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一穷二白的年代开始》 第1章 一桥之隔 秦老头家里苦了一辈子，好像有些不准确，准确的说，他爹，他爹的爹，他爹的爹的爹都苦。 不用谁教，老秦头很小就明白了他们家穷苦的根源，那就是，没有地。 村里组织农会，让老秦头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再有地也比不过枪把子。 一杆子弹打出去，不知道是横的竖的还是倒的老枪，就是这么一把老枪，可往他们村黄大善人额头一顶，就这么一顶，这位大善人直接就尿了裤子。 然后用他们家两挂大车，往外拉东西，整整拉了一天。 然后老秦家有地了，他们家还分到了几间大瓦房。 老秦头一辈子就认识一个“一”字，为什么认识，他是从口头禅中推出来的：扁担倒下你都不知道那是一个一。 好像他理解的很多道理，都是从这些口头禅中学到的，比如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但，他有自己的理解，高，不是因为你识了字，而是因为印把子。 他生了三个儿子一个闺女，当时老大才十六岁，干干瘦瘦弱弱的，和细竹竿没有两样。 为了枪杆子，可他不顾自家婆子的心疼，带着老大老二找到大部队。 部队真不想收，于是他说：打虎还得亲兄弟，出征就得父子兵，你们不是嫌他瘦小吗，要不将我们父子三都收了，咱们父子相互帮衬着，就不会拖大部队后腿了。 部队没有办法，您这不是闹吗，您这老二有枪高吗，满十岁了吗？ 收下您，您那一大家子怎么活。 不收也不成啊，这位一副你不收我就不依不饶的赖皮样，谁来了都没辙。 得，登记吧：“您家老大叫啥名” 秦老头早就想好了：“秦拥军” 秦家老大：我不是叫秦大骡的吗，可他被老爹眼睛这么一盹，立刻就偃旗息鼓了。 老秦头心里算盘打的叮当响，总不能叫秦为枪吧，含蓄，懂吗。 “好名字，好觉悟！” 老秦头听到这夸奖，一脸的小得意。 来的路上，他已经对儿子交代了太多太多，不用再交代啥了。 他没有注意到，跟他一起来的二儿子一脸的古怪。 回家的路上，老秦头开始唱起了他刚学会不久的歌：“革命军人人要牢记… …” 嗯，中气十足，确定了，破锣嗓子。 “爹，哥有大名了，您给我也取个呗” 老秦头瞥了眼自己儿子，他倒想给自己儿子取个秦有印，奈何这小子是真的扁担倒下来都不知道是个一字，这名还是给老幺吧。 “你要啥大名，给我将地种好就成，就这么的，叫秦爱土吧” 为什么不叫爱地，含蓄，还是为了含蓄，他是个有想法的人。 听到这名，秦维明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喔不对，小血，也不对，反正膈应的慌。 好好的，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上过本科，读过研，刚刚考上编，叫来自己的一帮义子们庆贺，再睁开眼时，居然回到1948。 到哪说理去！ 可就算是梦境，他也不能背个爱土的名啊。 “爹，您给我打过八字了，我五行缺土吗” “想啥呢，谁会糟蹋钱养瞎子” 算命打八字，出钱养瞎子，老秦头懂得很。 秦维明开始做起了最后的挣扎：“爹，大哥当兵，就是保家为民，要不，我就叫维明吧” 老秦同志倒是点了点头，只要不占他老幺的印把子就成：“随便你，二骡” “爹，我都有大名了，怎么还叫我小名” “好的二骡子” “爹，叫我维明” “还不快点走，你要磨蹭到天黑，遇上土匪我看你咋整” 说完就下意识的摸了摸身后背着的柴刀。 秦维明这才醒悟过来，这不是后世和平年代。 道路两边野蒿茅草茂盛处有一米多高，不仅能藏豺狼，更能藏土匪。 脚步加快，总算跟上爹的步伐。 别说，这具身体虽然瘦弱，但你不能否认，耐力真的很好，明明腿脚已经酸痛的不要不要的，他还迈的动步。 这要换重生前，他早就躺在地上叫娘了。 沿途经过一片片的青纱帐，路过一处处村庄，远处出现一座小拱桥。 看见小桥，这里离家就不远了。 秦维明突然感觉自己腿脚轻松了几分，这就是回家的诱惑？ 初夏的夕阳美的让人心醉，肚子咕咕叫的小秦这会哪有心情欣赏这原生态的美景，他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如果这不是一场梦，无论如何，必须在五十年代搬到这小镇上去。 