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花不语折需折》 第1章 红楼窄巷难自平 (多女主不喜还请就此止步。) 系统也就前几章有出场,后面就此隐身。 开章。 大锦朝·神京城 天色已然大亮,但太阳久久未出,还有着些许凉意。 府门口两石狮子,不知是因久坐还是因困意,显得精神不济。 榻上正躺着一位面色白皙,却略显病态的少年。 这已经是少年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却始终睁不开眼睛,只能用耳朵偷听外面的动静。 这三天时间可谓是天天有人来探病,也从来人言语知道点端倪。 “什么少爷,什么贾府,什么琮三爷。” 也算间接知道自个叫贾琮,身边还有一位伺候多年的丫鬟名唤萃儿。 名字倒是和前世无二,否则还要膈应许久。 还有知道自个是个少爷,起码不用奔波吃喝,其他皆一无所知。 一时难以评判究竟是好是坏,好的方面在于无需偿还房贷。 糟糕的是,房贷就差那一个月便能还清。 此刻,不禁回忆起前世的种种经历,自幼在孤儿院中成长,曾被几户人家收留。 后来流落街头,靠百家饭才得以长大。 反正酸甜苦辣皆尝了个遍,要说幸福谈不上,要说凄惨亦不至于。 起码还有手有脚,比自个不幸的人多的是,可能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员。 至于为啥来这个世界也没弄清楚,只记得是救一个推着婴儿车过马路的美丽人妻,却逃脱不及被泥头车创死。 贾琮无所事事,又试探了一番睁开双眸,这次倒不像往常。 反而一抹阳光刺入眼中,忙抬手遮住,却见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显于面前,也是微微一怔。 毕竟前世饱经风霜,哪有如此白净,只是比这双手多了些许刚健之气。 直至许久之后,方才释然。既已穿越至此,又何必如此在意样貌,毕竟不能果腹。 垂首凝视着自己那瘦弱的手臂,不禁深深地叹息一声。 心中也明了这原主乃是个病弱之人,无怪乎能让自己有机可乘。 恰在此时,一位面庞圆润、发髻双绾、身着交领短袄、下着褶裙的少女,稳步迈入屋内。 一眼就与榻上之人对视上,瞳孔也为之张大,似是怀疑自己看错,忙抬手揉了揉。 “啊啊啊!太好了,太好了,少爷,你醒了啊!?” 榻上的贾琮瞬间也明白,这丫头就是天天伺候自个的萃儿。 “恩!醒了,醒了,只是头还有些疼。 “少爷,那人莫非没将你医好, 我就说那个庸医不是好的!三剂药就要那五十两,我非要让大老爷知晓!” 萃儿说完,表情也是带上嗔怒,起身就欲去告状。 贾琮忙唤住那个要去告状的丫鬟,装成一副情真意切模样诉说道:“莫去莫去,我只是躺太久了,何苦为难那大夫,他救我一命,我已万分感激”。 主要是怕那大夫妙手回春,将那原主救回。 萃儿听此,只能撅着小嘴,一副不想罢休模样。 但随即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在那一惊一乍,也不由将贾琮看毛毛的。 “你怎么了,何故如此,快与少爷说说。” “没什么,没什么,院里那几个姑娘,还有湘云姑娘,都来瞧您啦!她们如若知道少爷醒了,一定高兴坏了。” 贾琮闻此言语,并未流露出丝毫喜悦之情。 因为如今自身尚不明了诸多事宜,着实担忧会露出破绽。 正欲寻思措辞婉拒,然话尚未出口,便见那丫头已然奔出迎人。 心中不禁暗自思忖,此丫头询问自己莫非仅是走个过场! 没多时,数个身影就窜进了屋内,嘴里也在七嘴八舌的打着招呼。 “三哥哥、闪哥哥,三弟弟。” 听见那些称谓,贾琮也知道是何身份,只好在榻上微微回礼。 “各位姐姐妹妹,我病还未愈,怠慢了。” 在其中最活泼的少女,也在此时启唇道:“闪哥哥,快给我讲讲,那没说完的话本故事吧! 贾琮哪里看过这世界的话本,刚想敷衍两句,就见其中最精明的少女,率先开了口。 “湘云妹妹,三哥哥刚醒还没病愈呢!要想听故事,也得等三哥哥病愈,让他请个东道。到时候我们好好聚聚,再让三哥哥说给你听。” 活泼少女闻言,不禁露出悻悻然表情,但随即想到能吃个东道,又露出一副痴笑。 也让在榻上看戏的少年,看了一场生动的变脸大戏。 在她们身后,久久没说话的少女,也在此时启了唇。 “三弟弟,宝兄弟也准备过来看你,但被政老爷抓去读书,只能托我们姐妹过来瞧瞧。 当听到宝兄弟和政老爷之时,贾琮身躯亦是一震,须臾之间便已明了此处何地。 不禁暗叹道:‘为何偏偏穿入书中,莫非重活一世,只为代原主承受那一刀之苦?’ 安静少女见这番情况,还以为贾琮不舒服,忙将周围几女拉到一边小声交代道:“妹妹,我们回去吧!让三弟弟好好休息休息。” 随即又把目光看向榻上之人。“三弟弟,好好休息,有事让人进院唤我们就行。” 贾琮没有应话,而是继续努力回忆着偶尔刷到的一点红楼片段,企图逆天改命。 少女们见此,也不知什么情况,皆默默离去。 就连那向来聒噪的萃儿,也起身去送人,屋内复归静谧。 贾琮最终还是努力回忆出一点细节,和刚刚的来人一一对应上。 那个安静的应该是二姐姐迎春,记得好像最后嫁给一个叫中山狼的家伙,刚一年就香消玉殒。 那个招呼众人的应该是三妹妹探春,是明事理的,但是最后也沦落到一个远嫁的命运! 那个躲在墙角不出一言的应该是四妹妹惜春,她也是个可怜娃,宁国府贾敬独女。和自个一样有个便宜老爹,金榜题名个进士,却不喜做官独爱修仙。 惜春嘛!就是一个没妈疼没爹爱的小执拗鬼,可能还有点自闭症。 至于活泼的应该就是湘云了!思绪不由又飘到远方,那个醉卧芍药圃还有那个喊着: “爱哥哥、爱哥哥,把我赎回去吧!”这又是多少人的意难平。 萃儿将人送出院门,就回到厢房,见自家少爷还在发呆。 也不知什么情况,只是走到近前候着,但眼角却不经意留出一行清泪,打湿了脸颊的胭脂。 久久未能想起更多细节的贾琮,此时也回过神来,眼见哭泣少女,不禁好奇问道: “萃儿,你怎么哭上了?” 第2章 藏着掖着闹何为 “少爷,自张奶嬷嬷走后,婢子就进院伺候。是我没用心照顾好,方才让少爷生病的。”萃儿说完还在旁小声抽噎着。 贾琮上辈子就没交过女朋友,这辈子就更两头抓瞎。 但还是伸出手,轻抚着少女的空气刘海,跟上辈子撸猫一样。 不是说女孩的性子就跟猫一样嘛,应该差不多吧。 抚了一会,少女果然停住了抽噎声,但是却一下子窜进贾琮怀里,生怕眼前少爷跑了一般。 “萃儿 萃儿。” “怎么了,少爷?” “我好像有点喘不过来气了!” 萃儿娇羞着连忙松开双手,准备出屋,俨然一副夺门而逃的既视感。 但又怕其渴了饿了会自己下床,唯能轻声叮嘱道:“少爷,有什么事唤我一声就行,我在旁边的耳房,墙薄,听得见的” 又从辰时初躺到午时末,中间萃儿送过一些清淡饭菜,补过几次床沿边的茶水。 而榻上的贾琮着实睡不着了,白天已然把晚上的觉都睡了,难不成晚上做那偷人的猫子。 只能将身体靠在床头,唤了唤萃儿。 一息时间,萃儿就匆匆的跑了进来,隐约能看到少女焦急的脸上还有一丝轻汗。 “少爷,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我去给你找大夫。” 丝毫不给其开口的机会,只觉得自己分析的十分合理。 贾琮不禁将手探上少女螓首,一股子不知道什么滋味涌上来。 或许是从这丫头身上感受到久违的关心,亦或许是初来这世界那一丝安心。 “萃儿,扶我起来走走,生这场病卧床太久身子骨有些要散架了。 你也不用担心,我不走远,就在院中廊下。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青草的味道,思绪又飘到上一世。 还记得小时候最喜欢闻那旋耕机打在草地,那绿叶被打飞,那草地发出的味,那味一闻一个不吱声,通透。 午后的阳光照射在贾琮身上,好像晒走了上辈子积攒的班味,和这辈子的病味。 “萃儿,明日唤两个小厮,将练武场能捶打身子骨的送两件来。” “少爷要那腌臜物,寓意何为呢?” “何为腌臜之物,宁荣二府,都是两位老国公,辛辛苦苦从战场打下来的。 少爷我不希望再听到此等痴语,我虽不一定出入战场,但也要有个健康的身子骨。” 萃儿此时双眸含泪,惹人生怜,好似下一秒就倾泻而下。 “萃儿,停停停!真拿你没办法,说说吧!又怎么回事?” “以前是少爷您说的,这辈子绝对不会拿此等腌臜之物。” 贾琮只觉头疼,还是安抚道:“老祖宗也年岁大了,宁荣二府终究要有一个人出来顶事,还能撑几年又谁人能说明白。” 萃儿闻此,亦只好微微颔首。 看着太阳渐渐西沉,身上也察觉出一丝凉意,只得开口吩咐道:“太阳落山了,我们回屋吧!” 萃儿立马就走到身侧,扶着一侧胳膊,亦步亦趋回到厢房床沿坐定。 “少爷,我去厨房拿饭菜,去慢了可只能拿一些别人挑剩的。” 贾琮微微颔首,便靠在床头假寐。 直至萃儿走远,方才开始考虑现状。 依稀记得红楼里好像有神仙,自个这肉体凡胎可不好混。 好歹也给我本红楼让我仔细研读一下吧!且连个系统都没有真是天崩开局。 “是谁在唤本系统。” 一阵机械音传到贾琮耳中,循声望去,却总看不清其脸,只能作罢开口道:“你就是系统嘛?” 机械音略带疑惑的问道:“难不成不喜欢本系统,我这就去寻找别的宿主,那个含玉而生的好像也不错哦!” 贾琮急切喊道:“别人只能发挥你百分之五十实力,我能发挥百分之两百,选我不亏。” “算了,就你了。” “咻咻咻。” 三道电流,经过贾琮头顶三处穴道,再传遍四肢百骸。 贾琮只觉得头要裂开,也让原初梳理整齐的头发,凌乱的披散在床榻上。 一刻钟后痛苦缓解,方才缓缓睁开双眸。 尝试感受一下身体变化,却毫无动静,不由唤道:“系统老哥这效果呢,怎么光头疼,你倒是给我点牛掰的东西啊。比如瞪谁谁死,那种一拳打爆对方头那种。” “喂喂喂,还瞪谁谁死,你想上天啊? 我这礼包只能让你增加记忆力和体质,当然也要锻炼。” 贾琮越听越腻歪,原来是个草履虫系统,连新手大礼包都是个阉割版的。 还想再问点这世界讯息,却发现系统已然没了踪迹。 第3章 自不量力勤补拙 旭日初升。 萃儿早早便起了身,安排着府里的小厮,把少爷要锻打身子骨的玩意往小院里搬。 但又生怕吵醒安睡的少爷,只能小声的吩咐着:“声音小些,少爷还没起,惊了少爷仔细你的皮。” 小厮们一个个轻点其首,却也不敢出声,生怕惊了里屋那位爷。 至于此时的贾琮,早就醒了。 经过那草履虫系统强化,五感已大幅度增强。 自然是把屋外萃儿吩咐小厮的话语,给听个真切。 原本想起身出去看看热闹的心思,也没了干净,又躺回头枕假寐。 两刻钟后小厮方才将家伙事搬毕,陆陆续续退出,小院又恢复了先前静谧。 又等了片刻功夫,觉得应该差不多的贾琮,方才将萃儿唤到身边。 少女便一蹦一跳的进了厢房,跑到床榻边,义愤填膺的说道:“少爷,醒了?可是那些小厮吵的,我去找他们算账。” 贾琮连忙伸手,拉住要去算账的萃儿,道:“只是睡不安生,想着今日也可打磨身子骨,有些激动罢了!” “那少爷,我帮你穿衣服。”少女嗫嚅询问道。 榻上的贾琮只好微微颔首,旋即将身子站起来。 萃儿则拿着衣物一件件往少年身上穿。 …… 洗漱完毕,用完早饭。 贾琮就走到厢房门边,轻轻的推开那木质门板。 一股暖煦阳光照在那略显病态的脸上,也是下意识的伸手遮了遮,顺着指缝看着屋外。 快步走到早晨搬进来的物件旁看了看,有练习体力的,有练习指力的,还有练习腰力的。 “少爷,你大病初愈,这些不太适合你现在身子。”萃儿话音未落,就从练功石后面,提溜出一个小黑疙瘩。 看着连这萃儿都能轻松提起,不禁也松了口气。 其实心中有数,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别把自己练废了。 而这黑疙瘩样式和一把锁一样,锁柱正好和把手一般,倒也方便提放。 缓步走到近前,伸出右手穿过提手,提了提,大概也就十来斤。 起码和萃儿差不多,否则丢脸丢到二十一世纪。 就这般一提一放,二十来下,右手已经学会了某音绝学蝴蝶振翅,又换了左手蝴蝶振翅了十来下。 直至左右手都使不上力,方才罢休。 索性就开始锻炼腿,至于什么运动最锻炼双腿,想必折返跑必有名号。 二十米折返跑,跑了两个来回,腿肚子也学会了蝴蝶振翅。只能坐在石锁上,大口喘着粗气。 可能是系统强化的功劳,身体并没有觉得特别累,只是休息片刻又开始重复做着刚刚动作。 那身上的汗,也如不要钱般肆意流淌,滋养着地上的花草。 重复多次后,贾琮最终还是一下瘫倒在地,贪婪着呼吸着。 不远处绣着绢子的萃儿,见此,忙抛开手中绣补疾步来到近前。 “少爷,您的身子骨,可不能操之过急。” 贾琮此时真是无力吐槽那草履虫系统,直接让自己无敌不好,为何非要折磨宿主。 “萃儿,将手拿给我看看。” 萃儿一时搞不清少爷想干嘛,但还是伸出柔夷,置于贾琮面前。 “你这丫头,不要整天毛毛躁躁的,痛不痛?” 原来刚刚萃儿扔绢子时,被贾琮随意一瞥,看见那针脚戳到手指肉里。 “不痛的少爷,一点都不疼,我都没流眼泪。”说完,便顺着脸颊淌了一滴泪出来。 不知道是因为针戳的缘故,亦或者是少爷居然会关心自己的缘故。 贾琮自然不知道,轻柔给其拭去泪水,“下次小心些就行了。” 萃儿不时抬眸,看着面前这个颇些陌生的少爷,只觉的像变了一个人。 至于具体哪里变了,萃儿也说不清道不明,可能是变的比以前温柔,亦或者变得更加上进。 当萃儿看到,那鬓发上的汗珠时,也是立即出言道:“少爷,沐个浴吧!出汗不沐浴容易感染风寒的。” 贾琮听萃儿这般说,也将手探到发髻处,只觉得黏黏糊糊甚是肮脏,“行吧!别天天哭鼻子,听说姑娘每哭一次鼻子,等到老了就会多长一条皱纹哦!” 萃儿瞬间就将泪眼拭个干净,任谁能想到这妮子刚哭过。但还是尽职尽责的将贾琮扶进了厢房,起码没有撂挑子不干。 旋即快步退出厢房,前去烧洗澡水。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萃儿便自门外奔入,翻寻起换洗衣物。 贾琮则缓步行至浴桶边,正准备自己动手,却终究没使上力。 只能心安理得,享受着萃儿伺候服侍。 而一旁伺候的萃儿,则不时暗暗抬眸,偷偷打量着。 自家少爷眉如墨画,目若朗星。 身姿也是挺拔如松,风华绝代。 除了脸颊处,因为长久生病导致的瘦弱凹陷,显得精神不济。 俨然可以说上一句,鸡蛋里面挑骨头,挑不出其他毛病...。 此时贾琮还不知,这丫鬟已经给出了《少爷养胖计划书》。 “少爷,脚可以提了。” 第一次被人伺候的贾琮,自然也察觉出场面的尴尬,蹬着裤腿一下窜进浴桶。 只露出一双眉如墨画,目若朗星的眉眼,偶尔露出鼻子呼出粗重有力的鼻息。 直到良久贾琮方才平静心神,萃儿则也靠近了桶边,轻柔着拿着澡巾给其擦洗着头发。 三刻钟后,昏昏欲睡的贾琮方才缓缓启唇。 “可以了,扶我起身吧!” 其实也不是因为蝴蝶振翅起不来,而因浴桶泡太久有些头晕。 且不想自己成为茫茫穿越者中,第一位洗澡淹死的。 ‘某年某月某日荣国府贾琮,因浴身滑之,眼耳口鼻皆溺,因救治不当遂溺亡,荣宁国府皆悲切。’ 终究还是甩飞那些胡思乱想,脑洞太大也不好。 第4章 初觉钱权两相重 躺在榻上无所事事的贾琮,也颇觉无聊,只能吩咐道:“萃儿,你去将我的书拿来吧!” 萃儿微微颔首便退出厢房,不一会功夫,就抱着一摞子书籍回来。 贾琮打眼一瞧,两眼一黑,这特喵的不是《西厢记》《牡丹亭》《山海经》嘛! 也不知道原身是受宝玉影响,还是宝玉受贾琮影响,亦无从考证。 自己这便宜老爹,可不像政老爷会监督学习。 只要不给他惹祸就行,否则这些画本断然不能出现在房内。 “萃儿,我真的平时只看这些书吗?” 贾琮还是不死心的问出了口。也不等少女开口回应,继续沉声说道:“罢了罢了,以后先读四书,屋中可有四书?” “少爷 ,院里有一套四书,我这就给你搬来。” 未几,萃儿又吭哧吭哧的,抱着一摞子书籍回来。 贾琮看着封面的灰尘皱了眉,也猜出个大概估摸着从来没看过。 左右手随意的抽出两本书,走到屋外相互拍了拍,灰尘刹时间飘满整间院子。 将一旁的《论语》放下,拿起另一只手的《大学》认真读了起来。 听说学习四书是有阅读顺序的,优先《大学》后《论语》次《孟子》最后才是《中庸》,至于为什么这个顺序学,后世互联网看的,你去问网友。 在我想来,明确目标——做好酸儒——做个又硬又臭的酸儒——好了,你已经成为一个酸儒了,应该可以做好一个官场老油子了。 是选择当一个官场老油子还是当一条鲶鱼,进这神京官场搅一搅呢。 贾琮更偏向后者,毕竟现在按书中记载,差不多明末时期,当然不想做包衣奴才啦。 于是乎开始认真的读起,这个给自己定目标的《大学》。 上辈子看字就困,这辈子却恰恰相反,越看越精神。 也不知道是系统功劳,还是原主聪明。 天色也是渐渐阴沉,书页的字迹也逐渐模糊。 即便有人在一旁掌着灯,亦难免有所看不清,索性放下书籍。 萃儿也不由松了口气,毕竟第一次见少爷,能看正书看这么久的。 可别到时候没生病,反而身子累垮了。 但又想到了那家伙出奇的蟒,急忙拍了拍脸颊,生怕少爷看出点什么似的。 看着面前举止怪异的丫鬟,贾琮也有点懵。 心想应该是陪自个看书看困了,拍拍脸提提精神吧,也不做他想。 咕噜咕噜…… 萃儿急道:“少爷饿了吧,我去给您多拿点饭菜,今天辛苦,需好好进补。” 也没等贾琮回话,便呲溜的钻了出去。 未几,就抱着一个餐盒小跑回来,像是后面有人追似的。 贾琮看着面前头发有些凌乱的萃儿,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轻柔的给她因汗水粘住的刘海拨了拨。 空气刘海也在少年灵动的手指上,恢复了些许弹性。 萃儿酡红着脸垂下头,任由面前少爷随意施为,手上也没停打开了食盒。 一股酒糟味充满屋房,小声开口介绍着,“少爷这是酒糟清蒸鸭子,这是松鼠鳜鱼”这些都是我好不容易抢到的。 贾琮看少女此等模样,也不由笑出了声。 “少爷你笑什么,是萃儿哪个做不对吗?” “没什么,只是刚才你那邀功样,甚是好玩可爱。” “少爷坏,我不理少爷了。”说完就转过头,生着闷气。 贾琮则一把将萃儿拉到身旁的椅子上坐定,方才笑着说道:“别生气了,陪少爷一起吃可好?” 萃儿面带慌乱,正欲起身,毕竟下人与主子同桌而坐,实非寻常,若被他人瞧见,恐会有损主子威严。 贾琮哪里不知道萃儿的心思,靠近身侧,附在耳边:“门已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应该不会乱说吧?还是你觉得少爷会到处乱说不成,放心坐。” 钱是英雄胆,越有越大胆,虽然现在没钱,还趴在贾家吸血。 但是不妨碍有点小权利,一句满足虚荣心的琮三爷,别人还是要恭敬喊出来的。 萃儿只能听话的坐在一旁,小口的往嘴中送着食物,不发出一点点声响。 而对面端坐的贾琮,画风就为之一变,大口吃菜大口喝空气。无他,刚愈,医嘱忌酒。 没多时便消灭了台面上大部分食物,萃儿也开始忙碌着收拾起餐余。 贾琮也很想帮忙,但却被萃儿瞪着伸出的手,面带嗔怒说道:“少爷的手,是干大事的手,不可再碰此等腌臜之物。” 贾琮也只能作罢,反正只是收拾桌子而已,碗还是厨娘帮洗。 上辈子还知道笨猫傻猫,这辈子没那些,真让洗也得抓瞎。 遂净口,净手,无所事事的贾琮也只能回到床沿坐定。 看着眼前忙碌的少女,眼神也开始逐渐迷离。 上眼睑和下眼睑开始打架,手也垂于膝盖。 毕竟还想等这妮子忙完,过来叫自个睡觉,顺便给自己掖掖被角。 其实想想在古代一位丫鬟,有时把娘亲该做的事都给做了,甚至更多。 少女一趟趟的来回跑着,一会拿着食盒出门回来,一会又拿着净盆出门倒水,又回来。 等到手头的活忙毕,这才注意到,少爷坐在床沿边,低着头没有上床。 只能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推了推,却没有推醒,但那一声声轻鼾却入了耳中。 萃儿大着胆子把那双大手从膝盖拿掉,但又怕其前倾磕着碰着,只能用自己瘦小的身子当起那肉垫。 费了好大会功夫,方才把人放到床上,临走也不忘掖掖被角。 “晚安。”萃儿说完,随后便轻步退出厢房。 第5章 才兼文武智气练 卯时末。 榻上的贾琮,方才缓缓睁开双眸,就见萃儿提留水壶在旁候着。 “少爷,你醒了,不再睡会吗?”萃儿面带关切的询问道。 贾琮揉了揉惺忪睡眼,言道:“不睡了,不睡了,倒是你怎么不多睡会?” 萃儿连忙摆手,神色恭敬说道:“哪有主子起了,丫鬟还在睡的道理,让我来伺候您穿衣洗漱。” 贾琮微微颔首,便从榻上起了身,方便萃儿穿衣。 或许是昨晚没睡好,亦或者今个早起。 萃儿此时只觉大脑被困意占据,不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很快便发觉出不妥之处,连忙低头用手捂住唇瓣。 贾琮望着那个掩着嘴打着哈欠的萃儿,宛如一只慵懒的猫,不禁让人哑然失笑。 穿毕,刷牙,净面。少女就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粥,和两屉包子…… “少爷,这是人参粟米粥,这是蟹黄包和素包……少爷应该会喜欢吃,我就都拿了些。” 自然又被贾琮强拉硬拽的上了桌,一起吃着。 萃儿只能低头小声咀嚼,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怕让少爷听到有所不喜。 贾琮吃完,便又来到那个黑疙瘩前,做着机械般的运动。 今个比昨个,进度颇丰,看来这草履虫系统还是有些靠谱。 打个比喻,原来右手算一个鹰哥之手,左手只能算半个,现在强化过后,双手鹰哥之手。 桀桀桀。天下无敌。 贾琮移步至一个放大版的黑疙瘩前,尝试提起仍感吃力,亦自知此举有些不自量力。 手臂锻炼结束,便开始往返奔跑,双腿较昨日亦有明显进步,出汗量明显减少。 说不定练成,来个不沾凡尘,身有异香也说不准。 这时萃儿明显有了上次经验,忙跑到身侧搀扶住贾琮胳膊,回到屋内浴桶边。 随着衣裳一件件的消失,贾琮就如那一只被剥皮的小白兔般,忙钻入水中。 而正在收拾地上衣物的萃儿,却在这时好似想到什么,忙开口道:“刚才二姑娘房里的司琪姐姐来过,替二姑娘问询少爷身子如何,不过被我敷衍过去了。” 贾琮闻此,也顾不上羞臊从水里探出脑袋,开口应答着。“罢了,你去替少爷我下个请帖,我请个东道,亦是感谢姐妹们的牵挂。” 萃儿微微颔首,表示记下,便走到身后捏着肩膀。 直至良久,贾琮方才启唇。 “扶我起来吧!” 上次还有些扭捏的贾琮,这次使唤人,倒是心安理得。 …… 穿上衣物,拿起读了一半的《大学》,读了起来。 “孟献子曰:‘畜马乘,不察于鸡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一本《大学》就此读完,至于读懂了几句,就不可知了,反正全记脑袋里。 唤来萃儿把论语拿来,又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以现在的五感,已然可以一心二用。 但边摸鱼,边认真读书的快乐,谁能懂? 想了想如今处境,剧情应还没开始,秦可卿没嫁给贾蓉,黛玉宝钗也没进贾府。 湘云这妮子,倒经常到府里顽,天生的自来熟,和府里的姑娘、少爷都能顽一起来。 还有那个迎春二姐姐,好像经常被院里的嬷嬷欺负,尤其那个奶嬷嬷,经常偷迎春的首饰去赌钱吃酒。 到时候也要关心一哈,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姐,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还有那四妹妹惜春,小小一个,用现代话来说,有点自闭症前期,可不能让她走上一世的老路,出家当尼姑去。 至于三妹妹探春,贾琮目前是最放心的,有主意,胆子也不弱。 定了定心神,重新投入到书中,书页也被翻了大半。 随手合页放下,看了看院墙外的远方,又做起了眼保健操。 这时代近视可不太好,难不成随身带个叆叇。 萃儿看着面前举止怪异的少爷,又看了看外面日头,推测大概巳时。 也没出言打断贾琮的举止,而是轻手轻脚退出屋外,去厨房拿所需饭菜。 没一会功夫,便抱着食盒跑了回来。 早已做完眼保健操的贾琮,正准备唤萃儿取些饭菜,却没寻见人。 刚想起身去找,却见人已然回来,手里也抱着食盒。 心里也猜出这丫头,应该是趁着刚刚的功夫,去了厨房。 看着这满脸笑容的萃儿,心思又不由飞远。 我看别的红楼文,不是厨房各种刁难丫鬟嘛,怎么没人欺负萃儿。 不一会又释然,有道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会哭的孩子看都没得看。 二姐姐那边是有个奶嬷嬷作威作福,下人们照葫芦画瓢罢了。 且知道迎春性子弱,不喜告状的主。 而贾琮不是,奶嬷嬷坟头草也不知长了多高,现如今院里只有这么一个丫鬟。 且贾琮的性格,别院下人也不知道,故而无人敢欺。 心思回转过来,萃儿早已开始介绍着,今天拿的什么菜。 “蒸鲜鱼,炙羊串,胡椒醋鲜虾……” 第6章 屋训宝玉望理知 今个是请大家东道的日子,萃儿早早的就在院门候着,生怕怠慢这些主子。 探春身边跟着湘云,后面跟着侍书和翠缕两个小丫鬟。 “三姑娘,湘云姑娘快快屋里请,”萃儿说完,便招呼着众女往里走。 探春看这架势,不由打趣道:“萃儿你怎么在这候着,都是自家人,难不成怕我等走错路不成?” 湘云也在一旁看着探春姐姐打趣萃儿,颇觉得有趣,也跟着偷笑。 萃儿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的,伊始少爷准备自己来迎接各位。 但是我担心少爷身子骨,遂自愿来迎接迎接,故在此候着怕怠慢各位姑娘的”。 “呦,还是个会心疼人的了?不错不错!等会就跟琮三哥说说,让他早点把你收进房里。”探春又俏皮的开口逗弄着。 旁边的几女,早已花枝乱颤的笑了起来。 听着那嬉闹声,萃儿早已将头垂下。 但是脸上粉红早已从脸颊攀到了脖子,去到那衣物看不见的地方。 “三姑娘,可别打趣我了,快往里屋去”。 湘云早就想听故事了,可不想一直在这耗着,忙开口解围道:“别说了,快带路吧,我想闪哥哥了。” 众人这才作罢,其实都知道路,上次还来探过病。 但这次派人来接,肯定要按接的规矩来。 步入院里,那几个练功石,还是一下就吸引了众女的目光。 史湘云是直性子,可忍不住,连忙扒着萃儿身边问着:“闪哥哥是在练功,是准备上战场吗?可不可以带着我啊?” 不禁又开始幻想起穿着盔甲的模样,花木兰也行,穆桂英也行啊,不自觉露出一股子痴笑。 众女:…… 萃儿只能打断幻想,开口道:“湘云姑娘,你还是等会问我家少爷吧,我可应不了你。” 外面的声音贾琮自然是听的真切,但也没起身。 因手中的《中庸》快要看完,自然不想半途而废。 众女嬉笑打闹着进入屋内,却见书房正在安静看书的少年,唯能纷纷噤声。 连最爱嬉闹的湘云也停了手,收了声。 看着眼前这个眉如墨画,目若朗星,身姿坚挺如松,脸颊还是有些凹陷的闪哥哥。 湘云一时也痴了眼,迷了神。 虽然这几天饮食正常,但有句话说的好,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墩只能慢慢来。 萃儿在珠帘外,招呼着这些姑娘小姐。 自然也将迎春和惜春迎了进来,后面跟着各自的丫鬟司琪和入画。 宝玉也带着花袭人走进了书房,看着贾琮正读着四书,就压抑不住火气想上前说教一番。 但被探春拉住,不由扭着头生着闷气。 毕竟在宝玉的眼里,那些读四书五经的人都是为了当那劳什子的官,国贼禄蠹尔。 以前那个,和自己一起看杂书的少年变了,也喜欢上了那劳什子的仕途经济。 哼。 嘭。气的狠狠的拍了拍桌子。 这番动作也让一旁的众女瞧见,只是倒不像生气,活像一头老牛,喘着粗气。 还有那拍桌子,声音虽响,然桌子一丝痕迹也没有,反而捂住手掌在那喊疼。 也不由让众女轻视,但却没显露于脸,毕竟也知道这是老太太最喜欢的孙儿,可不想触霉头。 而贾琮此时,一边看着手中的《中庸》,一边神游太虚,自然是注意不到一帘之隔的宝玉。 一般像这种局,宝玉估计就算没请帖也会来,但贾琮礼节还是要做到,也托人送了去,可不能落人话柄。 原着中几乎所有女人都围在贾宝玉身边转,而他也是哪里女人多往哪里钻,谁让这院子现在这么多莺莺燕燕呢。 只是不知道这辈子,这货还有几个能在他身边转悠的? “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中庸》读毕,放下书本。 轻抿茶盏中的茶水,又轻轻吐出茶叶,近日已阅完四书,纵有五感之强,亦颇觉有些疲惫。 贾琮这才徐徐抬起头,睁开双眸,审视着四周。 却惊觉有十双眼睛凝视着,多数人皆面带浅笑,然那唯一的少年却是满脸愤恨。 宝玉也顾不上探春的劝阻,跑到近前,开口质问道: “琮三弟,你是开始要准备科举了吗?,你以前不是和我一样讨厌仕途经济的吗?如今你要去做那国贼禄蠹吗?” 贾琮也被宝玉连环三问,问的一脸懵逼,措了措辞朗声应答道。 “其一:我是准备科举,但也不全是,有战争我也会去的,不论是文科出仕还是战场为兵亦或为将” “其二:我以前确实讨厌仕途经济不假,养病期间,想了许久。实在不想看贾家败落,这府里你看见的看不见腌臜、下作事又何其多着呢。” “还有你舅舅王子腾,虽现在官居一品,京营节度使。但也不是我们贾家之人,只怪当时家里没一个有本事的,只好把京营节度使让给你舅舅。 宝二哥跟你说句掏心窝子里的话,爹有妈有不如自己有。” “一个没有军权和政权的贾家,在天子面前你觉得是什么,让我来告诉你,羔羊罢了,能让天子内帑富裕的肥羔羊罢了” “如今留面没有对我等下手,现不过看在太上皇的余荫下,也在等我们自己露破绽,今天这里没有外人,我就大胆点说,太上皇不在呢?你是觉得当今皇帝的刀不利否?” “其三:你说的国贼禄蠹,可是那种只拿朝廷银子,而不办事的官员。我也很难会免俗,我可能也会贪,但是我就算当个县太爷也会把治下百姓照顾的好好的,养的白白胖胖,莫让他人欺了去。” 贾琮面色凝重,言辞恳切地说完,顿感喉咙干涩。 忙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那微凉的茶水,不禁眉头微皱。 萃儿见状赶忙添上热水,又快步绕了一圈,将众人的茶水都加满。 贾宝玉好几次想张嘴反驳贾琮的言语,话到嘴边又咽下了,像吃了坨大的。 而众女表情各异。 有满眼小星星的湘云,有满眼欣喜的探春,还有面无多少表情的迎春惜春。 但是贾琮看出了点别的,迎春确实是表情无太多喜乐。 惜春则是很想融入大家,却又怕融不进去,有点伤春悲秋,怕大家不喜欢自己罢了。 这时的惜春才九岁,贾琮自然没有那兄大避妹,父大避女的思想。 毕竟都是十来岁的年纪,在古代也要十五六才成亲,定亲也要十三四。 伸出手,示意将手交予自己,小惜春亦察觉到那些投来的目光,却仍执拗地伸出手。 将小惜春拉至八仙桌旁,抽出身体左侧的椅子,示意其坐下,只为待会儿给她夹菜时更为便利。 看她样子太娇小,简直像个手办,也不由让贾琮心疼了许久。 没办法,父爱泛滥罢了。 即便贾琮自己本身也瘦,但人只能看见别人,看不到自己。 总不能随身带个镜子,没事照一照,看看自己的可怜样,让别人照顾照顾自己吧。 贾琮可干不出这事,遂理所当然的开始照顾幼小。 而且知道这次人较多,特意把两张榫卯黑红大漆八仙桌和在一起,又多了丝热闹。 亦花费了贾琮大量银钱,足有八两之多,命厨娘多做几道拿手好菜,尤以新菜为佳,此次自然也备好了酒。 当然,亦为这些随侍主子的丫鬟另设一桌,席面上的食物自是与主桌有所不同。。 席上,姐妹们嬉笑,宝玉也只是偶尔应两声。 可能一直在组织措辞,想着怎么好好反驳贾琮刚才的言语。 而贾琮这边见宝玉不找麻烦,也乐个清净。 只是左手边的惜春可苦了,碗里的菜高高的,犹如一座小山。 惜春偷瞄了一眼正不断给自己夹菜的三哥哥,目光沉静,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心中暗自思忖:“这三哥哥并无戏弄自己之意,倒是个好的。”遂又低头专注地吃起面前的小山。 右手边坐着湘云妹子,也被投喂了,谁会不喜欢那个跟在后面喊“闪哥哥”的妹子呢。 但这妹子脑子没这么多弯弯绕绕,一边夹菜就吃,一边和众人嬉笑。 贾琮很害怕,这妹子会不会笑喷到菜上,到时候是吃呢,还是吃呢。 当然探春和迎春的投喂也不能少,至于宝玉嘛,随缘吧。 每当有好吃的菜时,贾琮就起身绕场一圈,给众女都夹了些。 桌子大的烦恼,总有想吃夹不着,绕一圈正好给探春迎春也投喂了不少。 宝玉这货也不要脸的伸出筷子,贾琮能怎么办,只好也给其一筷子,随即快步往下一个人身边走去。 第7章 少女心事难解忧 今个都在贾琮院里高乐的消息,自然传到贾母耳中,包括贾琮屋内训宝玉的话,也一字不落的听见。 在贾府这么多年,可以说贾家所有的家生奴才,都要听令于贾母。 不听只会有一个下场,收拾东西去庄子度过残生。 该不会有人以为,一个当这么多年主母之人,手里没一点手段吧。 贾母缓缓闭上满是皱纹双眸,陷入了沉思中。 直到良久,方才缓缓睁开那外人以为慈祥的双眸,沉声询问道:“那猴儿院里现在是不是只有一个丫鬟?是几等丫鬟来着?” “回老太太,是的,琮三爷院里只有一个三等丫鬟,名唤萃儿的。”鸳鸯面色恭敬应答道。 贾母又思索了片刻,狠了狠心道:“你去让茜雪和晴雯去他院里去服侍,一个三等丫鬟伺候,怎么能伺候妥帖?。” “月钱二两涨到三两,让他多买点笔墨。 “但庶子也敢训嫡子,反了,吃了熊心豹子胆,罚他禁足一个月。” “那些赏赐你也跟他说清楚,只是嘉奖他最近用功读书、习武罢了。 罚则是罚他没有规矩,嫡庶不分。” “下去吧,等他们高乐结束,你再去” 鸳鸯小声应是,便屈身退了出去。 贾母又将苍老双眸闭上,不知是假寐思考着,还是已然睡着。 ……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高音亦有曲终散。 贾琮把众女送到院子口,史湘云明显是喝高了。 贾琮看向那最让自个放心之人,启唇叮嘱了番:“三妹妹,哥哥知道你是心细的,照顾好湘云妹妹。” 探春连忙轻点其首应下。 又打量了众人,走到惜春面前。 揉了揉惜春的空气刘海,说道:“宁国府那边如果没人陪你玩,就到这荣国府这边来玩。 当然你来看看哥哥,我也会很开心。”说完伸出了小拇指,期待和少女来个拉钩上吊呢。 “幼稚。”惜春冷冷的说完,还是伸出了小拇指。 结束后又走到迎春身边,小声的说:“姐姐,我知你性子,不喜和他人争。但我只求姐姐一件事,我的姐姐不能让他人欺了去,你可记住了。” 迎春这次不像席前那样敷衍应答,而是思考片刻,再郑重的点了点头。 最后方才走到宝玉面前,拍了拍肩膀,顺便和他比了比身高。 桀桀桀 下次令宝玉仰头看向自己,想必也是一种折辱吧,贾琮心中这般思忖。 众女皆挥手作别,除宝玉及丫鬟外,皆头也不回地离去,余者尚算有礼。 回到屋里又拿着本《周易》开始读,脑袋另一半又开始想些别的去。 比如刚才的事让王夫人知道,应该会想整死自己,自己个庶子竟敢教训嫡子。 还比如那个王子腾不是贾家中人,估计也会激怒她,在王夫人眼里肯定觉得王子腾是自己兄弟,肯定会帮衬贾府的。 但是大厦将倾,只会有聪明人,为了钱把外表打扮的油光锃亮。可没有傻子,给它加固地基的。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大部分人,都只愿当个旁观者。贾琮则就想当个傻子,否则到时候来个抄家夷三族,也正好身在其中。 快点变强,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贾琮小声问询着:“萃儿,你最近烧水辛苦,可能还要接着麻烦你,我准备一日两练,终究还是自己太弱。” “少爷可不弱,少爷年岁这般小,就可以抱起国公爷日常锻炼的练功石很厉害的。 还有少爷是要一天洗两次澡嘛,我可以的,热水包在我身上!” 咚咚咚…… 未几,一丫鬟装扮者现于贾琮眼前。其身若柳,肩削如刀,面若鹅蛋,鼻梁高耸,腮上略有雀斑,贾琮心下已知来者何人。 仍趋前,以清亮之目凝视眼前少女,沉声道:“鸳鸯姐姐,不知老祖宗有什么吩咐?” 鸳鸯看着少年有点惊奇,既然能猜出此行自个目的,且清澈眼神里也没瞧见其他杂质。 须臾,复又恢复平静,缓声道:“老太太见你用心向学,且院中仅一三等丫鬟侍奉,恐有不周。 遂调派两名训练有素的二等丫鬟前来,供你差遣。 你月钱亦自二两增至三两,可多购些笔墨。” “还有一件事,老太太让你注意嫡庶有别,罚禁闭一个月,不可出这个院儿。” 贾琮看这架势真想跪下接旨,心里感叹着,这贾府也像个小朝廷。 贾母像那垂帘听政的老佛爷,贾政贾赦像顾命大臣,而那宝玉像那小皇帝般。 抛开这些乱七八糟,贾琮忙上前接旨。 呸呸呸。 谢老佛爷。 呸呸呸 “鸳鸯姐姐,还劳烦你替我谢谢老祖宗体恤,老祖宗的训诫我也应下了,一月内定不出此院。” 至于为什么不喊奶奶,不知道,反正跟着宝玉喊准没错。 鸳鸯不由又打量了眼前的少年,露出一丝欣赏的神色,可能感觉自己失态忙说道,“琮三爷我走了,还得回去给老太太复命,那两个丫鬟还在闹脾气,估计明个才能送来”。 说完便徐步退出小院,连贾琮想让萃儿去送送,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二人相视,都是一阵苦笑。 萃儿苦笑,是怕那两丫鬟是来抢给少爷洗澡的。 贾琮则苦笑那两丫鬟,应该是来盯自己的。 看着面前无精打采的萃儿,不由给她鼓鼓气。 “明个的事明天再想,今个的事今个要做。我要锻炼,给我烧水去。” 萃儿一听,精神恢复了不少,起码脸色红润了些许。 贾琮则来到了老国公锻炼腰力的练功石旁,开启了日常愚公移山。 抱着石头走了一遍往返跑。知道已是极限,就去练习指力和握力。 练习握力的石头挺有趣,下面是个不规则圆柱体,上方被开了一圈槽,五根手指抓住那个凸起提放就行。 贾琮试了试,不知是方法不对,还是力气不够,始终感觉找不到发力点。 如此反复,不断拿起练功石,直至手指无力。 无奈只得开始跑步,然而身体已然感觉轻装跑步难以达到锻炼之目的,亦知晓需另寻他法。 当然也有办法,那便是打听打听荣国公盔甲多重,自己花银子买些生铁回来负重跑。 虽说此刻东西尚未送达,可这锻炼也着实将贾琮折磨几近虚脱,已然瘫倒在地。 萃儿烧完水便前来查看锻炼状况,见少爷躺在地上,赶忙奔上前去。 扶进了屋里,沐浴还是要沐浴的,一头钻进水里洗净汗水。 又躺回到榻上看了会《周易》,主要困的时候看书更为助眠,没一会就传来轻若蚊蝇鼾声。 第8章 晴雯茜雪进院来 咚咚咚。 “萃儿,应该是昨个老祖宗安排的丫鬟来了,萃儿你替我去接进来。”贾琮面无表情对着萃儿吩咐道。 没一会功夫,萃儿身后就跟着两丫鬟,步入了书房珠帘外停住脚步,只等着眼前少年安排。 随着《秦誓》的读完,这本《尚书》也就此看完。 喝了口茶盏中的茶水,这才打量起眼前两个丫鬟。 左边的丫鬟,水蛇腰,削肩膀,高挑身材。 右边的丫鬟。桃腮杏脸,蛾眉皓齿,匀称身材。 用句后世的话来说,右边是那种贤妻良母类型,左边则是那种带出门嘎嘎有面那种。 也并不是右边不好看,相反很好看,只是类型使然罢了。 贾琮只是随意打量了会,便收起目光,淡然开口问道:“你们叫什么名”。 “茜雪、晴雯。”二人微微回礼,便将名字一一告知。 贾琮又陷入思索,这茜雪和晴雯不是应该往宝玉房里送吗?怎么送自己这来了。 眉头皱了皱,随后又释然,猜出大概这老祖宗的意思,应该是听进了训宝玉的话, 也觉得府里积病已久,但自己又力不从心,应希望如有所成,帮衬着点贾府和宝玉罢了。 而且颇有意思的是,依稀记得看过科普视频,这两丫鬟后面都是被赶出宝玉屋的。 茜雪是因为奶嬷嬷偷喝了宝玉的枫露茶,宝玉以为是茜雪给那个奶嬷嬷喝的,一气之下把茜雪撵走的,但真相却是那个奶嬷嬷偷喝的。 晴雯嘛,正因为耿直而得罪了人,因一个绣春囊,被王善宝家的诬陷成狐狸精,就会勾搭宝玉。王夫人最讨厌那样貌好的,认定是晴雯绣的绣春囊,王夫人故而赶出贾府。 (绣春囊就是一幅春宫图,而晴雯又擅长刺绣) 抛开其他杂想,淡然开口对着眼前两个丫鬟说道:“我这自然是比不上老祖宗院里的吃穿用度,但是同样的我这规矩也没这么多。如果你们实在不想呆这院子,等我禁闭期满,我去求老祖宗个恩典,你们亦可回去。” 两女连忙摆手拒绝道:“琮三爷,我们不回去,也回去不了,回去估计也是被打发到庄子的命。” 说完就哭成一团,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晴雯是抬着头哭,茜雪则是垂首掩面哭。 贾琮一阵头大,原本就不会哄姑娘,一个萃儿就难顶,又来两少奶奶。 萃儿见自家少爷无所适从的模样,也适时的出面解围道:“两位姐姐,我家少爷是个好的,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你们给少爷端茶、倒水、补衣,就行,剩下都交给我。” 潜台词就是,洗澡还是要萃儿我来帮少爷洗。 晴雯和茜雪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小九九,忙回礼感谢萃儿。 贾琮则看着萃儿,露出一个感谢解围的微笑,他也确实拿哭的女孩子没办法。 就这样院里的丫鬟也就从一个变成了三个,还是三个随时会哭的病娇。 原本空旷的耳房,也变的热闹起来,萃儿也在一旁帮她们整理床榻收拾行李。 话说来到这世界,贾琮都没出去转转呢,顶多上次出院送了送众姐妹。 一开始在养病,现在又被关禁闭,贾琮也打定了主意,禁闭一结束先好好逛逛这神京城。 当然不能出院也有不出门的好处,专心提升,气力和学问。 …… 又开始折磨肉身计划,指力,也从一开始十下,到现在的三十来下,次握力,后腰力。 结束后又开始折返跑,二十来圈,只有一丝汗,四十圈,蝴蝶振翅开始了。 后面则是有三双,或大或小的眼睛在盯着,见到贾琮颤抖模样,萃儿最有经验,上前忙不迭的扶住。 茜雪和晴雯也想照葫芦画瓢,想去扶另一只胳膊,但是两个人怎么分一只胳膊呢? 自然是有人,落空了。 这个落空的人自然是那俏茜雪,但是又怎么能显的自己多余,转身走到身后扶住贾琮的腰。 前面的贾琮为之一愣,往后瞧了瞧。 左右两女,见少爷停步,也齐齐往后看。 这时茜雪才发觉到众人在盯着自个,头也垂了下去,双手也是从少爷的腰拿开。 但又怕少爷跌倒,只能拉住腰带。 前面三人也相视一眼,便笑出了声。 萃儿见此,也拿出了大姐大的气度。 虽然一点也不影响这妮子,年龄是四人中最小的。 “茜雪姐姐,你过来我这边,扶着这条胳膊。我去给少爷烧水沐浴,等会你们也在旁候着。” 片刻功夫,见茜雪还愣在原地没有动作,萃儿只能侧退一步,把茜雪拉到贾琮身侧,换了手,旋即一路小跑着烧水去了。 贾琮则一阵头大,刚适应萃儿帮洗,现在又让这两妮子看着,脸也臊红一片。 二女则将头垂下,好似地上有金锞子般。 直到坐上椅子,贾琮也没看见二女的脸颊。只能开口吩咐道:“你们也去帮帮萃儿吧,她烧水提水也怪辛苦的。” 两女闻此,忙忙回礼,快步溜了出去。 椅子上的少年不由一阵头大,等会要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估计尿都尿不出来一滴。 “罢…罢…罢…,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 三个小丫头烧水打水,也比一个人快了些许,谁他喵说的三个和尚打水没水喝的? 晴雯茜雪在离桶两步外候着,她们已经打定了商量,等会脱衣的时候就把眼睛闭上。 而萃儿也就开始脱衣,一切很顺利。 “哎呦” 两女还以为有事,是否是少爷摔了什么的……。 忙不迭的睁开眼,看了一眼吓一跳,又给闭上。 也比刚才闭的更紧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遇到了什么邪祟。 贾琮可没时间管萃儿的小把戏,一头钻进水里。 ····················· 第9章 统心归前世今生 生活哪有处处是故事,人生又哪有处处是精彩的。 就这样,日复一日的看书,四书五经自然看完。 锻炼嘛,则也可以抱着练功石和生铁块一起折返跑。 却发现一件事,自己又没武功,只有蛮力,总不能战场上和对面比掰手腕吧。 只能开口唤一唤系统。“系统在吗?”“系统儿子在吗?”“儿子去哪了” “儿子唤谁呢?”系统冰冷着回应着。 贾琮可不会上其当。直接开口道:“系统小儿,爸爸我现在力气是有了,瞧瞧瞧,你不觉的我缺点什么吗?” 系统不由想翻翻白眼,但还是在怀里翻了翻,掏出本破烂小画书。 如果此时有后世那种鉴定东西系统,非要给他滴一下。 滴……废烂画本一册,售价两分钱。 系统看出贾琮那一脸的不屑,也开始为小画本自证起来。 “这本叫《破虚武笈》可以让普通人修仙,快则八十年慢则二百年,也可以成仙。” “这仙法成仙前没啥战力,且这世界就算成仙,下到凡界也会被压制实力。” “如果你要从军,我还是建议你,找找这世界的武将练练。” 看着眼前的系统幻化的人形,(看不见脸),在面前吹嘘仙法时,贾琮白眼是越翻越高,差点给自己翻岔了气。 冷声开口道:“喂喂喂,你觉得二百年,我还能留下点灰吗?” 系统听罢顿时拍了拍脑袋,想起什么,开口道:“怪我,怪我,忘记了,这地方的寿命只有这么点。但是你上次经过我的强化,活个一百二十岁,应该不成问题……。” 贾琮又忍不住打断道:“喂喂喂,你没感情,我可是有感情的,而且我一个人独活有啥意思?” 系统只是点了点头,便开口回应道:“那你有几个想带到天上去的,给我个数。” 听完,贾琮便在一旁舔着脸,开始默数那些金钗。至于是否有缘,他自是认为有缘的。 但没遇到,对方已然成婚,他定然不会将那幸福美满的人,牵扯进来。 当指头不够数时,只能面带哀求道:“系统哥哥,可否给予我一百个名额?这些年来,我备尝艰辛,只是想弥补书中的遗憾,绝不能带着遗憾离开,你说对吧!。” 系统一阵寒颤,忍不住开口道:“喂喂喂,就这点追求是吧,早晚死在女人肚皮上。”一边从怀里拿出一个罐子。 “你把你想带上天的人,一人一粒,等你飞升,他们也会一同飞升。这就是所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说完就把罐子递给出去。 贾琮接过来看着里面密密麻麻数百个丸子后,这才颇为满意的微微颔首。 “还有那个最快八十年的,我要加快啊,八十年我能等的起,但可爱的姑娘可等不起。”贾琮又不放心的开口追问道。 “没事,赐你洗髓丹,但是切记不可嚼。”随后就从他那如哆啦的怀里,掏出一枚鹅蛋大小丹药。 “喂喂喂,这药丸多久成仙啊,今天能成仙吗……?” “哪有这么快,这个最快也要三十年的苦修。你就别做这种今天吃药,明天飞升的白日梦了。”系统不由气急道。 贾琮讥笑着开口道:“菜就多练,隔壁都快在红楼造原子弹,你还在为了一个‘小小小’的仙位在折腾宿主。” “你我,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的吧? 我混的好,你不是也能在系统圈有面子吗? 我过得不好,你能在系统圈抬起头了嘛。” “对,抬不起头,又自说自话的,把系统要回答的话,自己给接了。” 系统也被贾琮说得低下羞愧的头,随后又从怀里,把宝贝如连珠炮倒在地上,喊道:“你来挑挑,我没搞懂的现在不能给你,搞懂了再给你。” 贾琮看着那些破烂,也知道没什么好货,估计和西红柿一样,垃圾堆里寻宝藏。只随手拿了本《国医精通》和一枚戒指。 国医精通很好理解,红楼这本书中可是有好几个人生病,那个吃人参养荣丸的林妹妹,吃冷香丸的宝姐姐。还有林妹妹的父亲,应该也很需要。 贾琮很纠结,救了林父,这样林妹妹还会不会入神京。 …… 戒指嘛,看过系统文小说的,懂得都懂。就算没那白头发老爷爷,也能当储物空间。有的甚至是一方洞天,简直就是杀人越货的指定法宝。 贾琮现在也算看出来,系统这会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当自己儿子,不由露出满意的微笑。 也知自个的pua系统大作战,大获成功。 “对了,跟你打听个事,为啥我穿越成贾琮,怎么不给我穿越贾宝玉,起点高高的,做事顺顺的。” 系统则露出一副,你难道不知道的样子吗? 更是把贾琮搞的有些懵,呵斥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系统这才如竹筒倒豆子般,将缘故跟贾琮解释的一清二楚。 原来这个贾琮就是自己上一世,如若不是穿越,这贾琮也在那场病死了。 贾琮等于贾琮,大概就是这意思。 平行宇宙论……罢了,等于变相给自己续命,偷笑就完事了。 至于这一世的便宜老妈也打听了,一句不知道,也给贾琮打断了回家继承小目标的计划。 这么看来那个推婴儿车的人妻,还是自己福星。 系统看着面带思索状的贾琮,只能小声开口道:“主人,我把琴棋书画传你吧,上次着急给忘了。” 贾琮差点给气笑,真想啐骂几句,怎么能将这么重要之事给忘了。 但最终还是没张开嘴,只是怕对其pua不彻底,将那些东西全部收回。 第10章 村口情报村尾晓 此时天色微亮,好在贾琮和系统的沟通一直是元神交流,就算让人瞧了去,也只会以为在发呆。 左手自然摸到右手小指戒指,像扳指般转动起来。 …… 天彻底大亮,贾琮也收起探寻戒指秘密心思。 只想去洗个澡,洗髓丹把身体里的脏东西排了出来,不洗怎么能行呢。 且不能让那些小丫鬟知道! 随后开口唤道:“萃儿、晴雯、茜雪,烧水,少爷我要沐浴。 众女听到后,远远的应了一声,纷纷忙碌了起来,最近茜雪、晴雯也是大起胆子,竟敢偷瞄。 水很快就被放好,众女准备来服侍,却被贾琮全赶了出去。 萃儿则站在门前,小声的抽泣着。 而贾琮只能在旁装作没看见、没听见。 萃儿哭声也大了几分。 好像这样,少爷听见就会回心转意般。 晴雯、茜雪也在这种低气压中有些闷闷不乐,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 贾琮也自然不会因为舍不得,而放众女进来。 总不能让她们看见如此奇异场景吧,难不成解释自己是神仙,众女估计又要吵吵带她们飞,当然这只是贾琮的臆想罢了。 栓上门,脱下衣物一头钻进水里,开始清洗身体排出的腌臜。 清水也变的浑浊发黑,要让他人瞧见,还以为从出生到现在从未洗过澡。 话说两头,三女在屋外候着,除了萃儿还在那抽泣。 另外两女,则低着头,低声聊着什么。 晴雯面露狡黠的分析道:“我听院里的老嬷嬷说,男人长大了就会梦见不好的东西,你们说少爷不会也是这样了吧,反而不好意思。” 茜雪也如想通般的附和道:“我觉得晴雯姐姐分析的有点道理,否则平日无事,就今日沐浴,不要伺候。确实很怪,但听姐姐一席话,也就解释的通了。” 萃儿也停住哭泣声,如是一个村头情报站在线吃瓜的小媳妇般。 将耳朵高高竖起站在吃瓜第一线,生怕听错漏一个字。 也时不时的点点头,表示认同。 见有人赞同她,晴雯则如枪里加满了子弹般,更加卖力。 …… 话题则是越跑越偏。 战火最终还是殃及池鱼的烧到萃儿身上,晴雯开口问道:“萃儿妹妹,你怎么不到少爷的侧榻睡啊,难道嬷嬷没安排你去睡吗,我见其他院里的丫鬟都是睡那的。” 萃儿听罢,螓首微低的小声开口解释道:“侧塌原是嬷嬷在那睡的,后面嬷嬷走了也就一直空着,少爷和我都小不懂这些规矩,所以也就没让我去那睡。” 晴雯和茜雪听罢,纷纷点了点头,众人又把头聚到一起商量着以后谁去陪塌睡觉。 萃儿很想去,但还是大姐大的心思开始作祟。 小大人般的开始分配起来,最后定下了,一人一天。 就这样,这三姐妹的利益联合体也就此达成,以后谁再想进这院里当丫鬟,也要过三个小丫鬟的眼。 而另外一边,贾琮也穿好了衣物,当然没有萃儿穿的那么整齐,顺便把那些沾染脏污的衣物也都丢了进去。 天天看萃儿帮忙穿衣,自然也给学会,可谓是读书百篇不会写也会编。 看着眼前发黑浑浊的水,转身到书房开始研墨,贾琮的方法也很简单,等会把墨倒进去让污水更浑点啦。 到时候就解释说不小心把墨倒进去。 而那三个小丫头嘛,信不信,自然就不由她们。 外面的事,贾琮自然是没关心,否则一定能听到少女的编排声。 合页,咔叱声,明显是缺油了。 贾琮打开了门,三女立刻止了声,纷纷屈身施礼后,便进去收拾了起来。 当三女看着黝黑的水,先是惊讶,旋即又恢复了常态。 显然都觉得晴雯分析的对,这些都只是少爷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 贾琮则为之一愣,编好的说辞却没人要听,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罢罢罢,没人问更好了,清净。” 锻炼锻炼,等会儿再出点汗,再让她们伺候就是咯。 刚才手够不到,洗不干净的地方,或许会成为永远的痛。 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被人伺候着很舒服,难怪后世有那么多人喜欢去。 今个锻炼又有了长足的进步,感觉差亿点,就可以手撕那个内裤外穿的家伙。 身上的肌肉也长了出来,胖的人练肌肉很简单,减脂就行。 但瘦子不行,要先增脂再减脂,方才会长肌肉。 现在的贾琮基本上每天都会锻炼,毕竟有句话说的好。 “肌肉永远不会长在软蛋身上。” 同理贾琮也不想当软蛋,在摆脱这些乱七八糟的标签。 到时不经意的露出八块腹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哪个女人能拒绝八块腹肌,人帅活好的男人。 就算只是一夜春宵,也会有人趋之若鹜。 一个瘦如竹竿的人,和一个身如劲松的人,正常人当然是先看劲松啦。 当然肯定也有人去看“竹竿”,也只是猎奇或可怜罢了,怕他死在自己面前。 而贾琮是会去要那可怜的人嘛?显然不会,他只是想当那个,能让贾家疯狂愿意下注的人罢了。 锻炼…… …… 又是一身汗,众女烧水的烧水,搀扶的搀扶,已然比第一次手忙脚乱的有章法了许多。 这套班底,也如车辙般的有序。 …… 第11章 院里嬉戏众皆乐 时光如沙,一握即散。 禁闭时间也如握不住的沙般,偷偷溜走了的三分之一。 并没有贾琮想的那么难熬,可能是被三个小丫鬟嬉戏打闹,冲淡了点别的情绪。 最近这三个妮子轮休睡侧塌,戒指都没时间看。 很怕滴血认主后,直接来个原地消失,到时候再给十张嘴也说不清。 暖阳轻抚大地,而东风也吹进西府院,惜春带着丫鬟如画来了。 互相见礼,问安。 小丫鬟们自然被两主子打发去玩,惜春则是走到贾琮面前。 几欲开口,但始终差那临门一脚,反而将脸憋的通红。 贾琮自然也察觉到这妮子的怪异,上前伸出右手做梳子状,拨了拨惜春的空气刘海,略带生气的开口道:“有话也不说,妹妹长大了,有小心思了,也和哥哥疏远了。” 说完就捂着眼,至于为什么捂着眼,当然是因为贾琮挤不出眼泪啦。 早知道多看看《演员的自我修养》和《唐氏表演法则》,说不定真能给他挤两滴泪出来。 惜春见状从袖口拿出手帕,向前递了出去,贾琮理所当然借下。 凭本事要的自然也没还的道理。 贾琮还是在那卖力表演。 但惜春的随意一瞥,还是瞧见三哥哥嘴脸的笑,蹙着眉开口娇嗔道:“三哥哥,可莫打趣我,我可要恼的。” 贾琮知道自己演砸了,估计是让这妮子瞧出来点什么,女人的警觉性又是何其之高。 我就说我没学过表演,非要我演好莱坞男主角,你看,砸了吧。 连忙陪笑道:“哪能呢,只是看三妹妹整天撅着嘴,想让妹妹开心点罢了,快来,快来,我还给你备了礼物呢。”说完,就把手伸博古架下的柜子里翻找着什么,后攥在手心。 惜春一直跟在身后,贾琮身体挡着,自然没看见是什么东西。 贾琮一步回头到了惜春面前,小声的开口道: “乖,将手给我顺道把眼睛闭上,给你个宝贝。三哥哥早给你备好,你也不来,我又出不去。” 惜春听完贾琮的解释,明显也十分受用着闭上双眸,伸出手接着。 “铛铛铛” 一只用兰叶编的小金鱼,落在惜春手里。 惜春怔怔看着面前这个小胖鱼,面无一丝表情,也没张嘴。 贾琮就这样静静看着,没有一点表情的小丫头,心里却想着。 坏了,难道她不喜欢,拍马屁拍到马蹄上去了? 我容易嘛,大不了下次给她编个小船。 东府正好有条河,到时候让她跟着小船一起跑跑,心里的烦心事也会淡忘些许。 旋即又想到,让这小妮子去水边,掉水里可怎么办…… 看着面前有点失落的三哥哥,惜春又开始自责起来,明明很喜欢这小鱼,却没勇气说出口,自己真弱欸,又给自己打打气。 脸上通红,但却鼓足了勇气,开口道:“谢谢三哥哥,我很喜欢,她有名字嘛?” 贾琮自然是搞不懂,这些小姑娘喜欢到处取名的心理,但还是准备赐它个名字。 突然好像想起什么,曹公不是喜欢取名阴阳别人嘛。 于是贾琮笑着开口道:“它叫吥妮,你等它干燥了,可以拿它当个书签。当然名字不喜欢,你也可以自己给它取名。” 至于名字的意思嘛,自然是不想惜春当尼姑啦,吥妮等于不当尼姑,这些话自然不能跟惜春说啦。 “吥妮”········。”惜春默默的念了几遍,好像知道了什么。 估计有人跟这三哥哥说了,自己天天在屋里念佛经,怕自己当姑子吧。 还是嗫嚅着开口道:“吥妮,很好听,我很喜欢。” 贾琮听没有驳回自己署名权后,也开心的笑了起来,生怕给它取个“当姑”啥的。 “四妹妹,你今天应该有别的事吧,刚进来就看你有话要说的样子,说吧!” 惜春只能如实道来········。 其实还真是贾琮误会,惜春只是最近在东府抄经。 刚到西府来玩,就听见三哥哥被关禁闭,就想过来安慰安慰,但又说不出口。 至于探春迎春则是被警告,最近不能找贾琮罢了,惜春是宁国府的自然影响不到。 “听说四妹妹你喜欢画画,平时画什么呢,下次带来给哥哥我开开眼可好,还有喜欢什么书也带给哥哥看看。” 贾琮这么做,显然是想看看这妮子平时看什么书,有没有看经书啥的,好给没收。 惜春点了点头,两个小辫子,也连带着步摇开始随着摆动。 贾琮又开始了撸头发,但是也怕把人撸秃,只能轻柔将那一缕凌乱发丝捋顺。 惜春则是像一只布偶猫般,任由少年施为。 看着眼前这懂事的少女,真怕会“喵”叫一声,贾琮赶忙将手从少女的头上拿开。 二人一同来到屋外,此时一群小丫鬟正在追逐嬉戏,自然而然的也融入其中。 当然会夹带点后世的游戏私货,踩砖头,你画我猜,两人三足自然也整上了…… 红楼大院子的戏,也画风突变,变成了红楼公司大团建。 众女见这些新奇的游戏,自然也是玩的不亦乐乎。 连不爱笑的惜春,也笑了几次,但也很快收敛了起来。 好像笑都对不起她长的那张厌世脸一样。 如果此时有相机,真想把众女的微笑拍下来,留以后欣赏。 夕阳西下。 众人皆满身是汗,嘴也快要笑抽筋了。 惜春起身回礼准备告辞,贾琮很想留饭,但也被出言拒绝。 于是走到入画身边小声叮嘱了几句,方才让晴雯茜雪送到廊道才做罢。 小院又恢复了静谧,好像刚才嬉笑声,不是从这院子发出来的。 萃儿也拿来食盒,遂净手吃饭净手漱口。 贾琮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口道:“等会泡个澡,还有你们仨也一样。” 三女皆微微垂首,酡红的脸还是出卖了她们。 贾琮见状也猜出应该是产生误会,忙开口解释道:“下午你们跑一身汗,不泡个澡是要着凉的。” 众女听完解释才纷纷点头,随后把头低的更甚,好像是为了刚才误会少爷而羞愧。 另一头,宁国府惜春院里,惜春正坐在椅子上,打量着眼前的丫鬟,故而开口问道:“刚才三哥哥交代你什么,怎么回来你就一直低着头啊,快说。” 入画微微抬头,嗫嚅开口解释道:“琮三爷,不知羞,让姑娘和我洗澡”。 …… 第12章 禁闭杂事欢乐多 躺在床上,吩咐了让众女全去泡澡。 倒正好有时间研究戒指,绣花针戳破了手指,挤了一滴血到上面。 心里想着“进”。 顿时场景发生变化,面前有条河,河里游着鹅。 丝米嘛塞,串台了,面前有一条河,从漆黑的地方来,通往漆黑的另一边。河边有一亩田,一亩外却是一片漆黑。 随意看了看,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便退出戒指空间。 这个空间可是个好东西,刚才不是魂穿,而是本体进去。 这样别人要杀自个,不是可以在他面前表演人体消失术嘛。 且不能在院子里施展,只能等众人睡着后再进去。 还有那个田,啧啧啧,应该也是那种熟的特别快的,只是不知道一年能熟几回。 到时候先种它点人参拿去卖,赚它个第一桶金。 贾琮因为兴奋失眠,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脸上依旧表现出亢奋神情。 咯吱一声开门声从门口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走进了屋。 轻手轻脚走到近前,拉开了床帘一角,却和里面的贾琮来了个四目相对。 而帘外之人正是晴雯,今个是其睡陪塌,见少爷还没睡,不由着急的开口问询道:“少爷哪里不舒服吗,可是刚刚冻了身子。要不我去求老太太个恩典,让太医来瞧瞧。” 贾琮看着着急的晴雯,不由安慰道:“没事,只是在想些事没睡着罢了,还有你怎么头发没擦干就进来了。” 说完就起了身,边细心的擦拭着头发边叮嘱道:“下次可不能这样容易头痛的。” 少女轻轻应了声,随后绯红又爬满脸颊。 “头发干了,去睡吧,不早了。”说完贾琮就钻进了被窝,拉上了床帘。 则留下晴雯在床榻边凌乱,我是谁?我在哪里? 只能如行尸走肉般的回到了自己的陪榻,辗转反侧中睡着。 而另一边的贾琮为啥如此决绝,只是担心火气上涌,怕做出后悔事。 心里默默念着修仙功法中的口诀,企图把火压抑住。 那修仙功法梦中也可修炼,最近每天睡觉都在练,已然感觉快要入门。 也感觉到了这个功法的奇妙,睡眠时间直线缩短。 要不以后白天行侠仗义,晚上偷香窃玉,就这样胡思乱想中,心中的火也灭了干净。 一夜无话 …… 时间就像那句歌词一样,都去哪了? 禁闭时间也过了大半,中间惜春又来了两次,嬉戏玩闹了一番。 自然也看了看惜春最近看的书,其中有两本经书如此扎眼,当然就被贾琮以要看的名义给扣了下来。 原本还以为惜春会生气,但却没有,让贾琮编好的说辞也没力使。 至于为什么说“又”呢,上次洗澡的时候体验过一次罢了。 自然也把画带来给贾琮欣赏,总体来说还可以,但有些细节还是差强人意。 毕竟21世纪来的人,看了这么多幅画,提点建议咋了。 以刚才拿她经书都没生气,自然觉的指出画的问题,也应该问题不大。 结果失算了,惜春如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暴跳起来,一副你行你画,不行别哔哔的表情。 贾琮自然是惯着她求锤得锤,有了系统强化过的琴棋书画,欺负个黄毛丫头不是洒洒水随便欺负嘛。 拿起笔,开始给这幅半成品画补齐细节。 惜春也从一开始的不屑,到后面的不可置信。 一边看看画,一边看着这琮三哥。 又不敢相信般,瞪大眼睛,看了看画,又看看琮三哥。 抬头低头,做起了往复运动, 这画经过了修饰后,犹如画龙点睛,将其升华。 看着少女震惊的表情,贾琮则臭屁的开口道:“想学吗?我教你啊!” 惜春则是把这幅画卷了起来直接回去了,也不说个道道,要不要学云云。 就这样学习锻炼,四书五经也已学完,闲杂画本史记杂谈也看了不少。 身上也有把子力气,苦于没有武功也只能有把力气了。 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吩咐道:“萃儿,你去安排小厮给我买点人参种子,最近看到一本古籍上有说,有种方法可以提升气力的。。” 这些当然是贾琮想到的一种说辞罢了。 自然是准备种在空间戒指里面的,毕竟还指望它带自己发大财。 萃儿点头应下后,便退出去吩咐小厮去了。 其实还实验过活物,抓了蚂蚱进去就死了,所以也打消了带人进去的乱七八糟的想法。 平时吃的茶水,也被换成了灵河水。 毕竟系统文看这么多,门清,喝这个水皮肤越来越好,连个痘坑都没有。 还有其他功效,吃嘛嘛香延年益寿提高抵抗力啥的。 戒指也贴心提供,一键浇水、一键收菜,否则也要忙个脚不沾地。 …… 时光一复不回头,让萃儿安排人去买的人参种子,也长到七两。 毕竟七两参八两宝,相信过段时间也能长到八两,那时候才是天价。 起了两支人参,连一根须都没掉,要是让自己挖,得给它挖成几段。 那就不是卖人参,而是卖参片,把采集好的人参随意的塞进袖笼中,便出了空间。 禁闭时间也走到尽头,可以出门逛逛了。 第13章 人参七两值千金 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去给老祖宗请安,再去给那便宜爹贾赦请个安。 这个时代很注重孝道,老子打孩子天经地义,孩子打老子,想死? 老子把儿子杀了都没事,民不举官不究,因为是他们的家事,不适用官法。 走出了二门,从东角门而出,看着后面的敕造荣国府敕造宁国府不由感慨。 好不容易走一遭,肯定要做点什么,定不让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下场。 又坚定了脚步,头也不回,融进宁荣街的主街中。 直至最后走进了一家药材铺,也是这条街得最后一家,名叫安和堂。 进店就有股正宗中药味钻进了鼻内,一闻也知道这家底细,起码卖的东西是真的。 前面有几家店,进门就闻到一股假药味,想都没想便转身就走了。 这家店掌柜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 打听打听药价几何,所谓知己知彼,总不能商家卖一百两银,收货却只给一两,到时人货两讫,找谁也无用。 当然也是多方打听,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经过这段时间苦读了《史记》,也知道大概历史。 这里说大概是因史记,大都是成功的人书写的,哪有皇帝不美化自己,丑化前朝的。 就像清朝丑化朱元璋,画的那个鞋拔子脸一样,贬低别人而彰显自己得位之正。 这个时空也有一位,如老朱般的做了皇帝,国号大乾。 但儿孙一代不如一代,宠幸奸佞,不管朝政,沉迷修仙,淫乱宫闱的货全都出来了。 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故百姓揭竿而起,众皆响应,篡乾而立,定名大锦。 锦自然是希望国家繁荣昌盛之意,定都神京。 而荣国公、宁国公自然是跟着无上皇(现皇帝的爷爷)揭竿而起的那一批兄弟,立下汗马功劳才封的国公,还是一门两国公,风头一时无两。 二代贾代辈,贾代善(贾母亡夫),贾代化,降等袭爵,但贾代善估摸帮太上皇,开过疆扩过土,立了功,所以多袭了一次荣国公,所以是从贾赦这个嫡子,才开始降等袭爵,袭了个一等神威将军。不出意外贾赦的嫡子,贾琏也会袭个二等将军,而自己个庶子,自然啥也没有啦。 降等袭爵一般只能袭三代。太上皇恩旨,等于让荣国府多袭了一代。 而宁国府那边,从贾代化那就开始降等袭爵了,袭个一等将军,贾敬袭二等爵将军,但他科举进仕了,也就等于主动放弃,贾敬就是惜春的道观修仙的便宜老爹,贾珍世袭三等威烈将军。贾蓉这一代,就没了,就要自己去努力了。 总得来说这个时期很像明朝后期,又有点不像,一两参三十两银,这个价明末是卖不到,明末一两参只有二两银。 贾琮也忙向东家打听,怎么收?七两参作价几何,价格适合也就出了。 掌柜看着面前身着不凡的少年,随后开口道:“我要先见见货,如果确实是好货,再谈价。 听完掌柜的话,贾琮就从右袖笼中,取出一根人参,又从左手袖笼取出一根,随意摆在桌上。 东家看见第一眼,就知道其品质,连镇店之宝也给它比了下去,看见这等好东西让他这么随意的装着,不由想骂娘,随后又作罢。 可能这就是有素质的人吧,能把脏话憋回去。 最后定下价格两支一千八百两,一支九百两。 其实店家对外售价也就一支一千两上下,平常货收也就七百两,但这乃是尖货。 自然也想拉拢一番,交个朋友,以后再有货优先他家。 贾琮当然心知肚明,但还是点点头,表示认可下这个朋友。 几个小厮也就下去准备银钱,一千八百两大概一百六十斤左右 就这样,贾琮将银子一分为二,黑布包裹,左手拿着八十斤,右手也拿着八十斤。 在店里众人惊异的能塞一个鸡蛋的表情下,走出了大门。 店铺东家自然是提出过,把这些银子换成金子,但也被贾琮给拒绝。 无他,金子太扎眼,到时候还要换银子消费。 一路小跑,左拐右拐,走到一个巷子的犄角旮旯,瞬间消失。 自然是把银子放到空间里面,就留了二十两零花。 这两支参自然皆是,出自戒指空间。 也不是拿不出更多的人参,还有二十多株,静静躺在田里。 事事都有一个供需关系在里面,供大于求时,价值自然而然的就会一路下跌。 你见过哪个路边萝卜,能卖出高价的?。 东西当然是越稀少越贵,自然也不会断自己财路。 就这般走在宁荣街外主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东逛逛西瞧瞧。 买了几串糖葫芦和三支制作精美的银发簪,还有些秀才注释过的四书五经……花了十两才作罢回府。 走过东角门,径直的走回自己的小院。 三女就如那闻了腥的猫儿,一股脑围了上前,纷纷屈身回礼。 贾琮看着眼前的人也是一阵欢喜,如那下班回家,开门就有一群猫围上来要主人贴贴。 贾琮自然不会小气,把那些吃食和发簪分发了下去。 众女脸红亦有之,欣喜亦有之,可能还有别样情绪也说不准道不出。 贾琮则是抱着注释过的四书五经,回了书房看了起来。 三个小丫鬟也如打了鸡血般,没让茶盏空过,都死死盯着茶盏。 不是不敢的话,估计她们想把贾琮嘴撬开往里灌。 贾琮也被三女盯着,看不进了书,跟尿尿有人在旁边看着一个样,尿意全无。 不由调侃道:“你们三人,一直盯着我作甚,都去烧水,爷等会要沐浴。” 众女听后这才作罢,眼神纷纷离开茶盏,忙碌起来,烧水的烧水,打水的打水,井井有条。 见众女走后,贾琮则发起了呆,开始想着日后的打算。 至于那些银钱不是没想过放三女那里保管,虽然认为都是好的,但保不齐会透漏出去。 到时候又要编理由,想想头就疼,方才作罢。 而且自己打算考科举,应该也快回族学,原本身体弱一直没去,现在是时候去见识一下族学烂成什么样。 能救就帮一把,不能救则自己要去找先生,束修礼单也要花一笔银子。 第14章 湘云夜绣锦香囊 虽然圣人有言“子曰,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悔焉” 这话的意思就是,如果有人拿着十条咸肉找我,我从没有不去教他的。修等于干肉,束是量词,表示十。 但贾琮可不会天真以为,拿着十条咸肉就可以拜到师父。 当然是重礼开路,不收我是吧?我加钱,还不收是吧?我超级加倍。 师父:呜呜呜,他给的太多了。 当然也不能排除有那种正直的的人,少,很少,珍稀动物,而且那种人,做人做事比较迂腐。 贾琮可不想,天天之乎者也的往嘴边挂,只能随缘。 “少爷水放好了,沐浴吧。” 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萃儿发出来的。 贾琮也不做他想,径直走到近前跳进浴桶,开始放空大脑。 很快就洗好,穿上衣物,躺回床上。 刚躺上,三女就跑了上前,晴雯小声提醒道:“过两日老太太寿辰,少爷可要准备点寿礼啊,少爷你说送什么,我们去备着。” 贾琮紧闭双眸,沉凝思索着该送何物,轻拍额头,暗自懊恼自己怎如此糊涂,随意从空间田中挖出一株人参送去便可。 若有人问起,便答某次爬山意外所得,反正别人又不能撬开脑袋看看真伪,其实还有点别的目的。 睁开眼睛说道:“礼物,出门的时候已经买好了,到时给她个惊喜。” 众女当然想知道啥礼物,自然是一直追问,又是捏腿,又是捏背。 而贾琮呢,则是当着收钱不办事的主,捶背捶腿受着,就是不说。 也不是不想给众女看,但人参还在田里拿不出来,只能含糊其辞的解释道: “都别急,寿辰的时候自会见的,惊喜懂不?” 说完就不再理会,一直追问的三女。 见自家少爷咬牙就是不说,晴雯则有点生气,用涂着凤仙花染的指甲的手,用力的捏了起来。 只看见晴雯捏住少爷的痒痒肉,做要用力捏的模样。 另外二女可不敢像晴雯般这么捏少爷,也只能悻悻作罢。 床上的少年也没想到这妮子这么胆大,但还是配合着嗷嗷叫。 让众女的一丝不快也彻底消散,都笑的花枝乱颤的。 贾琮随意打发了几女出去,自己则闪身进空间,采了一支七两参后退了出来。 可不能待久,让她们瞧见,估计又是一顿刑讯逼供。 ··························· 睡觉,天亮起床,对,就这么快,就是这么僵硬。 “今个是什么风,把湘云妹妹你给吹来了?” 说话的当然是贾琮啦,说完就开始打量起眼前的少女。 今个少女上身着粉色桃花印交领短袄,下身马面裙,步摇也跟着一蹦一跳,平添了几丝俏皮。 湘云看着打趣自己的闪哥哥,回道:“哼!闪哥哥,你就会打趣我。等我想到好玩的,定要让你们也跟着乐一乐。嘻嘻。” “那你可想到好玩的了?三哥哥我啊!最近可是找到好玩的了,可惜湘云妹妹不在,可惜咯。”说完贾琮还叹了口气。 史湘云急切的问道: “闪哥哥!那是什么好玩的东儿?快与我瞧瞧。我就爱这些个新奇玩意儿。要是好玩的紧,咱一起耍耍可好?” “罢罢罢,原来我这只有好玩的才能把湘云妹子吸引来,否则请都请不来,难怪最近都没来”随即贾琮又叹了口气。 “哎呀呀,闪哥哥,我也是刚知道的,我自个也在府里关着,出不来,还要天天绣香囊荷包呢。”湘云忙解释道。 这才想到了史湘云的身世,她还在很小之时父母就亡故了。 自己则是由叔父抚养,婶婶对她并不好。 但叔父是妻管严做不了主,零花钱都是用手工来换,经常绣到三更。 还好和贾母沾着亲,是贾母的内侄孙女,故而经常到贾府小住。 哎!又是个可怜人,感叹自己和她互换,可能还不如她。 前世自己也是个孤儿,也被收养过,但不会笑,为人也木讷。 养父母觉得可能是傻子,故而又送回了孤儿院。 后面又送到一家,一开始确实很好,也不嫌弃不会笑。 直到养父母生了一个儿子后,对自己非打即骂,故而流浪。 孤儿院他是不想再回去,于是就去到处乞食,吃百家饭。 好像从记事起就没笑过,后面生活好点,想笑也笑不出来,已经面瘫……。 而湘云这种阳光自信,真真的闪着光,影响着别人,比自己这个闪哥哥,闪亮的多。 贾琮把手抚在其头上,不由产生几丝怜惜,遂开口道:“湘云妹妹,我想买几个香囊,你绣一个,我出一两银子买,可好?” 湘云惊讶的看着少年,开口道:“哈哈,闪哥哥,你这是作甚?我这香囊,只送与知心之人,闪哥哥你嘛,且看你日后表现如何咯。” 贾琮听后只能作罢,拉起湘云的手,连带着后面的翠缕也将脸羞个通红。 湘云看着面前的闪哥哥,也是恍惚之间失了神,如提线木偶般被拉到院子里。 贾琮和湘云说的好玩的,自然是上次团建的游戏,二人也在旁边学了起来,而后跃跃欲试加入其中。 朋友永远是游戏的最高配置,没有朋友再好玩的游戏也就这样。 看着奔跑的湘云,又想到了上一世的无伞可打,无瓦遮身。 但又听着那些欢声笑语,心中的烦闷也冲淡了些许。 第15章 寿辰献宝棋对弈 贾府上下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府门之外,车水马龙,宾客如云。 那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迎接着四方来客,小厮们忙碌地穿梭其中,引导着各位贵客前往正厅。 寿宴设在宽敞的荣庆堂,堂上摆满了珍馐美味,杯盘罗列,熠熠生辉。 贾母身着华服,端坐在主位上,笑容满面地接受着众人的贺拜。那一头银发在璀璨的灯光下闪烁着岁月的光芒,眼神中却依旧透着睿智与威严。 众人纷纷行礼下跪送上贺礼,贾琮自然是在后面的,等众人送的差不多方才走到近前。 贾琮也抱着木盒,走到近前,“老祖宗,生辰喜乐,古有借花献佛,别人都可以借花献佛了,那么孙儿也借这人参,献给真佛。 说完就把手中木盒打开,一颗白胖的人参,根须似缕缕丝线般复杂交织在一起,人参的头拴着一根丝制红绳,作用嘛,因为古人觉得人参很像人形,不拴着会跑,贾琮自是没这担忧,一键收上来的,绑着红绳讨个好彩头罢了。 众人纷纷如削尖脑袋般往前挤,想看看这支人参。 无他,这颗参放进贾府这高门大户中也是相当炸裂的。 双手恭敬递了上去。 鸳鸯秒懂,走到贾琮和那人生面前,打量了一眼随即双手接住。 众人都惊愕的看着眼前昂首而立的的少年,错愕他哪来的那么多钱,这支人参买怎么说也要一千两,而府里的月钱只有二两。 邢夫人面沉似水,目光冷冽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年,随后又将视线投向贾赦。心中已然生疑,暗自揣测是否是老爷将此物赠予这庶子。 王夫人也在心中记恨起眼前少年,上次宝玉受责之事,她亦有所耳闻。其后贾琮遭禁闭,报复之举亦未能如愿。 然今日其为了争得颜面,竟如此慷慨,送如此贵重之礼,使其意气风发,连宝玉之风采亦被遮蔽,新仇旧恨交织,怨恨更甚。 贾母看着面前的人参也目露惊讶,随后又释然的开口道:“琮哥儿,这么贵的人参是从何而来,可莫要做什么错事。” “回老祖宗,我前些时日为了打磨筋骨爬了一下山,在山里寻见的,孙儿不曾做伤天害理之事,还请老祖宗放心。” “那就好,我就知道琮哥儿是个好的,院里吃穿用度可有缺的?”贾母心里也明白,此举何意,无非是想得自个庇佑。 贾琮闻言,忙不迭边摆手边开口,可不能让话落地。 “不缺,不缺,孙儿还劳烦老祖宗挂心了。” “你这孩子,听闻你在读书,欲参加科举!”说完也不等少年的答复,转头对着身侧之人吩咐道:“鸳鸯,你去库房支取一千两银子给琮哥儿。” “这礼我便收下了,但这一千两就当是我这老婆子为你准备的束修,万不可推辞。” 见都说到这份上,贾琮也不好拒绝,只好点头应下。 随即又被拉到近前叙话,且屏退了左右,小声说着:“琮哥儿,我知你是个好的,前段时间把你关禁闭,你应该怨过老婆子我吧!” 贾琮连忙摇头道:“我知是老祖宗在保护孙儿,那些说给宝玉听的话,现在肯定传的阖府皆知,您不关我,自然会有人拿此做文章。” 贾母看着面前谈吐清晰,又明理的少年,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后开口询问道:“琮哥儿是个心细的,可今天还是糊涂了,送这么珍贵的参,你那些太太和姨娘可都盯着你呢,你不怕吗” 贾琮沉了一口气,随后解释道:“怕,孙儿怎么能不怕!但自个不能因怕,而不去做,孙儿不想看见宁荣二府两位国公打下的这条大船,偏航而不自知。孙儿愿意当那敲钟人,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看着面前如此决绝之人,贾母眼泪也快要流了下来,不着痕迹的擦了擦,幸好未让他人瞧见,否则又不知道怎么编排,摆摆手开口道:“罢罢罢,下去坐罢,你的那些姐姐妹妹,前段时间听说我给你关了禁闭,可是跟我恼过呢,琮哥儿你有时间也替老婆子去看看。” 贾琮闻声退下,路过宝玉身边,自然还是比了一番身高。今天的大脸玉终穿着后世人,最熟悉的那套衣服。 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用眼睛比划一下,自己现在高了其大半个头。 心里不由暗暗感慨,这大脸玉怎么不长个啊,也没有久待,就走回了自己位置,吃着桌面的珍馐。 这些东西在后世可上不了桌,但能上庭,吃皇粮。 身后的丫鬟萃儿,也比往日站的更直些,笑容也久久不见去。 宴罢,宾客终散,又听了会戏,上辈子不喜欢也不讨厌,这辈子却越听越喜欢,这好像就叫血脉觉醒,虽然还是听不懂。 戏落场曲皆散,贾琮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小院,吩咐三个小丫鬟抱着银子回屋放好,再去三春院子里寻自个。 而贾琮则跟着三春和湘云妹妹,走进了内院,三春抱厦内,院子是相通的,屋子各住各的。 三春都发出了去其屋的邀请,贾琮陷入了选择困难症,思考片刻后,选择点兵点将的方式决定去谁屋。 而这个解决选择困难症的法,也自然被众女学会。 最后才唱停在迎春头上,去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屋里坐坐,其余众女这才作罢。 原来元春的屋,后因进宫当了秀女,空了下来,也被经常到荣国府高乐的惜春,给占领了。否则惜春也是参加不了点兵点将的,难不成把大伙都引到宁国府去嘛? 迎春屋内,众人纷纷就坐,迎春屋里的小丫鬟们,忙的也叫一个不亦乐乎。 只因主子性子淡,很少参加集体活动,平时很少有人愿意来这屋里,顶多一两个过来陪姑娘下下棋。 待丫鬟招呼已毕,少年便遣散众女外出嬉戏。喜好玩乐者,自是在院中如脱缰野马般尽情玩耍,所玩之花样,亦为贾琮所创。 屋内湘云,望眼欲穿,紧盯着屋外玩耍的丫鬟。贾琮自是知晓此女亦有外出嬉戏之意,遂松开握住她的手,只能嘱咐一番莫要受伤之类。 只听见了几声 “好···好····好” 后,便闪身没影了,钻进院子里的丫鬟堆里,丝毫不见小姐性子,笑声屋内都听的真切。 贾琮只能无奈摇摇头,而后起身走到棋盘旁坐下,开口喊道:“二姐姐,陪弟弟手谈一局可好?” 第16章 棋局心乱焦如纸 迎春也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到了棋局对面,整理起尚未收拾的棋局。 棋盘之上,黑子与白子纵横交错,宛如一场无声的战争正在激烈上演。 迎春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棋盘,手中黑子迟迟未落。她的额头微微见汗。 而对面的少年,面色依旧处事不惊,好像每下一步,已经看到了未来二十步。 贾琮十分惬意,可惜没瓜子,如若有瓜子能嗑它两斤。 迎春也暗暗吃惊,这琮弟有如此水平,莫非以前藏拙不成。 自认为自己棋力不弱,毕竟她们姐妹每个人都有一项特长。 宫中的元春擅长琴艺,迎春擅长棋艺,探春精通书法之道,最小的惜春擅长绘画。 正好对应了琴棋书画,不知道这可是曹公的恶趣味,还是为了方便记忆。 “二姐姐,院子里可有碍眼的人,姐姐性子柔,弟弟可以代劳。”说完贾琮就在那看着还在思考落子的迎春。 探春和惜春则都好奇打量着,面前对弈的男女,好像有什么秘密在她们面前揭晓一样,一副吃瓜样,女孩子哪有不爱吃瓜的。 “说笑了,谁敢给我找气受?莫非是怕姐姐赢了,故而分我心不成?”迎春婉约一笑回道。 玩耍后,早早回来正在倒水的司琪则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碍于自家姑娘刚才的话,也只能作罢。 “姐姐你输了,你的心乱了,从刚才我问你事情后,否则你不会输这么快。”贾琮意味深长的说道。 迎春自然也知道,自己刚才心乱了,脑袋想叫落这里,手却不自觉的落了别处。 司琪见自家姑娘神不守舍的样,也不顾着主子的警告,走到贾琮面前,开口道出了前因后果。 和他猜的不错,那个奶嬷嬷又偷了迎春的首饰去吃酒赌钱。 但和以往不同,这次迎春出口训斥了那嬷嬷,可能是因为上次贾琮院里的饭局,故有所改变。 要是以前的迎春,肯定不会管,训斥就更不可能。 但迎春还是念及旧情,并没有把那个嬷嬷赶走。 可能是希望那个嬷嬷知错就改。 贾琮自然心知肚明,人的劣根性和狗改不了吃屎,闭眼思考着对策,所谓捉奸捉双拿贼拿赃。 遂小声吩咐着司琪:“你以后盯着点这嬷嬷,最好能拿到证据,来个人赃并获,到时候派人到外院里寻自己,我来处理。” 司琪如找到靠山般,狠狠点头。 迎春却觉得小题大做,认定那个嬷嬷不会再犯,毕竟自己都训斥过她了。 但还是太低估人的劣根性。 探春和惜春也是义愤填膺,因为她们不知道二姐姐在院里还发生过这些。 都想向老太太那里告状,让贾母把这蛀虫赶到庄子上去。 形象的展示出所谓的,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而迎春这孩子自然没奶吃啦。 贾琮拉住两情绪激动的妮子,解释了一番,两女这才作罢。 见天不早了,贾琮也是出了内院,拒绝了众女留饭的请求。 路过隔壁院落,这个院子并没有完全封死,还是能看见里面院子。只看见一个十八九岁的美丽女人。 在院子里逗弄着手里大概半岁不到的孩子,女人好像也发现了有人在看自己,抬起头看着少年。 两人四目相对。 贾琮自然看的真切。 女人却看的不真切,原来是这女人的男人死了,天天哭,视力也大不如前。 就是哭到近视了,懂了没? 一开始他可并不想和女人打招呼,只想远观一眼就走,毕竟天色已然不早。 但是女人主动走了过来,贾琮知道走不了了, 女人这个穿着打扮,其实看到第一眼的时候就猜出是谁。 正是李纨是也,贾珠的媳妇,贾政的嫡子,十四岁就成功进学,却因为生病,早早的去世,留下这孤儿寡母。 李纨随意的寒暄道:“原来是琮兄弟来内院,可是去找姐姐妹妹高乐的” “嫂子好,今天寿宴结束,进来和姐妹顽顽,这是兰哥吧,一天一个样,好可爱,我来抱抱。”说完就伸着手,示意要抱孩子。 李纨也是一阵纠结后,只能把孩子递了过去,过程中身体难免接触。 手碰到一起那瞬间,李纨本能的往后退,却绊到一个凸起的石头上,让身体一阵摇晃后整个人往前仰去要摔跤。 贾琮见状,连忙一个手抱着孩子,一手抱着李纨,手臂也察觉到两股柔软。 一时间好像都停止,咯吱一声,李纨房门被打开。 俩小丫头从李纨屋里跑了出来,看见抱在一起的两人,也是一阵诧异,随后赶紧关上门跑了进去。 晴雯也害羞的转过头。 李纨则如触电状,连忙起身,整理起衣物,轻声开口道:“那俩是我堂妹,我等会去解释一番,定不会让她俩乱嚼舌根子的,琮兄弟请你放心。” 贾琮随意的摆摆手说道:“无妨,重要的嫂嫂无事,些许闲言碎语我又何惧。” 贾琮抱孩子的想法还是如愿了,逗了会手中的孩子,十分喜欢。 但还是只能递还回去。因为天色不早,要出内院了。 贾琮拱手告辞,李纨也知天色不早了,连忙起身回礼。 出了内院,贾琮还在心猿意马,未亡人什么的,赶快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 “姐姐,姐姐,刚才那个哥哥是谁啊,好好看啊,刚才的事我们一定会保密的。” 李纨看着面前叽叽喳喳脑洞大开的少女,也是一阵无语。 但还是开口解释道:“那个是府里三少爷,还有刚才,不是你们见的那样。” 随后就如竹筒倒豆子般,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两女随即露出一丝悻悻然的表情,潜台词是如果刚才是真的该多好,反正珠大爷死了,跟了他起码这个姐姐有个依靠,不用天天以泪洗面。 这边的贾琮,自然不知道李纨屋里发生的事,径直往小院走去。 却察觉到一点点不对劲,因为发现晴雯好像有心事般,越走越慢越跟越远。 第17章 心乱意乱人更乱 见状。 贾琮走到了晴雯前面,挡在她身前,晴雯则如行尸走肉般往前走,一点没看前面的路,结结实实的撞进了贾琮怀里。 嘶,痛 晴雯也如回了神般,忙开口道“少爷,对不起,对不起,你打晴雯吧!” 贾琮不耐烦的开口道:“快说怎么回事,难不成以为少爷会因为刚才的事,赶你出院嘛?还是你觉得,你会把刚才的秘密说出去,那我不介意杀人灭口” 少女嗫嚅的开口道:“我刚看到少爷抱住珠大奶奶的时候,手在捏那里,原来少爷喜欢大的……” 还好这里没人,否则定惊掉一部分人的眼睛。 贾琮:毁灭吧 听到这个才明白,原来自个的猪哥样,让晴雯瞧见了。 还是如此不堪,让晴雯以为少爷只喜欢大的,错,贾琮只喜欢漂亮的。 原本准备等长大了再说,现在也应该提上日程了。 珠哥猪哥不是差不多嘛,凑合着用? 适时的开口道:“回去吧,那只是男人的本能罢了,你以后也会长大的。”说完就头也没回的往前走去。 晴雯羞红着脸应了一声,又往下看了看,会长大的对嘛?会!一定会的!自说自话着给自己打气。 还好刚才出了三春院,另外两丫头就被打发回来拿饭菜,否则又是一出好戏。 沐浴洗澡睡觉。 今个比往常起的迟了些许,因为昨晚失眠,都是些乱七八糟的。 什么太太,你也不想你老公知道吧…… 出门逛了逛,又走到了那间的药材铺,顺道打听了那两人参卖出去没。 情况比预计的好很多,都卖了出去,贾琮倒也不急着再出手。 否则直接给人参市场干饱和了 随意的买了点普通成色的人参,也花了足足二十两,因为贾琮准备去看看族学的贾代儒。 宁国府贾代化的庶弟贾代儒,连贾琮也要叫声太爷。 因为是庶子的关系,享受不到加官进爵的照顾,但享受了贾府的供养。 若不是贾琮上进,估计也快被赶出贾府讨生活。 这个太爷蹉跎半生,也就考了个童生,后屡试不第,现在在族学又教书又当校长。 回到了贾府附近,打听了下路人,很快也就找到贾府族学。 书中也有记载。 “离此也不甚远,不过一里之遥,原系当日始祖所立,恐族中子弟有贫穷不能请师者,即入此中肄业。” 大概意思就是,族学离贾府一里之远,原来是贾府老祖宗所立,族中没钱想学习的都可以来学习。 起初是好的,是贾府施恩族人之用,但后代没有重视教育,现在也没有好老师愿意过来传道授业。 到了贾代儒住所院外,是一间有些年头的四合院。 至于为啥没去族学而来了家里,其实贾琮也去了。但门紧闭着,打听了下,方才知晓今个休沐放假了。 贾代儒也正在院子里看着书,嘴边念叨着之乎者也。 贾琮自然也听见了,但还是敲了敲门,开门的却并不是这太爷,而是一名丫鬟。 随着门被打开,因为院子比较小,贾代儒自然也一眼看见贾琮。 贾代儒也是拖动着年老的身子,小跑上前亲切的开口道:“这不是琮哥儿嘛,身体可好点了,快里面坐,霞儿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啊,还拦着做甚,快去倒茶。” 丫鬟连忙让开,往里屋倒茶去了,贾琮也就跟着贾代儒缓步来到客厅。 贾琮喝了口犹如树叶的茶水,清了清嗓子方才开口道:“代儒太爷,孙儿身体好了些,想学习,但是不知道族学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学习氛围。因个我想科考,也不敢骗太爷,如果氛围太差,我感觉也难有精进。” 贾代儒叹气道:“琮哥儿称呼我一声太爷,那我也不好骗琮哥儿。族学现在就是一群游手好闲,天天忙着勾栏听曲的人在里面待着。我也年纪大了,不是没人愿意去教,我倒愿意去带孩子启蒙识字。” 又交谈了许久,也将族学摸了一个清楚。 他也知道族学是指望不上,只有自己去找师父了,把人参放下便起身作揖告辞。 贾代儒还想挽留吃个饭再走,也被委婉拒绝。 至于贾瑞和那个太奶也不知去哪里了,连贾琮临走,也没见上一面。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脑子一直在头脑风暴,要不去求求贾政,让他给安排个先生。 随即又打散了念头,只怕到时候,给安排到他哪个清客朋友下学习。 而几人都不靠谱,都是些溜须拍马之辈。 贾琮如是想着,回到了贾府。 坐在书房里,思考着对策,三个小丫鬟见少爷发愁,则主动的捏背捏手臂。 “少爷可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话本里还说三个臭皮匠顶过一个诸葛亮呢。”晴雯适时开口问道。 贾琮听完也觉得有道理,于是把遇到的问题,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众女也在旁边七嘴八舌的出着主意,后又被否定。 在旁一直没说话的茜雪,好似想到什么,忙开口提着建议:“少爷见过你姑姑嘛,姑父可是扬州巡盐御史,可也是进士出身哦。” 贾琮边颔首边思索起来,这红楼好像是哪里不对劲,感觉已经偏离了原着故事。 贾琮自然也想去看看怎么回事。 打定了主意,他打发了三个小丫鬟出去,自己则坐在椅子上假寐。 “颁布任务,拜师林如海,奖励驯兽术。”系统那如舔狗般的声音响起。 看来这扬州是非去不可了,还好系统也没什么失败惩罚,是个孝顺的。 他随便和系统寒暄了几句才作罢,和衣躺在床上假寐。 次日,贾琮给贾母请安,自然也把想法说了出来。 贾母也是目露讶异,随即点头应下了,并叮嘱贾琮要照顾自己,顺便也照应一下林家。 启程时间定在了一周后。惜春知道后当天就跑进小院,看着贾琮也不由心伤了片刻,好像生死别离般,小珍珠也如不要钱般的往下掉。 贾琮也上前安抚了少女,轻抚其后背,想把她的气给捋顺,又抽空从袖笼里拿出手帕,轻柔的给其擦拭眼角泪水。 “三哥哥,别走了,可好,如若你要走,又何苦招惹我?”惜春哽咽的开口说道。 这一瞬间百种情绪交杂在一起,也让贾琮红了眼眶。 但是泪水始终没掉下去,还是努力压抑住情绪开口道:“你三哥哥我啊,自是舍不得妹妹的,还是如此可爱的妹妹,但我这趟,非去不可,我要尽快的积攒实力才能保护想保护之人。” 说完,看少女还在哭的贾琮也没了主意,只能学着后世电影中安抚女孩的手段,搂住少女拥入怀里抚其后背。 红楼梦里面有写过,惜春是在贾府还繁荣的时候去当的尼姑。并不是落魄的时候。说明她早知道了,贾府的下流肮脏之事。但无力改变只能当姑子逃避现实罢了。也为后面摆脱抄家流放埋下了伏笔。 惜春也停了哭声,抬头看着面前这个三哥哥,心里却想着,就这样抱到永远该有多好,这三哥哥或许真的能救贾府············。 第18章 辞别神京下扬州 当然走之前,贾琮也处理了一下贾府的不安定因素。 自个那不安生的爹,脏的臭的都带回屋里的贾琏。 当然啦,贾琮也没好到哪去,但谁又能认清自个,只能将旁人的毛病无限放大。 宁国府那对变态父子,虚情假意的大脸玉也要处理下。 处理方法也很简单,借着请安、告辞的名义一个个去拜访,给他们来了一针。 当然对面也察觉不到,只以为是被虫咬了一口一样。 至于会不会聚到一起商议商议,贾琮是不怕的。 因为男人懂男人,怎么会把自己不行的事到处说呢。 这套针法名为“锁阳针”听名字应该就懂了,既然管不住自己,那就让贾琮帮帮它们管管。 抽空也安慰安慰了三个小丫鬟,也是哭的撕心裂肺,都想跟着去扬州。 最后贾琮还是拗不过,只能带一个,思考了半天,最后带了晴雯。 主要是晴雯年龄最大,在外方便点。 见事情也差不多处理完了,也去安慰安慰湘云妹妹。 “闪哥哥,你要走了吗?你走后,可就没人陪湘云玩啦!” 但手还是从袖中拿出一个香囊,倔强的举在空中。 自己则蹲在地上,把头埋进手臂里抽噎起来。 贾琮哪里不知道这香囊,上次找她买都没给,估计又是绣到半夜绣出来的。 看着梨花带雨的人,贾琮也只好蹲下身体,抱住蜷缩的湘云。 顺便拿起少女的手端详一番,看看手上可有添新伤。 湘云此时依旧垂首,但头上的步摇,还是证明了此刻心中的慌乱。 “湘云妹妹,你帮哥哥戴上吧!” 湘云也只好从地上站了起来,将那香囊戴在闪哥哥腰间。 只是做完这些动作后,又将头给垂下数着蚂蚁。 贾琮双手把少女低垂的头抬了起来,亲上了脸颊,也只蜻蜓点水般触之即分。 湘云娇嗔道:“闪哥哥,你怎可这般孟浪,本姑娘这次饶过你了,可莫要在这般没个规矩。” 还不等她说完,贾琮又是紧紧抱住湘云,似是要把少女融入身体般。 少女也似舍不得别离,将手环住贾琮的腰,倾诉离别之思念。 良久 “闪哥哥,路上小心些,若遇了难处,也莫要硬抗,定要想着法子告知于我。” 说完湘云又把头埋进少年胸前,狠狠吸了口少年的气息,好像这样就能留住少年一样。 …… 最后湘云也只能依依不舍的离开。 次日 三春在垂花门内相送,但是湘云没来,心里还有点空落落的, 准备启程扬州,贾琮想到了什么,走到了探春面前说道:“三妹妹,替我照看一下二姐姐,原本打算自己收拾她屋里下人的,现在也来不及了。” 探春听完也点点头,应了下来。 又走到迎春面前:“二姐姐对不起,我答应的事也没做到……” 迎春看着面前内疚的少年,吐出一口香气,柔声道:“三弟弟,不用担心我,我会自己解决的。” 贾琮怔怔的看着,这以往唯唯诺诺的二姐姐,也是出了神。 蝴蝶翅膀好像也开始摆动,只希望结果是好的吧。 又不再停留,跑到惜春面前,揉揉惜春的头。 比以往更加用力了些许,好像要把离开这段时间都找补回来一样。 惜春自然也有所察觉,默默感受着少年在头上的用力抚摸,并未一言。 贾琮还以为弄疼了惜春,连忙松开了手,别着马绳。 却始终未寻见湘云,也不知是否怕伤心不敢来,不由有些心烦意乱。 转角门处,一个眼含秋水少女探出头来,看着马上要走的少年,小声嘟囔着:“闪哥哥,我等你。” 出了院府,走上上马石,翻身上马。 轻挥马鞭,跟着车队消失在门外。 还好最近有恶补骑马这一方面,否则定要摔个屁股朝天。 很快便融入了宁荣街的闹市里,从清晰到模糊到不见人影。 荣禧堂旁的耳房内,一个沉稳内敛的妇人跪坐在蒲团上,正在拨动手里的珠串。 也就在这时,屋外一个神色匆匆的妇人跑了进来,小声开口禀告道:“那个小杂种走了,我们的人也派去运河上堵他,定叫他有来无回。” 沉稳内敛的妇人却未看一眼,只是手中拨动珠串动作一滞,随即将如往常般转动。 神色匆匆的妇人自然是周瑞家的,轻步退了出去。 她自是知道夫人的意思,她听见了,去办吧,大概就如是。 而念佛的自然就是王夫人。 另一头的贾琮,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已然成为别人口中的猎物,还在往渡口骑行而去。 看着眼前的风景,在不断倒退。 连带着湘云没来送自己的忧愁,也消散了些许。 田野也空空的,粮食早已经收割完毕,农民手里拿着火折子,试图点燃眼前的秸秆。 遥想后世禁烧秸秆,解释是污染空气。 但农业国家刀耕火种已经形成千年,应该先关心粮食,而不是先关心空气吧。 船厢里,晴雯趴在床榻上,嗷嗷叫着。 贾琮自然知道原因,这丫头没坐过这么久的马车,估计屁股颠的生疼。 “我用针灸给你扎两针吧,能缓解一些。” 少女听闻,忙咬着唇应下。 “还有你今晚睡我旁边,船上鱼龙混杂的,我不放心。” 还好这次有贾母安排小厮,否则让晴雯在船上抛头露面,也挺不让人放心的。 晴雯则红着脸点点头,完全听不进去后面的话,只听见跟少爷睡。 晚饭后。 二人裹好自己单独的被子,只露出眼睛相互对视一眼,旋即便迅速躲闪开来。 贾琮见如此尴尬,忙想着解决方法,随即开口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听完快睡。” 晴雯快速的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微微颔首。 贾琮只好和晴雯讲起了后世故事,反正她应该都没听过。 也在一句句故事声中,陷入梦乡。 第19章 运河索命灭贼敌 嗖嗖嗖··· 船厢外传来几声弓箭进入木头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近,显然有人登了船。 贾琮一下就发现不对劲,连忙把晴雯摇醒穿好衣服。 左手指了指门口,示意有问题,晴雯方才不再嘟囔。 毕竟大晚上的,也不知道自家少爷要对自己作甚。 贾琮也不再管怀里的晴雯,而是竖着耳朵认真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生怕错漏一个细节。 听出来一行四人,贾琮并未慌张。 就算打不过,大不了就躲进空间内,死不了一点。 但怀里有人要护着,还是不能轻举妄动。 却发现那些人,走到船尾处敲了敲,门也被从里面打开。 正是府里的一名小厮,贾琮这才发觉情况不对劲,将那些人对话听个真切。 那小厮充当着带路党,把人带到了贾琮屋外,随即便轻轻叩门。 “三爷,开下门,货物出现了点问题。” 但久久没等到回应,几人也是面面相觑。 四人可没那耐心慢慢等,已然从身上摸出工具,准备开始溜门撬锁。 未几,随着门被打开,却见里面空无一人。 此时的贾琮和晴雯,早已经从这间船厢离开,黑夜成为最好的掩护色。 待他们搜查结束,贾琮又将晴雯放进这间屋内,毕竟应该想不到自己还会回来吧。 贾琮这边安顿好晴雯,自然要开始找他们算账。 自然是找那些落单的,试试自己身手,就算打不过也来得及跑。 很快便锁定一个目标,正是一位单独搜查楼梯的黑衣人,贾琮闪身来到那人身后。 用全身最大力气紧勒脖子,却感觉手中一软,显然脖子已然被折断。 照着这样,又解决了两人,自然全都被贾琮扔进运河喂鱼。 最后那个黑衣人,这时候才感觉到不对劲,只想逃离此处。 但贾琮会给他这个机会嘛?显然是不会。 在黑衣人一只脚探上自己小船时,也不由松了一口气,只想回头看看大船的动静。 却发现一位面带笑意的少年,已然在自己身前。 贾琮自然不会让其回去通风报信,既然敢招惹自己,那就只能将命留在这里。 将这仅剩的黑衣人手脚折断,戳瞎双眼,随之踢下大船。 那个通敌的小厮,也将恐怖一面收入眼底,瞬间便打湿了裤子。 连忙跪下求饶道:“三爷,三爷我知道错了,您饶过我,我把知道的都告诉您,求您别杀我。” 贾琮面带戏谑,直接出手戳瞎其双眼,打断四肢,淡然开口道:“我都知道不需要你,不就是王夫人派来的嘛,后面我自会找她算账。” 贾琮可不会妇人之仁,把小厮也踢进运河里喂鱼。 解决完所有人,闪身进到戒指空间,用灵河水洗净了身子才去找晴雯汇合。 晴雯此时正躲在床底,给他们上演所谓的灯下黑。 随着踢踏声越来越近,晴雯已然止不住颤抖,眼泪也不遑多让。 但转念一想,死了还能照顾少爷,便将害怕情绪收了收。 大着胆子从床底窜了出来,眼睛始终未睁开,怕因此怯弱。 手中的小拳头,也是不停往前倾泻,势要将身前防的密不透风。 看着如此好玩的晴雯,贾琮并未出言打断。 反而坐在墩子,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准备看一场好戏。 晴雯察觉双手始终未碰到坏人身体,也察觉出不对劲。 手上动作未有丝毫停滞,只是将双眸眯出一条小缝,看向前方。 并没有见所谓的坏人身影,只有凭借月光看到那个正在品茗的少爷。 “少爷,您还活着啊,呜呜呜,我还以为您死了。” 贾琮见好戏收场,也放下茶盏走到近前,伸手弹了一下晴雯脑瓜。 “晴雯,你就不能念点少爷的好不成?天天死啊活的。” 晴雯这时也察觉出说错话,但旋即又想到什么:“少爷那些坏人呢!我们一起躲进床底吧!” 这些温言软语一出,贾琮又怎么忍心再弹晴雯脑瓜崩。 面带和煦说道:“别躲了,那些人让我打跑了。” 至于将人杀掉那些,自然只字不提,以免这丫头做噩梦。 船上巡夜的船工看见地上的血,生怕出了什么事,忙将锣鼓敲的震天响。 清点一下船上可有什么损失,并未发现货物有异常,方才将心放回肚子。 船老大也来到贾琮屋里,看见眼前安然无恙的主没事,也松了口气。 贾琮则装做刚醒的样子,和船老大寒暄起来。 晴雯则在一旁露出疑惑得表情,少爷为什么不说呢。 但并未多言,顺着少爷样子,也装成一副刚醒的模样。 最后清点整船,就少了贾府那个小厮,船老大也忙过来赔笑,表示愿意赔钱。 贾琮自然是装作痛心模样,将银子笑纳了,狠狠敲诈了七十两。 船老大想哭的心都有,那样的小厮,在外面都能买十个。 事情商量完毕,人都退出去,也和晴雯继续睡觉。 这次晴雯没有盖自己被子,而是在床边背身坐着,嗫嚅道:“少爷,我害怕,能不能跟你一起睡啊?” 贾琮也知道这晴雯应该是真的怕了,拉住晴雯的手带进被窝,只感觉一股热量贴着相拥而睡。 船上的生活也很枯燥,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水。 床上的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不提起床的事,还是抱在一起。 直到肚子都咕咕叫,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起来吃饭。 饭毕,贾琮便拉着晴雯,来到了甲板吹吹风钓鱼。 河面上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船只,正在运输着南北所需的货物。。 一只蚯蚓被贾琮从罐子拿出来,不停扭动着身子,好似不想去那鱼钩上。 贾琮自是不能如它的意,串好给晴雯递去。 却见晴雯鱼竿好似有什么魔力般,不停咬钩,而贾琮这边却是毫无波澜。 直至正午,二人也将竿子收起,看着对方的鱼获。 晴雯钓了十条,贾琮只钓了两条,只能惜败收场。 贾琮也很疑惑,连鱼饵都不会串的人,钓鱼竟然这般厉害……。 就这样飘了几天,导致二人看见水就想吐。 还好每天晚上都有点乐子,否则真要逼疯二人。 却见一个小厮打扮之人,风尘仆仆的小跑到贾琮近前,面带谄媚的说道:“三爷,前面到补给点了,可下去走走?” 晴雯目露欣喜,贾琮似也有察觉,欣然点头应下。 …… 开封府治下,一个人口大镇,东大街。 此时的晴雯一袭男装加身,倒颇有一番英气。 两人并肩立在街头,静静地观望整条街,人头攒动,叫卖声此起彼伏,皆感慨于其繁荣之象。 当然两人不能手拉手,让外人瞧见还以为是断袖之好。 虽然这时代断袖挺正常的,但没到招摇过市的地步,都会有所收敛。 越往前走,贾琮越发觉得不对劲,总觉得有人在靠近自己。 第20章 男扮女装俏护卫 一只手伸向贾琮的腰间,好像在摸索着什么。 贾琮这才放下心来,原来是小偷。 但也不代表会将其放过,转身一把拽住眼前人的手。 这才开始打量这小偷,穿着一身粗布烂衣,脸颊上也满是灰尘。 还发现了这人是女扮男装,无他,对后世人来说女扮男装太好认了。 贼人还想抽手逃跑,但却发现纹丝不动,好像一个钳子箍住一般。 看见眼前人眼角噙满泪水,好似有什么苦衷似的。 看的贾琮也不好辣手摧花,而是拉着小偷走出人流,到了一个转角处,沉声开口道:“说吧,叫什么名,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说服我放过你,否则不介意把你扭送至官府。” 女人如蒙大赦般娓娓道来,原来这个女人叫月影,年芳十六。 从小家境贫寒,家中还有一个习武的爹,老家遭了旱。 只能和爹从汝宁府逃荒而来,听说运河边有营生故而来此地。 但天不如人愿,还没到这边就死了。 一个女人在这时代,无依无靠也真是没办法。 只有穿上父母的衣服,做了此等下九流的营生。 看着女人的表情,贾琮已经相信一大半。 因为贾琮只相信一个道理,那便是漂亮的女人不会说谎。 如若她说谎,那只能证明她不够漂亮。 随即开口问道:“那你住哪里,带我们去看看。” 什么事情必须眼见为实,又怎好被这三言两语所蒙蔽。 女人在前面带路,左拐右拐的走在小巷子里,贾琮和晴雯在后面跟着。 倒是一点不担心女人反水,因为在船上对战刺客的时候,已经对自己的实力有了大概的了解。 现在的自己,和那个隔壁书一拳捶爆脑花的家伙,应该差不多。 很快走到一扇破旧门前停下了步,隐约能从木门洞看到里面,此时正有五个孩子在练习武艺。 贾琮看了看月影,女人似乎也似有所察觉,先行张口解释起来。 这些孩子都是些逃荒而来,且无父无母,故而收养。 因为月影从小就耳濡目染跟在爹身边,于是就把爹爹练习方法传授给这些孩子,只期望他们日后有所活路。 贾琮听完,也不由面露欣赏的点点头。 院里的孩子好似也听到院外的声音,忙将门打开,嘴里也不停唤着:“月影姐姐。” 但看到后面还有人时,也不由警惕的打量着贾琮和晴雯。 月影赶忙跟众人解释,生怕两边再起冲突。 没多时,便有一位虎头虎脑的男孩,便跑到贾琮面前跪下:“这位大爷,求求你不要带走月影姐姐,把俺带去官府,姐姐偷钱都是为了俺,跟他们无关。” 一副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的样子,倒是颇为义气。 院里的众人听见,也纷纷跪下请罪,都说是自己的错,跟别人无关。 贾琮随即笑道:“谁说要把你月影姐姐关起来的,你倒是个好的,你叫什么名?” “大爷,俺叫二牛,俺娘说贱名好养活。” “不错不错,月影姑娘你帮他们打包打包跟着我吧! 我身边缺点小厮,还有你也可以跟着我。” 众人都看着月影姐姐,希望姐姐拿个主意。 意思大概就是姐姐说去俺就去,说不去那就打死俺都不去。 月影咬咬牙,下定了主意,开口道:“别愣着了,有好人收留我们了,可不能让大爷后悔。” 众人听后也去纷纷忙碌起来收拾一些破锅烂碗,破衣烂衫。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到了船上。 船厢里,贾琮则坐在墩子上闭眼假寐。 晴雯则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少爷,好似有千言万语要问,但也知道少爷想说的话自己会说。 这次下船收获还不错,有了六个手下,终于不再是孤军奋战。 但就是那几个孩子太瘦太小,也就那个二牛还可以,总的来说还要成长,否则也难堪大用。 月影清洗了身子,穿上了贾琮给准备的男装,倒颇有点侠女的气质。 进到贾琮船厢,小声开口叫醒眼前假寐的少年,说道:“大爷,那些孩子已经安顿好了” 贾琮随口应了一声,也没做它事安排。 月影也退了出去,并没有退回房间,而是在门口充当起了护卫。 贾琮自然是听见了,不由心里感慨,这或许就是老板最喜欢的一种员工吧,说一件能做三件。 不像有的员工。说一件就做一件,有时一件事都做不明白。 荣禧堂正室耳房里,王夫人正在捻着佛珠。 神色匆匆的周瑞家的,此时亦是汗如雨下。 “夫人,那几个人说好的三天复命,现在都第五天也没有消息,会不会出什么事?” 王夫人手上捻佛珠的力度,也是加大了一些,冷声答道:“再去派人查,就算暗杀不成功,也不能落把柄到他手上。” 周瑞家的微微颔首,便匆匆退出,安排后续事宜。 刚走后,王夫人就把那佛珠砸在地上,佛珠分解而出,只有手上的绳子证明它们原来存在过。 佛珠也在地上一蹦一跳的,好似正在进行一场比赛,直至都蹦累了,方才停在地上。 史府,湘云小院。 外面的天已经漆黑,煤油灯发出昏黄的灯光,在黑暗中撑起一片光明。 手中的刺绣却一点没有停,好像这样就可以把想念绣进去一样,口里嘟囔着:“闪哥哥,我想你了,快回来吧。我等你。” “哎呀,痛。” 湘云看着手指上的针眼,流出一点血,明明不疼却哭了起来。 …… 又在船上漂流了几日,现在人多了,倒也不像前几日那般无聊。 也跟着月影学了学武功,虽然没有啥内功方面的,但贾琮也学的津津有味。 就像王语嫣一样,不会武功,但是会教。 和其余几人也熟络了,二牛,小康,小正,小龙,小庆。 时间过的很快。 前方一个繁华的港口映入贾琮眼中,也知快到这个时代产盐的扬州府。 第21章 扬州府林府危局 船靠岸,贾琮先行而下,也算正式踏入扬州这片土地。 坐船再舒服,也比不得陆上,缺少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后面小厮也纷纷从船上走下来,去租马车好将东西搬到居所。 贾琮和月影则先一步交了身份凭证,进了这座扬州城。 随意找个客栈先安顿下来,再去林府拜访。 贾琮对住的地方倒不怎么挑剔,只要干净就行。 反正都是一张床,顶多屋内布置不一样罢了。 贾琮则开始在这扬州城逛了起来,打听了一下林府位置在哪,顺便打听附近可有住宅出售。 还真找到一家三进制的四合院,花了一百两。中间商牙行给了十五两,总共一百一十五两给也算在扬州安了家。 不得不说房子是真便宜,但是贾琮不知道这样一间屋子,也够一些人奋斗几辈子。 因这院里找人收拾收拾,也要两日,只能先回客栈。 此时桌子上已经满桌佳肴,香气扑鼻,让人口舌生津。 淮扬菜大多都是水产品,可能离河近的缘故,要求新鲜,原汁原味,菜品要精致,刀功要好。 晴雯看着眼前的佳肴,早已流出口水。但瞥见少爷没吃,自己也不好先行动筷。 贾琮也回过神,忙招呼晴雯动筷,一起消灭这些美味。 二人风卷残云都吃鼓了肚子,毕竟天下唯美食和美女不可辜负。 一夜无话 今个要去拜访林如海,贾琮当然也不会小气。 礼单,人参都给其安排上。就算他用不上,也能卖个价 戒指田里二十多株人参早就起了,就剩两株让他慢慢长,否则都是八两参该怎么卖高价。 独身一人来到林府,月影很想跟着,也被贾琮打发留下保护晴雯。 林府的大门甚是气派,门前的石鼓也是又大又圆。 上前叩响府门,一位年约六旬的老叟开了门:“小哥,你找谁啊?” 贾琮自然是懒得解释,直接递上拜帖。 老叟接下拜帖,便又将门拴上,回去汇报。 “看来这林府人不太多,一个人又是看门,又送信,让自己杵在这面门思过。” 旋即又想通了,林如海整顿好扬州盐务后,肯定要回京述职,且大概率要进中枢。 这里太多人到时候也不好带走,索性能住就行。 半刻钟后,门又被打开,小声的开口道:“琮三爷,请吧!” 跟着老叟走进府门,路过了影壁墙,进入垂花门,来入内宅。 那个看门老叟也退了回去,要去看大门去了。 客厅中正有一位谦逊有礼的中年男人,在主座圈椅上坐定,似是在想什么心事。 贾琮上前拱手行礼:“侄儿于神京时,便已知晓姑父往昔的意气风发,一直期望能拜入姑父门下,聆听教诲。” 圈椅上的中年男人,此时也是更为纠结,话到嘴边又给咽了下去。 见状,贾琮只能继续开口:“姑父,如若不便,或嫌我年小智浅,看不上我也是正常的,” “好侄儿,不是姑父不愿意带你,而是你姑父我又要做官。且你姑姑又重病躺在床上,现在药石无医,哎哎哎!可能是不行了”说完,林如海就掩着面。 听完林如海的解释,贾琮如释重负,但又怕下一秒贾敏就死了,忙开口道:“姑父,侄儿最近寻到一本古籍,里面有些治病救人的法子,侄儿不才想一试。” 话毕竟不能说的太满,说一定救好,估计林父也不会相信。 林如海面露难色,叹了口气,旋即看向贾琮:“哎!好侄儿,你尽力施为,姑父信你。” 可能林如海此时心里,也有种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期许。 跟着林父进到房间里,就见一位中年妇人躺在榻上。 隐约能看出年轻时候的美丽大方,但终究岁月还是会败美人。 林黛玉也带着丫鬟雪雁在榻旁候着,哭的梨花带雨。 贾琮看着榻上进气多出气少的姑姑,也没时间打量黛玉,直接帮其号起脉。 片刻,贾琮微微皱眉,黛玉和林如海也齐齐看着少年表情。 毕竟不怕中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皱眉头。 好在林父刚刚跟黛玉介绍了贾琮,否则也不知道,怎么唤眼前这个哥哥。 黛玉忙开口道:“我母亲怎么样了,琮哥哥,能救嘛?” 说完又哭了起来,好像觉得自己问的太可笑,那么多大医都救不了,却指望眼前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 贾琮思索了片刻,屏退了下人,轻声启唇:“姑父,黛玉妹妹,姑姑被下毒了,这个毒我能解,但是最好能抓到下毒之人。 还有我观姑父也似有中毒,是不是每天吃完饭有种针扎的疼?” 林如海开始回忆这段时间,每次吃完饭确实都痛,还以为饮食不规律导致的,忙点头应是。 黛玉在旁边插嘴道:“琮哥哥,你真的能救我爹娘吗?” “当然能救,但每日都要行针,看来姑父不收我这个徒弟也不行了。” 林如海老眼已然闪着泪光:“好侄儿,快救你姑姑,拜师的事情我应下了。” 贾琮听完也不再耽误,让人准备银针,便让二人退出屋内。 闪身进入戒指空间,取了一点灵河水。 等会用自己的中医知识,再加这个灵河水来个双管齐下,不信拿不下此等病症。 脱下袜子,针尖扎进了足三里,内管……,等穴位,刺激毒物尽快排出。 床上的贾敏,吐了一大口黑血,脸色也红润了些许。 仔细地为贾敏擦拭掉嘴角血迹,顺便喂了些许灵河水,而后才将其平稳放置榻上。 又过了些许时候,榻上的贾敏手指略有颤动,贾琮心中明了,她即将苏醒。 遂赶忙将屋外的两人唤入屋内,贾琮自己则在一旁手持茶盏,静静地喝着。 第22章 解危局罥烟垂泪 打量着眼前的林妹妹,她姿容绝世,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似弱柳扶风。 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修改了一下黛玉的年岁设定,否则感觉剧情太慢,希望大家理解一下。 总结就是贾琮以前遇到都是假病娇,这次遇到个真病娇,一个哄不好能哭三天的那种。 黛玉发现贾琮在看自己,抬起罥烟眉下的含情目和少年对视起来。 贾琮只感觉自己不是其对手,忙躲闪着对视。 此举亦引的黛玉嫣然一笑,不禁觉得这个琮哥哥甚是有趣。 榻上的贾敏,此时也被林如海扶起了身:“好侄儿,快来,让姑姑看看。” 贾琮连忙小跑过去,蹲坐在地上,好似这样妇人能看个真切。 不得不说现在的贾琮,已经摆脱了瘦弱的面相,用句更胜潘安都不为过。 “侄儿长大了,长得仪表堂堂,可许了姑娘?” 贾琮一脸黑线,心里吐槽道:“爱说媒是天分嘛?你才刚醒,就准备给我说媒了不成?” 当然贾琮也不会把心里的吐槽,告诉眼前的姑姑。 而是重新组织了一番措辞,方才应答:“不曾许配,姑姑你现在应将养身子,这些事容后再议吧!” 贾敏虚弱的开口道:“是啊,刚醒,不应该谈这些,原本是看你和我家姑娘挺合适的,算了。” 听完贾敏的话,贾琮想哭的心都有了,也不准确,想死的心都有,这才准确些。 黛玉在一旁娇嗔道:“母亲,黛玉还想多陪在娘身边伺候几年,其他的休可再提。” 贾琮此时已然适应了新身份,那就贾敏的女婿,开始在那端茶倒水,好似黛玉才是那客人般。 “姑姑喝点水,这个水对身体好,你多喝点。” 黛玉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不要脸的人,差点给自己气哭了。 走到林如海面前,轻声说道“姑父,还有你的身子,我也给你排下毒吧!” 林黛玉刚想好的怼人话术也咽了下去,琮哥哥千里迢迢过来救自己爹娘,不谢谢他就算了,还想怼他,琮哥哥真的好厉害啊,虽然人是贱了点。 贾琮自是听不见姑娘心声,如若听见一定给她下个判词。 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玉影依君塌,天宫乐逍遥。 (自己真他喵的有才,真佩服自己,感觉自己的文化水平和薛蟠有的一拼了。) 言归正题。 林如海拉住贾琮的手开口道:“好侄儿,多谢你了,真不知道没有你姑姑,我该怎么活,我都没脸见你老祖宗了。” “把你丫头许我就行了。”当然这些话自然不好对林如海说,转头赔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姑父言重了,只能说我们有缘,我正好来求学,否则也遇不上不是?” 林如海连忙点头应下了。 贾琮又转头对着贾敏说道:“姑姑,你最近还是装病吧。起码是在姑父抓到凶手之前,否则侄儿担心他们狗急跳墙。 还好这次他们用的是慢性毒药,如果是急性毒药,侄儿也是没有办法的。” 林家三人都纷纷点头,觉得说的挺有道理。 也抽空把林父身上的毒除一除,林如海也吐了口黑血,他的症状倒是轻一点。 又走到黛玉身侧,观察了一下她的病症。 贾琮发现这个妹妹面无血色,结合后世推断,可能是有心脏不足之症。 白话就是还在贾敏肚子里时没发育好心脏,而且黛玉应该是个早产儿。 但还是想把下脉确认一番。 “琮哥哥你么看着我,你这般瞧着我作甚?莫不是我脸上有甚稀罕物事?真真让人好不自在。” 贾琮连忙回过神,连忙赔笑道:“黛玉妹妹你是否感觉胸闷气短,有时还会眼花,我给你治治?” 黛玉娇嗔道:“治病?我这病呀,怕是神仙来了也难治,何苦在我身上花心思?” “神仙也救不了吗?你琮哥哥我啊,就是不信邪,就喜欢从阎王簿上面把人拉回来。” 此举让黛玉更加好奇面前这个琮哥哥,不由抬着罥烟眉打量看着。 一袭白衣,发束由一个白玉簪绾起,眉如墨画,目若朗星,嘴角总有一丝笑意,很难生出和他疏远的想法。 那眉目中能看到一丝坚定,或许真能救自己不成。 黛玉也被贾琮之言,引的心中有所动容,故而伸出洁白手臂。 贾敏看着面前似打情骂俏的人,心里呐喊,亲上去。 林如海看到的画面却不同,只觉得自家的好白菜要被猪拱了。 贾敏看着自家老爷不让自己吃瓜,也是一把就将林如海拉住,不让他去搅局。 林如海尽管心中有火,但也知道这小子是在帮玉儿治病,故而并没有从贾敏手中逃脱。 黛玉还有些羞臊,但看着少年那不容置疑的模样,也只好任由少年抓着手腕。 调整呼吸,号起脉,随后又换了个手,号了号,一刻钟后才确定了答案。 贾琮担心的问道:“黛玉妹妹,你最近可有在吃药吗?我感觉你吃的药有问题!可以拿给我看看吗?” 黛玉听完,只是自言自语道:“药有问题?难不成那个癞头和尚,开的人参养荣丸有问题。不应该啊,我吃完感觉舒服了许多。” 说完就步态生风的走了出去,吩咐雪雁把药方取来。 不多时贾琮看着手中的药方,眉头越皱越紧,不禁暗啐一声。 “这癞头和尚,竟然敢拿黛玉当祭祀品,让她以自身血泪供养整个贾府。” 虽然贾琮也是贾府中人,但他不会拿女人顶在自己身前,只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而那个根本不是药方之类,只是血牛的补方,吃了补方,方才有气力输出血泪。 还好那破虚武笈有介绍过,否则以贾琮的三脚猫功夫,自然也看不出来。 “黛玉妹妹这药你别吃了,我开药给你吃了吧,那个秃驴不是个好的。” 听完贾琮的话,黛玉又想到了有人要害自己爹娘,又想害自己,瞬间哭成一团。 贾琮也被哭的手足无措,只好上前拉住玉手,轻柔安抚这丫头的情绪,。 自是没有那占便宜的心思在里面,但确实挺润的。 另一边的林如海,看见自家姑娘被别的男人拉着,可实在忍不住了。 也不顾贾敏的死亡凝视,抽出手走到这侄儿面前,一把将手夺下。 却将贾琮手给握住,寒暄道:“好侄儿,还没吃饭吧!走走走,我让人备了饭菜。” 黛玉也从刚才哭泣中回过神,想到刚才被琮哥哥拉着,旋即又羞臊的垂眉低目。 第23章 书信寄托京中人 一道道菜肴端上桌子,贾敏还在榻上休养不便前来。 只能三人成宴,林家人口较少,自然是合在一起吃饭。 林父到这也不忘一件事,那就是把二人隔在桌子两头,自己则坐在中间主座的圈椅。 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茶水,开口问道:“侄儿,你四书五经看到哪里了?” 贾琮见林父问询,也是放下茶盏,轻声回道:“不敢瞒姑父,四书五经已经看完了。” 黛玉则蹙着罥烟眉,看着眼前的琮哥哥,只觉得其在吹牛。 也让林如海起了考量的心思,故而开口问道:“《大学》中的三纲是什么,详述之” 贾琮不慌不忙答:“三纲是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明明德者,是发扬人自身所具之光明德性;亲民,或解为使民新,引领民众革新进步,亦或解为亲近民众;止于至善,则是追求那极致完美之境,无论修身还是治世,皆以此为归处。” 林如海听完点点头,又开口问道:“《论语》有云‘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此中‘习’字作何解?” 贾琮朗声回道:“此‘习’字当为温习、练习之意。学过之知识常常温习、实践,方能有所得,故而心中喜悦。” …… 就这样问对了两刻钟。 林如海不由欣慰的微点其首,说不定这侄儿真能读有所成。 无事一身松的林如海笑道:“好侄儿,夹菜啊,可是不习惯这淮扬菜。” “怎么会呢,姑父你先吃,这淮扬菜侄儿很喜欢。”说完就和林家二人大快朵颐。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我就害怕侄儿吃不惯,这边可没有神京城的厨子,那可要让姑父我头疼了。”林如海说完,就给贾琮夹了一大筷子菜。 一旁的黛玉痴痴的看着,有一瞬间觉的贾琮才是他孩子,自己是捡的既视感,不由吃起醋来。 贾琮也察觉到了黛玉的小性子,拿着公筷给夹了一大筷子菜:“黛玉妹妹,你多吃点长长身子,挑食可不依。” 瞬间就把渐空的碗填的满满当当。 黛玉蹙着罥烟眉,看着满满一大碗菜,以及那一小口米饭。 但又不好不吃,只能小口小口的咀嚼。如那豚鼠吃草般,鼓着腮帮子甚是可爱。 林如海看到此场景,不由心里想着,真是女大不中留。 往常叫黛玉多吃菜从来不吃,现在嘛…… 饭毕,贾琮唤来林府丫鬟,倒点水,漱口净手。 林府自然没这些规矩了,黛玉也照猫画虎起来。 记得剧中有一段,黛玉刚进贾府,看着姐姐妹妹漱口净手,黛玉也跟着学,只能说明她以前也没人教她这些。 跟林如海和黛玉起身告辞,约定明日过来把药带来,方才离开林府。 走在大街上,自然要去买点药给黛玉调配一点,顺便再卖两株人参。 虽然身上也有不少钱,但谁会嫌钱多。 打听了一下,让贾琮一怔,扬州城人参价格甚至比神京城还高。 上次去卖的时候人参才九百两,这里却卖一千两一株。 贾琮直接卖出两株,又买了点黛玉需要的药材,方才回客栈。 月影早已站在客栈门前,见人回来,主动接过那些药材前后而行步入房间内。 晴雯看到有人开门,也知道应该是少爷回来了,忙放下了手中的刺绣,把少爷迎到椅子上坐定,自己则是去倒茶水。 贾琮嘛也没闲着,入定般进入脑海空间,看着完成任务的奖励。 《驯兽术》顾名思义就是能控制动物,到时候养点穿山甲去盗墓,岂不是起飞啊,顺便在养点鸟,把神京城皇宫给监视起来,岂不是美滋滋。 嘿嘿嘿。 晴雯轻声询问道:“少爷喝点茶水,今个拜师可顺利?” 贾琮端着架子,接过茶盏轻抿一口:“你也不想想看少爷我是何等人物,再加上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岂有不收我的道理” 晴雯只是抿嘴一笑:“我自是知道少爷聪明,不过呀,少爷可莫要在姑父面前这般油嘴滑舌,还是要多多用心在学业上呢。” 贾琮微微颔首应下,又陪着嬉闹了一番,方才作罢。 打发了晴雯和月影出去,自己则开始用灵河水炮制药材。 还好这些买的药材,都进行了简单的炮制,否则还真要费一番功夫。 把药材粉碎,过筛,炼蜜。 这一步和别人不同,别人是用蜂蜜,贾琮则是用麦芽糖加灵河水。 再合药,搓丸,干燥这一步贾琮直接给舍弃了,反正明天就要吃,也不怕它坏了。 当然除了要吃的,其余的还是该干燥干燥。 就这样忙活了一个时辰,看着手中的黑色药丸,满满成就感,毕竟也是第一次嘛。 放下药丸,自己去茶壶往茶盏添了点,抿一口茶水。 突然发现自己到扬州还没写信回去,这时代的路上危险还是太多,只能用频繁的书信证明自己还活着。 当然前提还得有钱,毕竟一封信都够普通人家几个月的花费,又怎么舍得。 其实主要还是想湘云妹妹,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还在不在三更绣香囊。 上次看到那手指的针眼,下次再去看又不知道要添几处。 当初离开神京时,其实贾琮有试过给她银子,但被她严词拒绝了。 或许是怕自己在扬州没钱买笔墨,亦或者自尊心在作祟。 萝莉从小养成计划任重而道远。 拿起纸笔,笔尖轻触那纸张,把思念宣泄在其中。 湘云妹妹如晤: 自上次分别,思念之情,如藤蔓绕心,无有一刻稍解。每念及妹妹之身影笑貌,心中便满是欢喜,亦添几分牵挂。 常忆起妹妹那灵动之态,如春花般烂漫。 只是,妹妹向来性急,那绣香囊之事,切不可常在三更半夜为之。 夜间灯火昏暗,熬坏了妹妹的眼睛可如何是好?我知妹妹才情不凡,手艺精巧,但身体乃重中之重,莫要因一时兴起而不顾惜自身。 自神京一别,已半月有余,而我对妹妹的想念愈发浓烈。 不知妹妹是否也曾念及于我?这思念之苦,唯愿能与妹妹早日相见,互诉衷肠,以解相思之渴。 愿妹妹一切安好,勿使我挂怀。 思念你的闪哥哥亲笔。 放下笔拿出信封,在信封下写道湘云妹妹亲启,等墨都干了,方才仔细叠好放进信封。 火漆印泥自然也给它盖上,万一让他人瞧了去,贾琮还要点脸。 又给贾母和三春一一写了信,告知自己平安这才作罢。 当然也用上火漆印泥,否则就一封信封住,不是惹人怀疑吗? 走到门外将信全部递给月影,让其托人送回神京。 贾琮则来到隔壁房间,将晴雯拉回到那边屋子。 第24章 泪眼问花花不语 天蒙蒙亮,贾琮就带着配好的药前往林府。 进了内宅,和林如海打了声招呼,就陪同去看望了贾敏。 并屏退了下人,贾敏也从榻上起了身。 黛玉听下人说琮哥哥来看自己娘亲,也忙从自己闺房急走进来,小声问询道:“琮哥哥,我母亲怎么样了?” 贾琮也看出了黛玉的急切,也收起了打趣的心思,将情况一五一十的告知。 刚回答完黛玉的问题,贾琮将头回转过来:“姑父对下毒之事,有没有什么着落?” 林如海轻轻摇了摇头,面色带上无奈:“好侄儿,你是知道的,姑父我在扬州在当巡盐御史,这官天生就是得罪人的。” 贾琮在旁边点点头,也知道当这个官,天生就会动一些人利益蛋糕。 他们估计也怕直接毒死林家人,引起皇帝暴怒。 到时来个强硬执行,谁都不好受,所以才下慢性毒药。 一地想刷新吏治,肯定需要一方官员长治久安,把事情跟进下去,官员频繁轮换自是无力刷新的。 “姑父,府里应该有内应,可有眉目了?” 毕竟林如海餐食住所都是自己安排的,因此而知府里肯定有蛀虫。 林如海自然也知道府里有问题,但是也毫无头绪在旁边摆着头。 “姑父,莫急,他们看姑姑还活着,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等他们露出马脚就行了。” 说完就屏退了两人,开始给林母施针治疗。 “侄儿,你觉得我家姑娘怎么样” “姑姑您在说什么呢,黛玉还这么小呢!” 贾敏叹了口气说道:“侄儿,这次我是真怕醒不来,还好有你,你姑父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盐商都想治他于死地,只求侄儿回京时把黛玉带回京里吧!” “姑姑您自会没事的,还有那些盐商我也会帮忙的,姑姑切莫再说胡话了。” 林母喝了口茶水清清嗓子说道:“我和你姑父都一把岁数了自然是不怕的,但我还是想给林家留个后,答应我好吗? 贾琮听罢只能微微颔首,也知道黛玉留在这里风险太大。 这次没成功,下次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 又聊了一会别的,就出门和林如海,黛玉汇合,前往客厅用早茶。 饭毕,黛玉也回了自己闺房,贾琮则开始写林如海布置的作业。 从天亮写到了午时,才把作业写完。 也和散衙归府的林如海用了午膳,为了方便照应,林如海还给其在内院留个房间方便昼寝。 贾琮自是睡不着,进去看了看黛玉妹妹。 叩响了房门,雪雁第一时间就迎了出来,贾琮和黛玉也是四目相对,又纷纷低下头。 黛玉今个穿着,丁香紫梅花刺绣比肩上襦,下身着玉兰白折枝梅花刺绣襦裙。 手上正拿着香囊,看着上面图案,好似在想什么出了神。 贾琮进了屋无奈的挠挠头:“黛玉妹妹我是来送药的,可打扰妹妹昼寝了?” 黛玉回过神,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微微坐直了身来,轻理了一下鬓发。 “哦,原是琮哥哥,不曾打扰的,难为哥哥还记挂着我,巴巴地送药来。”黛玉抬眼凝望着贾琮,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 “黛玉妹妹快吃吧,我知妹妹怕吃苦药,所以这药我特意处理过的。”说完就从盒子里把药丸拿了出来,又从水袋中取出点灵河水,方便就服。 黛玉微微欠身,目光在少年脸上停留片刻,便伸出苍白纤细的手指接过药丸。 就着水吞服下去,微蹙的罥烟眉头也渐渐舒展。 “这药,确实不似往常那般苦了,难为哥哥如此挂怀,心意妹妹记下了。” “那就好,那就好,这药我明日再送来,剩下的药还没干燥完,否则倒是不用我天天前来。” “莫不是琮哥哥嫌妹妹误了读书,连送药都没时间不成,罢罢罢。”说完,就甩了甩帕子。 贾琮忙上前抓住黛玉苍白纤细的手,解释道:“我只是担心妹妹嫌哥哥烦罢了,若妹妹不嫌哥哥自当亲自送来。” 雪雁也知趣的退了出去,黛玉羞臊的低着头,只能看到少女头上一个圆白珠步摇和梅花掐丝珐琅。 而后又不服输般抬着头,盯着贾琮。 二人就这样四目相对,时间都停止了般。 贾琮面带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将黛玉手抓住。 黛玉还以为这琮哥哥又要给自己号脉,旋即便发觉不对劲,号脉需要号手指吗? 忙将手抽出来,似怒非怒的啐道:“哼,琮哥哥,怎可这般孟浪,你这般轻薄与我,可叫我如何自处?” “黛玉妹妹,对不住,刚刚看错地方,手给我重新号一下脉可好?” 黛玉也不知道贾琮说的可是真的,手也不知道该不该伸出去。 贾琮看着那无所适从的玉手,索性伸手一把握住,旋即便闭上双眸认真号脉。 当手被握住时,黛玉还准备再抽出来,只是一瞥后便没了后面的动作。 “黛玉妹妹,姑姑说等我回京时,你也跟我一起回去。” “琮哥哥,我去神京作甚,我父母在这,我去神京看人脸色吗?” “看人脸色吗?如若我不回去的话,你或许会看人脸色,但有我在,没人敢给你脸色瞧。” “琮哥哥真爱说大话,你也只是贾府庶子,恐怕在府里也没多少话语权。” “妹妹便当我说大话好了。”贾琮说完,便将那玉手放下,显然已经号完了脉。 黛玉还以为琮哥哥生气,毕竟昨天可是号了很久,今天却这般快。 “琮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送你个东西吧!” 贾琮着实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只能强压笑意,冷声说道:“也不知道妹妹的礼物,能否抚平创伤?” “呐,给你的。”此时黛玉手上,正拿着刚刚绣好的香囊。 贾琮接过香囊,上面的刺绣显然也是花了心思。放在鼻尖,香味清新雅致,并不刺鼻,很好闻。“黛玉妹妹,不打算给哥哥戴上吗?” 黛玉也只好将香囊从贾琮手中拿起,旋即便微微下蹲给其戴上。 当那香囊戴好之时,却瞥见一旁还有一个更为精美的香囊。 瞬间也知道是个姑娘绣的,忙退后数步。 贾琮自是不知道出了啥事,忙上前安慰道:“妹妹怎么了,可是哥哥哪里恼了妹妹,怎么又发起脾气。” “哥哥可是怪妹妹发脾气,要是这般态度,倒不如不理我的好,倒显得我无理取闹了些。” 贾琮很想上前拉住黛玉玉手,迎接而来的则是连连后退,不给一丝机会。 也只能起身告辞,无他昼寝时间过了,要去读书,可不能因儿女情长误了正事。 黛玉还以为琮哥哥真的恼了,很想说出点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反而将脸颊涨的通红。 贾琮刚要起身,就看见湘云送的香囊,便也知道这丫头生哪门子气了。 索性走到近前轻声说道:“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黛玉妹妹若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问我,不可自己在这伤春悲秋。” 贾琮将话说完 ,便也就退出屋内。 黛玉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则在原地驻足良久。 第25章 林家毒手再身显 又看了许久书籍,试着写了写文章,因为县试可不光考四书五经,还有八股文。 却总入不得其法,纸张也被贾琮攥成一个个球,扔的到处都是。 天色亦是逐渐变黑,林如海方才散衙回府。 看着地上一团团废纸,也是微微皱眉,但捡起查看后,又将头点了点。 “侄儿,可是不会写八股文,让我来教教你。” 贾琮也是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弟子礼,方才应话:“侄儿若非总入不得其法,定不敢劳烦姑父。” “别说那些见外话,我跟你说啊。” 其一,格式定要牢记。就如同盖房需先有架构一般。那破题啊,就像是打开一扇门,短短两句,要直击题目要害,把题目的关键意思点出来。比如说题目是“学而时习之”,你就可以说“学之要义在时习焉”,这便是破题了。 承题呢,在破题之后,顺着那意思再展开说说,大概三四句的样子。像刚才那个题目,承题就可以这样写,“夫学之一事,不可只知而已,必时时温习之,方能有所得也”。 起讲就开始要议论了,这里你可以联系些生活常理,或者古往今来的事情,把话题引出来,为后面的论述做铺垫。 入手是个过渡,一两句话,把起讲和后面的内容连起来。 然后是起股、中股、后股、束股。这四个部分都要写成对偶的句子。起股开始正式论述主题,从不同角度来说;中股是核心,要深入、全面地分析;后股是对中股的补充;束股就是总结了,把前面说的都归拢一下,再强调下主题。 其二,这立意可不能马虎。八股文的题目都出自四书五经,你得站在圣人的角度去想问题,不能乱讲自己的想法。你要把圣人的思想吃透,比如写关于“礼”的文章,你就得按照儒家经典里对“礼”的阐释去写。 其三,你要多读些好的八股文范文。就像学画画要临摹一样,你可以从范文里学习别人怎么破题、怎么展开论述、怎么写对偶。把好的句子、段落摘抄下来,经常读一读,慢慢你就有感觉了。 其四,语言要讲究。写出来的话得文雅、庄重,对偶的部分要对仗工整。