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门不幸,这都是命》 第一章 师徒情深啊呸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昨夜,洞府外任性肆虐了一整夜的风雨喧嚣终于在清晨时分,于耳畔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便是一阵阵婉转清脆的鸟鸣。 额,这个唢呐一会儿再说,先说鸟鸣。 慕容越身下铺着的被褥柔软又温暖,躺在床上,睡意沉沉,明知外面天已大亮,却不愿早早起床,贪恋着枕衾间的丝丝余温。 洞府的外面,最让人不能忽略的,便是那片刻不曾消停,隐隐压倒鸟鸣的唢呐声音。 是那古灵精怪的小师妹白歌,前几日不知从何处寻了只唢呐,便日日带在身旁,随性吹奏。 每每战歌一起,便又是人生的高光时刻。 那声音异常的刺耳,只能翻个身,用被子蒙住头,继续睡。 “老五——!你再吹这个喇叭,我就杀了你——!” “你来啊——!呜儿哇——!” 而每一次战歌的奏响,都会伴随着三师姐颜宝儿那忍无可忍的怒吼,随后,便是二人一路追逐着奔出洞府之外。 洞府内也便就此安静了下来。 紧绷的神经伴随着放松的神情,轻轻输出一口气。 啊,惬意的早晨。 继续睡。 “死丫头!你给我起来——!” “哗啦——” 然而,迷离在梦境与现实之间的灵魂还未来得及摸清是什么状况,便被兜头罩下的一盆冷水打湿,一个机灵,成功滴灵魂归位了。 “啊——!” 慕容越惊坐起来,散开的长发,还在滴着水。 整个人兀自呆愣愣地坐在一床布满了水渍的床上,抬头,看向了身边的人。 黑发在头顶草草地挽成一个道姑髻,一块薄薄的面纱遮面,露在外面的眉眼俗气至极,臃肿的眼泡配上稀疏的眉毛,被莫名的清风吹的起起落落的薄纱下面的面容上,布满着密密麻麻的斑点,看不出身形的粗布衣裳,手里还提着一枝桃枝…… 身后还有一个被扔出去的木盆,而盆里的水显然已经被尽数泼在了慕容越的被子上、床上、还有身上。 呃…… 师父。 看这状态,来者不善啊。 慕容越脑子里迅速形成几个大字: “危!速退!” 退?! 往哪退? 都被人堵在被窝里了,还往哪退? “额……呵呵,师父,早……早啊。” “不早,巳时已过。” “额……我,是不是又错过了早饭……” 这样师徒情深的温情对话,让早已不耐烦的师父深吸了口气,似是在努力压制着自己已经积蓄已久的怒气。 紧接着,极其温和地缓缓开口: “四爱徒。还记不记得为师昨晚交代过你什么。” 慕容越歪着脑袋,回想着昨夜,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啊,师父昨晚就寝之前,交代徒儿,夜来风雨,需得谨慎关好鸽笼,以免风雨渐盛,鸽儿淘气出笼。” “嗯。甚好。” 师父满意地点头。 “那你来说说,为何今早笼中一只鸽儿都没有呢” “啊?……我……” 慕容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完了完了,怕是昨晚一时偷懒,竟忘了师父交代的大事了。 话说,师门所在之地,乃是九霄世界云荒大陆的一块神秘之地,名为九里桃花源。 山谷之外密布着师父亲手所下的结界法阵。 平日里,师门与外界传信,只靠师父所豢养的一笼十八只信鸽。 而这信鸽,被师父精心喂养,性格最是古怪娇嗔,也颇为爱惜自己的羽毛,更是惊不得一丝风雨吹打。 若被淋雨,笼门一锁便还罢了。 若是笼门大开,那群鸡贼的家伙不知要飞到哪里去躲风避雨。 在这九里桃花源中,在师父的心里,怕是这些鸽子要比五位徒儿要重要得多。 “额……呵呵……” 慕容越与师父对视良久,紧张咽了口口水。 终于,师父灵台清明的目光中隐隐泛起丝丝杀气。 “你这孽畜!看剑法——!” 瞬间,一道凌厉霸道的剑气劈面而来。 “师父——我错了——!” 慕容越惊叫一声一高挑起,掀起被子草草抵了下师父的剑气。 一步蹿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披头散发地便向洞府外面奔去。 “救命啊——!” “孽畜!看我辟邪剑法——!呀——!” 剑气破空之声紧随不舍。 师父在身后,左手捏剑诀,右手挽剑花,面沉似水,脚踏乾坤,迎着慕容越狼狈奔逃的背影紧追而上。 …… 出得洞府,灿烂的阳光便晃的人眼睛生疼。 平日里,大家都住在洞府内,光线略显阴暗,突然冲出洞府,眼睛却是第一个不适应。 “救命啊,师父要杀人啦——啊!” “啊——” 刚冲出大门,慕容越便“砰”的一声,和身前横向走过的人撞了个满怀,正是大师姐金琳琳。 大师姐一脸急切地一把抱住了慕容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老……老老老……老四!快,我跟你说……” “孽畜——!” 然而,不等大师姐把话说完,剑气已至,慕容越一把推开面前的大师姐,转身便跑。 “来不及了!” “啊——” 大师姐一个站立不稳,被推坐在地上,立刻感觉,头顶一黑。 随后,在她惊恐的目光仰视中,一身粗布衣衫的师父手持一根桃树枝,如同一只巨大的乌鸦张开双翅,襟飘带舞,杀气腾腾地从她脑袋顶上飞掠而过。 “喔~师父今日所着亵裤,甚是别致啊……” 只留下一簇簇破碎的桃树叶子,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劈头盖脸地落了大师姐一脸。 大师姐如梦惊醒,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对着慕容越边追边喊: “老四!你……你你……你等我会儿!” …… 慕容越连滚带爬,这一路便从前院跑到了后山。 后山桃花林,时值六月,满树都是绿油油的桃树叶子,清风吹起,沙沙作响。 如同风吹麦浪一般,一路招摇,漾向远方。 不过,此时的慕容越却没有什么心思站下来欣赏什么风吹麦浪碧波荡漾。 师父就在身后紧追不舍。 这个时候,跑命要紧。 此时,就在那一众桃树中的一棵树的树枝上,费力地仰卧着一个体态臃肿的水绿衣裙女子。 那不是别人,正是二师姐水凌玉。 水凌玉卧在树枝上,那树枝摇摇欲坠,而她自己却悠闲自得地握着一只油腻腻的小鸡腿,啃得正香。 慕容越见状,三步并成两步奔到树下,扬起双臂大声呼救。 “老二!老二!快!快救我,师父要杀我!” 水凌玉迎着吹面清风,迷糊着双眼,伸下来一只白胖胖的胳膊,对着一脸焦急的慕容越摇了摇,笑盈盈懒洋洋地开口道: “可别逗了,谁不知道师父最疼你啊。走吧走吧,别打扰本宫在此清修。” “二师姐,平日里您最疼越儿了。” 慕容越仰着脸,一脸谄媚地讨好着。 而水凌玉似乎并不吃这套,微微眯上眼睛,曲肘而卧。 端着贵妃般高傲的神情,居高临下地打发着慕容越: “下去吧,本宫乏了。” “靠。” 慕容越脸上谄媚的笑容瞬间消失。 虽说姐妹情深,关键时候最是不靠谱。 一双精致的狐狸眼眼梢一挑,冷笑一声,当即赋诗一首。 “呵,隔岸观火真君子,见死不救是小人。多行不义必自毙,零落成泥碾作尘!告!辞!” 身后隐隐有剑气破空之声传来,慕容越不敢耽搁,对着树上的二师姐草草抱拳,转身大步流星就赶紧走。 “喂!真走啦?跟你闹着玩的!” 二师姐在树上看得一愣一愣的,更是不知道这慕容越站在树下逼逼叨叨了个什么,怎么转身就走了。 眼见着慕容越的身影在眼前越走越远,却突然感觉身下的树枝伴随着“咔咔”两声响脆响,莫名地颠了两下。 “额……不会吧……” 水凌玉惊恐地瞪大了双眼,随后,便只听身下的树枝一声脆响。 “咔——” 水凌玉感觉自己兀地腾空了,就在她双眼空洞望向天空的时候,一位鬓发散乱,衣带翻飞的布衣女子,手持一株桃树枝作引,翩然从自己的头顶飞过。 正是师父本尊。 “师父——!救我——!” 然而,师父自动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干扰信息,目标明确精准打击慕容越。 目不斜视,紧随着慕容越背影消失的方向追去,而水凌玉,则是来不及反应,便从折断的桃树枝上狠狠摔到了地上。 “哎哟——!我的……” 前方奔袭的慕容越很想听清那水凌玉喊的什么,但是太远了,实在听不清。 身后的压迫感越来越重,剑气和杀气也紧随而来。 而眼前则出现了一条岔路口。 左手边是一丛半人高的灌木和盘绕其间的藤条植物,右手边则是一大片密密匝匝的树林。 慕容越来不及多想,一头扎进了树林之中。 然而,正当她像一只没头苍蝇一般胡乱瞎窜的时候,身后的树梢上突然迎面便落下一个蒙面黑衣人。 一道寒光闪过。 慕容越还未来得及开口大喊,便见那蒙面黑衣人抬手一支匕首迎面刺来—— “啊——!” 眼前一黑,一切归于沉寂。 第二章 师徒情深呸呸呸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依稀记得,昨夜那一场任性肆虐的风雨让人不得安眠。 而这清晨,便依然是雨过天晴,早起便是情暖温和的好天气。 洞府外面,传来声声悦耳的鸟鸣,还有小师妹那作死一样的唢呐声。 索性不去理会。 身下,还是自己熟悉而温暖的床铺,昨夜的沉眠,依然预留着暖暖的余温。 慕容越伏在枕上,睡意沉沉。 此季温暖,唯有被窝不可辜负。 浮生闲日,有晌贪欢,有床可眠,便是岁月静好,不负流年。 “老五——!你再吹这个喇叭,我就杀了你——!” “你来啊——!呜儿哇——!” 小师妹白鸽手中唢呐所奏响的战歌,高亢嘹亮,刺人耳目。 忍无可忍的三师姐颜宝儿,已然怒不可遏,高叫一声,便冲上去要教训小师妹。 小师妹何曾吃过亏,定然是不等三师姐出手,便抱着唢呐一路高歌猛进,奔向阔大的九里桃花源的山谷之间。 随着二人的追逐而去,此时的洞府之中,便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呵,惬意的早晨。” 翻了个身,舒出口气,这觉还是要睡的。 迷蒙之间,恍惚听见有脚步声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突然,脚步停在了床边。 吸吸鼻子,慕容越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不好…… “死丫头!你给我起来——!” “哗啦——” “啊——!” 一盆冷水兜头照下,慕容越一个机灵灵魂归位。 虽说已到了六月份,可这样的清晨,被人于睡梦中浇了个透心凉,那冰冷的寒意,便是刺骨般的疼痛了。 浑身上下都是水。 散开的头发已然被湿润成一捋一捋的水柱子,扬起的脸上,也是水光潋滟。 身上薄薄的紫色衣裙,紧紧地贴上了前胸后背。 衣带上还有滚动的水珠子,折射着七彩的光晕,滑动着滴入了床铺间的积水之中。 慕容越整个人都呆住了,神情有些迷茫。 抬头,逆着洞府外的阳光,眯起双眼,勾勒着身前人的轮廓。 头顶上,是一坨草草盘髻起来的道姑髻,脸色有薄薄的轻纱在浮动。 不用想,那轻纱之上露出的眉眼,定然是浮肿的丹凤眼眼泡和俗气的稀疏潦草的眉形。 这还不算轻纱遮挡下的麻子脸。 就像山下老马家媳妇烙的糖酥芝麻饼的表面,不过,慕容越还是喜欢她烙的椒盐葱油土豆饼。 “咕噜……” 想到那糖酥芝麻饼椒盐葱油土豆饼,还真有点儿饿了。 但是眼前,这尊煞神…… 目光下移。 啧啧啧…… 要说这女人都快四十的人了,按理说早已被红尘侵染,早就没了小女儿家的男女大防收受戒心。 但这个人,思想还是异常的保守,这身粗布衣裳,从来就不显身形。 只是,这手里提着的一株桃树枝…… 呃…… 杀气! 师父,这状态,显然来者不善啊。 慕容越定了定神,扬起水光泛滥的小脸,皮笑肉不笑,弱弱地开口: “额……呵呵,师父,您老……早……早啊。” “不早,巳时已过。” “额……我,那……大师姐那里还有没有剩余的早饭……啊——!” 你没看错,最后的“啊”是陡然一个拐弯,大声喊的。 显然,师父并不喜欢这师徒情深的温情对话,已然压制不住怒气,抬手指上慕容越的鼻尖。 戴着一副几愈戳死她的气势,赫然开口: “吃!你这虐畜!就知道吃!” “我……” 看着慕容越一脸的不知所措,师父点了点头,极其温和地缓缓开口: “四爱徒。还记不记得为师昨夜交代过你什么。” 昨夜?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卧槽! 关键时候背什么诗啊!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别背诗了! 灵光一闪! 昨夜秋风来万里。月上屏帏,冷透人…… 昨夜大雨。 “啊,师父昨晚就寝之前,交代徒儿,夜来风雨,需得谨慎关好鸽笼,以免风雨渐盛,鸽儿淘气出笼。” “嗯。甚好。” 师父对这样的回答,表示十分满意。 “那你来说说,为何今早笼中一只鸽儿都没有呢” “啊?……我……” 呵呵。 还用问吗,肯定是昨晚光顾着跟大师姐开玩笑,忘了院子里还有一笼子鸽子要照顾。 这一夜的风雨肆虐,那群娇嗔矫情的鸽子,早就不知道飞哪去了。 “额……呵呵……” 师父的目光紧紧盯着慕容越,似乎是不讨到答案不肯罢休。 慕容越却在师父犀利的目光关怀下,心虚地低下了头。 师徒二人两相对立,空气突然安静。 然而,安静,往往是暴风雨的前兆! 突然,师父眼中杀气大盛,一抬手,手中的一株桃树枝如长剑般被她握在了掌心。 “你这孽畜!看剑法——!” 剑气带着凌厉霸道的气势劈面而来。 “师父——我错了——!” 慕容越一声惊叫,从床上跳起,急忙转身,披头散发奔向洞府之外。 “救命啊——!” “孽畜!看我辟邪剑法——!呀——!” 剑气破空之声于身后紧随不舍。 不用回头也知道,此时的师父紧紧追在身后,必然是左手捏剑诀,右手挽剑花,面沉似水,脚踏乾坤。 一路稳扎稳打,反倒显得慕容越一路狼奔豕突。 别问我怎么知道,问就是师徒情深! …… “救命啊,师父要杀人啦——!” 刚一出出得洞府,慕容越便大声呼喊着,渴求着姐妹们的护佑。 但是这些姐妹亲情,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罢了。 俗话说得好,书到用时方恨少,话到嘴边变“卧槽”。姐妹好比同林鸟,大大难当头我飞了。 哎,灿烂的阳光总是晃得人热泪盈眶。 “老……老老老……老四!快,我跟你说……” “啊?” 刚冲出大门的慕容越便被横向走出来的一个人给揪住了肩膀。 这人正是一身橘黄色衣裙的大师姐金琳琳。 师门的分工比较明确,师父负责统筹,吃货大师姐金琳琳负责厨艺,居家三师姐颜宝儿负责家务,怪力小师妹白歌负责挑水劈柴,慕容越和二师姐水凌玉负责日常下山买卖。 大师姐一脸急切地一把扶住了慕容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我跟你说啊,老四。我今天在后山河里钓了条特别好看的鱼。走,咱今天中午就吃这个……” “孽畜——!” 然而,依旧是没大师姐把这句话说完,师父的剑气已至面前,慕容越一把推开面前的大师姐,转身便跑。 “来不及了!” “啊——” 大师姐一个站立不稳,便被慕容越推坐在地上。 眼睁睁地看着粗布衣衫的师父手持桃树枝张开双翅,襟飘带舞,杀气腾腾地在空中秀着自己别致的亵裤,跃过金琳琳的脸。 大师姐如梦惊醒,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叶子,站起身来,连滚带爬地一瘸一拐地对着慕容越边追边喊: “老四!你……你你……你等我会儿!” …… 慕容越一路连滚带爬,便跑到了后山。 后山桃花林,在清风吹拂下,如同风吹麦浪一般,漾向远方,一路招摇。 不过,此时的慕容越,前有风吹麦浪,后有师父发狂。 容不得她多想,只能继续往前跑。 就在前方不远,一身水绿衣裙的二师姐水凌玉,正仰卧在那一众桃树中的一棵树的树枝上。 手里,还握着一只烤熟的小鸡腿。 此时听到了慕容越的脚步声,正一脸惊讶地,居高临下地瞪着慕容越。 慕容越急忙奔到树下,大声呼救。 “老二!老二!快!快救我,师父要杀我!” “可别逗了,谁不知道师父最疼你啊。走吧走吧,别打扰本宫在此清修。” 慕容越仰着头,任清风吹翻自己额头上的刘海儿,看着水凌玉一脸若无其事地对着她摆了摆手。 “二师姐,平日里您最疼越儿了,对不对?师父的鸽子被我搞丢了,这次估计要把我打成鸽子了……” “啥?师父的鸽子被你搞丢了?” 水凌玉抬起头,一脸震惊过后,对着慕容越竖起大拇指。 “厉害!厉害!你还是赶紧跑吧,本宫救不了你。” “你——?!” 迎着清风,水凌玉伸下来一只白胖胖的胳膊,对着一脸焦急的慕容越摇了摇,端着贵妃般高傲的神情,居高临下地打发着慕容越: “去吧,本宫乏了。” “靠。” 慕容越的脸上,笑容逐渐消失。 塑料姐妹花,永远不分家。 “呵,告!辞!” “呵呵,不送!” 耽搁了这么一小段时间,慕容越感觉,身后的杀气和剑气应该快到了,赶紧抱拳道了一声告辞,转身就走。 “喂!真走啦?跟你闹着玩的!我跟你说,那个鸽子……啊——!” 慕容越懒得听二师姐再多说什么,脚下的步子是快走越快。 这边树上的二师姐,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惊叫一声,从树上摔了下去。 就在她从树枝上悬空,双手乱抓的一瞬间,衣带翻飞,鬓发散乱,手持一株桃树枝作引的布衣女子从她的头顶飞过。 “师父——!救我——!” 随后,水凌玉身体轰然落地。 “啊——哎哟——!我的鸽子腿……呜呜呜呜……” 这边师父屏蔽了外界的干扰信息,只专注于慕容越,而慕容越却精准地听清了水凌玉落地后喊的那句话。 “我的……我的……鸽子腿?!” 正想着,穿过岔路口,扎进了树林之中。 一道寒光闪过。 “啊——!” 眼前一黑,一切归于沉寂。 第三章 真·师徒情深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 “停——!” “等一下。” “这个剧情我是不是已经重复两遍了?” “什么意思啊?总重复这一天什么?往下进行啊!” “你听到没有啊?” “喂喂喂喂!”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慕容越气呼呼地掀开被子,窗外已然天光大亮。 下床,大步流星向寝室外面走去。 迎面便看见布满晨光的洞府大厅里,一身枚红色衣裙的小师妹,一支脚踢在一旁的桃木椅子上,身姿傲然地面向着洞府内。 手里拿着一支唢呐,长长的柄,大大的喇叭。 而那敞开的大喇叭,正对着她面前,捂着耳朵一脸忍无可忍的蓝衣三师姐疯狂地吹着刺耳啁哳的音节。 三师姐似是被折磨了许久,忍无可忍,大吼一声: “老五——!你再吹这个喇叭,我就杀了你——!” 慕容越站在门口,抱着肩膀一脸嫌弃地看着她们。 知道下一个步骤便是小师妹叫嚣着继续吹,被三师姐追逐着,跑出了院子。 同时一刻,煞神师父就端着一盆冷水来了。 想到煞神师父,慕容越不禁在原地打了一个寒战。 再不敢多做停留,未等小师妹做什么反应,便一阵风似的冲出了门去。 不敢在院子里停留,一路跑向后山的的桃林。 此时,后山的桃林,被山风吹着桃树叶子,刷刷作响。 一众桃树中的一棵树下,与之前不一样,正蹲着一个体态臃肿的水绿衣裙女子。 呵呵,二师姐。 慕容越这一次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站在不远处,仔细地看着。 二师姐水凌玉煞有介事地蹲在地上,在她的面前燃了一个小小的火堆。 火堆正噼噼啪啪地燃着木柴。 她手中正握着一根树枝穿起来的小鸡,哼着歌,一边在火上烤,一边摸着周围地上的小瓶子,往小鸡身上撒调料。 很快,烤肉的香味便飘了过来。 慕容越盯着她手里烤着的鸡,舔了舔嘴唇,捏着裙摆,走上前去。 “哟,师姐好兴致。” “谁——!” 二师姐警惕地回了头,看见是慕容越走了过来,松了口气,埋怨地说道: “哎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吓了我一跳。” 说着,用手捏了捏烤的金黄流油的鸡肉,笑嘻嘻地抬起头,说道: “哎,你今天可是有口福了,这鸽子,特别肥……” “鸽子?!” 慕容越大吃一惊。 靠! 一直以为她啃的是小鸡腿,原来是鸽子腿! “对啊,就是师父养的那群鸽子里最肥的那只。” 二师姐若无其事地仰起脸,对上慕容越阴沉得化不开的脸。 “靠,你不知道师父拿这群鸽子当命跟子看待啊?你竟然还敢烤了吃了?” “哎,话不能这么说,这鸽子在笼子里,那的确是师父的。但是,不在笼子里,那可就不是师父的了。” 说着,二师姐一脸笑意地撕下一条鸽子腿,递给慕容越。 慕容越心无芥蒂,伸手便接了过来。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不知道,昨晚是我忘了关笼子,估计这时候师父正满世界找我要杀了我呢。” 慕容越喋喋不休地说着,眼见着三师姐根本就不理她。 径直撕下另一条鸽子腿,递到鼻子前深深滴吸了一口。 “啊,老四,你快尝尝。这是我发挥最好的一次。” 慕容越木然地咬了一口,突然—— “卧槽,好吃啊!”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采用最朴素的烹饪方式,忙碌了一天的陈师傅开始制作燕皮…… 等等! 不是这句! 这鸽肉经过简单的烘烤,皮质外酥里嫩,咬上一口,唇齿留香。 这肉瘦的地方看起来极具纤维质感,吃起来非常有嚼劲,比普通的鸡肉鲜嫩很多。 肥的地方q弹爽口,充满胶质。 再配上精心涂抹的鲜香酱料,盐巴,调料。 品质上乘啊! “好吃吧?” “嗯嗯嗯!” 慕容越和水凌玉两个人,正蹲在地上大口地分食着鸽肉,身后传来脚步声。 一回头,蓝衣的三师姐走了过来。 “哎哟,吃独食呢?” 说着,身子一晃,便把吃剩下的半幅鸽子身体端了起来。 细细地问了问,笑着说道: “哎,一闻就是师父静心饲养的鸽子。好了好了,你俩也吃的差不多了。我还得去浇菜地,这个就给我当零食了吧。” 然后,在慕容越和水凌玉的目光下,端着鸽子肉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慕容越这才明白过来,难怪之前她来到这里的时候,水凌玉的手里,便只剩下了一只鸽子腿。 “呵,拿走了才好。这样师父就会以为是她烤了鸽子。” 水凌玉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动作迟缓地爬上了树枝。 慕容越若有所地开口问道: “老二,你是在哪找到这鸽子的啊?” 水凌玉已然躺在了树枝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缓缓地伸手一指: “不远。就在西边灌木林里头的大榕树上。那个榕树够大,那群鸽子就喜欢落在那里睡觉。套一只下来很容易的。” 慕容越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沿着山路一直向北,很快,慕容越便来到了一条岔路口。 左手边就是一丛半人高的灌木和盘绕其间的藤条植物,向里面看去,确实有一个十人怀抱粗的大榕树。 离得远,但也能看清,那蓉树上落了一小片灰白相间的小点。 是师父的“十八罗汉”…… 哦不,现在是“十七罗汉”了,其中一只已经圆寂了。 右手边则是一大片密密匝匝的树林。 嗯,前几次就是进了树林遭到不测的。 那么这次,进灌木! 慕容越猫着腰,挤进了灌木丛,贴着灌木蹲了下来。 不消片刻功夫,只见师父一个人,衣衫飘飘地来到了岔路口。 师父果然来了。 只见那师父想都没想,自然而然地转身便进了那树林。 随着师父的身影闪进入了树林,迎面,便迎出了一个青色衣衫的中年男子。 师父与中年男子两个人相对而立,立于树林之中,细声交谈。 纵然离得比较远,但耳畔却有清风拂过,送来了师父和那男子的对话。 “师妹,组织上让我通知你,赶紧转移。” 男子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和警示的意味,显然是有什么事。 “不,我现在还不能走。” 师父的回答,显然很坚决。 “他们已经发现了你们隐藏的位置,下一步可能就要过来行事了。” 男子进一步警告劝说,试图劝动师父。 “好,走可以。我要把孩子们都带上。” 师父语气略有些急切,似乎在赌气。 “带不走。你只能把小主子带上,其余那四个,就算了吧。” 男子听见师父这么说,一甩袖子,显然有些不悦。 “不行!我不能把孩子们留下。要走一起走,不然,就一个都别走!” 师父更加坚决,惹得男子生气了。 “师妹!” “师哥,事出当时,主上交给我的任务就是护好小主子的转世之身。我为了掩人耳目,又选了同龄的四个孩子一起带走……” “我知道。但是现在,孤狐已经入魔了,他已与苍劫氏族联合,势必要找到小主子杀之而后快。你不能在犹豫了!” 师父转过身,悠悠地说道: “师哥,你走吧。未来,替我多照应着孩子们。” “师妹!” 慕容越伏在灌木丛边,一双狐狸眼滴溜溜地盯着对面不远处的两个人。 脑子里在极速地筛选着刚才对话中的有利信息。 她们师姐妹五个当中,有一个是所谓的小主子。 目前有人要杀掉小主子,那不就是说,他们师姐妹五个人,此时都有危险? 而且还包括师父! 正想着,冷不防面前的树林中,一棵树的树梢上,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 而黑衣人,手中正端着一架小巧的弓弩,幽冷的箭锋对准了正怅然若失的,师父! 慕容越来不及多想,猛然站起身,大喊: “师父!小心——!” 话音一落,师父和那青衣男子皆是一惊,青衣男子更是眨眼间便身形一动,挡在了师父面前,随手一道寒光射出,直直向那树梢上的黑衣人射去。 而那黑衣人却是不慌不忙,调转了弓弩,一道冷光射出。 慕容越愣在原地,看着那青衣男子和师父都瞪着眼睛,焦急地向慕容越本来。 看着他们的口型,慕容越才分辨出,那是: “不要——!” 眼前的场景赫然被黑暗笼罩,四周一片沉寂。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又是这个熟悉的早晨。 慕容越翻了个身,脑子里瞬间回忆起上一个循环里的场景。 洞府的大厅里,小师妹和三师姐吵架。 后山的桃花林中,二师姐烤鸽子。 后山的大树林里,师父与青衣男子在林中对话。 树林中,树梢上潜伏着的黑衣人射来的弩箭。 啊——! 慕容越惊坐起来。 总结起来,上几次去后山被杀,一定都是那黑衣人干的。 但是,经历过上一次,证明那黑人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师父。 如果说,今日师父再如上几次一样,再去后山,必然会遭遇不测。 那么,得想办法救师父。 第四章 七巧琉璃蛋黄酥 “老五——!你再吹这个喇叭,我就杀了你——!” “你来啊——!呜儿哇——!” 熟悉的剧情再一次在慕容越眼前上演,与之前所不同的是。 这个时候的慕容越早就不是睡懒觉的慕容越了,她已经穿戴整齐,一脸笃定地坐在床上,随时恭候着师父的到来。 按照之前几个版本的剧情,继续发展。 洞府大厅里面三师姐怒吼着,青面獠牙地追着小师妹冲出了洞府大门。 紧接着,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正是师父手端着满满一盆的冷水缓缓走进了慕容越的房间。 虽然戴着面纱,但是透过那双凌厉的眼神,看得出来。 师父此行定然也是来者不善。 慕容越没有一秒的耽搁,早已熟悉了这剧情。 师父的脚步迈进门槛的一瞬间,慕容越连忙站起身,快步走上前去,乖巧听话地上前,身形一转,灵巧接下师父手中端着晃晃荡荡,淋淋漓漓早已撒了一路的,满满的一盆冷水。 “有劳师父还记挂着徒儿房中种的紫藤,这些浇花洒扫的微末功夫,徒儿来就行了。怎敢劳动师父大驾,真是罪过。” 说着,不顾师父脸上错愕不悦不爽连番变化的表情,一边端着木盆,把水倒进窗下的花槽中,一边继续喋喋不休,丝毫不给师父开口的机会: “师父有所不知,这紫藤可不耐湿,每日浇水浇透就好,大可不必浇上这满满的一盆水。岂不是浪费了清甜可口的山中清泉?” “哦?可为师却觉得,有些花草冥顽不灵,定需冷水醍醐灌顶,方能通透。” 师父长袖一挥,熠熠然坐在了慕容越的床上,一脸审视的表情狠狠滴盯着慕容越。 “呵呵,师父说笑……” “四爱徒。还记不记得为师昨晚交代过你什么。” 果然,不管怎么打断,这故事还是按这剧情走的。 慕容越放下手中的半盆水,一脸坦然地对着师父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屈膝礼,不卑不亢地回答: “回师父,昨夜风雨。临睡前师父交代要照顾好鸽子。但昨夜风雨肆虐,鸽笼至于院中不避风雨,于是徒儿便放他们于后山的大榕树上避雨。其间,二师姐与徒儿同行。” 师父的脸上凝结的冰霜逐渐化开,表情慢慢变得自然起来,点了点头。 似是想起了什么,站起身,作势要走。 慕容越知道,安照剧情发展,师父这是要去后山见那青衣师叔了。 “师父且慢!” 连忙上前一步,伸出双臂,拦住师父。 师父不解,敛了敛衣袖看向慕容越。 “何事?” “师父可是要去后山看鸽子?” 师父面色有些惊诧,但很快便淡定如初: “有何不可?” 慕容越思索片刻,赶忙说道: “师父,昨夜徒儿在后山树林中发现一黑衣蒙面人,行动诡异,甚是可疑。可徒儿才疏学浅,定不是对手,未敢招惹那厮。所以……烦请师父务必小心。” 师父轻笑一声,满脸皆是不屑,抬手拢了拢头上的道姑髻,轻叱一声。 “呵,徒儿是说,为师连一个刺客都打不过了?” “当然不是,师父武功高强,这世上恐怕很少能有师父的对手。徒儿是说,那刺客来历不明,明招易躲,暗箭难防嘛。万望师父小心行事” 听到慕容越这样说,师父垂眸沉思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 随后点了点头,看着慕容越,轻声说道: “好,我知道了。那刺客兴许见过了你的容貌,今日你就好好待在前山,不要去后山转悠了。” “是,师父。” 慕容越向着师父屈膝行礼,师父不再多话,也不再停留,转身翩然离去。 迎着上午的阳光,慕容越伸了个懒腰,紫色的宽大衣袖在肩头堆叠成一簇闪光的牡丹花。 伸腰踢腿,悠悠荡荡在洞府的大厅内转了两圈,便在大厅的竹榻上坐下来。 此时有清爽的山风于大厅内拂过,带起阵阵清凉。 慕容越目光扫过面前的案几。 似乎是早饭大家便是在这大厅中一起吃的,吃过早饭,竟然有人忘了收起点心盘子。 摸过面前矮几上摆放的一碟七巧琉璃蛋黄酥,抓起一个啃了起来。 因为偷懒贪睡,总是错过吃早饭。 距离午饭时间还很长,先吃点儿点心垫一垫。 师父离开这里,必然要去后山见师叔,有了刚才的提醒,师父应该会有所防备的吧。 应该会的。 不然师父也就不是师父了。 嘴里慢悠悠地嚼着点心,慕容越仰头在竹榻上躺了下来。 清凉的山风吹拂着,思绪一点一点地被缕清晰。 平日里的这个时间,大师姐都固定会在厨房里忙碌着做午饭。 二师姐应该在后山啃完了她的鸽子腿,也开始核对昨日的账目了,还要筹备下午的下山采买。 三师姐这个时候应该在后山的菜地里浇地,这是她最忙碌的一个时间段。 小师妹嘛,她必然是会在后山砍柴,不然就是在挑水。 总之,她是永远都不会停下来的人。 毕竟她年纪最小,力气又是最大。 而剩下的这些老东西可比不上,包括慕容越自己。 嗯……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忙,唯有慕容越自己此时在家里偷闲。 也算是师父恩准的偷懒。 吃着蛋黄酥,吹着清凉的山风,十分地惬意。 一阵困倦袭来,慕容越困倦地闭上眼睛。 等等…… 按照正常的剧情,二师姐在后山烤鸽子? 三师姐到后山以后抢了二师姐的鸽子? 她们是都没有看到这洞府大厅里,明明有蛋黄酥啊…… 这蛋黄酥…… 一定就是给自己预备的! 有毒! 靠。 来不及想清楚到底是谁把这碟点心放在这里,慕容越眼前一黑,一切结束。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毫不意外,又是这个早晨。 慕容越一激灵,从床上坐起身,脑子里还清楚地保留着上一个回合的存档。 接下来的剧情极为简单,目送着三师姐追着小师妹出门,迎来端着冷水一盆的师父。 如上一次一样,冷水浇花,撒谎鸽子放到后山榕树上,随后提醒师父后山有刺客。 最后,领旨呆在洞府,屈膝行礼送走师父。 慕容越寒着目光,一步一个脚印地来到洒满了灿烂阳光的洞府大厅,在竹榻边的矮几上赫然放着一碟七巧琉璃蛋黄酥。 呵。 这个鬼东西竟然还在。 一抬手,宽大的紫色衣袖轻纱般拂过金色的阳光,一盘糕点,打翻在地,跌碎成一地金色的琉璃。 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是可耻的。 七巧琉璃蛋黄酥,留着你自己吃吧! 估摸着这个时间,大师姐应该在厨房里忙着做午饭。 单个人有被刺杀的可能,那么组个团吧。 这么想着,慕容越走出洞府,迎着灿烂的阳光,踏上左手边的小路。 小路曲径通幽,悠悠小路通向厨房。 碧绿桃心叶子的牵牛花藤盘满了厨房的屋顶和外墙,巧妙地与周围的山林融为一体。 大师姐金琳琳就特别喜欢清晨未出太阳时,厨房屋顶墙壁上那一朵朵绽放的小喇叭。 步入其间忙碌起来,也别是一番风味。 “采杞,枸杞也,可饵可羹。嗯。可以放一些。啊……可以可以!接下来放……冰糖。冰糖……啊,在这儿!” 慕容越提着裙摆,刚一走近厨房,便听见大师姐在里面念念有词。 细细闻了闻,是鱼的香味! 踏进厨房,迎面便看见大师姐带着一个巨大的围裙,一手持着大勺,一手拿着长筷子,正按照贴在墙上的一页菜谱一步一步地往面前沸腾的锅中加东西。 她面前的大锅里郑翻滚着奶白色的鱼汤,浓浓的香气大团大团地冒了出来。 “嗯……好香啊。” 慕容越循着香气,凑在锅边上吸了吸鼻子。 “哎,去去去去!别来捣乱。” 大师姐一看见慕容越来了,立刻挥舞着左手里握着的勺子驱赶着慕容越。 “哟,鱼汤啊……” 慕容越瞥了一眼垃圾筐里散落着的鱼鳞,更加确定了鲜香无比的锅中美味正是鱼汤。 状似无意地再次凑上来询问。 金琳琳轻哼一声,右手拿着的长筷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得意洋洋地说道: “哎,你只知道是鱼,可不知道这鱼汤熬起来可是很有讲究的。” “哟,是嘛。” “当然,你以为做菜很容易啊?” “嗯。有道理。” 金琳琳笑着计划起来: “今日午饭主菜便是这锅鱼头汤,师父最爱喝的。鱼肉做红烧,你和老二都爱吃。小歌不爱吃鱼,稍后再给她炒个蛋。光吃鱼肉可能有点儿腻,再凉拌个萝卜丝,做酸辣口,去腻。” “好呀好呀,真是面面俱到。” 金琳琳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摆了摆手: “哎,这世界上最难的事便是做饭了。偏偏我就能做得号。我一定是特别厉害。” “嗯,说得好。” 慕容越抱着膀,点了点头,随口问道: “还有什么活吗?我帮你。” 说着挽起袖子,准备加入大师姐的工作。 大师姐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的案台,挑了挑眼梢,吩咐道: “既然这么积极,那就帮我削几个萝卜,擦成丝。一会儿凉拌。” “好嘞。对了,今天你可别出去啊。外面不安全,咱俩就待在厨房里……” 拿起萝卜的慕容越才想起来,一直与大师姐闲聊,竟然忘了提醒她,现在山里不安全。 不,不只是山里,整个九里桃花源都不安全。 就在慕容越转身想继续跟金琳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发现,金琳琳已然不在厨房里了。 第五章 劫后余生的感觉 “大傻林?” “金琳琳?” “大师姐?” 回头向着厨房外面大声喊了几声,却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有依稀的鸟叫和清凉拂过的山风风声。 这样的寂静,让慕容越感觉不对。 连忙扔了手里的萝卜和刀,大步向着厨房门外奔去。 门外,安静的院落,只有鸟鸣和风声。 一切平静的有些异常。 这不同寻常的平静,似乎是在掩饰着什么。 慕容越随手抄起厨房门口放着一把旧镰刀,握在手中,小心翼翼地向着洞府大厅走去。 “琳琳?” 再次试探地喊了一声,洞府大厅和整个院子里,依旧是没有人回话。 不对! 该不会是大师姐跑去洞府大厅里偷吃七巧蛋黄酥了吧? 不会。 大师姐虽然贪吃,但也不会捡掉在地上的东西吃。 “啊——” 突然,茅房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金琳琳——!” 慕容越来不及多想,向着洞府另一侧的茅房的方向奔去。 现在千山就只有慕容越和金琳琳,如果出事,那一定是那个黑衣人没错了。 还未等慕容越踏进茅房,一个黑色的人影劈面冲来,慕容越下意识抬起手中的镰刀劈向黑衣人。 黑衣人抬手一挡,一捧血色在慕容越眼前炸开。 就在慕容越惊慌之时,那黑色的人影匆忙闪身逃离。 慕容越踏入茅房,此时,大师姐金琳琳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没了气息。 黑衣人! 慕容越转身向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后山。 黑衣人的手臂被镰刀砍伤,一路淋漓的鲜血引着慕容越向着后山而去。 后山二师姐经常卧着的那棵树上,早已不见了二师姐的身影,而地上却多了厮打的凌乱痕迹。 难道是黑衣人劫持了二师姐? 慕容越不敢多想,继续追着黑衣人留下的踪迹一路向后山菜地跑去。 后山的风声抚过期期艾艾的绿树花藤。 后山菜地,小溪边自顾自转动着的水车一旁,躺着已经被杀的三师姐。 又慢了一步。 慕容越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在山风中发起抖来。 从未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感觉山风如此寒凉。 小师妹的行踪不定,黑衣人一定不会精准地找到小师妹。 那么他下一个目标会是…… 师父! 想到这一点,慕容越立刻向着后山师父与师父密话的树林跑去。 一路行来,风声凄厉,刻骨寒凉的风带着刺鼻的血腥。 慕容越站在岔路口,目光阴冷地看着面前树林中背向着自己,潜伏着的黑衣人,他那破开的右手手臂以被一条青色的布条牢牢绑住。 此时的黑衣人,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不远处,树林中相对而立的一男一女。 青色衣衫的中年男子,正是那位神秘的师叔。 粗布衣衫的蒙面女子,正是师父本尊。 而此时,在师父的怀中正抱着胸口中了一箭,早已魂归天外的小师妹! 死在茅房中,一剑割喉的大师姐。 死在水车边,腹部被割的三师姐。 死在师父怀中,胸口中箭的小师妹。 等等。 慕容越的目光逐渐犀利,聚在了那黑衣人手臂上绑着伤口的青色布条。 那是,二师姐的衣裙裙摆…… 二师姐…… 后山那棵树旁的灌木丛里…… 二师姐也死了。 慕容越握着镰刀的手颤抖不止,面前,师叔似乎已经发现了黑衣人。 师叔手臂已然抬起,身形一动,挡在了师父面前,随手一道寒光射出,直直向着慕容越面前的黑衣人射去。 不! 不能这么结束。 如果现在结束了,不进入循环剧情,那么姐妹们就全都死了。 想到这里,慕容越一咬牙向前一蹿,一把推开眼前的黑衣人,迎着师叔射出的那一道白光扑去。 一定要进入循环。 一定要再次醒来! 一定要重新开启故事! “越儿——!” 是师父在喊我吗? 归入寂静。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天亮了。 慕容越睁开双眼,脑海中充斥着上一个回合姐妹们死去的场景。 这一次慕容越不敢轻举妄动。 上一次大家都是单独行动,而各自遭遇不测。 如果是两个人或者是更多的人在一起,刺客应该会陷入被动之中,不敢轻易动手。 所以。 火速起床的慕容越冲到洞府大厅里,一把夺下小师妹白歌正在吹的唢呐。 在白歌和三师姐颜宝儿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目光中,对着白歌的耳朵大声地吹了一声唢呐。 “哇——!” “吵死啦——!” “慕容越!你干什么!” 慕容越淡定地甩开唢呐,一脸郑重地对着三师姐颜宝儿说: “时间来不及了,三师姐你去门口,一会儿大师姐过来,你就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一起去厨房。她上厕所你也跟着她一起去。记住,千万别分开。不然你们俩都会死。” “啥?会死?” “对。” “为啥啊?” 根本不去搭理一脸震惊的白歌,拉起一旁的小师妹白歌,转身就走。 “喂喂喂,越越越!你等等,先说说,咋回事?啊?咋回事?” 白歌的手腕被慕容越死死抓着,大步向着后山走去。 “越越越!你等等,先说说,咋回事?你先跟我说,咋回事啊?咋回事?” “歌子,你这快板说的不错。不过没时间解释了,跟我走,去后山。” 因为再晚一会儿,师父就来了,谁都别想走。 拉着白歌,一路听着她的喋喋不休,冒着扑面而来的阵阵山风,终于来到后山。 二师姐水凌玉郑怀抱着一只鸽子,从后山上往回走。 “老二!” “啊,老四啊。吃鸽子不?我正准备烤了它呢” 慕容越走上前去,抢过水凌玉手里捧着的胖鸽子,抬手放飞。 三个人站在原地看着鸽子展开翅膀越飞越远,片刻后,水凌玉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喂!干嘛呢!好不容易抓的呢,你怎么就给放了啊……” “命都要没了还吃什么鸽子!” “啊?” 水凌玉吃惊地看着慕容越,似乎是根本就没明白慕容越在说什么。 慕容越拉过白歌,把白歌塞给水凌玉。 “哎,越!你这是怎么了……” “你们两个不要掉以轻心,今天可以什么活都不干,一定要密切注意好身边的一切。这山上有刺客。你们两个要互相照应。千万别死了。” “死了?怎么会……” “照做!” 嬉皮笑脸的水凌玉刚想打趣,边被慕容越严肃的吼了回去。 “一切小心。” “喂,你去哪啊?啊?” 把小师妹交给二师姐水凌玉,来不及多话,慕容越抓紧时间,转身向着后山跑去。 正如慕容越所料到的一样,后山岔路的树林中,青色衣衫的中年男子,正独自静立。 是在等人。 慕容越整理了一下衣衫,规规矩矩地上前行礼。 “师叔。” 青衣男子一脸谨慎地打量着慕容越,思索着开口问道: “你这是……” “回师叔,我是师父的四弟子慕容越。师父尚在洗漱,派我前来接应师叔。” 青衣男子点头,继续询问: “你师父可有话要带给我。” 慕容越抬起头,一脸乖巧,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有。师父说,雄兔林中坐,雌兔草上停。双兔傍地走,箭矢暗中行。” 慕容越话音刚落,青衣男子眯起双眼。 电光火石之间,青衣男子猛地扯了慕容越的右手衣袖,用力一扯。 慕容越重心不稳,身体直直栽进青衣男子的怀中,清冽的草香扑面而来。 只见青衣男子右手一抬,一道银光,向着慕容越身后射出。 慕容越急忙回头看去,就在她身后的灌木丛中,赫然是那黑衣人被那道白光击中。 越过倒地的黑衣人,身后,师父的身影已然翩然而至。 慕容越挣扎着站起身,连忙向着面前的师叔行礼。 “多谢师叔救我!” 青衣男子则是眉头皱紧,点了点头,没有多话。 慕容越的目光再次扫向那倒地毙命的黑衣男子。 他就这么简单就死了? 慕容越不敢多做停留,看着师父疑惑的眼神,躬身行礼,退出树林。 黑衣人在师父和师叔眼里并不是什么难题,是不是自己的出现,一直在搅局? …… 带着这个问题,慕容越独自一人回到后山。 来到二师姐所在的那棵树下,一抬头,二师姐和小师妹两个人并肩坐在树叉上,有说有笑。 慕容越松了口气,并没有打扰她们俩,一个人转身回到前山。 前山安静的院落,厨房里传出阵阵欢笑声,那是大师姐和三师姐正在厨房里忙着熬鱼头汤。 慕容越一个人,站在洞府门前,迎着上午的灿烂阳光,微微咪起双眼。 身边的一切真是又有些虚幻。 前几次的轮回循环,各个场景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这一次,黑衣人死了,是不是就可以终止这无尽的循环了? 中午,大师姐和三师姐一起为大家奉上的丰盛午餐,主菜是大师姐和三师姐一起精心熬制的鱼汤。 还有一叠酸辣可口的,解腻的凉拌萝卜丝。 这一顿午饭,大家都吃出了劫后余生的感觉,明天一定会是新的一天吧? …… 第六章 你是左撇子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真是…… 真特么的吵死了! 好吵的唢呐音,一定是小师妹又在吹她的破唢呐。 等睡醒了一定要撅了她的唢呐烧火! 翻了个身,温暖的被褥透出清香温和的气息,即使外面天光大亮,依然让人贪恋困倦,不想起床。 都这个时间了,一定是又错过了早饭的时间。 不过,没关系,毕竟睡觉才是最重要的。 难得这一日没有重复之前的剧情。 “老五——!你再吹这个喇叭,我就杀了你——!” “你来啊——!呜儿哇——!” 三师姐怒吼着,追着小师妹跑出门去。 洞府的大厅里,安静了下来。 等等! 这个场景…… “死丫头!你给我起来——!” “哗啦——”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慕容越睁开双眼,坐起身。 面前,是道姑髻蒙着面纱,双眼目露凶光的师父。 感受着自己一头黑发被打湿成一缕缕的水草,还不断地往下滴着水。 慕容越抬起头,苦着脸,看向带着怒容的师父。 “呵呵……师父,你还是杀了我吧……” “噗——” 一剑入胸,毫不含糊。 果然,师父就是师父。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慕容越从床上跳下来,奔到洞府的大厅里,夺下小师妹手里的唢呐。 “时间来不及了,三师姐你去门口,一会儿大师姐过来,你就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一起去厨房。她上厕所你也跟着她一起去。记住,千万别分开。不然你们俩都会死。” “啥?会死?” “闭嘴不接受反驳!” 拉起一旁的小师妹白歌,转身就走。 后山,扔了二师姐手里的鸽子,一把将小师妹塞给她。 “你们两个不要掉以轻心,今天可以什么活都不干,一定要密切注意好身边的一切。这山上有刺客。你们两个要互相照应。千万别死了。” “死了?怎么会……” “闭嘴不接受反驳!” 后山岔路树林,面对一身青衣的师叔。 “师叔,一会儿有人要杀我……保护我……” 午饭鱼头汤。 这一顿午饭,大家都吃出了劫后余生的感觉,明天一定会是新的一天吧?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慕容越奔到洞府的大厅里,夺下小师妹手里的唢呐,踩碎。 “你们两个在这呆着,哪都不许去!赶出去我就砍死你们!” “啊?” 后山,扔了二师姐手里的鸽子。 “你给我回家!跟着老大寸步不离,她要死啦!快去!” “啊?” 后山岔路树林。 “师叔,保护我……” 午饭鱼头汤。 劫后余生,明天一定会是新的一天吧?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洞府的大厅里,夺下唢呐,踩碎。 “你们两个在这呆着!敢出去我就砍死你们!” “啊?” 后山,扔了鸽子。 “回家!老大要死啦!快去!” “啊?” 后山岔路树林。 “保护我……” 午饭鱼头汤。 劫后余生……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夺下唢呐,踩碎。 “呆着!敢出去我就砍死你们!” “啊?” 后山,扔了鸽子。 “回家!老大要死!” “啊?” 后山岔路树林。 “掩护——!” 鱼头汤。 劫后余生……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唢呐,踩碎。 “呆着!” “啊?” 后山,鸽子。 “回家!” “啊?” 后山岔路树林。 “掩护——!” 鱼头汤。 劫后余生……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唢呐,踩碎。 后山,鸽子。 后山岔路树林。 鱼头汤。 劫后余生……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慕容越跳下床,对着窗外抓狂地跺脚大喊。 “啊——特么的黑衣人,你在哪!给我出来!我要跟你单挑!啊——!” …… 无休止的剧情循环,慕容越知道反正是要死,逐渐也就淡定了。 也放弃了挣扎,开始了各种各样的花式作死。 跟师父顶嘴被捅死,吃蛋黄酥被毒死,后山撞黑衣人被打死,屋顶上自由落体被摔死,厨房里放火被烧死,菜地小溪里潜泳被淹死…… 在经历了无数种花样作死之后,也开始默默地去学习一些武术套路和师父偷偷珍藏的法术,并且苦练箭术和轻功。 做到了迎面遇上黑衣人可以武术过招。 背后遇上黑衣人可以法术感知并控制。 远处遇上黑衣人可以一箭射出封其后。 就算黑衣人临阵脱逃,也能水上漂追他! 关键时刻,求别人永远不如求自己,反正时间有的是。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慕容越淡定地从床上坐起,目光矍铄。 瞬移到洞府大厅,两掌劈晕了三师姐和小师妹,把她们二人拖进自己的房间,隐藏好。 撒谎打发走师父。 跨出门,抬起头看着阳光照射下,院子里树荫的影子变化。 时间刚刚好,大师姐迎面走来,笑嘻嘻地要与自己分享什么。 慕容越手起掌落,大师姐也同样扔进房间。 脚步轻快,一路蜻蜓点水飞檐走壁来到后山的树下。 二师姐水凌玉正在烤鸽子,一把夹起二师姐,不顾她的大喊大叫。 风驰电掣冲向后山岔路树林。 精确的时间计算,一手扔下二师姐,顺势起跳。 一把弯弓右手挽住,左手搭弓,对准隐藏在树林上方的黑衣人,一箭射出。 “啊!慕容越你是左撇子!” 在二师姐的尖叫声和师父师叔惊诧的目光里,黑衣人沉重地从树梢上跌落在地。 收起弯弓,拉起二师姐,功成身退。 再一次熟练地干掉了黑衣人。 坐在院落中的午餐的餐桌上,慕容越捏着水杯,陷入了思索。 即便是顺利解决了黑衣人,可是剧情依然在循环。 到底是哪里不对? 难道有什么细节是不经意间忽略掉的? 思考的太入神,面前的鱼汤和鱼肉一口都没动。 呵,再好吃的饭菜,天天吃也有腻的时候。 鱼汤? 慕容越脑中灵光一闪,看着面前奶白色的鱼头汤汁若有所思。 最后,还是端起来,喝了一口。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劈晕了三师姐和小师妹,打发走师父。 慕容越掐着时间等着大师姐从洞府大厅门前路过。 “老……老老老……老四!快,我跟你说……” 准时准点,大师姐金琳琳一脸兴奋滴从厨房方向走来,一把抱住了慕容越。 “说,赶紧说。” “好。” 大师姐努力滴喘了口气,急切地说道: “我跟你说啊,老四。我今天在后山河里钓了条特别好看的鱼。走,咱今天中午就吃这个……” 慕容越点了点头,等着就是这句。 她记得有一次,在厨房里帮大师姐削萝卜,看到了垃圾筐里一簇一簇的彩,金色的鱼鳞片。 这条鱼来历定然是不同寻常。 “今天不吃鱼,你去煮一锅萝卜汤。今天师父发了大脾气,一定要多吃萝卜让她消食化气。切记切记!那鱼是锦鲤,祥瑞之兆要养起来,不能吃。” “哦,好好。我这就去做萝卜……呃——” 手起掌落,大师姐话未说完,又被扔进了房间。 耽搁了一些时间,慕容越加快了脚步,蜻蜓点水飞檐走壁来到后山的树下。 二师姐水凌玉的鸽子都快烤熟。 慕容越一把夹起二师姐,不顾她大喊大叫地惋惜她的鸽子肉。 风驰电掣冲到了后山岔路树林边。 耽误的时间被追了回来,一手扔下二师姐,顺势起跳。 一把弯弓右手挽住,左手搭弓,对准隐藏在树林上方的黑衣人,又次一箭射出。 “啊!慕容越你是左撇子!” 又一次在二师姐的尖叫声和师父师叔惊诧的目光里,黑衣人沉重地从树梢上跌落在地。 收起弯弓,拉起二师姐,慕容又一次功成身退。 又一次熟练地干掉了黑衣人。 午餐时间,师父坐在首位,正襟危坐,端着手中的一小碗萝卜汤,若有所思。 慕容越坐在桌子的一角,端着一小碗米饭,目光斜斜地撇着一旁的树墩上放着的一个巨大的水盆,和盆里游动的彩,金大鲤鱼。 这一次的午餐,大家都没有吃鱼。 在慕容越的记忆里,似乎根本就没有午餐之后的印象。 那就证明,大家在以往的循环剧情里,喝了这鱼汤就全死了吧。 木然地往嘴里扒拉着米饭,脑子里却不停滴思考着。 “四爱徒。” 突然,师父叫了慕容越。 “师父。” 慕容越放下饭碗,端正地看向师父。 师父思索了片刻,慢悠悠地吩咐道: “吃完饭下山一趟,山下韩屠夫的小孙子今日满月。平日里采买猪肉,他们夫妇对我们照拂不少,交情不算深浅,理应登门道贺。走之前,去洞府柴房的地窖里取上两坛桃花酒,一并带过去。” “是。” 原来师父要慕容越下山,这是之前的循环剧情中所没有的。 看来,到此算是真正停掉了。 第七章 惊不惊喜? 慕容越欣然领命,再一看饭桌上的姐妹们,个个都是挤眉弄眼。 “越越,下山记得给我带几张马记的糖酥饼。” 大师姐金琳琳简单粗暴,直奔美食。 “老四,这天越来越热了,你去给我带一把团扇回来,要菊花的。” 二师姐水凌玉冠冕堂皇,提点刚需。 “小四,我那件荷叶边的水蓝裙子瘦了,你帮我带下山去找个裁缝给改改。位置我都标好了。” 三师姐颜宝儿注重仪容,趁机改衣。 “哦,我别的不用,给我带个唢呐回来就行……” 众人: “不许要唢呐!” 白歌: “好吧。我不要。” 热热闹闹,吵吵闹闹的一顿饭结束了。 趁着大家都去收拾碗筷,慕容越转身便去取了桃花酒,打包起来准备下山。 熟练地穿梭在师父亲手摆下的入门法阵,吹着清凉的山风,一时间慕容越有些失神。 现在所处的场景,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呢? 出了山口,身后的法阵悄然收合。 慕容越一身紫色的衣裙,如寻常人家的小姑娘,挎着竹篮下山而来,来到人迹喧闹的小村镇外。 这个村,叫做桃花村。 因所在的山中遍种桃花而得名。 村民沿山谷所居,有溪水绕村而过,山清水秀,人杰地灵。 慕容越挎着小篮子慢慢进入村中。 “来呀来呀,追我来呀!” “别跑别跑!” “抓住他,抓住他!” 正值午饭过后,一群小孩子正在村口的空地上追逐打闹。 慕容越素来不喜欢小孩子,每次遇见这些吵吵闹闹的小孩子,总是敬而远之,距离拉开三米开外。 皱起眉头,挎紧了篮子,沿着村路边沿想快步赶紧走过去,离这些吵闹的小孩子远点儿。 “哈哈,你抓不到我——” “哎——” 就在慕容越挎着篮子快步躲过的时候,左手边一个跑跳的小男孩直直向着慕容越撞了过来。 “哎哟!” “我去……” 慕容越重心不稳,小孩子力道又极大,撞击下与慕容越双双摔倒在地。 “哎,别管我别管我,你们几个,快去抓他!” 小男孩倒是摔打惯了,胡乱拍了拍腿上身上的土,又吵闹着继续跑开了。 只留下慕容越一个人坐在地上,又怒又气,却又不能跟一个小孩子讲道理。 提起篮子才发现,篮中的两坛桃花酒已经打翻洒了一地。 “真是,这是什么事啊。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攥着拳头,慕容越强压怒气。 送礼的桃花酒已经打翻,总不能空着手再去人家。 还是回师门再向师父讨两坛吧。 提着空篮子原路返回。 正准备穿过师门禁制的法阵,身后有一股细微的不寻常气息慢慢考进。 慕容越警惕地放慢了动作。 突然一回头,一道白亮的刀光在右肩头险险划过。 慕容越一闪身,左手中的篮子向着身后人的面门砸去,身后素衣蒙面人仰头躲开。 立刻右手成拳,慕容越跨步欺身而上,一拳击在那人胸口。 蒙面人后退一步,捂住胸口。 趁着空挡,师门的禁制已开,慕容越连忙闪身冲进师门。 看着禁制法阵在身后闭合,慕容越心跳如鼓。 看来在师门外面已经埋伏了此刻。 就在慕容越放松了警惕的时候,只感觉背后一阵刺痛,一柄尖刀刺入了后背。 防不胜防……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啊——” 慕容越喘着粗气,捂着胸口从梦中醒来。 自己所处的环境依然是洞府的卧室,外面依然是一个晴朗的上午。 “老五——!你再吹这个喇叭,我就杀了你——!” “你来啊——!呜儿哇——!” 不用听也知道,三师姐和小师妹有在洞府大厅里闹上了。 “死丫头!你给我起来——!” “哗啦——” 一盆冷水从天而降。 慕容越感受着这扑面而来,全身心无死角的冷水关怀,突然好想哭。 坐起身,泪流满面,环上暴怒的师父的腰。 “呜呜呜呜……师父……我太难了……” …… 是的,循环剧情并没有因为黑衣人的死而终止,也没有因为不吃那条有毒的鱼而结束。 后面竟然还有关卡。 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刺不刺激? 呵呵…… 你来啊! 又一次的午餐时间,师父正襟危坐,端着手中的一小碗萝卜汤,依然是若有所思。 慕容越端着米饭,木然地往嘴里拔饭。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四爱徒。” 果然来了。 “师父。” 慕容越放下饭碗,坐正身体看向师父。 接下来师父所说的话她都能背下来了。 “吃完饭下山一趟,山下韩屠夫的小孙子今日满月。平日里采买猪肉,他们夫妇对我们照拂不少,交情不算深浅,理应登门道贺。走之前,去洞府柴房的地窖里取上两坛桃花酒,一并带过去。” “是。” 下山副本开启。 下山的障碍,首先便是那群吵闹的小孩子,危险系数不亚于下山途中遇见饿狼啊。 要想对付小孩子,那便是需要带上最喜欢小孩子的二师姐一起上路为好。 这样,便不用中途返回师门遭遇刺客了。 想到这里,慕容越立刻开口笑道: “许久没下山了呢。老二,一会儿你就跟我一起去吧。这天越来越热了,咱们两个去看看买几把团山回来。顺便给大师姐带一些糖酥饼,哦,对了。老三的裙子还要不要改一改?我们下山帮你拿去裁缝那里。小师妹需要带些什么吗?” 几句话堵的在场的所有人都只能点头。 师父淡然地瞥了慕容越一眼,点头开口: “二爱徒,你就随小四走一趟吧。” 能下山去玩,这样的喜悦让二师姐水凌玉欣喜若狂,要不是师父在场还要保持矜持,早就解放天性跳起来高歌一曲了。 午饭过后,慕容越与精心装扮了一番的二师姐水凌玉,带上师父交代的桃花酒,欣然上路。 还是同样的路线,村口空地上那一群吵闹的小孩子被水凌玉这个孩子王用几颗路上随手摘的樱桃果子哄得乐乐呵呵,开开心心地坐在大树底下吃果子去了。 顺利来到韩屠夫家中,奉上师父吩咐的桃花酒。 老两口高兴得眉开眼笑,水凌玉还进到媳妇房中,亲眼看了那胖嘟嘟的满月小娃娃。 话着家常,聊着天,眼见停留了小半日,见天色不早,水凌玉和慕容越便说要回师门。 临走的时候,屠夫和夫人盛情挽留,慕容越和水凌玉却不敢多做耽搁。 告别了屠夫夫妇,又紧着跑去裁缝铺帮三师姐颜宝儿改了裙子,买了几把团扇。 最后到老马家买了一斤糖酥饼。 悠悠晃晃,又玩又闹,还买了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物件,逛着街就忘了时间。 此时,天色已晚,这才与水凌玉一起提着一盏纸灯笼,带着买来的货物,满载而归返回师门。 而就在距离师门禁制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一辆马车倾倒在地,车上满满的货物散落在地。 地上还有打斗的痕迹,看样子这是遭遇了山匪。 慕容越见势不妙,正准备拉着水凌玉悄悄离开,突然…… “啊——!有死人……唔!” 水凌玉也知道这样的情况不妙,步步后退,却没注意脚下,险些被草丛后面伸出的一只胳膊绊倒,不禁大喊出声。 慕容越连忙捂住要尖叫起来的水凌玉,一眼瞥到,那马车后面,还躺着几具尸体。 借着昏暗的夜色,只能看到那尸体身下的暗色血液还没有凝固。 赶紧熄灭了纸灯笼里的烛火,再细听,身后的黑暗里,似乎还有风声和人声。 水凌玉颤抖着拉了拉慕容越的衣袖,示意慕容越看向左手边的草丛不远处。 那里有人影在晃动,看得出那是十余人,个个身强体壮,都是彪形大汉。 随着山风,隐隐送来的却是男子豪迈的奸笑和女子痛苦压抑的喊叫。 不用想也知道那里正在发生着什么。 水凌玉皱起眉头,气愤地想去冲过去。 而慕容越抓紧水凌玉的手,使劲拉着她,猫着腰悄悄滴跑开。 师门禁止就在眼前,只要进了师门禁制就安全了。 跨进师门禁制,慕容越刚松了一口气,水凌玉却是脸色大变,狠狠甩开慕容越的手。 “慕容越,你有功夫在身,为什么不去救那两个女的?” 说着,水凌玉浑身颤抖着哭了起来。 “如果我们救她们,她们或许,或许……你也是女的啊……铁石心肠!” 慕容越看着一脸怨恨的水凌玉,并没有生气,语气淡然滴看着水凌玉,一字一句地说到: “我可以救。如果说刚才只是我一个人,冒死我也要试试。但是我怕我保护不了你。” 摘下自己身上背着的小包袱递给水凌玉。 “好了,这回你安全了,东西都拿上先回去。我要去拯救世界了。” 说完,在水领域目瞪口呆的表情里,慕容越转身走向师门禁制,准备出去救人。 “越……越越——!” 身后,水凌玉一声变了调的大喊让慕容越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只见二人身后的师门所在地,大束大束的浓烟直冲云霄,浓烟之下,还有火光萦绕。 第八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水凌玉和慕容越,回来途中,遇上山匪劫财劫色。 慌忙跑路之中进入师门禁制。 惊恐之下二人拌嘴,谁都没有注意到身后师门的情况。 直到水凌玉偶然间发现,二人身后的师门所在地,早已是大束大束的浓烟直冲云霄。 就在那浓烟之下,还有火光萦绕。 在顾不上什么路上的女子,两个人解释慌忙地跑向师门所在的院落。 那里早已是一片大火燃烧之后的景象,火已经息了,只有大量的浓烟还在冲天冒起。 “师父——!” “师父——!你在哪啊?!” “大傻林——!宝儿!歌子!” 声声呼唤下,没有一丝回应。 面对着废墟一样的师门,水凌玉瘫坐在地。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啊……” 慕容越站在原地许久没有说话。 那一次她独自下山,回来的时候遇上了素衣刺客。 与刺客对手过招的时候,确认过,那刺客是女的,并不是之前的黑衣人。 而且慕容越忽略了一个细节。 上次是师门禁制依然闭合的时候,那女子冲进了师门刺了慕容越。 慕容越一直以为那女子是动过太快,赶在师门禁制未完全闭合的时候冲进来的。 其实不对,这女子本来就是知道师门禁制的开启方式。 也就是说,无论慕容越回来早晚,她都潜伏在师门之中。 师门并不安全! 这样想着,慕容越火速抽出水凌玉头上的发簪,狠狠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越——!” 给老子重启!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呃……嘶……” 慕容越醒来,还是自己的床上,还是晴朗的上午。 一切都如往常的每一次一样,但是慕容越却感觉这一次自己有些不一样。 以往无论上一次怎样结束,重新开始的循环里,都不会保留上一次的痕迹。 而这一次…… 慕容越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被发簪刺过的伤口,还在渗血。 稍微一动便钻心地疼,一个起床的动作已经要了自己半条老命。 咬着牙起床,找了条布带暂时做了包扎,毕竟还有一上午的工作要做。 瞥了一眼日常的紫色裙装,又想了想自己的伤口。 还是拿了一件黑色的衣裙换上。 冷起目光,走起! …… 午餐时间,师父依旧是正襟危坐,端着手中的一小碗萝卜汤,还是若有所思。 而此时的慕容越,却是不复往常的活力。 脸色苍白,如一个纸人一样呆坐在那里,面前的饭也没有动一口。 甚至连筷子都没有拿。 鬼知道慕容越现在的衣服前襟已经被血染的湿润了,不过是黑色衣服不太明显。 拿筷子? 一上午的剧烈运动,让慕容越伤口开裂渗血,现在疼的想去死。 还吃饭? “四爱徒?” 该来的还是来了。 慕容越回过神,坐直了身体,微微扯动了伤口,抽了口气开口应答。 “师父……” 这一开口,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师父皱了皱眉,放下了手里的萝卜汤: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还是受了伤?” “啊,没事,小伤。” 慕容越苍白着脸,努力扯出一个无所谓的笑脸。 师父看着慕容越,思索了片刻,把头转向了水凌玉。 “二爱徒。” “师父,怎么了?” 正在吃饭的水凌玉机灵地回答。 “吃完饭下山一趟,山下韩屠夫的小孙子今日满月。平日里采买猪肉,他们夫妇对我们照拂不少,交情不算深浅,理应登门道贺。走之前,去洞府柴房的地窖里取上两坛桃花酒,一并带过去。” “是。” 同样是下山副本,这一次师父顾及了慕容越的状态,把任务交给了水凌玉。 水凌玉欣然答应。 慕容越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水凌玉,脑子里回想起上一次与水凌玉一起下山时候的每一个细节。 抬起头,看着师父,温和地提醒: “师父,近来山下不太平,派师姐一个人曲实在是单薄得紧啊。” “对啊,师父。要不让我陪二师姐一起去吧。正好我有条裙子要改。” 慕容越话音刚落,三师姐就迫不及待地毛遂自荐。 师父却冷着脸不置可否。 二师姐和三师姐都是逛街狂魔,这两个人要是组团下了山,那估计要到明日上午都回不来。 揣摩着师父可能也是这样考虑。 慕容越看着低头喝汤吃饭的大师姐,再次开口提议。 “你们俩太磨蹭。让大师姐也跟着你们去吧。大师姐晚上要做晚饭,有大师姐跟着,量你们也不敢晚回来。” 师父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没有大事或者集体行动,一般不会被特批下山的大师姐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作为一个吃货,饭都不想在吃了就跑去梳妆打扮了。 师父依然是淡淡的态度,一点一点地喝着碗里的汤。 二师姐和三师姐脑袋凑在一起,计划着一会下山要去哪买什么。 小师妹独自一个人坐在一边,似乎对身边的一切都不太关心的样子。 “好了,老大你快点儿,别磨蹭了!” “来了来了。” “对了玉,桃花酒带上了吗?” “带了带了,走吧快走吧!” “走走走!本来时间就紧张。” 午饭过后,大师姐二师姐三师姐一行三人吵吵闹闹地下山去了。 小师妹一个人躲进了房里,说是困了要睡觉。 慕容越也打了一盆水,悄悄滴回到房里,安静地处理伤口。 毕竟伤在这么特殊的地方,也不好让别人帮忙。 重新处理好伤口,慕容越躺下来想要休息。 但是伤口的剧痛连带着自己有些恶心反胃,更是让自己的脑袋一片清醒。 自嘲地笑笑,真是庆幸上一次是刺了自己一发簪。 这要是一刀割喉,真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醒来了。 回想上一次那么大的火,定然是从下午十分便开始烧起来了。 迷迷糊糊地躺着闭目养神,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慕容越开始密切地听着院子里的声响。 听着听着,慕容越便一阵糊涂,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烟呛醒的。 顾不上伤口疼,慕容越跳下床,冲进洞府大厅。 大厅里,一切都还完好如初,被没有着火。 唯一有烟气散出的地方,竟然是小师妹的卧室。 难道小师妹…… 来不及多想,慕容越一把推开小师妹的卧室门。 “歌子!” 随着门被打开,屋内的情景映入眼中。 空无一人的卧室,只在地上放了一个燃烧着干草叶子的火盆。 所有的烟气都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为什么这么做? “嗯……慕容越。果然是你。” 慕容越回过头,面前站着的正是小师妹白歌。 是她,也不是她。 身形衣着倒有几分酷似白歌,但是这脸上邪佞狂狷的表情,却不是小师妹能做得出来的。 “歌子。你房里怎么点了这些东西,多危险……” 一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一面假意靠近小师妹。 “哈哈,谁是你小师妹!慕容越你也有失误的时候啊……哈哈……” “歌子,你怎么了?……你……” 突然,瞬移,起跳,一抬手,一道银光。 慕容越眼疾手快地从袖中抖出二师姐的发簪,锐利的尖峰狠狠刺进面前酷似小师妹长相的女人的心口。 “啊——!” 得意的女人没料到慕容越的突然出手,大惊失色地捂上心口,一把推开慕容越,吃痛地连退两步。 动作太急,早已牵扯到了自己的伤口,慕容越被她推到在地。 女人喘息着,伤口却不断有鲜血涌出。 而慕容越的伤口,也有血色晕开。 两个人,同样的伤,相互对视。 “呵呵,慕容越……你!你就不怕你亲手刺死的真是你的小师妹……” “呵,那有什么,大不了再重启一次!”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听到慕容越这么说,女人仰天大笑,却笑着吐了口血。 女人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冷冷一笑。 “你没机会了。” “杀了你,或许就不用重启了!” 慕容越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吼着。 “你不是白歌!从一开始就不是。你吹唢呐,只是为了给黑衣人报信号。师父早就知道你不是白歌,之前的几次,师父明明已经杀了你。是我一次次重启,才让你活了下来。是不是?” 面前的女人听着慕容越的话,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意,反而笑了。 “哈哈,慕容越,你以为你赢了吗?不,你输了。在这个梦里,你赢不了的。” 说着,女人抬手指着外面。 突然女人身形一震,嘴里喷出一捧血色,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 慕容越捂着伤口,挣扎着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扶着墙来到了洞府大厅。 大厅里火光一片,炽热的火焰和冲天的气浪,让人睁不开双眼。 白歌卧室里,倒在地上的女人目光渐渐涣散,默默地吐出一句话来。 “慕容越,我明明是来带你离开的……” 此时,洞府大厅里的慕容越,一切记忆慢慢回归。 那一日,青衣师叔来找师父,让师父带大家离开。 师父没有同意。 而当天晚上,有大批的刺客涌进山谷,放火烧了师门。 师父拼死将徒弟们送出谷外,封住了所有人的记忆,她自己却丧生于大火。 慕容越的执念让自己卡在了这一天,无限重复,试图拯救师父和大家。 自然是永远都不可能成功的。 此时,所处的梦境开始崩塌,一切即将回归现实。 第九章 此乃何方妖孽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葳蕤颜色,遗世烟花。 清凉的山风拂过山谷中大片大片的桃花林,泛起一片飒飒作响。 此地名为九里桃花源,是九霄世界云荒大陆的一块神秘之地。 其间数万株桃花树肆意盛开,随着春日清风扬起片片粉色花瓣,如烟如雨,如风烟迷离,如诗酒年华。 就在这桃花源的深处,一地粉色花瓣铺就的青石上,坐着一个身着白色纱衣的女子,低首抚琴。 随着清风,粉色的花瓣落在她的发上,肩上,指上,弦上。 一头黑发在头顶绾成灵蛇髻,身后如瀑的青丝随风轻扬。 女子抬起头,一块薄薄的面纱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她绝美无双的半边面容。 露在外面的眉眼精致美丽,精巧的双眼配上柳叶般的眉毛,再凑近了去看,那张薄纱下面的面容,刹那间便能让这天地之间的万株桃花树都黯淡了颜色。 就像一位完美无缺的画中女子,走了出来一样。 摘下面纱,这就是一个桃花仙子! 一曲高歌,空灵清澈。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你们认为这是我师父吗? 不! 这是别人的师父。 …… 重来! 就在这桃花源的深处,一地粉色花瓣铺就的青石上,坐着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中年妇人,徒手劈柴。 随着清风,粉色的花瓣落在她的发上,肩上,指上,柴禾上。 一头黑发在头顶草草地挽成一个道姑髻,身后散开的发丝被微风胡乱地梳理着。 中年妇人抬起头,一块薄薄的面纱好巧不巧地遮住了她的半张面容。 露在外面的眉眼俗气至极,臃肿的眼泡配上稀疏的眉毛,再凑近了去看,那张薄纱下面的面容上,竟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斑点。 活像一张白面饼上,撒了七八颗白芝麻。 摘下面纱,这就是一个丑女! 一声怒吼,震天动地。 “你们几个死丫头,再不干活午饭就谁都别吃了!” 这才是我师父。 不远处,沐浴在同样粉色的花瓣雨中,有一体态轻盈的水绿衣裙女子,闲闲地仰卧在一根细细的桃花枝上。 花枝为床,曲肘做枕,天地皆为穹庐。 微风轻拂间,花枝摇曳,女子也似荡起了秋千。 白嫩的手指提着一把精巧的酒壶,眯着双眼,与天地对饮。 纷纷扬扬的桃花花瓣散落在她身上,女子微微侧头,轻启朱唇,银铃般的笑语声悦耳传来: “你们快来尝尝这酒,要醉死人了呢。” 你们认为这是我二师姐吗? 不! 这是别人的二师姐。 …… 重来! 不远处,沐浴在同样粉色的花瓣雨中,有一体态臃肿的水绿衣裙女子,费力地仰卧在一根粗壮的桃花树干上。 树枝为床欲断,曲肘做枕硌人,天地皆为牢笼。 微风轻拂间,树枝摇晃,女子也似摇摇欲坠。 白胖的手指攥着一支油腻的烤鸡腿,眯着双眼,于天地间大口吞咽。 纷纷扬扬的桃花花瓣散落在她身上,女子微微侧头,轻启猪唇,杠铃般的尖叫声刺耳传来: “你们快来扶我下去,这树枝马上就要断了!” 这才是我的二师姐。 花雨蹁跹不语,只见那桃花深处有两位女子,于其间旋转而舞。 一女子身材娇小,一袭玫红色外裳,梳着双嬛髻,眉目娇俏明丽,却有一丝稚气萦萦不去。 手持两把短刃,身形辗转腾挪,小心应对着另一位女子手中不断向她袭来的三尺青锋。 其间的另一位女子,则是一身水蓝衣裙,一头利落的齐肩短发不做过多修饰,手里三尺青锋当仁不让。 二位女子在空地上旋转舞剑,一招一式皆是完美画卷。 离远些,还能听到两位女子的笑语之声。 “几日不见,三师姐的剑法又精进了。” “哈哈,小师妹,承让啦!” 你们认为这是我的三师姐和小师妹吗? 不! 这是别人的三师姐和小师妹。 …… 重来! 花雨蹁跹不语,只见那桃花深处有两位女子,于其间纠缠打闹。 一女子身材娇小,一袭玫红色外裳已被扯撕了衣袖,梳着被人打散了的双嬛髻,眉目焦躁不甘,还有一丝怒气萦绕其间。 左手攥拳,右手成爪,肆无忌惮地撕扯着另一位女子胸前的薄薄裹纱。 其间的另一位女子,则是一身水蓝衣裙被面前的娇小女子撕扯着,一手扯着面前女子的头发,一手拼命护着自己的胸前的裹纱不被扯落。 二位女子在空地上撕扯打闹,面目之狰狞毫无形象可言。 离远些,都能听到两位女子的怒吼之声。 “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偷穿我的亵衣!” “穿就穿了,有本事你扒下来呀!” 这才是我的三师姐和小师妹。 青山绿水之间,桃花灼灼之中,有一白墙青瓦的古香居所。 凤舞迎霞的亭,沐风浴雨的台,高耸入云的楼,雕梁画柱的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方天地,或奢华,或素雅,都随自己。 前有花丛紧簇朵朵绽放,后有麦田荷香幽幽送爽。 你们认为这是我们的家吗? 不! 这是别人的家。 …… 重来! 青山绿水之间,桃花灼灼之中,砸了一个山洞作为遮风避雨的洞府。 凤舞迎霞的亭,沐风浴雨的台,高耸入云的楼,雕梁画柱的阁,都没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个洞窟,或沉闷,或窄小,都随自己。 夏季避风保暖火热成狗,冬季通透清凉北风送爽。 这才是我们的家。 厨房之中,一双挽起紫色袖口的素手灵巧地持刀切菜。 一股幽香传来,正是身畔的小锅里炖着肥硕的鲤鱼。 拎起锅盖,持着银亮的汤匙,舀起一匙滚烫的奶白色的汤汁,入口鲜美无比。 提起紫色的裙角,仰起白皙的面孔,一双灵巧的狐狸眼微微一挑,转身向着厨房外面轻声地唤道: “大师姐,你炖的鱼汤可真好喝!” 你们认为这是我吗? 不! 这是别人! …… 重来! 厨房之中,一双挽起紫色袖口的素手笨拙地持刀切菜。 一阵喧闹声传来,正是身畔的小锅里养着活蹦乱跳的鲤鱼。 拎起锅盖,持着银亮的汤匙,舀起一匙冰凉的清汤寡水的汤汁,入口腥味刺鼻。 提起紫色的裙角,仰起白皙的面孔,一双灵巧的狐狸眼微微一挑,转身向着厨房外面大声怒吼道: “大师姐!是谁骗你说活鱼要淹死才好吃的!” 这才是我。 就是这样的一个山谷中,生活着我师父,二师姐,三师姐,小师妹和我,我们六个人。 额…… 师父,二师姐,三师姐,小师妹,我。 一、二、三、四、五。 额…… 就是这样的一个山谷中,生活着我师父,二师姐,三师姐,小师妹和我,我们五六个人。 我们隐居在这片桃花源中,终日恬不知耻地消耗着师父自己私藏的金银细软,来供我们的生活所需。 终于有那么一日,师父动怒了,她把自己的箱子翻了个底朝天,宣告我们彻底破产了,逼着我们姐妹几人三个月后下山去卖桃子赚钱。 可是,师父似乎是忘了。 我们姐妹几个自从来到这个山谷里便再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 这次让我们下山,就像是把鱼儿扔进了大海,鸟儿放飞了天空,把马儿放去了草原。 我想,我们的故事,便可以由此展开了。 我叫慕容越,在几位师姐妹中,排行老四。 因为师父姓夜,随师父的姓氏,被师父赐名叫夜小四。 和其他的师姐妹们一样,我也不记得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凑在了这个山谷里,也不记得凑在一起之前的我们自己过着怎样的生活。 师父也从不向我们提起,我们便也不敢多问。 偶尔在某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师父一个人喝得酩酊大醉之时,会眼神迷离地盯着我们,口中念念有词,诉说着我们每个人的前世今生。 或许有些关于过去的零碎记忆,那就是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生活。 也或许那只是另一个世界的我们,正在过着与现在的我们不同的人生。 那么,请你们做好准备陪我趟这一趟尘世浑水。 也做好准备陪我斗天斗地斗空气。 呵呵,话说到此,你们认为这是一部第一人称的小说吗? 不! 从下一章开始就是第三人称了! 哈哈,你们认为这是一部从头到尾的古言小说吗? 不! 我下一卷就先写一段现代文! 嘿嘿,上了贼船,还想跳船吗? 哎? 我怎么感觉自己忘了点儿事? …… 夜色悄然降临,圆盘似的月亮挂在深蓝色的夜空中,把桃花林中的一切都抹上清透的银色月光。 在桃源深处,距离大家的洞府不远的一个角落里,筑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茅草屋。 此时,在茅草屋里正蹲着一个瓜子脸的姑娘。 一只手托着下巴,气鼓鼓地撅着一张求吻型的小嘴。 另一只手则是不断摸索捡起地上的小石子,一下一下地击打在茅草屋的木质墙壁上,打一下便说一句: “该死的慕容越。” “该死的慕容越。” …… 睡梦中的我轰然坐起,冷风从门外吹了进来,吹散了我头上的屡屡青丝。 我狠狠地一拍额头。 靠! 糟了! 大师姐还在茅厕里! 我说的嘛,中午的时候数谷里的人数怎么数都不对。 原来是早上的时候答应要给如厕的大师姐送厕纸,我特么竟然给忘了…… 第十章 华光现风起云烟 时间: 九霄纪年,新玥历,玄荒4684年。 6月22日,夜。 地点: 九霄世界,世界西南方云荒大陆。 北方,北梁国。 居于云荒大陆最北边,国土广博,国境北部连接内海,整个国境里面的气候都是温和湿润的。 在那平坦广博的沧烟平原上,分散着星星点点的无数个小民居。 全国人民均以牧马为生活主业,全国盛产的马匹可供整个云荒大陆使用。 此时,仰起头就能看到,大朵大朵的浓云沉甸甸地压在深蓝色的天空上。 清凉的晚风从广阔的沧烟平原上吹来,吹进了洮州城皇城的宫殿里。 所谓洮州城的宫殿,相较于其他国家的宏伟壮丽不同,这座宫殿却简陋异常。 依山而立,像个石头堆砌起来的巨大城堡,白色的外墙远远看来异常的显眼,却毫无华丽可言。 对了,忘了说了。 像梁国这样地广人稀的草原国家,人民都属于游牧民族,大家都是住帐篷的,方便移动牧马。 而在梁国人民心中,真正的汉子是骑在马背上打天下的,而不是躺在床板上打哈欠的。 所以,皇帝嘛,所有的生活都是在马背上进行的。 所谓的皇城宫殿,也不过是等皇帝老了,骑不动马了才住进去安享晚年的。 就在洮州城的宫殿的寝殿大床上,正躺着一个鸡皮鹤发,精神矍铄的老者。 老者半卧在昂贵的羊毛铺就的床榻上,身上盖着一整张雪白的羊皮毯子,身畔还放着一个精巧的银质小手炉。 明明是六月份的好天气,他却任性地盖着厚重的羊皮毯子,握着暖炉,开心得瑟瑟发抖。 晚风从寝殿的窗户外吹了进来,老者花白银亮的胡须被吹拂起来,挡了眼睛。 可是老者却是毫不在意,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中抓着的一张牛皮纸的字条,双眼放光。 “哈哈!这个臭婆娘,当真以为老子我行将就木了,这么快就绑了我的孙儿去了南边越国?真以为自己能找到天选之女?嗯?” 嘶哑的嗓音如同站在他床头的那只黑色的老鸦,怪笑着从干瘪的嘴唇里挤了出来。 还未等他把裂开的嘴合上,便从门外传来了轻巧急速的脚步声。 老者瞬间把手中的字条揉成一团,塞到了枕头下面,伸起两只枯瘦的胳膊,身子一歪开始演戏。 “陛下?您醒了吗?要喝些马奶吗?” 身着华丽长袍的年轻侍女挺着胸端着一个巨大的陶瓷水罐推开了寝殿的门。 入眼便是一声惊呼。 “陛下!” 只见那床上的老者早已不复刚才的精神矍铄,已然换成一副濒死的模样。 “额咳咳……来……来人!咳咳……来!咳咳……咳!关……” 两只细长的胳膊上布满了青筋,一层薄薄的肉皮松垮垮地挂在那上面,两只枯爪一样的手无力地伸展着。 一头枯干的白发和一把苍白的胡须,随着脑袋的频率,筛糠一样的颤抖着。 侍女惊叫着,连忙把陶瓷水罐放在手边的柜子上,走上前去,扶住老者的肩膀,捋着他的胸脯,平复着老者急促的呼吸。 而在侍女的身后,老者的脸上出现了一抹阴谋的诡笑。 他眼神穿过寝殿的窗户,望着窗外层云笼罩的夜空上,东南方天际,那被遗落的一角星光。 那里,有一道五彩光华,悄然闪过。 …… 同一时间,在九霄云荒大陆的西部,存在着一个英勇无畏的战斗民族,民风彪悍不羁的西方凌国。 凌国在云荒大陆上,属于云荒大陆的最西端,其大半个领土都处在海拔高耸,常年被冰雪所覆盖的沧山山脉上。 如此靠西,又有如此高海拔的国土疆域,使得这个独特的国家气候相较于其他国家而言更显得偏寒。 高海拔,高气压的地形地势,造就凌国不同于其他国家的清爽气候。 就在这整片九霄世界的云荒大陆都被炎炎夏日兜头笼罩的时候。 西方被沧山山脉三面环抱的凌国这里却依旧是一派难得的温凉舒爽。 作为凌国首府都城的九云都,那建筑气派巍峨的高大宫殿,就耸立在茫茫沧山的脚下。 巍峨的殿宇之上,那些飞扬翘起的屋檐一角,就像是一副倨傲的眉眼。 高高滴站在山脚上,乜斜着眼睛,冷冷地用目光狠狠蔑视着东边远方的敌国。 凌国特有的华贵奢侈的建筑风格,霸道逼人地彰显着凌国历代帝王国主的不羁与狂傲性格代代相传。 以其生生不息之势,造就着霸气威仪侧漏不止的国家风气。 凌国喜欢大气宽敞的建筑风格,以至于整个宫殿都宽敞高大,一踏进正殿,高大威严的廊柱画栋自然而然地生了七八分威严气势。 此时,就在邻国的皇城中央,九云都宫殿的正殿之上。 流金雕花的宽大王座上,铺着一层雪白的动物皮毛制成的软垫,软垫上是某种动物小块的,被打磨得光滑圆润的骨骼碎块穿起来的骨质凉席。 年轻的凌国太子爷身着白色烫金暗纹的便装,滚着金边的外裳松垮垮地随意穿在身上。 洁白的靴子也被扔在了一边。 支着一条腿,淡金色的锦袜踩在王座的骨质凉席一角上。 整个身体歪歪扭扭地半躺坐在王位上,懒洋洋地举着一只胳膊把手里拿着吃的果子,很别扭地往嘴里送。 在他背后的屏风上,那一只鎏金幻彩的九条尾巴风中凌乱,张扬跋扈地龇着尖牙的洁白恶狼,霸气豪放地仰天长嚎。 与王座上太子的离奇扭曲的画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太子爷一头如银丝般光华闪亮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脑后,没有束冠,也没有扎起来。 只是那么随意地披散着,就像洗过澡马上要就寝了一样。 一双微微轻眯的眼睛给他那张邪魅的脸,增添了几分玩世不恭。 此刻这张邪魅的脸上五官都处于一种松散的休息状态,也看不见脸上有太多的表情,更看不出他有什么不良的情绪。 这种状态,我们经常称之为“面瘫”。 大殿之上,面瘫太子的右手边一排的首座,此时正端正地坐着一个跟面瘫太子年纪相仿的另一个银发男子。 这个男子相较大殿主位上坐着的面瘫男子,可就正常多了。 至少人家规规矩矩地用金冠束了发,看起来还像个一身朝服,来皇宫里面见圣上的出行打扮。 此时正微微伏着身子,脑袋向前伸着,轻声地跟主位上那一坨面瘫太子问话。 “殿下近来一直闷闷不乐,满朝大臣对此也是十分关心。可是因为这次选进宫来的美人们,不合殿下的心意吗?” 像一团抹布一样被扔在主位上啃水果的面瘫太子爷听了这句话,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 看到太子爷面无表情地点了头,首位上的男子了然地也点了点头,立刻积极地提议道: “啊,原来是这样。前几日臣听国师曾言,天象有异,东边天空隐隐有红云遮天之势,预示越国将有绝色红颜降世。那么就请太子允臣等出宫去越国几日,为太子在越国觅得佳人再来献予太子,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啃水果的面瘫太子爷满意地频频点头。 “额,太子您意下如何……?” 首座上的看着太子这含糊的表达方式,一时有点儿摸不清头脑。 金冠男子不禁皱了皱眉,轻声地开口询问。 啃水果的那位面瘫太子爷拿着果子的手突然顿了顿,含糊着声音,口齿不清地模糊道: “是是是,知道了。王叔,一切由你安排。去吧去吧去吧!” “是,谨遵殿下旨意。” 首座上的金冠男子听到太子殿下这么说,马上领了命令,立刻敛袂站起身。 先是绕过面前的矮几,对着太子殿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之后才规规矩矩地退了几步,转身走出了大殿。 于是,就在金冠束发的男子刚刚迈出大殿,他的的银色靴子鞋根刚刚离开大殿门槛的那一刹那。 从大殿里面突然激射而来一枚果核炮弹,无比精准地射在门槛上。 随后,便听得大殿之内太子爷暴喝声声,震天响起。 月光之下,震得整个大殿都颤了三颤: “去他球的越国!去他球的美人!去他球的王叔!就大我一岁,天天占我便宜!” 刚刚走出大殿的金冠男子微微翘起唇角,无奈地摇了摇头。 干脆地无视掉太子殿下在大殿里的暴走爆摔,声声怒喝。 在大殿外面的台阶上,金冠男子面色沉静如同此时的月光,背靠宏伟的殿宇,迎着皎洁的月光附手站立。 抬着头,微微蹙起眉头,遥遥地看向东边的天际,默默不语。 在他身后,一个身着护卫软甲的贴身暗卫身型利落地跟上来,在金冠男子身边迅速跪下行礼,干脆利落地回报道: “殿下,车马已经准备妥当。” 金冠男子听着面前的暗卫的回报,满意地点了点头,收回远眺的目光,看着身边跪着待命的暗卫,朗声吩咐道: “好,即刻出发。” “是!” 护卫脆声领命退下。 金冠男子再次抬头,目光看着那个方向,轻叹一声。 转身,迈下大殿前的数百级台阶。 就在此时,男子刚刚望着的东方天际,突然展开一簇五彩华光。 …… 第十一章 格素乌雅·崆明 东北方,末雪国。 末雪国,为云荒大陆的东北方向。 属中等国土。 国境内多为平坦的高原地貌,高原上面星罗棋布地点缀着数百民居。 国境北方边沿盘亘着高耸的翠雪山脉。 翠雪山西段与幻岭山相接,是末雪国与其西部的北梁国的自然分界线。 翠雪山呈东北西南走向,海拔较高。 其山势下部较缓,越往上,坡度越陡。 又因其光照充足,山上植物种类呈阶梯状分布,一年四季郁郁葱葱。 其中最高的翠雪峰上终年盖着皑皑白雪。 远远望去,翠绿的山体上覆盖着一顶白雪,遂被早期的末雪人命名为: 翠雪山。 而象征绝对权力和统治地位的,神圣威严的圣坛,便伫立在这翠雪山的山顶之上。 圣坛自末雪国建国之初,便经年伫立在此,俯瞰她脚下的芸芸众生。 每日清晨迎着朝阳日出,又在傍晚送走夕阳余晖;一整个白天的时间都沐浴着璀璨阳光,到了夜晚又迎合着迷离月色。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直延续到如今。 圣坛是一座外表为洁白色特殊石质结构的建筑体系,前面有完善的防御系统工事,后面有可供居住休憩的宫室。 而最主要的,便是圣坛这个庞大的建筑物。 外表光洁璀璨的圣坛,看似只是一个高耸的塔。 其内部却建造着深入山腹的特大内室。 内室其中特制的灯光灿烂经年不灭,到如今已不知过去了多少年。 这些灯火生生不息地点燃着,映照着整个圣坛的内室难分昼夜。 从圣坛的后殿门口一直到圣坛的内室,那一扇扇巨大而沉重的古老石门,此刻正缓慢地次第敞开。 在那悠长而狭窄的通道里,揍响起一阵阵横贯古今的嘶哑乐曲。 随着石门的次第敞开,通道上,长些燃着的灯火被突然涌进的清风吹得摇晃不已。 映照得走来的人身后的影子,一会儿长,一会儿短。 当最后的一扇石门,伴随着嘶哑的声响缓慢敞开之后,映入眼前的,是一片豁然开朗。 最初走进通道时那清晰地压抑感,瞬间消散不见。 站在通道的这端放眼望去,古老而沉重的石门的后面,竟然是有洞天的一个奇异场景。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掏空了山腹所建造的,巨大让人感到自己无比渺小的巨大的一个厅堂。 光芒璀璨,鬼斧神工,光华奇特到无法形容。 这便是末雪国的最高统治者,末雪圣女一族,格素乌雅家族的最为神圣的地点的所在。 相传,只有现任圣女和圣女的正式继承者才被允许入内。 脚下是晶莹闪烁,光亮绮丽的巨大浅池,池水清澈透明,无风吹动。 池水面安静的如同一块巨大的镜子,此池名为: 星象池。 头顶,雕刻出一个巨大的穹顶,上面镶嵌了无数颗闪光的水晶钻石。 抬头看去,那上面星河灿烂,细碎的光亮还在不断微小妙变化着的,此穹顶名为: 星空图。 穹顶上,巨大的星空图把它璀璨的光华毫无保留地挥洒在地面上。 那奇特的角度使他与地上的星象池两两交相呼应。 他们二者相辅相成,在特定的一个角度下,可以其妙地做到重合为一。 再把视线慢慢滴拉回来,我们便看到了那个刚刚穿过幽暗深邃的通道,开启层层石门,来到这个厅堂的人。 也就是格素乌雅家族的现掌权者,已经在位七十余年,如今已老态龙钟的圣女,格素乌雅·崆明。 年老的崆明圣女,佝偻着腰身,身上洁白的长裙已经显得非常不合身。 赤着一双干瘪的脚,脚腕上银铃已经有些发乌了。 伴随着她的脚步,发出沉闷而喑哑的声音。 那张布满皱纹的干瘪的脸上,双唇紧抿,目光依然犀利有神。 她那一双干枯皱褶的双臂,紧紧地拄着一根银色的法杖。 这根法杖的顶端,有五条像龙一样的琉璃异兽头尾相交,桃心灯笼一样围绕着一颗巨大的红色圆球。 另有四条在圆球的顶端,弯曲成一个夸张的金属装饰。 载着异兽组成的桃心灯笼边缘,还缀着一条白色的水晶珠子的流苏。 崆明圣女蹒跚着脚步,拄着法杖,一步一步零碎的步伐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 法杖上的水晶流苏簌簌作响,与脚上的铃音形成一段其妙的乐曲。 崆明圣女就这样步履蹒跚地拄着法杖,走向那一池泛着淡蓝色幽光的星象池。 来到池边,拄着法杖费力地稳住身体。 她右手颤抖着用力撑着法杖,把身体的重量压向拄着的法杖。 许久,似乎是在积蓄着身体的力量。 左手哆嗦着伸出来,举在半空中,缓慢地捏了个法决。 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用尽全身刚刚积蓄起来的气力,发出一声清喝。 顷刻间,只见她面前原本平静无波的星象池上面突然猛地卷起一股狂风。 狂风肆虐着,如同一只失去控制和舒服的洪荒猛兽,带着席卷一切的力量,向池水四周扩散而来。 站在池边的崆明圣女,迎着面前席卷来的狂风,压抑地喘息着。 一头垂到脚跟的银色长发,在这阵狂风中随风起舞。 与此同时,崆明圣女手里死死拄着得法杖上,红色圆球光芒瞬间大盛。 再看穹顶上,一束束银色的光芒从大厅顶部的那片璀璨的星空图上,零星散布的星子上滑落,飞速投射到地上的星象池上。 一颗接着一颗,由少到多,由快到慢。 远远看去,就像是在天地之间下了一场盛大的流星雨。 从大殿的穹顶到池水的水面,仿佛拉开了一道道银色水晶珠帘。 银光穿堂而过,连接天地,由快到慢,由多渐少。 直到从穹顶的星空图上如银色直线般穿插到地面的星象池上的银色细线光芒消失殆尽。 星象池瞬间蓝光爆满,巨大的星辰图样闪烁着光芒,如同被点燃了一样,雄浑壮阔地亮了起来。 站在星象池边的崆明圣女在这片雄浑壮丽的景色中一动不动,稳稳抵住自己手中的法杖。 任自己的长发在风中肆意地翻飞,而她的两眼却紧紧看着地面上的星象池。 随着银线的消失,刚才刮起的风也慢慢停了,池水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只见此时的池水之中,有一块灿烂的区域中,大约十余颗光芒闪亮的星星正在慢慢滴游动着。 而在这个区域之中,凭空冒出五颗光彩各异的璀璨星子。 一瞬间,颜色从淡淡微光,瞬间变做刺眼的存在。 崆明圣女盯着那正刺眼地闪着光芒的五颗星子,喃喃出声: “五星突现,原本固有的星际轨道即将大乱。亡者不亡,王者不王。这天下,只怕是要变了。” 崆明圣女艰难地念出这句话之后,狠狠滴深吸一口气。 苍老的面容瞬间变得异常严肃,目光变得无比犀利。 深吸一口气,奋力地执起法杖,向着星象池遥遥比划了一个奇特的符号。 瞬间,星象池光芒暴涨,池面也如同煮沸的热水一样,翻腾汹涌。 远远看去,像炸开了一池金莲华光。 然而,这炸开的金光却在光芒大盛之后,逐渐慢慢归于了暗淡。 池水由翻腾不息也逐渐慢慢平息下来。 波浪平息之后的池面,如同镜面一样光滑透彻,却在其上清晰地显现出一只巨大的白色狐狸。 这只狐狸安静地卧着,闪光的白色毛发根根熠熠生辉。 她轻眯着一双好看的眼睛,那张雪白的尖嘴倒三角脸上,是一脸说不清的倨傲神情。 突然。 池水猛然泛起一阵动荡不息。 就像池水中突然出现了猛烈的地震波。 而那映在池水中的璀璨光芒和巨大的白狐图像瞬间退却,随着池水水面振波的慢慢消散,逐渐暗淡成了一池幽蓝的水。 乍看上去,清澈安静的池水水面与普通池塘再无两样。 而此时的崆明圣女已经耗尽了所有艰难积蓄起来的体力。 整个老态龙钟的身体都像瞬间被抽走了力气一样,虚脱无力地靠在了唯一能够支撑她身体的法杖之上。 侧过头,崆明圣女有些失神的目光遥遥地眺望着南,微微有些偏西边的方向。 似乎,透过那厚实的殿堂墙壁,跨过那崇山峻岭。 在那目光难以企及的地方,有着什么在无声的召唤着…… 崆明圣女的目光似乎穿越了千山万水,抵达了那心中所想的地方,于是,她轻轻滴动了动嘴唇。 