搬过去，就是城镇户口。 这一桥之隔，隔的就是两重人生。 第2章 都有心眼子 黄土村真不小，稀稀落落也有好几十户人家。 黄大善人的家是真大，那就是一个小庄园。 秦维明不得不佩服自己爹的胆子大，去年，在形势还不是明朗的时候，他就敢响应农会号召，带头搬进这个宅院。 老秦心里有数着呢，既然已经分了人家的地，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结局，咋的，还想置身事外啊。 正屋肯定是不能占的，那得留给印把子，他不贪心，搬进了黄家库房。 库房宽敞明亮，他只占了五间中的一间，就隔成了个大三间。 库房与主宅间隔着个院墙，中间就一小门，最让老秦满意的，库房他是有有独立的大门的，里面还有口水井和牲口棚子。 有了他打头，徐家三婶子也咬着牙，带着自己一双儿女搬了进来。 不就是怕清算吗，队伍是她当家的徐大壮带回来的，翻进的院子，打开的院门，也是她当家的，如果真要清算，她家搬不搬进来都跑不掉。 当家的长年在部队，她就占了后院宅子。 黄思祖，不过大家都叫他二狗子，他也习惯了，甭管谁叫，他都应着。 他爹娘早就不在了，人靠吃百家饭长大，家里就剩一个窝棚，还是一阵大风都能刮走的那一种，一听还有这好事，那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不过，他只能占了个门房。 好歹也是青砖瓦房，能遮风挡雨不是。 东厢房，被村里二流子黄三林家占去了，可别说这黄三林生的贼眉鼠眼，现在村里的老爷们谁脸上有二两肉。 也别唠人二流子不会侍弄庄稼地，人每天在镇子里面胡混，时不时还能给家里提回些酒和肉，这小日子过的，可不比普通的地主老财差多少，可把村子里的娃娃们馋的。 他不知道从哪里捡回个媳妇，走在村里，就没有几个男人不往她腰上瞅的，那腰肢柔得，她婆婆都忍不住会在背后骂几声蛇妖精。 也只能在背后骂骂，这个媳妇长得勾人不假，可人守妇道啊，平素里也不家长里短的，村里大媳妇们聚在一起，那是当着大爷们面的奶孩子，说起诨话，大老爷子都扛不住。 可这位媳妇，从来就是在旁边温和的笑笑，有哪个大老爷们嘴上敢占她的便宜，自有其他的姑娘婶子替她出头。 说起来好笑，农会主席想搬进来，私地下挨了他爹两烟锅：“咱们家的世代都是东家长工，没有东家，哪有咱们这一大家子，我不管你怎么说，可只要我还活一天，你就不能住进东家的房子，要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这位干脆宣布，正房做为农会用房。 可别说，这院子本来占地就大，牌子一挂，还真就那么一回事。 至于黄大善人，一家子是夜就搬走了，据说搬到了省城投奔他大儿子去了。 现在的秦维明，是越发佩服这个便宜老爹了。 他接受的记忆，老秦同志回家基本走的就是大门，这会儿，居然走的农会大门。 黄二狗看见这秦家父子，笑着打起招呼：“叔，这是去哪里走亲戚去了，现在才回来” 老秦同志笑呵呵的：“这不将我家老大送到部队上去了么，哎，我原本的打算是咱们父子三人一起参军的，可部队只收了老大，哎” 那份惋惜之情如同夕阳，只要你耳不聋，眼不瞎，就能感受得真真切切。 “啊，大骡去部队了，哎，叔，您怎么不叫上我” 都是天才，表演系的。 为什么这么说，这黄二狗村里民兵训练都不愿参加，还加入大部队，哄鬼呢。 不过老秦同志对这二狗子的捧哏的确是很满意，这不，黄三林正好回家了，一张嘴，还能闻到一股酒气：“秦二叔，你你家大骡子参军了” 老秦同志这嘴啊，都快裂到耳根上去了：“参军了，参军了，首长还给他取了个大名，秦拥军，说是咱们军民一家亲，就是可惜了我家老二太小了，要不然，首长将他都留下了” “啊，咱们的队伍还在李家洼？” “在怩，人山人海的” “黑子叔，今日个我真不知道我大骡子兄弟参加咱们的队伍了，改天，改天，我称点猪头肉回家，咱们叔侄好好喝上几盅，庆贺庆贺” “二狗哥，三林哥，军首长也给我取了个名字，秦维明，说当兵打仗，为国为民” 哼，你们的嘴，我爹借得，难道我就借不得！ 虽然这维明两字变成为民已成定局，可他也顾不得了，再怎么着，也比那坑娃的秦二骡秦爱土强吧。 这便宜老爹咋想的，可不要说他不明白骡子的意思。 