啊。 “家里那点早看厌看烦了。 “你受累上点心。” 吴敬中眉头一挤,手指头一磨,有点嫌他不懂味了。 “可蕊蕊还在呢。”洪智有怀疑老吴是在考验他。 “男人嘛。 “事业才是第一位的。 “你天天陪着她,也变不出老货啊。 “回头一张嘴又要十几大万的,你给,还是我给?” 吴敬中市侩阴笑。 “成。 “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 “这就去打麻将。” 洪智有站起身道。 “万丛中过,好女心中留,有点数就行。”吴敬中又拍了拍他道。 “是。” 果然,在老吴心中,钱永远是第一位的。 “对了,你把这份会馆人员名单给马队长拿过去。 “他之前的人员大部分更换了。 “通下气,省的调度出麻烦。” 吴敬中起身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洪智有。 “站长,让马队长自己来拿吧。 “我还是专攻俱乐部。 “刘科长在时,把我搞怕了。 “这些容易泄密的东西,我是一点都不想沾。” 洪智有笑了笑,拒绝了。 “不错,这是你该有的觉悟。 “去吧。” 吴敬中赞赏的点了点头。 洪智有暗舒了一口气。 监听、人员安排主要是陆桥山负责的。 余则成并不难打探出这些名单。 这会儿他应该早把情报,透给了上边。 今晚碰头会,老吴又得漏屁股。 这时候,他多看一眼就会沾上麻烦。 锅,还是让老马来背吧。 反正他血够厚! ……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两手都要抓 晚上。 商券会馆张灯结彩。 洪智有驱车来到门口,亮出身份牌,快步走了进来。 站长的身份是商界代表。 一身老式长衫,黑皮鞋,还真有几分像。 余则成戴着“高荣”的记者证,在一旁拍照。 “站长。” 洪智有刚靠近,就被吴蕊一把拽到了边上,醋溜骂道: “一身脂粉味,津海炮王,名不虚传啊。” “姑奶奶,站长没告诉你,我是去做买卖了。 “你兜里那些美元、古董,不都是老子睡来的吗?” 洪智有疼的龇牙咧嘴。 “搞到钱了吗?”吴蕊蕊口气软了些。 “当然,这不跟你爹汇报吗。”洪智有扬眉笑道。 “这还差不多。” 吴蕊蕊一听有钱,啥气都消了,赏了她一记热吻。 “那我去……” 洪智有刚一回头,就看到婉秋一脸不可思议的愣在那。 该死! “伱们认识?” 吴蕊蕊何等精明,一眼察觉出不对劲。 “洪先生,好巧。”婉秋强忍住内心酸楚,礼貌微笑。 她本长的乖巧、甜美,又前凸后翘的。 这一笑娇柔凄美,更令吴蕊蕊不爽。 “是啊,婉秋小姐怎么来了?”洪智有揽着吴蕊蕊的腰,笑问道。 “一个学姐叫我来表演钢琴。 “说参加这样的活动,对摘帽子有好处。”婉秋温婉回答。 “这样啊,待会聊。”洪智有眨眼笑道。 “好,回见。” 婉秋踩着高跟走到另一边敬酒去了。 “你跟她很熟?”吴蕊蕊皱眉问。 “嗯。 “她叔叔是大汉奸,非常有钱那种。 “站长当初撮合我和她在一块,榨了不少宝贝。 “粤州酒厂就是他叔叔给的。” 洪智有淡淡解释。 “你还喜欢她吗?”吴蕊蕊道。 “她叔叔家里的宝贝一天没榨干,我就喜欢。 “指不定今晚就得去睡她。” 洪智有伸手在她翘臀上捏了一把,坏坏笑道。 “去吧。 “睡她个黄金万两来。” 吴蕊蕊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醋意消了一半。 “你简直跟老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有钱就是爹啊。”洪智有笑道。 “谁说的。 “你没钱,也是我爹。” 吴蕊蕊俏皮的点了点他鼻子,笑着走开了。 洪智有暗松了一口气。 对婉秋。 他是真心喜爱。 他太了解吴家父女了,杀心很重。 像苏建华。 吴蕊蕊的初恋,曾经的挚爱。 说嘎就嘎了。 吴蕊蕊甚至连名字都懒的提一嘴。 那真是连条狗都不如啊。 洪智有不确定,她会不会一抽风对婉秋下手。 所以,他只能委屈婉秋。 “站长。 “夫人……” 洪智有来到角落,向众人一一问好。 周根娣笑盈盈的刚想跟他打招呼,被马奎一眼给瞪了回去。 “嫂子,你这……” 轮到跟翠平打招呼时,洪智有大觉辣眼睛。 “洪秘书,好看吗? “阿娣帮我挑的造型,说是欧美最新潮的款式。” 翠平摸了摸头发,还挺美。 她脸偏长,再顶哥鸟窝,感觉有点像鸵鸟。 阿娣,老子给的杂志,你看狗肚子里去了……洪智有怕挨打,丝毫不敢造次: “好看,太好看了,这造型跟嫂子绝配。” “是吗? “我家老余也说好看呢。”翠平高兴极了。 聊了几句。 协从大喊: “国军代表张罗林将军到。” 留着浅浅胡须的张罗林等人进场,行军礼致敬。 “张将军发福了。”洪智有笑侃。 “天天高档红酒、牛排供着,可不发福。”陆桥山冷笑。 “智有,上个月代表团的报销经费下来了。 “你记得去找法兰西俱乐部,找那个汉奸经理。 “让他把条子都签了。” 吴敬中示意他坐在身边,悄声耳语。 “待会散会我就去。”洪智有点头。 “站长,这红票代表怎么还没到? “都过点了。” 马奎在一旁皱眉道。 “特派员大人,那你还愣着干嘛?”吴敬中笑问。 “明白。” 马奎听差久了,本能的领命插兜去了。 “站长,还是您厉害。 “甭管去哪座庙镀的金身,照样被您镇的服服帖帖。” 陆桥山放下二郎腿,拍了记马屁。 “哼。”吴敬中冷笑一声。 “哎。 “你说红票代表太过分了吧,都误点十几分钟了。 “头一次会谈就晾着人家张将军,太没礼貌,太没有诚意了。” 马奎凑到一堆记者里吐槽。 “红票代表初来乍到,对津海不熟,或许是迷路或者别的原因吧,情有可原。” 边上一个圆脸青年女记者回了一句。 “你哪个报社的?”马奎板着脸问道。 “你哪个报社的?”女记者反问。 “我……” 马奎不爽点了点头,转身走到另一边冲李平吩咐: “听到没,同情红票。 “待会散会把她给老子绑了。 “到刑讯室,我再给她答案。” “是!”李平冷冷道。 正说着。 红方代表来了。 领头的是邓铭将军。 “邓将军,请问你方缺席……”李平挤在人堆里举手问道。 “这个问题,让我方代表左蓝女士回答吧。”邓铭道。 很快,一个鹅蛋脸女军官走了出来,冲四方敬礼。 咔嚓! 咔嚓! 余则成浑身一颤,回过神来,胶卷不要钱一样疯狂拍照。 “刚刚那女的叫啥?” 吴敬中耳尖,弹身坐正皱眉急问。 “左……左蓝,好像是吧?” 陆桥山看向洪智有。 “是,是叫左蓝。”洪智有默契点头。 “左蓝?” 吴敬中眼神闪烁,死死盯着左蓝看了好一阵。 佛龛调查过,此人在山城与余则成有过一段恋情。 在陕西会馆,或许还策反过余则成。 这么危险的人物,居然来到了津海。 或许这是揭开余则成面纱的好机会。 不过……也或许是余则成证明清白的好机会。 眼下,红票有民盟一群大佬拥护,尤其是林泰这样重量级人物。 红票在国内声望与日俱增。 如果能借助左蓝搞点事。 比如策反她。 或者她策反余被揭穿。 这都是戴老板十分乐意看到的。 “各位,就在五分钟前,我们收到情报,军统津海站在我们的驻地安插了……” 左蓝拿出本本,站在台上报出了津海站安插特务名单。 一时间场面一片哗然。 好些民主代表当场就破口大骂。 “玛德,又是脱裤子的一天啊!” 吴敬中脸色阴沉,眼中杀机如潮,盯的陆桥山和马奎头皮发麻。 “站长,这……”陆桥山一脸懵逼。 马奎也是腮帮子紧咬,暗呼见了鬼。 余则成坐在一旁心不在焉。 他太想左蓝了。 那股思念之情像洪水般快要淹没他的理智。 他想过去跟她跳舞。 抱一抱她。 这是符合交流规矩的。 一转头,他看到灯光下站长阴霾狠厉的眼神,那点心思瞬间清醒。 “站长,我过去跳支舞。” 洪智有没看名单,心安理得的站起身。 “去吧。 “好好跳,闻闻她身上有没有军统站的味道。”吴敬中面无表情道。 余则成暗暗吞了口唾沫。 老吴这是在点他啊。 洪智有走了过去,向左蓝伸出了手: “左代表,我是邮政署的,可以邀您跳支舞吗?” “当然。”左蓝爽快答应了。 洪智有搭着她的香肩、蛮腰,笑盈盈的跳了起来。 近距离看,左蓝长的的确不赖。 她并非很惊艳的美。 而是那种国泰民安的脸型,越看越有韵味。尤其是眉梢的美人痣,恰如其分的平添了一分妩媚。 即便是一身板正军装,也难以掩饰傲人的身材。 难怪老余对她念念不忘。 这么漂亮、能干的女人,怎么就下线了呢? “这位先生,你踩我脚了。” 左蓝被他看的头皮发麻。 “抱歉,嫂子。”洪智有凑在她耳边,轻声笑道。 左蓝与余则成的旧情。 在津海站上层已经不是秘密,是个人就能查得到。 “你……” 左蓝看了看他,又瞄了眼余则成,额头渗出了冷汗。 “左女士,下次有机会再跳。” 一曲跳罢,洪智有懒懒一笑插着兜走了。 回到站里。 吴敬中一拍桌大发雷霆。 “列位,我记得安排人员,装监听设备,没请红票参加吧。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他指着除洪智有之外的几人,厉声喝问。 “不应该啊。 “这次准备很充分,人员都是精挑细选的。 “纪律他们知道,那是下了死命令,一旦出错,必须审查办理。 “不可能是我这边走的消息。” 陆桥山摇了摇头分析道。 “站长,我是参与过装监听设备,但行动这块完全没参与。”余则成也道。 “别看我。 “我昨天下午才回来。”马奎感觉不妙,连忙道。 “站长,左女士说的是五分钟前拿到的情报。 “如果我没记错。 “马队长手里也有一份名单吧。 “会不会是你新招的那批人透出去的呢?” 陆桥山扶了扶眼镜,语气温和,笑意暖融。 “陆桥山,你又要搞事是吧?” 马奎今非昔比,口气硬了很多。 “马队长,只是猜测,不用生气吧。”陆桥山笑道。 “家贼难防,这是有人要打我吴敬中的脸啊。” 吴敬中目光一沉,冷叹道。 正说着电话响了。 “不用想,局座的。 “列位,你们脱裤子拉屎,还得老子给你们擦屁股。 “不想跟着挨骂,就请回避吧。” 吴敬中起身不悦道。 洪智有率先走了出去。 众人紧随其后。 待洪智有带上门,吴敬中回拨了过去: “哎,局座,我是敬中。 “刚去洗手间了,最近前列腺又造…… “局座,不用想肯定是马特派员干的。 “那份名单没给别人,我就给了他一份。 “而且这个人勾结中统,我已经有了初步证据的。 “局座,敬中跟您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吗? “毛主任他为啥在您跟前打我小报告。 “当初毛森派人来津海跟汉奸搞货,余则成,就击毙李海丰那位,在抓捕时不小心打死了毛站长的使者。 “这不结下梁子了。 “局座,都是这点钱的事啊。 “马汉三昨天还在酒宴上放话,说要派人搞死我。 “为啥,不就是北平华侨商会,我没收了了一大批财产上交党国,他没捞着急红了眼吗? “您和沈处长得帮我说话啊。 “实在不行,局座把我调总部去得了,我就天天给您端茶倒水得了,省的刀风剑雨,让您老人家操心。” 吴敬中一边诉苦,一边翻上次的旧账邀功。 “是,多谢局座体谅。 “下不为例! “严查! “那马奎…… “是,必须证据充分,铁证如山了。” 啪! 吴敬中挂断电话,长舒了一口气。 “智有。”他喊了一声。 洪智有快步走了进来。 “给我削个梨,吓出了一身冷汗。”吴敬中解开领口,扇了扇风道。 “站长,局座没生气吧。”洪智有削好梨递给他。 “呵呵,下不为例。 “你说宪兵司令部的唐武勾结中统,这照片是哪来的?” 吴敬中一边吃着梨,目光锋利盯着他。 “那得问陆处长吧。”洪智有装傻。 “桥山跟马奎憋着一股劲,这种照片他需要一百张。 “你得帮帮他。 “出卖名单的,只能是马奎,明白吗?” 吴敬中指尖轻轻点了点桌子,明示道。 洪智有、余则成搞掉刘雄。 别的不说。 陈根宝那个相机,明显有问题。 中统摊子早烂透了。 以洪智有的手段,弄张照片并不难。 这也是陆桥山审陈根宝时,他不愿意过问的原因。 “陆处长线人多。 “他应该不难拍到马奎手下与中统人联系的照片。”洪智有深以为然的点头。 “戴老板恨中统远甚红票。 “马奎新招的手下,有几个是津海刺头、烂人。 “这种人勾结中统泄露咱们的情报。 “不是很正常吗?” 吴敬中嘴角一撇,笑了起来。 “正常,太正常了。”洪智有连连点头。 “不提这档子漏屁股的破事了。 “你那麻将打的咋样?” 吴敬中问。 “确实打出了一手好牌。 “保安旅的田旅长,他儿子在北洋大学搞了个女学生。 “这小子玩的野,把人女孩子弄死了。 “女方家有钱,跟市政民调处的彭主任关系很好。 “听说死者还跟彭主任儿子是男女朋友。 “女方家放了狠话,必须让田旅长的儿子田俊受制裁,枪毙以正法。” 洪智有起身给他投了块温毛巾递了过来。 “田太太就这一个儿子,那是死保啊。 “她说了,不管多少钱一定要保人。 “问题是彭主任是建丰的人,他也放了话,钱不是问题,必须要田俊偿命。 “现在两方都在找我传话,就等你圣心独断了。” 洪智有接着道。 “人在哪?”吴敬中擦了擦手问道。 “已经被李汉元保护起来了。 “这事闹的挺大,彭主任那边有高人指点,搞学生在警局外闹事。 “红票军调代表昨天晚上迟到,跟这事也有点关系。” 洪智有接过毛巾,换了盆水重新投了递给他。 “麻烦啊。 “这时候闹事,是嫌津海还不够臭吗? “关键这放,得罪人。 “不放,也得罪人。 “难办,难办啊。” 吴敬中连连摇头。 “老师,不应该是: “放,有大把的钱。 “不放,也有大把的钱吗?” 洪智有笑道。 “你个鬼灵精。”吴敬中笑着指了指他。 “我的肾早就不行了,就不特么独断了。 “你出个主意。 “田旅长那是马王镇头号倒爷,家里全是民脂民膏,这些不义之财,你不拿老天爷都会不高兴的。”吴敬中一本正经的皱眉道。 “嗯嗯,没错。 “上梁不正下梁歪,就他那狗儿子干的事,站长必须替天行道,狠狠拿下。” 洪智有摆出高风亮节之态,正然道。 “要不说你懂我呢。 “还有女方,巴着民调处这肥缺,指不定捞了多少油水。 “彭主任更有我那老同学的背景,咱也得罪不起啊。 “咱得一碗水端平了,都得帮,你说是吧。” 吴敬中作着眉头,故作严肃的分析。 这种龌龊吃两头的手段,他必须找足够充分理由说服自己的“无耻”。 “学生也是这个意思。 “我听说田俊那小子狂的厉害,得罪了不少人。 “老师你先答应了田旅长放人,拿了这一票再说。 “等人放了。 “万一闹事的学生中,谁一冲动打了黑枪,或者使了啥手段弄死了人,那就不是咱们的事了。” 洪智有想了想,建议道。 “那得对彭主任编好理由才行。”吴敬中一针见血道。 “简单。 “对田旅长,你就说是放人。 “对彭主任,你就说是转移到水屯监狱等宣判。 “反正人是在半路出事。 “他们谁也挑不出理来。” 洪智有道。 “嗯,可以。” 吴敬中沉思片刻,站起身叹了口气: “哎呀。 “年纪大了,前列腺不好,脑子也不如从前了。 “远没有你们年轻人脑子转的快啊。” “老师,这不全赖你圣裁,学生只是打帮腔罢了。” “老师,我们是一家人。” 洪智有头往下压,眼往上抬,适时壮着胆道。 “是吗? “真是一家人,穆连城家的那个小丫头为何躲在后边哭。 “智有。 “搞钱归搞钱,我可不希望看着我的女儿有一天也偷偷的哭啊。 “军调一结束,立马查抄水兵仓储。 “那个妖娆小女子,你知道怎么处理吧。” 吴敬中冷笑一声,盯着他道。 …… 今日一万字更新完毕,感谢大家的月票、订阅支持,么么哒。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第二个刘文生 洪智有看着他,微笑不语。 “舍不得,动心了。”吴敬中冷笑指了指他。 “老师。 “怎么可能,女人皮相而已,玩几天也就腻了。 “钱和您才是我唯一的倚仗。 “哪头轻,哪头重,我分得清。” 洪智有淡笑回答。 见吴敬中眼神颇是耐人寻味,他又苦笑: “当然。 “学生也不怕您责怪。 “处了这么久,要说一点不心疼,不难受那是假的。” 吴敬中神色瞬间柔和,微笑点头: “嗯。 “人就得有点人味儿,心疼、难受那就对了。 “风月不过云烟。 “时间会证明你今日的明智。” “是,站长。”洪智有恭敬道。 “‘学生’挑好了吗? “不能从站里出,这些人跟马奎、陆桥山多少有勾连。 “一旦爆出去,很麻烦。” 吴敬中又问道。 “让林添办吧,他是燕子李三的徒弟,手脚快。”洪智有道。 “林添是谁?”吴敬中问。 “就是上次杜心武保的那小子,现在水屯监狱蹲着呢。 “放他出来透透气。 “这种人嫉恶如仇,给点钱,回头减点刑期,保管干利索了。” 洪智有道。 “嗯。 “记得,收了钱再办事。 “把嘴张大了,能吃多少就多少。” 吴敬中凛然吩咐。 “老师,榨钱还得让余主任出马。 “他宰人比我有经验。 “而且是戴老板点过名的少校军官,杀过李海丰,跟那帮人要钱镇得住场子,好杀价。” 洪智有低声道。 眼下左蓝刚来,情报又泄露了。 余则成正处在被高度怀疑的危险境地。 洪智有顺手保他一手。 再者,知道到的人越多,自己越安全。 老吴日后要翻脸,也有个见证人。 “让余……” 吴敬中沉思了起来。 泄密一事,让他对余则成起了疑,真不想用这个人。 不过,眼下捞钱第一。 像田旅长、彭主任这些大肥鱼,多咬他们一嘴,撕下来的肉都是难以估量的。 半疑半用吧。 “行,你去把则成叫进来。”吴敬中吩咐。 洪智有领命。 到了余则成办公室,老余正闭目养神。 “老余,老余?” 喊了两声,余则成一激灵睁开眼: “老弟,站长的火消了吗?” “消了。 “让你去,来买卖了。”洪智有摆头笑道。 买卖? 余则成会意,握住洪智有的手感激道: “智有,伱真是我的及时雨。” 洪智有一把拍开他,嫌弃道: “少在这肉麻了。 “敲出来的回扣,我要一半。” “你六我四。”余则成笑道。 “这还差不多,去吧。”洪智有点头。 离开机要室。 他回办公室取了两根金条,直奔情报处。 陆桥山正喝咖啡。 “陆处长!”洪智有敲了敲门。 “进来。 “咖啡都快放凉了。 “关门。” 陆桥山笑道。 带上门,洪智有坐了下来。 “老弟,说吧,找我啥事。”陆桥山笑盈盈问道。 “上次丁院长外甥的事。 “钱得给你。” 洪智有掏出金条递了过去。 “老弟,把你山哥当啥人了。 “就是个科员,招谁不是招? “自家兄弟,跟我还客气上了。” 陆桥山强忍着没伸手,装作不高兴道。 “陆处……” “没外人,叫山哥。” 洪智有点头接着道:“山哥。 “您儿子还没结婚吧,现在娶媳妇,门槛低了你瞧不上。 “有点门槛的,车、房、彩礼、排场哪哪不要钱? “知道您日子也吃紧,收了吧。” 说着,他强行塞进了陆桥山的西服兜里。 “老弟,够意思。 “你这兄弟,我认定了。” 陆桥山感激不已,起身给洪智有斟了杯咖啡。 “老弟,你说这情报是谁泄露的?”陆桥山问。 他其实也怕站长查。 鬼知道盛乡有没有搞一手。 万一拔出萝卜带出泥,就麻烦了。 “爱谁谁,反正不会是我。 “走了,山哥。” 洪智有随性耸了耸肩,起身走了出去。 “哦,对了。 “站长说可以下班了,早点歇息。” 到了门口,洪智有交代道。 他就是来送钱的。 陆桥山这种人精,一点人情都不能欠。 要不分分钟,老弟又得变小洪,该称植物了。 他驱车径直去了谢若琳家。 来的不巧。 里边又在搞事。 不过,快也是真快。 洪智有看着表,一圈不到敲了敲门: “老谢,是我。” 谢若林一脸舒爽的打开了门。 “去……去吧。 “好活,明儿还找你。” 他掏出两个银元塞在了女人手里。 “谢谢哥,到时候联系啊。” 女人冲二人抛了个飞吻,一提领口扭臀走了出去。 “老哥,挺风流啊。”洪智有笑道。 “馆子货,不值钱。 “买,买的就是个伺候到位、舒坦。 “老弟,有啥事吗?” 谢若林干笑了几声道。 “这几个人。 “津海本土的老刺儿,现在被马奎招进了行动队。 “你挑一个拍张照,老规矩寄给陆处长。” 洪智有拿出照片和两百美金放在了桌子上。 “好说,这……这活我熟。”谢若林欣然接单。 “不会出事吧?”洪智有问。 “不会。 “我们孙站长巴不得你们的人跟我拍照。 “回头报告到叶局长那。 “也是你们的人不守规矩,故意拉……拉我下水啊。” 谢若林磕磕巴巴道。 “行,走了。 “早点办差。”洪智有道。 “今儿晚上他们没任务吧?”谢若林问。 “没。” “那就好办了,明儿早上你们陆处长就能看到照片了。” 谢若林干练道。 “专业!” 洪智有点了点头。 刚要走,谢若林一把拉住他: “别急,老弟,我也有件事求你帮忙。” “情报免谈。 “我不差这俩钱。”洪智有直接打消他的念头。 “知道,买情报肯定不找你。 “我有个亲戚是同福茶楼老板,你们陆处长手底下有群人,天天在那大吃大喝。 “大半个月了,一个子都没给。 “他们惹不起陆桥山,托……托我来传个话。” 谢若林笑道。 “给钱。”洪智有道。 “老弟,你这性子,我喜……喜欢。 “要不说咱俩是一路人呢。 “拜……拜个把子吧,一起发财。” 谢若林肉疼的还回一张美钞,拍在了洪智有手里。 “结拜就算了吧。 “咱俩家同名不同姓,还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好。” 洪智有把钱往口袋一塞,转身走了出去。 “玛德。 “得,得瑟个啥。 “迟早你也得成为我表侄子的大舅子。 “不还得是一家人?” 谢若林摇了摇头,嗤声一笑。 洪智有驱车回到家。 他没有进院子,站在外边点了根烟。 同福茶楼的事有问题。 他和老余不在站里这段时间,站长和陆桥山针对军调和津海地下组织,作了很多布署。 陆桥山手下的人并不多。 通常是在站里食堂用饭。 就算有派外活,也不可能天天下馆子。 而且还是价格较高的同福茶楼。 这是内勤才有的待遇。 内勤编制很严,从哪多出来这么些人? 新招的? 为什么不回站里? 同福茶楼隔两条街就是军调代表驻地商券会所。 该上的监听手段,基本上使遍了。 这批人到底干嘛的? 不行,这事搞不好很危险。 不能直接插手。 得让老余自个儿解决。 想到这,洪智有掐灭烟头,回到了家里。 里边有人在说话。 洪智有刚一进门,坐在凳子上的老头赶忙起身。 “啪” 他直接跪在洪智有跟前哭开了: “洪长官,求求你救我家萍儿吧。” “不是,老伯,你起来说话。”洪智有一把扶起他。 “到底怎么回事?”他问。 “长官。 “我女儿刘萍是民生日报记者。 “昨天晚上,报社派她去商券会馆参加活动,这人一去就没回来。 “我听她同事说,好像是被人抓走了。” 老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 “我听人您是大官,津海大小事都能管。 “求求行行好,救救我家萍萍吧。 “这,这是我的钱。 “全在这了。” 老头颤抖着摸出七八块银元,双手奉了上来。 “哥,你就帮帮他吧。 “刘大叔太可怜了。”洪小慧在一边同情附和。 “闭嘴。”洪智有瞪着她冷喝。 洪小慧撇了撇嘴,没敢再吭声。 “老伯,你找错人了。 “我不是什么大官,我就是邮政署的一个办事员。 “时间不早了,您请回吧。” 洪智有根本不给老头说话的机会,搀着他推了出去。 啪! 关上了院子门。 “哥,刘老伯太可怜了。 “你就不能帮帮他吗? “你别骗我了,你那些带咱爸出去赌博的同事,他们配了枪的。 “哪个邮政员带枪啊。”洪小慧低声叨咕。 “听好了。 “以后再遇到这种人,敢放进家,你就给我滚回杭城去。 “妈,津海不太平。 “凡事多长个心眼。” 洪智有目光严厉的扫过二人,径直出了院子。 “长官。 “求你,救救我家萍萍吧!” 门外,刘老头又跪下来给他磕头。 洪智有懒的看他。 一个老头都找到自家门头来了。 显然背后有人指点。 万一是谁挖的坑呢? 要知道他可是连马路上老太太都不敢扶的。 素不相识,无亲无故。 几块银元就想捞人? 做白日梦呢。 他不是善人。 老余是。 估摸着老余该回来了,活菩萨还是留给他去当吧。 上了车。 他本想去看婉秋,转念叹了口气,直奔常德路1号。 眼下,得先把大小姐哄好了。 否则婉秋麻烦更大。 到了别墅。 蕊蕊穿着睡裙正跟梅秋菊说话。 吴敬中在泡脚看报纸。 “老师,嫂子。”洪智有恭敬欠身。 “智有,我炖了银耳莲子汤,刚温和,赶紧吃。” 梅秋菊看见“儿子”来了,欢喜的不行,赶紧叫绸儿端来了甜汤。 “谢谢嫂子。 “嗯,味道不错,就是甜了点。” 洪智有很不见外的边吃边道。 “有的吃就不错了。 “这可是我妈亲手熬的,还挑三拣四,想造反啊。” 吴蕊蕊笑着白了他一眼。 “是,是。”洪智有憨笑。 “智有,别听她的。 “你得多提意见,喜欢吃明儿我再少点冰。” 梅秋菊就喜欢他不见外,亲切笑道。 “对了,还有小点心,我给你拿点搭着吃。”她又道。 “不了,嫂子。 “最近在粤州光跟蕊蕊吃山珍海味了,正好少吃点减减肥。” 洪智有不失幽默的回答。 “那好,你们聊。 “老吴,你泡完了没?”梅秋菊使了个眼神催促。 “咋嘀。 “他来了,我还不能泡脚了?” 吴敬中架子一端,不爽的把报纸翻了个转。 “你……”梅秋菊刚要说话。 “别。 “老师,我和蕊蕊去小院就行。” 洪智有忙道。 吴蕊蕊简单批了件外套,跟他去了旁边的小洋楼。 “别生气。 “我爸这人就喜欢假正经,明明喜欢你,却生怕你这未来姑爷骑他一头了。” 吴蕊蕊靠在洪智有怀里,娇声笑道。 “我不骑他。 “我只骑你。”洪智有伸手拽掉她的外套。 “讨厌,你还没洗澡,一身的烟味。”吴蕊蕊拍打着他。 “那就一起洗。” 洪智有抱着她进了浴室,门一关,打开水龙头办事。 …… 两人从浴室到了床上。 忙活了大半宿,才消停下来。 “今天咋这么卖力,还有点心不在焉。 “把我当你小女朋友用了吧?” 吴蕊蕊鬼精,一看洪智有前面卖力时那死样,就感觉到了。 “什么都瞒不过你。”洪智有淡淡苦笑。 “你女朋友是挺漂亮的。 “娇滴滴,眼睛能勾魂。 “别说你们男人,我看了都心动。” 吴蕊蕊泛着醋酸道。 洪智有嘴角一牵,没说话。 “我妈说了你们的事。 “我今晚也向我爸表了态,我不会嫁给你。 “但我爸的意思,这个女人不仅仅只是感情纠葛这点事。 “她知道很多东西。 “我爸更倾向于让她消失。” 吴蕊蕊靠在他胸口,轻叹了一声。 “你怎么想?”洪智有问。 “我既不能左右我爸,又不能让你为难。 “所以,我选择出国。 “趁着你还能捞,给了我三年时间,先去美利坚见见世面,学点东西。 “省的到时候做买卖,光当瓶,拖你后腿被嫌弃。 “毕竟我爸总有日暮西山的一天。 “人的价值,只有自己能做主,你说呢?” 吴蕊蕊仰起头,嫣然笑问。 洪智有认真看着她。 他知道这女人很厉害。 却没想到,在眼下纳妾依旧盛行的时代,她目光已经看得如此长远。 “我有点喜欢你了。 “真的。” 洪智有亲了她一口,由衷说道。 “可相比喜欢你,我更喜欢钱。 “怎么办? “我想过嫁你。 “可一想到,你心里想娶的是别人,成天跟我阳奉阴违,还不如做个金钱搭子。 “你可能永远不会爱我。 “但你至少会带我发财,不是吗?” 她眼中隐有泪光闪烁。 “是的。 “金钱确实比男人可靠。 “我答应你,也许没有白头偕老,但若得富贵,定有你吴蕊蕊一半。” 洪智有举起手,真诚起誓。 “想得美,必须白头到老。 “活到老,挣到老,直到我进棺材那一天。” 吴蕊蕊狡黠娇哼道。 “成交!”洪智有捏了捏她的脸蛋。 “那你现在可以全心全意来一次分手礼吗? “只准想我,只属于我的。” 吴蕊蕊翻身趴在了他的身上。 “当然。” 洪智有打起精神,翻身又把她压了下去。 很久以后。 洪智有挣扎起身,想推开吴蕊蕊。 不料。 这女人像蛮牛一样,死死摁着他的胸口。 “呜!” 洪智有闷哼一声,成了泄气的皮球。 “蕊蕊,你……”他叹了口气。 “赌一赌,我有没有这命。 “我信不过你。 “让你交个保险,没问题吧。 “再说了,你这么聪明、潇洒,我没有理由不选你。” 吴蕊蕊说着,慢慢挪转身子,美腿倒立倚在了墙上。 显然做足了功课。 “好吧。 “你赢了。”洪智有苦涩发笑。 “嗯。 “我爸老说,先入咸阳为王上,先到先得。” 吴蕊蕊俏皮得意道。 “果然,你才是得到真传的那位。” …… 翌日。 洪智有亲自送她去了港口。 目送吴小姐上了渡轮。 没有煽情的告别。 吴蕊蕊连记热吻都没留下,戴上墨镜,只说了俩字: “再会。” 然后,拎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进了船舱。 洪智有没有立即走。 他知道吴蕊蕊要强,肯定躲在某个船舱悄悄看自己。 谁都不容易。 还是别太刻薄了。 他一直站在原地。 直到渡轮成了小黑点,才驱车离去。 人情拉满后,洪智有驱车回到了站里。 一进办公室。 老陆、马奎、余则成几人在罚站。 广播里播放着红票代表抗议一事。 “啪!” 吴敬中按下了关闭。 “几位,干得漂亮。 “北平、津海、济城的学生上街抗议。 “戴老板、陈布雷、张治中把我的电话都快要打爆了。 “终归是我替你们扛下了所有啊。” 吴敬中指着几人,愤怒又无可奈何的点着头道。 “站长,我立即严查。”陆桥山立即表态。 “我早说过,咱们有内鬼。”马奎冷冷道。 “没错,是有内鬼。” 陆桥山笑盈盈的看着他。 “则成,你俩先出去。” 吴敬中挥手示意洪、余二人退下。 “内鬼要查,大鱼要抓。 “马队长、桥山,那个林桃、周云翼查的怎么样了?”吴敬中问。 “我们已经收买了卖烟土的老柳。 “这个女人很谨慎。 “她不在馆子里吸,都是一次性买大量,带回去。 “我近期让老柳减少烟土供应,先吊一吊她。” 陆桥山道。 “这个老柳可靠吗? “她就不能找别人买?”吴敬中皱眉道。 “不会。 “她的血很红,抽大烟不过是止痛。 “她以前救过老柳。 “老柳过去是老资格,长征之前跟了陈昌浩,碾转至今靠着码头的关系,卖点零散大烟为生。 “林桃很信任他,而且只找他买。” 陆桥山介绍道。 “嗯,让这老柳吊一吊。 “周云翼待她如何?”吴敬中问。 “那是比亲奶奶还宠啊。 “站长,这位周夫人很漂亮。 “而且又是为了他们的伟业受的苦,所以周云翼一直在为她求医,据说津海城的土方子都试遍了。 “陆军医院的安眠药、止痛药也没托人少开。 “听说这位周股长从不加班。 “每天准点下班做饭陪媳妇,在单位是出了名的好男人。” 马奎少有附和了陆桥山一句。 “哎,女人! “等她男人坐不住,跟老柳见面时再请。 “像这种有软肋的人,那就是第二个刘文生。 “要攻心、谈话为主,万万不可鲁莽动粗。” 吴敬中指着二人凝重指示。 “明白。”二人答道。 陆桥山这时候给他使了个眼神。 “马队长,你先去忙吧。”吴敬中道。 马奎领命而去。 “站长,我怀疑马奎就是内鬼。” 陆桥山反手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吴敬中。 ……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休想逃出五指山 呵,洪智有不愧是快刀。 这事办的够麻利啊。 吴敬中心头一叹,皱眉问道: “哪来的?” “不知道,跟上次一样是人匿名放在咱们的联络邮箱里的。 “曹勇跟中统的人有瓜葛。 “这个人是马奎亲自招的,很受重用啊。” 陆桥山指着照片冷笑道。 “吃里扒外。 “马奎、唐武、曹勇,这是一趟子啊。”吴敬中冷笑道。 “站长,证据确凿,抓吗?” 陆桥山已经迫不及待了。 “不行。 “之前唐武的事,我给戴局长打过电话。 “毛人凤很器重马奎。 “老板说了,没有铁证不要和毛主任撕破脸。 “老板想走,他现在还指着毛人凤支起这一摊,别落到郑介民他们手里了。 “就凭这两张照片,缺乏说服力啊。” 吴敬中摇了摇头。 “好吧。”陆桥山有些失望。 “不急,马奎有勇无谋,迟早得蹩脚。 “眼下还得用他对付军调代表。 “先用用吧。” 吴敬中指示。 “成。”陆桥山点头退了出去。 …… 洪智有给站长泡了茶。 回到了外边迎宾桌值班。 老吴对“姑爷”还是不错的,特意让人给他换了把软椅,坐起来舒服多了。 “洪秘书,不忙吧。” 余则成站在几米开外,冲他招了招手。 洪秘书进了办公室。 “民生日报的刘萍被抓了。 “他爹昨晚求我来了。” 余则成奉上茶,低声道。 “管我什么事,你是活菩萨,我又不是?” 洪智有二郎腿一翘,毫无兴趣。 “民生日报比较进步。 “是黄忠指点老刘头来求咱……” 余则成没说完,洪智有打断:“求你,不是求我。” “是。 “我跟马奎关系不好,秋掌柜的事结了死仇。 “老弟,你跟他熟,能不能去说句话。 “真的,纯记者,没任何毛病。 “听说就是在会场怼了马队长一句,就被抓起来了。 “这个给伱。” 余则成摸出了一根小黄鱼。 “你还真是善人,什么人都帮啊。”洪智有掂了掂,感慨道。 “进步的,爱国的。 “我都愿意帮。” 余则成低声一笑。 “成吧。 “我去找站长聊聊,能不能捞,看命。” 洪智有懒懒起身,欣然收下了金条。 来到站长室。 吴敬中正在松筋骨,见了洪智有,他叹了口气: “蕊蕊去美利坚了。 “我听说你跟致公一脉关系不错,打个电话让人关照关照。” “美佬那边不是有肖站长吗?”洪智有道。 “不行的。 “美佬地盘帮派太多、太乱。 “杜心武认识的那些人比肖勃他们好使。”吴敬中道。 “老师,不瞒你说,今儿清早我就托翟老跟司徒先生通了电话。 “他们可以确保蕊蕊的安危。” 洪智有笑着说道。 “嗯,这还像个样子,不枉这丫头对你的一番心思啊。”吴敬中点头道。 “老师。 “马队长昨晚抓了个民生日报的记者,熬一宿了。”洪智有说起了正事。 “岂有此理! “狗东西拿鸡毛当令箭,抓人真不通报啊。” 吴敬中大为光火。 “听说是记者会的时候,与马队长有言语摩擦。 “马奎让李平把人抓了。 “站长,马队长点名把李平调走。 “他当初跟着刘科长知道的东西不少。” 洪智有沉声道。 “李平的事,先不急。 “你先去把人放了。 “军调代表没走,不能把事闹大了。 “记住,让她把嘴闭严了。 “否则老子灭她全家。” 吴敬中下令。 “好的,站长。” 洪智有领命,直接去了刑讯室。 好好的一姑娘,打的不成人形了。 毫无人性啊。 “老五,站长有令,把人放了,找辆车拉陆军医院去。” 洪智有吩咐。 “行。” 老五解开锁链,放了刘萍。 “姑娘,在津海,不能乱说话。 “乱说话要死人的。 “回去敢乱嚼舌根,杀你全家。” 洪智有拍了拍她的脸,正然叮嘱。 他很佩服这些进步青年。 他们就是这个时代的呐喊者、无畏者。 或许这就是斗争吧。 残酷而又充满了魅力。 …… 水屯监狱。 廖三民解开了林添的镣铐,笑问道: “林兄弟,你不会跑了吧?” 满脸络腮胡子的林添冷笑: “把老子当什么人了。 “我跑了,岂不害了两位恩人。 “没他们,我在保定就被枪毙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廖三民点头。 “手脚还麻利吗?”余则成问。 “天天好吃好喝,没落下。”林添点头。 “要枪,还是这个?” 洪智有递给了他一把刀子。 “这个就行。”林添手指在刀锋上一拂,收了下来。 两人直接带他去了站里。 洗了澡,换上了学生服和帽子。 警察局。 上百名学生堵在门口,群情激奋与警察推搡对峙着。 “手脚麻利点。” 余则成把车停在无人的小巷口,冷冷吩咐。 “放心。” 林添扬眉一笑,下了车。 刮了胡子,这位神偷传人模样还挺清爽、帅气。 他年纪不大。 也就十七八岁。 很快。 在一群警察荷枪实弹保护下,田俊走了出来。 这位田大少依旧是西装革履,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显然田旅长没少托关系,在局子里这些天过的还不错。 田俊看着底下的学生,嘴角浮起一丝轻蔑不屑的笑意。 就在昨天,他妈探监的时候就说了。 已经找了关系,今天能无罪释放。 果然,今天就放人了。 “哎,有钱有权就是好。 “敢不从老子,玩死了又怎样? “你们能奈何老子一根毛?” 田俊冲着群情激愤的学生呸了一口,在警卫护送下往一旁的汽车走去。 “田俊,丧尽天良。 “警察局包庇杀人凶手,天理何在,律法尊严何在。 “没错,今天必须让他血债血偿,给亡人一个交代。” 林添挤在人群中,振臂高呼。 学生顿时乱了起来,与警察推搡成了一团。 “田少爷,快,快上车。” 警卫朝天开了几枪,掩着田俊就走。 “别怕,他们不敢开枪。 “抓住田俊。” 眼看学生要被镇住,林添又大喊了一嗓子。 “抓住他。” 也不知谁最先冲了过去,直接把车围住了。 “局长,学生情绪比较激动。 “孟科长他们快控制不住了。 “要不要开枪。” 二楼窗口,警务秘书快步汇报。 李汉元叼着香烟,冷冷看着这一切: “开枪? “军调代表,美佬、苏联代表,各家报社都在。 “你开枪,那就是捅破天的事。 “到时候你来担责?” “这?”秘书懵了。 “让他们顶住。 “实在顶不住就先退回局里。”李汉元淡淡道。 他是真恼这个田俊。 本来津海最近治安就不好,这蠢货还闹这么一出,搞的津海臭名远扬。 李士珍亲自打电话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再者,彭主任、田旅长都在给他施压。 哪头都得罪不起啊。 然而,为时已晚。 学生们已经将田俊团团围住,与护卫的警察厮打在了一块。 由于不能开枪。 警察又不敢下重手,很快落了下风。 “你们这群废物,开枪,顶住他们啊。” 田俊有些慌了,扯着嗓子大叫。 就在此时。 几双手揪住了他的西装、头发纠缠在了一块。 林添知道机会来了。 轻巧的挤到近处。 照着挣扎的田俊心窝,稳准狠的一刀扎了进去。 他那自幼苦练的刀工,力道十足。 直接扎穿了田俊的心脏,没柄而入。 一刀得手。 无须去确认。 他身形如若游鱼,在人群中穿梭,很快挤了出去。 学生、警察仍在纠缠、扭打。 就见田俊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胸口大滩血水涌了出来。 “田少,田少!” 田家的管家惊叫了起来。 “杀人了,杀人了。” 学生一窝蜂的逃散。 嘟嘟! 警察疯狂吹着口哨。 车内。 余则成和洪智有目睹了一切。 “这小子还真是灵活。”余则成笑道。 “要不怎么是燕子李三的徒弟。 “老余,你让捞的女记者,已经安排去医院了。 “我还得去趟俱乐部。 “对了,同福茶楼的熏鸽子不错,你待会路过的时候,给我买几只。 “嫂子的算我头上。” 洪智有笑了笑,从兜里摸出几个银元塞在了余则成手里。 “他们家的熏鸽子可不好订。 “这个点不见得能买着吧。”余则成道 “放心。 “我跟他们提前打好招呼了,你就说是我订的。”洪智有交代完,起身离开了。 难得有半日空闲。 他去了趟穆连城家。 一进去,就看到穆连城在指挥人搬运箱子。 “穆老板,又在搬呢?”洪智有笑着打了声招呼。 “没法啊。 “家里客人太多了,谁来都得带点走。 “已经入不敷出了。” “打算卖点陈年不值钱的东西,要不连饭都吃不起喽。” 穆连城苦笑打了个哈哈。 “好,你慢慢搬。”洪智有笑着走了进去。 搬吧。 搬到哪,都是老子的东西。 “智有。” 见了他,婉秋像精灵般扑了过来。 “昨晚哭了吧?”洪智有爱怜问道。 “不哭。 “我看的懂你的眼神。 “做你的女人,我有觉悟。 “你也是身不由己。” 婉秋温婉摇了摇头。 “真乖。 “先犒劳犒劳我家宝贝。” 洪智有抱着她上了楼,扔床上压了上去。 “吴蕊蕊走了?”完事后,婉秋不敢相信的问道。 “走了。 “不过,吴敬中可能会在军调结束后对你下手。”洪智有道。 “我……我不怕。”婉秋浑身一颤,咬牙道。 “嗯。 “军调结束,委座要飞沈阳亲自去督导熊长官备战。 “蒋夫人会在津海停留。 “到时候就是你翻身的机会。” 洪智有道。 “不过,你得随时做好准备。 “你有什么药物或者食品过敏吗? “现在城里在闹麻风病,必要的时候,可以借着这个由头,我让陆军医院转移。 “上边对麻风病很重视。 “一旦发现是必须走程序上报的,可以转圜些时间。” 顿了顿,他未雨绸缪道。 “有。 “我对塑料类的东西过敏。 “以前闹过一次,浑身起红点,发痒,喘不上气,差点死了。” 婉秋道。 “好。 “这些天尽量待在卧室,有啥情况随时通知我。 “另外,如果电话响三下便挂了。 “那就是要命的事,你立即按照我说的办法装麻风病,记住了吗?” 洪智有抱着她,咬着耳朵郑重叮嘱。 “记住了。 “智有,我爱你。” 婉秋一如既往的火辣、真诚。 “我再伺候伺候你。 “除了这个,我真不知怎么对你好了。” 她捧着洪智有的脸,怎么也爱不够。 说话间,她慢慢往下移。 “来不及了。 “最近站里事多,我不能出来太长时间。 “要不,吴小姐前脚刚走,我跟你滚床单,站长心态会炸的。” 洪智有揪住她的头发,一把又提了上来。 “好吧。” 婉秋嘟着小嘴,有些惋惜。 “走了。” 洪智有穿上衣服。 “对了,我让你买康太太的同款香水,你买了吗?”他问。 “买了。 “香气太重,我不喜欢。”婉秋道。 “那不是给你用的。 “拿来。” 洪智有吩咐道。 婉秋从抽屉里拿了出来,洪智有冲着身上一顿喷。 “你喷女式香水干嘛?”婉秋不解。 “笨。 “我今儿睡的不是你,是去俱乐部加班去了,明白吗? “不要小瞧吴敬中。 “他的鼻子可比狗还灵。” 洪智有说完,亲吻了她一番,这才软手软脚的下楼。 下楼梯时,腿一软,还差点摔下去。 哎。 色是刮骨钢刀。 古人诚不欺我啊。 昨晚,蕊蕊玩命的榨他。 今儿婉秋也是不落下风。 真心是有点顶不住了。 到了楼下。 穆连城正跟惠子聊天。 “洪先生。”惠子轻掩抹胸挤压的大抹雪白,弯身行礼。 “夫人这是?” 洪智有看着桌上放着的几个箱子。 “我听说最近不少人摘了汉奸帽子。 “这是我们送给吴先生和您的一点礼物,还请务必帮忙,解了我们的后顾之忧。” 惠子的汉语越说越流利了。 “东西给站长。 “我只要美钞和金条。”洪智有道。 “有的。” 惠子拿出一个托盘。 一万美钞。 五根大黄鱼。 三封银元。 “明白人。 “等我的好消息吧。”洪智有欣然应允。 “洪先生。 “看在婉秋的面子上,拜托了。”惠子再次盈盈行礼。 玛德。 敢这么穿,就别拿手挡着。 一点意思都没。 洪智有让人把东西装上了车,直接去了常德路1号。 “惠子。 “那些都是我珍藏的宝贝。 “船、货我都安顿好了,今晚就可以借美佬的船离开。 “你这……” 穆连城肉疼的都快要哭了。 “你们老祖宗有一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只有稳住吴敬中,我们才有机会。 “这个洪秘书早就盯上你了。 “一旦吴敬中发难,咱们所有的努力全白费了。” 惠子拉着他的手,轻柔笑道。 “明白了。 “舍不得孩子,又怎么能栓住吴敬中这条狼呢? “夫人,还得是你啊。” 穆连城会意,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感慨道。 惠子嘴角浮起一丝得意的冷笑。 东方人,也不过如此。 …… 常德路1号别墅。 几个老朝奉戴着眼镜,瞅了半天,惊赞不已。 穆连城送的老货都是罕有之物。 梅姐兴奋的就差抱着洪智有亲上一口了,当场又赏了他三千美金。 离开别墅。 洪智有神色肃穆起来,他下车走到一处公共电话亭拨通了安德森的号码: “穆连城今晚要跑路。 “立马执行计划。” 紧接着,他又通知了龙二。 小娘们,跟他玩这手。 还什么摘帽子,看在婉秋面子上。 这一招“投诚”的确高明,可惜在“上帝”眼里,只会让他们的演技更拙劣。 想逃出五指山,门儿都没有。 不过,这倒是一个麻痹吴敬中的绝佳机会。 …… 余则成从车上走了下来,走进了同福茶楼。 “老板,来十只熏鸽子。 “洪秘书订的。” 他走到柜台喊道。 “你是余主任吧?”老板姓胡。 胡老板连忙迎了上来: “余主任,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了吧。”余则成很警惕。 “鸽子马上就好。 “喝杯茶吧,看在洪秘书面子上。”胡老板再请。 “好吧。” 余则成察觉出有事。 他进了楼上的包间。 “余主任,我家这事全劳烦你了。”胡老板一关门就拱手作揖。 “来时,洪秘书也没交代清楚。 “你再仔细说说。” 余则成神色严肃而冷淡。 胡老板把陆桥山手下吃白饭的事说了。 余则成心头大骇。 作为老鸟,他自然明白洪智有在点他。 陆桥山在这里有计划。 “老板,你放心,陆处长少不了你的钱。 “我了解老陆。 “他视脸面如性命。 “要是知道你把他当老赖,找我和洪秘书来救场,轻则砸了你的店,重则找人打你的黑枪。 “你懂了吗?” 余则成板着脸提醒他。 “明白。 “都说舍命不舍财,可照他们这个吃法,我这小本买卖就倒闭了呀。”胡老板一脸无奈道。 “不就几顿饭钱吗?” 余则成掏出钱包,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美钞拍在了桌子上。 “够吃上一年了吧。”他问。 “够,吃三年都够够的了。”胡老板大喜。 “记住,这事万万不可声张。 “老陆给你饭钱,你正常收。 “他要不给,你也别吭声,让他们吃。 “做兄弟的,这点面子我还是得给陆处长维护的,懂吗?” 余则成又好生交代了一通。 “知道了。 “谢谢余主任。”胡老板感激不已。 余则成下了楼。 待胡老板指认,确定了那些吃饭的人。 他迅速锁定目标。 很快,他追踪到了商券会馆的后街,看到了两个人钻进了一辆货车里。 看了一眼,余则成迅速绕道离开。 直觉告诉他。 这一定就是陆桥山和站长秘密的一部分。 …… 回到站里。 他迎面看见马奎领着一队人匆匆出门。 打照面的时候。 马奎还冲他冷笑了一声。 这愈发让余则成觉的不妙。 他去见陆桥山,想套出点。 结果老陆居然打起了马虎眼,没套出什么干货。 明显,老陆、马奎、站长联合在执行某个秘密行动。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弥漫他的心头。 今日万字更新完毕,孩子吵的思路有点卡,更新晚了,感谢大伙,晚安,明儿见。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黄忠暴露了 余则成想去问洪智有,转念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是个知恩的人。 洪智有叫他来买熏鸽子,就是想置身事外。 再刻意拖人下水,那就不知好歹了。 毕竟智有也是拖家带口的。 点一点,是情分。 谁愿意提着脑袋跟他在刀尖上跳舞。 不行,得赶紧去见老黄。 他驱车直接来到了警察局。 田俊被杀,老黄运气不错,去塘沽办案了,没卷入其中。 “老余,你怎么来了? “瞧这乱的。 “军调期间,闹出这么一档子事,上边搞不好要撤掉李局长的位置。” 一见面,黄忠给他倒了杯茶。 秋掌柜被抓以来,他苍老了不少,两鬓生了许多白发。 “撤不了。 “京陵、北平的学生都在声讨田俊。 “撤了李汉元,就是与舆论为敌。 “现在全世界的眼睛都盯着老蒋,老蒋向来很看重面子。 “田俊不死,他才麻烦。 “依我看,不仅不会撤李局长,上峰还会默认、暗中嘉奖他。” 余则成早看透上层烂根子的破事,笑着扯了两句闲话。 “不说他了,抓紧时间说正事。 “指不定待会又给我派活了。”黄忠道。 “交通站恢复了吗?”余则成道。 “恢复了。 “几天前,北平那边的地下交通开始了联络。 “密码已经换了新本。” 黄忠颇是欣喜道。 “不是说静默、甄别吗? “会不会太快了?” 余则成本是顺嘴一问,不由颇感意外。 “津海毕竟是情报重地,不可能一直闲置。 “上边有上边的考量,不是咱们能揣测的。” 黄忠给他倒上了茶水。 “嗯,津海港是通往东北的海上门户。 “瞅这架势,迟早要打。 “消息不灵通,确实很麻烦。” 余则成吹了吹茶,没再多疑。 “对了,上边给我派了个新的报务员叫汤四毛。 “以前是秋掌柜的人。 “秋掌柜出事之前,电台坏了。 “汤四毛携电台秘密去了北平,正好躲过一劫。 “现在以我外甥的身份,协助我妻子重建交通站,确保与北平、边区方向的畅通。” 黄忠心情不错的说道。 “北平之前出了个刘文生,那边派来的人可靠吗?”余则成皱了皱眉。 “可靠。 “北平的同志已经经过了严格甄别和洗牌。 “新的班子很可靠。 “主持工作的要员,是从边区委派来的。 “叫袁佩林。 “当初顾顺章叛变,他曾参与过挽救党机关,是位久经考验、地下工作经验十分丰富的老战士。”黄忠正然道。 “袁先生知道咱们这条线吗?”余则成问。 “他知道我。 “秋掌柜在时,也肩负着联络津海、北平地下其他线同志的职责。 “现在我接了这摊活,老鹞子只能从暗棋变明棋了。 “当然你放心。 “你和三民是克公密派,只跟我单线联系。 “我向党组织保证,一旦有变,会像秋掌柜一样用生命守护伱们的安全。 “当然,如果有一天你们保密级别更高了。 “那时候组织或许会考虑,为你单独建立绝密交通站,不与任何其他线同志联系。” 黄忠知道老余心思细腻、缜密,便多解释了两句。 “好。 “老黄,对北平的同志务必要谨慎。 “那边的水比津海深。 “马汉三、王蒲臣都是千年老狐狸,有耐心有手段,得当心啊。” 余则成叮嘱了一句,然后又说道: “站长和陆桥山、马奎正在执行某项秘密计划。 “可能是针对军调代表的。 “在商券会馆后街,有一批津海站的新人,有一台车。 “我怀疑上边有新式监听设备。 “你去查看一下。” “好,你也要当心,马奎回来了。 “这人很危险。”黄忠点头道。 “嗯,走了!” 余则成起身告辞。 …… 回到站里,刚下车就看到洪智有插着兜,焉巴巴的走了进来。 “咋了,跟霜打的茄子一样?”余则成问。 “昨晚蕊蕊。 “今儿婉秋。 “子弹已光,还能活着回来见你就不错了。”洪智有笑侃。 “色字头上一把刀,悠着点。” “熏鸽子,我已经顺路放你家里了。” 余则成上前与洪智有并肩而行。 “不行,我还是离你远点好。”一耸鼻子,他果断闪身。 “不是吧。 “有这么冲吗?”洪智有扬眉笑问。 “冲。 “你还是离我远点吧,让你嫂子闻见了,她那拳头我消受不起。”余则成笑道。 “妻管严。” 你就装吧……洪智有笑了笑。 两人进了办公室,吴敬中正在打电话: “田旅长,我亲自放的人,谁也没想到那帮学生跑去堵警察局大门啊。 “哎,节哀吧老弟。 “你放心,我已经让李汉元不惜一切警力追查凶手。 “一定给兄弟你一个交代。 “那是当然的,职责本分所在,客气啥。 “好,好,你先忙丧事吧。 “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吱声。” “则成,事……”吴敬中挂了电话,刚要说话。 电话又响了。 “哟,彭主任啊。 “你高兴、痛快了就好,吃饭就免了吧。 “别,老弟。 “田俊的死怎么能是我显法呢,那叫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 “姓田的小子太猖狂了,当着那么多学生还敢挑衅。 “有此横祸,也算是报应不爽。 “行,改天一起打网球。” 吴敬中轻松挂断电话,扬起下巴一笑: “搞定!” “则成,你那边咋样?”吴敬中问。 “田家的钱是提前收的。 “一共是十万美金。 “彭主任朋友的钱,是七万美金。 “本来是五万美金,还有两件古玩,我问过林朝奉说品相一般,就没收多要了他两万美金。 “钱已经给了嫂子。” 余则成汇报。 “好,好,好! “干得漂亮,则成,没白点你的将啊。” 吴敬中眼一眯,连声痛赞。 “老师,我就说吧,榨钱那还得是余主任专业。 “换了我,被女人迷魂汤一灌,指不定得打个五折。” 洪智有趁机抬了余则成一把。 “你呢,一身野女人味,牌打出了啥名堂?” 吴敬中心情大好,转头看向洪智有。 “老师。 “你电话该响了。”洪智有道。 “是吗? “先吃点水果,最近忙着军调这点破事,你俩憔悴了。” 吴敬中拿出上等果盘,赏给了二位爱将。 正吃着。 电话响了。 吴敬中接完,高兴的直拍大腿: “智有,干的好。 “宝物那都是有灵性的,像穆连城这种德不配物的狗汉奸,就得狠狠地撬开他的嘴,让他全吐出来。 “啥也不说了,今晚去我家,开席。 “开大席!” 如果说捞钱是生存。 那古董就有私人玩票属性了。 吴敬中今日“双喜临门”,那叫一个痛快。 “老师今晚肯定能睡着觉了。”余则成恭维的开起了玩笑。 “不止我。 “你,你,以后都能睡安稳觉。”吴敬中特意指了指余则成道。 “是。 “有老师的佛光普照,我等自然是百邪不侵。 “那必须睡安稳了。” 洪智有跟着奉上彩虹屁。 “老师,穆连城的事咋处理。 “这回他可是狠狠放了一笔血。 “不瞒老师,光给我的好处就有五千美金和三根金条。” 洪智有“坦诚”交代。 还不算多……吴敬中眉头狠狠跳了一下,喜色依旧: “想摘帽子,肯放血,说明这个人还是有觉悟的。 “你俩啥意见?” “老师,肃奸是委座和戴老板重抓要务,这事还得您拍板。” 洪智有不傻,涉及婉秋,他接茬就是招祸。 “嗯。 “依我看,穆连城肯定还有很多宝贝藏着。 “拿枪顶着他的头,这种地主老财是不会张嘴的。 “得放长线钓大鱼。 “这样,穆连城的汉奸帽子绝不能摘。 “不过,也得给他点希望,先把他的侄女帽子摘了吧。” 吴敬中略作沉思,老谋深算道。 “站长圣明。”洪智有淡淡笑道。 “是啊,反正他那侄女也没几天好活了。” 吴敬中盯着他,补了一刀。 你特么……洪智有笑容顿时凝滞、苦涩。 “好了,你们去忙吧。”吴敬中摆了摆手。 待洪、余二人刚退下。 吴敬中拉开抽屉,拿出档案袋,抽出了佛龛上次发来的情报。 “十七万啊十七万。 “足够我去北美当个农场主了!” 他眼神一凛,拿起火柴点燃了文件,放在瓷钵里烧了干净。 “站长。 “咳咳!” 刚打开窗户,马奎、陆桥山走了进来。 “有进展了吗?”吴敬中问。 “北平红票那位袁姓领导的助理又吐露了一个情报。 “有一个叫汤四毛的报务员。“被秘密派到了津海,负责联络地下红票。 “人,我已经监控起来了。 “要不要抓。” 马奎扇了扇刺鼻的烟味,冷然问道。 “北平那边怎么说,姓袁的控制住了吗?”吴敬中背着手,肃然问道。 “袁佩林刚到,在重整北平地下工作。 “他目前还不知道自己的助理已经叛变。 “据王蒲臣说,戴老板秘密指示过,袁的价值很大。 “要利用他,拔掉冀北、津海、甚至是边区的重要钉子。 “这个人很受边区保密部重视。 “那是当利剑用的。 “得等他出鞘,现在折断在鞘里,不划算。” 陆桥山答道。 “没错,只要利用袁,就能源源不断的把津海红票大鱼钓出来。 “指不定咱们津海站就有。” 马奎阴冷附和。 “汤四毛呢?”吴敬中笑问。 “根据情报,汤四毛手上有最新的密码本。 “津海本地的电台、广播。 “咱们监听了不少,有效破译、利用的一直不多。 “汤四毛可以成为咱们的声音。 “比如,让他呼叫峨眉峰!” 陆桥山语气低沉,笑容夹杂着几分狠厉。 “嗯,桥山这个建议不错。 “马队长负责抓人。 “桥山配合。 “记住,用新招的外线,不要用站里的人。” 吴敬中指示。 这正中马奎下怀,他立即欣然领命:“是,站长。” “马队长,你先下去吧。”吴敬中摆了摆手。 “站长,汤四毛跟警察局的黄忠是亲戚。 “要不要通知李局长。” 陆桥山问。 “不用。 “一旦汤四毛招供,直接抓人。 “这个狗屁探长上次抓我妻子的事,老子还没找他算账呢。” 吴敬中冷哼道。 “周云翼呢?”陆桥山问。 “你想过没有,如果黄忠真是红票,他们的人知道了肯定会设法营救。 “这时候再让周云翼、汤四毛合作,呼叫峨眉峰和他们的同志。 “那将会怎样?” 吴敬中点了点陆桥山的胸口,冷笑提醒。 “那就是满城风雨。 “得有好多大鱼跳出水啊。 “还可以让周云翼私下跟红票女代表联系。 “咱们抓现行,以报上次泄密之仇。” 陆桥山立即会意,跟着笑了起来。 “嗯,周云翼做压舱石用。 “你先去把汤四毛和黄忠搞定了。 “记住,要保密。” 吴敬中凝重吩咐。 “明白。”陆桥山点了点头。 “站长,属下还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顿了顿,他软绵绵的笑道。 “说。” “马队长已经有了行动队,他手底下本就跟中统有勾连。 “现在你又让他动咱们的密招人员。 “万一行动失败,情报泄露。 “人家有毛主任作靠山,到时候不会全赖你我身上吧?” 陆桥山舔了舔嘴唇,忧心忡忡道。 “桥山,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让他动特招。 “就是怕万一出了差池。 “你不是有他手下人勾结中统的照片吗? “毛主任嘴再大,能大的过证据? “戴老板只是糊涂了,但不是死了,懂吗?” 吴敬中眉毛一蹙,点拨天机。 “是。 “站长英明,桥山受教了。”陆桥山心中不快顿舒,钦佩至极。 …… 嘀嘀! 嘀嘀! 城东黄忠的洋楼地下室。 汤四毛手指飞快打着电报。 小伙子稳重、干练,虽然共事才短短数日,黄忠的妻子江爱玫对他的印象已然不错。 “夫人,这是最新的密码本。 “刚刚和北平那边对接过了,呼叫成功。 “以后就用它了。” 汤四毛站起身欣然汇报。 “太好了。 “自从秋季同志去了京陵,交通站一直处在瘫痪状态。 “你这一来,津海的情报也就畅通了。” 江爱玫赞许道。 “江太太。 “据北平那边的同志说,得亏是换了一位有魄力的新领导。 “要不津海的同志可能还得静默。” 汤四毛一吹额角帅气的长发,灿笑道。 “秋季同志过去联系的人,你知道吗?”江爱玫出于谨慎,问道。 “不知道。 “我只负责发报,接头的是另外一个伙计。 “叫文冲。” “据店里其他人说。 “秋掌柜被抓时。 “他见势不妙,悄悄从后门溜了。 “马奎和行动队的人,一直在找他。 “也有可能是被组织安排接走了吧。” 汤四毛摇了摇头。 江爱玫柳眉一蹙。 汤四毛不认识一号线的同志,这是件好事。 但文冲是专门负责引路和接待的,一旦被抓住,一号线的同志随时有被指认出卖的风险。 可以确定的是,上级组织并没有安排过这人撤离。 这些天她带领锄奸队一直在暗中搜寻文冲。 只可惜毫无风声。 这让她日夜悬心,处在一种惊慌之中。 两人在谈话的同时。 外边大街。 一辆货车缓缓行驶着。 车内,干练的特务人员正在一台机器上监听、操作。 “陆处长,电报就是从那发的。” 车突然停了下来,一个长着雀斑的女子指着拐角的小洋房。 “果然是他。 “汤四毛、电报,证据确凿啊。” 陆桥山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刘洋,能解密内容吗?”他问。 “不能。 “只有知道对方的密码本才行。”叫刘洋的女子道。 “知道了,不要停留,正常速度开过去。”陆桥山吩咐。 …… 晚上八点。 常德路一号。 梅秋菊让粤州大厨做了满满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来犒劳两位功臣。 “则成、智有。 “你们辛苦了,多吃点。”梅秋菊欢笑道。 “嫂子辛苦。 “托你的福,我们才能吃到正宗的粤菜。”余则成笑道。 “则成啊。 “军调谈了这么些天,我看谈不出什么眉目了。 “治安这一块,你就别管了。 “最近没事了,别去警察局,那边人多眼杂,容易招惹是非。” 吴敬中盯着两位爱将看了好一会儿,思考良久后笑着点拨了一句。 黄忠极有可能是红票。 他不想看到余则成再被牵连。 毕竟十七万美刀,数的手抽筋啊。 “好的,站长。”余则成道。 “还有,桥山是警务处长,你跑多了,人家该不高兴给你小鞋穿了。 “这个人跟郑介民关系不错。 “很多事,我也不能说的太多。” 吴敬中语重心长道。 “明白。”余则成恭敬点头。 “好刀要用在刀刃上。 “你俩的能力不应该放在抓红票、搞斗争上。 “真正的刀客,刀都是藏起来的。 “那些咋咋呼呼的货色,没几个好活的。” 吴敬中多喝了几杯,话也多了。 余则成与洪智有互相看了一眼。 老吴今晚的酒话,料有点猛啊。 这是要有大行动,想把两人摘出来。 吃完饭。 余则成假意喝多了,没开车,直接赖上了洪智有的汽车。 “智有。 “站长的意思,是不是警察局那边要出问题?”他问。 “不知道。”洪智有不接茬。 “我跟老黄联系过。 “你说他万一爆了,我会不会被怀疑?”余则成很苦恼。 “不会。”洪智有想了想道。 “嗯?” “你有十七万美刀护体,没有确凿证据,光凭一张嘴,站长是不会信的。”洪智有解释。 “你说我要不要跟老黄打声招呼。”余则成有些头大道。 “让马奎打吧。 “你去打,站长前脚刚谈话,后脚黄忠跑了,没法解释啊。 “不要挑战老吴的底线。 “那样你会死的很惨。” 洪智有眨眼一笑。 “行,我找老谢去。”余则成道。 “钱得给足。 “要不稳不住他。 “目前来看,这人只要给钱,还是讲原则的。”洪智有点头赞同。 “他有个屁的原则。 “无非是那套拜金理论。”余则成嗤笑。 “拜金好啊。 “好歹一分钱一分货,明码标价!” 洪智有停好车,进了屋。 刚坐下喘口气,电话响了: “喂,洪智有吗? “你爹在我们手里,不想他死的,立即准备一万美金赎人。” …… 各位大佬,很抱歉,今天出门办事去了,九点才回家,更新晚了。眼已经睁不开了,第二章明早爬起来再搞,晚安。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洪老爹的身份 “一万美金? “你咋不说你是秦始皇。 “要钱没有,你还是杀了他吧。” 洪智有懒的废话,直接撂断了电话。 一个不熟的“爹”。 打来到津海,爷俩还没见过面呢。 一上来就要他放血,这谁受得了? 爱死死去。 根据原身的记忆。 老爹洪旺祖过去在杭城就是个混不吝。 自己这一生如履薄冰,好不容易混到现在这地位,就洪旺祖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德性,指不定就砸他手里了。 “智有,咋了?”老妈何银凤披着衣服,不安问道。 “妈,没事。 “睡觉吧。” 洪智有拔掉电话线,省的没完没了。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 马奎、红票极有可能借这个“假爹”拉自己下水。 洪智有无意涉险。 想到这,他检查了身上的手雷和枪支,开车去了俱乐部。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要不明天哪来的精神搞钱,跟太太们打牌。 …… 地下密室。 龙洋公司的襄理赵春城叼着雪茄。 几个凶神恶煞的手下正冲着洪旺祖拳打脚踢。 “赵襄理,那小子把电话挂了。”一个脸上长满麻子的恶汉拿着听筒叫道。 “再打。” 赵春城略显肥胖的脸颊,透着一丝冷意。 “打,打不通。 “电话线拔了。”焦麻子又道。 “老洪,看来伱不值钱啊。 “你儿子连一万美金都舍不得。” 赵春城拍了拍洪旺祖的脸。 “赵襄理,我,我儿子是吴站长的人,有钱,他有钱。 “求求你,别杀我啊。” 洪旺祖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的哀求。 “不杀你?” 赵春城冷笑一声,雪茄火点狠狠杵在他额头: “知道老子是干嘛的吗? “老子是卖酒的,津海最大的洋酒代理商。 “在上沪,我龙洋都是横着走。 “没想到在津海,有人敢挑老子的龙门!” “知道你儿子干了什么好事吗?” 说着,赵春城不解恨的踢了他一脚。 “我,我哪知道。 “我刚来,连他的面也没见过啊。”洪旺祖苦巴着脸,战战兢兢道。 “你儿子勾结洋人、美佬卖贴牌酒。 “现在市政、驻军的洋酒供应全换成了他的斧头牌,把我龙洋的几个品牌挤没了。 “就上一个月,我损失了近万美金的收益。 “你说我能放过你吗?” 赵春城火大道。 “那,那是他的事,你跟他谈。 “你要杀杀他,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别找我啊。” 洪旺祖一边说,烟瘾犯了,抽抽鼻子像狗一样闻着雪茄烟气解馋。 “你这俩父子可真是绝了。 “儿子不认父。 “父亲不顾儿子死活。 “真不愧是一家人啊。” 赵春城笑了笑,一摆手。 唰! 焦麻子拔出短刀,手起刀落,割掉了洪旺祖的耳朵。 “啊!” 洪旺祖疼的杀猪一般嗷嗷叫。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联系上你儿子。 “要么赔钱,要么拿你偿命。” 赵春城冰冷吩咐。 “我,我知道。 “我邻居余主任跟我儿子熟,我现在就打电话。” 洪旺祖道。 “打。” 洪旺祖颤抖着拨通了余则成的电话: “余主任,麻烦找下智有,我被人绑架了。” …… 楼上。 余则成正站在窗帘边发愁。 电话响了。 “是洪老爹啊。 “你等等,让我跟那位说说话。 “老兄,你胆子够大啊,绑人绑到军统站头上来了。” 余则成接了电话,与赵春城通话。 “老子不管你是什么统,立即准备带一万美金,一个小时内赶到狮子桥,放在第三个洞孔里。 “见不到钱,别怪老子下狠手。” 赵春城说完,扣断了电话。 “怎么了?”翠平见他面色不对。 “洪秘书他爹被人绑了。 “哎,真是多事之秋啊。” 余则成叹了一声,拨打起号码。 连打了好几家俱乐部的前台,终于问到了洪智有的去处: “麻烦帮我接一下洪秘书。” “智有,你爹被人绑架了,对方要一万美金。” 余则成话没说完,那头就传来洪智有的声音: “给我一万美金,从现在起你是我爹。” “你……” 话音未落,洪智有挂断了电话。 “挂了,要钱没有,要爹随便宰。”余则成摊了摊手道。 “老余,你说这洪秘书是不是钻钱眼里了。 “亲爹,真不要啊。” 翠平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又不是不知道洪旺祖是啥人。 “干我们这行的,要少沾是非。 “智有在黑白、青红间游走,平头起家,混到今天不容易。 “像洪旺祖这种人,迟早是要闯祸的。 “这种爹,给我,我也不要。” 余则成摇头叹了口气。 “也是。 “上次老洪头一回来就抢何婶的钱,还打她来着。 “我当时就恨不得一脚踢死他。 “这种烂人死了活该。” 翠平是爽快人,跟着骂咧了起来。 “哎! “不说别家事。” 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道: “吴敬中今晚点我了。 “警局那边的老黄可能要暴露。” “那咋办? “赶紧去救老黄啊。 “你给我找支快慢机,我现在就杀过去。 “一枪一个狗特务全放倒了,带老黄出城。” 翠平一听大惊,焦急说道。 “你是天兵天将吗? “还一枪一个。 “军统站的特务估计早把他家围的水泄不通。 “你一去,我不就暴露了。 “翠平,我们的任务是潜伏,不是跟人干仗。” 余则成看了她一眼,简直无语。 哎,咋摊上这么个搭档。 “那咋办? “像你这样收金收银,看着自己的战友去死?”翠平也恼火了。 “是啊。 “上次为了救秋掌柜,我打了他足足七枪! “我喜欢看着自己的战友去死,行了吧。” 余则成心里闷的慌,懒得再搭理她。 “余同志,咱们总得做点什么吧。” 翠平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 说着,她气恼的一拳锤在桌上: “可恨。 “津海地下组织怎么跟筛子一样,哪哪都漏,狗特务咋啥都知道?” “这就是地下工作的残酷性。 “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个被捕的人是谁。” 余则成说完,无力的解开白衬衣扣子。 手叉着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陡然,他眼神一凛,走到电话旁拨了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 终于通了。 那头传来黄忠疲惫的声音: “我是黄忠。” “我是余则成。 “最近比较忙,就不去警局了。 “明天你把最近的军调警备资料,直接交给陆处长吧。 “齐当点,别拖。 “陆处长脾气不好,你拖拉急了,又该去扫大街了。 “啪!” 余则成挂断了电话。 “你打电话,不会被监听吧?”翠平皱眉道。 “肯定的。 “即便我的电话不被监听,黄忠家肯定被监听了。”余则成淡淡道。 “那你还打,你傻啊。 “我就是没脑子,不该激你的。”翠平慌了,自责道。 “跟你没关系。 “你装作肚子疼,把刘妈支开,我得出去见一个人。” 余则成想了想道。 他快速下楼,敲开了刘妈的门。“余先生,怎么了?”刘妈披着衣服问。 “翠平肚子疼的厉害,我出去买药。 “拜托你看着她点。” 余则成交代了一句,快速下楼。 他驱车直奔谢若林家。 跟中统的人打交道,做交易风险极大。 但他只能相信洪智有。 相信钱的魅力。 “谁啊?”老谢穿着裤衩打开门,拿枪对准门外的老余。 “是,是余主任啊。 “太好了,正……正想你呢。” 谢若林结结巴巴把他让到了里边。 “你想的是钱吧。”余则成笑道。 “都,都一样,你,洪秘书,是行走的钞票,我……我都爱。” 谢若林坐了下来,刚要倒水,余则成示意不用: “现在、立刻、马上,让马奎手下的人,去一趟成林道唐口新村26号。 “让他把这个信封偷偷放在门口的邮箱里。 “越快越好。 “先付一半。” 余则成直接掏出五百美钞,放在了桌子上。 “这么晚了,有点麻烦。 “挑……挑人吗?” 谢若林皱眉问道。 “随便,只要是行动队的人就行!”余则成道。 “拍照?”谢若林又问。 “不用。”余则成道。 老陆是绝不可能让马奎独享功劳的。 他在那边肯定有眼线。 这时候再寄照片,那就画蛇添足,引人生疑了。 “成,你等我的好消息。” 谢若林闻了闻美钞,满脸迷醉的贱笑。 “记得保密。”余则成道。 “明白,不就是你们军统内斗这点破事吗? “我们也一样。 “长官心里一个个跟明镜似的。 “包,包在我身上。” 谢若林灿笑道。 你能这么想就好……余则成不再多言转身要走。 “等等,能联系上洪秘书吗?”谢若林喊住了他。 余则成迟疑了两秒,报给了他俱乐部前台的号码。 然后,他驱车去了趟陆军医院,开了止痛药,狂飙回家。 翠平正躺在床上,脸色青白的吓人,止不住的冒冷汗。 刘妈正焦急的投毛巾给她擦拭。 “好点了吗? “药来了。” 余则成连忙倒水。 “余先生,太太病的挺厉害,要不还是送医院吧。”刘妈担忧道。 “不,不去医院。 “让那帮臭老爷们摸肚皮,我还不如死……死了。”翠平虚弱抗议。 “哎。” 刘妈知道她是农村来的,有讲究没再多劝。 “吃药,止住痛就好。 “就是来红,今天干活累着了。”翠平讪笑解释。 余则成扶着她吃了药。 片刻,见翠平神色稍缓便道: “刘妈,辛苦了,回去歇着吧。” “好的,余先生。” 余则成送她到楼下出了门。 然后,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 听到隔壁啪一声关上了门。 他才快步上楼。 “翠平,你没事吧,咋,咋成这样了?”余则成见翠平半死不活的样,真慌了。 翠平眉头一拧,笑了起来: “没事,装的。” “你,你这也太像了吧。”余则成道。 “我练过功,知道怎么岔气。” 翠平微微深吸一口气,慢慢便止住了汗。 “你真厉害。” 余则成看着她,突然觉的翠平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当然,老娘本事多着呢。” 翠平抬手得意的锤了他一拳。 呜……余则成闷哼一声。 “跟娘们一样,真面。 “咋样?”她笑问。 “保了一手,希望能逃过一劫吧。” 余则成躺在床上,闭目安神。 他必须强迫自己睡个好觉。 吴敬中、马奎都是老狐狸,明天若一脸憔悴、疲态,肯定会引起他们怀疑。 睡觉也是特工的必修课之一。 很快,他就在翠平的目瞪口呆中打起了呼噜。 …… 海军俱乐部。 洪智有倒了杯红酒,轻晃酒杯泯了一口。 洪旺祖被绑的事有蹊跷。 他现在在津海有点名头,有龙二罩着,地下这一块按理来说不应该出问题。 对方开口要的是一万美金。 美金! 一般的小混混、烂仔,日常开销更喜欢银元。 收巨额美金,说明对方是有来头的人。 针对的是他。 他对洪旺祖这样的烂人死活可以不关心。 但必须弄清楚,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想到这,洪智有拨通了龙二的电话: “二哥,我爹被人绑了,对方可能冲我来的。 “麻烦帮忙调查下。 “我爹能救就救,不能救拉倒。 “谁的命都是命! “好的,谢了二哥。” 刚挂断电话,前台的电话又接了进来: “我是洪智有。”他泯了口红酒,耐着性子道。 “哦,是老谢啊。 “余主任找你了?” “这世上还有你老哥搞不定的事? “上次给你安排的项目,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亲自去,会不会太冒险。 “成吧,你小心点,我可指望你长命百岁。 “抓紧吧,时间来不及了。” 说完,他挂断电话,嘴角一牵,笑了起来。 余则成真去找谢若林了。 老谢找不到人,决定亲当信使! 要钱不要命。 狠人! 真叫一个诚信、专业啊。 …… 成林道,唐口新村26号。 监控车内。 “队长,电话局那边传来消息,有人拨打了黄忠家的电话。” 李平一头扎了进来。 “查到是谁了吗?”马奎问。 “余则成。”李平神色有几分兴奋。 “电话局录音了吗?”马奎大喜。 “嗯,宋飞在那边坐镇,应该是录了。”李平道。 “太好了。 “终于露出了马脚,只是我很好奇,余则成是怎么知道黄忠暴露了的?”马奎眉头一凛,颇是不解。 “我师父刘雄是怎么死的? “不就是站长和余则成沆瀣一气害死的吗?”李平冷笑道。 “哎,委座说津海站是堡垒。 “堡个屁。 “这都上下联手通敌了。 “怪不得我每次行动都砸锅,根子在这啊。” 马奎面颊紧绷,从牙缝里吐出恼火的字眼。 一旁的米志国听在耳内,一字不差的默默记了下来。 “既然都通风报信了,黄忠搞不好要跑。 “去,立即行动,抓人!” 马奎下令。 院子里。 刚挂断电话的黄忠喊醒江爱玫: “爱玫,我暴露了。 “外边可能让军统围了起来,我掩护你,你立即从后边的密道撤离。” “不行。 “老黄,我掩护你,你走。”江爱玫一边穿衣,一边配枪。 “不。 “江同志,咱们扮了这么多年假夫妻。 “我本就是孤身一人。 “你在边区有孩子、老人。 “而且,密道太小,两个人走,根本来不及。 “我掩护你,走。 “去了北平记得找老袁,他见过你,会安排你回边区的。” 黄忠说着,把她推进了里边。 “老黄!” 江爱玫眼眶一红,强忍着泪水进了里边的暗格。 很快,枪声响了起来。 江爱玫在暗道里爬行着,泪水如雨点般落下。 她们是假夫妻。 可这么多年下来,却早已成了密不可分的家人。 老黄。 保重! …… 应大家要求,本章已修改。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神队友谢若林 早上七点半。 洪智有来到办公室。 今儿是周一,吴敬中在会议室日常举行了例会。 由于总务科的薛东山办事不力。 吴敬中撤掉了他的科长一职,调由电话局任监察科长。 总务处由秘书处暂时负责,交给了洪智有打理。 “散会。” 吴敬中起身,众人散场。 “老弟恭喜啊。 “总务科可是油水部门,站长很看重你。” 陆桥山把洪智有拉到了一边。 “山哥。 “章子不还在你手里吗? “总务科你说了算。 “无非是让我帮伱分担些闲杂事。”洪智有知道他那点心思。 “你老弟……要不咱俩是兄弟。” 陆桥山欣赏的拍了拍他的肩。 “山哥,该说不说,你最近憔悴了。 “我那还有点鹿茸粉,待会拿给你。” 洪智有笑道。 “哎。 “没法,站长有活,不敢不从啊。”陆桥山自怜一叹。 “别学老马。 “多陪陪嫂子,身体才是当副站长的本钱。”洪智有眉头一扭,打趣道。 “不行啊。 “站长一直没设副站长,为什么? “不就是咱们的功劳不够吗? “干完这票,基本上也就稳了。” 陆桥山低声笑道。 “老陆说什么呢?”机智的余则成凑了过来。 “你们聊,我先去给站长泡茶。” 洪智有怕他,赶紧溜走了。 “说副站长的事呢。”陆桥山边走边道。 “那还用想,肯定是你的。 “不过,也得当心上次那样的狗血事。 “马队长那都被土匪俘虏了,结果反倒成了获嘉奖的英雄。 “你的人盘了印刷厂,连句口头奖励也没有。 “依我看,老马要再立一功,毛主任就该给他打晋升上校的报告了。” 余则成故意拙劣的挑事。 “老弟,你不讲究。” 陆桥山指了指他,笑道。 “不怕老哥笑话。 “马奎因为秋掌柜的事,跟我结了仇。 “他要当上副站长,我在津海站就没法混了。 “我现在成天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你能早点坐上这个位置。 “有你罩着,我好歹机要室主任能保住吧。” 余则成笑道。 “放心吧,老弟。 “马奎就是做鬼也成了不上校。 “走了,还一堆事等着跟站长汇报呢。” 陆桥山摆手一笑,快步而去。 站长室。 马奎和陆桥山走了进来。 “怎样了? “听说昨晚唐口那边有枪声。”吴敬中问道。 “抓了。 “汤四毛和黄忠,咱们死了两个弟兄,伤了几个。”马奎语气寡淡道。 “招了吗?”吴敬中道。 “汤四毛招了。 “黄忠骨头挺硬,老五正在熬。”马奎道。 “好。 “一定要这个人招供。 “之前有段时间,峨眉峰这几个代号在津海很活跃。 “总部的情报分析倾向于,峨眉峰极有可能安插在重要部门。 “委座和国防部有过指示,政、军各级要害系统,要来一次大清查,尤其是山城那边过来的人。”吴敬中正然道。 “没错,峨眉峰这个代号过去在山城活跃过。”陆桥山附和。 “我坚信咱们站是干净的。 “但既然上峰有令,该查还是要查的。 “陆处长这件事由你负责,一一问话记录、甄别。” 吴敬中指示道。 喝了口茶,他接着道: “要能撬开黄忠的嘴,抓到峨眉峰,那将是奇功一件。 “各位,抓紧吧。” “站长! “昨晚还跑了一个人。”马奎道。 “怎么回事? “不是严密监控,咋还能让人跑了?”吴敬中惊然问道。 “怎么跑的? “有人给他通风报信!”马奎冷笑。 “谁?” “余则成!” 又来了……吴敬中嘴一撇,耐着性子问: “有证据吗?” “有。 “昨晚九点三十六分,余则成给黄忠打了电话。 “九点四十五分我的人冲进去和汤四毛、黄忠交火。 “持续十几分钟左右,等再进去搜查,黄忠的妻子江爱玫已经从密道跑了。 “试问,这么机密的事,这么严格的布控。 “黄忠是怎么知道自己暴露的? “只能是余则成通风报信。” 马奎朗声分析。 说着,他请吴敬中移步去监听室,播放了电话局的监听录音。 “这就是你的证据?”吴敬中听完,大为光火。 “站长,证据确凿。 “别拖,这不就是暗示黄忠快跑吗?” 马奎一看又要扯皮,一着急,声音提高了好几度。 “马队长。 “恕我直言,我知道你和余主任有过节。 “但这样的录音,你就是交到毛主任手里,也证明不了余则成就是通风报信的内鬼吧。” 陆桥山手指一杵眼镜架子,摇头蔑笑。 “没错。 “之前陆处长忙着军调安排,警务处的事,是我和陆处长沟通过派余则成去协办的。 “让他回机要室,也是我的安排。 “这电话有问题吗?” 吴敬中顺带捎了陆桥山,以证说服力。 “是啊。 “马队长要独挑大梁,监控车、我特招的外勤,还有我电讯处的设备全占走了。 “我闲人一个,总不能把警务处再丢给余主任,自个儿躲清闲吧。” 陆桥山很默契的跟吴敬中一条心。 “不是! “这么明显的暗示,你们听不出来吗?” 马奎一咬牙,急眼了。 “马特派员,那你就拿上你的录音,找毛主任听去吧。” 吴敬中脸一拉,拂手而去。 “马队长,我知道你立功心切想做副站长。 “但这样做,会不会操之过急?” 陆桥山看着马奎,阴阳怪气了一句,紧跟着离去。 “你们!” 马奎气的肺都快炸了。 这么敏感的时间。 这么明显的暗示。 为什么就没人信呢? 关键,余则成怎么知道黄忠暴露了。 莫非,吴敬中真的是…… 马奎气冲冲的回到了办公室。 李平正满脸喜色等待: “咋样,马队长,成了吗?” “成个屁。 “站长根本就不信。” 马奎摘下帽子,重重摔在了办公桌上。 “这么明显的证据都不信? “我就说吴……站长有问题吧。 “当初我老师跟他生死之交,就因为查余则成是内鬼一事,被吴敬中下令冤杀在审讯室。 “我怀疑站长就是……峨眉峰!” 李平眼神一厉,沉声道。 “秋季的事,毛主任也点拨过我。 “戴老板很信任吴老狗。 “没证据闹上去,毛主任不好说话啊。” 马奎咬着牙头歪了歪,很是苦恼。 “这样,从现在起,你什么活也别干了,专门给我暗中盯着吴老狗。”马奎下令。 “是,特派员。”李平欣然领命。 …… 吴敬中回到办公室,合手坐在书桌前思考。 余则成这通电话确实存疑。 但又说的过去。 自己点了一句,并未明示。 警察局最近很乱,让他远离是正确的。 而且,余则成并不知道天网计划。 一个不知情的人,在未知压力下,第一时间想撇清关系,以余则成保守、谨慎的性子,这完全是合理的。 反过来。 一旦日后黄忠出事。 这通电话,也可以作为余的清白证据。 除非他知道了天网计划。 问题,他怎么知道的? 装备没登记,人员也是外地招的。 就连吃饭、开销,都未走站里的账。 按理来说,这么绝密的计划,余则成是很难知情的。 除非有人泄密。 吴敬中现在不怀疑余则成。 他怀疑是马奎、陆桥山。 又或者是外招的人。 有人向红票出卖了情报,想破坏自己的天网计划。 正琢磨着,陆桥山走了进来。 “桥山,你来的正好。” 吴敬中一摆手,陆桥山赶紧关上了门。 “马奎说余则成泄密,你觉的呢?”吴敬中问道。 “余主任我不好说。 “但马奎或者他的手下,一定泄密。” 陆桥山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 “站长。 “昨晚,有人在黄忠家后院狗洞边,放了一个信封。 “很不巧,被我的人监控到了。 “这是信封和照片。” 陆桥山递上信封和照片。 吴敬中一看,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好出现在墙边猫着身子。 黑风衣。 圆领帽。 单从身形上看,似乎与马奎有几分相像。 “这是马队长?”吴敬中皱眉问道。 “站长,喜欢穿这款风衣和帽子的,全津海也找不出几个。 “能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唐口的,似乎只有马队长吧。 “您再看看信。” 陆桥山打开信封递了过去。 信封上没字。 只有一把x。 里边什么也没有。 “什么意思?”吴敬中皱了皱眉。 “x,我估计代表着危险。 “信封里的纸条,有可能是马队长销毁了,也有可能是黄忠当场处理了。 “或者根本就没信。 “抓人的时候很乱,据我的线人说,马队长一马当先冲在最前边,他有销毁证据的可能啊。” 陆桥山专往马奎身上引祸水。 “既然要销毁,为什么要留着信封。”吴敬中反问。“站长,这或许就是马队长的高明之处吧。 “这东西将来要砸在谁头上,那就是实打实的证据。 “比如余主任。” 陆桥山笑道。 “你当时为什么不抓他,这是马奎通红票的绝佳铁证啊。”吴敬中拳头一锤手心,蹙眉痛叹。 “站长。 “我的暗线离的很远。 “而且,马奎手上几十条枪,他向来跟我不合。 “他那驴脾气你是知道的。 “万一一激动,有可能就崩了我啊。” 陆桥山无可奈何的解释。 “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九点三十六分之前,还是之后?”吴敬中道。 “九点三十六分……之前。” 陆桥山咬了咬嘴唇,犹豫半秒后定然道。 “确定?”吴敬中道。 “确定!”陆桥山面不改色。 照片其实是余则成打了电话之后拍到的。 但那会成为马奎狡辩的证据。 所以,他必须咬死了是三十六分之前。 也就是马奎通票在先。 余则成的电话在后。 “昨天谁跟马奎在值班?”吴敬中又问。 “米志国。 “马奎经常敲诈他的烟钱,用习惯了。”陆桥山噱然笑道。 “这个拙劣的蠢货! “叫米志国。 “不,你去太显眼了。 “马奎人多眼杂,容易穿帮。 “让洪秘书去,他俩经常一块下棋。” 吴敬中骂了一嘴,托着下巴琢磨道。 “是,站长。”陆桥山领命走了出去。 “洪秘书,站长让你进去。” 到了门口,陆桥山道。 “好的,陆处长。” 洪智有起身走了进去。 “智有,你看看。 “昨晚上桥山的人,在黄忠家后院拍到的。” 吴敬中指着桌上的照片道。 “这不是马队长吗?”洪智有佯作惊讶。 昨晚。 他刚去俱乐部,前台就找了过来,说谢若林找他。 把电话接进房间,才知道老余按自己的点拨去找了老谢。 问题,这货收了老余的钱。 一时间又找不到办事的人手。 在洪智有的提醒下,谢若林亲自化妆,用最快的时间赶到了唐口新村,在狗洞里来了这么一出。 老谢身高跟马奎差不多。 风衣硬肩领子一撑,完全掩盖了不够魁梧的弱势。 角度也调整的好。 就晚上路灯那点昏光,还真没法分辨。 果然是艺高人胆大。 收了钱,百分百办事啊。 够专业! “站长,马队长大晚上跑唐口那破地方干嘛去了?”洪智有不解道。 “这个你先别问。 “你把米志国叫你办公室去下棋。 “问问,昨晚马奎九点三十六分钟之前,做了些什么。 “一个字都不许落。” 吴敬中敲着桌子,肃然叮嘱。 “好的,老师。”洪智有道。 出了站长室,他暗松了一口气。 老余这厮命真好。 遇到了谢若林这种要钱不要命的主。 换了自己,找不到人,宁可赔钱坏了口碑,也绝不会去冒险。 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要不人老谢敢豪言:“只要一枪打不死老子,给钱还合作。” 原剧老谢后来和李涯合作,出卖了余则成。 洪智有琢磨,多半是因为老婆婉秋那一手好活被余则成整没了。 吃了绿头醋,这才丧失原则疯狂套路老余和翠平。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 搁谁遭此大辱,也得玩命。 很快,他把米志国叫到房间,摆开了棋盘。 “志国,昨晚你和马队长干嘛去了?” 洪智有当先飞象落子,问道。 “洪哥,这个不能说,有纪律,您体谅。”米志国有些为难。 “行。 “我问你能答的。 “九点三十六分之前,马队长在唐口是吧。” 洪智有切换问话方式。 “是的。”米志国道。 “你一直跟马队长在一起?”洪智有顺手给他倒了杯茶。 “在的。 “马队长说他信不过陆桥山招的这批人。 “特地让我和李平随同,随时盯着那些人,省的他们动手脚。” 米志国回答。 “确定一直?”洪智有道。 “确定。”米志国点头。 “好。 “中间马队长有没有离开过。 “记住,必须是九点三十六分之前的事。” 洪智有凝重提醒。 米志国沉思了好一会儿道: “有离开过。 “中间他说要出去打个电话,顺便买包烟,钱还是从我这要的,我记得很清楚。 “时间是九点二十分左右吧。” “电话? “打给谁的?”洪智有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米志国回答。 “他还说了什么?”洪智有递给了他一块稀罕货……巧克力。 米志国咬了一口,眼神都亮了,记忆泉涌: “抓人之前,他监听到了电话,说是余主任打的。 “李平对余主任有怨言。 “还说刘雄……” 洪智有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怕,是站长让我来问你的,有他给你撑腰尽管说。 “干好了,指不定你就可以像齐大福一样提副队长了。” “是,洪哥。 “李平说,他怀疑站长是红票,为了掩护余主任才杀死的刘雄。 “马队长也说,原来失败的根子全在站长身上。 “当然,他们没明说站长的名字。 “但是话里话外不难听出来。” 米志国向来机智,赶紧抓住机会抱大腿。 “还有吗?”洪智有问。 “没了。” 米志国道。 “好。 “记住,今天的谈话谁也不要说。 “包括余主任和陆处长。 “马奎李平那你得咬死了,就是我叫你来下棋的。 “这点钱和巧克力拿着。 “你不是喜欢机要科档案室的张丽吗? “拿去送给她,得空请她去升平戏院听戏。” 洪智有又从抽屉里取出两块巧克力和一百美钞递给了他。 “别,哥,你对我家有救命之恩。 “不能要你的钱。 “巧克力我留给我妹妹吃,张丽眼光高,她喜欢盛股长,不会看上我这种穷小伙的。” 米志国挠头憨笑。 盛乡活不了几年了……洪智有道: “活该你打光棍,太怂了。 “盛乡那张大饼脸全是痘坑,又油又腻,有你好看? “改天我再给你搞几瓶好的香水,站长回头给给你提一提级别,你一送,保管拿下她。” “好吧,谢谢洪哥。”米志国欣然收了下来。 “去吧。” 洪智有摆手打发了他。 到了站长室,洪智有原话奉告。 吴敬中气的直拍桌: “好个狗东西,怀疑、污蔑到老子头上来了。 “你去把李平和马奎现在就给我抓喽。” 洪智有连忙劝道:“别啊,老师息怒。 “马奎有毛主任罩着,光凭两句话和这张看不清脸的照片,你逮不着他的。” “智有,家有内鬼啊。 “我亲手打造的天网计划,戴老板又批钱又批人,那是了大代价,要立功见成果的。 “要不是桥山死盯着,差一点就让马奎毁了。 “五十七个人围一家子。 “楞被他放跑了一个。 “现在还想把屎盆子扣老子头上。 “简直岂有此理!” 吴敬中恨的是牙根痒痒。 “老师,不说这些了。 “婉秋刚给我打电话,穆连城和她夫人邀请您去东海茶楼喝茶。 “估摸着是看到婉秋摘了帽子,他们急了。 “老师这一手钓鱼,出神入化啊。” 洪智有岔开话题,奉上“大礼”。 他更佩服的是惠子和穆连城。 估摸着东西还没转运完毕。 为了稳住吴敬中,借着婉秋帽子的事,再次放一波血,好彻底圈住老吴。 老吴做梦只怕也没想到,钓鱼者成了鱼。 真正持杆的,到头来只能是…… “好啊。 “喝喝茶,消消火,人生嘛,不能光是工作。 “走,放松放松去。” 一想到穆连城那些宝贝,吴敬中立马喜笑颜开。 “东海茶楼可是私人庄园。 “听说张少帅、卢少嘉他们在津海时常去,消费比俱乐部还高。 “我正好蹭老师的光,去开开眼界。” 洪智有奉承道。 “不瞒你说,我也是头回去。 “那咱们也学学少帅,品它一品,做他一回逍遥侯。” 吴敬中眉头一扬,迈腿往楼下走去。 肖国华开车。 洪智有和吴敬中坐在后座闲聊。 车刚开到一半,肖国华看了眼后视镜敏锐道: “站长,有人盯梢。 “好像是咱们站里的车。” “会不会是执行任务? “绕一段,避开他。” 吴敬中还是很谨慎的。 绕了一段,后边的车从另一条胡同穿了出来,又远远跟上了。 显然是盯梢的老手。 “站长,应该是有人盯梢。”肖国华道。 “玛德! “去,让他跟。 “等我进了茶楼,把他抓起来。” 吴敬中恼火下令道。 …… 晚点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神了,老吴! 东海茶园。 一派雅致田园风光。 凉亭内。 大理石圆桌上摆了满满一大桌山珍海味。 惠子露着大半拉胸口,在一旁躬身敬酒。 这女人也是贱。 对老吴这种前列腺炎患者,不要钱的卖弄风骚。 对洪智有,遵守“礼节”,必须用手捂着。 可惜老吴对吃,对女人不感兴趣,一门心思在旁边的几件古玩上。 “吴站长,您是津海肃奸委员会主任。 “婉秋的帽子都摘了。 “您看我这个……” 穆连城在一旁谄媚讨好。 “急什么。 “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办,先给惠子夫人摘吧。 “你那帽子不是早晚的事么?” 吴敬中把玩着手中的景泰蓝瓶,不咸不淡的回应。 正埋头吃菜的洪智有差点噎住。 惠子是鬼子。 想做汉奸,也得有这个资格。 她要摘个屁的帽子。 老吴的语言艺术已然登峰造极啊。 穆连城面颊抽抽了一下,掏出丝巾擦着冷汗: “是,是。 “一切听从长官做主。 “惠子,还不给吴站长敬酒?” “谢谢吴站长,您真是我们家的大贵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惠子很懂味的蹲在老吴身边,敬酒陪笑。 吴敬中瞄了一眼她的胸口,皱眉敲打: “惠子夫人。 “现在是我们的天下,收起你们小鬼子那一套,在津海一亩三分地,你得学会守我们的规矩。 “不要耍小聪明! “子弹可是不讲情面的。” “是,谢谢吴站长教诲。” 惠子讨了个没趣,领口往上一提,弯着身退了下去。 正聊着。 肖国华走了过来,凑在吴敬中耳边低语: “站长,跟踪的人已经抓到了。 “是行动队的李平。” “这个蠢货!”吴敬中颇是痛心的骂道。 他对刘雄是有感情的。 要不是为了这点钱,不至于反目成仇。 刘雄死时,就一个念头: 保住“干儿子”李平。 所以,吴敬中没有赶尽杀绝,留了李平一命。 哪怕这蠢货成天在眼皮子底下蹦跶。 吴敬中也是眼不见为净。 