似乎只是念给她一个人听一样滴念叨着: “你终究是把她带来了,终究是没有听我的。如今,五星连枝天地将乱,此劫一出,是福是祸?一切且由得你们去了……” 沿着崆明圣女目光远眺的方向无限延伸出去,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悲喜。 那目光所触及的远方,无尽的高山峻岭之后,便是无尽的幻海沙漠。 在那干枯燥热的古老沙漠的另一边,便是人声喧闹,绿树环绕,富庶安定的美好国度。 崆明圣女所望向的那个方向。 越国,京城。 …… 第十二章 一朝风起剑指越国 …… 再换个地方。 云荒大陆东南部海上,出云国,应璇门。 应璇门千绝峰后山,清净明澈的月光照耀下,一名年轻的应璇弟子正沐浴着月光,迎着清凉的山风潇洒舞剑。 这山崖上清冽的月光如同开启了一坛幽香的美酒,清冽的酒气芳香把山崖上的一切浸泡得微醺微醉,让人沉溺其中,不知何夕。 舞剑的年轻男子身影利落,一身飘逸的青色外裳于起落之间将剑花挽得如行云,如流水。 身形腾转之间,浑身涌动的蓝色真气如飘扬的丝绸冠带,衣袂翩然若展翅欲飞的青鸟。 “霄儿。” 一声亲切的呼唤,自舞剑男子的身后不远处传来。 舞剑男子应声挽了个剑花,收住步行,稳稳地收招定势,蓝色的真气也慢慢旋转回了自己的体内。 一回头,便看见自己的师父向着他款款走来。 他的师父,名为倾城木离,乃是应璇门上千绝峰一脉的峰主。 此时,正身着飘逸的白色法袍,缕着迎风四散飞扬的银亮胡须,迈步来到了他的面前。 年轻男子连忙退开一步,躬身行礼。 “徒儿见过师父!” 矮个子的倾城木离虽然年老,但身形却丝毫不见佝偻,这还要得益于多年的炼丹修道。 只见他目光温和地看着面前拘礼的徒弟,一抬手,凌空虚浮一下,开口笑道: “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舞剑男子看着师父,下心十分疑惑。 平日里师父懒惰异常,并不喜深夜跑来这后山上吹冷风,今日漏夜赶来,怕是有什么事。 心里这样想着,便开口向师父询问道: “不知师父深夜赶来,所为何事?” 转念又想道今日晌午时分,有一伙不明身份的人士偷袭了应旋门的入门禁制,一挑眉连忙问道: “难道与今日晌午之事有关……” 倾城木离抬手捋了捋胡须,微微点头: “不错,正是此事。” 说着,倾城牧离一招手,只见他伸出的右手手掌上赫然出现一个材质特殊的小物件。 不等舞剑男子作何反应,倾城牧离小心翼翼地把这枚小物件递给爱徒,轻轻滴对徒弟说道: “霄儿,为师有件要事需要你去办。你拿着这个,连夜下山,去北边越国找人问问这物什是何材质,何处的人常用。切记,事关门派,切勿宣扬!” 青衣男子恭敬地双手接过那精良的小物件。 放在手中触手冰凉,借着月光一看,男子立即大惊失色,连忙问道: “师父,这是?这是今日偷袭我应旋禁制的刺客所用的暗器?” 老者微微闭目,轻轻点头。 随后,睁开双眼,目光热切而郑重地看着爱徒,严肃地道: “事关重大,霄儿,还是快些替为师跑这一趟吧。” “是!徒儿这就上路。” 说完,青衣男子立刻半跪抱拳行礼,拜别师父,起立转身一挥衣袖,匆匆上路。 徒弟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白袍老者却久久未动身形。 迎着山风负手而立,却扭头看了看出云山主峰的方向。 担心地轻声低喃: “门主今晚使用的禁术,耗损过度。未来很长一段时日都需要闭关修养。只是……” 倾城木离把目光转向了徒弟离去的方向。 “此行易惹红鸾劫,霄儿,可要万分小心啊……” 倾城木离看向的方向,正是北方的,越国。 …… 这一夜,有人望天而叹,有人忧心回顾,有人驱驰若鹜。 就让我们把目光放到所有人都瞩目的那个方向,云荒大陆各国中心部位的越国。 此时的越国却是一派和平景象,丝毫不见有什么异样。 越国京城皇城内戒备森严的皇宫里,有一队提着灯笼的护卫脚步整齐地在宫墙边走过,留下一条被月光拉扯得极长的诡异影子。 整个皇宫里都安静极了。 皇帝初登基三年,表面上看去政通人和,天下太平,各方势力相安无事。 而在这幽沉的夜色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波云诡谲,我们不得而知。 后宫里一处精巧的宫院中,设施考究奢华富丽的凝香大殿上灯火通明,光亮如同白昼,完全不像是夜深了要睡了的样子。 “哗啦——” 一阵瓷质茶碗掷地的清脆声音赫然的响起,让皇宫外不知谁家的狗警惕地吠了几声。 “滚——!” 随后,一个高亢嘹亮的女声爆喝,瞬间响彻整个皇宫上空,惊飞了两只乌鸦,起飞的瞬间还不满地叫了几声。 “市井贱民,竟敢如此愚弄本宫!” 爆喝之后,女声的愤怒值迅速爆表,嗓音更加高亢嘹亮,显然愤怒至极,引得屋檐上睡觉的野猫一声惊叫,对着屋檐底下一头栽了下去。 “皇上!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活不下去了……嘤嘤嘤……” 女声转而凄婉地伏案大哭,声憾四方。 大殿负责伺候的宫女太监们从殿内一直到殿门口,稀里哗啦地跪了一地。 金光灿烂,设施考究的殿内,粉色的纱帐承尘随风摇曳。 精巧的铜制长脖子鸾鸟香炉里燃着呛人的熏香。 一地宫女伏在地上,鼻子尖贴着地毯,大气也不敢喘。 紫檀木雕花大座的主位上,一个粉色宫装的女子,挽着同色系的宫纱,正伏在案几上毫无形象地嚎啕大哭。 诸位有所不知。 这位主子,可是皇上最最最最宠爱的如妃娘娘。 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惹了这位娘娘?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 听说前几日,越国京城西市某个乞丐扎堆的破烂墙角,突然出现一个泼皮无赖说书的。 长相其丑无比,年纪不大,知道的确是不少。 从末雪圣女桂冠上有几颗珍珠褪了色,到宣国老神兽嘴里有几颗虎牙开了裂。 从乾甄皇帝一晚上需要同时宠幸几位美女,到凌国皇家叔侄二人惺惺相惜实乃断袖。 从西南五族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早晚起内讧打起来,到洛依女帝其实是个三岁小娃娃。 一张歪斜的大嘴,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一样,只要有人打赏,只要给的钱多。 不会哪里,咱点哪里;想听哪段,咱说哪段。 这不,前日一篇名为《一条亵裤引发的血案》的话本,让京城居民极为推崇。 话本里传说这如妃娘娘乃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妖,如今圣上如此宠幸她,日后必将行差踏错,亡朝灭国云云。 那位说书先生,还好心地提点大家,这是皇城之内如妃娘娘的不传闺中秘闻,只愿小范围传播即可。 可惜,好事从来不出门,坏事一向传千里。 仅仅一天的工夫,这个只“愿小范围传播”的话本便以n种版本在市面上迅速疯狂流传。 端庄大气,飘在云端的宠妃娘娘一夜之间成了民众茶余饭后的谈资。 宫内那位一向重视声誉的如妃被气得葵水提前了半个月。 “皇上驾到!” 殿门外一声尖细的通报声幽幽传来,殿内外的一众太监宫女齐齐一个哆嗦,跪在地上的身体连忙换了个方向,向着门外,迎接皇帝。 明黄色的靴子迅速踩过华贵地毯上的瓜果皮屑,脚步不做停留,赶忙向着殿内大步走去。 跟在皇帝身后的中年大总管甩着拂尘,瞟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太监和宫女们,不耐烦地一声冷哼: “皇上来了,你们还不赶紧着退下?一群没眼力价儿的……” 说着,抬起靴子一脚踹在一个撅得老高的太监的屁股上。 殿内外的宫女太监们如蒙大赦,赶忙爬起来草草称是,稀里哗啦地退出了大殿。 总管公公这才抬脚向着殿内走去,过了内殿的雕花屏风,便习惯性地拿着强调说道: “陛下,您这……” 只是抬头向里面看了一眼,便识趣地低下了头,闭上了嘴,伸手关上了雕花的寝殿门。 自己一扫拂尘,老老实实地站在了门外,微微闭上了眼。 只见寝殿内,皇帝正揽着如妃柔软的肩膀,一脸温柔滴低头哄着如妃: “好了,他也就是随便说说。他既然喜欢说让他说就是了,你又何必挂怀呢?爱妃,不要闹了……” 如妃气鼓鼓地绞着手里上好的丝质锦帕,气哼哼地说道: “皇上……什么叫随便说说呀?那些谣言都传到宫里来了,臣妾不管,臣妾不管!就是不能让他再说臣妾了!皇上……” 如妃一边气鼓鼓地说着,一边双手攀着皇帝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 皇帝这边还十分受用,连忙抚着如妃的满头珠翠,语气极尽温柔: “好好好……依你,依你,朕都依你……” 如妃鼓着嘴巴,对这皇帝扎巴着一双眼睛说道: “那,皇上可要答应臣妾,明日一早就抓了那个贱民,关起来!” 皇帝一脸温柔,拥着如妃入怀,语气暖暖地说着: “好……好……都依你……” 如妃轻声笑着,双手揽上皇帝的脖子向着那柔软的卧榻躺去…… 她却没有看到,皇帝那一张极尽温柔的脸笑意盈盈,而那笑意却是浅浅地敷在脸上。 温柔如许,却丝毫都进不了那一双黑亮的眼睛里。 艳色的床帏低垂,挡住了一室春色正好。 …… “阿嚏——!” 京城西市的角落里,一个破旧的茅草屋内,歪嘴缺牙的说书先生正狠狠地搭了一声喷嚏。 揉了揉鼻子,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第十三章 谜之夜晚一起下山 云荒大陆,九里桃花源。 说够了外面的世界,还要说回我们故事的开篇地点。 话说师父赶人走,那可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果然就是在那个“三个月以后”,师父把五个徒弟齐齐赶下了山。 你们以为会像开学前几天的老妈一样,苦着脸担心你们吃不饱穿不暖东西带不全而亲手为你收拾行囊送你上路默默无语泪两行吗? 不。 那是别人师父。 这位师父不会。 而且赶人是毫无征兆,毫无前兆,毫无提示的。 前一天晚上还一行六人相安无事地坐在桃子树下开开心心地拢着篝火烤兔子,师父还大度地开了一坛桃花酿。 谁知那桃花酿里面竟然加了料。 肥得流油的兔子腿还没啃完,大家就东倒西歪地睡着了。 这一夜,是不平静的一夜。 这一夜电闪雷鸣,这一夜狂风肆虐,这一夜风雨滔天。 这漫长混乱的一夜,让姐妹五个人睡得都不极安稳。 整整一个夜晚,从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耳膜眼睛被闪电雷鸣虐的想持刀起来砍人。 后来又渐渐坠入各自离乱而神奇的梦境之后,这些混乱的雷电光影效果终于看不见了。 清晨,太阳还没有升起,天便已经透亮了。 清爽的晨风徐徐吹来,带来一股冰凉而又清新的大自然的味道。 慕容越吸了吸鼻子。 等等。 大自然的味道?! 慕容越猛然从梦中惊醒。 慌乱中睁开迷迷糊糊的睡眼: 入眼的,首先是天空,瓦蓝瓦蓝的,没有一丝云朵,也丝毫没有红色云霞的天空。 再往下,绿树,枝繁叶茂,高耸入云,树尖还带丝丝缕缕雾气的绿树。 再往下,草地?茂盛青翠,叶片宽大的带晶莹闪光的露水的草地。 这不正常。 九里桃花源处于深山谷地之中,整日被浓厚的云雾缭绕如同仙境,抬头间从不见瓦蓝色的天空。 谷地中除了桃树,并没有其他树种,像这样的参天大树,是不能在这里出现的。 还有这脚底下的青草,人来人往的桃树下,怎么可能有这么枝繁叶茂的青草丛? 并且,山谷周围的山呢? 闭上眼。 按照常理,如果说睁开眼睛就出现从来不没见过的场景,那一定是还没睡醒。 许久,再睁开眼睛: 天空,瓦蓝瓦蓝的,没有一丝云朵,也丝毫没有泛红的天空。 再往下,绿树,枝繁叶茂,高耸入云,树尖还带丝丝缕缕还带雾气的绿树? 再往下,草地? 茂盛青翠,叶片宽大的带带晶莹闪光的露水的草地?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 该不会是大半夜的被什么人给拖出山谷,拖到莫名其妙的地方野战了吧? 想到这里,慕容越愣了愣,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目光定格在天空下的一个树梢上,不敢再乱看什么。 左手颤抖地摸索上自己的衣服。 亵衣? 尼玛! 居然是亵衣! 慕容越条件反射地“腾”一下,猛地坐起来。 随后失控地尖声大声叫道: “我靠啊!谁特么找死啊!大半夜把我从山谷里抬~~~~出,来……咳咳咳咳……” 等真正坐直了身体,慕容越这才看清了眼前,那足够让人风中凌乱的现状。 随即将吼出来最后几个字死死卡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话来,取而代之的是发出了一连串的咳嗽。 只见身边不远处的草从中。 注意,我说的是草丛。 野生的草丛,杂草丛生的草丛,一个人躺进去能埋掉半个身体的草丛。 不是富裕人家定期找仆从修剪的草坪,也不是人来人往的路边树下随意供人踩踏的矮草。 是货真价实,毫无人为破坏感觉的三尺高的,没个几年长不高的纯野生纯天然绿色无污染的草丛! 慕容越看到这里,立刻闭上了眼睛。 她一直信奉一句箴言: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保持头脑清醒,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安静地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下来。 有的时候,眼见的未必是真的。 况且,眼睛也是会欺骗人的。 慕容越试探性地去摸索身边的方圆一臂远的距离内的东西。 一伸手,却摸到了一朵湿哒哒的小黄花。 慕容越一把嫌弃地把这朵花松开。 这花怎么湿淋淋的? 是被雨水给浇了,还是被什么夜尿频多的人给尿了? 等慕容越再次睁开眼睛,耐心地找好了焦距,再次确认一下。 身子底下还是软软的,湿湿的草丛。 这个看起来是真的,没错。 侧过头。 就看到了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大师姐金林林正缩着身体还在甜甜的睡着懒觉。 “永琪,你确定你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尸体一定是尔康的吗?你就没有怀疑过吗?” 侧耳倾听,还能清晰地听到大师姐正在含糊滴说着梦话的声音。 貌似,在梦里她还在以为她自己已经成为了贤良温柔的大家闺秀。 湿乎乎的草叶子就那样以一个自然清新而又充满野性的原始状态铺在她身子底下。 清晨的露水也已经把她大半个身子都打湿了。 大师姐撅着身子,在湿漉漉的草地上睡的正香。 不过,看她目前的存在状况,湿漉漉的环境丝毫没有影响到她那高纯度,高逼格的睡眠质量。 慕容越的右手边不远处,已经醒来保持着清醒状态的三师姐颜宝儿和小师妹白歌也都是一身睡前的就寝装扮。 此时正面对面的坐着,呲牙咧嘴地互相对视着,三世仇家一样狠狠滴互相掐着彼此的胳膊。 使劲掐,使劲掐,不要命一样滴使劲掐。 估计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还沉浸在梦中没有醒来。 不过,这么太过美丽而又惊悚的场面,更容易让第一眼看上去人们以为她们俩是互相扒了彼此的衣服,正要对对方进行某些不正当的行为。 想到她俩此前也一直都这样打闹,也就见怪不怪了。 慕容越扭过头,看了看在她背后的不远处。 二师姐水凌玉一个人安静地站在微风中。 清幽的晨风拉扯着她那浅蓝色的寝衣亵裤,根本就看不出美。 而她本人正踮着脚,两只手拨开挡在面前的一人多高的花丛枝丫,费劲地地向远处张望着什么。 几个方向转了个遍。 好吧,到此为止,人数清点完毕。 九里桃花源,姐妹五个人全员到齐。 哈,这下是真的被师父打包扔下山了。 慕容越拍拍在草地上坐久了的屁股,灵巧地站起来。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第一条信息。 大家都在野外,已经离开了九里桃花源,这是没错的。 大家所处的环境,也就是醒来的这片草地。 周围都是一大片一大片没小腿的草地和高矮不一的绿树。 透过慕容越的前面树丛,隐约可以看见,那丛野草的后面是一条清澈的河流。 慕容越看了看互相僵持着的三师姐颜宝儿和小师妹白歌。 额。 算了,还是别破坏那么美好的场景了。 踩着松软的草,几步便来到二师姐水凌玉身后。 二师姐,在几位姐妹之中一直代替进不了角色的金琳琳充当着“大师姐”的角色,只要有她在,慕容越就会莫名地安心。 慕容越站在二师姐水凌玉的身后,刚想拍拍水凌玉的肩膀,便顺着水凌玉的目光,看到远处的情景。 在这片绿树掩映的草地的外面,便是一条宽阔的,沙土质地的官道。 看起来修建的有些年头了。 路面上铺着细细的沙石,像一条潜伏着的长蛇一样,蜿蜒着身体,通向看不见的远处。 只是,这条路上,在前面的一个大拐弯的地方,很突兀地搭建了一个很显眼的简易路边草棚。 草棚底下面向道路的这一边,很随意地摆了几张破旧的大方桌和长条木板凳。 草棚的里面,搭建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泥炉。 在草棚的外沿上,支撑着草棚的一根粗木柱子上,悬挂了一张迎风飘摇的旗子招牌。 这张招牌悬挂的年头似乎久了些,破旧发灰的旗子布面上,已经辨认不出那上面所描画的字体了。 似乎时间还早,草棚底下并没有出现忙碌的摊主的身影。 不过,就常识来说,路边的草棚,一般都是供路人歇脚乘凉的茶摊。 一般都设在城外的官道上。 有茶摊的地方,不远处就会有村镇,或者城池。 慕容越说道:“精彩提前看,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就是这个了。” 正在持续性发呆的二师姐水凌玉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走过来,一脸淡定地回过头来,看见是慕容越,便舒了口气,凑近慕容越轻声地说道: “很荣幸的说,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恭喜,姐妹们我们不但被师父扔下了山,而且,扔到一个大城的外面来了……” 慕容越吸了吸鼻子,一脸好笑地看着二师姐水凌玉: “你的意思是,师父一夜之间‘嗖——’地一下,把我们扔到了山谷以外的一个大城的外面?” 水凌玉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草从外面的官道,又抬手指了指那个草棚,一脸严肃滴说: “我没开玩笑,路宽5米,这是官道!只有大城的外面才会有这么宽。而且,那是个茶摊。” 慕容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水凌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阵无语。 第十四章 吓坏我的小伙伴 慕容越就这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水凌玉,一阵无语,似笑非笑地说: “你有什么证据啊?也许我们被人绑架了,被神秘的黑衣人飞天夜行扔到了某个村镇。也许这只是九里桃花源的山下。毕竟一个草棚摊子说明不了什么嘛。” 水凌玉抬手示意慕容越停止说话,轻声对慕容越说: “不是草棚,是茶摊。而且,我看见人了。不信你看着,马上就到。” 水凌玉一把把慕容越拉到了花丛前面,努了努嘴,用目光示意慕容越看着那个草棚。 慕容越半信半疑地把目光从水凌玉脸上挪到了远处的草棚上。 只见这么一小会的功夫,草棚底下便出现了人。 两个人,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大的那个在外面的方桌上忙着什么,小的那个灵巧地围着大泥炉子生火添柴。 慕容越看完,瞬间瞪大了眼睛。 荒郊野外需要这么早来生火煮茶的店家吗? 慕容越屏住了呼吸。 平日里随着师父一齐在九里桃花源中,不问世事,不闻史诗。 甚至师父也不曾对她们讲述过所在的这个时代,究竟如何。 曾经慕容越是一直闹着往山谷外面跑,多次不成功,被师父狠揍几顿之后便消停了。 有那么一些时候,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以为除了这九里桃花源,便再无其他去处了。 如今看来,这山谷外的世界,竟然是另有神奇。 这样想着,慕容越空了一拍,愣愣地看着水凌玉,傻傻地说: “早就觉得师父是个隐居的江湖高手。如今一下把我们驱赶下山,她自己展示了她老人家的神通,倒让是我们为难了。别说行囊了,就连昨晚啃了一半的兔子腿也都没能带出来啊。” 水凌玉赞同地点了点头,抱着肩膀看着慕容越的亵衣亵裤。 呲着牙,吸了口气,思考着说: “我们醒来的时候,就是在这个草地上了。我们如今的穿戴也没办法出去见人,如果能出去,倒是可以去那茶摊上打探一下……” 慕容越听水凌玉说的话,立刻从上到下瞥了一眼水凌玉的妆容和身体,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 似乎是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又想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你那什么兔子腿的事就不用想了,就算你是带出来了,大概你也是没心情再去吃了。” 水凌玉丝毫没意识到慕容越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放肆地扫来扫去,只是继续把她的问题回答完。 慕容越看水凌玉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于是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吐了吐舌头,随后举了举拳头,失控地叫道: “我靠!真的被师父扔下山了啊!曾经那是谁说的啊,要一起逃跑下山去玩?我要对她本人进行肢体膜拜,灵魂供养。同时给她的家族成员捎去我最真挚的问候:‘我去’!” 水凌玉听到了慕容越提到了这个,瞬间一脸无奈,耸了耸肩,皱了眉头苦笑了声说道: “那谁知道会是这么狼狈的下山来啊。” 慕容越眯着眼睛,开始回忆起曾经在九里桃花源中,大家开的玩笑,制定了无数个完美的越狱计划,要离开九里桃花源,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如今,真的来了。 随后轻轻一笑,慕容越伸胳膊搭上水凌玉的肩,对着水凌玉痞痞道: “哈哈,这回好啦。我们全体成员出了师父都被扔下山来了。说吧,我们接下来该怎做呢?占山为贼,还是称孤道寡?” 水凌玉撇撇嘴,抬手挥下慕容越的胳膊,撅着嘴说: “就你会说话。好了!别闹啦!宝儿和歌子醒了一见这场景都快疯了。可既然已经来了这山下了,就要考虑一下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了。哦……我大致看了一下,这条路应该通向城里。而且看那个茶摊上的老太太和小男孩的衣着,应该跟我们是差不多的时代……” 慕容越惊讶地看着水凌玉条理清晰地分析,瞬间打断她: “喂,我说二师姐,能问一下吗?你吃了多少药啊,怎么可以这么镇定啊?” “谁说她镇定?她醒来的时候叫的声音最大,我还以为她被人怎么了呢。扰人清梦,真真是罪该万死。” 慵懒的嗓音传来,惹得水凌玉和慕容越一起回头。 于是,她俩面前就出现了扭着衣角,打着哈欠慢慢走过来的大师姐金琳琳。 慕容越看着金林林终于醒了,抬手打招呼,保持着微笑,努力从容淡定地道: “这位紫薇姑娘,您睡醒了?我们被师父扔下山了哦,紫薇。有没有很吃惊?” 大师姐金林林伸了个懒腰,慵懒地瞥了慕容越一眼,懒洋洋地说: “哟,说的这是什么话。大概要让你失望了,姑娘我木有吃惊。我醒了就发现了不对。在四周转了一圈,确认这里的确不是九里桃花源,我又躺回去睡了一觉。” 慕容越和水凌玉对视了一下,抬手指上金林林,异口同声: “看看,这老娘们心多大。” 金林林走上前一步,拍了拍两位的肩,超义气地说: “不要把嘴张那么大,我没有水煮鸡蛋给你们当早餐,有的话我也早吃了。不就下山了嘛,没什么的。我们,嗯。我们去河边收拾一下,准备进城。” 说着,金林林对着前面官道延伸的远方指了指。 “进城?” “进城?” 慕容越和水凌玉惊讶地看着金琳琳。 只见金林林淡然而肯定滴地点了点头。 慕容越瞪大了眼睛失声尖叫道: “开什么玩笑?我们就酱紫?进城乞讨吗?” 顺手拉了拉水凌玉和金琳琳穿在身上的浅蓝色亵衣亵裤。 金林林看着慕容越已经的失控神情,肯定滴点头,摆了个耍帅的专用造型,粗着嗓音道: “是的美女。知道我为什么很开心吗?幸亏我昨晚洗澡的时候忘了脱亵衣亵裤了。这要是像我往常那样,估计现在站这里的就是个果奔的‘纯种大傻林’了” 慕容越超无语瞪了金林林一眼,嘟囔了一句: “是啊,你更应该庆幸你没有边洗澡搓泥边打呼噜睡觉的习惯吧。真奇怪,这头猪是怎么进入到大师姐身体里去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地转身就走。 “没有啊。如果真的果睡的话我就好了啊。我就可以跑到那条路上去高呼救命了。就说我果睡——落水!落水!落水了!” 金林林丝毫没有认为慕容越是在损她,依然接着话题继续。 “告诉你慕容越,我不是猪,我是紫薇格格!话说,我还没有对你进行自我介绍,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难道,昨晚就是你偷窥了我的梦境!一定是你带走了我的尔康!我跟你拼命!” 水凌玉站在原地,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慕容越和金琳琳的几句话,让她听得毛骨悚然冷汗阵阵。 这两个人到什么时候也改不了互相斗嘴的毛病。 就算真的下山来了,在她们俩身上也完全看不出丝毫的紧张情绪。 “唉……” 水凌玉叹息一声,一路有这群姐妹们相伴,想来一定不会孤单。 跟着她们两个,走了过去。 …… 等慕容越她们走回之前醒来的草丛上的时候,眼前的场景还是那个样子。 那边,小师妹白歌与三师姐颜宝儿依旧保持着刚才的互掐姿势。 见这边讨论了半天的三个人终于回来了,小师妹白歌失控地叫道: “搞什么啊。我要找师父啊!我要回到九里桃花源!我才不要在这个破地方呆着!我也不要去看什么外面的世界,我要回去!” 颜宝儿也一脸悲戚,看着慕容越金琳琳和水凌玉埋怨地道: “师父怎么可以这样啊?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人扔下了山来?我们现在连这里是哪都不知道……” 慕容越面带微笑地蹲下,伸胳膊普度众生地环住她们两位,一脸温柔地说: “好了,既来之则安之。你怎么知道这个外面的世界没有没有你们想要探索和发现的东西呢?人嘛不要故步自封,要相信奇迹嘛。” “就是啊,我们曾经一直待在九里桃花源中,跑都跑不出去,现在师父终于放我们下山了。多刺激啊,我现在都等不及要进城去看看了。” 金琳琳说道:“多一张的更新,艘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嗯,不坑人的。” 金林林搓着双手,舔着嘴唇一脸期待滴叫道。 水凌玉看了看大家,轻轻叹了口气说: “我们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吧。目前什么情况还不清楚,这周围到底有没有危险,是不是阴谋算计,我们总要弄明白啊。这样吧,我们先去河边洗洗脸,整整头发。想办法弄点儿钱,填饱肚子再讨论别的事好不?” 小师妹白歌一脸坚定,咬着下嘴唇: “不!我哪都不去!我就呆在这里。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搞的阴谋算计!” 慕容越摇了摇头,看着小师妹说道: “但愿是师父安排的一场历练,这场历练结束,你还能回到九里桃花源。如果是师父被别人给算计了,那就糟糕了。不但我们几个有危险,师父也……” 颜宝儿抬起头,皱着眉头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大家,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 她们不怕自身陷入险境,毕竟,现在她们有五个人,而且五个人都还在一起。 如果是针对师父,那就麻烦了。 第十五章 长生不老迷惑众生 颜宝儿抬起头,皱着眉头说: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目前的情况我们不是还没弄明白吗?万一真的是师父安排的什么历练,我们就找到师父,跟她认个错,说清楚就好了。你们三个喜欢玩,你们去玩就是,我是肯定要回去的。” 水凌玉想了想,叹了口气,无奈地说: “那好吧。歌子、宝儿,你们两个先呆在这里别动,我们三个先去外面探探情况。”。 颜宝儿点了点头,小师妹白歌也表示赞同。 …… 轻轻穿过面前遮挡着的绿树和草丛,便显露出那条闪亮的河。 眼前的河水闪耀着银色的光芒,目测起来并不是很宽,也不是很深。 低下头,一眼就能清晰地看见河床上铺着的一层圆圆的砂石,不时地还有小鱼游过。 此时的太阳已经冒出了头,天色更加透亮,水边的雾气也渐渐消散了。 灿烂的橘红色的阳光斜斜地铺在水面上,晨风拂动。 水面上如同漂动着昨夜的漫天星火,随着水波的荡漾,在水中起起伏伏。 细细看去,身边的一切也更清晰明了了。 河水对岸和身边的这岸一样,有树有草,植被繁茂。 高耸的树木攀天遮日,高大的花丛草木也不甘示弱的茂密生长。 枝繁叶茂的绿色藤条植物更是不甘示弱地茂密丛生,遮挡前路。 地面上的草叶子上,依然点缀着晶莹的露水。 露水反射着晶亮的太阳光,映得周身五光十色,如同坠入一个梦幻的世界。 慕容越,金林林和水凌玉三个人一起走过这么一段路,拖软底鞋里的袜子和脚丫便都已经湿透了。 三个人都身着一身寝衣,蓬头垢面的蹲在河边,捧着清亮亮的河水开始洗脸。 金林林捧着河水,看着面前波光粼粼的水面,激动地说: “这水真清亮啊。哎,这么宽的大河水我们可不多见啊。想想之前我们山谷里的那条小溪水,又浅又小。连洗个澡都要跑到下游去打水,多辛苦。要是有这么大一条大河,那不就可以直接在河里洗澡了?” 慕容越用沾满水的手捋了捋头发,看着金琳琳,肯定滴点了点头,回答金琳琳: “当然,这地方没有人际。而且还有这么多花草树木,水中还有游鱼,奇缺比咱们山谷里那条小溪要宽广多了。可是这么清澈的河水,拿来给你洗澡可真是暴殄天物啊。” 说完,又问了金琳琳一句: “哎,我说,咱们这洗脸的,怎么没想着把擦脸的手巾带来啊?” 金林林瞪了慕容越一眼,高叫道: “是啊,你怎么就没想到昨晚打个背包背在身上呢?这样你不但有手巾用,还有能画个美美的妆啦,美死你啦!臭美吧你,还手巾……” 说着,金林林顺手拨弄了一串水珠,向慕容越飞溅而来。 慕容越似乎早有防备,侧身一躲,轻松躲过向她飞溅而来的一大串水珠。 慕容越看着水珠越过自己的耳朵和肩膀,砸在了身后的草地上,瞬间眼神一厉,冲着金林林叫到: “靠!大傻林,早知道你这么嚣张,我就该带把厨房的菜刀过来!” 随后,低头,轻轻捧了一把水,狠狠滴,夹带着不服输的力道向金林林砸去。 “啊哦……” 只听一声惨叫,这边的金林林躲闪不利,正好被砸中。 大半张脸都湿淋淋的,彻底混了形象。 “你个贱人,我的完美形象啊……” “哈哈……” 看着龇牙咧嘴匆忙抹着脸上水的金林林双手都忙着,没空防备。 慕容越趁机又捧了一大把水撩向金林林。 “死丫头,有本事你别躲啊!” 突然缓过劲来的金林林也不顾什么形象了,俯身开始撩水反击,却被慕容越又一次灵巧躲过。 这时,撩了两轮水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身边,那位背对着她们俩,正安静地哼着歌洗着脸的水凌玉。 慕容越眼珠一转,向金林林努了努嘴。 悄悄地起身,从身边拽了一个绿色植物的大叶子,在手里卷了几下,弄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斗。 金林林会心一笑,从在九里桃花源中的一见面起,金琳琳就跟慕容越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默契感,似乎在很久以前两个人就好得穿一条裤子一样。 慕容越的小心思,鬼把戏,金琳琳都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心领神会。 金琳琳立刻点了点头,捧了水就往慕容越手里卷成的叶子漏斗里放。 巨大的叶子漏斗不一会就盛满了水。 两人慢慢地起身,蹑手蹑脚地托着漏斗来到了水凌玉身后。 水凌玉闭着眼睛,仰着头,迎着微曦的晨光轻轻滴拍脸。 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然接近了。 金琳琳和慕容越两个人悄悄滴站在水凌玉身边,小心翼翼滴把大漏斗举在水凌玉扬起的脸的上方。 两个人张着嘴,共同默念着: “三、二、一……” 两个人猛地一松手,只听“哗啦——”一声。 颜宝儿说道:“哎哟提前看下一张,爱吃醋的凤凰,微公。等你哦。” 水花带着叶子,一股脑砸在了水凌玉脸上,漏斗里的水立刻把水凌玉从头到脚浇了个彻底。 眼前金珠乱窜,冷意沁脾,水凌玉吃惊地尖叫了起来。 慌忙抬手抹着脸上的水,揉了揉眼睛回头看去。 只见那两个疯丫头正欢笑着,跳着脚急忙地往树后躲。 水凌玉猛地站起来,一手抖着自己湿透了的蓝色寝衣,一手指着金琳琳和慕容越她们两个,瞪圆了双眼气鼓鼓地叫道: “你们俩!我跟你俩拼了!” 说着,弯下腰,双手撩起河水,向着还未来得及躲进树后的金林林撩去。 金林林动作稍稍慢了一拍,被水凌玉撩过来的河水打了个正着。 半个屁屁和后背全都湿淋淋的。 慕容越见此情景,躲在树后大声笑着。 金林林抖了抖亵裤上的水,警告地指着水凌玉叫到: “玉,这可是你自找的。” 说完,全然不顾自己身上已经湿透了,一步跨到河边,开始撩水向水凌玉发起猛攻。 水凌玉被惹得有些发怒,立刻就像开了挂一样,战斗力指数猛增,开始加大了马力攻击金林林。 反正已经湿透了,就更没有什么顾忌了。 水花四溅之中,金林林渐渐败下阵来。 慕容越见状,连忙加入战斗,开始支援金林林。 一时间,三个人在水边开始了打水仗。 水光潋滟,清亮的河水映着三张如花绽放的笑颜。 漫天光华璀璨的水幕珠帘之间,银铃般的笑声,飘得好远,好远。 过了好一会之后,大家都玩累了,这才安静了下来。 三个人并排坐在河边洗脚。 金林林坐在水凌玉和慕容越之间。 挽起的裤腿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同样嫩白的小脚踩在河水中的砂石上。 晃了晃白皙的小脚,逗弄走绕在脚边的小鱼。 湿成缕的头发被她用一根木棍挽在头顶。 抬头看了看远处的河水对岸,目光迷茫地对水凌玉说: “玉,你闲着没事的时候,常说我们会被师父扔下山。如今我们真的被师父扔下山来,以后的日子我们要怎么办呢?依我看啊,吵归吵,闹归闹,我们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好好考虑考虑,我们以后怎么办吧。” 听到金林林这么说,水凌玉低了头,叹息一声。 散在肩上的头发垂了下来,遮住了脸,挡住了她的表情。 就在这时,坐在金林林另一边一言不发的慕容越“嗖——”地一下跳起来,侧身双手牢牢掐上水凌玉的脖子。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水凌玉一脸迷茫,无意识一声惊呼,左手便拉上金林林的衣角,用力一扯,求救。 边上的金琳琳看见眼前的状况,大脑瞬间短路。 大惊失色,脸色苍白地失声叫道: “喂,越越,放开她!先留她一条狗命……等屡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再杀她不迟啊……” 慕容越斜斜地瞥了金林林一眼,丝毫没准备没搭理她。 只是专注着自己眼前的工作,“掐死”水凌玉。 只见慕容越一双娇俏的狐狸眼,眼光一厉。 她本人微微地弯下腰,目光死死地盯着脸色被吓的惨白的水凌玉,语气冰冷又夹带着一丝威胁,不容反抗地道: “来,你赶紧跟我一起念,不然我就掐死你。说,慕容越这辈子要当武林高手,要当太子妃,要当皇后,要当狐狸精迷惑众生,要阅尽天下美男,最后要长生不老,当个女神!” 原来是…… 金林林瞬间晕倒。 水凌玉一脸惊恐,抖抖瑟瑟,看着面前为了一己私欲毫无人性的慕容越,连忙小声地跟着念道: “慕容越这辈子要当武林高手,要当太子妃,要当皇后,要当狐狸精迷惑众生,要阅尽天下美男,最后要长生不老,当个女神……” …… 金林林瞬间倒地,狂吐不止。 慕容越非常有耐心地听着水凌玉说完,满意滴看了看水凌玉,这才松开了掐着水凌玉脖子手。 束缚和精神都突然得到解放的水凌玉如蒙大赦,赶紧爬起来远离慕容越。 三步并成两步,踉跄着走到一边,捋着脖子轻声地咳嗽起来: “哎哟,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某人要杀人灭口了呢”。 第十六章 咋啦,她伤自尊了 还好慕容越只是表面文章做了个十足十,还没下死手。 水凌玉埋怨地瞪了一眼慕容越: “慕容越,你想借我吉言就直接说嘛,不知道强迫出来的都不准吗?” 慕容越随手扯了一根藤条,嘟着嘴做了个鬼脸: “既然从你嘴里说得来的话都这么灵验,我当然要试试啊,才不管你强迫不强迫。” 水凌玉翻了个白眼,小声念叨: “得了吧你,估计我哪天要是死了都是被你害的。”。 慕容越弯着眉毛,头也不抬,得意洋洋地说: “放心吧,祸害遗千年,你这祸害哪那么容易死的。” 金琳琳一脸懵动地看着慕容越,轻轻地问: “那玩意我们不是被师父送下山,而是被什么人阴谋陷害了呢?” 白歌说道:“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精彩继续不断更。” 慕容越笑的更开了,抬手拍了拍金琳琳的肩膀: “这个你不用担心,哪个绑匪脑残了会来阴谋算计你。有功夫费那脑细胞,都不如直接咔嚓了你。” 金琳琳侧着头,看着慕容越,听着身边的水凌玉在捂着嘴偷笑,瞬间感觉这话不对。 转头,盯着慕容越,追问道: “你啥意思?你说我又傻又笨呗?” 慕容越点了点了头,突然发现金琳琳正盯着她,立刻改口,说: “没啊,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金琳琳“唰——”地一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慕容越,叫道: “慕容越,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从现在开始,我要跟你结交!我不认识你了,你以后干啥都跟我没关了芭拉巴拉巴拉……” 慕容越抬头,挑着眼睛,尖酸地看着金琳琳,一本正经地说: “没词了?” 金琳琳大声地“哼”了一声,立刻坐下,转身,不再搭理慕容越。 看着慕容越和金林林又如往常一样逗起嘴来,水凌玉连忙安抚两个人,温声细语地说道: “好了。我们现在闹也闹了,玩也玩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得赶紧讨论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宝儿和歌子都等着呢。” 听着水凌玉这么说,明显是开始打圆场了。 慕容越把手里编制了半天的树枝藤条编的花冠戴在头上,抬起手,晃了晃手腕上缠绕的藤条镯子。 这一套满不在乎的动作做下来,慕容越回过头来,看了看不远处官道上的小茶摊的方向,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茶摊上的一老一小,也该把茶水煮好了。 转过头来,对着茶摊的方向指了指,对金琳琳和水凌玉说: “那那那,计策我都想好了。我们啊,就装是外地人,去那茶摊上碰碰运气……” 说完,扯了一个细藤条,一边说着,手上却开始编项链。 金林林听着慕容越说的,抬手扯下插在发髻上的木棍。 把自己头上盘着的发髻散开,披散在肩上,张开手指整理着头发,一脸不解问: “说的好高端的样子。就那破茶摊?能有什么运气啊?” 慕容越隔空一拳挥向金林林的头,却被金林林灵巧地躲过。 慕容越对着金琳琳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地说: “你笨啊!当然先打听状况啊。首先,这个茶摊摆在那里,可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在我的感觉里,他一定有什么可疑的线索。第二,现在是早饭时间,如果有富家子弟或商贩模样的人来茶摊上歇脚喝茶,我们就……” 说着,慕容越默默地竖起右手两根手指,做了个夹东西的动作。 金林林和水凌玉脸色白了又白。 小偷…… 慕容越这货,看起来挺靠谱的,其实净出馊主意。 金琳琳讥诮地看着慕容越,极为嫌弃地摆了摆手: “哎呦,还以为我们慕大小姐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呢,原来就是小偷。” 慕容越斜着眼睛瞪着金琳琳: “哦?那金姑娘有何高见啊?” 金琳琳抬手伸进她自己睡衣的口袋,熟练地掏出一把晶亮亮的圆形硬币。 高傲地看着慕容越,居高临下地道: “我不偷,我有钱。怎么样,醒来时候屁股底下捡的。羡慕吧?” 慕容越和水凌玉转身就走。 “还以为多高端呢。原来是放屁崩的。” “就是。” 两个人站起身,一唱一和地正准备向茶摊开路的时候,慕容越突然转身往回走。 金琳琳抱着肩膀,眼睁睁看着慕容越径直越过她,向着大家醒来的时候的草地走去的身影,回头问水凌玉: “咋啦,她伤自尊了?” 水凌玉对着金琳琳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 清晨的太阳缓缓地升到天上,抬头看去已经高于树梢了。 清晨的气息就如同这弥漫在空中的雾霭,微微有些散去的迹象。 此时此刻,在九霄世界的云荒陆,西南方赤迦边境的幽深峡谷中,有一伙人正在秘密地集结。 一群赤着胳膊肩膀的彪悍男子们,裹着兽皮衣服。 各个精壮彪悍,分立在山谷的窄道两边,而在他们中间的,却站着一个年轻的红衣女子。 女子散着长长的头发,一身火红衣服,坦腰露背。 手腕和脚腕上都带着银亮的铃铛镯子。 女子蒙着面纱,纤细的身材,走在一群魁梧粗壮的男人之中,显得突兀又扎眼。 突然,女子的面纱动了一下,侧过身抬了头,目光灼灼,定定地看东北方。 那里,是…… 越国,京城。 …… 越国西部,有一片隐秘的山区。 这片山区之中,最为高耸的那座山峰,名为:千寻。 那片山系,也被称为:千寻山系。 此时,在千寻山的山脚下,有一名带着银面罩的蓝衣男子,稳稳地骑在一匹白马上。 青山,蓝衣,白马,乌发。 美好的,如同一幅徐徐展开的美丽画卷。 突然,从天空中幽幽传来一声悠扬的鸽哨。 骑在白马之上的蓝衣男子微微抬首,目光看向天空中极速飞来的那只鸽子。 男子抬手,吹了一声口哨作为呼应。 只见天空中那只飞翔的白鸽听闻口哨,连忙扑楞着翅膀,降低了飞行高度,缓缓落在男子张开的掌心上。 鸽子双爪落地,扭着头,等着乌黑的小圆眼睛咕咕地叫着。 男子捧着手里的白鸽,动作熟练地解下系在鸽子爪子上的字条。 抖开。 在看到字条上的字迹之后,紧紧的蹙眉。 突然抬首望向东方。 越国,京城。 …… 至此,九霄雷动,云涌八方。 一朝集会,此刻风起。 然而此时,就在慕容越她们醒来的草丛的外面,那条晚宴的路,的确是一条官道。 也确实是通向城池的管道。 通向这个国家的都城,京城。 而在官道边,那个破旧的草棚下,一个简易的小摊位,的确是一个茶摊。 也的确是供路人歇息,纳凉的小茶摊。 草棚底下,一个身着的褐色的粗布衣衫的老奶奶,正在茶摊上动作缓慢地忙碌着什么。 仔细一看,原来,老奶奶正是坐在破旧的大方桌子边,擦洗茶碗。 大方桌一边的长条木凳上,放着一个盛满清水的木盆。 老奶奶从木盆里拿出清洗好的茶碗,用桌上的一块有些泛黄的粗抹布轻轻擦拭。 此时,桌面上已经摆了两摞洗干净的茶碗。 老奶奶一头花白的头发,看起来有些蓬乱。 头上没有多余的发饰,只是草草地挽了一个发髻。 老迈瘦弱的身体已然不堪操劳,动作有些迟缓。 细看,在她所穿的粗布衣服的袖口和手肘的地方,都有些板结变色和磨损出洞。 并不像刻意作出来的,而是真正的日积月累所造成的磨损。 在她身边,简单地筑了一个的土砖砌的火炉,炉子的外壁被抹了一层厚厚的泥,看起来就像是泥砌的一样。 大火炉上,正咕嘟嘟地热着一壶开水。 大火炉前面的灶膛口,蹲着一个身穿白色粗布褂的小男孩。 小男孩长得虎头虎脑,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 手里正拿着一把黑乎乎的破旧蒲扇,使劲地扇着火炉里的火。 此时的官道上安安静静的,只有一些小鸟旁若无人地在地上蹦跳着啄着虫子吃。 老奶奶伸手在大木盆里又捞了一把,这一次并没有拿出茶碗。 看样子是全都洗完了。 老奶奶疲劳地晃着身子,似乎是一早上的忙碌,让年老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 幽黑的双手伏在桌沿上,努力地撑着身子,缓缓坐在一边的长凳上喘着粗气,显然是累极了。 一个饱经岁月风霜的年老妇人。 一双干枯的手背上,布满了干树皮一样的皱褶,一只手里还紧紧地抓着那块擦茶碗用的抹布。 老奶奶年纪大了,这本是含饴弄孙的年纪了,却硬是要在这官道上摆茶摊。 到底是民间的生活窘迫,还是老年人的固执呢? 这时,官道另一边的树林里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衬着“唧唧喳喳”的鸟鸣,在这安静的官道上,显得格外突兀。 老奶奶虽然年纪大了,但耳朵还很灵光。 听到了这奇怪的声音,便抬起头,向着官道这边的树丛望了过来。 不一会儿,只见从那茂密的草丛里边,有三个长发飘飘的女子整理着衣裙和头发翩然而来。 那样子就像是从野外的草木中硬生生钻出来的野人一样。 第十七章 老奶奶,早上好 左边的那个个子最高,乌黑的头发披在脑后,身着一套蓝色的寝衣,露着白皙的胳膊和小腿。 两只手交叠着,托在胸前,似乎是保护着什么东西。 赤着的一双脚上穿着一双奇怪的草编的鞋,连脚也是光着,没有穿袜子的。 位于中间的女子比较奇怪,头上戴着花冠,手腕脚腕和脖子以及腰上都缠绕着藤条编成的环,手里还把玩着一只粉色的野花。 就像一个久居山林的野人。 身上穿的寝衣也是又短又破,同样也是露着胳膊,双腿和双脚。 右边的那个比较正常,一身带袖的上衣和宽松的裤子,只可惜还光着脚。 女子也是散着头发,左边的耳朵上还斜斜地别着一只黄颜色的野花。 她的手中则是拿着一个圆圆的特殊材质的小盒子。 不用说,这三位造型奇特,出入霸气的,就是我们的出山探路三人组。 三个人迈着整齐划一的猫步,仿佛在某地时装周的t台上走秀一般,走近茶摊,对着老奶奶齐齐一鞠躬,有礼貌地说道: “哈尔么呢,安宁哈塞哟!(外语:老奶奶,早上好!)” 这一句整齐划一,礼仪周全的异国早上问好,让面前的老奶奶大吃一惊。 老奶奶双手牢牢的撑着身后的桌子,身子明显已经站不稳了。 但是看到三个女子的举止对她颇为恭敬,又惊讶地缓慢站直了身体。 抬手拢了拢额前花白的碎发,神情已然镇定下来。 纵然鹤发鸡皮,那一双浑浊的眼睛,此刻却是目光如炬,望着面前的三个造型奇特的女子,眼中写满了疑惑。 老奶奶疑惑的神情,慕容越她们看在眼里。 疑惑,而不是吓坏。 阅历丰富,绝对的实力派阅尽人事沧桑的老人家。 普通的民间老太太,哪里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淡定平常,仅仅只是疑惑? 三个人互相对了对眼神,决定继续试探下去。 看着眼前的三个人有些面面相觑的样子,老奶奶微微沉吟了一下,试探地开口,轻轻滴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慕容越一脸普度众生慈悲的表情,一抬头,上前一步。 捏着野花,语气恬淡悠远地胡编乱造道: “老人家,莫要惊慌。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姐妹乃是远方仙山上的仙女。谨遵我天神旨意,下凡体察民情。” 说完,拿着野花的右手指向站在她右手边的水凌玉,淡定从容地介绍道: “这位是月亮仙子,阿尔忒弥斯。主要掌管人世间的狩猎和采集。” 随后,又把手移向了她的左手边的金琳琳,继续说道: “这位是爱和美的仙子,阿弗洛狄忒。” 老奶奶震惊地看着慕容越身边的两个“仙女”,并不答话。 “我们还有两位姐妹,火焰仙子赫斯提亚和丰收仙子德墨忒尔正在路上。” 说完,她自己上前一小步,手持鲜花,微微弯腰行礼,有礼貌地介绍道: “我是智慧仙子,雅典娜。” 老奶奶被面前的慕容越说的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道应该拿什么表情来面对她。 “我们姐妹一行五人,一路远来有些口渴,想问老人家讨一杯清水解渴可好?” 在她身后的金林林和水凌玉听她说完,便是齐齐一哆嗦。 这架子端得可是够大,外国神话里的各路女神都被她抬出来了。 金林林斜着眼睛撇向慕容越,更是一阵干呕: “你个傻x的,慕容越你以为你是来自东土圣地去取西经的和尚啊!还讨杯清水!” 但是,她并没有抓对重点。 老奶奶听这慕容越仪态万千一本正经的解释词,原本紧绷的神色缓缓舒展,但是心理上,还是有些防备。 “你们是……仙女?” 慕容越麻利地接过话茬,上前一步,双手扶住老奶奶的胳膊,温和地对着老奶奶笑道: “老人家勤恳辛劳,着实让我等诚心拜服。” 一抬手,右边的水凌玉心领神会,马上递过来她一直护在手心的东西。 是一面手心大小的,打磨得异常光滑的小圆镜子。 背面是金属壳,正面是镜子面。 这是慕容越一直不曾离身,自从在九里桃花源便带在身上的法宝神器。 刚才看见了金琳琳衣袋里拿出来的古怪硬币,说是睡觉的时候,一直铬在身子底下。 这也就是说,可能大家出现在这片草地上的时候,一定还有人夹带了一些在九里桃花源便贴身带着的某样小东西。 果然,这面小巧的镜子就是一个。 慕容越一本正经地拿过小镜子,对着老奶奶说道: “您看,这是我们仙家的至宝,名曰炫光鉴。它不仅能清晰地映出你的样貌,还有延年益寿,避祸消灾的功效呢。” 慕容越在这边瞪着两只眼睛胡说八道,忽悠得老奶奶睁大了眼睛好奇心成倍增强。 “老人家,来,您来试一下。” 咧开已经脱落了几颗牙齿的嘴,老奶奶笑的爽快,连忙伸出双手去接慕容越手里捧着的小镜子。 就在老奶奶眼睛看向镜子的一刻,突然浑身发抖,惊叫一声,险些把手中镜子掉在了地上: “天啊,那是……!” 慕容越连忙扶住了老奶奶的手,安慰道: “老人家不要害怕,寻常即可。这把炫光鉴不同于凡间的任何镜子,玄机就在这里。” 慕容越这边唬着老奶奶照镜子,抽空转头对着水凌玉和金琳琳眨了眨眼睛。 看这老人的反应,果然证明大家带出来的,原本在九里桃花源中使用的东西,对外面世界的人而言都是没见过的稀奇货。 老奶奶惊讶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惊喜地抽出一只手抚摸上自己的脸,朴实地笑了: “哈哈,真是……哎呀。真让老身……啊,从未这么清楚地看过自己……这真的是我吗?” 老奶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惊讶的语无伦次,见状慕容越开口笑道: “老人家日后必定延年益寿,福禄双全。” 听到慕容越这么说,老奶奶突然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谢谢神仙大恩大德!谢谢神仙大恩大德啊……” 三个女孩见状,都是惊呼一声,连忙拉扯老奶奶起来: “老人家不必如此,快快起来!只需给我们一口清水解解渴……” 站起身的老奶奶,激动异常,抖抖索索地张着双手半天不知所措。 听到慕容越她们说要喝水,连忙拿起抹布来,使劲使劲擦了几下身边的长凳,示意三个“野人仙女”入座,欢喜地道: “好好好,神仙们坐快吧。我这就……小六子,快,给几位仙子上茶啊……” “哎,就来了!” 大泥炉后面传来一声干脆的应答,只见刚才火炉边蹲着扇扇子的白布褂的小男孩,甩开了扇子站起了身。 露出自己穿在白布褂里面的小红肚兜。 耍杂技一样,伸着小短胳膊抓起三只小茶碗,灵巧地在空中,头上,肩上,手上打了几个转,最后才稳稳地落在三位面前的大方桌子上。 老奶奶也连忙起身,手垫着抹布,拎着火炉上热着的塘泥的水壶,在小男孩摆好的三个碗里颤巍巍地倒水。 清澈透亮的茶水“哗啦啦”地涌入青花的茶碗中。 小男孩则是好奇地趴在桌子沿上,歪着脑袋看着三个姐姐傻笑。 一向看见小孩就习惯性母爱泛滥的水凌玉,此刻便来了兴致。 水凌玉坐在大方桌的里侧,偏着脑袋,对着小男孩友好地一笑,招了招手示意小孩儿,道: “那个小孩儿,你过来。”。 小六子看到水凌玉在喊他,立刻听话地倒蹬着小短腿,靠到水凌玉身边,笑着仰着头,眨着大大的黑眼睛看着水凌玉。 看着这么讨人喜爱的小男孩,水凌玉伸出手,摸着小六子头上的冲天鬏,问: “你叫小六子啊?呵呵,今年几岁了?” 水凌玉说道:“不断更新,冠珠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 小六子眨着眼睛,偎依在水凌玉身边,口齿清晰地说: “六岁了。神仙姐姐,你好漂亮啊……” 看到这一幕,老奶奶转身到另一张大方桌上忙碌去了,状似很随意地唠叨着: “我这么大年纪了,膝下就这么一个孙子。我不指望自己什么福啊,寿啊的。只是希望这小六子,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水凌玉三人立刻心下了然,知道老奶奶是考虑到自己已经得到了神仙的恩惠,但是,心里还是惦记着自己的小孙子。 明明是想让神仙们给她小孙子一些照拂,可是又没办法开口直说,只能旁敲侧击地提点诸位“仙女”了。 听到老奶奶发出了这么一句抱怨,坐在水凌玉眨了眨眼睛,心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同时,坐在她身边的金林林也适时地把头凑了过去,跟水凌玉对了个眼神。 慕容越远远地看着这两个眉来眼去的人,一时间也明白了这两个到底要干什么了。 看到金琳琳凑过来的眼神,又向老奶奶那里努了努嘴,水凌玉点了点头,暗地里给金琳琳比了个“知道了”的手势。 金琳琳当真便端起了仙子的架子,一脸慈悲为怀地端起了桌面上摆着的茶碗,轻轻滴喝了一口茶。 第十八章 冒牌仙女跳大神 这边,金琳琳便端起了仙子的架子,慈悲为怀地端起了茶碗,轻轻滴喝了一口茶,端庄大方地看着小六子,一脸爱与善良,真诚地说: “作为爱和美的仙子,我这里有一份礼物要送与小六子,你想要吗?” 小六子瞪大了眼睛,看着金琳琳,一脸俏皮地问: “是什么?也像奶奶的那种吗?” 话音刚落,另一张方桌边坐着的老奶奶立刻变了脸色,呵斥小六子: “糊涂!你这孩子!平日里是如何教育你的,我们已经受了神仙的恩典了,不可太过贪妄!” 小六子听到奶奶的呵斥,缩了缩脖子,趴在桌子上,不敢出声了。 慕容越心里暗叹这老人家对孙子的管理如此严苛,便连忙起来打圆场: “老人家多虑了,举手之劳而已。” 立刻示意金琳琳继续。 金琳琳神秘兮兮地拿出手中一直拿着的翠绿色的小圆盒子。 仔细一看,大家就要笑了。 是一向怕黑的大师姐水凌玉在九里桃花源的时候就一直带着的一个巴掌大的特殊质地的小圆盒子。 盒子的造型是一个小猪样子,按着左边的猪耳朵,猪鼻子和嘴就会发光,什么时候不放光了就按右耳朵,按上几十下便好。 借着这个东西,胆小怕黑的大师姐在夜里才敢出门。 昨晚不知道怎么,竟然这个小东西也跟着来到了这里,此刻就放在了金琳琳的手上。 慕容越担心金琳琳这个脑洞大开的孩子,会把事情搞砸,连忙抢过小盒子。 温暖地看着小六子。 此时的小六子也抬头看着她。 慕容越继续瞪着俩眼胡说八道: “爱和美的仙子一直把爱与温暖都储存在这个小盒子里,现在,我要把这些爱与温暖都送给你。” 说着,慕容越抬起手,手掌中心拖着小猪盒子,神圣地交接给金琳琳。 这边的金琳琳也庄严肃穆地接过小猪盒子,对着慕容越点了点头。 慕容越,轻轻推了推小六子,温声地鼓励他,说: “勇敢些,去她身边,接受这些爱与温暖吧。” 小六子有些怯怯的,但看了看金琳琳和慕容越一脸认真,就攥了攥小拳头,迈步靠近了金琳琳。 这一刻,金琳琳突然神棍上身。 只见金琳琳深呼一口气,后撤一步,立刻摆开大巫婆小魔仙发招的架势。 抬手对着手掌上的小猪耳朵上一指,口中喝道: “巴啦巴拉巴能量---西里啦---魔法点亮!” 随即,手指一动,按上了盒子的左边耳朵。 赫然一道橘黄色的光芒从小猪盒子大张开的嘴巴里射出。 “啊!——” 小六子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护住脸,惊叫一声。 一边站着的老奶奶也是吃惊不小,蹒跚着脚步想上来拉自己的孙子一把。 慕容越站在小六子身后,轻轻滴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地说: “乖孩子,闭上眼睛,抬起头。不要害怕。” 小六子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但是身体还是有些哆嗦。 慕容越先是回过头去,给老奶奶一个“放心”的眼神,安抚一下老奶奶。 又给金琳琳示意,让她继续装神弄鬼。 金琳琳拿着小猪盒子,让盒子的光从小六子的头顶开始缓缓移动,嘴上还在胡说八道: “让我的爱与温暖渗透入你的头顶,让你的头脑从今以后充满智慧。让我的爱与温暖点亮你的双眼,让你的眼睛从今以后看得见最美好的前程。让我的爱与温暖萦绕在你的鼻尖,让你的鼻子从今以后都能闻到最芳香的气息。让我的爱与温暖涂满你的嘴巴……” 漫长而繁冗的仪式终于在众人的注目下,于小猪盒子的能量耗干之前结束了,主持人“爱和美的仙子”金琳琳同学显然累得不行。 这么大篇幅的妖言惑众,她还是第一次。 而大家的目光则是更加关心刚刚睁开眼睛,刚刚接受了“爱和美的仙子”厚赐的小六子。 只见小六子迟疑地睁开眼睛,眨了眨,惊叫着转身飞奔向他的奶奶: “阿婆,阿婆!小六子看东西好清楚……” 金琳琳得意地收起小猪盒子,看着老奶奶把孙子拥在怀里,开心地笑了。 突然,老奶奶松开怀里拥着的小六子,对着金琳琳三个人便跪了下来。 “何德何能让三位神仙对我们祖孙二人厚待,老身在此感激不尽啊!感激不尽!” 说着,交叠了双手,举过头顶便要磕头。 水凌玉和慕容越连忙跑到老奶奶身边,连拉带扯地把老人家掺起来,扶到身后的长木凳子上坐下。 “感谢老天啊……让我祖孙俩遇上了神仙啊……感谢啊……感激不尽……” 老奶奶激动地语无伦次,眼含热泪,拉着慕容越和水凌玉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金琳琳站的位置,跟老奶奶刚好隔了一张桌子,只能远远地看着,招呼着小六子,赶紧给奶奶倒一杯茶水定定神。 随后低声对老奶奶说道: “老人家不必这么挂怀。我们姐妹只恩赐于有缘人。还望老人家不要轻易透露我姐妹三人的身份为好。” 这边老奶奶听了水凌玉的话,连连点头。 那边的小六子听话地提起大水壶,颤巍巍地过来要给老奶奶面前的茶碗倒水。 小胳膊小腿,站在水凌玉身边,提着笨重的大水壶,显得有些滑稽。 水凌玉连忙接过水壶,给老奶奶倒了一碗茶。 这边的慕容越接过了水凌玉手里的茶壶,放在了身后的大泥炉上。 转过身来,便看着水凌玉弯着腰,端起桌上刚倒好的茶水,递到嘴边轻轻吹气。 等感觉差不多把茶吹凉了,这才小心翼翼地递到老奶奶嘴边,喂老奶奶喝茶。 同时,另一只胳膊绕到了老人家身后,轻轻滴抚着老奶奶的后背,给情绪激动的老奶奶顺顺气。 慕容越则是站在老奶奶身边,温和地让老奶奶慢些喝。 这边的慕容越和水凌玉在上演二十四孝图,那边的金琳琳却开启了脑洞。 她闲的无聊地坐在桌子另一边,看着小六子,问道: “嘿!小六子,姐姐考考你,今年是几几年啊?几月几日呀?” 小六子一抬头,面对着金琳琳,一副学富五车的样子,抚着肚皮得意洋洋地脆声答道: “今年是玄荒历4684年,今天是六月二十三日。” 稚嫩的童声话音刚落,这边还沉浸在美好时光里的水凌玉和慕容越身子齐齐一震。 玄荒? 这是什么纪年? 果然是在九里桃花源呆的太久了,一下山来竟像是外来物种一样。 在方桌另一边坐着的慕容越,手里小巧的茶碗打着转,一脸若有所思。 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需要了解的东西太多了。 慕容越转过头,眼光落在另一张桌子上忙碌着的老奶奶身上,随后起身,走了过去。 “老人家,近来城中可有什么新鲜事?” 慕容越大喇喇地坐在老奶奶对面的桌子上,一脸天真状似无意地问。 想要最快地了解自己所处的环境,就要从周边群众的嘴里套消息。 这点儿套路,慕容越还是懂得。 听到慕容越发出这样的疑问,老奶奶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头看着慕容越,含糊地说: “神仙……姑娘们大体是对我们越国不太了解吧。” 话一出口,“越国”俩字就被慕容越轻松记下。 原来这个国家叫,越国。 慕容越一笑,点点头。 伸着胳膊,指了指不远处,大家刚醒过来的时候的草地的方向,随口说道: “我们从那边过来的,对越国这里还不是很了解。” 话音一落,老奶奶身子一紧,手里抓着的大抹布也“吧嗒”一声,掉在了桌面上,立刻变了脸。 疑问道: “北面,你们从梁国过来的吗?那边可还……” 北面,梁国。 又一个信息,慕容越悄悄记下。 看着眼前的老奶奶似乎要询问什么关于北面梁国的事,慕容越连忙摇头,打断了老奶奶的话,说: “额,您不必激动,不是梁国。” 听慕容越说,不是梁国。 老奶奶紧绷的面容立刻又放松了,喃喃地念叨着: “不是梁国……再往北可就是……难道,你们是中陆来的?” 第三个信息,中陆。 看着老奶奶的神情已经开始放松了,慕容越低头一笑,不作答。 慕容越说道:“精彩提前看,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就是这个了。” 中陆是啥地方,那谁知道? 谁知道啊! 看见慕容越低头不语,老奶奶立刻一喜,弯着眼角,惊喜地说道: “我就说嘛,你看看你们这三位仙子,穿着就跟我们不一样,刚才说的那句话,我也听不懂。中陆啊,中陆……啊,我给你们再添点儿茶。” 慕容越嘴上挂着笑,心里却犯了嘀咕。 这中陆究竟是怎么个神仙聚集的地方啊,让这乡野老妇都敬为上宾? 早知道这里有中陆上有个本土仙山,还用费那么大劲编一个什么天界众神。 哈哈,话说,您要是能听懂外语,我就的佩服你了。 这时,在桌子那边的小六子也听见了他奶奶的话,扬起一张天真的笑脸,看着水凌玉随口问道: “姐姐,我奶奶说,大陆的北边就是神仙呆的地方。你们都是从北边来的,那么,你们真的是仙女啊?” 第十九章 茶摊卖肉 水凌玉伸着细长的手指,点了点小六子小巧的小鼻子头,一脸肯定滴说: “既然是奶奶说的,那还能有错吗?” 小六子指着奶奶,一脸郑重地说: “奶奶告诉过我的,说在北边,海的另一边就是中陆。中陆上住着的都是神仙,神仙是不会让普通人过去的。所以我也没有见过神仙。” 听到这样一句话,慕容越脑子里瞬间想起一首歌: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他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绿色的大森林,他们善良勇敢相互关心……” “哈哈……” 看着小六子煞有介事的样子,水凌玉和金林林都笑了起来。 不笑还能怎么样,反正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当笑话听呗,童言无忌。 这边,老奶奶忙了一圈,又转回到慕容越身边,接着刚才的话题说: “要说这京城的新鲜事啊,还的说是新皇的登基。这新皇是先皇的二皇子。原本就是个不学无术,不成器的闲散皇子,却在先皇驾崩之后突然跟变了个人似地,就登上皇位了。你说说,这人啊,什么时候时来运转,还真就成了一国之君了啊。……” 老奶奶一边唠叨着,一边蹒跚着脚步,细心地照看着后面的火炉。 那边的水凌玉和金林林也在以考验小六子是否聪明为借口地询问着“傻子都知道”的各种生活常识问题。 慕容越一边听着,一边筛选着有利信息。 这个世界,就她已知的,目前是两块大陆。 北边一个中陆,隔海,这边的这个是云荒大陆。 这个国家是越国,北边是梁国。 这里是越国国都京城郊区的官道上。 越国的皇帝很年轻,刚即位不久。 今年是玄荒4684年,今天是六月二十三日。 这里的纪年跟她们印象里的不同,不过,看样子也大同小异。 一年十二个月,分属四季。 每月三十天,没有星期。 一天分十二个时辰 这一切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 上午,太阳害羞滴钻进了薄薄的云层后面,不肯出来见人。 四周都是环绕的绿树,微微的雾气缭绕在树梢,依依不舍还没散尽的意思。 不远处的林子里依然安静如初,有成群的鸟儿们扑着翅膀,熙熙攘攘地在林间飞来飞去。 这时,正落在不远处官道路面上的一大群鸟儿,不约而同地扇着翅膀,惊叫着飞上了树丛。 侧耳细听,一阵清亮的马蹄声自远而近,幽幽传来。 慕容越循着马蹄的声音慢慢地回头。 悠长安静的官道远处,一匹黄颜色的黄鬃马露了头。 由远及近,马背上此时正端坐着一个长发飘飘的青衣男子,沿着悠长的官道,向着简陋的小茶摊缓缓而来。 有林间微微的风徐徐吹来,调皮地扯动着他披散在肩上的的乌黑长发。 一身干净整洁的青色古装衣服在雾气中衬得他如初临凡间洒脱不羁的浪荡仙人,而他胯下的那匹黄鬃马,则是安静又温顺地迈着步子,不疾不徐。 在他身后,那一缕缕太阳光透过四周密实的树叶缝隙,如一道道闪亮的聚光灯,穿插着角度打在细沙的地面上。 如同在树与地面之间,架起了一架巨大的水晶古筝,闪亮的阳光,就是那筝面上一排排的琴弦。 而这男子,正是踏着这样华美如同琴弦的光线,像一个跳动的音符渐渐走来。 在这干净透明的空气里,这样的一个男子的到来,仿佛蒸腾出一股清爽的清新气息,驱散了沉甸甸的晨雾。 慕容越,忘了呼吸,死死地愣住了。 帅哥啊! 大帅哥啊! 真实的大帅哥啊! 在这个大陆上第一个看见的活生生的大帅哥啊! 啊——! 随着马蹄声不断接近,大家也看清楚了彼此的样貌。 水凌玉金琳琳互相挤了挤眼睛,二人悄悄滴挪到了大方桌的后面,挡住了自己裸露在外的小腿和胳膊。 非常不仗义地把衣衫暴露的慕容越扔在了原地。 打马而来的年轻男子来到了茶摊边上,有意无意地侧过头来,看向衣衫暴露的慕容越。 在清晨的阳光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隐隐带着一抹倨傲又脱俗的笑意。 一双不粗不细的眉毛,好看滴勾勒出一丝微微内敛的霸气。 精致的唇形此刻正微微抿着,如同一朵待放的水莲,将开未开的引人注目。 最让人移不开目光的,便是那一双深沉幽邃的眼睛。 幽深黑亮,带着浓烈的神秘和淡淡的忧郁,似乎表达的无尽的深切含义。 深邃如斯,如同绽放着一朵奇异而又令人不可自拔的离奇漩涡,吸引着人,挪不开目光。 似乎再多看上一眼,就要深深地陷入那旋转而入的无尽黑洞里去。 这样的一双眼睛,却让人感觉到一股沉沉的忧郁情绪。 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想要了解,想要探寻他的过往。 颜宝儿说道:“去提钱看下一张,爱吃醋的凤凰。等你哦。” 此刻的慕容越,面上表情呆滞,心里却有一个声音疯狂地嘶吼着: “哇哈哈哈哈哈!拿下他,拿下他!” 然后,脑子里立刻出现一个蝙蝠翅膀的小人,手里拿着一把铁锨,站在帅哥的脑袋顶上,狠狠滴在头皮上挖着,一边挖一边喊: “帅哥,你的过往,你的未来,统统被我挖出来吧!” 坐在马上的青衣男子似乎是隔空领悟到了慕容越那奔放不羁的思维片段,在温暖的晨光中,轻轻滴打了个冷战。 接下来,他看见的就是如章鱼触手吸盘一样,一直盯着他,那原本惊讶,此刻大有看见猎物一样的目光,那如窃贼一般迅速而坚定的目光。 男子好看的嘴角微微一翘,眨了下璀璨的星目。 这小姑娘,是想要干什么…… 男子愣了愣,随后便恢复如常。 结实的手臂轻轻一勒挽上手腕上的马缰示意胯下的小黄马站住。 黄鬃马听话地在茶摊边停下了脚步,四个蹄子在原地稳了稳脚步。 似乎还有些疑惑,轻轻滴扭过头,不解地看了看主人,一脸的探究的神情。 男子缰绳一甩,只见绳索利落地搭在了小黄马的马背上。 男子敛袂。 轻巧利落地闪身。 只见青衣飘荡,如舞如蹈。 下马。 行云流水的动作,似乎带动了近处远处高处矮处的浮动雾气。 这一连串动作下来,俨然是一个习武之人的做派,看来这个人,并不是个文弱书生。 男子微微地抿着唇笑着,目光温柔如水地看着小黄马。 抬手轻轻抚了抚黄鬃马的面颊,绕过马身,随手拍了拍黄鬃马的长脖子。 黄鬃马似乎懂了主人的用意,打了个响鼻,甩着长长的尾巴走向了路边的青翠草丛,低着头,开始啃食路旁的青草。 青衣男子抬手整了整衣襟,微抬了一下下巴,这才迈步走到了桌子边。 伸抬手拉过大方桌边上的长凳,有意无意地就这么坐在了慕容越的对面。 仿佛他丝毫没注意到慕容越的慌张转头。 依旧是微笑着,把背后的那柄古朴的淡青色光芒的长剑轻轻滴搁在桌边。 这才笑着示意茶摊的老奶奶,用充满磁性的好听声音道: “老人家,来一碗茶。” 随后,抬手在腰际轻轻一抹,右手一个起落。 两颗晶亮的碎银子便“叮当”两声落在桌上。 就如同各大穿越神剧中男主光彩灿烂的亮相一样,慕容越两眼冒着闪亮的星星,就这么轻易地暗自认定了,这一定就是本故事里的第一男主。 不然,还会有谁,这么帅呢? 根本就没注意到慕容越那边花痴的都快流口水了。 老奶奶满脸褶子的老脸上带着些许笑意,看着面前的青衣男子,一边应答着,一遍费力地拎着大水壶,颤巍巍地往茶碗里倒水。 却不经意间,看了一眼那桌上的碎银子。 老奶奶放下了大水壶,轻轻滴笑了,浅声对着这位帅气的公子说: “公子啊,您这银子,可是给多了啊……” 哦…… 原来流通的货币,竟然还是银子。 试着想想货币史上正式开始以白银作为交易货币,那就意味着完善的社会经济制度已然确立,那可是在封建制度很完善的时期了。 既然是封建帝制社会,那就要好混多了。 比较庆幸的是,看到这老奶奶这个年岁了还能出来悠闲地摆茶摊,可见这个时代女子的社会地位也是很高的。 如果是这个时期的话,女子还是比较好混的。 怕就怕女子不让抛头露面的时代,那想赚点儿钱养活自己都只能去骗婚了。 慕容越稍微安了心,还好,还好。 这边青衣男子听了老奶奶的提醒,没有太多的动作。 很随意滴一笑,抬手一指神游天外,正对着自顾自发花痴的慕容越。 轻声地说了一句: “那就麻烦老人家再添一碗茶,给这小花妖。” “额?不用的,我的还有……” 慕容越花痴的状态还没过劲,神游太虚之中就懵然地听说帅哥要邀请自己喝茶,立刻条件反射地红着脸抬头,摆着手说着不用。 突然间又感觉,额,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对。 瞬间回味了一下刚才那男子所说的话,慕容越脸色一变,随口问道: “说谁呢!你说谁是小花妖?有本事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啊!” 第二十章 三人行必有小偷 “说谁呢!你说谁是小花妖?有本事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啊!” 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通红通红的脸,那红红的小脸,撅起的小嘴,翘翘的眼梢,配着头上的藤条花冠,更是别有一番韵味。 男子低头抿嘴一笑,那笑意似乎更深了。 修长的手指转着手中青花茶碗,眼光却盯着茶碗里慢慢舒展的茶叶,沉默着一语不发。 似乎这碗茶里另有玄机。 慕容越看见这家伙这个闭口不言避而不谈的状态,却突然来了精神。 完全不顾后面大方桌上大摇其头的金林林和水凌玉,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 十分彪悍地一步跨到男子跟前,指着他叫道: “喂,跟你说话呢,你把话说清楚啊,谁是小花妖啊?恩?说啊!” 面对慕容越这么咄咄逼人的气势,眼前的男子并不说话,只是微微抬了眼。 故作镇定,却在白皙的两腮上,悄悄熨出了两朵绚烂的红霞。 男子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连忙把头转向了路边甩着尾巴悠闲吃草的黄鬃马。 全然当面前嚣张跋扈的慕容越不存在。 男子这么急的一侧头,那一缕缕黝黑的长发调皮地从他的肩后蹿到了胸前。 慕容越见他这个奇怪的反应,一时间有些发愣。 这货是要干什么,难道是装淑男? 艾玛,这是什么社会。 正当慕容越摸不着头脑的时候。 微笑着的老奶奶蹒跚着走了过来,用粗糙的手拉了拉慕容越裸露在外的胳膊。 慕容越呆愣愣地看了老奶奶一眼,一脸探究,完全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老奶奶无奈地笑了,摇了摇头。 抬起手轻轻滴拍了拍慕容越的肩,又指了指她光着的白花花的大腿和精致的光着的脚…… 呃。 一时激动,竟然忘了自己身上仅仅只是穿着寝衣,挂着花藤蔓草叶子,就目前的这个样子窜到陌生男子面前。 干嘛? 卖肉啊? 那跟在一个男人面前上了个厕所有什么区别吗! 想到这一点,慕容越脸唰地一下红了。 随后,他清楚地听到了身后,来自金琳琳的问候: “八亳(外语:傻瓜)!” 慕容越连滚带爬地急忙坐回到男子对面,极度尴尬地笑笑,若无其事地拿右手在脸颊边上扇了扇,尴尬地干笑两声,干笑着说道: “啊哈哈,今天的天气,真热啊!哈哈…哈哈…” 无比尴尬地回头,对着金林林和水凌玉满面黑线的脸,吐了吐舌头。 老奶奶无奈地笑着摇了摇了头,随手把一碗刚添了茶水的茶碗推到了慕容越面前。 “傻孩子,多喝些茶水。” 慕容越瞬间领悟了老奶奶的用意,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低下头去,喝茶堵嘴。 呵呵,你们继续聊,聊你们的不用管我! 我只管喝茶! 嗯! 喝茶! 青衣男子抬头,看见慕容越又激灵地躲回了大方桌的后面,这才礼貌地微微一笑。 算是回礼,也算是缓解刚才的尴尬。 过了一会,男子定了定神。 随后,眼梢轻轻一挑,那一双好看的眉目瞬间如同盛夏的花朵,绽开了一大半。 斟酌了下语句,轻声对着慕容越道了一句: “姑娘,在下无意唐突。只是,不知姑娘穿成这样,意欲何为。还请姑娘自重,不要让在下为难。” 听到青衣男子这么说,一直低着头假装忙碌地着茶水的慕容越立刻抬了头。 思考了一下,慕容越清了清嗓子。 左手托起茶碗递到了眼前。 一双好看的狐狸眼缓慢地盯上手中的茶碗,沉吟着酝酿了一下忧郁而哀愁的情绪。 慕容越故作镇定地吸了吸鼻子,在心底默念三遍: “我是美女,我是美女,我是美女!” 随后,慕容越端庄大方地凝视着手中的茶碗,做出望月思乡的状态,捏着唱戏的尖细嗓音匆忙开腔: “哎,公子,说来话长了(liao三声)。听我道来,我们姐妹从外地赶来,这个这个千里迢迢那个那个来京奔亲。却不料这个这个出门不顺。在路上遇到了那个那个劫匪,抢了我们的这个这个行李和盘缠。那个那个远远地看见这个这个茶摊,那个那个就过来,这个这个讨碗水喝……哎呀,我这个那个的就把这个礼数给忘了……公子见谅啊。” 等到慕容越费劲的把这段话说完,另一桌的金林林和水凌玉齐齐捏了把汗,立刻对这慕容越撇来眼刀子: “你就是一狐狸精,在这装什么大明星啊,能不能靠谱点?拜托,拜托!” 白歌说道:“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精彩继续不断更。” 慕容越回过头来,对着金琳琳水凌玉回瞥眼刀子,无声的反驳: “我怎么说也得跟老奶奶说的那些话保持一致啊!见谅,见谅!” 青衣男子听完这些话,有些发愣地看着慕容越,那张帅气的脸上,眉目渐渐又皱到了一起。 就在这一瞬间,恰好的位置,让他看见慕容越娇俏的左脸颊上几粒晶亮的茶水水珠。 此刻,刚刚好的角度,茶水水滴在阳光下映出了七色光芒,如一道彩虹,迸射进了青衣男子的双眼。 青衣男子空了一拍,一笑了然,轻轻滴对着慕容越说: “原来如此。” 随后青衣男子霍然起身,对着三位姑娘一抱拳,带着诚恳和坦荡的语气豪迈地说: “在下凌某人,亦是来京城投亲。如果三位姑娘不嫌弃的话,可由在下护送三位姑娘进城寻亲。” 青衣男子的话音一落地。 金林林和水凌玉立刻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噌——”地一下跳起来,慌忙激动滴叫道: “公子好意我们心领了,真的不用麻烦了……” “是啊,公子,萍水相逢,我们也不方便给公子添麻烦啊……” 这边的慕容越却是轻轻一笑,挑着眼睛看着青衣男子,乌黑的眼珠一转,坏坏地笑着道: “她们自然不用。” 说着,学着男子的样子,豁然站起来,更加豪迈地一脚踢开凳子。 一抬眼,犀利的目光猛然看进青衣男子那一双如漩涡一般深邃的目光中,学着男子轻轻淡淡的口气,大大方方地说: “我,用。” 看到慕容越的大方与豪迈,青衣男子舒朗的眉头轻轻一皱,似乎在犯愁着什么,随即又立刻散开,点头爽朗一笑。 “好,那事不宜迟,我们就此上路吧!” 慕容越抬手制止试图用语言行动阻止她跟青衣男子一起离开的金琳琳水凌玉二人。 慕容越靠近水凌玉,张口给水凌玉扔下一句话: “呢哦会跟将安哈吉嘛告葛酿个纹个噶涩高息阿耐巴巴养个一色给打良带!(外语:你们别紧张,我只是想跟他去城里面看看。你们在这里等我就行了。)” 然后,向青衣男子招手,示意青衣男子可以继续上路了。 青衣男子对着遇加阻止的水凌玉和金林林微微一笑,抬手抱拳告别。 水凌玉默默地目送着青衣男子宝贝似的抓起放在桌边上的长剑轻松背上,又向路边上正闲晃着啃着青草的黄鬃马身边走去的身影。 暗自攥紧了双手,水凌玉对着他的背影,脉脉地念了一句: “公子,你可要多保重啊……三人行,他必有小偷啊……” 然而,此时的青衣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意识和防灾减灾的预警,丝毫没有预知到,一场史诗性的打劫即将降临到他的头上。 青衣男子变魔术似的,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青色锦纹的斗篷,友善滴递给慕容越,轻轻滴说: “姑娘的行装,进城恐怕有些不便,还是请姑娘不要嫌弃,披上在下这件斗篷吧。” 慕容越一脸感激,连忙爽快地把斗篷接过来,抖开。 像一只展开翅膀的大蝴蝶,斗篷在慕容越身后转了一圈,这才安稳地把慕容越裹了个严实。 这个时候的青衣男子,则是轻巧地跨上黄鬃马,帅气地抬手一勒马缰,挺拔的腰身跨坐在马上。 只听骏马一声长嘶,那青色的身影也跟着拉伸出一个帅气的弧度,怎么看,都是依旧帅气。 跨坐在骏马上的男子在慕容越闪亮亮的目光里摆够了造型,耍够了酷。 这才嘴角轻轻一挑,微微俯下身子,向着慕容越长臂一伸。 抬手便揽上了那个站在黄鬃马身边,似乎是在原地思考如何上马的慕容越,那纤细的小蛮腰。 随着慕容越的一声惊呼,下一秒,她已经被青衣男子抱着,横坐在黄鬃马的背上了。 然而这边,还站在大方桌边上金林林,看着眼前这一幕,呆愣愣地扯了扯水凌玉的裙角,抬手遮着嘴唇,凑近水凌玉小声问道: “哎,刚才越越跟说的什么啊?就那句外语,啥意思?” 水凌玉眨了眨眼睛,转头看着金林林,心里思考着,该怎么在老奶奶的注视下,把那一大段韩语说出来。 考虑再三,水凌玉只压缩成了两个字,抬手敲上金林林的脑门,道: “让你‘等着’。” 金林林抬眼看了看那位骑在马上风度翩翩的青衣男子,似乎领悟了什么含义,醍醐灌顶地点了点头,对着水凌玉状似我懂你地挤了挤眼睛。 两个人的暗号算是成功滴递过去了,接下来就要看事态的后续发展了。 第二十一章 自古温柔乡里死 这边骑在黄鬃马上,已经拥美人入怀的青衣男子,状似无意地伸着胳膊,轻轻滴压了压横坐着在马背上的慕容越,细看就好像是把她捆在了怀里。 青衣男子确定慕容越坐稳之后,抬首一声清喝,双腿伶俐地一夹马腹。 胯下的黄鬃马应声迈开脚步,扬着蹄子向前方飞奔而去…… 那被青衣男子夹在怀中的慕容越也是毫不留恋地头也没回。 老奶奶一边收拾着桌子上慕容越和青衣男子留下来的残局,把两个空茶碗叠在一起。 抬头望着青衣公子和慕容越远去的身影,老奶奶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费力滴叹了口气,状似无意地念道: “行事如此鲁莽,希望别出乱子才好啊。” 水凌玉和金林林听到老奶奶这样说,匆忙地收回了目光,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奶奶,只能是沉默着坐回了桌子前。 这时,在一边看的似懂非懂的小六子贴过来,扬着小脑袋,一脸天真地扯了扯水凌玉的裙角,傻兮兮地问: “姐姐,姐姐。那个姐姐跟那个哥哥走了,不会有事吧?” 水凌玉笑了,抬起手轻轻滴拍了拍小六子的小脑袋,低下头,轻轻滴说: “放心吧,你这个姐姐啊,她呀,只有整别人的份。目前还没见她挨整过呢。” 金琳琳也连忙错过来,接着水凌玉的话茬,低头笑着对小六子说: “她身边的男人啊,似乎都挺倒霉的。希望今天这个帅哥可别被她整的太惨……” 水凌玉把双手团在尖俏的下巴底下,两眼无故望天做祈祷状,低声地喃喃细语。 “但愿这青衣帅哥不是个舍命不舍财的主。要不然,有他受的……” 另一边的金琳琳连忙点头,表示极为赞同。 突然,金林林看着水灵,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摇了摇水凌玉的胳膊,一口询问的语气轻轻滴说: “哎呀,我都等了这半天了,你该说说越越跟你说的那段话是啥意思了吧?” 听到金琳琳还在纠结这个,水凌玉猛地一愣,一脸迷茫地看向金琳琳,解释道: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让你‘等着’啊。” 金林林听完水凌玉说的话,一皱眉,哭丧着脸嘟囔道: “怎么还要等会说啊?这很神秘吗……难道是……有吃的啊?” 说着,金琳琳轻轻滴扭着腰,撞了撞水凌玉的肩膀,并看着水凌玉,向着水凌玉挤了挤眼睛。 一看就知道,就这个状态,金林林这一提吃的保证就来精神的货,肯定是又饿了。 水凌玉崩溃地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企图用思想意识的冷漠淡然来屏蔽金林林的低智商封杀。 …… 此时,官道上。 刚刚离开路边茶摊的黄鬃马撒开蹄子,甩着尾巴一路飞奔而去。 转过前面的一道转弯,抬头间,一排巍峨高大的灰色城墙就悄悄揭开了绿树遮盖的面纱。 细细端详,巍峨的城墙在周围绿树的掩映下,更加显得古朴威仪。 这便是一国之都。 黄鬃马跑到了临近城门的地方,速度便慢了下来。 看看四周,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有身着布衣,赶着驴车牛车,拉着大捆小筐青菜瓜果和布袋装的米面粮食,野味皮毛,进城贩卖的农家商户。 有一身素衣,手挎竹篮背着包袱,领着孩童进城走亲戚的农妇民女。 有“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挑着扁担,进城贩卖小物件的外地游商。 还有骏马拉车,仆从林立的,乘坐华贵马车游玩归来的富家贵胄。 啧啧。 好热闹。 好真实。 而在巍峨高大的城门边上,门楼下的两边,各自站了一排半副武装,手持卫枪的轻铠守城士兵。 站在他们一头的,是一个领导级的士兵,此时,他正挨个地盘问查看着,这些进城的民众。 有些人似乎还要进城登记。 慕容越一时有些发愣。 不知道现在这个时代是战乱之年,还是和平之年。 不过,看着这越国京城的防卫制度,却是非常的严谨而秩序井然。 随着这些进城的人流,青衣男子高高滴坐在马上。 目光淡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等轮到他的时候,青衣男子只是低头跟排查的侍卫头领简单交涉了几句,就被恭恭敬敬地放了行。 整个过程青衣男子连马都没有下,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进了城。 有些出乎刚才的意料。 最初的时候,感觉这男子只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习武人士 现在看这情况,这货竟然还是京中权贵的亲眷啊,就连这守门的士兵对他都这么恭恭敬敬的。 看样子大有来头啊。 进了京城的大门,就算是真正进来了,接下来就直接进入了整个京城之内。 慕容越此时安静地窝在青衣男子的怀中,扫视着身边沿途的一切景致,两眼放光,一语不发。 说起骑马,慕容越不才,还真是练过的。 人家在九里桃花源的时候曾经随师父在谷地里学过一段时间骑马。 不但研究过怎么骑马,还向师父讨教过怎么驯马。 然而此时,青衣男子看着怀里安静的慕容越,还以为是路上马速太快,太过颠簸,让慕容越倍感不适,于是便贴心地放慢了马速。 不过,慕容越并没有什么不适之感。 她安静,只是因为她在思考。 自从接近了城门口,看到那些从城外,甚至国外风尘仆仆赶来的商贩与来访者们,还有那些真实的货物。 她的心就慢慢地沉到了水下。 这个青衣男子并不是要绑架她,而是实实在在地把她带进了这座繁华昌盛的一国之都。 而进入城中,看到身边那些真实存在的吆喝叫卖的商铺店面和街上的熙熙攘攘的行人走卒。 她的心就径直沉到了水底。 这一个盛世京城的形形色色,被演绎得如此真实,即使真的有什么阴谋诡计,也不会蠢到把他们五个放到这人声喧闹的地方来。 是个人都知道,人越多,越不好控制。 别闹了。 这特么是真的被师父赶下山了啊! 想到这里,慕容越就不得不开始思考另一件事。 另一件迫在眉睫,刻不容缓的事。 一会儿到了城里,人这么多,可要怎么脱身啊? 此时,慕容越靠在青衣男子怀里,鼻子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青草香气,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 就这样,近距离地听着异性的心跳,她还是第一次。 竟然是这样的体验,竟然是这样的奇妙。 这种感觉,难以言说,却是那么的特别。 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去依赖。 如果没有城外的那四个拖油瓶,那么是不是就可以骄傲放纵地这样一直到尽头了? 但是,情况不允许。 踏进这座城里,这种强烈的现实存在的种种视觉效果刺激着慕容越这个外来女的眼球。 这种场景与走进了梦境里的含糊迷蒙的,毫无历史底蕴构造出来的虚假影象感觉明显不同。 帝都啊。 这可是一国之都啊,那宏伟开朗,磅礴大气的建筑格调的伟大帝都啊。 果然气势磅薄啊。 看着身边那一排排整齐罗列的房屋建筑。 门口旗幌招摇,檐下屋外摊位鳞次栉比。 熙熙攘攘的街市上,来往的人群比肩继踵。 讨价还价的买卖之声,往来游走的人群喧闹之声,三三两两追逐游戏的孩童的打闹之声。 声声不绝入耳。 蓦然让慕容越肃然起敬,一国之都,首都之城,东西两市二十五大街,一百零八坊。 不过,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这是真实存在的国都啊! 周围来来往往的所有人都是一身宽衣博带。 现在还是炎热的夏季,人们的衣着风格宽松端庄,布裙纱衣端然生姿。 男子衣饰刚毅飘然,女子妆容华丽飘逸。 穷人布衣荆钗,富人华妆艳服。 这可都是活生生的啊! 慕容越从最初的发愁,逐渐转变成了兴奋。 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兴奋劲,却依旧像个初到京城的乡下妹子一样,略有躁动。 看着这么多人,慕容越不禁又有点儿悲伤。 额。 这么热闹的大街,想大大方方的溜走,恐怕…… 唉,愁人啊。 看来,还是先把钱袋弄到手再研究跑路的事吧。 越往城里面走,街上的人越来越多,黄鬃马也放慢了脚步。 青衣男子低头看了看慕容越,那瞪了大眼睛却故作镇定的矫情神态,轻声一笑,开口问道: “姑娘是第一次来京城吧?” 颜宝儿说道:“去提钱看下一张,爱吃醋的凤凰。公主皓等你哦。” 慕容越憨厚地一笑,诚实滴回答: “确实是……第一次来。” 第一次来,这没错。 听道慕容越说,她是第一次来京城。 青衣男子立刻把她当成了乡下来的傻姑娘。 轻声一笑,细心地给慕容越做起了导游: “这个京城,就像一颗蛋,最外面的是郭城,就像是蛋皮。里面有宫城,就是蛋清。最里面是皇城,也就是蛋黄。我们刚进来的门,是西城门,现在我们所在的就是西市。这里民居很多,而且大多数都是贫民,人比较多,也比较热闹。里面的是宫城,在里面是就是皇宫了。东市那边住着很多朝臣贵族。那边的店铺买的东西都很贵,买的人少了,自然也冷清些。” 第二十二章 甩人越货外加偷马 一路上都安静异常的慕容越瞪着大眼睛看着身边的一切。 拐过前面的一道弯,慕容越突然扭着头,抬手指着左边一伙被层层围着的杂耍卖艺的摊位,惊讶地叫道: “看那边!” 青衣男子毫无防备,应声转头,看向了慕容越所指的方向。 趁着青衣男子转头的瞬间,慕容越的右手迅速滑向青衣男子腰间,轻轻一动,钱袋到手。 抓着钱袋,慕容越立刻塞到了自己睡裙里面。 “哦,他们是凌国的人。凌国西面的沧山上,有很多我们没见过的动物。你看啊,那个翻跟头长耳朵的东西是树猫。右边那个蹲在地上很多条尾巴的狼就是凌国特有的狼狐……” 说着,青衣男子回过头来,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身子猛地一震。 慕容越的身子也跟着一震。 糟了,是被发现了吗? 慕容越连忙怯怯地缩了缩身子,做好了随时跳马跑路的准备。 却听见青衣男子轻声说道: “光顾着给你介绍了。差点儿忘了正事,我们还得拐去北边的铁匠铺,我要办件很重要的事。” 听到青衣男子说的是别的事,慕容越瞬间松了口气。 乖巧地点头,慕容越笑着赶紧转移青衣男子的注意力,道: “铁匠铺啊。哎,我呀,曾经听说过一个故事,挺逗的。说有这么一个老人家,住在一个街巷里面。他家左边是个铁匠铺,右边是个爆竹铺。两个邻居整天‘呯呯’‘嗙嗙’的响个不停。老人夹在中间,整天也睡不好觉。于是,有一天。老人家就出钱,跟两个邻居商量,让他们都赶紧的搬家吧。两个邻居都爽快地同意了。答应老人第二天就搬。你猜怎么着?” 青衣男子听着慕容越讲的故事,爽朗地笑着,一边调转了马头,向北行去,一边问道: “是不是都搬了,然后老人又不习惯,又睡不着觉了?” “不是!呵呵。” 慕容越笑了起来,说道: “他们搬是搬了,铁匠搬到了老人的右边,卖爆竹的搬到了老人的左边……” 话音一落,青衣男子一愣,瞬间明白过来。 低头看着慕容越,笑了起来,说: “很有趣。” 慕容越一脸天真地仰着头,看着青衣男子,问: “你们这里有爆竹吗?” 青衣男子点了点头,回答道: “有的。一般都是在春节和值得庆祝的日子才会放。” 慕容越连忙追问: “那烟花呢?有没有啊?” 青衣男子低头笑道: “烟花也是啊,在春节的晚上会放。在我们大越。烟花是用来象征和平与吉祥的。” 青衣男子疑惑地低头看着慕容越,突然怀疑这个丫头是不是明知故问。 慕容越了然一笑,傻傻地说: “哦,还好还好。这过年过节的,还有的玩,不然冷冷清清的可就没意思了。在九里桃花源的这几年可是无聊死了……” 青衣男子只听清了慕容越说的前半句,了然一笑…… 看着青衣男子通过这一段傻傻地对话,那压在自己肩上的胳膊,明显松了,看来是对自己也放松了戒备。 慕容越心里一阵窃喜,机会来啦! 一路上,慕容越默默地熟记着街道和方向,为一会儿的逃跑做准备。 城北的铁匠铺,处于一个很简陋的小建筑群,周围都是一些低矮的小店面。 整条街都是冷冷清清的,并不见太多的行人路过。 青衣男子勒马停在路边,附在慕容越耳边,轻声嘱咐道: “我去去就来。你在这里等我,千万别乱动。” 青衣男子告诫了慕容越一句,便独自一人下马,转身离开了。 慕容越眨着眼睛,乖巧天真地点了点头。 只手拢了拢裹在自己身上的披风,一脸无害滴目送着青衣男子下马,转身离开。 目光注视着青衣男子闪身进了对面的铁匠铺,慕容越的两只大眼睛咕噜了一下,耸了耸肩膀,小声地嘟囔道: “千万别乱动?呵呵,不动才怪!”。 对面街上的铁匠铺,是一个简单的街边建筑。 说是铺子,不如说是棚子。 直接从沿街的房子屋檐下,接出了一个棚子。 四外简单地垒起了矮墙做遮挡。 粗略看去,这个建筑一面靠墙,三面漏风,夏天还好些,不知道冬天会不会很冷。 就在墙角的里侧,是一口里面冒着熊熊火焰的大灶,火苗直直地向上攀升,妄图舔舐木制的屋檐。 大灶周围温度很高,看样子,如果到了冬季也不会太冷。 这个铺子,沿街靠外面的一侧,此时正站着一个赤着胳膊抡锤子的络腮胡子粗壮大汉。 粗壮的汉子手里抡着一大巨大的铁锤,似乎是正用力在敲打着面前,靠窗的案子上的什么东西。 还时不时地扯着脖子上搭着的那一条灰黑色的手巾一角,来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 青衣男子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了铁匠铺。 看到铺子里来了客人,络腮胡子大汉热情地打了个招呼,看来两个人很熟络。 青衣男子笑着说了什么,只见络腮胡子大汉放下了手里的锤子,摘下脖子上的黑手巾擦着汗,走近了青衣男子身边。 两个人很快便互相扯起了什么事,比比划划的。 两个人的注意力,也全都集中在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上。 而此时坐在街对面马背上的慕容越却来了精神。 时机成熟。 只见慕容越伏地了身子,趴在黄鬃马耳边,拍着黄鬃马的脖子,小心翼翼地把坐姿从侧坐,换成了骑乘。 然后,正了正坐姿,挽好马背上的缰绳。 猛地一夹马腹,左手一勒马缰,用右手手中紧攥着的钱袋狠狠砸向马屁股,对黄鬃马发出最高指令: “驾!” 黄鬃马吃痛,一声长嘶,两只前蹄一扬,一个漂亮的转身,向着来时的路飞奔而去……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听到爱马的一声有异于平时的长嘶,青衣男子猛然感觉事情不对,连忙抬头向外面的街道上看去,高叫一声: “我的马!” 他的马,已经不再原地了。 等他急忙地冲出门去,向来时的路上看去的时候。 看见的,便只有一个青色锦纹斗篷迎风招摇的女子,挥追着鼓鼓囊囊的钱袋的背影和他的爱马,那招摇的黄尾巴,一同消失在了前方的人群中。 青衣男子无奈地看着面前远去的身影,跟别人赌气一般叹了口气。 举起右手递到了脸边想要吹个口哨召唤自己的黄鬃马回来。 突然,青衣男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僵持在半空的右手渐渐地放了下来。 