像“青山”对“绿水”,“明月”对“清风”这样。 最后啊,写完一篇文章,要反复修改。看看破题准不准确,承题连贯不连贯,对偶工整不工整,就像工匠打磨一件器物一样,精益求精。多练习,慢慢你就会写八股文了。 林如海说完这么一连串话,也觉的口干舌燥忙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水,才觉得舒畅些许。 贾琮一边听一边点头,示意自己都记下了。 心里不由想着:“一般师父谁会跟你说的这么细,顶多让你多看多学多写就打发了,不由为自己当日拜林如海为师的主意点赞。” 贾琮刚想起身告辞回去,却被林父留了饭,也是将脚步收了收。 二人行至膳厅,就见黛玉已然安坐在椅子上,好似有什么心事。 贾琮也是识趣的坐到其对面,毕竟身旁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林父,可不想触其霉头。 随着三人皆坐定,饭菜也是一盘盘端上了桌。 但当端出来一道菜时,贾琮却发现了不对劲,这菜应该有问题。 忙给两人使了使眼色,手也不动声色的指了指,这道可疑饭菜。 两人皆心领神会,没有伸出筷子去动那道菜,反而开始寒暄着。 “侄儿,玉儿,我还有点公务要回府衙一趟,你们先吃。” 贾琮也第一时间知道林父要干嘛,应该是去府衙调兵彻查,于是不动声色的答道:“姑父你路上慢点,天黑,掌个灯。” 当然这些话,自是说给林府下人们听的,以防打草惊蛇。 随着林如海走了,桌上只有贾琮和黛玉,两人聊天聊地。 还好那道菜,黛玉平时挑食不吃,否则还真容易露出马脚。 贾琮则也装作兴致乏乏之样。 此时少女碗中已然见底,但看林如海还未归来,贾琮也只好再给其添了一筷子。 黛玉凝视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碗,动作骤然停滞,唯有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贾琮。 须臾,她缓缓拿起筷子,夹起碗中的青菜,仿若咀嚼着贾琮的血肉一般。 好在林如海府衙离家宅不远,没待片刻便带人围了府院,确保一个苍蝇都跑不脱。 见这边无事,贾琮也和黛玉往里宅走,前去保护贾敏。 家宅被包围,下人们自然知晓,也是慌了手脚,因个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林如海在客厅召集了所有下人,上到贴身丫鬟下到粗使婆子,都纷纷集合至此。 “这道菜怎么回事,主动站出来把事情交代了,我可能会从轻发落,否则莫怪老爷不客气。”林如海面带严肃,指了指桌上的碗碟,呵斥道。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开始思量着这道菜是谁做的。 随后下人们都纷纷看向一个方向,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妇人垂头而立。 见旁人都在往自己身上瞧,妇人忙小跑到林如海面前跪下哭了起来:“莫不是老爷吃不惯这道菜,我这就给老爷重做。” 林如海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因为谁也不能肯定毒是她下的,只能把贾琮请了出来。 连母女二人也是一同来到厅里,当贾敏见到妇人时,也是面露讶异身体一怔。 着实没想到,这个很早之前就跟自己的王嬷嬷,居然想害自己性命。 贾敏随后就把头往边上转去,不想让人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影响抓住下毒凶手。 贾琮只是瞥了一眼妇人,便已经有了百分之五十概率确定就是她。 反正凶手不是男人就是女人,不是府内人就是府外人,不是好人就是坏人。 怎么确定凶手贾琮还是有点办法,毕竟后世审讯技巧这么多。 实在不行就给她来个大记忆恢复术,这招经过后世实战百试百灵。 很快便将王嬷嬷带至一个小房间,并让林如海安排人回客栈说一声,方才走进去。 当说出那道菜被下毒时,妇人脸色一阵难看,还想再行狡辩。 但贾琮显然并不会给其机会,反而拿出钳子,对着她的指甲比划着。 “你别过来,你想干嘛?” 贾琮只是轻轻一笑,掂了掂手中的钳子:“你不是嘴硬嘛,我先把你指甲给拔了,再上点盐。 如果你还不招,我就在你肚皮上放一个铁桶,里面放几只饿肚子的老鼠。 再将桶上面放上木炭,它们就会怕热乱窜咬开你的肚皮,吃你的脏器,啧啧啧……。 ········································ 听着少年随口而出的言语,王嬷嬷此时双脚已然不听使唤, 直至跪倒在地,将知道的一股脑全交代干净。 第26章 线索断林父托心 经过问询发现这女人也是可怜人。 一家四口一开始也算幸福,奈何父亲被好友带着玩上叶子戏(跟后世扑克差不多)。 家里的田地也无人去种,日子也过的越发艰难。 但王父不知收敛,更甚借了印子钱去赌,没钱还把妻子抵给放债人当了娼妓。 王嬷嬷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和弟弟早晚也要被父亲抵出去。 便带着弟弟到处乞食,最后才逃至这扬州府。 后被林府接纳,日子也是越来越好过,但总有人不珍惜。 那个弟弟不知道被谁带着,也学着父亲的样子,开始玩起叶子戏。 纸终究包不住火,事情让王嬷嬷知道了,也是大发雷霆。 直接到了弟弟的院子,但弟妹的话,又给其当头一棒。 方才知道,这个弟弟借了印子钱,已经被放债人关起来。 王嬷嬷心中虽恨,但又想到当初跟自己到处乞食的弟弟,自己不救谁来救? 只能带着自己这么多年攒下的体己钱去赎人。 但放债人张口就是一千两,王嬷嬷这么个下人,她从哪里能凑齐,只能跪下苦苦哀求。 放债人又给出一个方法,那就是把这包东西放到林府餐食中,事成后一笔勾销。 王嬷嬷只能点头应下,弟弟也被带了回来。 但是有一就有二,也由不得她回头。 黑暗的环境中,只有一支蜡烛,照着娓娓而谈的妇人。 而隐藏在黑暗中的贾琮,听完只能无奈的挠挠头,不由头疼事情是越来越复杂。 走出漆黑的小房间,外面的灯光照在贾琮的脸上,不由一阵恍惚。 看了看堂屋放的西洋钟,已然子正三刻,此时林父还没睡。 看到贾琮出来,忙迎到近前,打听里面的情况。 贾琮亦只能把王嬷嬷的话,又给复述了一遍。 林父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但是这人是不能留的道理还是知道的,遂准备派人去抓住放债人, 没一会功夫,衙役就折返回来,报告人早跑了的消息,线索就此中断。 贾琮在厅里踱着步,思考着破局之法,夜色也越来越深。 林如海也看出窘迫的现状,但也两头抓瞎。 其实两人都知道应该是盐商收买的府里人,现在没有人证,也定不了他人的罪。 “好侄儿,不早了,我安排了客房你去就寝吧,总有办法的。”说完,林如海就打了一个哈欠。 贾琮也只能作罢,跟着小厮回到了客房,清洗完毕,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着。 一夜无话。 天微亮,林如海并没有吵醒客房榻上安睡的贾琮,早早的去了府衙点卯。 临走时还安排了婆子准备好吃食,好让这侄儿起来就能吃口热乎的。 毕竟昨个夜里太辛苦,先读书又审讯到下半夜。 巳正一刻,榻上的少年翻了个身,手掌习惯性的想寻找那一丝柔软,却扑了个空。 缓缓睁开那睡眼朦胧的双眸,看着这陌生的场景,才想起来这是林府。 方才悻悻的从床上起身,拿起衣裳往身上套。 待穿戴齐整,便拿起牙刷沾着牙粉给自己刷牙,牙粉中的咸味刺激着贾琮也清醒了些许。 净面后走到了厅里,丫鬟见贾琮出来忙开始招呼。 两屉蟹黄汤包,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干挑阳春面,上面还贴心的加了个煎鸡蛋。 还好此时正是吃蟹的季节,蟹黄也是满黄,否则还真吃不上。 扬州这边的早饭和别的地方有点不一样,能喝酒的早晨就会喝点花雕,不能喝酒的也会喝点茶水。 没看见那母女二人,估计早已吃完。 吃完早茶,便拿起书看了起来,学习就如那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中间抽空回了趟客栈,发现只有月影和晴雯在原地,那些小厮都不见人影。 “晴雯、月影其余人呢,怎么只有你们俩人在这?” “少爷,人都被安排去了新宅,我们在这等着少爷,怕您扑个空。” 贾琮这才想起,那个一百多两的新宅应该收拾干净,忙招呼着两女同行去了新宅。 门前一对小石鼓,一看就没林府的大。 进入宅门,路过影壁墙,走进垂花门,四处看了看,没有豪华的装饰,胜在一个干净雅静。 给月影安排了房间,好让她有个地教导那些孩子,贾琮也在旁边看了会那些孩子练武。 比初见起强多了,饭食不缺,武艺勤练。 如若实力还倒退,贾琮也不介意都赶走,好在还算争气。 并没有在新宅吃饭,打道回了林府,林如海散衙回来坐在圈椅上品着茗,贾琮也从屋外跑了进来。 “侄儿,回去了吗?”林如海吐了口茶叶,放下茶盏,淡然开口问道。 贾琮朗声答道:“回姑父,确实回去了一趟,告知了下情况。侄儿从小在府里长大从未彻夜未归,难免让人有所担忧。” “是极!是极!明年二月有县试,你姑父我也是你师父。姑且称呼为师吧,为师想让你明年下场。” 林如海说完又拿起茶盏抿了一口,企图在少年脸上看到些许慌张,很可惜并没有发现。 “如果师不觉徒儿智浅,徒儿也必定奋勇当先,定不让师父丢人。”贾琮挺了挺身,说道。 林如海听完放下茶盏,把贾琮拉到身旁坐下,小声的开口嘱咐着:“徒儿,此次下场科举,你当心怀壮志、沉稳应考。切要记得,踏入考场之际,心中默念:吾之所学,皆为今朝。圣朝求贤,吾必全力以赴,不负所学。以笔为剑,破题之迷雾;以才为刃,展治国之韬略。愿为国家之栋梁,效命于社稷。” “师父,徒儿定当铭记于心,必以赤子之心展平生之学。于考场上静心凝气洞察题旨,挥洒笔墨,竭尽所能力求金榜题名。”说完,贾琮就从椅子上起身跪下。 林如海也忙起身把这徒儿扶起,并不是往日的虚扶,而是真切扶上贾琮胳膊。 此举也表示出认可这个徒弟,这两日也不过是考验罢了。 二人回到椅子上,吃着下人端上来的一道道餐食, 但发现黛玉妹妹并没有前来。也不好意思问林父,林父也自是没有告诉贾琮的道理。 只能打定主意,待会昼寝的时候,再去看看。 当然饭毕林如海还是考校了一番,顺便也解答了一部分问题,方才前往府衙。 第27章 黑黄双煞通人性 林府黛玉闺房内,少女看着面前的餐食,却想到那个少年。 手指上的筷子,也把豆腐夹的稀碎,好像豆腐就似那心事般。 雪雁看自家姑娘发呆模样,也颇些心疼,但也无可奈何。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黛玉仿若未闻,仍在戳着豆腐,此时那豆腐早已看不出豆腐的形。 雪雁只能起身将门打开,就见一个身影从门外钻进来,坐到少女对面。 雪雁刚想喊人,但瞧清来人后,也是收了声,轻步退出屋内。 贾琮看着蹙着罥烟眉发呆的少女,一时看痴了神,忘记来此的目的。 就这样一个在发呆,一个静静的看。 直至一刻钟后,少女才发现不对劲,忙抬起头。 就见眼前一位眉如墨画,目若朗星的少年正在盯着自己,不是那琮哥哥又能是谁。 “琮哥哥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哼,雪雁那丫头呢?”黛玉此时还在屋内四处张望,企图发现雪雁踪迹。 贾琮也怕这妹妹脸皮薄,忙解释道:“哥哥也是刚进来,中午昼食没看到妹妹,怕妹妹哪里不舒服,故而来看看。至于雪雁嘛,说没水烧水去了。” 黛玉听完才松了口气,还好没被这哥哥瞧见。 “中午,那会没胃口吃不下饭,现在正在吃呢!”说完,便又开始夹着面前的豆腐渣,却怎么也没送入口中。 贾琮也起了番逗趣的意味,拿起筷子夹住一根青菜:“妹妹怎么还不吃啊,那哥哥来喂你吧!” 黛玉看着那近在嘴边的吃食,也不知是失了神还是痴了智,鬼使神差般启了唇吃起来。 贾琮也是一阵讶异,心里想着,这妮子这么大胆的嘛? 还是说这是反差,应该是个男人都拒绝不了吧! 贾琮只能当起那工具人,刚吃完就给续上。生怕黛玉吃不饱给筷子咬烂,再顺便把自个的手咬了。 直到少女彻底吃饱,贾琮才放下筷,倒也真吃了不少。 连唇边都沾染了些许油渍,贾琮则缓步走到近前,拿起帕子给其轻柔擦拭着。 但每一次擦拭,黛玉就退后一步,直至退到墙角。 “妹妹擦干净了。” 做完这一套,贾琮便也退后了几步。 黛玉也发现自己误会了琮哥哥,忙开口准备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说。 难不成说是怕哥哥亲自个不成,真是羞死了,只能抓着自个的帕子一顿揉搓。 贾琮面带戏谑看着黛玉妹妹,眼看着她几乎要将帕子揉出个洞来,仿若浑然未觉自己的存在。 缓步走到近前,托起黛玉的面庞,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随后又迅速退后。 这一切都在须臾之间发生,黛玉尚未回过神来。 待回过神时,只觉自己的脸颊被某种湿润的东西触碰。只想找其算账,但此时哪里能看见身影。 至于贾琮嘛,此时早已回到了书房,拿着书看了起来。 等到林如海散衙时,贾琮这才放下书,询问一番问题方才作揖告辞。 也并没有第一时间回院里,而是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逛着,看看扬州的风土人情。 腿也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卖花鸟鱼虫集市,叫卖声,动物哀鸣声,不断的飘散在这片土地的上空。 贾琮只买了几只不会说话的八哥,价格倒也合适,比那会说话的便宜了一半。 又逛了逛,看看可能遇到买海东青、熊瞎子、藏獒········,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 这些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就算有也不一定能买着,毕竟自个在这扬州的唯一人脉也就是林家。 从花鸟街里出来,准备打道回府,两声犬吠声吸引了贾琮的注意。 只看见斜对面有个屠夫打扮的中年男人,脸上一条长长的刀痕从额头到眼角下,正拉着两只狗的狗绳,往里屋带。 狗狗似乎通人性般到了门口打死不往里面进,尽管大汉左一脚右一脚的踢着,但就是不进。 只在原地发出呜呜声,好似知道里面是要杀自己的地方。 贾琮见状也有所动容,走到近前询问作价几何。 刀疤大汉看见面前穿着华衣的少年想买自己的狗,嘴角的笑容快要咧到耳朵根。 “二两银子,两条狗你拿走!” 贾琮从袖笼中取出二两银子递了出去,就左手牵着两条狗,右手拿着八哥笼,融入到人流中。 倒是一副十足纨绔做派。 一路上,人们都纷纷主动避让,毕竟谁都不想被咬上一口。 而且那少年穿着华衣,也不知道是哪家公子少爷。 得罪他以后在扬州的快活日子也算到头,毕竟大部分都是外来到扬州打工上班的。 如果此时把狗子带去花街柳巷一定也别有一番滋味,遛狗逗鸟听曲,大雅是也。 回到府里,给狗子和八哥安排了集体宿舍,大通铺爱住不住。 目光一转看向那两只田园犬,一黑一黄。 起名又到了贾琮最烦的时刻,思考了良久才定下来。 黑狗叫黑煤球黄色的那只叫屎壳郎。 按照驯兽术的要求,默念口诀:“贾琮、贾琮你真帅。” 心中不由生起一阵羞耻感,不用猜也知道,是系统那贱人杰作。 强忍不适,双掌齐出,打在黑煤球和屎壳郎身上。 又依法炮制的给八哥打上印记。 “主人,能不能给我换个名字,让我小弟知道我叫屎壳郎,我会很没面子的。” 贾琮一愣,目光连忙看向那条出声的黄狗,随后又听到那些八哥在那七嘴八舌,只有那条黑狗到现在未发一言。 “主人我真的黑吗,呜呜呜。” 贾琮听完小黑也说出话后才放下心来,随手指着黄狗:“名字这事就这么定下了,休想再改。” 又指了指黑狗:“你跟后世南方某州小黑子一样,以后给你找个黑媳妇别想污染其他狗种,小心给你阉了,听懂没?” 两狗只能悻悻点点头,吐吐舌头露出谄媚笑容。 又回答一番八哥的疑问,比如几时吃饭,几时上厕所的乱七八糟问题,并嘱咐有外人的时候不能说话。 方才作罢回到内院,吃饭洗澡搂晴雯。 第28章 私盐危局指向北 秋来秋又去,寒雨添新衣,时间又过了数月。 口中呼出的热气也变得清晰可见,证明了冬天已然来临。 虽说身体已然强化,但还是挡不住南方魔法攻击,穿上了裘皮大氅。 近些日子白天就在林府读书,中午就去找黛玉谈天说地,晚上就陪晴雯温香暖玉,也是好不自在。 咚咚咚。 月影拿着几封书信进了屋,递给贾琮后就准备出去站岗,却被叫住。 “外面天冷了,从现在开始到来年开春都不用站岗。去烤烤火吧,要买什么东西你就找晴雯支取。” 月影微微颔首,便退出了屋内。 榻上的晴雯也睁开了双眸,迷迷糊糊开口问道:“少爷,刚才可是月影姐姐,可有什么事吗?” 贾琮只得将月影送信之事详述一遍,顺带也将萃儿和茜雪写给这丫头的信置于榻上,待她自行起身之后再行观瞧。 诚然,有给晴雯的,自然也有给贾琮的,并未即刻拆阅,而是将信收入袖中,起身前往林府。 今个也无他事除了读书,还有和林父商量一番,县试时可否和黛玉前往金陵逛逛。 因为有次和黛玉聊到二月要前往金陵县试,少女满脸都是想去的表情。 虽没说出口,但不代表贾琮看不出来。 和林父说说,万一说通了,也算个惊喜。就算不成功,丫头也不知情,也不会失望。 到了林府,却并没有看到林父,作罢只能读读书写写文章。 直到中午林父还是没回来,贾琮方才察觉不对劲,派了林府小厮前往府衙打听一番。 昼食也是和黛玉隔桌而坐,林母坐在主位,随意的和林家母女寒暄着。 当然林父在的情况下还是按规矩来,毕竟“食不言寝不语”这句话是衍圣公说的,天下读书人都自诩是他的学生,模仿他的言行。 仁义礼智信这几样都是封建王朝统治的关键,朝廷生产模具,把人都往模具里套。 当然啦,这套方法在应对没有外敌和内部天灾人祸时,还是挺有用的。 林母吃的也比较少,吃完就放下筷子回了屋,不打扰二人的你侬我侬。 贾琮自是没那个心思,有种直觉林父那边有事。 小厮也从外面风尘仆仆的跑了进来,讲述了一番打听到的情况。 起因并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抓了几个私盐贩子。 但林父顺藤摸瓜的查到一个仓库,里面堆放着数万担盐,而且可能和北方有关。 听罢,贾琮打发了小厮。 便放下筷子,起身开始踱着步,思忖着对策。 黛玉也放下筷子,静静的盯着踱步的少年,很想替其想出个法儿,但却始终不得其法。 片刻后贾琮蹙着的眉头也是松了松,倒是想到一个歪招。 也幸亏数月前获得驯兽术,那几只八哥和田园犬应该能派上用场……。 那些私盐贩子同党,肯定舍不得那么一大批货,落入官府手里。 最好还是能卖出点破绽,让他们觉得有机会能抢回去就更好,这招是所谓阳谋。 黛玉看到这哥哥表情,也猜到应该想到办法,随后便也将心放下回了屋。 直到天色微暗林如海才回了府,贾琮也第一时间看了那干瘪的小老头,也颇觉心疼。 毕竟也四十多,在这时代又还能挺几年。 而且估摸着刚才一直在审问犯人,连口水都没喝上。 林父吩咐一番,随后瘫坐在圈椅上喝着茶,下人们也纷纷忙碌起来准备饭食。 贾琮把刚才想到的歪招告诉了林父。 林父则好似没听见般,任然耷拉着脑袋,却传来一声声轻若蚊蝇的呼声。 贾琮也知道林父估计太累,并没有打扰,反而站在旁边静静候着。 直到一道道饭菜端上桌,贾琮才把林父唤醒,用起饭菜。 吃完,又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次依旧又没有回应。 还以为林父又睡着,忙抬头向前方坐定的中年人,却见林父此时正在在思索着方法的可行性。 “侄儿,你是想用几只八哥加两条狗,把那些盐贩子一网打尽吗?是否有点异想天开?” “回姑父,侄儿以前学医时从古籍中学到驯兽之法,那些动物现在是极通人性,可以派它们十二个时辰盯着仓库。而且侄儿不相信那些人会放弃这么一大批货,故而想就此一试。” “罢了,明个把那些猫儿狗儿的带给我瞧瞧,如果真有你说的那般神,自是可以一试。” “姑父那些事虽然重要,但也切莫熬坏了身子。”贾琮面带关切说着。 “行了,你且先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 出了林府,一滴雨水滴答在贾琮头上,随后几滴而下。也不由加快了脚步,好似怕雨给追上。 没走两步,就见前方出现一个黑影,从一处拐角处闪身而出。 离近了瞧,才看出是月影,连呼吸都没喘匀:“老爷,我看天色渐阴,恐有雨,怕老爷没伞和木屐,我就自作主张的送来。” 贾琮口中的训斥也说不出口,反而伸出右手挡住少女的头,怕她淋雨:“下次别送了,我是看雨不大,而且离家不远所以才没拿,否则我直接从林府拿了。” 看出少女还想再行解释,贾琮忙摆手打断。 “走了,等会该下大了,想走都走不成。” 起身拿住少女手中的木屐穿上,两人一伞融入雨夜中。 一路哒哒哒走回到府内,路过影壁墙,经过外院房间看了看那几个动物还活着。 顺便嘱咐一番,明个别给自个丢面,便沿着回廊走回内院。 还好回来比较快,又打着伞穿着木屐,衣服基本还是干的,所以也不太着急洗澡。 和晴雯一起用了饭菜,就想锻炼身体。 这里说的锻炼自然真锻炼,撸铁那种。 最近读书较勤,但锻炼也不曾有片刻耽误,拿起那重达三百斤石锁,也能挥舞自由。 当初派月影找石匠打造,石匠还一口咬定不可能有人能提起。 直到做好,几人费力抬着送货上门时,看见贾琮那单手就给提起来的轻松模样,方才将嘴给闭上。 毕竟都眼见为实,还有什么不可能,纷纷心里感慨 “这少年是个奇人。” 贾琮还是觉得太轻,遂又让石匠打造个五百斤的,却到现在都没送来。 锻炼了一会,想起月影早晨出门前给自己的信还没看,果断放下石锁坐在其上。 从袖笼中把信取出,一眼就瞧到湘云的信看了起来…… 第29章 信中寄情自难处 三哥哥如晤: 展信安。自你去扬州已有数月,时光悠悠,我在这一方天地,思念悠悠。 扬州那地儿,定是繁华且充满诗意的吧?我时常想象你在瘦西湖畔漫步,衣袂飘飘,如仙人之姿。可叹我在此处,虽有姐妹们相伴,却独缺了你在。 若你得空,定要多寄些书信来,讲讲扬州的街巷、风土与人情。我很是牵挂,恨不得此刻就飞到扬州,与你共赏那江南烟雨、二十四桥明月。 还得谢谢哥哥记挂于我,无事且安 勿要忘了我,就像我时时将你放心间一般。 湘云手书。 看完这封信,一股百感交集复杂情感在心头交织。 可能是一边感动少女,时时刻刻把自个挂在嘴边,放在心上。 另一边又是愧疚,如若让她知道自个在这成天谈情说爱,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罢罢罢,如果到这世界什么都不改变,那有何苦来呢。” 把湘云的书信叠好放进信封里收起,又打开看了看别的丫头写的信。 无非都是些注意安全,保证身体,学业精进,天冷加衣的祝福。 最后一句明显能看出是萃儿和茜雪写的。 因为少爷高中不高中,她们才不关心,只关心少爷吃的好不好?睡的暖不暖?晴雯伺候的妥不妥帖?如果不好自个过来照顾云云。 值得一说的就是惜春的信中夹带着一个小鱼,叶子早已路途中风干变黄,信纸上也印出一条鱼的形状。 把小鱼轻轻的拿在手中观详了一番,灯光照在上面隐约能看见两个字迹。 把其凑近到灯前,才看清上面“高粽”二字,而且和当时送她的“吥妮”叠法都是一样的。 看出来这四妹妹用心了,把众人的信都叠好,放进了箱子里。 唯独湘云的信单独寻了一处地方,可能这就是偏爱。 水咕噜的冒着热气,晴雯在旁盯着炉子上的水壶发着呆,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直到看见贾琮从练功房出来,方才将烧好的热水,一股脑的倒进浴桶中。 确定一番温度合适,才拉着贾琮走到近前,脱下其衣物。 无精打采的少年一头钻进那水里,挺立的鼻子也沉入水中让脑子缺氧,好像这般就可以不用去想信中人。 直到喘不上来气,窒息感控制身体,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探出水面。 ………… 起身穿衣,钻进温暖的被窝,心中的不安也随着少女的心跳声起伏平静了些许。 一夜无话,话已在手。 …… 天微亮,早起的少年离开温暖的被窝,榻上的少女还在紧闭着美眸。 但嘴角还能看出一丝笑意,明显做了个美梦。 贾琮并没有吵醒晴雯,自己拿着衣裳穿了起来,洗漱完毕带着那几个通灵性宠物走出府门。 好在昨夜的雨只下了片刻,但还是有阵阵冷风拍打在少年脸上,隐约还能闻到那昨夜雨味。 至于雨是什么味道说不清道不明,可能是湿润的泥土味也有可能是那青草味。 大街上就这样出现了怪异的一幕,一个少年肩上搭着几只鸟,左右两边跟着两条狗。 小贩纷纷侧目打量着年轻人,脑补出一场谁家公子,晚上去勾栏听曲在温柔乡过个夜。 现在不过是趁着父母没醒,偷跑回家的好戏罢了。 买菜的小摊早已支好,并没有被昨夜的雨影响,就等天大亮有主把摊上的菜带走。 自个好拿着卖菜的铜钱,给自己孩子添几件过年新衣。 还察觉到一丝年味,因为有人支起摊卖起了春联和红灯笼。 虽说此时街上还是没什么顾客,小贩还是脸上充满了笑容,或许都在期许今年能过个好年。 停下步,走到摊前也买了两个大红灯笼,做工倒是比较巧能伸缩成一个油纸伞大小。 反正过年也需要用,买几个正好也算给他们添个营生。 越走人越多,路人都纷纷打量着举止怪异的少年。 贾琮却没有在意他人目光,径直走进林府。 此时桌上林如海早茶也吃了大半,无他今个来迟了,刚个纠结买春联还是灯笼耽误了些许功夫。 将灯笼找个地方放好,便把几个动物带到林如海面前,开始表演着。 林如海也放下筷子,看着少年的一举一动,但满脸还是不相信的表情。 这边的贾琮却装作毫无察觉般,开始认真表演。 放个筷子让其叼回手里,还比如找来几个小厮模拟盐贩子偷东西时,八哥在旁直接飞到贾琮手中告知了情况。 狗子也在旁露出牙齿亮出警戒的架势。 还好事先跟这两只狗交流过,否则真说不准能干出那一换一的事情出来。 所谓的咬死一个不亏,咬死两个血赚。 直到表演差不多结束,旁边的林父还在那揉揉眼睛不敢相信面前的场景,如若这侄儿不在身边,说不准还要甩自己两耳光,看看自己是否睡醒了? “姑父,您觉得侄儿训练的怎么样,可能一用?” 林如海这才如梦初醒般连忙说道:“侄儿,此法太神奇了,如若此次成功,必是大功一件,到时姑父亲自给你请旨。” 听到请旨啥的,贾琮倒是没有丝毫兴奋,只是托林父请旨时,随意书写几笔就行,并不想将这件事告诉那位。当然说辞已然想好,怕那位以为自己只会奇技淫巧,并无真才实学。 又把怎么指挥动物的方法告知一番,方才和林父回到餐桌。 吃食也凉了些许,贾琮刚想唤厨房热一热,却见林父丝毫不在意的往嘴里塞。 吃完便带着那些宠儿前往府衙,倒是一副老纨绔做派。 黛玉和贾敏也在这时前后脚走至膳厅,贾琮赶忙让厨房端回去热热。 没办法,吃冷食不适合林家母女大病初愈的身子。 丫鬟们很快又把热好的早茶端了回来,吃食上纷纷冒着热气,林母才招呼众人一起吃饭。 席间面对面而坐的两人频繁的眉目传情,身为过来人的贾敏,自然也看出这俩人应该心里藏着奸。 但现在自个可是还在这呢,未免有些太没拿自个当回事,也生出了些许不快,阴阳怪气道:“呦哟哟,吃食可是不在那碗里,反而在对方脸上吗?” 第30章 年货采买显府奸 面对面的两人听罢连忙垂眉低目,数着碗里米粥里还剩几粒米,汤水又有几何,原本的早茶也味如嚼蜡。 主座妇人似也察觉到话可能太重了,不由找补道:“侄儿,算算日子也快过年了,你等会和玉儿去街市逛逛吧,买点过年所需的年货可好?” 低头吃食的贾琮,听完忙把头点的跟筛糠似的。 原本那如同嚼蜡的食物也变成那珍馐美味,忙不迭的往嘴里塞,生怕吃的慢一点林母就会反悔。 见状母女二人也是用帕子掩嘴轻笑。 黛玉也把那酡红的脸颊对着那瓷碗,小口的吃着碗里的粥,但比刚才肉眼可见的快了几分。 饭毕,林府丫鬟们把餐桌收拾干净,黛玉回了厢房梳妆打扮一番,穿上了直领梅花对襟披风,头戴竹篾编圆顶垂纱帷帽。 又把最近绣好的垫套给套上交给雪雁让其去车厢内铺好, 临出门前还照了照镜子看看妆可花了?补了补妆…… 另一头的贾琮,早早安排小厮套了马车就回了厅里,静静等着少女出来。 但贾琮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手中茶盏的热水也变得冰凉,索性放下茶盏拿起书看了起来。 心里却早已神游天外,遥想后世哪个女孩子出门不要一两个小时,心理也逐渐平衡了。 圈椅上的林母,自是知道女儿家出门就要费一番功夫,偷瞄着打量这可能是未来女婿之人。 少年脸上并没有露出些许不快,说明是有耐心的人。 婚姻中最怕没耐心,两人相处中,成长环境、经历、想法都会有不一样之处,难免会有摩擦。 有耐心的人会主动的倾听你的吐槽,没有无意义的埋怨和责怪。 吵架时也会主动求和,也不会让事情愈演愈烈,直至无法收场地步。 林母收回了打量了目光,也不由点头表示出自个的欣赏与认可。 另一边的贾琮手中的书页也被翻了大半,还时不时的盯着那扇门,好似这样就可以把姑娘盼出来。 或许贾琮的请求让菩萨听见,少女迈着轻盈的步伐,从屋外款款走来。 每一步都如同舞步般优雅,隐约能从那帷帽下的面纱,看到少女涂着胭脂的腮红。 看着打扮这么俊俏的自家姑娘,坐在椅子上的贾敏不由打趣:“呦哟哟,这是谁家姑娘长的这么俊俏?” “娘亲,可休要打趣我了,我可要恼的。” 黛玉一边说,一边往贾敏那边走去。 试图堵住后面要说的羞人话,防他人听了去,这个他人自然指的就是贾琮啦! 贾琮也算看出来林怼怼都是跟娘学的阴阳怪气,心领神会的把头转到一边,不去听娘俩的悄悄话。 …… “琮哥哥,我们走吧!” 贾琮并没有直接出屋,反而走到林母面前微微作揖,方才和黛玉走出屋内。 贾敏看着这对欢喜冤家,心里也五味杂陈:“罢罢罢,女大不中留了。” 倒是没了这俩小猴子的逗趣,贾敏心里也是空落落的,拿着帕子便起身回了屋。 上了马车,雪雁早已铺上黛玉准备好的垫子和毯子,隔绝了些许车厢外的寒意。 贾琮扶着黛玉坐定,自个也寻了一处箱子坐下,扶少女上车的手也是一直没松过。 冰凉的手也被那双大手一阵揉搓,直到手中温热才作罢,拉着的手也变成了十指紧扣。 两人的动作丝毫没有在意坐在门帘边的雪雁,丫鬟也索性把头拧到一边不看二人羞人的动作,好似看一眼就会长一个针眼般。 说到两人最新进展,还是拉拉小手,偶尔偷袭亲亲脸蛋啥的,连个小嘴都没亲上。 只能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出了府门行驶了一段,明显进入了主街,外面的叫卖声就不断的传进车厢内。 还好这次贾敏也派了采买先生,就算不出车厢也能采买到所需,否则还真要费贾琮一番功夫。 贾琮掀开窗帘,隐约还是能看见零散几个戴着帷帽的女人在街上逛着,后面跟着丫鬟小厮。 看的出来,这扬州城似乎比神京城还开放一些,管束也少一些,亦对此次出行也放心了许多。 马车行了大概两刻钟,“唏律律” 马车停了。 车厢外传来帘外采买先生的谄媚询问声:“琮三爷、姑娘,到珍馐阁了,需要采买点鱼翅、海参、燕窝,你们一同进去逛逛吗?” 贾琮闻声应下,掀开帘子躬身而出翻身下车,黛玉也整理了一番衣裳,把帷帽上的纱帘也放了下来。 走出了车厢正愁怎么下车,一只手就伸到面前,这个当然是贾琮之手。 一行数人进了店内,因有女眷店家也很有经验,让店里的伙计带着前往了二楼包厢,又上了好茶才退出备货去了。 茶刚喝了两口,掌柜就带着货品进入屋内,方便让客官挑选,这些贾琮和黛玉都不懂,只能看着采买先生和店老板之间的讨价还价,互相扯皮,颇有种一言不合要大打出手的既视感。 虽说两人表演的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但贾琮是何许人也,后世一讨饭就知道会不会给自个饭的主,岂能不知道两人在唱双簧。 只当两人给自个和黛玉唱的一出好戏,并没有当场点破两人。 反正回头告诉林如海和贾敏就行了,自个可不趟这浑水,毕竟此乃林府家事自个也不好插手。 这时代就这样,不只是贾府特色,连林府不也差不多嘛。 下人们欺上瞒下,中饱私囊,毕竟谁会嫌钱多呢! 采买先生自然不知道自己演技,已经被少年识破,还在和店家卖力的表演。 最终敲定了价格付了银钱,看着那采买如流水般的花着林府的银钱,八十两、六十两、五十两。 突然觉得自个好像也不算有钱,全身上下也就一万两出头,还是最近几个月又卖了几株人参换的。 完成一切准备起身下楼,却在拐角处发现一个竹编笼子,吸引了贾琮的注意。 第31章 年味集市好运多 笼子中囚禁着一只身披坚甲、模样憨态可掬的小动物,其正是穿山甲。 贾琮很早想买一只,苦于没寻到,大部分店里卖的都是甲片,并无活物。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就应如是吧。 价钱也是林府采买去谈的,其中的回扣又是多少,贾琮也懒的关心。 虽然也很想自己掏,但可惜出门没带多少银两,毕竟谁也不带着四十斤在街上乱逛。 林府除外,为了采买年货可是把钱匣子装的满满当当,刚刚在车厢内还被贾琮坐了一路。 采买先生安排小厮把货物放在后方的驴车上码放整齐,连穿山甲也给寻到一处安全之所,方才回来复命。 贾琮和黛玉自然是没什么安排,拉着手在街上漫无目的逛着。 此举还是引起一些路人的侧目。 但当看见其身后的护卫时,又纷纷把头转向了别处。 好似看一眼要被挖去双眼般,毕竟这时代能带护卫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二人在前逛着,看到喜欢的就停下来,倒是也采买了不少灯笼香烛年画,付完银钱东西就被一股脑塞给身后护卫。 谁说只有后世女人才喜欢逛街,你看现在不也逛的没完,贾琮都感觉自个的腿都快逛细了。 但当看到黛玉那充满活力的模样,又不忍心开口打断。 或许是以前身子弱不好出门,估摸从小到大的逛街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这次想一次逛个过瘾罢了。 少女似乎也察觉出少年有些逛不动了,主动化解尴尬道:“琮哥哥,我乏了,回车坐着逛吧。” 这边的贾琮听后犹如仙音,还是嘴硬道:“妹妹,你身体不行可要多多锻炼,你看我丝毫不累,连一滴汗都没淌。罢罢罢,既然妹妹累了,就去车厢里坐着逛逛吧。” 听完这个哥哥的无耻发言,黛玉只想给这个琮哥哥一个白眼。 毕竟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回到了温暖的车厢,雪雁早已泡好热茶,二人顺势接下喝了起来。 温热的茶汤从喉咙到四肢百骸,寒意也被驱散了大半。 车队缓缓向前行去,又采买一些祭祀的猪牛羊,贾琮和黛玉都没下车,让采买先生自行处置了。 因为靠近这地方就能听见那些牲口的痛哼声,并不想让这丫头见到这些血腥场面。 直到后面的车被装满,方才调转车头返回林府,正好还赶上午饭和林府一家子又一起吃了口。 “侄儿,到扬州也这么久了,读书也要劳逸结合,莫要累坏身体。批你半天假期,下午也回去休息休息吧!” 贾琮其实心里还有点不太想休,毕竟舍不得黛玉妹妹。 但想了想还是点头应下,无他,还要回去安排一番小院的过年事宜。 当然也没忘记将采买演双簧的事告知,随后便抱着早晨买的灯笼,还有装小家伙的笼子返回小院。 进入院门,路过影壁墙,到了那小房间把笼子放下。 两狗子和八哥都被林父带走了,现在只有空荡荡的小屋也颇觉冷清。 好歹陪自个待了数月,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贾琮也免不了俗。 但当目光看向那竹编笼子里的小家伙后,这些低落也少了些许,一股子兴奋劲萦绕心头。 念起那系统编造的羞耻的口诀,拍打在小家伙身上,只等它带自己发大财。 但良久没等到其说话,只等来微弱的“吱吱声”。 贾琮忙把小家伙从笼子里拿出来检查一番。 直到看到腹部一处正在流着血化着脓,才确定其受伤。 也好险是冬天,否则定要爬满蛆虫,啃食其血肉。 看得出小家伙很痛苦,如是想着:“假如自个今日没救它,或许很快就被人卖到药铺中,拽其身甲,食其血肉了吧。” 刚才让其给自个挖宝的兴奋劲也跑了大半,随后找了一把小刀一点点把脓血刮下来。 或许是驯兽术起了作用并没有到处扑腾,紧盯着贾琮给自己治疗。 直到最后一丝脓血被刮下来伤口也暴露而出,小家伙方才流出痛楚的眼泪。 看着哭唧唧的家伙贾琮很烦,原本要哄女人现在怎么一个动物都要自个来哄,还是张开嘴哄道:“小家伙不得不说你命真好,你主人我可是神医,否则你嘎嘣定了。” 说完就把其甲片掀开,出现了一处指侧大小的伤口暴露在视野。 明显是捕捉时拿东西刺的,取了点药抹在伤口上,又裹上布防止伤口裂开。 全程小家伙都没动,任由少年随意施为。(怎么感觉这句话有点歧义啊,不不不) 将其放在柔软的垫子上起身准备回内院,却从垫子处传来一声虚弱的:“谢谢主人。” 准备迈脚出门的步伐也是一顿,回头看了看小家伙,随后露出一脸真诚的微笑摆了摆手。 并没有说什么不用谢的废话,直接推门而出,又贴心的关上。 刚进内院就去寻了月影,此时少女身着一身俊逸男装带着少年们练习武艺。 众人见老爷来了,也是全部人围到近前,准备听从安排。 贾琮寻他们也无他事,就是想让其抓点“毛虫”,到时候方便喂小家伙。 众人纷纷点头应下,心里也清楚这个任务三岁孩童都能完成,但这可是老爷安排的第一件事意义非凡。 交代完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后,又把月影拉到一旁交代了一番,让其有空安排人采购过年所需物资,最后再给每个孩子买身新衣物。 虽说自个大概率会被林家邀着过年,但这边的小院该有的年味还是得有。 特别是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估计近些年也没过过一个好年,也算给他们的体恤。 其实还有点别的小九九…… 第32章 游船赏景瘦西湖 那就是施恩给众人,让他们知道跟着自己好好混,才能过个好年。 反之年都别想好过,这些自然是不能和众人说的。 告辞众人回到屋内,可能是贾琮脚步较轻,并没有打扰正在绣绢子的晴雯。 直到一针一线勾出细节,才显现出两只栩栩如生的鸳鸯,正在水面上戏水。 或许是觉得手有些冷,想把怀里的暖壶拿出来暖暖。 随意一瞥却见地上一个人影,忙回转过头,只见那一脸认真的少爷正盯着自个。 晴雯又将头转了回去,酡红也攀上脸颊,手中绣的绢子也藏到袖中。 心里却在想着:“也不知少爷是几时来的,可看见绣的什么玩意,真真要羞死个人”。 可能是早晨逛的有些累的原因,并没有逗趣一番的意味,转身寻了一处绣墩便坐下闭眼假寐。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晴雯,连忙起身走到贾琮近前,给其斟上热茶:“少爷,怎今个回来这般早?” 见没有回应,晴雯也不由开始脑补一场好戏,少爷不好好读书,被林姑父赶回来的,什么云云。 手也探上贾琮袖笼,准备将其拉起。 见锦墩上的少爷纹丝不动,少女不由加大拉扯的力度,语气也不由急切:“少爷,我们一起去给林姑父道个歉,林姑父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计较。” 听完这些,墩子上的贾琮,这才明白少女的意思:“姑父看我学习认真,休沐半天,手可以松了吗?。” 晴雯见自己闹了一个大红脸,手也从贾琮袖笼松开,垂下头等着少爷开口训斥。 却久久没等来,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时抬眸看着这边一举一动。 贾琮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知道其是在关心自己,那些训斥又怎么说的出口。 伸出手在少女头上揉搓,梳好的辫子也被揉搓乱了。 晴雯瞥见少爷并没有生气,鼓足勇气嗫嚅道:“少爷可是不怪晴雯了吗?” 墩上少年手里的动作未有丝毫停滞,随意的应答道:“少爷知道你是个好的。只是不想让我背上不尊师重道的帽子罢了,所以何怪之有” 。 看到少女那有点形似鸡窝发型,贾琮还生出了些许愧疚,又用手给她捋了捋。 但明显不起作用,只是从凌乱的鸡窝变成整齐的鸡窝。 见无法恢复原样,也是忙把手给抽了回来,好似这样就不会被发现。 低头的晴雯,见自家少爷举止这么怪异,不由生了疑,小跑转身去镜子前照了照。 当看到铜镜中惨不忍睹的头发时,忙用梳子梳了梳。 不时转过头幽怨着盯着墩子上的人儿,好似被其夺了身子。 贾琮不由摸了摸后脑勺缓解尴尬,转移话题道:“你到扬州都没出去过,等会陪你去街上逛逛吧!” 拿着梳子的晴雯听到少爷要带自个去逛街,心里那一丝被揉乱头发的不快,也消了大半。 这次出门倒是没有套车,只是在家附近的街市逛逛,并不走远。 就这样贾琮开始了今个的第二逛,一趟陪黛玉,一趟陪晴雯,也不知今个回来腿还是不是自个的。 扬州城街上,可能是快过年的缘故,午后的街市依旧人头攒动繁忙异常,丝毫不逊色于早市。 晴雯也换上了一身男装,披着披风和贾琮一起融入人流,身后不远处跟着月影和那五个孩子。 商量了一番确定了目标,直接前往了布庄挑选布匹,给每个人都做一身衣裳。 晴雯并没有要成衣,而是要自个选布料自己做,连带着贾琮的过年新衣也给承包了。 听到其要给自个做衣服,贾琮忙开口拒绝,无他只是觉得天冷做衣裳太冻手。 可不想看到这双可人的手,生几处冻疮。 但看见少女那不许拒绝的眼神后,又把这些话咽了下去。 又让月影给每个孩子挑一件,看见众人还在认真挑选花色。 贾琮则有些待不住走出布庄,看着路上行人的过年日常。 “叮叮铛铛。”路对面传来一阵敲击声。 寻声望去,却见路对面有一大汉正在捶打着某个玩意,但被路人挡住也看不见具体在敲什么。 倒是勾起贾琮的一番兴趣,和众人打了个招呼,便挤进去瞧个真切。 原来是一家银铺,为了过年招揽生意,故而在门前捶打首饰,吸引他人进店光顾。 连贾琮这个爱凑热闹的主,也被其吸引过来,很明显这招是管用的。 不得不说古人也是很聪明,不要总拿现代人的思维打量古人,谁都不是傻瓜。 走到近前和工匠闲聊了一番,惊讶的发现这工匠打扮的人,居然是这家店的东家。 东家可能是觉得聊的颇有缘,非要送几个小玩意让贾琮进店挑。 贾琮只觉得受之有愧,忙开口拒绝。 但当东家说出那句话后,就知道自个拒绝不了一点。 “是不是没拿我当朋友?” 进了店内柜台上正摆着些许银器,明显生意还可以。 一眼看上一片用银子打造出来的芍药花瓣,很是喜欢,估摸湘云那丫头也会喜欢吧!。 东家也很有眼力,将东西包好,便递了面前。 贾琮自然也是遮掩了一番,方才接下。 参考后世长辈给后辈发红包,嘴里说着不要,裤兜早已张的老大。 又选购了点别的,到时候写信给贾府的那些丫头人手一个。 当然黛玉,晴雯,月影也有,但也不能都一样,会显的自个没用心。 东家还想再送,贾琮这次可没让他如愿,毕竟可不能逮着一只羊使劲薅。 告辞东家,回到布庄,见众人都把布匹选好,又开始商量着等会去哪。 贾琮突然想到,上次湘云妹妹信中提过的瘦西湖,自个还没去过。 所幸天色还早,转头和众人商量了一番,问问大家意见。 其实众人哪里敢反对爷的决定,至于爷问自个意见只当听个乐罢了,反正爷说啥是啥。 一行人租了马车向瘦西湖驶去,田地里光秃秃的,好像神仙的鬼斧神工般,给大地剃了个头。 此时岸堤边的柳树,唯有老枝,不见新叶甚是凄凉。连岸边的风,也较城里更为萧瑟。 幸而今日尚未降雪,否则这瘦西湖必会上冻。彼时,便非游船赏景,而是于湖面溜冰。 贾琮终究面色沉稳,吩咐月影寻船夫租船,自己则将初冬的瘦西湖尽收眼底。 虽未能目睹心中所念:“丽日薰天开暖树,春风和煦荡垂柳。” 第33章 瘦西湖畔险象生 但却见到别样的风景,此季节的白塔,五亭桥,二十四桥,凫岛,钓鱼台,小金山,熙春台,都有一番别样韵味。 船夫也真是把这瘦西湖每处风景,都带着一行人逛了个遍,而且每处的故事又能娓娓而谈。 如若在后世或许能当个优秀的导游。(同人文不要带入现实) 这个白塔还和“盐”字有些关系,皇帝南巡到此,觉此处空荡荡的缺少一座白塔。 扬州盐商为了讨好皇帝,连夜用盐包堆砌成一座白塔的形状,后又在此基础上修建了真正的白塔。 上天或许是看贾琮最近读书辛苦,不忍心辜负难得休沐,也从云中探出脑袋认真的站着岗。 金色的暖阳照在其脸上,白塔顶,水面中,形成了一幅画卷。 长路漫漫,上下求索,心中的难平,也被暖阳微风带走了些许。 船驶回岸边,纷纷下船,原本应该停在岸边几步之遥的马车,却停在了半里之远。 贾琮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和众人围成一个圈,纷纷低头在地上寻找趁手的兵器,棍子石头啥的。 注意力也出奇的集中,觉得一定能凭借着自个的五感看出些许风吹草动。 但很可惜岸边的风太大,也有可能是对面的人按兵不动等自个落网,一点声响都没发出。 靠近马车,小土丘后的人也是默契一股脑冲了出来。 一行十人,个个膀大腰圆一脸凶神恶煞,手中也拿着各色的武器,短刀匕首都有,把几人团团围住。 “臭小子,让爷苦等数月,我还以为你要在扬州城躲一辈子呢?”说完就露出那一脸奸笑,其余九人也纷纷附和。 贾琮冷静着分析这句话中的含义,目前也就得罪过王夫人还有扬州盐商,所以目标二选一。 但说到数月前就得罪的人明显就猜出是谁,“好你个王夫人,自个没去收拾你,还在这里没完没了了是吧,给我等着。” 让晴雯和月影回了车内,小妮子们都还有些不情愿。毕竟都没见过贾琮出手,且对面看起来也不是泛泛之辈。 “臭小子,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还把姑娘放进车内作甚,直接把姑娘交到我们手上让我们高乐一番,或许还能保住你一条小命。” 贾琮手中握住的棍子也紧了紧,先发制人冲到人堆里,左右挥舞起来。 五个孩子见自家老爷都身先士卒,自己也不甘于人后,纷纷昂着脑袋拿着棍子和石头冲了上去。 贾琮当头一棒打在站的最近的人身上,肉眼可见一个贼人的颅骨凹陷进去,,并没有赶尽杀绝,反而把目标对准了他人。 那些孩子一人挑选一个目标,挥动手中的棍子石头砸上去。 可惜这些孩子还是气力太小,只能保证不输,但想赢却难如登天。 贾琮一边挥动着棍子,一边盯着这些孩子的一举一动,把孩子们的表现都给记下。 随着棍子落其身上,那个叫的最凶的贼人也被打的上蹿下跳,直护着脑袋生怕和那同伙一般。 但是防上不防下,总有空档,棍子从下而上用力挥去,蛋黄散了一地。 贼人面面相觑,都觉的自个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物,生了些许退意。 但想到自家主子手段,又只能把手中握的武器紧了紧,重新回到战团。 棍子的前端或也承受不了蛋碎之痛,开了花,裂成一个个枝条,倒是和鞭子有点神似。 打起人来也更为顺手,一鞭甩出身边的几人脸上都长出了长长的血印。 让他人瞧了去也不知道怎么编排,什么小娘子挠的云云。 左一鞭右一鞭,被抽的好像被牧民驱赶的牲口般,哪有半分人形。 纷纷跪地求饶,这边也就此解决完。 另一边只有五个孩子面前的敌人,贾琮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毕竟这种敌人都解决不了,也不配当自个的随从。 场面上打的难解难分,苦于少年们手里只有棍子和石头,又缺了点气力,也渐渐落了下风, 二牛一边照顾着这些弟弟,又要面对前面的贼人,难免心有余而力不足。 被身前的贼人偷袭打倒在地,还想再行补刀。 千钧一发之际,二牛急中生智,从地上扬起了一片尘。 砂石粉末瞬间进了贼人眼中,贼人只觉得眼前一黑,忙用手开始揉搓。 二牛也趁机绕到身后一把将人扑倒在地,手中的棍子也在刚才挣扎时飞了出去,拳头一拳一拳的砸在其后脑勺。 直到手被锤的血肉模糊,方才收了拳,用头撞,牙齿咬。 看着地上之人彻底晕死,二牛才翻身躺在草地上,大口着呼吸新鲜空气。 气喘匀后,想到那些弟弟还在拼死抵抗,又翻身起来加入了战团。 两刻钟后,草地没有站立一人,不论是贼人还是那几个孩子都躺在地上。 唯一不同的便是,贼人都是躺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而那些孩子,胸口处还是能明显察觉到汹涌的起伏,证明其活力。 清点了一番,孩子中还是有两人受了重伤,腹部手臂腿上都被捅了数刀。好在贾琮这个大夫在旁候着,基本死不了。 而另一边的贼人那边惨的多,重伤了七个,还有刚才跪地求饶的三个,贾琮也给治疗了。无他想到一个好主意,可以拿这些贼人做做文章。 因为伤的太重回不去,只能让月影把马匹从马车上取下,回城唤林如海过来瞧瞧。 暖阳似乎也到了下班点偷偷溜走,一丝黑暗笼罩天边,原本清澈的水面也被染了色。 没有暖阳照拂,寒冷加伤痛,也侵袭众人纷纷打着颤。 眼看月影也不知几时能归,只能让受伤较轻之人拾取些柴火方便取暖。 画卷中夜色侵袭大地,瘦西湖岸堤边一处篝火,发出炽烈的暖意。 让原本还有些生疏的众人聚集到一起,毕竟也经历过生死与共。 至于为什么说生疏,无他原本都是月影收养的,有些孩子还是抱着吃一天粮,敲一天钟的思想,凭什么给你贾琮卖命。 只是经过此事,看到了自家老爷的本事,方才把心捏紧在一起。 “嘚嘚”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贾琮自然比他人听见的早一点,起身用水把火给灭了。 一股浓烟拔地而起,却隐入黑夜中。 众人还在疑惑自家老爷的迷惑操作,纷纷回头盯着,好似想让老爷给自个说道说道。 见马车还没到,只能装做一副高人模样在石头上坐定。 大约半刻钟,马蹄“嘚嘚声”清晰的传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众人才熄了继续要答案心思,纷纷踮着脚向黑夜望去。 只见前方一片漆黑处,隐约透出几个火把油灯,在往此处靠近。 一袭官服的林如海,正坐在一匹暗红色的高头大马上,盯着下方好像在寻找什么。 直到看见贾琮无事,方才松了一口气。 虽说林如海只管扬州盐务,但万一……发生了不好的事,贾母可不会听林如海解释。 端坐在石头上的贾琮见林父来了也起了身,拍拍衣裳的灰尘,走到马前作揖。 中年人也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动作之流畅让外人瞧了去,也一定不会把眼前之人和当朝巡盐御史挂钩。 随意寒暄了番,顺便把下扬州路上遇到水贼的事说了干净。 但也隐去了一部分,并没有说是王夫人派的,只是怕林家和贾家疏远,也把此次刺杀定义为水贼复仇。 虽说如此,贾琮可不会让他们戴上水贼的帽子,而是把他们物尽其用。 就这样一人在诉说,一人在旁听着。 大约一刻钟,两人商议完毕,方才启程返回林府。 第34章 林父心头愁忧尽 跟着林父回到了林府内宅,闺房内的黛玉也不知从哪得的信,知道早晨还跟自个逛着街的哥哥遇袭,也不顾着那些女儿家的规矩,跑进厅里就伸手准备掀开少年的衣裳,查看可有哪里受伤。 看着主座的林如海咳了咳,贾琮哪里不知道那似要吃人的意思。 压了压衣角不给其掀开,见状主座上的林父才露出笑容。 黛玉这时才迟迟发现主座的父亲,也觉得刚刚自个那么做有点不知羞,忙揪着绢子跑了出去。 很想追过去的贾琮,但瞥到主座的林父后又打消了这些念头,虽然寻不了黛玉但还是能帮其做点事的,朗声开口道:“姑父,二月前往金陵县试可否和黛玉同去?” “玉儿去金陵作甚?你个小兔崽子不会想把我家黛玉拐走吧?” 丝毫不见那些文人风雅,可能还有些顾忌贾母,否则定要啐其一脸。 “姑父多虑了,只是有次听黛玉说想去金陵看看,我也要去赶考,不是正好凑一起嘛。 而且侄儿一定能保证黛玉妹妹的安全,请您放心。” “放心?你让我放心,你们今个可是自身都难保,还想保护玉儿?” 贾琮就这样被主坐的中年人怼的哑口无言,但还是理了理思绪解释道:“姑父莫急,其实今个也是考验一番那些手下,就算他们保护不了自个也会拿命保护黛玉妹妹的” “哼,你这个小胳膊小腿拿什么保护玉儿?” 见林父软的不吃,那就只能给其吃点硬的,起身把林父拉着出了厅,其中的意味自然是把林父引到能大展身手的地方。 院子里漆黑如画,晕染出五颜六色的黑(?????) 林父虽还是有些狐疑,但还是起身跟着少年,来的地方也并不是别处,而是林府内院假山旁的镇山石。 心里的狐疑也是更甚,“难不成这侄儿要把这镇山石举起来不成”随后自个又把头摆了摆,打心底不认为能做到,“这石头起码五百斤,就算几人合力也要费一番功夫。” 光说不练假把式,少年径直走到石头前站定,深吸一口气,躬下膝盖随后双手紧紧抱住,在一声 “起” 后,那经过风吹日晒多年的石头也开始移位,倒是这石头比预估中的还要重,不知为何。 石头在少年手中缓缓升空,显出了庐山真面目,原来底下还有一截在土里掩着,也难怪如此。 一边的林父怔怔的看着,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面前发生的一切,最终嘴边还在碎碎念:“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能举起来。” 虽说贾琮还能一直举着,但是亮肌肉的作用已经达到,再举下去也没意义索性放下石头,并没有轻拿轻放直接给其扔到草地。 “咚”的一声。 也把还在碎碎念的林父也给唤醒,又把目光看向地上的凹洞良久,方才敢确定发生的一切。 “姑父,侄儿此举并非想用武力要挟,只是看黛玉妹妹想去,而且侄儿正好也要前往扬州,方才提出这个不情之请,刚才也只是想表明自个有保护妹妹的实力并无他意。” 这些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否则林父心生不快,一个以武要挟的帽子是跑不脱的。 方才醒的林如海又陷入了沉思中,不知道是该答应还是严词拒绝,陷入了两难。 如果不是死盯着自家的白菜,这侄儿还是不错的。 但回过头来说这侄儿不这么死盯着黛玉,也不会对林家这么上心。 还有该说不说这侄儿是个奇人,又是驯兽术又是身有巨力。 良久后,林如海好像下定某种决心般,张开了口:“罢罢罢,学业不可耽误,如若你敢偷懒,玉儿你是休想带走。” 在旁准备搬石头的贾琮也算看出,这林父这是在自己给自己台阶下,生怕其反悔忙点头应下。 石头又被搬回到了原处。好似这边什么事都没发生,除了草地上的大坑证明了刚刚的一切。 时辰也不早并没有久留,起身告辞,出了林府门,就见到在府门拐角处待着一个女扮男装的少女,正是月影。 “怎么在这待着,这么冷的天不回去,是不是傻?” 月影明显也猜出这么做,老爷肯定会生气:“我只是。只是怕,老爷晚上天黑回去没灯,顺路过来送灯的。” “顺路?我怎么不知道去哪里还能顺路到此?” 见老爷一直询问个没完,索性也就不回答,将怀里的油灯点燃递了出去。 接过那泛黄的油灯,地上的青石砖倒是清晰可见,但远处只能靠空中星星月亮供些许光照,照亮回家路。 左拐右拐进了外院,转头让月影先行回屋,贾琮则停在外院的房间门口,推门往里瞧了瞧,隐约看到小家伙此时正闭着眼睡觉,关上门轻脚退了出去。 回了内院厢房,榻上的晴雯也早已入睡。 但明显睡的较轻,门一开就醒了,睁着迷迷糊糊的眼睛看向门口。 见清来人后,便准备从榻上起身,伺候贾琮洗漱。 “你接着睡吧,我自己来。” 榻上的晴雯还想再言,但被贾琮瞪了一眼,也只能就此闭嘴。 贾琮转头到了暖壶边,试了试水温,便将其倒入面盆中。 晴雯则瞪着大大的眼睛,不时看着贾琮的一举一动,直至躺在身边。 二人脚也碰到一起,贾琮只觉得一阵冰凉直通天灵盖,这里的冰凉源头居然是晴雯。也不知这妮子是怎么做到的,其他地方都热光手脚冰凉。 中医里说女人手足不温,代表其阳虚,看来还要给这妮子开点药调理一番。否则就算以后给自个当房姨娘,连个瓜娃子都生不出吧。 将少女修长的美足用脚压住,两人体温也开始了相互切磋,最终还是贾琮的小火炉略胜一筹。 手里的动作也没停,把晴雯的手握在掌心,直到手心略微渐汗方才把手松开。 寻个它爱待的地方去了,自然是哪里软乎待哪里。 一夜无话。话已在手。 次日天微亮,榻上的贾琮早早醒了。 洗漱一番,便来到书房拿起纸笔,斟酌了一番用语,方才书写。 第35章 花谢花飞花满天 湘云妹妹如晤: 时光悠悠,余居扬州,每念及汝在神京城之身影,心有戚戚焉。今岁将尽,佳节将至,思念益深。 神京繁华之地,料想那街头巷尾已添年味,红妆素裹,热闹非凡。余在此处用心备考,唯叹不能与妹妹同赏烟花、共话家常。 扬州虽美,无妹相伴,颇觉无趣,只待良机,愿和妹妹共赏瘦西湖,忆往昔,与妹共处之时光,欢声笑语犹在耳畔。妹妹之爽朗、才情,如星耀于余心之天幕。 妹妹之笑颜,仿若春日之花,能驱心头之阴霾。余念及妹妹素爱精巧之物,特寻得一银质芍药花瓣,此花瓣雕琢细腻,纹理精美,别于书中,待春节至,余当遣人送至京城予妹妹,愿妹能喜之。待他日,余愿奔赴神京,与妹妹再续情谊,畅聊别后之事。 纸短情长,不尽依依。 闪哥哥亲笔。 当最后一字落下,顿时也觉得被抽干全部气力,无他思念的瘾犯了,只想收拾一番行李打道回神京,随后自个又把这些胡思乱想推翻。 等墨迹干了,塞进信封,顺便也把芍药花瓣也塞在其中,盖上火漆印泥。 照葫芦画瓢的又给迎春,探春,惜春,萃儿,茜雪都写了信。 恭喜一番新年之喜,抒发一番思念之情,寄托一番保重之意。 也没忘给贾母和便宜老爹的信,信中极尽寒暄,恭贺新春之类云云。 又把各自的礼物塞了进去后,把月影唤来将信交其手中托送去神京,方才起身前往林府。 走了一段,却见前方一处公告栏被围个水泄不通。 离近了瞧,才发现林父已经把昨晚的商量付之行动,公告里的大概内容就是:“近日扬州城内沸沸扬扬的走私一案,已全部悉数就擒,无一漏网,午时会游街示众以儆效尤,那批盐也会在择日押解进京,请圣上定夺” 所谓诱饵已抛就等猎物。 这些打着私盐贩子的名号之人,不是别人自然是昨个那些贼人,自然要把这些人的价值利用最大化,转身挤开人群往林府而去。 主坐的林父正在椅子上拿着帕子擦嘴,明显刚吃完早茶,贾琮也姗姗来迟进了厅。 见等的人来了,放下帕子开口道:“侄儿快来坐,公告栏应该看见了吧!那些贼人真的会坐不住吗?” “姑父,这般可能还不够,毕竟那仓库还有重兵把守,得想个理由把那些兵调走,这般做那批人方才会冒险一试。” 圈椅上的中年人揪着胡须思索一番,便起了身去府衙点卯。 见林父走了只能无所事事坐在椅子发呆,想着该怎么收拾王夫人,毕竟自个可不是大度的。 一次又一次的报复明显不让自个活,那么自个又岂能善罢甘休。 林家母女也携手款款而来,到了厅门口看着在椅子发呆的少年,一时也禁了步,说起了女儿家的悄悄话。 却被回过神来的贾琮听个真切。悄悄话也就是询问两人进展如何,喜不喜欢这哥哥,何时下聘云云,差点就聊到那闺房趣事,见自家娘亲越聊越歪,也羞红了玉颈跑到厅里。 另一头的贾琮这老脸也涨个通红,谁能想到这娘俩这般胆大,如若让她放开了说,指不定还能当场指导两人生孩子。 席上三人都默契的没说话,只等着一道道吃食端上桌。 林母自是知道自家姑娘为啥没说话,那是羞的。 但见这侄儿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也不由起了疑。 就这样左盯盯黛玉右盯盯贾琮,想从两人表情中看出点端倪,却什么都没瞧出。 左右对坐的两人,每当被林母盯着,就把头垂下一分,差点就只能在桌子底下寻见二人。 还好端菜丫鬟帮二人化解了尴尬,热腾腾的吃食一盘一盘的往桌上端。 林母先行动筷,余下两人也跟进。 原本以为吃食会分散林母的注意,很可惜并没有。 椅子上的贾琮只能起身给林母斟茶,企图让其别老盯自个,自个脸上可没长花。 妇人看着如此可疑举动的少年,心中的疑也更甚,但也怕打草惊蛇,把头垂下喝着茶。 见躲过一劫松了口气,忙拿起筷吃起碗里的烫干丝,上面还能看出其撒了开洋、榨菜末、姜丝,一口吃下满嘴咸鲜。烫干丝就是白豆干横片成薄片再改刀切成丝,后上灶经一煮几烫,捞出备用,最后浇上师傅调制出的秘制淋汁,方能上桌。 桌上的吃食可不止这些,五丁包、翡翠烧麦、油糕等等……平头老百姓顶多择一样而食,林家可自是不一样,桌上摆的满满当当,很快桌上的早茶也被吃的七七八八,大半塞进贾琮肚里。 吃完早茶,母女二人也回了厢房,只剩下光溜溜的贾琮留在原地,吩咐了丫鬟嬷嬷把餐桌收拾干净。 方才起身去了书房拿起书看了起来,书页也在手指尖一页页翻着。 但今日不知道为何久久静不下心,连一个字也读不进去,连那金手指的一心多用也不起丝毫作用。 索性放下书本出了书房去寻黛玉,叩了几声房门。 并没有迎来雪雁的热情迎接,门依旧紧锁。 问了院里的嬷嬷黛玉妹妹的下落,就转身去寻。 原来黛玉最近每日早茶结束就去花园走走,贾琮自是不知,无他每日去寻妹妹时间都是昼寝,从来没有这般早。 左拐右拐进了花园,远处梅花树旁正站着一位亭亭而立的少女。 身着月白银蓝二色撒花褙子,月白广绣立领偏襟袄子,月白镶边浅粉花样纹对襟,羽缎斗篷同材质观音兜,桃红马面裙。 盯着枝上花,地上泥。 北风吹,梅花落一地,谁人扫? 多愁善感的人儿又增愁了几分,可能是有灵感抒发,口中不自觉的念出:“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可能是想到花儿悲惨的一生,从花苞到绽放也就那么点功夫,又或许想到当时母亲和父亲被人下毒,自个也被算计。 一行清泪就从罥烟眉下的多情目中流出,在胭脂上留下两条河流。 在不远处的少年听到这句诗,忙小跑到其身后抱住,不让其念后面。 毕竟这首描写的太过悲观,又岂能让其因些许诗句影响心智。 也让少年知道原来这葬花吟其实很早就有了雏形,后面的诗句也是经历过贾府的起落,一句句创造而出,并没有什么一蹴而就。 在石桌旁斟茶的雪雁见自家姑娘被一个男人抱住忙想喊人,等瞧仔细发现是三爷,叫人的嘴也识趣闭上,退出了花园。 少女似被惊了,但当看到怀里修长手指时,并没有挣扎。 因为知道这双手是琮哥哥的,多情目下的泪也止了,身体也往后靠了靠,拼命摄取后面的体热。 “黛玉妹妹,可还记得我上次有念过一句诗吗?” 第36章 神京是非曲折多 “可是,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对,妹妹,花并不会说话,它们可能也并不愿待在枝上,可能就想去那土里、水里、火里、书里、画里等等。 你可不能替它们做决定哦!” 听完贾琮的解释,黛玉忙回过神,抽出手揉了揉脸颊,试图把泪痕擦个干净。 见手被抽走的贾琮,把少女的身体掰了过来面面相觑,却瞧见一只花脸小猫后也不由笑出了声。 见这哥哥在打趣自个,也有所察觉,忙想挣脱回屋补妆,却被少年双手按住肩膀,身体好似也被下了定身咒般挪不开步,眼看着越来越近直到吻上眼角把泪痕吻个干净。 难怪大脸玉喜欢吃人胭脂,香,真香。 明显亲脸已经满足不了少年的觊觎,慢慢向右下角嘴角试探,却被黛玉咬个正着,随后一把推开逃出花园。 正在舔舐伤口的贾琮,这才发现过来找黛玉正事还没说呢! 起身追出了园,叩了门,良久也没人应答。 心里却清楚人就在里面,但不开门也没辙,只能从袖笼中取出一支发簪放在青石地上。 这个簪子自然是昨个下午买的,又对着里面嚎了两嗓子,把林父答应让其跟自个去金陵的事说了,方才起身回了书房。 屋内躺倒在榻上的少女,此时正摸着刚刚被亲的唇发着呆。 当听到自个能和这哥哥一起去金陵时,忙把头蒙进被子羞了脸。 但又想到这哥哥偷亲自个,又恼了脸。 脸色来回切换,形象的展示出女儿家的喜怒无常。 “雪雁,你去看看坏哥哥走了没?” 丫鬟起身应下走到门前打开,往外瞅了瞅并没有看见人,只看见地上躺着一支簪子。忙出门蹲下身把簪子拾在手心,回去复命。 “姑娘,三爷走了,留了这个,依我看姑娘别生三爷气了,他应该也不是故意的。” 说完就把手掌张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支簪子。 簪身如那细腻白玉般闪烁光泽,簪首处,那朵梅花,雕的极为精致,仿佛上一秒还在枝头,下一秒就到这了。 黛玉听自个的丫鬟不帮自个反而帮个外人,变身林怼怼啐道:“呸,你还帮他说话。也不知买这个簪子是送给哪家狐媚子呢?” 手却很诚实,把簪子从丫鬟手中夺下握在自个手心,如若有她人来抢,还真不一定能抢着。 雪雁自然知道自家姑娘的心软口硬,并没有张嘴找不自在。 林府书房内,贾琮随意拿本书看了看,又试着铺上宣纸拿起狼毫,一笔一划的馆阁体从笔尖倾斜而下,文章也如那幼苗般钻出纸面。 直到两刻钟后,方才收了笔。 虽然也有精进但少了些许老辣。 可能是年岁太轻没有太多人生经验,毕竟两世加在一起也并不算大。 一个十岁孩童写的文章辞藻可能和二十岁的差不太多,但一个二十和三十写的一定是天差地别,以此类推。 当然并不是说老辣的文章就能科举取仕,最重要还要看当场考官及身后皇帝老子的思想。 是个喜欢励精图治锐意改革的?还是一个谨遵祖制守成之君? 随后又把书拿了起来,了解一番别人的思想,巩固一番自个的所学。 …… 书页放下,显示出少女的脸,不是别人正是那探春,神京城三春院里今个可是热闹非凡。 无他所有姐妹都聚到了一起,下棋、画画、品茗、赏景,也是玩的不亦乐乎。 倒是在此时一个神色匆匆的丫鬟,从门外跑了进来,走到自家姑娘旁俯身凑到其耳边说着悄悄话。坐在椅子上的少女听完后表情也蹙了眉,见状其余几女也纷纷侧着头看着这姐姐。 湘云可不跟她们玩猜谜游戏,率先开口问道:“迎春姐姐,怎么蹙着眉,可是闪哥哥出了什么事?” 探春和惜春听见这妮子时刻念着闪哥哥闪哥哥,也纷纷掩嘴笑出了声。 倒是坐在椅子上的迎春没和妹妹们嬉笑,淡然说道:“不是你闪哥哥的事,只是我院里的事而已 ” 见和闪哥哥无关,少女也无了些许兴趣,悻悻的坐回墩子。 探春这心思玲珑之人倒有了些许猜测,但还需验证一番,故而开口问道:“二姐姐,可是和那嬷嬷有关?难道你不记得当初琮哥哥走时,可是特意叮嘱过让我护你的。” 等了良久也没等来二姐姐的回复,瞥了一眼却见其丝毫没有要说话的迹象,转头对其身后的丫鬟呵斥道:“司棋,出来,本姑娘问你话!” 刚和迎春说悄悄话的自然是司棋,丫鬟只能瞅了瞅三姑娘又瞅了瞅自家姑娘,扭捏着身子站在堂下,俨然一副升堂断案模样。 就差两边嘴上喊着威武,手里拿着杀威棍的衙役。 铁面无私探青天,朗声盘问道:“司棋,快把实情如实道出,否则休怪我等姐妹无情。” 堂下的司棋哪经历过这些,双腿打着颤想溜。 回头瞥了眼,却见惜春和湘云二人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去,如门神死死扣着门。 又把目光转向自家小姐,期许自家小姐给自个解围。 椅子上的迎春自然看到丫鬟的求救,也把手中的棋子搓的发亮,好像在给自个充电,片刻后鼓足勇气张开了嘴:“罢了,司棋你说吧,说给这些妹妹听吧!” 原以为不会得到自家姑娘示意的司棋,此时听见就如那美妙仙音,忙不迭把事情一股脑交代干净。 大概内容就是院里少了东西,怀疑可能是那嬷嬷偷的。 当然司棋的怀疑也不是无的放矢,还是有迹可循的,前些日子那嬷嬷愁眉苦脸好像死了爹妈,近些日子就像爹妈复活了一般。 听完司棋的讲述后众女一阵唏嘘,毕竟谁能想到这嬷嬷这般胆大,上次才没过多久,现在又这般。 真拿贾府当她家了不成? 探春也是张开了口吩咐道:“司棋,你去把那嬷嬷唤我屋来。” 听完三姑娘的吩咐,司棋紧绷之弦也松了松,作揖后小跑出去。 足足三刻钟后,方才看见司棋和一个嬷嬷打扮的人出现在众人视野,桌上的茶盏也热了几番凉了几番。 众女也开始纷纷看向这个嬷嬷,却见其脸上也红彤彤明显喝了大酒,表情也是一脸随意。 第37章 扬州初雪润寒冬 惜春早等的不耐烦率先开口:“你是二姐姐院里的,我本不应该说你,但这次都让司棋唤你了,怎现在才来??” 却见堂下的嬷嬷一脸无辜样,把自个撇个干净,最后还不忘打个酒嗝。 见状惜春又把头转向了司棋,意思是让她说出个道道,否则今个没完。 司棋瞅了瞅在坐的每个人的脸色,方才嗫嚅开口解释:“回四姑娘,我刚回了院没寻见嬷嬷,又去了前厅也没寻见,直到找到花园假山那才把嬷嬷找来” 惜春听完脸色方才好看了些许,又问道:“你不在二姐姐院待着跑花园假山作甚?” 虽然这句话是对着嬷嬷问的,但也知道问不出个真实答案。 随后又把视线对向了司棋,被这么盯着的司棋,这次倒是不像刚才那般扭捏:“我寻去时,嬷嬷正在和府里小厮在吃酒赌钱,我和她说姑娘找,她还给了我一巴掌” 刚说完就哭出了声。 众女这才发现,这丫鬟左脸上有一个清晰巴掌印,刚刚注意力一直在嬷嬷身上倒是没瞧出来。 探春还是比较冷静,并没有说什么杖打四十大板,而是沉住气询问道:“你难道不想解释解释吗?” 毕竟现在这些都是司琪的一面之词,所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嬷嬷酒也醒了些许,但一时也搞不清这三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张嘴解释起来:“回三姑娘,司棋这妮子早就看我不顺眼,说不准是她自个打的诬陷于我,三姑娘可不能听信她片面之词” 听这嬷嬷准备反咬自个一口,司棋自然也知道不能置身事外,哭着把其偷首饰换银钱赌钱吃酒的事又给说了一遍。 原本两人关系还勉强凑合过眼,这次倒是真撕破了脸,扯破了最后一道遮羞布。 你方唱罢我登场,顿时两人就在厅下啐起来,不是顾忌一番姑娘,非要表演全武行方能罢休。 久久没说话的迎春,也罕见的张开金嘴:“给我停!还嫌不够给我丢人是吧?好好好!你说她偷的,她说你偷的,两人都给我搜身” 堂下的二人见自家姑娘发了话,也把快要伸到对面脸上的手指甲也收了回去,又各退了一步。 搜身之事,几个姑娘家自然不好插手,便把屋外玩闹的侍书、入画,翠缕都给喊了进来。 众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先搜司棋,就这样司棋的衣裳被一件件的脱下,直到露出那肚兜方才结束。 结果自然是没搜出来,又让丫鬟们去司棋屋里搜搜。 一盏茶后几个丫鬟一起跑了进来,结果自然是没搜着。 于是坐着的众姑娘又把眼睛指向了嬷嬷,众丫鬟也是心领神会纷纷靠了过去。 当看见几人在靠近自个,嬷嬷脸色也是变了变,毕竟身上可还有证据没销毁,忙跑到迎春面前跪下,手抓姑娘裙角诉起苦来:“姑娘,你可还记得小时候府里找了几个嬷嬷,你都不喝就喝我的,你可是喝着我的奶长大的,你现在要这般对我吗?” 说完又挤了挤眼,可能还是有些天分,的确流了几滴泪出来,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鳄鱼的眼泪。 迎春则好似没听见般,手中拿着的棋子这时也落在棋盘上,又抬头瞥一眼惜春示意她该下了。 见自家姑娘都不护着自个,嬷嬷知道这次是彻底完了,就是不知道发配到庄子,还是留在院里当个粗使婆子。 刚拽在马面裙上的手,也垂于地面,神气的面容此时也苍老了几分。 果不其然丫鬟在嬷嬷身上搜出了还未典当的首饰,罪名也就此坐实。 荣庆堂炕上正躺着一位,满头银发却精神矍铄老妪,腿边蹲坐着一个丫鬟,手中拿着美人拳正在捶着腿。 旁边还站着一个丫鬟,正在诉说着三春院发生的事。 当听到自家孙女被一个嬷嬷欺负时,身体也从榻上起了起,愤怒道:“你说什么,这些下人可是反了天不成?” 旁边蹲在地上的丫鬟见老祖宗恼了,也不敢吭声,手中的美人拳也停了手。 贾母自认治理的贾府是对得起积善之家这名号。 且自个经常怜贫惜弱,平时对着府里的下人也格外宽容。 但此时,也是彻底恼了。 结果也可想而知,皇帝一怒伏尸百万,贾母一怒发配北庄,辛辛苦苦一辈子维系的积善之家名号也随之崩塌。 当然这些让此刻待在扬州城的贾琮所不知。 此时少年放下书本回了院,中午时也没见心心念念的黛玉妹妹,席间贾琮面对林家夫妻俩的盘问也只能当个闷葫芦。 先去看了看小家伙,今个状态倒是挺好估摸着还要休养一周,也按照规矩给小家伙取了名,唤“甲宝”顾名思义的甲是盔甲,宝是宝贝,穿着盔甲给我掘宝贝。 回到院内,一滴水就滴在少年头上,向上看方才看清那不是雨而是雪。 思绪又不由的飘到了后世,下雪天街上一个乞食的男孩,手中拿着破碗,向面前路人乞食的画面。 路人们的表情也是不一而足,有一脸怜惜的,有冷眼旁观的,有捉弄一番的,就是没有施舍一口的。 第38章 小年拾得少女情 进入内院,自然是将人召集一处,开个会。 会议内容自然是明个就是小年,把该准备的准备好。 等交代完一切方才和晴雯回了屋,刚进屋就见少女跑到箱子旁翻找着什么,随后拿出一身月白色衣裳。 “少爷,你试试看看可合身,如若不合,我过年前再改改。” 贾琮看了看衣裳,可以肯定不是最近绣的,转头想想也大概猜出,应该是在神京城那段时间绣的。 上手抚摸一阵丝滑萦绕指尖,布上花纹处处精致,隐约还能看到袖口处的云纹图案。 把旧衣脱下,试起了新衣。这是一件月白暗纹锦袍,上身后才把那云纹看个真切,原来那云纹是用金丝绣的,不止费了心,还费了银。 衣裳倒也合身,晴雯一旁左瞧瞧右看看,生怕哪里看错漏。 直到一刻钟后方才脱下来“毕竟这个可是晴雯做的新衣,肯定是想等新年的时候再穿,现在穿旧了穿脏了,可是要让妮子恼的。” 就这样晴雯又把刚刚的衣裳折好,放进了箱子里,才转身安排饭菜。 吃完晚饭两人又躺到被窝暖着手脚,聊着一些杂事,倒也嬉笑不停。 “晴雯你喜欢下雪吗?照着今晚这么下明天估计会有积雪,到时我陪你堆雪人吧。” 原本以为这答案会很快得知,却见没了声,不由转头看了看,瞬间就传来妮子的抽噎声, 贾琮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手忙脚乱的开始安慰起来。 “呜呜,我不喜欢下雪,当年我们那受了雪灾爹娘都死了,大伯看我是个赔钱的,转头就把我卖给赖大家。” 贾琮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段,还以为她也是被爹娘卖的,毕竟这时代过不下去的多着呢,不仅仅是女儿家,连男儿家也一样。 当然想卖高点价钱,样貌自然也得是一等一,贾珍义子贾蔷,也是这样仗着一副好样貌进去的,就不知道他会不会唱菊花残。 把少女抱在怀里,哭声也渐小逐渐变成抽噎声,呼吸也均匀了下来,就这样一个搂着一个蜷缩着两人抱在一起睡着。 一夜无话。手也在少女颈下说不了话。 次日大早就起身洗漱一番,戴上暖帽手套,身着长袍,披上披风出了门,地上早已铺上一层银白色素装,枝上也被压上雪弯了腰。 出了院门走在街上,两边店面飞檐斗拱上,还挂着结晶的冰凌,路边的孩子却对其格外欢喜,纷纷找自家大人把它取下,好让拿上和别家孩子比武,倒也是欢声笑语不停。 当然大人们可不会去玩小孩的玩意。纷纷拿着扫帚清扫着自家门前雪。 黛玉今个也起的很早,正在和林父说着话。当看贾琮时桌子上的两人也是怔了怔。 “好侄儿,快来坐,怪我怪我,昨个忘和你说小年休沐一天。” 少年也为之一愣,但还是走到林父身旁坐下开口道:“我知道姑父也是太忙了,我就是看今个小年,过来看看府里可有什么能帮的。” 这点情商贾琮还是有的,否则两人都落了面子下不来台。 林父这官场老油子哪里看不出这侄儿在给自个圆场,但心里还是很受用,伸出一双略显褶皱手掌拍了拍少年肩膀。 饭毕,和林家上下忙碌了起来。当然是优先去祭灶神,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厨房而去。 灶台旁壁龛正摆着一具灶神像,刀具昨个就收了干净,众人纷纷拿着抹布擦洗着厨房,好让灶神能风风光光的走。 见收拾差不多了,开始正式送灶神,摆上祭品,点了蜡烛香,放上酒盏给其斟满。(好像有讲究必须是单数,且必须要有灶糖) 众人纷纷屈身而拜,旋即退出让灶神用餐。 就是让灶神在家里吃饱喝好最后在用灶糖堵住嘴,不让他回天庭和玉帝汇报时乱说话,毕竟这可关乎着一家子人的福祸。 等其吃饱喝好,方才把灶神请了下来,请上了新灶神。 怕灶神下凡时进错了身,把旧的也随之打烂,让灶神年除夕回来后就能穿新衣。(我也是查的,每个地方习俗不同,信的程度不同差异也太大了,欢迎指导) 最后点燃炉火,众人方才回厅坐下,一个个都饿的前胸贴后背,毕竟中午是灶神吃饭的时间,可不好抢在他前头。 厨娘也猜出了众人的心思,做的饭菜都是些不费工夫的吃食。一碗碗面条端上了餐桌,四人都大口吃着,连平时细嚼慢咽的黛玉,也丢了些许淑女形象。 和众人吃完不知该叫午饭还是晚饭的饭,就拿着掸子开始掸尘,贾琮自然而然承包下,黛玉妹妹房屋的清扫。 进了少女厢房虽说也经常来,但每次都光顾和黛玉妹妹谈心倒也没怎么看别的,今个一看到处都是一尘不染,只有屋顶处的几个蜘蛛网挂在屋角,贾琮只好站在墩子或爬上梯子一处处给其拆家。 锦墩上坐定的少女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好像还生哥哥的气般,只瞥多情目盯着忙碌的哥哥。 两人的动作好似是一场对弈,谁先开口谁先输。 爬下梯子的少年,见少女没跟自个说话的意思,颇觉无趣也就准备出门去别处。 绣花鞋中的脚趾蜷缩在一起,好似在做什么思想斗争。 最终脚趾还是伸直,起身而立,走到这哥哥后面拽住衣角,却久久没有说话。 “妹妹,拉我衣裳可有甚事?” 这次黛玉倒是鼓足勇气怼了起来:“难不成哥哥的衣物是金子做的,妹妹拉一下都不成?” 自知理亏的贾琮只好舔着脸回道:“随便拉,我只是以为妹妹还生气呢!” “咦…生气吗?难不成在哥哥眼里,妹妹就是如此小肚量之人?” 贾琮自是妹妹心软口硬忙附和道:“怪我,怪哥哥说错话了,妹妹怎么会生气。”说完就拿着手准备掌嘴。 黛玉见这哥哥这般,忙伸出柔荑抓住那要自个打自个的手。 这招自然是让妹妹心疼,当然也有后招,就算妹妹不抓那就轻轻的拍两下。还就不信这个妹妹不上套。 反手揽住少女盈盈一握的柳腰,吻上脸颊再到嘴角。 手也是极其老实,并没有乱放,一直待在腰间。 毕竟黛玉这种姑娘追求的是那种心灵上的共鸣,用后世话说就是文青,如若得到她的认可,可能会来主动睡你,反之避之不及。 良久,唇分,两人说着悄悄话,商量着到金陵云云。 第39章 大年三十喜迎年 “噼里啪啦”一声巨响惊醒了扬州城内外的百姓,但所有人脸上并没有惊惧。 无他今个过年,刚刚的的声响就是鞭炮发出来的。 没钱的百姓们就拿着火折子点个稍小鞭炮,有钱的就拿着洋火点大烟花。 虽说钱财有多少之别,但是期许明年过的更好的心却一点不会差。 烟雾也随之腾空而起,笼罩了扬州城。 地上裹鞭炮的红纸也散了一地,孩子一个个蹦蹦跳跳的跑进了刚刚声响之所,寻一番没响的,好拿着和别的孩子一起炸瓦罐、炸牛粪。 年三十贾琮自然是在林府过的,黛玉怕哥哥身边没人伺候,但又怕她人伺候不妥帖,只能把自个的丫鬟雪雁给使去。 在雪雁伺候下穿上了新衣。身着月白暗纹锦袍,腰系宽边玉带,脚蹬鹿皮靴。 配上那眉眼、那挺鼻、那薄厚适中的唇,也真真的斩妹。 厅内林家三口也正坐在八仙桌上,吃着糕点品着茗,洗好澡的贾琮也从外入内。 三人都放下茶盏盯着少年,一时看痴了神,三人心思也是不一而足。 林父:“这臭小子竟比我年轻时帅多了,难怪自家玉儿跟倒贴似的往上赶,真是越看越恼火。” 林母:“这侄儿真是仪表堂堂,这身材这脸蛋,玉儿以后有福了。” 黛玉:“这哥哥怎么这般好看,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要勾引哪家狐媚子。” 这些贾琮自然不知,走到椅子上坐下和众人用着早茶。 也不忘四处打量了一番,一大家子也都穿上了新衣。 黛玉上身着绛云烟罗锦袍,下身穿碧瑶绫罗裙,头上还别着梅花发簪,正是前几日贾琮送的。 林母上身着暗紫锦缎长袍,下身着紫金如意裙,头上别着一支玉步摇,倒显的十分庄重。 林父今个也没穿官服也换上了新衣,上身着墨青锦缎长袍,下身着藏蓝绫罗裤, 台面的吃食倒是和平时无二,毕竟这可是林府,并不是平头百姓。 饭毕净手漱口,贾琮叫停要起身回屋的黛玉:“黛玉妹妹,扬州年三十需要作甚,可有有趣的?” 黛玉微微屈身回礼,便开始说起来:“千里不同俗,扬州和神京自是不同,贴春联挂灯笼守岁你应该都知道,但你知道打元宝墩子是什么吗?” 还给贾琮卖了一个关子。 贾琮哪里知道这些,还是耐着心问道:“哥哥自然不知,让妹妹见笑了!” 就这样黛玉和贾琮说起了这打元宝墩子的缘故,相传年兽是个吃人的妖怪,用生石灰撒成一个个脚印让其以为来过,就不会再来吃这家人。 边讲解边往外走,果然看到了大大小小的石灰印在地上,估摸着年兽就算真来也得空手而归,因为到处都是脚印。 见下人已经撒完,贾琮也只能悻悻的和黛玉回了厅,此时林父正在拿着毛笔写着春联,内容也只是些家宅平安喜乐之类。 贾琮当然要献一番殷勤,拿着桌上的浆糊就带着春联和黛玉一起张贴,大门、厨房、茅厕、后门所有带门窗的都给它贴上了春联或福字。 路上看到人时两人手就松开,没人时就十指紧扣,循环往复。 直到最后一个福字贴完 ,索性觉的无事才对着黛玉询问道:“妹妹,你去披件衣裳我们出去玩吧!” 少女并没有问去哪里,而是点着头拉着少年回了自个屋前,随后松开那十指紧扣的手掌跑进了屋。 抱着等很久打算的贾琮,却没想到这次妹妹这般快。 也就一刻钟就戴了帷帽,披着披风就走出了屋门。 一时间雪中站立的少年也看痴了神,一瞬间在脑海里把所有和自己有关的姑娘过了个遍。 见这哥哥呆愣在原地,少女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近前拉着少年衣角,试图摇醒这哥哥。 贾琮也在少女的摇晃中回了神,拉着少女出了林府。 先回了小院,把黛玉介绍给晴雯认识,晴雯今个也换上了新衣,上身着海棠红锦缎袄,下身着翠玉绫罗裙。 二人目光相视原本以为的修罗场并没有发生,倒是出其的和谐。纷纷在讨论着对方的衣裳材质好,做工巧,样式美云云。 在旁的贾琮,一开始还抱着等两人打起来自个好劝架的心思。 其实也是杞人忧天,晴雯只是个丫鬟,以后顶多是一房姨娘对黛玉丝毫不起威胁。 如若此刻是湘云在的话,还真有可能上演一番全武行,演一出两女争夫的戏码。 陪着妮子在小院里放了会鞭炮,也不敢在这久留回了林府,万一让林父发现可不是一件小事。 进了林府就把黛玉送回闺房,转头就在拐角碰见林父,表情中也是看不出喜怒,只是一直盯着。 自然也不会主动交代什么,毕竟也懂什么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一时间两人这么耗着,谁也不说话。 最终沉不住气的林父还是率先开了口:“说吧,和玉儿去哪里了?你个小兔崽子别想骗我,我可是全府都找了。” 听到前半句贾琮还想敷衍过去,但听到后半句时也算看出骗不了了,只能把和黛玉妹妹回小院的事说了干净。 “哈哈哈……,果然是年轻人,太嫩,轻轻一诈就交代。” 听到这里贾琮哪里还不知道自个被骗,但顾忌他是黛玉爹,否则一定揪他两根须髯出出气。 林父又把刚刚的笑容收了收换成一副严肃脸,质问道:“小兔崽子,你喜欢玉儿吗?” 第40章 除夕私盐遇遭劫 “喜欢” 这两个字几乎没有片刻犹豫,就从少年口中说出。 “小兔崽子,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是朋友间的?还是兄妹间的?亦或是夫妻间的?” 这次倒没有脱口而出,而是认真思索一番。 毕竟两世加在一起还是第一次面对老丈人的拷问,随后不卑不亢朗声回道: “ 回姑父,您可能觉得我年岁太轻不懂这些,但我觉得喜欢就是听她笑、陪她闹、解她忧、虑她想,当然光是这些肯定不够,还要加上一个时限一辈子。” 对面的林父也被这番话听的有些动容,毕竟这时代大多都是包办婚姻,先婚后爱。 但两人毕竟年岁还是太小,可能只是一时喜欢而错付罢了。 “你们年岁尚小,很多事你们都是懵懵懂懂,如果你们年岁大了,还能如此这般我自不会相拦,可懂?” 贾琮只好悻悻的点头应下,和林父寒暄了点别的就起身准备回去。 也就在这时,天空一只巴哥扑腾着翅膀飞进府院,呼呼的风声证明了它的急切。 也没有什么寒暄,直接叽叽喳喳的张嘴:“我在城外放哨时,看见四十余人手中拿着长刀,一个个动作偷偷摸摸,大约一刻钟就会抵达仓库。” 圈椅上的林如海第一时间就坐不住起了身,贾琮也只好跟了上去,毕竟这次可是大逆风。 不得不说贩子也挺聪明的,大过年的来劫盐。 仓库人员一开始是满额,但过年思家没办法还是放了四分之二,现在仓库也就剩二十人余人。 就算是满额,对付这有备而来的四十多人也说不清谁会赢。 顺路把五个孩子也给带上,经过这些日子的休养,那两伤的最重的也早无事,现在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战力。 林如海还想去通知放假衙役回来,但被贾琮出言打消了念头。 毕竟那些人住在东西南北头,等他们来黄花菜都得凉,林如海也只能作罢。 还好这里离仓库距离不算太远,也就半刻钟就赶到了。 挑选好趁手的兵器,一把刃口锋利的长刀握在手心严阵以待。 可惜没有甲胄,毕竟这可是军队专有,严令禁止府衙私藏。 不待片刻一行贼人就出现在视野中,而且领头几人从袖口处隐约露出一身布甲,明显不是善善之辈。 众人相视而立,那贼人之首向前走了一步率先开口道: “我等无意和官府作对,奈何你等欺人太甚,把那批货交出来,你好我也好。” 林如海也不甘示弱,向前一步朗声道:“何来此言,我深受皇恩主管扬州盐务,怎么落个欺人太甚的名号,想要那批盐?休想” 说完就转头对着贾琮小声交代让其先走,自个为国尽忠云云。 “敬酒不吃吃罚酒,杀……” 说完一行人就抽出长刀冲了上前。 身前站的可是自个未来老丈,贾琮就更没有丢下他独自逃跑的道理。 挺身把林父拉到安全之地,抽出长刀杀了回去。 一旁的衙役也一时间没了主意,人数毕竟相差太大,都觉得输定。 还是象征性的挥舞了几下刀剑。防止被上面追查到自个。 心里都清楚皇帝可以接受伤病,可以接受阵亡,但一定接受不了逃跑。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混乱,空中飞舞着血与肉、手与脚。 那五个孩子和两条狗子围绕在贾琮身旁,倒是没出什么大事,顶多破了点皮出了点血。 一刀斩去不是刀断就是头断,俨然一副杀神模样,人数也发生了骤减。 毕竟谁人能想到这年轻人这般勇猛,真是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头领看身边人一个个的倒下,也加入绞杀贾琮的战团。 其余人身边的压力一下就减轻了许多,起码打的有来有回,你砍一刀我回砍一刀。 其实刚刚贾琮就一直盯上了他,知道这人身上有武功,只能小心应对, 毕竟也是肉体凡胎,被砍也会痛,砍多会死。 少年的每次全力一击都被贼人轻松躲开,活像一个滑不溜秋的泥鳅。 也不只会跑,每次出手也不要性命,浅尝辄止的慢慢磨血量。 贾琮身上也出现一个个血洞,往外呼呼的流血。 见情况不妙,贾琮忙开始想办法,毕竟身上也就那么多血量,再磨磨就要嗝屁了。 贼人像往常那般又刺出一刀,这次少年并没有闪开,挺身向前结结实实的吃了他一刀,刀尖没入腹中周围瞬间就侵出血红。 贾琮也知道机会到了,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挺身向前反手握住对方刀柄。 “不妙……” 少年可没时间听他妙不妙的,把人拽到身边使出全力一击,颅骨分成两半。 粉白色的脑花,和红色的血水混合在一起,流向地面。 也不是不想留其性命拷问,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顾及得了这些。 众人纷纷侧目而视,贼人们见此景纷纷准备逃跑。 衙役打逆风仗可能不太行,但这种痛打落水狗太轻车熟路了。 连呆愣原地的林父也在此时醒了,拍红了手掌。走到贾琮面前一把抱住肩膀,坚毅的脸上,也流出两滴泪出来。 哽咽着说道:“好侄儿、好侄儿……。” 就这样重复,也不是不想说点别的,但在此时也是忘了干净。 “嘶…姑父,能不能松手,压住我肩膀伤口了。” 林如海听完,立即松开抓住衣裳的手,却见少年衣裳早已被血打湿,忙大喊起来:“快叫大夫!快叫大夫啊!愣着干嘛!你聋了啊?” 场面仅剩的几个伤的较轻的衙役,听了吩咐也跑回了城去喊大夫。 贾琮只能看了看晴雯给的新衣,一身整洁的白衣也变成破烂红色,也不知回家怎么跟其交代。 衙役也把逃跑的八人抓住,给带回府衙关押起来。 包扎好一切,回到林府,林父也怕府里人伺候不妥帖,从院子里把晴雯接进府伺候着。 妮子看到少爷的模样时妮子也给心疼坏了,并不是心疼衣裳,而是心疼人。 贾琮则装成无事人般,和林家三人吃着年夜饭。 心思玲珑的林家母女,也都瞧出了不对劲。 “琮哥哥,晴雯给你做的新衣呢?还有你身上这件衣服感觉好眼熟啊!” 第41章 大年初一探疾苦 林母也是适时的补着刀:“想起来了,这是你姑父的衣裳吧!还是我给裁的。” 林如海看今个是躲不过,只能把今个的事给说了一遍,当然能删减就删减,否则该让二人吃不下饭。 “琮哥哥,伤哪了我看看”说完,黛玉就要伸出玉手掀开少年的衣裳瞧瞧。 这次林父倒是没有先前目眦欲裂,毕竟也知道这侄儿今个九死一生,差点都回不来。 贾琮却并未去她所愿,率先开口言道:“妹妹,别脏了你手,我自个来。”说完就自个掀开衣角,露出包扎好的腹部。 明显是吃饭时用了力,刚包好的伤口,又映出一片星星点点血迹。 “琮哥哥,疼不疼?” 黛玉刚说完就眼睛盯向了自家父亲,让他给个说法。 “咳咳” 林父只能清清嗓子开口:“好侄儿,以后你就别舞刀弄枪了,笔杆子方才是你应该拿的。” 少年只能悻悻的点头应下。 黛玉听完明显不满意这答案,但已然说到这地步也没有回转的余地。 林母也看到场面有些冷清忙开始暖场道:“发压岁钱啦,一个个还想不想要了?” 就这样贾琮和黛玉都拿到了林父林母两人的压岁钱,跟后世信封不同,是用春联纸包着。里面是新筑的铜板,上面还印有吉祥话。 龙年纳福,吉祥满门。 祥龙贺岁,福满人间。 反面印有永祯通宝,做工之精美,真是一眼大开门,开到南天门。 守岁也像往年般,聚在一堂烤着炉火,吃着橘子聊着这一年的得失。 讲述一番家族的故事,玩牌下棋,听戏观舞,猜谜说笑,爬门头倒也不显的无聊。 欢声笑语中又长了一岁,中间还回去了一趟,让晴雯换掉出血的纱布。 少女看到暴露而出的伤口时也哭出了声,但涂着凤仙花的指甲还是没停,小心的上着贾琮准备的药,再裹上新纱布。 等换完药,自然也安慰了一番妮子,搂在怀里抱在身上,如哄小孩般把晴雯哄睡着,并没有让其守岁。 随后将其放进被窝,又回了厅和众人叙着话,天也在声声叙话中露出鱼肚白。 林父也开始招呼着众人,进行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事。 “开大门” 而且这件事必须由一家之主来进行。 先把红蜡烛点上,给列祖列宗上香,祈福家宅平安。 再让林父林母坐在堂上主座,少年和少女齐齐拜在蒲团,让外人瞧了去还以为拜见高堂送入洞房呢。 贾琮黛玉又得了一个新年红包。里面还是新筑铜钱。 随后和林父往大门而去,母女二人只能待在厅里,毕竟都是让男人开门。 小厮手中也拿好三串鞭炮,就等老爷把门打开。 林父朗声道:“开门大吉” 这些自然是说给那些神仙听的。随之也把门栓拔掉向内把门打开,象征着把福气财富迎进来。 小厮也是一股脑跑出了府门,把鞭炮放在青石地上点燃就跑远。 “噼里啪啦”鞭炮在地上肆意绽放烟雾也随之而起。 好像这是个信号般,隔壁也开始点燃鞭炮,随后全城都开始喧闹起来,说话声也淹没在其中听不见一点人声。 看完鞭炮也就回厅吃了早茶,扬州大年初一早晨一般吃圆子面,圆子和汤圆挺像,都是糯米面做的,再把圆子放进面条里面煮,寓意着团圆发财。 吃完早茶,林如海就出了府衙和扬州的官员互道一番新年之喜。 虽说盐务和别的部门不相干,但该有的礼节也不能忘,否则给你使个绊子就该两头抓瞎。 林父不在家贾琮称霸王,充当起了一家之主,当有孩子来拜年要糖时,自然也不会含糊,给其布兜里也塞的满满登登,倒也有趣。 遥想后世住上楼房,你家有多久没有外人过年来拜年?年味早已经丢的一干二净。 可能是林父官场上的朋友较少,很快就回了府,霸王又易主了,还从屋里拿出一个巨大的布兜递给少年。 “姑父你这是何意?不会是让我去拜年要糖吧!姑父我不爱吃糖。” 林父却摆出一脸严肃说道:“穷苦富贵给我一视同仁的去要,就算是没钱今个也会给,这是传递福气,给我把布兜装满,否则别回来!” 听林父都说到这一步,贾琮只能悻悻的拿着袋子出了府,去了小院把那些孩子也带上一起去拜年,丢人一起丢。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五个孩子听说去拜年一个个都一脸兴奋,哪像贾琮般一脸愁容。 其实真不怕丢人,毕竟前世讨饭都不怕又怎么会怕这些。 只是觉得两世加一起都多大人了,还要去陌生人家拜年,着实有点怪怪的。 就这般和五人一起挨家挨户敲门拜年,倒也不会有人跟你甩脸色给难看啥的。 贾琮自然也识趣,吉祥话是一箩筐一箩筐往外冒。 有钱的就给饴糖、蔗糖、蜂蜜糖,没钱的就给麦芽糖。冬瓜糖,反正来者不拒统统塞进布兜。 还遇见一位白发老妪大冬天穿着跑着绒子的衣物,从盒子里取出几个皱巴的橘子塞进众人布兜中,表情丝毫没有不情愿啥的。 看的贾琮也不由动容,也看出这件棉衣里面哪里是什么棉花,而是香蒲,就是小时候玩的那种像火腿肠的芦苇打散而成。 扬州富足之地都如此,更何况那些穷乡僻壤之地呢!一时间也不敢想这些,这种情况绝不是个数。 原本嬉闹的孩子们也噤了声,贾琮并没有给其银钱,而是买了些米面粮油,棉衣棉被交给老妪。 “大爷,您是个善人,您的大恩大德,老身定当日日为您祈福,愿您长命百岁。”说完就要跪下行大礼。 忙把两只手伸出,挡住了老妪下跪的身体。 “老人家,你这般做可是要晚辈折寿的。” 听完少年的话,老妪也发觉出刚刚的欠妥之处。 而是准备拉着众人进屋喝水,贾琮忙开口拒绝,无他布兜还没塞满。 其实也是看出了点别的,林父要自个拜年要糖是次要,主要体会一番百姓的疾苦冷暖。 刚刚的老妪贾琮能救,但天下这种人又何其之多。 第42章 年尽院锁金钗心 此时心里又多了一点别样的责任,叫做让百姓吃饱穿暖。 六个布兜都已装满,便遣散了五个孩子,带其自个拜的糖果回了院。 自个则抱着那个大布兜回了林府,黛玉也在第一时间,就走到近前翻找着自个喜欢吃的糖果。 从侧面能看出,黛玉也想去拜年的心思。 林父也上前检查了一番,随后询问道:“侄儿,可知道为什么让你去拜年?” “回姑父,侄儿明白了!” 林父毕竟为官多年,可不会让一句明白给忽悠过去,而是开口道:“说说看!看看你猜的对不对。” “回姑父话,今个我看到了百姓的疾苦冷暖,毕竟已自个所学日后定为官一方。如若不知,又怎么能当个好官,造福百姓。” 听完后林父脸上的严肃也换成了笑脸,走到近前拍拍肩膀:“好侄儿,不错,不错,我没看错人,没认错弟子。” 其实可以从林父说的前三个字,就已经知道其的心情,好侄儿就是心情特别好,小兔崽子就是有些生气。 又从布兜中拿出那个干瘪的橘子,把皱巴的皮剥掉分了一半给林父。 自个也拿着另一半吃了起来,一开始入口是酸的,回味却是甜的,两人都从这半扇橘子中吃出点别的味道,那就是苦味!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打仗时老百姓先上,富足时老老实实的种粮食。 不论社会是发达还是落后,老百姓都是在社会最底层,享受不到一丝福利。 可能就是这些原因,有些穷家百姓累死累活也想培养个读书人,试图完成阶级跨越。 “难、很难、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屋外的拜年声也快结束,少年忙把刚要的上好糖果送了出去,自然是给那些穷苦的孩子,自个则只留了一点次等糖果。 林家和贾家在这扬州也没什么亲戚,只能在家里吃午饭,否则还能出去蹭个饭拿个红包。 众人皆打着哈欠无精打采回了屋补觉,毕竟一晚上没睡。 天黑众人方才聚到厅里吃饭,用完饭聊着天南地北。 “嗖嗖嗖”烟花的声传进了众人耳中,都跑到院外看着夜空。 且看那烟花腾空而起,恰似一道灵蛇游动,瞬间就打破了夜的沉寂。 初时如一颗明珠自地而起,带着无限的期许与神秘。升至半空轰然炸开,那璀璨之光犹如仙境美不胜收。 天空也飘起了雪花,好似烟花变身仙女下凡般,落在屋檐上,化成水珠,随后又来一片、两片、三片直到化不成水,堆叠在一起垒高。 小厮也把采买的烟花摆好,贾琮拿着线香跑到近前,找到引线点燃,方才起身跑进了屋檐下。 一朵朵烟花在空中肆意绽放,像五彩缤纷的花朵般引人驻足。 红的烟花艳丽夺目,让人不敢直视。 粉的烟花娇柔婉转,惹人怜爱。 紫的烟花高贵大气,令人心折。 却见黛玉愁了容,贾琮不由走到其面前轻声询问道:“可是有什么东西惹妹妹心伤了?” 黛玉蹙起罥烟眉,言道:“烟花易冷,只为了那一瞬间的绽放,值得吗?” “原来妹妹是为那烟花愁,这世间万物,皆有其存在之意义与价值。 何苦暗淡度过一生,不如璀璨星空一瞬。” 说完就在林父林母看不见的地方把黛玉的手拉住。 听完这哥哥的回答,少女并没有挣脱,又把多情目盯向夜空,不想错过那唯一一次的绽放,如若没人看那烟花,或许才是真的会惹其伤心。 贾琮也把目光看向夜空,心思却在想着这妹妹太多愁善感,愁这个叹那个,难道真的没法改变吗? 烟花、年味、冬日也在两人的小心思中落下帷幕。 话说两头,神京城王夫人屋内一片静谧,妇人端坐在桌案前神色肃穆而专注。 面前一本经书摊开,纸张微微泛黄散发着古朴的气息。 手持毛笔一笔一划,极为认真地抄写着经书上的文字。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 “砰” 的一声被猛地推开,一个嬷嬷打扮的闯了进来。 王夫人微微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停下手中的笔缓缓抬起头,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莽撞之人。 来人不是别人自然是周瑞家的。 满脸焦急神色慌张,似乎有什么要紧之事。也顾不上行礼,便急切地说道:“太太,不好了!出大事了!” 抄写经书的王夫人脸色也是一沉,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何事如此惊慌?没看见我在抄经书吗?” 周瑞家的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低下头,战战兢兢地说道:“太太恕罪,实在是事情紧急。方才奴才听闻,派去扬州的人全都被抓了。” 一边说着,一边紧张地偷瞄着王夫人的脸色,声音也不自觉颤抖起来。 此时,屋内的宁静被彻底打破,空气仿佛也变得紧张。 威严的表情也变成要吃人的模样,握住的笔在这一刻,直接扔在周瑞家的的脸上,可能还是觉得不解气,砚台也扔了出去。 一条血流从周瑞家的头淌在地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那些人可把我供了出来?” 周瑞家的忙把流血的头叩在地上:“回太太,我听闻那些人是按私盐贩子处理的,好像是林妹夫抓的。” 听到这里王夫人这才脸色转好。 “量他们也不敢供出于我,下去吧,把伤治治,看的怪渗人。” 说完就走到佛龛旁拿着佛珠转起来。 房间又恢复静谧,只有佛珠的转动声和喘气声。 三春抱厦内,众人都拿到了贾琮写的信,但都十分有默契的没有在众姐妹们面前打开,也都不知道姐妹信中写的什么。 只能从信封外观看出点端倪,毕竟里面可是塞了东西的,有发簪有书签有小礼物,反正每个人礼物都不同。 湘云自然也摸到了那花瓣一样的物件,隔着信封用手反复着摩挲着,装信的信封纸张也被磨穿了。 众女也没有了聊天的心思,把聚会散了,拿着书信跑到各自觉的安全之所读起来。 迎春是一个银质书签,上面写有“迎春花开,希望常在。” 探春是一个银质发簪,上面弯曲成祥云模样。 惜春的是一个小银质印章,印在纸上会出现一条小鱼。 湘云自然是银质芍药花瓣。 “吾弟!莫要担心,那嬷嬷已经解决,你也可放宽心了。” “琮三哥!你真的能改变贾府吗?” “三哥哥!你当初说非去不得,可有后悔?我想让你陪我画画、玩闹……。” “闪哥哥!快回来可好?我感觉好累。” 众女的心思,只能倾诉在被困的闺房中。 第43章 金陵路远何辞苦 春花、蝴蝶、暖煦阳光也拉开了春日的序幕。 “玉儿,今个就跟你琮哥哥去金陵了!东西可都准备好了?可有落下的?” 这句话自然是林母说的,手里的动作也没停,从衣笥中把衣服一件件的往外拿塞进包袱。 “娘亲,您这……我只是去金陵逛逛,顶多也就两三个月,你看您冬衣都拿进去了,冬天才刚结束啊,可是要我在金陵过冬” 林母这才看向手中的冬衣,老脸也羞的通红,但毕竟活了这般大年岁,化解尴尬的本事还是有的。 “我知道,只是听说金陵最近天气变幻无常,一会晒死个人,一会又下着冰雹。” 说是这么说,手也很老实的把冬衣从包袱中送回衣笥,又给里面添加了几身夏衣。 厅中的贾琮和林父也在叙话。 “那些贼人到现在还没招吗?”这句话也在最近这一个多月被问及了多次。 “哎…”林父叹了口气,悻悻的回道:“没有招,我估摸着他们身后站着什么大人物,一个个被打的皮开肉绽都不说!” 听到这里少年也听出个味来,他们肯定后面有人或者一家老小都在其人手中,遇到这种事也没办法,难不成真把他们打死。 “姑父,也莫要着急,或许现在他们活着才更好,那人也会顾及一些” “是极…别说这了,说说你县试的事吧,此次可有信心?” 少年忙把头点跟筛糠似的,其实对此番赶考还是颇有些信心的,但县案首可说不准。 一切还是要看缘分,毕竟追求的也不是什么连中六元,如若侥幸得中也是更好。 “快回去收拾东西吧,路上替我照顾好玉儿,少一根毫毛拿你小兔崽子是问!”林如海说完就,满脸不舍的走到少年面前,拍了拍肩膀。 “还请姑父放心,侄儿把黛玉完完整整的带出去,自然也会完完整整带回来的。” 说完就在林父不舍的眼神中出了林府,回了小院,那些借给府衙的八哥和狗子也早回来了。 甲宝最近也掘了不少物件,有好货自然也有破烂,贾琮被迫开始鉴宝。 “这古老瓦罐东西是老的,但是没什么用,钻下去沉淀沉淀吧!”“前朝末年铜板你别看它小,老值馒头了”“金锭真开门,开到南天门,发了!”反正每天都有惊喜。 又和晴雯月影清点一番可有没带的物件,给甲宝在马车上寻了一处地方待着,毕竟小短腿可是要掉队的,狗子跑的快,八哥能飞自然充当起护卫车队的任务。 把神京城的姐妹的信也给带上,有空时看看,自然也没忘了惜春的小鱼。 坐上马车前往林府接人。 今个的黛玉上身着一袭月白色软烟罗长衫,下身着暗粉色百褶长裙。此时手中正在拿着诗经,罥烟眉下的多情目却没看书中,一直盯着门口。 当一个穿着素色长袍的少年出现时,手中的诗经也被放了下来,起身走了过去。 主座的林家夫妇,自然也看见自家姑娘的举止。 “唉唉”……纷纷叹了口气,异口同声道:“真是女大不中留了。” 也没多余的寒暄,夫妇两人起身把黛玉送进了车厢,眼泪也流了出来,好似送姑娘出嫁般。 坐在车厢内的黛玉咬住了下唇,努力控制泪水不让其流出来。但看到爹娘这般,又岂会无情,泪也决堤哭的梨花带雨。 一旁的贾琮也识趣的把头转向一边,不看这里。 过了大约一刻钟,哭声才渐停。 “琮哥哥,走吧!” 轻拉马绳,骏马也开始向门外而去,身后的马车也调转了方向紧随其后。 临走时还不忘把小院的人都留给林父,此行也是租的马车,毕竟林父身边更危险点。 出了城往西南方向驶去,扬州和金陵也就大约二百多里路,赶路也只要三四个时辰。 车队慢悠悠的在道上走,赏赏路边的景,吹吹路边的风,给钱都不换。 沿长江一直走,酉正时方才到了金陵城门,交了身份凭证进了城。 直接前往贾家金陵老宅,府宅倒是比神京稍小,门口的敕造二字表示出不同。 (敕造代表着皇帝命令建造) 现在府里当家做主的是贾代文,荣国公贾源的庶子,和贾母、贾代儒是一个辈分,因个贾府整体搬离到神京,故而留守大本营。 也把手中的拜帖递给看门小厮,没一会功夫一大群人就闹哄哄出现在府门。 一位佝偻着腰的老叟,拄着拐棍走到少年身前询问道:“你是琮哥儿吧?我是代文太爷啊!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忙作揖迎道:“记得,记得,太爷还是这么精神矍铄。” 说实话哪记得这些,就算真有,那也是不记事的时候,这些话都是场面话罢了。 “琮哥儿,你从神京来的时候,老太太身体怎么样” 见这位太爷询问贾母身体,自然也如竹筒倒豆子般开始诉说:“老祖宗身体安康,犹如那松柏之姿,吃穿用度也不曾短缺,也劳烦太爷记挂。” “好…好…好啊,身体好就好,看我这记性,琮哥儿快进家,房间都收拾干净了。”’说完就拄着拐把少年往屋里拉。 围着的人群就像被劈开的波浪一般,从中也让出了一条路来。 进了内院,马车里的三女也纷纷下了车,强忍着身体不适给这位太爷作揖请安。 毕竟坐了好几个时辰马车,能舒服才怪! 用完家宴,也介绍一番互相认识,这太爷也就一子,名唤贾致。 放下茶盏的贾致,开口询问道:“琮哥儿,刚看到拜帖里说是来金陵赶考的,可准备了廪生作保?” 听完这句话,少年才想到这时代考个试还要有人作保,否则你连考试资格都没有。 “回致老爷,来的匆忙,不曾准备。” 主座的老叟却来了精神,开口道:“致儿,你去给琮哥儿办妥。” 中年人并没有丝毫不乐意,点头应下。 见天色也不早,贾致也就带着一行人到了住所。 当然是和黛玉分住在两个院,住的院子比在神京城的还要好些。 把甲宝也放出来活动活动,自然是掘一番金陵的宝物。 第44章 古玩街现呆霸王 次日一大早。 检查了一番甲宝工作一晚上的成果,就起身出了府。 也没别事,就是从扬州出来时,只带了点衣裳和书信,现在去买点笔墨。 漫步在金陵繁华的市集中,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琳琅满目的商品也让少年花了眼。 古老的青石板路、飞檐翘角的古建筑、悠扬的古筝声,都感受到了这座金陵古城的底蕴。 沿街走进了一条古玩街,并未转身就走,毕竟里面也有笔墨纸砚。 街面上摆着两排小摊,纷纷向着过路人展示自个的宝贝。 可能还怕别人不信真假,还讲述一番其故事,什么哪个爷爷传下来的,什么种田挖出的云云。 毕竟经历过后世互联网熏陶,又哪里不知道故事越多,宝贝越假的道理。 当然有讲故事的,自然也有碰瓷的。 碰瓷这两个字后世一般形容交通事故,但原本不是形容这些,而是形容人把老瓷瓶摆出路边,等着有缘人把它踢碎。 这些老古董都是些有暗裂破碎之物,原本不怎么值钱,但你把它打烂你就要赔给他一个完好无损的老瓷器。 基本上后世有的套路这里都有。 还好最近在掘宝中长了不少知识,否则还真不敢来此,一不小心就打眼踩坑。 越往里走,小摊也少了许多,手中还是空空如也,无他便宜的东西没赚头,开门的东西价太高,俗话说只有买错没有卖错。 基本一眼大开门的东西,都被里街的老朝奉长过眼。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贾琮微微皱眉,抬眼望去,只见一群人围在那里,喧闹声不断。 本不想多管闲事,但那声音越来越大,好奇心驱使走了过去。 走近一瞧,一位身材魁梧满脸怒容的小胖子,正指着对面的人破口大骂。 而与他对峙的小瘦子也毫不示弱,涨红了脸回嘴。两人剑拔弩张,仿佛随时都会大打出手。 又听一会啐骂声,方才把事情原委听个真切,原来两人是为了一件宝贝而争得不可开交。 也不由看向了那物件,随后差点笑出声。 小胖大声嚷道:“这宝贝是我先看到的,自然该归我!” 对面之人却反驳道:“明明是我先拿到手,凭什么给你?” 贾琮越看越觉得这小胖和一人好像。 那人自然是薛蟠,宝钗的哥哥,薛姨妈的儿子。 眼看着两人就要大打出手,心中也是一紧,毕竟知道薛蟠的脾气,若真动起手来,必定会闹得不可收拾。 也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大声喝道:“住手!”声音清脆而有力,瞬间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两人也转过头来,看到来人不认识后,脸上都露出一丝不悦。 少年依旧神色严肃地看着他们,说道:“想必二位乃是富家公子,然为了一件小玩意争的面红耳赤着实有失公子风度,不如二位坐下好好聊聊可好?” 瘦子听了眼前人说的话,虽然心中仍有不甘,但也觉得其人说的有些道理。 轻哼一声,说道:“若不是这厮不讲理,我也不会如此。” 对面之人也渐渐冷静下来,不再像刚才那般激动。 见两人的情绪有所缓和,便走到两人近前悄悄的说道:“你们打眼了,宝贝是假的,乃是羊血沁的色。” 两人明显露出一副不信的模样,瘦子小声开口道:“你说假的就是假的啊!可有证据?” 小胖墩明显赞同小瘦子的说法,两人齐齐盯向少年,让其给自个说道说道。 “我那有真的,你们不信可以去掌掌眼。” 两人明显露出颇感兴趣的模样,贾琮也知道成了,和二人离开了古玩街向贾府而去。 只剩下那店掌柜在风中凌乱,也搞不清状况,原本那物件是抢着要的,怎么现在弃之如敝履。 还想追出去留住几人,却哪里看的见人影。 当走到贾府门前时,小胖激动道:“你究竟是谁,你怎么住在贾府啊?” 贾琮只能继续装作不识其人,开始自我介绍一番。 “你是琮兄弟?哈哈!我是薛蟠啊!我们两家可是姻亲,王夫人和我母亲是亲姐妹。” 贾琮这才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和呆霸王认了亲。 那瘦子兄弟在看着两人的戏码,只觉得被骗。 “应该是等自个走,胖子又派人偷偷去买走了。” 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的难看。 一旁的贾琮自然也看出了瘦子兄弟的不快,忙把两人拉进了府,把小家伙掘出的宝贝给两人掌掌眼。 看到宝贝后,瘦子难看的脸色也是变成了不可置信。 “琮兄弟,怪我怪我,怪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还以为你们把我引走,偷偷去买回来呢,但我看到这宝贝后,才看出两者的差距。” 贾琮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不打不相识嘛,我只是觉得那样的宝贝不值得你们大打出手罢了。” “是极,是极,不打不相识,我叫卫亿,很高兴认识两位兄弟。” 三人相视一笑解恩仇,没有什么恩怨是一顿花酒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两人宝贝也早已看完,手却久久不舍得放,用句爱不释手更贴切,但两人都知道这些宝贝可遇不可求,也不好夺人所好。 “薛兄,卫兄,还请麻烦帮我把这些卖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你要卖?” 就这样,那些宝贝都被两人自个收藏起来,手中的金额也大涨了一截,原本两万余两,现在四万多两。 这些宝贝自然也不会心疼,反正小家伙每天都能掘出不少。 把二人送出了府,贾琮自然也会做人,让两人经常来玩,反正宝贝多着呢。 心直口快的薛蟠也张了嘴道:“琮兄弟,你到金陵也不说一声,让我母亲知晓定要高兴一番。” 少年也露出一副歉意在脸上:“怪我,怪我,我只是到金陵赴试,我也怕没考中丢人,基本上谁也没通知。” 听着琮兄弟的话语,二人也笑出了声,也并没有久留,各自回了府。 目送两人离开的贾琮,这才发现今个笔墨可是一样都没买,但也没有再出去一番的打算。 回了厅和众人用着午饭。 一个丫鬟从门外风风火火的进了厅,走到贾琮面前委身作揖。 “琮三爷,薛家派人送了请帖。” 接过请帖打开,大概内容就是邀其三日后前往薛家赴宴。 第45章 薛府东道美味多 三日时间转眼而过。 近几日也只在府里读书,还有两天就要县试。 黛玉都没时间带出去玩,好像只是从扬州那牢笼带到了金陵这牢笼里。 不是今个薛姨妈下了请帖,不好推脱,否则真不一定出来。 递上帖子,被小厮领进了薛府。 也算见识了书中的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为铁的薛家,虽然此时的薛府也在下山,但依稀能看出在山顶时的牌面。 进了客厅,薛姨妈一眼就看见了贾琮,也起了身。 少年上前微微作揖道:“外甥见过姨妈。” “琮哥儿,快来坐,怎么到金陵,也不知道到我这里来住。” 贾琮面露歉意,坐上了椅子:“姨妈错怪外甥了,只是这次赶考是临时起意,方才没告知姨妈。” 丫鬟也适时的斟上热茶。 屋外传来了一声犹如洪钟般的大喊大叫声:“我琮兄弟来了吗?在哪呢!”话音未落,只见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薛宝钗的哥哥薛蟠。 贾琮也忙起身施礼道:“薛兄。” 薛蟠笑着拉着贾琮坐下,转头对薛姨妈说道:“妈,你看你,我兄弟来了也不叫我。” 一旁的薛姨妈笑骂道:“你这混小子,整日就知道疯跑,哪有点大家公子的样子。” 薛蟠嘿嘿一笑,也不辩驳。 这时,只听环佩声响,一个袅袅婷婷的女子走进了厅。 她肌骨莹润,举止娴雅,眉目间有一种淡淡的书卷气。 上身着浅藕荷色缕金暗花对襟褙子,下身着烟青色马面裙。 来人自然就是薛宝钗,那个和黛玉妹妹用一个判词的姑娘。 来人微微一笑,缓步走近,言语温婉:“琮兄弟好,今日可算是热闹了,我母亲可是一直念叨你呢!” 贾琮连忙起身回礼:“宝姐姐好,还劳烦姨妈挂念。” 薛姨妈笑道:“你这小子,快坐下,别光顾着说话。宝钗,快来给你表弟倒杯茶。” 宝钗点头应声,走到茶几边,细心地为贾琮斟了一杯茶,口中的寒暄也没停。 “我听说这次县试,题目颇为刁钻,琮兄弟可要好好准备一番。” 喝着茶的少年微微一笑,放下茶盏道:“多谢宝姐姐关心,弟弟自会尽力而为。” 这时,薛蟠打断道:“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快来,咱们去后院玩玩,那边种的桃花,此时正是花开时节!” 薛姨妈也在旁附和着:“对啊,去看看吧,你们年轻人也好叙叙话,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身为客人的贾琮,又怎好拒绝主人家的安排,跟随着两人进了院。 果然看见那满园桃花,粉的白的相互辉映,倒也形成一幅美丽的国画。 见这二人真的是来看花的,有小心思的薛蟠只能主动出击: “琮兄弟,这桃花好看还是我妹妹好看?” 还在赏花的少年,脸色也是微微一怔,随即笑道:“薛兄说笑了,桃花虽美,却怎及宝姐姐之万一。宝姐姐之美,如诗如画,气质如兰,岂是桃花可比。” 边赏花边听二人叙话的少女闻言,面上也微微一红,轻嗔道:“你们莫要打趣我了。” 薛蟠却哈哈大笑起来:“我就说嘛,我妹妹自然是比这桃花好看多了。” 此时,微风再次拂过,桃花纷纷飘落,仿佛下起了一场花雨。 宝钗静静地站在桃花树下,那画面美得让人窒息。 少年也不禁看得有些出神。 薛蟠看着这琮兄弟的神情,心中了然,笑着说道:“琮兄弟,你若是喜欢我妹妹,以后可得多来我家走动走动。” 贾琮不胜惶恐的,连忙摆手:“薛兄莫要乱说,宝姐姐乃大家闺秀,我岂敢有非分之想。” 少女听完微微低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三人在桃花树下又聊了一会儿,便回到了客厅。 众人围坐在一起寒暄着家常,等着饭菜上桌。 片刻功夫,丫鬟们就端上一道道吃食上了桌,薛姨妈也在旁介绍着金陵美食。 这是金陵盐水鸭,这是油焖大虾,这是清蒸鲈鱼,这是凉拌马头菜····· 一边介绍一边给贾琮夹菜。 “琮哥儿,快尝尝,神京可吃不着这么正宗的盐水鸭。” 薛蟠也在旁附和着:“金陵的鸭子,外面可是很难吃到的,琮兄弟你知道为什么吗?” 贾琮自然不知,只能虚心请教:“还劳烦薛兄给弟弟讲讲。” 薛蟠嘴角露笑,拍了拍肚子,“都被我们金陵人吃进肚子了,外面自然吃不到啦!” 随后哈哈一笑。 少女不由瞪了这个哥哥一眼,示意让其收敛点。 贾琮装作无事般,拿着筷子夹起鸭子:“听薛兄说的这般神,那我可真的不能错过了。” 说完一块鸭肉已经进入口中。 三人都放下筷子,紧紧盯着少年,等其给出个评价。 “好吃,好吃,口味咸淡适中,盐水的咸味恰到好处地衬托出鸭肉的鲜美,同时又不会过于浓烈,而掩盖了鸭肉本身的风味。” 三人听到这么高的评价后,方才把心放肚子里。 毕竟推销地方美食,对方说你这菜好难吃,你会作何感想,更何况这鸭子确实不错。 好次……。 说话间丫鬟又端出一道菜。 “琮兄弟,今个你可有口福了,快尝尝我娘亲手做的糟鹅掌鸭信,外人可吃不着,平日连我想吃,都要磨一番功夫。” 贾琮不胜惶恐的,连连对着薛姨妈作揖:“姨妈费心了,还记得我好这一口。” 这些自然都是瞎编的,原本就没交集的两人,又怎么会知道对方口味,只是笃定薛姨妈不会驳了面子。 “我没记错就行了,就记得你小时候喜欢吃,方才特意做的。” 贾琮一边和薛姨妈叙着话,一边夹起一个鸭信,外观淡淡的琥珀色,入口是一股浓郁的糟香,这种香味既不浓烈刺鼻,也不寡淡无味,而是恰到好处地刺激着味蕾,吃完后还有一丝甜味萦绕舌尖。 “好吃,好吃,只是怕回神京后,可吃不上这等美味,姨妈可否借点糟卤。” 薛姨妈听着外甥这般说,嘴角的笑也擎不住:“好说,好说,琮哥儿想要多少就拿多少。” 宴请也在声声撞杯中落下帷幕,少年也准备起身回家。 却被薛姨妈叫停了,言道:“琮哥儿,姨妈有个不情之请,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第46章 不情之请有何解 “姨妈但说无妨。” 主座的妇人,扭捏着身子深吸了口气,才张开嘴,道:“琮哥儿,当今朝廷征采才能,你宝姐姐相貌才情自然是通过了,但……” 等了许久也没等来个但是,心里有些疑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便接口道。 “姨妈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外甥自当全力相助。” 薛姨妈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妮子,从小身子就不好,可能还要劳烦琮哥儿,回京的时候把她带上……” 听到这里,方才听明白,原来薛姨妈是想让自个带宝钗进京看病。不禁又想起刚才薛蟠的举动,应该是不想让这妹妹进宫,故意撮合两人罢了。 贾琮点头应下,也并没有说什么自个能治的话语,因为想找个机会,问问这宝姐姐想不想进宫。 随后和众人告辞,回了贾府。 刚进院,就从门内走出一个人来,其人自然是太爷独子,贾致。 “琮哥儿,你可算回来了,来来来,听说你前几日想去买笔墨纸砚,我这边就有现成的” 看着面前,举动有点过于交好的致老爷,心里也不由生了疑。 但一时也拿不定其人的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跟着前往了他的书房。 桌上摆满了笔墨纸砚,有些明显还是新的。 可能还怕贾琮不懂这些,也忙介绍起来,“笔墨纸砚号称文房四宝,但是这些也有好坏之分” “这笔是湖州笔,这墨是徽州墨,这纸是宣州纸,这砚是肇庆砚……” 在桌子旁打量的贾琮,只好从中选了几个普通的,主要是怕这致老爷心疼。 “琮哥儿,你拿的这个不好,拿这个,这个好。”说完就把手中的砚台硬塞进少年手中。 看着手中被硬塞过来的砚台,心中的疑虑更甚。 微微皱眉,思索着这致老爷,如此反常行为的背后缘由。 此时,贾致的脸上堆满笑容,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急切与期待。 贾琮不动声色地将砚台放在一旁,缓缓开口道:“致老爷如此厚爱,实在惶恐。只是不知这突然的殷勤,所为何事?” 贾致的笑容微微一滞,旋即又恢复如常,支吾道:“琮哥儿,哪里的话,不过是长辈对晚辈的一番心意罢了。” 贾琮却并未被这敷衍的回答所蒙蔽,静静地看着贾致,等待着他的真实答案。 在少年的逼视下,贾致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言道:“罢了,罢了,既然你如此聪慧,我也不瞒你了。实不相瞒,我这身体有隐疾,近日听闻你有治病之能,这才……” 贾琮心中恍然,原来如此,就不知道具体是听谁闻的。 沉吟片刻道:“致老爷,这治病之事,并非易事。我虽略通医术,但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你的隐疾。” “无妨,无妨,只要琮哥儿肯尽力一试,我便感激不尽。” 贾琮微微点头,眉头也松了松。继续言道:“那好吧,我先了解一下你的病情。你且说说,你的隐疾有何症状?何时开始的?” 见贾琮答应,贾致也忙将病情一五一十说了。 原来这致老爷,这般大岁数没孩子,还和这病有关。也曾找过许多大夫诊治,但都没有效果。 旁边贾琮认真听着,心中也在暗暗思索着治疗之法。也知道,这隐疾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治好,需要慢慢调理。 “致老爷,我给你把个脉,你的病情较为复杂,可能需要长期调理,可好?” 中年人连连点头,眼泪鼻涕流了一地: “多谢琮哥儿,若你能治好我的病,我必有重谢。” 贾琮随意的摆了摆手,朗声道:“治病救人,本是医者本分,致老爷不必如此客气。” 随后坐上锦墩,认真的给贾致把脉。 脉象沉细无力。观其舌,舌质暗,舌苔白。 方才知道,这致老爷患的是不举之症,难怪刚来府里时,身边的嬷嬷都是姑娘身子。 “琮哥儿,可看出点端倪?” 坐在墩上的贾琮,并没有说话,而是端详着中年人。 良久后,方才开口道:“不知道致老爷治好后要做什么,可有什么打算?” 贾致深吸了口气,盯向了窗外。 “琮哥儿,跟你说个故事吧!有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小男娃,从小青梅竹马。 两人也到了定亲的年岁,两家的父母自然也是乐意。 但后面小男娃发现自己生病,没法给小姑娘幸福。 只能选择拒绝婚事,那个小姑娘以为小男娃在骗她感情,伤心欲绝后出了家,当了姑子……” 说完那略带沧桑的脸上就泪流满面。 “致老爷,那个男娃是你吧?” 也不知道在回答贾琮的问题,还是在自言自语,就这样贾致在旁碎碎念。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错过了不是吗?” 还真没想到,这时代就有什么纯爱战神,反正自个做不出,自个喜欢就占有。就算心里占有不了,也要占有身体。 “致老爷,我可以帮你治,但……!” 这个但后面也没说,就看这致老爷能领悟几分。 贾致激动的拉着贾琮的手,表情也是转哭为喜,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真的嘛?如若琮哥儿能治,以后老太太送过来的银两,皆赠与你。” 倒是把贾琮听的一怔,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以现在贾府还算的上钟鸣鼎食,一年大概也能送来五千余两,虽然对现在来说聊胜于无,但不拿白不拿。 当然也还有后招,也不怕他不给,不知你可听闻过一种,挤牙膏治疗法,五千两一年使用权,如不续费继续不举。 其实这些钱都是次要,只是不想让贾府多个败类罢了。 随后把刚赠得的纸笔,从桌子拿起书写一番药方。 熟地黄、山药、山茱萸、枸杞子、制附子等(附子有毒,请遵医嘱) 倒是都是寻常的药材,药引是灵河水,缺了药引也没什么药效。 嘱托一番这致老爷,让其备好药材再找自个取药引,就起身告辞。 从贾致的书房出来,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还有是谁这么无聊,告诉贾致自个会医术的事。 ……… “啊 —— 嚏,啊 —— 啾” 黛玉的面前,正站一位丫鬟,阿嚏打个不停。 黛玉掩嘴轻笑着,指了指妮子,“雪雁,你是不是在背后说人坏话了,还是到处卖八卦了,你看看你!” “小姐,我没啊 啊— 嚏…………说人坏话啊! 啊 — 嚏………,也没卖八卦啊!” 这些贾琮自然不知,此时正拿着笔做最后的冲刺,可不想在科举上翻车。 第47章 县试初展小牛刀 终于科举的日子还是如期而至。 最近贾琮哪也没去,每天早早起床读书到深夜,反复复习所学知识。 还特意准备了一些范文,认真揣摩其中的写作技巧和思路。 …… 天刚蒙蒙亮,此时晴雯就在伺候穿衣。 贾琮今个穿着一身素色长衫,洗漱一番用了早茶就动了身。 这也是官府规定,所有考生必须穿着素色长袍,禁止穿锦衣华裤,防止藏小抄。 今个致大爷也派来了马车,送贾琮和五位廪生前往县衙集合。 此时县衙门口,已经有好几位考生,穿的也和贾琮差不多。 一阵风吹过,门前的众人,纷纷躲进了角落处。 毕竟现在天还没大亮,还是比较冷,角落处正好避风。 也就是下马功夫,门前又来了好几个人。 府衙大门也在此时打开,一位拿着戒尺的衙役,尖声喊道: “排成一队,辰初进场,保持肃静。” 闻言,贾琮也排进队里, 前面还有十人,个个在晨风中发抖。 时辰也在看着周围人发抖中,到了辰时初,原本还站在队伍中间,此刻也变成了前面,无他后面又来了不少人。 队伍也缓慢的向前移,两边的衙役,也在认真的翻找。 至于他们在找什么,当然是小抄了。 头脑放空时,前方有一人被拉出了队伍,抽查一番谷道。当然也不会无缘无故查,主要那小子贼眉鼠眼,四处乱瞟。 只看见人被拉入围帐,片刻后便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听到那声惨叫,众人不由夹紧双腿。 但该来的还是会来,轮到了贾琮,衙役们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来人神色虽有紧张却还算坦然,便简单地搜了搜身,未发现异常便让五个廪生画押作保后,进了场。 考场内,一排排简陋的桌椅摆放整齐,气氛肃穆而压抑。 找到位置坐下,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环顾四周,看到其他考生们也都神色各异,有的面色凝重,有的则看似镇定自若。 随着一声锣响,考试正式开始。 展开试卷,目光落在题目上。 《论君子之德与家国之治》 心中迅速思索一番。 提起笔,略作沉吟后便开始书写起来。 一手漂亮的字跃然纸上,工整而清晰。 君子之德,乃家国治平之基也。 夫君子者,德行为先,其德关乎家国之兴衰,治平之关键,不可不察焉。 尝思古之君子,以仁为本,以义为行,以礼为节,以智为谋,以信为守德者,乃君子之所必备,亦家国之所赖也。 ································ 县丞桌面的线香,也在快速燃烧,少年全神贯注在答题中,忘却了周围的一切。 时而皱眉思考,时而奋笔疾书,沉浸在八股文的世界里。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后,又拿起新卷子抄写圣谕广训。 最后也不能忘记,写出一首试贴诗,这才结束县试。 收了笔,方才发现身边站满了人。 正是那县丞为首,监考为辅,在一起小声的评头论足。 ··············· 当锣声响起。 依次收了卷子,众人也排队离开了考场。 此时县衙斜对面,正停着一辆马车,好似在等人般。 车窗帘子也不时被少女打开放下,当看到等的人出来时,扯着嗓子喊道: “三爷,这边,这边。” 刚出来的贾琮,向声音来源看去,不是那雪雁又能是谁,快步走到近前。 “你怎么来了,你家姑娘呢?” 雪雁嘴角微扬,指了指车厢:“铛铛铛,三爷你受累,往里面瞧。” 顺着雪雁的目光,往里一看:“黛玉妹妹,你怎么也来了。” 黛玉变身林怼怼啐道:“难不成哥哥不欢迎妹妹,哼,雪雁我们回扬州。” 贾琮忙露出赔笑样,拉住少女的手:“是谁不欢迎妹妹的,哥哥去打他一顿给妹妹出出气。” 少女听完,脸上露出狡黠一笑,伸出白皙的手指,指向了少年,示意是面前这哥哥干的,赶快自个打自个吧。 见这妹妹这么不给自个台阶下,贾琮一下子钻入车厢,抓住少女的唇,狠狠教训一番。 此时的雪雁,也不去看旁边两人的羞人动作,但还是鬼使神差的偷瞄了一二三四五·········眼。直到看的两腮红红,脖子滚烫方才作罢。 良久,二人唇分,少女嗫嚅道:“琮哥哥,今日考的可顺利?可有不会的?” 少年也露出狡黠一笑,搂住少女的肩膀,“会的都写了,不会都没写。” “哼,哥哥嘴里,就没一句实话,妹妹可真要恼的!” 听见少女都这般说了,也不好卖关子,把真实情况告知了一番,妮子方才作罢。 “黛玉妹妹,这几日读书让你一个人待着,着实有些对不住,要不我带你在金陵四处逛逛吧!” 少女害羞的点了点头,前几日没陪自个的不快,也没了大半。 自然是先回趟贾府吃饭,告知一下众人考试情况,否则该让他们担心了。 至于等会去哪里,其实早就想好了。只等天色渐暗,贾琮和黛玉动了身,告知了一番目的地,车夫就扬着小马鞭向前方驶去。 大约一刻钟,马车便停了蹄。 贾琮先下了车,而后小心翼翼地扶着身后人。 眼前便是繁华热闹的秦淮河,河中画舫众多,两岸灯火通明。 “妹妹可还喜欢这里?”说完也不忘盯着妹妹的反应。 黛玉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毕竟也是第一次见,虽说扬州不一定比金陵差,但在扬州时也没机会逛。 两人沿着河岸漫步,欣赏着秦淮美景。 水面上路过一条画舫,黛玉不禁驻足抬着罥烟眉盯着。 见这妹妹喜欢,索性也就财大气粗租下画舫,和黛玉登了船。 画舫内布置得典雅精致,案几上摆放着古琴。 贾琮颇有兴致地坐下,轻抚琴弦弹奏起来,琴音婉转如泣如诉令人陶醉。 痴痴地站在一旁的少女,盯着这个哥哥,心中充满了爱意。 直到一曲终了。 黛玉也走到近前,伸出了右手抚在琴上,贾琮也识趣的伸出左手,两人弹出一曲琴瑟和鸣。 秦淮春风终究还是吹在两人脸上。 “琮哥哥,府试结束后,你应该要回神京了吧?” 第48章 春花不知秋日美 “妹妹,何出此言。” 黛玉蹙着罥烟眉,揉搓着手中的绢子。 “我看的出来,你想回神京了,应该京中有你记挂的人吧!想在你心中,神京那位自是比我重要得多,我又怎么能与那位相提并论。” 见瞒不下去,贾琮只能如实交代。 “妹妹,过两个月后府试考完,确实要回神京,到时我先送你回扬州再走,至于妹妹口中记挂之人,确有其人,但我想妹妹见见。” 黛玉明显没听别的,只听了后半句,口中也开始碎碎念。 “见见吗?” “妹妹见见吧!等姑父把扬州盐务处理妥当,应该也会被调回神京。” “回神京吗?” 看着这有些神经兮兮的黛玉妹妹,一时也没了主意,也不知道是不是湘云的事刺激到她了。 说来也怪,论相处时间,明显和黛玉在一起待的更久。可能是因为自个淋过雨,所以不想看到湘云和自己一样没伞吧。 虽说如此,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上前把少女拥入怀里。 但这次黛玉动作明显带着抗拒,手也开始推搡着。 看着黛玉的抗拒,心中满是无奈与心疼。 轻轻放开黛玉,看着她那忧愁更甚的模样,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琮哥哥,我有些乏了回去吧。” 贾琮见那悻悻模样,也不好拒绝,和少女回了府。 次日一早,就前往县衙看榜。 昨天拿着戒尺的衙役也从府衙而出,左手攥着一张宣纸,右手攥着浆糊,在公告栏张贴而出。 贾琮只能和别的考生一样,寻一番名字,但又生怕给看错漏,从后面一个个往前看。 也不是不想去前面,只是太多人挤不进去。 片刻后,那些榜上没中的,只能悻悻的往后走。 贾琮也见缝插针的挤到了前方,一抬头,就从纸张最上面看见了名字,而且还用朱砂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消息如一阵春风般,迅速在考生全体传开,互相道喜寒暄。 贾琮心里却没多少喜悦,无他,因为始终担忧着妹妹,昨晚也是一夜没睡。 没有和众人久聊,匆匆告辞赶回住处,进院就寻了黛玉。 “妹妹,告诉你个好消息,县案首。” 黛玉听闻哥哥中了县案首,心中既为他高兴,又有一丝复杂的情绪。 看着贾琮,眼中闪烁着泪光:“琮哥哥,恭喜,以你才学得中也是应该的。” “妹妹,没你的鼓励也考不上。” “琮哥哥,是自个努力和妹妹没什么关系。” 见这少女在和自个撇清关系,贾琮只能话锋一转。 “妹妹今个带你去栖霞山吧!” 黛玉露出一副向往的模样,但还是嘴硬道:“琮哥哥,你还是跟那挂记之人去吧,我去又是何道理。” 贾琮舔着脸,露出谄媚:“我的挂记之人吗?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黛玉看着这哥哥,在自个面前想别的姑娘,腮帮子也气的鼓起来。 少年还在装作入迷般,口中还在碎碎念:“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姑娘不是在我面前吗?” 黛玉听了这话,羞涩地转过头去,心里却是欢喜的紧。 贾琮也知道这妮子的气应该消了,忙绕到其身后,拉住少女的手。 这次少女的不情愿也少了些许,拉着手进入了厢房。 嘱咐一番换身衣服,就起身出去安排马车。 看着面前的琮哥哥走了,少女的忧愁又生长而出,又无人倾诉,只能对着丫鬟问道:“雪雁问你件事,你喜欢的人同时也喜欢着别人,你会怎么做?” 雪雁也被问的一脸懵,但还是随心回答:“回姑娘话,我只知道我喜欢他,她喜欢我就够了。” “喜欢琮哥哥吗?喜欢!琮哥哥喜欢我吗?应该喜欢吧!” ······ 马车行驶在前往栖霞山的路上,妮子一路上也没说话,但也不是生气。 至于怎么看出来的,因为手并没有从少年的手中挣脱,任由其牵着。 此时的栖霞山,自是没有秋季美,枫叶也是刚从枝丫冒头,不像秋季满山金黄。 但春季有秋季看不到的风景,漫山遍野的花朵都在争奇斗艳的开着,一阵微风驶过,好似一个个妙龄少女在风中随意摆动。 春花不知秋日美,秋叶不知春日羞。 马“”哼哧哼哧“”上不去,两人也就只好下车步行上山,还好也不太远。 漫步在漫山遍野的花海中,走在溪水潺潺的木桥上。 贾琮也看出少女走累了,走到近前,背对蹲下。 “妹妹,上来我背你吧!” 黛玉脸颊一片绯红,还是缓缓紧贴上少年后背。 一边往前走,一边自说自话道:“雨夜,也总想有人给我一把伞。” 黛玉听的也是不知道再说什么,但还是靠着一知半解张了嘴,“琮哥哥,你是说那个记挂之人是给你伞的人?” “不是,是我想递伞之人,你可以理解为两个很像的人,相互抱团取暖。” 黛玉思索了片刻,好像想通了般。 “琮哥哥,我想见见那人。” 贾琮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点头答应。 风景在二人的身旁,迅速倒退。 直到阳光照到二人脸上,贾琮也放下了黛玉。 毕竟没有辛苦登上的山顶,又有何意呢! “琮哥哥,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登山,难道不累吗?” 贾琮思索片刻,指了指前方,“喜欢登山的理由千千万,像你是陪我来的,有的人是来呼吸新鲜空气,有的是觉得站在山顶能俯视众生,等等············” “至于累不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很累,大部分人今天登山,第二天就会讨厌山,但第三天又会想念山。” “所以有的时候与其考虑喜不喜欢登山,不如实际登一次,你讨厌下次就不会来,喜欢下次你就会自个来。” 黛玉在旁嘟囔着:“琮哥哥,那你喜欢登山吗?” “我啊,我不喜欢!至于我为什么要来,因为我知道妹妹和我一起心情会好,我就来了。” 