秦黑子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这平时三棒子都打不出一个屁的老二，旋即就笑了起来。 “这名字要得不” 话是带着征询的口气，那得意却是什么都掩盖不了。 心里那叫一个美啊，是劳资的种没错，这心眼子有劳资一半多了。 “好名字，哎这么说我都要去当兵了，说不定首长也能给我取个响亮的名” 第3章 老二憨憨 菜是小白菜，一大锅，没有乱七八糟的野菜，很不错，有丝丝咸味，更不错了。 油就不用想了，那是很奢侈的物件。 饭是窝窝头，一看秦维明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咱得替他证明啊，这是原身体原始习惯作祟。 每人一碗小白菜，然后就是一个窝窝头。 秦维明这心啊，直抽抽。 为啥抽啊，他家居然用的都是瓷碗，还不是那种粗瓷大碗。 这可都是黄大善人家以前的物件。 哪怕他丝毫不懂什么古玩瓷器，但这碗，他敢很肯定的断定年份，这起码是民国瓷器！ 至于具体年份，不重要！ 特么的，穿越过来，能用古玩吃饭，这逼格果然拉得满满。 家里少了一个人，秦妈小口啃着窝头，吃着白菜，喝着菜汤，沉默不语。 老秦也没有了在外面炫耀的那股得意劲儿，怕也是饿了，三两口，一个窝窝头就下了肚，菜碗桌上一搁，不等闺女起身，机灵鬼秦家老三已经起身，拿起碗，去了灶台，给他爹重新装了碗菜汤，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小心的吃起了。 老秦头重新拿起个窝窝头，掰了小半，算是给老幺的奖励，继续开干。 不是说窝窝头难吃，要不然原身不会下意识的吞咽口水。 只是打有记忆，就是吃细粮的90后，的确不适应这有些粗糙的颗粒性食物。 所以他嚼得很仔细，吃得慢条斯理的。 老秦心里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还是原来那个憨憨老二，连平时说话都慢一拍的老二。 然后看向他最中意点老三。 “慢慢吃，喝口汤，别噎着了” 怨不得他偏爱三。 三个儿子，老大憨厚，老二憨而不厚，就一二憨，只有老三打小就机灵。 不管在那个年代，憨厚老实从来都不是一个完全的褒义词，更别提二憨。 一个窝窝头吃完，肚子虽然还是饿，不过秦维明没有去拿窝窝头，而是如原身一样，又去打了一碗菜汤，咕咕下肚，算是有了五分饱。 他知道，就算去了也没用，没有了。 收碗自然是姐姐的事。 老秦对这库房唯一不满的地方，就是没有个高高的门槛，那样，他就能坐在门槛上抽一锅旱烟了。 现在家里有了握枪把子的，明天得去寻个木料将这门槛装上了，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买到小猪崽子，牲口棚里养猪的事儿也得提上日程了。 还有最重要的事儿，他看向三娃。 是的，老大叫大骡，老二叫二骡，唯有老三，他故意没有取名，一直都叫做三娃。 有些道理是不用人教的，比如人患寡而患不均，这字他不会写，甚至这句话他都说不出来，可这意思他懂，是真懂。 就比如他，他也有四兄弟，可家里就给他娶了媳妇。 大哥二哥，四弟都没有争，就因为他爹平时一碗水端的平平的，什么话也摊在桌面上讲的明明白白。 终究是兵荒马乱的年月，爹娘没有熬到分田地的好日子。 大哥二哥为了护着他们一家子，先后被小鬼子屠杀。 老四呢，还是半大小子的时候，为了一口吃食，独自一人进了山，再也没有了音讯。 这该死的世道。 想到这里，他空吸了一下烟锅，这才将大家叫到了一起：“明天，我带三娃去镇子里面找王秀才读书识字，老二，现在你大哥握” 将枪把子咽 了回去，才继续道：“你大哥当兵去了，你迟早是家里的顶梁柱，明天，就随着你娘你姐学着下地去，我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娃，咱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实在供不起两个念书的娃，这个道理你能想明白吧” 王秀才，四体不勤，一个书读傻了的老学究，在镇上开了间私塾，学生没有多少，可收费是真不贵。 秦维明脑袋又抽抽了，让他一个刚脱离苦海学涯的穿越娃去背人之初，天地玄黄，那才叫痛苦呢。 