他的脸上,那一双好看的眉毛也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随后,青衣男子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 弯弯的嘴角微微一个上挑,面向着慕容越骑着他的黄鬃马离开的方向,轻轻滴摇了摇头,脸上绽开了一个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淡而宠溺的笑意。 这时,络腮胡子大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棚子里走了出来。 站到了青衣男子的身边,手里拿着一支蝴蝶形的飞镖。 白歌说道:“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精彩继续不断更。” 粗着嗓音,瓮声瓮气地开口说道: “依我看,这枚镖的材质,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西南地区的赤迦特有的金水铁。” 青衣男子听到这句话,匆忙转过身来,急切地看着络腮胡子大汉。 “金水铁?” 念出这三个字,青衣男子眼神一寒。 刚才目送慕容越离开时的温文尔雅和茶摊上初见三位姑娘时的清爽仙气一概不见,立刻换上了一脸有如刀削一般的凌厉。 青衣男子面目严肃地沉思了一下,默念道: “看来是西南五族那边有行动了。那这枚金水铁飞镖你就先收着,我过几日再来取。虽说是负师命下山,但也要去拜见一下姨夫姨母。怕是要在京城停留一段时日了。你这里如果还有什么发现,随时派人去府上知我一声便是。” 要事交代完毕,青衣男子衣襟一甩潇洒转身,习惯性地伸出手去刚想牵马,脑子里就“轰”的一声。 还牵什么马,马不是已经被拐走了吗! 青衣男子的右手,顿了顿,伴随着一声叹息无奈地放下。 络腮胡子大汉见状,爽朗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抬起乌黑铮亮的大手,拍了拍青衣男子的肩,开玩笑滴说: “哎,干嘛不去追啊?就凭你的本事,追个黄毛丫头,还怕什么?” 一说到这黄毛丫头,青衣男子轻轻滴抿了抿唇角,一脸的凌厉冰霜瞬间消融殆尽,随后呵呵一声傻笑,道: “这丫头很是有趣,我倒是很想看看,她到底能玩出多大的花样来。” 络腮胡子大汉更加开怀地大笑起来,抬手指着青衣男子,朗声笑道: “你小子,赔了一匹马还没够啊?哈哈……看来,我可得准备准备啊,说不定啊。哪天就要去你姨父府上,喝喜酒啦?哈哈。” 听到络腮胡子大汉这么调侃自己,青衣男子也不敢生气。 只能是无奈地摇头一笑,效果了,这才正色跟铁匠说道: “我那把玄寒剑暂且也一并交给你。果真是没有料到,那金水铁竟然如此狠毒……对了,你后院还有备用的马匹吗?” 络腮胡子大汉一声爽朗的大笑: “哈哈,你小子又打得什么主意?” 第二十三章 满载而归凯旋归来 青衣男子一脸窘迫,叹了口气,一摊双手无奈地说道: “我总不好就这幅鬼样子去砸尚书大人的家门吧?” 络腮胡子大汉一脸“我了解我了解”的表情,一边拍着青衣男子的肩,一边领青衣男子向铁匠铺一旁开着门的一个大院子走去。 只听见络腮胡子大汉一边走,一边粗声粗气地炫耀道: “马匹,在我这应有尽有。你且我来就是了。” “我的黄玉,它识路认主。只要天一黑,它保证会回到我身边。只是,我这样走着路赶去姨父府上实在不妥。还得借你的马……” “那你的小黄马……” “不急。你有所不知。我这黄鬃马名为‘黄玉’。与师门另外两只神骏皆是西梁国的贡品。这马不但识途,而且极为认主。耳力极佳,只要等得人静之时,我吹响口哨。‘黄玉’自会回来。” “哦?如此神奇?” “这啊,当年还是亏了……” 两个人闪身走进了大门之内。 …… 离开了青衣男子的可追查范围,慕容越松了缰绳,纵着胯下的小黄马慢悠悠地在大街上闲逛起来。 扯着手里的缰绳,努力搜索着脑海中记忆,钻过前面那个弯,在向左手边转一下。 过了街口的布匹坊过三家门店之后,就到了稍显逊色,不太热闹富人聚集地——东市。 慕容越把马栓在路边一个隐蔽的地方,掂着手中的钱袋,暗自咬了咬牙,大步迈向了一家服装店。 服装店装饰精良华丽,店面设计及其考究,光看门楣上的金字牌匾就让人忍不住想咋舌——“云妆阁”。 这个时期的城里,跟想象中的极为不同。 本以为买身衣裳直接买了打包就可以走了,却没想到根本没那么简单。 比想象中的要复杂很多。 在这里平民家的女孩子们穿的衣服都是自己纺线织布自己剪裁缝制自己做好的。 所以在平民聚集的西市,竟然没有找到任何一家服装店,只有七八个大小不一的布匹坊。 然而,身在东市的富人聚集地才会有这样华贵富丽的服装店。 确切地说,不只是服装店,它集齐了秀坊,珠宝坊,鞋帽坊,胭脂香水坊为一体,多项经营,一站式服务到位,贴心,快捷。 一字排开的四五间店面硬生生占了半条街,就这架势,进去不让你把兜里的钱花干净,老板娘是不会放你出门的。 慕容越咬了咬牙,攥着钱袋里沉甸甸的银子,快进了这家“云妆阁”。 慕容越刚一进店门,一脚跨了进去,另一脚还在门外。 还没等看清楚眼前的店铺内部陈设,就被迎面而来脂粉味呛了一个跟头,险些窒息晕倒一头栽出门去。 随之入耳的便是一声锐利的吆喝: “哟!~~~~~~~这位姑娘,屋里请啊!您是来拿衣服的,还是来订衣服的啊?” 慕容越连忙伸手扯住一边的门框,稳住向后躺倒的身形,稍微定了定神,面带微笑,神色如常地回答道: “我买,买,买。我是来买衣服。” 这句话说完,才算看清了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 这,应该是这个“芸妆阁”的老板娘。 是个肥婆。 穿着一身惹眼的桃红色裙装,衣服上夸张地绣着色彩艳丽的花纹图样,上衣还披一件翠绿色的外裳纱衣,而她本人却丝毫没意识到这样穿显得很俗。 摇摆着粗壮的腰身,娇艳欲滴的裙摆也遮不住她喷涌而出的臀部赘肉。 粗壮的两条大腿下面,连接的一双非常肥大的双脚,一双绣鞋似乎马上要被撑爆了。 姣好的面部大如面盆,浓妆艳抹的嘴角边还缀着一颗硕大的浓厚脂粉盖不住的大黑痣。 这形象往门口一站,怎么看都感觉她像一个碎嘴的媒婆。 听说慕容越是来选衣服的,老板娘立刻热情了起来拉着慕容越的手便进了后店。 在一屋子琳琅满目各种颜色各种材质的衣服堆里,老板娘喜滋滋地拎起一件一件给慕容越推荐着: “看这位姑娘的身形,比较适合这件衣服。哎,这身银素织锦的也不错啊,这可是张大人的四夫人昨儿刚着人订了一件。哟,您瞧,这件弥纱软缎也合适……” 慕容越看着老板娘给推荐的几身裙装,连连点头,优先给自己挑了一套看起来朴素大方的银月锦紫色的裙装,又跟着老板娘去了隔壁的屋里简单搭配了一些绢花首饰和同色系的软底绣鞋。 这一套衣服穿戴完毕,梳了个简单的流仙髻,站在人堆里终于不那么突兀了。 随后,听着老板娘的一阵尖声吹嘘和啧啧赞叹,又掷下豪金,一口气买齐了其他颜色的另外四套裙装。 惹的老板娘上合不拢嘴,下合不拢腿。 一会端茶“姑娘你解解渴”,一会打扇“姑娘你解解热”。 慕容越脸上挂着亲民的笑意,让店内的小伙计帮忙把买来的衣物简单滴打成一个背包,斜背在了背上。 被老板娘亲热地送出了大门,便牵了自己偷来的黄鬃马,一个起落翻身上马,缰绳一扯一声清喝: “驾!——” 一路径直杀向城外,城外还有人在等待。 …… 太阳已经慢慢升到了半空。 城外官道边的茅草棚茶摊上,水凌玉和金琳琳两个人还傻傻地坐在那里,大眼瞪着小眼。 小六子还在她们身边,趴在桌子沿上,歪着脑袋,扭着身子,乐此不疲地缠着她们俩讲故事。 一脸疲劳深重的金林林已经哈欠连天地趴在了桌子上,放在她面前茶碗里的水也已经换了好几遍了。 可是,对于金琳琳这个吃货来说,再多的茶水也比不上一碗大米饭来得实惠,更能冲刷此时汹涌澎湃声嘶力竭的饥饿感觉。 然而坐在她身边的水凌玉,却还依旧兴致勃勃,搜肠刮肚地给小六子讲着各种自己编的经历的故事。 在她的脸上虽然也有倦容,但完全没有金琳琳那么明显。 这个年龄的小孩子从来没有听过什么有趣的好听的故事,如今从水凌玉这里讲出来的这个很神奇的故事,让他倍感吸引。 原来让人闻之色变的大灰狼也有傻傻的一面,而软弱无助的小羊,团结起来也是可以战胜凶恶的大灰狼的。 这时,一阵急速的马蹄声透过层层雾霭,从远处的官道上传来,扣人心弦般越来越近。 金林林一回头望向官道的远方,远处隐约可以看见,是一个紫衣女子正骑着黄马挥着鞭子,向这边飞奔而来。 水凌玉说道:“不断更新,冠珠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 金林林连忙拉了拉水凌玉的胳膊,打断她讲的故事,指着紫衣女子来的方向,含糊地问道: “哎,玉,你看那边,我是不是饿晕了,出幻觉了。我怎么看见越儿一身紫衣骑个马回来了呢?太搞笑了。” 水凌玉一愣,转头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带着猜测的语气说道: “不能吧?估计你一定是饿晕了。怎么可能……” 两个人都沉默了,越来越感觉让慕容越自己一个人去涉险,太扯淡了。 慕容越。 说起她,大家脑子里都会浮现出一个场景。 华丽的宫室,慕容越站在一面巨大的金色雕花相框的大镜子前,敛着眉目,朗声问道: “魔镜,魔镜,请你告诉我,谁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魔镜沉默片刻,回答: “尊敬的女王啊,在这里,你是最美丽的人,而在遥远的……额……” 话说到一半,镜子的话语突然被什么打断了,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慕容越仪态万千地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刀,面容阴冷。 “放屁,我才是世界上最无与伦比美丽的存在。” 而在她身后,那面巨大的镜子面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刀痕,正在淌血…… 所以,要说起慕容越,寝室里第一个会浑身发抖的人是金林林。 因为慕容越这货,经常会冒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而且不经人同意,就立刻执行。 金林林害怕,单蠢如她,说不定哪天就莫名其妙被慕容越的给暗杀了。 试问对于金林林所出现过的,未出现过的,各种脱线脑洞问题,慕容越哪有一次嘴软过? 但是对于水凌玉,提起慕容越,她会会微笑。 因为在这几个姐妹之中,只有慕容越能够与她心意相通,两个人精分换脸都那么技艺娴熟。 与之不同的,水凌玉对谁都热情关系好的哈哈哈的,毫不记仇。 慕容越却是把跟她有过节的人都踢出了圈子,然后跟剩下的人都热情关系好的哈哈哈的,毫不记仇。 然而颜宝儿有的时候会对慕容越有偏见。 因为在她的理解里慕容越是一个很阴险的人,有仇必报丝毫不允许自己吃亏。 心机很深沉,须得提防。 白歌会傻笑,在寝室里,往往是有金琳琳和慕容越的地方才有欢笑。 随着骑黄鬃马的紫衣女子越来越近。 坐在大方桌边的水凌玉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脸的紧张,随着女子身影的渐进,逐渐舒缓开来,惊讶地叫道: “琳琳,你快快看啊。真是越越啊!” 金林林一听,水凌玉这么说,立刻松开绞着自己寝衣的袖子的手,开心滴手舞足蹈起来。 第二十四章 是 醉红楼啊 金林林一听,水凌玉这么说,立刻松开绞着自己睡衣的袖子的手,高兴地叫道: “哦噎!这死丫头终于凯旋归来了啊!哦!太棒了!” 说完,一高跳起来,连忙向慕容越来的方向迎了过去。 水凌玉也赶快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越来越近的慕容越骑在黄鬃马上,右手紧攥着缰绳,左手挥舞着手中的钱袋,远远地对着茶摊上的姐妹们叫道: “姐妹们,我凯旋归来了!我们有银子啦!” 临近茶摊,慕容越放慢马速,等黄鬃马一站稳,连忙跳下黄鬃马。 抬手一把拉过水凌玉和金琳琳,眨着眼睛,掂着手中青白色锦布的钱袋道,高兴地说道: “来,我们跟老奶奶道个别,去那边草地上换身衣服,然后跟我进城,我们先去美餐一顿,边吃边聊。” 听她说完,众人不禁欢呼起来。 金林林拉看着眼前的慕容越一身正常的着装,左看右看,最后捏着慕容越的衣袖轻声说道: “哎,该不会你就买好了自己这一身吧?我们呢?” 慕容越轻轻一笑,一把摘下被在背上背包,眨了眨眼睛道: “哈哈,走走走,看我来给你们大变活人,都把你们变成大镁铝……” …… 河边,湿漉漉的草地上,也是大家最初醒来的草地上。 此时正有五个美女,正在忙着宽衣解带。 额。 别误会,是在换衣服。 “哦不不不,林林,你那是腰带,别往胸上缠啊……” “宝儿,你那裙子穿反了……” “哎!歌子,那是上衣!你怎么围到腰上去了……” “玉,你怎么把这个束胸穿外面了啊?那是里面的!……” “林林,那个裙子不是那样穿的,你个笨蛋!……” 慕容越周旋于四人之间,草地上顿时乱成了一团。 许久,四个人终于换装完毕。 大家都急着往河边跑,争相去借着水面来梳妆打扮。 只留下慕容越在地上望天。 上帝啊,怎么派了这群母猪跟我在一起啊?…… …… 日上中天。 越国京城著名的饭莊“香满楼”门外,破天荒围了一大群人。 这群人围在门口,店小二弯着腰,眉开眼笑地请他们进屋里用餐,可他们却不为所动,只是站在门口,向着店内大厅张望着。 任凭着香满楼勾人垂涎的美味佳肴香飘四溢,引得众人口水淋漓。 明显这群人就不是来饱口福的,而是来这里饱眼福的。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香满楼”今日是推出了什么新的杂耍献艺项目。 不过,也确实是“香满楼”今天搞出了轰动半个京城的大动静。 因为,今天。 他们这里不知不觉得,空降来了一群外星人在这里用餐。 这不,不但外面围观的群众目瞪口呆涎水肆淌。 就连一边打着算盘的八字胡掌柜和端着大木盘跑堂的店小二,都撑着桌子呆愣愣地看着大厅最中间那一桌上,以及桌边的五个姑娘。 最初的吸引,是因为她们的外貌很雷人,其次便是每个人的吃相很特别。 先说那五个女的,个个都如花似玉。 紫衣女子双目如星,黑发如云。 就是这体型不够丰满,明显重点部位塌陷。 橙色衣服的女子,身形匀称,细腰丰,一双丹凤眼不时放着小电流,底下一个求吻形的嘴唇,把勾人演绎得淋漓尽致。 只可惜,脑袋上梳了个道姑发髻,看起像一坨便便托在头顶。 蓝衣女子安静端庄,娴静至极。 只可惜松松散散地披着散乱的头发,像个病发了跑出来的疯女子。 红衣女子咬着嘴唇,一脸不耐烦,娇俏可人。 却是衣衫散乱,毫无规矩。 剩下的黑衣女子,额,也想给她换个新鲜颜色,可是,只有黑色不显她胖。 黑衣女子可谓是身形丰满,风情万种,一双美目灵动勾人…… 可惜了满头绢花,显得有些艳俗。 看吧,都是美女,都很雷人。 再瞧这吃相: 紫衣女子几近疯狂,甩了筷子,脚蹬着凳子,扶着桌沿直接拿勺子上桌舀菜吃。 橙衣女子更是大开吃界,对于她面前放着的金黄色小面点,直接用手抓,一边往嘴里塞,还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细听: “喔……好吃,好吃!”。 蓝衣女子一双筷子紧挑着碗里的面条,不停地往小嘴里塞,两个腮帮子撑得鼓鼓的,似乎随时都能爆掉。 红衣女子也不示弱,大快朵颐,整个生吞活剥,边吃边点头。 黑衣女子还算正常,一边狼吞,一边微笑着说道: “我得少吃,我要减肥。” 但手上的填饭工作丝毫没有要放松的意思…… 这只是一开始的正常状态。 后来让人大跌眼镜的还是这段。 等到五位空降外星神仙都已经用完了“早膳”,正对着一桌子摞起来的盘子和撒了一桌子的菜汤大声地计划着什么。 走,去听听…… “行!” “不行!” “行!” “不行!” “行!” “少数服从多数!你们俩,听我们的!” 紫衣女子站起身,居高临下一抬手,一只筷子砸进菜汤里。 “呲——”一声。 定局。 “我!就是!不—同—意!” 一声比一声高的尖叫直冲屋顶。 震得天花板上吊着的竹编小花篮一颤一颤的。 随后便有细小的灰尘“扑簌簌”地洒了下来。 “先是被你们拉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现在又要去青楼?!要发疯你们自己去,别拉上我!” 屋顶下的白歌面色涨红,站在众人之间,发怒地狂吼,活脱一只被踩了尾吧的小猫咪。 丝毫没感觉到有灰尘兜头罩下,有些影响视线。 坐在她身边的颜宝儿皱着眉头,伸手拉了拉站着吼着的白歌,示意白歌先安静下,然后抬头看着慕容越小声询问: “越越,你不会真的决定要我们集体去坐抬啊……” 在慕容越身边,费力地半躺着坐在椅子上的吃撑了的金林林迷糊着眼睛,轻轻一笑,看着大家特别不合时宜地说道: “坐抬?太高看自己了,你能坐抬,可是谁愿意带你出抬啊,这可是个问题啊。” 在金琳琳对面,同样站着处于白歌的同样高度的慕容越抬手缕了下额前的头发,一脸耐心教育无知少年的老领导干部的表情,严肃滴说: “我说去青楼只是去青楼,我也没让你们去卖身啊。就现在我们这种状况,在这里能干什么啊?我们就在这吃了这一顿,整个钱袋都空了,今晚要去睡大街吗?” 慕容越拎起了手中空荡荡的钱袋在众人眼前晃了晃又按在了桌子上。 慕容越说道:“精彩提前看,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就是这个了。” 说话的语气弱了弱,继续说: “所以我说,我们一起进青楼,这样统一一点儿。青楼很需要我们这样的。” 说着坐在慕容越对面,一脸吃撑了的表情的金琳琳坐起身。 看了看大家,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帮着慕容越解释道: “越越说的没错。据我所知,青楼,自古以来就是江湖上最大的情报集散地。现在我们刚到这里,什么都不知道。我们的确应该去青楼探探情况。” 坐在慕容越另一边的水凌玉,听完了慕容越和金琳琳说的话,若有所思地笑了,提醒着说: “说的没错,我们现在的情况,也正是需要他们提供衣服住处和食物啊。” 颜宝儿一脸阴沉逐渐化开许多,但是又皱了皱眉头,抬手挠了挠头,迟疑地问道: “可是我们去青楼能干什么呢?总不能真的坐抬吧?” 金林林听着颜宝儿问的话,伸手在桌子上够到一只筷子,拿在手里,像一根指挥棒一样,依次挥过众人的脸,清楚地说道: “这个简单啊!玉,你们的二师姐,师父可没少培养她,弹琴的曲子应该不是问题吧?就算没有曲谱,也可以哼出来让别人作曲嘛。老三宝儿,你天天研究桃花妆,是时候拿出你的研究撑过来,给这个世界的人展示下你的化妆技术了吧。老妹小歌,她一向对衣服感兴趣,可以去考虑改良一下这个时代繁琐的衣物嘛。剩下的我和越越。越越精通古诗词,我这个人唱歌又爱忘词。我俩完全就可以组成一个组合,创作型组合。她吟诗,我配曲。恩~~~~~~想想都很过瘾啊……” 水凌玉一抬头,看着金林林,皱了皱眉,迷茫地问道: “万一我们的歌曲不符合这个时代的风格呢?万一他们听不懂呢?” 慕容越咬了咬干涸的下嘴唇,窃笑了一下,挑了挑眼睛,看着水凌玉说: “这有什么困难的,他们越是听不懂,越是火的快。别忘了,这年月越是听不懂什么,就越是什么最火,而且大家也是喜欢的不要不要的嘛。” 水凌玉一听,扑哧一笑,说道: “说的是呢。我们也可以试试哈。” 慕容越跟金林林对视了一眼,转过头看着水凌玉,一脸主宰的光辉,说道: “这个问题不大,只要我们配合好了,没有破绽,我们绝对可以在青楼一炮而红。!” 听到慕容越这么说,颜宝儿张大了嘴,眼里瞬间了然: “哦!我知道了。我们就把我们熟悉的那些全都给他轮番上阵,一定错不了的。” 第二十五章 醉红楼 芸娘 金林林费力地从椅子上坐直起来,拍着手叫道: “哈哈,这都是小菜一碟了。我们在青楼里,如果真的混得好了的话,那还考虑什么后顾之忧呢?哪天师父喊我们回去给她卖桃子,我们也可以直接给她钱让她闭嘴了。” 水凌玉这回来了自信,目光闪亮地看着大家,轻轻滴说: “如此看来,我们还真的有必要要去青楼走一趟了呢。” 慕容越点了点头,抬手对着水凌玉伸出大拇指示意她说得对。 水凌玉对着慕容越轻轻点头微笑。 随后,慕容越抬手一指门外,势气十足地领导着大家,说道: “走!我们向青楼进军!” “好!” 一片掌声响起,所有人稀里哗啦地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只有白歌一个人还愣在原地。 左看看,右看看。 随后,双手攥拳,一拳头砸在桌子上,一声哀嚎: “哎呀,我说,你们都疯了啊!” 掌声停止,根本就不搭理白歌的金林林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走到门口围观的群众的面前,凑过去,小声询问起来。 既然要去青楼,自然是去最出名的那家。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啊! “那个,这位邻里乡亲。小女子在此想询问一下,京城里最红的青楼是哪家?” 金琳琳这边刚把话问出口,门外站着的那一群看客们就不加思索地回答了一个响亮的名字。 “醉红楼啊!” 瞬间,震耳欲聋齐声呐喊,响当当的名字就这样被众人唤起。 慕容越和水凌玉他们集体捂了捂耳朵。 一回头,原来是门外站着的那一大群围观群众,都积极地望向了这边…… 醉红楼,那么就向着醉红楼进军吧! …… 话说这日,炎热的中午。 惨白的太阳孤零零地挂在天上,此时的天空上空荡荡的连一只鸟也没有飞过。 太阳光早已没有清晨那份温柔的清凉,火辣辣的光芒自上而下地打下来,让汗流浃背的大家真实地明白,什么叫夏天。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开着压路机,压死你压死你。不能放过你……” 炎炎烈日之下,在金琳琳变调的歌曲声中,东市街上的人们明显越走越少了。 终于来到了京城著名的红灯区——烟柳巷。 此刻的烟柳巷,在这个时间段还是十分寂静的。 毕竟夜间营业的场所,在这个时间是不会开门营业的。 一行五人一路行至烟柳巷路段,左手边第一个,也是最豪华的一个门户前。 奢华富丽,毫不含蓄文雅的建筑风格,此时木质的雕花大门,微微敞开一个巴掌宽的缝。 向里面望去,里面大厅暗淡一片,似乎没有人。 五个衣衫各色的女子一字排开,呆愣愣地立在这雕花木门前面。 集体仰着脖子,齐刷刷地着眼前这栋三层建筑,雕花大木门的门楣上那一块金光闪闪的金字招牌,异口同声: “醉--红--楼” 三个大金字在阳光下,映衬着蓝黑色的匾额,看起来金光闪闪,十分耀眼。 金林林,慕容越,颜宝儿和水凌玉正指点着这栋楼里面的各种奢华摆设,赞叹着这个青楼真的如民间传言的那样奇特,果然不同凡响。 临来之前,慕容越小心滴向人民群众打听了醉红楼的一些小底细。 这家青楼不同于京城烟柳巷上的其他青楼,妖艳做作,单纯以盈利为目的,这家的特色是虽为青楼,却黑白两道通吃。 上面,打通了与皇族的密切关系,供养了不少高官贵族的官场业余需求;中间,集合了众多江湖组织的情报信息,提供了江湖人士出来办事的信息需求;下边,价格价位档次分明,照顾了平民百姓的幸福需求。 除了这些不说,就看他能在这烟花集聚的烟柳巷夺得京城数一数二的名号,定然就有她的不凡之处。 五个姐妹站成一排,站在最边上的白歌若有所思地捏着下巴,抬着头,用目光细细地打量着这个醉红楼的建筑。 心里暗自研究着这个奢华宏伟的三层建筑物。如果在火灾中究竟能剩下多少东西。 一整栋楼,全是木头建造的,防火措施很差啊,真是隐患无穷啊…… 然而,站在她身边的四个人此时却没有像她一样杞人忧天。 水凌玉说道:“不断更新,冠珠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 这边的四个脑袋已经凑到了一起,开始商量起一会儿见到鸨母时的各种应对方案。 na. 由水凌玉选送。 设计主题:既然要进青楼,就要让别人看到我们的实力。 时间:夜晚。 地点,醉红楼门外。 剧情: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水凌玉身着草裙,挽着花环,带着花冠。衣衫不整地站在醉红楼门前。 唱着神秘而充满诱惑力的歌曲,跳着极具诱惑的舞蹈。 “还没有信任,便被你催眠。告诉我我想要的一切,都是一种纪念。美好的回忆让我放弃依恋,我对你的思念,却像天上的雨点,一点,一点……” …… “怎么样?” 水凌玉焦急地问道。 慕容越一语不发,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颜宝儿皱了皱眉头,轻声说:“这,不妥吧?” 金琳琳直言不讳:“信不信你这么作死,就真的会被拉去当做鸡了”。 nb. 由颜宝儿选送。 设计主题:参考成功案例。 时间:白天。 地点,醉红楼正门大街上。 剧情: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颜宝儿一个人站在人群之间。 “街坊邻居们,快来啊,刚出炉的美女大拍卖,不买也来看一看啊!” 这个时候,醉红楼里走出来两个鸨母。 鸨母一:这位姑娘,一大清早就来这里卖身,太不吉利了吧? 颜宝儿:我也不想啊。 鸨母二: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吧?你看起来好面善。 颜宝儿:所谓相逢何必曾相识,求求两位妈妈可怜可怜我吧!小女子我变卖家当凑了一个碎银子吃饱了午饭喊到现在,到现在都没人理我啊! 鸨母一:真是好惨啊!我们正好缺个洗衣服的,我看就-- …… “怎么样?” 颜宝儿焦急地问道。 慕容越一语不发,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水凌玉皱了皱眉头,轻声说:“这,不妥吧?” 金琳琳直言不讳:“信不信你这么作死,就真的会被拉去当洗衣婆了”。 nc。 由金琳琳选送。 设计主题:苦情戏最赚眼泪。 时间:白天。 地点,醉红楼正门大街上。 剧情: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金琳琳饿了十几天,走路打晃双眼发花。 在人群之间被推来推去。 突然,一头撞在醉红楼里出来的一位姑娘身上。 金琳琳:姑娘,救救我,给点吃的,给个活计做做,救救我吧。 姑娘扶起金琳琳,疑惑地看着她。 姑娘:你要找事情做?那么你都会做什么呢。 金琳琳眼光一闪,轻轻滴说: 我会跳舞,会跳特别好看的舞。 姑娘低下头,思考了下,说: 那你跟我来吧。 …… “怎么样?” 金琳琳焦急地问道。 所有人都一语不发,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突然,慕容越抬起头,向前走了一步。 其实在生活在这个红灯区地方的人,就如同现代的烧烤行业的从业者们,习惯了夜间活动,大都没有早起的习惯。 以至于现在日上三竿了,几个膀大腰圆的粗布衣服的龟奴门,才打着哈欠,摇晃着身子推开半开着的门,站到了门外,还不忘伸个懒腰。 慕容越突然上前一步,截住了站在她面前的一个龟奴。 在一个小眼睛的龟奴由漠视到惊讶到慌张的眼光逐层变换之后,五个人就被热情而恭敬地请到了后院,跟鸨母面谈。 其实,慕容越根本就没考虑过其他几人说的各种方案,她只是简单粗暴地跟龟奴说了三句话: 一,“我们要求见你们的当家掌柜。” 二,“我们五个要在‘醉红楼’中工作一段时间。” 三,“如果贵楼不方便的话,我们五个可以考虑去别的楼当头牌。” …… 阳光灿烂的中午,烘烤似的热度让人有些心生烦厌,然而这个时刻,醉红楼的后院里却是一片清凉。 茂密的绿色植物蔚然丛生,密密匝匝连成一大片荫凉,树荫底下还有清透的湖水,在微风吹来的时刻,平静的湖面泛起粼粼波光,送来丝丝凉爽的气息。 就在这个清凉的湖水岸边,放置了一个铺着锦垫的贵妃席软榻。 在这个软榻上,正侧卧着一个体态丰满衣衫妖娆的中年美妇。 她安静地卧在软榻上,不问世事地紧闭着双目,沉浸在园中清净的气氛里,安静养神。 美妇挽着一个青萝发髻,只在鬓边垂下一缕发丝。 脸上的妆容精致典雅,雍容中带有一丝贵气,不同于某些印象中,鸨母那夸张艳俗的厚粉面皮和嘴角黑痣。 这位女老板,看起来就很清新脱俗。 在她身边,有一个五六岁模样的粉衣小女孩,梳着简单的丫鬟发髻,纤细的小手正拿着一把青萝扇子,轻手轻脚地给塌上的美妇轻轻扇风。 在她的脚边,还有一个七八岁模样的绿衣小女孩,同样是丫鬟的发髻,却比之前那个多插了一根玉钗。她则是正拿着一柄银锤,乖巧伶俐地给美妇捶腿。 两个小丫鬟都是训练有素的样子,毫不怠慢,也不敢轻曼。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二十六章 多才多艺歌舞升平 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湖边时而有丝丝清凉的风轻轻吹来,拨动了美妇发髻上插着的珠钗吊坠,发出一阵细小的“叮呤”声。 带队的膀大腰圆的龟奴,很快便把五个人引到了这湖水边,突然停住脚步,同时抬手示意身后的她们止步。 五个人都面面相觑,却碍于芸娘这里规矩极严而不敢表现出什么。 五个姑娘还在诧异中,只见膀大腰圆的龟奴灵巧地一弯腰,对不远处的卧榻上的中年美妇恭恭敬敬地低声询问道: “禀芸娘,有五位姑娘求见您。是否……” 这位被龟奴称为“芸娘”的卧榻上的美妇,懒洋洋地抬起嫩如莲藕的手臂,优雅地示意了一下,懒洋洋地道: “带她们过来吧。” 这一开口,是一声略粗而微微沙哑的嗓音,包含着岁月的沧桑和沉淀。 可见,这位美妇已经年华不再,芳华已逝。 但话又说回来,能成为一个青楼的老鸨,可从来都是由姑娘们慢慢熬出来的,这深厚的岁月积淀,是不可忽略的。 也由此可以看出,这位美妇就是这漂亮的面皮和身段保养得可真叫很好,丝毫不减年少丰姿。 龟奴俯身应下美妇的吩咐,一回头,对着身后的五个姑娘摆手,抬手示意五个人过去说话。 随后,龟奴及守规矩地闪身离开。 五个姑娘花花绿绿地排成一个弯月形,围绕着站在卧榻上的芸娘面前,甜甜地齐声道: “见过芸娘……”。 然而,塌上的芸娘只是微微动了动闭着的眼睛,没有睁开,也没看到这五个姑娘并没有按照当地的礼节,给她行礼。 芸娘眼睛一直维持着紧闭着的状态,一抬手面无波澜,同样是懒洋洋的语气道: “你们不必多礼。都各自找地方坐下来,我们慢慢说吧。” 听见眼前的芸娘让大家找地方坐了,大家才开始环顾所站的四周环境。 大家所站的位置,恰好是一个湖的岸边。 翠绿的湖水边上,摞了一圈平坦的青石。 湖面上不时有阵阵清风拂过,那湖边的青石上倒也干净无尘。 五个人都各自找了地方,小心翼翼地坐下。 等到大家都坐好,卧榻上的芸娘则是再次开腔: “你们急着见我,可是有事?” 听到芸娘开口问了,金林林嘿嘿一笑,连忙点头,率先抢着道: “是的啊。我们……” 这边没等她说完,水凌玉便一脚踩在金林林的绣花鞋上。 金林林瞬间倒抽冷气,吃痛地抬起腿抱住脚。 硬生生把嘴里即将吐露出来的下半句话又收回了肚子里。 刚想抬头跟水凌玉理论,便瞥见水凌玉翻着白眼狠狠瞪了她一眼。 只见水凌玉抢过了话头,抬头看着芸娘,一脸真实地笑意开口胡说八道: “回禀芸娘。我们姐妹五人于远道而来,本是来投奔京中远房亲戚亲。谁料想亲戚生意不顺,家中生变,早已经不在京城去他处另谋生路了。我们姐妹一时也追寻不到亲戚的下落。这京城之中又苦于无依无靠。素闻醉红楼芸娘宅心仁厚,而我姐妹五人又略通音律曲谱,特此便来醉红楼投奔芸娘。望芸娘能念我姐妹孤苦,温粥薄衾,施舍与我等。我姐妹五人定当倾一身技艺,报答芸娘之恩。” 听着水凌玉几里哇啦地拽了一大段文辞,金林林脸色已然苍白。 低下头,惭愧地吐了吐舌头。 如果真按自己那么直接跟芸娘说,估计有被乱棍打死扔出去的可能。 水凌玉这一段话说完,软榻上的芸娘嘴角微翘,可依旧是闭着眼睛,但可以看得出稍稍满意,轻轻滴道: “好个伶俐的丫头。只是我‘醉红楼’从来是不养闲人的。” 水凌玉一笑,已然明白了芸娘的意思。 果断滴站起身,知道是时候该给芸娘放大招了,于是轻笑了一声,慢慢地说道: “芸娘的意思我们懂了。芸娘在此闭目养神,也无聊得很。不如,我来给芸娘清唱一段曲子解解闷吧。” 然而眼前的芸娘依旧是面无表情,紧抿着双唇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也不置可否。 湖边坐在青石上的大家,看着水凌玉,向着她一点头,每个人都给了水凌玉一个肯定的笑意。 水凌玉站好身子,清了清嗓子,开口细细唱到: “与你相遇在茫茫人海,聚散也许再重逢以外。 午夜醒来的微凉窗台,是谁等着月光弥漫开来。 相信我,不要不要伤怀,缘分依然还在。 时光沙漏滴滴等到一切看开,你是否能回来。 看眼前雨水慢慢漂流,听着窗外落叶被风带走。 泪水打湿了枕头,那一片海岸潮落温柔。 等到下一个冬夏春秋,等到满山秋叶红透。 相信我,不要不要伤怀,缘分依然还在。 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只是因为想你才寂寞。 当泪水滑落时候,那些风景谁还停留。 或许因为有你才宽容,不是因为爱恨所以匆匆, 月光悠悠,爱也匆匆。 无眠之夜,谁还盼从头……” 在水凌玉清透空灵的歌声里,卧榻上一直沉默不语芸娘缓缓睁开了眼睛。 就在这燥热难耐的天气里,水凌玉的歌声宛如一股清透的清泉,缓缓流进了人们心底。 丝丝清凉,沁人心脾。 当水凌玉的歌声落地,芸娘面色沉静如初,却在嘴里轻轻默念道: “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只是因为想你才寂寞。或许因为有你才宽容,不是因为爱恨所以匆匆,月光悠悠,爱也匆匆。无眠之夜,谁还盼从头……真是,好词。” 随后,芸娘轻轻挑了下眼睛,凌厉的眼光瞬间瞄了过来,凌厉地问: “这首词,可是你自己所做?” 水凌玉诚实的摇头,随后把目光丢向了慕容越,冷静地道: “并不是我所写。只是我们姐妹几人闲来无事,拿来玩耍时做的。” 随手指向坐在最边上,一身紫衣正托着腮看着她的慕容越。 水凌玉转过头,看着芸娘,继续说: “我的这个妹妹,也很会唱歌。不过,她最擅长的,是写词。” 说着,水凌玉又指向了挨着慕容越坐着一身橘黄正在发呆的金林林,更加扯谎地说: “我的这位妹妹,最擅长谱曲。” 芸娘眉梢一挑,无比疑惑地道: “哦?是吗?” 水凌玉一点头,无敌肯定地道: “芸娘如果不信,就让两个妹妹来给芸娘即兴创一首曲子吧。” 回过头来的瞬间,水凌玉对着慕容越小心滴挤了挤眼睛。 这边的接到水凌玉信号的慕容越立刻心领神会,随即了然一笑,计上心头。 然而坐在那边双手绞着裙带的金林林却是一脸黑线,抬着头幽怨地看着水凌玉。 谱曲,开什么玩笑? 她哪会谱什么曲啊? 唱歌都记不住词,没人提醒,一首歌能只哼哼到底。 还谱曲。 简直是被坑的不要不要的。 其实,早就知道她记不住歌词这毛病的水凌玉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让慕容越在一边念出歌词,让金林林再唱出来不就行了吗。 这样看起来就像是慕容越在做词,金琳琳以这首词谱了曲子唱出来了。 刚好掩盖了金琳琳的缺陷。 慕容越说道:“精彩提前看,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就是这个了。” 慕容越这边整了下思路,便大方地上前一步,端着自然大方的笑意,恭恭敬敬地看着芸娘,说道: “刚才姐姐唱了一首有关思念的歌。在我们家乡,习惯用更含蓄的方式来表达思念。那么,我就以思念为题,再来作一首词。” 说完,慕容越侧过头,看了看金琳琳,示意她准备接招了。 金林林看着胸有成竹的慕容越,抬手挠着下巴,一脸疑惑。 脑子里面像有个发动机一样,正在高速地旋转,思念? 思念? 什么意思? 是要歌颂相思之情吗? 没听过思念之歌啊,难道还要动脑子改编? 越越啊,你可不能坑我啊! 我平时连歌词都记不住,你现在还让我去改什么歌词。 我特别想说,我都不记得什么歌曲是表达思念的啊。 不做死不会死,你现在这是在作死的节奏啊! 慕容越一笑,冲着着金林林眨了眨眼睛,道: “名字就叫《凤凰对》。” 慕容越的话音刚一落地,金林林如同被砸了一记当头棒喝,猛地抬起头来。 立刻回头看向了坐在一边的水凌玉,顿时明白了水凌玉的用意。 坐在青石上的水凌玉则是不着痕迹地回给她一个“放心吧一切都好”的温暖笑意。 慕容越低着头,目光看着地上铺着的青石板地面。 一脸七步成诗的韵味,酝酿很久。 这才抬起头来,轻轻滴朗诵: “凤凰相对,盘金丝缕,牡丹花下一夜经微雨。晨起明镜照新妆,鬓轻描画双脸长。画楼登高邀相望,栏外垂柳。音信不归来,亭前双燕回……” 这边,慕容越不急不慢,状似酝酿情绪诗兴大发地把一首词“创作”完毕,那边的金林林就这歌词也把整首歌唱完了。 两个人一唱一和地把这出戏天衣无缝地演完。 再看此时的芸娘,人已经曲起双腿,已然坐在了软榻上。 目光看着水凌玉他们,眼里已经有了些许赞叹的神情。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二十七章 颇有我年少时的风范 水凌玉看着芸娘这个状态,知道是起作用了。 连忙趁热打铁,积极地道: “让芸娘见笑了。这些都是我姐妹们在家时闲来无事的游戏,上不得台面的。我们另外还有些自己编排的舞蹈,不知芸娘有没有兴趣过过目呢?” 坐在卧榻上的芸娘微微颔首,兴趣盎然。 水凌玉站起身,走到金琳琳身边,抬手轻轻推上金林林的细腰,在金琳琳耳边小声道: “还是你来吧。” 金林林听到水凌玉这么说,神情微微一愣,凑着头询问: “啊?要跳哪个舞啊?” 颜宝儿一笑,站起身,走到金琳琳身边,抬手拍了拍金琳琳的肩膀,附耳笑着说: “就你平时最拿手的。我给你唱。” 金林林看了看水凌玉,又看了看颜宝儿,这才点了点头,跨了几步站在场中。 随后,回过头,对着水凌玉挤了挤眼睛,随着颜宝儿的歌声轻快而熟练地跳了起来。 “看上你。说不清楚,远方那么多流星。看上你,我开始笑了,如此甜蜜的笑容我想你都看见。 是你说了抓了手就不放松,那么你听好。要记清,无论你要去哪里,我都要黏着你,一起一起,我们要一起。我只跟着你,一起。我的爱为你。 是不是从来都没人这样说,我看上了你。心里一串数字数来数去都是你,是你,从你到我再回到你。就算爱枯萎了,你也依然在我心里。 就算冬天雪花夹得冰冷的风,我也依然陪在你的身边,你的身边,一起。我们俩的话语,如果放了手就算是放弃了,那么我说,我不允许。 要记清,无论你要去哪里,我都要黏着你,一起一起,我们要一起。我只跟着你,一起。我的爱为你。 是不是从来都没人这样说,我看上了你。心里一串数字数来数去都是你,是你,从你到我再回到你。就算爱枯萎了,你也依然在我心里。……” 依旧是这个金林林最为熟悉的歌曲之一,平日里在九里桃花源中,扭着腰肢天天跳的那支舞,终于有了机会拿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了。 站在湖边空地上的金林林,一脸笑意,咧开小嘴,得意地随着曲调的节拍,完全放开了腰身熟练地跳了起来。 舒展身姿,柔软的身形轻摇慢晃,轻佻却又不失自然。 缩身扭腰,举手投足见柔软温和,俏皮却又带着可爱。 这期间,不时还甩过几个微微闪亮的小媚眼。 又给他的舞蹈上,增添了几许挑逗的意味。 一个舞蹈,就这样被她轻松地演绎出了无限的勾引和诱惑之势。 看似庸俗的魅惑举动,在金林林身上却又添了几分娇羞和可爱。 站在卧榻边上的两个小丫鬟早已被眼前的舞蹈惊得目瞪口呆,直挺挺地立在当地,几乎忘了手头上的工作。 这边随着颜宝儿一个长音落定,金林林也随之收招定势。 大家这才把目光从金琳琳身上移到了芸娘身上,这芸娘虽说还坐在卧榻上,但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双脚放在了地上。 一双淡青色底纹的绣鞋,鞋面上绣着金色的祥云花纹,即符合她年龄地低调又不同于其他青楼姑娘的俗气。 很显然,对于这种大方大胆的歌曲现代和舞蹈,芸娘这个市井中人是连听都没有听过。 更别说,这抖来抖去,扭来扭去的舞蹈,她更是连看都没有看过。 总体看来,看来这段表演非常成功,也让芸娘吃惊不小。 芸娘欣赏完舞蹈,咧开一直紧抿着的嘴,呵呵一笑,双手鼓起掌来。 手腕上翠绿的玉镯撞在一起,叮叮有声,不住赞叹道: “不错,确实不错。这首曲子,从来没有听过呢。这不知是哪里的曲风?有些语句虽然听不懂,但是配上这段怪异的舞蹈和旋律,却别有异样感觉。还有这支舞,看似扭得没有什么章法,却是最自然最随意的。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地把身体最完美的地方很好地展示了出来。很大胆的舞蹈。很好,我很喜欢。” 听到芸娘的夸奖,金林林立刻笑起来,得意洋洋地说: “这语言就是我们家乡那边的方言啊,不过,芸娘你可以放心的啦,绝不是什么咒词就是了。是纯正的方言。而且……” 说着,金林林作势提了提自己的曳地长裙,看了看大家,对芸娘说: “这种舞蹈,如果再配上我们自己设计的服装,那才叫完美呢。” 芸娘满意地看着金林林,不住点头。 随后,对着慕容越,颜宝儿和水凌玉,开口问道: “你们几个,可通琴艺?” 水凌玉这边轻轻一笑,礼貌地回答道: “弹琴,我会一些。几位妹妹都不太精通。” 听完水凌玉的回话,芸娘点了点头。 却很突然看向了一身红衣,特别特别扎眼,又一直板着一张脸坐在青石板上一边,一直不说话的白歌。 芸娘抬手指向白歌,向着水凌玉和慕容越他们开口问道: “坐在那边的那个姑娘,你们还没有说,她都会些什么?” 被芸娘问到头上,这边的水凌玉和慕容越猛地一对视。 糟了,就顾着表现她们四个了,竟然忘了还有一个傻傻的白歌。 这家伙舞蹈不精通,唱歌还跑调。 这些况且不说,今天讨论要来醉红楼的事的时候,她本来还是拒绝的。 现在坐在这里也不见有一丝一毫的积极性,着实是个让人头疼的主…… 慕容越上前一步,连忙急切地给芸娘解释说: “芸娘放心,我们会的东西,这个小妹妹一样也都不少。她最擅长的是给我们化妆……” 这个时候,水凌玉也赶紧上来说道: “是啊是啊,我们平日的的妆扮,可都是交给她的。” 芸娘似乎是看到了两个人的急切,好看的眉眼淡淡地扫了白歌一眼。 抬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鬓角,脸上面无表情地冷冷说道: “鱼目混珠,最是惹人生厌。” 听到芸娘这么说,白歌先是一愣,随后,脸色立刻板结起来,纠结的比芸娘还难看。 白歌猛地抬头来,目光愤愤地瞪上芸娘,一脸不卑不亢,挑着眼睛朗声说道: “在我们家乡有一句古话,叫做‘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芸娘这么早就给我下这样的结论,是不是太小看人了。何况又是青楼这样的地方。有多大的本事有什么用,还不是以色侍人。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白歌的话一出口,大家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我的个天,这傻丫头是要干什么? 虽说芸娘是个普通的青楼老鸨,但是身处青楼这样波谲云诡的地方,没有十足的玲珑七窍心和杀伐决断的力度,怎么能撑得住醉红楼这么大的一个场子。 这可就不是一个以色侍人就能做得到的吧? 白歌这货,简直就是一句话误大事啊! 颜宝儿悄悄滴叹了口气,扭过头去,对于接下来的情况,她已经不敢再看了。 金林林也跟着叹息一声,默默地低下了头。 水凌玉脸上涂满了尴尬的神色,意识愣在那里,不知道这活该怎么接,也不知道这个场该怎么圆了。 如果因为白歌的一句话惹怒了芸娘,那么大家所做的努力就全都作废了,结局也就只有被扫地出门的份了。 扫地出门,估计那还是算好的。 万一被醉红楼扣下,被强制做了什么鬼扯的低等妓可就赔大发了。 慕容越暗自攥了攥拳头,脚步轻轻滴向边上挪,慢慢滴换了个位置站着。 她悄悄滴堵住了湖边石头围墙的唯一一个出口。 试试看能不能打个圆场,实在不行的话,那就五个人一起上,跟她拼了! 站在这个位置,能够更好地牵制住在卧榻上的芸娘,也能抵挡一阵子外面进来的龟奴。 就在大家都安静地等着,冷静地观察着局势发展的时候,芸娘却只是饶有兴致地盯着白歌,脸上不见喜怒,也不说话。 凝固了一样的空气里,透出一股浓烈的沉重意味。 白歌依然倔强地站在那里,脊背挺得直直的,大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脸上冷着表情,瞪着一双大眼睛,毫不服输地回瞪芸娘。 只是额头上慢慢沁出了细密的小汗珠。 “哈哈,好。你这丫头的性格,颇有我年少时的风范。” 水凌玉说道:“不断更新,冠珠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 沉默对峙了许久,芸娘突然大笑一声。 抬手整了整自己的衣领,一边说着,一边从卧榻上起身。 身边两个小丫鬟垂着头,垂着手,退后了一步,站在了芸娘身体两侧。 芸娘轻轻踱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缓缓走到了白歌身边。 微微侧着身子,抬起嫩藕般的手,赞赏滴拍了拍僵直站着的白歌的肩膀。 芸娘下手不轻不重,却拍的白歌额头上的汗珠嘀嘀哒哒地落了下来。 随后,芸娘大方地抬手示意了一下,站在她身后的绿衣小女孩训练有素地低头上前听令。 只见芸娘开口对着绿衣小丫环说了一句什么,这小女孩便对着芸娘微微一施礼,一副听话懂事的样子。 然后,转过身走上前来,看着水凌玉和身边的几人,甜甜地说道: “几位姐姐请随我来吧。想来这一阵子也乏了,我来带姐姐们去住处歇息。”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二十八章 从此开始混吃等死 大家听到小女孩这么说,又见芸娘并没有因白歌的几句不敬的话而生气,暗地里都悄悄滴松了一口气。 随后立刻满脸堆笑,看来这关算是过了。 水凌玉连忙一颔首,极为喜庆地转身对芸娘道: “那,我们姐妹就在此多谢芸娘了……” 抬起头来的时候,只见芸娘玉手一抬,人已经不知何时又躺回到了软榻之上,摆出一副生人勿扰的样子。 颜宝儿看了看芸娘的状态,走过来拉了拉水凌玉的手,凑近水凌玉的耳边,贴着水凌玉耳朵轻声地说道: “好了,我们赶紧走吧。免得一会又出什么乱子。” 水凌玉点了点头,连忙拉着颜宝儿快步跟上了前面带路的绿衣小丫头。 …… 这绿衣小丫头带着水凌玉她们一行五个姑娘的身影刚刚离开湖边,隐匿到了远处的绿树丛中。 卧榻上生人勿扰的芸娘便睁开了眼睛,眼神闪闪发亮,明眸清澈。 嫩藕般的玉手微微一抬,站在她身边的粉衣小丫头立刻会意,行了个礼便轻轻退了下去。 而芸娘她自己则是从卧榻上坐起身,微微眯着眼眸,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事,又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如初的湖边上,突然有一丝微风吹来。 微风毫不怜惜地摇晃着身后不远的一丛丛嫩绿的发黑的树丛,带出一阵唰唰作响。 “阿姐,今日这五个姑娘好生古怪呢。您就这么放心大胆地把她们全都留了下来?” 一个清冽而悠然的男子声音,从卧榻背后的树丛深处慢悠悠地传来。 芸娘似乎早就料到了身后有男子在隐藏,听到男子的问话,并不十分吃惊。 只是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是无限疲惫地轻轻滴叹了口气,沉静地说道: “唉,现在还看不出来什么。与其让她们在别的地方不好掌握,不如留在我身边,静观其变就好。” 隐藏在绿树之后的男子听了芸娘这样说,微微有些迟疑,许久之后,低声应答: “是!那么一切就听从阿姐的安排。只是,刚才那个刁钻的小丫头对阿姐如此的不敬,阿姐怎么还姑息……这,可不是阿姐一贯的作风啊。” 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芸娘,听到身后树荫里的男子声音竟然问起了这个,便在面上含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只见她细长的双眼轻轻滴眯了一下,带着几许回忆意味,慢声细语地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向来敬佩直言不讳的女子。像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般凌厉无畏。可惜经历的事情多了,人也变得世故圆滑了,再也回不去当初那个敢于说真话的年纪了。” 说完,云娘抬手抚了抚鬓角,无限感慨轻叹一声: “人老了,就是不行了……” 隐藏在树后的男子默默滴听着,不发一言。 “等等!” 突然间,芸娘似乎想到了什么,眼里精光一闪,急忙把自己从回忆里拉出来,严肃滴对男子说: “去回报主上。就说,主上要找的人,可能出现了。请示,是否要留意一下。” “是。” “整个京城,整个大陆的消息都在我们手中。每天进城出城的人数,也在我们手中。这五位姑娘,来的蹊跷。不去别的地方,偏偏就来了我这醉红楼,怕是有问题啊。不得不防呢。” 微风吹来,隐藏在树后的男子只是一声轻轻的应答,再侧耳听去,便再无声息。 …… 中午,依旧是烈日当头,酷热难当。 然而眼前这位一身绿油油衣裙的小丫头却一脸非常官方,非常到位的笑意,似乎感觉不到天气的恶劣程度。 只是认真地微微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走在前面。不急不慢地为大家引路。 在她身后,水凌玉挽着颜宝儿的胳膊,紧紧滴跟着小丫头的脚步,一边忙着跟小丫头搭话,一边紧张地观察着周边的亭台楼阁建筑。 而跟在水凌玉和颜宝儿身后的慕容越和金林林,则是规规矩矩地在后面小声嘀咕着什么。 在这个队伍里,跟在最后面的,便是无精打采,无心观看周围景致的白歌。 白歌低着头咬着舌头尖,脑子里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脊背上不禁冷汗阵阵。 再抬起头看看走在前面的姐妹们,大家都并没有责备她的意思,这样一来心里更是翻涌起一股压抑不住的愧疚之情。 宽阔敞亮的庭院里绿树环绕,绿水掩映处游廊低洄,侧耳倾听音乐还有女子的笑语欢歌隐隐入耳。 这正是古代大户人家的深宅庭院建筑风格,可见芸娘这个醉红楼的家底也是非常殷实的。 前面带路的绿衣小丫头不疾不徐地带着大家绕过一个花团锦簇绿树环绕花园,拐了个弯,就走向了花园的另一个方向。 这条小路,虽说也是绿树环绕,但是地面却已经不再是青石板铺就,而是一条青石子的小路。 来到这条路上,感觉这边明显人声渐稀,已经听不到了花园那边的笑语欢歌,已然到了醉红楼的后院。 绕过面前的一个小巧的湖和水边凉亭,便走上一个依照假山而建造的木质小桥。 大家抬眼一看,只见一幢木制的精巧小屋奇迹般的出现在绿树之间。 小木屋建造精良,上有青瓦嶙峋的顶,下有雕花彩饰的窗。 青石路边还有石雕的圆桌,配上了四把圆墩的石凳。 此时这个场景,高耸的绿树撑开遮天蔽日的叶片,中午的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打在地上。 形成了一道道闪烁的光剑,在这一大片自上而下倾泻的光剑中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乍一看宛若仙境浮现眼前。 走在前面的水凌玉、颜宝儿、金琳琳和慕容越四个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愣在原地,午间细细的微风中,轻轻地听见彼此的抽气声。 此时,就连跟在她们身后一直不曾言语,不曾抬头的白歌,也抬了头,张大了嘴,开始打量着面前的景物。 前面领路的绿衣丫头觉察到了大家的反应,回头看了看大家,轻轻滴礼貌一笑。 抬起葱白一样的手臂,堪堪向着前面的小木屋一指,解释说: “几位姐姐有所不知,按照我们醉红楼的规矩,新来的姐妹在没有正式接客之前,都会被安排在这里学习技艺。此地条件简陋,还望几位姐姐不要嫌弃。” “啊?是这样啊,不嫌弃不嫌弃……” 五个人连忙笑着摆手摇头。 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大家初来乍到,有个地方先安身就不错了,哪还敢要求太多。 绿衣小丫头看着大家都这么谦和,这么说了,便放心地点了点头,率先走上前去。 只见她抬手在腰际摸了一把,手中便多了一只精巧的银质小钥匙。 白皙的手指拿着钥匙轻轻一翻,灵巧地打开门上的锁,一抬手推开木质的房门。 就在房门被乍一打开的瞬间,跟着绿衣小丫头走上前来的五人瞬间就被屋子里的情况惊得瞪大了眼睛不敢言语。 如果说单看外表,这间小木屋必然是简陋至极的,大家猜测里面的设置定然是简陋朴素的。 谁知,这屋子里面的场景,却让大家惊讶得掉了下巴。 俗话说得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眼前的这个小木屋,房间虽小,但如同麻雀一样,五脏具全。 靠着雕花小窗的这道墙边,是一大铺平坦得如东北火炕一样的大床。 床上放着颜色各异,闪光发亮的丝绸被褥和金边软枕。 在房子的另一边,则是贴墙放置了案几一样的一排木质长桌。 就在长桌上,上面摆放的物事花花绿绿,应有尽有。 被打磨的反光良好的五把菱花铜镜贴墙放在长桌上,看来是供大家上妆用的。 镜子边上,摆放着几个大小不一的雕花木制小匣子,大体是装首饰的各种盒子。 还有一些圆形的小盒子,猜测大概是胭脂香粉熏香之类的东西。 看到这一桌子的花花绿绿,几个人皆是瞪大了眼睛,都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机动地翻看抽屉和各式的小匣子。 直接把绿衣小丫头扔在了一边。 绿衣小丫头看到大家的目光都被屋子里的东西吸引了去,便礼貌一笑,一福身,说道: “请几位姐姐请稍事休息,晚些时候会有厨娘来为姐姐们送上吃食。绿儿暂且告退。” 慕容越说道:“精彩提前看,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就是这个了。” 说完,微微俯身,后退了几步,转身便离开了。 眼见着绿衣小丫环这么一走,大家一声欢呼,更加放肆地都开始了翻腾各种东西了。 金林林伸了个懒腰,又下了个腰,吧唧了一下嘴唇,开启了完全放松模式。 根本就无视掉那一桌子的香粉香水和闪光发亮的首饰珠宝,只是转身仰面躺在了靠窗的这一铺大床上。 闭着眼睛伸手拉过一床薄薄的丝质锦被,粗鲁地抖开,草草地盖在胸前,舒服滴舒出一口,窃笑着说: “嘻嘻,你们忙你们忙,我呀可得先睡会补个美容觉……一会开饭,记得叫我一声哈。” 金琳琳说完,其余众人各自含糊答应了一声,就不再理她,依旧是各自忙各自的。 这边,颜宝儿把蓝色的长裙撩起来,系在了腰上。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二十九章 此曲名为相思引 正蹲在墙边的镂空雕花格子板的衣橱前面,一件一件地把里面挂着,叠着的各色各式的衣服往外掏,一边掏一边若有所思滴在衣服上比划着什么。 水凌玉拉了一把小圆凳,翘了个二郎腿,哼着歌坐在梳妆镜前面,拉开妆镜边上的小抽屉,摆弄着抽屉里面的各式项链项圈,金钗步摇和各式花钿发簪。 一一分类,找了个空盒子重新装好。 注意到了身边站着的,一直一言不发,一脸愧疚神色的白歌,水凌玉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滴叹了口气。 拿起桌上一盒子金银耳坠和戒指,起身走到白歌身边,把盒子递到白歌手上,拉着白歌回到妆镜钱坐下。 水凌玉抬头看见白歌有些愧疚,但又忍不住好奇的表情,笑着安慰她,轻轻埋怨说道: “你啊,傻丫头似的。你刚才可差点儿害死我们啊。以后可得长个心眼啊,现在这里可是不同于我们那九里桃花源,更何况我们今天来醉红楼是来求人的……” 白歌低着头,嘟着嘴,小声地回应着水凌玉的训话。 白歌,是个死心眼的小姑娘。 之前在九里桃花源的时候,大家都偷懒,唯独她一个人按时按点的去找师父让师父教她医术,不管刮风下雨,她都从来不曾间断。 平日里也很少跟大家一起厮混胡闹,唯一的爱好就是看书。 作为九里桃花源中,进师门最晚的一个,同时师父最小的徒弟,白歌和大家相比少了许多圆滑世故,却多了一份难得的纯真和老实。 在师父本人的眼里,五个徒弟之中,只有白歌才是那个不折不扣的可雕之木,也只有她才能承接师父的衣钵。 像这种爱看书,爱学习,爱装傻,爱劳动,爱文字,爱医术,爱匪夷所思,爱莫名其妙的小姑娘,就像一颗未曾雕琢过的玉坯,晶莹雨润,自然轻灵。 只是这种单纯简单的性格,却在每次师姐们说起黄段子,其余几人互相对视心领神会的时候,一脸无知的懵懂。 每次看到这个场景,大家都会语重心长滴安慰道: “你还小,你不懂。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而现如今,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山下社会”,再这么单纯耿直,怕是要惹来不少麻烦的啊。 看到白歌一脸内疚和自责,水凌玉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开始深深滴替心智单纯的白歌担忧起来,不禁皱起了眉头。 此时,一屋子人都在各忙各的,唯独有这么一个人,特别不合群地站在小木屋的门口,网这屋子外面,正深深滴发着呆。 小木屋里唧唧喳喳地吵闹着。 四个女孩都在屋里翻箱倒柜,那样子就像没见过失眠的乡下丫头一样。 唯独只有一个慕容越,跟她们完全不一样。 面色冷静的有些凝重,侧着身子倚着门框,背向着小木屋内的四个人,独自一个人,幽幽地看着外面出神。 那匹早上从青衣公子手里偷来,骑着招摇过街的黄鬃马,在已经被慕容越扔在了香满楼的门口。 此时,一想到那匹黄鬃马,脑子里立刻回想起了那风度翩翩,气质不凡的青衣男子。 印象里,那男子的那一双幽深沉邃的双眸,深深镌刻于慕容越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散。 心里一想到这,慕容越脸上那一双上翘的狐狸眼,眼梢上更添了一丝温暖轻软的弧度,两腮上的红云渐渐清晰。 目光所落的不远处,一个灰白的墙脚边,正有一朵娇艳无比的艳色牡丹花,正旁若无人地悄然绽放…… 午饭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大家也都翻遍了小木屋的每一个角落,初到小木屋的新鲜劲也已经过了大半。 待到中午,一位面容和蔼,不着纤尘的素面布衣青褂的中年厨娘,拎着一个巨大的雕花古朴食盒,按规矩行了礼,一本正经地进来给大家送来了午饭。 厨娘略显粗糙的手,麻利地从食盒里取出一盘一盘的菜品摆在桌上,一边摆一边无上荣耀地说,是芸娘特地交代后厨为大家准备的菜品。 素淡的四个主菜两个配菜,一碗蛋花汤外加一盘甜品,另外主食是一人一小碗米饭。 大家看着面前的桌上,摆上来的一盘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菜品,瞬间食指大动,根本没在听厨娘介绍的菜品的名字。 管他什么金玉满堂,什么如鱼得水呢,先吃饱了算。 五个人抄着筷子拿着勺子,风卷残云般从青嫩的硬梗炒青菜,到鲜嫩流汁鹿肉鸡肉,就连清亮晶莹翡翠蛋花汤都被舔了个干净。 唯一的那一道甜点,有着好听的名字,叫巨胜奴。 厨娘口中可是用了很大的篇幅来赞美的。 大家看着这甜点的名字有些古怪,每个人夹了一小块,细细一尝。 不禁叹了口气,原来这名字好听的甜点,就是师父最拿手的一道甜点,馓子啊! 不过,在这陌生的城市里,能吃到熟悉的东西,也着实让大家都开心了一阵子。 饭后不多一会,又有提着篮子的小丫鬟跑过来送来了果盘。 一看到果盘里竟然还有大大的嫩桃,馋嘴的吃货金林林,作为桃子控抱着这个嫩桃大笑了一下午。 唉,吃货,无论哪个时期都少不了吃货啊。 …… 酒足饭饱后的下午,所有人都显得有些慵懒。 颜宝儿和金琳琳早已经躺在床上,开始睡午觉了。 就是这样的时候,芸娘突然间地派了个小丫鬟,急急忙忙地跑过来,说是要请水凌玉和慕容越去前面说话。 水凌玉和慕容越也不敢耽搁,连忙跟着小丫鬟出了门。 下午的天气依旧是闷热难耐,平时在现代大家露胳膊露腿的清凉惯了,如今穿着这一身繁杂的古装衣裙,更是感觉汗流浃背。 走在路上,绿树环绕的后园也是湿热无比,丛丛绿树在光合作用下,沁出一股绿色植物特有的清甜味道。 小丫鬟有意无意地带着大家走了一条沿湖的路,有阵阵湖上吹来的清风解暑,这一路走来也是非常的惬意。 水凌玉和慕容越两个人不敢马虎,紧紧滴跟着前面带路的小丫鬟。 走在面前带路的蓝衣小丫鬟脚步轻盈,整个人就像是在地上飘一样,匆忙地带着两人走上了位于醉红楼正楼右后面的一座临街的三层小楼。 再看看周围的建筑和树木花草,都与这座小楼呈现出一种三面环抱的样子。 慕容越说道:“精彩提前看,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就是这个了。” 约莫估计一下,大概这里就是芸娘的办公地点,也就是醉红楼的行政管理中心了。 抬脚踏入这座小楼,周围的设置摆放,都是古朴的生活用具,华丽的布艺装饰,一派中国古风气息扑面而来。 芸娘的这座小楼,尤其惹眼的便是二楼正前面的镂花大窗,一个恰好的角度。 足不出户,站在窗前,就刚好把前面的醉红楼主楼给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坐在正殿里的芸娘很是安静。 依然是一副慵懒无比的样子,正坐在二楼大厅一侧的隔间里,不言不语。 在她面前的木质老虎腿琴架上面,放了一把深色的十二弦琴,芸娘便是这样低着头给这把十二弦琴调音。 水凌玉和慕容越轻轻滴步入小楼,扶着环绕的楼梯扶手,踩着厚厚的地毯,脚步轻轻滴走上二楼。 还未走近,咿咿呀呀的凌乱琴音便在响耳边,回荡不已。 不同音调音质的弦声断断续续,自芸娘手下缓缓泄出。 突然,一个个长音短音震颤着结束,芸娘俯下身侧耳听着,时而满意一笑,素指再次拨上琴弦。 时而皱眉低头,面色颇为不满,低下头,抬手在琴侧紧了紧琴弦。 在她身旁,一个一身绿衣的小丫鬟安静立于身边,手中拿了一把锦面的大扇子,一下一下换满地扇着。 细看才发现,她并不是给芸娘扇风,而是在扇一大瓷盆的冰块。 水凌玉和慕容越对视了一下,这才明白,难怪一进来就感觉这小楼里格外清凉,原来是有“空调”啊。 这绿衣小丫鬟手里拿着扇子,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言不语不多事,也不多表情。 芸娘耳力超群,离得老远便听见楼梯上有脚步声传来,似乎是知道了是谁来了。 只是轻轻滴挑了挑眉,却并不抬头,也不答话。 等水凌玉和慕容越两个人由小丫鬟引着,慢慢地走到了芸娘面前,芸娘也是连头都不抬一下,只是依旧低着头,无比慵懒滴说了声: “座下说吧。” 水凌玉和慕容越两人在芸娘的下手处各找了一把椅子,规规矩矩地坐下。 安静地看着芸娘对付着面前的十二弦琴,旁若无人地调琴音。 虽然屋子里多了水凌玉和慕容越两个人,芸娘却还是不慌不忙地紧了紧最后需要调的一根琴弦。 再次正了正音,轻轻输出一口气,面上颇为满意的笑了。 突然,双手一抬,随后轻划琴弦,双肘微抬,十指快速拨动间,一曲琴音缓缓倾泻而出。 一曲琴声悠然在耳畔响起。 琴声幽怨哀婉,声声如涕如诉,缠绵不尽。 却又表达的十分含蓄,那七分情缠,三分欲语还休。 仿佛一个痴情的女子思恋自己的爱人,却又怕心事被谁窥探一样堪堪自抑。 却又满怀情思,不能自抑。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三十章 两只狐狸跑得快 相思之情难以自已,而那思恋之人却又身在远方不知死活,而且对女子的相思之情不知不晓,使女子慨叹万千。 一曲完毕,芸娘轻轻地抬抬手示意身边的小丫鬟把琴抱走。 小丫鬟灵巧地走过来,抱起琴架上的琴走到了一边,套上了酱色的琴罩。 水凌玉和慕容越相视一眼,马上有默契地鼓起掌来给芸娘拍马屁。 “真是妙啊,从未听过这样的曲子,简直叫人叹为观止。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还真要以为是天上的仙女弹的呢。” 精通现代电子琴的水凌玉一脸笑意,连忙凑上来拍马屁。 这边不通音律的慕容越也不甘示弱,连忙跟着水凌玉一起瞪眼胡说道。 “哎呀不知芸娘弹奏的是哪首曲子啊,竟有如此动人心魄之力,听得我心绪难平,真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啊。” 芸娘抬起头,任着小丫鬟走上来撤了琴架,匆匆瞥了两个人一眼,并不回答。 只是轻轻抬手一拂衣袖,从软坐上面款款站了起来。 这一站起,就让慕容越和水凌玉忍不住双腿发软,想仰视了。 芸娘头上梳着端庄大方的古朴发型,露着光洁白皙的额头。 脸上一双不大不小的刚刚好的丹凤眼,上面配着精心描画好的远山眉形。 微微艳色的唇边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这笑意只存在于脸上,并未渗透入心底。 芸娘敛了下衣袂,在慕容越和水凌玉的近乎跪拜目光下款款走到在殿中的主位上,霸气逼人地坐了。 抬起头,微凉的目光打量了一下下首坐着的两个人,轻启唇,还是那么淡漠的语气,轻轻滴说: “此曲名为《相思引》。” “乃是我越国一位身份地位极其尊贵的公主的绝世之作。这个曲子的来历,说来还是源于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数百年前诸国混战,整个东大陆上处处都是战火连天。各个小国家整日混战不休,乱世年代,所有精壮男子皆习武从军。年少便告别父母亲人,放下儿女私情,背井离乡,只为于战火乱世之中建功立业,荣誉归乡。那时候,多少年少的女子青丝绕肩之时便送别恋人,独守空闺待到银丝垂髫,也未曾等到远征的归人。民间的布衣百姓尚且如此,更何况当时,我越国开国始祖的幼女儿丹阳公主。传闻丹阳公主短暂的一生皆倾情于其父手下的一员猛将。然而,公主却深明大义,置儿女情长于国家危难之后。送别将军,此后日夜思恋这位将军。却怕自己的愁思,影响了那征战沙场的男儿。倔强地丝毫不肯透露半分心思,直到将军战死沙场的噩耗传来。丹阳公主一身素稿,背着自己心爱的十二弦琴,来到当初送别将军的河边,席地而坐。面对着滔滔大河,弹奏了一首为将军而做的曲子,随后亲手斩断琴弦,刎颈殉情。后世便留下了这篇旷世奇作,《相思引》。” 看着芸娘一脸悲戚的神情便知道,芸娘此时已经被这公主的凄美故事所感染。 芸娘这么钟爱这首曲子,怕是心底也藏有一个不可靠近的爱人吧。 看到芸娘解说完毕,水凌玉立刻在脸上堆上惊羡的表情,夸张地大睁着眼睛,站起来,一边夸赞一边顶礼膜拜道: “原来如此。此曲经芸娘之手完美演绎,真是让我等叹为观止,深深折服。” 慕容越看到水凌玉这夸张的反应,瞬间大脑空白,对水凌玉的表演也是叹为观止,深深折服,也想给水凌玉来一个顶礼膜拜,可最终只能是敷衍地干笑了两声。 幸好还有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作为铺垫,不然只是这干巴巴的琴声,真不知道能听出个什么? 一曲柔美的《相思引》,哪有填了词的歌声惊艳? 面对水凌玉疯狂不要脸的拍马屁,芸娘显然不太受用。 冷静的脸上丝毫没有动容,只是弹了弹裙角,淡漠地问了几句。 “现在的住处,可还合意?中午的饭菜,可还顺口?” 水凌玉和慕容越连忙双双起身,受宠若惊地低低一福,送上膝盖,万分感激地道: “多谢芸娘盛情款待,我等感激不尽……” 话未说完,芸娘实在看不下去两个人的夸张演技,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别墨迹,坐下继续好好听话。 水凌玉侧过头,看了看慕容越,慕容越也刚巧看向她,两个人各自心下了然。 前面都是扯淡。 看来,这回芸娘是要开始说正事了,安静听着就好了。 果然,这边芸娘清了清嗓子,正了正脸色。 在她身边站着陪侍的蓝衣小丫鬟立刻心领神会地一福身,后退几步,转身慢慢地退了下去。 “京城这么大,表面上看似很有秩序,其实内里很乱。我一个妇道人家,撑着这么大的家业,着实也不容易。你看我这手底下多少姑娘等着吃饭呢。如今,你们五个来了我这醉红楼,我可是好酒好菜好好招待了,你们,可想好了准备什么时候上台迎客?” 芸娘说着话,还有意无意地捋着细长的手指,上面精细的护甲闪着圆滑的光泽。 果然,芸娘这算是一本正经地提到正题上了。 看来芸娘的意思很简单易懂: 咱们家醉红楼可是经营卖肉生意的,你们几个小丫头骗子啥时候下楼接客呀?妈妈我可等着收钱呢。 水凌玉一笑,完全把芸娘的意思领会贯通,随后,迎着芸娘的目光点头,轻快地道: “芸娘说的是,我们正想来找芸娘商量此事呢。” 说完,侧头跟跟慕容越换了个眼神,轻轻滴笑着,转头看着芸娘接着说: “我们姐妹所身怀的艺技,芸娘也都看到了,想必芸娘心里也有数。我们姐妹的意思是不想匆忙上台。一来,砸了芸娘的门面,二来,也让其他的青楼耻笑了去。希望芸娘能宽限我们几日,提供我们一些方便。我们好好编排一下我们的技艺,这样才好让我们为醉红楼赚取最大的利益,也能让芸娘的面子更加有光……” 不等水凌玉说完,芸娘点头打断水凌玉。 “这个自然。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出来,我醉红楼能满足的,尽量满足。” 水凌玉开心滴点了点头,笑道: “好,那有芸娘这句话就好说了。请芸娘放心,我们回去就开始筹备。” 金琳琳说道:“多一张的更新,艘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嗯,不坑人的。” 芸娘看着水凌玉,满意地颔首微笑。 然而,这边一直托着下巴思考着没说话的慕容越突然抬起了头,一脸羡慕地对芸娘说: “芸娘好本事,这么大一个醉红楼,在芸娘一手打理之下,竟然如此兴盛,真让我无比惊羡啊。” 芸娘低着头,摆弄着细长的指甲,笑而不语。 虽然芸娘抿嘴不语,但可以想到,这话芸娘自然是喜欢听的。 慕容越看着芸娘的反应,目光闪亮,并没有继续拍马屁,而是话锋一转,犀利地道: “不过,就目前芸娘对醉红楼的经营管理,我倒是有几分拙见,不知芸娘可有兴趣听听?” 芸娘依然不抬头,只是懒洋洋地吐出四个字: “但说无妨。” 慕容越笑了,在芸娘探究的目光里,豁然起身,缓缓起步走到另一侧的雕花大窗边。 这芸娘的办公大楼,一共三层结构,被醉红楼院内建筑三面环抱,只有这侧面一面沿街而建,楼下便是一条街道。 此时正直下午,街道上车流往来,商贾络绎,喧闹不已。 慕容越抬手指着窗外,回过头来,目光晶亮地看着芸娘,不急不慢地开口说: “我们姐妹一行,初到京城。一路行来,京城繁华荣盛,各行各业一片欣欣向荣。实乃我大越风范不假。可是,芸娘可有想过,在这京城各行各业百花齐放之中,分一杯羹来尝尝?” 说完,慕容越挑了挑上翘的狐狸眼,目光澄澈地看着芸娘。 恰好,芸娘也正在看着她,细长的眉梢也挑了挑。 水凌玉呆愣愣地看着一左一右的两个人,目光从慕容越的狐狸眼上,挪到芸娘的狐狸眼上。 再从芸娘的狐狸脸上,挪到慕容越的狐狸脸上。 此情此景,心底大为赞叹,不禁诗兴大发,好想唱首儿歌: “两只老狐,两只老狐,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看着芸娘貌似别有韵味的目光,慕容越轻轻滴笑了,接着说: “以我们醉红楼的实力,无论选择哪个行业跟他们合作,我们都是稳赚不亏。如今京城最为红火的饭庄大概就是香满楼了吧?一个香满楼每天进出的食客数不胜数,每日的收入可想而知。我们大可与香满楼合作。他们营业时间是在白天居多,而我们却是在晚上营业。我们每天晚上就以他们的菜品和酒水来招待来客,价格要比平时贵上一半。这个提价玉香满楼分成即可。这样有香满楼的菜品做引不但可以招揽更多顾客,也为香满楼做了最有利的宣传。谁都知道,来我们醉红楼的顾客皆是贵族名流,每一位都是非富即贵。有这样的免费广告,香满楼不会不买我们的帐。还有城中的云妆阁,老板娘是个十足商人,很会抓商机。我们楼里的头牌姑娘们的衣着首饰,大可与云妆阁合作。我们的姑娘们的衣装款式,打扮风格全都做样板,卖给他们,同时,他们的新款式也可以在我们这里做宣传。”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三十一章 山下的世界,接招吧 芸娘思考着,脸上虽然没有太多表情,但是眼里属于商人的金光闪烁,竟暴露了她的心思。 “但是,这样一来,我们便要改革平时旧的接客方式,我们不单单要让客人点我们,我们采取被动的服务。我们也要自己站出来,表现自己,推荐自己,让客人主动掏腰包。比如,每晚都准备不同风格的歌舞艺妓表演,广泛地收养生活困苦衣食无着的穷人。我们提高我们醉红楼内部教坊的技艺水准,我们要降低门槛,不单只让男人进来,同时也女人进来才行……” 慕容越越说越激情,看着芸娘的脸接着说着,却在说到醉红楼让女人进来的时候,引起了芸娘的不悦。 芸娘脸色一寒,柳眉一竖,微微有些怒意,清喝道: “胡闹!自古以来,青楼,这样的风月场所,怎么能允许女子进来。” 慕容越看着芸娘的脸,轻轻一笑,连忙解释道: “芸娘息怒,请您听我说完。我的意思并非让女子进来逛青楼。而是另一种方式。我们可议定期举办各种比赛,如绘画,唱歌,琴艺,舞艺,琴艺。以高额赏金为饵,不怕招不来更有才华的人。比赛不是目的,目的是要招来的客人多。我们大可与京城的花农合作,收他的鲜花当门票,五两银子一朵。我们也可以打出各种告示,承接京城各大行业的宣传广告。到时候,就不怕没人上门。芸娘,您说,如何?” 这些话说完,芸娘紧皱的两根眉毛逐渐舒缓,虽然听得似懂非懂,但也没有了生气的意思。 芸娘沉默地思考了所有提议的可行性,暗自心里有了主张。 这才敛了衣袂,站起身来,赞赏地拍了拍手: “我真是看不出,你们姐妹倒也是有些心思的。你所说的有些提议我的确很赞赏。晚些时候,我会着人前去安排。不过,这一系列的规划之中,你们的首秀可是最关键一环,只是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芸娘脸上板着冷脸,丝毫不容情面地告诫了水凌玉和慕容越。 水凌玉心领神会,连忙起身,对着芸娘行了一礼,自信地道: “这个芸娘大可放心,只是,我们若为醉红楼带来很大的经济效益,芸娘是否……” 芸娘听了一半,便是了然地点头,看着水凌玉,目光肯定滴说道: “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你们安心便是。” 说完,芸娘转过身,款款向外走去。 “芸娘。” 水凌玉灵机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喊道。 “哎,芸娘啊,我们姐妹五人,可是卖艺不卖身……” 听到水凌玉这么说,芸娘并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慵懒地对着金琳琳和慕容越打了一个了然的手势。 全然不顾金琳琳和慕容越一脸目瞪口呆,她只是继续向门外走去。 其实,在芸娘这个老鸨的心里,你到底卖不卖身,对她而言随你折腾。 她要的只是钱罢了。 …… 就芸娘而言,你若是不卖身也能转来大笔的钱,更是美事一桩了。 在青楼里也的确有这样的案例。 曾经听说过,古代青楼里出过那样的美人,只需一张嘴就可以把顾客伺候的爽翻天。 那也算是人间的极品了。 当水凌玉和慕容越两个人手挽手踏出芸娘的办公大楼的一瞬间,彼此都各深深滴呼出一口气,狠狠滴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透过眼睛,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的高度紧张骤然放松的表情,水凌玉和慕容越都捂着嘴,会心地笑了出来。 “哈哈,玉啊,你看你。平时也是个不修边幅的彪悍女人,如今这跟芸娘说起话来突然咬文嚼字,文邹邹的这么恶心,我还真有点儿不习惯呢。” 慕容越当先由轻笑转变为大笑,右手叉着腰,笑了起来,左手指着水凌玉笑着说着。 这边的水凌玉也丝毫不甘示弱,一抬胳膊,霸气十足地揽上慕容越的脖子,把半个身子都趴在慕容越身上,一脸痞痞地对慕容越说: “恩恩,你小子,这回知道姐的厉害了吧?告诉你,以后啊跟姐混,有肉吃!” 说着学着山寨头子的架势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慕容越的目光也随时从水凌玉的脸上,挪到了水凌玉的胸脯上。 其实,早在大家在刚醒来的草地上换衣服的时候,眼尖的慕容越一眼就看出来了。 二师姐的浩瀚大波,在那日醒过来之后,明显的大幅度缩水了。 那时候,慕容越嘴角翘起了一丝笑意,以为是玉姐自己造了孽,在九里桃花源的时候整天给山谷里的姐妹们施加局部“脂肪容量”歧视。 导致平胸妹子慕容越在这一方面被全师门鄙视的死死的。 现在可好,水凌玉的“脂肪容量”明显缩水了,看她还怎么嘚瑟。 但是,在后来,对师姐妹五人逐个实地目光测量考察之后,慕容越又得出一个惊悚的结论。 自从下山之后,大家的实际年龄被一种神秘力量所影响,大家所有的年龄都迅速缩小了至少十余岁。 大家在九里桃花源中已经生活了许多年,大家已不再是娇俏脆嫩的十几岁小丫头了。 然而,这一下山却发现,大家都从九里桃花源中的二十多岁,成熟老练深谙世故的老姑娘,转身变成了十余岁,嫩的掐的水来的花季少女。 对于这个现象,大家的反应是不同的。 慕容越,金林林两个人,对此表示非常满意。 她俩一致认为,这次下山,乃是师父赐予的人生的第二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所以不能暴殄天物,必须好好珍惜,好好享受,不能辜负师父对大家的一份偏爱。 颜宝儿和白歌两个人,对此则表示不是很关心。 她俩一致认为,这次下山,虽然说经历了生活环境的巨变,但是容颜未改分毫。 自己还是自己,那么,只要活好自己就行了,其他的无需考虑太多,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另外,大家一致认为的,还有一件好事。 那就是师姐妹中的波霸水凌玉二师姐的大波缩水了,真是喜出望外,大快人心,普天同庆,奔走相告啊。 但是在看到大家的尺寸也随之以同样的程度进行了强制性缩水之后,水凌玉依旧属于喷薄欲出的第一波霸体型之后,集体彻底泄气。 希望破破灭之后的绝望,就是大家开始自发组团,以慕容越为首,带领大家无下限地对水凌玉进行了强有力的语言攻击。 此时慕容越低着头,安静地看着水凌玉那一对依然耸立的小波,深深滴点了点头,张嘴赞赏道: “恩,对啊,有肉吃。并且有很多肉嘛。” 水凌玉立刻听清楚了慕容越话里有话,于是抬手隔空甩了慕容越两个耳光。 瞪着慕容越,一脸骄傲,企图用骄傲的神态来压制慕容越,于是狠狠滴说: “你懂什么,这叫胸肌。胸肌,胸肌,胸肌,胸肌,胸肌,胸肌,胸肌,胸肌,胸肌,你懂吗!” 感受到了水凌玉的高压态度,慕容越如醍醐灌顶,乖巧伶俐地点点头,一脸纯真无害地回答说: “恩,胸。鸡胸,鸡胸,鸡胸,鸡胸,鸡胸,鸡胸,鸡胸,鸡胸,鸡胸,鸡胸。” 说着,慕容越转过头,无视掉身边的水凌玉,快步走开。 只留下原地一脸懵懂,掰着手指头数字数的水凌玉。 水凌玉默默地念着慕容越刚才说出口的几个词,掰了掰右手的手指,数了好几遍,突然如梦突醒,如雷贯耳。 突然,就像摸了电门一样,一高跳起来,指着慕容越大声叫道: “死丫头,你给我回来,你比我少了一个‘鸡’!” 这句话刚出口,迎面就传来了慕容越在远处的放声大笑。 这笑声来的莫名其妙,笑的水凌玉突然愣了一下。 感觉到以慕容越的脑袋,是不可能在被别人猜透目的之后还能笑得这么欢的。 于是,水凌玉又站在原地,认真地把刚才那慕容越句话的几个词又咀嚼了一遍。 突然如遭当头棒喝,立刻领悟了慕容越的意思,名暴怒而起,大喝到: “慕容越,你骂我鸡胸啊你!啊!你有本事你别跑啊!你别跑!你站住!” 金琳琳说道:“多一张的更新,艘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嗯,不坑人的。” 远处,幽幽地传来慕容越计谋得逞的奸笑…… 水凌玉。 水凌玉在九里桃花源里,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双子座的她身体里像是塞了两个灵魂,而且随意随时自如切换。 一个人可以当两个人来用。 刚来到九里桃花源的时候,水凌玉着着天真无邪的脸,端着温和端庄的架子,一副高冷的端庄静美的容颜,配上低调深沉不多言不多于的处世态度,让人还以为她有多高冷。 结果晚上跟大家都混熟了,都剩下了自己人,顺利切换了第二个人格之后,众人惊呼,这货就一逗比。 其实她这么切来切去的人格分裂也挺好的,让大家总是感觉山谷里有两个水凌玉。 于是,两个水凌玉,什么好事都加了个双倍。 什么不好的事,也都是她在第一时间自己瞬间安慰好了自己,就过来安慰别人了。 人家是演员呐。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三十二章 魅力无比臭豆腐 不过,不得不承认,像水凌玉这种双重人格切换自如的演技要命的好的优秀演员,必要的时候还是真的能派得上用场,而且很‘好’用。 自从大家来到了九里桃花源中,便不再记得之前所过的生活。 而水凌玉却宣称自己记得好好的。 时不时便要拉着大家来详细地讲解她之前的生活片段。 曾经有无数个版本留存于世,她本人的身份也换了十七八种了。 而每当大家想起她曾经说的某一个片段,让她回顾一下的时候她总是坐在内室的桌子边,气定神闲地涂着丹蔻。 面对众人的追问,则是淡定地说一句: “怎么想起这个来了?哦,那个事啊。时间太久了我也记不清了,事都过去了该忘就得忘嘛。” 众人气血上涌,暴怒的前兆。 水凌玉连忙解释道: “哎呀,你们别生气嘛。你们看看,现在大家都好好滴生活在这里了,为什么还要死死抓着过去不放呢?这对你们也没有什么好处。人嘛,总要向前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何必耿耿于怀呢?你们啊,小小年纪便如此执着于往事,何苦来哉?” 几句话说的姐妹几个都是无言以对。 …… 比如就在刚才,水凌玉在芸娘面前全面开启机智状态,但是出了门立刻切换了迟钝状态,应时,应景。 比如曾经在九里桃花源中,水凌玉曾给慕容越传受过一种大招,也是她自己一直使用的不易乐乎的思维切换大法。 水凌玉当时的描述使用情况是,如果两个男人同时追她,她会用什么本事让他们三个人成为三个十分要好的好朋友,两种人格切换自如。 而就慕容越而言,她的使用效果就会是一边跟一个男人恩恩爱爱,一边跟前一个男人撕逼扯吊,两种情绪切换自如。 水凌玉性格多变,但是善良从来不记仇,因为切换了另一个自己,这事就不记得了。 生气了好哄,人家不用你哄她,人家自己可以哄自己。 圆滑不事故,聪明不精明。 不怕吃亏,不愿争抢,不近功利,又有赤子之心,人缘好到爆棚。 这样的师姐闺蜜,你值得拥有。 水凌玉表面就是这样,但是内心深处却把好多东西给深深滴埋藏了。 其实在水凌玉心里身处藏着很多黑暗往事,但是人家不说,你也一辈子不会知道。 …… 就在慕容越和水凌玉在芸娘办公大楼唇枪舌剑的时候,小木屋里却是一片和谐温馨的气氛。 吃货林林把头发一如既往地坨在头顶,此时正露着白花花的大腿,把碍事的鹅黄色长裙子豪放地系在腰上。 大幅度地摇摆着身体,摆出一个个夸张的造型,细看才知道,她正得意洋洋地跳她的成名曲,扭腰舞。 一边的宝儿和白歌两个人正坐在菱花妆镜前面的梳妆台边,托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研究着胭脂香粉,看她们的样子,大体是在研究什么。 看见水凌玉和慕容越一回来,众人都紧忙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情况如何。 水凌玉含笑不语,慕容越拎起精致的茶壶,仰头灌了一口,神秘兮兮地说了起来。 四个小脑袋挤在一起,听着慕容越比比划划。 每个人的脸上又有洋溢着大干一场的自信,对于这个时代,改革突进,马上就要开始了。 山下的世界,接招吧! …… 第二天一大早上早起,大家就都开始按部就班地忙碌了起来。 水凌玉早早就跑去了乐坊那边找那些弹琴吹箫敲鼓拉琴的配乐师傅们讨论曲子去了。 颜宝儿则是抱着一大堆发饰额饰金钗步摇去前殿找那些负责梳洗的丫鬟嬷嬷们研究发型了。 剩下的白歌,就在小木屋的矮几上手捏着毛笔,十分不熟练地描画着现代的衣服款式,等过两天出去找云妆阁的老板娘要衣服样子。 慕容越和金林林则是收拾了行装,从醉红楼后院的角门出去,去街上采买需要的东西。 原本采买任务只交给了慕容越一个人,但是金琳琳听说要去逛街,自然自告奋勇地要加入逛街队伍。 一出醉红楼后院角门的大门,金林林就像个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小孩子一样,彻底放飞了自我。 对什么都好奇,看什么都新鲜。 东也要看看,西也要摸摸。 一会几步窜到了前面的人群里不见了,一会又飞快地从另一边跑了回来。 见她这样折腾了几次,慕容越的脸讯速地黑了起来。 我去,这金琳琳是谁家扔出来的的人来疯啊! 慕容越忍无可忍地吼道: “没逛过街吗,大姐?别给我丢脸好不好?” 金琳琳仰着脸理直气壮地吼回去: “真没逛过街啊!不行吗!” 随着城门外的农户和商贾不断进入,大街上此时已经逐渐喧闹了起来,各式商贩的叫卖吆喝声,各式店铺的招呼接待声,响成一片。 金林林欢欣鼓舞地穿梭其中,挂一脸傻笑,跑来跑去,绕来绕去。 吓的慕容越恨不得买条狗链子牵着她,不然真怕她跑丢了。 不过金琳琳这货却不是毫无章法的乱逛,人家也是有目的的。 每次绕一圈回来,手中总是多了几样小吃,拿回来的吃的越来越多,倒也没把她自己弄丢了。 就这样,还没走几条街,金林林就把自己成功打扮成了一尊移动的货架子。 手中腰上脖子上,挂的吃食可是攒了不少。 造型独特的糖人面人、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热气腾腾的珍珠肉馅包子,油光铮亮的一品素炸丸子,甜腻腻的蜜香蜜制坚果,细看居然还有晒成干的五香肉块。 慕容越无奈地摇摇头,扶额叹息。 早知道这样,出来就该为金琳琳叫一辆马车。 继续向前走去,慕容越看着手中攥着几大把柔顺垂亮的银色丝线。 低头沉思了一片刻,转身走进身边的一家名为“千彩轩”的店铺。 是一家染色坊。 上午的这个时候,相比这条街上的其他店铺,这家店里的人很少。 店掌柜的戴着一副圆边的眼镜,专心致志地低着头,噼里啪啦地打着桌子上的一个木制的大算盘,不时提笔思考一下,在账本上写了几个字。 柜台外面的伙计则是安静地抱着一匹鲜亮的布料卷,匆匆走向后殿。 慕容越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这才迈步走了进来。 掌柜的看见有顾客进来,连忙便放了笔,扶了扶眼镜,朗声问道: “这位姑娘,可是来取布的?” 说着,隔着眼镜,开始上下打量着慕容越。 今天的慕容越穿得极为素净,一身单色的裙装不俗不雅。 精巧的裹胸,上衣外面简单滴着了一件透亮的紫纱外披。 过腰的长发梳了个简单的青萝髻,只用了一根金步摇别在脑后做装饰。 这样的妆容,无论怎么打扮也都是美的。 在玄荒这个时代,女子的发型发式比较新颖独特,年轻女子都是头顶发髻脑后散发,上了年纪的女子则是一律盘发。 再加上封建社会等级制度的森严,年轻的丫鬟奴仆则要梳双丫髻,双挂髻,或者是双平髻,配上绒花通草。 平民人家的女子头上允许带玉质的发饰,稍微有身份点儿的女子允许佩戴银饰,皇族允许佩戴金饰。 像慕容越这样的,一个简单的青萝髻配上一根玉钗一眼可以看得出来,是个年少的平民姑娘。 满头除了玉钗只有一根银步摇,未免太过寒酸。 掌柜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还是看不出慕容越的身份。 最后,掌柜的只能把目光落在了慕容越手中拿着的丝线上。 看到这一把丝线,掌柜的立刻站起来。 目不转睛地盯着慕容越手里的丝线,疑惑地问道: “姑娘莫不是要染这丝线?” 慕容越思考了一下,笑了,点了点头,轻声说: “这个丝线,这个……” 掌柜的看到慕容越吞吞吐吐的样子,似乎是并不太懂这丝线,了然一笑,朗声道: “明秋蚕丝。这可是我们越国南地昌州的特产啊。明秋蚕长自明秋山下,终身以明秋树的树叶为食。这种蚕虫数量稀少,极其珍贵。其吐出的丝质柔滑垂顺,独立成根不易粘黏而且丝体粗实,若纺成衣物可是清凉避暑的佳品啊。” 听着掌柜滔滔不绝的道来,慕容越心中满意的很,果然自己没找错东西。 这几个独特的属性,刚好用来制作假发。 跑了大半个街市,终于在那家丝织品店里跟老板娘说清楚了假发的这个东西,现在需要的是染色。 等店老板说完,慕容越一笑: “老板,我需要把这种丝染成不同颜色。” 颜宝儿说道:“去提钱看下一张,爱吃醋的凤凰。公主皓等你哦。” 说着,把手中的丝线递到了掌柜的手中,请掌柜的仔细查看。 掌柜接过慕容越手中的丝,细细地翻看了起来。 一边看,一边点头,随后,信心十足滴说: “好,姑娘这边请,把要染的颜色跟我说一下,三天后便可来拿货。如果不方便的话,还可以着人叫我的伙计送到您府上。” 慕容越点头上前,随着掌柜走进后殿。 然而这边,在门口的一把椅子上坐着埋头啃鸡爪子的金林林不耐烦地回头瞄了慕容越一眼,转头把眼光放向了对面街边不远的一个小摊。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三十三章 劫钱劫色拦不住 摊位很简单,一口漆黑的平底大锅,一张破旧的木桌子。 边上还挂了一个随风招摇的,油迹遍布的布料招牌。 就是这招牌上面的字,一个一个地跳入金琳琳的眼中: “郭—记—臭—豆—腐。” 金林林瞬间两眼放光,一高挑起,冲着外面摊位的方向吸了吸鼻子,又眨了眨眼睛,果然神清气爽。 就是这个味! 立马回头,含糊其辞地对着跟掌柜的进到店铺里面的慕容越喊了声: “越,出来想着帮我拿着东西。” 还不等里面有人回答她,她自己就一掀裙角,一阵风似的撩了出去。 等到慕容越跟掌柜在里间谈完了生意之后,从后面来到店铺前厅的一刻,就只看见店门口放着的,店里伙计给金琳琳搬的那张椅子上,已经不见了金琳琳本人。 取而代之的则是她一直抱在怀里,现在却堆在椅子上的大包小包的各种吃食。 慕容越叹了口气,走上去抱起东西,和店里的掌柜伙计们道了别,就向外走去,寻找自由飞翔的金琳琳。 …… 一口黑糊糊的平底大铁锅上,薄薄地涂了一层铮亮的油。 在这层油上,均匀地煎炸着七八块巴掌大小的,成方块状的绿色固体。 大老远的,浓重的臭豆腐芳香就咄咄逼人地扑面而来。 路过的人门纷纷捏着鼻子,皱着眉头绕路。 可这小摊的老板却偏偏拿了个大蒲扇狠劲地扇着锅下炉里的火,生怕火候不够大,豆腐不够熟,气味不够浓。 这厢一边扇着,还一边欢快地扯着嗓子吆喝。 “哎!臭豆腐!郭记臭豆腐!好吃的臭豆腐快来买呀!” 听到他的吆喝,有几个路人捏着鼻子走过来,尖着声音掏银子买了几块,便又快步走开。 这时,金林林卷积着狂风就如同卷着地皮一样冲过来,对着臭豆腐的摊位就狠狠滴扑了过去。 卖臭豆腐的老板只觉得眼前一股猛烈的橘黄色龙卷风刮了过来,眼前就突然立了一个俏生生的橘黄衣服的姑娘。 这位姑娘还没开口,便是笑声传来,等她“咯咯咯”地笑够了,才开口,娇笑道: “嘿!老板,给我拿两……哦不,三块……三块大概不够。” 金琳琳一边说,一边拍着脑袋计算着: “我一块,宝儿一块,小歌一块,玉和越不爱吃,要不要强迫她俩吃一块?那就四……不,五块!给我拿五块。我要多留一块给自己。” 一边吩咐着小摊老板给她打包臭豆腐,一边解下腰间的小钱袋,低着头挤出银子,递给小摊老板。 这时,从金林林身后慢慢走来了一个身形佝偻,步履蹒跚的老人。 颜宝儿说道:“去提钱看下一张,爱吃醋的凤凰。公主皓等你哦。” 不知道这位老人是不是故意的,他路过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紧贴着金林林的身子走了过来。 金林林这边接过老板递过来打包好的臭豆腐的纸包,兴奋滴举着臭豆腐的纸包。 一个轻盈的转身,身子不经意地撞了身后路过的老人一下。 身边路过的老人步子本来就不稳,突然被金琳琳这么狠狠滴一撞,老人身子一个不稳,突然打了一个趔趄,嗓子里发出一声浑浊的惊呼就向后倒去。 金林林一愣,眼看着面前的老人被自己撞了一下,即将要摔倒,立刻条件反射地伸手拉了面前的老人一把。 被金琳琳这么一拉,向后躺倒的老人瘦弱又佝偻的身子猛地又一个回缓,这才算是借着金琳琳的拉力站稳了。 看到老人站稳了身子,金琳琳也松了一口气。 一抬头,很突然地就对上了那位扶起的老人的那一张脸。 待看清楚了那张脸之后,金琳琳不禁大吃一惊,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紧接着倒退了一步,一股冷汗猛然窜上后背。 只见老人那张皱皱巴巴的脸上,正布满了黑色的疥疮,看上去就像一个被扔进火堆里面烧了半天,才被人救起来的毁容人士,乍一看令人慎得慌。 金林林的手猛地一抖,立刻条件反射地松开了老人。 老人却不以为意。 感激地一笑,嘶哑着嗓音道了句谢谢,向前面走去。 金林林被眼前的老人一吓,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却碍于老人在眼前可怜巴巴的盯着她,不好发作。 终于,眼前的这老人默不作声地走了,金琳琳这才敢输出一口气。 抬起左手连忙抚上胸口安抚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不住地大口深呼吸,借此来平复刚才差点儿停滞了的呼吸。 “哎哟我的个天啊,那老头的那张脸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那么吓人啊。哎哟,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啊……” 金琳琳就这么一边念叨着,一边抚着自己的胸口。 正在这抚着抚着,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咱们来捋一捋。 刚才,买臭豆腐的时候,给摊主钱的那一刻,应该是右手递的钱,左手攥着钱袋的,对吧? 右手里的钱已经给了那个摊主了,对吧? 那么左手里的钱袋…… 那么本应该攥在左手里的钱袋呢? 钱袋呢? 金林林突然之间如同被人拿开水顺着脑袋瓜子来了一个醍醐灌顶,“嗖”地一高跳了起来,一拍大腿,一声叫骂: “我靠啊,那个老头是个小偷!快来人啊!抓小偷啊!抓小偷!” 金琳琳这一边叫着,一边甩开丫子向那个老人追去。 此时,让我们再看看前方哪位金琳琳扶过的老人,听到金琳琳这一声抓小偷的叫喊,哪还有一丝老人佝偻蹒跚的样子? 早就直起了腰身,十分健硕地一步一个大跳地向前狂奔而去。 金林林见状,不禁要骂娘了。 果然是出门没看黄历倒霉催到不行不行的啊,遇上这么个骗子! 果断是不能让他跑了! 于是,金琳琳端着胳膊肘子,晃着腰间盘子,不死不休地追着前面疯狂跑命的骗子,却碍于身上旖旎葳蕤的淑女长裙实在碍事。 果断滴豪放一捞,一把拎起裙子来,往腰带上胡乱地一系。 “你娘的,老娘我在九里桃花源可是有名的飞毛腿,山上追过兔子,山下躲过野猪,谷里还跑得过师父!还怕追不上你?看招!” 于是甩开脚步,大步流星,就一个字“追”! 可是,刚刚向前卖力地跨了几大步之后,金琳琳心里就叫苦不迭。 靠。 这青石铺就的大街的地面啊,真的没办法和山谷里落叶堆积的泥土地相比啊。 放眼看去大街上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姐,走起路来都是一扭一扭的,不是故意的摇曳生姿。 难怪那些女子都坐轿。 事实是,这种软底绣花鞋跑起路来是相当铬脚的说。 这一刻,金琳琳就开始更加浓烈地想念起九里桃花源的山间谷地,那段美好的记忆被她遗落在那里,不知道何年何月再能追忆了啊! 郁闷,早知道要出来大街上跑步的话,那昨晚上就在鞋底再糊上一层鞋垫了。 于是,在这条街上,就呈现出一个奇特的场景。 两个人,一个男的,衣衫褴褛却脚步健硕,一身破衣烂衫,襟飘带舞地迎风招展,劲头十足地在前面玩命地领跑。 后面一个女的,衣衫朴素却足尖点地,一身淑女衣裙,裙角豪放地撩起于腰间,手舞足蹈地在后面玩命地追踪。 两个人都很有顽强拼搏、锐意进取、勇往直前、永不止步的长袍精神。 但是随着奔跑路程的见长,逐渐的两个人都开始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而且越跑越远,不知不觉中,两个人都跑出了闹市区。 小偷回头瞄着金琳琳,看到金琳琳停下来弯着腰喘着粗气,这才敢停下脚步。 金琳琳一双手撑着膝盖,袖子撸到胳膊肘上,头上的发髻因为剧烈的运动微微有些散乱,上面插着的玉簪也不见了踪迹。 金琳琳低着头,一双眼睛却固执地透过额前散乱的刘海儿瞪着前面不远处也逐渐喘粗气脱力停下脚步就瘫软在墙角的小偷。 大概彼此也都没有想到,怎么今天遇到的这个姑娘/小偷,怎么就这么能跑呢? 金琳琳不眠不休,看到小偷停了下来,她便突然来了力气。 撑着大腿休息了片刻,立刻又挣扎着起来,完全不顾自己歪歪斜斜根本站不稳,向着小偷猛地冲了过去。 小偷大吃一惊,似乎是根本就没想到金琳琳竟然还有耐力去追他。 于是赶紧爬起来继续跑,却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嘴角抹上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 渐渐引着金琳琳拐近了附近不远处的一个死胡同。 小偷四下瞄了一眼,这个地方很安静。 四下都是青砖砌起来的高墙,也都没有什么人,而且也没有路可以走了,反而淡定地停下脚步不跑了。 回过头来,看着身后怒气冲天气喘吁吁跟上来的金琳琳,突然很猥琐地笑了。 轻轻滴哼了两声,干瘪黢黑的双手在破旧的衣襟上抹了抹。 抬手松了松衣领,晃了晃肩膀,一脸窃笑地看着面前已经被惊呆了的金林林。 原本一脸努力,毫无畏惧的金林林还在卯足了劲要追上小偷,可是真的追上了,却看着眼前的情形有些不太对。 于是,赶紧放慢了脚步,却被眼前的小偷一连串的动作惊住了。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三十四章 总有刁民想害本宫 等到看到了小偷眼里的猥琐神情和嘴角那一抹不怀好意的窃笑,猛地就心头一紧。 瞬间感觉大事不妙,转身就要往回跑。 可是,小偷却不给她逃跑的机会了。 “想跑?” 突然间,小偷一声清喝,瘦弱的身体一高挑起来,猛地提速,冲过来死死地从身后揪住了金林林撸到胳膊肘的右手衣袖。 稍一用力,便把金林林的胳膊扭在了后背上。 “啊!疼疼疼疼疼疼!” 白歌说道:“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精彩继续不断更。” 金林林瞬间吃痛,一张小脸“唰——”地一下绿了。 立刻转过身来,左手狠狠滴往外推小偷的手,有狠狠滴捶打小偷的胳膊。 小偷揪着她胳膊的手就像一跟枯树枝,看似软弱无力,却在捏上金林林胳膊的一刹那如同生了根,狠狠滴钳制住了金琳琳。 不管金琳琳怎么转过身来跟他扭打,怎么不顾形象地玩命地挣扎,这小偷捏着金琳琳胳膊的手,依旧是见不松动分毫。 无奈之下,金琳琳扯开嗓子放声大喊起来: “啊呀!救命啊!你个死小偷,你个死流氓!快放开我啊!啊!救命!有人要强奸了!救命啊!” 小偷听见她这么一叫,脸上先是一愣,随后嘴角一歪,冷哼一声。 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手上的功夫更加更是得寸进尺。 空闲着的左手,一个环绕,一把勒住了金林林细长的脖子,刚才钳制她胳膊的手此时松开胳膊,一抬手捂住了金林林正在乱叫的嘴。 随口恶狠狠地威胁道: “你特娘的再乱叫,老子直接杀了你!” “唔……呜呜……” 听到小偷要杀人了,金林林依然没有畏惧。 依然死性不改,不要命地哼哼唧唧,大有老母猪被宰前的死命嘶吼的趋势。 这小偷,虽说是个年轻力壮,平时油嘴滑舌,上树翻墙倒户一身小能耐取之不竭用之不完的小地痞。 但是饥餐露宿饥寒交迫养出来的小身板,身上瘦弱得也没几两肉,此时相较于粗狂糙汉子型,又加上彪悍不要命双重基因打造的的金林林,若说纯粹的肉搏,估计胜算也不大。 两人一时间僵持不下。 小偷一方面要勒住金琳琳不能让她乱,动,乱踢乱打,一方面又要捂住她的嘴不能让她乱说乱骂。 双方兼顾,逐渐体力不支,手劲稍微松了下来。 金林林感觉到捂在嘴上的手,禁锢稍微一松,眼神便是一寒,张开嘴龇牙便在小偷的手上死命一咬。 只听小偷一声惨叫,一瞬间,禁锢着金琳琳脖子的胳膊豁然一松,金林林猛地一挣脱,应声跑开。 然而,此刻在原地痛得龇牙咧嘴甩手呼痛的小偷一抬眼。 便看见了金琳琳正哆哆嗦嗦地贴着墙根,默默地向胡同外面挪去。 恩? 这丫头想跑? “妈的,小贱蹄子好凌厉的一张嘴啊。竟敢咬老子?” 小偷不顾手上的痛感,转头跟上,然而此时手里却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把大尖刀。 小偷手里拿着尖刀,一步一步逼近金琳琳。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金林林惊恐的眼神对上那把大尖刀,呆愣愣地看着小偷的脸离她越来越近。 突然小偷一伸手,金琳琳一声呜咽,再一次被小偷狠狠扭住了头发。 小偷一用力,轻松地把金林林狠狠甩在了地上。 金琳琳两只胳膊适时地在地上撑了一下身体,这样隔开了自己的脸与大地的距离。 这才算没伤到脸,突然间,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从左脚脚踝一路向着头顶蔓延开来。 金琳琳来不及惊呼,连忙下意识地用手去揉。 看着眼前的金琳琳开始手脚无措,伸手抱着大腿慌张滴揉脚踝,这不用想也能知道。 这丫头一定是伤到了脚踝,估计是再也跑不了了。 小偷这便嚣张地狂笑了起来,地拿着刀,一步一步摇头晃脑地奸笑着,慢慢滴向着金林林走近。 摔在地上的金林林这下又扭了脚踝,眼看着面前小偷不怀好意地笑着越来越近,心里害怕极了。 浑身颤抖,毫无形象,毫无征兆地大声地哭了起来。 随着小偷提着刀一步步走近,金琳琳也哭着在地上一步一步地向后挪着。 终于,退来退去,身后摸到了一堵冰冷的墙。 此时的金林林,心底也像身后的这堵墙一样,冰凉冰凉的。 这下完犊子了,这下可好,任凭你再怎么往后退,后面是一堵墙,你也再没有路可退了。 金琳琳在地上一步一步地向身后挪去,直到撞上了身后的一堵墙。 这才大失方寸,突然开始大声地抽泣着,蜷缩着双腿把自己缩在墙边,环着手臂抱着膝盖,一张小脸可怜兮兮地仰起来。 脸上那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此时正无助地打量着周围,眼中的泪珠汩汩而出。 渴望看到她想看到的东西,此时,她的脑子里所期望的和紫霞仙子是一致的。 能有一个盖世英雄来救她,是不是万重瞩目不重要,披不披金甲圣衣也不重要,踏不踏七色云彩更不重要, 人! 活的! 救她! 这就足够了。 可惜,在危险来临的最后时刻,她只能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完了。 眼看着这下就要交代了啊。 以前看过那么多的古言小说,人家女主的设定都是有女主光环的,死不了。 怎么自己眼看着就要挂了呢? 难道自己只是个炮灰女配? 照这么说自己可就赔大了。 不过,别人的小说里也有说过,女主死了就穿越了呢。 哎,不知道自己这次这样死掉,是要穿越去哪呀? 万一不能穿越不去,那可亏大了啊。 刚才买了那么多零食还扔在那染坊得凳子上呢,要不要喊这小偷停一下手,起身回去拿一下啊? 哎呀感觉自己好丢脸啊。 对了,听说多吃鸡爪有特殊的以形补形功效,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额,我怎么想起来这个? 来这里之前,后院的做饭嬷嬷还送了水果在小木屋的桌子上了。 上次说了要带九里桃花源中的小兔子出来吃胡萝卜的,这下可糟了。 能回去就好了,回不去,岂不是对兔子们又食言了。 又少做了一件慈善事,之前说好的日行一善呢? 突然好愧疚。 多行善事,我都快赶上行善仙子了。 真的变成仙子是不是就能腾云驾雾了啊? 是不是还能长生不老啊。 长生不老啊! 可是活那么久有什么用,维护世界和平吗? 唉,这世界就没有一天是和平的吗? 那么,我们该做些什么来维护世界的和平呢? 不是有人曾说过,那啥就像生活,反抗不了就躺下来享受吧。 哎呀这话是谁说的,他怎么不来试试呢? 现在该怎么办? 躺下来享受吗? 呜呜呜呜,好难过啊! …… 就在金琳琳的大脑开始脱线,皮层开始病变,思想意识像一匹脱缰的野驴一样,放飞自我,开始绕圈狂奔,准备起飞冲向异世界的时候,耳边风声一起。 只听有剑刺在人体上的声音猛地响起,“噗——”“呃——”。 紧接着小偷一声痛苦惨叫,再无声息。 金林林依然紧紧闭着一双眼睛,久久不肯睁开。 脑子突然于高速运转中被人拉了闸,有点儿缓不过神来。 但是一双耳朵还在艰难地独自支撑感官系统,细细地关注着身边的动静。 “喂,你这是……睡着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非常好听的男声于天边飘到了耳畔。 随后,便是这个声音的主人发出了一声轻笑。 好好听! 金林林大吃一惊,神游天外的思想立刻被强制归位。 突然睁开眼睛。 此时,面前多了一个,男人。 蹲着的,一个男人。 蹲着的,好看的,一个男人。 精致的黑色锦靴,靴面上隐隐有着暗底的花纹,靴子上一尘不染。 浅色衣衫熨帖整齐,华贵闪亮的布料一看就是有钱人。 长长的黑发竖着银色的头冠,显示出他并非一般的平民子弟。 不过,这些,金琳琳全都看不出来。 在她眼里,这只是一个一身闪耀着刺眼的正义光芒的金甲圣斗士,一个不穿内裤的超人哥哥,一个不长毛的盖世英雄。 在此刻,金林林迎着临近正午的阳光逆光看这个帅哥,的确有些刺眼。 突然傻傻地抬起手,在眼前遮了一下。 恩,这回好了,这次适应了,这才堪堪看清了眼前的人。 而在她面前的男子面上,有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看着她。 金琳琳顺着面前的这张脸上的大眼睛往下看去,鹰挺的鼻子。 鼻子上面有着细细的汗珠。 从鼻子再往下,有着一双薄唇。 这一双薄唇有着美好的唇线。 着一张脸上的五官,刚好是金林林特别喜欢的类型。 精致的小下巴,近距离看上去,还有着微青的细小胡茬。 再往下。 由于男子刚才做了什么大幅度的动作,导致了现在的衣领口微微敞开。 从这个角度抬起眼神,顺着领口一路瞄下去,那一大片白花花的大胸脯…… 金林林瞬间感觉呼吸一紧,连忙急急吸了口气。 额。 不行了,快走开。 不行了,再看几眼就要喷鼻血了! 金琳琳急忙错开目光,却不料,这一错开竟让他瞳孔收缩,险些惊叫出声。 她赫然看见了,在这个男子的身后不远处。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三十五章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刚才嚣张的拿着尖刀的小偷,此刻正以一个十分诡异的姿态,身躯过分扭曲着。 就像一个床单,刚被人从洗衣机里掏出来一样,随意滴丢弃在墙角,显然断了气又被人扭成了麻花。 仔细看身下竟然还有明显的血迹,原来让这个小偷致命的,竟然是一剑毙命。 金林林此刻突然感觉呼吸困难,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眼前的场景吓得憋了半天的气。 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呼进胸腔的气吐了出来。 回过神来,金琳琳意识到自己正毫无形象地缩在墙角,于是挣扎了半天,却没成功滴站起来。 面前的男子不言不语,只是一脸好笑地看着眼前衣衫散乱,手脚笨拙,有些呆傻的橙衣女孩。 看到她笨手笨脚地想站起来,便一伸手,状似礼貌地抬手扶了她一把。 明媚的阳光下,金林林的脑海里瞬间映出一个唯美而梦幻的画面,那是在九里桃花源中,她多少次梦到的一个场景。 空气中瞬间充斥了淡蓝色的肥皂泡泡,英俊帅气的金发王子面上带着微笑。 轻轻地弯下腰,绅士地伸出手去,扶着那位缩在墙角的,面色绯红的落难公主。 可是一本正经的王子却在双眼瞥见落难公主那裸露的双腿时,手臂猛地一顿。 淡蓝色的肥皂泡“啪啪啪啪啪”几声脆响全部爆掉,金琳琳浪漫泛滥的思绪立刻被一棒子打回现实。 金林林低下头,收回自己飘忽的心情。 尴尬地笑笑,急忙把系在腰上的长裙裙摆解了下来,小心滴盖好双腿。 这些大幅度,却极力掩饰的一连串动作,全都被男子看在眼里。 男子抬起头,细细地打量着金林林,脸上带着一丝兴趣盎然的神情。 扶起金琳琳之后,还细声地寻问金林林有没有受伤,看起来十足十的关心大暖男。 金林林简单滴活动了一下胳膊和大腿,感觉除了胳膊肘上的两块擦伤,倒是没有别的大问题。 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可是刚迈了一步,就一个趔趄堪堪摔进了眼前帅哥的怀里。 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在与小偷争执的时候,似乎是扭了一下脚。 而且,在墙角不知坐了多久,腿肯定也麻了。 还好,此时此刻身边站着的帅哥男子看到金琳琳身子软软地倒下,就及时扶住。 金林林一张脸红的就要滴下血来了,但理智还一息尚存,立刻虚弱地站了起来,十分留恋地任由男子扶着她的胳膊。 看到金琳琳羞得红光满面,男子轻声笑了,随后关切地问道: “姑娘,今日出门怎么不多带些护卫?就连陪伴的下人也没跟着吗?” 金林林娇羞地摇了摇头,捏着嗓音,轻抚额头,傻里傻气地回答: “啊,人家是偷偷溜出来玩的,只带了一个丫鬟而已,却不想,馋嘴买了两块臭豆腐还被人抢了钱袋……真是羞死人家了……” 金林林嘟囔着回答男子,说到娇羞处,还不忘匆忙捂上脸。 不过,一提到慕容越,金琳琳心里便狠狠滴擂起了大鼓。 这下更完蛋了,小偷还惹得起,慕容越她可是死活都惹不起啊! 金琳琳想了想,不能再拖了。 急忙摇着男子的胳膊,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仰着头央求着说: “公子,快快送我回去,不能耽搁了。我那苦命的丫鬟怕是还在街上等我呢!她从小就没脑子,还是个一根筋,又见识少,这么半天寻不见我只不定要急得在街上大哭呢……” 帅哥男子弯起唇角,看着金琳琳那张丝毫不见着急,却是桃花朵朵开的脸,挑了挑眉毛。 还沉浸在花开朵朵的梦境里的金林林的一声惊呼,只见男子徒手打横把金林林抱了起来。 “喂喂喂喂,你这是要干什么?” 看着金琳琳一叠声惊叫询问,吓得通红的脸都瞬间反白了许多,男子哑然笑道: “姑娘不要误会,在下并无意唐突。只因在下发现姑娘伤了脚,行动又多有不便。刚巧路过这里,马就在这胡同外面,顺便可以带姑娘一程。” 金琳琳这才放心大胆滴允许自己被帅哥抱在了怀里,并抱上了马。 这一次彻彻底底地窝在了陌生男子怀中,金林林害羞滴捂住了脸。 其实,这死丫头看似含蓄,那心里却是早就乐开了花了吧。 男子抱着金林林,骑在一匹黄马上,调转马头,慢慢向臭豆腐摊的方向走去。 金林林眯起了眼睛,心满意足地开始在自己心里杜撰着英雄救美桥段的后续片段。 距离臭豆腐摊的那个路口还有一段距离,昏昏欲睡的金琳琳便听见有人粗着嗓音,扯着嗓子,高分贝地叫着什么,气势很是恢弘。 真是扰人清梦! 此时窝在帅哥怀里的金琳琳,根本不考虑身边的人和事是否跟她有关。 只是全身心低投入帅哥的温暖怀抱,享受着美男的胸怀可靠与温柔。 然而,走近了便看见了让人眼前赫然一亮的场景。 路口的周围已经聚了一大撮的路人在围观,还不停滴对围住的东西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显然群众们对此表示兴趣浓厚,积极主动滴参与现场评论。 金林林瞬间就感觉到这件事很正常。 毕竟这是一条商业街,八成是赶上某家店铺打折促销搞活动,跳楼狂甩不要钱了。 随后,刚刚从被劫色的打击中逐渐疏缓过来的心脏,适时地从小心翼翼求保护,突然身躯一振来了精神,不禁侧耳倾听: “你妹啊!大傻林,老娘累死累活买东西,你不帮我倒是算了,买了一堆吃的,没我喜欢的我就忍了,你居然跑出去泡帅哥!我日啊!你到底还行不行了啊!还不赶紧给我滚下来!@#¥%&*%¥#@……” 再走近点儿,便看见一大撮路人围观着的,并不是什么身材火爆,嗓音醇厚无敌霸气打折促销喊口号的美女,而是沿街耍猴卖艺,艺没卖好猴却丢了正在跳脚骂街的大姐。 你猜对了: 这就是慕容越。 不过此时的金琳琳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正是那只走丢了的猴。 只见慕大小姐一脸忿怒地戳在路中间,活得非常腻歪,山贼土匪上身,大有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劫富济贫架势。 谁不服,过来,慕大小姐一刀能砍死他。 然而,此时慕容越狂放不羁好不廉耻,不顾周围群众感受的丢人行为,在金林林此时自抬身价,十分挑剔的眼神里,慕容越这一身灰常淑女的紫色裙装套在她身上,不只是走错片场,进错摄影棚了。 怕是造型师和服装师手挽手地尽了心理治疗专科门诊了吧。 这丫就应该身穿兽皮,披头散发,配大环刀,在脸上涂颗大黑痣之类的粗狂形象比较合适。 绅士的帅哥男子从容地打马来到气愤的停不下嘴来的慕容越面前。 无视慕容越的怒气冲天,径直抱着金林林优雅地挽了缰绳,对着火冒三丈的慕容越毫不畏惧,甚至还有点儿居高临下地点头,温和一笑。 再微微一侧身,轻轻下马,并把金林林安然地放到了地上,潇洒地一甩缰绳。 在慕容越瞬间闭了嘴换上了探究的目光里,十分淡定从容,那样子就像现代的帅哥,停稳了豪车,拉上手刹,关好车门,把车钥匙随手甩给仆人一样流畅。 扶住了身边虚弱娇羞的金林林,一脸善良而大度地看着慕容越,开口说道: “你家小姐今日扭伤了脚,快去通知府上派人来接你家小姐回去,不要让你家小姐再继续在街上吹风了……” 慕容越刚才的火气还未消,此刻听了眼前的帅哥揽着金琳琳,一口一个“你家小姐,你家小姐,你家小姐!”。 慕容越深吸了口气,眯起双眼,酝酿了一下意境,搜索了一下词库存量,瞬间眉梢一挑,横纵坐标定位好,瞬间找到剧本了。 小姐是吧?满足你! 颜宝儿说道:“去提钱看下一张,爱吃醋的凤凰。公主皓等你哦。” 只见慕容越双臂抱膀,随手摸了一把扇子,拿在手里扇,一脸谄媚地扭着腰走上来,一边扇一边眨着眼睛对着帅哥男子说道: “矮油,一看这位公子就识货啊。不瞒您说啊,我们家琳琳姑娘可是我们楼里最擅长出门拉客的姑娘了。怎么样啊,公子可还满意?不满意的话没关系啊,随时欢迎你来我们楼里。我们楼里还有不少比这强多了的姑娘呢,公子要不要现在就去试试呀?哎哟,包你满意!怎么样……” 清楚滴听到周围围观群众的抽气声,随后便有人开始指指点点了。 金琳琳红扑扑的小脸也立刻挂不住滴变白了,急急忙忙给慕容越挤眉弄眼打手势,示意给慕容越让她别说了。 却听见眼前的帅哥男子先开了口询问自己: “姑娘,这位就是你的丫鬟?从小就没脑子,一根筋,又见识少的那个?” 慕容越立刻被引爆了,即将暴走的趋势。 金琳琳连忙转过身来,不停地摆手解释: “不不不,你误会了,这是我的……妹妹。恩,妹妹。” 站在金琳琳面前的男子一头雾水,看了看一脸无辜的金琳琳,又看了看张牙舞爪的慕容越。 同样一头雾水的,还有外面那一圈密密匝匝的围观群众。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三十六章 秀色可餐的美男 这时候,金林林优雅地一笑,抬手制止了欲将发飙的慕容越,优雅地扯着手帕,掩着嘴角,扭着身姿说: “越儿啊,听姐姐话,不要闹了。要控制下你自己,你在大街上撒泼,闹着玩啊,很毁形象的。姐姐我,刚刚惨遭恶人打劫了,还是公子及时出手救的呢……你不替我谢谢人家,还在胡闹什么呢。” 金琳琳这段话声音越说越小,极尽了小女子的娇羞姿态。 身边的帅哥男子一脸了然,立刻抱拳行礼,俯下身客气地道: “原来是越姑娘,在下失礼。” 慕容越看了看这位男子,又看了看金琳琳,瞬间明白了,金琳琳这货是在犯花痴啊。 随后,眼神一寒,缓缓抬起右手,竖起中指在金琳琳面前毫不留情地比划了一下—— fuck! 金林林捂脸。 等慕容越的气愤发泄完毕,大气地整了整衣领。 立刻灿然一笑,所有怒气全都烟消云散,矜持一点头。 再抬起头来,已经变成了铁血的汉子,敛袂抱拳,豪迈地道: “多谢这位公子路见不平出手相救,又一路护送家姐回来。家姐自幼心智单纯虽思想行为与黄口小儿无异,却又任性贪玩缺少管教少见多怪,让公子费心了……” 金林林一口唾沫呛在嗓子里,咳了好久。 我去,慕容越你是在骂我智商低吗? 眼前的公子也是一愣,似乎有些什么思考不过来。 她是在说金琳琳从小就没脑子,一根筋,又见识少吗? 她们家都这么夸人吗? 这边,慕容越无视两个人的反应,还在唾沫横飞: “我见公子丰神俊朗两目矍铄一身正气傲骨风存,不知公子家住何方姓甚名谁年方几何可有婚配?改日也好让我姐妹备下厚礼,登门道谢。想来天色以近正午,不知公子可有雅兴与我姐妹二人寻个地方共饮一杯?啊哈哈,别误会别误会,知恩图报嘛……” 帅哥男子听到这里,似乎明白了什么,礼貌一笑,同样抱拳回礼道: “区区小事,不值一提。在下见这位姑娘脚伤严重,行动不便。便骑马一路送了过来,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说着,对着金林林便是一礼。 金林林受宠若惊,被帅哥叩拜,一时得意,差点儿跳脚。 一个起跳,突然又想起自己脚扭了不能跳,又安分了下来。 这一个欢呼雀跃的小动作,被慕容越看在眼里。 慕容越冷冷一笑,也没多说。 只是站在一边,抱着肩膀,冷眼看着面前的那两人如夫妻对拜一般相濡以沫举案齐眉等等等等的一顿客气行礼回礼。 男子一口一个姑娘,金琳琳一口一个公子,叫得好不亲热啊。 男子坦荡磊落,彬彬有礼。 金林林扭捏姿态,欲语还羞。 慕容越插在中间,顿时感觉毛塞顿开,脑子里瞬间冒出四个大字: “我想拉屎!”。 正午时分,人来人往的城东门口出入的人员少了许多。 守城的侍卫们也伸着腰,摇摇晃晃地想要偷些懒。 高耸巍峨的城墙顶上,一丛杂草正在随着轻轻的风摇头晃脑。 城墙下面,撑了一个巨大又厚实帆布棚顶,上面还打了几个大布丁。 帆布棚子被四根光亮的竹竿子牢牢挑住了四个角,撑起这么一块小天地,遮挡着中午的炎炎烈日。 帆布棚子的下面,整齐地摆着三四张旧的发黑的木制大方桌,方桌的周围还放着四把长条老虎凳。 紧挨着城门的大杨树底下,有一块窄小的空间。 就是这样一个狭窄的小空间也被人很好地利用了起来。 沿着逞强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土砖灶台,灶台上架了一口大黑锅。 此时的大锅里正翻滚地煮着一锅馄饨。 大灶的一遍,摆了一张大方桌,上面放着面板,和一大盆肉馅。 勤快的小个子老板,便一人身兼老板和伙计两个职。 此时,头上包着一个粗布裹头,肩上搭着大块抹布。 灵巧的小身影麻利地穿梭于灶台,案板和餐桌之间,还不时一边招呼客人,一边拽下肩上的大抹布来擦桌子。 靠角落的位置,紧挨着一颗大柳树,树底下的方桌边坐了三个人。 金林林与慕容越,很诡异地面对面坐了,而坐在金林林身边的,便是那位英雄救美的帅气公子。 慕容越心里很不爽啊。 你看看啊,像这样的座次排列,怎么看,都让她看起来颇具陪榜丫鬟的光辉气质。 不过,看着对面金琳琳那喷火的花痴眼神和公子落落大方却不失“勾引”的神情,让慕容越恶狠狠滴盯着他们二人。 情不禁哼起了一首歌: “终于你爱上了那个人,我知道你只是被他勾了魂,这夜晚的霓虹多么的灿烂入眼,而你眼里却只有他的陪伴。你终于躲进了他的臂弯,从此我是不是变成了一个浅滩。当你和他对视深情款款,是否还能记起,我对你的那份眷恋……” 其实,慕容越的原计划是要拉着这位公子去香满楼大搓一顿的,却则奈何这位公子极不赏脸,抠搜的不肯去,说什么家中有事andsoon,只好拉他来街边摊随便吃吃。 慕容越坐在大方桌的这头,端着桌面上的小茶碗喝茶,目光却望着大方桌那头,金琳琳和公子嘘寒问暖。 慕容越不禁在桌子底下掂着自己手里的钱袋。 我的天啊,今天的银子花得可是差不多了,这一会回去可是要报账的,今天中午这馄饨钱,可是一定要记在金林林头上才好。 唉,这金琳琳就是个惹事的死丫头。 钱袋被抢了就被抢了呗,怎么就那么舍命不舍财呢。 你说,这万一出点什么非法暴力事件,在这没有人权的时代,可咋办啊。 心里这样想着,慕容越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向了对面的英雄救美的英雄。 只见对面的帅哥公子右胳膊肘撑着桌子,左手轻轻滴端着茶,安静地等着老板上馄饨。 眼角却不断地往金琳琳身上飘。 再看坐在公子左手边的金琳琳,粉红色的脸上一脸柔情似水,就差站起来,跟身边的公子敛袂合唱一曲柔情蜜意的二人转了。 慕容越不禁扶额叹息。 额,看来非法街头暴力事件很快就要演变成合法家庭床笫之欢了。 等等! 慕容越细细地向公子的脸上瞄去。 这公子粗略看去没什么毛病,风度翩翩的帅哥一枚,隐隐还有些贵气。 细一看问题就来了。 这男子好端端的一张脸上,眼梢上翘。 薄薄的两片嘴唇的确是勾勒出一副好看的唇形。 虽然慕容越并不精通什么看相八卦,但是男子吊眼梢薄唇,可的的确确就是花心,薄幸的象征啊。 再看向对面的金林林。 如今坐在帅哥身边,这装淑女装的显然有些不太自在啊。 不过碍于帅哥当前面子上不好太暴露自己的彪悍本性,又不得不认真装傻卖萌。 此时放在她面前的茶水纹丝没动,这货不知道是要将淑女装到底,还是在等馄饨端上来大开吃戒。 虽然粗略一看,两人放一起看还算般配。 白歌说道:“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精彩继续不断更。” 但是,从长远意义来看,这个帅哥男子绝对不是个良人。 要不要趁早提醒林林一下呢? 慕容越正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金琳琳,只听身边过来一个矮小的身影,伴随着一声吆喝: “哎~馄饨来了!” 只见店老板两只手各端了一大碗馄饨,麻利地放在桌子上。 一转身,又是一碗端了上来,分别放在慕容越金琳琳和那帅哥公子面前。 随手递上三副筷子,笑着低声道一句: “客官您请慢用,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 对面的公子摆了摆手,示意暂时没什么吩咐了,于是店老板笑着转身去了灶台边。 公子装模作样地把衣袖往上挽了挽,这才提起筷子,搅了搅大碗里的馄饨。 抬头对着慕容越一笑,非常友好地说道: “要说这城东最好的东西,就属他家的馄饨了。你看这一锅清汤,油不挂嘴,淡而香浓,真是保证你百吃不厌啊。” 说着,自顾自地夹起一个馄饨,继续说: “虽是肉馅,但却不腻人,口感也好。看样子你们姐妹并不常出来吃。来,都尝尝。” 金林林一脸认真滴听着公子说完,点了点头矜持地一笑。 这才扭捏着姿态,轻轻滴拿筷子,慢悠悠地夹了一个混沌,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来。 然而,坐在她面前的慕容越已经目瞪口呆了。 果然是女为悦己者疯啊,古人诚不欺我。 这眼前的金琳琳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啊。 身边坐了个帅哥,你看这不但吃相变文雅了,就连食量也变微小了? 平时吃大碗份量都要再来一碗的人今天居然点了个小碗的量,还说什么吃不了那么多。 惊悚啊。 居然还把馄饨切成两半,还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恐怖片啊! 好吧,金琳琳,大姐,你是老大。 你继续装吧。 慕容越一脸嫌弃地转过头,目光散漫地往城门口看去。 只需一眼,只是一瞬间,身子就是一紧。 是他…… 城门口在这个时间段,突然开始了人流徒增。 午饭时间已经过了,好多城里摆摊的商贩开始取了一批新货,陆陆续续地往城里送。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三十七章 双商最低重点保护 就在这扛着麻袋推着木车,赶着牛马进进出出的人群中,突兀地闪现一个一身青衣,侠客打扮的男子。 最初的一眼,慕容越并未感觉他如何扎眼,只是突然看到了他胯下骑着的那匹马。 黄鬃马,好眼熟的黄鬃马。 就这样,从城外慢慢滴走了进来。 那一身合体的青色衣衫无风自动,身后古朴的玄青色长剑泛着幽幽清光。 在这一片炎炎烈日下,带起一片莫名的清凉。 胯下的黄鬃马灵巧地迈着轻快的步伐,棕色的小蹄子踏在青石城砖地面上,咯嗒作响。 这一瞬间,慕容越的耳朵再听不见其他声响,入耳的,只有那一声声马蹄的叩响。 “咯嗒,咯嗒,咯嗒……” 黄宗马似乎听到了什么,竖直的耳朵微微向身后转了转,好看的大眼睛眨了眨。 马背上的男子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神情淡然走过。 火热的烈日下,在他身上,显露出几分超然物外的清爽感觉。 这个男子不是别人啊,熟人呐! 这位,正是昨日被慕容越不要脸滴抢钱袋又劫了马匹的可怜人。 冷不防一看到这个人,慕容越的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那一双诡异的幽瞳,如同深海的漩涡。 乍一看,似一滩幽静的湖水,平静无波。 可是细一看,却如同一个地下海沟,暗潮汹涌。 再看一眼,便要被这滔天巨浪卷入其中,无法自拔。 这边的金琳琳和帅哥公子跟慕容越说了几句话,看见慕容越没有回答,整个人呆愣愣地坐在那里,脸上还隐隐有腹诽的神情。 帅哥公子不禁愣了愣,顺着慕容越视线的方向便望了过去。 城门口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便开口探寻地问道: “额,这个。越姑娘?越姑娘?越……” “啊?” 慕容越神游天外的思想被唤了回来,傻兮兮地看着面前呼唤她的帅哥公子。 “怎么,馄饨不合胃口吗?要不要再给姑娘添些别的吃食……” 公子礼貌地一笑,端了端大碗馄饨,挑着筷子示意慕容越。 “哦。哈哈,没没没,就是一时想起点儿别的事。我们吃饭,呵呵,吃饭。” 慕容越尴尬地笑着回答,立刻收回了目光,准备开始吃饭。 顺手抓起筷子,把筷子往碗边上一放,慕容越不禁愣住了。 筷子…… 怎么是筷子! 你妹的,谁不知道我慕容越不会用筷子啊! 我不会用筷子啊! 你让我怎么吃馄饨啊? 慕容越杀气腾腾地瞪了一眼面前幸灾乐祸的金琳琳,连忙回过头去,对着店老板喊了一嗓子: “哎,老板,你这连勺子都没有,怎么喝汤啊?” “嗤——” 只听一声犀利的喷饭声音在对面响起。 原来是这边低头吃馄饨的金林林一口喷了出来。 她早就知道,慕容越用筷子的技术非常拙略,不规则形态的物体她用筷子是夹不起来的。 所以才提议出来吃馄饨的呀! 好机智有木有呀? “呵呵。” “哈哈。” “还笑!再笑你负钱!” …… 流火央央的夏日,热气腾腾的馄饨,说笑嬉闹的三个人。 大中午的,看起来极为和谐。 慕容越目送着黄鬃马以及其主人慢慢走远,嘴里的馄饨也瞬间变得异常肉香可口。 眯起眼睛,轻轻地一笑,这顿馄饨,好吃啊。 金林林也咽着口水,两只星星眼瞄着帅哥,心里想着,这顿馄饨,好吃啊。 最后便是金琳琳和慕容越共同的心声: 这帅哥,秀色可餐啊! 三个人都很默契,慕容越在公子嘴里没能问出姓氏名字,也就很自然也就有没透露自己和金林林的名字。 同样,公子也很有礼貌地没有细细追问。 慕容越只是豪迈地抱拳,说了句来日方长。 首先说,刚刚来到这个城市,对什么还都不了解。 而且目前大家所任职的职业也很有限制,不太方便透露身份。 慕容越真的不敢保证,开口一句我们在醉红楼工作,面前淡定的公子会不会转身就走。 吃过馄饨,喝饱了汤。 金琳琳一脸为难地看着慕容越和帅哥公子两人争着抢着付款,斗鸡一样吵得面红耳赤。 帅哥公子嘛,作为一个男人,势必有些大男子主义,出来吃饭怎可让姑娘付钱? 但是慕容越说,虽然吃的是街边摊的馄饨,但至少也是作为感谢公子的答谢宴席啊。 怎么能让人家公子花钱呢? 慕容越站在帅哥公子面前,大大咧咧地拍着胸脯高声承诺着,他日有缘再遇公子,定要跟公子一醉方休,喝他个你死我活。 全然不顾站在她身边的金林林满头黑线暗地里不断扯她的袖子。 帅哥公子倒也是从容不迫,微微一笑抱拳行礼,承诺日后相见定然陪姑娘痛饮几杯。 看起来礼数周全,温文尔雅,倒显得慕容越彪悍不羁。 帅哥临走前还细心地交代慕容越,姑娘脚上有伤,一定让家里的仆人细心照料才是。 慕容越扶着扭捏作态的金琳琳,欢喜地挥着衣袖送公子离开。 目送着帅哥公子上马走远,金林林扭着自己的小蛮腰,踮着脚,一脸窃喜的小娇羞,低着声音对慕容越说道: “嘻嘻,越越啊,你都不知道,我都做好献身的准备了啊……” 看到金琳琳一脸娇羞,扭捏着身姿就差起飞了。 慕容越一脸嫌弃地瞥了金琳琳一下,又狠狠瞪她一眼,毫不留情地开口训斥道: “一点儿出息都没有,你看看你这个德行啊。没见过男人吗?” 说完狠狠一提金林林的脖领,冷冷地叫到: “站稳啦。你属蛇的吗,见着男人就脚软!” 金林林却是满脸的毫不在意,听到慕容越这么说,只是娇羞地吐舌头笑笑,跳着脚跑开了。 慕容越静静地看着金林林一蹦一跳跑远了的背影,脑子里不断回荡着她刚才说的话。 “做好了准备?” 难道金琳琳是在说,她那时候被人逼进了死胡同里,是做好了被ooxx的准备吗? 想到这一点,慕容越的心便是狠狠一沉,随后狠狠滴皱了皱眉。 九里桃花源里除了她以外的四个人中,唯独林林一向心智单纯,如今又来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城市,着实就变成了一个让人担忧的孩傻子。 而且现在所在的这个社会,目前还不知道深浅。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吧。 一时间,慕容越心情突然变得非常复杂,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味道。 默不作声地跟上金琳琳,继续采购其他的用品去了。 我们这位金林林同学,多少年来一直稳定地保持着山谷智商情商双重最底的世界记录,并以自己单纯的如同稚嫩孩童般纯洁美好的心灵,成功蝉联多年全谷的重点保护动物的荣誉称号。 想我心智纯真的大傻林好基友,每日的生活也并不是如她双商所体现的那样平平淡淡简简单单。 她的日常作死程度,随时有可能自己身捆炸药,把自己给点爆了。 细数那些让九里桃花源轰轰烈烈冒出蘑菇云的大事件,桩桩件件都似乎与大傻林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 而且,这些故事的背后,都少不了慕容越的幕后黑手。 首先,请原谅金林林这个大脑脱线的精神狂人,也请体谅一下腹黑的慕容越。 毕竟照顾一个精神病人,在这个时代是一件很艰巨而且精神压力很大的工程。 …… 一下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慕容越拉着金琳琳,一路走一路逛,总算是精挑细选地把所需要的东西基本买齐了。 直到夕阳西下,这才拉着魂都被那美男牵走了的金林林匆匆返回醉红楼。 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回到小木屋,金林林便再也忍不住了。 随手把东西往大圆桌上一放,张开大口,对着水凌玉她们三个人便唾沫横飞地大肆宣扬自己单身一人勇斗猥琐男的经历和某帅哥霸气侧漏出场英雄救美的感人场景。 桌子边上,颜宝儿和水凌玉都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金琳琳这一个简单的故事,让她们俩听得冷汗阵阵,毛骨悚然。 天呐,这古代的大街上竟然有小偷,偷东西不算完,还要强暴民女? 正常人听完,都会感觉这是一个危险的经历,太可怕了。 水凌玉说道:“不断更新,冠珠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 但是你再看这边,那个心智与金林林可以画等号的白歌同学却完全放错了重点。 只见她听金琳琳说完,便在一边拍着桌子,指着金琳琳大声附和道: “林姐威武,林姐霸气。” 经过金琳琳的这一次说书似的说教和思想大条的洗礼,让她林姐光辉伟岸的形象在白歌心目中又高大了起来。 真是难以想象啊,白歌一直以来都在以金林林为人生蓝本描绘着自己的生命蓝图。 可想而知,在白歌的那张蓝图上,呈现出来的将是一幅多么凄惨的盛景。 慕容越不禁摇头叹息,真是愁人啊。 感觉到压力。 …… 晚饭之后,外面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夜色中,微凉的气息透过半敞着的雕花木窗沁透进来,让白日里燥热的暑气瞬间消散无踪。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三十八章 我们还有更精彩的 五个傻丫头老老实实地窝在小木屋里,开始各自展示自己一天来的研究成果。 就在这有些寒意的雨夜里,小木屋里却是一派融融的暖意。 慕容越大大方方地在大家的目光里,一件一件地从今天买回来的几大包东西里往外掏。 一边在众人惊讶的神情中,得意洋洋地解释着每一样东西的作用。 一番解释下来,让众人对这次首秀,有了更加坚定的信息和勇气。 适时地给大家每个人都打了一大瓶子的“鸡血”。 闲下来的晚上,也丝毫不肯倦怠,都忙碌了起来。 金林林很突兀地站在屋内的空地上,身子一扭一扭地悉心回忆着自己脑海中残存的一些常用的几个舞蹈要领和一些深入人心的动作及舞姿效果。 只见她神神叨叨地时而低头念念有词,时而仰天开怀大笑。 心智单纯而又健忘,的确是一件好事啊,至少在金林林身上体现得很淋漓尽致。 看她的样子,今天上午所发生的事,她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人们都说,鱼的记忆只有7秒,因为它总在失忆,所以再窄小的鱼缸,她都不会觉得闷,每一个角落都是第一次见到,每一天都有着新鲜感。 而我们的金琳琳,她的记忆,大概都不足七秒。 好多事情发生过了,时间久了她就真的不记得了。 这样也好。 明天,她要作为教练,去训练醉红楼那边派过来的几位伴舞的姑娘。 看到此时此刻的金琳琳,大家都可以确定,她精神饱满充沛得很,完全不用担心她会出问题。 听说教坊那边分配过来的那些受教的学员们,则是常年累月在醉红楼接受舞蹈训练的伴舞姑娘,想必她们应该也有一定的舞蹈基础了。 教好她们,对金林林来说,问题应该不大,对自己的舞蹈功底,她还是有着十足十的自信的。 白歌同学此时坐在圆桌的一边,嘴里啃着一个硕大的白梨,手里正把弄着几条毛茸茸的,白色的,一掌宽的绒毛条。 按照她的想法,原本是想着做几个奇特的头饰,装饰在大家的头上。 但晚些时候,又听慕容越说,她已经在“千彩轩”染坊定制了各种颜色的假发。 这些东西便用不上了。 拿在手里摆弄了很久,白歌也没有什么思路,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看着大家都这么积极主动的做着什么,自己却什么都帮不上,心里有些窝火。 一转头,便看到了在屋子空地上摇头摆尾的金琳琳,白歌眼睛瞬间一亮,一个非常好的点子在脑子里瞬间形成。 说干就干,白歌连忙拉过桌上的针线筐,拿起剪子“咔嚓咔嚓”地开始行动。 同样是圆桌上,在白歌对面,水凌玉和颜宝儿正挤坐在一起。 她俩面前的桌子上正摆放着一大片瓶瓶罐罐和大大小小的首饰匣子。 两个人面前立着一个带支架的光滑雕花镜子,研报而正对着镜子挤眉弄眼。 一边的水凌玉则是忙着往自己手背上涂抹着什么,还不时擦掉重新涂。 慕容越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小声地问着她们俩的情况。 经过水凌玉和颜宝儿两个人的多方考察和询问,惊喜地发现一个问题。 这个时代的化妆用品,都是水溶性的,而且按种类繁多,但化妆的技术水平却很一般。 甚至是很低劣。 于是,她们两个人就开始着手自主研发化妆用品。 几经搜罗,现在摆在桌子上的一大堆瓶瓶罐罐和大大小小的木匣子,都是可以加以改良哦。 慕容越抬起头,细细地向桌子上看去。 这一大桌子上的东西,七七八八地占据了半个大圆桌, 上面放着的东西,也是应有尽有。 贴在脸上的小装饰,花黄、花钿、口脂、各色的胭脂、傅粉、额黄、铅粉、黛笔一应俱全,还有各色的颜料花粉。 除此之外,颜宝儿的面前还放了几种色彩鲜丽的油彩颜料,然而最多的还是几盒粗细不等金粉和银粉。 再看颜宝儿手边最近的地方,摆放了两盒混合了金粉银粉和各色颜料胭脂的铅粉,各自呈现着不同的色泽。 据说,这就是几天来颜宝儿的伟大杰作,跨时代,跨时空的古代首款——眼妆。 看着颜宝儿一脸笑意地守着这些宝贝似的两盒东西,慕容越不禁调皮地一笑,好奇地在那两个盒子里捏了一小撮,在指间轻轻捻开。 淡淡的银灰色,在指尖被细腻地撵开,便光滑均匀地涂在了手指上,形成了一层薄薄的闪光涂层。 这就是新混合出来的眼妆吗? 看起来的确有新颖的眼妆的感觉,似乎比这个时代现有的普通眼妆还要更加细腻一些。 原来,刚才水凌玉就是在往手背上试着涂抹着颜宝儿新调出来的几种眼妆,是在检验着它们的成色和效果。 看着颜宝儿光辉灿烂的女战士一样的优秀成果,慕容越打心底佩服起来。 赞赏地看着颜宝儿,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厉害! 厉害! 慕容越一脸赞赏地看着颜宝儿,竖起大拇指,一脸佩服地笑着说: “好厉害,好厉害!不愧是我们的化妆品界的明白人,先于积极创新刻苦研制发明出来了眼妆。宝儿,那么,下一步,是不是该出品我们的睫毛妆了呀?” 听到慕容越这么问,一直在一边看着没说话的水凌玉连忙打了个响指,拉着慕容越的手,笑着给颜宝儿使了个眼色,轻轻地说道: “宝儿你风头也出够了,这回也该轮到我了哦!” 颜宝儿点点头,笑着说道: “好呀,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这边水凌玉神秘兮兮地对着慕容越眨了眨眼,一转身便从身后的梳妆台抽屉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银盒。 珍重其事地摆在自己面前,抬头看着慕容越,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 “注意看哦,下面,可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哦……” 水凌玉慢慢滴扭开小银盒的盖子,瞬间一股甜腻腻的气味便从盒子里涌了出来。 慕容越连忙低下头去看那小银盒里的东西,那竟然是一盒粘稠拉丝的黑色膏状物。 明明就是碾得粉碎的黛粉,又用什么汁水调的粘稠。 此时拿起拿起细小的木棍挑起一缕来,丝丝络络的极细拉丝,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但是用手边的小竹签跳起来,却发现拉起了好长的丝络。 慕容越一见,眼睛瞪的老大,瞬间眉开眼笑,大声笑着说道: “哈哈,你们两个是要发明吗?改良了这个时代的化妆用品啊,绝对破纪录的啊。” 颜宝儿抬手拍了拍慕容越的肩膀,笑着耸了耸肩膀,一脸满不在乎地说道: “哎!这算啥,先别急着高兴嘛。我们还有更精彩的哦。” 正说着,身边的水凌玉已经起身点燃了手边烛台上的一只蜡烛,并把烛台小心翼翼地挪了过来。 颜宝儿则是打开一个装满细竹签的长条盒子,取出一根细竹签,细细致致地举在蜡烛的火焰上细细地烤着。 等着竹签差不多快糊了,这才拿过来,一把扯过水凌玉,就在她眼睫毛上一搭。 在慕容越来不及惊呼出口的时候,水凌玉那一扇浓密的睫毛已然呈现微卷的形态向上翘了一个好看的弧形。 颜宝儿指着水凌玉的眼睛,笑得一脸得意洋洋。 “呐呐呐呐,都看见了吧?这可是我的发明哦,睫毛在被竹签烫了一下之后就会出现这个状态!” “哈哈!宝儿,你可真有才啊。刚才的竹签怎么不往你自己的眼皮子上放呢?” 慕容越眨着一双好看的狐狸眼瞄着颜宝儿。 颜宝儿耸了耸肩,没说话。 但是水凌玉却眨了眨眼睛,以用户体验者的身份,一本正经地岔开了这个话题: “这个烫睫毛的法子,好是好。但是,我觉得这个是有风险的。还得改进啊。这稍不注意容易把睫毛给烤焦了啊。” 颜宝儿思考了下,捏着下巴慢慢地说道: “恩。你说的有道理啊。哎,我们下次可以考虑在用火烤完之后,浸一下凉水。就像烫衣服的那个原理一样。” 慕容越和水凌玉纷纷点头,表示此方法可行。 颜宝儿看着自己的成果验收完毕大功告成,得意地趴在桌子上,伸胳膊一股脑把桌上的东西全都圈起来,老母鸡护小鸡仔一样护着自己手边的各项宝贝,笑得古灵精怪。 慕容越说道:“精彩看权纹,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就是这个了。” “哈哈哈,这些都是我的发明,都是我的!你们可都不许跟我抢哦。” 水凌玉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一脸嫌弃地说道: “谁愿意跟你抢啊,不过,话可得说在前头。那睫毛妆可是我发明的……” “那也有我的辛苦啊,要不是我帮你调的黛粉,你能成功吗?” 不等水凌玉说完,颜宝儿就连忙起来邀功了。 听见这边热火朝天的吵闹声,坐在圆桌另一边的白歌也悄悄凑了过来。 低头看了看颜宝儿护着的一大桌子化妆品,再抬头看了看水凌玉那一双上翘的眼睫毛,不禁愣了愣。 随后便对着颜宝儿和水凌玉伸出大拇指,不住赞叹。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三十九章 你出名,我去卖 “宝儿你和玉姐啊,你俩在这里发展都屈才了哎。我们就该走出去,去开店才对啊。” “店当然是要开滴!” 正说着,金林林大喇喇地凑过来,挤在颜宝儿和慕容越中间,一副统治者的架势,抬高声线,大声地说道: “战友们,同志们。我们的理想一定不要拘泥在仅仅开一个店这么小的计划中,我们还要开青楼,要开鸭馆。不过嘛,现在肯定是不行的。宝儿的化妆品还没打出名去。宝儿,以后啊,你要出了名,我就出去卖。到时候,你们看见我就不能叫金林林了。” 金林林夸张地摆了个姿势,抱着膀,牛叉闪闪地仰天长笑道: “要叫金妈妈……” 没等她说完,白歌激动地站了起来,热情鼓掌,连声叫好。 “林妈妈威武!林妈妈霸气!” 颜宝儿水凌玉和慕容越却面面相觑。 “我是不是没听清?琳琳说,等宝儿出了名,她就出去卖?” 水凌玉一脸震惊地问慕容越和颜宝儿。 颜宝儿耸了耸肩,摇了摇头。 慕容越却一脸冷笑,走上前去拍了拍趾高气昂的金琳琳,轻轻地说道: “不用等宝儿出名,你现在出去卖我也不拦着。” 说完,慕容越轻轻滴推了一把金琳琳,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门在那边,奔跑吧,大傻林!开启你走向‘金妈妈’的第一步!” “什么?谁要出去卖!怎么个情况?” 金琳琳一脸懵圈地回头看着水凌玉和颜宝儿。 还有在一边给她加油呐喊的白歌。 只见水凌玉和颜宝儿齐刷刷地对着她一耸肩,转过身去。 说起颜宝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温和娴静女孩。 一向重视外表,绝对的外貌协至上人员。 对自己的外表要求很严格,从来都是不化妆不出门的那种。 给别人的感觉,就是精致,细致。 在九里桃花源里,颜宝儿和水凌玉是配好的一对,整天形影不离的那种。 颜宝儿也是谷里的老好人,善于平衡各方势力,把所有矛盾都化险为夷,也就非常深得人心。 只是慕容越一向感觉颜宝儿为人处事太过圆滑,总是有一种压迫感。 在与水凌玉的知心话交心程度上来看,慕容越是个细颈的大花瓶,藏得住,藏得深,灌进去的东西,不一定倒得出来,而且抠都费劲。 而颜宝儿,则是个喇叭,口小,腔大,没底,传的远,传的响。 更多时候,颜宝儿像是水凌玉的丫鬟,对这种形容,颜宝儿只是一笑,不再多话。 其实,谁愿意做一辈子丫鬟呢? 只不过太喜欢让别人来帮自己做个选择而已。 她有严重的选择困难症啊! …… 玄荒4684年,大越昭宁二年。 6月27日。 越国京城,竟然发生了一件举世震惊的大事。 京城烟柳巷头号青楼醉红楼突然宣布改革规制,一改往日闭门接客的传统,突然打起了广告,开门做生意。 一页页大红的广告纸贴满了街头巷尾,上面详细滴叙述了醉红楼此次改革的各项事宜。 下月初一,醉红楼将重新开张,以新面貌迎接所有新老客户。 从重新开张的那天起,要求所有客人必须持票入场。 票价不贵,二两白银一朵花,此花便为入门凭证。 并且在全城范围内公开举行各种才艺比赛,高额的奖金让人瞠目结舌。 更吸引眼球的是7月初一当晚,将有来自中陆的五位狐仙姑娘带来的倾情演出,持票便可入内观看。 届时还会有“香满楼”一品名厨为大家带来可口佳肴陪伴您度过美好的一天。 一时间,仙狐碧珞、妖狐樱桃、神狐沧澜、魔狐霏雪和灵狐荧火五位狐仙姐姐的画像贴满了大街小巷。 无论是长留烟花之地的富家公子,还是云淡风情的世外高人,亦或是深宅闺秀、街井老妇。 无一不在画像前口角流涎。 神仙啊,这可是西陆来的神仙啊! 正当醉红楼把宣传做的如火如荼热火朝天的时候,五位狐仙成为人们谈资被人们思想顶礼膜拜的时候,那五位二货们此时正忙得不可开交。 训练要接近尾声了,大家都在忙着不断地排练,训练,检验,观看,唯恐有什么纰漏和不完美的地方,影响了整体的视觉效果。 醉红楼,后院。 金林林身着一件短款的紧身里衣,站在花园的深处,扭着自己的小蛮腰,认真地教着身后的6个姑娘。 金林林倒是很卖力,大早上的便是出了一身臭汗。 可身后那6个姑娘却像提不起精神来一样,训练了好几天,依旧还是不成形。 青春活力的异域舞,经她们一演绎,就像是变了味道一样。 扭扭捏捏的身姿,完全僵硬的让人看不下去,就是放不开。 坐在湖边石头上嗑瓜子的颜宝儿黑着一张脸,紧皱着眉头。 目不转睛地看眼前六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然而心就像绑了一块大石头,被推进了身后的湖里,越沉越深。 明明都是很娇柔的身子,却怎么也做不出那柔美而自如的动作。 肩膀太生硬,没有柔软度;腰太软了,根本没有韧性,软塌塌的,破坏了整体的美感;臀的幅度太小,根本带动不了腿部的动作;胯的动作太夸张,看起来与身体严重脱节。 整体看去非常难看,那些流畅自如的动作在她们做出来之后,如同抽了筋一样滑稽。 看到醉红楼这群伴舞姑娘的状态,颜宝儿就知道,想要靠他们这群人,看来是不行了。 难道是因为最近醉红楼为了宣传“天下银狐”,打得广告打得太火热了。 这群伴舞的姑娘受了到“醉红楼”其他头牌们的指点,是要给“天下银狐”拆台吗…… 想到这里,颜宝儿脸色一变,赶紧把林林拉过来,凑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说: “琳琳,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这整体效果训练不出来,如果这样上台,非砸锅了不可啊。” 金林林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六个姑娘,无奈地看着颜宝儿,贴近颜宝儿的耳朵小声说道: “这么多天,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啊,但是这样上台,我也感觉不行。心里实在没底啊……” 颜宝儿皱着眉头,回头看了看那六个满脸无所谓表情的伴舞姑娘,摇了摇头。 抬手拍拍金林林的肩膀,凑近金林林的耳朵,小声说道: “林林啊,这样硬拉他们上去,肯定会砸锅的。我们的首秀啊,不能砸了啊。要不再想想别的办法?” 金林林耸了耸肩,看着一脸愁容的颜宝儿苦涩滴笑了,同样小声说: “其实也不怨她们啊,她们就只会跳古典舞,我的这歌舞,对他们来说有难度啊。除非换一首歌,就我们五个人上……” 原本大家选择的歌曲是金琳琳之前在芸娘面前跳的成名曲,在金琳琳的计划里,要13个人才行。 所以,大家要想跳好这支舞,必须把人数凑够13个。 此外,还有一个不错的歌曲,金琳琳在九里桃花源中自己编的。 只有跳们5个人的。 金林林调皮地挤了挤眼睛。 颜宝儿探究地看了金林林一眼,只见金琳琳原地又扭起了她的小蛮腰, “甜蜜,甜蜜……” 颜宝儿把张大的嘴悄然收上,对着金琳琳竖起大拇指,赞同地点了点头。 “就我们自己上!” 随后,二人解散众女子,手挽手地向乐坊走去。 …… 如果神奇的金琳琳每次脑洞的开启,都能为金林林赢得战斗的胜利的话,那么这一次,她将再次开启自己的脑洞,能否一举成功呢? …… 醉红楼前殿,芸娘的房间。 淡淡的熏香在空气中弥漫,清凉的冰盆正散发着阵阵凉意。 与熏香混合在一起,让人身心俱感到丝丝惬意。 芸娘用嫩藕似的胳膊曲起,以手支着云鬓高绾插满珠翠头,神情宁静地侧卧在软榻上。 依旧是一副慵懒至极的模样。 一袭墨绿色的缀花长裙稳稳地裹着她的下身。 玲珑有致的身段,娇嗔侧卧的姿态,让她看起来就像一尾出水的人鱼。 同色系的纱质外披上勾勒的是一朵朵暗色的牡丹花。 顺着水凌玉所坐的位置,深深地的目光看过去,还能隐约看到芸娘穿的那件暗红色的裹胸。 芸娘还是的发髻还是一丝不乱,头上插着的珠钗和步摇也在轻轻滴打着颤。 白歌说道:“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精彩继续不断更。” 微微眯着双眼,听着坐在下首的水凌玉和慕容越的详细汇报,另一只手涂了绛色丹蔻的长指甲有规律地在身下的锦垫上打着节奏。 那神情特别容易让人以为她什么都没听进去。 水凌玉和慕容越跟芸娘汇报完了这两天劳动成果,并向芸娘表示了对于首秀的决心和信心。 芸娘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示意这两个闹人心情,吵得脑仁疼的死丫头可以离开了。 水凌玉和慕容越两人起身微微一福,向芸娘告退。 转身正要走,一股浓烈的清香气息从外面扑面袭来。 慕容越吸了吸鼻子,满脸诧异地看了看水凌玉。 水凌玉也是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慕容越。 照理说青楼的姑娘们所用的香粉和熏香都是非常艳俗得刺鼻和呛人的,而像这样的清香气息并不多见。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四十章 绿颜色跟你更配哦 正在两个人诧异的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白衣翩翩的身影。 白色的丝质外衣上绣着细碎的花纹,裹胸宽袖,整身打扮与前面的坐,台姑娘完全是两个风格。 精致的妆容,高挑的发髻,上面插了几支白色珠钗和银色步摇。 一双柳眉配着精致的双眼,虽是青楼女子的打扮,却透着一股高贵冷艳的气质。 这姑娘行走带风,在水凌玉和慕容越面前轻卷而过,完全无视她两人的存在,径直向芸娘走去。 快步到芸娘面前,看了看卧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芸娘,便是低低一福,好听的嗓音随之响起: “汐汐见过芸娘。” 听她这嗓音落地,水凌玉和慕容越齐齐惊呆。 原来是汐汐啊。 来到醉红楼这么多天了,任是傻子也能听说这醉红楼的大头牌,大清倌汐汐啊。 不过,头牌这个词很快就要不属于她了吧。 高傲吧,清高吧! 可着劲的嘚瑟吧! 珍惜这头牌地位的最后几天吧! 慕容越拉了拉水凌玉的手,水凌玉便回过神来,对着慕容越点头示意了一下,两个人便离开了芸娘的办公大楼。 刚出大门,便有下人跑过来通报,说是‘千彩轩’的伙计来给醉红楼送东西来了。 一听“千彩轩”的名号,慕容越立刻就笑了。 哈哈,那染坊的老头还够准时的呢,期待已久的宝贝终于完工啦! 同时,身在醉红楼前殿视察工作的白歌也背着手,看着忙碌的龟奴们细细地按要求修整着初具规模的大厅,也是一脸笑意。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初一首秀的那一天了。 …… 终于到了七月初一这一天。 经过了一连多天的广告宣传,热烈造势,气氛酝酿,醉红楼终于打破常规,出奇地在白天开门迎客,整个醉红楼一片喜庆。 芸娘提前好几天就交代好了下人,今日必有贵客临门,一定要小心招待。 并且早早就派了姑娘们盛装而出,在门口热情迎客。 在醉红楼的大门口,芸娘安排了两个五大三粗的龟奴守卫把守。 在他们身边摆放了一个巨大的竹制的花篮,篮子里装得满满的是一朵一朵的鲜花。 这花,便是今天的门票了。 在门口的位置,芸娘还安排了几个姑娘,这便是仿照现代做引导顾客就位用的服务人员。 再看醉红楼内的一层大厅,早已摆了多张锦缎罩着的大圆桌。 桌面上摆着一盘一盘的瓜果点心,还有几个小丫鬟老奴仆在大厅里的圆桌边上来来往往。 大厅的两边,分设置了三层楼的观景隔间,算是为贵宾设立的雅间,里面也早已装饰妥当。 在这雅间的门口边也各立着一个锦衣的小丫鬟,随时侍候。 大厅的中间是一个空出来的巨大半圆形舞台。 背景是金色的反光纸糊就,前面却拉着一层淡银色的纱帘。 此时正有一个窈窕的身影于其间挑着怀里抱着的琵琶琴弦。 舞台顶上,是一盏巨大的走马灯。 走马灯的两边,还各悬挂着一个小巧的纸包。 此时还是白天,看不出有什么玄机。 再看台下的首座位置,好几个还是空缺着,似乎是给什么大人物留着。 此时已有几个大腹便便的华服人士端坐其中喝着茶,打量着周边事物。 今天,芸娘可算是下了血本,信守承诺,亲自邀请了“香满楼”的一品大厨前来做菜。 摆上首席桌面的酒,也是京城“精酿坊”的招牌名酒——“千杯醉”。 突然,前殿最靠边的位置,一个红漆柱子旁,缓缓冒出一个橘红色的小脑袋。 橘红色,丝质垂顺的齐腰假发,牢牢地地披在肩上。 一双丹凤眼,眼睫毛上翘出一个奇妙的弧度,嘟着求吻型的小嘴,眼睛瞄着桌上的甜点。 悄悄滴看着周边没人注意,撅着屁股,蹑手蹑脚地向那张摆了果盘和点心碟子的桌子挪去。 这个姑娘也是聪明,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外披,遮挡着自己过于鲜亮的发色。 慢慢地向桌子靠近。 靠近。 再靠近。 突然,“啪——” 后腰被人使劲拍了一下。 “啊!”女子吃痛地蹲在地上,捂着腰,咧着嘴迷茫地回头。 身后,淡黄色齐腰假发的白歌正抱着肩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只见白歌一本正经地翻白眼,老气横秋地指着金琳琳教训道: “林姐啊,你怎么又跑出来偷吃了。” 金林林看着眼前的白歌,尴尬地一笑,摊开双手,含糊地说道: “哎呀,人家还没吃到呢……怎么能算是偷……” 话未说完,白歌便不再听她啰嗦,一把扯起金林林便向后台走去。 金林林一边被扯着往前走,一边小声滴念叨: “哎呀,小歌,你手劲真大,轻点儿轻点儿,疼疼疼……” …… 后院,风波又起。 总站在屋子里的水凌玉怒视着面前一脸无所谓表情的慕容越,出声怒吼道: “慕容越,你是故意的!” 一头白色假发的慕容越抱着肩膀,吸了吸鼻子,翻了个白眼回答水凌玉说到: “我不是。” 水凌玉怒吼: “你就是!” 慕容越回答: “我说了,我不是。” “就是!” “不是!” “是!” “不是!” “是!” “好吧,是。我吵不过你。” 说完,慕容越自认妥协,甩着白色的头发转身走出小木屋。 在水凌玉身边坐着的颜宝儿正对着铜镜修整着自己那一头蓝色假发,头也不回地问道: “哎,玉,你那假发到底还整不整?可要速度了哦。” 水凌玉拎着青绿色的假发,对着颜宝儿怒吼道: “你们都是故意的!为啥没人告诉我,我的假发是绿色的?” 颜宝儿整好头发,微笑着回过头来,和蔼地拉了拉水凌玉的胳膊,天真俏皮地说道: “亲爱的,我们都说了,我们不是故意的。青绿色很配你呢。” 水凌玉继续怒吼: “你才配绿色,你们全家都配绿色。明显就是欺负我,当我这老猫是病猫吗!” 这个时候,门外的慕容越突然走了进来,拍着脑袋说: “对了,玉。我呀曾经听过这样一个故事。说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巫婆。她酷爱黑色,她整天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鞋子。她甚至把她居住的城堡也变成了黑色,包括城堡里的所有家具也都弄成了黑色。据说啊,她养了一只黑猫。这只猫很有意思,当它睁着眼睛的时候,能看到两只圆圆的绿色的球球。巫婆就知道,那是她的猫在那里。但是这只猫闭上了眼睛,巫婆就找不到她了。巫婆一生气,就把这只猫变成了绿色的……” 水凌玉拿着手里绿色假发,一脸讥诮地瞪了慕容越一眼,冷冰冰地说: “怎么,你是怕也找不到我吗?给我弄个绿的假发?” 慕容越还不等水凌玉发作,连忙打了个响指,一闪身,跑了出去。 “是绿色和你更配!” …… 七月初一这天,可谓是醉红楼的大日子。 从上午开业就开始举行的琴艺比赛,大刀阔斧地以擂台的形式,一直拼杀到夜幕降临才接近尾声。 在上台比试的这些女子中,有醉红楼以琴技闻名的几位姑娘,有烟柳巷其他青楼里的姑娘,甚至许多闺中千金也跃跃欲试。 碍于世俗,不敢露面。 精明的芸娘却想了法子,每人上台前便发了一块丝巾,遮住面容,以银色的纱帘遮了舞台,才请千金们上台。 众多琴艺高超的姑娘里,醉红楼的汐汐姑娘、怡春院头牌的春华姑娘、还有蒙着金色面纱的晋阳长公主,是为最突出的。 原本青楼里的活动,不少身家清白的女子都不愿踏足。 但是这个晋阳公主,却是个例外。 天生古古怪怪,一天到晚神神叨叨,就连她那当今圣上的皇帝哥哥都奈何不了她,自然一切随她折腾。 上台的三个姑娘,却是不同的三种风格。 汐汐姑娘,巧妙地以壮阔雄浑的长诗配以古曲《破阵子》,算是以武见长。 演奏期间,她刻意压低形成的粗嗓音,句句朗出气势恢弘的战场长诗,再加上乐师适时地吹奏的北地胡笛,让台下看客如身临其境。 叹为观止。 怡春院的春华姑娘,以温婉宁静开头。 一曲《鱼戏莲叶》,弹得出神入化,十指拨动琴弦,似两条鱼儿穿梭其中。 最后,她一个抚琴,挥袖,袖中两条金色锦鲤悠然而出,在她身边往返游动。 让台下观众连连叫绝。 水凌玉说道:“不断更新,冠珠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 至于晋阳公主殿下,那是一个传说。 先帝在位的时候,宫廷聚会最不可错过的节目,便是这位公主殿下的自弹自唱。 如今,这位公主遮着金黄的面纱,十指拂动,一曲悠扬的曲子缓缓泄出。 却没有报出曲子的名字。 大家只是安静地听着。 只觉得一股清风出来,隐隐一股幽香传了过来,是牡丹的芳香吗? 接着,大家如同置身牡丹园中,香气环绕于心脾之间。 如同喝了一杯牡丹花酿,由淡到浓,渐渐呛得人咳了起来,突然,琴声戛然而止。 大家才发现,原来只是公主殿下弹奏了一曲,《牡丹芳》。 几番拼杀最后,醉红楼汐汐姑娘稳夺头筹。 站在台上屈膝行礼谢幕的汐汐,高贵洁傲的纤腰挺得笔直。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四十一章 醉红楼的大日子 洁白的衣裙出尘清丽,配上她清冷面容,一头青丝挽成一个飞仙髻,银色的朱钗闪闪发亮。 台下无数羡慕爱慕的目光投上来,渴望得其垂青。 但,汐汐姑娘此时双眼睛明,抿着唇角,一眨不眨地看着台下人堆里坐着的一个男子。 目光专注的可怕。 突然,似乎是怕被别人发现了她在看那个人一样。 汐汐的眼神猛地一转,扫视了一眼高朋满座的台下众人,这才在经久不衰的掌声中转身下台。 那个坐在人群的神秘男子,他又是谁呢? 随着汐汐姑娘谢幕的下台,全场便安静了下来。 在主座上落座的芸娘面色微微一展,立刻仪态万千的站起来,“啪——啪——啪”地连击掌三次。 随着芸娘掌声落地,从大厅两侧各有一行丫鬟端着菜品吃食款款而来。 待看清了端上来的菜品,主位上落座的几位呵气连天的京城高干皇家亲贵们,立刻睁大了眼睛。 看着眼前上来的菜品,那色泽,那香味,那摆的规制,竟然都是“香满楼”的招牌菜啊。 色香味俱全,让人精神为之一振,一扫方才的疲劳。 于此同时,在大厅里面的各个平民席位的圆桌上,也同样端上了精致的点心果子和几样小菜,虽说是些小菜和电信,却也是“香满楼”的顶尖小菜。 一时间,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站起身,静静看着大厅里的顾客满面笑容地大快朵颐,对目前的一切动向表示很满意的芸娘,淡淡一笑,随后朗声道: “各位客官,我芸娘虽为女流之辈,但也奉行言出必行。我已着‘香满楼’的大师为各位备下简单吃食,借以款待各位的光临捧场。今晚的酒菜,芸娘我分文不取。只要大家抬举我,看得起我‘醉红楼’日后多多光临,多多关照。我芸娘在此感激不尽。接下来,便是我们今晚的压轴大戏。” 说完,芸娘华袖一甩,把众人的目光遥遥引向台上。 四处早已安排好的丫鬟龟奴们齐齐上前,同时吹熄了燃在四面墙上的各处灯光。 随着灯光的熄灭,整个醉红楼瞬间陷入了一片灰暗之中。 在做忙着往嘴里填吃的的客官们突然陷入了黑暗,都不约而同地惊呼起来。 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 就在大家都在发呆搞不清状况的时候,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突然,一阵俏皮古怪的古琴音调赫然响起。 把大家从惊慌中唤醒。 同一时刻,在醉红楼的楼上各处缓缓依次射下来数十道金黄色的光芒齐齐打向台上,在台上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光团,照亮了台上的纱帘。 大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那被光亮聚集着的舞台之上。 那舞台上,虽然被光亮笼罩,但是隔着一层纱帘,却只能隐约地看见五个身姿各异的女子,正保持着各自的姿势,安静地立在那里。 就在大家都疑惑地看着这五个姑娘的时候,一连串响亮的鼓点有节奏地在耳边响起。 只见纱帘后面一直保持着安静站立着的五个女子也随着这一连串的鼓点,整整齐齐地动了起来。 只听“砰——”的一声,眼见着台上那一盏巨大的孔明灯瞬间亮了起来。 随着光亮的逐渐加深,那一层隔在舞台边上的纱帘也被人缓缓地拉开了,五个女子妖娆扭动的舞姿便在大家眼前展露无余。 一瞬间,台下猛然爆发了一股巨大的轰鸣声。 这时候,无论是前排首座上的皇亲贵胄高门富户还是后座圆桌上的布衣赤脚贫民百姓,都集体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相信此时此刻,在场的大多数人心里都在暗叹,今天算是来对了。 就在这舞台金色的背景映衬之下,醉红楼大厅里的所有光亮似乎都聚集在了这里。 舞台顶上悬挂的那一盏巨大的孔明灯旋转起来之后,映在整个大厅里的影子,竟然是一只只欢快跳跃跑动追逐着的小狐狸。 而此时在孔明灯两侧,悬挂着的两个纸包,便随着孔明灯的转动,正不停地缓缓往下掉落色彩鲜丽的彩色纸条。 金色的背景,不断变换的孔明灯,纷纷扬扬的彩色纸条。 这一切让整个舞台看起来美轮美奂,竟让人看得,忘记了眨眼。 而舞台上的五个女子,无论是长相,外貌,衣着,身姿,各个方都是令人头脑发热,鼻腔充血,干脆忘了呼吸。 五个女子头上是五种颜色的齐腰长发,每个人一种颜色,此时随着动作,长发一甩一甩,无限诱惑。 与之前上台的各位姑娘千金们不同,五个女子清一色大胆滴裸露着双肩和胳膊。 上身仅仅在胸前裹了与头发同色系的绸缎做抹胸,展露着纤细白皙的腰身。 在腰上各系了一条又粗又长的白色腰带,在身后打结系牢,随着舞姿的晃动,更像一条俏丽的狐尾。 看到这一条狐狸尾巴,就知道这一定是白歌的杰作了。 她那天看到了摇头摆尾的金琳琳,脑子里瞬间就想到了,如果把这个作为一条狐尾甩在身后,那该有多可爱。 于是,这个狐尾应运而生。 再往下,就是同色的绸缎所做成的超短裙,长度刚好把小屁屁包了个严严实实。 不影响整体的身材效果,也不会因动作幅度太大而走光。 每个人都是露着白花花的大腿,却在小腿上,缠了好几圈毛绒绒的兔子毛。 这个造型,用句我们金林林的话来说,那叫: “改良型毛绒短靴。” 而这个舞蹈的精髓就在于,肩,腰,臀,三个地方。 这三个地方也是重点,不但要扭,还要会扭,更要扭得漂亮。 “爱上我,是怎样的运气,心狂跳不已,让你乱了呼吸。在梦里,是眼里,你说你不要离我而去。我不自信,就是爱上,你这甜蜜。” 在最中间最靠前领舞的金林林随着音乐,熟练地扭动腰肢。 本身就是练舞蹈出身的她,身材条件很好,舞蹈基本功也好。 几个娇俏又微带诱惑的动作,配上她求吻型的小嘴,在一句歌词唱完之后的无意识地一嘟。 扭着细腰,右手在身侧沿着s型曲线从上到下地一捋,令台下男人们,齐齐一阵心动,鼻孔里显然有喷血的迹象。 身再看她身后,在她身后的四个女孩随着她的舞姿,抬腿扭腰晃肩,动作竟然如出一辙。 五个人摇摆的身姿,摇晃的狐尾,妖艳的妆容,武道一开始便震惊了全场。 “很小心,我爱你爱的那么真心,害怕会轻易间就失去你,你那明亮的眼睛,喜欢看在心底,雕刻最美的印记。” 第二句歌词结束,金林林向右后方向退去。 右边第二位的颜宝儿一个简单上步,站在了金林林刚才的位置。 随着音乐,动作幅度也开始了加大,加上了胳膊的动作。 一身蓝色,纤细的胳膊,灵巧地动作还不忘拍了下自己的脸,可爱的动作,在五个人里,看起来那么出众。 “甜蜜,甜蜜,甜蜜,甜甜蜜蜜。问什么说你在乎我。生生世世是否等我,甜蜜,甜蜜,甜蜜,甜甜蜜蜜。你需要我请大声说出爱我,要我,爱你。甜蜜,甜蜜,甜蜜,甜甜蜜蜜。一直听你说我想过,离不开你,已经对我说,甜蜜,甜蜜,甜蜜,甜甜蜜蜜。你需要我请大声说出爱我,要我,爱你。” 一个简单的合唱,此时前面领舞的人已换成了一身黄黄的白歌。 动作幅度继续加大,加上大幅度的抬腿和跳跃,整体看去已经富有动感。 白歌一身娇嫩的黄,娇小的身材,边跳边唱却丝毫没有走音。 附耳,挤眼睛,几个小动作令台下掌声一片。 “心跳在加快,不是梦为什么缺席,爱有没有边际,河流就要决堤。每一次,当你说爱我的时候。像一股温柔,包围了身体。” 其实,水凌玉,那一身绿,真的有够配的。 五种颜色,缺了绿色,实在也不像话。 水凌玉说道:“不断更新,冠珠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 水凌玉此时站在最中间,四个女孩集体围着她,胳膊搭在她的肩上,任她随着歌词娇俏地扭腰抖肩。 “站在这里等了多久,盼望着温柔,不知道你可以给我一丝忧愁。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有一天听你说出,爱我的理由。” 最后,本就不精通舞蹈艺术的慕容越垫底一个出场。 拍着左脸,鼓着小嘴,一个吃惊的表情收尾,娇笑着,一句完毕,低调后退。 其实慕容越也想好好亮个相,但是,慕容越这只狐狸精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甜蜜,甜蜜,甜蜜,甜甜蜜蜜。问什么说你在乎我。生生世世是否等我,甜蜜,甜蜜,甜蜜,甜甜蜜蜜。你需要我请大声说出爱我,要我,爱你。甜蜜,甜蜜,甜蜜,甜甜蜜蜜。一直听你说我想过,离不开你,已经对我说,甜蜜,甜蜜,甜蜜,甜甜蜜蜜。你需要我请大声说出爱我,要我,爱你……” 最后,依然是金林林横挑大梁。 一身橘黄,甩着白尾巴,嘟着小嘴,不但动作幅度更大了一些,侧身抚头,彰显她的大s曲线,抖胸,抖臀。 音乐接近尾声,鼓点猛地一个收势。 五人齐齐定在原地。 曲腿、插腰、左手置于耳后。 没有用到醉红楼的伴舞姑娘,只是她们五个人。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四十二章 倾城一舞动京城 只是凸显了她们五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恰好就是五个。 半晌,台下没有任何声音。 过了一会,不知是谁先鼓起掌来,于是台下掌声叫好声响成一片。 五个人手拉手,弯腰谢幕,一扫眼,看见台下的芸娘正赞赏地看着她们。 …… 七月初一那一天的首秀和醉红楼芸娘所做出的一系列的改革,意料之中地给醉红楼带来了不小的收益。 而那晚场上举世震惊的五位姑娘,也在越国乃至整个东陆都掀起了巨大的轰动,世人称那五位狐仙姑娘为: “天下银狐”。 从那之后,五位银狐每三天登台一次,每次都会献上不同风格的歌舞表演,赚足了大家的眼球。 搞得醉红楼每三天便要爆满一次。 不过五位银狐姑娘在醉红楼只献艺,不接客的态度,也让众多爱慕者和市井嫖客们为之惋惜。 然而从另一方面看,这与天下银狐相挂钩的东西,倒是都迅速火了起来。 魔狐霏雪——慕容越,亲手研究的假发,让京城的人们挤破了“千彩轩”的大门,生意兴隆,染色坊的老板可是乐得合不上嘴。 慕容越那个小鬼头自然也少不了跑去掏点儿利益。 灵狐荧火——白歌,研究设计的那登台时候穿的一身“狐妖装”,虽然在保守封建的古代不太畅销,却也让“云装阁”的老板娘十分看好。 这不,开始跟她商量着,要定期购买她手头新出的新衣服样子。 同时,芸娘对她也是亲睐有加,不过白歌这丫头,似乎不太领情。 神狐沧澜——颜宝儿,开始天天把头埋在胭脂水粉堆里,调着各种各样的化妆用品,还自己研究着调制了一款香水。 她的货源不固定送到哪家店,她比其他人更有头脑,她决定要攒钱自己开店,打出属于自己的牌子,就叫“欧丽雅”,你值得拥有! 仙狐碧珞——水凌玉,也很忙。 最近被芸娘拉在了身边,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打理醉红楼的各项事宜,全都不避讳地让水凌玉看着。 一来二去,醉红楼上上下下私底下都称水凌玉: “二掌柜”。 大家都很忙,唯一的那个闲人,却也整天见不到影子。 那便是首秀那晚最为出挑的妖狐樱桃—— 金林林。 光鲜亮丽毫不低调的出场,彻底晃瞎了那位在台下喝酒的桃花眼,薄唇帅哥的双眼。 金林林与他二人当初一见倾心,如今再见生情,遂盲目地于当晚就在醉红楼花园里幽会了一次。 当时的情景被去后院上厕所的白歌给撞了个正着。 下面请欣赏。 由如厕归来的白歌同学当晚发回的现场报道: 白歌一脸猥琐地看着金琳琳,不好意思说: 初一那天晚上,就在咱们演出散场之后,从前殿里面鬼鬼祟祟地走出来了一对男女。 这两人,从形态,从步伐,从各种方面看,都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俩一看就是出来偷情的……哦不,透气的。 二人手挽着,肩并着肩,一路行至花园深处的一棵歪脖树下才停止了行进。 他们以为身边没有人了,就开了放纵…… 二人含情脉脉,相对立于歪脖树下,面对面,四目相对。 女子红着脸,给男子朗诵了一首蹩脚的情诗: “两只鸭子在水面上对着叫唤啊,居住在大河中间的小岛上。纯洁善良美丽的好姑娘啊,你就是那男人的好对象……” “咳……救命!救……我!咳咳咳咳咳……” 慕容越一口水呛在嗓子里,咳半天,就在所有人都感觉她就快被卡死了的时候,她缓了过来,轻轻滴问了一声: “what?” 水凌玉和颜宝儿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慕容越在问啥。 只有金林林扭捏着身姿,一脸羞涩地解释道: “那个是诗经啊,就是赋比兴那个。哎呀,人家在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把古文倒背如流嘛。能顺着说下来就不错了,哪里要求那么高了。” 慕容越面部表情开始抽搐。 我华夏先秦时期的文化瑰宝,《国风·周南·关雎》竟然被她演绎成这个样子。 水凌玉和颜宝儿双双跪倒地,涨姿势了,真的,给跪了。 这边的白歌却是一脸兴奋,惊讶地叫道: “哈哈,我就知道这是林姐的原创!” 水凌玉和颜宝儿已经开始冒烟了。 试问比遇上一个白痴更可怕的事是什么? 不是遇上两个白痴。 而是遇上一个单纯的傻货,白痴说什么她都相信! 慕容越坐在原地,本能地完全忽略掉还在唧唧喳喳对金琳琳进行盲目崇拜的白歌。 只是一脸严肃滴瞪着金林林,一本正经地告诫她道: “琳琳,我劝你没事少出门。现在这是古代,我真担心你哪天说什么话了,做什么事了会改变历史。” 看着金琳琳突然站起来,张口要辩解什么。 慕容越比她早一步站起来,双手按上金琳琳的肩膀,立刻毒蛇地堵上她的嘴: “我不是怕你出事,我是怕你影响小歌。” 说完慕容越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金林林呆住,一时还反应不过来,这到底跟小歌什么关系吗? 好像没有吧。 白歌的报道还在继续: 那首蹩脚的诗歌朗诵完毕,男子热情地拿出一块抹布(林姐解释:“那是丝巾好不好。”)。 面上表情脉脉含情的样子。 而对面的女子则是颈椎病犯了,疼得低头低头再低头,(琳姐怒吼:“人家那是害羞!”) 细看会发现,两耳后有明显的火烧云痕迹。 男子曾与女子进行了简短的,友好的,深情的对话交流,女子先是摇头,后是点头。 最后二人发生了某些不正当的肢体接触…… 在座的各位都是一脸兴致勃勃地等着白歌进行细节描述的时候,白歌及时切断报道,一脸正经地吐出四个大字: “少、儿、不、宜。” 一号绯闻女主角的金林林听后立刻在屋子里跳脚蹦高,大呼冤枉。 “什么叫不正当的肢体接触啊!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啦!” 事实不过是被抱了一下而已,只是被抱了一下而已啊。 在经过金琳琳慌张而苍白地解释之后,大家在彼此的眼睛里都看到了同样的神情,然后集体的眼神都更加地坚定了: “了解了解。你不想说我们不逼你。” 金琳琳撇了撇嘴俏生生地插着腰,手指依次滑过水凌玉、颜宝儿和白歌的脸,愤愤地说道: “这么欺负我,我要跟你们划清界限。” 说完,大气凛然地站到了一言不发的慕容越身边。 慕容越此时没说话,是有原因的。 因为她知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 何况自己也是造孽不浅。 在所有人的好奇心理被满足了,愉快滴结束了一号绯闻女主角情感故事的深度访谈之后,我们来说一下二号绯闻女主角。 二号绯闻女主角,就是在京城大肆推广了彩色假发之后,闲下来数银票数到自然醒的慕容越姑娘。 慕容越在首秀那晚出去撩帅哥的情形似乎比金林林更主动,从而处处彰显着慕容越特有的浓得化不开的霸气和凌厉。 慕容越可不像金琳琳那样矫情,还等卸了妆从后门偷偷溜出去。 人家是直接穿着那身露胳膊露腿的狐妖衣服,顶着一头花白的假发,抱着一小壶好酒自己跑去了隔壁的院子里。 此情此景目击者颜宝儿点评道: “举止猥琐,行为怪癖。” 大家都转过头,饶有兴致的目光如一个个探照灯一样,打在了慕容越的脸上。 就连刚才惨遭大家弹劾的金琳琳也瞬间走到了水凌玉一边,加入了其他人的队伍,意见思想与其他人也开始了不谋而合。 能看到慕容越吃瘪,是一贴令金琳琳忘记刚才是身边这些人让自己吃瘪的这件事的济世良方。 慕容越面对众人闪亮亮的充斥着探究意味的眼神,神情自若,超然物外地冷哼了一声,淡然地问道: “老娘出去搞男人,有必要通知你们吗?” “有必要吗?” “有必要吗?!” “有必要吗?!!” 一声比一声高的询问,让众人都闭了嘴: “……!” 这个彪悍的女人果然不是像金琳琳那样随随便便就惹得起,惹完还不生气的。 慕容越垂下眼睑,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冷了一张脸不再搭理任何人。 大家看到慕容越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也都感觉自讨没趣,便一轰散了,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慕容越出去约会美男? 慕容越说道:“精彩看权纹,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就是这个了。” 那晚,慕容越的确是与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 说实话,只是在一起喝了点儿茶,并不是去搞他。 记得那是在醉红楼首秀的谢幕之后,芸娘十分高兴,为大家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宴。 印象里,那顿晚饭是大家自从来了这个世界第一次放开了吃,敞开了喝。 每个人都特别高兴,终于有了自己的一份事业,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晚饭吃完之后,大家都喝的醉醺醺的去各忙各的了。 慕容越也不例外,酒过三巡,整个人有些迷迷糊糊的。 手里拿了一壶酒,一边喝,一边走。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四十三章 乱入凡尘的狐狸 一路晃晃悠悠从醉红楼的前院出来,竟然没发现,自己走错了路。 三绕两绕,便绕进了一个极为陌生的院子里。 当时的夜晚,月色正好。 银色的光芒洒满了整个院子,把整个院子映衬的像一汪深沉的清澈的湖水。 而眼前不远处的那个蓝衣男子,就那样旁若无人地端坐在一汪湖水里。 他微微地低着头,两只眼睛专注滴看着他面前桌上的琴。 似乎有阵阵微风,吹拂起他那一头如水草一样荡漾着的,柔亮的乌黑长发。 还有,那松松垮垮,四散浮开的衣襟。 就这样,坐在那院子里,坐在那月光下,旁若无人地安静抚琴。 慕容越斜斜地倚着院子的门框,一手执壶,看着美男,听着琴曲,仰头喝酒。 一头闪亮的白色假发柔顺地垂在脑后,披在双肩,遮住了裸露的肩膀。 脸上带着醉酒的坨红,一双眼睛却是出奇的美丽勾人。 此时,背靠着门框,一条腿蹬着地,一条腿曲起。 左手臂抬着,仰着头,喝酒。 身后,那娇俏的狐尾老实地垂着。 院子里明明没有风,却如同被那男子的琴声震荡,琴声似乎带着阵阵微风轻抚面颊。 风起。 慕容越额头上整齐的假发刘海儿被风吹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一侧头,看着满院子的月光,默默无语。 那低沉哀怨的琴曲,和着清冷幽静的月光。 似乎,是在缓缓流动着的一股清泉水,缓缓地流淌过来,撩拨着人内心深处,那最柔软的地方。 一曲完毕。 万籁寂静。 一瞬间,似有一阵清风吹来。 轻轻抚上眼角,眼眶。 都是微凉的泪意。 一曲终结。 慕容越微微地笑着,回味着那似乎还回荡在耳边的琴曲。 那坐在院中的抚琴人,似乎也没有注意到慕容越的到来,亦沉默了许久。 在这个被月光浸泡着的小院子里,那首琴曲音质悠扬的余韵,就像一杯牛奶,缓缓倒进盛满纯净水的玻璃杯。 璞一进入那杯子,便与杯中的清水相互旋转,围绕,把那乳白色的牛奶拉伸着,成为一条柔软的丝带。 缠绕,交错,扭曲着慢慢与清水融合成淡淡的雾霭色。 就像这琴曲,最后,彻底被眼前的月光糅合。 良久,坐在院中抚琴的蓝衣男子,才如梦突醒一般,慢慢地抬起了头。 然而,倚着门框喝酒的慕容越,也刚好饮尽了那壶中的最后一滴酒。 一侧头,看到了那蓝衣男子的脸。 本以为,这一看,便可以看见一个流着泪的男人的脸。 只是可惜了,可惜了那一块自眼睛以下就遮住了脸的蓝色面罩,彻底挡了慕容越的好奇眼,也阻了慕容越的好奇心。 明明就是个闷骚男嘛,还装深沉。 这位帅哥,脸上的面纱刚好遮住了下半张脸。 整张脸,只露着一双剑眉星目。 眉如浓墨豪放的一撇,勾勒出一丝戾气,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气息。 那眉下的一双美目,竟然是水光潋滟的。 在明亮的月光下,一双好看的眼睛,竟然含满了刺眼的泪水。 慕容越不禁愣住了。 他,是哭了吗? “美人。该休息了。” 慕容越在沉思中,被一句话带回了现实。 而且,在听清了蓝衣男子浅浅说出的第一句话的一出口,慕容越就险些惊得栽个跟头,差点一头栽倒在门框上。 额。 这个货不按套路出牌啊。 按照常理,第一句出场语,不是应该问一句: 你是谁吗? 你怎么在这里吗? “呵呵,你不也没睡嘛。” 慕容越想了想,既然他不按套路出牌,那我也不必按套路来办事了。 笑嘻嘻地,慕容越豪放地把披在肩上的假发甩到身后,大大方方地,便向院子里走了进去。 那样子,就像是进了自己家门一样。 白色的假发在身后随着脚步轻轻飘动。 瘦削的肩头,并不挺拔的胸,柔软的腰,超短的裙子和细长的腿。 还有身后拖着的狐狸尾巴。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乱入凡尘的狐狸。 见她走近,蓝衣男子蒙着面纱的半张脸,看不出悲喜。 只见他“唰”地一下,从坐姿突然一个腾空,豁然站起。 衣衫衿角齐齐向上飞扬,却见他结实的腰身猛地一弯,伸出一双长臂,再兜底一抄。 却见得在他身前有一个灰影猛地一闪。 细看去,却是刚才在他面前平放着的那把古琴被他用一股神秘的力量从矮桌上吸起,只听“咔”得一下,竟然被他凭空立在了矮桌边的一个花架旁。 再看他本人自己,身子还在半空中,随手把蓝色衣襟轻轻一甩。 猛然抬起右手,于他自己身前猛地一横。 “砰砰砰砰砰” 只听得一连几声连响入耳。 等他身子落地的时候,就在他面前的矮桌上,已经赫然摆上了一副茶壶和几只茶碗。 而这腾空、收琴、摆茶、下落四个动作,竟然是行云流水,不过眨眼功夫就完成了。 坐下来的男子不发一语,似乎根本看不见面前惊掉了下巴的慕容越。 只是低下头,细长的右手端起茶壶,“稀里哗啦”地往茶碗里斟茶。 同时,还贴心地多倒了一杯,随手推向了慕容越。 慕容越闭上了自己大张着的嘴,托了托自己的下巴。 若无其事地走过来,拉过一边的锦垫,大大方方地拢了双膝,坐在了蓝衣男子对面。 这个距离,离得更近了。 抬头,近距离看着面前的男子。 这位蓝衣男子,看起来应该很年轻。 虽然拿着一块蓝面纱遮着下半张脸,但那露出的额头上,却爬满了密密麻麻的…… 额。 一脸的痘。 慕容越不禁失笑。 原来武功再高强的大神,长久熬夜也会长痘痘啊! 如果没猜错的话,面前这货,八成是熬夜熬的内分泌失调了吧? 看着男子的半张脸,慕容越捂着嘴笑了一下,突然有心情逗逗他。 于是,轻笑着,打趣地问道: “熬夜,一脸红疙瘩,不帅了哦。” 男子听到慕容越这么说他,突然沉默了一下,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随后,右手缓缓地拿起桌上的茶盅。 湿润的眼睛微微垂下眼睑,低下头,左手轻轻掀开面罩,右手端着茶盅递到嘴边,喝茶。 等到他咽下了一口茶,这才把一句话,轻飘飘地吐了出来: “又不是靠脸吃饭。” 慕容越眼睛一亮,思想迅速跑偏。 这是京城的烟柳巷,这是醉红楼。 他说他不靠连吃饭…… 慕容越瞬间恍然大悟。 自古以来,青楼都会为一些有特殊爱好的人群准备一些小倌儿,那些小倌儿的长相的确不用太过美好。 只要功夫好。 慕容越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瞬间想到了,原来这醉红楼里,还养着“鸭”。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金琳琳就痴迷耽,美文,对男男cp有着近乎着魔的热爱。 她要是知道这醉红楼里还养着“鸭”,一定尖叫了。 哈哈,明天一定要记着,喊琳琳过来看看。 蓝衣男子听着慕容越这一声悠长而又有韵味的“哦~~~~”,拿着茶盅的右手猛地抖了一下。 似乎,他也想到,慕容越那个特别不靠谱的脑袋,肯定想偏了。 但是,他却没有辩解,只是极为不屑地冷哼一声。 突然,他一抬左手,掌心向着慕容越的方向一翻,下一秒,只见慕容越眼前刚斟满的茶盅就被隔空吸了过去。 男子不言不语,那只茶盅就在两个人的目光注视下,稳稳地停在距离他的左手两指处,慢慢滴悬浮着。 男子眼睛一眨,左手猛地张开,向下一翻。 只见茶盅里盛满的茶水全都倾泻,了下来,但都离奇地悬在半空,慢慢滴凝聚旋转成两个字体,之后才缓慢地降落在桌面上。 随后,茶盅似乎也失去了控制力,也慢慢滴落了下来。 慕容越好奇地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清了那两个字。 “木瓜” 木瓜? 耳边,有男子清淡的声音在淡漠地响起: “清倌吧?回去多吃些这个。” 靠! 慕容越的爆点立刻被点着了,木瓜丰胸。 这货竟然是在鄙视我胸小! 慕容越撅了撅嘴,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翻了个白眼,捏着鼻子尖酸地讽刺道: “小受吧?回去多吃些六味地黄。” “恩?” 男子似乎没搞清楚这味药材的作用,上扬的音调响起,表示询问。 “腰细的男人,不举。” 慕容越一脸淡定地看着面前的男子,轻轻滴说。 “……” 男子一瞬间,沉默了。 金琳琳说道:“完政板越独,艘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嗯,不坑人的。” “你的腰……” 慕容越看着男子沉默了,立即穷追猛打,指了指男子的腰,说了半句话。 “呵呵……” 男子看着慕容越穷追猛打的样子,突然笑了,抬起了头。 迎着清澈的月光,可以看见男子那双英挺的双眉。 那一双眼睛,就算是剑眉星目了吧? 可是,那眼角依旧闪光的晶莹,是什么? 慕容越,得意的气势瞬间被剪掉了一半。 那,眼角的是泪水吗? 他怎么又哭了…… 慕容越收敛了咄咄逼人的气势,温和地看着男子,小声地说: “你,泪点好低啊。” 只见眼前的男子并没有答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角落的一个地方,半晌无语。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四十四章 六味地黄不含糖 男子没说话,思考了很久,这才缓缓开口,悠悠然道: “不是什么泪点低……凡是能动人的,必是撩动了你内心深处的柔软。只是,每到这个时刻,我便更加思念一个人。痛,只有自己懂。” 听完这话,慕容越点头,赞同地说: “这年月,懂的感动的男人,可不多哦。思念谁啊,女的?还是男的?或者,你会感觉这个话题比较肤浅。” 男子立刻打断慕容越,急急地说: “女的。喜欢软的。” 说着,男子抿了一口茶,目光放得长远,无限憧憬地继续说: “软软的就好了。” 慕容越立刻感觉自己风中凌乱了,“噌”地一下跳起来。 还以为这古代的男人能高雅点儿呢,其实还是和现代那群看毛片撸管子肉,欲泛滥的穷屌丝一个样子! 真是让人反感。 得了吧,自己这个现代穿越女,根本就没办法跟古代人正常交流,再聊下去还指不定聊出什么来。 “女人,只对你一个人软,才是好女人。对所有人都软的,那是什么,你自己说。肤浅。” 自己大半夜梦游遇上个“禽兽”,正准备告辞拜拜撒由那拉之时,又听见男子补了一句,似乎是自己脸上迅速绽放的浓烈厌恶刺激到了他。 “你想太多了啊,我说的是性情。” 男子摇了摇头,苦笑着自言自语道: “我多想自己肤浅,不这么累啊。” 恩? 有故事。 慕容越眨眨眼睛,兴致盎然地又坐了下来。 这边蓝衣男子自顾自地继续: “活着好累。感情这东西,每次投入。朋友,各种交情。最后什么都落不下。时间。感情。最后的结局都是——悲伤!玩不起。认真就输了。” 男子说着,眼里泛滥起一股浓烈的悲凉。 慕容越看着他,好奇地插嘴问道: “你这么清心寡欲地躲闪闪避,你以前一定发生过什么刻骨铭心的大事吧?” 看着男子瞳孔一缩,知道触到他的泪点了,赶紧摆摆手,打住: “额,你放心我不问。” 男子低头浅浅一笑。 “每一出剧情,背后都有故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不想提起。” 看见男子不再说话,慕容越也不再勉强,安静地陪人家看了一晚上的月亮。 那个男子,心里藏了一个女人。 他很苦很累,却不愿意跟任何人分享那种心情。 慕容越的出现,让他紧绷的心弦偶尔可以松下来休息一会。 那晚月色如水,两个人就那么简单滴,成了知己。 “你叫什么名字?” 蓝衣男子问。 “我是醉红楼的魔狐霏雪。你,怎么称呼?” 听慕容越很大方地道出了自己的名号,蓝衣男子眼眸低垂,轻声道: “叫我沧澜。” “哦,我们家的神狐也叫沧澜。明天喊来跟你认亲。” 男子脸上看不到太多表情,眉头挑了挑,却没有说话: “……” 自从首秀大获全胜的那天开始,一直到现在。 大家每隔一段时间便能够从芸娘手里得到一部分醉红楼的收入分成,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出场费”。 虽然不多,但这也算是固定的流水账收入。 再加上大家平时又都发展了一些小副业,基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赚了点儿小钱。 在古代这个没有网络,没有流行歌曲,没有名牌化妆品,没有当红大明星,没有韩语课的枯燥日子,逐渐开始变得充实而有奔头。 毕竟像这样的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米虫生活,是当下每个学生党心目中的最大幸福指标。 那么,这群穿越而来的二货们也分毫不例外。 突然就有这么的一天,那个低着头点数着手头上银票,数得满脑子一团浆糊的白歌同学突然一拍脑门,发起了一个提议: 鉴于大家都是不折不扣的文科生,数学一向不好,那么这种每天数钱记账的日子都不太好过。 同时,也为了保险起见。 大家可以先把手里赚到的多余的闲置的钱都先集中起来,存起来。 等到以后什么时候需要用了,就去拿。 不然,这么多钱放在身边,平时又没人约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花光了。 此提议一出扣,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点头称是,竖起大拇指对白歌表示赞同。 以前啊,没有钱的时候几乎是有多少花多少,吃喝都不够,哪里还想着别的事。 如今大家手头上都有了钱,那就要开始为以后的生活考虑了。 年纪轻轻的,大家总是不可能在醉红楼里熬上一辈子。 