黛玉蹙着眉,咬着下唇瓣,盯着这琮哥哥,随后把多情目闭上,等着··············。 看着少女那怪异模样,贾琮倒是生出些许逗趣的意味,伸出右手刮了一下这妹妹的琼鼻。 等着被亲的黛玉,见久久没有回应,刚想睁眼,却感觉到了鼻子被什么东西摸了一下。 忙睁开眼睛,此时少年的手还没从少女的鼻子拿下,被逮个正着。 “琮哥哥,我要打死你,”随后举着小粉拳向前挥去,贾琮一闪,随后开始在山顶平台上追逐嬉戏。 第49章 珍宝阁天局地局 转眼到金陵也有了半月。 平日也就和黛玉在金陵到处游玩,偶尔也到薛府做做客,倒也乐呵。 此时屋内正有一位少年,手中拿着笔在宣纸上书写着。离近一瞧,正在给神京的妮子们写着信。 信中内容自然是告知一番得中案首,还有大概一两个月,等考完府试就启程回京。 当然送黛玉的事,自然不能跟湘云妮子吐露。 直到每个人的书信写好,让贾致托人送去神京才作罢。 思绪不由又飞到了神京,想着那个喊闪哥哥的妮子身上。叹了口气,自怨自艾道:“如果是她的话,此时应该很辛苦吧!” 越思念越上瘾,正在此时,一声叩门声打断了少年的胡思乱想。 来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那薛蟠。 一进门就传来了爽朗的笑声,但也没忘了今个过来的正事。 “琮兄弟,我们今个去逛逛吧!听说刚开了一家珍宝阁,里面有一批尖货,你受累给掌掌眼?。” 贾琮倒是兴致乏乏,还是张嘴问道。 “薛兄,你还有拿不准的啊?” 薛蟠见贾琮不相信忙解释一番:“琮兄弟,我和卫兄弟看到几件瓷瓶,底是老的,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行吧!我跑一趟给薛兄看看。” 两人又到了那条古玩街,径直穿过前街进入内街。此时路边蹲着一人,也在四处打量,见等的人来了,忙起身迎过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小瘦子,卫亿。 “薛兄,琮兄弟,你们可算来了” 相互寒暄了番,便进入了他们口中的珍宝阁。 掌柜是个六十出头老叟,精神头倒是挺足,也没忘和三人打招呼。被店伙计迎着上了二楼,此时已经有人围在桌子看着东西。 贾琮走近一瞧,正是那薛蟠口中的数个瓷瓶。打量了一番,此时店伙计也把底亮出来给众人掌掌眼。 一眼大开门,但随着店伙计把瓶身亮出来时,贾琮也有点看不懂了。 心里也在暗自琢磨起来。 “明明这个底是老的,但怎么感觉怪怪的!” 掌柜此时见瓷瓶也已经被众人看完,也公布了此次竞价规则。听完规则后,贾琮也是微微一愣,这他喵的不是拍卖嘛。 仔细观察着瓷瓶,试图找到一些线索。就在这时,发现瓶身上有一处端倪,一般人还真的很难注意到。 结合着后世知道的一点皮毛,也把事情给捋清楚了。 破坏别人生意的事,贾琮是不会做的,吃力不讨好,只要旁边两人不上当就行了。 小声的把瓷器来历跟两人诉说。 “薛兄,卫兄这件瓷瓶不要买,用旧碎瓷底粘新瓶身,烧结而成。” 又怕两人不信,只能指了指那肉眼不可见的接缝处。 薛蟠和卫亿两人,哪有贾琮的眼神,但还是选择相信,毕竟最近一段时间,可是从这兄弟身上弄了不少好玩意。 拍卖也就正式开始了,三人就如那坐定般一次牌子都没举。 只看着面前众人,脸红脖子粗的举着手中的牌子。 “一千两,三千两,五千两。” 反正每个瓷瓶都没有低于五千两成交。 直到最后一件瓷瓶上拍,这次众人却出奇的统一,没有一个人再行举牌。 但纷纷拿着眼神偷瞄着三人,但这三人就如同睡着了般。 贾琮到这哪里还不明白众人的意图。 “明显的做局,想坑薛蟠和卫亿,但被自个捣乱了,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走。” 拍卖也进入了尾声。 掌柜也走到面前,中气十足的询问道:“三位一件也不买,莫非是看不上我们珍宝阁的物件不成?” 薛蟠听完后,恶狠狠的盯了一眼想坑自个私房钱的人,气不打一处来,但也知道现在在对方地盘,好汉不吃眼前亏,又把眼睛盯向了别处。 卫亿也差不了太多,都没给这个掌柜好脸色。 贾琮虽说是三人中年岁最小,但也知道两人的小家子脾气,忙走到掌柜面前。 “老掌柜,对不住,今个出门没带钱,下次一定。” 反正好话都说完了,只能等着老掌柜的态度。 掌柜看了一眼三人表情,招了招手,瞬间刚刚还和贾琮参加拍卖的人,此时已经从椅子下抽出棍子,恶狠狠的盯着。 “没钱?好办,我借你,我再去你府上取。”说完店伙计就拿出五千两,递到薛蟠手中,又把画押文书放在桌子上。 当然这钱并不能拿走,只等三人签字,就可以一人抱一个瓷瓶回家找爹娘哭去吧。 毕竟现在的官府一切还是以文书为准,书中的贾瑞被贾蔷敲诈画押的事,不也没报官嘛。一是因为丢不开面,二是找官府也没用,对方手里有文书。 薛蟠此时可忍不住,张开嘴骂道:“你头上有几个脑袋,居然敢敲诈敲到我头上,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薛家,我薛霸王。” 做局之人也是面面相觑,但也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道理。而且得知是薛家后,刚刚的五千两,显然已经满足不了众人胃口。至于后面的报复,大不了拿到银钱就远走高飞,做个富家翁。 “臭小子,薛家是吧?好好好!刚刚给你的五万两,签字画押吧!” 薛蟠看着手中的五千两,也连忙回嘴道:“你个生儿子没屁眼的家伙,明明就给我五千两,现在要我在五万两的凭据上画押,怕你是脑子昏了头。” “你再好好看看,是不是五万两。” 说完众人就把右手中的棍子,拍打在左手手心,发出啪啪响。 意思也很明确,不给?你就别想完整的离开。 卫亿也看出了场面的不容乐观,把贾琮和薛蟠拉到一起商议一番。 “薛兄弟,琮兄弟,好汉不吃眼前亏。要不我们凑凑吧!其他之事我们后面再找补回来。” 薛蟠还在旁义愤填膺,但也知道什么君子不立什么墙下的道理,也只好点头应下。 两人谈妥后,都把目光转到了贾琮身上,只等这琮兄弟定下个基调。 “喂喂喂,你们这么看着我作甚,难不成我脸上有花?” 两人这才发现这琮兄弟,完全没听自个的商量,忙又把刚刚的话复述了一遍。 贾琮哪里是没听二人盘算,而是在想,怎么在保护了二人前提下,把这些人制服。 贾琮打断了两人的碎碎念,轻声开口道:“谁跟你说我不会武功的!” 第50章 人情世故贾雨村 “啊!!!” 两人惊完也不忘四处盯盯,怕引起对面之人的不快。 卫亿稳了稳脸色,张开了嘴。 “琮兄弟,你别说笑了,你上次说的得中案首,我们俩到现在,都还不怎么相信呢,现在你又说这些。” 贾琮倒是没有多少表情,平静的吩咐着。 “我等会蜀道山,薛兄你身子大,等会躲那边的桌下,卫兄,你瘦,等会躲进那柜子里,至于其他的交给我就行了。” 二人见贾琮准备一个人应对众人,也不想当那怂猫。 薛蟠脸上虽有害怕,但还是努力压制住,张了嘴。 “琮兄弟,让你一人对付这么多人,我薛霸王可干不出这事。如若你拿我当兄弟,我们并肩作战,或许后世也会留一番我们的佳话。” 卫亿也在旁附和着。 贾琮看这两人这般,也知道劝不住,只好点头应下。 掌柜见这么久还没商议头绪,也不由呵斥道:“几个臭小子,你们可商议好了,拿钱还是拿命。” 贾琮目光坚定地看着眼前的掌柜。 “自然是拿命!” “很好,有骨气。不过,你们三个小兔崽子可别后悔。”老叟戏谑地说道,随即挥了挥手,身后的一群打手便冲了上去。 三人毫不畏惧,立刻与众人展开了搏斗。一时间,珍宝阁内拳打脚踢声不断,桌椅板凳也被撞得七零八落。 贾琮身手敏捷,拳法犀利,几下便打倒了几个。薛蟠体型庞大,虽不灵活,但也皮糙肉厚的耐打。卫亿则当起了老六,时不时出手偷袭一番。 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场面上打手也是越来越少。 老叟看情况不妙,钱也准备不要了,还准备赔钱了事。 但三人可不会给他机会,追上前去抓住老叟,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哪有什么敬老爱幼在里面,让原本松动的牙齿也被打掉几颗。 薛蟠和卫亿脸上身子上,多多少少挂了点彩,熊猫眼是标配,身上的乌青是选装。但两人脸上看不到一丝疼痛的表情,反而看着自个解决的打手,笑出了声。 “薛兄,去通知一下官府吧,毕竟我们也没执法权,小心落人口柄。” 薛蟠也知道这情况,最好官府出面解决。快步走到外街上抓了几个孩子,给了些铜板,让其去报个官,毕竟这些人可是准备要自个的性命。 大约一刻钟,一行步履生风的人走进了珍宝阁。贾琮随意一瞥,为首之人身着绯红官袍,心里也就大概知道是什么官员,飞禽补子视为文官,走兽视为武官。来人补子上正绣着一只云雁,证明来人是一名四品文官。 “何人报官。 ” “回大人,是我等。” 贾琮向前一步拱手说道。 “为何不报自家名号?”文官眉头一皱。 贾琮也不知其中的道道,还是连忙解释了一番。 官员听完贾琮的解释后,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大胆刁民岂敢蒙蔽于我,贾府就一个公子,还是个四十多的,年轻人说谎前想想后果。” 听到这里哪里不明白,应该是这官员误会了,忙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乃是神京贾府的,此次到访金陵也只是因为县试和府试。” 当官员听到来自神京贾家时,脸色也是变了变,转头吩咐起来。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竟敢强取豪夺,真是无法无天。来人,将这群人押回衙门。” 随后看向贾琮等人,“你们也跟我一起去吧,做个证人。” 贾琮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跟着官兵一起前往衙门。 一路上,那官员一改刚刚严肃脸,露出一副谄媚脸,把贾琮也看的毛毛的,搞不清这厮在做什么。 因为案情也很明确,所以审问倒也轻松。 画押完毕,就给定了抢劫罪,杖打一百流放三千里。 犯人也被押下去行刑,堂上只剩下那个四品官员还有贾琮三人。 官员露出笑脸,舔着脸说道:“琮哥儿,我可是你贾雨村世叔。” 贾琮这里也算明白前后态度这般大的缘故,原来是贾雨村,应该想借自个攀上贾家这条船吧!但还是不动声色的回道:“世叔???我怎么没听说!平日也读些族谱,也没见大人的名讳,贾家小门小户可不敢高攀。” 见这个世侄不领刚刚的情,但脸上还是没变丝毫,谄媚道。 “世侄。你离开神京也有些日子,这些不知道也是应该的” 反正现在的贾雨村就是打定主意,抱紧贾府大腿,随他怎么踢,也踢不走。 看着面前这不要脸的人,倒也起了番兴趣。 虽然原文中趋炎附势,心狠手辣,忘恩负义,都是其人的标签。但事事都有双面性,起码当狗是专业的。 “这样吗?我确实出京有些时日了,京中之事我也不知。” 贾雨村见套近乎成功,也顺杆往上爬,忙张嘴道:“三位贤侄,这边略备了些薄酒,还请赏面留下喝点。” 贾琮倒是不太想留在此地,喝他那劳什子的酒,但看着薛蟠和卫亿那明显不想走的样子,只能留下吃点喝点。 饭食也是一件件端上了桌,档次也丝毫不比金陵贾府的差,明显做官还是弄到钱了。 “琮贤侄,我这比不上神京,怠慢几位贤侄了,我先自罚三杯。” 说完就咕噜噜的往肚里倒。 薛蟠见这么一位大官,竟然这么给自个面子,也不由爽朗一笑,寒暄了起来。 吃完众人也就起身告辞,虽说挺想收他当狗,但是也知道现在不是时机。 三人并肩走着,薛蟠脸上还带着酒晕。 嘴也不停嘟囔着:“琮兄弟,卫兄弟,是我让你们来的,让你们也牵扯进来,今个实在对不住。” 贾琮只能摆手应道:“没事!没事!遇到这种事谁能说的准。” 卫亿也在旁大着舌头附和着:“薛兄弟别想这些了,我们去赶第二场吧,那边我刚找人安排了,琮兄弟你也去吧!” 贾琮连忙拒绝,但两个明显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好像只是添头般,商议着点哪个姐儿,倒是阵阵荡笑传入贾琮耳里。 看这呆霸王和卫亿这般心大,也就把心放肚子里了。 众人准备告辞,薛蟠突然想起了什么,张了嘴叫停了要走的贾琮。 “琮兄弟,最近拐子卖给我一个美人,到时送你房里。不是你今个救我一命,我还真舍不得。” 贾琮听罢忙想摆手拒绝,但当薛蟠说出女人的特点时,又把手给放下了。 第51章 纸中画画中仙音 “那美人眉心中有米粒大小的一点胭脂痣” “胭脂痣吗?”贾琮听完在旁碎碎念道。 薛蟠看琮兄弟的样子,还以为不相信,忙解释道:“那妮子名唤香菱,模样身段都是上好的,就是她好多以前事都记不清,至于那胭脂痣也算给她添彩。” 贾琮此时哪里在想模样身段的,而是在想,记得书里,香菱不是被拐子一奴卖二主嘛?后面薛蟠大打出手把冯家之子冯渊失手打死,最后在贾雨村的操作下,逃到了神京城。 贾琮只能小声的提点道:“薛兄,那个名唤香菱的,你去调查一下吧!我感觉不对劲” “琮兄弟,你是有什么怀疑吗?你也知道我,不会玩那些绕绕圈圈,猜不出你们这些读书人所想。” 当听到那什么绕绕圈圈时,把站在一旁的卫亿也给逗笑了。但还是上前帮薛蟠化解尴尬:“琮兄弟,薛兄说的应该是弯弯绕绕” “对对对····就是这词。” 薛蟠也知道刚刚说错词了,忙应和着。 见两人一唱一和活像一对活宝,特别是那还未消肿的熊猫眼,也是颇为有趣。 “那个香菱,我怀疑是人贩子拐来的,别到时不小心给别人当了刀,还不自知。” 听着这些话,呆霸王明显是惊了,酒也醒了大半。 花酒自然也没心思去喝了,和两人作揖告辞就回了家。 三人也就在此分道扬镳。 回到贾府,进了黛玉院,此时黛玉正在拿着画笔在纸上绘画。 贾琮并没有出声打断妹妹作画,而在旁认真的看着。 纸张出现一处处风景,画的正是前些天去的栖霞山,漫山遍野的花朵,溪水潺潺的河流,穿林而过的道路。 画的虽说没有惜春的好,但也别有一番情调。 但也在此时,黛玉却停了笔,好像遇到了什么难题般,蹙着罥烟眉盯着画。总觉得这幅画缺了点什么,但一时也想不出个头绪。 雪雁这时也从屋外跑了进来,当看到贾琮时,也忙作揖问安道:“三爷,你来啦!” 听着声音,黛玉也忙把头转回来,就这般两人四目相对,尴尬的能扣四室两厅。 “琮哥哥,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贾琮也被雪雁的突然袭击乱了阵脚,但还是定定心神,回应道:“妹妹,刚看你画的这般认真,我又怎忍心打断,还有妹妹可是遇到什么难题?” “琮哥哥,我能遇到什么难题,一定是哥哥看错了。” 见黛玉还死鸭子嘴硬,贾琮走到少女近前,伸出手,给她蹙着的罥烟眉捋了捋。 潜台词就是你看你眉头皱成这样,还嘴硬。 黛玉哪里看不出,这哥哥的举动之意,索性说道:“只是觉得画的不好,总觉的缺点什么,但又不知道具体缺哪里,难不成哥哥能帮忙解决不成。”说完就用绢子掩嘴偷笑了起来。 贾琮哪里不知道,自个被这妮子给小看了,也知道不使出点手段,以后哪还有好日子过。 走到近前,把桌上的画笔沾着颜料拿起来,随意在画中添了几笔,两个人影就跃然纸上。 黛玉看到那随意几笔,原来还在偷笑的脸颊也是怔了怔,盯着画良久才回了神。 “琮哥哥画的真好,画中人是谁啊?” 看这妹妹还在明知故问,贾琮索性逗逗这妮子。 “妹妹看不出吗?那天我们去栖霞山时,我看到一对年轻夫妇,正好给他们画上。” 黛玉见不是画的自个,脸色也是变了变,眼睛也看向了别处。 贾琮见黛玉神色有变,便知她有些不悦,于是赶忙解释道:“妹妹还真信啊,上次去栖霞山时,你还看见有别人吗?” 黛玉闻言,脸上顿时飞起两朵红霞,嗔怪道:“哥哥怎得如此打趣我!”心中却暗自欢喜。 贾琮笑道:“我不过是据实而画罢了。若妹妹觉得不妥,我再改便是。” 说着,就要去拿起画笔。 黛玉连忙拦住他,娇声道:“不必改了,这样挺好的......”话音未落,又觉羞涩,急忙低下头去。 贾琮看着黛玉娇羞的模样,心中不禁一动,一种异样的情感涌上心头。轻声问道:“妹妹,你可喜欢这幅画?” 黛玉微微颔首,声如蚊蝇:“恩......喜欢。” 贾琮听了,心中大喜,轻轻地拿起画卷,小心翼翼地卷起来,递给黛玉,“既然妹妹喜欢,这幅画就送给妹妹。” 黛玉接过画卷,蹙着罥烟眉。 “哥哥,倒是会做人,倒显得妹妹不会做人了。” 贾琮不解的反问道:“妹妹何出此言” 黛玉面露不喜,答道:“这幅画好像是我画的吧,现在哥哥要送与我,真真……好没道理!” 贾琮这才发现了华点,确有不妥之处。画是妮子画的,自个只不过是随意的添了几笔,竟然要送给她,她能高兴才怪。 连忙找补道。 “怪我,怪我,哥哥重新画一幅画,送给妹妹。” 见面前少女露出满意的表情后,贾琮只能又拿起笔画。 两刻钟后,一幅秦淮河夜景,跃然纸上,随着笔走龙蛇,一条画舫也活灵活现的出现在水面。 黛玉盯着面前的哥哥作画,也大概猜出后面要画什么,果然很快船上就出现一男一女,正在弹奏手下的古琴。 懂画之人,已经能领略到画中的仙音钻入耳朵,就算不懂之人也能看出细节之美,构思之妙,色彩之艳。 “妹妹,这幅画可还喜欢?” 最终,还是没等来少女开口,只是一直盯着纸上画,画上船,船上人。 明显是一副欢喜模样。 …… 镜头一转薛蟠书房,虽然不怎么读书,但书房还是有的。 “我让你查的事,可有头绪了?” 说完就瞪着眼,盯着面前小厮。 小厮见自家少爷发火,也忙不迭的跪下,把打听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个干净。连最近上了几次茅厕,去了几次哪个姑娘房里过夜,都知无不言。 薛蟠越听越恼火,但已经答应了琮兄弟,给她送去,自然也不愿做那不守信诺之人。 “马扎,你去账房取五十两,去冯家说和说和,让他们主动放弃那个奴婢,量他们也不敢和薛家作对。” 马扎自然是刚刚的小厮,呆霸王又哪能起什么文化名。 马扎听令,起身退出厢房。 第52章 众人心思皆似海 “你说什么,闪哥哥要回来了?” 探春一脸惊讶地看着面前的湘云妹子,心中不禁起了疑,觉得这两人心里似乎藏着什么秘密。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你三哥哥,估计还有一个多月就回来了。而且三哥哥此番可是神了……”说着,探春故意卖了个关子,没有继续往下说。 “哎呀,闪姐姐,你别吊人胃口了!”湘云急切地催促道,“快说呀,到底怎么神了?” 探春微微一笑,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吗?这次你三哥哥可是中了案首,可是露了大脸呢!” “真的吗?真的吗?”湘云瞪大了眼睛,满脸兴奋,“那闪哥哥岂不是要当官了?” 探春微微摇头,轻声说道:“这中了案首只是个开始呢!后面还有府试、院试、乡试方才有机会做官,而且你想想,三哥哥素来勤勉好学,又有鸿鹄之志,如今有了这般成绩,往后的路定是更加广阔。但官场之路,哪有那般容易。这其中的波谲云诡、明争暗斗,三哥哥怕是要费不少心思去应对。” 湘云听得入神,不禁感叹道:“听姐姐说的这般凶险,我不要闪哥哥去当那劳什子的官。” 见着妮子在帮三哥哥打退堂鼓,忙圆场。 “妹妹,别人做不到,不代表三哥哥做不到,我等只需要在旁静静看着就行了!” 说完不忘从桌子上,把那封没拆开的信递给湘云。 “呐,三哥哥的信自己看看吧!” 看着那封信,湘云并没有向往常那般一把夺过,而是静静的盯着上面书写着湘云亲启的字迹上。 良久,才回过神接过书信,却见三姐姐一直在打量自个,脸也酡红一大片,转身就拿着信跑远。 湘云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展开信纸,认真读起来。眼神随着文字的流动而变化,时而微笑,时而皱眉,时而沉思。 信中的内容让湘云感到既担忧又温暖,也分享了在金陵的所见所闻,以及对未来的规划和期望。 读完信后,轻轻地将信叠好,放回信封里,手里也在掰扯着指头数着日子。 ······························ 次日一大早。 一个小胖墩火急火燎的跑进了贾琮院里,嘴里也大嚷大叫道:“琮兄弟,你真是料事如神,那香菱果然有问题,我让人查了,你猜怎么着。她不仅仅是被拐的,还被一奴二卖。” 坐在锦墩上喝茶的少年,眉头却没有动丝毫,因为情况早已知晓。淡淡开口道:“不知薛兄准备怎么处理呢!” 这般问一方面打听一下薛蟠怎么处理,第二是如果他处理不了就准备自个插手。 薛蟠见琮兄弟询问,也不藏着掖着说道:“我让小厮去冯府说和说和,再给点银钱打发,如若再不识趣,我······嘿嘿”说完就露出奸笑。 这方法贾琮自然是认可,自个大概率也会这般做,先给他吃点软的,如若不吃那就不怪自个,给他吃点硬邦邦的东西。 ························· “你说什么?给我点银钱?让我放弃香菱?” 说话之人正是冯家之子冯渊。 “是的,冯公子,香菱是被拐子拐卖而来,现在又被一奴卖二主。原本我家少爷准备告到官府。但还是顾及你我的颜面,所以特意唤我过来说和说和。” 答话的自然就是马扎。 冯渊显然余怒未消,态度也略带不善。 “休想,香菱本公子可是喜欢的紧,我不知道你家少爷是谁,回去告诉你家少爷,此事就算闹到官府,在下也奉陪到底。” 马扎见这冯家公子如此不上道,口中的商量也变成了威胁。 “难不成冯公子,想跟我们薛家势不两立不成?” 冯渊也是一愣,哪里会想到对方竟然是薛家。但也不相信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报复冯家。但凭借着其在金陵的只手遮天,态度也不由软了些许。 “小哥,我们冯家自然不是薛家的对手,让我再想些时日可好?” 马扎见状,以为是这冯公子怕了,只以为是在自己给自个台阶下,态度也软了些许。 故而开口道:“还请冯公子,尽快拿出个章程。” 冯渊只能露出陪笑脸,露出谄媚样。“一定,一定,定不敢耽误” 随后冯渊亲自把马扎送出了府外,回到厅里,“砰砰砰”愤恨的拍了拍桌子,表达出心里的不满。 “薛家小儿,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未免欺人太甚。” ························· 时间也在几边的心思中度过了月余。 府试的日子也是越发临近,黛玉又当起那金丝雀。也不是没想过找这妹妹,但是都被一句不想耽误哥哥学业给推脱了。 贾琮只能把头埋近书本里,挥在笔墨尖,朗在口唇边,记在心肝上。好像生活只剩下吃饭睡觉读书,也不剩下点别的。 几次午饭时,黛玉都偷偷盯着这哥哥,满脸心疼,明显看出瘦了。 心里也不由动摇,不知道自个的决定是对还是错。终究还是逃不了心里的指引,鬼使神差的走到这哥哥面前嗫嚅道:“琮哥哥,你看你的黑眼圈,休息休息吧!累坏了身体,可没人为你心疼的。” 贾琮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脸。 此番动作自然躲不过黛玉的多情目,见着哥哥还想摸一摸黑眼圈,也不由掩嘴轻笑。 贾琮只能转头唤晴雯把铜镜取来,照一番。当看到铜镜中的那一幅行尸走肉的模样,也有些惊了。 心里不由对着镜子一顿暗骂:“卧槽,这他喵的是谁啊,还我妈生脸啊!”但抬眼看了那略带戏谑的妹妹,也把这些乱七八糟抛到九霄云外。 “妹妹,笑的真开心!有什么高兴事也说给哥哥听听。” 黛玉见这哥哥好像真的恼了,忙上前拉住少年的袖笼,左右摇晃起来。 这招后世屡见不鲜,不就是撒娇嘛,谁不会!但是这也要看是谁使出来的,如果是个虎妞如此这般,你一定会想最近哪里做错了,这会不会是暴风雨前的最后宁静。 但一个娇弱妹妹如此这般,你一定恨不得把自个的房子过户给她。 这可能就是某些人口中的双标。 贾琮在摇晃中,也把嘴角咧到耳根。 黛玉这次可不说没人心疼之语,而是一反常态道:“琮哥哥注意休息,否则会有人心疼。府试尽力就好,不论结果是好的还是坏的。” 第53章 冯家之子使计出 贾琮自然知道那心疼之人是谁,但还是默契的没有张口。 虽说嘴上没动作,不代表手没,起身拉着妹妹白皙手指,走到院里,赏赏花,看看屋檐的飞檐翘角,青砖黑瓦。读书的疲劳也消了大半,黛玉的相思之苦也差不太多。 沿着花园走到回廊上,两人并排而坐。 贾琮靠坐在美人座,目若朗星的双眸也久违闭上,如饥似渴的摄取这片刻小憩。 只留黛玉在旁,静静的坐着,看着还被这哥哥握住的手,但也没借机抽离。 反而在旁小声的嗫嚅道:“睡吧,睡吧,我虽不知哥哥为何这般想做官,但妹妹时时刻刻在身旁········” 贾琮做了一场梦,发现自个居然变成一只小蜜蜂,只能四处打量着周围,一股子熟悉感萦绕心头,但冥思苦想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只能作罢,随意的在花花草草间飞着。却在这时被前方一株认不得名的植物吸引了注意。 靠近一看一棵形态为红色珠子的小草,生长在石缝中,仰着脑袋渴望能得到阳光的照拂。 或许那株草许久不见阳光,身高也比别的花儿、草儿的矮了三分,神情也是萎靡不振。 见状,化身小蜜蜂的贾琮就当起那园丁。从旁边的河水中,一口口的含着水,往它根系上灌溉。 根系也如饥似渴的摄取着水分,直到看到那株小草从石缝而出。 却在这时一阵风驶过,小草也被风吹的东倒西歪。小蜜蜂忙飞上去,一只爪子抓住石头,一手抓住果实的根茎,不论风吹日晒,也没松手的打算。 良久,最终风还是停了,小蜜蜂也飞累落在果子上睡着。 风吹驶过回廊,黛玉抖了抖身子,明显坐着不动有些冷着。贾琮也有所察觉,睁开那睡眼惺忪的双眸,见旁边的妮子这般,又哪里猜不出刚刚发生的情况。 忙起身略带歉意的说道:“妹妹,我睡着了,怎么不唤醒于我?” 黛玉也没回答,只是看了看刚刚被这哥哥握红的手。 贾琮顺视而望,果然看见少女白皙的手臂上有一个清晰的手印,此时也变的桃红。 看到这也算看明白了,一定是刚刚抓果实根茎时,误以为黛玉手是那根果茎。 忙上前拉住黛玉的手揉捏起来,企图把刚刚的证据毁灭。 黛玉看着这哥哥的动作,牙齿也抿住下唇瓣,可能动作有些大了,又不由发出一声轻哼:“疼·····琮哥哥,你揉疼我了。” 少年闻言,手中动作没停,但也下意识的放轻柔了些许。 “现在呢,还疼吗?还有笨妮子,刚刚为什么不唤醒我!” 黛玉并没有回答贾琮的问题,反而开口询问道:“琮哥哥,我刚刚看你好像做梦了吧?可梦见什么东儿,予我说说吧。” 贾琮自然也只能把刚刚的梦境,简单的复述给这妹妹听,但当听到那株草的模样后,黛玉的脸色也是变了变。 嘴里也开始碎碎念:“红色珠子小草,红色珠子小草。” 贾琮面露不解,轻推了一下这妹妹。 “妹妹,怎么了,难不成妹妹还能解梦不成?” 黛玉思索了片刻,欲言又止道:“琮哥哥,我以前也梦见过一株这般的红珠子小草,但听哥哥这般说,我又不敢确定了。” “这样么?”贾琮也发现了不对劲,认真的回想细节,随即释然般的拍了拍脑门,暗叹自个太笨,怎么把黛玉是绛珠仙草降世给忘了。 见这哥哥这般动作,还以为知道些什么,忙开口询问道:“琮哥哥,那果子你可是知道些什么东儿?你快说说。” 贾琮知道是知道,但也不知该不该说,索性开口糊弄道:“应该是妹妹和我心有灵犀,连梦都能梦到一起,一定是特殊的缘分。”说完就一脸贱样,笑了起来。 黛玉哪里不明白,这哥哥在分散自个注意力,让原本心里的紧张也少了些许。 见此招有效,少年也忙把肚子的好话一股脑,说进这妹妹耳中。 看着在逗着自个开心的琮哥哥,刚才的所想也被抛掷脑外。 两人在花园内追逐嬉戏。 当黛玉快要抓住贾琮时,却被一声呼唤声打断了二人,来人正是那雪雁妮子。 “三爷,刚刚薛少爷派人来送信,说和你商量的事出了变数。” 贾琮也停了脚步,被黛玉一把抓住。但也知道这哥哥,这番肯定有重要的事,抓住的手又松开。 少年也没第一时间前往薛府,而是伸出手,帮这妹妹凌乱的刘海捋了捋。直到捋到整整齐齐,方才起身。 “琮哥哥,早些回来,额·····不是,我只是想提醒你快要府试了,对,就是这样。” “哥哥别看了,快去快回。”说完就推着贾琮出了院。 ······················ 来到薛府,被小厮领进了院,去处自然是那薛蟠住所。 刚进了厢房,就听见那声若洪钟之声:“琮兄弟,你终于来了,再不来我就要去亲自跑一趟请你了。” 贾琮面露生疑,自顾自的走到桌旁,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水,直到喝完。方才缓缓张开口问道:“说吧!这般急叫我何事?” 薛蟠只好道出前因后果,原来那冯渊,摆明出一副拖字诀,最近接连派去几波小厮,都被其要在思考些时日给打发了,应该是打定主意准备糊弄我等。 贾琮放下茶盏,反问道:“薛兄,不会连这事都解决不了吧!”也不由为他办事效率,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薛蟠也知道丢面,但事情也确实棘手,不由辩驳道:“琮兄弟,你有所不知,那冯渊答应也好,拒绝也罢,就是这般拖延我是真没辙。”说完就两手一摆,装成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见这般,贾琮也瞬间明白其口中的难办之处,那人答应就直接接回来了。拒绝也好办,大不了跟薛姨妈说说,让府里给他家施施压。但是这拖延再去找麻烦,未免师出无名。 只能起身踱步,薛蟠也学着样,也在那踱着步。 当然一个在想解决之道,另一个在装模作样。 也就在此时,灵光一现,歪招是一股脑往外冒。 把呆霸王拉到身边,小声交代了一番。。 ································· 第54章 歪计歪招整冯渊 听完计策,薛蟠的眼睛里却分明还带着几分怀疑。瞧他那模样,就好像心里有个小鼓在咚咚敲,不知道这个计策到底靠不靠谱。 但还是鬼使神差般的选择相信这兄弟,无他,太值得信赖罢了。未及招呼一声,便起身与小厮前去购置所需之物。 仅留贾琮独处于屋内,亦感索然无味。况且采买尚需些许时辰,遂起身前往薛府花园。 又走到那棵桃树下,哪里能见上次初见时的繁花似锦,满树桃花。此刻树枝上长着小小的果实,明显时日不够,一眼就能看出其中酸涩。 “叮叮当当”,那阵熟悉的环佩之声,再次传入贾琮耳中。 “琮兄弟,你咋来啦!是来找兄长的不?我刚瞅见他出门了,你这一趟怕是要白跑!。” 贾琮也是愣了一下,然后就这么笑嘻嘻地看着眼前的宝姐姐。 少女今个上身着湖蓝色软缎,下身着豆沙色马面裙。 不过也晓得这样直勾勾地盯着,确实有点不太雅观,赶忙收了收眼神,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派头。 “薛兄我已然见过,估计他还有些事要忙,刚走。”至于香菱的事自然一个字也没提。 宝钗闻言,脸色倒是好看了些许。 “琮兄弟,家母之前所言,万不可当真。!” 贾琮琢磨了番,也猜到大概,还是装作不知情般的开口问询道:“不知宝姐姐所说何事?” 宝钗又哪里不知,这琮兄弟在这明知故问,但也无可奈何只好把事又说了一遍。 “琮兄弟,关于上次家母提及让你带我前往神京之事,你不必挂怀。” 贾琮只是在旁静静的听着,也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反而看向桃树,答非所问道:“只是这树上的桃子还未成熟,可惜了。” 宝钗见这般,猜出这兄弟是不想聊这些,索性轻声答道:“这桃子虽未成熟,但也可做成蜜饯,味道也是不错的。” 贾琮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接着话题一转。 “听闻宝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听宝姐姐抚琴一曲?” 宝钗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微笑道:“难得琮兄弟有如此兴致,我自当献丑。” 说完便走出花园,片刻功夫就取来一把古琴。 坐在石凳上轻轻拨动琴弦。悠扬的琴声如潺潺流水,婉转悦耳令人陶醉其中。 贾琮闭上眼睛,静静地聆听着这美妙的琴音,仿佛置身于一个琴音环绕的世界。 因为没见过元春,倒是也没法比出个高低。待到琴音止歇,贾琮方才启唇。 “宝姐姐,你难道真的想踏入那冰冷的宫殿吗?那床榻好似阴湿的地牢,那污垢的桌椅仿佛永远也擦拭不干净,那服饰犹如粗陋的麻布,那生活恰似无法挣脱的牢笼,你真的已经深思熟虑了吗??” 宝钗就在那对面石凳安静坐着,也没中途辩驳贾琮的言语。直到把话听完,方才温声细语道。 “琮兄弟你有所不知,这世间之路,并非皆由己愿。入宫虽有诸多艰难,然亦有其责任所在。我薛家虽一时富贵,却也需为家族谋得安稳与荣耀。那宫中纵有阴暗潮湿之地,擦不干净的桌椅,粗陋的服饰,牢笼般生活,可若能借此为家族撑起一片天,我亦无所畏惧。” 贾琮听罢,心中已然明了,她绝非如后世某些演员所言,宝钗的憾事乃是未获爱情。 反倒显露出其绝对的理智,若非是极为出众之人,恐也难令其心动,即便是当下的贾琮,亦尚不足格。 毕竟她自幼便被培育为妃嫔,又怎会为了些许情爱,而误了终生。 (虽然作者也很喜欢宝钗,毕竟比较符合现代人的观念,但这般方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书中一个名字,我也可以写直接推,但······自己琢磨吧。) “宝姐姐,话已至此,我也不好再出言相劝。” 也就在此时,那个大喊大叫声传到两人耳中。 不用猜也知道呆霸王回来了。 “琮兄弟,你怎么到这来了?让我一顿好找,快走,我可是买了不少好玩意。”边说边拉着贾琮的衣裳,往他屋里拽。 贾琮并没有顺着薛蟠的意,转身看了看桃树下的少女。 宝钗哪里不知道这弟弟之意,忙上前化解尴尬道。 “琮兄弟,你快和兄长去吧,不用管我。” 贾琮闻言,这才把身子转过去和薛蟠回了屋。 刚进屋,就见地下大大小小的数个竹篾笼子,有些孔隙大的还能看出里面是耗子。 孔隙小的,贾琮也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儿了。 薛蟠索性蹲在地上,指着笼子介绍了番:“那些我就不介绍了,但这里面可是装着好东西,里面都是蝮蛇。”说完就想到能报复那冯家小儿,身心都愉悦些许,脸上也露出一脸贱样,在旁“嘿嘿嘿,”的笑着。 贾琮也是微微一怔,原本只是想让这呆霸王去买几条无毒蛇,恐吓恐吓就行。怎么现在玩的这般大,非要不死不休。 但转头又想到,自个留在金陵的时日不多,需要尽快解决眼前的麻烦。或许这些蝮蛇,应该能让事件尽快有个结果,大不了自个出手,不让他丢了性命。 也没多余的寒暄,起身拿了两个笼子和薛家小厮一同出了府。 回到院内,把晴雯支到黛玉院里,否则要吓坏妮子。 那个小厮也没让其进院,就在门口静静的候着。 给这些小家伙下印记,倒是费了番功夫。毕竟都是些会咬人的,只能让两只狗子、在旁边盯着,再一只只放出来。 肯定还是会有不老实的,不过有两只狗子在旁边,也咬死了不少! 幸好也没全军覆没,给留了不少,鼠子还剩二十多只,蝮蛇也剩六只。名字也都没取,毕竟在眼里长的都差不多,也不知该怎么区分。 见都下完了印记,又交代了番要做什么,方才起身打点水把地面的血迹冲了冲,防止妮子回来看出点端倪。 直到地面看不出丝毫异样,方才起身,提着笼子出了小院,交给小厮让其带回薛府。 转身就去寻那晴雯妮子,顺便看看黛玉妹妹。 第55章 冯家腌臜猫狗跳 戌正三刻,一个身着夜行衣,身形猥琐不知男女的黑衣人,已然偷摸的跑到冯府后宅院墙外。 一手拿着梯子,一手提溜着竹篾笼子。那个猥琐之人正是那薛府小厮马扎,手也没有片刻犹豫,站上梯子把笼子打开。那些蝰蛇自然也识趣的钻出,爬进冯家院子。 刚一入院,皆迅速匿于草丛中,攀于树枝上隐匿身形。只待良机,相机而动。 时间也在等待中到达了亥时一刻,小家伙闻着味就寻到了冯渊的厢房。 此时那冯渊还没睡,正在和府里的一位五十上下的嬷嬷打情骂俏。对!你没看错,就是打情骂俏。 也让在院外准备救人的贾琮,听了墙角。身形也是微微一怔,哪里能想到这厮还好这口。 院里的蝮蛇也没有丝毫停滞,纷纷吐着信子,钻入屋内。 “真美,还和十年前一样美” “少爷还是跟以前一样擅长甜言蜜语,只求别在身后骂我,一身老人味的老斑鸠就行。” “哪能呢?”说完就伸出双手,捧起那满脸褶皱的脸颊准备亲下去。似乎也有些看不过眼,给捋了捋,露出那老人斑。当看到那老人斑,冯渊只觉得摸到了腌臜之物,忙把手甩开。 嬷嬷自然也有所察觉,但也知道自个人老珠黄,不过是少爷发泄工具。也没有矫情,把少爷压在床榻上,一把握住那物件。 心里也是满脸娇羞,明白少爷身体还是很老实。 正当二人准备继续后面的动作时,嬷嬷手中的物件,居然也慢悠悠地动了起来。原来这压根不是那啥,而是一条蝮蛇呢! 一口咬在那身下少年的大腿根处。 “嘶·············什么东西,疼死我了!” 嬷嬷缓缓垂下那满是皱纹的眼角,正好和手中之物来了一个对视。 “啊····················是蛇·····是蛇。” 手也忙不迭想把手中之物甩飞,但蝮蛇似乎也察觉出嬷嬷后面的动作,紧紧的缠住嬷嬷的手臂。任由那嬷嬷怎般使力,那蝮蛇就如同和手一样长在手臂上。 另外的五条蛇也纷纷爬上了冯渊的身子,吐着信子,耀虎扬威起来。 本在这寂静的庭院一角打盹儿的小厮,听闻尖叫声,猛地惊起,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手也在黑暗中慌乱地摸索,像是溺水之人在抓救命稻草。好不容易抓到那冰冷的锣槌,手臂肌肉瞬间紧绷,使出全身力气敲响铜锣。 “铛 ——” 的一声,铜锣声在寂静的夜里炸开,惊起栖息在树上的宿鸟,振翅声在夜空中回荡。 原本一片漆黑的冯家,此时也灯火通明。下人们,也是一股脑的涌进了少爷的厢房。 却见地上衣衫不整的男女,又纷纷把头转到别处。心里也明白,不管少爷做什么,也不是自己该管的。 冯渊的急促呼唤声也在此时响起:“快···快···快来帮我····把这些蛇拿走。” 下人们面面相觑,但又有谁人会不怕这些。纷纷如同坐蜡般,没有一人上前。 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少年见状,哪里不知道这些狗奴才的心思,呼唤声也变成谩骂声:“狗东西,吃我家住我家,现在这点小事都做不了,都给我收拾铺盖卷滚去庄子。” 下人们听闻少爷的此番言论,就有一位老叟站了出来,颤颤巍巍的走到近前,看到还在吐着信子的蝮蛇,两腿也发软了。 恰在此时,门口跑进来一位粗使婆子,手中正拿着粪瓢。这一下就吸引了老叟的注意,从婆子手中一把将其夺过。 冯渊霎时就知道老叟要作甚,连忙摆手道:“祥伯,别过来,你别过来啊!你年纪大了,让年轻人来吧!李婆婆你快拦住他啊!” 说完就深吸了口气,那股子味就腌入冯渊鼻中。 老叟闻言,一副托孤模样道:“少爷,我还没老眼昏花,还能行,只求少爷善待我那痴傻的儿。” 说完就甩开,那抓住自个手的掏粪李婆婆,一副英勇就义模样,一步一步往前走。 “少爷,我来救你了!”话音未落就把工具抡成满月状,向下狠狠的砸下,连冯渊的求救声,也因耳背听不见分毫。 见劝说无用,冯渊只能心死的闭上眼睛,只希望能砸准点。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冯府。 工具下哪里能见那惨死的蝮蛇,但地上还是被血映红了一大片。 众人方才明白,这祥伯砸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也就在众人惊讶瞬间,那些蝮蛇早已溜走,回到了贾琮准备的笼子中。 祥伯也在这时回了神,手中的工具也是脱手而出,落在地上,发出那木头与青石地面碰撞之音。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我这就给你去叫大夫。”说完就一溜烟的逃走,丝毫不见往日的步履蹒跚,现在用句健步如飞也不为过。 里面这些腌臜之事,自然一字不落的,落在府外看热闹的贾琮耳里。 大概一刻钟,心里都暗自谋划,那老叟应该不会回来。 但结果却是老叟真敢回来,身后也跟着一位大夫打扮的中年人,急匆匆的进了冯府。 当大夫见地上的惨状时,也是皱了皱眉。但还是医者仁心的上前,又闻到空气中的一股子臭味,只能捏着鼻子询问了番情况。 “你说什么?你被蛇咬了,又被粪瓢打了?” 祥伯哪里不明白,刚刚自个做了错事,忙上前岔开话题。 “大夫,你快救救我家少爷吧,老爷夫人走的早,就剩少爷一根独苗。” 中年大夫也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救人,别的话,只能等后面能救活再说。 “你去烧水打水,你去准备点干净的布,你去············。” 每当手指指向的方向,那个被指之人,就小跑下去准备大夫所需。 待下人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也就把众人都赶了出去,打开药箱忙碌起来。 ························· 半个时辰后,走出了屋门,瞬间被冯府的下人围住,问东问西。 祥伯毕竟是这个家,除了少爷外身份最高的,出言驱散了那些想打听消息的下人。直到见不着一个人,方才小声问询道:“大夫,我家少爷怎么样了?你可是我们这里的神医啊,如果你救不了,应该也就没人能救了。” 大夫捋了捋胡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捡些好的讲。 “冯公子,已然无性命之忧,但···············。” “大夫,你但说无妨。” 大夫沉了口气,直到把脸憋个通红,方才答道:“只是········以后恐难有子嗣。” 话自然不能说个绝对,万一呢。 贾琮见人都救活,没自个的事,也索性转身回了府。 第56章 初见香菱胭脂痣 回小院的路上,哈欠也是打个不停,困意涌上大脑,刚进屋就钻进妮子暖的被窝睡着。 至于那些耗子并没有用,也不愿使出那招,毕竟实在是太阴损。 ······················ 次日一早,少年正在书房读书写字,就被“咚咚咚!” 的叩门声,打断了精进学业的心思。只能起身把门打开,一个人影就窜进屋内,不客气的拿起那茶壶就在那“咕咚咕咚。” 等到半壶茶水见底,那人方才放下娓娓道来。 “琮兄弟,你猜猜那冯家,怎么着了?” 贾琮虽然知道昨夜的情况,但也不知香菱的最终结果,只能虚心请教道:“弟弟不知,还请薛兄告知一二。”来人自然是薛蟠。 薛蟠见这兄弟,身段都放的如此之低,也不好藏着掖着。 “前几次派人去,他们都一副敷衍了事的模样。今个一大早再去,他们让我多出点银子,明显是松了口。” 贾琮听完,也大概猜出,前后如此大差距的原因。无非是昨晚那大夫狠狠的敲诈了一笔,冯渊现在身子也不顶用,多拿点银钱好治病罢了。 “薛兄,不知那冯渊要价几何,可有告知?” 薛蟠皱了皱眉,随后开口:“那冯家小儿,并没有说,只是让我府里小厮看了看那药费账单,足足一千二百两。”说完还怕这兄弟不懂其中的物价,又解释起来:“这一千二百两都够在青楼买上一个花魁。” 贾琮当然明白这冯渊在狮子大开口,遥想秦淮八艳的陈圆圆,也就才这价。但也知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道理。 “买吧,买吧!你等等我,我去给你取银钱。” 说完就要起身去拿钱,却被对面的薛蟠拽住,刚刚的苦瓜脸也变成谄媚脸,嘴里也在支吾道:“琮兄弟,这是我答应之事,怎会让你付。但是············” 看到那薛蟠做小女儿家模样,贾琮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具五大三粗的身子,做这般实在太违和,但还是耐着性子询问道:“薛兄有话直说,不必藏着掖着。” 薛蟠也有所察觉,但脸上的表情也没变分毫,接着谄媚道:“琮兄弟,你知道我那妹妹,要进那劳什子的宫。我自是不愿,奈何我娘亲和妹妹,意已决,我只求兄弟回京路上,劝劝我那执迷不悟的妹妹。” 贾琮闻言,也面露难色,本就不擅言辞,让他去劝说别人,着实有些困难。可看到薛蟠这般模样,又有些于心不忍,只能点头应承下来。 “薛兄,劝我是会劝的,但最终结果还是看宝姐姐自个。” 薛蟠连连点头,然后拉着贾琮就往外面走,边走边说:“走走走,咱们这就去冯家,把那文书赎回来。” 两人来到冯家府上,冯渊并没有出面,估计还在养病,只留那祥伯在接待。 祥伯知道二人来意,自然也没有为难二人的打算,从柜子中将文书找出交给贾琮,接过文书仔细查看了一番确认无误后,便将一千二百两银子交给了祥伯。 随后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一只耗子也是偷偷摸摸的从少年的袖笼中钻出。至于去哪?当然看看冯家放银钱的地方。 见事情办完,也没多余的寒暄,起身和那祥伯作揖就离开冯府, 刚出冯府大门,薛蟠就一脸兴奋的拍着贾琮的肩膀说道:“那香菱妮子,她现在还在牙行,午后就给你送去。” 贾琮闻言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和薛蟠告辞便返回小院。 至于冯家拿的银子,也不会现在就去拿回,这样就算傻子也能看出来是自个干的。 回到贾府,并未去寻觅黛玉妹妹,而是直接返回书房,拿起清晨未读完之书,静心观之。范文亦阅之不少,反正闲暇无事,倘若押中一题,那便是极大的收获。 本以为香菱午后才会送来,岂料午饭尚未用,便被薛府小厮带来。如此静静端详眼前之人,其额头的胭脂痣瞬间吸引了目光。 良久方才打量别处,此人眉清目秀,弯弯的柳叶眉如远黛含烟,眉下是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恰似两湾宁静的湖水,使人见之脱俗,心生怜悯。 今个少女上身着淡蓝粗布交领短袄,下身着深灰棉布长裙,腰间也系着同材质腰带。 贾琮走到近前,就如那圆规般,以少女为中心,边转边打量。可能是转累了,方才开口询问道:“你以前的事还记得多少?可记得你爹娘?” 少女一时也搞不清这主子的心思。只能怯生生地看着新主子,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叫香菱。” 贾琮见状,心中已然明了,这丫头多半是遭了难,失去了记忆。微微叹了口气,决定日后再慢慢帮她找回父母。 “也罢,既然如此,以后你便跟着我。我叫贾琮,你可以唤我少爷,也可唤我三爷,怎么顺口怎么来。” 香菱思索了番,还是选择那个较为亲昵的称呼,轻声应了一声:“少爷。” “你先下去歇息吧,若有何需求,尽管告知于我。”并未将其视作下人随意差遣,毕竟她只是被拐,而非卖身。 香菱再次作揖道谢后,便由晴雯引领着前往偏房。自个则留在书房,沉思着如何妥善安置香菱,以及找到拐子后应如何处置等事宜。 直到良久,肚子发出“咕嘟嘟”之声,方才起身前往膳厅。 黛玉此时早已坐在锦墩上,但手中的筷子却未动分毫,只是眼巴巴的盯着门口,好像门后面站着心爱之人般。 当看到来人之时,原本张望的多情目,也随之落在饭菜上。生怕少年察觉出些许异样,筷子也随之而起,夹着面前瓷碗中的精米。 少年哪里看不出来这妹妹的异样,一下就坐到黛玉身侧,拿起放在桌上的筷子夹起菜食。 “妹妹,怎么光吃饭不吃菜啊,那样可会不长个的。” 黛玉闻言,也没搭话,只是瞪了一眼这哥哥,示意在这般我可要恼的。 贾琮并没有和那目光对视,而是把筷子上的菜一股脑的夹进了少女碗里。 黛玉见这哥哥,还这般,不由嗔怒道:“琮哥哥,有时间管我,还不如想想怎么过府试吧,如若县案首连个府试都过不了,可要惹妹妹笑的。” “噢,那哥哥就要看看妹妹怎么笑的。” 说完就伸出双手手指,放在嘴边哈了口气。 黛玉见这般动作,哪里不知这哥哥要作甚。原本傲娇的脸色也变成惨白,但嘴还是不认输道:“哥哥也就只会欺负妹妹,也不知我爹娘在此,哥哥还敢如此这般吗?” 贾琮闻言,一想到那个黑面神林如海,手中的动作也是怔了怔。 少女见此招有效,也轻笑出了声。 听见那轻笑之音,犹如利剑穿过耳中,也知道今个这关过不了,可是会让妮子笑一辈子,只能鼓了鼓气道:“可惜,可惜,可惜姑父并不在此,否则我还真的要顾及一番。” 话音未落,那双手就钻入少女的腋下,还没开始挠,笑声就回响在膳厅的屋檐下。 府试也在欢声笑语间,悄悄来临。 第57章 押题府试引据典 此次府试,与上次相较,已非毫无经验。晨起甚早,着衣亦如往昔,仍是那件素色长衫。唯一有别之处,乃考试之地有所变更,上次在县衙,今次则于府衙,主考亦由县令变为知府。 突然贾琮一怔想到,那贾雨村不是应天知府嘛,难不成自个要当他的学生。但当进入府衙落座后,向上瞥了一眼,发现是一个不认识的官员,方才把心放肚子里。 心里也大概猜出,那贾雨村为何不监考,无非是怕有人举报他徇私舞弊,包庇同族之类。 随着一声“肃静”,原本还闹嚷嚷的考场也变的落针可闻,主座的官员清了清嗓子,自我介绍一番后,众人这才知道这位是应天同知。 就是知府的副手,正五品。其职责是协助知府处理政务。 诚然,此番乃是前来应试,并非结交官员之举。 众人再度将目光投向,被以前学子考试落笔染黑的桌子,只待试卷发放。随着同知点燃手中的线香,经吏、知事、照磨、检校等属官便开始分发试卷。 考生皆未开卷,待所有人皆领到两份试卷。同知眼神示意,衙役手持棒槌,猛地敲在那铜锣之上。“铛……”的一声,清脆地传入在座诸人耳中。 众人遂纷纷撕开第一份封条,看清题目。 《论为政之德》 《论语》云:“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请以 “论为政之德” 为题,述为政者当具何种德操,何以行德政,可引经据典以论之。 贾琮方才松了口气,最近还真看过类似范文,稍加修改应该就可以了。手也不紧不慢拿起毛笔沾着墨书写起来,一手俊逸的字跃然纸上。 为政者,当以德为先,德政乃治国之要也。 夫为政之德,首当在仁。仁者爱人,为政者当以民为本,心系百姓之疾苦。如孟子所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为政者当施仁政,轻徭薄赋,与民休息,使百姓安居乐业。古之圣王,皆以仁政得民心。 其次在廉。廉者,清正廉洁也。为政者当廉洁奉公,不贪不贿,以公心处事。如《晏子春秋》云:“廉者,政之本也。” 为政者若贪赃枉法,则民心背离,国将不国。 再者在明。明者,明智聪慧也。为政者当明察秋毫,善断是非。能洞悉世事,洞察人心。如《韩非子》云:“智术之士,必远见而明察。” 为政者当广纳谏言,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能从善如流,知错能改。 又在信。信者,诚信守约也。为政者当言出必行,取信于民。如《论语》云:“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为政者若失信于民,则政令不行,国家难治。 欲行德政,为政者当修身立德,以身作则。正己而后正人,以自己之德行为百姓之表率。当以仁心爱民,以廉心律己,以明心察事,以信心守约。 广开言路,纳贤才,用能臣。兴教育,启民智,育人才。行法治,正纲纪,保民安。如此,则德政可成,国家可治,百姓可安。 落笔书写上姓名,只带片刻纸张墨迹干,便折起放在一旁,拿起那第二份试卷。 第二份试卷对贾琮来说,就太简单了,默写一些书本中有的内容,以贾琮现在的五感,不说脑子里装着一个超级计算机,也可说是一台智能手机。 直到抄完放下笔,瞥了一眼四周,一个个还都在奋笔疾书。贾琮倒是闲的无聊,一副昏昏欲睡模样。 好在没有等多久,铜锣声响,经历、知事、照磨、检校等属官一个个走到众人面前,把桌上的试卷,重新用封条封上方为结束。 考生们,则一个个鱼贯从府衙而出。 贾琮站在府衙门口,四处张望了番,却并没有见到如上次等自己之人。这里说的自然是黛玉妹妹,还有那雪雁妮子,心情也不由有些失落。只能悻悻的往回走,索幸府衙离贾府并不远,也就几里路。 当路程过半时,一声“琮三爷,” 也把少年喊的一怔,以为是雪雁在喊自个。但又想到那妮子天天喊自个三爷,也就知道不可能是她,只能回头闻声望去。 却见一位丫鬟打扮之人,笑着朝自个走来:“嘻嘻,琮三爷,我家姑娘在那边的车厢内,我刚从车帘看到你的。” 顺着丫鬟的目光,方才知道这喊自个琮三爷之人是谁,宝钗的丫鬟莺儿是也,而坐在车厢内的自然是那宝钗。 贾琮忙翻身上了马车,微微施礼道,“见过宝姐姐。” 车厢内的宝钗微笑着还礼,“不必多礼,今日我与莺儿去寺庙祈福,恰巧遇到你。听闻你今个府试,考的怎么样?” 贾琮自然还是公式般的回答:“会的都答了,不会都没答。”好像只有这般回答才谦虚点,难不成告诉她,第一等府案首我拿定了。 宝钗还以为这兄弟没考好,忙安慰道:“琮兄弟,你还年轻呢,以后有的是机会。” “多谢宝姐姐关心,弟弟心领了。”反正好话不要钱,往外吐就是了。 莺儿在旁插嘴道:“琮三爷,我们正要去寺庙,你要不要一同前往?” 少年看了看天色,尚未正午,便答应下来。但还是要先回去和众人言语一番,主要还是想让黛玉妹妹和自个一起去。 三人同行回到贾府,少年翻下马车,进了府里。 车厢内只留下主仆二人,也开始小声叙话。 “莺儿,你信不信有的人,命早已经注定好,半点由不得人?” “姑娘,说的太深奥,我不懂!但我娘在我小时候跟我说过一句话,有些俗,不知姑娘要不要听?” 宝钗也是微微一愣,哪还能想到今个这妮子要跟自个说道理起来,但还是好奇心起了,询问道:“说吧!我想听听。” “小时候和我娘在外乞讨,因为刚乞讨,我总觉别人不会给我。 “我自个也比较胆小也不敢去讨要,我娘跟我说,你不去试,永远都要饿着肚子。” “我不觉在意,因为我觉得我可以挺住,但一天没吃,两天没吃,三天没吃后,我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厚着脸皮去要了一次。” “那人没给,我娘示意我去找别人要,我又照做,果然我在要到第七个还是第八个的时候终于要到了。” “所以要不要是次要的,有没有勇气要才是主要的,姑娘您听懂了吗?没听懂也无事,姑娘您是大家闺秀也接触不到这些。” 宝钗就这般听着,久久没有回过神,直到被莺儿拉了一番衣袖,方才清醒,脑海里还在回响刚刚的话:“要不要是次要的,有没有勇气要才是主要的” 随后叹了口气道:“莺儿,你真真的给我好好的上了一课。” 第58章 羞人羞事莫详猜 进了院,向府里下人询问了一番,方知黛玉整日未出房门,至少知晓并未与其擦肩而过。又念及整日未出,是否有事,心中不禁也起了担心,步伐频率亦快了些许。 疾步走到黛玉闺房,叩门声较往常更为急切。往常是叩三声稍作停顿,再叩三声,若仍没开门,要么是不在家,要么是不愿相见,此时自是无暇顾及。 直至第三次准备叩响时,才发觉叩了个空,门已然打开。随后一个人影从门缝钻出,又把门给关上。 “三爷,您如此行事,实无道理,哪有这般叩门的!”贾琮只得将刚准备叩门的手,置于头上挠了挠,以掩饰尴尬。 “你家姑娘呢?上次县试都去了,怎么此番府试没来?。” 雪雁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只能不停的摆弄手指,好像这般就可以糊弄过去。 贾琮见问不出个道道,只能推开雪雁,准备自个进去瞧瞧。 雪雁见这三爷准备自个进去,一手就拉住其衣角,另一只手就死死抵住门,不让向前分毫。好像一副想进去,得从我身上踏过去的模样。 见被拉住衣裳,贾琮自然也不好强闯,只能瞪着妮子,要其给自个一个说法。 知道糊弄不过的雪雁,方才答道:“我家姑娘今日不便见客。”说完就红着脸低垂着头。 “不便见客?”贾琮眉头微皱,“莫不是病了?”说罢,便要挣脱妮子的手,准备抬腿往里走。 雪雁连忙拦住,支支吾吾地开口:“不是……是,是我家姑娘……天葵至……”话未说完,脸已羞得通红。 贾琮闻言,哪里还不知道那天葵是啥,也是一脸尴尬,忙咳了几声,“既是如此,我进去给瞧瞧,你别忘了我可是大夫。”说完还要再进,雪雁一想三爷说的也对,也不自主的让出条路。 却在这时屋内也出了声。 “琮哥哥,你快回去吧,这些都是不吉利的东儿。若是不小心沾染,妹妹可会后悔的。” 说话之音,贾琮自然听出是黛玉,只能停下进去瞧瞧的脚步。也知道在古代封建迷信观念中,男人见到女子的天葵被认为是不吉利的事情。受传统阴阳观念的影响,天葵被视为污秽之物,男人接触或见到可能会沾染 “晦气”。 虽然贾琮不信这些,但身边人皆如此,也不好装作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只能隔门对着里面嚎了几嗓子,诉说一番考试情景,还有保重身体,改日再来的话语。 转头就盯着雪雁道:“跟我走一趟。” 雪雁虽不知这三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跟在后面低着头亦步亦趋走着。 来的地方自然是贾琮小院,不一会功夫,少年就从柜子里翻找出一些瓶瓶罐罐。从中拿出一瓶,交到雪雁手里。并小声叮嘱道:“回去就让你家姑娘喝掉,那样就不会痛了,你可记住了?” 这时雪雁方才明白,这三爷喊自个过来是何用意。手也把瓷瓶握紧,生怕磕着碰着。头也没闲着,边笑边点头,好像吃到什么大瓜般。 贾琮可没心思管着妮子的小动作,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她快回去。然后就把其余的瓶瓶罐罐收回柜中。这些东儿,自然是上次察觉出晴雯手脚冰凉,顺便调配的。 此时是一点都不想出门的身体,也动了动。无他毕竟答应了宝钗莺儿,可不好再做那无信之事。 出了府门,翻上马车坐上小墩,就在那闭眼假寐。 宝钗见此,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忙轻声细语询问道:“琮兄弟,刚刚见面时,你可不是这般表情,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少年没有睁开双眸,只是开口轻声否认。 少女见这弟弟不老实,也不由使出伎俩道:“琮兄弟长大了,有事也不跟姐姐说了。”说完就用帕子掩住脸,还发出轻微的抽噎声。 贾琮一愣,眼睛也不自主的张开,盯向那掩面抽噎的少女,突然感觉这招好眼熟,不就是自个这么对付惜春的招数嘛! 怎么这宝姐姐也会,明显比自个的技术好,上次一施展就被惜春识破。但宝钗明显段位更高,几乎没找到破绽。 不管是真哭还是假哭,都不是现在段位的贾琮能抵挡,只能小声敷衍道:“只是收到神京来的信,有感而发罢了,宝姐姐别哭可好?”至于天葵,贾琮也不是疯子,一个男人和女人聊这些未免太古怪。 宝钗见打探出消息,也是一秒停了抽噎,和旁边的莺儿相视笑了起来。 贾琮只能听着两人的嬉笑声,可不敢再闭眼假寐。说不定再整一次,非得把裤衩颜色都告诉妮子。 话说两头。 黛玉靠在床头,久久也没见雪雁回来,也不由气得噘着嘴。 随着一阵推门声,自然是雪雁。当看到那榻上噘嘴之人,不敢有片刻犹豫就小跑到近前,蹲下道:“姑娘,谁惹你了?不会是我吧?我刚刚被三爷喊走了。 黛玉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心里也清楚,雪雁前后也就离开了半刻钟。也许是天葵的缘故,总觉得心情有些烦躁,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 就在这时,那股要命的疼又冒出来,不过还是想弄清楚叫这丫头干啥,只好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呃……哥哥叫……你……有……啥事……” 雪雁也收了打趣下自家姑娘之意,忙不迭的将手中的瓷瓶打开,置在姑娘唇边,一边小声的解释道:“刚刚三爷说了,喝了这个肚子就不会疼的。” 黛玉闻言,刚刚紧闭之唇也是微启。将瓶中药水喝个干净。 果不其然,和往常一样,不仅不苦,还有一丝甜味。手上的动作也没闲着,从雪雁手中接过瓷瓶,紧紧握在手心。甚至能感受到瓶身的温热,当然啦!这可不是贾琮的体温,而是雪雁一路捂热的。 不过谁会在意这些!黛玉只是安安静静地握着瓷瓶,身上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不少,蹙着的罥烟眉也是松了松。 直到困意上涌,方才闭上多情目沉沉睡去。 第59章 栖霞寺祈福始终 车外的声音,也从刚开始的喧闹声,变成了只有马蹄声和车轮音。 顺着闪缝的窗帘,向外一瞥,此时已出了城。具体去向何处,贾琮不知,但也没有询问宝钗、莺儿的打算。 宝钗见这弟弟如此沉稳,不禁心生好奇,开口问道:“为何琮兄弟,你不想知晓去向何处?莫非就不怕我将你卖了?”言罢,便在那里微微一笑。 贾琮闻此言语,只是紧靠着那车厢的木质门板,面色凝重地答道:“宝姐姐,莫要再如此言说,我已然做好随时跳车的准备。” 这答案明显没让宝钗满意,只能把轻笑收了收,摆出一副知心姐姐模样,耐心询问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会去哪吗? 虽然刚刚跟你说是寺院,但金陵附近大大小小寺院,不说一百也有八十,你又知道是哪座?” “宝姐姐,我又何须如此急切地知晓答案,将此行视作盲盒岂不更好?一路行来,我皆能怀揣期待,期待所遇之事、之人、之物。。” 宝钗只能面露疑问道:“盲盒吗?” “是啊,就像人生一般,若早早知道了结局,那这过程还有何乐趣可言?”答完就看向宝钗,嘴角挂着如沐春风般的微笑。 宝钗闻听此言,稍作停顿,轻叹了一口气,沉声道:“诚然!未曾想你年纪尚轻,却能有这般感悟……” 马车继续前行,车内一时陷入了沉默。闭上双眸,倾听着车轮滚动之音。 “实则,我也曾思及己之未来。”宝钗缓声说道。 贾琮启眸,凝视宝钗,静待其后话。心里也大概猜出,这宝姐姐应该也有自个愁的东西吧! “我素依家族之冀望而存,竭力为大家闺秀。然,此果真为我所欲之生活乎?” 宝钗目中微露迷惘之色。贾琮默默倾听,其深知宝钗心内之困,无非是,从小就当妃嫔培养,不进宫又能去哪里? 这时,马车也恰在此时停了,原本口中的劝说也没说出口。难不成跟她说,让她跟着自个,要钱还不一定有薛府有钱,要势就更别提了。 “我们到了。”说完少女就把帷帽戴上,出了车厢走到车辕处,却见后面的弟弟还没出来,不由娇嗔道:“琮兄弟,还要我这当姐姐的请你不成?” 贾琮闻言,方才察觉自个失态,忙不迭的钻出车厢。 当看见宝钗久久没下车后,方才明白,一下就跳下马车伸出手。 宝钗只是怔怔的盯着那双宽大之手,刚刚的大大咧咧模样也是爱谁谁,此时化身成一个小家碧玉,简直比黛玉还黛玉。 直到良久,宝钗还在发着呆,莺儿见这情况,也不由推了推自家姑娘。 宝钗方才转过神来,伸出柔夷, 搭上那宽大之手。 贾琮刚握住那只手,就察觉出异样,明显能感觉到少女满手都是汗。因此得知,所有姑娘们都有反差的一面,谁又会是面面相同,连铜钱都做不到。 看着紧抓自个的手,没有松的迹象,贾琮自然也不好抽出来,只好伸出另一只手,把莺儿扶下来。 莺儿倒不像宝钗那般扭捏,大大方方的放在贾琮手中下了车。 当看见自家姑娘还在拉着这琮三爷的手时,也忙抽出自个的手,走到宝钗身侧小声提醒起来。 宝钗闻言,方才把眼睛盯向,那拉在一起的两只手时。也后知后觉的忙不迭松开,随后定了定心神道。 “琮兄弟我们进去吧!正好还能品尝番栖霞寺的斋饭。”丝毫不提,那刚刚的羞人动作。 贾琮自然也知宝姐姐的心思,不去提那些,只是静静的打量这栖霞寺的门楼。 远远望去,栖霞寺那几个金漆大字赫然立于门头,其散发出的历史威压感,令人不禁自觉渺小。 门口正在扫叶子的小沙弥,见来了施主,也放下扫帚走到近前。双手合十道:“施主,可有口信,我好回去汇报!” 贾琮自然没有,只能看着宝钗,宝钗又看向莺儿。最终还是莺儿扛下了一切,上前道:“小师父,我们来自薛家,我们有带过口信给慧觉大师。” 小沙弥闻言,又双手合了个十说道:“三位施主,你们在此稍等片刻,我回去汇报。” 没多久一位中年和尚和小沙弥一同走到近前,看向几人,“阿弥陀佛,几位施主可是薛家来人?”“正是!”莺儿回道。 “慧觉大师已经安排好了殿宇,请随我来吧!”说完中年和尚就准备转身带路。 而那小沙弥则拾起刚刚的扫帚,接着清扫门前。 贾琮几人对视一眼跟在身后。一路无话,很快便来到一处宝殿。随后中年和尚就退出门外,留三人面面相觑。 贾琮只能打量了番四周,正中佛祖金身立于其中,旁边护法立于身侧。眼睛炯炯有神,好像你站在任何位置,都被其盯着。 莺儿则拿起蒲团置于佛像正下方,方便自家姑娘祈福,宝钗轻拍一番浮尘,随即跪下,口中也在碎碎念。 以贾琮的五感,自然能听清宝钗的碎碎念。也不是故意偷听,只是这宝殿就这般大,不想听都不行。 内容也无非是娘亲兄长身体健康,过几日前往神京一路平安,至于没听清的还和自个有关,只是这姐姐是心里念的,贾琮还没到能听别人心声的地步。 祈福完,起了身走到贾琮身旁,轻声询问道:“琮兄弟,你怎么不去祈福,难道没什么在乎之人吗?” 贾琮皱了皱眉,看了眼佛像:“宝姐姐,你有所不知,我不信佛!” “啊·······那你跟我来?”目光又不由生了疑,搞不清这弟弟在作甚。 贾琮只好解释了番:“宝姐姐,我不信不代表我不能过来瞧瞧。至于我信什么,我可以告诉姐姐,我只相信我自个,就算它施舍给我福报我也不稀罕。” 宝钗闻言,面色也是变了变,上前一把用手捂住这兄弟的嘴,生怕从其嘴中说出点大逆不道的话。 “琮兄弟,别说了!别说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道理你不知吗?” 闻着鼻尖的玉手散发出的香气,贾琮的辩驳也憋进肚里。心里却在想着:“我自个以后都要当神仙,信他们有何用?又不能让我现在就飞升。”当然这些话自然没跟妮子说。 宝钗似乎也察觉不妥之处,忙不迭把盖在嘴边的手抽走,走出宝殿。那中年和尚见人出来,忙走到近前,小声的说道:“施主,斋饭已然备好,移步用斋吧。” 三人只能跟着前往斋堂用斋,倒是一路上路过的和尚纷纷打量着这边,引了贾琮的疑。而且明显能察觉他们的目光,不在宝钗、莺儿,而在自个身上。 用完斋,就起身坐回马车回程。 此时,刚刚的中年和尚跑到禅房,小声诉说道:“师父,他们走了,你说那个年轻人真是大气运者吗?” 老和尚只是露出一副高人模样,口中也在碎碎念:“天机不可泄露!” 这些当然被坐在马车的贾琮所听见,心里也开始嘀咕:“这老秃驴有点东西。” 第60章 县府案首侥得中 次日黎明未至,尚在被窝酣眠的贾琮,便被屋外的叩门声惊起。“咚咚咚”,被窝中的人,只得无奈起身,将门打开。 门开之际,只见薛蟠和卫亿在门口鬼祟而立。睡眼惺忪的贾琮自是不会有好脸色,沉声道:“何事?如此之早,来此何为?难道不知扰人清梦?”言罢,还不忘揉了揉双眼,以使自己清醒些。 卫亿作揖后,只能略带歉意的解释道:“琮兄弟,实在对不住!你上次说中了县案首嘛!当时我和薛兄不是说不相信,此番过来陪你一起去看看。” 贾琮一脸狐疑地看着二人,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去看榜?” 薛蟠笑道:“那个···那个····昨个,我妹妹回来时候说的,琮兄弟也别藏着掖着,我们一起去瞅瞅吧!” 贾琮心中暗叹,这两个人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不过,也知道不让二人去,也不知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只能点头应下,洗漱了番就和二人一同来到府试放榜处,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考生。 此次与上次不同,能够轻易走到前面。其缘由,自是卫亿与薛蟠二人,于此处威严地凝视着那些考生,仿若门神样。而那些考生皆是些手无缚鸡之力,又岂敢招惹这等街头混混。 只得在二人的护卫下,缓缓行至近前。卫亿手指向最高处,面色潮红,激动道:“一等案首、一等案首,琮兄弟,你中了!你中了!” 贾琮方才把目光,顺着卫亿的手指,看向最高处,也是怔了片刻。 薛蟠也在那激动的大喊大嚷道:“哈哈········,我兄弟中了案首,对,就我兄弟,就是你们面前这位。”一副比自个中了案首还高兴的模样,还生怕别人不知道是谁,手也把贾琮拉到中心位置,让众人瞅瞅。 至于发呆的贾琮,哪还有继续的心思,只能站在那品尝着众人羡慕嫉妒恨。 “琮兄弟,你中了府案首,不请我们去翠香楼包个场吗?”薛蟠一脸荡笑的询问道。 贾琮闻言,恨不得,装成不识眼前人。毕竟也知道那翠香楼可是青楼,不敢说全部,应该也有大半人都知道。真真的大型社死现场,不由为带二人来看榜的打算,后悔中。 眼睛也不由狠瞪了这兄弟一眼,示意他够了,够了。 薛蟠这才发现那要吃人的目光,荡笑声也是戛然而止,犹如川剧变脸。 方才发现自个说错话,忙扯着嗓子找补道:“琮兄弟,别误会!去翠香楼只是吃饭,对!就是吃饭!” 听着那蹩脚理由,也真的快把贾琮气笑,但还是忍了忍。回应道:“薛兄,吃饭就免了吧!都在等我回去告知一番好消息呢。” 卫亿哪里不知道二人在唱双簧,也帮忙扯着嗓子应承道:“是极,琮兄弟你快回去吧!吃饭就改日吧!” 其实请二人喝几杯花酒,自然是舍得的,就算买个姐儿都是付的起。但不能在学子面前把名声搞臭,人要脸树要皮,可不想传的金陵全城皆知。 和二人微微作揖,就从人群中钻出。也没有片刻犹豫,就回了贾府,自然是被代文太爷逮个正着。 “琮哥儿,怎么这般早回来?可是没考好?珠哥儿不是也才十四方才进学!可不能气馁,明年再来就是。” 一大串连珠炮,轰的贾琮张不开嘴,等到这太爷全部说完,方才启唇道:“不敢瞒太爷,孙儿侥幸过了府试,拿了一个府案首。”越说越有种凡尔赛的感觉。 贾代文越听越心惊,这琮哥儿不仅过了府试,还拿了一个府案首。“琮哥儿,说的可是真的?可是真的?”说完就拉着贾琮衣袖,让其给出个肯定。 贾琮只能点头,表示就这情况,您老爱信不信。 贾代文面色潮红,随后哈哈大笑道:“好啊···好啊,我们贾家出了一个麒麟儿!”可能是太过于激动,一口血气上涌咳了起来。 贾琮见状,赶忙上前给这太爷顺着气,可不想看他活生生死在自个面前。 许久之后,咳嗽声方才渐渐平息,继而开口说道:“琮哥儿,你初来时,我原以为你是受赦儿所遣,并未寄予厚望。即便你上次中了县案首,我也只当是你运气使然。然而此番,这些猜疑皆不攻自破,甚好,甚好。” 贾琮对此自然也是心中有数,原身本就无甚读书天赋,倘若真有,早已传得阖府皆知,又怎会拖至今日。 不过还是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此次也多谢太爷关怀,使我得以毫无顾虑,笔墨纸砚亦是从未短缺。” 虽然那些笔墨纸砚,都是致老爷赞助的,但是丝毫不影响把马屁拍在这太爷身上。反正,那致老爷,应该也不会去拽自家老爹的须髯吧! “琮哥儿,你就别说好听话奉承予我,我活了这般大岁数,什么没见过?如若贾家多出几个像你这般的人,老身也算可以瞑目了。” 贾琮也是微微一怔,没想到这太爷看的如此之清。或许久离权利场,也有了更多时间观察吧!嘴也没闲着道:“太爷怎可说那些生啊、死的!致老爷还等着您给他抱孙儿呢!” “孙儿,孙儿,”贾代文口中碎碎念了几声后,随即叹了口气道:“我怕是这辈子都抱不上了!” 贾琮闻言,方知自个好像说错话了,但也并没有开口去帮这致老爷解释,毕竟他都不说,自个可不会咸吃萝卜淡操心。还是出于情谊安慰道:“太爷,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些事不强求,可能方才才是最好的!” 贾代文又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只仍期望能在闭眼之前,见一见那孙儿便足矣。忽地察觉一事,赶忙说道:“琮哥儿,我这老糊涂,竟将你困在此处,快快进去吧,那姑娘可是一直在等你呢!” 贾琮也发觉留在此地过久,也只能起身作揖,诉说一番保重之意,就回了内院。 刚出厅门几步,贾琮此时也出了声。 “出来吧!难不成,还要我请你?” 第61章 尼姑庵前是非多 “三爷,你咋个晓得我在偷听嘞?”说话的正是雪雁那丫头。贾琮可不会跟这小丫头片子说实话,于是张嘴就胡诌了个理由, “我刚刚跟太爷说话的时候,随便那么一瞥,就瞅见你啦。”至于靠五感察觉之语,自是不会再提。 “三爷,我真不是故意偷听的,只不过是··只是··只是” 贾琮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丫头过来干啥,不就是黛玉派来瞅瞅自己回没回来嘛。不过,倒是起了逗弄这小丫头的心思。 “哟,我懂啦,难不成是你想我了,特意过来瞧瞧?” 雪雁见这三爷在打趣自个,脸也羞红了一大片,忙摆手。 “三爷莫要打趣奴婢了,我是替我们姑娘来看看三爷回来不曾。” 见这妮子说了实话,也不好在逗弄一番 “现在你见也见到了,听也听见了!你可以回去跟你姑娘说了!” 雪雁听了这话,如释重负,转身便跑走,边跑还边回头看有没有追上来。贾琮看着这丫头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到自己小院。 却见锦墩上两个少女,正在一手拿着一条绢子在绣,嘴也没闲叙着话。 “香菱,从这下针,再从这里绕回来,对对对!真聪明的妮子,少爷见了一定喜欢的紧。” “晴雯姐姐!真的嘛?少爷真的会喜欢吗?”答完,又下了一针,却感觉绣错了,怯生生的盯了盯这姐姐,等她的训斥。 但久久没等来,也不由怯懦的嗫嚅道:“晴雯姐姐,我绣错了,你骂我吧!” 晴雯闻听此言,手中的绣花针稍作停顿,凝视着那妮子手中的绢子。 “绣错改正即可,你为何认为我会责骂于你?” 香菱竭力压制着紧张的情绪,双眼不敢直视那姐姐,只能紧盯着手中的绢子。 “在先前的家中,同样被要求刺绣这些。若是绣错一个针脚,轻则遭骂,重则受罚。”言罢,仿佛忆起往昔受苦的时日,眼角不由自主地颤动,最终泪水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落。 晴雯自然不知这些,原先以为自个小时候就够惨,现在才发现这妮子比自个还惨。手中的针线也放在桌上,起身抱住这妮子。 “妹妹,别哭了,哭花了脸,少爷可会不喜欢的。” 或许这就是这时代丫鬟的思想,以主子为中心,三句话必会提一嘴主子。 香菱闻言,果然停住了小钻石落地,但鼻子嘴巴还是一哼一哼的,明显是哭的喘不匀气。 “·····姐姐,你······教教我,······怎么才·能让···少爷,···开心吧。” 晴雯一听就来劲了,俯在香菱耳边嘟囔:“你帮少爷这样········再这样········,少爷一定会开心的。” 贾琮在门外越听脸越黑,真想现在就冲进去,让晴雯这妮子知道花儿为何这般红。 香菱明显不懂这些,还在旁认真听着,不时点头应和着,如若有纸笔非得做一番笔记。 门外的少年,也深知此刻若被发现将会何等尴尬,遂匆忙退出院内。行至院外,黛玉那边定然不许自己进,而此刻屋内那两个妮子又在谈论着令人羞涩之语,一时之间,自己竟也无处可去,唯有呆立原地。 ······················ “琮哥儿,你怎么在这不进院?跟我走,跟我走!”贾琮也从呆立中回了神,看向那说话之人。 “致老爷,让我跟你去哪里啊?别拽我衣裳!有啥急事吗?” 来人自然是贾致,并没有跟贾琮解释具体去哪,只是嘴里念着。 “跟我走就对了,难不成还怕我害你不成?” 见都说到这份上,也只好把满肚子疑问,又憋进肚子里。跟着贾致上了马车,越走越感觉不对劲,都已经出城外数十里路程。 “致老爷,说说吧!到底去哪里啊,你不说我可要下车了。”这招自然是激将法,不信这致老爷不交代。 贾致也猜不出,这琮哥儿会不会真的做出来,忙解释:“上次你帮我瞧病,现在早晨感觉身子都有力了,这不就去接你伯母回来嘛!” 贾琮心中的大石这才落下,原来是去接那青梅竹马。随即又想到,这致老爷叫自个去是何用意,是否有些欠妥。正思索间,马车停了下来。 “到了,琮哥儿,随我来吧。”贾致先一步下了车,贾琮见状,也紧跟着跳下马车。两人一同朝着山中走去,约莫三刻钟,便来到一座庵门前。走到近前,却被一个小尼姑拦了脚步。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请先停步,本庵不接待男宾。如若有事,可让贫尼回去通报。” 贾琮只能盯着这致老爷,让他去说道说道。但其脚下好像灌了铅般,并没有上前。此举也不由让人生了疑。 “致老爷,你快跟小师太说说啊!” “说什么?” “别给我装傻啊!快跟小师太说出你那青梅竹马的法号,让她出来见见!” 贾致只能挠着脑袋,一脸单纯的盯着贾琮。 “不敢瞒琮哥儿,她出家后,我就没来过,不知道她的法号。” “啊?”贾琮此时只想锤死这致老爷,“那你快跟小师太说出那名啊,难不成名都不记得?” 贾致这才清醒,跑到小师太近前诉说起来。 “阿弥陀佛,不知施主口中人是谁,贫尼只能帮施主去问问。”说完就合了个十,回到庵里,还警惕的将门关上,防止有人偷进。 而门外的俩人,也能清晰的察觉出,那阵关门风拍在脸上。 贾琮只能按照常理,推理了一番,毕竟原来是这致老爷不愿负责,若如我是那姑娘,我才不愿见呢。 结果还是打了脸,那中年姑子真就一个人出来。 一见面,俩人就情哥哥情妹妹诉个没完。丝毫没顾及,那佛门清修之地的规矩,当然也没顾及贾琮的意思。 至于那长相,也是一言难尽,有种灭绝师太的味。一想到,这致老爷要和这么个姑子滚床单,就不由一阵恶寒。随即又释然,这致老爷也就那样,说不定还是高攀,心里瞬间就平衡了。 看着俩人在那互诉衷肠,只觉自个是个电灯泡,自觉的退出二人的视野。 不经意间瞥见一片竹林,贾琮权当作散心,迈步走了进去。只见石墩处端坐着一名年轻尼姑,手中捏着棋子,正犹豫不决。 第62章 金陵终章启神京 走到近前,只是这般静静的看着,也没出言。姑子也自然有所察觉,但见来人并未言语,也不好出言驱赶。 直到一刻钟后,右手中的棋子始终未找到落子点,准备收棋时。观棋的少年却在此时出了声,手指指向棋盘中一处。 “师太,不妨落在这里试试,有时死局也是生局。” 姑子闻言,看了一眼那位置,随即摇了摇头。 “生局就是生局,死局就是死局,何来向死而生一说。” 贾琮微微一笑,解释道:“师太莫非不信,我来执黑怎么样?姑子凝视棋盘片刻,犹豫再三还是点头应下了。 顺势也坐在姑子对面石墩,拿起那必死的黑棋,落在刚刚说的那个点位。随即又将目光抽离开棋盘,看向那被风吹动的竹叶,听着竹叶的沙沙声。 姑子明显不服,从棋盒中取出一个白子,落在那堵位上,试图堵住那口气。那被堵之黑棋,却在此时打起了游击,她堵就逃,她逃就追。 直到数十手棋后,场面局势瞬间发生变化,原本的死局竟真的化为生机。 姑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着面前人,微笑着道:“施主所言甚是,这步棋确实妙极。贫尼认输了。” 贾琮笑了笑,拱手淡然道:“三劫循环,只是和局。何以言输呢 ?” “阿弥陀佛,输就是输,施主能从死局逆转成这般,已非常人。”说完目光投向远方,仿佛透过竹林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 “棋局胜负,不过是一时得失。人生亦然,起起落落皆是常态。关键在于,如何在困境中不失本心,寻得转机。” 贾琮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也不由想起自己的前半生,和今生的种种·········· “琮哥儿,你怎么在这?让我好找。” 石墩上的少年闻言,放下手中的棋子,起身走向来人。 “致老爷,你们俩那般,我又怎么好留在那?索性过来散散步。” 那形似灭绝之人,也从少年身后,看向那年轻姑子。 “妙玉师父?你怎会在此处。虽说你与你师父,仅是在庵中挂单,但若是出了何事,庵里亦难辞其咎。” 年轻姑子闻听此言,不紧不慢收了棋子。抱着棋盒步履稳健地朝庵内走,路过三人面前时,还不忘微微点头。 “妙玉,这是妙玉?她缘何会在此处。”当然,这只是贾琮的内心独白,并未传入对面二人之耳。 “琮哥儿,我们回去吧!我已与你伯母言明!” “我们吗?”言毕,就一脸狐疑的打量着面前的二人。 贾致嘴角的笑,似乎也达到了临界点,“哈哈”笑了起来。 “琮哥儿,我方才知晓,彼时她亦是迫于家中压力,而我却无能为力。唯有避入庵中带发修行,只为等待有朝一日我能接她归家。” 说完就拉起旁边人的手,轻抚那手背皱纹,好似要把想念揉进去。而那被拉之人,此时也把头低垂着,不去听二人言语。 至于这庵内,自然还是没进得去,连口水都没喝上,更别提斋饭了。只能饿着肚子,和俩人从山上下来。 回程路上,马车厢内,二人只在那互诉思念。一副想把二十多年的故事,都细细说给对方听的模样,丝毫没顾及一旁尴尬的人儿。 回到小院的贾琮,到现在都不知那致老爷,叫自个去那庵里是何用意。但运气好像也不赖,遇见了妙玉,还从那伯母口中知晓,那师徒是到庵里挂单。 “少爷,此刻方归,可曾用膳?” 贾琮凝视着眼前说话的晴雯,皆因这妮子的羞人话语,致使自己有家难回。沉声道:“饥饿难耐,速去准备些吃食,方才出门办事,有所耽搁。” 说起偷听这档子事儿,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 晴雯和香菱听到这话,手牵着手就往厨房跑。没一会儿的功夫,两个小丫头就抱着餐盒一路小跑回来,还把餐盒里的饭菜一样样地搬到了桌上。饿着肚子的贾琮,自然不客气,在那儿狼吞虎咽。 身后的俩妮子对视了一眼后,随即晴雯就露出一副快去说的表情。少女见姐姐这般,也知道躲不过,只能扭动着身子走到近前。 “额········少爷。” “有何事,但说无妨。”少年头都没抬,继续吃着眼前的餐食。 “少爷,等会吃完,我服侍你沐浴吧!”香菱轻声说完,又开始揉搓手中的绢子。 贾琮听闻此言,忽地停下手中动作,转头看向晴雯。知道一定是这妮子出的主意,随后又把头转向了低头的少女,微微启唇。 “你不必如此,我只是见不得拐子如此行径罢了,你可懂?” 香菱闻听此言,眼神也不由看向那给自个出主意的姐姐,示意她教教自个后面的话怎么说。 晴雯忙把头扭到一边,生怕少爷看出点端倪。但眼神还是把她出卖,忍不住的偷偷查看少爷的脸色。 贾琮此时也放下了筷子,起了身,伸出手抚了抚妮子的刘海。也并没有在少女头上久待,随即走到那扭头之人面前。 “晴雯,别教香菱那些,她还要回父母身边的。” 晴雯听罢,轻咬住下唇瓣,鼻头也是一酸,泪也决堤。 “少爷,我做错了吗?” 少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妮子的问题,而是将手放进袖笼中,摸索了片刻。从中取出一个帕子,轻柔的给妮子的泪水擦了擦。 “晴雯,没有任何事情,能分清对与错,假如你和香菱一般,我也同样对待,不存在丝毫偏驳” 原本以为会哭声渐停,没等来,只等来妮子一下窜到怀里的场面。大约一刻钟,随即好像想到什么般,松了手启了唇。 “少爷,快去吃饭吧,饭菜要凉了。”说完就拉着贾琮去墩子。 ················ 时间也开始加速,留在金陵的时间也开始倒计时。 于金陵的这数日,尚抽出闲暇参与致老爷的大婚,满街红妆,规模甚是浩大。 那伯母娘家知晓后,那叫一个高兴,眼泪都止不住地流。也不差事的将嫁妆准备得满满当当,足足用了数辆大车才拉下。 可最后呢!还是被这二人以感谢的名义,统统赠予贾琮。要说最有趣的,还得是这位伯母,居然是卫亿的姑姑。当两人吃酒时,也是面面相觑呆了呆。 次日一早,马喂了草,喝了水,只等启程回京。 贾代文一把鼻涕一把泪,走到贾琮面前,拉住其双手。 “琮哥儿,谢谢,”说完就要给贾琮跪下,明显是知道是贾琮给其治病了。贾致和卫伯母见状连忙走到近前,挡住那要下跪的身体。 “父亲,您怎可做这些!这些应该由我俩夫妻来做。”说完就拉住身边人,准备跪下谢恩。 贾琮忙不迭的上前,拉住贾致和虚扶了一把卫夫人。 “你们不必如此,给我把小日子过好就行,如若敢作妖,我定不饶恕!伯母你帮我监督。”二人哪里不知这些,连忙把头点的如那筛糠。 见黛玉、雪雁、香菱还有晴雯都上了车,贾琮也翻身上马,驶出了贾府。 第63章 回程路上欢乐多 没有第一时间赶去城门。 无他,还有一件正事要办,那就是去薛家接宝姐姐。 刚进到薛府,薛蟠就迎了上前,拉住贾琮的衣袖。 “嘿嘿,琮兄弟快进来,早就等你了!” 贾琮皱了皱眉,送自个亲妹妹去那劳什子的宫,真的那么开心吗?随即看向别处,却见院内数辆马车,也不由生了疑,手指也指向那些马匹上的辎重。 询问道:“薛兄,这是何意啊?怎么感觉你们这是在搬家。” “嗨,别提了!我妹子非要把她的家底都带上,还说神京里什么都没有,她得带些吃穿用度过去。我也没办法,拗不过她呀!”说完就在那无奈地摇摇头,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话,连自个都相信了。 贾琮听罢,心中暗笑,这薛蟠真是满嘴瞎话,但也没有拆穿他的打算。 片刻功夫,薛姨妈到了厅,看着那屋外的马车也是皱了皱眉。 “琮哥儿,这些马车都是你的吗?怎这般多。” 贾琮可不想当那薛蟠同党,忙不迭上前解释道:“我也不知啊,我刚听闻薛兄说,不是你们帮宝姐姐准备的吗?” 薛姨妈瞬间秒懂,目光齐齐的看向,那躲在柱子后面之人。那人也有所察觉,肚子也收了收,生怕二人发现端倪。 “蟠儿,出来解释解释,到底怎么回事吧!” 薛蟠闻言,知道躲不过,只能从柱子后面站了出来。 “娘亲,我只是怕妹子在神京吃不好,穿不暖,所以特意备的。”俨然一副关心妹妹冷暖,慈兄形象跃然纸上。 薛姨妈,哪里会相信这些,语气也冷了冷。 “你是我肚子掉下的肉,你这些崴脚理由,骗骗别人还行,骗我怕还不够?” 薛蟠见被拆穿伎俩,只能露出那谄媚样。 “知道瞒不过娘亲,我不过是想送妹妹去神京,顺便帮家里查查账。” 怕是送妹妹和查账是假,到神京没人管束花天酒地是真,薛姨妈又哪里不知其心思。 “蟠儿,你想去神京?” “想去!!” “也罢,不过我需得同去。你一人前往,我着实难以安心。神京不同于金陵,那边尽是些有钱有势的公子哥,以你的性子,唉!” 薛蟠听到母亲也要一同前去,脸色顿时垮了,但也知道无法忤逆母亲的意思。 贾琮在一旁听着俩人言语,也发现出问题,忙开口询问道:“姨妈,现在是不要我送的意思嘛?” 薛姨妈只能尴尬一笑,随即又想到一个主意,方才启了唇。 “琮哥儿,你不是要先去扬州嘛?那我们约定时间渡口集合,到时我们一同坐船前往,你看可好?” 贾琮听完,觉得这主意貌似也不错,点头应下。和两人约了时间,就转身回到车队。 马夫也拉了拉手中的缰绳,车队也随之调转车头,浩浩荡荡的出了城门,往扬州赶去。来时两手空空,回时满满登登。 此时初夏已至,田间的老汉正搭建着棚子,似乎要守护至西瓜成熟落地,方肯罢休。泥娃子在一旁捉着蛐蛐,每捉到一只,便引得周遭孩子一阵惊叹。 贾琮骑着马,行到车窗外,敲了敲那木质门板。随即便有一个少女,打开窗帘看向外面。 “三爷!怎么了?可是热了?要不进来坐坐吧!。”说完就准备起身,出车厢给其让位置。 少年一只手从窗外伸进车厢,按了按那要起身的雪雁妮子。 “我不是要进车厢,只是想问问你们热不热,我准备寻一处阴凉,避避这烈日。” 四人闻言,也是互相对视了眼,皆点头应下。自然还有别的打算,当然不能跟妮子说。行至一处树荫下,马匹停了蹄,车夫也知道规矩,躲的远远的。 少女这才从车厢缓缓走出,贾琮则是将其逐一扶下。 刚下车,仿若早有默契,众女逐一上前,递出手中帕子。所言皆是,令其拭去额上微汗。 望着手中数条帕子,亦有瞬间失神,恰在此时,黛玉亦行至近前。递上帕子,口中仍不停低声念叨着。 “琮哥哥,真是好福气,帕子这么多,擦汗也要挑选一番咯!” 贾琮听了这话,挠了挠头,露出一抹傻笑,目光最终还是落在黛玉手上,调笑道:“我自是要挑最好的那条。”说着,便伸手去拿黛玉手中的帕子。 少女娇嗔一声,把手一缩,贾琮扑了个空。其他几女见状,纷纷掩面轻笑。一时间,树荫下充满了欢声笑语。 少年见这般,索性不去捉那帕子,反而捉住那拿帕子的手。少女见被拉住手,一时也羞了脸。其余几个丫鬟,也忙不迭把头转到别处,不去看二人羞人动作。 “妹妹,我们去那边小溪走走吧,正好也可解解暑。” 少女闻声,只是轻点其首,面带羞意的应下。其余几女见少爷和姑娘要去小溪,自然也不想错了热闹跟了上前。 快步走到小溪边,感受着碎石按摩着脚底,看着那潺潺流淌溪水,摸着那躲在树荫下的大石,发出的冰凉之意,一时也不愿离开。 只瞧黛玉跟几位妮子嘀咕了一会儿,接着就蹦蹦跳跳地来到贾琮跟前,轻声细语地讲起。 “琮哥哥,快来看呀!有个好东西!可有趣啦!”手掌下方还滴答着水,又哪里不知是何玩意儿。但也不想扫了众女兴,把脑袋凑了过去。 少女见哥哥似乎真的上了当,也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就在脑袋越凑越近的时候,少女的手突然张开,“哗啦”一声向前泼去。 没等来,贾琮落汤鸡的形象,只因黛玉的手掌已然把水漏个干净。见状,可不敢和这哥哥对视,忙跑回丫鬟堆里,嘴也是呼唤着。 “雪雁,晴雯,香菱,快帮我啊!快帮我!。” 当少年弯腰捧起水,起了身,回头就见四个妮子一人手中一捧水,满脸笑意的盯着眼前人。 贾琮只能识趣的把水倒回小溪,面上也挂着投降的表情,祈求这几个姑奶奶饶自个一条小命。 少女们哪能这么轻易就算了,一个个笑嘻嘻地凑上前去。贾琮一看,撒腿就跑。一个在前面苦着脸在跑,四个在后面嬉笑打闹着追。 话说两头,金陵城的那些狗儿,鼠子,也开始了动作。甲宝也掘穿了冯家的库房,耗子们,则开始一件件的把里面值钱物件往外搬。 “大哥,搞定!” “做的好,我们撤!” 第64章 二入扬州似归家 大约半个时辰,那些狗子也“吭哧吭哧”追赶上车队。 贾琮自然一眼就瞅见,和妮子叮嘱一番,别去深水处戏水,就起身往那些小家伙躲藏之地。 看着它们身上背着的行囊,贾琮也是怔了怔。将甲宝放下狗背,面上带着疑,小声询问道。 “你不会是把冯府抄了吧!怎这般多!” 甲宝闻言,自然不懂少爷口中的好赖话,只以为是在夸自个,也把肚子挺了挺。 “少爷,你让我拿回银子,我见那冯府宝贝这么多,就知道少爷喜欢的紧,所以都带来了!” “都带来了?··········”贾琮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口中也在不停的重复。 “是啊!都给带来了,连那藏在锅底的,也一样不落!” 少年一时竟有些语塞,不过是想取回自己的东西罢了,并未想过要抄没其家产。冯渊啊,你可莫要怪我。 不停地在心中给自己做着心理暗示,这一切皆是它们所为,与自己并无干系。如此这般,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些许。此时手上的动作也没停,顺理成章地拿起那包袱,仔细清点着。 看着手中的大金锭子,一时也是呆了呆,随即两眼发光看着这些宝贝。那冯家还真不赖,此时只想再抄几家,哪还有半点刚刚的忏悔之意。 直至最后一个铜板落地,方才清点出数量。黄金一百两,换算成银子也有三千余两,白银三千余两,铜钱没拿这般多,无他太重,只当吃饭后喝水填缝。 至于这钱,虽说现在没处花,但心态还是和后世兔子的心思无二,兔子是火力不足恐惧症,自个则是金钱不足恐惧症。闪身钻入空间,将金钱放好,却见空间内部已然天翻地覆。 一眼瞅见不远处的一朵红珠子小草,正在随风扭动着腰身,贾琮也是一怔,怎么和那场梦境中的画面一样。 行至近前,仔细端详一番,目光转向小草旁的石头,亦是与梦境毫无二致。一时间难以明了,唯有寻个时机询问系统。 未作久留,身形一闪退出,与那些宠儿回到车队,为其觅得一处居所,也不忘喂点吃喝,方才起身回到众女身旁。 “走吧!云彩挡住阳光,日头小了,我们要赶路了!” 众女闻言,也只能满脸悻悻的回到车厢内,几女的心思贾琮也明了,无非是宅院困住其羽翼,展翅也飞不出那垂花门。今日高乐一番,下次这般又不知是何时。 天色渐黑,方才赶到扬州城外,交了路引和身份凭证进了城。 没有回自个的小院,而是第一时间就把黛玉送回林府。 刚见面母女二人就抱成一团,互诉思念,以及在金陵看到的种种风景人文。 贾琮和林如海也是识趣的把头转到一边,虽然这个当爹的也想的紧,但更得顾及一番女大避父的道理。 直到良久,俩人哭声渐停,贾敏这才打量起这侄儿,心中也满是慈爱,走到近前启了唇。 “好侄儿!黑了也瘦了,可是吃不惯那金陵食物?” 贾琮也是不由看向那裸露在外的手掌,还是那般白皙,丝毫不见林母口中的黑了瘦了。随即又释然,哪怕你吃成一个大胖墩,长辈也会觉的你在外吃苦了,身子瘦了。 “姑姑,那金陵哪里比得上这扬州,看看我,都饿脱相了。”说完也不忘把脸颊裹了裹,露出那清晰的颧骨。 黛玉见这哥哥这般也笑出了声,走到自家娘亲面前告状。 “娘亲,您莫让琮哥哥欺了去,他呀!在那边吃的比谁都多,还说扬州美食比不得金陵呢!”说完,就立刻抽出帕子,掩嘴轻笑。 贾琮还想再解释,那些话不是自己说的,然而并没有给他解释的时间,林父便一脸严肃出了声。 “小兔崽子,考的怎么样,难道不跟我说说吗?” 贾琮只能把目光,从黛玉身上抽离,看向林父。 “姑父,我不好意思说!哎,黛玉妹妹你跟姑父说罢。”说完就用手掩住脸。 林父闻言,立刻吹胡子瞪眼的看向说话之人。 “你个小兔崽子,不好好学习!现在知道‘学习如那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了吗?”说完,就转头看向自家丫头。 “玉儿,你说说吧!我倒要看看考的如何之差。” 黛玉见火被这琮哥哥引到自个身上,也不由狠瞪其一眼,但也知道父亲在等自个答案,上前启了唇。 “琮哥哥,中了一个县案首,一个府案首。” 林父明显以为自个听错,又急切转头对着那捂脸之人询问道:“侄儿,玉儿说的可是真的?” 贾琮只好朗声回应道:“真的!姑父,这是真的!侄儿不敢欺瞒于您。” 但林如海还是不相信,沉声问道:“我刚才问你,为何不说?” 贾琮闻言,也知道到自个上前扮猪吃老虎了,朗声解释。 “姑父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这些话由我来说,不由有些自吹自擂。” “真的,双案首?” “真的,双案首!” 两句话,字都一样,但一个是询问,一个却是肯定的回答。 “老爷,琮哥儿他们刚回来,估计连口饭都没吃呢!你还让不让人吃饭了。”说完林母就一脸幽怨的盯向自家老爷。 林如海看着那幽怨的眼神,也是躲了躲,走到少年近前,拍了拍肩膀。 “好侄儿,我果然没看错人!干的不错,但也给我记住,戒骄戒躁。”至于那兔崽子也不知从何时变成了好侄儿,好像根本没有那称呼般。 自然也知道林父此时心情不错,奉承也狠狠甩在其脸上。 “侄儿愚钝,都是姑父教的好!姑父有点石成金之能,不敢有丝毫懈怠之意········。” 林如海就在那静静的听着,只是他那脖子,也在少年说完一句话后就抬高一分。等到贾琮全部说完,此时已经在那仰着脖子,看向屋顶。 林母和黛玉只在那静静看着,自家老爷和父亲,在那不知姓啥的模样,纷纷掩嘴轻笑。 “好侄儿,别管你姑父了,走,我们去吃饭。” 贾琮只能瞥了一眼,那仰头看屋顶的林父。 “姑父,您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吗?还是屋顶看到什么宝贝了。”说完贾琮就要陪林父一起看看屋顶,却被林父驱赶。 “你们去吃,别管我!我自个待会。” 闻言三人只好起身前往膳厅,看着桌面上满满登登的吃食,也是大快朵颐。一顿饭的时间林父都没出现,三人虽然有疑,但也没去打扰的心思。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我的脖子!”此时刚把脖子扭正的林如海,回了膳厅,哪见得一个人影。索性坐上圈椅,准备吃饭,却见桌面的空碗空碟。 第65章 返京前奏终临了 刚出林府,天色如墨,不见天上的星星。不远处一个人影就从暗处窜出。走到近前,方才把油灯点上。 “是月影你啊!你怎么在这儿,也不知道点个灯?得亏少爷我胆子大,否则定要让你吓个半死。” 少女闻声,握紧那油灯把手,方才辩白道:“老爷,我也不知您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怕灯油不够,方才没点。” 贾琮听罢,叹了口气,沉声道:“以后跟晴雯一般唤我少爷就行,还有下次真想接我,就把灯油带的足足的,给我点上,少爷我不差钱。” 俨然一副财大气粗。 少女只是轻轻点头应下,而后就将手中油灯递出。 “少爷,给你!” “乖妮子!”贾琮顺势接过在前走着,月影在后跟着。走在这条熟悉的街道,这时的心境,又和两个多月前,自有所不同。 进了院,来到自己屋前,发现自己房间已经熄灯,可隔壁却亮着灯,也不知是谁在里。心里揣着好奇,就走到近前轻轻敲了敲门。 没过一会儿,门就闪了一条缝,一位少女出现在眼前,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好奇地看着门外。 “少爷,您为何至此?” 贾琮此时也是怔怔的盯着妮子,看着透着光的衣裳也是入了神。也忘了出声解释,直到良久方才回过神来。 “香菱,你……你……你。”也不知道该怎么提示,只盼这妮子自己能够领会。 少女听少年支支吾吾,也察觉出异样,缓缓垂下头。却见那因天热而换的薄衣,瞬间便红了脸,赶忙伸手将那门紧紧合上。伴着那阵关门风,空气中也隐约嗅到,那少女的气息。 此时屋内,也从中传出急切声,“少爷,别走,我不是故意的!等等我!听我解释。” 原本准备走的贾琮,也只能呆立原地,“不过是来看看屋里是谁?顺便提醒一下熄灯,怎么就这般了·······?” 没多时,那扇门又“咯吱咯吱”打开了。 此时春光已收,穿上了日常出门的着装,面色也带着羞愧嗫嚅道:“少爷,我真不是故意的!” 贾琮看到少女这副模样,不禁笑了笑,语气温柔地说:“香菱,我知你不是故意,不用内疚。” 说完又怕妮子还自责,只能主动转移话题。 “你怎么还不睡啊,我看你灯点着,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香菱听了,脸上的红晕稍稍退去,轻声回道:“我在绣绢子,等少爷回来。”说完还怕其不信,忙回屋里,将刚绣一半的绢子拿在手中。 “你不必如此,我信,我信。快睡吧,天不早了!”眼也不由瞥了一眼,那漆黑的自个屋里,真想把晴雯拉起来,让她好好跟香菱学学。 匆匆一瞥自然落在少女的眼,顺着目光,看向那漆黑房间。 “少爷,可是晴雯姐姐睡了,没人服侍洗漱?我帮你吧!”说完就把少年往自个屋里拽。 “香菱,当日我跟你说的话忘记了吗?我说过,你不必做这些。只等我给你找回爹娘,你就可回去膝下承欢!”其实还真没忘记这事,只等明天就和林父提,让他帮忙查查,毕竟林家也是姑苏的。 少女闻言,只是拼命摇着头,表情也开始扭曲,一副很痛苦的模样。 “我不要少爷口中的爹娘,我只想和晴雯姐姐一样,待在少爷身边。”说完就蹲在地上,手掌也置于头,死命的拍打着,眼泪也如那不要钱般流。 那一声声拍打声,又何曾不像拍打在少年的心中。上一世被遗弃的一幕幕,又浮现在脑海,可以说是感同身受。 只不过有点不同,自个是遗弃,她是被拐。反正世间幸福千万种,苦难却皆相似。 缓缓蹲下身,抓住妮子的手,不让她再以自残的形式伤害自个。 “你想不想认你父母,是你的事,我不能阻止!但我不能阻止你父母想见女儿,那种想到发疯的心。还有你喜欢这里,无非是我能保护你,不被别人欺了去。但你也不想想,又有哪个亲生父母,会不保护自个儿女。” 少女此时身体还在颤抖,但耳朵也在安静的听,把话语一字不落的听入耳中,方才“哼哧哼哧”回应。 “少····爷·····是·····真的··吗?” 贾琮也没有片刻犹豫,从口中脱口而出。 “真的!少爷跟你保证。” 得到自家少爷保证的少女,待气息平稳,方才站起。亦不忘拽了拽,对面蹲伏于地之人。 “少爷,我给你洗漱吧!” 贾琮闻言一怔,搞不清这妮子想作甚,怎么感觉又绕回来,难不成刚刚说的话都白说?。 少女显然亦察觉到其疑惑,沉凝着声解释道:“少爷,我现今仍是丫鬟,自是要做足一日的活计,待到我回至爹娘身旁,即便你想让我伺候,亦是不能了。” 望着那面上坚毅,容不得他人回绝的神色,贾琮也只得应下。在少女的侍奉下洗漱完毕,就回了屋,就见那躺在榻上的晴雯,还在流着口水。只能上前拿出帕子给其擦了擦,随后翻身上床睡着。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洗漱一番就动身前往林府。 只看见林父一人坐在椅子上,忙走到近前诉说起香菱之事。 “好侄儿,口中那个叫香菱的,是姑苏甄家的? “是的姑父,我想让你帮她寻一番父母,我在姑苏也没什么人脉。” 林如海听罢,叹了叹气,随后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口,清了清嗓子方才启唇。 “好侄儿,你有所不知,那甄家我也有所耳闻,当时孩子丢了,夫妇俩悲痛欲绝,其父亲也因此染病。 “后面也没过多久,家里也被隔壁寺庙的火灾蔓延,使其宅邸化为废墟。其父亲只好带着妻子到自家田庄避难,但田庄近年遭受自然灾害、盗贼横行,他们难以安身。” “后面之事,我就不知晓了。” 贾琮自然知道这些,还知道那娘亲还在四处找孩子,那父亲出了家。 “姑父,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在姑苏留个口信,就说那孩子在神京贾府就行,如若他们来寻,也有个去处。” 林父闻言,自然也没有拒绝的意思,点头应下。 “那孩子的事说完,该说说你的事了吧?” 贾琮只能一脸茫然的看着林父,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听闻玉儿说你要回神京,可有这么回事?”说完就盯着面前人,要其给个说法。 第66章 瓢泼泪水送人归 原本还想拖延的少年,也知道拖延不下去,只能上前狡辩道:“姑父,不是侄儿故意瞒您,只是离家也有大半年,实在思念的紧。回去看看,过段时间就回。” 说完就露出一副愁容,企图蒙混过关。至于那过段时间还不是自个定,一个月也是过段时间,一年也是过段时间,而且林父应该也快回那神京了。 林如海不由叹了口气:“罢罢罢!是该回去了,准备什么时候走?也亏你自个争气,考了两案首,否则我定不让你走。” 贾琮顿时松了口气,没想到批假,居然跟双案首有关,还真怕林父把自个扣在这。 “谢姑父体恤,侄儿下午就走,回那神京,读书定也不敢有丝毫懈怠,也争取早点回到姑父身边,听从教导。” 林如海看着面前少年,再回想起刚来时的模样,不仅长高了,也变壮了,连表情都透露出沉稳自信。 “小兔崽子,在神京有什么事解决不了,让人给我送个口信。虽说我是你姑父,但也是你师父,又有哪个师父不给徒儿出头的。” 看着那说着最狠的话,却做着最暖的事的林父,贾琮鼻头也是一酸。感觉这一刻,自个才属于这世界。 情绪也如那枝条蔓延开来,连林父也不会例外,也被锁住。鼻头也是酸酸的,但还是压抑住那丑态。 “小兔崽子,这里可不是让你哭鼻子的地方,给我收了!”说完就起了身,往门外走。 “路上保重,一路顺风。” 贾琮就这般瞧着那瞬间苍老的背影,在视野中一点点消失,直到良久方才坐回椅子。 看着桌上明显还未动的餐食,也知道林父心情不算太好。大半年的师徒情谊,又怎能用三言两语所割舍。拿起筷子,吃着金陵林府的最后一顿早茶,一口口咀嚼着,品尝其中滋味。 也就这时,黛玉和林母也是联袂走进了厅,一眼就看见那满脸忧愁的少年。停了脚步,在旁叙着话。 “玉儿,你真的不跟你琮哥哥去神京吗?” “恩!琮哥哥回京是有正事要办!” “傻丫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把你卖了你还得帮他数钱。”丝毫不顾及,贾琮还是她亲侄儿的事实。 “娘亲,琮哥哥不会这般做的,我了解他,就像他了解我一般。”说完就把目光从自家娘亲,转移到墩子上忧愁之人。 林母看了看黛玉,也知劝也没用,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只能在旁唉声叹气个没完,好让姑娘回心转意。 此举并没有吸引妮子,却把忧愁的少年唤醒。 “姑姑、黛玉妹妹,你们怎么站那里不进来?”说完就起身走到近前,把母女俩迎到椅子。 可能是感受到了别离,一餐饭,也在低气压中进行。林母也察觉出异样,但也不知如何相劝,叹了口气就转身回了屋。 一时间,膳厅只剩下两人,数天前的亲昵,也在此时化做那泡沫,散在空中。 “黛玉妹妹,可吃饱了?” 少女见这哥哥在无话找话,连掩帕子的时间都没有,就笑出了声。 “琮哥哥,原来你也有束手无策的事啊!下次记得换个理由。” 贾琮摸了摸脸,暗自嘀咕了一番。‘难道自个真那么初哥吗?还让这妮子给调戏了。’ 只能无奈地笑了笑,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少女。 “黛玉妹妹,此次赴神京,实非我不愿携你同往,其中隐情,此刻不便相告。待你阖府尽去之日,我亦应将诸事处理妥当,给你一个明了的答复。” 少女虽然很想知道那隐情,但也没开口相问。只是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琮哥哥,我信你,等你好消息。” 话完,就走到近前伸出玉手,轻轻抚平少年眉间的褶皱,柔声说道:“别想了!下午就要走,早上也不陪我逛逛吗?” 少年闻言,只能忙不迭应下,生怕应的慢了,妮子又要整什么幺蛾子。手也将眉头的玉手握住,凑到鼻尖,狠狠的嗅了嗅。闻着那少女香,忧愁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少女虽说满脸羞意,但也没有抽手的打算。心里也清楚,下次这般,又不知要多久。哪怕相隔数日,恐也难熬的紧。 ··············· 马车徐徐行于扬州的景致,二人却并无下车之念。仅是在那苦思冥想,竭力消解那别离之苦。连一旁的雪雁丫头,也瞧得双颊绯红,娇喘连连。 如此在外消磨半日,才将黛玉送归府邸。期间并没见林父和林母,只能转身回至院中,起身赶赴渡口与薛家三口会合。 ·············· “姑娘,莫再看了,三爷已然离去。” 彼时仍在门缝处向外张望的少女,直至不见人影,方转过身来。 “琮哥哥并未离开,一直在此处。”言罢,便用手捂住那心口。雪雁见自家姑娘如此痴情,也只得无奈地笑了笑,上前扯住其衣角。 “没走,没走,姑娘既说没走,那便是没走吧!只是,我们该回去了,若被老爷知晓,定然仔细我皮。” 黛玉也不愿给这丫头惹祸,只得心有不甘地被拽回内院。 另一边的贾琮,出了府门,钻进了车厢就闭眼假寐。身旁的俩妮子,也互相使了一番眼色,上前一人拿着一条胳膊揉捏着。只想用此举,让少爷不会心生烦闷,亦不会惦念那方才离去之人。 约摸一刻钟后,车队抵达渡口,只见一人快步迎上前,嘴里也在大呼小叫着。 “琮兄弟,快出来啊,可让我好等!” 听闻来人之声,贾琮又哪里不知是谁。只好钻出车厢,拱手作揖。 “薛兄,别来无恙,姨妈和宝姐姐呢!怎么不见她们人呢?” 薛蟠面带笑意,指了指不远处,数艘船只中的其中最大的一艘。 “母亲和妹妹都在那艘船上,走走走,我们登船。” 刚行至船厢,天空便电闪雷鸣,狂风骤起,雨也倾盆而下,打湿了脚夫身上粗布衣裳。 但是其手脚动作并没有停,原因无他,搬一件货物就有一份工钱,没有活干自然就没有收入。此刻,心中皆在想等今日回去,便买上二两肉,给自家孩子尝尝荤腥。 “老爷,下雨了,你说琮哥儿会不会淋着雨,要不我们派人通知他们明个再走?” 林如海此刻看着那瓢泼大雨,也是皱了眉。 “夫人,吾之侄儿,心中所求甚明,汝即便遣人去劝,亦是徒劳。即便天上下刀雨,其亦不会归来。” 扬州城的天气,好似也在不舍贾琮离开般,哭的伤心。 第67章 归京途中浪不休 船厢内,母女俩正坐在圆墩,吃着桌上的茶点。却被“嘭”的一声推门声,吓的心肝子“突突”,当见到来人,自然亦是没给其好脸色。 “蟠儿,何事咋咋呼呼的,一点没有大家公子之样。” 薛蟠似也有所察觉,只好显出那招百试百灵的伎俩,上前拉住妇人衣角,面带谄媚道:“娘亲,还有外人在呢,你就别骂我了吧!” 这时母女二人,方才把目光看向那门外,贾琮也不好藏着掖着行至门口,出现在二人视野。 薛姨妈面色立刻就转阴为晴,也知道这外甥,给自家儿子做了挡箭牌。 “琮哥儿,这么大雨,别在外面待着,快到这坐。” 少年只好缓身进屋,上前微微作揖,略带歉意的答道:“姨妈,宝姐姐,扰你们用茶了。”说完也不由瞪了一眼薛蟠,表达出不满。随后步入薛姨妈指向的位置坐定,正好也是宝钗身侧。 “蟠儿,你当向你兄弟多多学习,莫要整日只知贪玩。倘若你与琮哥儿能多学些,我日后到了地下,也能对你父亲有所交代。” 薛蟠见火烧到这边,也挺了挺肚子,开始辩驳道:“琮兄弟可没少跟我一起玩,娘亲怎么不说他?” 薛姨妈看这好大儿还敢出言反驳,不由恼火道:“那怎么没见你,也给我考两案首回来!” 薛蟠听了,顿时就如泄了气的皮球,连刚挺起的肚子也是收了收,嘴也闭的紧紧的。 贾琮则在那一言不发坐着,听着屋外的雨声。身侧的少女在那小口的吃着茶点,直到碟中食物见底,方才启唇道:“琮兄弟,这扬州之事可处理妥当?” “多谢宝姐姐关心,已处理妥当。”答完也不忘偷偷打量着宝姐姐。今个少女上身着淡蓝色薄纱褙子,下身着白色百褶长裙,头上的步摇也轻轻摆动,甚是灵动。 “琮兄弟,此行也要行船数十日,你当时坐船时,在船上又怎么度过的,可有好玩的。” 少年并没有第一时间诉说,而是在旁思索。只记得来时之路,好像就偶尔去甲板钓钓鱼,其余时间都在船厢和晴雯没羞没臊。当然这些话也不好跟妮子说,只能胡乱编个理由给搪塞。 “宝姐姐,船上比不得陆地,当时只顾得晕船,并没有好玩的。” 薛蟠听到这里,也忙不迭上前插嘴。 “琮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妹妹也晕船的紧,方才问你可有好玩的,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贾琮听罢,方才把目光瞧了瞧这宝姐姐的脸色,果然一脸惨白毫无血色。 “宝姐姐,我备有晕船之药,我去给你取来。” 言罢,便起身欲行。宝钗见此,赶忙起身走到近前,缓声道:“琮兄弟,不必,我无妨!我自己也有所准备。” 此时船只似乎也破了浪,开始左右摇晃,贾琮见此情况朗声嘱咐道:“姨妈、薛兄、宝姐姐,你们握紧船厢的固定之所,别受伤了!” 所幸不远处就有扶手,薛姨妈与薛蟠各自寻了一处,稳固之地紧握。 少女亦被眩晕之感侵袭,一个踉跄向后倾倒。眼看即将着地,却发觉自己在空中停滞,遂不由回头观望。却见自己被这弟弟抱住,手亦置于那尴尬之处,然那眩晕之感迟迟未消,亦无起身之力。 贾琮亦觉察出尴尬,欲将手换个位置,然观怀中那仿若一滩烂泥的宝姐姐,也只得作罢。直至船只破了浪,行到缓水区,怀中之人面色才稍显好看,只是不知是晕船之症稍缓,还是羞得满脸通红。 “琮兄弟,可以扶我起来吗?” 贾琮闻言,忙不迭将人扶起,只是少女全身是软的。所以也是稍加了些许气力,方才把人扶起。 刚被扶起的宝钗,只感觉身前火辣辣的疼,虽然也知是无意,但目光还是幽怨盯向那弟弟。 见这不善的目光,少年只能躲了躲,走到薛姨妈和薛蟠身侧将人一个个扶起。 “琮兄弟,你怎么不跟我说,这船上如此凶险啊?早知这样,我才不去那劳什子的神京。” 薛姨妈见这好大儿,如此这般,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啐道:“你个孽障,当初巴巴求我的也是你,现在还有脸怪琮哥儿,看我不打死你个孽障。”说完就伸出手,上前准备狠狠打一番。 薛蟠见自家娘亲这般,忙跑到贾琮身后,嘴也开始碎碎念。 “琮兄弟,你这次一定要救我啊!大不了以后你和我妹幽会,打掩护的事就包在我身上啦!” 贾琮听完,脸也是瞬间黑了。不由暗探:‘这薛蟠是真无耻,连卖妹求活的事都干的出来。’但还是鬼使神差的上前挡了挡,只是不知是应了薛蟠的请求,还是别的种种。 “姨妈息怒!薛兄跟我开玩笑的,我也没当真。” 薛姨妈见琮哥儿都这般说,也顺着台阶将手垂下。 也在此时屋外的月影叩了门梆,轻声细语道:“少爷,刚刚的风浪,把我们的货物也掀翻了几件,船主让我们去清点一番,看看可有损失。” “姨妈,你别打薛兄了,他还年轻,过几年长大就好了。”话完,就起身告辞。 快步行至货厢,查看了一番,所幸并非是那些贵重物品。只是甲宝在扬州时掘的破碗破碟,其中最贵的,还是那装破烂的箱子。 反正从货厢出来时,手中满满登登,连月影亦是如此。此处不碰瓷,更待何时。至于船老大有没有钱,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有钱,很有钱。吃的那叫一个脑满肚肥,连桌子都是黄花梨的。 回到自个船厢,就将刚获得的银子放好。随即便从带的包袱中取出一件物件,交到二牛手中,亦是不忘小声叮嘱·········。 “蟠儿,回来坐吧,我和你说些事。” 还躲在门后的薛蟠,闻言,挺了挺肚子,好似给自个鼓鼓劲,方才走到两步外。 “怎么?还怕我打你不成。刚刚只是给你那兄弟做场戏,怕他心生不快,你可懂?你那兄弟是个有本事的,你多跟他学学吧!” 第68章 闲暇钓鱼忆往昔 薛蟠虽面上带着不忿,但还是老实的点头应下。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入三人耳中,三人也是面面相觑,但还是将门打开了。 就见一个虎头虎脑之人站立于门外。 “呦!小屁孩,你是谁,怎么到我薛大爷这里来,可有何事?” 虎头虎脑之人,见这人这般没礼貌,也不想搭理,只是对着里面嚎了一嗓子。 “哪位是宝钗姐姐,俺家少爷让俺过来送药。” 少女闻言,也是怔了怔,但还是迈步走到近前询问道:“你家少爷是谁?为何叫你来送药,我又没生病。” 虎头虎脑之人,这才发现说错话,忙辩解道:“俺叫二牛,俺家少爷乃是贾府三少爷,少爷说有人晕船,所以特意遣俺过来送药。”说完就将粗糙的手掌打开,显露出一个精美瓷瓶。 少女轻轻的将瓷瓶拿起,置于掌心。随后微微启唇。 “二牛对吧?回去代我谢过你家少爷。”二牛闻得此言,颔首后便转身疾步离去。 原来还在吃瓜的母子,也是一下子就围了上前。 “宝丫头,你且瞧瞧这琮哥儿,究竟是何意图?莫不是对你生了别样心思?断断不可应承于他!你可莫要忘了,你日后可是要进宫去的。” 宝钗并没有应声,反而旁边的薛蟠率先忍不住。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妹子,被娘亲送去那劳什子的宫。 “娘亲,我琮兄弟只是看妹子晕船难受,遣人送个药,哪有你说的那般严重。”说完,薛蟠就拉住自家娘亲衣角,试图把人拉回自个船厢。 薛姨妈望着举止这般怪异的好大儿,心中不禁生起疑虑。然而,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深知若强行追问,恐会适得其反。遂只能暂且顺应其的心意,默默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船厢。 “妹子,娘亲我可帮你敷衍过去了。我呀,就等着喝你和琮兄弟的喜酒啦!”说完,便摆出一副立了大功、满脸期待被夸赞的模样。 少女显然心中也有所动容,然而,最终理性还是占据了上风,胜了感性。 “哥哥,切莫再说那些疯言痴语。娘亲所言极是,我是要进宫去的,又怎能在民间留下孽缘呢!”话虽如此,可却不禁地紧了紧手中的瓷瓶。 薛蟠见自家妹子还是这么倔,只能叹了口气,随即退出屋外。莺儿见人都走光,方才从门外缓步走到自家姑娘身侧。 “姑娘,我在外都听见了,难道真的不喜欢琮三爷吗?” 宝钗只在那摆弄着手中的瓷瓶,直到良久方才启唇。 “喜欢有什么用?不喜欢又有何用,除非。” 莺儿见自家姑娘,把话说一半,也急的挠心挠肺,语气亦不由急切。 “姑娘,怎么说一半,你倒是快说完啊!你知道我的,听不得人说半句藏半句,那比杀了我还难受。” “除非他能金榜题名,但科举皆似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岂有如此简单。”宝钗徐徐言罢,眼中亦掠过一缕怅然,手也抚上那被捏疼之处。 听了自家姑娘的言语,莺儿也知难如登天,只能在心里嘀咕着。 “琮三爷真的能做到吗?·············。” 船厢另一头的少年自是无暇顾及此处,否则必能将话听得清楚明白,此刻其面前正立着一人。 “二牛,东西她可接下了?那边态度如何?”二牛闻此,稍作思考,回忆起在那的诸般见闻,方才答话。 “回少爷,您交付于俺的东西,俺已转交给那宝钗姐姐,只是俺瞧那薛姨妈对俺似有防备之意,倒是那薛大爷对俺,颇为欢迎。” 贾琮轻点了下头,对于薛姨妈的态度,倒是早有预料。虽说自个是她外甥,但拿自个和宫里那位相比,自是没有可比性。 “下去吧,等到了神京,我有要事交给你做!” 对面的少年,闻言也是微微颔首,随即退下。 次日一早,雨过天晴,烈日亦开始了日复一日的站岗,平等照拂这片大地的每个人身上。 “少爷,我们去钓鱼吧!我还记得上次有人输了,不认账!”说完,便用帕子掩嘴轻笑。 贾琮刚想开口辩驳几句,却被香菱给插先。 “晴雯姐姐,谁输了不认账啊?”言罢,就用滴溜溜大眼睛看着姐姐,要其给自个说道说道。 晴雯见这妮子,这般好奇,只好嘟起嘴唇,抿了抿。 香菱顺着嘴唇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少爷站在那。顿时,嘴也微启,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贾琮见此情形,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走到近前。 “别这么看着我呀,我上次只是饶你晴雯姐姐罢了!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去问问她嘛。” 香菱听了,又把那如秋水般的目光投回到了这姐姐身上,大眼睛眨呀眨的,就像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 晴雯心里也清楚,若是再这般说下去,恐怕真的会惹恼少爷,于是赶忙话锋一转,娇嗔道:“香菱,少爷上次晕船,那是龙困浅滩,虎落平阳,没发挥好罢了!咱们今儿个重新比过。” 香菱闻言,顿时也是收了收那讶异之色,露出一脸笑容。 “那少爷您和晴雯姐姐重新比过吧!我来帮你们做裁判。”说完就率先出了船厢,等两人出来。 二人无可奈何,只得亦步亦趋地跟上,来到了甲板处,一人手中拿着一根鱼竿。 “少爷,你帮我挂鱼饵吧,我不敢摸!” 贾琮闻听此言,心中亦是气不打一处来。上次也是这般帮她挂饵,到头来却讨了个没趣,嘴也不禁开始阴阳怪气。 “呦,堂堂钓鱼高手,难道还惧怕这些?如此这般,可是会让人耻笑的。” 晴雯又怎会不知,少爷仍在为上次之事怄气,不由放缓语气,娇嗔道:“少爷!少爷!我知错啦,我保证再也不敢了。” 贾琮一听,心里也被叫的痒痒的。再说了,跟这小妮子置气,也太不值得!没办法,只好把手伸进陶罐里,取出一条蚯蚓,给她穿上鱼钩。 “去吧,去吧,少爷我今日可不会心慈手软的。” 第69章 铁面无私香裁判 甩出鱼线,但今个却久久没有鱼咬钩,也不禁开始急切。只能重复着拿起鱼竿,检查一番看看蚯蚓有没有被偷吃。 也向俩妮子那边瞥了眼,却见那鱼竿形似满月,明显是中了鱼,而且是条大的。 “少爷,少爷,快来帮帮晴雯姐姐啊!这鱼太大,我们拉不动。” 贾琮闻言,只能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鱼竿。走到妮子身后,从后环抱住妮子,手也置于竿上。 被抱住的晴雯,顿时身体就软了,躺倒在身后人怀里,手也虚扶着杆子。 “少爷,这条鱼算你的吧!我钓不上来。”说完索性松开那虚扶的杆子,放在少年的手背。 “少爷我可没那般无耻,你钓的就是你钓的,我会钓个比这更大的。”说完就发了发力,但又怕把鱼线扯断,只能左右摆动杆子遛着鱼。 但怀里的少女,明显能感觉出身下的异样,脸也羞红了一大片。心里不由暗啐道:“坏少爷,钓个鱼还能起坏心思。” 约莫半刻钟,见那鱼儿彻底没了挣脱气力,这才被提起水面飞上甲板。贾琮亦是大吃一惊,上辈子虽也偶尔出门钓鱼,却从未见过如此大的,想来这便是资源丰富吧! 怀里之人,却在此时出了声,嗫嚅道:“少爷,可以放开我了。” 正在惊讶于大鱼的贾琮,闻言,只好把手松开,走到大鱼身旁将鱼提到鱼篓中。 而在一旁的香菱,却把俩人的种种,尽收眼底。此时也不想当那裁判,只想自己也拿一根鱼竿,让少爷帮帮自个。 “香菱,别发呆了!快过来帮我钓一会,我回去喝口水。”少女闻声,立即小跑过去,接过这姐姐的鱼竿。 晴雯也就回了屋,香菱则又把线丢入水里,但却久久没有动静。也不由急切,也学着少爷的动作,拿起鱼线,重新丢入河中。 没多时,晴雯也就从船厢走出,并没有夺下妮子手中的鱼竿,只是在身后静静的看着。却发现出一丝不对劲,鱼线处连个小小水泡都没起。 “好妮子,你将杆子提起让我瞧瞧。” 正在钓鱼的香菱身体也抖了抖,听话的将杆子提起,以为这姐姐要重新拿回去。不由悻悻然的交出手中的鱼竿。 晴雯却并没有接过,而是走到鱼钩处,看了看。 “啊!谁教你钓鱼,不穿鱼饵的?” 香菱听完,也是一怔,眼睛也不自主的睁大,良久方才启唇道:“晴雯姐姐,钓鱼还要鱼饵吗?我看你亦没穿啊,怎么能钓起那么大的鱼?” 晴雯无奈地伸出那如同羊脂玉般的纤纤玉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心中暗自思忖,这妮子究竟是如何活到这般大的。 “好妮子,我的鱼饵,那可是先前少爷帮我穿好的呢,你没瞧见罢了。” 此次的说话声,自然也传入了旁边少年的耳中。 “你们在那儿嘀咕什么呢?香菱从未钓过鱼,不知晓这些不是很正常嘛?” 晴雯忍不住白了那说风凉话的少爷一眼,轻哼一声道:“嘿,少爷还有闲情听我们说悄悄话呢,莫不是钓到了什么大鱼不成?” 被呛的贾琮,只好闭了嘴,拿起手中的鱼竿,重复着,扔鱼线,提起,看饵,再扔。俩人见自家少爷这般,也是纷纷掩嘴轻笑。 时间也在钓鱼闲暇中度了良久,太阳好似生气般,刺挠着在外劳作的人,还包括贾琮。 此时俩妮子早已回到船厢,鱼篓中已然有数十条大鱼,只有还在垂钓的少年,还是两手空空,打了龟。 就在要回之时,一声“琮兄弟,”又打消了要走的念头。 “琮兄弟,你怎么在这钓鱼啊?” 贾琮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和这薛蟠说实话,只能含糊其辞道:“是薛兄你啊!我还准备唤人去叫你呢,这边鱼真好钓,等会记得带回去两条,我们这边也吃不完。” 薛蟠笑着应了下来,目光却被鱼篓里的鱼吸引了。 “咦,这些都是你钓的吗?教教我呗!” 贾琮装作一副为难地模样,手也置于头顶挠了挠。 “我也就是随便钓钓,其实没什么技巧......,”可不能跟他说是妮子钓的,那样怎么开始自个计划。 “琮兄弟,少谦虚了!你就教教我吧!以后我也可以自己来钓。” 见他说的如此情真意切,贾琮也不忍拒绝,便点头答应下来。 “对对对,你先穿鱼饵,再甩竿,等着鱼蹬线,你拿起来就行了,做的真棒。” 薛蟠拿起鱼竿,看着上面空空的鱼钩,也不由起了疑问。 “琮兄弟,我按你说的做了,怎么没上鱼?看来我还是没有这个天赋啊......”说完就露出一副沮丧脸,也准备将竿子还回。 贾琮能要吗?自然不能要啊,只能继续忽悠道:“薛兄,钓鱼要沉的住气,哪有刚下竿就能上鱼的。除非有人,在水里给钩上挂鱼。” 薛蟠一听,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沮丧也去的干净,又恢复斗志满满。 “薛兄,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你先钓着,我去上个茅厕。”说完就用手捂住肚子。 “琮兄弟,你快去吧!等你回来我一定将鱼篓钓满。” 看着那薛蟠的架势,也不由生起了一丝愧疚,只能暗叹道:“薛兄,你一定要帮我赢啊!弟弟记你一辈子好。” 此时日头,亦是一天中最紧的时刻,连孩子都知道家里凉快。却有一个胖墩的身影在船头甲板上,不停的挥着竿子。 直到半个时辰后,贾琮才姗姗来迟,脸上也带着歉意。 “薛兄,实在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刚刚拉肚子了。”说完也不忘揉了揉肚子。 “没事,没事,琮兄弟,这钓鱼真的有趣!你看看我钓了多少。” 贾琮也是一愣,但还是迈步走到近前,伸头瞧了瞧。却见鱼篓中二十多条大鱼,一个个活力十足。不由的也苦笑了一声:‘他喵的!我一上午的忙活,还抵不上这初学者的半个时辰,难道是新手光环。’ 虽说他钓的多,但自个嘴可不能输,嘴硬道:“薛兄,不错,不错!半个时辰的鱼获,快跟我半刻钟的差不多了。” 薛蟠此时亦拉起了最后一竿,又中一条大草鱼,方才转过头。 “琮兄弟,我们来比试比试吧!我现在强的可怕。” 随着薛蟠的回头,贾琮亦是憋红了脸。无他,此时这厮已经晒的黢黑,强忍住笑意,方才启唇。 “薛兄,不比了,要吃午饭了,下次一定。” 薛蟠经过这么一提醒,肚子立刻就响应道:“咕咕叫”起来。 “琮兄弟,那我们下次再约!”随后就走远,连一条鱼都未带走。 见人走远,贾琮忙不迭的回到自个船厢,把昼寝的晴雯给拉了起来,直到见到那些鱼时,妮子都还以为自个没睡醒。 香菱裁判也在这时宣判了结果:“本次比赛,晴雯姐姐赢。” 贾琮闻言,脸立马就黑了,手也指着鱼篓。“香菱裁判,你再好好数数,我钓的这么多,怎么算晴雯赢呢,不公平我要重赛!” “少爷,我的眼睛可没离开这里片刻,这鱼明明是薛大爷钓的。” 贾琮············。 第70章 吐露真情谁言听 船上的时光总是难熬,虽说这是归家路。接连两日,不是陪着妮子在船厢玩闹,就是去甲板吹吹风,倒也经常看见薛蟠的身影。 自那日起,薛蟠就化身成钓鱼佬,却每次都是空手而归。也不在找自个比试,好似那天中鱼的不是他。也让准备好的推辞话术,无人诉说。 今个还是像往常般,行走在甲板上,准备吹吹风。顺便看看薛蟠钓鱼,却被其扣住。 “琮兄弟,这两天我怎么钓不到鱼了啊?你是不是还藏了一手?” 贾琮闻言,心中暗笑,这薛蟠还真是执着。忙摇了摇头道:“薛兄莫要打趣我了,我哪有什么隐藏的技巧。钓鱼本就是需要耐心和运气的事,或许这几日运河上风浪大,鱼儿都躲起来了吧!” 薛蟠挠了挠头,嘟囔道:“可是之前明明钓到过啊,难道真如你所说,这鱼儿也有灵性,知道我要钓它?” 贾琮笑了笑,一时也不知如何和这兄弟说,难不成跟他说那天是新手保护期?你那些都是运气好? “也许是吧。不过薛兄也不必太过在意,旅途漫漫,总有机会钓到的。不如到那边先去喝杯茶,休息一下。” 这两天起早贪黑的钓鱼,也确实把薛蟠累个半死,闻言也没有拒绝的道理,点头应下。 贾琮心中还是有一丝愧疚,一个好好的人,给自个带成钓鱼佬。只能起身,给其斟茶倒水,用来赎罪。 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薛蟠方才开口:“琮兄弟,你怎么不去找我妹子,难道不记得答应我的事吗?” 贾琮又哪里不知,这薛蟠口中答应之事。但每次想去时,用五感听了听,都听见那薛姨妈在身侧,不想去找不自在罢了! 见这琮兄弟面露难色,薛蟠也知道是自个娘亲,挡住了去的脚步,语气也急切道:“我不管,反正你得帮我。我妹子被我娘亲灌输那要去宫中之言,真怕我妹子被洗脑。” 贾琮无奈地点点头,心想这可如何是好。虽对宝姐姐有些好感,但也不想因此惹恼薛姨妈。正思考间,忽然灵机一动。 “薛兄,我有一计。下午船只会停靠码头补给,你去问问姨妈下不下去逛逛。如若下去,你就陪着,把宝姐姐给我留在船上,反之同理。” 薛蟠眼前一亮,觉得此计甚妙,拍了拍贾琮的肩膀。“还是你有办法,我这就去问我娘。”说着,便急匆匆地朝着船厢走去。 没过多久,薛蟠脸上掩不住的笑意就走了回来。 “琮兄弟,我娘亲不下船,要昼寝。但我妹子晕船的紧,要下船走走,你到时候可以偷偷去。” 贾琮也是微微一愣,暗自思忖,这宝姐姐怎么回事,不是让二牛把药送过去了吗?没道理还会晕船啊! 午饭用罢,宝钗便戴好帷帽,披上披风跟着莺儿和薛蟠下了船。贾琮打发了俩妮子,也就偷偷跟上,有种去偷腥的感觉。 当宝钗见到来人,也是微微一怔,随即把目光投向那不靠谱的哥哥,要其给个说法。 薛蟠见状,只能挠了挠脑袋,露出一副为难模样。“妹妹,你跟琮兄弟去吧!我还有些正事去忙。”随即拔腿就走,头都不带回的。 看着薛蟠此举,二人也是面面相觑。 “宝姐姐,薛兄有正事要忙,我陪你走走?”至于薛蟠有啥事,贾琮也看的真切,在那边码头上甩着竿子。 宝钗看着少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两人便一同漫步在码头之上。 也有心找些话题,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默默不语。宝钗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船只,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走着走着,少年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开了口。“宝姐姐,我遣人送去的药怎么没吃?” 闻言,宝钗把眼睛看向那水面,明显目光带着躲闪。“琮兄弟,你送的药我吃了啊!何出此言?” 少年看着其侧脸,随即也把目光,看向这宝姐姐的目光落脚处。“别说谎,有时一个谎言,要用很多谎言来圆。” 也不知这弟弟,是不是另有所指,少女身子也是怔了怔,方才启唇。“琮兄弟,我自个备了药的,虽然药效一般,但好在不苦。” “原来如此,倒是弟弟狭隘了。但姐姐亦可一试,说不定不苦呢!” 看着那不愿放弃劝说的少年,宝钗也只好将手探入袖笼,将瓷瓶拿出。皱着眉屏着息,仰头喝个干净。 此举,把在一旁的贾琮亦呆了呆,哪里能想到这妮子,出门还把那瓷瓶带着。但还是忙不迭的询问道:“宝姐姐,怎么样,苦不苦?” 宝钗哪有心思去细细品尝,但听这般说,也只好吞咽了一口香津,回味了番。“好像真的不苦,多谢琮兄弟有心了!连刚刚的晕船之症,好像也不那般难受了。” 闻宝钗这般言语,贾琮方才松了一口气。虽说对自己的药充满自信,然而不知这药对宝钗身上的热毒究竟有无影响。“那就好,那就好,看宝姐姐无事,弟弟就放心了。” 少女只是微微颔首,随即便向前方走去,少年也只好紧随其后,但也没忘了今个出来的正事,方才启唇。 “宝姐姐,难道真的没办法不去那宫中吗?如若有,弟弟想去一试,帮姐姐博个出笼子的钥匙。” 少女只是在前方轻叹了口气,随即停下脚步,但头始终未转。 “我命中注定,要嫁一个能助薛家之人,恰好宫里那位,目前来说最合适不过。” 贾琮看着面前略微身子发抖的少女,也察觉出其此刻心不平静。 “难道你真想去宫里,看着一个四五十的老头,每天掰着指头数日子度过残生吗?给我点时间,我并不认为我····。” 话还没说完,少女就转了身,伸手挡住这弟弟的嘴巴。 “琮兄弟,你快别说了,算姐姐求你。有时我真搞不懂你,既不怕神佛,亦不怕宫里那位,你到底会怕什么呢?” 看着堵在唇上的手,贾琮一把拿下握在手中,“我只怕自个保护不了,那些想保护的人。” 第71章 亦对亦错谁言清 莺儿原本在二人一步开外静候着,目睹此景,不禁悄然退后数步。 许久过后,宝钗方才如梦初醒,匆忙抽手,怎奈挣脱不得。不由娇嗔道:“琮兄弟,可否松开了?” 少年听闻,毫无松手之意,只是目光炽热地凝视着少女,声音低沉而笃定:“宝姐姐,等我,可好?” “琮兄弟,休要胡言乱语,快松开。”言罢,便垂下螓首,不让面前之人瞧见那绯红双颊。 少年依旧紧紧握着,反复说着那句言语,大有不获应允绝不松手之态。 此刻码头空寂无人,可少女却仿佛觉得有数百双眼睛,在盯自己,头垂得愈发低。只是对着地面嗫嚅道:“我只应你等两年,至于往后之事,我实难承诺。” 少年闻得此言,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手上的劲道却微微松弛了些。“宝姐姐,两年便两年,我定不会负你所望。” 宝钗轻轻咬了咬下唇,微微抬起头,目光闪烁地瞥了少年一眼,旋即又迅速低垂。“琮兄弟,莫要轻狂立誓,这两年间世事变幻无常,你且自行珍重。还有今日之事,万不可让我母亲知晓。” “宝姐姐放心,我自会守口如瓶。”说完也就松开那柔弱无骨的手,还能清晰的感觉出少女的香汗。 此时,远处的莺儿紧张地望着,见两人分开,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当然也有缘故,那就是今个出门时,夫人特意叮嘱过,一定要守好姑娘。 “宝姐姐,我们去那边逛逛吧!” 少女微微点了点头,与少年同朝不远处走去。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各怀心事。 走着走着,来到了一座亭子。少女停下脚步,轻声说道:“琮兄弟,我们在此休息片刻吧。” 贾琮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点头应下。 亭中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爽。少女抬头看向远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 “宝姐姐,你现在在想什么呢?说来听听吧!我愿意当个倾听者。” 少女只是微微摇头,理了理鬓边的发丝,感慨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感触。我也不知道今个答应你,是对,还是错,我不想害了你。” “对错从来没有定数,只是看愿不愿意付出代价罢了。很显然,我愿意。”说完就准备握住身侧之手,可能是受刚才的话影响,少女并没有先前的躲闪,反而把手主动的交出。 此时,太阳渐渐西沉,天边染满了绚丽的晚霞。二人并肩坐在石墩上,静静欣赏着这美丽的景象,谁也没有再说话,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琮兄弟,你们在这儿呢!让我好找,船队补给完毕准备启程了。” 闻言,少女忙不迭的将手给抽出,生怕让人看出端倪。贾琮则看着掌心的小水洼,呆了呆,当然这都是宝钗的手汗。 见两人在那不起身,也不应话,薛蟠只好走到身旁,诉起苦。“琮兄弟、妹妹,我怎么喊你们,也不知道应我一声,还得我跑过来,看我这一头汗。” 宝钗率先起了身,抚平了一番,因为久坐而褶皱的衣裳,方才启唇。 “哥哥,刚刚琮兄弟给我说了个笑话,一时没听见。我说的对不对啊?琮兄弟。”说完不由推了推,那还在看着掌心能养几条鱼的少年。 见都这般说了,贾琮也只好起身,开始在旁当起那僚机。“对对对,我的笑话好笑吧!下次有机会再说几个给姐姐听。”特别还在“姐姐,”二字中换了一个腔调。 宝钗哪里听不出,不禁抬眸瞪了一眼,示意其说话收敛些,还有外人在呢! “琮兄弟,你们笑话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但现在我要带我妹子走了,否则我娘亲要将我变成笑话。”