可种地，这是一个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该做的事吗。 低头，看了眼自己细胳膊瘦腿，抬头，看见娘那希翼的目光，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他觉得这老天挑他穿越也是做足了功课的，谁让自己是福利院里长大，无牵无挂的孤儿呢。 老三这个机灵鬼：“二哥，我学了字，回家就教你” 正合我意，秦维明点了点头。 秦黑子见老二没有啥异议，一颗心算是落了地，自己老二果然是憨憨的乖孩子。 第4章 熬吧 夜深了，耳朵里面全是阵阵虫鸣之声，让宁静的夜更显静谧。 还真奇了怪了，这一躺在床上，肚子里面哪里还有半分饿意，应该是被腿脚的麻木给替代掉了吧。 他是真的累了，很快就沉沉睡去。 正院，黄二狗偷偷的起了床，看了看头顶皎洁的月光，又悻悻然的坐回床上。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狗日的二流子，天天在外偷鸡摸狗的，他凭什么吃香的，喝辣的，还娶回这么漂亮一个媳妇。 同住一个院，他太了解那个二流子了，只要在外面喝了酒，就会和媳妇瞎折腾。 许你折腾，还不许我偷听墙角了。 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心的，一点一点的，打开木门，这鬼木门，只要一动，就会发出一阵“咯吖”的声音。 他小心再小心，可这咯吖声还是让他自己的心都提上嗓子眼。 好不容易将门打开，头鬼鬼祟祟的探了出去，然后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他看到了坐在门口纳凉的两个人，正看向他这边。 现在夜里真不热啊，纳的哪门子凉，想到这里，心更慌了！ 被抓现行了。 他没有看到，也不能全怪他啊，毕竟是月下，毕竟隔的有些远，他真没有注意到，那美娇娘似笑非笑的神情。 “二狗子，这么晚，出来赏月啊” “不是，不是，晚上粥煮的有些稀，憋得慌，我去上个茅房” “是吗，现在凉快了，我们也进屋睡了” 说完这俩口子关上门。 二狗子上完茅房，出来时，耳边又传来一阵阵娇憨的呻吟声。 “狗日的二流子” 躺在床上，也只能通过咒骂和幻想来催眠了。 黄三林屋子内，黄三林透过窗户缝隙，确定这二狗子已经关门后，这才冲自己媳妇示意了下：“我明天去探李家洼” 主要是今天秦黑子的话给他冲击太大了，人山人海的大部队，这个消息如果确定，应该又能换不少大洋了吧？ 只能说，瞎吹牛他不害死人，也能累死人的。 这个媳妇本就是黄大善人的大儿子赏他的，条件就是帮他收集情报，配合他们还乡团回家好清算这群泥腿子，到时候少不了他的好处。 “你就这样去李家洼，不怕引起别人怀疑？” 要知道，李家洼离这里可有五十多里地，还有十多里是山地，现在每个泥腿子都是部队的眼睛呢。 “放心吧，媳妇儿，吴癞子的杂货铺子明天有几缸酱料要送往李家集，那里有我好几个兄弟，他们路子野着呢，什么消息打听不出来” 听到是吴癞子，她微微点了点头。 至于二狗子，黄三林好几次都想碾死他，是他媳妇说了，留着吧，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想想也是，随手都能碾死的玩意，留就留呗。 “你去了李集，可不许招惹那里的狐媚子” “哎哟，我的媳妇儿啊，这方圆十里八乡的，还有比你更迷人的美人儿吗，咱们该休息了” 次日，天还没有亮，秦维明就被一阵阵推搡给整醒。 他还想着发火，就醒悟过来，这么粗糙的手，可不是自己宿舍那帮瘪孙们会有的。 有些想哭，算了，都成年人了，哭给谁看啊。 声音很轻：“二骡，起床了，小点声，别把你弟弟给吵醒了” 村里鸡叫那么大声，怎么没见把老三吵醒。 算了，便宜一家人也是一家人，手还习惯性的准备去摸自己的眼镜，这才记起来，这是夜盲不是近视，不需要眼睛。 难道治疗近视，就是这穿越带来的福利。 起床没有洗脸这么一说，要是讲究，倒是可以剥些柳皮清理清理口腔。 但凡他真这么做了，绝对会换来一句：穷讲究。 娘已经煮好渣子糊糊。 一碗下肚，再去揭开锅盖时，锅里已经空空如也。 迟疑半晌，秦维明到底忍受不了，悠悠开口了：“娘，你确定，早晨吃这一点，我有力气下地干活？” 