既然这小子非得作死,那就怪不得他不讲情面了。 “先带地库熬一熬。”吴敬中悄声吩咐。 “是。”肖国华领命。 “穆老板,岁数不小了吧。 “该歇歇了。 “生意要做,生活也要讲究。 “没事了找卢芹斋、孙殿英手下故人喝喝茶、打打麻将。 “去各家老店转转。 “再不济去乡下走走,呼吸下新鲜空气也好啊。 “那样才能长命百岁。 “成天搂着个带沟子的,女人这玩意敲骨吸髓,小心把你魂给钩跑了。” 吴敬中放下瓶子,侧头向穆连城传授起“养生经验”。 “是,是。 “多谢吴站长指点。 “正好孙殿英的侄子这几天要来津海办事,我请他喝喝茶、聊聊天。 “要能收到好东西,一定请吴站长莅临品鉴。” 穆连城老脸通红,鸡啄米一样点头。 “嗯! “这就对了嘛。 “那这几件我就带回去慢慢研究了?”吴敬中扬眉笑道。 “当然。 “宝剑赠英雄。 “这些东西就该由您这样有品有德之人收藏。 “我马上让人给您装车。” 穆连城点头哈腰。 吃完饭。 吴敬中去办公室拿上档案袋直奔地库。 地库位于地下二层。 除了吴敬中本人,谁的手谕、电话、指令都没用,任何人不得踏入一步。 把守大门的,一律是保卫科的亲信。 便是马奎,也近不了地库大门半步。 咣当。 铁门打开。 肖科长手下的人,正严刑拷打李平。 “招了吗?”吴敬中沉声问。 “上的全是狠招,他死不承认与马奎以及中统勾连。”肖国华摇头道。 “你下去吧,我单独跟他聊聊。” 吴敬中摆了摆手。 他知道李平随了刘雄。 对付这样的死硬分子,打是没用的,得上软招。 “是。” 肖国华带人退出了地库。 “你是不是认为,我杀了你师父?”吴敬中走到李平跟前,凝视他的双眼。 “难道不是吗? “余则成通票,我师父就是因为追查他,才被你害死的。” 李平咬牙切齿道。 “错了。 “你师父是自杀的。 “你看看这些资料。” 吴敬中打开档案袋,拿出一些材料和照片递给了李平。 “什么意思?” 李平越看越心惊。 “你师父被马奎和中统的人利用了。 “中统亡我之心不死。 “马奎呢? “大奸似忠,居心叵测。 “当初在京陵时,马奎曾被万里浪逮捕过。 “我在国防部档案库里,找到了一份杭城政保总署的秘档。 “是万里浪发给丁默邨的。 “上边明确提及到,马奎在刑讯后叛变投靠了汪伪,整个一条线上的军统内部外勤,几乎全部被端,损失尤为惨重。 “为此京陵的陈站长还受过戴老板处分。 “保马奎的是丁默邨。 “走的毛主任关系。 “所以,在你看来满腔热血,精忠报国的马奎,其实是卖国贼。 “他可不是魏桂龙啊。” 吴敬中指着资料冷笑道。 马奎被抓,可能叛变的消息是余则成晚宴小聚时,无意中提到的。 这些是吴敬中伪造的材料。 用来对付毛人凤,那是自寻死路。 但忽悠李平和对马奎忠心耿耿的“铁头”们,却是堪称神器。 “这,这怎么可能!” 李平犹如五雷轰顶。 他最佩服的人。 一个是师父。 一个就是马奎。 因为他们都是一心为党国事业拼杀,不计个人得失的铁血斗士、英雄。 现在一个勾结中统。 一个是投靠过日伪的蛀虫。 这实在太难以置信了。 “不可能?” 吴敬中冷笑一声,又拿出了一张照片拍在李平面前: “这是抓捕黄忠之前,陆处长的人拍到的。 “你看看。” 李平看着照片,惊然摇头: “这是……马队长。 “不对,他一直跟我在一起啊。” “一起? “把你的猪脑子从脚后跟掏出来,好好想清楚了,9点21分马奎在干嘛?”吴敬中手指戳了戳他的眉心,厉声提醒。 “我,我好像想起来了。 “马队长是离开了一会,他说去打电话、买烟,难道……”李平神色一阵愕然。 “没错。 “他去给黄忠送信了。 “要不是陆处长及时察觉,黄忠和汤四毛就全跑了。” 吴敬中道。 “可,可马队长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李平瞬间信念崩塌,涕泪横流。 “勾结中统。 “害死你师父。 “破坏天网计划,害死我和余主任。 “毛人凤再保举他晋升上校,津海站副站长不就是他的了? “别忘了,陆桥山是郑介民的人。 “戴局长是不可能让他接任的,唯一的人只能是马奎。” 吴敬中冷笑,继续攻心。 “你追踪我? “我告诉你,我找穆连城敲诈勒索去了。 “我喜欢古董,你师父应该跟你说过吧。 “你觉的是我收藏古董事大,还是马奎勾结中统吃里扒外罪大? “你个蠢的挂相的狗东西,还给他死心塌地卖命。 “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你对得起你师父在天之灵吗?” 他继续猛攻李平的心理防线。 “我…… “站长,我师父到底怎么死的?”李平颤声问道。 “你师父是受过刑讯。 “但那是按照组织程序来的。 “经过调查,他承认掉入了马奎的陷阱。 “你知道的,他自诩苍鹰,一生桀骜不逊,视忠诚如性命。 “没想到被中统耍的团团转。 “证据确凿的事。 “他不想去督查室,那太有损苍鹰的威名了。 “所以,他选择了死亡。 “后脑勺那一棍子,是你师父求着我,求着肖科长打的。 “平啊,你师父好样的啊。 “干我们这一行就这样,棋输一招,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吴敬中哽咽一叹,双目已是泪滚滚。 “师父!” 李平大喊一声,哭出了声来。 “我答应过你师父,要关照你。 “我知道你老家在沈阳。 “家中父母健在。 “家规你是知道的,既然被马奎利用了,你就得认栽。 “津海你是不能呆了,我跟东北区的文站长关系不错,调你回老家听差去吧。” 吴敬中抹了抹泪,微微吸了口气道。 “站长,求求你让我留下来。 “我要宰了马奎,亲手给师父报仇。”李平哭求道。 “不行。 “马奎是特派员。 “你师父刚殉国,马奎要再死在津海,只怕整个站都会被牵连。”吴敬中摇头道。 “站长,那……那您说我该怎么办? “只要能给师父报仇,除了马奎这条老狗,我死不足惜。” 李平愤然激动道。 “我说过,你师父唯一的遗愿就是你活着。 “如果你真想报仇,把这些文件签了。” 吴敬中从审讯台拿来文件递给了他。 这些都是指正马奎是“峨眉峰”,勾结中统,私放红票要员的材料。 “好,我签。 “狗日的马奎……” 李平不再多疑,唰唰把材料签了,按了手印。 吴敬中赶紧收好,笑容无比灿烂的拍了拍他: “保重。” 说完,他转过身,嘴角笑意瞬间化作寒冰,快步走了出去。 “谢谢站长。 “我一定铭记您的大恩大德。”李平在身后感激大喊。 到了门外。 吴敬中冷冷吩咐肖国华: “送他上路吧,处理干净点。” “是,站长。”肖国华点头。 肖国华与几个手下走了进来。 看到昔日老大哥的爱徒,他心头不禁长叹。 这世道,做人远比做事重要。 可惜了这师徒俩一腔子的好热血啊! 想到这,肖国华对吴敬中愈发的敬畏与恐惧。 “小李,该上路了。”肖国华道。 “劳烦肖科长。”李平点了点头道。 “不用谢。 “黄泉路远,好自珍重。” 肖国华一摆手,手底下的壮汉掏出了麻绳。 “黄泉? “肖科长,你,你啥意思?” 李平有点懵。 壮汉用绳子勒住他的脖子,一点点收紧。 “你。 “你们……” 李平眼神一突,脸色渐渐酱紫、浮肿。 他做梦也没想到,所谓的上路,不是去东北,而是阴曹地府。 “下辈子好好学学做人!” 肖国华一摆手,壮汉双臂猛地发力,绞断了李平的脖子。 “走。” 两人抬起尸体往麻袋里一扔,走了出去。 …… 吴敬中回到办公室。 翻了翻手里的材料。 勾结中统。 有了证词、照片。 但碍于李平不能活,缺乏关键人证。 “证据还是有点不够充分啊。” 吴敬中轻敲额头。 不急。 对付敌人,他向来有的是耐心。 这是一个顶级猎手必须具备的素养。 “智有。 “智有?”他喊了两声。 有保卫科的警卫立即上前道: “站长,洪秘书被陆处长叫去问话了。” “知道了。” 吴敬中没再多问。 情报处办公室。 陆桥山翘着腿跟洪智有喝咖啡: “智有,我儿子想进国防部二厅做办事员。 “他现在那工作,光从汉口、京陵两地跑,前段时间差点飞机出事。 “你嫂子的意思是,让他往上爬爬。 “你给我支支招呗。” 洪智有脸来笑来的说道: “山哥,瞧您说的,这不都是郑长官说了算吗? “你们是同乡,进二厅那还不跟进自家卧室一样啊。” “不,不!”陆桥山笑着摇头。 “要这么好办就好了。 “这年头什么关系、人情都是假的,只有真金白银才是敲门砖。 “就算要走关系,也得走站长的山头。” 顿了顿,他又道。 “站长跟郑介民虽然是同学,但感觉不咋亲吧。 “上次秋季的事,郑介民还挑他的刺。 “俩人在电话里吵吵呢。” 洪智有摇头一笑。 “老弟,你不懂。 “那都是装的,郑长官找事敲打戴老板。 “其实,他跟站长关系好着呢。 “他们是老同学,当年站长在中苏情报所当总务科长时,郑长官任副所长。 “站长搞了大把财货,把郑长官和谢力公喂的可肥了。 “郑长官把钱悄悄拿去打通关系,升职就跟坐飞机一样快啊。 “不是吹啊,郑长官能坐上今天的位置,站长是有大功的。” 陆桥山私下说起了陈年秘事。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 “建丰的关系,站长未必敢用。 “但郑长官这,只要站长私下开个腔,百分百好使。 “他们中间是碍着戴老板。 “要郑长官当家,津海站长这位置,站长能坐八辈子都不带动的。 “我为啥来这,不去上沪、北平,就是郑长官点拨的啊。 “站长关系硬,而且是老油子,比毛森他们讲人情。 “所以,老弟你得帮帮我啊。” 喝了口咖啡,陆桥山舔了舔嘴唇接着说道。 “我明白了,你是让我去找站长托关系?”洪智有道。 “此是其一。 “郑长官的老婆柯淑芬,出了名的河东狮吼,张嘴就要钱啊。 “总务处的沈醉你知道吧。 “见了她,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得绕道走,最怕她了! “过几天她要过生日,我想让老弟你务色件好点的东西,我去走走门子。 “既不能太贵,又不能太寒酸。 “你懂我的意思吧。” 陆桥山眨了眨眼,低声笑问。 “东西好找。 “但价格嘛,少说得上万美金。” 洪智有想了想道。 “上万,老弟现在这物价成啥样了。 “上万美金够普通人吃十辈子啊。”陆桥山肉疼的喊了起来。 “就是因为乱。 “大家都知道古董是好东西,价格才贵。”洪智有笑道。 “成吧。 “只要能搞定我儿子工作的事,一万就一万。”陆桥山咬了咬牙,拍了板。 “好了,你的审查没问题。 “签个字吧。” 他拿出文件递给洪智有。 “谢了,山哥,等我好消息。” 洪智有签了字,起身走了出去。 刚开门,余则成正好打照面。 两人相视一笑。 老余走了进去。 他是山城过来的,这次内部审查相对会更严格些。 …… 洪智有回到站长室,茶水铺开,吴敬中招呼他入座: “智有。 “今晚去我家吃饭,蕊蕊打电话来了。 “说让我家大厨,一周至少给你煲三次汤。 “你呀,太鬼,太精。 “我那点老货怕迟早得全落你手里了。” 一提到女儿,老吴眼神就变的柔和、仁慈了。 “老师。 “八字还没一撇呢。 “蕊蕊指不定到了美利坚,就遇到更好的了。” 洪智有苦恼的叹了口气。 “那更麻烦。 “一屋子宝贝,全成洋鬼子的了。” 吴敬中打趣笑道。 “你没事了,就给蕊蕊打电话。 “站里的电话又不要钱,别省着。 “蕊蕊要面子,自尊心重,你得主动积极点,把你哄小姑娘的手段都拿出来。” 他又细心嘱咐。 “明白,我待会就打。”洪智有领命。 “好了,你的正事说完,再说咱们的正事。 “刚刚接到沈处长的电话。 “戴老板这几日可能要来津海,直接带的总部人事处龚处长,这是要先斩后奏了。” 吴敬中笑容一凛,肃然道。 “戴老板要,要干嘛?”洪智有故作惊愕。 “还不是北平的马汉三。 “太狂了。 “川岛芳子送给戴老板的礼物,他也敢私藏。 “贪的太狠了,戴老板要治他。 “还有94军的杨文泉,他不是娶了雍家二小姐么? “委员长都只有一个蒋夫人,他算老几居然还敢纳妾,这不找死吗?” 吴敬中皱眉骂这两个惹祸精,害他不得安宁。 说到这,他压低声音: “也有可能是冲我来的。 “马奎上次去总部,狗嘴里不知道吐了什么玩意,还调查我跟穆连城。 “哎,麻烦啊。” “站长,你不就收了两件古董么。 “相比马汉三,那都不叫事。” 洪智有宽慰他。 “关键是,之前戴老板指示我搞了个天网计划,人倒是抓了,但得咬出东西啊。”吴敬中发愁道。 “那就把雍建秋逮了。”洪智有顺口笑答。 “逮他干嘛。 “地主老财,旧金山还有矿。 “逮了他,戴老板就得去雍家亲临指导,那还有咱们啥事啊。 “再说了,他跟孔祥熙、李德邻是挚交。 “万一鱼死网破,我惹一身臊,那些宝贝指不定就被孔祥熙运北美去了。 “我岂不是成了民族的罪人。 “这种人只能慢慢磨,一点点从他地窖里掏宝贝。” 吴敬中眉头一展,摆手道。 “还是请老师明示吧。” 洪智有知道他又要分锅了。 但愿是个小点、轻点的吧。 “你和则成,去找廖三民从监狱里挑一批替死鬼。 “最好是那种关押年头长,日伪时期的,把档案资料销毁后,让他们去印刷厂或者红票的码头公会假装干活,咱们再来个一锅端。”吴敬中悄声指示。 “记住,千万不能让马奎知道。 “要稳。 “给你三天时间,够吗?” 他着重提醒。 “够。”洪智有道。 …… 各位领导,错别字先更后改啊,晚上还有两更。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马奎的圈套 从监狱找囚犯当替死鬼,这种事洪智有不在行。 但余则成和廖三民是门儿清。 压根儿用不着他动脑子。 “站长,陆处长有件事,想托我请你帮忙。”洪智有道。 “桥山? “说。”吴敬中颇是惊讶。 陆桥山是站里二号人物,人脉也很广,很少有求到他的时候。 洪智有原话奉告。 吴敬中嗤声冷笑:“他倒是门儿清。 “知道我和郑介民的这点关系。 “行吧,叫过来。 “一个小小科员,对二厅来说就是芝麻粒,好办。” 洪智有把陆桥山叫了进来。 “站长,您找我?”陆桥山笑问。 “给你儿子办差。” 吴敬中当着他的面,拨通了号码: “喂,郑长官,是我,敬中。 “桥山的儿子想进二厅,你能不能帮个忙。 “是啊,就因为你们是同乡。 “他知道你板正,不敢开这口,这不得求上我了吗? “任二厅督察处秘书。 “够了,够了! “谢谢老哥关照。 “好,再见。” 挂了电话,吴敬中道: “桥山,二厅督察处秘书,还满意不?” “满意,太满意了。 “站长,真是太多谢你了,以前是桥山不懂事,您大人有雅德。 “桥山服了。” 陆桥山大为感激,鞠躬九十度致谢。 “桥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忙去吧。” 吴敬中笑着摆了摆手。 “是,站长。”陆桥山再鞠一躬,退了出去。 …… 给老吴泡好茶,洪智有来到了余则成办公室。 老余正在……撕纸。 看来是听到风声,心里又烦了。 “老余,走,办差。”洪智有摆手招呼。 “不急,先陪我聊会。” 余则成把纸屑一收,起身关好了门。 “昨晚唐口有枪声。 “老黄……” 他眼神紧张的看着洪智有。 “老黄应该是被抓了。 “站长有个天网计划,昨晚马奎抓的。”洪智有推测道。 这事他了解的真不多。 一是不想管。 二是站长就零星透了几嘴。 抓了人。 但到底抓了谁,抓了几个。 洪智有一概不知,也不想问。 “哎!” 余则成皱眉叹了一声。 “走吧。 “戴老板来了,站长让廖三民支些囚犯去码头公会。” 洪智有不跟他深聊,起身就走。 余则成心乱如麻的跟了过去。 到了水屯监狱。 “你们聊,我去94军打牌去了。 洪智有交代了一句,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他回头看着愁眉苦脸的瘟神: “老余,别耍小聪明。 “你们能想到的事,马奎、站长一样能想到。 “凡事看命,等着吧。” 说完,他插着兜潇洒而去。 越是乱,越是慌的时候,越容易出错。 就怕老余和廖三民两个臭皮匠一凑,真把自己当成了诸葛亮。 能救老黄的,只有余则成。 因为他手里有一张吕宗方遗留的“烧香晋佛”照片。 秋季没用上。 是因为左蓝、邓铭没来,没法找到边区交际处的郝科长。 但眼下天时、地利、人和。 已经具备了营救老黄的条件。 余则成到了后院。 廖三民正在练功。 “别练了,老黄出事了。”余则成道。 “怎么回事? “交通线还没建起来,秋掌柜的事过去一个没有,老黄又栽了。 “老余,我怀疑咱们组织上层出了叛徒。” 廖三民一听,火大的很。 “现在很麻烦。 “戴笠来津海了,兴许会带有秘密使命。 “吴敬中为了在戴老板面前立功,让你准备囚犯,干漂大的。 “地点就选在红票活跃的晨兴机械厂。” 余则成道。 “见到老黄了吗?”廖三民问。 “没。” 余则成无力的摇了摇头,接着道: “吴敬中现在不想我掺合这些事。 “不过,我估计马奎得借这事找我麻烦。 “得想办法营救老黄。” “找智有帮忙吧,他人脉广,有路子。”廖三民也是愁的直挠鬓角。 “算了,别强人所难。 “上次秋掌柜的事,害他被刘雄怀疑。 “吴敬中估计会借戴笠搞事,一时半会不会杀他。” 余则成深呼吸后说道。 “我怕的是老黄经不住打,把你卖了。 “没有几个人能扛住军统的酷刑。” 廖三民担忧道。 “弄点药。 “他们总有打盹的时候,或者安排个人进去,送老黄一程?” 他不放心的建议。 余则成看了他一眼,廖三民嘴角一泯笑道: “别这么看着我。 “如果有一天我被捕了,希望你也能给我送药。”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纸包,里边是一颗灰黑色的剧毒药丸。 “这是种慢性药。 “服下去以后,会加大破损内脏的出血量。 “老黄遭了酷刑,身体肯定有损伤。 “这样即便是毒发了,也没人会怀疑到你身上,只会认为是刑讯过度而亡。” 廖三民见他面有犹色,又解释道。 “嗯。” 余则成知道。 这已经是最后的无奈之举。 眼下津海、北平地下组织刚遭受重创。 尤其是他这条线,几乎处于失联状态。 指望组织内的人营救不现实。 天网行动是戴笠与吴敬中的杰作。 除非是委员长介入。 否则,任手腕通天,也休想救出黄忠。 唯一及时止损的办法,就是送黄忠上路。 以确保其他同志的安全。 余则成接过药丸,点了点头道: “先挑犯人吧。 “三十来个吧,要老的,销档案。 “明天中午十二点前,把人安排进厂子里去。 “我还得跟晨兴机械厂老板打招呼,先走了。” 说完,他夹着公文包离开。 刚到站里。 就看见食堂的老罗站在大厅里踱步: “余主任。” 他像见到了救星一般,喊住了余则成。 “有事吗?老罗。”余则成问。 “是这样的,站长和马队长出去了。 “刑讯室的饭,规矩一向很严。 “要亲自过马队长的手。 “老五他们电话催了好几趟了,我也带不进去。 “他那脾气你是知道的。 “再吃不上饭,还不得宰了我啊。” 老罗一脸苦涩的恳求道。 送饭? 好机会啊。 “哦,这样啊。 “我帮你带进去,问问陆处长吧。 “他也是刑讯室的负责人。” 余则成接过饭盒道。 “那成,谢了啊。”老罗欢喜而去。 余则成提着饭屉上了二楼。 他的办公室在左。 陆桥山的在右。 余则成见楼道里没人,快速闪进办公室关上门,打开了饭盒。 前面三份是鱼香肉丝、冬瓜炖排骨。 这是老五他们的。 底下还有一份,一碗简单的玉米碴子。 这是给熬刑的人喝的。 太好了。 余则成用最快的速度拿出药丸,刚要投到汤水里。 他猛然想起洪智有的提醒。 不对! 有问题。 这个时候是饭点。 按理来说,陆桥山、站长会回家吃饭,下午两点回来上班。 马奎出去办差,也很正常。 甚至站里人少,都没问题。 但有一点。 在二楼过道,有一张办事登记桌。 那里白天是必须有人坐班的。 以便有什么急务通知各科室。 平时一般是两班倒。 上午十二点前是尤军。 十点到四点是刘红宾。 任何人要到二楼办公,必须从登记桌路过。 为什么偏偏今天这俩人不在? 也正是因为他们不在。 自己才以为得到了机会,溜进办公室下药。 若二人正常值班。 他是绝不敢当着人,拎着饭屉子进自己办公室的。 “不好。 “这或许是个圈套!” 余则成一想,浑身冷汗都冒了出来。 他一拍额头。 意识到自己近来被翠平和各种险事弄的心烦意乱。 失去了一个特工的敏锐嗅觉。 “怎么办?”他双手叉腰,看了看天板。 然后当机立断。 也许马奎此刻正在某处盯着他。 得继续演下去。 想到这,他直接把药丸丢进茶水里化了,然后浇在了窗台的盆栽里。 盖好饭盒,余则成拎着出了办公室。 他径直去了陆桥山的办公室。 “陆处长? “老陆?” 喊了两声没人应。 余则成笑了笑,拎着屉子直接往地下一层的刑讯室走去。 …… 马奎扒着门缝看了一眼,转头看着米志国冷笑道: “志国,照片都拍了下来吗?” “拍,拍了。”米志国放下相机道。 “余则成啊余则成。 “就知道你会露出拙劣的马脚。 “这回老子看你还怎么逃。 “谁能保你! “志国,走,抓现行去。” 马奎得意一笑,抓起帽子扣在头上,往外走去。 米志国心头一阵发毛。 完了,余主任要出大事。 余则成到了刑讯室,招呼: “老五,吃饭了。” 老五几人放了刑具,搓着手走了过来。 “余主任,今儿怎么是你送饭。” “马队长出去了。 “老罗进不来,只能是托我了。”余则成笑道。 刚分完饭盒。 他指了指里边的玉米碴子,看了眼电椅上的老黄: “这个是给犯人的吧。” “是。 “熬了一晚上,不吃点东西,怕他张不了嘴。”老五道。 “要不说你们专业。 “快送过去吧。” 余则成悄悄抬眉,在门口看了老黄一眼。 浑身是血。 人躺在椅子上,头让铁钳固定着,两只大号鱼钩钓着眼皮,让他始终保持着正坐姿势,没法合眼睡觉。 老黄的嘴角在淌血。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但从声音能听出来是余则成来了。 老黄心头暗叫不好。 默默祈祷马、恩,希望余则成千万不要做蠢事。 “好呢,余主任。” 老五端着碴子粥走了过去。 直接用一个竹筒,端起粥,刚要给黄忠喂饭。 砰! 马奎一脚踢在门上,喊道: “住手。” “哟,马队长来了。”老五连忙放下了玉米碴粥。 “给老子放好了。 “这碗粥,谁也不许动。” 马奎高声大喝。 然后转头,冲余则成冷笑: “余主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马队长,你啥意思? “我好心给你送饭,怎么,这也惹你啊?”余则成大觉好笑道。 “老余。 “你等这个送饭的机会很久了吧。 “昨天晚上你通风报信。 “现在又送饭。 “怎么,这是要急着灭口啊。” 马奎冷笑道。 “马队长,请注意你的言辞。”余则成脸色阴沉了下来。 “呵呵。 “我知道你能言善辩。 “但这回,谁也保不了你! “不急。 “先请余主任坐一会儿,等站长上班了,咱们慢慢聊。” 马奎摸了一下碗,记住了碴子粥的温度。 “你慢慢玩吧。 “我还有事。” 余则成笑了笑,转身就走。 “慢着。 “你走了,这碗粥就说不清了。 “余主任,麻烦你配合下吧。” 马奎一摆手,几个行动队的人堵住了大门。 “看来马队长又要赖上我了。 “成,我陪你等。” 余则成故作无奈的坐了下来。 他暗自庆幸,多亏了洪智有的提醒,自己才能及时放弃下毒的计划。 这果然是马奎设下的圈套。 “志国,去洗照片。”马奎吩咐。 “是,马队长。”米志国低头去了。 “余主任,喝茶。 “看看你的同志,也许这就是你最后的一杯茶了。” 马奎端起劣质茶水,倒了两杯。 余则成笑了笑,没说话。 在等待的期间。 他时不时看下表,喝口茶。 解衣扣。 看天板。 这些“做贼心虚”的表现,全都落在了马奎眼里。 马奎心头狂喜。 这回终于是抓到余则成的尾巴了。 听说戴局长这几天可能过来。 抓住内鬼,这可是惊天大功啊。 …… 下午两点。 吴敬中掐着点进了办公室。 洪智有打完牌回来,直接进去汇报: “站长,我又胡牌了。” “哦,快说说。 “这回是在哪个太太那胡的。” 吴敬中放下茶杯,大喜问道。 “不是太太,是94军的一群糙汉。”洪智有笑道。 “跟他们打有啥意思? “那帮穷鬼榨别人还行,榨他们没啥油水。” 吴敬中失望的撇了撇嘴。 “有。 “有大油水! “杨文泉不是纳妾吗? “现在戴老板已经放出风来了,他很慌。 “希望你能帮忙说说好话。” 洪智有关上门小声汇报。 “智有,你咋这么糊涂呢?” 吴敬中瞪了他一眼,板着脸骂道: “杨文泉跟我有过节,当初漕帮的事,我没弄死他就算不错了。 “难得戴老板出手,还想我说情。 “他倒是想得美。” 洪智有市侩一笑:“站长,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杨文泉是雍建秋的姑爷,他自己这些年也没少贪。 “他说了愿意出五十根金条。 “外加五万美元,还有一些古董。 “当然,不是要你保他平安无事。 “只求别被戴老板关渣滓洞、白公馆,在水屯监狱服刑就行。” “智有,你不懂这里边的事。”吴敬中仍是摇了摇头。 他喝了几口茶,润了润中午烧鹅的油腻子: “现在外边都在传,戴老板失宠,要调海军总司令,军统要更名改姓了。 “他心里窝着火呢。 “处理马汉三和杨文泉,一个内部元老,一个王牌驻军老油子。 “图的什么? “那就是杀鸡儆猴! “这时候但凡多插一句嘴,都有可能招来麻烦。” “站长,明白了。 “你是碍着戴老板,心里的疙瘩已经消了。”洪智有笑道。 “哎,何以解忧,何以解仇。 “唯有黄金、美元、古董啊,智有,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的。” 吴敬中很老道的笑道。 “是。 “既然这样,那就有回旋的空间。 “眼下津海在闹霍乱。 “杨文泉打算在军中制造点氛围,吓唬住戴老板。 “不就是纳个妾吗? “杨长官还找了张廷锷和李汉元出面说情。 “你这边再捎带脚,提一句,先关押在水屯监狱,待日后霍乱平了,再让戴老板把人转过去不就得了。 “他们就怕当天带山城或者京陵区。 “你就这么一句话的事,钱就到手了。 “我听说那些古董里边,有一座紫檀木雕刻的紫禁城,惟妙惟肖,按比例仿出来的。 “就那手艺只怕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 “您把紫禁城搬回家,天天晚上当皇帝,闻着紫檀香,还愁失眠睡不着觉吗?” 洪智有谄媚说道。 “你确定,就这一句?”吴敬中还是很警惕的。 “确定。 “他们就想渡过眼下这一劫。 “待风头过去了,委座、老板气消了,上边有人吹风,不就没事了吗?” 洪智有郑然点头道。 “嗯。 “也是,这帮人跟张治中关系不错。 “那成,这人情我就卖给他了?” 吴敬中扬眉笑问。 “卖! “一句话换来这么多金钱、古玩。 “什么叫金口玉言。 “老师您才是啊。” 洪智有奉上香喷喷的彩虹屁。 “智有啊。 “你这嘴是越来越伶俐了,难怪蕊蕊对你一见钟情啊。”吴敬中赞赏感慨。 当年他在东北区任总务长时,也是这么吹郑介民的。 洪智有身上满满都是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啊。 呵呵,蕊蕊还真是我吹服的……洪智有谦逊笑道: “老师,这只能说咱们是一家人,投缘啊。” 两人正聊着,陆桥山快步走了进来: “站长,不好了。” “又怎么了?”吴敬中扫兴问道。 “马奎把余主任堵在了刑讯室。 “说他想刻意毒杀黄忠灭口。”陆桥山道。 “嗨。 “余则成咋跑到刑讯室放毒去了?”吴敬中就不明白了。 “还不是马奎使了个小伎俩。 “让老罗把饭盒给了余主任。 “就他那屎盆子谁沾谁倒霉,则成本分啊,拎着去了刑讯室,这不扣上了。” 陆桥山玩味冷笑道。 “这个马奎啊。 “成吧。 “去看看,正好要审审姓黄的。 “省的他又说我包庇余主任了。” 吴敬中冷哼一声,带着人往刑讯室走去。 大佬们,最近忙着孩子上学的事光往外跑了(天津出新政策,卡十五号),严重缺觉中,眼睁不开了,明天上午我争取把欠那一更补回来,错字先更明天改啊。感谢大家的月票、推荐票,还有书友2024723110009553、懋暄的打赏。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你,就是峨眉峰! “站长,刑讯室这种重地,我就不去了吧。” 洪智有知道黄忠关在里边,少沾包为妙。 “无所谓了。 “该知道的自然知道。 “不该知道的,也已经知道了。 “一起去看看,这样的好戏看一场少一场。” 吴敬中意味深长的冷笑。 到了刑讯室。 马奎和余则成立即从座椅上起身问好。 “怎么回事? “咋又掐上了,没完没了是吧? 吴敬中不胜其烦的喝道。 他是真不想查余则成。 余是他点的将。 戴老板亲自嘉奖,委座喊过“好”,击毙李海峰的军统英雄。 他要成了红票。 党国上下的脸,岂不是丢尽了。 尤其眼下,戴老板正被各方势力架在火炉上烤。 余则成要出了问题。 搞不好就是引爆戴老板的导火索啊。 关于余则成,就算是红票。 也只能采取家规,密裁。 一个马奎,一个刘雄。 两头毫无政治嗅觉的蠢猪。 什么时候了,还在兴风作浪。 “站长,我怀疑余则成是红票。 “先是晚上的电话。 “刚刚,他又在饭菜里做了手脚。 “分明就是想毒害黄忠,切断咱们的追踪线索。” 马奎指着饭屉说道。 “污蔑。”余则成两字回应。 “有证据吗?” 吴敬中在上首坐了下来。 “拿过来。”马奎一摆手。 米志国低头没敢看余则成,把洗好的照片递了过来。 “站长。 “中午,老罗把饭屉给了余主任。 “余主任转头拎着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在里边足足呆了一分多钟。 “我有理由怀疑,他在饭菜里下了毒。 “这是我拍到的照片。” 马奎冷笑盯着余则成,把照片递给了吴敬中。 众人都是老油子。 一听:圈套。 “余主任,你怎么解释?”吴敬中看了一眼,板着脸问道。 他能来,纯粹看戏。 别说是自己教出来的情报优等生。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也不可能犯这种小儿科错误。 “老罗让我送饭。 “我先回办公室喝了口茶,然后来到刑讯室,就被马队长堵了。” 余则成依旧是波澜不惊。 “还挺能装。 “站长,我请求测试这碗玉米粥。”马奎自信满满道。 “测。”吴敬中点头。 “陆处长,你去打电话,叫陆军医院化验科的人过来取样。”他吩咐。 陆桥山立即打电话。 一会儿,化验科的人来了,取样,拿回去化验。 半个小时后,电话响了。 陆桥山拿起听筒: “是我。 “好,好!” 啪! 他挂断了电话,笑盈盈道: “站长,那边检验说,粥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 “怎么可能,他明明把饭屉拿进去了,会不会是检验错了?” 马奎摘下帽子,一摸平头又懵了。 “检验错了?” 余则成冷笑一声,直接端起碴子粥,一口喝了下去。 “马队长,我下毒了。 “这下你信了吗?” 余则成一抹嘴,眯着眼冲他灿笑。 “这……”马奎无话可说。 “粥不错。” 余则成笑容一敛,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你!” 马奎猝不及防,挨了个正着。 “想陷害我,麻烦下次带点脑子!”余则成冷笑。 “行,行!” 马奎丢了手艺,捂着脸认栽。 “走。” 他招呼米志国,气冲冲的就要走人。 “慢着!” 陆桥山喊住了他。 “陆处长有事吗?”马奎预感不妙。 “马队长,你会拍照。 “别人也会啊。 “这张照片是昨晚九点三十六分之前,有人拍下的。 “时间大概是九点二十分左右。 “麻烦你解释一下。” 陆桥山也从口袋里掏出照片,趁机落井下石。 戴老板要来了。 要能在这时候搞垮马奎,他就可以独享天网计划的行动功勋,在老板面前漏脸受赏。 “陆桥山! “你跟踪老子!”马奎怒吼。 跟踪? 这词用的……瓜客洪智有都替马奎着急。 “谈不上吧,这次行动咱俩是协同办差。 “我作为站长指定的内部甄别办事员,马队长又是山城过来的,监督你是份内之职。” 陆桥山笑如春风道。 “哦,对了。 “如果我没听错,马队长刚刚说的是跟踪? “也就是说马队长承认离开过,并偷偷给黄忠通风报信,导致红票一位重量级要员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潜逃了?” 陆桥山把“重量级”三字咬的十分重。 “陆桥山,你不要乱扣屎盆子。” 马奎说不过他,牙一咬吼道。 “急了。 “站长,你看他又急了。” 陆桥山蔑然一笑,看向吴敬中。 “马奎,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现在你解释下。 “九点二十分,你去哪了,又为何会出现在那。 “那封信写的是什么?” 吴敬中叩了叩桌子,肃然问道。 “你们……” 马奎气的瞠目结舌。 他做梦也没想到,本钓余则成,结果给他来了个“三司会堂”。 “站长,这个人不是我。 “这是诬陷。” 马奎解释。 “刚刚余主任说诬陷,你不信。 “怎么? “这俩字到了你嘴里,就变的纯洁、高尚了?” 陆桥山“哎呀”摇头发笑。 “陆桥山,我曹你十八辈……” 马奎辩白不过,气的青筋暴起。 “够了! “马特派员,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否则,老子不管你给谁做过警卫,现在就特么一枪毙了你!” 吴敬中拍桌怒道。 “站长这人不是我。 “我,我当时离开,是去打电话了。” 马奎别过头,恨然道。 “给谁? “谁可以作证?”吴敬中又问。 “是给你的好兄弟唐武吗? “很不巧。 “他现在这会儿正在水屯监狱吃面茶、嘎巴菜呢。”陆桥山笑盈盈的插了一句。 “你们! “唐武是我兄弟,你们对他干了什么?” 马奎吼道。 “他勾结中统!”陆桥山亮出了照片。 “先别扯没用的。 “电话打给谁的?”吴敬中追问。 “我……我给毛主任打的。”马奎道。 “给毛主任?” 吴敬中冷冷瞥了他一眼。 直接拿起座机,拨通了总部的号码: “毛主任,是我,敬中。 “昨天晚上马队长……” 挂断电话。 吴敬中起身,一抖衣服指着马奎道: “马队长,你找了个好靠山。 “毛主任亲自给你作保。 “我不能不放你啊。” “站长,我向孙先生、向委员长发誓,我真不知道唐武跟中统的人有勾结啊!”马奎极力解释道。 “你分明就是勾结中统……” 陆桥山还想追咬,吴敬中抬手打住他: “好了。 “既然是误会,此事就此了结。 “我的马队长大人。 “你也是军统局的老人了。 “麻烦你下次说人通票时,把你后脑勺的三只眼擦亮点,拿出证据再说话。 “我可没耐心一次次的陪你过家家!” 他冲马奎板着脸冷哼一声,目光转向了电椅上的黄忠。 本想借着这一瓜锤,送马奎上路。 结果,毛人凤作保。 如此一来,李平那些口头证据也就没有拿出来的意义了。 毛人凤出了名的小肚鸡肠。 吴敬中没必要冒这险,在这当口撕破脸。 “来都来了。 “熬了一宿,该审审了。 “马队长,嗯。” 吴敬中打一巴掌给颗枣,冲马奎扬了扬下巴。 马奎愣了愣。 本以为这次行动没他事了,没想到老吴还真是公事公办啊。 “是!” 马奎那股子打焉的精气神又上来了。 “黄忠。 “先说说你和余主任的关系吧。” 马奎问道。 “黄忠。 “不如先说说你和马队长的关系吧。” 余则成面无表情的在边上跟了一句。 “你!” 马奎别过头,死死瞪着余则成。 余则成冲他耸肩微笑。 咬人嘛,谁不会? 老子也不是好欺负的。 “马队长。“拜托,专业点,别浪费大家时间好吗?”陆桥山催促。 “我要见李局长。”黄忠道。 “进了这地方,别说李汉元。 “就是李士珍也保不了你。 “说,你的上线是谁,你跟峨眉峰是怎么联系的,他是谁。” 马奎喝道。 “说吧。 “只要你交代,我可以保证你官复原职。”吴敬中道。 “官复原职?”黄忠冷笑了一声。 “你被捕,你的同志迟早都会知道。 “我知道你们有内部锄奸队。 “这样,我可以给你一笔钱。 “送你去香岛、粤州。 “再耗下去,你只有死路一条。 “生命只有一次,你想清楚了,别浪费大家时间。 “我的耐心和好处是有限的。” 吴敬中威严道。 黄忠陷入了沉默,良久他抬起头道: “可以给我一支烟吗?” 马奎掏出香烟,点燃递给了他。 黄忠吸了一口,徐徐道: “我招。” “桥山,你记录,一个字都不许漏!”吴敬中抱着胳膊,坐正了身子。 “我的确认识峨眉峰。”黄忠缓缓开口道。 余则成浑身汗毛猛地一下全炸了起来,眼皮子不受控制的狂跳。 洪智有也是心头咯噔狂跳。 老黄这要撂了,余则成不死也得脱层皮。 “43年,我在山城警察总署年训时,经林怀复先生介绍,认识了曾家岩50号的孟先生,加入了红票。 “代号‘老鹞子’。 “那个逃走的人,是我的妻子。 “当时我和吕宗方是一条线的人。 “他是交通站联络员,我和峨眉峰跟他单线联系。” 黄忠说到这,用力吸了几口烟,咳嗽了起来。 “峨眉峰是谁?” 马奎迫不及待的问道。 余则成的嘴角轻颤,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洪智有悄悄侧过身,替他遮挡些站长和陆桥山的视线。 “在山城时,我没见过他。 “后来,我被唐纵安排在汪伪警察厅任科员,先一步去了京陵。 “听说山城白公馆出了叛徒。 “吕宗方借着刺杀李海丰的名义,来到了京陵,想借陕西会馆离开。” 黄忠说到这,吐掉烟头看着马奎道: “能再给我一支吗?” 马奎点了,笑盈盈的递给了他: “吕宗方带的那批人,就有余主任吧。” “这我不知道。 “最后一次见吕宗方。 “他已经彻底暴露了,说要离开,想在走前,让我和峨眉峰见一面。 “峨眉峰是军统内部成员,当时在京陵配有秘密电台。 “吕宗方说让我以后跟他联系。 “当时约定下午五点,在喜乐会浴池见面。 “我刚到澡堂正要接头,军统的刺杀队提前出手了,我算是躲过一劫。” 黄忠说道。 “然后呢,你见着峨眉峰没有?”马奎神色愈发兴奋。 当时,军统刺杀队就是他率领的,成功除掉了吕宗方。 黄忠没说谎。 马奎甚至略感可惜。 当时要知道接头人里有峨眉峰,就该一并处决了的。 可惜澡堂人太多,附近有汪伪警察,时间太仓促了。 “见着了。 “他与吕宗方跟军统特务在澡堂子开枪交火。 “吕宗方掩护他从后门撤走。 “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吕宗方往楼上跑了,吸引走了一批人。 “当时我趴在人群中,场面很混乱……” 黄忠还没说完,马奎脸色一变,呵斥: “一派胡言! “纯粹胡说八道!” 他亲自带人开的枪,现场只跟吕宗方一人交火,哪来的峨眉峰从后门逃走了。 “马队长怎么知道他胡言? “莫非你在现场?” 陆桥山放下笔,轻笑问道。 “你!” 马奎哑口无言。 他执行的任务是绝密。 公开倒也没什么。 但是他事后被抓,落到了汪伪手里,出卖了自己的队友。 现在委座、戴老板在严处汉奸。 万里浪被除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吕宗方的事,马奎只能烂在肚子里,绝不敢沾边的。 “你接着说。”吴敬中示意。 “峨眉峰中了枪,后门的人追出去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我的上线吕宗方,从二楼跳窗后被人补了枪。 “等我到了外边,在人群里看到他时,人已经不行了。 “也就是吕宗方死后,峨眉峰又不知所踪,我成了断线的风筝,进入了静默期。 “索性托关系回到了津海。” 黄忠神情哀默道。 他这一说完,余则成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峨眉峰到底是谁?”吴敬中身子前倾,沉声问道。 “峨眉峰是……” 黄忠看着他,然后目光无奈而悲痛的转向马奎。 “你,你看着老子干嘛?”马奎有点慌了。 “马队长,对不住。 “我实在扛不住了,地委、交通线现在一塌糊涂,我们根本潜藏不下去。 “委座有飞机、大炮,还有美佬的军舰、炸弹。 “我们打不过的,认了吧。” 黄忠流泪摇头颤声哀求道。 “你,你在说什么? “你特么找死!” 马奎双目圆睁,血直冲天灵盖,照着黄忠脸上吭吭就是几拳。 “快,快拦住他。” 陆桥山激动的声音直发抖。 老五和另外两个打手,一左一右扣住马奎,直接下枪。 “你的意思是,马奎是峨眉峰? “我提醒你,胡说八道,我将你挫骨扬灰!” 吴敬中起身,正然指喝。 “马……马队长就是峨眉峰。 “当时在喜乐会浴池,我亲眼看到他和吕宗方并肩作战。 “对了。 “马队长肩头好像中了枪。 “是,是左肩。 “你们不信,可以查看。” 黄忠吐了口血沫子,继续指认道。 “你!” 马奎快要气死。 却根本无从辩驳。 就算他抖出当年的事,也于事无补。 派去和他一起执行任务的兄弟,当时要么被警察抓了。 要么被他出卖,死的死,逃的逃。 根本没人可以给他作证。 “扒开。”吴敬中大喝。 老五一把撤掉马奎的左肩衣领,一看: “站长,的确有子弹创伤的疤痕。” “站长,冤枉。 “冤枉啊。” 马奎大叫了起来。 “桥山笔录都记下了吗?”吴敬中问。 “站长,您放心,一字不漏。”陆桥山嘴角乐瓢了。 “黄忠,我很好奇。 “既然你和马奎是同志,他为什么不让你逃走?”吴敬中问道。 “来不及了。 “我看到马奎送的信,让我撤离时,陆处长的人先冲了进来。 “所以,我只能把信纸吞了。 “不过,可惜的是,你们没抓到我的妻子江爱玫。” 黄忠叼着香烟,表情释然通透。 “什么意思?”陆桥山问。 “吕宗方被刺,峨眉峰出逃。 “组织上后来再联系我,已经不委派具体任务。 “真正执行津海秘密任务的是江爱玫。 “她与我是假夫妻。 “电台也是她独自掌控,我平时就负责藏在警察局搜集些简单情报,方便地委和交通线同志。 “联络其他同志的也是她。 “没有马队长的通报,匀出那点时间,也许江爱玫就落陆处长手里了。” 黄忠索性一“卖”到底了。 “可惜! “马奎,你坏了我的大事啊。”陆桥山很配合的直咬牙。 “站长,这是圈套。 “是诬陷,他在血口喷人啊,站长!” 马奎急的直跳脚。 “黄忠,余则成电话是怎么回事?”吴敬中又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 “凑巧了吧。 “不过马队长倒是提过,余主任是吴站长的心腹爱将。 “一旦有事把余主任拉下水,兴许会有意想不到的转圜余地。” 黄忠道。 “胡说。 “站长,这分明就是诬陷。 “我要是峨眉峰,要通风报信,早报了,还用等到今天吗?” 马奎大叫道。 “马队长,这很好解释吧。 “行动时,你冲在最前边,要不是我下令活抓。 “指不定黄忠就被你现场灭口了。 “至于刑讯室,你上蹿下跳,无非是在掩饰。 “不是老五有分寸,拦着你。 “黄忠这会儿只怕被你活活打死了吧。 “然后再嫁祸余主任,想把水搅浑,达到转圜目的。 “一切如此清晰明了,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陆桥山轻摇着头,合上笔盖,蔑然发笑。 “峨眉峰? “好啊! “疯到老子的身边来了! “先关起来!” 吴敬中点头冷笑,挥手道。 “站长,黄探长呢?”陆桥山问。 “先关着。 “戴老板就要来了。 “这时候不要节外生枝!” 吴敬中凑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明白。”陆桥山点头。 “老五,把人先看起来,水粮给足,先不动刑。”他转头吩咐。 “明白,陆处长。”老五答道。 “我是被冤枉的,我要见毛主任!”马奎冲走廊挣扎大吼。 门外。 一个警卫皱了皱眉头,快步而去。 ……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纳妾风波 刑讯室外的警卫孙兴快步来到行动队办公室,拿起电话: “毛主任。 “马奎队长被人诬陷了,现在被指认峨眉峰。 “情况十万火急。” …… 回到办公室。 陆桥山迫不及待的幸灾乐祸: “站长,真没想到,马奎就是峨眉峰啊。 “上次商券会所的情报泄露。 “不用想,肯定是他干的。” 吴敬中看了他一眼:“陆处长,有没有可能是红票故意咬他呢?” “站长,那也太凑巧了。 “我看过吕宗方的档案,的确是在喜乐会浴池发生的枪击。 “根据多名目击者口述,吕宗方是从二楼跳下来。 “军统锄奸队补的枪。 “情况完全吻合。 “黄忠要不是在现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陆桥山知道机会难得,必须一口咬死了马奎。 “马奎的档案有吗? “他当时是否在京陵,这是关键。”吴敬中指着桌子道。 “我仔细研究过马奎的档案。 “他中间有一段空白。 “这次内部甄别审查,我质问过他。 “他说奉毛主任的令,执行秘密任务,无可奉告。 “但我查过,正好与吕宗方被击毙的时间吻合。 “这就很明显了,马奎心里有鬼。 “仗着毛主任,在掩藏他是峨眉峰的真相。” 陆桥山一一分析道。 “嗯,先看押起来,等戴局长访津……” 吴敬中话音未落,电话响了。 他板着脸接了电话: “是我。 “毛主任啊!” 吴敬中立马换了一副笑脸: “明白。 “好,主任放心,我立即放人。” “啪!” “桥山,去把马奎放了。”吴敬中挂断电话,吩咐道。 “放人? “站长,中统、红票,这么多证据……” 这回轮到陆桥山急眼了。 “桥山,毛主任亲自作保。 “他说马奎当年去京陵执行的是…… “刺杀吕宗方。 “还特别强调,就是马奎铲除的吕宗方,马奎枪伤是与吕宗方交火被打的。 “他是主任,我还能怎么说? “难道我信黄忠,不信总部主任?” 吴敬中蔑然笑道。 “可……” 陆桥山还要说话,吴敬中皱眉道: “要不你跟毛主任理论去吧。” “是。”陆桥山郁闷撇了撇嘴,退了出去。 “智有,你是不是该去驻军跟杨文泉他们打牌喝酒了?” 吴敬中转头看向洪智有,笑问道。 马奎这点破事,还影响不了他的心情。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座檀木紫禁城,想着晚上当皇帝。 “是,老师,我这就去。” 洪智有笑了笑,当场领命。 “则成,你去叫马奎来。”吴敬中道。 “我,我去不合适吧。”余则成道。 “就得你去。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把晨兴机械厂的‘红票’剿了向戴老板交差。 “那是要溅人一身血的。 “溅你身上不合适,马奎有毛主任神光庇佑,伤天害理的事,还是让他去做吧。 “智有说的对啊。 “杀人冲煞,你打秋季那几枪,这不就没完没了吗?” 吴敬中眯着眼半笑不笑的说道。 “好吧。”余则成被他看的头皮发麻。 他知道,站长或许什么都知道。 也或许什么都不知道。 这就是做长官的艺术,心深似海啊。 片刻,他喊来了马奎。 “站长。” 马奎搭耸着脑袋,焉的跟霜打茄子一样。 一连串的失败,让他开始质疑自己的专业水平了。 “打起精神来。 “堂堂军统中校,这副德行成何体统?” 吴敬中正然道。 “是!”马奎略微挺直了胸膛。 “戴老板要来,肯定会过问天网计划。 “抓了个黄忠。 “他只咬你,这对你十分不利。 “对于他的证词,我很存疑。 “毕竟,一开站你就跟了我。 “虽然办事手段拙劣,性子燥了些,但心还是向着党国的。 “我总不能把你交给戴老板交差吧。” 吴敬中抱着胳膊看着马奎,眼里满是宽仁。 “站长,您,您明察秋毫。”马奎忙道。 他不傻。 这要交给戴老板,指不定当天就被密裁了。 别说毛主任,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他。 “戴老板那得有说法。 “正好晨兴机械厂有一批地下红票。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吴敬中指示道。 “明白。”马奎点头。 “明天晚上九点,报纸头版,我要看到消息。 “露脸的好消息!” 吴敬中着重强调。 “放心站长。 “我一定完成任务。” 马奎领命而去。 “则成,把水果拿去。 “去去火。 “你嫂子跟我说,昨天她去东海茶园骑马,马惊了,是你太太翠平救的她。”吴敬中笑问。 “谈不上救,就是拽了一把。 “乡下野女人,只剩这把子力气能拿出手了。” 余则成谦逊笑道。 “不能这么说啊,马惊那是要出人命的。” 吴敬中笑着摆了摆手,他年轻时也学了点武。 知道马受惊,没几百斤气力和稳桩子根本拉不住。 翠平是孙禄堂的门人。 正好刘雄没了,家里缺个靠谱的“高手”,让翠平顶差,再合适不过了。 “依我看,以后让翠平白天来我家。 “你嫂子闲不住,老被那帮太太唆使,看戏、骑马、打麻将。 “津海鱼龙混杂,世道不太平啊。 “这样吧。 “给她挂保卫科的外勤,每月开一份工资。” 吴敬中扬眉吩咐。 “老师,都是一家人。 “说这话不见外了吗? “翠平正愁天天在家闲的慌,要不是我压着,早就往你家跑了。 “您让她去,她不得乐翻天。 “还要啥工资。 “就老师您给我的奖赏,都够给她发一辈子薪水了。” 余则成连忙摆手拒绝。 吴敬中对于他的这份谦逊很满意,微微一笑: “一码归一码。 “乡下女子爱计较,钱多钱少是一码事。 “好歹是孙禄堂大师的徒子徒孙,面子里子得给足了。 “要不时间长心就冷了。 “跟你,回家也得闹啊。” 余则成没再推辞: “老师说的是,翠平就是性子小,爱急。 “那就这么定了,从明天起,每天早上八点,我让她去您家给嫂子端茶倒水。” “好!”吴敬中点头。 “忙去吧。 “把特招人员归档,天天在外边吃大户,住酒店,账还得从老子手里走。 “亏的慌。 “潇洒这么久也该够了,让他们回来吃大锅饭。” 吴敬中挤眉笑着吩咐。 “是!” 余则成领命而去。 …… 洪智有来到94军。 “老弟,你可算来了。 “吴站长那边疏通了没?” 许志武一把揽着洪智有的肩膀,有说有笑的往里走。 杨文泉这会儿正躺在藤椅上,头上敷着温毛巾,哼哼唧唧的。 体态丰腴的美人儿雍曼华,眉眼温柔似水,正给他喂药。 “杨长官。 “雍小姐。” 洪智有上前打招呼。 “智有,坐。” 雍曼珠让人给他搬了把椅子。 “杨长官咋还病了?”洪智有笑问。 “不是让他装麻风病吗? “捂了一身痱子,结果人也发烧了。”雍曼珠温婉解释。 “喝啥药。 “戴笠马上就来了,烧才好呢。 “老弟,咋样了?” 杨文泉有气无力的问道。 “站长答应了,一定保你留在津海。 “水屯监狱的廖三民跟我是朋友。 “你去了那边有特监。 “除了没有雍小姐陪你,其他该吃吃该喝喝,跟在这一样。” 洪智有道。 “哎。 “那还是没意思。 “离开曼华一天,对我来说都是煎熬。” 杨文泉握着雍曼华的手,眼中尽是柔情蜜意。 洪智有突然觉的,也许雍小姐嫁他,也不完全是为了任务。 这位杨长官在这个时代,绝对是难得一见的暖男。 “能留在津海就不错了。 “也怪我,当初就不该结婚的,要这么个名分倒是把你害苦了。” 雍曼华眼眶一红,忧伤道。 “跟你没关系。 “我这叫续弦,戴笠非得给我安个纳妾的罪名。 “说白了,就是想拿我开刀抖威风呗。 “老弟,当着你我也这么说。“就他这么跳,早晚得遭报应。” 杨文泉安慰老婆的同时,臭骂道。 老杨也是开天眼了……洪智有面皮一沉,淡淡道: “杨长官,我可什么都没听见,慎言啊。” “你别看戴笠在北平把马汉三整的哭爹喊娘。 “那可是马王爷,天生的横种,他能服气了? “你瞧着吧,马汉三肯定不会这么认栽的,他准保得上点手段。” 杨文泉是了解这位老朋友的。 “打住,打住。 “杨长官,再聊下去,我该掉脑袋了。 “东西装好了吗?我得回去复命了。” 洪智有赶紧起身。 “你这个小老弟啊,年纪不大,太妖,太滑头。”杨文泉笑着指了指他。 “没法。 “我又不像杨长官您,有张文白这样的党国重臣罩着。” 洪智有谦逊陪笑。 丝毫没有因为帮了杨文泉,而居高一等。 “老弟明白人。 “只要老子这次大难不死,以后涉及军务的麻烦,尽管吱声。” 杨文泉真是爱极了这小老弟,当即打起了包票。 “谢谢杨长官。 “其实杨长官不必担心,单从面相来看,您这次有惊无险。 “而且还有后福。 “只怕要升正军级。” 洪智有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拍起了彩虹屁。 杨文泉可是正规嫡系。 如今他在市政、军统、红票、道上都有了人脉。 要能巴住这些军爷的大腿。 基本上津海的人脉圈,就算打穿了。 “哟,老弟还会算命?” “会一点。” “成,要老杨能坐正,以后94军就是你自个儿家。” 许志武在一旁跟着乐呵道。 “志武。 “把东西装好,另外跟智有把正事谈了。” 有洪智有这番话,杨文泉精神头好多了,坐起身吩咐道。 “明白。” 许志武揽着洪智有的肩走了出去。 “武哥,上次马汉三的事多谢了。” 洪智有给他递了根香烟。 许志武凑着火点了: “那都小事。 “老杨这回放血有点狠,得补点亏空。 “正好刚到了批新装备。 “那批老的要换下,老杨的意思是,你想法子倒出去。” “没问题,有多少的货?”洪智有干的就这活。 “大概三万美金左右。 “老规矩,我一口价倒给你,你卖给谁,卖多少钱老子一律不管。” 许志武爽快道。 “成。 “要杀出的价高,我再单独给哥哥一成。” 洪智有知道他是鲁东人,吃这一口。 “够义气! “你这兄弟我认定了。 “不是吹,老子手下好多把黑枪,你要想搞谁。 “帮派的,不用商量直接嘎。 “其他,中校以下的,也没毛病。 “中校及以上得有人顶包,那得钱。” 许志武一拍胸口,豪气道。 “老哥,有你这句话,老弟感觉都能在津海横着走了。”洪智有大喜奉承。 “切。 “没老子,你在津海不也横着走? “你可是赫赫有名的津海通啊。” 许志武哈哈一笑,伸手就要拍他脑袋。 洪智有连忙矮身躲了过去: “武哥,把着点。 “就你这开碑碎石的铁砂掌,谁受得了。 “上次你给我来了一掌,我回去迷糊了好几天。” “哈哈,好,好。 “那回头约你打牌!” 许志武伸出手满是老茧的手,跟他握了握。 …… 晚上。 吴敬中拿着放大镜盯着书桌大的檀木紫禁城,怎么也看不厌。 “老吴,这个值钱吗?” 梅秋菊在一旁织着毛线。 “值钱。 “国宝,多少钱也不能卖。 “你咋织起了这个,伤眼睛。”吴敬中目光不移,顺嘴问道。 “入秋了。 “这边不比南方,冬天冷。 “我给智有和则成织件毛衣。” 梅秋菊笑道。 “他们的钱,什么衣服买不起,还用你忙活?”吴敬中摇头一笑。 “这你就不懂了吧。 “穿身上的东西,它暖人心。 “礼轻情意重。 “你都说他们不差钱,我不得表示下啊。” 梅秋菊撇嘴笑道。 “嗯。 “维护关系这块,你比郑介民的媳妇柯淑芬好多了。”吴敬中表示赞赏。 “她? “那就是头喂不饱的母狼,当年郑介民拿钱偷偷跑官,家里没攒下存货。 “她在家属院,拿着菜刀跑小沈屋里闹去了。 “嫌小沈没给老郑油水。 “还说谢力公一个科长,都比她家老郑威风,拿得多。 “丢人现眼,我才不学她呢。” 梅秋菊不屑嗤鼻道。 “是啊。 “听说她要过生日了,专门下帖子让人送礼。 “我那老同学吓的不行。 “他可是出了名的‘清廉’,怕粘包,直接跑成都视察去了。” 吴敬中一提到这俩口子,也是忍不住发笑。 “他那是假清廉,两口子演戏呢。”梅秋菊道。 “站长,刘妈来了。” 正说着,肖国华在门外汇报。 “让她进来。”吴敬中道。 “站长,您找我。”刘妈合手立在一旁。 “昨天晚上,余主任在家吗?”吴敬中问。 “在。 “中间有段时间,他太太翠平突然肚子疼,余主任把我叫他家里,跑出去买药了。”刘妈如实回答。 “时间。”吴敬中问。 “大概是9点四十左右吧。”刘妈想了想道。 “九点四十?” 吴敬中皱起了眉头。 余则成是九点三十六分打的电话。 也就是说。 他打完电话,翠平就肚子疼,把刘妈支到了家里。 然后出去买药。 买药到马奎抓人,中间是有不少时间差的。 从余则成的住处,到唐口开车很近,大概是五分钟以内。 照片拍摄的时间,陆桥山没具体透漏。 为了陷害马奎,吴敬中默许是九点二十。 但他知道,马奎的确是去打电话了。 那个放情报的人。 也绝不可能是马奎。 这么凑巧,会不会是余则成安排的? 这很有可能啊。 吴敬中不愿意怀疑余则成。 为了钱,他可以原则让步,无视很多勾当。 但余则成如果真是峨眉峰,那就很麻烦了。 至少他这个当老师的,会受到牵连。 密裁、制造意外是个好办法。 但这样同样会吓到洪智有。 刘雄的事已经证明了,双枪不傻。 余则成死了。 洪智有绝对会第一时间跑路。 别说蕊蕊。 就这小子的机灵劲。 给他个杨贵妃、王昭君,也留不住。 哎。 真是一荣俱荣,一损则损啊。 希望只是凑巧。 希望这俩小子不会得寸进尺吧。 “刘妈。 “你主要的职责是照顾他们的生活。 “监督上的事,适当可以松一松,明白我的意思吗?” 吴敬中想了想,吩咐道。 盯是必须要盯的。 但不能让刘妈盯到太多东西。 那样会很麻烦。 他早些年杀的人够多了,灭口这种事能少则少。 如洪智有所说。 少沾血,影响财运。 人上岁数了,这些神神叨叨的事,该认也得认啊。 …… 行动队。 马奎给孙兴倒了杯酒: “老弟,多谢了。 “今天没你给毛主任打电话,我就栽这帮孙子手里了。” “马队长,客气了。 “我还指望跟着你高升呢。”孙兴举杯敬道。 “哎。 “戴老板要来,毛主任给面。 “我算是逃过一劫啊。” 马奎心有余悸的舒了口气。 “马队长,您也别太悲观了。 “毛主任保着你,怕啥。 “再说了,咱们和警察局的人正全城大搜捕。 “黄忠说的那个女人,她是逃不出去的。” 孙兴安慰他。 正说着,电话响了。 马奎接了: “什么? “抓到了。 “太好了,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现在马上过来。” ……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死学生,不死姑爷 蓟县。 津海分站长陈志斌,脚步匆匆迎到站门口。 “马队长。” 他恭敬向马奎问好。 宝坻分站长是陆桥山的人。 蓟县是马奎的人。 这是当初建站时,心照不宣的瓜分默契。 “确定是江爱玫吗?”马奎风衣一摆,边走边问。 “是的。 “根据警察局那边传来的档案资料。 “是江爱玫无疑。” 陈志斌回答。 “太好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马奎摘下黑皮手套,大喜拍掌。 霉了这么久。 也该转转运,大显身手了。 余则成和黄忠浇了他一盆屎,要没有毛主任,险些跳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现在好了。 交通站最大的一条鱼被自己逮着了。 这回看余则成还怎么死鸭子嘴硬。 密室内。 江爱玫被绑在木桩子上,头发凌乱,眼神却依旧不屈。 “没动她吧?”马奎问道。 江爱玫前凸后翘,少妇风韵,颇有几分姿色。 对于这种女人,军统站向来不会“客气”。 “抓到后,有人认出是黄探长的妻子。 “弟兄们,就上了下手。 “没敢动真格的。” 陈志斌嘿嘿干笑。 “一群蠢货! “这女人是老子的宝贝疙瘩。 “别说上手,你就是拔她一根毛,信不信老子毙了你。” 马奎瞪了他一眼,恼火啐骂。 “是,是。 “属下一定严加管教。”陈志斌连忙点头。 “怎么抓到的?” 马奎别过头冷冷问道。 “不清楚,可能是要逃亡北平。 “结果在蓟县附近村子,跟人交火。 “被附近保安团活抓了。” 陈志斌道。 “交火? “那人还在吗?”马奎皱了皱眉。 “保安团赶到时,那人中了好几枪,胸口上全是血,当场还有点气,直接拉陆军医院去了。 “这会儿还不知道死活呢。 “这是资料和照片。” 陈志斌递上了一份资料。 “文冲? “这不是秋季的伙计吗?” 马奎眉心竖纹散开,脸上浮起狂喜之色。 秋季有两个伙计。 一个是汤四毛。 汤四毛被抓后,指认过秋季曾藏有电台,是津海红票重要联络员。 马奎向毛人凤汇报过,结果惨遭一通臭骂。 无他,秋季是不是红票,已经不重要。 此人现在受蒋夫人器重,是不可或缺的“御医”。 马奎要捅他。 上边有人不高兴了,那是分分钟要摘脑袋的。 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只能是余则成。 可惜汤四毛是报务员,没见过余则成。 但他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 秋季的另一个伙计文冲是接待员,按照红票地下组织程序,如果余则成真是秋季的下线,文冲是一定见过的。 江爱玫一定是发现了文冲。 所以,宁可放弃离开津海的机会,也要铲除文冲这个隐患。 目的只有一个: 保护余则成! 马奎双眼一亮,快步走到偏室拿了电话机: “喂,是陆军医院吗? “我是津海站行动队长马奎。” “今天下午是不是有一个蓟县送过来的伤员? “告诉你们丁院长,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这个人的性命。 “他要死了。 “老子砍了姓丁的脑袋!” 啪! 马奎挂断电话,冷笑了起来: “余则成啊余则成,这次我看你还怎么装?” “老陈。 “瞪大你的眼,把这女人看好了。 “记住谁再敢动手动脚,老子剁了他喂狗。” 马奎恶狠狠交代一句,走了出去。 眼下戴笠就要来了。 黄忠那一出,把他坑苦了。 审,是一定要去站里审的。 像江爱玫这样的重要红票,在分站动刑,没有审讯记录和刑讯室签字,即便招了也难以作为证据。 很可能还会被余则成倒打一耙是串联诬陷。 …… 院内。 下了班。 余则成难得逮到洪智有,两人摆开车马炮杀了起来: “智有,你爹真不管了? “这都几天了,再拖下去,绑匪那边该撕票了。” “撕吧。 “一万美金,你给?”洪智有嗤声冷笑。 “我被你洗的现在饭都吃不上了,上哪找一万美金去。 “不能再拖了。 “要不找站长、或者李汉元派人吧。” 余则成是真替他着急。 “不用找,这是冲我来的。 “我已经通知龙二了,这种事他比警察好使。”洪智有淡淡道。 “谁这么大胆,敢找你的麻烦?”余则成不解。 “不好说。 “可能是马奎,也有可能是你们的人。 “或者是生意场上的事吧。” 洪智有摇了摇头。 “瞎说,伍先生定了规矩,绝不可能是我们的人。”余则成立即否决。 两人正聊着。 刘妈喊道:“太太,你的电话响了。” “好呢。” 正在炒菜的翠平把勺递给了刘妈,擦了擦手进了屋。 “刘妈耳朵真好使。”洪智有笑道。 “废话,专吃这碗饭的,耳朵不灵能让她来。”余则成道。 “老余,找你的。” 翠平喊道。 余则成走了上去,一接是丁德峰打来的。 丁德峰本是找洪智有的。 这货把家里电话线拔了。 现在十个电话,九个是找洪智有。 “智有,你的。”余则成在窗口招了招手。 洪智有上楼。 “喂,丁院长有事吗?”洪智有道。 “马队长让你救人,你就救吧? “什么蓟县、武清的。 “没把握? “放心吧,马奎也就唬唬人,你尽力就行。 “我还有事先挂了。” 洪智有挂断电话就往楼下疾走。 余则成一把抓住他: “出什么事了?” “没听清楚。 “老丁那口津海话太地道了,一快就成了面茶,黏糊的很。 “饭好了,走了。” 洪智有怕他问个没完,一撒腿溜了。 余则成眉头一拧,意识到不妙。 马队长让救人? 伤者是蓟县、宝坻来的? 人,现在就在陆军医院。 这个人一定对马奎很重要。 丁德峰很慌,这才找洪智有要“定心丸”来了。 可惜。 马奎回来后,孟军为了保护他,不得不离开了津海。 医院那边他没了认识的人。 咋办? 余则成拿起电话,转念又放了下来。 马奎很鸡贼。 搞不好这又是个陷阱。 甚至很可能就守在电话机旁。 他要问询,就是自投罗网。 这些小事虽然无法定他的罪,但臊惹多了,就真臭了。 毕竟“十万美刀”并非不破金身。 洪智有都躲了。 他得小心为上。 “翠平,饭好了吗?” 余则成下楼洗了手喊道。 一开饭。 他低声道: “快吃,吃完了去英伦俱乐部开房。” “开房?”翠平有些不解。 余则成没解释,吃了几口,莫名想起了左蓝。 以前在山城,左蓝有空了也会下厨。 她的厨艺就像人一样,妙极了,怎么都爱不够,吃不够。 哪像现在,天天咸的齁嗓子。 吃完饭,他开车载着翠平去英伦俱乐部,开了个房间。 这家俱乐部,老板是洋人。 入住的都是达官贵人。 军统站没安装监听。 到了房间,她让翠平去洗澡。 “洗澡干嘛? “余同志,我告诉你,犯纪律的事你想也别想。 “否则,别怪老娘不客气。” 翠平瞪眼道。 “咱们俩出来找快活。 “你不洗澡,不弄利索点,回头刘妈会看出来。 “这是任务懂吗?” 余则成道。 “什么狗屁任务,洗澡也能是任务啊。” 翠平骂骂咧咧的进去了。 余则成拿起电话,拨通了廖三民的号码: “廖长官。 “人找好了吗? “已经安排进机械厂了是吧。 “好,再会。” 说完,他扣断了电话。 他跟廖三民的暗号,再见,是真再见。 再会,就是让廖三民回电话。 监狱电话有监听,没法谈正事。 等了十几分钟。 廖三民回了电话: “老余,出什么事了?” “陆军医院有个蓟县、宝坻或者武清转过来的伤员。“马奎很重视这个人。 “你找个信得过的人去看看。 “千万要谨慎,这或许是马奎的陷阱。 “我在这等。 “最多两……一个小时。” 余则成看了眼手表,交代道。 “好。” 廖三民挂断了电话。 “老余,咋了?”翠平在一旁听了半天,一头雾水。 “马奎抓了个人。 “受伤了,在陆军医院。 “我担心是咱们的人。”余则成道。 “这帮狗特务。 “老余,实在不行,咱们干掉马队长和老吴吧。 “他不是让我去他家当保姆吗? “只要挨的近,我一脚就能踢断他的脖子。” 翠平想了想,一本正经道。 “别闹。 “那是军统少将,干掉他换个人,我怎么弄情报? “眼下不是反围剿时期,双方都往死里整。 “大家都有默契,斗法归斗法,刺杀要员这一套会打破平衡。 “就像伍先生、彭总这种要员即便来津海了,吴敬中还得最高规格去保护他们。 “双十不就是这样吗? “老蒋默许,戴笠、张治中这不就反水了。 “斗争是需要技巧、看时局的,里边牵扯的人和利益太多了。” 余则成耐着性子说道。 “那你说我救站长太太,是不是犯了纪律。” 翠平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小声问道。 “没有。 “她跟很多女人一样,都是农村苦出身,没参与特务,没沾血,不是坏人。 “这种只能算阶级不同,但算不上敌人。” 余则成摇头笑道。 “好吧,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翠平笑道。 正说着,电话响了。 “是我。”余则成接了。 “是文冲,你确定?” 余则成大惊。 “不能让他活着,一个字都不能让他吐出来。 “他见过咱们。 “知道很多细节。 “好,等你消息。” 余则成挂断了电话。 “呼。”他揉了揉太阳穴,头疼的直喘气。 “咋了?”翠平问。 “秋掌柜的一个接待员被抓了。 “这个人见过我。 “马奎现在已经派人去医院盯着了。 “一旦他招供,谁也保不了我。 “哎,多亏了智有,要不明早起来保卫科就该抓人了。” 余则成头疼道。 “啊。 “那咋办,老余,要不我……” 翠平话说了一半咽了下去。 “咱们不能动,看三民的吧。”余则成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你说这洪秘书,咋什么都能知道。 “还透给你。” 翠平好奇道。 “你以为他想? “他跟荣家那些买卖,军火、轮船、医药,背后都离不开组织的默许和支持。 “吃两边饭的就这样。 “谁都得帮,谁都得防。 “不容易啊。” 余则成叹道。 “走了。 “带你逛街去。” 余则成看了眼手表。 “会不会太快了,才一个小时不到。”翠平不傻,知道“开房”是啥意思了。 “一个小时还不够? “你以为是人人是洪智有呢。” 他翻了个白眼,穿起外套,两人走了出去。 …… 半夜。 晨兴机械厂响起了枪声。 数十名“红票要员”被杀。 …… 翌日,会议室。 吴敬中坐在上首,指着早报头版,喜笑颜开: “马队长干的漂亮,抓黄忠,剿红票,奇功一件啊。” 说着,他看了一眼众人:“马奎呢?” “马队长,不知道啊。 “会不会又去绣春楼过夜了?” 陆桥山笑了笑,张嘴就来。 “混账东西。” 吴敬中骂了一句,坐正身子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 “各位,刚刚得到消息,戴老板的车队已经从北平出发。 “预计十一点就到站里。 “现在给你们的太太打电话,让她们赶紧送来你们最好的西装、领带、皮鞋,准备迎接吧。” “是。”众人连忙领命。 “智有,你跟马太太熟,叫她把马奎的西装拿过来。 “戴老板讲究、事多,马汉三的事又搞了一肚子火,咱们要是邋里邋遢,他又该炸毛挑风纪的毛病了。 “咱不能给他机会啊。” 吴敬中把洪智有拉到了一边,叮嘱道。 “站长,我是不是也得换一套?”洪智有道。 “你的,我已经让孙老板给你送过来了。 “胡蝶很喜欢你。 “老板说不定还得单独召见你和则成。 “时间足够,你先去准备。 “待会我还有要事找你和则成谈。” 吴敬中笑着吩咐。 洪智有给周根娣打了电话,回到办公室。 很快,余则成换上一身军装走了进来。 掩上了房门。 “智有,要出大事。”他低声道。 “又咋了?”洪智有问。 “马奎抓到了文冲,就是秋掌柜以前的伙计,接待员。 “这个人见过我。 “昨晚我找人下手,没找着机会。 “马奎一晚上眼都没合死盯着,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糟糕的是,听说抢救过来了。 “指不定啥时候就醒了。” 余则成一脸郁色道。 “你可真是个瘟神。”洪智有骂道。 他知道现在是生死关头,必须得拉老余。 秋掌柜的事。 他也参与有份,帮余则成也是帮自己。 “老弟,江湖救急。 “马奎要当着戴老板捅出来,我就没了啊。”余则成也是没辙了。 “知道了。”洪智有道。 待余则成出去,他摩挲着额头思考了起来。 这事风险不算大,能拉。 打定了主意,他来到站长室。 吴敬中正对着镜子修剪鼻毛。 “老师,有件事得向您汇报。”洪智有带上门,沉声道。 “什么事?”吴敬中问。 “马队长昨晚在蓟县抓了个人,重伤,现在在陆军医院。”洪智有道。 “好事啊。 “黄忠咬出来的红票越多,戴老板越高兴。”吴敬中笑道。 “问题是,这人不是黄忠咬的。 “他是秋掌柜的药店伙计。 “听说逃到蓟县老家,被马奎带人冲家里直接开枪撂翻了。 “这是冲着余主任来的。” 洪智有道。 “你怎么知道的?”吴敬中皱眉问道。 “丁德峰打电话告诉我的。 “他怕这个人出了岔子,担不起责任,求我到您这里先报备一下。”洪智有道。 “怎么又是这个秋季? “马奎这头蠢猪!” 吴敬中一扔小剪刀,皱起了眉头: “这个人现在是蒋夫人的御医,查了会出事的,指不定连带我也落个侦查不明,跟着遭殃了。” 他还有一句没提。 余则成帮他捞了很多钱,这时候要被马奎咬跳墙了,同样会很麻烦。 “老师。 “马奎向来冲动、没脑子,他万一直接向戴老板汇报。 “津海站天还不得塌了啊。” 洪智有忧心忡忡道。 “哎。 “越是年关,鬼事越多啊。 “得赶紧处理了这个人。 “你去,不……这事你别掺合了。 “让余则成给丁德峰打电话,让他务必在戴老板来之前,让这人永远闭嘴了。” 吴敬中决不允许这种“雷”存在。 让余则成去打电话。 未来一旦出事,死一个比死一双好。 死学生,总比死姑爷好。 吴敬中心里这杆秤码的明明白白。 “谢谢老师。” 洪智有会意,欠身退了出去。 “老余,打电话给丁德峰,如你所愿。” 来到余则成办公室,他直接道。 “太好了。”余则成高兴极了。 都是聪明人,这点事根本不用教。 余则成拿起座机,拨通了丁德峰的号码: “喂,丁院长吗? “马队长抓了个人回来,怎么样了? “快醒了啊。 “怎么,我和站长听说这个人已经死了,拉火葬场烧了? “消息有误? “老哥,你那中耳炎该治治了,实在不行我在青海认识个名医,送你去那边治治? “哦,记错了,消息属实是吧。 “好呢,该往耳鼻喉科投点经费了,别净整一堆吃干饭、不办事的闲人。 “就这样吧,挂了。” 余则成冷哼一声,重重扣断电话。 “吁! “谢了,老弟。”余则成伸出了手。 “三千美金。”洪智有伸出三根手指。 “明白,回家就给。” 余则成点头笑道。 洪智有瞪了他一眼,插着兜晃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 一进门,就看到温香软玉般的美人儿周根娣坐在椅子上等着了。 …… 根据各位领导反馈,第一百零六章洪老爹的身份,作了调整,正在写第二章,大家稍等啊。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敬中,还是个厚道人啊 周根娣今天没盘头,微卷长发披着。 淡紫色旗袍。 裙衩摆下,两条长而丰润的美腿像绸缎一样雪白。 胸臀更是挺翘的乱人心智。 “嫂子,马队长的西服带来了吗?” 洪智有忍住摸她翘臀的冲动,笑眯眯打了声招呼。 “你今天真俊。” 周根娣含情脉脉看着他。 你大爷,什么当口还撩老子,杂志看的走火入魔了吧……洪智有吞了口唾沫: “别发骚啊,你家老马要撞见了,会搞我。” “他? “一晚上没归家,这会儿不知道在哪个野女人怀里呢。”周根娣幽怨道。 “你啥时候去我家? “我杂志看完了,你给我点新的。” 她往外看了一眼,带上了门。 “你想偷老子?”洪智有笑问。 “想。”周根娣点头。 “不怕马队长打死你吗?”洪智有道。 “就这天天守活寡的鬼日子,一点快活都没,还不如被他打死了。”周根娣恨恨道。 正说着,马奎推开门走了进来。 一看。 洪智有靠在书桌边。 老婆坐在椅子上,离的挺远。 这就还行。 别看马奎不着家,周根娣一天到晚见了谁,干了啥,待多长时间那是门儿清。 不得不说。 无论是他去总部,还是现在。 洪秘书还算端正,至少没越雷池一步。 能在阿娣这等美人面前做到这份上,算是个周正人了。 “西装拿来了吗?” 马奎冷傲问周根娣。 “拿来了,放你办公室了。”周根娣道。 “那你还杵在这干嘛? “中饭不用做,菜不用买了吗? “还是你觉的自己腿很白,很美?” 马奎面无表情的连声冷喝。 “我,我找洪秘书拿书。 “家里的书都看完了。”周根娣低声软糯道。 别看她在洪智有这嘴硬,其实还是很怕老马的。 “嫂子,等我忙完了,晚点给你送过去。”洪智有笑道。 “好的,谢谢。 “我走了。” 周根娣看了眼马奎,拿起包包,起身扭着翘臀走了。 “一天天跟妖精似的。 “以前在上沪,也没这般骚气,走个路扭来扭去啊。” 马奎盯着媳妇的大屁股,又爱又恨道。 “新时代了,总得进步嘛。 “你看军属会那些太太,谁走路屁股不是恨不得扭天上去?” 洪智有笑侃。 “扭天上去不怕,就怕扭别的男人裤裆里去了。” 马奎盯着洪智有,很不是滋味的冷笑。 他现在心态跟过去完全不一样了。 之前,一心只想查红票。 这次去京陵,他有了绝密任务。 那就是查出余则成和吴敬中私通红票的证据。 一旦坐实。 毛人凤就有机会派侄子毛万里过来主持津海站。 而自己,必然奇功一件,晋升中校,稳坐副站长。 到时候洪智有难逃被清洗的命运。 他已经不具备照顾阿娣的资格。 托妻,作废! 当然,马奎也看透了。 阿娣晚上在被窝里和沐浴时那一声声温婉的“智有”,早让他内心千疮百孔。 马奎知道,这世道什么夫妻情分都是假的。 这个女人的心已经变质。 他宁可圈着周根娣一辈子守活寡,也绝不许她影响自己的名声和进步。 “马队长说笑了。 “谁这么大胆,敢打中校太太的主意。” 洪智有面不改色道。 “老弟明白人,好自为之吧。 “走了。” 马奎一甩手回办公室去了。 上午十点五十三分。 戴笠的车队来到了津海站。 上百个总部特务精英,围城人墙。 在最短的时间,接管了津海站制高点,以及警卫工作。 戴笠下了车,铮亮的皮鞋踏在红毯上,仰头警惕打量了一圈四周。 见顶上的狙击手、塔楼卫士比了手势。 他才略微放心了些。 洪智有跟随吴敬中在门口迎接。 这位军统赫赫有名的魔王。 大背头油亮。 一身板正、干净的深色中山装。 脸刮的很干净,但依稀可以看到浓密胡根渗出的淡青色。 或许是手上沾染了太多鲜血,煞气太重。 又或者是上位者的威严。 戴笠深沉的双目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让每一个与他视线相接的人,都有种莫名的不寒而栗。 “戴局长,欢迎莅临指导,辛苦了。” 吴敬中像小马仔一样,点头哈腰,丝毫不掩饰谄媚、恭敬之色。 “辛苦!” 戴笠不苟言笑的微微点头。 外边不安全。 他不习惯长时间待在“阳光”下。 在保镖簇拥下,他快步走进站里。 吴敬中一摆手,众人赶紧跟了上去。 到了站里。 戴笠与随行的龚处长,以及几个心腹保镖先行进了招待室小作歇息。 会议室。 吴敬中率领众人站的笔挺。 “马队长,你把扣子系严实了。” 吴敬中一瞥,提醒马奎。 “是!” 马奎低头一看,衬衣穿的太急,中间漏系了一颗。 “智有。 “你再去检查下桌子、凳子,还有委座、孙先生的画像。 “一粒灰尘都不许有。” 吴敬中又紧张的吩咐。 他是真怕戴笠。 深不可测,性情无常。 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指不定就翻脸摘脑袋了。 余乐醒、唐纵。 之前就被整的死去活来,不谨慎不行啊。 洪智有连忙检查了一遍。 “戴局长到。” 听到外边有人报号。 他赶紧立在一旁。 他不是校官,没资格接受戴局长慰问。 很快戴笠和龚处长来到办公室,按照程序慰问手下众将。 “敬中,辛苦。” 他伸出手,嘴角浮起一丝冷淡笑意。 “戴局长,辛苦。” 吴敬中欠身握手,恭敬回答。 “辛苦。” 轮到陆桥山时,戴笠又恢复冰冷之态。 “戴局长,辛苦。”陆桥山灿笑握手。 “戴局长,您,您辛苦了。” 轮到马奎时,这货激动的眼神都拉丝了。 戴笠,不仅仅只是局长、领导。 更是他心头的丰碑。 马奎一时情难自胜,双手握住戴笠的手,连抖了好几下。 这顿时引起了戴笠的警觉。 他眉头微微一沉,身旁的保镖手摸向腰间配枪。 吴敬中大骇,狠狠瞪了马奎这蠢货一眼,马奎才不舍的松开手。 即便是如此,他的眼神仍是久久不愿离开戴笠。 戴笠走到余则成跟时,冰冷的脸上再次浮起淡淡笑意: “青浦班的都是勇士,但你是功臣。” 余则成立正行礼: “感谢局长栽培,属下争取再立新功。” 戴笠点了点头,旋即转过身目光落在洪智有身上: “你是洪秘书?” “是,局长。”洪智有站的笔挺回答。 “你的钢琴曲编的不错,蒋夫人称赞过你。”戴笠微笑道。 “谢谢局长夸奖。 “属下争取再创佳奏。”洪智有正然道。 在这种要员面前。 谄媚、恭维,说白了,都是老吴的专利。 小辈唯一能做的就是板正。 尽量不要多话、出错。 “都坐吧。” 戴笠在上首坐了下来。 简单说了来津的目的,一是按委座指示,严查贪腐。 二是94军杨文泉纳妾的事。 “敬中,杨文泉控制了吗?”他问道。 “回局长,您上次传达指示后,我与陈司令亲自去的驻军,配合牟军长下了杨文泉的兵权。 “现在关押在驻军大院,只等您的安排。” 吴敬中起身恭敬回答。 “好。 “你立即电令牟廷芳交出杨文泉,稍后直押京陵。 戴笠点了点头,直接下令。 “是,局长。”吴敬中领命,心头暗叫不妙。 戴笠说完,直接起身而去。 龚处长吩咐: “戴局长要例行问话,各位稍作准备,待会我一一点名。” 回到办公室。 吴敬中再也绷不住,浑身冷汗直冒。 他没想到戴笠会单独问话。 莫非是贪狠了,被这老狐狸盯上了? 北平马汉三刚被搞。 但马汉三背景深啊,戴老板没能吃透,估摸着心里窝了火。 他极有可能被当做出气筒啊。 什么亲信、自己人。 在戴老板眼中,那不都是一茬茬随时可割的韭菜。 贪污。 则成和智有只要稳住,其他人说不出什么来。 纳妾。 还好智有接管了穆连城的侄女。 要按照原来他的想法,就成了劝属下纳妾,罪加一等啊。 吁……算是逃过一劫。 工作。 表面成绩是有的。 但一定要堵住马奎那张臭嘴。他迅速打电话叫来了余则成和洪智有。 “哎哟,你们可算来了。 “二位,戴老板问什么你们清楚吧? “马汉三没盘透。 “老板心里憋着气,奔着津海来发威了。 “杨文泉和我,指不定就是替死鬼啊。” 一进屋,吴敬中关上门,拉着两位爱将急切私语。 “老师,您尽管放心。 “效忠党国,必先效忠长官。 “学生知道怎么说对你有利。” 余则成笑意温和道。 “老师,我、蕊蕊、您、余主任都是一家人。”洪智有言简意赅。 “好,好兄弟。 “好姑爷! “全靠你们了呀。” 吴敬中用力拍了拍二人的手,紧张到笑都不会了。 “还有,那个马奎。 “智有,你一定得想法封住他的嘴。”吴敬中又道。 “您放心,他见不了戴局长。”洪智有笑着打包票。 “好,好。 “还有杨文泉那事……”吴敬中慌的有些六神无主了。 “老师,您是我们的定海神针,得稳住啊。” 余则成端起茶水递给了他。 吴敬中喝了两口定了定神道: “是,是得稳住。 “智有,你搞定马奎。 “则成,医院那个人咋样了?” “我刚打电话问过丁院长,人已经死了,正往殡仪馆拉呢。 “这会儿估摸着在烧了。” 余则成回答。 “行,那我就放心了。”吴敬中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办公室。 洪智有整理了服装,喝茶定神。 直面戴笠,压力会很大。 他的任务比老余重。 怎么堵住戴笠见马奎。 还得保住杨文泉,这都是苦差。 任何一句话说错,那都是要掉脑袋的。 “洪秘书,戴局长要见你。” 门外有警卫传话。 洪智有往会议室走去,迎面余则成走了过来。 两人眼神一接,心领神会。 老余这关应该是过了。 到了会议室,戴笠正在看他的资料。 “你是江浙人。 “中美班。 “吴敬中不是你的山头。” 戴笠抬头问道。 “是。”洪智有回答。 “江浙人好。 “忠诚。 “胡蝶很喜欢你,说你很聪明,是津海通。 “说说吧,吴敬中利用肃奸贪了多少?” 戴笠森然问道。 “回局长,贪了不少。 “六纬路粮市,拿了五根金条,一只镯子,一个瓷碗。 “收了穆连城粤州一座酒厂,八千美金。 “还有田旅长为他儿子求情,收了一万美金。 “都是别人托关系走的门子。” 洪智有朗声回答。 “就这些?”戴笠问。 “回局长,我知道的就这些。”洪智有正然道。 戴笠轻笑了起来:“敬中还是个厚道人啊。” 他当然知道无官不贪。 手上也掌握了一些吴敬中贪腐的证据。 吴敬中贪的绝非小秘书说的这点。 但相比马汉三,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在将官里算是最末流那一批次了。 至少,还没有引起天怒人怨。 “退下吧。”戴笠摆了摆手。 “戴局长,属下还有件事想向您汇报。”洪智有暗吸一口气,壮着胆子道。 “什么事?”戴笠皱起了眉头。 “津海最近在闹霍乱,也有说是麻风病,目前城内各部门不太重视。 “属下特向您汇报。” 洪智有怕出错,不敢说的太多。 “霍乱?” 戴笠脸色微变。 这可是会死人的传染病。 官再高,钱再多,也惹不起啊。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戴笠下意识催促。 洪智有快步离开。 戴笠赶紧起身,快走几步打开窗户,站在通风的位置喊道: “龚处长。 “还有谁没见?” “情报处的陆桥山,还有行动队的马奎。”龚处长道。 “立即取消。”戴笠道。 “马奎过去是毛主任的警卫,他说有十万火急的情报,想跟您汇报。”龚处长又道。 “十万火急? “刚刚接见时,我看这个人鬼鬼祟祟,眼神不对劲,得防备着点。 “指不定毛人凤已经迫不及待想坐我的位置了。” 戴笠冷笑道。 他是出了名的多疑。 也正因为多疑,让他在无数次在危机中活了下来。 “明白,要控制马奎吗?”龚处长问。 “算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戴笠道。 “津海在闹霍乱。 “闲杂人全免了,让吴敬中来一趟。 “记得让他戴好口罩,做好消杀。” 顿了顿,他又指示。 “好的。” 龚处长领命。 “你也戴好口罩。”身后传来戴笠冰冷的声音。 “是。” …… 情报处办公室。 陆桥山刚挂断郑介民的电话。 郑长官对戴笠自然是不屑的。 李士珍、三陈眼下都在针对戴笠。 但陆桥山不行。 他知道郑介民的门槛高,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所以,要尽可能争取戴笠的好印象,为日后争取副站长一职,图个方便。 “这条领带咋样?” 他对着镜子摆弄了起来。 “还是红色的好点吧,喜庆。”属下建议道。 正换着呢。 龚处长的电话来了。 “好,知道了。” 挂断电话,陆桥山解开领带,摔在了书桌上: “喜庆个屁,会面取消了! “玛德! “戴老板那是什么人想见能见的吗? “错过这一次会面,这辈子恐怕都没希望了。 “老天爷瞎了眼,跟我过不去啊。” 痛失良机,他叉着腰,仰天恨然道。 行动队办公室。 马奎正对着镜子苦练。 确保自己的语气、表情、动作,能够达到极致的完美。 “行动队马奎,觐见尊重……尊敬的戴局长。” …… 一边练。 他的心头热血澎湃。 能见到自己崇拜的戴老板。 更因为能直面老板,揭穿余则成虚伪的一面。 就在他离开医院时。 文冲已经醒了,能张嘴发声了。 当然,马奎不需要他发声。 只要文冲能当着戴老板的面,指着余则成动动手指头,眨眨眼。 他就能把余则成给揪出来。 正练着。 门响了。 龚处长戴着口罩亲自走了进来: “马队长,会见取消了。” “不是,龚处长,咱们可老熟人了。 “你相信我,我真的有特大情报。 “烦请你通融,让我见局长一面吧。” 马奎一听急的眼都红了。 “马队长。 “好好练一下你的言行举止吧。 “鬼鬼祟祟,不怀好意。 “这是局长对你的评价。” 龚处长瞪着他,冷笑一声,自行去了站长室。 “不是……” 马奎傻了。 他自诩一身正气凛然,怎么就成了鬼鬼祟祟,不怀好意了? 难道自己表现的还不够忠诚? 伟大的戴局长! 您是老眼昏,鬼迷心窍了吗? 苍天助余不助我啊! 马奎气的险些吐血,猛的脱下偏大一号的西装狠狠摔在了地上,愤懑、憋屈的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 …… 吴敬中深吸一口气,整了整口罩,缓步走进了会议室。 从龚处长让他带口罩,喷消毒水开始。 作为“父子搭档”,吴敬中瞬间明白,洪智有已经下了钩子。 一个戴笠不得不咬的钩子。 戴笠生性多疑、谨慎。 钱、女人、权利该有的都有了,这种站在巅峰的大人物,是绝不会拿性命去冒险的。 智有这招……霍乱。 高。 实在太高了。 这点从路过行动队时,马奎摔在地上的西装和桥山凌乱的领带可以看出来。 戴局长已经取消了对马奎的会见。 这张臭嘴算是彻底堵住了。 只要能过了贪腐这一关。 杨文泉的事。 他就能出手了。 …… 各位大佬,今日两更万字完毕(时速只有可怜的一千四百字),感谢大家的月票、订阅,感谢康夫与机器猫的打赏,晚安。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老板相中婉秋了 吴敬中走进会议室,垂首而立: “局座,我来了。” 戴笠看了他一眼,嘴角笑容绽开:“敬中,晚上吃什么?” 吴敬中心头暗舒一口气,知道贪腐一事已经过关了。 “局座,津海有几家清真馆子不错。 “海鲜也有几家。 “您要都不喜欢,我家还有个粤菜厨子。” 他垂首笑问道。 “讲究上了!”戴笠指了指他。 “我太太是粤州人,她吃不惯这边的口味。 “实在没辙,讲究了一把。” 吴敬中不敢隐瞒,陪笑解释。 “当年你太太和乔太太在北平落入鬼子手里,吃尽了苦头楞没松过口。 “光复胜利了,让她们过点好日子是应该的。” 戴笠合上本子,一摆手示意吴敬中坐下回话。 “谢局座体恤!”吴敬中诚惶诚恐的坐下。 “敬中。 “你从鸡鹅巷就跟了我,不是外人。 “我对你还是信任的。” 戴笠淡淡笑道。 “谢,谢局座! “敬中誓死效忠,争取再立……” 吴敬中激动的弹身而起,举手行礼。 “坐,坐!” 戴笠压了压手,接着道: “你上次和沈醉肃贪案子办的不错。 “杨文泉的事,你怎么看?” “军官纳妾,顶风作案,罪该当诛。”吴敬中捋着毛道。 “人抓来了吗?”戴笠点头。 “没,没抓。”吴敬中道。 “嗯?”戴笠眉头一皱,很是不悦。 “不瞒局座。 “94军正在闹霍乱,上次我和陈司令去提人,杨文泉满身红疹子、发高烧,像是染上了。 “他那院子现在隔离了,有专门的医生盯着。 “要抓人随时可以抓。 “我怕提到院子里来,影响局座您的心情。” 吴敬中低声解释。 “很麻烦啊。 “这个人不提到京陵以正视听,有损党国大计。”戴笠冷然道。 为了立威,镇住毛人凤、三陈这些内外蠢蠢欲动的家伙,他下了决心要拿下马汉三和杨文泉。 马汉三没盘透。 杨文泉再治不住,他脸往哪搁? “局座。 “杨文泉已经服软了。 “他和那个小妾正准备离婚,并且在94军军部会议上作了深刻检讨,表示坚决服从局座的处决。 “这是军部会议记录和他递交的认罪忏悔书。 “您看看。” 吴敬中拿起资料递了过去。 “对了,津海及北平的广播,还多次公开广播了杨文泉的忏悔书。 “这人已经被您的威严,吓成了惊弓之鸟。” 顿了顿,他又奉承道。 戴笠眉头舒展,心头略微痛快了几分。 杨文泉打过硬仗。 在军中绝对是刺头、硬茬。 认怂到这份上,还算懂事。 “你怎么看?”戴笠问道。 “属下觉的,他忏悔是真也好,是假也罢,这都是次要的。 “这种人一定要处分。 “不过,眼下他一身是毒,要带到山城、京陵去,万一把那边搅瘟了,到时候对局座口风不利啊。 “毕竟霍乱不是小事,一传一大片,那是要死人的。 “不如先关在津海,给他个单监。 “等啥时候霍乱这股邪风散了,杨文泉病一治好,我立马派宪兵押解到总部,局座届时再做定夺,要杀要剐那还不是您说了算么?” 吴敬中“贴心”回答。 “嗯。 “也只能先这么办了。” 戴笠略作斟酌后,同意了方案。 他能听出来吴敬中在吹风、说好话。 但霍乱这个险,他担不起。 一旦京陵、山城再发霍乱,这个杨文泉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自己也要跟着被郑介民、三陈这帮孙子泼脏水。 得不偿失啊。 反正面子找的差不多了,还不如卖老部下一个人情。 日后也能替自己,像上次一样多办几桩“大案”。 “你家的粤菜我就不去吃了。 “找家清净点的清真馆子吧。”戴笠吩咐。 “好的,属下这就去安排。”吴敬中欣然领命。 …… 到了楼下。 戴笠一行人出了大厅。 “戴局……” 马奎不死心,刚要追上去汇报。 孙兴快步走过来,凑在他耳边道: “马队长,大事不好了。 “文冲刚刚内脏大出血,没抢救过来,死了。” “什么!”马奎大惊失色。 文冲一死,就没人直接指正余则成了。 “丁德峰这个蠢货! “尸体呢?” 马奎咬牙问道。 “最近不闹霍乱吗? “市政有文件,人一死,直接拉殡仪馆烧了。”孙兴道。 “流年不利啊。 “喝凉水都塞牙,真特么霉透了。” 马奎郁闷的捏了捏拳头。 “蓟县那个女人,让陈文斌一定看好了。 “她是我最后的一张王牌,再有闪失,毛主任交代的任务就彻底黄摊了。” 他目光一凛,凝重叮嘱。 “知道。”孙兴点头。 …… 晚上,七点三十五分。 同发号饭馆。 吴敬中与洪智有、余则成坐在包间里。 一道红烧牛尾刚上桌,吴敬中看了眼手表: “戴老板不会来了。” “时间还早吧。”余则成笑道。 “张廷锷、宪兵司令部的房司令、李汉元、还有驻军。 “今晚都在忙着请戴老板吃饭。 “这会儿办海鲜的办海鲜,满汉全席的开大席。 “只怕全落了空。 “咱们都是疑兵,老板惯用手段啊。” 吴敬中老谋深算的笑叹。 “是啊,戴老板神龙见首不见尾,不是我等能揣测的。”余则成笑道。 “见个屁。 “跑他把兄弟吴泰勋家里去了。 “戴老板那点爱好谁不知道?酒色财权,他是样样喜欢。 “胡蝶不就是个例子吗? “还把北洋大学一个暗线叫去了。 “这样的暗线,北平、鲁南、上沪、山城很多大学都有,专门负责搜集漂亮女学生的资料。 “吴泰勋干嘛的? “不就是津海、北平两头,专门猎色各种美人吗? “听说今晚搞了个交流会,邀请了很多女学生和太太。 “看着吧,这是要开选了。” 吴敬中今儿心情不错,压低声音吐槽。 