如果说离开醉红楼,到了社会上自立门户,必然有的是用钱的地方。 于是大家便积极主动地开始行动。 首先,经过多方的询问和调查,目标锁定了京城的一家最大的,也是最有信誉的一家钱庄。 其次,因为是五个人一起存的钱,那么就不可能保证每次去钱庄取钱的都是同一个人。 于是就需要做好保险工作,制定一个类似于密码的东西来防盗。 就在这信物的挑选上,让大家费尽了心思。 经过几番斟酌考量确立推倒,最后,一致认定金林林寝衣兜里残留的,不小心夹带过来的八枚银亮的硬币最为合适不过。 拇指指甲大小的的硬币,特殊材质制成。 尤其是这一枚硬币,绝非这个时代所能打造出来的。 这个东西除了她们几个外来人士,这个时代的人是绝对不可能有的。 即使丢了,也没有人会认识这是什么,自然也不会有人拿了这硬币出去展览。 这样跨时代的东西,是这个时代完全不可能复制的物品,绝对的保险啊。 欢喜之下,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金琳琳乐呵呵地给每人发了一个,便多给了自告奋勇地要去钱庄的白歌一枚,催促着她赶紧去存钱。 于是,白歌同学便临危受命,在全寝人员寄以厚望的目光中,把桌上的银票整理起来。 打成了一个布包,抱在怀里,风风火火地向钱庄进发了。 …… 下午的天气,有些阴沉。 大坨大坨铅色的乌云沉沉地压在天空之上,仰头看上去,沉甸甸的。 路上的行人和商贩也都忧心冲冲地看着天空,估计是要迎来一场来势汹汹的暴雨。 白歌从醉红楼后院的角门一闪身走了出来。 一身纱质的蓝色衣裙,在这样阴沉的天气里显的有点儿单薄。 突然一阵阴冷的凉风吹来,白歌先是打了个寒战,随后也仰头看了看天。 一瞬间,有些后悔了自己傻兮兮地自告奋勇接了这个倒霉的活。 冷风吹过,白歌浑身蹿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抬头看了看天上压着的乌云,低下头,小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鬼天气。” 顿时,有一阵阴森恐怖的感觉便侵袭了上来,白歌深深滴感觉一股寒意从腰部直直往脖颈子上窜。 据说,这醉红楼后院角门,白天是供丫鬟婆子和脚夫们出门采买和办事用的。 据说到了晚上,是抬那些不愿留在青楼,或者是在青楼惨死的姑娘的尸体的,阴气很重…… 白歌想到这里,赶紧抱紧了怀里的布包,加快了脚步向位于东市的钱庄走去。 离老远,白歌便看到了那一颗铁皮打造的,镀了一层铜漆的硕大的,在风中来回摇晃飘荡的大铜钱招牌。 白歌站在门口,托着下巴盯着那个巨大的铜钱招牌看了很久。 据说这家钱庄,可是京城最大的一家钱庄,据说在越国其他地方也均有分号。 哎呀,店面玩的大,果然很招摇啊。 寒风中瑟缩着的白歌赞叹一声,便来不愿在门口继续吹冷风,抬腿一大步跨进了钱庄的大门。 进了门内,眼前呈现的,便是坐在柜台里面低头翻阅账本的钱庄掌柜。 白歌连忙走上前去,敲了敲柜台,开始搭话。 颜宝儿说道:“想看玩正版,爱吃醋的凤凰。公主皓等你哦。” “哎,这位掌柜,我有事想问问你!” 柜台里的掌柜连忙抬起头来,瞪着一双熠熠闪光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站着的蓝衣服小姑娘。 在君荒这个时代,民风类似于我们天朝的汉唐代。 女子的权力地位是很高的,虽说是一个封建帝制的时代,但是女子可以被允许在公共场合抛投露面,可以向男子一样争取自己的自由空间。 所以,女子独身一人逛个街,存个钱,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掌柜的在看到了她怀里抱着的那么大个布包,便了然了,连忙开口问道: “姑娘可是要存钱?” 面前的掌柜的,下巴上留着一对八撇胡,这说起话来,两只小胡子便跟着一翘一翘的,那滑稽的模样逗得白歌直想笑。 白歌看着面前的掌柜傻傻一笑,连忙把怀里紧紧抱着的大布包推到了掌柜面前的柜台上,伶俐地说道: “我呢,有四个姐妹。我们姐妹四个人把钱都放在了一起,我们想把这些钱存进去。而且还不止这些哦,过几天我们还会拿钱过来。不只是过几天,以后估计会定期来这里存钱……你,懂我的意思吗?” 掌柜人很和蔼,细致地听了白歌所说的,词不达意,语句不通的几句话的意思,便提笔便给白歌开了个户头。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四十五章 自告奋勇钱庄存钱 一边低头写字,掌柜的一边跟白歌交代道: “呐,老朽在此给姑娘开个户头,姑娘尽管把要存的银两存在我们这里。只是我们要从中收取一定份额的租金。” 听到这里,白歌有些发愣。 印象中的存钱机构,一般的都是要给储户发放利息的,怎么这个时代的钱庄还要交租金啊。 果然是经济落后啊。 白歌不满意滴嘟囔了起来。 掌柜却没搭理她,只是把开好的一张单子递给了白歌。 随后掌柜开始向白歌索要信物。 白歌立刻会意递上一角硬币。 掌柜一脸郑重其事地接过来,托在手掌上。 迟疑地拿在手上左看看,右看看,一脸疑惑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眼见这圆圆的小东西的材质非铜非铁,也不是常见的玉石珠翠。 就连上面的雕刻,正面的字符,背面的花草都绝非寻常可见。 雕刻的工艺,打磨的圆滑程度,都十分精巧,鬼斧神工一般,着实有些古怪得很。 不过,这掌柜颠了颠手里的东西,心里自然明白,这定然不是什么凡品,不可小瞧了去。 再抬起头,便更加对白歌端起了一万分的恭敬。 这边户头开好,掌柜清点了要存进来的银子和几大摞银票。 便招呼了里面的一个年轻的小伙计,吩咐他拿来了油墨纸张。 掌柜的便仔仔细细地把硬币的正面和反面,两面全都清晰地拓印了下来,夹在开户的票据之中,以做存根。 等到一切都办理妥当,这才示意白歌,手续都办理妥当,日后便可随时来存钱,来取钱。 白歌早就等的不耐烦,再加上中午匆忙出来,也没顾得上吃午饭,此时肚子已经有些咕咕叫了。 随后,高兴地谢过了掌柜,躬身告辞。 就在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折返回来,再三告诫: “如果来取钱的人没有拿出这个信物,便是说什么都不能给的,知道吗。” 掌柜的连连点头,一叠声回答道: “是,是,是。这是自然,姑娘请尽管放心。” 目送着白歌瘦小的身影转身向门外走去,掌柜的手里拿着这枚古怪的小硬币,面色渐渐发沉。 等到白歌的身影在门外消失了,这才暗自揣测着嘀咕道: “几日,我可是听说,那醉红楼出了个劳什子的‘天下银狐’五个姑娘。还说她们是来自中央大陆的圣地的仙女。莫非,那五个姑娘她们也带来什么仙品了吗?难道,这仙品已经流入市井了?不行啊,改天得去当铺老张那里叫他给我看看……来来,小三子,你把这个给我放到西屋柜子最底下的抽屉里。仔细这点儿!” 掌柜的说着,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那硬币,抬手便招呼着店里的小伙计过来,准备让他把这枚硬币拿去收起来。 可是等了半晌,也不见那小伙计过来接这枚硬币。 不禁一时间心下奇怪,这才抬头,向那小伙计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却是头上火冒三丈。 这才一看了一眼上去,掌柜的顿时额头上“蹭蹭蹭”地冒起三把火。 身边平时伶俐听话的小伙计,那被称作“小三子”的小少年,此时还瞪着一双贼兮兮的小眼睛,笑呵呵傻愣愣地站在门口。 一手扶着粗槽的木质门框,半个身子都探出了门外。 显然是看着那早已走出门外,早就看不见人影了的白歌消失的方向,脸上泛着无限的花痴,神情是万分的陶醉。 虽说那美人已经走远了,但是在这小伙计的感觉里,那美女的气息还是存在着的,就像那一股股樱花香气,充斥了整个世界。 干净,清透。 让人忍不住想要追逐上去。 掌柜的忍着怒气,轻轻眯着眼睛,心里十分的不悦。 便背着手,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小伙计身边。 抬起左手捻了捻嘴边的小胡子,冷不防抬右手,“啪——”一声,在小伙计脑袋上反抽了一下,紧接着怒喝道: “让你发呆!没看过漂亮姑娘啊!” 小伙计整个人还沉浸在蓝一小姑娘离去的身影飘忽之中,完全毫无防备就这么硬生生挨了一巴掌。 突然吓了一大跳,差点儿被一掌拍倒,摔到地上去。 这才匆忙地回神,一回头看了看怒气冲天的掌柜的,尴尬地吐了吐舌头,拿过掌柜手里的硬币,转身快速跑开了。 …… 这边已经从钱庄走了出来,存完钱的白歌,轻轻输了口气,今天的大任务算是完成。 全身心放松地伸着胳膊抻个懒腰,扭着小蛮腰走在大街上,正准备找点儿吃的填填肚子。 突然想起了上一次跟金林林出来逛街的时候,一起吃的那家珍珠肉馅灌汤包特别好吃。 嘴角微微一挑,去买一些带回去跟大家一起吃,正想着,转身向城西走去。 …… 此时的天色似乎比刚才阴沉得更加厉害了,然而此时的西市大街上,人却是不少。 看这样子,马上就要下雨了,街上的人们都是行色匆匆地往家里赶。 就在这样的时刻,城西靠东边的一个略微偏远的小巷子里,正上演着极为闹心的一幕。 七八个身着各色闪光的锦衣华服的富家公子打扮的人,正饶有兴致地聚集在巷子口。 看样子,是围着一个衣衫有些发旧的布衣少年,举止行为恶劣异常第撸,着袖子。 期间还有什么人在大声地理论着什么。 只见这群人中,领头的富家公子一身粉红色的暗纹锦衣,束着一柄银冠。 鼻孔朝天,手持一把玉柄的折扇,正挡在胸前,抽风似地玩命扇着。 这天气都快下雨了,四周还不时有冷风吹过来。 真不知道他手里拿的那把扇子,到底是用来扇风纳凉的,还是炫酷耍帅的。 或者说,单纯是为了抵挡住他从自己嘴里喷出来的纷纷扬扬的唾沫星子。 华丽的粉红色衣衫彰显着富贵,怎么看也是个有钱人家细皮嫩肉的公子哥。 可怎奈何满嘴乌七八糟搅屎喷粪,字里行间刁钻得如同旧社会地主老财: “哟!快瞧瞧!我还当这是那位公子呢。原来是富商叶老板家的叶大少爷啊。” 说着,松松垮垮地抱拳一辑,阴阳怪调地接着说: “幸会,幸会啊,怎么着?叶大公子今天竟有如此雅兴,来逛街?” 站在他面前被富家公子奚落的布衣少年倔强地侧着头,看也不看他一眼,不懈地冷哼一声,转身就向后面走去。 手里拿着折扇的富家公子“唰——”地一下把折扇往左手心里一合,拿起来用扇柄搔了搔额头,摆出一副贵人多忘事的样子,无奈地说道: “哎呀呀,你们瞧我这该死的记性。怎么还称呼您为少爷呢?这太不尊重人了。” 说着大喇喇地转身,对着身后围了一圈的华服公子们人撇着嘴,高声宣布道: “他,叶家的不孝子呀。就为了一个妓,女,跟家里人都闹翻了,被他老子一脚踹了出来,如今露宿街头了。哈哈……” 说完,完全不管别人的反应,他自己倒是先哈哈大笑起来。 布衣少年一听,脸色瞬间涨的通红,立刻一高跳起来,愤怒地指着拿着扇子的公子叫道: “你给我住口!不允许你侮辱馨儿!她只是遭奸人迫害被卖到了青楼而已!我不允许你们抵辱她的清白!” 周围的富家公子们先是互相看了看彼此,随后面面相觑,之后便爆发了一阵哄堂大笑。 领头的扇子公子笑得口水眼泪纵横飙出: “啊哈哈哈,真好笑啊,看来你爹养你这么败坏门楣的败家子还真是祖上积了德啊。哈哈!” “哪里啊,依我看啊,人家叶公子哪里是败坏门楣了。人家郎有情妾有意,明明是他那老子不解风情嘛。” 颜宝儿说道:“想看玩正版,爱吃醋的凤凰。公主皓等你哦。” 正笑着,人堆里突然走出来一个一身淡黄色绸衣的公子配合着扇子公子继续调笑。 “就是啊,就是。谁不知道,那青楼里面的姑娘,可是身段好,功夫好,这才能伺候好我们叶大公子嘛。” “也难怪了,八成啊,是那姑娘自己主动进青楼学习怎么伺候男人呢。” “真看不出来,我们叶大公子平时这么斯文的一个人,原来也爱这十丈软红,温柔乡啊!” 听他这么说完,身边的人都随声附和赞同,紧接着爆发了一阵更加夸张的哄笑。 布衣少年被这群公子哥围在中间,看着他们指着自己笑成这个样子,脸色瞬间由青转白。 这少年年轻气盛,气血方刚。 此时此刻头脑一热,便迎着这种无聊的调侃讽刺顿时大怒道: “胡说!你们再敢胡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布衣少年说着,作势要撸袖子。 不过,他的话才一出口,便引起了对面的一阵更加狂热的大笑。 只见扇子公子仰着头,鼻孔朝天摆着架子,笑呵呵地三摇两晃地走上前来。 肆无忌惮地站在了布衣男子的对面。 抬手用扇柄点了点自己那一张白嫩嫩的小生脸,凑近了布衣少年,挑衅地说道: “怎么着?你还想打人啊?来吧,朝这打。你今天打了我,咱们就算你是个男人。”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四十六章 包子来了!小心 说着,回过头去向身后的一众围观公子们笑道: “他要是不敢打啊,那就趁早去青楼当男婊子,跟你的小表子一起卖屁股,也好双宿双飞啊!啊哈哈哈。” 这个时候,布衣少年身后竟然还有人在煽风点火地帮腔: “对啊对啊,要不你去城里哪家富人那里陪一夜,陪好了,卖一夜菊花的钱,就足够你去青楼包养了那小婊子了!” “哈哈——” 身边有人煽风点火,扇子公子单子更加大了,开始更加放肆了。 向着布衣少年又跨近了一步,指着自己的脸,挑衅地叫道: “来啊,打啊!你倒是给老子打啊!” 在身边那一群围观的众人调笑帮腔的声音里,布衣少年却步步后退,然而面前的扇子公子却步步紧逼。 “来啊!打啊!唔——” 这边一脸张狂的扇子公子叫嚣的话突然被什么东西噎住了。 仔细一看,竟然是从远处飞来了一只油腻腻的大肉包子。 这只大肉包子不偏不倚糊在扇子公子那张白皙的脸上,包子被砸开了花。 包子皮裂成了三瓣,里面包裹的黏乎乎的肉馅沾了那公子一脸。 稠稠的灌汤顺着脸流到了华丽的衣襟上,大有淋漓尽致的豪迈情思。 一瞬间看到这个场景。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扇子公子连忙伸手把包子馅从脸上往下抹,一面愤怒滴怪叫道: “谁!是他妈谁干的!” “哼!怎么?我请你吃包子,你还有脾气了?” 银铃般的嗓音如同天边崭然射来的仙乐,虽然悦耳动听,但却有着破霜碎雪般不容忽视的凌厉。 这身边的众人,刚刚都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扇子公子和布衣少年身上了。 这还没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已经来了这布衣少年的救兵。 大家连忙抬头看去,待看到眼前人的时候,众人不约而同地失声笑了出来: “咦?哈哈……” 顿时,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吧刚提起来的警惕放松了,都开始挤眉弄眼地准备瞧好戏了。 阴沉的天底下,不见阳光。 冷风飕飕的巷子口慢慢滴走过来一个矮小的身影。 等她走近了,众人才看清,竟然是一个身着淡蓝色衣裙的,大眼睛小丫头。 这小叶头脸上是紧绷的表情,一双大大的眼睛正恨恨地瞪着众人。 面对众人调笑的目光审视,她丝毫不畏惧,你敢瞪我,我就敢滴瞪回去。 这小丫头的怀里正抱着一大纸袋的……包子。 呵呵。 此人,正是去西市刚买完了包子的白歌同学。 白歌走近了众人,看着场子里的气氛有些古怪,毫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只见她缓缓地又从纸袋里取了一个包子,拿在手里,晃了晃,若无其事地眨着眼睛问道: “大哥哥,你吃不?这可是‘圆屉斋’的。新出炉的哦,还热乎呢。” 被她称为大哥哥的扇子公子,脸上缀着包子的肉馅,看上去像大半张脸都生了疥疮一样,恶心得很。 不过此时,他自己摆出了比脸上包子馅还恶心的表情,恶狠狠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古里古怪地道: “哪冒出来的死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找抽吗!” 看到出现了这么个小丫头,扇子公子气的胸脯起伏不定。 说着,冲着身后戳着的一排公子哥们一挥手,大声地命令道: “哥儿几个,给我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臭丫……。” 话还没说完,这货又一次又被噎住了。 不过这次噎住他的不是包子,而是拳头。 看上去,这一拳的力道可是真不小哇,只听见扇子公子“啊——”的一声怪叫,整个人就向后倒飞出去。 再看眼前一直胆小却懦,低头不语的布衣男子刚刚趁着大家注意力都在那小丫头身上,迅速抡起拳头,对着扇子公子的脸狠狠滴糊了一大拳。 这布衣少年正保持着冲拳的姿势,呆愣愣地瞪着眼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那右手连拳头都还没来得及收回,显然这一拳也是拼了半条命。 随着那扇子公子的向后一倒飞,身后围观的诸位瞧好戏的看客们,瞬间如同打了鸡血。 先是爆发了一阵变调的惊呼,随后暴怒群起,向女子和布衣少年狼奔而来。 看到这个场景,蓝衣女子一惊,瞪着大眼睛,右手中快速抓了几个包子,大叫道: “包子来了!小心!” 说着对准眼前马上扑过来的几张人脸,猛地把包子砸了过去。 还不忘猫下腰,伶俐地一把抄起地上半蹲着的布衣少年,扯着他的胳膊就向巷子外面跑去。 转身之前,还费力地把装着包子的纸袋子猛地一个倒拎,纸袋子里面的包子就稀里哗啦倒了一地。 随后向着身后猛地挥了一下胳膊“嗖——”地一声,装包子的纸袋子也被她扔了出去。 一拎裙角,甩开蹄子拽着少年开始狂奔。 身后,大批的富家公子在扇子公子的号令下不开眼地往前奔。 那架势根本就不注意脚下被扔了一地的肉包子。 一脚踩上油腻的肉包子,就像踩了香蕉皮一样,一个脚步不稳,身体失衡就栽倒了地上。 一个倒地爬不起来,伸着手拉扯其他人。 无形中也绊倒了身边站着的别人。 于是,一大群人在那里就像被砸了保龄球的一堆瓶子一样,“稀里哗啦”地跌成一片,顿时惨叫声声声入耳。 所有倒在地上人都像一只只蠕动的生物一样,十分费力地挣扎着,却怎么也起不来。 地上的肉包子被踩烂了,涂了一地滑腻腻的汤汁和肉馅。 在地上鹤立鸡群般站着的,就只剩下扇子公子一个人。 只见他颤抖着身体,两只手提着华贵的衣摆,脏兮兮的衣袖迎风招摇。 遥望着近在咫尺的布衣少年和蓝衣丫头远去的背影,却只能留他自己站在一地包子馅上毫无风度地跳脚大骂。 …… 这边身材娇小的蓝衣女子伶俐地拉着布衣少年慌不择路地拐出巷子口,在大街上一路狂奔,横冲直撞。 一口气直接跑到城东的闹市区,才停下脚步来,单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喘粗气。 等到两个人都平复了气喘如牛的呼吸,布衣少年这才开始打量起身边的姑娘。 面前的姑娘简单的挽了个双平髻,看起来像个大户人家的小丫鬟。 整体的发髻却在跑路的剧烈运动中,发型有些散乱。 白皙的侧脸和细长的脖子上都布满了细细的小汗珠。 一张白净的小脸上雕刻着精致的五官,却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看起来就像会说话一样。 瘦小的身材,穿了一身蓝衣,在这个阴沉的天气里,着实显得过于清凉。 目光顺着细长的脖子再往下一捋。 布衣少年立刻如同被人施了法术,全身的血液猛地一个倒灌,直直向着自己的脑门冲去。 自己的手! 自己的手怎么被人家姑娘攥在手里! 自己的手在人家姑娘手里攥了多久了?! 随后,冲上脑门的血液又一个回还,都流了回来。 脸色一阵火辣辣的烧痛,连忙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急急忙忙对着姑娘不停滴弯腰鞠躬,嘴里不停滴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姑娘,我……我,我不是有意冒犯的……” 白歌这边气还没有喘匀,就强行接收了布衣少年这么一个接一个的大幅度的行礼,大脑一阵短路。 “啊?你说什么?什么冒犯啊?” 白歌一头雾水,两只眼睛赶紧在自己身上搜索着可能被占便宜的地方。 要说她今天床的这一身衣服,即没漏胳膊也没露腿,曝光程度还是很低的。 仔细看了一圈,从mm到pp,锦布包裹的裹胸到长长的裙摆。 安全系数都很高啊。 突然脑中一声巨响,如一团烟花在天边炸开。 啊! 难道是因为刚才拉着这少年一路狂奔的时候,拉了他的手吧? 白歌瞬间满头黑线。 腹诽,这可真是有够封建的! 不就是拉个手吗! 至于吗? 真是的。 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虽然白歌心里大骂封建思想一万遍,但是脸上还是换上了矜持的笑意。 白歌说道:“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精彩继续不断更。” 一脸大方得体地摇了摇头,温和地开口说道: “额,你也不用太过在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是情势所迫,情势所迫。” 布衣少年抬起头,看到面前的姑娘并没有生气,便“唰”地一下脸红了。 站直了身体,笑的有些尴尬。 白歌看到布衣少年的囧样,更是感觉这少年毫无城府,并且傻的可爱。 两人就这样相视着,一起笑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布衣少年腼腆地笑了,白歌这才有时间,开始细细地打量他。 这布衣少年个子不高,站在这里,仅仅比白歌高了那么一点儿。 今日站在这人来人往的街头,身着一身天青色的布衣,一看便是普通人家的书生打扮。 虽说他穿得这样寒酸落魄,但在他身上却隐隐有一种不堪居于平庸的傲骨气质。 一幅清秀的眉眼依然有着还未褪去的稚嫩。 显然,这还是一个未长开的小少年啊。 布衣少年也瞪着眼睛看着白歌,随后礼貌地对着白歌一辑,开口说话。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四十七章 就是放纵的地方 布衣少年也瞪着眼睛看着白歌,随后礼貌地对着白歌一辑,郑重其事问道: “今日幸得姑娘仗义出手解围,敢问姑娘芳名……也好日后报答。” 白歌看到面前的少年突然这么一本正经,被吓了一跳,连忙回答道: “啊,我呀,帮你解围。这不算什么的,不用这么恭恭敬敬的,我不习惯啊。我姓白,单字一个歌。公子,您贵姓?” 少年微微一笑,再次对行了白歌一个礼,客客气气地说道: “原来是白姑娘。在下免贵姓叶,单字,然。贱名恐辱姑娘视听……” 叶然? 听到布衣少年报出自己的名字,白歌只是了然一笑。 “四处找找,都给我找仔细了!他们跑不远的!” 刚想开口再客套几句,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热闹的喧哗声,夹带了一声嘹亮的呐喊。 白歌听了脸色陡然一变。 不好,肯定是那群人七拐八拐的又追上来了。 叶然显然也听到了这种声音,顿时也是一愣。 好看的细长眉毛猛地一下皱在了一起,抬起手,拍了拍白歌的肩膀,急急忙忙地说道: “白姑娘,你别怕。我现在就去把他们引开,你快走!” 说着,一转身便迎着那边喧闹的人声处跑去…… “哎!——” 白歌伸出手刚想拉住他,却发现这小子跑得也是极快,这一转眼就跑的没了影,看来也是追不上了。 眼下叶然也跑得不见了。 想起叶然那瘦小的身子在前面跑着,身后拖了黑压压一片追杀者,白歌不禁苦笑了一声,学着金琳琳平时拿腔拿调的戏子口音道: “唉,叶公子啊。眼下我也不能护你周全了。你且自求多福吧。” 随后拍了拍衣裙裙摆上沾的尘土,转身向“圆屉斋”走去。 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唉林姐啊,包子啊!今天好好的包子全都喂狗啦,真是可惜啊!” …… 幽沉的夜色,沉甸甸地笼罩下来,映衬得整个天地都十分寂静。 京城,再这样的夜色渲染下,被淡涤得更加沉默。 就在这一汪如同被浸泡在深蓝海水中的京城里,只有一个地方,依旧不知疲倦地灯火通明热闹异常。 烟柳巷。 烟柳巷一向都是这深沉夜色的京城里,花团锦簇的存在。 而在这一大团盛开的繁华之中,却唯独只有一朵花,开得最为傲然独立。 这就是醉红楼。 夜色中,醉红楼的金字招牌在灯火的映衬下更显得熠熠生辉。 门前红袖招摇,粉面含春,一时间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正是醉红楼的营业时间。 近来醉红楼的生意可谓是一路攀升,青云直上。 应芸娘提议,天下银狐的五位狐仙姑娘,也开始接客了。 不要激动。 人家狐仙姑娘可不是要跟你春宵帐暖,一刻千金。 人家走的是高雅路线。 地点,就在大厅里那个半圆形的巨大舞台上。 客户,就是在座的一众看客。 规矩,就是掷千金者,可上台与银狐姑娘面对面地谈诗作画,品茗论棋,调琴吟曲。 当然,如果上台的这位手脚极不老实,那么,自然有后台的龟奴们兄弟们“伺候”你出门。 此时醉红楼大厅的巨大舞台上,一身淡紫色纱裙的茉莉姑娘,正敛起裙角抱着琵琶,在台下众人的掌声里款款起身。 鞠躬谢幕,仪态万千地下台。 随着茉莉姑娘从台上扯下来,这边的工作人员们连忙跳上台来,手脚麻利地清扫场地,摆上案桌软垫,设置屏风,熏香等一干物什。 这是要为接下来上台来的狐仙姑娘,做准备了。 大厅的侧面,设有一排安静的雅间。 雅间里设施考究,装修精美。 尤其是现在映入我们眼帘的这一间。 香气浓浓弥漫了整个空间,暖意融融似一汪春水缓缓流淌。 红绞香透,衣衫漫卷,香气旖旎,酥骨风情。 乃是极为香艳的一幕: 左手边,一个身着红衣的年轻男子,散着发髻,任一头乌黑的青丝披满双肩。 伸着一只白皙的手臂,慵懒地拿手肘撑着头。 正笑盈盈地一手捏着红彤彤的果子,伸着胳膊,往坐在他对面的那位蓝衣男子的嘴里送。 一伸胳膊。 那原本就松松垮垮挂在他身上的红色衣衫便滑到了肩下。 露出一幅刀刻般的精致锁骨和大片白皙的结实胸膛。 在他对面,一身蓝衣的男子衣衫整整齐齐,发髻一丝不乱。 正板着一章英俊的脸,脸上是铁打的严肃。 目光无比嫌弃地看着歪斜在对面软榻上,正对着他伸出胳膊要为他吃果子的娇笑着的红衣男子。 蓝衣男子一阵心烦,突然抬手打掉红衣男子伸来手,乔装发怒,轻声喝道: “你够了!衣衫不整,一脸媚态。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红衣男子伸过来喂蓝衣男子吃果子的手被蓝衣男子猛地一打,手一抖,手里的果子“提溜”一下掉在软榻上,借势滚到地上去了。 “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里是青楼,可不就是放纵的地方吗?” 红衣男子一脸不悦,立刻坐起身拢了拢自己马上要掉到腰上去了的宽大衣领,回答蓝衣男子。 在他脸上正瞪着大大的眼睛,毛茸茸水汪汪的,抿嘴一笑间,就立刻弯成了两缕细长的柳叶条。 乌黑的眉毛似乎被精心地修剪过,有些女气的勾勒出优美的弧度。 再配上他棱角分明的小脸,并不感觉得做作,反而隐隐散发出一种美丽。 如果这男子换上一身女装的话,也定然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眼前的红衣美人轻轻捂嘴一笑,一伸胳膊,豪迈地撩掀起衣摆,毫无风度地把两条腿大开大合地满地寻找那枚滚落的果子。 就在他弯腰把头低下去的时候,蓝衣男子抬起他白皙的手,轻轻拍了拍红衣男子的背,轻轻滴说道: “她来了……” 红衣男子听到蓝衣男子这样,立刻停了翻找果子的动作,一本正经地坐直了身体,两只眼睛看向下面的舞台。 此时此刻,醉红楼的大厅里灯光被熄了一多半。 就在这幽暗的光影中,赫然出现一个一身白衣飘飘的长发女子。 女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脸上略施粉黛。 身着一席飘逸的白色纱裙,如水洗的白梨花一般,端坐在舞台中央的案桌前。 女子抬头面向众人,轻轻抬手把案桌上的扇子拿起来,在案桌上轻轻一扫。 算作是提示,意思是,可以开始了。 今晚,醉红楼负责接客的,正是: 天下银狐,五个姑娘里的,魔狐霏雪。 慕容越安静地坐在舞台上,冷冷的目光扫了一眼,面前在座的台下观众。 不知道今晚博得头筹的,会是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一叠声的大笑从台下传来,一下子把众人的目光全给吸引了过去。 只见舞台的边沿上,缓缓走上来一个身上披着一件摇摇欲坠的红衣的蓬头散发的男子。 一看到上台来的男子竟然是这样放荡不羁的个性,着实让台下众人纷纷大摇其头。 “如此高雅的殿堂,竟然进来个如此伤风败俗的腌臜货,真是有辱视听,有辱斯文。” “哎呀,这怕是哪家管教无方的公子爷没被他爹关住,卷了他老子钱,来过瘾了。” “哎哟哟,这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公子嘛,妖艳的贱货啊。” 慕容越侧过头,目光戏谑地看着缓缓走上来的这位妖娆的男子,含蓄地笑而不语。 然而,这位走上来的男子面对台下众多的指指点点,也微微一笑,满不在乎的样子。 昂首阔步,红衣公子终于走到了台上,坐到了慕容越的面前。 大大方方地一抬头,目光呆着一丝审视意味。 张开嘴。 在台下众人的无数道目光里,赫然打了一个哈欠。 随后,一脸“不过如此”的表情,扫了一眼慕容越,摇了摇头。 慕容越会心地一笑。 知道公子摆出这幅架子,是在表示自己见惯了貌美如花的美女,如今看了一眼慕容越便觉得慕容越不过泛泛之辈。 看得太多了,没有什么新意视觉疲劳,想睡觉了。 简而言之,就是在讽刺慕容越长的不够漂亮。 如果说,今时今日,坐在这里的是别的姑娘,那么这姑娘一定怒火中烧,开始甩脸色了。 然而台下的观众却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会感觉这姑娘好大的火气。 白歌说道:“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精彩继续不断更。” 那么,下次即使一掷千金,自然也要避开这位坏脾气的姑娘了。 好恶劣的手段。 不过,此时这位公子遇上的不是别人,而是慕容越,那么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 慕容越面色和善地看着眼前的红衣公子,缓缓一笑,轻启朱唇,含笑问道: “夜色正浓,眼下这位公子怕是困了吧?不如唤几位龟奴护送公子回府,免得公子头晕转向,还这里……乱转。” 红衣男子见慕容越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开了口说了一长串这么有意思的话,便突然来了兴致。 只见他趴在矮几上,凑近了慕容越,使劲挑了挑眉毛,兴致勃勃地说道: “姑娘真是好眼力。公子我,这是找不到床了呢。”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四十八章 伤风败俗的腌臜货 说完,把整个上半身都压在案几上,凑近了慕容越的耳朵根,呵着气。 肩上的衣领瞬间滑了下去,红衣公子却毫不在意,颤着声音说道: “不如,就让在下爬你的床,如何啊?” 早就知道这青楼里面藏污纳垢,其间恶心人的事情不胜枚举,却不想竟然这样恶心。 慕容越听他说完,只是清清淡淡地一笑,身子伶俐地向后一躲,换了个姿势。 细长的手指托上自己的下巴,接上红衣男子刚才的话茬: “那你可知,我的床在哪啊?” 看道慕容越换了个姿势,离自己又远了一些,红衣男子脸上有些不悦。 却依然不甘示弱,继续坐起身,把大半个身子都放在案几上,挣扎着凑近慕容越的脸,嘴上也没闲着: “昨晚,爬的不就是?” 红衣男子话音一落地,只听整个醉红楼台下轰然一声,在做的观众们,都开始了交头接耳,互相讨论。 显然对这个话题都非常有兴趣。 一群无知的俗人。 慕容越淡淡地一弯唇角,对台下轰然响起的议论声和指指点点都视而不见。 同样,也没有去接那男子的话。 红衣公子看到慕容越闭口不语,他才不会认为慕容越这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而是认为慕容越是娇羞的不敢说话了。 于是,更加放肆地一笑,双手扯了一下他已经大开了的衣领,两扇大肩膀清凉地露在空气中,开口朗声说道: “昨晚,我在上,你在下……” 这句话说出来,看似半遮着嘴,好像是给慕容越说的悄悄话。 但发出来的声音却丝毫不是“悄悄话”的分贝,估计他恨不得找个扩音喇叭来喊一喊了。 只是可惜了,话刚说出来一半到最关键的地方,突然断了。 公子面部表情开始有些抽搐,语气开始迟疑,似乎是在沉吟着到底要不要接着说。 台下众人也是一片安静,看到红衣公子的反应,都在侧耳倾听,都在倒吸着气,等待着公子开口继续讲述更香艳的下一幕。 却不料公子的话锋猛地一转,身子往后一缩,轻飘飘吐出四个: “一夜无事。” 原来是一夜无事,竟然这么扫兴。 还以为会有什么火爆的剧情上演。 “嘁——” 台下的观众立刻爆发出一阵鄙弃的声音。 慕容越一听,瞬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抬起头看着面前一脸兴趣盎然的红衣公子,瞪着两只大眼睛装傻地问道: “哦?竟然有这么香艳的事,我居然都不知道?” 意识到面前这位红衣公子是个满嘴跑火车的无耻之徒,慕容越索性想找点儿东西来分散一下他的注意。 说完,慕容越从案几下面拿了一个大棋盘放在了桌面上,随手在上面摆了个黑子。 又把装满了白子的瓷碗推给了对面的红衣公子,示意他,开始落子。 红衣公子看着慕容越的一连串动作,知道是要跟他下棋了,瞬间也来了兴致。 伸手在棋子碗里捏了个白子,也十分随意地摆在棋盘上。 然而并没有停了嘴上的工作: “你睡得熟,自然不知。不过嘛,你那睡姿不雅。春光乍泄。” 听到他这么说,此时醉红楼台下坐着的这群古代的,没听过现代都市八卦新闻,没看过现代硬盘种子大片的全场观众都安静了下来。 等待着激情场景的进一步详细描述。 “哦。想起来了,我那时没睡太熟。遥想某男衣衫半褪,欲拒还迎,一脸受气……唉,娇羞。” 慕容越嘴上也不安分,手里捏着黑子,漂亮的狐狸眼扫了红衣公子一眼。 一只手捏着宽大的袖口,一只手把棋子稳稳当当放在了棋盘上。 对不要脸的人最好的惩治方法,就是比他还不要脸。 “怎么感觉被你凌辱了……” 红衣公子嘴上这么说着,一双眼睛却没去看慕容越。 细长的手指捏了一粒白子,吸了口气,挠了挠头,盯着棋盘看了又看,许久才慎重地落子。 红衣公子的所有神情都一分不差地落入了慕容越的眼睛里。 慕容越知道,红衣公子是被自己洒狗血不要命般奔放不羁的下棋方式所吓倒了。 一时间搞不清楚慕容越的下一步落子走向。 也就是说,红衣公子的注意力,开始往棋盘上倾斜了,就连说的话也处于被动位置了。 慕容越阴谋得逞地一笑,笑眯眯地看着他落了子。 随后白皙的手指捏着乌黑的黑子轻轻落地,好巧不巧地堵住了白子的下一步生路。 嘴上更是不闲着,挑着眼睛看着红衣公子,轻轻地说道: “印象里,可是你主动的哟。” 红衣公子,看到慕容越落子的地方,不禁心头一惊。 这姑娘,果然是步步紧逼,宁可自己不成大势,也丝毫不给别人留活路。 “哎呀,看这阵势,香爆不成,反被你爆菊了?” 红衣公子皱了皱眉,沉吟着看着桌上的棋盘,只好惋惜地放弃了刚布了一半的阵。 素手一滑,白子赫然落到了另外的地方去了。 “哦原来你知道啦。哎呀别哭,我对你负责就是了。” 慕容越眼睛瞄着红衣公子的动向,见他白子落地,她手中的黑子立刻如影随形地追了过去。 “你,欲拒还迎,媚眼如丝。” 红衣公子叹了口气,白子落。 “你,酥胸半露,纤腰如柳。” 慕容越捏着黑子,紧随其后,黑子落。 “床铺,地板。不断更新场景。” 红衣公子巧妙地在另一边用白子设了个局。 “雾霾,昏暗。自动加载地图。” 慕容越连看都不看,手里的黑子立刻堵了上去。 “哎呀,姑娘,酥胸都露了?!你厉害!” 红衣公子挑着声音说完,抬手指了指棋盘上慕容越刚刚放弃了她自己布了一半的阵,棋子又一次犀利地堵了红衣公子白棋的生路。 “说你就不能用酥胸,要用红珠。你一个大男人可有胸啊?” 慕容越冷冷一笑,不以为然地回敬红衣公子,手里的黑子敲了敲棋盘,提示他该落子了。 红衣公子极为不爽地翻了个白眼,冷哼了一声,说道: “没你的大也算是有吧,聊胜于无。” 手里摸索了半天的白子终于慎重地落了子。 随后,还不忘抬头,歪着脑袋,一脸天真笑眯眯地瞪了瞪慕容越,目光从脸上,挪到了脖子以下,还追加了一句: “姑娘你年龄还小吧?山峦微伏,在下无意攀登。” 看到红衣公子开始目光下滑出口讽刺她胸小了,慕容越笑了。 词穷了吧,都开始攻击别人的弱点了,慕容越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们男人不是都是会‘望闻问切’的嘛。怎么还问我年龄大小。” 嘴上虽然是恭维的话,但是手上却又拿黑子堵了人家的路。 红衣公子抬手捂上嘴唇,低头窃笑,凑近慕容越小声地说道: “哎~目测,不如亲测。大丈夫成事,事必躬亲嘛。” 这句话说完,红衣公子挑了挑他那双柳叶眉,在慕容越的目光注视下白子落定。 随后,还不忘曲起手指敲了敲棋盘,追问了慕容越一句: “你不是该前凸后翘柳弯腰吗?” “柳弯腰?我看是你吧。” 慕容越看了看棋盘,思考了下,慢悠悠地落了黑子,再看了看整个棋局,十分满意滴点了点头,说道: “公子,肾亏啊你这是。” 红衣公子瞬间领悟,笑起来,知道这慕容越是在说嘲笑他这一盘被堵得七零八落的棋局,文不对题地说道: “姑娘不是大补吗……所谓共赴巫山,修长生。” 手里的白子又在棋盘的另一个地方,开了片新天地。 “公子,你记错了,需要大补的人是你。” 慕容越面不改色,一脸正气滴回击,手里的黑子也追了过去。 红衣公子不多话,只是低头落了白子,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 “拿你补。” 再抬头对上慕容越似笑非笑的眼神,轻轻吐了口气,无比遗憾地说道: “天知道损有余补不足。” “那你是哪里有余哪里不足?” 慕容越这边来了兴致,凑近了红衣公子,急急忙忙开始追问。 “忽然想到了,采阴补阳。古法,双修。” 红衣公子一边回答着,一边抬起手挠挠头,一脸状似思考般的表情看起来有几分认真。 手里的白子也是掂量了很久才堪堪落下。 相比目前这零乱的棋局,让他也颇为头疼吧。 “你现在这个状态,明显补过头了。” 水凌玉说道:“不断更新,冠珠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 慕容越看着他,抬手把黑子再一次堵上他的生路,而且十分好心地用手指指了指这个位置,开始提醒他。 “所以啊。。。要回归和你双休。拨乱反正。” 红衣公子根本就不搭理慕容越,一遍自言自语,一边拿了颗黑子继续按照他的路线摆了上去。 “你补过头了。” 慕容越再一次出声提醒道: “你该去采阳补阴了,你现在阳盛阴衰了。” 嘴上不客气,眼睛盯着棋盘,素手一挪,手里的黑子又迅速堵上白子的一个布局。 看到慕容越果不其然把黑子追了过去,红衣男子眉头稍有舒展,语言上也更加放肆了: “孤阳不长,独阴不生。合欢。才是你我索爱。” 第四十九章 专治肾亏采阴补阳 听到这么一句露骨的话,台下的观众们有人吹响了口哨,喝彩声也响了起了。 果然是一群没见识的古代人。 一句“合欢”,一句“索爱”就让他们受不了了,那么我要是站起喊一句: “开房!”“啪啪啪!”“生猴子!” 他们岂不是要自杀了? 看到慕容越眼里流露出深深地鄙视,红衣公子微微一笑,手里的白子又重新开了块领地。 “美狐妖,你的双峰山是否波澜依然。” 白子落地,红衣公子趁着观众们兴致高,对着慕容越挑衅地出了对联。 “丑男哥,你的独生根可是坚挺依旧。” 慕容越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轻松应战,同时还不忘拿黑子堵他的路。 “挪木移山,情比金坚。” 红衣公子潇洒一笑,手中白子落地。 “刨根问底,爱你几许。” 慕容越冷笑一声,手里的黑子立刻追上。 “树大根深,草青水幽。” 红衣公子手指一动,白子落。 “山岚迭起,碧波旖旎。” 慕容越夹着黑子,立刻堵上。 “隅有险关,我来撑船。” 红字公子手里的白子豁然换了个地方。 “林尽水源,是否有山。” 慕容越手里的黑子马上跟上。 “不做死不会死。” 白子开始另辟蹊径,重新布局。 “不坐爱不懂爱。” 黑子马不停蹄过去堵上所有生路。 “不高朝不会飘。” 白子杀出重围,另开一个出口。 “不腰疼不能行。” 黑子见势不妙,立刻追上去截住。 “爱如洪水,破幽观,过险滩,重游东海赴云山。” 白子继续布局。 “情似微风,系流萤,绕浮萍,再入西粱上芳亭。” 黑子继续破局。 “文戏不如传戏,折子戏,戏中戏,戏里人生几多情趣。” 观众们看到两个人文斗棋斗都如此激烈,瞬间一声声喝彩和掌声不断,整个大厅里一片热闹非凡。 红衣公子还不等慕容越对出下联,轻轻一笑。 夹着白子的手指轻轻向上一翻,整个棋局大局已定。 他已经顺利地牵着慕容越的鼻子走,把慕容越给绕进了一个巨大的棋局。 整个棋盘就是一张网。 不知道什么时候,慕容越已经被张在四面八方的颗颗白子给收入了网中。 原来,那一盘凌乱的白子部署,看似每一个角落都是被慕容越废掉了生路,其实每一处都是一个暗桩。 等到整个大局部署完毕,只需一颗棋子启动,整个棋盘上分布在各处的死掉的布局都会重新复活,与周边的其余死棋珠联璧合,架构成一个环环相扣的的巨大天网。 一旦启动,大阵就会悄然运行。 慕容越,自然无处遁行。 好牛逼的手段,好厉害的布局。 红衣公子眼神清明地抬头,一脸轻蔑地看着慕容越,完全不符刚才的不要脸和不正经,居高临下地说道: “你输了。” “好!——” 话音刚落,台下的观众们轰然站起身喝彩。 面对着毫无解法,十面埋伏的一盘死局棋局,慕容越却神情淡漠,令人失望滴一脸平静,面瘫了一样瞪着面前的红衣公子。 那神情,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智障,看着一个傻逼。 红衣公子也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十分不自在。 “恋爱不如坐爱,丹美爱,爱中爱,爱里尘世多少期待。” 只听慕容越不咸不淡地对出了刚才红衣公子所处的上联。 话音落,慕容越猛地抬手抚上棋盘边沿,向着对面的红衣公子“哗啦——”一声,掀起了棋盘。 只见,那倾斜了45度角的棋盘上,所有的棋子都毫无例外地滑向了红衣公子的那一边。 一个一个地紧紧挨在一起,老老实实地贴在棋盘的最低处。 “是你输了。” 慕容越一脸笑意地抬头,看着红衣男子。 “啊?” 在众人的疑惑声里,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只倾斜的棋盘上。 此时,棋盘上的棋子们全都堆积在靠近红衣公子的那一边。 只见,在棋盘上,黑色的棋子赫然形成了一条宽厚的封边条,牢牢滴把白子围绕在里面,丝毫没有缝隙。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样一看,确实是黑子把白子全都包围了!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大厅一侧的雅间里。 蓝衣男子眼波闪动滴瞪着那倾斜的棋盘,左手狠狠地攥成拳头。 许久,才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慢慢滴松开了紧攥着的手。 台上的红衣公子额头上青筋猛跳,眼角都在不停地抽搐。 许久,这才眉梢一挑,撅了撅好看的红嘴唇,满脸埋怨地撒娇说道: “女流氓。” “男委琐。” 不给他反应时间,慕容越立刻反唇相讥。 随后,慕容越对着台下看傻了的小丫鬟招了招手,朗着声音说道: “来人,去给公子倒杯茶。” 一个小丫鬟灵巧地行了礼快速离去,不一会儿便端了个茶盅迈着小碎步挪了上来,恭恭敬敬地端给慕容越。 慕容越连忙接过来,双手端着茶盅,仪态万千地站起身,对着红衣公子轻轻一笑: “六味地黄茶,专治肾亏,不含糖。” 红衣公子抬头,大大方方地接过茶,抿嘴魅惑众生地一笑: “你可真疼人。” 看到这一幕,雅间里的蓝衣男子眉梢挑了挑。 六味地黄。 原来是治肾亏的! 这丫头真是无论什么话题都能讨论到肾亏上面去。 …… 醉红楼散场之后,红衣男子和蓝衣男子相对坐在马车中。 宁静的夜色,嘎达的马蹄声在青砖路面上来回激荡。 蓝衣男子一脸落寞地轻轻掀开马车的窗帘,悠然的夜色像泼墨一般,引起他一声叹息。 红衣男子抬手,白皙的手指之间夹了一根翠绿的玉钗。 拨了蓝衣男子肩头的一缕头发,在手中绕来绕去。 红衣男子轻轻一笑,抬头问向蓝衣男子: “呵呵,你还别说,她和她真是很像呢。记得之前跟她下棋,下不过我也是打乱了棋盘呢。” 蓝衣男子颓然松开了窗帘,无限疲惫地靠在靠背上,转头看着红衣男子,眼神有些飘忽。 “她们不同。我能觉察得到。” 红衣男子点头一笑,手中的玉钗颠了颠,轻轻滴说: “她更可爱。不过,你更爱她。” 蓝衣男子一脸凄然地皱了皱眉,左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看到他这个样子,红衣男子,轻轻滴捂着嘴,笑了,说道: “哈哈,市井传言,你可是个短袖哦。更爱我才对嘛。” 说着,红衣男子撅了撅嘴,拉着蓝衣男子的衣袖,无辜地眨眼睛卖萌。 蓝衣男子一脸嫌弃第甩开红衣男子的手。 引得红衣男子一阵大笑。 …… 一大清早,清净的夜间营业场所醉红楼,却死气沉沉。 依旧沉浸在深沉的梦乡里,因为姑娘们都是晚上工作,所以连带着大家都没有早起的习惯。 上至老板掌柜座台姑娘们,下至丫鬟婆子脚夫龟奴们,大家都是日不上三竿,绝不起床见人影。 不过,这个世界上,一向是最不缺少反常的人的出现。 此时,醉红楼后院,处于偏僻角落里的破旧不堪的后门“豁”地一声,欠了一个小缝。 会是谁,这么早就出来闲逛? 不一会,从后门里面闪出一片嫩黄的衣角。 紧接着,一个中等身材的黄衣女子,正小心翼翼地猫着腰,从小门里蹑手蹑脚地挤出来。 刚挤出来,又悄悄滴地转过身,小心滴把门重新关上。 只见她猫着腰,两只手提着裙子。 灵巧地转身。 加速。 跑——。 绕过两条街,远离了安静的烟柳巷,转身便来到一个稍微有些喧闹的小巷子里。 在一户人家的大门前停住了脚步。 东张西望地四下看了下,撅起那只求吻型的小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这才百无聊赖地一屁股坐在人家大门口的守门石狮子上。 抬手抽出一条嫩黄嫩黄的小手帕,撅着一张小嘴,一脸怨气冲天的表情。 一条上好的丝帕在其手上毫不怜惜地被绞来绞去绞来绞去。 突然,从不远处的一个墙角走出来一个人。 头上束了一个银冠,发髻梳的整整齐齐。 一张菱角分明的脸上,上翘的桃花眼,薄片的两瓣唇。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身浅蓝色带暗纹的华服。 伴随着一声轻笑,便成功滴把百无聊赖的黄衣女子的全部注意力都牢牢地吸引了过去。 “哈哈,怎么了?是我来晚了,你生气了?” 桃花眼男子专注地看着一脸怨气的坐在石狮子上的,一身黄衣的女子。 这一身黄衣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起了个大早,趁着所有人都在熟睡的时候偷偷溜出来玩的金林林。 桃花眼男子轻笑着,向着金琳琳走了过来。 水凌玉说道:“不断更新,冠珠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 执起美人的一只柔夷,无比关切地轻声安慰着。 “安公子,你真的好讨厌,来了也不出来,净让人家在这里傻等。” 黄衣的金林林嘟着小嘴,一张小脸满是娇嗔的怒气。 被称为安公子的男子一脸柔和地笑着,抬手一把把金林林从石狮子上拉起来,轻柔地说道: “好了我的美人。不要生气了。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一听说有好吃的,金林林立刻两只眼睛大放光彩。 脑子里刚才累积起来的所有怨毒情绪全都自动删除了,只剩下不停闪动的三个黑体大字。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四十九章 专治肾亏采阴补阳 听到这么一句露骨的话,台下的观众们有人吹响了口哨,喝彩声也响了起了。 果然是一群没见识的古代人。 看到慕容越眼里流露出深深地鄙视,红衣公子微微一笑,手里的白子又重新开了块领地。 白子落地,红衣公子趁着观众们兴致高,对着慕容越挑衅地出了对联。 慕容越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轻松应战,同时还不忘拿黑子堵他的路。 红衣公子潇洒一笑,手中白子落地。 慕容越冷笑一声,手里的黑子立刻追上。 红衣公子手指一动,白子落。 慕容越夹着黑子,立刻堵上。 红字公子手里的白子豁然换了个地方。 慕容越手里的黑子马上跟上。 白子开始另辟蹊径,重新布局。 黑子马不停蹄过去堵上所有生路。 白子杀出重围,另开一个出口。 黑子见势不妙,立刻追上去截住。 白子继续布局。 黑子继续破局。 观众们看到两个人文斗棋斗都如此激烈,瞬间一声声喝彩和掌声不断,整个大厅里一片热闹非凡。 红衣公子还不等慕容越对出下联,轻轻一笑。 夹着白子的手指轻轻向上一翻,整个棋局大局已定。 他已经顺利地牵着慕容越的鼻子走,把慕容越给绕进了一个巨大的棋局。 整个棋盘就是一张网。 不知道什么时候,慕容越已经被张在四面八方的颗颗白子给收入了网中。 原来,那一盘凌乱的白子部署,看似每一个角落都是被慕容越废掉了生路,其实每一处都是一个暗桩。 等到整个大局部署完毕,只需一颗棋子启动,整个棋盘上分布在各处的死掉的布局都会重新复活,与周边的其余死棋珠联璧合,架构成一个环环相扣的的巨大天网。 一旦启动,大阵就会悄然运行。 慕容越,自然无处遁行。 好牛逼的手段,好厉害的布局。 红衣公子眼神清明地抬头,一脸轻蔑地看着慕容越,完全不符刚才的不要脸和不正经,居高临下地说道: “你输了。” “好!——” 话音刚落,台下的观众们轰然站起身喝彩。 面对着毫无解法,十面埋伏的一盘死局棋局,慕容越却神情淡漠,令人失望滴一脸平静,面瘫了一样瞪着面前的红衣公子。 那神情,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智障,看着一个傻逼。 红衣公子也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十分不自在。 只听慕容越不咸不淡地对出了刚才红衣公子所处的上联。 话音落,慕容越猛地抬手抚上棋盘边沿,向着对面的红衣公子“哗啦——”一声,掀起了棋盘。 只见,那倾斜了45度角的棋盘上,所有的棋子都毫无例外地滑向了红衣公子的那一边。 一个一个地紧紧挨在一起,老老实实地贴在棋盘的最低处。 “是你输了。” 慕容越一脸笑意地抬头,看着红衣男子。 “啊?” 在众人的疑惑声里,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只倾斜的棋盘上。 此时,棋盘上的棋子们全都堆积在靠近红衣公子的那一边。 只见,在棋盘上,黑色的棋子赫然形成了一条宽厚的封边条,牢牢滴把白子围绕在里面,丝毫没有缝隙。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样一看,确实是黑子把白子全都包围了!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大厅一侧的雅间里。 蓝衣男子眼波闪动滴瞪着那倾斜的棋盘,左手狠狠地攥成拳头。 许久,才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慢慢滴松开了紧攥着的手。 台上的红衣公子额头上青筋猛跳,眼角都在不停地抽搐。 许久,这才眉梢一挑,撅了撅好看的红嘴唇,满脸埋怨地撒娇说道: “剧情对话删减,完政板越独,艘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 不给他反应时间,慕容越立刻反唇相讥。 随后,慕容越对着台下看傻了的小丫鬟招了招手,朗着声音说道: “来人,去给公子倒杯茶。” 一个小丫鬟灵巧地行了礼快速离去,不一会儿便端了个茶盅迈着小碎步挪了上来,恭恭敬敬地端给慕容越。 慕容越连忙接过来,双手端着茶盅,仪态万千地站起身,对着红衣公子轻轻一笑: 红衣公子抬头,大大方方地接过茶,抿嘴魅惑众生地一笑: “你可真疼人。” 看到这一幕,雅间里的蓝衣男子眉梢挑了挑。 六味地黄。 原来是治肾亏的! 这丫头真是无论什么话题都能讨论到肾亏上面去。 …… 醉红楼散场之后,红衣男子和蓝衣男子相对坐在马车中。 宁静的夜色,嘎达的马蹄声在青砖路面上来回激荡。 蓝衣男子一脸落寞地轻轻掀开马车的窗帘,悠然的夜色像泼墨一般,引起他一声叹息。 红衣男子抬手,白皙的手指之间夹了一根翠绿的玉钗。 拨了蓝衣男子肩头的一缕头发,在手中绕来绕去。 红衣男子轻轻一笑,抬头问向蓝衣男子: “呵呵,你还别说,她和她真是很像呢。记得之前跟她下棋,下不过我也是打乱了棋盘呢。” 蓝衣男子颓然松开了窗帘,无限疲惫地靠在靠背上,转头看着红衣男子,眼神有些飘忽。 “她们不同。我能觉察得到。” 红衣男子点头一笑,手中的玉钗颠了颠,轻轻滴说: “她更可爱。不过,你更爱她。” 蓝衣男子一脸凄然地皱了皱眉,左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看到他这个样子,红衣男子,轻轻滴捂着嘴,笑了,说道: “哈哈,市井传言,你可是个短袖哦。更爱我才对嘛。” 说着,红衣男子撅了撅嘴,拉着蓝衣男子的衣袖,无辜地眨眼睛卖萌。 蓝衣男子一脸嫌弃第甩开红衣男子的手。 引得红衣男子一阵大笑。 …… 一大清早,清净的夜间营业场所醉红楼,却死气沉沉。 依旧沉浸在深沉的梦乡里,因为姑娘们都是晚上工作,所以连带着大家都没有早起的习惯。 上至老板掌柜做台姑娘们,下至丫鬟婆子脚夫龟奴们,大家都是日不上三竿,绝不起床见人影。 不过,这个世界上,一向是最不缺少反常的人的出现。 此时,醉红楼后院,处于偏僻角落里的破旧不堪的后门“豁”地一声,欠了一个小缝。 会是谁,这么早就出来闲逛? 不一会,从后门里面闪出一片嫩黄的衣角。 紧接着,一个中等身材的黄衣女子,正小心翼翼地猫着腰,从小门里蹑手蹑脚地挤出来。 刚挤出来,又悄悄滴地转过身,小心滴把门重新关上。 只见她猫着腰,两只手提着裙子。 灵巧地转身。 加速。 跑——。 绕过两条街,远离了安静的烟柳巷,转身便来到一个稍微有些喧闹的小巷子里。 在一户人家的大门前停住了脚步。 东张西望地四下看了下,撅起那只求吻型的小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这才百无聊赖地一屁股坐在人家大门口的守门石狮子上。 抬手抽出一条嫩黄嫩黄的小手帕,撅着一张小嘴,一脸怨气冲天的表情。 一条上好的丝帕在其手上毫不怜惜地被绞来绞去绞来绞去。 突然,从不远处的一个墙角走出来一个人。 头上束了一个银冠,发髻梳的整整齐齐。 一张菱角分明的脸上,上翘的桃花眼,薄片的两瓣唇。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身浅蓝色带暗纹的华服。 伴随着一声轻笑,便成功滴把百无聊赖的黄衣女子的全部注意力都牢牢地吸引了过去。 “哈哈,怎么了?是我来晚了,你生气了?” 桃花眼男子专注地看着一脸怨气的坐在石狮子上的,一身黄衣的女子。 这一身黄衣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起了个大早,趁着所有人都在熟睡的时候偷偷溜出来玩的金林林。 桃花眼男子轻笑着,向着金琳琳走了过来。 执起美人的一只柔夷,无比关切地轻声安慰着。 “安公子,你真的好讨厌,来了也不出来,净让人家在这里傻等。” 黄衣的金林林嘟着小嘴,一张小脸满是娇嗔的怒气。 被称为安公子的男子一脸柔和地笑着,抬手一把把金林林从石狮子上拉起来,轻柔地说道: “好了我的美人。不要生气了。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一听说有好吃的,金林林立刻两只眼睛大放光彩。 脑子里刚才累积起来的所有怨毒情绪全都自动删除了,只剩下不停闪动的三个黑体大字。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五十章 姻缘聚会姻缘节 “好吃的!好吃的!”。 于是,裂开小嘴,大笑一声,拉起安公子的手就往巷子外面跑,边跑边喊: “好呀好呀,我们快走啊!快走!” 说着,高兴滴跳着脚,扯着男子就开跑。 眼前的这位桃花眼公子,自然就是上次救了金林林的那位帅哥公子。 本来在当天吃完了馄饨,慕容越是吵着嚷着要道谢的。 可是由于最近慕容越本人忙得都不见影子,道谢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金琳琳可是并没有忘记这档子事。 一天一天的,跟这位安公子走的倒是越来越紧。 尤其是首秀的那天,两个人竟然在一棵歪脖树下就许了承诺,开始了相恋生活。 话说,这位安公子可真来头不小。 这位正是当今越国朝廷四大重臣之一,安大人家的二公子,安东彭。 纵观当今的朝廷形式。 新皇即位伊始,铁血政策清扫朝廷陈腐势力,所有腐败政权都在这股清洗下,一摧枯拉朽只是迅速土崩瓦解。 而镇守越国四大边关的四大家族,其家族势力根深蒂固,有着让新皇无法撼动的巨大实力。 到如今,还稳稳地坐着世袭承爵的高权大位,无可动摇。 所以,新皇为了加强对四大家族的控制力,登基便提出要四大家族定期派子嗣进京学习的规章制度。 看似是皇帝年少,要跟四大家族的后代搞好关系,实则是让四大家族送来质子,好便于控制。 这其中镇守越国西南门户的附州城,便是这安家的据点。 这安家的二公子,便是安家送到京城来学习的“质子”。 金琳琳和安东彭两个人并着肩走在西市的主街上。 今天西市大街上明显人烟稀少了很多,缺少了平日里熙熙攘攘的喧闹。 金林林不禁疑惑地发问。 安东彭则是低下头来,侧着一张好看的脸,轻声地告诉她。 今天是越国一年一度的“姻缘节”。 金林林开始有些懵。 想了想这才明白,今天是七月初七。 在现代,这可是东方情人节的七夕乞巧节呢。 但是,在这个时代里,可没有织女牛郎,也没有月下乞巧。 更没有名牌巧克力、水晶果冻和玫瑰鲜花。 一想到巧克力,金琳琳肚子就“咕噜”地叫了一声。 声音那么响,在空阔的大街上隐隐有些回肠荡气的感觉。 金琳琳低下头,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安东彭却是低头,宠溺地一笑。 温柔滴拉着金林林的手,便向前面路边的一家面馆走去。 “姻缘节”。 顾名思义,如同现代一样,是一个大众化的情人节。 没有年龄限制,没有婚否标准。 而且这里的过节方式却与现代是完全的不同。 在东陆越国这里,“姻缘节”的当天要很多的项目要玩。 已婚女子于当天要早起,亲手烙制一张面饼,饼里要带有陷料。 在馅料的中间还要加一页纸条,上面写好上要对夫君说的悄悄话。 最后,要以布袋装了,送给自己的夫君。 以示夫妻二人“衣食含情”。 已婚的男子则要在过节之前,提前积攒一些碎银子,于当天装在布袋里,亲手送给自己的娘子。 后来,便逐渐演变成了为妻子买一件小礼品。 布袋里面装的银子数量多少,小礼物的贵重与否都没有明确的规定,都是意思一下便可。 以示夫妻二人“钱财存爱”。 而未婚的男女则要挽手逛街,共同吃完一碗面,或饮尽一碗粥。 天黑之前还要去“月神祠”祭拜月神。 初识的情侣,还要求取姻缘签,来祈求月神护佑二人的姻缘。 最热闹拍的,便数晚上。 不管是已婚的小夫妻,还是未婚的小情侣,大家都可以在河边买花灯,共同携手放置于护城河中。 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这放入河水中的花灯都是姑娘们自己亲手做的呢。 不过现在,时代发展,现在的大家都习惯于直接花银子来买。 金林林安静地坐在面馆一角,看着店铺里的情侣越来越多,耳朵里听着安东彭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把安东彭往椅子上一按,她自己站起来,神神秘秘滴说道: “安公子,就让我来为你亲手做一碗面吧,保证你一定没吃过的哦!” 不等安东彭做什么反应,金林林打了个响指,转身就走。 走到柜台前,跟面店低头算账的老掌柜打了个招呼,便笑兮兮地着钻进了店铺的后厨。 一走进后厨,金林林便挽起袖子,拍了拍手,朗声对着厨房里低头忙碌着的师傅们说道: “各位师傅们,麻烦给我让一个个小地方。我今天要给我的心上人亲手做一碗面。还请各位师傅们行个方便!” 说着,金琳琳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弯下腰,给正在忙碌着的师傅们行了个礼。 身边的师傅们抬头看了看她,听说她要给心上人做面。 大家都了然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地让出了一个空位,又继续低头忙自己的去了。 因着今天是“姻缘节”,店里的客人比平时要多上不止一倍,自然这后厨也比平时要忙得很。 的确是没有闲时间来搭理金琳琳这个奇葩,随着她在后厨里胡闹开来。 金林林一看,没人管着她,也没人妨碍她,自己也乐得潇洒。 索性,放手开干。 在厨房里向各位师傅们要了一大碗松散的土豆面。 把面粉放在盆里加温水。 取了筷子按顺时针方向搅拌来搅拌去,不一会儿,一盆土豆面就被和成了一盆稀糊。 金林林笑用筷子挑了挑稀糊的拉丝,一拉就断,不禁摇了摇头。 这感觉,明显和现代的程度差了点儿,似乎是太软了。 于是,靠在案板边上,仔细地回想着还在现代时候,出去旅游亲眼见过那少数民族的厨师做米线的每一道工序。 突然,脑袋一亮。 是明矾! 回过头,金林林向身后目瞪口呆的师傅们要了些明矾,按照水和面的比例搭配好,均匀地倒在面盆里。 充分搅拌之后,金林林跑过来占了一个小锅,把水烧开。 又跑去找了漏子,架在这口小锅上,开始漏面。 一边往漏子里面倒那盆和好的稀糊漏面,一边拿了凉水盆,把在热水锅里漏好煮好的面捞出来,放在凉水盆里过一下。 等到所有的稀糊都漏成了细长的长条,反复又把长条煮了两遍,确定米线一定熟了,这才又把锅刷干净,烧上热水。 盐巴牛油菜油花椒酱料冰糖陈醋等等摆了锅边一堆。 拿起刀,取了些绿色的蔬菜,精致的五花肉切了薄片放在一边。 找了个空闲,又跑出去街边买了些素丸子,豆腐之类的小吃。 这才算把食材全都准备完。 回到锅前,拎着大勺子,开始配汤。 不断地舀了一勺尝尝,然后仰头思考一下又加点儿料。 随着汤料的不断美化,鲜美的味道渐渐飘满了整个厨房。 金琳琳乐此不疲地围着大锅转了一上午。 临近中午的时候,一阵欢快的笑声传来。 抬起头,只见厨房那边的青花色半截门帘一掀,金林林嫩黄的身影便跳了出来。 手里端了个热气腾腾的大碗,慢慢地从后厨走来。 厨房里的师傅们,都不住地在厨房的门口七嘴八舌地赞叹这碗面的味道奇特而又鲜美,汤的色泽也十分鲜亮有食欲。 金林林端着大碗,俏生生地坐回到安东彭身边,胳膊一伸,把大碗向前一推。 顿时,奇异的汤料香气在二人之间萦绕开来。 安东彭低下头看着面前的一大碗面,只见汤中米白色的粗面条,并不像以往见过的面条那样细长柔软,反而感觉十分坚硬有韧劲。 切成薄片的五花肉此刻被热汤煮熟,打着卷蜷缩在汤里。 慕容越说道:“精彩看权纹,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就是这个了。” 汤里加了辣椒和辣椒油,放眼望去一片鲜红,细细闻起来,辣椒油的香味不浓不淡,刚好挑起胃口。 再看汤里,红的汤,白的面,绿的菜,褐的肉,嫩黄的煎豆腐,橘黄的素丸子。 花花绿绿的一大碗,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金林林开心极了,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大汤勺。 舀了一勺汤,递到安公子面前,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地对安东彭说道: “你不知道,这一碗面的精华可都在这汤里。吃面啊,不光要吃面条,还要记得喝汤。汤才有营养啊,来,快来尝尝我配的汤。” 安公子看着眼前的一脸汗珠笑嘻嘻的金琳琳,一时间一脸疑惑。 迟疑地接过勺子,先是小心滴舔了一点儿,在嘴里试探地尝了一下。 瞬间美目一睁,脸上似乎绽放起一朵花。 明显吃惊不小,这才裂开嘴,轻轻一笑,把整勺子汤全喝了下去。 金林林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得意地挑了跟米线吃了起来。 真没想到啊,在这古代的社会里居然也有制做土豆粉的食材,刚好可以拿来做米线,真不容易。 真是大大地满足了他这个吃货的胃口。 虽然说这个米线的汤跟现代的米线汤比起来还差好多,不过能制作出来,没有太大的出入就已经很好了。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五十一章 金厨娘的新式米线 安公子抬起头,一脸疑惑地问道: “金姑娘,你做的这个面很是奇特啊。滑,润爽口、柔软又有劲道。真的很好吃啊。” 金林林咬着筷子,得意地一甩头,大声地说道: “哎呀不是面啦,在我们家乡这叫米线。米线懂不?唉,你懂就怪了。呵呵,好吃不?来来来,再吃点儿。” 说着,又热情递给安公子挑了一小碗米线,还细心地在上面盖了一片五花肉。 金林林和安公子两个人,在前面你侬我侬地吃着米线。 却不知道,此时的面馆后厨出早已炸开了锅,仔细看去,一片锅碗盆瓢狼藉不堪。 几个做面的师傅正蹲在一起,如火如荼地共同研究着刚才金林林的奇特做面方法。 研究了半天,依旧是百思不得其解。 只得焦急地站在后厨门口,时刻派人观察着金林林的用餐情况。 终于在金林林打着饱嗝把面吃完,把汤喝完,把大碗砸在桌上抹了抹嘴的时候,立刻“哗啦啦”围上来一大群人。 这群人丝毫不征求靳琳琳的意见,七手八脚地把她拉扯进了厨房,开始深入讨论米线的制法。 金林林被拉扯着,频频回头,求救似的看着安东彭。 一脸不情不愿地被一大群后厨师傅按在案板前,直到店主笑眯眯的主动砸出来大把大把的银子,又给金林林开了一张永久用餐免费的贵宾卡。 金厨娘这才眉开眼笑地积极主动开始教学授课。 就这样,聪明的店主仅仅用了一点儿银子和一张贵宾卡就轻易地学到了“金厨娘”的不传手艺——米线。 一下午大好的时光,金林林都挽着袖子在面馆的后厨里当了一下午的热心厨娘。 一直到太阳偏西了,“金厨娘”才伸着懒腰,攥着鼓鼓囊囊的钱袋走出了面馆。 “安公子,今天这碗米线,算是我送你的‘姻缘节’礼物,好不好?” 金林林围着这,转过身。 一脸认真地望着安东彭的脸,撒着娇,偎依在了安公子胸前。 安公子低头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娇羞女子,红红的脸颊是那么的可爱。 一时间,一股怜爱油然而生,不禁伸着胳膊把金琳琳揽的更紧了,轻轻滴笑了,温柔滴说道: “好。我收下。” 那边,有金琳琳挥汗如雨地在厨房当起了厨娘。 这边,有某位姑娘认认真真地在湖上当起了学生。 越国京城,城北安静的茗湖这一下午却是一片清凉。 碧绿的荷叶连天接日,雕栏画柱的小画舫慢悠悠地在湖上轻轻滴漂着。 从湖面上吹来的丝丝凉风,阵阵清透人的心扉。 此时,这座小小的画舫上,慕容越身着紫色的衣裙,托着下巴,老老实实地趴在锦垫上。 在她的面前,铺开了一卷泛黄的旧地图。 慕容越以手撑着脑袋,歪着头,安静地听着面前,斜坐着的凌霄给她上历史课。 早在九里桃花源的时候,慕容越同学就是一枚爱研究历史地理的书虫,对九里桃花源中的地形地势和形成原因都有着浓厚的兴趣去研究。 只是可惜了,九里桃花源中师父的书房里仅仅只有医术药理和琴谱剑谱。 如今,空降来了这陌生的越国都城,自然也要找个老师,好好地补补课才是。 凌霄细长的手指持着一根银筷子,点着地图,耐心地给她讲课。 身上一袭银色锦衣,领口微微敞开,漏出胸口的半壁江山。 头上乌黑的长发用了一根银钗束好,闲闲散散的姿势半卧在锦垫上。 轻轻滴抿着唇角,一双幽深的眸子依旧沉得像一汪漩涡。 美色当前,并没有得到慕容越的过多的关注。 慕容越的关注点,在地图上。 玄荒时期在九霄世界的历史上,算是一个分水岭的大时期。 传说,玄荒时期之前,整个世界被称为九荒。 地有八荒,缺一荒不为九极。 而我们所在的云荒,被称为云荒之地。 地处世界西南方,云荒地域有世界上最大一片沼泽地带。 沼泽附近经常云雾缥缈。 这也是云荒的由来,又被称为风云域。 由于沼泽巨大也是最大的一域,又分东北风州,东方战州,西方崖州,西北影州,北方云州,西南瑶州,南方叶州、渊州,东南镜州,共九州。 史称“古九州”。 九荒时期之后,整个九霄世界发生巨大变革,人皇陆云于九荒历8600年称帝,统一八荒,改纪元为玄荒元年。 直至玄荒3460年,人皇神秘失踪,天下进入群雄割据时期。 云荒大陆之上,经百年混战,现今已有九大国家。 如今的越国,便是这古战州的北部大片地域。 而古战州则是当时云荒大陆统治者所统治的王都。 所以,越国这里自古被誉为“王域”,有着不可比拟的王者气息,而这种气息直到今日也依稀尚存,甚至造就了越国帝传百世,仍长盛不衰的神话。 玄荒3460年,人皇失踪,天下大乱,内陆地出现惊变,外陆海啸风暴席卷。 由于地震海啸的巨力损坏,云荒大陆分崩离析,陆面也发生了变化。 灾难平息百余年后,曾经辉煌显赫的几大家族逐一隐退,致使新的格局重新成立。 那些大陆上的遗民灾后用了百余年时间重整家园,休养生息之后,便开始各自为政。 实力强大的便开始吞并实力较弱的。 就这样开始持续数百年的混战时期。 玄荒初期的混战,主要以范围小,人数少的小型兼并战争为主,那时的小国家多则上千,少则数百,难以统计。 由于长期战乱,也未有多少实体记载那段历史。 直到百余年之后,开始形成实力较为雄厚,人数多,波及范围广的大规模侵略战争。 当时,整个云荒大陆上的势力范围逐渐固定了。 东部地区,有古战州遗民萧氏一族占据。 西部地区,有上一个时期的先朝亲军后裔慕容家族占据。 北部地区,有诸多跟随先朝近卫奔逃,但未能撤走的先朝外戚们,在首领燕氏的带领下破土开疆重创天地。 西南地区山岭重重,除了在其周边生存的西南少数民族之外,无人涉足。 东南地区被洪水淹没,更有岛屿被分割出来,更是人迹罕至。 随后没多久,东部地区的萧氏清除叛党,平定内乱,定都京城,建国大越。 转而,矛头对准了西部地区的慕容一族,战乱四起。 一些躲避战乱的渔民,悄悄乘船迁入已被玄湖隔开的原古叶州和镜州北部隐居起来。 一段时间,经无从查找他们的行踪,传闻因其首领有幸结识海中异族,并通婚,子孙后代承袭了一部分异能。 二百后,其女首领浅氏,建国依洛,成立云荒大陆建国最晚,最为封闭,而又神秘的国家。 依洛国西边的皓月山脉,逐渐塌陷转而变为平原,连接古镜州南部的河水在此改道,滋润皓月平原,依洛国便在此建都,名为齐州。 影州西部由于受到外力影响,地势抬高形成高耸绵长的冰寒雪山,在山顶覆有积雪,山上却是一片翠绿,与北部的沧山和南部的崖州山脉连接。 环抱着凌国的国土。 当年,西部慕容氏为了对抗越国,在越国建国同年,建立凌国,便把那一片绵延三方的雪山更名为“沧山山脉”。 原本的苍崖山脉在地震中被毁的连影子都不见了,空余一大片草原,至今只生矮草,不见人烟。 越国国君给其命名为“潜诏原”。 凌国与越国常年交战于此,至今难以定其归属。 古风州南面的大片草原,在地震之后被夷为荒地,原上的植物由于地理环境的突变,全部枯死。 如今寸草不生,变为一片沙漠。 遥想当年,倾城末,战州西关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而如今,英雄已去,史诗成迷。 就连最后见证这些历史的战州平原都已消失不见。 不过,一些历史遗留问题,梁国与越国梁两国互为友好联邦。 今天你来我家吃饭,明天我去你家跑马。 水凌玉说道:“不断更新,冠珠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 其东北边境上有越国的盘州,更是作为两国友好交往的杂居城市存在,同时也是越国设立的军事重镇。 只是北边境相隔着广阔的幻海沙漠。 这条边境由于偏僻,天高皇帝远,常有山贼土匪的小型的打劫式战争,也有正常的茶马贸易。 东北边与末雪国相邻,末雪国与西边的梁国以幻岭山为界。 云荒大陆东北部变化不大,古风州地界,现在是末雪国。 末雪国原本是北边梁国多数民族中的一支,因其族内出品了精通天象命相的圣女,而自恃清高,渐渐脱离了梁国地区的掌控,举族迁徙到东方自成一国。 末雪国以西,大陆结合地带受外力挤压形成一道高耸的翠雪山,成为了末雪国抵御外敌的最好屏障。 古瑶州地区是西南五族的地牌。 西南地区少数民族普遍善用异术巫法。 传说西南少数民族的巫族族人为避战乱,携法器密录进入西南沼泽休养生息,久而久之,变衍生五大种族。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五十二章 百年风雨尘埃落定 西南地区乃是原来属于古瑶州的大片地域,有着大陆上最大的沼泽,云月泽。 其中地形地势千变万化神秘异常,越国的西南部,与赤迦相邻的国境线上,有着西南大镇,昌州城。 古瑶州的东部与原来的古渊州现在构成了南部最大的国家,乾甄国。 乾甄国与越国相邻,国境上有越国大城楠州。 而与乾甄国仅仅相隔一个皓月山脉和镜湖的便是大陆东南方的国家,宣国。 传言祖先与末雪国一样,与西南五族为同一个祖先。 不过,宣国不比末雪有自己的思想和主意。 其总是周旋在周围几个国家之间,墙头草一样,阵地不稳。虽然举族东迁自成一国,却受西南五族影响之深。 宣国的位置,刚好与古境州北部的依洛国两相依偎。 曾经在大陆东方的玄湖在那次劫难中被海水倒灌,如今形成一个巨大的入海口。 就在这入海口上,耸立着高耸的出云山,其上有百年大派应旋门。 而在整个大陆上,有一个地方最为神奇。 那便是深藏在大陆中心的古崖州之地,现在越国的千寻山庄。 四面环山,常人难以进入。 自古便被誉为神秘之地,就连史书上对其的记载也是寥寥无几。 那一场巨大的动荡和天灾洗礼之下,曾经玄荒时期灿烂九州文明与信仰全都摧毁并埋没于尘埃之下。 玄荒初期,百年混战平息之后,新的文明和信仰才在各个不同的地方被重新被建立,并一直沿袭至今。 比如,出云国敬拜狐仙。 末雪国敬拜花神。 凌国敬拜狼狐兽。 而越国,则是敬拜月神。 相传,早在玄荒初期,百家争战,混战绵延百年有余。 古战州遗民萧氏曾被乱军围困城中,弹尽粮绝。 绝迹之时,有一双姐妹踏月色而来,给困城中的军民们,带来了水和粮食,竟然解了那时的孤城之围。 经此一役,萧氏一族便一鼓作气,一举起兵统一了云荒大陆中原大地,建国大越,定都“京城”。 越国开国之君,高祖箫精诚登基之后便为那一双姊妹塑像立祠。 百年间,这一双姐妹被世人敬为“月神”,享人世香火供奉,保越国上下安宁。 月神,乃是整个越国民众唯一敬供的神灵。 而历经百年风雨的月神祠,就在越国城西的角落里屹立。 一身黄衣的金林林与一袭华服的安公子两个人携手走来。 “月神祠”位于城西安静的小角落,小小的院落低调地迎接着各路来客。 “月神祠”大门前,挺立着一棵树干粗壮,叶冠巨大的百年古树。 树大根深,枝繁叶盛,撑起的树荫为小小的月神祠遮风挡雨。 粗壮的树枝上长出了繁茂的绿叶,在那绿叶之间,还悬挂着丝丝络络的红线,以及红线上叮当乱响的木质姻缘牌。 如同这老树展开了艺术异样的芬芳花朵。 在清凉的风吹拂下,丝丝络络的的红线迎风飘荡,就像晚风中的美人被风吹起的衣襟飘带一样。 美的不可方物。 此时月神祠的院外,早已是人来人往。 各路人士或手挽佳人,或单身一人,来往于月神祠的小院之中。 安公子看着依偎在他身边的金琳琳,宠爱地一笑,挽着金林林的手便走进了月神祠。 两个人迈步走到院门前的时候,金林林忍不住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那门楣上的牌匾。 烫金的三个大字,端正挂在黑色底板的牌匾上——“月神祠”。 四四方方的小小巧四合院,并不比平常的民居要华贵多少。 院内一应设施古朴简单,丝毫不奢华浪费。 但在细节之处,却又不失贵气。 小小的正殿前面聚集了不少人,有人跪在地上磕头,为月神上香。 有人弯腰拾签,为自己和爱侣求取姻缘签。 还有人正高声地与祠内的工作人员讨要姻缘牌。 步入正殿的一瞬间,映入眼帘的,便是黄色帷幕下,高台上摆放着的两尊塑像。 储户金琳琳的意料,这里的月神,竟然是两个。 在神龛的高台上,肃立着两尊神像,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位于左边的一个女子,是一幅平民农家女的打扮。 长发简单滴挽起,头上只别了一支荆钗。 一身粗布衣裳,简谱大方,白皙的脸上五官端正,相貌却有些平庸。 只见她微微低着头,眼睛微微向下看。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她交叠在胸前的双手中,正拿着一大束颗粒饱满,垂着头的金黄麦穗。 听人说,这便是月神姐妹中的姐姐,她代表的是“丰收”。 右边的另一个女子则是与左边的截然不同。 这个女子一头长发全都盘在头顶,头上插满了珍珠翡翠的头饰。 一身描金饰银的锦衣华服,异常精美。 那一张脸,更是相貌惊人的秀丽,她则是微微仰着头,眼睛看向了天边的某个地方。 左手背在身后,右手置于身前,手中拿着一把飘荡着的红线。 这是便月神中的妹妹,她代表的是“姻缘”。 金林林安静地站在神像前,呆呆地看着身边的人虔诚地跪拜,进香。 这时,在她身边有一位粗布衣服的男子站在香案边上,平庸至极的脸上,写满了虔诚。 稳稳当当地把三炷香在香炉里插好,又向着神像拜了两拜。 这才回过身来,温柔滴挽起身边跪在蒲团上的,同样一身粗布衣裳的年轻女子。 两个人相视一眼,深情地一笑。 男子挽着女子的手,女子依偎在男子的肩头,两个人并肩离开。 然而,在另一边,一个年轻的粉衣女子诚心诚意地跪在蒲团上,不停滴扯着袖子擦眼角,嘴里还默默地念叨着什么。 而就在她身后站着的那位青衫男子,却是一脸的不耐烦,不断地这粉衣女子抛来白眼。 金林林看到这样的场景,低低叹了口气。 世间亦是如此,向来忧愁欢乐不随人。 世间的欢乐喜悦,烦恼忧伤,又几时是我们这样的平凡之人所能左右的呢? 向来以无神论自居的金琳琳同学,再这样烧香祭拜的氛围熏陶下,也没打算要给这月神上什么贡。 只是安静地在一边,兴趣盎然地看着来往的人。 感觉这比现代时候,逛庙会还有意思。 突然之间,一股大力猛地撞上金琳琳的后腰。 金林林随着这股力量,身子豁然一个后仰,疼得“哎哟”一声,双手捂着后腰,翻了个白眼。 一回头,才发现,竟然是一个蓬头垢面的青衣女子,毛毛躁躁地跑过来,一头撞在了金林林后腰上。 安东彭见状,一掀衣襟,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 一手揽过扶着后腰的金琳琳,一只手拎住青衣女子的脖领,怒目圆睁暴怒而且起喝斥那青衣女子道: “你是干什么的!没长眼睛吗!” 青衣女子显然是被安东彭这么一喊吓了一跳。 待回过神来,看清了安东彭的长相和衣着之后,立刻两腿发软,直直地跪了下去。 伸出两只胳膊死死滴抱上了安东彭的大腿,急速喘息了两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这一哭,引得周围所有香客都把目光聚集在了这里。 安东彭和金琳琳一时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只见这青衣女子仰起头,一头烂草似的头发胡乱地披散在脑后。 一张脸上满是泥垢和泪痕,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长相。 只见这女子带着哭腔,撇着嘴唇,嘴里念叨着看向了安东彭: “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要被他们带走,我不要被他们带走……求求你!” 听到她这么说,安东彭和金林林对视了一眼,都愣在了原地。 周围进香的人们也都停下来,指指点点地看着这个女子。 金林林爱心泛滥,脸上早已不见了被撞了后腰初时的怒意。 一只手捂着后腰,慢慢滴弯下腰来,另一只手抬手去拉女子的胳膊,温柔滴说道: “哎,你先起来吧,起来说话啊。你不起来让我们怎么救你啊?” 女子感觉到有人在拉她的胳膊,一脸惊恐滴死抓着安东彭的大腿不放,死命地摇头,嘴里不停滴大喊: “不!不!他们……他们会把我抓走的!我不要,我不要啊……” 金林林松开了拉女子胳膊的手,无奈地看了看安东彭,安东彭也是一脸无奈地向金林林耸了耸肩。 周围的围观群众们,也是一脸的蒙蔽。 “夫人,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一声清朗的呼喝突然之间从院子里传了进来。 哦? 剧情有反转? 站在门口的香客们似乎非常惧怕进来的人,都很自觉地为进来的人让出了一条路来。 等到所有人都看向了门口,一个身着白色特殊衣料制成的衣衫的男子大喇喇地走了进来。 一瞬间,如同一轮发着清冷光亮的月亮冲破了天际的层云,挤进了这个矮小的庙宇。 慕容越说道:“精彩看权纹,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就是这个了。” 他散发出来的光芒,霎时间便照亮了整个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那逼人的闪亮气势,让人不敢忽视。 白色镶着银色绲边的精致上衣,同色系的马裤,配着银色的靴子。 背后拖着一条白色的披风,身后跟着一小队面色不善的护卫。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五十三章 这明显是一个骗局 男子身上所穿的这一套的行头,明显不是越国的男子的寻常服饰,一看就是个“歪果仁”。 更令人惊讶的是,他脑袋瓜子上,竟然飘着一头银色的长发。 周围的百姓们看到这个男子,都普遍开始了倒吸气。 小声地凑在一起指指点点。 金林林瞪着一双大眼睛,侧耳过去却没听清他们议论的什么。 只是听到了两个词: “苍云”、“摄政”。 白披风的银发男子就这样站在门口,脸上一双英气的眉眼,看似温和地笑着。 但是这笑意却丝毫掩盖不住他整张脸撒发出来的威严之气。 据说上位者身上自然而然就充盈着不可轻觑的王者之气。 银发异国男子温和地一笑,友善地看着面前的安东彭和金林林两个人,一抬手,抱起拳。 礼数非常周全,这才开口,抱歉地说: “二位,拙荆早年在战乱中受了些刺激,患了失心疯。今日乃是姻缘节,本想携夫人一行故地重游。却没料到,这半路上便发了病……呵呵,多有打扰,多有打扰了。” 说着对着二人抱拳行礼,脸上依旧是和煦的笑意。 但是,在金林林的感觉里,那银发男子似乎是多看了自己几眼。 不禁有些慌神,微微拉了拉安东彭的袖子。 安东彭只是低下头,微笑着看了金琳琳一眼,抬手拍了拍金琳琳攥着他袖子的手,什么也没有说。 看着面前的银发男子坦然自若的样子,聚集在他身边围观的香客们这才恍然大悟。 这跪地哭求的青衣女子的原来竟是个疯婆子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一丝了然。 人家夫妻二人,自己家的家务事,别人怎么好插手管呢? 转身,三一群俩一伙窃窃私语各忙各的,全都散开了。 “不,不是的……不是的!你们不要走啊!他说谎……他说谎啊!” 看到身边的香客们听完银发男子的话,都转身各自散了。 抱着安东彭大腿的女子豁然松开了安东彭的大腿,浑身颤抖地喘了两口粗气,突然仰起一张脏兮兮的小脸。 无助地环顾了周围众人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银发男子身上。 瞬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连忙大叫了起来,一边高声地叫着,一边不停滴摇头。 “不要!不……我不跟你走!我不要!不要跟你走!” 女子一边喊着,双手撑着身后的地面,摩挲着,两条腿在地上蹬着用力,不停滴向身后挪。 看到这个场景,白披风的银发男子轻轻滴一抬手。 只见从银发男子身后,干脆利落地走出来两个穿着银色软甲的护卫。 两个护卫丝毫不客气,走上前来,一左一右,一个用力就把那地上大叫的青女子架了起来。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不要跟你们走。救我啊!救我啊!你们……你们不要听他的啊!救我啊!” 青衣女子被两个护卫架在中间,一头烂草般的头发在她的激烈挣扎中,披散下来,盖住了她的脸。 即使看不见脸,金琳琳也知道,那面上的表情是如何的狰狞扭曲。 胳膊虽然被两个护卫死死架住,但是一双手,还是张成爪子,像一只攫取到猎物的老鹰一样,狠狠滴抓着护卫的胳膊。 双脚也在地上胡乱地踢踏着,恨不得用一双脚在地上刨下一条深深的鸿沟。 一双精美的绣鞋也被甩丢了一只,仅仅剩下左脚上那只白色的锦袜。 白披风银发男子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微有些不悦。 沉下眼睑,转过头,斜斜地瞥了一个眼神。 随后,站在他身后的护卫中又走出来一个。 只见这位面色冷静,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抬起手,一个掌风就劈在挣扎乱叫的青衣女子的脖颈上。 青衣女子来不及呼痛就脖子一歪,像一只被雷击中的高贵天鹅,身子软软地瘫倒下去,任人宰割。 整个大殿,也在这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白色披风的银发男子不再多话,一甩衣襟,转身走了出去。 护卫们连忙架着已经昏过去的青衣女子,连拖带拽地跟上白披风银发男子,快步向外走去。 见此情景,身在大殿里的金林林浑身颤抖地紧紧地攥住了安东彭的胳膊。 直觉里,这就是一个绑架案啊。 如果说,那青衣女子是这银发男子的夫人,那为何谈及女子的病情,他的眼里却没有丝毫的心痛? 看向青衣女子的目光,只有无尽的冷漠和镇静呢? 就好像说着一件跟自己无关紧要的事。 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这个青衣女子对他来说,是无关紧要的。 如果真的像那银发男子说的那样,那青衣女子是他的夫人。 按照银发男子的着装和打扮,明显是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啊。 这么高贵的大人物的夫人,又怎么会被护卫们像拖垃圾一样拖着出去呢? 这么明显的疑点,任是谁都能看得出来啊。 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装作看不见呢? 大殿里一切都恢复如常,香客们继续忙碌着自己的手头工作。 似乎,刚才的那一幕并不曾发生过。 金琳琳看着安东彭,凑近了他的耳边,刻意压低了声音询问道: “安公子,那个女子一定不是那个男人的夫人,这明显是一个骗局啊……” 安东彭听到金琳琳这么说,脸色一变,连忙抬手捂上了金琳琳的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连忙转头四下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他,这才沉着嗓音,瞪着一双眼睛,凑近了金琳琳的耳边,告诫道: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人家的家务事,我们怎么好乱说。你没看见,他们根本就不是我们越国的人吗?” 金琳琳看着安东彭一脸紧张的神色,知道此事肯定非同小可,连忙乖巧地点头,不敢再说话。 安东彭看着金琳琳乖巧地点头,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偎依进了自己的胸口。 便轻轻滴叹了口气,抬手抚上金琳琳的后背,有些自责刚才的自己关心则乱,语气似乎重了。 转而抬头看着天边偏斜的太阳,无比温柔地安慰着金琳琳道: “好了,别多想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乖乖的先去那边坐坐。我这就去求两个姻缘牌,回来找你。” 金琳琳点着头,由着安东彭扶着她来到了大殿一旁的休息处坐下。 看着金琳琳在桌边坐好,周围也没有什么可以的人能伤害到金琳琳,安东彭这才放心地离开。 金琳琳目送着安东彭大步流星走向后殿的身影在人群里消失,这才连忙转过头,焦急地看向了大殿的门外。 与安东彭去求的什么姻缘牌相比,金琳琳更关心那个被人强行带走了的青衣女子怎么样了。 …… 月神祠的后殿,是一座低矮的小房屋。 平日里在这里居住的只有一位年迈的老者,老者多年来安居在此,闲时对月神祠上下做些打扫工作。 平时这后殿极少有人光顾,然而今日,这来访的香客明显都跑这后殿来了。 这一番热闹的景象与前殿相比之下,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东彭手里拿了两块姻缘牌,正准备回到前殿,便瞧见了后殿的热闹景象。 心里不禁有些好奇,便挪步过去看看。 还未走近,便听到门外有许多香客在高声地吆喝着什么。 “哎!快来求姻缘签啊!云游四方的大师免费为大家解姻缘签喽!” 后殿的大门敞开着,门口站着一个粗布衣服的庄稼汉,正扯着嗓子向门外大喊着。 随后,便看到后殿里走出来一个满脸羞红的年轻女子,扯着水粉色的衣袖遮着脸,却遮不住满脸的羞涩红云。 只听她嘴里不停滴念叨着: “哎呀,真的好准啊!大师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呢!” “真的那么准吗?” 身边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子立刻跑了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喊: “那我可要问问大师,我跟我家穗儿何时能……大师!大师!让我先来!” 看到这前仆后继的场景,安东彭不禁也来了兴趣,跟着那男子走进了后殿。 后殿,比前殿窄小很多。 看得出,平时是一位老者的居所,简陋而普通。 慕容越说道:“精彩看权纹,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就是这个了。” 只用了一架山水屏风,隔开了里外两间。 里间,是那老者长年累月所用的卧铺,外面便是术士临时搭建起来的解签的场所。 一位长着山羊胡子的大师,正安静地端坐在山水屏风前面,一本正经的脸上架着一副圆边的眼镜。 头上戴着一顶术士常带的墨色方冠,一身暗色布衣简单又很合体。 此时,这位大师的手里捏着一张姻缘签的判词,正一脸耐心十足地给坐在他面前的女香客讲解着判词的内容。 安东彭就站在那位女香客的身后,两只眼睛盯着那女香客挽起的发髻上别着的一枚珠钗发呆。 他手里捏着一枚“下下签”的姻缘签。 此时他的心里,却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啊,急于求大师给解答。 终于等到那女香客起身走了,安东彭赶紧一脸焦急地坐下来,递上了手中的姻缘签判词。 “无根柳絮随风沉,往来生处无迹寻。一朝云起苍天聚,再无风雨再无痕。”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五十四章 再无风雨再无痕 还不等安东彭出口问什么,面前的大师只是朗读了一遍,便已然变了脸色。 神情无比凝重地抬头看了看安东彭,开口问道: “这位公子,这份姻缘可谓是无比凶险啊。你可考虑清楚了?” 听到大师有此一问,安东彭本来就七上八下的心情更是勾不着底了。 额头上当时沁出一片密密匝匝的汗珠来,看着面前的大师,脱口便问道: “大师,您……何出此言?” 大师垂下双眼,心下微微一沉吟,又抬起头看着安东彭,轻声劝告说道: “公子还是考虑考虑吧……” 眼见大师言辞闪烁十分隐晦,安东彭那焦急的心情如同炎炎的火苗,这一下便又被浇了一桶油,更加急不可待,地催促着道: “大师但说无妨。” 大师紧紧地皱了皱眉头,沉沉地叹了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说道: “也罢。” “这公子,你所求的签,乃是‘下下签’。根据这判词来看,你所倾慕的这位姑娘,并非是一位良家女子。她来历不明,身份不详,又久经风尘,怕是与公子这高门贵胄的身份极为不符,也对公子的未来命数大有阻碍之意。如若公子执意挽留这份缘分,恐有家破人亡之兆啊。公子……” 安东彭听了这番话,如同九霄雷霆从天灵盖狠狠打入身体,当即失去了所有神智。 呆呆地愣在当地,只看见那术士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抬眼看去,身边围观的香客们,也在对着他指指点点。 许久,安东彭的听力才回归了。 这才感觉有人拍他的肩膀。 他一回头,正看见他身边有一个男子,正拿着一枚姻缘签拍他的肩膀,让他让一让,轮到他了。 安东彭两眼无神,茫然无措地点了点头,行尸走肉般浑身僵硬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转身离开了。 心里,刚刚燃起的爱情火焰,在这瞬间便被那术士几句话,浇了个透心凉。 就在安东彭摇摇晃晃的身影慢慢滴走出了后殿的一瞬间。 自后殿里解签大师身后的山水屏风后面,慢悠悠地走出来一个青绿色衣衫的俏丽女子。 这个女子梳着一个南地丫鬟们常梳的双丫髻,年纪不大,头上的发饰也是极其规整,既不张扬,也不寒酸。 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大户人家的有头有脸的丫鬟。 这个小丫鬟,白白净净的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神里透着几分精明。 只见她闪身走出屏风,一转身便来到解签大师的身边,神情自若地往桌子上按了一小锭金子。 “大师可要闭好了嘴哦。” 解签的术士一见金子,立刻两眼放光,脑袋像小鸡捣米一样连连点头。 丫鬟二话不说,转身又来到屏风边上,抬手恭恭敬敬地扶了一位翠绿色衣衫的年轻女子出来(《云翳沧海·缀桃依》中人物)。 这位女子一头长发梳成垂鬟髻,头上插着几支金光闪闪的名贵的步摇。 耳朵上带着的耳坠子,也是上好的南地特产——凝光珠。 一身翠绿的衣裙轻薄短小,衣料上乘,明显不是京城华贵繁重的衣料可以比拟的。 那是南地上好的“烟丝纱”,历年都作为贡品进贡到京城来的。 女子脸上一双吊梢三角眼描的是无比高傲的神情。 只是脸上一块纯白的丝质纱绢,好巧不巧地遮住了下半张脸。 让人只能看到她的一双美目。 丫鬟扶着这位丝绢遮面的女子莲步轻移,从月神祠的后门走了出去。 在月神祠的后门外,停着一辆样式普通的马车。 