说完就在那露出一副苦瓜脸。 “那你们快回去吧,我待会再走!否则让姨妈看见说不清。”说完就挥了挥手送客,亦不忘给那宝姐姐使了使眼色。 夕阳西下,晚霞也偷偷溜走,独自在岸边喂蚊子的少年,这才起身回到船上。 刚陪妮子用完饭,薛蟠就跑到屋外,叩了门,表情也带上了谄媚。 “琮兄弟,你快出来啊,看看我下午钓的大鱼。” 俩妮子明显比贾琮更好奇,贾琮明显亦是察觉得出,但是也不好带着一起去。万一这薛蟠脑子抽抽,说什么疯人疯语,那脚下这么多条船怎么浪? “我去去就回,如若真的特别大,我带回给你们瞧瞧。” 俩妮子,明显表情上挂上失落。但听能带回来见见,也不好在纠缠,乖乖的回到墩子上坐定。 和薛蟠来到甲板,就见其口中的大鱼,扑腾在水桶里。“薛兄,你真钓的这么大的鱼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啊?”问完,就面带疑惑的看向面前人,等其后话。 见薛蟠不问问宝钗的事,贾琮自然也不会不打自招,只能面带笑意的解释道:“我还以为你吹牛呢!” 闻言,薛蟠挠了挠脑袋,“嘿嘿,我哪敢诓骗你啊!咋样,哎呀!忘了问你正事,快和我说说,我妹子那边什么情况。我也死缠烂打问了,就是不说。” 原本以为躲过一劫的贾琮,此刻,也知道躲不了,只好娓娓道来。 “你说什么,我家妹子愿意给你两年时间?时间够不够用啊,还有琮兄弟你行不行啊?” 贾琮赶忙将食指置于唇边发出“嘘”的一声,“小点声你真想把船上人都引来?还有你有啥资格说我行不行?” 这时也发觉说错话的薛蟠,忙打了两下自己的嘴巴,“琮兄弟,我讲错话了,我甘愿受罚。快跟我讲讲你准备如何行事,我好从旁配合。” 贾琮自然是有所打算,据书中记载,这宝姐姐最终也未能进宫。只要不出手干预,应当也无人能救治。如今就怕那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前来横生枝节。 至于应付薛蟠的说辞也想好了。“薛兄,我准备明年参加院试,拿个秀才身份,去博秋闱。” 第72章 重归神京临贾府 从甲板回来时,手亦不忘提着那条大鱼。 “少爷,这条鱼真大,一锅都炖不下。”说完就在那露出一脸痴笑,不知是不是在琢磨,该怎么吃。 贾琮不由伸出手,敲了敲香菱的脑袋瓜子。“还想着吃呢!有没有给你萃儿姐姐和茜雪姐姐带礼物?没带到时候不给你进院,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说完就强忍笑意,看着眼前的少女。 “当然有啦!”香菱笑着从怀里掏出两个精美的玉簪,“这是我特意为俩姐姐亲自挑选的。” 贾琮接过玉簪,仔细端详了一番,赞道:“好眼光,这玉簪的质地和样式皆很不错。” 香菱得意地笑了笑,“那是自然,我把身上的钱,都拿来买这礼物了,就怕姐姐们不喜欢。” 闻言,贾琮只能叹了口气,不知这香菱脑回路是啥样的。但也说不准有奇效,毕竟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船又行了数日,神京越来越近,心中的急切感也愈发强烈。亦不知,她们见到自己会不会开心得蹦起来。 自那日后,也想去找宝姐姐谈谈心,但薛姨妈好像也有察觉,看守得更紧。薛蟠也变回那个打龟高手,脸倒是越晒越黑。 直至第十日的上午,从船上看去,就能看到不远处的码头。 “少爷,为什么快到了,我的心反而‘蹦蹦跳’的,我会不会要死了?” 此言一出,一旁的晴雯,立即就捂着肚子笑弯了腰。但也忍不住打趣道:“香菱啊!你还有什么遗言,快快说给少爷听听,让少爷帮你完成遗愿。” 香菱一听这话,顿时急了,眼眶微红道:“晴雯姐姐莫要打趣我,我还不想死呢!我还没看到萃儿姐姐和茜雪姐姐收到礼物时的开心模样,也还没跟着少爷好好在神京城逛逛。” 贾琮也好不容易止住笑,伸手拍了拍香菱的肩膀,安慰道:“莫怕莫怕,别听你晴雯姐姐胡说八道,你这并非是要死,只是因为快到神京,心里紧张罢了。” 少女这才松了一口气,用手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嘟囔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真要不行了呢!” “别看了,快去收拾行李吧!争取在下午前赶回贾府。” 众人纷纷开始收拾起行李,贾琮站在船头,远远望去。一群光着膀子的力夫,正在那跃跃欲试,准备在船上的老爷面前,表演一番自个的气力,让其给自个一个营生。 不多时,船只靠岸,先行安排小厮下船。租马车、租轿子、和找力夫搬行李。倒是给了晴雯香菱,收拾随身物品时间。 薛蟠那边,此时也忙的不亦乐乎。无他,这次薛家出行阵仗可比贾琮大的多,十几辆马车的财货可都带来了。 见人都在忙活没人搭理自个,薛蟠也觉无聊往贾琮这边跑。“琮兄弟,我娘亲的意思是要借住在贾府,原本我的意思,我才不去呢,但有你在应该很有趣,嘿嘿!我们当邻里啦!” 这答案,贾琮其实心里早就猜到了,因为原着里也是这般。而且住的这般近,还真不信这薛姨妈看的住自己。“薛兄,你为啥这般开心啊!有种没安好心的感觉。” 薛蟠挠了挠脑袋,经典谄媚再现。“嘿嘿!我就知道瞒不住琮兄弟,到时候钓鱼把我妹子带上,你们不是方便沟通感情嘛!最好再来个生米煮成熟饭,我娘亲也只能认栽。” 闻言,贾琮也是怔了怔,没想到这厮抱着这种打算。“薛兄,我不是那种人!钓鱼的时候喊我,我定随叫随到。” 随即俩人在船头相视一笑,只是那笑声,怎么听怎么不正经。 马车也装车完毕,薛蟠也只好回了自个娘亲和妹子身边。 行驶在来时走的路,赏着来时的风景,神京的风终究还是吹回了贾琮身上。 直至日头正紧,方才赶进城。脚下的每一步都是那走过的路,还是这般熟悉。 “老太太,琮三爷回来了!” 榻上正在闭眼假寐的老妪,闻言,也是一下就起了身。“鸳鸯,你说什么?琮哥儿回来了?” 鸳鸯微微颔首,随即讲起从小厮那边打听的消息。“老太太,不仅琮三爷回来,连姨太太也带着少爷姑娘一起来的。” “她们也一起了啊!鸳鸯别愣着,快扶我去迎迎。”说完就起身要走,捶腿的丫鬟此时也放下美人拳,将一旁的拐杖递到其手中。一时也不知是迎贾琮,还是为了迎薛家三口。 此时这场景亦发生在贾府的各个院子,但每个人态度却明显不同。 “你说什么,那小子回来了,正愁收拾不了他,走!陪我去瞧瞧。” “你说什么?三哥哥回来了,入画,陪我去看看三哥哥。” “你说什么?那小兔崽子回来了,跟我说作甚?难不成还要我这做爹的去给他请安?” 不多时,车队就驶入了宁荣街主街,远远看去就能看到宁荣二府的府门。还有门口矗立的石狮子还是跟走时无二,雪白的身子,只是不知内部是否脏的臭的。 进了角门,翻身下马,就见贾母置于中间,身侧围满了人。 “琮哥儿,快过来,让我瞧瞧可瘦了。” 贾琮也收起了打量的眼神,快步走到近前,行礼道:“给老祖宗请安,孙儿不孝,未在身侧尽孝。” “琮哥儿是个好的,每次寄信回来,都没忘了我这老太婆。”这句话明显不是对着贾琮说的,而是说给周遭人听。又接着说道:“琮哥儿,不仅长高还变壮了。精气神也足了,想来这一路也还算顺遂。” “多谢祖母挂念,孙儿在外一切都好。对了!姨妈一家也是跟孙儿一同回来的!” 说话间,薛家母女二人,也携手联袂进了院。王夫人一听自家妹子来了,也是把报复之事抛于脑后,忙迎上去,手握在一起。 还有一位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s的女人却走到宝钗身侧,寒暄着家常。 但也知现在当务之急是面见贾母,也就没有多余的寒暄,擦了擦相见时激动的泪水,就一同走到贾母面前。 薛姨妈连忙松开那亲姐姐的手,上前走了两步给贾母请安。“老太太,多年未见,您老还是这般硬朗,越发像老寿星了。” 贾母一下就把薛姨妈的手捉住,寒暄起来。“托福,托福,姨太太一向可好,到底还是把你们等来了。”周围的应和声,也是不停赞同贾母说的话。 薛姨妈自然没忘了身后的好大儿和好闺女,忙转回头。“宝钗,蟠儿,过来给老太太请安。” 宝钗和薛蟠应声,也是向前走了两步,身边的丫鬟,也是立即在地上铺上蒲团。 跪下行完礼后,院里的几个姑娘就跑到近前。这次倒不像书里记载那样,围住宝钗,却一下把贾琮围住。 “三哥哥,三弟弟············”一时叫个没完。 第73章 低调不成吃老虎 少年只能姐姐妹妹回个没完,当然还是把手探到惜春的头上。大半年不见,个子倒也长高了不少。 “你们别都围着琮哥儿,没看到你宝姐姐也来了吗?” 闻贾母所言,少年只好将手从惜春头上拿掉,三女也只好不舍的离开,向这宝姐姐身边围拢。姑娘们在一起,又哪里没话题,特别是宝钗这性子,很难让人有讨厌的心思。 贾琮只能在旁观察着所有人,并没有看到,那日日思念的湘云妹子,估计未得知自个回贾府的消息。 还有那个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s的女人。也是一眼认出,不是那王熙凤又是谁! 当初离开时,就听说这凤辣子要进贾府。只是没想到,这贾琏如今身子都不顶事,还执意娶进院。 随即又释然,当初是下过聘的,可不好悔婚。还有就是贾琏的性子,如今这般自然也要娶一个,为他遮羞。倒是和贾致那种宁愿他人取笑,也不愿误人终生的性子恰恰相反。 也就在此时,那面如脸盆的少年,在直勾勾的看着宝钗,而且还痴痴的靠近。少女也似有察觉,也是把身子侧了侧,不经意的往这琮兄弟身边靠了靠,可能觉得这里才安心些。 贾琮当然把情况看个真切,迈了一步,挡在了宝钗的身前,让其看不到丝毫。 大脸玉见被挡住了赏美视线,也是收了收嘴角痴笑,走到近前。 “琮三弟,回来了啊!路上可还顺利?”说完就踮着脚,准备观详一番身后人。 “宝二哥,一路上风平浪静,一切安好。”说完就挺了挺身子,又挡住那垫脚尖的视野。 见这种情况,宝玉哪里不知这是在驳自个面子。不由阴阳怪气朗声说道:“琮三弟,此番回来寓意何为?难不成是林姑父布置的学业太多,不堪重负偷跑回来的?还是落榜羞愧逃回来的?” 这番话喊得尤为响亮,生怕旁人听不见似的。 众人听此,也是纷纷把头转向这边。贾母也察觉出,这剑拔弩张的氛围,忙圆场。“宝玉,你琮三弟刚回来,别提这些。今年不行,大不了明年再努力就是。”言语间,都是不认为能大半年时间,就有所建树。 王夫人见此情形,也是见在眼里,喜在眉梢。暗自嘀咕,“我的儿,长大了,早就应该怼这臭小子了。”身子动作可没停,走到贾母身边诉说道:“老太太,你就惯着琮哥儿吧!也不知是不是被林妹夫给赶回来的,我们可要丢了大脸。” 这些阴阳怪气,自然也落在薛蟠耳中。哪里能容忍他们这么说自个兄弟,正准备开口反驳,却被身旁的少年拉住。只是给其使了番眼色,薛蟠再傻也知其意,这琮兄弟准备自个装ac了。 少年迈向前一步,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度看着大脸玉,眼神也带上凌厉。 “宝二哥,其一,我回来是因为想家里人了。” “其二,我并不是逃跑回来,是林姑父批的我假。” “其三,我并非落榜,而是中榜,县试案首,府试案首。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听着这些言语,那些姐姐妹妹也是变成一副迷妹脸,呆呆的看着面前少年,在那娓娓而谈。 每当听到一个“其”字,宝玉就不禁后退数步,又回想起当初的梦魇。直到退到台阶处,方才回了神。“琮三弟,你莫要唬我。县试案首,府试案首,哪有那般容易,说中就中的。”说完也挺了挺腰,向前走了几步,不想让眼前人看轻。 看着那不见黄河心不死的大脸玉,贾琮也是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宝二哥,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你若不信,薛家亦可证明其真实性。” 薛蟠也知到了自个表现,挺着肚子就走到近前,开始诉说着当日放榜的情景。丝毫没顾及薛姨妈,那疯狂打的眼色。 看着那帮其吹嘘的好大儿,薛姨妈此时只想一巴掌给其拍死,无他,刚一进院,就见自家姐姐对贾琮的态度。现在只能后悔,全家跟其进京的决定。 当薛蟠讲到那榜纸上,那高高的朱砂红圈时,贾母也是把头转到贾琮身上。“琮哥儿,快,快到我这边来,” 贾琮只好应声颔首后,便从大脸玉的身前离开,走到贾母身边。宝玉只觉的身前那座大山,也是不翼而飞,心里的紧张亦松了松。 “琮哥儿,蟠儿说的可是真的!真是中了县案首,府案首。” “老祖宗,薛兄所言,皆是眼见为实,不曾有丝毫欺骗之意。” “好好好,琮哥儿是个好的,天不薄待我贾家,又降麒麟儿。” 贾琮哪里不知道,那个“又降”是什么意思,也不由将目光投向那美丽遗孀,珠大嫂子李纨是也。 李纨自然也看到那略带侵略的目光,忙把头转到了别处,但又想起当初那坏手在自个身上停留,不禁也红了脸。 “凤丫头,你去通知一番老亲,明天在府里请个东道,让大家知道知道我贾府又出麒麟儿。” “老祖宗,您就放心吧!我这便去安排得妥妥当当,定把老亲都通知到了,让他们都来瞧瞧咱贾府这麒麟儿的风采。” 说完就走到贾琮面前,看着那俊逸的面容,但也知道正事要紧,忙开口道:“琮兄弟,我进院时,正好赶上你去扬州准备科举。你应该不认识我,我是你琏二哥院里的,你可以唤我二嫂子,凤嫂子都行。” “凤嫂子,有劳你费心了,我原本也不想太过声张,大操大办。但老祖宗高兴,我亦不好驳了面子,所有花销送我院里就行了。” 听到其要自个出钱办席面,王熙凤也是怔了怔。别人不是想着方,设着法从府里往外掏的,还没见过要自己送银子的。 “琮兄弟,你是看不起你凤嫂子管的家,这点钱,府里还是出的起的。让你付,让外人知晓,还以为贾府落魄了呢!” 闻言,也知表态的意思达到,也不再继续跟价。王熙凤见谈拢了,也就退回王夫人与贾母身侧。倒是走时,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使了使眼色。 贾琮又哪里看不出那眼神之意,无非是看上自个身体了呗! 第74章 不义财多多益善 和众人又寒暄了片刻,也就带着晴雯和香菱回了自个小院。 “少爷,少爷,真的是你吗?”说完就转过头,看向旁边的少女。“茜雪姐姐,你掐我一下,我感觉在做梦。” 另一个丫头此时也不相信,也把头转到那边看着。“萃儿,你也掐我一下,我感觉自个眼花了。” 看着面前在互掐的少女,贾琮也只能静静的看她们表演。 “疼疼疼,茜雪姐姐你不能掐的轻一点吗?”“你还说我,你看看你把我掐成什么样了!” 看戏的贾琮知道再这般下去,两丫头非得打一架不可。忙沉声道:“好啊!我就离京大半年,丫鬟都不认识少爷了。” 俩丫头,闻声也是收了互掐的心思,随即便有一个人影窜到贾琮的身上,不是那萃儿又是谁。至于茜雪嘛!走到近前看到旁边的丫头已经在其身上了,也是搓着手中的绢子,尴尬的站在原地。 “少爷真的是你吗?我感觉自个在做梦,我好怕梦醒,你又去那扬州了。”说完就哭出了声,丝毫不在意脸上的妆花了。 贾琮并没有回答萃儿的问题,而是看向那尴尬的少女。“茜雪,到这边来。”说完就从萃儿的身下抽出一只手,示意其到这边。 茜雪听了,也是停了手中揉绢子的动作。低着嫀首亦步亦趋往前走,直至撞到少年怀里,方才罢休。但也被旁边的哭声影响,也哭出了声。 “我回来了!你家少爷我真回来了!你没做梦,你也没眼花。”看着那哭成一团的人儿,身后的晴雯,也有所触动。如果当时自个留在这的话,遇到这种情况,应该会比这哭的更惨吧! 没有劝其别哭的言语,也知道这俩丫头这院里的难熬。这时代丫鬟都是要依托主子,没有主子,谁会惧你,敬你,自个的体面都是主子给的。 直至哭声渐停,发出那均匀的呼吸声,贾琮也知道睡着了。只能一手举着,一手托着进了自个屋,看着那一尘不染的家具,也知这俩丫头平时没少打扫。 看着那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少年也只好给晴雯使了使眼色,示意其打开。 当被子打开后,贾琮也就将俩丫头放到床上。“晴雯、香菱,你们帮她们脱一下衣服,穿衣睡要着凉,我先去给父亲请个安。” 俩丫头忙把头点的如捣蒜,就上前开始脱衣服。 “不是,你不能等我走了,再脱吗?” 俩丫头手上的动作也是一怔,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开始给其再穿上。 看着这俩丫头的谜之操作,也是苦笑了一声。“别穿了,就这样吧!我先走了,去去就回。”说完就出了门,前往贾赦书房。 “父亲,孩儿给你请安了。” “恩!” 还在那等后话的贾琮,却久久没等来后话,也不由的瞥了一眼那便宜老爹。却见他手中正把玩着扇子,在那一开一合,发出纸张摩擦声。 以现在的绘画技艺,当然也把扇子上的细节看的完整。也并非石呆子收藏那些,而是凡品。 “请安也请了,还待在那作甚,难不成还想在我这留下吃饭?” 听着那语气,贾琮也知道那是赶人的意思,倒也没有丝毫不快。“父亲,那我先走了,有事你派人唤我就行。” “行了,滚吧!”随后又在那挥扇,那赶人风也吹到了贾琮的脸上。 也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小院,而是步入了邢夫人的屋。 “母亲,孩儿给你请安了。” 邢夫人闻声,也是放下了手中的账本,打量着眼前人。原本以为的冷眼相对并没有出现,而是关切道:“琮儿,不错,这次给我长了大脸。特别是压了二房那嚣张气焰,深得我意。” 此言倒是出乎贾琮意料,也不知道二人还有恩怨。反正少个敌人,也不是坏处,卖乖言语也是脱口而出。 “母亲,我早就看不惯她们母子了,仗着元春大姐进了宫,就处处压在我们大房头上。” “不错,不就仗着元春嘛!天天在我头上作威作福。琮儿,你好好准备科举,争取金榜题名,狠狠压她们一头。让她们知道知道谁才是大房,谁才是当家的。” “对对对,母亲之言正合我意,只是········。” “只是什么,可是银两不够了,等会我吩咐人取点,送你院里。” “多谢母亲体恤,我定要那母子好看,给母亲出气。” 又奉承了片刻,方才回到院门。 王善保家的也紧随其后的赶了过来。“琮三爷,这是太太让我送来的,你点点,一共一千两。” 看着面前白花花的银子,贾琮一时也看痴了眼。原本只是想敲邢夫人一二百两,没想到其出手这般阔绰。也从侧面得知,有多恨那王夫人。 反正那都是后话,笑纳了这些银钱,就抬腿进了院。虽说现在自个有钱,但谁会嫌钱多呢,只求不义之财多多益善。 至于薛姨妈那边什么情况,只知道被贾母拉回荣庆堂,后面情况就一无所知。反正以其的口才,在贾府求个院子应该也是手到擒来。 此时院里的俩丫头已醒,只是呆呆的看着屋外,想等人回来再确认番。直至少年身影显露在门口,方才确定是真的回来,这次俩丫头却出奇的统一,没有哭,而是龇牙在那傻笑。 这情况,也把贾琮看的毛毛的,也不由怀疑是否患那离魂之症。 “看够了没?”说完,也不忘转了转身体,让其看的更真切些。“如果看够了,就去备点饭菜,少爷我饿了。” 俩丫头没去看那转着圈的少爷,而是对视了一眼,随即就笑着抱成一团。 “真的回来了,少爷真的回来了。”“对对对,我也看的真切,确实是真的。” 看着一会哭,一会笑,神经兮兮的二人,贾琮也有些心疼。只能暗自打定主意,下次出远门,一定将其带着。 “少爷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旁边少女也在提着建议,“少爷,鸡汤可吃?还是想吃大虾?·······” 看着面前叽叽喳喳的二人,突然又感觉回到那段禁闭时光。 第75章 宁府丑事初窥晓 “大夫,我身子还能康复吗?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冯家可不能绝后。” 中年人看着那苦苦哀求的少年,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冯公子,我也无能为力,当日那蛇毒我已解,但那粪瓢所伤之处,哎·····” 年轻人闻言也是,怔了怔,亦控制不住下身打湿了裤子。“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啊!否则我下去怎么面对冯家列祖列宗。”说完,又思索了番补充道:“可是银钱不够?祥伯你去账房取点银子,给大夫带回去。” 中年人脸上立马挂上,那掩不住的笑意,手也在装模作样的摆着。好像这般,才没辜负那悬壶济世的名号,心里也开始暗自嘀咕。 “这冯渊真上道,只要不给他割了,应该也算是给他治疗吧。治疗时间不也自个说的算,十年也行,三十年也行。” 冯渊自然不知,眼前这面相医者仁心之人所想,只在那急切的等着祥伯把银子送来。 “少····少···爷,大大事······不好了。”可能后面的话太难说,老叟也是一时语塞。 闻听此言,在那喝粥的冯渊也是窜的一下起了身,可能是用力过大,原本潮湿的裤子,也是被血印红了。 “祥伯,怎么了,我不就让你取个银子吗?难不成还能让耗子衔跑了。”说完,也觉不可能,又摇了摇头。 老叟亦是此时把气喘匀,只是还是不知如何诉说,在那抓耳挠腮。全没有了往日的沉稳,此时急的像个孙子。直到良久,也知躲不过,索性直言诉说道:“少爷,库房真的被老鼠搬家了。” 冯渊只以为这祥伯在这诓骗自个,语气也从急切变为愤怒。“祥伯,你跟我家没有五十也有四十多年,你将我打成这样我亦念及旧情,都没杀了你。现在你还想吞没爹娘留给我的家产?未免当我冯渊手中刀不利否。” “不敢瞒少爷,我也不知为何,库房出现了一个跟脑袋差不多大的洞。里面的银钱也是不翼而飞,只剩一些铜板碎银。”说完,就跪下老迈的身子,头死命的往地上磕。 看着那满脸是血的祥伯,此时冯渊已相信了一半。至于信的哪一半,只是相信银子不见,并不相信银子被耗子盗了。 “祥伯,你起来吧!府里一定有手脚不干净的下人,去从锅炉底下取钱给大夫吧!” 老叟闻言,也停止了那磕头动作,只是在那哭着。脸上又是血又是泪的,好不恐怖。“···少··爷,那锅炉下我也去看了,那些金子也不见了。”说完也就闭上了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祥···伯,你一定在跟我·····开玩笑的对吗???对吗??你快告诉我是骗我的,你快说。”说完就走到近前,拉住跪在地上之人的衣角,死命的摇晃着。 看着在那不出一言的祥伯,冯渊也是放下拽住的衣角,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扇着。好似要把最近受的委屈,全发泄在眼前老叟身上。 良久,手掌都肿老高,方才停了手。“走,陪我去看看。”说完就走出了屋门,向着库房走去,心里只在那祈祷这祥伯老眼昏花看错。 当看到那大洞时,也瘫倒在地哭了起来。随即又不甘心又前往了厨房,看到那一样的大洞时,也是彻彻底底的心死了。 “啊,老鼠,可恶的老鼠,可爱的老鼠。大洞,小洞,圆圆的洞洞。” 看着举止这般怪异的冯渊,此时跟在身后的大夫,也知应患那离魂之症。只能在那长吁短叹,让外人听了还以为是在悲天悯人。 事实上并非如此,只是可惜那长期饭票罢了。 ·············· 言归神京,看着面前这些叫不出名的老亲,一句句奉承之音钻入耳中,少年只能不停的赔着笑点着头。 而站在一旁的凤辣子,在那从容的接待这些老亲,丝毫没有怯场之意,也不由让贾琮高看了一眼。也不禁往贾赦那边瞥了眼,却见这便宜老爹一副与自个无关的表情,依旧在那摆弄着手中的折扇。 “恭喜琮三叔,喜中案首。” 贾琮听着那说话之人所出的言语,也知道是谁了。“蓉哥,好久未见,别来无恙。”也确实好久未见,上次见也是给他下针时。 “琏二叔的婚礼你没赶上,我过半月也要大婚,可一定要赏光过来喝两杯水酒!” “那要恭喜蓉哥了,只是不知道是哪家姑娘,有这般大造化,能入宁国府当那少奶奶了?”其实心里也不清楚,这蝴蝶翅膀有没有动,影响那个女人。 “琮三叔,你有所不知,那姑娘正是工部营缮郎之女,名叫秦可卿。说来也要感谢一番二老爷,还是他给我介绍的。” 听完此番言论,贾琮只能叹了口气,也知秦可卿的命运并未改变。“蓉哥,到时候我一定过去讨两杯好酒吃吃。我的酒量怕是能把宁国府藏的好酒给吃完!你可不能心疼哦。” “哪能呢!琮三叔随便吃喝,我都不带皱一下眉的。” 又寒暄了片刻,贾蓉也就从身边离开了,却在离开时向着贾琮抛了一个媚眼。 一下子就想明白,“嘿,原来是个0,怪不得不举也没啥影响。还有秦可卿的事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估计亦就是贾珍在背后捣鼓,八成是觉得自己身体不行,是以为身边的女人都玩腻了,想找个新的尝尝鲜。” 抛开这些乱想,就陪着凤辣子在那招呼着各位老亲。 却在这时,两声爽朗的笑声也传进厅,不是那史家俩兄弟又是谁。径直就向着贾琮走来,只是脸上的刀疤,加上那笑容却是有些违和。 “琮哥儿,这般高也这般壮,何苦去读那劳什子书。跟着世叔,我带你去建功立业不好吗?”说完就用那粗糙的大手,拍打在贾琮的背上,看看是否是花架子。 “老三,别瞎说,琮哥儿可是中了县案首和府案首,不比你我在战场舔刀子有本事。”说完就把目光投向了少年。“琮哥儿,你别听你史三叔在那瞎说,好好读书。” 第76章 推杯换盏知其心 闻言,还没等贾琮开口,就被史鼎插了嘴,一边拍一边惊奇。“二哥你快来看看,这琮哥儿的身子骨,不去军中真的太可惜了。”说完就要让其也来试试。 史鼐闻声,并没有搭理这弟弟,只能在旁陪着笑。 贾琮索性也就不管这俩兄弟,将目光跳过了俩人,静静的看着面前日思夜想的丫头。今个少女上身着淡粉色对襟短衫,绣着几朵小巧玲珑的茉莉花。下身着一身浅藕荷色薄纱罗裙,裙袂飘飘。 那躲在不远处的人儿,也有所察觉,轻迈了几步走到近前,微微行礼道:“闪哥哥,恭喜了。”说完就垂下头,在那懊恼着想好的说辞,临了临了却全忘的干净。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也是感触万分,正准备回应。却感觉身子一凉,低头一瞧,上衣已经被史鼎给掀开,一身腱子肉也是显露在所有人眼中。 厅中原本弥漫着一股轻松的氛围,人们或轻声交谈,或浅笑低语。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惊雷在众人头顶炸响。客人们纷纷将自家女眷的眼睛遮住,不让她们再看到分毫。 看着眼前的场景,贾琮只能忙不迭将其手中的衣裳,重新穿回身上。目光也是带上凌厉,要其给自个一个说法。 史鼐亦察觉到方才这三弟之不当,面色凝重道:“琮哥儿,多有得罪,吾代你三叔向你赔不是了。”言罢,便踹了身旁还在痴笑的中年人一脚,令其亦言。 史鼎被踹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然仍稳住身形,面带谄媚之色。“琮哥儿,此皆我之过,你莫怪三叔,可好?”言罢,便咧着嘴在那赔笑,然未见丝毫歉意。 贾琮虽面有些不快,但也没显露,沉声道:“世叔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但我亦有我的选择。也并非是贪生怕死,只是不想学业半途而废,望世叔理解。” 看着面前如此决绝的少年,史鼎还想再劝,却被史鼐一把拉到椅子坐定。 抚平一番衣裳的褶皱,而后只得无奈地苦笑一声,又将在场众人审视了一遍。 目光所及之处,女人们并非全都低下头,仍有几人目不转睛地直视着贾琮,丝毫没有躲闪之意。 当目光扫过湘云身上时,少女也是微微动了动身子,低着头嗫嚅道:“闪哥哥,你莫要怪罪我叔父可好?他们……他们……”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词来为叔叔开脱,只能在那儿揪着手中的香囊,仿佛那香囊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湘云妹妹,没事的,我也知他们爱才心切。谁让你闪哥哥这般优秀,应该很难让其不惜才吧!” 听见那自吹自擂,又怎不知其在帮自个化解尴尬,紧张的心思也松了松。“闪哥哥,哪有你这般夸自个的,也不知羞。” “妹妹,考两案首回来也不能夸自个吗?难不成要考个状元回来再夸?”说完就在那挠着脑袋,露出一副思索模样。 少女见此,也是彻底装不下去,笑出了声。“那我就等闪哥哥考个状元回来,到时候妹妹来帮你夸。” 听着那如银铃般的笑声,刚刚的不快,也彻底忘的干净。此时只想伸手抓住这妹妹肉嘟嘟小手,好好的看看最近可添新伤。 ·················· 聊得正欢时,湘云却被其婶婶带走了。尽管心中有些失落,但也不好过多阻拦。 待离开后,贾琮缓缓坐回椅子。凝视着桌面琳琅满目的珍馐,却毫无下筷之意。起身逐一与周遭老亲敬酒问候。众人皆为圆滑之人,对适才的尴尬只字不提。 不远处有一个女人,却依旧用火热的目光,紧紧盯着推杯换盏的少年。不是那凤辣子又能是谁,贾琮也不禁向其瞥了眼,但女人丝毫没有闪避之意。还舔了舔那唇瓣,极尽诱惑不用言明。 知道不是其对手的贾琮,只能躲闪着将目光收回,心里暗自嘀咕道:“这疯女人没男人要死啊!”但身体还是很老实的将腿分开,怕外人看见那尴尬之处。 却见那凤辣子,扭着腰就向着贾琮身边走来。“琮兄弟,我敬你一杯,我进院时没和兄弟喝上,现在补上应该也不迟吧!”说完,就伸出那戴满宝石的手,将酒杯举在空中。 听着言语,看着画面,贾琮也知这疯女人没准备放过自个。 看着没有起身意思的少年,王熙凤不由往上加把火,面带歉意道:“琮兄弟,难不成凤嫂子哪里做的不好,连杯水酒都不陪我喝吗?”话完,就拿出帕子,准备在众人面前表演一场好戏。 少年心知躲不过,也只好拿起桌上的酒杯给其斟满,便躬着身子站了起来,与其轻轻碰杯便一饮而尽。至于为啥要躬身,懂的人自然懂。 此番情景自然落在凤辣子眼里,但并没有出言拆穿,只是妩媚一笑便将酒杯置于唇边。 “凤嫂子,你今个辛苦了,意思一下就行,酒烈伤身。” “哈哈哈!没想到琮兄弟还是个知冷暖的人儿,倒是比你琏二哥强的多,也不知要便宜哪家姑娘。”说完便仰头喝了下去,直至杯中见底,才垂下头吐出一口香气。“你刚回来,不了解你凤嫂子,我啊!可不会输给别人。” 闻着那拍在脸上的混合香气,贾琮也不由开始心猿意马,但马上心思就收了干净,无他,这疯女人在那左摇右晃。 “平儿姐姐,你家奶奶喝多了,扶回去让她睡一觉吧!路上也慢点,别让磕了碰了。” 平儿只是点点头,便扶着自家奶奶亦步亦趋的往外走。但醉酒之人的一丝失落,终究还是落在贾琮的眼中,直至人彻底丢了视野。 或许她和宝钗相比,王熙凤才更需要一个爱她的丈夫。刚刚的一杯水酒,又哪里那么容易醉人,不过是自醉罢了! 也就在此时,一个身影却偷偷摸摸走到贾琮身后,伸出手掌推了推。“嘿嘿,琮兄弟,人走了,你还看呢!” 第77章 故人来京盛待之 贾琮只是收回了目光,缓缓回到椅子坐定,方才启唇。“薛兄,还有空打趣弟弟,看来姨妈也不准备管你了。”说完就夹起一口菜,放进口中,准备压压酒气。 “哪能呢!我娘亲也有打盹的时候,还能时时看得住我这只大老虎啊!” 听着薛蟠的比喻,也是把刚咽到一半的菜,差点给笑咳出来。“咳咳咳,薛兄这般说,姨妈知道吗?感觉姨妈知道了,能将你虎鞭抽出当绳子,别在裤腰带。” 薛蟠闻言,肚子也是抖了抖,明显是怕了。“琮兄弟,我刚刚可什么都没说,你可什么都没听见啊!” 贾琮也是压了压酒气,收了打趣,沉声道:“薛兄,不知你到这边来寓意何为?” “嘿嘿嘿!我就知道瞒不住琮兄弟,等会这边结束,你跟我一起去那边赶个二场吧!” “应该没这般简单吧!老老实实跟弟弟说,或许我还能带你出去逛逛。如若还这般敷衍于我,我可答应不了你什么。” 薛蟠听了,也没忏悔之意,还在那舔着脸。“琮兄弟,你可真的神了,这你都知道。我只是想带你去见个人,保证没有其他了。” 贾琮还想追问见谁,却怎么都套不出薛蟠真言,嘴巴依旧闭紧紧的。见此,索性也不再追问,准备亲自去瞧瞧,大不了转头就走。 看着那些贾府老亲,在那谈天说地,这个宴会也算看出点端倪。感觉和自个这个主角也没啥关系,只是找个理由,把有些时日没见的老亲聚聚而已。 就算没有中案首,也会有别的理由把各位老亲请到府里。例如院里盖房子了,给小猫取个名都有可能。 宴会也在最后一下撞杯中,收了尾声。 刚一结束,那活泼灵动的少女,就跑了过来。 “闪哥哥,我荷包还差一点没绣完,婶婶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让我在今天完成。我只能明天过来顽了。”说完,就想到见不到闪哥哥,又将嘴角撅起。 “这是谁家的耗子,在这噘着嘴,是准备把我家油壶偷走吗?你不想回去那就不回,我有钱能养你的。” “闪哥哥你变了,变的比原来都坏了一点点,现在说我是耗子,哼!我才不要坏哥哥的钱,我自个可以挣。” 看着还是这般倔的湘云,知其心意已决,也不再出言相劝。“明天早些来,我等你,可要我派人去接你?” “我才不要闪哥哥接呢!叔父会派人送我来的。” ················ 那边正聊着,这边也没闲着,一双炯炯的大眼,正在死盯这对男女。 “二哥,你没觉得他俩有点猫腻吗?”说完就发出那丈母娘看女婿的目光,打量着。 史鼐又哪里看不出这弟弟所想,只能把火苗捏死在手心。“三弟,你就收了你的神通吧!少给我做点妖就行。大哥就留下这孤女,我可不想让你拿她做筹码。” 史鼎听到那战死的大哥时,亦立马就噤了声。至于心里有没有别的想法,只有自个心里清楚。 当贾琮看到薛蟠口中支支吾吾的那人时,也是怔了怔。 “卫兄,你怎么在神京啊,难不成金陵出了什么事?”说完就把目光扫在卫亿和薛蟠身上。 卫亿面上带疑,也从椅子站了起来。“我早就和薛兄约好到这神京逛逛的,你难道不知道吗?”随后两人一合计也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薛蟠。 “你们别这么看我啊!我也怕在神京无聊,便把卫兄弟喊来了。”但是身体也是实诚的往门那边靠了靠,怕这俩兄弟捶自个,好跑的快一些。 看着这样的薛蟠,贾琮和卫亿只能对视了一眼,便苦笑起来。 “卫兄,你是怎么来的,可跟家人说了?”这么问,也是试探是否是偷跑出来的。 卫亿也察觉出这句话是何用意,忙辩白道:“琮兄弟,别担心我姑姑和姑父会找你算账,我跟家里人都说了。” 听此,贾琮这才松了一口气,倒也不是怕贾致夫妇,只是怕让其担心罢了! “卫兄,你们此行神京准备作甚,可要我这个做弟弟的来安排。” “不用,不用,”随即看了一眼,那躲在门旁的薛蟠。“薛兄跟我说,神京城乃是龙兴之地,这里的古玩行当也是鼎盛至极,我过来掌掌眼。倒也不用琮兄弟,特意安排。” 贾琮闻此,也知没有再劝得必要。“薛兄,别躲了,过来吧!你还准备躲我一辈子不成?” “哪能呢!琮兄弟就爱说笑,我怎么会躲呢!我只是看这门要坏,我准备给修修罢了。”说完就放下那在门板合页处的手,走到二人对面。 “既然卫兄是你喊来的,你就给我顾好,莫让外人欺了去。当然,如若你仗势欺人,我亦定不放过。” 卫亿也见到场面的尴尬,忙打了个圆场道:“琮兄弟,我能顾好自个的,就算顾不了也还有琮兄弟不是?”说完目光就扫到薛蟠身上。“薛兄,你说对吧?” 薛蟠再傻也见棍子来了,忙顺杆爬下来。“对对对!我解决不了,也还有琮兄弟。”说完,就把二人拉到椅子上坐定, 饭菜也在此时,被店小二端了进来,摆满一大桌。宴席时也就光顾着陪老亲们喝酒,也没吃几口饭菜,此时倒也起了胃口。 几人的关系,倒也不需要太多的寒暄,夹菜就吃端酒就喝,也没太多规矩。 “卫兄弟,我最近找到一个好玩的,等会吃完,我们一同去吧!” “薛兄,你怎么不喊琮兄弟一同去,人多不是更好玩些?” “他呀!太厉害了,我玩不过他。叫他去我会自卑的,我相信总有一天能超过他的。” 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发言,贾琮只觉得满头黑线。心里暗自嘀咕道:“他喵的,不就钓个鱼吗?怎么能让他说的这般有歧义。”倒也没有出口反驳的意思,只是静静的听着二人越描越黑。 饭菜也在寒暄中,散了场,独自行走在回贾府的路上。 刚进院就见,那嬉笑声,就不停的传入贾琮的耳中。 第78章 好坏妹妹互相争 “琮三哥,快进来,别在门外站着。”说完,几个丫头就边笑,边把少年架进了屋内。 看着面前这般奇怪的人儿,贾琮心里不禁起了疑。“三妹妹,说说想做什么吧!一看你们的表情,我就知道没安好心。” “琮三哥,怎可这么说我们姐妹,我们只是过来看哥哥的,顺便·····。”说完就发现多言,忙捂住唇瓣。 贾琮听到这里,也听出个道道。“好啊!怕是来看我是假,看礼物才是真吧!”随即就起身来到博古架,打开柜门将里面的物件一件件的往外拿。“这件是二姐姐的,这件是三妹妹你的,这是四妹妹的。” “琮三哥,我们是真的来看你的。”说完就伸出手,将桌上的物件握在手心。 贾琮又哪里看不出这丫头的小心思,也没拆穿,却不见另外俩丫头来拿。“二姐姐,四妹妹,你们难不成真是来看我不要礼物啊!那我可收起来了。” 惜春闻言,立马就迈着小碎步将那礼物握住,随即又从怀里摸出一件物件。“呐!给你的” 看着那举在空中的手,贾琮自然是将那物件拿下,顺手也将惜春手给握住。“还是四妹妹好,知道还礼,不像某些人,光惦记我的礼物。” 当听到那句‘某些人’时,探春也如那踩了尾巴的猫。“琮三哥,你别含沙射影,我也有礼物。”说完也从怀里拿出一个物件。 当看清惜春的礼物后,也把其余几女的礼物给猜出了。无他,这丫头还了一个银质画笔。果然抬起头就见空中一个木质小板砖,也不准确,准确来说是一个镇纸。 接过礼物,摩挲了一番上面的花纹,云纹处还用螺钿工艺倒也精美。“探春妹妹,下次早点拿出来,哥哥我一定热情招待。” 探春听此,也不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惜春只是在那摩挲着贾琮送的礼物,乃是一把折扇,上面画着宁国府的池塘,亭子、小鱼、荷叶,一时也是爱不释手。 探春见这四妹妹还在那发呆,只能跑到迎春身边。“二姐姐,你不要那礼物吗?那我可拿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手还是将这姐姐拉到桌旁,将那礼物塞到其手中。 “二姐姐,你礼物也拿了,没有什么东西给弟弟?难不成你也想当那个某些人?” 迎春听见这般言语,也只好将礼物拿出,“三弟弟,给你。”说完就将头垂下。 当看到礼物时,贾琮也是怔了怔,没想到这般贵重。像别的小礼物接了也就接了,但是这可是一枚用金子做的棋子。 “二姐姐,收回吧!你重新换也行。” “怎么,别的妹妹送的都能接,就我送的不接是何道理?难道三弟弟不喜欢姐姐送的礼物?”说完就要把那棋子,放在桌上。 “我不能要,这也太贵重了,姐姐院里日常也要花销,留着自个用吧!” “送你便收下,这些皆是那嬷嬷侵占院里金银,收缴后所打造,我觉着脏才送予你的。” 贾琮听了也一愣,怎么感觉这些话,不像是从这姐姐嘴里能说出的。“那就多谢二姐姐了,当然什么时候缺金银花,姐姐亦可拿回去。” “送你我便没有拿回的道理,”随即,又将目光看向探春和惜春。“妹妹,走了,还要去宝兄弟那边。” 贾琮闻此,也猜到了大概,难怪自个宴席中没看见宝玉,估计还在房里生着闷气, “琮三哥,老祖宗让我们姐妹去宝二哥那边瞧瞧,顺道安慰安慰。也怪你,昨个把他气个半死,今个宴席都没出来。” 贾琮刚想应话,却被护哥哥的惜春抢先了。“三姐姐,你这般说就没道理了,三哥哥昨天说的也没错啊,是他自个小心眼,还想陷害三哥哥。” “四妹妹,你还小,不懂这些。有些话暗地里说没事,但把话摆到明面来说,你就算有理也变成无理了。” “我不管,就是宝二哥小心眼,我就要说,我不仅要在这说,我到他那里还要说。” 看着这般维护自个的惜春,贾琮也不禁抚上她的刘海,给其捋了捋。“好妹妹,别说了都怪我,如若我今日是顶着状元头衔,我亦不信还敢有人这般做,包括宝玉也不可。” 探春早就在那抽鼻子了,却在此时哭出了泪,“四妹妹,你是琮三哥····的好····妹妹,我是那·····坏妹妹···行了吧!” 贾琮听了那抽噎声,也知说错了话,只能举起那空着的手,放在探春脸上给其拭了拭泪。“瞎说什么,她是你也是,你们都是我好妹妹。” “琮··三哥,我真···不是··坏妹妹,我只是不想让你····身陷险地,起码在你····羽翼未丰前。” “我知道,我的妹妹这般聪明,怎么会有坏心眼呢!但你也记住,我所有的努力无非也是想让你们活的自在点,可以选择自个的生活,没人能强迫你们做任何事。” 此时原本的抽噎声也是消失个干净,只是少年的每一句话都在屋里回响,最终萦绕在三女的耳中。 直到良久,惜春挣脱了贾琮的魔爪,走到探春面前,拉住这姐姐的衣角。“三姐姐,我错怪你了,我不该这般说的。” “不怪四妹妹,怪我没说清,让妹妹误会了。”说完,就拉住那拽在衣角的手,握在一起。 良久没说话的迎春,也在此时启了唇,“该走了,否则让老祖宗知晓,三弟弟在府里的日子也会难熬的。” 二女闻此,也是照了照贾琮屋里的铜镜,尽量不让外人看出端倪方才跟着迎春出了院。 惜春临了还不忘走到贾琮面前,俯于耳上道“三哥哥,我去去看看那个小心眼就回来,等我。” “好!” 随着几女的离开,屋外玩闹的几个丫鬟,也是联袂进了屋。 香菱自然也在其中,还是当中笑的最开心那位,完全看不出来是新来的。也不知是这丫头有种天生自来熟属性,还是那玉簪子立大功。 贾琮也索性将给她们的礼物,也都拿了出来,给众女分了分。 第79章 香囊祸引东流水 原本以为惜春很快就会回来,却久久没等到,只等来入画传来的口信。 “三爷,我家姑娘从宝二爷那边刚走,就被老祖宗扣下来吃饭啦!听说饭后还要念念佛经,估计不一定能及时赶回来。” 贾琮闻言也皱了皱眉,踱了两步,暗自思忖。‘惜春不会还在念佛吧!’随即就在那唉声叹气个没完。 入画察觉出面前人表情,心中便已明了,想来是产生了误会,遂赶忙为自家姑娘辩解道:“三爷,我家姑娘,整日抱着您走时留下的画作悉心钻研,实无闲暇阅览那佛经。” 贾琮闻之,亦知是自己误会,方才紧蹙的眉头这才缓缓舒展开来。 “入画,你且回去好生陪着你家姑娘吧!那边也要有个人伺候着,我这边没事的。” 入画见误会解开,任务也完成,便蹦蹦跳跳的出了院。 ··········· 次日一早,太阳西斜,榻上的少年也是缓缓起了身,看着陪榻的香菱也是愣了愣。 依稀记得昨天晚上几个丫鬟,在那争谁去睡陪榻,争的面红耳赤,倒是没想到会是这妮子。 此时少女被子已经踢开大半,夏日也出现一抹春光。 贾琮只能走到近前,将地上的薄被拿起,给这丫头重新盖上。 听着静谧的小院,偶尔还传来几声轻缓的喘息声,也知那几个丫鬟还没醒。 只好自己将衣服穿好,也幸好是夏日凉水也可洗漱。 “少爷你怎么醒了,香菱呢?不会还在睡吧,我去喊她。” “不用喊她,让她多睡会,还有萃儿你怎么不多睡会?” “少爷,你走后我天天都是这个时辰点醒的,总感觉你在唤我,但每次来这屋都看不见少爷人,只能在屋里坐着发呆。。” 看着萃儿脸上的黑眼圈,贾琮也是满脸心疼,揉了揉妮子的刘海。 “我不走了,就算真的要走,我也会把你们带上的。” “真的吗?少爷,我一定会跟晴雯姐姐一样乖,不会给你惹麻烦的,我保证。” 听见那保证,贾琮也是感慨万千。原来这丫头一直以为,自己带晴雯去扬州,只是以为她更乖些。 “萃儿,你不用像任何人,你就是你。” 萃儿闻此,也是怔了怔身子,随即又揉了揉那要哭的眼睛,努力不让泪流下来。 “我感觉少爷变了,原来的少爷只想我变的更乖些,别惹麻烦。现在的少爷更多了一丝人情味,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少爷。” 这些言语,自然一字不落的进了贾琮耳中,只能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人终究是要长大的,不仅是我,连你也一样。”说完也在那暗自嘀咕,这妮子心思真机灵。但我只要打死不认,那谁拿自个,应该也没办法吧! 少女并没有应话,只是不停在揉着眼睛。贾琮见了,真怕她早晨就开始哭,忙开口道:“别揉了,再揉真要被你揉哭了,我还没吃早饭,你就想让我看一场哭戏吗?” “我才不会哭呢!我只是···只是眼睛不舒服而已,对··就是眼睛不舒服。” 听见那自个说话,自个接话的萃儿,贾琮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行吧!难道你真的要看你家少爷饿死在院里不成?” “我这就去给少爷端饭,一定要等我哦!”说完,萃儿便转身小跑着出去,头上双髻旁的小辫子亦是一蹦一跳。 没一会功夫,萃儿就端着食盒回来,将桌上摆的满满当当。自 然也是大快朵颐了一番,当然也给那几个还在睡的丫头留了些。 吃完饭,贾琮闲得无聊,只好随手拿起一本书看起来,一边看一边等那慢吞吞的湘云妹妹。 也不知道为啥,本该早早过来的湘云,这会儿还不见人影。 眼瞅着快到晌午了,屋外才有个蹦蹦跳跳的身影钻进了屋。 只见屋内的少年正看得入神,便蹑手蹑脚地走到身边,轻声问道:“闪哥哥,看啥书呢?这么着迷,让妹妹看看可好?” “是《诗经》,湘云妹妹也读过吗?”说完,便将手中的书递了出去。 少女接过书籍,却见书籍折了一角,将折角轻柔打开,却见里面正是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顿时就羞红了脸。“闪哥哥,你怎能看这些,也不知羞。” “妹妹,这句话说的也没错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必藏着掖着。就像我喜欢妹妹,我也没藏着全显露在脸上一样。”说完,就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丫头。 “闪哥哥,别这般看我可好,我感觉脸好烫。”言罢,就躲开那灼热的目光,却定到少年腰间别的一件物件身上。 贾琮刚想握住湘云的手,却被躲开了。“妹妹怎么了,可是哥哥哪里做的不对,惹妹妹生气了?” 少女只是思忖了片刻,便娇嗔道:“没有,没有,只是有些事分心罢了,对了,闪哥哥,扬州可有好玩的,跟我说说呗!” “真的?” “真的!闪哥哥快跟我说说吧!”说完,就垂下螓首,在那抠着指甲缝。 那一丝失落,还是落入贾琮眼中,只思索了片刻,便知问题出现在哪里,目光也盯向那腰间。 “妹妹,可是因为这香囊?你想不想听听这个香囊的故事,我可以跟妹妹说说。” “闪哥哥,你想说就说,不想说的话,我也不想听。”话完,就将指甲嵌入肉中,原本就白皙的手掌,此时也是变的更为毫无血色。 贾琮瞧出了湘云那颗既渴望倾听,又唯恐听到某些不堪之事的矛盾之心。 但还是如潺潺流水般,将姑姑、姑父惨遭下毒,就连黛玉也未能幸免的悲惨故事,缓缓道来。 然而,那些与黛玉谈情说爱、互诉衷肠的甜蜜剧情,却只字不提。 “呜呜呜,姑姑一家好惨,特别是黛玉姐姐还和我们一般大,就要面对这些。” 听见湘云哭的跟小泪人似的,贾琮也是停下了继续说故事的心思,反手将手给握住。 “妹妹,别哭了,姑姑一家我已经想办法救回来了。这香囊也是黛玉妹妹,为了感谢我送的。” “闪哥哥,黛玉姐姐不会喜欢你吧!” 第80章 圣旨启返神京路 “咳咳咳!妹妹你说什么,黛玉妹妹怎么会喜欢我呢!你可不能瞎说,让姑姑和姑父知道非仔细我的皮。” 湘云只是狡黠一笑,便迅速掩下。“闪哥哥,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别这般激动。” “好你个湘云,亏我还时时刻刻念叨你,你却打趣哥哥。”说完就将指头哈了一口气,示意有人要遭殃。 见此,湘云也是迅速躲闪开来,“闪哥哥,我错了,我最怕痒了。” 可贾琮哪能就这么放过,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跟前,把人逼到墙角。不过呢,可没伸手往腋下钻,而是张开双臂抱住了丫头。 “哥哥可想湘云妹妹你啦,我老是担心你在神京会不会受委屈,有没有半夜爬起来绣香囊,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 听着那些平日关怀之言,湘云的身子也是越听越软,还是嗫嚅道:“妹妹同样如此,也是想着闪哥哥,有没有因读书而烦恼,有没有注意身体,有没有··。”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到细若蚊吟,但还是被贾琮听的真切。不禁弯下腰垂下头,噙住少女的唇瓣,嗅着少女香。 少女只是轻轻的推了一把,见没推开,索性也闭上双眸。直到喘不来气,方才唇分。 “妹妹,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陪你去吧!” “闪哥哥,你定吧!我都行,哪怕就待在府里也是行的。” 说完,就跑到铜镜前,照了照嘴唇上的胭脂,却丝毫不见那痕迹。转头一看,却见那哥哥脸上、唇上,到处都是,也不禁笑出了声。 贾琮也是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却丝毫没察觉出异样,还以为这妮子想到什么好玩的。但将手拿下来时,就见手指上,到处都沾染着胭脂。 “好你个,湘云,见了也不跟我说,还在那笑。”说完就摆出一副苦瓜脸。 湘云见状,也是收了调笑,走到近前,拿出帕子轻柔的将少年脸上的胭脂擦了擦。 话说两头。 “娘亲,琮哥哥想必已至神京。此去路途遥远,不知是否会遭遇不测。” “傻孩子,当初让你同去,你执意不肯,现今却又缠着为娘给你讲讲。为娘不过一介妇人,又如何知晓这些,你若实在担忧,不妨写封信送去。” 恰在这时,一位中年人,手中正拿着一个包袱步入了厅。看着那自家夫人,还有自家丫头的表情也猜出了一点端倪,脸上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玉儿,也不知道帮父亲接一下东西。” 黛玉闻言,也是回了神,匆忙从妇人膝下站了起来。“父亲,您带的什么回来,可是琮哥哥的信?”说完就要去接那包裹。 林如海表情也在此时彻底黑了,心里暗道,这小兔崽子有何妖术,竟将玉儿迷得五迷三道。 “这可不是你琮哥哥的信,他现在说不准抱着哪个女人,在哪谈情说爱呢,哪还记得你啊。”虽然这般说,但还是将手中的物件递到黛玉手上。 黛玉听了,立即就想反驳,但摸到那物件时,也是噤了声。只能小心翼翼的将包袱打开,却显示出一封圣旨,只能快速用多情目把内容扫了一遍。 奉,天承运。 皇帝制曰,念及国家盐务,乃国之重事。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恪尽职守,清正廉洁。于扬州之地,悉心督察盐务,殚精竭虑。确保盐道畅通,课税无亏,民生之安定贡献卓越。 近日更破获私盐贩子团伙,功绩斐然。此举有力维护了国家盐政之稳定。朕心甚慰,特赐林如海锦缎百匹、黄金五百两,以示嘉奖。 又闻贾府麒麟儿贾琮协助在侧,忠勇可嘉尽心尽力,亦当褒奖。赐白银二百两,锦帛二十匹。望汝等再接再厉,为朕之江山社稷,为百姓之福祉,继续勤勉尽责,不负朕望。钦此! 最后还不忘写了一行小字,望,林爱卿也于年内交接好扬州巡盐之务,准备调回神京,朕另有任用。 “爹,我们真的要回神京了吗?琮哥哥说的果然没错。” “是啊,我们一家人真的要回去了,你刚刚说那小兔崽子,所言什么果然没错?” 黛玉顿时也发觉出失言,忙捂住唇瓣。“父亲,您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 看着这般可疑的自家丫头,林如海这官场沉浮多年之人,又哪里看不出来。 “你不愿说就算了,大不了我写封折子进京,请皇帝批准再迟个几年。反正扬州的盐务,也还没处理妥当,圣上应该也会应允。” “别啊,父亲,我们今年回去吧!琮哥哥只是说父亲应该快调回神京,让我们神京再见。” “好你个兔崽子,主意都打到我头上来了。”母女俩闻言,也知道其是在骂谁,黛玉也推了推林母,露出一副哀求脸。 贾敏又怎不知那意思,走到林如海面前,轻抚其背。 “老爷,别生气了,琮哥儿聪明着呢,早就知道我们快回京了。他也跟我说过,我当时还不信,现在见了圣旨也只能相信了。” “夫人,连你也知道,为何那小兔崽子就瞒着我,难不成还怕我不让他走吗?”说完,叹了口气,随即又说道:“罢了,老了老了,我倒不如他懂宫里那位心思,不服也不行。” “老爷,离家数载,我亦思乡念亲。玉儿如今亦已长大,都没见过其外婆。此次归乡,正可一见。” “行吧!我争取在年前把事情交接干净,看看能否今年在神京过年。” “老爷,那上面那位赏赐的银子怎么办,我们托人给他送去吗?” 林如海闻言,也是将下面的银子,取出握在掌心。 “呵呵!还想要银子,想要就自个来取,我可没时间给这小兔崽子送过去。” 黛玉在旁静静的听着,听到此处也不由松了一口气,但又听到自家父亲要墨了琮哥哥的银钱,也迈步走到近前启了唇。 “父亲,那是琮哥哥冒着生命危险拼来的,你怎么能这般做呢?” 林如海看着那胳膊往外拐的自家丫头,原来熄灭的火气也是窜了起来。 “哼!那小兔崽子哪里好了,玉儿你这般护着他。” 这时,林母也是开口圆场道:“好啦,你们父女俩别吵了。玉儿说得对,那银子确实是琮哥儿拼命赚来的。” 随即又将头转到黛玉身上。“玉儿,你琮哥哥做的也不对,也不跟你父亲说一下,让你父亲为其担忧这般久。” 反正林母的手段,就是把水搅浑,各打三十大板让谁也没理。 第81章 登高塔畅想往昔 男女伫立在塔下,听着那风铎发出的声响,手也悄然重叠。指尖也相互纠缠,感受着对方的温度,不见丝毫缝隙。 “湘云妹妹,早上为何没来,可是没人送你?” “我···我,只不过趴在桌上睡着了而已,哪像闪哥哥说的没人送。” 贾琮又哪里会信这些,心里也清楚,估计昨个给荷包赶工,也没睡几个时辰。四处张望了番,见不远处有个亭子,便启了唇。“妹妹,我们去那边坐坐吧!” 湘云亦是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去,便也知道是何用意。“闪哥哥我不累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可不想浪费。” 少年却仿若未闻,强硬地牵着,一步一步往那边走。“湘云妹妹,何来浪费一说。哥哥我只知道累了就休息,饿了便吃饭,今个没玩,大不了下次再来便是。” 湘云闻此,不自觉的紧了紧那牵在一起的手,却没有再继续出言。 不远处,地上有一只猫,沉稳地迈着步子,几下便跃上瓦片。随后张开嘴巴,打了一个哈欠,趴在自己当作枕头的前肢上,呈现出午后的慵懒之态。 也很像此时的湘云,正趴伏在少年怀里,眼睛却久久未闭。 “妹妹,你这般拼命存钱想做甚,跟我说说可好?” “闪哥哥,你或许并不知晓我父亲的事情,我且说与你听。当年,我父亲与我那两位叔父一同出征塞外,自此一去不返。其尸骨亦长留异国他乡,我只盼能多积攒些银钱,将他的遗骸接回,与我母亲合葬一处。” “傻妹妹,那你存了多少,还差多少。” “闪哥哥,都怪我太贪吃,只存了二百两。听那些抗尸人说,起码还差八千多两。我一定会挣到,将我父亲接回来的。”说完,就往少年怀里钻了钻,随即便发出那抽噎声,还伴随着碎碎念。 贾琮倒听个真切,但越听越替着妮子心疼,原来这丫头把所有责任都压在自个头上。“妹妹,别哭了,回去将银钱取来,我找人将你父亲接回来。” “取来有何用,还差的远呢!” “你闪哥哥我,认识一些混江湖之人,也不用担心钱,我可以借你。一年还不上,那就两年,两年还不上那就十年。” 此举也只是想她尽快解了心结,恢复到正常生活,不必再为了此事而烦恼。至于钱嘛!在此时的贾琮面前,也真的是一串数字。 “真的吗?闪哥哥,你真的愿意借我这么多嘛?我就怕······就怕,十年都还不上,要···不还是算了吧!········。” 听见那在给自己打退堂鼓的湘云,贾琮也只是叹了口气。“怎么,你信不过你闪哥哥,还是怕我骗你不成。至于十年还不上,不是还有人做担保吗?大不了我就多个小老婆。” 湘云听了,哪里不明白小老婆是什么意思,脸也是羞红一片。“闪哥哥,谢谢,我一定尽早还你的。”说完,便将脸转入了少年怀里,狠狠嗅了一口皂香。 贾琮闻罢,正欲回话,却见少女已在怀中。遂缄默不语,伸出手来缓缓拍于少女后背。“且睡一会,勿念他事,这些交由哥哥处理便好。” 伴随着均匀的呼吸声,也知怀里之人睡着。贾琮只好对着翠缕使了一番眼色,丫鬟也是秒懂,快步跑回车厢,将披风取出给俩人盖住身体。 风铎还在那随风摇晃,所幸风不大,并不是什么噪音。倒像摇篮曲般,催眠着听着声响之人,净化心中的嘈杂。 直到半个时辰,方才缓缓睁开双眸,忙从少年怀里钻了出来。“闪哥哥,我怎么睡着了,你也不喊醒我,还有···还有我没说梦话吧?” 听见这番言语,贾琮倒是起了番逗弄的心思。“梦话吗?妹妹可是一直在那说,‘我这辈子非闪哥哥不嫁呢!’连翠缕也听见了。” 湘云闻言,也是立马将目光瞧到了自家丫鬟脸上,表情也是带上嗔怒。“翠缕,闪哥哥说的可是真的,你怎么也不喊醒我。” 翠缕意识到自己被琮三爷利用,连忙赶到自家姑娘跟前,拽住衣角沉声道:“姑娘,切莫被琮三爷所骗,你并未说梦话,我在一旁听得甚是真切。” 随即两人便将目光往贾琮这边瞧,但又哪里还瞧得见人,只能四处张望寻找。 “这边··这边,还发呆呢!” 湘云循声望去,只见塔下站立一位少年,嘴角的笑意,远远就能瞧见。只能迈着小碎步,和翠缕一同向那边走着。“闪哥哥,你不准备解释什么吗?” “哈!湘云妹妹,真漂亮,连说梦话都这般美。” “我都问翠缕了,我可没说梦话,闪哥哥还想骗我。哼!”话完,就撅着嘴,跺了跺青石地板,一副要哄的架势。 “啊!我真的听见那些话了,难不成我也在做梦?罢了!做梦就做梦吧,反正我也非妹妹不娶。”说完,就拉住噘嘴之人的手。“妹妹,别生气了,哥哥错了,难不成你还真想在这耗一天吗?” 少女闻此,也是一下就收了神通,跟在少年身后进了塔内。“闪哥哥,你先前说的可是真的?” “什么可是真的?” “没什么,没什么,不记得就算了。” “哈!当然记得妹妹所说之事,”说着便拉着人儿,往里走。 看着两旁石碑处,那些中了功名之人题写的诗,也能得知当时中榜的春风得意。最终还是爬到了最高层,看着窗外的风景,将这神京城尽收眼底。 “妹妹,过来瞧瞧,能不能看到贾府和史府。” 闻言,湘云也是将头探出了塔身,指着远处的一座大宅。“闪哥哥,你看,那边不就是贾府,”随即又将手指指向了另外一边,“那边不就是我家嘛!” 贾琮却将手,指了指两府中间的一片空地,“我们在这建一所房子可好,你喜欢什么样的,就可以在里面修建什么。这里没有看不完的书,也没有绣不完的荷包,只有我在。” 少女听了,也是把身子缩了进来,却把双眸闭上。嘴里也在碎碎念着:“闪哥哥,闪哥哥。” 看到大家的礼物和催更很感动,有些地方写的确实不好,大家还是耐着性子看到这里,真是万分感谢。 第82章 有口难言心中事 “琮哥儿,你来此,可是已决定与世叔同往军营?莫再念那无用之书,于战场上砍人头,岂不快哉。” “叔叔,你别乱说了,闪哥哥只是来问问当年我父亲之陨地。他好派人去将我父亲的遗骸带回来的。” 史鼎身子也是一怔,眼睛睁大,眼眸中满是惊恐,那黑色的瞳孔仿佛被恐惧占据,不断地颤抖着,嘴巴也在一张一合,却久久没有出声。 由此也可得知,当年的凶险,能让着史鼎不愿再提及此事。 “世叔,还请劳烦告知于我,我不想看到湘云妹妹这般难熬,时时刻刻活在过去。” 史鼎深吸一口气,缓解心中的恐惧,却没看向贾琮,反而把目光投向了湘云,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 “琮哥儿,你跟我来吧!到我屋里再说。” 贾琮也看出,其不想再让湘云受二次伤害的心思,遂起身跟了上前。 整个过程中,湘云始终并未出一言,只是静静的看着二人的动作。 快步来到一间屋房,里面书没看到几本,都是些刀枪剑戟之类,倒也符合这史三叔的性格。 史鼎快步走到桌子旁,将两把椅子都给抽出,便将贾琮按到椅子上坐定,方才沉声道。 “琮哥儿,当年我们三兄弟一同充当先行军,途中遇到敌军埋伏。我们虽奋力抵抗,但终寡不敌众。大哥为了保护我俩,身负重伤,最终战死沙场。我虽逃得一命,但却始终无法释怀。此事一直是我心头之痛,每每想起,都如刀割般难受。” 贾琮听后,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应话,因为这般说,肯定还有后话。 “当时我和你二世叔回来时,云丫头还在牙牙学语,她的第一句话也是她娘亲教的“父亲”。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告诉云丫头,她父亲去世的消息。但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我嫂子知晓当时就疯掉了。” “我和你二世叔只能将人关起来,这一关就是数年,怕她伤害自己。但意外总会来的,她有一天说要拿布给云丫头做件衣裳,我们当时也以为她恢复正常了,便将物件一一送了过去,结果·····她·····她拿着剪刀自裁。” “恰好那天云丫头,听说自家娘亲要给自己做衣裳,便兴冲冲的跑到她娘房间。” 贾琮拿茶盏的手也是愣住,原本以为自个心理承受能力并不弱,但也在此刻破了防。 “史三叔,你是想说湘云当时见到了这些,所以方才对她父亲之事,这般执拗嘛?” 史鼎也是叹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方才应答道:“琮哥儿,你猜的不错,你可以想象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脸上就挂着死志吗?” “所以我才跟你二世叔商量了一番,决定把她父亲的事告诉她,让她有个目标而已。至于那八千余两,史家又怎么可能凑不齐,只不过人拉回来,云丫头怎么办?” 从史鼎房间出来时,也是陷入了沉默,那句“云丫头怎么办,”也狠狠的敲打在贾琮心里,“是啊!回来了,湘云该怎么办,现在唯一支持她的信念便是她那朦胧的父亲,自己此刻真的能接替她父母的位置吗?” “闪哥哥,你回来了啊!我叔叔那边怎么说,可是知道了位置,我父亲什么时候能回来,” 贾琮亦是敛了敛心神,沉吸了口气,这才开口。“湘云妹妹,时日已然过去太久,三世叔年事已高,有些记忆模糊,他尚需再思量一番,你莫要着急。” “是这样啊!”言语中,那一丝失落,也没有丝毫掩饰进了贾琮的耳中。 “湘云妹妹,别想了,我既然答应与你,定将骸骨带回来见你。” “好,我相信闪哥哥。” 缓行于史府至贾府的归途,天气仿若贾琮心境,乌云密布。须臾,豆大的雨珠,倾洒而下,浸湿了少年的衣衫,然而雨中的少年并未疾行。 回小院的路上,贾琮置若罔闻的略过贾府小厮身边,径直回到小院。 “三哥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不打伞啊。”见没应话,转头就对着几个丫鬟吩咐道:“你们快将三哥哥带去洗个热水澡,把湿衣裳换了,莫要感冒。” 直至在进入浴桶,还在想湘云父亲之事,连周遭游走在身上的手也是毫无察觉。 良久方才回过神,暗叹道:“虽说我暂时不能让他们相见,但起码可以将他带回,不用在忍受其在异族马蹄下。” 想到便准备去做,直接起了身,却见身旁几个丫头,目光直勾勾的看向这边,贾琮也是忙不迭的缩进水中。 ·············· 回到书房,惜春此时还没走,反而还在那踱着步。倒是和产室外,陪老婆待产的老公,几乎无二。 “三哥哥,怎么了,为啥淋着雨也不知打伞。” 贾琮只是缓缓走到桌旁,拿起茶盏喝了起来,直到一杯水见底。“刚刚哥哥脑子抽抽了,就想淋会雨,让四妹妹担心了。” “呐,给你。” 看着惜春手上黑黢黢的烤橘子,也是不客气的拿起放在手心,尽管手被染黑了一点,也丝毫没在意。 “谢谢,四妹妹了,”说完就拨开那黑黢黢的橘子,取下一瓣,塞进惜春的唇边。“还劳烦妹妹帮我试一下毒。” “三哥哥,你是说我要下毒,毒死你吗?哼!吃就吃。”说完就启了唇,将橘子吃进嘴里,还想在咬一口少年的手,却被躲开。 这般做也有点用意,分散她的注意力,你看现在她不是完全不提淋雨的事了吗? 贾琮也将那橘子放进口中,入口温热微苦,随即就是酸。反正不好吃,也不难吃,就这意思。 惜春也在吃完橘子后,便出了院,萃儿他们也是收拾好浴室便也回了屋。 晚饭毕,就躺回榻上假寐,只等这些丫头睡着便起了身。 踏入小院的杂物间,遂将那些宠儿召集一处,共商要事。毕竟即便要去寻回湘云父亲遗骸,也须先报仇雪恨,岂能坐视王夫人如此逍遥自在! 这几日这些宠儿也没闲着,天天盯着王夫人,倒是看出点端倪。反正寻湘云父亲的银钱,必须得让其出,自个是出不了一点。 第83章 朱唇轻启蜜饯甜 猫儿叫得比往常更为响亮,但面对眼前一闪而过的耗子,却仿若未闻。可能是贾府之生活水准颇高,乃至猫亦不屑以耗子为食。 值钱物件也被一件件的搬到贾琮小院,银金锞子,首饰珠宝,文玩字画。反正王夫人院里的,除了睡觉都随身佩戴之物,悉数在此。 粗算了一下,也有两万余两,自然全一股脑塞进了空间内。顺道也看了看那株红珠子小草,可能是最近有些缺乏水分,叶片呈现出焦黄,索性捧水给其灌溉了番。 出了空间,便试图唤醒系统了解情况,却久久没人应答。只能躺回榻上,但脑子全是扬州的种种,以及那爱哭鼻子的黛玉妹妹。也不知她在扬州怎样,可还在伤春悲秋,可还在补全那首葬花吟。 最终还是在胡思乱想中,沉沉睡去。 平旦时分,王夫人像往常般摸了一下身边,也知晓贾政晚上没来这边。不自觉地碰了一下身旁的珠串,却摸了个空。又起身摸黑寻了一番,也是没见,身体亦是瞬间清醒。 “来人,来人。” 没一会功夫,陪榻上便有一位和衣而睡的丫鬟起了身,嘴里也是应和着。“夫人,我在呢,可有什么事?”手也没闲着,拿出洋火走到油灯旁。 “速速掌灯,为我寻那珠串。”房间须臾间便被油灯照亮,彩霞旋即趋至近前,着手寻觅珠串的踪迹。然许久未见,其亦不免焦灼,只得往床底望去。 “啊··············” 还在床底寻物的彩霞,身子也是一怔,迅速爬了起来。顺着王夫人的目光看去,此时屋内博古架上古董字画,已经看不见丝毫踪影。 “我的东西呢?啊!我问你我的东西呢!说话呀!哑巴了?” “夫人,我也不知晓啊!我伺候夫人睡觉后便躺在陪榻,当时这些物件还在屋内的。” 王夫人只是冷哼了一声,便起身走到墙角放金银的箱子旁。“最好如此,还愣着作甚,将箱子给我打开。” 彩霞闻声,哪敢有丝毫停滞,忙动身将箱子打开。 伴随着箱子的打开,空箱也呈现在二人视野。“我的金银呢!我的金银呢·········!”一声比一声急切,一声比一声萎靡。,“快快快!快将周瑞家的唤我屋里。” 彩霞见此场景,身子也是止不住颤抖,脚也挪不动分毫。 却见空中一只手,已然在空中快速闪过。瞬间一个清晰的掌印便浮现在彩霞脸上,那苍白的脸色也变的通红。 “你耳朵是不是落茅厕了,我让你喊周瑞家的你在愣什么。”其实也知道应该不是这丫鬟干的,毕竟当时睡前,那些宝物自己也是亲眼所见在屋。 彩霞捂着脸,含着泪匆匆跑出去。 不一会儿,天色也是彻底大亮,周瑞家的便跟着彩霞来到王夫人房里。 “拜见太太。” 王夫人阴沉着脸吩咐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慢!赶紧带人去府里各处搜寻一遍,看看有没有窃贼的踪迹。还有,顺便去各院打听一下,昨夜有没有异常动静。” 周瑞家的刚进屋就在打量着四周,已然将屋内的情况摸个清楚,应声退下,带着几个小厮开始在府内搜索。 王夫人则坐在椅子上,牙齿磨得吱吱响,表情亦是掩不住的愤怒。这些财宝可是多年的积蓄,如今竟然不翼而飞。觉得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而且这个人很可能来自内部。 这边的情况,贾琮自然不知,刚吃完早茶便拿着练功石练习着。 “琮三爷,我家奶奶唤你,说有事问你。” 贾琮搁下了练功石,行至院墙处,外头正立着一位身着绫罗绸缎,头插金银饰物,面容姣好,身姿婀娜的丫鬟,除了那平儿,还能是何人。 “平儿姐姐,怎么这般急切,你家奶奶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琮三爷,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周瑞家的来找过奶奶,随后奶奶便遣我来寻你了。” 贾琮并未言语,仅是于袖中探寻须臾,便取出帕子擦拭轻汗,便起身往王熙凤屋中而去。 此时屋中一位慵懒女人,正在躺椅假寐,嘴也在一张一合吃着东西。没片刻功夫,便睁开双眸,将口中的果核送到朱唇边。 平儿见状,忙上前准备接下果核,却被凤辣子瞪了一眼。随即又把目光,看向了刚进屋的少年,表情也是带上妩媚。 贾琮又哪里不知这凤辣子的意思,但还是亦步亦趋的走到近前,拿出刚刚的帕子将果核接下。 “莫非是嫌嫂子脏不成,也是,琮兄弟如此青年才俊,我等残花败柳之姿,又怎么不让人嫌呢!”说完,便吸了两下鼻子,一副要哭的架势。 “凤嫂子,莫要如此调侃于我,有话不妨直言。不知唤我前来,所为何事?若仅是让我来接果核,那恕我就此告辞。” 王熙凤见人真的要走,也是一下就从躺椅起了身,扭着腰就向贾琮身边走来。“呵呵!琮兄弟,净爱说笑,嫂子怎么会这么消遣人呢!只不过····只不过····” 贾琮见说到一半便没了下文,也知这凤辣子心里憋着坏,但还是配合的询问道:“凤嫂子,还请告知弟弟一二。” “这才对嘛!这才是求人的态度,”随即便将目光,从贾琮身上挪开,看向那果盘中的蜜饯。 这番举动,自然落在贾琮眼中,但还是佯装正义的开了口。“凤嫂子,请你自重些,我和琏二哥虽说同父异母,但我拿其当亲兄弟对待,你这般做让我如何自处。” 王熙凤却没有生气,反而笑出了声,连步摇都抖个不停。“好一句亲兄弟,那你现在为什么将蜜饯放我嘴边?难道就不怕我告诉你那亲兄弟吗?” “凤嫂子真爱说笑,我只不过怕嫂子心里苦,喂一颗蜜饯应该能让嫂子开心些罢了!如若嫂子真的要说,那请嫂子随意,我行的端做得正。”反正贾琮只遵循一个道理,那就是嘴上正义凛然,身体老老实实。 王熙凤轻轻一笑,并没有继续纠缠这问题,接过蜜饯后便启了唇。 “晨晓时,周瑞家的到我院里来了,问我可知道昨晚夫人屋里失窃。” 第84章 莫须罪名谁人背 “王夫人院里失窃了?什么时候的事。”贾琮装成一副刚知晓的模样,挠着脑袋,询问道。 “咦!琮兄弟怎么知道是王夫人院里被偷,我可没说哦!难不成琮兄弟能掐会算不成?” 贾琮闻此言语,仅失神须臾,旋即恢复常态。“不是嫂子所言,乃是周瑞家的前来查问,此有何难猜?” “你也不用骗你凤嫂子,我叫你来,只是想叫你将东西藏好些,莫要被查出来。到时候嫂子想救你,也救不成了,小男人。”特别还在最后三个字中,加了腔调,甚是勾人。 “我听不懂凤嫂子之言,真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如若凤嫂子不信,亦可以到我院里,看看可有那些物件。”虽说凤辣子话语勾人,但也没影响贾琮分毫。 “你院里我有时间会去的,但不是现在,快回去吧!你琏二哥要回来了。” “那我先走了,让琏二哥看到说不清,凤嫂子保重身体。” “呦!现在知道怕了吗?你这般做,可会让嫂子小看的。”说完,就在那一会咬唇,一会伸出香舌舔着唇瓣。 贾琮没有应话,只是从果盘中又取了一个蜜饯,置于凤辣子唇边。“琏二哥吗?怕还不够格,弟弟怕的人还没出生呢!” 王熙凤轻舔了一口唇边糖渍,随意便微启朱唇,一口含住蜜饯。“呦!倒是嫂子眼拙,看走眼了,” 感受着手中那一丝香津,随即便将目光,看向那咀嚼的人儿。唇边还沾染些许糖渍,贾琮又拿出帕子给其擦了擦。“凤嫂子,怎么还跟小孩似的,沾的到处都是。如若嫂子下次还想吃,随时遣人去唤弟弟,保证随叫随到。” “知道了,知道了,琮兄弟快走吧!否则琏二爷回来真的走不了了。” 贾琮亦察觉,此刻的凤辣子已然开始慌乱,却并未出言揭穿,仅是狡黠一笑便转身离去。 此时房间内只剩下王熙凤和平儿这对主仆。 “平儿,你说他真的能帮我掌握整个贾家吗?我感觉这个弟弟没那般好拿捏,要不试试贾蓉?” “奶奶,我最近听闻宁国府那边的一点小道消息,说是小蓉大爷天天跟一个男人在翠香楼厮混,连家都不怎么回,您想见他都不太容易。” 王熙凤闻言,立即就将那蜜饯吐了出来,仿若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平儿,你说的可是真的?罢了!先看看这弟弟有没有本事帮我吧!” 此番言语,自然一丝不挂的落入院外听墙角的贾琮耳中,暗叹道:“原本还以为这凤辣子,是王夫人和邢夫人博弈工具,但现在嘛!谁才是工具真说不准。至于自个嘛!也要看她舍不舍得下得血本。” “琮三弟,你怎么在这,可是来找我的。” 循声望去,除了琏二还能有谁,只能装作刚刚抵达的样子,沉声道:“竟是琏二哥,我正欲去寻你,不想在门口就碰见了,倒也巧。” “走走走,进院边吃饭边聊,正好我们兄弟俩多喝几杯。” 贾琮只好忙不迭的摆手,可不想再回去忍受一番,那勾人的唇,那扭动的腰。 “琏二哥,不用了,我就是受薛兄之托,过来向你打听一下神京哪里好玩,最好是有人陪的那种。”至于甩锅给薛蟠,那也是一丝负罪感都没,如若让他知晓,说不准还要感谢自个一番。 “琮三弟,那你可真的问对了人,我跟你说啊,········的姑娘功夫最好,·······的男宠最俏。” 反正跟贾琏分开后,贾琮基本上也把神京城这些风月场所给摸清,连男宠之地也是一清二楚。 这个时代就这样,喜爱男风,追求男宠成为炫耀地位、满足私欲的方式。他们凭借权力和财富挑选男宠,男宠有的因贫被迫进入关系,有的为攀附权贵主动迎合。 虽然贾琮并没有带有色眼镜去看他们,但也不至于给其什么好脸色,各人有各路,各路不相同。 刚回到小院,便见外面围满了人,为首的正是那王夫人。 贾琮与丫鬟赶忙趋前,面色凝重,沉声道:“二太太,不知您率众来此围住我院,所为何事?若不给我个说法,我必往老祖宗处告您一状。” “小混账,别跟我装傻,快将我东西交出来,或许我可以既往不咎,如若冥顽不明,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二太太所言何事,我整日居于小院,未曾踏出半步。如今你指认是我所为,至少要拿出证据,否则便是莫须有的罪名。” “小混账,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但现在你不交出来,我就要派人进去搜了。”说完就静静的看着少年的动作,却发现未动分毫,表情也是带上了愤怒。 “搜。” 几个小厮打扮之人,闻声,便要冲进小院,却被贾琮一只手挡在院外。 “琮三爷,让让吧!我们也是听从太太吩咐,别给我们为难可好?” “呵呵!好一句听太太吩咐,这里好歹是姓贾,可不姓王。”随即便转过头对着丫鬟吩咐道:“你们去老祖宗那边一趟,将这边的情况如实告知一番,我不信老祖宗还会偏着她。” 几个小厮闻言,也是将目光看向了王夫人,让其下个主意。 “我让你们搜,你们愣着作甚,可是想让我兄弟回京时收拾你等?” 几个小厮对视了一眼,腰又挺了起来,一个九省统制哥哥撑腰的王夫人,说话还是有些力度的。 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小厮,贾琮脸上也挂上阴鸷,手也攥成拳头全力挥了出去。却并没有对着脑袋,也怕脑花四溅,惊了这几个丫鬟。 贾琮的拳头陷入肉中,肋骨应声断裂,小厮口中的血也如那不要钱般的往外流。 随即又如法炮制了剩下的几个小厮,毕竟也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哪天给自个使个绊子,还得挠一番脑袋。 此时地上已经躺了一片,只剩王夫人一人站留原地,贾琮也是缓身走到近前。 “别过来,别过来,你想作甚?”说完,王夫人便发现身下一股温热,打湿了裙衫,腿也不禁的抖动。 第85章 宁国府红装趣谈 “住手!老二家的,你在作甚?不是鸳鸯跟我汇报,我还真不知道你吃相这般难看。难道你在贾府这么多年,就学会欺负小辈吗?”随后那银发老妪,便将目光看向贾琮。 “还有琮哥儿,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嘛!何至于落此地步。” “老祖宗,二太太此举着实过分,孙儿在院里安分守己,二太太却无端指责我偷盗其院中之物,欲强行入我院中搜查。并非孙儿无礼,我本欲请老祖宗评判是非,然二太太仗着其九省统制之兄长,执意硬闯,还望老祖宗秉公处理。”” 贾母此时拿拐棍的手也止不住的颤抖,鸳鸯见此也忙不迭上前扶住,生怕磕着碰着。 “老二家的,琮哥所言可是属实?难道当真未将我放在眼中?罢了!我即刻返回,向老爷牌位跪地禀报‘此家,我这老朽实难看管。’” 贾琮见状,也是忙上前扶住贾母的另一只胳膊,手也抚上其背。 “老祖宗,消消气,二太太进院搜我是没什么意见。但我只是不想让其这般无缘无故的去搜,总要给孙儿一个说法不是。否则今天说我偷东西了,就过来搜一番,明天饭粒撒了也要说是我偷的,那我岂不是冤的很。” 王夫人亦从适才的惊惧中回过神来,见此情形甚是不妙,遂快步上前,一把夺过贾琮搀扶的手臂,辩白道。 “老太太,万不可轻信这片面之词。此子素日便对我与宝玉深得老太太宠爱心怀不满,早有怨恨。我初入此地,本是好言相劝,欲进去查看是否有那些物件,然此子仗着些许气力,将我带来之人尽皆打成这般模样。” 听着王夫人将那黑的说成白的,也不禁让贾琮冷哼了一声。“二太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在做,天在看。”说完就蹲在地上在那耸着鼻子,一副要哭的架势。 贾母见此也是开始共情,面色一沉,心中暗自感叹‘琮哥儿,实乃不易!自幼失恃,赦儿亦不知缘何不喜,如今这般争气考得两案首归,却仍要受此等大气。’ “琮哥儿,别哭,老祖宗给你主持公道!这府终究姓贾,不姓她王。” “多谢老祖宗主持公道,犹如那黑夜中的一盏明灯,让孙儿不再害怕前行。”说完,便用手掩住面,生怕笑场。 此时周遭看热闹的人亦是越来越多,躲在墙角的,架人梯的,反正不一而足。连久不出内宅的三春,亦是如此。 贾母转头看向王夫人,甩开手臂上的手,厉声道:“老二家的,你看看你成何体统,快回去换身裙衫,贾家的脸都要给你丢尽了。” 王夫人这才察觉出下身冰凉,也是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见人离开后,贾母便对着鸳鸯使了番眼色。 随即,便有一只手,攀上了贾琮的胳膊。“琮三爷,起来了,老太太给你主持公道,旁人欺不了你了。”说完便将人给扶起来,却见少年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映入鸳鸯眼中,却并未出言点破。 “孩子,让你受委屈了。日后若再有人欺负你,直接告诉祖母,祖母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贾琮故作感激涕零状,低头擦着那未有丝毫眼泪的眼角说道:“谢祖母怜爱,孙儿日后定当努力,不辜负祖母的期望。” 见这边情况已然解决,三春并未上前,而是悄悄的回了内宅。 ·············· 时间又开始悄然流逝,望着满府的红妆,听着喧闹的锣鼓声,便知秦可卿今日要嫁入宁国府。近十来日,王夫人亦深居简出,未见其露面,或许是自觉羞愧,无颜出门。 而贾琮则是伴同湘云终日在神京城的大街小巷游玩,品尝着平素难以得尝市井小吃,领略神京人文风情。 “琮三叔,你来了啊!我还准备找人去请你呢!今个可要多喝几杯水酒。” “原来是新郎官啊!今天你才是主角,不用管我,你去忙吧!” “那怎么行,琮三叔还没见过新娘吧!等会到我院里,见见,让其给琮三叔敬杯酒。” 贾琮凝视着面前口出此言的贾蓉,一时之间也不晓得他意欲何为。只得微微颔首,而后觅了一处落座。此番筵席依旧将男宾与女宾分隔开来,故而未能见到湘云妹妹,就连宁国府的惜春也未见其身影。 看着盖着盖头在那行礼的人儿,却始终有种熟悉感,却久久对不上号。 索性宴席结束,贾琮便被贾蓉身边小厮带入了院内。“琮三爷,您在此处稍等片刻,我家少爷等会便来。”说完,便退了出去。 贾琮则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个斟了一杯茶水,坐等着贾蓉的到来。恰在这个时,却听隔壁屋的窃窃私语,不断进入贾琮的耳中。 “奴婢也要改口了,以后唤不了姑娘,只能唤蓉大奶奶了。” “你个妮子,还敢打趣我!看我不挠你。”说完便要掀开盖头,抓住这打趣自个的丫鬟。 丫鬟见状,并没有躲闪,反而伸手按住那要掀盖头的手。“姑娘,盖头哪有自个摘的,让别人知道非说我们秦家没教养。再等等,等姑爷来掀开吧!” 新娘闻言,也是将落在盖头的手松开,抓住了红袍揉搓着。 “瑞珠,你说小蓉大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怎么老是定不下来,感觉慌慌的。他可是个满脸横肉,或者是个柔弱书生?” “姑娘,你就别瞎想了,刚刚我偷偷去看了一眼,姑爷还挺好看,厅里也没几个能比得上他的。倒是。”说完,就发现自个失言,手也不自觉的搅在一起。 “瑞珠,缘何停下?什么倒是,速速道来!” “没什么,没什么,姑娘你听错了。” 秦可卿深知瑞珠的脾性,料想难以套出实情,遂唤来一旁的丫鬟。“宝珠,你且道来,如实相告自有赏赐,若有隐瞒必当严惩。” “姑娘你在唤我吗?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随即,便向瑞珠交换了一番眼色。 “你等二人,切勿以为我蒙着盖头,便可肆意欺瞒。速速如实道来,否则我将揭开盖头,亲自去瞧瞧。” “姑娘,可别,可别,我说 ,我说。” 第86章 弄巧成拙误良人 “姑娘,只不过我在厅里听到一些姑爷的不好传闻,也不知真假。他们说姑爷喜欢男宠,不喜欢女人。而且我刚看到一个很好看的男人,跟姑爷在那聊天,那举止好像还真的如此。” “瑞珠你说的可是真的!怎么会这样,按理说我父亲知晓,应该不会应这门婚事,难不成贾蓉欺骗于我父亲。”话罢,身躯亦难以自抑地颤抖起来,然而此时并非因紧张,实乃愤怒使然。 最终还是压住那怒火,咬着贝齿沉声道:“那男人是谁?” “琮三叔,你怎么在这一动不动啊!快跟我走,去瞧瞧新娘。” 原本只是无意听个墙角的贾琮,也被来人一惊一乍吓个半死。“蓉哥要不还是算了吧!今个你大婚我去像什么样子。” “那怎么行呢!我答应过的事,难道琮三叔想让我食言不成。而且我还有一事,想求琮三叔应承下来。” “蓉哥,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但说无妨。” “别急,别急,先等你见到人再说其他的。” 刚行至门口,贾蓉却没推门,反而回头对着贾琮小声交代。“琮三叔,待会儿你进去可别乱说话,一切听我指示行事。”贾琮虽心中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随着门被推开,瑞珠和宝珠俩丫鬟,就显露在贾琮视野。瑞珠定睛一看,好家伙,这不就是刚才在厅里遇到的那个男人嘛!随即便小跑着来到自家姑娘面前,弯下柳腰,俯于蒙盖头之人的耳边。 听着丫鬟将情况如实告知,眼看着那身着红袍之人在那止不住的颤抖,犹如身下坐的是那冰榻,让人无所适从。 “怎么了,小蓉大爷想带着新欢,到我面前耀虎扬威吗?” 蒙盖头之人的这番言语,听的贾琮一脑门黑线,刚想上前解释一番,却被贾蓉一把拉住了。 “娘子,既然你已经知晓,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以后你玩你的,我玩我的,我们互不打扰。”随即便一甩衣袖,便摔门而出,只剩下贾琮和这俩丫鬟面面相觑。 “瑞珠、宝珠,你们先出去,我想静静!”说完就哭出了声,但显然忘记屋内此时还有一个男人,连俩丫鬟此时也把这事忘个干净。 听着那梨花带雨,贾琮再傻也知道自个被贾蓉当枪使,心里也不禁暗啐道:“好你个贾蓉,坑人居然坑到你三叔头上来,给我等着好好报答你。” “别哭了,新婚之夜哪有这般哭的。”说完,便将盖头给掀了起来。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屋里,瑞珠、宝珠呢!你把她们怎么了,你不会是采花贼吧!我夫君马上就来,你快出去,否则定要你坐一辈子牢。”话完,就将身子缩进了被子中,只露出两只眼睛,偷瞄着眼前人。 “我是谁?”贾琮指了指自个,瞬间也明白这女人所说何意,只是狡黠一笑便启了唇。“我嘛!便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个相好啊!难道夫人不认识我了。” “你是贾蓉相好?那你为什么没跟他走,难不成是留在这里看我笑话的?”可能是觉得刚刚自个落了下风,又从被窝里钻出来,不想其轻易看轻。 贾琮只是苦笑了一声,便坐在床沿处,沉声道:“我只是被叫过来喝杯水酒,无意插足这件事的。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乃是荣国府贾琮,你亦可以唤我一句琮三叔。” 女人闻言,眼睛微张,嘴唇微启,好似能吃下一个鸡蛋。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设定,强装镇定启了唇。“你们是叔侄关系,怎么能做这种事呢!难道就不怕有人骂你们一句秽乱人伦不成?” 听到这里,贾琮也不由服气他的脑补能力,给自个脑补出一场烂戏。手也不自觉的伸到女人头上,准备轻轻敲打一番。 “你这女子,心中所想皆是不洁之物,在此胡乱揣测。我不过是遭你那名义上的夫君所累,他邀我前来共饮一杯薄酒,岂料竟会卷入这等丑事之中。” 女人也察觉出贾琮的意图,立即就捂住头,随即便像一只受委屈的猫咪般,娇嗔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比真金还真,否则我还有解释的必要吗?” “照你这般说,我那夫君是欺骗我的,他还是喜欢女子的对吗?可是他为何这般做,又能得到什么好处,难道就这般不喜欢我吗?”说完,就想到了刚刚的种种,又红了眼角。 “我亦不明蓉哥此举深意何在,但想必事出有因,否则怎会舍得如此佳人落泪。”贾琮自是不会将贾蓉是 0 的事告知,毕竟也知晓女人只信眼前所见,自己贸然相告,恐这女人对自己心生防备。 女人只是边听边颔首,觉得眼前人说的颇有些道理。但当听到那句佳人时,也不自觉得和对面之人目光对上。屋内的红烛发出的微弱光亮,摇曳在榻上邻座的男女,脸上都被烛光映的通红。 看着面前的女人,贾琮也知道为何总有些熟悉感,‘这女人之身姿,和前世救的那个美丽人妻颇些相似,难不成自个穿越而来,还和警幻仙姑有关?’但随即便抛开了这些杂想,无他,这女人脸红的能煮鸡蛋。 “你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脸这般红。”说完就将手探上女人的脑门,刚一触手,那滚烫就传入贾琮手心。 “我没事,只是琮三叔有点好看·····不是··不是,我只是被风吹的有些着凉了。对!对!就是这样。”话虽这般说,但额头始终未离开那只温润如玉的手之下。 贾琮刚触,就知道其说的是假话,但亦未出言点破。只是感受着那股舒服的热量,直到久久,方才启唇询问道:“你是叫秦可卿对吗?你以后想怎么办,可有什么打算,不妨说给我听听。” “对!我确实唤此名,至于我以后怎么办,我亦不知道,我·····,我父亲只是想我嫁个好人家,但也没过会落此下场。” 贾琮此时也将手收了回来,组织了一番措辞,方才启唇。“在这边有什么难处,都可遣人到西府那边寻我。”那句做自个女人之言,终究还是没吐露分毫,因为刚见一面就这般,不免让人觉的有些轻浮。 秦可卿却仿若未闻,看着面前人藏在袖笼中双手,只想再感受一番。 第87章 一曲高歌低声吟 出了屋门,就见拐角处,俩丫鬟坐在青石地上打着哈欠。听闻开门声也忙不迭的迎到近前,二人的嘴巴亦是惊个没完。 “你怎么从我家姑娘屋里出来?”说完,便想到了刚刚把这男人遗留在屋内,不禁暗自拍头,“你不能走,你对我家姑娘做了什么?” “宝珠,你进屋瞧瞧姑娘,我在这看着他。”说完便拉着贾琮的衣袖,一旁的少女应声便窜入了屋内。 贾琮看着那变形的衣袖,也是有苦难言。“这位姐姐,你家姑娘好着呢!你能不能放开我的衣裳,你看都变形了,你要不信可以进去瞧瞧。” “不行,我才不放,万一放了,你跑了怎么办。” “这位姐姐,你也不想让你家姑娘名誉受损吧!大晚上的一个男人在你家姑娘门前拉拉扯扯的,让外人见了,可不知要如何编排。” 瑞珠闻言,顿时手就松开,但还是恶狠狠的盯着眼前人。“我松开了,你不准跑,你可听见了?” “这位姐姐,我为何要跑,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瑞珠仿若未闻, 在那如护食的狗儿般,眼睛始终未离开贾琮身上。 恰在这时,宝珠从屋里走了出来,对瑞珠说道:“姐姐,姑娘说让这位公子走。” 瑞珠听后,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让开。贾琮整了整衣服,向二女抱拳后,便转身离去。 看着贾琮远去的背影,瑞珠小声嘀咕道:“这人看着文质彬彬,没想到是个登徒子,大晚上逗留姑娘闺房。”一旁的宝珠则插嘴说道:“好啦!好啦!姐姐,也许人家真有事呢!我们快进去看看姑娘吧。” 两人步入屋内,只见自家姑娘端坐于床头,似在沉思。宝珠趋前问道:“姑娘,适才那人可有对您不利?”秦可卿微微摇头,言道:“我无碍,你等可与他有所接触,在府里有何难处也可去寻他。” 瑞珠见自家姑娘都没怪罪之意,也只好作罢!但随即又想到那姑爷之事,只能小声询问道:“姑娘,姑爷之事可要告诉老爷,我想老爷定会让贾家给一个说法。” “不必了,我既已嫁入贾府,就不想让父亲再有所担忧。现在再跟他老说,只会让他徒增伤悲罢了!” 看着还想再言的丫鬟,榻上的女人索性坐直了身子。“宝珠、瑞珠,你们也忙一天了,去洗漱一番到我这边来睡吧!正好那人也不回来,我一个人在这陌生之地睡也有些怕。” 瑞珠亦知多说无趣,转身就拉着宝珠,前去洗漱。 榻上坐的女人,又将身子躺下,手却攀上了被那男人摸的额头,感受着持续上升的温度。 而另一边的贾琮,此时却犯了难,无他在宁国府居然迷路了。只能不停的东拐西撞,好似被下了阵法般,久久没逃离。 恰在这时,看着前方一处亮灯之所,贾琮亦步亦趋的走到近前,刚准备敲门问路。却被里面的呻吟声,惊的缩回伸出的手。 那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吟,婉转动听,亦把贾琮这只小菜鸡听的欲罢不能。 “三哥哥,你怎么在这?快走快走,莫惊了我嫂子仔细你皮。” 屋内的低吟声,在听见屋外说话后也收了声,手中动作也是戛然而止。 贾琮亦被身后的声音惊得浑身一震,暗啐道:‘怎么一听墙角就被抓,难不成老天爷亦在整治自个听墙角?’最终还是稳了稳表情,转身露出一副感激脸,开了口。 “原来是四妹妹,可真的太好了,哥哥我正好在府里迷路,你快带我出去吧!” “呦!原来三哥哥也有不擅长的事,我还以为什么都难不倒你呢!”说完就摆出一脸戏谑,调侃着面前人儿。 贾琮看着那一脸嘲讽样的惜春,一把就上前掐住了少女的脸蛋。“好你个惜春,连你三哥哥也敢如此调侃,还敢不敢了?” “三哥哥,我不说了,你松手吧!再不走我嫂子醒了看着,又要费一番唇舌解释。” 贾琮闻言,也是听话的松了手,跟着惜春出了宁国府。 此时屋内之人,轻吐一口气,方才将盖在身上的薄被掀开。 ‘原来刚刚屋外的是琮兄弟,也不知道他听了多少。哎!’随即看了一眼自个身体,不由啐道:‘老爷不过大半年没来,你怎么就这般不知羞耻。’好像刚刚的动作,不是其作出的一样。 然而,思绪又回到今日厅中,仅是随意一瞥那笔直而立的身影,目光便难以移开。那显着的眉眼,那沉稳的举止,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了被中。最终化作长久的喘息声,方才停歇。 “三哥哥,我就送到这里了,我明个再去找你顽,顺便你教我画画。”说完,就转身要走,却被少年叫住。 “四妹妹,明天可能不太行,我要出趟远门。”这般说,当然是为湘云妹妹去寻那父亲尸骨,好歹也是老丈人的遗骸,怎么能让他久留异族。 “你又要离开如此之久吗?我好不容易盼得你归来,三哥哥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欣喜,而今你却又要离去,又何必回来呢!”说完,少女的泪腺就如那止不住的江河,奔流不息。 贾琮只能苦笑一声,便上前抱住惜春,揉搓着少女的后脑勺。“妹妹,切莫误会,我此次出行,乃是有要事在身。少则十余日,多则二十日,必然归来,此行实乃势在必行。” 怀里的少女,直到良久,方才嗫嚅回应道:“路上···保重···些,切莫只身犯险,别的事我不关心,我只想三哥哥平安归来。” 贾琮只是微微颔首,便继续揉搓着妮子的辫子,心里却在想着这些丫头,怎么天天哭个没完。直到良久,辫子也被揉搓散了一地,方才罢休! 行走在廊道中,也不禁回忆着大半年的得失,贾府不能说走上正轨,但也没偏到哪去。两案首好像亦不错,但好像又不够用。红楼里面的一部分金钗,直接或间接和自个有些关系。总的来说,还差的远。 回到了小院,也安排了一番那些宠儿最近要做啥。 “黑煤球、屎壳郎明个跟自个走。” “收到,主人。” “耗子大军,接着给我骚扰那王夫人,最好回来时让我见到她的耳朵,最差也要咬她一根手指。” “收到,主人” “八哥,明天开始监视宁国府,最主要保护一番那秦可卿,如有解决不了的,可以配合耗子大军。” “收到,主人。” “甲宝,继续给我掘神京的宝贝,你的任务最重,给我好好完成。” “收到,主人。” 第88章 边陲村落风浪起 至于那些蛇儿,还留在扬州保护林家。 马匹驰骋在这条陌生的北路,树木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减,只留下一些低矮的灌木。 天上的鸟儿,也少的可怜,可能是缺少一些高大乔木作为栖息之所。 “月影,你怕不怕,要不你先回去吧!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冒险进入北地,也是少爷我考虑欠妥。” “少爷,我不怕,当日你将我抓住的时候,我的命就是你的了,你叫我生我就生,你叫我死我亦不会皱丝毫眉头。 此行你遇到危险你就先走,不用管我,亦不用管那些孩子。” 说完,就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孩子,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月影,那些孩子我保证不了一定给带回神京,但我保证将你完完整整的带回。” 说实话,贾琮对那些孩子,并没有特别多感情。无情也好,冷血也罢,哪怕全死了,亦不会让他掉半滴泪。 至于月影嘛!可能是太懂事了,舍不得这么一个手下。 “少爷,您顾好自个就行。” 贾琮并未多言,也知劝说无用,大不了到时将她带走就是。 直至半旬,也就是第五日,方才抵达边陲之地。 一股浓烈而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仿佛是死亡的气息在悄然蔓延。 那味道,如同生锈的铁与腐肉混合在一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少爷,前面这个村有问题,我们绕路而行吧!” 贾琮没有应话,只是静静的听着村里的情况,那求饶声不断的侵袭进耳中。 “大爷,您就饶了我们爷孙俩口吧!家里的粮食全都在这,真没有更多了。” 对面身着皮甲之人,仿若未闻,只是直勾勾的看着老叟身后的女孩。 随即面上,便露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再配合上那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此刻用人来形容不甚贴切,用句狼来形容更合适些。 为首之人只是将眼睛眯成一条缝,舌头也舔了口破皮的唇角,方才冷声说道:“老东西,本大爷并非不通情理。 没有粮食,倒也不难解决。你有两个选择,要么用你身后的妮子来抵偿,要么试试本大爷的刀快,还是你的脖子硬。” “大爷,你就饶了老叟的孙女吧!她才不到十岁,还什么都不懂,服侍不好大爷的。”说完,就趴在地上死命磕头,瞬间也将女孩显露在这些人眼中。 “啧啧啧,大爷就喜欢小的,这么小正合适。至于什么不懂就更好,跟了大爷就什么都懂了。” 老叟见状,连忙起身,挡住其那贪婪视野。 “老不死的还敢挡。”说完,就抬起手中的长刀,驾马上前,准备给其来个对穿。 老叟紧了紧手中的锄头,却怎么都握不紧,可能是被手汗打湿的缘故,亦或者是害怕所致。 身后的女孩却还是用着懵懂的目光,向前偷偷打量,好像前方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辈,而只是些好玩的。 为首之人,凝视着眼前毫无还手之力的老叟,见其仍欲反抗,不禁冷哼一声,手中刀剑直逼老叟脖颈,仅距一寸。 一颗小石子,“咻”地一声,便将为首之人手中长刀击落。 “是谁?是谁敢打我。”说完就四处张望,却见墙角处缓身走出一位少年,继续道,“臭小子,刚刚是你打我的对吗? 可是刚刚我将你爹娘都杀了,你来报仇的。”说完,和身边人相视一笑,便笑出了声。 “首领,这小子一定是和这汉家妮子有一腿,现在来英雄救美的,想来抖威风。” “你小子连英雄救美都学会了,不错不错!等他日我们入主中原,让你去管这群蛮子,应该也有点趣。” 那被夸的喽啰闻言,也挺了腰,开始在那遐想汉人为奴为婢的画面,也不禁笑出了声。 为首之人,看着还在做梦的喽啰,亦没好气的踢了一脚那人的屁股。 “别想了,你去把这臭小子收拾了,我先去采个花,也不知这妮子有没有被这臭小子夺了身子,我去试试看。”随即便一把推开老叟,将女孩提溜进屋里。 贾琮只是眼神凌厉,死死地盯着越来越近的喽啰,手中长刀的锋刃也对向了来人。 喽啰见面前之人,在那站着不动,还以为其害怕,也是咧着嘴便将刀抬起砍下。 望着来人的刀锋,逼近至一尺之距,贾琮方才沉稳地挪动身形,一个侧身便轻而易举地避开。 “臭小子,竟然敢躲开大爷···········,”话还没说完,就感一股寒意侵袭而来,抬头望去,只见空中一把刀此时离脑袋一寸远。 然而许久都未感到疼痛,只觉自身在空中翱翔,直至许久之后方才落地。 却见不远处有个与自己穿着相同之人,此时却已没了半边头颅。 还有那方才欲挥刀砍杀之人,此刻亦在旁面带笑容凝视此处,那笑容无论如何观之皆令人恼火,直欲举刀将其斩杀。 然却丝毫感受不到手臂之所在,遂不禁低头望向身下,此刻自身躯体已然消失不见。 对面矗立的贾琮,只是拿着长刀,向着那些喽啰缓步走过去。刀尖处的血液,也是顺着来路洒了一地,像是地狱来索命的铁链般。 而对面之人对刚刚死去的同伴毫无反应,只是心中暗骂其愚蠢,连一个孩子都对付不了。竟然还被反杀,显然完全没把少年放在眼里。 贾琮并未言语,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冲向人群。手中的刀也是左右开弓,所过之处残肢乱飞,血液四溅。 老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少年,竟然有着如此厉害的身手。 等到这些喽啰反应过来时,已经发现为时已晚,个个殒命在此。 “大爷,恳请您救救我的孙女,她已被那人带入屋内。”言罢,遂将方才因磕头而流血的头颅,再度磕于地上,对额上的伤势全然不以为意。 “老人家,您先起来再说。” 第89章 故土难离人南迁 “小美人莫怕,我来了。”说完,便发出那荡笑,缓步走向刚进屋便躲进被子里的女孩。“莫要惊慌,小美人,我自会又快又慢,保你欢愉至极。” 被子中的女孩,原本也不知何为害怕,但当被此人硬推进屋内,也不由开始紧张。身上破旧的被子,也不停的抖动,自然是害怕所致。 为首之人走到近前,一把就将刚刚的被子掀开,显露出一副娇小的身姿,不由吞咽一口口水。“小美人,你莫怕。你越害怕我越兴奋。” 女孩眼看着那双手要攀到自个身子,也是害怕的闭上双眸,但却久久没感觉到其的抚摸。强忍着好奇,睁开了眼,就见眼前的五个哥哥以及在地上躺的那个坏人。 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嗫嚅问道:“您们是谁呀?是不是天上派来保护我的呀?我就知道,我天天给他好吃的,他肯定会保佑我们家的!对啦!我爷爷还在外面呢,求求您们快去帮帮他吧!” 五个孩子闻听此言,相互对视一眼,皆不明这孩子所云何事。最终,在二牛的视线中,瞥见那唯一一处洁净之所,那边台上正供奉着一具佛龛,刹那间便洞悉了这孩子言下之意。 “我们并非你所说的那位所派,他在天上自在享乐,无暇顾及你的生死。至于我们前来救你,乃是受我家少爷之命护你平安,你万不可谢错了人。” “那您家少爷一定是神仙,否则怎么知道我家遇到危险,对。一定是这样。” 听着这些逆天发言,二牛也是满头黑线,而且还有一丝熟悉感不知为何。 “二牛哥,我们出去吧!让少爷决定一下这人的死活。”说完,便踢了一脚被棍子打晕的贼人首领。 随着门被打开,一个步履蹒跚的身影便钻入屋内,向着炕上走去抱住女孩。 “丫头,你没受欺负吧!”随即,便抬起那满是皱纹的眼角,打量着自家孙女。 “爷爷,我没事,您看我还能再吃两串糖葫芦呢!”说完,还怕其不信,索性鼓了鼓干瘪的肚子。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否则我都没有老脸下去见你爹娘。”苍老的眼角,此时也被泪水填满,进入那皱纹所致的沟壑中。 女孩一边拭去面前人的泪水,一边抬手指向前方五个昂首而立的人,念道:“爷爷,莫要再哭了。我同您讲,是这五个哥哥救了我,他们皆是神仙所遣,本领非凡。” 老叟止了泪,回头看向那五个孩子。“丫头,你说的对,他们确实是神仙派来的,派来救我们爷孙俩的。”说完,就拉着女孩的手,下了炕。 “五位少侠,老叟和孙女给你们磕头了。”身子就这般跪立于地,还想在磕头,却被五人挡住了后面的动作。 五个孩子但一时也不知道后面该作甚,只能将目光投向了自家少爷。贾琮见状,只是露出一副自个解决的表情,便将头转到了门外,看着屋外的风景。 二牛只能学着自家少爷,当时前去拜年时的举动,方才启了唇。 “老人家,你这般做可会让我折寿的,我受不起。”旁边四个孩子也在附和着。“对对对,受不起的老人家。”随即,便将人扶起。 老叟却并没有罢休,转身就将女孩拉到贾琮身旁跪下,“这位就是那神仙老爷,我们给其磕两响的。” 原来还在一旁吃瓜的贾琮,哪里能想到吃瓜吃到自个身上,也是忙不迭的将人扶起。却发现自个的台词,让这五个孩子全给说完,只能转移话题道:“老人家,你们今后有何打算,可还打算留在这里。” 显然这招是有用的,老叟闻言也是思索了片刻,缓缓开了口。 “小神仙,我这村庄已被这些畜生屠戮殆尽,仅余我这半截入土之人与这可怜孙女苟活于世。往昔那些畜生尚有收敛,仅抢夺些粮食,此次却四处屠村,我们必须往南边迁徙了,此地已无法居住。” 言罢,那褶皱的脸上又隐藏满泪水,可能是舍不得故土,亦可能是痛心朝廷的不作为。 贾琮心里也搞不懂,这些人此举是何用意,毕竟现在还没到秋收。按理说,这些人秋收后过来打秋风,方才是正常。 “二牛,从月影那支取二十两给老人家,让其迁往南边,起码有点钱置办个居所。”二牛闻言,也是跑出了屋,去不远处的槐树下寻那月影姐姐。 “小神仙呐,我怎敢要您的银子!您可是给我家留了后,这等大恩大德,我就算死上一万次也报答不完!如今您还要给我银子,我实在是受之有愧!” “老人家,我给你你就收着,你不为了自个想想,也要为了这孩子着想。您一到那边人生地不熟,又没什么赚钱营生,怕是举步维艰。” “丫头,你过来给神仙磕两个头,一定要磕两响的,”随即便将目光看向了贾琮,“小神仙,您不要我这半截入土之人的磕头,那让着孩子给你磕两个吧!” 贾琮也知其意已决,便任由那孩子在那“咚咚”的磕着,直至磕的头昏眼花方才起了身。 “大哥哥你是神仙吗?怎么有这般好看的神仙,图册里面不都是白发老爷爷,或者是光头吗?” 贾琮也被问的一愣,总感觉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像谁。 “大哥哥我啊!还没成仙,还在凡间历练,拯救世间水火呢!” “这样嘛!我相信大哥哥应该会成功的,一定能成为天上最好看的神仙。” 贾琮刚想应话,恰在此时二牛取了银子赶了回来。 “少爷,少爷我知道她像谁了,她好像香菱姐姐,连说话方式都好像。” 贾琮也被一语点中梦中人,恍然大悟,心里暗啐道:“这丫头像谁不好,非要像香菱那妮子,说话永远那么无厘头。” “二牛,你看人还是挺准的,确实挺像的。” “好看神仙,你们说的香菱是谁啊!好看吗?是我好看还是她好看些。” 贾琮并未应话,只是走到二牛耳边小声交代了一番,自然是如何处理那畜生首领。 第90章 风扬沙土陷尘暴 村头老槐树下,只见一个人头浮于地面。看不见其鼻子、耳朵、眼睛。离近了瞧,发现人并未死,还能从被削掉的鼻子下两个孔喘着气,只是那气息越发微弱。 当然贾琮也不会让其好过,那伤口上撒满了糖浆。但却没将蚂蚁引来,只引来一只只苍蝇,吮吸着面前的美味。 被埋之人每次想死,就被那苍蝇叮的一激灵,又给清醒回来。 当最后一具村里遗体被掩埋,贾琮也就起身和老叟、女娃告辞,去寻那老丈人遗骸。 刚进离疆外最近的一座城池后,贾琮瞬间也就明白,为啥老叟一家被欺负。无他,满打满算全体守门兵卒,牙齿凑一起还凑不出一口好牙。活像后世小区门口保安,哪有半分战力。 连商队也是堂而皇之的进出城,往疆外送着一车车物资,丝毫不见那片铁不出城规矩。 心里想过边疆防务之糜烂,但实在没想到会这般糟糕,只能边走边感叹。直至午后,方才跟着商队出了城。 刚一出城门,就见大大小小的沙土地,不时将细沙扬起,拍打在所有人脸上。 “少爷,给你,戴上吧。” 贾琮循声望去,只见月影手中的一个帕子,一时也不知其是何用意。 月影明显也看出面前人的疑惑,启了唇解释道:“少爷,这边风沙大,捂住些口鼻吧!”说完就走到贾琮身后,将让帕子从身前绕过脑后,打了一个活结。 “你怎么办呢,帕子都给我了。”贾琮索性也从袖笼中,准备将自个的帕子取出,给月影也给戴上。 “少爷,我不用的,您的帕子脏了可不好洗,到时候擦嘴都没处寻。” 贾琮只是淡然一笑,便沉声道:“你家少爷没这般矫情,一顿饭不擦也不打紧。倒是你,风沙吹的脸都粗糙了,跟别人说你二十不到,别人估计都不信。” 月影闻言,手立马就攀上了脸颊,抚摸着每寸肌肤。直至良久,方才将脸摸了一个遍,也没摸到丝毫粗糙,方才缓了口气。瞬间也知道被少爷调戏了,倒也没出言反驳,只是接过帕子便垂下头往前走。 贾琮和众人继续行进在沙漠中,狂风裹挟着沙尘,让人睁眼都颇为困难。 眼看着风沙越来越大,能见度不足一米,刚想将众人聚集到一起抵御风沙。却哪能发现身边那五个孩子的身影。只能将一步外,摇摇晃晃的月影拉到身边,拥入怀里。 少女显然也是一怔,然而她亦深知怀中与怀外乃是两个世界,唯有顺从宽阔肩膀的拥抱,不敢有半分忤逆。 “别担心,那些孩子没事的。” “少爷,您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看见他们了,”说完就想挣脱拥抱回头看看。 贾琮只是紧了紧拥抱的胳膊,又怕风沙声音太大说话听不清,弯腰俯上她的耳边朗声道:“那两条狗和他们在一起,会将他们带回,你就别担心了。” 少女只是微微颔首,便又将头埋进贾琮怀里,却感觉肚子始终有一丝异样。故而开口询问道:“少爷,什么东西顶着我,可不可以拿出。”说完,就要将那物件拿出,贾琮刚想阻止,她却一把隔着衣裳握住。 “少爷你怎么带根胡瓜来啊!可是怕这边没水喝,我带了水的。”说完,便松开那物件,将寄在腰间的水壶取下,拔掉瓶塞递到唇边。 贾琮只能弯着腰,细细的品尝着茶汤,壶口甚至还带一丝香甜。 最终还是在天黑前,沙尘暴停下嘶吼,恢复了一丝宁静。脚下的砂石,也将二人的脚踝掩埋干净,看不见其他。 四处张望了番,却没见那五个孩子,也不知是否迷失了方向。别说是那几个孩子,就连现在的贾琮和月影,也迷了路,毕竟狗儿地图都在他们那。 沙漠夜的冷,亦是彻底体会了一遍,前一秒还热的想脱去外衫,此刻只想加两身棉衣。 望着那冷得瑟瑟发抖的月影,贾琮只得独自在四周探寻一番引火之物。所幸沙漠中还有不少干燥的风滚草,寻找起来倒也不算太难。 拿出火折子很快就将篝火点燃,但奈何没有避风处。只能看着那火光点燃,却没丝毫温度传到身上。 月影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是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双臂紧紧地环抱在身前,试图用自己的怀抱留住那一丝温暖,但那寒冷依旧如鬼魅般无孔不入。 “少·····爷,我们·····不会死吧!都怪我,没把这情况想在其中,让少爷跟着我受难。” “傻丫头,哪有什么顺风顺水,遇到问题解决问题就行,有力气抱怨不如想想怎么活下去。”说完,就将身子挪了挪,手指勾了勾。 月影见状,也知道是叫自个过去坐,脸也红了一片。但还是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动身坐到少年怀里。刚一入座,就犹如一个火力旺盛的小火炉,不停的燃烧着。 “少爷您有没有后悔这趟出来,而且是寻那一副无用的躯体?” “后悔吗?”贾琮只是思索了片刻,便启了唇。“倒也不太后悔,知道为啥是用不太吗?我告诉你啊!我只后悔没早点来,将那躯体带回,完成湘云的愿望。哪怕她现在不知道又何妨,起码我现在正在往目标前进。” “实未料到少爷您如此痴情,我本以为您是见一个爱一个。那些女子目光中所蕴含的情谊,皆是毫无保留的...。” “傻丫头,你又错了,什么叫见一个爱一个。我只是预见她们以后的悲惨命运,不想让其重蹈覆辙,顺便再给她们一个家而已。” “少爷,我说不过你,您就是馋他们身子,其他的我不听!”说完就捂住耳朵,不听后面的解释。却在这时,一声“咕噜咕噜”的声响彻黑夜。 “你饿了吗?你让开一下,我去给你找些吃的,沙漠可是有不少好玩意。” 月影闻言身子也是一怔,明显是害怕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方才嗫嚅开口。 “少爷,您不是带了胡瓜吗?我就只吃一点点,可好?” 第91章 兄弟反目刀剑向 闻言,立马就将身子躬起,装成一副肚疼准备屎遁。恰在这时,不远处那两声犬吠,传入贾琮耳中。 “月影,你听,你可听到了什么声音?” “少爷,您不会舍不得一根胡瓜在这敷衍我吧!大不了我就不吃,您不用这般。” 贾琮只能将手握成拳,中指微突,轻轻的敲了一下月影的头。“你家少爷可没那般无聊,你认真点听,有没有听见犬吠声。” 月影也是收了收性子,将耳朵从头发中侧出来,可能这样接收范围大些。 “少爷,我真没听见,您应该是听错了吧!”说完,就将目光看向了自家少爷,却发现其还在静坐。只能又将耳朵竖起来,仔仔细细听着,不放过一丝声响。 “汪汪。” “少爷,我听到了,您且看那边,确有五个火把。如此,我们当可无虞。”说完,就将目光看向那端坐之人。却发其好像仿若未闻,不由走到近前拉住衣角。 “少爷你在听吗?怎么不说话啊!” 贾琮这才把双眸睁开,缓缓吐了一口气,方才应答道:“我听到了,你嗓门这般大,你家少爷还没聋。” 其实方才并非有意不回应,而是在假寐之际,踏入那玄妙至极之境。 那破虚武笈,亦是在适才完成了一次突破,至于究竟强在何处,一时间实难言明。或许是身躯更为轻盈,亦或是力量更盛些许。 “咦!少爷你怎么身上这般香,可是偷涂了胭脂。” “莫要胡思乱想!你家少爷我,岂会有此等癖好。想来是你往昔鼻子有恙,现今方得痊愈,少爷我甚是宽慰。” “好吧!少爷我们去接他们吧!”月影眼中此时的期待,已然跃然于脸。 “你这傻丫头,他们自会前来,何必着急。”贾琮只是说完,又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月影闻此言语,也是听话的闭上双唇,静静的看着火把越来越近。 “汪汪,”只听两声犬吠,便扯着四只蹄子,跑到贾琮身边,舔舐着贾琮垂于地面的手。 原本还在假寐之人,霎时间就睁开了双眸,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两只狗。“你们路上没吃粑粑吧。”说完就将那被舔的双手放在鼻尖嗅了嗅,还好没什么异味,否则不介意吃顿狗肉锅子。 两只狗只在那发出悲鸣,好似给自个鸣屈般,耷拉着脑袋。 “行了,行了,是主人错怪你们了,回头给你们吃点好的。” 两只狗闻声,虽然不能出声,但还可以用动作来比划。脑袋又昂起来,尾巴也一甩一甩的,甚是谄媚。 “少爷,我们回来了。”五人微微作揖,便等着少爷的责备。 “既已归来,便好。此路艰辛,可有受苦?”贾琮凝视着五人面庞,只见其脸已被风沙侵蚀,皮绽肉开,且衣内与衣外肤色迥异,清晰可见。 “回少爷,不曾吃苦,而且我们好像找到那埋骨之地。” “在哪?快说!”贾琮面色也是一变,哪还能看见刚刚的镇定,此时已经开始摇晃着二牛的肩膀。 “少爷,还请松手。如此摇晃,我实难开口。” 贾琮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松开。如此激动自是事出有因,能够早日返回神京,动作难免急切。 “少爷,地方已寻得,然而……然而……”二牛言至半途,戛然而止,旋即转头望向另外四个孩子,示意其上前禀告。那四个孩子见状,仅是相视无言,便纷纷垂下头颅,无人愿做那替罪之羊。 看着那五个孩子在那推三阻四,贾琮只想将其全支走,去问问那两只狗子什么情况。但久思也想不出个好理由,只能耐心询问道:“二牛,你倒是快说啊!不管说什么,少爷都不会生气的,你将心放肚子里便是。” “少爷,只是那遗骸不太好带回。他···他····要不少爷您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到那就一清二楚了。” “那还愣着作甚,快走啊!”贾琮边说边往前走,步履也快了几分,连沙土也没时间钻入鞋中。 直至走了一刻钟,翻过一座沙土作的山,方才明白二牛刚刚的所言是何用意。 此时贾琮眼前,只有一个灯火通明的部落,篝火隐射出两队人马在那火拼。可能是信仰不同,连女人孩子也在旁加油助威。 “Бat.m?hx巴图?孟和,我们好歹是亲兄弟,你现在就要这么对付我吗?” “Бat.opгnл巴图?敖日格勒,你当我是亲兄弟了吗?真拿我当亲兄弟,也不会上你嫂子的床,还生下着孽障。”说完,就将一旁不着片缕的女人和稚子踢到二人中间。 “你都知道了?大哥,我错了,你就饶了我这次吧!”敖日格勒边求饶边往那女人和孩子爬去,表情中的阴鸷却藏在草地。 孟和只是如那居高不下的主人般,看着身下的畜生,等着它的摇尾乞怜。 “给我去死!”敖日格勒并没有抱住女人或者孩子,而是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向前刺去。 匕首迅速刺入腹中,但拿匕首的手,却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而是顺着刀锋将肚皮横切开来,霎时间肠子掉落一地,其中夹杂着未消化的食物,一同喷涌而出。 “大哥,你本就不该存于这世上。我不过是前往大锦取些物件罢了,你却对我诸多指责。若不是我派往大锦之人尚未归来,你岂敢在我面前这般惺惺作态?你畏惧得罪神京那位,我却毫无惧意。可惜啊!你注定无缘得见我入主中原之盛况。” 敖日格勒言罢,便在那发出一声冷笑,而那抹冷笑于黑暗之中,显得格外刺眼。 “少爷,他们在那作甚!我看好像打起来了,实在太远看不真切。” 贾琮也被说话声,收回继续赏美目光,俯在地上启了唇。 “真大,不对不对!他们在那打架呢!打的肠子都出来了,月影你要不要看,我带你去瞧瞧。” “少爷,我不去,我不去,早就听说他们茹毛饮血,牛羊都是趴在身上直接啃食。” 贾琮听的一脑门黑线,真是谣言传的飞起,再传下去不得抱着胎盘就在那啃。 “此言差矣,他们虽食生肉,但主食仍以熟食为主。切不可妄加传播,以免日后汉人遇异族就要尿裤子。” 也没等月影的回话,便转头看向那五个孩子,沉声道:“走了!找个地方商量一番,怎么解决这些人,还有将遗骸带走。” 几人闻声也是爬了起来,向沙土堆下的平地走去。 见人都走差不多,贾琮也缓缓起了身,一个巨洞显露在月影视野, “少爷,您的胡瓜还没吃啊!您就让我吃一口吧!”月影咽了口空气,顺道舔了舔那干燥的唇角,再配合这身男装甚是反差。 第92章 夜探营寨陷危局 贾琮只是变戏法的从怀里拿出一根胡瓜,便将其塞进月影手中。这些当然是刚刚从狗背包袱拿的,就是为了应付月影这妮子。 “走了,还没洗呢!下去再吃。”说完就准备下坡,但又怕这丫头在坡上摔着碰着,只能伸出手将月影握住。 夜深人静一处灌木丛中,正有一群人在低声议论。 “少爷,我们就这七个人,而且月影姐姐又不能去,只有我们六个人去冲击他们营寨,好像没什么胜算啊!” “二牛哥,岂止是没胜算,而是去送人头。”旁边几个孩子也在附和着。 久久未说话的贾琮,只是咳嗽一声,便启了唇。“你们莫要争执,二牛,据我所观那地形,尸骨理应在那首领帐篷之下。当下我们唯有两个选择。” “其一、便是等待他们的牛马羊将此处牧草食尽,自会撤离。只是这期间所需时间难以预估,或许是十日,亦或是数月,皆未可知。” “至于其二嘛!这也就是我们唯一的选择,那就是················。” 微风徐徐吹过草原,牧草簌簌作响,好似在沉稳低语着夜晚的故事。 “嘿嘿,朝鲁你今个可是大饱眼福!听说那可敦的身子,可让你小子看过瘾了。我就惨咯!被安排到草场放羊,你跟我说说吧,让我也解解馋。” “多吉你小子,可是偷喝酒了,想看不会自个去看吗?现在应该还躺在敖日格勒怀里。”说完,他就伸手指了指,那不远处的一个最大的帐篷。 “我哪敢,他连他大哥都敢杀,我还是回去自个掏裤裆吧!” “你小子这么怂,怎么当草原上的雄鹰,你日后好好听敖日格勒的话,多少汉家女子不送到你床上。” “我可不想当那雄鹰,只想当那驰骋在草原自由的马儿,我自个去那大锦掳俩漂亮小媳妇不是更美。”可能是想美了。“朝鲁,你等等我,我先去放个水,马上就回来。”随即便起身,往前方的一处灌木丛走去,嘴里也哼着露骨小调。 大约半刻钟,放水之人方才走出灌木丛,只是在那原地左摇右晃,并没有往营寨走的意思。 “多吉,你怎么这般久,可是去掏裤裆了,让敖日格勒知道非要给你两鞭子,打的你皮开肉绽。”随即便等着回话,却久久没等来,只能往那人身边走去,嘴里也在啐道:“你小子就喝二斤马尿就这样,还是不是男人?” “俺是不是男人,以后俺媳妇知道,可不敢劳烦你。” “你是谁?”说完,就发现自个白痴,只想张嘴把周遭同伴唤来,却被来人捂住口鼻,发不出一点声响。 “俺是谁?俺当然是你二牛大爷,你去见你长生天时,可要将我记牢,莫要记错了人。”他边说边笑,只是嘴边挂的笑,怎么看,怎么和淳朴搭不上边。 此类场景绝非仅在一处出现,待到汇合之际,众人皆是身着贼人衣物。 “你杀了你大哥,就不怕这些族人报复于你吗?” 床上的美妇,只是淡然开口,好像说的是一件于自己无关事般,哪里能看出这人才刚死了丈夫。 “我为何要怕个死人,他早该死了,我不就去大锦抢点东西,就小题大做。我都让美人伺候他这么久,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吧!”敖日格勒说完,就要去抓住床上美妇的手,却被躲开了。 “你还有脸说,我当时就跟你说了,给他留个后,他就不会管你我之事,你非不听。” “呸,我就让他给我养个儿子,他今天就敢叽歪,一点没给我这当弟弟的面子。” “算了算了,对了,你抢回的金银呢!可一定放好了,别被你大哥手下知道都给偷走,到时你想哭都哭不出来。” “哼!就凭他们那点本事,肯定找不到。嘿嘿,美人儿你就等着看我把这些银钱,撒满整个草原,到时候所有人都对我们俯首称臣的场面吧!” 美妇闻此,也是将盖在身上的羊皮被掀开条缝,露出一幅春光。眼睛也是满含秋水,勾人欲火。 “美人我来了。”说完,连衣裳都没时间脱,就要钻入被中。 “咚咚咚。” 三声异响,也把敖日格勒的动作听的一滞。 “外面是谁?给我滚进来。” 但久久没人应答,心里也不由开始紧张。床上的美妇也是将刚刚闪缝被子关上,甚至还不放心的裹了裹。 “你出去看看吧!莫要是你大哥那些手下前来报复,注意些安全。” “给他们十个胆子,量他们也不敢。现在我敖日格勒,才是唯一能带领着族群壮大之人。”他说完,腰又挺了几分,丝毫看不见刚刚的胆怯。 只是脚下的步伐,却每探出一步就停顿一下,直到良久方才走到帐篷门帘处。手却怎么都不敢伸出,只是在那不停的做着思想斗争。 此番动作,自然落入美妇眼中,也不禁让其看轻。 “敖日格勒,这就是你说的壮大吗?连门帘都将你吓成这样。还不如你大哥,他起码不会这般。” “妇道人家,你懂个屁,我只是谨慎而已。”说完就将帐篷打开,鬼鬼祟祟的将头给伸出,却没发现任何异样,随即便将头如乌龟进壳般缩回,转头看向美妇。 “我就说嘛!他们怎么敢来,刚刚应该也只不过是些耗子罢了。” 美妇亦松了一口气,毕竟真是那些人,自个也吃不了兜着走。 “那就好········那就···你···你···。”随即脸上便挂上恐惧。 “美人,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她舒不舒服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要不舒服了。” 敖日格勒闻此言语,身躯微震,须臾间便向帐篷内退去数步,而后跪地伏首。“这位小兄弟,可否饶我一命?你且看这女子榻上功夫了得,定能令小兄弟心满意足。只求诸位高抬贵手饶我一命。” 听着其将自个当成货物买卖,美妇却没什么异样。可能是习惯了,亦或者是对面来人正对胃口,所以并未出言反驳。 “你抢的东西呢!全部交给我,我可以保证不杀你。”贾琮目光始终没看向跪地之人,只是看着床上的美妇。 “小兄弟你想要那些东西啊!好说好说,只是·····只是·······。”随即,便将目光看向那五个孩子。 贾琮深知其意图,无非是说给自己听,不让他人知晓罢了。遂沉稳地移步至跪地之人对面,静待其下文。 “受死吧。”敖日格勒话未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直刺眼前少年,眼中也发出嗜血的光芒。 第93章 真亦假时假亦真 此番动作贾琮自然有所防备,只是侧身一躲便轻易避开,丝毫看不出紧张之意。随即手握成拳,一拳击打在其鼻子上,原本就塌陷的鼻子,此时也变的更为扁平。 “我的鼻子,我的鼻子········。”敖日格勒忙用手捂住流血的鼻子,只是不停的重复刚刚的言语。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告知那些东西在哪,否则不介意送去见你们长生天。”贾琮冷眼旁观,看着面前的小丑,连美妇抛来的媚眼,亦是视而不见。 “不敢,不敢,小爷你再给我八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欺瞒。那银子就在这女人孩子的屋内,我挖了一个坑将其埋在地里。”敖日格勒手指,也是忙不迭指向那躺在床上的女人,生怕慢了再挨一顿毒打。 床上的美妇闻言,一下窜下床来到那人身边,丝毫不在意身上的衣不蔽体。只是死命的用指甲挠着面前人的脸,直到血肉模糊,方才启唇。 “你个没良心的,你说找不到的地方,就是我们儿子的帐篷啊!” 贾琮凝视着眼前一唱一和的二人,仅是轻咳一声,而后便沉声道:“你莫要再装,东西在哪想必你早就知晓。故而,莫要在此与我演戏,我并不介意手上再多染些许鲜血。” 美妇见被拆穿伎俩,索性也不再做戏,将满是血肉之手给收回。 “呦!小相公这般说,可会吓坏奴婢,别动不动就提血啊肉的,奴婢怕。”说完,就要走到贾琮身边,拉住贾琮衣袖 “呵呵!那还请夫人将刀子交出来,好让我放心些。” “官人真爱说笑,我一个女儿身,怎么会藏那些呢!”但那袖中的手,却也在此时抽出,不是那明晃晃的匕首又是何物。 贾琮毫无躲闪之意,毅然以腹部迎上这一刀,其身后的五个孩子见状,亦是紧握拳头。未见剑锋入肉之声,唯闻“铛”的一声,随即传入在场众人耳中。反手将刀握住,一下就戳进美妇心脏,感受着心跳颤动。 至于为何要将这美妇斩杀,实则事出有因。此女过于聪慧,实非所喜。 贾琮早已听闻里面传来的靡靡之音。然而,当他们几人靠近之后。那美妇就有所警觉,从敖日格勒的身上下来,轻声嘀咕了几句,接着便在那里开始做戏。 “夫人,在你临死前有一事相告,你身材不错,但你模仿汉家女子的腔调,着实令人作呕,下辈子好好学学。” “你怎么没死,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匕首插进去的。”敖日格勒此时也无暇顾及脸上的伤势,爬到美妇身边,将其从匕首上抱下。 “问的好啊!那本大爷让你瞧瞧。”言罢!便将手探入怀里,取出一面铜镜,扔在地上。 “你们究竟是谁,可是我有何处得罪,我给你们磕头。”敖日格勒现在脸上,哪还有丝毫反抗之意。还怕其看不出自个真心,专找石头猛磕,直至头破血流。 “起来吧!我说过,你只要告诉我东西在哪,我可以饶你一命。” “粮食都给分了,其他东西都在东边的土坡上,我在那边挖了一个洞,都埋在里面。上面还放了一根枯枝,防止记不清。”敖日格勒脸上的谄媚溢于言表,现在倒不像是一只草原狼,活像一只哈士奇。 闻言,贾琮身体也是一愣,毕竟东边土坡不就是刚刚偷听之所嘛!倒是钱在眼前都没看见,真是眼瞎,只能对着二牛使了番眼色。 随即便将目光转回敖日格勒身上。“不错,不错!量你也不敢骗我,姑且信你一次。”说完,还不忘轻拍了几下他的肩膀。 “少侠,你们从何处来,去往何处啊!我这部落你别看小,美人还有不少,留下让我热情招待一番可好?” “施主你就别舔了,我乃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取经。路过宝地,身上缺点盘缠,所以找你们化点缘,阿弥陀佛。”贾琮边说边合十,颇有妖僧那味。 “原来是得道高僧,那一定要留下吃点斋饭,再去那西天。” “施主,贫僧赶路要紧,下次过路之时再来叨扰,想必你定会迎接我吧!” “定当如此,我自会恭迎大师归来。”敖日格勒又怎会不知,此人乃是信口胡诌。但此刻形势逼人,也只得暂且隐忍在一旁佯装附和。而且来人就这几人,又能拿多少走。 没一会功夫,二牛便回来了,嘴边的憨笑却始终没离开脸。“少爷,这些畜生也不知道害了多少大锦子民,那坑里金银起码十万两之巨。” 听到这数字,连贾琮这貔貅也是惊大了嘴巴,毕竟现在自个身上也没十万两,但随即又将沉稳挂在脸上。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慷慨解囊,有这些银钱,让我们师徒几人去西天的路又多了一丝信心。” “大师客气了,你们能拿多少就带走多少,我绝不皱丝毫眉头。” “施主真是好人,我定会去西天求佛祖保佑你儿孙满堂,只是还有一事劳烦施主一定要应承于贫僧。” “大师但说无妨,我只要皱一下眉头,我就不是长生天的子民。” “施主言重了,贫僧只是想让施主睡上一觉。” “睡觉?我睡什么觉。”但“咚”的一声,传入耳中,只感觉昏昏欲睡。 随着敖日格勒的倒下,便显露出一个黑壮的身姿,不是那二牛又能是谁。手中的棍子,也在告诉大家,他刚刚做了什么。 “开挖,早点把骸骨挖出来,我们早点回家。” 五个孩子闻言,也是充满干劲,贾琮则到小土坡上将那些金银全部装入空间。 大金银锭子,实难激起半分情绪,唯有那铜板碎银,方能触动贾琮悲悯之心。缘由无他,那些大的皆出自富贵之家,即便有所缺失,亦无损其分毫。然小的则大不相同,兴许乃一家数口之全部身家,全赖此些银钱买米度日。 直至全部收好,也就回到帐篷里,看着这五个孩子在那奋力挖土。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方才传来喜讯。 “少爷挖到了,挖到了。”二牛面带笑意,但又不敢大呼小叫,只能在那小声提醒。 第94章 北地落场扬州起 贾琮循声望去,只见一具白骨,可能时间太久,和牧草根系长在一起。随即便一下跳入土坑将那遗骸清理干净,轻柔的将尸骨全部置于包袱,连那身盔甲都一起带走。 次日一早,轮值换班之人,这才发现异样,赶忙往敖日格勒帐篷跑去。 “首领,首领,大事不好了。”身披皮甲的男子见没人回话,只能脚步匆匆地走进帐篷内,突然感觉身子一倾,忙稳了稳身形立于原地。 却见地上有一大坑,坑内有一女子衣衫褴褛,不是那可敦还能是谁。然此刻无暇顾及,疾步至床边见自家首领身躯仍有起伏,显然尚存生机心下稍安。 伴随着来人的摇晃,床上的敖日格勒也是彻底清醒,习惯性的将羊皮被掀开。却见臀下空无一物,一声悲悯的痛呼声,亦是惊了整座营寨。 “快快快,快找东西将我抬去土坡、快啊!愣着作甚。” 众人手忙脚乱地找来木板,将敖日格勒抬往土坡处。一路上,他面色苍白,不断呻吟,当然没时间管还在坑里的可敦。 敖日格勒望见那埋银之所,此刻哪还有半文铜钱,须臾间便晕厥过去。直至许久之后方才苏醒,那身着皮甲之人,口中亦在呢喃,显然有话要说。 “阿骨,你有什么事吗?你说吧!我有心理准备。” 身着皮甲之人,亦是组织了一番措辞方才应答。“首领,我说了,您可一定要挺住。” “什么挺不挺的,都这样了,还能更差吗?你说吧!” 阿骨最终还是深吸了口气,沉声道:“首领你儿子死了,而且部落里的孩子全死了,一个不剩。” “可恶,可恶,可恶啊!”敖日格勒此时只想拍大腿,却拍了个空,怒火攻心喷出一口血。比那电影中那师爷的喷血技艺,也丝毫不遑多让。 “儿孙满堂,儿子、孙子、大锦都是我的,我才是大锦皇帝·············。”要不是此时连腿都没有,非要到处吆喝一番。 敖日格勒疯掉这件事,贾琮自然不知,还在沿着来路往回赶。 “少爷,我们不想办法将那十万两带走嘛!可不知是多少人的全部身家。” “二牛,你以为少爷我不想带走吗?但我们毕竟人手有限,又能带走多少。待我们再来之时,少爷承诺于你,将草原扫荡干净,还大锦一个安稳后花园。” 几人闻言,也是握紧了拳头,暗暗给自个定着目标。 贾琮自然不知,随口而出的一个小小的谎言,让这些孩子定下什么目标。至于为什么没告诉他们,也是有自己一番理由。 那就是让他们有些盼头,别给自个躺平,倒是活像后世压榨牛马的黑心老板。 “对了,还有你们几个给我盯着些,看看有没有难以度日的百姓,到时候跟我说一声,我送点银钱让他们糊口。” 几个孩子闻声就跪在地上,连月影亦是如此,双颊上皆挂满晶莹。“多谢少爷,我们替那些百姓给少爷磕头。”话音刚落,几人就跪成一排,齐齐磕于地面。 贾琮只是心安理得的受着,毕竟也是做好事,不求回报也不是自个的做事风格。还顺便让这几个有了归心,简直太赚,到时候也方便给他们安排点挨砍头的活计。 “起来吧!少爷我最见不得天下苍生受苦受难。只是我能力浅薄,只能略尽绵薄之力,还需你们多多帮协。”说完,就用帕子掩住面,在那佯装痛哭。 “少爷,你别伤心,我们一定会用心帮扶于您的。哪怕上刀山下油锅,上天庭下地府,亦不会有丝毫皱眉。”其余几个孩子见二牛哥说的这般好,也是忙附和。“少爷,您现在让我进那宫里杀那狗皇帝,我都敢去。” 此言一出,技惊四座,二牛也是忙不迭的将说话之人嘴巴堵上,随即面带歉意的看向自家少爷。 贾琮听的亦是一愣,怎么还有高手,难不成是自个蛔虫不成。 “小康,少爷我啊!只想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我还是愿意再相信一次那位能把江山肃清,还天下一个朗朗。”贾琮的潜台词则是,皇帝挥霍的机会可不多,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时间直至第八日,方才离开边陲前往神京,但边陲各地都在传说遇到神仙。好奇之人尽皆问询,但只得一个答案,那人身上有一股香味,让人久久难忘。 而且并不是所有穷苦之人都能拿到,贾琮亦是认真挑选了一番,肢体完整的全部剔除,好吃懒做的也排除在外。 残疾老兵优先,家有妇孺次之,无儿无女最后。反正也是让贾琮这貔貅,大出一口老血,心疼了好久。 每次二牛给出一两,贾琮就在后面补上十九两,省吃俭用些活个好几年不成问题。当然这些动作,都是趁着二牛等人没看见的时候偷摸放去的,否则又要解释银子来源。 当然啦!这几日也不光光到处撒钱,还在这边培养出一批土拨鼠大军,到处挖啊挖。还顺路去了一趟北庄,当看到那乌府的大门时,亦把贾琮看的为之一愣,毕竟神京贾府也不过如此。 却并没有寻乌进孝、乌进忠俩兄弟,只是将他们这些年获得的银钱全拿走,连一个铜板也没给其剩。反正撒出去多少,就又回来多少,有之更甚。 话说两头。 扬州城林府,宅内一位满头癞子的和尚,正在和林如海寒暄。 “阿弥陀佛,施主可还记得贫僧?” “当然记得大师,当年小女尚在襁褓之时,还是大师出手帮小女度过难关,我又怎敢将大师遗忘。”林如海可还记得贾琮当时说的话,但人到府里该给的体面还是给的足足的,毕竟让人下不来台的事,为官多年之人又怎么会做出。 “施主,那女娃人参养荣丸可还在吃,还劳烦施主将那女娃带出来让贫僧瞧瞧。” “那药自然没敢停,多谢大师记挂。但真是不巧,小女正好不在府内,前往庵里祈福去了。” “罢了,那贫僧改日再上门叨扰。”说完,便要起身往外走。 恰在此时,一声清脆的女声响起。 “父亲,可是琮哥哥来信了?” 第95章 罥烟美眸多生泪 当黛玉见到来人时,身子也是一愣,随即便求助般看向自家父亲。 “玉儿,你什么时候从庵中祈福归来的,也不跟我说一声。差点害大师白跑一趟,恰好还没走,速来拜见。”林如海言罢,将黛玉拉至身旁。 黛玉见父亲如此,遂微微屈膝行礼,缓声道:“见过大师。”其言辞虽显客气,然那戒备之意,却是昭然若揭。 “你这小女娃,还跟小时候一样讨喜。”说完,停顿了片刻,话锋却为之一转。“你药可是停了,究竟是谁在害人性命。” 此言一出,父女俩的表情也是一怔,哪还见得刚刚的防备,现在只有满脸恐惧。 “大师,我家丫头怎么会出事,她最近吃饭睡觉都很正常啊!”林如还此时哪顾得上镇定,恨不得跪在地上求眼前秃驴,贾琮的交代亦全都忘之脑后。 少女手亦被香汗打湿,嘴唇几次想开口辩白,终了还是没吐露分毫。只能将唇瓣咬的破皮,感受着那咸腥味,方才掩下失落。 “你个小女娃,贫僧只能救听劝的。至于不听的,贫僧也无能为力。”癞头和尚将话讲完,就闭上眼睛开始念经,不去看二人动作。 佛经萦绕在大厅房梁下,就好似有什么法术般。每当父女要回想贾琮之言,都被一声阿弥陀佛打断,也不知是否有意。 随着佛经念完,癞头和尚也是起身便走,只是边走边笑道:“小女娃,觅良人,只叹息,花早落。到年头,郎落泪,迎新娘,忘旧殇。哈哈·哈··········。” “求大师一定告知于我,怎么才能救小女,可是要银子,我有。只求大师救我家丫头一命。” “阿弥陀佛,贫道乃出家人,要那身外之物作甚。本无牵无挂,何必徒增伤悲。小女娃想活命,续良药,为时不晚。” 林如海本欲再次拉住那癞头和尚,却惊觉方才自己紧攥袈裟的手,此刻竟握着一块破旧手绢。已然深信那和尚是神仙,贾琮的言语亦是愈发降低。 刚出林府,便有一人搂住癞头和尚,嘴里也在念叨着。 “老秃驴,忽悠的怎么样,可要我也跑一趟?” “死瘸子,我出马还有解决不了的事吗,他们父女估计已经吓的连饭都不敢吃。” “行吧!倒给我省事,哎!你说说,当年天地法则破碎时,就留下这旨意。让我俩度这绛珠仙草一劫,也不知何时方才是个头啊!” “别急,别急,我观那贾府之子,贾宝玉应该就是能度她一劫之人,到时候我们又能回天上逍遥自在。” “你可别猜错了,要我猜嘛!我就猜那贾琮。绛珠仙草本就是下凡感受人间悲欢,那贾宝玉又怎么能让其动心,依我看啊!她现在整个心都挂在那小子身上。” “死瘸子,你也说是要感受悲欢,现在你觉得那小子能让那女娃悲啥。还有别过早下判断,她连贾宝玉都没见过,说不定一见钟情呢!”话音刚落,就觉自个屁股一疼,冷汗瞬间打湿后背。 “嘶” “疼疼疼,死瘸子你快帮我瞧瞧,我的屁股怎么这般疼。” “老秃驴,你现在怎么好这一口,啧啧啧。原来平日念的佛经都念到狗肚子里。”说完,还不忘退后了几步,怕被其同化。 “道爷,我说的是真的,你快帮我瞧瞧,我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癞头和尚可能是太疼,头上豆大的汗珠,也随之掉落。 听见这称谓,跛足道人立马也是收了玩味,认真的打量眼前人。却见其面色苍白,指甲乌青,汗如雨下。 “随我来,到那边墙角,我给你看看。”言罢,便静候对面之人跟来,却见其蹲立于原处,不禁心生恼怒。然又恐其有恙,只得近前将其扶住,缓缓走进拐角。 “嘶····哈······” “你在嘻哈什么,快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不会回不去天上,要去那地下吧!” “哎!老秃驴,我们真的老了,连法力也快消失殆尽了。”跛足道人话音刚落就将手,探入裤中。 “休要胡言,我岂会衰老。不过,实不相瞒,我感觉自身法力正在急速消散,已然无法感知到天际的讯息。对了,莫要分散我的心神,究竟是何物,可曾见到?” 跛足道人没有应话,只是将那东西握在手心,随即便展示在癞头和尚眼前。 “蛇,怎么会有蛇,死瘸子快将它拿走,快点。”癞头和尚面挂惊惧,下意识也退后了几步。 “老秃驴,这些应该是那小子在敲打于你。”跛足道人说完,还将手中的蛇,如那棍子般甩来甩去,直至那条蛇彻底晕过去。 “敲打我什么,我又没做伤天害理之事,亦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你别跟我解释,自个跟那小子解释去,你去看看他信不信你。对了,你这蛇毒没事吧!可要帮你叫个大夫,给大师看看屁股。”还特别在‘大师’和‘屁股’上加了腔调,甚是玩味。 “死瘸子,我虽法力不及当年,但小小蛇毒还是不在话下。”癞头和尚亦在此时缓了过来,忙不迭的准备提起裤子。 恰在这时,一位中年妇人走到墙角,准备沿路回家。却见面前一个道士一个和尚,在那做羞人动作,也是扯着嗓子啐骂道:“你个老秃驴不好好在寺庙念经,在这伤风败俗,你怎么见佛祖他老人家。” “还有你也别笑,牛鼻老道,不在道观写黄纸,渡冤魂。也陪这老秃驴在这胡搞瞎搞,如让元始天尊老人家见了,非戳你脊梁骨。” 这边的谩骂声,也是将周遭的百姓引了过来。连一个瞎眼老伯,都拄着拐杖亦步亦趋的走出院门,毕竟吃瓜不分老弱病残。 二人本欲再作解释,然那谩骂之声不绝于耳,竟难以发出一言。只得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掩着脸,匆匆钻出人群。 这番场景贾琮自然无法得知,否则一定要将这大娘收至麾下,简直就是自己最强嘴替。 林府黛玉闺房,此时少女手中正拿着一枚棕褐色药丸,不是那人参养荣丸又是何物。只是少女好似有心事般,一会拿起放于唇边,一会又将其放下。 纠结良久,罥烟眉下的多情目亦是流淌两行清泪,闭上美眸将药丸放入口中。 ··········· 大家帮忙看下后面的有话说可好?多谢。 第96章 事如锁心难开口 乡间小径,一行七人七马二犬,沿路观览风土人情,倒也别具一番意趣。 只是贾琮心头始终萦绕着一缕不安,不知这不安是源于神京,还是远在扬州。然身在此处,纵有千般力量也无处施展,徒增烦忧。 实则给黛玉的书信,早已一封接一封地写就,只是始终不敢寄出。唯恐那多愁善感人儿,因自己不在身旁,旧疾复发。 “少爷,您就别买了!我们实在背不动,您瞧瞧,这些马儿,哪还有刚出来时的精神抖擞。”二牛面带苦色,缓缓将眼前困境道来。 贾琮闻声望去,马儿此刻早已累得直不起腰,依稀记得当初出京时也未曾遭受如此磨难。就连二牛和几个孩子的身前身后也都驮满了包袱,里面装的皆是贾琮带给众女的礼物。 “罢了罢了,此事皆因我思虑不周,未能顾及你们一路奔波之苦。二牛,你从月影处支取些银钱,购置一辆马车。我虽囊中羞涩,但也不忍见你们受苦。” 这么好的表演机会,贾琮自然不会错过,反正皆是些九牛一毛。 “少爷,怎可使您的银钱,为我等众人享乐,还是我等一同拼凑吧!” 言罢,几个孩子便从怀里,裤裆里,鞋子里取出一个个小银锭子。 贾琮隔着数步都能闻到那臭味,难怪有人说臭钱,果然古人诚不欺我。 “快塞回去,你们不想娶媳妇了啊,还是跟少爷一样有大把家产等着继承?” 按贾琮的性格应该是嘴上不要,手很老实的将其拿下。但可能是太臭,亦没了拿的兴趣,而且也不缺这三瓜两枣。 “少爷,我不··············” “停!别说了,快去。”贾琮面带嗔怒,走到几人身后,每人屁股都给一脚。 众人见此,也不再言语,将银子又塞回怀里、裤裆里、鞋子里,就转身支了银钱就去买马车。 “少爷,您在看什么?”月影看着自家少爷好似在发呆,亦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我吗?”贾琮只是停顿了片刻,方才应答道:“哎!其实少爷我,刚从神京出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 “少爷可是在担忧什么,不妨于我讲讲,或许我能帮少爷出谋划策一番。” “你吗?对了,你亦是女子。有一事相问,有一女子忧郁成疾,现今虽已大致痊愈。远方有一男子欲写信于她,却又恐她孤身一人,旧疾复发,你意下如何?” 月影思索片刻,沉凝开口。“少爷所言之女子,莫非是黛玉姑娘?她怕是早已期盼您的来信,即便旧疾复发,想必也愿一睹。”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如若我是黛玉姑娘,我一定时时刻刻盼着来信。如若久久没来,只怕会更为心悸。”月影此时也做小女儿状,把自己代入其中,将猜想脱口而出。 “罢了!那可能到神京后,还要麻烦你跑一趟扬州,将这些信送到黛玉手中。”贾琮言罢,便将手置于袖笼中摸索了片刻,随即将东西悬于空中。 月影静静地凝视,直到看到那数十封信件时也是忘记接下。在旁暗暗思忖道:“原来这少爷,早就有所准备,询问自己不过是走个过场。” 神京贾府三春院。 “探春姐姐,闪哥哥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啊,还有究竟去哪里了,你快说啊!”湘云手中正拽着一件东西,不是探春衣物又能是何物。 “湘云妹子,琮三哥说有要事要忙,估计也就这两日便回来了。”探春虽然身形被其摇晃,但还是将贾琮安排的事,一丝不苟的完成。 “探春姐姐,你切勿欺瞒于我,两日复两日,我每次前来,你都是如此言语。今日你若不与我说明白,我便不会离开。”湘云索性蹲于地上,手中衣服紧握,再无其他动作。 见被拆穿伎俩,探春脸色倒也未变分毫,还是沉声回应道:“我怎么会骗湘云妹妹,只不过琮三哥说要去拜访一位贾府老亲。我怕妹妹担心,故而说了一个小谎。还有妹妹也别急,应该也就在这两日便归。”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如若我是琮三哥,此时应该也在马匹上驰骋,只想快点见到可人。” 这里的场景,贾琮自然无法得知,否则一定能看出点熟悉感。 “三姐姐,我来找你顽啦。”话音刚落,就见屋外窜进来一位娇小身影。“咦,湘云姐姐也来了啊!可是来找三哥哥的。”丝毫没注意到那在疯狂打眼色的探春。 “惜春妹妹你最乖,你快跟我说说闪哥哥去哪了,我等会出去给你买糖吃。我刚问了你探春姐姐,她就是不说,可把我急死了。”湘云也将刚刚握住探春的手给松开,起身往惜春身边走,活像一个哄骗小白兔开门的大灰狼。 “嗯?湘云姐姐所言何事?哦!想起来了,二位姐姐,我尚有画作未完,先行一步。”惜春即便迟钝,也察觉到了湘云的缓缓靠近似有深意。 “为何惜春妹妹,也有事瞒着于我,莫非是我平素待你有所不周。” “怎么会呢!湘云姐姐最好了,平日还带糖果予我。” “那就好,那就好,”只是停顿片刻,便话锋一转。“那就将事说给姐姐听吧,我的乖惜春。”湘云已然靠近小白兔,一手拽住衣角,不让面前人有机会逃脱。 这言语,好似是大灰狼在叫门。“开门呐,小白兔,你有本事躲在家,怎么没种开门呐。”不好意思,有些串台了。 “湘云姐姐,你别拽了,我不跑。三哥哥········。” “咳咳咳。” “探春姐姐,你嗓子不舒服可以到外面咳,我和惜春妹子说点话。”湘云回头狠瞪了一眼那佯装咳嗽的探春,随即缓缓回头,露出和煦微笑。 “乖惜春,姐姐只是太喜欢妹妹,用句爱不释手也不为过。对了,别说那些,快跟我讲讲闪哥哥的事。你一定知道什么,都讲给姐姐听,回头给你买多多的糖吃。” “三·····哥······哥,” “咳咳咳。” “探春姐姐,你还咳··········”话到一半,戛然而止,连刚拽住惜春的手,也不知何故松开。 第97章 猛虎行山回京路 来人微微皱眉,眼神中带着几分关切和些许责备,缓缓说道:“云丫头,你这孩子,也该学着稳当些,别总是这般风风火火,让人看了笑话。 “哎呀,老祖宗,我知道啦,我就是一时性急嘛,下次一定注意,您就别生我的气啦!” “你个小疯猴子,如若真的知道,倒让我能省些心。也怪你那父母早早就走了,没个说话人儿,连规矩亦没人教导。” “老祖宗您就别提他们了,我觉得现在也挺好的,有空就过来找这些姐姐妹妹玩耍。主要还能给您老端茶倒水,尽一番孝心。”湘云丝毫不提及主要目的,可能也是害羞所致。 贾母微微眯眼,脸上带着几分似嗔非嗔的笑意,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少女额头,说道:“你个丫头尽会哄我,虽然性子皮了些,但心眼子不坏。” “对了!老祖宗您怎么来此,有事您让鸳鸯姐姐唤我们一句便是,我们哪敢违命。”湘云见混过此劫,也是把心里的疑问,说出了口。 “我自是来向你说明,你那闪哥哥的事。他被我遣去办一件要事,想必也快归来。你莫要纠缠这些姐姐妹妹,有何事直接问我便是。”贾母面带笑意,将那苍老的手置于少女头上,轻柔抚摸。 这些当然是贾琮的杰作,当时也怕就探春一人应付不过。所以也托贾母真有情况派鸳鸯过来说和,至于贾母亲自前来,这是贾琮有所不知。 “你闪哥哥的事,我可是跟你说了,来吧,我们来聊聊你的事吧!” 湘云微微歪着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不解,眉头轻轻皱起,嘴巴微张,说道:“额?老祖宗说的孙女不懂,我能有何事,我好着呢,天天吃的好穿的暖。 “我有说过是你吃穿之事吗,量他们也不敢克扣你月钱,还有不给你吃穿。我要说的是你也快到出嫁的年岁,可相中哪家公子少爷,我舔着我这张老脸去给你说和说和。” 从这里也能看出贾母对其的喜爱,肯舍下老脸为这内侄孙女谋个好人家。至于书中后面的不喜,应该也是这丫头的心直口快。 “老祖宗,您说什么,我还小呢!对了,迎春姐姐、探春姐姐都比我大,理应她们先来,我又怎么敢抢先。”湘云此时只想把水搅浑,最好能忘记自个。 探春本在吃瓜,见瓜落于自身,亦欲上前申辩,然贾母仅随意挥手遣退。 “云丫头,莫要以为我不晓得你的心思,还妄图将这火引到你俩位姐姐身上。你俩姐姐父亲健在,自会替她们觅得良人。” “而你呢!说实在的,我信不过你那俩婶婶,尽早定下,也好让我下去对你父母有个交待。” 湘云闻言,立马就蹲在地上捂住脸颊,泪水也开始无声滑落。一滴一滴,打湿了手中的帕子。她的肩膀也微微颤抖,试图压抑住自己的哭声,却只是让那悲伤更加深沉。 这哭也不是哭别的,而是贾琮不在身边,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毕竟眼前是贾府最高话事人,说的话就如那圣旨,谁人敢不听。 “你个丫头,奶奶又没逼着你,只是想让你择中良婿时跟我说一声。”贾母眼神中透着慈爱和关切,眼角的细纹微微舒展,看着湘云轻声说道。 言罢,便将尚在抽泣的湘云扶起,并未假手于一旁的鸳鸯。随着被扶起,少女亦止住了哭声。只是其口中数次欲言,却终究差那临门一脚。 此等景象自是被贾母尽收眼底,然其并未开口问询,毕竟唯有自食其饭方可果腹。又与二女寒暄了些许时候,贾母亦感困倦,遂起身扶着鸳鸯的臂膀离了此院。 屋内,湘云和探春相对而立,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陷入了一个令人尴尬的氛围之中。 阳光透过雕花窗户,洒下斑驳光影,却未能驱散这房间里弥漫的沉闷气息。湘云微微低头,眼神有些闪烁不定,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原本红润的脸颊此刻也略显苍白。 她的嘴唇轻轻抿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来打破这僵局,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偶尔偷偷抬眼看向探春,眼神中带着一丝愧疚和不安。 探春柳眉微挑,眼神中透露出既好气又好笑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却又带着一丝嗔怪的意味。 “哼!好你个湘云,说卖就把我卖了,也不知跟我知会一声。还有你刚刚直接跟老祖宗言明便是,何至于落得哭哭啼啼。” “探春姐姐,别生气了,我也是一时情急。我···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老祖宗说闪哥哥之事,也不知道她老人家什么态度。” 少女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忍不住仰头大笑。“好啊!终于承认了。我早察觉你二人前些日子有些异常,只差将目光长在对方身上。” 湘云也知自个失言,忙用手捂住唇瓣,但那言语已出,又怎有收回道理。 脸亦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一般,她低下头,摆弄着手指,声音犹如蚊蝇,“我...我和闪哥哥真没什么......” “好啦,我又没怪你。不过,你打算一直瞒着吗?”探春岂能看不破湘云的心思,她轻声笑道。 湘云抬起头,眼眸中闪过一丝迷茫,“我也不知道......” ············ 且说两边,贾琮与五个孩子止住前行脚步,前方竟有一只猛虎横于眼前。于那逼仄山路之上,仿若一座肃穆的高山般屹立在前,阻断了所有的路径。 不时发出的嘶吼也在证明其活力,几个孩子此时早已双腿打颤,但还是紧了紧手中握的长刀。 “少爷,对付一般人俺还算在行,可这家伙实在是太恐怖,俺感觉俺们这次恐怕要交代在这里,要不咱们还是撤吧!” “二牛哥,你怕了吗?我们跑的掉,少爷和月影姐姐怎么办?我要留下保护少爷和月影姐姐。” 此举不禁令贾琮对其另眼相看,心想着这是谁的部将,竟如此英勇。 “小康,果然患难才见真情,你永远是我贾琮最忠诚的手下。你去将那猛虎给我降服,莫伤其性命,少爷我留着有用。” 贾琮却没将目光看向小康,而是扫过其余众人,希望众人都学着点。 “啊!少爷就我一个人去啊?” 第98章 降龙伏虎山林路 二牛却在这时站出,走到近前,将前方的小康一把拉到身后。 朗声说道:“少爷,让我去吧!我只求少爷帮我照顾好月影姐姐,她因为照顾我们而耽误婚事,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说完就跪下身,扬起地上一片尘土。 “少爷,如若身边还有位置,请给月影姐姐留一个,我给你磕头了。”一个重重的磕头响彻众人耳中。 其余几个孩子见此,也纷纷跪地附和。 “二牛哥,我们跟你一起去,要死也是一起死。” 贾琮见此,只是微微颔首便将头转到别处,不让仁慈显于脸上。 众人在得到答案后,纷纷起身,紧握手中长刀。此时的他们,已非刚才那般握不紧刀,而是散发出一种超乎常人的气势。 “此去凶险万分,注意些安全,我就在此给你们掠阵。”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贾琮最终还是吐露出一丝柔情。 五人手握长刀,背上粗布麻绳,一副一去不回返的架势,只留下一个个背影留于原地。 “月影,出来吧,我知道你听见了。” 随着话音刚落,一个梨花带雨的人儿,也是掀开门帘走出车厢。 “你有没有恨我?恨一个如此无情无义的少爷。亦或者,有没有后悔跟我,跟一个随意差遣人去送死的少爷。” “少···爷这般·····做一定···有理由,我又怎么····怎么···会恨呢!”伴随着抽泣声和那牙齿摩擦声,月影方才将话完整说出。 “呵!理由嘛,那就是,少爷我想有能力保护身边所有人。但我终究孤身一人,又何来能力护于你们。” “我知道,我知道,少爷我都知道。” 少女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笃定。目光中也不自觉流露出回忆之色。接着说道:“从跟随少爷到扬州时,我就看出。那种废寝忘食的读书,那种筋疲力尽的习武。如若没有天大的事,想必也不会将少爷逼成这样。” 月影刚将话讲完,就觉得被抽干气力,一下窜入少年怀里,继续刚刚的抽噎。 场面倒是有一丝违和感,那边正在和猛虎肉搏,这边则是温香软玉在怀。 按照贾琮以往,定要好好感受一番美人在侧,但现在可没时间儿女情长,唯有目不转睛地凝视前方激战。 不时对着前方喊着。 “小龙,小正,注意点左边的爪子。” “二牛小心你的屁股。” “小庆,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准备试试头硬,还是大猫牙齿硬?” “还有小康你,在那东张西望什么,可是有漂亮姑娘。” ···················································· 总的来说,还是井井有条,并不杂乱。见此贾琮也不禁将心放下,将目光重新投回月影身上。轻柔将手抚于少女后背,给其捋着气,顺道感受那起伏。 贾琮紧紧拥着怀里的少女,目光温柔而坚定,轻声说道:“我给你留个名分吧,虽然不是正室,但我亦不会亏待与你。” 少女闻言,娇躯微微一颤,脸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心中既有着欢喜,又有着一丝忐忑。片刻后,方才微微抬起头,眼眸中闪烁着泪光回应道:“只要能陪在少爷身边,名分什么的,我并不在意。” “这样吗?但望你日后莫要懊悔。莫要待到彼时,涕泗横流,恳求于我。”贾琮面带戏谑,凝视着少女,虽见其身着男装,然其身姿曼妙,凹凸有致,实难掩其天生丽质。 “啊!那少爷让我再想想可好?对了,少爷你又带胡瓜了吗?” 贾琮顿时一脸黑线,暗自嘀咕道:‘这丫头是跟胡瓜杠上了吗,还是知道了什么,在这装傻。’只能抬眼看着月影,企图在其脸上看出点什么。 但不知是月影道行高深,还是懵懂无知,竟让贾琮看不出一点端倪。 “你回车厢吧!想吃的话,包袱里面有。” “嗯。”月影颔首,旋即返回车厢,却不时暗自端详贾琮以及那五个孩子。 前方的激战此刻已近尾声,然而那些孩子,无论是面庞还是身躯,都或多或少地带着伤。原本众人解决这猛虎无需如此大费周章,只因都谨记少爷所言,不能取其性命,故而战斗才持续至此。 “少爷,你快来看,我们将此猛虎擒住了。” 贾琮心里默念那作呕咒语,缓步走到俯身在地老虎身旁,随即拍拍那毛茸茸的头颅。 “你们将它放了吧,它应该知道厉害,不会再拦我们路了。” 几个孩子闻听此言,一时间也不明就里,只能面面相觑。毕竟这可是历经千难万险才将其收服,如此轻易放走,实在心有不甘。 贾琮自然也看出几个孩子心中疑虑,只是轻咳一声,沉声道:“放了吧!少爷我只是借此锻炼一番,让你们明白,即便面对如此巨大的老虎,只要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也并非难以应对。” “少爷,你要不要再想想,这皮毛做身披风也是威风的紧,这骨头也是滋补良药,这血肉听说也是美味异常。” 贾琮又哪不知道这猛虎一身宝贝,但现在已然将其收服,又怎么忍心将其吃肉剥皮。 “此次出行,杀戮已然过多,切勿再增杀孽。况且你们看,它腹部如此,显然是怀有身孕。”这些话自然是贾琮用来忽悠他们的,公虎怎会怀孕,不过是赌他们不了解罢了。 几个孩子见少爷如此,便也将目光投向那肚子,果不其然,那腹部高高隆起。刚刚还紧紧按着爪子的手,此刻也不自觉地松了松。“少爷,我们这就把这猛虎放了,请少爷退后一些,切不可被这大猫所伤,否则我们万死难辞其咎。” 贾琮自然没有坚持的道理,起身便退后数步,只等他们将其放开。 几人缓缓松开绳索,那猛虎却并未如想象那般逃窜,而是仍旧匐匍在地。其中一个孩子大着胆子上前,轻轻推了推虎头,那猛虎这才晃悠悠站起,一步三回头地朝林子走去。 待得那猛虎走远,贾琮招了招手,一行人方才继续朝神京进发。 亦没走出几十步,贾琮便借机尿遁,自然要去寻那宠儿,跟它交代点事。 昨天光顾着修改前面章节,也没更新,晚上又看场比赛,把自个看的恼火要死,连码字都没啥心情。 见谅。 第99章 螳螂捕蝉谁是雀 至于交代何事,自是要猛虎于山林中为自己寻觅更多手下。因其自觉手下不足,故需补充些许,以监视皇宫内的一举一动。 稍作寒暄后,便与小猫辞别。你没听错,贾琮将此虎取名为小猫。 又向前行了半日,却听闻前方传来潺潺流水声,悠悠钻进贾琮耳中。 离近一瞧,果真是一条蜿蜒的河流。河水如一条灵动的银蛇,在大地上肆意舒展着身躯。 河流两岸,柳条垂于水面,倒映出那枝条,如没有尽头般一直延伸。 却见不远处的岸堤边两个人影,颇觉眼熟,贾琮不禁往其靠了靠。 “薛兄弟,你可知道琮兄弟去哪了。我前几日找他有事,却被贾府下人告知已经出远门。” “卫兄弟,他人恐难以知晓,然问我便问对了。我与琮兄什么关系,亲如手足,就差同穿一条裤衩。据闻有一小娘子寻他负责,他暂且外出避风头。对了,此事你可不能四处声张,我那兄弟也需面子。” “啊!琮兄弟还会做这样的事啊,倒是没看出来挺有情调的嘛!” 随即二人便相视一笑,只是那荡笑之意昭然若揭。 “什么裤衩,什么小娘子,什么避避风头。你们在说什么呢,也跟弟弟讲讲可好?”贾琮只是微微皱眉,好似在说别人事般,将刚刚的话讲出。 二人闻此,身子也是一愣,还是不死心般将头回转过来。就见一个眉如墨画,目若朗星的少年,正面带笑意的盯着他们。 瞬时间,手中的竿子也一下脱手而出,成为一支搅动河水的寻常木头。 “嘿嘿!琮兄弟,你怎么来了,真是巧啊。” 贾琮不禁阴阳怪气的说道:“这样吗?薛兄可真爱说笑,我只不过是来避避风头的,怎么能用巧来形容呢。那我先回去找我小娘子负责去啦,你们慢慢玩,我就不打扰二位闲情雅致了。” 薛蟠哪里看不出那生气模样,立刻露出谄媚辩白道:“哎呀!琮兄弟,我刚刚随口胡言的,你也莫要当真啊。” “卫兄,你为何也随他至此,此地距神京已逾一日之程。”贾琮并未理会薛蟠,而是将目光投向卫亿,面色凝重地问道。 “若非薛兄弟终日钓不得鱼,坚称神京之鱼已尽,强拉我来的,否则我岂会来此。”卫亿叹了口气,亦不禁狠瞪那薛蟠一眼。 “琮兄弟,此事岂可怪我,神京鱼已经被人钓完了,所以我才携卫兄弟前来一试。” 贾琮如今实难理解这些钓鱼人,不惜长途跋涉,只为钓得一鱼,即便此番空手而归,仍络绎不绝。诚如古语所云,鱼儿虐他千百遍,他待鱼儿如初恋便如是吧! 贾琮淡淡说道:“卫兄,你同我一起回京吗?” “好啊,我正好找琮兄弟也有些事。” 卫亿微笑着回应着。 “卫兄弟,你可不能走啊,你答应过我的,陪我钓一天的。” 薛蟠急忙开口,满脸焦急之色,表情也带上乞求。 卫亿听了这话,也深知薛蟠的性子,若是自己走了,薛蟠非要大闹一番不可。只能对着贾琮,微微抱拳,面带歉意道:“琮兄弟,我那事也不太着急,你先走吧!我过两日再去叨扰你。” 贾琮也知薛蟠性子,也不多做纠缠,和二人抱拳便转身前往车队汇合。 “卫兄,我刚刚没骗你,我那琮兄弟好面,那等丑事自然不好说。” “真的嘛?” “当然是真的啊!我骗谁也不能骗卫兄弟啊。” 这些言语贾琮自然也听见了,但也不好再回去解释,只能和大部队汇合启程。 神京薛姨妈暂居小院。 “哎!丫头,你说说,这可怎么办,都找了数十位御医,也拿你的隐疾没有办法。” “母亲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当不了那母仪天下的人儿,女儿随便寻一处寻常人家嫁了便是。”宝钗蹙着眉,装成一副失落模样应答道。 “此举万万不可!我家丫头怎可下嫁至普通百姓家中。倒是我那嫡亲姐姐之子,那宝玉,你初入府时,他便直勾勾的看着你。若实在别无他法,你嫁与他,倒也不至于辱没了我们薛家的名声。” 宝钗微微垂首,双手轻轻绞着帕子,神色间满是为难。沉吟片刻才轻声启唇。 “母亲,女儿知晓您是为女儿着想。只是……宝玉虽好,却与女儿性情未必相投。况且婚姻大事,当慎重考虑,不可草率决定。女儿如今并无嫁人之念,只想多陪陪母亲,为家族分忧。还望母亲莫要急于为女儿安排亲事。” “原本娘亲是不担心你的婚事,但现在不是情况使然嘛,丫头你也要体谅一番娘亲的为难。”薛姨妈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说道。 宝钗轻轻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一抹纠结之色,但也不知如何告知心有所属。 薛姨妈见此,还以为自家丫头是因害羞所致,只得从怀里摸出一个物件,递到宝钗手中。 宝钗也不知是何物件,只感觉入手冰凉,样式也如一把金锁。“娘亲,您这是何意,金锁我身上也有,怎么又送我一把。” “丫头,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宝玉出生时,嘴里衔着一块宝玉。上面刻着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你再看看我给你的金锁。”说完,薛姨妈便指了指宝钗手中之物。 宝钗顺着手指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就见上面两行小字,小声念叨着。“不离不弃,芳龄永继。”瞬时间,就明白自家母亲之意。 “母亲,我怎可去做这样的事,这不是让我去骗宝兄弟吗?” “傻丫头,这叫什么骗不骗的,宝玉娘亲也是知道的。况且你不说宝玉也不知道,正好凑一对成为那金玉良缘,岂不是佳偶天成吗?” “啊!连姨妈也知晓,她为何要这般做,难不成非要将我俩凑一起?” “呵!我那姐姐小心思我又怎么看不出来,无非是看中我们薛家那些家产。但我家丫头何等聪慧,到时候你嫁进院,还不是你说的算。” 第100章 淳朴直言显智慧 宝钗微微蹙起秀眉,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语气中亦带着几分不确定地询问道:“娘亲,你们好歹是亲姐妹,应该不会这般做吧!” 说完,就轻轻摇了摇头,似是想要否定自己心中所想。 接着,又微微抬起眼眸,目光中带着思索之色,继续道:“而且依我看,贾府现在也不到缺钱的地步。” “傻丫头,你那姨妈原先是不太急,还准备等我先开口呢。但最近她院里出了一件事,所以才主动提出俩家联姻,亲上加亲。” 宝钗闻此,不禁追问道:“女儿不知娘亲所说之事,还请娘亲告知一二。” “我那亲姐姐前些时日院里遭窃,现在只能靠府里的接济,方才度日。你说说看,她能不急吗?” 薛姨妈一边说着,还一边长吁短叹。明显是看不惯其所作所为,但现在在别人府里,也无可奈何。 宝钗只是思索片刻,便启了唇。 “娘亲,您也说了,姨妈现在也要靠府里接济方能度日,我嫁进去,岂不是自讨苦吃?” “怎么会,破船还有三千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老太太定会贴补于你,又怎么会看着自家宝贝孙子受苦。” “母亲……”宝钗尚欲再言,却被薛姨妈抬手止住,转而向不远处的莺儿招手,于身侧低声嘱咐。未几,便有一少女缓缓行至宝钗身侧,将那金锁取来,为其戴上。 宝钗只觉脖子一轻,没过片刻功夫,便有一个颇重之物压弯了玉颈。当然,并非是这金锁之重,而是觉得此物像一个枷锁般,锁住了命运。最终还是红了眼角,但始终没流下来,只是将那泪水咽到肚里。 活像一只受伤的小猫,正在舔舐自个的伤口,让人眼见生怜。这些贾琮自然不知,否则定要拥入怀里,好生安抚一番。 直至出京的第十五个昼夜,贾琮一行数人方才赶回神京,随即便将人遣散至临时租在神京的居所。 贾琮则独自驾车,将上面的物件皆送回小院。 刚行至荣国府大门处,就见一名老妪和一个孩童,在地上死命磕头,而那挺立之人则是府里的一名小厮。 贾琮也是停下了抽马鞭动作,定于原地,准备看看热闹,顺便看看府里小厮是怎么仗势欺人。 “小哥纳福,我找府里的二太太。烦请小哥替我请他老出来一见。” 门口正在嗑瓜子的小厮,闻声也是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把身体转了过来。 却见眼前人,穿着一身破烂,一看就知道是没有问路钱的人,自然也没给其什么好脸色。 “哪凉快哪待着去,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也是你能来的?”说完,就将刚刚口中的瓜子皮吐在老妪脸上。 老妪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面色沉稳地将脸上的瓜子皮握于掌心,继而将手伸了过去,缓声道:“小哥,您吐在我手中即可,如此也可免去清扫的麻烦。” 小厮见人这般上道,脸色也是好看了些许,但也知没钱,只是沉声问道:“老东西,你有什么事吗,小爷可是很忙的。”说完,也不忘掂了掂手中没吃完的瓜子,明显口中的要事,就是继续嗑瓜子。 老妪见此,也没拆穿,只是谄媚说道:“老身自然知道小哥忙,我自然也不敢戏弄小哥。但我也是有要事,我跟王夫人是老亲,过来探探亲认认门,还请小哥通融通融。” 老妪一边说,一边看着面前人口中咀嚼,知其要吐,又将手往前伸了伸置于小厮唇边。 小厮却并没有吐的动作,只是将那瓜子嚼的稀碎,冷哼道:“哼!什么要事,说的好听来探亲,别以为小爷不知道你想作甚。不就是家里过不下去,要来府里打秋风的穷亲戚罢了。但是不巧,你说的人儿,最近不见客。” 说完,只是随意一瞥那苍老的手后,便又将那瓜子皮吐在老妪脸上。 老妪却仿若未闻,又将瓜子皮擦了擦,方才应道:“多谢多谢,多谢小哥告知于我。”说完,就起身欲走。 贾琮第二次见那小厮将那瓜子皮吐在老妪脸上时,也是下了车马,面带阴鸷的向这府门走来。 小厮一见来人,刚刚的不屑脸也是收了收,带上一脸谄媚。“琮三爷,你回来了啊!”随即便把目光看向那磕头的老妪。 “老太婆,地都给你磕脏了,也不知让让。敢挡三爷回府的路,可是活的不耐烦了?”说完就把袖笼中的手给捋出来,示意再不让就要吃点苦头了。 老妪听了,也是赶忙准备爬起来给其让路,但年老的身子骨,又哪里能这般快起来。 看着那还在挡路的老妪,小厮也是举着拳头便走到近前。 老妪身后的孩子,见有人要欺负自家姥姥,也是不管不顾的挡在身前。 “你是坏人,不准欺负我姥姥。” 看着剑拔弩张的氛围,贾琮也知道到自个出手,走到小厮面前,一巴掌就挥了过去。 “停手吧!贾府积善之家可不是你这般使的,如若让老祖宗知晓,你还能有好果子吃吗?”随后又走到老妪身前,伸出手。“老人家,我扶你起来吧!地上凉。” 小厮顿时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但也不敢反驳,抱着脸就将头垂下。 老妪只是看了看,那满是灰尘的双手,就连忙摆手。“小爷,我自个能起,可别脏了你的好衣裳,就是将我和我这孙儿都给卖了,都赔不起。”说完,也就在旁边孩童的搀扶下,缓缓站起。 “老人家,你是要找谁吗?可要我帮忙。”其实贾琮从第一眼看见时,就猜出这人是谁,毕竟此人说话这般有艺术,不是那刘姥姥又能是何人呢,但还需要验证一番故而开口。 “多谢了,小爷,老身是来寻王夫人的。但王夫人好像不便见客,我这就和孙儿走,不妨碍小爷回府。”说完,又拉了拉旁边的孩童的衣裳。“板儿,别看了,姥姥等会去给你买。” 贾琮这时也注意到异样,目光看向自己手中,那些准备带给几个丫鬟的糖葫芦。 随即抽出一串,便将其递出。“你叫板儿是吗,来,请你吃,拿着吧!”说完,便将目光重新回到这刘姥姥身上。 打量着书中极具魅力和深度的一个人物,又有淳朴善良的一面,又有大智若愚的一面·············。 只是打量了片刻便暗自嘀咕道,这刘姥姥按理说,不是明后年方才到贾府,怎么现今就来了。 第101章 善心善事结善缘 老妪只是看向自己孙儿,那流口水模样,也知其想吃的心思。 “板儿,还不给大爷跪下,谢谢大爷赏食。” 刘姥姥也苦于身上囊中羞涩,只能将板儿拉到身侧拍了一下后背,准备将那膝盖打弯跪下。 板儿却仿若未闻,依旧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糖葫芦,好似已经闻到那香甜。 “老人家,不必如此,这孩子甚是可爱,送予他便是。我又岂会居功自傲,用一根糖葫芦诱使一个孩子向自己下跪。”贾琮露出一脸和煦,便将那糖葫芦塞到板儿手中。 刘姥姥本欲再言,欲令板儿向这位爷道谢,然见那孩子已然开始舔舐糯米纸,显然是难以听闻。只得面露歉疚之色道:“令小爷见笑,我这孙儿年幼无知,归家后我必当严加管教。” “无妨,无妨,我于他这般年岁时,尚不如他。适才亦知护你,老人家教导有方。”随即将目光转向那舔舐糯米纸的孩童。“板儿,好吃吗?”贾琮轻声问道。 “好吃...谢谢...大爷。”板儿用力地点了点头,嘴里含着糖葫芦,含糊不清地说道。 “安心吃吧,我这还有呢,等会都给你带走。”贾琮手也抚上板儿圆滚滚的脑袋,开始揉搓着。 板儿听后,只是拿着糖棍,在那傻乐呵。 “老人家,你不准备要我帮什么忙吗?”贾琮轻声询问道。 “小爷,我还真有一事想找您帮忙,只是不知是否唐突。”刘姥姥微微低下头,脸上露出一抹局促之色,双手不自觉地搓着衣角。 “老人家,但说无妨。”贾琮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说道。 “也没什么事,只是我听人说姑奶奶嫁入府里也大半年了,肚子还没有动静,我过来送些自家种的红枣、花生、萱草,姑奶奶一定能生养一个大胖小子。”说完,就将背上的包袱取下,将那些一一展示给贾琮瞧瞧。 贾琮当然知道她口中的姑奶奶是谁,不是那凤辣子又能是何人。 但看向那些物件时也是一愣,瞬间也明白这刘姥姥为啥这般讨喜,真是太会做人。 只是听闻了一些小道消息,便大老远的送这些来。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心意却是真心实意。 “交给我吧,我去给你送给凤嫂子,老人家你可还有别的事,比如说,可缺什么?你都可以跟我讲讲。” 贾琮这般问,自然也是想知道这刘姥姥此行,可是田里出事没有营生,过来寻求帮助。 “凤丫头是您嫂子啊,那您是宝玉还是琮哥儿,真是生的仪表堂堂。对了对了!刚刚那小哥唤您三爷,您应该是琮哥吧,长这般大了,都怪我老眼昏花没给认出来。”说完,便拍了拍头以示歉意。 随即便接着说道:“我个庄稼妇人,只要老天给面,又怎么会缺呢!还有琮哥儿真是有心了,这般关心我这农家老妪。” “额!我确实是府里三少爷,只是不知老人家怎么称呼。”贾琮装成一副初见模样,略带戒备的询问道。 “哎呀!只顾着高兴,竟忘了自我介绍。我与府中二太太她们乃是联宗,我托大,琮哥儿也可称我一声刘姥姥。”老妪收了笑声,将情况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 “原来是刘姥姥,早就听闻王夫人念叨,今个也算走运让我遇见。对了,地里也快秋收了吧,今年地里收成怎么样。如遇到什么难处,也可到府里寻我,他们定当不敢阻拦。” 贾琮其实对这人物,并没有多少主观情绪。 只是看其贯穿了整本书,表现出的机智,淳朴,善良,故而有所欣赏。 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她可能是整本书中没几个好人中的一个。 “那就多谢琮哥了,地里今年收成应该还行,到时候等收成了,琮哥儿一定要尝尝。” 贾琮又哪里不知道,这刘姥姥的潜台词,到时候等秋收再来打扰。 只是不知是真心实意,还是想给家里攀个亲戚,当然这些贾琮都不关心。 “好,我到时候一定要品品,刘姥姥种的庄稼和别人哪里不同。” “琮哥说笑了,都是一样的田地,哪里种出不一样的粮食。” 刘姥姥此言,明显是给自个留个后路,以免贾琮到时有啥落差,难免不快。 “哈哈!无妨无妨,此行辛苦,我也没什么东儿给你。” 贾琮边说边将手探入袖笼中,摸索了片刻,随即取出一个物件。 刘姥姥看见此物时,也被直勾勾的吸引,没待片刻便收了目光。 “琮哥,我不能要,我这些东西也不值什么钱,这些都够一家几口省吃俭用过几个安生年,太贵重了,您收回吧!” 贾琮并没有将银子收回,而是将手中的糖葫芦,还有十两银钱皆塞进板儿怀里。 随后便哈哈一笑转身抱着那些花生、红枣、萱草,往府里去。 刘姥姥还想再推辞,但此时哪里还能看见贾琮的身影,只能将一旁还在舔舐糖棍的孩童一把拉到身侧。 “板儿,大爷体恤我们这些穷苦老亲,虽然现在人已进府,但我们一起给他磕一个。” 板儿这次倒不像刚刚,可能糖葫芦也吃腻了,故而认真的听着刘姥姥言语。 随即便和老妪齐齐跪立于地,重重的对着荣国府府门磕了两响头。 贾琮自然也听见了,但也不好现在再行折返,否则又不知要推辞多久,只能安心受着。 至于为啥只给十两,贾琮也是有一番意图。 毕竟不想看见这么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物,不出现在大家视野,只是那匆匆过客。 “老人家,我家三爷留给你的。” 刘姥姥听见说话声,也是将头抬起,看向来人。 那一个清晰的掌印,不是那小厮,又能是何人,但脸上的疑惑也是更甚。 “老人家,刚刚对不住,怪我吃了两天细糠便不知自个姓什么。我也是田里的泥娃出生,仗着府里给的这一份体面工作,有点得意忘形··········。”说完便抬起手,将另半边脸,也打出一个清晰的掌印。 “小哥不必如此,您也是职责所在,是老妪给添麻烦了。” “老人家,你切莫这般说,我错了就是错了,怎么能将黑的说成白的。”小厮边说边将,刚刚贾琮交给他的马车缰绳,递到刘姥姥手中。 刘姥姥看着面前的马车,也是一愣,忙不迭的要将缰绳递还。 “老人家,我们家三爷怕你路上出事,故而让我驾马车送你们回去。” ···················· 这些推辞,贾琮可没时间听,无他,刚进府就被惜春堵个结实。 第102章 身怀异香无妄灾 “琮三哥,你回来了啊!”少女只是冷声说道。 此举也将贾琮听的心头一紧,暗自嘀咕,原来的三哥哥也不叫,这丫头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不成。 抬手就想掐一掐这四妹妹,看看是不是患离魂之症,但却被惜春闪开了。 “四妹妹,这是谁惹你生气了,怎么将气撒三哥哥身上,跟哥哥说说,我去给你报仇。” “哼!琮三哥还是去关心湘云姐姐吧,我没人关心也没事哒!”惜春只是撅着嘴,跺着青石地板,面带嗔怒的说道。 贾琮也算听出来,这件事还跟湘云有关,不禁皱起眉头,满脸好奇地追问道:“四妹妹,你湘云姐姐干了什么,让你生这般大的气?跟哥哥讲讲可好,我去给你找她算账。” “琮三哥,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可是要和湘云姐姐私奔吗?”惜春满脸怒容,腮帮子微微鼓起,语气里满是质问道。 “啊!你是听谁说的,怎么连我这个当事人都不知晓,四妹妹可莫要让他人骗了去。”贾琮一副打死不认辩解道。 “当真如此吗?三哥哥。”稍作停顿后,接着言道:“然此事乃我亲耳所闻,且是出自三姐姐与湘云姐姐之口,岂会有假。” 贾琮则是越听越懵,还有搞不懂那俩丫头在那胡说什么,居然连这般大的事也不跟自己商量商量。 随后微微俯身,目光柔和地看着惜春,语气中带着几分哄劝:“四妹妹,你看看我,三哥哥也是刚回来,连口茶水都没喝上。不如这样,你到我院里去,你将你听到的一切都跟我讲讲可好?” 惜春见贾琮如此,脸色这才缓和许多,轻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贾琮见状,拉起惜春的小手,一同前往自己的院子。 一路上,贾琮都在思索,探春和湘云到底说了些什么,为何会令惜春如此生气。 待到了住处,丫鬟们立马就迎了上前,贾琮只是随手摆了摆,便遣去备上一些点心和茶水。 这才看向惜春,轻声问道:“四妹妹,现在可以告诉哥哥了吧?” 惜春清了清银铃般的嗓子,方才嘟着嘴唇,将事情的原委一一告知·········。 “四妹妹,你是说老祖宗要给湘云妹妹找个夫君吗?但听你这般说,好像也没有提跟我私奔之事啊!”贾琮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流露出疑惑之色看着这丫头。 惜春双眸圆睁,面色凝重,缓声道:“三哥哥,彼时老祖宗刚离开院子,她二人在那交谈,言及老祖宗执意要为湘云姐姐寻得如意郎君,便欲与你一同私奔。” 此时的惜春,就像一个小侦探,将自己听到的秘密迫不及待地告诉贾琮。 “是你湘云姐姐说的,还是你三姐姐说的?” 其实贾琮已经大概清楚是谁说的,只等答案便将那扇囚门上锁,给三妹妹定个死罪。 惜春微微扬起下巴,语气笃定地说道:“这些是湘云姐姐说的,三姐姐也劝了好久,都没用。” 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无奈和担忧,仿佛对这件事情的发展感到不安。 此时的惜春,小小的身躯站得笔直,表情也认真而严肃。 “啊!你是说这是湘云妹妹说的?” 贾琮也被这些言语说的愣住,实在没想到那丫头这般倔,但不得不说,这丫头敢爱敢恨,方才让自个如此喜爱吧。 只是愣住片刻,便转回清醒,继续言道:“四妹妹,我知道你为啥这般生气了,可是担心我和你湘云姐姐私奔,让你孤身一人留在府里。” 惜春见被点破心思,也羞红了脖颈,不再出言。 只能蹲在地上,数着衣裳的花瓣,下了多少针脚。 见此,贾琮也蹲下了身子,将惜春垂于地面的头微微抬起,眼神温柔且坚定,轻声说道:“四妹妹别担心,三哥哥不走,就留下陪四妹妹可好?” “那怎么行,我虽然舍不得三哥哥,但我也不想看湘云姐姐难过。”惜春连忙摇头,小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大声说道。 “呵呵!别担心,谁跟你说的,不私奔就没办法了。” 贾琮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抹自信的光芒。将手也抚于少女秀发,轻柔揉搓着。 “真的嘛?” “当然是真的,我骗谁也不会骗四妹妹,还是这般可爱的四妹妹。” 贾琮还是像往常般,骗谁不骗眼前人,坑谁不坑贾府人。反正背后说什么,做什么,别人又哪里能揪自个耳朵说个不是。 少女此时也顾不上凌乱的秀发,一下扑到少年怀里,死命抽噎着。好似心中有天大的委屈,直到这时候,方才吐露干净。 贾琮也只能轻抚后背,给其顺着气,只希望少女尽快平息。 “少爷,点心和茶······少爷我不是故意看的,”说完连手中的餐盘也忘记放下,拔腿便跑,好似刚刚只是一只耗子经过了这里,没留下点什么。 这些声响,惜春当然也给听见了,一下就窜出贾琮怀里,随后将手从袖笼探出。 “呐。” 贾琮看着这丫头空荡荡的手,也瞬间明白是何用意,无非是要礼物了呗。 只能从怀里,佯装摸索了片刻,便取出一个小金鱼出来,递到惜春手里。 惜春接过,也被其重量诧异了许久,只能细细观摩。 这条鱼和往常可不一样,这是一条纯金打造的金鱼,连鱼鳞处也是用了点翠工艺,甚是精美。 “三哥哥,此次归来,莫不是发了大财,亦或是做了那靠女人养活的小白脸?看你这般模样,想来应是涂了胭脂,伺候了哪位女子吧!”言罢,只觉这物甚是肮脏,欲将其递还。 贾琮闻此,眉头亦是微微一蹙,须臾便明了当初那可敦是如何察觉自己的,且自己无论如何也嗅不到,二牛等人亦是如此。而身旁的月影却能闻到,着实未料到那破虚武笈竟如此鸡肋。 “莫要如此说,四妹妹。这些皆是你三哥哥我凭本事所得,即便是区区一文钱,亦是如此。你只管安心收下便是。” 惜春只是紧了紧手中的小金鱼,便微微启唇。 “三哥哥,我也可以养你的,我身上有钱。至于这金鱼我便先收下了,三哥哥缺钱的时候,随时找我拿回。” 贾琮也看出这丫头明显不相信自己所言,刚想申辩,却哪还能看见这丫头的人影。 我要努力码字,不能天天偷懒,数据也是难看的要死。 给自个定个目标每天码五千字。 第103章 夹枪带棒怼贾母 贾琮则只能走出屋外,将躲在不远处偷听的香菱,给堵到墙角。 “咋了,现在不怕了吗,我还以为你要躲我一辈子呢!” 贾琮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少爷好香!不对不对。我没躲着少爷,应该是少爷看错了吧。”香菱则眼神躲闪,轻声回应着。 “没躲,那你刚刚逃什么。”说完,便将手伸到香菱面前。 香菱见此,又往墙角缩了缩,只想身后此时多一扇门,好让自个逃走。 贾琮则仿若未闻的将手探入少女身前,拿起托盘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当那茶水入喉声传来,香菱也知自个误会了少爷,只能看着面前耸动的喉结,一时也看痴了神,迷了眼。 随着茶水见底,贾琮方才将茶盏轻手放回托盘,微微启唇。“你那几个姐姐呢,你可别跟她们学,你看看她们又不敢自个来,让你来当做炮灰。” “少爷,不是的,是我自个要来的。跟几个姐姐无关,我只想看看少爷。” 说到最后,声音犹如蚊蝇,但也被贾琮听个真切。 “你个小丫头,才多大,就想这些。” 贾琮面色一沉,轻拍少女脑门,托盘亦随之晃动。 眼见托盘上物件几欲坠落,贾琮只得再度伸手,探入托盘下与少女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香菱此时早已羞红了脸,但看着手中的托盘,也不好抽手离开。 “拿好了,可别摔了碰了,这些可都是上好瓷器。还有你,去让你那几个姐姐烧水去,少爷等下要沐浴。” 贾琮此时也将手从托盘下拿开,转身便前往杂物房,去寻那些宠儿。 当然也不是心疼这些身外物,只是不想这丫头有什么压力罢了。 少女也在原地矗立了良久,方才拿着托盘一蹦一跳的走远。此时托盘上的茶具点心,虽然也在跳动,但却毫无坠落风险。 推开那扇木质门板,还是跟走时无二,便也将心放到肚里。 却被不远处两个黑匣子,吸引了目光,贾琮缓步走到近前,缓缓将其中一个打开。 就见一个无规则且黢黑的物件,一时也认不出是什么。只能抖了抖黑匣子,其正面也显露出来。 一个鼻子清晰的进入贾琮双眸之中。 又照着刚刚的动作,将一旁的匣子也给打开。 就见一截手指,静静的躺在匣子里,可能是有些时日了,表面也开始腐烂氧化,臭味也窜进贾琮的鼻中。 忙不迭的将其全部合上,吸了口新鲜空气,方才舒服了些许。 还想在找那些宠儿聊聊,却一个身影都没见到,心中已然有了些许猜测。“大概还在执行任务没有归来吧。” 亦只能出了杂物房,去寻那几个丫鬟。 荣庆堂内。 刚被几个丫鬟伺候沐浴完的贾琮,连头发还没彻底干透,便背着一个包袱前来请安。 “老祖宗,孙儿回来了,让您记挂。” 贾母满脸慈爱,紧紧拉着归来之人的手,连连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一路上可遇到什么凶险,跟祖母说说。” “老祖宗,可能是老天也知道,我此行是去接湘云妹妹父亲遗骸,所以不曾为难于我。” “你是说遗骸找到了吗,在哪,让我看看。” 贾琮闻此,也是将背上的包袱取下,将那死结缓缓解开。 “对对对,这是云丫头父亲的盔甲,我还记得。”贾母此时也没了往日的平静,伸手指着地上的尸骨。 可能是过于激动,一口气没缓上来,彻底晕厥了过去。 贾琮刚准备上前查看一番,就见鸳鸯已然从一旁的抽屉中取出参片,置于贾母嘴中。 看着炕上的老妪面色又恢复红润,贾琮也是收回了迈出的脚步,将地上的尸骨重新收敛起来。 “好孩子,辛苦····你了,你不··说,祖母也知道····此行之凶险。” 贾母此时也好像又老了数岁,连抬唇都好似费了颇多气力,但话还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了口。 随即沉吸了几口气,则继续出言道:“你真不打算告诉云丫头吗?说不定告诉她,连老婆本都给你省了。”贾母略带试探的询问着。 “老祖宗真爱说笑,湘云妹妹如若真要嫁我,我自也不会含糊。 金银首饰,丝绸布匹,花轿喜炮。不敢说比宫里那位好,但也不会比他差。” “你小子,去一趟扬州胆子倒是见长,连宫里那位也敢调侃。” “孙儿可没有调侃,只是表达出重视湘云妹妹之意,祖母可不能给我戴高帽。 而且我也不想挟恩图报,湘云妹妹想做什么,我也并不会阻拦。 也请老祖宗,别逼着做些不想做的事,惹孙儿所不喜。” 前面的话倒是正常语气,而后面的则带上要挟。 “你小子,说话也学会夹枪带棒,也不知道你在依仗什么。如若只是依仗那两案首,恐怕也是不够的。” 听着这些云里雾里,连一向聪明的鸳鸯,也一时搞不清二人的言语,只能在旁静静的听着。 “孙儿当然也有所依仗,就不劳烦老祖宗挂心,只是嘛!我这人耳朵顺,听不得逆言。” 老妪只是摆了摆手,沉声说道。“罢了罢了,你不愿说就不愿说吧! 去给你父母请安去,我这待的够久了。” “那孙儿就此告退。”贾琮说完,便将目光看向了身后的丫鬟,轻声说道:“鸳鸯姐姐,伺候好老祖宗。”随后便挥一挥衣袖,走出荣庆堂。 砰············ 炕上的茶几,也在老妪的手中,茶水四溅,杯盘四散。 “老太太,消消气,消消气。” “哼!这臭小子,是在敲打我去见云丫头说的那些话,让他不高兴了。 我操持这个家也大半辈子,什么时候连个小辈,也敢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老太太,琮三爷毕竟也还是个孩子,您何必跟他置气。 而且依我看,琮三爷应该是真心喜欢云姑娘。”鸳鸯微微欠身,神色恭敬地对贾母说道。 “哼!这府里只要我还说上一天话,就没那臭小子张嘴的机会。 你去打听打听,薛姨妈那儿子可有婚配,将云丫头许给他。” 第104章 垂花金锁未亡人 这些言语一字不落的进入贾琮耳中,但也没有太多担心。 至于为啥,薛蟠如若知道,给他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应下。 将尸骸放到空间后,又来到上次就没给什么好脸色的贾赦书房,这次也像上次一般,在那摆弄着手中的折扇。 贾琮强忍着不适,道:“父亲,孩儿给你请安了。” 着实对他无感,要去造个反,说不定还能让他高看一眼。整天不是摆弄着扇子,就是想哪家姑娘。 现在姑娘也没啥指望,只剩下这么一个爱好。 “坐。” 贾琮原本准备请完安便走,实难想到还被其留坐,只能起身去那椅子坐定。 贾赦半躺在榻上,微微皱着眉,手中的折扇也置于一边,开口说道:“琮儿,在扬州金陵可认识什么名医,为父近日身体有些不适。” 贾琮心中冷笑,表面虚情假意的说道:“这倒是孩儿疏忽,未在身边尽孝,连父亲生病也不知晓。还请父亲告知于我具体病因,我定帮父亲寻遍大江南北,将父亲治疗妥当。” “不用,不用,没什么事。琮儿有心了,你去你娘亲那边请安去吧!” 贾琮急道:“父亲,哪有讳疾忌医的,你跟我说便是,我定不跟他人说一个字。” 贾赦支吾道:“也没什么事,就是下身········有些痒,对对对,就是痒的我难受罢了。琮儿你先回去吧,但我今个跟你说的话,你可不能跟别人讲,你可记住了。” 贾赦最终那病情也是憋进了心里,毕竟那种丑事怎么好说出口,连儿子都不能说。 “那父亲好好养病,待我寻得那良药,定当送到父亲面前。” 说完便起身出了贾赦小院。 贾琮行走在廊道下,穿过了两扇院门,方才来到了邢夫人院里。 “琮儿,你来了啊,快来坐。”此时的邢夫人,面带笑意,显然遇到了什么美事。 贾琮只是微微躬身作揖后,便顺着邢夫人指的椅子上坐定。 “琮儿,你可真给为娘长脸,听说那娘们现在天天躲在院里不出来。连政老爷前去,都不见,也不知是不是死了。” 贾琮当然知晓她所说的娘们是谁,不是王夫人又能是何许人也。 自然也知道为啥不出门,一个当家夫人,现在连鼻子和手指都没有,她敢出来才真的见鬼。 贾琮最终还是没吐露分毫别样情绪,淡然开口回应道:“娘亲,二太太应该知道错了,在院里反省呢!” “是极,是极,如若我诬陷小辈,还让老太太抓个现行,我也没脸出来。”顿了顿继续道:“对了,你的银钱可花完了,还给为娘一些可好?” 贾琮越听越皱眉,实难想到这邢夫人这般为人。现在用不着他,竟然还想将貔貅肚子里的银钱要回去,当然是想都别想。 “娘亲,哎!儿子前来一是给你请安,二是那些银钱花完了,还想再找你赞助些呢,实无剩余银钱孝敬。” 邢夫人惊道:“啊!那可是一千两啊,你干了什么能花这么多?” “实不敢瞒娘亲,我那些昔日好友,闻听我中了案首,一个个要我请客,儿子尽管多半推诿,但无奈何他们说‘宝玉天天喝花酒都有银钱,却说我没钱请客吃饭。’儿子也是无可奈何,但也不想娘亲丢脸,只能硬着头皮请他们包了几天场。” 邢夫人嘴边的训斥刚想张嘴,但一想到自个被二房的比下去,那些训斥又咽回肚里。 “确实是为娘考虑欠妥,请的对,请的好,否则我们大房定要让他们比下去。” 随即便将头转到了一旁,那王善保家的身上,“你再去取一千两,让琮儿带回去。” “好的,夫人。” 贾琮就这般,又从邢夫人身上敲了一千两,方才心满意足的离开院子。 却没回自个小院,而是寻了一处犄角旮旯,闪身进入空间内。将刚刚刘姥姥给的东西又给取了出来,顺道也给那红珠子小草浇了点水。 步入垂花门,此时时节也渐秋,但院里的植物依旧绿意盎然,显然花了心思。 刚准备叩门,就见平儿将门打开,一见来人,就将贾琮拉到拐角处。 “三爷,你怎么来了,我家二爷还在里面。你在这稍等片刻,二爷等会走了,你再进去吧!” 贾琮刚想解释来意,就见平儿已然回到了院里,唯能缄默其口。 只能矗立原地四处打量着,就闻隔壁院中传来了孩童和少女的嬉笑声。 “姐姐,这不是上次见的那个很好看的男人吗?” “对对对,就是他。” 李纨喝道:“纹儿、绮儿休得胡言。”说完便将那秋水的眼眸,投向了院外矗立之人身上。 “琮兄弟,可是来找你那些姐姐妹妹的,她们现在应该在老太太那边,你可能要白跑一趟了。” 贾琮则仿若未闻,走到了院门处,静静的看向那在玩耍的孩童。 “嫂子,兰哥都长这般大了啊,上次见还是在嫂子怀里,这次见倒是可以蹒跚学步。” “琮兄弟真爱说笑,兰儿也到了学步的年纪。 如若还不会走,岂不是让人取笑,说你嫂子教子无方?” 贾琮站在门口,微微扬起嘴角,带着几分调侃地说道:“嫂子,也不说让我进去喝杯茶水吗?难不成小叔子想见见侄子,也要被拦门外看吗?” 李纨微微侧身,神色间带着几分无奈与担忧,“嫂子一个丧偶之人的院子,琮兄弟进来作甚,让外人瞧了去,还不知要如何编排于你。” 贾琮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侵略,言道:“那我要说不呢!嫂子也不让我进去吗?” 李纨也被那侵略目光看的娇躯一怔,此时只想去方便一番,缓解身体之苦。 手却鬼使神差来到插销处, 向右轻轻一拉,将门给打开。 贾琮瞥了一眼周遭,便侧身挤入院中。 李纨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身体,俨然都能觉察到对方体温,唯想躲开。 贾琮却直接绕到其身后,将那蹒跚学步的孩童给举起来,不紧不慢进入屋里。 李纨看着那身影,亦只能委身跟了进去,毕竟儿子还在其手中。只是在临走时,又将院门重新锁上了,怕人闯入见到乱嚼是非。 “纹儿、绮儿,你们去烧些茶水,我们这边不用伺候。” 第105章 忍气吞声苦难言 俩丫头明显还想偷听,但听见自家堂姐吩咐也不敢有所忤逆,只能起身前去烧水。 临走时也将屋门给合上,好似是怕别人坏了堂姐的好事,方才走远。 “兰哥,过来,让叔叔抱抱,叔叔给你买糖吃。” 李纨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满是担忧,轻声说道:“琮兄弟,兰儿还这般小,怎么能吃那些。” 但那孩童可听不懂这些,只知道那边能吃到糖,便迈着小短腿往贾琮怀里走去。 “嫂子,你这些道理跟别人说吧,我们家兰哥可听不懂这些。”说完就将目光看向了孩童,逗弄道:“我说的对吧,兰哥。” “糖···糖···吃···吃。”孩子毕竟还是太小,说话也有些费力,只是不停的重复着。 李纨也在听见那句‘我们家兰哥’时不自觉的想歪,腿也夹的紧了些许,好似有什么邪祟在其中作恶。 贾琮则在对面,不时的逗弄着手中的孩童,怀里的孩童也笑逐颜开。 李纨听见那笑声,也是把那些别样情绪收了收,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画面。 只想将其永久定格,自个孩子有爹,自己则有丈夫。 贾琮看着小小的贾兰,眼神中满是温柔与感慨,轻声说道:“兰哥长的真好看,跟你娘亲一样好看,珠大哥如若得见,一定很开心吧。” 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将头转到李纨身上,面带歉意道:“嫂子,我不是故意的。” 李纨也不禁想到那个身影,却久久没回忆起长相,不由红了眼角。 当然并不是想贾珠,而是记忆中那个人影已然模糊到连想都想不起来,而伤心。 见此,贾琮也是放下了贾兰,轻声说道:“兰哥,你去找那俩表姨玩,她们在门口。” 小贾兰又哪里懂,只是贾琮指了一个方向,便迈着小短腿往那边走。 待到人走到门口,门也被从外打开伸出一双手,将贾兰抱出屋外,随之又将门给合上。 贾琮哪里不知道那俩小丫头一直在那听墙角,只是借机敲打她们。 待屋外彻底没了声响,贾琮方才走到那美妇身边。手好几次试探位置,最终探上了李纨的后背,轻柔的给其顺着气。 “嫂子,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吧!” 李纨则好似没听见般,抽噎声也比刚刚大了些许。 “嫂子,我的肩膀可以借你一用,伤心就哭出来,或许可以缓解些许。 当然这都是忽悠人的,但是我的肩膀是真实可靠的。” 李纨也抬眼看了面前这个小男人一眼,渐渐的将其与那模糊的身影所重叠,放下心中防备拥入贾琮怀里。 泪水好似那江河源头,不要钱的往外淌,打湿了贾琮肩膀上的衣裳。 时间也好像静止,只有那少年的手没了踪影,不知躲在何处。 “琮兄弟,别摸那里。”李纨握住那只作恶的大手,随即双眸含泪的看向面前的小男人。 贾琮也知这是其底线,便也将手抽了出来,抚于美妇脸上,将泪水拭个干净。 “嫂子,别哭了,我的肩膀随时给你留着,想哭想笑都奉陪。” 李纨可能是哭够了,也有可能是担心屋外的贾兰,从贾琮怀里逃了出来。 “谁需要你的肩膀,也不知道羞,如若让外面的小娘子知道琮兄弟如此孟浪,看谁还嫁你。”李纨微微红着脸,轻嗔道。 “这样吗?到时候我没处去,就来找嫂嫂寻求庇护了,谁让嫂子到处乱说的呢!”贾琮嘴角微微上扬,面带戏谑的调侃着。 “谁会乱说,嫂子可没那般无聊。”李纨微微扬起下巴,神色中带着一丝倔强,轻声回应。 “那嫂子可记住今个所言,别到处胡说哦!对了,嫂子的眼睛,可还模糊,我回去调配些药给你送来。”贾琮面带关切的问询,手也抚上那眉眼。 李纨也感受出那手心的温度,但又想起屋外的孩子,只能从面前这个小男人的魔掌下逃离。 “还是有些模糊,真不知道你还会治病,多谢琮兄弟了。” “行,那我先走了,万一给人堵在院子里,说不准还要躲在嫂嫂的被窝。”贾琮察觉出手中一空,便又将手指伸到李纨的下巴处,好似小孩般逗弄。 “快走,快走,琮兄弟越说越胡言。”李纨不禁没好气的娇嗔道,随即又从那只大手里逃脱。 贾琮起身欲走,却被李纨抢先了一步,走到门前,将屋外的俩小丫头唤到身边小声交代了一番。 至于交代什么,贾琮不用听也知道,不就是让俩小丫头看看院外可有旁人。 也不由感慨:“这珠大奶奶真是善解人意,连这种小事都给安排妥帖。” 没多时,俩小丫头便抱着贾兰一蹦一跳的回到屋门。 又和李纨咬了一番耳朵,方才瞪了一眼贾琮,示意可以出去了。 贾琮也好似偷腥的猫儿般,蹑手蹑脚的出了院门,方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却依旧没看到平儿的身影,也不知道是出来没寻见自个人,还是一直没出来过。 贾琮只能又干起了老行当,听着里面的墙角,将里面的争吵尽收耳中。 “二爷,你真要拿我这些首饰去喝花酒吗?你不能看看我,我哪里比那些窑姐差,让你天天流连那些花街柳巷。” “聒噪,你既然进了这个门,就没你说话的份。”说完,就要抢夺那被握住的金银首饰。 王熙凤是什么人,那可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听见自个被骂,也是亮出了指甲准备回击。 “你个悍妇,还准备将我脸抓花不成。来来来,你今个敢抓试试看,看看到底是谁敢帮你。” 王熙凤很想开口辩白,但也知老祖宗虽然嘴上很喜欢自个,但和这个亲孙子相比,也是没什么可比性。 还有那王夫人,就更不可能会帮自个,只能将那泪水垂下。手也不自觉的摊开,将那些握在手心的首饰,一一显露在贾琏眼中。 贾琏见首饰就在自个面前,也是一把夺过,嘴也没闲着。 “早这样不就对了吗,何苦给自己找不痛快,你说对吧,凤儿。” 随即便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哭泣的倩影,。 贾琮听见人要出来,也是往边上靠了靠,怕被贾琏给发现。 真真好似偷腥的猫儿般。 第106章 独守深闺暗生怨 又等了片刻,一个人影方才探出头在外四处张望,把刚刚李纨堂妹的动作又给重复了一遍。 见四下无人,也大着胆子探出身体,走到拐角处。 “三爷,二爷刚走,让你久等了。待会进去的时候,你可要有心理准备,莫惊了我家奶奶。”平儿微微躬身,神色恭敬地说道。 贾琮只是微微颔首,便和平儿步入了屋里。 就见屋内一片狼藉,王熙凤那些漂亮衣裳全部扔在地上,连首饰盒也被翻的七零八落。 贾琮只能将背上的包袱取下,随手拿起一件衣物,走到王熙凤面前语气也带上了关切。 “凤嫂子,院里可是出了什么事,可是琏二哥欺负你了。我去将他揪回来给凤嫂子赔不是,怎么能这样做,只是可惜这些衣物了。” 此时的凤辣子,哪里还能看出刚刚哭过,又恢复了那媚态看着面前人。 “琮兄弟,可否将我贴身小衣还我?”王熙凤手指指向了贾琮手中的衣物,语气也带上娇嗔。 贾琮心中也是一紧,将手中的衣物拿到眼前细细观摩了一番,只见一个肚兜显于视野。 难怪刚触手便觉的丝滑异常,图样也是精美绝伦,久久舍不得松手。 最终还是在凤辣子的一声轻咳后,贾琮方才将那东西递还回去。 “凤嫂子,刚刚对不住,我只是想帮嫂子收拾收拾。”说完,便将头垂下,好似犯错的孩子,等着被训斥。 “原来是这样吗,倒是让嫂子误会琮兄弟了。”王熙凤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闪过一丝释然,好似心中的恶魔也被释放而出。 “没事,解释清楚就行了。”贾琮边说边将地上东西一一拾起,将其归置妥当。 待到最后一件首饰被拾起,贾琮只觉的身后,被一阵热量紧贴。 “琮兄弟,帮帮我可好,嫂子都可以是琮兄弟的。” 她的声音低柔而魅惑,难以让人升起半点抗拒之意。 口中呼出的气息如兰似麝,带着微微的温热。 “我不知道嫂子说的何意,也不知嫂子想让弟弟怎么帮你?”贾琮语气中带着疑惑与警惕,轻声询问着。 “琮兄弟莫非还跟嫂子装傻不成,老祖宗也只是看你能助宝玉,方才重视于你。大太太则是个蠢妇,天天只知道数着钱。而二太太嘛!早就想治你于死地。如若琮兄弟能让我当上那话事人,我任由琮兄弟处置,哪怕···。” 说到这,那个哪怕的后面,却始终没吐露分毫。只是伸出那香舌,缠绕在唇瓣,将胭脂全部吞入口中。 此举不由让贾琮也为之一怔,但还是收了打趣,面色平静看着。 “莫非嫂子这般没吸引力吗,还是琮兄弟不是男人?”说完,便探出玉手,不知去往何处。 贾琮则是一把握住那作恶玉手,回旋镖最终还是返了回来,击中了当事人。 “嫂子那里不行,也请自重些。” “倒是没看出来,琮兄弟虽然年岁不大,但却出奇的有本事。” “行了,行了,你这疯娘们,我怕你了。” 王熙凤这才将手收回,但又怕其后悔,将那玉手置于唇边舔舐着。 “真的嘛,琮兄弟真的愿意帮我吗?”王熙凤的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光芒,急切地看着贾琮,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哎!你个疯娘们,帮你帮你行了吧,只是我有一件事有些好奇,那话事人就有这般大的吸引力吗?”贾琮最终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 “琮兄弟有所不知,宅院里的女人,一辈子总要有点寄托。或者是个爱自个的丈夫,亦或者至高无上的权利和金钱。但大多数都是为了后者,男人只是那为了缓解难耐的工具。” 王熙凤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她微微扬起下巴,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和无奈。 贾琮瞬间也想通其中关节,毕竟这时代丈夫三妻四妾,指望男人还不如指望一根胡瓜来的实际些。 “你个疯娘们,差点让我忘了正事。”贾琮说完,便走到门边将地上的包袱拾起,带到王熙凤面前打开。 王熙凤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个小男人的动作,当包袱打开时,也是愣了一下。 “琮兄弟,你这是作甚,难不成出趟远门就给嫂子带回来这些?”语气中明显还是带着余怒。 “凤嫂子,你再仔细看看。” 王熙凤听见这般说,又将丹凤三角眼投向地上之物。 “不就是些花生、枣子、萱草吗,有何说法不成?” “难道凤嫂子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作用吗?”贾琮边说,边挺了挺肚子,好似一个孕妇般。 王熙凤如此聪明的人,见那犹如明示般的操作,也想通其中关节。 “琮兄弟你将这些给我是何目的,可是取笑嫂子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王熙凤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屈辱。 随后又想到了一种可能,继续出言道:“还是琮兄弟想让嫂子给你生个儿子?” 贾琮越听越满头黑线,真是三句话不离那些事。 直到良久,方才压下那别样情绪,微微启唇。 “疯娘们,别瞎猜了,我怎么会呢!刚刚回府之时见到一名老妪,声称是你们王家联宗,却被府里小厮拦下。我见了,便走过去询问了一番。她听说你肚子大半年也没个动静,便丢下手头农活给你送来。” “琮兄弟你啊!太善了,那些人无非是田地里收成不好,听说我在贾府富贵,过来打秋风的泥腿子罢了。”王熙凤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与轻蔑。 此时的凤辣子对刘姥姥没有半点尊老爱幼,可能是没有巧姐的缘故,所以并没有收敛。 “呵!你王家,我贾家,跟着无上皇以前可都是泥腿子出身,凤嫂子莫要指桑骂槐。” 王熙凤此时也发觉说错了话,只能将贾琮的手抬起,随即将身体撅着。 “琮兄弟,你打嫂子吧!” 贾琮则看着那噙满泪水的凤辣子,却久久没下得去手,只能叹了口气。 “疯娘们,你难道真不想知道,我准备怎么帮你掌握整后宅吗?” 第107章 判若云泥天壤别 王熙凤闻此,神色一凛,亦将适才微撅之躯立起。 “琮兄弟你快说说。怎么才能让我掌握整个后宅。”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迫切,语速很快,像是急切等着答案。 贾琮只是沉声回应道:“嫂子,你别急,你可以先到那些夫人院里转转。” 王熙凤只是思索片刻,只觉灵光一闪。 “额!你莫不是对二太太做了什么?”王熙凤面带疑问的问询着。 “凤嫂子,我可什么都没说,这都是你猜的可不能冤枉小叔子。” 说完便微微一笑,轻甩衣袖,而后迈着步走出了小院。 当然,他还是如做贼般,环顾了一下四周,防止他人瞧见。 王熙凤还想再行追问,却见人已然出了小院,也不好继续追出。 仅是向旁侧正在放哨的平儿投去一眼,示意其随自己入内一谈。 平儿毕竟跟随多年,自家奶奶一个眼神便知晓该如何行事,与王熙凤一同迈入房中。 可能是刚刚舔唇之举,也让凤辣子觉得口干舌燥,拿起一旁的茶盏,喝了一口方才启唇。 “平儿,二太太最近在做什么,你可知道?” “回奶奶,最近太太好像都没出院门,也不知道是否在院里念经诵佛。” “不对劲,太太从来没有这么久不出来的,你去帮我打听打听。不对,不对,我亲自去。” “奶奶怎么了,可是在怀疑什么?”平儿微微欠身,脸上带着关切之色,轻声问道。 “先见见再说吧!对了,你将地上的红枣捡一些,我们也不好空手去。” 平儿闻此,也不再多言,只能迈着小碎步走到那些东西面前挑拣着。 贾琮则回到小院,准备吃过昼食便去一趟史府,跟湘云三叔聊聊。 而另一边的王熙凤,见东西挑拣好,连饭都没吃就前往了王夫人院。 “二奶奶,您回吧,太太正在抄经,不见客。”周瑞家的微微欠身,神色恭敬而笃定。 “我是有正事来见太太的,劳烦周姐姐去通禀一声,多谢。” “二奶奶,您有什么事,您先跟我说说,我好回去跟太太汇报。”周瑞家的微微向前一步,脸上带着恭敬,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好奇。 “周姐姐,这件事跟王家一个老亲有关,十万火急,也劳烦周姐姐快些。” 王熙凤脸上带着焦急,好似真的有什么天大的事。 周瑞家的见这么急切,也只能微微欠身,便回了屋内。 佛龛前一个面色阴鸷的妇人,正在拨动一串廉价的佛珠,却被推门声惊的缩进了衣服里。 只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妇人没有鼻子,连手指头都少了一截。 “太太,二奶奶来了,说要见您。”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谁来我都不见,就说我在抄经。”王夫人此时也将头伸出了衣裳,训斥道。 “我跟二奶奶说了,但她说有重要的事向您汇报,好像跟王家老亲有关,我看还挺急的样子。”周瑞家的面带恭敬,将屋外的一切都道了出来。 “老亲····,很急·····,哎······!关键我现在这样子怎么见人,你说,你快跟我说说?” 心中的怒火也在此时达到了顶点,只想丢东西泄火。却发现身边一件像样的东西都没,连佛龛里面的佛像都是一张纸。 只能将那廉价的珠串重重地砸向周瑞家的头部。拴珠串的绳子亦随之断裂,在空旷的房间中来回弹跃。 此次并未砸出鲜血,然而头上那一个个肿物,却与佛龛里那张纸上的人物毫无二致。。 “太太,我怎么去和二奶奶说,如若您不见,难免让其怀疑。”周瑞家的没去摸头,反而给其分析着利弊。 “无需你多言,你去告知凤丫头,我身染疫病。被院中耗子所咬,正在院中修养,让她无需担忧。至于她执意要见我,你便将其中利害与她讲清楚,恐会影响生育,你可听清了。” “至于她要请大夫进院,就说我已经请过,已经开了药正在服用。” 周瑞家的听命后便匆匆离去。 王夫人则将刚刚扔出去的珠串,又给一个个拾了起来,毕竟现在可不像当初。 心里也不禁啐道:“自从那珠串丢失,好似什么事都不顺,莫非是佛祖在整治于自个。” 不一会儿,周瑞家的便折返回来,走到屋内说道:“二奶奶说知道了,让您好好养病,改日再来看望。临走的时候还留了这个,让太太当个零嘴。” 随着周瑞家的将包袱打开,就见一个个红彤彤的枣子正在其中。 只是那一抹红色,不由又让王夫人想起那晚鼻子,手指流出的血。 “快拿走,快拿走,别让我看见它们。”说完,又将头缩回衣裳。 “哎!太太,难不成您一辈子准备都不见人了啊,那些耗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周瑞家的微微蹙着眉,脸上满是担忧之色,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与无奈。 说完就等着回话,却久久没等来,只见前方不停颤抖的身影。 眼见如此,周瑞家的也只能抱着枣子退出屋内,去处理头上的伤势。 “平儿,你刚刚看见了吗?” “回奶奶我看见了,周瑞家的进去的时候还是很正常的。出来后头上便缠着一块布,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跟我这般久,脑子倒是活络多了。你说说看,她有什么会瞒着我们。” “回奶奶,平儿不知,请奶奶告知一二。” 平儿心里也清楚,这个时候就算看出来也不能说,否则万一自家主子没看出,不是显的自己主子无能嘛。至于那些显而易见的,倒是可以提提自个想法。 “刚刚周瑞家的所说,应该有一半真一半假,否则定说的没这般自然。被耗子咬了应该是真的,得了疫病估计是假的,你见过那个得了此等病症的还能将人打成这样。” “啊!奶奶是说周瑞家的头是被打成这样的啊!” 平儿也不知是真不知情,还是在旁附和凤辣子的话语,反正捧哏扮演的十分到位。 “不是被人打的,难不成还能是自个摔的。”王熙凤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那捧臭脚的平儿,随即便继续言道:“她刚刚虽然用布盖着,但很可惜,并没有盖全,还是露出一个肿物。” “奶奶,太太被耗子咬,也不至于到不见人的地步吧。” “谁知道呢,说不准是将这东西咬没了。”王熙凤说完,便浪声浪气,将手伸到平儿身前。 平儿只能仓促躲闪那作恶之手。 此时的凤辣子院和王夫人院就好似两个世界,一边是欢声笑语,一边是唉声叹气,判若云泥之别。 第108章 恪守己心债必偿 贾琮用罢午膳,便携着包袱启程前往史府。许是相貌过于出众,连史府的小厮也识得他,竟无一人阻拦。 甚至还引领着贾琮去寻史鼎,若非不识路径,恐怕比在自家还要熟稔。 “哎!琮哥儿回来了啊,可去寻云丫头了。”史鼎并没有问他大哥情况,显然不认为能将其带回。 贾琮却没有应话,开门见山的将那包裹取下,置于史鼎身前。 当那盔甲显露出一个角时,史鼎已然泣不成声,扑到地上大声嚎叫着。 “大哥,大哥,都怪我,是我没保护好嫂子。” 贾琮则是将头转到窗外,好似能从这里看见湘云的动作。 但那哭声却一声比一声响亮,贾琮生怕将湘云引来,只能出言告诫。 “三世叔,声音小些,将湘云妹妹引来可就麻烦了。” 史鼎闻声,立马就将声音缩小,但其中思念却没有半分减少。 贾琮也不禁想到湘云妹妹,到时见到自家父亲遗骸的模样,估摸也会哭成一个小泪人吧。 亦或者让这骸骨起来还自个娘亲,当然这毕竟太灵异,只能遐想·······。 却感觉袖子被什么拉了一下,贾琮也从遐想中回了神,只觉得是遗骸诈尸忙退了几步。 “琮哥儿,你这是作甚,我只是想感谢你将我大哥遗骸带回,你不用这般激动吧!”史鼎微微蹙起眉头,神色间满是疑惑与不解。 贾琮看着面前如此呆萌的史鼎,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不由暗啐道:“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但还是没将这些话说出,只是组织了一番措辞,方才应答。 “三世叔,刚刚有只蚊子飞我脸上,我往后躲了躲。” “这样吗?我还以为琮哥儿怕鬼呢!”史鼎不由意味深长的说道。 贾琮看着史鼎一脸贱样,只想给其两拳。但顾忌他是湘云妹妹叔父,最终也没下的去手,反而转移话题道:“怎么会呢!不知三世叔,准备怎么安置湘云父亲遗骸,可要侄儿帮忙。” 显然这招,对五大三粗的史鼎颇为有效。只是思索片刻,便将胸口拍的砰砰响,朗声说道:“这些交给我便是,但还真有一事劳烦琮哥儿。” “世叔但说无妨,侄儿定不会出言拒绝。” “真的嘛?跟三叔去军营可好。”史鼎则看着面前人的举止,随即又拍了拍贾琮的肩膀。 “跟你开玩笑的,你小子的志向在官场。三叔虽然爱财心切,但也没到毁了自家侄儿前程的地步。”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过些时日便是云丫头母亲忌日。我这几日将这些遗骸在旁安置妥当,你到时候陪着云丫头一起去祭拜。” “我吗?我去怕不太合适吧,毕竟····。” “你这孩子此刻为何胆怯了?不见你深入异族腹地百里之时示弱,现今却如此。你这般行径,三叔甚是不喜,也莫要妄想随三叔前往军营建功立业。” “三叔,别说了,我去还不成吗?我这次去就跪在坟头,让他们二老将湘云许给我当小老婆。” “这才对嘛!这才像个男人。” 随即重重的将手拍在贾琮后背,却觉得拍在一块生铁上,手也拍的通红。 “你去寻云丫头吧!她估计在闺房绣着东西,我就不跟去了。你三叔我还要在此读读书,免得让人喊我们,一群目不识丁的丘八。” 贾琮早就想去寻那丫头,听着这般说,就犹如解脱般忙不迭的点头,便起身出屋。 “这臭小子莫非是吃铁长大的,可疼死我了。”史鼎此时看着通红的手掌,不时的给其吹气降温。 “三世叔,刚刚忘了问你,湘云妹妹闺房在哪。”贾琮露出一副真诚模样,轻声询问着。 史鼎毕竟也有这么多春秋的人,缓解尴尬能力一级棒。将那拍红的手,挽了一个手花,便将方向给贾琮指了出来。 “那三世叔我就先走了,您也别哈气,去找个盆接点凉水泡着好的更快。” 史鼎到这,哪还没听出来被这小子戏弄,刚想开口对骂几句。“你个臭小·····,”抬眼一瞅,此时哪还有贾琮身影。 只能听话的寻来一个面盆,打了一些井水,将手浸了进去。 “这臭小子,不得不说还真有本事,还真敢去将大哥遗骸带回··········。” 贾琮沿着史府抄手游廊,没待片刻,便将湘云闺房寻见, 透过雕花的木窗,只见少女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此时正微微低头,专注地绣着手中的荷包,肉嘟嘟的手指却灵活异常,穿梭在绣布之间,一针一线都极为认真。 少女轻嗅了两下鼻子,显然陶醉其中,不由将目光从针脚看向身旁的丫鬟。 “翠缕,你是不是偷涂胭脂,怎么这般香?” “姑娘,我没涂啊,而且我也闻到了。”翠缕微微皱着眉头,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家姑娘,语气中带着些许疑惑和急切。 二人也没心思绣荷包,开始在那找着香味来源,当目光穿过支摘窗。 却和外面的人影目光对上,原来的认真脸,也是一秒转为笑脸。 “闪哥哥,你怎么来了,快进来。”随后瞪了一眼旁边的翠缕。“还不去给闪哥哥开门?” 翠缕凝视着手中的木门插销,心中暗自叹息:“自家姑娘如此重色轻友,我分明正在开门。”然而,这些话她并未说出口,手上的动作亦未停止,而是将那插销缓缓往右拨动。 贾琮缓步进入屋内,拿起刚刚这丫头绣一半的荷包,细细端详着。 “妹妹怎么还绣呢,哥哥不是答应借钱给你接回遗骸吗,还是你不想当我小老婆?”贾琮的手也将那荷包放下,探入少女秀发之中,轻柔抚摸着。 “闪哥哥尽拿我打趣,我反正在院里也无所事事,绣点荷包也好挣些银钱尽早还你。如若心安理得的受着,则我心中有愧。” “傻丫头,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何必分的这般清。” “有那时间,不如准备准备你母亲忌日的祭品。对了,忘了告诉你,这次我跟你一起去。” 第109章 推诚相见敞心扉 “闪哥哥,真的要和我去见母亲吗?” 贾琮微微扬起嘴角,双手抱在胸前:“当然啦!如此俊朗的女婿,自是要去拜会一下岳母。以免她时心中不满,偷吃你的好吃的,那我家湘云妹妹可要挨饿。” 少女瞬间也是破涕为笑。 “闪哥哥哪有这般夸自个的,真不知羞,还有我母亲怎么会偷吃。但·····。” “但什么。” 贾琮微微皱起眉头,仿佛在催促着对方赶紧说出后面的话。 “没什么,我要去准备祭品,闪哥哥跟我一起去吗?” 看着准备岔开话题的湘云,贾琮心里也有些许猜测,无非是担忧贾母之事。 但并没有出言告知,只等着那天到来,让她自己揭晓答案。 “湘云妹妹好生无情,你闪哥哥我刚回来就来寻你。现在别说饭食,连口水都没喝上,你就准备赶我走。”贾琮将手盖住眼睛,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当然这是装的,连少女闺房都没瞧个遍,又怎么舍得走。 “哪有,我又怎么会赶人。”随即眼神一瞥,轻声吩咐着,“翠缕你去将我的花茶拿来,让闪哥哥尝尝。” 翠缕闻此,也是快步跑出闺房。 一时间屋檐下,陷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中。 湘云则被那直勾勾眼神看的无所适从,起身走到那荷包面前,拿起针线继续绣着。 贾琮却在东看看,西瞧瞧,将屋内的陈设皆收眼底。 却见枕头下一个把手样式,贾琮亦不禁往那边靠了靠,正准备掀开瞧瞧。 却被不时偷瞄这边的湘云,快步走来一把按住枕头,不让打开。 “闪哥哥,你去别处看看,这边没什么好看的。” 贾琮却并没有将手收回,反而压在湘云手背,另一只则探入少女秀发。 “如若我就要瞧瞧呢,妹妹也不让吗?” “闪哥哥,真的没什么好看的,走,我给你看看我绣的荷包。”湘云一手拉着贾琮衣袖,而另一只手,却怎么也没从那枕上拿开。 贾琮这次并没有如湘云之意,去看那些荷包,而是直勾勾的看着那枕下物。 “闪哥哥,你真要看吗?” 贾琮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却始终未离开那物件身上。 湘云只好松开那紧压的手,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不是别的,正是一把满是锈蚀的剪刀。 少女此时也显得很局促,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还是鼓足勇气开口辩白道:“闪哥哥,你听我解释,我····。”可能后面勇气用完,话也就此撂下,陷入沉默。 “不用说,我知道。”贾琮只是紧紧拥住少女,声音温柔的把话给接下。 “你娘亲的事,三世叔跟我提过,我亦知道你心里藏着很多心事。” “这把剪刀应该就是当日那把吧!放心,你将它收好,你什么时候不想要时,闪哥哥也可以帮你保管,到时候我也准备一个惊喜给妹妹可好?” 其实刚刚目光扫到那把手之时,就已然猜出是何物件,这般做只是想让这丫头敞开心扉。 或许剪刀递给自己的时候,方才是这丫头彻底忘记过去,重启人生的开始。 “谢谢,闪哥哥,我现在不能给你,没这东西我晚上睡不着。” 这个答案,显然在贾琮预料之中,但也在预料之外。 “没事,这东西最好还是用个布包着些,妹妹睡觉也不知乱不乱,可别把妹妹扎伤了。” “哼!闪哥哥你说什么呢,我睡觉可乖,我才不踢被子,不翻枕头。” “那怎么知道呢,妹妹你躺上去,让哥哥瞧瞧。” 湘云听到这里,又哪里不知道被调戏,不由瞪了一眼这个闪哥哥。 “姑娘、三爷花茶来·····”话到一半,却见榻边的男女重叠在一起,脑子也是瞬间懵住,脚也不听使唤的呆立在原地。 湘云也是一下窜出贾琮怀里,走到翠缕身旁,准备给茶盏斟茶。 “姑娘,你的手。”翠缕指了指,小声提醒着。 湘云这才想起,手中的剪刀还没放下,但又不好折返回去。 只能将那剪刀递到翠缕手中,又对着其使了使眼色,方才拿起茶壶给茶盏倒满。 “闪哥哥,你快来尝尝我这些花茶。” 看着湘云刚刚的举动,好似一只遇到大灰狼而惊慌失措的小白兔,让人眼见生怜。 只是轻轻一笑,便从湘云的榻上起了身,走到桌边拿起茶汤。 色泽深红色,香气清新芬芳,给人一种强烈的反差感。 一个是深红色的危险,另一个则是清新的香气,让人很想一探究竟。 连贾琮亦是如此,将茶汤置于唇边,细细品尝。 湘云与翠缕并肩而立,目光紧紧地盯着耸动的喉结,双手不自觉地交握在身前。 两人的神情如出一辙,都想第一时间听到那一句评价,。 随着茶汤见底,贾琮这才放下茶盏,又回味了一番方才启唇。 “妹妹费心了,此等好茶于我这不通茶理之人而言,实乃暴殄天物。然即便如我这般不懂茶者,亦知晓此乃好茶,入口微酸,伴有淡淡山楂之味,令人口唇生津,余味微甜。” “闪哥哥,你还说你不懂茶,你说的我都听不懂。对了,还没说这是什么花茶呢!” “呦!湘云妹妹,还想考我,就怕打错了算盘。这个茶,我猜是洛神花,而且应该是去岁摘的,不知哥哥猜的可准?” 其实真的不懂茶理,只是五感岂非常人,连去岁的雨水都能尝出。 湘云和翠缕相视一眼,满脸皆惊,显然被猜中。 看着俩小丫头在那发呆,贾琮也没好气的走到近前,一人给一个蚕豆尝尝。 “别发呆了,翠缕将你家姑娘披风帷帽拿来,给你家姑娘披上。” “还有湘云妹妹,你当真打算待到天黑再去购置那些物件?我可是有所耳闻,那些店铺阴气极重。你闪哥哥我阳气充沛,自是无所畏惧,只是不知妹妹你……。”贾琮好似在讲一个鬼故事般,将那些话说出口。 “闪哥哥,求你莫要再说了,我害怕。” 随后,她瞥了一眼在那慢悠悠的丫鬟,不禁焦急地喊道:“翠缕,动作快些。” 身体也是不自主的,往贾琮怀里挤了挤,好似这边才安全些。 “傻丫头,你还真信,我骗你的。如若有那些,也是父母在看看自家孩子,吃的可饱,穿的可暖,住的可好。所以嘛!妹妹不必害怕,他们都是你的守护神。”贾琮的手也置于少女耳边,将那一缕凌乱的发丝给捋顺。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所以我们先从第一步开始,那就是做一个小吃货。” 如果只是打打杀杀,这好像背离了红楼故事,所以恋爱才是主旋律。 这本书因为现在在书测,后面书名可能会变,最好关注一下我。感谢! 第110章 心存疑窦绛珠解 反正纸扎元宝都捡大的挑,纸扎宅院都捡大的买,纸扎下人都捡俏的选。 银子没少花,东西没少买。 待那些东西准备妥当,贾琮方才将湘云送回史府,自己则也回了小院。 毕竟都是给湘云父母的,也算一个女婿半个儿的贾琮尽点孝心,倒也没有心疼。 今日着实繁忙,先是将荣国府各处跑了个遍,继而又前往史府。最终在外逛街,不仅陪吃陪喝,连陪笑也是一并奉上。 而宝钗那边,只能等薛蟠回来再做打算,否则薛姨妈定能察觉出端倪。 走进了杂物房,就见一只小鼠,正在将一个簿子放在桌上。 “主人,你回来了啊!”小鼠放下簿子,爬到近前,搓着爪子只等被主人夸奖。 “回来了,那鼻子手指我瞧见了,事情办的不错。对了,它们呢,怎么还没回来。”贾琮面带疑惑的询问着。 “我正要跟主人汇报,甲宝最近在神京四处挖宝,却挖到一个洞,而且还正对着皇宫。” “你是说那个洞跟宫里相通吗?究竟会是谁挖的,你可知道?” “主人不是的,那个洞和宫里是分开的。皇宫在上,地宫在下,犹如阁楼一样。” “啊!竟然还有这种事,可在洞里发现什么?” “主人,桌上的便是甲宝从里带出的,我也认不得字,所以带给主人瞧瞧。”随即便举着小爪子,指了指桌上的簿子。 贾琮沉稳地踱步至那簿子跟前,封面之上空无一字,唯有翻开一页。 就见上面三个烫金大字,贾琮也是将手中的簿子甩飞,重重的砸在墙角。 按理说以现在贾琮的力气,不说将其砸成齑粉,也得四分五裂,然而那簿子却安然无恙。 连小鼠也被惊的缩回了洞里,只露出两个贼溜溜的大眼偷瞄着。 贾琮适才亦为其中字迹所惊,然须臾间便思索或为有人蓄意为之,遂复将簿子拾起。 而那簿子之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生死簿》。 然而想继续往下翻,却始终打不开,好像被锁住一样。 “你去给甲宝带个话,将洞扩大些,我下去看看。” 小鼠这才将身子探出洞外,跑到贾琮身旁回应着:“主人可能不太行!那洞口很小,而且周遭都是石头,甲宝正在寻找别的入口。”说完便等着回话,却见主人在思考什么,只能又跑回洞里。 贾琮则是看着面前的簿子发着呆,原本以为自个掌握整个世界,却发现只是其冰山一角。 而且现在系统好像失联了一般,除了上次颁布任务奖励露了一面,过后便没了踪影。 闪身进入空间,看着那码放整齐的十多万两财宝,却总有种不真实感。 将那簿子放好,便走到红珠子小草一旁盘腿坐下,开始自言自语。 “我不知道该叫你绛珠仙草,还是黛玉妹妹。但我真的有一件事想问你,可否给我解惑。我真的可以逆天赎命吗?还是我一厢情愿,所有努力皆是泡影。” 红珠子小草,也不知在点头还是被空间中的一阵风驶过,在那左摇右晃。 贾琮自然也分不清,只能继续说道:“亦或者这个世界就是地狱,我也在当时车祸中死了,这些都是我的南柯一梦。“哈哈!难怪当时看红楼,就犹如看鬼故事般,或许也是身困其中罢了!” 此时的贾琮已然陷入自我怀疑中,感觉身边一切都是假的,黛玉妹妹,湘云妹妹,王熙凤,李纨,秦可卿·········。 恰在这时,那红珠子小草,仿若也察觉出空气中的阴翳之气。于是将珠子垂下,却在上面冒出一滴水珠,好似待人品尝。 贾琮自然也察觉出,但不知其意图,只是静静瞧着。 红珠子小草不知是有灵性般,还是其他目的,主动将珠子伸到贾琮唇边。 就像当时化身的小蜜蜂,用嘴一口口含水浇灌它一样,现在却开始反哺。 贾琮也算看出其意图,微微启唇将那水珠含在口中,顺着舌头进入咽喉。 “贾琮·······,贾琮·······。” 听着有人唤自己名字,也是四处看了看,却没寻见。不由暗拍脑门,这乃空间,应该只是幻听吧! “贾琮,不用找了,我乃绛珠仙草一缕神识。我见你在这自我怀疑,方才出来,倒是没想到天道选中之人如此不堪。” “仙子,仙子,这世界究竟是不是地狱,我是不是也只是一个孤魂野鬼?”贾琮听见真有仙子解惑,不由急切询问道。 绛珠仙草只是轻哼一声,便冷声说道:“哼!地狱又何妨,仙界又何妨,难不成你不救那些女人吗?” 贾琮思索良久,方才朗声应道:“救,我想救所有人,可······。” “可是担心只是南柯一梦,本仙子可以告诉你,这个世界就是真实的。亦或者你想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女人,一个个死在你面前,连我也要死。” 最后几个字的声音,贾琮却又怎么听不出,那是黛玉妹妹的声音。 “你是黛玉妹妹还是绛珠仙草,还有如若黛玉妹妹得道飞升,你会怎么办,是将她吞噬吗?” “吞噬吗?好像也不错,味道应该挺好的,那细皮嫩肉想想就流口水。”仙子将话刚说完,就在那发出咀嚼声,好似在吞咽什么东西。 “别岔开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快说。”贾琮此时,只想将那红珠子小草连根拔起,让其灰飞烟灭。但又担心伤了黛玉妹妹,只能面带愤恨的盯着那株草。 “琮哥哥脾气倒是真大,让妹妹好生害怕。你真是无趣哎!别用那双要杀人的目光看我。算了,不逗你了,到时她便是我,我便是她,我们相互依存。” “我的时间不多,再给你最后一个问题,过后恕本仙女不伺候。” 贾琮生怕错用机会,沉思良久,方才启唇。“我能成仙吗?” 仙子只是轻笑一声,便戏谑说道:“这应该问你自己,不应该问我。好了,我的问题答完该走了,下次我们可能天上再见了,小男人。” 贾琮见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只想再行追问,却久久没有回应。 第111章 多情写就踌不决 已然知晓其确实离开,只能将适才的言语都细细咀嚼了一番,却始终参不透其中关键。 索性也不再苦思,好在也从仙子口中得知这个世界并不是南柯一梦,身边的女子亦需自己拯救。 但一想到黛玉妹妹和那女人共用一个身子,就觉得颇些怪异。 正准备闪身出空间,就见身前的红珠子小草,此时已然萎靡不振,连那顶上的珠子都缩小些许。 “原来又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仅仅是为了递几句话,却不知又需耗费数年方可恢复。”贾琮轻摇其首,目中流露出些许慨叹与无奈,喃喃自语。 走到灵河边捧了一点水,给其灌溉,方才闪身出了空间。 直至躺在榻上,贾琮还一直在想刚刚仙子最后一句话是何用意,什么叫问自己,什么叫天上见。 只是灵光一闪,倒也想出一些关节。 她说让问自己,应该是让自己努力修炼方才能有所成。而那天上见,应该是成仙之时再见。至于那句小男人应该也没啥大问题,毕竟谁成仙不用个百年千年。 想通其中关节,贾琮方才沉沉睡去。 “咳····咳······咳······” “姑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将老爷太太喊来。”只见一位丫鬟打扮的少女,此时已经快步走到那咳嗽之人身边,语气关切的询问着。 “雪雁···咳···不用去,只是嗓子有些不舒服···咳···。”少女说完,随即便用帕子捂住唇瓣。 “姑娘您这样怎么行,当时三爷的药吃了,也没见咳成这样。那个癞头和尚送的药,是否另有企图?” “雪雁莫要瞎猜,许是我临时换药,身子还有所不适。对了,琮哥哥可有送信回来,去神京也有这些时日,难道真是将我忘了。” 黛玉说完,又连咳了几声,但眼角却有一丝异样。也不知是咳嗽所致,还是思念所致,此时罥烟眉下的美眸中,已然泪眼汪汪。 顺着月光和烛光,雪雁也将那秋水眼眸看个真切,连身体的颤抖也没错过分毫。 “姑娘要不写个信去问问,虽然我不信三爷是这样的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 雪雁说到这里,轻轻咬了咬嘴唇,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罢了!雪雁扶我起身,再去将纸笔拿来。” 雪雁闻听此言,即刻移步至身侧,搀着胳膊将黛玉引至椅上坐好,这才转身去取那笔墨。 黛玉凝视手中帕子上的鲜血,略作沉思,旋即擦拭干净,以防被那丫头察觉异样。 待到笔墨准备妥当,黛玉方才微微启唇。“雪雁,你去睡吧,我将信写完便自己回去。” “姑娘······” “不必多言,快去。”黛玉此时,语气中明显带上了命令。 雪雁只能悻悻的往陪榻走,也不时看看自己家姑娘,只希望能回心转意。 但明显是想多,直至躺回榻上,也没听见挽留之言。 黛玉轻咬着下唇,微微蹙起罥烟眉,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光滑的宣纸。 她提起笔,笔尖在纸上微微颤抖,仿佛此刻忐忑不安的内心。 眼神时而迷茫,时而坚定,斟酌着每一个字眼。 琮哥哥亲启。 自扬州一别,已有数月。 家父时常记挂于你,不知学业是否荒废,可有长进。 家母嘴边也时常念叨于你,不知道你在神京吃穿用度可有短缺。 我亦如此,不知琮哥哥是否还记得初遇之景。 彼时家母身陷险境,琮哥哥出手轻易化解,当时我便欲以身相许。 然我终是忍住未言,因我知此乃恩情。直至一次次送药,一次次往来,不知何时起,那恩情渐化为倾慕。 君之情意,我常挂于心。然近日,我心惶惶,不知君意是否有变? 我恐君已不喜于我,亦或另有他欢。望君明示,解妹妹心之疑惑。” 纸短情长,不尽依依。 姑苏——林黛玉亲笔。 待笔墨干涸,摩挲这其上的每一个字,将自身的情意全然倾注其中。 将其装入信封后,便准备起身回榻,最终还是寻了一本诗经夹在其中。 可能是胆小不敢寄出,亦或者怕得到不好答案。 直至良久方才躺回榻上,却久久没睡着,不停回忆着那个身影。 时间也开始悄然加速, 甲宝久久没找到另外的洞口,进入探寻一番的打算,也只能就此打消。 倒是卫亿和薛蟠钓鱼归来,寻过贾琮一次。 至于是什么事,可以说大就大,也可以说小就小。 “卫兄,你说的是真的吗?民间怎么会有宫廷之物。”贾琮明显露出一副不信的表情。 “琮兄弟,别说你了,连我都不相信。但我见到那物件后,也不得不相信啊!”卫亿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困惑和难以置信。 “行吧!我倒要瞧瞧是何物,能让卫兄如此吃惊。”贾琮边说边拍了一下卫亿手臂,让其给自个带路。 这些砍头之物,自然不好再大庭广众下交易。一般没人带路,还真不一定能找到,说不定就此错过。 倒是让贾琮不由高看了一眼这卫亿,没想到其在神京这人生地不熟,也如此吃得开。 “琮兄弟,到了,就是这里。”卫亿说完,便向前走了几步,准备叩门。 贾琮这才有时间打量这座宅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华丽,甚至用简朴都不为过。 伴随着卫亿的叩门,贾琮也从那声响中听到一丝规律。 随即便也释然,如若谁来敲,都将门打开,岂不是早让官府查墨个遍。 但开门之人却让贾琮为之一怔,没想到是个中年妇人,而且是个道姑。 “施主,钱可带来,还有贫尼不是让你一人前来吗,为何还有旁人跟着。”道姑眼神中满是警惕,语气亦是满是不快,显然是不满意卫亿将贾琮带来。 卫亿微微拱手,神色中带着几分歉意,语气诚恳地解释道。 “仙姑有所不知,这乃是我亲兄弟。他听说有一件宝贝,心中好奇不已,非要我带他来掌掌眼。还望仙姑莫怪。” 道姑四下打量了一番周遭,生怕将人引来,只能作罢开口道:“行了,跟贫尼进来吧。” 贾琮静静的看着,未出一言。 只是开始回忆,看过的些许红楼片段,企图找寻这道姑讯息。 我真的写的很烂吗?来点鼓励鼓励可好。 天天看着那一块八毛我都不知道怎么写下去的 第112章 宫廷之物显蹊跷 很快便与一个人对应上,不就是宝玉的寄名干娘马道婆。 好像其最出名的,便是收周姨娘钱财,用纸扎人暗害凤辣子和宝玉。 还有就是忽悠贾母为宝玉点海灯,说是可以永佑儿孙康宁安静,再无惊恐邪祟撞客之灾,但其实还是为钱服务。 贾琮还真没想到,这马道婆还干这买卖,也不知东西是从何而来。 但好像马道婆并没有认出贾琮,可能是原本病弱不四处走动,亦或者原身太瘦,和现在大相径庭。 “二位施主,请在此稍等片刻,贫尼去将那东西取来。” “劳烦仙姑了。” 听见卫亿这么说,贾琮也只好在旁附和。“有劳仙姑。” 随着道姑进屋取东西,贾琮则开始打量这间屋子。 并没有那些符纸和天尊像,连一点和道家有关的东西都没有。 这个地方明显只是马道婆销赃之所,并不是其常住之地。 “琮兄弟,你在看什么,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卫亿微微轻声,询问道。 “没有,没有,只是有些好奇这道姑怎么会有宫廷之物,难不成是偷的?嘘,人回来了。” 二人见人回来,也是立马就噤了声。 “让二位施主久等,东西就在此。既然这位施主感兴趣,那就让这位施主掌掌眼,看看贫尼可曾骗人。” 尼姑话语中的语气充满自信,甚至可以说是自负,以及暗暗挑衅之意昭然若揭。 见这道姑得寸进尺,贾琮也是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那托盘前将其打开。 随着红布被掀开,只见一抹金色光芒闪了一下贾琮眼睛。 原来里面正静静的躺着一块金牌,上面清晰印着一个“锦”字,每一笔每一划都能看出雕版之人的技艺高超。 最为关键的是其旁雕琢着一只四爪金龙,普通百姓之家又怎敢将此等物什随身携带,除非是觉得脑袋是个累赘,想要换个去处安放。 “不知仙姑出价几何,如若合适,我可替我这兄弟做主。” 马道婆微微眯起双眼,神色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语气笃定地说道:“倒是贫尼看错了眼,施主倒是个识货的。我也不狮子大开口,七千两你拿走。” 听见这价格,连财大气粗的贾琮,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仙姑能否稍作让步,我与我这兄弟远道而来,出自贫苦之地,实难购得此等物件,自是要将其售于神京。一则,初来乍到,人生地疏,此宝物着实难以脱手。二则,我等亦未携如此多银两,着实棘手。还望仙姑行个方便。” 贾琮神色恳切,微微躬身向马道婆行礼,语气中满是诚恳。 连一旁安坐的卫亿,也被贾琮的操作弄的一头雾水,但并没出言询问,也知这兄弟这般做肯定有其道理。 “五千两一分也不能再少,这宝贝只此一件,你想再寻估计也难。”道姑好似忍痛割爱般说道。 “两千两,我便帮我这兄弟做个主,将东西接下了。再高,我俩兄弟如若没寻得卖家,连回家的盘缠都不够。”贾琮目光直视着马道婆,语气沉稳地回应道。 她可以开天价,自己也可以往大动脉砍,反正只是一次次试探。 又不是明码标价,一个愿卖,一个愿买罢了,最终还是以三千两成交了。 “仙姑,我将我兄弟押在这边,我去落脚客栈取了银钱,便进行交割。” “施主没带钱跟贫尼讨价还价说什么,不是浪费贫尼唇舌吗?。”道姑面色难看,说话也带着质问。 “仙姑着实对不住,原本我俩兄弟身上只带一千两,但没想到这东西甚得我意。仙姑也请放心,我个人再出一百两给仙姑买些茶水润润喉。” “这还差不多,快去快回,贫尼可没这么多时间陪施主在这耗着。”马道婆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耐烦,语气生硬地说道。 贾琮则是勾了勾手指,将卫亿勾到身边小声交代一番。 “卫兄我去去就回,你在这等我片刻,只是这东西要抢卫兄所爱了,我到时候补偿于你。” “自家兄弟,见外了,琮兄弟喜欢便拿走。”卫亿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好似一件跟他无关事般。 “多谢。”贾琮说完便从马道婆宅院走出。 大约两刻钟,方才回到院宅,背上也背着一个包袱。 “仙姑你点点,如若没问题,我们便就此交割。” 马道婆则拿起那一个个银锭,用牙齿试着真假,直至啃到最后一个方才满意点头。 “拿走,快将其拿走。”好似是什么棘手的东西,如今终于解脱。 贾琮一边将东西拿起,另一边袖笼中则跑出一只耗子,已然悄摸的寻了一处躲了起来。 刚刚也只是用着拿钱的名义,回了一趟小院。 毕竟貔貅的钱,可没那般好拿,就怕有钱拿,没命花。 “仙姑,那我们就先走了,下次再有如此好的东西,定要喊我兄弟俩啊。” “一定,一定。”此时的马道婆还在用老茧,摩挲着手中的银锭,根本没管刚刚说了什么。 “大哥,走了,还准备留在这里吃饭吗?” 卫亿也被这一声大哥喊的一愣,随即好像想到什么,忙不迭的走到贾琮身边,跟其一起出了院宅。 “卫兄,走,跟我去贾府,我去给点东西补偿予你。” “琮兄弟怎么还提这事,可是没拿我当兄弟,也罢,我这就回金陵。” 贾琮脸上露出一抹歉意之色,语气诚恳地说道:“倒是弟弟的不是,行吧!我不提了。只是卫兄如若在神京做什么买卖,也算弟弟一份。” “没问题,对了,你买那东西作甚?”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跟这玩意颇觉眼缘。”贾琮微微浅笑,语气淡然地回应着。 其实贾琮也并没有说谎,真有点喜欢这玩意,可能是喜欢其中精美,亦或者甚得己心。 “跟个四爪金龙有眼缘?难不成你是宫里那位的私生子?不对,不对,你贾府的,又怎么可能跟那位沾染关系。” “那就借卫兄吉言,如若他日我攀上宫里那位,定将卫兄赐为大内总管。”贾琮面带戏谑说着。 卫亿听闻,先是不住点头,随即想到什么忙不迭开口道:“好你个琮兄弟,竟然敢打趣于我,还以为我不知道那大内总管是个太监。” 第113章 有口难辩心事重 “母亲,可否让我带着妹妹在神京逛逛,听说城南开了一家胭脂铺,京里面好多小姐胭脂都从那买的。” “蟠儿,你什么时候关心上胭脂了,有那些时间不如多读几本书不好吗?别整天整这些乱七八糟的,前段时间钓鱼钓的家都不回,下次可是要将身体涂满胭脂见我?”薛姨妈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就知道瞒不过母亲,其实我是看中一位神京的官家小姐,她经常光顾那家胭脂铺。但我又不好接近,所以方才想到让妹妹帮我问问。” 薛姨妈语气,不由带着几分急切:“咦!不知是哪家小姐,跟为娘说说。” “我听说是吏部官员,而且能站到奉天殿里面,不在外面吹风淋雨。” 薛姨妈微微皱眉,想着其中得失,奉天殿里面好歹也是三品往上。而贾母说的那史家姑娘,则是个又失怙又失恃的,自然心中有了打算。 “去吧,顺带给你妹妹买点好用的胭脂,免的你妹妹心里不快。” 薛姨妈不仅放行了宝钗,还给薛蟠出谋划策了一番,生怕惹那丫头不喜。 “自然,自然,我亏待谁,也不会亏待自家妹子。”薛蟠边说边将胸口拍的震天响。 “行了,快去吧,不用跟我保证什么。”薛姨妈随意的摆了摆手,语气也带着赶人。 薛蟠将手放下,也不再多言,便去寻宝钗。 只是那脚步,明显能看出其中轻快,连薛姨妈也看的出来。 但也只以为是能接近那官家小姐,方才如此激动,并未他想。 薛蟠面带笑意,语调轻快:“妹妹,走,跟哥哥去买胭脂去。” “哥哥,你怎么也喜欢那些东西,可别跟妹妹说,你也准备涂香抹粉。”宝钗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掩着嘴,轻笑了起来。 薛蟠只能将刚刚对薛姨妈的托词,又给说了一遍,此时倒是顺嘴的很。 “哥哥,我可没那般好骗,你不跟我说实话,怕是去不了。”宝钗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薛蟠,只等他的答案。 “怎么,妹妹难道还怕哥哥害你不成,带你出去玩,还是哥哥的不对了,算了,我自己去。”薛蟠说完,就挥挥衣袖,准备走人。 “哥哥,你怎么光挥不走啊!都快将妹妹扇感冒了。” 薛蟠脸色也是一变,面带谄媚:“妹妹别拆穿可好,我是真想带妹妹出门逛逛。” “莺儿,过来送客,送薛少爷出门。”宝钗语气带冷,好似没得到想得到的答案。 看着莺儿在一步步靠近自己,薛蟠也知道不说实话,今天人是带不走了。 只能道出前因后果·······。 “妹妹其实这都是琮兄弟的主意,跟我无关啊,他非要见你,我也只是一个跑腿的。” “真的吗?我怎么不信呢!”宝钗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中带着怀疑。 薛蟠现在是真的有苦难言,明明主意是琮兄弟出的,现在全都说了却没人相信。 真是天天做恶人,偶尔做一次好人,别人也带着偏见。 随即好像想到有人可以证明清白,忙开口辩白道:“妹妹,你不信可以去问琮兄弟,他可以帮我证明清白。” “莺儿,将我披风和帷帽取来。” 马车行驶在出城道路上,两侧的树叶此时已然发黄,不时还有枯叶掉落。 没多时,马车便驶到一处离神京不算太远的河流停下。 却见不远处一位少年,背身昂首立于原地,好似在看河水如何搅动风云。 “妹妹,琮兄弟在那边,你等会可以问问他,以证明哥哥的清白。我还有些事,便不过去了,等会再来接你。” 宝钗并未应话,只是亦步亦趋的往那身影走着,手也置于脖子,好似在遮挡什么东西。 “莺儿,你就别去了吧,跟我走,我有些事找你帮忙。”薛蟠语气中分明带上了命令。 莺儿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家姑娘,但宝钗仿若未闻,还在不停的往前走。 只能跟着薛蟠走到马车后面。 “呐!接着。” 莺儿看着手中的钓鱼工具,一时也愣了愣,随即便想通为什么被薛大爷拦下。 原来是当个工具人,帮其拿着鱼竿和鱼篓,还有小马扎。 “琮兄弟,你找我吗?”宝钗此时手还没从脖子上拿下,好似脖子上带着什么屈辱般的东西。 贾琮也从刚刚的发呆中,回了神,将头回转过来。 俗话说,越遮掩,越显眼,此时的宝钗正好也印证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宝姐姐,脖子不舒服吗,或许弟弟可以帮你看看。” “没什么,倒是琮兄弟喊我来此有何事,难不成已然金榜题名。但今岁可没有院试,也不知琮兄弟是怎么考上的。”宝钗微微蹙起秀眉,眼中带着一丝疑惑和调侃 “难道薛兄没跟姐姐讲吗,我还特意叮嘱过他的。” 贾琮这般说只是想占个主动,让宝钗懵住,好让自己成为双方关系的主导。 “你和我家兄长说了什么,让他情愿为你得罪家母,可以跟我说说吗?”宝钗面带疑惑说着。 贾琮却并没有应话,而是缓步往宝钗面前走去。 等宝钗反应过来,贾琮已然抓住那捂住东西的手。 “宝姐姐,你可是答应等我两年的,现在却准备失言吗?”贾琮直勾勾的看着宝钗,显然要其给自己一个答案。 “我不知道琮兄弟你在说什么,我既然敢应下你,自然会等你的。” 但眼神中流落的躲闪之意,贾琮又哪里瞧不出。 “那宝姐姐戴上此物件,不准备跟弟弟解释解释吗,还是觉得弟弟很好骗?”贾琮语气已然带上质问,手也将那握住的宝钗右手松开。 到这里宝钗又哪里不知,其已然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手也不自觉的垂下。 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显露在贾琮视野之中,正是薛姨妈为了凑上金玉良缘的那把金锁。。 “琮兄弟,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都是我·····。” 最终还是没将,被薛姨妈逼迫之事说出口,只是怕贾琮记恨于家母。 第114章 成事不足忙倒帮 其实当日薛蟠钓鱼归来,见到那东西时,便第一时间告诉了贾琮。 今天的相见也是有意为之,连薛蟠忽悠薛姨妈的话术,也是贾琮教的。 “怎么不往下说了,可是编不下去,要不弟弟帮帮你。比如正好在贾府捡到,正好戴上,又正好取不下来。只要宝姐姐这般说,我便愿意相信。” “不是的,不是的,琮兄弟莫要再逼我可好?”此时的宝钗明显已然崩溃,身子也是缓缓向下滑落,直至蹲坐在岸堤边的枯草上。 双眸早已被泪水浸湿,只是哭错了地方,枯叶又怎知美人泪。 “我并不是因为这物件生气,只是生气你没将事情告知于我,知道吗?” 宝钗始终没从地上站起,只是抬眸看了眼,果见没有生气,方才应道:“我只是担心琮兄弟多想,而且怕你记恨母亲。但你也请放心,我说了等你两年,便定不会失言。” “傻丫头,天下有金有玉之人何其之多,我吃的过来醋吗。我只是想有问题一起解决,而不是一个人藏在心里,让另外一人徒增担忧。” 贾琮此时也蹲下了身体,手已然探上少女脸颊,轻轻的给其拭去泪水。 而另一只手,也借机环抱住少女蜷缩的身体,感受随着抽噎而来的身体起伏。 薛蟠指了指前方紧拥在一起的二人,小声开口询问道:“莺儿,你说我妹妹和琮兄弟,他们配不配?” “回薛大爷,哎!配倒是挺配的,但是太太估计看不上,毕竟也只是个庶子,又没个一官半职。”莺儿轻叹了口气,也将心中猜测说出了口。 薛蟠则眉毛轻轻上扬,神色笃定的说着:“我倒是挺相信我这兄弟的,只要他想要就一定能做到,权利金钱都掌掌如意。” “嘿嘿!薛大爷,你应该说的是易如反掌吧!” 显然说错话,并没有让薛蟠有半丝羞愧,反而继续说着:“不重要了,你帮帮我这兄弟吧,到时让他收你做房姨娘。” 莺儿脸蛋瞬间红如苹果,眼睛也不由偷瞄着不远处的二人,想到那挺立的身影。 只感觉那被抱住的是自己,双手也不禁交握身前,好似已然能察觉温度。 “鱼···,鱼···,鱼···。” “薛大爷,您这是怎么了?方才所言‘于’是何意?为何面色如此之差,是否需要寻个大夫瞧瞧?” “我的鱼,莺儿,你在发什么呆。怎么不将竿子给我握好,现在让鱼连竿子都叼走了。” 莺儿顺着薛蟠目光看向前方,果然见一支鱼竿,漂浮在水面。 而且还在不停的抖动,明显鱼还在鱼钩,正在试图将鱼竿拉到深处, 莺儿瞬间也知道自己惹祸,刚刚光顾着臆想,却没注意手中的竿子。 “薛大爷,我错了,你罚我月例吧!” “我要你那些东西作甚,我只要我的鱼,我可怜的鱼儿,怎么让这笨丫头放走了。” 此时薛蟠已然后悔,将莺儿留下陪自己钓鱼,只觉的其是个祸害。 原本还在哭鼻子的宝钗,见有人比自己哭的还伤心,也是抬眸向那边张望。 自己则是将哭声收起,也想知道究竟是何等冤屈,竟然能将人逼成这般。 但那声音却越听越耳熟,直至和一个人影对上。 “琮兄弟,我哥哥那边怎么回事,怎么哭的这般伤心。” 贾琮也不禁往那边瞪了一眼,那相隔如此之远,薛蟠又怎么能瞧的出来。 “宝姐姐,薛兄应该只是太高兴,因此喜极而泣。” “琮兄弟,你在胡说什么,怎么会有人高兴而哭。” “我怎么会胡说,你且看薛兄,都准备下水游两圈,又怎么会伤心呢!” 宝钗岂会轻信此等言语,只得踮足眺望那边,果然见自家兄长已然没入水中奋力扑腾。 “琮兄弟,我怎么不知道兄长会这样,而且他好像不会游泳。” 贾琮不禁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少女额头,旋即拉上少女玉手急切道:“我们快过去,该去救人了。” 心里也不禁暗啐道:“这薛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然为了追一条鱼,而跳进冰冷的河水中。” 很快二人便来到莺儿身旁,贾琮则顺路捡了一个树枝,准备救人。 “莺儿,哥哥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会跳进水中?”宝钗已然变回那御姐样,面带质问看向一旁的丫鬟。 “回姑娘······都怪我·····,都怪我····手没握紧。鱼竿让···鱼叼走了,薛大爷··就如发疯般的边哭边往水里跳。” 这时莺儿早已泣不成声,眼睛也不时的看向那扑腾的身影。 贾琮则将树枝伸到落水之人身旁,但其并没抓住那救命之物,反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不远处的鱼竿。 “薛兄,快抓住啊!”贾琮此时语气中的急切,也达到了顶点,只想将其拉上来砰砰两拳。 然而薛蟠仿若充耳不闻,依旧没有将凝视鱼竿的目光,移转看向贾琮手中的树枝。 气恼之下,贾琮将手中树枝丢弃,但回头瞥见那张忧虑的脸庞后,又默默地将树枝拾起。 薛蟠看向离手指不足一尺的鱼竿,嘴角也挂上笑意,间接也喝了不少河水。 “琮兄弟,妹妹,我钓到鱼了,你们快看啊!” 三人齐齐往那边看,就见薛蟠已经将手探入大鱼嘴中,开始肆意大笑。 “哥哥,你快回来,你先回来再说。”宝钗也顾不上日常所学的礼仪,急切喊着。 直到此时,薛蟠方才察觉出现状,左手不停的扑腾准备回到岸边。 但或许是肾上激素已然失效,无论怎么游,也是在停留原地。 至于右手在干嘛,当然还是紧握大鱼嘴巴,没有丝毫松开迹象。 “救····命···啊,琮······兄·····弟。”每说出一个字,就有一口水,或从鼻子嘴巴进入肚里。 贾琮心中着实气恼,只盼着有条食人鱼能将那祸根吞食,也免得再为害世间。 然而毕竟是自己引他入坑,又岂能置之不理,只得缓缓将一件件衣裳褪去。 当那一身腱子肉展显露于岸堤边,二女皆面色微红,不由自主地将头垂下。 看着那还在不停扑腾的身影,贾琮也只好将脚探入水中,感受着刺骨的凉意。 第115章 瞻前顾后多善感 只是向前走了几步,却察觉出一丝怪异,河水始终未浸湿贾琮膝盖。 此时的薛蟠已然淹入水中,仅余一只手在水外奋力挥动。 贾琮见此情形,只当是那边水深些,未作他想,便径直朝那边靠了靠。 直至走到薛蟠身侧,贾琮看着仅仅不到腰部的水位,也有些愣住。 岸边的二女,见此也有些没想到,开始在那面面相觑。 贾琮此时已然绕到其身后,将沉入水里的薛蟠衣领提起:“薛兄,起来了,就这么浅。” 薛蟠却仿若未闻,依旧闭着眼用那仅剩的左手不停拍打着水花,好似此时还在水中挣扎。 方才的贾琮头发尚且干爽,未曾料到此刻竟也难以幸免,水珠源源不断地自其发梢滑落。 纵是以贾琮的好脾气,也被其激怒,手轻扇了薛蟠一巴掌:“薛兄,醒醒,你看看四周。” 薛蟠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忙用手捂住脸蛋,眼睛也随之睁开。 “这不是我琮兄弟嘛?你怎么也在这里,可是来救我的。” “呵呵!不是看你罪不至死,我才懒的救你,走,跟我回去。”说完,便提溜着薛蟠准备回岸。 “对了!我怎么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可是琮兄弟打的。”话音未落,一条水柱便从薛蟠的鼻子流出,甚是滑稽。 贾琮强忍笑意,微微抬头,眼神中满是无辜:“薛兄,你可不能胡说,我可没打你,应该是水里的鱼扇的吧!” “这样嘛,倒是我错怪琮兄弟了,对了,我可是钓上一条大鱼。” 薛蟠沉凝地说着,同时右手缓缓抬起,欲将大鱼展示给贾琮瞧瞧。 然而,此刻鱼已杳无踪迹,手中徒留一块硕大的砖块,沉甸甸地握在手中。 “我的鱼,我的鱼呢?琮兄弟我的鱼呢?”薛蟠好似不敢相信,开始在那撕心裂肺喊着。 “薛兄,你应该记错了吧!我一直没看见你手中有鱼,我只看见你抓着一块砖块,在向我们炫耀。” 贾琮可不敢向他吐露实情,如若让他知晓那一巴掌,以至鱼跑了,恐怕比杀了他更为难受。 其实贾琮心里也苦,别人要不就是英雄救美,自己则救一个五大三粗的薛蟠。 此时二人已经来到岸边,薛蟠还对着手中砖头不停碎碎念:“鱼儿,鱼儿,你快变回去吧!” 随即好似想到什么,忙不迭跑到宝钗和莺儿面前说道:“妹妹,莺儿,你们刚刚看见我手中的鱼了吗?” 贾琮只好对着二人使了番眼色,方才走到不远一棵树后面,将裤子上的水拧了拧。 “哥哥,你手里不是一直都是砖块吗,什么时候有鱼了?”随即将目光看向自家丫鬟,对其使了使眼色,语气也是一变:“莺儿,我说的可对?” “对对对,薛大爷跑了一条鱼后,便抱着一块砖块跳到水里。” 恰在这时一阵风驶过,也将薛蟠的胡思乱想彻底打散,只想寻个温暖之所。 “莺儿,你去将马扎寻来,扶哥哥去车厢躲躲寒风。” 旋即,便起身走到贾琮身边站定,轻声说道:“谢谢,否则家母定要伤心。” “宝姐姐,你就这么谢的吗?” 贾琮也将身子回转过来,裤子却不停滴答着水珠,打湿了地面的枯叶。 宝钗双手交握身前,面带警觉看着,仅着一条湿裤的贾琮。 “不知琮兄弟准备怎么让姐姐谢你,如若是那些,我应不了你。” 贾琮眉毛微微上扬,嘴角却始终挂那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不知宝姐姐说的那些是哪些,也好让弟弟心中有些计较,莫犯了忌讳。” “琮兄弟,原本还以为你是个老实的,却没想到心中也是藏着坏。难怪一身香味,也不知从哪家姑娘榻上刚下来,便来招惹于我。” “香味吗?那姐姐再闻闻看,看能不能闻出是哪家的胭脂。” 贾琮说完便移步至宝钗身前,将少女头揽进怀里,让其好生嗅嗅。 宝钗很想躲闪,但那气息已然钻入鼻中,连脚步也挪不动分毫。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出,身前这个弟弟的心跳声,以及那一丝霸道不容拒绝。 至于香味宝钗也是闻个真切,不像胭脂,又不似香辛料,更不似花香。 其中滋味只能意会不能言明,不自主让人有亲近之意,亦或许只是为了靠近寻个借口罢了。 贾琮微微扬起嘴角,勾勒出一抹不羁的弧度:“宝姐姐,可闻清楚了,是不是那胭脂味?” “不···不是。”宝钗嘴唇轻咬,发出那细若蚊蝇般的回应,旋即又将头埋进贾琮怀里。 顺着发丝缝隙,贾琮看着怀里宝钗娇羞表情,不由调戏道:“咦!我的肚子怎么这般凉,可是宝姐姐流口水了?” 宝钗闻此,将身体微微躬起,使嫀首远离那散发着香气的身躯。 继而抽手轻拭唇瓣,唯恐自身有失仪态。然手指触及唇边,只感口舌干燥,须臾便明了被戏弄。 “哼!琮兄弟,你竟诓骗于我。” “我可没骗宝姐姐,不信你看。”话音未落,贾琮手指已然置于少女唇边,来回摩挲着唇瓣。 直至良久,宝钗方才发觉异样:“琮兄弟,哪有擦这么久的?” 此时已然知道再次被骗,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感受着游走的指尖。 “哦!倒是弟弟看错了,不对,让弟弟离近点瞧瞧。” 贾琮边说边将少女下巴轻轻抬起,直至二人双眸对上。脸也越离越近,直至双唇触在一起。 虽然手上早已使不上力,但还是理性战胜了感性,将贾琮推开:“琮兄弟,怎可如此孟浪,我下次不瞒你便是。” 贾琮面带戏谑,还不忘舔舐了一下残留于唇边的胭脂:“宝姐姐,这可是你亲的我,可莫要冤枉弟弟。” 宝钗看着身下悬空的双脚,却始终没有寻到落脚点,只能将腿锁在贾琮腰间。 “琮兄弟,休要胡言乱语,且先将我放下。若要将我兄长引来,我该如何自处呢?” “那么宝姐姐的意思是,倘若薛兄不在,是否便可行了?” 第116章 暗嗅冷香惹人羞 “琮兄弟,如若你再不将我放下,我便同意宝兄弟这门婚事了。” 原本以为宝钗会半推半就答应,却没想到得到这么个答案。 不得不说宝钗真是伶俐,拿捏住贾琮软肋。 虽然贾琮可以杜绝宝钗嫁给宝玉,但薛姨妈可不会纵容自家丫头等自己两年。 到时恐怕没了宝玉,又来了宝铁,宝钢·····,贾琮可没那么多时间陪其耗着。 “啪”,“宝姐姐既敢要挟于我,那不介意弟弟先收点利息吧!” 宝钗霎时间也察觉出下身异样,哪里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只好用幽怨的目光投向身前人儿。 贾琮也生怕将薛蟠引来,只能出声提醒道:“宝姐姐我可是松手了,现在可不是我不放,可莫再冤枉弟弟。” “姑娘,琮三爷。” 听见这声音,宝钗也是忙不迭从贾琮腰间抽腿跳下,顺带整理整理微微有些湿的裙衫。 “莺儿,你来了啊,可有什么事吗?” “琮三爷,薛大爷怕你着凉,让我来喊你们进车厢聊。”旋即将目光看向自家姑娘,却发现出一丝不对劲。“咦!姑娘你怎么衣裳湿了?” “没什么,可能是刚刚站在这里被溅湿了吧!” 贾琮刚想帮宝钗辩解,倒也没想这丫头,主动帮自己遮掩。 索性也不再多言,套上那身干的外衣,便跟在二人身后回到了车厢。 此时的薛蟠,显然已从跑鱼的失落中回了神,眼神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后怕。 而且穿上了马扎的衣物,只是苦了这小厮,穿着湿衣在车厢外颤抖。 “琮兄弟,这次多谢了,如若不是你,我的小命也该落在那里。“薛蟠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庆幸。 “薛兄,你叫我该怎么说你,我千不该万不该让你学会钓鱼。如若让姨妈知晓,就怕是一辈子鱼竿都别想再摸。” “不会了,而且也不敢了,我再也不钓鱼。” “行了,行了,我也并不是不让你钓鱼,而是要注意点分寸。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假如我今天不在这里呢,你还有小命跟我在这扯这些吗?” “琮兄弟教训的····。” 咚咚咚 一声声敲击木板声,传入车厢。 马扎也顾不上身体的颤抖,提高了几个分贝:“少爷,快来看,水里怎么浮起一条大鱼。” “琮兄弟,对不住我先去看看,你先跟我妹妹说说话。” 车厢一时陷入长久的尴尬,只有贾琮和宝钗在那面面相觑。 宝钗手中的绢子,已然被揉搓变形,难掩心中不安:“琮兄弟,我哥哥他不会···。” 贾琮将手指置于唇边,轻声“嘘”了一声,便将话接下:“没事的,大不了我再去救他一次,谁叫我这做兄弟的欠他呢。而且想当他妹夫,总要在大舅哥面前表现表现。” “琮兄弟,你怎么越说越没边,也不知羞。” “阿嚏,阿嚏········。” “琮兄弟,你怎么了,可是刚刚救哥哥时着凉了?” “没事,没事,让宝姐姐担心了。” 宝钗听着这答案,原本忐忑的心,此时也更为紧张。 双眸也开始在车厢寻找保暖之物,却并无找到,仅剩一块门帘也不好拆下。连车厢内的坐垫,都被薛蟠放进衣物内,充当那棉衣棉裤。 宝钗面带关切,微微启唇:“琮兄弟,你要不坐我近点,我身上有热症应该暖和些。” 贾琮只是不停的打着喷嚏,却并没有往宝钗身旁靠:“那怎么好意思呢,阿嚏,阿嚏。” 此时的喷嚏已然有停不下来的趋势,宝钗也只好挪了挪身子,将身体主动靠的近些。 “宝姐姐,我的头···阿嚏,怎么这般疼,可否让我躺一会,就一会。阿嚏。” “躺哪里?”宝钗四处看了看车厢,却又哪里能见可以躺人的地方。 恰在这时,却感觉双腿被一个重物压住,就见贾琮脑袋已然置于其上。 双眸紧闭,嘴里也开始哼哼唧唧,好似万般痛苦模样。 “琮兄弟,莫非是发烧了?”宝钗言罢,便欲自袖中伸出手来,探下身下人额头之温度。 刚要触上,贾琮却翻了一个身,将脸颊对着宝钗肚子继续哼唧。 此举亦将宝钗身躯一震,伸出的手也呆立于原地,不知该去往何处。 至于贾琮此时在作甚,当然正在狠嗅那少女冷香,哪还见半分生病之态。 “哈哈!琮兄弟,妹妹。” 宝钗又哪里听不出这声音,不是那哥哥又能是谁。 刚想开口让其小点声,却感觉双腿一松,哪还见刚刚躺在上面之人。 此时薛蟠已经翻身上了马车,将车帘掀开,露出一口大板牙开始傻笑。 手也藏在身后,随之缓缓拿在身前,正是那条逃跑的鱼。 “你们快看啊,我就说我钓到大鱼,你们非要不信。嘿嘿,这傻鱼自己没把鱼钩松开,将头撞在岸边石头上。” 看着薛蟠这副骚包样,贾琮真想给其两拳,尽坏自己好事。 但该说不说,这鱼运气真是差,这样都没逃走。 “薛兄厉害,哪有赌鬼天天输,哪有钓鱼天天空的。” 明显这句话一出,薛蟠脸上的笑意,显然已经比那ak还难压:“嘿嘿,琮兄弟文采真好,不愧是中了两案首说的话,真是一句话点到关键。” 贾琮此时只想扶额,拍一拍满头黑线。 看着面前谈笑风生的二人,心思机敏的宝钗,哪里不知道又一次被这琮兄弟骗了。 宝钗不禁阴阳怪气说道:“琮兄弟,我刚刚看你不是打喷嚏嘛,怎么现在跟个没事人一样?” “听宝姐姐这般说,我又想打喷嚏了,阿嚏···阿嚏·····。” 看着面前这般无耻的贾琮,宝钗此时只想抛下日常所学的礼仪,上前狠狠掐住其软肉转上几个圈。 最后再将那鼻子用东西堵住,看他还敢不敢死命往肚子上吹气。 手也不自觉的探上,刚刚被吐气之所,好似里面正有二人爱的结晶。 “琮兄弟,你感冒了啊!”薛蟠将话讲完,也没等着回话,便将头探出车帘子:“莺儿快上来,还有马扎你愣着作甚,难不成还要少爷我来驾车?” 第117章 泫然欲泣哽难言 “雪雁,也快到琮哥哥生辰了吧,你说我该准备点什么送往神京。” “姑娘,这你可问错了人,我哪里知道该送什么。但我想来,姑娘送什么过去,三爷应该都会满意的。” “你这丫头嘴倒是甜,等会陪我出去逛逛,挑一件送去。” “行,只是姑娘前几日写的信,真不送去吗?可是在顾忌什么,我倒是觉得有些事问个清楚好些。” 黛玉美眸不禁看向了窗外,手也紧握在身前:“若是琮哥哥想说,定会告知于我,现在未说应该也有难言之隐吧。” 这几日的黛玉,倒不似前些时日,那般筹措不停。 可能是心中有所释然,亦或者心中早有准备。 \"咚咚咚\" 随着门被打开,屋外正站着一位府里丫鬟。 “姑娘,神京来人,老爷让我唤你去厅里一见。\"说完便侧身一步,站在门口候着。 黛玉也是一怔,脑子里还在不停回想这句话,美眸此时早已泪眼汪汪。 看着自家姑娘神不守舍模样,雪雁也是满脸心疼。 但又怕这些在府里四处传播,走到门口和屋外的丫鬟小声交代着。 “刚刚那些你没看见,你可记住了,姑娘还要洗漱打扮一番,你先等等。” 丫鬟连忙颔首,表示自己记下,就见门已然从里面合上。 “姑娘,先去洗漱打扮一番,莫要让老爷看出点什么。现在老爷可对三爷恨之入骨,天天吃饭时都没闲着,嘴也不停啐骂。” 黛玉闻此,也是立马拿起衣袖擦了擦双眸。 “你说的对,去准备点水,我先洗漱打扮一下。也不知道来人是谁,如若回京告知我的现状,定会让琮哥哥担心。” “姑娘你到这时候还担心三爷,你这几天饭也不··” 黛玉不禁抬起罥烟眉,瞪了一眼身前的丫鬟。 雪雁自然也给察觉,那些话没说完便将嘴给闭上,起身前去倒水。 “那兔崽子人呢,怎么不亲自来见我,可是怕我将其扣在扬州?” “回林大人,我家少爷知道您老肯定生气,所以让我将这东西交予您。”月影说完,便从包袱中取出一本书册,双手递到身前。 “哼!就想用一本书···。”但当目光扫到那上面时,后面啐骂也是噤了声,直勾勾看着上面文字。 “林大人,这是我家少爷在扬州之时,偷偷调查盐商私卖官盐的账本,少爷说您见了定不会在啐他。” 这些当然是那些宠儿在扬州干的,所以扬州盐商这些时日也是提心吊胆,生怕哪天脑袋搬家。 但久久没听到风声,又将心放回肚里,继续干着买卖。 就如资本论里说的一样,“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有了百分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 更何况此时可不止这些,估计现在就算是卖国,他们应该也不会忤逆。 林如海此时也将手探到账本,将其拿在手心,一页页翻动纸张。 “混账。”一时不知这是在骂贾琮,还是那些盐商,但很快便有了答案。 “岂有此理,竟敢如此胆大妄为,肆意摆弄朝廷赖以为生的盐路,致使每年银两流失多达十万两之巨。” “林大人,我家少爷知道你见了必定生气,让我劝劝您莫要气坏身体。” “说的好听,让我消消气,但气又怎么消的下来。 北方士卒紧衣缩食没有片瓦遮身,而那些盐商却一个个脑满肚肥。 如今甚至还不够,还要从仅剩这些银两中,咬下这么一大口。” 其实当时贾琮看到之时,也是被其惊住,但也知道并不是拿出的好时机。 如今从政老爷口中得知,圣上要调林如海年底回京,贾琮方才将其交出。 正好也可以压压姑夫气性,毕竟姑姑、黛玉都说了,就姑夫没说,未免没拿其当自己人。 “林大人,我家少爷让我跟你说,这账本交给圣上就行。您万不可冒险私下动手,一不小心林夫人和黛玉姑娘恐有不测。” 毕竟贾琮的信条就是和自己无关之事,绝不以身犯险,又讨不得好。 “罢了,我是真的老了,这小兔崽子比我更适合坐这位子。” “林大人切不可如此言语,您已然将扬州之事查个七七八八。 而我家少爷偶然获此,呈交出来,也不过是让林大人多一份面圣的筹码罢了。” “应该不只是,将这账本交给我这么简单吧,说说吧!” “不敢瞒林大人,我家少爷还有东西交给您。”说完,便从包袱取出一封信递出。 林如海也是一把接下,撕开信封看了起来。 姑父亲启。 扬州别离,迄今数月光景。姑父,近来可好? 吾愧疚于心,终日难安,遂修书一封,望姑父见谅。 侄儿深知己过,亦明了姑父对小侄之期望。 然言辞再多,亦不过解释。所为再多,亦无非掩饰。 侄儿自幼失怙,生父又对我诸多轻视。不知是否因我不得其喜,亦或因我而致生母殒命,此中缘由,侄儿皆茫然不知。 至于怙恃之爱,侄儿更是从未体验。 然在扬州,姑父的严词教诲,侄儿一刻不敢忘怀。姑姑的温言抚慰,侄儿亦感受至深。 但有些事,我深知必须去做,亦应当去做,只因身后无人可为我挡下一切。 即便粉身碎骨,侄儿亦绝不退缩,亦知并无退路可走。 待姑父一家莅临神京,侄儿必当负荆请罪。 金陵-贾琮(侄儿,学生,小兔崽子)亲笔。 待将信看完,林如海早已红了眼睛,哪还有半分对其的恼怒。 此时只有轻声碎碎念:“好侄儿,好侄儿,姑父错怪你了,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啐你的。” 林如海这时才想起,身前还有一人站着,赶忙将女儿态收了收。 对着一旁的嬷嬷吩咐道:“怎么玉儿还没出来,你去催催。” “怎么了,父亲,我这不是来了吗?”黛玉此时已然装扮妥当,连新衣亦穿着于身,甚显端庄。 但当目光和月影对上之时,也是微微一愣。 “月影姐姐,你怎么到了扬州,你一个人来的吗?”黛玉面带疑惑,询问道。 “不是的,少爷让二牛护送我前来的。” “是极,是极,确实该如此,否则你一个姑娘家的,路上也不让人放心。” 林如海显然不相信,眼前的所听所见:“啊!这小子是个姑娘?” 第118章 扬州林府话杂谈 “林大人,行走江湖女儿身难免不变。方才身着男装行走世间,还望莫怪。”月影微微施礼,将自身现状娓娓道来。 “没事,倒是我没看出来,错将姑娘认成小子。也不知道那小兔崽子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分,让你这姑娘为他大老远跑这一趟。”林如海微微仰头,目光悠远,脸上浮现出一抹深沉感慨。 “回林大人,少爷对我乃是救命之恩,也不怕您笑话,如若不是少爷,我应该在哪座囚笼关着。” 其实月影也并非胡言,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继续偷窃早晚深锁监牢。 “那小子确实颇有些同理心,眼里有活,能看见底层百姓的艰难。” 林如海又想起当日让那小子去拜年的场景,以及那半扇酸涩橘子,只觉口唇生津。 “月影姐姐,琮哥哥可带信给我,快拿给我看看。”黛玉樱唇轻启,话语如同连珠炮般倾泻而出。 “黛玉姑娘,此行我一来是见见林大人,另一方面,便是替少爷送你东西。”说完,便将包袱一整个塞到黛玉手中。 黛玉虽然心中已有准备,但也被其重量惊住,哪能想到这般多。 林如海看着刚刚的书信,还有一旁的账本,再看看那边一整个包袱。 醋意也涌到心头,刚刚的好侄儿也是忘个干净,心里不禁啐骂:“小兔崽子,怕是想姑姑、姑父是假,过来给玉儿东西方才是真·····。” “黛玉姑娘,里面有我家少爷给你的生辰礼物,你可打开看看。” 黛玉轻轻抬手捂住唇瓣:“啊!我的生辰早就过了,何来的生辰礼物?” “我家少爷说,当时埋头书本准备县试,竟没顾上你的生辰,方才补偿于你。” 黛玉此时也想起当时在金陵的种种,那时正好也是赶上县试,贾琮则将头埋进书中不闻窗外。 那个满眼黑眼圈且不好好吃饭的身影,黛玉自然是瞧在眼里,怜在心头。 林如海此时也从记忆中抽离转醒,将头探过来,想看看那小兔崽子送的什么礼物。 黛玉手此时也探入包袱中,将那东西取出,却见一幅画卷。 随着画卷缓缓打开,就见里面正是一幅房屋场景,父女二人也是面面相觑,一时也搞不清楚贾琮这是何意。 正准备往下翻,却闻听厅外传来妇人急切声,没待片刻便移步至厅内。 “老爷,玉儿,你们在看什么呢,也让我看看。” “咦!这是哪家姑娘,怎么穿个男装?” 月影微微抬头,眼神带着不卑不亢回应着:“回林夫人,我是琮三爷随从,今个特意过来送信。” 林如海也收起继续看画的目光,微微扶额,合着就我没看出这小子是个姑娘。 “你这姑娘,大老远从神京跑来辛苦了。对了,你们刚刚在看什么呢!” “母亲,我们正在看琮哥哥给我的生辰礼物。” “呦!我还以为那小子忘了,不错,还给你补上,让我也瞧瞧。”贾敏边说边抓住卷轴,将其全部打开。 就见上面正画着一间闺房,榻上躺着一名妇人,旁边二人着急的搓着衣裳。 还在旁提着小字。 “花开即花落,生辰即重生。” 这幅画自然是那日初见黛玉模样,从画中也能看出当日的急切与茫然。 