有了今儿这一出。 他已经把余则成和智有当成了心腹,说话自然比以前更随意些。 “津海果然没有老师不知道的事,长见识了。”洪智有拍起了马屁。 “不说他了。 “智有,你待会去驻军,直接把杨文泉送水屯监狱去。 “让他们装像点。 “不想死,熬也得熬到戴老板离开了。” 吴敬中郑重吩咐。 “学生明白,我这就去办。”洪智有站起身道。 他担心婉秋。 婉秋之前是北洋大学校,参与过很多活动。 穆连城为了摘帽子,也是频频让她参加各种酒会。 很难说,不会在吴泰勋的清单上。 “别急,把这顿饭吃完了。” 吴敬中两眼一眯,察觉出洪智有眼底的忧色。 “是,老师。” 洪智有老实坐了下来,心内却是一团乱麻 这个点,婉秋如果收到邀请,穆连城一定会打发她去。 酒会一般八点开始。 婉秋可能还在化妆。 时间来的及。 只是一看到老吴阴霾的眼神,他唯有耐着性子忍着。 吴敬中本来就想拆散他和婉秋。 今儿姑爷都叫了。 这分明就是在考验他。 “老师,我去拿个餐盒,给翠平匀一点。”余则成伺机起身。 “去吧。” 吴敬中点头笑道。 余则成快步到了楼下。 “老板,来几个屉子和盘子。” 他喊了一声,然后趁着老板去拿东西的空当,偷偷塞给了一旁服务生几块银元: “麻烦你给我太太打个电话。 “她姓陈。 “告诉她,打这个电话,问婉秋身体好些了吗? “记住了吗?” 服务生揣着银元,激动的连连点头。 “重复一遍。”余则成唰唰写下两家座机号码,放在他衣兜里。 “给陈太太打电话,告诉她号码,问婉秋小姐身体好些了吗?”服务生重复。 “去吧。” “别用店里电话,用外边公共电话亭的。 “有人或者你老板问你出去干嘛了。 “你就说厕所有人,去附近公厕拉屎了。 “记住了吗?” 余则成稳重的叮嘱道。 “记下了。”服务生低头迅速去了。 婉秋的事,是洪智有拜托的。 两人彼此都有托付的应急事,交了根底。 刚刚一看洪智有的眼神,他就知道是时候该自己出手了。 余则成并没有急着拿餐屉。 而是去了趟厕所。 忍着恶臭,在厕所站了七八分钟才出来。 “谢了啊。” 他冲老板笑了笑。 正巧伙计走了回来,微微点了点头。 “二柱,你死哪去了? “不知道忙啊,还敢躲清闲。” 老板娘冲伙计泼辣骂道。 “肚子不舒服,厕所有人,我去公厕了。”叫二柱的伙计道。 “真是懒人屎尿多。” 在老板娘的骂骂咧咧中,余则成拎着餐屉回到了餐厅。“则成,拿个餐盒这么久?”吴敬中狐疑问道。 “哦,上了趟厕所。” 他脱下衣服一抖,一股子骚臭味传来。 吴敬中这才放心。 闲聊了几句,吴敬中受不了老余身上的臊味,草草结束饭局,带着肖国华下了楼。 “你的人呢?”吴敬中问。 “张义,你过来。”肖国华冲门口的科员摆了摆手。 “刚刚余主任打电话了吗?” 吴敬中指着柜台上的电话机,问道。 他的怀疑就像膀胱一样,时不时就得发作一阵。 今儿一想到洪智有那该死的眼神。 又或者受戴老板“狡兔三窟”的影响。 这股子劲就上头了。 “没有,余主任找服务生要了餐屉,就去厕所了。 “待了大概十分钟,直接上的楼。” 叫张义的属下回答。 “电话局对余则成家有监听吗?” 吴敬中边往外走边问。 “没有。 “您亲自下的指示,不许监听余、洪二人。”肖国华提醒道。 “嗯。 “回去吧。”吴敬中点了点头。 下令解除监听,是怕电话局的人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 这倒是给吴敬中提了个醒。 余、洪现在跟自己在一条船上,今天刚入咸阳扶保朝纲。 自己为这点芝麻粒破事起疑心,着实过头了。 吴敬中摇头一笑,领着人走了出去。 “咋样?” 洪智有站到窗户边,见老吴上了车,赶紧焦急问道。 “已经让翠平打电话了。 “应该还来得及。”余则成道。 “谢了,老余。” 洪智有松了口气,顿觉“瘟神”同志还是有点用的。 “美刀。”余则成学着他,市侩的摩挲手指。 “文冲的三千美金,抵了。” 洪智有拍了拍他,快步下楼驱车直奔穆连城家。 …… 吴泰勋府邸。 戴笠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翻看着手里的照片。 他的情妇可太多了。 什么款式都有。 当看到清纯而又不失丰润、性感的婉秋时,他不禁双眼一亮:“这是谁?” “大汉奸穆连城的侄女。 “以前北洋大学的,鬼子在时,还去大厅演奏过钢琴。 “现在跟吴敬中的小秘书打的火热。” 吴泰勋在一旁恭敬介绍。 洪秘书? 蝼蚁一般的玩意。 “请了吗?”戴笠问。 “请了。 “估摸着这会儿该往这边赶了。 “等她到了,我让人叫过来。” 吴泰勋心照不宣的笑道。 “就她了。” 戴笠放下照片,眼中油然期待之色。 …… 穆宅。 穆连城和惠子点头哈腰,给吴泰勋的派来的卫士敬茶。 吴泰勋。 人称吴王爷,戴笠的把兄弟。 眼下戴笠正在津海。 他那点爱好无人不知。 这时候派人亲自来请婉秋参加酒会,其意不言而喻。 “穆老板,津海都传你是首富。 “现在看来不假啊。” 王卫长打量着气派的豪宅,冷笑感慨。 “哪里。 “光复后,各家长官常来常往,我这点家底大多捐出去了。 “现在也就剩这座宅子了。” 穆连城谄媚回答。 “惠子夫人,您一块去参加酒会吧。” 王卫长目光落在一旁熟透了的惠子身上,贪婪的吞了口唾沫。 “王卫长。 “不好意思,今天来月事了,身子不舒服,怕难从命了。” 惠子掩着胸口,礼貌、平静的笑答。 “可惜了。” 王卫长暗叹一声。 大人吃大鱼,他们往往也能捞点虾米吃。 惠子风韵正佳,没赶对时候。 不急。 只要在津海,就没有能逃出吴王爷手掌心的女人。 “催催婉秋小姐。” 他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庞管家,去叫小姐下楼。”穆连城摆手道。 庞管家刚要上去,就见化了妆的婉秋走了下来。 她穿着一身白色礼服,裹着披肩。 青春、靓丽而不失妩媚温柔的模样,瞬间吸引了王卫长的目光。 果真是人见人怜的尤物。 戴老板选美的眼光,真是一绝啊。 “婉秋小姐,车已经备好,请吧。”王卫长故作绅士的抬手笑道。 “先生贵姓?”婉秋笑问。 “我叫王德,是吴先生的保安卫长。”王德一脸得意道。 “王卫长,有劳了。” 婉秋笑着抬手。 刚走了没几步,她突然柳眉一蹙,表情变的惶恐、痛苦起来,浑身不自觉的颤抖。 “怎么了?”王德问道。 “我,我突然觉的好冷,身上好痒,脸好痒。” 婉秋开始挠脸。 只见一块块不规则的红斑点,从她的脸颊、脖子、胳膊上凸显了出来。 “叔叔、婶婶……”婉秋吓的慌乱大叫。 “麻……麻风病?” 王德下意识退了几步,捂着口鼻大叫。 “王卫长,快,快送我去医院。”婉秋哀求喊道。 “送尼玛! “草! “真寸!” 王德躲还来不及,一溜烟钻进汽车跑了。 “哎。 “你这丫头……” 穆连城一看,这跟她过去过敏一个症状。 立即明白了婉秋的心思。 “叔叔,我有些喘不上气了。”婉秋表情痛苦。 穆连城赶紧给医院打了电话。 一会儿,救护车过来把婉秋拉走了。 “津海不能待了。 “这丫头得罪戴笠,怕是活不成了。 “给约翰船长加钱,咱们现在就走。” 惠子妙目一凛,当机立断道。 作为过去梅机关的精英,她深知戴笠的恐怖、可怕。 而且,那个王德主意打她身上来了。 多待一天,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婉秋……”穆连城犹豫了一下。 “还管她干嘛,以戴笠的性子肯定会盯死她。 “带上她,咱们谁也活不了。” 惠子冷冷道。 “好,我去收拾下。”穆连城黯然点头。 “简单点,主要收拾美钞就行。 “金条什么的,带不走就算了。” 惠子怕他恋财,刻意提醒。 “知道。” 穆连城肉疼应道。 家里的好东西,早就搬到了美佬约翰的船上。 原本他还想安顿婉秋再走。 现在看来,这丫头只能自求多福了。 “婉秋啊! “愿主保佑你吧。” 穆连城在胸前画个十字,默默祈祷了一句,转身上楼收拾去了。 “庞管家。 “我和夫人去升平戏院听戏。 “家里你看着点。” 穆连城叮嘱了管家一句,戴上黑色圆帽,与惠子上车而去。 …… 洪智有把车停在岔道上,点了根香烟,远远看着穆连城的宅子。 很快,救护车呼啸而来。 洪智有深吸了一口,徐徐吐出烟雾。 麻烦了。 戴笠在津海肯定不会只待一两天。 他有绝密任务。 婉秋的过敏,是瞒不过医院和老狐狸的。 输两瓶液就得压下来。 好消息是戴笠已经没几天好活了。 得熬啊。 想到这,他开车转头去了俱乐部。 然后拨通了丁德峰的号码: “丁院长,有个叫穆晚秋的女人,她得了麻风病。 “你现在马上将她隔离。 “记住,要跟真正的麻风病人关一起隔离,越快越好。 “好的,谢了,老丁。 “改天一块去东海茶园打网球。” 说完,洪智有挂断了电话。 …… 王德回到了吴泰勋的府邸。 “人接舞厅去了吗?”吴泰勋迫不及待的问道。 “没有。 “这女人突然得了麻风病,脸、身上全是疹子,刚拉医院去了。” 王德如实汇报。 “雕虫小技!” 戴笠一听,嘴角浮起了冷笑。 “废物。 “还愣着干嘛? “老子不管她是麻风病,还是流脓爆疮,现在立刻给我把人拉回来。”吴泰勋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还不快滚!” “是!” 王德捂着脸,夹着尾巴招呼人跑了出去。 ……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戴要杀我,我没得选 医院。 丁德峰以最快的速度,把婉秋拉进了隔离仓库。 婉秋一进去,傻眼了。 里边全是咳嗽,满脸红疹子的麻风病人。 浓郁的药味,让她恐慌到窒息。 “婉秋小姐,这是洪秘书的意思。” 丁德峰叮嘱一句,招呼人给她输液。 “谢谢丁院长。” 婉秋泯了泯嘴唇,眼神坚定了起来。 她相信洪智有,就像相信自己。 很快。 丁德峰前脚回到办公室,王德就领着人闯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丁德峰质问。 一个特务亮出了证件。 “刚刚送进来的女人呢?”王德一把揪住丁德峰的衣领,凶巴巴问道。 “送,送后边隔离了。”丁德峰慌张道。 “带我过去。” 王德松开手,推了他一把。 丁德峰惹不起他,领着来到仓库。 一开门。 里边乌烟瘴气。 满脸疹子的病人挠痒、咳痰、惨哼。 屎尿臭夹杂着药味更是令人想吐。 “在那。”丁德峰指着最里边的病床道。 王德往里一瞅,头皮阵阵发麻。 其他特务也是吓的往后缩。 这短短的几十米,就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玛德,你们都不检查的吗? “拉过来就特么隔离了?” 王德恼火的赏了他一巴掌。 “各位长官。 “市政有明文规定,疑病从有,只要类似传染,必须先隔离后诊治。” 丁德峰苦巴着脸解释。 他这个院长当的是真窝囊。 求他的人不少。 但不把他当人的更多。 前天市政一位要员太太的爹死了,嫌他医治不力,扇了一巴掌。 下午马奎过来给了他几巴掌。 这不知是哪座山头的,又是一巴掌。 这脸肿的就没好过。 “麻风病传染厉害吗?”王德问道。 “当然,要不怎么叫麻风。 “一麻就得疯。” 丁德峰吓唬他。 他这一说,王德顿觉脸麻麻的,赶紧摆手道: “快,把门关上。 “真特么晦气。” 到了院长办公室,他立即打电话向吴泰勋汇报。 …… “老哥,穆晚秋被隔离了。 “跟几十号麻风病人关在一块,没病也有病了。” 宅子内,吴泰勋冲戴笠苦笑。 “津海通,还真有点神通啊。 “小聪明耍到我头上来了! “有意思。 “北平出了个马汉三。 “津海又冒出个洪秘书。 “古来燕赵多壮士,成,这是一个个跟我叫上板了。” 戴笠点着头,阴冷发笑。 “抓起来,我今晚就弄死他。”吴泰勋道。 “不急。 “我听说这个洪秘书路子很野。 “驻军、帮派都熟?” 戴笠问道。 “是,他跟漕帮的龙二走的很近。 “跟94军几个团长、副官称兄道弟,具体不太清楚。 “我跟九儿分居不分家,大部分时间在北平,所以对这家伙不熟。 “只要您开口,他今晚就得死。” 吴泰勋深知这位军统要员,有只手遮天的能力。 “不急! “我这次来津海有要事在身。 “回头再处理他。 “这个小女子,要死在医院就算了,没死给我盯紧了。” 戴笠冷冷吩咐。 这世上还没有他吃不着的“肉”。 女人,不过是餐桌上的菜品。 吃不吃,全看心情。 之所以不动洪智有,纯粹是习惯使然。 永远不要在地头蛇的地盘上,与蛇缠斗。 因为捕蛇人再厉害,也难保有失手的时候。 亲自下场,不是他的风格。 戴笠早些年在江湖滚摸爬打过,深知这些地头蛇的手段。 等离开津海,他一道命令就能要了洪智有的狗命。 但在津海。 万一有人狗急跳墙,未必不敢打他的黑枪。 要知道王亚樵曾一度是委员长的噩梦! 戴笠亲手诱杀的王亚樵,深知这帮亡命之徒的可怕。 “随便挑一个吧。 “这个长的像刘玉珠。” 他顺手挑了张照片,丢给了吴泰勋。 这次在北平,马汉三倒是配合。 戴笠原本是要治他的。 奈何抽不开身,被委员长的特派任务绊住了。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 马汉三身边那个机要秘书刘玉珠,活儿、模子绝对是一流。 令人回味无穷啊。 …… 洪智有回到家。 余则成披着衣服,正在院子里消食散步。 “智有,你怕是闯祸了。” 一见洪智有,他低声道。 “戴老板出了名的小肚鸡肠,丁德峰刚给我打电话。 “说吴泰勋手下率总部特务跑医院拉人去了。 “老板看穿了你的小伎俩。 “这梁子是结下了。” 余则成边走边道。 “我知道。”洪智有淡淡一笑。 他能感受到,老余是真的关心自己。 没“白养”。 “这不像你的风格。”余则成道。 “如果他要睡左蓝,你会怎么做?”洪智有反问他。 余则成嘴角一抽,干沉默了。 “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我估计站长这时候已经知道了,明天肯定是要骂娘的。” 微微舒了口气,余则成问道。 “我记得你有个姐夫叫韩文涛是吧?”洪智有托手摸了摸鼻子。 “是。 “你怎么知道的?”余则成很诧异。 “站长跟何思源要过人。 “何先生没给,你姐夫是韩复榘一族的,在鲁东有点影响力。 “青岛他熟吗? “别告诉我,你们没联系过。 “这很重要,跟文冲的事一样紧急。” 洪智有盯着他的眼睛,一改往日嬉皮笑脸。 “熟。 “我姐夫是何先生的特派参事,上个月刚调的青岛,有督查之权。 “另外他跟青岛站站长梁若节是拜把子兄弟。” 余则成回答。 “那就行。” 洪智有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不是,你想干嘛啊? “跑路青岛啊。” 余则成拉住他,有些慌了。 没了洪智有,他不好活啊。 “仁记的季太太这个月酒钱该结了。 “梅姐感冒了,站长让我过去收账。 “怎么,我跟她滚床单,你眼馋啊。” 洪智有笑了起来。 “滚你的去吧。”余则成笑着踢了他一脚。 “小心大嘴一屁股坐死你!” 洪智有骂了他一句,溜了。 路过门口时,他看到老妈和小妹在里边聊天。 洪智有略作停顿,然后迈步走出了院子。 算了。 用不着交代啥。 万一自己嘎了,各安各命吧。 …… 到了俱乐部。 洪智有满腔怒火发泄在了季晴身上。 完事后,他走到窗边点了根烟,思索起来。 他今晚为了救婉秋,算是搭上了身家性命。 戴笠确实没几天好活。 但不代表,自己能平安熬过去,得做万全准备。 按照一些资料。 戴笠去青岛,应该是带着军统一枝刘玉珠出行的。 这才有了刘玉珠安置炸弹的传闻。 当然不排除刘玉珠就在吴泰勋的府邸。 明天到站里问问。 天气也好,人祸也罢。 与其指望雷雨坠机,还不如自己把人祸给老戴安排上,来一个双重保险。 “想啥呢?” 季晴走了过来,从背后抱着他咬耳朵。 “我今晚火气有点大。” 洪智有看着她,掐灭了烟头。 季晴温婉一笑,懂事的蹲下了身子。 “呼!” …… 翌日。 洪智有来到站里,直接给北平办事处打电话: “喂,我是津海站秘书洪智有,津海港运送北平的一批物资,请问马处长签字了吗? “哦,马处长这几天不在站里啊。 “那刘玉珠,刘秘书在吗? “在是吧。 “好呢,谢谢,麻烦让她通知马处长一声,签完字记得打回执电报。” 挂断电话。 洪智有皱起了眉头。 戴笠不会在津海待太久,刘玉珠居然还在北平。 显然,老马还没下定决心。 看来得亲自去一趟北平,会会这位马王爷了。 “洪秘书,站长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肖国华走了进来。 “好的,肖科长。”洪智有点头道。 “站长心情不太好。 “你小心着点。” 肖国华低声提醒。 “知道,谢了老肖。” 进了办公室,吴敬中板着脸指了指门。 洪智有关上。 然后正步上前,低着头等挨骂。“你是不是疯了? “你的脑子呢? “给你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是吧? “居然狗胆包天,为了个女人小聪明耍到戴老板头上去了! “昨晚,吴泰勋给我打电话。 “戴老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吴敬中恨铁不成钢的连拍了几下书桌。 “老子当初就是手软了。 “早就该让刘雄做掉那个狐狸精。 “失策啊。” 骂完了,他指着洪智有气恼的头疼。 “老师。 “是你说的,没有人情的政治是短命的。 “我没法袖手旁观看着她进入火坑。 “就像如果有一天,老师您,蕊蕊,我……妈,你们落了难。 “不管对方是谁。 “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会奋力一搏,哪怕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洪智有眼眶一红,决然说道。 “你……”吴敬中看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是翅膀硬了。” 他点了点头叹道。 “老师,不是我翅膀硬,而是我顶的是你这片天。 “我现在要去北平。” 洪智有深吸一口气,请求道。 “戴笠会怀疑你的。”吴敬中道。 “在他眼里,我连只蚂蚁都不如。 “他只会以为我怂了跑路,想借雍建秋的关系找李宗仁避难。 “如他所愿,我就是去北平行辕。” 洪智有道。 “你要找马汉三,你想干嘛,你是不是疯了。”吴敬中立即明白洪智有的意图。 “老师,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戴笠要杀我,我没得选。” 洪智有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老吴,还不如主动交代。 “戴老板倒了,我会很难,毛人凤会整我。”吴敬中指着他,压低声音道。 “老师。 “你还没看清形势吗? “现在是三陈、建丰和委座、蒋夫人他们要戴老板死。 “戴笠一直在谋划刺杀林泰,夫人早看他不顺眼了。 “尤其是美佬第七舰队司令官科克,点名委座要戴老板任海军司令员。 “一旦海军建起来,听谁的? “那是军队,是能敲开国门的坚船利炮,不是军统局的德式手枪。 “委座不是李隆基。 “他宁可不要海军,也绝不会放任有第二个‘安禄山’。” 洪智有竖起食指,正然分析。 “是戴老板要自绝于党国,自绝于委员长! “没有马汉三。 “还会有胡汉三、孙汉三! “不是今日今年,就是明日明年。 “戴笠必须死,美佬也保不住他!” 他继续接着激昂低声道。 “好,好。 “我说不过你,出了事,你一人承担。 “你别连累老子和蕊蕊。” 吴敬中何尝不深知此理。 整个党国要员都在看这出大戏如何落幕。 唯有戴老板坠入权利的深渊,被美佬迷惑了心智,遮住了双眼,正在踏上一条不归路。 “谢谢老师。” 见他松了口,洪智有鞠躬九十度,慢慢退出了站长室。 “哎! “这个狗崽子! “真是气死老子了!” 吴敬中双手按在书桌上,血压飙升,太阳穴突突狂跳。 他以前对戴笠是忠心的。 但现在忠于钱。 戴笠死了,就算换上毛人凤。 有郑介民、建丰,他照样可以去油水部门,带着洪智有打造一片“新天地。” 当然,还有洪智有那一声“妈”。 这么有血性,相信将来自己日薄西山之时,他也会这般关照蕊蕊。 哎! 装聋作哑吧。 祝他顺利。 “站长。” 陆桥山走了进来。 “有事吗?”吴敬中靠在椅子上,疲惫问道。 “我刚刚查了监听记录。 “上次在刑讯室,黄忠指认马奎时,有人给总部打了电话。 “是从行动队办公室打的。 “我问过了,说是孙兴。” 陆桥山道。 他已经杀红眼了,不咬死马奎誓不罢休。 “孙兴?”吴敬中皱了皱眉。 “没错,他当初是马奎从山城带过来的。 “以前都跟过毛主任。”陆桥山回答。 “龙门阵摆到老子眼皮子底下来了。 “岂有此理! “叫肖科长,立即秘密逮捕,地库安排。” 吴敬中眉眼一冷,吩咐道。 “是。”陆桥山大喜。 待他出去,吴敬中拿起电话: “则成,你过来一趟。” 余则成很快走了进来:“站长,您找我。” “智有的事,你知道了吧?”吴敬中问。 “知道。 “为了个小姑娘,得罪了戴老板。”余则成道。 “哎,人跑了,去北平找李宗仁、马汉三玩泥巴去了。 “其他人我用不习惯。 “你先把机要室的活交给秦科长,过来给我当几天秘书。” 吴敬中道。 “好的,老师。 “不过我端茶倒水可能没智有细致,老师您到时候别见怪。”余则成笑道。 “见啥怪。 “这茶水还不知道能喝几天呢。 “走! “没去过地库吧,带你过去转一圈。” 吴敬中一摆手,领着余则成来到地下二层。 “人抓了吗?” 见陆桥山站在门口,吴敬中问。 “抓了。 “肖科长带进去了。”陆桥山没资格进去,只能在外边等。 “一块进去听听吧。” 吴敬中一摆手,里边的科员立即打开了铁门。 到了地库。 肖国华亲自上刑,整的孙兴是嗷嗷惨叫。 “说吧。 “毛主任派你和马奎来做什么?”吴敬中问。 “我不知道。 “我要上报毛主任,上报总部督查室。” 孙兴鬼喊鬼叫了起来。 “你是第一天混军统吗? “进了这地方,你的死活不在毛主任,不在阎王爷,而是捏在老子手里。 “你想清楚了。 “说,少吃点苦。 “不说,熬下去,你最终还得开口。” 吴敬中抱着胳膊,冷冷道。 “我,我说。” 孙兴是明白人,也不装硬汉了,直接开撂。 “毛森、毛万里一直觊觎津海站长一职。 “马奎上次去总部,向毛主任告刁状,说有把握抓到余主任通票的铁证。 “还说站长您跟穆连城私交甚密。 “穆连城的同学是军调主任邓铭。 “商券会馆的事,就是您通风报信,走漏的情报。 “毛主任派马奎回来,就是要查到您和余主任的证据,然后助毛万里坐上津海站长一职,吞下这块肥肉。” 孙兴一五一十全招了。 吴敬中听的是心惊肉跳。 “站长,三毛这是盯上咱们津海站了,不能惯着他们啊。”陆桥山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在津海捞的正爽呢。 要来个毛万里,还有他什么事? “是啊。 “把我当软柿子捏了。”吴敬中冷笑。 “马奎还查到了什么。”陆桥山问。 “马,马队长抓到了一个重要红票。” “谁?” “黄忠的妻子江爱玫!” 孙兴一咬牙,爆出了大瓜。 余则成心噗通狂跳,紧张的直咽唾沫。 “怎,怎么抓到的?”吴敬中忙问。 “陈文斌的人在北平和蓟县交界的马尾村找到了文冲。 “正跟他接头,打算策反此人向马队长邀功。 “结果不知哪走漏了风声。 “江爱玫收到了情报,提前去与文冲会面,两人发生了交火。 “文冲重伤。 “江爱玫跟腱被打断了,子弹打光后自杀未遂,被附近的保安团给逮了。” 孙兴一直负责跑这事,知道的比马奎还清楚。 “站长,这是真正的大鱼啊。”陆桥山道。 “什么大鱼不大鱼? “老子现在只知道马奎要搞事。” 吴敬中拍桌恼火道。 相比抓红票,毛人凤的穿心利剑,才是必须化解的当务之急。 “人藏在哪?”吴敬中喝问。 “在蓟县陈文斌站长那。”孙兴道。 “桥山,你想法去把这个女人处决了。 “听好了。 “你是郑介民的老乡,我是他的老同学。 “津海站可以不立功。 “可以抓不到红票。 “但决不允许姓毛! “否则咱俩都没好果子吃! “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吴敬中指着陆桥山,严正叮嘱。 “站长放心,桥山不糊涂,分得清山往哪边开,水往哪处流。” 陆桥山微微一笑,起身而去。 余则成心头五味杂陈。 江爱玫一死,自己就安全了。 可这样一位经验丰富的同志……哎,莫大损失啊。 “伤重吗?”吴敬中问。 “挨了几鞭子,没太大的事。”孙兴道。 “好。 “把衣服穿好,继续去马奎身边盯着他。 “日后你就是行动队队长。” 吴敬中拿出一千块美钞递给了孙兴。 “谢,谢谢站长。”孙兴感激涕零。 …… 陆桥山带着盛乡和几个心腹。 刚走出大厅,就看到马奎从汽车上走了下来。 身后,米志国和宋飞押着一个女人。 正是江爱玫! …… 各位大佬,今日一万字更新完毕,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懋暄的打赏,晚安。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拍即合 “老陆,这是要急着赶哪去啊?”马奎冷笑问道。 “哦,稽查队那边有人走私。 “我过去看看。 “马队长,这位是?” 陆桥山心头一麻,笑问道。 “江爱玫! “黄忠媳妇。 “红票特别要员。 “大鱼!” 马奎满脸得意道。 “恭喜马队长啊。 “大鱼,绝对大鱼。 “站长要知道,准得给你订酒宴准备庆功了。” 陆桥山恍然后,笑道。 “那必须的。 “让站长也开开眼,省的他成天说咱们是吃干饭的。” 马奎笑着摘下帽子,大步往里走去。 吴敬中和余则成刚从地库上来。 江爱玫一抬头与余则成眼神一碰,后者魂都差点飞了。 他见过江爱玫。 刚还在为她的死,感到惋惜。 没想到…… 余则成登时麻了。 “站长,人我给你带来了。”马奎见面爽声大叫。 “马队长,这位是?” 吴敬中看着江爱玫,皱眉问道。 马奎盯着他,皮笑肉不笑道: “江爱玫。 “对了,余主任应该跟他熟吧。” “熟。 “上次去黄忠家送文件,见过一面。”余则成笑道。 “只一面吗?”马奎眉头一扬。 “看。 “马队长又来了。”余则成笑着指了指他。 “好了。 “马队长,辛苦了。 “等这女人咬出干货,我立即为你向总部打晋升报告。” 吴敬中笑意温和的夸赞道。 “桥山啊。 “你把人带到地下室,让老五好好熬一下。”他转头看向陆桥山。 “是,站长。”陆桥山忙道。 他深知江爱玫要咬出了东西。 马奎必然立下惊天之功。 津海站就真姓毛了。 陆桥山有一百种手段,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送这个女人归西。 得抓紧办了。 “谢谢站长。 “人就不劳烦陆处长审了。 “我亲自负责就行。” 马奎扫了一圈满堂的“狗贼”,蔑然嗤声道。 “马队长,按照程序,站长有权指定审讯人。”陆桥山轻笑提醒。 “关于江爱玫,我已经向毛主任汇报了。 “毛主任刚跟戴老板通完电话。 “戴老板已经同意,派中校副官姜栋梁过来协同审讯。 “姜副官这会儿应该在来的路上了吧。” 马奎一脸嚣张的说道。 “马奎,你啥意思?”陆桥山计划落空,满脸阴霾道。 “没什么。 “我信不过站里的某些人!” 马奎仰头看向天板,拖着高腔冷笑。 “马特派员好本事啊。 “那就把你这宝贝疙瘩看好点!” 吴敬中两眼一眯,甩手去了。 回到办公室。 “站长,女人是靠不住的。 “马奎查到了穆连城,他会不会刻意与江爱玫串供?” 一进办公室,余则成泡上茶担忧道。 “搞我,她还谈不上。 “我恼火的是,戴局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啊。 “他这摆明了是不信任我,是在打我的脸。” 吴敬中指着桌子,一脸郁闷、愤懑。 “是因为智有的事吗?”余则成问。 “那倒不至于。 “洪智有在他眼里连粒沙子都算不上,记仇也轮不到我头上来。 “我就是觉的心寒啊。” 吴敬中扶着书桌叹了口气。 他盯着墙上的“凝聚意志,保卫领袖”的八个大字,接着感慨: “当初从鸡鹅巷时期,我就替他卖命。 “在兰州、东北,我没少给他孝敬。 “津海光复,清点汉奸资产。 “他那一飞机私产是我亲手装的,全是宝贝,我愣是一件都没敢拿。 “上次北平华侨商会曹清明的事,我给他捞东西那是用火车皮拉啊。 “你放眼全国,哪个不像马汉三一样,都在往自个兜里装。 “只有我用心、用命当傻子。 “结果,人家呢,把你当个屁。 “马奎被押解总部,特派回来了。 “我没吭声。 “这次一个小小的江爱玫,还给老子搞个副官来坐镇。 “你说,这人就是条狼,是头老虎,你天天给他喂肉也该养熟了吧。” 吴敬中说到这眼神一凛,抖着食指低声奉上四字: “畜生不如!” “老师,您消消气,言重了吧。”余则成一边倒茶,一边宽慰。 “我说过人情即政治。 “在国防部、委座那如此。 “在乡镇芝麻衙门同样如此。 “你摊上这种人为私己,情薄他人的领导,我这位置坐了是要掉脑袋的。” 吴敬中从没像现在这么悲观、失望过。 他素来尊重、敬仰戴笠。 甚至对戴笠的仰仗、依赖,排在了老同学建丰、郑介民之前。 然而现在,接二连三的打脸。 让吴敬中清醒意识到,他太高看自己了。 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是第二个叶子明。 还是智有通透啊。 逶迤、讨好一条恶狼是没用的。 想要活着,只能殊死一搏。 “老师,现在咋办?”余则成道。 “智有去北平办差了。 “等他回来再商量。 “江爱玫的事,只能是听天命,无法尽人事了。 “智有已经跟戴老板杠了一手。 “这时候当着姜栋梁再出意外,那就是彻底与这头恶虎撕破面皮,会死人的。” 吴敬中盯着他,眼神颇有几分恼火。 他不愿意相信一些事。 但不代表余则成,经得起查啊。 “明白了,老师。”余则成点头道。 …… 北平,南锣鼓巷47号小院。 马汉三四下看了一眼,一摆手,身边的美人儿刘玉珠上前四长三短的叩了叩门。 “吱嘎!” 洪智有打开了门。 “马处长,刘秘书。”洪智有笑着打招呼。 “洪秘书好。”刘玉珠轻笑。 她今天穿的是便装,未施粉黛。 头发往后拢成发朵,用黑色透明纱巾包着。 虽然是一身“素”,但依旧难掩唇红齿白,明眸星目的佳人丽质。 尤其是胸前饱满的弧线与翘臀。 与水汪汪的桃眼一衬,勾人心魄的紧。 “老弟,走啥神。 “我冒着被戴笠探子跟踪的风险过来,可不是让你来选美的。” 马汉三背着手不爽道。 刘玉珠妩媚轻笑。 “咳咳。 “失态,失态。 “我就是久闻刘秘书军统第一美人雅号,一时看迷了眼。” 洪智有打趣一笑,抬手二人入座。 “马处长,你的好日子该到了吧。”洪智有开门见山道。 “哼。 “戴笠能耐我何,这是北平,不是山城白公馆。”马汉三点了点桌子,依旧狂妄。 “川岛芳子都招了。 “那把龙泉剑,还有你秘密投靠过日伪的事。 “你在北平拿了这么多钱。 “如今证据确凿,你觉的戴笠会放过你?” 洪智有冷笑道。 马汉三“噌”就站了起来,两眼瞪的滚圆,死死盯着洪智有。 戴笠单独会审过川岛芳子。 但事后并未多言。 马汉三此前也曾暗中警告过川岛芳子。 他相信,这个女人会把投敌的事烂在肚子里。 没想到洪智有一上来,就揭穿了。 “你在诈我?”马汉三冷笑道。 “诈你? “马处长,军统局谁不知道你私藏戴老板龙泉剑的事。 “以戴老板的手段。 “你觉的川岛芳子是听他的,还是你的。 “老哥,你不会真把自己当北平王,有免死金牌了吧?” 洪智有笑了笑,给他和刘玉珠倒上了香茶。 “老弟,你口才不错。 “可戴老板亲口许诺,此事作罢,龙泉剑归还便好。 “而且,他还给我的上司写了一封信。 “大夸了马某一番。 “你告诉我,戴老板会杀我?” 马汉三站起身走到窗边背着手道。 “这封信,只怕让你寝食难安了吧。”洪智有笑问。 马汉三不说话。 刘玉珠妙目里,透着一丝讶色。 直到见洪智有在偷瞄她的胸口,她才娇媚轻笑,双手环抱了起来。 玛德。 有种别挡啊。 洪智有冲她轻佻眨了眨眼,接着道: “马处长。 “大家都是聪明人,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戴笠是被委座的临时特派任务给绊住了。 “全世界都知道他要杀你。 “指不定办完差,就得杀回马枪。 “这封信无非是稳住你。 “但我相信你也看得出来,手段很是拙劣、愚蠢! “对马处长您的智商,简直是一种莫大侮辱! “我说的对吗?” 马汉三缓缓转过身来,笑叹:“老弟,你是人小鬼大啊。” “上次我在吴敬中手里败了一局,当时还很不服气。 “现在看来,败的不冤。”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你说的对,这对我的确是种羞辱。 “但你跑这来,不仅仅只是看我的笑话吧。” “属下不敢。”洪智有道。 “我只想跟马处长联手,做一件你想做却未谋定的事。”喝了口茶,他又道。 “什么事?”马汉三双眼眯了起来。 “准确来说,是一件委座、蒋夫人、郑介民、毛人凤他们想做而不好做的事。 “除了戴笠!” 洪智有眼神一凛,盯着马汉三吐字如铁。 “你好大的狗胆!”马汉三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咬牙切齿骂道。 “昨晚,他要睡我的女人。 “我把我女朋友,送去跟麻风病人关一块了。 “戴笠随时想要我死。 “当然,我至少会死在马处长的后边。 “到时候劳驾你黄泉路上走慢一点,跟老弟做个伴,可好?” 洪智有盯着他,目光分寸不让。 “为了一个女人,你跟戴笠翻脸?”马汉三几乎不敢相信。 “你以为别人凭什么叫我津海通。 “那是我用情换来的。 “不要小看一个情字,刘备就是靠它赢来了天下! “就像玉珠小姐一样。 “我相信她可以为马处长你,做任何牺牲。 “不是吗?” 洪智有看着他,灿笑了起来。 马汉三盯着他看了很久,猛地松开了手。 他转头歉然看了刘玉珠一眼,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唆气道: “老弟,你有种。 “比我有种。 “说吧,你想怎么干。” “啪嗒!” 洪智有点了根香烟,吸了一口道:“戴笠处理完津海的事,要去青岛视察科克挑选的海军港口。 “结束后,他肯定得回去跟委座汇报津海的事。 “青岛之行,就是咱们最后的机会。 “送戴老板上天归西!” “老弟看来有办法了?”马汉三笑问。 “不。 “论老辣、智谋,十个智有也比不上马处长。 “我相信您早有预案。” 洪智有道。 “你小子不会是戴笠派来试探我的吧?”马汉三阴冷发笑。 “这个重要吗? “试不试,早死晚死,你不还是个死? “你就说干不干吧。” 洪智有道。 “我确实有预案,找个人上飞机放炸弹。 “不瞒老弟。 “定时炸弹我都准备好了。 “现在最大的麻烦是,戴笠知道青岛站长梁若节是我的人。 “安保必然会格外严格。 “一般人没有下手的机会啊。” 马汉三想了想,合盘托出。 “让玉珠小姐去吧。”洪智有道。 “青岛机场那边,我来想办法。 “马主任,上边想戴笠死的人很多,兴许事情没你想的那么难办。” 洪智有说着,目光落在了刘玉珠身上。 “你的意思是让玉珠陪你去津海,找戴笠?”马汉三有些不快。 “北平,他不一样用过了吗? “再用一次而已。” 洪智有直白说道。 马汉三瞪了他一眼,脸色有些难看: “玉珠,你的意思呢?” “我,我听主任的安排。”刘玉珠并无不悦道。 军统的女特工,某些事经过训练,“假夫妻”一类的,这些事看的很淡。 是任务。 而不是什么名节。 身体本就是她们游弋、生存的重要利器。 “你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但戴笠生性多疑,我派你过去,又碍着个洪秘书,他不会给你机会啊。” 马汉三背着手,头疼的踱了几步道。 “马主任不妨换个角度想。 “我见你,戴笠知道未必是坏事。 “他会认为,我是来求玉珠说情的。 “而你呢,顺水推舟让他重温玉珠小姐的香软。” 在刘玉珠的娇嗔白眼下,他接着笑道: “别忘了。 “他是大象,我是蚂蚁。 “蚂蚁向大象求饶服软,才是正常的心态。 “相反,你不派玉珠小姐,戴笠才心慌。 “因为你跟我不一样,你是北平王,出了名的胆大包天,心狠手辣。 “戴笠肯定清楚一封信麻痹不了你,这会儿心里也在打鼓怕你跳墙搞他。 “玉珠小姐一去,代表你服软想找梯子下。 “戴笠方能稍微把心安在肚子里。” “嗯,富贵险中求,似乎也没别的更好办法啊。”马汉三赞同的点了点头。 “马处长。 “能不能干成这惊天一票,全看你和玉珠小姐了。” 洪智有掐灭烟头,与马汉三握了握手。 谈完,马汉三与刘玉珠往外走。 洪智有跟在刘玉珠后边,快走一步,在她翘臀上大力攒了一把。 “嗯。” 刘玉珠没想到这鬼胆子这么大,不禁哼了一声。 马汉三只当没听见。 加快脚步走了。 “好姐姐,我也想像戴老板一样尝尝滋味。”洪智有低声坏笑。 “你算什么东西。”刘玉珠妩媚笑道。 “津海炮……王,名头还不够响吗?”洪智有道。 “真的,假的?”刘玉珠与他并肩边走边聊。 “试试。”洪智有道。 “好啊。 “要真送戴老板上天了,我也送你上天。”刘玉珠捏了捏他俊白的脸蛋。 “谢谢玉珠姐姐。”洪智有大喜。 刘玉珠冲他妩媚一笑,快走几步追着马汉三去了。 洪智有看着二人的身影,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他知道这女人是马汉三的心头肉。 之所以冒昧,纯粹是给马汉三卖个低,留下一个好色的印象。 车内。 马汉三抱着胳膊,淡淡笑问: “他跟你聊啥了。” “还能啥,小屁孩想睡我呗。”刘玉珠颇是不屑道。 “好色之人,难成大器。 “我看他迟早死在女人手里。”刘玉珠道。 “错。 “你太小看他了。 “当一个人能通过女人,掌握丰富的资源时。 “美色不再是他的弱点,而是他驾驭的利器。 “若无飞天翼,岂敢越龙门!” 马汉三冷笑一声,轻轻拍了拍她弹性的大腿: “能在吴敬中手里如鱼得水的人,绝非泛泛之辈。 “你回去收拾打扮下,下午就随他回津海吧。” “好的,主任。”刘玉珠欣然领命。 …… 北平督查室。 王蒲臣续了根香烟,美美的吧唧了两口。 “主任。 “马汉三和刘秘书秘密去南锣鼓巷见津海的洪秘书了。” 一个手下走了进来悄声汇报。 “我知道了。 “不要声张,下去吧。”王蒲臣点头。 待人离开,他关上门迅速拨通了毛人凤的专线: “毛主任。 “我是壬初,马汉三秘密跟洪智有会面。 “我怀疑吴敬中和马汉三极有可能要对戴老板有动作,要不要知会戴老板一声。” 稍倾,他听完毛人凤的指示,回答: “好的,明白了。 “立即撤回监控人手,不知会戴老板。 “放心,一个字都不会漏。 “毛主任再见。” 王蒲臣挂断了电话。 毛人凤在电话里没有明示。 但隐晦的表达了,让他坐山观虎斗的意思。 王蒲臣最善琢磨人心。 戴笠勾结美佬,眼下党国上下,上至委座,下至洪智有这种蝼蚁,无不盼着戴笠死。 这时候他要对马汉三的事横插一杠子。 那就是挡了上边的道。 人家会要他的命! 想到这,他冲门外喊道: “来人。” 待手下进来,他正然吩咐: “立即把监视马主任的人手撤回来。 “从现在起,所有跟马主任相关的调查,全部停止。” “是。”属下领命。 …… 吴泰勋府邸。 戴笠喝着朱九亲手熬的羹汤,脸上尽显疲态。 津海的任务很重。 从日岛包装好的枪械、炮弹,近两个师的精锐装备,要运往东北和第五战区。 眼下正在军调。 美佬、苏联记者很多,必须小心行事。 万一要泄露了,委座在舆论方面会很被动。 可恨的是,交通部货运局这帮蠢货干事太肉了,拿枪顶着脑门子都不好使。 照着这进度,少说也得七八天才能办事。 这鬼地方又闹流行病。 昨晚那个女人,也是不尽人意。 再加上,津海海拔低,他有些醉氧,成天头昏脑涨。 真特么水土不服啊。 “局座,今天上午,吴敬中那个小秘书去了北平。”吴泰勋道。 “去北平? “找李宗仁避难,还是跟马汉三串联搞事啊?” 戴笠语气寡淡,显然没太放在心上。 “据说是去见了马汉三。”吴泰勋说着,递上了照片。 “狗胆不小。” 戴笠蔑然一笑,看了眼照片,摇头放了下来: “被货运局这些蠢猪搞累了。 “回头还得去青岛。 “这事忙起来没完啊,今晚就算了吧。” “好吧。”吴泰勋眼神有些恐慌。 昨天半夜,戴笠就离开了卧室,换了间房。 想来是挑的人不合胃口。 这一趟北方之行,自己这“大管家”不合格啊。 正发愁,王德走了进来: “戴局长,吴先生,洪智有求见。” ……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江爱玫咬舌了 “洪智有,他来干嘛?”吴泰勋皱眉问道。 “说是陪北平刘秘书来的。”王德回答。 “刘玉珠。 “倒是个妙人。”戴笠嘴角含笑,也不知夸的是谁。 “这小子还算识趣。 “这是专程去北平请说客来了。”吴泰勋蔑然哼笑。 “人,有些错不能犯。 “让他回去。 “把刘秘书请进来。” 戴笠一想到刘玉珠那把好嗓子和充沛的体力,登时心神摇曳起来。 “老哥,会不会是马汉三的陷阱? “这女人是军统出身。 “万一要对你不利……” 吴泰勋眉头一沉,面露警惕之色。 “她是电报学,没受过刺杀训练! “而且跟我有一段露水情缘。 “上次就透露想跟我走。 “本来这次从青岛回来,我也有接她走的打算。 “只能说算马汉三识趣。” 戴笠一生情妇无数,女人不过任他戏耍的玩物罢了。 刘玉珠又不蠢。 马汉三要完蛋了,巴着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好吧。” 吴泰勋不再劝。 王德到了门口,趾高气扬的冲洪智有喊话: “那个什么秘书,你可以滚了。” 洪智有眉目含笑,淡淡看着他。 “看啥? “别以为认识几个瘪三,狗尾巴就翘天上去了。 “在津海想活命,把招子放亮点。 “这是吴王爷家。” 王德绕着洪智有打圈,一副狗奴才嚣张嘴脸。 “谢谢提醒。” 洪智有不争一时之气,转身就走。 呵呵。 吴王爷? 等戴笠没了,老子要你分分钟变吴傻狗。 “你女朋友穆晚秋不错。 “麻风病,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她逃不掉的。” 王德在洪智有身后浪笑了一声。 洪智有如闻犬吠,转身钻进了汽车。 一旁的刘玉珠与他眼神一错,随王德走了进去。 “玉珠,来的正好。” 戴笠见了美人儿,心情大好。 “洪秘书把我要过来的。 “他知道错了,希望局长贵人……” 刘玉珠恭敬的回答。 戴笠笑着摆了摆手:“蜉蝣而已,不值一提。 “用过饭了吗? “先用饭,待会我带你转转。” …… 下午六点。 洪智有回到了家。 院子里,翠平和何银凤正在炒菜。 余则成已经在院子里摆开棋盘等着了。 “回来了,咋样?”余则成问道。 “什么咋样?”洪智有反问。 “你个机灵鬼。”余则成摇头一笑,当先架炮。 “你姐夫在空管那边认识人吗? “回头我得去一趟青岛。” 洪智有问道。 “怎么,你真想炸……”余则成简直不敢相信。 “怎么是我? “是马汉三!”洪智有瞪了他一眼,嫌他不会说话。 “是,是。 “马汉三!” 余则成笑着认错,旋即他四下看了一眼低声道: “我又有麻烦了。” “你又哪天没麻烦?”洪智有起身想走了。 余则成一把拉住他:“别着急,是站长让我找你商量的。” “哦。”洪智有坐了下来。 “江爱玫被捕了。 “文冲叛变与陈文斌的人秘密接头,她冒险锄奸,说到底是为了掩护我。 “现在马奎抓了人。 “不让站长碰,戴笠派了副官姜栋梁亲自坐镇。 “摆明了是想拿站长一把。” 余则成语速加快了些。 “戴笠真是作死。 “都这时候了,还在玩他那点可怜的心机。”洪智有摇头冷笑。 “还不是这点权力逼的。 “现在好多人不把他当回事,厉害的人整不了。 “就只能拿身边的人开刀立威呗。” 余则成眉头一舒,提醒道: “不说他了,马奎在查站长。 “本来让老陆去灭口的,现在姜东楼就住咱楼里了。 “没法下手。 “站长想问问你的意见。” “什么时候审?”洪智有问。 “今晚。 “站长想你一起过去听审,待会吃完饭。 “咱们一块回站里。 “我现在就怕江爱玫撑不住,老五对女人熬的比男人狠。 “狼狗、耗子都准备好了。 “指不定姜东楼这条狗还得亲自上阵去咬。” 余则成忧心忡忡道。 “江爱玫为了你,放弃逃亡北平的机会,专程去灭口。 “她不会这么容易招的。 “坚持几天,戴笠一死,好多事自然迎刃而解了。” 洪智有一听反而心里有底了。 “也是。 “马汉三要能除掉戴老板。 “接手的多半是郑介民。 “在这种权力交接的真空期,也许我就有操作营救的机会。” 余则成点了点头。 洪智有拿着棋子沉吟不语。 事实的确如此。 戴笠死后,军统改组保密局。 郑介民接任的局长,毛人凤任副局长主持日常。 两人正聊着,刘闪和洪小慧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 “哥,余先生,下棋呢。 “刘闪给你们买了甘蔗,可甜了。” “已经削好了,余先生,洪哥,尝尝吧。” 刘闪很会来事,赶紧恭敬递了过来。 洪智有接过,咬了一截嚼的汁水横流: “刘闪,学校忙吗?” “还行。 “我和小慧这两天被派去做军调学生代表了。 “今天参观了伍先生的草场庵觉悟社。” 刘闪颇有几分得意道。 “是啊。 “哥,导游还解说了伍先生和邓夫人的过去呢。 “邓铭将军还说,革命者的爱情格外浪漫,我们当时都羡慕坏了。” 洪小慧一边说,还不忘温柔看了刘闪一眼。 玛德,这是落刘闪怀里了。 “是的,余先生也在。”刘闪道。 “嗯。 “我在。” 余则成何止在,还见到左蓝了。 只可惜,左蓝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认。 要不她一定会很开心,在山城没白陪了自己那么长时间。 “你们聊去吧,被你们一闹,都不知道该谁下了。”洪智有笑了笑,打发了二人。 “我今天看过这一届政校的年训名单。 “有刘闪这小子。 “看来早被站里渗透了。 “他还是学生会的骨干,表面上是亲我们的积极分子,两面派,让小慧当心点。” 余则成提醒道。 “我知道。 “两面派有啥不好,我就是两面派。 “跟着刘闪混,总比像雍曼珠一样去送强。 “我家里可没矿去赎人。” 洪智有笑道。 他对洪小慧、何银凤没啥感情。 大部分时候,饭都不愿在家吃。 觉,只睡俱乐部。 就是不愿意牵扯过多人情。 他巴不得洪小慧现在就嫁给刘闪。 作为“大舅哥”,小小拉一把,安排刘闪进津海站也不是不可以。 就这点人情,顶天了。 “你呀!” 余则成摇头一笑,简直没辙。 “老余,吃饭了。” 翠平炒好菜,笑着喊了一声。 “走。 “吃饭。” 洪智有放下棋子,站起了身。 “不是,你去我家吃饭?”余则成还打算去他家蹭呢。 翠平那一口齁咸的,他是真遭不住。 “你蹭我家多少顿了。 “还不兴我蹭你一顿啊,别小气巴拉的。” 洪智有迈腿就走。 “智有,咱家饭好了。” 何银凤在后边喊道。 “我吃嫂子的。”洪智有笑着摆了摆手。 “哎。” 何银凤满腔欣喜顿时化作了轻叹。 端着菜,叫上洪小慧、刘闪一块进屋去了。 “洪秘书,你尝尝我这小炒肉咋样,老余嫌味不正,反正我吃着蛮香。”翠平大嘴一边嚼着馒头,一边笑道。 “好吃。 “就这味,倍正! “真香! “嫂子这厨艺不比鸿运楼好一百倍?” 洪智有连夹了几筷子,吃的津津有味。 余则成尝了一筷子。 今天更咸。 他无语看了洪智有一眼,佩服的五体投地。 连翠平都被吹脸红了,高兴的拿了个馒头给洪智有: “大兄弟,你得掰开了,把菜夹着一块嚼,那才香呢。” “我试试!” 洪智有夹了一筷子辣椒肉,就着一吃: “嗯。 “不错,对味。 “就这吃法,给个满汉全席都不换。” “你看看人家洪秘书,这才叫懂吃呢,哪像你挑三拣四的。”翠平一乐,还不忘白眼损了余则成一句。 老余不说话,默默喝稀饭。 “嫂子,你见过孙禄堂大师吗?”洪智有问。 “我没见过。 “三爷爷见过啊,孙禄堂手把手教出来的小师弟,一拳能把马打倒了。” 一提到练武,翠平眼里就放光。 “嫂子。 “你瞅瞅我,现在练晚吗? “有没有啥速成的,反应快,跑的快,还能增长力气。” 洪智有喝了一大口稀饭,笑眯眯问道。 余则成瞪了他一眼。 狗贼,搁这等着呢。 “你要说练成我这样,能拽住奔马怕是悬了。 “但练把子力气,反应,跑快点什么的,那都是洒洒水的事。 “就是得吃苦,下功夫。“我以前练的时候,三爷爷拿大棒子打出来的。 “村里好多壮小伙都坚持不住。 “你,公子一个,能行吗?” 翠平看了他一眼,笑问道。 “只要嫂子愿意教,再苦我也得学。”洪智有道。 学武,有用吗? 有点用,但不大。 毕竟,再厉害的高手挨他一雷,一枪也得倒了。 但这点点用,有可能增加活命机会。 君不见,钱三辈子不完的荣斌都在努力苦练。 他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现在得罪的人多了,跑的快一点,跳的高一点,拳头狠点,都是绝处逢生的筹码。 “成,从明天早上起,你跟我一块练。 “我教你吐纳站桩,练把式。 “没事再举举石锁,个把月包管你壮的跟牛似的。” 翠平是个爽快人,拍着胸脯就答应了。 “咳咳。 “翠平,你别乱搞。 “洪秘书是站长的宝贝疙瘩,你要把他练废了,担得起责吗?” 余则成赶紧打岔。 “没事,老余,嫂子是宗师门人,能教我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嫂子,那咱们就这么定了。” 洪智有笑道。 “没错。 “别听他的,我天天教他练,还瞧不上。 “看着了吧,你不学,有的是人稀罕。” 翠平忿忿不平的瞪了余则成一眼。 吃完饭。 洪智有回去换衣服,准备回站里。 “翠平,你好端端的教他练什么武? “练出毛病来了咋办? “我没开玩笑,洪秘书太重要了,对站长,对你我都伤不起啊。” 余则成对翠平的冒失举动有些不满。 “我知道。 “我又不傻,孙大师的绝学能随便传吗? “不过按照我们的规矩,我传了他功夫,不说是他师父吧,至少也得是师姐。 “师门情谊,可比你们这同学,那老乡的关系靠谱。 “有这情分在,以后求他办事方便。” 翠平一别鼻子,咧嘴笑道。 余则成眉眼一抬,仔细琢磨,好像还真有道理。 “行,还知道动心思了。 “有进步。” 他笑着夸赞了一句。 “你以为就你聪明啊,老娘不傻,比你会处朋友关系。”翠平一撇嘴,端着碗去了灶台。 “是,是,你比我能耐。”余则成笑着服软。 洪智有来到院子。 刘闪刚蹭完饭,正推着自行车准备回家。 “闪,聊几句。” 洪智有上前勾着他的肩膀,毫不见外。 “洪,洪先生。”刘闪有点紧张。 “叫什么洪先生,叫哥。 “拿着。” 洪智有拿了根烟,递给了刘闪。 给他点了火。 “哥。”刘闪有点受宠若惊。 “喜欢我妹?”洪智有问。 “同,同学,互相关照。”刘闪眼神躲闪道。 “喜欢就喜欢,装什么。 “看的出来,我妹挺喜欢你的。 “睡了吗?” 洪智有冒了个烟泡,笑问。 “没。 “哥,你相信我,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啊。”刘闪快吓哭了。 “成年了。 “有追求快乐的权利。 “享乐趁早,胆子放大点,好好干,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我看好你!” 洪智有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走了。 “我……”刘闪愣在原地,懵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洪秘书这么看好自己。 妈呀。 祖坟冒青烟了。 不行,得找表叔喝一杯,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他。 刘闪一踩踏板,飞一般往谢若林家里赶去。 …… 晚上八点。 津海站,地下刑讯室。 上首吴敬中和姜栋梁并肩而坐。 马奎和陆桥山、余则成侧边列席。 洪智有则是日常给各位大佬端茶倒水。 电椅上的江爱玫,经马奎、老五的折磨,已经不成人形了。 她的手指甲、脚指甲全被拔了。 浑身被恶狗撕咬的惨不忍睹。 就这一刻,还有几只老鼠在她的衣服里乱窜乱咬,时不时发出刺耳的吱吱怪叫。 江爱玫眉头紧皱,表情痛苦。 即使如此。 她的眼神依旧无比坚定。 “吴站长,开始吧。”留着浅浅络腮胡须的姜栋梁摘下军帽,正然道。 能看出来,这位不苟言笑的副官是一只合格的“鹰犬”。 指望贿赂他是行不通的。 “桥山,把黄忠叫来跟她谈谈。”吴敬中道。 黄忠被带了进来。 看到江爱玫,他的心痛到滴血: “爱玫招了吧。 “我已经招了,马队……” 黄忠刚要说话,姜栋梁冷冷打断他:“闭嘴! “你只需劝她交代,峨眉峰到底是谁!” “是,姜副官。” 黄忠点头哈腰,又劝:“爱玫,说吧。” 他盯着江爱玫的双眼: “别幻想了,没有机会,没有人可以救你。 “我们只有跟吴站长合作,才有活的希望。 “他会给我们很多钱。 “会送我们去新加坡。 “招了吧,算我求你了好吗?” 说着,黄忠双目一红,浮起了泪。 他已经暗示了,没人能救她。 死亡是唯一的选择。 江爱玫的眼神柔和了下来。 马奎和姜栋梁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毕竟是在一块这么多年的夫妻,再硬的女人也得吃感情牌啊。 “我,我招。”江爱玫抽了抽鼻子。 “桥山,记录。”吴敬中皱了皱眉吩咐。 “可以给我点水,给我口吃的吗? “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江爱玫虚弱道。 “可以。”姜栋梁摆了摆手。 老五立即给她拿了馒头、米粥。 在专人看护下,江爱玫吃完了东西,原本死灰色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生气。 “江夫人,可以招了吗?”马奎迫不及待的催促。 “可以。” 江爱玫微微一笑。 她低下头,看了一眼胸口。 身躯略微挣扎,显得有些痛苦。 众人都以为她是被老鼠撕咬,疼痛难当。 “老五,去把那些老……” 姜栋梁刚要下令。 就看到江爱玫嘴角有血水大股大股的溢了出来。 他立即大叫: “不好,她咬掉了舌头。 “快。 “快!” 在座之人无不大惊。 马奎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捏住她的下巴,猛掰她的嘴。 “哇哇!” 江爱玫被硬生生掰开了嘴。 只见她满嘴是血。 舌头只剩半截,血肉模糊。 “该死。 “她把舌头吞了下去。 “啊!” 马奎急的直跳脚,抠了一翻,却只剩下碎肉。 “爱玫!” 黄忠大叫一声,噗通跪在了地上。 余则成喉头哽咽,浑身颤栗,强忍着眼泪在心底流淌。 洪智有看过原剧的秋掌柜咬舌。 但当亲眼看到一个柔弱女子,以无穷的勇气与力量做出了这一惨烈而悲壮的举动时。 他惊惧的毛发悚然。 没错。 这一刻,没有什么敬佩、同情、崇拜。 只有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绝境中,恐惧是最有力的杀伤。 饶是吴敬中与姜栋梁,也是惊的汗毛倒立,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 姜栋梁脸色铁青,眼中再没有玩味、不可一世的气焰。 他站的笔挺,喉结随着唾沫吞咽,狠狠颤动了一下。 然后,正然扣好军服纽扣,双手戴上军帽,没再多看一眼江爱玫,转身正步离去。 他知道。 这个女人已经失去了价值。 没有人能打败她的信仰。 没有任何力量能让她屈服! “啊!” 马奎像疯了一样,揪住江爱玫的衣领,使劲晃她吼她: “为什么。 “为什么? “自由不好吗? “金钱不好吗?” 江爱玫已经接近昏迷,脸上却挂着平和、胜利的微笑。 她已经没法回答。 但她的表情告诉了马奎答案。 红色信仰,不可战胜。 “够了! “立即把人拉陆军医院去。” 吴敬中紧好风纪扣,肃然呵斥。 然后,快步转身离去。 人被拉走了。 余则成回到了办公室,站在窗户边。 让风,吹干眼底潜藏的湿润。 文冲死了。 秋掌柜没人敢动。 江爱玫咬断舌头,几乎没有复原的可能。 他已经安全了。 他想为这位女同志做点什么。 对。 他要营救江爱玫。 想到这,余则成深吸一口气,松了松紧绷的面皮,往洪智有办公室走去。 洪智有正在擦汗。 被吓出的一身冷汗。 “智有,有救吗?” 余则成带上门,低声问道。 “有。 “烧香拜佛。” 洪智有投了投毛巾,一擦手,转过头来沉声道。 …… 各位站长,今日一万一千字更新完毕(终于能睡个早觉了),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月票,晚安。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吴敬中的致命反击 “烧香拜佛?” 余则成皱了皱眉,以为他又在打哑谜。 “我今天被吓到了,想去趟隆福寺烧香,一块去吧。 “求求佛祖。 “万一显灵了呢?” 洪智有耸耸肩,心有余悸的笑道。 他确实被江爱玫的惨烈壮举吓到了,动了几分偏帮的意思。 但一把脸洗下来,人完全清醒了。 “佛龛”李涯的照片是吕宗方重要遗物,余则成藏的很隐蔽。 自己贸然透露。 老余肯定以为他潜进家里,进行了秘密侦查。 这是伤情分的大忌。 还有,李涯是站长埋在边区的重要棋子。 连伍先生、克公都未发现。 自己一嘴说出来,完全没法解释。 李涯更是站长的得意之作。 他说出来了,置站长于何地? 吴敬中眼下是被马奎搞毛了,很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无所顾忌的触碰底线。 自己很可能成为第二个苏建华。 那可是亲姑爷。 还不是说嘎就嘎。 做人,不能飘啊。 “智有,你得帮帮我。 “以我对站长的了解,他不会让江爱玫和老黄活着离开津海。” 余则成拉着他,眼神几近恳求。 “你先想想怎么救我吧。 “姜栋梁今儿折了面子。 “戴笠这会儿指不定气成啥样,准备拿我撒气呢。” 洪智有说完,搭着他的肩膀往外走: “船到桥头自然直。 “走,站长还等着咱俩。” 站长室。 吴敬中双目阴沉,端起水杯服下了一颗降压药。 “坐,吃点水果。” 见了二将,他脸上浮起笑意。 不得不说,用顺手了。 现在看着这两人,心里就有一种踏实感。 “则成,你待会去一趟医院。 “确定下,那个女人还能不能说话? “她要开口会出事的。” 吴敬中提醒道。 “站长,要不我让丁德峰……”余则成试探道。 “不用。 “马奎现在盯这个女人很死。 “我跟你打赌,他肯定会放风,江爱玫舌头有希望接好。 “就等着人往坑里跳呢。” 吴敬中冷哼道。 “也对。 “那就让他演吧。 “跟站长您斗法,他还不够资格。”余则成点头奉承。 “哎。 “你说一个女人哪来的勇气? “信仰这玩意是能当饭吃,还是能穿、能住? “一个个都是无敌金身,坚不可破啊。” 吴敬中仍然沉浸在江爱玫的震惊中。 “老师,也不完全是吧。 “刘文生、黄忠,那不都被咱们策反了吗?”余则成笑道。 “哎。 “让这个马奎搞的我脑仁疼。 “他手上还不知道掌握了多少我和穆连城的事呢? “则成,你和智有抽空去我家地库挑挑。 “把那颗西太后的夜明珠。 “珊瑚。 “还有紫禁城,其他老货都挑出来装车。 “等戴老板离津时,给他送过去。” 吴敬中叹了口气,吩咐道。 虎狼是喂不熟的。 要想保命,只有不停往它们嘴里塞肉。 喂饱、喂撑了。 或许才有生存的余地。 “知道了,老师。”洪智有领命。 “好了。 “都忙去吧,这几天可有得忙了。” 吴敬中摆了摆手道。 两人刚走,陆桥山探头问道: “站长,不忙吧。” “桥山,有事吗?”吴敬中笑问。 “站长,今日审讯有蹊跷啊。”陆桥山道。 “怎么蹊跷了?”吴敬中问。 “马队长有问题。 “我怀疑他在故意暗示江爱玫。 “当时,江爱玫为黄忠感化,本来要招供了。 “但您还记得吗? “是马队长冲她吼了一嗓子,江爱玫眼神瞬间就变了啊。” 陆桥山眉眼一抬,干笑道。 “嗯。 “是有那么点。”吴敬中点头。 “紧接着,江爱玫就咬舌了。 “咬舌的时候,马队长离她最近,挡住了咱们大部分人的视线。 “这就给了江爱玫充分咬断舌头的时机。 “要不是姜副官及时察觉,江爱玫指不定当场就死了。” 陆桥山挑眉说道。 “然后呢?”吴敬中爱听。 “姜副官刚喊救人。 “第一个冲上去的,还是马队长。 “你记得他当时的动作吗? “扣住江爱玫的嘴,抬手就是一记重击。 “你想想江爱玫掉了牙,舌头哪能这么快咬碎,马队长这是助力她硬吞啊。 “依我看,没这一下,舌头肯定能抢出来接上。” 陆桥山很老道的分析。 “嗯。 “马奎还抓着她晃了晃,这是怕她卡着,好消化啊。” 吴敬中与他眼神一觑,跟着笑了起来。 “站长,您神通广大。 “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法眼。” 陆桥山奉承了一句,接着道: “根据黄忠的口供,以及马奎在江爱玫审讯时的表现。 “我觉的,他通票的证据已经很明确了。” “那你还等什么? “姜副官这会儿应该在等你的报告吧。”吴敬中笑道。 “报告已经写好了。 “陈文斌抓住江爱玫,本要向站里汇报、移交。 “马奎抢先一步拿了人。 “中途或有威胁、教唆,并在审讯时有意替江爱玫打掩护。 “以致江爱玫最终成了死棋、烂棋。” 陆桥山目光一厉,斩钉截铁道。 “略作修改。 “以致津海地下最重要的高级红票领导江爱玫。 “桥山,你的理论知识该进修进修了。” 吴敬中笑着指了指他。 “是,站长。 “进修。 “必须进修。 “那……我向姜副官汇报去了?”陆桥山乐滋滋道。 “去吧。” 吴敬中道。 …… 余则成径直开车去了医院。 洪智有熬到下班,去了趟水屯监狱。 八号特监。 老鼠乱窜。 靠里的床铺上,只有一堆干禾穗。 杨文泉脸色苍白如纸。 旁边小桌上摆着一只破碗,两个发霉的馒头,和几粒退烧药。 洪智有只远远看了一眼,与廖三民便离开了。 戴笠还在津海。 杨文泉不折磨狠点,戴老板该教他做人了。 回到廖三民的办公室。 洪智有开门见山: “老廖,我想提林添。” “提人? “有手续吗?”廖三民皱眉道。 “没有。 “他判的是盗窃,给他安排个就医保释,对你来说应该不困难吧。” 洪智有笑了笑,递上三百美金。 “好说。 “这个人当初是吴站长保的,宋狱长不会过问。” 廖三民拿了钱,爽快答应了。 提了林添。 洪智有直接带他去了俱乐部。 小伙子一收拾还挺利索。 “从今天起你自由了。”洪智有笑道。 “哥,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说吧,需要我办啥。 “小林子要皱下眉头,就是狗娘养的。” 林添一别鼻子,老气横秋道。 “你去这附近的赌场转转。 “发现有人提到洪旺祖,或者我的名字,就去盯一下。 “尤其是发现一些口音偏冀北、东北或者鲁东外地茬子的,多留意一下。” 洪智有说完,递给了他一个小袋子。 里边是准备好的几百银元。 “哥,能问一句,洪旺祖是谁? “咱爹?” 林添笑问道。 “是。 “注意安全,我爹被人绑了。 “龙二没查出来,我怀疑是外地人做的。 “现在敌在暗,我在明。 “一天不揪出来,我睡觉不踏实。” 洪智有道。 就在昨天,有人放了个盒子在他家门口。 里边装着两只血淋淋的耳朵。 显然。 对方已经不是要钱这么简单了。 这是在示威。 “明白。 “等我的消息。 “要是连我都揪不出来,津海就没人能办了。” 林添眨眼一笑,掂着钱袋子离开了。 …… 回到家。 余则成蹲在门口。 “我今天代你去看了婉秋。 “她状态很不好。 “已经感染了麻风病,听丁德峰的意思,这么耗下去怕是命都难保。 “你是没去看,那里边很吓人。” 余则成起身正然道。 “吓人才好。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杨文泉得忍。 “婉秋也得忍。 “要撑不过去,那就是命了。” 洪智有耸肩一叹。 “你这人,心是真大啊。 “你就这么有把握,戴老板……”余则成没敢说下去。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我得好好补个觉,明早得跟嫂子练功呢。” 洪智有说完,进了屋。 老妈何银凤正在做晚饭。 “小慧呢?”洪智有看了眼手表。 已经过八点,按理早该回来了。 “不知道。 “中间回来了一趟,又坐刘闪的自行车跑了。 “这丫头,一天到晚的疯。” 何银凤摇头道。 八点的津海,很浪漫。 嗯。 应该是开房去了。 刘闪很懂味啊。 洪智有吃了饭,去听翠平讲了些练武理论常识。 到了他们快听收音机的时间,便回家歇着去了。 …… 吴宅。 戴笠正翻阅关于青岛海军基地建设的文件。 姜栋梁小心呈上江爱玫的报告: “局座,江爱玫咬舌自尽了。 “这是陆桥山递交的审讯记录,您看看。” 戴笠接过看了一眼,冷笑道: “哼,马奎通票? “这个人是毛人凤的侍卫,刺杀吕宗方的功臣。 “是人是鬼,我一眼能看出来。 “吴敬中是想借刀杀人。” “咋处理?”姜栋梁问。 “先搁着吧。 “码头的事,还得忙上几天。 “没心思搭理这些阿猫阿狗。” 戴笠冷淡道。 他对吴敬中和马奎的狗咬狗没兴趣。 本着绝不走空的原则。 他想借江爱玫咬一咬吴敬中,逼着吐点宝贝出来。 可惜马奎不中用啊。 “累了。 “叫刘玉珠来吧。”戴笠道。 很快,刚沐浴完,一身旗袍招展的刘玉珠盈步走了进来。 戴笠合上公文,拍了拍腿。 刘玉珠妩媚一笑,坐在了他腿上献上香吻: “戴局长,这次可以带人家走吗?”“你不回马汉三身边了? “如果我没记错,他曾对你家有恩。”戴笠笑问。 “马汉三自作自受。 “他现在得罪您,我要回去,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非我薄情。 “玉珠想趁容颜未老,为自己搏个前程。 “我听说政校缺个训导主任。 “还请戴老板成全,让玉珠也能去世界长长见识。” 刘玉珠搂着他的脖子,娇滴滴道。 “嗯。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 “现在政校要吸收一批青年女学生,以你的资历去当个副主任绰绰有余。 “这样吧,处理完津海之事,你随我一同前往青岛。” 戴笠深谙人心,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戴老板,您最近辛劳。 “我给你消消火吧。” 刘玉珠娇媚一笑,像游鱼般滑到了办公桌底下。 伊人如玉。 我之所爱啊。 戴笠享受的眯上了双眼。 …… 接下来几日。 洪智有每日清晨五点半,跟随翠平吐纳练功。 期间,自然没少挨拳脚、训斥。 除了站桩能撑上半个小时,只捞了个腰酸背痛。 用翠平的话说,这叫过渡期。 等把身体熬顺了,便能一通百通。 练功痛苦。 等待更是煎熬。 婉秋被麻风病折腾的不轻。 杨文泉高烧不退。 戴笠再不走,这两人就得先嘎了。 然而,洪智有什么都做不了。 唯有等待。 “洪秘书,站长让你过去一趟。” 刚到站里,肖国华就走了进来。 “智有,东西都装好了吗?”吴敬中系好扣子问道。 “装了。 “为了安全起见,已经拉到火车站了。 “随时可以装车发往上沪,到时候我给胡蝶打电话,让她派人去取。 “老师,戴老板这是要走了?” 洪智有问。 “嗯。 “今天警备司令部有个会。 “开完,估摸着得走。 “你跟我一起去。” 吴敬中点了点头,吩咐道。 两人一同去了警备司令部。 戴笠不是夸夸其谈之人,开会很简练,不到一个小时会就开完了。 “敬中。 “你到办公室来。” 开完会,戴笠点了吴敬中一句。 吴敬中跟着进了办公室。 “敬中,津海工作做的不错。”一坐下,戴笠开口道。 “都是局座领导有方。”吴敬中恭敬回答。 “你之前在西北区做过主任。 “那边熟。” 戴笠淡淡问道。 “是。”吴敬中点头,后背渗出了冷汗。 “前段时间,胡宗南跟委座抱怨,西北军很狂妄,有些不听使唤。 “委座对兰州站十分不满。 “你是那边的元老,跟西北军以前打了多年交道。 “我有意派你过去坐镇。 “毛主任也是这个意思,他那个侄子最近立了不少功,正好可以来津海历练历练。 “你辛苦点,给年轻人个机会。” 戴笠盯着吴敬中,笑容满面道。 吴敬中浑身一颤,两腿直哆嗦。 津海。 北方第一大繁华城市,油水无数。 兰州! 除了一天三顿烤羊腿,还有啥? 就他这身体,去那吃上几天沙子,指不定就死那了。 果然啊。 这一刀还是砍到了自己头上。 “局座,我,我近来身体不便,去兰州……”吴敬中咬牙扛了一句。 “嗯?” 戴笠幽深的双眸瞬间锋利起来: “津海肩负着北平、东北的后勤。 “是委座重视的堡垒。 “你年轻时候太拼,为党国落了太多老伤,身体不好,也能理解。 “最近不少鸡鹅巷的老人都退了。 “你若不愿去兰州,可以考虑去上沪,换个轻松点的职务,享受下新生活嘛。” 顿了顿,他背着手不容置疑道: “兰州、上沪,你任选其一。” “我……我服从局座安排。”吴敬中不敢直视他,低头哆嗦道。 “科克和杜鲁门已经给委座打了电报。 “青岛军港一建成。 “我可能就要上调做海军总司令。 “委座的意思,郑介民接管军统。 “我想起来了。 “你跟郑介民是同学。 戴笠指了指他,意味深长的笑道。 吴敬中终于明白,为啥戴笠要针对他了。 他要做海军总司令。 那么必须扶左膀右臂毛人凤上去。 以此来继续遥控军统、架空郑介民。 而自己,是受了这层同学关系连累。 戴笠不可能把津海重地,交给一个跟郑介民有关系的人。 这次来平津,明着是处理马汉三、杨文泉。 实则是洗牌来着。 “局座,这次您来的匆忙。 “敬中准备了一些土特产,已经让人拉到火车站,还请您笑纳。 “兰州太苦了。 “我还是去上沪吧,也方便继续伺候您。” 吴敬中强打起精神,做最后的争取。 “好。 “中央干校青年团是建丰主管,你去那边任个副校长问题不大,就这么安排吧。” 戴笠一听这话,口风松了些。 “谢谢局座。”吴敬中感激涕零。 “去吧。”戴笠道。 吴敬中夹着文件,走出警备司令部那一刻,天旋地转,腿一软差点倒在洪智有怀里。 “老师。 “这,这是怎么了?” 洪智有从未见过老吴如此失态,赶紧扶他上了车。 “戴局长要调我去上沪任闲职。 “津海要拱手易人了。 “我的钱袋子。 “我的命根子啊。” 吴敬中坐在后座,拍打着大腿,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玩了一辈子命。 了这么多钱,供着各方菩萨。 这才捞几个子? 屁股都还没坐热,荣华富贵便成空。 他不甘心啊。 “老师。 “没事的,咱们手里的钱已经不少了。 “戴局长说养老,那就养老吧。 “我和蕊蕊在香岛的路子都铺开了,把买卖支起来,够咱们一家子荣华富贵的了。”洪智有故作痛惜的安慰。 “你这孩子不晓事。 “就你和蕊蕊的那点人际关系,不都是我这把老骨头撑的吗? “雍建秋、荣家为啥巴结你。 “那是有求于我。 “一旦我离开这个座位,他们会把你吃的一干二净。 “那些被你敲诈过的汉奸,调转枪口就得打你的黑枪。” 吴敬中皱眉叹了口气道。 “这世道啊,权钱不分家,不上不下,就是大鱼口中的虾米。 “再说了,做生意有赚有赔。 “没有人脉,他们还愿意巴着你赔本做买卖吗? “只有权! “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顿了顿,吴敬中正然警醒,打消洪智有不切实际的念头。 洪智有要的就是他这个态度。 “老师,这么说您已经有打算了?”他欣然问道。 “没错。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戴笠想让我去上沪陪小孩子玩,马汉三敢反他,老子照样敢反! “你和马汉三那个计划咋样了?” 吴敬中双目一沉,阴森问道。 “炸弹已经提前运到了青岛。 “只是青岛空管会那边的负责人和飞行员是铁血青年团的人。 “我原本想通过余主任姐夫跟梁若节的关系,安排刘玉珠进去放炸弹。 “但那边的人使唤不动。 “他们只听建丰的。 “而且也没法细说,现在卡在这很麻烦。” 洪智有很无奈的说道。 “建丰那,我会打电话。 “但要让老头子下决心除掉戴笠,得给他添一把火。 “这是此次密会的纪要。 “你去找雍建秋,透给红票。” 吴敬中拍了拍手上的文档,低声指示。 “不巧,雍建秋前些时日去美利坚给大女儿过生日了。 “而且红票的交通站让马队长基本摧毁殆尽。 “这些消息根本送不出去啊。” 洪智有知道能送,但话必须得这么说。 任何时候都得防一手。 尤其是老吴这种敢搏虎的“兔子”。 “让余则成去吧。 “他不是认识那个军调女代表左蓝么?”吴敬中冷笑道。 “会不会太突然了?”洪智有道。 “突然吗? “前些时日他陪着红票军调代表,满津海城闲逛,彼此应该很熟了吧。 “说不定孩子都已经有了。” 吴敬中冷笑一声道。 “原来老师早已运筹帷幄,智有服了。”洪智有是真服。 “凡事要做两手准备啊。 “不过,我对则成还是器重的。 “情报,你得绕着传。 “最好能把陆桥山拖下水,他那个手下盛乡不是在倒卖情报吗? “从他那走。 “宁可钱,少惹是非。 “多少钱,回头我从站里经费拨给你们。” 吴敬中又凑近细细叮嘱道。 “老师,盛乡和陆处长的事……”洪智有故作惊诧。 “我早就一清二楚。 “也没啥太重要的情报。 “他爱偷,就让他偷去。 “等哪天偷了个雷,哼,有他们受的。” 吴敬中抱着胳膊冷笑道。 “怎么去设计,你负责。 “务必小心谨慎,省的戴笠杀回马枪。”他又叮嘱了一句。 “老师,您对我和余主任真跟亲儿子一样,我……我太感激了。”洪智有忙献上彩虹屁。 “我也是没辙啊。 “马奎天天咬他,你说他万一经不住查,再落人家手里。 “不用戴笠,我那嫉恶如仇的老同学就得第一个毙了我。” 吴敬中无可奈何的摇头叹息。 “老师,我说如果……如果戴笠没那个,咱们恐怕……”洪智有还想探探后路。 谁知道历史会不会改写。 戴笠特么不死。 他就得见阎王爷了。 “没有如果。 “离开津海,捞不着钱,捞不着那些老家什,比杀了我还难受。 “跟过去打鬼子是一样的。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就这么简单。” 吴敬中冷冷道。 “明白。 “破釜沉舟!” 洪智有点头。 “哎,可惜了我那些老东西,全白瞎了这头白眼狼啊。”吴敬中靠在座位上,肉疼的感慨。 “老师。 “不瞒您说,货我没发,已经给您拉了回来。 “我让火车站的张站长,搞了点事,拖上个两天没问题。” 洪智有市侩笑道。 “哎呀。 “好你个小子! “干的漂亮。 “像这种饿狼,咱们就死了,把宝贝砸了,也绝不能便宜他。” 吴敬中拉起他的手,大喜拍了一记。 转头,吴敬中直接回别墅去了。 高血压发作,头昏脑涨撑不住了。 洪智有拿着机密文件,走进大厅。 路过情报处时,见陆桥山正在办公,他眼眸黠光一闪,单手插兜走了进去。 ……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陆桥山中计 “山哥,忙着呢?”洪智有探头笑问。 “老弟不是跟站长去开会了吗? “怎么没一起用餐?” 陆桥山看了眼手表,合上笔盖问道。 “工作餐,不方便。 “再说了,戴老板往上首一坐,什么山珍海外也不香了。”洪智有侃笑道。 “哎呀。 “这几天没睡好,中午还得去趟宪兵司令部,催房司令对唐武的调查报告。 “这帮人真拖拉。 “照片证据确凿,还查来查去,纯粹找事。 “山哥,讨你杯咖啡喝不介意吧。” 洪智有手不离红本文件,直接起身倒了杯咖啡。 “当然。 “咱们是谁,以后你就把这当自家咖啡馆。 “想喝了随时来取就是了。” 陆桥山温和笑道。 “谢谢山哥。 “说句老实话,我就喜欢来你这。 “有人味。” 洪智有凑近谄媚一笑,顺手把文件拍在了桌子上: “哎,一天天的忙活。 “累死个人。 “戴老板可算走了!” “绝密,老板来津海待了这么多天不简单吧。”陆桥山看了眼笑问道。 从洪智有一进门,他就瞄上了这份文件。 戴笠来津海的秘密使命,绝对是重量级情报。 这玩意往黑市上一摆,起码得值五根金条,三千美金起步。 得想办法套一手啊。 “什么绝密。 “现在是个文件就绝密。 “你信不信,戴老板放个屁,也得标上这俩字?” 洪智有小声笑道。 “老弟,你胆子不小,敢非议戴老板。” 陆桥山指着他笑了笑,接着轻叹道: “也是,现在黑市上情报满天飞。 “什么绝密不绝密。 “你信不信,明天早上红票就得知道这里边的事。” 洪智有附和点了点头:“完全有可能。 “要不说老哥你这活不好干。 “干好了,是应该的。 “漏风了,责任还得您来扛,真心不容易啊。” “老弟,还是你懂我啊。”陆桥山下巴微微点了点,颇有几分惺惺相惜。 “不懂,能跟老哥做兄弟么? “走了,晚了机要室秦科长该下班了,得归档。” 洪智有放下没喝完的咖啡杯,起身要走。 陆桥山眼巴巴看着情报要飞走,急的嘴角直抽抽。 但站里有规矩。 即便他跟洪智有关系再好,也绝不能过问或窥探里边的内容。 要不情报得靠“偷”呢。 正着急,洪智有突然眉头一皱,“哎哟”叫了起来。 “智有,咋了?” 陆桥山忙问。 “可能是刚刚在路边吃的梨膏有问题。 “肚子有点难受。 “不行,我得去趟厕所。 “山哥,麻烦你帮我跑一趟,把文件交给秦主任。 “晚了怕来不及。 “总部那边得要回执!” 洪智有一脸痛苦的说道。 “老弟,这不符合规矩啊。 “你说这要泄露了,算你的,还是我的。”陆桥山一脸为难。 “也是。 “山哥提醒的对,我还是自己送吧。” 洪智有本已经伸出去的文件,又收了回来。 玛德。 想卖情报赚钱,还不粘锅,想哪门子好事。 洪智有走到门口,一扶门槛,臀部一收,脸都快憋青了。 “哎呀。 “瞅你这样,再不去该拉裤兜子了。 “都是一家人,我给你送吧。 “万一出了岔子,回头老弟你记得山哥点好,美言几句。” 刚给柯淑芬送完礼,财库告急的陆桥山赶紧一把拿过了文件。 “好呢,谢谢山哥。” 洪智有捂着肚子,赶紧往厕所踉踉跄跄走了去。 陆桥山站在门口。 见他身形过了拐角。 赶紧关上门,从抽屉里拿出微型相机。 打开文件。 触目惊心的干货、猛料。 咔嚓! 咔嚓! 他迅速拍了照,包括文件的印章、日期等等这些证明真实性的东西。 拍完。 他藏好相机,合上文件快步往机要室赶去。 到了门口。 秦科长正要下班。 “陆处长,您这是?”秦科长问道。 “绝密文件,蓝柜保存。 “保存后,向总部发个回执。” 陆桥山拿起文件,隔着铁栅栏窗格子递了进去。 “好的。 “我现在立刻就办。”秦科长拿起文件,往里走去。 陆桥山舒了口气。 他转身回到办公室,拨通了盛乡的号码: “人呢? “下个屁的班,你倒是跑的比兔子还快。 “去福运茶楼等我。” 挂断电话,陆桥山藏好相机,快步下楼,驱车而去。 洪智有从卫生间出来。 站在转角的围栏,目送汽车远去。 走的这么匆忙。 看来老陆是“得手”了。 洪智有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笑意,下楼驱车找了个公共电话亭,给老谢打了电话,约了常去的鸿盛茶楼。 进了包间,待菜上桌。 谢若林才姗姗来迟。 “老谢,迟到了,不像你风格啊。”洪智有笑道。 “对……对不住。 “最近各种事攒一块了,情报太多,好多需要甄别,我忙活这事呢。 “实不相瞒。 “这一行水……水太深了。 “好多假情报,雷声贼大,那都是要先掏钱的。 “有不守规矩的,你给了钱,他……他就跑了啊。” 谢若林坐下自个儿倒茶水喝上了。 “现在知道我和老余的痛快了吧。”洪智有笑道。 “那,那是。 “打津海城,在我心里,你,你俩那比我亲……亲爹还亲啊。”谢若林嘿嘿笑道。 “我就喜欢你找我。 “说吧,有啥好事?” 他舔了舔嘴唇,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认识盛乡吧。”洪智有问。 “认识。 “你们津海站的倒爷嘛。”谢若林夹了一筷子猪耳朵,嚼的嘎嘣脆。 “他手上有一份戴笠来津海的秘密使命情报。 “你去杀价买下来。 “我到时候再让老余找你。” 洪智有道。 “不是,你是站长的秘书,这么重要的情报咋能落到盛乡手里。”谢若林表示不理解。 “我说过,我不碰这玩意。 “有些事宁可多钱。 “求个平安罢了。” 洪智有给他倒了杯酒。 这个时代的好处是,车少。 还……可以酒驾。 警察见了开轿车的,躲的比兔子还快。 “好说。 “不过先说好,价钱肯定得高。 “我也不瞒老弟你,甭管杀出什么价,本钱你照付,我至少得赚你一条大黄鱼,外加两百美金。” 谢若林很直白的说道。 “成交!”洪智有爽快应道。 “够爽快。 “要不咱俩是朋友,是亲戚呢。”谢若林举杯跟洪智有碰了一下。 “咱俩啥时候成亲戚了?”洪智有没听明白。 “刘……刘闪是我远房表侄子。 “他叫我表叔。 “你妹妹跟他处对象,将来不也得叫我一声表……表叔吗?” 谢若林得意干笑。 “我说这小子咋这么有眼光了。 “原来有你这位高人在背后指点啊。”洪智有笑道。 “嗨。 “我费尽心思,不就想跟老弟你亲近点嘛。”谢若林不装了。 “老谢。 “就你这操守,用不着亲近。 “咱俩也是一家。 “就这么说吧,我对你比对我爹还信任。” 洪智有实话实说。 “明白人。 “你说这世道,爹不亲,儿不孝,卖闺女、饿死爹妈的多了。 “只……只有钱才是亲爹、大孝子。 “你想要啥,它就能给你啥。” 谢若林歪着头,说起了人生哲理。 “老哥专业,话也好听。”洪智有是真爱听。 “怎么叫好听。 “这都是血淋淋的生活经历。 “当年我爹妈被鬼子杀了,我……我那些亲戚都躲远远的,我在他们眼里连条狗都不如啊。 “现在呢,我,我当上官了,一个个从老家跑来找我。 “我刁他们个鸟!” 谢若林不屑冷哼一声,接着道: “所以说啊,钱这东西。 “你有,别人可能还是会瞧不起你。 “但你没有,人就一定会瞧不起你。 “你能不要吗?” “精辟、透彻、深刻!”洪智有由衷的竖起了大拇指。 “嘿嘿,见笑了。 “也就跟你老弟能唠两句心里话。 “不说了,吃酒。 谢若林装模作样的笑道。 结账的时候。 “老弟,自家人。 “今儿这顿必须我请。 “别抢,谁抢我跟谁急啊。” 这家伙抢在柜台边,东摸一下口袋,西摸一下衣兜的耗时间。 “行了。 “我已经付过账了。”洪智有大度一笑。 “啊!“老弟你早说不是?” 谢若林颇有几分尬色。 “赶紧办差,晚上余主任会去见你。”洪智有拍了拍他的肩道。 “放心。” 谢若林眨眼一笑,夹着公文包潇洒离开了。 …… 晚上。 洪智有吃了饭,才去的余则成家。 “智有来了。 “快,就猜到你今天要来,我特意炒了个大份的。” 翠平招呼道。 “不了,嫂子。 “我吃过了,你看看这肚皮圆的跟猪八戒一样。” 洪智有可不想“受罪”,赶紧道。 “好吧。”翠平也不劝了。 闲聊一会儿。 待翠平去洗碗,洪智有悄声道: “老余,你欠人老谢的尾款该结了。 “今天在路上碰到,人特意说了一嘴。” “哦,那,那是该结了。”余则成会意。 “翠平,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他拿了包,就要走。 洪智有一把拉住他,拉开包看了眼:“一千美金不够。” “老弟,我是真没钱了。 “雍建秋去了海外,又没人找我办事。 “专门逮着人去敲,我也没那脸皮啊。 “要不你借我点。” 余则成低声请求道。 “早给你准备好了。 “记得还我。” 洪智有从兜里掏出两根金条,三千美金放在了他包里。 反正钱是站里出。 不捞白不捞。 余则成拿了钱,直奔谢若林家。 老谢早等着了。 “这是上次的尾款。”余则成一如既往的少言。 “我,我这还有新情报,关于戴笠来津海的秘密使命,要不要看一下?”谢若林笑问。 “我看这些干嘛。” 余则成心跳加速,嘴上却是淡淡一笑。 “不用紧张。 “你买了卖给谁,除了委员长,没人会关心。 “老熟人了,我给你打个折扣。 “你再倒一遍手,那妥妥的赚钱啊。” 谢若林不跟他谈政治,直接引到钱这块。 “真能赚钱?”余则成顺着台阶问道。 “真能。 “不多,至少顶你半年薪水吧。”谢若林歪着头,摩挲指头笑道。 “行。 “我,我看下。 “你说价吧。” 余则成财迷的点了点头。 “不多。 “你给我两根金条,三千美金!” 谢若林挑眉道。 “你拉倒吧。 “三千美金都能买套别墅了。 “便宜点。” 余则成讨价还价。 “别。 “上次的买卖,你应该看到我的……诚意了。 “我挣的良心钱。 “你,你砍我,那就是没良心。” 谢若林吊儿郎当的晃着脑袋道。 “好吧。 “你也不容易,成交。” 余则成没再砍价,掏出钱递给他。 谢若林拿出洗好的照片,背着光给了他。 “谢了。” 余则成装进包里,快步往外走去。 …… 回到家。 余则成问:“翠平,智有走了吗?” “刚走。 “去俱乐部找什么季太太去了。”翠平道。 “哎。 “这小子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余则成翻看着照片,皱眉道。 “这照片上都是字,说的啥啊?”翠平问道。 “戴笠来津海的秘密使命。 “只有陈司令、牟军长和站长三人才有纪要。 “这家伙是从哪搞来的?” 余则成也是一头雾水。 “管他呢,你快给我念念写的啥?”翠平催促。 “上边说。 “戴笠往边区派了特务。 “包装了武器,要运往东北。 “都是十分重要的情报。” 余则成简短道。 “啊。 “那,那你还愣着干嘛,赶紧想办法送出去啊。”翠平急了。 “怎么送? “交通站已经被摧毁了。 “雍先生也不在。” 余则成郁闷道。 “那咋办?”翠平喳吧嘴,更是一筹莫展。 只恨自己空有一身神功。 来到这鬼地方,啥啥干瞪眼。 “你到楼下盯着,我打个电话。” 沉默了片刻,余则成脑中灵光一闪。 也不是全无办法。 地委。 军调处。 这些都能联系到组织上边。 地委就算了。 交通站崩了,那边估计更好不到哪去。 唯一的选择就是红票军调处了。 到了楼上,余则成拿起电话拨通了军调处的号码: “喂。 “我是津海日报的高荣,麻烦找一下左蓝女士。” 很快,那头便传来了左蓝温暖而不失力量的声音。 “左代表。 “你让我帮忙发表的文章,审核没通过。 “主编说一些言辞过于锋利,不利于眼下的谈判氛围。 “要不咱们见一面,你根据我的意见修改下。 “能发,我今晚就替你申请头版。 “明天还能上早报。 “要征询你的领导是吧,好,我等你回电话。” 挂断电话。 余则成坐在凳子上,双手合着轻敲额头。 他知道电话极有可能被监听。 但自己有跟左蓝“约会”的硬性条件。 二人曾经在山城有过一段往事,马奎、站长都知道。 旧情复燃,私会开房,甚至是争取对方。 这些理由是说的过去的。 现在他担心左蓝不信任他,不愿意出来。 那么情报就烂手里了。 …… 商券会馆。 左蓝神色匆忙的走进院子。 邓铭正在喝茶。 “主任,我有事想跟您汇报。”左蓝道。 邓铭四下看了一眼,点头道:“说吧,什么事。” “津海日报的高荣。 “就上次我跟你提过的余则成,老吕争取未果的那位。 “他突然打电话,说约我去罗丝咖啡馆。 “我,我怕这是个圈套。” 左蓝语气有些犹豫。 邓铭沉默了片刻。 上次左蓝提过余则成。 他问过边保无果后,又征询过克公。 克公回电,余则成就是一号线潜伏在津海的要员峨眉峰,值得信赖。 按照组织纪律,这种绝密情报是不能明着告诉左蓝的。 眼下津海地下交通站被毁。 江爱玫、黄忠又身陷险境。 余则成突然来找。 肯定是有重要情报急需传递。 “你去见见他。 “如今依旧是国共合作,今天在交际会你们不还跳舞了吗? “去见见他。 “我想吴敬中也说不出什么来。” 邓铭仔细斟酌后道。 “那,那我去见他一面。”左蓝道。 “嗯,罗丝咖啡馆有我们的人。 “前台揽客捞酒水分红的关先生,是咱们的人。 “他会暗中保护你。 “去吧。” 邓铭点了点头道。 “好的,主任。” 左蓝回房间简单收拾一下,带上枪,出门叫了辆黄包车,直奔罗丝咖啡馆。 …… 津海站。 行动队办公室。 孙兴快步走了进来,冲正在喝闷酒的马奎道: “队长,有事。” “咋了?” 马奎喝的满脸熏红。 最近一连串的砸锅,重挫了他的信心与豪情。 江爱玫舌头没了。 钓鱼彻底没戏。 如今戴老板又去了青岛,津海没人给他撑腰。 他现在不仅孤掌难鸣。 还得想办法自证清白,把黄忠泼的那一盆子屎给擦干净了。 一颗丹心向党国。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 “左蓝刚刚离开商券会馆,去了罗丝咖啡馆。”孙兴说道。 “罗丝咖啡馆? “会不会是交换情报?” 马奎两眼一眯,打起了主意。 …… 今日一万字更新完毕,感谢各位大佬,错别字明早一块改,感谢书友20240723110009553的打赏。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生死较量 “不急,容我想想。” 马奎眉头一凛,琢磨了起来。 孙兴很识趣的退到外边,抽烟等待。 吃一堑长一智。 必须得把门道盘清了,马奎掏出纸笔,唰唰写下了几个名字。 吴敬中、余则成。 穆连城、邓铭。 洪智有,左蓝。 他在这六个人的关系中画起了箭头。 站长早期曾经是红票成员。 后来,叛变了革命出卖徐冰,由沈醉引荐得戴笠接见吃了顿便饭。 此后,蒙戴笠赏识,这才混的风生水起,扶摇直上。 在党国内部。 如吴敬中、谢力公,王新衡之流,很多都是身居高位的叛将。 如今红票已然坐大。 这些善于投机的两面人,极有可能透露重要情报讨好红票,以求两方押宝。 这符合吴敬中爱投机的性子。 穆连城跟邓铭是同学。 吴敬中通过穆连城,透露军调人员情报给邓铭。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洪智有应该是捞钱的工具。 想到这,他划掉了这个名字。 剩下余则成和左蓝。 这时候见军调代表很冒险,除非是特别重要的情报。 吴敬中必须传达给红票方。 比如:戴老板来津海的秘密使命。 会让谁去? 是余则成吗? 嗤啦。 他笔尖一旋,重重在吴敬中头上画了个圈。 然后写上: “红票!” “走! “见他个真章去!” 想到这,马奎把纸揉成一团,丢进篓子里,吆喝了一嗓子往外走去。 孙兴麻利返回屋内从纸篓里捡起纸团,塞在口袋里,然后拿起挂在墙上的圆帽追了出去: “马队长,你的帽子忘带了。 “北方晚上秋寒厉害。 “您得当心着点!” “谢了。”马奎拍了拍他的肩。 纵然津海众贼林立又如何? 好歹还有个过命的老兄弟啊。 “客气啥。 “咱们谁跟谁。 “回头搞垮老吴,你做了副站长,可别忘拉兄弟一把。”孙兴谄媚讨好。 “放心。 “到时候我这位置必须是你的。”马奎笑着许诺。 “谢了。” 到了罗丝咖啡馆。 马奎蹲在角落里,盯着不远处。 很快,他就见余则成从暗处走了过来,神色有几分鬼祟。 “果然是情报交易。” 马奎冷笑了起来。 “要不我进去抓人。”孙兴道。 “抓什么? “万一没证据,他说是约会,你去挨他的嘴巴子啊。” 马奎冷哼一声,眼底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而且。 他要抓的,已经不满足余则成。 这次要抓最肥最贼的那条老鱼。 “我跟你打个赌。 “明天戴老板的秘密使命就会人尽皆知。” 马奎看着他,嘴角一扬干笑道。 “不会吧。 “这可是绝密!”孙兴连忙摇头。 “绝密? “过了某些人的手,还绝个屁的密。 “赌五块银元。” 马奎伸手道。 “成。 “我赌余则成只是过来与左蓝约会。”孙兴笑着跟他合掌。 …… 余则成走进咖啡馆大厅。 关先生正在喝酒。 “先生喝酒吗?”见了余则成,他问。 “有威士忌吗?”余则成道。 “跟我来。” 他起身领着余则成进了,二楼308。 “这里不安全,你可能被人盯上了。 “尽量要快。” 关先生小心叮嘱。 “谢谢。” 余则成推开门,走了进去。 左蓝掩上门,满眼不可思议的欢喜: “则成,真的是你。 “我,我没想到你……” 说着,她掩着嘴,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余则成一把抱着她,久违的相思化作柔情,两人动情的拥吻着。 “则成,你见我是有重要情报吗?” 良久,两人分开,左蓝柔声问道。 “有。 “戴笠秘密会见美第七舰队司令官科克,出卖青红两方情报,以获取海军司令一职。 “北平和保定的军统商业机构培训了一大批反派和叛徒。 “下个月将前往边区、东北民主联军。 “三批,九十人。 “名单我有照片,没敢带身上,今天太仓促去取来不及了,明天我再交给关先生。 “还有津海往东北运输的这批医疗、生活物资是假的。 “都是鬼子包装过的武器装备,都是最先进的。 “已经运往东北和第五战区。 “……” 余则成抱着她,边吻边说。 “还有吗?”左蓝气喘吁吁道。 “有。 “我的联络员江爱玫和黄忠被捕了,现在情况很危机。 “组织上能不能运作一下。” 余则成道。 “这事我会请示邓主任。 “则成,我该走了!” 左蓝含着泪,不舍的看着他。 “不行。 “这地方不安全,我肯定被人盯上了,你现在走,我没法交代。”余则成一把拉住了她。 “那怎么办?”左蓝皱眉道。 “别怕。 “吴敬中、马奎他们知道咱俩过去有旧情。 “约会,是最合适的借口。 “左蓝,我好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余则成一边说,一边脱衣服。 左蓝会意。 两人像干柴般滚在了一起。 …… 外边。 关先生狠狠皱了下眉头。 已经一个钟了。 这俩人太无组织,无纪律了。 终于,余则成神清气爽的从房间走了出来。 与关先生眼神一交错。 他微微一笑走了出去,叫了辆黄包车离开。 “个把钟头,老余可以啊。”孙兴看了眼表,嘿嘿笑道。 马奎脸色铁青,冷冷盯着他。 “马队长,咋,咋了?” 孙兴被看的发毛,不知哪得罪了他。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马奎瞪了他一眼,转身而去。 马拉个巴子的。 神经病吧! 孙兴淬了口唾沫,紧跟了上去。 …… 翌日。 洪智有早早来到站里。 他像平时一样,先去老宿舍简单洗漱。 米志国偷偷塞给他一个纸团: “孙兴昨晚在马队长办公室捡的。 “还有,马队长昨晚去了罗丝咖啡馆,发现了余主任和左蓝约会。” “好的,谢了。”洪智有偷偷塞给他两块银元。 米志国没有拒绝,收了下来。 “志国。 “我的床铺没事了晒晒。 “回头站里来新人了,可以给他们用。” 大声招呼了一句,洪智有快步来到站里。 刚到大厅门口,就看到余则成拎着包,左脸浮肿,还残留着一个乌青的巴掌印,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咋了?” 洪智有笑问。 “明知故问。”余则成低声苦笑。 “那你就说值不值吧。”洪智有边走边调侃他。 “值。 “值透了,挨翠平一百巴掌也不亏。” 余则成回味无穷道。 “左代表润不润?”洪智有眨眼坏笑。 “滚。” 余则成嘴角一扬,快乐不言而喻。 “马奎知道你去了咖啡馆。”洪智有接着道。 “我知道。 “这种事,没有证据他奈何不了我。”余则成回答。 说笑间,两人各自进了办公室。 洪智有简单收拾下,来到了站长室。 吴敬中已经上班。 洪智有走进来,顺手关上了大门: “老师,今天来这么早。” “哎,一宿没睡啊。 “昨晚接到消息,戴老板今天中午的飞机。 “是生是死,全在今日啊。” 吴敬中顶着俩黑眼圈,满脸疲色道。 “建丰那边……”洪智有小声问道。 “我已经隐晦提过了。 “这种事没法直接说,我那老同学没表态。 “只能看则成这剂猛药了。 “他那边咋样?” 吴敬中沉声问道。 “余主任昨晚跟左蓝见面了。 “如果红票够迅速的话,再过十分钟可以去会议室听收音机了。”洪智有笑道。 “对了,老师。 “这是孙兴递交的情报,马奎写的……” 洪智有摊开了纸团。 吴敬中一看那鸡爪扒似的字,知道是马奎亲笔无疑。 “好啊。 “这是认定我是红票,跟穆连城勾搭上了。”吴敬中冷笑道。 “老师,要不要抓?”洪智有问道。 “抓啥。 “戴笠死了,他蹦跶不了几天。 “戴笠不死,无非在我坟头多泼一盆脏水罢了。” 吴敬中淡淡道。“走! “去会议室!” 到了会议室,吴敬中打开了收音机。 挑的商台。 里边正在来回广播,红票关于戴笠秘密使命的抗议。 “去,把陆处长他们叫来。”吴敬中摆手道。 很快,陆桥山、余则成、马奎三人走了进来。 一听广播,陆、余二人装的目瞪口呆。 马奎则是一脸冷笑。 “好啊,戴局长前脚刚走,情报就泄露出去了。 “我记得在警备司令部开会,没邀请红票代表参加啊,他们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陆处长,你是抓情报的,你说!” 吴敬中拍桌恼火问道。 陆桥山心噗通狂跳,强颜笑着解释: “站长,开会时,不还有陈司令、牟军长吗? “对了,还有戴老板身边的副官姜栋梁,以及侍卫,情报不见得就是咱们津海站这边出的问题吧。 “而且94军向来跟军统不合,故意摆戴老板一道不是没可能。” 洪智有附和道:“没错,文件我拿回来,准点交给了秦科长。” 陆桥山暗暗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悬着的心,略微放松了些。 洪智有要卖他,解释起来会很麻烦。 “我不管94军,我就问你们,情报是怎么泄露的。”吴敬中叩着桌子问道。 “老师,您消消气。 “现在搞情报的山头很多,太子、政学,都在疯狂砸钱。 “这些人都想扳倒戴老板。 “要下血本,搞到情报是完全有可能的。” 余则成跟着回答。 “不见得就是外人泄露吧? “别动不动就拿94军说事,自己做了些啥,心里没点数么? “余主任,你昨晚去哪了?” 马奎在一旁阴阳怪气道。 “我去了罗丝咖啡馆。”余则成正然回答。 “干嘛了? “跟谁见了面。” 马奎咄咄逼人的问道。 “红票军调女代表左蓝。”余则成道。 “这时候去见红票代表,你难道不应该有个解释吗?”马奎冷笑。 “当然得解释。 “我跟她之前有过一段旧情。 “这次去是策反她来着。 “怎么,不可以吗? “马队长,你不会怀疑是我泄露的情报吧,如果有,请拿出证据来。” 余则成伸手问道。 “马队长。 “策反左蓝,是我的提议。 “我上次跟余主任谈过这事,毕竟他和左蓝有过旧情,接洽起来会很方便,军调快要结束了,这事抓紧点很正常。”陆桥山帮着解释了一嘴。 “策反的怎样?”马奎笑问。 “不是很顺利。 “那边来的人,骨头都很硬,不过她倒没排斥与我接触。 “我想多聊几次,应该会有进展吧。” 余则成唆了口气,回答道。 “多聊几次? “我怕你把津海站都卖给她了。”马奎脸一板,厉声喝道。 “马队长又来了。” 余则成看了他一眼,蔑然摇头。 “等着吧。 “我会调查清楚的。” 马奎拿起桌子上的帽子,往头上一扣,连招呼也没打走了出去。 吴敬中冷冷看着他的背影,并未阻止。 是生是死,一切就在今日了。 离开站长室。 陆桥山虚惊了一头冷汗。 一把拽住洪智有: “老弟,你说这么重要的情报怎么泄露出去的?” “鬼知道,反正不是你,不是我。”洪智有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没错。 “绝不能是你我。 “戴老板要查出来,按照家规,轻则牢底坐穿,重则直接枪毙。” 陆桥山擦了把汗低声道。 说着,他拍了拍洪智有:“你老弟这泡屎拉的,差点害死我啊。” “是,我的错。 “放心,我会死扛,你把秦科长那边打好招呼就行。”洪智有一脸歉然道。 “嗯,老秦那好说。 “老弟,你千万稳住了,别坑自家人啊。”陆桥山点了点他的胸口,严正叮嘱道。 “嗯。” 洪智有应了一声,回到站长室。 关上门。 吴敬中指着电话机,忐忑不安道: “你猜戴老板会不会打电话来?” “会吧,委座特派的要事全曝光了,这会儿老头子指不定在骂娘希匹了。”洪智有道。 “我猜不会打。”吴敬中摇头道。 “不会吧,老师。”余则成道。 “当你铁了心想要一个人死时,你还会骂他吗?” “等着吧。 “不来电话,就是督察队、执法队。 “各位,听天由命吧。” 吴敬中深吸了一口气,颓然叹道。 …… 青岛。 戴笠与科克的助理刚实地勘察了海军选港地址。 优良的深水港。 条件不错。 戴笠对这些懂的不是太多。 他只知道坐上海军司令员,有了军舰大炮和美佬深度挂钩,自己的地位才算稳了。 否则三陈、叶秀峰、李士珍之流的明枪暗箭。 还有蒋夫人的枕边风。 迟早得把他吹黄了。 他知道委座心头不满。 但这也是无奈之举,如今美佬是上帝,是王牌。 他不巴着,也会有别人去贴竿子,没道理不用。 “戴局长,出事了。”姜栋梁走近,低声汇报。 回到办公室。 收音机正在广播消息。 “局长。 “肯定是津海那边透露的情报。 “这帮人太狂了,你前脚刚离开,他们就敢搞小动作。 “必须严惩。” 姜栋梁愤然道。 戴笠脸色波澜不惊,淡淡笑问: “吴敬中送我的特产,火车发了吗?” “没。 “好像是有一段山路崩了,往南线的火车全部停运,正在抢修。” 姜栋梁回答道。 “这不就很明显了。 “有些人以为郑介民要上台,想另投山门,这是明着跟我叫上板了。” 戴笠嗤声冷笑。 “要不我回去,秘密逮捕吴敬中。”姜栋梁目中凶光一闪道。 “嗯。 “你带执法队过去。 “不要说太多,就说要他配合调查与汉奸穆连城勾结一事。 “先把人带去山城。 “我要在白公馆亲自给他开一桌好席。” 戴笠点头吩咐。 “戴局长,飞机准备好了。 “您要不要吃了午饭再走。” 龚处长走了进来,汇报道。 “订的时间是几点?”戴笠问道。 “一点。”龚仙舫回答。 “那就十二点走。 “正好提前吃个中饭,省的上了飞机晕的慌。”戴笠看了眼手表,谨慎吩咐。 很快饭菜端了上来。 戴笠低头办公。 刘玉珠让服务生退下,取了筷子,亲自各尝了一遍。 待确定无碍后,她恭敬道: “戴局长,可以用餐了。” “干的不错。”戴笠看在眼里,甚是欢喜。 “姜栋梁回津海了。 “我对这边的人信不过,龚处长不是情报出身,很多事不明白。 “你待会和龚处长、小金走一趟,上飞机检查。 “务必仔细,确保其安全性。” 戴笠坐下边吃边吩咐。 他谁也信不过。 小金是侍卫。 龚仙舫一直想往上爬,跟毛人凤走的很近。 刘玉珠是马汉三的人。 只有让三人一起去,确定的事才较为稳妥。 “好的,局长。 “我和龚处长现在就去检查。” 刘玉珠躬身退了下去。 她知道机会终于来了。 梁若节已经把炸弹带进了机场。 只要那边的空管放人,她就能进去伺机安装炸弹。 当然。 还得稳住龚仙舫和小金。 按照计划,这些只能是空管那边配合。 就不知道洪智有是否搞定了这帮人。 如果是三人同上飞机检查。 计划就只能宣告失败! …… 吴敬中、洪智有、余则成坐在办公室,度秒如年。 三个小时坐下来,三人额头上都渗着虚汗。 没有电话。 戴笠果然骂都懒的骂。 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戴笠要动手了。 “叮铃铃!” 电话响了。 吴敬中赶紧接了: “是,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一脸慌乱道: “刚刚接到消息,今天清早戴老板派姜栋梁与执法队,已从青岛往津海赶了过来。 “明确要押我去白公馆住住。 “估摸着,这会儿快要到站里了。 “两位,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啊。” “老师,别这么悲观,机会还是有的。”洪智有笑道。 正说着,电话又响了。 吴敬中没敢接,余则成接的: “好,我知道了。 “谢谢。” “则成,是姜栋梁……”吴敬中紧张问道。 “不是。 “是梁若节站长打来的。 “好消息,建丰松口了,空管那边的负责人梁松和飞行员会尽全力配合刘玉珠。”余则成大喜说道。 “太好了。” 吴敬中刚要拍手,就听到站里有嘈杂脚步声。 他走到窗边一看: “姜栋梁来了。 “智有,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老师,你只管配合他。 “姜栋梁要能走出津海城半步,算他厉害!” 洪智有站起身,森冷似铁道。 …… 各位站长,先上一章。最近白天干活,晚上高强度熬夜码字,身体有点遭不住了。今晚第二章别等了,容我养足精神缓一闸明早再战,谢谢各位站长体恤。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戴笠,卒! “老师。 “我已经做了两手准备。 “一,让龙二组织一批工人罢工,封堵津海道路。 “二,牟司令会安排人搞城防演习。 “许志武会封死离开津海的所有通道。 “即便姜栋梁想带你走,也休想踏出津海一步。 “只要拖到戴老板升天,一切就好说了。” 洪智有给吴敬中倒了杯茶,波澜不惊的笑道。 “好啊。 “地利人和! “是戴死,还是我等亡。 “就看老天爷帮谁,谁的命更硬了!” 吴敬中悬着的心大为松弛,拍腿笑道。 …… 姜栋梁带着十几名执法队员,杀气腾腾来到了津海站。 执法队。 对军统要员来说,就是噩梦、鬼神般的存在。 他们代表着戴笠铁血森严的意志。 上到军队要员、名流富商。 下到走夫贩卒。 无不迫其淫威而恐惧。 “姜副官,这是?” 马奎听到动静,带着孙兴一行人迎了过来。 “戴老板有令。 “着吴敬中回山城接受调查。” 姜栋梁语气漠然,脚步未缓,军靴踩的地板嘎吱作响。 “您的意思是,要抓吴站长?” 马奎短暂错愕后,狂喜道。 “不该问的别问。” 姜栋梁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往吴敬中办公室走去。 原本探出头还想瞧个热闹的陆桥山,一看这阵仗,吓的跟乌龟一样缩了回去。 啪! 他关上门,抹了把冷汗,哆哆嗦嗦拿起电话,拨通了郑介民的号码: “郑长官,出事了。 “戴笠派人要抓吴敬中,姜栋梁和执法队已经往办公室去了。” 电话那头传来郑介民的冷笑声: “戴笠这当口还敢抓吴敬中? “这个人已经疯了。 “津海站的事你别管,建丰不会坐视不理的。 “你就记住了。 “甭管谁当家,都动不了你的位置。 “把心放肚子里就好。” “谢谢郑长官,再见。”挂断电话,陆桥山长舒了一口气。 砰! 姜栋梁重重推开办公室大门。 一行人冷森森走了进去。 吴敬中虽早有准备,但面对这帮杀神仍不免一阵心惊胆颤。 “姜副官,你这是?” 他坐在沙发上强作镇定的笑问。 “吴敬中! “戴老板有令,请你去山城聊一聊肃奸委员会的事。” 姜栋梁亮着戴笠亲批的文书,傲然道。 肃奸那点事。 别说是吴敬中,就是海瑞来了,戴笠也能找到由头。 争辩纯粹浪费口舌。 “看来戴局长还是信不过我啊。 “那就走吧。” 吴敬中双手一拍大腿,笑盈盈的站起了身。 “老师。 “我送你。” 洪智有与余则成也跟着起了身。 由于是调查。 姜栋梁没敢上手铐。 吴敬中面无表情的当先走了出去。 “站长,一路走好啊。” 到了台阶边,马奎双手插兜,灿笑告别。 “马队长,你似乎很得意?”吴敬中顿住脚步,冷笑问道。 “岂敢。” 马奎盯着他,目光夷然不惧。 “愿你美梦成真啊!” 吴敬中看了他一眼,往汽车走去。 姜栋梁亲自打开车门。 简单检查后,抬手道:“吴站长,请吧。” “站长。 “您去山城了,站里的工作……” 一直藏在人群后边的陆桥山,瞅准时机冒出头来笑问道。 “桥山。 “大小事务,暂由你代理。” 吴敬中指了指他,转头上了汽车。 “谢谢站长。” 陆桥山要的就是这句话,满脸喜色的挥手告别。 “咋样几位。 “中午吃啥,要不我请客去同发号?” 马奎看着几人,仰着下巴笑问。 “马队长心情不错啊。”陆桥山笑盈盈问道。 “彼此彼此吧。” 马奎干笑一声,看向余则成和洪智有,阴阳了起来: “二位,戴老板亲抓的人。 “啧啧,白公馆。 “这次该开席了吧! “走,我请客。” 洪智有眨眼一扬下巴,附和的笑了笑:“马队长说的对。” “这席必须得开。 “今儿这一顿,我反正是蹭上马队长了。” “老弟,明白人。 “就你这嘴,眼神再好点,什么蹭不着。” 马奎拍了拍洪智有的肩膀满意道。 “不过,我和老余这会还不饿,要不咱晚两个点?”洪智有点了点腕表,笑问道。 “成啊。 “不就是吃个饭嘛,那还不是咱说了算。 “甭管几点,你啥时候饿了,我啥时候开大席。 马奎背着手,鼻孔朝天上去了。 “咳咳。 “我说几位,站长走了,这里还有喘气的呢。 “吃什么饭? “没了阎王爷,把不住鬼门关了是吧。 “一个个杵在这,没事干?” 陆桥山见他飘的分不清大小王乐,脸一板目光凌厉的扫视几人道。 “对,对。 “差点忘了,陆处长暂代站长一职。”余则成恍然谄笑。 “行。 “你是代站长,听你的。 “洪秘书,记住了,饿了咱就开席。 “孙兴,走!” 马奎哼笑一声,摆手领着人走了。 “什么玩意!” 陆桥山瞪着他,呸骂了一句。 到了办公室。 陆桥山坐的笔挺,二郎腿一架,锃亮的皮鞋又翘了起来: “小洪,给我倒杯咖啡。” “是!” 洪智有顺手给他倒了咖啡。 陆桥山也不叫两人坐,自顾喝了一口,笑问: “两位,你们觉的站长还能回来吗?” “能吧。 “毕竟是少将军官,又跟郑长官、建丰是同学。 “可不是谁都能办的阿猫阿狗。” 余则成不咸不淡的笑答。 “哎! “余主任还是缺乏政治经验啊。 “白公馆那地方,进去就没有能活着出来的。 “建丰是能保他。 “但津海站肯定没吴站长一席之地了。” 陆桥山泯了口咖啡淡淡道。 “陆处长说的对。 “以后我和智友全指望您了,还请多多关照。”余则成赶忙奉承。 “关照是应该的。” 陆桥山笑了笑,接着道: “你们说谁会接任站长一职?” “毛,毛万里吧,这不都传出风声了吗?”余则成故作深思道。 “洪秘书,你觉的呢?”陆桥山嘴角不快的撇了撇,转头看向洪智有。 “我觉的毛万里没啥机会。 “戴老板这次把平津整的鸡飞狗跳。 “秘密情报遭人泄露,与美佬勾结,更是人神共愤。 “毛万里是毛人凤的人。 “毛主任是戴老板的心腹。 “我要是委员长,绝不会派一个有二心的人镇守津海。 “依我看,多半得找个冤家。 “比如郑长官的人。 “来个坐山观虎斗,以实现对军统的控制。” 洪智有一唱一和的分析。 “老弟,明白人。 “委座深谙帝王心术,准得是这个理。”陆桥山灿笑了起来。 “哟。 “那照这么说,津海站站长很可能是陆处长啊。”余则成大彻大悟道。 “差不多吧。 “但得靠你二位同心同力啊。 “老余,只要你把左蓝策反,或者能破坏军调,助我立一大功晋升上校。 “呵呵……” 陆桥山看着二人,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明白。 “老陆这是要做站长。”余则成点头道。 “嗯。 “到时候陆代站长就不是肩扛两处七科,而是全站了。” 洪智有陪着他一起闹。 越是乱时,越显人心。 陆桥山这点心思,已是昭然若揭。 “哪里,哪里。 “还得是两位老弟帮衬才行。 “坐吧。 “小洪,再倒两杯咖啡。” 陆桥山点化透了,这才笑着让二人入座。 “是,陆代站长。”洪智有欣然领命。 两人眼下不得不看陆桥山装叉。 毕竟。 站长能不能回来,只取决于戴笠。 老戴不死。 以老头子的多疑,副站长八成是陆桥山。 老戴若死。 陆桥山一口一个的“小洪”,怕又得改口叫“亲弟弟”了。 …… 六纬路。 吴敬中在车内闭目而坐,尽管内心慌乱,但表面涵养功夫却是做的极好。 “吴站长。 “你送给戴老板的山货,是不是该发货了?” 姜栋梁没忘了这件大事。 “人到礼到。”吴敬中没睁眼,淡淡道。 “抓你的原因,你应该清楚。 “泄露绝密情报! “是受郑介民指示吗? “说明白了,到白公馆戴老板自会替你说话。”姜栋梁冷笑一声,暗示吴敬中要懂事。 “我不知道你问的什么。 “如果你们仅仅因为我是郑介民的同学而发难于我。 “那蒋建丰还是我的同学呢?” 吴敬梓猛的睁开眼道。 狗东西,跟老子玩这套。 老子坑徐冰的时候,你特么还在玩泥巴呢。 “知道吴站长底子硬。 “不过,白公馆也不是谁都能插一手的。 “就算蒋建丰想保你。 “也得你全全乎乎啊。 “吴站长年纪不小了,万一高血压犯了,心脏病猝死。 “这些都是很有可能的。” 姜栋梁阴冷威胁他。 “我心向党国,自有委座天威洪福庇佑。”吴敬中不再跟他废话,再次闭上了双眼。 “好。 “那咱们就到白公馆再谈。” 姜栋梁没说动他,恼火哼道。 正说着。 吱嘎。 汽车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只见路口人山人海。 “搞什么名堂,快下去看看。”姜栋梁皱眉吩咐执法队。 立即有几人下去。 冲警察摆起了官威。 然而,没啥卵用。 “姜副官,这边在闹罢工,人太多了,警察也没辙,要不咱们绕道吧。”一个执法队员站在车窗边道。 “好。 “改道。 “另外让人给津海空管打个电话,就说备好飞机,时间再定。” 姜栋梁吩咐。 “吁!” 吴敬中看了眼手表。 这时候刘玉珠该行动了。 老天保佑,委座保佑,一定要成功啊。 …… 上午11点19分。 青岛机场。 刘玉珠与龚仙舫、金柏三人来到航站楼。 数十名空管警卫和军统特卫,正在飞机四周警戒。 “我们要对飞机进行检查。”龚仙舫亮出了证件,颐指气使道。 “按照机场的制度,我们必须请示梁主任。” 一个警卫看了眼,递回了证件。 很快,梁松走了过来,不苟言笑道: “龚主任,对不住。 “为了保障飞机的安全,按照飞行制度,除了特勤特检,外人不得提前登机。” “我们也不行? “你少拿鸡毛当令箭。 “万一飞机出了事,算谁的责任?”龚仙舫就觉的离谱,厉声呵斥。 他平日里最烦跟铁血青年团的人打交道。 仗着个蒋建丰,狂的要死。 “抱歉,这是规矩。”梁松道。 “规个屁。 “津海、北平的机场都没事,怎么到你们青岛,冒出来这么多规矩。 “我必须检查,这是戴老板的命令。 “敢拦我,老子毙了他!” 龚仙舫一看快到点了,不由得火冒三丈。 一时间,几个手下同时拔枪对准了梁松。 “龚处长。 “这样吧,三个人太多了,我担不起这责。 “你们派一个人。 “我这边派一个监督员,一个技术人员,随同登机检查。 “同意的话,你签字。” 梁松佯作无奈,手一摆,立即有人拿来了文件。 “金柏、刘秘书,你们看?”龚仙舫有些犹豫不决。 “时间来不及了。 “戴老板的脾气……要不还是签了吧。”金柏有些担忧。 “好,咱们三人一起签。” 龚仙舫松了口。 签了字,他问: “谁去?” 金柏装聋,不吭声。 伴君如伴虎,事能少则少。 戴笠有屁事多,向来对各种细节要求极高。 检查飞机若不仔细,哪怕是座椅上有一丝灰尘,回头免不了挨责罚。 “玉珠,你去吧。 “你是女人,心细,凡事看的周到。”龚仙舫也不傻,直接甩给了刘玉珠。 “好吧。”刘玉珠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刘玉珠到了外边。 一个检修师拎着黑箱子。 另外一名警卫把守在机舱外边。 “刘秘书,东西在箱子里,可以安装了。”检修师冷声道,并未透露自己的山头。 “外边的人可靠吗? “我担心戴笠会改时间,再调整行程。 “还有,这有两架飞机,你怎么确定戴笠坐的哪架?” 刘玉珠紧张的声音直发颤。 她的对手,是军统的盖世魔王。 绝不能有一丝丝的侥幸心理,必须尽可能的做到细致、完美。 “外边的人可靠。 “左边那架飞机,发动机有异响,不会很大,但以戴笠的谨慎,肯定不会登机。 “当然,这个不绝对。 “如果他上了那架,我们同样还有预案。” 检修师一边说话,一边干练的打开箱子安装定时炸弹。 “好。 “能确保我的安全吗?”刘玉珠道。 “戴笠会确保你的安全。”机修师冷笑了一声。 很快,他安装好了炸弹。 三人回到了大厅。 “梁主任,龚主任,飞机已经检查完毕,没有问题。”刘玉珠回答。 “好。 “时间差不多了,立即通知戴老板。” 龚仙舫道。 正午十一点五十分。 戴笠从汽车上走了下来。 身边数十名特卫同时撑开黑伞,如一张黑网遮挡了外边所有人的视线。 同时。 机场警卫被驱逐到了最外边。 特卫控制了安保和制高点,以确保没有外人能威胁戴笠的安全。 “戴老板,按您的计划准备了两架飞机,您看……”龚仙舫道。 “不急。” 戴笠亲自登上左边跑道的飞机舷梯。 飞机很干净。 飞行员身份无误。 没有多余的服务生。 不错。 出于多疑,他又登上了右边的飞机。 嗯。 也很不错。 不过,他仍是听出了一些细微的问题。 第二架飞机的引擎噪声似乎更急促、刺耳些许。 飞机的引擎是大问题。 容不得一点马虎。 在黑伞笼罩下,他站在了两架飞机中间。 “仙舫,小金你们随我坐这一架。” 他吩咐。 然后,指着一个发型、身形都与他差不多的特员道: “你和刘秘书登那一架。 “开伞。” 戴笠吩咐。 伞打开。 在两拨人簇拥下,同时登梯。 让人难以分辨,真正的戴笠到底在哪辆飞机上。 随着飞机轰鸣。 两架飞机同时上天。 “戴局,你这手真高。”龚仙舫端上来红酒和瓜果、糕点。 “平津一个马汉三,一个吴敬中都不是省油的灯。” “世人皆知我戴雨农爱美人。 “出此下策,也是不得不防啊。” 戴笠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嘴角浮起一丝冷意。 “是。 “吴敬中这老贼,枉局座这么信任他。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龚仙舫跟着骂道。 “人抓了吗?”戴笠问道。 “抓了,正押往机场。”龚仙舫道。 “嗯。 “你去盯着驾驶舱,我先睡会。” 戴笠点了点头,略显疲色道。 不知睡了多久。 在飞机的剧烈颠簸种。 戴笠惊醒了过来,大叫:“怎么回事?” “戴局,天气不太好,飞机信号失灵,正在联系京陵的塔台。” 龚仙舫踉踉跄跄的说道。 “快。 “实在不行就返航。” 戴笠转头看向窗外。 黑云滚滚。 雷电如无数灵蛇在云层中乱窜。 宛若世界末日。 机身时不时传来的嘎吱声,与剧烈晃动更是让这位盖世魔王少有的失去方寸,脸色惨白了起来。 “戴局。 “天气较为恶劣。 “离京陵不远了,可能要迫降。 “您吉人自有天相,别担心肯定不会有事的。” 龚仙舫安慰他之余,身子一晃,一屁股栽在了过道上。 “现在到哪了?”戴笠嘴唇哆嗦问道。 “岱山!” “岱山? “山之以坟。 “昔日凤雏庞统西征见落凤坡,果真陨命。 “岱山,戴山。 “人、戈皆落山头。 “人为我,戈有金属之意,可为飞机,皆落山头,大为不祥。 “苍天庇佑,我运即国运,万望破此一劫啊。” 戴笠脸色铁青,望着窗外长叹。 “戴局,不会的,您……” 龚仙舫还想说几句吉利话。 砰! 飞机瞬间爆炸。 雨农,卒! …… 报告站长:先把昨晚那章补了,吃饭去,晚上回来接着搞。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开席,开席 津海。 许志武坐在军车上抽着雪茄。 看见几辆小轿车驶了过来。 他抖了抖肩上披着的军衣,眯着眼上前: “拦下来。” 他径直走到了姜栋梁的汽车前: “干嘛的?” “我是戴局长的副官,请立即放行。”姜栋梁没下车亮出了证件。 “老子管你。 “牟军长有令,城防演习,想出城改天吧。” 许志武拿起证件,随手丢回了汽车。 “我有紧急要务!” 姜栋梁大喝道。 “你有要务,红票来了,是你打还是老子打。”许志武冷笑。 “这是戴局长的手令和文件,请你立即放行。” 姜栋梁没辙,下车解释道。 “老子不知道什么手令。 “我只认委员长、国防部、陈司令和牟军长。 “要出城,找牟军长,找陈司令官去。 “妈拉个巴子的。” 许志武冲着汽车吐了口浓痰,一瘸一拐走了,都不稀搭理他。 “喂! “你这人怎么回事,老子……” 姜栋梁脸一沉就要追上去理论。 唰唰! 士兵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枪。 “玛德! “戴老板的话都不好使,平津这地怕是有鬼吧。” 姜栋梁跟着戴笠,到哪不是威风八面,一时间气的牙都快咬碎了。 “姜副官。 “94军向来是出了名的狂。 “你在这耗着是没用的,不如先回站里,吃好喝好,等演习结束了再走不迟啊。 “我是人。 “不是戴老板这样的神,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吴敬中坐在后座抱着胳膊,笑盈盈的看戏。 “不行。 “戴老板有令……” 姜栋梁还想打官腔,吴敬中直接打住他: “那你就在这慢慢等吧。” 时间一分分过去。 姜栋梁等人饿的饥肠辘辘。 中间又是让人给陈长捷和驻军打电话,想过这虎牢关。 哪只几方都是推来推去。 一直耗到了下午两点。 许志武依然没有半点开关的意思。 “各位,去白公馆,也不差这顿饭吧。 “别死等了。 “你知道陈长捷他们封几天? “你们爱等不等,我低血犯了,先走一步。” 吴敬中屁股往车窗边一蹭就要下车。 “姜副官,要不还是先回站里得了? “弟兄们连口水都没喝呢。 “光在这干耗,也不是回事啊。” 边上有卫士打起了圆场。 “成,那就先回津海站。” 姜栋梁也是扛不住了,打了个手势。 车队掉头,直奔津海站。 站内。 陆桥山正召开全站会议。 其实没啥屁事。 他就是想坐在站长的椅子上,提前找一找感觉。 “老罗,你那边的伙食费最近有点高啊,站里经费紧张,得压一压。 “还有侯科长,你们电讯处最近怎么搞的? “截获的电文,这都一周了还没破译出来。 “最多三天,再破不出来,你给老子去邮局看大门去。” 陆桥山下巴一抬,开始耍起了威风。 “是,陆处长。”侯运来低着头回答。 “嗯?”陆桥山眉头一沉,狠狠瞪了他一眼。 “是,陆代站长。”侯运来嘴角一撇,不爽的改口。 “洪秘书。 “记在会议纪要里,就给他三天。”陆桥山转头吩咐洪智有。 “是。 “陆代站长。”洪智有朗声道。 陆桥山满意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余则成身上。 “陆代站长放心,今天会议内容,务必存档,不得有误。”余则成很懂味的主动回答。 “马队长。 “你那边进度咋样了? “军调快结束了,再不一网捞了他们,我怕到时候一条鱼都逮不着。” 陆桥山问道。 “快了。”马奎不悦冷哼。 “你什么态度。 “我告诉你们,从现在起,都给我把打起精神来。 “以后站里凡事必须得有个章程。 “规定的任务,谁要完不成……” 陆桥山刚要拿马奎开刀,外边一阵嘈杂。 “陆处长,站长回来了。”有人喊道。 “站,站长不是被押往山城……” 陆桥山登时麻了。 屁股还没坐热呢,咋就回来了? 下一秒众人直接起身,一哄而散。 “小洪,老余……” 陆桥山很不是滋味的抬手刚要喊。 洪智有道:“老陆,赶紧去吧。 “万一站长光复原职,还指望你肩扛两处七科呢。” “是,是。” 陆桥山尬笑一声,不情愿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不舍的摸了摸会议桌,轻叹一口气,紧跟了出去。 众人来到大厅。 就见姜栋梁一脸阴霾的跟在吴敬中身后,再无抓人时的嚣张气焰。 “姜副官,这是……”马奎上前问道。 姜栋梁冷冷道: “津海工运、演习布防,路被封了。” “没听说要搞演习啊?”马奎皱了皱眉头。 “没事。 “演习也不可能演一辈子。 “今天不走明天走,明天不走后天呗。 “站长您说是吧。” 马奎说着,冷笑看向吴敬中。 到了眼下这境地,双方几乎是撕破脸皮,都不想装了。 “是啊。 “人又有几个一辈子,众生皆是凡人啊。” 吴敬中笑了笑,也没指望马奎能听懂,他接着转头吩咐: “老罗,带姜副官他们去食堂吃饭,伙食按最高接待标准来。” “谢了。” 姜栋梁一行人饿的前胸贴后背,赶紧走了。 “都出去吧。” 吴敬中心烦的摆手示意。 马奎和陆桥山很识趣的走了出去。 “智有,快,给我弄点吃的。”吴敬中再也绷不住,头晕眼的叫喊。 “站长。 “早给您备好了,嫂子亲手做的。” 洪智有拿出一个精致的木餐屉。 里边有一碗炖羊杂,红烧肉,一盘青菜。 一碗大白米饭。 吴敬中饿急了,也顾不上什么吃相了,端起碗狼吞虎咽起来。 “老师,慢点,别噎着了。” 余则成给他倒上温茶水。 “还得是你们贴心啊。 “智有,青岛那边有消息了吗?” 吴敬中吃完饭,用热毛巾擦了把脸,声音又恢复了中气、洪亮。 现在时间是下午三点。 按理来说,飞机要炸也该有个准信了。 “老师,苏皖那边天气不好。 “梁站长刚打电话通知,说飞机跟塔台失联了。 “炸没炸,没人知道啊。” 余则成悄声回答。 “哎。 “老天爷就是爱折磨人啊。 吴敬中皱眉又问: “刘玉珠那边怎么说?” 洪智有把洗好的果盘端上来:“刘玉珠上了飞机,可以肯定的是,她和空管那边的人在起飞前,曾上过飞机。 “铁血青年团那帮人只对建丰负责。 “根本问不出话来的。” “哎,愁啊。戴笠要不死,咱们就白忙活了。” 吴敬中苦恼一叹,起身背着手来回踱起了步。 “老师,要不要问下建丰?”洪智有道。 “糊涂。 “现在这事就是个雷。 “军统是一个庞大的机构,戴笠手下有很多死硬分子。 “处理不好,那是会出事的。 “以委员长的性子,他肯定得装模作样调查一番,然后找个替死鬼出来顶罪,以安抚人心。 “这时候给建丰打电话。 “那不是把他架火上烤吗? “别忘了,他这个太子还没登基呢。” 吴敬中摆了摆手,打消了这个念头。 洪智有当然知道。 人不能太聪明,尤其是在领导面前。 得学学老余装傻充楞,时不时恍然一番。 尤其是在吴敬中失落、失势之时,就更需要贴心的“愚蠢”了。 “老师圣明,是学生短视了。 “要不说您统揽全局,我们都放心呢。” 洪智有谄媚奉承道。 “耐心等待吧。”吴敬中满意笑道。 很快。 各个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马奎、陆桥山。 姜栋梁。 他们同时接到了情报: 戴老板的飞机失踪了。 “智有,去把人叫到会议室,一起静候戴老板的音讯吧。”吴敬中一拍手,站起身道。 会议室。 吴敬中坐在上首。 洪智有提着暖水壶,给各位大佬倒茶水。 “各位,想必你们已经听说了。 “戴老板从青岛出发的飞机,因为天气原因暂时与地面失去了联系。 “飞机是中午十二点出发的。 “现在是三点。” 吴敬中双手一合放在桌子上,看着众人肃穆道。 “好端端的飞机,怎么会失踪呢?”马奎郁闷极了。 他还等着戴老板搞定吴敬中,以消心头之患,当副站长呢。 “会不会是被人劫持了? “红票在青岛那边比较活跃。 “何思源和梁若节因为这事,还被国防部点名批评过。” 陆桥山低声说道。 他想站长死,但更想巴不得戴笠死,好歹能稳个副站长啊。 “劫持! “失踪! “哎,我待会点几炷香,去问问老天爷吧。” 吴敬中叹道。 “都等着吧。 “再晚,到了晚饭前也该有消息了。” 他一摆手,洪智有和总务处的人端上了果盘、糕点。 晚上八点。 就在众人屁股坐的生疼之际。 电话终于响了。 “喂,是我。 “站长,毛主任。” 洪智有接了,把听筒递给吴敬中。 老天保佑,戴老板升天啊。 吴敬中暗暗祈祷了一句,快步近前拿起电话: “毛主任,我是吴敬中。 “什么? “确,确定吗? “那,那就是真的了。 “好的毛主任,我等您消息。” 挂断电话,吴敬中如丧考妣,艰难的转过身来,看向众人的双眼已然热泪盈眶。 众人暗叫不妙,同时起身。 在沉默与肃穆的气氛下,吴敬中喉头哽咽道: “各位,刚刚接到毛主任消息。 “戴老板的飞机,在京陵附近的岱山坠毁了! “京陵站和汤恩伯的军团已经赶到岱山附近搜索。 “情况不容乐观啊。” “戴局长!” 在场众人无不呜咽。 “好了,各位。 “把悲伤埋在心底,继续努力吧。” 吴敬中吸了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泪悲沉道。 “姜副官! “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说完,他扭头离开了会议室。 戴笠死了。 姜栋梁的田 姜栋梁心如死灰般的走进了办公室。 “戴老板的手令呢? “拿出来!” 吴敬中端坐威严道。 “你想干什么?”姜栋梁傲然问道。 “给我。” 吴敬中伸手道。 “你以为戴老板死了,我就不敢抓你了? “别忘了,我还兼着总部督查室参事一职,照样有权利抓你。” 姜栋梁冷然道。 “抓我,你算老几。 “我现在严重怀疑戴老板飞机失事,与你有很大的干系。” 吴敬中脸一板,拍桌指喝道。 “吴敬中,你休要胡搅蛮缠。 “津海是党国的天下,不是你吴敬中的。” 姜栋梁气焰依旧嚣张,拍桌对骂。 “胡搅蛮缠? “呵呵。” 吴敬中阴冷一笑,起身撑着书桌死死盯着姜栋梁的双眼: “你不承认跟你有关? “但委员长、国防部,毛人凤他们可不这么想。 “戴老板的死必须要有人交代。 “这么多人上了飞机,为何偏偏智有你,身为副官却离奇的返回津海逃过一劫。“还美其名曰调查老子肃奸问题?” 吴敬中说到这,指着他厉声冷喝: “你想干什么? “老子肃奸当初是受过总部嘉奖的。 “光这一点,你就站不住脚。” “我,我……” 姜栋梁被他气势所摄,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你一定参与或者提前知道陷害戴老板的勾当,或知道飞机被人动了手脚,这才拿着鸡毛当令箭,跑津海来躲风头了。 “你从实招来,到底是谁指示你谋害戴老板的。” 吴敬中威吓道。 “吴站长,我没碰过飞机,也不知道戴老板的飞机会失事啊。 “你,你别含血喷人。” 姜栋梁心理防线一破,慌了神。 “含血喷人? “我现在怀疑你故意伪造戴局长手令,阳奉阴违! “说,是也不是!” 吴敬中说到这,重重一拍书桌。 姜栋梁浑身一颤,险些跌到: “吴站长,可不敢乱说。 “文件、手令都是戴老板亲自颁发的。 “你不信可以问龚处长。” 吴敬中冷笑道: “龚处长?他这会儿正跟戴老板跟阎王爷喝茶呢? “你这份手令到底有没有?” 吴敬中逼视他的同时,拿出一沓美钞砸在他胸口上。 “我,我……”姜栋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手搞懵了。 “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有没有? “想清楚了再回答。” 吴敬中再拿出一沓美钞甩在书桌上。 “没,没有!” 姜栋梁彻底崩溃,一咬牙大声喊了出来。 他很清楚,戴笠与龚仙舫一死,这张手令已经作废,他根本解释不清楚。 吴敬中完全有理由反咬他一口矫令行事。 “你回来是干嘛的?” 吴敬中问道。 “我,我回来……”姜栋梁都整的晕头转向,哪里还说的上来。 “吴泰勋送了一件宝贝给戴局长。 “戴笠临走时忘拿了。 “你回来是帮他取宝贝的。” 吴敬中下巴一扬,冷笑提醒道。 “是。 “我是奉戴局长命令回来取宝贝的,只是吴泰勋……”姜栋梁擦了把汗,鸡啄米一样点头。 “吴泰勋会承认的。” 吴敬中冷笑一声,拨了号码直接把听筒给了他。 里边传来吴泰勋惊惶不安的声音: “喂,你是?” “我是姜栋梁,今天早上我奉戴局长的命令回津海到贵府取宝贝。 “吴先生应该还记得吧。 “记得就好。 “把宝贝准备好,到时候会有人上门调查。 “这东西就是保你命的。” 啪! 他官气十足的扣断电话,转头擦了把冷汗道: “吴站长,搞定了。” “很好。 “回头总部督查室调查你,你就照着这个说就行。 “他们需要的是一条大鱼。 “你还不够格。 “这点钱拿着,要在这边待的不踏实,可以找洪秘书安排你去香岛。” 吴敬中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温和道。 “谢谢吴站长,我,我先看看情况。”姜栋梁感激道。 说着,他像哈巴狗一样低头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美钞。 “下去休息吧,回头跟我一块去山城。” 吴敬中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这年头自尊是廉价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姜栋梁刚走出办公室。 心怀鬼胎的陆桥山和马奎早已在门外等着了。 “姜副官,咋,咋个处理?” 陆桥山指了指站长室,低声问道。 “什么处理?”姜栋梁皱眉问。 “你抓吴敬中去总部调查肃奸一事啊。 “怎么,戴老板飞机坠了。 “你就不管了? “你得完成遗命把他绳之以法,送去京陵审讯,以慰戴老板在天之灵啊。” 马奎急了,拉着他劝说道。 “绳之以法?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我来津海是专程拜访吴站长,请他作证人,去吴泰勋家里拿戴老板的东西。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抓吴站长了?” 姜栋梁冷笑看着他道。 陆桥山一听,就知道没戏了。 “可你当时明明说的是拿人督查啊。”马奎仍是一根筋的追问。 “拿人、调查。 “有戴老板的文书、手令吗? “是你有,还是我有? “马奎,你私下通票,是地下重要人物峨眉峰一事,现在还压在戴老板的案头。 “先把你自己一屁股屎擦干净了再说话。” 姜栋梁指了指他,没好气的甩手而去。 “什么情况。 “特么的……咋又扯到老子头上来了。” 马奎还想追上去,陆桥山一把拉住他: “好了,老马。 “戴老板一死,万事皆休,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郁闷的转身就走。 马奎在他背后冷笑: “我好自为之,你这个代站长不也当不成了吗?” 陆桥山一听火大的很,又折了回来: “我是当不成站长。 “但我至少还能当副站长。 “你呢? “别忘了,戴老板一死,多半是郑局长上台。 “津海站已经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我要是你,趁现在毛人凤还有口气,赶紧滚蛋。” 陆桥山骂完,自行而去。 马奎那叫一个恼火。 他回到办公室,拨打毛人凤的专机。 打了好些次,电话才通: “毛主任,姜栋梁反水了。 “现在吴敬中和余则成联手对付我,我有些撑不住了。 “是,是。 “停止调查? “为什么? “好……好吧。 “知道了,毛主任再见。” 挂断电话,马奎歪头皱眉,咬了咬牙。 戴笠一死。 毛主任没了靠山。 郑介民、建丰都是吴敬中的老同学。 再查下去,毛主任担心会招惹麻烦。 哎。 真是天不遂人怨啊。 老子就不信了。 要能抓到吴敬中、余则成通票的证据,国防部、委员长能坐视不理。 查! 哪怕一无所有,也要继续查下去! 马奎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 洪智有送走姜栋梁,快步来到办公室: “老师,妥了?” 吴敬中背着手,又恢复了指点江山的气派:“嗯,让姜栋梁来这么一出,其实也就是预防万一。 “老头子肯定会借着戴笠的事大做文章。 “依我看,倒霉的只能是李宗仁和马汉三。 “这俩人最近走的很近。 “戴笠之死,碍着个川岛芳子,马汉三和刘玉珠是洗不清的。 “就看李宗仁能替他撑多久了。 “当然,这也是委座愿意看到的,有李宗仁吸引军统上下仇恨,不正如了他的愿吗?” “老师真是通透,一针见血。”洪智有道。 “政治也是人事啊。 “你要摸清了里边的利害关系,就跟小孩子吃果一样简单。” 吴敬中说完,话锋一转,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你那个小女朋友,该接出来了吧。” “不瞒老师。 “昨天晚上她和杨文泉就出来了,俩人差点没让戴老板熬死。”洪智有如实回答。 “你呀,冲冠一怒为红颜,也算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先给她把病治好了。 “感情上的事,终归是次要的。 “戴老板这一西去,还不知道有多少糟心事呢。” 吴敬中口气柔和道。 “知道了,谢谢老师体恤。”洪智有点头。 “体恤谈不上。 “人只有在鬼门关上走一圈,才知道生命的珍贵啊。 “谁都不容易啊。” 吴敬中背着手,感触颇深道。 “你给我洗个苹果。 “毛人凤可能会派我去山城给戴老板治丧。 “我这身上还背着事。 “得先求道护身符,希望能平平安安吧。” 吴敬中笑叹一声,拨通了建丰的电话: “建丰同志,我是吴敬中。 “毛主任想让我离津去山城给戴局长治丧,您看…… “好的,明白了。 “谢谢。” 挂断电话,吴敬中长舒了一口气,眉飞色舞道: “建丰说可以去。 “他和郑介民会为我保驾护航。” “太好了。 “如此,我也能放心了。” 洪智有欣然大喜。 翌日下午。 吴敬中果然接到了毛人凤的电话,让他立即赶赴山城,为戴笠治丧。 洪智有一行人送到了站门外。 “桥山,站里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我不在,你要统领全局好好干。 “回头我见着郑长官,脸上也有光啊。” 吴敬中笑着拍了拍陆桥山,表现的相当器重。 没法,一朝天子一朝臣。 郑介民一旦当家,陆桥山自然水涨船高。 该笼络还是得笼啊。 上了车。 众人目送而去。 马奎脸一拉就要走。 陆桥山拽住他:“马队长,你去哪啊?” “回办公室办差,省的某人又挑事。”马奎一脸不爽的甩开他。 “这会儿知道急了。 “你是不是有件事忘了?”陆桥山笑盈盈的提醒。 “什么事?”马奎问。 “如果我没记错,你好像欠余主任和洪秘书一顿饭吧。 “想起来了,同发号清真菜大餐。” 陆桥山恍然朗声道。 “我说过这话吗?”马奎一摸干净的裤兜,脸一撇开始蛮横装傻。 “说过。 “你说站长去了山城,就请大伙开大席。 “现在站长去吃戴老板的席了,我们也该吃你的席了吧?” 陆桥山阴损笑道。 “你特么会不会说人话。 “吃谁的席呢?” 马奎腮帮子一紧,就要打人。 “马队长,别冲动。 “这可是陆代站长。 “你这个月工资还想不想要了?” 洪智有连忙拦住他。 “等着。 “咱们走着瞧。” 马奎整正学工帽,愤然而去。 “马队长性子就是急,开不起玩笑啊。 “两位,你们这顿饭我看是蹭不着了,改天我请吧。” 陆桥山阴柔一笑,摇头走了进去。 “智有。 “我今天去看了江爱玫,她恢复的不错,除了永远不能说话,其他没太大的问题。”余则成道。 “所以呢。”洪智有问。 “我想请你施以援手,助我一臂之力。”余则成道。 “钱。”洪智有道。 “雍先生上次给了我一件古董。 “我明天找龙二估价,不管多少,都是你的。” 余则成一咬牙,把家里最后一点值钱玩意上交了。 “嗯。 “雍先生的宝贝,自然都是好东西。 “成,这事我答应了。” 洪智有欣然应允,这买卖绝对大赚。 能救江爱玫的,只有余则成。 洪智有完全是零成本帮忙。 唯一的难题是站长是否还保留着刘雄通过佛龛调查余则成的情报。 他有站长室的钥匙。 但绝不能去开站长的抽屉。 以吴敬中的老道,他那抽屉指不定有啥门道。 贸然打开,一旦被发现,自己只会让老吴寒心。 除了情报。 还有怎么让余则成和马奎都顺理成章的看见,也是个难题。 不过,他已经大致有了思路。 回到办公室。 洪智有先去了趟保卫科。 跟肖国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待满脸痘子的方小民走了进来,他故意沉声道: “老肖,这些资料我都拿走了。” 只此一句。 声音小到方小民听不清。 他顺手往肖国华兜里塞了几块大洋。 “嗨,都是老刘手抄的一些档案副本。 “他这人干啥都仔细。 “人都不在了,这些也没啥用了。 “你直接拿走,给啥钱啊。” 肖国华客气了一番。 这一切都落到了方小民的眼里,待到下班,他看到洪智有离开后,迅速起身找孙兴去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方小民曾是刘雄精挑细选的青年干将。 刘雄、李平死后,肖国华驭下比较松弛。 方小民就跟孙兴行动队这帮人打成了一片,逛楼子、赌博、敲诈勒索样样俱全。 站长呢,跟马奎有嫌隙。 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由得这帮人胡闹。 行动队不烂,他上哪找理由打压、指责马奎呢? “刘主任和李平留下来的东西?” 方小民熬到下班,来到了宿舍。 孙兴等人正围着桌子玩竹节扑克牌。 方小民扇了扇刺鼻的烟气,低声道: “兴哥,有事。” “你们玩。”孙兴正好拿了手烂牌,顺手一丢来到了外边。 “咋了?”他问道。 “我今天在保卫科看到洪智有了。 “他在找刘主任之前调查余主任留下的电报、情报副本。 “把刘雄的专柜都撬开了,拿走了一大堆。” 方小民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你确定?”孙兴惊讶问道。 “确定。 “洪智有走的时候,肖主任正在收拾柜子,还叨咕来着。”方小民道。 “很好。 “你现在就跟我去找马队长。” 孙兴拍拍他的肩,俩人快步来到了马奎的办公室。 马奎正就着猪头肉喝小酒。 没法,就好这一口。 咋吃都不厌。 “马队长,方小民有重要情报。”孙兴推门进屋汇报道。 “说。” 马奎意兴阑珊道。 连毛主任都泄气了,他虽有雄心壮志,一时间却没有想到好的切入点。 就连周云翼那边也没了心气。 “洪秘书今天去了保卫科,拿走了刘雄存的情报副本。”方小民道。 “情报副本?”马奎皱了皱眉。 “嗯。 “洪智有还给了他钱。 “这些副本都是刘雄锁在箱子里的。 “李平曾经透露过,刘科长很可能找到了余则成通票的证据。 “当时是站长让刘科长查的。 “我怀疑洪智有是想趁站长不在。 “想偷走这部分情报。” 方小民摸了摸脸上的痘子,分析道。 “很有可能。 “洪智有未必是红票,但这人八面玲珑。 “他很可能借站长不在,拿了这部分情报。 “要么卖给余则成,或者要挟余则成为他办事。 “我听说他妹妹进南开大学,就是走的余则成的关系。” 孙兴点头附和道。 “有这个可能。 “洪智有这家伙太滑了,什么都拿在手里图个安心能理解。 “毕竟红票现在实力与日俱增。 “万一这天下改了姓,余则成是能派上大用场的。 “放哪了?” 马奎问道。 “应该是办公室。 “我问过警卫室的老陈。 “他说洪秘书离开时,检查过没带文件离开。”孙兴道。 “那就是还在办公室。 “太好了。 “今天是谁值班?”马奎登时一放筷子,来了精神。 “好像是王全发。”孙兴道。 “知道了。 “给你们看样东西。” 马奎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递给了孙兴。 “余主任堂兄要结婚? “这,这有啥……” 孙兴表示不解。 “你不懂吧? “刘科长在的时候,曾跟我透露过,余则成的老婆很有可能是游击队。 “余则成的婚姻信息是吕宗方填的。 “所以,有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个女人跟他是假夫妻。” 马奎笑了笑,分析道。 “嗯,这有可能。 “找假夫妻,也是咱们军统惯用的手段。”方小民一脸崇拜的点头。 马奎很享受的接着道: “之前站里的周会计曾在余则成楼下住过一段时间。 “他经常听见这俩口子吵架。 “而且,那个蠢女人相信你们见过了。 “她根本不适合干情报。 “你们还记得我上次说过,保定组在易县抓到了一个买粮的。 “就是余太太的同村。 “那人宁死不屈,根本不像个普通人。 “当时抓的不止一个人。 “还有两个人,刘雄藏了起来。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利用这两张王牌,就被吴敬中灭口了。” 马奎眼神一凛,愈发恨透了吴敬中。 “马队长,你知道这俩人在哪吗?”孙兴赶紧问道。 “我这些日子一直在筛选刘主任的活动轨迹。 “也许快了。 “这封信其实早到了,一直在我手里扣着。 “只要找到这俩人。 “能赶在站长回来之前抓住余则成的现行。 “直接把人拿下。 “到时候看他还怎么狡辩。” 马奎冷然道。 “马队长这一招太妙了。”孙兴二人拍起了马屁。 “你们回去吧。” 马奎摆了摆手道。 待二人离去,他拿起电话拨打了号码: “喂,老弟,你那边找到人了吗? “好。 “不要声张,把他们先接过去控制住。 “明早我再来找你。” 挂断电话,马奎看了看手表。 时间还早,再等等。 …… 津海,蔡家巷。 幽深的巷子里,没有丝毫灯光。 林添像幽灵般,在前边开路。 到了三号宅门。 他没有去敲门,而是从后院直接翻了进去。 片刻,他扒在墙头,点了点头。 什么叫专业保镖。 这才是专门的。 洪智有微微一笑,上前敲门。 孙兴探出头四下看了一眼,把他迎进了院子: “洪秘书,有重要情报。” “地方挑的不错。” 洪智有四下打量了一眼道。 “没法,人多眼杂,终归是小心为上。 “马奎已经中计。 “今晚很可能会去盗窃情报。 “另外,他透露了一个重要消息,上次余太太的那个运粮的老乡,当时抓的并非一人。 “还有两个被刘雄很可能收买了。 “人现在就在津海。 “马奎调查很久了,应该离找到不远了。 “他手上扣押了一封信。 “一旦他把信交给余主任,就可能是要钓鱼了。” 孙兴道。 “很好。 “这件事不要让外人知道。” 洪智有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根大黄鱼递给了他。 “洪秘书,这给的也太多了吧。”孙兴吞了口唾沫,没敢接。 “我不是马奎。 “给我办事,这是你应该得的。” “另外注意安全,马奎这家伙还是很鸡贼的。” 洪智有叮嘱道。 “放心吧,他在津海能信任的也只有我了。”孙兴笑道。 …… 离开小巷。 洪智有小院,径直去了余则成家。 敲开门。 翠平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 家里男人不在,她没敢让洪智有进屋。 那提防的眼神让洪智有差点破防。 玛德,老子再不济,也不至于馋到想拱你吧。 “智有,啥事啊?”翠平探着半边脸问道。 “老余在家吗?”洪智有问。 “出去了。 “哦,他交代了,要是别人问,就说去看山货了。 “要你问,得说实话。 “说是去雍先生家了。 “让你有急事往他家打电话。” 翠平憨笑道。 “谢谢嫂子。” 洪智有直接开车去了俱乐部,然后给余则成打了电话。 让他去秘书办公室取一个文件。 …… 津海站。 马奎机关办公室守夜的王全发惯成了烂泥。 “老弟,你说你长的不差。 “又是吃皇粮的。 “咱们津海站薪水,在整个北方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更别提每个月的粮油米面补贴。 “按理来说,应该有很多姑娘喜欢你,怎么不成个家啊?” 马奎跟他一碰杯,直接把酒水倒在了衬衣领子。 王全发早已两眼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迷迷瞪瞪道: “马,马队长。 “你是实在人,站里我就跟你投缘,我打心眼里把你当亲哥。 “实不相瞒,我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她已经有家室。 “可我看的出来,她真的很空虚,很渴望男人的疼爱。” 马奎一听不屑笑了起来:“老弟,你怕啥。 “咱们军统最擅长的就是抢啊。 “说,是看上谁家姨太太,或者夫人了,我给你把把关,看能不能撬过来。” “真的?”王全发大喜。 “真的!”马奎又给他倒了一杯。“那我可说了。 “嘿嘿! “其实我,我喜欢的人,是你媳妇阿娣。” 王全发冲他咧嘴傻笑。 “你特么是真喝傻了吧?”马奎一听火冒三丈,拍桌骂道。 “真,真的。” “每次她来站里,那大屁股一扭,我的心就又麻又痒,跟虫子挠似的。 “我看的出来,你们有问题。 “你天天睡办公室,嫂子看男人带钩子。 “你们还没孩子。 “老马,你是不是不行啊。 “哕!” 他指着马奎一边傻笑,一边打着腥臭的饱嗝。 “玛德! “你特么才不行。 “一个个都盯着老子的娘们,找死是吧。” 马奎扇了扇鼻子,刚要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王全发愣了愣,又傻笑了起来: “马队长。 “我,我知道你和站长闹的厉害。 “但你是斗……斗不过他的。 “等哪天你像刘科长一样消失了,我,我就可以跟阿娣在一起了。 “我会好好疼她。 “跟她生好多好多的小娃娃。 “嘿嘿。” 砰! “嘿尼玛!” 马奎抓起透明酒瓶子直接砸在了王全发头上。 本就醉的一塌糊涂的王全发,头一歪倒在了小桌边。 马奎把他拖到一旁。 直接拿起王全发的外套,胡乱往他头上一扎,转身走了出去。 走廊里,此时空无一人。 津海站大院,日夜有严密的防守。 所以大楼里边,一般只有一个值夜的。 搞定了王全发。 马奎四下看了一眼,确定四周空无人一人后,他径直走到秘书办公室,从兜里掏出一根细铁丝对着锁孔。 咔嚓。 很快,他打开门走了进去。 简单翻找后,他直奔抽屉,一打开就看了一个档案文件袋。 打开一看,马奎脸色大变。 站长竟然在延城安插了一个卧底。 这个人能力不错。 在延城这么苛刻的环境下,居然能弄到这么多情报。 “陕西会馆。 “司徒光宗。 “左蓝与余则成在京陵会过面…… “老刘查的够细啊。 “与我想的差不多,余则成极有可能早被吕宗方或者这个左蓝策反了。 “老刘啊,老刘,你所信非人啊。 “若咱俩早点联手,又何至于落到这般下场?” 马奎看的触目惊心,忍不住惺惺相惜起来。 正感慨,身后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 “马队长,你干嘛呢?” 马奎吓的魂都差点飞了。 一转头,他就看见余则成正拿枪指着自己: “哦,是余主任啊。 “这么晚了,你来这干嘛?” “马队长,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余则成皱眉道。 “私自夜入他人办公室,窃取情报。 “军调情报泄露。 “戴老板来津海的秘密使命,是不是你暴露的。” 顿了顿,他厉声呵斥。 “余则成,你少在狗叫。 “谁泄露的你心里没数吗? “你别以为吴敬中有多信任你,睁大眼看清楚了。” 马奎见他还敢含血喷人,不由得火冒三丈。 啪! 他拿起情报副本,重重的砸向了余则成。 余则成往后退了一步。 一手拿枪指着他,另一只手弯身拾起地上的情报。 这一看不打紧,余则成浑身冷汗直冒冷汗。 他是真没想到,刘雄为了查他,都让人找到菲国去了。 司徒光宗家人的证词,对他十分不利。 还有陕西会所被万里浪端掉。 帖老板作为一个红票,当初的证词,现在就成了指向他的利器。 哎。 要没有西太后夜明珠和血珊瑚,只怕吴敬中早拿了他的脑袋。 太危险了。 最重要的是,他注意到了发电报的人。 佛龛。 这份电报是从延城发来的。 佛龛在延城活动,并搜集了不少情报。 太可怕了。 延边整风,,三青,无比严格的甄别下,居然还有如此能人。 这个人太危险了。 一定要把他挖出来。 “怎样? “还以为吴敬中有多信任你?”马奎冷笑。 “军统向来有内部监察的机制。 “刘主任的任何调查,都是他的权利。 “如果马队长执意认为,就凭这几张随手瞎编的草纸,就能污蔑我是红票,是不是有点太高看自己了? “出去!” 余则成枪头一别,喝道。 “哼。 “你就装吧,我看你能装到啥时候去。”马奎冷笑一声,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他转过头看着余则成: “你说的对。 “军统向来有内部监视的传统,我作为总部特派督查,怀疑洪智有与戴老板飞机失事有关,秘密进行检查,没问题吧。” “可以。 “今晚,我就当没见过你。”余则成没心思跟他冲突扯皮,点头道。 “好。 “我很想知道,这么晚了,你来干嘛?”马奎又问。 “替洪秘书拿东西。 “不信,明天可以问他。” 余则成把文件迅速装好,递给马奎: “怎么拿的,怎么放回去。” 都是老手,马奎很快缠好,又拔了根头发按原样放在封口缝隙,再行摆好。 “走吧!” 马奎冷笑一声。 两人带上门,同时离开。 …… 离开大楼。 余则成心跳的很快。 洪智有叫他大半夜来取文件,正巧碰见马奎。 只有一种解释,这是智有设下的圈套。 这份情报副本应该是真的。 若非刘雄已经接近真相,站长又怎会动杀心。 他必须得尽快见到左蓝。 把这个佛龛弄清楚,否则必将彻夜难安。 余则成开车直接去一家酒店的前台,给左蓝打了电话,约在了老地方。 一见面。 两人又是一番热吻。 余则成把佛龛的事说了。 “这个人在延城边区交际处见过我,当初军统派了一批特务去延城,老吕搞到了名单,当时漏了一个人。 “老吕最后一次在陕西会馆时,跟我和帖老板见面。 “他提了一句,说可能找到了那名军统安插的暗线,在做最后的甄别。 “可惜,老吕还没完成就牺牲了。 “这个佛龛很可能就是老吕找到的那人。” 左蓝努力回想了一下,急切说道。 “如果老吕确定了的话。 “我也许知道这人是谁了。 “把他找出来,正好可以交换江爱玫和黄忠两位同志。” 余则成骤然说道。 “太好了。 “得尽快找出这个人,否则太危险了。 “则成,我……” 左蓝说完,眼神变的炙热起来。 “今晚可以。 “准确来说,每次见面都可以。 “我跟站长说了,我在争取你,这是陆桥山的计划,站长默许了。 “所以,咱们有约会的条件。” 紧张过后,余则成神经也松弛了下来。 没有什么比一场酣畅淋漓的缠绵更能解压了。 两人忘情的拥吻、缠绵。 又是浪漫的一小时。 …… 翌日。 洪智有来到站里,参加完陆桥山又长又臭的早会。 刚走出会议室,他就被余则成拽进了房间。 “又润去了。” 看着老余脸上愈发乌紫的巴掌印,洪智有不免失笑。 “甭提了,现在全站上下都知道我家有只河东狮。”余则成摇头苦笑。 闲聊了几句。 泡好茶,余则成低声道: “昨晚多亏你,站长在津海派了个特务,可能就是从津海过去的。” “这事我没兴趣知道。”洪智有摆了摆手,接着问道: “你是不是向上边提过,让翠平回去? “提过。”余则成点头。 “当时是秋掌柜在的时候我提的。 “后来秋掌柜被捕,交通站被摧毁后,这事就没了下文。 “怎么了?” 他一脸犯愁的看向洪智有。 “上次保定组在易县抓到的不止一个小五子。 “还有另外两个人。 “这俩人应该是认识翠平的。 “你们的组织当时同意了让嫂子离开,这封信是通过邮政走的。 “结果被马奎悄悄扣了下来。 “他好像找到了这俩人。 “眼下正打算利用这封信和人,给翠平整点事。” 洪智有提醒道。 “可恶! “你说这家伙咋就跟狗皮膏药一样没完没了啊。”余则成郁闷的直锤额头。 正说着,陆桥山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老余,在啊。 “刚刚邮检署的人送来封信。 “看邮戳和地址,应该是你老家来的。” ……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让你的秘书闭嘴 “谢了啊,陆代站长。”余则成接过,笑着感激道。 “客气啥。” 陆桥山抬起屁股往沙发上一坐,笑容和煦的叹了一声: “哎呀。 “戴老板这一走,军统也该改姓了吧。” 余则成一边拆信,一边道:“是啊,戴老板在军统深耕多年。 “一朝天子一朝臣,委座肯定是要洗一批的。 “搞不好军统局撤销,你我就被炒,像站长说的那样,回家抱孩子了。” “回家抱孩子不至于。 “军统治94军、汤恩伯或许有点难,但对李宗仁、白崇禧他们绝对是把利剑,老头子是不会放手的。 “我跟各位打个赌,接下来的人事安排:郑介民任局长,唐纵任副局长。 “毛人凤这个主任恐怕要被架空。” 陆桥山轻笑道。 “李士珍不是要把军统从警务系统踢出去吗? “我看警察局可能要独立出去,多半是唐纵负责。 “如此一来,军统可能得郑长官一家独大。 “老陆,你这副站长是稳了。” 余则成吹捧道。 “老弟,你想的太简单了。” 陆桥山笑着摇了摇头,接着道: “我有内部消息,建丰要大力整治贪腐。 “委员长已经点头同意,这就是打明牌要扶了。 “力度我估计不会小,肯定要搞出动静把建丰立起来的。” “整治贪腐啊,不会拿咱们津海开刀吧。”洪智有佯作很感兴趣的搭桥顺话。 “据说第一刀专砍最肥的上沪。 “这是个大工程,需要很多的人手和心腹。 “建丰的铁血青年团大部分缺点资历,我估计他会派站长去上沪任职。 “别忘了,上沪、杭州历来是戴笠、毛人凤的基本盘。 “针插不进,水泼难入。” “毛森这些年在那边待的太舒服了,如今肯定得让他挪挪地了。” 陆桥山又道。 “你的意思是站长位置要换人? “那不就是老哥你吗?”余则成惊讶奉承道。 “别,别。 “按照规矩站长一职最次得是上校,像津海上沪一般得是少将。 “我这衔级摆在这呢。” 陆桥山笑着摆了摆手道。 “陆代站长……” 眼看余则成要说话,洪智有赶紧道: “你们先聊着,我去总务室给你们挑几盒茶叶去,滇南那边的人送给站长的。 “根本喝不完,堆在库里也是落灰。 “我给二位分分去。” “好,好。”陆桥山欣然点头。 洪智有就是不太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按照历史,建丰在上沪反贪吃了大瘪,根本就整不了孔家等大财阀,最后只能忿忿离沪。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砸人家金饭碗,那是要玩命的。 建丰金刚护体,百毒不侵。 站长能行吗? 别说杜月笙那些人,当初一个漕帮张四,他都不愿意牵扯是非。 再加上高血压、前列腺炎。 以站长的精明,他是不会陪建丰去上沪的。 陆桥山别说做站长,克星李涯一来,副站长也只能干瞪眼。 当然。 还有个原因,他知道老余要套干货了,自己在场不合适。 这点洪智有还是很佩服老余的。 看着老实、温和,套起话来几如春雨,润物无声。 果然,洪智有刚走,余则成就侧身细语: “老陆。 “实不相瞒,我和智有现在对这个站长、副站长位置,比你还紧张。 “你说要总部派个不熟的将官来,都不知道怎么伺候。 “万一再来个刘雄、马奎,我还活不活了。 “我俩现在都眼巴巴盼着你上位呢。 “跟着你别的不说,每个月能多发两套西服、皮鞋,多往家里拎几袋大米吧。” “你俩的心思我知道,现在就卡在衔级是硬指标,找关系也没用啊。”陆桥山下巴轻点,叹了口气道。 “不见得吧。 “上次开会我听你说,马奎在搞什么红票。 “你得把这活揽过来啊。 “要不像上次一样,马奎都被抓土匪窝里去了,总部还给他记了功。 “你呢,狂奔百里去捞他。 “清剿地下红票。 “脏活累活包干,结果广播表彰时,连个‘以及津海站相关人员等’都没捞着。 “老陆,你太厚道了。 “我是真心替你不值啊。” 余则成颇有几分痛心疾首的说道。 陆桥山斜眼看着他,微笑不语。 “老哥,你别这么看着我啊。 “我就是个少校,能有什么坏心思? “无非就是怕站长调走了,想靠着你这棵大树好乘凉。” 余则成脸不红心不跳的笑道。 陆桥山咬了咬牙嘴角,点着头笑道: “老弟,要不说你我是朋友,咱俩能聊到一块呢。 “实不相瞒。 “这是站长布下的一盘大棋,那是要把津海地下一锅端的。 “具体的我不能说。 “老吴下了死命令,但凡泄露半点必须处分。 “但军调那个女代表左蓝是关键……” “老陆,我,我就是难忘旧情。”余则成憨笑解释道。 “难忘个屁。 “马奎早盯死了那个咖啡馆。 “前台有个姓关的掮客,专门拉人喝酒赚差价的,大背头瘦脸,喜欢拉着个脸的那个。 “那就是个红票分子。 “他去过德龙客栈。 “那家客栈你知道吧,红票有个叫三少爷的以前跟…… “算了,你瞧我这嘴。 “不说了,你和智有的心思我领了,立不立功看命吧。 “你自己小心点吧。 “别为了下半身把前途和命搭进去了,不值得。” 陆桥山拍了拍他的肩,警告道。 余则成暗自松了口气。 他要的就是“下半身”效果。 过去在山城,他追左蓝很凶,俩人经常出现在互相单位。 稍微一调查不难发现,情感很深。 而且,自己是更主动的一方。 如今旧情复燃,表现的上竿子一些,甚至有点沉迷、小失智,更能说的通一些。 正说着。 洪智有拿着茶叶走了进来。 一人分了三块纸包的茶饼。 “这可是好东西,有钱也不一定能买着。 “用来做咖啡茶,再合适不过了。 “老弟,谢了啊。” 陆桥山爱讲排场,欣然接受了。 “老余,老家有事?”边说着,陆桥山问。 “翠平的堂兄结婚了,让我俩回去。 “你说这信早不来,晚不来的。 “卡在站长去了京陵,机要室一堆活呢。” 余则成有些郁闷道。 “是啊,邮政那边马队长管。 “他就是故意卡你的。 “你说从冀北到津海,你就是蜗牛,这封信也早爬到了。 “赶到跟边前,无非就是想恶心你。” 陆桥山笑道。 “好了,不说了,下午得开会,我得准备下会议内容通稿。” 说着,他站起身拿着茶饼走了出去。 “又要开会。 “早上开,下午上班开,下班前用车还得开小会。 “老余,你说这开会也会上瘾吗?” 洪智有往门外瞅一眼,见老陆走远了,不禁笑道。 “有吧。 “往上边一坐,多威风多气派。 “换我做代站长,我也开,过过当站长的瘾。 “现在这年代,情报系想升将官比见委员长还难!” 余则成打趣笑道。 旋即,他收起笑容,正然道: “智有,你说马奎这次出的什么招?” “简单。 “这封信是明着发来的,把翠平调回去。 “我要是马奎,在半截上,让那两个叛变在半路上接她。 “都是熟人,又是一个队里的同志。 “就嫂子那大嘴巴,两句话就得一五一十全吐了。 “赶车的再随便带个德国新进口的那种小录音机,把话一录音,那就是实打实的证据。 “别说站长,戴老板在天之灵都保不了你。” 洪智有抬眉看着他,冷声道。 “有,有这种录音机?”余则成很诧异。 军统用的情报工具一直是最先进的。 监听设备,可以比硬币还小。 只要铺好了信号线,就是在普通茶楼、包间也可以做到随时监听。 微型相机就更不用说了。 执行特派的都摸过。 但微型录音机,余则成着实没见过。 “有。 “站长有个天网计划。 “当时戴笠亲批的,特意从美佬、德佬手里买了很多新型的设备。 “我现在不是兼着总务助理吗? “早上我借着检查库房,进去看过。 “其中就有一种微型录音机。 “大概就是本小册子大,携带起来很方便。” 洪智有说道。 站里一共也就三台。 这种新式设备极其昂贵,管控也很严,属于有价无市。 要不后来许宝凤把李涯的收音机弄丢了,老谢气哭了呢,李涯是真能撕了他啊。 “马奎调走了两台。 “一台是站长批的,一台是这几天拿的。 “摆明了,就是留着搞你的。” 顿了顿,洪智有继续说道。 “老弟,你又救了我一命啊。”余则成顿时汗流浃背。 马奎这招可谓阴毒无比。 若非孙兴泄密,翠平肯定会被套的死死的。 “给钱。”洪智有伸手。 “古董我已经让龙二兑钱了,估摸着这两天就能收到。”余则成道。 “老弟,你鬼点子多,给我出出主意。 “咋破马奎的招?” 余则成给洪智有倒上茶,问道。 “钱。”洪智有道。 “有,雍先生从北美回来了,给我带了不少现钞。 “回去我给你五百美金。 “要能破这一劫,再追加五百。” 余则成竖起五根手指道。“怪不得翠平说你抠。 “我跟谁做买卖,不是四位数起步? “到你这,五百、五百的,好像多稀罕你似的。 “三千美金。 “少一分,免谈。” 洪智有道。 “好,好吧。”余则成肉疼道。 他还想攒点钱,回头组织重建交通站,帮忙贡献点经费呢。 “你还记得我上次在喜子口被刘雄抓住的事吗? “……” 洪智有凑近,低声说起了计划。 “吁。 余则成听完,指着他松了口气道: “站长老说咱们是臭皮匠。 “我是真臭皮匠,你就是个姜子牙、诸葛亮啊。” “少吹。 “晚上回去我要见到钱。” 洪智有才不吃他这一套。 …… 京陵。 委座站在凭栏边,眺望远处的紫金山。 “父亲,毛人凤和汤恩伯的人回来了。 “从部分遗物,以及青岛返航的刘玉珠、特工人员证词,戴笠的确就在失事的那架飞机上。” 建丰站立在他旁边恭敬道。 “雨农,哎!” “当初,从鸡鹅巷起,对红票、鬼子、以及孙先生的那部分党国遗老重臣,雨农是立过大功的。 “可恨我痛失了一把利剑啊。” 回忆往昔,他心头不免唏嘘。 “父亲对他仁至义尽。 “戴笠在京陵的豪宅、家产数不胜数。 “光他的秘书叶子明,贪墨就有数十万美元之多。 “而且此人广立山头,军统上下呼其为老板,称兄道弟,帮派作风横行。 “很多地方的市政军要员,甚至不知党国,不知父亲您,惟老板唯命是从。 “戴笠甚至连夫人也不放在眼里。 “勾结科克,出卖海防更是堪称国之巨贼。 “如今遭此横祸,纯粹咎由自取。” 建丰对戴笠并无好感,说话比较直白。 “是啊,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 “我视雨农为心腹。 “他却视我如猛虎。 “当务之急是集中军力、财力,对付盘踞在延城的票匪。 “我们不需要海军,至少现在不需要。 “军舰的大炮,也打不到西北。 “美佬不是财神爷,更不是上帝,军舰大炮是需要巨额资金的。 “而且一旦建成,我们的海防就全在外国人的手上了。 “杜鲁门想让我做慈禧。 “想要我三万万华夏子民作奴隶。 “狼子野心,天下皆知。 “可惜雨农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委座手杖顿了顿地,摇头叹道。 “他这一死,万事皆休。 “父亲,现在舆论都认为是马汉三是凶手。 “要不要借这事敲打下李宗仁?” 建丰道。 “嗯,他那个北平行辕主任坐的太安稳了。 “别查狠了。 “红票一直在争取李德邻。 “狗急了会跳墙。 “吓一吓,敲打一下就行了。” 委座冷笑一声道。 “知道了,父亲。”建丰道。 “还有你查贪腐一事,我其实是不赞成的。 “水至清则无鱼。 “打孙先生奋发以来,这滩水就浑的厉害。 “这不是一代人,两代人能解决的事。 “不过,你提前摸摸党国的底,摸摸那些人的良心也不错。 “去吧。” 委座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期许之色。 “是,父亲。 “我会注意分寸的。” 建丰点头领命而去。 “不反,国危。 “反之,党危。 “难啊。” 委座眺望远处山色,叹息了一声。 …… 建丰回到了官邸。 “吴敬中到了。”副官低声道。 “叫他进来。”建丰面露喜色道。 很快,吴敬中恭敬走了进来,正然行礼。 “坐,都是老同学了,别这么拘束。” 建丰笑引着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泡了茶,感怀了一番求学的过往,建丰转移到正题: “怎样,在津海待的还习惯吗?” “挺好,上了年纪吃点清淡的豆浆果子,养身。”吴敬中放开了些,但坐姿依然是一丝不苟板板正正。 “父亲想让我成立反贪污委员会。 “戴笠、毛人凤在上沪经营多年,上到市政军,下到帮派,都争着给他抬轿子,当吹鼓手。 “现在他人不在了,我想从那边开刀。 “但缺乏一个有资历的人坐镇。 “你是军统局的老资历,手段也够,我想推举你做上沪站站长,协同我的行动。 “你意下如何?” 建丰说着,给吴敬中倒了杯茶。 吴敬中一听,人险些当场逝世。 上沪是啥地? 龙潭虎穴啊。 早五年,他去也就去了,搏个好前程。 现在嘛。 岁数一上来,在津海小富小贵一手遮天正好。 去上沪,哪哪都是菩萨。 孔、宋、陈跟洋人,在那边是根深蒂固。 查贪腐,不就是跟这帮爷对着干吗? 万一出了事,建丰一拍屁股被委座提走了。 谁来保他。 到时候失职、背锅,他甩都甩不掉。 更别提,那边打黑枪的贼多。 他老同学张师在上沪干的好好地,为啥辞职去湾岛当农场主了。 那就是让人打黑枪给吓的。 他傻啊,放着津海悠闲的养老日子不过,跑去上沪跟人撸袖子玩命。 “我,我能有啥意见。 “但听上峰作主呗。” 吴敬中恭敬一笑,旋即眉头上挑: “我,我能去趟卫生间吗?” “那边。” 建丰抬手道。 接下来就是聊这事。 一杯茶的功夫,吴敬中去了六趟卫生间。 这让建丰不禁皱起了眉头。 “对不住。 “上了岁数,我这前列腺老造反。 “一晚上得去七八趟卫生间。 “都是当年在北满洲,被鬼子撵的,冰天雪地的到处躲,落了老病。” 吴敬中连忙躬身致歉。 “没去看大夫吗?”建丰问道。 “看了。 “底子熬坏了,医生说只能慢慢调养。 “现在是一到晚上八九点,困的就睁不开眼,多走几步就腿脚酸疼。 “我女儿还说,等清完红票,彻底胜利了。 “让我去北美,找那边的洋医生给治治。” 吴敬中一脸苦相的说道。 “岁月不饶人啊。” 建丰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不快,知道吴敬中是在哭惨打退堂鼓。 “是啊,敬中不才。 “就怕到了上沪,给您拖了后腿。 “总部的沈处长年轻,也是少有的老资历,我看他或许比我更适合做上沪站长。” 吴敬中借机委婉说道。 “沈醉太跳脱了,父亲不喜欢他。”建丰摇了摇头。 “老同学,我这身体只怕……” 吴敬中说到这,起身鞠躬九十度,不再言语。 一声老同学叫到建丰心坎里去了。 从日占,到现在青红对立。 太多的旧人故去。 吴敬中过去从西北碾转东北,日子的确不好过。 如今年近五十,两鬓生白,好不容易在津海捞了个安稳,无心颠沛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办贪腐,面对的是豺狼虎豹。 他需要年富力强的助手。 吴敬中早已不是昔日的铁血青年,如今只讲圆滑世故,办事怕是…… 想到这,建丰抬手笑道: “你我不是外人。 “用不着这么多弯弯绕绕。 “你不想去上沪,可以明言嘛。 “不想去,那就不去!” 待拉着吴敬中坐下,建丰又温和笑道: “父亲的意思,让咱的老同学庭炳接管军统局,他是黄埔生,复兴社老书记,背景资历都够硬。 “过去在西北、华北区,他就是你的老领导。 “你就继续安心留在津海做你的站长吧。 “当然,在那边也得盯紧贪腐一事。 “多点开嘛。 “上沪抓,津海也得抓。” “是,属下一定竭尽全力,配合上峰的雷霆行动。”吴敬中立即起身,欣然领命。 “嗯。 “再说说戴笠的事吧。 “你那个小秘书去见过马汉三? “戴笠的事,得有个交代。 “梁若节、马汉三、刘玉珠这些人迟早是要处理的。 “你得让那个秘书闭嘴。 “永远的闭嘴!” 建丰眼神一冷,提示道。 …… 报告各位站长:正在写第二章,可能要很晚啊,手速实在提不上来。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鱼儿上钩了 吴敬中顿遭五雷轰顶。 他有权。 但人才难觅啊。 有几个人能像洪智有一样在官场如鱼得水,捞钱捞的体体面面。 自己一个眼神,就能把事干漂亮的人? 就说余则成,也没洪智有“找活”的本事。 更关键的是,这家伙是蕊蕊的心头肉,自己未来的准女婿。 他要被杀了,吴敬中就可以原地退休养老了。 “老同学。 “这绝对是个误会。 “他去北平,是因为津海港口运输了一批民生物资,马汉三那边迟迟没签字交接。 “我这才派他过去的。” 吴敬中一咬牙把自己兜了进去。 “你派的? “可刘玉珠是他接回津海的。 “敬中,有些话你想清楚了再说。” 建丰皱眉冷冷盯着他。 吴敬中知道,洪智有是生是死,就全在他了。 “请您相信我。 “这确实是马汉三设的圈套。 “他知道洪秘书跟我女儿在处关系。 “物资不签字。 “故意等我这边催急了,派洪秘书过去,他这才派刘玉珠跟车回来。 “老同学,你想想啊。 “刘玉珠在北平就陪戴局长了,为啥当时不跟戴笠离开? “非得等洪秘书去北平了再派她回津海。 “兜兜绕绕,他不就是想通过洪秘书把我给拖下水么? “此人居心叵测啊。 “当然。 “敬中曾给你打过电话,但那都是出于公心啊。 “戴局长在津海与科克密谈,为了谋取海军司令一职,不惜出卖双十谈判细节,以及党国战略资源、战备布署的情报。 “他甚至有意把青岛变成美佬在国内的租界。 “刚赶走鬼子,又引来了美佬,简直祸国殃民,愚蠢至极。 “敬中这才……” 吴敬中满脸憎恨的解释。 “戴笠,国之蟊贼,他的死纯粹活该。 “马汉三、刘玉珠、李德邻是主要嫌疑。 “现在问题是,有传闻你的秘书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对戴笠怀恨在心所以参与了其中。”建丰道。 “不可能。 “洪秘书是出了名的风流。 “这种人怎么可能为了个女人得罪戴局长。 “您相信我,这是别有用心之人放出的风。 “他们目的不在洪秘书,而是我。” 吴敬中说道。 “在你?”建丰双眼眯了起来。 “是,在我。 “我了解马汉三,此人狡猾如狼。 “他和李德邻就是想把水搅浑,把我牵扯进来。 “继而以我和您的同学关系搞阴谋论,让天下世人皆以为是您和委座指派我谋害的戴局长。 “从而让军统的人憎恨你我,甚至是委座。 “让这把利剑失去了锋芒。 “失去了对李宗仁、白崇禧、傅作义他们的钳制。 “李宗仁他们早就对军统的监查怀恨在心。 “一旦军统内乱,与委座离心离德,不正中了他们的下怀吗? “老同学。 “你千万别中了他们的毒计,置自己与委座不利啊。” 吴敬中何等老辣,索性把事扯大了说。 他知道建丰和委座的忌讳:权利。 果然,建丰脸色微微一变,陷入了沉思。 李宗仁势大声望高,一直想取代父亲,觊觎总统宝座。 桂系又有重兵在手。 戴笠的死。 因为马汉三与戴笠的嫌隙,本是敲打李宗仁的机会。 可一旦把吴敬中牵扯下水。 任由一些人扇阴风点鬼火,舆论的导向就会风头立变,对自己和父亲极为不利。 而军统陷入内乱、失控,将会失去对桂军的钳制。 李宗仁就可以借着舆论反攻倒算。 细思极恐啊! “你先坐会儿,我去打个电话。”建丰起身道。 很快。 他便走了回来。 “父亲的意思,眼下剿票在即,要顾全大局。 “冷处理。 “过些时间,毛人凤会出一个调查报告。 “戴笠坠机是因为天气原因。 “与马汉三以及任何人无关。 “这事到此为止吧。” 建丰很平静的宣布。 “委座圣明。”吴敬中按捺心头的狂喜,正然道。 “津海是北方大港,是东北、北平的生命线。 “守好津海,你便是奇功一件。 “回去吧。” 建丰起身道。 “敬中定不负使命。” 吴敬中起身敬礼,缓身退了出去。 出了官邸。 他浑身直冒冷汗,两腿不自觉的打起了颤。 吴敬中最怕戴笠的事闹大。 这事谁沾上,谁倒霉。 他怀疑洪智有这小狐狸,早算到了委座与李德邻之间的勾心斗角。 所以,才敢兵行险着。 除非他真的能掐会算,知道了戴笠的死期。 不管怎样。 自己这回是踏实了。 人保了,接下来军统的新掌门人,还是老同学郑介民。 跟他打交道,凡事好说话。 远比在戴老板麾下战战兢兢要舒服。 以后的日子可以安心搞点小收藏,享受享受生活了。 …… 津海,万东酒楼。 马奎推开门进了包间。 里边一男一女赶紧起身,满脸敬畏的问好。 “你叫陈三妹。 “你叫李桂年?” 马奎关上门,背着手目光在俩人身上来回扫荡。 “是的,长官。”两人谄媚笑道。 “坐。”马奎抬手。 接着笑问:“二位目前做什么的,看起来过的不错啊。” “托刘科长的福,我在货仓码头当仓管。 “三妹跟我成家了,她在面粉厂干活。 “都是好工作,有工资有补贴。 “那边的领导对我们也很关照。” 李桂年点头哈腰的说道。 “津海的世界还不错吧,比你们在山里打游击如何啊?”马奎给二人倒上茶水,并没有急着布置任务。 “马长官,那可真是一个比天,一个比地上了。” 见马奎亲和,乔三妹也开始叭叭了: “不瞒你说,以前在山里打游击,别说吃肉喝酒,一顿能有个馒头啃就不错了。 “不怕你笑话,被封锁最困难的时候。 “我们在山里老鼠、野菜啥都吃。 “那哪是人过的日子啊。 “还是津海好,还是党国好。” “是,是!”李桂年也谄媚点头。 “嗯。 “你们能有这觉悟,刘科长没白救你们一场啊。 “知道那个小五子是什么下场吗?” 马奎问道。 “知道,听说被活活打死的。”乔三妹心有余悸的笑道。 “是啊。 “你们是幸运的,既然决定效忠党国,那就不能干吃白米饭。” 说到这,马奎吆喝了一声: “伙计,进来。” 伙计推开门走上前:“马队长,今儿想吃点啥?” “就这上边的。 “好吃的尽管上,不要怕钱。” 马奎指着墙上挂着的一个个菜品木牌,豪气吩咐。 “得嘞,您稍等菜马上就来。” 伙计领命去了。 马奎并不急着说任务。 待满满一桌子好酒好菜上齐,他才边吃边道: “津海站行动队和食堂现在正缺人。 “这可是吃皇粮的铁饭碗。 “一个月薪水,比你们在面粉厂干一年还多。 “尤其是食堂,清闲油水还多。 “怎样两位有兴趣吗?” 这俩人一听两眼直放光。 津海的生活固然好,但那都是要钱的。 进军统站,不仅薪水高。 而且对保证自身安全,防止锄奸队下手也是极有好处。 “太好了。 “求马长官指点。”李桂年兴奋道。 “你们跟陈翠平和她男人余则成熟吧?”马奎问道。 “余则成不熟,但名头很响。 “他家是黑沟的,早些年只听说出去考学、参军啥的,反正在城里安家吃了皇粮。 “他姐姐也嫁了个当官的。 “附近十里八乡,就数他们家坟头青烟最旺。” 李桂年一脸妒忌的说道。 “不熟,那就说说陈翠平。”马奎道。 “陈翠平,那太熟了,我们都是圩头村的。 “反扫荡时,她是我们游击队分队长,领着我们附近几个村子好几十人呢。 “那枪打的‘bia,bia’的,老准了。 “那拳……” 乔三妹接过话茬,眉飞色舞的说了起来。 马奎没心思听这些,打断她道: “也就是说,她是游击队,是红票。 “知道她跟余则成什么时候结的婚,办过酒席吗?” “这就不知道了。 “反正没听说她嫁人。”乔三妹撇嘴道。 “她有个婶娘叫王彩菊。”马奎提醒她。 “对,她婶婶是叫王彩菊,专门拉纤保媒的。 “要这么说的话。 “他们或许配个对,领了证。 “过去闹灾荒,又是闹鬼子的,结婚这种事都是对付凑合,谁家里男人死了,或者外出谋生的,俩口子不搭一块光剩个名头的很常见。” 乔三妹恍然点头道。 “算了,不说这些。”马奎没有再多问。他知道说再多,没有直接证据。 光靠这俩人一张嘴,吴敬中能有一百个理由怼他。 刘雄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那可是吴敬中最忠诚的卫士,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老兄弟。 这俩人的证词只能锦上添。 现在最关键的是,抓到翠平是红票的铁证。 不难。 因为他有了秘密武器。 马奎从兜里拿出小录音机放在桌上道: “陈翠平,是不是有个堂兄是卖山货的,腿瘸?” “是! “叫陈宏发,我们都叫他陈瘸子。”李桂年到。 “好!” 马奎朗声道。 “我有情报,你们组织打算以翠平堂兄结婚的理由让她回山里归队。 “到时候你们在廊坊附近等她。 “就说是组织派你们来接的。”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微型录音机,放在了桌上。 “这是?”两人很新奇的问道。 “这个叫录音机,能把人的声音录下来。 “等你们接上翠平,暗中按下这个按钮,想方设法套她的话录音,任务就完成了。 “怎么说,我已经写在了纸条上。 “认字吧?” 马奎掏出早已写好的话术,递给了李桂年。 “我不认识。 “他认识。 “他以前给袁政委打过下手,学过字。” 乔三妹尬笑一声,把纸条递给了李桂年。 李桂年看了几眼,收进口袋: “长官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嗯。” 马奎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倒上酒痛快吃了起来。 待酒足饭抱。 马奎起身道:“难得来一趟,你们多吃点,吃不完可以打包。” “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戴好圆帽,快步离席而去。 “桂年哥,你甭说刘科长、马队长人还怪好的呢。 “给咱们安排好工作,还请咱们吃饭。 “哎,想想当年是真傻。 “天天跟着人当泥腿子,吃糠咽菜,过的什么日子啊。 “早晓得投降这么好待遇。 “老娘早就进城投降了,好不容易投胎做个人,吃那苦呢。” 乔三妹一边吃菜,一边吐槽。 待吃完饭,打了包。 两人拎着剩菜,美滋滋的刚到楼下大厅,就被酒楼伙计给截住了: “二位,麻烦把账结一下。” “什,什么意思?”乔三妹有点懵。 “吃饭给钱,天经地义。”伙计神色一紧,一招手好几个人围了上来。 “瞎了你对狗眼,没看到是津海站马队长请我们吃饭吗?”乔三妹泼辣道。 “人家马队长是何等人,请你们吃饭,你算老几啊。 “怎么,想赖账吃霸王餐是吧?” 伙计一撸袖子,凶神恶煞般的问道。 “谁吃霸王餐了,把你们老板……” 乔三妹还想撒泼,李桂年赶紧挡在她前面赔笑: “伙计,那个多……多少钱?” “六块银元。”伙计道。 “什么,就一顿饭六块银元?你们也太黑了吧。”乔三妹尖叫了起来。 “这有啥稀奇的,人家一瓶酒还卖几百美金呢。 “明码标价。 “吃不起就别来,别给马队长丢人好吗?” 伙计阴阳怪气的损骂。 “成,成,六块就六块。 “我给。” 李桂年肉疼的掏了钱。 出了饭店,乔三妹恨的是咬牙切齿: “这个该死的马奎。 “堂堂中校军官,出来吃饭,安排一堆任务,还要咱们掏钱。 “城里人真特么心黑、抠门。” “你刚刚不还说,他人怪好的吗?”李桂年有些醋酸道。 “好个屁。 “缺德玩意。 “迟早他得挨枪子了。” …… 翌日上午九点。 翠平收拾好包裹,骂骂咧咧的往楼下走: “天天给你吃,给你喝,还搭上老娘的清白名声伺候你。 “居然变着法跟组织打报告。 “不就是嫌咱是农村人嘛。 “你家不也是黑沟的,吃了几天城里饭了不得啊。 “没良心、缺德。 “小人! “无耻!” “翠平,你听我说。 “我之前是想让你回去,但后来我……秋掌柜这一走,组织通知下来,我就是想留你也没法了。 “你是党员,应该知道组织的纪律性。” 余则成一想到翠平回去得喂三年猪,甚至还要经历各种明查、暗查,心头不禁暗自庆幸。 交通站已经不在了。 组织肯定早另有预案。 至少在新的联络站建立之前,翠平不会真的回去。 一切只为了破解马奎的损招而已。 “这还用你说。 “回山里就回山里,就你这收金收银,吃吃喝喝的。 “老娘一身好本事半点用不上。 “我还不稀罕呢。” 翠平骂了一通。 到了门口,停着两辆车。 一辆是洪智有的。 一辆是保卫科的。 梅秋菊从车上走下来,一把抱住了翠平: “傻妹子,这才待几天啊,就要回去了。” 翠平见她满脸不舍,不禁喉头哽咽了起来:“梅姐,堂兄结婚,老家规矩大,不回去容易被人戳脊梁骨。 “老余忙,陆处长不给假,只能我去了。” “那还来吗?”梅秋菊问。 “不来了。 “他爸妈上了年纪,得有人伺候着。 “老人家嫌城里吵不愿意来,我只能待在家了。 “下一次来……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翠平说着转头看了一眼余则成,心里酸的厉害。 她理解老余的不易。 干这一行的,远比真刀真枪还残酷。 战场上一颗子弹下来,眼一闭,找阎王爷报道就是了。 在这鬼地方,一旦被怀疑。 无数的酷刑,足够毁掉任何人的尊严和身体。 那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可惜,自己什么也帮不了他。 唯一自夸的做饭,其实也是一塌糊涂。 想到这,翠平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是为余则成,太苦,太难了。 也是为自己,辜负了组织的信任,没能迅速的融入工作。 太失败了! “哎,刚跟你处热和,这就要分开了。” 梅秋菊也跟着流起了眼泪: “怀上了吗?” “没呢。 “我家老余可不好使了,嫂子,你给我盯着点他,要敢在外面找野女人就大嘴巴子抽他。” 翠平看了一眼余则成,边抹泪边开玩笑。 “你家则成老实,放心吧。 “对了,我给你拿了点东西,你带回家。 “好歹是城里校官太太,不能丢了派儿。” 梅秋菊拉着她笑道。 “谢谢梅姐。” “客气啥,都是自家人。” “嫂子,走吧,我送你去车站。”洪智有见她们聊起来没完,赶紧插了一嘴。 “真小气。 “去保定开会有车了。 “送我回趟易县,派辆专车不行啊,还得挤公交。 “一看就没良心,早盼着我走嘞。” 翠平瞪着余则成,不舍又不甘的笑骂。 “噗!” 梅秋菊笑出了声:“大妹子,这不能怪则成。 “站里有规定,不是公务不能派车。 “就是我走亲访友出远门了,也得坐公交、火车。” “好吧。 “走了,眯眯眼。 “梅姐,何婶子、刘妈。” 翠平一一打过招呼,一头钻进了汽车。 “哎!” 余则成看着汽车远去。 明知翠平还会回来,这一走还真有点不适应。 洪智有开到了汽车站。 翠平上了马奎安排的汽车。 “嫂子,一路平安。”洪智有跟她挥手告别。 “小洪子,练功要刻苦,冬寒夏暑不可一日松懈。 “下次见面我可要考你。 “不好好练,你就等着挨打吧。” 翠平咧着大嘴冲他挥拳笑道。 “行,到时候嫂子打轻点,我怕疼。”洪智有皮了一句。 待汽车启动,两人挥手告别。 …… 行动队办公室。 马奎守在电话机旁。 叮铃铃。 电话响了。 “我是。 “出发了是吧,确定已经上车了? “好!” 马奎挂断电话,兴奋的一合拳,迅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鱼已经上钩了。” “你那边随时准备好上车。 “记住了,车牌号是035a。” ……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被山贼给劫啦 廊坊,东王村路口。 公交车晃晃悠悠停了下来。 “下车,下车喽!” 随着司机的一声喊。 车上乘客肩挑手拎的哄闹闹下了车,只剩下翠平和为数不多几个特务乔装的乘客。 “师傅,到廊坊的这么多人呢?” 翠平四下看了一眼,有些起疑。 “是啊,保定通火车。 “现在坐火车比坐汽车便宜,这趟车主要还是跑廊坊。 “不瞒妹子你,公司跑保定都是亏钱。 “到今年底,就得取消了。” 公交车司机早准备好了说辞。 “是,那边远了点。 “还是坐火车方便。” 翠平笑了笑,暗骂自己跟老余久了,也开始变的疑神疑鬼了。 她左一兜右一兜的全是好东西。 索性挪到了最后边一排。 宽敞,东西一眼观,踏实。 刚整完,又有几人上了车,其中两人眼熟的很。 翠平一看,这不是大队的乔三妹和李桂年吗? “三妹。 “桂年。” 翠平大喜,赶紧招手二人坐过来。 “吁,小声点,我的陈大队长。”乔三妹坐了过来,拉着她的手亲腻笑道。 “是,是得小声点。” 翠平尬笑一声,赶紧从包袱里掏吃的。 梨膏、麻、馅饼、果、巧克力。 津海城好吃的,应有尽有。 甭说,看的乔三妹和李桂年还真馋了。 俩人左手一根麻,右手一个牛肉小馅饼,吃的嘎嘎香。 “桃。 “这次来城里一切还顺利吧。 “你是不晓得,你这一走,弟兄们没了主心骨跟丢了魂似的,干啥都打不起精神头。 “袁政委也不跟我们说你去哪,光说你进城找男人去了。 “说来也是奇了怪。 “你说咱、小五子、桂年打小光屁股长大的,过去鬼子在的时候,天天在山里钻来钻去的,也没见你跟谁处过对象。 “问彩菊婶子,说你嫁了个城里男人,听说是黑沟祖坟冒青烟那家小子。” 乔三妹手伸进竹篓里,悄悄按下了录音机键。 说话声音控制的不高不低。 既不显得张扬,又足够清晰录下来。 “嗨,什么男人,就是组织上安排的……” 话刚说出口,翠平掩嘴一笑,没再往下说。 “懂。 “纪律嘛。”乔三妹说着又抓了根麻,嚼了个嘎嘣脆。 “对了,你俩怎么来了?”翠平问道。 “最近喜子峰那边闹土匪。 “上次小五子进城买粮被抓后,特务四处清查咱们的人,县大队已经搬到二郎山去了。 “袁政委怕你不安全,特意让我和桂年过来接应你。” 乔三妹热乎笑道。 “太麻烦了。 “对了,袁政委和兄弟们还好吧。”翠平没再多疑,小声问道。 “特务和保安团的人到处抓。 “说是和谈,盯的比过去还紧。 “山里已经断粮。 “底子干净点的,都回家种地、搞粮去了。 “被特务盯上的,窝在山里出不来,大家都是勒着腰带过日子,全靠老乡们偷偷接济。” 乔三妹叹了口气道。 “不过现在好了,你回来了,大家也就踏实了。 “实在饿极了,咱们跟你一块去劫县城去。 “当年鬼子都敢打,就保安团那些老油子破枪,那还不是随便打啊。” 她在翠平的包袱上擦了擦满手油腻道。 “三妹。 “不能这么想,现在上边还没撕破脸皮,正在谈呢。 “现在不比抗日时期,打着了就是赚。 “眼下大家明面上都是一家人,动刀动枪,没有组织允许会惹麻烦的。” 翠平跟余则成在一起久了,也懂些政治了。 “哟,桃在城里学了不少啊。 “你男人是干政工的吧?”乔三妹套她的话。 “不是。 “就是报社的一个记者,老去市里采访,见了些世面。 “老叨叨,我也就听进去了点。” 翠平笑道。 “桃,你这次回来,是任务完成了吗? “姐,我是不是又多嘴了。 “没法,女人嘛,就是好奇。” 乔三妹一边赔笑,一边套话。 “嗨,能有啥任务,就是洗衣做饭。 “不说这个了,回头你自个问袁政委去。”翠平笑了笑道。 “姐。 “上次送你去廊坊的小五子,回来在易县买粮,被特务给抓走了。 “我听袁政委说,他已经牺牲了?” 乔三妹变着法子的套话。 “是,是的。 “他是为了保护我,被该死的狗特务给害死了。” 一提到小五子,翠平就咬牙切齿。 “啊,真的牺牲了啊。 “你,你家男人在津海,为啥不想想办法救他啊。 “队里就数你跟他最亲了。” 乔三妹眼眶一红,眼泪叭叭的就要下来。 “哎,我们知道的时候,小五子已经牺牲了。”翠平黯然叹息一声。 “行了。 “三妹,组织有纪律,不该问的别问。” 李桂平提醒乔三妹,别问些鸡毛蒜皮的事。 马奎让问的重点,是翠平男人。 必须让她亲口说出余则成是红票。 这样才能值钱。 “要你多嘴。 “以前打鬼子的时候,我天天跟姐睡一头,啥话不能说啊。”乔三妹白了他一眼。 “桃,组织派你去津海。 “这么说,你男人也是咱们游击队的呗?”她问。 “他不是游击队,他是干地下的。” 翠平不疑她,低声回答道。 乔三妹大喜,终于等到了这一句。 “地下? “就是运送物资,送粮食么? “就这点活,还要你堂堂一个大队长去帮衬啊。” 乔三妹一脸的不能理解。 “不是送粮食。 “是给组织送情报。 “咱们是一个整体,咱们是枪,他子弹壳。 “没有情报,枪是打不死人的。 “他们这行比咱们更危险,甚至说错一句话……” 翠平说到这,猛然想起余则成严厉、阴沉的眼神,不自觉的咽了下去。 她看着乔三妹,意识到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万一三妹叛变了。 自己岂不是把老余给卖了。 “桃。 “谢谢啊。” 乔三妹套到最重要的情报,彻底不装了。 “什么意思?” 翠平脸色一变,捏紧了拳头。 “宋科长,我的活完事了。” 乔三妹往嘴里塞了一截麻,站起身对前边坐着的几人道。 于此同时,车上其他几个乘客同时起身,拔枪对准了她。 “余太太。 “我叫宋飞,是行动队三科的科长。 “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其中一个人撤掉脸上的胡须,说话尚算客气。 翠平心知不妙。 乔三妹和李桂年叛变了。 她暗暗恼恨自己愚蠢的同时,快速想着应变之法。 这些都是马奎的人,硬来肯定不行。 刚刚与三妹说话,声音很小,车上有杂音,他们应该听不清楚。 这点从宋飞的语气就可以听出来。 若是他们真听到,那就是直接上手拿人,哪会讲这客气话。 光靠一个乔三妹口说无凭。 只要除掉她,马奎就拿自己没办法。 “哟,是宋科长啊。 “怎么,你们也来送我了。 “你说这老余真是的,我不就回个娘家,至于劳烦各位大兄弟保这一路吗?” 翠平打定主意,咧嘴笑盈盈的打起了招呼。 “余太太。 “马队长想请你回去喝茶。 “当差不易,别让我们为难。” 宋飞亮了亮腰间的枪示意道。 出来混,无非是养家糊口。 眼下谁看不出来余则成、洪智有、站长是一条线的。 只是马奎逼的紧,没了法子。 “宋科长,我没明白你啥意思。”翠平道。 “马队长怀疑你跟红票有勾连。 “他是特派督察员,你和余主任都得接受调查。”宋飞道。 “马奎脑子是有病吧。”翠平骂道。 “行了,别装了。 “说都说了,还装啥。”乔三妹娇声笑道。 “我说啥了? “不亲不熟的,你别胡说八道啊。”翠平下巴一仰,叫骂道。 “呵呵。 “一个大队的同志,天天一块打鬼子,一个山洞睡,你说不认识?” “就知道你会装。 “知道这里边是什么吗? “是录音机,能记录下咱们说话,刚刚说的话全录了下来。” 乔三妹冷笑道。 翠平心头大惊。 她听老余说过这种东西。 一旦被抓,后果不堪设想。 “好啊,老娘念在你也是冀北人,好心请你吃大饼子,你竟然敢偷我的钱。” “我……” 翠平说着话,陡然一拳打向了乔三妹。 乔三妹哪躲的开。 脑袋“嗡”的一声,如遭铁锤重击。 闷哼一声,瘫在了车厢内,口吐白沫,浑身直抽搐。 “三妹!” 眼看翠平要去抢篓子。 李桂年吓的连忙往宋飞身边躲了去。 宋飞拔枪,几人同时对准了翠平: “余太太,知道你练过武。 “你想清楚了。 “是你的拳头快,还是我们的枪快。” 翠平暗蓄了几次力,最终还是按捺了下来。 不能急。 这一拳下去,乔三妹应该是开不了口了。 路上再伺机抢了篓子。 “拿下她。”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几把枪已经顶上来了。 一旁的科员刚要上手铐,被宋飞一眼给瞪了回去: “干嘛呢? “这是余太太,不是路边的阿猫阿狗,都特么有点眼力架。 “余太太,对不住了。” 他与两个科员一左一右坐在翠平身边。 “知道你是办差的,我不为难你。”翠平也是豪爽人,安静坐了下来。 “曹勇,大志,你们下车去最近的分站,以最快的速度通知马队长,行动成功了。“另外把乔三妹拉医院去。 “老闻,立即调头回站里。” 宋飞怕夜长梦多,赶紧吩咐道。 “是!” 曹勇二人抬着乔三妹下车,上了藏在岔道上的小汽车,先行直奔分站点。 伪装成司机的闻时明则是一脚油门,调转汽车往津海站赶去。 山路颠簸,汽车驶到了清风店附近。 闻时明一脚油门踩了个急刹。 “老闻,咋了?”宋飞问道。 “前边有棵树,挡住了去路。” 闻时明指了指前边一棵横跨山路的大树,有种不祥的预感。 “来的时候,我记得没这棵树啊。”宋飞警惕的皱了皱眉。 “你,你,下去把树搬开。” 宋飞下令。 两个行动队科员下了汽车。 刚走到树边弯下身,就听到砰砰两声枪响,二人身子一歪倒在了血泊中。 紧接着数十个土匪从两边林子里钻了出来。 铳子、汉阳造、匣子枪。 一股脑的把汽车围了起来。 其中还有一个手里拿着个手榴弹,比划着要往汽车里扔。 “科长,不好,咱们被土匪包围了。” 闻时明喊道。 “跟他们拼了。”宋飞身边一个光头仔拔枪吆喝道。 啪! 宋飞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蠢货。 “跟土匪玩命,你傻不傻啊。 “绑就绑,站里有的是钱,还怕没人赎你啊。” “没错,上次我跟马队长被人劫了,老实点,嘛事没有。” “这帮人只要钱,不要命。” 边上另一个科员附和。 “走! “老闻,喊话。”宋飞吩咐。 “各位好汉,千万别开枪。 “我们是津海行动队的。 “不差钱。 “千万别开枪啊!” 闻时明这帮人也是劫出了经验。 大伙儿枪勾悬在手指上,高举着双手一个个排好队下车,慢慢往中间走去。 “二当家。 “是他们吗?” 戴着眼套的土匪头子坐山虎站在山腰上问道。 孔方点了点头:“大当家,的确是津海行动队的。 “上次桃山二麻子他们劫了这帮人一票,赚了好十几根金条。 “今儿咱也捞一票肥的。” “就这么办,拿下。”坐山虎霸气一挥手。 土匪一窝蜂冲过来夺了众人的枪,连打带踢赶牲口一样往山上轰。 “二当家,汽车咋办?”有土匪问道。 “汽车留着。 “回头拿了钱,让他们再开回去。”孔方吩咐。 他绰号钻山豹。 曾是地委的交通运输员,被刘雄盯死后,就成了死棋。 多亏了上次洪智有运酒,让他从津海顺利脱身。 孔方知道回到组织一时半会也派不上用场了。 索性借着雍建秋四通八达的人脉,跟坐山虎拜了把子,暗中给组织和自己人行方便。 这不就赶上了。 “押走。 “回去给你们长官报信,要想赎人,拿二十根大黄鱼来。 “少一根,我剁了他们一人一条胳膊!” 坐山虎随便揪了个科员,恶狠狠的吩咐道。 “是,是,我这就回去通报。”那人大喜,赶紧一溜烟跑了。 “大当家。 “这里有条肥鱼。” 很快有土匪从车上搜出了翠平的大包小包。 一翻。 又是绫罗绸缎,又是银元、美钞的。 不禁乐的大叫了起来。 “别碰,那是我的东西。”翠平大叫了起来。 “哟呵,嘴巴大,脾气也大啊。” 坐山虎抬手给了翠平一个嘴巴子。 “你特么……” 翠平双目怒火大炙,浑身气血奔涌。 “识趣点,要不扒光了你。 “带下去。” 孔方一看翠平的大嘴巴,就知道是洪秘书拜托的人。 怕她吃亏,赶紧推搡了翠平一把。 他虽然是二当家。 但也得按规矩办事,太明显了失人心,以后山寨没法带。 翠平不甘心的盯着李桂年手里的篓子。 孔方看在眼里,走到李桂年跟前喝问: “拿来。” “当家的,这里边没啥值钱的……” 李桂年眼看“宝贝疙瘩”要飞,想要争辩。 孔方拔出枪照着他眉心。 “啪” 一枪打了个脑袋开。 “妈拉个巴子的,一个个心里没点数,当我们清风山闹着玩的是吧。” 孔方骂道。 宋飞等人暗自叫苦。 该死的土匪。 篓子里有录音机,这下又玩砸了。 回去马队长还不得扒了他们的皮啊。 坐山虎看在眼里,独目流露出几丝赞赏之色。 自己这位老弟翻山越岭,找路那是一绝,过去就是太仁慈了,不像个做土匪的料。 今儿这一枪,算是纳了投名状。 悬着的心里踏实了啊。 孔方拿了竹篓,往里一瞅,果真有个收音机。 他不动声色的拎在了手里。 回到山上,孔方进入房间,四下确定无人后,打开收音机悄悄听了起来。 听完,他真恨不得一枪崩了陈翠平。 多亏了洪秘书早有谋划。 要不就这盘磁带,出现在毛人凤、郑介民的办公桌上,就是戴笠复活怕也保不了余则成。 …… 津海站。 行动队办公室。 马奎来回不安的踱步。 电话响了,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拿起了听筒: “我是。 “乔三妹成功了吗? “确定? “太好了! “马上给我把人带回来!” 挂断电话,马奎兴奋的连锤了几下桌子: “余则成啊余则成。 “我可不是老刘那样的吃屎孩子。 “如今证据确凿,我看你还能往哪跑!” 正说着,孙兴走了进来: “马队长,看您心情不错,您这是得手了?” “嗯,刚刚接到消息。 “乔三妹已经录下了余则成是红票的罪证。 “余太太已经被宋飞控制住,这会儿正往站里赶。 “估摸着有两个钟头就能到。” 马奎一扫阴霾道。 “走,到饭点了,出去搓一顿去。”心情一好,他又想喝酒了。 “马队,那个谁……”孙兴扁了扁嘴,楞在原地没动。 “瞧你这小气巴拉的样。 “老子请!” 马奎哈哈一笑,拍了拍他道。 …… 下午,两点半。 马奎与孙兴回到站里。 他是吃饱喝足高兴了。 孙兴则是搭耸着脑袋,跟死了亲爹一样颓。 可恶的马奎。 说好的付账,结果他尿遁出去抽烟了。 到头来,几块大洋的餐费还是落自个头上了了。 哎。 还好及时弃暗投明,怪不得米志国这帮人不愿意跟他混了呢。 刚到办公室沏好茶,洪智有双手插兜走了进来: “老马,站长回来了。 “通知大家去会议室开会。” 马奎欣然一笑:“太好了。 “就盼着他回来,走,开会去。” “马队长,不像你风格啊,你不是最讨厌开会吗?”洪智有笑道。 “老弟。 “那得看是什么会了,要是打脸大会,它不爽吗?”马奎下巴一扬,得意冷笑。 “得。 “这又是盯上谁了,不会是我吧。”洪智有笑问。 “那不能。” 马奎微微一笑,把他拉到了边上: “我知道你图什么。 “不就是那点钱吗?听话,离余则成远点,否则你就是自寻死路。” 洪智有皱眉咋舌道: “别啊,老马。 “你怎么老盯着余主任,上次那一巴掌忘了吗? “天天抓这,抓那的图啥。 “大家一团和气,发财不好吗?” “呵呵,发财是你们的梦想,老子只喜欢抓红票。你等着吧,今天看我怎么把余则成的脸给抽烂了。”马奎冷冷一笑,咬牙沉声道。 “好吧。 “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老这么搞,万一哪天交代了,阿娣可真就守寡了。”洪智有无语的叹了口气。 “我也想明白了。 “戴老板死了,毛主任现在士气消沉。 “我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孤军奋战。 “老弟,我知道你跟余贼亲近,但有些事我只能拜托你。 “假如我真不幸遭了害,阿娣就交给你了。” 马奎苦涩一笑,拍了拍洪智有的肩膀叮嘱道。 “这个你放心。 “你要没了,津海照顾她的男人会排满一条街。”洪智有笑道。 “我知道。 “但阿娣心中只有你一个。” 马奎苦笑道。 洪智有只当没听见,别过头赶紧往前走。 到了情报处门口。 陆桥山胸口别着钢笔和余则成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 “洪秘书。 “我刚跟老余打赌。 “这次回来,肯定是宣布他即将前往上沪高就的好消息。 “你要不要赌一把。” 陆桥山眯着眼笑问道。 “那我也跟你打赌,站长肯定不会去。 “五十美金!” 洪智有爽快答应。 “不,一百。” 陆桥山笑容灿烂。 他就不信了,吴敬中还能抗了太子的旨意。 这事他刚刚跟郑介民打电话确定过的。 建丰对上沪站调整名单的首选,就是老同学吴敬中。 “成交。” 洪智有爽快答应。 报告各位领导:下一章正在写,大家先别等了,明天早上再看吧。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苍天助贼不助我 待众人进了会议室。 洪智有先行回到了站长室。 吴敬中在房间背着手哼小曲。 “老师,你看起来心情不错,这次去京陵收获不少吧。”洪智有笑问。 “嗯。 “是收获不小,至少你那一屁股屎,我是给你擦干净了。 “得亏是搭上个李宗仁。 “委座决定冷处理。 “要不然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吴敬中指了指他道。 “谢谢老师救命之恩!”洪智有鞠躬深谢,内心暖融融的。 他知道老吴这是真把自己当“儿子”了。 这事稍有不慎,那是要掉脑袋的。 老师在京陵面对委座和建丰,得是扛着多大压力,替自己把事给圆了回来。 当然。 这一切也在洪智有的预料之中。 因为李宗仁想做总统,有逼蒋下野的心思。 事实上后来也确实做成了。 蒋家父子真要拿戴笠之死大作文章,李德邻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事就没完了。 资讯,预知未来。 就是洪智有在这世上生存的最大法宝。 “救人便是度己啊。 “我这次也挺险的,建丰非要调我去上沪做站长。 “那地方是孔宋的老巢。 “洋人、帮派根子比津海深多了。 “我要一脚踏进去,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吴敬中心有余悸的吊眉道。 “老师,那你怎么破的招?”洪智有笑道。 “多亏我这前列腺啊。 “造反造的及时,连着去几趟卫生间。 “几泡尿把我那老同学的热情全给浇没了。” 吴敬中舒了口气笑道。 “还是津海好。 “老师能一手遮天,自己的地盘待着踏实。”洪智有道。 “是啊。 “早五年,我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陪建丰去上沪跟毛森、孔祥熙他们掰掰手腕。 “有了从龙之功,日后方能能登台拜相啊。 “可惜啊,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 “我呀,还是留在津海安安稳稳玩点古董得了。” 吴敬中嘴角一撇,轻笑道。 “老师圣明。 “钱、权这种东西哪有个头啊。 “要了还要,戴老板不就是个例子嘛。” 洪智有笑了笑,一边给他泡茶: “不是我说。 “别看郑介民、毛人凤在总部压您一头,他们未必活的有你舒坦。 “委座脾气不好,活干不好那是要骂‘娘希匹’的。” 吴敬中欣然点头:“没错,登台拜相,不如镇守一方。 “镇守一方,不如偏安一隅。 “你小小年纪,能看清这一点算没白学。 “对了,我给你和则成一人带了件皮夹克。 “麦克阿瑟那款,郑介民他们平时老穿。 “晚上你们去我家吃饭。” “谢谢老师,陆处长他们已经到会议室了。”洪智有欣然喜道。 “走,开会去。 “我这一回来,不知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吴敬中哂然一笑,背着手走了出去。 到了会议室。 陆桥山、马奎和余则成已经等着了。 见到吴敬中,众人起身行礼。 “坐吧。”吴敬中往上首一座,满满的踏实感。 简单的开完会以后。 陆桥山、马奎都没急着走。 吴敬中打发了侯运来等人,日后风趣笑侃: “几位,几天不见,这是要叙叙旧啊。” “那是。 “您不在站里,大家都挺不习惯的。” 陆桥山搓了搓手,步入正题小心试探: “站长,戴老板这一死,军统的人事安排恐怕得有大变动吧。” “是啊。 “老头子已经提议郑介民任局长,毛主任升副局长。 “其他站也多有调整啊。” 吴敬中笑道。 “您应该也高升了吧。 “不知是上调京陵总部,还是前往上沪任要职?” 陆桥山小心翼翼的笑问道。 “桥山不愧是搞情报的。 “人在津海坐,信从天上来啊。” 吴敬中诙谐了一句,看他眼神阴森了起来: “总部和建丰的确有意调我去上沪任站长。 “奈何我这身体不争气。 “再加上又跟各位搭班子习惯了,总部同意了我留津继任的请求。” “要留下来啊。”陆桥山失望的惊讶出声。 见站长眼含杀意,他笑的比哭还难看: “好,留下来好。 “有您坐镇,我们心里也踏实。” 吴敬中碍着郑介民的面子,微微一笑安慰道: “是啊,眼下青红对峙,形式不容乐观。 “各位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站里一直没设副站长,我看是时候考虑人选了。 “桥山,你和马队长都是中校,资格都够。 “得抓紧时间多立新功,把握机会。” “谢谢站长,我一定力争新功。” 陆桥山一听这话,顿时脸上笑容又绽开了。 马奎现在还沾着和黄忠通票的事,戴老板一死毛人凤失了势,再加上这货一直跟站长对着干。 副站长位置肯定没戏。 摆明了,站长是在勉励自己啊。 嗯。 副站长也不亏! 陆桥山顿时心里平衡了。 “行了。 “都工作去吧。 “则成,你去利顺大酒店订个包间。 “明天中午校官级别的聚一聚。 “戴老板这次来,弄的大家精神都很紧张,是时候放松一下了。” 吴敬中一看马奎坐那摆着张死人脸,赶紧打个哈哈起身准备走人。 “好的,站长。”一直负责拍巴掌、微笑的余则成 “站长,等一等。” 一直面颊紧绷,脑袋左扭右扭的马奎冷然发声。 “马队长,有事吗?”吴敬中皱眉道。 本来是一堂和气。 中间夹了号冷生饭,真心是败人心情。 “站长,我实名举报余则成和他的太太陈翠平通票。”马奎往后一靠,帽子摔在桌子上道。 “实名举报? “马奎,你又搞什么名堂?” 吴敬中那叫一个恼火。 毛人凤现在都夹着尾巴做人了。 他养的这只疯狗,还在这狂吠、乱叫。 真特么蠢猪! “站长,什么叫搞名堂。 “我受毛主任和总部督查室特派,过来监督密查津海站通票一事。 “现在刚有了眉目,怎么不让说啊。” 马奎冷笑一声,起身拿起帽子就要走: “那我就直接去京陵向毛主任汇报。” 吴敬中也火了,拍桌怒道:“马奎,你少左一个毛主任,右一个毛主任的压我! “我在此正告各位,监察不是无休止的胡搅蛮缠,必须得按规矩来。 “一切用证据说话。 “谁要是红票,老子绝不包庇。 “谁要是有一茬没一茬的消耗内部资源,别怪我不客气。” “站长,您别生气。 “马队长针对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说我通票,那就让他查吧。 “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余则成连忙笑着宽慰他,然后转头看向马奎: “马队长,你这次又搞到什么证据了?” “好一个身正不怕影子歪!” 马奎并未被吴敬中所吓到,朗声道:“站长,我已查明。 “余则成极有可能是峨眉峰。 “他的太太陈翠平,本名陈桃,原是易县游击大队三分队队长。 “吕宗方当初为了掩护余则成,给他甜了个假的夫妻关系。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余则成的太太当初迟迟不来津海。 “这个陈翠平就是红票组织临时安排过来的。 “跟余则成做的假夫妻。 “这点有周会计可以作证,他们夫妻关系不和谐,经常吵架。” 马奎说着,冲身边的孙兴使了个眼神。 孙兴立即叫来了周亚夫。 “周亚夫,你说说,余则成俩口子的夫妻关系。”马奎冷冷吩咐。 周亚夫紧张的直吞唾沫,低头贼眼的看站长。 “说。”吴敬中点头道。 “余,余主任与他妻子的关系确实不好。 “经常吵架。 “总感觉很生分,不像是两口子。” 周亚夫小声说道。 “马队长,首先吕宗方已经死了。 “你拿一个死人做文章,诬陷我什么都可以。 “我的结婚证上边有县长盖的大印,你要不信可以去易县查。” “至于吵架,这也能视为证据? “照你这么说,天下的两口子都不许吵架了?” 余则成不满冷笑。 “站长,您喝茶。” 洪智有给站长和众位续了茶水,站在一旁笑盈盈的吃瓜、看热闹。 “马队长,恕我直言啊。” “余主任这些年一直在外边,和妻子天南地北的,生分了不很正常吗? “还有,翠平不习惯城里生活。 “跟余主任有点摩擦。 “这算不了证据吧?” 陆桥山本着一副公正之态,笑盈盈道。 “陆桥山,亏你是情报处长。 “上情报学时,夫妻关系历来是重点监察的一部分。 “咱们军统、红票都有夫妻档的传统。 “你们南昌调查科的老师,没教过你们吗?” 马奎怒道。“行,夫妻关系是重点监察。 “马队长,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余则成微微一笑,站起身洪声道: “站长,我实名举报马奎是红票潜伏在我站内部的高级情报员峨眉峰!” “嗯,内部监督公平公正,说说你的理由。”吴敬中正然端坐道。 “马队长。 “我想问一下,你明明有妻室,周小姐又温婉贤良,你放着家里不睡,天天睡办公室是何意? “两口子床头吵架床尾合。 “你连架都不吵,是不是心里有鬼啊。 “是因为你个人身体原因,夫妻不和谐。 “还是你就是峨眉峰。 “怕天天跟太太在一起,被她发现了把柄。” 余则成冷笑质问。 “你!” 马奎没想到他会倒打一耙。 偏偏他又有隐疾,没法明言。 一时间又羞又恼,气的满脸通红。 “马队长,作为津海站站长指定的内部甄别监察负责人。 “我希望你能认真回答余主任的问题。 “这将对指控你是峨眉峰至关重要。” 陆桥山盯着马奎阴冷发笑之余,从胸口掏出笔,摆起了正经谱。 “我们吵架了,关系不好。 “老子看着她烦,不行吗?” 马奎别过头,恨然解释。 “我真想撕烂你的嘴!” 陆桥山登时一撂笔,火冒三丈。 “你刚刚不是说吵架就有通票嫌疑吗? “你今天必须给我解释清楚了。 “你到底是不是峨眉峰!” 他继续严正喝问。 “陆桥山,你特么不要小题大作,老子……”马奎又急了。 “行了。 “我不管你们是夫妻不和谐,还是啥的。 “这点屁事定不了罪。 “要吵,就拿出点真东西来。 “老子可没时间在这陪你们过家家。” 吴敬中抬手打住,目光严厉的在几人脸上扫了一圈。 “站长,我还有别的证据。 “您还记得刘主任在易县抓的那个小五子吗? “当时一共抓了三人。 “除了小五子,还有一个叫李桂年,一个叫乔三妹。 “他们都是易县游击分队的成员。 “准确来说,是余太太领导的队员。” 马奎调整好呼吸,口气又硬了起来。 “人呢,谁抓的,谁交接的,保定那边有记录吗?”吴敬中直接问道。 “没。 “人是刘科长秘密提的,安排在面粉厂,就是留着对付余则成的。 “我前几天才找到的他们。” 马奎说道。 “哎,又是摊的死人活。”陆桥山摇头低语。 “不过,我让乔三妹在公车上录下了陈翠平的声音。 “根据乔三妹交代。 “陈翠平承认她是游击大队成员与余则成的身份,实乃红票安插在津海站的要员。 “极有可能是峨眉峰。” 马奎侧头看着余则成,一脸得意的冷笑。 “桥山。”吴敬中脸色一肃。 “马队长,乔三妹在哪?”陆桥山笑问。 “乔三妹和宋飞押送陈翠平在回来的路上。 “这个点也该到站了。” 马奎看了眼手表道。 “好。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等一等这个乔三妹和录音。”吴敬中道。 他看了余则成一眼。 后者正微微晃头,平静的吹着茶。 吴敬中顿时心里踏实了许多。 他刚从建丰那立了军令状回来,要把津海站打造成堡垒。 这时候余则成要爆雷。 建丰正因为他推辞了上沪站一事窝火,他这站长就不用当了。 “洪秘书,你也坐,别干站着。”吴敬中道。 “我就不坐了吧,不合规矩。” 洪智有立在一旁笑道。 “有啥不合规矩的,你现在是总务科助理,正儿八经的管事人。”吴敬中道。 “是,谢谢站长。” 洪智有在一旁坐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曹勇引着另外一个科员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站长,马队长不好了。” “怎么了?”马奎皱眉问道。 “宋科长和余太太他们在返回的路上被土匪给劫了!”科员汇报道。 “什么!” 余则成“噌”就站了起来:“我太太她,她人还好吗?” “她和宋科长他们都没事。 “土匪坐山虎说了,让咱们拿二十根金条赎人。 “少一根,每人砍一条胳膊!” 科员道。 “站长,我,我……”余则成一捂头,天旋地转的瘫回了椅子。 “余主任。 “快,叫医务室的人过来。” 洪智有连忙叫道。 “马奎,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拙劣、愚蠢! “这二十根金条站里没有,你自个儿筹去!” 吴敬中狠狠瞪了马奎一眼,甩手而去。 “马队长啊马队长,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上次你被土匪劫了。 “站里了十几根金条才赎你回来。 “这次又是你的属下被劫了。 “你们行动队是跟土匪有勾结,还是嫌咱们总务科的经费太多了。 “拙劣的手段啊!” 陆桥山看着一脸丧气的马奎摇头蔑笑而去。 “马奎,要是翠平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是问。” 余则成在洪智有的搀扶下,撂了句狠话离开了。 …… 回到办公室。 余则成关上门,躺在沙发上沉声问道: “智有,翠平不会有事吧?” “不会,孔方在那边做二当家,坐山虎很器重、信任他。”洪智有道。 “我现在就怕李桂年和乔三妹回来。 “站长对我的信任是有限度的。 “这俩人是刘科长留下的,要录音和人回来,很麻烦。” 余则成素来心思重,不免担忧了起来。 “放心吧,这点小事孔方还是办的到的。” 洪智有跟孔方打过交道,深知这人的“业务”能力。 “哎,希望吧。” 余则成躺在床上道。 马奎急匆匆的回到办公室,指着曹勇道: “怎么回事? “咋还跟土匪扯上关系了。” “那一带本来闹土匪厉害,就是寸赶上了。”曹勇无奈道。 “老子不管。 “乔三妹和李桂年,还有录音机呢?”马奎恼火道。 “乔三妹在车上被余太太一拳打晕了。 “已经送医院抢救了。 “不过医生说,大概率脑死亡。 “指望她开口说话是不可能了。” 曹勇说道。 “李桂年在山上因为嘴巴臭,被人二当家一枪给崩了。”顿了顿他道。 “录音机呢?”马奎急的直跳脚。 “录音机被土匪抢走了。 “估计赎人的时候,得交回来。 “队长,赶紧赎人吧。 “要不宋飞他们就危险了。” 曹勇劝道。 “这帮饭桶、废物! “苍天助贼不助我啊!” 马奎咬金牙关,撑在书桌上。 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不能急。 还有希望。 “当时,有谁听到乔三妹和陈翠平的对方了?”马奎问。 “宋科长吧。 “他离余太太她们最近。”曹勇道。 宋飞也许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录音机又不是黄金、猪肘子,土匪不见得能瞧上。 赎人的时候,多说几句好话。 兴许那帮蠢货就还回来了。 想到这,马奎硬着头皮来到了办公室。 站长正在给清风店的驻军打电话。 一会儿挂断电话,他指着马奎的鼻子骂道: “清风店驻军的高旅长说了,土匪态度很强硬,至少十五根金条。 “你说吧,这钱谁出,从哪出。” “站长,他们是办公室被劫,当然是站里出。”马奎道。 “公事? “有我批准、签字吗? “马奎啊马奎,你是不把津海站搅黄,不甘心是吧?” 吴敬中大喝道。 马奎不吭声。 “站长,遇到土匪这种事,只能说倒霉。 “要不还是站里出吧。 “万一把土匪整毛了撕票就麻烦了。 “毕竟余太太还在里边呢。 “站里还没发展过暗线,这个李桂年就当是发展暗线的经费了,回头给总部报上去,多少能挽回点损失。” 洪智有出来打圆场。 “成。 “你亲自去清风店办。” 吴敬中道。 “我也去。”马奎怕录音机被洪智有掉包,赶紧附和。 “成,那就一块去。”洪智有爽快答应了。 马奎心头大喜。 两人下楼,马奎主动当起了司机,一并往清风店赶去。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可不是好惹的 到了清风店,交接很顺利。 坐虎山收了十五根金条,人全都给放了。 录音机也还了。 马奎打开翻盖,查看了一眼磁带,瞬间心情大好:“老弟这次真是多亏你了,要不然这十五根金条我是真不知道从哪弄啊。” “都是同事,客气了。”洪智有道。 “马奎! “你个天杀的,老娘回个娘家,都不得安生。 “我弄死你!” 一旁邋里邋遢,头发蓬乱的翠平眼一红,像猛虎般冲了过来。 “嫂子,别冲动。” 洪智有连忙一把拦住她。 马奎向来是看不起翠平的。 翠平的一身绝学,日后是必杀神器。 现在漏了底,后面好多事情不好办。 “怎么想弄死我? “回站里,看是谁先死。” 马奎扬了扬磁带,一头扎进了汽车。 “嫂子,跟我回去吧。”洪智有拉开了车门。 翠平上了车,待开出了一截低声道: “洪秘书,我做错事了。” “那不是你的拿手好戏么?”洪智有笑侃道。 翠平撇了撇嘴,沉声道: “乔三妹打小跟我一块长大,一起打过鬼子,我没怀疑她。 “被她套了话。” “都套了些啥话?”洪智有问。 “我说了些过去游击队的事。 “还,还说了老余是搞地下工作的!”翠平道。 “那什么录音机,真这么厉害,能全收进去?” 她又小声问道。 “当然。 “恭喜你,成功把老余送上了电椅。 “有了这盘磁带,站长也保不了老余。 “嫂子,你可以下车了。 “我就当没见过你,逃命去吧。” 洪智有一脚刹车,吓唬她道。 “不,不行。 “我回去了,就说是胡说八道的,或者说假的。 “我要逃了,那老余不就等于不打自招了吗?” 翠平皱眉说道。 “呵呵,这会儿脑子够用了? “嫂子,是不是嘴大的人都爱漏风。 “老余成天跟耗子一样谨小慎微,到了你这倒好,是人是鬼都得说一通。 “这样吧,回去我给你买个高音喇叭。 “你到海河广场上喊去,你家老余是红票!” 洪智有摇头冷笑了一声。 翠平被怼的哑口无言。 “洪秘书,看在咱俩师徒一场的份上,你一定要救救我家老余。 “真的,我不怕死。 “那什么电椅,老娘坐上去要哼一声,算我没本事。” 她下巴一扬,目光如炬道。 “行了。 “我和老余早猜到你是个大嘴巴。 “土匪是我派去的。 “只是乔三妹和李桂年是个麻烦,刚刚孔方不方便与我接头,具体办的怎样了?” 洪智有问道。 “原来你们早知道马奎的计划。 “哎呀。 “你咋不早说,吓死我了!” 翠平眼一红,乐的给了洪智有肩膀一拳。 啊! 洪智有惨叫一声,汽车险些开沟里去了。 “瞧你一个个的,都面的厉害。 “告诉你吧,乔三妹后脑勺被我抡了一拳,用了六成力。 “别说那个叛徒,就是牛,都给我把脑浆给打了。 “放心,她这辈子肯定张不了嘴了。” 翠平是个乐天派,一听没啥事了,嘴角又扬了起来。 “李桂年呢?”洪智有问。 “那个二当家是咱们的人吧。 “他一枪把李桂年崩了,还把录音机拿走了。 “看的出来,他是好人。” 翠平笑问道。 “嗯,那就没事了。”洪智有点头。 “磁带被马奎拿走了。”翠平道。 “放心吧。 “已经洗掉了。”洪智有道。 “太好了。 “洪秘书,你真是我家老余的大贵人。 “不枉费我传你孙大师的真功。 “跟你说,以后要是我们红色江山,我家老余少说也得是津海的市政要员。 “到时候给你这位友好人士也弄个官儿当当。 “咱们还住一块。” 翠平笑道。 “托你的福。 “还是免了吧,天天跟人端茶倒水,到时候我去香岛,去国外潇洒不好吗?”洪智有道。 “也是,你都捞了那么多钱。 “我家老余说,你手里的钱都能买下大半个易县了。”翠平道。 “你们俩口子都是大嘴巴。”洪智有无语笑道。 …… 马奎脚步匆匆的赶回到办公室。 第一时间把磁带塞进了大录音机。 “老天保佑,一定要录上啊。” 马奎嘴里碎碎叨叨,啪嗒,按上了播放键。 录上了。 他合掌大喜。 然而,除了汽车里的嘈杂,偶尔录上的几句,也都很模糊,大多听不清。 有清晰点的。 又是无关痛痒的。 什么津海,这好吃,那好吃。 她男人在津海日报。 听完,马奎脸色铁青,取出磁带狠狠摔在了地上: “两个乡下蠢货,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录的什么玩意!” “会不会是录音机有问题?”孙兴道。 “录音机没问题,在给他们之间我用过,肯定是他们捂的太死了。”马奎道。 “马队长,那现在咋办? “乔三妹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人都被打成白痴了。” 孙兴摇了摇头道。 “去把宋飞叫进来。”马奎吩咐。 宋飞走了进来。 “听到了吗?”马奎问。 “听到了什么?”宋飞一时没明白。 “蠢货,我问你听到余太太和乔三妹说话了没?”马奎道。 “听到了一点,但是不清楚。”宋飞道。 “你特么告诉我,什么叫特么的不清楚?” 马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冷喝。 “那辆车噪音太大了,乔三妹和余太太凑在一块嘀嘀咕咕的,我就听清她们说什么吃的、喝的了。”宋飞苦巴着脸,战战兢兢道。 他是真没听清楚。 就算听清楚了,也不能讲啊。 他又不是傻子。 傻子能这么年轻爬上分科科长么? 这当口乱说话,那是要死人的。 马奎眼神阴冷的冲他招了招手。 宋飞凑近了些。 马奎凑在他耳边,从牙缝里蹦出冷森森的字眼: “你特么就是个屁!” 宋飞低头不语。 “滚,滚! “都给我滚出去!” 妙计再一次全然落空,马奎抓狂的怒吼。 …… 站长室。 吴敬中气的够激呛,指着两位爱将正然道: “你说这个马奎,成天净琢磨这点鸡毛蒜皮的破事。 “建丰这次可是给我派了任务的。 “整治贪腐。 “上沪与津海,一南一北两个最繁华城市同时进行。 “上沪我管不着。 “但是津海这一炮必须见着响了!” “老师,都怪我。”余则成站起身低着头,神情诚恳而真挚。 “当初一个吕宗方,一个左蓝。 “就像一道无形枷锁,把我扣的死死的。 “刘科长、马奎。 “因为这点事,搅的站里上下不得安宁。 “老师,一切都是我的错。” 余则成鞠躬惭愧道。 “清者自清,你怕什么? “让他们查去,要经得起查。 “不就是吕宗方这点事吗? “我、谢力公他们当年还是红票保送去的大学。 “那又怎样,不照样被戴老板重用,官拜少将? “委座还被陈大将救过呢,当年不也任由红票疏通救走了他。 “难道委座也有通票嫌疑。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才是生存之道,不然很多事是行不通的。” 吴敬中指着他,笑着说起了陈年旧事。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老师这么一说,我心里通透多了。 “那就爱查查去吧。” 余则成道。 “嗯,你和智有得把摊子支起来了。 “则成你跟政务这边熟,去列份清单,汉奸、老军阀、遗老们或者跟中统关系近的官员、富商清出来。 “我那老同学爱顶真,你不下点猛药,他不会满意。 “不要怕,我这次是挂着衔回来的。 “津海贪腐调查委员会主任。 “这些人没几个屁股干净的,看谁不顺眼,就给他安排上。” 吴敬中傲然吩咐道。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个……”说着,他笑眯眯的摩挲起手指。 “明白!”余则成点头。“还有那个红票女代表,你以后就不要见了。 “得避嫌。 “要不然,没完没了的麻烦。 “女人,其实关了灯都一个样,一天三顿吃多了也腻,等你到了我这年纪就明白了”吴敬中笑着提醒道。 “智有,你那边业务也得展开了。 “津海这么大,就没一个有灾有难的了? “没灾就制造灾难。 “老百姓有句话说的好:‘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咱当官要光拿薪资,不做那些富商、汉奸的主子。 “那还真不如回家种地呢。” 说着,他又点拨了洪智有一句。 “老师说的对。 “我今晚就去俱乐部打牌,看谁家需要伸冤、作主的。”洪智有笑道。 “这就对了,忙去吧。 “晚上别忘了去我家吃饭,拿你们的皮夹克。” 吴敬中笑盈盈道。 “好的。 “谢谢站长。” 二人立即道。 …… 出了办公室。 余则成快走两步: “智有,来我办公室一趟。” 洪智有跟着进了办公室。 余则成并不急,倒上茶眉开眼笑道:“智有,这次的事多亏了你,要不然我就栽马奎手里了。 “刚刚我路过马奎办公室,他把宋飞骂了个狗血淋头。” “客气啥,我是给钱办事。”洪智有道。 “不一样。 “你收钱,我讲人情。 “现在就先还你一个。” 余则成说完,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名字: “吴泰勋!” “戴老板死了,这家伙现在就是惊弓之鸟,我听说他的侍卫叫张什么的,对婉秋很上心。 “这人是旧军阀遗少,我打算就拿他开刀。” 余则成道。 “叫王德!” 洪智有蔑然一笑,品了口茶: “王德的弟弟是顺安面粉厂的经理。 “这家面粉厂半年内,哄抬了两次物价,民政局的寇正国把这事压了下来。 “据我所知,寇正国正是王德的姐夫。 “而这家面粉厂,有吴泰勋的股份。 “所以……” 余则成指了指他,心照不宣的笑道:“老弟,你呀,太精了,这是早有谋划啊。” “算是吧。 “我不欺负人,不代表我愿意被人欺负。 “这事就交给你了。”洪智有道。 “放心,一个都别想跑!”余则成正然道。 洪智有对他可谓恩重如山。 他一直没法报答,难得有此良机,自然要全心以赴。 “走了! “我还得去趟俱乐部打听买卖。 “站长很久没开张了,该动动筋骨了。” 洪智有打了声招呼,快步走了出去。 路过情报处。 陆桥山一把拉了他进去: “老弟,酒没了,该抓点紧。 “就你这洋酒,在京陵中下层老火了。 “这个月多发二十箱。” “山哥,都是一家人,我给你多发四十箱。”洪智有道。 “太好了。 “我儿子现在去国防部二厅做办事员了。 “各方面打点都需要钱。 “老弟……” 陆桥山轻咬了一下嘴唇,欲言又止的笑道。 “利润再降一成,我那部分回扣给老哥了。” 洪智有很大方的答应了。 怕陆桥山多心,他压低声道: “山哥,回头你做副站长了,得多关照点我。 “你信我,老哥额头有正山官印。 “日后少说得是个将官。 “站长干几年万一退了,津海我就只能指望山哥你了。” “呈老弟吉言,我日后若能坐正,津海一定有你老弟一席之地。”陆桥山拍着胸口打包票。 “成,走了。” 洪智有摆了摆手,下楼驱车去了俱乐部。 到了俱乐部。 一身名牌西装,英俊潇洒的林添正在撩前台小姐姐。 见了洪智有。 他微微一笑,并未打招呼。 过了几分钟才上楼。 “洪哥,有点眉目了。”林添道。 洪智有给他递了根烟,示意继续。 林添道:“最近我在西青的麻子赌场,发现了一伙操着东北口音的汉子。 “麻子赌场的老板焦麻子,过去就是关东过来的。 “刀人老狠了。 “别看场子小,手底下的人都敢见血,天王老子也不怕的那种狠茬子。 “你父亲去过麻子赌场。 “而且,结合你之前说的,我查到了一个人。” “谁?”洪智有问。 “龙洋公司的襄理赵春城。”林添道。 “赵春城是沈阳人,麻子跟他是表亲。 “他之前跟张四爷这帮人很熟。 “市政驻军的关系也还可以。 “所以,酒水一直卖的不错,上沪总公司和洋人都对他十分看重。” 林添抽了两口,接着说道。 “那就对了。 “生意上的一点事。 “谢了,这事你继续盯着。 “但务必要小心,这帮人可是杀人不见血的。” 洪智有提醒道。 “放心,打我未必是他们对手。 “但是我要跑,他们肯定连影子都摸不着。”林添得意笑道。 “别大意。 “小心驶得万年船,钱还够吗?”洪智有问。 “够,上次你给我的钱,我赢了不少。 “我去了。 “前台小姐姐答应了今晚跟我吃饭。”林添眨眼痞笑。 “祝你好运。”洪智有笑道。 说着,门外传来了高跟鞋的嘀嗒,嘀嗒的声音。 “不打扰你的好事了。” 林添笑着离开了。 来的是康太太方敏。 洪智有打去了香岛,回来又被事务缠身,一直没抽出空见她。 此刻两人皆是久旱逢甘霖。 一通缠绵后,方敏躺在怀里撒娇问道: “我听到风声,上边有意反贪。 “不会跟肃奸一样,又要拿一批人开刀吧?” “康先生让你来问的?”洪智有捏了捏她娇艳的脸蛋道。 “嗯。 “他现在是有点风声就怕。 “见你这么久没来找我,还以为你玩腻了,瞧不上我了。 “天天催着我来找你。” 方敏撇了撇嘴哼道。 “怎么可能? “就你这活,是个男人就不可能腻。 “让他放心,这点事我还是能说上话的。”洪智有亲了她一口道。 “我很久没给站长接活了。 “你那边有消息吗?”洪智有问。 “有! “溥杰在东北被苏联人扣了。 “他的副官一直在奔走,想让吴站长出面跟东北的文站长说说情,看能不能趁着还没转移苏联之前,至少保住他的妻女回日岛。”方敏道。 “保溥杰,不可能。 “那是苏联人抓的,要是美佬还好办点。 “他妻女倒是可以运作运作。” 洪智有沉吟了一下道。 “也行。 “溥杰很爱他的妻女,为此愿意下血本。 “你知道的这帮满清王爷,最不缺的就是钱和老东西了。 “毕竟当年紫禁城就是他们家的。” 方敏点头道。 “能出多少钱?”洪智有问。 “溥杰在北平有一间宅子,是秘密小金库。 “如果吴站长能助他的妻女,他愿意拱手想让。 “不过这次你得给我点分红。 “我家老康最近买卖吃紧,手头不宽裕,人家的胭脂水粉都快买不起了。” 方敏翻身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道。 “好说。 “要是那间屋子值钱,我给你五千美金。”洪智有爽快答应了。 “好爹爹。 “五千不够,要一万。”她噘着嘴摇头嗲声道。 “成,谁让你是我闺女呢。”洪智有答应了。 “爱死你了。” 方敏眨眼妩媚一笑。 像水蛇般扭动着身子,往洪智有腰间游了过去。 …… 翌日。 余则成来到办公室。 昨晚,他去见了左蓝,把佛龛的照片交给了她。 左蓝连夜去北平见了边区交际处的老郝。 老郝认出了佛龛正是边区二保小的老师冯剑。 余则成立即意识到,这是营救江爱玫和黄忠的绝佳机会。 同时,或许还可以借机除掉阴魂不散的马奎。 一切就看左蓝的了。 ……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交换佛龛 商券会所军调处。 邓铭将军坐在石桌边,泡了一壶好茶。 一会儿,左蓝快步从房间走了出来,笑着打招呼:“主任。” “大半夜才从北平赶回来,怎么不多睡会?”邓铭亲和一笑,给她倒上了茶水。 “主任,我睡不着。 “一想到潜伏在延安的特务挖出来了,有了营救江爱玫和黄忠同志的本钱,我心里就兴奋。 “他……至少没白忙活。” 一提到余则成,左蓝俏脸绯红。 “是啊。 “爱人即同志,道相通,且可谋,世上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爱情了。” 邓铭温和点头一笑,说起了正题: “关于营救江爱玫同志的计划,我已经向总部发了电文。 “总部批准了。” “太好了。”左蓝大喜,旋即又浮起一抹忧色: “主任,后边停着的卡车是监听车,德国新进口的,能监听到咱们的电文。 “而且平津两地的交通站、地委多次被清剿。 “发电会不会泄露?” 邓铭笑了笑,没回答。 有些机密,不是左蓝能接触的。 余则成的身份很敏感。 他没有正统接受过组织信仰的熏陶。 当初加入组织,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左蓝。 如今环境、形势、以及余则成地位都发生了变化。 左蓝跟余则成打交道,本身就有很大的风险。 就像吴敬中会怀疑余则成一样,对清查内鬼更专业、严谨的组织,自然对左蓝是有一定防备的。 与信任无关,这是组织从血雨腥风中得出的有效经验和手段。 平津的情况,伍先生和克公早已猜到。 他们的策略是借力打力,借此故意迷惑敌人。 平津交通站、地委是一套密码本。 如邓铭这种要员和总部有另一套联络暗码。 每次都是明着发一份,暗着发一份。 往往在关键时候会有奇效。 “主任。 “余现在处境很艰难,马奎一直死盯着他不放。 “我和他商量过,也许可以借着这个计划除掉马奎。 “不过这或许需要您的配合才行。” 左蓝知道组织有纪律,转移到另一件事上。 “说来听听。”邓铭道。 左蓝把计划详细的跟邓铭说了一番。 邓铭凝眉沉思了片刻,起身背着手踱步道: “保护同志,历来是我党放在首位的事情。 “津海是老蒋在北方的生命补给线。 “这边的情报至关重要。 “上次余关于戴笠来津的秘密使命,对于咱们东北四平方向的部队起了很大的作用。 “克公现在很重视他啊。 “只是你的计划风险很大,尤其对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邓铭对这位爱将还是很关心的。 “我确定! “他眼下已经得到了吴敬中的信任。 “保护他,本身就是任务。 “任务嘛,哪有怕困难,怕危险而退缩的。” 左蓝目光无比坚定。 “好。 “同意批准。 “你去执行吧。”邓铭见她心意已定,点头朗声道。 “是,主任。” 左蓝顾不上疲惫,叫上司机小刘直奔津海站。 …… 津海站。 吴敬中坐在办公室听广播。 见洪智有走了进来,他赶紧关掉起身招手: “来,来。 “智有,有眉目了吗?” “老师,有单大活,不过不太好接。”洪智有道。 “你说说,我倒要看看津海有啥事是我搞不定的。” 从京陵回来后,没了戴老板的钳制,老吴现在是自信爆棚。 “老师,溥杰您知道吧。”洪智有道。 “知道,溥仪的弟弟,伪满洲的走狗。 “当年老子还派人刺杀过他,可惜连打几枪没中,算他命大了。 “这位王爷不是被苏联人抓了吗? “你不会想我跑苏联去要人吧,那不行,苏联人认死理比美佬还难打交道。 “别说我,就是我那老同学出面都未必好使。” 吴敬中一听皱眉摆摆手道。 “老师,我知道。 “我跟康太太说了,从苏联人手里救溥杰就是给座金山也不行。 “溥杰的副官表示,救不了他家主子,要能救下溥杰的鬼子太太和两个孩子也成。 “这仨人目前还在沈阳关押着。 “您看能不能找那边的人疏通一下。 “毕竟日占时,您可是军统东北区长兼北满站长。 “文强站长说起来,还得叫您一声前辈呢。” 洪智有笑谏道。 “他说了不管事,东北王现在是熊式辉,负责接收东北跟苏联人谈判的都是他。 “熊长官历来和戴笠水火不容。 “对于我们军统很排斥。 “找他要人怕是难啊。” 吴敬中摇头轻叹。 “老师,熊长官为啥对军统不满。 “归根到底,是因为建丰。 “你想啊,他从37年迎回建丰,之后再到赣西,委座不方便做的事,他全替建丰做了。 “可以说是真正的从龙之臣,铁杆太子党。 “您呢? “是建丰最信任的老同学之一。 “如今戴老板西去,您又是建丰委任的津海反贪重臣,镇军擎天柱,熊长官能分不清彼此吗?” 洪智有笑道。 “你说的这些我岂不懂。 “面子我可以豁出去,关键得看它值不值啊。” 吴敬中拍了拍手背,吊眉笑道。 “老师。 “溥杰在北平有套小宅子,藏在小胡同里,很不起眼。 “据方敏说,里边藏的全是皇宫带出来的宝贝。 “你想想,那可是溥仪的弟弟,载丰的亲儿子。 “他们家能少得了好东西么? “老师要能盘下来,指不定就可以在津海开博物馆了。” 洪智有绘声绘色的说道。 吴敬中眼皮猛地一开,眼珠子闪闪发亮起来。 他坐不住了。 起身来回踱步,开始找理由说服自己: “智有,你说的在理啊。 “满清皇室吸的都是咱们祖上的血啊。 “这些八旗子弟,抽烟卖国,糟蹋民脂民膏,多少宝贝不是被他们带到土里去,就是被洋鬼子们抢去了。 “依我看,这批宝贝你不起出来。 “指不定得落苏联人兜里去了。 “不行,不行。 “国宝外流,你我就是党国,是民族的罪人,那是要遭报应的。” 说着,他眼神一肃指着洪智有: “智有,咱们不能做这个罪人,必须盘下来! “对人民、对民族的未来有个交代。” 好嘛,都上升到民族了。 洪智有感动的连连点头:“老师说的对。 “这已经不是您个人得失,而是事关民族尊严的大事。 “您也不想看到,日后蕊蕊的孩子想看个宝物,还得跑大英博物馆,跑莫斯科去吧。 说到这,他颇有几分痛心疾首的苦劝: “老师,您该出手了!” “出手! “必须出手!” 吴敬中傲然抬起了下巴。 “熊式辉是军人,虽然精通人情世故,但明面上必须得给他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 “要不然一旦有人过问,他跟我都没法交代。” 顿了顿,他看向洪智有。 “老师,理由有现成的。 “五大道那边的好地段里,有不少从伪满洲国逃回来的满清遗老遗少,挑一个出来,这些人或多或少都跟鬼子有勾连。 “随便抓一个,就说缺乏罪证。 “溥杰在伪满洲国担任过要职,就说需要他过来津海指正。 “苏联肯定不放人。 “您就说让溥杰的夫人和孩子过来作证也行。 “她夫人之前做过他一段时间的秘书。 “如此,熊长官那就说的过去了。 “至于人来津海后,你到时候再找个理由放了就行。 “她不是川岛芳子,又带着两娃没人会在意的。” 洪智有体贴入微的陈述道。 “嗯,这理由倒是不错。” 吴敬中看着他,嘴角挂着淡淡的欣赏味道。 他愈发觉的这孩子就是自己年轻时候的翻版。 当初,他给郑介民当差,也是这般细致。 老郑只负责卖脸、上手段。 里子的事,他提前安排的妥妥当当,两人在情报所那段合作,这次去京陵老郑仍是怀念不已啊。 “人挑好了吗?”吴敬中问。 “挑好了,叫张翠庭。 “此人自称是爱新觉罗,正黄旗一脉,平素奢华浮夸。 “据说经常在家穿龙袍,光伺候的丫鬟就得十几个。 “以前委座攻打阎锡山,招揽东北军时,为了笼络人心,对张翠庭为首的遗老较为善待。 “再加上此人书法、口才极为了得,在津海也算是小有名气吧。 “跟张廷锷、杜建时,还有一些文艺界人私交不错。” 洪智有道。 吴敬中一听眉头皱了起来:“怎么挑了个硬骨头啊。” “老师,必须得挑硬骨头。 “如今物价一天一涨,孔祥熙的长江、扬子公司,还有那些豪门大族都在疯狂的吸党国和老百姓的血。 “建丰想搞的不仅是市政军上层,商界同样如此。 “您不疼不痒的搞个小喽啰,到时候不是寒了他的心? “毕竟他一门心思指望您打响津门第一炮呢。” 洪智有笑盈盈的说话,一边给吴敬中削水果。 吴敬中接过苹果咬了一口,眉头轻抬示意他继续。 “这个张翠庭,往上就够着张廷锷,顶天因为书法和彦及先生有些唱和。 “又是跟三民主义唱反调的‘鞭子’遗老。 “死不足惜的一群人! “动他正合适。 “而且我调查过了,他跟龙洋公司在津海分部的襄理赵春城是舅甥关系。 “老师,您跟季太太也是卖酒的。 “如今粤州那边的酒厂,蕊蕊找了专门的人打理,人家挣分红是要绩效的。 “往津海这边拉酒都用火车皮拉。 “有龙洋公司卡着,咱们的酒想往上走就会有瓶颈。 “关键这家公司总部在上沪,垄断军政上流。 “建丰届时必定会对龙洋公司下手。 “老师这边在津海开刀,不正合了他的心意吗? “而龙洋公司,他们只会认为你受了建丰密令,即便是有怨言,也不敢发作。 “这是一石三鸟的好事啊。” 洪智有一点点的分析道。 吴敬中颇觉有些冒险,但一想到满屋子的宝贝,遂一咬牙道: “好,那就照你说的办。 “先去把张翠庭的老底翻一遍,搞到扎实证据直接抓人。 “然后再把龙洋分公司端了,把仁记重新扶上去。” “好的,老师。”洪智有欣然领命。 “对了,这是则成提上来反贪的名单。 “你过一眼。” 吴敬中指了指茶几上的名单。 “挺好的,眼下民生太苦,老师出马查一查这帮人,也算为生民立命了。”洪智有道。 “这个吴泰勋,是你的心思吧。”吴敬中笑了笑,问道。 “什么都瞒不过老师。 “吴家主仆屡屡辱我,要说不想报复是假的。 “再者,戴老板死了。 “建丰、郑介民得拿他的亲信开刀,吴泰勋是戴笠的把兄弟,拿他开刀甚合上意。 “还有,吴王爷有钱。 “他在面粉厂还有股份,正好借这事拿他为民除害。 “到时候咱们再上点手段,他不得乖乖全吐出来。” 洪智有笑道。 “嗯,像这种与人民为敌的坏蛋,必须予以严惩。 “那就批了?” 吴敬中眉头一扬,笑问洪智有。 “多谢老师。”洪智有连忙喜笑颜开的递上钢笔。 “有句话叫打……姑爷也得看老丈人,是该给这些家伙上上颜色了。 “打电话!” 吴敬中签完字,轻松的一甩手走到电话机旁,拨通了东北行辕的号码: “喂,熊长官,我是敬中啊。 “人参啊,不用了,不用了。“您贵人事多,就不劳惦记了。 “好的,那谢谢老哥了。 “是这样的,有件事想请您批准……” 吴敬中笑盈盈的把要人的事说了。 “是,是。 “就是个鬼子女人,带俩孩子,留在东北关着也是浪费粮食。 “溥仪和那帮遗老不是在闹吗? “那就让他这弟媳妇来津海,让她立立功,孤儿寡母的,我找个理由给她放了。 “好,好。 “明白,熊长官您放心。 “好,再见!” 挂断电话,吴敬中会心笑道: “让你猜对了,戴笠一死,熊式辉对我态度还不错。 “还说要送点长白山人参给我。 “人我已经要到了,过两天你去津海站接上。 “注意要隐蔽。 “另外,接完后,直接去北平验验那座宅子里的东西。 “要合适,直接拉回来,让林朝奉去验货,等拿下张翠庭就把人放了。 “要不合适,这俩女人回头打包再送给熊式辉。 “省的欠他人情。” 吴敬中着重叮嘱。 “老师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洪智有点头道。 正说着,余则成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老师,智有正聊着呢。” “刚要跟你说,这个提案我批了。”吴敬中笑道。 “就这个王德、寇正国,先拿他们开刀,抓回来审。 “你那边的事等人到了再办,一桩桩来。” 吴敬中又对洪智有道。 “嗯,一切听老师安排。”洪智有点头。 正说着,就见肖国华快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洪、余二人。 “这没有外人,直说吧。”吴敬中道。 “红票的军调女代表左蓝想见您。”肖国华道。 “谁?”吴敬中很是诧异。 “左蓝,她说有要事跟您汇报商榷。”肖国华道。 “商榷? “我跟他们不共戴天,有啥好商榷的。 “打发走了。” 吴敬中冷斥道。 “她说有什么吃斋念佛的事……”肖国华一头雾水。 吴敬中脸色微微一变。 洪智有则和余则成面面相觑,一副完全听不懂的样子。 “来者是客。 “则成啊,你过去跟她不是好过吗? “人都上门来找了,去见见吧。 “到会议室来。” 吴敬中看了余则成一眼,吩咐道。 余则成快步到了门口。 “左代表,会议室请。” 见了左蓝,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余则成引着往里边走去。 到了站长室。 吴敬中高坐上首。 “站长,我,我先出去了。”余则成道。 “不用,一块听听吧。”吴敬中肃然道。 “吴站长,您好。”左蓝上前道。 “左女士,请坐。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吴敬中道。 “我们谈谈佛龛吧。”左蓝坐下,淡然笑道。 “佛龛? “吃斋念佛的事,本人不懂。”吴敬中冷笑。 “那就聊聊冯剑。 “冯剑原名李涯,青浦特训班一期学员,师从您和余乐醒,曾参加过金山卫战斗。 “后由津海秘密派往延城,在边区二保小任教。 “这我想吴站长您总该知道吧。” 左蓝笑道。 “李涯啊。”吴敬中恍然。 旋即脸色一沉:“你们想怎样?” “我们想用李涯交换江爱玫和黄忠同志,具体细节邓铭主任想约您在东海茶庄面谈。”左蓝道。 “东海茶庄?”吴敬中双眼一眯,杀机凛冽。 “是的。 “佛龛是您和军统局重要密派人员。 “您也不想闹的满城皆知吧。” 左蓝丝毫不为所摄,依旧笑容恬静。 “东海茶庄的茶不错。 “既然邓主任赏脸,也罢,那就一块品品。 “什么时候?” 吴敬中冷笑答应。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左蓝道。 “那我就不打搅吴站长了。 “告辞。” 左蓝起身欠身行礼,出门而去。 吴敬中一个眼神,余则成赶紧跟了出去。 “智有,你去把陆处长叫来。”吴敬中吩咐。 “老师,这事让陆处长知道合适吗?”洪智有问道。 “合适。 “已经穿了,瞒是瞒不住的。 “让他知道,日后郑介民上来,那就是一家人,省的让他寒了心。 “而且他和西安的侯站长过去共过事。 “万一要进行人员交换,他跟那边打交道比你和则成更方便些。” 吴敬中老成吩咐。 “明白。 “我这就去。” 洪智有快步来到情报处。 陆桥山正和盛乡谈事。 见了洪智有,他摆手吩咐道:“盛乡,你先去忙吧。” “好的,陆处长。” 盛乡又冲洪智有微笑点头,退了出去。 “智有,有事吗?”陆桥山合上文件笑问。 “站长找你有要事商量。 “山哥,站长现在很器重你啊。 “等郑局长一上任,我看副站长的位置是你囊中之物了。” 洪智有跟他边走边低语。 “再说,再说。”陆桥山灿笑。 到了站长室,吴敬中把佛龛的事说了。 “哎呀!” 陆桥山气的直合拳拍手心。 “站长,眼下在延城安个钉子比摘天上的星星还难,可惜了啊,怎么就暴露了呢?”他皱眉问道。 “我也很纳闷啊。 “搞情报、监督你是本行,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吴敬中叹了口气道。 “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个人揪出来。”陆桥山眼神森冷道。 “我现在得去谈交换的事。 “早点谈成,佛龛还能少吃点苦头啊。” 吴敬中叹了一声,背着手走了出去。 …… 行动队办公室。 马奎站在窗户边,目送左蓝和站长的车一前一后离开,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奇怪了。 “这个红票女代表怎么来站里了?” 他迅速冲外边喊道:“去二科把孙兴叫来。” 很快,孙兴走了进来:“马队长,您找我。” “你去跟着站长的车。 “记住,不要开站里的车,去猫耳朵胡同。 “那地方停了一辆车。 “这是钥匙。” 马奎拿了一串车钥匙,递给了孙兴。 孙兴拿了钥匙,一出站就给洪智有打了电话: “洪秘书,马奎让我去跟踪监视站长。 “你说我去还是不去啊?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孙兴去了猫耳朵胡同,开车沿途追了过去。 回到站里。 孙兴第一时间汇报: “马队长,有消息了。 “站长去东海茶园跟军调邓铭主任喝茶了。” “确定吗?”马奎皱眉问道。 “确定。 “我亲眼看见他们一前一后从茶园出来的。”孙兴道。 “我知道了。 “你先出去!” 马奎挥手道。 然后,拉开抽屉从里边抽出一份文件。 那是李平曾经关于吴敬中的调查。 吴敬中跟穆连城来往甚密。 而穆连城与邓铭是大学同学。 商圈会所名单泄露一事,极有可能是吴敬中所为。 更诡异的是,自己明明已经把秋季、黄忠的交通站毁掉了。 戴老板刚开完会的绝密情报。 第二天便让人透露出去了。 恰好,吴敬中正是参会者之一。 极大可能,也是老贼泄露了情报。 可惜李平自从跟踪吴敬中后就失踪了,痛失一大援手和知己啊! “孙兴,你想法打探清楚了,吴敬中和邓铭谈的什么内容。 “你不是跟盛乡熟吗? “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什么口风。” 回过神来,马奎吩咐道。 “好的,马队长。”孙兴欣然领命。 …… 两日后。 吴敬中和邓铭终于定下来交换人员的初步计划。 只待呈报上边等待批准了。 “马队长,有消息了。”孙兴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快说。”马奎大喜问道。 “盛乡从陆桥山那探了点口风,说是总部安插在延城的一个重要内线,被人曝光抓住了。 “据说是从津海密派过去的。 “太可惜,在延城潜伏了这么久,还是被爆了。” 孙兴叹息了一声道。 “从津海密派的。 “哼! “任何事情过了津海站,那就没有秘密可言。 “这个站从上到下,里里外外早就烂透了,成了某些人搜刮敛财的工具。 “别说是一个密派。 “我甚至怀疑戴老板的事,也跟某些人有关。” 马奎冷笑说道。 “马队长,可不敢乱说。”孙兴忙小声道。 “怕什么? 马奎冷眼看着他道:“就允许他们说我是峨眉峰,我还不能说他们几句了?” “是,是。 “您随意。” 孙兴忙赔笑点头。 心头暗自叹息,马奎这么作只怕离死不远了。 戴笠的事都敢妄言。 那是毛人凤、郑介民、李宗仁都避之不及的事啊。 “马队长。” 正聊着,米志国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欲言又止。 “孙兴,你先下去。”马奎道。 “慌什么啊,见到鬼了?”待孙兴下去,他不爽问道。 “八路军那个女代表要见你。 “她说有重要的事,跟你商谈。” 米志国汇报道。 “有要事? “她跟我能有什么要事?”马奎不解。 “她说去了您就知道了。 “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米志国道。 “什么时候?” 马奎觉的这或许是个圈套。 但他已经被余则成和吴敬中扣上了“峨眉峰”的帽子,也不差再来点啥。 若真能从左蓝口中挖到猛料。 或许就是扳倒吴敬中和余则成的机会。 得去!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没有摆不平的事 “她说晚上九点,hq区平遥路的福德茶楼,说她最多只等十分钟。”米志国说道。 “十分钟。 “好的,我知道了。 “你继续回去卖货,记住了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事。” 马奎凝眉略思考了几秒钟道。 “知道了!”米志国点头道。 时间还早。 马奎走到窗户边盯着底下的人来来去去,腮帮子随着沉思,时而紧咬,时而松弛。 稍倾,他像是鼓足了勇气般。 拿起桌上的电话机,迅速拨通了毛人凤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 马奎一直打。 终于,那边通了,马奎知道机会难得,语速飞快道: “毛主任,是我,马奎。 “我发现了吴敬中通票的重要罪证!” 那头传来毛人凤疲惫、厌烦的声音: “通票? “有证据吗?” “我手下的人看见吴敬中和军调主任邓铭在东海茶楼喝茶了。”马奎道。 “看见喝茶就是证据? “眼下正在军调,吴敬中与军调代表谈话,这算什么证据? “现在吴敬中很受建丰的器重。 “你不要没事找事。 “以后把你的狗脑子拎清了,再给我打电话。” 啪! 毛人凤在那头气愤的扣断了电话。 “哎! “奸臣当道,我辈蒙尘啊。 “吴敬中、余则成! “老子特么就是条狗,也要咬你们一块肉下来!” 想到这,马奎拿起圆帽扣在脑袋上,快步往外边走去了。 他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周云翼和林桃。 这些时日,通过林桃,周云翼已经基本动摇。 至少不排斥跟他和陆桥山谈话了。 一旦周云翼松口,这位地委的一号人物就有可能钓出余则成和左蓝。 只是具体怎么用。 他和陆桥山还有分歧。 …… 马奎前脚刚走,米志国回到二科跟宋飞打了声招呼: “宋科长,我去找洪秘书支下个月工资。” “去吧,你这点工资全养你爹了。 “也就是洪秘书管总务科,大家日子都好过了。 “换了以前老陆,你这关就难了。” 宋飞笑道。 米志国腼腆一笑,快步来到了洪智有办公室。 洪智有正跟余则成下棋。 “洪秘书,余主任。”米志国敲门进来,恭敬给二人打招呼。 “是志国啊。 “怎么,这是有事? “那我回避一下。” 余则成笑了笑,起身要走。 “不用,其实也没啥事。 “红票的女代表左蓝,让我联系了马队长,今晚九点在hq区平遥路的福德茶馆见面。”米志国低声说道。 “知道了,还有事吗?”洪智有微笑点头。 “我,我想预支下个月的工资,还请您行个方便。”米志国语气近乎乞求。 “好说,周亚夫还没下班,你去吧,待会我去签个字就行了。”洪智有爽快答应。 “谢谢洪秘书。”米志国大喜道。 “你父亲的病咋样了?”余则成问。 “上次丁院长找人看过以后,现在只用在家养着了。”米志国神色有些黯然道。 “老余!” 洪智有看了他一眼。 两人同时掏兜,谁也没藏着。 两人凑了个十几块大洋,两百六十块美金,一股脑塞米志国衣兜里了。 “使不得。 “这,这也太多了。” 米志国都慌了。 “拿着,给你爹看病,张丽追的咋样了?”洪智有笑问。 “她瞧不上我。 “嫌我爹是个拖累,我没衔是个拖累。 “还说盛乡都买小洋楼了……我这辈子是没戏了。” 米志国郁闷的摇了摇头。 “张丽有这种想法是对的。 “女人嘛,谁不想图个依靠。 “你好好干,回头有立功的机会,站长不会亏待每一个人,会给你申衔的。” 洪智有说到这,冲他眨了眨眼: “至于小洋楼,你会有的。 “去吧。” 米志国听的有些懵,回过神来一通鞠躬后,离开了办公室。 “洪秘书……” 余则成刚要开口,洪智有一扔棋站起了身。 “一千美金!” 余则成在身后道。 洪智有不为所动,脚步依旧。 “两千。 “三千。 “就吃顿饭的事。” “成交!” 洪智有折了回来,沉声说道: “这事咱俩谁出面都不合适。 “打狗还得看主人。 “马奎做过毛主任的侍卫,又是被特派回来的。 “咱们要弄死他了,毛主任会怎么想? “万一他哪天要掌管军统局了,你我的小鞋就穿不完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向来很苟的余则成点头道。 “看来你有想法了?” 余则成看着洪智有。 然后,两人相觑一笑,同时往陆桥山的办公室看去。 “这就对了。 “老陆向来跟马奎过不去。 “我手上有个活,教育局的一个副局长叫孟德军。 “他有个侄子跟人打架,把人打成了重伤。 “现在警察局下通缉令,正要抓这小子。 “孟德军的弟弟愿意出五根金条销案。 “趁着现在警察系统还没把咱们踢出去,老陆说的上话,你可以跟他谈谈。” 洪智有小小让出了一桩买卖。 “我谈不合适。 “得让孟德军和他弟弟自己去。”余则成道。 “没错,你去的话太明显了。 “老陆搞不好会起疑。 “他这人很自负,只信自己。 “刻意去牵引,一旦被他察觉,那准得翻脸。” 洪智有提醒道。 “知道。 “行,我得赶紧走了。 “福德茶楼对角是万家酒馆,我得去挑挑位置。” 余则成说完,起身就走。 洪智有起身去了趟站长室,一看站长去警备司令部还没回来,直接驱车去了海军俱乐部跟安德森见了一面。 去的时候季晴还有安德森,轩尼斯的洋代理杰克正在喝茶。 跟方敏不同的是。 仁记的老板前不久发病死了,季晴现在就是当家人。 做贴牌生意以来,有安德森、杰克、菲尔逊准将背书,她的人脉关系在市政军上层有了质的飞跃。 兜里赚的更是盆满钵满。 俨然已经成为津海商圈里的女强人了。 今儿她的妆容很精致,盘头、淡粉旗袍,风韵而不失妩媚。 尤其是胸前略垫了一点。 原本就近d的弧线更显圆润、饱满,简直令人垂涎欲滴。 这点从旁边两个洋鬼子时不时偷窥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不过,这俩人倒是明白。 天涯何处无芳草。 这女人是他们的财神爷洪智有的宝贝疙瘩。 再痒,也不能跟钱过不去。 看一看,过过眼瘾还行。 “洪,我亲爱的兄弟!” 一见到他,两个洋鬼子张开双臂热情扑了过来,一左一右把他搂了个严严实实。 “都不是外人,分钱吧。” 洪智有往季晴身边一坐,大手在她美腿上边摸边道。 季晴涵养很好。 身子微颤,笑容却依旧如春风般温和。 “这是过去一个季度的收入。 “你没在,除了菲尔逊将军,以及走关系的开销,剩下的盈利款子都在这。” 安德森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黑皮箱“砰”放在了桌子上。 一打开。 里边全是美钞。 洪智有知道,安德森肯定猫了不少。 不过这是免不了的事。 在金钱面前,不可能有百分百的诚信。 只要利润有得挣,在接受范围内,就是双赢。 几人同时伸手,拿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 分完钱。 杰克又多拿出了两千美金递给了洪智有: “兄弟,要没有你在南边的销路。 “我不可能挣这么多钱。 “这一成必须给您。” “no,杰克。 “没有人不喜欢钱。 “做生意嘛,只有你拿的舒服,拿的多了,咱们的合作才能长久持续下去。 “这是你该得的!” 洪智有笑了笑,又把钱推了回去。 “我怎么说,洪是不会要的。”安德森叼着雪茄哈哈大笑。 “洪。 “你跟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杰克一本正经的思考了一番,用蹩脚的中文与词汇努力描述着: “你像商人,但更像哲学家,仿佛能看透这世界的一切。 “每次见到你,我总在想你是不是上帝派下来的使者。 “因为你的身上有种光芒。 “很迷人,很……可爱。” 洪智有欣然大笑: “哲学家?神使? “我的兄弟,我身上没有光,只有那可恶的铜臭味,这才把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都吸引了过来。” “没错,让我们一起为铜臭味干杯。”杰克爽声大笑。 喝了几杯,闲聊几句,杰克发愁道: “洪,我现在有点麻烦了。 “龙东公司的襄理赵春城,准备向轩尼斯总部投诉我。 “说我恶意竞争,他们在我公司进的酒,在津海完全卖不出去。 “我现在很担心总部来查账。 “你知道的,上个月咱们卖了六千瓶,我报给总部公司的只有两千瓶。 “龙东只卖了不到一千瓶。 “这些加在一块,跟平日津海的产品销量也不符。 “要知道过去龙东一家就可以卖五千瓶以上。 “万一查起来,我会很麻烦。” “杰克,你慌啥,洪在津海有大能量,没有他摆不平的事。”安德森在一旁笑道。 “杰克。 “这都是小事,你先往上边再做三千瓶。 “账目上的钱,不够的话,我们先给你垫着。 “这个月多往南方发一批货,就当提前预支垫付了。” 洪智有说着,把本来已经分到手的钱又大方的放到了箱子里。 安德森与季晴也跟着放了回去。 “洪,你,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我简直爱死你了!” 杰克感动的一塌糊涂,又要拥抱。 洪智有连忙打住他:“别,你还是别爱我的好。 “我只爱季夫人。” 说着,他亲了季晴一口。 “我也爱你。”季晴俏脸绯红,眨眼妩媚道。 “至于赵春城。 “他蹦跶不了两天了,交给我就行。” 洪智有淡淡笑道。 “洪,你是这个。”杰克钦佩至极的竖起了大拇指。 “我想去法国买地建酒庄。 “你哪天回国了,或者有亲戚朋友,可以帮忙务色一下。” 洪智有道。 “没问题,我舅舅的一个朋友爱德华爵士,他有一座古堡和庄园打算出售,如果您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联系。”杰克道。 “可以。 “等忙完这阵,我就过去。”洪智有说着,看了他和季晴一眼。 两人都是明白人,起身走了出去。 “龙二开了个新公司,走私军火的买卖不能停,菲尔逊下个月就要辞职专门去北美倒卖军火了。 “你们这边要打内战,这是发财的风口。 “万万不能错过。” 安德森压低声音说道。 “嗯,可以做,让他尽管放枪炮过来。”洪智有笑道。 以前老吴不信任,刘雄又查的紧,他自然不敢放肆。 但现在不同了,吴敬中跟他已经是一家人。 很多事可以明着做了。 “太好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万事你只要开口了,我就知道一定没问题。”安德森大喜。 “穆连城,你和龙二办的怎样了?”洪智有问道。 “他上的那艘北美商船,船长已经被我重金买通了,会去香岛以维修的名义暂时停靠。 “到了那边就看龙二的了。 “不过,我看过东西还真不少,要一票捞下来,估计足足够你去法国买庄园了。” 安德森道。 “明天,我就和龙二亲自飞过去。 “商船就停在你的轮船公司码头,放心吧。” 顿了顿,他又道。 “嗯。”洪智有点头。 “对了,这位季太太很喜欢你啊。 “我和杰克约过她很多次,被她无情拒绝了。 “让利也不行。 “她似乎跟其他的太太不一样,这种女人很少见了。” 安德森摇了摇头,颇有几分郁闷道。 “所以,你们只能羡慕妒忌恨了。” 洪智有朗声一笑,走了出去。 “去我家吗?”季晴美眸看着洪智有。 “我记得老头子有个儿子吧。 “去你家是不是不太合适?”洪智有道。 “他们两口子吃喝嫖赌,玩的很。 “分他们那点钱,早就快败光了。 “现在见我卖酒起来了,又想打起了主意。” 季晴踩着高跟边走边道。 “明白了。 “走,去看看。”洪智有道。 然后,他主动上前拉开车门:“季老板,请吧。” “讨厌。 “我这老板还不是你扶的。”季晴娇嗔一声,轻抚翘臀上了副驾驶。 “是的。 “我扶的,扶墙。”洪智有上车,痞笑调侃。 季晴知道他说的啥,俏脸一红,微吸了一口气道:“我想跟你。” “跟我干啥?”洪智有坏笑挑眉。 “跟你发财。 “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生意,总需要人打理。 “还有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快乐。 “感觉人变年轻了。” 季晴看着他,深情说道。 “哦,对了,我知道你和吴站长女儿的事。 “你放心吧,我不要什么名分。 “就想安安心心跟着你,享点荣华富贵。” 季晴怕他误会,又道。 当小三都能这么理直气壮,你也是绝了。 “吴蕊蕊跟你一样的想法。 “怎么说了,我需要你,挣钱还有……那个。 “但你最好不要对我抱太大的期望。 “也许有一天醒来,你会发现我或许已经无影无踪了。 “不过只要我在你身边一天,生意,还有你想要的快乐,都不是问题。” 洪智有从不做加法,有些话说清楚好些。 “好。 “有一天算一天,如果你哪天真离开我了,我绝不怨你。”季晴轻咬嘴唇道。 “走! “先找点乐子!” 洪智有把车开到俱乐部,拉着她往里边走去。 “不去我家吗?”季晴道。 “美女,拜托能不能不要这么势利! “想杀人,也得先把我这把刀磨利了吧。” 洪智有笑道。 “好吧,我确实太心急了。”她轻轻点头道。 到了房间。 季晴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绵羊。 旗袍脱落。 如羊脂般的肌肤,白的闪亮。 她伸手就要解洪智有的腰带,洪智有一把拉住她,笑眯眯道: “别心急,小心病从口入。” “讨厌,我这不是怕你急吗?” 洪智有拉着她去了浴室。 两人沐浴起鸳鸯浴。 待情到浓时,他拨转了美人儿的娇躯,正式扶墙。 …… 浴池。 窗台边。 床上。 两人忘情的享受着彼此。 “墙也扶了,该办正事了。”洪智有拿起床边的电话,拨给了肖国华。 “老肖,仁记的少爷过去好像给鬼子供过酒。 “你带人去一趟,先把他俩口子投水屯监狱熬一熬。” 挂断电话,洪智有靠在床头。 季晴一拢耳际秀发,抬起头问:“你不怕吴站长说你以公徇私?” 说完,她又埋下了头。 “要是别人,我肯定不会这么光明正大。 “但你是谁? “你是吴敬中的金主啊,他还指望多卖你几箱酒呢。 “自然会乐意效劳。” 洪智有闭上眼,呼着气道。 “好吧。 “我算是发现了,朝中有人好办事。 “在我看来头疼苦恼的事,对你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季晴含糊道。 “我有啥厉害的。 “再厉害的男人,遇到白骨精,也得变成毛毛虫啊。” 洪智有挽起她的秀发,在她娇艳的脸上亲了一口。 “你不是毛毛虫。 “你比孙猴子还厉害,人家三打白骨精,你是五打白骨精了。” 季晴温婉的陪他调情。 …… 晚上八点。 洪智有腰酸腿软的从房间走了出来。 季晴挽着他,高跟鞋踩的倍响,看他的眼神倍得意。 洪智有看着她儿般娇艳的脸蛋。 就觉得,还值。 不枉费自己的辛苦浇注。 “回去吧,以后家里清净了。”洪智有亲了她一口,两人分手告别。 他直接开车去了桂林路陆桥山的宅子。 没法,收了老余三千美金。 事还是得办的。 ……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会让你愉悦的 桂林路,洋房。 陆桥山正在清理账目,桌子上放着的是一大盒雪茄。 “呜! “真香啊。” 他拿起一根,闭上双眼迷醉的闻了一鼻子。 “桂芬,上个月咱们进账了六根大黄鱼,两千三百多美元。”陆桥山美滋滋道。 “咋进账这么多?”李桂芬惊喜道。 “上次戴笠来津的秘密使命,盛乡卖了个不错的价格。 “还有不少人托我办事的。 “主要还是洪智有卖酒的利润高。 “这小子给咱们的酒品质不错,让利也多,陆明跟他那几个同学一倒手,翻翻的挣。”陆桥山笑道。 “你说洪智有哪来这么大本事。 “一个小秘书,没山头,没背景的,咋啥人都认识,啥都能搞到。 “你就说杨文泉那帮人多横,以前你去装监听设备,还差点动枪打起来。 “洪智有一句话就搞定了。” 李桂芬一脸不解的问道。 “头发长,见识短,谁说他没背景的。 “站长就是他的后台。 “站长的后台是建丰,是咱的老乡郑介民。 “有这背景,他啥事办不下来。 “天下之事无非一个利。 “洪智有最大的本事,钱能办事,事还办的漂亮。 “这样的人谁不喜欢?” 陆桥山门儿清的笑道。 “桥山,我听说他揽活,美金都是按万算的。 “要不你也让他揽几桩大活。 “就这两千三千的,咱得攒到啥时候去?”李桂芬道。 “你想什么呢? “拿多大碗,吃多少饭。 “大活都在吴敬中手里把着呢。 “等哪天我当上站长,坐镇一方的时候,就有这个资格了。” 陆桥山很不是滋味的叹了口气道。 “哎,你说咱这个副站长啥时候能落实啊?”李桂芬道。 “谁知道呢? “老吴反正是松口了,就等立大功抓大鱼了。 “可惜碍着个马奎,老挡我的道。 “本来已经把控了一位地委要员,但马奎是主抓这事的,我插不上手啊。 “这人以前还是毛人凤的侍卫,头上顶着钦差衔。 “不好办啊。” 陆桥山摇头轻叹了一声。 “不说这个了。 “小富即安,至少眼下收成是日益渐好。 “不说这个了。 “今儿也开个洋荤。” 他扬了扬手中的雪茄,笑容灿烂极了: “洪智有送我的。 “古巴进口的极品货,丘吉尔抽的那种。 “一根在黑市价值两美金。 “快,拿火枪给我烫一根。” 李桂芬双眼一圆,一把夺了过去: “就你这一口两美金。 “做什么美梦呢。” “你……”陆桥山撇嘴板脸,刚要骂上两句。 家里的老妈子在门外喊道: “陆先生,门外有个叫洪智有的想见您。” 陆桥山大喜: “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就喜欢这小子找我。 “财神爷来了。 “去,准备点瓜果。” 他一边说话,一边换皮鞋,亲自出门迎接。 “山哥,嫂子。 “这么晚了,没打扰你吧。” 洪智有拎着礼品,换了脱鞋打招呼。 “怎么会呢? “我家老陆刚刚还在说,你这当弟弟的有些时日没进门了,想请你过来吃饭呢。”李桂芬很会来事的笑道。 “山哥和嫂子这是还没吃?”洪智有笑问。 “没。 “他在算账呢,托你的福,挣了点小钱。”李桂芬也不瞒他。 “去,去。 “妇道人家,哪来这么多话。 “赶紧给鸿运茶楼打电话,叫几个好菜,我跟智有喝两杯。” 陆桥山大男人做派的吩咐道。 “别,老陆。 “你没吃正好,有人请吃你。 “我今儿可是来给你送买卖的。”洪智有笑道。 “好啊。 “我就喜欢买卖,老弟,快说。”陆桥山大喜。 洪智有把孟德军一家的事说了。 陆桥山沉吟了一下:“孟德军我认识,他侄子打伤的对家是来头? “要是驻军……” 顿了顿,他看着洪智有笑了起来: “就是驻军的人也不怕,不还有老弟你吗?” “桥山,人洪秘书自己就能解决,还用得着找你。”李桂芬端上来水果,顺嘴笑着插了一句。 “嫂子,瞧您这话说的。 “山哥的威望和资历不是我能比的,我那点面皮都是靠钱砸出来的。 “真要办事,还得是陆大处长。 “你怕是不知道,诺大一个津海站都是他挑着的……” 洪智有借机吹捧了起来。 “老弟,你呀,太厚道,太实在了。”陆桥山喜不自胜的指着他道。 “就说这人吧,我还真不太好搞定。 “警备司令部稽查队的陆玉喜你认识吧?”洪智有问。 “认识,我的小老乡,关系还不错。”陆桥山道。 “那就对了。 “陆玉喜很受警备司令部李参谋器重,稽查队这两年没少整活。 “这家伙向来比较狂。 “被打伤的就是他外甥,那是放了话的,必须让孟局长的侄子偿命。 “据说还在黑市找人了,要打黑枪。 “孟局长一家慌了,这不让人找我这来了。 “山哥,活我给你了。 “不多,就这个数。 “大的。” 洪智有五指抓了抓,示意道。 五根大黄鱼……陆桥山大喜轻拍胸口: “老弟,别人我不好说,陆玉喜我肯定能搞定。” “孟局长在万家酒楼订了桌。 “要不您现在约下陆队长,今儿就把这事了了。 “孟局长说了,只要了,立马让人连夜把金条送您家里来。” 洪智有说道。 “好说。” 陆桥山起身走到电话机旁,拨通了号码: “喂,喂啥,我是你山哥。 “万家酒楼,好久没聚了,我请你吃顿便饭。 “对,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陆桥山笑道:“搞定了,老弟一块过去吃饭吗?” “我就不去了吧。 “孟局长那边已经订好桌了。 “我去了,人家还以为我也想拿一笔,别吓跑了。” 洪智有风趣笑道。 “那行,你我是兄弟。 “客套话不多说,以后用得着你山哥的地方,尽管开口。” 陆桥山拍了拍他的肩道。 “好的,山哥你忙。 “我还有事先走了!” 洪智有跟李桂芬打了声招呼,自行开车离开。 …… 晚上八点。 福德茶楼,二楼包间。 左蓝先一步到。 她走到窗户边,看了眼对角的万家酒楼。 从对面的窗户恰好可以看到这个位置。 她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喊道: “伙计,上酒菜。” 八点整。 一身黑风衣,戴着圆帽的马奎快步来到了包间。 他没有说话。 而是警惕的四下看了一眼。 包间还算干净、敞亮。 出于职业素养,他走到窗户边,盯着对面看了几眼,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坐下来。 “说吧,找我什么事?” 马奎摘下帽子放在一旁,拿起筷子径自夹菜喝酒。 “你不怕我在酒里下毒?”左蓝笑问。 “有啥怕的? “你们那个黄忠一盆屎泼在老子头上。 “我现在是人不人,鬼不鬼的,跟死也没啥两样了?” 马奎冷笑道。 “找我什么事? “别告诉我,你要叛变什么的,那都是鬼话。” 顿了顿,马奎直接了当道。 “叛变?” 左蓝摇头微微冷笑,接着说道: “我们地委和交通站在津海近半年来屡屡受挫。 “尤其是吴敬中上次的天网计划,更是险些让组织遭受重创。 “如今戴笠死了,军统面临重新洗牌。 “我们想津海换个站长。” “换个站长?你们是委员长,还是郑介民啊?”马奎冷哼道。 “我们当然不是。 “但你可以换! “我知道你一直在调查吴敬中。 “你知道的,吴敬中最初是我们的人,虽然叛变投了军统,但他的根子是在的。 “而且此人善于投机。 “过去投军统,现在嘛,也想往老东家押宝。 “所以,有些事你知道的……” 左蓝欲言又止。 “知道? “知道什么?”马奎冷眼看着她道。 “上次军调密派人员名单泄露。 “戴笠来津海的秘密使命。 “还有秋掌柜的一些事情……” 左蓝滑了滑茶盏,美眸透着一丝神秘道。 马奎有些动心了。 “他都给你们泄露情报了,你们还要搞掉他?”他不解的问道。“这我不能说……”左蓝笑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 “站长让刘雄密派延城的佛龛,查到了余则成的一些线索。 “你是想搞掉吴敬中,保护余则成。 “又或者上边新派来的,会是你们的人?” 马奎狐疑说道。 “随你怎么猜。”左蓝道。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找自己的同志,余则成!”马奎咬字很重。 “马队长,你误会了。 “首先,余则成不是我们的同志。 “我跟他有过一段旧情,不想让他牵涉其中。 “最重要的是,戴笠死了。 “他不像你,能上达天听,有毛人凤这尊靠山。 “其实你也用不着这般消沉,据我们可靠的消息,军统大概率实际掌权的还是毛人凤。 “你们的委员长不会自废武功,丢弃这把利剑的。” 左蓝说道。 “那就借你吉言了。 “你说的对,你们是什么原因不重要。 “吴敬中跟汉奸勾结,屡屡坏我抓票大事,密谋杀害刘雄、李平,这些都是铁一般的事实。 “既然有证据,那就拿出来吧。” 马奎道。 “马队长,我帮你,你也得有点表示吧。”左蓝放下茶杯,扬眉问道。 “可以,你想我做什么?”马奎问道。 “黄忠一直被你们关在站里。 “他尚且不知道我们双方的交换计划。 “我有两个请求。 “一,让你们的人停止对他的折磨。 “二,合适的时候,我会给你一封密信,你交给他,以免他熬不住或者选择就义。 “这个请求不过分吧。” 左蓝道。 “嗯,这都是小事。 “我可以满足你们的要求。 “不过,你必须得给我吴敬中通票的确凿证据。”马奎点头道。 “放心。 “我留了一份有关穆连城泄密的电话录音。 “里边有清楚交代吴敬中是如何把这些情报内容透出来的。 “而且,我们还有些电文的存档。 “到时候我可以交给你。” 左蓝道。 “太好了。 “要是能拿到录音、电文,我必将吴老贼置于死地。” 马奎大喜道。 “至少得看到一点诚意吧。 “明天……” 左蓝放慢语速,左拖右拖,她终于看到对街陆桥山坐了下来。 …… 对面福德茶楼。 “陆处长,恭候大驾,快入座。” 孟德军连忙抬手相请。 “孟局长客气了。” 陆桥山径直在靠窗位置坐了下来。 “是啊,万家酒楼前不久刚装修过,老板特意给咱们留了个靠窗位置。 “通风。 “关键这家酒楼的菜,尤其是黄金猪蹄,那是名满津门啊。” 孟德军的弟弟孟文赶紧解释道。 “靠窗好。 “我就喜欢靠窗的位置。”陆桥山道。 早些年在赣西时,他也是情报线的老手,没少外派出任务。 对一名情报员来说。 靠窗有很多好处。 一旦有危险,可以随时跳窗。 还有,就是能看到很多事情。 入了席。 闲聊了几句,一身黑西装,头发油腻,留着络腮胡须的陆玉喜来了。 “山哥,怎么还劳你请……” 陆玉喜满脸堆笑,刚要说话,他就看到了孟文和孟德军。 登时,脸一拉转身就走。 “这!” 孟家兄弟一看傻眼了。 “喜子,喜子。” 陆桥山赶紧起身一把拉住他,拽到了边上,阴沉着脸问道: “怎么,现在做了稽查队长,我的面也不给了?” “怎么会? “要没山哥你用情报喂我,我哪当得上队长。 “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我这不做做样子抬抬山哥你嘛。” 陆玉喜嘿嘿干笑道。 “嗯,这还差不多。 “我记得你没妹妹啊,怎么就成你外甥了?”陆桥山问。 “什么狗屁外甥。 “就是别人托关系找的我,吓吓这帮拿笔杆子的,搞俩小钱。 “既然山哥你出马了,兄弟绕道就是了。 “天大地大,山哥您的面子最大。” 陆玉喜谄媚道。 “咱俩是老乡,你心里装着我,我很高兴。 “回头亏待不了你的。” 陆桥山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说着,勾着他的肩膀来到了桌上。 陆玉喜摆出一副冰冷之态。 这让孟家兄弟很紧张。 一通陪酒、热聊后,孟家兄弟当场开出价码。 陆玉喜两根小黄鱼。 陆桥山五根小黄鱼。 这事就算了了。 大家都捞了钱,自然是一团和气, “陆处长,陆队长,那这事就拜托你俩了。” 酒足饭饱,孟德军兄弟起身准备告辞。 陆桥山与陆玉喜起身送走了二人。 “金条拿一根给我。”没了外人,陆桥山开口道。 “山哥,你这……” 陆玉喜砸吧着嘴,有些不情愿。 “吃水不忘挖井人。 “这活是洪秘书揽的,不得分人家一份?”陆桥山道。 “山哥,你五根,我才两根。”陆玉喜撇嘴道。 “你能跟我比吗? “我给你输送的那些情报,都是从黑市大价钱买来的。 “还有,你是单身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我呢,有老婆孩子。 “陆明在二厅打点关系,每年的开销都是海量金钱。 “拿来!” 陆桥山板着脸道。 “好吧。” 陆玉喜抠抠索索的拿回了一根递给了陆桥山。 “小家子气。 “就你这样再帮你往上扶,我看也是个废物。” 陆桥山对他的态度十分不满。 “别介啊,我的亲哥。 “咱俩可是老乡,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好事您得多想着我点。” 陆玉喜嘿嘿干笑。 正说着,他脸色忽然一变,冲陆桥山使了个眼神: “山哥,你快看。” 陆桥山侧头往对面一瞅。 正见马奎和左蓝有说有笑的,两人还碰杯来着。 “马奎?” 陆桥山神色一紧,旋即咬着牙子摇头轻笑自语: “好啊。 “这都一块喝上了。 “怪不得我让余则成策反左蓝,他左右不愿意。 “原来根子在这啊。 “峨眉峰!” “山哥,你家里出内鬼了。”陆玉喜自然是认识马奎的。 “这事你不要声张。 “搞不好,说错话脑袋、帽子都得掉。” 陆桥山严正叮嘱。 今晚他没带相机,没有确凿证据马奎是不会认的。 就像上次在黄忠院子外。 都拍到他了。 就因为没露正脸,楞没钉死他。 “明白,我就当今晚没来过。 “山哥,马奎这鬼很阴。 “上次在码头查红票的公会,特么的还给了我一拳,现在我还吃中药呢。” 陆玉喜提醒道。 “知道。 “他蹦跶不了几天了。”陆桥山关上窗,隔着一条细缝边看边道。 …… “马队长,那就祝咱们合作愉快。” 左蓝注意对面窗户关上了,知道陆桥山已经看到,站起身伸出玉手准备告辞。 “愉快个屁。 “东拉西扯,没半点干货。” 马奎一口闷干酒水,不爽骂道。 “今天就是跟你先打个照面。 “三天后,还是这个点,这个地方,我会让你愉快的。” 左蓝笑了笑,起身离开。 …… 翌日。 洪智有来到站里。 哪怕隔了一宿,还是晕软的厉害。 他赶紧冲了一杯站长送的鹿茸粉,效果还不错,立马精神了不少。 玛德,色是刮骨钢刀。 要克制了。 刚坐下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 一接,居然是蕊蕊打来的: “智有,给你一个惊喜,你猜是什么?” “什么惊喜?”洪智有问。 “我有了!”蕊蕊道。 “有钱?”洪智有第一反应。 “有咱俩的宝宝! “恭喜,你要喜当爹了!” 那头传来蕊蕊调皮的笑声。 ……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吴敬中的心思 要当父亲了? 洪智有有点被雷蒙了。 这不是惊喜。 是惊吓。 他预料过这种可能。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一时间有些猝不及防。 “怎么了,慌了? “小气鬼! “就你这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 “不就是怕要你养,分你的钱吗? “放心吧,不缠着你。 “本小姐又不差你那点养孩子的钱。” 吴蕊蕊在电话那头娇嗔。 “蕊蕊,怎么会呢? “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我不留给咱孩子,难道还上交给委员长吗?” 洪智有缓了缓神道。 “你能这么想就好。 “不说了,我得去晒太阳了,医生说了多晒太阳补钙,对我和孩子都好。”吴蕊蕊开心道。 洪智有突然一阵莫名感动。 蕊蕊也许不是最好的女人,但她一定是最适合自己的。 “蕊蕊,想我没?”洪智有问道。 “不想你。 “想钱。” 吴蕊蕊噗嗤一笑,一如既往的财迷。 “想钱好。 “我已经在谈了,很快你就能在法兰西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城堡和酒庄。” 洪智有道。 “太好了,怎么办,开始有点想你了。”吴蕊蕊立马变乖宝宝了。 “想哪。” “讨厌,不告诉。” …… 挂断电话,洪智有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清醒了一番。 他现在必须得换种思路了。 过去,洪智有拿下蕊蕊,有护身符的成分在。 但现在不同了。 蕊蕊有了他的孩子。 他和吴敬中成了真正的一家人。 换句话说,帮吴敬中捞钱,其实就是给自己未来孩子捞钱。 他俩现在彻底穿上了同一条裤子。 不管钱落谁兜里了。 谁耍什么心眼。 拿多,拿少,都是孩子的。 那么军火、穆连城、贴牌的事,其实没有必要再瞒老吴了。 提前主动透露和老吴查出来,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想到这,他擦干脸往站长办公室走去。 一进去,吴敬中正背着手踱步。 余则成” “老师,怎么了?”洪智有问。 “佛龛交换计划,我和邓铭已经初步商讨完毕。 “现在是怎么向毛主任交代。 “佛龛是我亲自安排的。 “当初刘雄为了调查则成……背着我偷偷启用了佛龛。 “这才让红票发掘暴露。” 吴敬中颇是苦恼道。 “老师,一个字混,两个字糊弄。”洪智有道。 “糊弄?” 吴敬中眉头一沉,指着电话机道: “我刚刚接到郑介民的消息,委员长要重用毛人凤,提拔他为军统局副局长。 “戴老板生前就是副局长。 “这什么意思? “郑介民资历太老了,黄埔、情报双系元老。 “老头子明摆着是怕他为第二个戴笠。 “挂职局长,那是堵其他人的口。 “真正办事的还是毛人凤!” 说到这,他发愁的捏了捏眉心:“你是知道的,我和三毛关系一直不好。 “毛森上次是得罪了。 “毛万里又眼巴巴盯着我的位置。 “毛人凤更是出了名的笑面虎,穿小鞋功夫天下一流。 “如今他坐正了,这中间还搁着个马奎,我日后怕是没好果子吃了啊。” “老师,我觉得您多虑了。”洪智有笑道。 “毛人凤为人是阴险狡诈,却深谙官场法则。 “佛龛的事,他肯定要指责你,这是立威。 “但同时,您作为少将站长,资历摆在这呢。 “就算他对你不满,也不敢怎么样? “相反,他位置不稳,还得想方设法拉拢你。 “别忘了,您可是受建丰器重的反贪会主任,他这时候给你找不自在,那就是跟建丰过不去。 “毛人凤不会这么傻。” 洪智有一边说着,一边给他切西瓜、洗水果。 “退一万步讲。 “等他位置坐稳了,建丰那会儿肯定羽翼已成。 “郑介民这个名义上的一把手,也不会坐看他耀武扬威。 “所以于眼前,于日后,老师您都是百无一忧。” 他把切好的西瓜递到了吴敬中手边。 吴敬中吃了两块,凉爽脆甜,心中紧张阴霾渐渐消散。 他接过洪智有递上的毛巾,擦了擦嘴和手,释然一笑: “你说的在理。 “我现在就给毛主……局长打电话。” 吴敬中很快拨通了毛人凤的专座: “喂,毛局长,我是敬中。 “恭喜毛局长高升啊,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哎,您太谦虚了。 “我老同学都告诉我了,军统站郑局长挂帅,您掌军。 “您放心,敬中绝对服从委座的安排。 “局座您指哪,敬中就打哪,绝不皱下眉头!” 阿谀奉承了一番,吴敬中转入正题: “毛局长,是这样的。 “之前戴老板在时曾密派过一个我们的人去延城,从津海走的。 “此人代号佛龛。 “前不久佛龛在延城,不知道什么原因暴露了。 “现在红票提出,要用我抓的两个红票进行交换,还请局座您批准啊。” 那头传来毛人凤愤怒的呵斥: “吴敬中,是不是你私自联系过佛龛,才导致他暴露的?” “局座,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我绝对没有私自联系佛龛。 “有没有可能是总部那边泄露的情报,或者他自己的原因? “红票那边,三青什么的,向来很严格。 “这都有可能啊。” 吴敬中立马笔挺,一脸无辜的解释。 挨了一通骂后,他又说道: “局座,人已经暴露了。 “这个佛龛是青浦特训班的老人,还参加过金山卫战斗。 “红票的那两个人,一个吐不出什么干货。 “一个舌头都咬掉了,根本挖不出什么价值。 “要不还是交换了吧。” 吴敬中请求道。 “是,同意交换! “谢谢毛局长!” 挂断电话,吴敬中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上边同意了。” “当然,毛人凤也就耍耍威风,老师的面子还是得给的。”洪智有笑道。 “哎。 “毛人凤不算啥,眼下有件更头疼的事情。”吴敬中道。 “什么事?”洪智有问。 “穆连城跑了!” “据说是戴老板在津的时候溜的。 “我当时被戴老板搞的是焦头烂额,又是闹麻风病、忙着给戴老板治丧。 “一来二去,放松了警惕。 “竟然让这老东西跑了。” 吴敬中气的直头疼。 说着,他凑近些低语:“智有,我听水兵仓储的人说,老贼的箱子占了大半艘船只货仓。 “你说那得多少国宝、好宝贝啊。 “哎,痛失津门半壁江山。 “我大中华悲哉,哀哉啊!” 吴敬中说着,痛心疾首的拍打手背。 洪智有没有一丝犹豫的坦诚: “老师,您用不着担心。 “您忘了我有个老同学是海军陆战队的。 “他在水兵仓储有人,一直盯着穆连城仓库的。 “昨天晚上,这艘船因为发动机故障以及鬼岛方向的风暴,不得已只能临时转向香岛停靠。 “您还记得上次救曹清明的那位荣少爷吗?”他又淡淡笑问。 “嗯。 “荣家二少爷,香岛真正的豪门。”吴敬中道。 “停靠的就是他家的船坞。 “我已经秘密给荣少爷暗示了,穆连城这些箱子都是勾结日寇的不良资产。 “肃奸会必须要没收。 “荣少爷念及上次老师的恩情,答应帮忙扣下那些箱子。 “如果顺利的话,这会儿估计已经运回津海的路上了。” 洪智有笑盈盈的说道。 “哎呀,太好了! “智有啊。 “这批东西要流落到海外,将会是国之不幸,你我之不幸。 “你干了件功利千秋的大好事啊!” 吴敬中欢喜的眯眼挤眉,拍腿大赞。 “老师,学生不图流芳千古。 “只是觉的,老祖宗的东西就得留在珍惜、爱护它的人手里。 “老师对古玩诚爱之心,可感天地。 “这批东西就该由您这样的有德之人守护才对。” 洪智有依旧如往日般低眉顺眼的奉承。 他知道,随着自己的翅膀越来越硬,吴敬中是没有安全感的。 姑爷也好。 干将也罢。 越是这种时候,愈发要体现的毕恭毕敬。 关键。 东西无论是落他,还是老吴手里,归根到底是自己孩子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卖老吴个人情呢。 “说的对。 “说的太对了。“老天保佑,这批东西赶紧回津海。 “这在外边多飘一天,我的心就慌啊。” 吴敬中又喜又焦道。 “老师,这次的事情美佬、荣家都有参与,可能得分他们一部分。 “我的意思是,我近一年来跟着您也攒了不少家底。 “我付他们美钞。 “宝贝全部一个不少的归您!” 洪智有恭敬道。 “你,你钱还够吗? “要不我从站里,或者我给你掏点?”吴敬中问道。 “够。 “实在不够,蕊蕊也不能看着我饿死。”洪智有幽默笑道。 “好,好!”吴敬中欣赏的点了点头。 他也知道洪智有是自己人。 但一想到要往外掏兜,难免就肉疼。 这种疼痛他一把年纪了是承受不了。 还是让年轻人去疼吧。 “对了,老师,我还有件事想跟您汇报。”洪智有道。 “什么事?”吴敬中道。 “仁记的季太太跟轩尼斯的代理杰克目前正在合作。 “他们尝过咱家的酒。 “认为口感丝毫不输法兰西的进口红酒。 “想贴牌卖酒。 “利润大概在三番以上。” 洪智有道。 “三番? “这些该死的洋鬼子,不都是葡萄酿出来的吗,他们的葡萄是金子做的啊,这么金贵。” 吴敬中唏嘘感慨的同时,吊眉沉声问道: “那这买卖能做啊。” “能做啊。 “我跟蕊蕊商量过了,这个月拉一火车皮来,先贴上做做。 “老师您就等着分红就行了。” 洪智有沉声说道。 “有没有风险?”吴敬中老成问道。 “没。 “就算有风险,也在可控范围之内。 “海军陆战队的副指挥官菲尔逊背书,有美佬在,能有啥事。” 洪智有道。 “嗯,美佬现在很横。 “你负责就行,我只要看到钱,比之前跟季太太合作挣的多就行。”吴敬中点了点头道。 “去吧,那个吴泰勋老军阀的儿子,家底子厚。 “让则成狠狠的敲打他。” 吴敬中道。 “您放心,余主任肯定能抠出东西来!”洪智有笑道。 刚走出办公室。 正好碰见肖国华。 “洪秘书,按您的吩咐,季太太家的事解决了。 “那对夫妻,男的熬了几轮,上了电。 “女的满嘴牙拔光了。 “活着出去,以后也是个半残废。 “俩人现在已经被关进了水屯监狱,那边还有人继续‘伺候’他们。” 肖国华神色颇是恭敬道。 “谢谢老肖,改天请你吃饭。”洪智有道。 “客气啥,分内之事。”肖国华道。 来到办公室,肖国华递上手上的档案: “站长,查到了。 “穆连城的船现在在香岛。 “很奇怪的是,停靠的船厂东家有一个人是龙二。 “这人跟洪秘书走的很近。 “不能说洪秘书没有参与其中。” 他递上一份文档。 接着指着第二份道:“这是仁记过去的流水,季太太这俩月在津海的风头很盛。 “其中卖的最好的酒水是轩尼斯的斧头牌。 “季晴跟洪秘书走的很近。 “其中,还有轩尼斯的津海负责人杰克。 “酒水来源可能是您的粤州酒厂品牌。 “我怀疑,他们利用您的酒水在套牌卖高价。” “嗯,我知道了。”吴敬中接过文件,并未惊讶。 “我知道你跟洪秘书私交甚厚。 “但工作归工作,情分归情分,你得分清楚了。” 他冷冷看了一眼肖国华。 “明白,站长。 “效忠长官,是卑下的天职。”肖国华正然道。 “嗯,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到此就结束了。” 吴敬中正然吩咐道。 “明白。”肖国华恭敬退了下去。 “智有还是个良心人啊。 “没枉费蕊蕊怀上了洪家的种!” 吴敬中嘴角浮起一丝轻笑,掏出火机,点燃文件放在了瓷盆里。 穆连城一失踪。 他立马开启了调查。 包括与自己合作的季晴,掌握对手的销售状况,确保一切在自己的掌控之内。 甚至,洪智有与美佬偷卖军火给红票,他也知道些内情。 这些在刘雄时期,就已经查了个底朝天。 吴敬中曾想过给洪智有上点手段,整整这小子的歪风邪气。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 蕊蕊有了这家伙的孩子。 自己即将要当姥爷了。 吴敬中站起身,背着手走到了窗户边,眺望着窗外飞过的和平鸽。 他突然有些恍惚。 不知道到底是谁为谁捞钱了。 洪智有给自己捞。 自己给外孙子捞。 貌似,捞来捞去最后都落进了姓洪的兜。 哎! 他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 想到即将要当姥爷,还是个小狐狸的种,他又有几分欣慰。 他父亲的人情世故,母亲的聪明。 自己的关系网。 还有足够买下一个县城的资本。 这孩子未来不会差。 …… 津海马场道。 王德兄弟与寇正国正在推杯换盏。 “姐夫,这个月的面粉价格又翻了一翻。 “只要民政局把面粉货仓压一压,依我看,再过些时间,还得涨两番。” 王德的弟弟王斌笑道。 “姐夫,这是上个月厂子的分红。” 王斌说着拿出几封银元推了过去。 寇正国不苟言笑,很自然的收进了公文包。 “最近建丰要反贪,尤其是经济这一块,北平那边如此。 “咱们津海的负责人是吴敬中。 “那可是建丰的老同学,你们行事务必低调点。 “依我看,这星期该放一批货了。 “要不对上边不好交代。” 寇正国冷冷提醒道。 “放啥货啊。 “这帮贱皮子是饿不死的。 “只有把他们饿急了,城里闹恐慌了,大户人家才舍得掏兜。” 王德叼着香烟不屑道。 “钱永远是挣不完的。 “不小舍,怎么大得,听我的明早就放一批平价面粉。 “先稳住津海的民生再说。” 寇正国吩咐道。 “知道,姐夫。”王斌点头道。 “知道啥。 “别忘了吴王爷那一份。”王德斜叼着香烟,傲然道。 作为昔日军阀少主的贴身侍卫长。 别看姐夫是民政局的主任。 在他眼里屁都不是。 他家吴王爷那可是戴笠的把兄弟。 即便戴笠不在了,仗着老督军儿子的身份,在平津一带谁敢不给面。 “哥,放心吧。 “少谁也少不了吴王爷那一份。 “没有他,咱们这批北美过来的面粉能从水路稽查处顺利通关么。” 王斌笑道。 “知道就好。 “走了,听说津海那个小秘书的女朋友出院了。 “吴王爷看上她了。 “今晚约她喝咖啡,我得找那娘们去。 “走了。” 王德掐灭烟头,起身道。 “阿德,坐下。 “毛毛躁躁!” 寇正国瞪着他呵斥了一句,接着道: “戴笠已死,眼下他过去的那些关系网都面临清洗。 “你这时候不赶紧离吴泰勋远点。 “还上去凑什么热闹。 “那个女人跟洪秘书有关系。 “当初他都敢为了红颜,跟戴老板耍手段硬钢。 “你这时候去惹他,不是自找麻烦吗?” “是啊,哥,实在不行你敷衍几句,就说那娘们身子还没恢复得了。”王斌也劝道。 “你俩是不知道。 “那小妞儿嗓子好听,身子圆润,难得的小美人。 “吴王爷有个规矩。 “玩腻了的,我们这些手下人也有份。 “不说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我先走了!” 王德一想到婉秋曼妙的身段,心头不禁一阵潮热。 “哎。” 寇正国摇了摇头。 “这么闹下去,迟早是要出……” 事字还没说出口,砰,大门被人一脚踢开,数十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壮汉凶神恶煞般的闯了进来。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天大的功劳给谁呢? 打头的男子戴着黑框眼镜,一身板正中山装,见到三人温和笑道: “三位都在啊,那跟我走一趟吧。” “马拉个巴子的。 “瞎了你的眼,知道这是哪吗?”王德一脚踢开椅子,骂骂咧咧道。 “知道,吴泰勋吴王爷的侍卫长王德家。”来人道。 “老子就是王德,赶紧滚!”王德手指着余则成,叫嚣道。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来人问。 “老子管你是谁,再不滚,我立即叫警察把你们抓起来。 “要知道李汉元见了老子,都得恭恭敬敬的。” 王德口气愈发的狂妄。 “我叫余则成,津海军统站的。 “抓走!” 余则成摆手道。 “军统站? “军统站了不起啊,我家吴王爷跟你们戴老板是把兄弟。 “马汉三、张家铭司令官那是座上宾。 “你算老几啊。” 王德一摸鼻梁,语气相当的狂躁。 余则成就觉得好笑。 一堆过气玩意,还在这不知天高地厚。 “是吗? “那你就跟戴老板去叙叙旧吧。 “抓走!” 余则成一摆手,下令道。 “我看你们谁……” 王德还想嚣张,余则成拔枪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你!” 王德瞬间像泄了气的皮鞋,焉巴了。 “余主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是民政局的寇正国。” 寇正国站起身道。 “怎么回事。 “面粉一天一个价,你心里没点数吗? “到了军统局,有你喝的茶。 “全部带走!” 余则成对这些搜刮民脂民膏的家伙极是痛恨,当即一摆手吩咐道。 “我,我是市政的,你们就算要调查我,也必须经过张、杜两位要员的同意。”寇正国正然道。 “你是头一天知道军统么?” 余则成冷笑一声,转身往外走去。 …… 津海站。 马奎手拿着帽子,语气少有的没有急躁: “站长,地下室关着的那个黄忠,想申请去医院看他太太。 “您看能不能……” “黄忠?”吴敬中眼神一凛,背着手侧身回头盯着马奎: “你什么意见?” “我觉的放出去见一面也好。 “她太太最近恢复的不错。 “但一直有求死之心,让黄忠去稳住她。 “不能说话,总能写吧。 “万一做通了思想工作,供出几条大鱼,又或者交代点啥,那不也是人尽其用吗?” 吴敬中不动声色的看了他好一会儿。 “站长,您别这么看着我。 “这可是红票的高级联络员。 “她要吐了,我身上的脏水也就洗了啊。” 马奎心里有鬼,不免毛骨悚然。 “马队长说的对啊。 “我倒忘了,你还是峨眉峰呢。” 吴敬中轻点着额头,冷笑哼道。 “站长,这玩笑可不能乱开。 “黄忠明显是在污蔑我。” 马奎眉头一皱,又急上了。 “则成也是这样说的啊。”吴敬中道。 他顺手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一眼:“你命好,毛主任再三给你作保,还让我重用你。” “我能怎么办呢? “我的马大队长,你看着办吧。” “行! “那我就带人去了。”马奎也不客气,头一歪走了出去。 “没大没小的东西!” 吴敬中冷眼骂道。 “马队长,这是去哪呢?” 刚从水路稽查处回来的陆桥山,在大厅正撞着马奎,微笑问道。 “去哪还用得着跟你汇报吗?” 马奎张嘴就怼,上车去了。 陆桥山笑容一僵,眼神透着阴森的寒意。 峨眉峰! 你的死期将近! 他快步来到站长室,沉声道: “站长,西安侯站长那边有消息了,说冯剑已经接上了,红票代表催促咱们这边要趁快移交江爱玫和黄忠。 “江爱玫和黄忠没啥问题吧?” “有人比你更关心他们。”吴敬中笑道。 “马,马奎?”陆桥山试探性问道。 “你倒是明白啊。”吴敬中道。 “峨眉峰嘛,关心自己的同志很正常。”陆桥山道。 “陆处长,搞情报的要用事实说话。 “毛主任,不,是毛局长很器重这个人。”吴敬中眼中精光一闪道。 陆桥山笑容敛住,很不爽的叹了口气: “是啊。 “你说这委员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郑长官在情报系统的资历比毛人凤那不深多了? “他一个狗屁秘书,凭啥掌管军统常务啊。” 昨晚他就收到了儿子陆明的电话,知道了这个惊天噩耗。 “哎,我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出。 “老头子的心思比海深啊。” 吴敬中也是摇头轻叹,旋即他沉声细语: “毛局长话里话外,说津海站编制不齐全,要让我设副站长。 “这啥意思? “不就是想让我提名马奎做副站长吗? “江爱玫这次的事情明明搞砸了。 “这么一条大肥鱼,愣是一点情报没捞着。 “毛局长还要我表他的功。 “桥山啊,你我现在日子都不好过啊。” 陆桥山一听这话,杀意胆边生,阴冷诡笑: “站长,您用不着担心。 “马奎他蹦跶不了几天了。” “哦,你有眉目?”吴敬中扬眉问道。 “没,目前还没。 “您不说了嘛,没证据的事不提。”陆桥山笑道。 “嗯。 “侯站长是你过去的老领导,佛龛你问问他那边怎么处理。”吴敬中想了想又道。 当初,他给李涯发过电报查询余则成和左蓝的关系。 一旦佛龛被总部要走,交代这件事,让毛人凤抓住把柄会很麻烦。 他本想直接调佛龛来津海。 不过转念一想,陆桥山急着做副站长正疯咬马奎。 这时候提这茬,指不定陆桥山狗急跳墙就跟马奎穿一条裤子了。 调人必须调。 但得暗中进行。 “侯站长还问我来着,让冯剑留在西安先养养身子,胡宗南那边红票不少,又是车马炮的一线。 “他人手很紧张。 “向总部打了申请,毛局长已经批了。” 陆桥山忙道。 “留下西安,也可以。”吴敬中点头道。 只要不去总部,佛龛就不会乱说话。 熬过了风头。 到时候佛龛爱去哪去哪,这点事毛人凤也挑不出啥回头刺。 “留西安好。 “像佛龛这种精锐人才正好大展拳脚。” 陆桥山长舒了一口气,眉开眼笑道。 “桥山。 “佛龛交换的事,站里就你、我、洪秘书三人知道。 “切记不可外传。” 吴敬中正中叮嘱道。 “站长放心,规矩我懂。”陆桥山笑道。 “去吧。” 吴敬中摆了摆手。 待陆桥山一走,他皱起了眉头。 马奎怎么突然对江爱玫的事这么上心了? 莫非知道了佛龛的事? 不应该的。 这块狗皮膏药太烦人了。 纯粹毛人凤贴在自己身上找恶心的。 得想办法快点撕下来才好。 …… 陆桥山拐身来到了洪智有的办公室。 “智有,忙着呢?”他心情不错的笑问。 “山哥,不忙,有事吗?”洪智有道。 “瞧你。 “非得有事才找你啊。 “这个给你!” 陆桥山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黄鱼,悄悄递给了洪智有。 “山哥,你这啥意思啊?”洪智有连忙拒绝。 “昨天孟德军那事。” 陆桥山一扬下巴,低声笑道:“这事你该得的。” “山哥,用不着。 “陆明那当口正是钱的时候……”洪智有拒绝道。 “别。 “兄弟,哥欠你太多人情了。 “凡事有个度,我不能一直占你便宜。 “你嫂子说了,今儿你要不收这金条,咱俩这兄弟就别做了。” 陆桥山一本正经道。 “成,那我就收了。 “谢谢山哥。”洪智有道。 “以后还有这活,包括找工作什么的,都可以找我。 “水路稽查队最近要扩招几个编制。 “你让那帮太太打听下,看有谁想过来的。” 陆桥山提醒道。 “放心。 “只要你陆大处长松松口子,警务处、水路稽查处、邮政局,还有你在市政的各个关系,这钱根本就挣不完啊。”洪智有道。 “是这么个理。 “这不我工作太忙,没有老弟你人脉广嘛。”陆桥山道。 “以后有活,你都拿两成。”陆桥山灿笑道。 正说着,门响了。 洪智有起身开门。 余则成往里一探,“哟,陆处长也在。” “你俩这是要……行,那我先走了。”陆桥山很识趣的起身笑道。 “别啊老陆。 “我能有啥事,就是心里堵的慌,想找智有说说。 “正好,一起聊聊。” 余则成苦笑道。 陆桥山却是最爱八卦,乐的坐了下来。 “老陆,我这没咖啡,你将就着。” 洪智有给二人倒上了茶水。 “瞧你,站长喝的茶,还叫将就。 “老余,有啥苦处说说。 “我和洪秘书看看能帮就帮一把的。” 陆桥山一翘腿,摆起了老大哥姿态。 余则成轻叹一声,往前凑了凑:“二位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了?”洪智有问。 “毛人凤荣升副局长啦。 “正式接管了戴老板那一摊,郑局长让老头子当泥菩萨供起来了。” 余则成无比痛心、惊讶道。 “哎,听说了。 “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郑局长也是受了戴笠功高盖主的连累啊。”陆桥山摇头道。 “老余,毛人凤上来。 “陆处长难受是真的。 “你跟着难受个啥劲,他可是传统戴派。” 洪智有在一旁帮余则成抬轿子。 “什么戴派。 “你说我,过去戴老板在时,还指望他老人家高看一眼,爬个中校日后也能有个晋升前途。 “现在老板一走,我算是彻底没戏了。 “毛人凤上来,那家就得势了,上次是特派员,这次那就是副站长了。 “早上我去要车。 “听说马奎让他媳妇去‘李老六’那订手工西装了。 “站长的意思,好像也很无奈。 “哎,一朝天子一朝臣。 “马奎要做了副站长,我怕是没活路了。” 余则成揉着眉心,头疼道。 “也是。 “现在你还有站长照着呢,这一出一出的没完没了。 “要他做了副站长,我估计也得找退路。” 洪智有跟着叹了口气。 然后压低声音道: “上次马奎跟别人说我勾引他老婆,说要整死我。 “我跟老余一样也不好过。” “老陆就不一样了,有郑局长罩着……”余则成附和。 话没说完,陆桥山摇头摆手:“我也好不到哪去。 “前几次因为余主任,我差点撕烂他的嘴。 “就马奎那性子,他跟我能好了。” “哎,咱们仨现在都是难兄难弟,津海站以后是阴云密布喽。”余则成郁闷的眨了眨眼。 “阴云密布,那不至于。 “二位放心,有陆某在,马贼嚣张不了多久了。” 陆桥山阴冷干笑道。 “老陆,你,你这是……”洪智有双眼一亮,惊喜问道。 “说不得。 “说不得。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撤了,城防局还有个例会,站长不想去,让我代为参加。” 陆桥山站起身,拍了拍手中的档案袋得意道。“看的出来。 “站长还是很器重你啊,毕竟他跟郑局长以前是多年的老搭子了。” 洪智有二人起身送到门口。 “等我好消息。” 陆桥山锤了锤洪智有的胸口,昂头而去。 见老陆走远。 余则成松了口气:“看来老陆是盯上马奎了。” 他扯了这么多,就是怕左蓝和洪智有的布局白费,现在悬着的心可以放进肚子里了。 “走。 “王德抓了。 “我特意跟老五交代过,这小子羞辱过你。 “老五放了话,要把他往死里整。 “看看去。” 余则成摆头道。 两人来到审讯室,王德、寇正国、王斌三人绑在木架子上,被打的浑身是血。 “王侍卫长,好久不见。”洪智有淡淡道。 “洪秘书。 “我,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吧。” 王德气若游丝的哀求道。 “听说你想搞我女朋友?”洪智有问。 “假的。 “都,都是吴泰勋的鬼主意。 “跟我没关系啊。” 一踏入军统的魔窟,王德变的比狗还老实。 “老余,你来吧。” 洪智有坐了下来,审讯这种事就得交给专业人士。 “余主任,我,我是冤枉的。 “面粉近来通关紧张,的确是不够分发的啊。 “我要见张廷锷。 “我要见杜建时!” 寇正国慌乱的大喊大叫。 余则成不予理会,拿起一份文件冲他亮了亮: “这是永昌面粉厂其他几个理事的证词。 “你与王斌参与了分红,恶意抬高物价,证据确凿。 “根据委员长和建丰的意见,现在全国必须推行一场刮骨疗毒的反贪腐行动。 “张廷锷现在正在主持市政反贪会。 “不过,你们怕是没机会听了。” 余则成说完,面无表情的冲老五吩咐: “这三人畏罪自杀,按军统的老规矩处理了。” “是,余主任。” 王德一听傻了。 谁不知道军统整人是出了名的。 老五一摆手。 两个刑讯室科员,一人拿着血迹斑斑的大棒。 另一人拿着一根绳子。 拿绳子的在余则成眼神示意下,径直走到王斌身后。 这人该死。 而且没有背景。 最适合做“鸡”。 “别,别杀我。 “我有钱,有钱!” 王斌吓的面无人色,结结巴巴的求饶。 刑讯员拿绳子从背后勒住他的脖子,粗壮、油津津的胳膊随着发力肌肉紧绷。 呜呜! 王斌挣扎着,屎尿流了一裤裆。 很快,满脸青紫。 舌头一吐。 当场气绝。 “王斌畏罪自杀。” 余则成走过来,拿起王斌的手指在几页文件上按了手印。 “接下来该你二位了。” 余则成一摆手。 拿棒子的刑讯员,开始照着寇正国的后脑勺举着大棒比划了起来。 “余主任,洪秘书,别,别。 “有话好说。 “有话好说。” 寇正国大叫了起来。 “嗯。 “我听说你操控物价,是受了吴泰勋的指使,公司有他的一份分红对吗?” 余则成冷冷问道。 “指使?”寇正国愣了愣。 他还指望吴泰勋捞人呢。 余则成手上文件在桌子上一顿,起身就走。 一旁的刑讯员举着大棒就逼了过去。 “别,我招。 “是,是吴泰勋指使我做的。 “他有分红。” 寇正国终于明白过来。 津海站真正的目标是吴泰勋。 “写下来。” 余则成一摆手,立即有人把他从木架上解了下来。 寇正国哆哆嗦嗦写了起来。 “别紧张,写清楚、仔细了。”余则成提醒。 寇正国很快写完,按了手印。 “你呢?”余则成道。 “我很早就跟吴泰勋了。 “他,他过去跟鬼子的事。 “还有在北平、津海干的那些勾当,我全都知道。 “求求你们别杀我。 “我什么都招。” 王德涕泪满面的大喊大叫。 “这就对了。 “做狗你是专业的。” 洪智有给他点了个赞。 “是,是。 “我是狗,是狗。” 王德下了担架,点头哈腰的谄媚讨好。 拿了纸笔。 他“唰唰”写了一通。 生怕表现不够,按手印时,他用力戳了戳印泥。 “两位,我,我们可以走了吗?”王德问道。 “可以啊。 “那得吴站长说了算。 “寇主任,民政局管控物资,您是主任,掌控着一定是位大收藏家吧。 “我有个朋友喜欢搞点收藏。 “如果你有好东西,可以出一两个。” 余则成笑盈盈道。 “有,我有。”寇正国知道这是军统的老项目了。 “有就行。 “我相信不会在你家里吧。” “写出来。 “或许我那位朋友可以帮你。 “否则,谁来也不好使。” 余则成道。 寇正国咬了咬牙,写了个地址: “这是我一个相好的家。 “东西都在她那。” “狡兔还有三窟呢,寇主任会把东西都押在一朵野身上,我不信。”余则成淡淡冷笑。 “有。 “我写。”寇正国又写了一个。 “据我所知,你的女人可不少。 “你要这么没诚意,那就算了。” 余则成一摆手。 老五抓起他的左手按在刑桌上,抓起铁锤猛地就是一下: “啊!” 在刺耳的惨叫声中,寇正国的手背被砸了个稀巴烂,鲜血横流不止。 “两位看来还是认识不到位。 “这里是军统站。 “不是警察局!” 余则成一脸冷漠的摇了摇头。 对于这些发国难财,狂掏百姓血汗钱的畜生,他不会有一丝丝的怜悯。 “我写。 “我全都写出来,还不行吗?” 寇正国哪还敢藏私,赶紧写了起来。 结果。 一共十三朵野,十三处宅子。 这不禁让洪智有刮目相看。 老寇这能力可以啊。 一天一个,两周不带重样的。 至于王德,余则成懒的问。 王德的家,抓了人后就摸了底。 这家伙吃喝嫖赌样样俱全,赌场里还赖着账呢。 “嗯。” 余则成一摆头。 拎着大棒子的刑讯员,照着王德后脑勺就是一下。 啪! 半扇脑瓜子被拍了个稀巴烂。 把一旁的寇正国直接当场吓瘫了。 老五立即让人拿来麻袋,把这两货给抬了出去。 “老余,学到了。”洪智有边走边道。 “审讯学是军统必修科目。 “站长就是这方面的专家。” 余则成笑道。 洗了手,换了清爽、干净的衣服。 两人来到站长室。 吴敬中正在翻找资料。 “老师,需要我帮忙吗?”洪智有忙问道。 “我在找一些情报。 “刘雄有存副档的习惯,有一些重要的情报得挑出来。 “怎么就不见了呢。” 吴敬中边翻边道。 那是他密令佛龛的电文。 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尤其是马奎。 眼下马奎还不知道佛龛已经被捕。 要知道了,捅给毛人凤自己私下联系过,毛人凤少不了做文章。 “老师,您是找……” 洪智有凑在吴敬中耳边低语。 “之前,你去山城给戴老板治丧。 “肖科长怕马奎以专员身份搞事,把刘雄的资料、文档都交给了我。 “文档现在就放在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 洪智有又轻声解释了一嘴。 “嗯,在你那就好。”吴敬中心弦略松。 “对了。 “那三位审的怎么样了?” 吴敬中更关心的是票子。 “老师。 “咱们真是小看了这个寇正国。 “一个民政局主任,光女人就有十二个,宅子十二处,私生子达九个之多。 “据他交代。 “他把那些钱和宝贝都分散藏在这些宅子里。 “还有永昌面粉厂的王斌,估计也少不了。” 余则成欣然汇报道。 “贪的越多,其罪越重。 “又事关民生之事,老师这可是真正的巨贪巨贼。 “建丰要知道了,肯定会在京陵为您摆酒庆功!” 洪智有亦是笑着附和。 “太好了。 “一箭双雕。 “不过这事你俩得分配好了。 “则成,你负责抄家,王斌、王德之流要有好的古董留点。 “要没上品,钱财、屋宅,连带着寇正国正妻、正宅所持有的一并没收上交国库。 “至于那些私产咱们清出来。 “暂且由我代为保管,日后再择机上交。” 吴敬中老辣的吩咐道。 “站长英明。 “委座与建丰日理万机,估摸着也没时间欣赏老家什。 “这玩意是需要保养的。 “要是损毁了,岂不是可惜。” 洪智有与余则成连连心领神会的点头。 “嗯。 “快去办吧。” 吴敬中有些迫不及待了。 打戴笠来了以后,霉了很久。 该特么开开张了。 目送二将离去,吴敬中迅速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该怎么为二人请功呢。 则成现在若升中校,陆桥山会咬,站里又是一团乌烟瘴气。 不能陷他于险境了。 还是智有吧。 衔级低,好升。 …… 三天后。 福德茶楼。 马奎四下看了一眼,压低帽檐往二楼包间走去。 今天就是左蓝透漏吴敬中通票的时候了。 吴老狗。 你的末日到了。 ……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绝境一搏的陆桥山 晚,八点。 福德茶楼。 马奎来到包间,左蓝已经点好了马奎爱吃的菜和好酒。 “马队长,请坐。”她起身抬头笑道。 “别说,我还真饿了。” 马奎偏头看了她一眼,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免费的,不吃白不吃。 狗日的陆桥山,借着上次清风店砸锅的事,押了他一年半的薪水。 像这种好酒好肉,吃一顿少一顿了。 一杯酒,一口肉。 吃了几筷子,马奎问道:“东西呢?” “马奎同志,黄忠同志如何了?”左蓝笑问道。 “马奎同志?”马奎皱起了眉头。 “同志不一定就是我们专用。 “建丰与你们党内,不也是称同志吗? “其心如一,便是志同,是为同志。 “我们都是为了扳倒吴敬中,不正是同志吗?” 左蓝笑着解释。 “我今天带他去医院了,按照你的吩咐,让他跟江爱玫接了头。 “算你及时。 “她在医院好几次寻死,还好被护士及时拦住了。” 马奎并没有纠缠称呼,咂了口酒道。 “这俩位同志对我们很重要。 “还请务必确保他们的安全。”左蓝感谢道。 “放心。 “我已经跟医院打了招呼,死不了。”马奎点头道。 “太好了。 “谢谢你,马奎同志。”左蓝大喜。 “东西呢?”马奎问。 “准备好了。 “不过我没带在身上。”左蓝说道。 “什么意思? “耍老子!” 马奎眉心竖纹一挤,冷然怒道。 “马队长,你显得似乎有点不太专业啊。 “商券会所外边到处是你和陆桥山的人。 “我一出门就会被他们盯死。 “这么重要的情报,一旦被他们截获……” 左蓝微微摇头冷笑。 马奎腮帮子一紧,左右小幅度晃了晃脑袋道: “嗯,也是。” “我的耐心有限,情报资料在哪?” “我存在德龙客栈二号柜,老时间明晚九点,你过去取。 “黄忠没暴露之前,那里曾是我们的交通站之一,我想你应该知道。” 左蓝道。 “你胆子够大的啊。”马奎道。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你是行动队长,谁敢怀疑你呢? “进那地方不应该是理所当然吗?” 左蓝笑了笑,取出一把钥匙递给了马奎。 “最好别跟我玩招,我可不是吃屎的孩子。” 马奎冷冷接了过来,掂了掂放进了衣兜里。 “现在我让你愉快了吗?”左蓝笑问。 “还不错。” 马奎看了她一眼,美滋滋的喝起了酒。 “酒钱已付,马奎同志,我还有事先走了。” 左蓝微笑告别,起身而去。 “吴敬中,老子看你这回怎么死?” 马奎一口闷干酒水,脸上浮起两团杀气腾腾的红坨。 对面万家酒楼。 陆桥山相机不要钱的疯狂“咔嚓”。 胶卷一连换了几卷。 “马奎啊马奎。 “这回还敢狡辩,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陆桥山冲对面的马奎挥了挥手,阴冷一笑关上了窗户。 …… 翌日。 站长室。 吴敬中一边接电话,一边不停用手绢擦着冷汗: “是。 “是。 “这个李涯是我的学生,人的确是我从津海派过去的。 “当时陈仙洲站长帮他伪造革命进步青年身份,去延城参加学习、培训潜伏下来的。 “您要不信,现在就可以致电保定警察局问陈仙洲。 “是,是。 “我哪知道他还是铁血青年团的人啊。 “这事真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都怪我那个老搭档刘雄。 “对,就是当年在哈尔滨当街开枪狙击傅杰失败的那位。 “李涯是他的徒弟,情同父子,他一直在站里死咬刺杀李海丰的余则成。 “为此瞒着我,偷偷发电报联系了李涯,这才泄露的。 “现在麻烦的是,刘雄在津海被流民杀了,死无对证啊。 “老同学。 “您得相信我,我这次是跳黄河也洗不清了,真心冤枉啊。” 说到这,看到洪智有走了进来。 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先坐。 “是。 “是,津海反贪打响这一枪是敬中份内之事。 “敬中力争再创新功,配合您在上沪的行动。 “是,多谢上峰。 “再见!” 啪! 吴敬中挂断电话,手绢都湿透了。 “想不到吧。 “这个佛龛还是建丰的人! “一边吃着军统的饭,一边吃着铁血青年团的饭! “人已经直接被调到总部去了!” 他把手绢往垃圾桶里一扔,骂咧了起来。 “老师。 “建丰有什么指示?”洪智有问。 “多亏你和则成这次查了个寇正国,率先打响了反贪第一枪。 “老头子和建丰心情不错。 “但建丰有指示,津海站情报接二连三出问题,必须要严查到底。 “你说说。 “这都什么事,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津海站有内鬼! “这次不查个水落石出,上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吴敬中背着手正然道。 “智有,你说这个内鬼是谁呢?”他坐下来悄声问。 洪智有注意到他眼神方向是在机要室。 这倒不能怪老吴。 刘雄是他多年的老搭档,是生死间考验过。 刘雄绰号苍鹰。 那双眼睛之毒,当今世上少有。 他连到死,都因为余则成而难瞑目。 过去,为了钱吴敬中能保护余则成。 现在建丰话点到了,他很难再对内奸一事充耳不闻了。 当然,这并非老吴翻脸无情。 吴敬中历来明哲保身至上,关键时候别说余则成,就是自己这个“姑爷”被舍了也不稀奇。 这就是人性,生存本能。 “老师。 “我觉的是马奎吧。” 洪智有暗自庆幸马奎作死“正当时”,要不余则成拉都没法拉。 “马奎?”吴敬中眼皮一抬,冷然问。 “是。 “黄忠亲口指认他是峨眉峰。 “这要不是毛局长拦着,那都可以上电椅了啊。” 洪智有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不管他是谁,必须为津海站情报外泄一事负责。”吴敬中指着门外,语气不容商量。 “是! “您先消消气。 “蕊蕊昨晚还说,让我劝着你千万别动气,不然容易血压升高。 “她还指望您以后看外孙子呢。” 洪智有低声笑劝。 一提到女儿,吴敬中锋利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 “你说的对。 “事业是党国的,身体是自己的。 “不能生气啊。” 吴敬中招了招手,示意他到沙发入座。 洪智有起身打了温水,投好毛巾给他。 顺手把窗户又关上了。 吴敬中解开风纪扣,好好擦了把脖子和脸上的汗渍,心中热和了许多。 “智有。 “当初让蕊蕊嫁给苏建华,她妈是一百个不愿意。 “当时是我糊涂啊。 “我出来干革命,在官场没少受冷落,只领悟了一个很深的道理。 “门当户对,豪门千古。 “纵观历史,从李唐到现在,那些高楼满座者,哪个不是出身显赫? “你别看戴笠、郑介民他们爬的高。 “一样被蒋宋孔陈瞧不起。 “你得有根基,有钱,有底子! “我算命好,有建丰这个太子爷照拂,等退休时能挂个中将虚衔,只要钱到位、圈层跟上,等到了蕊蕊孩子那一代就能有个好的根基。 “所以,你我得趁着车子还有油,铆足马力给孩子打下盛世江山啊。” 吴敬中感慨了一番,话锋一转: “东西挑了吗?” “挑了,甭说寇奸东西真不少,林朝奉看过了,上品抽出十分之六,中品十分之二,余者和下品之物一律充公。 “金条美元也不少。 “不过,为了报给建丰的账好看些,我没敢抽。 “我寻思着这东西来的快。 “还是不动为妙。 “等多抓几个贪腐之徒,攒笔大的,到时候一报京陵,建丰准得为您开席庆功。” 洪智有恭敬说道。 “嗯。 “熊长官已经派东北局的人把傅杰妻子送上火车了。 “你尽早联系那个副官,去北平摸摸底。” 吴敬中点了点头道。 “明白。” 洪智有刚要走,吴敬中喊住了他,颇有几分埋怨道: “蕊蕊一个人在北美不容易,现在有了身孕,你没事多给她打打电话。 “我买了点补品,托北美站关系送了过去。 “也算了你一份。 “自己的种,凡事上点心。” “谢谢老师提醒,我会努力做好一个父亲、爱人。”洪智有歉然道。 他是真惭愧。 满门心思在搞钱上,确实有些怠慢了。 还是亲姥爷心细啊。 出了门,他回到办公室给谢若林打了个电话: “老谢,搞到了吗? “好。” 简单两句,挂断电话。 他往陆桥山的办公室走去。 陆桥山正在批文件。 这位肩扛两处七科,不,即将是八科的男人是真忙。 一手批文件,一手电话接不停。 他打了个手势,示意洪智有自己倒咖啡。 洪智有也不客气,走到小柜,取出了专门属于他的咖啡杯,倒了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加了块慢慢喝了起来。“你们这群废物,连个人都抓不住,三天内,必须给我抓到,要不全都打包滚蛋。” 啪! 挂断电话,陆桥山眉眼阴森道: “智有啊,你说现在的学生是不是闲的。 “一群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公子哥,吃香喝辣,党和政府没亏待他们吧。 “非得搞事。” “最近南开有批大学生公然声援山城的李公朴,搞什么万人签名运动。 “李公朴是谁? “是毛的利剑! “是委座的眼中钉! “这批学生还在工体、码头与红票地委工会联合,朗诵闻一多的诗。 “他们想干嘛?” 说到这,陆桥山气的直拍桌子。 “学生嘛,单纯好动,天性。”洪智有在想,里边会不会有洪小慧、刘闪。 “什么单纯、天性! “依我看这就是吃饱了撑的。 “镇压,必须镇压。 “只有让他们疼,才知道什么叫安分守己、学生本分!” 陆桥山两眼杀气腾腾道。 “老陆,你是不是跟学生有仇?”洪智有笑问。 “没错。 “我父亲以前就是教书的。 “老家闹赤潮,因为成分家里宅子啥都被分了。 “带头的就是他喜欢的学生。 “人心难测啊。” 陆桥山嘬着牙子,恨恨道。 原来根子在这……洪智有忙道:“先抓一批,吓唬吓唬就行了。 “千万别开枪,过些时日委座和夫人的专机要过津海。 “沾了血,有人会拿这事做文章。” “知道,也就碍着我手里没权。 “要依我的,杀他几个,这帮人也就老实了。”陆桥山冷冷道。 “老弟,有事吗?”他收拾情绪,笑问道。 “没,有点乏,过来讨杯咖啡喝。 “站长说建丰指示,津海站泄密频繁,要搞自查。 “山哥,你说咱们站真有内鬼吗?” 洪智有一脸好奇的问道。 “内鬼?” 陆桥山紧张的吞了口唾沫。 他不就是最大的内鬼吗? 上次戴笠来津海的秘密使命,他让盛乡在黑市一倒手,净赚了两千美金,一根大黄鱼。 其他乱七八糟的小情报那就更多了。 “山哥?”洪智有见他愣神。 “咳咳。 “有,内鬼一定有。 “不仅有,就在我们之间。 “马奎!” 陆桥山凑近低声道。 “山哥,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话,马奎急眼了会打人的。”洪智有道。 “有倒是有。 “不瞒老弟,我手上有现成的。 “但人家有毛人凤作保,现在郑局长又是尊泥菩萨,我怕捅上去遭一个诬陷的罪名。 “站长你是知道的,你出事他会扛。 “你冲冠一怒为红颜,跟戴笠对着干,这么大的事,他都在建丰那扛了。 “你是亲姑爷。 “我就不同了,当初张四的疙瘩在呢。 “现在不搞我,能让我干活就不错了。 “让他替我去顶毛人凤……” 说到这,陆桥山连连摇头。 “是啊。 “建丰这一发威,怎么也得交出个校官才够格。 “肯定不会是我。 “不是你、余主任、就是马奎、侯运来了。” 洪智有道。 “头疼就在这啊。 “你说这个马奎,狗屎运咋这么好呢,都踩泥坑里了,偏偏上来个毛人凤。 “副站长指不定也是他的了。 “惹不起啊。” 昨晚苦思一夜,在和妻子李桂芬商量后,陆桥山最终打消了举报马奎的念头。 他是拍到了左蓝和马奎。 但万一马奎像余则成一样,反嘴来一口说是策反左蓝。 谁都没辙。 至于抓马奎的现行,那风险太大了。 没站长的命令。 他是同级,万一没抓到什么实质证据,指不定还得挨马奎几拳。 这小子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侯运来管电讯,不负责具体情报,而且办事报备严谨。 “那就只能你和老余二选一了。” 洪智有暗暗吓唬他。 果然,陆桥山脸色一变。 他和站长关系一般。 毛人凤又想立威,宰一个郑介民的同乡,打狗给主人看,自己正合适。 最慌的是: 情报的确是他卖的。 万一黑市有人咬出盛乡,他难逃一劫。 “走了,山哥。 “祝你好运,我是真舍不得这口咖啡啊。” 洪智有放下杯子,站起身插兜去了。 陆桥山额头渗出了冷汗。 洪智有是站长的心腹。 他说这话,应该不是无的放矢。 站长莫非查到自己的把柄了? “盛乡,你过来一趟。”陆桥山快速拨打了电话。 很快盛乡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陆桥山示意他关门,压低声音冰冷道: “站里搞不好要查票大的。 “你最近不要去黑市了。 “还有,有任何风吹草动,一定要第一时间知会我。” “山哥,不,不会查到咱们头上吧?”盛乡有些慌了。 “不好说。 “现在毛人凤、建丰盯的很死。 “一旦他们掌握了证据,咱们很难有活路。” 陆桥山道。 “卧槽。 “那还等什么,赶紧辞职跑路啊。 “总部好多人都辞职下海了。” 盛乡赶紧道。 “辞个屁。 “你是光棍,老子儿子在二厅,跑得了老子,跑得了儿子吗? “再说了,那些都是捞够的。 “就咱俩兜里这几个子,下个什么海。” 陆桥山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那,那咋办?”盛乡一脸懵逼。 “滚,滚。 “先给老子老实点。” 陆桥山烦躁的打发了他。 然后,拉开抽屉掏出了照片。 还有他在福德茶楼安装的监听录音磁带。 马奎不是红票。 但站里就他是唯一可以跟自己掰手腕的副站长人选。 这是个好机会。 可证据却不够铁。 至少不能封住毛人凤的嘴。 正发愁。 警卫室的小孙敲门走了进来: “陆处长,有你的信。” 这信封陆桥山熟。 之前宪兵司令部唐武与中统私会的照片,就是这种信封寄来的。 “知道了。” 陆桥山摆了摆手。 他打开信封。 里边是几份原件。 居然是当年京陵政保总署万里浪抓捕马奎的审讯,以及马奎招供记录。 马奎曾叛变,还出卖过军统战线的自己人? 铁证。 绝对的铁证! 审讯人叫秦双城。 秦双城,当时是政保总署行动科科长。 抓捕马奎的人正是他。 这人是出了名的汉奸。 也是刑讯、情报线的高手,坑杀了不少军统、红票暗线战士。 现在人还关押在京陵监狱。 马奎怎么出来的? 毛人凤保的? 马奎啊马奎,这是老天爷要你死啊。 老子看你的狗主子还怎么保你。 陆桥山神色顿时兴奋了起来,他连嗦了几口气控制住情绪,拨通了郑介民的专机: “郑局长,是我,桥山。 “我这有一份总部未收录,有关政保总署叛徒的情报。 “对,是毛人凤的警卫马奎。 “当年他被捕过,出卖过咱们的人。 “很离奇的是,此人居然被释放了,还被总部派到了津海来担任行动队要职。 “而且,我手上还拍到他和红票军调代表私会的照片。 “对,情报、照片、录音,绝对的铁证。 “而且此人还极有可能是红票重要人员峨眉峰,属于双面人。 “对,也有人证。 “我想请局长您特批,从监狱提秦双城速来津海站,我想这一把坐实了马奎的身份。 “好的,谢谢局座。 “军机,下午三点。” 挂断电话,陆桥山咬着牙狠狠锤了下桌子:“成了,真特么痛快。” 他就知道郑介民不会放过反将毛人凤一军的机会。 委座向来好面子。 要的不仅是快刀。 还必须是干净的刀。 一旦坐实毛人凤私下营救叛徒马奎,并秘密重用。 本就根基不稳、人缘极差的毛人凤必然会受到各方攻讦。 妙极了。 陆桥山看了看表。 才十点。 度日如年啊。 不行,得去找找余则成摸摸秦双城的底。 老余当年刺杀李海丰时,曾在政保总署跟秦双城做过同事。 他或许也知道些马奎的事。 对。 这份情报来源不明。 电话打的急了点。 必须找老余验证。 陆桥山懊恼的一拍脑门子,往余则成办公室快步走去。 …… 码字员小钱觐见各位尊重的站长,晚安!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 抓捕马奎 “咚咚!” “进来!” 陆桥山推开门走了进去,余则成正端坐处理文件。 “余主任。”陆桥山笑盈盈的。 “哦,陆处长!” 余则成不敢怠慢,连忙放下手上的活起身相迎。 陆桥山向来傲慢。 平时都叫他老余。 除了在站长面前,很少以职务称呼他,这是有事啊。 “老陆,你这大忙人咋有闲空了。”余则成给他泡好茶。 “听说了吗?”陆桥山二郎腿一翘,靠在沙发上轻晃着皮鞋笑问。 “听说了什么?”余则成不解。 “建丰发飙的事。”陆桥山道。 “哦,听说了。”余则成恍然点头。 “从哪听说的?”陆桥山笑问。 “我在二厅有同学,说是建丰要在津海打响反贪第一枪,站长和您是肩负重任啊。”余则成道。 陆桥山撇了撇嘴:“你这都听的啥鸡毛蒜皮。” “还有事啊。”余则成一脸不解。 “有呗。 “保定警察局局长陈仙洲你知道吧?”陆桥山问。 “知道。 “老前辈了,上任津海站长,跟咱站长关系不错。 “陈局长咋了?” 余则成依旧是装傻充愣。 陆桥山盯着余则成,咬了咬嘴角,神色颇有几分犹豫。 佛龛的事。 站里只有站长、他、洪秘书知道。 按照规矩,是不能外传的。 不过眼下他危在旦夕,李涯又经了西安站、总部两道手,消息漏出去也未必能查到自己这。 陆桥山一摆手,示意余则成凑过来点。 然后,压低声音道: “站长有个学生,与刘雄情同父子,名叫李涯,代号佛龛。 “陈仙洲站长在时,经戴老板特批,由站长和刘雄安排,这个李涯秘密潜入了延城。 “上个月在那边暴露了。 “听说天天挖窑洞吃野菜,苦的不行。 “这不站长为了捞他,决定拿江爱玫、黄忠交换。” “老陆,还有这事?”余则成很是惊讶。 旋即,往边上一挪摆了摆手道: “别,别,这可是绝密,听了要出祸的。” “狗屁绝密。 “红票那边已经放了人,本来都谈好了留在西安给侯站长打下手,结果见了鬼,人被建丰提到京陵复职去了。 “如果我没记错,李涯也是青浦训练班的,你们是同学吧。” 陆桥山问道。 “是。 “他是行动班,余乐醒的高徒。 “我是情报学,站长的学生。” 余则成点头道。 “问题就出在这啊。 “这个人明着是军统,背地里加入了建丰的铁血青年团,是太子的心腹。 “据说建丰有密派,让他战时留着建奇功。 “甚至连委员长都知道这个佛龛的存在。 “当初为了掩护他,军统是死过人的。 “现在好了,战没开人就暴露了。 “建丰动了真火,要跟站长翻旧账,戴老板来津秘密使命,商券会所等等泄密,让站长必须给一个交代。 “现在站长急着拉人头交差呢。” 陆桥山压低声音说道。 “拉就拉呗,又不是咱泄露的。 “站长不说了嘛。 “凡事要问心无愧,就不怕查。” 余则成笑道。 “老弟,你咋就不明白呢? “这人头得校官。 “站里就四个校官,老侯不管事。 “多半就是你、我、马奎三人。” 陆桥山皱眉道。 “那就是马奎。 “黄忠亲口交代的,马奎是峨眉峰。”余则成毫不犹豫道。 “我也是这么想啊。 “问题毛局长护着他,要不站长早让他上电椅了。 “现在郑局长成了泥菩萨。 “你我再不自保,这交差的就只能咱哥俩二选一了。 “你屁股也不干净啊。 “秋季,你太太的事,马奎还不知道整了些啥材料等着你呢。” 陆桥山看着他,冷笑道。 “老陆,那,那咋办啊。”余则成故作慌乱。 “放心,我这不就来拉你了吗?” 陆桥山拿起档案袋递给余则成。 余则成打开一看。 里边是政保总署关于马奎的资料。 “老陆,你这是从哪搞来的。 “当初站长为了筛查山城过来的人,曾让人去国防部、总部档案室查过,都没找到马奎的这些底子啊。” 余则成一脸惊愕、敬佩道。 陆桥山嘴角浮起一丝得意笑意: “我好歹干了这么多年情报处长,这点手段还是有的。” 有个屁,明明是老子了三根金条让谢若林搞的好嘛……余则成奉承笑道: “当然,您可是南昌调查科的老前辈,郑长官的同乡。 “什么情报搞不到。 “老陆,有了这材料,马奎就很难翻身了。 “万里浪是怎么死的? “上峰对这种叛徒是绝不会手软的。” 陆桥山点头阴笑:“这不是碍着毛人凤吗?” 他喝了两口茶,接着说:“不是铁证,砸不死马奎。 “你当初刺杀李海丰,在政保总署任过职吧?” “嗯。”余则成点头。 “那你参与过马奎的审讯吗? “老弟,千万别藏着掖着,眼下是你我生死存亡之际,咱们得一条心啊。”陆桥山目光期待而郑重道。 “我哪敢瞒你。 “我参与过。 “当时抓他的是秦双城,万里浪、李海丰都参与了审讯。 “马奎中了枪。 “左肩。 “对左肩。” 余则成略作沉思,接着回忆道: “李海丰还以为马奎是总部派去刺杀他的,发了无名火,对着马奎左肩伤口打了很多拳。 “抓到那天审讯时,马奎扛住了没招。 “当时我就坐在他后边记录。 “他不承认刺杀李海丰,只说是来京陵执行处决吕宗方。” “他应该记不起我了。 “后来秦双城还对他动了很多酷刑,马奎最终没挺住,招了! “他这一招,险些把京陵整个军统暗线葬送。 “我记得当时一共是抓到了九个。 “都是总部一等一的好手。 “除了几个叛变的,剩下的都处决了,这事还上过汪伪的广播电台。” 陆桥山听完拍腿大喜:“太好了,也就是说这事属实。 “秦双城下午三点来站里作证。 “我手上还有马奎通票的铁证。 “如此双管齐下,马贼必死!” “秦双城要来?”余则成心头猛地一震。 当初他去陕西会馆。 就是秦双城开枪打的他。 “怎么了?”陆桥山间他神色不太对劲。 “此人与我有仇。 “当初我刺杀李海丰后,奉京陵陈站长和叶子明的指示原本继续潜伏在政保总署。 “最后就是被此人查出来,险些命丧他手上。” 余则成冷森森道。 “嗨。 “过去的事了,还计较作甚。”陆桥山心情大好,拍了拍他的肩道。 “嗯。” 余则成点头。 不得不说郑介民能量真是大。 下午三点。 两人直奔机场接到了秦双城。 许久不见,秦双城头发稀疏,身形和脸颊愈发消瘦了。 “秦科长,好久不见啊。” 余则成眯着眼上前打招呼。 “你是劳……劳文池!”秦双城盯着余则成,跟见了鬼一样不敢相信。 当时,他可是打了余则成好几枪。 枪枪中胸口。 这人居然还活着,这不是见鬼了吗? “是啊。 “劳秦科长高抬贵手,我还活着。”余则成冷笑道。 “哎! “当年的事,各为其主,还请劳先生大人不计小人过。” 秦双城叹了口气,九十度鞠躬致歉。 “什么劳先生。 “这是津海站机要室余主任。 “知道我是谁吗?” 陆桥山面无表情的打断他。 “知,知道。 “郑长官有交代过,您是陆处长。”秦双城再无往日的嚣张,点头哈腰道。 “带走!” 陆桥山一摆手,直接把人带到了酒楼。 “知道这次叫你来干嘛吗?” 待秦双城吃饱喝足,陆桥山问道。 “知道。 “作证马奎当年叛变一事。 “放心,他那对卵就是老子掐爆的,错不了的。” 秦双城擦了擦嘴道。 “你把马奎……” 陆桥山和余则成面面相觑。 两人终于明白为啥马奎放着娇妻不爱,天天睡办公室了。 “爆的好。 “这是山一般的铁证,关键时候你一定要把当年处刑的细节说出来。 “回头我会给你邀功。” 回过神来,陆桥山大喜道。 有此铁证,马奎再要狡辩,那就不是撕烂他的嘴。 而是撕烂他的裤裆了! 回到站里。 陆桥山怕惊动马奎,直接把人安置在隔着一条街的小旅馆内。 两人径直回到站里。 “老余,等我的好消息。” 陆桥山回办公室拿齐了资料,直奔站长室。 吴敬中正在吃水果。 水果不能放。 不是他爱吃,只是心疼钱。 觉的不吃完亏的慌。 连带着洪智有也跟着一块儿也成了水果饕餮。 “站长。”陆桥山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桥山,快,过来吃凤梨。” 吴敬中赶紧招呼道。 陆桥山受宠若惊,坐下一块吃了起来。“桥山,都不是外人,别收着。 “人上了年纪就得多吃水果,补充营养和水分。 “这都是湾岛那边空运过来的,那边太阳好,水果甜。” 吴敬中擦了擦手,笑着吩咐。 陆桥山甩开膀子,吃的心怒放。 吃完了。 吴敬中拿着一个网兜大榴莲递给了陆桥山: “这东西女人吃了养颜,你嫂子爱吃,给桂芬也拿一个回去。 “站里别的没有,水果管够。 “以后想吃啥了,跟智有提。” “谢谢站长。”陆桥山顾不上擦嘴,忙起身鞠躬致谢。 凭心而论,吴敬中不计前嫌还让他肩挑重担,对他在几个部门搞人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对算的上好领导了。 若非隔着个张四爷,两人心头有芥蒂。 陆桥山早就像余则成一样,拜倒在老吴的皮鞋跟前了。 “有事吗?”吴敬中问道。 陆桥山立马擦了手脸,看了洪智有一眼。 “站长,总务科还有些账没算完,我先走了。”洪智有很识趣的起身离开。 待洪智有一走,陆桥山恭敬道: “站长,我发现了马奎是峨眉峰的铁证。” “铁证? “站里的铁证比较多啊。 “刘雄、马奎咬余则成,个个都说是铁证。 “结果呢,没一个经得起锤炼的。 “说说吧,你的铁证有多铁。” 吴敬中不抱什么希望的冷叹。 他倒是希望马奎滚蛋。 本想借着郑介民上台踢了马奎。 现在好了,毛人凤当权了。 马奎还挂着“钦差大人”的衔,一般的证据根本砸不死这条疯狗。 “站长您看。” 陆桥山掏出照片递了过去。 吴敬中翻看起来,越看脸色越阴沉,最后抓起照片重重拍在书桌上: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说着,他眼神一厉盯着陆桥山: “你吃饭还专门带相机的?” 陆桥山冷不丁吓的眉头一跳,赶紧笑着解释: “什么都瞒不过您。 “您不是让我负责内查吗? “这不无意间就发现了马队长跟左蓝的私会。” “多久了?”吴敬中问。 “有两回了。 “上一回也是在福德茶楼,两人鬼鬼祟祟,左蓝还给了他一封信。”陆桥山道。 “信? “什么信,搞到了吗?”吴敬中问。 “没。 “马奎晚上睡觉都睁着眼的,下不了手。 “但很奇怪的是,接完头第二天他就带黄忠去了趟医院。 “我问过医生,也就是打那天起,江爱玫再没寻死觅活,你说神不神奇?” 陆桥山嘴角一撇,轻声笑道。 “你什么意思?”吴敬中知道,但他要陆桥山说。 “肯定是左蓝告诉他的。 “又或者他本就知道这件事,甚至佛龛就是他暴露的。 “无非是等时机成熟了,才带黄忠去挑明。 “告诉江爱玫,延边要用佛龛交换的消息。 “要不江爱玫的转变说不通啊。” 陆桥山皱了皱眉头道。 “问题是马奎是怎么知道佛龛的事。 “三天前,那会儿连毛人凤都不知道,莫非他后脑勺真长了第三只眼?” 吴敬中背着手怒然道。 “站长,这事我也觉得蹊跷。 “站里就咱们三人知道。 “我和您肯定不会说。 “洪秘书还惦记马奎老……” 陆桥山说到这,一见站长眼神一厉,赶紧改口道: “洪秘书就更不可能了。” “就你这几张照片,也奈何不了他啊。”吴敬中抬手打住他。 “站长,这里还有盘磁带,您听听。” 陆桥山走到靠墙角的收音机前,把磁带放了进去。 里边很快传来了左蓝的声音: “马奎同志,黄忠同志如何了?” “我今天带他去医院了,按照你的吩咐,让他跟江爱玫接了头。 “算你及时。 “她在医院好几次寻死,还好被护士及时拦住了。” 紧接着马奎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俩位同志对我们很重要。 “还请务必确保他们的安全。”左蓝又道。 “放心。 “我已经跟医院打了招呼,死不了。”马奎道。 “太好了。 “谢谢你,马奎同志。” 里边又传来左蓝的声音。 “东西呢?”马奎问。 “准备好了。 “不过我没带在身上。 “商券会所外边到处是陆桥山的人。 “我一出门就会被他们盯死。 “这么重要的情报,一旦被他们截获……” 左蓝又道。 “嗯,也是。”马奎。 “我存在德龙客栈二号柜,老时间晚上九点,你过去取。 “黄忠没暴露之前,那里曾是我们的交通站之一,我想你应该知道。”左蓝道。 “你胆子够大的啊。”马奎道。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你是行动队长,谁敢怀疑你呢? “进那地方不应该是理所当然吗?” 左蓝笑道。 “嗯,就这样吧。”马奎道。 “酒钱已付,马奎同志,我还有事先走了。” 嘎巴! 录音噶然而止。 “呵。 “马奎同志,好一个同志啊。” 吴敬中点头冷笑了一声。 “什么时候录的。”他脸色阴沉道。 “就昨天晚上,我在万家酒楼的房间装了窃听器。”陆桥山道。 “录音! “送总部督查室作技术检测,经得起检验吗?” 吴敬中知道陆桥山的德行,冷冷看着他道。 “这……”陆桥山笑容尬住了。 这盘磁带是他经过技术手段洗掉了部分节点。 吓唬吓唬马奎还行。 真拿去鉴定,以总部的技术很容易就能查出来。 无疑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说过证据要铁。 “关键要能堵住毛人凤的嘴,要他说不出话来。”吴敬中皱眉提醒道。 “站长,我还真有。 “您再看看这份情报。” 陆桥山掏出了那份“杀手锏”。 吴敬中看完,两眼直放喜光:情报确定可靠?” “可靠。 “郑局长已经从京陵把秦双城提来了。 “只要一抓马奎,就能当面对质。” 陆桥山道。 “很好。 “桥山你办事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不过抓人不急,等晚上马奎去德龙客栈了,抓他现行。” 吴敬中老练的吩咐道。 “明白。”陆桥山点头道。 …… 晚上九点。 马奎从黄包车上下来,迈腿就要走。 “老板,您还没给钱呢。” 拉黄包车的小伙子急眼了,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瞎了你对狗眼,看清楚这是啥?” 马奎反手就是一巴掌抽了过去,然后亮出了证件。 “长官,我,我不识字。”小伙子被打的有点懵。 “那我告诉你。 “老子是津海站行动队队长马奎。 “我现在怀疑你是红票,要不要跟我走一趟。” 马奎盯着他,傲然冷笑。 “马长官,对,对不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拉黄包车的赶紧给了自个两嘴巴子,哪还敢要钱。 马奎一摆手,他吓的拉着车一溜烟跑了。 “狗东西!” 马奎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径直往德龙客栈走去。 这家客栈随着黄忠被抓,早就被行动队控制了。 到了门口。 门房向他微微点头。 马奎没搭理他,来到了二号柜。 “吁!” 他轻轻舒了口气,有种按捺不住的喜悦。 里边就是吴敬中私通穆连城泄密的证据。 打开他。 就是干掉吴敬中、余则成,为党国锄奸的神圣一刻。 马奎掏出钥匙。 咔嚓! 刚打开柜子,陆桥山就领着人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几个情报处的科员拿枪顶住了马奎的脑袋。 “陆桥山,你想干嘛?”马奎面颊紧绷,冷然大喝。 “下他的枪。”陆桥山一别头。 立即有人夺走了马奎腰间的配枪。 “陆桥山,你别给我搞事啊。”马奎大叫。 “搞事? “马奎同志,你还是回站里跟站长解释吧。” 陆桥山走到柜子边,拿起里边的包裹。 几份情报。 有关于津海港装备、医药后勤补给情况。 有往东北战区输送物资、粮食情报。 还有一份津海站主要人员,如吴敬中、余则成,包括陆桥山等经常出入的场所,生活习俗以及家人信息。 另外,还有几根金条。 “呵。 “还挺详细。” 陆桥山摇头嗤笑。 “陆桥山,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老子一枪崩了你。” 马奎怒不可遏道。 “崩了我。 “只怕你没这机会了。 “带走。” 陆桥山一摆手,当先走了出去。 ……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就该千刀万剐了他 津海站。 吴敬中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他是真不喜欢加班。 一想到寇正国家里搜出来的不少宝贝,还等着自己回去鉴赏。 他这心里就像虫子爬一样痒的难受。 “老师,您去沙发上躺会吧。 “陆处长抓人,估摸还得要会。” 洪智有倒掉茶渣,重新泡了一杯新茶递了过去。 “不喝了。 “光跑洗手间了!” 吴敬中摆了摆手。 “抓马奎不是最终目的。 “现在是怎么证明,佛龛是马奎泄露的。 “依我看,李涯不会泄露我和刘雄打电报的事。 “就算跟建丰说了打电报,他也绝不会说是因为这个暴露的。 “因为刘雄对他而言,就像生父一样尊敬。 “我了解他们之间的情感。 “李涯就是死,也不会往刘雄身上泼脏水。” 吴敬中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道。 “不是情报。 “那就是有人泄密,包括商券会馆泄密,戴老板秘密之行,这都得有人交代。” 洪智有点了点头道。 “商券会馆马奎赖不掉。 “名单我就给了他一人。 “戴老板秘密之行,马奎参与过护卫行动,且觐见时神色怪异。 “这些也可以推给他。 “关键要能找出他泄露佛龛的证据。 “这才是让我那老同学消气的良方啊。” 吴敬中揉了揉额头,发愁道。 其实不难……洪智有跟着郁闷道:“是啊,佛龛是绝密,马奎怎么会知道呢?” 正说着,肖国华走了进来。 “老师,您忙我去问问陆处长情况。”洪智有赶紧离开。 “去吧。 “今晚怕还得熬一会儿了。 “去,让你……蕊蕊妈做点夜宵,我晚上回去得加餐。 “简单点羊汤、猪脚汤都可以。” 吴敬中吩咐。 “好的,老师。”洪智有领命而去。 “站长,佛龛暴露一事有线索了。”肖国华道。 “快说。”吴敬中道。 “就您去山城为戴老板治丧期间,我清理了刘科长留下的副档。 “其中就有佛龛的回电副本。 “我怕不安全,就交给了洪秘书。” 肖国华汇报。 “你的意思是,智有泄密? “他图啥? “是想去黄土高原吃灰,还是兜里钱不够使了,差这点情报钱?” 吴敬中眉头一沉,不瞒道。 “我,我不是这意思。”肖国华被他严厉的眼神给吓住了。 “洪秘书当然不会泄密。” “当时还有个人在场,我怀疑是那人搞的鬼。” 他赶紧解释道。 “谁?”吴敬中问。 “方小民。” “我和洪秘书交接谈话时,我怀疑方小民听到了动静。”肖国华如实道。 “你们谈论佛龛了?”吴敬中眼一圆,指着他冷声道。 “不。 “站长,这点规矩我们当然懂。 “方小民暗中跟马奎与孙兴走的比较近。 “我问过宿舍的人了。 “方小民当时找过孙兴,孙兴带他去见了马奎,很可能就是透露情报的消息。 “而且我问过当天晚上守楼的王全发。 “他透露马奎请他喝酒。 “并用酒瓶子砸晕了他。 “我怀疑,马奎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偷偷溜去了洪秘书的办公室,偷看了刘科长关于佛龛的电文副本。 “所以这才导致佛龛暴露。” 肖国华分析道。 “问题是,既然方小民没听到你们谈论佛龛。 “马奎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打晕王全发,去窃取情报?” 吴敬中素来心思缜密,目光咄咄逼人道。 “站长。 “马奎一直在查您跟穆连城的事。 “他曾多次与李平在暗中调查,并在行动队扬言您就是峨眉峰,是津海站第一大内……奸。 “这些米志国、闻时明、宋飞他们都可以作证。 “那些文件里也有李平留下的东西。 “马奎可能是想从中找到什么线索吧。” 肖国华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压低声音说道。 “叫王全发过来。”吴敬中道。 王全发战战兢兢的来到了站长室。 “说说吧,马奎请你吃酒的事。”吴敬中威严道。 王全发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值夜班喝酒,胆子不小。 “看来是我对你们太放纵、太仁慈了对吗?” 吴敬中指着他的鼻子喝骂道。 “站长,我就是被马奎设套坑了。 “他平时从不请我喝酒。 “站里上下谁不知道马奎是出了名的铁公鸡,在外边连烟钱都要人付的主。 “那天晚上,他刻意买了烧鸡、猪头肉,两瓶好酒。 “还拿他媳妇刺激我,分明就是想灌醉我……图谋不轨。” 王全发又不傻,赶紧一股脑全甩给了马奎。 “后来还发生了什么?”吴敬中问。 “我当时喝的很醉。 “不……不知道啥原因,马奎还用酒瓶子砸我脑袋。 “我迷迷糊糊一看流血了,就想去医务室。 “后来就看到余主任和马奎在洪秘书门口吵架。 “余主任还掏枪了。 “我当时怕余主任罚我,就没敢上去,躲在办公室看了几眼。” 王全发一五一十全招了。 “你的意思是,余则成也在?”吴敬中很是诧异。 “是的。 “余主任是后来的。 “两人不知道什么原因,争执了起来。 “没吵多久。 “马奎又进了洪秘书的办公室,然后两人就走了。” 王全发如实汇报。 “先扣三个月薪水。 “你要再敢值班喝酒,直接开除。” 吴敬中冷冷瞪了一眼王全发道。 “属下知错了。”王全发低着头回答。 “把洪秘书和余则成给我叫来。”吴敬中又吩咐肖国华。 很快,两人走了进来。 “洪秘书,刘雄和李平留下的副本都在你那?”吴敬中问。 “是的。 “当时您去山城治丧,站长室那几天我没敢进,就让肖科长把副本文件都存我那了。”洪智有恭敬回答。 “余主任,现在你来回答我。 “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洪智有的办公室。 “跟马奎聊了些什么?” 吴敬中板着脸,正然质问。 余则成心头噗通狂跳。 吴敬中一般称他职务时,那都是带着杀气的,必须得谨慎回答。 “那天晚上,智有说让我给他送一份报表去海军俱乐部。 “我来到他办公室。 “看到门开着,里边有手电光,就拔枪走了进去。 “正好看到马奎拉开他的抽屉,在看一些文件。” 余则成正然回答。 “看一些文件?” 吴敬中眉头一沉,冷然问:“什么文件。” “是关于刘科长派延城一个叫佛龛的密探,调查我和左蓝、司徒光宗的报告。 “哦。 “是马队长让我看的。 “他先看完,然后冲我亮了亮说我在京陵刺杀李海丰时,左蓝恰好也从山城去了京陵。 “然后说我当时肯定与左蓝有来往。 “我否认了,跟他在门口吵了起来。 “两人差点动枪。 “站长,我真的是冤枉的。 “这个马奎他就是条疯……” 余则成说到这,神情激动了几分。 “好了!” 吴敬中打住他,冷然道: “现在不是讨论你跟左蓝的时候。 “你确定马奎看过佛龛的电文?” “确定。”余则成点头。 “那就对上了。 “商券会馆、戴老板秘密使命、佛龛,全都是马奎干的!” 吴敬中下巴一扬,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虽然直觉告诉他。 洪智有与余则成或许有猫腻。 但那不重要。 把马奎交出去顶包,这是皆大欢喜的大好事。 “这个该死畜生。 “这是泄密成瘾啊,马奎向来手头紧,他肯定是偷卖情报了。” 肖国华怒道。 “胡扯。 “什么偷卖情报。 “他这是故意向红票泄露情报。 “峨眉峰! “就该千刀万剐了他!” 吴敬中冷冷道。 正说着,陆桥山满脸喜色的走了进来: “哟,都在啊。 “站长,果然不出所料,马奎按照那个红票女代表的吩咐,去了德龙客栈秘密交接情报。 “就在二号柜,当场被我抓了个正着。 “绝对的人赃俱获。” “抓马……马队长?”余则成一脸不解。 “好,桥山辛苦了。 “这样,今天太晚了,老子没心情陪他磨洋工。 “你让老五先给他上上火候。” 吴敬中一手背在身后吩咐道。 “站长,上刑会不会……”陆桥山有些心虚。 “怕什么? “刚刚查明,马奎盗窃过佛龛的电文。 “佛龛一事是建丰钦点,马奎作为最大嫌疑人,动刑是必要手段。 “先就这样吧。 “智有,你跟我来。” 吴敬中眼神颇是复杂的看了余则成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到了楼下。 洪智有亲自开车,吴敬中上了副驾驶。 “智有,你说佛龛是马奎泄露的吗?”他问。“老师,必须是马奎。 “也只能是马奎。 “他一直在暗中查您,想扳倒你助毛万里坐上津海站站长一职,自己再携扶龙之功做副站长。 “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出卖佛龛,毛人凤、建丰都会针对你,无疑是绝佳妙棋。” 洪智有不假思索的回答。 他知道吴敬中对余则成起了疑心。 但这话是一丁点茬都不能接。 有些事可以心知肚明,但说出来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是啊。 “这个该死的马奎,亡我之心不死啊。” 吴敬中看了眼“姑爷”,知道这小子已深得自己的“精髓”,指望他说点啥是不可能了。 不说也好。 就这样吧,马奎无疑了。 “你为什么那个点让余则成去你的办公室?”吴敬中问。 “老师,这纯粹是误打误撞上了。 “您不在。 “蕊蕊妈心里不踏实,把仁记上个月的账给了我。 “我去找季晴分账。 “但账本落站里了,而且当时又被几个太太缠住打麻将,实在离不开身,就让余主任代劳了。 “谁曾想,马奎敢进我的办公室。 “说实话,要不是王全发交代,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马奎进过我的办公室。 “不过您放心,我的账本都是暗码记载。 “除了我,马奎和余主任拿着也看不明白。” 洪智有自圆其说道。 “你说余则成怎么不早些交代?”吴敬中不满道。 “老师。 “怕呗。 “余则成向来心思缜密,又是佛龛查他的文件。 “搁谁不心慌啊。 “再者,马奎看到了,他要把事闹大,对自己不利。 “现在又是毛人凤当权。 “他更不敢得罪马奎了。 “从明哲保身来说,换了我也会烂在肚子里。” 洪智有将心比心的笑道。 “嗯。 “他若是怕,我倒是不担心。 “就怕他藏有别的心思啊。” 吴敬中冷冷感慨道。 “算了,不说这些破事了。 “穆连城的事咋样了?” 转过头,他又眉眼含笑的问道。 “东西已经清仓了。 “据说能装满满几大间屋子。 “荣斌专门找了大船拉到了粤州,再从那边包了一辆专列拉津海。 “这会儿估计已经过衡阳了。” 洪智有笑道。 “太好了,总算是把这狗汉奸的东西给挖了出来。”吴敬中拍腿大喜。 “老师。 “根据您的意思,我让龙二和那边典当行的熟人,挑了几件中不溜的,一份送给了荣家老爷子。 “一份送给了澳岛王何贤。 “谢站长也分了一份。” 洪智有接着道。 “嗯,这是应该的。 “以后万一要去香岛、澳岛,这些人都用的上。” 吴敬中点头赞许。 “现在的麻烦是,一旦傅杰的家底再捞过来,老师您的另外那套别墅地下室没地方放了。 “得赶紧找房子,还得设计等等。 “这都得提上日程了。” 洪智有说道。 “不用。 “张勋在河西德租界6号有套宅子。 “据说地下专门修有仓库,炸弹都炸不开。 “他的老婆、小妾,死的死,跑的跑,儿子张梦潮出了名的公子,吃喝嫖赌样样在行。 “听说他最近手头很紧,可以动动心思。” 吴敬中抱着胳膊,老谋深算的笑道。 “嗯。 “我也听说过这位张公子,他是张作霖的女婿。 “曾在赌场上一夜之间输掉了跑马道价值数万大洋的洋楼。 “在津海圈子里,那是出了名的败家子。 “这种人最好对付了。 “三天内,交给我,我准保把宅子给你搞到手。” 洪智有信心满满的打起了包票。 “嗯。” 吴敬中满意点头。 有个得利的助手就是不一样。 很多时候自己只需要提个引子,便可遂心如意。 省事省心啊。 到了别墅。 洪智有自来熟的换了鞋子。 梅秋菊正坐在沙发上织孩子穿的绣小鞋。 “哇,好香啊。 “师娘,做啥好吃的了。” 出于蕊蕊的关系,叫嫂子已经不合适。 师娘,有个娘,又够不着丈母娘,正正好。 “猪脚汤。”梅秋菊抬眼笑道。 “不是羊汤吗?”吴敬中皱了皱眉头。 “大晚上的喝什么羊汤,也不怕上火。 “智有是浙人,那边喝不惯羊汤。” 梅秋菊白了他一眼笑道。 吴敬中撇了撇嘴,虽然不快,却也不好说什么。 “谢谢师娘。”洪智有道。 “谢啥,都是一家人,我还怕你不来呢。” “绸儿,端上来吧。” 梅秋菊宠溺一笑,转头冲厨房喊道。 很快绸儿端上了瓦罐煲的猪脚汤。 洪智有洗了手,坐在桌边喝了起来。 吴敬中嫌太油腻了,喝了几口,径直看宝贝去了。 “智有。 “你和蕊蕊啥时候成婚啊。 “孩子都有了,老这么拖着不好吧。” 梅秋菊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颇有几分忧色的笑问。 她其实挺在意这茬的。 洪智有是一日比一日水涨船高。 老吴私底下透露过,这小子腰包里可有不少美元、黄金,跟龙二这帮人还偷卖军火老赚钱了。 蕊蕊呢? 是沾着老吴少将的光了。 洪智有现在得巴着老吴。 可毕竟是嫁过人的。 万一哪天老吴不干了,这闺女不就贬值了吗? “师娘,我倒是想娶。 “她不嫁啊。 “蕊蕊性格你知道的,洒脱、随性,她决定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洪智有按照跟蕊蕊商量好的话,无奈苦笑回答。 “那是你钱还没赚够吧。 “她爱钱,你让她掌家,她准嫁。” 知女莫若母,梅秋菊却是了解女儿那点喜好的。 “也有这个原因,我再攒攒,到时候跟她商量下。”洪智有点头。 其实梅秋菊想多了。 他和吴蕊蕊对彼此的感情还是很真诚、到位的。 爱钱归爱钱。 但处在一块绝对自在、舒服。 结婚一事,洪智有现在基本不考虑。 那张纸就是紧箍咒。 一旦戴上,他这孙猴子很多法就显不灵了。 这对于爱财如命的蕊蕊来说,也是难以接受的。 一张结婚证。 一座金山。 怎么选,她还是清楚的。 尤其是有了孩子后,就更不难抉择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梅秋菊没再多言。 …… 翌日。 洪智有早早起床。 因为要跟翠平练功夫,他最近晚上很少去俱乐部睡了,就在家里的阁楼将就。 倒是小妹昨晚又没回来。 不用想,又跟刘闪开房去了。 这点事一开口子,男男女女那把子瘾就止不住。 洪智有是过来人,也懒的去管,且由的他们。 到了院子。 翠平正在扎马步练拳。 洪智有跟着先放松肌肉,然后扎马步,吐纳气息。 甭说。 不愧是一代宗师孙禄堂教的东西。 打练了以后,洪智有明显能感觉身体的气力、精神较之前要好上很多。 如果不碰上季晴这种七索白骨精。 一般的像婉秋、方太太,拿捏的愈发顺手。 “今天开始练石锁,绑腿! “等绑腿健步如飞了,再开始踩桩子。 “要会踩桩子了,准保你打起架来跑的比兔子还快,等闲六七个人都围不住你。 “就咱这院墙,你三两下就能蹬上去。” 翠平顺手拿起两个石锁,轻松举了两下,然后丢在了洪智有跟前。 “这么高,我能登上去?” 洪智有指了指近乎三米高的院墙,有点不可思议。 “看好了。” 翠平一别鼻梁,微微吸一口气,后退两步后猛地一发力。 只见她脚在墙上“啪啪”一下,两下,人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往上窜,然后手就扒住了围墙,一发力轻松骑坐了上去。 “咋样? “师姐我还能骗你不成?” 翠平坐在墙上得意洋洋的笑道。 洪智有都看傻了。 这尼玛要学会了,当初漕帮追杀他,直接就翻院墙外边去了,趁黑一溜烟早跑没影了。 还用得着当街丢手雷? 而且以后约会,专挑二三楼,一有事跳窗就跑。 卧槽! 保命神功啊。 “嫂子,今晚海军俱乐部有个酒会,我估摸着有人可能要搞我,你陪我一块去参加呗。”洪智有一边面部狰狞的举石锁,一边问道。 昨晚他接到季晴的电话。 轩尼诗负责人鲍威尔要来津海,估摸着是赵春城和龙东公司总部这边举报杰克,惊动了鲍威尔,想过来摸底。 换句话说,鲍威尔和轩尼诗公司在乎的是钱。 是来看谁的关系、拳头更硬。 更能代表公司总部在津海的分销话语权。 这一局赵春城不会认输。 洪智有更不会输。 这场酒会双方极有可能是火星四射,洪智有必须找个人坐镇。 …… 晚点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 峨眉峰,还特么独照? “举石锁时别说话,容易岔气。 “伤了气,想恢复可不容易。” 翠平在边上正然指点。 待举了几下,洪智有双臂酸麻的放了下来:“这个可以不练吗?太难了,我要这把子力气也没用啊。” “你以为有枪就行? “很多场合,人不让你带枪咋办? “你必须得练力气。 “力气够了,才能出巧劲。 “有了巧劲,一根钉子,一根筷子,甚至一张麻将牌都能杀人。” 翠平说着顺手折了一根树枝,微微吸了口气,照着一旁腌酸菜的坛子顺手一挥。 啪! 坛子应声而碎。 “这手劲……不去刑讯室可惜了。”洪智有暗道。 “我练。”洪智有欣然点头。 有这手绝活,回头在身上揣几枚钉子,比带枪省事多了。 “我说你俩,时而师姐,时而嫂子,到底咋喊的?”余则成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这好办啊。 “喊嫂子你俩是一家子,喊师姐我俩是一家子。” 洪智有笑道。 “我看你俩更像一家子。”余则成笑道。 “当然。 “哪像你成天冷冰冰的,没点人味。 “别搭理他,绑上沙袋开始跳。” 翠平哀怨的白了余则成一眼,没好气道。 “老余,晚上我借嫂子去趟俱乐部,能行吗?”跳了五十个一组,洪智有气喘吁吁问道。 “干嘛?”余则成莫名一慌。 “想啥呢?” 洪智有撇了撇嘴,说起了正事: “龙东公司上沪的老总和轩尼斯大华区负责人要来津海,今晚有个酒会,我怕有人会借机耍浑。 “你知道的,津门这片土地老爱打打杀杀。 “万一人家刻意找我过两招。 “我不白送吗? “嫂子是孙宗师的门人,有她坐镇我心里踏实。” 洪智有道。 “不会动枪吧?”余则成有些担忧。 翠平会武功已经得到站长认同,倒不怕什么暴露。 他纯粹是怕自己的同志出意外。 “这种场合枪肯定带不进去。”洪智有道。 “那你干嘛不请周炎?”余则成谨慎道。 “他跟龙二去香岛了,要不我能找嫂子冒这险嘛。”洪智有道。 他原本打算带林添的。 只是那小子擅长的是轻功,拳脚差了点事。 真在大厅画圈子干起来。 对上那些好手,也只有送菜的份。 翠平的武术造诣应该是很深的。 洪智有甚至觉的不在周炎之下,而且女儿身容易被人忽视,往往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马奎号称津海站第一能打。 不也是一脚就放倒了。 那还是翠平天天喂鸡,闲废了的手段。 就现在这天天苦练的劲,准保一脚送马奎见阎王。 “哪这么多废话,拿枪老娘也不怕。 “师弟,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谁也别想伤你一根寒毛。 “正好闲的难受,有人打架那太好了。” 翠平拍了拍贫瘠的胸口,豪气笑道。 “谢谢师姐。” 洪智有突然有些欣赏翠平了。 爽快、正直、仗义。 除了嘴巴大,爱漏风,身材、长相差点事,厨艺烂一点。 作为女人好像也没什么缺…… 算了。 “我去洗漱,你俩聊。” 余则成知道洪智有对于组织的重要性,便不再多言。 “师姐,你是不是喜欢老余?”洪智有四下看了一眼,悄声道。 “谁喜欢他啊。 “成天拿着鸡毛当令箭训斥人,板着脸跟冰人似的。”翠平俏脸微红,嘴上却是不在乎。 “你俩的关系,我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俱乐部那些女人为啥勾男人一勾一个准吗? “男追女隔重山。 “女追男隔层纱。 “你得动脑筋啊。” 洪智有只点到为止,并未往深里说。 左蓝还活着呢。 洪智有也不能盼人不好,这种事看缘分。 翠平也不爱听。 “我追他? “谁稀罕啊。” 她一扔石锁,进屋去了。 上午。 洪智有来到站长室。 刚到门口,陆桥山就喊住了他:“智有,进来喝杯咖啡。” “山哥,今天咋来这么早。 “气色不错。” 洪智有指了指他,笑道。 陆桥山拉着他走了进去,倒了热腾腾的咖啡,温和笑道: “马奎这回肯定是不行了。 “证据确凿。 “这不值得喝一杯吗?” “你得喝,我陪你,我和马奎关系也还可以。”洪智有笑道。 “拉倒吧。 “你跟他媳妇的事站里都传开了。 “摸人家屁股。 “马奎要没了,他那漂亮的媳妇还不是你的。 “上次在站长家吃饭,看你那眼神……啧啧。” 陆桥山咋舌道。 “纯粹谣言,我跟他媳妇那可是清清白白,连一根头发丝都没碰过。”洪智有连忙矢口否认。 “碰没碰过你心里有数。” 陆桥山笑了笑,说起了正事: “我小舅子来津海做了点小买卖。 “就是鼓楼新开那家听雨轩。 “老弟,你是站里的总务科助理,没事了过去喝喝茶。” “你放心。 “以后站里的笔墨纸砚,就包给听雨轩了。 “不过质量你可得保证。 “站长也常用笔墨,你懂的。” 洪智有登时会意,欣然应允。 “放心。 “绝不敢走假,保管是上品。”陆桥山打包票道。 “行,那这是就这么定了。”洪智有拍了板。 “站长快到了,我得先去收拾下。” 洪智有放下咖啡杯,起身走了出去。 “哎呀。 “有个靠谱的小老弟就是省心啊。”陆桥山轻然一笑,自言自语了起来。 …… 到了站长室。 洪智有日常一丝不苟的擦拭着书桌。 片刻,吴敬中走了进来。 洪智有上前接过他的外套。 “马奎怎样了?”他问。 “我刚去了趟刑讯室。 “老五没敢熬他。 “问了几嘴,什么都不肯招,嚷着要见毛局长。” 洪智有道。 “蠢货。 吴敬中冷笑一声,吩咐道:“叫上桥山、余则成,走,去看看他骨头有多硬。” 众人来到地下一层。 “桥山,你去跟他过过堂。 “知道怎么问吧?”吴敬中顿住脚步道。 “知道。 “一是要坐实京陵叛变一事,二是坐实佛龛身份被泄露一事!”陆桥山干练道。 “嗯! “去吧。” 吴敬中满意点了点头。 