年少的车夫一身藏蓝色的粗布衣裳,仰面躺在车辕上,嘴里叼了一枚草叶子,正百无聊赖地吹着口哨。 一侧头,看见丫鬟扶着年轻的女子走了出来,便满脸堆笑地起身,迎了上来。 “四小姐!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您都出来三天了。再不回去,要是老爷怪罪下来,我爹那边恐怕也不好受啊!” 丝绢遮面的女子双眼一垂,并不答话,任由着身边的丫鬟服侍她上了马车。 身影一闪,进了马车车厢里面,只留下小丫鬟站在马车边上。 小丫鬟抬手,作势一巴掌就要抽在年少的车夫背上,眼神一厉,呵斥道: “就你多嘴。还不赶紧上去驾辕!” “是啦!桃子姐!” 年少的车夫身形利落地一躲,灵巧地躲开了丫鬟的巴掌。 一声应答,连忙殷勤地扶着丫鬟上了马车,这才操起马鞭一声长喝: “驾——!” 马车缓缓驶动。 车厢里,小丫鬟看着身边坐着的小姐,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开口劝说道: “小姐啊,咱们这次一来,想必那贱婢女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我们今晚就赶紧往回赶吧。” 那位丝绢遮面的小姐听了这样的话,只是轻轻地一笑,轻蔑地说道: “我还以为,二哥哥会看上什么样的高贵女子。原来竟是这样一个没头脑的傻丫头。枉费了我大老远的折腾来京城这一趟,真是白费了我的一番好心。” 身边的丫鬟表示赞同地努了努嘴。 …… 就在金林林发呆地看着周围香客来来去去的时候,安东彭拿了两枚姻缘牌,已经回来了。 那姻缘牌上面写了他们两人各自的名字,各用一根红线穿了。 安东彭神态自如地引着金琳琳步出门外,二人携手把手中的姻缘牌打了个结,挂在园中的百年古树,最低的一根枝桠之上。 金林林看着安东彭一脸深沉的样子,双颊突然“唰——”地一下红了。 轻轻吸了吸发酸的鼻子,眼圈泛红,眼泪就流了下来。 安东彭这样子,是在乞求月神保佑,保佑他们两个一世恩爱吗? 安东彭挂好了姻缘牌,一回头便看见金林林一脸娇羞与感动的神情,活脱脱的小女子姿态。 宠溺地一笑,伸胳膊就把金林林揽入了怀中。 垂下双眼,压低了嗓音,轻轻滴说道: “林林,我们永远不分开。” 就在他那沉下眼睑的眼神里,翻滚着不可忽视的犹豫和挣扎。 而被埋在安东彭胸口的金林林,却傻呵呵地点着头,被安东彭这句话感动得一塌糊涂。 所以,她并没有看见,安东彭手中紧攥着一张被汗液润湿了,揉皱了的姻缘签。 安东彭适时地低下头,温柔滴安慰着被感动的满脸泪水的金林林,两人挽手步出了月神祠。 太阳西沉,月神祠里的香客们也渐渐的散了,所有的小情侣大都向护城河那边去了。 一年一度的放河灯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 想必那护城河上,又将是一片热闹。 一阵清凉的风吹过,月神祠百年古树上悬挂着的千万个姻缘牌随风摇动,叮当之声响成一片。 “啪——!” 突然,古树之下传来一声轻响。 循声看去,竟然是一个姻缘牌子被这阵风给刮掉在了地上了。 精致的小木牌,就这样孤零零地躺在树下,无人问津。 来往的几只靴子绣鞋在其旁边匆忙地走过,似乎并没人看见。 直到夜幕降临,一双干枯的手掌小心心翼翼地从地上捧起了这枚木牌。 粗糙黝黑的手指拂过那木牌上的名字,轻叹着气,开口叹息道: “诶……这是哪家的姑娘啊。自己的姻缘,可不要白白断送了啊。” 身材矮小的老者念叨着,一手捡起身边的大扫把,一手拿着姻缘牌。 蹒跚着脚步,慢慢悠悠地向后殿走去。 老者来到白日里就摆着,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姻缘牌的摊位前。 费力地坐了下来,喘了几口粗气,把手里一直拿着姻缘牌放在一边,便手脚有些笨拙地收拾着桌面上的杂物。 一抬眼。 一双银白色的靴子停在了摊位前面,随后有人弯下腰来。 那长长的白色披风拖在了地上。 一双细长微茧的手,轻轻拾起老者刚刚放在一边的那枚姻缘牌。 仔细地看了看,轻声念了下,那牌子上的名字: “金林林”。 一声舒朗的轻笑,随手把这个牌子扔在了桌案上。 金琳琳说道:“完政板越独,艘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嗯,不坑人的。” 老者并没有停下手头的工作,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公子,可是要求姻缘牌?” 只听对面的人,冷笑一声,开口回答道: “世人皆道,世事难料。姻缘这种东西,岂可随便轻信。” 老者手里拿着一块抹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盒子木牌,摇了摇头,并不赞同面前男子所说的话。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人世间的姻缘,冥冥之中早有定数,婚姻因缘之事、业果阴骘之定,终不可违啊。” 话音落地,面前的男子只是舒了一口气,不置可否。 这时,不远处有人行走带风而来,一丝不慌立在白靴子身边,恭敬地道: “王,那边有消息了。” 白靴子的公子点了点头,随手在面前的桌案上取了一块空白的木牌子,拿起桌面上的一支笔,思索了片刻。 抬手又拿起了刚才被他扔在桌上的姻缘牌,抚了抚那姻缘牌上的三个字,轻轻滴对着身边的来者吩咐道: “好。马上带上那个女人,准备回国。” “是。” 身后一声干脆利落的应答。 “等等!”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五十五章 我安静等待 男子拿起笔,“唰唰唰”地在空白的木牌上写字,一边写一边叫住了马上要离开的护卫。 “王。还有什么吩咐?” 护卫不敢含糊,连忙躬身询问。 “给我查,今天那个黄衣女子,是不是叫‘金琳琳’。” “是!” 这一次,再无声息。 此时,让我们把视线拉回到月神祠的偏殿。 在那被重重护卫死死守卫下的院落里,墙角处的一个柴堆上,正昏睡着一个女子。 看衣着和打扮,正是白天里的那位患了失心疯的“夫人”。 她仰面躺在那一丛稻草上,一头烂草般的头发,都被她枕在了脑后。 而仰面朝上的那张脸,竟与金林林。 有着惊人的相似。 …… 夜晚终于在万众的期待下降临了,华灯初上的越国京城在今晚突然有了别样的惊艳风采。 据说,皇城初建之时,为了引护城河水入城。 开国始祖曾开下令开凿茗川,贯穿了京城的南北。 而今晚,姻缘节的重头戏便要在这茗川之上,如火如荼地进行开来。 现在,茗川之上远远望去,一片星星点点,亮光闪烁。 茗川两岸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一只只窄小的船在河上慢慢漂行,船夫船娘小心滴点着长篙,一点儿一点儿地分开河水中漂浮着的花灯。 远远望去,那小船就如同穿行在灿烂的天河之上。 一只简单的小河船上,有三个女子正坐在船边,沿河看风景。 不用说,这自然就是我们醉红楼里的银狐们。 一身淡蓝衣裙的水凌玉百无聊赖地坐在船头,刚洗的头发披在脑后,在晚风里晾头发。 夜风吹来,黑亮的发丝如水草般散开,更为其添了几分妩媚动人。 边上坐着的深蓝衣裙的颜宝儿则是低头把玩着折好的一只千纸鹤。 一低头,伸手在船沿下的河水中划了划,便轻声笑着把千纸鹤小心翼翼地放在水中。 看着纸鹤随着船沿荡起的波纹,颠簸着飘远,思绪也在这一时间被带的悠长绵长。 一回头,便看见一身枚红色的衣裙的白歌,正杵在船边发呆。 颜宝儿戳了戳水凌玉的肩膀,水凌玉过头来,看着颜宝儿。 颜宝儿对着白歌的方向,努了努嘴。 水凌玉定睛看着,突然笑了,把颜宝儿拉到自己身边,两个人开始咬起了耳朵,不时爆发一阵轻笑。 此时,以茗川穿为界。 茗川东岸人群耸动,凌霄正手挽着慕容越的胳膊,两个人在人群里挤来挤去。 一身紫衣的慕容越的怀里正抱着一只造型优美河灯,是一只仰天长啸的狼狐兽。 精巧的河灯,若是让她亲手放进河里推远,她可舍不得。 这不,凌霄又给她买了同样造型的一只。 河里放一只,怀里抱一只,这才开心了。 茗川西岸同样人来人往,安东彭与金林林俩人并排蹲在茗川河边。 安东彭手中拿着一根细唱的木棍,正把两只河灯慢慢地向着河水中间推。 两只河灯看起来就非常不搭。 一只造型比较正常,俨然是一朵高洁华丽,如期盛开的千叶莲花。 另一只造型奇特,是一只蠢笨蠢笨,又滚圆滚圆的大寿桃。 不用说。 滚圆的大寿桃,可不就是金林林的爱物嘛。 自古吃货皆无敌。 熙熙攘攘的茗川上,光芒闪动,映照着每个人的脸,此时此刻,大家都是幸福的。 人群中渐渐有依稀的歌声飘来: “我听见这个冬天说,离开。我在今年落雪之时醒来,我曾经是那么那么的期待,这辈子到底如何来安排。风雨初晴是谁站在窗外,我相信,那个人会在未来安静等待。等待,沉默,我安静等待。这路口到底向左还是向右看。这份爱到底还有几个弯要拐。那一天我遇见,你在耳边的独白,我抬头,看着你,看不到的未来。闭上眼,耳边的风来自山来自海。我却在原地守着你给的一份爱。……” 东岸的慕容越耳力非常好,听见歌声便豁然抬头。 透过那喧闹的人群,边看见了那艘在漂满河灯的茗川上缓缓漂动的小船。 还有上面那三个单身的傻傻的丫头。 三个人傻傻靠在一起唱着奶茶姐姐的《遇见》的,傻丫头。 突然一阵温暖涌上心头。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还好,身边还有你们。 西岸的金林林此刻也抬了头,同样看见船上的三个丫头,正示威一样滴唱着歌,吸引着两岸的游客们。 突然金琳琳感觉很好笑。 是啊,自从来了这陌生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和越越找了个伴,而她们三个,究竟是在等着遇见谁呢。 呵呵,今晚回去给大家煮米线吃。 哈哈。 …… 茗川集会散场之后,大家都回到了醉红楼。 在小木屋里,金林林伸胳膊撸袖子自告奋勇地吵着要去厨房那边给大家加餐。 晚上窝在小木屋里,吃着金林林亲手煮的古代版米线,听着金林林亲口吹嘘着为安公子做了米线。 大家不禁一阵愤慨,连嚼在嘴里的米线都变了味。 尤其白歌,极度愤慨之下理直气壮跳起来指着金琳琳叫道: “林姐!好过分啊!你重色轻友啊你!自从来了这里,你第一次露手,居然不是做给我们吃!” 这时,白歌的裙摆明显感觉有人在拽。 一侧头,就发现慕容越正低调地拉她,一边拿着勺子若无其事地喝汤,一边幽幽地叹着气说道: “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就金琳琳这老娘们可败家着呢。遥想当年她为了跟帅哥约会,把我一个人扔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等5路公交车啊。三趟车都过去了,她的人还没到位。那感觉,就像把我扔进了麻辣香锅里一样啊,就是那样的恶劣情况下,我有说她‘重色轻友’吗?” 慕容越正了正脸色,举着勺子发表真理演讲似的对在坐的所有人说道: “金琳琳那不叫‘重色轻友’,她那叫‘缺心眼’。” 在慕容越的对面,水凌玉头都不抬地插嘴说道: “对于她‘缺心眼’的行为,你现在可以报复她了。” 慕容越思考了下,感觉水凌玉说得有道理。 突然,慕容越脑子里灵光一闪,瞬间来了精神,指着金林林怪叫道: “我想起来了啊!大傻林,上学期说好的,买给我的‘蘑菇力’呢?” 听到慕容越跟她质问,金林林懵懂地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看着慕容越,出声询问: “‘蘑菇力’?啥时候的事啊?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记得了啊!” 坐在慕容越另一边的颜宝儿摇了摇头,一脸苦笑着拍了拍慕容越的肩膀,劝着慕容越说道: “越越,就林林那记忆力,可算是没指望了。” 这边的慕容越表示不服,站起身来,指着金琳琳,继续吼道: “别给我装失忆昂,就上次!暑假回学校,你给宝儿买了盒‘好多鱼’,还说要给我买‘蘑菇力’,现在‘蘑菇力’呢?!” 听到慕容越这么说,咬着筷子发呆的金林林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淡定一笑,指着慕容越就说: “哈哈,给你买没问题呀!可你得先送我回去,不然我想给你买,这里也没有卖的不是吗。” “滚!” 慕容越愤怒地一声吼,引起了满屋子的姑娘们开怀大笑。 “哈哈……” …… 第二天一大早上,金林林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便出现在慕容越面前,吸着鼻涕带着哭腔请求着: “慕容越,我考虑了一个晚上,你还是送我回现代去吧。我保证给你买‘蘑菇力’。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把你扔太阳底下暴晒等公交车了。我也保证,下次做米线第一个给你吃。你赶紧把解药给我吧,我都跑了一宿厕所了……” 在金琳琳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金琳琳一脸纠结,手捂小腹,显然这一晚上被泻药折腾的欲仙欲死。 慕容越满意滴捏着腰间的小纸包,脸上表情不变,心里已经笑得肠子抽了筋。 等到随手把解药给了金琳琳,一转身,便再也忍不住, “啊哈哈哈哈,这些凌霄给的这些让人拉稀的小药面还真管用啊。咩哈哈哈哈哈哈哈。” …… 正笑着,小木屋的门外,一阵敲门声响起。 打开门一看,正是醉红楼前院负责打杂的小丫鬟,话不多说,便递上来一封描金点缀,烫金花纹,质地优良的请帖。 暗银色的底面,有花花草草的烫金纹路,抓绒的请帖帖面上大气地写了一行字。 颜宝儿说道:“想看玩正版,爱吃醋的凤凰。公主皓等你哦。” 请霏雪姑娘赏光,下午到“宓瑟居”一绪。 署名: 碧波。 这个署名落入慕容越的眼睛的一瞬间,一脸笑容都霎时间凝固了,再也笑不出来了。 碧波啊。 那可不是别人。 正是那晚在醉红楼的舞台上,一身红衣招摇伤风败俗,上台来满嘴跑火车的…… 男蛇精病患者。 慕容越瞬间感觉头都大了。 你说他好端端的一个大男人,把衣服穿好不行吗? 非要露肩露胸,晒上半身的颀长身材。 当真以为自己皓腕霜雪,肤若脂凝,骨似水柔吗? 好好的晒身材也行,你穿点儿正常颜色的衣服行吗? 非要一身火红的嫁衣,披头散发地出门待人接物。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五十六章 碧波瑶池不动凡心 当真如此恨嫁,每日都要假装自己是走在奔向新婚伴侣住地的康庄大道上吗? 是不是就缺个花轿来抬你了? 真是败给你了! 这边的慕容越脸色红黄蓝绿几经变换,却没注意到身后的伙伴们表情各异。 以水凌玉为首的颜宝儿、金琳琳和白歌一行人互相对视一眼,又互相眨了眨眼睛已然交流起来: 水凌玉眼神光亮,挑着眉毛示意身边的几个人: “这意思是,那红衣服的公子哥看上咱们家越越了?” 颜宝儿跟水凌玉几乎心意相通,最先给予水凌玉赞同的示意: “明摆着是啊!” 白歌的关注点明显与众人不一样,瞄了瞄那一张华贵的请帖,示意给众人: “看样子是个有钱银啊。” 金琳琳努了把力,把话题继续带偏: “这丫的,运气真好啊。” 水凌玉挑了挑眉毛,示意众人不要高兴太早: “咱们不能让他白白占了越越的便宜,咱得收费啊!” 其余三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是啊是啊!” 水凌玉挑着眉毛点头: “见面一百俩!” 颜宝儿把手附上自己的手: “摸手二百俩!” 白歌伸手抱了抱自己的肩膀: “拥抱五百俩!” 金琳琳撅了撅嘴: “亲亲一千二百俩!” 最后,水凌玉一脸坏笑地拍了拍脸,娇羞地眨了眨眼睛: “嗯哼一万俩!” 颜宝儿皱了皱眉头,向着水凌玉挑了挑眉毛: “哎呀,会不会太便宜了?” 白歌也表示赞同地拉了拉颜宝儿的手: “我看那公子可是像有钱的主啊,多要点儿啊!” 水凌玉看着她们俩的表情,皱了皱眉,翻了个白眼: “靠!我有说银子吗?我说的是黄金好吗?” 颜宝儿瞪大了眼睛,对着水凌玉竖起了大拇指: “我去!你真黑啊!” 白歌点了点头,大大的眼睛合不拢: “天啊!好多钱!” 一直没表情的金琳琳突然瞪大了眼睛跳了起来: “嘎德!我们成富婆了!” …… 慕容越侧着脸,微微仰着头瞪着窗外的天空,伸出右手在右脸上摸来摸去地找痘痘。 此时的她还有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身后那四个黑心婆给卖了。 看见慕容越突然摆出了这个姿势,后面用眼神激烈讨论的四个家伙就停止了讨论。 做了这么多年室友,大家彼此都很了解。 知道慕容越一旦摆出了这个姿势,就一定是在想坏主意,一定是在策划算计人。 也就是说,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有人要倒霉了。 许久,慕容越才叹息一声,慢慢滴放下右手,目光淡定地看了看身边的四个人。 一脸淡然地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扫视了身边的四个做贼心虚,正躲着她犀利眼神的女人们,悠悠然开口道: “我决定了。” 她这一开口,面前四个黑心婆豁然抬头。 慕容越一抬手,从左往右手指一划,依次划过每个人的脸,轻轻滴说道: “你们给我站好,都给我听着。” 四个黑心婆立刻领命,赶紧列队站好。 但是看着慕容越这一脸淡定的神情,纷纷面面向觎,猜不透慕容越这只老狐狸下一步究竟要干什么。 慕容越在众人的目光里,顺手捏起了刚才放置在一边的请柬,香山子一样,在身前扇了扇,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意思是,那红衣服的公子哥看上我了,看样子是个有钱人。不能让他白白占了我的便宜,咱得收费。” 话音刚落,面前整齐列队站着的四个女人人人都是一副“你终于开窍了”的表情,并且十分喜庆地开口附和道: “是啊是啊!” 颜宝儿看着慕容越,高兴地说道: “明摆着是啊!” 金琳琳连忙不甘落后地说道: “越越,你运气真好啊。” 慕容越把她们的殷勤全都看在眼里,微微翘起唇角,淡淡地一笑,接着说道: “收费标准嘛……见面一百俩!摸手二百俩!拥抱五百俩!亲亲一千二百俩!嗯哼一万俩!” 四个人瞬间瞪大了眼睛,吸气。 这,简直和大家想的一模一样啊,难道这家伙早就做好了准备? 颜宝儿皱了皱眉头,讪讪地笑了,开口问道: “哎呀,会不会太便宜了?” 白歌也表示赞同地拉了拉颜宝儿的手,抬头笑嘻嘻地跟慕容越说道: “我看那公子可是像有钱的主啊,多要点儿啊!” 慕容越抬头看着白歌,竖起右手食指,摇了摇,轻描淡写吐出俩字: “黄金。” “偶耶!” 四个人立刻放声欢呼起来。 水凌玉不知从哪拿来一把精致的扇子,站在慕容越的身边一下一下地扇起来,还不忘低声下气地询问: “这风力合适吗?要不要再用力一点儿啊?” 颜宝儿绕到慕容越所坐着的椅子后面,双手覆上慕容越柔软的双肩,一下一下地捏着,小声地问: “越越啊,说了这么久,肩都酸了吧,我来给你捏捏。” 白歌蹲在慕容越腿边,双手攥成拳头,轻轻地给慕容越捶腿,一边捶一边殷勤地说道: “越越,下午还要走远路,我先给你捶捶腿,解解乏哈。” 金琳琳从桌子上端过来一盘点心,捏了一块梅子蜜饯,喂给慕容越,热心地说道: “知道你最爱吃酸的,来,我喂你吃。小心,别噎着。” 把梅子蜜饯喂给了慕容越,还不忘拿丝帕假惺惺地擦了擦慕容越的嘴角。 慕容越嘴里嚼着梅子蜜饯,感受着肩膀和大腿上传来的按摩,幽幽的扇子风吹着脸颊,舒服得紧。 四个人都十分殷勤,那热情过度的样子,让人一阵阵反胃。 慕容越满意滴连连点头,却突然开口,大煞风景地道: “我把话说完哈。公子只见了我一个人,就这么决定包养我了。你说,如果见了你们,是不是也得包养你们?于是我决定,下午让你们四个去。我自己去只能赚一份的钱,你们四个去,可就是四份的钱啊。我们赚钱不容易,有上门的生意不能不做。对吧?” 这话还没说完,拿着扇子热情扇风的,假惺惺温柔捏肩的,造作的假装捶腿的,还有一个昧着良心喂食的都齐刷刷被切断了电源,整齐划一地停了手头的动作。 慕容越这里似乎并没有发现,目前的情况有什么不对,依然自顾自己滴说着: “就这么定了。你们早点儿梳洗打扮,下午跟我上路。” 说完,慕容越一抬腿,绕开蹲在地上已经停了捶腿工作的白歌,起身,转身,走人。 一气呵成。 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 顺手端走了愣在原地的金琳琳,那手里正端着的果盘。 优雅地回眸一笑,扭着小蛮腰,对保持原状目瞪口呆的四位同学,悠悠地说了一声: “妹子们,明天见!” 慕容越走了,时间似乎也停止了,许久之后。 水凌玉目光冒火地扫视了其他人一眼,皱了皱眉,华丽丽翻了个白眼: “靠!” 颜宝儿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我去!” 白歌大大的眼睛更加合不拢: “天啊!” 一直没表情的金琳琳突然瞪大了眼睛跳了起来: “嘎德!” …… 慕容越身着一袭紫色纱衣,恰到好处地包裹着她的小身段。 黑亮的长头发,慵懒地用一条紫色的丝带,在脑后松松地挽住。 越国女子普遍挚爱奢华富丽,即使寻常人家的女子出门会客,也都要头戴珠翠。 慕容越却很厌烦这种风俗,独树一帜地走简约路线,这就让很多贵妇们嗤之以鼻。 一辆颠簸的马车在一条宽敞的巷子里赫然停住。 车门的粗布帘子轻轻一掀,一只白嫩的如同莲藕一般的手,伸了出来。 手腕上,戴了一条银色的手链。 在这个银器大部分只应用于餐具的时代,这条慕容越二十几年没离身的手链,并不起眼。 慕容越探出头来。 一张小脸三分之二的容颜都被遮在这条紫色的丝巾之后,只露出一双眼梢上翘的狐狸眼。 头上朱钗未戴,脸上粉黛未施,活脱的一副穷酸样。 乍一看,让人以为这是哪家家道中落的破落千金小姐逃难而来。 却不知,此人乃是最近红的发紫的大明星——烟柳巷青楼头牌之一,魔狐霏雪。 慕容越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 站在地上,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 白歌说道:“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精彩继续不断更。” 不禁愣了愣,回头便死死揪住车夫大叔的衣服袖子,毫不端庄优雅地摇了摇,失声叫道: “大叔啊!你骗我啊,这是啥地方啊!” 宓瑟居。 看这高雅的名字,不应该是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上流餐饮娱乐场所吗? 就算没那么高大上,至少也该是个富丽堂皇典雅华贵的私人会馆啊。 可,面前的这是个啥? 年轻的车夫一脸嫌弃地瞥了慕容越一眼,一把扯过自己被慕容越揪住不放的袖子。 板着一张脸,指了指身边掉了皮的朱漆大门门楣上的牌匾。 那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的深色牌匾,早已起皮脱落。 不过,依稀还能辨别出来三个字: “宓瑟居”。 随后,车夫昂着头,鼻孔朝天地坐上马车,抬手一扬鞭子,人家走了。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五十七章 白日鬼居一日游 慕容越站在原地,抬头看着那破旧的牌匾,深深滴感觉到,自己彻底被人耍了。 皱着眉头,抬起头看了看天。 今天的天气十分晴朗,但湛蓝的天空上有云。 身边只有一棵高大的柳树,随着微风吹来,柳条“唰唰唰”地乱响。 绿树,在身边的这种巷子里并不多见,大户人家一般都会种植在自家院子里,很少有人会种在门外。 抬起头,有细细的微风拂面,刘海儿飘摇。 凭着深厚的地理常识,和烂熟于心的京城地图,慕容越闭着眼睛,迅速确定了自己的坐标位置。 这是城东不算偏僻的地方,一般都是京城的高官府邸建造的位置。 也就是说,这个宅子,曾经是某位高官的旧居,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荒废了。 慕容越向着大门走了几步,来到脱了漆的大门前,抬手抚上门板。 朱红色的门板面已然起了皮,掉了漆的朱漆大门此刻正半掩着。 门廊上悬挂着的两个红灯笼早已破败的只剩骨架,在风中微微摇晃。 灯笼骨架上,还残留着悬挂在那里,零星揉皱了,像干枯卷曲的叶子一样,看不出颜色的灯笼皮。 门楣上的牌匾正歪斜着,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卡在了那里,掉不下来。 牌匾上凸起的金字上沿落满了灰尘,彰显着这个宅子破败的气息。 牌匾下面的门框上,被一只勤劳的大蜘蛛结了一张巨大而厚实的网,蜘蛛网上落了厚厚的一层尘土,在风中时而鼓起,时而回陷。 而在那张巨大的网上,却看不到蜘蛛的身影。 慕容越打了个持久且有很着长余韵的冷战…… 这个地方挺适合拍个鬼片。 正常人谁会住在这里? 话说那天红衣男子可是晚上出来的。 难不成…… 撞鬼了? 慕容越打完冷战,抬手隔着袖子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努力给自己壮了壮胆,这才拎着裙子,猫着腰,向院子里走进去。 陈旧的木门“吱——嘎!”地拉了个延长的音节,就被慕容越推开了。 抬眼一看院子里面的状况,慕容越便抬手抚了抚额头。 慕容越就发现,自己还真是个脑残。 纯种。 还是镶金边的。 这哪里是什么旧居? 简直就不能称之为个“居”! 这院子里满地一人高的杂草,参天耸立。 微风拂来,如同风吹麦浪,刷刷作响,你方抚过我方登场。 好一曲洪湖水浪打浪,洪湖岸边是家乡。 远处隐约可以看见破败的屋舍,梁顶残败地在草丛里孤独耸立。 这里会有人住? 这简直就是个野生丛林! 慕容越站在门口看着杂草丛生的院子,郁闷滴仰头望天。 尼玛! 被耍了! 愤然抬腿出了院门。 转身出门,便看见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青色衣服的小男孩,八九岁的样子。 小男孩仰着头,眨巴着大眼睛定定地看着慕容越,一脸探究的表情,抬起的小手配合着表情,简直是欲言又止。 慕容越天生对小孩子没有耐心,此时看见这个小男孩,脑子里自动归结为: 小叫花子。 随后便翻了个白眼,一脸不耐烦地开始摸钱袋。 小男孩看道慕容越这一连串的动作,则是眨了眨眼睛,继续探究地盯着慕容越。 慕容越干脆利落地从钱袋里倒出一小块碎银子。 抬起头,挺起胸,端起女王范。 上前一步扯起小男孩的手,“当啷”一声,把碎银子扔在了小男孩的手掌心里。 随后,高傲地抬头,眯着眼睛,无比高尚地说: “乖!拿去买糖,姐姐很忙。” 姐姐要忙着奔去西市买一把菜刀,再找个磨石磨上几个钟头,趁天黑之前去砍了那个“碧波桑”…… “啊呀呀!万万使不得!” 慕容越吓了一跳,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怎么就被面前的小乞丐阻止了? 难不成这小子精通读心术。 低头一看,面前一直呆呆傻傻的小男孩如遭了雷劈。 仿佛手里慕容越刚给他的碎银子烫了手一样,一高跳起来。 一把扔了银子,灵巧地退后一步,弯下腰,结结实实地撅在那里喃喃自语。 慕容越皱了皱眉,心里一阵无奈。 原来是个神经病儿童。 叹了口气,蹲下身来,把刚刚被小男孩扔到了地上的碎银子捡起来。 抹掉了上面的土,又揣回了自己口袋里。 这年月给钱不要,果然是傻子。 慕容越转身刚走了一步,余光一扫,却看见那小男孩还撅在那里念念有词。 突然间好奇心报表了。 这小男孩是咋了? 难道嫌银子给的少了? 还是后悔把银子丢了,又想要我这银子了? 慕容越一阵无语,翻了个白眼,回身出声提醒那小男孩: “喂,你还撅在那干嘛呢?我可走了哦。” 小男孩一听慕容越说要走了,连忙一抬头,看见走了几步远的慕容越。 “哎呀”一声,一跺脚。 突然攥着小拳头,朗着声音,无比宏伟地对慕容越大声喊了一句: “哎!你是我主子请来的贵宾吗?” 听到这句话,慕容越定住,恍然间她有些发愣。 迷茫之中,似乎处于山水之间,听见面前红内裤火尖枪的红孩儿大声地呐喊: “呔!你是那猴子请来的逗比吗!”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慕容越回头,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说什么?” 小男孩一脸正常,并没有内裤外穿,也没有梳上冲天揪,只是一脸探究地看着慕容越,出声询问: “你是霏雪姑娘吗?” 慕容越这才醒过神来,这是古代啊。 古代的小叫花子,可能穿的这么整齐吗? 这小男孩衣着整齐,礼数周全,明显是个大户人家的小下人嘛。 古代富家公子,不都有个小书童吗? 明显就是这个嘛。 古代小书童,敢跟主子的客人随便认姐弟关系吗? 明显就是找死嘛。 慕容越还跟人家一口一个姐姐,真是老脸都丢尽了。 难怪了人家小书童要鞠躬认罪了。 慕容越假装若无其事,优雅地点了点头,等待着小书童的下句话。 小书童抬手挠了挠脑袋,仰头对着慕容越腼腆一笑,客客气气地说道: “让姑娘久等了,主子吩咐我过来迎您,险些耽搁了。姑娘请随我来吧。” 慕容越喃喃出声: “恩……果然是那‘火云洞子’跳出来的童子,懂规矩的很啊。” “姑娘说什么?” 小书童耳力非常好。 慕容越连忙微笑着,礼貌地回答说道: “我说,果然是那红衣公子调出来的童子,懂规矩的很啊。” …… 那日,慕容越可是做足了筹备工作。 真枪实弹,磨刀霍霍地备战了很久,计划了万一被强叉的n种对应方式。 从飞针投毒到服毒自尽;从问候其全家网络工程(我勒个擦)到断其子孙m,lgb(买了个表);从诱之以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到胁之以威绳之以法导之以行。 本以为是一场危机四伏血溅三尺的鸿门宴,去了才知道,不过是陪两个无聊文艺范青年扯淡的茶话会。 不过自从那日认了门之后,慕容越便成了这鬼宅“宓瑟居”的常客。 与几日来碧波在一起吵吵闹闹,顺手也教了他一些现代的网络术语。 碧波对此表示非常感兴趣,以至于积极地把沧澜也拖了进来。 沧澜的那一张脸虽然冷峻,但大脑还算好用。 上次扔了一句:“用生命在卖萌!”的确让慕容越顿时有种感觉。 就像地下党在人来人往,特务丛生的街头对上了暗号,就差没上去牵住手,高喊一声: “同志啊!” 于是,三个人不疲不休互黑互虐的博虐战争,无限制地在这小宅子里进行着。 …… 这一日,慕容越如期赴约,来到这“宓瑟居”。 话说这“宓瑟居”早年的确是京城的一位朝廷命官的华贵府邸。 不过,官场风云变幻,又加之新帝登基,朝廷进行了大换血。 这位高官摊了大点儿事。 一家百十余口,皆拉去菜市口斩首示众,奴仆全部收公,一夜之间家里就成这个样子。 宅子的前门的确进不去,那也并非是予人通行的。 要想进这宅子,则要走后门。 看前门。 杂草丛生,绿树参天,仿佛野生丛林一般可怖。 然而,若得高人指点,从后门进入。 白歌说道:“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精彩继续不断更。” 绕过被藤条层层覆盖的假山,再出来则是置身于另一番风景之中。 迎面,便是雕廊画栋九曲折叠的琉璃瓦红柱子的小回廊。 回廊一头连接着一座白色精雕的十二桥墩的小石桥。 桥下是一汪碧绿的人工湖。 此时盛夏时节,湖水波光粼粼,一眼望去便让人感觉到神清气爽。 湖面上漂浮着大朵大朵的白色莲花,擎着碧绿的莲蓬,踩着棕色的藕根,是那么的娇俏可人。 湖的对岸,是一幢三层高的小楼,装饰奢华典雅,瑞丽考究。 倒映在不远处的湖水上,那倒影在乎水中被波纹揉皱了,又慢慢滴拼凑起来。 小楼的两边像是开垦了的两块菜地,看不清是种什么。 风吹过来,带来一丝丝苦苦的味道。 这里,便是碧波和沧澜的别院。 他们两个人虽不在这里定居,但无聊的时候,便会来这里散心。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五十八章 我的救命恩人 此时,小楼边的凉亭里,正坐着一身红衣的碧波。 碧波今日的打扮还算正常,虽然依旧披头散发,追求肢体解放追求回归原始欲望。 但至少没大秀身材,衣领还好好地贴在脖子边。 慕容越慢慢滴走过去,便看见了对面双手端着檀木托盘,上面放了一碟茶点。 正以漫步之姿款款走来的,一身蓝衣的沧澜公子。 慕容越侧身倚着回廊的朱漆大柱子抱着肩膀,挑着眼睛,一脸笑意地看着走来的沧澜公子,不禁开口问道: “沧澜公子,原来你在啊。” 大概是慕容越眼底的笑意太过含义深刻,让人不禁多想几圈。 这边的沧澜还没来得及说话,亭子里的碧波便做贼心虚般地叫道: “我和沧澜很清白的,请不要误会。” 慕容越眯着狐狸眼,看着沧澜公子渐渐变成了绿色的脸颊,笑的很猥琐。 “我没误会啊,碧波不是一直都在说吗?说你是他失散多年的二叔。” “二叔!” 亭子里的碧波站起来,张着两只手失声尖叫起来: “霏雪姑娘,我什么时候说他是我二叔了,明明是二哥啊!” 显然,“二叔”这个辈分,超过了碧波的承受尺度。 慕容越不以为然,转过身来,笑盈盈地看着亭子里张着双手一脸错愕的碧波,轻轻地问道: “那,你大哥哥是谁啊?” 碧波收回了自己张开的双臂,一脸恭敬地对着西北方抱了抱拳,开口说道: “大哥哥,自然是我的救命恩人。与我恩同再造……” 他的话还没说完,沧澜悠悠然地走上前来,优雅地谁打断碧波的话: “那个人是我大哥的儿子,今年不过八岁。当时不过是被碧波抢了半个馒头,回去哭了三天呢。” 慕容越慢慢滴向亭子里走来,一脸了然地问道: “哦,我懂了。当时你侄子用半个馒头救了碧波的命,于是认了那孩子为大哥哥,你作为那孩子的二叔,自然也就是碧波的二叔了……” 把茶点盘子放在石桌上,沧澜一甩衣襟,优雅地坐下。 左手拽着右手的衣袖,捏了一块糕点,挑了挑细长的眼睛,乔装微怒地警告慕容越道: “狐狸。你知道对的太多了。” 难得沧澜他今天没带他那张蓝色的面罩,一张英俊的脸上,噙着微微的笑意,薄薄的唇瓣有着微微冰冻的寒意。 这边的碧波有摇了摇头,抬手指上慕容越,无奈地说道: “霏雪姑娘,这是又要开始黑我了。你换个人黑一次好不好。” “好啊!” 慕容越听他说完,激动地打了个响指,挑了挑眉梢,出鬼主意一样继续说道: “那咱们就黑你‘二叔’吧!” 碧波一听,瞬间心情大好,大快人心地像个孩子一样连连拍手叫好: “求黑,求黑!求黑的彻底!” 慕容越点了点头,立刻把手边的黑色茶盅底座拿起来,展示给面前的两个人,嬉笑着问道: “你们看看,够黑吧?” 沧澜没说话,不过能看得见嘴角抽了抽,萌嘟嘟地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喃喃自语: “你黑我的难道还少吗……” 慕容越却板着脸,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顾自地说: “我就是治愈中老年人拼命卖萌的良药。” 碧波立刻眼冒星星,整个人爬上了石桌,冲着慕容越接话茬吼道: “症状:用生命在卖萌!这病能治么?” 话音刚落,便听见沧澜甩了甩衣袖,在那低着头吹着手里茶盅的茶叶沫,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又没有对你始乱终弃……你哪来的这么多恨。” 慕容越侧头瞥了沧澜一眼,选择自动屏蔽掉沧澜。 又回过头来看着碧波,微笑着说: “估计是治不好了。你看,病人都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对面坐着的碧波表示赞同,点了点头,低下头喝了口茶,又抬头继续说道: “我怎么感觉,沧澜公子已经免疫各种黑了。” 碧波把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一边跟慕容越说着话,一边轻轻眯着眼睛,伸手去石桌上拿沧澜公子的茶盅。 看样子,是想要为他添上茶。 然而这一伸出手去,却抓了个空。 碧波大吃一惊,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去看着沧澜座位前的空桌面,失声叫道: “沧澜……哪去了?” 慕容越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在你上面啊。” 慕容越的话一出口,又把碧波给吓了一跳。 碧波脸色白了白,抬手附上胸口打了个哆嗦,低低地看着慕容越纠正道: “说清楚,谢谢。是他的茶盅在我的茶盅的上面,而不是他的身体在我的身体的上面!” 慕容越继续不抬头,冷冷地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 “收回你纷乱的思绪吧,我咋没说他在你身后呢。” 此时,默然起身,手里还拿着两个空茶盅,正准备去添茶的沧澜公子听了慕容越的这句话,立刻被冰封在了在碧波身后。 沧澜手里拿了两个茶盅,一个是他自己的,一个是碧波的。 两个茶盅此时摞在了一起,碧波的茶盅刚好就被摞在了下面。 隔了一会,沧澜这才缓过神。 无比郁闷滴抬头看了看天,默默滴开口说道: “为什么要逼我呢……” 他这边的话还没说完,却见碧波一高跳起来,大声惊叫道: “原来你在我身后!你想干什么!” 沧澜: “……” 慕容越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慵懒地放下茶盅,轻轻一笑,挑了挑眼睛,抬手点评说道: “哦呵呵……这当然是让你捡肥皂啊……” “捡肥皂?什么东西?” 碧波被慕容越突然说出来的一句话惊呆了,一时间愣住了。 “哦,就是皂角。” 慕容越慢慢站起身,踱步来到两人身前,悉心地开始传道授业: “你想啊,你弯下腰,捡地上的皂角。这时,沧澜就站在你身后,这个姿势……” 慕容越停了下来,似乎在沉思,并不看这边脸已经绿了的沧澜,和若有所思的碧波。 然而沧澜却最快反应过来,看了看慕容越,一手拎起矮几上的大茶壶,抬肘斟茶,一边淡然地说: “瓦解盟友,用心深远。” 听到沧澜一句话点破了慕容越的所作所为,碧波立刻反应过来,不懈地问: “可我是那种见色忘友的人吗!” 话音刚落,慕容越和沧澜异口同声: “是!” 碧波捂脸。 …… 安静的下午,三个人在院子里喝茶。 恩,下午茶。 茶过三巡,碧波便跃跃欲试,端了棋盘出来,说是要好好地跟慕容越再杀一场。 慕容越欣然接招。 两个人于下午的微风中安静对弈,沧澜则是坐在一边,安静地望天喝茶。 沧澜静静地看着慕容越和碧波两个人的身影,突然一仰头,吟了一句诗: “春宵苦短漏更缓,夏夜绵长月又殇。” 额? 慕容越听见,赫然回头,却看见若无其事的沧澜依旧在仰头望天。 突然感觉,哪里不太对。 可又想不明白到底哪里不对。 迎着刺眼的夕阳,慕容越看着光晕里一身蓝衣的的沧澜。 他一手拎着精致的紫砂小茶壶,正仰头往自己嘴里送茶,一股股清泉澄澈如虹。 而他自己,在这种光影里显得更加寂寞。 “你这么爱喝茶?” 慕容越脑子里回想着初次见面时,他也是在喝着一壶茶。 一壶浓茶。 一壶叫不出名字的,浓茶。 沧澜公子微微侧头,看着慕容越,板着一张脸,一脸正气地回答道: “腰细需大补,吾需六味地黄,壮我军魂。” 慕容越打了个冷战,这货不仅学以致用,还会举一反三了。 慕容越缓了缓,给自己鼓了鼓劲,勇敢滴瞪回去,调侃道: “补肾归来啊,少侠。见你补完肾果然精神许多啊。” 沧澜公子微微一笑,不再搭话。 慕容越这边忙着应付沧澜,却没注意到,坐在她对面的碧波。 碧波自从听了沧澜的那句诗之后,已经默默收敛了嘻笑的表情,微微沉了脸。 碧波豁然站起。 阴沉着脸,低头道了一句: “你们先玩,我……我出去一下。” 说完,不等在座的两人有什么反应,便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慕容越疑惑地回头看了看碧波,又转过头,指了指碧波离去的方向,问沧澜: “哎,他怎么了啊?” 沧澜一脸平静,慢慢滴走过来,在碧波的位置上坐下,回答慕容越说: “拉肚。” 沧澜坐下来,敛了神情,低头看着面前的棋局,认认真真地思索着如何落子。 只消这一眼,他就发现了。 慕容越似乎是真的不会下棋。 水凌玉说道:“不断更新,冠珠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 她落的子丝毫没有章法,而且她下棋并不是为了要赢,而是拖着对方不能赢。 自己的阵局宁可全都放弃,也要堵住对方的活路。 无论是多么刁钻古怪深藏不现的陷阱格局,都能在慕容越眼底下暴露无遗,而且还被恰到好处地堵住生门。 沧澜看着面前的慕容越,心里一声叹息。 平淡中隐藏着心机,冷漠里暗含着杀意。 古语云: “妾本风尘,何谈情真。” 这样如狐一般狡猾的精明女子,若是踏足于这万丈红尘。 那么,她玉手纤纤,掀起的必然是涛天巨浪,尘世,可能还有幸免者?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五十九章 多么痛的领悟 似乎是沉默太久了,慕容越悠悠地叹了口气。 沧澜连忙打趣道: “美狐不但舌头灵活,手速也快。我刚劈开的生路,马上就被堵了。” 慕容越娇俏一笑,接过话茬调侃沧澜: “沧澜不但手指灵活,腰也够细。我刚堵了的生路,马上又劈开了。” 沧澜抿嘴一笑,接了慕容越的调侃,继续说道: “你的腰也很细。而且弹力好。” 慕容越笑了,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女人嘛,腰细一点儿这叫诱惑。可是,少侠你……还是很细,甚是不举啊,此情此景不容乐观。” 沧澜一笑,脸上浮现出洋洋得意的神情: “腰细,有劲。腾挪转换,翻云覆雨,几度黄泉,几度云端。” 慕容越点了点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接话道: “沧澜,我发现个事。你一直在夸我功夫好,而我一直在说你功夫差,你说,是我吃亏了,还是你吃亏了?” 沧澜微微一抿唇,蓝色的衣袖轻轻一甩,淡定地说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慕容越愣了,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沧澜这话是从何说起,便出声询问: “澜哥哥,今日夕阳当下。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你就不要再狡辩你很举了好吗?人家……人家又没有嫌弃你。更何况,我又不用。” 沧澜无耻地抱拳一辑: “材与不材,全看狐妖调教了。” …… 等到夜色渐晚,慕容越便回到醉红楼。 一进门,便被身边的小伙伴们团团围住,被拉扯着问东问西。 尤其寝室第一腐女金琳琳,两眼放光口角流涎,一直扯着慕容越的手,问个不停: “快说啊,那什么碧波和沧澜,到底是不是个cp啊!” 慕容越面无表情地把她推开,悠悠然吐出两个字: “貌似。” 颜宝儿激动地贴上来,扯着慕容越的衣襟,不停地问: “那碧波住的地方怎么样啊,是不是非常金碧辉煌?” 慕容越面打了个冷战,把颜宝儿推开,冷淡地吐出两个字: “非常。” 白歌站在慕容越身前,眼睛上下瞄着慕容越,犹豫着开口问道: “都没给你大笔的金钱?就让你这么就回来了?” 慕容越面嘴角抽搐了下,把白歌推开,不耐烦地吐出两个字: “没有。” 被盘问了一圈,默默计算着人数。 慕容越这才发觉,此时此刻小木屋里少了个人。 疑惑地开口问道: “水凌玉呢?怎么没看见她?” 众人面无表情地把慕容越推开,一脸漠然,异口同声地吐出两个字: “母鸡。” “啊?做鸡了?” …… 在距烟柳巷不足百米的护城河边。 此时夜幕低垂,月光清幽。 晚风吹拂着丝丝柳条,就像一只只招魂的手,不疲不休地摇晃着。 河边,站着一个身着一袭纱衣的年轻女子。 女子手里捏了一束花,月光照在她脸上,她拈花娇笑,笑声传出了很远。 在她面前,站着一个被她伸手扯住了的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 男子眉目清秀,大众脸,扔进人堆就看不见的那种。 男子茫然地看着女子,脸上有一丝愕然的神情。 女子娇笑着,抬手抚上男子的胸口。 再一抬头,喃喃低语对着男子说了什么。 男子借势抓住女子的手,低头便回答了一句什么。 两人对视一笑。 女子笑“花前月下,你侬我侬”。 男子笑“风花雪月,携手与共”。 男子低头,牵起女子柔软的手掌,猛地低头,深情地闭上眼睛,轻嗅女子芳香的手指。 女子轻佻一笑,抽回自己的手,踮起脚尖,双手环上面前男子的双肩。 男子则是抬手抚上女子的背,手法娴熟,就像琴师抚摸着自己面前的古琴。 女子一声轻笑,灵巧地一个转身,把整个身体都依偎进了面前男子的怀里,仰起精致的下巴,抬眼看着男子的面孔。 男子低下头,乌黑深沉的目光看进女子闪着水光的双眸。 男子抿起唇角,弯腰把女子打横一抱,快步走向不远处的黑巷子。 护城河边,只剩下远远地天边那一轮明亮的圆月。 清澈的月光,把两个人相拥的身影投射在一边的墙上。 一棵挺拔巍峨的树木在微风中岿然不动,就在他的旁边有一株藤蔓,正伸展着如同缀满了环佩首饰一样的枝叶,缠绕着粗壮挺拔的树干。 就像寻到了可以依附生存的支撑一样,与那树木两相交缠,渐渐糅合成了一体。 似乎风中有什么细碎的声响传来,也被在晚风吹拂下的树叶鸣响所掩盖。 一转眼,墙上的画卷又出现了变化。 藤蔓似乎失去了所有支撑,软绵绵的仰面倒下,渐渐化为了一只受伤的羔羊,伏在地上,凄凄哀哀地舔着自己的伤口。 而那一棵挺拔的树却豁然动了起来,化为了一匹迅捷凶猛的狼,贪婪地转身,猛然扑向地上受伤的羔羊,仰头嚎叫一声,便低下头去疯狂地撕扯着面前的猎物。 就在这个时候,从巷子的另一边,一个绿衣女子寻声而来。 当她绕过拐角,看到眼前的一幕后,立刻石化。 一瞬间忘了呼吸,忘了闭眼。 入眼,一个女子仰面倒在血泊中,乌黑的头发散乱在头顶,闭着双眼,无声无息。 两条嫩葱一样的胳膊,被人用力死死按在头顶,早已没有了反抗的迹象。 衣服被撕扯的成布条,零乱地绕在女子的身体上。 男子上半身衣衫褪下,附在女子身上,两只有力的手臂死死扣着女子的双肩。 此时正跨坐在女子的腰上,低吼着低头噬咬着女子的脖颈。 空气里飘散着血液混合的刺鼻气味。 绿衣女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猛然看见面前的男子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身下的女子身上了,而是正一脸韵味地看着她。 绿衣女子如遭当头棒喝。 这男人看样子还没发泄完,不过,看这女的确实被折腾了个够呛,俨然不行了。 绿衣女子微微闭上眼。 脑子里就一个念头。 快逃! 再不逃下一个被按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 可是绿衣女子心里这么想,腿上却像钉了钉一样,死死钉在地上,不能移动分毫。 只能愣在原地不说话。 男子冷冷一笑。 一起身,一招手,一起跳,一落地。 干脆利落的几个动作下来,衣服已经穿好了。 慢悠悠地坐在墙边,一双血红的眼睛正危险地瞄着绿衣女子,沙哑的嗓音出声问道: “看够了没?” 绿衣女子眼睛漠然地飘向了那地上躺着的,云雨过后的女子。 此刻的女子,像一个被玩坏了的洋娃娃一样。 直挺挺地僵在地上,如果不是胸口微微的浮动,真的要让人以为,她已经魂归天外了。 白皙的身体裸露着,上面布满了斑驳的红痕,凌乱的衣衫不足遮体。 再往下,下身一片血肉模糊。 绿衣女子惨然地闭上眼,不忍地转开了头。 心底默默地咒骂了面前的男子一句。 这男人,简直是个野兽。 调整了自己的心理情绪,再睁开眼,满面寒光地看向面前的男子。 男子已经不再看她,而是仰着头,靠在墙边。 一条腿伸着,一条腿支着,毫无防备的姿势。 绿衣女子看着他,冷冷一笑。 男子也看了她一眼,显然并不把她放在眼里,无所谓地望天。 就在男子以为绿衣女子会怒到极致一走了之的时候。 绿衣女子大叫一声,猛地冲了过来。 起跳,右脚猛踹在男子毫无遮拦的某处。 男子吃痛,爆出一声惨叫,一口白牙死死咬住了嘴唇。 捂着某处倒地曲腿,打滚,额头上汗珠粒粒渗出。 女子站在男子面前,抬脚对着男子蜷曲起的身体就是一连串猛力踢打,一边踢还一边骂: “死流氓!死变态!让你欺负女人!让你变太监!你丫的!去死吧你!” 男子渐渐地不动了。 背光处。 男子的脸上一片释然,是一种得到救赎的神色。 眼角,却轻轻地淌下了一滴晶莹的泪来。 许久之后。 绿衣女子踹累了,便停下来弯着腰喘气,颤抖着抬起手,指着男子叫道: “死流氓,你就庆幸姐姐我出门没带刀吧!” 吼完这一句,绿衣女子走到了地上的女子身边。 轻轻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小心翼翼地给地上的女子盖上。 费力地扶起那女子。 水凌玉说道:“不断更新,冠珠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 让那毫无生气的女子附在自己背上,努力地拖着一个,如同残破的洋娃娃一样的女子,向远处一步一步地走远。 留下月光中地面上,那一条深色的血痕,绵延着向了远处。 如水的月光下,男子慢慢滴松开了捂住某处的手。 那一双手,颤抖着伸到眼前。 看见的,却是满手的猩红。 男子笑了。 笑着,哭了起来。 那声音就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在月下绝望地哭诉。 …… 水凌玉回到醉红楼后院小木屋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进门之前,小木屋里还是很热闹。 白歌披着一件枚红色的外衣,刚刚洗了头发。 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小木梳子一下接一下地梳着。 颜宝儿只穿了一件裹胸,盖着薄被正窝在床上,手里鼓捣她的简易小发卡。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六十章 喜欢上了这个女子 金琳琳豪放地把裙子系在腰上,叉开双腿大喇喇地坐在茶桌旁边,一边喝茶,一边往嘴里扔果仁。 慕容越拢着一个丝质的外披,正搬了个椅子。 坐在金林林身边,给她剥果仁。 金琳琳嘴里嚼着果仁,含糊不清地地开口问道: “越,那个碧波,他素喜欢男人咩?” 慕容越手里剥着核桃,毫不含糊地点了点头,非常肯定滴回答道: “对啊,碧波确实不喜欢女人。他最爱纯爱爷们,而且是腰有劲的。” 金琳琳的bl心理得到了充分满足,兴奋滴把嘴里的果仁嚼得嘎嘎作响。 颜宝儿放下手里的发卡,抬头,向着慕容越询问道: “越越,你说的男人腰细,这腰细还有啥标准吗?” 慕容越看了看颜宝儿,脑子里思考了一会,慎重地吐出两个字: “不举。” 颜宝儿一脸懵圈,继续追问了一句: “那,你说的不举,又有啥标准啊?” 慕容越想都不想,爽快地回答道: “腰细。” 颜宝儿: “……” 看到颜宝儿这个反应,慕容越不禁总结了一句: “我现在越来越感觉我是来为祸众生的。傻林,你怎么看。” 被突然点了名的金琳琳一脸震惊地看着慕容越一眼,大脑思路在沟回里瞬间出轨,大吃一惊地吼道说: “你这么说,是把碧波怎么了?” 慕容越知道,金琳琳脑子又拐弯了,反而更加淡定地把这个弯拐得更偏,淡定地回答道: “没有。最近我的名字已经改了好几次了,而且还有个大神级别的天天给我换称呼。还说什么‘狐妖千面’?‘狐妖千面’,我感觉他是口误。他是想说,‘护腰千遍’。” 金琳琳听到慕容越说起了这个,不禁心领神会地眨了眨眼睛: “嗯,说的对啊。有个大神也总在给我换称呼,可是俺不是狐妖啊?” 慕容越明白金琳琳是在说她,于是淡定地说: “是的,金姑娘。这个给你换名字这个事,我认同就可以了。你可以不用计较。” 金琳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木有计较啊。只是提到‘狐妖千面’好奇而已,施主切莫见怪。” 慕容越听到金琳琳称呼了她一句“施主”,便立刻不开心滴打断她: “表称呼本宫为‘湿主’。” 随后顿了顿,放下了手里剥了一半的核桃。 抬起头,端起了高贵的架子,一脸普度众生的慈爱目光,接着说道: “叫‘攻主’!” 金琳琳听到,立刻摇了摇头,对慕容越表示不赞同,还不让捏了快核桃肉扔进嘴里,说道: “额,我不太关心私人问题,我只想知道我的名字还有多少种变化?” 慕容越拍了拍手掌,把手上沾着的核桃皮全都抖掉。 还不忘抖抖自己的裙摆,整理好之后,这才往椅子上一靠,抬眼一撇金琳琳: “看心情喽。” 白歌拍着床沿,突然插嘴道: “传说一个男子给一个女子十种以上称呼,那么此男就……详情请咨询心理学,越越加油!” 慕容越回过头来看着白歌,深沉地思考了下,开口询问道: “等等。你先把中间省略的给我补充完整。” 颜宝儿在一边拍了下手,灵机一动,补充道: “当然是‘喜欢上了这个女子’。” 白歌在这边对这颜宝儿遥遥竖起大拇指,又起身拍了拍慕容越的肩膀,老成持重地说道: “越越你如此聪明,何须直言是吧?” 还没等慕容越有什么反应,金琳琳在那边就已经把脑洞开启到无穷大了,开始举一反三了: “那一个女子给另一女子十种以上称呼,是不是说这个女子是个bt啊?” 白歌听到金琳琳这么问,猛地一愣,随口指着金琳琳说道: “林姐,你这么洞破天机,你要遭天谴的!” 慕容越在一边抚了抚额头,低低地叹息一声: “唉,好好的话题,都被你们玩坏了。” 伏在床边的颜宝儿已经仰面躺在了床上,“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似笑非笑地看着金琳琳,提点道: “林林,一个女子给另一女子十种以上称呼。这也说明这女子喜欢那个女子哦。” 听到颜宝儿隐晦地提出,慕容越喜欢金琳琳这个老梗,当事人慕容越的脸瞬间就黑了。 然而慕容越对面的金琳琳已经风中凌乱了。 白歌放下梳子,捋着头发在一边若有所思地瞄着金琳琳和慕容越,抬手指上两个人的脸,小声嘀咕: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哦。是我看错了你们两个,你们两个让我感觉我们纯洁的室友关系受到了侮辱。” “瞎掰。” 慕容越超然物外,听到白歌这么说,登时脸色就变了。 但又想到自己这样的举动似乎是太过突然了,脸色又瞬间变回了正常。 金琳琳根本没空去观察慕容越脸色的几经变换。 “霍”地一下站起来,急急忙忙地去牵白歌的手,哼哼唧唧地解释道: “哎呀不是的,不是的。她们说的不对,不对。小歌,你可千万别往那方面想啊。” 一顿解释之后,却看见白歌依旧是一脸“我懂,林姐,我好同情你”的悲悯表情,金琳琳急得原地打转: “哎呀不带这么玩的。人家不是,不是……” 转了几圈之后,金琳琳这才慢悠悠地停了下来。 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 颜宝儿的意思好像是说,慕容越喜欢她金琳琳,而不是她金琳琳喜欢慕容越。 取向有问题的是慕容越,而不是金琳琳。 金琳琳连忙转头看向慕容越,然而她眼里的慕容越却若无其事地继续剥果仁。 区别是,这次的果仁却放进了她自己的嘴里。 金琳琳像一张铺开的饼一样,附在慕容越身边,摊在桌子上,瞪着两只丹凤眼,不断卖萌道: “越越啊,你看,咱俩同是女人。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啊。你就别给我乱起名字了,好不好。” 慕容越丝毫不买账,依旧板着脸坚持她自己的意见。 并且开始变本加厉: “不好,很认真的说,我骨子里是个男人,谢谢合作。大傻林。” 金琳琳表示不服,开口,爆粗: “你妹!” 慕容越不抬头,优雅地出口: “二庇林。” 金琳琳继续爆粗: “你妹!” 慕容越态度不变: “金尼妹。” 金琳琳不依不饶: “你妹!” 慕容越锲而不舍: “虎妞。” 金琳琳始终如一: “你妹!” 慕容越持之以恒: “烂蟠桃。” 金琳琳迎难而上: “你妹!” 慕容越斗志昂扬: “龅牙妹。” 金琳琳无所畏惧: “你妹!” 慕容越所向无敌: “单眼皮。” 金琳琳气贯长虹: “你妹!” 慕容越摧枯拉朽: “大屁股妞。” …… 看到两个人列着架子,不知疲倦地开战了。 颜宝儿和白歌生怕受到战火波及,纷纷抱头逃离了灾难现场。 白歌和颜宝儿两个人,转过身,并排坐在床上的窗边。 两个人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巨大圆月亮,努力无视茶桌边上不停斗嘴的两个疯子。 这时,小木屋的门,突然开了。 阴冷的夜风霍拉拉地吹了进来,带进来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引得大家立刻回头。 小木屋的门口,被外面清冷的月光照的铮亮,水凌玉正站在那月光里。 晚风,吹起她散乱的长发,就像一个女妖在其身后肆无忌惮地张牙舞爪。 月光下,她的身影有些模糊,挪动的脚步也是那么的散乱。 似乎,已经被什么抽干了身体里的所有力气。 她一步一个脚印地挪了进来。 等到大家看清她的样子的一刻,所有人都呆住了。 只有金琳琳的大脑瞬间脱线,一句话贸然出口: “玉,你这是……被人强暴了几次啊……” 大家: “……” 水凌玉面容冷静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看不清表情,惨白的嘴唇微微颤抖。 头发披散在身后,穿在身上的衣服沾满了大片大片瘆人的血迹。 漠然地走了进来。 金琳琳一把甩下手里拖着的,被血色浸染了的绿色外衣,胡乱地扔在门口。 艰难地走到茶桌边,开始脱衣服。 大家看着水凌玉那一双渗着血色的眼睛,都秉着呼吸,安静地看着她,大气都不敢喘。 生怕自己哪个声音发的不对,就被水凌玉跳起来给捅了。 等到水凌玉漠然地把自己扒了个干净,她这才松了口气。 慕容越说道:“精彩看权纹,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就是这个了。” 扯了个单子把自己给裹上,才在茶桌边坐下,一把抓起林林面前的果仁。 阴冷的目光瞥了大家一眼,黑端着社会老大姐的架子,豁然开口道: “姐今天见义勇为去了。你们猜怎么着,差点儿自己也就义了。” 大家听到她这么一说,都互相对视了一眼,确定了现在是安全状态,这才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围着“社会我玉姐”坐下。 小心翼翼地地询问着具体情况。 水凌玉冷然一笑,抬手灌了几口凉茶。 这一晚上,扛着那半死不活的女人走了那么久,大晚上的也不知道送那女人去哪。 索性随便拍开了一家店,寻了个柴房扔了那女人进去。 哼哼,女人! 自己不懂自爱,被搞成这样,简直是活该!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六十一章 十娘给你,做面汤 水凌玉翻了翻白眼,并不搭理身边的四双求知欲报表的眼睛,直接起身上床睡觉。 在众人失望的目光里,水凌玉茫然地盯着屋顶,语气阴冷地道: “你们几个都给我记住。作为女人,可以找不到好男人。但是,绝对不能作践自己。否则,我不负责给你们收尸!” 说完,闭眼,翻身,一连串的动作干脆利落。 睡觉! 站在桌子边的四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下,无奈地互相耸了耸肩。 水凌玉这老女人,今晚八成又受啥刺激了。 转身,四个人开始各忙各的,不敢再多说什么。 水凌玉躺下来,疲惫地闭上眼睛。 黑暗笼罩下的眼前,便浮现出了那墙根下的男子脸上最后的笑意。 是解脱? 是救赎? 是罪有应得? 还是…… 难道说,他还有着什么难以启齿的苦衷吗? 可是把一个好端端的女人搞成那个样子,就算有苦衷又能怎么样? 不可原谅! 整个晚上,大家都睡的各怀心思。 慕容越做了一个奇怪至极的梦。 梦里的世界,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这样的开头太多了,要说哪段呢? 突然之间,便看见一身红衣的碧波拉着一身紫衣的慕容越,满脸期许的说: “我们走吧。来,手抓稳了。” 慕容越看着碧波,沉思半响轻声道: “那沧澜呢?” 碧波低下头,神情悠远地望向远方,轻轻滴道: “他还有茶要喝,还有肾要补。我们还是不要管他了。” 话音刚落,只听耳边乍起一声大喝: “大波。受死!” 却见从林间猛然窜出一个白袍小将,右手撸了撸鹰枪,便向碧波射了过去。 注意,鹰枪。 很细的缨枪,竟然给来了个特写。 好了,剧情继续。 看到鹰枪射了过来,慕容越想都没想就为碧波当了那一枪。 碧波意见慕容越受伤了,伤心欲绝地给了那个白袍小将一包烟,求他饶了他。 碧波抱着慕容越飞向天际。 注意特写那包烟。 其实碧波是用的赝品骗他,反正夜里看不清楚,请继续。 千里之外的苞米地里,清风徐来,吹动着碧波头上散乱的发丝。 碧波缓缓把慕容越撂在地上,抽涕了一声,嚎啕声起: “小狐,你怎么这么傻,我还没有告诉你,我怀的孩子,是沧澜的啊!” 这个时候,沧澜突然踏着七彩祥云来到了苞米地,跪倒在地比碧波情绪还要激动: “这位大姐!不好意思了,刚才那杆鹰枪没带枪头,道具组都山寨货。你就别装死了,欺骗别人感情是不对的啊。” 沧澜说完,转过头看向碧波,继续吼道: “还有这哥们不仗义啊!手指饼干充当高档香烟是几个意思啊?” 碧波听他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后擦了擦没哭出来的眼泪,一脸迷茫地望着沧澜,开口说道: “哥,其实我……我……” 沧澜拍了拍揣在怀里的那一包“高档香烟”,心领神会地一笑。 低头看着碧波,压低了声音,捏了个兰花指,娘兮兮地说道: “人家最近大姨娘了啦,抽烟,不太好呢。” 慕容越一脸震惊地托着下巴看着面前画风突变的两个人,思考了一下,在背包里一顿翻找最后拿出一包“七度空间网面加长夜用”的姨妈巾递到碧波面前。 碧波眼神瞬间一亮,接过姨妈巾,高兴滴说道: “对啊,怎么忘了这个。上次野战,膝盖好疼的说。” 插播广告: 碧波手里抱着七度空间,一脸笑意,对着镜头红光满面地说道: “有了‘七度空间’,基友再也不用担心我的膝盖,野战soeasy!” 好吧! 也就只有慕容越的梦里才能出现这么和(sang)谐(xin)共(bing)荣(kuang)的完美场景。 …… 转眼,姻缘节过去快一个多月了。 八九月份本就没啥好的节日,人慵懒了下来,天气也转凉了。 碧波自从那日拉肚子之后,便不幸染了风寒。 据说因为这几天连连降温的天气缘故,又引发了旧疾,索性回了南地自己家里安心养病。 碧波走了,沧澜也借口外地生意需要去打理,收拾了东西准备回西北老家。 于是,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天气里,慕容越欢送两个人,一南一北地离开了京城。 身边的人突然变少了,慕容越又回归到了之前的那种懒散状态。 就像招摇的妖女终于换下了自己招蜂引蝶的炫色外衣,穿上了居家朴实的大方便衣。 就像一只狐狸精,不再费尽心思勾引其他的男人,而是安静地囤积食物准备过冬。 这样一来,陪在慕容越身边的异性,就便只剩下了凌霄一个人。 而金林林和安东彭这对小cp,依然谈着小恋爱,幸福的很欠揍。 …… 清早起床,仰头看看天色,微微有些阴沉。 已经是秋季了,京城的天色亮的也有些晚,此时早上还起了微霜,空气里都弥漫着渗人心骨的凉意。 水凌玉吸着鼻子,拢了拢外衣。 胳膊夹着厚厚的一叠账本,迈着猫步从小木屋走出来。 天冷了,大家也都不约而同地懒了。 原本青楼这地方就没有早期的习惯,由于天冷,早上更是看不见人影。 而水凌玉却依然活力充沛,头上发髻一丝不乱,珠钗一粒不少。 一抬头,目光一扫。 一眼便瞄见了院子的水井边上有个人。 呵! 起得比她还早,那个人正蹲在井沿上搓着大木盆里的衣服。 定睛一看: 恩? 这是大傻林吗? 一夜不见,化身贤惠主妇了? 再看看那大木盆里的衣服,明显是一套男装。 心下了然。 水凌玉清了清嗓子,鄙视地看了一眼正在认认真真地给安公子洗衣服的金林林。 挑了挑眉,走上前来,阴阳怪气地问道: “林林,你可知道你现在像个啥?” 正全身心投入对付面前盆里衣服的金林林头都不抬,闷着声音随口问道: “像啥?你说。” 水凌玉抱着肩膀,阴谋得逞,趾高气昂地在她面前转身走开,丢下三个字: “杜十娘。” 刚走了两步,水凌玉便满意地听见身后传来了悠扬的歌声: “郎~君啊~~~~~你是,不是,饿滴,慌,啊呀!那唬咿呀嘿,你,要是,饿,滴,慌呀,十娘,给你,做面汤。十娘给你,做面汤……” 再配上“跨差跨差”洗衣服的动作。 嗯,还挺有节奏感。 看着金琳琳完全听不懂是在骂她,反倒认为是在夸她的水凌玉翻了个白眼,快步走开。 能不能离这个智商垫底的女人再远点儿! 这几日以来,水凌玉一直被派在了芸娘身边办事,避免不了撞破了些不该撞局面,看到了些不该看的东西。 水凌玉自己都在想。 说不定哪天惹了芸娘不爽,真的坏了醉红楼的什么大事,会最先被芸娘举枪灭口啊。 在清晨的温暖太阳照耀下,水凌玉猛地打了个寒战。 醉红楼的账本,归属于醉红楼的一级机密文件。 一直锁在芸娘寝室的妆台底下。 没有经过她的允许,任何人是绝对不能动的。 如果不是得到芸娘的赏识,自己哪里有这个殊荣和权利? 仔细翻看醉红楼的账本,上面的每一笔资金都有来有去,记录的十分详细。 这么大的店面,所有的的吃喝用度,所有花销都会登记在案。 经过这些天的比对,水凌玉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拿今年的花销与上一年对比,就会发现。 今年每个月的月初,帐上面都会有一笔钱,莫名消失,不知到哪去了。 没有任何去向的笔记记录记载,只是在那上面标明了,是支出。 水凌玉看到这个,隐约记起每个月的月初,都会在醉红楼里出现的一个黑衣男子。 他固定会来翻汐汐姑娘的牌子,而且每月一次。 额,呵呵。 我的意思是说,他只会来点汐汐姑娘作陪。 而且,很固定。 那个神秘的汐汐姑娘,自从水凌玉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水凌玉就感觉她有问题。 女人的直觉,认定这个神秘的女人,绝对不会只是一个青楼头牌这么简单。 想起这个。 水凌玉脑海里就汹涌地反映出来以前在现代的时候,看过的那些种类各异的古代小说。 青楼,一般都会是一个地区的秘密情报机构。 慕容越说道:“精彩看权纹,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就是这个了。” 因为人多,而且人员比较杂,各路消息都会在这里被收集被整合。 难道这个时代的醉红楼,也是这样的吗? 水凌玉绕过花园的游廊,慢慢走进醉红楼的前殿。 时间还早,醉红楼前殿的大厅里,只有几个早起的小丫鬟正在规规矩矩地收拾着大厅里,昨天晚上留下来的杂物和残局。 在场的每一个下人看见水凌玉,都是向着她微微一福,低头行礼。 水凌玉则是端庄大气地点头一笑作为回礼。 下人们都低着头,各忙各的。 简单巡视一圈,执行了公事,水凌玉便要去芸娘房里,给她报这个月的账。 芸娘这个老板娘,虽说不喜早起,但更讨厌手下的人办事拖拉,尤其迟到,最为忌讳。 走出前殿,绕过园中的花园。 步入精巧的三层小楼,缓步上楼便来到芸娘的卧房前。 抬手正准备敲门,突然听见里面有压得极低的谈话声传来。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六十二章 偷听人家谈话 一个男子,操着一种下属的语气,极为恭敬地说道: “阿姐,依我看,他(她)最近是越来越嚣张了。这照理说,他(她)可算得上是我的属下。可最近我的吩咐他(她)也开始敷衍了。” 芸娘沉吟了片刻,冷哼一声,接话: “他(她)?哼……不过仗着自己有点儿胎里带的鬼把戏,主上能多看他(她)一眼。就越发的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男声也是冷哼一声,表示赞同芸娘的话。 随后,又发问道: “阿姐,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门主那边可有什么变动吗?” 芸娘叹了口气,淡声说道: “还是老样子,闭关不出。上次的召唤术,对外宣称身体无恙,但我们都看得出来。门主这次似乎是亏损太大了。估计又要修养一些时日了。前几日主上还叮嘱过我们,门主的消息不可外传。” 男声低低“哦”了一声,又继续说道: “主上也是,为了个女子,这样损耗修为值得吗!” 芸娘淡漠地回答道: “他那样七窍玲珑心的人,做出这等事,自然是值得的。你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哪里懂得。” 听到芸娘这样说他,男子爽朗地笑了。 芸娘等到男子笑完,这才继续说道: “最近,西南五族那边会有行动。你在那边给我暗中盯紧点儿。” “是!” 男子连忙应下。 “唉。” 只听芸娘又叹了口气,不胜疲惫地说道: “等过些日子,风头过了,我也要寻个由头离开这里了。整日面对这些个劳神事,真让我头疼。” 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波澜。 水凌玉站在门外,左耳朵恨不得塞进门板里去,像一只壁虎一样,老老实实偷听。 却不料,就在水凌玉贴着门板想要听的更清楚的时候,面前的门板突然“霍”地一声向外敞开。 水凌玉吓了一跳,躲闪不及,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只得挣扎着站在了原地。 面前的芸娘身上穿着薄薄的寝衣,一副刚起床的慵懒装扮。 一头青丝大半散在脑后,脸上也是粉黛不施的干净模样。 此刻正面目含威,一脸不悦,一双凤眼瞪着水凌玉,似乎要把水凌玉的脑袋瞪个对穿。 偷听人家谈话? 恩……? 糟了! 水凌玉两眼一黑,只感觉眼前闪动着两个五颜六色的巨大字体: 死了死了死了! 回过神来,水凌玉脸色“唰”地惨白如纸。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诚实地把账本双手托着,递到芸娘眼前,低声下次地说道: “芸娘,您别误会,我只是来送账本的……” 芸娘看着水凌玉得表情和神态,一双看的凤眼轻轻向上一挑,似乎是信了她的话。 点了点头,抬起白皙的手,示意水凌玉进到卧房里去。 水凌玉低着头,付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内。 目光从地上铺的厚厚的地毯,慢慢向上移。 不大的房间,地面上都铺着脚底下这种叫不出名字的柔软的地毯。 精致华贵的茶桌矮凳,富丽雕花的大梳妆镜,上好的檀木衣裳架子,微微半敞的大窗,还有纱帐轻垂的大床…… 屋内哪还有什么男子? 明明就是芸娘自己刚起床了,正在梳妆打扮而已。 芸娘一直站在门口没动,只在后面安静地观察着水凌玉的反应。 但水凌玉却感觉背后有一股寒气蹭蹭地往上涌。 她心底明白,此刻要是不把话题转移开,八成下一秒死的就是自己了。 于是,水凌玉定了定神。 淡定自若地走到芸娘的梳妆台前,双手轻轻托起放置在梳妆台上的银色小香炉,一脸欢喜地说道: “哈哈,原来竟是这个小东西。” 说完,豁然转身,向着一脸探究的芸娘大声地笑道: “刚才在门外,我就闻到了一股醉人的香气。我自幼学过调香配料,一闻这香味啊,我就在思考这个里面到底混了几味香。正想着呢,芸娘您就把门打开了,可吓了我一跳呢。” 芸娘一脸探究看着水凌玉,绷紧的脸猛地一松,轻轻地笑了,不着痕迹地问道: “那你倒是来说说,我这香,有何说法?” 水凌玉眼睛轻轻滴眯了眯,思索着回答道: “芸娘,您这味香叫做‘冷梅香’。取沉香五两三钱,凝香三两,梅枝香一两,檀香、麝香各一两,银额香七钱,零陵香二钱,芙梓香四钱,龙脑香少许。捣成碎末,置于梅花树下九日……” “呵呵,你知道的还不少。” 没等水凌玉说完,酝酿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默不作声地走了过来。 双手轻轻托起妆台上银色小香炉,一脸温和地说道: “这香啊,我用了好几年了。这味道,已经闻惯了。所说这香味我是闻惯了,可是我以前养的猫儿呀,最是讨厌这个香气。你说……” 说着,芸娘慢条斯理地走到水凌玉身边,毫无防备地拉起了水凌玉的右手,托到了自己的面前。 像欣赏一方美玉一样滴端详着,赞叹着说道: “这养猫啊,还真是件难事呢。这猫毕竟是个畜生,不通人性,性子又极为古怪。虽说得我万千宠爱,但有的时候,做出些让我不顺心的事,我都不知道,是留着呢,还是……” 水凌玉听了酝酿这句话,心里猛然一凉。 知道了芸娘这是在指猫骂她。 水凌玉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异样,只是腆着媚脸陪笑道: “芸娘说笑了。您养的猫儿自然都是十分乖巧伶俐。不信呀,你可以找个机会试探下。毕竟是您亲手调教喂养过的,哪里就敢跟您对着干呢?保不齐呀,您一瞪眼睛,它就吓得乖乖滴缩回您那的脚边‘喵喵’叫去了。” “哈哈——” 水凌玉一个马屁拍上去,芸娘很受用。 只见芸娘听了水凌玉的话,立刻大笑了起来,抚着水凌玉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好伶俐的猫儿。那就听你的,我就再给它个机会。” 水凌玉被钳制着的右手,终于被芸娘放下了。 水凌玉自己也终于松开了紧攥着的,满手心是汗的左手,想必自己的后背也早已湿透了。 心底赫然松了一口气,终于躲过了一劫。 可是,要怎么办? 以后要怎么办…… 水凌玉低着头,默默地走回小木屋。 一进屋,便正巧看见刚起床的颜宝儿正披了件外衣,手举着刀削苹果皮。 水凌玉走过去,抬手拍了拍颜宝儿的肩,凑到颜宝儿耳边,小声滴说道: “把刀拿来。” 颜宝儿一脸蒙逼,茫然地看着水凌玉: “恩?” 水凌玉连忙指了指自己那一只浩瀚的左胸,无比真实地说道: “朝这捅!” 颜宝儿更是一脸茫然,看了看水凌玉: “额……” 水凌玉瞬间提着嗓音高叫道: “我要把心挖出来,拿筷子戳几个窟窿。” 颜宝儿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 水凌玉并没有例会颜宝儿的各种反应,只是悠悠地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七巧玲珑心,怎么能陪芸娘玩得转?” 突然,一直没说话的金琳琳抬起头,迷茫地插嘴问: “一会吃什么?酱汁猪心吗?” …… 话说一大早上。 额,虽然是下午。 不过,在慕容越的眼里,只要她起床了,就是早上了。 而且不是她起床晚了,是别人都起来早了。 慕容越同学很“早”就梳洗打扮,着便衣出门。 其实,相处了这么久,银狐们都知道慕容越的生活习性。 没有大事,她才懒得梳洗打扮。 如此反常定然是—— 跟那匹通灵识路,并且聪明认主的黄鬃马……额,的主人——凌某人出去吃饭。 此处引用一句慕容越的话: “既然有人请吃饭,自然要约到两天以后,一定要饿足两天再去吃。就不信我吃不死他!” 于是,深情地注视着着饥寒交迫目光幽蓝的慕容越,精神萎靡走路打晃地步出醉红楼后门。 颜宝儿和水凌玉立刻双手画十字,无比虔诚滴异口同声: “wehavethefatherinheaven.peoplearewillingtorespectthefatherofthesaintknownas.fatherofthecountryiswillingte.fatheroftheoriginalbank''swillontheground.astheskyline……” 同时,金林林站在一边,同声传译: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其实,他们想说的是giveusthisdayourdailybread。 …… 嘴上恶狠狠的说要把凌公子吃破产的那位家伙,事实上却并没那么卑鄙无耻。 金琳琳说道:“完政板越独,艘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嗯,不坑人的。” 到了香满楼,却很矜持地点了很少的几样炒菜,自然也都是“香满楼”的普通菜系。 没办法。 我们慕大小姐在食物方面不喜欢探索从未吃过的食物。 于是,鸡,鱼,肘子,狗肉,羊肉,牛肉这些变成了主打。 至于店小二殷勤地给她推荐什么蛤蟆肉,这个皮,那个瓤,这个舌,那个眼,全都被赤裸裸地其无视了。 店小二一声吆喝,菜上齐了。 慕容越伏案大开吃戒的时候,对面坐着的凌某人只是风轻云淡地小声叫了一壶叫“醉娘”的酒,一杯一杯地慢慢喝了起来。 坐于“香满楼”设于三楼的幽静雅间。 美色当前,美食当前,美酒当前。 临窗,吹风,看景,喝酒。 是一种美的享受。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六十三章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此时,凌霄微微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很。 再看慕容越,同样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得很too! 凌霄一身浅青色的衣衫看似十分简单,却在阳光的照射下,依稀可看见细小的闪光暗纹。 这便是越国特有的,并且只有达官显贵一族才能穿得起的一种昂贵的布料,叫做素米锦。 由此可见这位凌霄公子,来头肯定是不小。 一头黑亮柔顺的长发,只在发顶团了一个简单的髻,剩下的黑发都在身后闪着黑亮的光泽。 整体的打扮风格,就像一个行走江湖的风流侠士。 此时,凌霄倚着“香满楼”的雅间大窗。 细长的手指夹着翠绿的酒盅把玩着,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眼前的慕容越,眼里有着异样的神情在闪烁。 他沉吟着,酝酿了一下情绪,似乎是思考了许久才轻轻开口,轻轻说道: “慕姑娘……” 慕容越脑袋深深埋在面前盘子里,正对付着盘子里的糖醋鱼,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别一开口就姑娘姑娘的,你叫我越儿就行。有事你直接说,我听着。我饿了,我先吃东西。” 凌霄唇角向上一勾,轻轻一笑,宠溺地看着慕容越。 圆润的翠绿色酒盅在他细长的手指间滴溜溜地打着转,凌霄的脸色,微微有些泛红,温和地问道: “好,越儿。上次我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是准备,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慕容越仍是不抬头,依旧含糊着说道: “先说你的嘛。我边吃边听,等你说完你的,我再说我的也不迟。” 凌霄听完,似是无奈地一笑。 这丫头,似乎从来都不肯妥协。 放下了手中的酒盅,把目光放向窗外巍峨苍远的远山,一双眸子也变得深邃悠远。 凌霄这才缓缓开腔: “我,不太记得我的父母。似乎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生长在一个大户人家里。家人的样子早已经非常模糊了。只记得那年家里遭了场变故,不知是在官场上,还是在江湖里得罪了什么人。一夜间竟惨遭灭门。我被乳娘藏在厨房的灶坑里,生生躲过了这一死劫。天亮之后,下了好大的一场雨,我爬出灶台,看见的便是……” 说到这里,凌霄细长的手指猛地攥住了桌上的酒盅,神情也是狠狠一顿。 慕容越感觉凌霄的空挡有点儿异常,突然抬起头来,清亮的目光对上了他的脸,探究地接话道: “尸横遍野?” 凌霄轻轻垂下眼睑,似乎在脑海中已经产生了些,让人不忍回顾的场景和画面。 猛地灌了口酒,清亮的酒水加上酒精的刺激让他再次睁开了眼睛,勇敢的面对那些记忆。 凄凉一笑,凌霄这才继续说道: “血流成河啊。满目都是暗红的血水,你不会想到的。直到后来,我被路过的师父带去了出云国,带我上了应璇门。从那之后,我便是应璇门的弟子。” “应璇门?” 慕容越手掐着扒饭的勺子,俏皮地趴在桌子上。 仰起头,眨着一双狐狸眼,目光热切地看着凌霄,开口问道: “门派?修真?法术还是武术啊?对哦,你会武功……哎,你能不能教教我呀?” 凌霄看着慕容越一脸傻萌傻萌的样子,脸上由于刚才会议的气的痛苦往事所积聚起来的阴云瞬间消散。 弯起唇角,清爽一笑,无奈地对慕容越解释道: “呵呵,哪里是什么法术啊,净唬人的吧。是武术,更兼有一些奇特的修真法门而已。峰主尊长们都追求长生之道,修习法门固本培元。除此之外,门派中还有一些奇门阵法战术之类。哎呀,反正你一个女儿家,跟你说多了你也不懂。” 慕容越嘻嘻一笑,低头继续扒饭。 此时的慕容越关心的只有眼前这顿美餐而已。 她所了解的兵法战术,不过仅限于《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 凌霄看着慕容越,细长的手指敲了敲之地优良的木质桌面,再次对慕容越追问。 慕容越一脸无奈地笑了笑,咽下一口菜。 脑子飞速地开始运转,看来这次是真的躲不掉了。 慕容越手里拿着勺子,一下一下漫不经心地扒拉着面前盘子里的菜梗,犹豫了一下,这才慢慢开腔: “其实吧,你不用问我是哪的人。我就算说了你也不会信的。我说我是西大陆过来的,你会信吗?” 说完,抬起头,对着面前的凌霄一扬眉,挑衅地看着他。 凌霄看到慕容越这凌厉的表情,只是轻轻一笑,点了点头,温和地说道: “我信。” 慕容越无奈地摇了摇头,原来古代人都是死脑筋。 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是跟我四个姐妹一起。我们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遇上了你。呵呵,说起来还要感谢你的马和钱袋。” 为了不泄露太多的秘密信息,慕容越赶紧提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盅酒。 镇重其事地端起来,毕恭毕敬地敬了凌霄一下,一仰头,异常豪爽说道: “我这里,先干为敬!” 连忙拿酒盅堵住嘴,可千万别往下说了。 放下酒盅,慕容越调皮地对着凌霄眨了眨眼睛,俏生生地说道: “凌霄,我……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感觉特别的熟悉。呵呵,这证明咱们有缘分啊。来,再干!” 说着,慕容越又给自己倒了第二杯酒,马上举起来,敬了凌霄第二杯。 抬起头,毫不客气地硬灌了下去! 醇香清逸的酒水,清澈的荡漾在精巧的翠绿色酒盅里,有着好听的名字—— “醉娘”。 在醉红楼里呆的久了,慕容越也曾听过那个传说。 那是关于“醉娘”的由来。 那是最心灵手巧的女子亲手酿造的甘甜,那是奉献给心爱之人最好的礼物。 入口清香,复尔甘甜;入喉,则转为辛辣;入胃,又是一阵熨帖。 如同倾世的女子,外表清香,声音甘甜,性子辛辣,情感熨帖。 “初来越国,人生地不熟,全凭自己打拼。我们姐妹五人迫于无奈,只得依靠青楼赚钱,糊口度日。还好,大家薄有些才艺在身。还不至于委身成鸡,还可留得一夕清白。” 说完,慕容越又倒了一杯酒。 素手端到唇边,轻轻抿了一下。 醇香的美酒,让人欲罢不能。 随着慕容越一杯接一杯地倒酒,这酒水也一杯接一杯地灌了下去。 毫无酒量和酒品的慕大小姐渐渐感觉两眼发花,耳朵犯聋,头也开始晕乎乎的。 再抬眼看向眼前的凌霄。 便感觉眼前就像隔了一片撒了水的毛玻璃,耳朵里听到凌霄此时说出来的话语,也如同从天边悠悠扬扬飘来的一样。 不过,此刻的凌霄同学却并没那么好的兴致来欣赏美女醉酒。 他正用手紧紧攥着酒杯,一双眼睛微微地眯,目光紧紧瞄着窗外的风景正在出神。 那脸上,正是一副心事满怀的样子。 似乎还沉浸在他自己的往事回忆之中,根本就没有发觉身边的美女已经把自己灌醉了,正准备耍酒疯。 慕容越打着响亮的酒嗝,摇摇晃晃站起身,跨步绕过一桌子残羹剩菜。 踉踉跄跄地来到了正在侧头看着窗外的凌霄身边,随手扯了把椅子,大刀金马地劈着双腿坐下。 抬手拍了拍凌霄的肩膀,吞吐着浓重的酒气,大着舌头,翻着白眼含糊不清地说道: “其实啊,我跟你说。真不知道我们师父抽了个什么风啊……墨迹个什么下山卖桃子。这下好,把我们都搞来了……你说,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让我一个折腾狂可怎么活啊……” “师父?” 听到这两个字,凌霄霍然回过头,一双目光悠远的眼睛紧紧盯着慕容越,瞳孔迅速扩大。 “我很冤枉啊。真的……” 这边的慕容越酒劲十足,依然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还在大着舌头继续诉说: “我在来到九里桃花源以前,在那边谈了n个男友,每一个都是一个德行。不是利用我,就是想玩我。总之每次分手,都是他们先甩的我。我以为是他们比较帅的原因,是我配不上他们。可是我找了几个丑的要命的,他妈的,丑的也甩我,还甩得更理直气壮……你说这日子还有法过吗?” 凌霄看着慕容越的目光有些发烫,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颜宝儿说道:“想看玩正版,爱吃醋的凤凰。公主皓等你哦。” 九里桃花源。 难道面前的姑娘就是天降女子吗? 这边的慕容越还在自顾自地继续: “还是以前的生活好,从来没有人主动招惹我。我来了这里,不知道你这臭小子知不知道哄着我宠着我适应我这脱线的脑瓜壳子啊!对了,你知道九里桃花源吗?哈哈,你肯定不知道。” 凌霄眉头微皱,看着慕容越疯疯癫癫的样子,思索着慕容越古怪的话语。 “有时候特想一死了之。唉,要是像以前那个游戏里那样,挂了可以回城复活,然后又活蹦滥跳地好好的了。那该多好……每次复活之后,又是一个新的自我。” 突然,慕容越脸色一正,直挺挺地看着凌霄,一脸正经地问道: “喂,我喜欢你,你信不信?” 没等一脸震惊的凌霄有什么反应,慕容越快速抄起面前的银筷子。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六十四章 不死不死不做不死 旁若无人地抬手敲着桌子上的盘碗边沿。 开始有节奏递给自己“丁丁当当”地打起了伴奏,借着酒劲,准备摇头晃脑地开始扯嗓子狼嚎。 “问了多久都没答案,我的爱我的心我的未来在哪,是谁说等未来就有回响,千般想万般念,哪有回答。爱不爱说真话何必装傻。” 唱着唱着,慕容越突然甩了筷子,附身在桌沿上,抬手勾住凌霄的下巴,调戏地松开。 起身,转身继续吼: “女孩啊女孩等待爱情,何时到来是否由耐心,是你说过等待爱情有缘会称心。想过千想过万,哪有言语,性不相说实话怎么装傻。” 抬手,把细长的胳膊交叠在自己的肩上,扭胯,歪头,细碎的舞步左右摇动。 双手翻着花样,柔软的肩膀和胳膊像天鹅的脖颈一样轻柔多姿。 右边,右边。 两只手左边一下,右边一下,轻轻滴摘掉了自己身上碍事的外披。 一把扔在地上,继续唱道: “你的距离我的距离相差有多远,我我的心跳你的心跳是否已了解。是否在一起同样的频率,这样爱恋相吸相引思绪无边际。” 慕容越随着歌词的韵律和鼓点,轻柔的身姿开始迈着猫步扭动了起来,一脚踹开碍事凳子,无比火辣地跳起热舞。 一伸胳膊,胸,腰,腹,臀,腿,瞬间拉伸成一个其妙的弧线。 随后伴随着韵律,右手向下曲肘抚头,这条弧线又开始呈现起一波又一波的海浪。 伴随着舞步,左右轻移。 “爱与不爱其实意义只是你的心,我对你的心画上那个印记。眼里心里的信息,不能揭秘,我的心,爱你,爱你,爱你。” 慕容越突然慢慢地退后了几步,十分随意的靠坐在身后的长凳上。 抬着右胳膊,慢慢向凌霄虚虚一指,又快速拉回,手背贴着自己脸颊,俏皮地抛了一个媚眼。 站起来一个旋转,胳膊一个后抻,深深的后仰,露出她白皙的脖颈。 躺在身后的长凳上猛地抬腿,左腿右腿依次与身体呈90度角甩过,同时,借力坐起。 “爱与不爱其实意义只是你的心,我对你的心画上那个印记。眼里心里的信息,不能揭秘,我的心,爱你,爱你,爱你。” 慕容越站起来,动作幅度加大。 扭着腰,抖着肩,侧着脸媚笑着。 身体扭成一条蛇,抚着头发,腰,臀,慢慢贴近凌霄…… 凌霄安静地看着眼前这位大胆又独特的女子,发自内心地开怀笑了。 这样灿烂,逼人的笑容,他自己都不曾发现,他是有多久再没这样笑过了。 这样,不设防备的笑过了。 眼前的慕容越,一脸醉态,双颊酡红。 配上两颊垂下的刘海儿,更显的丝丝可爱动人。 一身简约的淡紫色衣裙穿在她身上刚好合体。 随着歌声,她扭着纤腰,那胳膊上的紫纱衣袖,如同两只曼妙的蝶翼,舞动着媚人的光彩。 虽然娇羞,却大胆又魅惑的舞姿,让人心神为之荡漾。 这歌声,不知何时竟引来了众多楼下的食客。 惊人的舞姿,博得在场所有人的围观赞叹。 而我们再看那跳舞的人。 却在最后的尾音收尾的一瞬间,双眼一翻,向后软软地晕倒过去。 凌霄猛然一愣,随后竟快速反应。 一个利落起跳,瞬间移到倾斜的慕容越身后。 稳稳地用手臂把她接在了自己的怀里。 却只听慕容越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我好困,先睡了,你们玩。” 其实,慕容越暗地里却是在叫苦不跌: “丢人丢大了哎!” 凌霄见状,毫不含糊地一笑,立刻打横把慕容越抱起。 抬眼看了看雅间门口,楼梯,口那里堵得满满当当的围观群众。 俊美的眉头轻轻一扬,一个欠身,一个抬脚。 左脚便踩在了放置于窗边的桌子上,而右脚一用力,便踩上了窗台。 微微向窗外一探身,向着窗外努嘴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忽然,只听远处有马儿的嘶鸣一声回应遥遥传来。 马蹄声由远及近,围观的大家都歪着身子寻声看去。 只见香满楼外的街道上面,不远处已经飞速狂奔来一匹金毛飞扬的黄鬃马。 黄鬃马听话地奔跑来,十分乖巧地立在窗下站稳,不再乱动。 凌霄回过头去,看了身后目光探究的众人一眼。 在大家的惊呼声中,一个帅气的起跳,便像一只巨大的雄鹰一样,从开的这窗口,径直“飞”了下去。 楼下的行人以及观众们就这样呆愣愣地看着从“香满楼”飞下来的男子。 那风姿卓越得身形,还有那被风吹起的衣衫飘扬,引得众人不禁呆愣在原地,多看了一眼。 青衣男子一头长发在身后飘扬而起,紧紧地抱着怀中的紫衣女子稳稳落于楼下的黄鬃马上。 轻轻把紫衣女子揽在怀里,抬手一提缰绳,双腿一夹马腹。 只听马儿一声长鸣,顺从地扬蹄向前奔去。 偎在男子怀中的紫衣女子,双颊红得更加厉害。 她并没有醉到晕阙,只是这样大胆的表白,引来了那么多的围观群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凌霄一脸宠溺地低头,偶然看见怀中的慕容越的睫毛微微地颤了颤,便心下了然。 抬起头,清清淡淡地笑了。 并没有揭穿慕容越的装晕。 只是抱紧了怀里的她的身子,轻轻俯下身,在慕容越的耳边,轻声说道: “没关系,江湖虽然没有回城复活。但我可以在剑锋向你袭来之前,带你回城!” 橘红色的夕阳西下。 一匹骏朗的黄马之上。 男子抱着女子的身影。 越拉越长…… …… 话说自那日门外偷听时间之后,受到了严重惊吓的水凌玉姑娘在芸娘身边变得更加拘谨和小心。 每天如履薄冰,两股战战地等待着芸娘的下一次试探。 大有神情恍惚,胡言乱语,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癫狂趋势。 甚至开始有梦呓的倾向。 早上起床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扔了一句: “我昨晚梦见自己成美少女战士了,还是变形金刚版的,追杀了一夜吸血鬼。” 大家都整齐划一地点头表示赞同。 相信昨晚大家谁都知道,她水凌玉昨晚喊了整整一夜的一句英语: “mooncrystalpower.makeup!(月棱镜威力,变身!)” 金琳琳特别不服地拿筷子隔空戳了戳水凌玉胸前的肉球,表情特别严肃滴说道: “月野兔只有14岁,人家可是少女。你看你这么波涛汹涌,不说你是黑暗帝国的妖魔,说你是贝拉女王都算我抬举你。” 随后,金琳琳立刻“唰”地一下站起来,瞬间美少女战士上身。 一手叉腰,一手杵在额头上,做水兵月的经典造型,捏着嗓音,用岛国动画片特有的娃娃音,熟练地念出一连串岛国语: “爱和四诶你嫩藕,瑟依拉服比修九森西——sailormoon,斯给你卡哇伊忒哦西呦科一呦!(爱和正义的水兵服战士水兵月,我要代替月亮消灭你!)” 随后,金琳琳一脸高傲滴扫了一眼锁在她身边低头忙着吃早饭的白歌,抬手抚上白歌的脑袋,温柔滴说道: “露娜,sayhellotoeverybody。” 白歌明显被金琳琳的抽风吓了个够呛,根本没想到这离奇诡异的剧情里面居然还有她这个角色。 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白歌默默地把求救的目光投射给了不远处一直一言不发静静看着金琳琳装逼慕容越,的弱弱地道: “额……helpme!” 白歌话音刚落,只听“刷——”的一声。 一只竹制的筷子,竟然斜斜地插在了桌面上放置的一盘酱肘子上,随后还被人为地随手扔来几片干瘪的花瓣。 看起来这干巴巴的场景与一束怒放的玫瑰花,实质上还是有距离的。 立刻,惊人的出场白响起: “星期天应该是全家人聚在一起的日子,你这妖怪却来胡闹就不可原谅。我是夜礼服假面,抽风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大傻林。” 话音刚落,只听身边响起一片迷妹的嘶吼: “夜礼服假面阁下!” 这边,终于忍无可忍得慕容越叼着一根牙签,一脸面瘫地伸手去拔插在酱肘子上的那支筷子。 金林林立刻秒变花痴,两眼挤成星星状,捏着兰花指羞怯地笑道: “真是可惜了呀,慕容越。人家夜礼服假面是个帅哥。而你,你是个女人!伪装失败……” “闭嘴,我可不想听你说那些,我只是一只斩邪除恶的玫瑰。” 慕容越不等她说完,立刻青面獠牙地反唇相讥。 白歌说道:“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精彩继续不断更。” 处于战场边沿位置的颜宝儿忍无可忍地抚了抚额头,无比疲惫滴说道: “看见你们俩这么‘相亲相爱’,我又相信爱情了。” 话音刚落,便听见慕容越和金琳琳一起向她怒吼: “哦西呦科一呦!(消灭你!)” …… 下一秒: 慕容越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死死扯着水凌玉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上抹。 “玉,你好狠的心啊……” 话说前天慕容越出去私会美男,在香满楼上丢人现眼地又跳又叫,差点儿被封建时代的老规矩老守旧们拖出去浸猪笼。 要不是凌霄机灵,还指不定发生什么呢。 俗话说,嘚瑟大了会撞鬼,这可是真理啊。 因为,此时此刻,慕容越便接到了水凌玉的安排通知。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六十五章 握酒寺头绿啊 通知慕容越赶紧安排节目,今晚是她登台。 得知此消息的慕容越,完全是一脸懵逼,果然是现世报啊! …… 天色已晚,醉红楼广大宾客朋友们已经开始陆续进场。 