贾琮送这画,一则给黛玉妹妹补送生辰礼物。二则,也是庆祝,林家三口走向另一条分岔路。 三人就这样紧紧盯着画作,不免又想起当日的纠结与难熬。 “老爷你看看,你看看当时你的样子,好好笑,哈哈哈。” 此时的贾敏,哪里还能看出,和这幅画上的人影重叠。 看见自家夫人在取笑自己,林如海也臊的老脸通红。 “这小兔崽子,这是何意,是让我们莫忘他恩情吗?” “父亲,你怎么能这般说琮哥哥,他这句话有说明,让我们忘记过去,现在方才是新的开始。” 事实上,林如海方才在二人身后仅看到画,甚至连上面的题字都未瞧,便匆忙开口。 然此刻话已说出,又岂有收回之理。 贾敏看着自家老爷还在嘴硬,启唇补着刀:“老爷,不是我说你,就算侄儿真要我们记得恩情,难道就不应该吗?更何况侄儿从未以此要挟你我,以及玉儿,你说这些未免太过伤人。” 林如海只能小声靠近贾敏,在其耳朵旁轻念着:“夫人,为夫错了,刚刚只是口不择言。” 旋即便转头看向自家丫头,态度也带上严肃:“玉儿,那小兔崽子又没说娶你,如若胳膊在往外拐,你看看你那琮哥哥,能不能过我这关。” 黛玉也只好将唇闭上,准备将包袱全部带回闺房查看。 刚刚手伸进去时,可不只摸到这箱子,还有数十封信件。 此时只想一一将其打开,细细观摩其中字迹,以解心中所思。 “月影姐姐,你到我闺房来吧,我也有东西让你带回神京。” 月影并没有立即应下,而是抬眸打量着林父的态度,毕竟他才是这里的话事人。 林如海直到这时,方才将画看个仔细,连上面的题字也看个真切。 脑子不由想起当日场景,一位瘦弱少年情深意切找自己拜师,却被自己出言拒绝。 “哎!不得不说小兔崽子画的真好,连我蹙着的眉头都没放过。 玉儿搅动的手指也刻画的十分灵动,就连夫人的病态也和那日并无二致。” 直到良久,方才将目光从画布离开,扫到月影身上。 “你叫月影是吧!回去捡些好的说给那小兔崽子听,省的让他说为师不近人情。” “林大人无妨,,我家少爷说了,如若您骂他,一定是他哪里做的不好,让您心生不快。还让您多骂骂他,否则哪里知道自己做错了。” 此言一出,贾敏也不由瞪了一眼林如海,潜台词亦是昭然若揭。 林如海叹了口气,随即开口:“哎!去吧!你跟玉儿一起去闺房聊吧!” 黛玉好几次想出言将画要回,但又恐父亲不喜,只能缄默不语迎着月影前往闺房。 厅里一时间陷入长久的安静,只闻那两声鼻息,方才知晓屋内还有二人。 直至良久,贾敏方才走到林如海身侧,微微启唇:“天天就知道为难小辈,现今给小辈上了一课,看你老脸羞不羞。” 此时的林如海手中,始终未将那画卷放下:“夫人还请莫要再说,为夫已然知错,我即刻就将这幅画挂于床头,时刻警醒于自己。” 贾敏微微皱眉,轻哼一声,便将心中猜测说出了口:“呵!老爷这画好像是玉儿生辰礼物,你挂在床头是何意,莫不是想将其贪墨?” 卡文了,卡文了,难受想哭,后一章正在努力码出来。 第119章 冷言冷语妄猖獗 随着黛玉将一封封信观止,亦知道琮哥哥时刻记挂自己,双眸中已然雾气朦胧。 一旁正在喝着茶的月影见此情形,亦只能放下茶盏出言劝慰:“黛玉姑娘,还请莫哭,我家少爷定也不想见你此等模样。” 此些言语明显让黛玉颇为受用,立马就将那雾眸掩个干净,好似前方坐着的不是月影,而是贾琮。 “月影姐姐,我没哭,你看错了。” 只是那吸鼻子的声音,怎么能让同处一屋的月影所不闻。 月影反而转移话题道:“黛玉姑娘,你说让我带回神京的东西可以交予我,我昼食后便准备起身回京。” 黛玉面色微惊,朱唇轻启:“月影姐姐,你怎么刚来扬州便要回京,不多留些时日吗?” “回黛玉姑娘,少爷在神京也没什么听从吩咐的人,我早些回去伺候着。” 其实月影还有点别样小九九,刚从神京离开后,脑子里全是那个身影。 只恨不得身上长两翅膀,将这些书信礼物扔下,便头也不转的飞回神京去。 “月影姐姐,你稍等一会可好,我现在就去采买礼物,定不耽误月影姐姐回京时辰。” 月影虽说想早日回京,但黛玉姑娘都这般说了,也只能微微颔首。 贾府膳厅内,嬉笑声始终未曾停歇。 今天凤辣子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搭错,居然主动请众兄弟姐妹东道。 当然宝玉也早已到场,正蹲坐在贾母膝下,对着众女卖弄他那些半吊文采。 企图找回丢失的自信。 近些时日,自己先被贾琮训的如一只鹌鹑。 后自家母亲也不知为何躲着自己,好几次前去求见都没见到人。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让贾琮啐的,让母亲抬不起头。 但当一个人影走进屋内,原本看向宝玉卖弄的人,却全部转头看向那边。 若非贾母正在主座,恐怕此时贾宝玉身边空无一人。 “琮兄弟来了啊,你可真是大忙人,让嫂子好请。” “凤嫂子真爱说笑,再忙也要赴凤嫂子东道,哪怕下刀雨亦如是。” 王熙凤面带思索,随即开口:“这样吗?那我上次让平儿请你,怎么没来呢?” 贾琮也算看出这东道是何意思,原来是请自己的鸿门宴。 上次平儿确实来找过几次,贾琮只是觉得这疯女人太过危险。 容易被她吃干抹净,所以并未答应赴宴。 “倒真是不巧,可能那几日忙着读书,并未理睬身边丫鬟的提醒。” “琮兄弟,你一句轻巧的读书,凤嫂子可是下了血本。” “倒也不知嫂子,找兄弟有何事,现在说也不迟。” 众人看向这边的目光,王熙凤却仿若未闻,反而朗声道:“不是嫂子找你,是你琏二哥喊你,他说有一事找你帮忙。” 贾琮一时也分不出来,是不是真是琏二唤自己。 还是这疯女人,打着琏二的名义唤自己。 “原来是这样,也不知琏二哥人呢,我亲自去问问。” “真是不巧,你琏二哥被赦老爷安排去了北庄,听说那边出了些事。对了,别光顾着聊天,快去给老太太请安。” 贾琮当然知道北庄出了什么事,现在那些东西还在自己空间内。 起身便走到贾母面前微微施礼。 “琮哥儿最近在忙什么呢,说出来给祖母听听。” “不敢瞒老祖宗,最近在准备来岁院试,争取考个秀才,好搏秋闱。” “不错,不错,琮哥儿真是上进,真乃贾家麒麟儿。” 贾母说完就已然后悔,自己何苦一问。 琮哥儿上进。那宝玉不上进呗! 琮哥儿是麒麟儿,那宝玉便不是呗! 果然看向膝下时,就见宝玉满脸愤恨,双眉紧蹙,如两弯拧紧的墨线。 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眼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猛地扯下颈间那块通灵宝玉,狠狠掷于地上。 那玉在地上翻滚几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宝玉大声道:“什么稀罕物,我才不要这劳什子通灵宝玉,连个麒麟儿都当不上。” 众人皆被宝玉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 旁边的丫鬟婆子们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触了这爷的霉头。 贾母急忙一把搂住宝玉,面带悲切说道:“孽障!真是孽障啊!你生气,要打骂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 宝玉噘着嘴说道:“他为什么没有通灵宝玉,而这些姐姐妹妹天天围在他身边转。而我拿这破石头有何用,不如早点丢掉的好。” 贾母只是思忖片刻,便将手抚到宝玉头上:“琮哥儿也有玉,但琮哥儿母亲下葬时带去了,这也是尽你琮三弟的一份孝心。 否则你琮三弟,怎么考两案首回来。 如若宝玉你去考,指定比他还多,因为你的玉比他的亮。” 贾琮看着面前的场面也愣了愣,我自己也有玉? 好像这明明是贾母说黛玉的台词,怎么往自己身上招呼。 瞬间也明白贾母在那说着鬼话,哄她那最疼爱的孙子。 通灵宝玉没多时被丫鬟拾起,送回贾母手中。 也是细心检查了一番,方才重新戴回宝玉身上。 贾琮此时,只想将那破石头拿过来,试试是否真那般经摔。 其实贾琮也能明白宝玉的心情。 毕竟当初被收养时,体会过万千宠爱于一身。 也体会过养父喜得亲子,自己被冷落的感受。 当时真想买点药,将养母肚子里的孩子打掉,继续享受那万千宠爱。 但看着那养父养母头上的白发,最终还是没下得去手········。 “琮兄弟,嫂子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给你赔个不是。” 贾琮也从那痛苦记忆中回了神,看着面前一双丹凤三角眼的凤辣子,小声说道:“没事,疯女人,我没你想的那般弱,你说说看,我该怎么玩弄一下宝玉呢?” 此时场面中,全部人都围在宝玉身边,倒是没人看向二人。 王熙凤面露讶异,朱唇微张,很快便发现了不妥忙捂住唇瓣。 “琮兄弟,不至于吧,宝兄弟也不是故意的。你别忘了,他有癔症,他刚刚应该只是犯病了。” “嫂子可能不了解兄弟,我···不···喜··欢··被··人··威··胁。”最后一句话,贾琮是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的。 王熙凤此时身体不住颤抖,不知道让这兄弟帮自己是对,还是错。 只觉得面前不是一个正常人,而是一个疯子。 第120章 食不甘味同嚼蜡 贾琮瞧见那瑟瑟发抖的身影,不由向其身侧挪了挪:“凤嫂子,怎么了,莫非是怕了?” 王熙凤闻听此言,也是强压紧张:“怎么会呢!宝兄弟是老太太最喜欢的嫡孙,我们去招惹他,恐怕得不到什么好。 不如琮兄弟和嫂子一起安心弄银子,到时候嫂子帮你存着。” 贾琮面带戏谑,沉声说道:“凤嫂子,那可能不太行,万一让琏二哥知道,我的银子不得打水漂吗?” “怎么会呢,你琏二哥拿的都是明面上的,我可有小金库保证安全。” “这样吗?那凤嫂子拿点给我花花可好?” 贾琮这般问也有目的,一则可以试探她是否真心。 二则这女人身上太多银子,容易作妖。 别到时又去放上印子,做那有亏阴德之事。 贾琮当然不怕那些,只是见不得百姓家破人亡,卖儿鬻女。 民间对印子钱也是多有介绍,什么九出十三归的。 就连顺口溜都有,“印子钱,一还三;利滚利,年年翻;一年借,十年还;几辈子,还不完”。 王熙凤好似下了某种决定般,轻声询问道:“琮兄弟,你准备借多少?” “嫂子你说错了,我不借,但我想拿到那些银子,嫂子你说说该怎么办。” “啊!琮兄弟你莫非是想空手套白狼,我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贾琮随意摊了摊手,面带一丝无所谓:“凤嫂子不愿给便算了,我也不好强求。 只是我万一让老祖宗抓住,保不齐会将凤嫂子招了,就说都是你撺掇的。” 听贾琮这般说,王熙凤也知上船容易下船难,已然开始后悔找这疯子合作。 “宴后我让平儿将那些银子送你院里,只是那都是凤嫂子全部体己,你可莫辜负嫂子。” 说完最后一个字,王熙凤显然被抽干气力,只想找个怀里躺躺。 毕竟也怕这琮兄弟光拿自己银子不办事,到时候银子没了,人也没了。 “凤嫂子真爱说笑,我辜负谁也不会辜负嫂子的,特别还是这般聪明的嫂子。” “真的吗?” 只是这答案,王熙凤现在恐怕是听不见,贾琮已经被贾母唤到身边。 “琮哥儿,你快跟你宝二哥说说,你有没有那块玉。” 贾琮又哪里看不出贾母的意思,不就是让自己顺着她的话,将宝玉安抚好吗? 贾琮微微垂首,看向蹲在地上的贾宝玉:“宝二哥,我确实有一块通灵宝玉,只是听说被母亲带走了。” “宝玉你听见了吧,你琮三弟也有那块玉,否则怎么能考上两案首。 别哭了,你这些姐姐妹妹还看着呢,让人笑话。” 贾宝玉闻听此言,也是擦了擦鼻涕泡,站了起来:“琮三弟,你那块玉真比不上我这块亮吗?” 贾琮此时只想扶额,拍一拍满头黑线,着实没想到这小子有此一问。 随即也想通,他也只是个孩子,而且是个宅院里不谙世事的公子哥。 宝玉的错,其实就是给他一个高起点,却没做到保护众人的职责,所以才让人诸多不喜。 至于自己对凤辣子说的整治之言,当然也不会停,谁说懦弱无罪? 就好似刑侦片中,看着妻子被折辱,自己却因为胆小不敢拼命的丈夫。 “宝二哥,我自幼失恃,并没有见过那玉。但老祖宗说的没错,毕竟她老人家应该见过。” 众女皆满脸心疼,也知道贾琮哪有通灵宝玉,无非是帮贾母安抚这巨婴罢了。 宝玉听见这般说,脸上也立马挂上笑容,又趴在贾母膝下傻笑。 可能是觉得刚刚自己丢了面子,想要找回来,方才启唇:“琮三弟,若非我反感繁文缛节,我定去考个进士回来。” “宝玉这般聪明,连状元也是易如反掌。”贾母一边安抚着膝下的脑袋,一边附和着刚刚的言语。 “宝二哥这般聪颖,要不弟弟停下院试等等你,正好也有时间巩固巩固。” 宝玉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琮三弟言重了,你安心准备院试便是,不用等我。” 贾琮也知道,让宝玉看看杂书还行,让他看正书等于杀了他。 “那行吧!那弟弟先帮宝二哥探探路,看看有没有什么荆棘。” “有心了,那我便等着琮三弟高中状元,我再去走那条康庄大道。” 贾宝玉这般说也有点小私心,只要这琮三弟一日考不上状元,自己就有理由一日不读书。 贾琮又哪里看不出宝玉的潜台词,无非是政老爷啐他时,便将锅甩自己这边,但并未出言点破。 直到现在,贾琮方才有时间将目光看向众女。 每当目光停留之地,便有一位少女垂眉低目,更多一丝娇羞。 实际上,贾琮适才便察觉到有一道身影,若非被身旁数女拉住,早已现身维护自己。 遂起身走到近前,在旁边锦墩坐下,轻声开口:“四妹妹,你三哥哥还没到需要你保护的时候,你乖乖待在伞下就行。” “三哥哥,我只是看不惯他们的所作所为,凭什么这般欺负人。” 贾琮不答反问道:“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惜春只好闭上眼开始思索,没多时便睁开明亮双眸,显然想到了答案。 “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不错嘛!四妹妹最近书没少看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你都说了让他,便让他再跳几年呗!” “三哥哥你不觉得委屈吗,明明你什么都没错,却被如此对待。” “委屈吗?三哥哥我啊!只知道莫要让我想保护的人受委屈。” 惜春揉搓了一番手绢,方才嗫嚅开口:“三哥哥我是你想保护的人吗?” 贾琮在惜春额头轻弹了一下,随即意味深长的说道:“四妹妹你可以去试一试,看看三哥哥护不护你。” 说完,便没有等惜春的回应,将目光看向贾母身旁的宝钗和湘云。 并没有见所谓的修罗场,毕竟都是这般讨喜的性子。 或许是刚刚宝玉的所作所为,整个宴席显得闷闷不乐,都在垂首吃着碗里的餐食。 王熙凤好几次想调动气氛,也只是零星几句回应,始终回不到当初的热闹。 宴席很快就散场,各自亦就忙不迭离开膳厅,不在此处停留片刻。 第121章 真情实意诉衷肠 神京城向北二十里,数辆马车行驶在官道上,扬起一片片尘土。 一行人并没往神京赶,而是一路向北,最终在离神京五十里方才停下马蹄。 “湘云妹妹还不下车带路吗?我可不认得墓碑,万一磕错了,可是要给别人当姑爷的。” 车厢内哭泣的少女,闻听此等言语也是破涕为笑,一把掀开车帘。 “闪哥哥,你尽胡说,这座山上就只有我母亲的墓。” 贾琮一愣,随即微微开口询问道:“湘云妹妹,此言何意,跟哥哥讲讲可好?” 湘云沉思良久,方才启唇:“叔父近些年把山买了下来,只为接回父亲有个去所,所以母亲现在孤零零一具尸骨在上面。” 贾琮叹了口气,随即轻声回应道:“哎!倒也没想到世叔还颇重情义,走吧,我也去见见岳母。” “闪哥哥你还胡说,那是我母亲,再说我可没答应嫁给你呢!” “那湘云妹妹准备嫁给谁,跟哥哥讲讲可好。” “我还没想好。”湘云说完,便转头对着身后的丫鬟吩咐道:“翠缕还愣着作甚,还不将东西拿着。” 翠缕凝视着手中满溢的祭品,不禁无奈地摇摇头,自家姑娘的一颗心全然系于琮三爷之上。 贾琮亦开始向那四个孩子沉稳地吩咐,将马车上的物品搬上山去。 当然也不好事事都假手于人,也将那些元宝蜡烛拿在手中。 刚行至半山腰处,就发现湘云已然香汗如雨,口鼻亦喘着香气。 也知道,这丫头天天窝在家里绣荷包,自然没有好好锻炼。 “湘云妹妹,到我背上来,我背你上去吧!” “那怎么行,闪哥哥你手拿这么多东西,一定会很累的。” 随即又好似想到什么,继续出言道:“对了,东西我来拿着,就可以背了,嘻嘻。” 贾琮微微扶额,差点气笑,什么叫东西给她。 最终重量不还是得由自己承担吗?果真是陷入恋爱的姑娘,智商都变为负数。 但看湘云那一副纯真笑容,并未多言。 将东西递给这丫头后,便蹲下身体等她趴上。 然而久久未等到背上有动静,亦只好缓缓回头,就见此刻呆立原地的少女。 “妹妹怎么站着不动,快上来。” 湘云则将头垂下,像个犯错的孩子:“闪哥哥我刚刚忘记了,我拿着东西,重量还在身上,我自己可以走。” “傻丫头,没事的,你再不上来我就抱你上山,你二者选其一。” 最终湘云也只能亦步亦趋的走到近前,趴伏在贾琮后背。 “闪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一个失怙失恃的孤女根本帮不到你,就连养活自己都是个问题。” 贾琮闻此,步伐微微一滞,随即又往前方走着:“你为什么以为闪哥哥需要人帮,我看中妹妹姿色不行吗?” “闪哥哥,我虽然有时候迷糊,但我不笨,这应该不会是主要原因吧!” 贾琮面带戏谑回应道:“我家湘云妹妹原本就傻,现在再变笨点,我到底是图个啥?不过嘛……。” 湘云早已经将耳朵高高竖起,想将不过后面的话听个真切,但却久久没等到。 “闪哥哥,后面呢?你快说啊!” “不过我喜欢妹妹你,为何要有理由。如若有,那就是你的光,指引我的来路与归途。”说完,还将身后的湘云颠了颠,让其往上趴点。 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那匪夷所思的前世,并不想让这丫头替自己伤心。 因为那不是爱情,而是悲悯,亦不稀罕。 “闪哥哥,怎么越说我越听不懂,但我愿意一直当那束光。”湘云说完,便将头抚在贾琮肩膀。 贾琮并未出言,继续往山顶走,没多时便传来少女均匀喘息声。 山上风景也在快速倒退,秋风吹秋叶,秋叶化成泥。 “嘎嘎。” 恰在此时,空中传来阵阵违和的鸣叫,原是大雁正在朝南迁徙。 连身后的湘云也被声响惊醒,抽手揉了揉眼皮,随后睁开双眸。 就见不远处正是自家母亲墓碑,连当日采买的祭品,此时已然摆放妥当。 “闪哥哥,到了,怎么不喊醒我?” 贾琮并未言语,仅是小心翼翼地将其放置于地。 “湘云妹妹且站好,莫要因腿麻而摔倒磕碰。” “闪哥哥,我已然如此年岁,我怎会……。”话未言罢,湘云便为了证明不会摔跤,往前走了几步,却因腿麻,向后倾倒而去。 贾琮亦无暇多虑,疾步上前,紧紧抱住少女那有些婴儿肥的腰肢。 时间好像也就此停滞,那墓碑也似在见证爱情。 二人的头也渐渐重叠,直到双唇触到一起。 湘云也从那软糯中,回了神,忙从少年怀里逃走。 但又怕其生气,揪着衣角解释道:“闪哥哥这里不行,我感觉母亲在看着,我脸好烫。” 其实心里还想告诉这丫头,不仅你母亲在看你,连你父亲也在见证。 但还是强压出言的冲动,微微一笑,并未强迫。 “没事的,也是我考虑欠妥。对了!你还准备揪你那衣角,不来见见母亲吗?” 湘云抬眸见人并未生气,方才大着胆子,走到墓碑前跪下。 “闪哥哥,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啊,我记得这里好像有棵树,现在却没有了。” 贾琮顺着湘云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地上新土还未晒干。 真想啐骂史鼎几句,生怕让别人不知道,这里有问题是吧!。 还有湘云这丫头,到底是聪明的,还是笨笨的,怎么时明时暗。 只能帮史鼎做做掩护,轻声开口道:“湘云妹妹,你应该是太累记错了吧,别想了。” 看其还想出言,也只能走到湘云身侧,随即跪下。 “岳母,我这个姑爷怎么样啊,可否将这丫头托付于我?” 显然这招是有用的,湘云此时哪还顾及那边的湿土。 “闪哥哥,我母亲已然去世,难不成托梦告诉你吗?”湘云刚说完,便捂住唇瓣,发出那银铃般的笑声。 贾琮面露不解,弹了一下少女额头:“为何要托梦?她没拒绝不就是答应了吗?” 第122章 蝼蚁尚且懂贪生 “依闪哥哥所言,那些墓碑又怎么会说话,岂不是都是哥哥的岳母?”湘云说完,又在那捂着嘴“咯咯”笑着。 贾琮面带惊恐,忙用手捂住心口:“湘云妹妹怎么知道的,难不成妹妹能偷听我的心声?” 刚刚的咯咯笑,此时也如那扇动翅膀的蝴蝶般,变成那花枝乱颤。 贾琮倒也不敢继续逗弄这丫头,怕她笑岔气,那就不美了。 直至笑声渐渐平息,贾琮方才启唇:“湘云妹妹,我去翠缕那边喝点茶水,你可以陪母亲说说话。 当然有些心事你不好跟我讲,也可以跟母亲倾诉,她亦不会托梦向我通风报信。” 贾琮此举,当然想看看这丫头会不会吐露死志。 毕竟有些人伪装的很好,没那般容易被瞧出来,也不知道这丫头会不会是其中之一。 其实就算贾琮不说,湘云也准备开口提这件事。 毕竟心中实有千般纠结,欲寻一永不会泄露秘密之人倾诉。 纵使母亲现在也只是一具尸骸,但能藏住秘密就行。 “闪哥哥,上次你说很好喝的洛神花茶,我也让翠缕带来了。 你可以去尝尝,我在这陪母亲说说话。” 贾琮微微颔首,便转身去寻翠缕。 随着人走远,湘云早已双眸噙满泪水,哪还能跟那嘻嘻哈哈的身影所重叠。 身子也是缓缓蹲下,将那些被风吹凌乱的纸扎人捋了捋。 等所有东西皆收拾妥当,肉嘟嘟小手也探入怀中,将一件孩童衣裳取了出来。 母亲,当日您给我做的衣裳小了,回来帮女儿重新做一身可好? 我也有人保护了,刚刚您应该看见了吧,就是我口中唤闪哥哥那个·········。 闪哥哥是个很温柔的人,经常逗女儿笑,陪女儿玩,除了有些花心。 那个扬州的黛玉姐姐,应该喜欢闪哥哥,那香囊又岂会赠予寻常男子。 还有那个金陵的薛家姑娘,应该也喜欢闪哥哥,那日东道我瞧的出来。 就算我去陪母亲不在他身边,闪哥哥应该也并不会孤单吧!。 今日闪哥哥说我是一束光,但我自己知道,我也只是黑夜中一只萤火虫。 还有老祖宗想给我安排婚事,女儿太胆小不敢反驳,母亲你能告诉云丫头该怎么办吗······。 为什么父亲要丢下我们,为什么?为什么? 女儿现在只想,将那尸骨带回来挫骨扬灰。 母亲,云丫头好想您,好想抱抱你··········。 此时贾琮端着洛神花茶的手,也是久久难以平静。 原来并不是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而是那破绽有人在帮自己修修补补。 着实也没想到,当日说将父亲遗骸带回葬在母亲身边,这话也是假的。 还好当日并没将遗骸交给她,否则现在可能只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这么一个小小身躯,里面居然藏着这么多心事。 “琮三爷,可有什么不对劲的,茶水凉了就不好喝了。”一位少女声音出言提醒道。 贾琮并未回话,而是将茶盏置于唇边。 恰在这时一只蝼蚁,被滴在石桌的茶汤困住,陷入死局。 但并未见它就此认命,不停的挥动着六条腿想将水珠推开。 或许是它的努力起了作用,亦或者石桌本身纳水,还真让它从中脱困。 蝼蚁尚且贪生,人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贾琮也将混合着暗红茶汤,将那紧张而咬破的血液,一同咽进肚里。 咸腥味也不断提醒自己,现在湘云还是活的,什么都来得及。 “闪哥哥,我们回去吧!” 此时的湘云,哪里看得出刚刚哭过,又变成嘻嘻哈哈的人儿。 贾琮面带关切,轻声询问道:“湘云妹妹,哥哥又不着急,多聊会呗!” “闪哥哥,话这次都说完了,下次跟母亲聊什么呢!” 贾琮伸手将少女凌乱的鬓发捋了捋:“那你有没有告诉岳母,我们很快便有一间院子?” 湘云一时也不知何为我们院子。 沉思片刻,随即想到什么,忙开口询问道:“闪哥哥,是当时塔顶说的那间吗?” 贾琮笃定回应道:“是的!那座有闪哥哥的院子,那座有湘云妹妹的院子,其中缺一不可。” 湘云脸上的伤感也是一闪而过,旋即恢复常态:“闪哥哥,你将那里买下来了吗?” “你闪哥哥可不会骗人,当时应过你,便不会食言。” 说完就拿起微凉茶汤喝了一口,继续言道:“只是又买院子,又派人寻找遗骸,已然将我银钱花光。甚至还借上印子钱,妹妹可不能不辞而别,让哥哥一个人还债啊!” 湘云面色微惊,樱唇轻启:“闪哥哥,你快将那些印子钱还回去,我们还不起的。” 贾琮轻叹一口气,随即将身体背对湘云。 “哎,也怪哥哥没有经历过世间毒打,当日听见妹妹缺银子时,便头脑一热去借了印子钱。 但着实没想到那些人这般狠,竟然要我九出十三归,我现在可能真的还不上了。”说完,身体便开始一抽一抽的,显然正哭的伤心。 此时的湘云已然慌张,毕竟也有所听闻那些人心狠手辣,只觉得自己害了闪哥哥。 “闪哥哥,要不我们去求老祖宗借点银子,否则只怕我们一辈子都还不上。” “湘云妹妹你走吧!哥哥不想害你。 到时候哥哥随便找个歪脖子一吊,那些人还能去地府将我抓回来不成?!” “我不走,闪哥哥不许死,我跟闪哥哥一起还债。” “哎,算了吧,妹妹还是走吧!毕竟借的太多了,我这辈子应该是还不上了。除非·····。” 贾琮言罢,便住了口,缓缓摇头,似是要将心中念想驱散。 “闪哥哥你快说啊,除非怎么样。” “不说也罢,妹妹还有大好青春,何必耗在哥哥这里。” 湘云显然没得到答案,面色也带上急切,绕到背对之人身前。 还好演技在这大半年中颇有长进,并没有让湘云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闪哥哥,你快说,你再不说我就从这山顶跳下去。” 贾琮也生怕这傻丫头真跳,忙伸手拉住湘云胳膊,随即重重叹了口气。 “哎!妹妹莫跳,哥哥也只是不想害了妹妹。 但妹妹这般想知道,我也不好隐瞒。 除非妹妹给我多生些孩子,到时候让他们给我们还债便是。” 第123章 弄虚作假瞒过海 贾琮这般做,当然是让这丫头多一丝对世间的牵挂。 通常选择自缢的人多为善良之辈,宁死也不愿伤及他人,只将苦楚默默吞入腹中。 此些话语一出,少女显然带上警觉,只想从这哥哥脸上看出端倪。 “闪哥哥,你莫非在骗我不成,还债就还债,怎么跟孩子扯上关系。” “妹妹既然不信,哥哥再多解释也无用。 现在那些放印子钱的人,应该在神京四处寻自己。”说完,便露出一副后怕神情。 其实贾琮也不算骗人,顶多只能算半骗。 凤辣子的钱应该也算印子钱吧,她现在确实也正在府里找自己。 “闪哥哥,你莫非是为了躲账,方才跟我来祭拜母亲的?” “哎!他们说我长的细皮嫩肉,还不上银子,正好可以去伺候那些小娘子。” 湘云樱唇微张,显然被惊住:“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做,还有没有王法? 闪哥哥你别急,我回去跟叔父说,把他们全抓起来。” 贾琮见这不依不饶样,只能给其下点猛药:“世叔可能也不太行,我听说那群狗腿子后面之人手眼通天,连宫里那位也要敬他三分。” 湘云面露思索,随即好似想通般说道:“莫非是恭顺亲王?” 见湘云帮自己说辞都想好,贾琮自然顺杆就下,将手置于湘云唇边。 “嘘!妹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反正都是湘云猜的,贾琮可没说一句假话。 现在的湘云已然信了七七八八,毕竟谁敢拿恭顺亲王名号招摇撞骗,当然贾琮就是那异类。 “闪哥哥,刚刚说的孩子是何意思?” “我只是想妹妹帮我生点孩子,到时候长大了,好帮我们还债。” 湘云已然双颊绯红,微垂其首。“闪哥哥,到底要生几个才能还清印子钱。” 贾琮面露思索,随即试探道:“我也不知道,大概十个八个,应该差不多了吧!到时候让他们还印子钱,我们去浪迹天涯。” 湘云微微抬眸,轻声询问道:“闪哥哥,难道我们不管他们吗?” “妹妹此言差矣,难道妹妹没有听过一句古话吗?那就是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子借钱儿子还账,天经地义。” “闪哥哥又在胡说,到时候你那些儿子孙子非到你坟前,指着鼻子啐你。” “那都是后话,妹妹现在唯一要做的事,那就是将养身子,好给我生好多好多孩子。” 湘云则掰着手指,摇了摇头,露出一副思索模样。 直到良久方才下定决心,笃定说道:“闪哥哥我生不了这么多,我顶多生五个。” 看着湘云这般认真模样。贾琮心中竟生出一丝愧疚,想将实情告知于她。 但一想到自己是为了救她性命,那一丝愧疚也被丢的干净。 “别掰指头了,走了,先回去找世叔借点银子把这关过了。 否则我们孩子刚出生,便要认别人当爹娘。” “闪哥哥,我们去找老祖宗借吧! 我叔父很抠门,你从他们那边估计借不出一个铜板。” 贾琮轻轻一笑,心里却不由开始腹诽,也不知道史鼐和史鼎俩兄弟听后作何感想。 “湘云妹妹,别人还真不一定能借到,但你也瞧见三世叔当日多中意我。 所以嘛!我去借,说不定世叔还会亲手将银子奉上。” “真的嘛?” 贾琮伸手将湘云搂在怀里,语气温柔回应道:“当然是真的,就算世叔不借,我还有朋友呢! 所以你可以不用担心,安心给我生孩子就行。” 湘云本欲再度启唇,闻此言语,只得缄默其口。 将头深埋于贾琮怀中,静静嗅那异香。 神京王熙凤院。 此时一位妩媚女人正在屋里来回踱步,眼睛也不时瞥向屋外,好似在等什么人。 没多时便有一位神色匆匆的丫鬟,从门外奔入。 女人快步走到近前,玉手也置于丫鬟肩膀,急切道:“平儿,琮兄弟回来了吗,莫不是拿我银子跑了?” 平儿数次欲张口禀报,然因行色匆匆,气息喘甚不匀。 “快来,快来坐,喝口茶水再说。” 此时的王熙凤哪还有往日的镇定,连给丫鬟倒水都全然不顾,只想知道答案。 待茶水入喉,平儿方才觉得舒服些许,清了清嗓子开口禀告:“奴婢去三爷院里询问丫鬟了,还没有回来。” 王熙凤看着手中的茶壶,也知道刚刚做了蠢事,不动声色将其放回桌上。 “知不知道他人去了哪里,那些丫鬟可有知情的。” 平儿面色恭敬的应道:“回奶奶,那些丫鬟说并不知情,只说三爷天黑前便赶回来。” “我既给了你银钱,为何还未能收买那些丫鬟,为我通风报信?” “回奶奶,那些丫鬟软硬不吃,眼里只认琮三爷。 连奶奶送的银子都送不出去,平儿也只能又将其带回。” 平儿说完,就从怀里将五十两银子放回桌上。 “快将银子收起来,万一让琏二爷知道,这五十两也保不住。” 平儿此时虽说很累,但自家奶奶吩咐也不敢忤逆,拖动沉重的身体将银子收了起来。 未几,收好银子,方才重新出现在王熙凤视野。 只是平儿此时,可不敢再去坐那把椅子,喝那半盏茶水。 “平儿,陪我再去一趟二太太院,看看她今个想什么理由来敷衍于我。” 其实王熙凤只想再确认一下,二太太是否真的被贾琮整治。 毕竟当日王夫人并未见到,只是根据周瑞家的言辞判断而出。 可别到时候让贾琮骗了,自己对号入座,倒帮他成就弥天大谎。 而且自身所有银钱,皆已交予那个小男人,如今也只能将心牢牢系于贾琮之身。 王夫人院。 “咚咚咚” 屋外的敲门声,就如地狱索命的丧钟,不停萦绕在妇人耳中。 生怕有朝一日有人从屋外闯入,看到自己那丑陋面容,将自己赶出贾府。 已然看不出当日指点方遒的从容,现在满脸都是拘谨。 没多时,一位满脸焦急的嬷嬷,便从屋外行至屋内。 周瑞家的缓步走到妇人身前,神色恭敬说道:“太太,二奶奶求见,说今天一定要见你。” 第124章 见招拆招博弈局 王夫人微微蹙眉,手中的珠串亦忘记拨动,显然在思索见自己是何用意。 “你莫非未曾告知凤丫头我疫症尚未痊愈?且凤丫头孩儿也不打算要了吗?” “回太太,我跟二奶奶说过了,她说今天就算下刀雨,也要见您一见。 还说今天过来找你,就是和你说孩子这事的。”周瑞家的垂眉低目,轻声回应着。 “难不成和琏儿闹脾气了,所以找我来诉苦的吗?” “回太太,我听二奶奶语气,好像是这个意思。 她还说如若你不见她,就要将事闹到老太太那去。”周瑞家的答完,就将头垂的更甚。 王夫人神色微惊,着实没想到事情能闹这般大。 “哎!这凤丫头真是让人操心,也不知道体谅体谅我的难处。” “太太,你说个法,我去回二奶奶。” “回什么回,今天这事情没那般容易收场。如若老太太知晓,恐怕我这二太太,也是当到头了。” “那太太的意思是要见二奶奶吗?” “见,否则老太太知道,也一定会要我来主持公道,毕竟凤丫头脚踏两房·········。” 未几,王熙凤即被周瑞家的引入院中,平儿自然在外候着。 刚一迈入房间,便觉周遭甚是怪异。 按常理此时天色尚明,而屋内却仿若阴沉。 要说完全看不见也不至于,要说能看个真切,也达不到。 而且面前正立着一扇屏风,挡住一窥究竟的双眸。 王熙凤面带疑惑,轻声对着周瑞家的询问道:“周姐姐,这是何意?” 还没待周瑞家的回话,屏风后便传来王夫人的声音。 “凤丫头,我的疫症尚未痊愈,这屏风,也是恐传染于你。” 那声音虽不尖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姑姑,您可一定要给我主持公道啊! 琏二爷天天流连花街柳巷,根本没将我当成夫人对待。 现如今刚从北边回来,便将我首饰拿走,又没了踪影。” 王熙凤双眼噙泪,面露决然之色,作势便要向屏风后硬闯。 周瑞家的当机立断,挺身立于屏风之前,其势决然,显然是决计不会让她过去。 “凤丫头,你别为难你周姐姐,她也是为了你好。 至于琏儿,毕竟现在年岁尚小,你再等些年,他就会将心收了。” “姑姑,我当日嫁进来时,您可不是这般跟我说的。 您跟我说琏二爷是个对女人最温柔的,现在他的温柔,都对着外面骚蹄子使去了。” “凤丫头你也别急,等你生个一儿半女。这院里不都是你说了算吗?” “姑姑说的好听,但琏二爷到现在碰都没碰过我,您让我这个大姑娘怎么下崽?” 此言一出,就如平静的湖面上,被一颗石子投入水中,溅起层层涟漪。 屋内众人的喘息声,衣裳摩擦声,都能听个真切。 直至良久,屏风后,方才传来一声颤音。 “凤丫头你说的可是真的?” 王熙凤鼻子也是时而耸动,面带委屈:“我又怎么敢瞒姑姑,如若今天姑姑不替我做主,我就告到老太太那边去。” “莫去,莫去,姑姑替你做主。” 王夫人停顿了一下,显然为刚刚的仓促之言后悔。 也没待许久,叹了口气吩咐道:“哎!周瑞家的,你去看看琏二爷那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是,太太。”周瑞家神色恭敬对着屏风回应着。 王熙凤也不敢逼人太甚,自然只好见好就收。 “姑姑你的疫症,大夫可说什么时候能痊愈,我好再来探望?” “凤丫头有心了,大夫说我这病症需要慢慢修养,不可操之过急。” 王熙凤也知道今天是见不到人了,便准备起身告辞。 “那姑姑好生养病,院里短缺什么,也可以让周姐姐到侄女院子找。” 王夫人也不由跟着松了口气,忙不迭招呼道:“不缺,不缺,你也快点回去。如若不小心被传染,姑姑也会自责的。” 随着王熙凤跟周瑞家的出了院子,平儿也是立即迎到近前,一同回返小院。 平儿一边给主子斟茶,一边轻声询问着:“奶奶,二太太见到了吗?” 王熙凤面带冷意,哪还有刚刚的委屈样:“呵,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见了又没见到。” 平儿拿茶盏的手也是一滞:“莫非二太太真的出了什么事?” “谁知道呢!对了,二太太院里那个彩霞现在在哪里?” “回奶奶,我听说彩霞现在在浆洗房,如一个哑巴一样,天天只知道浆洗衣裳。” “她一定知道什么,平儿你抽个时间去接近接近她。” 平儿微微颔首,便继续开始斟茶。 神京史府。 “你说什么,你要从我这借银子?没有,没有,你去别处借。” “叔父,闪哥哥也是为了将我父亲遗骸带回,所以借了印子钱。 现在那些人都在四处找他,说要带走服侍那些小娘子。” 史鼎越听脑门越黑,哪里不知道贾琮在胡说八道。 “琮哥儿,也不怕你笑话,你看看三叔衣裳,烂了都舍不得换新的。 你再看看屋里的桌椅,哪个不是缺胳膊少腿?” 贾琮看着史鼎一副卖惨样,也知道他是一两银子都不想借。 “三世叔,城东头第二间宅子不错,还有城西头第五间也不错,三世叔一定喜欢的紧。” “闪哥哥,什么东头西头,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 !” 史鼎脸色也是越听脸越黑,没想到居然让这小子查出来了。 “云丫头,别缠着琮哥儿,你先回闺房,我和琮哥儿拉拉呱。” 贾琮并没有管史鼎说得什么,而是双眸看着湘云。 “那东头做的豆腐好吃,那西头做的面条劲道,三世叔可是经常光顾那边。 湘云妹妹,你先回去,我和三叔叙叙话,一定能借到的。” 说完就看向史鼎:“三世叔我说的对吗?” “对对对,云丫头,你先回去。” 湘云面露生疑,但一时也想不出其中关节。 只能告辞二人,带着翠缕回返闺房。 书房中一时间陷入静谧,犹如一场博弈对局。 最终败下阵的史鼎,还是率先发问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第125章 凤冠霞帔抱黄泉 贾琮面带笑意,走到史鼎身前,招呼道:“三世叔莫要着急,来喝喝茶。” 还没待茶水斟满,史鼎就如那热锅上的蚂蚁,上蹿下跳。 “琮哥儿,茶先别急着喝。 你快跟我讲讲,那些事你婶子可知道?” 少年却仿若未闻,继续给其斟着,直至茶水从杯沿处溢到桌面。 “三世叔,不好意思手抖了,我去找块巾布擦擦。” 此时史鼎心中防线,也如这茶盏一般,彻底崩溃。 “琮哥儿,你快说要作甚,千万别告诉你婶子。” 贾琮这才停下去找东西的脚步,将双眸看向史鼎:“三世叔,不过是养了几位外室,婶子想必亦能理解你的难处。” “琮哥儿,小点声,莫要将你婶子引来。” 贾琮面带戏谑,朗声道:“三世叔,不如将那几个外室带回来见见婶子,大不了婶子做大,她们伏低做小。” 这些自然是小猫(老虎)日日于山林捕鸟,为贾琮带回的爱宠。 此刻正在神京各处窥探,将神京诸事尽皆洞察。 史鼎也是一下从椅子上窜了起来,拉住贾琮衣袖。 “琮哥儿,求你小点声,让你婶子知道家宅难安,家宅难安啊!” 贾琮这才将笑意收了收,沉声说道:“行了,侄儿不跟婶子说还不行吗?只是银子还请世叔破费。” 史鼎面色微惊:“琮哥儿,那些不是你忽悠云丫头的吗?为何还真要我银子?” “回三世叔,我此次前往北疆,人吃马嚼,也是将我这些年存的小金库花个干净。 而且那毕竟是三世叔兄长,我和湘云还未成亲,岂敢分润功劳。” “琮哥儿,你也见了,三叔家里这现状,哪还有多余银钱给你。” “既然三世叔这般说,那我就去找婶子借点,我相信婶子一定会借给侄儿的。” 贾琮话音刚落,便往门那边走了两步,等着三叔喊自己回去。 史鼎面露难色,但看人要走出自己书房,不由急切喊道:“琮哥儿,莫去莫去,你要多少?” “回三世叔,我也不是一个喜欢狮子大开口的人,当日您跟湘云妹妹说八千两。 现今我这个当准女婿的,也出一半好了,剩下的四千两还劳烦世叔。” “琮哥儿,当日那八千两,我随口敷衍云丫头的,你可不能相信啊!” “东边那个大着肚子的姓柳吧,西边那个好像姓赵吧!” “给给给,琮哥儿别嚎了。” “多谢三世叔,不知二世叔住哪里,我去找他聊聊。” 史鼎瞪大眼睛,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但还需验证一番,故而开口道:“琮哥儿,你找我二哥作甚?” “三世叔有所不知,我也发现二叔养了外室,我去试试二婶子会不会掐他命根子。” 史鼎发现果然如自己想的那般,立即就咧嘴哈哈笑着。 毕竟兄弟有福不一定要同享,但有难一定要同当。 “琮哥儿,你二世叔最怕夫人了,你去找他要剩下的四千两,他一定会给的。” ··············· 嘶····· “姑娘,别绣了,您可是在担心琮三爷借不到银子?” 湘云看着手指流出的鲜血,从皮肤渗出,最后汇聚成一滴血珠。 “翠缕,去将母亲留给我的箱子取来。” 翠缕微微抬头,直面主子:“姑娘您这是何意,那可是太太留给您出嫁时候戴的,我不去。” 湘云神色坚定,笃定说道:“闪哥哥现在为了我欠了印子钱,我将它当了,应该能凑一些。” “姑娘,三老爷一定会借的,我们等等消息可好?” “叔父借吗?”只是思索片刻,便打散那些念头,继续说道:“应该会借一些,但可能也只是杯水车薪。” “姑娘·····。” “停!····将东西取来!” 翠缕看自家姑娘心意已决,亦知劝说无用。 只能亦步亦趋走到立柜旁,将里面一个深红木箱抱了出来。 旋即沉稳地向自家姑娘处移步,步履迟缓,心盼能回心转意允自己放回。 然事与愿违,自家姑娘并无此意。 湘云看着桌上的箱子,一时也陷入久久的呆滞。 “母亲,好看,鸟····鸟,戴···戴。” “云儿,这是凤冠,现在可不能戴。” “要··要···要,戴···戴··戴。” “云儿,这就是我母亲传给我的,等到我家丫头出嫁那天,我也给我家云儿戴上。” 湘云双眸已然被水雾遮掩,将那日思夜想的人看个真切。 那把剪刀其实也能看见母亲,只是一副将脸刮花,且脖子上插着一把剪刀的恐怖模样。 也并非不想时时刻刻把玩着凤钗,只是还谨记当日母亲所言。 “下次打开之时,应该也是我家云儿嫁人之时了吧!” 正因母亲所言,湘云自幼便未将其开启,唯有对着那把剪刀倾诉思念。 兴许那死志,亦因剪刀致使母亲离世,而日日抱着入眠方才萌生。 湘云最终还是想在典当出去之前,看上一眼,不想让自己留下长久遗憾。 缓缓将木箱打开,刹那间,一道璀璨的光芒从中绽放而出。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只点翠凤凰立于其中,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好似须臾间要从箱子展翅高飞。 两侧大小一致的珍珠,穿成两条珠链,环绕在凤冠边缘。 翠缕看自家姑娘,那一脸舍不得模样,也只能开口劝道:“姑娘,要不要再想想,这东西活当,当不了多少银子,死当,可就赎不回来了。” 湘云眼神空灵迷离,手也抚摸上那凤冠。 好似感觉母亲正在面前,竟真生出一丝不舍在其中。 啪嗒···· 一声木箱合上的声音响彻闺房。 正是湘云从不舍中抽离,将那箱子合上。 毕竟怕再抚摸一会,真舍不得当出去。 “死当。” 湘云言罢,双目便再不向那木箱投去一瞥,唯恐自己心生变卦。 翠缕见自家姑娘如此,亦不再多言,遂抱着木箱徐步移出屋内。 屋内此刻唯余一道身影,她徐徐向后退却,只求觅得一物依靠。 直至靠到墙角,旋即缓缓下蹲。 双手交握在膝盖,螓首亦深埋其上 发出那低沉的呜咽声,将袖口彻底打湿。 “母亲你怪云丫头吧!我将您弄丢了。” 第126章 谣言腹诽口唇出 “妹妹,你将什么东西弄丢了,跟哥哥说说可好?” 蹲在地上的少女,闻此声音,动作亦是为之一怔。 从膝抬眉向前瞥了瞥,果然就见那身影,也是立马微垂其首,顺着裙衫擦拭着泪眼。 未几,方才又将头抬起,面带笑意启唇:“闪哥哥,你来了啊,叔父可借你银子了?” 贾琮面带讶异,轻声说着:“咦!妹妹怎么开始跟我转移话题,难道有什么事瞒我不成?”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一个常戴的首饰弄丢,有些着急罢了! 对了闪哥哥,你还没跟我说叔父那边,有没有借到银子呢?” “借到了,不只借到,连娶妹妹的银钱亦给借到了。” 湘云面色微惊,樱唇轻启:“我叔父真的借你银钱了吗?他们没为难你吧!” “世叔人可好了,还怕我不够,给我多塞了一点。” 湘云此刻一心只想唤回翠缕,却也深知人已去多时,实难追回。 唯有频频抬眼,凝视门外,妄图寻见那抱箱之影。 “妹妹在看什么,也指给我看看可好?”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刚刚让翠缕帮我办些事,结果到现在都没回来。” “哦!这样啊,也不知道妹妹让翠缕办的何事?” 贾琮说完,也没等回应便继续说道:“只是不知道,可是这件事!” 话音未落,便从身后如变戏法般,变出一个深红箱子。 湘云樱唇微张,面带讶异:“闪哥哥,这东西我不是交给翠缕了吗,怎么在你这呢?” “刚刚正好碰见步履匆匆的翠缕,哥哥还以为那妮子要偷你首饰去赌钱吃酒,所以揪她审问了一番。 其实都是五感听见的,但当时被史鼐拽着衣袖,故而没在这丫头哭之前赶到。 “闪哥哥,我只是想将这东西典当,应该亦可以凑齐一些印子钱。 毕竟皆是我之缘故,我也想尽些绵薄之力。” 贾琮满脸宠爱,轻轻弹了一下少女额头:“傻丫头,你闪哥哥自己能想出办法,还不需要妹妹替我挡在身前。” 却久久没等来回应,亦只好抬眸瞥了一眼,就见湘云直勾勾看着木箱。 “我拿出给妹妹戴上试试吧!”话音未落,便将那精美的凤冠取出,递到少女手中。 湘云也在愣神中回了神,怔怔的看着手中的凤冠。 嘴里很想开口拒绝,但还是鬼使神差的将其拿起戴在头上。 湘云面带羞意,嗫嚅询问道:“闪哥哥,好不好看?” “哥哥不知道,但我想来一定很好看,毕竟凤冠也要美人配。” 湘云瞬间双颊绯红,但转念一想又不对劲,忙将头抬起。 “闪哥哥,你为什么不睁眼,难道眼睛不舒服吗?” 贾琮依旧紧闭双眸,轻声诉说道:“妹妹有所不知,哥哥只是想在成亲之时在细细观摩。 现在看了,成亲时不是少了一丝憧憬吗?” “闪哥哥还胡说,我可没应你婚事。” “闪哥哥我生不了这么多,我顶多生五个。 咦!难不成妹妹不成亲,就要给哥哥生五个孩子?” 湘云脸颊瞬间涨红,岂会不知这哥哥在模仿自己言语,当真是又羞又恼。 也知道这丫头脸皮薄,并未继续出言逗弄。 而是将那木盒举在身前,好让其试完放回木箱。 湘云哪里不知这是何意,忙小跑道铜镜前照了照,方才悻悻将其重新装回。 随着手中的重量变化,亦知道东西已然安放妥当。 这才将双眸缓缓睁开,将东西轻手轻脚放回桌面,生怕磕了碰了。 “妹妹,东西已收拾妥当,哥哥很是期待届时妹妹佩戴之景,想来定然美不胜收。” 湘云只是微微颔首,旋即又将头垂下。 “我该回去准备妹妹的生辰礼物了,不知道妹妹可帮哥哥准备?” 也亏有一次来信,方才得知惜春和湘云,居然和自己同一天生辰。 “闪哥哥,你和惜春妹妹的礼物,我已然准备妥当!” “可否让哥哥先睹为快,我想看看妹妹送的什么礼物。 到时候我也送个一样的,省的我将头发挠秃费那心思。” 湘云眉头微蹙,忙摆摆手:“不行!这东西哪有提前看的,闪哥哥到时候自会得见。” “既然妹妹态度这般坚决,那我也不好强求,送送我吧!” 湘云见不追问礼物,方才微微颔首,跟其出了闺房。 当看见那满满一马车银子时,纵使心里有所准备,也被其数量惊住。 湘云指了指那些银子,小声说道:“闪哥哥,怎么这般多啊?” 贾琮露出一副似有似无的笑意:“妹妹别担心,这都是世叔给我的,并非偷的。 至于为甚给我这些银子,我猜世叔应该是担心妹妹跟我吃苦,方才为你备下嫁妆。” 湘云此时,已然双眸噙满泪水,但并未将其流下。 毕竟从记事起,俩叔父都是一脸吝啬,着实没想到还记挂自己的婚事。 “妹妹不准哭,到时候我们一起挣到银子,便还他们。” “哥哥说的轻巧,只是这般多,又谈何容易。” 贾琮将手置于湘云脑袋,轻柔抚摸那有些凌乱的发丝。 “妹妹,你难道忘记哥哥现在正在准备院试,不出意外定为官一方。 只等他日中举,我便去做一个大贪官,将那地搜刮一个遍。” “闪哥哥,你怎么可以这般做,那些百姓生活也是颇多艰难。” “行行行!那哥哥做个两袖清风的好官,到时候跟妹妹一辈子还债。 如若还不完,便让我们孩子还,总有还完的那天的。” 湘云这才微点其首,细若蚊蝇般应答:“恩!” “妹妹外面风大,快回去吧!哥哥也该回去了。” 湘云也知道天色已黑,也担心行路不安,只能亦步亦趋回转闺房。 贾琮见人彻底消失视野,方才翻身上马,轻挥马鞭往贾府驶去。 神京贾府。 “晴雯姐姐,你向来聪颖,为何琏二奶奶今个总派人来寻少爷?” 萃儿此言一出,立即吸引了其余三女兴趣,纷纷将脑袋伸了过来。 毕竟瓜不尝尝,怎知甜不甜! “萃儿你说说看,会发生什么,居然让一个有妇之夫,不顾常伦来寻自己小叔子。” “我也不知道,晴雯姐姐你别卖关子,快说说啊!。” 第127章 甜言蜜饯长舌妇 “依我看,琏二爷天天在外,也不知归家,他们夫妻生活难免有所不合。” 萃儿听此,也不由出声打断:“晴雯姐姐,你是说琏二奶奶准备和小叔子苟合吗?” 茜雪狠瞪了一眼萃儿,显然是让她闭嘴,连话都不会说。 “晴雯姐姐,你继续说,别管萃儿。” 晴雯却仿若无事人般,继续娓娓道来。 “琏二奶奶应该是同房生活不满,亦或者着急生不出崽,所以想找少爷当个姘夫。” 晴雯说完,便将茶盏在木桌上磕了磕,发出瓷器与桌子碰撞之音。 众女也是立马会意,纷纷抢夺茶壶给其斟茶,好听后面的故事。 毕竟想让驴拉磨,也定要让它吃饱草,否则罢工给你瞧。 “不错不错,看你们这般真诚份上,我也不藏着掖着,给你们使出点看家本领。 琏二奶奶进府也快一年,肚子也没个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不会下蛋。 但现在琏二爷天天躲在外面,夜不归家。 由此得知应是琏二爷身有隐疾,毕竟哪有好人天天躲着的。 正好咱们少爷从扬州回来,所以就一下入了某些人眼。 反正借个东西,到时候生的孩子,也是贾家骨肉。” “晴雯姐姐,你说说看,琏二爷知不知晓这事呢!” “那还用猜,琏二爷定是知晓,否则琏二奶奶怎会如此胆大。 不得不说真会选,府里还真挑不出第二个能比得上少爷的。 天天锻炼身体好,读书也不曾落下,主要还是本事大。” 香菱面露呆萌,轻声打断道:“晴雯姐姐,少爷什么本事大啊!跟我说说呗!” 其余三女皆微垂其首,不再回话,显然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个妮子。” “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身体,读书,本事,亦跟我说说可好?” 众女闻听此声,也是纷纷抬眸看了过去。 就见少爷双眼微眯,脸色阴沉矗立于门口。 贾琮缓步往众丫鬟身边走着,只是那黑面神样甚是恐怖,如地狱索命的鬼差般。 “香菱,别听你几个姐姐胡说,否则早晚将你带坏。” 贾琮说完,便对着三女,一人赏一个大板栗尝尝味。 “哎呦!”“哎呦!”“哎呦!” 三女纷纷抱着脑袋,面带求饶,只求别将自己赶出院子。 贾琮将头转向别处,不去看众女表情,轻声启唇:“你们几个天天少嚼点舌头,亦不怕变成那长舌妇,多嘴驴不成?” “少爷,我们不敢了,我们也只是无聊打发时间的随口斗嘴罢了。” “无聊吗?”贾琮面露思索,心里也明白女人在一起,肯定不是聊东家里长,就是西家里短。 “我给你们安排点活计,去将少爷我从金陵带回的布匹拿来,做两身姑娘衣裳。” “少爷你是要给琏二奶奶做衣裳吗?” 贾琮瞬间也体会到,王夫人将晴雯赶出院子,那种急迫感。 毕竟这么一位巫妖王在身边,就如同一汪清澈池水,被书生天天清洗砚台毛笔。 现在时日尚短,尚且清澈透亮。 就怕日积月累,这池水早晚得污。 “想什么呢!湘云和惜春生辰也快到了,给她们做身衣裳。 她们穿上时,应该也会念少爷一句好。 可不像某些人,拿起筷子就吃饭,放下筷子就骂娘。” 晴雯岂会不知自己误解了,赶忙将头垂得更低。 活脱脱像个犯错的孩童,任凭家中长辈斥责。 最终还是开了口,低声解释道:“少爷,我并未责骂于你,那些言语日后我定不会再讲了。” 看着晴雯这般模样,贾琮又哪忍心继续啐骂。 “少爷也知道,你们到憧憬男女之事年岁,包括少爷亦是不能例外。 但下次想聊,你们先将香菱支走再聊。” 也没等她们答话,便将目光扫到香菱。 也不知道这丫头的母亲,可看见自己留在姑苏的留言,前来神京。 “香菱,和我到书房来,我跟你说说你父母之事。”贾琮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进房屋。 香菱看向三女那委屈样,亦只能面带歉意:“姐姐,都因为我,方才让姐姐挨打挨骂。” 三女哪还看的出来刚刚的委屈样,又变成一个个长舌妇。 “我就说少爷是最温柔的,只要我略微一出手,少爷便舍不得打骂我们了。” 萃儿和茜雪也在旁纷纷附和。 “果然还是晴雯姐姐厉害······。” 而在书桌旁的贾琮,也是为之一怔。 着实没想到,自己终日打雁,却让这个妮子啄了眼睛。 跟三女告饶后的香菱,刚进屋便见少爷正在发呆,只好出言提醒着:“少爷,您不是要跟我说父母之事吗?” 听见香菱声音传来,贾琮也是收了收将晴雯揍一顿的冲动。 “香菱,我近日打听到你的身世,我跟你说说。 你原身姓甄,且是个富家千金。 但自幼被拐卖,家中也是突发变故,现在姑苏甄家已然荡然无存。 如若今年底你父母还没来寻你,我来岁院试时,便亲自带你跑一趟姑苏。” 香菱只是微微颔首,刚刚的小姐,父母,并未让他有所动容。 只有当少爷说出那带自己去姑苏之时,神色才为之一变。 贾琮还以为这香菱是害怕相见,并无他想。 毕竟突然出现一个父母,很难让人平静待之。 “对了,今天琏二奶奶身旁伺候的平儿姐姐,赏给我这些,少爷你吃吧!” 香菱说完,就从怀里摸出一包蜜饯,递到贾琮手中。 贾琮一时也搞不清平儿这是贿赂,还是看这丫头可怜,赏她吃的。 也并未多想,将一颗蜜饯置于嘴中,感受着糖渍沾染唇边。 旋即,又将那些东西包了包,递还了回去。 “平儿姐姐给你的,你就自己吃,少爷我厚着脸皮蹭吃一颗就行。” 看出香菱还想继续出言,贾琮只好摆手打断。 “去让你那几个姐姐,让她们去厨房拿饭菜,少爷我饿了。” 香菱方才悻悻然颔首,退出屋内。 第128章 岁序更新戏凤辣 清晨的阳光,透过稀疏泛黄竹叶,洒下斑驳光影。 少年身着一袭锦衣华服,静静地站在小院中央。 眼神中透着一丝淡淡的期待,却又夹杂着些许落寞。 当日自己昏睡之时,听外面动静,也知道那日刚过生辰。 现在也满打满算来此一年,改变了很多事,也有很多事未曾变化。 “琮兄弟,你愣着作甚,怎么过个生辰还愁眉苦脸?” 这尖声细语一出,贾琮也忙从回忆中抽离,看向来人。 “原来是凤嫂子,怎么不去厅里等着吃席,找我作甚?” “呦!我还以为琮兄弟过生辰,也要躲着嫂子呢! 难道琮兄弟没有什么话,跟嫂子解释解释吗?” 贾琮看向那几个投来的目光,也知道是晴雯几女正在吃瓜。 只能靠近那妖娆女人近些,沉声说道:“凤嫂子,难不成你想弄的人尽皆知,还是想把琏二奶奶变成琮三奶奶。” 王熙凤也被此番言语,听的身躯一怔,双颊绯红。 但又怕被其轻视,挺着身子俯到贾琮耳边,轻声呢喃道:“就怕嫂子敢做,琮兄弟不敢当。” 可能还觉不解气,伸出香舌将唇瓣舔舐一圈,好让其露出丑态。 贾琮看着眼前如同魅魔的女人,也知不是其对手,忙后退几步。 “疯女人,不就是些银钱,何至于让你变成此等下作模样?” 王熙凤看着面前惊慌的小男人,也知目的达到,不禁哑然失笑。 “琮兄弟真爱说笑,嫂子没有男人,现在连唯一寄托的银子,亦都让琮兄弟骗走,嫂子能怎么办。” “算了,疯女人跟我来吧!” 贾琮说完,便没管身后女人有没有跟来,径直向前走着。 直至走到那杂物房,将那木质门板推开。 须臾,回首观之,果见王熙凤立于身后。 连那数丫鬟,亦立于不远处墙角,不时将头探出查看这边情况。 “凤嫂子请吧!”说完,便侧身一步,让人先进。 王熙凤看着那破旧杂物房,亦不禁开始想歪,莫非这兄弟欲对自己图谋不轨·······。 “呵!凤嫂子莫非是怕了不成?如若是的话,还请回去吧!” 王熙凤也被此番话语刺激,忙抛开那些床笫之思,迈过门槛进入屋内。 贾琮见人已然进屋,随意瞥了一眼那几个躲在墙角的丫鬟,旋即便将门紧紧合上。 门外偷听的几女,也是面露茫然。 众人皆移步至杂物房门外,侧耳紧贴木质门板,意欲听闻屋内传出的粗俗言语。 然不知是此房隔音极佳,亦或屋内之人毫无动作,竟未闻得丝毫声响。 “琮兄弟,这是哪里,怎么这般大啊?” 王熙凤看着面前场景,也是满脸皆惊。 着实没想到荣国府下面,有这个宽敞暗室,可以说将整个荣国府东南角涵盖其中。 周围点的油灯,也将里间轮廓看个真切。 “疯女人还想不想见你银子,想的话,就将嘴给闭上。” 王熙凤只好将那满腹疑问憋进肚子,跟在贾琮身后,继续往前缓步走着。 随着一扇门被打开,里面发出的光芒也是一下照入二人脸上。 王熙凤也没了刚刚的矜持,一把就扑进屋内。 将那些金子银子一一抚摸,如同对待自己孩子般。 “琮兄弟,怎么有这么一间暗室,难不成府里藏着什么宝藏?” “府里宝藏吗?”贾琮低声呢喃,旋即如想通般,继续言道:“对啊!去岁老祖宗寿辰上的人参,便是从里面发现的。” 王熙凤面带急切:“琮兄弟,你快跟嫂子说说,里面还有什么其他东西。” 贾琮嘴角微扬,倒是生出点逗弄这女人的意思,轻声启唇:“里面还有金子十万余两,银子百万两之巨,古董字画不计其数。” 王熙凤越听嘴巴越发张大,显然被这数量惊住。 心里却想着,这些东西是自己的该有多好。 语气也不由带上颤音,难掩心中激动:“那些东西是何来历,琮兄弟可曾知晓?” 贾琮面带狡黠,随手拿起身旁一个金锭掂了掂。 “此等物事,想必是贾家老祖昔日担忧府中衰败,特意藏匿。 然时过境迁,估摸连老祖宗亦不知有此等事,故而如今皆归我所有。” “琮兄弟那些东西呢,让嫂子给你保管可好?” “那怎么行,那些东西可是留给我娘子的,让嫂子保管是何意思?” 话音未落,便有一股如兰似麝香味钻入鼻中,不禁让人想入非非。 王熙凤微眯双眸,轻咬唇角,旋即朱唇轻启:“嫂子也可当琮兄弟娘子,你将这暗室再往北挖挖,挖到嫂子院子可好?” “那不太好吧!如若让琏二哥知晓,恐没什么好果子吃吧!” 见人不上钩,王熙凤也开始反客为主:“莫非是嫂子不够漂亮,还是琮兄弟怕了不成?” 贾琮仿若未闻,将手中的金锭随手扔回原处,便沉声道:“疯女人该出来了,再耽搁下去,定让外面察觉端倪。” 王熙凤也知待在这里许久,定让外面那些丫鬟嚼舌根。 不动声色将一个东西藏在袖中,旋即便准备跟上。 当然也知道被人跟踪,毕竟女人是何等警觉动物,更何况是其中翘楚凤辣子。 贾琮往前走的脚步一顿,语气中带着命令。 “放下。” 王熙凤也只好将刚刚藏在袖中的金锭,又放回原处码放整齐。 “琮兄弟莫非后面长了眼睛,怎么嫂子拿了一个金锭,你都知晓?” 贾琮微微一笑,便轻声解释:“我并非长了眼睛,只是诈嫂子一诈,倒没想到真敢拿。” 说完便将身体转回,步入黑暗中,只留一声声轻笑在空中萦绕。 王熙凤看着那越来越远的背影,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金锭。 心中着实纠结万分,不知该掉头去将金锭拿回,亦或者是跟其出去。 最终还是按压心中欲望,起身跟着贾琮一同被黑暗吞噬。 “琮兄弟,等等嫂子,我认不得路。” 随着杂物房门板被从里打开,便有四个丫鬟,一头扎进屋里叠着罗汉。 贾琮则并未出言,只等这几个妮子起来,给自己说道说道。 第129章 真情假意谁人晓 几个丫鬟忙从地上起身,连身上的灰尘亦无暇顾及,皆揉搓着衣角在那想着说辞。 “少爷,我们只是过来喊您吃长寿面的,坨了可就不好吃了。” 其余三女,听晴雯将说辞想好,也是纷纷附和。 贾琮并未点破其心思,反而将头回转,看向屋内那女人。 “凤嫂子,出去吧,难不成还想让兄弟请您?” 王熙凤这才将目光从那洞口抽离,悻悻的走出杂物房,显然不舍自己那些银钱被深埋暗室。 此时厅里并无他人,连她们说辞中的长寿面亦是没有。 众女纷纷将头垂下,毕竟现在伎俩不攻自破。 “可是没准备长寿面,嫂子给琮兄弟下一碗,定能佑琮兄弟长寿且安。” 听着此番言语,也是微微一愣,着实没想到这凤辣子如此低眉顺目。 可能是不舍自己银钱,亦或者是想将自己嘴中财宝,尽皆掌握。 “凤嫂子,这恐不妥吧,你好歹是府里二奶奶,也不怕他人嚼舌根。” “去府里厨房难免会如此,琮兄弟院里应该有厨房吧!” “有倒是有,只是许久未曾使用,难免脏了凤嫂子好衣裳。” 王熙凤摆了摆手,随即朱唇轻启:“无妨,我未进府里前,可没少进厨房。 只是嫁进院后,便没机会再行施展,毕竟府里下人都伺候的如此妥帖。” 王熙凤说完,便将目光看向那四个垂首之人。 轻声吩咐道:“别愣着给我带带路,顺便教教你们。 省得连一碗长寿面,你们都要请别人来做。” 众女依旧没将头抬起,只是纷纷微点其首。 随着众女的离开,贾琮心中竟然生出一丝久违亲情。 上辈子不知道长寿面是为何物,更谈不上有人帮自己下。 至于那暗室,也是贾琮的突发奇想,准备沿路一直挖到宫里,见识见识那所谓得阴曹地府·····。 “少爷,少爷。” 贾琮也被声音拽回飘远的思绪,抬眸看向来人,旋即一下从锦墩上起身。 “月影你回来了啊!路上辛苦,东西送到那边了吗?” “回少爷,东西已然交到林大人和黛玉姑娘手中。 黛玉姑娘还让我将这个带给你,说是贺少爷生辰。” 月影说完,便将背上的包袱取下,向前递出。 贾琮一把接下,便准备去书房查看一番。 却见月影毫无离去之意,反而似有要事相告。 虽心中对包袱中物甚为好奇,但未等他人言罢,便贸然告辞,实非自己所为。 月影见少爷并没有走,方才垂首低眉,轻声贺道:“少爷生辰喜乐。” 贾琮这才想起,这丫头从开封跟自己至今,都没问过其生辰。 只能轻声询问道:“月影,少爷还不知你生辰何时,到时候少爷也给你贺喜一番。” 月影双颊绯红,丹唇轻启回应:“回少爷,我生辰前几天刚过完。” 贾琮面露讶异,目光顿滞须臾:“岂不是说今岁生辰你没过吗?都怪少爷忘记问你。” “跟少爷没关系,我爹娘在世时,亦没怎么过生辰,所以过不过都无所谓。” 贾琮顺着月影软绵小手,将其拉到身前抱住:“你以前怎样少爷没看见,并不会说什么。但你跟了少爷,以后每个生辰都有人惦记。” 月影脑子一时间有些短路,双眸随之紧闭。 狠嗅那一口异香,连身体来日奔波带来的疲惫感,好似都消散大半。 直到良久,或许是听闻屋外的嬉戏声,忙不迭从贾琮怀里逃脱。 “你刚回来去洗漱一番吧,等会我让人送你屋里一碗长寿面,过几日补送你生辰礼物。” 月影只是微点其首,理了理凌乱衣裳,便疾步退出屋内。 未几,只见一位妩媚女人,正捧着一碗面条出现在视野。 或许是碗碟太烫,只能不时交替双手,好让温度不待玉手久留。 “琮兄弟快尝尝,这可是凤嫂子亲手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看着面前这女人举止,倒是像新婚娇妻伺候宿醉丈夫,完全和往日泼辣的凤辣子对应不上。 贾琮并未将筷子拿起,反而走到博古架弯腰翻找着什么。 “琮兄弟,你在找什么,等吃完再找吧!面再不吃,可要坨的。” 显然这只是她的说辞,毕竟这面条刚进屋,都没有须臾功夫。 贾琮却仿若未闻,依旧在柜子里寻觅着。 待到寻得那物,方才将其紧紧握于掌心,而后起身,步履稳健地走到王熙凤面前。 “笨女人,院中岂会没有托盘,何必如此端进来。且将手伸出,让我看看是否被烫伤了。” 王熙凤瞬间明白贾琮是何意思,犀利如刀的丹凤三角眼,此刻已然噙满晶莹秋水 见人没有应话,也是一把将那藏在袖中双手握住,细细看着烫伤的水泡。 旋即将刚刚从博古架找出的烫伤膏,给其轻柔上着药。 或许打动王熙凤内心,并不需要许多金银,而只要平素只言片语。 至于那银钱,也是没得到那所需,方才寻得代替之物。 “琏二奶奶好像也挺可怜的,连一句寻常关心,也将她逗弄哭了。” “是啊!完全看不出往日的泼辣狠毒,倒是让我生了几许,抱在怀里安慰安慰之念。” 此言一出,话惊四座,众女也是纷纷将双眸瞥向那言语之人。 俏茜雪见人把目光纷纷投向自己,也是忙岔开话题:“我们帮帮琏二奶奶吧,让少爷给她个孩子,你们觉得怎么样?” 显然这招颇为受用,众女纷纷想着其中得失,不再捉住小辫子不放。 王熙凤此时,已然按捺住心中别样情绪,轻声辩白:“院里许久未开火,那些托盘已然发霉,所以只能亲自动手端出来。” “托盘发霉,难道不知道寻块抹布吗? 或者等面彻底凉了,再端来便是,何苦跟自己手掌较真。 还有你看看这水泡,如若不抹药,估计要掉一层皮。” 王熙凤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草药味,须臾间回神。欲将那满是水泡的双手,从那魔掌抽离。 “琮兄弟,别管我,快吃面吧!再不吃可真要坨,到时候又得去重新下一碗。” 贾琮却仿若未闻,依旧给其轻柔涂药,丝毫没有松手迹象。 第130章 假意真情又何妨 直至药膏将水泡完全覆盖,方缓缓松手,静候她将其收回。 王熙凤亦觉察到手中异样,心中只觉空落,难以名状。 然手亦未有丝毫耽搁,忙自桌上抽回藏于袖中。 贾琮只是笑而不语,旋即将桌面上的筷子拿起,吃着已然坨成一团的长寿面。 看着那一坨面块被挑起时,王熙凤也不禁嗤笑:“琮兄弟,要不算了吧,我去重新给你下一碗。” 贾琮满脸随意,将那面块置于唇边,“无妨,我倒是挺喜欢吃这坨面条的,反正进肚都要嚯嚯匀。”看出王熙凤还想再行劝说,只好轻声念叨:“上次东道你说琏二哥唤我,还是嫂子扯他大旗?” 王熙凤见问题抛来,也顾不上胡思乱想,轻声讲述:“当然是你琏二哥唤你,听说和北边有关,待他从温柔乡归来定会寻你。” 贾琮口中吃面的动作亦是一滞,思索着贾琏找自己何意。 难不成知晓,北庄之事与自己相干? 须臾之间,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便烟消云散,倒是萌生出另一种可能。 只是不敢妄下定论,毕竟此事关乎贾府兴衰。 待思绪平复,便继续享用着筷子上的长寿面。 随着面条吃完,贾琮亦是准备拿出帕子擦擦口唇,却并未寻见。 正准备起身去别处找找,须臾间便有一个帕子递到眼前。 抬眸一瞥,就见凤辣子嘴角噙笑,将自己贴身帕子递出。 并没有推三阻四,反而一把接下擦起唇角。 “凤嫂子,下面下的不错,很好吃。” 王熙凤显然想歪,双腿也不由加紧些许,好似刚刚这兄弟吃的不是面条。 最终强压心猿意马,朱唇轻启:“琮兄弟喜欢吃就行,嫂子下次再下给你吃。” “行!”贾琮说完,目光就看向那不远处躲着的众丫鬟。 “你们别愣着,去给少爷迎迎人,别怠慢府里这些少爷姑娘。” 那几个丫鬟见自己已然暴露,便也如潮水般四散而逃。 王熙凤也将心中的猜测问出口:“琮兄弟,你对二太太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不肯见我啊!” “我怎么知晓,想必她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方才天天在宅里念经诵佛,好让西天那位宽恕她的罪孽。” “琮兄弟这些话,你骗骗别人还行,我好歹亦是二太太内侄女。” 贾琮狡黠一笑:“那你自己问问她不就行了,何苦来问我。毕竟你也说了,她是你姑姑不是吗?” 王熙凤微微蹙起眉头,诉说着上次的所见所闻:“我也想问,但是见不到人。 上次我去,用个屏风将我隔在外间。 我也试过闯进去看看,但被周瑞家的拦到屏风外。” “或许你这个内侄女关系,还不够近吧! 我记得府里,好像有一位更亲近些的。” 贾琮言罢,便将那帕子收回袖笼,旋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此举自然是想让薛姨妈去看看那亲姐姐,相信到时她自有决断,不信撺掇的金玉良缘不黄。 王熙凤微蹙的眉头,也为之松了松,显然想通其中关节:“琮兄弟的意思嫂子明白了,我可以让姨妈先去探病,过后再跟姨妈打听打听。” 贾琮面露无辜,轻声启唇:“凤嫂子,这可都是你猜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王熙凤丹凤三角眼微眯,也不禁没好气回应着:“行了!行了!琮兄弟没说,都是嫂子太聪颖,猜出来的总行了吧!” 看着那阴阳怪气的腔调,亦是忍不住弹了一下这女人额头:“说话少夹枪带棒,还想不想看看你那些金银了?或许我哪天心情好····。” “琮兄弟我不敢了,快说说,你心情好准备作甚,可是让我将金银带走?” “疯女人想的挺美的,或许哪天心情好,再让你瞧上一眼。” 王熙凤旋即化身小娇妻,开始嘘寒问暖:“琮兄弟,你现在心情咋样?” “心情吗?”贾琮食指轻搭太阳穴,随即将双眸闭上:“心情还行吧!后面看嫂子表现,只是下次别有事瞒我。” 王熙凤面色凝重,手亦不由自主地伸入袖中。 然觉有一物缺失,其色遂变。 “凤嫂子别找了,东西在我这里呢!”贾琮话音未落,从袖中摸出一块抹布扔在桌上。 “有趣,凤嫂子着实有趣,竟然情愿烫伤双手在我面前卖惨,也不愿吐露真情实感。” 其实心中有数,怎么可能让别人对自己一见钟情,不过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罢了。 所以将那双满是水泡双手握住时,也将那抹布藏入袖中。 见被识穿伎俩,王熙凤却并无太多波澜,朱唇轻启:“琮兄弟你也莫要怪我,嫂子也不知你对我只是随意耍耍,或者是真诚相待。” 贾琮轻柔给其因下长寿面,而凌乱的衣裳捋了捋:“嫂子,你活的累不累?” 王熙凤轻叹了口气,方才开口诉说:“累!琮兄弟你知道被夹在两房中的无奈吗? 无论我怎般努力,也是她们手中的棋子,我王熙凤只愿意做决定胜负的最后一手。”说完,秋水亦如泄洪,将衣襟打湿。 其实贾琮也有点私心,毕竟不扯破这最后一道遮羞布,这女人始终还会有别样想法。 到时候没了贾琮,还有贾宗,贾王。 将手探到王熙凤白皙红润的脸颊,给其轻柔拭去泪水。 也不敢继续刺激,刚想出言安慰,就见这疯女人又开始发疯。 “嫂子你这是作甚?嘶······。” 王熙凤双颊绯红,抬眸向上,含糊不清的嘟囔着:“琮兄弟难道不喜欢吗?反正我这辈子就赖上你了。 如若敢负我,嫂子不介意咬你二两肉。” ······························· “二嫂子你怎么在这,三哥哥呢?” “原来是四妹妹大驾光临,还不是你们三个小家伙生辰,所以我过来搭把手。 至于你三哥哥嘛!说生辰要换身新衣裳迎接你们,故而只留我在此候着。” “好吧!”惜春说完,便准备将手中的礼物放到桌上,却闻见空气中一股不可言状的气味。 王熙凤看着那嗅鼻子的身影,也怕其突然发难,忙走到近前搂住惜春的肩膀:“走,我们去找你三哥哥,看看换什么破衣服,需要换半个时辰。” 第131章 以讹传讹口铄金 惜春虽有狐疑,但想不出其中关节,只能顺着王熙凤推搡出了书房。 “四妹妹,你来了啊,我还刚想让人到宁国府唤你。” 惜春见到来人,也是一秒就将刚刚的事忘个干净。徐步走到近前伸出手掌。 “三哥哥,我的礼物呢?” 贾琮面露茫然,挠了挠脑袋:“什么礼物,四妹妹你在说什么,三哥哥怎么听不懂?” 惜春亦是立马将头看向别处,将嘴撅到九霄,显然是不满被忘记生辰。 王熙凤见此不由瞪了一眼贾琮,潜台词也是昭然若揭,自己惹的自己哄好。 贾琮仿若未闻,将手抚上少女螓首,好似在抚平那炸毛的脾气。 惜春显然余怒未消,蹲下身子逃出魔掌,走到一步外继续刚刚的动作。 “这个院子怎么这般热啊!哦,原来是有一个燃火小炮竹,难怪呢!” 惜春并未答话,只是沉着脸对着地上的青石地板,发泄着心中的闷气。 仿佛那地面的灰尘,都是可恨的三哥哥。 “湘云妹妹你来了啊!快来快来,你的生辰礼物我可早就备好了。” 此番话语一出,惜春也是忙不迭抬眸看向前方。 却见贾琮面带狡黠,微微屈身,双手交握身前:“你湘云姐姐还没到,礼物三哥哥早已备好,等会宴席结束再看。” 惜春刚想继续发牢骚,就被屋外的“哎呦”停住口中言语。 三人也只好向那声响之处缓步走去,刚行至院外,就见贾宝玉正在捂着头。 而他身旁伺候的花袭人,则拿着帕子正在驱赶什么。 如若没看清的话,也只以为这丫鬟正在追蝴蝶。 但很可惜现在并非扑蝶,而是帮宝玉驱赶天上展翅的鸟儿。 袭人看见贾琮一行人出来,犹如看到救星,疾步跑到三人面前。 “琮三爷,快救救二爷吧!这两日不知怎么回事,那些鸟儿天天揪二爷头发。” 贾琮面露为难,解释道:“袭人姐姐,我怕那些尖喙的,这不是为难我吗? 至于那些鸟,为什么只啄宝二哥,我倒是在古籍中略知一二。” 袭人秀眉紧蹙,头上也是满是轻汗:“琮三爷,你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二爷这两日只要一到露天,那些鸟就一窝蜂飞过来揪头发。” 贾琮则清清嗓子,不紧不慢讲解道:“一则、是宝二哥头发里有吃的,这显然不太可能,可以排除。 二则、是宝二哥捣鸟窝激怒它们,在我想来,应该也不会。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那就是它们将宝二哥头发当成筑巢材料,所以才揪着宝二哥不放。” 身旁的三女皆在侧耳聆听,不时颔首,显然对此分析表示认同。 “琮三爷,你快说说怎么才能救二爷,你博学多才一定知晓。” 贾琮面露犹豫,唇也好几次开合,最终又给闭上。 袭人看出为难模样,忙伸手拽住贾琮衣袖,乞求道:“琮三爷,你快说说,你一定要救救二爷啊!” 贾琮面色凝重地叹息一声,仿若做出重要决断,缓声道:“袭人姐姐,你且说说,鸟儿若不得见那些筑巢之材,是否还会追逐宝二哥?” “琮三爷有所不知,二爷今个出门时我特意给他包上,但一出门就被那些鸟儿将头巾叼飞。” “袭人姐姐没有想过从根源解决吗?”贾琮说完,便露出一副后怕神情,微微作揖继续言道:“恕我失陪,看见那些东西我心肝就颤颤的。” 袭人看着那扶着墙砖远去的背影,心里却还在回想那句言语。 “我明白了,琮三爷想必是要我将二爷的头发剃去,如此一来鸟便不会再啄。”袭人显然觉得,自己将贾琮的言语分析的十分合理,忙问询琏二奶奶和四姑娘意见。 王熙凤可不想给贾琮惹麻烦,毕竟现在都指望那小男人呢! 惜春就更不会,维护还来不及,而且三哥哥也并未这般说。 但也不好不管不顾,王熙凤和惜春对视一眼,便择出一人应答:“袭人,你去问问老祖宗和宝玉父母意见,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二嫂子说的对,我们都不能帮长辈下决定,袭人姐姐你去禀告一番吧!” “哎!也只好如此了,还劳烦琏二奶奶、四姑娘,在这帮我看看我家二爷,我去去就回。” “去吧!·······。” 随着袭人的走远,那些鸟儿可没有丝毫逃走迹象。 贾宝玉的头发,已然被啄出一个个斑秃出来,甚是滑稽。 王熙凤强忍笑意,相隔老远呼喊道:“宝兄弟,你且等等,袭人去禀告老祖宗和你父母了。” 宝玉刚想应答王熙凤言语,正好一张嘴,那些鸟儿就如瞄准般,齐齐往里发射着粪便。 “咳咳咳·····呸呸呸。” 随之赶忙将头埋在地面,双手抱住脑袋,企图让那些鸟儿发现不了自己。 “周姐姐,我有要事跟太太汇报,还劳烦通禀。” “原来是袭人啊!你不在宝二爷那边伺候,跑这边作甚?” “回周姐姐,此番就是为了宝二爷之事,还请快些通禀。” “二太太正在参悟佛经,如若没有要命之事,你可去找政老爷处理。” 袭人一时间有些语塞,好像宝二爷确实要不了性命,只能转身去寻政老爷做主。 ············· “给姨娘请安!还劳烦姨娘通禀一番,就说宝二爷那边出事。” “在这给我等着,没我应允,不可进去。” 袭人只能微微颔首,便不出一言在旁候着。 赵姨娘最近可是春风得意,谁让压她一头的王夫人也没露面,猴子自然上山称大王。 新衣裳是一件件往身上套,胭脂是越涂越艳。 徐步走到贾政面前,娇嗔道:“老爷,宝玉又给你惹祸,袭人都将状告到我这边来了。 还是我们家环儿乖,一点不给老爷操心。” 贾政面带愤怒,连手中的毛笔,也随意砸在刚刚书写一半的宣纸上。 “逆子,逆子,他又做了什么,天天不知道读书,就知道跟那些狐朋狗友到处鬼混。” “老爷消消气,宝玉毕竟是个孩子,你何苦跟他计较。” 贾政原初还没怎么生气,但听到那句孩子时,也是彻底炸毛。 贾琮还没他年岁大,都考两案首回来了。再跟自己儿子比较,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你去跟袭人讲,让那逆子死外面,我没有这儿子。” 第132章 受苦受难宝二哥 贾政刚将话讲出,就已然后悔,但为时已晚。 此时的赵姨娘早已甩着手绢去找袭人,手好几次将其抬起,舍不得面子又给放下。 刚刚的啐骂如此大声,袭人又哪里听不见。 还未待赵姨娘出来打发,便疾步退出院子,去寻求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赵姨娘这时方才出现在门口,看着袭人远去的背影,嘴角的笑也是彻底压抑不住·····。 “宝二哥你在忍耐忍耐,袭人姐姐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此时的宝玉不知因为地面摩擦,还是不满袭人如此磨叽,脸颊满是阴鸷。 并没有回应惜春的言语,生怕刚刚之事再发生一遍,到时嘴里又被塞满粪便。 只想等她回来,给其尝尝自己的窝心脚,让其知道自己的厉害。 王熙凤也想看看王夫人,是否会亲自前来,毕竟这可是她宝贝亲儿子。 随意一瞥就见那少年,正在院里将一粒粒花生抛到高空,然后在一粒粒接下。 丝毫看不出害怕尖喙,倒是像颇些满意自己刚刚杰作。 此举不禁也让王熙凤心中生疑,难不成这些鸟儿也是他做的。 显然为自己的察觉所惊,朱唇轻启,玉手迅速将其捂住。 然而刚碰到嘴巴,那股酸胀感便顺着唇角蔓延至大脑,心中竟生出那东西尚未离去之感。 “鸳鸯姐姐,宝二爷那边出事了,还请老太太定夺。” “袭人,你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将老太太唤醒。”鸳鸯说完,便不待其回应,就忙退回屋里。 果就见炕上躺着一名浅笑老妪,身边置于一个暖炉给自己驱散些许寒意。 虽说现在还未冬天,但今岁亦比往年冷的早了些。 “老太太······,老太太····。” 炕上老妪刚刚嘴角的笑意也是一变,双眸缓缓睁开,怒瞪着鸳鸯。 毕竟好不容易做个梦,能见到那日思夜想的老爷,任谁被唤醒都会心生不满。 鸳鸯当然知晓此时贾母满腔怒意,一个没伺候好,可能就得被打发去北庄。 “回老太太,袭人在外候着,说宝二爷那边出事,请您定夺。” 贾母立即就将愤怒掩下,从温暖被褥钻出:“别愣着,快··快··快···将人给我带进来。” 鸳鸯心知这劫算是平稳度过,就算后面再行发难,也是对他人与自己无关。 未几,鸳鸯便带着袭人进了屋内。 历经今天好几次推脱,袭人生怕老太太也不帮忙,只能将头死命砸在地上。 “别磕了,磕的我头晕。你且说说宝玉那边怎么回事,如若不说出个子丑,今个非拿你是问。” 袭人只能将这两日发生的情况娓娓道来,连现在宝玉被那些鸟儿包围之事,也不敢隐瞒。 “你是说那些鸟儿,此时正在欺负宝玉吗?” 袭人只得微微点头,恭敬道:“琮三爷所言那些鸟儿,将二爷头发视作筑巢之材,故而揪扯不止。” 贾母神色一冷,眉头紧蹙:“琮哥儿在那,怎么不知道救救宝玉?” 心中也不禁腹诽:‘是否因为自己欲参与湘云之事,让他心生不满,故而见此不救。’ “回老太太,琮三爷看到那些鸟时,脸色就是一变,显然是害怕那些尖喙的。” 贾母紧蹙眉头,方才缓缓舒展开:“这样嘛!那倒是不能怪琮哥儿。” “回老太太,琮三爷倒是提了个法子。 依我之见,其意为将二爷头发剃去,或可避免再遭鸟啄。” “那怎么行,宝玉又未做什么十恶不赦之事,将头剃光成何体统。 而且宝玉又不出那劳什子家,将头剃光着实有损贾家门楣。” 袭人面带恭敬,轻声询问道:“请老太太示意,如今该如何解救二爷。”说完便一头磕在地上,十足一副忠仆模样。 贾母静静地坐在软榻,一只手轻轻搭在雕花扶手,微微眯起双眸神色凝重。 “这件事你有没有跟政儿和老二家的说,他们这做父母的,就这般看着自己儿子被一群鸟欺负吗?” “回老太太,我来此之前去过二太太院子,但听说正在闭关。 我去寻政老爷,他说没有二爷这儿子,好像还挺生气的。” 贾母平日也吃斋念佛,自然知道王夫人应是佛理遇到瓶颈,也不好出言打断。 至于政儿,一定是不满宝玉不知上进,还有跟他那群狐朋狗友鬼混而生气。 “琮哥儿有没有说别的门路,莫非唯有剃头?” “回老太太,琮三爷说完便扶着墙走了。 我还想再行追问,但看那脸色苍白也不好阻挡。” “哎!” 荣庆堂顿时陷入长久缄默,只有那炉火噼啪声。 “闪哥哥,琮兄弟。” 贾琮也停下抛花生看向来人,着实没想到修罗场联袂至此。 “湘云妹妹、宝姐姐,你们怎么一起来的?” “闪哥哥,我正好看见宝姐姐在那发呆,我就拉着一起来了。” “琮兄弟别听湘云妹妹胡说,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有些分心罢了。”宝钗说完,就在那看着二人表情。 企图能从中看到相信,显然是打了水漂。 旋即灵光一闪又想到主意,启唇岔开话题:“琮兄弟,宝兄弟在那作甚,怎么身边那么多鸟儿。” 湘云倒是颇为受用,眨着大眼看着贾琮,只求能知晓答案。 “宝二哥天天出门遛鸟,着实没想到在府里,亦丝毫未影响他的雅兴。” 宝钗岂会不知这琮兄弟在此妄言,然亦不便再行追问,遂将手探入袖中。 “听说琮兄弟过生辰,姐姐也没什么值钱东西,这个便送你了。”话音未落,便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布包裹物件。 瞧出湘云那蠢蠢欲动双手,似是要抢过先睹为快的模样。 只好在其伸手前,将那东西握于掌心:“湘云妹妹,这可是宝姐姐给我的生辰礼物,你自己去找宝姐姐要。” “闪哥哥,你就给我看一眼嘛!就一眼。” 贾琮刚触摸那块锦布,就已然知晓里面是何物件,只能出言拒绝道:“湘云妹妹,给你可以,但是闪哥哥给你准备的礼物就·········!” 第133章 双重修罗场劫难 湘云微微歪着脑袋,显然准备将话语听个真切。 却见其不再言语,不由好奇追问道:“闪哥哥,怎么话说到一半就停了,后面呢?” 贾琮面带戏谑,调笑道:“想要这个也行,那闪哥哥给妹妹备的礼物,便送给宝姐姐可好?” 湘云满脸急切,手也不停摆着:“闪哥哥,东西我不要了,能不能让我先见见那礼物。” 贾琮此举也是以退为进,如若就是不给,定让这妮子起逆反心理。 “妹妹不再考虑考虑吗?说不定宝姐姐这个东西,比我送的好呢!” 少女真怕将那东西强行递到自己手中,也是忙后退数步,直至抵达宝钗身后。 “妹妹此举甚是明智,为你准备的生辰之礼,可是我耗费诸多心力所得。” 湘云这才将脑袋探出宝钗身体,眨着大眼,嗫嚅询问道:“闪哥哥,你送我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可不可以先给我看看?” 贾琮手中的花生又随之掂着,在空中跳跃而起,直至落回手掌。 “行吧!只是今个可不止你我生辰,还有四妹妹一份呢!如若有人能帮我将四妹妹喊回来,我就···我就···。” 湘云立即将手指指向自己,其意也是显而易见。 “闪哥哥,我去喊惜春妹妹,定将她捉回来见你。”言罢,也不等回应,便疾步往小院西北角跑去。 贾琮这才将双眸瞥向宝钗,少女似有察觉,忙螓首微低。 “宝姐姐你送那东西,姨妈知晓会不会恼你?” 宝钗秀眉微蹙,手指亦交缠在一起:“琮兄弟,你都没将其打开,也知晓是何物件吗?” 贾琮又将方才藏于袖中的锦布取出,又给其掂了掂。:“这有何难猜,在我想来,应该是宝姐姐原先佩戴那块金锁吧!” 宝钗轻启檀唇,双眼微抬,须臾又即刻敛去惊色:“此物件当日被莺儿取下,即被母亲收走。 然莺儿闻你生辰将至,遂将其盗出,嘱我送予你作生辰之礼。” “哦!”贾琮旋即捉住少女玉手,揉搓那滚烫手心,轻声启唇:“这东西是莺儿想送,还是宝姐姐想送呢?” 宝钗看那被握住的双手,立即双颊绯红。但显然无暇顾及这些,忙回头看看湘云有未回来。 直至落在那院门处,始终未见到人影,方才松口气。 “琮兄弟,你快放手,湘云妹妹快回来了。” 贾琮却并没有松手的迹象,反而直勾勾盯着宝钗:“宝姐姐,你好像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宝钗水润杏眸满是躲闪,但也怕湘云妹妹就此回来,只能檀唇轻启:“我想送之人自然相送,不想送之人求之不得,琮兄弟是否可以松开了?” 听见那又不算正面回答,但又不算躲闪的答案,也知道是这丫头的极限。 亦不敢过于纠缠,毕竟那院外的嬉笑声已然听见。 惜春刚刚还是满脸笑意,见到贾琮一瞬间就将脸板着:“哼!三哥哥,你不是说要等宴席结束再拆礼物吗?怎么如今湘云姐姐要看,你就如此迫不及待上缴了。” 惜春此举自然是敲打一番宝钗,让其知道三哥哥名草有主,你可不能惦记。 宝钗满脸狐疑,自然察觉出场面上的火药味,且矛头似是对着自己。 贾琮正准备措辞应答,却被湘云抢先搅和道:“我与宝姐姐皆欲一睹那礼物真容,故而我才撒泼打滚,方得闪哥哥应允。” 看出惜春还想再言,湘云忙将其手臂挽住,另一只手挽住宝钗。 “闪哥哥,快将东西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贾琮如蒙大赦,心中也明白这所为是何用意,不禁开始心疼这妮子。 无非是怕自己不在身边陪伴,有一个陪着说话的人,别和自己一样做出傻事。 “你们先去厅里喝点茶水,我去书房将东西取来。” 湘云闻言,旋即就拉扯着惜春和宝钗前往厅里。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心中竟然生出一丝愧疚。自己招惹了一个又一个,和贾琏相比,又好到哪里去。 但是眼睁睁看着她们从身边溜走,踏进那万劫不复地狱,又舍不得。 也许自身,无非是披着伪善外衣,藏着一颗自私灵魂罢了! 原先害怕的修罗场,此时只想尽快面对,将心中埋藏的事倾诉而出。 “宝玉!宝玉!” 此时正有一名老妪,挥舞着手中的拐棍,准备将那些鸟驱赶。 但毕竟年老体衰,没挥动两下便已然体力不支,在那捂着胸口喘着粗气。 王熙凤自然不会放过此等机会,忙上前扶住贾母胳膊,将其带出包围圈。 “老太太,保重些,莫要伤了身子。” 那些鸟儿目标却着实明确,其他人未动一根毫毛。 贾母刚将气息喘匀,便将拐棍杵的震天响:“你们还愣着作甚,还不将这些鸟驱走?” 小厮这才将手中的竹竿举起,欲在老太太面前表现一番。 其实贾母未出言前,小厮没出手也有道理。毕竟主子不动手体会一番,又怎知自己劳苦功高。 随着小厮缓步靠近,鸟儿却仿若未觉,一边揪一边叽叽喳喳。 宝玉看着身后那一根根粗竹竿,心中着实慌乱,忙呼喊道:“你们···别过来啊!头发没了便没了,你们一个不当,可是要砸死人的。” “二爷莫要慌乱,我进府前可是猎户出身,定护二爷无虞。” 宝玉这才把心放回肚里,毕竟猎户全凭一双锐利似鹰的双眸,否则全家都要挨饿。 小厮也将竹竿抡如满月,仿若与竹竿融为一体,蓄力向下狠砸而去。 “啊····啊····啊····!”宝玉目露凶光,嘶吼道:“你不是··说··你是··猎户··吗?” 小厮已然失去往日神采,目光也忙垂于地面,不与其对视上:“二爷您有所不知,小的不是没有本事猎得活路,也不会进府伺候。” 宝玉手掌紧握成拳,咬牙切齿呵斥道:“你很好,你给我等着······。” 剩下那些小厮见出师不利,亦不知后面该如何是好,只好握住竹竿看着宝玉被啄。 贾母听闻那惨叫声,又怎么不知是宝玉所呼,便欲凑上前查看一番。 第134章 梨花秋雨谁人疼 随着挥斥开那群小厮,贾母看到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宝玉之时,情绪亦如蔓延的藤蔓将其紧锁。 原初外人以为慈祥的眼眶,此时渐渐泛起薄薄水雾,顺着满是皱纹脸颊滑落。 终究化为一声声呢喃:“宝玉,宝玉,你别恨老祖宗。”言罢,顿了须臾,旋即对着袭人吩咐道:“你去将你家二爷青丝剃了。” 袭人闻此,手虽颤抖不止,但也不敢违背老太太之命。 只能缓步向宝玉身侧靠了靠,每一步好似抽干全身气力。 “二爷,老祖宗吩咐,让婢子将您青丝剃了。” 宝玉听见呼喊,方才将头回转,就见那明晃晃的剃刀横亘身前。 “袭人姐姐,你别过来,你将刀拿远些。” 此时的宝玉,已然被那竹竿打出阴影,头上的肿物到现在还未消退。 那竹竿顶多伤筋动骨,而这剃刀一不小心划伤,可是要头破血流命陨此地。 “二爷切莫再耍孩童脾性,此番亦非婢子所愿。”袭人话音未落,双眸秋水已然在眼眶打转。 宝二爷心疼属性又开始萌发,见其哭成这般,也只能忍着受着。 刚将礼物呈给三女后的贾琮,此刻立于院门,抬眸向那边瞅了一眼。 手中动作亦未停滞,正沉稳地剥着橘子皮,仿若在思考什么要事。 这丫头着实重情重义,想来续本中,被逐出贾府,应该亦多有帮扶。 随着袭人手中轻盈动作,三千烦恼丝皆被剃去,化成自得一微尘。 天空的鸟儿,也将地上的青丝尽皆叼起,随之飞远。 只有一位脸如面盆,头顶血肉模糊的少年蹲坐于地。 并非袭人手艺不佳,而是头发混合血肉,难以自持。 宝玉显然记吃不记打,见危局解除,不禁又开始怪这个怪那个。 都怪袭人出门时不将头巾包好,还有叫他去喊父母也如此之慢,让自己受了莫大委屈······。 忙擦了擦鼻涕泡,站了起来。一窝心脚就对其使出。 贾琮并未上前英雄救美,只是静静抬眸看着,否则这丫头永远看不清眼前人。 袭人被踢一踉跄,退后数步,方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只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从唇角溢出,打湿了身前的衣襟。 宝玉其实和贾政性格颇些相似,一样死要面子活受罪,脚一出就已然后悔。 手抬起数次想将其扶起,最终还是藏于袖中,双眸也瞥到别处。 贾琮也知该自己出场,将手中橘子皮随意扔到一棵树下,便缓步往那边走了走。 “袭人姐姐你没事吧!你究竟做错何事,让宝二哥如此恼火?” 但答案并未如约而至,此时的袭人面无血色,只是双手捂住胸口急促喘着粗气。 脸上的笑意也并未掩去,可能是可笑自己跟随这么一个主子,亦或者可笑自己忠心耿耿喂了狗。 贾琮只好轻柔给其拭去唇角鲜血,又将手探到少女后背,给其顺气。 贾母瞧的出那笑中藏的别样东西,也知道此婢不可再留。 虽说这袭人原初是跟在自己身边伺候,但不想宝玉身边埋下任何一枚潜在钉子。 且这口血一吐,这婢子也算彻底废了。 “咳!琮哥儿,稍等鸳鸯便将袭人卖身契取来,你将她发卖了。”贾母沉吟片刻,又将苍老双眸瞥向袭人言道:“走时给你三十两,想来有此不必在外如此难捱。” 可能是舍不得积善之家这名号,不想让这丫头出去乱道贾府是非,所以便欲用金钱堵住其口舌。 贾琮看出宝玉想要出言反驳,只好抢先朗声道:“老祖宗所言在理,袭人姐姐再回去伺候宝二哥着实不妥。不如将她留在我院,孙儿正好也缺个研墨的。” 贾母微微皱眉,面露不解:“琮哥儿此举,莫非是准备将此婢收当通房丫鬟?” 贾琮面露羞臊,不自觉摸了摸后脑勺:“果然瞒不住老祖宗,院里那些丫鬟年岁太小,难有不便。” “那怎么行,袭人是我的丫鬟,怎么能当琮三弟通房?” 贾母并未管宝玉之言,而是闭上苍老双眸想着其中得失。 这丫鬟不出府当然有好处,起码不用担心在外嚼口舌。 到时再吹点枕边风,念着一点宝玉之好,想必会帮扶一二···············。 贾母双眸也随之睁开,似是下定最终决定:“宝玉休得再言,想必袭人在你琮三弟院中,应该也是个好去所。” 看出宝玉还欲出言反驳,只好对着那群小厮吩咐道:“你们在这作甚,还不带你们二爷回去。” 小厮看贾母下了最终通牒,亦只好架着宝玉回返院子。 “琮哥儿,人我老婆子便交给你了,你好生待她。 那三十两我也并不会失言,待会便让鸳鸯送你院子。” 贾琮神色恭敬,微微点头:“多谢老祖宗体恤,想来有此美婢伺候,孙儿学业应该也会更进一步。” “如此便好,莫要辜负我老婆子一番苦心。”贾母说完,也不待回应,便看向身边的王熙凤和鸳鸯:“凤丫头,辛苦你扶我老婆子回去。” 王熙凤虽说舍不得走,但又怎敢驳了贾母所言。 随着人彻底走远,贾琮将双眸瞥向身后少女。 天气似是为了配合气氛,竟然下起秋雨,乌云亦将暖阳遮住。 袭人显然已经心死,顺着秋雨将泪水带出,融入砖缝泥土中。 却觉得空中的雨似有停滞,只好抬眸向上瞥了一眼。 就见一位少年将手掌摊开,挡在自己头上,不让雨有一丝作恶机会。 袭人只好仓促出言道:“婢子不值当琮三爷如此。” 贾琮微微抬眸,调笑道:“值不值当我心中自有计较,但我院中可不兴喊琮三爷,你唤我少爷便是。” “还有你为何一脸不乐,与少爷讲讲可好?” 袭人轻咬下唇,将脸颊泪水擦了擦:“琮···少···爷真爱说笑,任谁如此,应该亦不会高兴吧!” 贾琮凝视着那唇角挂着的一根秀发,只得抬手捋了捋:“若换作是我,想必会感到欣喜。毕竟认清了一个人,一个自己曾掏心掏肺对待之人。如此,我又有何理由不乐呢!” “认清一个人吗?” 第135章 生辰喜乐震贾府 “或许是吧!别人皆说朱门大院内都是些冷漠的,我原初也不愿相信,但事到临头唯有‘可笑’二字形容自己。” 贾琮不禁伸手弹了一下少女额头:“呦!长大不少,都能整出人生感悟了。 甚好!甚好!然甚为憾事,本少爷并非冷血无情之人,亦为有血有肉之躯。 就算饮食饮水,亦或者是如厕之事,你也不可代我劳之。” 贾琮此言一出,袭人早已笑靥如烟,随之那股钻心之疼也就此袭来。 “别笑了,少爷我可不想辛辛苦苦要来的通房丫鬟,连伺候都没伺候一下,就舌头一伸死了,你且说说看多晦气。” 袭人又是何等聪颖,否则又怎爬到这等位置,强忍痛楚轻声启唇:“谢谢···少爷,让婢子有个去所。” “什么谢不谢的,给我将身体养好,我还等着你教我房中之事呢!” 袭人双颊绯红,螓首微垂,不去看贾琮一丝一毫。 “袭人姐姐,雨滴数清楚没?你就这般想少爷淋雨吗?” 袭人这才发觉场面不妥,忙抬眸瞥了一眼。 就见贾琮浑身湿透,头发衣裳皆紧贴于皮肤。 “少…爷,我们快回去吧!”话音未落,便要起身,却久久未站起来。 “别起来了,你将手举起,置于头顶上。” 袭人心中虽疑,但还是将手从心口拿开,探到自己头顶。 旋即就觉身子一轻,已然身处那宽阔怀抱之中,亦步亦趋融入雨中。 “闪哥哥,怎么将袭人姐姐抱回来了?” “怎么,礼物还堵不住你嘴是吧!你们稍等片刻,我去将她安置妥当,再跟你们解释。”贾琮说完,也没待回应,便将人抱到侧厢墩子上。 “袭人姐姐好生养病,切莫胡思乱想,明天的太阳照常还会从东边升起。 待会我会让院里丫鬟来送药,你吃完后,沐浴睡一觉就好了。” “少…爷,生辰喜乐,礼物只能等我康复再补上了。” 贾琮微微颔首,便徐步退出侧厢。 感受了一番身上的潮湿,只好先行去沐个浴,再去寻那几个丫头。 “咦!你们怎么没将礼物打开?” 惜春面带不善,嘟着嘴唇说道:“哪有送完东西就跑的,对了!刚刚袭人姐姐怎么回事,宝二哥呢?” 见今个不将这事道个明白,恐怕过不了此关,只好将袭人遭遇娓娓道来。 当然那通房丫鬟之事,自然不会没苦硬吃,如实交代。 惜春柳眉紧蹙,面露不忿:“宝二哥怎会对姑娘动手,袭人姐姐此脚受得着实委屈,老祖宗也是非不分。” 贾琮揉搓着惜春刘海,柔声说道:“你说宝二哥怎样都行,但老祖宗毕竟是我们长辈,切不可再行腹诽。” 湘云和宝钗自然不好插嘴,毕竟都是外人,又怎好评点贾府云云。 只是揉搓须臾,就将手收回,毕竟此时还有二女尴尬立于原地。 “啪,”贾琮轻拍了一下手掌,旋即便前后搓着手心,露出一副财迷模样:“既然你们不看看我送的礼物,不如你们将礼物给我先看看可好?” 二女对视一眼,皆摇其首,异口同声道:“不行···。” “闪哥哥,我和惜春妹妹商量好了,决定先看看你送的礼物。” “对,先看看三哥哥送的何物,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送那东西。” 贾琮微微扶额,面带嗔怒说道:“好你个四妹妹,居然连送礼都跟三哥哥玩心眼,东西都准备几份是吧!” 二女可没时间看贾琮卖惨,而是将那包裹活结打开。 映入眼帘的就是两身冬装,旁边还有两个木质黑疙瘩。 “藕荷色那身是四妹妹的,杏黄色的是湘云妹妹的。旁边的小鱼和剪刀别拿错了。” “三哥哥,这只鱼未免也太丑了。” “是啊!闪哥哥,你不说我还以为从哪捡来的树枝。” 贾琮忙将桌上果脯置于唇边,用作掩饰内心尴尬。 着实没想到,这俩妮子一点没给自个台阶下。 “咳咳!”贾琮清了清嗓子,随即解释道:“那木头我观之仿若小鱼与剪刀,故而拾之,既妹妹不喜,弃之即可。” 萃儿此时,已然疾步来到众人身边,恭敬说道:“少爷,院里那些姑娘和奶奶一起都来了。咦!这不是少爷你天天抱怀里雕的东西吗?” 贾琮见谎言被这丫头点破,老脸也是一红:“萃儿,你看错了,少爷我怎会雕此等丑陋之物。”说完,便对其挤眉弄眼了一番。 萃儿面露不解,睁大双眸:“少爷你眼睛不舒服吗?要不要给您叫位大夫进府伺候?” 身后的三女已然笑岔了气,连用手帕掩唇时间都未给自己留。 “你们在笑什么,说给我们听听可好?”话音未落,王熙凤便携手探春、迎春,进入厅中。 惜春边笑,边将手中东西递出:“哈哈··二嫂子、二姐姐,三姐姐你们来猜猜这是何物。” 探春紧蹙眉头,看着那四不像物件,始终未得出答案。 即便是聪颖如迎春,也如出一辙,还将那东西握于掌心细细端详了一番。 王熙凤却将在场众人表情扫视个遍,旋即朱唇轻启:“想来是琮兄弟赠你们的礼物,这小胖猪挺可爱的,想来你三哥哥是希望四妹妹多吃些。 至于这个嘛!倒是像一个劈叉的蝴蝶,想来你闪哥哥是希望湘云妹妹自由自在。” 听见这凤辣子在帮自己胡扯,真想学那鸵鸟挖个洞,将自己头埋进去。 “二嫂子,恭喜你答错了,一件都没猜出来。”惜春言罢,便又笑成一团。 迎春秀眉微蹙,粉唇轻张:“四妹妹,别卖关子了,快与我们说说到底是为何物。” 惜春显然无暇顾及这些,湘云只好站出一步和众人解释了一番。 未几,那笑声便透过屋顶,传遍整个贾府。 王夫人手中拨动珠串的动作,亦是一滞:“何处笑的如此开心,今个府里有什么重要事吗?” “回太太,今个贾琮那小混账,还有史家姑娘和四姑娘一同过生辰,正在他院中高乐。 对了!刚刚袭人来过,好像出了什么事,我给打发去找政老爷了。” 王夫人轻声呢喃了几声,“宝玉,宝玉···”,旋即对着周瑞家的吩咐道:“你去看看刚刚宝玉寻我何事,能帮就帮一把。” 第136章 生辰献礼皆高乐 约摸三刻钟,周瑞家的方才疾步回到院中,恭敬汇报道:“太太,大事不好,二爷头发皆被剃去了。 连伺候二爷的袭人,也被打发去伺候贾琮那小混账。” 王夫人双眸紧瞪,呼吸都喘的比以往粗重了些:“你说什么,宝玉为何会被剃去头发,难不成老爷和老太太,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吗?” 袭人的去留,王夫人可没兴趣关心,现在全耳皆萦绕宝贝儿子受了莫大委屈。 周瑞家的看此场景,也只好将打听来的消息娓娓道来········。 王夫人静静听罢,沉思良久,方才启唇:“剃发这主意是那小混账亲口说的吗?” “回夫人,他仅言从根源处解决之法,继而便离去。 至于其后诸事,皆是袭人凭臆想所出,呈报于老太太的。” “啪!”此时王夫人平日抄经的书案,已然拍的震天响,“这都是这小混账的算计,之前不走,之后不走,非要在提出那法之后便借机逃跑。” “太太消消气,莫要为了那小混账气坏身子。” “你叫我怎能不气,先是我被耗子咬,现在又轮到宝玉被啄。” 周瑞家的似是想到什么,忙出言道:“太太,好像从我们对付那小混账开始,太太和二爷就颇为不顺当。” 王夫人满脸阴鸷,手中握的珠串也被施加外力,发出嗤嗤响。 “是极!是极!原来根源在那小杂种身上,我着实咽不下这口气。你去帮我········” “吃饭都堵不住你们嘴巴是吧!四妹妹说的就是你,还笑? 我还不是想送你们一些特殊点的礼物,所以熬夜给你们雕的这些,你也不看看三哥哥我这黑眼圈?” 惜春见众人的目光皆落在自己身上,方才缓缓抬眸,匆匆一瞥,便见那如熊猫般的三哥哥。 心中竟生出一丝怜悯之意,遂忙低头在袖中摸索着什么。 “呐!三哥哥消消气,妹妹也只是实在没忍住。” 那笑声,再和一年前那个有些自闭症的四妹妹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贾琮一把接过,并未打开,反而目光将在场众女皆扫了一遍。 旋即阴阳怪气说道:“呦!还是四妹妹最心疼哥哥,其他人嘛········!” “闪哥哥,别说了,我也备了礼物。”湘云说完,便从怀里取出一枚玉制印章递到贾琮手中。 贾琮将其握在掌心随之翻动,就见上面自己名字立于其上。 “湘云妹妹,怎么知道我正好缺这个?” 湘云面如红果,樱唇微启:“我看闪哥哥来信中,其名皆为手写,故而我才想送出此物。 等到以后我有钱了,再给闪哥哥重新觅个,此玉质地欠佳。” “不用,千金难买我乐意,这印章我很喜欢。” 湘云闻此,螓首微低,以掩饰脸上的红润。 贾琮只好向其余几女扫去,好让她们将手中之物主动交出。 “琮三哥,既然湘云妹妹送你印章,那我便送个上等印泥,毕竟好马也要配好鞍。” “三妹妹说的着实不错,好一句好马配好鞍,多谢三妹妹了。” “咳!”王熙凤轻咳一声,旋即朱唇微启:“琮兄弟,凤嫂子并无甚珍贵之物,唯此一串珍珠而已。 若琮兄弟有心仪之女子,可将此珠相赠。” 贾琮抬眸凝视那串珍珠,宛如那束缚脖颈的锁链,让自己始终无法摆脱修罗场的纠缠。 “凤嫂子有心了,东西我便先收下,待遇到心仪姑娘再将此物送予。” 贾琮并未将目光扫过其余俩女,而是将惜春的礼物拆开。 随之夹起满满一筷子好吃的,置于惜春碗中,将那小山重新变为高山。 “四妹妹,这和田玉所制的无事牌,应该花了不少银钱吧!” “没花多少银钱,只是我从牙缝中挤出一点,顺便给三哥哥买的。”惜春言罢!又开始埋头吃着面前的高山。 贾琮又哪里看不出这妮子在此嘴硬,说不定还将压岁钱取了买这玩意。 迎春面露不解,轻声问询道:\"三弟弟,为何别的姐妹你都找其要了,就偏偏没找姐姐要? “二姐姐,你不用相送,那颗金棋子就抵这生辰之物好了。” 迎春秀眉紧蹙,轻摇其首:“不行,那是赠三弟弟考中案首,又怎能和生辰混为一谈。” 话音未落,便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轻轻将其打开,只见一个墨锭安静地置于其中。 其实主要也怕这二姐姐再行破费,但见到东西后,那些顾忌便亦烟消云散。 贾琮面露释然,双手接下,旋即回应道:“既然二姐姐执意如此,那弟弟就却之不恭了。” “少爷,环三爷派人送来礼物,说是在学堂精进学业,不能到场庆贺致歉的。”茜雪面色恭敬,微微屈身将礼物呈上。 贾琮面露不解,毕竟和这环三弟并没有多少往来。 主要还是年岁太小,尿不到一个壶中。 放下锦盒,将那托盘上的锦布揭开,就见一套文房四宝置于其中。 心中已然确定是谁相送,不是那半主半奴赵姨娘又能是谁。 但显然还是舍不得孩子,又怎么套到狼,这文房四宝皆是些最次等的。 “茜雪,你去帮少爷感谢一番,就说多谢环三弟记挂。” 茜雪闻言,将东西放在一旁茶几上,便疾步去寻那送东西之人。 “琮三哥,此些东西应该是我母亲相送,估计是想和你套些近乎。” 贾琮拿起筷子,旋即淡然一笑道:“无妨,反正我又没做什么,倒是这礼物颇为受用。” “都别光顾着看我啊!这个好吃,三妹妹多吃些,你看你瘦的。 湘云妹妹这不是你最喜欢吃的嘛?怎么也不吃?还有宝姐姐、凤嫂子都动筷子啊!” “姑娘你怎么不吃饭,可是今个饭食不合胃口,我去让厨房重做。” 黛玉赶忙拦住那正欲前往厨房的丫鬟,沉凝开口言道:“雪雁莫去,我只是在思忖今日乃是琮哥哥生辰,那些礼物月影姐姐是否已送回神京,亦或在路上是否有所耽搁。” 雪雁俏眉微挑,调戏道:“想必已然送回神京,说不定三爷一边拿着姑娘送的礼物,一边念叨着姑娘长,姑娘短呢!”言罢,便已然掩住粉唇在那咯咯笑着。 黛玉又怎听不出调戏,不禁罥烟眉紧蹙,樱唇微嘟:“好你个雪雁,连主子也敢调戏,看我不掐你。” 第137章 鸿门酒宴度陈仓 “你们猜猜看,少爷到底喜欢哪个。 是扬州的林姑娘?还是金陵的薛姑娘?亦或者是史家姑娘呢?” 萃儿面露思索,旋即开口抒发己见:“晴雯姐姐,我猜是史家姑娘,毕竟他俩从小就是青梅竹马···。” 香菱显然有不同意见,忙开口反驳道:“依我看,少爷应该最喜欢宝姑娘,毕竟少爷一见宝姑娘,就露出一副色眯眯模样。” 晴雯既想当裁判,又想当选手,开口为自己支持那对拉拉选票:“你们猜的都不对,我猜是扬州的林姑娘,少爷每次对林姑娘都是温柔以待。” 久久未说话的少女,也在此时启唇言道:“我猜少爷最喜欢琏二奶奶,毕竟连我都眼见生怜。” 此言一出,其余众女皆将目光投向那说话的少女,着实没想到这妮子这般胆大。 “茜雪妹妹,这些话和我们说说便算了,如若让外人知晓,恐对少爷不利。” 茜雪这才想起现在院中还有外人,忙回头一瞥,就见那紧闭的侧厢方才松口气。 “是妹妹说话没过脑子,也不知道少爷将那女人带回是何用意,莫非是嫌我们照顾不妥帖吗?” “谁知道呢!或许是觉得我们太小了些,连我和少爷同处一床,亦并未要我身子。” 三女垂首瞥着身前之所,皆恨其不争,随之异口同声说道:“不知羞耻的狐媚子。” 望着那醉态可掬、左摇右晃仍要与众人继续行酒令的少女。 贾琮只得一脸关切,沉声道:“湘云妹妹,你已然饮酒过量,切不可再饮了。” 湘云酡颜醉态,随机伸出十根手指,嘟囔道:“闪哥哥,我才··没喝多,我还能···再喝五个。”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皆知晓这丫头在此说着醉言。 “妹妹,三姐姐知道你还能再喝,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喝可好?”探春说罢,亦不等其回应,便对着身后丫鬟吩咐道:“将湘云妹妹带去我院中小憩须臾,好让其醒醒酒。” 侍书就忙上前搀住湘云胳膊,和翠缕一同扶着,亦步亦趋回返内院。 贾琮并非不想留其在此小憩,只是这院着实太小,已然无榻可睡。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不想让府里下人乱嚼口舌,毕竟这妹妹内心着实脆弱。 “晴雯、茜雪,你们俩帮着点她们,少爷我有所不安。” 俩个丫鬟忙停下打趣,微微颔首,随即驾着醉酒少女前往内院。 宝钗秀眉微蹙,愁眉锁眼,问询道:“琮兄弟,湘云妹妹应该没事吧!” 贾琮神色怡然,又拿起酒盅斟了一杯,随即轻声道:“无妨,湘云妹妹向来如此,宝姐姐不用过于忧心。” 少女闻此,方才秀眉微舒,吃着小盏中的饭食。 宴席亦在最后一声撞杯中停下,众人皆喝的面色绯红,双眼迷离。 见此情形,贾琮只好将众丫鬟召集在一起,吩咐道:“你们扶好自家姑娘、奶奶,切莫摔了碰了,否则三爷我定拿你们是问。” 众丫鬟纷纷应是,随即轻点其首。 看着人皆走远,贾琮方才将双眸瞥向那空碗空碟,还有那堆在一角的礼物包裹。 旋即便起身前往书房,看看黛玉妹妹送的何物。 当那包裹打开之时,连贾琮亦是微微愣神许久。 毕竟锦布正静静躺着一百两银子,还有一封回信。 那些银子勾不起贾琮丝毫兴趣,径直伸手将那信笺拿起,轻柔给其打开。 琮哥哥亲启。 扬州别后,数月已逝。 君在神京,余心牵挂。忆往昔,秦淮夜泛,栖霞攀峰,谈笑风生,宛若昨日。 不知琮哥哥神京诸事是否顺遂,可有棘手之难题······。 余常心神不宁,时时惦念琮哥哥是否饮食有节,睡眠充足······。 余惟愿早日返京,伴于琮哥哥身侧,即便是奉茶研墨,余亦心甘。 如此也好见见那欲递伞之人,想来我等姐妹必能相谈甚欢·······。 包裹内之百两银,乃宫中陛下所赐,其中有琮哥哥一份。 吾父欲贪墨之,故取之予琮哥哥。 姑苏-林黛玉手书。 贾琮起初读信时眉头紧蹙,然而读到最后一字时,却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不知道姑父知晓自己宝贝丫头,将银子偷出送给自己,是何感想。 想来应该会指着自己鼻子啐一句小兔崽子吧! 说实话人就是犯剑,如若天天被啐,估计心中也不得劲。 但是突然哪天那啐骂没了,又挠心挠肺的。 贾府·凤辣子院。 阳光明媚,秋日暖阳照拂大地,给其披上一层金色帷幔。 “琏二哥,不知你找弟弟何事,三弟定帮二哥完成的漂漂亮亮。”贾琮说完,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凤辣子。 其意也是显而易见,照顾嫂嫂,弟弟可以代劳。 哪怕是送给你一个儿子,也不在话下,谁让自己能者多劳。 王熙凤自然也瞧出那勾人欲望的眼神,没好气回瞪了一眼。 但在场有一人无暇顾及二人小动作,只是不停一杯杯烈酒浇进肚中。 “哎!琮三弟你有所不知,今年北庄那边出事了,可以说一句损失惨重。” 贾琮佯装刚知晓的模样,面带急切道:“琏二哥,你快与三弟说说,北庄不是一直风平浪静吗?” “哎!”贾琏面露愁色,又灌了一杯烈酒,方才言道:“前些日北庄那边失窃了,恐怕今年府里不得安生。” 贾琮双眸睁大,嘴唇轻颤道:“北边出这般重要之事,不知道琏二哥有没有汇报给老祖宗?” “这事哪里敢让老祖宗知晓,如若知晓还不得气出病来吗?” “是极!是三弟考虑欠妥,只是不知琏二哥唤我何事,这北庄之事好像我也帮不上忙啊!” “我亦是偶然得知三弟曾去过北地一次,故而……故而……” “琏二哥有话直说,三弟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皱一丝眉头。” 贾琏并未立即解释,而是又斟满一杯烈酒喝下,方才壮着胆子,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让琮三弟去一趟北疆,带回点银子。” 第138章 淡扫蛾眉待良人 “琏二哥,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走私吗? 这可能不太妥,毕竟我们贾家世受皇恩,可以说贾府获得的一切,皆来源自宫中。 现今行此举动,如若让外人知晓,定要给我们扣一个通敌卖国的高帽。” 贾琏看那明显不想去的琮三弟,只好出言劝解道:“二哥又哪里不知道通敌卖国,但没有那些银子,恐怕到时我们大房权利,应该皆会被老祖宗收走。” 所以我们只跑一趟,将今岁亏空补上,就会此收手。” 贾琮心如明镜,恐怕到时从北疆回来,见到那丰厚的回报之时,这些口头保证都如那废纸一文不值。 贾琮微微皱眉,出言试探道:“此事除了你我,凤嫂子,还有谁人知晓?” 贾琏见还有商量空间,忙不迭将所知一五一十吐露:“此事父亲已然知晓,如若没得他的首肯,我又怎敢跟琮三弟吐露。” 贾琮眉头微扬,还是小看自己那个便宜父亲,没想到胆子不小嘛! “琏二哥,不是三弟不愿助你。而是前些日子一行,差点命陨马蹄。 现在弟弟一听那马蹄声,心中就着实慌乱。对了!琏二哥你不是刚从北庄回来,为何不亲自跑一趟北地,想来亦只是顺手之事。” “额!”贾琏额头微微见汗,“我··我··我只是知道三弟在府中被多有不待见,所以二哥才想拉三弟一把,毕竟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言罢,为了掩饰尴尬,又给自己斟上一杯烈酒浇进肚子。 贾琮不禁暗自冷笑,说的好听拉自己一把,不就自己不敢去,还在此惺惺作态。 并未因此表露内心,而是一副颇为受用架势,双眸含泪诉说道:“多谢琏二哥记挂,如若是上次我去之前,你跟我说,弟弟保证不皱一丝眉头,但是···但是··。” “琮三弟你但说无妨,都是一家人,不用藏着掖着。” “不敢瞒二哥,前些日子去北地那边发了点小财,所以最近并不太缺银子使。” 贾琏双眼微微眯起,虽说不能让这三弟亲自跑一趟,起码还能打听一下利润几何。 “琮三弟,你跟二哥讲讲,上次一行发了多少财可好?” 贾琮并未应答,反而面露纠结,将那空酒盏拿起。 贾琏见此,只以为这三弟想藏着掖着。 故而狠瞪一眼王熙凤,让其去给他斟酒,好套出实情。 王熙凤稍作扭捏,旋即便扭动着腰身来到贾琮面前,给其斟满烈酒。 毕竟也想知道得了多少银子,或许从指甲缝中给自己留点呢! “琮兄弟,凤嫂子给你斟酒,你可不能推辞。” “凤嫂子说的哪里话,别人的酒可以不喝,但凤嫂子斟的,弟弟定要满饮此杯。”说完,便将脖子昂起,将酒一饮而尽。 “嘶···哈··。”贾琮吐出一口浊气,道:“琏二哥,上次北地一行何奈三弟本小,只挣了五千来两,反正够我读书买墨的。” “琮三弟此言差矣,五千两怎么够。他日为官一方,到处要使银子给自己铺路。” “哈哈···。”贾琮轻笑一声,道:“三弟也知道往上爬没银子举步维艰,但三弟知道自己什么斤两,所以并没有多少抱负,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贾琏心中暗恨,此人着实不争气,毕竟咸鱼尚有翻身之念。 然既已翻身,再欲其拼搏,岂非强人所难。考虑其中得失,双眼渐渐迷离,趴伏在八仙桌上憨憨入睡。 贾琮见此情形,遂起身作势欲走,然遍寻凤辣子不得。 就见王熙凤不知何时,已然钻入桌下,三角眼亦不时转动。 “斯·····!” “琏二哥还在这里,你莫非疯了不成?” 王熙凤嘴里嘟嘟囔囔道:“我··若··怕··了,便··不··会··如··此。” ··········· “堂姐,琮三爷来了,说是要见见兰哥。” 李纨双眸瞬间迸发光芒,手中的药瓶也藏于枕下,说道:“你们快将人带进来,莫要让外人瞧去了。” 俩小丫头纷纷颔首,旋即一蹦一跳去迎人。 美妇则来到铜镜前,查看自己脸上妆容如何,衣裳是否合身得体。 须臾,贾琮踏入屋内,见美妇毫无觉察,遂转头示意,两丫头心领神会,并未一同入内。 自己则蹑手蹑脚的靠近李纨,随即紧紧拥住美妇,轻声言道:“怎么前些日子我过生辰,也不知道送个礼物,还要我这当小叔子自己来取不成?” 美妇伊始还颇多挣扎,但闻那声音后,便亦不再反抗。 “琮兄弟你不是收了许多姐妹送的礼物,缺嫂子这一份吗?” 贾琮笃定道:“缺!没有嫂子送的生辰礼,总觉得这生辰白过了。” 李纨面带娇嗔,缓声道:“休要花言巧语,欺瞒于我!待到他日,恐你连我是谁都难以记起。 且将手挪出来,若你珠大哥尚在人世,你是否也会如此照料于嫂子?” 贾琮则恍若未闻,或许最近被凤辣子影响,也有些食髓知味念念不忘。 还有这李纨也颇有意思,上次那般都没生气,现在几天没来,就一副不认识自己模样。 “嫂子最近眼睛可好些,上次我派人送的药有没有服用。”话音未落,就将美妇拿眉笔的手握住,对着铜镜给其轻柔描眉。 而另一只手,则继续当那镇压孙猴子的五指山,让其五百年不见天日。 “眼睛倒是清楚了,连琮兄弟将嫂子眉毛画歪都看的真切,不准备跟嫂子解释解释吗?” 贾琮狡黠一笑,只是将唇贴近美妇耳边,轻声道:“歪又何妨,反正都是给我一个人欣赏,别人想看也没门。” 李纨感受着那近在咫尺的鼻息,以及镜中那火烧云的双颊,唯想就此逃离。 “谁说画眉给你看的,我准备给外面那些野男人看看。” “你敢?”贾琮手中微微施力,佯装嗔怒道:“究竟是给我看的,还是给外面那些野男人看的?” “琮兄弟轻些,嫂子不敢了。”李纨言罢,却觉禁锢之感并未消退,继续言道:“女为悦己者容,嫂子画眉都是给琮兄弟看的可以了吧!” 第139章 包藏祸心居叵测 贾琮方才微微松开,却未有离去之意,“对了,兰哥人呢!怎么进院都未见那孩子?” “兰儿被送去代文太爷那边,那孩子聪明和珠····。”李纨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不禁双眸看向那边案台。 贾琮顺着美妇目光,就见那静静摆放着一块牌位,正是那死去的贾珠,“纨嫂子,是不是想珠大哥了?” “哎!”李纨叹了口气,旋即轻声启唇,“兰儿和他去世的父亲一样聪颖,早早看见字就喜欢的紧。琮兄弟,嫂子和你商量一件事可好?” “纨嫂子你但说无妨,我们又不是什么外人。”说完,为了表达此意,手还掂了掂重物。 “呼····。”李纨长长呼出一口香气,似是下定某种决定,“琮兄弟,你回去当你的琮三爷,我继续安心当我珠大奶奶可好?” 贾琮微微愣神,手中动作也是一滞,着实没想到会说出这些。 或许是旧时代的妇女贞洁在作祟,亦或者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去世的贾珠。 方才悻悻说道:“嫂子莫非是觉得弟弟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还是觉得我很好耍?” 李纨眉心微蹙,秋水双眸泛起层层涟漪,“并非如此,并非如此,嫂子岂敢戏弄琮兄弟。 只是……只是一直觉得愧对你已逝的珠大哥,还有兰儿,我不愿待他日后成年遭人非议,言他有个失节之母。” “嫂子你还这般年轻,难道真就打算为了一个死人,守那莫须有的活寡吗?” 李纨看着镜中的自己,直至双眸瞳孔渐渐失焦,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琮兄弟还有大好前途,何必为了我这残花败柳之姿,耗费韶华······!” 贾琮面带不喜,伸手轻轻掩住美妇朱唇,“我不允许嫂子这般作践自己,你亦只是个女人,还是个无依无靠的女人。 如若珠大哥还在世,也希望你活的自在些,莫要被这些世俗口舌影响。 至于兰哥,我们之事以后藏着些外人,应该也不会引起怀疑。” 李纨似有话欲言,遂抬起玉手将那掩唇之手挪开,轻声道:“琮兄弟,此事如何能瞒得住外人? 只消一日稍不留意,为外人所见,恐便会传的众人皆知。” 贾琮嘴角微扬,手指却在美妇唇边游走,“不如在此院下面挖个暗道,到时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嫂子觉得如何?” 李纨面色凝重,嘴唇轻启,轻摇其首道:“此举万万不可,你怎知会挖到我这里。若是不慎挖到凤妹妹院中,定然会将你捉拿交与琏二爷发落。” 贾琮心中暗自思忖,‘如今那疯女人无时无刻不想着将暗道通向她的院子,若是被她知晓,定然会欣喜若狂,又怎会将自己拘禁。’ 这些话自然不会吐露,而是情真意切道:“在被抓和见不到喜爱之人中间选择,我情愿被抓,哪怕浸个猪笼又何妨。” 李纨闻此,立即将身子回转,连那作恶大手也不知何时滑落。 “琮兄弟,你切莫做糊涂事啊! 大不了你下次来时注意些,想必外人应该顾不上我这孤儿寡母···。” 贾琮并未应话,反而缓身贴近美妇,噙住那水润双唇,二人渐渐纠缠到榻上。 春蚕剥茧见真容,娇羞掩面谁人采。 直至半个时辰,方才意兴阑珊出了李纨小院。 虽说始终未点破最后一道窗户纸,但也体会了一番,在疯女人那边体会不到的快乐。 并未返回小院,而是直接出了贾府,来到了当初马道婆销赃之所。 旋即踩踏着青砖墙,翻身进入院中。 自然是已知马道婆不在此处,至于此番前来的目的,无非是来探探这边的状况。 说来这马道婆着实谨慎,连小鼠都无法随她进房。 然而她已多日未出房门,竟连一丝声响都未曾传出。 如此看来,这马道婆院中必定设有暗室,而那暗室通向之处,想必便是她的居所。 映入眼帘的乃是与当时离开时一般无二的陈设,顶多沾染了些许浮尘。 “主人,那老妖婆就是进了西边的房间,到现在都没出来过。” 贾琮沉声吩咐道:“带路!” 未几,一人一鼠,便来到那扇门前。 并没有叩门,而是将里面声响听个真切,确定无人方才溜门撬锁进入。 至于这些,当然是跟月影以及那五个孩子学的。 毕竟偷窃不能光盯着路人腰间钱袋子,亦要学会主动出击。 里间的陈设也是相当简单,一铺土炕,一张八仙桌,以及一排巨大的书架。 却在这时,空气中传来一股杏仁味。 想必看过那部杀人动漫,懂的都懂。 身边的小鼠已然躺倒在地,眼睛一翻,口吐白沫抽搐着。 其实早有预料,马道婆有此一手,毕竟里间可是藏着重要秘密。 伸手在袖笼中摸出一个药丸,旋即便置于小鼠嘴边,让其吞咽。 至于自己嘛!来之前可是狠灌了几口灵河水。 且不论是否刀枪不入,至少对这些毒药,已然有了一定的抵御之力。 伸手在土炕摸索了片刻,却并未发现端倪,只好来到那书架继续探查一番。 却被上面一本书吸引了目光,正是一本佛经。 按理说道姑起码会看看阴阳五行,和这佛经八竿子打不上关系。 将书册从上拿下来,随意翻动了一会,却并未察觉出古怪。 只好将其重新放回原处,就在双眸瞥向那缝隙时,其后一个小拉环,一下吸引了注意。 手沉稳地伸向拉环,缓缓转动。 那书架竟从中裂开,一个地洞赫然显现。 “周嫂子,不知您此行何意,为何不唤贫尼进院伺候?” “哎!”周瑞家的重重叹了口气,旋即沉声言道:“道婆你有所不知,府里有小人作祟,处处针对太太和宝二爷。” 马道婆眉头紧皱,一脸肃穆地说道:“究竟是何人竟敢加害太太和宝玉,也不掂量掂量宝玉是何人干儿。 您且道来,我自会做法,必让他厄运缠身。” 周瑞家的面露苦色,道:“不敢瞒道姑,那小人乃是贾府大房庶子,贾琮是也!” 第140章 温氲沉沉羞人语 “贾琮,贾琮。”马道婆轻声呢喃了两遍,似在回忆究竟何许人也。 周瑞家的见此,只好轻声出言打断,“道姑你应该没见过那杂种,他是赦老爷在一个雨夜抱回的,连母亲是谁都不知晓。 那小杂种原来身子也不好,天天躲在院中,从不参与府中之事。 也就在近一年像变了一个人,不仅考了两案首归来,连身上都有一把子力气。” 马道婆越听越心惊,毕竟一般像这种人,要不就是有大气运,要不就是被夺舍了。 只好出言试探道:“这小子,一年前有没有什么古怪地方?比如说去了什么地方?” 周瑞家的双眸微眯,面带思索,企图将种种想个明白。 “对了!一年前他上山挖了一株人参,起码价值千两,但被他眼都不眨送给老太太当生辰礼。” 马道婆微微一怔,随即阴鸷双眸一亮,想通其中关节,“果然如此,想必他在山中有什么奇遇,而这人参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周瑞家的听马道婆这般言语,也忙不迭附和道:“果然事事瞒不过道姑斩妖除魔神瞳,还请施法将他气运打碎,还贾府一个安宁。” “这事不可心急,还得从长计较。对了!那小杂种的八字你们知不知道?” 周瑞家的微微愣神,旋即启唇言道:“八字不曾知晓,估计连赦老爷都不知具体时辰,有没有别的方法能治他于死地?” 马道婆不禁暗自偷笑,终于想到办法从王夫人那里弄到银子了。 然面色未变,依旧满脸愁色,道:“哎····!没有八字可能有些难办了,除非···除非···。” 周瑞家的面带急切,就差拉住那摇晃的拂尘,“还请道姑言明,是否是香火钱之缘故,想必太太都会一一应允。” 马道婆旋即流出掩不住的喜色,然须臾就变为一副为难表情,言道:“银子实非己愿,毕竟宝玉也是贫尼干儿,哪有干妈不心疼自己儿子的。 但做法所用的灵幡符纸,亦着实不是贫尼能负担起的。” 周瑞家的当然知道老妖婆在此胡言,但现在自己有求于她,只好边听边颔首。 “道姑言重,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孝敬的,又怎敢让道姑破费。” 马道婆方才面露满意,轻挥拂尘,言道:“贫尼还要那小杂种身上一件东西,身体毛发方为最佳,其他物件效果可能稍稍差些。 待周嫂子将东西取来,贫尼便可开坛降厄,定让那小杂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周瑞家的嘴唇轻抿,法令纹也是微微紧绷,“道姑有所不知,那小杂种和我们二房颇有不合,现在需要他的毛发又谈何容易。” 马道婆微眯双眸,旋即轻挥拂尘拍打在周瑞家的头上,“周嫂子糊涂,贫尼又不是让你从他身上拔,你不能收买他的丫鬟吗? 只待他梳头之时,想必要多少有多少。” 闻此,周瑞家的犹如一个久困迷障之人,被指引了出口方向,双眸俨然迸发出跃跃欲试光芒。 “道姑教训的是,是嫂子鼠目寸光,想必有此良法,那些毛发必定易如反掌···。” 而贾琮此时,正在边听,边将密道中的一应物件,皆收入空间。 原本还以为能发上一笔横财,但连铜板皆算上,也只有五千来两。 其中还包括,上次自己付出的三千一百两。 神京贾府,李纨小院。 此时房间内水氲弥漫,隐约只见一名美妇静静端坐在浴桶,身后有两位小丫头正在帮忙擦拭后背。 “纹儿,绮儿,堂姐给你们觅一门婚事可好?” 俩丫头手中拿巾布擦拭的动作,明显亦是一滞。 皆回头面面相觑,企图让对方跟自己讲讲此言何意。 “你们想冻死堂姐吗?”李纨说完,便将李绮手中巾布拿下,自己擦拭着身体,“堂姐给你们介绍的夫君,想必你们也不会陌生。” 李纹面露狐疑,缓声道:“堂姐,我俩尚且年幼,并无早嫁之意,不知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李纨巾布轻柔滑过身前,旋即轻咬其唇,道:“那人就是刚刚走的琮三爷,他颇为上进,你们嫁他想必不会受半点委屈。 而且现在已然手握两案首,想必他日也能为官一方,应该不会辱没李家门楣。” 俩丫头异口同声道:“不行,他是堂姐相好,我们姐妹怎敢夺人所好。” 李纨双眸微眯,静静感受着温氲将双睫打湿,“他是府里三爷,我只是一个克死丈夫的寡妇。 亦不是堂姐不愿陪其榻侧,而是世俗终究会带异样眼光看我们。 当然今个此言并不是命令,而是堂姐求你们了。”话音未落,已然发出那抽噎声,秋水也随之滑落。 俩小丫头看自家堂姐如此,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不停揉搓着衣角。 最终李纹还是轻咬贝齿,轻声安慰道:“堂姐别哭了,我嫁给琮三爷便是。 哪怕三爷对我非打即骂,妹妹也就此认命了。” 李纨并未应话,反而将身体赤条条回转,看向一旁继续揉搓衣角的小丫头。 李绮见久久未有声响,不禁抬眸向前瞥了瞥,就见自家堂姐直勾勾看着自己。 “堂姐你这般看着我作甚,姐姐不是应了琮三爷婚事吗?” 李纨却丝毫不顾身无片缕,将身体探出浴桶,将那丫头拉到身边。 “绮儿,堂姐想你们姐妹一同嫁给琮三爷,你姐姐一个人伺候不过来。” 二人双眸瞪大,显然不敢相信自己所闻所见,且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能从自家堂姐口中说出。 “堂姐你在说什么胡话,如若是这般的话,可莫要怪妹妹收回刚刚的应承。” 李纨一把拉住气嘟嘟要走的李纹,另一只手亦未松开李绮之意。 “堂姐并非害你,正因为堂姐经历过人事,所以懂的比你们都多。 我们女人既然无心权利,亦只能寻个爱自己的夫君。 至于如何抓住男人的心,要不就是做个贤妻良母,丈夫一归便将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 纹儿,绮儿,你们会下厨房吗,会做一大桌子丰盛的菜食吗?” 二女互相对视了一眼,旋即便忙摇其首。 李纨见此,不禁点点头,继续言道:“要不就是掌握男人下半身,让他无暇在外面花天酒地。 显然琮三爷是后者,今个我也帮你们试过,你们任意一人是伺候不了的······。” 二女越听脸颊越红,但手被自家堂姐抓住也无法逃离,只是双眸紧闭安静听着。 第141章 煽风点火猛浇油 时间也开始悄然加速,屋外的锣鼓声,连身处小院榻上的贾琮,都听个真切。 今个贾母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寿辰,此行自己可不会再送那珍贵人参,当那出头之鸟。 一次可以说是偶然所得,两次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只从神京城中买了一柄玉如意,花了足足二十两。 除了雕工尚可,玉质可以说上一句糟糕都不为过,乃是最差的岫玉所制。 袭人经过这一个月休养,已然可以下床走动,偶尔还可以帮帮贾琮斟茶研墨。 三个小丫鬟每次见到此等场面,都是满脸不忿,小嘴不停碎碎念,显然并不是什么好听之言。 自然,尚有一位懵懂无知的少女,并未盲从大流,此女自是香菱。 “少···爷,您醒了啊!让婢子服侍您穿衣洗漱吧!” 贾琮其实早已清醒,只是被里被外乃是两个世界,有点赖床罢了! 自己就这咸鱼性格,如若不是害怕保护不了众女,才懒的翻身。 “今个怎么是你,按理说不是应该轮到香菱了吗?”说完,便抬眸从上而下,细细打量面前少女。 细挑身材,容长面相,颇有些亭亭玉立之感。 上身着秋香色对襟夹袄,下身着白绫色百褶长裙,螓首上的秀发盘在后脑。 如若让外人瞧了,定不会将她想成一位大宅丫鬟。 “少爷,香菱昨夜于耳房绣香囊,时已暮,我恐其晨起迟,遂领此差事。” 贾琮又哪里不知,香菱为何会应承袭人之言,只不过是脸皮薄不好开口回绝。 如若是另外三女,保证不把这天给掀了。 “无妨,你等会让她别整天绣这个绣那个。 如若让她父母知晓我如此待她,还以为少爷在苛待她呢!” 袭人微微颔首,旋即从身前把衣裳展开,将那袖口显露于少年视野。 贾琮见此,便也不再多言,伸手探入袖笼中。 “少爷,你的青丝乱了,婢子给您梳梳头吧!” 贾琮面色一沉,心里不禁暗自腹诽,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吗? “多谢袭人姐姐,想来就寝有些不安生,将头发枕乱了。”言罢,就移步至铜镜前的锦墩端坐,静待为己梳头。 却久久没察觉到身后有所动作,只好回头唤道:“袭人姐姐,不是说给我梳头吗,为何站那边久久不动?” 袭人如遭电击,瞬间回神,亦步亦趋往贾琮身边靠了靠。 “少···爷,没什么,刚刚想一些事情有点出神罢了。” 贾琮则对着铜镜,给其露出一副和煦笑容,“袭人姐姐,你就准备用你手中东西,给少爷梳头吗?” 袭人手不自觉紧了紧手中物,亦是察觉不对劲,忙垂首看去,就见一把玉簪置于手心。 刚准备将其放回台上,就见一把木梳置到手中,正是贾琮所递,“袭人姐姐你好像有心事啊,不如和我说说可好,说不定少爷能帮你解决呢!” 袭人忙摇其首,将梳子置于贾琮头上,“无非是有些念及家人罢了,却不知他们知晓我被二爷发落至此,会作何感想。” “咚··咚··。”贾琮手指轻点案台,发出有规律的声响,“想家的话,少爷放你一天假,你可以回去看看父母。” 袭人急忙出言:“那怎么行,少爷身·····。” “嘘····!”贾琮手指置于唇边轻嘘了一声,言道:“院里就这般小,原本就不怎么缺丫鬟伺候。 而且今个正好也是老祖宗生辰,想必也顾不上你的去留,你吃完早饭便可启程。 对了!上次老祖宗给你的银子,你等会顺便带走,如若家里困难也可以贴补一番。” 袭人手中梳子顿在发梢,身子也是滑落蹲坐在地,发出那痛苦的悲鸣呜咽。 淡淡粉唇中,也在不停重复两句言语:“都是···袭人之过,都是···袭人之过。” 贾琮佯装茫然,将头上的梳子取下,轻柔给少女梳着辫子,“你哭什么,想家就回去呗,反正你父母离的又不远。 如若是别的丫鬟如此,少爷定不会应承,毕竟她们一个个家住的那般远。” 袭人此刻不敢看贾琮一眼,将双眸捂住,边哼哧边说着:“不是的!不是的!少爷您怪袭人吧! 先前周姐姐让我把少爷青丝梳下,然后交予她,她答应让我重新回到二爷院里。” 贾琮双眸微凝,手中为少女梳辫子的动作,亦是一顿,然而这一切皆为伪装。 “袭人姐姐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周瑞家的为何要我头发,难不成要给宝二哥制作一顶假髻?” 袭人忙不迭吸吸鼻子,将手从泪眼拿下,吭哧道:“不是的,听说她准备将您头发,交给一位道婆,据说是为了暗害于您。” 贾琮沉声道:“你现在跟我说了是何意,是不准备回宝二哥院里了吗?” “袭人的主子只有一人,那便是贾府琮三爷,没有第二个主子。” 贾琮不禁冷哼一声,手中的梳子也拍在案台,“既然如此,少爷想让你去办一件事以明真心,不知袭人姐姐会不会照做?” ·························· “老祖宗,孙儿今年读书买墨已无余钱可用,所奉之礼,还望老祖宗莫要怪罪。” 贾母满脸和蔼,眼角皱纹微微舒展,“琮哥儿送啥,老婆子都欢喜的紧,去岁那人参也着实太贵重了些。 对了!琮哥儿也快到院试了,如若缺点什么,可以跟老婆子提。 我贾府向来对读书之人颇为敬重,哪怕只是个旁系子弟,都是相同待之。” 贾琮又哪里听不出潜台词,无非不就是读点书有啥了不起的。 如若想,分分钟就可以从旁支中,扶持出另一位读书人。 并未搭腔,反而给其找点不痛快,道:“咦!二太太人呢!难道读个经,还能比老祖宗生辰更为重要。” 贾母显然上钩,毕竟也有月余未见到老二家的了。 “鸳鸯,速去老二家院中将人请来,经书可待闲暇之时再念。 今日府中诸多老亲前来,二太太身为府中之人,岂能如此避而不见!” 鸳鸯微微颔首,旋即带着香风,从少年身侧徐步闪过。 约摸两刻钟,鸳鸯便疾步回返,俯身在贾母耳边碎碎念。 贾琮也知道从一而终,怎么能不去给王夫人眉毛上,添一把柴,浇点油呢。 “鸳鸯姐姐,难道你亲自去请,都没将二太太请来吗?” 第142章 惺惺作态造玄虚 “琮三爷您有所不知,二太太那边出了点事,方才没跟婢子前来。” 贾琮满脸不忿,言道:“不论出了何等重要之事,在我想来,二太太也应该当面给老祖宗祝个寿吧! 否则日后,都没人拿老祖宗寿辰当回事了。 还请老祖宗帮孙儿主持公道可好?” “咳···咳···!”贾母轻咳两声,缓声道:“琮哥儿,且罢了,鸳鸯适才已向老婆子说明缘由。 “宝玉母亲抱恙在院中调养,若此时出来恐将病气过与诸位老亲,实非妥当之举。” 贾母看出贾琮明显不信的表情,又抹不开面,怕这小子在这些老亲面前撒泼。 只好瞥向身侧鸳鸯,吩咐道:“刚刚周瑞家的说此事凤丫头也知晓,你将她带来,我当面验证一番。” 未几,便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率先传来一阵爽朗笑声。 贾母听闻那声响,也知晓凤丫头到了,霎时间就把刚刚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 贾琮不禁也抬眸看向那边,就见那疯女人扭动勾人的腰身,步态生风的往这边走着。 上身着大红色锦缎交领短袄,下身着漆黑色马面裙,为了衬托衣裳还点缀上丹唇。 看见那勾人唇瓣,已然开始心猿意马,无暇他顾。 “凤丫头,辛苦你了,还要帮老婆子接待这些府上老亲。”说完顿了须臾,随即话锋一转道:“找你并无他事,只是琮哥儿关心你姑姑身子,因此唤你前来问询一番。” 王熙凤微微皱眉,亦知晓老太太唤自己前来何意,不就是为了应付这疯男人撒泼。 但又不好和二太太将脸皮撕烂,毕竟自己还是她的内侄女,省的到时候让他人抓了把柄。 只得丹唇轻启,将上次之事一五一十告知。 “回老太太,前些时日确曾去过一趟,姑姑身染疫病正在将养,恐将病过于我,是以连我这内侄女都未得一见。” 贾母佯装嗔怒,双眸看向贾琮喝道:“琮哥儿,你听见了吧!你信不过老婆子,现在连你二嫂子都不信吗?” 贾琮闻此,方才将双眸从那腰身抽离,继而躬身便拜,“孙儿知错了!又怎敢不信老祖宗所言。 我只以为二太太,现在连老祖宗都没放在眼中,反而在那摆着主子架子。” “行了!行了!”贾母不禁没好气的摆摆手,道:“你且先寻个位落座,连过个寿辰,你这小猴子,也没打算让我老婆子好过。” 贾琮面带恭敬,谄媚道:“孙儿岂敢惹老祖宗动怒,若真如此,孙儿稍后便登戏台为老祖宗上演一出好戏,以贺老祖宗寿辰。” 贾母原初倚在木椅靠背上的身躯,此刻亦缓缓坐正向前侧倾。 “咦!琮哥儿你还会唱戏啊,难不成从扬州那边学来的?” 贾琮淡淡一笑,旋即袖笼一挥,颇有名角风采。 “不是老祖宗天天说孙儿是小猴子吗?想来我到台上哼唧两声,必定是一出上好猴戏。” 原来众人还在认真听着贾琮出言,而当那猴戏出来时,瞬间就笑成一团。 “哈哈··哈哈·!”贾母强忍笑意,道:“琮哥儿长大了,以后老婆子可不能再唤小猴子了。”旋即看向一旁的鸳鸯吩咐道:“你去将琮哥儿安排离我近些,省的一个宴席连人都瞧不着。” 贾琮此举一是逗贾母一笑,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二则是,省的日后再行发难,毕竟此时都笑的这般大声,又怎好揪着辫子不放。 只是略作颔首,便与鸳鸯一同行至不远处的椅子端坐。 “琮三叔,琮三叔。” 贾琮微微愣神,双眸向左侧瞥上一眼,不是宁国府贾蓉又能是谁。 想着此前这厮举止,将自己一人留在秦可卿房中,不禁阴阳怪气道:“这里可没有什么琮三叔,想必你应该认错人了。” 贾蓉急道:“琮三叔您消消气,上次是侄儿做的不地道,但我也是事出有因啊!” 少年却仿若未闻,将那酒盏拿起,准备喝点闷酒。 贾蓉见此,忙将酒盏夺下,将那酒杯给其满满斟上。 “蓉哥说吧!我倒要听听你有何难言之隐,能让宁国府嫡子如此这般。 如若今天你不说个让我信服的理由,那就莫怪三叔不喝这酒。” “琮三叔我们小点声,旁边还有外人。”贾蓉轻声说完,还四处瞥了瞥周遭,见无人看向这边。 方才继续言道:“琮三叔,你应该也知晓我不喜欢女人吧! 所有侄儿上次才逃跑的,还请三叔莫怪。” 贾琮面露警惕,手中的酒水始终未喝,“你琮三叔可不喜欢什么后庭花,菊花残的,少跟我在这嬉皮笑脸。” “我自然知晓,侄儿又怎敢抱有那样心思。 