陆桥山走进审讯室,马奎一身风衣、圆帽,表情依然桀骜不逊。 见了陆桥山,他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显然没放在眼里。 “马奎,这里的规矩你比我懂。 “我希望你能配合。” 陆桥山放下手上的文件,面无表情道。 “陆桥山,你少在这装腔作势,审我? “我是总部督查特派员。 “就算要审,也只能总部,你算什么东西。” 马奎一脸不屑的说道。 “嘴硬是没用的,再嘴硬老五会拔掉你满嘴的黄牙。”陆桥山冷冷道。 “陆桥山,你不就是想做副站长吗? “没人跟你抢。 “我抓我的内奸,你升你的官。 “咱们特么井水不犯河水,你别找不自在!” 马奎依旧是一副趾高气昂之态。 “党国利益高于一切。 “我没有任何私欲。” 陆桥山淡淡笑道。 “你少给我来这套,好几次都是你拖我后腿,要不我早把内奸给揪了出来。”马奎冷然怒道。 “说说佛龛的事吧。”陆桥山问道。 “佛龛? “什么佛龛,老子又不吃斋念佛。” 马奎嘴角一撇,不屑道。 他又不傻。 能在延城潜伏下来的硕果仅存。 佛龛这么重要的人物,但凡沾上半点,就会有洗不清的麻烦。 “嗯,还挺能装。 “不想说可以,那一桩桩来。 “商券会馆安插人员是怎么泄密的。 “最终名单站长只给了你一人。 “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 陆桥山笑了笑,不疾不徐的问道。 “这别问老子,问穆连城去!”马奎颇是恼火的回答。 “穆连城? “马奎,几天不见你有长进啊。 “以前有事喜欢往死人身上扯,现在又学会往失踪的人身上扯了? “穆连城早逃海外去了。” 陆桥山有些恼火道。 “注意你的口吻。 “咱们是同级,我是总部督查室特派员。 “你还没有资格审讯我。 “把站长叫来,我有话跟他说。” 马奎头往后一仰,口气依旧狂躁。 “马奎,你别不识时务。 “你现在是阶下囚,站长懒得搭理你。” 陆桥山笑了笑,拎着椅子坐到了马奎旁边: “你也别耍威风了。 “今天就给你来点干的。 “说吧,你跟那个左蓝是什么关系,怎么联系的,见过几次?” “左蓝? “我没见过。”马奎道。 “哦。 “不承认。” 陆桥山轻轻笑叹一声,起身折回审讯桌拿起照片,一张张的亮给马奎看: “看清楚了吗? “上次你给黄忠送情报,拍了半张脸,你不承认。 “这次一清二楚,你不会说这人是你的孪生兄弟吧?” 马奎眉头狠狠一凝,知道狡辩不过,便道: “是我。 “我见她是想套出商券会馆和戴老板来津秘密使命泄露一事。” “你不是说你没见过吗?“我真想撕烂你的嘴。” 陆桥山冲马奎面目狰狞的厉喝道。 “马奎。 “现根据黄忠的口供,以及在现场搜查到的证据。 “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是你出卖佛龛的情报,透漏给了红票女代表。” 陆桥山起身往后退了少许道。 “陆桥山你不要往我身上扣屎盆子。”马奎激动了起来。 “站里知道佛龛的。 “一个站长,一个刘科长。 “刘科长已经死了,不是你还有谁? “要不我替你回忆下,上个月二十三晚上,你在洪秘书办公室干了什么?” 陆桥山冷笑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但我知道,有些人私会红票代表邓铭,并跟穆连城串通一气。 “戴老板来津的秘密会议,只有极少数人参加。 “会议结束不到半天,情报就泄露了。 “有哪些人参会,这还不清楚吗? “津海站沆瀣一气。 “根本毫无秘密可言!” 马奎面颊紧绷道。 “有人,这人是谁? “说清楚点。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上报,不申请调查,不情报共享?” 陆桥山连声质问道。 “上报? “我担心今天上报,明天就会有人灭我的口!”马奎道。 “我要见毛局长。” 说到这,他大叫了起来。 隔壁,吴敬中一扔耳机,笑了起来: “诸位,私会邓铭,这是在跟踪、调查我啊。 “戴老板秘密使命,我是几个参会者之一。 “也是指向我的。” 说完,他神色一冷,下巴轻扬,眼缝中透着浓烈的杀意: “好条疯狗,连我都敢咬了。 “智有,去,把马奎家抄了!” “是,站长。”洪智有欣然领命。 …… 洪智有领着行动队的人驱车直奔马奎家。 “阿娣,是我开门。” 洪智有敲响了门。 周根娣欢欣不已,快步打开了门。 一开门。 一行人乌泱泱的冲了进来。 “悠着点,别翻乱了。”洪智有吩咐。 “洪秘书,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周根娣慌了。 “老马涉嫌通票。 “站长下令,抄家。”洪智有轻声道。 “抄家? “我家里早被老马拿的生活费都没有了,抄啥啊。”周根娣眼里浮起了恐惧的泪水。 “让他们抄吧。 “抄完了,我带你住大别墅去。 “婉秋家可是津海最豪的宅子,一个人住冷清,你正好过去跟她做个伴。 “以后有些事也方便。” 洪智有轻声说着,在她翘臀上摸了一把。 “那,那我家老马。”周根娣又喜又忧。 “我昨天才知道。 “老马在京陵时,让人捏坏了。 “而且,他跟我透过话,宁愿让你守一辈子活寡,也休想让你快活一分。 “他不是男人,是魔鬼。 “忘了他吧。” 洪智有轻叹了一声道。 “怪不得他不碰我。 “可老马……” 周根娣欲言又止。 “小骚货,跟我就别装深情了。 “我喜欢你。 “你用不着表现自己是重情分的人。 “活着本来就很累了,装着多费事。 “有些人可以讲情分,有些人没这个必要。 “马奎除了跟你有个夫妻名分,关系早就名存实亡了。 “他就是一具禁锢你的棺材。 “现在棺材粉碎了,你彻底自由了。” 洪智有伸出手,揽住她的蛮腰低声耳语。 “嗯。” 周根娣乖巧的点了点头。 女人哪有不势利,不爱财,不好男人的。 来津海跟着马奎,天天过的生不如死。 如今有重活二世的机会。 还是跟洪智有一块,她没有理由不高兴。 “马奎的东西都在床下。” 她主动帮着翻找起马奎的信件。 “画呢?”洪智有四处张望问道。 “画? “哦,我收起来了。” 周根娣又翻找了一阵,找到了一堆画轴。 洪智有一一翻开看了眼。 其中一幅正是“雪山千古冷,独照峨眉峰!” 这可是压死马奎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先走了。 “待会你收拾下,直接去穆府找婉秋。 “我昨晚已经给她打了电话。 “她会安顿好你的。” 洪智有叮嘱了一句,一摆手领着人离开了。 …… 回到站长室。 吴敬中正在翻看德龙客栈陆桥山抓现行的证据。 “这些都是津海港与东北战区联动备战的情报。 “很多我都不清楚。 “马奎竟然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向红票输送情报。” “站长,这张空白信纸有问题。” 一旁正拿着酒精灯烤着信纸的余则成突然道。 众人凑过来一看,上边竟然隐现出一行浅浅字迹。 “峨眉峰。 “你之情报十分重要,佛龛已落网,予以交换黄、江二位同志,特予以嘉奖。 “家里老母一切安好,勿念。 “鹅卵石。” “站长,鹅卵石、老鹞子在津海历来十分活跃,黄忠夫妇就是老鹞子,看来这个鹅卵石极有可能是马奎的联络人。 “怪不得咱们一直抓不到人。 “竟然就藏在咱们身边,灯下黑啊。” 陆桥山凑过一看,惊诧不已。 “是啊。 “怪我识人不明啊!”吴敬中背着手感慨。 感慨这帮做局的,简直巧夺天工。 红票真是不简单! 不,是令人毛骨悚然啊。 “站长,这是从马奎家里搜出来的。”洪智有拿着一些文件和画卷走了进来。 “好多不利您的,我已经抽出来交给嫂子了。” 洪智有走近凑耳低语。 吴敬中点了点头。 陆桥山打开第一幅,笑着念了起来:“雪山千古冷,独照峨眉峰!颇具浪漫主义气质啊!” “站长。 “这就很明显了啊。” 陆桥山直接递给了吴敬中。 吴敬中一看,冷笑了起来:“峨眉峰,还特么独照。 “走。 “去审讯室,我看他还怎么个照法!” 众人跟随一通来到了刑讯室。 一入席。 吴敬中盯着马奎道:“马奎,商券会馆情报是不是你泄露的。” “不是,是穆连城。 “他和邓铭是大学同学,两人在东海茶楼喝过茶。”马奎道。 “穆连城这狗汉奸是怎么知道的。”吴敬中又问。 “那得问有些人啊。”马奎冷眼看着他道。 “你不就想说是我吗?”吴敬中恼火道。 “最终人员名单只有咱们俩知道,不是我,那就只能是你。”马奎道。 “不是你? “你摘的好清楚啊。 “马奎,黄忠的证词姑且不论,说说你利用德隆客栈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给你的同志们输送情报的事吧。” 吴敬中冷冷道。 “我没有输送情报。 “我是去取情报。”马奎道。 “取情报。 “没错,你终于承认了,取你的表彰信是吧? “拿给他看看。” 吴敬中摆手道。 陆桥山上前,把津海港与东北战区联动绝密情报,一一展现给马奎看。 “那个箱子是你们交换情报用的吧。 “德龙客栈自从皮货商和三少爷被抓后,一直是你负责控制那。 “谁又能想到,这个看似军统的据点,竟然是一个情报交易处呢? “马奎,你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谋真高啊。” 陆桥山笑道。 “不,不是这样的。 “我是去取关于戴老板津海之行泄密一事的情报。 “这是有人在诬陷我。” 马奎有些慌乱的大叫道。 “诬陷? “众目睽睽之下,客栈都是你的人,谁诬陷你了。 “不承认是吧。 “再看看这个。” 陆桥山取来酒精灯摆在马奎面前,拿起空白信纸烤了起来。 待字迹显现,递给马奎看。 “峨眉峰。 “你之情报十分重要,佛龛已落网,予以交换黄、江二位同志,特予以嘉奖。 “家里老母一切安好,勿念。 “鹅卵石。” “峨眉峰,好亲切啊。 “佛龛已落网。 “看清楚了吗?英国用的显影水,你们玩的还挺高级啊。”陆桥山冷笑道。 “站长。 “这是圈套,是那个女红票故意在陷害我。” 马奎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根本不是吴敬中泄密的情报。 从见面被陆桥山拍照,再到逮现行,这就是针对他的一张天罗地网。 “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佛龛乃建丰与戴老板之利剑,生生毁于你这等卑鄙小人之手。 “马奎啊马奎,你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足以赎罪!” 吴敬中指着他,无比痛心的呵斥。 “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成,如你们所愿。 “你们爱说啥说啥,按照程序,你们没权利审我,送我去总部督查室见毛局长吧。” 马奎也明白了,这是都想他死,索性明牌了。 “见毛局长可以。 “前提是你得是军统成员。 “还是先聊聊你在政保总署是怎么背叛、屠杀自己的军统暗线战友的吧。” 吴敬中冷笑一声,祭出了杀手锏。 “你!” 马奎双眼一圆,脸色瞬间变得毫无生气。 政保总署叛变这件事,一直是他内心的疮疤和枷锁。 如今猛然被揭开,马奎一时间痛不可当。 他知道,自己完了! …… 报告各位尊敬的局长,今日两更一万一送到,晚安。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 拍电影也是一种生活 “什么政保总署,出卖战友。 “我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 马奎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不承认? “桥山!” 吴敬中一挑下巴,陆桥山拿出文件拍在了马奎面前: “这是京陵政保总署当年留下的档案。 “上边有你的刑讯、招供记录。 “你还想抵赖?” 马奎暗暗吞了口唾沫,冷笑一声道: “假的,肯定是假的。 “谁不知道当年政保总署的档案,不少被烧了,不少被转移到了京陵国防部档案室。 “请问这份材料的出处是哪?” 毛人凤当年为了保他,刻意清查了政保总署的档案。 并没有找到有关他受审的资料。 所以,马奎根本就不虚。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马奎,就你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丑事,你以为老天爷会放过你。 “去,把人叫进来。” 吴敬中盯着马奎,冷喝道。 很快,秦双城走了进来,一脸阴仄仄的看向马奎道: “好久不见。” “是你!” 一见到这个令他痛苦终身的恶魔,马奎骤然色变,额头青筋都突了起来。 “马奎,还记得他吗? “政保总署行动科科长秦双城。 “他亲手抓的你,上的刑。” 陆桥山笑盈盈道。 “如果你还不承认,余主任当时就在政保总署,他亲自坐在你的身后做的笔录。”他又指向余则成。 “则成,你先说。”吴敬中道。 “马奎被抓后,坐在椅子上,左肩中枪。 “李海丰对着他的伤口连打了十几拳,如果没猜错的话,伤口应该有疤痕。” 余则成站起身面无表情道。 “你,你……” 马奎指着余则成,几乎不敢相信。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最担心的把柄竟然一直把握在余则成手里。 早知道是这么回事。 他打死也不会来津海任职的。 “嗯。” 陆桥山冲老五一摆手。 老五上前嗤啦一把撤掉了马奎的衣服,现出了肩头的疮疤。 “马奎,这怎么解释?”陆桥山问。 “编的。 “都是编的,肯定是入夏的时候,谁无意间看到了。 “谁不知道我和余则成是死仇? “这分明就是诬陷。” 马奎仍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哦。 “入夏被人看到了,光膀子是吧? “那你总不至于光屁股吧?” 陆桥山看着他,阴森冷笑。 马奎目光在秦双城等之间紧张的穿梭,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不说。 “秦双城,你来说。”陆桥山道。 秦双城指着马奎,一本正经道: “当时刑讯是我亲自下的手。 “马奎那就是我捏爆的。 “后来还送去了医院抢救。 “我可以确定马奎已经废了,不信你们可以当场检验。” “马奎,是,是你自己说,还是让老五来验?”陆桥山问道。 老五摘掉手套,一脸阴冷干笑冲马奎五指攒动: “马队长,大家都是男人。 “要点脸。 “别让我为难。” “我是总部督查特派员,我看你们谁敢。”马奎开始激动的挣扎。 “啊!” 在与卫士的扭扯中,他发出屈辱的嘶吼。 “扒他的裤子。” 陆桥山一脸痛快的大喝。 立即有人去解马奎的皮带,马奎热泪盈眶,像困兽般怒吼连连。 他猛然张嘴,一口咬在了其中一个卫士的耳朵上。 登时鲜血泉涌。 那名卫士疼的惨叫连连。 “松开,松开!” 老五上前掐住马奎的下巴使劲掰开。 呸! 马奎满嘴是血的吐出半扇耳朵,瞪着血红的双眼恨恨的看着众人。 “招吧。 “耍狠这一套在军统不好使。” “都是爷们,敞着多尴尬,别给脸不要脸。” 陆桥山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一通发泄。 马奎那股子劲也散了,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咬牙无力的深吸了一口气: “实心用命者贱如草狗。 “龌龊奸佞辈高居庙堂。 “我之不幸啊。” 这话一出,吴敬中拍桌大怒: “蠢狗,你少在这给我装高尚。 “你出卖那些军统战友时,双手沾满他们的鲜血,可有一丝忏悔。 “可曾想过,他们家中的妻儿望眼欲穿,老父老母肝肠寸断? “他们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没有死在敌人的手里,却死在了你的屠刀下! “你装什么大义凛然。 “狂什么狂。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番话! “来人,先把他的嘴给老子撕喽!” 吴敬中是真恼火。 当年谁不是从血雨腥风中过来的? 多少英雄好汉为了打鬼子、汉奸牺牲了。 不说别人,就他和刘雄为了刺杀溥仪兄弟,好些次活活冻死在冰天雪地。 谁容易,谁舒坦了? 又有谁叛变了? 那不是咬着牙,往死里撑,舍得一身剐,敢把阎王拉下马? 没想到这样无忠无节的汪伪走狗,还敢站在道德高点来叫嚣。 实在是叫人气炸了肺。 站长下令,老五几人顿时恶狠狠扑了过去。 拿钳子、刮刀,三两小就把马奎两边的嘴角给划拉开了。 鲜血沿着下巴顺流而下。 一时间,刑讯室弥漫着浓烈的甜腥血味。 “你不想体面。 “老子帮你体面! “再不招,把他裤裆撕了,不识时务的狗东西!” 吴敬中指着马奎,发起了威风。 “我招!” “我确实在京陵被政保总署逮捕过,被迫出卖过几位同事。 “我有罪! “我申请被送回京陵总部,上军事法庭接受处罚!” 马奎被老吴给镇住了,只能夹着腿求其次。 回到京陵总部,或许毛局长能救自己。 留在这,那就真是死路一条。 “想回总部,那就把当年叛变的细节,谁保的你一清二楚全撂干净了。 “正好秦双城在这,你俩一块写。 “写完了,签字画押。” 吴敬中背着手道。 “马奎,写吧。”陆桥山拿上来纸笔。 两人坐在案前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清楚。 “站长!” 陆桥山把签字、按了手印的材料递给吴敬中。 吴敬中看了一眼。 “把他带下去。”他吩咐了一句。 立即有人押着秦双城走了出去。 “马奎,现在咱们谈谈峨眉峰的事。”陆桥山换了副口吻。 “再交代下你的同志们吧。 “这可是戴罪立功的好机会!” 他笑盈盈的劝道。 “陆桥山,你不要乱扣屎盆子,我不是峨眉峰!”马奎含糊不清的大叫道。 “雪山千古冷,独照峨眉峰! “信,泄密,一切证据摆在你的眼前了,还不承认?” 陆桥山拿出画卷徐徐展开。 “站长,这,这可是委座的诗啊。”马奎冤枉大叫。 “委座的诗被你这种三姓家奴挂在墙上。 “这才是党国最大的耻辱!” 吴敬中冷冷一笑,转头吩咐陆桥山道: “桥山,别跟他废话。 “直接签字画押。” 说完,他起身走了出去。 洪智有和余则成紧随其后。 回到站长室,吴敬中解开了风纪扣,有些疲惫道: “哎,有点累了。 “都是这个马奎弄的。 “智有,今天咱们吃津海菜吧,上次同发号的老爆三还不错。 “你去订个包间。” “老师,嫂子好像已经准备了午餐。”余则成提醒。 “不管她,就出去吃。 “难得建丰那边能交差。 “他最恨投靠汪伪的汉奸,就凭这一条,咱们津海站就能过关了。” 吴敬中笑容满面道。 建丰的脾气,他是知道的。 爱较真。 不拿出点干货,敷衍他那是要出问题的。 此前,他甚至一度想过启动对余则成的调查,来个弃车保帅。 现在一切都解决了。 “老师,已经订好餐了。”洪智有欣然道。 “那现在就过去吧。” 吴敬中心情愉悦道。 “老师,马奎这罪该怎么定?” 上了车,余则成和吴敬中坐在后座,他悄声问。 “马奎的罪名必须是通票! “当叛徒这点事,是用来堵毛人凤和建丰的嘴的。 “过去像陈恭澍他们都当过叛徒,到头来光复了,还不是该用的用,该当官的当官。 “这里边的水太深了。 “只有通票,那是一定要严惩的。 “尤其是涉及到戴老板秘密使命,以及佛龛暴露一事。” 吴敬中道。 “老师,根据宋飞和孙兴的情报,马奎一直在查您和穆连城的事。 “而且他和李平之前已经掌握了部分证据。” 余则成提醒了一句。 “是啊。 “就马奎那张嘴,到了总部还不知道说些什么呢。 “等桥山审完了再说。” 吴敬中颇是头疼道。 进了包间,三人边用餐,吴敬中道: “我打听过了,吴泰勋手上还是有不少老东西的。 “他父亲当年跟着张作霖,在东北搞了不少好东西。 “还有那个张梦潮。 “张勋复辟进北平时,溥仪没少赏赐他。 “这些都是地主老财。 “抠一抠,肯定少不了好货。” “明白,我抽空就去吴泰勋家走一趟,把他骨髓都给敲出来了。”余则成点头。“嗯。 “这是你在行的事。” 吴敬中微笑点头,又对洪智有吩咐道: “你让杨文泉把出城的路和机场封一下。 “别让吴泰勋跑了。 “尤其是往北平方向的,戴笠过去跟他拜把子,跟那边驻军、市政的关系很深。 “万一要到了北平,再想逮住他就难了。” 洪智有接话道:“老师放心,漕帮有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吴家。 “要有风吹草动,会第一时间通知我。” “嗯,双管齐下,必须拿下他。”吴敬中满意点头。 …… 吃完饭。 吴敬中请二人去东海茶楼喝茶。 下午两点半,三人才返回站里。 “站长,马奎都招了。”陆桥山拿了一堆按了血手印的材料。 “是打招的。 “还是自己招的。” 吴敬中翻了一眼道。 “是,是打招的。 “他昏迷了,我让他按的手印。 “没法,嘴都撕烂了。 “他只承认背叛过军统,对通票一事抵死不认。 “就这点破事,钉不住他啊。” 陆桥山摇了摇头,颇有几分无奈。 “手段没问题。 “可是你想过没有,马奎到了总部翻供,指正你刑讯逼供,屈打成招,怎么办?” 吴敬中先把锅给陆桥山扣严实了。 “我屈打……”陆桥山嘴角一撇,人有点麻。 “站长,那,那要不……”他做了个嘎了的手势。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 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一条道走到黑。 “就说押送途中遇到红票解救,发生交火,死于乱枪之中。”陆桥山道。 “看来你早有谋划。 “你的事,你看着办就行了。” 吴敬中笑盈盈道。 “站长,话虽如此,但毛局长那还请你先通个气。 “万一他执意要马奎。 “什么理由也搪塞不过去,到时候丢两只小鞋过来,咱们怕是不好受。” 陆桥山也不是吃素的,三两绕又把锅分给吴敬中了。 吴敬中背着手转头盯着他。 陆桥山微笑。 “你说的对啊。 “那就问问毛局长的意思。” 吴敬中笑了笑,走到了电话机旁,拨通了毛人凤的专机: “毛局长,我是敬中。 “是这样的,我们发现马奎…… “是啊,证据确凿,当场抓的。 “就在刚刚还截获到红票的电报,一个叫鹅卵石的正在组织营救行动。 “毛局长。 “您误解敬中了。 “都是您领导下的排头兵,我怎么会针对他呢? “还有一件事,马奎曾被政保总署逮捕过,叛变过军统,这事政保总署的秦双城可以作证。 “秦双城人就在站里,专程从京陵赶过来的。 “是。 “马奎非说是你营救的他。 “是,是,一派胡言,我压根就不信。 “我的意思是,既然他叛变了。 “红票要劫他。 “那就放马过来吧,子弹这东西又不长眼,到时候他要见了阎王爷也没话说。 “是,好的。 “再见,毛局长。” 吴敬中说完,挂断了电话。 “毛局长同意了。 “途遇红票解救,发生交火,死于非命。 “桥山,你去安排。 “记住,一定要信的过的人手。” 吴敬中转头吩咐道。 “人我已经挑好了。”陆桥山笑道。 “再加一个。 “会计室的周亚夫,还有保卫科的方小民。”吴敬中想了想,老辣吩咐道。 “他们可是马奎的心腹。”陆桥山愣了愣道。 “红票交火,一个人都没死,未免太不寻常了吧。 “既然是做戏,就做真点。” 吴敬中道。 “是,是。 “还是站长您想的周全!”陆桥山会意点头。 “对了,马奎的太太怎么处理?” 他看了一眼洪智有又问。 “随她。 “想跟红票去吃土也行。” “想回娘家上沪,就回上沪。 “回马奎老家汉口,也可以。 “一句话,不要让我在津海再看见这个蠢女人。” 吴敬中冷冷看了一眼洪智有,吩咐道。 “洪秘书,我事多,你看着安排。” 陆桥山冲洪智有挤了挤眉头,快步走了出去。 “老师,我会处理好的。”洪智有点头道。 “则成,你去吴泰勋家。 “洪秘书,你去处理马太太。” 吴敬中看了眼手表,正然吩咐。 …… 下午三点。 周根娣跟婉秋在庭院里晒太阳、喝咖啡。 “姐姐,你以后有啥打算。”婉秋问道。 “我没啥打算。 “上过学堂,但比不上你。 “做生意嘛,又没本钱。 “洪秘书说,让我在这伺候你,待日后再做安排。” 周根娣俏脸微红,眼里有说不完的幸福。 “姐姐好不容易摆脱了马奎。 “是该过几天好日子了。” 婉秋眉眼透着淡淡的忧伤和同情。 这次卷入上层人物的斗争中险些生死。 婉秋看明白了很多事情。 马奎的事不小,吴敬中连自己都容不了,又岂会让周根娣留在津海。 自己的自由,是洪智有用命跟戴笠火并换来的。 但智有毕竟是蕊蕊孩子的父亲。 跟俱乐部的女人能捞着钱,吴敬中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根娣有啥? 除了美色,就是马奎的那一身屎臭。 只怕智有连留她的理由都没有。 “好日子谈不上。 “就是不想颠沛流离,每天能开开心心的,做一回自己。” 周根娣娇滴滴说道。 正说着,洪智有车开进了院子。 门口现在分两班倒,都有漕帮精锐弟子站岗,人人配有手枪。 其中东边的阁楼,还安排了机枪手岗哨。 “智有。” 两人同时惊呼起身,周根娣尬笑一下,又往后让了半步。 婉秋何等善解人意,立即拉着她的手一块迎了上去。 “智有,站里的事处理完了?”婉秋笑问。 “今天好些了吗? “中药有坚持喝吧,这可是我托人从京陵找秋掌柜开的方子。 “专门调理身子的。” 洪智有捏了捏她婴儿肥的脸蛋儿,笑问道。 “有喝。 “死了一回,感觉啥苦都能吃了。”婉秋点头。 “那就好。 “你在外边晒晒太阳,我有几句话跟嫂子说。” 洪智有转头看向周根娣,“嫂子,里边说话。” “去吧。”婉秋点头道。 洪智有和周根娣一进里屋。 周根娣便扑了过来,两人热吻在了一块。 洪智有拦腰直接把她抱到二楼,先嘎嘎整了一通。 压抑了许久的两人,终于能酣畅淋漓的耍一场了。 尤其是周根娣。 久违的感觉,更是泣声连连,满脸是泪。 近一个小时后。 洪智有把她抱在怀里,爱怜道:“阿娣,有件事你得有心理准备。” “什么事?”周根娣浑身一颤,坐起了身来。 “你得回上沪。”洪智有直接道。 “回上沪? “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才和你在一起。 “智有,我,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 周根娣呜咽一声,哭了起来。 “你跟婉秋不一样。 “站长图的是他叔叔的钱,所以有回旋的余地。 “你身上背着马奎的事。 “留在津海不合适,到时候红票、军统都回找你的麻烦。 “搞不好还有生命危险。 “阿娣,人活在世上,总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来津海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你得学会自己活。 “回上沪去吧,现在就走,越快越好。” 洪智有捧着她的脸,连吻了好几下,红着眼眶歉然说道。 “好,我回去。” 周根娣抹泪乖巧应了下来。 她知道洪智有平时爱开玩笑,但大事从来不含糊。 这不是耍性子就能解决的事。 更何况,她和洪智有似乎也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回去也挺好。 “我可以托人安排你去女高当老师。 “图书馆。 “还有市政一些单位,只要你想去的,我都能给你搞定。 “哦,对了,你要对拍电影感兴趣的话。 “胡蝶小姐可以带你。 “我来的时候跟她通了电话,她的新剧本《梅三弄》正好要开拍。 “可以给你留个角。” 洪智有道。 “拍电影,我可以吗?” 周根娣颇是惊喜,眼中绽放出前所未有的亮光,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当然。 “而且还是有戏份的那种。 “剧本是我写的,为了后续,他们必须请你。 “当然,这个本子很经典。 “你去了上沪,一定要用心钻研,多跟胡蝶和其他前辈请教。” 洪智有耐心的吩咐道。 “嗯嗯。”周根娣连连点头。 拍电影,当明星。 那是一种怎样美妙、光芒万丈的生活呀。 顿时,她又觉得人生有了新的希望。 ……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翠平遇劲敌 “走吧。” 洪智有替她擦了擦泪水,温柔笑道。 “智有。 “我想永远记住你,再多陪我一会儿好吗?” 周根娣不舍的依偎在他怀里。 洪智有自然乐的答应。 两人一直折腾了两个多小时。 从床上到地板,到窗台,到卫生间。 直到天快黑了,才筋疲力竭的偃旗息鼓。 接着,伊瓦尔提科、奥特罗、帕米耶丝、林德院长一一飞离,剩下格瑞,迟疑着。 “奇怪?郡主车中怎会有这两个低贱地平民?以她高贵地身份怎会与他人同乘一车,而且还是如此低贱之人?”一时间,鲁原直愣在当场,他身后的数名官员也是如此。 “我们当然也是有备而来的。”柳梦媱也跟着说道,随后她与云时尘的手上忽然就多出了两块平板与几条线路。 “现搞这事情要紧,那个不着急。这是我的桌子,你先凑合用,我一会回来。”老孙挥挥手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天又下起了雨,也可能是这个时代的天很爱下雨的缘故。 商羽立即抬头向房顶上方瞧去,而李婶以及那名老者加上所有村民也都举目上望。 鲁宛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一倾便倒入商羽怀中,一股香气便再度钻入商羽鼻端,商羽立即下意识地将鲁宛抱入怀中。 胡强立刻就明白了这人的来意,忙将其让进了屋里,在饮水机上给他接了一杯清水,他也倒是没有客气,端起来就是一通牛饮,片刻间就将那一大杯的清水都干掉,胡强笑了笑,心说这家伙没什么心眼,倒也是不错。 唐之秋飞出黑云之后稳住身形,想到今天差点就命丧于此,不觉出了一身的冷汗。 因为他本也只是一个下人的身份,在灵兰世家里面有很多的地方是他不能去的,所以他就暗暗的记下那些被认为是有可能藏有“正阳道”的地方。 秦力自然也不例外,这三本通天卷,分别为外家拳、开天心法以及外家拳和开天心法的注解。 因为他的脸是仰着的,一脸不屑的样子,感觉自己就像是在面对两个垃圾一样。 “往哪里跑?”伊斯塔挥出的神鞭,好像是有生命一样,飞的直追过去。 “茅老弟,到了那时,纪四娘那个疯婆子,指定还会要挟你,难道你不懂么?”姬天龙走近一步说道。 马啸风从袖口中拽出一张黄纸符,用内力把轻飘飘的黄纸高高抛向半空中,然后只听得他口中念念有词。 “程峰,你刚才拦着我干嘛呀?这些山野村夫,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就不知道咱们的厉害!”那咻坐在车里问他。 他身体凌空飞起,刚准备度过剑河,剑河上面瞬间散发出一道白色的剑气,这剑气极为强大撕裂空间斩断一切,向着金蟹将军斩去。 就算他是当今帝国最高权力之所在,但奥林伯格和墨菲克的影响力依然在,正如墨菲克所言,他依然可以插足家族事务,可以让罗斯摩尔德家族分化,让索罗特无法完全把控全局。 与路西亚的那一战,让他思绪有些混乱,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怀疑。 靖海王今天有些坐立不安,直到夕阳西下,并没有有那种焦躁,暴躁的感觉。 但杨一刀可是古武巅峰的实力,加之一柄大刀,乃是雷灵寺中弟子炼制灵器失败后的残次品,用在这古武大比中可谓威力非凡。 第一百四十章 官升三级,洪少校! 洪智有躲在巷子口,手里拿着枪。 一想到周炎那手无敌斧头。 他连头都不敢露,生怕被杀手给秒了。 只能缩在角落里听着动静。 一会儿只听到“砰”的手雷巨响。 “习武之人,竟然耍这种下三烂的手段。”杀手在怒吼。 砰砰! 又是一连串的手雷声。 巨大爆破声,很快引来了巡逻的警察。 嘟嘟! 哨声刺破夜空。 很快,他就见翠平脸色苍白的走了出来。 “嫂子,你受伤了?”洪智有问。 “嗯。 “他是柯成武,武状元的师弟。 “我挨了他一拳。 “不过,扔了三个手雷,总算炸死他了。” 翠平脸色难看的笑道。 “我送你去医院。”洪智有道。 “没用。 “那些男医生就会乱摸,我听老余说杜心武前辈送过你千锤膏和千锤丸,还有吗?” 翠平语气虚弱的问道。 “有。 “你先上车,我和警察打声招呼。” 洪智有点了点头道。 “干什么的。” 几个警察走了过来。 “李探长,是我。”洪智有喊道。 黄忠走后,现在继任探长叫李冬,倒也不是外人。 “洪秘书? “您这是……”李冬连忙上前散烟,点头哈腰问道。 “刚刚遇到了刺客。 “人已经被我拿下,你先把尸体抬回去,安置在医院冷库。 “明天我再处理。” 洪智有吩咐。 “是!”李忠敬礼道。 洪智有上了汽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里。 翠平一进屋,胸口受伤岔气,憋闷的慌,张嘴就喷了一口血。 “翠平,你,你别吓我。” 余则成在一旁手忙脚乱。 “师姐,赶紧服药。”洪智有取了丹药,就水一化端给了翠平。 翠平服了药。 一边按着檀中穴,好一会儿,她舒了一口浊气。 吐了几个血痰。 “呼! “杜前辈不愧是高人啊,这千锤丸果真是灵妙。 “胸口总算不那么堵了。” 翠平苍白的脸上终于见到了一丝人色。 “老余,这个膏药你待会给嫂子贴上。 “我先撤了。” 洪智有交代了一句,迅速离去。 “翠平,你疯了。 “都说了别跟人玩命,你咋就不听呢?” 洪智有一走,余则成急眼了。 “今晚遇到了高手。 “再说了,智有都帮咱们多少次了。 “救秋掌柜,杀刘雄,除马奎。 “没他,你早就暴露了。 “不卖命谁领你情,这伤我挨的值。” 翠平很豪气的说道。 “那你也不能冒生命危险啊。 “你要出了事,我怎么向组织交代。” 余则成仍是心有余悸。 “还以为你心疼人呢。 “说来说去,原来是怕组织追责。” 翠平很没意思的撇了撇嘴,旋即把膏药递给余则成: “放心吧,我有谱。 “养个十天半个月,等气血通畅就没事了,又没伤到五脏,死不了。 “赶紧得,给我把膏药贴上。 “后背。” 说着,她开始解衣襟纽扣。 “后背啊,要,要不我去叫孙妈。”余则成道。 “孙妈? “她那心眼子多的,还是算了吧。 “别磨磨蹭蹭了,不就是替我贴块膏药吧,还能要你的命啊。” 翠平不满道。 “好,好吧。” 余则成颤抖着手,在翠平光洁的后背上贴上了膏药。 待入了寝。 余则成躺在地铺上低声道: “翠平,安全第一,以后打架的事能不去就别去了。” “我对你有这么重要吗?”翠平心里暖和和,轻声问道。 “嗯。 “重要。 “很重要。” 余则成点了点头。 相处的时间久了,他早把翠平当成了家人、同志、战友。 今天看到她吐血。 余则成现在想想心还揪的慌。 …… 翌日。 洪智有来到站里。 见到余则成,他一把拉进了办公室: “咋样,嫂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余则成问。 “我拔掉了赵春城一根很重要的钉子。 “待会儿,警察局那边应该就会有消息。” 洪智有歉然说道。 他知道,像柯成武这种人,防是防不住的。 就算昨天晚上,他躲过一劫。 今天,明天,迟早会落这家伙手上。 还好,翠平除掉了这个心腹大患。 “现在不嫌我是瘟神了吧?”余则成淡淡道。 “你是瘟神。 “嫂子不是。”洪智有笑道。 “你呀,太鬼,太贼。”余则成指了指他道。 正聊着,电话响了。 洪智有一接: “好,我知道了。 “谢了啊。” 挂断电话,余则成见他面有喜色,忙问道: “有好事?” “有。 “查出来了,这个柯成武过去曾帮助清廷刺杀过孙、黄二位先生。 “日伪时期。 “他还协助溥仪和鬼子,刺杀过委座。 “如果说王亚樵是为了民族。 “这个人就是满清流毒不折不扣的走狗。 “那是上了黑名单的。 “本以为这人早死了,没想到居然藏在津海。 “嫂子这是立了大功啊。” 洪智有大喜道。 “我听说过。 “南王北柯,都是令委座寝食难安的肉中钉。 “戴笠暗杀了王亚樵。 “你和翠平杀了柯成武。 “我估摸着站长应该很快就会知道。 “这次建丰怎么着也得在京陵开一席了。” 余则成顿时明白,翠平误打误撞立下了大功。 “说实话,我本来是想借着柯成武,把张梦朝拉下水的。 “现在是一石二鸟啊。 “走,找站长去。” 洪智有眼眸流光一转,欣然道。 到了站长室。 吴敬中正站的毕恭毕敬,满脸喜气洋洋的打电话: “是,是啊。 “洪秘书以身为诱饵,把这个潜藏多年的狗贼给引了出来,这才击毙了他。 “已经让多个人去验明正身,确定是柯成武无疑。 “是。 “是。 “抓寇正国也是他主持策划的,打响了津海反贪第一枪。 “谢谢老同学,谢谢委座栽培。 “敬中一定率津海站全体同仁,争取再立新功。” “再见。” 挂断电话,吴敬中看向洪智有,大喜道: “来,来! “智有,柯成武的事,今早我收到李汉元的电话,第一时间向建丰报喜。 “委座听说后,连说了三个‘好’字。 “杀的好啊,南王北柯现在全见了阎王爷,老头子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建丰当时就替你请了功。“委座亲自向二厅下令,擢升你为少校军官。 “任命书这会儿估计已经在来津海的路上了。” “少校?”余则成惊的嘴都圆了。 他掰着手指头一数:“少尉,中尉,上尉,少校! “老师,智有这是连升三级啊。” 吴敬中也是没想到的感慨笑道:“是啊。当初魏桂龙在日伪手下吃了多少苦,才熬到光复回来。 “委座亲自嘉奖,也就是个少校。 “眼下立功的机会比美女还少,连升三级这种事只怕得等到开战,战区的军官才有机会了。” 洪智有也是一脸懵。 他是真没想过升校官。 谁知道,误打误撞竟得到了一桩泼天富贵。 少校。 他就和余则成平级了。 只要再立次功,晋升中校,就有做副站长的资格啊。 钱不离权。 这是吴敬中着重强调的。 也许这是自己打开另一扇大门的钥匙。 “谢谢老师栽培。 “学生力争再创新功。”洪智有立正行礼。 “党国栽培,个人表现。 “以后你跟则成同级,都要好好努力,前途一片光明啊。” 吴敬中看他的眼神,愈发满意了。 他一直想抬洪智有往官场上升的。 只是缺乏契机。 如今,自己再运作运作,助他升个中校。 就有资格担任乙等站长。 津海站副站长也不是不可能。 熬个十年八载,待自己退休时,以智有的能力,在官场肯定能独当一面了。 “老师,柯成武一死,可以两头并进了。”洪智有道。 “嗯,你说。” 吴敬中示意二人沙发入座。 “老师,我还要去安排吴泰勋的事,先去忙了。”余则成知道有些话不能听,人家翁婿自己终归是外人。 “嗯,去吧。 “给我狠狠的敲他。”吴敬中不忘吩咐。 “明白。” 待余则成离开,洪智有坐下道: “一,柯成武刺杀我,张梦朝放过狠话要杀我,昨晚在场的人都清楚。 “我咬死此人是他所派。 “以调查名义吓唬吓唬他,不怕他不让出河西的宅子。 “另外。 “我怀疑柯成武一直暗中隐藏在张翠庭的府邸。 “像这种满清遗老都是臭味相投。 “只要能找到线索,就可以正式抓捕张翠庭,他那个外甥赵春城自然就跑不了。 “如此一来,很多麻烦就可以同时解决了。” “嗯,甚妙啊。 “本来是千丝万缕一团麻,没想到一个柯成武全给解决了。” 吴敬中欣赏的点头道。 “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洪智有笑道。 “运气本身也是一种实力。”吴敬中道。 …… 张府。 张翠庭一大早起来,在凉亭煮了茶。 片刻,赵春城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一见面就郁闷道: “舅父,不好,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张翠庭皱眉问。 “柯叔死了。”赵春城道。 “你说什么?”张翠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柯成武死了。 “就在俱乐部后边的胡同里。 “我警察局的朋友说,是被手雷炸死的。 “肠子炸的乱翻,老惨了。” 赵春城道。 “老柯,当年可是皇上手上最尖锐的一把刀啊,曾吓的蒋晚上觉都不敢睡。 “没想到这样一把尖刀,折在了津海。 “是我大意了啊。” 张翠庭端起瓷杯,照着地上敬了一圈。 “舅父,现在就怕军统的人查到柯成武跟咱们有关,得做准备啊。”赵春城道。 “张梦朝酒一醒,肯定不会承认。 “为了确保。 “您府上见过柯叔的,得清一清了。” 顿了顿,他眼含杀机道。 “老柯平素住在后院,吃穿用度一应由段管家单人负责。 “府里没有外人知道他的存在。” 张翠庭沉声道。 “那就把老段给……”赵春城比了个砍头的手势。 “嗯。 “你去安排吧。 “记住,手脚要干净利索。” 张翠庭沉思了几秒后,同意了。 如果只是刺杀洪智有,他还能再想想。 毕竟老段伺候自己多年了。 但柯成武是蒋最痛恨的人之一,这时候谁要沾上边,那就是自寻死路。 “好的,我现在就去办。”赵春城道。 “不急。 “段管家今早出去采购了。 “等他回来,你单独约他到后院再下手。” 张翠庭喊住了他。 “好。” 赵春城点头。 张府管家叫段旺。 打满洲就跟随张翠庭了,照顾已有多年。 张翠庭讲究。 平时吃什么菜,怎么做,都要段旺一手操办。 段旺此刻正在挑水产。 今儿他买了一大兜鲜活的大虾,打算中午做个老爷爱吃的油焖大虾。 刚付了钱交给手下人,正要往家里走。 一个张府的伙计匆匆忙忙截住了他。 “段叔,借一步说话。”伙计把他拉到了一边。 “怎么了?” 到了边上,段旺问。 “今早我在打扫庭院时,听到老爷和赵襄理说话。 “说昨晚有个什么人死了。 “两人嘀嘀咕咕了半天。 “赵襄理还做个砍头的手势。 “我隐约听到了他们提起了你的名字,寻思着是不是您哪犯事,招惹到他们了。 “所以赶紧过来给您提个醒。” 伙计低声说道。 段旺眉头狠狠跳了跳。 昨晚死了人? 会是谁? 能让张翠庭猜忌到自己? 就在他困惑之际,边上有报童喊道: “卖报,卖报。 “三眼胡同昨晚发生命案……” “小兄弟,给我来份报纸。”段旺连忙喊住他,掏钱买了张报纸。 上边的头像可不正是柯成武。 完了! 段旺面色一变。 他见过柯成武,也知道这家伙的来历。 显然,张翠庭是要灭他的口,确保撇清关系啊。 好你个狗贼。 老子尽心尽力伺候你这么多年。 居然连条狗都不如。 你不仁就别怪老子不义了。 段旺从兜里掏了把银元塞给了伙计。 然后,直接叫了辆黄包车。 他知道哪能保命。 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张翠庭和赵春城谋害洪秘书。 那洪秘书此刻就是他的朋友,他的保护伞。 想到这,他直奔津海站。 …… 洪智有坐在办公室,在纸上写写画画,琢磨着从哪入手把柯成武这口锅给张翠庭舅甥俩扣上。 就见米志国走了进来:“洪秘书,警卫室有人要见你。” “谁?”洪智有问。 “他自称是张府的管家,叫段旺。 “说有要事,必须亲自见你。” 米志国道。 “张府的管家。 “快,叫他进来。”洪智有连忙吩咐。 片刻。 就见一个行头较为讲究的中年人快步走了进来。 …… 各位站长,根据大家意见昨天139章全部重写了,可惜不知道是触发了啥敏感词又被屏蔽了,大概要明天早上才出来。不过不影响今天最新章节阅读。 今晚就这一更了,晚安。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 彦及先生朋友多 “洪秘书,我是张府的管家段旺。”段旺欠身恭敬道。 “段管家,快,请坐。 “别紧张。 “喝茶还是咖啡?” 洪智有带上门,抬手问道。 “茶……茶。” 段旺战战兢兢坐了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表现的毕恭毕敬,生怕惹怒了这位“魔窟”里的要员。 洪智有给他倒上茶水,又递上一支香烟。 他并没有急着去问。 东拉西扯了几句,见段旺神色渐渐松弛才道:“段管家,你来找我有事吧。” “有,有。 “我今早看了报纸,柯成武死了。”段旺道。 “我知道。 “他昨晚刺杀我失败,成了亡魂。”洪智有点头。 “柯成武的来头你们都清楚。 “这个人过去给满清王室买卖,跟张翠庭的私交很好。 “柯成武败在孙禄堂手上受了重伤后,就一直藏匿在张的府邸内。 “平素吃穿用度一律都是我私下负责。 “现在张翠庭为了撇清关系,跟赵春城谋划杀我灭口。 “洪秘书,您一定得抬抬贵手拉我一把。 “拜托了。” 段旺眼眶一红,起身就要给洪智有下跪。 “别介。 “段老哥,我可不是王爷、皇族,吃这一套折寿。 “你别急,我现在带你去见站长。” 洪智有扶住他的肩膀道。 到了站长室。 段旺一五一十的全交代了,并爆出了很多张翠庭的猛料。 比如运作关系,帮助鬼子军官躲避军事法庭审判。 与皇族遗老发表对党国不利的言论。 尤其是跟柯成武在一块时,两人惺惺相惜,多次放出要取委座头颅的狂言。 “好啊。 “肃奸的事正愁找不到人下手。 “搭上个柯成武,好事绑一块。 “就这个张翠庭了!” 吴敬中欣然大喜。 打京陵回来,他一直在想法立功,好取得建丰的信任。 好不容易拿到柯成武这张牌,在委座面前都露脸了。 那不得往深里挖一挖。 “把桥山叫过来。”吴敬中吩咐。 很快,陆桥山走了进来:“站长,您找我?” “桥山,行动队得校官担任。 “马奎这一摊活得有人干。 “你能者多劳,先把这一摊子给兼起来。” 吴敬中吩咐道。 “谢谢站长,桥山定不负您所托。”陆桥山心头狂喜,忙挺直身躯恭敬道。 “桥山。 “柯成武的事听说了吧。”吴敬中问。 “那是臭名昭著的反民。 “军统头号通缉要犯。 “昨晚死了……普天同庆啊。” 陆桥山笑道。 “柯成武一直潜伏在张翠庭府邸里。 “这位段先生是张的管家。 “他可以作证。 “现在人证确凿,你马上带人去,把这个张翠庭和他的外甥一并给我抓喽。” 吴敬中背着手冷冷下令。 “是,站长! “那马奎……他现在就想见他媳妇。 “否则,宁可死,也绝不去京陵。” 陆桥山有些犯难道。 “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这还是对毛局长抱有幻想啊。” 吴敬中双眼一凛,头微微上扬冷笑道。 “智有,你跟他关系不错,去跟他谈谈。 “桥山,你立即去抓人。” 他大手一挥吩咐道。 “是!” 两人同时领命,走出了站长室。 “山哥,你了不得。 “情报处,行动队都扛肩上了。 “啧啧,打全国甲乙站堆一块,就这份也绝无仅有啊。 “就这活,不比那些什么副站长香?” 洪智有边走边道。 陆桥山极力克制喜悦,飘着嘴笑道:“老弟,没那么夸张,就是个劳苦命罢了。” “山哥,你不厚道。 “跟我还谦虚。 “这不是摆明了,站长要把你当副站长培养了吗?” 洪智有笑眯眯道。 他知道李涯或许会来,现在把陆桥山抬高点。 日后斗的才会更狠。 打有了少校衔,洪智有也想进步啊。 站里都是老狐狸。 啥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先打打底子总是好的。 “算,算是吧。 “不说了,我得去抓人,这第一枪不能哑火了。”陆桥山拍了拍他,干劲十足的去了行动队。 一进行动队,宋飞、齐大福等人正在抽烟闲聊。 吴敬中驭下向来是宽和的。 只要不影响他挣钱,大部分时候属下在科室抽烟、喝茶、看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都干嘛呢? “一个个闲的没事干是吧。 “还敢抽烟,站里的纪律、规矩都是摆设吗?” 陆桥山一进来,就板着脸摆起了威风。 “陆处长,马队长被查。 “我们群龙无首,手上也没活啊?” 留着短胡须,身材微胖的齐大福头一歪,不爽的顶嘴。 “谁告诉你群龙无首? “站长有令,从今天起,行动队由我兼任。 “老子不比马奎。 “你们一个个给我规整点,谁要不想干,立马收拾铺盖回家抱孩子去。” 陆桥山指着了众人一圈,喝斥道。 众人一听陆桥山兼了行动队,都大觉不可思议。 情报处本就是独一份了。 再兼个行动队,津海站不就成陆桥山的了? “还在抽。 “抽,抽。 “嘴老子都给你撕烂了。” 陆桥山抬手给了齐大福一个大嘴巴子。 齐大福嘴角一歪,香烟掉在了地上,人被打懵了。 “干,还是不干?”陆桥山指着他问道。 “干,干。” 齐大福连连点头。 军统局的编制、福利在所有单位中,几乎是最好的一批。 证件一亮,吃卡拿要谁敢吭声。 陆桥山向来霸道,说开除不一定,但派小鞋却是把好手。 站里谁敢得罪他啊。 “走。 “跟老子去张府抓人。”陆桥山摆手道。 …… 洪智有来到了地下审讯室。 马奎光着膀子浑身是血,但眼神依旧桀骜、锋利。 “老五,你出去,我单独跟他聊几句。”洪智有吩咐。 “洪秘书,你离他稍微远点。” 老五提醒了一句,一摆手领着人走了出去。 洪智有拉了条板凳,在马奎对面坐下来。 “啪!” 他点了根烟递给了马奎。 马奎咬着,闭上眼用力抽了一口:“我想见阿娣。” “阿娣回上沪了。”洪智有淡淡道。 “夫妻一场,她都不来看我一眼吗?”马奎眼底闪过一丝酸楚。 “没感情,你俩的结婚证就是一张纸。 “她为什么要来看你? “被禁锢,守活寡么?不敲锣打鼓放鞭炮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洪智有嘴角一扬,冷笑道。 “呼!” 马奎舒了口烟气,紧紧腮帮子,左右晃了晃脑袋,他直勾勾的看向洪智有: “老弟,我待你如何?” “还行吧。 “蹭过几顿猪头肉,喝了几杯廉价散装酒。 “其他似乎没啥能说出口的。” 洪智有很认真的想了想道。 “就这点吗? “我一直知道你帮站长干的那些勾当,但却没查过你。 “因为我知道你不是红票。 “就像你应该知道,我也不是峨眉峰。” 马奎还没说完,就被洪智有打断了:“马队长的意思是,我还得感谢你的不查之恩呗?” “我,我不是这意思。” 马奎有一种莫名的心寒。 在站内,他唯一觉的还有点人味的就是洪智有。 现在他似乎也没啥味了。 “帮我个忙,给毛局长打个电话。 “如实汇报这边的情况。 “我给他做过警卫员,替他去京陵卖过命,找回过黄金,他得拉我啊。” 马奎有些急眼了。 “站长打过了。 “你毕竟是毛局长的人,谁也不敢私下解决了你。 “回京陵去吧。 “也许那是你最后的一线生机了。” 洪智有劝道。 “行吧。 “我走! “反正想见的人,也未必能见着了。” 马奎泯了泯撕裂的唇角,缓缓闭上了眼,任由香烟的烟气袅袅而散。 这几天不知为何,他特别想阿娣。 怀念第一次在上沪执行任务时,初见伊人,神魂颠倒。 怀念新婚之夜,抵死缠绵。 怀念阿娣温软的身子,动人的嗓音。 还有她身上淡淡的体香。 他甚至想过,要是个普通人就好了,没有打打杀杀,只有你侬我侬。 然而,现在阿娣走了。 他真的一无所有了。 “去马队长办公室,把他的衣服、帽子、皮鞋一应取来。 “再带他去宿舍洗个澡。 “让马队长体面上。” 洪智有走到门口,往老五手里塞了几块银元。 “是,洪秘书。”老五欣然收下。 “老弟,谢了。 “你还是个厚道人啊。” 马奎戴着手铐,看着洪智有感激道。 “老五。 “再让人去街边给马队长买碗蜜水,买点猫耳朵炸糕什么的。”洪智有摇头轻笑而去。 刚回到办公室。 洪智有往沙发上一靠,假寐了起来。 就见肖国华一脸忧心忡忡的走了进来。 “肖科长有事吗?”洪智有打起精神笑问。 “洪秘书,我,我……”肖国华欲言又止。 “老肖,咱们不是外人。 “是支工资借钱,还是有啥难言之处,尽管直言。” 洪智有给他倒上茶水道。 “我,我女儿的左眼出了点问题。 “陆军医院的丁院长说,津海的医疗条件不够,得转去找上沪的洋大夫。 “或者去德国、北美或者香岛求医。 “孩子才只有几岁,不,不能瞎啊。” 一想到女儿的病痛,肖国华眼眶一红,几欲落泪。 “站长说,这方面你认识的人比他多。 “让我来求你……” 洪智有摆了摆手道:“求啥,我想想啊。” “上沪我没熟人。 “去香岛吧,那边英国人开的医院设施、医疗水平还行。 “实在治不好,我再想办法把她送北美去。” “太好了,谢谢你,洪秘书,我,我……”肖国华感激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你、我、站长都是一家人。 “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 “现在全站上下的安危都扛在你肩上,我还指望你护我周全呢。”洪智有知道他是厚道人,不愿刻意表现恩德,显得高高在上,一句话平易玩笑话把关系拉回到平等线。 “您放心。 “只要老肖我活着,这条命就是你和站长的。” 肖国华拍了拍胸脯,含泪表态道。 “看病尽快吧。 “不过孩子得受点罪,转几趟机。 “我问问驻军那边,有没有去京陵参会的。” 洪智有办事利索,起身拨打了电话: “喂,沈参谋,我是洪智有。 “今天有没有去京陵的公务用机。 “明早是吧。 “好呢,给我预留两个位置。 “谢谢了,改天请你打网球。” 挂断电话,他转头看向肖国华。 “明早七点有趟军机去京陵,你信得过我的话,我让漕帮派个熟手带孩子去京陵。 “京陵那边飞粤州的多。 “到时候再转去粤州,有香岛的朋友去机场接孩子。 “具体安排去哪家医院,全权由他们安排。 “你看行吗?” 洪智有捧着茶杯,润了润嗓子。 “信,我信。 “洪秘书,您就是我家朵朵的再生……” 肖国华知道这位秘书的能量很大,登时鸡啄米一样点头。 “别客气,回去忙吧。” 洪智有道。 …… 张府。 张翠庭正和赵春城下棋。 “舅父,公司决定派尹先生来津海为我坐镇,估计今天中午就能到。 “其实我有点想不明白。 “以大老板的实力,一句话就能拿下吴敬中这帮宵小。 “为什么非得费劲心力打什么价格战。” 赵春城摇了摇头,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这你就不懂了吧。 “吴敬中是建丰的同学。 “建丰是很护短的,眼下又要利用吴敬中在津海肃贪。 “很多事摆到门面上来,闹大了不好看。” 张翠庭笑了笑道。 “不过尹总是大老板的表亲,过来坐镇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料想吴敬中也不敢叫板。”赵春城道。 龙东公司背后的真正东家是金山贸易公司。 公司最大的股东是宋子良。 蒋夫人、林泰、宋子文的亲弟弟。 委座的小舅子。 要不龙东公司怎么能在国内占据洋酒龙头企业呢? 只是这层关系很少有人知道罢了。 “嗯,谅他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张翠庭道。 这已经是通天的人脉关系了。 一个区区少将想跟龙东掰手腕,还是不够格的。 正聊着。 仆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老爷,津海站的陆处长带人来了,说要请你去津海站问话。 “还有段管家也在。 “您和赵爷快去看看吧。” “段旺?天杀的,他肯定是把咱们卖了。”张翠庭哎呀一声,狠狠摔碎了茶盏。 “舅父,还等什么赶紧跑啊。”赵春城撒腿就跑。 张翠庭知道,柯成武的事一暴露,会很麻烦。 先跑了。 暗中找人疏通关系,等这股风散了再回来。 “你先去拦住他们,就说我马上到。”他吩咐仆人。 待仆人一走,张翠庭赶紧往后院跑去。 后院搭着一扇梯子。 两人刚到墙根。 陆桥山就在段旺的指引下追了过来。 “春城,娘亲舅大,让我先上。”张翠庭扒拉赵春城。 “不。 “舅舅,你没有后人,家里就我这点血脉了,我死了,谁来发扬爱新觉罗的荣光啊。 “你放心,出了事我会找尹总营救你的。 “你老人家人脉广、面子大,他们不会拿你怎样的。” 赵春城才不管那么多,跟张翠庭拖拽了起来。 “小畜生,算我瞎了眼,养大了你这王八羔子。 “闪开,让老子走。” 两人都急着逃命,张翠庭哪肯谦让。 他可知道,军统站就是魔窟。 关系再硬,进去先得扒层皮。 他一把年纪了,能受得了这苦? “玛德,给你脸了是吧。 “老东西,咋就听不懂人话呢?” 赵春城火了,眼看陆桥山的人快追到了,他一脚踢翻张翠庭,踩着梯子翻上了院墙。 为了延缓追兵。 他顺手把梯子猛地一掀。 去尼玛的娘亲舅大! 天大地大,老子才是最大。 哎哟! 张翠庭正爬一半呢,哪受得了这遭。 连人带梯子摔在了地上,“哎哟”惨叫了起来。 “呵呵。 “想跑?”陆桥山冷笑一声,令人看押了起来。 “宋飞、米志国,去外边追那个跑了的。”他又吩咐。 “是。” 宋飞几人赶紧往外边追去。 “带回去!”陆桥山抬手道。 …… “小洪,站长在吗?” 回到站里,陆桥山满脸喜色的问道。 “在。” 洪智有起身引着他走了进去。 “桥山,人抓到了吗?”吴敬中问。 “抓到了。 “我去的时候老贼正翻墙要走,被我当场给揪了下来。 “人在审讯室。 “嘴又臭又硬,我镇不住他。 “站长,要不您亲自去审?” 陆桥山摸了摸额头,有些无奈道。 “还有人敢在军统站里放狂? “岂有此理! “走,跟我去会会他。” 吴敬中一拍桌,恼火的站起身。 在走廊里,正巧遇到余则成办完事回来。 “则成,你一块来。”吴敬中喊住了他。 他培养手下,目的性都是很明确的。 陆桥山是利用。 余则成、洪智有则是招财童子。 不同的是,余则成定位是武童子。 敲诈、勒索、审讯,是一把锋利而干净的快刀。 洪智有是文财神。 打牌、搞关系、拉生意。 像审讯这种狠活,自然不能少了余则成。 到了审讯室。 张翠庭闭着眼,嘴里轻哼着京剧,头有节奏的晃啊晃。 听到脚步声,他也不睁眼,依旧是一副傲然之态。 “张翠庭,站长来了,还不老实点。” 陆桥山板着脸大喝。 “哟,吴站长。 “您这茶请的是不是地方不对啊。 “打老北京城那会起,我就没在这种地方喝过茶。 “我说,咱要不换个地儿?” 张翠庭腔调一扯,装上了。 “老五,软的。”吴敬中笑眯眯看着他。 老五上前照着张翠庭,左右开弓。 啪啪! 一连十几记耳光,打的张翠庭头晕脑胀,满嘴是血。 “老北京的事我不懂。 “在这地方,茶没有,只有酒。 “敬酒不吃吃罚酒!” 吴敬中正坐下来,森冷笑道。 “你,你敢打我。 “老子是爱新觉罗一脉,是皇族,往前倒几十年,西太后在时,老子能将你满门抄斩了。” 张翠庭缓了一闸,嘴还是硬的很。 “是吗? “不着急,有你向慈禧太后请安的时候。 “来套硬的。” 吴敬中面无表情的扬了扬下巴。 老五驾轻就熟的在木箱子里找出钳子。 一把捏住张翠庭的下巴,卡住一颗大槽牙,一发力给拔了出来。 “啊!” 张翠庭痛的嗷嗷惨叫。 满嘴的血水、口水混杂着吐了一大滩。 “吴敬中,我曹你祖宗十八代。 “我,我跟彦及先生是至交好友。 “我要给他打电话。 “我要告你们。” 张翠庭依旧是满脸蛮横的不屈大叫。 “陈布雷朋友还不少啊?”吴敬中笑看左右。 “是不少。 “文人嘛,互相吹捧。 “海内皆知己,朋友多点也正常。” 陆桥山灿笑点头调侃道。 “彦及先生要知道认识你这么个比野驴还蠢的东西,这会儿只怕要吓出一身冷汗。 “我现在怀疑你,勾结柯成武密谋刺杀党国要员以及本人秘书。 “段旺、洪秘书的证词足够证明这一点。 “再不老实,我现在就送你去见西太后!” 吴敬中笑意一敛,指着张翠庭大喝道。 “我,我没有。” 张翠庭被吴敬中的威势给镇住了,口气开始软了下来: “吴站长,这是个误会,是诬告。” “诬告?” 吴敬中笑了笑,起身对陆桥山道: “桥山,你辛苦了,继续追捕赵春城。 “审讯室的活就交给则成吧。” “是,站长。”陆桥山正嫌这地方腥臭,当即应允。 在外围追捕多好。 差旅、伙食、车油费,这些都能往顶格打报销。 以前这些油水都是马奎的。 现在也该轮到自己了。 “则成,好好审,好好问。 “像这种奸诈之人,你不上手段,好多事他是不会招的。” 吴敬中冲余则成眯眼暗示了一句。 “明白,站长。”余则成点头道。 …… 回到站长室。 吴敬中背着手,心情愉悦的踱着步。 张翠庭、吴泰勋、张梦朝。 这可都是前朝和北洋时期的遗老遗少,这帮人最不缺的就是老东西了。 又是丰收的一天啊。 “老师,吃点水果。 “以余主任的手段,老家伙的东西肯定得全吐出来。 “到时候家一抄。 “门面上的东西上交,宝贝什么的那还不都是您的。” 洪智有切好果盘端了上来。 “哎。 “好些老朋友都经商去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还要在这坚守吗? “说真的,上次戴笠的事很危险。 “政治就是斗兽场,稍有不慎,那是要付出生命代价的。” 吴敬中淡淡道。 “因为建丰起来了。”洪智有想了想道。 “对。 “我也就这张王牌能打打了。 “等哪天建丰不器重我了,也就是我卸甲归田之日了。” 吴敬中眉宇间颇有几分得意。 正说着,余则成神色阴沉的走了进来: “老师,审出麻烦来了。” ……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钱都是谈出来的 “麻烦?”吴敬中皱眉道。 “是的。 “据张翠庭交代,他侄子的龙东公司,后台是金山国贸的宋子良。 “宋先生已经派了一位姓尹的表亲,来津海坐镇。 “说,说是要跟智有斗法。 “老师,这可是蒋夫人的亲弟弟啊。” 余则成满脸忧色的说道。 “宋子良! “玛德,这世界真特么小,卖个酒也能撞到宋家人。” 吴敬中气的直咬牙。 “智有,你怎么看?”他转头看向洪智有。 洪智有略作沉吟道:“老师,不用担忧。 “我觉的现在有所顾忌的是宋家。 “建丰要去上沪,孔、宋两家作为贪腐龙头,眼下肯定要收敛锋芒。 “试想,他们真要搞事。 “又何必放血跟我打赌打价格战? “所以,我觉的这事有得谈。” “得小心啊,宋氏姐弟比孔祥熙难缠,一个不慎枕边风吹起来,咱们随时人头落地啊。”吴敬中道。 “明白,我会去找尹先生谈。 “就现在。” 洪智有办事绝不拖泥带水。 “挑几件好点的礼物,实在不行,这酒咱不卖了。”吴敬中一咬牙,豁出去了。 不是他气的失了智。 而是对方来头实在太大了。 不说一根手指头摁死自己,整个半死不活还是很简单的。 “老师,别啊。 “酒厂是自己的买卖,现在有良性的现金流周转。 “这就是聚宝盆啊,哪能说给就给。 “俗话说的好,背靠大树好乘凉,实在惹不起,咱们就给他打工。 “反正只要有得赚就行。” 洪智有好生安慰道。 “是啊,老师。 “生意上的事我不太懂。 “但凡事不都在一个谈嘛,咱们这么多美械,那不都是夫人在美佬那讨来的。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不易。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 “谈吧。” 余则成附和道。 “好,那你现在就去跟这个姓尹的谈。”吴敬中道。 “老师,那这个张翠庭怎么处理?”余则成问。 “先关水屯监狱去。 “再找几家报社,把他的丑事,尤其是跟鬼子合作的事好好宣扬一下。 “让法院走个流程,挑个日子枪毙了。” 对于这种犯了大忌讳的人,吴敬中都用不着请示,就能做出决定。 “明白。” 余则成返身回到了审讯室。 “怎样,尹先生说话了吗?”张翠庭又飘了起来。 “你觉的宋子良会认识你吗? “自以为是。 “你算什么东西。 “带走!” 余则成一摆手,立即有人把张翠庭押上了汽车。 直奔水屯监狱。 廖三民早在门口候着了。 “廖长官,好久不见。”余则成打招呼。 “张翠庭,津海的名人啊,怎么个安排。”廖三民笑着看了眼狼狈的“张王爷”。 “那必须是特监。 “毕竟是西太后的人。” 余则成笑道。 “带走,13号特监,上好伺候。”廖三民吩咐道。 立即有五大三粗的狱卒把张翠庭给拽了进去。 “余主任,走,喝杯茶区。” 廖三民双手插兜,两人来到了安静的小院。 “咋样,现在这边干净了吧。”余则成问。 “嗯,上次除掉军统的眼线后,现在这批人基本都在掌控之中。 “水屯监狱真正说了能算了。” 廖三民点头笑道。 “我前些时日去了趟京陵,远远看了秋掌柜一眼。 “他现在精气神不错。 “就是得坐轮椅。 “不过组织上应该是不会给他派活了。 “只能是当应急的闲棋冷子。” 倒上茶,他道。 “哎,可惜了。 “该死的马奎!”余则成感慨道。 秋掌柜是他从事潜伏来的第一个领导、同志。 诚然,他在延城那短暂的特工训练,思想熏陶,并没有真正的脱胎换骨。 甚至,因为津海地委的蹩脚。 余则成怀疑过组织在某些方面的能力。 然而,秋掌柜用鲜血坚定了他的信仰和力量。 让他拥有了自己的精神图腾。 升华。 振奋。 无坚不摧! “对了,津海这边的交通站什么时候建起来。 “津海与北平,尤其是东北方向,有很多情报我根本送不出去。” 余则成皱眉道。 “上边不可能放弃津海这座要地。 “肯定会有所谋划。 “这事不能急,耐心等待。 “要相信伍先生和克公的智慧,他们会搞定的。” 廖三民安慰他道。 “嗯。”余则成点头。 “对了,北平的双线领导袁佩林最近要召开平津地下碰头会,说是要重新分配工作、任务。 “当然,咱们是单独会面的。 “采用的是新式密码电文呼叫。 “你昨晚电台应该听到了吧。” 廖三民问道。 “你是鹅卵石,我是峨眉峰。 “咱们这两只鹅,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等着咱撑脖子开宰呢。 “之前在延边培训时。 “克公说过,如果时局不利,有权利保持静默。 “我的建议是咱们都不要动。 “耐心等待克公一号线的暗码联络。” 余则成道。 “我听你的。 “只当没听到呼叫。 “对了,黄忠和江爱玫今天已经交接了。 “左蓝和邓铭将军亲自交接的。 “他们和秋掌柜这一走,你我暂时算是安全了。” 廖三民给他倒了杯茶水,神态略显轻松。 “想多了。 “马奎、站长和陆桥山,他们之间掌握了一个重要的秘密。 “我不清楚是人还是别的。 “他们关于这件事,嘴很严,哪怕是洪智有也没打听出来。 “这步棋不是针对左蓝,就是针对我的。 “也有可能是对你。 “贼人亡咱们之心不死,大意不得啊。” 余则成颇是头疼的提醒道。 这件事就像一把利剑悬在他头上。 一天不查出来,他就寝食难安。 “嗯。 “那你当心点,感觉吴敬中还是不信任你。”廖三民道。 “他永远不会信任任何人。 “包括洪智有。 “眼下津海站是一片太平,未来还不知道又有什么鬼事呢。” 余则成苦笑道。 “老余,你最近看着明显出老了。” “没事了,可以练练气功。 “这玩意强身健体,对睡眠有好处。” 廖三民看着他两鬓生出的些许白发,不免担忧道。 “没用。 “我打小心思重。 “走了。” 余则成拿起公文包,起身离开了。 …… 利顺大饭店。 尹卓然摇晃着酒杯,冷冷打量着对面狼狈的赵春城。 “尹先生,对不住。 “津海这一亩三分地,我没守住。” 赵春城苦笑道。 “吴敬中和他的那个小秘书卖假酒。 “又有驻军、洋人作托。 “我根本斗不过他们。” 他吞了一口猩红的酒水,接着诉苦。 “有美佬插手,还是个副指挥官,确实很棘手。 “再者吴敬中刚立新功,建丰很器重他。“这时候采取政治上的打压手段不合适。 “不过也不用慌。 “不是有卖酒约定吗? “津海一个月能消费多少瓶洋酒,公司三倍的量采购轩尼诗,津海卖不出去,总送的出去吧。 “他卖十美元的东西。 “我卖一美元,就不信顶不垮一个小小的仁记。 “不就是一个月嘛,这点小钱对总公司和宋先生来说,那就是拔一根毛。 “但对仁记和吴敬中他们,那就是血淋淋的疼啊。” 尹卓然略显单薄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太好了。 “有总公司给我撑腰,津海的酒水市场夺回来就是早晚的事。 “尹先生,还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赵春城跟他是老熟人,也就不故作拘谨了。 “什么事?”尹卓然问道。 “我舅父……” 赵春城本想开口。 转念一想,舅父沾上柯成武的事,自己现在去求情那不傻吗? “张老怎么了?”尹卓然问道。 “哦,没事。 “就是他手痒,想收点古玩。 “一想最近这么多事,此等风雅不提也罢。” 赵春城摆了摆手道。 “嗯。”尹卓然满意的点了点头。 俩人正说着,洪智有径直走了进来,目光落在赵春城对面的男子身上。 此人年纪在四十岁之间,皮肤白皙,保养的极好,颇有几分贵气。 不用想,平日定然是养尊处优之辈。 他上前温和笑问:“请问是龙东公司的尹卓然先生吗?” “我是。”尹卓然沉声点头,却并未起身。 “洪智有,你,你来干嘛?”赵春城神色一慌。 “尹先生,可以单独聊两句吗?”洪智有问道。 “洪智有? “呵呵,知道我是谁吗? “胆子不小,居然找上门来了。” 尹卓然冷笑道。 “没法,人生在世不就是图那几个酒钱嘛。 “赚钱的事,自然是要来的。” 洪智有目光平和如水的看着他道。 “尹先生,这种小人跟他有什么好谈的。 “让他滚蛋就是了。” 赵春城心中有鬼,在一旁打岔道。 “尹总。 “我想子良先生让你来津海,不管用什么手段,归根到底是想创造利润、赚钱的。 “既然大家都想赚钱,为何不坐下来谈谈呢?” 洪智有直接无视赵春城,波澜不惊的说道。 “可以。 “楼上请!” 尹卓然是见过世面的,不得不说他被洪智有的镇定和气度折服了。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也许聊一聊,不是什么坏事。 生意人嘛。 归根到底是要挣钱、谈钱的。 到了楼上包间。 赵春城死皮赖脸想跟进去,却被门口的保镖给拦住了。 进了屋。 尹卓然往沙发上一坐,翘着二郎腿看着他: “洪先生,说说你关于赚钱的高见吧。” “我带了两瓶酒,想请尹先生品尝一下。”洪智有打开手中拎着的袋子。 里边是两瓶洋酒。 都是斧头牌。 他让人取来四个杯子。 每一种都倒上两杯。 “尹先生,先尝尝这个。”洪智有举杯先泯了一口,示意无毒。 “好说。” 尹卓然这才小泯了一口。 “这是法国轩尼斯斧头牌。 “说实话口感偏淡,纯度略低,并不是适合喝惯了白酒的东方人。 “别看那些上层附庸风雅。 “可私底下,他们并不喜欢这种偏女士饮用的酒水,而是会选择口感纯度更高的樱桃等等。” 尹卓然很专业的点评道。 “尹先生不愧是上流名家,深谙品酒之道,洪某佩服。” 洪智有奉上彩虹屁的同时,又举起了装着第二种酒水的杯子: “尹先生。 “那你再尝尝这个。” 他依旧是先饮。 尹卓然谨慎的等了半分钟,这才不疾不徐的举起酒杯,轻泯了一点点。 “口感醇厚,香气十足。 “单论品质,不输樱桃牌。 “算不上顶流,但绝对有上那帮庸俗之辈餐桌的资格了。” 他略作回味后,点评道。 “好。 “那我告诉你,这两种酒水都叫斧头牌。 “一个是在津海一直卖不动的真斧头牌。 “另一个是我贴牌卖的假斧头。 “成本之有真酒的二分之一,再减去海关、运输,至少利润比真酒高六成。 “算上我放血让三成利,依旧大有赚头。 “我可以把斧头牌让出来。 “但明天它或许又会变成镰刀、菜刀牌! “喝惯了的人,依旧会选择它。 “口碑、质量决定市场,您是做生意的应该比我更懂这个道理。” 洪智有很自信的笑道。 尹卓然陷入了沉思。 洪智有的话,戳中了他的心坎。 是啊。 即便打价格战赢了,拿下斧头牌,那帮人也未必会认。 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宋先生本事再大,也不能逼着这些人这辈子只许喝他卖的酒水吧。 洪智有的货能独霸津海。 除了营销与过硬的关系。 归根到底,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酒水品质扛打。 所以,即便是鲍威尔亲临津海,也没有过分的去调查,而是坐山观虎斗。 显然,洋鬼子不傻。 一个是品质。 一个是官方拳头。 到头来还是要看顾客的的舌头怎么选。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尹卓然笑问。 “我是小人物,得罪不起子良先生。 “更不敢冒犯蒋夫人半分。 “所以,我想跟你们合作。 “龙东在津海的代理以后由我来做。 “我只卖斧头牌。 “每个月给你们一成的净红利。 “同时,你们可以利用金山贸易公司的运输网,把我的酒水往外推销。 “这点我会和鲍威尔明牌。 “租借或者买下斧头这个牌子。 “当然,这个过程会繁琐点,但我相信他们会同意。 “毕竟谁不喜欢钱呢?” 洪智有很自信的笑道。 “一成净利润,太少了吧。”尹卓然道。 “我们自卖的,包括仁记可以挂你龙东公司旗下,明面上不会折损你们公司和宋先生的威仪。 “再者。 “什么不用干,每个月净收钱不好吗? “总比你们赔本赚吆喝要强吧。 “而且,要是通过你们渠道外销的斧头牌酒水,我可以给你们两成。 “你们卖的多,挣的就越多。 “不管怎样,每月都会有大把的银子进账。 “这买卖不亏吧。” 洪智有在商言商道。 “条件确实不错。 “可我怎么感觉,你们成了甲方? “按照我们龙东的规矩,只有我们给别人派销售的活,现在想多挣钱还得看你发多少货? “小兄弟,你是不是想的太美了? “有想过没,宋先生也是要面子的人。” 尹卓然冷笑道。 “面子? “扯不上关系吧。 “我们现在说的是挣钱的事。 “宋先生不会因为钱多,而觉的没面子吧。” 洪智有举杯品了一口道。 “为什么不是我们收购你们的酒厂、买下斧头牌。 “一次性。 “你只管开价。” 尹卓然嘴角一撇,霸道冷森道。 “目前来说不大可能。”洪智有婉言拒绝。 “你就不怕,宋先生摘了你的脑袋?”尹卓然怒道。 “摘了我的脑袋,也摘不掉酒客们的品味。 “而且,宋先生要有这想法,就不会派你来津海了。 “关键你们公司办了一件很愚蠢的事。 “一个甚至可能把宋先生拉下马的致命失误。” 洪智有对视他,夷然不惧道。 …… 今日两更一万字送到,晚安,各位尊敬的站长。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小慧红了 “致命失误? “我欣赏你的口才,但危言耸听绝非明智之举。 “说实话,我想不出来什么事,能威胁到宋先生的地位。” 尹卓然蔑然笑道。 “我知道宋先生有遮天之能。 “但他毕竟不是天。 “如果涉及到柯成武,密谋刺杀委座,他还兜的住吗?” 洪智有问道。 “什么意思?”尹卓然表情凝重了起来。 “你们龙东公司的襄理赵春城有个舅爷叫张翠庭。 “张翠庭养了个死士,就是柯成武。 “关于这人和王亚樵与委座的二三事,我想你们这些上流人士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洪智有道。 “柯成武一直藏在张翠庭家?”尹卓然皱眉紧锁。 “没错。 “他们是挚交好友。 “私下在一起时,曾多次密谋刺杀委座和夫人、包括子文、子良两位先生。 “人我已经抓了,当堂认供。 “还有很多反动言论,张府的管家与仆人都可以作证。” 洪智有淡淡道。 “宋先生并不认识张翠庭。 “你说这些跟我们龙东、宋先生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尹卓然顺手端酒,略作迟疑,还是选择了“假斧头”泯了几口。 “没关系? “赵春城是你的人。 “张翠庭有个习惯,喜欢记账写日记。 “我们在他的账本和日记上,找到了关于他活动经费的来源,其中有一大半是他给龙东公司酒水在上层、文化圈背书得来。 “往好听点说,你们龙东找了个反动遗老当代言人。 “往不好听的说,我们津海站有理由怀疑,是某些人在背后暗中支助张翠庭、柯成武之流。 “尹先生,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洪智有站起身,往他杯中添了点酒水。 “你好胆。 “居然威胁到宋先生头上来了。”尹卓然拍桌怒道。 “尹先生太看得起我了。 “我怎么敢威胁宋先生。 “我是提前为子良先生排雷了,试想如果不是我,换、建丰抓住了这个人,撬开了他的嘴。 “你现在还能西装革履的坐在这跟我谈话吗? “洪某不求有功,但求斗胆跟子良先生结个善缘,交个朋友罢了。” 洪智有笑道。 尹卓然眼神闪烁了起来,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政治是脆弱的,如履薄冰。 任何一点火苗,都有可能让这块冰融化,崩塌。 张翠庭与柯成武密谋以及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语,一旦被子良先生的对手掌控,就会成为一把锋利的尖刀,极有可能致命。 孔祥熙当初不就是舆论落了下风。 最后引起民众不满,美佬施压,丢掉了部长一职吗? 而且,委座向来猜忌极重。 戴笠是怎么死的? 平头百姓不知道,他们心里还能不清楚么? “其实,相比子良先生,我更担心尹总你。”洪智有继续道。 “我? “我有什么问题?”尹卓然沉声问道。 “你没问题? “尹先生刚刚还在跟赵春城喝酒、一起商量怎么掏公司的钱,去资助这帮反动遗老遗少损害党国利益。 “谋害委座和建丰。” 洪智有手指叩着桌子,身子前倾死死盯着他道。 “你不要血口喷人。”尹卓然额头渗出了冷汗。 “我血口喷人? “一旦这事被人揭发,我现在说的话,就是子良先生卖你的证据。 “千古以来,大人物从来都是一叶不沾身。 “杀头灭族的,那不都是你我这等鹰犬走马吗? “尹先生,好自为之!” 洪智有指着他,语气肃然、沉重。 尹卓然面色大变。 他知道洪智有说的是实话。 自己犯下了一个愚蠢的失误。 就是不该跟赵春城走的太近,不该为了抢占市场,做出了打擂台的决定。 这些看似是商业手段。 可一掺杂政治成分,分分钟就能变成毒药,让他命丧黄泉。 尹卓然嘴唇哆嗦着,然后端起酒杯一口饮了个底朝天。 由于喝的太急。 他呛的咳嗽起来:“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过,我只想为您和子良先生分忧,发财、交朋友。”洪智有温和笑道。 “能让这个人闭嘴吗?”尹卓然问。 “当然。 “人就关在水屯监狱,以尹先生的财力,您要想确保委托,今天自己就可以过去探望他。”洪智有巴不得把这锅甩出去。 “你等着。 “我去跟子良先生谈谈。” 尹卓然起身上楼打电话去了。 十几分钟后,他步履较为轻快的走了回来。 “子良先生同意了咱俩得合作。 “从现在起,你和仁记就是龙东公司在津海的总代理。 “每月上交一成五的红利。 “另外由金山贸易外输的酒水,我们提成百分之三十。 “没问题的话,你可以叫上那位季太太,咱们现在就把合约敲定了。 “至于斧头牌酒水,你是继续跟鲍威尔做假账。 “还是买下他们的标签,这些你自己负责。 “宋先生就一句话,酒水品质必须保住了,不能砸了龙东公司的招牌。” 尹卓然一坐下,直接切入了正题。 洪智有听完,略作思虑后伸出了手:“子良先生的条件没问题,我同意合作。” “好,你可以给杰克、季晴打电话了。”尹卓然道。 很快。 季晴和杰克赶到了酒店。 三人一番商谈后,皆是一拍即合签订了合约。 “亲爱的,我先去房间等你。” 季晴知道他还有话要谈,凑在耳边低语一句,踩着高跟先离开了。 “洪先生美人、金钱两手紧握,不愧是津海通啊。” 尹卓然见识了洪智有的手段后,亦是不复此前傲慢。 “客气了。 “跟您和子良先生比起来,我就是小小蝼蚁。 “尹兄,以后多多关照。” 洪智有朗声笑道。 说到这,他低声补了一句:“每个月我单独给尹总半成的红利,不走公司的帐,从我个人分红里出,以谢尹兄玉成之美。” 尹卓然欣然大喜,一时间有些不敢受:“这,这太多了吧。” 要知道总公司宋先生才拿一成五的分红。 他何德何能拿半成? 以眼下斧头牌的销量,这绝不是一笔小数目。 赵春城之前送的那点好处,跟洪智有比,简直毛毛雨啊。 “不多。 “我这人向来喜欢把朋友搞多多的。 “有钱大家一起挣。 “多挣少挣,只要是盈利就是良性买卖。 “更主要的是,我感觉跟尹兄投缘,若不嫌弃,以后您就是智有的兄长了。” 光口白牙说了不算,洪智有从包里直接掏出另外一份早准备好的合约。 尹卓然翻了翻。 唰唰,签下了大名。 然后放下笔,用力握紧洪智有的手抖了抖: “我在商界多年,像老弟你这么爽快的人,上次还是香岛的荣老先生。 “我看好你。 “以后你我是兄弟,龙东和我就是你的靠山。” “谢谢尹兄,以后就靠你了。”洪智有身子前探,像老朋友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知道事业、前程又进了一步。 尹卓然是宋子良的手套。 尤其在上沪、海外,很有能量。 有这样的朋友,以后做事、挣钱会很方便。 “尹哥,赵春城和张翠庭你看着处理。 “水屯监狱那边我打好招呼了。 “你随时可以过去。” 洪智有知道这些人心思重。 “谢了。”尹卓然点头。 又闲聊、讨论了一番生意经,两人愈发互相欣赏,皆有视为知己之意。 “尹哥,佳人有约,我就不打扰了。” 洪智有起身告辞。 “这是的名片和上沪常住的宅子,以后来上沪了,或者有麻烦随时找我。 “我虽然不是宋先生的亲表弟。 “但在子文、子良二位面前,还是能说上话的。” 尹卓然亦是起身,递上了名片。 …… 离开房间,洪智有径直来到了4楼的302。 一进门,季晴就扑了上来,献上香吻。 “智有,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咋办?”季晴捧着他的脸,哼哼撒娇。 “你是越来越喜欢钱了吧。”洪智有笑道。 “讨厌。 “我本以为这买卖都要黄了,没想到你三言两语连宋家人都能搞定。 季晴一脸崇拜的看着心爱男人。 “人情世故,归根到底是个利字。 “没有人会跟钱作对。” 洪智有挑了挑她耳际的发丝,眨眼小道。 季晴应该是刚烫的头。 不是那种大波浪,微卷,用黄金柳叶钗挽着,略显蓬松感的前额空气刘海,有种现代女性的时尚、轻简格调。 在流行盘头的眼下,绝对是亮眼的存在。 若非是身上旗袍绸缎。 洪智有都有种她也是21世纪穿越过来的。 难怪张梦朝见了她跟丢了魂一样。 “你简直就是神仙,总能化腐朽为神奇。” “神仙也怕白骨精。” “那你今天就是孙猴子,少了三回我不干。” …… 女人一动情,一上心,活就会跟着见长。 整个下午。 季晴穷尽了一切能让洪智有快乐的手段。 能想到的。 不能想到的。 几乎满足了洪智有对女人的一切幻想。 “你最近有点骚啊。” 完事后,洪智有怀抱着美人儿,盛赞道。 “你真坏。 “上次说女人不骚,地位不高,嫌人家表现不好。 “现在又笑话人家。” 季晴娇嗔道。 “女人嘛,在外边做贵妇,在家里嘛还是骚点的好。 “我还得回去跟站长汇报,先走了。 “你要累,就睡会。” 洪智有爬起身穿起了衬衣。 “都吃饱喝足了,还睡啥啊。”季晴妩媚一笑,扎好头起身给他系领带。 刷牙,简单补了点妆。 她随洪智有一块走出了酒店。 回到站里。 吴敬中正在办公室焦虑的等待消息: “智有,事情解决了吗?” “老师,解决了。“咱们和仁记与龙东公司达成了合作,让利一成五,以后咱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卖酒呢。 “另外,我跟鲍威尔谈了下。 “看五万美金能不能买下斧头牌的标签,名号还挂在轩尼斯,但生产、销售、广告全权由咱们自己负责。 “包括品牌标签图文更换等等。 “以后斧头牌就是属于咱们东方的了。” 洪智有向吴敬中汇报。 “五万美金买个什么狗屁标签,你不会是疯了吧。”吴敬中惊讶的尖叫起来。 “老师。 “品牌这种东西怎么说呢? “它就像国王颁发的勋章,不能当饭吃,但很多人又认他。 “就说我们的酒。 “离开了轩尼诗这个标签,它的身价会立马狂跌十倍。 “有它,咱们的自产酒,就成了光明正大的洋酒。” 洪智有解释道。 “咱们租,像以前那样合作不行吗?”吴敬中皱眉道。 “老师。 “租人家的,发多少货,卖多少产品都得看轩尼诗总部的脸色。 “而且做假账很麻烦。 “洋人一旦坏起来,拿着账单去告咱们,一告一个准。 “趁着现在咱们有优势。 “轩尼诗总部对斧头牌在华不是很重视,咱们得抓紧谈下来。 “后续再想买,就不是五万、十万的事了。” 洪智有语气轻和的劝说。 “谁出钱?”吴敬中铁青着脸问他。 “还是我们几个。 “我、蕊蕊、季晴、还有安德森、杰克。 “大家一人凑点。” 洪智有道。 “蕊蕊也要掏钱?”吴敬中不满的撇了撇嘴。 “老师。 “酒厂是蕊蕊的,她是大东家,不掏钱怎么拿大头。 “做生意有做生意的道。 “全摊在别人头上,挣不到钱,那不就散伙了吗?” 洪智有道。 “她同意了吗?”吴敬中问。 “当然。 “她的钱,我出。”洪智有爽快道。 “你哪来那么多钱?”吴敬中生了一丝狐疑。 “荣斌是渣打银行理事,我从他那借的。 “上次救曹清明那点人情派上了用场。 “而且,他去过咱们粤州的酒庄,对酒品质十分看好。 “有了斧头牌的标签,后期就可以在香岛投资,帮着咱们打开市场,占据港督府的上流餐桌。 “老师,这就是把万能钥匙,拖不得啊。” 洪智有极尽全力的说服道。 “你借的钱啊。” 吴敬中略微松了口气,毕竟不是亲姑爷,赚钱了蕊蕊分,不赚钱自己给蕊蕊和孩子捞的也够了。 就让洪智有自负盈亏去吧。 别放自家闺女的血就行。 毕竟这年头死老公,男人跑了的事多了。 对洪智有亲近可以,涉及到钱还是要分明的。 “我老了,生意上的事没你们年轻人明白。 “我只有一条,你是有孩子的人了,得对蕊蕊和孩子负责,只许胜不许败!” 吴敬中指了指他,郑重道。 “学生谨记老师教诲。”洪智有恭敬点头。 “那个遗老和赵什么的,龙东那边处理了吗?”吴敬中问。 “尹卓然说今晚就能解决。”洪智有道。 “嗯,告诉他们,尸体必须出现在陆军医院的停尸房。 “得亲眼看到。 “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他们故意把人弄走了,倒打咱们一耙呢?” 吴敬中事无遗漏的吩咐。 “是。”洪智有点头。 这一点他还真没想到,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啊。 “好了。 “事情解决了,我也能回去安安心心看那点老东西了。” 吴敬中简单检查了一下抽屉后,径直离开了。 …… 洪智有回到小院。 翠平正在关鸡笼。 “嫂子,咋不歇着?”洪智有问。 “胸口不堵了,运动运动活血。”翠平爽快道。 “对了,我家老余呢?”翠平问。 “站长派他出去干活了,你懂的。” 洪智有笑了笑,回到了家。 一进家门,他就看到一个缺了耳朵,少了几根手指,满脸青紫的干瘦老头坐在凳子上一口酒一口肉吃的不亦乐乎。 洪耀祖回来了。 “哥,咱爹回来了。”小妹洪小慧撇了撇嘴道。 “咋地,一个个都盼着老子死啊。 “告诉你们,老子是千年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愣着干嘛,过来吃饭啊。” 洪耀祖扬着只剩三根手指的右手,冲洪智有喊道。 该死! 赵春城这蠢货咋就不了结了他呢。 “你个没良心的兔崽子。 “老子被人绑了,你是真一点也不管啊。” 一坐下,洪耀祖拿起筷子敲起了桌子。 洪智有掏出钱包。 摸出两百美金放在了桌上。 “你啥意思? “老子跟你讲孝道,你拿这玩意堵老子的嘴呢。” 洪耀祖歪着脑袋,一脸不爽道。 洪智有不说话,又往桌上放了把美钞。 洪耀祖仍在骂骂咧咧。 洪智有掏出兜里剩下的一千美钞,全部推到了他跟前: “要就给我把嘴闭上。 “不要就滚。” “要,要!”洪耀祖可知道美元的好处。 一张票子在赌场换老多银元了。 早知道儿子有钱,没想到这么壕啊,这得换多少白的银元和法币啊。 “还是我家老大有出息。 “你们吃着,我出去消消食。” 洪耀祖也没心思吃饭了,一放筷子,戴上瓜皮小帽一溜烟跑了。 “哎。 “你这一给钱,不知道又得丢哪去。”何银凤叹了口气。 “妈。 “人各有命,你就别操心了。 “让他怎么快活怎么来吧。” 洪智有道。 “你不吃?”见洪智有没拿筷子的意思,何银凤有些失落。 “我吃过了。” 洪智有也懒得去装什么孝子。 爱咋想咋想吧。 他是真装不来,也不太需要白送的母爱、父爱。 到了楼上。 他给鲍威尔打了个电话,谈了商标的事。 洋鬼子果然坐地起价。 扯了半天皮,没谈拢。 只能待改天见面慢慢磨了。 到了楼下客厅。 洪智有顺眼一瞥,小妹正拿着一本册子看的津津有味。 “今天没跟刘闪去约会?”洪智有笑问。 “哥,我不喜欢刘学长了。”洪小慧抬起头有些失落道。 “怎么了? “活不……”洪智有把话咽了回去。 “我发现他有坏心思。 “他那天在公园想摸……我。”洪小慧低声道。 “你们都是成年人了。 “谈个恋爱搂搂抱抱不很正常吗?” 一听小妹这口风,洪智有就知道刘闪没戏了。 “不是。 “我感觉他的心不正。 “他作为学生会的干事,私底下跟特务来往。”洪小慧道。 洪智有心头咯噔了一下,笑问:“你还能看出来谁是特务啊。” “曼珠姐告诉我的。 “她能认出来特务!”洪小慧一提起那位学姐,满脸的敬佩与得意。 “曼珠? “是那位雍家大小姐吗?”洪智有眉宇间透出一丝杀意。 转而,这股淡淡的杀意又变成了愁意。 “是啊。 “哥,你也认识她? “上次李公朴的万人签名会,码头闻一多诗歌朗诵会就是她们组织的。” 洪小慧天真烂漫的说道。 “她们?”洪智有皱眉。 “嗯,我们好多学姐、学长都参与了。 “学工理事会。 “曼珠姐姐是组织人。 “你是不知道,我跟着她们一起喊口号,一起游街浑身血液沸腾,可有意思了。 “大中华就得有曼珠姐姐这样的人,去唤醒平等和自……” 眼看洪小慧越说越带劲,洪智有连忙抬手打住她: “小慧,雍曼珠是红票。 “你跟着她闹是要死人的。 “你想上电椅,想被竹签扎穿指甲,想被烙铁断下一代口粮吗?” “哥,没这么夸张吧。 “不就是上街喊个口号吗?那么多同学都去,大家都没事,我怕啥。” 洪小慧不悦的撇了撇嘴。 洪智有一把夺过她手上的书《为人民服务》,作者:毛先生。 “小慧,你知道这书要让刘闪看到了,他告诉特务,你会是什么后果? “咱家就完了啊。” 洪智有很是头疼的扶住了额头。 他有些理解老余为什么成天提心吊胆,横竖看翠平不顺眼了。 这特么就是来埋雷的。 “哪有那么夸张。”洪小慧扁着嘴哼道。 “明天我就给你去办退学,以后再也不许跟那个雍曼珠来往。”洪智有板着脸冷冰冰道。 “你要我退学,我还不如死了。” “毛先生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为人民利益而死的,就比泰山还重……” 洪小慧据理力争的朗诵起来。 “这话很对,很重要。 “但你还需要成长、磨炼……” 洪智有耸了耸肩,不知道怎么劝她。 “算了,你爱咋嘀,咋嘀去吧。” 他把书还给小慧,直接下楼离开了。 革命从来都是鲜血淋漓的。 任何时代都需要正义的声音和力量。 未来也一定是红色的。 他不想去干涉小慧的成长,估计也阻挡不了。 也许登报断绝关系,是个不错的选择。 得找老余谈谈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马奎跑了 余则成很晚才回来。 刚进屋,正挽起袖子吃上一口热腾腾的饺子,洪智有就走了进来: “老余,嫂子,在呢。 “吴泰勋的事办的咋样了?” 洪智有自来熟的坐了下来,伸手抓了个饺子边吃边问。 “这家伙还在挣扎,四处找人托关系。 “明天得给他上点手段了。” 余则成道。 不过王钊也没有在光之国长待的打算,在光之国待了一阵子之后,他还是要回地球的,毕竟卡莲和夏美还在等他。 他舒家比沈家的势力强大一些,这才是他之所以敢死缠烂打的最大原因。 说完她又看向其他的人,并且一个个看过去,看的是五当家,那个自号黑风老魔的老人,楼近辰觉得他是最不应该出在这些人之中,因为他早已经过了意气风发好玩的年纪。 