预告说今晚的重头戏,便是珍儿姑娘的反弹琵琶和魔狐霏雪的自弹自唱。 醉红楼一楼大厅。 人来人往,喧闹异常的过道上,水凌玉一身淡紫衣衫安静地蹲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据说,这段时间,京城里有些不太平。 听说市面上出现了一批打砸抢烧,无恶不作的无赖恐怖分子。 他们衣着简单暴露,长相粗狂奇特,又很有少数民族的长相特色。 经过政府及相关部门的多方调查,得知这些人是西南五族那边过来的。 经常在市面上做出些违法暴力事件。 但是目前,还没有有关部门跳出来声明对此事负责。 在天子脚下这么得瑟,看来是找死的。 先不管这些,我们先来说说今天醉红楼的表演。 说起珍儿姑娘的琵琶,那在几年前,一直都是醉红楼数得上的招牌曲目之一。 不过,由于近几年,歌舞,群舞的演绎方式越来越花哨复杂。 使得珍儿姑娘这独自一人坐在台上干巴巴地弹琵琶的这种表演风格逐渐被人所看淡。 逐渐便沦为了醉红楼的过气歌手。 不过,今天珍儿姑娘要复出了。 并且承诺说,“旧瓶装新酒”,一定会给大家带来耳目一新的超强视听感受。 此时此刻台上的珍儿姑娘一头长发披散栽背后,舒展着一双白皙柔嫩的手臂,身姿摇曳夺目。 一双赤着的玉足足踝上,带着一圈明珠大小的银色铃铛,双脚离地。 洁白的衣衫被大厅里的人造风吹得四散飘扬,襟飘带舞,长发飞扬。 身后一把上好的琵琶正铮铮作响。 再配上身后烟气缭绕,珍儿姑娘宛如九天仙子下凡尘一般清丽出尘。 这么个神奇闪亮吸引眼球的出场秀,还是多亏了五个银狐给出的主意。 在醉红楼一楼大厅的舞台之上的楼柱间系一根足够结实的长绳。 台上的人便可系于腰上,凌空起舞,再配合舞台两边的人造风,造型和出场方式都非常别具特色。 其实在更早些的时候,大家还想到,在舞台上立上一根粗杆子,直接可以把现代的钢管舞推广起来。 可就怕这群保守古板的古代人们接受不了。 珍儿姑娘这边一曲刚刚结束,只听台下掌声雷动,无束鲜花直袭台上。 珍儿姑娘神色淡然地挽着琵琶,解开身后的吊绳,稳稳当当地站在台上,优雅地弯腰谢幕。 这一出“旧瓶装新酒”显然达到了她的预期效果。 接下来,便是慕容越的出场。 醉红楼的大厅,灯光缓缓熄灭几盏,整体光线压到了最暗。 突然,一束束圆形的光打在了舞台之上。 只见,洁白的纱帘之后,灯光缓缓映出一个巨大的圆圆的月亮的影像。 而慕容越,就在这圆圆的光影里席地而坐,一双细长洁白的手,轻轻抚琴。 以琴声开篇。 再一开口,那空灵清透的如同天籁一般的嗓音带着空阔的回音赫然响起: “话别后已深秋,一眼后花已落。寂寞的夜深沉,花前伊人独坐。这条路无尽头,爱不爱放了手。千秋礼乐随风过,爱恨几时难如昨。轻轻浅浅,是否还有泪,这剩不下的了结。凄厉的风,轻眯起的眼。是否你也听不见。那遗恨尘世的眼眸,你是否能看得见。我想过你的爱恋,是否只是一面。是这样的爱恋,在我的心里缠绵。沉睡又依恋,清醒又沉眠……” 这空灵而又清透的声音让台下众人惊讶不已。 细看才知道,慕容越让人在她身后放了一个格栅画屏。 恰好的角度,围着在她的身后。 她的声音,刚好在其中形成回声。 台下的观众们都眯着双眼,安静地听着。 空阔轻灵,字字句句宛如天际传来,带着千百年穿越的错落时空之感。 澄澈空明的嗓音带着众人的思绪,似乎飘出了醉红楼,飘出了京城,越飘越远。 紧接着,一片片白色的碎纸片纷纷扬扬由二楼飘落下来,而那白纱帘幕后面的女子安静如初。 在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聚集在台上。 台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正手持酒杯,目光闪亮滴看着台上帘幕后面的慕容越。 那深沉二又犀利的目光,似乎要把那层白纱看穿,直至看到慕容越的脸上去。 此时此刻,这黑衣男子如果被水凌玉看见了,她定然要笑起来了。 这个黑衣人真的很眼熟了,而且可以算得上是醉红楼的常客了。 如果换了平时,是别人在台上演出,他都是低着头只关注自己眼前的酒,从来不会抬头。 就算是那鼎鼎大名的汐汐姑娘登台,他也不曾正眼看过。 似乎他的每一次到来,都只是为了办事,办公事。 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良好态度。 男子身上一袭黑衣,出奇地留了一头利落的短发。 英俊的面容被掩盖在黑色的面罩之下,脸上那英挺的鼻子,也只漏了半个鼻梁。 额上碎发微微湿润成缕,额下一双闪亮的黑目闪着动人心弦的光芒。 目光如此清透犀利,眼神明确,丝毫不溶杂质。 眼光笼罩着慕容越,如雄鹰锁定了草原上的猎物,丝毫不允许他人染指。 “梦过千万年间,是谁在其中安眠。月色已然搁浅,苍白的思恋。月夜沉沉到天边,那是谁思念的眼。梦里依稀的容颜,睁开眼是否能出现。轻轻浅浅,是否还有泪,这剩不下的了结。凄厉的风,轻眯起的眼。是否你也听不见。那遗恨尘世的眼眸,你是否能看得见。我想过你的爱恋,是否只是一面。是这样的爱恋,在我的心里缠绵。沉睡又依恋,清醒又沉眠……” 魔狐霏雪悠远的歌声在此终止,琴音未了,后台又有悠扬的笛声映衬响起。 余韵长存。 一曲完毕,慕容越轻拢肩上乱发,起身弯腰谢幕,礼数周全。 “这就是劳神子的‘魔狐霏雪’?” 突然,只听台下传来一个极为不和谐的掌声伴随着轻佻而谩谩的话语声还在继续: “魔狐霏雪。不知这位佳人为何要居于帘后?难道说佳人长相其丑无比,不敢面世?” 随着说话声,从醉红楼大厅的看客席中,缓缓走出来一个身上挂着七七八八叮当乱响奇异首饰的的,赤膊带纹身的肥粗男人。 一副趾高气昂的架势,完全不把在座的所有人放在眼里。 比常人大一号的头颅上,竟然顶着一个造型奇特的古怪帽子。 此时的越国京城早已是秋季,这位大汉却依然不怕冷,不怕死地赤膊坦胸。 这造型在人群里很是显眼,不但显眼,还十分扎眼。 此刻,男人肥厚如同两根香肠的嘴唇正噘着一个可笑的弧度。 肥厚的身材正摆着一个十分有款的姿势。 居高临下,遥遥看着帘幕后面的慕容越,嘲讽地说道: “哈哈,你既然已委身在这醉红楼,还装什么斯文。不如撕了这纱帘子,让大爷我看看你的真容?反正早晚也是要被人带走的,何不让我先尝尝鲜!”。 平日里,醉红楼的姑娘们,尤其是现在炙手可热的“天下银狐”,呢可是京城众多富家子弟们心中的女神。 此时台下众人听到这种亵渎女神的话语,都是惊讶的吸了一口冷气。 这不是一般的找事啊,这是赤裸裸的砸场子啊。 蹲在人群里的水凌玉猛地回头。 突然意识到,这个腰粗腿短的人,大概就是芸娘和那个神秘男子谈话里提到的“西南五族”来闹事的人。 再转头回看看慕容越,水凌玉不禁暗中攥着拳头祈祷着。 慕容越这死丫头可千万别一个脾气上来就跟这西南蛮子较上劲啊。 要是惹上这么个打债主,怕是连芸娘都没办法保她了。 全场一片安静,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着,看看这魔狐霏雪究竟要如何应对这西南蛮子。 沉默片刻之后,只听那白色的帘幕后面,轻轻滴传出一声轻笑。 只见慕容越身形一转,衣袖一挥便又坐回到了刚才的琴边,抬手便又轻轻地弹了起来。 白歌说道:“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精彩继续不断更。” 就着杂乱无章的琴音,慕容越娇笑着说道: “这位大爷说得好。青楼女子在此盘亘,不过混一口温饱。既然大爷有兴致要带我出,台,那小女子在此便要多谢了。自古以来,宝刀赠英雄。如今,小女子我这里可没有什么绝世宝刀,不如到时可以,为送英雄赋诗一首。大爷若是看得上,我们再谈也亦可呀。如何?” “好,依你!” 慕容越话音刚落地,胖子抬手一指,急急忙忙瓮声瓮气地应了。 说完,台下便快步上来一个脸色惨白的小丫鬟,战战兢兢地端着笔墨,连托盘一起扔给慕容越便逃命般地往台下跑去。 慕容越面色冷静,依然是跪坐在琴边,铺开纸墨。 象模象样地挽起幅面宽大的袖子,捏着毛笔,开始在纸上大书特书。 不一会,其丑无比的字体,以颠,鸾,倒,凤的姿态呈现在一页大纸上。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六十六章 赤迦大王光降 “答春绿!暗梅幽闻花啊,舞枝伤恨底呀。带纱夹武只啊,遥闻卧石水哇,一透大春绿呐。步叙雨额墙呀,握酒寺头绿……” 豪放的双手手持白纸,奔放的大声朗读的胖子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与此同时,他清楚滴听到了帘幕后面慕容越唱出来的歌声,似乎还是刚才那首空灵的曲调,但是词却变了。 “满紫湿春绿,给卧小溪西。不试歌夜闷,瓣叶曲偷季。泥若香不透,泥酒湿台鉴。步摇抬身期,松腻迟马屁……” 听着慕容越空灵清透的歌,歌词里的内容虽然这个西南蛮子有些听不懂。 但台下的观众们如雷贯耳的笑声,也让他依稀的知道,这首诗就是用来嘲笑他的。 西南蛮子抓着诗词纸张的双手开始无意识地颤抖,一双小小的眼睛也瞬间泛红。 这明显是暴怒的前兆啊。 西南蛮子怒气猛地上涌,周身血液使劲往脑袋上猛蹿,浑身真气涌动。 手中的纸张在大家肉眼看得见的情况下,瞬间化为齑粉,簌簌地落了一地。 猛然间,胖子肥硕的巨型身形一展,身上的肌肉和骨骼“咯咯”作响。 伴随着一声大喝,猛地从腰际抽出一把背后带着铜环的大砍刀,冷笑一声,抬手指上慕容越怒喝道: “好个不知轻重的娘们儿,竟敢编首诗来羞辱我。” 话音落地,他熟练地持刀向前一横。 顿时,身前的人们吓得惊声声连绵不断,周围观众抱头四散开去。 大厅里立刻一片混乱。 西南蛮子把手中的大环刀向头顶上举了举,抬起另一只,手把自己赤裸的胸肌拍得啪啪作响,朗声道: “我乃赤迦大神第七百一十二代传人。赤迦大神在上,岂容你如此亵渎!” 这话说完,只见他猛地气沉丹田,仰头一声大喝。 一个空翻,飞身而起,只听“咚——”的一声巨响,这个百八十斤的大肉球像一个巨大的西瓜一样猛地砸上了舞台。 这一下,惊得台下又是一片混乱。 就像鸡窝里被扔了一颗炸弹,所有观众都是一片鸡飞狗跳。 看到这种场景,慕容越停了歌声。 赶紧敛袂站在琴边,一双狐狸眼警惕地看着帘幕外的动向。 是的,她还不想死。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看,离死也不远了。 整个醉红楼大厅里,气氛都开始诡异的沉重起来。 只见角落里的那位黑衣人一双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安静地转着手中的酒盅。 淡淡地看着局势的发展,无时周围人的乱跑乱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完全事不关己。 把自己隐匿于黑暗中,却不知道,他这样在一众慌乱的宾客之间,更显得有些突兀。 一声清嗤,一把青剑龙吟出窍。 一个清瘦的青色身影,毫无惧色地立在了“赤迦大神的传人”面前,刚好挡住了“赤迦大神传人”面前的慕容越。 青色的长剑,稳稳地持于手中。 宽敞的大殿舞台上,青衣男子衣衫拂动,面上的表情却是严谨而郑重的。 手腕微微一动,持剑指上“赤迦大神传人”的鼻子尖,冷然喝道: “你想动她?先过我这关!” 看到此刻,水凌玉紧攥着的双手终于可以放松些了,紧紧秉着的呼吸也可以舒缓地松了口气,来救兵了。 这持着剑的青衣男子,正是凌霄本人。 角落里,一直淡定地看好戏的黑衣男子,猛然间看到凌霄持着剑出场了,那一双犀利眼神的眼瞳猛地缩了缩。 仔细看去,他不过也只是眼瞳缩了缩而已。 依然没有任何动作,继续看戏罢了。 “哈哈哈哈哈——” “赤迦大神的传人”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 随着他的狂笑,渐渐从台下“刷刷刷”围过来一群赤膊的西南壮年。 个个赤膊坦胸,手持大刀,站在胖子身前。 台下的观众们,更是惊讶万分了。 都在大厅里呆了这么久了,可是却谁也不知道这群人刚才是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啊,竟然没有人提前发现? 站在几个赤迦精壮少年身后的赤迦大胖子,小小的眼睛猛然精光暴涨,挑衅地看着面前面色冷峻的凌霄。 凌霄则是淡然地回看了他一眼,便慢慢付下身,做了一个剑法的起手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所有人都紧张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台下男人们的喉结也开始上下蠕动。 不过,事情发展到这里,开始变得很奇怪了。 从最开始的,西南蛮子挑衅,闹到现在这个剑拔弩张的程度,按理说,早就应该出现安保人员来控制局面了。 可是到现在,躲在暗处观察的芸娘,怎么迟迟没有动静? 不对啊! 一瞬间,水凌玉心头一凛,就像被人兜头砸了一桶冰水,瞬间清醒了。 出了这档子事,芸娘不可能没有动作。 如果没有动作,那么…… 好吧。 试探来了。 机会来了。 在混乱的人群里默默蹲着画圈圈的水凌玉苦笑一下,抬手擦了擦额头上不断沁出来的冷汗,慢慢地站起来。 暗中攥了攥拳头,给自己鼓了鼓劲。 向着“赤迦大神的传人”的方向,挑着声线,假装无比淡定地问道: “哟,我当这是谁呢。” 话音响彻了整个闷罐似的,气氛异常紧张沉重的醉红楼大厅。 一群观众,无论是猫腰想溜的,还是站着发呆的,或是持刀摆谱的,还是拿剑装x的。 都齐齐回过头来,目光齐刷刷地扫射鹤立鸡群地站在人群里,一身深紫色衣裙的年轻女子。 又一个不怕死的来拉仇恨了。 这个年轻的女子,大殿内的好多丫鬟龟奴都认得。 这就是被誉为二掌柜的碧珞姑娘啊。 “赤迦大神的传人”猛然循着声音回头,一回头便看到了这个刚冒出来的黄毛丫头。 非常不屑地举了举手上的大环刀,不爽地怒喝道: “你又是哪个!没事的站远点儿昂,别嘣身上血。老子马上要杀人了!” 一听说这西南蛮子马上要杀人了,大厅里的众人齐齐一声惊呼,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骚动。 然而,这“赤迦大神传人”的怒吼,并没有给这位年轻的女子造成什么精神上的威胁。 只见水凌玉淡定地整了整衣领。 随后又在众人的目光里清了清嗓子,这才理了理裙角慢慢走下来。 莲步轻移,风姿款款地来到了“赤迦大神传人”的面前,对着他便是礼貌地一福: “不知赤迦大王光降,小女子有失远迎。还望大王海涵。” 说着,抬头,抬手,对着台上正举着剑的凌霄轻轻一摆: “凌公子,不得对远客无礼,还不把剑收了。” 凌霄听着水凌玉的略带命令式的呵斥,不懈地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 侧过头的一瞬间,还不忘瞥了帘幕后面的慕容越一眼。 看到了慕容越对着他慎重地点了点头,这才极不情愿地挽了个剑花,把剑收回身后,但依然警惕地站在慕容越身前。 看到凌霄收了武器,水凌玉连忙一笑,对着赤迦大王一脸笑意,恭敬地道: “今日我家掌柜身体不适不能出门待客,便由我来款待吧。小女子不才,算是我家掌柜不嫌弃,常留在身边提点着。今日见过大王。刚才我家姑娘顽劣不懂事,对大王多有冒犯,小女愿以酒待罪,自罚三杯。” 说着,在“赤迦大王”的目光关注下,淡定自若地走到桌边。 执起桌上的精致细嘴酒壶,轻轻斟满了三盅酒。 微笑着,当着所有人的面,面不改色地一口一口喝下去,喝完还不忘倒置酒杯示意给众人看。 再看那自诩“赤迦大神传人”的胖子,此时则是一脸探究,默不作声地看着水凌玉端着酒盅灌酒的动作,似乎在思考着下一步的动向。 耐心良好地等水凌玉三杯酒下肚,“赤迦大神传人”的胖子轻轻抬起左手,向他身后的一圈侍卫们打了一个手势。 身后围绕着的的一圈衣着清凉的壮年,训练有素地无声退了下去。 看着刚灌完酒的水凌玉站在圆桌前,面不改色地拿起身边小丫鬟端过来的丝帕擦拭嘴角。 水凌玉说道:“不断更新,冠珠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 “赤迦大神传人”的胖子抚掌大笑着连连叫好道: “好,好,好!姑娘好酒量啊……好酒量。” 水凌玉盈盈一笑,开口说道: “大人请不要动怒。我家姑娘刚才送您的诗乃是一个误会。” “哦?那你来说说,怎么个误会法?说出来我便放过你们。不然,今天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赤迦大神”似乎并不买账,但他倒是不介意让面前的这个小女子来与他多论道几分。 水凌玉点了点头,凭着记忆回忆了一下慕容越刚才的那首诗,便指示身边的小侍女为她拿来了纸和笔。 就在“赤迦大神”的注视下,水凌玉“唰唰唰”地还原了慕容越的那首诗。 完成之后,拿在手里,轻轻朗读: “暗舞带遥一步握,梅枝纱闻透叙酒。幽伤夹卧大雨寺,闻恨武石春额头。花底只水绿墙绿,啊呀啊哇呐呀啊。” “赤迦大神”目瞪口呆地看着水凌玉嘴里吐出的一首诗,完全不敢相信,这就是刚才慕容越送他的那首诗。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六十七章 一壶浊酒尽余欢 连忙大步走上前去,抢过了水凌玉手中的那页纸仔细看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 “赤迦大神”这才发现,原来这首诗是横着读的。 大笑着,“赤迦大神”心情一瞬间大好,抬手对着舞台上慕容越的方向遥遥一指,粗着嗓音,如同放炮一样大声喝道: “你!敢不敢下来陪老子喝酒!” 慕容越站在纱帘的另一侧,隔着雾蒙蒙的纱帘,看着外面三杯酒下肚面色红润有光泽的水凌玉正给她挤眼睛。 不禁低声一叹。 混迹红尘,自然免不了招惹红尘,免不了招惹红尘,就定然覆于红尘。 找时间要带着大家离开了。 不然,在这个是非之地,我们都会万劫不复。 慕容越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上莞尔一笑,想着那舞台边沿站着的死胖子屈膝行礼,轻轻滴说道: “小女子,不胜荣幸。” 说着,不顾身边凌霄的示意和阻拦,抬手掀开帘幕,拖着繁复的衣裙裙摆便走了出来。 水凌玉意见慕容越走了出来,连忙喊人上酒,客客气气地请胖子收了武器过来喝酒。 同时还不忘记招呼醉红楼的其他姑娘们继续演出,大殿里的其余客人们继续喝酒,继续玩乐。 看到水凌玉几句话便让这西南蛮子收了一身杀气,敛了手里大刀。 大厅里猫腰想溜的,站着发呆的,持刀摆谱的,拿剑装x的,都各自收招定势,回到座位上坐下来继续看戏。 虽然坐下来的大家两腿都还在不规律得抖动着,面上还带着些许抽筋不自然。 但总比被人拿大刀威胁着生命,要好得多了多吧? 西南蛮子左手抚了抚巨大的肚子,一挥手拉过身边的凳子。 大气十足地在桌边坐了。 慕容越也随着西南蛮子的身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缓解尴尬的气氛,慕容越拿起桌上随意扔着的几个酒盅,挨个地用自己的手帕擦了又擦,才递给水凌玉和身边坐着的西南蛮子。 随后,慕容越衣袖一挥,宽大的衣袂如同一只白鹤扬起了翅膀。 抬手拎起酒壶,自己斟了一盅酒。 放下酒壶,双手端起酒盅来,一脸娇笑着,向着胖子甜甜滴捏着嗓音陪笑道: “大王,刚才多有得罪。小女子无知,还请大王您见谅。” 西南蛮子把慕容越这一句赔笑听在耳中,却被慕容越假兮兮的娃娃音甜到了骨子里面去。 一身的僵硬骨头在这一刻都如同被蜂蜜泡了一样,酥酥的。 得意洋洋地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 豪爽地一把捏起精致小巧的酒盅,一抬头一饮而尽。 顺手拉起慕容越的手,眯着眼睛调笑道: “哎……说什么见谅不见谅。美人有心了。不如今晚就陪大王共叙佳话?啊?哈哈哈哈……” 听到西南蛮子这么说,水凌玉立刻收敛了笑容,连忙看向了被西南蛮子攥着手的慕容越。 只见慕容越笑颜如花面目含笑,丝毫没有什么不快。 慕容越连忙乔装生气,嘟起嘴,娇笑道: “大王好生讨厌,当着这么多人净说些个昏话。再这样,人家可就不理你了。” 说着,慕容越撅着小嘴,娇俏的狐狸眼瞪了大王一眼,气鼓鼓地转过身去。 虽说是气鼓鼓的样子,但在西南蛮子眼里,这明明就是勾引,就是蛊惑,就是邀请啊! 西南蛮子连忙把手里攥着的酒盅扔在桌面上,抬起的一双手僵在半空。 这个,却是不知道该扶上美人如同放倒的琵琶一样的纤腰,还是柔若无骨的美人双肩。 正在西南蛮子张着一双手犹豫之时,慕容越却猛地一个回头。 西南蛮子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一块清香浓郁的丝帕轻轻滴拍在了脸上。 那一瞬间,呼吸都似乎被扼制住了。 再闻不到桌上瓜果美酒的芳香,满目满脸都是丝帕上的丝丝惑人芳香。 西南蛮子拱起鼻子,像一头发了情的公猪一样猥琐地耸着鼻子笑笑,流着哈喇子双手去接慕容越手里的丝帕,放在鼻尖一脸陶醉地轻嗅着。 美人香如玉。 西南蛮子似乎得到了慕容越的鼓励,一把把慕容越拉倒,揽在怀里。 慕容越淡定从容地扬起头来,倒在西南蛮子的怀里,轻轻眯着眼睛对着胖子娇笑起来。 伸手在酒桌上摸了一个酒盅,遥遥地给一边坐着目瞪口呆看着她的水凌玉使了个眼色。 水凌玉连忙拎起酒壶斟满了酒。 慕容越这才小心滴托着手里被斟满了酒的酒盅,躺在西南蛮子的怀里,精准地对着西南蛮子的嘴就灌了口酒。 西南蛮子则是低着头,一脸笑意地看着怀里仰面朝上的慕容越,躺着喂他喝酒。 一时间玩心大起,衔着慕容越托起到他面前的酒盅,一口饮尽。 引得他怀里的慕容越弯起了细长的眉眼,开心滴拍手叫好。 看得一边的水凌玉一直紧紧捏着手里的丝帕,不停滴擦拭着自己额角的冷汗。 这慕容越就是一只狐狸! 这个时候,就在舞台后面的阴暗角落里,一身青色衣衫的凌霄面目铁青。 一双犀利的快要冒火的眼睛正死死滴盯着慕容越那躺在西南蛮子怀里的身影。 一双手在宽大的袖口里狠狠滴攥成了拳头,十个指头的指甲都狠狠滴嵌进了掌心的肉里,滴滴血珠慢慢滑落在地。 颜宝儿抬手,轻轻掩上自己的嘴,轻轻咳了一声。 凌霄这才回过头来,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颜宝儿从后面走了出来正站在他身后。 凌霄微微点头,示意颜宝儿。 颜宝儿慢慢凑近凌霄,刻意地压低了声,小声地说道: “再怎么气愤也要忍住啊。现在惹怒了这西南蛮子可没我们好果子吃。” 凌霄冷哼一声,怒意泛上脸颊。 “悲哀!面对外族蛮横无理,堂堂七尺男儿却只能畏手畏脚,还得由女子出来挡架。真是国之不幸,令人汗颜!” 说完,凌霄转身就走。 只留下颜宝儿愣在原地,傻傻地看着凌霄的背影,摇了摇头。 还以为他会关心慕容越,原来是在忧国忧民? 颜宝儿叹了口气。 …… 当天晚上,一切都如那西南蛮子所愿,酩酊大醉后醉卧美人膝。 烂醉如泥的西南蛮子,被热情的“二掌柜”水凌玉悉心地着人安排在了醉红楼的上房就寝。 不过,在那慕容越甩在西南蛮子脸上的丝帕上,有着分量不轻的“化功散”。 西南蛮子这一晚,想必并不能如他所愿的销魂好受。 这一晚,众人只听见装饰豪华贵重的上房里传来西南蛮子的凄厉喊叫声通宵达旦。 于是市井之中纷纷传言,这西南蛮子果真好功夫,好体力,好嗓门。 这醉红楼一晚,怕是销魂的很啊。 你听那舒爽的忘情呼喊,真是温文尔雅含蓄低调平民百姓为之悍然。 大叹西南地区民风豪爽,放荡不羁爱自由啊。 再看我们的慕容越,两眼深陷,印堂发黑,站姿打晃,走路扶墙啊。 一大早上,伴随着鸡叫声声,伊人跌跌撞撞地地从上房出来,还极为惊险地撞了门框。 一回到小木屋便倒床就睡,不省人事。 醉红楼里上上下下小声传言,这霏雪姑娘这一夜可叫那西南蛮子折腾得不浅啊。 事后水凌玉等人前去醉红楼上房实地参观考察,便看见了更为惊悚的一幕: 整个华丽考究的屋子里的一切设施无一幸免,全都被砸被摔,毁的差不多了。 在屋子里的最中心,西南蛮子本人四脚朝地被结结实实地捆成了大肉粽子,看他那宽阔的后背上还放了个马鞍。 仔细看,还可看见西南蛮子赤裸的身体表皮上残留着多处蜡油干涸的痕迹和皮鞭“轻抚”过后的印记。 菩萨心肠的金林林在现场捏着下巴大摇其头,差点儿落下泪来: “残暴啊,真血腥啊。居然玩捆绑,居然玩滴蜡。血腥啊!不过我喜欢……” 不过,此事据当事人慕容越反映: “你妹啊!那西南蛮子长成那个德行,食欲都没了,还谈什么性欲。老子还跟他玩sm?真搞笑。老子不过是捆了他一宿好好收拾了他一顿而已。” 金林林抱着肩膀斜着眼睛看着慕容越,阴阳怪气地说道: “哟……啧啧啧。还说人家西南蛮子,你看看你说的话,一点儿都不斯文。你才是个蛮子!” 水凌玉说道:“不断更新,冠珠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 “要斯文的咱也有,就怕你那智商低的听不懂。” 慕容越笑了,挑衅地看了金林林一眼,扔下一句话转身仪态万千地走开了: “母之,诚彼娘之非悦!” 留下颜宝儿和白歌两个人一知半解地面面相觑。 水凌玉却在一边哈哈大笑起来,不住地对着慕容越离开的身影竖起大拇指,赞美道: “哈哈……真逗啊,越越你可真有才啊。” 金林林连忙仰着白痴脸凑过来询问,只听水凌玉解释着说道: “她说的那句是文言文啊,翻译过来就是:妈的,真他妈不爽!” …… 当天下午。 西南蛮子清醒过来之后,随便用了点儿午膳,便开始向盛情款待了他的“二掌柜”辞行。 于是,当西南蛮子风风火火地离开醉红楼的时候,水凌玉便集结了醉红楼上上下下所有人物。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六十八章 小心!有追兵 让大家都在醉红楼门前列队站好,浩浩荡荡地出来给西南蛮子举办欢送会。 细看醉红楼门口站了个人山人海。 无论是做台姑娘,梳洗丫鬟,洒扫丫头,乐坊师傅,洗衣娘,就连粗使婆子都拉来凑了数。 男的那边不论是守卫龟奴,挑水的打柴的,送菜的喂猪的。 就连负责醉红楼厕所茅坑清理工作的驼子老头都到位了。 再看场面,无论是醉红楼门前鸣响礼炮,还是身后齐刷刷一排宫廷礼乐演奏队。 都彰显着醉红楼上下对西南赤迦大王的无限尊敬和爱戴之情。 尤其慕容越安排的三位专业号丧妇女,抱着大王大腿痛哭流涕誓死不让其走的场面令人十分动容,感人地渲染了依依惜别的场景。 而当时,在最后一排被组织起来的丫鬟合唱队整齐划一的歌声更是添色不少。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吹拂柳,笑看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已然半零落。一壶浊酒,难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只见金林林穿着深色衣裙,面色沉静,手持一根银筷子,煞有介事地站在一个凳子上,面对着合唱队自我陶醉地指挥着。 再看今日的男一号,西南蛮子。 整体状况,从精神状态到身体形态各方面都明显比昨天老实了许多。 再加上昨夜体力活动过度,精神不济更显乖巧可人。 临上轿前,西南蛮子轻轻滴倚着轿门,眯着一双小巧的眼睛,很意味深场地回头遥遥地看了人群里的慕容越几眼。 而被他看着的,人群里的慕容越则是一副‘愿君好走’的表情,抬手扯了个丝帕,对着他摇了摇欢送其离开。 西南蛮子点头微笑,被侍卫们服侍着上了马车。 等到西南蛮子在马车的轿厢里坐稳了,马车边的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悄悄掀开小窗帘,对着里面的西南蛮子的耳朵传了几句话。 西南蛮子听完,面部表情瞬间变得凝重。 轻轻闭了下眼睛,沉思了片刻,招呼侍卫凑过来小声吩咐道: “那就照他说的办。对了,南姬到了没?到了的话,你们留下来就要听她的吩咐。见她如见我!知道吗!” 侍卫神色镇中地听完,立刻站好行礼,恭敬答道: “是,大王。” 随后装作安静地放下窗帘,扶这腰上挎着的长刀立在马车边上不再发话。 眼看着西南蛮子的马车慢慢驶懂,向着城门的方向缓缓驶去。 却不知,早有一小堆西南人士乔装打扮了,化整为零散落在了京城的各个角落。 不过,经西南蛮子在此闹事一次,芸娘对水凌玉的试探也圆满结束。 似乎只是刮了那一夜的冷风,天已经转入深秋了。 无论是大街上的来来往往的行人还是出入醉红楼的高官贵胄或是平民宾客,都不约而同地已裹上了厚重的大衣。 这些厚重繁复的衣服,遮住了姑娘们裸露在外酥胸脖颈,一层一层地穿在身上,彰显着越国京城的天气真的冷了。 月色昏暗的夜晚。 阴冷的寒风在大街上纵横肆虐,已经到了宵禁的时刻。 大街上已经看不见行人在行走了。 这个时刻,京城里的人们都已经缩进了暖和的锦被之中,温暖地坠入梦乡了。 天上的月亮孤独地悬挂在天上,周围笼罩了一个巨大的圆圈。 看样子,明日定然还是个大风天。 模糊的月色之下,整个城市都沉浸在在睡梦之中。 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城中有依稀的犬吠遥遥传来。 京城北门,守门的驼背老头老早地点上了一盏灯笼,又把灯笼罩上了防风罩。 这才小心滴放置在城门的角门处。 橘黄色的灯光映照的老人布满皱纹的老脸,更显蜡黄。 一阵冷风吹来,老人迎着风的瘦弱身子打了个激灵,搓了搓满是皱纹的干枯老手。 抚上了面前的灯笼防风罩,一股暖意涌上心头,老人舒爽地叹了口气。 这才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发黑发硬的旧大衣。 这样的天气,到了晚上还起了风。 这乍一出来,还真冷啊。 这上头给发的守城士兵的军装,到了这样的冷天气还真顶不上什么事呢。 一会啊,回到城门边的小屋里回去,再喝两盅烧酒暖暖这把老骨头才好啊。 伸着脖子,向着城门里面长长的,空荡荡的街道上望去。 幽深的街道铺着大块的青石砖,此时被月光照得铮亮。 街道两旁的店铺早已关门打烊,一眼望去清冷又安静。 都这个时辰了,这么冷的天,大概不会有人出城了吧? 守门的老头放心地缩了缩脖子,佝偻着瘦弱的身子,过劲了旧大衣。 哼着不知名的乡间小曲,转身迈着蹒跚的脚步,费力地拉开守门小房间的破旧木门,一闪身,就钻了进去。 大冷的天,赶紧给自己烫一壶烧酒,喝了好早些睡觉。 老人整了整木板床上破旧的被褥,伸手去拿床头上放着的酒壶。 突然,一阵急速的马蹄声,在清冷的街道上破空传来。 老人站起身,一脸疑惑的表情。 侧头向着小屋的小木窗上看去。 这城北门与东西两门相比,一向少有车辆人马来往。 平日里都不曾经放置太多守门士兵,只有他一个老头子在这里守着,也一向是一个闲职的差事。 今天,这是怎么了? 透过小窗看去,此时停在城门口的,正是一辆规制简朴的寻常马车,车轮上也没有族徽标志。 并不是什么京城高官大户的马车,倒像是城中商贩略微有钱人家使用的。 驼背老头歪着身子,过着破旧的大衣从小门里不情不愿地挤出来。 清了清嗓子,照章行事,询问来人。 马车边上,一个一身布衣的管家打扮的年轻男子一脸焦急地上前作揖,皱着眉头,语气亟不可待说道: “这位官爷,我家小姐突然生了癔病,要赶着紧儿出城去北山找大仙,再晚怕是来不及了啊。” 驼背老头正了正神色,提着灯笼,蹒跚着脚步走过来。 公事公办地道了一声: “得罪。” 轻巧地挑起了马车的门帘,伸了灯笼进去照了照。 灯光昏暗的马车里,设施极其简陋。 温热的车厢有些发闷,明显是笼着小炉。 其间,有着一股淡淡的熏香气息,显然是女子身上特有的。 一床粗布幅面的被子盖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 女子向车厢里一侧躺着,一张白皙的小脸埋在枕头上,在守城老头的角度根本看不清她的长相。 一切都很平常,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老头放下帘子,拿着灯笼抬手示意管家,准行。 年轻的管家高兴地道谢,向身后的侍卫们一招手,侍卫连忙递过来一个钱袋。 管家从钱袋里稀里哗啦地倒出一把碎银子递给守门老头。 守门一见银子,立刻老脸上堆满了笑意,殷勤地说道: “抓紧给小姐瞧病吧,还在乎这些虚礼做什么。来来来,我这就给你们开门……” 说着,把碎银子放进贴身的衣袋里。 迈着蹒跚的脚步转身,打开了城门的门栓。 年轻的管家连声道谢,赶忙招呼着身后的车夫和护卫们赶紧启程。 马车缓缓驶动,渐渐驶离了城门。 守门老头这才继续回到房里,烫酒准备休息。 就在这辆规制简单的马车疾驶出城的一刻,车厢里躺着的那位“小姐”便立刻掀开了身上盖着的被子坐了起来。 再看上去,这哪里还是个姑娘,明明是个精壮的年轻男子。 男子曲起腿,抬手整理自己散乱的长发,利落地在头顶绾上发髻。 男子一身暗色贴身的衣裳,简单利落。 两把精细的短刀倒插在靴子里,此刻正双眼清明地透过夜风撩起的窗帘,紧张地看着马车外的动向。 车行数里,骤然停了。 坐在车辕边上的管家连忙回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此地已经远离了城外的官道,身边,便是一片树林。 然而此时,除了晚风拂动的树叶娑娑之声,再没有任何异常,这才抬手在马车门板上敲了三下。 马车之上,应声跳下精瘦的暗衣男子,对着车辕上的管家一个抱拳,随即飞身上树。 几个翻身踢踏只见,越过了几个树梢,飞檐走壁之功夫大展,向远处疾驶而去。 却在这一刻,一阵利箭破空之声急速袭来。 官家一个发愣躲闪不及,当胸被死死射了一箭。 慕容越说道:“精彩看权纹,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就是这个了。” 只见管家双眼怒目圆睁,临死之前抚上胸口的箭稍,一口热血喷薄而出,大喝出声: “小心!有追兵……” 话未说完,人已被翻飞而至的黑影一掌劈死,身子僵硬地栽倒在地。 就在这瞬间,四周呼啦啦围上来三四个赤膊的西南人士。 领头的西南人打了个奇异的手势,指着一个方向,三个手下齐齐点头,箭一样冲了出去。 不一会,一声惨叫从远处传来,震响整个深林,久久不曾平息。 随后,三个手下急速赶回来,向着首领报道: “已截。” 领头的一点头一摆手,四人快速离开了现场,消失在茫茫月色之中。 只有那夜空中模糊的月影,笼罩着巨大的光圈,悬于天际。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六十九章 那墙上有只花猫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要送出什么样的消息? 我们已不得而知。 …… 遥远的西南方末雪国。 翠雪山上的圣坛,经年屹立。 此时天气秋意渐凉,虽不如越国那般寒冷,但也有了微凉的气息。 高台上,年老的崆冥圣女鸡皮鹤发,精神矍铄。 在她身后,白洁的圣殿之内光辉灿烂,映衬得如同白昼一般。 抬头。 圣女费力地拄着法杖,仰首向上。 深蓝的星象图上,万千星辰闪耀着各自的光芒,旁若无人地展示着自己的迷人光彩。 圣女手中的法杖顶端五龙围绕的红色圆球,如呼如吸,微微的闪着光芒。 边缘缀的水晶流苏轻轻地摇荡着。 巨大的天空图形,在圣女的眼前瞬间变得清晰无比。 圣女两只眼睛精光一闪,猛地一个闭合。 一手紧紧地拄着法杖,一手捏着法决,口中轻念一道咒语。 再次睁开眼睛,剩女的双瞳已然变成了深黑色。 “五星突现帝王星域。其中,两星为福星;三星为祸星。”。 “两颗福星,一为‘帝王福’,一为‘苍生福’。三颗祸星,一为‘苍生祸’,一为‘帝王祸’还有一个是大凶大祸之星‘灭世祸’。”。 在圣女眼前,五颗星星依次排列,五色光芒隐隐闪动。 圣女渐渐疲惫地闭上眼睛,轻轻喘息。 年事已高,再不复年轻之时的法力强盛。 如今,小小的术法,都让自己干枯瘦弱的身体虚脱颤抖。 看来,是该召唤自己的徒儿回来了。 “阴差阳错,祸福交错。孩子,为师对不住了。” …… 十月份的天气,已经没有了九月份的秋高气爽,换成了寒风萧瑟,已经进入初冬时节了。 这样的在爱美的天下银狐们看来,着实冷了太多。 曼妙的纱衣薄衫早已经不能上身御寒了。 大家也越来越开始赖床,好在醉红楼从来都没有早起的习惯。 这样也好。 大家也乐得自在。 日上三竿。 小木屋里依旧蕴含着清晨起床前的浑浊气息,大家还都缩在大床上不肯起来。 从左往右看,几个懒虫还缩在被子里各玩各的。 左边打头的金林林,不知是一如既往倒头继续去睡了,还是从昨晚到现在就一直没醒过。 打着均匀的小呼噜,睡的很香甜。 一边挨着她的,便是慕容越。 慕容越已经醒了,则是趴在被窝里,小口吃着面前的一小碟昨晚吃剩下的点心,煞有其事地翻看着眼前的一本薄册。 自从那天在舞台上跟人家“赤迦大神传人”拉硬,差点儿被人砍了,这不。 急忙向凌霄借了本小薄册子,据说是什么剑法,现在正是看的津津有味。 最近凌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好几天没见到人影了。 水凌玉和颜宝儿正躺在被窝里,瞪着眼睛,两个人凑在一起小声聊着天。 在她们身后,就是白歌的位置。 却早已空无一人,连被子也叠了个整齐。 按照白歌的作息习惯,从来早起吃早饭,是她一贯的养生特色。 她每天都是固定起床,出去忙着吃早饭,吃过早饭就开始一天的活动。 从来不赖床。 此时的白歌同学正拎着沉甸甸的大食盒,瑟瑟发抖地裹紧了身上的小薄披风。 快步走在醉红楼后院通往小木屋的小路上。 走着走着,却听附近院墙边的一棵树上一阵“唰唰”做响。 白歌作为一个好奇宝宝,自然是习惯性地要上去看个究竟。 这一看不要紧,眼前赫然出现一个青色安稳衣衫的男子。 硕大的,裤子布料包裹着的身子正半坐在醉红楼后院的院墙墙头上,看样子是准备跳墙出去。 此时又突然听见醉红楼院子里有人走了过来。 一时间,怕被人发现,又笨拙地往回缩身子,又想往院子里跳。 就是这样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 青色的布衣,乌黑的靴子,还有占了大量墙头土,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深色裤子。 一时慌张,那墙头上的书生脚步也十分不稳,弄的身边的大树带着一树的枯黄叶子,抽风似地抖得“唰唰”作响。 白歌站在树下,皱着眉头仰着脑袋看着墙头上的人,心底下正猜测。 这会是哪家的穷书生,跑来翻墙会情人? 亦或是花花公子扮成书生的模样跑来偷香? 估计这个人的技术水平太低级,也只能用爬墙这种没科技含量的壮举了! 先狠狠滴鄙视他一下! 纵观这堵墙的外面,正是一棵靠着墙面生长的大树,再加上这里是醉红楼最为偏僻的后院,隐蔽又不常有人来。 这自然就成偷偷爬墙的最好地方。 白歌捂着嘴轻轻一笑,不怀好意地对着墙头上的人,突然出声大叫道: “喂!上面那个人!你是干什么的!还不快给我下来!” 墙头上的那位听到下面有姑娘这样喊他,突然浑身一震。 这男子大体是想抱头鼠窜,可惜地方太小,他发挥不了。 于是本来笨拙挪不开的身子就更慌了,忙乱抵在墙上,不知道该怎么下去了。 在墙头上左右腾挪,弄得树叶和墙上的土稀里哗啦地往下掉。 树下的白歌看到他的窘样,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听见这笑声,墙头的书生突然愣了一下。 急忙伸着胳膊,费力地回过头来。 就是这一回头,让他那原本就卡在树枝上的发髻裹巾,被树枝狠狠滴扯了下来。 一下子,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如水一样泻,了下来。 可是,就算是这样,为了看清下面的人,书生还是抬手撩开额前的长发,向院子里看去。 在看清院子里的人之后,他突然大惊,愣在原地。 二在他看清院子里的人的同时,白歌也看清楚了他,白歌也是一愣。 虽然墙头上的男人长发披散像个女鬼,但是那眉眼,那轮廓,那嘴角…… 使得白歌脱口而出,立刻清晰地叫道: “叶然!” 此时此刻,墙头上的书生不是别人,正是那天被人在西市街头追打的青衣少年,叶然。 叶然看见白歌,先是尴尬,然后又开始疑惑。 面色几经变换。 而白歌刚好相反,从刚开始的疑惑转为了尴尬。 面色已转换回来。 叶然看着院子里,裹着斗篷拎着食盒的白歌,轻声道: “原来你是……额,你也……” 白歌一愣,虽然叶然的话没有说全,但她也懂了。 叶然是在说她怎么也是青楼的姑娘。 白歌听到叶然这句话,还不等他说完,便摆手解释道: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是个丫鬟。去给姑娘们来送饭的。” 说着,随手举了举手里一直提着的硕大食盒。 叶然眯着眼睛,看了看白哥今天的打扮。 白歌因为早起还未来得及梳装打扮,头上只是简单滴挽了个小发髻。 又穿了一身搭配不是很华丽的素色衣服。 叶然了然一笑,同情地看着白歌,幽幽叹了口气,说道: “唉……看来白姑娘也是苦命人啊。” 白歌低头,不再言语。 突然却想起了什么,抬头对着叶然问道: “可是,你在这里干什么?还弄成这个样子,要是被人看见还不把你捉下来暴打?” 叶然看着白歌,完全不顾自身的形象,一脸坚定地说道: “没有找到馨儿,我是不会放弃的。我知道,她就被关在这附近。我知道……她在等着我救她,我知道。她在等我……” 这句话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叶然低下头。 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院子里站着的白歌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上次在西市大街上就听说他心爱的人被人卖进了青楼。 没想到,那被卖进的,正是醉红楼。 白歌眼熟一转,立刻想到了一个好计策,抬头一笑,连忙招呼叶然道: “叶然,你先别难过。既然你知道人在这醉红楼。我来帮你找她就是了,找到了她我再想办法救她出来。” 叶然皱着眉头,一双眼睛疑惑地看着白歌,不肯说话。 白歌气的一跺脚,焦急地对叶然说道: “哎呀,你说你怎么这么笨呢。你想想啊,你现在人在外面怎么也不方便啊,你再这么冒险,万一被发现了不用说救她,你自己都没办法自救了!而我在这里面,行动也方便啊。” 金琳琳说道:“完政板越独,艘作锗滴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嗯,不坑人的。” 看着叶然抬起的头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她。 白歌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鼓励,抬手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地说道: “你呀,就放心地把这件事交给我吧。我保证把人给你毫发无损地救出来的!” 叶然此刻看着白歌的眼神,那神情就像看着一个空降而来的女超人。 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神由原来的犹豫,渐渐变成了喜悦和感激。 一时间激动万分,连忙摆手叫道: “好!白姑娘,一言为定啊!你可一定要帮我啊!你若是真的救她出来,让我……让我怎么感谢你都行!” “萤火姑娘,你在哪跟谁说话呢?” 突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白歌大吃一惊,立刻摆手示意叶然赶紧离开,自己则是拎着食盒也赶紧离开墙边。 等到脚步声近了,这一回头,才发现,原来是前院乐坊吹笛子的芭蕉姑娘。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七十章 温香暖玉暗香罗袖 白歌拎着食盒迎着芭蕉姑娘走过去,璞一对上芭蕉姑娘的眼睛,白歌立刻惊叫着立刻扎进她怀里。 连手里的食盒也不管不顾地扔在了地上。 带着哭腔,柔皱了一张小脸,浑身颤抖地说道: “芭蕉姐姐,呜呜……好可怕,好可怕……那墙上有只花猫,弄得树叶唰刷的响,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呜呜——” 芭蕉姑娘听到白歌这么说,先是愣了愣。 要说芭蕉姑娘,可是这醉红楼乐坊里面的老人了。 平时与楼里的姑娘们来往十分密切,但却是这空降而来的五尾银狐姑娘除外。 妖狐樱桃金琳琳,虽说武艺超群,但却为人十分高傲,并不长与坊间的其他姑娘们相熟。 而且另有传闻说,这樱桃姑娘早已与某位公子私定终身,只等那公子来为她赎身了。 仙狐碧珞水凌玉,虽说最开始常来坊里讨论乐曲,但现如今,那是芸娘的爱宠。 如今在楼里可是“二掌柜”的身份,更是让人高攀不起。 神狐沧澜颜宝儿,一向为人不冷不热,显然是个很有自己属意的姑娘。 她倒是不通音律,几乎跟坊间的姑娘们没有什么交集。 剩下的魔狐霏雪慕容越,那是个传说。 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 然后就是面前的这位灵狐萤火姑娘白歌,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 为人也很和气,倒是很投大家的眼缘。 芭蕉姑娘抬手拍了拍扎在自己怀里的白歌,一边狐疑地抬眼向那墙边看去,一边轻声安慰着白歌: “好了好了,没事了。你看啊,那猫儿早跑了。” 白歌抬起头,抽泣着,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向墙边。 果然,那里除了叶然留下的爬痕和一地凌乱的叶子,再看不见别的。 这才放下心来。 白歌是好孩子,从不撒谎,平时就连撒个谎都要脸红心跳好久。 此时为了掩饰自己的脸红,白歌小心地低下头去。 抬手擦了擦刚才硬挤出来的几滴眼泪,捏着嗓音小声说道: “让姐姐见笑了。我……我自小就怕……就怕那猫……” 芭蕉姑娘听她这么说,抬手抚上白歌的肩头轻轻滴笑了,拎起一旁白歌丢在地上的大食盒。 笑盈盈地抬手挽着白歌的手,轻轻地哄着白歌,柔声说道: “呵呵,不怕的。我来送你回去吧。刚好我也有事要去找碧珞姑娘……” 说着,挽着白歌的手便走开了。 此时的墙外,叶然就像衣只大壁虎一样紧贴在墙壁上。 安静地听着院子里面两个姑娘说笑着走远。 在叶然的眼睛里,闪动着晶莹的光芒。 心底再一次向白歌道了声: “谢谢。”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白歌同学便像丢了魂一样。 每天不是在发呆,就是在沉思。 搞得一众姐妹还以为她怎么了呢,更有金琳琳这样的,要去请城里最有名的巫婆来为白歌驱驱邪。 事情发生两个月之后,一场厚雪持续几天不化,大家就这样吵吵闹闹地迎来了身在古代的第一个春节。 寒冷的冬季,天色越来越短。 春节的这场大雪,更是把春节的喜庆苗头压了压。 眼见春节这日,平民家庭太阳落山,就裹紧大衣,回到温暖的家里,亲手烫一壶好酒。 吃着妻子包的饺子,唠唠东家长西家短。 大户人家也早早点上灯,左拥妻右抱妾,开始夜晚的床上运动…… 啥床上运动,你还问我? 还有一些人不在自己家里过年,去哪? 醉红楼啊。 场景:醉红楼门外。 艾克申! 公子甲:“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公子乙:“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原来这位兄台也是!” 公子甲:“哦,这位兄台,我并非是无心睡眠。只是漫漫长夜中,我正在等一个人…晶晶姑娘。” 公子乙:“原来兄台也是性情中人……” 公子甲:“兄台此言差乙,吾乃情中人,岂非性中人,情伤心,性伤身呐。” 公子乙:“哦,原来这位兄台也是呀,知己啊…” 路人甲:“这都素肿么了?” 公子甲:“木有肿么,只是心中偶念晶晶姑娘。从桥头的一把火开始,就已经……” 公子乙:“寂寞想念,泛滥成灾。” 路人甲:“我只是路过。” 公子乙:“路过知人,皆有思念之心。” 公子甲:“来人呀,纯学术性的……” 路人甲:“学术谈不上,只是偶读经书,略懂一二。” 公子乙:“这位仁兄,好才学,果然知古通今,知男辩女。” 路人甲:“我是阿姨。” 公子甲:“这位原来是巾国?难道您是晶晶小姐?” 路人甲:“得,俺走错地了。你们在这等晶晶妹纸吧。” 公子甲:“有缘人终于让我等到了,你要是走了,我会像风一样跟着你……” 公子乙:“哦,您原来不是晶晶姑娘呀,您说您是我又不会说您不是,也不会你说您不是我非说您是,你要说我就是,难道你真的不是晶晶姑娘?哦,我明白了,您一定是紫霞仙子了。” 公子甲:“阿姨,你真走了?” 路人乙:“大半夜打酱油,兄台的夜生活很丰富啊!” 公子甲:“看来同道中人还是很多挺多呀,终于不要再高处不胜寒了!”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值此新春佳节之际,可有佳人慰藉你空虚寂寞的心? 醉红楼为您倾情提供了各种小吃点心,美酒佳人。 这里有星级酒店挂牌的名品菜肴,窖藏百年的清醇佳酿。 这里有莺莺燕燕的温香暖玉暗香罗袖。 这里有劲歌热舞美艳芳心。 是您避寒取暖销金解闷的好去处。 醉红楼掌柜芸娘,携全体员工,欢迎您的光临。 此时,外面的街道上已经撒了厚厚的一层瑞雪。 醉红楼,豪华气派的殿阁,在寒冷的风中依然灯火通明,而且比往日都要热闹非凡。 大厅内人头攒动,欢欣鼓舞。 大家把酒言欢,丫鬟奴仆穿梭其间,美不胜收。 舞台之上,金林林领头,一场豪华劲舞刚刚结束,便有帅哥们围上来献花。 安东彭独自一个人倚在后堂的门边上。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舞台上金林林的身影,眼神里有些许复杂的情绪。 没有人看见,他宽大的衣袖里面藏着的一封家书。 昏暗的光线下,隐约可以看见第一页的最后一行字: “已下聘,择日完婚……” 在他身后,一身侠女打扮的白衣的慕容越挽着长剑,正一脸冷寒地瞄着他。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安东彭冷不防地打了个冷战,回看了慕容越一眼,转身快步走开。 在安东彭眼里,这慕容越可不是个善主,还是少在她面前出现的好。 慕容越收回眼底的寒气,眨了眨眼睛。 刚才安东彭的举动,明显不太对啊。 就在慕容越准备跟上去问个究竟的时候,一阵熟悉的二胡声起。 到她上场了。 慕容越正了正神色,调整了下精神状态,准备上场。 伴随着二胡乐曲,慕容越几个利落的空翻,跳到舞台正中。 随后,琴音随着清脆的笛音响起。 慕容越一个漂亮的起手,手持长剑,随着口中唱出的歌词,慢慢开始随着音乐持剑舞蹈。 “落花零碎在心田,依稀映出你容颜。是谁执意叹离别,转而凋谢了誓言,却只留存如当年。月光清幽染思念,剑倾天下人勿念。如若回转到从前,纵横四海何流连,相知相守于人间,叹息无岸又难解。执手江湖情谊远,一生情逝一殇颜。烛摇红透西窗剪,对影对镜不成眠。莫笑少年太轻狂,只叹尘缘已未央,擦肩江湖论相忘。一剑江湖人彷徨,一生怅叹一生惘。秋水凉尽烟花烫,梦里犹觉在他乡。三千繁华尘埃葬,谁在轮回盼守望。应君诺如何相忘。” 台上,白衣飞旋,一把长剑在手中舞出炫丽的姿态。 颜宝儿说道:“想看玩正版,爱吃醋的凤凰。作锗哒公主皓等你哦。” 起手,随音乐持剑低身后撤,挽个剑花,白皙的手腕灵巧的转动,手中的长剑也如闪电一般闪动。 持剑立身,剑指向天,白衣飞旋之后安静熨帖。 随后,轻快一个盘剑连接一个漂亮的后刺剑。 柔软的腰肢向后倒去,带着手中的长剑,如一道亮丽的飞虹,追袭而去。 台下,凌霄呆呆地看着,他自幼被带上应璇门,跟着师父修习道法剑术。 十几年来,自诩高手。 如今,他随便丢给慕容越的基本剑法簿册,竟然让慕容越把一招一式参悟得如此透彻,连自己都有些自愧不如。 如果,慕容越能够得到门主认可修习门派法诀“惊鸿诀”,那她将会是怎么样的一位旷世高手呢? “携酒仗剑忘归途,空寂明灭幻虚无。云深雾远无归处,身负侠名半世逐,一肩一旦风雨路。箭如流星参商渡,倾城漫舞凝玉骨。长辞短歌胸臆抒,回首百年风华故,一世清寒情难负。一夕一叹一江湖,一梦一生一世误。长亭晚照斜阳暮,芳草浅浅花盈目。一弦清商词未谱,半纸离愁墨难书。不记年华开几度。御剑驰风探江湖,一生一念一妄顾。流光短促转瞬度,清风流年忆潇楚。三千繁华瞬成土,归路尽头难驻足。应君承诺守若初。” 这首江湖气息很浓的歌曲,歌词很好。 慕容越的剑舞,舞的也很好。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七十一章 果然是物以类聚 多年之后的回首,才会看到,这首词竟然是未来大家的写照。 五个人及身边人的生命轨迹,从这首歌唱响的时候,就已经在冥冥之中,悄然注定。 水凌玉依然如往常一样,蹲在人群里,不发一语。 隐约地听着身边的人们大声谈论着京城中近来发生的趣事。 话说某京城高官,近日上朝因为放了个屁熏到了皇上而被罢官。 西市卖豆腐的刘寡妇昨晚睡觉醒来发现是在东市张瘸子家的炕上。 前些日子伺候太后的赵公公又纳了房小妾。 某大人的老母亲在家里包养男宠被人曝光了。 最热的话题便是京城首富,御前红人玉大人,前些日子遇刺了。 据说这位玉大人,官居尚书,行事十分高调。 前些日子给自己庆生,某官员为了巴结他,请了一伙西南地区的杂耍班子。 谁料到,演到半路,钻火圈的红衣舞娘突然冲下来刺杀他。 还好当时护救及时,不然的话,可就有意思了…… 水凌玉打了个哈欠。 自从上次西南蛮子的事出了以后,这挂名“二掌柜”的碧珞姑娘便得到了醉红楼上下的一致认可。 这些天来,水凌玉的各项先斩后奏的新奇提议都得到了芸娘的默许。 就连每月例行的报账和花销申请,芸娘都是不抬眼地听着。 甚至有几次,未等水凌玉墨迹完,芸娘已经入梦三更了。 搞得水凌玉一度怀疑自己的朗诵能力是不是掺了催眠术。 不过,今天的水凌玉却没有那么多想法。 她脑子里正飞速地思考着,今晚的年夜大餐。 毕竟是大家到了新世界的第一个春节。 大家商量了一下,在醉红楼上房包了一个大房间。 一下午,大家忙着布置收拾,准备开开心心地过一个年。 演出散场后,大家按约定聚集在醉红楼主楼的三楼上房内,准备吃年夜饭。 这里的春节习俗和现代基本一样,也都是要守岁。 圆圆的大餐桌上,水凌玉热情地招呼着丫鬟们准备酒水,宝儿和白歌坐在一边喝着茶水讨论着什么。 金林林一脸傻笑地缩在安东彭身边听他说话,慕容越与凌霄举着一把长剑研究着什么。 外面传来阵阵似有似无的爆竹声。 “哈哈,菜来咯!” 水凌玉拍着手,欢快地叫道。 她一闪身,只见一个小丫鬟端着一个硕大盘子走了进来。 盘子一上桌,大家集体便兴致勃勃地围了上来。 只见椭圆形的大盘子上盖了个大碗。 一看见这椭圆形的盘子,白歌就捂着嘴笑了起来。 随着大碗的掀开,一条成色鲜亮的大鱼正老老实实的躺在那里。 白歌则是一脸骄傲地说道: “糖醋鱼。这是我的拿手好菜哦。哈哈。” 纵观整条鱼,可以看出,白歌的刀工不错。 开的深深的刀印,把胖嘟嘟的鱼肉分开了均匀的几瓣。 透过鲜亮的勾芡汁,还能看见炸酥脆的鱼肉外皮。 细闻起来酸中带甜,甜里带着淡淡的鱼肉香,让人胃口大开。 金林林拿起筷子便向着鱼伸了过去,一脸兴奋地叫道: “好吃好吃!我先尝尝。” 筷子还没伸到地方,在空中就被一双横过来的手给劫了过去。 只听那手的主人怒吼道: “滚蛋!金吃货。你的菜呢!” 金林林不语,挑着眼睛看了看抢了她筷子又对她喊的慕容越道: “我的菜,你们可全都没吃过哦。” 正说着,丫鬟走上来端上桌一个大海碗。 大家立刻把脑袋聚在了大碗上面。 只见白亮的大碗里晶亮的汤水中躺着几大块略微透明的方块状物体。 上面撒着菜叶,闻起来还有芝麻的香味。 在场几人面面相觑,尤其纯种的古代俩帅哥,更是挠着脑袋思考这是什么东西。 金林林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哈哈,好一群笨蛋。就说你们都没吃过吧。这可是我家那边特有的哦。煎粉,听过没?!” 慕容越几人心底了然。 似乎还是在九里桃花源的时候,就常听金林林念叨她想做她爱吃的煎粉。 原来是这个东西。 正当大家埋头研究“煎粉”的时候,又一个大盘子了上来。 水凌玉一看见这个盘子,哈哈笑着拍了拍大家的肩膀,催促道: “快来看看,我做的干炸里脊。” 大大的盘子上面放了一大坨光鲜亮丽的块状物体。 原本是普通的干炸里脊,却在这里呈现出一种特殊的味道。 凑上去才看清,原来九霄大陆没有孜然。 本该最后加上的孜然自然而然的缺失让水凌玉头疼了好久。 不过,听了厨娘的话,用盐巴辣子等九霄世界固有的烤肉用的调料加进去,竟然有了焕然一新的味道。 现代来的几位姑娘们,凑过来闻了闻,果然大加称赞。 接下来上桌的,便是一盘精致的甜品。 金黄色的地瓜块被一层金色透明的糖包裹着,在夜晚的灯光下,闪着晶亮的光。 大家看着,在心里由衷地发出一声暗叹,真漂亮啊。 最后,上来的大盆,竟是满满一大盆的冰糖红豆粥。 晶莹剔透的米粥只见点缀着颗颗饱满如红宝石般的红豆。 闻起来香甜可人。 不用说,这肯定是不会煮饭烧菜的慕容不知以什么手段辛苦弄来的。 只见,这边的慕容越一脸得意: “怎么样,我这可是最有营养的,不但美白清热,而且滋补养颜,并且益寿延年呢。” 另一边的金林林则是一脸鄙视: “还以为我们慕大小姐会弄出一桌满汉全席呢。” 慕容越听到金琳琳这样说他,立刻掉过头,咄咄逼人: “金林林,是不是没有东西堵住你的嘴,你就很不习惯啊?” 这话说来的语气,就好像刚才说的,那个不会煮饭烧菜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就在金林林不停刷新自己本来内存就不大的脑容量拼凑词汇跟慕容越唇枪舌战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 吸了吸鼻子,突然弯着眼睛一脸桃花地笑了起来。 “哈哈,臭豆腐!” 说着,立刻转过身去。 只见神采奕奕的安东彭正端着一盘子油炸臭豆腐对着她眨眼睛。 金林林连忙窜过去,完全不顾身后的慕容越憋不住了马上吐了的可恶表情。 回过头,向着慕容越雄纠纠气昂昂的垮了三大步,逼得慕容越很有效果地捏着鼻子步步后退,嘴上还不忘缺德滴说道: “慕容越,你不要逼我出手。否则,我喂你吃臭豆腐!” 已经远远撤离了的慕容越一脸恶心,指着金琳琳说道: “果然是物以类聚。盘子里的物体和你放在一起真是相得益彰相看两不厌!” 水凌玉笑着上来打圆场,一手拉着金琳琳,一手拉着慕容越,劝说道: “好了,菜都上齐了。你们俩也都别闹了,赶紧过来吃饭。” 这时,一直倚在一边一言不发的凌霄拍了拍慕容越的肩,心照不宣地与慕容越低头一笑。 慕容越仰着脸,对着大家说道: “别急嘛,今晚啊,我和凌霄还给大家备了一份大餐哦。” 说完,慕容越神秘兮兮地拍了拍手。 一群小丫鬟应声鱼贯而入,手里拿着各式餐具,让大家看的满面狐疑。 精致的小盘子小碗小汤勺,还有长长的银筷子。 颜宝儿似乎看懂了什么,对着慕容越赞叹地点了点头,笑了。 再进来的小丫鬟手里端着各式盘子,盘子里摆着各种小薄片生肉片。 还有小肉块,是拿竹签子穿了的。 细看过去是些牛肉羊肉,鸡肉似乎还有鱼肉和狗肉之类的。 边上还有几盘配菜用的小零食,似乎还有些保存的十分新鲜的蔬菜。 不过,一概都是生食。 另一边的小托盘上,一个个小小的小碗里面是些五颜六色的东西,大概是调味料一类的东西。 再看水凌玉和白歌,已经明白了要吃什么,显然攥着拳头,一脸激动。 最后上来的小丫鬟们,则是端了一口小锅。 小心地把打湿了的木盒子扣在桌子上面,又拿出一大把粗蜡烛坐在上面,点着火。 把锅架了上去。 待看到了这个阵势,著名吃货金林林已经欢呼雀跃了: “嘎的,是火锅啊!太完美了!” 不一会,锅里的浓浓骨头汤,已经翻滚着沸腾了。 颜色微深,闻起来香香的,应该是大骨头汤熬成的。 金琳琳说道:“完政板越独,艘作锗滴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嗯,不坑人的。” 一个小丫鬟走过来,点了锅下的烛火。 还扭开几个小瓶子在锅里加了些什么。 凌霄拿着一个长把勺子,耐心地跟大家解释着,汤锅的锅底是拿大骨头汤熬成的,味道很不错呢。 为了和大家口味,并没有放辣椒。 不过在他对面的金林林早就不听他的墨迹了。 直接扔了筷子,上手取了小托盘里的各调味品,不辨种类地调在一起,动筷子夹了肉片扔进锅里。 鲜艳的肉片在滚烫的锅里打了个滚,立刻翻上来,变了颜色。 金林林一声欢呼,开吃。 眼见金林林带头,凌霄轻轻一笑,也动起手来,为慕容越煮了几个鱼肉丸子,顺便招呼道: “来来来,大家也都别愣着了,要吃什么自己动手。” 大家这才一哄而上,开吃。 杂七杂八的调料混在一起,有着特殊的味道。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七十二章 徒儿谨记 锅里捞起的鲜嫩肉片沾了调料,肉香,酱香,辛香一涌而出,复而又有香酸微甜的味道,真让人回味。 酸甜可口的糖醋鱼,别具风味的干炸里脊,爽,滑细腻的煎粉,甜而不腻的拔丝地瓜,凉爽可口的红豆粥。 再加上大家都爱的古代火锅。 一桌子人你一筷子,我一勺子,吃的相当热闹,吃得热火朝天。 适当时候,凌霄又带来几壶“冰花烫”。 “冰花烫”乃是仅次于“醉娘”的清酒。 由前一年冬季的雪水和春季的梨花酿造而成,清香,温纯,很适合女子饮用。 火锅的热力再加上酒劲,一桌子人越吃越来劲,变更加素无忌惮起来。 大家又吃又喝,又说又笑又闹。 夜,渐渐的深了。 突然间,金林林捂了肚子,一脸为难地讪讪离席。 顺手扯了扯坐在她身边的颜宝儿的袖子,转身便向楼下跑去。 “要命啊,不会这时候来大姨妈吧。搞什么啊。” 听着金林林的抱怨,颜宝儿无奈地笑笑摇了摇头,只得跟着金琳琳一起下楼去了。 金琳琳这傻妞,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干些掉链子的事。 话说两个人并肩向着后院走去。 额,其实是向后花园没人的地方走去。 “哎,琳琳,我是第一次发现玉姐是真能喝啊,酒量真心不错啊。” 颜宝儿眯着眼睛,会骨折刚才酒桌上的场景,大为感叹。 “就是啊,可不像越越。天天吹嘘自己超级能喝。你看看,才几瓶啊,就被撂倒了。你看玉姐到现在还跟没事人一样,真厉害。你说咱以前咋就没发现她这么能喝酒呢。” 金林林唠唠叨叨地笑着附和,一边示意颜宝儿别离她太远,她胆小,会害怕滴。 颜宝儿看着金林林,一阵无语望天。 闭上眼睛转过身,抬手拢了拢领口,弯腰小声地对着金琳琳说道: “你可快点儿昂,冻死我了。” 安静的夜晚,四周布满了清冷的雪色,地上的积雪把周围映得很是光亮。 颜宝儿站在花园边的树影里,身子与影子都与半人高的花园围墙融为了一体。 她在这个角度,身后花园里的一切却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金林林蹲下来,开始方便…… “唰、唰、唰、唰……”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路踏雪而来。 金林林与颜宝儿都是一惊,两人急忙对视一眼。 颜宝儿快速看了一下身边四周。 确定了一下她们俩所在的位置被深厚的树墙所完全笼罩,不走近了就不会发现她们俩。 便立刻示意金林林报纸动作,不要乱动。 而她自己,也牢牢地定在原地,双手扶着树墙,一双眼睛,细细观察着前方的动向。 金林林一只手提着裤子,一只手撑着膝盖。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了,这一时还不让动了。 她便卡在了这个动作上,不知道是拉上裤子好,还是不拉裤子蹲下来好。 思考了一下,还是觉得,站着不动为好。 于是便保持原样,撅在了那里。 细碎的脚步声越走越近,直到走进了颜宝儿面前的花园里,来者竟然是一个女子。 满头珠翠,钗环伶仃。 淡色衣衫披了件浅色斗篷,整个人就像要融进这一地雪色一样。 她低着头,敛着衣袂。 脚步轻盈地走进了花园,姿态娇羞,状似会情郎的羞涩女子。 树墙外的颜宝儿低低叹息一叹。 唉,还以为会发什么大事呢,原来是醉红楼的姑娘,在此地会情人呢。 话说,这一会,是不是还会上演真人〇〇xx? 心里这么想着,颜宝儿耳根便开始发红。 不一会,簌簌响声从花园的另一边传来。 果然又有人来了。 这一看,颜宝儿心底便是一笑。 的确,说曹操曹操到,这不,情郎来了。 颜宝儿眨了眨眼睛,放松了心情,准备看戏。 刚刚到来的男子大冷天依然不怕冷地一身黑色紧身衣,丝毫不想其他京城贵胄公子哥那样披个大氅。 一头利落的短发,乍一看像个杀手一样。 细看,他着身材真是棒啊。 因为穿着紧身衣,站在雪地上。 那么好的身材就被人一览无余,宽肩窄腰,利落的身材,没有丝毫赘肉。 perfect! 好想看看脸,可惜脸上遮了块黑色的面罩。 原来这厮喜欢装神秘啊。 花园里的两个人面对面站了半天,许久没有动。 就在颜宝儿等着两人深情相拥激吻一番或是拔刀相对互诉弃思的时候,女子忍不住,动了。 只见那女子慢慢屈下身,直直地跪了下去。 额? 跪了下去! 对。 你没看错。 是跪下去了。 皑皑白雪之上,浅色衣裙的女子,就这样跪在了黑衣男子身前。 又隔了许久,才开口,但只是吐出两个字: “师父。” 女子这一开口,让树墙后面的颜宝儿和提了裤子站起来的金林林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心里看到了答案: 这女人是那个头牌姑娘,汐汐。 一向很高贵很典雅很牛逼的汐汐姑娘嘛,大晚上雪地里给人家下跪? 还叫师父?! 哇靠,八卦啊! 明天可以上头条了。 “师父。” 汐汐就这样前所未有的恭恭敬敬地跪在黑衣男子面前。 低着头,等待着男子回话。 男子许久不语,只是注视着他面前跪地的汐汐。 半晌之后,才冰冷地问道: “知道错了吗?” 这话一出口,暗处的颜宝儿和金林林都在心底叹了一句: 好冷的语气啊。 看来是个冷帅哥。 “南姬去刺杀玉大人,是我安排的。不过……” 还没等金琳琳和颜宝儿有多少反应时间,汐汐这边已经低声答道,但又话锋却又是一转: “师父。我本来事不想这么做的。可是,可是……” 汐汐越说越激动: “可是,她答应我,事成之后,给我……” “胡闹!” 男子低声冷冷一喝,狠狠打断汐汐的话语。 汐汐不死不休,虽然被打断了,但还是连忙接着解释道: “我没有胡闹啊!师父。” 随后,她沉默了下,也缓和了下激动的情绪。 低下头,默默滴说道: “师父,师父。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 第一次看见一向高傲自持的汐汐这么放低姿态,暗处两个人都一直眼不眨一下地滴盯着花园,密切观察局势发展。 “我是你师父。” 黑衣人坚定而肯定的语气。 究竟是什么事? 让树墙后面的两个人听得一头雾水。 “师父,你可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认定你了。从那时开始,就决定跟着你了。师父,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汐汐抬起头,眼里的神情坚定而不容忽视: “我爱你……” 汐汐自顾自地说着,完全不顾面前的男子已经有了暴怒的倾向。 “我爱你,我一直爱着你。可是师父,你却从来不曾正眼看过我。甚至把我送到这种地方来。” 汐汐的语气越说越伤悲,进而略带了哭腔: “你到底有没有为我想过。你到底是怎样的心狠手辣啊。师父,我是你的汐汐啊……” 黑衣男子面对面前的大美女歇斯底里的痛哭流涕,居然纹丝没动。 果然够冷。 许久,汐汐见眼前的帅哥并没有什么有效的反应,渐渐停了哭泣。 “师父,有的时候,我好想知道。你心底到底藏着怎样的一个女子。我无论做什么,都超越不了她在你心里的分量吗?” 汐汐低低地说。 “是。” 却不料,男子猛然间冷冷开口。 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个“是”字对于地上的汐汐来说,是怎样巨大的一个打击。 汐汐身子猛然间一震,瘫坐在冰凉的雪地上。 他摇了摇头,仰起头苦笑了一声,又抬手擦了眼泪。 茫然地出声道: “那么,师父,您酒精把我当做什么?” 看样子汐汐有些怒了开始逼问了。 面前的男子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是没听到这句话一样,开口问道: “让你找的女子,你找到没有。” 汐汐一愣,明显知道男子已经避开了她的质问。 汐汐眼角低垂,随后附身回道: “回师父,还没有。” “继续找。找到了立刻通知我。” 男子依然淡漠而冷静。 “师父……” 颜宝儿说道:“想看玩正版,爱吃醋的凤凰。作锗哒公主皓等你哦。” “以后做事小心些,你已经暴露一次了。如果让那边的人发现你。大概我也保不住你。” 男子的语气稍有和缓,但依然公事公办的态度。 “是,徒儿谨记。” “你这次惹的祸,我已经替你办妥了。下次做事动点儿脑子。西南那边的人,不可靠。上次偷袭师门,我给他们的教训起了点儿作用,你这次又让他们不安分了。” 黑衣男子提到了正事,明显话多了起来。 “是……” “让你找的女子,找到了尽快通知我。还有……” 男子话锋一顿,转而命令道: “暗中保护。我不想听到她的任何坏消息。” 汐汐听了,瞬间一愣。 估计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这男子所让她找的女子,定然跟这个黑衣帅哥有什么扯不断的瓜葛。 “你出来太久了,赶紧回去吧。免得别人起疑心。” 说完,不等汐汐再有什么反应,男子一挥袖,身影便在原地凭空消失。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七十三章 夜袭门事件真相 汐汐依然跪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就像雪地里的一尊堆起来的雪人,不知寒冷,也不懂人情。 过了许久,汐汐才苦笑低声说道: “师父,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我到底是哪里不好,到底哪里不好啊……” 说着,整个人伏在雪地上,大哭起来。 …… 等到金林林和颜宝儿两人挽着手回到醉红楼主殿,大家吃年夜饭的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凌晨了。 刚离开的时候,里面的人还在敲着盘子敲着碗鬼哭狼嚎地吼着: “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这么久了才回来,此时的房间里,却十分安静。 好诡异啊。 难道大家都睡着了吗? 颜宝儿走在前面,一脸疑惑地回头看了看金琳琳,试探着轻轻地推开门。 随着雕花的木门缓缓敞开,一眼看进包间里面的情形的一刻,颜宝儿便大吃一惊。 惊叫一声,便捂着嘴呆立在了门口。 跟在颜宝儿身后的金林林,赫然看见颜宝儿的失常反应,立刻伸胳膊把颜宝儿扯去了一边。 自己蒙地上前一步,跨进了房间内。 这才看清眼前的场景,足以让她发疯地尖叫一声了: “啊——!” 室内,一片狼藉。 面色红润的白歌侧趴在桌子边上,一张小脸埋在一大堆油腻繁杂的鱼骨头里面呼呼大睡。 而在她的脑袋边上,散乱着杯盘盏碗,残羹剩菜。 一根生菜梗被粘在了她的额头上,她也不自知,显然是不知道睡了多久了。 在颜宝儿身后边,凌霄坐着一把椅子,大半个身子都靠在梳妆台边,看样子也已经睡着了。 而在他腿上,正趴着慕容越,身下坐着一床被子,显然也是睡着的。 就在慕容越的脚边,有两个酒杯正被扔在了地上,似乎是睡着了掉下去的。 最香艳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床上。 帘幕半垂,可以看见安东彭和衣坐在床边。 靠着床柱,皱着眉头,身体摆了一个躲闪不及的姿势。 在他身上,正挂着衣衫不整,香肩侧漏的水凌玉。 水凌玉跨坐在安东彭傍边,双手也没闲着,一手挽着安东彭的腰,一手滑进了安东彭的衣襟。 别看睡着了,但这神态动作却享受的很。 金林林的一声高亢嘹亮的尖叫,瞬间叫醒了屋内沉睡的人们。 白歌迷茫地在一堆鱼骨头里抬起头,抬手揉了揉揉眼睛,迷茫地低声道: “林姐,你回来了……啊……” 抬头便看见了迎面走进来的颜宝儿一脸吃惊的表情和金林林两眼冒火,将要杀人的神态,当时就被吓了一跳。 然而,白歌顺着金琳琳的目光一转头望过去,瞬间看见眼前的香艳场景,她也同样呆住了。 凌霄被炒想了,先是觉得半边身子麻了,随后便觉得下半身也麻了。 眨了眨眼睛,迅速拍打着自己的胳膊和腿,这才勉强看清了眼前的事物。 这一回头,看见床上的场景,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赶紧拍了拍还赖在他腿上的慕容越。 慕容越显然已经喝大了,完全不顾凌霄的晃晃拍打,只是酸涩地抬手把他的胳膊打开,含糊不清地说道: “哎呀,别闹,让老娘把这个梦做完……” 凌霄看着眼前的场景仔细想了想,连忙打横抱起慕容越。 示意众人,便抱着慕容越转身离开现场。 这个场子,估计马上要炸了,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安东彭被吵醒了,赫然看见眼前的情景,也是吓得一哆嗦。 他这一哆嗦,让他身上挂着的水凌玉也被晃醒了。 两人对视一眼,又看到了门口怒气冲天,正颤抖地指着他们俩,面色铁青的金林林。 异口同声大叫起来。 惊叫声连绵不断,划破了清晨的苍穹。 京城日报,八卦版面一周头条综述: 昭宁三年,正月初一: “醉红楼内话说惊悚,天下银狐也谈风流。”。 昭宁三年,正月初二: “是奸情还是乱情?——细说樱桃之:谁动了我的男人。”。 昭宁三年,正月初三: “天下银狐又出新闻,仙狐碧珞、妖狐樱桃为一男子大打出手。”。 昭宁三年,正月初四: “天下银狐奇女子仙狐碧珞之:那一夜。” 昭宁三年,正月初五: “仙狐碧珞喊屈,妖狐樱桃含怒。仙妖大战,其他银狐说法不一,夜袭,到底谁才能解释本质?” 昭宁三年,正月初六: “专访,魔狐霏雪,为您全景解读艳袭门事件真相。” 昭宁三年,正月初七: “艳袭门事态又有新变。” …… 正当市井上把这档子闺阁鲜艳事件传言的沸沸扬扬的时候,我们的五色银狐五个姑娘却开始了沉默。 开始了自顾自的生活。 首当其冲脱离组织的,便是仙狐碧珞的水凌玉。 莫名其妙出了这个鬼扯的“艳袭门”事件,的确让她面子上挂不住。 几天来悉心积攒起来的人脉威信,为此大有前功尽弃的预兆。 更让她气愤的还不止这个。 整件事的当事人,安公子,在醒来之后竟然一口咬定了是水凌玉勾引他。 水凌玉会勾引他? 明眼人都知道,水凌玉最是不待见这个安东彭,还会亲自上去勾引他? 简直令人发指! 可是,这个叫金林林的重色轻友二货女人偏又相信他。 于是在醉红楼后院小木屋里爆发了一场激烈的口角大战之后,水凌玉果断决定: “金林林,我水凌玉要跟你绝交!现在!立刻!马上!” 于是,玉姐大部分时间都投入了醉红楼忙碌的管理工作之中,绝口不提小木屋里的任何事。 同时,跟高傲得很的汐汐姑娘走得却是越来越近。 颜宝儿看不过,也担心她这样玩命的工作会累到,或是被那个神秘的汐汐姑娘害到。 便像个小丫鬟一样陪伴在水凌玉左右,自然而然地也就疏远了金琳琳。 慕容越,这个金琳琳的老铁子,果然没有让众人失望。 理所当然,一如既往地地把金琳琳羞辱了一顿之后,劝金琳琳赶紧分手。 金琳琳自然不答应。 慕容越则是笑笑转身走开了。 白歌整天往返于厨房和小木屋之间,不知道在忙什么。 自然也没空搭理金琳琳。 这边的金林林,更是一脸委屈。 老公被人家给抢了,还抢的理直气壮,理所应当。 身边的姐妹们,还居然没有一个人帮着她说话。 一提起此事,每个人都是一脸不耐烦: “我一看那个安什么什么,就不像个好东西。你个猪头,你居然不相信自家姐妹!” 香满楼上,金林林撅着小嘴,抱着一个温暖的小茶壶暖手。 头上的金步摇摇摇晃晃轻轻打颤。 而她眼睛里含着小泪珠,却没那么好的兴致去思考头上的蝴蝶发饰翅膀震动是不是跟金步摇一个频率。 面前的安东彭手里拿着筷子,夹了一块溜肉段喂给金林林,极为心疼地叹口气轻轻滴说: “这件事,也有我不对的地方。酒喝多了,自制力太差。才……才伤了你的心,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金林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抬手握上安东彭的右手,一双眼明亮地看着安东彭,充满希冀地说道: “安公子,你带我走吧。我跟着你,去哪里都行。我,我一天都不想在那里呆了。” 安东彭看着眼前一脸坚决的金琳琳,神情却是一愣,连忙问关切地道: “怎么了?是水凌玉给你气受了吗?” 金林林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委屈地说道: “现在,大家都认为是我的错。每天看见我就说我。她们,看来是容不下我了。” 安东彭放下筷子,一脸激动地握着金林林的手,兴奋滴说道: “林林,你是真的愿意跟我走吗?这大半年时间,我入京为质,钱财势力皆受管制,缺衣少食,全靠你暗中救济。我不胜感激。如今,再过半月,我就可以回南地附州的家了。我带你回去,带你见我的父母大人。我定要三姑六聘,娶你过门。你……当真的愿意吗?” 听见安东彭信誓旦旦地说要娶她过门,金林林娇俏的脸上猛地窜上两朵红云。 含泪的双眼也变得脉脉含情,不敢相信地看着安东彭,喃喃地问道: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颜宝儿说道:“想看玩正版,爱吃醋的凤凰。作锗哒公主皓等你哦。” 安东彭抬手抚上金林林额头,分开她因为薄汗而变得黏,腻的刘海,肯定地点了点头,看着金琳琳点头说道: “我这几天大概会很忙,可能没空常来看你。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我十五晚上在城东门口等你。你可不要迟到啊。” 金林林欢快地点头,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 慕容越最近几天,却比较闹心。 凌霄来看她的时间一次比一次短,来看她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少。 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办。 凌霄这个人,一向神神秘秘,也被慕容越藏得太好。 醉红楼的姐妹们对他不甚了解,也对他的存在或是不存在也没有太大概念。 凌霄不常来了,慕容越便闲了下来。 冬天,因这天气的原因,她懒得动。 作为金林林的闺蜜和水凌玉的死党,最近发生的这些事,也着实让她夹在中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七十四章 慕容越,你无耻 慕容越整日便窝在被子里,睡的时候比醒的时候多。 不过,那一双精明的狐狸眼睛也在暗中默默滴看着身边的姐妹。 哲学上讲,事物都是不断变化发展的。 再怎么瓷实的姐妹关系,也早晚有崩溃的一天。 而这一天,在慕容越看来,真的快来了。 …… 一大早上,忙了大半夜的人们都在沉睡之中。 安静的空无一人的后院里,便神秘地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 白歌披着银灰色的斗篷,在雪地上猫着腰鬼鬼祟祟地钻进厨房。 手中还提着一个陶瓷的水罐子。 小心地扫了一眼,待确定了周围没人,便跑到大锅边。 挽起袖子,摸出地下黑兮兮的大油坛子。 蹲下身,轻手轻脚地晃了晃坛子,里面还有多半坛的油。 伸手拿起锅边的长把勺子,掀开大坛子的圆盖子,轻轻地,一勺一勺舀了油出来,小心翼翼倒进水罐子里。 差不多等水罐子快满了,才停下来。 盖好油坛子的盖子,起身。 来到另一边的点心案子上。 取了个食盒,端了个大盘子过来,把案子上昨个晚上剩下来的大半盘点心一股脑都倒进去,直到盘子再也装不了了才罢手。 把这大盘点心果子放进食盒里去,又盛了一大碗昨晚的凉粥。 小心地取了火石,放在食盒的最下层。 做完这些,才拢了拢斗篷站起身,拎着食盒和水罐悄悄走出厨房。 安静的后院,只能听见白歌轻细的脚步声。 白歌在后院里绕了几个弯,越走越偏。 最后竟然来到一个破旧的,废弃了的柴房的木门前。 停下脚步。 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了四周没有人跟踪。 这才轻轻拍了拍破旧的木头门,脸贴在粗糙的门板上,向里面小声问道: “馨儿姐姐,馨儿姐姐。是我,我是小鸽子。” 听见白歌的一声声呼唤,里面依稀传出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是……小鸽子?小鸽子!你又来了,不要总来看我。被人……被人发现了,你会挨打的!” 声音虽然虚弱,但嗓音依然动听,焦急中又含着关切。 可见里面的美人被摧残成了什么样子,竟然如此风声鹤唳。 白歌轻轻一笑,连忙打开食盒,对着里面小声说道: “馨儿姐姐,我又拿了些吃的东西给你。” 说着,端出装满糕点的大盘子,拢了拢里面装的点心果子,从门板底下的宽缝推了进去。 “一大盘子点心,够你吃几天了。盘子藏好了,可别被人发现了。呐,还有一碗粥,就是有些凉了。你拿我昨天给你的火石点火热一下。对了,水还够喝吗?不够就说一声,唉……我明天再给你送点儿水吧……” 里面的美女忙不迭地把盘子拖了进去,里面立刻传来大嚼东西的声音,还有含着东西含糊应答的声音。 白歌苦笑一下。 年前一次很偶然的机会,让她得知醉红楼掳来的一个姑娘被关在柴房,不给吃喝。 白歌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隐蔽的柴房。 过年了,守卫们的防备也都松懈了,白歌这才捞到机会可以偷点儿东西送过来。 联系了叶然,准备找个整个醉红楼,最热闹的,最松懈的时候救她出去。 白歌蹲在门外,听着里面美女大嚼东西,手抚上陶瓷的大水罐子,小声说道: “我这几天偷了些油出来,我先攒着。我已经联系好了叶然,十五晚上,我会放火烧了这柴房。联系他来救你出去。我给你的棉被你先用着,明天后天,我再给你拿水来。十五晚上,你把被子浸湿了蒙在身上,这样火着起来就伤不到你了。” 听到白歌这么说,柴房里面的美人嚼东西的声音骤然停了一下,感激地说道: “小鸽子,谢谢你。为了我和小然,真的辛苦你了。等我出去,一定要好好感谢你!” 白歌感动一笑,抬头看了看天色,焦急地说道: “好了,馨儿姐。我得走了。要不再晚一点儿,该有人发现了。” 美人低低一声应答,白歌拎着食盒和水罐起身离开。 就在她转过后园的树墙的一瞬间,于柴房不远的一棵树后。 一个浅色衣裙,浅色斗篷的女子走了出来。 脸色阴沉地看了看柴房,又眯起眼睛,看了看离去的白歌。 冷冷一笑,转身离开。 白歌回到了小木屋,小心翼翼滴把火石藏好。 又蹲下身,从墙角一个隐秘的台子底下,拖出一个大坛子。 熟练地把刚拎回来的水罐子里的油统统倒了进去。 看了看坛子里的油。 这才小心滴盖好坛子的盖子,不声不响地放好水罐。 输了口气,解开自己的衣服扣子,假装自己只是刚起床去嘘嘘,想再蹑手蹑脚地爬回床上,接着睡觉。 “哟……你干什么呢!”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尖细的嗓音开始询问。 白歌如同遭了电击一样,浑身一震。 糟了,被发现了! 条件反射地立刻转过身来,对上了曲着手肘,枕着自己胳膊,一脸慵懒表情的慕容越。 “额,什么什么啊!” 白歌慌乱对答,不知道慕容越这家伙究竟看见了多少。 “最近,你这丫头是没少吃小灶吧?长得很结实嘛。” 慕容越面不改色,神情满意滴一指白歌的上衣前襟,说完便躺回去,还翻了个身。 白歌一头雾水,完全不理解慕容越刚才说的啥。 思索着,一低头,忽然间便看见了自己刚刚解开的外披衣襟。 露出浅玫红色的里衣堪堪拢住的两只小兔子…… “慕容越,你无耻!” 白歌站起身来,指着慕容越怒道。 “3q!” 慕容越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做成一个孔雀脑袋的样子,不声不响地给白歌回复。 多少年了,害羞的白歌妹纸对自己的胸部保护的可是相当到位,对谷里的姐妹也都是不予外漏。 以至于每次大家有幸看见了,便都兴奋得如同过节一样。 同时,欣赏白歌又羞又恼的样子,则像是神仙爷爷发礼物一样,更让大家兴奋。 话说九里桃花源五大未解之谜: 1.金琳琳啥时候能吃饱。 2.水凌玉的男朋友到底是哪一个。 3.颜宝儿温婉面具下的的真实脾气。 4.慕容越的节操下限。 5.白歌的罩杯尺寸。 …… 4685年,昭宁三年。 正月十五。 这天一早起床,便发现是个晴好的天气,大家很默契的都没早起。 水凌玉照例是早起了去醉红楼前殿巡视,特意交代颜宝儿睡个美容觉,不用跟着她走一趟了。 来到前殿,刚刚扩进大门的水凌玉便在大厅最为醒目的地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汐汐。 汐汐依然是一身淡色衣裙,独自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边喝酒。 空阔安静的大厅里,只有她一个人独坐在这里。 白歌说道:“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作锗姣姣,精彩继续不断更。” 大过节的,显得十分诡异。 水凌玉从边上低头路过,原本是不想惊动她。 可没想到路过的时候,却被汐汐的一只玉手狠狠揪住了衣襟,随后,属于汐汐的清冷的声音便传了来: “没事的话,坐下。陪我喝一杯。” 汐汐头不抬地示意水凌玉坐下。 水凌玉一看一时间推脱不掉,便只好在她对面坐了。 汐汐拿了一个酒盅,放在桌子上,拎起酒壶开始倒酒。 倒满之后,放下酒壶,把酒盅向水凌玉推了推。 她手上精巧的手链撞在酒盅上,丁玲作响。 清冷的声音在水凌玉耳边响起: “喝吧,我知道你酒量很好。” 不过,自从上次“艳袭门”事件之后,水凌玉看见酒,还会有一瞬间条件反射地恶心。 眼前闪过安东彭的脸,拿酒盅的手豁然顿了一下。 汐汐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地把自己酒盅里的酒喝干。 大概是自己见识的习武之人太少的缘故。 不知怎么,在水凌玉看来,汐汐这端杯喝酒的样子,像极了那个神秘的黑衣人。 只是,相对于黑衣人的淡定从容,汐汐还差的好多。 汐汐眨眼便喝干了自己盅里的酒,很突兀地开口问道: “你见过他吗?” 水凌玉一愣,正要询问却听汐汐继续说道: “那个黑衣人。你见过的,常来我们楼里的。” 水凌玉轻轻一笑,放下手中的酒盅,点了点头,回答道: “见过几次。不过每次看见他都是在喝酒。戴着面纱,看不见长相。你……你跟他的气质很像。很相配。” “相配?” 听到水凌玉说出这个词,汐汐自嘲地笑了起来, “相配,我跟他相配?是啊……” 说着,把酒盅放在手中滴溜溜地转了几圈。 又漠然地说道: “我学得来他的武功,他的气质,他的神态。可是有什么用呢?终究,他心里还是没有我。” 汐汐显然喝多了,醉眼上挑,看着水凌玉,含糊地说道: “今晚,他还会来。但是,我却要让他想要的,全部消失。呵呵……” 水凌玉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对于这个汐汐,过于神秘,有些时候还是不要走得太近为好。 水凌玉起身,抱歉地一笑,说道: “汐汐姑娘,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等等……”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七十五章 星火燎原烈焰话别 水凌玉刚要迈腿,就被汐汐叫住了,只听汐汐问道: “今晚,茗川上有烟花表演,你们会去看吗?” 水凌玉一听,刚想说去,但又想到金林林也会去吧,突然就没了兴致。 随口答道: “大概不去吧,最近闹了点儿别扭,都挺不开心的,没兴趣呢。” 汐汐听了,脸上没什么太多表情。 只是伸手在腰间摸了摸,摸出一个精致的小圆盒子,递给水凌玉: “呐,熏香。回去点上,安神,清脑。免的你们回去又吵架。” 水凌玉随手接了,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了。 等水凌玉走远,汐汐一声冷笑逼出喉头,眼神瞬间一片冰寒。 …… 晚上,出席演出的是三个人。 剩下的金林林和白歌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于是,一场盛大巨变,开始上演。 有的时候,我们并不知道是该去埋怨事发突然,还是责备自己当初悔不该。 在这场以命运为主题的对弈中,我们都是棋子。 而冥冥中的执棋者,冷眼看着我们。 就如同苍穹星汉,造物者冷眼看着,那些于自己轨道上缓缓运行的星体。 在这一刻,我们每多踏出一步,每少一个举手投足,每跳跃一个思想行为,都有可能改变结局。 只可惜,一切都是那么凑巧,谁都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 …… 申时二刻。 醉红楼舞台后面的化妆间。 水凌玉、颜宝儿和慕容越收拾妥当,正坐在这里,准备登台。 水凌玉对着镜子,拿着竹签挑眼睫毛,突然想到了白天汐汐说的话,不禁开口问道: “对了,晚上茗川上放烟花,咱们去看吗?” 颜宝儿笑了,整理自己的衣领,对着水凌玉笑着说道: “好啊,叫上她们俩,咱们一起去。” 慕容越伸手在桌子的果篮里拿了个果子,一边啃一边摇头说道: “可拉倒吧,那二,逼林估计又跟那安公子走了。‘采木哈’(‘鸽子’的韩语发音)估计也会跟人家去约会。” “约会?” 颜宝儿大吃一惊,回头看着慕容越。 慕容越神秘兮兮地一笑: “怎么,你们不知道啊?她有天在后墙撞见个帅哥,没看现在天天早起晚归的,还腰酸背疼的呢,谁知道都干了些啥。” 水凌玉和颜宝儿相视一眼,一阵无语。 …… 醉红楼后院的小木屋。 这个时间,水凌玉、慕容越和颜宝儿应该在准备上台表演。 白歌去吃晚饭到现在也没回来。 只有金林林一个人,安静地开始打包行李。 衣服,首饰,吃的…… …… 醉红楼后院厨房。 白歌坐在桌子边,还在一口一口慢慢滴吃零食。 面对周围人异样的眼光,白歌完全无视。 看似面上若无其事,其实他心里已经在哀嚎了。 说真的,是真的吃不下了。 但是一定要努力吃啊,一定要拖延到所有人都走了才好动手啊。 这一刻,终于知道当个吃货也是如此的辛苦啊。 林姐啊! …… 申时四刻。 醉红楼舞台上。 水凌玉、慕容越和颜宝儿三人开始登上舞台,开始演出。 …… 醉红楼后院的小木屋。 打包好行李的金林林,开始坐在圆桌边上,一笔一划地写信。 写完后端正地放在桌子上,确认无误,这才提着包裹,走出小木屋。 离开。 …… 醉红楼后院厨房。 厨房里忙活的厨娘和丫鬟们已经渐渐散去了。 只留下白歌一个人,在捏着下巴开始观察厨房的木柴。 …… 酉时一刻。 醉红楼后院小木屋。 水凌玉三人演出回来,开始说笑着换衣打扮。 颜宝儿没注意,外衣的衣角一挥,便把金林林放在桌子上的留书拨到地上。 水凌玉穿戴整齐了,坐在圆桌边,随手打开汐汐给的熏香。 一股甜丝丝的味道涌了出来,水凌玉闻了闻,没有多想便点上。 颜宝儿皱着鼻子凑过来,看了看水凌玉手中摆弄的,竟然是一盒熏香。 刚想问怎么来的,就被慕容越扯过来讨论鼻子上黑头的问题。 颜宝儿一个话茬噎了回去,便没来得及向水凌玉询问这个熏香。 等道慕容越也收拾完毕,三个人手拉手欢笑着离开。 …… 醉红楼后院的柴房外。 白歌站在柴房的门口,开始在柴房的木门边上堆放成捆的木柴。 身边还放着一大坛子的油。 …… 酉时四刻。 城西大街上。 水凌玉和颜宝儿手挽着手,在西市熙熙攘攘的的夜市上东瞧瞧西看看。 就像两个携手从偏远山区一路赶至京城,从来没有见过世面的两个乡巴佬一样。 一会看中精致的小石雕,一会又拿起人家摊位上的古怪面具,一会又跑去那边看人家耍猴。 两个人都活力十足,精力充沛,十分兴致盎然。 然而慕容越却像个丫鬟一样跟她俩身后。 一脸的百无聊赖。 真不不知道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傻丫头,怎么看什么都稀奇。 是太久没出来逛街的原因吗? 慕容越仰天一声惨叫: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 话音刚落,人群中一阵骚动,要放烟花了。 …… 城东市。 人很多。 金林林背着一个小的布包裹,在成堆的人群里被挤来挤去,小心翼翼地向城门走去。 而城门口,一辆华丽的马车正安静地等待着。 马车边上,立着几个躬身站立的奴仆。 马车的不远处,是一身华服的安东彭正焦急地仰头看着这边。 眼看着金林林走来,安东彭连忙快步上前。 握住金林林冻得冰凉的小手,呵着气,一脸责备地对金琳琳说道: “傻丫头,这一路冻坏了吧。怎么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 金林林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借着安东彭的手,弓着身子就往马车里钻去。 偶然一个回头,看见的便是暗沉沉的天边绽放出来的一大朵火红火红的烟花。 在眼前绽开好大好大,似乎占满了半个天空。 单着繁华却只是一瞬,逐渐又渐渐消失于天际。 那盛放到衰败,似乎是一个强烈的暗示。 让金琳琳的心,不禁蓦然空了一拍。 “开始放烟花了吗?” 金林林眨着晶亮的眼睛小漠然问道。 “是啊,每年的正月十五,在京城的茗川上都会有这样的烟花表演的。” 安东彭连忙扶着一脸怅然若失的金林林坐进马车。 随后,他也上了马车,放下门帘。 示意马夫,开车。 …… 醉红楼后院。 白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直起了腰。 成功把攒了两大坛的油统统浇在了柴房的四周堆放的木柴上,对着柴房里喊了一声: “馨儿姐姐,等叶然来了,我们就要点火了。你可要小心,裹好棉被千万别被伤到了啊。” “嗯!” 里面瞬间传来一个十分响亮的应答。 白歌抬头看了看天际绽放的大朵大朵的烟花,开心滴笑了。 …… 醉红楼芸娘办公的寝室楼楼顶上。 汐汐独自一个人迎风独立,一身浅色衣裙在犀利的晚风中猎猎作响。 她眼神晶亮地盯着远处。 醉红楼院子里慢慢移动的黑色人影。 看着远处她的手下已经在后院的小木屋四周和醉红楼正殿四周,以及醉红楼周边各个地方全都堆放了木柴,浇了菜油。 在她的身后,天空巨大的背景之下,一朵巨大的金色烟花乍然怒放。 汐汐仰首向天,等待着。 …… 酉时六刻。 茗川岸边。 所有人都仰着脖子看着天上的烟花,不住地放出一声声赞叹。 在他们之中,只有一个人的眼睛看的是别的方向。 白歌说道:“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作锗姣姣,精彩继续不断更。” 慕容越。 慕容越一早就发现了前面的人群中不知为何,产生了一波巨大的骚动。 而这骚动就像是一波海浪一样,快速地向着自己的这个方向波及而来。 慕容越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人群里翻涌而至的骚动。 看清楚了,是有人在前面跑,后面有人追。 近了,近了! 慕容越浑身一震,低声一句: “糟了,是凌霄。” 说完,便不顾一切地窜了出去。 人群里,凌霄奔跑的速度并不快,他只是拨开人群,从人群的缝隙里穿插而行。 企图用这种方式甩掉身后如影随形的杀手们。 但是依然可以看到,身后那几个人神色不移地盯着他,追着跑。 