唯有一事侄儿想求琮三叔应承,还请三叔不要推辞。” 贾琮警惕未收,沉声言道:“蓉哥你且说来听听,如若太过分的要求,还请就此打住。” “琮三叔,您这次一定要救救我啊,如若连您都不帮我,可能下次相见便是在侄儿坟前了。” 贾琮不禁没好气呵斥道:“蓉哥你想让他人都看这边吗,还是准备将事情说给大伙都听听?” 贾蓉赶忙用袖口拭去那眼角的湿润,轻声解释道:“琮三叔所言极是,只是事出突然,有点不知所措罢了。 说来此事和北庄那些酒囊饭袋有关,如若不是他们连银子都看不住,被那肆意妄为贼人所窃。 想必我父亲,也不会想亲自跑一趟北疆,去那边弄些银子。” 贾琮越听脸色越臭,什么时候自己成为肆意妄为的贼人,自个可是行侠仗义之辈。 其实当贾蓉说出掉脑袋之时,就已然知晓所说何事了。 毕竟连贾琏也如那热锅上的蚂蚁,急的上蹿下跳,宁国府那边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还是装糊涂,言道:“蓉哥,你在说什么,三叔怎么听不懂啊! 为什么北庄之事,还和你脑袋有关系?” “琮三叔,我父亲他准备和琏二叔一同去走私。”说到这里顿了一须臾,旋即伸出食指指向天上,继续言道:“如若此事让那位知晓,定砍了我父亲脑袋,想必连我脑袋也保不住。” 贾琮微眯双眸,将酒杯拿起一饮而尽,然沉声启唇,“蓉哥,此事三叔着实帮不上忙,要不你去求求老祖宗?” 第143章 自惭形秽浊人眼 “琮三叔,此事可万万不能让老太太知晓,也万万不能让政老爷得知。” 贾琮却仿若未闻,自顾自的将酒液置于唇边,细细感受那辛辣之感。 心里也不由开始腹诽,毕竟这小子居然敢预判自己的预判。 连刚想将政老爷搬出来,都没机会说出口。 “既然蓉哥寻我,想必已然心中有了计较,不如说出来让三叔给你分析分析。” 贾蓉又给那酒杯斟满,面带谄媚,“不如琮三叔替我父亲跑一趟,其中好处···。”说到此处顿了须臾,咬牙继续言道:“此行好处两成皆归琮三叔,只求三叔如若被抓,千万不可将此事告发官府。” 贾琮不禁暗自冷笑,想来出这主意的应该是贾珍,毕竟贾蓉可没这般脑子。 到时没出事,自己还是琮三爷,恐怕出事就是荣国府庶子。 并且这两成利润,真当自己缺银子使吗? 只出货物,就想将其变成白花花的雪花银,岂不是异想天开。 “蓉哥,道不同不相为谋,还劳另请高明。”贾琮说完,便拿起筷子,吃着台面上的珍馐美味。 “琮三叔,有话好商量,三成,只要琮三叔往返一趟,就能让您身上的五千两翻一番。” 贾琮微微愣神,没多时便知晓应是琏二告知于他,否则又怎么知晓身上有五千两。 但亦没有应话,继续夹着饭菜,一口口塞进肚子。 贾蓉见此,也知晓多言无益,只好一杯杯闷酒浇进心里。 毕竟自家父亲只答应四成利益,如若全给这琮三叔,自己岂不是白忙活。 贾琮见此场景,不由瞥向那边一位端坐的中年人身上,企图能从他身上也察觉出慌乱。 但很可惜,他正在满脸带笑,一边嬉笑一边和周遭寒暄。 随即又就此释然,想必院中之事皆是王夫人一手操持,并不需要府里二老爷头疼。 正在这时,一位少女走到贾琮身后,轻声唤道:“琮三爷,老太太说宴席结束,要去清虚观打醮祈福禳灾,让琮三爷陪同。” 贾琮微微一怔,旋即起身应道:“多谢鸳鸯姐姐前来相告!对了,鸳鸯姐姐你还没吃东西吧!” “多谢琮三爷关心,待会今日行程结束,稍微垫吧两口就行了。” 贾琮此时,已然将一小包东西塞进少女手中,柔声道:“不进食怎么可行,这包裹里都是些顶饿吃食,先吃一些,腹中想必亦会舒服许多。” 鸳鸯凝视着手中包裹之物件,须臾又忆起自己的手此时正被拉着,面颊不由泛起一抹红晕。 唯有嗫嚅言道:“多谢琮三爷。”说完,便鼓足勇气将那被握住的手,从那魔掌抽离。 神京城外,风沙裹挟着粉尘,正不停拍在一匹匹骏马脸上。 今个宴席宝玉都并未出来见人,但现在也趁着打醮名义出来散散心。 虽说那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但古代男子头发皆为长发,又哪能那般快长出。 府中诸小辈此番皆已外出,毕竟久居垂花门内,纵是贾母亦会心生烦闷。 故而需寻些缘由出门游历,而这打醮祈福,无非是其中最为便捷之理由罢了。 “周姐姐,还请通禀,就说妹妹来看看姐姐。” 周瑞家的看见来人微微一怔,双眸也不敢与其对视,“原来是姨太太来了,还请在此稍等,我去通禀一番。” 薛姨妈微微蹙眉,毕竟谁家妹妹,会被自己亲姐姐挡在院外数十次。 “太太,姨太太又来了,您见还是不见?”周瑞家的趴伏在地,恭敬言道。 王夫人仿若未闻,继续闭上双眸捻着手中珠串,口中佛经也没有丝毫停滞。 随着最后一句“阿弥陀佛”在屋中回响,王夫人方才睁开双眸,看向那跪地之人。 “将人带进来吧,这几个月我藏头露尾受够了,我也想找个人倾诉倾诉。” 周瑞家的明显以为自己耳朵听错,忙继续询问道:“太太的意思是将姨太太带进院中吗?是否要弄块屏风遮挡遮挡?” “不用了,将人带到我面前就行了。” 周瑞家的忙轻点其首,旋即躬身退出屋内。 “姨太太,太太有请。 不过老仆在此有一言相告,还望姨太太入内后。 即便见到任何状况,也万不可惊声高呼。” 薛姨妈起初神色稍霁,但闻得后续言语,则面露疑色,然亦不敢忤逆。 “还请周姐姐帮我带路,我定不高声呼喊。” 未几二人便联袂进入屋中,见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薛姨妈不禁往前走了走。 “姐姐,听说你身患疫症,可好些了?” 王夫人并未应话,反而将身体缓缓回转,将那丑陋脸颊显露于世。 薛姨妈双眸陡然睁大,嘴唇微张,一下怔在原地。 “妹妹,我的亲妹妹,我是你亲姐姐啊!”王夫人说完,便从蒲团起身,准备抱抱这个妹妹。 薛姨妈一边惊呼,一边后退,急促言道:“你离远些,你不是我姐姐,你将我姐姐藏哪里去了?” 周瑞家的见此,也只好上前解释道:“姨太太,还请不要大呼小叫,现在站在您面前真是太太。” 或许是那两个洞过于显眼,薛姨妈先前并没有打量别处。 但周瑞家的如此言语,只好重新将双眸瞥向那丑陋之人。 还是那般熟悉的眉眼,以及那尖酸刻薄的嘴唇,“姐姐,真是你吗?你为何会变成此等模样?” 王夫人双眸已然朦胧,手中珠串也不知何时砸落在地,“妹妹,姐姐落此下场,都是院里耗子所致。 然而,我现今却怀疑是府中某个杂种所害,妹妹你务必要助姐姐一臂之力啊!” “姐姐,我现在连在老太太那边说一句话都费劲,又怎谈助你?” 王夫人随意擦了擦泪眼,哀求道:“我们尽早将宝玉和宝钗婚事定下,等那丫头进府,她便可以替我代使权利。” 薛姨妈微微眯眼,想着其中得失。 有好处自然有坏处,好处就是宝钗一嫁进来,就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可以随意施展。 至于坏处,那便是自家亲姐姐是个隐藏的伏笔,万一哪天暴露,想必那些权利,也皆会被一同收走。 须臾便想明其中得失,岔开话题道:“姐姐,我还不知道你口中的小杂种是谁,跟妹妹说说可好?” 王夫人见自家妹妹岔开话题,便已然知道她的犹豫。 但是现在有事求于她,可不敢恼她半句,唯能轻声诉说道。 “妹妹你有所不知,那小杂种便是大房庶子贾琮。” 第144章 清虚道观戏佳人 “什么?姐姐刚刚说的贾琮,可是考了两案首的琮哥儿?” 王夫人听到这名字,眼中的阴鸷已然压抑不住。 “不是那杂种,还能有谁,那厮时时刻刻跟我们二房不对付,想必那些耗子也是他放的。” 此时的王夫人俨然将自己代入一位弱者,而那贾琮则是那十恶不赦的奸贼,完全忘记自己先动的手。 “姐姐你有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是琮哥儿干的,还是姐姐臆想而出。” 毕竟来府里数月,宝玉身有癔症之事,又怎么可能瞒过薛姨妈耳朵。 当然有理由怀疑,现在姐姐亦犯了此症,觉得所有人都要害她。 “我当然……。”王夫人突然顿了顿,如若将周瑞家的怀疑告知自家妹妹,一定让其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所以并不能说,但一时又想不到好的借口,只好将话就此撂下。 薛姨妈满脸狐疑,直至久久未听到后面之言,更加强加了心中印证,自家姐姐真的疯了。 “妹妹,我们姐妹不提那小杂种,姐姐这里有一事求你可好?” 薛姨妈微微蹙眉,言道:“姐姐但说无妨,如若是宝钗之事,我还要和宝丫头思忖商量一番。 毕竟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姐姐,妹妹说的对吧!” 王夫人只好面带谄媚,只是那丑陋面容再配合上这表情,着实违和。 “妹妹说的对! 但姐姐说的并不是此事,我只是想找妹妹借点银子渡过难关。” 薛姨妈听前半句眉头微松,然此刻眉头越蹙越紧。 “不知姐姐要借多少,如若太多,妹妹恐也无能为力。 终究此番进京是为了宝丫头进宫,并未想在此久留,所以银子也没带多少。” 王夫人又怎么听不出语气中的戒备之意。 毕竟谁家为了宝贝丫头进宫,不将那些银子准备几大箱,好打点里面的公公和嬷嬷。 “妹妹,银子当姐姐借的,待银子回账,姐姐便第一时间还你可好?” “姐姐我们是一家人,说什么借不借的,但可否告知妹妹,那银子准备作甚?” 薛姨妈也得知晓借银子作甚,万一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自己可脱不了干系。 王夫人只好缓声将现今困局娓娓道来:“今岁北庄那边被劫匪洗劫一空,虽说如今正值秋收,想必很快便会补上。 但秋收后还要再行购买良种,恐再耽误些许时日,或许会延误春播。 而借妹妹的银子,只为了应付老太太检查,否则一个管家不利的帽子定会紧扣在我头上。 薛姨妈心下稍松,起码这理由合情合理,并无太多错漏。 “不知姐姐所需银两几何,待我稍后回去查看是否足够,若有不足,我亦需设法筹措些许。” 最终还是没有大包大揽,万一自家姐姐狮子大开口,也有个借口推脱。 王夫人见自家妹妹如此,难免心生不快,但始终未敢表露。 “妹妹不用担心,并不需要太多银子,北庄那边每年往神京送大约四万余两。 其中一半是宁国府的,另一半则是这边的。 但荣国府还有大房二房分担,所以妹妹只要借我一万余两,想必此劫定会安然渡过。” 薛姨妈虽说舍不得银子,但又割舍不开姐妹情谊,只好微微颔首应下。 “阿嚏……阿嚏……。” 湘云掰着手指,念叨着:“一、二,闪哥哥肯定有人在骂你,毕竟一想二骂三念叨。” 贾琮伸手刮了一下少女琼鼻,没好气道:“只要不是湘云妹妹在背后骂我就行。” “闪哥哥,我去陪老祖宗打醮祈福了。”说完,便不待回应,就已然跑远。 贾琮心中生疑,但转身看到那少女之时,便已然知道为何如此。 “宝姐姐,你怎么来了,可是在观内太过无聊?” 宝钗双眸躲闪,捋了捋鬓发,言道:“难道琮兄弟忘记了,我上次可是和你一同去过栖霞寺的。” 贾琮眉头微舒,轻声启唇道:“倒是弟弟忘了,宝姐姐似是信佛。” “信佛倒也谈不上,只是原先身有热症,有一位得道高僧赠我这冷香药方,所以天生有点亲切之感。 但这药方之药材太过珍贵,已然所剩无几,想来也快··········。” 贾琮又哪里不知,这冷香丸乃是癞头和尚所赐。 但也并未多少担心,因为宝钗又不是仙子,要受什么磨难方能成仙。 “宝姐姐,你是否在担心身上热毒,你且跟我来,我跟你说个事可好?”贾琮言罢,便沿着小径,往清虚观后山走去。 宝钗秀眉微蹙,一时搞不懂此言何意,只好亦步亦趋跟在其身后。 未几,二人便行至山腰处的一座亭子前,顿下继续向上的步伐。 “宝姐姐你愣着作甚,怎么不过来坐?” 宝钗杏唇轻抿,看着少年将身体左侧石凳尘土拂去,又怎不知其意。 贾琮见此,唯有从石墩起身,将少女一把拉到身侧坐定。 宝钗体会着那紧贴在一起的身体,不免羞恼言道:“琮兄弟,你要跟我说的是何事,如若只是陪你坐一会,可能恕我怠慢。” “别急,宝姐姐别急。”贾琮并未继续后面言语,反而将头枕在少女腿上,言道:“这样舒服多了,也方便我讲后面的话。” 宝钗此时圆润饱满双颊,已然通红一片,“琮兄弟,能不能不要往我腹部呼气?” 贾琮狡黠一笑,旋即将鼻子从那腹部离开。 但手不知何时已然来到此处,将自己鼻子捏住,随即又重重压了上去。 “宝··姐··姐,现··在··可··以··了··吧!” 宝钗只想将面前耳朵狠狠提起,看看这弟弟,还敢不敢如此肆意妄为。 当手触及那素白耳廓的一刹那,便又迅速缩回袖中。 “琮兄弟,你快说找我何事,老太太或许在观里四处寻我们呢!” 贾琮只好嘟嘟囔囔道:“我···我···有···有···。” “琮兄弟,你到底在说什么,你快将手拿走。” 贾琮听话的将手从自己鼻子拿开,顺便捏了捏那柔软的腹部。 “宝姐姐,是你让我拿走的,可不能怪弟弟呼气。”话音未落,便将积攒在口中的暖流,全呼在少女腹部。 第145章 低声下气曲逢迎 宝钗刚想娇嗔几句,就察觉腹部异样,一下顿在石墩。 双手交握身前,双腿亦并拢一块,将少年头紧紧包裹其中,企图获得一丝安全之感。 贾琮直至此时,方才见识到热毒的可怕之处。 如若现在想要的话,想必少女也不会有丝毫抵御,只会贴身迎合。 也明白为何御医不让其进宫,恐怕这妮子今天进去,第二天便传出皇帝老儿驾崩的消息。 虽说柳下惠可耻,但也不想如此便夺了其身子,只好忙从少女腿上坐起。 “宝姐姐,你哪里不舒服吗?” 贾琮亦不是不想救治,而是东西皆在空间,不到紧要关头不愿施展。 “袖···袖···药···药。” 凭借这二字,已然知晓其何意,忙伸手探入少女袖中翻找着。 未几,便将一个瓷瓶握在手心,从袖中抽出。 “药···药···。” 贾琮闻此,双手不敢有丝毫停滞,将药丸倒出置于少女唇边。 待药丸入唇片刻,少女才缓缓调匀气息,面色亦不似先前那般。 “琮兄弟,让你见笑了。”说罢,似是想到刚刚的羞人之举,忙将手掩住双颊。 贾琮则面带无辜,伸手捋了捋少女凌乱鬓发,“宝姐姐,你在说什么,弟弟怎么什么都记不得了。” 宝钗不禁将掩面双手捂住杏唇,咯咯笑着,心里又哪不明白其在此装傻充愣。 “对了!琮兄弟,你适才所言,似乎尚未道尽。” 贾琮双眸微眯,言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想找宝姐姐借那冷香药方一睹,我也想出一份力。 如若侥幸寻得,想必宝姐姐应该不必这般难熬。” 亦不是不想直接将此热症解了,而是自己都没体会一番,又怎么舍得如此暴殄天物。 “琮兄弟,你就莫要费这心思了,连我薛家这些年也只攒下这些。 需集齐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夏天开的白荷花花蕊、秋天的白芙蓉花花蕊、冬天的白梅花花蕊各十二两,在次岁春分晒干和末药研好。 同时,还要用同岁雨水的雨、白露的露、霜降的霜、小雪的雪各十二钱,调和制作成龙眼大丸药,放入旧瓷坛埋于花树根下。” 贾琮按捺不住心中疑问,缓声问出了口:“听宝姐姐这般说,好像没什么难办的啊!” “琮兄弟有所不知,如若今岁小雪时节未下雪,其他亦是同理,这药引就算是费了。” 贾琮也瞬间想通其中关节,毕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总不能强迫老天今天必须下雪吧! 须臾又找到一招,言道:“宝姐姐我有办法了,确保给你集齐那些药引。” 宝钗只以为其在此异想天开,但也不好出言打击,怕伤其自尊。 毕竟哪个女人,不愿自家男人时刻惦念呢! “琮兄弟,你倒是想出什么办法,快说来与姐姐听听。” “刚刚宝姐姐说的那些,想必在一地定难以集齐。 但如若将人派到大锦全境,还真不信收集不到所需。” 宝钗轻摇其首,沉凝说道:“琮兄弟莫要糊涂,此法你能想到,我薛家又岂会想不到。 当初我哥哥也提过这法,只撑了几载便将银钱耗尽,致使薛家至今仍未恢复元气。” 贾琮哪里不知会有此等结果,然自己可是有那些宠儿作为底牌,想必应该不算难办。 还有这呆霸王果然是宠妹狂魔,真是自己的好大舅哥。 但又不好告知实情,唯能戏谑言道:“宝姐姐,你不会是担心我将银子耗尽,娶不了你吧!” 宝钗忙将身子回转,不去看少年一丝一毫,“我只是怕你没有银钱买笔买墨,到时落榜而归。” 贾琮现在很想抱住少女,但又怕她热毒再犯,伸出的手也只好顿在空中。 “琮三爷,琏二奶奶说有事找你,唤你去寮房一见。”一位少女,哼哧哼哧出言通知道。 贾琮将手藏于袖笼,回转身子走向来人,“莺儿,琏二奶奶有没有说找我何事?” “婢子并不知晓,连这件事,也只是平儿姐姐通知我的。” “行吧!上次那事做的不错,以后在府里如若被欺负,也可到我院中寻我。” 所说之事,自然是盗金锁之举,自己又岂会不感念这份恩情! 莺儿又哪里不知,忙忙颔首应下。 “宝姐姐,时辰已到,我们需得下去了,莫要让老祖宗遣人来寻。” 宝钗亦顾不上满脸羞意,徐步来到两人身侧一同下山···。 刚踏至寮房,就见摇椅上躺着一位紧闭双眸的女人,完全看不出睁眼时的尖酸。 而那美丽女人在贾琮走到身边时,依旧未睁开双眸,但是手却拍了拍自己的肩头。 贾琮又哪里不知其意,伸手探上那柔弱无骨之处揉捏着。 “你这疯女人倒是挺会享受,居然敢让琮三爷伺候你?” 似乎按压力度尚可,美丽女人不禁轻唤了两声。 “你个没良心的,我天天伺候你,你就不能伺候伺候嫂子吗?” 贾琮手中按压动作未有停滞,皱眉言道:“你找我何事,难不成真是肩头疼,让我给你按按吗?” 王熙凤丹唇轻嘟,阴阳怪气回应着:“嫂子又哪有宝妹妹、湘云妹妹那般有面,琮兄弟又何必管我?” 贾琮哪听不出在此含沙射影,不禁加大了按压力度。 “轻些琮兄弟,捏疼嫂子了。” “哦!原来嫂子会正常说话,我还以为嫂子天生就是这般夹枪带棒呢!” 王熙凤可不敢再让这疯男人按,忙从摇椅起身。 “琮兄弟你身子还行吗,怎么招惹的姑娘一个接一个,也不怕哪天站不起来?” 贾琮面带戏谑,言道:“人人有饭吃,自然少不了你一口吃的,嫂子可不能抱有别样心思。” 此举自然是敲打一番,毕竟这女人疯起来,亦不知会做甚疯狂之举。 “嫂子找你,可不是为了这些腌臜之事,而是听说薛姨妈进了二太太院中。” 贾琮一脸无所谓,躺上那摇椅摇晃着,顺道拍了拍扶手。 王熙凤见此,不禁翻了翻三角眼,但手还是老实的抚了上去。 “嘶···,伺候人这活,果然还是凤儿专业些。” 第146章 以身入局尝艰险 王熙凤闻此称呼,并无过多反应。 毕竟每次行事之时,那些粗俗之语便源源不绝,想来应是这男人的独特癖好罢了。 看着还在卖力忙活的凤辣子,贾琮也不禁微微颔首,“估计你从薛姨妈那里套不出什么实情,所以别抱太多指望。” 王熙凤狠瞪了一眼摇椅上的男人,言道:“你直接跟我说不行吗,为何非要我一次次撞南墙?” “呵!”贾琮冷笑一声,旋即轻声启唇:“什么事都了如指掌,或许太无聊了些。 我只是想给你找点事情做,免得你天天惦记那些破银两。” 王熙凤此时,只想稍稍施加手中之力,让其知晓自己的厉害。 但又想到自己银子在其手中,亦不敢肆意妄为。 “嫂子你也别急,你不是让平儿在接近彩霞,或许是个不错的突破口呢!” 打一棍再给一个甜枣这事,可太轻车熟路。 王熙凤丹唇微扬,连三角眼也闪烁着光芒,言道:“琮兄弟,依你之见,彩霞是否已然洞悉所发生之事?” “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只是我的猜测,或许都知道,亦或者都不知道呢!”言罢,便将朗星双眸闭上,静静享受着片刻小憩。 “琮兄弟,你怎么净给嫂子打哑···。” 王熙凤言到此处,顿了须臾,因为听见那轻若蚊蝇的鼾声。 手也僵在原处,不知该抽手离开,还是继续刚刚动作。 “怎么不动了,快继续。”打鼾的少年,却不耐烦的出言提醒道。 王熙凤刚想回嘴几句,但又见那少年睡着,只能将话憋进心里。 “凤丫头,你手怎么了?”一位中气十足的老妪,出言关怀道。 “回老太太,刚刚没注意手有些抽筋了,不碍事的。”说完,还在老妪视野盲区,瞥了一眼那端坐喝茶的死男人。 “你这丫头,怎么这般不让人省心?”贾母一边揉搓着王熙凤手臂,一边将头回转看向身旁的道士,“道长,观内可有跌打药酒,实乃老身这孙媳之过,给道长添麻烦了。” 张道士垂首,轻声恭敬言道:“老太太言重,定是观内风水冲撞,才致使这位奶奶受伤。 贫道这就去将药酒取来,只是有一言贫道事先言明,省的惹这位奶奶不悦。 那就是这药自然比不得外面卖的,然其药效尚可,我观内众人若有磕碰,皆以此药涂抹。” 毕竟一座道观,总要有个能说会道的,否则怎么让人心甘情愿奉上香火。 显然便是此人,说话说的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一点瑕疵。 贾母闻听此言,诚然颇为受用,“道长客气,都是我们给你们添麻烦了。” 未几,张道长便将一只瓷瓶取来,垂首向前递出。 王熙凤并未言语,仅是凝视平儿一眼,示意她收下。 继而稳步前行,徐步退出神殿,朝寮房走去涂抹药酒。 恰在此时,贾琮却觉得有人缓步朝自己靠近,只好放下茶盏抬眸瞥了眼。 “小爷,不知可有婚配?” 贾琮不禁将墨眉蹙起,想着这牛鼻老道何意。 须臾便想明其中关节,估计错将自己认成宝玉。 只好轻声言道:“道长您应该找错人了,我只是一位庶子,配不上您给我说媒。” 张道长老脸一红,还好刚刚只是轻声问询,并未闹的人尽皆知。 只得面带歉意,辩白道:“是贫道老眼昏花,错将你认成宝二爷,着实对不住。” 看这道士在此妄言,不禁暗自偷笑,“道长您跟我说说哪家姑娘,我给你将宝二哥指出来可好?” 书中并未点名是哪家女子,心中自然也有些好奇。 “看小爷这般想促成好事,勉强告知于你也行,但定要给贫道保密。” “道长真爱说笑,我一个庶子天天在院中精进学业,又怎会乱道是非。” “行吧!那女子乃是神京皇商之女,名唤夏金桂。 那小女娃贫道也见过,颇有些姿色,想必性格也是一顶一的···。” 贾琮越听唇角越发上扬,双眸也瞥向那戴着帽子的宝玉,或许将那帽子换成绿色更合适些。 毕竟夏金桂可是出了名的骄横跋扈,水性杨花。 薛蟠获罪入狱后,夏金桂便与自家丫鬟一同谋划,妄图勾引薛蟠堂弟薛蝌。 然二人的企图,并未得偿所愿。 此后,夏金桂又与家母过继的兄弟纠缠不清,关系暧昧不明。 “道长您可要瞅准了,那个戴帽子的就是宝二哥,可千万别再认错人。” 张道士面带恭敬,微微拱手道:“如若此事可成,贫道定让夏家太太给小爷包个大红封。” 贾琮连忙摆手,笑道:“道长客气了,我也只是顺手为之,又怎好将功劳皆揽进自己怀里。” 看出这道士还想再行劝说,唯能岔开话题,“宝二哥好像要出去了,道长您还不去说媒吗?” 张道士闻此言语,也顾不上推辞,忙走到贾母面前恭敬言道:“老太太,贫道有一事不知该讲不该讲。” “张道长有话但讲无妨。你乃亡夫替身,故而可说上一句一家人都不为过,所以不需要藏着掖着。” 张道士毕呵呵一笑,言道:“多谢老太太抬举,只是前些日在一处家看见一位小姐,生的倒也颇有姿色。 老道思忖着宝哥儿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故而也是多方探寻那女娃家世背景。 不仅聪慧机敏,其家亦有深厚根基和殷实家产,想来应该配的过。 所以等请了老太太示下,才敢向人去说媒。 但不知老太太意下如何,小道也不敢造次。 宝玉此时已然拉住贾母衣袖,满脸皆是苦色,只求老祖宗千万别应承面前老道。 贾母看着衣袖,已然知晓宝玉何意,但也不好直接出言拒绝。 唯能将女子底细套出,再想个理由婉拒。 “道长有心了,也不知是哪家姑娘,让道长如此待见。” 张道士见有戏,忙将刚刚说辞又说了一遍,自然是将夏金桂夸到天上。 宝玉拉住衣袖的手,已然开始迅速摇晃着,只求老祖宗快些赶走老道。 “咳···咳··!”贾母又怎不知宝贝孙儿何意,只好轻咳两声,出言婉拒道:“上回有个和尚说这孩子命里不该早娶,等再大一些再定罢! 你可如今打听着,不管她家根基富贵,只要模样配得上就好。 即便是家中穷些亦无妨,只是模样性格难得好的。” 贾琮岂会让此事草草收场,忙疾步来到几人面前,舔着脸言道:“宝二哥,能否将那姑娘让给我?” 第147章 覆水难收寸草留 此言一出,众人全将双眸瞥向这边,皆不知其在发什么疯。 湘云此时秋水星眸,已然正在眼眶打转,旋即捂住泪眼迅速逃出神殿。 贾琮又岂会不知,然见众女皆追出,方缓一口气。 毕竟自己此举太过畜生,典型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然自己必将宝玉气运彻底击碎,否则何以确保天道不返原点,让那些女人逃脱命运纠缠。 说实话亦挺担忧不上钩,但也只能放手搏一搏,权且赌面前少年自尊心会作祟。 显然此番结果,一下击中宝玉脆弱内心,“琮三弟那怎么行,这是道长给我说的媒,又怎能轻谈谦让?” 贾琮面色恢复刚刚,解释道:“宝二哥你可不能这般自私,你都瞧不上人家姑娘,让给三弟又何妨?” 宝玉则将面盆圆脸涨红,羞恼言道:“不可,绝无可能,那皆是我的,那姑娘乃道长所荐于我。” 贾琮面带戏谑,言道:“宝二哥你着实太没道理,明明自己又不愿娶,又不愿弟弟劳之。 等弟弟将那女人娶了,想必也不用去读劳什子书,岂不美哉。” 宝玉双眸瞬间明亮,犹如被贾琮点中笑穴,开始在那嘴角微扬。 主要一则,可使琮三弟颜面尽失,令其无地自容,谁让他几次三番让自己下不来台。 二则是娶了那姑娘,想来应不会这般逼迫自己苦读,毕竟其家境颇为殷实。 “琮三弟,此事万万不可再提,我可没说不娶那家姑娘。”宝玉说完,便又开始摇晃身侧老妪衣袖,望得到应允。 前后两次摇晃衣袖,其中的态度,也是天差地别。 贾母则面沉似水,冷眼凝视着贾琮,妄图从他的表情探寻异样端倪。 不禁暗中思忖,莫非欲迎娶一位富家千金,以便让自己依附大腿吗? 想必对于一位庶子而言,如此这般应乃是最佳归宿,故而并未心生疑虑。 “宝玉,此事切不可操之过急,待归家询问过你父母之后,再做计较。” 贾母最终还是不敢一口应下,终究此言也只是一面之词,自己也应去派人探查一番。 而且婚姻大事,怎好越过其父母,由自己这个祖母应下。 贾琮强忍笑意,苦口婆心言道:“宝二哥,我以前确实有千般不对,但可千万别因此跟三弟负气,而娶了那姑娘啊! 恐到时候害那姑娘,亦害了宝二哥。” 此时的宝玉,已然开始幻想以后不读书的美好时光,又哪还记得些许仇怨。 “怎么会呢!我们乃是堂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那种。 那些事都过去了,琮三弟不提,二哥都忘的干净。” 贾母此时满是慈爱看着宝玉,只觉得给他说门亲事,或许也不错。 若依往昔之性,此等言语,断不会从自家宝贝孙子口中说出。 然忽忆一事,忙敛神,转头看向贾琮言道:“琮哥儿,你去瞧瞧云丫头,千万别让她做出傻事。” 至于宝玉自然留在身边护着,万一他们身处险地,也别拉着自己亲孙子去以身涉险。 贾琮也想去寻那丫头解释一番,亦是忙忙颔首,旋即屈身退出神殿。 然贾琮于观内四处寻觅,遍寻不得,心中不免急切。 只得复踏上那上山小径,步伐较初登时不知迅疾几分。 山腰之亭内亦无众人身影,唯继续往上攀去。 约三百尺之遥,贾琮方见人影,然并无宝钗与湘云之身影。 唯顺少女踮足之处,前行约两百尺之距,乃见两位蹲坐于地的少女。 “呜···呜···呜···,宝··姐姐,闪哥哥为何如此?” 宝钗如照料一只小猫般,轻柔抚在少女后背。 “我也欲知晓,然妹妹先跑至此,所以我们只能跟来了。对了!你闪哥哥想成亲,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嘛!为何哭的这般伤心,莫非·····?” 湘云瞬间停下抽噎,怯生生瞥了一眼少女,方才嗫嚅言道:“我只是··只是想让宝姐姐嫁给闪哥哥,我不喜欢那见都没见过的女人。” 宝钗嫣然一笑,旋即轻拍少女螓首,“傻丫头,我们是不是站错了位置,好像应该由我来哭,湘云妹妹来安慰我才对吧!” 湘云面如红果,樱唇轻抿,“宝姐姐,闪哥哥这般做是为了什么,你这般聪颖,一定知晓吧!” “湘云妹妹过誉了,然我知晓一人,必能帮妹妹解惑。”言罢,便将身子站起,对着远处唤道:“琮兄弟速来,人我便交予你了,想必你定能让湘云妹妹喜笑颜开。” 贾琮闻此,亦不好继续隐匿,终究已让人察觉。 疾步往那边靠了靠,路过宝钗身侧时,犹不忘对其露出一副感激之容。 而少女则是将头瞥到别处,不去理睬这讨好表情,徐步来到三女身边。 贾琮其实早已料得会如此,想来宝钗何等聪颖,然自己却无丝毫悔意。 只是这一天来的早了些,但再选一次,应该还是会如此做。 “这是谁家的哭脸小花猫,怎么这般丑啊!” 此时的湘云早已停下哭泣,但是久久未将身子站起,反而揪着地上的狗尾巴草。 观湘云并无理睬之意,唯能徐缓蹲下身子,陪其一同揪着。 每当湘云揪下一根之时,贾琮亦会同样陪一根,此举不禁让少女颇多羞恼。 只能伸手随意指一个方向,急道:“你能不能到别处,你都快将这边草揪完了。” 贾琮却并未应话,继续刚刚的举止,好似刚刚言语并不是对着自己说的。 湘云樱唇微微嘟起,如小鸭子般,缓缓将身子转到别处。 一边揪着狗尾巴草,一边口中碎碎念,好似手中这些都是一个个闪哥哥。 “呐!给你的,别生气了可好?” 湘云这才放过这些枯草,缓缓抬眸向上看去。 恰见一只以草编就的小兔,此时夹于白皙手掌之间,随微风而左右摇曳。 湘云伸手将其夺下,旋即又开始蹂躏地上的枯草。 “湘云妹妹,你不准备听听闪哥哥的狡辩之言吗?”贾琮说完,见少女并未回应,只好起身将那些穗子皆拍打在地,“算了!妹妹不想听,那闪哥哥去说给宝姐姐听听。” 未几,便传来踩踏枯草枯叶声,直至声音越来越轻。 “闪哥哥,可恶的闪哥哥,难道就不能多哄哄我吗?” 第148章 装疯卖傻哄可人 “何人胆敢不哄我家妹妹?” 湘云骤顿于原地,只疑为幻听,忙回首顾盼。 果见那人,面带戏谑直勾勾盯着,旋即赶忙回首,双眸亦随之闭合。 “妹妹别恼了,再不回头的话,闪哥哥可要······。”贾琮说到此处顿了须臾,旋即发出嘿嘿笑声。 只是其中的不怀好意昭然若揭,少女又怎么听不出来。 但又怕宝姐姐看到误会,只能将身子缓缓回转。 冷冷说道:“你且说说吧,我倒要听听何等理由,让你愿伺候那有钱姑娘。” “唉···唉···。”贾琮重重叹了几口气,随后言道:“妹妹有所不知,我派去北疆之人,来信跟我汇报说银子花完,哥哥也是被逼无奈。” 湘云樱唇微张,双眸也随之睁大,显然被此些话语惊住。 “闪哥哥,我不要父亲遗骸了,你快将人喊回来吧!” 贾琮佯装正义凛然,拍了拍胸口,言道:“那怎么行,妹妹的心愿就是见见那遗骸,哥哥就是跪地讨饭,也定将遗骸带回。 哪怕现在就算化成一抔骨灰,也不能打碎哥哥将其带回之决心。” 湘云双眸满是心疼,耸动着鼻子,道:“所以闪哥哥,是因此般缘由,方才想娶那有钱人家小姐吗?” 贾琮轻拍了拍自己脑门,露出一副懊恼模样,言道:“都怪闪哥哥糊涂,一时昏了脑袋,才想出此等下下之策。 但如今可能努力皆为泡影,宝二哥现在非娶那富家小姐,倒是让我僵在原地了。” “啊!”湘云惊呼一声,旋即快速掩住樱唇,嗫嚅道:“闪哥哥,现在的意思,是不娶那富家千金了吗?” “还娶什么娶,都怪宝二哥事到临了,却突然反悔。 其实也怪我,原先好几次让宝二哥下不来台,故而在此给我使袢子呢!” 湘云却在此时,嘴角挂着不易察觉的浅笑,似在思忖如何感谢宝二哥。 “闪哥哥既然如此,那不如将宝姐姐娶了,她家里应该有很多钱。” 贾琮很想一口应下,但最终还是未吐露分毫,反而轻拍了一下少女螓首。 “你这小脑袋天天在想什么,薛姨妈可瞧不上我这贾府庶子,她可还做着宝贝丫头进宫的美梦呢! 对了!经过妹妹这般提醒,我倒是想起一个能借我银子之人了。” 湘云面露狐疑,出言试探道:“闪哥哥,你说的那人可是不在神京,且是位女子。” 贾琮又怎会听不出,其口中的女子是谁,明显这妮子说的正是黛玉。 唯能装糊涂言道:“怎么妹妹一打岔,让我刚刚想起的人,现在又忘个干净。” 湘云满是纠结之色,肉嘟嘟的手指,亦将身前的衣裳交缠在一起。 可能是怪自己为何管不住嘴,非要打岔,到时让闪哥哥只能去伺候别家小姐了。 “闪哥哥,实在不行你就将黛玉姐姐娶了,想必林姑父应该不会亏待于你。” 贾琮微微愣神,真想将少女一下搂入怀中,好好揉搓一番。 “姑父那边可能不太行,此番回京我乃偷跑而归,想必姑父现在想将我耳朵揪下来,狠踩几脚。” “啊!此番闪哥哥回京,林姑父不知晓吗?” 贾琮微微沉吟,数声轻响似在缓解心中不安,方才缓缓开口:“姑父虽知晓我回神京,然以为我在神京修整月余,并不知道我并不打算回去了。” 湘云急道:“闪哥哥我们快下山回府,我去帮你收拾行囊,好让你连夜启程扬州。” “可能迟了,我前几日听政老爷说,姑父一家估计年底便归京,好像是今上另有任用。” 湘云柳眉微蹙,疑道:“闪哥哥,林姑父凶不凶,会不会打人啊! 还有你在扬州好好念书,为何非要回这神京一趟?” 贾琮苦笑一声,旋即面露惧色,“且不论姑父凶否,此番毕竟是我做错,本就应当受罚。 至于为何非要回这神京·····,当然是在京中有一位时时刻刻惦念的妹妹,我若不回来看上一眼心下难安。” 湘云尽管平时有些迟钝,但亦知道现在说的妹妹何许人也,红果又一次攀上脸颊。 “闪哥哥,到时候我和你一起见林姑父吧,我····我去给带些好吃的,想必定不会重罚于你的。 如若真要挨打挨骂,打骂我便是,都是妹妹之过。” “罢了,罢了,你闪哥哥断不会让妹妹挡在身前。 倘若姑父当真不肯放过我,我便躲着不见他就是。 若把我逼急了,这师父不要也罢,我一纸休书将他休出师门。” “咯咯···咯咯···。”少女嘻笑了几声,忙用肉嘟嘟小手掩住樱唇,“闪哥哥,哪有徒儿将师父逐出师门的,可莫要在此妄言。 还有闪哥哥口中说的休书,可不是这般使的。” 贾琮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一副茫然模样,言道:“湘云妹妹,不妙矣!我原以为师父选徒儿,而徒儿亦在择师父,却未曾想,既已认下便不可更改了。 还有休书不在此处使用,难道是当厕纸用,是否糙了些?” 湘云自然明了此乃逗己一乐,然显见仍是颇为受用,那轻笑声萦绕于山顶,良久未散。 “湘云姐姐笑的好开心,还是三哥哥有办法些,可比某些人强的多。”惜春言罢,还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那边正在下山的宝钗。 探春伸手揉了揉惜春脑袋,将那秀发皆揉成一团,言道:“少说两句,琮三哥如何抉择,都不是我们姐妹该能左右的。” 而一旁未说话的少女,看到那嬉笑的二人,亦露出会心一笑。 不禁忆起幼时听到的只言片语,缓缓将双眸闭上,陷入长久的纠结难安中。 “湘云妹妹,天色已然渐黑,我们该下山了,以免老祖宗忧心。 此外,我也忆起了可借予我银钱之人,我们早些去借,也好让那些人尽快将遗骸带回。” “闪哥哥,你刚刚说的不是黛玉姐姐嘛?还有谁能借我们银子?” 贾琮嘴角微扬,轻声启唇,“我说的那人,乃是宝姐姐的哥哥,或许可以找他试一试呢!” 毕竟这小子天天在背后说自己坏话,找他收点封口费,想来并不过分。 第149章 自食其果茧自缚 时光恰似诀别之人,未曾回首顾盼,只坚定地迈着前行之步。 屋外宿鸟叽叽喳喳,正絮叨不停,然闻得屋内榻上少年一声轻咳,便纷纷噤声,缄口不语。 “三哥哥,你前几日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病就病了?” “咳···咳···。”榻上面色苍白的少年,只是重咳几声,方才应话,“四妹妹···别担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哥哥原先身体,哪次不是···三天一小病,十天一大病,我早已··习惯了。” 惜春皱眉言道:“不一样,自从一年前那场重病后,便没见三哥哥病成这样。 而且我刚和老祖宗去了宝二哥屋里,见他也躺在榻上如此,莫不是宝二哥染病于你?” 贾琮拖动灌铅般的双手,轻轻揉了揉少女刘海,“四妹妹莫要瞎猜,那边定认为是我将病染于宝二哥。 你也快些回宁国府那边,莫让三哥哥染病于你。” “三哥哥···。” “嘘···。”贾琮见惜春如此,只好出言打断道:“乖··惜春,莫非是···四妹妹长大,连三哥哥···的话都不听了? 对了,你去帮我跟···那些姐妹说说,就说最近别来寻了,待病痊愈,我再去寻众姐妹赔礼道歉。” 惜春粉唇好几次想开合,又给其抿住,生怕惹其不喜。 “姑娘,我们回去让琮三爷休息休息吧,待琮三爷病好些,我们再来探望便是。”一位丫鬟出言提醒道。 惜春也知道自己留在此处无用,还惊扰三哥哥休息,只好悻悻退出厢房。 而在人走开的一瞬间,榻上的少年却一改病态,认真听着宝玉屋内动静。 “太医老爷,老身孙儿如何,可有救治良方?” 王太医微微皱眉,捋了捋下巴处的胡髯,轻声道:“观小少爷之脉象、气色,气血尚无明显瘀滞之象。 然身体有不适之感,许是近日气候多变,气血稍有不调所致。 我先开服药让小少爷喝着,观察药效如何再做定夺。”言罢,便走到一旁的书案上,拿起毛笔和宣纸书写着药方。 躺在榻上的少年,也在此时边咳边诉说道:“咳···老祖宗······你让袭人姐姐····咳····回来伺候我吧,定是院里这些丫鬟···伺候的不妥帖。” 贾母明显颇为心动,但迅速便打消这个念头。 毕竟袭人那丫鬟,已经被自己发落到琮哥儿院中,又怎好将其要回来。 如若真将其要来,定要将脸皮撕的粉碎,且是永不可调那种。 “宝玉,袭人已然是你琮三弟通房,此事万万不可再提。 你母亲院中那些丫鬟,你都可以随意差遣,反正她在佛堂养病也需点时日出来。” 宝玉自然也知晓没那般容易,今个也是借着生病名义,探探自家老祖宗口风。 但听到能使唤母亲屋中丫鬟,袭人回不来的不快,亦消散大半。 只是身体着实难受了些,嗓子内犹如插着一把尖刀,让每次吞咽之举皆痛苦万分。 而鼻子也如被人捏住般,闻不到外面的一丝味道,让珍馐美味皆寡淡无味。 王太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旋即徐步来到贾母身边,言道:“老太太,你安排人去抓药吧,待服完一料药后,再观其症候。” 贾母则慈爱宽厚开始作祟,想再请其为贾琮瞧瞧,又怕误了太医功夫。 只好接过药方,转身对着鸳鸯轻声吩咐道:“你按此药方,到时候煎好了,也帮老婆子送一份到琮哥儿院去。” 贾母就是这般为人,明明向偏宝玉,还怕听见别人编排自己。 既要得生前誉,又要获身后名。 鸳鸯恭敬接过贾母手中药方,旋即轻点其首应下。 贾府三春小院抱厦。 “究竟是谁惹我家四妹妹了。跟姐姐说说可好?” 惜春撅着嘴唇,义愤填膺说道:“还能有谁,老祖宗请来太医为宝二哥治疗,为何不给三哥哥瞧瞧? 三姐姐你说说看,老祖宗是不是向偏?” 探春一下如泄了气的皮球,她可不敢跟其一起道老祖宗是非。 举棋的迎春,则将司棋打听来的消息娓娓道出:“四妹妹别生气了,听说老祖宗让鸳鸯姐姐煎了两份药,也给三弟弟送去了一份。” 惜春却如踩了尾巴的猫,更加来劲,“二姐姐,治病向来是对症下药,又怎知晓三哥哥是否跟宝二哥同样病症,可别到时候小病吃成大病了。” 二女皆知惜春的担心并非毫无道理,但身处垂花门内又毫无办法。 “二姐姐,三姐姐,不如我们给三哥哥请个大夫,进院瞧瞧可好?” 迎春自从上次送了那金棋子后,便已没有多余银钱。 只能从秀发中,将一支玉簪取下塞进惜春手中,用作请大夫之花销。 探春身为贾府庶出之女,于府中本就备受轻视,仅靠些许月钱勉强度日。 幸而府中并无过多克扣,然女子所需脂粉,亦是一笔不小开支。 “四妹妹,你且在这稍等片刻,我去将我那上等狼毫取来。 到时候你让人去当了,应该也能值些银子,好给琮三哥请个好点的大夫。” “三姐姐你莫要去,还有二姐姐你的东西也收回吧!”惜春说完,便将那手掌摊开,将那玉簪显露于世。 二人皆面露茫然看着这位妹妹,搞不懂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二位姐姐在府中恐多有难处,然妹妹不同,宁国府唯我一女,所需之物皆可获取。 只是年纪尚轻不识外界之人,故虽有银钱,却无用武之地着实气恼。” 直到这时二女才听出来何意,这四妹妹想一人承包请大夫的银钱。 躺在榻上的贾琮越听越羞愧,但剑已出鞘哪有收回之理,此番宝二哥非要掉一层皮不可。 夜色笼罩贾府,宿鸟又开始了叽叽喳喳,而倾听之人则换了一位对象。 “咳···咳···咳···麝月你们几个,快去将屋外的·····鸟驱走,叽叽喳喳吵····的我睡不安生。” 其实也不止是吵的缘故,还有揪发阴影并未消散,听见就着实烦躁。 众丫鬟听见自家二爷吩咐,也是忙忙颔首,纷纷拿起扫帚以及别的物件出门驱鸟。 待一刻钟后,终于将鸟驱散的众丫鬟,方才回到屋内。 就见自家二爷已然安睡,但一旁刚端来的药并未喝下,只能出言提醒道:“二爷醒醒,把药喝了再睡吧,不喝可是要凉的。” 但榻上之人并无反应,麝月只能轻轻摇晃其胳膊,试图将其唤醒。 然丝毫没有反应,且脸色越来越白,如同一具尸体般。 第150章 鬼迷心窍闹是非 贾母闻听消息,全然顾不上屋外寒冷,套了身单衣便亲至于此。 “宝玉···,宝玉···。”此时泪水已然将单衣打湿,旋即怒视这些伺候的丫鬟,怒道:“到底怎么回事,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这么一会功夫人就这样了??” 金钏往常是在王夫人院里伺候,临场能力自然比这些丫鬟稍稍好些。 大着胆子,垂首恭敬言道:“回老太太,刚刚二爷让婢子们将屋外的鸟驱走,我们自然不敢忤逆。 但等婢子回来,就见二爷这样了。” 贾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气恼道:“又是鸟···,又是该死的鸟···。” 鸳鸯赶忙上前顺着老妪后背之气,生怕气出个好歹,“老太太消消气,想来是天气冷了些,那些鸟儿无处可躲。 而府里钟鸣鼎食,让其久久舍不得走罢了!” 贾母闻此,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些许。 毕竟这些鸟前来,足可证明府内尚有余粮,否则即便相邀,它们恐亦不愿前来。 但看到拔步床旁的瓷碗中的药汤时,脸色又变的颇为难看。 “为什么药送来这般久,宝玉还是没喝,可是你们未好好伺候?” 金钏贝齿轻咬,嗫嚅言道:“回老太太,二爷一会嫌烫,一会嫌苦,我们劝说良久也无可奈何。” 贾母自然知晓宝贝孙儿性子,每次喝个药都跟杀了他似的,便也不好过于纠缠不放。 “老太太,大事不好了。” 一位丫鬟顾不上满头是汗,从门帘外疾步奔至屋内,仓促出言道。 贾母早已焦头烂额,听见这丧钟之音,自然没给其好脸色。 “你何事大呼小叫,不在院中伺候琮哥儿,跑这边来作甚?” 晴雯将轻汗从眼眶拭去,旋即仓促言道:“回老太太,我家少爷陷入晕厥,我们这些婢子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跑来请老太太示意。” 贾母嘴唇轻颤,皱纹也随之抖动,“你说什么,琮哥儿怎么了,难道没喝我让鸳鸯送去的药吗?” 晴雯恭敬言道:“我家少爷听说老太太赐药,岂敢有不喝之理,就连碗底药渣都咽个干净。” 贾母不禁蹙眉暗中思忖,是否那药未对症之缘故,而致使琮哥儿病情加重。 “鸳鸯,王太医人怎么还没来,快派府里小厮去催促一番。” “回老太太,我早派人去王太医府邸,想必也快回来了。” 话虽如此,鸳鸯心中不免急切,生怕派出去之人未将这位老爷请来。 太医原本就是伺候皇室,不是政老爷那些清客相公之流,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好!等人一到,先到这里看看宝····。” 晴雯急道:“老太太,我家少爷明显病情更重些,可否让太医先看看,我来时已然进气多出气少。” 贾母面色难看,显然是被打断出言所不喜,“贱婢,我说话还轮不到你来插嘴,也不看看自己何等身份?。 且你乃我院中出去的,怎么只到琮哥儿院一年有余,就把当初院中教的规矩忘个干净。” 晴雯已然知晓贾母抉择,便知多言无益,只得缄默其口。 贾母也怕别人说自己不近人情,皱眉言道:“等宝玉病情看完,我再舍去我这张老脸求求人家王太医,应该不会驳了我老婆子面子。” 晴雯见贾母想要梯子,也是忙送到近前,恭敬道:“少爷不便亲至,我只能代少爷谢过老太太体恤了。” 未几,一名身着长袍的中年人,便在一群小厮簇拥下进入屋内。 “太医老爷,大晚上将你请来着实对不住,不是老身孙儿如此,定不敢扰你清梦。” 王太医揉了揉睡眼,旋即摆了摆手,道:“老太太言重了,我本就是治病救人,病情可不会等我睡醒再来。”言罢,也不过多陪其寒暄,疾步走到拔步床边。 就见一旁放着的碗碟,其中还放着冰凉的药汤。 旋即面露不解,皱眉言道:“老太太,这是何意,为何我开的药小少爷未喝?” 贾母老脸一红,毕竟请其来给宝贝孙儿看病,结果开的药却喝都没喝难免说不过去。 但也不好隐瞒,唯能如实道出,“太医老爷,还不是我这不省心的孙儿怕苦,所以并未喝。” 王太医双眸微眯,但也不好就此发难,唯能抓起那手臂号脉。 大约一刻钟后,方才将手收回,随之站起开始左右踱着步。 贾母起初并不敢出言询问,但那踱步久久未停,只得轻声出言打断道:“太医老爷,我这孙儿到底如何,你可一定要救救他啊!” 王太医也在此时顿住向前的步伐,面色难看的瞥向贾母,“老太太,恕在下才疏学浅,并无良方。 且经过刚才号脉,小少爷脉象颇为怪异,但其呼吸却和往常无异,着实让在下所不解。 不如老太太另寻高明,想来神京定有其中高手,必能让小少爷逢凶化吉。”说完,便准备提溜着药箱开溜。 贾母见此,忙拉住那药箱肩带,哭诉道:“太医老爷,此等病症若你都救治不了,想来神京也无第二个人有这本事了,还请太医老爷给老身指条明路。” “唉······!”王太医重重叹了口气,也知晓不说出个一二,今个恐是出不了这扇门。 只能讳莫如深道:“在下怀疑此乃并非病症,而是小少爷中邪了。” “啊!”众人异口同声惊呼道。 “太医老爷你可不能妄言啊,我这孙儿平日也就犯点癔症,怎会和中邪挂钩?” ········ 正在二人交谈之际,一只苍白之手却动了动。 似是被说话声惊了好梦,手也握住那冰凉碗碟,向那说话之地掷去。 “砰。” “嘶····”一位老妪痛哼一声,随之缓缓往后仰去。 幸而鸳鸯并未走远,赶忙伸手扶住,否则贾母已然前往地狱报到。 场面顿时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而那掷东西的身影,却丝毫没有就此收手,反而从拔步床上蹦了下来。 博古架上面瓷器全皆打碎,墙面上的字画亦全皆扯稀烂。 王太医也怕被伤及无辜,忙捂住头蹲下挪至墙角,企图来个灯下黑。 宝玉见无可砸之物,亦无可撕之件,遂忙红着眼寻觅可供发泄之物。 就见那蹲在墙角抱头之身影,须臾间,便行至那人面前。 第151章 说书巨匠俏晴雯 而其余众人皆来到贾母身边,艰难的将其挪至门外青石板上。 似是着衣过于单薄,贾母身子一触及,便陡然被凉意惊醒。 全然顾不上额头被砸出的血液,反而将苍老双眸瞥向那边正在发疯的孙儿。 “宝玉····,宝玉····。” 连连惊呼了几声,企图唤醒中邪的孙儿,然终究是白费口舌。 而蹲伏于地的王太医,久久未闻得声响,只以为中邪之人已往别处撒疯,遂欲速速逃离此等险地。 就在将手从头顶挪开之瞬,就见一位脸如面盆的少年,正直勾勾看着自己。 其中眼神,就如同瞅见哪家漂亮小媳妇般,满眼皆是欲望。 宝玉的小厮茗烟,也在此时被贾母遣了进来,用作唤醒自家宝贝孙儿。 轻拍了拍自家二爷肩膀,旋即期期艾艾道:“二爷··醒醒,我是···茗烟啊!连我都···记不得了吗?” 宝玉显然被突然打断颇为不喜,只好回首恶狠狠盯向来人。 一把将其衣领揪住,手中瓷片也在不停挥舞着,将那衣裳尽皆割开。 听见里间的污言秽语,屋外的众女已然羞红了脖颈。 哪怕是茗烟死命按压,但终究骨瘦如柴,挡不住这大小伙的魔掌。 且对方手中握的瓷片,稍不留意小命就得交代于此,唯能半推半就欲拒还迎。 王太医见此场景,拿起自己的吃饭家伙,忙跌跌撞撞地冲向屋外。 那些丫鬟也是迅速退后数步,生怕听见、看见里面的污言秽语。 贾母此时也很想后退,但是流血过多导致双腿无力,连站都站不起来。 “嘶····二爷,您放过茗烟的命根子可好?” 王太医听见里间的痛苦哀嚎,不禁庆幸虎口脱险,双腿亦夹紧了些许。 但见到那浑身是血的贾母,也不好见死不救,关切道:“老太太,您额头的伤势,在下给您包扎包扎吧!” 原初全凭一口气吊着的贾母,现在经过此番提醒,肾上腺素也突然失效趴伏于地。 “快来人···快来人···老太太晕倒了。” 贾府也在一句句嘶吼声中,等来了久违的曙光。 榻上的老妪缓缓睁开双眸,映入眼帘正是自己温暖的炕床,以及空气中的香薰之味。 好似刚刚经历过的一切,皆是南柯一梦,唯有头上的疼痛,似在诉说其故事。 贾母呼出长长一口气,缓声问道:“鸳鸯,宝玉那边怎么样了,应该没事吧!” 鸳鸯身子轻颤,嘴唇好几次开合,终究还是未吐露一个字。 贾母冷声道:“说····” 鸳鸯支支吾吾道:“回老太太,宝二爷····那边没什么事,就是那小厮命根子被二爷·········咽进肚里了。” “嘶·····。”贾母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沉声吩咐道:“将昨晚在场的所有人,都通知一番,我不想再府里听到一句二爷是非。” “回老太太,二老爷昨晚已然吩咐妥当,定不会传出一句宝二爷是非。” “政儿,政儿。”贾母轻念了两遍,随即露出一副懊恼之容,“如若昨晚早些去将政儿唤来就好了,想必就不会发生此等有辱门庭之事啊!” “老太太莫要自责,昨日我早已遣人去请政老爷,然赵姨娘屡屡推托,故而并未得见。 直至那唤茗烟的小厮,喊出一声颇为凄惨的叫声,方才将政老爷引来。” 贾母一边咬着牙,一边紧捏住雕花扶手,“妒妇····,可恶妒妇害我贾府,害我宝贝孙儿。” 赵姨娘可能还不知道自己随意之举,已然招惹了贾府的最高话事人。 “宝玉现在身体怎么样,可还有什么大碍?” “回老太太,政老爷请来了观中道长前来驱邪,想必并无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琮哥儿那边怎么样,昨晚事出突然,倒是将那边忘了。” “回老太太,琮三爷那边好像并无大碍,王太医也去看了一眼,听说只是伤风感冒,现在服了药正在休养。” 难得听见一个好消息,也不禁让贾母心下稍松。 “从库房取些上好药材给琮哥儿送去,省的让外人说我只惦记宝玉,对一个庶出不管不顾。” 鸳鸯微微颔首,随即屈身退出屋内,去安排贾母的吩咐。 “少爷,昨晚您是没见着,宝二爷跟发疯似的。” 贾琮面色苍白,苦笑道:“难道没人跟你说,不要乱道贾府是非吗?” “难道少爷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那可是贾府嫡子嫡孙欸!” 贾琮只能耐心询问道:“你且说说吧!否则定让你挠心挠肺,少爷我也于心不忍。但是记住,到外面可不能说一个字,否则连我也护不了你。” “少爷,我不会再外面胡说的!对了!少爷您且等等我,我去准备点东西。” 未几,晴雯便穿上贾琮参加县试和府试那件长袍,手中也拿着一块木镇纸。 贾琮到此时,哪还不明白何意,明显就是一副说书派头。 “啪!” 刚刚的木镇纸,也化身为一块惊堂木,挥的虎虎生风。 列位看官,且听我娓娓道来一段爱恨纠葛。 神京贾府中,有一位面庞宽阔如盆的少爷,其心有所属,钟爱一名府中小厮,而其祖母······· 小马扎上正端坐着三位少女,边听边拍手,不时将一旁的瓜子花生往嘴里送。 至于袭人,则是被贾琮放回去探望父母,主要怕其心理素质不够而露馅。 晴雯讲述的大概内容,就是宝玉和茗烟是一对苦命鸳鸯,而所有人都不理解他们, 贾母也扮演着棒打鸳鸯的角色,要拆散这对小情侣,继而引起的一系列狗血故事。 最后他们为了打碎世俗偏见,决定在大庭广众下做那羞人之举,以扞卫爱情之心。 贾琮若不是还要装病,非得跳起来给众人蚕豆尝尝,让其恢复正常男女审美。 但不得不说晴雯颇有潜力,竟然将这三个小丫头说的一愣一愣的,显然相信了她的鬼话。 “咚···咚···咚···。” 三声叩门声传来,瞬间就将刚刚的温馨氛围,击的四分五裂。 贾琮微微愣神,自己也光顾着听故事,完全没注意到有人前来。 萃儿轻声道:“晴雯姐姐,为何你从外面回来,不将院门关上啊!” 晴雯微微扶额,满脸懊悔,轻声回应道:“哎呀!我光顾着编故事,倒是将这事忘了干净。” 第152章 真情乃是必杀技 “没事的,大不了就是脑袋搬家,再给你们脖子上添个碗大的疤。” 众女越听心越慌,双脚也如同灌铅般,挪不动一丝一毫。 “逗你们玩呢!来人是鸳鸯姐姐,还不快将人给少爷接进来。” 众女面面相觑,皆不明少爷为何如此言之凿凿,难不成早已有约。 为了印证所言,众人皆来到门前,一同揭晓这最终答案。 随着木质门板被缓慢打开,就见屋外站着一位蜂腰削肩,两边腮上有几点雀斑的少女。 不是贾母身边伺候的鸳鸯,又能是谁。 “鸳鸯姐姐!” 四位丫鬟捋了捋褶皱的衣裳,齐声喊道。 来人亦审视了众人一番,直至目光停驻在晴雯身上,遂将那满是药材的包裹交予其手。 轻声道:“别到处说那件事,恐到时候想救你们,都无能为力。” 众女微微颔首,忙恭敬将人迎进屋内,旋即四散而逃。 “琮三爷,身子有没有好些,可还有哪里难受的?” 贾琮缓缓将双眸闭上,慨叹道:“有劳鸳鸯姐姐记挂,身子还是老样子,好一阵子,坏一阵子,反正死不了。” 鸳鸯以为少年陷入这年岁该有的迷茫,不知往后之路如何走,遂出言劝慰道:“琮三爷,莫要轻言那些生死,您还有大好光阴呢!您可以去考科举明志,也可以经商发财·····。” 贾琮眼睑微抬,出言打断道:“鸳鸯姐姐,我问你件事可好?” 少女并未有断言的不喜,而是如一位知心姐姐般,静静倾听后续之言。 “咳···!”贾琮清清嗓子,缓声道:“如若一位丫鬟,被府里老爷看上要纳为己妾,你猜她会怎么做?” 鸳鸯微微蹙眉,不知少年为何有此一问,然还是陷入久久深思。 “回琮三爷,想来会如那老爷所愿,毕竟府里给了她体面生计,而她也不是那能主宰命运之人。” 贾琮则继续言道:“若那丫鬟是鸳鸯姐姐,而对方想以权相要挟,但你又没有反抗之力呢!。” 鸳鸯莞尔一笑,娇嗔道:“琮三爷,你年岁不大,天天想的事倒是挺多。若是我没有反抗之力,我就找老祖宗给我做主。若是连老祖宗也不在了,我就出家当姑子去。” 贾琮艰难的撑着身子,准备倚靠于床头,中途言道:“鸳鸯姐姐,你可知道我为何有此一问吗?” 鸳鸯并未立即应话,而是徐步走到少年身侧,将那久久未坐起来的身影扶正。 没好气道:“琮三爷别逞强,一个人起不来,不知道喊婢子扶您起来吗?” “对!” “琮三爷?对什么对啊!” “我今个为何有此一问,也是和你刚刚将我扶起同理,有时候别一个人硬撑。 说不定别人就等你开口呢!而接受别人善意,也并不是丢人之举。” 鸳鸯疑道:“什么接受不接受的,婢子怎么听不懂琮三爷所说何意?” 贾琮将手置于自己下巴摩挲着,似是一副智珠在握神情。 “寿宴···,点心····。” 鸳鸯如遭电击愣在原处,旋即抬眸瞥了一眼面前人表情,然后垂眉低目。 “琮三爷,您看见了啊!” 贾琮不悦道:“我只看见了我送出去的糕点,被人眼都不眨皆赠送给他人。” “琮三爷,我当时肚子并不饥饿,但又怕浪费故而如此的。” 贾琮直勾勾看着少女,言道:“是不饿,还是不想受我之恩呢!” 少女粉唇轻咬,揉搓着身前衣角,似是被此番言语点破心思。 贾琮继续言道:“我并非怪你之意,只是想让你拥有多个抉择,或许我这小院也是个不错的退路呢!” 少女眉头微蹙,自言自语嘟囔道:“抉择吗?退路吗?” “老祖宗终究会有老的那天,而你还年轻,可以拥有很多种选择。 比如见见世间繁华,也可以相夫教子,也可以·····。” 将鸳鸯对贾琮的劝说之言,改了一番说辞,又将回旋镖飞回她的手里。 少女水润粉唇咬的比先前更紧了些,贝齿也深深陷入肉中。 “鸳鸯姐姐,嘴唇可没招惹你,你何苦如此待它?” 鸳鸯忙探出玉手掩上粉唇,将那些因紧张而咬出的血液,擦的脸颊到处都是。 “呐!给你,快擦擦吧!可别把漂亮衣裳弄脏了。” 一句关怀之言,在空旷房间萦绕。 “琮三爷,无妨的,婢子只是出门太急忘带了而已,回去再擦也是一样的。” 贾琮面露不喜,执拗道:“接着,我可不想再说第二遍!” 鸳鸯不敢继续申辩,将掩唇玉手挪开,从少年手中接过帕子擦拭着。 “多…谢,琮三爷!” 贾琮摆了摆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瓷碗,言道:“若真想谢我,不如帮我将那东西端给我,来的实际些。” 鸳鸯循着贾琮目光瞥去,只见茶几上安然摆放着一只盛满药汤的瓷碗,不时有热气从碗中升腾。 并无感觉烫手之意,许是闲聊许久之缘故,双手将其捧起递到少年手中。 “咕咚···咕咚···” “嘶…这药真苦啊!” 鸳鸯嗫嚅言道:“琮三爷,你说的那事我应不了你,我深受老太太之恩,又岂能撒手不管不顾?” 贾琮将手中空碗递出,轻声道:“你也不要有负担,且安心伺候老祖宗便是。 但日后哪天伺候厌烦了,亦或者····老祖宗不在了,记得我今个所言就行。” 鸳鸯将瓷碗接下,微微颔首。 旋即似又想到什么,追问道:“对了!昨晚太医老爷可曾说明,病情为何会突然加重,莫非真是用药不当所致?” “我也不知晓,可能昨天姐妹给请大夫吃的药,与老祖宗赐的药有所冲突吧!” “啊?” 鸳鸯面露惊色,旋即赶忙捂住粉唇,嗔怒道:“琮三爷,昨日你为何未将此事告知于我,若你说了,我定然不会将那药交予您的。” “我····我只是不想你花这么多时辰煎的药浪费,想着喝一点应该无妨,故而捏着鼻子全喝了。” 鸳鸯微微扶额,却很快将手滑落往下,掩住滚烫双颊。 任哪个姑娘被如此对待,想必亦十分受用,升不起一丝对其恼怒之意。 第153章 天外来帽紧戴之 “周瑞家的,现在什么时辰了,为何我感觉腹部如此饥饿?” “回···太···太,现在···已然···未时··二刻。” 丑陋的妇人闻此,一下就从榻上翻身而下,全然顾不上外面的寒冷。 “你为何没有将我唤醒?”王夫人说完,便行至桌案拿起茶盏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咕咚···咕咚··· 随着茶汤见底,都不得到回复,难免不悦瞥向那垂首之人。 “我问你话呢!你没听见我说话吗?还是你变成哑巴了?” 而那垂首之人,则将头垂的更深,似是这样就不会被其发现。 王夫人只觉的自己威严被轻视,将刚刚手中的茶盏扔了过去,正好砸在其后背上。 而周瑞家的只是向前一踉跄,随即就继续刚刚的举止。 毕竟周瑞家的是自己陪房,王夫人自然能察觉到不对劲,忙走到那人面前。 “你快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事!” 周瑞家的见太太都追到近前,亦知晓躲不过去了。 唯能支支吾吾道:“二爷··那边··出事了。” 王夫人眉头紧皱,身子也止不住的颤抖,生怕从其口中听见什么不好的消息。 周瑞家的也知道长痛不如短痛,不待太太继续询问,就将宝玉昨晚发生之事娓娓道来。 丑陋妇人已然化身成为一只护犊的老虎,双颊皆是压抑不住的阴冷。 “马道婆···,可恶的马道婆,她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回太太,我早上听到这消息,便去她院中寻了,但她已然没了踪影。” “哼!” 王夫人冷哼一声,将手中珠串捏的嗤嗤响,冷声道:“我的银子可没那般好拿,我亲自写封信,你遣人送给我兄长,这马道婆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似是想到什么,唯能继续言道:“且慢,昨夜屋外这般大声响,为何我什么都没听见?” “回夫人,此事我实不知晓,我卯时便进府伺候,就见夫人卧于榻上,任如何呼唤摇晃,皆无苏醒之象。” 王夫人只得回忆就寝前发生何事,依稀记得昨晚闻到一阵异香,旋即快步来到香炉旁检查着。 但皆白费功夫,那些落人把柄之事,贾琮又怎会留。 看着面前如同疯魔般的自家太太,只好温言劝慰道:“太太,许是你最近太过疲惫,导致的身体透支,方才久久未醒。” 王夫人如泄了气皮球,双手皆从佛龛案台垂下。 “对了!贾琮那小杂种人怎么样,马道婆不会和他是一伙的吧!” 周瑞家的恭敬言道:“回太太,那小子听说也病了,且病的不轻,昨晚差点就死在院里。” 王夫人闻此,心下才稍稍好受些,毕竟磨难怎么能让宝玉一人受呢! “太太,我们还要针对那小杂种吗?” “呼·····。” 王夫人呼出重重一口闷气,言道:“且等等吧!若这小杂种侥幸苟活,再与他斗上一斗。”说完,便不待周瑞家的回应,疾步来到桌案旁书写着什么。 “政儿,宝玉那边怎么样,醒了没?” 贾政毕竟一宿没睡,眼睑也是止不住的颤动,揉了揉睡眼,言道:“母亲,大师说那孽障已然无碍,想必迟些便会清醒。” “好···好···好啊!” “没事就好,如若有事,我真不知晓下去如何跟你父亲交代。” “母亲,虽然已经让下人莫道那孽障是非,但儿子怕下人嘴不严实,恐到时闹的神京老幼皆知。 故而我准备在消息未散前,将这孽障婚事定下,顺便给他冲冲喜。” 贾母微微蹙眉,心中不禁暗中思忖。 原本自己还准备等黛玉从扬州归京,和这夏家小姐放一起比较一番,现在恐也来不及了。 至于让宝钗嫁给宝玉,贾母是一万个不满意。 虽说那丫头性格沉稳有余,行事也过于圆滑,但是太过于呆板。 以及当那金锁拿出来时,自然知晓这是何意,也让贾母更为不喜。 “政儿,你去通知一下宝玉母亲,让她遣人去夏家提亲,此乃清虚观张道长给宝玉引荐的,且那女子,宝玉也颇为满意,想必她定有决断。” 贾政微微颔首,旋即屈身退出荣庆堂内。 “琮三爷,我先走了,你保重些身子。” 贾琮将被子掀开,作势要相送模样,“且慢,我送送你,路上不安全。” “琮三爷,待你病养好再送吧,且都在府里能出什么乱子。”说完,便咯咯笑着退出小院。 “少爷,人走远了,还看呢!” 贾琮并未应话,反而将被子重新盖回身上,盯着屋顶瓦片发呆。 而那四个小丫鬟将院门关好,又把小马扎搬到贾琮榻边,继续倾听晴雯讲述那未讲完的故事。 手中的瓜子和花生,也是尽皆叼在嘴中。 咔叱……咔叱…… 贾琮微抬身体,提醒道:“鸳鸯姐姐刚走,你们就将吩咐忘之脑后了啊!” 晴雯拍了拍木镇纸,“少爷,我们这次将门关好了,哪怕一只耗子都进不来。 所以说现在绝对……绝对安全,还有这位爷是准备打赏打赏吗?” 贾琮微微扶额,只得从枕头下摸出两个小银子掷了过去。 “说的好些,否则爷不介意将你的说书摊子掀了。” 众丫鬟瞬间来劲,将身上的铜板拍在晴雯身前的桌案上。 “咳……!”晴雯一边捏了捏嗓子,一边轻咳了一声,“各位爷,你们就瞧好吧!书接上回,宝二爷为了扞卫爱情……。” “哈哈……夏太太,可定要给我包个大红封啊!” 夏母微微蹙眉,面露不解,“李媒婆,你刚刚说的是何意思?” 李媒婆抖动着嘴角黑痣上的毛发,笑道:“夏太太,还不是清虚观那张道长,将金桂这丫头夸到天上,所以贾府老太太想跟你做个亲家!” 夏母脸上的疑惑,此时也被欣喜所取代,“李媒婆,你是说张道长,真将我家丫头荐进贾府了吗?” “那当然啦!此趟我也替他们先打个头阵,想必过两日便会备着彩礼前来提亲” 夏母显然还未被喜悦冲昏头脑,轻声询问道:“李媒婆,你还没说是贾府哪个公子呢,如若只是个庶子,可能恕我应承不了。” 李媒婆依旧含笑,道:“庶子·····可能够不上夏家吧!放心此乃贾府嫡子嫡孙,且是老太太最疼爱那位。” “李媒婆,你说··的是政老爷··嫡子··宝玉吗?” 李媒婆笑意不改,言道:“夏太太,就是宝玉那贾府小子,非金桂丫头不娶。” 第154章 双喜临门从天降 邪如一阵狂风袭,亦如春风细雨归。 此时宝玉显然验证了这句话,静静躺在拔步床看着屋顶,企图忘却昨夜不堪之事。 但人这种生物,刻意去忘记某事,那件事或许也会如梦魇般驱之不散,时时刻刻困扰与你。 “二爷,能不能放过茗烟的命根子,我娘亲还指望小的传宗接代·····。” 宝玉双眸呆滞,嘴唇几欲开合,最终化为一声长久叹息。 “唉······。” 而那梦魇般的茗烟,见自家二爷并无搭理之意,便将刚刚的哀求之言,变为了一声声咒骂之语。 “贾宝玉啊!贾宝玉啊!” “亏你生的一副好皮囊,却只晓得和那些丫头玩闹,贾府迟早在你手中败光。” “哈哈·······!” 宝玉双眸紧闭,不自觉将身上被子往上提了提,用作掩住听觉。 但那声音犹如利剑,直接穿透纱帐和锦被,在其耳边轻声诉说道。 “贾宝玉,那东西好吃吗?” 宝玉闻此,一下掀开被子,将身子探出拔步床干呕着。 虽说这些皆是幻视幻听,宝玉却觉得无比真实,犹如那人真在面前索命。 麝月见此,忙将床底的痰盂取出,置于正在干呕的少年面前。 轻声安慰道:“二爷,都过去了,昨夜之事皆都过去了,您也不要久久记怀。” 宝玉仿若未闻麝月所言,只是将手指塞进嘴中抠动嗓子眼,企图将那腌臜之物呕出来。 然终究白费功夫,只吐了些稀碎的食物残渣,而那东西却不知归处,宝玉只得悻悻躺回枕上。 启唇试探道:“茗·····烟,怎么样了?” 麝月双眸微蹙,将那作呕痰盂拿开,方才恭敬言道:“回二爷,茗烟已然无碍,大夫说再修养几日,便可回来伺候于您。” 宝玉连忙摆手,言道:“那怎么行,你且让他多休养段时日,我这边有人伺候。” 或许是体恤下人之言,亦或者害怕面对那尴尬场景。 麝月微点其首,旋即将茶杯递上,恭敬言道:“二爷,漱漱口吧! 另有一事,老太太遣婢子告知于您,夏家姑娘已然应允那门亲事,不日便可成婚。 宝玉接茶盏的手顿在空中,急道:“夏家姑娘,什么夏家姑娘啊,我什么时候要成婚了?” “回二爷,就是张道长荐的那门婚事,二爷莫非忘了?” 宝玉轻敲额头,沉凝道:“忆起了,前几日我被琮三弟所迫,一时昏了头脑应下这门亲事。 然近日我已想通,若娶她为妻,恐难以再如往昔般肆意玩乐。 麝月,你去帮我跟老祖宗说一声,就说我准备过几年再娶。” “啊?” 麝月惊呼一声,旋即掩住粉唇,劝说道:“二爷,婢子恐应不了您,太太已经派人前去提亲了。” “啊!” 这次轮到宝玉惊呼,忙将锦被掀开下床,准备让老祖宗收回成命。 麝月深知二爷脾性,也不敢出言阻拦,只好将外衣给宝玉披上。 就在踏出房门一瞬,宝玉的脚下动作就是一顿,未向前再迈出一步。 毕竟临阵脱逃才是宝玉的性格,既怕府里下人异样目光,又怕自家父亲棍棒伺候。 唯能悻悻躺回拔步床上,在那长吁短叹。 屋外的鞭炮声,以及戏子吹打声,久久萦绕在贾府上空。 连小院的破烂门头,亦被贾母派来的小厮,点缀上大红灯笼。 “你们踮着脚看,还不如亲自去看看热闹,少爷我这边不用伺候。” 萃儿撅着嘴唇,不忿道:“政老爷也真是的,为何未等少爷病好,就将宝二爷婚事草草办了。” 贾琮笑道:“这乃是宝二哥当新郎官,又不是少爷我成婚,何必等我这久病之人。” 其实也想去看看笑话,但装病岂能半途而废,未免背离了当老六的初心。 “少爷,但这也太快了吧!自宝二爷丑事开始,到如今满打满算也就三天时间。” 贾琮调侃道:“少抱怨两句,我可是听说新娘家资颇厚,你们不去见识见识吗?” 此话一出,少女皆挂上笑容,毕竟都想吃到第一手瓜。 唯有一名少女满脸纠结,转身言道:“妹妹你们去吧!我留下陪少爷,万一渴了,总得有个人伺候。” 贾琮凝视着说话之人,缓声道:“袭人姐姐,你且与她们一同前往,届时一并归来即可。 至于我这边,我又不是不能动,倒水的气力还是有的。” 说完就将双眸瞥向其余众女,“你们也不要总孤立袭人姐姐,少爷我既已接纳,她便是我们这院中之人。” 随着此事被点破,三女皆垂眉低目,面露羞愧。 贾琮也知冷场,戏谑暖场道:“你们将婚宴情况告知于我,省得晴雯再编无厘头故事,哄骗少爷银子。” 四女皆咯咯笑着,连向来稳重的袭人,也掩住粉唇轻笑了一声。 “袭人姐姐我们走吧!” 四女齐声说道,手也皆伸出,静待少女宠幸。 袭人看了看贾琮,又瞥了眼那边伸出之手,旋即迅速拉上。 “你们可要看仔细了,谁能将故事讲的最好,明年去金陵便有一席之地。” 其实这也是一次团建机会,如若操作得当,袭人也可以尽快融入院子。 至于名额,还不是自己定,只看想不想带而已。 “少爷,我们走了,您照顾好自己!” 贾琮刚想应话,就见众女已然联袂出了院子,往那锣鼓之地奔去。 只能无奈地轻叹一声,随即便打算继续躺下,做一条不翻身的咸鱼。 “琮兄弟,你身体好些没有?” “咳!···咳!!” 贾琮边咳,边疑道:“谁放你····进来的,怎么不也····不知敲门?” 王熙凤丹唇轻启,辩白道:“琮兄弟,适才恰好碰见你院中的丫鬟,略作交代,便将我放行了。” 咳···咳 贾琮重咳几声,憔悴言道:“你不去操持···宝二哥婚宴,跑我这······院来作甚?” 王熙凤双颊滚烫,轻声道:“这不是看宝兄弟有人冲喜,所以嫂子想········。” 贾琮双眸陡然睁大,显然不敢相信有如此好事,忙多咳几声让其下定决心。 “嫂子,我全身使不上力气,是否难为你了?” 第155章 自古套路得人心 直至良久,方才装糊涂言道:“凤嫂子,你为何乃是姑娘身子,莫非琏二哥有什么隐疾?” 王熙凤将元帕叠好,藏于袖中,没好气道:“我怎知晓,你琏二哥神龙见头不见屁股,连想当面找他问问都没机会。” 贾琮揽住王熙凤柳腰,笑道:“要不嫂子再加把劲,给琏二哥生个儿子怎么样,我去当个干爹如何?” “啊!” 王熙凤丹唇微张,双眸睁大,试探道:“琮兄弟我真不行了,我还要去操持宝兄弟婚宴,要不我将平儿留给你?” 贾琮挠了挠后脑勺,傻笑道:“那怎么好意思,也不知道平儿姐姐愿不愿意呢!” 王熙凤柳眉倒竖,粉面含威,嗔怒道:“我说说而已你还真敢想,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生的哪门子病。 还有宝兄弟那些腌臜事,不会也是你做的吧,所以在这装病躲灾。” “咳····!咳····!” 贾琮忙多咳了几声,“主要还是嫂子治疗有方,你看我现在都不怎么咳了,但估计还要嫂子帮我巩固巩固。” “嘶······。” “嫂子扭我软肉作甚,买卖不在仁义在。” 王熙凤急道:“到你这都半个多时辰了,我真该走了,否则老太太定会怀疑你我。” 看那走路都在打摆子的凤辣子,贾琮不禁渐起心疼之感,如若其他众女皆有如此体恤该有多好。 未几,便有一位满脸绯红的少女,亦步亦趋走进屋内。 嗫嚅言道:“琮···三···爷,我家奶奶说让我帮你。” 贾琮摆了摆手,轻声道:“平儿姐姐,你快去扶你家奶奶,千万别让人摔了碰了。” 其实心中明白,现在并不是吃了平儿的好时机。 虽说可以填口舌之欲,但会将王熙凤越推越远,自己则会变成她的苟合之人罢了! 平儿如蒙大赦,连忙颔首,屈身退出屋内。 小院又一次陷入静谧,除了久久未散的不可言状气味,知晓此地刚刚发生了何事。 贾琮也怕有人觉察端倪,唯能从床上起身,将那上好檀香点燃。 恰在檀香点燃一瞬,屋外便传来一阵急促敲门之音。 贾琮凝神轻嗅,试图分辨来人气息,欲来一次闻香识美。 然终无所获,未得对号入座之人。 唯能佯装病重,亦步亦趋走出屋门。 就见一位意想不到之人,正在外面四处顾盼,显然怕别人瞧见。 贾琮佝偻着身子,喊道:“你们自己···进来,门没有锁,等会帮我····把门关上。” 三女皆面露茫然,轻推院门,果不其然,院门应声而开。 随着三人来到门前,正主身后两位小丫鬟就顿住进屋脚步,俨然一副门神模样。 “咳!” 贾琮轻咳一声,询道:“可卿···侄媳,你不去参加···你宝二叔婚宴,怎么跑我···这边来了?” 来人正是秦可卿,屋外的门神,自然就是宝珠和瑞珠俩小丫鬟。 秦可卿绯红爬满脸蛋,似是被唤出小名所羞,忙用帕子掩住双颊。 “我听说琮三叔病了,所以借今个宝二叔婚宴,顺路过来探探病。 还有您直接唤我就行,不用带上那二字,我觉得有些别扭。” 贾琮面露茫然,言道:“既然不让···琮三叔喊,那我便···不喊就是。 对了!可卿侄媳,你刚刚为何··偷偷摸摸,好似做贼?” 秦可卿见又唤那小名,真是又羞又恼,但也不敢揪着不放。 唯能赶忙转移话题道:“琮三叔院子好干净,想必平日是个心细之人,连屋内香味都如此独特。” 贾琮不由腹诽,喜欢这味道,我也可以将你屋子尽皆填满。 “可卿侄媳···真爱说笑,都是院子下人··闲不住拾掇的,我想插手都没机会。 至于这香味,你回去时可以将这檀香带走些,琮三叔我还是舍得的。” 秦可卿朱唇微抬,笑道:“那就多谢琮三叔忍痛割爱了。” 贾琮斟了一杯茶,推道少女面前,道:“说吧!找我帮什么忙,我看看能不能帮的上。 想来可卿侄媳,应该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我这破烂小院,可比不上那些三宝殿什么的。” 少女秀眉微蹙,惊道:“琮三叔,您怎么知晓,我找您有事?” 贾琮笑道:“你见过···哪个探病的,什么东西都不带的,还是说东西···藏在你身上?” 秦可卿忙将那茶盏置于唇边,用作掩饰内心尴尬。 “真是事事瞒不过琮三叔,我还真有一事相求,只是不知会不会冒昧。” 贾琮并未应话,反而探出手来到少女面前,似是准备做什么羞人之事。 秦可卿陡然身子怔住,连呼吸都忘了干净,遂不禁忆起当日初见之景。 然事情发展并非如她所愿,仅是将那落入茶汤中的秀发拾起,须臾便抽手离开。 “可卿侄媳,既然明知冒昧,你就别提为好,想来定是件难办之事。” “咻·········。” 秦可卿深吸一口气,仿若要将方才的亏空尽数弥补,直至呼吸平稳,再无半点局促之态。 “琮三叔,我能想到帮我的人,唯有你一人,您定要帮帮我啊!” 贾琮将手探上少女额头,温声关切道:“可卿侄媳···你没事吧,怎么喘成那样,要不要给你···叫个大夫?” 秦可卿杏眸闪烁,面露哀求,轻道:“琮三叔我没事,可不可以求您一件事,别把手拿走可好?” “咳···咳···咳···”贾琮连咳几声,旋即面露难色,解释道:“不是我···不愿帮你,而是我大病未好,现在想去···床上躺会,这可如何是好?” 秦可卿红着脸,嗫嚅道:“我跟你一起吧!·········您去床上躺好,我在床边待一会,一会就好。” 贾琮缓了一口气,似是下定某些重要决定,“既然如此,那就委屈可卿侄媳了。” 未几,二人便来到床边,贾琮拖动着病躯缓缓爬到床上。 此时二人的动作,可以用一句扭曲来形容,简直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你方才言及寻我相助,究竟所为何事?” “我须得言明,我亦未必能帮得上忙,免得到时你埋怨三叔我。” 秦可卿扭曲着身子,红着脸轻声言道:“琮三叔,我求之事您定能帮的上忙,我只是想让您陪我去一趟春倌馆。” 贾琮面色难看,仿若手臂酸胀所致,意欲将手抽回。 “可卿侄媳····身子好些没?你三叔我胳膊····可是酸的不行,我准备放回····被窝暖暖了” 第156章 鸡飞狗跳闹婚宴 秦可卿如遭电击,心也如被猫挠过一样,不知该如何是好, “琮三叔,您可否再坚持坚持,定不需要很久时间。” 贾琮双眸紧闭,面露痛苦言道:“可卿侄媳,三叔我可是重病之人,你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啊!”说完,便将手抽回置于被子上。 秦可卿只觉心中空落,双眸也不时瞥向那边,“琮三叔,我刚刚所请,您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贾琮未睁双眸,冷声道:“待三叔我将病彻底养好,我会派人到宁国府知会你,到时再议。” 秦可卿轻声应下,双眸却还未撤离那温暖大手,只想再行感受一番。 “时辰不早了,你还不去宝二哥婚宴吗?” 秦可卿轻咬贝齿,将螓首陡然回转,不去看那一丝一毫,“琮三叔,那我就等你消息了,你可不能敷衍我啊!” “呼····呼····。” 此时只有少年的轻鼾之音,在空荡的屋内萦绕。 少女不免羞恼,双眸随之又盯向那大手,只觉此时是个好时机。口中也在碎碎念,“就一会,就一会,琮三叔不会发现的。” 身子缓缓爬到床上,将那大手置于额头,那股舒服之感又随之归来。 贾琮自然是佯作熟睡,不然直接将手隐匿被中,便断了她的念想。既要让她看得见,又要让她摸不着,狠狠折磨她的心智。 “啊!” 秦可卿惊呼一声,旋即赶忙掩住朱唇,双眸也瞥向那熟睡身影。见那人只是面露不悦,并未有清醒之意,方才心下稍松。 然身前的作恶大手,却越来越过分,没有一丝收敛迹象。 或许是贾琮的鼾声有甚法术,秦可卿也被其影响,竟生出了安睡之意。 看着那蜷缩的少女,贾琮只是搂了一会,便翻身将其扰醒。否则贾母定要拿着长刀,将自己斩杀于列祖列宗牌位前。 少女揉了揉眼睑,眉头紧蹙成一条缝,开始在那生着起床气,“哼!谁扰我清梦,宝珠瑞珠!” 屋外似门神的宝珠和瑞珠,听到自家姑娘呼喊,忙趋身入屋听从吩咐。然抬眸一瞬,就见榻上拥在一起的男女,皆是满脸不敢相信。 只得和身边少女交换眼色,旋即快步走到自家姑娘面前,轻声询问道:“姑娘,您怎么在这登徒子床上,是不是他对您欲行不轨?” 少女这才将双眸缓缓睁开,就见四处皆为陌生陈设,方才想起这是何处。 “嘘···!” 秦可卿轻嘘一口气,继而沉稳地从少年床上下来,脚步放得极轻。 “瑞珠,宝珠,我们快走啊!” 瑞珠粉唇轻咬,出言提醒道:“姑娘您的上衣如此,我们确定这样出去吗?” 秦可卿闻得瑞珠之言,目光亦落于身前衣裳,只见扣子已解其二。自然知晓何人所为,双颊瞬间攀上两朵红云。 随着扣子被系好,继续轻声急道:“瑞珠、宝珠快跟我走,否则等他醒了就来不及了。” 须臾间,小院又一次恢复静谧。 榻上那少年,星眸始终未有睁开之意,只是把那溢香之手置于鼻端轻嗅,颇为陶醉其中。 一拜天地,乾坤定矣;二拜高堂,亲恩重焉;夫妻对拜,琴瑟和焉。 此时贾家和夏家亲朋皆在一旁起哄,倒是让原本草草举办的婚宴,带上些热闹之感。 眼看着新娘子躬下上身,宝玉却愣在原处犯了难。 或许担心盖头下是藏着一位丑陋至极之人,亦或者纠结真要跟着素未谋面的女人成亲。 手也不自觉探到脖子,用力一拽,将那通灵宝玉向下狠狠砸去,“什么罕物,连择相爱之人权利都无,还说‘通灵’不‘通灵’呢!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 原初热闹的荣庆堂,顿时鸦雀无声,皆不知这位爷在撒什么气。 而那屈身的新娘身体亦是止不住的颤抖,只想将盖头掀了,将讶异之火尽皆撒出。 然还是憋住,毕竟此乃贾家,可不是自己夏家随意施为。 贾政原本还笑呵呵的表情,此刻极度扭曲,“孽障,你往日撒泼就算了,今个是什么日子,你还如此。” 宝玉虽有癔症,但怕自家父亲棍棒伺候,唯能向老祖宗身边靠拢。 贾母只觉苍老双眸一黑,便晕死过去。鸳鸯赶忙将参片置于贾母口中,旋即又轻柔给其顺气。 宝玉并未管老祖宗死活,唯知晓靠山倒了,只能另觅靠山。 贾政已然握住小厮递来棍子,却寻不到自家孽障身影,唯能将周遭扫视一遍。 便见众人皆举目投向新娘,于彼处掩口而咯咯笑着。 贾政顺其目之所向而望,乃见新娘不知于何时竟多生出一双腿来。 无需多想,便也知晓何人藏匿其中。 “孽障,你还不出来成何体统,贾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而那躲在裙下的身影,却置若罔闻,依旧未有探头之举。 贾政虽有气恼,然躲在儿媳裙下,亦无计可施。 贾母在参片入口须臾,方才悠悠转醒,缓了几口粗气,虚弱道:“宝玉,如若你还认祖母,便速速从桂丫头裙中出来。” 宝玉如闻仙音,赶忙连滚带爬来到贾母膝下,哭诉道:“老祖宗,这女子我不要了,您给琮三弟吧!。” 贾母差点又给气厥,还是稳稳心神,劝道:“宝玉,休要胡言,婚姻大事怎可儿戏。” 宝玉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唧唧道:“老···祖···宗,那日我是被琮三弟···逼昏了头脑,您帮帮孙儿可好?” “唉···········!” 贾母久久叹息了一声,沉声道:“琮哥儿当日就对你好言相劝,让你莫要做负气之举,免到时悔之晚矣。然终究覆水难收,今天你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皆由不得你。” 言罢!便将苍老双眸瞥向身后小厮,“还愣着作甚,还不将你们二爷架过去拜堂。” 宝玉瞳孔须臾间便黯淡无光,仿若一具行尸走肉,任凭小厮拖拽行至夏金桂面前。 吹打之声复起,且较先时更为嘹亮,似欲将先前所存之尴尬氛围尽皆压制。 就在二人正欲拜堂,贾母忆起一事,连忙叫停。 “停,先停下来,宝玉你的命根子呢!” 第157章 欲擒故纵扰其心 直到这时在场众人才想起,这位爷好像刚刚为了撒气,将脖子上的通灵宝玉摔在地上。 众人唯能纷纷俯首,于地间寻觅那宝物,希冀能在贾母面前讨个好印象。 然那东西好似长了翅膀,奈何怎寻,都始终未有踪影。 贾母面带急切,眼看吉时欲末,又不想就此错过。 “笃···笃···” 一阵拐杖砸在地面之音,传至众人耳中。 原本嘈杂的荣庆堂瞬间安静,皆将双眸投向贾母,以及她手中握住的拐杖。 “大家先别找了,宝玉和桂丫头的良辰快至,待送他们进入洞房,再托众位帮忙寻找可好?” 夏家虽说有钱,但终究乃是商贾之家,天生比贾家低上一头。 自然笑脸相迎,谄媚附和着。 心中也皆如明镜,虽说通灵宝玉重要,但结婚乃大势也,岂能因为些许杂事扰了流程。 夫妻对拜,琴瑟和焉。 宝玉却半晌未有后续之举,不停忆着老祖宗所言命根子一事,神思有些怔愣。 正恍惚间,只觉嗓子发痒,竟是遏制不住。 “哇” 一声如同喷泉之音,便在婚宴上空炸响,溅起层层巨浪。 而那茗烟的腌臜之物,也顺着水流,不偏不倚砸在夏金桂后脑之上。 还好刚吐之时,那些女眷便掩住双眸,并未瞧见是为何物。 夏金桂只觉脸颊一热,便闻到一股作呕气味在鼻尖萦绕,随之那些汤水也顺着脸颊滑落。 一手将盖头掀开,一手将头顶之物取下,匆匆一瞥便愣在原地。 夏母见此,也顾不得其他,忙走到自家丫头面前责备道:“桂丫头,还愣着作甚,还不将那东西扔掉。” 而夏金桂却如同被定住般,全然无暇顾及母亲之言。 毕竟这东西自己太过了解,不是那物件,又能是啥。虽说把玩过,但如此形态着实第一次见,也被其惊到。 贾政微微扶额,真是没眼去看那孽障和儿媳。 刚刚钻裙之举,还可以用孩童顽皮一笔带过,然此事并不可能如此草草收场。 但也不好不管不顾,只是亦步亦趋走到近前,将那东西接下解释道:“桂丫头莫怪,还不是这孽障听说要娶你,就偷吃了点补品。” 夏母虽说对贾家多有不满,但事到临头,也不想让自己下不来台。唯能附和,言道:“丫头,这乃是鹿鞭,你父亲在世那会,也会经常吃。” 此些话语,只能骗过一些未经人事的懵懂少女。 夏金桂可不在其中,双眸随之瞪了一眼,刚刚吐了自己一身的贾宝玉。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看,顶多脸盘大了些,心中气恼也消了大半。 “公公,想来夫君应是虚不胜补,儿媳自会将夫君身体调养妥当。” 贾政满脸堆笑,还不忘伸腿踢了一脚,正在傻乐呵的宝玉,“孽障,你能娶到如此品行优良之女,简直是烧了高香,你还不过来赔礼道歉?” 宝玉被踢一踉跄,然还是笑意未减。 至于为何这般开心,自然是郁结在心中那口气吐了,否则想必会被时刻纠缠。 “公公,莫要打骂夫君,想必他也不是故意如此。” “好···!好···!好···!” 坐在椅子的贾母,一边称好,一边拍手,“金桂丫头是个好的,宝玉今个能娶了你,真是贾家列祖列宗显灵。 对!你们别光顾着说话,继续拜堂,别误了时辰。” 新盖头既已重新披上,然那盖头之下的女子,面容之上却尽是阴鸷狠毒之色。 显然正思如何报复贾家及宝玉,让其在这出此洋相。 贾琮在榻上不免偷笑,还真怕这女人憋不住心中坏劲,在荣庆堂大闹天宫。 到时贾母定能觉察端倪,而终止宝玉婚宴,岂不是不美呼! 现如今如此甚好!甚好! 缓缓将身子坐直,取小鼠爪中之通灵宝玉,奋力掷于地。 “砰!” 遂缓步行而拾之,细细审视,果为好物。 嘴角也不自觉噙着笑,轻声碎碎念,“宝二哥,这东西你把握不住,三弟先帮你保管保管,等你化成齑粉,我再········自己戴上。” 可不敢将这东西放进他棺材,万一来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如何是好。 “琮三爷,你院门怎么没关,还有您刚刚说什么戴上啊!” 贾琮脸色瞬变,将通灵宝玉藏于袖中,转身露出一副温暖笑容,“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我以后戴上官帽,穿上官服会什么样子,有些出神罢了! 对了,怎么是鸳鸯姐姐给我送饭,那些妮子呢!” 少女将食盒餐食摆放整齐,方才回应着,“琮三爷,您戴上官帽一定很好看,毕竟··········。”鸳鸯说到此处顿了一下,脸蛋攀上两朵红云,将几点雀斑藏匿其中,继续言道:“你那几个丫鬟,非要去听听宝二爷墙角,方才托我来送。” 贾琮微微扶额,心里也明白这些妮子何意,估计是想将故事讲的更为生动。 “鸳鸯姐姐,多谢你还惦记我这生病之人。” 鸳鸯抬手拭去头上轻汗,旋即将筷子递至少年跟前,柔声道:“琮三爷,快些吃饭吧!来这的路上已然耽误了些许工夫,若是再耽搁下去,饭菜可就要凉的。” 贾琮随意夹了一块茄鲞,言道:“鸳鸯姐姐,想必你忙了一天,也没吃饭吧!” 鸳鸯嘴唇轻抿,双眸也瞥到别处,轻声道:“琮三爷,来时已然用过,您且快些吃吧! 我还得先回去伺候老太太了,您用完膳,只消等丫鬟们回来收拾便好。” 言罢,少女微微欠身,便准备扭动着蜂腰逃出屋内。 “且慢!” 一声坚定且不容拒绝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鸳鸯顿下迈出的脚步,回眸瞥了那俊逸的少年一眼,道:“琮三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鸳鸯姐姐,我还真有一事相求,只是不知鸳鸯姐姐可有时间?” 鸳鸯双颊绯红,唯能亦步亦趋往桌子靠了靠,“不知琮三爷所说何事,若是很快的话,想来应该可行。” “真的嘛!那就麻烦鸳鸯姐姐,将这些饭菜带走扔掉可好?” 第158章 天花乱坠道是非 题外话:刚从所子出来,有几言相劝,快过年了,大家尽量少借钱给别人,省得亲戚都没得做。 “琮三爷,难道这些饭菜不合胃口吗?”鸳鸯满脸皆是疑惑与不解。 贾琮只是筷子抬起,将那茄鲞置于少女面前,轻声道:“你来尝尝,这味道怎么怪怪的,是不是坏了?” 鸳鸯急道:“琮三爷,这茄鲞我可是看着厨子亲自做的,怎么会坏呢!” 贾琮面无表情,缓声道:“你还想让三爷将筷子举多久,你尝尝便知。” 鸳鸯看那近在眼前的吃食,最终还是屈身将那茄鲞含在口中咀嚼着,随之疑道:“琮三爷,味道挺好的,婢子并没有尝出古怪之味啊!” 贾琮面露不悦,又将另外一道酒酿清蒸鸭子置于少女唇边,“这道菜也有问题,这鸭子不是正经鸭子。”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鸳鸯这次倒是颇为从容,想将其中古怪尝出。但越吃越蹙眉,不禁疑道:“这鸭子我觉得挺正常的啊,味道也挺鲜美的,而且鸭肉也并不柴。” 贾琮面色未改,又给夹了好几筷子别的吃食,直至将其吃撑,方才言道:“鸳鸯姐姐,难道你的味觉真的有问题吗,算了!算了!你快去伺候老祖宗吧!” 鸳鸯解释道:“琮三爷,许是婢子没吃过好东西,所以才认错的,要不我去厨房让厨子给您重新做吧!” 贾琮拿起筷子,在空中摆了摆,言道:“算了,就这样吧,我委屈一顿也无妨的。”说完,就夹了一大筷子菜吃了起来。 到此鸳鸯哪还不明白,这是打着试菜的名义,对自己进行投喂。隔着衣裳轻抚一番渐撑的腹部,红着脸嗫嚅言道:“多谢…琮三爷。” 贾琮顿了顿手中动作,无所谓道:“许是我生病鼻子有异,故而味觉有些问题,说谢就有些生分了。” 鸳鸯并未点破,只是微点其首应下,遂徐步退出屋内。 胃中的馋虫,早已被这妮子勾出,直到最后一块野鸡肉置于口中,贾琮方才心满意足依靠在椅背,揉搓浑圆肚皮。 古人说酒足饭饱思y欲,果然诚不欺我。又开始忆那疯女人充满干劲模样,若不要操持婚宴,想必还要再战三百······角逐胜负········。 直至那种撑胀之感消退,方才走到书案,将久未翻动的书本拿起细细观摩。 天色直至黢黑,五个丫鬟方才将瓜吃饱吃撑,满意地回到小院。 “少爷,您今个没去婚宴,可是会后悔的。” 贾琮放下书本,走回床上躺好,笑道:“晴雯,不就是一场婚宴,哪有你们说的那般严重,想来不过尔尔。对了!相比于婚宴现场,我更想听听你们的故事,谁先来?” “我…我…我…。” 三声女音急切骤起。 自然是院中的象牙塔三姐妹,萃儿、晴雯、以及茜雪。 而香菱不时抬眸瞥向那边三位姐姐,似是尚未做好准备,唯能揪着衣角。 袭人则垂首低眉,显然不想乱道原主子是非,哪怕皆是腌臜。 “萃儿,你先说,想来你的故事最为精彩。” 另外二女虽说对自己故事颇为自信,但少爷已然发话,只得悻悻退出一步。 “少爷等等我,我先做点准备!” 贾琮微微一愣,总觉这话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听过。 未几,便有一位少女,如一个孩童穿着大人衣裳,蹑手蹑脚出现在众人视野。 正是那身科举衣裳,不知何时起,那衣服已然成为说书标配。 但看她将衣物穿成拖把样式,将走过之地,擦的更为明亮,只能好言提醒道:“萃儿,你可别将其穿脏了,我还指望穿这身参加院试呢!” “少爷,脏了我帮您洗,没这身衣裳,说起故事没有代入感。” 贾琮无奈道:“快说吧!你那些姐妹,可想将你的故事击个粉碎呢!” “少爷放心,我说的她们比不上。” “啪啪啪!”贾琮轻鼓了几掌,鼓励道:“不错,不错!还挺有信心,你们也别愣着,帮萃儿呱唧呱唧!” 虽说是竞争对手,然众女皆毫不吝啬掌声,直至将手拍的通红才停。 “少爷,你吃瓜子还是花生。” 贾琮揉了揉少女脑袋,笑道:“嘿嘿!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香裁判?” 反正自己当裁判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犯规之人,另一种则是不让自己犯规之人。 旋即朝众女招呼道:“有人想贿赂裁判,你们不管管吗,还是准备让我向偏?” 其余众女皆怒目瞥着香菱,似要将其大卸八块。 “菱丫头,自己乖乖回来,否则别怪各位姐姐对你大刑伺候。” 香菱只得幽怨盯了一眼自家少爷,旋即垂首徐步走回丫鬟堆内。 萃儿将木镇纸挥得虎虎生风。 “啪!肃静。各位看官等着·····。” 毕竟夜已渐深,袭人唯能轻声出言打断,道:“你们小些声音,免得将他人惊醒,恐到时皆被一网打尽。” 萃儿提议道:“各位姐妹,我们钻进被窝里讲,否则笑都不敢笑一声。” 其余几女忙纷纷附和,唯有贾琮和袭人皆茫然四顾,面露不解。 “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叫在被窝讲?少爷我就一床被子,可容不下你们几个。” 众女不禁瞥了一眼自家少爷,双颊气鼓鼓道:“谁说要和少爷一床被子,我们去将自己被子拿来就行。” 随着众人将被子披在身上,小院故事会也就此拉开帷幕。 “各位看官等着急了吧,且听我铁嘴萃儿娓娓道来。” 贾琮微微扶额,着实没想到这妮子,居然还给自己起上这么个外号。 “今个乃是贾府嫡子大婚之日,然新郎官却似有心事,久久难安··········。” 众女皆紧攥手心,神色专注,似为故事情节所引。 双眸直视,满含期待,静待后续言语。 原先故事走向还颇为正常,然越讲越歪,直至讲到那禁忌之恋。 众人纷纷用被子蒙住双眸,显然没眼看,怕浊了自己眼睛。 而禁忌对象,则正是在佛堂养病那位。 贾琮可以说上一句,‘一手好牌打的稀烂,神仙开局,烂尾收场。’ 第159章 通房丫鬟花袭人 “停!” 贾琮右手食指置于左手掌心,叫停了萃儿的禁忌之恋。 萃儿急道:“少爷,别急啊!我才刚刚讲到精彩之处,后面还有大戏呢!” “你还想不想去金陵了,想去就将嘴闭上,还有到底是谁教你这些污言秽语?”言罢,便将双眸瞥向晴雯和茜雪。 二女皆在目光触之一瞬,便将螓首低垂,怕被其察觉端倪。 贾琮心中已有明悟,估计这俩丫头,没一个屁股是干净的。 “袭人姐姐,你来说吧!再听她们胡扯,想必屋内没有落脚之地。” “啊!” “少爷我吗?”袭人指了指自己,满脸抗拒,“少爷,我不会讲,不如让晴雯妹妹或者茜雪妹妹讲吧!” “无妨!无妨!” 贾琮笑道:“你就将今个所听所见如实告知就行,想必你应不会驳了少爷面子吧!” 袭人接过萃儿递来的长衫,便磨磨唧唧穿上,将那傲人好身材遮掩干净。 贾琮第一次这般恨一件衣服,唯想知晓到底是谁做的,只想将其拽出剥皮抽筋。 袭人纠结须臾,方才将今天婚宴之事娓娓道出,其中的腌臜之物,也只用了鹿鞭一笔带过。 但洞房之事却只字未提,显然不知如何诉说。 “不错,不错!”贾琮轻点其首,道:“袭人姐姐说的挺好的,虽然没去现场,但听你诉说,少爷我也觉得身临其境。” “少爷,我说的可没有这些妹妹好,她们有故事情节,我只是将看的道出而已。” 贾琮并未应话,而是将双眸扫视其余众女,“下一个该轮到谁了,香菱要不你来说,我也想听听你的版本。” 香菱满脸局促,手也不停抠着指甲,嗫嚅道:“少爷,你吃瓜子还是花生,亦或者喝茶也行!” “我不吃瓜子花生,更不喝劳什子茶。 还有休想转移话题,每个人都说一个,哪怕编的都行。” 袭人也忙将烫手长衫脱掉,将身材重新显露于世,方才递给香菱。 见转移话题失效,香菱唯能套上长衫,在那苦思冥想。。 须臾间,便如有明悟,轻声启唇道:““各位看官等着急了吧,且听我铜牙香菱娓娓道来。” 贾琮轻拍脑门,着实没想到萃儿那招,竟然让香菱偷学去了。 “红烛摇曳在床边邻座的男女红袍上,皆是春心萌动的年岁,新娘欲拒还迎,新郎却在不时傻笑。” “夫君,你在笑什么呢!” 新郎连忙摆手,柔声道:“只是能娶你这美娇娘,着实喜不自胜罢了!” “夫君,那你快将我盖头揭开吧,也让我一起跟着笑笑可好?” 新郎唯能止住笑声,把杌子上的秤杆拿起,将红盖头掀开。 二人双眸对视一瞬,旋即迅速躲闪开,怕被其爱意吞噬。 “娘子,你真美·······。” “夫君,你也很好看······。” “少爷,其后他们所言,我实难懂了。 宝二爷言及‘自己真不是男人…’,桂二奶奶又道真是废物,真是废物·····。’” “桂二奶奶还言让宝二爷伺候,他们到底在作甚呢! 为何她自己不动手,非要让宝二爷伺候。 莫非是当惯千金,现在嫁进贾府,也作威作福啊!” “呵!” 贾琮干笑一声,旋即揉了揉香菱额前刘海,解释道:“想来他们应是腹部饥饿,正在相互喂食,浓情蜜意呢!还有宝二哥并未拒绝,我们就不要替他们小两口操心了。” 其余众女皆满脸粉红,将双颊隐于被中,露出大小不一的双眸眨动着。 “咳!”贾琮轻了轻嗓子,言道:“下一个该谁了,要不茜雪你来压轴,压晴雯这个轴心。” (很多人以为压轴乃最后登场者,其实不然,乃是倒数第二者。) 茜雪接过香菱递来的长衫,没有半分扭捏便穿着在身。 随着故事深入,往常荤段子最多的茜雪,居然给大家整了一出纯爱戏码。 或许是谨记贾琮训诫萃儿所言,故而临时更改题材。 其中宝玉和夏金桂乃是青梅竹马,历经千辛万苦,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 设定虽好,然太过平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也。 众人皆被此故事说得无精打采,香菱亦伏于贾琮榻上酣眠,呼吸平稳而沉静。 贾琮面露困意,无精打采道:“晴雯该你了,等会声音小些,别将这丫头吵醒。” 众女皆将双手食指交叉唇上,强迫自己缄默其口。 该说不说讲故事还得是晴雯,将上次故事略微加工,便推出续本。 “书接上回,宝二爷茗烟激战荣庆堂,然老祖宗得知勃然大怒,故而给他定了门婚事·····。” 贾琮起初还托举脑袋强撑困意,然晴雯则越讲越来劲,丝毫没有停嘴之意。 唯能将头靠在床头假寐,渐渐陷入沉睡,发出一阵阵轻鼾之音。 丑时初刻,贾琮忽觉脸上有湿意,遂缓缓睁开星眸。 就见这些妮子,横七竖八压在自己身上,香菱嘴角的口水,还不时滴答在自己脸上。 唯能从中钻出,将这些妮子身子摆正,顺便再给她们掖掖被角。 贾琮则缓步走到陪榻钻入被窝,然并未有冷被子的潮湿阴冷,还颇为热乎。 “少··爷··你··怎··么··来··了。” 贾琮苦笑一声,摸了摸少女秀发,“那边挤成这样怎么睡,哪还有半点容身之所。对了!你怎么不回侧厢,却在此处就寝?” 黑夜掩住袭人酡红脸颊,轻声嗫嚅言道:“看这些妹妹聊的过晚,我恐少爷晚上起夜没人伺候,才在此处就寝陪同。 还有少爷,您要不去侧厢睡吧,那边床大些,定比此处舒服的多。” 贾琮戏谑道:“少爷我才不去,那边可没有袭人姐姐暖好的被窝,想必是寒冷异常。” 袭人自然瞧不见面前少爷表情,唯能继续出言道:“要不婢子回侧厢,将榻床留给少爷,想必一个人睡会舒服一些。” 贾琮急道:“恐怕不行,少爷我最喜欢踢被子,若是晚上踢被子可如何是好。 算了!袭人姐姐你去吧!反正少爷原本就生病,再病重些也无妨。” 话音未落,便连连轻咳了几声,似是万般痛苦模样。 当然也想重咳几声,又怕将那些妮子吵醒,恐到时就不美了。 袭人缓了几口香气,方才鼓足勇气,启唇道:“少爷,我本就…是您的…通房丫鬟,我陪您……一起睡吧!。” 第160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宴厅内烛火通明,众人皆躬身伏地,似在寻觅何物,神情专注,仿若不寻得此物便绝不罢休。 贾母苍老双颊满是急切,全然不顾身体疲倦,不时催促着。 “找到没····?找到没····?” “回老太太,这里没找到。” “这里也没有·········” 鸳鸯揉了揉眼睑,关切道:“老太太,天色太迟了,我先送您回去休息吧!”话音未落,便将手扶在老妪胳膊。 哪怕是贾母还想再撑,也不奈岁月侵蚀,露出疲态。 “笃···笃···” 将拐杖在地上轻磕了两下,旋即沉声吩咐道:“今个先这样吧!明个接着给我找。” 厅里寻物的众人方才缓口气,毕竟婚宴忙碌了一天,现在又寻物寻到后半夜。 贾琮院外不远处马棚内。 “琏儿, 此番去注意些安全,若遇到危险·····,”说到此处顿了顿,继续道:“也一定要将银子带回来啊!” 正在拉缰绳的贾琏,手中动作也是一滞,哀求道:“父亲,您要不还是让三弟去吧!他毕竟轻车熟路,我怕···········。” 贾赦沉声道:“哼!若在先前,他去倒也还算恰当,然此次即便让他前往,他也定然不会全力以赴。” 贾琏自然明白所说何意,无非是贾琮在北边所得的那点微末之财。然而,心中仍是难以抑制地感到恐惧。 “父亲,他毕竟是您的亲生子,以孩儿之见,他定然不敢有丝毫偷奸耍滑之举····。” “停!”贾赦满脸阴鸷,叫停了面前不停聒噪的贾琏,言道:“你此番又不是只身前往,还有你珍大哥,你们同去定能安然无虞。 至于那孽障,待明岁院试落榜,我便将他逐出府里。” “父亲,这恐怕不妥吧!三弟好歹也为贾家获了两案首,您将他逐出是否会让外人非议?” “哼!”贾赦冷哼一声,缓声道:“我往昔见其尚有几分可用,方将其收留,岂料那事竟无果而终。现今他不过是贾府一米虫,若非惧老太太责难,我早已将其逐出府外。” 贾琏满脸皆惊,急道:“父亲此语,岂不是说,琮三弟与我等毫无干系。” 贾赦沉声回应道:“他可不是你的琮三弟,贾府就没有一个叫贾琮之人。 不得不说这小子命真大,一年前下药居然也没毒死他,到现在还活蹦乱跳。 此番生病死了更好,谁也怀疑不到我头上。” 言罢!便拍了拍贾琏肩膀,顺便握紧那缰绳之手。 “琏儿,保重,路上小心些········。” “哒··哒··哒··” 直至马匹嘶鸣声越来越远,榻上的贾琮,方才套了身外衣匆匆起身。 “少爷,你要起夜吗?让婢子伺候你吧!” 贾琮脸上的阴冷,瞬间化为一副和煦,柔声道:“无妨,我自己可以解决,你安心睡就行。” 看出袭人还想坚持,唯能将她搂住,“少爷我有手有脚,可不要事事伺候,乖乖等我,我马上便归。” “少····爷,我等您便是,但是您能不能把·····手,从我衣裳·········拿出来。” “呵···呵!” 贾琮干笑几声,随即便将手缓缓抽出,轻揉了几下后脑勺。 “等我!” 少女颔首轻点,然又恐对面之人难以察觉,仅能发出轻微的一声“嗯”。 未几,贾琮方才躺回榻上,将身旁少女搂住安然入睡。 时间悄然流转,似是绝情之人,大步往前迈出。 天气也开始越来越冷,平常躲在游廊的丫鬟和嬷嬷,也不再像前些日子在那聊着八卦。 纷纷躲在下房或者偏房,在里面烤火,赌钱。 显然若无主子传唤,这些丫鬟与嬷嬷皆不会自里间现身,只会偷闲直至明岁开春。 “少爷,您这是要出门吗?可需要我们随行侍奉·······?” 一阵叽叽喳喳的女音响起,关心着面前欲走的少爷。 贾琮沉凝道:“不必,你等在屋中烤火,亦可讲故事消遣,少爷我去史府一趟,稍候即归。” 众女方才停下继续出言之举,纷纷将外出装备给少爷披上、戴上。 萧瑟的寒风拍打在行人身上,皆紧紧了身上衣物。 或许是寒风专找缝隙钻,亦或者衣裳过于单薄,反正皆是白费功夫。 “三世叔,许久未见,可还康健?” “哼!” 史鼎看着面前敲竹杠的侄儿,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来我应该挺康健的,但你来就说不好了。” 贾琮轻声道:“三世叔生的哪门子气,侄儿给你带了好东西,难道三世叔也不要吗?” 史鼎瞬间变成笑脸,“琮哥儿,你早说啊,东西在哪呢!”言罢,就放下手中擦拭兵器的巾布,看向贾琮身后。 却什么也没看见,又将脸冷了下来,“你小子尽会逗你三叔,哪凉快哪里待着去,云丫头你也别想见了。” 贾琮面带戏谑,朗声道:“三世叔宝刀未老,夜御数女,想必定是神京佳话。” “别!别!别!” 史鼎忙抬手拉住贾琮衣袖,生怕将自家母老虎嚎来,哀求道:“琮哥儿,你三叔银子都给你了,连你二叔那边我也帮你说话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还有前些日子,你让我将云丫头关在家里,我也照做了,你就放过你三叔吧!” 贾琮缓声道:“三世叔切莫如此言重,侄儿岂敢胁迫,只是不知能否见湘云妹妹一面?” 史鼎赔笑道:“琮哥儿发话,就算云丫头睡着,我也把她唤醒让你见上一面。” 贾琮微微颔首,旋即将手探入袖笼中摸索着。 未几,便将一个锦布包裹之物,丢在书案。 史鼎满是疑惑,然还是缓步走到案桌旁,轻柔将其打开。 两株人参静静躺在其中,药香一下迸发在满是刀剑的书房内。 史鼎显然爱不释手,笑道:“琮哥儿,你早些将东西拿出,我们叔侄俩,又岂会有解不开的误会。” “三世叔,先别高兴太早,其中有一株是孝敬二世叔的。” 史鼎忙将锦布重新系上,轻声道:“琮哥儿,这等好东西送那老匹夫作甚,正好你婶子下崽,我拿去给她补补。”话音未落,便一溜烟逃出书房,不见踪影。 贾琮唯能苦笑一声,又从袖笼摸出两株人参,方才缓步前往史鼐住所。 第161章 谁言泪水不轻弹 “为何叔父将我关起来,不准我去探病。 即便我以宝二哥婚宴为由,叔父亦无半点松口之意,着实令人烦闷。” 翠缕掰着手指头,苦笑道:“姑娘,这都是您最近念叨的第八十遍了,我耳朵都听出茧子。” 湘云狠瞪了一眼伺候的丫鬟,嗔道:“好你个翠缕,竟然嫌我烦,看我挠不挠你。” 言罢!便将手放在樱唇前哈了一口气,旋即伸进翠缕腋下。 嘻嘻···· 哈哈····· “姑娘我不敢了!不敢了!” 好似这样,就可以短暂忘却烦心事,不去想那日思夜想之人。 然须臾间,便觉得颇为无趣,和翠缕一同躺倒在自己柔软床上。 翠缕观自家姑娘郁郁寡欢,心下焦急,唯能出言劝慰,“三老爷恐知晓姑娘欲借宝二爷婚宴之机,悄然前往探视,故而将您锁于屋内·······。” 湘云并未立即应话,反而将双眸缓缓闭上,重重呼出一口香气。 “翠缕,你帮我逃出去可好,我着实放心不下。 闪哥哥原先身子就不太好,经常三天一小病,十天一大病·······。 久久未等来回应,唯能继续出言嗔道:“翠缕你怎么不回话,你到底是答应还是拒绝,总要跟我讲一声吧!” 见自己问询石沉大海,湘云双颊难免带上愤懑,缓缓睁开杏眸。 瞳孔陡然睁大,旋即忙揉了揉自己眼睑。 不知是揉搓过于用力,亦或者面前正有一位日思夜想之人,眼眶已然被秋水湿润。 “闪哥哥,真是你吗?你病好了吗?还是我在做梦?翠缕人呢!” 来人正是姗姗来迟的贾琮,看见少女如此模样,也颇为心疼。 将手探到少女琼鼻,轻轻刮了一下,柔声道:“你一下问我这么多问题,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 屋外的寒风,将枯枝吹落而下,纠缠在一起。 闻听那声音,还有那个鼻尖真实触感,有些问题已然有了答案。 “闪哥哥,你病好了吗?” 然问出一瞬,就已然后悔,活生生的人,正静静躺在自己床上。 还直勾勾看着自己,岂能是生病之人举止。 贾琮并未言明,只是紧握住少女肉嘟嘟的小手,沉声道:“我不仅病已痊愈,且身体康健,行动自如。故而待病愈之后,便马不停蹄赶来告知妹妹这个喜讯。” 湘云见没有取笑自己之意,心下稍松,内心的紧张之感也消退大半。 旋即便又轻咬贝齿,嗫嚅言道:“闪哥哥,不是我不想去看你,只是……只是……。” 贾琮笑道:“别只是,只是了,是不是怕我怪你叔父?” “不用担心,这还是我派人跟世叔说的,让你在府里待段时日。” 湘云面带疑惑,看着贾琮急切道,“闪哥哥,你为什么要叔父把我关在府里,我多想你知道吗?” “每日我绣香囊之时,我都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你的身体。” 湘云顿了顿,旋即变脸将手抽回,又道:“莫非是闪哥哥讨厌妹妹,所以不让我去,我不去便是。” 贾琮何尝不想见到这妹妹,但知晓府里近些时日多有腌臜,故而并未让她前往贾府。 “怎么会呢!我想妹妹还来不及,又怎会讨厌。 只是哥哥担心将病过于你,所以特意叮嘱叔父,让你在府里待些时日。” “闪哥哥,我才不怕什么生病呢!我情愿和你一起生病,哪怕在小院待一辈子不出来也行。” 说到最后,音量也从刚刚的坚定,到最后的细若蚊吟,但还是被贾琮听个真切。 “我都知道,但是我不能这般自私,明知道痛苦万分,我不想让妹妹陪我一同经历这些。 我也有好几次撑不住,准备就此睡过去,但一想到妹妹还在等我,我又咬咬牙坚持了下来。” “故而湘云妹妹,我愿与你相守一生,纵死亦当同眠一穴,可否?” 湘云内心着实纠结难安,一边是痛苦的回忆纠缠,一边是多为自己考虑的贾琮。 双眸也随之缓缓闭上,似是在做什么艰难抉择。 直至良久,方才轻启樱唇,言道:“闪哥哥,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贾琮凝眉道:“别说一个问题,就是十个,百个,千个,我都愿意倾听,哪怕皆是吐槽也无妨。” “呼……” 湘云长长呼出一口气,试探道:“若是妹妹不在了,”说到此处顿了顿,查看了一番闪哥哥脸色,生怕其生气。 贾琮虽然知晓此乃试探,然还是颇为恼怒,“妹妹休要妄言,我们都会好好的,你不会死的,我也会活蹦乱跳逗妹妹开心。” 湘云心有暗喜,然还是佯装无事人般,笑道:“闪哥哥,我只是打个比方,若是妹妹死了,你会怎么做。” 讲完这些话后,湘云顿感全身乏力,如泄气的皮球般,瘫倒床上。 贾琮怒道:“没有什么如果,若真有那天,想必我们牙齿也快掉完了,我们也只会前后脚而走。 若是指发生了什么不测,想必我也不会一人苟活,这世界没有湘云妹妹,我待着也着实无趣了些。” 可能是情绪使然,贾琮双眸中竟然流出两行清泪,从坚毅脸颊滑落。 谁言泪水不轻弹,男人只准流血,不准流泪,未免过于圣人了些。 所有的坚强刚毅,皆是为了隐藏心中那股不容他人挑衅的柔软。 而贾琮自己,就更只是个没父母疼爱的小可怜鬼罢了! 已然开始害怕,没有这妮子的一分一秒,哪怕是想想都不行。 湘云第一次见贾琮如此吐露,内心着实无所适从。 唯能缓缓从床上坐起,探手轻抚那坚毅脸颊,拭去两行清泪。 “闪哥哥,适才所言,不过妹妹戏言罢了。我定会伴你左右,除非你弃我而去。” 贾琮紧紧攥住,正在擦拭泪水的肉嘟嘟小手,沉声道:“我不愿听到你与我开这种玩笑,毫无趣味可言,我只想听妹妹此生都唤我‘闪哥哥’!” 一片混沌中,正静静躺着一口黑色匣子,和当日装凤冠的匣子颇为相似。 或许是连绵细雨之缘故,那锁把竟有些锈蚀,摇摇欲坠在锁扣悬挂。好似轻轻一掰,便可以将那破锁取掉,将里面之物取出。 第162章 卸去心锁释重负 随着最后一滴雨水落在锁芯,湘云已然等不及自然锈蚀,将锁拧了下来。 把埋藏在匣子深处的剪刀,塞到贾琮手中,“闪哥哥,这是我母亲·····自裁那把剪刀,”说到此处顿了顿,继续道,“你帮我·····丢掉可好?” 男人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一直哭唧唧未免娘们了些。 贾琮紧了紧剪刀把手,柔声道:“湘云妹妹,这可是你母亲的遗物,是否再考虑考虑?” 少女端坐在那里,双眸波光流转,似有万千情愫在其中翻涌。 目光亦紧紧盯着刚刚递出之物,流露出不舍与难安。 可能这把剪刀就是湘云的阿贝贝,陪她度过日日夜夜,哪有这般容易割舍。 最终沉吸了几口气,缓缓闭上杏眸不去看那物,“闪哥哥,我思虑清楚了,只是请你将它丢远些,我不想再看见它。” 贾琮将剪刀放在一旁的小杌上,环抱住少女娇躯,“妹妹,你似乎把我当日对你说的话忘了,我唯能在提醒你一遍。这东西你哪天不想要,我都可以帮你保管。” 虽说那段回忆确实苦涩了些,但生而为人,又怎会处处皆是美好呢! “真的吗?” 湘云低声哽咽着,“闪哥哥,你真的愿意替我保管吗?” “当然啦!别说一把剪刀,就是湘云妹妹让我保管,我也不会皱一丝眉头。” 湘云瞬间破涕为笑,道:“闪哥哥,我一个大活人,你怎么保管,你帮我把剪刀保管好就行了。” 贾琮面露失望,嘴角下歪,悻悻道:“我还以为人也能保管呢!那我就能时时刻刻把妹妹拴在身上,起码也不会想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湘云面色绯红,嗔道:“我又不是腰带,我才不要拴在你身上!” “唉!”贾琮轻叹了口气,面带惋惜道,“算了!原本还给妹妹准备了礼物,现在妹妹不要,那我就去送给别人好了。” “是要送给宝姐姐吗?”湘云似乎发现错言,忙用手捂住樱唇,“闪哥哥,到底是什么礼物,你跟我说说可好?” “秘密!除非你……”贾琮话至中途,便轻点了一下自己脸颊,旋即又用十字架封住嘴巴。 见那近在眼前的坚毅脸颊,湘云红果悄然来袭,然还是闭上双眸俯身向前。 虽说二人早已亲遍,然少女献吻还是初次,难免羞臊不已。 就在未触之一瞬,那十字架却动了动,离开那封印的嘴唇。 显然难以掌控十字架下的吸血鬼,只能迅速避开,唯恐被其咬伤。 二人紧紧相拥,双唇紧密贴合,吃起嘴子。 湘云瞳孔陡然睁大,然观那爱意眼神,又缓缓将杏眸紧闭。 现场唯余一人茫然失措,此乃被贾琮眼神逼退的翠缕,只能蜷缩于桌下,默默搓着衣角。 未几,双唇触分。 贾琮也将剪刀包好,塞进袖笼中,不让她睹物思人。 湘云目光始终未从那包裹之物离开,直至藏匿于视野外,方才回过神来。 “闪哥哥,你刚刚说的礼物究竟是为何物,你答应过我……亲你就告诉我的。” “此乃生辰之礼也!”贾琮说完,就伸手将那肉嘟嘟脸颊一抹胭脂拭去。 “生辰礼物?…生辰礼物…?”湘云轻念了两声,疑道:“闪哥哥,什么生辰礼物,你不是送给我一身衣裳,还有一把丑剪刀吗?” 贾琮老脸一红,心中真想啐她几声,没事非要往自己身上补刀,难道不知道人艰不拆吗? 然而还是忍住,沉声道,“等你去见了,自然便知,”言及此处稍作停顿,继而道:“对了!你就打算带只小花猫,去查看你的生辰之礼吗?” “闪哥哥,什么叫带只小花猫啊!” 然而此次询问,贾琮并未回应,只是在一旁偷笑。 看这么久戏的翠缕,也是缓缓从桌下钻出,走到二人身前。 旋即将上身前倾,附到自家姑娘耳边,轻声嘟囔着。 只待须臾,湘云瞬间就从床上窜起,走到铜镜前查看妆容。 就见一个花脸小猫跃然镜中。 唯能不时回眸,盯向那面带戏谑的少年。 此番目光尽收贾琮眼底,然并未有多少慌乱,只因知晓她见到礼物必定气消。 马车行驶在神京城内,听着外面的喧闹声,然车内却安静异常。 “闪哥哥,马车好像是往贾府行驶,莫不是要带我去那个小院吗?” 贾琮微微扶额,心中不由腹诽,又来了!又来了!那个聪明的湘云又来了!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妹妹,小院已然收拾妥当,我带妹妹去看看。” “姑娘,你和琮三爷在说什么小院,跟我也说说呗!” 贾琮和湘云闻此,旋即对视一笑,便不再理睬翠缕所言。 谁让她第一次嫌累并未跟上塔顶,第二次她还在烧水煮洛神花茶。 翠缕急的挠心挠肺,谁让面前有个大瓜吃不进嘴,任谁都如此。 看着面前活宝一样的翠缕,贾琮和湘云的手,却不知何时交缠在一起摄取体温。 未几,便行至一处新宅停下车轮。 “翠缕,里面没有暖炉,你在这里暖和些。” 翠缕见瓜在面前,却不让自己吃,急道:“琮三爷,我不怕冷,我想陪在姑娘身边。” 言罢,便对着自家姑娘露出哀求之容,企图唤醒她与自己的情谊。 “翠缕,要不你跟········还是听闪哥哥的话,在这里待着吧!” 一个大喘气,直接将刚刚哀求之言,狠狠钉死在棺材板上。 湘云却对着贾琮狡黠一笑,便伸手拉开车帘,缓步走出车厢。 唯有一名少女,不时抬眸,企图听到自家姑娘回心转意之唤。 然那二人早已携手步入小院,四处查看周遭景致。 毕竟时令已然入冬,院中自是难以栽种植物,唯有少许景观点缀。 “妹妹以后可能要委屈你了,让你这侯门千金,且只能居于如此狭促之宅。” “不委屈,不委屈,”湘云红着脸,理了理被冷风吹乱的鬓发,道,“我在家中庭院,亦不过如此大小罢了!” “走!走!”贾琮拉着湘云肉嘟嘟小手,往里屋走,“湘云妹妹,我带你去看看里间陈设,想必你定喜欢的紧。” 未几,二人便来到屋门,轻轻推开那木质门板。 湘云霎时愣住,久久没往前迈步,手亦抬起指着里间陈设。 第163章 没心情取标题,大家来起吧! “这!这!这!” 湘云一边惊呼,一边后退,显然被面前所见所惊。 “怎么了?”贾琮明知故问,道:“难道妹妹不喜欢这里吗?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闪哥哥,我一度怀疑在做梦,为何这间屋子陈设和我居所陈设一模一样,哪怕连花瓶摆放位置都一般无二。” 贾琮把肉嘟嘟小手紧了紧,沉凝道:“我担忧湘云妹妹在家中住久,来此会有些不适,故而便将你屋中陈设原样搬了过来。妹妹若是不喜欢,亦可全部扔掉,重新布置一番也可。” 湘云并未应话,反而拉着贾琮往里间走,将陈设一一摸个遍。 “闪哥哥,为何我觉得这里怪怪的,”湘云说到此处顿了顿,面带狐疑看着贾琮,轻声言道:“你不是说你没银子吗,为何这些家具古董,要比我家中更好些啊!” 贾琮心道不妙,没想到这妮子这般识货,连交趾花梨和琼州花梨都分的清。 至于那些瓷器摆件,就更无仿品,皆为古董。 唯能含糊其辞,言道:“哎~呀!湘云妹妹你怎么忘了,就是····就是因为买的这些,我的银子才花完的。”贾琮顿了顿,继续岔开话题,“对了!妹妹你还没说喜不喜欢呢!” “喜欢!” 显然这招对湘云颇为受用,现在已然笑嘻嘻着左逛逛,右跑跑。 凌乱散落在地的树枝,也被人拿起扫帚和簸箕尽皆收拾妥当。 唯有因遮挡而潮湿的地面,需要点时日干燥恢复原初。 “湘云妹妹,你在哪里,你是不是躲在柜子里面?” 即便看到那被子中不时传来的抖动,显然是在其中偷笑,却也并未道破。 可能亦怕其找太久着急,湘云并未躲藏过久,就一下披着被子站在床上。 “嘻嘻!” “闪哥哥你真笨,我在这里呢!” 贾琮一副失而复得模样,疾步往那边走去,嗔道:“妹妹,你怎么躲这里,让哥哥一番好找,我还以为你出去找翠缕了。” 见贾琮这般,湘云以为真让其找急了,嗫嚅道:“闪哥哥,别生气了,大不了……大不了你来藏,我去找你可好?” 贾琮神色一正,伸手将她因被子而略显凌乱的秀发整理好,沉声道:“那妹妹闭上眼睛,数到一百后再来寻我。” 湘云闻言,依言将双眸轻闭,然刹那间一股强烈窒息感袭来,身躯亦随之被牢牢禁锢。 然已然知晓发生何事,极为主动迎合,哪怕一只作恶之手不知何时钻入衣裳,也没有抗拒之意。 就在水到渠成之时,贾琮却顿了顿,颇为不舍的把手抽回。 湘云脸颊酡红一片,嗫嚅道:“闪哥哥,无妨的,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贾琮轻轻拍了一下她的额头,“咋了,你好歹是个大姑娘,就这般急不可耐想将自己身子送给我啊!” 此言一出,湘云立马横眉竖眼,嘴唇也气鼓鼓撅着。 “哼…” 贾琮探手将那嘟在一起的嘴唇夹住,解释道:“你还太小,现在生孩子对你不好,待妹妹再大一些,我还要妹妹给我生五个呢!” 湘云闻此,双颊一阵绯红传遍全身,然还是轻点其首。 “对了!姑父一家应该没多少时日便抵神京,妹妹跟我一起去迎接吗?” “黛玉姐姐要来了吗?”似乎觉得错言,忙捂住樱唇,继续道:“闪哥哥,你先去吧!若姑父真要打你,我再去帮你跟姑父求情。” 其实贾琮此举,也是以退为进,否则万一在林父林母面前不慎挑开,未免有下不来台的风险。 旋即佯装露出悻悻模样,道:“既然妹妹如此坚持,那等我先去看看姑父脸色,若是摆平不了,再让妹妹大显身手可好?” “嘻嘻……” “闪哥哥若你都解决不了,想必我也无能为力,你可不能皆指望于我哦!” 贾琮轻捏了一下少女琼鼻,沉声道:“妹妹尚未前去,便已心生怯意,如此怕是不妥。无论如何,闪哥哥的性命,就全系于你了。” “闪哥哥,别揪了!” 贾琮以为将这丫头揪痛,忙将手松开。 然湘云却又恢复那笑嘻嘻模样,一溜烟便不见踪影,“闪哥哥,你来抓我,抓到我就应承你。” 又陪这丫头在院子周遭嬉戏须臾,才将一副没玩够的湘云送回史府,自己则并未回到小院,而是趁着夜色行至宁国府大门处。 轻轻抚摸那两只无辜的石狮子,反正这口大黑锅,它们帮宁国府那对父子承受的够多了。 刚一迈入其中,就被府里小厮团团围住,“琮三爷,不知前来何事?” 贾琮冷声道:“我乃是来找蓉哥的,你们还不让开吗?” 小厮可不知自家小蓉大爷,已然从东角门出去玩耍,故而并未阻挡。 至于此行目的,绝非与那小子寒暄,而是为缓解佳人忧愁。 行走在宁国府里间廊道上,月光透过飞檐翘角洒下一抹柔和光晕! 然可能过于臭美,居然照起了镜子,让面容倒映在水面上。 “咚咚咚!” 贾琮只是轻叩了几声,屋内便有一位睡眼惺忪的少女将门打开。 然可能刚醒,眼睑还没有工作,唯能揉了揉强制让其启动。 当努力睁开双眸看清来人之后,少女瞬间愣住,显然不知如何是好。 “可卿侄媳,你不让三叔进去坐坐吗?” 此言一出,犹如平静湖水,被一个石子溅起圈圈涟漪。 “琮三叔您大晚上怎么来了?”秦可卿说完也不等回应,就向贾琮身后漆黑抬眸瞥去,企图看看有没有人跟踪而来。 然终究白费功夫,贾琮的五感何等强大,就算被跟踪也能将狗遛的团团转。 “琮三叔,快些进来,莫要让府里那些下人瞧见乱嚼舌根子。” 贾琮顺着她的招呼,便缓步走进屋内,随之倒了满满一杯茶汤喝进肚子。 若是再来迟些,想必这些茶都会变成冰凉之物。 “琮三叔……。” 秦可卿刚想出言那是自己的茶盏,但已然看见他喝进肚子,唯能憋进心里。 贾琮不悦道:“咋了!可卿侄媳,莫非三叔喝杯茶都不行吗?” 第164章 天香雅楼戏可卿 “怎敢不让您喝茶,只是不知琮三叔您前来何意,我夫君想必正在府里您不怕他误会吗?”秦可卿疑惑道。 “怕蓉哥吗?他刚刚出去,我从外面回来之时正好瞧见。”贾琮顿了顿,继续道,“对了!可卿侄媳上次不是让我陪你去春倌馆吗?我们去那里作甚?” 秦可卿面色一变,轻声解释道:“瑞珠从宁国府下人那里打听来的,说夫君经常光顾那里,故而我想看看究竟是何等地方。” “啊……” “你不知道那是何等地方?” 秦可卿闻此言语,须臾间拽住贾琮衣袖,急道:“莫非琮三叔知晓那处是何用途,我问府中嬷嬷,竟无一人告知我。是以我甚是好奇,欲观夫君往彼处何为。” 贾琮唯能将那没被拉住的手探出袖笼,微微扶额,“我也不知晓,但依我所见,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虽然他没去过,然听名字也知晓一二,想必是有钱人家豢养男宠之所。 见没问到答案,秦可卿唯能松开贾琮袖笼,悻悻道:“琮三叔,你能不能带我去一趟,我想去看看究竟有何吸引力,竟然让夫君流连他处。” 贾琮微微愣神,然又不好出言拒绝,只得悻悻点头应下。 至于会见到什么腌臜之事,那就不是他该关心的,反正击碎她最后一丝幻想是真。 秦可卿见贾琮应下,脸上旋即露出掩不住的喜色,须臾又将愁眉锁眼挂在脸上。 “可卿侄媳,三叔不是答应陪你去一趟吗?为何还愁眉苦脸的。” 秦可卿可能也察觉出失态,贝齿轻咬了咬香舌,让自己尽快恢复常态。 “我只是不知如何出得了这深闺,想必我一踏出府门,就要被府里小厮嬷嬷全围住。” 贾琮略一沉思,道:“侄媳莫急,我倒是有一计,只是怕委屈你。” 秦可卿眼睛一亮,忙催促道:“琮三叔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只要能出去看看,哪怕要我做甚都行。” 贾琮暗笑,“若是让你陪我睡觉会不会拒绝呢……!” 但又岂会吐露,还是一副正人君子道:“只是想可卿侄媳换身衣裳,扮成我的小厮,想必应该无人敢拦。” 闻此言语,秦可卿纠结须臾,还是点头应允。 “可卿侄媳,你在这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秦可卿自然知晓何意,想来是出门给自己准备一身小厮衣裳,然心中还是不免紧张。 唯能搓着衣角,嗫嚅道:“琮三叔,要不还是算了,万一让人发现,恐不太好解释。” 贾琮缓步走到秦可卿面前,轻轻揉了揉她的秀发,“莫非是在担心三叔让府里人抓住将你告发?别担心,就算被抓我也定不说可卿侄媳半字。” “毕竟我喜欢可卿…”贾琮顿了顿,开口解释道:“不对!可卿侄媳刚刚三叔说错话了,只是三叔想帮帮你而已。” 秦可卿耳聪目明,岂会看不出那些自欺欺人的行径。 也着实没想到面前这个琮三叔,竟然对自己有这种感情,难怪不遗余力的帮自己。 双颊一片绯红,再加上发梢间的触感,双腿也夹紧了些许。 贾琮却也并未过多流连,只待须臾便将大手从秀发抽回,缓步出了屋门。 当然也四处顾盼了一番,否则怎么显示出冒了千辛万苦。 但那手拿开一瞬,秦可卿却觉得双腿无力,如同鸭子般瘫倒在地。 企图用地上凉意,压制住那团不可名状的邪火。 而屋外的贾琮,此时听着里间的喘息声,方才露出狐狸尾巴偷笑着。 等到屋内彻底平息,贾琮才心满意足的借着夜色闪身进入空间,拿出一套小厮衣裳。 也亏他平时为了偷偷出去玩,可没少准备东西,哪怕末日来袭,他都有信心保护众女吃喝玩乐。 当然出来之前还不忘用灵河水,将自己额头,和衣襟处打湿了些。 “哼哼……呼呼……” 贾琮重重喘了几口粗气,方才疾步推开屋门行至秦可卿面前,将衣服递到她手里,柔声道:“可卿侄媳你先换着,我在门口等你。”说完,便拖动如同灌铅般的身子往外走。 此番伎俩,又哪是一个黄毛丫头能识出的,只是紧了紧手中的衣裳,便挽留道:“琮三叔,您的身子还是别出去了吧,万一让人发现连跑都跑不掉。” 贾琮严词拒绝道:“可卿侄媳,你把三叔想成什么样的人了,你还是黄花大闺女,若是让府里下人看见还不知道怎么道你是非呢!” 可能是这番话激起了秦可卿的逆反心理,回嘴道:“我都不怕,琮三叔在怕什么? 然讲出的一瞬就已然后悔,让一个男子就在屋内看自己换衣服,可干不出来,唯能继续言道:“您在椅子上坐好,我到被窝里面换,但……但请琮三叔切莫…回头……就行了。” 可能就是这丫头的最终底线,贾琮可没抱着现在就能一观美酮的狼心。 “唉……” 一阵清长的纠结叹息音响彻屋内。 “委屈可卿侄媳了,不是三叔身子疲软,否则定做不出此等玷污侄媳清誉之事……。” 秦可卿看贾琮还在不停埋怨自己,唯能出言打断,“琮三叔,您莫要自责,此事皆因我而起,若有是非我皆会一力承担。” 言罢!便给贾琮斟了一杯茶,就钻进被窝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贾琮端起那冷茶仿若未觉,却不时抬起星眸,看向那耸动的被窝。 “可卿侄媳,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锦被里的秦可卿动作一滞,显然被出言打断,“琮三叔,您有话便讲就是,您是个好人想来不会骗我。” 贾琮暗笑:“我是好人,真是天大的笑话,我乃是披着好人皮的色中饿鬼罢了!” “我刚刚看见一只大黑耗子,往你那边窜过去了,但……可卿侄媳在换衣服,我也不知是否应该告诉你……。”话音未落,身前就如同一团黑雾将双眸捂住,居然是秦可卿披着被子一下子跳到贾琮身上。 “耗子在哪里,耗子在哪里?” 秦可卿显然无暇顾及身无片缕,而且挂在一个男子身上,心中唯想着那大黑耗子。 第165章 红烛春倌满地殇 贾琮愣神良久,方才从感受娇躯中回神,正色道:“我刚刚看见耗子从你那边钻出窗外了,你还没让我将话讲完呢!” 直至最后一字听完,秦可卿才从害怕中回过神,也注意到了尴尬的现状。 连身前人的温度也没有多少隔阂直接传遍全身,然不知后面如何是好,她唯能双颊绯红一片,轻轻闭上杏眸。 而贾琮则缓缓附身向前一下噙住佳人唇瓣,然只是须臾就一副懊恼神情,将双唇触分。 “对不住,对不住!” “都怪三叔鬼迷了心窍,可卿侄媳你莫要怪我可好?” 见秦可卿并没有应话,贾琮直接将人连带锦被抱回床上,随后就准备抽手打在自己脸上。 只是手刚抬起的一瞬,就被一只柔若无骨的玉手扣住,“你莫要自责,此乃皆我之过,不是我害怕那东西,也不会让三叔……。” 贾琮出言打断道:“可卿侄媳休要为我再行遮掩,虽说乃是你主动跳我身上的,但我这做三叔的,又岂能做出此等让外人戳你脊梁骨之事,待今日事毕,我定自裁谢罪。” 说完,便将头转到一边,做出一副英勇就义模样。 秦可卿见事情这般严重,霎时间就变得无所适从,唯能将身子探出锦被,从后环抱住贾琮。 “琮三叔,你可千万莫要做出傻事,此事事出突然,你就全当侄媳勾引叔叔的可好?” 贾琮感受了一番背部按摩,就从中逃离,大义凛然道:“可卿侄媳,切莫妄言,都是我看你太美控制不住罢了,又岂能颠倒黑白……。” 还没待他将话讲完,就觉得眼前一黑,双唇被结结实实堵住。 原来是秦可卿见久久争不出个明白,想的此等下下之策,那就是把嘴子还给他。 直至秦可卿喘不上来气,方才唇分,嗫嚅言道:“都是我勾引的三叔,你莫要轻言死啊活的可好? 还有能不能把手拿掉,捏疼我了?” 贾琮不自觉的紧了紧手中物,让少女不禁轻哼一声。 随之赶忙将手抽回,挠了挠后脑勺,讪笑道:“都是三叔之过,让可卿侄媳如此作践自己……。” 秦可卿却没有回话,依旧直勾勾看着贾琮,企图听到什么言语。 “别看了,我不自裁还不行吗,我们快去找蓉哥吧!”贾琮恍然大悟道。 “琮三叔,你去椅子上坐吧!我要换衣裳。” 贾琮并没有步步紧逼,闻言便微微颔首,随即起身便走。 很快秦可卿便将小厮衣裳穿着妥当,从被窝中钻出身子,走到贾琮身后,轻轻拍了拍身前人肩膀。 贾琮将身子缓缓回转,就见秦可卿着小厮衣裳,也没有遮挡俏丽容颜,甚是娇媚。 “你真好看!” “呸……” “我是说这身粗衣完全遮不住侄媳好样貌。” “三叔莫要再说了,我们快走吧!” 贾琮却并没有从锦墩起身,而是从袖笼中取出一个帽子给她戴上,颇为满意道:“这样才对!否则任谁也能看出你是个女人。” 月色撒在廊下二人身上,在前的少年神色怡然,而他身后的小厮,却不时抖动着身子,显然在害怕什么。 “开门!我要回荣国府。” 一声不容质疑的声音,惊醒了躲在一旁烤火偷睡的小厮。 小厮擦了擦口水,旋即疾步往贾琮处走来,恭敬道:“琮三爷,我这就开门!”然看到身后之人时,却顿了顿,“琮三爷,这是谁啊!” 秦可卿见盘问到自己,双手唯能不停攥紧了宽松袖笼,企图压抑恐惧。 一声冷音响起。 “怎么?是不是连荣国府琮三爷,也要你来查问一番吗?” 小厮连忙陪笑道:“琮三爷,小的怎么敢,我就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直至二人走出府门,秦可卿却总有种不真实感,可能是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出来了。 其实贾琮心中早有预测,故而带秦可卿走的乃是西角门,反正碰不到熟人也不太担心被识破。 一路上贾琮在前带路,秦可卿却不时疑惑看着前面似有目标的少年 两人很快来到春倌馆附近,还未靠近,便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丝竹之声和嬉笑声。 直至此时,秦可卿方才将心中疑惑问出,“琮三叔,为何我只是说一个位置,你便将我带至此处,莫非您以前来过?” 贾琮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解释道:“你有所不知,前些时日你琏二哥说没银子结账,故而我派人前来救人的。” 只是怀疑的种子种下,又岂会被这三言两语所解,继续发问道:“那我刚刚问您这里是作甚的,为什么不跟我讲?” “我上次是派人送银子来,我自己也没进去,总不能将莫须有之事讲给你听吧! 说实话我也想进去看看里间何等场面。”贾琮佯装向往道。 秦可卿闻此,方才放下怀疑,准备抬腿往前迈出,贾琮却伸手挡在她身前,指了指她的衣裳道:“你现在的身份乃是小厮,哪有小厮走前面的,少爷走后面的。” 随着一前一后两个身影缓步走进春倌馆,一位体态圆润,颌下长着浓密胡子的龟公打扮之人却挡在身前,警惕道:“你这位生面孔,来这儿干嘛?” 贾琮冷声道:“我带我这个小厮出来高乐高乐,银子少不了你的,快去给我准备一间上房。” 龟公听此,自然不会阻拦,毕竟谁能保证家里父母尽皆开明,万一是个老顽固专门棒打有情人,她们春倌馆见这种人多了。 “相公,雅间有请!” 随着这声响起,贾琮和秦可卿就被小二围住一路护送上二楼雅间。 秦可卿不时抬眸,见到那些令人大开眼界之举,只觉得喉头阵阵作呕。 还好腌臜路程不算远,须臾间便走进了雅间内。 “你们出去吧!我这个宠儿脸皮薄,不太习惯有人在旁看着。” 小二闻听吩咐,纷纷屈身退出雅间内,让空间陷入一种长久的尴尬。 直至许久,秦可卿方才将喉咙那口气捋顺,发问道:“琮三叔,这里究竟是哪里啊!” 可能是想起刚刚所见,又干呕了几声,方才继续道,“为何他们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作出那种有伤风化之事。” “在我想来,这里应该是有钱人家养男宠之所。 还好我刚刚注意到那人的长相,否则我们连门都不一定能进来。”贾琮庆幸道。 看出她颇为难受,贾琮唯能收起了四处审视之眸,轻柔给她顺气。 “琮三叔,我们回去吧,我夫君……不对,那个下三滥的家伙,竟然喜欢这些,我现在看到他都觉得脏臭。” 贾琮却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起身,道:“这可能不太行!” 第166章 倌雅间趣闻实录 看出秦可卿似有疑惑,贾琮解释道:“我们刚进来就走,难免让人起疑,到时候把我们当成别家男宠院前来打听消息的,恐怕想走都不一定能走掉了。” 秦可卿也觉得颇为有理,但跟一位男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亦着实尴尬了些。 刚刚在府里光顾着怕被下人发现,全然顾及不上,然现在不免紧张起来。 唯能找点话题,聊些别的分散分散注意力。 “对了!刚刚提及琏二叔让你过来结账此言何意?” 啪…! 贾琮拍了拍手掌,自言自语道:“先前我也有所不知,然见到里间的污秽,也不免想通一些其中关节。” 秦可卿见他似乎知道什么,耐不住好奇心发问道:“莫非!” 贾琮一把抓住秦可卿肩膀,似是知道秘密迫不及待告知他人的长舌妇般。 “琏二哥应该也喜欢……”话到此处顿了顿,改口道:“琏二哥应该只是无聊来此逛逛!对!对!应该就是这样。” 此番话语说的就像是自圆其谎,不得不说贾琮的演技,在这一年多被打磨的甚是精进。 秦可卿又是何等聪慧,已然将此些言语,判定为兄弟间的相互遮掩,心中瞬间脑补出一场腌臜戏码。 而且逛逛可不要花钱,刚刚明明听到他帮过琏二叔付账。 鸡皮疙瘩从手臂传遍全身,那股作呕之感亦没忘记从喉咙传来。 贾琮看她又在妄想,唯能出言打断施法,“你先别吐了,你听,好像有什么声音。” 秦可卿被突然出言,也分散了些作呕之感,跟随着声音来源缓缓趴扶在西边墙上。 二人脑袋一个在上,一个在下,相互间抵着,甚是滑稽。 很快便有一道如捏着嗓子的男音响起。 “嘿嘿!!” “都怪我父亲想将你独吞,让我尝尝滋味都成奢望,现在可没人能护你了,你就像伺候我父亲那样伺候我就行了。” 贾琮和秦可卿面面相觑,显然听出是何人发出。 秦可卿满是羞恼,一直以为自家那个脏臭的是卫灵公,着实没想到他竟然是那个弥子瑕。 而且那个公爹也是如此,原来全都有迹可循,上梁不正下梁歪。 恰在这时,另外一道男声响起,“蓉大哥,你就放我回去吧!如让父亲知晓你带我来此,恐你没什么好果子吃。” 秦可卿满脸皆惊,没想到这声音也耳熟的很,不是珍老爷的养子贾蔷又能是谁。 贾琮不禁也微微蹙眉,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起初贾蓉还滞了滞,显然是害怕贾蔷所说之人,然想到那人现在处境,又肆意笑道:“怎么会呢!父亲现在可护不了你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狼吃了。 你现在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能救得了你。” 贾蔷想了想处境唯能认命,原先只以为跟了这父子俩,自己就能过上好日子,起码不会让人轻瞧。 然贾珍如此,而贾蓉也不遑多让。 但事事有双面性。起码不像往常般,吃了这顿愁下顿。 其实心中千般念叨,不过是为了维系那仅有的一丝男人颜面,然最终还是不敢忤逆宁国府这父子俩。 贾蓉见此,颇觉无趣,毕竟谁会对着木头桩子挥洒情感。 “我让小二送点好酒上来,到时候酒意不醉人自醉。” 面如死灰的贾蔷,只能微微颔首,起码醉了就不会想起此等作呕之事。 贾琮亦在此时心中生计,从墙壁将耳朵收回,佯装尿遁道:“可卿侄媳,我去方便一下,等会就回来。” 而秦可卿又怎知晓贾琮心中坏水,微微颔首后,便又将耳朵趴扶在墙上。 大约半刻钟,贾琮方才装成一副醉容回到雅间。 “你喝酒了吗?”秦可卿疑道。 “没有,只是怕外面那些小二看出点端倪,毕竟谁到这里高乐,一点酒都不喝的。”贾琮解释道。 秦可卿轻嗅了嗅空气,并无酒味,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未几传来毗邻的推杯换盏声,随后便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声。 “啊!” “死鬼能不能轻些!” 而贾蔷如同一只不知疲倦的蛮牛,肆意发泄心中欲火。 秦可卿不知不觉将眉头蹙成川字,“琮三叔,那边不会出事吧!”说到此处顿了顿,继续道:“要不我们去救救他吧!” 贾琮面露难色,道:“可卿侄媳你莫非忘了我们是如何出来的,若是让蓉哥知晓我把你带出来,恐……。” “算了!算了!” 随着那边的哭腔越甚,秦可卿也从刚刚的愁容,变成一副幸灾乐祸样。 “活该!” 贾琮心中暗笑,凤辣子是外表和内心皆有些小变态,而秦可卿则是外表端庄,内心住着一个小恶魔。 有趣有趣,这女人让自己调教的如此变态,想来在床上定有一番别样风情。 至于刚刚尿遁何事,自然是装醉一把搭住送酒小二肩膀,给他们下点猛药,恐怕贾蓉能不能活着走出春倌馆是个问题。 贾琮装作一副害怕神情,走到秦可卿面前轻声道:“别听了,外面有人在偷听我们屋内动静。” “啊!” “他们不会是怀疑我们了吧!”秦可卿害怕道。 “可能是吧!我们也应该做点什么,否则定瞒不过外面耳朵。”贾琮试探道。 秦可卿连连后退了数步,直至退无可退抵到了墙角。 “我们……乃是……叔媳关系,又怎么能做……那种有悖人伦之事。” 贾琮刚刚所言,也只是略微试探试探,如若能成就享美人在怀,不成也还有另一套预案。 