减少或者取消地球人的福利待遇,那样也只会引得很多人的不满,虽然他们并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抵抗王钊罢了。 本赛季刚刚伤愈复出的乔治在步行者发挥非常不错,目前场均出场35分钟的情况下可以得到23分7篮板4助攻,只是由于伤停一个赛季的原因,他适应比赛节奏比较困难,命中率仅有41%出头。 由于经常和鱼住单挑的关系,现在的赤木有可能已经达到剧情年的程度。 翔阳球员想要抢球,结果他赶忙一个翻身,用自己的身体压住篮球。 要知道即便是在上界出生的龙族孩子,也不可能在未修炼之前自如使用雷电的,顶多就是召唤一下罢了。 如果这场比赛输了,那么海南的‘不败金身’就要做古,以后还怎么打出‘常胜’这两个字。 开拓者根本就没有被王峰视作对手,顺利淘汰对手的同时,能够尽可能的刷数据刷评分,就是王峰在这轮系列赛中的追求了。 说着手上已经暗暗的运上了真气来了,隐隐约约之间,他身上出现了一头面目狰狞的白色老虎来了,而整个房间充满了萧杀之意。 说到“爸妈”一词时,她却是黯然神伤不已,那伤心欲绝泫然欲滴的神情,却是越发的楚楚动人。 这一招,本来是陆氏教给她,希望她用在大皇子身上的,可是现在却被白云兮学来放在了凤子涵身上,欲迎还拒,若即若离,这八字真言,日后也让白云兮用的炉火纯青,将天元第一世子凤子涵收入裙下。 “天晓得!死神塔那托斯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就不停的召唤也没有见过她出手,谁知道她的实力到底怎么样。”菲碧雅丽耸耸肩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把握对付不远处那个前凸后翘的老妖婆。 “等等娴儿我总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这未免也太好找了吧”楚楠轩心中有些疑虑。 特别是身为市局局长的他,心里更是发木的不行,加上这一批,单单江城就有多少警察因为太白进了监狱被扒了皮。 在所有人的认知之中,这一次,定然是一场血战,甚至可以说是两败俱伤的血战,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一切竟然这么简单。 “都安全就好。刚刚辛亏那些植物突然像是遇见什么事情一样的消失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能不能跑过来。”苏默苦笑。 “我怎么能看着你受委屈呢,不过这个伍德真是太混蛋了!”顾晓彤也狠狠的说着。 医护室的药基本上是能吃的都吃了,这就停下来几个,剩下的大部分,都还是在那拉肚子的。 赵豪拉开铁门,看到外面还是漆黑一片。通过房间里的日光灯,还是能够勉强看得出一定距离的地方。 在这种混战的局面下,即便是气息出现了一些波动,也没有被人察觉到,毕竟他的修为气息相对于这个局面来说,太微不足道了。 在之后几天,宋相思选了个时间,白天就跟宋连城出门了,用的是宋爱昌家的牛车,因为宋相思借口说是要出去帮宋爷爷买点东西,所以倒是没让其他人多想。 言希匆匆的朝着新闻部走去,这个点,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邢羽二人拜别东君,都是舒了口气。东君举手投足都给邢羽二人带来莫大压力,二人体内的灵力都是因此减慢了运转。 蓝言希浑身轻颤不止,往后靠在了男人肩膀处,闭上眼睛,享受着男人那温柔的抚触。 修士操纵体内灵力,经由武器释放而出,沟通天地灵气,释放出令人惊骇的庞然剑气。 踩了点收集资料,又做了一番准备,入夜后胡途一身漆黑,来到一户传统的别墅内,翻墙进入。 大家更是杂乱的很,汤英森的脸色阴沉到了极致,直接让人抓住了赵青峰和陶世新,眼底里满是阴戾。 在洛其飞的带领下,三人一路往东南方行去,走了足有大半天,来到一座山脚下方才停下。 但说归说,片刻之后,所有的食物还是被赵丹好像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 没想到左立也是看着自己的动作,就在燕成出脚的那刹那,左立突然变速,紧接着随着一声哨响,燕成得到了一个口头警告。 第一百四十五章 乞丐 马奎逃跑这事,洪智有还是花了些小心思的。 首先,马奎被打的很惨。 在刑讯室好几天没睡觉,也没吃啥东西,甚至水都喝的很少。 但此人血厚到近乎变态。 洪智有只能说,那碗蜜水或许起到了神效。 再者,怕马奎逃跑。 押送组是高配。 这些人是陆桥山挑的精锐,且跟马奎有过 两发火球术击中倒地已经不能反抗的蜥蜴人勇士,这是帕斯卡与特灵娜发出的火球。 失望的是,不是那个他日思夜想的声音,而是一个让他恨透的男音。 沈云清很少听闻这些事情,所以听得特别入迷,心里好多关于这方面的东西想问,可又怕莫颜笑这么简单都不懂,只得三缄其口,不敢再问。 而且如今她刚恢复,本来就有些不便行走,再加上才洗过澡,脑子一热,不知道为什么,就做出了刚才的事情。 现在只能靠太皇太后说情了。可她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到哪里去找?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潜入,那是因为对方和自己有着不同的能量,一旦接近,就会互有感应,到时候凭借她的本领,根本追不上,甚至……打不过。 这等阵势方岩再熟悉不过,新兵入营也是先要将人打散,然后再发派到不同地方。若是有门路的使了银子便能去个舒坦地方,若是刺儿头就撵去前锋营。方岩才没心思管这些,他只想一切赶紧弄完好回屋睡觉。 集的神色有些紧张,他不知为何尤妮丝会对他有些反感,但是这一次,他希望尤妮丝能够听他的。 叶开苦笑道:“这个,其实,是想让你们帮忙作为模特走秀。”接着把事情的始末和模特走秀的意义讲解了清楚。 修为一直减退,无法控制,对大家而言,比死还要难受。特别是在这种困境之中,更加让他们绝望。 正菜上场了,长宁连忙打足精神应对。甚至没有时间去想,他是如何知道蓝茵草的生意有自己有份的。 见大姨竟然被气晕了,苏清宇连忙发动了汽车,等林妈跟许雪峰扶着大姨上了车子这才发动了起来。 李一铎还以为这些人是冲着自己父亲的身份,绑架自己来了。但是想想也不对:路线什么的都是按照父亲给的走的,那纽扣也是父亲给的,难道自己的父亲会费劲的导演一出绑架自己儿子的戏码不成。 “在我亲手了结你们这帮魑魅魍魉之前,我想先问一句,你们究竟是用什么办法说服提阿非罗随你们一起冒险的?”走到正殿的中央奥卡望向迎面走来的三名打扮各有不同的杀手,问道。 张毅本想凑上去瞧个究竟,但转念一想,这种闲事,就是知道了又有什么意思,于是又改变了方向。 见此,落霞仙子信心大涨,连忙再次催动黄钟,使得那一圈圈土黄色光晕,更加强盛了起来。 因为,就在由依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由依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一个‘废人’了。 “我操!”大长老呆呆的抬起手,却是现掌心那枚魔能转换石英已经裂成数块儿,掌心还有一些闪着微光的石英粉末。 “目标出现!”此时,通讯器中忽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中年男人的妄想。 新婚之夜男方遭到暗杀,如今生死未卜……这消息爆出来之后也就意味着婚礼的彻底结束,原本之后的宴席还要再进行一段时间,如今却也只能作罢,虞氏的人只好组织宾客离开,毕竟谁也不清楚,是否还有其他的刺客。 第一百四十六章 惊天布局 马奎来到了商券会所外街。 路灯下,那辆改装的监测车依旧停靠在窄巷里,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阴影。 他莫名有些心酸。 数天前,自己还在那辆车里监听红票的电讯。 此刻却如丧家之犬。 马奎眼眶一红,心头的恨意更深了。 这一切都是拜左蓝所赐。 没有她和余则成这对狗男女的陷 我已经确定师父的一些想法肯定和我脑子里的一切想法是一样的,只是师父一直没有表现出来而已。这里面有很多情况,而且这些情况都时处于一种我们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况。阿念的身份也好,还是我多想了也罢。 烦躁的时候,去收藏室,那里,能清晰的感受到时光的流淌,岁月的沉静。 他竟然在芳儿公主的这个年纪,就拥有他们这个年纪都望尘的修为。 舰长回道:“这倒是没有,只是提前跟你说一声而已,不要误会”。 然而,器魂的话音落下的瞬间,萧锋没有丝毫的犹豫,手掌一挥,那一道九幽魂火的火苗直接落在器魂的身上。 网友们纷纷表示都会准时上线之后,我就下了直播,一边跟西瓜敏兰二人闲聊一边休息,不过时间也才七点多,九点还早着呢。 我蹲在一边,表示自己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同样很无奈。师父理骂我的话我都是自己可以背出来,大概就是“这明明就是你的麻烦为什么要让别人引火上身”“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让你师娘知道这些事情”。 柳冰闻言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没再开口,只是目中却闪过一丝厌恶,若非没有选择,她绝不会任用陆玉敏这样的人。 不过在再次见到秦如燕并知道了原因之后,赵牧一阵苦笑之后也无所谓了。 想到最开始在外面见到的原始森林,那里以前应该是有很多猎物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了如今的情况出现。 蚁王只觉眼前一阵眩晕,火光之中有迷人心神的熏蚁草,还有什么味道他不太确定。 索亚愣了愣,迅速换上了一副严肃而决然的表情,巴尔古夫如此的重任,绕是以他的心性,也感到了一阵感动,当然,更多的是肩上沉甸甸的责任。 “我们也是感应到了这蜈蚣,所以连忙出来了,这是飞天蜈蚣,估计是被人豢养的,它的一些能力被限制了,若是美杜莎在对付这蜈蚣不成问题。”白蛇说道。 只不过因为洛克汗身体和心脏并没有毁灭,而是化作了双月和某种动力源,所以祂只能以意识的形态游走于奈恩世界,却再也无法复活。 “佐助大人,什么事?”听到佐助的呼唤,草薙静毕恭毕敬的来到佐助的身边。 这种微妙的心理,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却让她下意识地再度摇头。 还好,黄炎的身体强度不错,没有什么损伤,拿出玉简,黄炎将自己所学的语言,刻录在上面。 郝强这才收回所有疯狂战兵,刚一转身,徐慧就一个虎扑冲向了他,又一次挂在了他的身上。 佐助坐在树上思考的时候,看到鸣人和木叶丸刚好从树下跑过,春野樱生气的在后面追着他们。 高瘦中尉嘴角微微颤动,随即他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已经习惯了总是这样带着挖苦语气说话的言枫,岛风也很自然地回答着。 第一百四十七章 孙科派锅 商券会所。 关俊从车上下来,跟把守的警卫微微一点头,守卫自觉放行。 到了里边。 左蓝见到他颇是惊讶:“关先生,您怎么来了?” “余先生有重要信息送不出来。 “交通站一直没恢复,现在津海又因为马奎搞的鸡飞狗跳。 “你这边又要撤了。 “他想抓紧时间跟你见一面。” 昨天回来的匆忙,刘逍遥没找到机会对林夜问些什么,现在坐在一起吃早餐,总算是有了机会。 随着天地造化脱离了夜星辰的体内,可怖的神雷一道道轰然落下,直击夜星辰的元神。 被人瞩目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这一个月的心情都会无比的喜悦。 许阳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坏了,手法比她还要好,居然一解就开。 龙魂搏击馆内没人会相信王威居然就这样被击溃了,只有黄阳明知道这是该有的结果。 不过刚刚听到消息,说袁军派了五百弓箭手,正在城池下面列阵,说是准备攻城,还是让他觉得莫名其妙。 这天估计是上午十点来钟,林夜视线往前看了看,算是在半山腰往山脚下看,一眼能看过去老远,也能看见山脚下热闹场景,那里就是水安城。 谢兰对于为什么她的主人以他的方式行事感到困惑。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他有这样的冲动要多次重拍这场比赛,但即使他确实希望这样做,为什么他会以他的方式微笑? 她素来不喜欢姜糖水的味道,所以每次到要喝这东西的时候,她能躲就躲。 果然还没过几分钟呢,只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这样子好像还是个大阵仗,紧接着就有人破门而入,带头的是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 方云杰心里一惊,然后猛的抬起头看着方勇,眼中闪过凌厉之色。 只感觉自己的神经开始慢慢麻木,意识也渐渐开始不受控制。难得我注定要死在这里? 毕竟是自己当时用了最强硬的一个功夫,基本上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根本就不会有人想起来这些事情的,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个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丹田内所聚集的内力立刻失控,顺着经脉四处窜动。纯阳的内力所到之处,不但化解了体内的寒气,还修复了受损的经脉。 轩辕城,一处别院!夏府自她上次出事后楚尘一直忙着照顾她。还要忙着处理一些事物,她在皇宫呆了些时日。不久后楚尘便将她接回相府。所以这段时间,她都是在厦府疗伤度过。 “呼啦!”瞬间从宽大的大门里冲出许多npc护卫,把惊呆被手下拉回的箫声侠等人围了起来,也不废话直接动手。 这是过去的他,如果是刚才,他大概还会这样想,但这样想有一个连他都没有注意到的问题,那就是说他还停留在上一世的心态。 “放下我姐姐!”貂蝉没有出声任由他的袭胸魔爪乱来,但是她那萌萌可爱的宠物却不懂人情,有些生气道。 “呵呵,既然你们那么喜欢运动,那么就给你们带上30倍的重力好了。”巴达克有些奸诈的说道。 “臣妾年幼时让陛下烦心不少,现下里得陛下恩宠,必是感恩陛下不计臣妾过失。”老皇帝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质问,语气焦躁,显然,这件事情让男人很是愤怒,比起他自己方才险死还生地逃过一劫,柳墨言受伤这件事情本身,更加让他无法接受。 第一百四十八章 见招拆招 面对两位大佬严厉的目光,陆桥山嘬了嘬牙花子道: “好。 “承蒙孙院长和站长抬爱,桥山立即去办。” “好! “楼下喝酒去。” 孙科大喜。 这次在平津,说实话人心拉拢的效果很一般。 他正愁不知道怎么回去跟委座交差。 现在能给李德邻找点麻烦。 孙科相信 “妾也是一时好奇,才私下打探张娘是谁,东宫里并没有一个叫张氏的娘子,结果听伺候久了的宫人说起,才知道原来曾经有一位奉仪唤作张氏,只是已经死了好些年了。”云琴气息未平,低声急促说着。 “你终于还是来了。”赵清思语气复杂道,没有半点血色的脸庞异样凄美。 这个男人,即便是昏迷了整整六个月,即便是离了毛东西辅佐,也依旧可以维持魔界的现有秩序,连同神界,这六个月来也不敢轻举妄动。 说着便将长裙轻轻笼起,彼岸最讨厌生人的触碰,她可不能让若离碰到她。 青年轻叹道,天大地大,他可以想去任何地方,而惟独她在的地方,他都不能去。想去却不愿去,看似矛盾荒诞,却是他内心地真实写照。这个世界能够让西门洪荒不像西门洪荒的,便只有她一人。 原来来的那位就是请了苏云来做衣裙的施娘子,只见她向苏云感激地笑了笑:“请跟我进房去吧。”却是理也不理先前那位尤娘子,径直转身走了。 白日里大家顶着秋老虎走了一天都累得不行现在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围着火堆休息就餐。 白衣不比红衣或者绿衣对顾朝曦的倾慕之情,所以对冰舞没有那么大的仇恨和嫉妒心,自然对她也没多少恶意,再加上顾朝曦的吩咐,更是不敢怠慢。 许波安也控制不住自已的感情,用手抹了下眼角,原本在卫生部专家来确诊了病情后,已经失去了希望,现在竟然真的出现了奇迹,这让他的心情如何能平静? 上官拉着风景走到妮卡两人的身边,简单介绍了一下便好奇的问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它怒吼一声,庞大的身体扭动,踏着地动山摇的步伐朝着刘宏冲来,那股力量,比之前还要强大,似乎爆发出了某种潜力。 “是闻山,他遇到偷偷潜入的魔道妖人,随即追了出去。”扶盈回答道。 见秦梦雪孤身一人,不少知道她背景的商界二代们就已经蠢蠢欲动。 紫电谷内部由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便是青蚕谷,以赢家为首,第二部分是沧澜谷,以布家为首,两大家族共同掌管紫电谷。 “薇薇,我你吸收木属性的生命精华太多了,需要立刻排除多余的能量,但需要双修!”江丰表达得嗑嗑绊绊。 因为有着暧昧关系的存在,司令对她,向来的慈眉善目,语气和蔼的。 只见十几米开外,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壮男子,手上正拿着一把水果刀横在了杨心茹身上,几滴猩红的血迹,正顺着粉嫩的脖颈流了下来。 玄门中人,面相很难看准,很多人能用炁遮掩,甚至反过来迷惑相师。 一万金!这样数目的财富或许对勇士而言不是很多,但在普通人眼里这绝对是天降横财,祖坟冒青烟的好事,所以根本难以抵挡财富的诱惑,这我能理解。 如果雷丹丹能脱胎换骨重新开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然而我心中却怕她是受了吾自在的欺骗。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李涯 “老师,现在有很多买卖见不得光,李涯来了会不会……”吃瓜固然有趣,可洪智有更担心财路受阻。 “我知道你的意思。 “但我也没得选啊,我这个老同学现在急着培养自己的势利。 “走的是戴老板的老路。 “但凡是个芝麻粒的衙门,他都要搞个铁血团成员进去卧着。 “而且他是新势力,未来 闫华明轻松的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双手放在膝盖上,满脸无所谓的样子。 千晚斜倚在沙发上,单手撑在脑后,视线停留在大半个月都不能给她煲汤那里。 “杀!”幽魂之王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很多狮鹫骑士和狮鹫感觉到耳边一阵轰鸣。 如夜王的曜铢分身、秦墨的幽冥冷火,还有眼前的紫火,皆证明了殒境强者与矅境本质的区别。 因为青玥是背对着南长卿,所以南长卿并未发现青玥此时的眸色。 蔺橘生张口欲言,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微微动了动唇后,叹息了一声。 由于其余人的修炼天赋极高,云府中的几位族老,都很喜欢她,对其也很看重。所以,二族老面对云倾柔时,神色柔和了不少。 只问到第二个问题,初冬已经开始显得惊慌失措,脸色已变成青白色,额上也布满了汗珠。 此刻没有风,只有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气息,一时间压抑着所有的一切,就连树叶也停止了下落。 上,一支大军从山脚下来到高山上,从高山上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样子,不是很清楚。 “想跑~”感觉到神秘一伙人以及血红色狐狸的意图。隐藏的楚歌立即现身。拦截住了想要逃跑的神秘一伙人以及血红色的狐狸。 大智念了声佛号,和无机子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那份无力。他摇摇头,低低的念起佛经。 法拉丝轻轻的拉了拉莱恩的衣角,莱恩歪过头,看到法拉丝用眼睛示意他一起出去,莱恩轻轻点了点头,奥兰多夫妻难得有这种机会单独相处,还是不要打扰他们短暂的幸福时光了。 “噬魂~”为了杀死眼前的强敌,噬魂兽不顾本体魂力的消耗,发出了最强的噬魂攻击。 “拯救血盟被封印的禁神血神,这神像是镇压血神的第一道屏障,”楚歌眉头一掀,有些惊讶血盟大祭司提出的交易。 “早就该干他一票了!”李凤山等十支队的干部们围着马迁安,摩拳擦掌,异常兴奋。 “不可以,主人,不能在这边睡着!”体内传来剑灵的呼喊声,不过罗德并没有心情去理会,真太疲惫了,眼皮止不住的下沉,犹如带了铅一般,实在睁不开,什么想法也没有,下一刻,就那么陷入了沉睡沉睡当中。 还没等马迁安有所表态,玄夜先大怒,唰的拔出南部式那种丑陋的手枪,哆嗦着手打开保险拉拽枪栓。 浴场里面的矮个子白白的服务生笑呵呵的跑上来,为两人开橱柜的门。 一辆银白色阿斯顿马丁出现在长街尽头,优雅而放荡的流线外形,车身散发出一种华贵的气息,路上行人看见跑车的同时,纷纷闪开为其让路。 其中的一个和这个胖子的眉眼非常的相像。看来,他就是那个欧阳丹夏了。俊朗的面容,冷酷的表情让他周围的空气都似乎有些凝滞了。 “那两道光是什么?”见此光威力奇大,有人忍不住向西门世家领军之人问道。 第一百五十章 接管天网计划 原剧中,李涯和陆桥山两人闹到不可开交,并没有明确交代缘由。 只说陆桥山看不惯李涯狂妄的嘴脸。 现在想想。 这俩的梁子,只怕从到站第一天就得结上了。 洪智有摩挲着鼻子。 脑海中很快有了思路。 李涯是建丰派来的人。 这种来头,站长明里、暗里都不太好下手,整走更是 在一段热闹而又冗长的介绍仪式之后,球员们在全场球迷声震苍穹的呼啸声中跑到球场中间,然后又是一阵冗长的开赛仪式。 杀意的范围并不大,只是刚好囊括了三人。三人的脸色立马有了变化,这杀意让他们全身毛孔发寒,那是死亡的威胁。 一面心里嘀咕了,这个孩子是怎么知道了。不是这样的事情都瞒了她,自己天天与人争斗去,只想在玉妙脸上看到全是宁静和煦。 于是,他们朝着前方看去,他们发现前方有很多鱼,这些鱼非常凶狠,它们张开嘴朝着前方咬去。 “刷刷刷!”这些个长枪兵直接后撤,把背部教给自己的袍泽。没有丝毫的迟疑。 许都之中,这个空城里面,曹操正在和这个放浪形骸的郭嘉郭奉孝商量着军情呢。 黑色风暴中,这些大鱼还有蛟龙,都是内部蕴含的毁灭之力幻化而成的,任何一条若是撞击在了赌石城之内,都可以令里面普通的修者全部死绝。 金之道是一种比较凌厉的攻杀之道。这种道,能增强修者的攻击力。 风中沙被龙天说得一愣一愣的,好好的一首童谣,居然同情杀扯上了关系。 奶奶的,刺客出现咱还可以逃掉,再跟你混下去咱非失身不可!不行,再加把劲。 贺铭川这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去拥抱她,因为看不到表情,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桑洛这时候就明白了,他们和桑悦一样,对于她这样的外来者,他们是不欢迎的。 程枫顿时有些震惊,但随即就是接着一脚,可这壮汉却仍然不动如山。 转眼一看,原来是君慕嫣将自己的手轻轻地盖在了程枫的掌背之上。 不过顾非也相信,即便林瑾不告诉罗雨,只要罗雨想要知道,也很简单。 顾非微微一愣,没想到罗雨把合同都准备好了,不过合同虽然被放在顾非面前,顾非却并没有去看。 她借着手机上微弱的灯光,厌恶的看了一眼躺在另半边床上的丈夫,轻轻的下床,拿着手机除了卧室,往卫生间去了。 顾非对于浪漫满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顾非出现状况,对于即将播出的浪漫满屋会有很大的影响,所以他不得不打起精神。 还有一点,慕菲菲应该也意识到自己谈一个亲姐姐的前男友,这种事情确实离谱。 黛娜低下头,重新看向平板电脑。屏幕上已经有着数项正在进行的任务,还有一些任务已经打上了勾,表示已经完成,并且没有任何战损,执行任务的人造人正在向着这儿赶过来。 两人对叶天的评价也是十分好,没有那些董事长的傲气,仿佛是一个邻家大男孩一般。 况天佑神色一怔,一来林飞就问出这个他身上最大的秘密,让他不知道怎么应答。 “我去查查怎么回事,你好好处理你的国事即可。”秦先生头也没回地走了。 那些东院新人自然认出这是当初接他们的人,十分不解。按理说这里是东院新人聚集的地方,寻常人是不可以进来的,这老者是怎么进来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电台计 “你是怎么知道的?”周云翼脸色无比惊慌、诧异。 “这个其实不难。 “我在延城时,曾在公社收听过你们的电台。 “当然,没收听过,我也有的是时间一个个频道挨个去听。 “打从延城回来。 “我每天晚上都会在不同时间段,把每个台都收听一下,尤其是那些喜欢明码呼叫的电台。” 由于耿平秋和陈建生之间有种莫名其妙的气氛,俩人彼此边吃饭边看着对方,谁也不想打破这份沉默,结果让吴凯吃了个安稳的早饭。 孟虎大校仍在重力场地上来回监督巡查,偶尔抬起目光,看向边上持续不断挥拳的卫风,眼中不加掩饰的闪过一丝惊叹与赞赏。对于卫风的举动他不去阻止也不去指导,任其自由。 就在烧烤摊子不远处的巡查所里,传来了段天星沉重地脚步声,他身后跟着王平与野猫,至于太岁,早就把自己变成了二十只老鼠与侵蚀汉克的黏液怪,现在则是吞噬了十二名特殊部队队员的‘太岁’部队队长。 两人沿着马路边走边逛直到晚上六点半了才找了一处大排挡,随便吃了点东西,吃完东西后陈影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吴凯向着电影院而去。 如果王平猜的没错,应该是永生城唯一的一只马队,他在贫民窟里听那些流浪汉说过,永生教的马队主要用来收拾那些敢在永生城内外闹事或者和永生教作对的人。 说干就干,把建设老河道的拦水坝和跨河道桥梁综合考虑,兼顾二者安全。 吴凯站在电梯里,看了看头顶上的监控探头,直到几分钟后,吴凯感觉到身体轻微的一晃,电梯停了下来。等电梯的大门缓缓的打开,吴凯见到几位看上去犹如学者的科研人员脸带微笑的站在电梯门外。 “帆这时,狱火凤凰猛然高亢尖锐的大叫了一声,接着,她身体一缩一展,“蓬”的一声,狱火凤凰的周身竟然出现了一个虚幻的幻影,而这个幻影赫然就是她后背上刺画着的那只凤凰。 但她欠他的人情,她自然不会忘记,她总会还,至于什么方式什么时候,就静观了,毕竟……西陵璟什么都不缺。 “好球,好球,好球。薛仁这球打的聪明。足球就是应该用脑子去踢嘛。”马民宇站了起来,忍不住激动的夸奖道。连续用了三个好球,可见他的兴奋之情。 他又选择了一批可以直接听得懂人类语言的妖精,为大家讲述知识。 不过还是有些人喜欢口腹之欲,李乐也不知道舞倾城的习惯这才有了这顿饭。 “我提议,潘陈亮!”齐白坚持已见,因为除了潘陈亮,他也想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 五层那位公子哥眼睁睁的见着自己死了一个得力手下,气的猛的跺脚。 陈强关上门,忽然想到,把姐姐这样交给昊哥看,是不是显得自己太那个了。 回去吧,回去好好问问,好好想想。要是还坚持继续跟着我办这个公司,明天早上九点,我在这儿等你。 血风岭的位置还是相当重要的,因为它紧紧的扼住大陆西北区域的咽喉,除了人类,西北荒野的异族想要前往内陆,必须要通过血风岭,当然,传奇强者不在此例。 “除非你们以本门神尊之名立誓,要不然,休想从老子嘴里问出一句线索。”司空铎说话有气无力,语声却甚为坚定。 第一百五十二章 诱捕余则成 余则成对着书里的角码,很快翻译完成。 “峨眉峰、鹅卵石、樵夫。 “鉴于近日津海地下交通站重建,延河一号特派故人董先生来津经商,于今日晚九点红桥酒店会面,深色唐装,手中拿着一份《津海日报》,二类暗号接头。” 他在纸上写下了文字。 “这都写的什么啊?”翠平瞪着大眼睛问道。 叶子峰和穗市的唐家可谓不打不相识,但随后在叶子峰的指点下,唐家安然地渡过了家族危机,唐平又喜得贵子,唐家后续有人,当然对叶子峰感激不尽。 “爸爸,原来我们家和宇浩哥家有如此大的渊源,可是为何从来都没听您提过姑丈还有个妹妹呢?还有表哥和维珍竟然也一起瞒着我。”沈蓉蓉感到震惊的同时,也极其不满地抱怨道。 毕业典礼晚会后,储凝送林宇浩出校门时,发现林宇浩时不时注视着自己,眼里还带着浓浓的笑意。 “那我们心里有底了,看来我们储凝的工作也八九不离十了,那现在我们去哪吃饭,中午随便吃了点,我早就饿了。”方维珍伸了个懒腰抗议道。 她走的很慢,显得步调非常不协调,看起来艰难困苦,他想要搀扶她一把,但毕竟还是忍住了。 “既然叶家安排叶非凡亲自参加骆家婚礼的,我们也不能没有表示!”有世家家主开始重新安排出席骆家婚礼的人了。 在这样一片浓郁的让人简直要沉醉的花香中,他不需要行动已经开始沉醉了,而鬼王冥邢呢,早已经将该适应的适应了,将该习惯的都习惯了,鬼王冥邢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 后来,在灼兮和凉兮两位圣使的强烈要求之下,他们再次搭建了一个瞳门的门架子,只不过由于大家当时都无心于此,便随随便便的找了几块木头搭建门架,所以才会变成了这般简陋粗糙的样子。 贵妃松了一口气,绣橘的态度就是淑妃的想法,淑妃没有对她不满就好。 一开始特别顺利,哪知道最后在征战最终boss的时候吃了大亏,据说是以损兵折将代价换取最后胜利。 这个声音一听就是谢晞的声音,秦雅君没想到自己在谢晞的心中竟如此不堪,拉开马车一侧的窗帘朝发声处看去。 因为他们几乎天生立于不败之地,他们居无定所,可以随时袭击你,掠夺大量的财富。 跟着肖忌赶了两天的路下来,她脸上灰扑扑的,但仔细一瞧其实是晒黑了些。 “我没欺骗你。这一次,是真的因为要抓郑保松,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放松戒备。你下班的时候下雨,路上不是被人撞了一下吗,那人就是郑保松。”秦礼的音量瞬间提高,底气足了许多。 史密斯医生听到这话时,先是心虚的一愣,随后缓过神来,意识到竟然是刚刚那个怼自己的年轻人说出来的话,顿时史密斯医生气得恼羞成怒,整张脸通红。 博蒙特看着这个年轻的骑士平躺在地上。马尔科姆本能地试图举起他的盾牌以保持保护性缓冲,但尼古拉斯把屏障踢到一边,用他的刀尖抵住马尔科姆的喉咙。 回想起旧时经历,林紫苏头脑莫名有些胀痛,总觉得心中所记似有不完整之处,但一时之间又不知忽略了什么地方。 所以,如果是往年的话,哪怕这里招工工钱再高,再赚钱,都不如耕地要紧。 第一百五十三章 洪智有的三板斧 “你说。 “审讯室里那个姓钟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敬中指着他,厉声喝问。 “站长,我也没想到会抓了党通局的人。 “根据齐大福交代。 “当时周云翼拼死护着这个人,并一口一个同志。 “而且,他奔着的方向就是咱们伪装的‘董先生’。 “鬼知道这个姓钟的会是党 他不想被千水水认为自己是过来找麻烦的,这一次,他真的不是来找麻烦。 “妈,姐是嫁给这户人家吗?”常浩看着这里的房子,真的很豪华,能在京城住的起别墅的人,那肯定很有钱,他们二姐发达了。 他虽然在寻找各大传承的修士,但却不代表各大传承的人便能和他友好相处,所以,保持些许戒心更好。 “好了,这件事就到这了,齐森,你到时候好好陪陪思然,哄哄她。”云维说道。 程容简过来的时候已是凌晨一点,赌场里依旧是热闹得很。江光光在的那桌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得水泄不通的。 可是,那白衣青年却是突然眉头微微一皱。看着龙易辰,说了一声“庸俗。”便是不再开口说话。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他有点儿疯狂,再这么下去,肯定得出乱子。 如果知道来到这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王八蛋才他娘的愿意来这里呢。 “韩西西,注意你的言辞,我家雨馨本来就很关心我。”我说着把彭雨馨的娇躯搂在了怀里。虽然现在春节已过,但是气温依然有点低,这种时候在室外能感受彭雨馨的体温自然是很暖心的。 看到她,他的眼睛微微的眯了眯,就走了过来。江光光是想逃的,但脚下却是生了根一般,怎么也动不了。看着陆孜柇一步步的走到她面前。 “要怪只能怪这天地已经失去了平衡,多一个修士,便多一个负担!”洪荒天地之所以量劫重重,永不休止,原因非常简单,天地之间的灵气失衡了。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让一位强大一些的龙帝吞噬我们的龙魂,让他离开我们这个队伍吧!”那些龙帝传音道。 说是这么说,然而脑海里却不自主地想起自己把其赶下白玉大床,不让其继续吸收灵能,还收走了那张白玉大床,这梁子不会就这么结下了吧?千万不要因为这样记恨自己,而上演一出韬光养晦,倒戈相向才好。 叶泽明于是下定决心不再徘徊在禽兽和禽兽不如之间,托起李诗韵的尖下巴,缓缓的贴上了那对粉嫩的双唇,李诗韵很配合的环住了他的脖子,朱唇微启,叶泽明顺势把舌头伸了过去,和李诗韵那火热的香舌纠缠在了一起。 昨天的一场抢滩登陆作战,虽然大获全胜,但是杜睿也付出了阵亡飞虎军200人,水手300余人的代价。 ,叶庆泉笑呵呵的同道。但他心里真还舍不得这一堆的莺莺燕燕们。 但老唐保持了沉默,决斗的另一位主角阿尔萨斯王子却并没有沉默的意思。 “挑战我的是你吗?”那个气旋九级高手看着悬浮在空中的玫瑰说道。 场面一下就沉寂了下来,两人都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只是一个目光在追杀,一个目光在逃逸。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传来哒哒的高跟鞋的响声,苏芸回来了。 张天松冷笑一声,这些剑芒可不是先前能比的,虽然锋芒依旧,只是内中每道剑芒都含有一丝紫日剑魂在内,威力比原先普通幻化出来的剑芒,大了十倍有余,又岂是区区魔雾,就能够腐蚀同化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董先生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 “余先生,我真的是……” 罗兵还想说话,余则成已经打开了安全栓。 他连忙举着手谨慎后退:“不好意思,打,打扰了。” 砰! 门重重关上。 “老余,这是组织上派来的,你怎么……”翠平很是不解。 “电台被破坏了。 “没法约定见面 她耳根子软,内心也不想将这事情声张出去,最后,还是原谅了对方的恶行。 他拉开自己的面板看着上面的任务,舔了舔后槽牙寻思着该什么时候开始做任务。 杨霄只感觉浑身舒适,全身的细胞在这一刻仿佛都是要放松了下来。 看到杨霄将鬼王玺放在沈苍生的头顶之上,陈北玄顿时得意一笑,以为沈苍生要死了。 紧接着他便看到苏颖一个火球就扔了过去,对面紧跟着甩出火焰之鞭,啪的将火球抽的四散飞去,好死不死的,一团火焰竟然向着他飞了过去。 这里明明是下坡路的最低端,按道理说,洞里常年潮湿,这里应该汇聚了很多水才是,即便没有水,也应该极其潮湿才是。 洛姿娆知道她现在的心情是矛盾的,口头上虽然是说跟战飘柠已经两清了,但是心里却矛盾又复杂。 最著名的‘印度之星’拍出八千多万,还有颗最大的蓝钻拍出三千多万美元。 不是自然死亡,是人为谋杀。头骨有裂痕,兴许是被人掐脖子或许扭断了脖子。还得进一步回局里验证才好断言。 “只攻打一个城门的话,是不是会让敌人把守卫三门的兵马都调集过来,这样子的话,这个城门更加难以攻下来了。”徐静忍不住说道。 牧凡立即就开始修炼起来,寻常的聚气二层修士一般只能发出两道风刃,不过牧凡却感觉到自己炼化那神秘的气息之后,真气比起一般的聚气二层修士强悍不少,甚至是聚气三层的修士真气也未必有自己的雄厚。 “坐下来!”陆俊指了指围棋盘的另外一边对楚风说道。他说完这话,就开始动手收拾棋子。 旋即,只见冒险团的团长拿出了一件物品,顿时间在场的玩家都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冒险团的团长拿出来的居然是一把长剑的武器。 九天玄灵兔一听就不停摆手道:“一个个九天玄仙上刀山下火海不跟玩儿一样,我听说你们妖姬一族藏有很多厉害的天材地宝。 那老将跟随郭达多年,亦是深通兵法,披挂上马,喝令大开城门,率领两万精兵泼剌剌而出。将所部兵马排成楔形阵势,自家一马当先充当刀尖,两旁俱是身披重铠骑乘壮马的重骑。 一剑斩出,然而,却根本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就更不要说是斩杀敌人。 看到阿提拉那迅速平静的表现,李卫稍稍舒了一口气,赌对了。果然,这些枭雄都是能够忍耐的人,而且以阿提拉历史上的表现,他的忍耐力虽然比某德川老乌龟少一点,但是也是a+级以上。 看着眼前正在从死去的沼泽巨鳄身体里收集魔晶的火蚁们,白星眼里的震惊依旧没有消退。 秦祥和絮絮叨叨地说道:“后来天机道长跟族人和谈,他答应族长,怯薛军会帮助我们制服天坑里的妖魔。族人都不相信他。但是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竟然真的从天坑里抓了几条飞龙回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送李队长一桩富贵 “为什么要抓你妹妹?”吴敬中皱眉道。 “老师,我这个妹妹最近老看一些偏红的书籍,跟雍家小姐走的近。 “还跟着上街喊号子。 “我是真劝不动他了,这么玩下去,我怕出事。 “还不如先拉进来,让她直面鲜血淋漓的人生,以后好踏踏实实上学读书。” 洪智有叹了口气道。 “这就叫 这是一位中年强者,浑身散发着尊贵无比的气息,同时还有缕缕圣光从他眼眸中释放而出,气息十分强大。 就在潘古心头记住寂灭禅光这四个字的时候,地藏王菩萨却有另一番动作,只见他收回二十八颗舍利子,将一道寂灭禅光打入其中后再度抛出。 要知道一株灵草,特别是珍贵的灵草,从幼年到长成,少则数百年,多则上千年,甚至万年也非常平常,夏启不过练气期的修士,寿元不过一百多年,哪有这么长的时间等待灵草长成? 郭奕一想到阴后这样的大人物说不定也会赶来了东漠,身上就不禁开始冒出了冷汗,阴间的野心实在太大了,居然连佛门圣地都敢动,看来它们是真的想一统整个修仙界。 而仅仅是这么一次锋芒毕露就已经让周围那些老师感觉到无法招架……郭庆元若是退出了学校代表队的话,有王依然在,这些老师还有信心,以学校代表队的实力足够拿到第二的名词。 当然不会,被打下十八层地狱的都是穷凶极恶之辈,一次剥皮就能宽恕其罪,想得未免太好了些。 “未时初刻。”彩云麻利的给夫人倒了温茶,又扶她起身,换了宽松的衣裙,理了头发。 凌潇明年还要代表北珉派来参赛,自然就不会加入沈南风的落风谷。 因此在调查处理奴隶买卖的事情上,依格内修斯选择了一种相对来说平缓的做法。 告别了父亲天道子,夏启又离开了天道宗一趟,这一次他去的是古家玄界,回了丹宗一趟。 做房地产的跟城建的交道打得是比较频繁的,方经理一听对方有城建局背景,当下心里微微一跳,脸上不由自主便挂起了笑容。 正因有血债,他对天魔气息,才无比敏锐,哪怕只有一丝,他也能清晰嗅出。 可以说,现在的欧阳家和李家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这是空境难得一见的高手之间决战的盛会。平常这等规模的决战,哪个地方能够随随便便看到? 他眼中满是骇人的战意,仿佛蕴含无尽雷火般的瞳孔,射出令人心悸的寒芒。 张扬的上半身动都没有动,就连脑袋都没有动一下,只是抬了一下右腿,就一下下,那个冲上来打算救主的马仔,就直接连人带刀一起被踹飞了,在马仔身后还准备他冲上来之后跟着往前凑的其他混混,也一起被撞翻了。 紫衣老者当真是大神通者,双指并拢,按在胳膊上,自肩膀开始,不断向下移动,那融入他胳膊上的咒印,被他强势逼了出来。 以前,自己把顾安然当做好妹妹,有一次宴会的时候,她为了能够代替自己,就往自己的杯子里下安眠药,害得自己起晚。 轰声中,幽冥的最后一座城墙,也在天魔厄魔大军的铁蹄下,轰然倒塌了,幽冥的修士在抗争,天魔厄魔每进一步,都需付出血的代价。 而彼岸镯这种东西,另外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唐门研制的范畴之一。 可是就在这时候,两人猛然发现,前面又有两个黑衣人堵了过来,就在前方二十米开外,此时可谓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根本跑都跑不掉了,总不能直接从这里跳下去吧。 “你们干什么!”王月涵喝道,“我们这里有人了。”王月涵的脸上有一丝警觉。 “曳戈,我可以打它吗?我忍它有些日子了!”狼默一字一句道。 五个大美人也是非常的吃惊,对千变万化的功法也更加期待了起来。 “给展昭!”李飞毫不犹疑说道,既然是属下,属下越强对自己越好。 她猛然一惊,想到了前不久掀起大陆风雨的那个踏破争仙台,刀劈太乙峰的曳戈!连忙再次仔细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了,她轻叹一声,不作他想,出门离去了。 “郭靖,这是你们逼我们的,你是我们江南武林的叛徒!”一些人开始喊道。 这是一只浑身血红的鬼物,身上皮肉翻开,肌理分明,仿佛一个被活生生剥了皮的人。 林沐鱼正在吃一个猪耳朵,七个大美人也在吃牛头,也在吃猪头,一边喝着酒。 凉红妆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她很紧张,她甚至就想让峰主停止比赛。 “云城。”云城留下了姓名,和露西一起坐到了一张前台大厅内的沙发上。在这张沙发的对面还坐着不少人,看样子都是在等候的。 王晨感叹了一句后,却没有再去理广南市那边的情况,反而是开始通过刚刚获得的第一控制权限,感受ii阶段森林树堡情况和整理周围的信息。 我皱眉想了一下,爽当一不做二不休,把每个房间都巡查了一下。 现在天朝大帝陨落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知道的只是天梦公主的亲信!而且在其他人眼中,天梦公主依旧是以前那个亲民爱民的天梦公主。 露出了一句,堪称完美的娇躯,莹润紧绷的身材,找不出一点暇滋。 两个道士都是四十岁模样,神情冷峻,各自背着一个包裹,腰间挎着长剑。 不过,那野狗这么一弹,就又扯得丁丁刺痛了,而王喜人也被扯得尖叫抽搐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倒霉的陆桥山 李涯对红票是零容忍。 哪怕是亲爹,只要沾红,也一定不会放过。 这是在特训班时,就刻入骨髓的信念。 “是,李队长。” 手下领命而去。 …… 福运茶楼。 身穿长衫的孔方压低了帽檐,悄声道:“洪秘书,我好像被人跟踪了,是你们保密局的吗?” “是。 “要 说完这句话后,步虞果断闭了麦,推了敌方水晶,顺便退了游戏。 张贵带着包十一左转右转,用几个法术避开了摄像头和安保人员,来到了王墓的最深处,敲敲打打了一会,一堵墙“咔嚓咔嚓”向后移动,露出一个通道。 张贵煎熬地坐立不安,偏偏胡主任还不晓事,拿了罐冰啤酒要和张贵走一个。 台下的观众们听的如痴如醉,有几个听审听的泪流满面,仿佛这首歌勾起了他无限悲伤回忆。 红牡丹传递回来的更纤细,唐国公这次招募的兵丁筛选严格,训练更不比先锋兵的训练强度差,只要给他们时间,战斗力绝对不会比先锋兵差。 咳,这个问题先不研究了,重点是,到了他十八岁的时候,村里来了个传教的黄毛鬼。 不过不要紧,现在她拥有了林芙蓉的身体,她一定会代替林芙蓉好好地活下去,让那负心的孟千城看看,抛弃她林芙蓉是他孟千城的损失。 遮天世界无轮回,纵然千万年后会出现另一朵相似的花,但终究是不同的。 “那怎么办,要是这个时候公布出去,我们就全毁了。”慕容颜良愤怒的说。 这张卷册上表面看上去虽然只是一门残缺的狻猊宝术,只不过其中暗藏着更强大的东西。 一身黑色西装的沈时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他浓眉皱得紧紧的,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 “我们都告诉你我们的名字了,你还没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呢,这未免有些不礼貌了吧?”马雄走上来,微笑道。 “马少,你该不会是脑子有泡吧?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然后我还得去找那五家夜总会,去白白的送给你们兄弟俩不是?”林杰白了他一眼,冷喝出声。 阿宝抬头对着树干上方呲出锋利的牙齿,对于刚才的袭击表示强烈的不满。 洪飞冷哼一声,转身回到了赌坊里面,刚才那位摇骰子的中年人,紧跟了进去。 因此也就可以解释了,为什么刚做让袁氏兄妹带他们出行,结果在还没离开鳌山的时候就让他们自己出行的原因。也就是说,袁氏兄妹根本没有跟来或是不会在一般情况下出现帮助他们,而这个事情只有王卫东一人知道。 “你个老王八,不就是一颗珠子吗?你开这么多条件。”紫皇骂道。 “紫皇,今日有公主护着你,让你逃了。我就不信她能护你一辈子。”朝天兵恶狠狠的说了一句便走进里屋。 薛右迁没来由的后背发凉,他被秦云东强大的气场震慑,一句话也没有说,推开车门下车,急匆匆坐回自己的奔驰车。 方彩铃的面色也有点难看,无论菜品是出自谁手,对方显然就是看不起她这个餐厅,与谁做的菜品根本毫无关系,就是刻意来找茬的。 只见这两辆虎式坦克在面对如此多敌人的情况下,不退反进,全速启动,并迅速压向坡地,车载机枪和坦克炮同时开火,一场反击当即展开。 第一百五十七章 抓了个“正着” 陆桥山看向对面右一的李涯,心头五味杂陈。 过去这张椅子上坐的是马奎和侯运来。 这俩人,一个蠢如猪狗,一个胆小如鼠。 他稍微动点心思就能手拿把掐。 现在呢,李涯正冷眼看着他,嘴角微扬带着几分不屑与幸灾乐祸的笑意。 这让陆桥山很是难受、煎熬。 两人目光阴冷的对视了几眼 正在他愤怒之时,突然门外传出木楼梯腾腾腾的响声,一个伙计急躁的声音传了上来。 “苏灿,你就在水儿这件房间睡吧。其他房间因为长时间没人住,打扫起来也挺麻烦的。”临走之前,景墨轩笑着留下了这句话,关上了房门。 与此同时,突击队四周,想起了沉闷沙哑的冲锋枪声,那是日军缴获的美制m3冲锋枪的声音。 苍渊直接顺着藤蔓把源头毁了,一只手空出来后,立马用噬魂枪割断其它藤蔓,飞了出来。 暴风般凝聚的剑刃瞬间撕裂了狂霸异世的身体,满脸震惊的狂霸异世被突如其来的强大技能浑身是伤。 “我看中了东江港区的一块地,但国土局的意思,这个区域的审批权都控在你手里。”宁枫说。 一步一步地挪进,他时刻注意着脚下以及周围的动静,唯恐将自己陷入不好的境地。 “用我的力量为帝国效忠,记得为死去的三百万将士雪恨!”消失之际将魂用尽最后一丝力量传达给了落幕的年华。 蓝姬一看效果不错,就把这些士兵分成很多份,专门去楚国各地平叛。反正也没什么危险,就让这些士兵练练手得了。 “青龙、白虎,说说你们的发现,尤其是那位流火‘大人’的情况”九老爷回头问道。 夜色深浓,哄完三个孩子后,宝贝退出了儿童房却在门口看见了莫凯臣。 在王凯的鼓励之下,黛西一跃而起,飞向空中,王凯紧随其后,跟在黛西身边,在她的周围游荡,给黛西保护。 独孤千雪冷喝道:“你以为你是谁,还想抢我的宝物,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说着,独孤千雪把鞭子收了起来,然后打出法力到了九曜黑如意中,上面的九曜星立即闪烁了起来,发出淡淡的光芒,然后一下子激射了出去。 综艺节目少不了游戏环节,苏无恙在上节目前就先约法三章,拒绝回答关于她和秦方白的任何问题,节目组同意了,苏无恙觉得就玩几个游戏,也没什么太大的难度。 这时候皇上已经将袁世凯的内心的这时想法已经看的清清楚楚的,但是并没有对袁世凯怎样,因为只要把他的真实意图搞清楚之后,我们就不要再对他袁世凯讲什么了,只要时刻加大对他的提防就行了。 周玄怡然自得的观赏着附近的美景,然而辰南此时却是已经呆愣在了当场。 这叫出其不意、必定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等那些混蛋反应过来,咱们恐怕已经离开这里了,根本不用搭理他们。 地龙开着汽车拉着向永泰、惠智琢等人,出现在回城道路上,一路向前飞驰而去,路上虽然有些颠簸,但是不是那么太明显了,而且道路比他们开车来的时候要宽敞平稳的许多了。 再就是众多马主及其家人、前来观赛的各路贵宾及社会名流、好莱坞名明星、体育明星、美国赛马协会的诸多高层等等。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人人都有一把好算盘 “是谁啊,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赶来的是离这最近的第十一集团军副团长孙浩。 穆副官神色一变。 第一反应是孙连仲要截胡。 来之前,傅作义再三强调,切不可发生冲突。 尤其是不能透露这些物资是运往张垣的。 毕竟,这是委座的秘密使命。 宁可被当成红票,也不能打老头子的脸啊 陆波接过合同,简单的扫视了一下之后,抬起头面带微笑的看来童四海和王副总一眼,而后当着两人的面,缓缓的将合同撕成了两半。 后来灵神回来了,虽然灵神的修为倒退,但是她依旧将灵神当做自己的榜样。 帝非烟同时又想到了哥哥帝怀秀的死,她知道,那不能怪陈放,但她也终究难以释怀。 在当初资源争夺一战上,他差一点死在了火灵族赘婿“戒色”的手上。 “一起上给我狠狠的打!”身处外围的那个光头,看到两个兄弟就这么轻易被打倒在地,瞬间朝着这些人挥手怒吼道。 而且,也已经有人进行过尝试了,而结果就是现在坟头草都已经几丈高了。 众人面露茫然之色,很显然是对林萧所述的东西,有些难以理解。 秦奋三脚之后,络腮胡子只发出一声惨叫,然后便昏厥了过去,那些蹲在地上的海盗,看到这一幕,脸上更是一阵阵的紧张,他们做梦都没想到,居然遇到这么狠这么厉害的角色。 “秦奋,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次恐怕你手里有好东西吧?!”这时候,郑伯元忽然朝着秦奋笑问道。 这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仅仅几招而已,便险些吃了大亏。 难戒和尚跟着师兄在林子里面晃悠了大半个月,嘴巴里面都淡出个鸟来,他一向在缘化寺里酒色不断,在这荒山野林中时间一长可就有些受不了了。 凯杨看着被挂断的屏幕,有些不可思议的说不出话来,从来没有人敢挂他的电话,韩佳瑜却做到了。 后来,她们在城内找了一间上好的客栈休息,而林水寒,也一路跟着凝夕到了此处,他知道沐漓长途跋涉,一定很累了,今日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再去打扰,也是给她徒增烦恼,算了!明天再跟她解释好了。 令狐晋虽心有疑虑,但依旧同意了正使的提议,开始协助他策动各方势力。 ——何况她也不觉着自己做过要招天谴的事。她见过的坏人坏事多了去了,就算真有天谴,也轮不到她先来遭报应。 这只野猪也发现了吴谦,那魔兽的弑杀之性被立即唤醒,只听它一声嚎叫,四蹄翻飞,冲着吴谦冲了过来。 眼神不自觉的放到腹部,她是不是该生个孩子了呢?以前是怕保护不了孩子不敢生,如今,甄贵太妃在宫中的势力无限削弱,相对的皇上对宫中的掌控加强,倒是能生了。 难戒也循声望去,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刚要说话,却见到那醉尘道人面色立变,目光之中竟然隐含惊恐。 “陶陶,若是有一天你发现这个世界和你想象中的世界完全不一样,你会怎么办?”陶萍并没有直接回答陶陶的问话,反尔反问道。 “真是奇怪了,你们在这里打得如火如荼,难道南空浅和水神,也不打算出手管教管教?”寒烟尘接下了众人的目光,微微一笑。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这一巴掌疼吗? 京陵。 建丰正在跟委座喝茶。 看着越来越成熟的儿子,委座心中甚是欣慰。 有意在每天日理万机后,抽空跟他谈谈心,传授一些治国之道。 他知道儿子受苏影响比较大。 但在他看来,那些猛火重药,对当下之国情并不可取。 父子俩正聊着,秘书走了进来: “委座,津海吴敬中说 嬉闹之中,温馨流转两人之间,有过相似命运的两人,更容易靠近,那种感觉,朋友之上,恋人之下,属于什么玩意没个定义。 这是朱国栋第一次和刘坤见面,二人互不熟悉,一切都公事公办,这也让刘坤急出了一脑门的汗。 “有意思,极·降雷天崩!”叶傲天掏出一张黄色的符咒释放法术,随后整片天空阴暗了下来,雷电开始在仙界之花附近开始了无差别的攻击。 “青鸟,共鸣!”长歌召唤出一把青色连弩,对着魔物们就是一顿输出,箭箭击中魔物的要害。 既然这么危险,为什么市里没有派人看管新手副本,难道不怕有人特意搞事选择新手副本吗? 可是,他不清楚银花夫人背后的情况,所以他不想招惹太多,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木匣子的表面显得黑漆漆的,角落的地方还有一块被烧焦的痕迹。 想不到,自己一直担心的人心不稳的问题,却是被少东家三言两语直接化解了。 倒不是他不想用百炼钢,主要以他目前的匠气,还没办法淬炼出百炼钢那种级别的材料。 正当她对自己的路线想得明明白白之时,突然见秦峥猛地将手机一扔,摔到了白鹿身侧。 “萤萤你是你哥哥来接你吗?”临走的时候,顾沁怕她没人接,问了一句。 一名头目打扮的海盗见到老者,连忙跑过来行礼,惶恐不安的解释刚的那一幕的原因。 此时,太阳神王对着身后的众神轻轻一笑,随后率先登上神梯。这是神灵的接引之梯,只有真神境以上的神灵才能踏上这个阶梯。 所有体征数据自此趋于平稳,所有风险都已过去,他们会在不久后的清晨醒来。 洛羽的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射箭的时候体力十分节省,但是现在不同,更多的不是英雄的能力,而是洛羽的体力,他的攻击方式也不再单一的英雄动作。 当艾德曼合金抓刺入琴身体的一瞬间,念力消失了,沸腾的海水平息了下来,众人欲裂的脑袋也安静下来了,这代表凤凰之力的宿体死了。 “安吉在哪?把她找回来,告诉她我们有葬礼要参加。”乔瓦尼一直很尊重老板娘,他知道这一次情况危险了,黑暗和光明的平衡已经被打破,接下来将会是漫长的混乱。 查尔斯的车停在了旁边儿,随后他自己下车,让司机和保镖全部留在车里。 本身就是八阶专属兵种,再有艾莉这位专属英雄加持,让这些影剑士危险无比。 两人坐在一边,魔神一脸认真的看着这个让人心疼的孩子,要是可以,他真的希望二弟和弟媳还能活着哪怕是转世投胎的也可以。 一旦山海将踏浪技能掌握到这个程度,踏浪技能甚至能够让季安完全和海水融为一体,驾驭起海水来,达到入臂挥使的程度。 “不过,听说黄工头你在警备队也有人,不妨将人一起叫过来。”季安似笑非笑地看着黄良道。 第一百六十章 副站长提名 “站长,这个人是怎么抓到的?” 李涯笑了笑,把照片收进了西装口袋。 “戴老板时,秘密渗透了北平地下组织一个重要人物。 “袁佩林初来乍到,总得有个帮手。 “这不,他的行踪早就在王蒲臣、马汉三手里了。 “袁确实挺有手段。 “在北平地下整饬力度很大。 “只是道高一 楚星月在世安苑大致等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万修染就从外面急急地回来了。 那么这个土匪头子就必须要拿下,而且还要拿活的,绝对不能让他死,不然这个线索就要断了。 眼见秦牧的拳头气势就要轰击到安倍沙毕的面前。不过那安倍沙毕却是咀角一抹冷笑,丝毫不紧张。 楚星月觉得冲过来的毒蛇还迎面带来了一股腥臭的血风,被吓的四肢发软的她连挣扎都未来得及做,下意识的就闭上眼睛等待着疼痛的来临。 因为东城跟西城相隔千里,这个年代又没有高铁,所以慕家人非常殷勤的留司比翊在慕家多住几日,美其名曰养精蓄锐,说是等状态养好再走也不迟。 “以前当然也睡觉,只不过我更喜欢跟着老大!”璟涟漪朝司比翊吐了吐舌头。 谭贤顿时大惊失色,瞬间想到自己的诡计已经被识破并且慕涟之已经出了手,但为什么她还不揭发自己的罪行?难不成她还有后招? “孤所在的世界之前也是诸国林立,孤用了四年时间灭了诸国,一统的世界。”刘协带着无穷豪迈之气道。 二人乃是同门师兄弟,一同练剑几十年,心意互通,施展的又是自幼习练的六合剑法,一个攻,一个防,虽然大敌当前,配合的倒是天衣无逢,一如平时练剑。 听到秦泽这个赌注,旁边的莫涵脸上怪异之色一闪而过,她不由得瞪了秦泽一眼,眼中有些责备之意。 因为无论是古代的五胡乱华,还是近代的两次世界大战,那些做尽恶事的都是那些打着‘纯化民族’旗号的。 他们几个一出手,仿佛发出了一个信号,仙魔妖三道所有的门人弟子们,他们不分门派也跟着几人一起齐齐出招。 一个杀字,宛若是神音一般,回荡在了天地之间,引起了莫大的轰动,顿时击伤了圣战大帝。 但是这些人中,最引人瞩目的,则是那一袭红色长裙,少了一只手臂,迎风而立的苏红菱。 而这个时候,在另外的一边的城墙上,那些炮灰的一阶丧尸已经一头叠着一头慢慢的把下面的地面堆高,死对它们来说好像更像是它们的终点任务一般。 “哎,这什么意思?”余超隔着窗户,把脑袋抵在玻璃上,盯着外面道。 听完了吴三的介绍,几人也是了解了刀剑双绝叶无锋的一些事迹,今日有了叶无锋的相助,攻入羽族领地,恐怕也会减轻不少压力。 其中一只犄角被他当成了号角,放在嘴边吹着而另一只则被他当成了兵器,握在手中时刻戒备。 落霞洞天外,太玄等人身形一闪,下一刻,他们已经进入了洞天当中。 可是黑蚕衣的产量极低,价格也是水涨船高,张天生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买上一件,那似乎就像是奢侈品一样遥不可及。 “林公子,你这师兄说得没错,我感应到香香公主的气息了,就在前面那座宫殿内!放我下来,我可以保护我自己!”丽娘激动起来。 自卫队成员出发前都看过林峰的照片,见到此行的目标人物出现在他们面前,据说还是一位危险人物、自卫队成员立马抓紧手中的自动步枪,把自动步枪准星对准林峰,将他围了起来。 但是,说着容易,真正能落到实处的又有多少呢?现在每年仅仅落水的人身事故都多不胜数,再加上别人的失误造成的伤害,都是触目惊心,飞车呀交通事故呀,等等这一切夹杂在一起,让人们认为都没有一处地方是安宁的。 在醒来的一瞬间,烟雨被呛了几口水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正泡在水里呢。 然而,还没等他靠近,两个全副武装,脸上还戴着防毒面具的人把付炎给拦了下来,如果不是见付炎是北帝士兵打扮,大鼻子蓝眼睛的,他们已经动手了。 当陈晓希没有听付炎警告,回头看去,发现他们的身后不知何时涌出了一大批面色不善的男生,人数众多,呈半包围状,生生的将他们困在了里面。 “不会可以学嘛,等会你跟我去公司,先认认门,明天就可以正式上班了!”方离这才放心下来,笑呵呵的说道。这柳斌看来是彻底的收服了,以后不再会是麻烦,就看自己怎么利用这家伙了。 燕轻舞顿时愣住了,脸上更是瞬间羞红,看着李寺连忙摇头,“不不不”,然后又仿佛想到什么,又点了点头,此时的他也是颇为的无奈。 看着一旁优雅吃东西的刘零,陈媛也十分的得意,仿佛刘零在给他长面子一样。 如果真的打起来的话,她将没有任何的胜算,甚至很有可能会被对方抓住了把柄,到那个时候她就算是想要走可都坐不到了。 再者,这把剑名为忆锋,并且还是水系神兵,或许,它应当有更好的选择。 无数质疑之声在脑海中响起,道道如同杀人的利刃,将他的心脏千刀万剐。 第一百六十一章 乔站长的计谋 洪智有回到办公室,待到正午快下班时,他赶紧给米志国打了电话: “志国,我是洪智有。 “忙吗? “过来陪我下盘棋,好就没杀,手痒了。 “饭别吃了,我在鸿运茶楼订了餐,他们待会送过来。 “跟我还客气啥,赶紧过来。” 啪! 洪智有扣断了电话。 …… 下 徐展鹏看得出来张子悦不对劲的地方,对此徐展鹏脸上的笑容依旧。 “不可能,”接着就是林苑发飙的声音,“只要有我在,你就不用想着接近我们若琳半步,我警告你,以后也是。”说着林苑拉着我就要离开。 “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自己说出来吧,别让我失望!”雁天迟盯着韩牧,沉声开口道。 “呦呵,嘴上说着不要,身体怎么这么诚实?”路衍嘴角的笑意更甚,手也更加肆无忌惮,我的敏感部位上下摸索。 杨玉环努力提气,让自己不这么虚弱,可是一探丹田,发现丹田空空如也。 “好。”苏璃已经习惯对陆泽铭的依赖,突然间陆泽铭不能够陪伴在她的身边,她多少还会觉得失落。 要是被屠远收购,别说五亿,可能真是五千万都没有,甚至连债务都不会帮他们还,这肯定是要把他们给逼上绝路的。 她说着,却低下头去,轻轻咬着下唇,心底羞涩,后面那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觉得糟蹋。’无论如何也是羞于说出口。 她没想到卫七郎会为了她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虽然不了解官阶制度和公主品级,但是一个郡主的身份,想来地位也是很高的,但是她的七郎却是愿意为了她去得罪这种人。 在刚出舱门的时候,罗战隐约的看见有一个队几乎是和他同时跳的。 看到莫琼颜的神情,莫琼芸莫清怜莫清雨几个如何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当即都大哭起来。 好吧,他赌对了,凤舞对他也不是无情,因为这一世的鬼炎皇,长得非常非常地符合凤舞的心,就是那种成熟稳重、特别有男人魅力的。 他压低声音说,茶楼又是一种格调的生活,象特写镜头的漫步,要跑不跑的。 不过,能够造成这样反转的结果,实际上这也不都是因为老三勇猛的缘故,而是冶城警卫队的这些家伙们实在都是太缺乏实战锻炼了,一个个汉子都是外强中干,根本就是纸糊老虎的没什么两样,简直不住为惧。 俗话说,儿的生日,娘的苦日。冉腊娥不在这里,柳莹才有了做母亲的自豪和踏实感。 无非捱我们的时间。周师傅说,我们凑一起还不为的几升米,工资和补助这样下去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 法正见赵舒说的底气十足,似乎对破吴之事成竹在胸,脸上神色显得极不自然,又随便说了几句话,便住口不言。不过多时,人马进城径直往刘备行辕‘永安宫’。及至宫门,又有不少羽林,内侍迎接刘备圣驾。 “老包,消息来源准确吗?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兴师动众了?”卞城王问道。 与此同时,敖丙催动体内的禹皇之气,配合着落宝金钱,朝玉鼎真人手中的禹王开山斧落去。 嘴硬又有骨气的人,很难说自己很痛很难受,也很难否定医生好不容易配的药毫无用处。 “至少她们是不理解我当时的心情,我当时就想先杀了他,再自我了断,说实话要不是你那会儿震住了我,估计我就干傻事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老陆出手了 南池子大街西侧。 在李涯的指示下,待枪声渐渐稀疏了,袁佩林与郭亮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去确定下,院子里还有没有人?”袁佩林警惕道。 “不用,咱们一撤,保密局的人就会过来补枪。”郭亮沉声道。 两人按照既定路线,从西侧木梯翻到了围墙外。 一路狂奔拐进了一条巷子。 里边 材木座义辉带着淡淡的笑容和比企谷八幡打着招呼,从游戏机前起来。 一次两个佣兵团的整体实力应该是在差不多的水平,可林寒手上的戒指怎么解释? 在雪之下雪乃的示意下,由比滨结衣和椎名真白充满活力的喊了一声,挽起袖子,打蛋,搅拌,放进面粉,还加了白糖,黄油,香草精等调料。 众人也都同感的点了点头,暗暗佩服起楚昊然来。不过如果楚昊然知道因为自己进入虚拟代码空间,就让这么多人佩服自己,恐怕做梦都能笑出声了。 一念至此,杨莫极力控制着武骨果的力量朝脊柱游走而去,一路所过,肉身在缓缓的增强,当这些奇特的力量来到第一胸椎骨时,杨莫全力将他们压制在这块骨头中。 “我也不能完全的肯定,当时跟在池爷爷后面,在那隧道之后转来转去,我只能大概的记住方位,具体有多远,我也不能完全肯定。”王芳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确定的说道。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现在最关注的,他现在最关注的就是洛天依的伴生融合,因为明天洛天依的伴生融合计划就要启动了。 首长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他知道楚昊然的话还没有说完。 楚天策双眉紧锁,取出两朵玉魄花,自己迅速炼化了一枚、另一枚却是递给糖球。 而大货车依旧没有减速,朝着他们撞过来,眼看着就要擦着他们的车过去。 血犼还是消失掉,至于是不是忌惮谢方晴的御神符令还是忌惮张秀秀的实力,谢方晴并不清楚,只是当犼退走之后,金色巨刃和护体金光徒然消失。 长头发,很长白色的衣袍,她满脸是鲜血,缓缓流淌,睁着眼睛看着苏绫。 雪狐在前面帅先进入了浓雾。也不知道是戴着那风镜的缘故,还是怎么回事,当进到浓雾里的时候,竟然能看清前面的人影。浓雾里的温度明显的要比外面低的多。 大约就说这么多了,四点了,我发现自己还是挺能扯的,本来只是想说明一下最近的章节问题,没想到说了这么多。 她今天竟然和楚旭单独待在一个屋子里,仿佛空气里充斥着的全部都是楚旭的味道。 “我明白,可我不能。”秦皓微微思忖后还是命术鬼停止了幻术。 苏绫伸手挠温浩的肚子,温浩还是坐着没有动,全无反应,苏绫挠了好几下,温浩只是皱皱眉,也没有抬眼看她。 “再动,就弄死你们。”林大长老淡漠的看了一眼,那没有多少情感波动的声音,顿时令得两人身体陡然僵硬了下来。 苏菡一听这话顿时感到很为难,她实在不想和何飞黄总刘总这些人一起吃饭,但又不敢当面驳了领导面子。 应急俄江寒的还是药灵一族的长老们,现在时间对于那些正处于致死病毒威胁之中的人类来说,非常紧急,江寒没有做多余的事情。 也就是说,那那一瞬间,如果敌人么有应对的办法,那连灵力都没法使用,那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足够让对战的天平绝对倾斜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波诡云谲的神仙局 “老陆,总务科还不是你想管就管,在我这啥不是老哥你一句话的事。”洪智有以消代打,绝不明着表态。 “你呀,太鬼了。 “知道你老弟是怕我栽了受牵连。 “太小看你山哥了。 “三天内,我就能挖出信袁的,你信不信。” 陆桥山摇了摇头,阴冷笑叹。 “凭老哥的手段,我当然信。” “来吧,哥几个先一人整一支。”说着,阿东直接打开了那包中华,递给我们一人一支。 因为,这种情形对他们来说是第一次发生。一直以来,因为神使制定下的条令,无论是妖灵还是魔使,都不会有人胆敢伤及普通人分毫。而他们也仗着这样犹如免死金牌般的特权,显得有些恃宠而骄。 ‘拓跋盖世’继任了新任‘兽皇殿’殿主,顾夕颜亦是继任了新的‘天仙大帝’。 “不愧是大哥,其实我今天来,第一自然看望大哥的伤势,第二吗?”董桑虽有些扭捏,似是子犹豫所谓的第二件事。 我慢慢的移动了一下,将背靠在了墙壁上。半个多月的时间的修养,我的身体已经能够行动自如了。 却说云峰和金铃,一个直勾勾地看着,一个低着头羞红着脸,默默伫立。 叶君临的声音,极为痛苦,就像是一个久被疾病折磨的病人的最后一刻。 端着一托盘水果走进老院长高级病房中的会客厅,韩沐雪望着正在陪老爷子聊天的两个青年人,心中隐隐有点儿担心了起来。 “呼……”许明明如释重负,长呼了一口气,忍着肩痛协助别人疗伤止血。 ‘天下剑’亦在此时‘嘤鸣’不已,剑身中的那九颗天珠,像是九个调皮的孩子,嬉闹了起来。 李欢平复了心情,简单的附和了一声打发了张劲。张劲收了话匣子,将令一出,大军整齐方阵有序地退离开来。 顾倾城抬眸,一言不发的盯着安旭云半晌,冰冷刺骨的目光让安旭云心头没来由的有些发慌。 许是因为这里的温度太高了,所以那些岩浆进入火谷之后,依就是保持着液体的状态。 对于自己这只出身就被打下烙印的智能生物来说,自由那种虚无荒诞的东西,实在是一个太奢侈的梦。 李元宣另有想法,而崔璟娘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所以嘴角上挑的更加厉害,迟迟等着他开口求自己。 碧睛红花蛇王心想,那魇的眼睛确实有古怪,而他倒可以放这人进去,只要自己不动手,将来魇想追究他也没办法。 萧谨看着她们都离开之后,才慢慢走入神殿的深处,那是大祭司所在的地方。 西方白虎庚辛金,代表着白虎拥有着极致的金之力量,而金又是天下最锋锐之物,所以白虎又同时代表着杀戮。 这个距离绝对不短,宋慧心瘦骨嶙峋的,被他拽着就像拽狗似的。后来被拖得直接扑倒在了地上来不及爬起来又一路拖行。 “呃!”听到凤释天的话,张菲一怔,接着她就发现凤释天抓着自己衣服的爪子居然直接就变成了脚。 这绝对是个破绽,李慕白决定,之后要把这个破绽给弥补,不然,妙香能破,别人肯定特能破。 齐皓元暗自庆幸自己的明智,替屠天通感到不值,一粒八品涅槃丹换到一张仙府图,而自己一毛钱不花,还搞来了两张,不知道屠天通知道这事后,会不会气的吐血。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尔虞我诈 李涯得意、自信的不屑往上一瞄,吴敬中暗收心底。 他当初为啥要抬陆桥山。 现在李涯一摔,陆桥山疼的就受不了啊。 对李涯,要抬的更高。 这人有佛光照着,屁股底下有佛团,不高点摔不疼他。 “站长。 “我手头经费不是很足,情报处的人站着冷藏仓库和德宏旅社。 “他们一 楚琏记忆力很好,她清楚的记得李月绣‘花’的那套中衣就是靛蓝‘色’。 验毒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太傅自己就有办法知道解药是否正确,但是这种方法会让人诟病,如果偏袒一方,外人根本看不出来。所以为了公平起见,需要活人试毒。 她越是想,就是越是想去触摸,却总有一层隔膜将他们隔在两边,他们似乎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或者,橙子已经渐渐,淡出他的世界。 而胡仙儿在孟启包含温度的手掌碰到自己的脸颊之后,眼泪便是已经流了出来。不过她却没有出声,眼泪只是默默的从脸颊上滑过,然后滴落到她的衣襟之上将胡仙儿那千年冰蚕丝织成的霓裳上。 “只不过是按照你的套路。”和戈觅浓签订完幽灵契约后焕-汀仿佛生出一种破釜沉舟的势头,局势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她内心深处就已经定了型,不惧怕再继续恶劣下去。 “诶诶诶!”胖子险些被飞扑而来的尸虫咬住,他将铁剑拖在地上,没想到才挥了几下就没力气了,等他缓过神来时才发现尘子在叫他。 而当孟启将这件事情告诉杨梦怡后,杨梦怡也是一下子扑到孟启的怀里,笑得十分甜美。 波光流转,刻木的手滑落下来,嘴角莫名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你不过是个废物,教了也无用。 “说。”葛冥眼底泛着冷冽的寒光,他讨厌人类,也讨厌有人来打扰他的安静。 又过了数个呼吸,瓶中的黑气逐渐消失,慢慢露出了血瞳墨蟾的身影,而地狱银蛇则早变成了一具枯骨。 “看来圆圆同学的这个婶婶,是真的有点本事。”汤沐风赞叹道。 宗裕见慕颜夕不搭理自己,以为她是舍不得,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这个时候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迎面扑来,阵阵荷香,让人心旷神怡,瞬间驱散了夏日的炎热。 一定到是炼丹表演,高台下原本还有些懵逼的的众人,顿时沸腾了。 远远看到陆梓嘉等人时,其中一名守门的护卫便跑进陆家通风报信了。 有这样的少主,就算楼主不在,夕照楼也照样可以震慑不少的人了。 其实他说的这些秦盼等人会不明白嘛,当然了,秦盼是不知道他们张氏产业有多少钱,他能这么淡定自如的跟袁尧去谈判也是因为这点。 由于长期未进食生肉,所以他还偏瘦了点,不过在他成为四阶丧尸后,便慢慢开始恢复。 “原来救赎之光的科学家们只作远程操控,是基于这个原因。”海歌感到失望,不得不打消近距离探视那些巨人的念头。 “唰”等确定走远后,陈昊这才突然现身,大松了口气,刚才他心里其实也是很紧张的,毕竟混元天尊,他还没和这等强者交过手,实在心里没多少把握。 随着他大叫过后,杜老九他们一动都没有动,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 他知道总有那么一天那深藏在沼泽森林古堡之下的黑巫师会收回他的契约,而到那时候杨华也将会履行他当初所作出的血的决定,付出自己的生命来偿还这一切。 刀之风暴久久不能平复,滔天刀气直冲牛斗。能量风暴的中心,一人一刀仿佛成为了天地间的唯一。让人感觉心悸的强者气息,让人忍不住枯礼膜拜的无上凶刀。 只是此时出了梨白以外,沐颜宁静与艾‘露’丝都便苍老了许多,沐颜宁静还好一点,只是头发有些发白,而艾‘露’丝,面容看起来已经是半老徐娘的‘摸’样了。 玩游戏厉害倒不是周壹完全佩服高威的原因,而是他虽然玩游戏,上网,但成绩依然非常优秀,这一次高考估计重点大学是轻而易举的了。 顺手登陆了淘宝,定做了一个透明的展示柜,然后起来收拾了一下自己,陈弈就出门了。 常宁的兴致却一点不减,拿出新买的照相机交给李州腾,嚓嚓的拍个不停。 “只是皇后娘娘公然与昭侍卫出双入对,本王听说民间谣传娘娘与一镖师私通,不管是真是假,还请娘娘慎行!”安北王傲慢地说道。 这可是期末考试,不是一般的实验课,别人的剪刀,也不可能借给你用。这种也许会影响到期末成绩的东西,谁会去触雷? 大雨又开始噼里啪啦的下了起来……冰冷的雨水就这样拍打着他的身体……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古凡此时也感觉到周围的时间与空间不断地扭曲,就好像是他坐在一辆飞驰的马车之上,周围的一切都在飞速地变换着,唯有澹台若邪的声音如鬼魅一般萦绕不去,骤然,那种时间与空间交错的感觉停止了。 “好了,我来找你是……”云泽还没说完,就见到童乖乖越过身边,朝着楼下跑的举动。 这次,神父没有过多的惊讶,而是淡淡的直立起身子,走到了屋内唯一的玻璃立柜之前,取出了酒杯和一瓶葡萄酒,并摆放停当,一副准备接待客人的样子。 就这样的飞行持续了六天,只有第一天到达百淽城时休息较早,另外几日都赶路直到夜晚。才到达休息地点。每日不是在军营借宿,便是在城中的官方驿馆休息。 “把你的手放在这个石台上面,千万不要离开。”孤竹沐雪很认真的说道。 只是古凡还不知道,慕容晓菡推算出的这一切,都是在前一天晚上借着由她值守钦天监观星台的时候,连夜偷偷用钦天监上的仪器推算出来的,随后将字写在了贴身的香帕上带了出来,送给古凡。 第一百六十五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刘璞回到了保卫科。 肖国华正趴在桌子上补觉,昨晚他在两位站长的房门外盯了一宿,眼皮子都没敢眨一下。 饶是铁打的,这会儿也是困的睁不开眼了。 听到脚步声,他睁开眼问道:“说了吗?” “嗯。 “我按你说的,透了出去。 “那盒火柴也落到了陆桥山手里。” 刘璞回答道 “郡主,已经很晚了,您也看了一天了,再这样看下去,眼睛就要熬坏了。”晴雨也是一脸心疼。 石安眉心拧起,在这种荒芜之地,突然看见如此诡异的画面,让他心中生出一种怪诞的感觉。 他第一次在抖嘤上听到别人翻唱的铁血丹心时,都差点给自己拖鞋踢飞。 唯有虞槿栀,就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处境,从暗室到嘉裕宫,她除了发抖就再也没有其它反应。 “父亲,我是水火灵根,弟弟是火土木灵根,我们都有灵根。”金战抢在前面大声说道。 作为父亲,没有登门到过儿子的家,可能全天下也没几个这样的父亲。 果然,谢瑜修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跟着进了内殿。晴雨心里替自家主子觉得委屈,陛下怎么能这么铁石心肠?一边非要将人困在宫中,一边又任由后宫这些人欺辱郡主,这到底是为什么? 刘凯直接走上前来,说道:“陆总,你可算回来,我问过陆大海先生,咱们岛上奠基没什么特别的说法。 一开始感觉不到疼,全身都没有知觉,以为是在做梦就躺着没动,直到被那个大叔扶起来,他睁眼刚瞅了眼那个大叔,眼前场景就变了。 “好,老夫亦是甚感好奇,就请许将军即兴一首如何?”闵治堂拈须笑道。 当然,也有几款游戏改变了这个状况,只要游戏足够好玩,玩家们其实也可以抛弃暂时的喜好,甚至可以彻底改变自己的口味。不过这是后话,至少就目前这些游戏来说,还没有出现一款足以改变这种现状的游戏。 为了避免在战后被清算,也免得被人记恨一二蔡旭觉得在大家真的完全察觉到之前,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有必要提前稍微解释一下这两次接连下达的决死冲杀的命令的缘由。 显赫一时的关东万马堂现在竟已成了陈迹,火熄时最多也只不过能剩下几丘荒坟、一片焦土而已。 将那些特工的地址和名单都给宋落发过去后,江宁忍不住的苦笑了一声,尼玛又得走回去了,这大晚上又是荒郊野外的,就是想拦个车也没有人敢给他停。 思帆就是看到这个形式才故意接近安好这个傻白甜,接近她那等同与半只脚已经踏入豪门,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会这样放弃。 天上流星的光芒已消失,青石旁的流水在呜咽,狂欢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他必须冷静,彻底地冷静下来。 就在卢新娥喂猪的时候,关晓军的爷爷关宏达扛着躺椅从屋里走了出来,奶奶王欣凤也搬着板凳走了过来。 裘鹏展毕竟心思单纯,没有往其它方面想,更没有发现躲在大树上的易辰。 其次则是这无形而有质的东西在体内流淌遍布的时候,关羽能感受到那部分躯体上的状态是最好的。 老者看着如此波动的西湖,眼神闪烁,这个院长,到底是什么人? 第一百六十六章 姜还是老的辣 到了店里。 余则成和罗安屏进了书店仓库。 “老罗,李涯现在正针对我。 “这时候给我打电话,见面很不适合,仅此一次。” 余则成坐下来,面无表情道。 “你这同志……现在是火烧眉毛、人命关天的时候啊。 “就昨天一个晚上,一个地下交通站,几个工运组织被端。 “好些同 也就是说诱宵美九,明知道自己的灵力会被封印,还和晨瞑瞳黏膜接触。 他心痛的看着父亲,立刻做出决定,先离开这里。其它的,等父亲冷静下来以后再作打算。 “想死直接跟我说,我替你了结自己。”青原冷哼,似乎对阎倾的行为很不满意。 “这些你迟早都是要知道的,告诉你也无妨。初进入上界的人统一称为圣徒,也就是相当于下界的圣阶,就是和你现在的修为差不多。”她说到这里刻意观察长宁的表情。 不过也就在那个时候,托托莉也才惊讶的发现,有不少迂腐的神明居然认为只有他们才是世界的唯一,以碇源堂为代表的人类居然认为是恶魔的象征。托托莉不想解释什么,碇源堂也在针对神明们。 “没事,哪一回我们不都是要面对一场恶战么?不过最后胜利的不都是我们么?”徐武阳说道。 在玄龟大陆,随意闯入别人闭关的洞穴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一些脾气差洞主,很可能会因此而大开杀戒。虽然他们都是初出家门,但也不能不讲规矩。 锦卿心中微微有些诧异,郑柏枫一走,郑家主事的就是郑孜行,郑孜行向来贪财,他会这么大方拿上好的药材来半卖半送的给平州救灾? 他转过身,抽出背后的长剑,全力发出自己最强的一剑予以回击。 “让我们的所有战舰都做好战斗准备吧。这一次,将是我们和中国人的最终对决!胜利的人。将赢得这场海战的胜利。而失败的人,将成为这场海战的失败者。”戴维·贝蒂元帅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了。 这门高深晦涩的禅功,摩诃无量宫也有收藏,但一向只有元婴期佛修才有资格染指。 白飞看着数千条闪电落下,只来得惊叫一声,下一刻,已经被淹没在无数的电光当中。 酒吧早已经被清空了,无论是顾客还是酒吧的服务人员都被控制了起来。『≤,等待他们的将是严格的身份审查,有问题的人都脱不了身。现在,唐语嫣和夏雷成了这个酒吧的唯一的客人。 “感谢师兄的尸血丹,叶某就此告辞!”叶源说着边准备与几人分开。 那三百六十位后天境修士,此时,就仿佛一只只纸鸢,轻易就被那激流卷起,然后远远飞跌开去,那一口口鲜血仿佛不要钱般,死命狂喷。 李恢一听,先是一怔,旋即毕恭毕敬地拱手向许诸一拜,正要答话。殊不知就在他准备回答的时候,许诸猛然怒喝一声,策马便是冲了起来,并且不知何时,另一只手已然抓了五、六颗石头在手掌之中。 “嘿嘿,欢饮你们进入我的地盘,我的地盘我做主。”一个黑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但要说有多讨厌也不至于,毕竟刚刚丢脸的是鱼字辈,而这些鱼字辈平时仗着鱼玄机、鱼幼薇的势也不那么讨喜。 “少扯,我现在很生气,要是你再喊我老婆,我就把你送进派出所里面!”白婉晴说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 锄奸 绣春楼外。 几个穿着军装的锄奸队员已经准备齐当。 罗安屏沉声道:“同志们,任务目标重要性我想你们已经知道了。 “时间紧迫,大家小心行事。 “只许成功,不可失败。 “我在书店等你们的好消息。” “放心吧,只要能把人引走,我一刀就能削了那叛徒的狗脑袋。”领头的中年红票 “王爷,还没成亲就见面不符合规矩!”陆管家已经出现在院子里。 不过海棠能够做大大丫鬟,自然有一丁点的心计,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何况她能想到的,夫人怎么会想不到。 “是吗?我果然没看错人!对了我没打算在清风城长流,霍萧给你一个新任务?”离月打算拍霍萧前往苍云国,管理那支新的势力。 颜天佑被激怒了,他一把捉住鞭子,然后用力一挣,鞭子就到了他的手上,他反手就是一鞭。 同样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一支残兵败将,约有七八万人,拉着圣王尹龙的灵柩,渡过了沱江,正朝圣都行去。 叶老国公不去回梁子荀的话,他都等了好一会儿了,说好的带的人也没带来,害的他等不及了想出来看看,结果就正好遇见了,倒真显得他有些急不可耐了。 杨超自认进入这云梦沼之后,就没有猎杀过一只魔兽,加上其自身灵尊境的实力,在他想来还是有很大机会能够脱身的。 江团团撅着嘴,暗暗发誓,以后不管娘亲以什么借口单独跟自己说话她都不会出来的,娘亲就会在没有爹和哥哥的时候欺负她。 然而,她没发觉的是,她先前输入的那个电话号码,在她无意的怔神间,早拨了出去,她回神的时候,是电话已经因为信号太差中断……所以才造成了黑屏。 林溪带着林雨涵在林枫的卧室‘门’前喊着,她们俩一边喊,一边相互开心地笑着。 先前还说他是她心里举世无双、独一无二的珍宝呢,怎么现在眼里就只有孩子了? 打完诸神决赛之后,王震知道今年他可能又不会在家过年,所以特意趁着自己现在休赛期有时间回了一趟家,和父母提前享受了一下阖家团圆的美满。 把银枪交到左手,抬头扫了一眼尸坑顶端,心中暗自估摸了一下老叔和王洋的重量,我这才对老叔说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晴空对中午瑰仙酿的气还没消,这会又提吃饭,白了仁义一眼,忽略他,走向落天。 此刻,那十几位黑衣人被漫天遍地的一朵朵冰莲压制的无法动身。 白枪师兄恰恰相反,脸上堆着笑容说话很亲切,好像装出来似的。 此刻,二楼吃饭的人纷纷远离,恐怕方强动手释放出的杀气会波及到他们。 想必是绿袍老祖嗅觉甚灵,闻出生人气味,故而如此。幸好叶笙的隐身术高明,并未被他识破,略放宽心。 其实苏慕不清楚,那些凶兽除了能够在迷雾中视物之外,鼻子也非常的灵敏,之前干掉那头凶兽的时候,那家伙就在苏慕的身上留下了一些特殊的味道,也正是这股味道提醒了周围的那些凶兽,这才让它们对苏慕如此恐惧。 抓住雷伊,跳出城堡窗户。只要出了霍格沃茨,就能让多尔西使用幻影移形。 程少宫怔怔的捧着碟子,少商已经开始吃自己那四分之一的熊掌了,吃的津津有味,仿佛刚才那番语带悲凉之话根本不是她说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党通局的锅 “快去通知齐队长。” 肖国华别头吩咐姜志。 “我知道你的刀很快。 “但我也是死人堆里爬过来的,不要怀疑我扣动扳机的速度。” 肖国华目沉似水,枪端的稳如雕像。 老孙知道对方并非等闲之辈。 他手中的刀旋了旋,想要作殊死一搏。 “动,你就死定了。 “不动,有 受到身体的影响,她对这种本来就极具魅力的食物,也有了很大的爱好。 尚明这件事让艾随心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报复也好,闹剧也好,最终不光是会给自己,更会给自己身边的人带来危险。她如果再继续执迷不悟,只会给那些别有心机的人利用的机会。 而此刻,雷千绝苍老欲死的脸已经看不到人色了,阴森的几乎滴出血来。 五皇子的打算并非劫持白棠来威胁谁,而是打算把白棠偷偷带回封地,然后让她成为自己的人。 我回答了一声,然后走了进去。里面的光线很是昏暗,不知道为什么,连窗帘都没有拉起来。 路遥远想知道后面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狗咬狗一嘴毛的结局,如果不是就太遗憾了。 “县令大人,这几人,还有唐忠义,大人准备怎么处置?”路遥远看着县令,实则也不指望着这一丘之貉。 林夕转而轻笑,摆手,“你说得对,只可惜,当年一别,却是往生都无缘再见了,这是我这一生的遗憾。”她说着,又深深叹了口气。 我却不为此感到自豪,我特么都倒霉十几年了。有个结灵体对我来说并不是多么幸运的事情。没有我也不会不开心。 “奴家并未参与其中,奴家在万春楼也是为了提升修为,待修为有成以后,定要震慑那些嘲笑奴家的妖族一番。奴家对人族并无恶意,还请公子和姑娘相信。”任采瑶躬身虚拜。 “狂妄!”却是那筑元境初期的镇守之人开口说话了,其手持拂尘,鹤发童颜却面露凶相。 就在他准备说开场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带头,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便响了起来。 林天也不犹豫,直接传授沈若初一本功法,让她照着上面去练,七天后,再来找自己。 景秋娴则在被窝里辗转反侧,细细回忆自己只要男人,不要爸爸的无脑行为,最后在愤怒中睡了过去。 “到了么?”当车子停下的时候,冷勘寻的腿已经割开了很大一个口子。 两人冲出宫殿朝着李安而来,没一会二人落在地上。看着他们凄惨的墨阳李安不由感慨,的亏自己出来了,不然多半要死在里面。 又是一道死光,宋锦祖感受到了,他与三瞳豹羁绊多次,来自三瞳豹的死光射线,很容易就能感受到。 无可奈何之下,大蜈蚣又自残了,斩去全部足脚,吞服而下,随即吐出一大团磅礴的液体,如同江河涌动,滚滚击向阴阳鱼盘。 只能说不愧是统领级妖魔,用中阶魔法来对付他,实在是有点不够看了。 至少有上百之多的白骨骷髅从其中走出之后,这才不再有白骨骷髅走出,但是这上百的白骨骷髅这会儿却是分列两旁,看那架势,竟然像是要迎接地位更高的存在出现一样。 而此刻的唐逸就和大家想的一样,境地十分的尴尬,面对冰无情的压迫,他此刻只有防守的力量,却是抽不出多余的气力去反击,目光凝聚成芒,唐逸紧咬着牙关朝着冰无情而去,富贵险中求,只有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