不差分毫。 慕容越几步绕到凌霄身边,一把拉住他,神色坚毅滴说道: “你快跟我来。” 说着,扯着凌霄便向醉红楼的方向跑去。 …… 醉红楼后院小木屋内。 白歌气喘吁吁地小跑回来。 都怪她自己一时大意,出来的匆忙,竟然忘了拿火石。 掀开床铺,白歌灵巧地取了火石急忙揣在怀里。 这才放心地舒了口气。 却又皱了皱眉头,深深滴吸了吸鼻子。 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今天玉姐点的是什么香啊,这味道好熏人啊。” 白歌走到圆桌前,凑近了那一盒小巧玲珑的熏香盒子。 揉着鼻子深深滴吸了一口,嘟囔了一句转身离开了小木屋。 …… 戌时整。 醉红楼后院小木屋。 慕容越一把将凌霄推了进去,还顺手扔进来几件后院里晾着的,今天下人们洗完晾干没来得及收的衣服。 让凌霄赶紧把外衣脱了换上再出去。 第一卷 露华春浓·长乐别 第七十六章 戌时三刻 站在屋内,凌霄一边换衣服,一边吸了吸鼻子,疑惑地问道: “你们这屋子里是什么味?怎么……有些古怪?” 慕容越抬手一指圆桌上的熏香盒子,对着凌霄轻轻一笑,解释说道: “是熏香。今天水凌玉新拿回来的。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搞来的,听说有安神的功效。这不是前一阵子金琳琳安东彭的事吗。搞得大家都不开心。点上这熏香,一会她们回来就直接睡觉了,省的回来再吵架了。这不,水凌玉走之前就先把香点上了。” 凌霄皱了皱眉头,直觉里感觉这熏香似乎有些古怪,可是一时间又说不上是哪里古怪。 看着慕容越一脸坦然真实的表情,凌霄也没有多问。 再加上多倍杀手追踪,这一时忙乱,也没顾得上多想。 换好了衣服,便急急忙忙地出了门,草草地向慕容越示意了一下。 转身提气上房,凌霄飞檐走壁而去。 慕容越看着凌霄匆忙离去的身影,俏皮滴一笑,转身回到小木屋,悉心地关上了门。 此刻,戌时一刻。 …… 慕容越回到屋内,茫然地转了一圈。 突然发现地上有一封信,疑惑地看了看,弯下腰正想去捡信。 突然感觉,今天点上的熏香,的确有些熏人了。 正想着,慕容越眼前赫然一黑,身子向前直直栽去…… …… 醉红楼后柴房。 青色衣衫的叶然翻墙而来,站在墙角下等待的白歌向着他点了点头,示意一切可以开始了。 白歌拿出火石,点火。 火光瞬间燃着了那一扇破旧的柴房门。 瞬间攀爬上那陈旧的柴房屋顶,不多一会便把这一切都笼罩在火舌之下。 叶然猛地发力,只见烧的七零八落的破旧木门应声毁去。 里面披着湿淋淋的棉被的女子一声惊呼。 下一秒,便被叶然小心滴抱在了怀中。 …… 醉红楼三层小楼上。 汐汐远远地便看见了那醉红楼后院处燃起的一簇火光。 轻轻滴闭上眼睛,双手向上,两手指尖相对。 于是,在两手的食指和中指上渐渐拧成了一团灿烂的火球。 汐汐猛地睁开眼睛,大喝一声: “破!” 随着她的大喝出声,指尖的火光四散开来,如烟花般绽开千头万绪。 每一个染着的火苗都朝向不同方向,如流星赶月,倏忽而去。 一瞬间,四面火光崩裂,火起! 路上飞檐走壁的凌霄刚刚离开醉红楼后院。 细细地回忆着刚才问的熏香,的确古怪。 还是不放心,掉头转了回去。 …… 城东门,管家掏出安家专用的玉牌,示意开城门。 守门的侍卫恭恭敬敬地为他们打开城门,安家的马车,离城而去。 …… 戌时三刻。 城西茗川河上,烟花表演异彩纷呈。 在河岸边观看的各位看客,此时已经是眼花缭乱。 远处,不知是谁高声地吼了一句: “醉红楼走水了——” 引发了新一轮的人群骚动。 水凌玉和白歌齐齐一愣,凝神一听。 那喧闹的呐喊声和吵闹声果然是从醉红楼那个方向传来的。 水凌玉愣了愣,茫然地按着颜宝儿的肩膀道: “糟糕了,越越是不是带着凌霄回了醉红楼?还有小歌!不好了,咱们快!快,快回去!” 颜宝儿来不及答应,拉着水凌玉转身就跑。 跑进了烟柳巷,两个人都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直挺挺地愣在了当地。 原本喧闹的烟柳巷此时已是烟气缭绕。 再看醉红楼那边,人生喧闹,火光一片。 映亮了整个天空。 显然醉红楼的正门已经进不去人了。 两个人,呆呆地愣在原地,齐齐坐在地上,懵了。 …… 醉红楼后院破旧的柴房已经烧成了梁断垣残。 水凌玉说道:“不断更新,冠珠左哲达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 原本以为馨儿姑娘是个多么美貌的女子,如今在这种场合下细看却感觉,平庸至极。 其实,如果一个男子真的爱上,哪里会管他是不是姿色倾城呢? 临走的时刻,叶然递给白歌一个锦囊。 叮嘱她,让她在不想在醉红楼呆下去的时候再打开看看。 白歌小心翼翼地滴扶着背着馨儿的叶然越墙而去。 刚把锦囊收好。 突然,脑袋一阵晕眩,两眼一黑。 白歌软软地向墙角倒去,不省人事。 …… 醉红楼后院小木屋,已被大火吞噬。 慕容越依然倒在地上,像睡着了一样,对身边的危险完全没有反应。 屋顶上。 凌霄一声声焦急的呼唤,却被大火阻挡在外,无法上前。 突然,巨大的横梁木轰然倒塌,带着熊熊烈火,狠狠砸向地面上的慕容越。 “不——!” 凌霄惊呼,震响苍穹……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似乎是窗外的鸟鸣,伴随着一阵嘹亮的唢呐音。 慕容越于浑浑噩噩之间睁开双眼。 是梦吗? 回首间,又是九里桃花源的洞府大厅,身后心口一片血迹斑斑的女子缓缓走来。 “慕容越,我是来带你离开的……” 又是这个梦境。 站在一片火光的洞府大厅里,感受着周围的一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崩塌。 又是一个梦境结束了吗? 这一次能否回到现实? 第二卷 一梦清离·前尘迹 第一章 梦 清晨,一缕金色的太阳光照在我的脸上。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朦胧中,看到眼前那熟悉的海蓝色窗帘被晨风掀开一角。 金色的太阳光,刚好从这个缝隙照了进来。 白色的蚊帐轻轻滴摇晃了两下,清风吹了进来,额头上的汗水一经风吹,一片清凉。 我侧过头,入眼的便是对面床铺上,撅着屁股睡得正香的金琳琳。 我微微有些发愣。 这是,才感觉到自己的左腿上传来一阵酸麻的感觉。 一回头,才发现,床角放着的毛绒海豚竟然死死地压在我腿上,竟不知压了多久。 我从床上起身,掀开蚊帐,寝室里一片安静。 似乎还余留着昨晚睡觉之前的喧闹气氛。 我穿上拖鞋,来到八张小木床中间的大方桌边,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已进入了睡眠状态。 手指刮了刮触摸板,屏幕亮了起来,word文档上还是我昨晚写了一半的小说。 身边,在各自小床上睡得正香的室友们各自打着轻鼾,显然昨晚闹了半夜,今天日上三竿都还在各自沉眠。 我转身来到寝室的洗手间。 橘黄色的灯光,映照得整个白色的洗手间都是一片昏黄。 我站在镜子前面,感觉到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头黑色的长发披在脑后,粉红色的公主睡裙感觉是那么的陌生。 一张白皙的脸,在橘色的灯光下,显出一种病态的蜡黄颜色。 我盯着自己的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的脸上赫然生出条条裂纹,龟裂,卷曲,脱落…… 露出皮肤下面鲜红的肌理和血管神经。 我一声惊叫,捂上自己的脸。 慌乱地拧开水龙头,想要用清凉的自来水来浇醒自己。 水龙头在洗手池的水管上转了几个圈,“提溜”一声在上面脱落,叽里咕噜地滚落在洗手盆中,掉入下水道,不见了。 突然,血红色充斥着腥臭的血水从水管中喷射而出,喷在我的脸上,我的身上。 我惊叫着,转身从洗手间里夺门而出。 就在我奔出洗手间门的一刹那,门外的场景已然变化了。 装饰华丽的小木屋里,光线稍微有些暗。 我站在小木屋里那唯一的一张圆桌的边上,看着面前的凌霄在紧张地换衣服。 凌霄一边焦急地穿衣服一边回头看着我,深深滴吸吸了吸鼻子,开口问道: “咦,你们今天怎么忘了点上熏香?难怪我觉得这味道有些不对。” 我仰着头,看着他一脸的疑惑神情,不解地问道: “额,为什么要点上熏香?” 我的话音刚落,一丛红色的烟花在小木屋的屋顶上绽开,我仰起头,看着那烟花过处一一点燃了房梁和屋顶。 我呆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嗓子里干干的,却不能说话,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凌霄就站在我得身后,双手揽着我的肩膀,整个人贴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 “因为我要烧死你啊。” 我惊恐万分地回过头来,呆愣愣地看着凌霄的脸在我的视线中变成了汐汐的脸。 没错,就是汐汐。 汐汐穿着一件火红的衣裳,她退开几步,在我身后抬起双手,凡是她手指点化过的地方,都绽开一朵朵红色的火焰。 我听见汐汐在狂笑,那笑声如此刺耳。 我回过头来,感觉到我自己那冰冷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情绪。 就像我的身体此刻正在被别人控制着一样。 我看着自己转过了身,面对着那个狂笑着的汐汐,慢慢走了过去。 “我的脸坏了,先拿你的脸来用一用吧。” 我听见自己这样说。 这才想起来,之前在洗手间里,我的脸已经龟裂破碎了。 我木讷地抬起双手,机械地附上汐汐的额头。 完全不顾汐汐在我面前挣扎尖叫着后退,渐渐被我逼近了墙角。 我抬起双手,受伤尖锐的指甲刺进她发际线上的头皮,狠狠地往下一扯。 “斯拉——” “啊——!” 撕心裂肺的尖叫伴随着面皮撕裂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闭上了双眼。 颤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把那张在汐汐脸上撕下来的面皮糊到了自己的脸上。 黏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浓烈的血腥气糊住了我的鼻子和嘴巴。 我弓着身子,剧烈地咳嗽,鼻涕眼泪一起流了下来。 …… 等到我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凌霄不知道什么时候便站到了我的面前。 他穿着一身银色的外衣,怀里正抱着一个面容被毁的血肉模糊的女子。 凌霄面沉如水,冰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的脸。 “说!你是谁!” 他开口问道,那语气冰冷的就像在质问一个敌人。 我慌乱地看着他,焦急地开口辩解: “凌霄,是我啊!我是慕容越啊。” 凌霄摇了摇头,目光冷漠。 我的目光这才放在那他怀中抱着的那名女子的身上。 那女子,一身红色的衣裙,脸上一片血肉模糊,还在滴着血! 我捂上颤抖的嘴唇,努力让自己不要喊出声来。 那女子,正是刚刚被我撕了脸皮的汐汐! “我要你把脸还给她!” 凌霄放下了怀里的汐汐,从腰间摸出了一柄闪着精光的长刀,迈着大步,向我走来。 我大声地尖叫着,步步后退。 门! 小木屋的门就在我身后! 我一头撞开身后的门,转身向小木屋外面跑去。 就在我冲出小木屋的瞬间,场景又变了。 迎面是一阵甜腻的桃花香气,熟悉的地方,九里桃花源。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拖拖拉拉地走在布满了落叶的潮湿草地上。 就在桃花源的深处,一地粉色的花瓣铺就的青石上面,坐着一个粗布衣服的中年妇人。 黑色的长发在头顶绾成道姑髻,背后披散的发丝在风中飞舞着。 随风飘落的粉色花瓣,纷纷扬扬地落在她的头上,身上,发上。 是师父! 我跌跌撞撞地向着那个身影奔去。 “师父!师父!救我啊,有人要杀我!” 我呼唤着师父,可是面前师父就像听不到一样,根本不回过头来理我。 磕磕绊绊地,我终于绕到了师父身前。 “师父,你说句话啊……啊——!” 我一声惊叫,跌坐在地上。 那青石上坐着的哪里是师父,明明就是一堆盖着粗布衣服的森然白骨。 我瞪着那骷髅面目上漆黑的双目窟窿,那漆黑的窟窿也在看着我。 我头皮发麻,哆嗦着向后跪坐着退了几步,却久久不能站起。 师父死了? 师父死了! 我心跳加速,腿脚却不再零活,在原地挣扎了许久,终于,我连滚带爬地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却一转身,险些撞上一棵树。 就在这棵树上,我看到躺在树枝上啃鸡腿的二师姐,水凌玉。 我连忙扑上去抓着她的胳膊,指着我身后的方向,上气不接下气地跟她说道: “快,师父,师父她被人害死了!就在那边……” 还未等我说完,便看见水凌玉的面色一僵,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对我说道: “那你就没看出来,我也死了吗?” 话音刚落,在我面前的水凌玉迅速僵硬干瘪了下去。 一转眼,红颜佳人变枯骨干尸。 我大叫着抱着头转身就往后山跑,然而眼前的后山却都变了样子。 火光窜天,整个桃花林都燃烧了起来。 黑色的浓烟遮天蔽日,此时,我已分不清这倒地是白日还是黑夜了。 浓烟和火光灼热的我睁不开眼睛,我揉着眼睛在烧焦的桃花林中摸索着,呼唤着三师姐和小师妹的名字。 直到我面前的地上,出现两具黑炭一般的焦尸。 全死了? 全死了! 我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在浓烟中站久了,嗓子也一片火辣辣的灼疼。 到底发生了什么? 突然,灵光一闪,我突然想起来,那个下午,我数了谷里的所有人,唯独单单漏掉了一个人。 大师姐! “金琳琳!金琳琳,你在哪!你快出来!” 我疯了一样的大叫着往回跑,不顾身边桃花树枝上的火星燃着了我的裙角和衣袖。 我狼狈至极一瘸一拐地跑回了我们居住的那个院落。 远远地,便看到了一个橘黄色的背影站在那熟悉的院子里,手里举着一个火把。 我黑的长发在火把的映衬下,像一簇黑色的火焰在涌动。 看那身影,是大师姐没错了。 可是她手中的那只诡异的火把,却让我忍不住的浑身发抖。 是她放的火吗? 水凌玉说道:“不断更新,冠珠左哲达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 “师姐……金……琳琳……为什么,怎么都……死了?” 我颤抖着嘴唇,对着金琳琳的背影发出嘶哑的嗓音。 “呵呵呵呵……” 金琳琳清澈干净的笑声,让我头皮阵阵发麻。 她说的话,更是让我浑身颤抖。 “都死了?不,没有。我们本来就是不存在的呀……你忘了吗?” 说着,金琳琳在我面前举着火把,慢悠悠地滴转过身来。 出现在我面前的,竟然是她的…… 另一个后背! “啊——!” 清晨,一缕金色的太阳光照在我的脸上。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朦胧中,看到眼前那熟悉的海蓝色窗帘被晨风掀开一角。 有的时候,我觉得我的梦已经醒了。 可是,更多的时候,我感觉,我的梦根本就没有结束。 …… 第二卷 一梦清离·前尘迹 第二章 另一个世界 日期:6月22日。 时间:13:45。 “q大校园网络会所欢迎您,各位同学下午好!下午上课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有课的同学不要忘了你的老师在等你……” 我听着广播里甜美的女声吧啦吧啦吧啦,草草地扫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区域。 一身粉色的半袖,散着一头黑亮的直长发,我低下头,在包里掏出手机。 在手机qq的聊天群里迅速打下一行字: “下午翘课!来了来了,已到网吧,马上到位!” 把手机放在一边,粉色的手机壳带着硕大白色的狐尾手机链,让坐在我边上女生侧头多看了几眼。 细长的手指在黑色的机械键盘上飞速敲打,水波纹电脑屏幕的右下角的上机信息窗口上便填上了两行字: “账号:慕容越1121” “密码:**************” 回车! 电脑桌面瞬间解锁,我连忙把鼠标挪到了游戏的图标上,双击。 电脑屏幕上立刻出现巨大的游戏登录界面,展开的画卷上,一位容色清丽,长发飞舞的女子手持一把巨大的闪耀着雷电光华的紫色神俊弓箭。 抬手,侧身,仰头,身姿起跳,引弓如满月,三支利箭搭在弦上。 一身紫色的紧身衣,包裹着完美的纤腰翘臀,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一个女子的流线曲度。 我不做停留,熟练地输入账号密码,点击登录。 抓过一边的耳机戴在头上,熟悉的登录音乐,让我舒心地叹了口气。 游戏窗口的下面,是百度百科的同日提醒: 6月22日这一天,乃是公历一年中的第173天。它是闰年的第一百七十四天,距离今年全年的结束,还有余下的一百九十二天。 今年的6月22日,并没有什么值得载入史册的大事件发生,它就和往常的每一天一样,平静而普通。 一年又一年,时光那巨大而陈旧的车轮,永远向着前方碌碌而行,永不停息。 他将永远按照他自己固有的轨迹,面向着未知的前进方向,匀速地碾压过这样的每一天。 从日出东方,到日落余晖,经一夜的星光照耀,再到第二日的晨曦霞光。 时间,从不为了任何人而慢下脚步,也从不为了任何人而加快脚步。 时间,就是如此的无情,也是如此的刻薄。 他便是这世界上最为公平的给予者,从不会因为谁的富裕幸福而多给予,也不会因为谁的痛苦遭遇而少给与,他给与每一个人的都一样多。 而我们,无需抱怨,也无需苦恼,只是安静等待就好。 就这样,我们也便成了这时光齿轮无情而又公平的碾压下的沉默者。 沉默着安分守己地渡过他所公平给与的每一秒,每一分,每一小时,每一天,每一年…… 我们从不挣扎,也从不抱怨。 我们无力挣扎,也无从抱怨。 我是慕容越。 …… 人声喧闹的网吧里人来人往,刚好是下午第一节课的上课时间。 此时也正是网吧客源流动的高峰期。 穿过人来人往的普通坐席区、接待大厅、自助水吧、门口吧台,躲过人群手里拿着的手机屏、耳机线、冰镇可乐、香烟,校园网络会所门外,的确安静了许多。 抬起头,看着头顶湛蓝如洗的天空。 这里是一个名为“九尘”的世界,与“九霄世界”的云荒大陆不同,这块西下大陆上科技水平相对高度发达,现代化进程已然超乎九霄世界的想象。 地点,q大校园6号楼,发展策划与招生办公室。 一个身材丰满的健硕女生安静地坐在人群里。 屋子里七八个人围坐在一张方桌前,都安静地听着面前的一个中年老师在讲着今年学校的招生计划。 女生低着头,盯着手机屏幕,看着微信群里的聊天记录: “话剧社组织群。” “导演:@全体成员,今晚五点半准时在外语系韩2教室排练!收到回复!” “编剧:收到!” “男一:收到!” “剧务:收到!” 女生抬手理了理耳边一缕有些油腻的长发,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桌子下面快速地打字: “水凌玉(配乐):收到!” 就在她挺胸吸气的同时,黑色的衬衫第二颗扣子“砰”地一声,崩开了。 坐在她身边的男生,默默地吞了口口水,喉结紧张地上下滑动了一下。 在女生面前的桌子上正放着q大今年招生宣传广告商,正面就是一幅浩浩荡荡的3d模拟校园全景图。 q大,坐落于全国知名的经济发达的国际化海滨城市——q市。 毗邻幽静的蔚蓝色海湾,风光秀丽,景色优美。 身处q市滨海经济新区,地理位置十分显要。 是s省与q市共同建设的重点综合性大学,其历史可追溯至1900年。 是教育部首批“卓绝科技化人才培育”高校,“卓绝信息工程师培育”高校。“本科教学质量水平评估卓越高校”,“全国毕业生就业典范高经验院校”、s省首批投资,率先重点建设的“特色名校”巴拉巴拉巴拉…… 实际一点的说,在q市市政城市区域规划图上看去。 q大,她一面靠山,三面环海的地形特征,堪称q市一绝。 就像某位学姐在校园的贴吧论坛上写的那样: 这一刻,你步入了q大校园,你就会惊讶地发现,在这里,你能和大海零距离。我们的学校,南边是大海,西边也是大海,北边还是大海。 再看女生手边笔记本上的署名和名字: q大招生办宣传组织组长,水凌玉。 她就是我的室友,水凌玉。 而他们的这个“招生办宣传组织”并非空有其名。 去年他们向学校提出一个“招生吸引计划”,让学校按照他们的计划,对五号教学楼前面的大花园进行了改造。 花了大把的银子,把曾经楼前的巨大的花园整体挪去学校新推平的东北方的一个空场。 而在此地修建一个美轮美奂的音乐喷泉。 不得不说,这个“招生吸引计划”的确十分奏效。 就是借着这个计划的成功实施,水凌玉成功登上了组长大位。 据说,今年大多数的大一新生,还真是被这个音乐喷泉给吸引来的。 就在这灿烂的阳光照射下,音乐喷泉分散在地面,假山石缝,还有清泉池底的各个泉眼喷撒出来的成串的水晶珠子一样的水流,伴随着优雅的钢琴曲变换着喷洒的流向。 清澈的水流,就像娇羞的舞者,在优美的旋律中不断变幻着各种各样千姿百态的舞姿。 引人入胜。 清澈的喷泉水流从高处挥洒下来,最终迸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激起的层层水花水雾。 映衬着白色大理石的西式雕像和灰色假山,一股清凉之气油然而生。 如隐藏在沙漠之中的神秘绿洲一样,引得过路的师生都禁不住驻足过来观赏,贪恋着一时的清凉。 凭借着清凉的水汽,来暂且消一消这盛夏的暑气。 此时此刻,窗外湛蓝色的天空上火辣辣的太阳已经微微向西边偏斜了过去。 一天的时光已经不知不觉转入了下午和傍晚。 再过几个小时,这火热的灿烂阳光就要变成夕阳的余晖了。 而此时,在绿树和海面蒸腾的热气重重包围的q大校园中,太阳的热度已明显也有些提不起精神了。 还没到下课时间,校园里还很安静。 相较于放学时段的熙熙攘攘,此时的校园更像是寂静的公园场所。 偶尔会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校园林荫小路上嬉笑着走过。 也丝毫不会惊扰燥热中午休憩的虫鸣。 也惊不起一丝微风。 由此计划的的推动,学校领导如同被砸开了脑洞,立刻就在三号教学楼后,别有新意地挖了一个圆圆的湖。 湖的东部边沿,还精巧地利用地势落差,别具一格地制作了一个小瀑布。 清凉的水流沿着爬满了绿色藤条的假山上直直坠入湖水,带起。一片“哗哗”的声响。 再加上三号教学楼巍峨的楼体遮住了燥热的阳光,使这里也成了消暑纳凉的圣地。 在湖的西岸边。 姣祖凰:“亲们喜欢姣姣的祚品,可以来姣姣的公主皓看完整版。爱吃醋的凤凰。” 几个女生坐在巨石堆砌,长满了绿色苔藓的湖边上,一边小声地悄悄谈论什么,一边撕扯着手中的半块面包。 细细地搓成小团,一抬手,就把面包的碎屑扔进湖里喂鱼。 翠绿的湖水中,肥胖的小红鲤鱼们成群结队的蜂拥过来。 头挨头,尾靠尾,张着圆圆的大嘴巴,争相抢食。 看着他们拥挤争抢的样子,引来女孩子们阵阵欢笑。 放眼望去,校园西南边的墙外,海滩之上,几条木船在浅滩轻轻的摇晃着。 而就在这海滩上,却孤零零地坐着一个梳着齐肩蘑菇头的女生。 手中拿着一部银色外壳的手机,托着下巴,孤独地望着闪着金光的海面。 一丝细小的凉风从海面慢慢飘起,抚摸着她的头顶。 女孩回过头来,幽幽的目光越过海边茂密的矮树丛,越过校园西南角,那略显嘈杂的生活区。 放眼望去,还能看到最中间女生寝室三号楼,306寝室的窗户还开着。 女孩暖心一笑。 她拿在手里的手机屏保上有一行漂亮的白色卡通字和一个笑脸在闪烁: “微笑!颜宝儿。” 她是我的室友,颜宝儿。 第二卷 一梦清离·前尘迹 第三章 像雾像雨又像风 从海边升起的凉风沿着眼宝儿的视线,认准了那女生寝室三号楼,306寝室开着的窗户,轻巧调皮地钻了进去。 寝室的窗边,此刻正垂着海蓝色的窗帘。 清风刮过,安静垂着的窗帘像被吓了一跳似的微微扭了扭身子。 这一扭,便轻轻滴带动了上边窗帘杆上的滑轮。 滑轮不情愿向边上滑了一下,发出“哗啦——”一声。 就在这时,一只静静爬在窗帘边沿上,瞪着大眼睛,伸着细长的长满细毛的大腿,细致地捋翅膀的大苍蝇。 被窗帘突然的震动吓了一跳,猛地停止了所有动作。 不顾刚掸了半天的右边翅膀上的灰还没掸完,“嗡——”地一声起飞,连忙不顾一切地飞起逃命,火速离开了趴了半天的海蓝色窗帘。 连滚带爬地逃离了现场。 这只被惊飞了的苍蝇,起飞之后,便“嗡嗡”地飞起来,在屋子哼着歌开始了兜圈子。 高空俯瞰这个寝室,是一个很标准的八人间寝室。 挂着海蓝色窗帘外的阳台窗户,玻璃异常的清透,显示出不同于其他寝室的干净。 这还要得益于寝室里最勤劳的妹子,寒假放假买车票搞错了日期,晚了一天上车。 导致自己一个人眼巴巴地目送着寝室姐妹们拎着包拖着箱子浩浩荡荡地踏上回家的旅程,而自己却被迫扣留在寝室独居一天。 而自己一个人呆在寝室里实在太无聊了,索性撸起袖子大搞寝室卫生。 热爱学校,热爱寝室,爱校如家的精神(病)发扬光大,一个人在毫无安全措施的保护下,颤抖着双腿踩上窗台,把寝室的玻璃给擦了两遍。 当时,据有关知情者在现场发来的报道称,以为那三楼站在窗台上的姑娘是想不开了要跳楼自杀,而引起了三号楼楼下大批量师生聚众围观。 立刻在校园贴吧论坛以及官方微博上迅速上发起了一个名为#大学生精神压力大#的话题讨论。 说这里,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像我一样,脑子里瞬间出现《冰河世纪2》里面那个受了打击,要从无比高耸的大冰山的山崖上跳下来的树懒西德. 那个西德在上面捂着眼睛说要跳下去让所有人对他放尊重些的场景。 树懒西德: “我数到三,就要往下跳了!” 剑齿虎迪亚戈: “西德,站在那别动,等我们过去!” 树懒西德: “不,我只有这么做才能让你们对我放尊重些!” 长毛象曼尼: “琳琳,如果你跳下来,我们就只能对你的尸体放尊重些了!” 其他; “跳!” “跳!跳!” “跳!跳!跳!” …… 而此时,这个树懒西德一样的姑娘正在寝室里睡得正香,她就是寝室里的逗比姑娘,金琳琳。 我们稍后再说。 在寝室的正中间,放了一张四四方方的木质大方桌。 这张方桌便是寝室里的同学们每日学习、进餐、化妆、劳作的主要场所。 大方桌上,最中间的位置上,端正地摆放了一只用彩纸折叠,用巧妙的手法插成的大“黄”鹅。 要说这只大鹅,可是非常有来头的。 这自然是出自寝室里最为心灵手巧的姑娘——水凌玉的手中。 水凌玉,作为“学校招生办宣传组织组长”,不但脑子里脑洞大开,从小就精通音律,并且心灵手巧。 话说是大一那年的深冬,同班的一位女同学,她在学校一家餐厅里勤工俭学,那天呼哧呼哧地搬去教室里几大摞黄颜色的彩印宣传单。 据说是餐厅的老板下发的任务,让她在同学们之间做一下宣传。 这倒是让这位同学发了愁,哭丧着脸,犯愁这几大摞要怎么才能发得完。 看到这个场景,坐在第一排,目睹了整个事情缘由的水凌玉眼珠子一转,拍着自己浩瀚的,能崩开所有衬衫第二颗扣子的胸脯保证: 一周以内解决掉这些宣传单。 当那勤工俭学的女同学还在原地纳闷的时候,水凌玉则大义凛然地站起身,抬手对着身后打了个响指。 于是从她身后便陆陆续续地出现了水凌玉的几位室友们。 水凌玉便指挥着同寝的女孩们,在众人的目光里,每人抱了一大摞广告宣传单回了座位。 接下来的一周,就像是被魔法笼罩了的一周。 与水凌玉同寝的306寝室的其他姑娘们都如同被这位“水巫婆”下了黑巫诅咒。 每天在课堂上,放学路上,餐厅里,超市里,寝室里,厕所里,不管睡着醒着,每个人手里都整齐划一地捏了一小块黄颜色的纸张,低头,抽风一样滴折叠着什么。 气氛异常的神秘诡异。 自从那一天开始,那一周的时间里在水凌玉的带动下,所有人就都开始了异样的生活。 平时爱说爱笑的我,竟然奇迹般地收敛了自己的性子,上课的时候不再是盯着手机屏幕跟别人聊天,而是低头去,折纸。 平时眼睛不离手机屏幕的金琳琳,再次一脸窃笑地低着头撞上校园路边拐角处的那棵梧桐树的时候,手里拿着的可不是手机,而是黄颜色的小纸片。 身为班级的班长,向来以身作则的班长颜宝儿,也一改往日认真听课记笔记的好习惯,也开始低头,在桌子底下鼓捣着什么。 只有坐在靠窗那边寝室另一位成员白歌,还算正常,至少上课时间没低头折东西。 可是当你回头仔细去看,便能看见她身后的一大片女生,都集体低了头,手里鼓捣着什么,还不时有人抓了一把由黄颜色的小纸片折叠成的什么,千里万里地传递给坐得笔直,认真听课记笔记的白歌。 这种巫法蔓延的事态持续了一周之后得以迅速收敛。 标志性的事件,就是那个周五的晚自习下课。 夜色笼罩的下的外语系教学楼,人来人往的外语2教室门口。 金琳琳神色凝重地站在靠门的第一排前面,面向着座位上的水凌玉和我。 而我们之间的桌面上,端端正正放了一只由无数黄纸片折叠成的小三角插成的一只“鹅”。 金琳琳一脸坚定,目光虔诚,一脸严肃地的听着水凌玉在对她进行洗脑式的谆谆教导。 同样严肃的还有水凌玉本人的一张脸。 水凌玉双手温柔地抚摸着亲手插成的工艺品,脸上是重要领导人作出特殊重大指示时的严肃而认真的神情,朗声告诫金琳琳道: “林林,经306寝室委员会的认真考虑,决定此次选定你,并由你独立来完成这项任务。你有信心吗?” 金琳琳的双目闪耀着激动地光辉,一脸自信和坚定,无比自豪滴道: “长夜将至,我从今开始守望,至死方休。我将不逃课、不抽烟、不喝酒。我将不戴宝冠,不争荣宠。我将尽忠职守,生死于斯。我是寝室中的成员,我爸妈的宝贝,这个学校的学生,这个时代的栋梁,我家爱豆的粉丝,未来男友的女神。我将智慧与美貌献给自己人,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水凌玉听金琳琳说完,脸上涂满了欣慰和满意的神色,深深滴点了点头。 开始传达寝室的此次任务要领: “你负责把这个鹅抱回去。要给我记住,鹅在,人在。鹅亡,人亡!就算你撞树上,也要保护我的大鹅周全。不然,回寝室以后,寝法伺候!” 金琳琳立刻心领神会,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即时有一种醍醐灌顶,受高人点化,马上可以伸臂展翅引体向上,羽化登仙的的感觉。 只见她先拍桌子后拍胸脯,夹腚立正,把身体拉伸成一条闪电,抬头坚定地高声道: “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拱起身子,恭恭敬敬地端起水凌玉传递给她的大黄鹅,转身,风一样的冲出了门去。 只留下她身后,那被风掀起的黄色羽绒服衣角。 看着她彪悍不羁,像雾像雨又像风的背影,坐在水凌玉身边的我捏着下巴,摇了摇头,抬起右手食指指天,啧啧有声,发表评论: “此女子疯癫呆傻之症已入骨髓,日渐伤及大脑。正所谓:‘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 于是当晚,从校门口边的三号外语系教学楼,到图书馆前,到中心广场,到一号建筑工程系教学楼,到四号男生寝室楼,到羽毛球场,到超市,到餐厅,到女生生活区…… 贯穿了校园的“东北——西南”一线,正好一条亮丽的风景线。 姣祖凰:“亲们喜欢姣姣的祚品,可以来姣姣的公主皓看完整版。爱吃醋的凤凰。” 这一路上,当晚上晚自习放学的大一新生们都看到了一个蓬头散发,面红耳赤,嘴眼歪斜,双目血红的黄羽绒服女生,怀抱一只同色系的纸鹅,穿过密密麻麻的放学路上的各色人群,疯了一样的一路飞奔,衣袋里的手机还大声地放着劲爆的外国当红流行的摇滚歌曲。 此女子一路飞奔,嘴里还不停滴惊叫着: “闪开!闪开!快闪开!哎呀,闪开!闪开啊!” 配着她放在衣兜里的手机上正响着的劲爆歌曲,一步一个脚印,还带着说唱,颇有节奏感。 让身边放学的大一新生,校园牵手散步的情侣路人,买晚餐归来的大学教授,一众人纷纷拿出手机,记录下了这堪比彗星撞地球的千载难逢的一幕。 第二天,金琳琳便上了q大校园当红杂志:《大学时代》的头版头条。 幽深亮丽的字题,加粗,描黑,打阴影,署名: 我为歌狂! …… 第二卷 一梦清离·前尘迹 第四章 神药红花油 大方桌上的这个大黄鹅,高高地昂着红纸做成的脑袋,两只肥大的翅膀使劲向两边撇着,做出一个飞翔的姿态。 鹅肚子里是空的,里面的空间圆圆的,就像一个大大的盆。 就在这个盆里被塞满了东西: 断裂成盖子和底座两部分的小镜子。 盖子的一面,正面是一个灰脸的暗黑风格的银发娃娃,另一面是镜面。 镜子底座的一面扣在底下,里面原本有着一个小梳子。 不过,已经不知道那个小梳子去哪了。 不过,此时透过杂物堆积的空隙,隐约可以看见底座另一面的黑色条纹的条形码。 这个小镜子,已经记不清到底是水凌玉的,还是颜宝儿的了。 在这个寝室里,她们俩的东西,似乎除了内内和罩罩尺寸有差异之外,几乎什么东西都可以拿来共用,说她俩好的穿一条裤子,那真不是吹。 大一开学的时候,从小就勇敢好动,一身孤勇壮硕丰腴的水凌玉就豪迈地扛着两个超大箱的行李,跨越五个省,单枪匹马仅由堂哥一个人护送她来学校报到。 来到寝室以后,见到了同样只是一身孤勇,身材娇小矮了她半头的,拖着两小箱行李,由堂哥陪着来学校报到的,比水凌玉少跨一个省的颜宝儿。 两个人相见甚欢,很快就一起吃一起喝一起拉一起撒,两个人好成了一个人。 相处这么久了,两个人都保持着大家心目中最初的美好的第一印象,不曾打破。 而寝室里还有一对关系好到爆的,那就有的说了。 严厉苛刻的军嫂母亲和行伍出身的铁血父亲带领下的金琳琳,就像个乖乖女,处处显露着温婉安静,体贴可人。 细长的大长腿,柔软的纤腰,乌黑的长辫子,满口龅牙牙套的笑容,处处喜欢以姐姐自居的性格。 不但家务活样样精通,还会手工缝补,活脱一个生活万事通。 而与她相比的我,却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娇公主一样,老妈临走之前还淡定地挂掉我老爸在楼下打来的催促电话,还手把手地一脸耐心地教我怎么晾衣服。 只跨了一个省,却是父母二人双双陪同,恨不得把家都搬过来了。 那半车箱的大包小包拎都拎不过来,新生接待处的老师没有办法,只能喊了五六个学生会的小红帽学长帮忙扛行李。 那几位学长边走边嘀咕,这待遇,这排场,这该不会是哪位市级领导干部家的千金吧? 等到父母走了,我超没出息地缩蚊帐里哭了一天,那柔弱胆小的样子,让寝室里的姐妹们感觉鸭梨山大啊。 可是,相处久了大家才知道,当初是真看走眼了。 金琳琳就是个十足十的傻孩子,没长脑子的那种。 而我就是只十足十的老狐狸,吃人脑子的那种。 金琳琳每每说起那段往事,无不动容流涕,一手捂着脸,一手颤抖着手指指着我泣不成声: “当年你老妈在寝室楼下拉着我老妈的手,一脸的不放心啊。说她女儿胆子小又老实,怕你在学校里受气。我老妈还教育我,不让我欺负你啊,我当真了。可是谁知道……你你你你你!唉……说多了都是泪啊!都怪我太年轻啊!” …… 再说回镜子。 镜子底下压着一瓶清透红润的红花油。 说起这个红花油,这是唯一一件能让我的脸瞬间绿了吃瘪了的,能让整个寝室的人都要开心滴手舞足蹈嘲笑我的事情了。 大二那年的夏天,还是这女生寝室的三号楼,走廊楼梯三楼缓步台那里的灯突然坏掉了。 而楼长大妈也只是捏着嗓子絮絮叨叨磨磨唧唧了好几天,一个月来也并没找来半个人给修修。 就是那天晚上,颜色朦胧,处处都透露着危险和不安的气氛。 我在寝室里披头散发,蓬头垢面地身着睡裙,手拿着手机在寝室里塔拉着拖鞋走来走去地给新勾搭的大一新生小学弟打电话。 “哎哟,你这说的什么话?你那意思,我还不敢出来和你见面了?笑话,见就见!有什么了不起啊?怕你啊?怕你我就随你姓。走着,阳光二楼餐厅门口见!走,谁不敢去谁是孙子!对,谁不去谁是孙子!” 长达一个小时的“话聊”之后,我迅速换下了睡裙,套上紧身半袖超短裙,扎上马尾辫,拿着手机,喊上了正要去楼下超市买泡椒凤爪的水凌玉。 我们两个人勾肩搭背,一起哼着歌,风风火火地出门去了。 却不料就在这三楼没灯的楼梯缓步台上,“砰”地一声,我双眼漏神,没看见那最后的一节台阶,一脚踩空。 “啪”的一声,跨越了两层台阶,像一只飞翔的大鸟突然落地,结结实实地跪在了下面的缓步台上。 然后的结果就是,我特么惊天动地地把脚崴了。 我的形容绝对没有错。 尖叫声,呻吟声,大声地一叠声响起,尽我所能地惊天动地。 306寝室马上人员躁动,如同炸了窝一样,纷纷惊呼着出来救驾。 那时候,陪我一起下楼买泡椒凤爪的,脚蹬8厘米黑色细高跟鞋,像一只圆规一样戳在我面前的水凌玉目瞪口呆地叉在原地。 两秒钟后,一脸鄙视地指着坐在地上抱脚嚎叫的我怒吼道: “你说你丢不丢人!我今天穿了个高跟鞋,我还知道下楼慢点儿走。你y的,你穿个平底鞋你还拽上了,下个楼你还蹦!叫你蹦啊!崴脚了吧!这回看你还蹦不蹦!” 随后,我被匆忙赶来救驾的室友们在大批量女生围观的情况下,连掺扶带拖拉地拉回到寝室,我抱着脚,诶哟吼叫要了老命一样滴地嘶吼着,准备推掉大一小学弟的约会。 就听见对面那张床上,盘腿打坐,老僧入定一样的金林林瞬间睁开双眼,捏着兰花指,掀开蚊帐的一条缝,阴仄仄的道: “哎哟,慕容越你真是不害臊啊。你前一秒在电话里吵着谁不去谁是孙子。怎么,下一秒就崴脚了?这说出来谁信啊!你大二学姐的尊严还要不要了?你大二学姐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白歌听了金琳琳这样说,也点头称是: “你还是去一趟吧,哪怕瘸着也行,让他看看你确实是把脚崴了呀,省得人家说咱们矫情。” 我越听脸越绿,心里的怒火逐一被他们两个点火浇油越烧越旺,一高从床跳起来,郑重地整理了一下衣领和发型,认认真真,一脸严肃,煞有介事地跟室友们一一握手告别。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仍需努力。为了大二学姐们的尊严和面子,我先行一步了。” 说完,我瘸着腿,一颠一跛地走向了寝室大门。 白歌抱着书,挠了挠头,看着我走出去的身影,评论的语气说: “恩,相比伟大的革命先驱的女同志们,我们的慕姑娘似乎还欠缺一条有时代意义的长围巾。” 这句话刚说出口,那边床上金林林脑子里瞬间灵光一闪,顿时脑洞开到了无穷大。 立刻扯下自己系在脖子上的一方小小的丝巾,拿在手里稍加平整了下。 恭恭敬敬地托在手中,穿鞋下地,及时雨一般冲到我面前,抬手递给我,端着午饭时间食堂打饭大妈的架子说道: “哎,你可算是问对人了。我这有啊!赶紧趁热拿去用。” 那语气就像是在说: “哎,你可算是找对窗口了,狗不理包子我家有啊,赶紧趁热拿去吃。” 我丝毫没感觉这个场景有什么违和感。 立刻陪着她演了下去,艰难地向前跨出一步,镇重其事地接过金琳琳递过来的丝巾。 煞有介事地仰着脖子,把丝巾系在脖子上,象征性地甩了下并不存在长边角。 一脸激动地抬手,双手使劲握上金林林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同志,组织会记住你的功劳,306寝不会忘记你的牺牲。我会向上级领导申请,肯求组织批准你加入脑残协会。” 说完,转身,慢动作挥手向同胞们示意,向门外走去。 一连串慢动作伴随着金琳琳唱起的驴唇不对马嘴的送别歌曲,我走出了寝室的大门。 慕容越说道:“精彩看权纹,作者的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就是这个了。” “岭上梅花年年开,冰封千里久徘徊。严寒风雪何畏惧。心有灵犀一点通……” 看着我伴随着那动人旋律在耳畔回荡不息,脚步却渐行渐远,渐行渐远,水凌玉抱着门框,好心地冲着走廊里的我高声提醒道: “哎,越越,下楼小心点啊,千里冰霜,可别再把那只脚也崴了。” 就这样,好同志的我带着室友们的亲切关怀和深切爱护,带着大二学姐的尊严和面子,就这么光荣而又英勇地杀去了阳光二楼(餐厅)。 这一路,走出了出征者的不屈和坚毅,一片丹心,深深滴使某个年代的金色,情结瞬间澎湃激荡。 当天晚上,在校园阳光餐厅昏暗的一个角落里,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我,耐心十足地跟小学弟相谈甚欢。 真切地向奶油小学弟展示了一个大二学姐应有的端庄大方和慈爱温柔。 场面一度升温,极尽和谐共荣。 却在最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时候,彻底垮了台——脚丫子肿的像个猪蹄,都不敢着地了! 就在我一步一个脚印地迈出寝室一个半小时后,306寝室里,金林林的手机响了。 第二卷 一梦清离·前尘迹 第五章 狼狈为奸 在缠绵悱恻的同人故事中被虐心剧情折磨的体无完肤的金林林,一脸故事被打断的扫兴和失望,叹息着地放下了擦眼泪的纸巾。 神色迷茫中摸过手机,机械地地接起电话,只听见电话那边几哩哇啦地大叫着什么。 刚才的同人故事情节还在脑中不停滴盘旋回荡,脑腔共鸣,此时根本分不清自己是梦是醒,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何方。 迷茫的金琳琳愣了几秒,似乎是在整理着耳朵里接收到的信息,随后眼神一亮,神游太虚的真魂立刻归位。 一把扔了放在膝盖上的纸抽盒子,急忙拿过床脚的外套,一边穿外套一遍穿鞋。 看到她突然跳起来发狂的样子,寝室里的其他人都愣住了。 金琳琳站起身,一把扯住正在发愣的水凌玉和颜宝儿,大叫道: “还愣着干什么,十万火急,我军在前方遭到敌军十倍火力围攻,紧急救援啊。” 水凌玉和颜宝儿外加白歌都齐齐惊呆了,出口问道: “你说什么?” 金琳琳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跟大家都不在一个频道,一拍脑门瞬间调频回来: “快快,都跟我走。越越脚肿了,走不了路了,请求支援啊!” “嗨,你怎么不好好说!” 随后便有了这一瓶红花油。 记得那时。 我睡莲一样“绽放”在小木床上,一脸感激涕零地接过水凌玉居高临下,如同帝王端着架子恩赐般递过来的一瓶红花油。 耳畔充斥着水凌玉眉飞色舞的絮絮不止,逆光下还能看到唾沫横飞。 细看,水凌玉脸上还有不正常的红晕: “呐,此红花油,乃神药也。想当年,高中时候,我们班里的男生体育课踢足球,搞得遍体鳞伤,那大腿,那膝盖,血淋淋的。就这红花油,一抹。你再看,一节课以后,又下楼踢足球去了,好人一样。你也一样,今天抹了,我们上课去,一会下楼把午饭给我们买回来昂!” 水凌玉转身离开,只剩下嘴角抽搐的我,双手捧着一瓶红花油,不知所措。 “玉啊,你也是够了。谁不知道那个体育课踢足球,搞的遍体鳞伤抹了红花油之后,不但下楼踢球,还能出去给你带午饭回来的同班男生,是你高中时期的旧梦情人啊。” 也就是那一次的崴脚,让我有了非常好的理由,理所当然地躺在寝室里翘课。 当那个周一的早上,水凌玉,颜宝儿,金琳琳以及白歌整齐划一的口径说我脚扭伤了不能来上课了,让身为纯汉子的班导咬着后槽牙杀去了寝室,亲自去了看了看那个对着他的脸一个哈欠打得看得见后槽牙的我和我那肿的像个猪蹄一样的脚。 有得意就有失意。 也是这个肿得像猪蹄一样的脚,让我错失了旅游黄金周。 那个月的月初,学校放了一周的假期,作为一个省内市内,离家近得仅有一个小时车程的白歌,丝毫不顾寝室其他人的感受,率先收拾了行装,操着一口流利的家乡方言,直奔校门口的公交车站。 就像她说的,一个小时家里见! 就是不信那个邪! 颜宝儿顺利接到了高中同学的邀请电话,邀约她一起去爬长城。 一开始她还担心陪一对情侣出去玩是铁定了要当灯泡了。 后来打电话的时候,同学告诉她除了一对情侣之外还有四个人,她就放心了。 结果她陪着三对情侣度过了一个美好而光亮的假期的事,那都是后话。 反正当时颜宝儿就欢天喜地整理了行装,买好车票,准备飞奔去帝都与同学会合,一览祖国大好河山。 除了颜宝儿,平时和我形影不离的连体婴金琳琳突然脑子瓦特掉,鬼使神差地买了回家的火车票。 哇咔咔,七天假,回家在火车上用两天半,在家呆两天,回学校在火车上用两天半。 用句水凌玉的话: “真有钱,真任性,你这么有钱任性铁路局知道吗?” 于是,卧床不起的我便抱着脚丫子眼巴巴地看着诸位室友收拾行装踏上各自的征程,多希望此时此刻手头有把枪啊。 都走了,都走了! 谁帮我下楼买饭啊! 就在我卧床不起,准备饿死异乡的时候,仗义的水凌玉一拍胸脯,霸气地道: “让她们都走,我陪你,我给你下楼买饭。” 我瞬间眼冒星星,感动shi了。 还未等我颤抖着拉上水凌玉的手说些什么表达一下心中感慨的时候,就听背后颜宝儿悠悠地吐了一句话: “哟,真的吗?玉啊,那你下楼可得小心。你要是把脚也崴了,你俩就要饿死在寝室了。” 我刚要发作,水凌玉不以为然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抬头瞥了一眼颜宝儿道: “是啊,我要是脚也崴了那就好了。我和越越我俩就可以搭个伴下楼了。信不信我俩也去爬长城?” 颜宝儿听了,仔细考虑一下,越考虑越觉得此话有理啊。 互通有无,资源共享,贴近对话,这叫双赢啊! 果然是国际化超前领域的大思想,佩服佩服,鼓个掌吧! 想到这里,就听那边手里捧着半个苹果的金琳琳仰着无公害傻傻的脸,轻轻地问道: “你们说的就是狼狈为奸……吧?” …… 水凌玉一向是爱心和各种力爆棚的女汉子,虽不是温柔人,但却做了无数温柔事。 就像去年寒假回家的时候。 那时候只有白歌离家近,除了她之外的四个人都是坐了同一趟火车各回各家。 大冬天的,外面天寒地冻,大家在温暖的火车站软席候车室里等车。 四个人各自听着音乐,玩着手机,吃着零食。 只有水凌玉一个人坐立不安。 我看出水凌玉的不安来,便询问水凌玉怎么了。 原来,大家提着大包小包进站的时候,水凌玉就看见了大冬天的在站前广场上,于凛冽海风中孤身一人卖报纸的老奶奶。 老奶奶孤苦伶仃,戴了一顶毛线织就的“一把抓”的帽子,帽子上布满了灰尘,边沿都已经磨的破损了。 身上的衣服也是很旧很老的款式了,虽然没有补丁,但袖口也都磨开了花。 脖子上围了一条宽大的毛线围巾,但在q市肆虐的冬季海风中,并不保暖,也不抗风。 裤子也是很旧的样子,深黑的颜色,带着沉重的年代感。 只是那双鞋,却是半新的,似乎穿了没多久。 就是这样的一个老奶奶,独自一个人,站在阔大的站前广场上,拉着一个破旧的小手推车,卖报纸。 一份报纸,只要一块钱。 印象里,那天很冷很冷。 凛冽的风从不远处的海面上席卷而来,刮在脸上,像用刀在割一样的疼。 广场上只有行色匆匆的赶火车的旅人。 天太冷了,没有人愿意停下来,买一份报纸。 当我跟着水凌玉,两个人走出候车大厅的时候,很容易就看到了广场上那个瑟瑟发抖的小身影。 水凌玉拉着我,一步并成两步跑到了老奶奶身边。 寒风中的老奶奶转过头。 那是一张黝黑的脸,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慕容越说道:“精彩看权纹,作者的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就是这个了。” 眉眼中写满了慈祥。 “孩子,买报纸吗?这啥报都有,日报,新闻报,法治的……” 老奶奶费力地高声问了一句,就连忙低头翻着她手推车上的报纸。 水凌玉,连忙拉住了老奶奶的手,大声地清晰地说: “奶奶,我不买报纸。” 说着,接过我一直帮她抱着的两盒泡面,递给老奶奶: “我是来给你送面的!” 老奶奶惊讶地抬头看着水凌玉,忘了动作。 水凌玉在寒风中吸了吸鼻子,看着老奶奶没有动作,就连忙打开手推车的下层,直接把两盒泡面都放了进去。 “奶奶,一会找个暖和的地,倒点儿热水,吃点儿泡面。这么冷的天啊,晚上早点儿回家。” 印象中含着热泪的老奶奶只有一句话在不断重复地说着: “好孩子啊,好孩子!老天保佑你啊,好孩子……” 那时的场景历历在目,我沉默了。 在水凌玉身上,那种亲和力,那种以孝为先的品质,都值得大家学习。 而这份感动,无论何时想起,都是一样的满含深情。 …… 就在寝室里闲杂人等都一一离开之后的几天里,我与水凌玉二人安静地待在寝室不分昼夜,日落而作,日出而息。 两个妖孽在颠倒众生的同时,还颠倒了黑白。 每日,两个人于日落时分流着口水,在床上悠悠转醒,由水凌玉负责出去买饭,买零食。 之后,两个人坐在大方桌的两端,促膝长谈,每每情动之处无不涕泗横流,通宵达旦。 直至鸡鸣天亮,拂晓晨曦,两个人方睡意朦胧,这才合衣睡去,一觉直至傍晚。 多亏了这瓶红花油。 当七天之后,颜宝儿、金琳琳、白歌三人风尘仆仆归来的时候,冲到寝室门前,却见寝室内空无一人。 当时颜宝儿吓得脸都白了,真怀疑是不是自己一语成谶,我和水凌玉真的手挽手的爬长城去了。 一打电话才知道,我脚好了,已经拉着水凌玉去网吧了! 听到这个消息,金琳琳对此事有感而发,点评道: “纵观这种死了都要爱,瘸了都要上的革命精神,永远激励着我们新一代青年人不懈努力滴的发展和奋斗。” 现在,这瓶立了大功的红花油就被放在了这“大黄鹅”的肚子里。 第二卷 一梦清离·前尘迹 第六章 吃货苦中作乐 就在这红花油瓶子的旁边,斜插着一把折叠起来的红把水果刀,边上还横着一个大头朝下在里面的指甲刀。 从大一开学到现在,不知不觉中,寝室里的小生活用品已经默默地备齐了。 一把粉色的塑料质地的折叠扇子,扇面上是外国男星的照片,一看就知道,归属于疯狂的追星族金林林。 一根白色短蜡。 是上个学期寝室停电的时候,大家买来用的。 本来想在事后搞个烛光晚餐什么的浪漫一下,可心思单纯直白的白歌同学非要说,午夜时分点白色蜡烛隶属招鬼大法范畴,特别的不吉利。 再加上金琳琳和我经常一唱一和地给大家灌输一些易经、风水八卦等稀奇古怪的知识。 大家自然而然地承认,自古以来建学校的地方都不是什么干净地方。 就是因为鬼魂太闹了,所以要建个学校,用年轻人的方刚血气来镇压这些东西。 几句话吓得寝室各位再也没人敢动那蜡烛。 一把缺了齿梳子,上面还绕着头发丝。 一个用剩一半的洗发水瓶子,头朝下插在里面。 这洗发水自然是金林林的,你要真的以为这里是洗发水,那你就二了。 这里面装的可是货真价实的洗涤剂! 说起这洗发水,那就不得不夸一夸我们的金琳琳了。 其实金琳琳是非常聪明能干的。 对! 非常。 那是早在大一新生入学的时候,金林林就由金爸爸和金妈妈像古代镖局押送货物一样的,双双把金琳琳押送来了学校。 那时,被父母保的这趟镖的金林林,还是个画风正常,三观正经的温柔萌妹子。 细细的大长腿,拂柳般的细腰,白净的瓜子脸,腼腆的微笑。 十足一个淑女,而且还是练舞蹈出身的文艺范美女。 燃鹅,当金爸爸金妈妈依依不舍地离开之后,金林林就慢慢撕掉了她那张画皮,完全暴露了她真实本色。 哇咔咔。 一个人,可以接下全寝军训迷彩服的改制工作,手工缝纫水平让全勤叹为观止。 一个人,可以承担全寝的卫生打扫工作,多角度全方位无死角的卫生大扫除完全可以取代当时的寝室管理员大妈。 一个人,可以包揽全寝的剩菜剩饭,“宁可撑到死,绝不占着盆”的精神,时刻闪烁着中华传统美德的灿烂光环。 一个人,可以承接全寝室楼的用具维修工作,大到门窗桌椅组合家具的翻新护理,小到发卡钢笔指甲钳的组装拆卸,爱岗敬业,热心奉献。 在校园里,喂养过流浪猫,爱护过流浪狗;床板上扭过小蛮腰,网吧里打过大通宵;黑出租敢扔买路钱,操场上敢去当陪练;校园日报上头条,寝室里把楼长挑,餐厅里当得了服务员,生活里养得住软饭男。 全能人才,如今还要加上一条,穿越风光当女主,青楼大跳现代舞。 主角的光环就是如此,毋庸置疑,也不容置疑。 而且,金林林一时脑洞大开闭合不上,机智的水平也是炉火纯青的。 话说当年高考之后的暑假,金林林在家闲着无事,就托人找了一家私人教育机构去打暑期工。 为了方便上下班,金琳琳便住在她们的教工宿舍。 身为家中的独生女,平时习惯于小场地隐秘试圈养的金琳琳,这次可算是大开了眼界。 二室一厅的从外表看上去就已经很有历史了的老式住宅楼,里面住了十六个人。 卫生间公用,厨房共用。 住宿条件是差了点,不过家用电器,生活设施倒是一应俱。 厨房里的用品随便使用,自己做菜做饭吃。 锈迹斑斑断齿卷边的大菜刀,一插就冒烟的电饭锅,开关不好使的电磁炉,一不小心就会冻得结结实实连门都打不开的旧冰箱。 金林林第一次做饭就被震惊了。 这是做饭吗?这简直是在抢修家用电器! 而且以金琳琳的厨艺水平,那都不能用拙劣来形容。 拙劣是还有点儿水平,金琳琳那干脆就是没有水平。 入职的第一天,金琳琳亲自下厨,颤抖着做了第一盘菜,素炒油瓜片。 那盐放的,就像不要命了一样。 当天吃饭的时候,金琳琳就忘乎所以地热情地端出自己的大作,招呼各位同事们一起品尝。 面对金琳琳端上来的,亲手下厨做的菜,大家的热情度还是很高的。 结果每人吃了一口,就再也不说话了。 金琳琳这么糟糕的厨艺眼看生死存亡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还好结识了一位厨艺精湛的大姐姐。 据说这位姐姐胖胖的,经常多在厨房里自己一个人忙来忙去的,不多时便会端一盘子色香味俱的美食出来。 看到金琳琳做菜的手法如此不堪,便笑了,亲切地对金琳琳说: “不要担心,以后我慢慢教你就是啦。有我在饿不着你的。” 于是,金琳琳跟着这位姐姐,三天两头的鸡翅鸭脖,火腿烤肉, 让金林林这吃货苦中作乐,乐得喜滋滋的。 而且,还偷偷地学了几手。 雨势每一日如真枪荷弹的战场斗武般操练开战的厨房战斗,让金琳琳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以至于后来在寝室里才会热心地给大家煮爱心晚餐和宵夜。 时不时地水果拼盘,水果沙拉,各种酱汁调料的黑暗料也可轮番上阵,着实让天天吼着要么死要么瘦死的室友们苦不堪言。 吃的问题就算解决了,那么吃多了避免不了拉。 说到这个拉,就不得不说说他们宿舍里的马桶。 似乎自从安装上以后,便没有人认真的清理过了,那脏的叫一个要命。 用句金林林的话: “每次嘘嘘,我都是厥在坐便上面,懂吗?我真不敢坐上去,太脏了!” “那你要拉臭臭怎么办?” 白歌问。 “如果是大便的话,我就提前钻进卫生间,抱一整卷卫生纸,左蹭右蹭,把整个坐便的上沿蹭个干净在坐上去。” 所以每次上完厕所,整个人并没有轻松加愉快的感觉,而是如同刚跑完马拉松一样的腰膝酸软,虚脱了一样。 说到卫生间里的物什,那就要提一下那宿舍里仅有一台历史悠久,陈年不曾修理过的破旧的洗衣机。 众员工们每次洗衣不分彼此,不分内衣外衣袜子内内罩罩,能扔进去的,扔进去。 一按按钮,整个世界都干净了。 那熬粥一样的场景叫金林林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ohgod!我的小心脏啊,吓死宝宝了。” 不过,我想说的重点却不是这些,重点是金林林那些高档的化妆品洗漱用品,怎么就用的那么快? 玉宁油1l的沐浴露,西维雅150的洗面奶,曼秀雨敦50的护手霜,海非丝750的洗发水,美b莲30的遮瑕霜,卡兰眼线笔…… 所有的一切都消耗的太快了。 纳闷了好几天后,神经大条的金林林开始严密观察,赫然发现,她的东西,已经在默默地被公用了。 金琳琳说道:“完政板越独,艘作锗滴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嗯,不坑人的。” 卫生间的淋浴间里,放着金琳琳的沐浴露和洗发水,公用。 洗手盆上,放着金琳琳的香皂,公用。 洗衣机的旁边,放着金琳琳的洗衣液,公用。 梳妆台上,放着金琳琳的化妆品,公用。 就连厨房的洗碗池子边上也放着金琳琳的洗涤剂,公用。 看到这样的场景,金林林眨了眨眼睛,没说什么。 好吧,可能是作为一个独生子女太缺乏与人分享的性情和情趣了。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偷偷滴把自己的洗发水都挤在一个矿泉水瓶子里。 然后,把一大瓶洗涤剂都挤进了洗发水的空瓶里去。 再把洗衣液整个倒进了洗涤剂的空瓶子里。 接下来,把矿泉水瓶里的洗发水,都倒进洗衣液的瓶子里。 然后,原封不动,把所有瓶子都放回原地,若无其事地工作去。 就在某天,金林林下班回来,一眼便看见了,被强力扔在墙角的洗发水瓶子,那瓶子外表上是泡沫。 很显然,有人以为那是洗发水,拿来用了。 真的挤到头上,用了才发现,那是洗涤剂! 于是,瓶子就被强力扔在墙角了…… 于是,就这瓶子,金林林一直保留着,作纪念。 走到哪里带到哪里,以此纪念她那几个月的非人经历。 鹅肚子里的最底下,还有一个破了皮的棕红色学生证。 学生证上面的照片被撕掉了,但是照片底下的名字还能看得见: 杨栈。 是个男生。 …… 就是这些东西杂七杂八地堆在里面,天长日久,也没有人去清理。 一眼望去,内容丰富十足。 再看大黄鹅的周边,挨着它就放了一个酸奶八杯装的包装盒子。 盒子里面放了一大把,学校各大餐厅批量供应的环保卫生的,包着塑料包装的竹制方便筷子。 自从水凌玉提议说: “我们大家都拿着饭回寝室,围着坐在一起吃很有家的感觉” 之后,大家便认真贯彻玉姐的思想,开始积极主动滴大批量从学校餐厅各大窗口拿取方便筷子,开始在寝室里存方便筷子,以方便大家在寝室里就餐,餐具随时随地能供应的上。 第二卷 一梦清离·前尘迹 第七章 慕容越,就是我 这不,没多久,便攒了这么一大盒子。 这一大把筷子的边上,还有一个康师傅小鸡炖蘑菇绿色包装方便面的口袋。 从口袋的包装口一端,可以看得出,这个袋子里面插了一把不锈钢的筷子。 这个就是水凌玉的御用餐具。 她实在不喜欢学校餐厅批量分发的劣质竹节筷子。 而且,她认为每次使用这种劣质竹节筷子的时候,都让她有种农民伯伯拿着竹棍子搅拌猪食的感觉。 非常影响她的食欲,并且,不宜于她的食疗减肥大计。 大黄鹅的另一边,贴着窗台立着几个大水杯和空着的汇源果粒橙饮料瓶,说起这个巨大的汇源果粒橙饮料瓶,温柔的白歌同学就要发飙骂娘了。 “败家的寝室!无良校领导!我,来学校报到之前,你他喵的跟我说学校寝室都配有饮水机啊饮水机,我来了之后没找到饮水机你他喵的跟我说开学后会给安装,开学以后多久了你他喵的安装了吗?不给我安饮水机那么就别怪老娘给你他喵的桌子上摆饮料瓶子了!” 基于这个原因,查寝的领导看到她这个巨大的瓶子,也多次欲言又止。 显然底气不大充足。 在桌子中间,还零散着三个塑料的大饭缸。 还有几个未来得及丢进桌下垃圾桶的火腿肠皮,正随着窗边吹来的风,在桌面上百无聊赖地滚来滚去。 这是窗边的大方桌。 桌子两边,贴墙各放着两排上下铺的橘黄色小木床。 寝室的标配。 窗子左边这一排,挨着窗口的的下铺。 床面上铺着橘黄色豆腐块格子的床单,皱皱的,显然是有人在这里躺过一阵子,又爬起来跑掉了。 床头,淡蓝色的枕头上盖着柔软的粉色枕巾,粉色的枕巾上还粘了一根又黑又亮的长头发。 枕头底下压着一床叠得整整齐齐的粉色棉被。 被子靠墙那边,贴着墙塞了一个八只爪的蓝色卷毛小章鱼的毛绒玩具,是男朋友送的。 贴墙挂了一副白色的纱质蚊帐。 蚊帐被主人巧妙地挽成一个巨大的蝴蝶结,牢牢地贴在墙上。 学生处的老师来检查的时候,曾经瞪着那个大蝴蝶结看了很久才走。 在窗子附近的床尾,放了一个长绒毛的红心抱枕和一个大大的翘着尾巴,很别扭地被对折了塞在那里的绒毛海豚,都是男朋友送的。 床边通向上铺的小梯子上,随意地搭了一条蓝色的毛巾,上面印了一只粉嫩嫩的kitty猫。 这个床的主人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囤积了一床的毛绒玩具! 据说都是历任男友送的。 就在床边的一个角上,贴有一个小标签,上面填写着床主人的名字: 慕容越。 慕容越,就是我。 说起我,我这个狐狸性格的女孩,大家的反应是不一样的。 金林林会全身发抖,因为全寝室,我最毒舌,金林林最二百五。 并且作为金林林的闺蜜死党,我对她的错误和毛病,一针见血从来都不嘴软。 从来没有因为金琳琳跟我关系好而对金琳琳放过水。 每次我轻松的几句话便让金琳琳如历经满清十八大酷刑加身,身心俱损,五体投地,山呼万岁,不得不服。 水凌玉会微笑,因为在整个寝室,只有我这个大黑洞能够与她关了灯,互说心事,还不用担心秘密外漏。 甚至曾经大方地把自己的前男友介绍给我认识,后来也不了了之。 颜宝儿会冷哼着甩头。 因为颜宝儿知道,像我这种在寝室装了半年柔弱娇女,要不是逼急了露了狐狸尾巴,还不知道大家到底要几年才能把我的真身看穿。 心机很深沉,须得提防。 白歌会傻笑,因为她只知道,寝室里最为搞笑的事情,便是听我数落琳琳。 这是大家的快乐,简单而又美好。 有人曾问: 狐是什么? 答曰: 美丽的就像一场落下的雪堆砌而成;聪明的就像一个看不透的迷局;妩媚的如同勾引的鬼怪;狡黠的如同一只脱兔。 是睿智的智者,是自由的精灵,是骥骜的生灵。 妖娆且高贵,邪魅而优雅。 一时间清觉冷艳,就会对所有的倾慕艳羡视而不见。 一时间媚视烟行,就会招惹身边的男子踏足情孽,心甘情愿的深深沦陷。 她们速来都以兴风作浪为顽皮的本职,也给别人制造麻烦和拿人来戏弄玩耍为无聊时的乐趣。 更是有时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基本原则,与人泰然处之。 也会素手一抬,造成一场翻云覆雨,且看水眸轻眯,轻易霍乱乾坤。 无论何时都会奉行着我行我素的风格,也就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被世人称之为狐。 而我,便是如此这般的狐狸精。 不折不扣的妖精一枚。 现在寝室里,我的上铺,现在还是空着的并没有人来住。 其实早在大一开学的时候,我的上铺其实是有人的。 刚开学的时候,学校安排寝室只是粗略地根据报到时间而定。 那时候,寝室还安排进来三个外系的女孩。 整个寝室第一个来的人是我。 我来的日期比较早,距离正式开学还有三四天。 按照我妈妈的想法,早点去学校,好有时间带着越越熟悉学校的环境,也能多陪我在学校待几天。 结果我们一行人到学校的那天,天都快黑了,还下着雨。 外语系安排寝室分配的学姐原本是想把我安排到已经5个人了的305寝室,可是看到我那庞大的家属队伍,果断给了还没安排人的306寝室的钥匙。 于是,306寝室,8张床,随便选。 我果断选了靠窗的左手边。 等到我跟着爸妈出去玩了两天回来之后,寝室里已经快塞满了人。 只是后来学校为了方便院系管理,才又对寝室的分配进行了调整。 经过调整之后,寝室里便只剩下了我、金琳琳、水凌玉和颜宝儿四个人,后来又来了白歌。 于是原本分在上铺的都纷纷跑到了下铺,这才有了如今的格局。 我的上铺,床面上悉心地铺了一层薄薄的海蓝色被单,被单上放着的东西还不少。 床上靠墙的一侧堆放着几个塑料行李袋,行李袋里面装的是换季的衣物。 床外沿整齐地摞着一大摞书本和叠的整齐的换洗衣服。 这些东西,自然都是我的。 床上内侧还有着很大的空间,那是我留出来,在自己闲暇之余,登高远望用的。 目光向左移。 挨着我这张床的邻床上铺,床面看起来就比这边这个复杂得多的多了。 如果说,我这边的这个床是用来放杂物的。 那么,这边的隔壁床,却是用来睡觉的。 厚厚的床垫上,铺着一层软软的橘红色的毛面床单。 枕头俨然是学校统一发放的海蓝色。 枕头上边的床栏上,堆着一大摞夹着各种形状的纸条的书和一大摞酸奶八杯装的纸盒。 纸盒里放着一堆零散的生活用品: 小巧的手工剪刀,卷成卷的小卷卫生纸,没带笔帽的黑色记号笔,还有一根耳机线耷拉到床铺下面去了。 床尾的被子与墙之间留了好大一个空位。 这个空刚好是学生处查寝老师的视觉死角。 这个空位也被主人利用起来,形成了一个简易的衣橱,塞了一大摞的衣服。 放眼望去,整齐的叠摞在一起的衣物基本以玫红色为主。 仔细看还能看见一个枚红色的小吹风机,在众多衣服里露出了一个小屁p。 就是这个屁p上没有盖子的小吹风机,让水凌玉第一次借来用的时候,就在卫生间里尖叫着,把长头发绞进了吹风机里。 看着床铺的设置,便能猜得到。 主人定然是个简简单单,毛毛躁躁的小姑娘。 床边的标签上写着: 白歌。 白歌。 说起白歌同学,那是寝室里的传奇人物。 学习成绩很好,曾经是q大附中的跳级生和保送生,因为连跳几级,所以年龄比大家都小,心智也更为单纯些。 爱学习,爱听歌,爱化妆,爱购物,爱艺术,爱医术,爱匪夷所思,爱莫名其妙。 唯独没听她说过爱哪个男人。 每次说起这个,大家都会语重心长滴说: “你还小,你不懂。” 白歌算是最后一个来到寝室的。 金琳琳说道:“完政板越独,艘作锗滴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嗯,不坑人的。” 她原本是,q大附中的高材生,得到学校的保送名额,又因为离家特别近,所以才姗姗来迟地过来报道。 她来学校报到的时候,偏巧赶上302的两个女生吵架,闹到了新生接待处,其中一个女生哭闹着要学姐给调换寝室。 就在负责分配寝室的学姐正在犯愁的时候。 白歌想都没想就把自己手里的钥匙给了个闹着要换寝室的同学。 就这样的举动,让她自己引火上身。 那个换了寝室的女生解脱了,留下了白歌做替死鬼,继续受气。 302的剩下的那个吵架的女生则是把所有的火气都转移到了白歌身上。 好在白歌脾气好,又不多事,性子又很闷,默默滴忍着不说话。 这才相安无事。 半年之后的一个大风天气。 寝室楼长扬言要彻查寝室卫生,让每个寝室留一到两个人。 302寝室都知道白歌爱学习,所以故意留下了白歌,其余人都去上课了。 而306则是抢着嚷着要集体留下来,于是,就集体留了下来。 第二卷 一梦清离·前尘迹 第八章 夜色中的孔明灯 当天留在寝室里的人们都很无聊,于是便开始走门串户去聊天了。 颜宝儿水凌玉早就跑去了313跟她们扯淡去了。 当我和金琳琳来到302的时候,眼前的场景,让他们两个人都叹为观止。 白歌一个人坐在寝室的桌子前,带着发卡,露着光洁的额头,马马虎虎地在脑后梳着马尾边。 一边“噼噼啪啪”地拍脸上的爽肤水,一边看着摊开韩语精读教科书,认真地高声地在背课文,背单词。 看见有人进来,白歌便停了下来。 我一向都是个闷骚的冰山女神,平时不太喜欢主动跟班里的女生打交道。 而金琳琳却刚刚相反,一向热情大方。 只见白歌一个人坐在那里便冲了过去,拉着白歌,一开口就是各种有意思没意思的话题。 对其从灵魂到肉体进行了一次非常有意义的说教。 偏巧白歌这傻傻的单纯性格善于倾听,几句话便视金琳琳为人生导师,泰山北斗,黑暗的夜色中的一盏孔明灯。 不出一周,白歌便收拾了东西,从302搬到了306。 白歌的下铺,此时正扔着一揉的皱巴巴的薄毯子。 枕头被推到了一边的墙面上,上面还留着几根黑亮的长头发。 在枕头的另一边,放着一件浅蓝色的睡裙,肩带断了一只。 靠墙里一侧,枕头边还放着一个紫色金属质感的旧手机,铮亮屏幕还不停地闪着,是qq消息。 因为一向重视睡眠质量,又有严重的起床气,水凌玉很讨厌睡觉的时候被人打扰,于是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不过,此时因为静音,人已经走了,手机被扔在了这里,qq消息自然是看不见。 床边的小梯子上搭着一件浅蓝的半袖和一条牛仔裤,定然是换下来的衣物。 床底下的两只泡沫底的蓝色拖鞋,也被甩的东一只,西一只。 床沿上的标签:水凌玉。 她和我身上都有一股邪魅之气,不同的是,我是牙尖嘴利的狡猾之狐,而水凌玉则是慵懒高贵的诡谲之猫。 围绕在水凌玉身边的帅哥也不少,不过都不是玉姐心动的类型。 任那万千追逐者于身后汗涕四流追逐的脚步从不停顿,然玉姐,依然孑然一身,冷漠不言独自远去。 猫这种动物,性格较为多变。 在她们最需要你真心帮助的时候,如果你肯伸出援手,大方地帮助她们,那么她们便会牢牢地记你为她做的。 直到有一天,她们碰到了下一个像你一样肯对她们伸出援手的人,那么,她便会将你抛之脑后。 猫的心里很难猜测,也不容易被人琢磨,也许前一秒她还是温柔滴依偎在你身边,下一秒立刻凶相毕露,反过来狠狠滴咬你一口。 水凌玉,曾经一直担任着寝室老大姐的角色。 开学的时候,她来到寝室的时候,寝室的下铺中有三个都已有人了。 只留着正对门口的一个下铺目前还没人。 水凌玉想了想便选择了现在白歌的那个床铺。 居高临下,她便亲眼目睹了我妈妈临走前还教我晾衣服。 于是第二天,水凌玉便一副幼儿园大姐姐的慈祥面孔拉着生活不能自理的我去了学校的思源餐厅吃饭。 “越越,跟着我哈,跟着我跟好了。咱们去吃饭了哦。” “越越,你想吃啥?你不知道啊?那就我吃啥你跟着吃啥行不行呀?” “越越,把钱给我,我去给你买,咱们今天吃拌面。你就坐着等我哈,我一会儿去给你端过来。” “越越,你要不要放辣椒呀?放一点儿还是一点儿都不放?” “越越,跟着我哈,咱们要回寝室了哦。” …… 直到后来,学校限制寝室用电,大一新生们联合学哥学姐,组织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闹事事故。 谁都没有想到平时安安静静的娇娇女竟然成了这场闹事事件的幕后指挥者。 全寝室的姑娘们就看着我对着窗外扔了几个啤酒瓶子,就很轻易地控制了闹事的整体情绪。 从10点半全校熄灯开始,小范围叫骂配合着各个寝室楼不同方位的摔东西,到男生寝室楼那边突然的叫骂映衬着女生寝室楼这边的尖锐呼告,在空阔的生活区几栋寝室楼巧妙滴形成声音回荡。 接下来的高潮,便是扔东西造成了巨大的混乱场景,直到引来了大批老师。 最后,巧妙地一个啤酒瓶摔碎的声音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节奏感抓得很准,一切时间的节点也把握得很到位。 限电当晚的那场闹事发生没过几分钟,校领导们就开始连夜突击排查。 结果雷声大雨点儿小,兴师动众却没抓到真正的组织者。 这次闹事之后,学校取消了限电的规定。 这次闹事然寝室里的姑娘们认识到,我,慕容越,绝对不是个简单的女孩。 水凌玉从那时开始,便把自己的角色从幼儿园大姐姐,转换到了好闺蜜。 从那时开始,一只猫就开始勾结上了一只狐狸。 水凌玉在上铺睡了没几天,等到睡在她下铺的外系女孩搬走之后,水凌玉便搬了下来。 话说她睡下铺睡了几天之后,便开始各种不适应。 折腾了好几天终于割了个阑尾。 然后就安静了下来。 直到白歌来到寝室之后,搬上了她的上铺。 再看窗子右边。 右边的上铺同样也是空着的,床上面放了一个大大的黑色行李袋,边上还有一些零散的小本子。 都是记忆力很差的金琳琳用来记东西的。 下铺,睡着一个盖橘红色毛巾被的女孩。 这个,床放眼望去就像是被恐怖分子袭击了一样。 大有劫后余生的景致特征,可真是有够乱的。 床的边边角角都被主人用东西圈了起来,看起来像个猪窝一样的有安全感,就连脚底下床栏上也糊了几张报纸。 墙上更不用说,糊了几大张花花绿绿的书皮纸。 其主人是个狂热的追星族。 一直抱怨,自己现在睡得不是上铺,如果是上铺,就可以贴满她的偶像们的海报了。 枕头边还立着放着一大块红色的积木地板。 床柱上还挂了一串挂兜,里面塞满了莫名其妙的东西: 零钱,手机耳机线,袜子,内内,钥匙,内存卡…… 再看她本人,睡着觉,咧着嘴,还攥着手机,粉色手机壳的手机,屏幕上一行一行的小说正在匀速地向下翻页,可惜主人已经睡着了。 这只睡觉的造型挺酷,毛巾被被扯去了另一面死死地护着她的前胸,腰和大半个屁p全都露在外面,还都不知道。 真是…… 床角的标签:金林林。 金林林,一直保持着全寝双商最底的良好记录,是全寝的重点保护的珍稀野生动物。 心智纯真的大傻林就像一个外太空迷了路来到地球回不去家的天外来客。 曾经干过很多匪夷所思,甚至轰动校园的大事件,而且,这些事几乎都跟我有关。 比如当年,那次金林林怀抱手工折纸大黄鹅在放学路上自由狂奔的时候,衣袋里手机上劲爆的音乐声装点了整个夜色中的校园。 视听效果足足盖过了超市门口所播放的当红韩国摇滚歌曲。 呵呵,谁曾想,那为金林林狂奔所伴奏的音乐声,其实是我打过电话来的电话铃声。 我,固有一个打电话的狠招,名叫夺命连环call。 你若不接,我就一直打,打到你手机爆掉为止! 这一招使出来,腾不出双手来接电话的金琳琳,就任由着羽绒服兜里的手机铃声洋洋洒洒伴随着自己的一路狂奔,响彻了整条回寝室的路…… 我和金林林,这是一个神奇的组合。 有我们俩出现的地方,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黑洞和bug。 颜宝儿说道:“想看玩正版,爱吃醋的凤凰。作锗哒公主皓等你哦。” 时间轴拉回到刚上大一,那大学历史上臭名昭著的新生为期一个月的漫长军训,才刚刚开展一周左右的时间。 班里的女孩子们都挂着一副苦大仇深的阶级斗争的嘴脸,使尽浑身解数在积极主动滴应付着军训。 身上穿着严重掉色的化纤材质廉价迷彩服;忍受着不应时造访,还迟到不早退的大姨妈;接受着q市丝毫不懂温柔的太阳公公热情洗礼;听话地扎起来的傻里傻气的马尾辫;惊叫着被晒穿的各式品牌的防晒霜毫无效果,吧啦吧啦吧啦吧啦…… 每天4点起床跑操,6点早饭,7点集合,11点午休,14点集合,18点晚饭,19点晚课…… 日程被安排得满满的,时间规律的运转着,教官不知疲倦地按时点名查人数,人们也像中了大巫师的黑巫术一样地麻木听话地服从指挥。 就是这样所有人都如同被催眠了一样麻木的时候,也还是奇迹般地没有人发现,每天外语系教官固定点名的时候,站在人堆里的颜宝儿固定会喊三声“到!” 教官: “颜宝儿!” 颜宝儿: “到!” 教官: “慕容越!” 颜宝儿: “到!” 教官: “金林林!” 颜宝儿: “到!” 俗话说,纸里终究包不住火,教官也不是傻子。 就在教官察觉不对,开始清查人数的时刻,我便神机妙算地伙同金林林手拉手,向班导请了假,手拿q市地图,坐着公交车逍遥校外去了。 第二卷 一梦清离·前尘迹 第九章 大家有才是真的有 就在教官准备严惩逃避军训的同学的时候,班导送来了两位同学请假的消息。 教官很傻很天真,马上信以为真,开始继续军训,并且决策英明地重新排了队形。 于是,第二天金林林和我雄赳赳气昂昂一脸正气地来参加军训的时候,就发现整个世界都变得和以往不一样了。 整个外语系的方阵,已经没有我们俩的立锥之地了。 对于逃避军训的同学们来说,排队型自己被挤出去乃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这意味着自己再也不用军训了,可以每天在寝室里睡到自然醒,糊面膜,穿裙子,脚踩高跟鞋披头散发哇哈哈哈地出去逛街去了。 可惜,这我们两个不是别人,而是外太空空降而来的慕容越和金林林,那么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我们两个人不但没有在校园里消失,也没有手挽手地去逛街,而且是每天散着飘逸的长发,身着清凉超短裙,脚踩锥子般的高跟鞋,撑着蕾丝花边的遮阳伞,大喇喇地坐在军训场地阴凉处,亲亲喔喔滴合吃一根冰棍。 此情此景真是叫亲者痛友者恨,每天接收着阳光下操场上暴晒着的同学们遥遥撇过来的目光飞刀,两人也是视而不见,丝毫不肯收敛。 就算正式开学以后,我们两个人也是如夫唱妇随一般,雄飞雌从步调一致地开展“逃课,网吧,逛街”三步走策略。 小日子三步一顿,两步一颤过的很有节奏感。 我们俩这样跳脱于校园生活,所造成的后果就是,寝室里莫名其妙地多了许多小型的家用电器。 煮面的小电热锅,烧热水的电热棒…… 说起煮面的电热锅,不得不提起一件事。 那次班导突袭查寝。 向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水凌玉,闻到寝室楼下,班导悄然靠近的脚步声,便机智地把电热锅藏进了卫生间,顺便在里面带上了门。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却傻兮兮地忘了外面的桌子上,还残留着半袋没来得及下锅的生挂面。 当班导铁面无私的目光扫上桌子,抬手指着那半袋挂面,面色红润,神情鸡冻地怒吼: “你们寝室没有煮面的锅?那这挂面怎么回事!恩?怎么回事!你们,谁来给我个完美的解释!” 他话音刚落,我便神色淡定地走过去,拿起半袋挂面,从里面抽了两根挂面,分出一根给了金林林。 然后,在班导目瞪口呆的目光里,我们两个人张开的嘴就像粉碎机一样,把挂面塞进嘴里牙齿一张一合,“嘎吱嘎吱”声响,成根的挂面就被嚼碎了咽了下去。 然后我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取出第二根第三根,重复了刚才的动作。 我们两个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在班导面前吃起了生挂面,一根接一根。 很正常的样子,就像两个人吃习惯了一样。 班导立刻无语凝噎,抬着的那只,不停颤抖的指着挂面口袋的手瞬间放下。 气到无语,立刻转身,瞪了一眼坐在一边,冷汗阵阵的白歌和颜宝儿。 颜宝儿和白歌缩在小木床的角落里,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面前,愤怒即将冲破天际的班导,不敢出声。 班导看着眼前的四个人,忍着伸手打人的冲动,快步径直离开这个充斥着不属于地球氛围的外太空气息的寝室。 我看着班导风一样离开的身影,转过身,靠在墙边冷哼一声: “跟我斗。哼,谁说没有锅就不能吃挂面啦?哈?” 这时候,躲在厕所里的水凌玉推开厕所门,把头探了出来,小声地问道: “琳琳,锅里的水烧开了。你那挂面还煮不煮了?” 只见坐在小木床上的,一言不发低头看着手机里的耽,美小说的金琳琳,一边吧唧着嘴,一边含糊不清地对水凌玉说道: “玉,面不煮了。一会你们谁下楼?记得,给我带一瓶老干妈就好了。我现在觉得挂面还是干吃比较好。” …… 看到了这里的时候,你要感觉叹为观止了,那么我热情地告诉你,哈哈,更厉害的还在后面呢! 大一那年的年末,q市作为一个海滨城市,冬天在海风的肆虐下,是异常的寒冷。 因为冷,所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患了相同的一种病名字很好听,叫起床困难症。 这个病很奇特,传染很快,扩散也很快。 几乎也没什么治愈的可能。 而且,你有我有大家有,大家有才是真的有。 因为天冷,不愿意起床。 所以全校师生起床都比较晚,所以就容易拉帮结伙地迟到,这是一个可怕的连锁反应。 我和金林林,在手挽手地连续迟到了三个星期之后,终于被目光敏锐的班导目标锁定了。 话说那天早上,全班所有人(不包括我、金两人。)在班导老师的谆谆教导下,都乖乖滴冒着严寒奔去了教室。 就在班导冷着一张大饼脸开始双手叉着腰在班级教室门口清查早课出席情况的时候。 我和金林林这两个外星生物,还若无其事地坐在阳光餐厅角落的落地窗前,晒着早上刚刚初升的太阳,埋着头对付着面前的一大份炸酱面。 你没看错,是炸酱面。 大早上吃炸酱面? 据我所知,所有q大的上早课的学生们都忙着赶时间,怕迟到。 都是清一色的买速食早餐,什么煎饼果子花卷馒头包子汉堡热狗里脊夹饼肉夹馍鸡蛋灌饼手抓饼油条,再小资一点儿的,还会带上一杯奶茶豆浆豆腐脑水果粥各种粥。 来不及了就往包里一塞,边走边吃。 有一大早上赶着上学,还来吃炸酱面的吗? 就连炸酱面窗口的大叔,一大早上做了份炸酱面端出来给我的时候,脸上都是伺候爷的官方笑容: “好嘞!你的面!端好了您内,慢走了您内,吃好再来了您内!” 此时的我丝毫不关心京腔摊位老板有多么殷勤,我左手拿着一叠纸巾,右手拿着叉子挑面条。 抬头看着前面大屏幕电视上播放的那部电影,名字叫《爱情呼叫转移》。 画面上的徐朗正闪亮着他的大光头,一本正经地对着屏幕说话: “从现在开始往后每一分钟,我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她正在做饭,一样的炸酱面,一样无聊的电视剧,人家都说七年之痒,我从来没痒过,问题在于……” 我吸了吸即将流出来的鼻涕,一只手举起叉子,看着坐在我对面的金林林嘴角的一大滴炸酱,在她脸上就像一颗媒婆的大黑痣一样,学着电视里徐朗的语气说: “从现在开始往后每一分钟,我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班导正在班级的门口,一样的抓迟到,一样无聊的扣学分,人家都说挂科之痛,我从来没痛过,问题在于……” 颜宝儿说道:“想看玩正版,爱吃醋的凤凰。作锗哒公主皓等你哦。” 金林林抬起头,恰到好处地举起筷子,与智者念出真理一样的架势看着我,更加一本正经地道: “我们又惊悚而离奇滴迟到了哦。” 是的,俗话说得好,神经病人不可怕,就怕这人有文化。 于是,这句话就像真的起了它先知预知的作用一样。 就在金琳琳收回举着筷子,准备继续吃面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是一条收到信息的提示音,打开手机,映入眼帘的,便是颜宝儿在那边热情地发来一条温馨的提示信息: “大傻林,慕容越!你们俩死哪去了!班导有旨,叫你俩跑步去办公室见他!速去!钦此!” 然后就有了后来的戏码。 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里,酒足饭饱的金林林和我两个人吸着鼻涕一唱一和,雄飞雌从,没有剧本,无须排练,根本不需要导演摄像剧务,生生在目瞪口呆的唯一观众,班导面前,演起了琼瑶剧。 一哭家里穷,老师偏心不给特困生名额;二闹老师不近人情,逼迫生病学生带病上课。 最后离开的时候,金林林两眼一翻“咣当”一声径直倒地,为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画上圆满句号。 “哎!琳琳,你别晕啊!老师老师!琳琳晕过去了!” 呵呵,其实是金林林下楼的时候一脚踩空了。 …… 要说金琳琳,大一开学的时候,金琳琳来到寝室里,所有的下铺全都有人了。 金琳琳就选择了我的上铺。 当时金琳琳是爸爸妈妈一起送她来的。 琳爸爸是中规中矩的和蔼军人,琳妈妈却是个严肃苛刻的军嫂。 所以金琳琳在爸爸妈妈面前一只保持着懂事,成熟,大方,聪敏伶俐的样子。 其实都是装的。 话说开学刚来寝室那天,水凌玉在床上铺床,指着卫生间的这堵橫墙,随口对着送她来的哥哥说: “哥,我习惯头挨着墙,那我就头冲着墙这边睡吧。” 她刚说完,站在地上还没接过她话茬的哥哥还没来得及张开嘴,就听见水凌玉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不行!我家琳琳头冲你这边,你也得这边睡!你俩必须头冲头,脚冲脚。” 水凌玉惊呆了。 好个严厉的老妈! 本以为金琳琳也是这个事多的样子。 谁知道相处时间久了,发现,这姑娘…… 就是一缺心眼。 至于,金琳琳是怎么从上铺下来的,那就有意思了。 第二卷 一梦清离·前尘迹 第十章 我只说最后一遍 话说那是春季很正常的一天。 早上,大家都在忙着起床忙着赶时间去上课。 只有金琳琳一个人还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细一看,不是躺着,是趴着。 大家就开始催促金琳琳起床,却都不见有什么效果。 我急了,走过去拍了拍金琳琳: “大傻琳,赶紧起床,我只说最后一遍。” 话音刚落,就听见金琳琳大声地哭了起来。 寝室里的姑娘们紧张地围了过来,都开始询问。 原来金琳琳早上起床,趴在床上叠被的时候,扭了一下腰,这回疼傻了,只能趴在床上哭了。 后来废了一番周折,由班主任带着去了骨科医院又拍片,又照相。 诊断为左侧后脊柱侧软组织拉伤。 等她从医院回来之后,我就悉心地把她的床铺从上铺,挪到了对面的下铺。 之后就再没换过了。 此时,寝室中在金琳琳对头的那边,放着一个橘色的抱枕。 单色的毛毯铺在床上,看起来软绵绵的。 床面上被收拾得很干净,没有任何杂物堆放,看得出来,是收拾好了才出门去的。 在这张床的上铺,也成了她的地牌,上铺放满了大瓶小瓶化妆品套装试用装,面膜指甲油唇彩和洗漱用品,甚至还堆了一大摞的书外加一大袋子的衣服。 此时的床边挂了一个衣挂,衣挂撑着的是一个件白色的半袖,底下是一条黑色的超短裤。 床角上的标签:颜宝儿。 颜宝儿,乍一看是个平凡女孩,细看,却能发觉,这是个美人胚子。 她和水凌玉两个人形影不离,但是相较于慕容越和金林林,似乎少了那么一丝真心。 更多时候,颜宝儿像是水凌玉的丫鬟,对这种形容,颜宝儿只是一笑,不再多话。 其实,谁愿意做一辈子丫鬟呢? 大一开学,颜宝儿很早就来到了寝室,把东西扔在了寝室就跑去跟跟哥哥游山玩水去了。 等她回来之后,寝室里已经多了好多小伙伴。 挨着颜宝儿的床的床尾,放了另外的一大张方桌。 上面放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角落里还有一个落满了灰尘的小钢琴形的音乐盒。 这是开学不久,水凌玉掷下重金,送给颜宝儿的生日礼物。 记得那次生日晚会,一向抠门的我和一向贪吃的金林林,只顾低头吃零食,并没有想那么多。 而水凌玉却掷下了重金,最先博得了颜宝儿的友情。 此时的桌角上有一大滩的水迹还没有干,不知道中午的时候,谁在大方桌上洗什么东西了。 这个桌子对面就是寝室的卫生间。 卫生间的对面是一排木制的柜子,正好形成了一个通道,直通寝室的门。 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大声地喧哗,看样子是有下课的学生回来了。 随着人声喧哗和走廊里响亮的高跟鞋上楼的“噶哒”声渐行渐至,窗边靠右侧,安全气息很强的“猪圈”里的“老母猪”——金琳琳,被吵醒了。 金琳琳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定了定神,扭着脖子看了看窗外,愣了下。 似乎是在分辨此时是白天还是晚上。 随后伸着胳膊扯了个懒腰,神清气爽,骨碌一下爬起来。 抬头扫了周围一眼,吧唧了一下嘴唇,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什么。 随后,又抬手理了理油腻成一缕一缕的头发,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来了。 立刻会审去摸扔在枕头边的手机。 低下头,一看手机,惊讶地“哎呀”一声,发现小说不知啥时候自己滚过了好多页。 这就开始按手机,一页一页地往回翻小说。 这时,一阵清脆而熟练的门锁开门声响起,寝室的门应声打开。 白歌说道:“薇心公主皓,爱吃醋的凤凰,作锗姣姣,精彩继续不断更。” 一个大眼睛长睫毛的小脸从门缝凑了进来,打量了一下寝室里熟睡的氛围。 紧接着,这小姑娘枚红色娇小的小身子就“嗖”一下挤了进来。 女孩目光晶亮的,如同黑夜中的探照灯,猛地挨个地扫了寝室里的人们一眼,清了清嗓子提了提声音,抬手点着睡觉的几位,大声地说: “哼!给我起来!学生处查寝!你!你!你!赶紧起来!” 说着,回身勾脚,“咣——”当一声把门踹上。 又一扬胳膊,抬手把手中的塑料口袋飞撇到左边上铺,快步走到左边窗边的下铺坐下,推开桌面上的饭盒。 伸手拉过桌上的一个白色“太子奶”的大饮料瓶,扭开瓶盖先灌了一大口水。 右边下铺的“老母猪”回过头来,咧开小嘴一脸春秋大梦方初醒地样子,嬉笑地问: “哦,呵呵!小歌啊,你回来了?叫这么大声,还以为真的来查寝了呢。今天精读老头点名了吗?” 枚红色衣服的白歌托着白色饮料瓶的双手一顿,一本正经地放下瓶子,扭上盖子。 翻了个白眼,抬手指着金林林,开口说道: “林姐,真要是查寝,信不信你会第一个会被抬出去展览。还有哦,你不用臭美。老师说了,明天检查你背诵!哈哈!” 说着,白歌脱掉了身上的外套,胡乱地扔在床沿上。 一脸看好戏地盯着面前一脸错愕的金琳琳。 第二卷 一梦清离·前尘迹 第十一章 家族遗传史 威胁完了金琳琳,坐在我床上的白歌同学率先脱掉了身上的外套,拿在手里胡乱地揉成了一团。 抬手向上,一使劲便扔上了斜上方自己的床铺的床沿。 “唰——”地一声,外套便以一个扭曲的姿态,非常难受地挂在了床沿上。 白歌却连头都没回一下,根本不关心衣服的状态。 歪着脑袋,抬着下巴,挑衅地看着对面床上正在处于发傻状态的金琳琳。 而此时对面床上,正处于发傻状态的金林林,突然听见白歌这么说。 如同大脑被魔音穿刺,脑细胞瞬间受到了致命打击,脑瓜朝下一头栽回床上。 脑袋顶着掉床板,还在倔强滴摇着头,一边摇头,一边发出脑袋顶着床板,那种特有的即压抑又含糊的声音,道: “天哪,要检查我背诵嘛?那还不如把我抬出去展览呢!” 说着,在床板上轻柔地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抬手把毛巾被象模象样地披在肩上。 头枕着弯曲支起来的左胳膊,右手则是优雅地放在腰下面的凸起上。 整个身体呈现出一个优美的“s”曲线。 柔软的肩膀是第一个突起,转而到达腰肢,便是一个优美收手,像一座山峰的山谷,又像一弯明月的下弦。 腰肢下的臀部,又是一个猛然上升的凸起,便是这山脉的最高峰。 起起伏伏之间,就把一个女子因为常年练习舞蹈打造出来的优美身姿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这具躯体的主人,此刻正挑着一双微微发肿的丹凤眼,自以为风情万种滴捏细着声音,学着港台明星的娃娃音,说道: “矮油,不要酱紫盯着伦家看了啦!伦家就紫素睡美人了啦……” 看着她这么奇葩的造型,带上这么雷人的嗓音,跟她面对面坐着的直接受害者白歌同学一脸黑线,刚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水,猛地被卡在了嗓子眼: “咳……!你!林姐!” 白歌一手捋着自己前胸给自己顺气,一边抬手指上对面一脸得意的金琳琳。 然而她对面的金琳琳却是一副我什么都没干啊你咋地啦你看我干啥的无辜表情。 就在白歌被卡住惨叫和对金琳琳的自责声中,刚刚从招生办公室返回来的水凌玉走了进来。 走进来的她先是抬手扯过睡裙,背过身,换上了睡裙。 然后像一只猫一样伸着两只粗胳膊,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然后,拢着有些出油的浓密长头发,转过头来看着坐在慕容越床上,离她距离很近的白歌,虽然略有点儿吃惊,但却又感觉这件事很正常,于是,抬头看着白歌说: “啊!小歌啊,你去上课了。今天上课精读老头点我名了吗?” 这句话刚说完,随着水凌玉把两只伸懒腰的胳膊放下,她肩上的两个睡裙的肩带全都随着她放下胳膊的动作,齐齐滑了下去。 看着她的肩带向下滑了下去,白歌和金琳琳都瞬间停止了跟她搭话。 两个人全都双眼放光地盯着水凌玉的睡裙领口,随着肩带的下滑,随着肩带慢慢滑落,水凌玉蕾丝睡裙大圆领,也正在慢慢地向下滑去。 如果蕾丝花边的大圆领滑落下去,即将露出来的便是…… 往下…… 锁骨…… 再往下…… 飞机场…… 再往下…… 吸气…… 吸气…… 滑下去了,滑下去了! …… “靠!” 突然,金琳琳和白歌心里都大声骂了一声。 只见水凌玉睡裙的蕾丝花边领口,稳稳地停在了锁骨下沿三厘米。 死死滴卡在了那里! 水凌玉骄傲滴使劲挺了下胸扭了一下腰,抬手甩了下搭在肩上,那油成一缕一缕的长头发。 斜着眼睛鄙视地瞄了一眼面面相觑,好戏没看成,一脸扫兴的白歌和金琳琳。 傲然地从床上坐好,叠好刚才睡觉盖着毯子,这才不紧不慢地踢上拖鞋,下了地。 换了拖鞋之后,还站在地面上左伸伸胳膊,右伸伸腿,活动活动坐了一下午的身体。 而她的睡裙,还是稳稳地卡在她的锁骨下沿,这么剧烈的运动都丝毫没有让蕾丝边的大圆领再向下划一寸。 面对白歌和金琳琳的呆傻状态,水凌玉把头一抬,端着皇后娘娘接见平民农妇的架子,给她们二位普及了一下有关家族遗传史的知识。 话说水凌玉的波涛汹涌完全是受其母的基因遗传。 因为我们英雄的玉妈妈光荣地孕育并哺育了水凌玉和她的姐姐水凌灵和她们两姐妹早年离异的二姨家的表哥。 而寝室里其他人的母亲不过是只哺育他们自己一个人而已。 从这奶翻滚浩瀚汹涌奔腾的哺乳量来看,明显差异就出来了。 水凌玉称呼这种差异为:家族遗传史。 虽然这跟她并没什么实质性的连系。 水凌玉说起自己汹涌澎湃,还不忘窃笑着所以说她出生时的事。 那是一个北方城市的晚春四月,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看起来就很清爽。 典型的北方建筑风格的乡村群落刚刚迎来了新一天黎明。 在一个低调简朴的小院子里,一大早就被勤劳的女主人收拾的干干净净。 大门敞开着,院子里铺着红砖的地面还留着扫帚打扫过的痕迹。 一片翠绿的小菜园子被红砖砌起来的低矮花墙围在院子的以侧,红绿交应,引人注目。 花墙上面整齐地摆了一盆又一盆的各种鲜花。 从院子大门的门口到房子的主屋门口,一路花团锦簇,让人赏心悦目。 优美的风景本应该存在于一个安静优雅的环境。 可是,从屋里传来的一声声嘶哑怒吼的尖叫声,却无时不在撕扯着人们的感观神经,哪有什么心情欣赏美景! “用力!……用力啊!就快出来了!快!用力!” “啊……啊!——” “哇……哇……!” 就在玉妈妈声嘶力竭之时,一阵婴孩的啼哭响彻天地。 同时,屋内管接生的玉姥姥手里倒拎起来一个皱巴巴黑黢黢还在不停挣扎的生物。 同时,躲在屋门外门帘后面偷看的小眼睛震惊地眨了眨,随后闭上了眼睛,转身。 接下来,人们所能看到的就是从屋离立刻跑出来一个穿着小背心的三岁小娃娃。 小娃娃一边攥着小拳头往外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喊: “唉呀妈呀!快来人啊!二姨老姨大舅老舅!快来呀!我妈生了一只猴!” 当年,那个三岁小娃娃就是水凌灵。 当年,那只被倒拎的猴就是水凌玉。 当年那支皱巴巴黑黢黢的猴,现在长得这么丰圆玉润,真是没地方说理去。 经过白歌、金琳琳和水凌玉她们三个这么热闹地折腾着,颜宝儿也回到了寝室里来。 颜宝儿一脸烦躁地走进寝室,抬头看了看站在寝室中间喋喋不休的三个人,把手机放在了床上,稳了稳神。 等到自己感觉自己已经充分适应了寝室的氛围,这才悠悠地叹了口气。 听着那边的水凌玉和金林林都追着白歌询问今天下午上课的情况,也不禁顺便附和了一句: “对了,小歌。今天上课咱们班里去了多少人?精读老师有没有问起我啊?” 然后,还没等白歌给她回答,便换上拖鞋,捋了捋北海风吹乱了的头发,一路小跑钻进了卫生间。 看到大家都这么关心今天的上课点名情况,坐在床上得意洋洋的白歌阴谋得逞地低头嘻嘻笑了起来。 等她低着头笑够了,把头猛地一抬,两只水灵灵的黑眼珠骨碌碌滴一转,脸上微微带着俏皮的严肃,抬起手,依次划过寝室里在她身边的金琳琳和水凌玉两个人的脸,萌萌滴威胁说: “你们都惨了。精读老师说了,他把今天翘课的名单都记下了。明天要是再不去,就取消你们期末考试的资格。哼哼,我可是把消息带到了哦,你们看着办,哈哈哈……” 摇头晃脑地说完这几句话,白歌又恢复到了最开始的得意表情。 却没注意,此刻窗外偏斜的阳光正好打在她的左半边脸上,让她从某个角度看上去,像个滑稽的阴阳脸。 而她自己却毫无知觉。 姣祖凰:“亲们,这里要断更了。喜欢姣姣的祚品,可以来姣姣的公重皓看完整版。爱吃醋的凤凰。” 此时,窗外偏斜的傍阳光涂满了整个校园,在楼下的路上,嬉嬉闹闹,大批大批放学回寝室的人群正慢慢在路上蠕动。 远远看去,就像一股五颜六色的洪流,从远处慢慢地涌来。 随着放学人流的不断涌入生活区,对面楼上也开始了喧闹。 是那些放学回来的学生们,在寝室开怀大笑,放肆打闹。 正当白歌得意洋洋地看着金琳琳和水凌玉的时候。 对面男生寝室楼上,“乒乓”不断。 其中不知哪个傻子高喊了一句: “二愣子!你媳妇是我妈!” 这一句,穿透力很强。 一句话喊出来之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不管是路上的,还是楼上的,全都清晰明了地听清了这句话。 但是一时大家似乎都没反应过来,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突然空了一拍。 哎,这货明显是骂别人,结果一出口却说反了,成了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