缓步往墙角靠了靠,伸出大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想让你喊两嗓子,否则定打发不走外面之人。” 秦可卿闻此,心中的紧张之感才消退大半,然又想到一事,哀求道:“我能不能不喊啊!我……不会啊!” 贾琮双手一摊,露出一副没办法的模样,“那就没办法了,我们就等着被破门而入,将我们捆起来游街示众吧!” “琮三叔,要不你来喊吧!反正这里都是男人声音。” 贾琮微微扶额,着实没想到让她找到这么个华点,但计划可不能因此打断。 “哎……” “可卿侄媳,我毕竟也就一个人,可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衣裳排列整齐的针脚,此时已被一双柔若无骨双手死命揉搓着,企图将其揉出个洞来。 第167章 招摇撞骗虚作假 直至良久,方才松开衣裳,微微颔首应下。 “琮三叔,你能不能教教我?我怕我做的不好,让外人察觉端倪。” “可卿侄媳我也没经验,但我想来跟隔壁那两人学应该错不了。”贾琮面露难色答道。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总不能在此干嚎吧!” 贾琮并未回话,反而将少女拉到床沿边坐定,“等会我嚎一声,你就嚎一声,但切记声音沉闷点,否则你的女音定让人生疑。” 秦可卿任由被牵着,突然想起一事,嗫嚅道:“琮三叔,你能不能把手放我身上,我有点害怕…。” 贾琮似是抓住她的言语疏忽,没有半分扭捏,便伸手探到少女身前。 “啊!”秦可卿刚喊出,就忙堵住唇瓣嗫嚅道:“我说的不是这里,我说的是你把手放在我额头上。” “呵呵!”贾琮歉笑着,“是三叔会错了意,我还以为可卿侄媳让我放在这里呢! 但不得不说你刚刚嚎的两嗓子,颇有点隔壁屋两口子的意思!”说完,便准备将作恶大手抽回。 少女的紧张感这才稍稍松弛,然那股空虚之感又再次袭来,让身子不自觉追上那只大手。 贾琮面露茫然看着秦可卿,不解道:“可卿侄媳这是何意,为何不让三叔将手拿走?” “我…我…我只是觉得这样可以酝酿氛围,否则定让外人听出端倪。对!对!就是这样。”秦可卿说完,就对着贾琮露出一副快相信的神态,甚是有趣。 “唉……”贾琮长长轻叹一声,方才释然道:“你说的不无道理,若是不投入真情实感,难免有所疏忽……。” 桌上红烛轻晃,床边男女相依,或是受红烛影响,亦或是心中羞涩,皆面色泛红。 “三叔,您别说了,我们开始吧!”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声低吟声,而秦可卿却始终放不开,贾琮唯能手中稍稍施力。 很快便传来此起彼伏的靡靡声,俨然是一曲美妙的交响乐,声声直击心灵深处。 直至隔壁声音渐渐停歇,贾琮这屋也如同听到信号般戛然而止。 “琮三叔,你的手···怎么跑到····里面去了?。”秦可卿媚眼如丝,嗓子略带沙哑着出言提醒道。 贾琮忙将手抽回,揉了揉鼻子,答道:“我也不知晓,可能是你衣裳太滑的缘故吧!” 秦可卿看向身下的粗布衣裳,也明白他在此说着假话,然也并未点破。 毕竟让他下不来台,也间接等于让自己下不来,何苦去做那吃力不讨好之事。 “琮三叔,我们来的时候还好敷衍,然我们该怎么回去呢!”秦可卿顿了顿,叹了气,继续言道:“想必这个时辰只要一敲门,定会将那些下人惊醒,到时候再给我们几张嘴也解释不清····。” 贾琮却神色怡然,似是在听与自己无关事般,双腿亦不紧不慢的盘在一起翘着。 秦可卿见此,以为这琮三叔只负责带自己出来,没想过带自己回去。 不由拉住贾琮衣袖,急道:“琮三叔,你倒是说个法啊!我不会回不去了吧!” “哎呦!”贾琮轻拍脑门,“倒是三叔考虑欠妥,全然没有顾及可卿侄媳该如何回去,要不你直接远走高飞,想来珍大哥和蓉哥抓你也要费一番功夫。” 秦可卿见他竟然能将这般重要之事给忘了,还让自己舍弃家人背井离乡,去那人生地不熟之地受人欺辱,眼眶此刻再也锁不住,肆意将泪水倾泻而下。 贾琮却平静抬眸看着,这妮子的言行举止不由暗笑,才发觉他自己这般变态。 可能原本的心就被分的差不多,至于以后,又有谁能说不准呢! 或许多分几分,亦或者都是他的攻略目标罢了,反正秦可卿现在可得不到一片真心。 然这女人的哭声越来越大,俨然一副将天嚎通的架势。 尽管贾琮心硬如铁,也不想多生是非,唯能出言化解道:“可卿侄媳,你别哭了,三叔我想到法子了。” 秦可卿如寒光宝剑未成,而不停耸动的风箱般,眨着泪眼哼哧道:“真··的···吗?琮··三··叔!” “当然是假的,但是…”贾琮说到此处顿了顿,却没有后面言语,只是抬眸看向刚刚传来蘼音的墙壁处。 秦可卿初闻心死大半,然听到后面的但是,心中再一次燃起名叫希望的小火苗。 却久久没听到后续之言,内心不免急切,唯能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面墙。 “你倒是说啊!光看那面墙我也回不去,我总不能变成砖头吧!”说完,便又要准备积蓄能量,再起大招。 贾琮却伸手捂住她的口鼻,不让她再行施展,轻声道:“墙当然没办法,但是墙后面的人有办法啊!” 施法被断的秦可卿,无暇他顾,忙把将刚刚频繁作恶的大手从口鼻前拿开,急道:“琮三叔您可莫要再卖关子了,到底有什么法子能让我回去啊!” 贾琮只得俯身于她耳畔,沉凝道出,亦不忘将气息皆吐于她的耳道。 尽管她颇为难受,但也不敢将耳朵从那唇边挪开,生怕听错漏一字导致前功尽弃。 直至良久,声音方才停歇,秦可卿亦如蒙大赦,慌忙逃离那吐息之所。 “琮三叔,您说的这法子,真的行吗?” “不知道。”贾琮轻摇其首,解释道:“我说的那些皆是理想情况,若是你配合得当,想来成功率不会太低。”说到此处顿了顿,话锋一转,“若是你害怕,那么三叔也没办法了,我唯能回去取几十两银子,好让你远走高飞。” 秦可卿这次倒不像先前扭捏,显然害怕机会就此错过,赶忙垂眉低目轻声应下。 未几,便传来毗邻的开门合页声,贾琮也忙一副醉容紧随其后,前后脚迈出房门。 贾蔷显然还有所顾忌,将头包的严严实实,生怕有人将自己识出。 贾琮和秦可卿自然也是有样学样,还将肚子塞的鼓鼓囊囊,才鬼鬼祟祟走到贾蔷身边,口吃道:“你是··你是···你是···宁国府蔷哥吧!” “啊!”贾蔷被吓的一激灵,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忙摆手解释道:“这位···兄台,你认··错人了,我可不认识什么···蔷哥。” “你就···别装了,就你那小眼神····我又怎会认错,荣国府老太太寿辰····我还见过你呢!” 见被人识穿身份,贾蔷亦知晓伪装无意,只能屈身作揖道:“既然兄台认识我,想来也是贾府老亲,只是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我嘛!我嘛!我行·····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薛家·····薛蟠是也。” 第168章 各有心思狡如鬼 此言一出,贾蔷显然开始搜索记忆片段,企图将记忆之人和面前之人对应上。 而另一边垂首低眉的秦可卿,却着实忍不住笑意,唯能不停耸动着身子缓解难捱。 贾琮见她掉链子,忙伸手来到少女软肉扭了扭,让其收敛些。 秦可卿只觉下身异样,忙用手捂住,嘴也准备开口啐上两句,然抬眸一瞬,方才想起现状,忙垂首低眉任由欺辱当着闷葫芦。 恰在这时,贾蔷也从回忆抽离,将昔日所见那个大腹便便的混不吝,和面前这个颇为臃肿之人对应上。 微微屈身作揖道:“原来是薛表叔,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贾琮又哪里不知此乃客套,然还是装成薛蟠的理应之举,肆意笑道:“你真爱··说笑,还是蔷哥···长的一表人才,让叔叔我记忆颇深,否则我又····怎会在茫茫大流中一眼就发现你了。”言到此处顿了顿,继续道,“对了!刚刚我在屋内听到这边···声音了,想来定是···你的宠儿吧,倒是没看出来····蔷哥颇有情趣。” 这时代卫灵公并不丢人,反而是风流雅谈,至于弥子瑕就不怎么待见,毕竟都是一些达官贵人的玩物罢了。 万般脏臭,皆为一日人中龙凤,指点方遒。 贾蔷虚荣心极大满足,嘴角微微上扬,“薛表叔谬赞,都是些小打小闹罢了,上不得台面。” “蔷哥莫要谦虚,此等尤物,一人独享未免过于暴殄天物,不如我这宠儿给蔷哥耍耍,你的让叔叔玩玩如何?” 贾琮说完也不待他回应,便荡笑着将其推开,跻身进入屋内。 一股刺鼻的臭味,就从中源源不绝传来,忙用手捂住口鼻。 至于送女人之事他可没这嗜好,只见他一进来,贾蔷也忙跌跌撞撞进入屋内,不曾回首顾盼秦可卿一眼。 “薛表叔,您喝多了,若您喜欢,我帮您点上十个八个都不成问题,只是这宠儿恕侄儿不能从命。” 贾琮打了个酒嗝,悻悻道:“倒是没想到蔷哥····这般深情,是做表叔的思忖····不周。”言到此处,双眸看向垂首的秦可卿,沉声吩咐,“小··可··子,还不来···扶着本少爷?” 贾蔷这才心下稍松,若他将被子打开看到里面之人,指不定闹的鸡飞狗跳。 秦可卿因为刚刚疏忽,现在可不敢再行抬眸扫视,微微垂首往贾琮身边靠了靠。 “蔷哥···让你见笑,我这宠儿···初次难免羞臊,连嚎的都没你····这位嚎的响亮。”贾琮一副风月老手派头荡笑道。 “偶然所得,薛表叔偶然所得,不值一提。”贾蔷赔笑道。 贾琮随意摆了摆手,便准备告辞,“既然···如此,那做叔叔的···也不好继续打扰蔷哥雅兴,我继续带着宠儿回去高乐了。” 贾蔷满脸堆笑,心中不由开始腹诽,终于要送走这位瘟神了。 然贾琮只是向前迈出一步,就摔了一踉跄后退数步,将盖在贾蓉脑袋的锦布掀开。 若是刚刚破门之时,贾琮或许还真要费一番功夫。 但此刻贾蓉只以为人要出去,手也微微松弛,就被他一招得手。 “蓉哥?” “这不是蓉哥嘛?你为何躺在这里?”贾琮只是轻描淡写的问询了几句,就将双眸扫视到贾蔷身上,让他给自己一个满意答复。 贾蔷亦没想到事情发生的如此戏剧,瞬间呆愣在原地,完全没有了刚刚的风流公子形象。 贾琮见他俩都不说话,走到桌子旁,佯怒重拍了几下,道:“好啊!好啊!原来宁国府还有此等腌臜之事,真是让表叔大开眼界,我这就回去跟贾珍世兄禀告!”顿了顿,继而言道:“对了!珍大哥好像不在府里,我去跟老太太说,让她去请贾敬叔公。” 贾蔷与贾蓉闻得此些言语,不禁悚然一惊,浑身冷汗涔涔,显然是担忧此间龌龊之事传入他们耳中,深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连忙跪下爬到贾琮膝下,旋即重重叩首,苦苦告饶着。 “薛叔,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就把我们放了吧!若是让父亲和祖父知晓,我唯有一死啊!求求表叔了。”贾蓉裹了裹身上被子,全然顾及不上屁股疼痛,涕泗横流道。 贾蔷也不甘人后,哭求道:“薛表叔,您就将我们当成一个屁放了可好,我们再也不敢了。” 此话显然还有一重意思,那就是警告贾蓉下次再想如此,让他掂量掂量今日后果能否承担。 贾琮又怎么听不出,但未点破,反而痛心疾首道:“唉············!你们此举让表叔真不知晓如何自处,一边是我敬爱的珍大哥,一边是满是孝心的侄儿,让我的良心好痛啊!” 贾蓉见并未执意告状,也知晓尚有和谈可能,忙发挥他的小机灵。 “薛叔,侄儿也知晓叔叔备受良心谴责,然我有一物,定能让叔叔心里好受些。” 贾琮袖笼一挥,正义凛然道:“蓉哥切莫胡言,世上哪有那种东西能避免良心谴责,想来不过是说笑罢了!” “薛叔,您应该还记得我当日那个新婚娇妻吧!若表叔不嫌弃,也可以拿去享受一番,我还没碰过她一根指头呢!” 此言一出话惊四座,连跟贾蓉一例子的贾蔷,也是嘴巴张大甚是惊讶。 贾琮只是愣神须臾,就忙拉住秦可卿玉手安抚着,生怕她压抑不住心中怒火。险安抚恰当合适,她并没有将哭声嚎出,唯有不停耸动着身子。 其实贾琮和秦可卿不过想敲诈一笔,借着拿银子的名义将她送回。 然贾蓉将她当成堵人口舌货物,供他人享乐,实非他心中所料。 贾蓉当然也有小心思,心里已经开始安排抓奸帮手,将他们按倒在天香楼床上。 只会以为这女人不守妇道勾引别家男人,而他贾蓉则是受委屈的一方。 贾琮一边揉搓玉手,一边思忖着前因后果,倒也想出一些其中关节。 原来贾珍身体康健,恐怕早已按捺不住兽性,然现在身体抱恙,估计亦力不从心,所以迟迟未动手。 而贾蓉喜欢这玩意,新婚娇妻肚子却久久未有动静,难免让人道出是非。 到时传他是个绝户的,恐这宁国府小少爷这位置,亦没两天好坐的······。 “大胆!蓉哥,你把薛叔想成什么样的人,你薛叔行事光明磊落,岂能背上此等骂名,若今日我做了,恐到时神京城百姓皆会指着鼻子啐我勾引有夫之妇。” 贾蓉眼神转动须臾,倒是又生计策,“是侄儿思虑不妥,忘记薛叔也是此间好手,又怎会为了女人遮住良心。”言到此处顿了顿,继续谄媚道:“不如这样,薛叔跟我们一同回府可好?想来豢养男宠应该也颇费银钱,侄儿也想尽点孝心,还请薛叔莫要推辞。” 第169章 连环套路扣锁扣 “这恐怕不太好吧!”贾琮搓了搓手道。 二人连忙摇晃着他的裤腿,赔笑道:“薛叔,您可千万莫要拒绝侄儿好意,这些都是侄儿孝敬表叔的。” “唉!”贾琮长叹一声,转头对着秦可卿吩咐道:“小可子,你先去刚刚房间里面待会,我再劝劝,好让他们莫要执迷不悟。” 满是羞恼的秦可卿,只是微微颔首,便旋即徐步退出房内。 他二人见秦可卿走了,以为是面前这薛表叔,只是不想在相好面前露出财迷丑态,并未有过多考虑。 刚刚隔着衣物。都掩不住关怀的贾琮,此时却一改常态,甩开裤腿上的双手,冷声道:“你俩臭小子,竟然敢贿赂表叔,简直胆大包天,不过嘛······!” 他二人起初面如死灰,然听到不过之言,知晓还有商量空间,然久久没等来,唯能苦苦哀求道:“表叔,还请赐教,我们定定虚心学习。” 贾琮轻挥了挥袖笼,“算了,不过表叔最近确实手头有些紧,且二位好侄儿一番好心,我又怎能如此不近人情呢!” 二人如蒙大赦,忙将心中那股子紧张之感掩下,毕竟也怕此事传至贾敬祖父耳中,也不知会不会从道观出来,教训他二人。 轻则鞭打几顿跪跪祠堂,重则驱逐出府,任谁家养尊处优少爷公子,想必亦受不了那些望不到头的苦日子。 “薛叔,您太过客套了,那些皆是侄儿心甘情愿孝敬叔叔的。毕竟以薛叔这龙凤之姿,而身边就刚刚这么一个下人伺候,未免过于丢了体面。” 贾琮重重拍在他们二人头上,大笑着:“哈哈!不愧是蓉哥,小嘴是真甜,跟抹了蜜一样。待日后珍大哥老了,若不将位置传给你,我这做叔叔的,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可能是他的无意之举,亦或者故意为之,地上的二人皆被拍的眼冒金星。 他俩赶忙逃离魔掌,生怕被他一时兴起给拍死,心里却不禁暗暗吃惊他的无脑蛮力。 “薛叔好意,侄儿心领了,不过时辰也不早了,我们早去早回吧!”贾蓉提议着。 “是极!是极!蓉哥所言极是。”言罢,便将二人扫视一遍,继续道,“那我先去透透气,等蓉哥穿好衣裳,去隔壁通知我便是!” 贾蓉直至将人送走关上门,方才开始审视自身,那股身下钻心之疼也就此袭来。 “死鬼,我刚刚让你轻些,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他面带嗔怒看着贾蔷,发着内心的牢骚。 “我也不知道,我只感觉身体已经不受控制。”贾蔷胆怯着回应道。 贾蓉见问不出个头绪,也未做他想,只以为他是情到浓时,不由自主而为之罢了! “死鬼,快扶我起来。” 见躲过一劫贾蔷,唯能带上恭敬,一把托住他的胳膊,生怕他再作妖。 心里也不由感激刚刚走的薛表叔,让自己脱离苦海,起码摆脱一个是一个。 至于贾珍那边。他可没抱什么指望,毕竟那位可是宁国府的当家老爷。 贾蓉就在身体起来的一瞬,括约肌却如失效般,倾泻而下,让原本恶臭的雅间更上一层楼。 “死鬼,帮我……!” 贾蔷面露茫然看着贾蓉,不知所言何意,唯能恭敬出言关怀道:“蓉哥,你让我帮你什么?” “帮我把屁股擦干净!” 贾蔷:“……。” 屋外偷听的贾琮,也是边听边偷笑,真他喵的人才,以后谁再说贾府没人才,他定第一个跳出来反驳,明明宁国府就有这么一位奇才! 他并未在此久留,便返回隔壁的雅间内,就见一个背对而坐的身影,不停颤抖的身子。 贾琮佯装满脸心疼,疾步上前一把环抱住她的身子,温声道:“别哭了,他不值得你如此,你值得更好的人来爱你。” 颤抖的秦可卿仿若未闻,反而从怀里挣脱开,一头钻去贾琮怀里,吭哧道:“琮…三…叔,我想…让他死,你能…帮帮我吗?” “啊!” “可卿侄媳这恐怕不太好吧!他好歹也是我亲侄子,我这做叔叔的怎么能干这种事!”贾琮面露惧色,拒绝着。 这些话一出。亦让秦可卿也恢复了些许神智,联想到刚刚仓促出言,心中竟然生出点害怕之感。 或许是在害怕自己撺掇他人暗害夫君之事,让他人知晓,恐都难逃一死。 宅府姑娘自然从小就熟读《女诫》《女论语》《内训》《女范捷录》,而养尊处优的秦可卿又怎会未拜读过,亦知此举到底何等恶劣。 但又想到这琮三叔如此喜欢自己,应该不会告发吧,应该不会吧!到底会不会呢! 她心中也生出一丝不确定,而产生的慌乱之感。 贾琮自然有所察觉,轻抚她的后背,安抚道:“可卿侄媳莫要害怕,三叔我愿意为了侄媳赌上这条烂命,哪怕上刑场也定不透露可卿侄媳半字。” “琮三叔,要不算了吧,他毕竟乃是我夫君。”秦可卿嗫嚅道。 临阵退缩可不是宝玉父子俩的专属特权,女人才是其中好手。 在大多数情况下,女人天生带有一丝优柔寡断,考虑着其中得失,若不将她们彻底逼急,可不会放下绣花针,拿起斩骨刀斩断情与怨。 见她在打退堂鼓,贾琮自然不能让她如意,挑拨道:“可卿侄媳,你也听到蓉哥刚刚所言。要将你送给他人当玩物,你真的情愿吗?” “不愿意!”秦可卿神使鬼差的应了一句,就忙捂住唇瓣,“琮三叔,您还有大好年华,岂能为了我冒此凶险。” “唉……!”贾琮悠长叹了一口,双颊通红解释道:“我喜欢可卿侄媳,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你。 起初我唯想在暗处默默守护你,然我那不争气的侄儿,竟敢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真是叔可忍,婶都不可忍。只是……。” 秦可卿瞬间就被此些言语听的娇躯怔怔,双颊绯红,然听到只是二字时,却久久未听到后续之言,不由追问道:“什么只是,还请琮三叔将话讲完。” “没什么,没什么,毕竟皆为三叔一厢情愿罢了!” 可能是女人的好奇作祟,秦可卿自然逃离不了魔咒,见贾琮似在遮掩什么,语气不由急道:“琮三叔,您为何总是喜欢说一半留一半,您且说来听听就是咯,或许我也能搭把手呢!” 贾琮沉吟良久,方才启唇,道:“我只是从小到大还未体会女人滋味,若孟婆问我有何憾事,想来这应该算一个吧!” 言到此处顿了顿,挂上纯真笑意道:“不过能看到可卿侄媳摆脱苦命纠缠,至于一条烂命又算得了什么,而且这都是三叔自愿的。” 他的深情人设已抛,现在就看秦可卿是否会乖乖上钩了。 第170章 明知虎口然未惧 秦可卿没想到会有此一言,尽管他说都是自愿为之,然她自己又怎能熟视无睹。 “答应他!快答应他!” 内心一位全身黑化的秦可卿,正在出言诱导着。 “你好歹是宁国府大奶奶,怎么可以做出如此背德之事,若要让你父亲知晓,可让他在朝中如何抬得起头?” 内心另一位全身白化的秦可卿温言劝慰着。 黑化秦可卿反驳,蛊惑道:“放屁,什么狗屁夫君,不过是个为一己私欲,而卖妻求荣的败类罢了!” 白化秦可卿回嘴道:“不管再怎么说,他都是你夫君,而面前这人乃是你夫君的族叔。” …… `````` 内心小剧场可谓是吵的不可开交,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贾琮见她如此举止,又哪里不知她内心挣扎,然只是嘴里微扬偷笑着。 “可卿侄媳,三叔只是有感而发罢了,你也不用太过于挂怀。” 黑化白化的秦可卿闻言,迅速掩住身形,化为一阵尘埃飘散在空中。 而她本体则怔愣须臾,方才回神,咬着贝齿嗫嚅道:“琮三叔,您的真心,侄媳又岂会看不出来,我···愿···意。” 直到秦可卿应完的一瞬间,心中都有种不实之感,无法相信这些话是能从她自己唇里吐露出的。 贾琮喜色跃然于脸,然还是迅速掩下,正色道:“可卿侄媳,唉……,”顿了顿,眼神躲了躲,继续直视她言道:“你可莫要勉强自己,我刚刚若冒犯侄媳,我就打自己两嘴巴给你赔礼。” 言罢!便准备抽手打在自己脸上,然动作却是极慢,似是在等什么。 秦可卿可顾及不到这些,见他将手微抬,就伸手握住那只大手。 急道:“且都是···我··我·自愿····如此的,琮三叔莫要自责。” 尽管心中颇多羞恼,然倒是比第一次从容许多。 贾琮佯装挣脱了两下,便放弃折腾,“可卿侄媳,倒是没想到我的无意之言,让可卿侄媳如此煎熬,皆是我之过失。” “你莫要再说了。”秦可卿面色坚决,“我心已绝,琮三叔多言无益。” 贾琮细细感受了一番柔弱无骨玉手,方才收神道:“可卿侄媳,我们该出去了,他们应该也该来了。” 果然未几,便传进来“咚咚咚”的轻敲击木门音。 “薛叔!” “薛表叔!” 秦可卿忙将手抽回,红着脸就要去将门打开,贾琮却叫停了她的举止。 只见贾琮将那包头之物,轻柔给她戴上,也顺道将自己头包好,方才让她去开门。 随着门被打开,两人无暇顾及秦可卿一眼,全上前围到贾琮身边。 “薛叔,让你久等了,我们走吧!” 贾琮只是轻声应上一句,便起身揽住秦可卿,随意揉捏着。 随着众人走出春倌馆,外面天色已黑,若无星星点缀,早已伸手不见五指。 而贾蓉和贾蔷,也将掩饰身份之物取掉。 至于另外一边的贾琮二人,却丝毫没有将包头之物拿掉之意。 此举不禁让贾蔷却满是疑惑,开口问询道:“薛表叔,我们已经出来,可以把东西拿掉了。” 贾琮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蔷哥好意,表叔心领了,只是我这爱宠乃是荣国府小厮,若让人看见难免多想。 至于我嘛!最近叔叔我偶感风寒,只是不愿让二位贤侄被染罢了!” “等会有你们好果子吃,竟然骗人骗到了你小蓉大爷头上。”贾蓉如是想着。 “到时将这骗子扒光,让自己享用一番是真。”嘴角也止不住的上扬,偷笑声也随之而来。 “蓉哥,你在笑什么?”贾琮回头疑问着。 “没什么。”贾蓉陪笑道:“侄儿只是想着能孝敬薛叔就开心!对!就是这样。” 贾琮起初还以为自己演技天衣无缝,然此刻不禁微微动摇,想着其中云云。 “或许,这贾蓉熟识薛蟠,亦或者他也当过薛蟠的宠儿?” ………… 这些想法一来,就如压抑不住的江河源源不绝。 毕竟书中也记载薛蟠喜好男风,但无论如何先把秦可卿送回府里是真。 “蓉哥,是个好的。” 马车在神京大街驰骋,宿鸟纷纷惊翅腾空而起,亦将所过之地的百姓人家尽皆吵醒。 “狗娘养的!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觉。” 但随着百姓拖动疲倦身体走出院门,向外张望之后,又纷纷缄默其口,显然生怕得罪马车之人。 未几,众人便行至宁国府西角门处,而门口一个如同雕塑的身形却动了动。 原来是宁府小厮在此等着贾蓉回来。 “蓉大爷,你回来了啊!小的这就给你喊门。” 贾蓉上前拍了拍小厮肩膀,“不错,不错,等会去领一两银子。” 小厮不知是冻的,还是想到能拿到足足一两银子,满脸皆是潮红,“蓉大爷,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又怎敢求赏赐。” 但是身体还是很老实的转回,生怕给贾蓉反悔的机会。 然落在某些人眼里,只以为这小厮忠心耿耿,怕自己在外面冻着。 “咚……咚…………咚” 三声沉稳且有规律的声音传来,须臾之间,门便被从里缓缓打开。 俩个睡眼模糊的小厮,立马就迎出府门,恭敬行礼道:“蓉大爷……!” “别嚎了,若让府里那个老不死的家伙听见,定闹的家宅难安····。” 贾琮闻言,略微蹙眉,但也想明白他所说之人是何许人也。 应该乃是焦大,宁府老仆,他跟着宁国公贾演出过三四回兵,且将主子从尸山血海里背出来的,所以颇得贾演赏识。 但这人过于耿直,见不得宁国府衰败,想用性命做这敲钟人。 然好言难劝该死鬼,他最终被看不惯他的贾珍和贾蓉父子,驱赶到马棚与马为伍。 那句“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便就出自他口。 爬灰有一种解释,就是寺庙的香炉中会积攒许多香灰,一些人为了偷去助燃的锡块,就会爬进香炉去掏,而锡和媳谐音,所以后来就用爬灰暗指公公和儿媳。 书中爬灰指的是秦可卿和贾珍,但是养小叔子可未有具体言明,然贾琮却知道一二,估计就是王熙凤和贾蓉。 原先的贾蓉应该是双性恋,而王熙凤想来是为了达到目的,所以选择他做自己的合作伙伴罢了。 至于现在的贾蓉,被贾琮整的以为自己不喜女人,所以养小叔子更是无从谈起。 “薛叔,薛叔,我们该进去了。” 贾琮亦从片段中抽离,揽着秦可卿的柳腰,大摇大摆走进了这陷阱内。 第171章 宁府险情成竹胸 心里要说多无所谓是假,但要说有太多慌乱倒也没。 可能是世人喜欢的背德感作祟,所以偷情这题材经久不衰,也让岛国动作电影名声大噪,或者是代入感更足了些。 什么太太,你也不想让你老公知道吧!灵堂系列久久让国人难忘。 随着众人来一个房间,贾蓉瞥了一眼贾蔷道:“别扶我了,还不快去给薛叔倒茶,等会倒完跟我出来。”说完,就重新变回一副谄媚脸,看向贾琮,“薛叔,我先去给您取银子,您在这喝喝茶,侄儿稍后便回。” 贾琮警惕未收,已然将贾蓉几种可能预判了一遍,但也排除了一部分,只留下其中最有可能的两个选项。 “第一种,就是恭敬送上银子,当然这乃是最好的打算……。” “还有一种坏预案,就是回去安排小厮,让他自己有来无回……。” 他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笑道:“蓉哥让你破费,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有这么一位爱宠也够使了。” 贾蓉看着那喉结耸动,方才收回目光,恭敬道:“您乃是我薛…叔,作为侄儿的,孝敬叔叔乃是本分之举。” 话音未落,似是不给贾琮拒绝,便撒腿就退出屋内。 屋内仅留贾蔷一位外人,至于秦可卿嘛!贾琮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东西了,又怎能当外人待之。 “薛表叔,您先慢慢喝茶,我去去就回!”贾蔷面带感激道。 “朱门大院虽然能获得颇多钱财。”贾琮随意的摆了摆手,道,“但做人嘛!可切莫忘了本心,有时候人忘了本,走不长,走不长。” 贾蔷一时半会,显然听不懂这些隐晦提醒,但也知晓都是善言。 “多谢薛表叔讲法,侄儿定当细细揣摩。”言罢!躬身行礼后,就缓步走出房间内。 “你为何要跟他讲这些,难不成有什么深意不成?”秦可卿从包头布中的一条缝,眨着杏眸,疑惑道。 贾琮并没有理睬她所言,反而起身来到屋内绿植旁,将刚刚含在口中的热茶吐在其中。 虽说不知他是否下毒,但出门在外该有的警觉心还是要有的。毕竟这次出门可没有口含灵泉,到时候阴沟翻船可不好。 秦可卿见他如此,瞬间就忘记刚刚的所言,静静着抬眸瞥着。 “你去把府里小厮皆找来,竟然敢骗到你蓉大爷头上来了,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贾蓉冷声对着贾蔷吩咐着。 “啊!” 贾蔷嘴巴张大,显然不敢相信听到的,“蓉哥,蓉哥,你说的是何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呵!”贾蓉冷笑一声,“你还没看出那人不是薛叔吗?若要装成别人,或许我还真要顾及一番,但薛叔我好歹和他吃过几次饭,真是撞我枪杆上了。” 贾蔷满脸皆惊,手心冷汗也不自觉流下,“蓉哥,你确定吗……?” “我让你去,你就去,废话什么?”贾蓉不耐烦回道。 贾蔷嘴唇几欲开合,最终还是闭上,转身退出此间屋内。 贾琮直至听到开门声,方才收了耳朵,不由暗骂自己倒霉,且把薛蟠骂了一遍。 正准备起身带秦可卿偷跑,然听到一阵声音后,又安坐在柔软垫子的锦墩上。 而对面而坐的秦可卿,这才发觉现状,唯能轻声询问道:“琮三叔,我该怎么回去,等到他将银子取来,估计会把我们送出府……。” 看她还在喋喋不休,贾琮轻“嘘”一声,指了指门口。 “放心,有人来救我们了。” “什么?”秦可卿跟随贾蓉目光,将双眸同样投过去,疑问道,“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有人救我们,谁会冒着杀头风险救?” 还没待她话讲完,门就被一股风风火火的身影推开,忙走到贾琮身边,“你不是薛表叔吧!” 贾琮却敲了敲茶盏,道:“不是,我不认识什么薛表叔。” 来人正是贾蔷,听到这答案,心中抱有的一丝指望也就此打住。 “蓉哥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你们再不走,恐怕走不了了。” 可能是他刚刚的好言所致,亦或者不想让这人落的和自己一样下场。 “往哪走呢!”贾琮随意着,答:“如此高门,我们也不会飞,还不如坐以待毙呢!” 贾蔷又哪里不知,刚刚他从贾蓉那边走时,就看见他跟身边小厮耳语着,估计是让人把门看紧些。 他喘了几口重重粗气,似是在下定某种决定。 “你跟我走吧!找到我房间躲躲,我再找机会带你们出去。若……你们让蓉哥找到,只要千万别说是我干的就行了。” 贾琮收了收随意的神态,郑重的点了点头,同意了这笔交易。 蒙头的秦可卿,面色惊奇,看着面前这俩位说这些,再联想到贾琮刚刚对着贾蔷的说教,隐约想通了什么。 随着三人借着夜色来到他的房间,贾蔷才微微松了口气,显然是怕被府里下人发现。 “兄台,我该去完成蓉哥之事了,你们在此等我就是,我定会想办法带你们出去的。” 贾琮又恢复了刚刚的吊儿郎当样,摆了摆手,“蔷哥,你且放心吧,你现在就是让我出去,我都不带出去的。” 贾蔷闻此,尽管颇多不放心,但只能如此。旋即头也不回的退出房内,前去安排贾蓉吩咐的一应事宜。 房内独有孤男孤女,贾琮却神色怡然东逛逛西瞧瞧,而秦可卿显然就没他这般镇定了,唯能一边踱着步,一边念叨着。 “琮三叔,你说说,我们该如何是好,若要让人看见我和你同处一室,非要将我俩浸猪笼不可。” 直至将房内陈设尽皆扫视一遍,贾琮都没见到一件好东西,方才轻声应答道:“我们该走了,你回去当你的蓉大奶奶,我也该回去当我的琮三爷了。” 秦可卿听他出言,以为有什么好办法,停下踱步,道:“琮三叔,您是不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你快跟我说说呗!” 话音未落,身子往贾琮身边靠了靠,手也不知觉拉扯着袖笼摇晃着。 贾琮只是淡笑一声,便反手拉住柔若无骨玉手,行至木质门板处推开向黑夜走去。 她全然没想到贾琮的办法如此简单粗暴,双眸赶忙紧闭,生怕见到那些不敢相见之人。 任由被牵着,但心中竟然有一种名叫安全感的东西,在心里肆意滋生着。 第172章 天罗地网洞未织 贾蓉领着一众小厮将那间屋子严密地包围起来,紧接着他面沉似水,转头对着身后战战兢兢的贾蔷沉声道:“哈哈!刚刚那个带头的身材不错,想来在床上定是一把好手,等会就会变成我的玩物了。” 贾蔷尽管知晓人不在其中,心中还是免不了惊慌,唯能附和言道:“蓉哥说的对,我也看他细皮嫩肉,想来定能伺候好蓉哥。” 贾蓉拍了拍他的肩膀,显然说到心坎上,颇为受用。 “走!跟我进去!” “谁抓住那对小情人,爷重重有赏。” 小厮听见有赏,困意也去了大半,紧了紧手心的大棒,只希望在贾蓉面前大显身手。 “咔叱!” 随着门被打开,屋内哪还见刚刚的两人,唯有桌上冒着热气的茶盏,显示出刚刚有人在此。 “人呢!” “我问你人呢!” “我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吗?” “啊?问你话呢!还跟我装哑巴?” 贾蓉见人不见踪影,走到那些小厮身边一个个训斥道。 而那些小厮尽管心中颇些无辜,但还是一个个如鹌鹑般将头垂下,静静受着贾蓉的训斥。 直至无人看向他,贾蓉也将眸光瞥向了身后的贾蔷,冷声道:“刚刚的商量只有你我,还有这些小厮知晓,你不给我一个满意解释吗?” “蓉哥,我也不知晓啊!你让我去喊小厮,我没有片刻耽误就去了,又哪有时间跑过来通风报信。”贾蔷佯装无辜道。 可能他的演技过于拙劣,让贾蓉一眼就察觉端倪,谁让他双眸总是躲闪呢! 旋即转头对着小厮冷声吩咐道:“跟我去他房间搜搜,量他俩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贾蔷轻叹了一口气,心里唯能想着那位千万别将自己告发,若告发他恐怕在府里会度日如年。 随着众人来到贾蔷屋外,他还想出言分散注意,但看到贾蓉那不容拒绝的眼神后,只能将话憋回肚子。 “蔷兄弟,是你自己将门打开?还是让做哥哥的代劳?若是让我动手,恐怕……!” 尽管他颇多紧张,现在也不敢忤逆贾蓉所言,“蓉…哥,我自…己来吧,可千万别脏…了你的手。” 旋即心不甘情不愿朝门口走去,只是每一步都如同灌铅般沉重,须臾间便心生一策。 “啪嗒!” “哎呦喂!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贾蔷一屁股跌在地上,不停哀嚎着,心里此时只希望里面的人聪明些,赶紧从窗户逃走,可千万莫要牵连于他。 然贾蓉只是面带戏谑,看着他的拙劣演技,“蔷兄弟,此法好像不管用,我已经将这屋子团团围住,想来就算一只耗子都逃不掉。” 闻此言语,贾蔷旋即便面如死灰,不停暗道他真的死定了。 而另一边的贾蓉,却如同一名逗弄猴子的耍猴人般,满意看着自己的杰作。 “将门打开。” 小厮会意,立马如同讨主人欢喜的猴子,疾步向前将门打开。 然他们看到空荡荡的房间,亦怔愣须臾,方才转头对着贾蓉恭敬言道:“蓉大爷,里面什么都没有。” 然听到此些言语,旋即就收了收戏谑打量贾蔷的目光,疾步推开小厮进入屋内。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贾蓉轻声嘀咕了两声,旋即回神急道:“快给我全府上下搜,我还真不信他是那孙行者,能逃出我的五指山。” 小厮听令,立即就是四散而分,前往任何可疑之地搜索着。 贾蓉冷瞪了一眼蹲坐在地的贾蔷,便嘟嘟囔囔的离开此地,但想必任谁来听,都能听出不是什么好言。 地上的贾蔷双手握在一起,唯能给那两人祈祷平安,可千万别让人抓住啊,就算被抓也千万别将他说出啊!心情就在这坎坷中过了良久。 冬季的夜风,则不停拍打在窗框上,发出一声声敲击声。 而另外一边疾驰的两道身影,却在一地停了停,也不知到了终点,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还不睁眼吗?” 秦可卿闻此言语,尽管心中颇多害怕,还是快速的眨了眨眼,“我看过了,我们是不是被府里下人围住了?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贾琮伸手将那紧闭的双眸撑开,戏谑道:“你再好好看看这是哪里。” 然秦可卿却将眼球抬到眼睑,只将眼白露出,和这个平日端庄的蓉大奶奶相比甚是反差。 他只能祭出大招,将那满是手汗的玉手松开,任由她在空中胡乱的抓着。 “琮三叔,您在哪里啊!您可千万别丢下我一个人啊!” 然久久未听到回应,双腿已经开始颤抖,“呜呜呜!” 冬夜总与美人泪太过般配。都是一副清冷之感,让人既心中欢喜,又身体老实的躲闪。 若不是怕把人引来,说不定他真准备看上一场冬日泣歌,然现在计划只能泡汤。 “别哭,有我在。” 有时,简短之句,杀伤力却极强。秦可卿刚失去那名为安全感之物,须臾便又回归,且有愈发强烈之势。 贾琮见她始终未有睁眼之举,但眼前就有一个困局需要解决,那就是地上有个台阶横亘身前。 没有半分犹豫,贾琮便选择其中最优解,将人横抱在身前,缓步迈上通往未知的阶梯。 或许是高处不胜寒缘故,怀里的少女微微蜷缩身子,往那名稳健而行的少年怀里钻了钻,拼命摄入对方的体温。 “好难受,你什么东西抵到我的腰了!”说完,便准备将抵腰之物挪开。 “没什么,没什么。”贾琮讪笑着把她圆润雪白往上提了提,“小点声,你再说话就将人引来了。” 其实乃是因为那茶水缘故,刚刚确实吐掉大半,然难免还有一些为了做戏做真,而被咽进肚子,现在只觉得身下有一团无名邪火在燃烧。 秦可卿旋即噤声,手也赶忙收回。生怕她的一点随意之举,将他们二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咔叱!” 一阵推门音响起,里面也似有回应,传出窸窣的穿衣声。 “姑娘!姑娘!” 怀里的秦可卿听到此等熟悉之音,也是旋即跳出臂膀,轻声应答道:“宝珠、瑞珠这次多谢你们了,否则我这次出去定没有这般顺遂……。” 原来他二人离开之时,贾琮嘱咐秦可卿将她们唤醒,着她的衣裳就寝,以防巡夜嬷嬷察觉异常。 “可卿侄媳,你们别聊了,快把衣裳脱掉。” 第173章 阴差阳错享仙福 ‘这琮三叔这么急要自己身子吗?’秦可卿如是想着,‘虽然自己答应将身子给他,但也不能这般猴急吧!’ 至于另一边的俩小丫鬟则怒瞪着贾琮,异口同声啐道:“呸!登徒子。” 贾琮瞬间知晓她们误会,忙开口解释着,“我不是这意思,我就想收回这件小厮衣裳,万一蓉哥狗急跳墙将这衣服翻出,恐怕你们也不好解释,还不如将它给我来处理。” 她二人听完解释后红着脸,显然是因羞愧所致,只想将头埋进土里。 而另一边的秦可卿竟生出点失落感,不禁暗啐了她自己几句,就恢复常态。 “琮三叔,你且将头转过去,我现在就脱。” 瑞珠和宝珠显然被自家姑娘出言惊住,她俩可没经历刚刚这屋内的靡靡,连忙出言劝着,“姑娘,让着登徒子在屋内,而您又要更衣,这成何体统。” 秦可卿也知她们乃是好言,但也不好耽误时间,只能将事情来龙去脉草草过了一遍。 当她二人听到贾蔷助他们逃走时,心也不由揪着。 当最后一字落下,她二人还在原地愣神,显然被其中惊险吓一跳。 须臾间,连忙偷偷回头审视那个端坐的琮三爷,只见他安然自若,全然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要说古怪倒也有一点,就那背影的脖子处,红了一片。 然她二人,只以为他是跟自家姑娘同处一室而羞的,并未过多纠缠。 秦可卿看糊弄过去,也忙拿起来出门时换下的衣裳,旋即钻进了被窝。 而瑞珠和宝珠二女,则当起了忠心耿耿的人墙,生怕给这登徒子瞧见自家姑娘一点点春色。 贾琮也知这俩妮子心思,并未有逾越之举,反而拿起茶盏给自己斟了杯茶,随后咕咚咕咚的吞咽着。 秦可卿听见吞咽声,隔着锦被,轻声道:“琮三叔,那茶凉了,我让丫鬟去给你重新烧一壶吧!” “无妨,无妨。”贾琮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随后又喝进肚子,心中那边欲望之火才熄灭许多,道:“热茶有热茶滋味,凉茶有凉茶香甜。” 秦可卿听见这答案,怔愣须臾,然还是迅速将原来的衣物穿着在身。 “琮…三…叔,你偷的衣服,给你。” 贾琮轻柔接下,告辞道:“既然这边没我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什么?”秦可卿连忙拉住贾琮袖笼,急道:“琮三叔,你要去哪里,你在这里安心待着便是,想来那人也猜不到你会在此处。” 贾琮并未留恋儿女情长,将袖笼玉手握在手心,随之轻拍了两下,便将手抽回。 “世事无绝对,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不能在此久留。” “琮三叔,你……。” 贾琮打断道:“你莫要再说了,再说下去,蓉哥将此楼围住,我就想跑都跑不掉了。” 言罢就推开大门,然抬脚迈出的一瞬,还是顿了顿,继续道:“对了,你应该记得答应我的事吧!想来这一辈子完不成了,我们下辈子再续前缘吧!” 只见一个如若英勇赴死的身影,不曾回首顾盼一眼,向着黑夜迈出重若千斤的一步。 “琮三叔,你不会死的,你一定不会死的,我等你……。” 她也不知刚刚所言,那个潜入黑夜之人有没有听见,但是起码将心中话说出口了不是吗? “我等你,我在天香楼一直等你。”直到此时,秦可卿双颊垂泪,嘴里亦在重复呢喃着最后一句。 显然那句话颇为重要,哪怕他就算变成一具枯骨,也想将自己心意传达给他。 而她身后的瑞珠和宝珠,眼眶也垂下一滴滴小钻石,毕竟这可是一位能为自家姑娘安然赴死之人,以前啐他的登徒子已然忘个干净。 贾琮何曾不想将她拿下,但是听到贾蓉已经带人往天香楼来了,只能先撤一步。 至于他该如何回去,心里倒也没有多少慌乱。 毕竟宁府他可是留了好几个后门,且都是在一些巨石之下,量他们想破脑袋,都不清楚人怎么平白无故消失的。 行走在宁府廊道下,一路上遇到好几波举着火把的小厮,皆被贾琮躲入黑夜逃过一劫。 正准备踏足在一处假山时,,却听见一阵熟悉之音,让他鬼使神差寻声而去,趴伏在镂空木窗上! 里面却传出一声声自怨自艾来。 “难道我真的老了吗?” “还是我这么没吸引力?” “哗哗……!” 一阵不知是倒酒声,还是倒茶声从里间传出。 “咕咚咕咚!” “真辣……!原来酒是这滋味的吗,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喝。” 尽管她说是这么说,还是咕咚咕咚将烈酒顺着喉结咽进肚子。 双眸渐渐迷离,手不知道躲到何处,双颊泛起一片绯红,不自觉轻哼了两声。 屋外偷听的贾琮青筋暴起,身下也如要爆炸般,刚刚从秦可卿屋离开之时喝的凉茶,此时亦全然失效。 而屋内的低吟声,则如同催情药般。 “谁?” 贾琮被声音吓了一跳,但不知是药劲上来,竟然让他无法挪步分毫。 心里亦猜到,估计是他贴窗太近了,让里面之人借着月光瞧见。 “老爷您来看我了吗。”一声急切的女音未落,尤氏便挂着一脸酡颜醉态将门打开,将贾琮拉到屋内。 “老爷,我好想您,您可知道这一年多我是怎么度过的吗?” 贾琮见她把自己认成贾珍,心下的紧张感才微微松弛。 只是那口含酒气的鼻息,一直不停拍打在这大小伙脸上,让人欲罢不能 真是年少不知少妇好,错把少女当成宝。且她不过三十左右,正是如饥似渴的年岁,身边却没有男人,总归要出事。 “夫人,夫君让你受委屈了,让我好好疼爱你吧!” 他也不知是本心使然,还是春药所致,竟然坦然接受着一切。 “老爷,让我来伺候您吧!” 随着衣裳被褪去,一副健壮的身姿便显露而出,那清晰的肌肉,那凸起的青筋,都十足表现出一副完美身材。 尤氏一一抚过,虽然心中还有一点理智,但最终还是被酒意压制下。 衣裳胡乱扔在地上,却寻不到肚兜的身影,原来正在贾琮他头上顶着。 第174章 宁府暂告一段落 雪花飘,梅花开。 床榻上的美妇如梅花般,重新拥有了一整个冬天,甚是娇艳! 但身下的凉意还是将她冻醒,只想重新投入那滚热怀抱中。 然伸手却摸了一个空,唯能睁开倦眸,扫视一眼。 就见空荡荡无人在那,亦打消继续温存一番的想法。 “蝶儿!蝶儿!” 而在收拾地上凌乱衣裳的银蝶,则依言来到美妇身边听从吩咐。 “奶奶,有什么吩咐蝶儿的。” “倒杯茶来,我渴了!” “尤氏现在只觉口干舌燥,早知道老爷回来,她就不应该喝那杯酒的。”她暗暗想着。 只待须臾,银蝶便将一盏热茶送到床边。 尤氏只是轻轻吹了两下,便将热茶含到唇里,顺便将那股腥味掩去。 尤氏随手将空茶盏递出,银蝶赶忙接下。 她则靠在床头,想起昨晚种种。 起因不过是想喝点烈酒消愁,顺便再用玉手缓解难耐,便将伺候的银蝶赶走。 最后记得老爷好像进到自己屋内,让自己这老树开出了新花。 银蝶见自家奶奶表现出的异常,出言温言询问道:“奶奶,您不舒服吗,怎么脸这么红?” “没什么。”尤氏感受了一番身下的火辣,忙玉手掩面,羞道:“对了!老爷人呢!” “什么老爷?”银蝶面露茫然,以为是自家奶奶思念成疾,唯能出言解释道:“珍老爷去北边还没回来,莫非奶奶梦到了珍老爷?” “啊!” 尤氏瞳孔猛然睁大,道“你说什么,老爷没回来?那昨晚的是谁?” “奶奶,什么昨晚是谁,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啊!” 而床上的尤氏,感觉了一番身体异样,方才确定自己没做梦。 她努力定了定心神,尽量自然道:“没什么,没什么,只是你今天在屋里看到的情况,都给我忘了,可懂?” 银蝶尽管不懂,但也知是奶奶吩咐,自然不敢忤逆,轻点其首应下。 尤氏只能重新躺回被里,哪怕身下皆是冰凉都无暇顾及,只想将昨晚那人记起。 “莫非是蓉儿?自己好歹是他的母亲,虽不亲生的,但也逃不掉一句让人乱道有悖人伦的贱妇。” 随后又打消这念头,毕竟昨晚那挺拔身材,再和贾蓉那竹竿样对比,又怎会是同一人呢! “难不成是蔷儿,哎呀!自己怎么能做这种事呢!她还清楚记得,是她主动勾引的,真是没脸见人了。” 想到此处,赶忙对着她自己脸颊轻拍了两巴掌,将这些龌龊想法驱离内心。 “蝶儿,你去将我衣裳拿来,我出一趟门。” 尤氏自然想将事情,从贾蔷那里,旁敲侧击问个清楚。 “是奶奶!”银蝶回道。 未几,尤氏接过衣裳一瞬就是愣住,显然察觉出,缺少了什么重要之物。 “蝶儿,我的肚兜呢!” “我没瞧见啊!”银蝶回应道。 “算了,算了,你去重新拿一个,我再睡一会。”尤氏吩咐道。 “是!” 直至人走远,尤氏亦如泄气的皮球,一下瘫软在床上。 哪怕床上皆是潮湿冰冷,但对于现在的她而言,都无暇顾及。 不由开始想起昨晚种种,当时好像还看见那人将自己肚兜顶在头上,最后找不到巾布,好像也是用那物擦拭的。 随着记忆越来越清晰,尤氏已然全身滚烫,然当那人将肚兜从头顶拿开的一瞬,她的双腿亦夹紧了许多。 “怎么会是他?” “为什么他会在宁国府?” “他为什么将我肚兜拿走?” 然想来这些问题,一时半会她是得不到答案了。 毕竟此时的贾琮,正在自己床上呼呼大睡。 昨天白日陪湘云玩耍,就颇费精力,后面又陪秦可卿抓奸春倌馆,最后还化身小牛犊……。 哪怕铁打的都经不住此番磨炼,更何况肉体凡胎的贾琮,就更是苦不堪言。 他一开始还怕被贾蓉抓奸,然久久未等来,倒也让他举止,更加正人君子了些。 至于贾蓉的顾忌,他也知晓一二。 无非是身下这女人乃是贾珍夫人,恐只要他敢闯入,等贾珍回来非将他腿打断不可。 但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还是不放心的派了一个丫鬟过来听听墙角,生怕贾琮这采花贼冲撞了尤氏。 而那时的贾琮,则用裤衩将尤氏嘴巴堵住,并没有让她出言,便简单应付过去了。 至于将肚兜带走,自然是贾琮特殊嗜好罢了! 若要让他去偷,他也不屑如此。 至于是何种心理作祟,可能男人和动物一样,都喜欢到处撒尿宣誓主权。 宁国府,天香楼。 瑞珠和宝珠将地上的东西一一拾起,不由暗自庆幸贾琮将东西带走,否则定被疯魔的贾蓉翻出。 “别收拾了,你们去打听打听琮三叔有没有被抓住,若他身死,我……。” 她后面之言虽未吐露,然意思亦是显而易见,贾琮死,她秦可卿同样不独活也。 “琮三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的,我和宝珠现在出去打听打听。”瑞珠劝道。 秦可卿则仿若未闻,眼前不停闪过昨晚惊险刺激片段,那句有我在,那个宽阔的肩膀,那副英俊相貌的琮三叔……。 伴随美好的,总会有腌臜混杂,那句将她当货物送给他人玩耍,那声贱人将狗男人藏哪里去了……? 后面一句乃是贾琮走后发生之事。 可以说贾蓉句句戳人肺管子。 她静静抬眸扫视凌乱之物时,竟然产生一种名叫报复的妖魔,在心中肆意作祟。 “若琮三叔好好的,且就算了,倘若琮三叔掉一根汗毛,我定让贾府全家陪葬。” 她的眼神也从刚刚的无神,到最后变成一抹嗜血的残忍。 但她也知晓自己乃一介女流之辈,想要报仇无异于大海捞针,难上加难。 未几,瑞珠便推门入内,见自家姑娘脸色这般难看,不由急道:“姑娘,我去问了府里嬷嬷,听说现在人都没找到。 我也让宝珠去荣国府了,想来一定会传来好消息,您也别太过忧愁。” 秦可卿察觉失态,旋即恢复常态道:“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你家姑娘这辈子嫁错了人。 但是我不想一错再错,他是我秦可卿这辈子最想爱之人,哪怕给我皇后之位,我都不换。” 瑞珠自然知晓这个“他”所指何人,心里亦着实跟着有点难受。 这时代女人看的话本故事,皆是些幸福圆满结局,想当然,也很难接受这些艰难设定。 哪怕此乃有悖人伦,但身为旧时代主子的贴身丫鬟,心里唯想让主子过得舒坦些。 至于别的,可不是她一个丫鬟该关心的。 恰在此时,屋外一位神情匆匆的丫鬟,步履匆匆走进屋内,来到秦可卿和瑞珠跟前,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 “哼哧……!哼哧……!” 秦可卿并未催促,但双眸始终不敢离开那嘴唇,生怕错过什么,但又怕从中传来不好之言。 直至宝珠气息喘顺,秦可卿和瑞珠也知要听到终审判决,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 “回姑娘,我装成去荣国府玩,去了一趟琮三爷院子,听他丫鬟说,三爷人正在屋里睡觉,姑娘您可以放心了。” “好好好!” 秦可卿双手轻拍了一下,将刚刚憋的气息缓缓吐出。 心头悬挂的大石,亦终于可以放下了。 然又想到一事,他没被抓,岂不是代表他会随时过来,找自己陪他……,双颊瞬间通红一片。 瑞珠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满脸挂着笑意,替自家姑娘开心。 第175章 凤辣子疑孕风波 屋外冷风吹,屋内一位慵懒如猫的美妇,则安然自若坐在柔软锦墩上。 她凝视着身旁丫鬟呈上来的账本,心思却不在其上,好似在想某位情郎。 “奶奶,今年宫里赏赐下来的银钱,和往年相比,真是一年不如一年。恐二爷此趟北疆行不顺,连我们也得节衣缩食了。” 王熙凤仿若未闻,玉手亦不自觉来到小腹处轻轻抚摸,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 身旁轻声念叨的平儿见此,唯能缄默其口,思索奶奶这些时日无故痴样的缘由。 “平儿,你说琮兄弟喜欢男孩多一些,还是喜欢女孩多一些呢!” 此话一出,哪怕平儿再过愚钝,也想通其中关节,更何况她原本就聪明机敏。 还记得当日,一开始自家奶奶准备让自己给琮三爷冲喜,结果也不知是三爷花言巧语,还是半推半就,竟然自家奶奶亲自上阵了。 她当时还暗暗庆幸躲过一劫,然还没多久,自家奶奶就双腿打颤的从屋内出来,让自己进去服侍。 还好最后琮三爷拒绝,否则自己也得折在里面。 “回奶奶,我也不知晓,若奶奶想知道,不如亲自去问问的好。”说到此处顿了顿,红着脸继而言道:“而且我听那些经历过人事的嬷嬷说过,那件事只经一次,也没那般容易怀孩子的。” 王熙凤满脸羞臊,“我怎么好意思去问问,不如你去帮我问问看可好?至于我为何说是个孩子,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肚子有东西在动,一定是个孩子,而且和他那个不负责的爹一样调皮,总喜欢踢我。” 平儿看自家奶奶这小女儿样,唯能微微扶额,着实没想到平日这般顶事的奶奶,竟然被一个男人搞得五迷三道。 “奶奶,您不会真怀了琮三爷孩子吧!此事若让人知晓,我们该怎么办。” 她现在唯想,当时进去顶替自家奶奶就好了,想来就算怀了那男人的孩子,奶奶应该亦会给自己一个体面。 毕竟下人的体面,皆是主子给的,到时候自家主子都没了,想来自己也难熬的紧。 王熙凤满脸坚决道:“反正这孩子我生定了,哪怕让老太太知晓,也改不了我的决心。” 平儿越想越气,那个男人拿了自家奶奶身子后,就不管不顾了,任谁能不气。 “奶奶,我这就去让三爷给您一个说法,就算不看看你,也好歹看看您肚里的孩子吧!” 王熙凤见自家丫鬟要找人算账,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劝阻道:“这事跟琮兄弟无关,而且他也不知道我怀了孩子,你就旁敲侧击问问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就行了。” 言到此处顿了顿,似乎又想到什么,继续道:“对了!他一定喜欢男孩,毕竟男人都喜欢男孩为他们传宗接代,他应该也不会例外吧……!” 平儿看着被揪成一团的袖子,但又见自家奶奶神经兮兮模样,内心颇些心疼。 “琮三爷再大些就好了,那么自家奶奶当初定不会嫁给二爷,让好好一个人,变成这般模样。”平儿暗暗想着。 “奶奶,您就别胡思乱想了,说不定琮三爷就是喜欢丫头呢!”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 “行吧!你去帮我问问看,可千万别说我怀孕之事,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是,奶奶。” 平儿干脆利落的答完,便将那只紧握袖子的手轻柔放在一边,旋即徐步退出房间。 王熙凤又变成一副小女儿样,玉手又一次回到腹部,轻柔隔着衣裳安抚里面的孩子。 “孩子乖些,也不知道你爹喜不喜欢你,若他不喜欢你,你也别担心,娘亲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轻盈雪花飘洒,一片片坠入院中,练功石上,枯黄草地上。 “平儿姐姐,你不在你家奶奶身边伺候,怎么有时间往我这边跑一趟?” 平儿没有应话,反而用双眸一一扫视,周围一脸吃瓜样的众女。 贾琮会意,沉声吩咐道:“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别凑热闹了。” 众丫鬟闻此,尽管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选择听从吩咐四散而开。 看她们走远,贾琮方才重新把目光投回身前少女身上,“平儿姐姐,你可以开始了。” 一直在组织措辞的平儿,心里还记得自家奶奶吩咐,唯能出言试探道:“不知琮三爷喜不喜欢小兰大爷?” 听见这个问题,贾琮满脸懵,着实没想到这妮子如此遮遮掩掩,就只是好奇这问题。 真想将她脑袋打开看看,里面究竟装的什么浆糊。 然还是认真回应道:“我挺喜欢兰哥的,肉嘟嘟挺可爱的,而且跟她母亲一样细皮嫩肉。” 贾琮也并未说谎,确实挺细的,只是暗有所指罢了。 平儿听到这答案,心已然死了大半,心想若是奶奶怀了一个女孩,岂不是琮三爷不喜欢吗? 贾琮刚刚的话并未停止,继续道:“不过嘛!想必男孩会顽皮捣蛋,还是女孩子娴静些。” 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贾琮没说,那就是男孩子若缠着他母亲,他可会吃醋。 平儿旋即面露掩不住的喜色,心中的熄灭灰烬,又一次加满了干柴烈酒。 “琮三爷,若是我家奶奶怀您骨肉,我是说假如,您会怎么待她。 是不管不顾,还是照顾她母子……?” 贾琮怔愣原地,只以自己幻听,但又想到破虚武笈的介绍的飞升丹作用,倒也想通其中关节。 书中记载王熙凤有下红之症,虽说是因为小产所致,但定是那里原本就有隐疾,所以别的皆是诱因罢了。 而宝玉婚宴那天行房事后,贾琮塞她嘴里一颗飞升丸,想必正在修复她的地基。 所以让她产生错觉罢了,而且怀孕哪有这般快的。 事情想清后,然贾琮却并未点破,柔声打断道:“平儿姐姐,你莫要再说,你说的这些,是不是你家奶奶见我最近没去找她,所以认为我是个负心汉?” “放心,若你家奶奶真的怀孕了,我就带你家奶奶私奔,去一个谁也认不得我们的地方,耕田织布。” 说到此处顿了顿,目光直视平儿继续道:“到时候你可以选择跟着我们,亦或者给你一笔钱,你省着点花,也够你富裕一生了。” 平儿起初听见那些,唯能替自家奶奶开心,倒是没想到这琮三爷如此重情重义,连府里三爷位置,都没有半分留念。 而听到后面还与她自己相关,手亦不自觉抠着指甲。 直到良久,方才嗫嚅言道:“琮三爷,奶奶在哪,我就在哪里,我才不会跟我家奶奶分开。” 第176章 神京轶事初识权 “行了,行了!”贾琮淡笑着,“我知道你忠心耿耿,快些回去安抚你家奶奶吧!我有时间会去找她的,你让她也别多想。” 平儿微微颔首后,便扭动着丰臀疾步走出院子,返回复命。 直至美臀被墙所挡,贾琮方才悻悻收回赏美目光。 但看着头顶飘落的雪花,脸上渐渐生起一抹忧色。 “不知黛玉一家到哪里了,若再迟些返京或许只能走陆路,水路估计要上冻。 也不知道那丫头,会不会晕船,那病症可有再犯····。 也不知姑父和姑姑头上的青丝,有没有被时光染上岁月烙印·····。” 思念这物,可能跟惦念谁家小媳妇般,总是让人既畏惧又难以割舍。 唯能跟众丫鬟打个招呼,便披上披风,戴上帷帽走出小院。 还未出府多远,一道身影便似有目标般,往贾琮这边行来。 贾琮脚下步伐一滞,似有察觉,旋即便招呼道:“月影,天这么冷,你怎么在这里。若我真有事吩咐,我自会去找人唤你们。” “回少爷,我在那边也没事做,还不如在这等等呢,说不定还能正好碰见少···爷。” 贾琮又哪里不知,这丫头每次也只敢趁着吩咐的名义方才进府,平日里就算身体不适,也不曾麻烦他哪怕一次。 “你啊!你啊!让我怎么说你。”说到此处,顿了顿,伸手轻轻将她肩上的雪拍落,“你下次若真想见我,直接进府寻就行,哪怕我无事吩咐你等,也可进去。” 月影感受着内心暖意,只想将此刻定格,但亦知晓过于奢望。 “少爷,您现在出来作甚,可有什么吩咐的?” “怎么,我没事还不能出来寻你不成?上次我已然应下补送生辰之礼,莫非你觉得本少爷是信口胡诌不成?” “上次北疆行花费颇巨,我乃一届下人之流,又怎敢再行让少爷破费。” 毕竟月影的记忆,还停留在他于北地随意挥洒金钱场景,又怎知他赚的盆满钵满。 贾琮伸手将她冻红双手握住,轻轻揉搓片刻,而后沉声道:“你家少爷虽非大富大贵,但也并非穷困潦倒,且我并未将你视作随意驱使的下人,而是能随意倾诉的家人。所以,你若再推辞,莫非是不把我当作自己人?” “怎么会呢!”月影红着脸,急道,“若不是得少爷抬爱,想来我也只是哪座囚笼中,被关押的一名罪犯罢了······。” “那不就行了。”贾琮看她还有继续出言之举,唯能轻声打断,道: “对了,那个老东西有没有招供,说出那块金牌来历?” 月影闻言,果然不再纠结刚刚之事,“回少爷,那道姑嘴硬的很,对那金牌只字不提来历,恐后面藏着什么秘密。” 贾琮脸上闪过一抹阴冷,缓声道:“给她上点刑,否则还真以为我们是请她来做客的,如若再不识相,便让她跟阎王说去吧!” ················ 又至一年迎春际,即便生活未曾厚待这些百姓,也无法磨灭他们嘴角的喜悦。或许是担心将今年的厄运延续至明年,亦或此乃是一年中仅有的休憩时光。 听见那些孩童嬉闹之音,尽管颇些压制情绪,然月影难免还是带上失落。 “汝宁府那边可还有家人?你母亲是否还在人世?” 贾琮虽知问出不礼,但还是吐露而出,毕竟他也知晓过年没有家人陪伴的难熬。 只要家人尚存,家便犹存,然而倘若连家人都已消逝,想必这个家亦将分崩离析。 月影显然没想到贾琮由此一问,怔愣须臾,方才回道:“那边还有我娘亲在,不过早些年看家里揭不开锅,便带了几身衣裳就跑了。 不过在爹临死前,我也知道了点别的隐情。”说到此处顿了顿,叹了口气,继而言道:“那就是当年,乃是我爹将她赶走的。” 贾琮片刻愣神,就明白月影父亲何意,想来是能多活一个是一个吧! “那你这些年有没有去信问问现状,还有你为何没有跟着母亲一起走?” 月影怯懦回应道:“我不敢写信去问,主要也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我。 至于为何没跟她走,我原先也不懂,但随着年岁渐大,也想通一些。她一个女人原本就活的艰难,更别提带我这么个拖油瓶了。” 话音未落,月影双颊就挂上小钻石,似是想到这些年受过的委屈与苦楚。 贾琮轻柔给她拭去双颊秋水,“走,我们去买点东西。”说完,便阻止她还想再追问的举止,拉住她的手,汇入湍急人流中。 微微耸动鼻子的月影,不时抬眼,凝视着前方拉着自己手的少爷,心中那名为思念之物,似乎也稍稍得到慰藉。 贾琮此举,当然是想买些东西,让月影写信的时候捎带回去。 若那女人得寸进尺,还想趴在他身上吸血,那亦不介意给她点苦头尝尝。 起码在那块遮羞布掀开前,贾琮还是愿意相信世间美好,远比腌臜多的多。 “叮叮当当······” 一阵低沉的敲击声,从远处的人群中缓缓传出。 总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唯能护着月影挤进去瞧瞧。 “挤什么挤,回你娘肚里····。” 一位穿着粗衣的百姓,被挤一踉跄,不禁回头啐道。 但看清来人后,又忙开始扇着自己嘴巴,似是发现错言。 毕竟来人此等穿着,可不是平头百姓之流,到时候随便扣个帽子,便吃不了兜着走。 贾琮一脸谦逊说道:“小哥,我就是好奇里面是什么,若冲撞了,我给你赔不是。” 小哥急道:“小的贱命一条,可不敢让大爷赔不是,我这就给你让开。” 他话虽这般说,但亦没有十足的把握敢赌人性,谁知道是不是一个外表谦逊,反而内心是个小肚鸡肠之辈。 此或为权力所带来之威压,纵贾琮实乃诚心诚意,然他人亦难免心生疑窦。 他没有再行解释,从袖笼中摸出一些铜板递到他手,就心安理得走进人群。 小哥摸着手中铜板,再抬眼看向那二人,忙躬身就拜。 虽不多,但过年给稚子添身冬衣,给婆娘买些次等胭脂还是足够。 贾琮并未折返,反而护着月影走到人群最前,或许是刚刚那个小插曲所致,此番可没有一人敢挡前路。 然抬眸向前看去,就见一位久久不见的熟人,正在直勾勾看着他。 第177章 雪落运河是归期 那人赶忙放下小锤,将手在衣裳蹭了蹭,便疾步走到贾琮身边。 “兄弟,你怎么也在神京啊,可是听说哥哥在扬州混不下去了,所以到神京看看我的吗?” 贾琮微微扶额,着实没想到来人正是那个银饰店,喜欢送人东西的东家。 按他这般送,有多少家资都不够送,在扬州混不下去也是正常的。 “兄台实不相瞒,我家就在神京,当日也不过是为读书科举,所以才前往扬州暂居。” “这样吗?”那男人丝毫不掩饰脸上喜意,拍了拍贾琮肩膀,“可是准备送姑娘什么,来进店挑,全当哥哥给弟媳的见面之礼。” 听他还要再送,贾琮忙挥手拒绝道:“兄台好意,做弟弟心领了,然兄台也要挣银子。”话音刚落, 似又想起一事,继续追问道:“还不曾问过兄台尊姓大名。” 那男人爽朗一笑,道:“什么尊姓不尊姓的,我姓穆,单名一个忠,字勇强。”穆忠顿了顿,反问道:“兄弟你呢!” 贾琮微微愣神,暗道这姓氏怎么和宫里那位一样,莫非有所牵连。 然还是未露出过多讶异之色,缓声回道:“我姓贾,名琮,至于字,可能还得等我师回京,替我赐字了。对了,我看你生意挺好的,想来应该收获颇丰吧!” 起初穆忠还是面带笑意,然听到那句收获颇丰后,脸上不免一红。 “琮兄弟你可别提了,我这店铺虽然看起来人流如织,但收益真是没眼去看。” 贾琮又哪里不知他为何如此,八成赚的钱,全给以他交朋友名义送出去了,恐怕还得自己贴进去一些。 穆忠似是想到一个好主意,提议道:“若兄弟能帮哥哥化解难题,我这店一半皆就归你了如何。” 贾琮无奈一笑,不是他不愿帮,而是这货乃是个无底洞。也不知道会不会拿了他的投资,开始给路过百姓送金子。 然仅待须臾,贾琮便心中生策。 “忠兄,你有没有考虑将你生意交出,由专门的人打理?”说完,便对着一旁的月影柔声道:“你先进去挑挑,我和这位老友叙叙旧。” 月影自然知道他们要谈生意了,唯能微微颔首后,便徐步走进店铺里面挑选着。 穆忠急道:“莫非琮兄弟认识其中人才,说实话我早就有此打算,但一直没找到合适之人接手。” 贾琮所指自然是卫亿,那小子颇有经商头脑,人情也比较练达。 随即便把卫亿之事,细细跟他说了一遍。 穆忠边听边颔首,显然颇为满意贾琮介绍之人。 “琮兄弟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此等人才定要帮哥哥请来啊,到时候我们三个合伙定能干出一番事业。” “这怎么行!这怎么行!”贾琮忙摆手道:“我又没出一分钱,而且我平日也没时间过来,毕竟你也知道,我要读书科举。” 穆忠脸闪过一抹惋惜,然须臾又想到办法,出言道:“读书科举也要破费银钱,哥哥也没什么给你的,到时候科举一应花销我承包了。” 贾琮经扬州一事,也知道这人性格,唯能颔首应下。 ··············· 漫天飞舞仙子,落在运河面,须臾间就化为无形。 船头一位鬓角发白的中年人,正笔直而立,想着这些年种种。 出身世家却无侯可封,只能笔耕不拙,认真学习科举要义。 苍天终未负有心人,还是凭借自身才华考中探花郎,后迁为兰台寺大夫。 然皇帝忧心扬州盐政,他只能主动请缨,赴扬州看紧大锦钱袋子。 在扬州虽说没什么功劳,但一定没什么过失,起码让内帑不像前些年那般捉襟见肘。 也不自觉紧了紧手中的账簿,只想现在就将它交给今上,惩处那些大锦蛀虫。 “老爷,喝点茶吧,外面怪冷的。” 林如海也从回忆抽离,缓缓转身看向来人,柔声道:“夫···人,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跟····我辛苦了。” 男人又怎么会无情,只是大多不善言辞,哪怕那人是自己妻子亦如是。 “唉!” “是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连玉儿都快到能谈婚论嫁年岁,我们也老了。” 林如海哪怕再不愿提及此事,也没法避免这些,尽管他的记忆中,黛玉永远留在牙牙学语和蹒跚学步年岁。 但时光永远不会停下等任何一人,哪怕那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会回首顾盼一眼。 “唉······!” “等那小子考中状元,给他们把事情办了吧!” 贾敏见自家老爷松口,但只松一点点,不禁啐道:“那琮哥儿万一没考中状元,岂不是想让我们家玉儿变成老姑娘不成?” “怎么会呢!”林如海赔笑道:“我当年好歹考了进士回来,如若我的徒弟退步,不是让我那些同期耻笑吗? 你也放心,我这是给他定目标,否则那小子怎么会努力呢!” 听见这答案,贾敏难看的脸色才稍稍松弛,然又想到那和尚之事,出言询问道:“夫君你说那秃驴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 “我也不知道。”林如海捋了捋下颌的胡髯,愁道:“若他是坏的,玉儿在襁褓之时,他也不会来救玉儿一命,估计当时就死了。 但说他是好的,以我为官多年看人眼光,还是有些不放心。” 贾敏见自家老爷也不知道,心中的难安也如脚下这艘船般,左右摇晃始终未停。 “雪雁,我穿这身怎么样,琮哥哥会不会喜欢?” 收拾衣物的雪雁,不禁抱住自己脑袋,任谁一早上听到几十遍这些问询就头疼。 “回姑娘,好看,我家姑娘穿什么都好看。” 黛玉见她连一个字都未变,就这么回答了几十遍,不禁怼道:“你是不是在敷衍我,我怎么穿什么都好看,我倒要听听具体是哪里好看了。” 雪雁收拾床上凌乱衣物的手一滞,忙转身赔笑道:“姑娘今日这身衣裳,真真如仙子下凡一般,那颜色,那款式,配着姑娘的气质,再合适不过了,想来三爷也定喜欢的紧。” 果然此言一出,黛玉恢复了些许神色,又开始了换衣裳计划。 “雪雁,我穿这身怎么样,琮哥哥会不会喜欢?” 雪雁此刻不敢再用那些陈腐之词,赶忙埋头思索新的言辞。幸而她跟在一位才情出众、出口成章的姑娘身旁,否则即便让她绞尽脑汁,也难以想出新词句。 “姑娘,您这衣裳实在是太美啦!淡雅的色调衬得您越发清丽脱俗,到神京定能让三爷看直了眼。” 后面雪雁也发现了规律,只要她说三爷喜欢,自家姑娘就不会揪着不放。 倒是让她少掉了几根烦恼丝。 第178章 感同身受难亦难 起初雪落在运河都是稍纵即逝,然行船的第十个日夜后,还是出现了意外。 一位船工打扮之人,正在对着身边船工吐槽着内心不满。 “我就说早点回去,别等他们,老大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都别回去了。” “你就少说两句吧!若不是老大推辞不了,他也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 那个不停吐槽的船工,唯能闭上嘴巴,紧了紧腰间绳子,在众多船员拉扯,缓缓从甲板而下。 “嘿哈……。嘿哈……。” 开始在那奋力挥舞着锤子,破开面前的冰层,企图开辟一条过年回家路。 温暖的船厢内,一位三十上下的男人,对着一位面相儒雅的中年人恭敬道:“林大人,这船,这船,恐怕一时半会走不了。” 身在船上的林如海,又哪里不知道现状,现在他一家皆被冻在码头上了。 但能想到的,也就是将损失最小化,旋即面带歉色道:“是我一家老小给你们添麻烦了,若有损失,我一应补偿与你。” 其实他完全可以早几日归京,但是怕新任官员人生地疏,只能推迟返京细细交接一番。 主要是不想苦心维系的大好局面,被一个带着三把火的家伙,将扬州付之一炬。 “林大人说的哪里话,若不是您将扬州经营的这般好,我又哪来的银钱娶小老婆。” 话虽粗俗,但切切实实过上好日子,也是真。 林如海只是笑笑并没有回应,心里也不由开始焦急,到底何时才能归京。 船老大似乎看出他的急切,继续道:“若林大人着急的话,可以从陆路先行一步,若此船解困,到时候我们再接上您,您看这样可好?” 林如海神色一冷,拒绝道:“我先回去是何道理,你们皆是京畿附近百姓,我又怎会丢下你们先走呢!不行,不行! 对了!我也去帮那些船工凿冰吧!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说完,便要搂起袖笼,大干一场。 船老大看见面前人举止,吓了一大跳,忙阻止道:“林大人,林大人万万不可,且不说我们这些船工不答应,就是扬州数十万黎民也不会答应的。” “船老大你说笑,我林如海也就是一届普通人,顶多比你们多识得两个字罢了!”他边说,边不自觉露出一抹自豪的神色,“我徒儿有一句话说的也很有道理,那就是我们皆从百姓中来,自然亦要回归到百姓行列中去。” 船老大亦是连连颔首,显然此话说到心坎,毕竟往常那些官老爷,哪个不是高高在上端着架子,什么时候想过平民百姓苦难。 “林大人,久闻您收了个徒儿,且听刚刚的话,也是个知冷暖之人。若大锦多几位像您师徒之人,天下想必早已歌舞升平。” 林如海笑了笑,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最近也没少读书,也给我玩起咬文嚼字游戏了,但多读点书总归是好的。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们下船吧!” 船老大尽管还想再言,但也知他意已决,唯能叮嘱林如海添身衣服。 “嘿咻·····嘿咻······。” 一个个船工正光着膀子,身上的汗液甫一溢出身体,便被冷风冻结,然又被身体散发的热意融成滴滴汗珠,坠于身前冰面。 “唉···············。” “小张,我们今年可能赶不回去过年了,也不知道我家那娘俩在家怎么办。” “李老哥,你好歹孩子这般大,我可就惨了,我娘现在既要伺候那做月子的婆娘,又要伺候那嗷嗷哭的孩子。” 一个已婚男人的无奈,显然在此刻被具象化。 “世上三般苦,撑船、打铁、磨豆腐,”皆是为了多挣点银钱,为家中改善环境,否则谁愿意做这辛苦行当。 李老哥吐了口唾沫在手心,前后搓了搓,方才重新握紧凿把,“谁说不是呢!我以后也要让我孩子多读点书,最好能跟船厢里面那位一样,起码风吹不到雨淋不着。” 小张也学着老李的动作,自然并不是刻意模仿,而是为了将手心湿润,防止干裂生皴。 “嘿嘿!我倒是帮我家那娃娃物色到一位老师,想来定比老哥家的娃,早点有出息。” 凿冰的声音一滞,凿把重重砸在冰面上,郑重看着身边的工友,“小张啊!你家孩子才多大,不如让我家孩子先去试试如何?” “行!”小张爽朗一笑,“我们好歹是同舟共济的兄弟,你发话我还·········?” “停!”李老哥叫停了他的娓娓而谈,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身影,道:“估计是嫌我们慢来监工的,我们少说两句吧,否则惹那位不喜,恐少不了麻烦。” 他二人立马停下交谈,开始奋力挥舞冰凿,在坚硬的冰层砸出一个个凹坑。 林如海在贾敏和黛玉的千般劝阻下,最终还是一意孤行来到冰面。 看着面前挥汗如雨的场景,心里也颇些触动,但也没半分后悔多留在扬州几日。 一船人和一国人相比,孰轻孰重,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没有一丝多余寒暄,走到一个置于冰上的工具面前,照着他们样子开始凿冰。 但毕竟平日没做过重活,还没挥舞几下就腰不是腰,腿不是腿了。 手中也鼓起一个个水泡,再经过凿把摩擦,已然将他折磨的痛不欲生。 起初那些船工,还以为这老爷是来逢场作戏,所以未曾过多关注。 然看到他手上水泡后,又打消了这些念头,故而情真意切提醒道:“林大人,您将唾沫吐在手心湿润一下,否则您手会吃不消的······。” 林如海手中动作一滞,纠结了须臾方才谢道:“多谢了各位,真是不干一行,不知其中门道啊!”说完,便低头在手心吐了口唾沫,旋即便开始继续挥舞冰凿。 众人见此,方才回去各司其职忙着手中活计。 尽管经过湿润,水泡之症稍缓,但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那些人为何不叫疼,想必并不是不怕,而是比自己更能忍一些罢了。”林如海暗暗想着。 “咔嚓···咔嚓···嘎吱·····。” 一阵不知是瓷器碎裂之音,还是冰面碎裂之音,在空中久久萦绕。 “快跑,林大人快跑,冰要碎了。”船老大扯着嗓子大喊大叫道。 那些船工闻声,赶忙跑到船边,拽住那从上放下的绳子。 然而回首之际,映入眼帘的竟是那不愿目睹之景,林大人依旧立于原处,丝毫没有朝船这边奔来之意。 第179章 仗义每从屠狗辈 林如海也不是不想挪动,而是身下的双脚失去控制,完全使不上力。 听见那冰面碎裂音,双眸渐渐失焦,只觉要交代于此了。 闻听消息的贾敏和黛玉,带上帷帽便急忙从船厢奔出,来到甲板处呼喊着。 “老爷······!父亲·····!” 但冬季运河上寒风凛凛,还未将声音传去,就被风吹散在空中。 冰面上瘫坐的林如海,虽然没听到船头二人呼唤,但内心久久还惦念着夫人和玉儿。 唯能强撑着身子,从冰面站起,缓步往船边行去。 船上的母女,时刻将心提起,生怕自己没了夫君和父亲。 “咔嚓····咔嚓·····。” 一阵急促的碎裂声传出,冰面在压力的作用下开始出现一些细小纹路,偶尔发出的清脆声响,仿佛是冰面即将碎裂的前奏。 哪怕寻常天气,想必也是九死一生,更何况如此湍急且刺骨的河水。 船上的母女二人,皆将心提到嗓子眼,手也不自觉将指甲嵌入肉中,出现一道道月牙形血痕。 林如海顿在原地,生怕下一步冰面就碎成渣,将他坠入其中。 而冰面裂纹,却没有管他或停或走,依旧继续往外蔓延。 直至来到林如海脚下,或许是积攒能量,好再迸发惊天之能,亦或者是就止于此。 林如海尽管双脚未动,但颤抖的动作,还是引起阵阵‘咯吱声。’ 他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去,想他为官多年,对得起今上,对得起大锦黎民,就对不起二人。 旋即昂首直视船头之人,将多年来深藏心底的真情缓缓道来。 “夫人,这些年你随我四处奔波,连探望令堂都无暇顾及,此乃为夫之过。若还有下辈子,我还要将你娶做妻子。” 旧时代的爱情,与新时代爱情观截然不同,若在后世,这辈子就看的够够的,下辈子最好别相见的好。 自然没有对错之分,只是另一种活法罢了! 贾敏不禁回忆,这些年经历过的种种,初来扬州时自家夫君每次从外而归,皆是垂头丧气,显然被糜烂盐务弄的焦头烂额。 不过他每次对自己说的,‘都是放心,我能解决,·······,’所以几乎没让她操过什么心。 “老爷,我并无怪罪之意,当初我既已选择你,便从未怨过哪怕一丝一毫。”贾敏沉吸了几口冷气,继续道:“若还有来世,我还愿意做你夫人,但你要记得来找我,我怕找不到····。” 尽管这些羞言被船工听见,但她也怕现在若不说,日后恐再没机会。 林如海并未过多陪她寒暄,只是微微颔首后,便将双眸看向黛玉,哽咽道:“玉儿,你与那····小兔崽子好生相处,切不可争执,我·····恐难再有机会·····惩戒那小子为你解气了。” 他对状元的执念,在此刻皆化为无形,唯想自己宝贝丫头幸福美满。 “父亲·····,父亲您切莫妄言,我和母亲都不答应,琮哥哥也不会答应的。” 终究还是小丫头脾性,世上之事可不是一句不答应便不会发生,明天与意外,谁也不知哪个会先行而至。 身旁的贾敏轻轻拍了拍黛玉,哽咽出言劝道:“快答应你父亲吧!若是他没听到你的答复,想来终究是件遗憾。” 尽管她也希望夫君留在身边陪伴,但也知晓难如登天,不如让他没有遗憾············。 黛玉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终是哽咽回应道:“父亲,女儿答应您。” 直至听到答复,冰上的林如海,才欣慰的点点头。 恰在此时,原指侧宽的缝隙,也裂成手指长短,随时有崩溃风险。 虽说他还想再搏一条活路,然身下的凶险,可没有答应他的意思。 哪怕只是一个轻柔呼吸,冰面就如同得到信号的士兵般,一副跃跃欲试将他吞噬模样。 唯能闭上几条皱纹眼角,等待着死亡降临,然内心的不平静又有谁人能知。 脑袋中不自觉闪过,夫人、玉儿、父母、贾母、今上,最终定格在贾琮脸上。 “小兔崽子你若敢欺负玉儿,为师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然须臾功夫,语气就一软嘀咕道:“照顾好她们,算为师欠你的。” 船上的母女二人早已泣不成声,唯能缓缓蹲下身子抱成一团,不去看那场景。 生离死别不管是在任何朝代,都是沉重话题,哪怕人活到七老八十,都没法平静待之。 后世有那么多无用且贵的保健品,并不单单只是缺乏家人陪伴,而是想多看一眼这世界罢了! 就好比一个人身患绝症,有人告诉他一副偏方,尽管知道它百分之九十九···是假的。 冰冷河水顺着针线落脚处,浸湿了原初干燥的皮靴,将毛毡这些保暖之物染上寒冷。 林如海脚下也不知是劳作所致,还是寒冷所致,不停打着摆子。 他的内心却出奇平静,甚至能清晰的感觉脚下的靴子,已然从上沿处灌入河水。 但没有丝毫凉意传至脑袋,可能已经接受他要死的事实,亦或者被冻的毫无反应。 仅须臾功夫,那膝盖被掩入水中,不见踪迹。 那些船工个个双眼垂泪,无法接受此等场景。 “小张,做哥哥的,求你一件事可好?”还没待他回应,李老哥便自顾自的说道:“我若死了,你替我照顾媳妇和孩子吧,我想去救他。” 小张连忙哽咽反驳道:“大不了·····我们重新·····回码头扛包,但起码·····还有条····命不是?你还没看你·······那孩子拜师,也还没看见·······他出人头地呢!” 李老哥伸手擦了擦他的泪水,情真意切道:“你都是做父亲的人了,还哭鼻子,若让人看见非笑话你不可。”他顿了顿,吸了两下鼻子继续道,“我的良心·····不允许我这般做,且不想大锦······一位好官死在面前。” 另一边也在发生相同之事,正是那个当初吐槽林家最凶那人。 但他可没有媳妇和孩子托人照顾,唯有一位双眼看不见东西的老母亲,始终惦念不下。 船老大尽管心中颇多不舍,然一位朝中重臣在他船上出事,想来这买卖是做到头了。 主要还是身后跟着这么多嘴吃饭,他赌不起,也不敢赌,唯能郑重点头应下,对着所有船工喊道:“从今日起,老胡的母亲便是我的生母,亦是这条船上所有人的生母。” 众人齐声喊道:“胡母便是我的生母,胡母便是我的生母······。” 即便那声音略带几分哽咽,然情谊乃是发自肺腑,容不得半点虚假。 “胡哥,我们兄弟俩又要并肩作战了,你可不能记以前我整你之仇啊!” “这恐怕不太行,除非········你先把人救回来,否则我记你一辈子。” 旋即二人对视一笑,心中都知九死一生,但还是缓缓松开手中绳子,融入冰冷且湍急的河水中。 俗话说,‘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想来不过如此吧! 第180章 天道修正如期至 即便心中早有防备,可一入水,那些事先筹谋皆成虚妄。肌肤上泛起一层层鸡皮疙瘩,然他二人却无暇他顾,只顾奋力向前游去。 然就这须臾功夫,林如海已然被河水将大半身子掩去。 他原初抱在胸口的双手,在此刻也渐渐松弛,缓缓垂于水中。 “林大人,你可····千万别睡,船上还有您的····夫人和孩子,她们都在等你回家呢!” 两道带着颤抖的男音,出言提醒道。 林如海被声音一惊,努力睁开双眸想看清究竟是何人出言,然只看到两道身影往他身边游来。 “两位壮士,两位壮士,你们快回去,这里太危险,你们应该还有妻子和孩子,她们也在等你们回家。” 他二人对视一眼,未几胡哥便对着旁边的李老哥嘱咐道:“这次让我赢一次吧!你先回去,你家还有半大的孩子,也还有·····小娇妻等你,至于我·····,老大已经答应我照顾好母亲了。” 李老哥将头使劲摇着,头发上的水珠也甩的到处皆是,“胡哥,这次我可不能如你意,当初那娇妻也是你让给我的,但我想堂堂正正赢你一次。至于别的你别担心,小张已经答应帮我照顾她们母子。” 原来昔日李老哥的爱妻,乃是媒妁之言介绍给胡哥的,然其不愿她嫁入此门受苦。 “小张吗?小张吗?”胡哥暗暗嘀咕了两声,“那人确实不错,想来应该会善待她们母子。不过嘛!我还是不放心别人照顾,我就信你一人。” 然将话讲完,却已经不见李老哥踪影,唯能四处审视一番。 未几便看到他在不远处扑腾,往林如海身边游着。 “老胡,这次我可不会再输给你。” 见此情景,老胡气的伸手拍了拍刺骨河水,旋即便追了上去,“你且等等我,好歹相互有个照应。” 林如海见刚刚的劝说之言,他二人全然没听,牙齿磨得滋滋响。 现在只觉自己是个祸害,没事非要下船凿冰作甚,现在让人赴死般来救他。 他心中愧疚万分,尽管想挣扎着向两人靠近些,可冰冷河水已让他四肢麻木。 此时,李老哥离他只有数尺之遥,伸出手喊道:“林大人,莫要放弃,莫要放弃啊!” 然而,就在他快要够到林如海之瞬,水下突然窜出一股暗流,猛地将他卷走。 林如海急嚎道:“壮士,壮士,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迟来的胡哥,目睹此景,急忙深吸口气,纵身跃入水中,奋力将身陷暗流的李老哥拉出水面。 虽已获救,但也只是暂时脱险,毕竟众人皆已力竭,难以再游回船上。 林如海不知是被河水打湿双眸,还是内心情感抒发,挂着泪哽咽道:“壮士,是我····林如海害了你们啊,我就算活着·······也无颜面对你们妻儿。” 缓过气的李老哥,并未理睬林如海所言,而是直勾勾看着胡哥,“这次····应该是我赢了吧!我老李终于赢你一次了。” 胡哥亦并未管林如海出言,气道:“你赢了,而且每次都是你赢了,我老胡才是那输家。” 旋即二人对视一笑,只是和当初入水时笑意全然不同,可能是皆已释然。 神京大街上,一位长相丑陋的和尚,和一位瘸腿的道士,在大街旁就是一瘫。 各自面前摆着钵盂和布袋,每当有人路过之时,就扯动着爆皮的嘴唇,祈求行人施舍施舍。 “老秃驴你要到钱了没,我都快饿死了。” 癞头和尚止息诵经之声,缓缓拿起钵盂,只见其中已满盛清水。 “瘸子,你且看,我亦不过求得些许润喉之水罢了。” 说完,便将钵盂中的水含到嘴唇边,然一入口就觉不对劲。 跛足道人也口干舌燥,伸手就将钵盂抢下。 即便心中存疑,毕竟这秃子素日里最为护食,然而此刻却无暇他顾,只想将黏着的嗓子湿润开来。 “呸!呸!呸!”跛足道人用满是污垢的指甲,将舌苔刮了一遍,“死秃子,你怎么不跟我讲这是尿啊!” 癞头和尚轻呸了几口,方才戏谑道:“死瘸子,你也没问不是,而且是你自己抢去的,跟贫僧可无半分关系。” “好啊!好啊!竟然敢耍你道爷爷,我非让你头上多长几个癞子不可。” “行啊!贫僧多长了几个癞子倒也无妨。”癞头和尚顿了顿,指了指他的好腿继续道:“只不过你的腿,好像就这么一条了吧!” 跛足道人摸了摸仅存的好腿,立马熄了报复心思,“算了,算了,道爷爷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癞头和尚见他不跟自己斗嘴,也觉得无趣,唯能看云言道:“天道似乎被某人擅动,你可知道何人所为?” “道爷爷我怎么知道,反正天道自会修正,谁也不能逆天改命。” 话音未落,也不管天道之事,而是看向刚刚往钵盂尿尿的小男孩。 “嘘···嘘···嘘···。” 一位卖肉的大汉,对着身边的孩童询问道:“蛋子都多大人了,怎么又尿裤子,让你娘知道非打你屁股不可。” 名唤蛋子的孩童,立马指着他二人回嘴道:“爹爹,他们老嘘我,我才不是故意的。” 听见这答案,那卖肉大汉立马就将砍骨刀从砧板拿起,气哄哄来到他二人身前。 “牛鼻子老道还有老秃驴,是不是你俩逗我儿子,让他尿裤子的?” 第181章 百里奔袭慰心安 癞头和尚狠瞪了眼跛足道人,旋即直视来人,道:“施主,想来是误会了,我和这牛鼻子老道不认识。” 反正也不是他嘘的,自然要撇清关系,毕竟冤有头债有主。 “爹爹您可别相信,我刚刚还看见他们还在同一个破碗喝水,现在却装成一副不认识模样,谁相信啊!”蛋子气鼓鼓告状道。 这些争吵,也把肉摊老板平日交好的朋友聚集到此,誓要教训二人给蛋子出气。 跛足道人知晓躲不过,唯能紧了紧拐杖,四处寻找逃跑方向。 身体也缓缓贴近癞头和尚,哀求道:“高僧,这次你一定要救我啊,你可还记得扬州那次。” 听见他旧事再提,癞头和尚唯能轻轻点头,“行吧!这次我帮你一次,我们就两清了,下次可别再拿这事要挟于我。” “行!行!行!”跛足道人赶忙一口应下,生怕他反悔。 “大家静一静,且听贫僧一言可好?”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不过是看这位小爷身有隐疾,所以想给他治治病罢了。” 众人立马噤声,都想听听这老秃驴能说出什么花来。 而肉摊老板听见自家儿子身患隐疾,方寸一下打乱,结巴道:“大…师…还请细说,犬子…到底…有何病症?” 癞头和尚拨动了一下手中珠串,直至见跛足道人趁乱爬走,方才慢悠悠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观小爷有尿频、尿急、尿不尽之症,若不好好配合治疗,想必媳妇也难娶到。” 蛋子立马捂住裆部,生怕面前秃驴给自己整废,软糯撒娇道:“爹爹,切不可轻信于他,此等之人皆为变态,适才还争抢我的尿液饮用。” 众人听到如此变态之举,可不管癞头和尚解释,纷纷举着拳头招呼上前。 “哎呦!施主别打脸·······,施主别掏裆啊······!” 跛足道人虽离老远,但见此场景,双腿亦不免夹紧许多。 唯能轻声念叨,“尘世纷扰,命运多舛。汝当慎行,自求多福啊!” 尘事所扰之际,天空竟生出异象,然他二人却无一人瞧见。 运河上的三人围在一起,唯有鼻子嘴巴浮出水面,大口喘着粗气。 船上的母女二人,此刻只想折返船厢,不愿见到这些残忍场景。 然就在抬脚迈出一瞬,一阵清晰的冰面摩擦之音传来,众人纷纷踮足向那边看去。 就见一行人,脚下穿着叫不上名的东西,从冰面疾驰而过。 然在冰面碎裂边缘,却停下继续向前动作。 雪雁不确定是否眼花,只好问问自家姑娘意见,“姑娘,那人好像三爷,你来看看,我也不敢确定。” 黛玉揉了揉多情目,好让淌出的秋水,暂时止歇。 心中既期待是那人,又害怕不是那人。 不敢有片刻耽误,便抬眸想将冰上来人看个真切。 或许是因太远缘故,还是冬日穿的太厚缘故,她也始终不敢确定答案。 唯能拉扯着旁边人袖子,开口询问道,“母亲,您来看看,那人…是不是琮哥哥。” 贾敏不敢去看,因为心中知晓,哪怕就算琮哥儿在这,想来也没办法,从冰冷河水中救人吧! 然只是须臾功夫,雪雁便惊呼道:“那人在脱衣服,好像是要下水救老爷。” 船上母女立马停下心思,纷纷将身子探出船身,想将来人看个真切。 随着那人将上衣掀开,将一身匀称的肌肉显露而出,母女二人纷纷捂住了眼睛。 “那身材,气质,确实和琮哥儿颇些相似。” 而一旁的黛玉,却怔愣在原地,因为她已经百分百确定,那人正是日思夜想的琮哥哥。 她现在真是一眼都不敢看,生怕自己一个随意之瞥,就会痛失两位最亲之人。 “少爷,让俺下去吧,您终究几天没睡了,不如和月影姐姐在岸上吃茶,俺定当将林大人带回来。” 贾琮揉了揉倦眸,直接拒绝道:“我知道你忠心耿耿,但是那人乃是我未来丈人,此等立功机会,我又岂会谦让给你。” 说完,便将外裤也脱扔在一边,开始做着热身运动。 其实他又何曾不想,将这容易丧命活计,全丢给这些手下。 但林父那边生命垂危,可没有时间,让他做实验。 二牛还想再劝,然月影却抬手叫停他的举止,毕竟她亦知晓自家少爷脾性。 随着身体暖热,贾琮瞅了一眼那边三个脑袋,方才拿起一块木板跳下水中。 随着河水触之一瞬,还是不禁让他打了一个寒颤。 手指试着挥动两下,并没有任何僵硬,方才大着胆子往前游去。 起初还是慢吞吞,然随着身体越来越适应,也开始慢慢提速。 “咕嘟咕嘟…!” 直至看到三人皆沉到水中,贾琮方才不紧不慢的游到近前。 也不是他不着急,而是清楚人拼命挣扎的时候有多恐怖,任何东西皆会是他们的求生手段。 哪怕是个人,是一个救他之人,他也会毫不迟疑的当成求生工具。 至于先救谁,后救谁,对贾琮来说也并不是太难决定。 重重吸了一口气,便一头钻入水中,揪住林父衣领,将他提出水面。 旋即一边往船游,一边号住他的脉,见他并无生命之危,方才松了一口气。 直至将人带到船前,那些船工才如梦初醒,将冻的通红的手掌,拍得更红了些。 “少侠厉害……!” “少侠好本领……!” 反正皆是些吹嘘之言,贾琮自然来者不拒受着。 然船老大双眸始终未离开那水面,吸了吸鼻子,方才看向贾琮哽咽道:“少侠,我也知失礼,但求你能不能救救我那两位兄弟,他们上有老下有小,皆是一家顶梁柱。” 贾琮并未管他,反而拍了拍船体,戏谑道:“我这人有个优点,那就是很贪财,特别特别贪的那种。 所以不知我救那两人,你会给我什么好处呢?” 这些贪财之言,落在面前这些船工眼中,哪还有甫一的吹捧声,全然变成一句句啐骂之言。 “呸!口气不小,不就是救了一个人,就想将老大的船占为己有,真是痴心妄想……。” “就算老大答应,我们这些船工,也不答应……。” “对!不答应……!”众人纷纷附和着。 贾琮依旧面无多少表情,只是抬眸静静等着他的最终决定。 船老大看了一眼那边平静的水面,脑袋不停闪过一张张脸,口中纷纷念叨着,“还我儿子……,还我爹爹……,还我丈夫……。” 尽管心中颇多不舍,最终还是沉声道:“除非你能将我兄弟活着带回来,否则恕我不能答应你。” 贾琮只是大笑一声,便回应道:“成交。” 船老大又怕他看到两具尸体后,便不管不顾,唯能继续言道:“少侠,我还求你一件事,那就是若我那两兄弟变成尸体,也请您将他们完完整整带回来,我自会备好丰厚酬金。” “放心,就算那两人变成厉鬼,我也给你抓回来。” 贾琮满口答应,便又一次跳进冰冷河水,前去营救那二人。 第182章 直指苍天啐天道 然身后都是那些船工啐骂声,贾琮却仿若未闻,径直往那边游去。 至于船头甲板的母女二人,见自家老爷和父亲被救回。哪还见刚刚的忧色,唯想将贾琮拉到身边,好好感谢一番。 而她们听到他的贪财之言后,又皆茫然四顾,显然不知道是何种意思。 “母亲,琮哥哥这是作甚,不会真要断了这些船工糊口营生吧!” 贾敏眉头紧蹙,沉思须臾,仍未解其中奥妙,但又不愿冷落自家爱女,只得沉凝开口,“玉儿,男人之事,非我等女子所能置喙,我们一同去看看你父亲吧!” 蹙着罥烟眉的黛玉,虽还想再问,但和父亲相比,孰轻孰重还是拎得清的。 “嘿咻……!嘿咻……!” 伴着船工扯动绳索的声响,一个身影缓缓地从船底登上甲板,其鼻间不时有水滴落下。 她二人赶忙扑到近前,拽住那人衣袖,试图摇醒他。 “夫君你快醒醒……,父亲您快睁眼看看玉儿……。” 四周聚成团的船工,见此,不免有所触动。 “林夫人,林姑娘,先让我们把林大人送回船厢吧!” 她二人赶忙松开拉扯的袖笼,生怕自己耽误须臾,让自家老爷和父亲冻着。 而另一边的贾琮,虽已体会过一次刺骨河水,还是不免打了一个冷颤。 但可以肯定的是,定比二牛他们强的多,否则这系统真是一坨大的。 快速游到他二人沉水之地,深吸口气,便一头扎入水中搜寻目标。 然看到他们双手撑开,犹如一具尸体般,还是让贾琮心揪着。 虽没见到刚刚营救片段,但还是凭借耳朵,将这边情况听个真切。 左手拽住那名叫胡哥的衣领,右手则将缓缓下沉的李老哥腿拽住。 但他二人衣物皆已被水打湿,沉重异常,且水中可不和陆地般。 “难道我真是谁也救不了吗。”贾琮暗暗想着,“他二人虽是红楼无足轻重小人物,但若连他们都挽救不了,我············不甘心,我真不甘心啊。” 虽说的是他二人,但又何曾不是指着贾琮自己呢。 从一个不受待见的贾府庶子,走到今天,只有他知道这一路的荆棘与花香。 也不敢松开任何一人,因为贾琮知轻轻一松,他二人绝无活路。 手指不自觉开始微微打颤,憋气也将他脸憋的通红。 贾琮双眸渐渐失焦,他知道该做出最终选择了,正当要将手松开之际。 他又来到那玄之又玄之境,里面春花烂漫,而不远处却矗立着一座高塔。 疾步往那边走去,推开上次北地行就已然推开的院门,来到塔下。 轻轻推了一下,并未推动,只是微微晃动了两下。 “叩……叩……叩……”, 他急忙抬手,死命叩击着门,企图让里面之人听见。 然而,所有的努力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船上的母女二人,虽心系林如海的安危,但牢记还有一人在水中,故而不敢有须臾离开甲板。 然那人潜入水中久久没有上浮,心也不由提到嗓子眼。 黛玉的双眸未有一刻眨动,但眼泪还是从眼窝,流淌在冰冷河面上。 “母亲,您先去照顾父亲吧!我留在这里等琮哥哥就行,我想让他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人终究还是有自私一面,无法接受一个最亲之人,为了他人失去性命。 而黛玉自然不能免俗,她现在只恨自己,为何刚刚不叫停他回去救人之举。 贾敏凝视着平静湖面,又瞧了瞧自家姑娘那伤心模样,唯有沉沉地叹息一声。 毕竟他二人皆是为救自家夫君方才遇险,所以当知晓琮哥儿要回去救人时,她并没有出言劝阻。 “雪雁,你看好你家姑娘,我先去看看老爷,稍后便归。” “是!” 随着贾敏走远,探出船身的黛玉,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低沉哽咽着,“雪···雁,雪···雁,琮哥哥····一定会回来的对吗?他一定····舍不得我的对吗?” 雪雁一时也没了主意,唯能轻轻给她顺气,劝慰道:“三爷定会安然无虞,若回来看到姑娘您这样,想来也不会开心。” 黛玉闻言,赶忙用手绢将泪眼拭去,生怕让他看见此等模样。 运河冷风轻柔驶过冰面,却并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唯将众人生皴的脸颊冻的生疼。 但同样,也将头顶的云彩吹开,露出久未相见的暖阳。 将冰面穿的白纱缓缓褪去,露出原本透亮的娇躯。 而深陷玄境的贾琮则面色阴沉,眼神冷冽地直视苍穹,啐骂道:“死老天,莫非戏弄我等,是汝之乐趣所在?诚然,你已成功将我激怒。”言罢,贾琮稍稍停顿,继而又道:“然,你休想轻易将我置于死地,若有胆量,尽可一试。” 话音未落,便将手握成拳,轰在坚硬塔门上。 “砰····砰····砰····。” 起初塔门毫无反应,然而在他持续轰击数百拳之后,终于出现了细微裂痕。 见此情形,他心中暗喜,出拳的速度亦有所加快。 待到他自己也难以计数究竟轰出多少拳后,伴着震耳欲聋轰隆声,那原本坚如磐石的塔门,在这一刻化为一堆废铁。 直至贾琮重重喘了几口粗气,方才拖动着灌铅拳头,指着苍穹道:“此次乃是你输了,但我向来有仇必报,你且在天上好生将首级洗净,等我来取!” 第183章 泪洒运河无家归 冰面矗立着一道倩影,然却没有往日飒爽英姿,而是不停在冰面踱步。 二牛见这姐姐如此模样,唯能出言道:“月影姐姐,你别担心,俺这就下去将少爷救回来。” 月影顿住向前步伐,看了一眼这不是亲弟弟胜似亲弟弟之人,然又看向那边平静河面。最终似是下定最终决定,缓声启唇道:“二牛,你……注意点安全!” 脱上衣的二牛手上动作一滞,冲着月影笑道:“若没少爷,也没我今天,而我这条命也是少爷和您给的。”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转头看向另外几个出生入死的兄弟,“你们替俺照顾好月影姐姐,若月影姐姐有什么三长两短,俺李二牛,第一个不放过你们。” “二牛哥,我跟你一起去救少爷。” “算我一个。”众人纷纷附和着。 他们说完,也不待二牛回应,便都开始自顾自准备脱去上衣。 “你们别胡闹,若你们也出事,那月影姐姐该怎么办?”二牛提醒道。 那几个孩子对视一眼,便对着月影挠了挠头,道:“我们都知晓月影姐姐喜欢少爷,你已经给我们做的够多,现在也该我等为你做些什么了。” “月影姐姐,你也不用惦念我们……,若我们万一有个好歹,门口那颗梅花树下,有我们跟着少爷攒下来的银钱,你找个好人嫁了吧!” 月影已然泣不成声,将身体缓缓蹲坐在冰面,螓首微微趴扶在膝盖上。 二牛知他们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劝,唯能轻轻拍了拍每个人的肩膀。 旋即便行至月影身前,安慰道:“月影姐姐你别哭了,你一哭,俺们心里也不太好受。” 他吸了吸鼻子,继而言道,“还记得当日,俺们几个,一开始都要被那些坏人抠瞎双眼,折断双脚,在开封乞讨,也多亏了月影姐姐你将俺们救下来,否则……。” 他说到这里,已然说不下去,生怕让这些小兄弟升起怯意。 “月影姐姐保重些!”其余众人,也忙附和着。 “噗通……噗通……!” 一声声入水声,如一把把镰刀,在某些人身上剜肉般。 “保重安全,千万要活着回来。”月影轻声嘀咕了两声,便收拾情绪,缓步往船那边行去,只是每迈出一步,都沉重异常。 而随着时间消逝,甲板的倩影,已然再也站不稳身形。 “黛玉姑娘,你莫要如此,少爷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月影姐姐,我是不是没了琮哥哥,我是不是没了琮哥哥……。” 虽然二声相同,但语气却截然不同,一句是哽咽问询,一声却是歇斯底里。 月影瞅了眼水面,旋即笃定答道:“少爷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们一定,一……定。” 而那些船工打扮之人,起初都是面露不忿,然到现在都未归,也不由替其惋惜。 “老大,你别看了,先回甲板看看林大人吧,至于他····们想必已经······十死无生了。” 船老大最后瞅了一眼水面,方才在众船工拉扯下,回到甲板。 快步来到月影身前,感激道:“这位小兄弟,多谢,多谢,若不是你那些兄弟相助,恐我这一船上下,皆难辞其咎。” 月影和黛玉却仿若未闻,双眸始终未离开那冰冷河水。 船老大见此场景,唯能自顾自继续道:“你也请放心,就算他们有个三长两短,一应花销皆算在我头上。” 这句话一出,显然激到了月影神经,回头竖眸怼道:“少爷和他们都不会有事,你若再敢诅咒,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啪···啪····啪····!” 三声响亮的巴掌在船老大脸颊炸响,尽管他没抱多大指望,然也知这些话着实伤人。 “这位小哥,是我妄言,我给你赔不是········。” 月影将头回转直视着水面,生怕错漏一点风吹草动,方才启唇,“停!不用你赔不是,你该干嘛就干嘛去,我要在此等他们归来。” 船老大唯能收了出言之举,毕竟现在船厢还有一人生死未卜,悬心始终未曾落地。 “林姑娘和这位小兄弟,你们若有事,可随时吩咐我这些兄弟寻我。” “恩···!” “好冷······好冷啊····!” 此时五个身影,已然游到了刚刚落水之地,纷纷颤抖着身子念叨着。 他们心中皆不知,少爷刚刚是怎么游了一圈,还将林大人带回船上的。 “二牛哥,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我好像看见我爹娘了。” 即便二牛身体亦难以遏制地颤抖,他也深知自己乃是这群人的主心骨,故而决不能怯懦。 “你们若实在坚持不住,可以抱团在一起取暖,俺自己下去找少爷。” 几个孩子虽不愿如此,但身子支撑不了他们继续嘴硬,唯能齐声叮嘱道:“二牛哥,注意些安全,我们在此等你。” 二牛微微颔首后,便深吸了口气,将头扎进冰冷河水中。 但他可没有贾琮的五感,且水中如此浑浊,又怎能看清水下情况。 只能一边往下游,一边伸手到处去摸,心里只期望他自己运气好些。 随着下潜越来越深,不仅仅是考验他的肺活量,更是考验他面对难题时的临场处置能力。 手脚也越来越不听使唤,只觉要从手臂和脚踝剥离,前往那不知何方去。 倒也不是全无收获,手在胡乱挥动中,摸到了一个发丝样的物件上。不禁让他心中升起一抹喜意,只觉那人就是少爷,唯想用力将人救回。 然那人如同灌铅般,丝毫未有挪动之样。 二牛将牙齿紧咬,企图焕发出吃奶之力,然越忙越容易出乱。 口中不免被刚刚的咬牙之举,呛了几口水,将脸憋个通红。 他唯能在漆黑水底,抬眸向上看去,将那一抹光亮定格。 “月影姐姐,俺对不住你,少爷可能没办法给你带回去了,连我········。”二牛暗暗想了须臾,便渐渐失去意识,在水底如同睡着般。 而水面上的四个不停颤抖的身影,见二牛哥久久未上来,纷纷双颊垂泪誓要下去一遭。 第184章 蛊惑人心醒掌权 他们最后瞥了一眼月影所在方向,便深吸一口气,将头扎进水中。 漆黑的环境,让他们始终未曾睁开双眸,唯能不停地扑腾。 然他们还不如二牛,仅须臾功夫,便涨红了脸想往上游。 但冰冷河水,可不曾给他们片刻休息时间,只不停将自身温度传到他们身上。 起初还稍作挣扎,但察觉徒劳无功后,便已然决定安然赴死。 那糟糕的记忆片段,在他们面前一一略过,知晓这应该便是他们归途了。 “少爷,我现在已经不怕死了,应该没给你丢面子吧。” “哈哈···跟少爷你死在一起,应该也不赖,就是苦了月影姐姐。” ············· 而另一边身处玄境的贾琮,只稍作喘息,便抬腿迈入塔门。 但和上次回归现实不同,这次刚一迈入其中,场景并未有所产生变化。 只有一个通往上层的楼梯,和墙壁上的一幅壁画而已。 贾琮沉凝片刻,抬眸凝望,便知那扇门非现今所能应对,唯有暂且退让,移步至壁画之前。 然而,他刚将目光投向壁画,便被其中的场景深深吸引,目光再也无法挪动分毫。 里面正有一座宫殿,而四周站着的,并不是那些达官贵人,而是一个个青面獠牙之辈。 正在看着壁画出神之际,那壁画却传出一抹带有蛊惑之音,“你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利吗?” “那我该怎么做,应该要我付出什么吧!”贾琮茫然道: 那声音笑了笑,继续蛊惑道:“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只要将你的心交予我,本神自当完成你的愿望。” “心吗?”贾琮手轻轻抚摸过身前,感受了一番跳动,反问道:“若我不答应呢!” “你是聪明人,我想不通你为何不答应。”那声音疑道。 “理由吗?”贾琮顿了顿,反而大笑道:“一个人若丢了本心,岂不是跟你一样,只会做一个蛊惑人心的家伙罢了!” 他又何曾不想答应,只是到那时的他,还是他吗?这问题,谁也给不了他答复,与其在此内耗,不如直接回绝的好。 “呵!”那声音语气一冷道:“外面可还有你那几个小兄弟在水里挣扎呢!难道你真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们在你面前送死吗?” 贾琮神色一怔,旋即便又释然,答道:“你未免太过将他们高看,说不定,他们不配让我掉一滴泪呢!” “我真替你那几个小兄弟不值当,跟了你这么一位不近人情的主子,可悲啊!” “那可不是你个壁画,该担心之事,若要担心,不如担心自己吧!” 他话音未落,便鼓动着青筋暴起的手臂,往壁画上狠砸而去。 那壁画显然没想到贾琮如此不讲武德,忙求饶道:“别砸,求你别砸了,就饶了吧,皇帝之位,我都可以帮你获得。” 而对面挥舞手臂的贾琮,动作却未有丝毫停滞,反而更加来劲。 “我将诅咒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那墙壁里面的声音,见他没有停手之举,唯能出言咒骂着。 贾琮冷笑道:“若你一开始就给我做狗,或许我会饶你一命,然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那壁画里面之人闻此,也从刚刚的啐骂,到现在的萎靡不振。 “你··就真··的什么··都不怕吗?” “怕?”贾琮顿了顿拳头,不禁想起身边那些女人,然还是将其驱散,答道:“对不住,让我怕的东西还没有出生,所以莫再威胁于我。” 壁画里面那家伙,却在这时笑了笑,“哈哈!原来你也有弱点,我还以为什么都能让你处事不惊呢!”他顿了顿,继而言道:“不过嘛!很可惜,这通天塔总有你怕的东西···。” “啰嗦!”贾琮将最后一块墙皮打落,方才自顾自道:“我确实有弱点,但却不是你个区区权利之心,所能动摇···。” 正在他回嘴之际,那塔内瞬间场景发生变化,重归那一片黑暗。 但在黑暗中,却有一束耀眼光芒,刺入贾琮双眸之中。 他下意识伸手遮挡,只觉有东西掉落,旋即一股难受感便就此袭来。 又一次回归到漆黑水底,至于刚刚手上的松弛感,也是将胡哥和李老哥松开之后的自然反应。 此刻无暇他顾,忙又一次将他们提起,只是比先前轻松了许多。 恰在将他们拉近身侧之时,一道身影亦如影随形,至贾琮跟前。 正是二牛是也,尽管如同睡着般,他的手却依旧拽着胡哥头发,丝毫没有松弛之意。 但刚获得的那一抹光亮,却在此时开始跃跃欲试,似要冲出体内。 可能是发现这新主子,不知道如何掌控它,正在试图逃离这枷锁。 贾琮虽知它要作甚,但也拿它没辙,且面前三人正在慢慢消逝生命。 未及深思,便携他与胡哥二人,仿若拎雏鸡一般朝上游去。 此刻不复先前之疲态,且体内力量充盈,有一往无前之势。 然那抹光却在这时,频频作妖,不给贾琮再有上游之举。 “找死?” 起初还以要猛呛几口水,然却没有丝毫不适之感,倒是让他心下稍松。 “你若再不乖乖听话,我不介意将你彻底毁灭。” 那股气动作稍怔,显然不知他所言真假。 而贾琮见此计奏效,愈发沉稳地劝说道:“想必你乃是权利之心,而我正是能助你登上权力巅峰之人,你若执意不从,我便另寻他法。 且权力这等事物,关键还在于所追随之人,若你追随一个胸无大志者,想来,也只是徒劳无益。” 那抹光果然不再挣扎,甚至可以用顺从来形容。 随着临近水面,又看到那四个身影,只觉头疼。 正当思考应对之策,那抹光于水中猛然迸发出耀眼光芒,映照在四人身上。 他们瞬间清醒,先是一阵惊慌失措,然瞧见自家少爷后,眼中就是藏不住的喜意跃然于脸。 但贾琮可没有和他们寒暄心思,只是抬手指了指上面,便佯装一副痛苦模样。 四人会意,忙让出一条求生路,顺便扶住那些昏迷之人。 第185章 真情假意试其心 此等光芒如此夺目,而在船上一直留意这边的众女,又岂能视而不见。 然而,她们一时之间也难以明了具体状况,只能面面相觑,试图从对方神情中探寻答案。 “哗啦!哗啦!……” 黛玉玉指指向前方,双眸发光,惊呼道。“琮哥哥,那是琮哥哥吗……?” 最先回过神来的月影,脸上难掩喜色,缓声回应着,“那的确是少爷,那的确是少爷。” 场面瞬间被喜悦所笼罩,就连一旁的雪雁,也在心中为自家姑娘暗自高兴。 然当看到那不经意间,露出的轮廓分明的肌肉,众人又纷纷羞红了脖颈。 尽管二牛和几个孩子亦是如此,但她们的目光始终未曾留意,只是将双眸紧紧地锁定在贾琮身上。 或许是因相爱的两人,会自然而然地忽略掉一些无关紧要的,哪怕那人并不完美。 而另一边正在游泳的贾琮,深知此时应当隐藏实力,唯能佯装耗尽了他全身力气。 最终还是在众船员拖拽下,他才从水下艰难地来到了船边冰面。 众船工心中虽对他有诸多不满,但还是纷纷送上衣物,便自顾自的鼓起掌来。 “少侠,我老马这辈子从未服过什么人,但……你算一个。” …… 贾琮整了整身上的衣裳,一脸凝重,冷声道:“我们各取所需,无需言谢,烦请诸位将你们老大请出来吧!” 尽管那些船工,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依言回到船厢喊人。 未几,船老大便面带忧色,在众船工拉扯下重新回到船下。 “少侠,多谢您将他二人遗体带回,我代我这兄弟的瞎眼老母,和这位兄弟的孤儿寡母谢过您了。” “呵!”贾琮冷哼一声,方才启唇,“你莫非忘了什么,是否需要我来提醒?” 船老大拍了拍脑门,赔笑着,“怎么会,怎么会呢!是我一时忙忘记了,我这就给您准备好谢礼,定不让少侠白遭一趟罪。” 贾琮却并未有松口之举,直视着船老大,道:“不如,劳烦你再仔细看看,说不定能瞧出什么疏忽呢!” 船老大起初容色稍霁,然听到这些,心里瞬间明白他所言何意。快步走到胡哥和李老哥面前,伸手探到他二人鼻下。 虽气息微弱,然绝非死人所有,手指也僵在原处,支吾道:“少侠,你真…的要我这…艘船吗?” 还没等贾琮回话,那些船工就开口反驳,“老大,您可千万不可应承他啊!他一个黄毛……小儿,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对啊!对啊!而且刚刚只是口头应承,又没有签字画押,不做数的。” ………… 贾琮依旧戏谑看着他们表演,没有就此出哪怕一言。 船老大微眯双眸,重重叹息一声,方才抬眸出声。 “停!” 众船工虽然面带不忿,但听到自家老大发话,唯能纷纷缄默其口。 直至场上再无声音传出,船老大方才启唇言道:“诸位莫要再劝,我心意已决。”他顿了顿,直视着贾琮继续道:“只是我有一事,还请少侠应承于我,否则休怪我不守承诺。” “说!”贾琮面带冷漠,“至于后面的应承不应承,可由不得你。” 船老大见他这般模样,唯能膝盖渐渐打弯,忽的跪在冰面上。 “少侠,少侠,我也知晓唐突,但我不能坐视这些跟我这么多年的兄弟,断了糊口营生啊!”他言到此处顿了顿,擦了擦泪眼,继续哀求道:“只求少侠拿到此船后,莫要赶走这些船工,他们皆上有老下有小,可经不起此等折腾·····。” 贾琮却陡然笑了起来,旋即上前一把将他扶住,道:“起来吧!这么一艘船我可不会开,且我可没有断人营生打算。” 跪在地上的船老大,着实搞不清他此言何意,就连身子也顿在原地忘记站起。 贾琮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准备跪多久,我可是着急见我师父呢!你若再耽误下去,我不介意手上多条船。” 船老大此时就更懵了,毕竟刚刚之事还没想明白,怎么现在又冒出个师父,唯能面带恭敬,出言询问道:“不知少侠口中的师父,究竟乃是何许人也?” “你真爱说笑,我刚刚可是将师父亲自交到你手中的,你现在莫非不认账了?” “交到我手中?交到我手中?”船老大暗自嘀咕了两声,旋即想到什么,惊呼道:“莫非少侠乃是林大人高徒?” 贾琮微微颔首后,便朗声解释道:“你口中的林大人不止是我师父,更是我姑父,至于我刚刚为何要你这艘船,想来你应该知晓答案吧!” “啊!” 众船工纷纷惊呼,旋即小声交谈着,“他原来是林大人爱徒啊,难怪会冒着生命危险,将林大人从冰冷河水救回呢!····。” 船老大沉默须臾,而后才缓缓自冰面站起,缓声问道:“莫不是少侠欲试探在下,究竟是不顾他人死活之徒,还是可托之人?” “不错,不错,若你刚刚拒绝,想来你的船,应该是保不住的。” 船老大闻得贾琮所言,不禁面色凝重,缓缓摇头,“少侠之言,犹如醍醐灌顶,若非如此,不出数日,恐怕连我亦会忘却,想当年,我亦是从一介船工,历经艰辛,方有今日之成就。” “如今事情已了,我也要上船看看师父了,你还不前来带路吗?”贾琮缓声说道。 船老大这才想到,已经在这里耗费多时,唯能恭敬迎道:“少侠,这边请。” 随着绳索慢慢拉扯,贾琮的心境却出奇的悸动,可能是知晓要见到那日思夜想的妹妹。 然他二人双眸触之一瞬,却没有一丝生疏感传来,甚至比当日离扬州时更甚。 “黛玉妹妹!” “琮哥哥!” “你还好吗?”二人异口同声道。 似是发觉尴尬,黛玉忙将头垂于地面,数着甲板上的钉子。 贾琮则一脸宠溺地凝视着黛玉娇容,柔声道:“我在神京诸事不顺,只因我有一心系之人,未能在旁相守。然今日却殊为不同,缘因我得见那人,且活生生站在我面前。” 暖阳映照在甲板二人身上,给他们披上一层金辉,也将其他闲杂人等隔绝在外。 第186章 羞愧无言面江东 虽知答案,但黛玉还是将螓首微垂,明知故问道:“琮哥哥口中那人是谁啊?” 贾琮并未第一时间回复,而是上前一下拥住少女娇躯,柔声道:“那人现在正在我怀里,且我还能感受到她的紧张感。” 闻言,黛玉的紧张之感稍轻,玉手也不自觉来到少年腰间,夹住一块软肉拧了拧。 “嘶······!” 贾琮赶忙松开柔软娇躯,仔细检查着自身伤情,看看有没有给这妮子虐待的罪证。 “妹妹真是好狠的心,亏我时时刻刻惦念你,而你倒好,见面就将我拧的一片乌青。” 黛玉也不知随意一拧,居然将他拧的这般,赶忙安抚道:“我····我真不是故意的,琮哥哥你别生气了可好?” 贾琮面上带着烦闷,手始终未离开伤处,旋即嗔道:“妹妹说的轻巧让我别生气,但我这身上乌青想必定不会答应,除非·····。” “除非什么!”黛玉涨红了脸,急道。 贾琮缓缓指了指脸颊,方才戏谑道:“除非妹妹亲我一下,想来乌青亦会体谅我的难处的。” 直至这时,黛玉又怎会听不出被调戏,连嘴角也气鼓鼓撅着,娇嗔道:“琮哥哥这般孟浪,若是被旁人瞧见,可怎生是好?” 贾琮却满不在乎,笑道:“此时此处哪有旁人,只有你我二人而已。” 黛玉双颊绯红,只是跺了跺脚,便欲转身逃走。 见状,贾琮忙拉住她的衣袖,轻声道:“妹妹莫要恼了,我不过玩笑话罢了。” “哼!”黛玉停住脚步,背对着他哼了一声,旋即揉搓着身前衣裳。 见她顿下脚步,贾琮赶忙绕到她身前,一脸诚恳道:“妹妹于我而言是极为特别之人,我心中只盼妹妹欢喜,再无它意。”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似有人朝这边走来。 “姑娘,太太让三爷过去一趟,听说老爷那边情况不太好·········。” 刚刚全挂在贾琮身上的心,直至这时,方才想起自家父亲还未脱离生命危险。 黛玉赶忙颔首应下,旋即转头看向贾琮,急求道:“琮哥哥,父亲之状况甚是危急,烦请你前往诊治一番。毕竟你曾救我全家于危难,想必会有妙计化险为夷吧!” 而这消息落入一边的贾琮耳中,却不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对不住了姑父,先让你遭点罪,否则你家丫头有跟我疏远风险····。” 就这般暗暗想了须臾,方才叹息一声道:“唉···!那可未必吧!你也知晓当日我乃是翻阅古籍,无意中得知救你一家方法,但这溺水之症我也是按下葫芦起了瓢,同样束手无策啊。 不过若妹妹肯亲我一口,说不定我能想起什么,也说不准呢!” “琮哥哥,你这些话去骗骗别的小姑娘可以,但休想骗我。” 黛玉抿嘴一笑,便也不待贾琮回话,就拉扯着他衣袖前去船厢。 贾琮看着在前疾走的黛玉,瞬间露出一副无奈神容,他着实没想到吃嘴子计划胎死腹中。 未几,二人便一同迈入船厢,见到了双颊垂泪的林母。 “姑姑!” 然贾敏听到声音一瞬,就赶忙走到近前,一把从自家丫头手中将贾琮拉走。 “琮哥儿,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救你姑父的,快救救你姑父吧!。” 黛玉刚刚也未想到船厢内情况如此严重,立即就收了刚刚的嬉笑,在旁附和道:“琮哥哥,你一定要救救我父亲啊,若你有什么所求,我也一一应承于你。” 发现柳暗花明又一村,贾琮脸上瞬间露出掩不住的喜色,然又迅速掩下,正色道:“姑姑,妹妹,你们切莫着急,且等我先看看。” 他一边说,一边搭上了林父的脉,认真号了起来。 然刚一触上,就发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唯能岔开话题道:“姑姑,我既已至此,自当全力以赴。 然此前那位大夫诊视过后,究竟作何言语?是否开具方剂、下过论断,无论是症状之表述,还是用药之趋向,还望您详加告知。” 贾敏眉头渐渐皱成川字,眼中满是忧虑之色,透着些迷茫与思忖。 直至良久,方才眉头微松,讲述道:“好侄儿,船上能有什么好大夫,且他说的我也听不太懂,什么浮大无根,如水中浮沤,什么阳气外泄、阴气侵体。他还说了好多,但我都听不懂。” 她话刚说完,然又想起一事,追问道,是否要将他请来,你亲自问询一番?” 贾琮轻摇其首,回绝道:“不用,不用,我只是想听听别的大夫的诊断,毕竟医术总不能固步自封嘛!” “琮哥儿说的有理,但你姑父的病症,可有什么把握?” 贾琮将手从林如海手臂拿开,愁道:“我也不知道,但我会尽力一试的,想来定会比什么都不做强的多。” 贾敏连忙赔笑着,毕竟现在唯一希望,皆落在面前,这个跟自家丫头差不多大的小子身上。 “好侄儿,你尽力就好,我们相信你。” “琮哥哥,你一定能救我父亲的对吗?你答应我可好?” 贾琮伸手摸了摸黛玉螓首,旋即郑重答复道:“你们且放心,若姑父救不回来,我也没脸再见你们了。所以我定当全力施为,将姑父完完整整的交到你们手中。” “琮哥儿言重了。”贾敏看了一眼在床上安静如同睡着般的老爷,方才继续言道,“若救不回来,也是他命该如此,琮哥儿你也别自责……。” 贾琮忙挥手,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解释道:“姑姑您切莫再说了,现在姑父人命关天,可由不得我们在此寒暄,您带着妹妹先出去,我定将人从阎王手中抢回来。” 贾敏也知在此耽误救治,就欲拉着黛玉出去,然还是不忘记说上一声,“琮哥儿,那这边万事我就交给你了,我们在外等你好消息。” 贾琮并未回应,反而注视看着林如海,陷入深思中。 直至她二人走远,贾琮方才启唇,“姑父,该起来了,人都出去了。” 床上的手指微微一颤,旋即便剧烈咳嗽起来,“小兔崽子,连那个大夫都没看出,你是怎么发现我在装病的?” 贾琮却仿若未闻,自顾自来到桌边,拿起一个零嘴吃了起来。 第187章 托疾佯病故玄虚 看着面前安然自若吃着东西的贾琮,林父不禁怒从心头起,霍然从床上跃下,一把夺过那即将入口的吃食。 “吃,就知道吃!”然而,话尚未说完,林父便忍不住打了个嗝,口中喷出一口水来,显得颇为狼狈。 许久之后,他才继续说道:“我看你是将我教你的东西,尽数忘却了吧!” “忘却了什么?”贾琮一脸茫然,“我确实不记得您曾教过我这一招,竟然会害怕那些船工,故而在此装病。” 林如海听他所言,老脸一红,但仍正容道:“小兔崽子,只要我一日尚存,我便是你一日之师,徒儿岂能如此与师父顶嘴?” 贾琮立马收了调侃,佯装恭敬道:“我确实不该冲撞您老人家。”他言到此处,稍稍停顿,又道,“既然师父您已康复,我这便去将姑姑和妹妹请进来?想必她们也忧心忡忡吧!” “别!别!别!小兔崽子,你万万不可唤你姑姑和玉儿进来啊!” “小兔崽子吗?”贾琮嘴角泛起一丝戏谑的笑容。 林如海自知落入这小子圈套,只得将头扭向一旁,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好侄儿,如此可行了吧!” 贾琮也知道不能逼人太甚,将刚刚戏谑神容收起,郑重道:“姑父,那现在该怎么办,难不成你不去见那俩船工吗?” “唉····!”林如海长叹了声,方才启唇,“那俩壮士为了我丢了性命,我又怎有脸去见他们,不如你去帮我探视一番?” 听到此处,他也算听出这老小子在害怕什么,反而推辞道:“姑父万万不可,且不说那两位兄台在天之灵不愿,就是船上这些船工也不会答应的。” 见贾琮推辞,他一时也没了主意,唯能不停在船厢踱步。 “我林如海行事光明磊落,没想到临了临了,却欠了这么大一份恩情,我对不住他们啊!” 贾琮则在一旁偷笑着,也没忘记插嘴劝道:“姑父,早见晚见终要相见,不如坦荡荡的去,想来他们也不会过多怪罪您的。” “你说的倒是轻巧,那毕竟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可不是什么猫儿狗儿的。”林父言到此处,顿了顿,继续道,“我真该死在河里,想来也不会这般自责了。” 贾琮已快被他逗笑,然还是神色未改,“姑父您莫要妄言,您若死了,姑姑和黛玉妹妹可如何是好?” “是啊!是啊!”林如海愁色依旧,“我死了,你姑姑还有玉儿该怎么办·······。” “咔嚓····!”一阵开门音在船厢响起。 林如海被声音一惊,忙回头看向来源,赶忙轻声急道:“小兔崽子你想作甚?” 贾琮却仿若未闻,继续拉动着门栓,将门彻底打开。 一直在外等消息的母女二人,皆将心提到嗓子眼,生怕从他嘴中听到不好之言。 “琮哥儿,你姑父····怎么样了?” 一旁的黛玉,闻得自家母亲将自己心中所想问出,遂缄默不语,只静静候着他的消息。 贾琮回头看了眼慌忙上床的林父,旋即露出一副疲态,顺便虚擦了一番额头轻汗。 “姑姑、黛玉妹妹,幸不辱命。” “好啊!好啊!我就知琮哥儿是个有本事的,定能将你姑父救回来。” 未几,他们便一同来到床边,然看到还未清醒的林如海,不禁发问道:“琮哥儿,你姑父怎么还没醒,是不是水将他脑子淹坏了?” 床上的林如海,听见自家夫人如此说他,身子不自觉颤了两下。 “姑姑,您有所不知,姑父已然被淹许久,想来现在需要点什么刺激他一下。” 闻言,贾敏双颊泛起一抹红晕,羞道:“那你们先出去,我来帮帮你姑父,想来定能让他尽快清醒。” 贾琮微微扶额,着实没想到这夫妻俩没一个正常人,然还是出口劝阻道:“姑姑,现在身体上的刺激,估计对姑父没什么用。我们应该要想想办法,刺激他的心,想来效果会好些。”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床上的林如海,只见他将牙齿磨得呲呲响,显然是在记恨为何要出此一言。 “琮哥哥,你在笑什么,难道你不担心我父亲安危吗?”黛玉面带狐疑,出言试探道。 “没什么,没什么。”贾琮忙将笑意掩去,将手死命摆着,“妹妹,我只是想到一个好办法,定能将姑父唤醒,所以才将内心喜意跃然于脸。” 贾敏果然不在想着刚刚的羞事,忙追问道:“琮哥儿,你有话但说无妨,我们这里又没有什么外人。” “是啊!琮哥哥你快把方法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商量。” “唉·····!”贾琮轻凝眉头,缓声道:“不妥!不妥!实难从命!我念及姑父素来钟爱黛玉妹妹,故而欲与妹妹一同于姑父面前做戏,如此或可刺激姑父。然我深思熟虑后,觉此举万万不可行,那样我岂不是乘人之危吗?” 他不知在回应母女二人的话,还是自言自语着,但任谁来看都是一副正人君子。 “琮哥儿,你就莫要再推辞了。”贾敏出言劝道,“就算让你姑父知晓,也定不会怪罪你的。” 纠结的黛玉嘴唇轻抿,脸颊微微泛红,显露出内心的波澜起伏。过了好一会儿,她仍伫立不动,只是那神色愈发凝重。 “琮哥哥,那··样··做,我父亲真的会醒吗?” “恩!”贾琮肯定地点了点头,“依我看,大有希望,且总比什么都不做强的多。” 他一边回复黛玉问询,一边听着床那边传来的,拳头攥紧的‘咯吱声’,然还是未过多理会。 又纠结须臾,黛玉方才咬了咬下唇,似是下定了决心,“那琮哥哥,我便信你一回,但等我父亲醒了,你可切莫再旧事重提可好?” “好!”贾琮一口应下,“我自不会再提,现在只是为了救姑父的权宜之策罢了。” 一旁的贾敏虽然赞成如此,但一切皆以黛玉答应为前提,否则也万万不会强迫。 直至听到答复,贾敏方才露出狡黠一笑,招呼道:“那玉儿,你好好配合琮哥儿,切莫耍姑娘脾气。”她说完就往后退了数步,给贾琮和黛玉留足表演场地,让他们尽情发挥。 “竟然敢装病骗我,我倒要瞧瞧玉儿在你面前被占便宜,你还能当乌龟忍多久。”贾敏暗暗想着。 第188章 狐假虎威逞威风 贾琮自然不知他随口而出的谎言,不仅林如海知晓,就连贾敏也知,否则定要顾及一番。 “黛玉妹妹,你是否已准备妥当,我们需尽快唤醒姑父,每多耽搁一刻,姑父便多一分危险。” “恩!”黛玉抬起多情目,蹙起罥烟眉,然又迅速垂下,“琮哥哥,我们赶快开始吧,毕竟我们皆是为了救父亲,对,我们只是救父亲。” 她自言自语给自己打气样,落入贾琮这只色中饿狼眼中,却是另一种俏皮感。 伸手一下握住黛玉柔夷,缓步来到床榻边,调戏道:“妹妹的手真滑,还好姑父没醒,否则定要阻止我。” 听见这些羞言,黛玉双颊不免挂上绯红,虽然二人平日不仅仅拉过手,但在父母面前行如此举止还是头一遭。但一想到是为了救父亲,又顾不上这些,回嘴道:“琮哥哥,你真不知羞,父亲什么时候阻止过你?” “无所谓了,反正姑父也听不见。”他话未说完,便伸手探到少女秀发中,“妹妹的头发也滑的很,平日用什么洗的头,跟哥哥说说让我也用用可好?” 黛玉尽管羞红了脖颈,但还鼓足勇气回道,“只是些带有香味的皂角罢了,若琮哥哥要的话,我可以送一些。” “真的吗?”贾琮面露喜意,一下俯身来到黛玉秀发前,狠嗅了嗅,“那要好好闻闻这香味了,是否是我喜欢的,否则不是要辜负妹妹的一番心意。” ············ 而在一旁看戏的贾敏,看了一眼面前小两口在这你侬我侬,又狠瞪了一眼那边还在装睡的林如海,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但看他们进展如此缓慢,唯能补刀着,“琮哥儿,我家姑娘唇上抹的胭脂,也很好闻,你不尝尝吗?” 他二人顿时停下了浓情蜜意,皆面露茫然看着贾敏,着实没想到她如此凶悍。 但贾琮却听出别的味道,不禁心中暗自嘀咕,“莫非她已经知晓姑父在装病,所以在此刺激他吗?” 虽说听出来了,然还是未曾表露,启唇道:“姑姑,此举怕是不妥吧,若让姑父知晓,非扒我一层皮不可。” “怎么?你姑父的话就是金科玉律,我的话就什么都不是了吗?”贾敏蛾眉倒竖,粉面含威,继续不耐烦道,“且这都是为了救你姑父,若他醒了有什么牢骚,我一一替你们接下了。” “既然姑姑已然发话,我们自然应从。”说完,贾琮便把头回转,将星眸直视着黛玉,柔声道,“妹妹你意下如何,若有不愿现在便可提出,我绝不强迫。” 黛玉的脸更红了,如春日盛开的桃花般娇艳欲滴。她垂首片刻,似下定了决心一般轻轻说道:“既为救父亲,琮哥哥但做无妨。” 正当林如海沉思于此刻是否起身打断他二人,亦或继续佯装病弱,以回避再见那两位壮士遗体之际。 床榻边的身影却越来越近,直至重叠在一起,响起吃嘴子声音。 “琮哥哥,你···切莫要····动舌!” 直至此时,贾敏才发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然又知覆水难收,唯能继续添柴加火,“玉儿,快把你衣服扣子解开,将你刚绣好的肚兜,让你琮哥哥好好瞧瞧。” 林如海刚刚也只是分神须臾,然听到如此言语再也装不下去,一下从床上跳下就将贾琮拉开。 “小兔崽子,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我家宝贝丫头也是你能亲的?”他这边刚说完,就将头回转看向黛玉,柔声道,“玉儿,你以后离这登徒子远些,他肚里不知道藏了多少坏水。” “太好了,太好了,您终于醒了,您也不知姑姑和妹妹为你流了多少泪。至于您口中的坏水我可不认,我和妹妹只是想将您唤醒,您可万万别冤枉侄儿啊!” “对啊!对啊!琮哥哥也是为了将您唤醒,父亲您可千万莫要冤枉他啊!”黛玉也在旁附和着。 见他俩心齐如一根筷,林如海这才发觉两头都没落好,唯能将双眸看向贾敏,“夫人呐!你为何不阻止他们胡闹,还要肆意纵容,简直成何体统啊!” 贾敏看到林如海枪口对准自己,就一下如同点着的炮竹般,“你还有脸说我?当初我让你别下船,别下船,你倒好,‘我还又不老,倘若再年轻几岁,我还要再生个大胖小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结果呢!事情没干出个头尾,却把自己差点葬送运河。” 她言到此处,吸了吸鼻子,话锋一转道,“老爷,我们年岁都不小了,我不想你再冒任何风险,因为我不能没有夫君,玉儿也不能没有父亲。” 或许这就是聪明女人的应对之策,既要骂你,又要将你骂的毫无脾气。 显然林如海也颇为吃这套,刚刚的怒火,已然熄的一点点都不剩了。 “夫人,我再也不逞强了,就算不顾自己身体,也要顾及一番你和玉儿。” “这才对,这才对嘛!”贾敏忽的忆起一事,继续道,“老爷你快去看看那俩船工吧!想必他们也在等你,你这个当事人不管怎么说,也应该过去说两句吧!” “什么等我?” 林如海不禁后退了数步,直至靠在船厢木板上,方才顿下后退脚步。 他现在只觉自己真死了,否则那些船工为何不放过他,还在等他一起上路。 贾敏被他如此举止,弄的一头雾水,但还是出言解释道:“船老大说他二人被琮哥儿救回,现在正在船厢养病,老爷你为何这般模样?” 听闻解释的林如海,一脸凝重,忙追问道:“夫人,你的意思是他二人并未身死吗?我虽被水淹多时,但我分明记得我从水中出来时,他二人皆是一副死相,怎会还活着?” 其实也不能怪他误会,若不是那抹金光照射,现在他二人真是两具尸体罢了! “老爷,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对了!是琮哥儿将你们救回来的,想必他一定清楚的很,不如你问问他。” 她二人商议已定,便皆抬头寻觅那可解惑之人,然此刻已不见贾琮和黛玉之影。 直到此时林如海才惊觉,他被那小子戏耍,且自家宝贝丫头还让他拐走了。 “小兔崽子!” 一声凄厉的嚎叫在码头炸响。 第189章 冰面似刀心如棉 此时的贾琮拉着黛玉柔夷,正在体验滑冰这项运动,可没时间听林如海絮叨。 “琮哥哥,我好像听到父亲在唤我们,我们要不要回去一趟。”黛玉出言询问着。 贾琮笑了笑,柔声道,“妹妹,想来你是听错了,姑父现在正在和姑姑你侬我侬,说不定还要给你生个弟弟,可没时间管你我。” 他一边说,一边蹲下身子,将简易冰鞋放到黛玉身前地上,“来,把脚给我。” 黛玉回头看了眼船的方向,又将多情目投回地上,最终还是大着胆子将脚抬起。 “琮哥哥,这些我从未尝试过,此刻心里直发慌,手脚都似不听使唤了。你能不能……稍微扶我一下,有你在旁,我总归能安心些。” 贾琮轻拍了拍她的脚背,柔声道,“你就放心好了,就算你不让我扶,我也不会松开哪怕一瞬的。” 听到这些保证之言,黛玉心中的紧张感,果然松弛了许多。 ············ 冰面宛如一面巨大且打磨过的银镜,在日光的映照下,折射出细碎而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偶尔有几处起伏,恰似被风拂动的绸缎,泛起层层涟漪,却又转瞬即逝重归平滑。 “琮哥哥,此等物事,甚是有趣,你去岁缘何不携我同玩?” “妹妹有所误解。”贾琮面色凝重地解释道,“去岁我并未尝试过,前几日我见河面上结冰,便匆忙赶制而成。然又正恰逢此事,也算来得及时,否则后果实难预料。” “谢谢····你,琮哥哥。”黛玉不禁又忆起刚刚发生之事,那颗多愁善感内心,又开始微微动摇,“我当时真怕再也见不到父亲,也有琮哥哥你,但当看到你出现我又充满了希望。因为我知道,所有问题你都能解决。” “傻丫头,你琮哥哥可不是万能的,顶多算千能,至于余下的几千之能,可能还需要妹妹用余生多多担待!” “嘻嘻·······!” 少女听到此种有趣解释后,嬉笑声久久在冰面萦绕未散。 船头甲板上的两道身影,指着前方少年和少女,感慨道:“老爷,还记不记得当时我们就连成亲,也如同面对一个陌生人般,哪有他们这般相处融洽。” 林如海被贾敏说的话,顿住继续呼嚎的举止,也将刚刚的怒容收了。 “唉······!” “老爷不必如此叹息,我看得出琮哥儿对玉儿确是真心,而我们所能做的,便是为他二人指明正途,至于道路如何,还需他们自行摸索。” 鬓角挂着白霜的中年人,在甲板驻足良久,方才轻声感慨道:“他若不是贾府中人该有多好啊!” “老爷,你刚刚说什么贾府,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没什么。”林如海将手轻挥,“夫人你应该是听错了,我是说小兔崽子在贾府里想必颇多艰难,我们到神京也算给他撑腰了。” 虽知刚刚老爷明明不是念叨此事,但他不愿说,贾敏也不好再过追问。 恰在这时,远处跑来一道气喘吁吁的人影,来到林如海跟前躬身行礼后道,“林大人,看到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否则我真是难辞其咎啊!” “你小子好歹也是一船之主,怎么还跟小孩子般哭哭啼啼。”林如海稍稍停顿,然又忆起一事,继而言道,“对了!我们一同去看看那两位壮士吧!我到现在还没来及好好感谢他们一番呢!” “是!” 船老大赶忙沉声应下,唯恐言语稍有迟缓,便会惹得面前这位老爷怪罪。 在这冰镜之上,有两人仿若冰上精灵般轻盈起舞。 少年身姿挺拔矫健,一袭白色劲装,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飘动,为他增添了几分潇洒之气。 少女则宛如一朵盛开在冰上的雪莲,身着月白锦缎长裙,与这冰天雪地融为一体。 贾琮适才一直忙于他事,未曾顾及,然此刻亦察出些许端倪。 “黛玉妹妹,怎么感觉你的脸色不是太好,是否在扬州那边没有好好吃饭缘故?”贾琮担忧地看着她,温言询问着。 黛玉忙摇了摇头,解释道,“琮哥哥,没事的,许是刚刚玩得累了些,休息会应该就无大碍了。” “那我先扶你过去坐一会,你且先将气息捋顺,我们在谈别的。”话虽这般说,但贾琮悬心未放,毕竟她的脸色着实古怪。 未几,二人便携手行至岸堤一块大石旁,他的手也一直抓着黛玉柔夷,但却丝毫没有龌龊想法。 “妹妹,你好像有点不太乖,居然有事瞒着我?”贾琮轻声质问道。 黛玉心头一震,须臾便脸带调笑道,“我在扬州深居简出,难不成,你还以为我对别家公子少爷有意吗?” “你知道的,我说的不是这个。”贾琮言到此处,语气也从刚刚的柔软转成生硬,继续道:“且就算出现和我竞争妹妹的对手,我也有信心将他击败。” “不知琮哥哥,你准备怎么击败劲敌,说出让妹妹听听可好?” 明显听出黛玉在岔开话题,然心中已有计较,所以并未有过多起伏。 “劲这个字妹妹有点抬举他了,对我而言不过庸手,且不说我这长相,就是两案首他也比不了。” “那可未必吧!”黛玉笑了笑,“那人好歹是少爷公子之流,想必银钱定比琮哥哥多,所以我应该没有抬举····!” “非也,非也!”贾琮轻声打断了她的言语,“若我说,我现在全部家当丝毫不亚于那些纨绔,妹妹你信吗?” “信!”黛玉笃定答道,“琮哥哥这般聪颖,所以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不论真假。” “不论真假吗?”贾琮怔愣须臾,旋即紧紧搂住少女,“有些诚然是虚妄,但我必竭尽全力使之成真,妹妹可愿与我一同?” 黛玉柔夷又一次光临旧地,然听到这些后,又将手缓缓垂下。 “琮哥哥,有时你的话于我而言仿若云遮雾绕,叫我一时难以参透其中深意。” “可我心底有个声音笃定,信你,总归是不会错的。” “既如此,哪怕前路茫茫,未知尽头是否为出口,我也愿与你携手同往,无畏无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