后脑勺不轻不重挨了一记：“今天是去地里扯草，吃那么多做什么” 晃了晃微晕的头，他还是忍不住唠叨了一句：“我现在正长身体呢，早晨吃这么一点，哪里够” 爹娘装着没有听见，他们不也只吃了一碗。 现在家里想不省都不行啊，老三要去读书了，读书人就得有读书人的样，总不能补丁加补丁再配一双草鞋吧。 笔墨纸砚得要钱吧。 他们早就去镇上打听过了，厚点的书都得几个大洋。 熬吧，家里有了自己的地，再苦的日子都能熬过去的。 第5章 老三秦有印 一行人，提着一瓦罐茶水，背着锄头到了田地头，天空刚好露出鱼肚白。 他们家地分的是真不少，上好的地有六亩，坡地竟然有12亩。 还真是，一夜翻身成了中产阶级。 这就是老秦桂花俩口子敢送儿子去读书的底气。 感谢原主的记忆，他倒是能分得清哪是庄稼哪是野草。 其实也好分，你不认识庄稼，难道还分不清草长得咋样。 太阳升起来了，秦黑子放下手里的活计，就往家里走去，他得去叫醒老幺去镇上了。 随着日头升起，秦维明不知道是饿的还是热的，胸口闷得慌，直了直腰，小手用力揉了揉，感觉这腰轻松了许多。 做姐姐的就在旁边的田垄里，有些心疼的看着瘦瘦小小的弟弟，心疼道：“二骡，累了吧，去地头喝口水，歇息一下” “不用，姐，我还行” 这个姐姐比自己大两岁，可个子真不比他高多少，头发枯黄枯黄的，就一双眼睛特别的清澈。 桂英开口了：“咱们加把劲，再去两天把这地草锄完，要不然，收麦子的时候，就再也顾不到这片地了” “娘，红薯产量那么高，家里怎么就没有种些红薯，这样，咱们也不用饿着肚子干活吧” 桂英没有理自己儿子，她难道不知道种红薯能填饱肚子，换不到钱光填饱肚子有啥用。 杏儿见娘不理会自己弟弟，小声解释道：“咱们家有十八亩地，犯不着种红薯” “就现在这个产量，地再多也不够吃啊” 他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粮食产量，就算最高产的玉米，能收个三百多斤就顶天了。 更不要说自己家的麦地，稀稀落落的，还敢将麦穗高高的扬起，不到两百斤的产量，也不知道它们哪里来的仰头的底气。 除草，除草，不除草，这片高粱地产量更低了。 上生物课时，他倒是知道，大豆根茎能固化氮分子，算是增加地力的一种方式，可惜了这话说出来没有人会信啊。 老秦回到家时，三娃已经被尿涨醒了，正熟门熟路的从碗柜拿出给他准备的窝窝头吃得香甜。 这娃看着爹回家，开心的叫了一声爹，就掰开一半窝窝头送到他爹的嘴边。 “爹早晨吃过了，你自己吃” 心有些酸，他怎么会不知道半大儿子，吃死劳资的道理。 18亩地很多很多，这是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缴完公粮，卖掉一大半做日常开销，留下种子，能落下5-600斤粮，他就能乐到天上去。 可这让他乐上天的余粮，怎么都只能捧出一个娃啊。 小时候，家里更穷，爹娘也是这样偷偷紧着他一个人吃。 他没有辜负爹娘的期望，老秦家的香火会越来越旺盛的。 笑着从里屋拿出给自家娃儿准备的新衣新鞋新书包，果然，这娃儿已经挪不开眼了。 “到学校要听先生的话，不要调皮，要好好读书，咱老秦家的门楣等着你光耀呢” 老秦将儿子背在背上，一路就这么絮絮叨叨的没完。 “嗯，爹，我会好好读书的” “我家娃儿就是乖，先生问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回答啊” “回先生的话，我叫秦有印” “哪个印啊？” “印信的印” 老秦头松了一口气，就印信这个词他琢磨了好长时间的，人要懂的含蓄，可不能说印把子。 “秦黑子，你将三娃子打扮的跟新郎官似的，这是要去哪啊” “送我家三娃子去学堂” 提起学堂俩个字，他不由得加重了几分语气。 “哟，咱们黄土村要出秀才了啊” 小家伙也不怯场：“我还要当状元的” “哈哈哈” 听到娃子的回答，他觉得吃再多苦都是值得的。 王夫子住在街上柳树胡同。 要说这柳树胡同，在镇里名声可不小，他们村黄三林但凡进了镇子，十有八九就能在这条胡同找到他。 现在镇府取消花楼，这些花娘子们就租家院子，只要您有钱，她们能专门给您整上一桌，包您吃的开心，喝的满意。 当然了，留不留宿，得由您自个口袋决定 关键是，她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凭啥啊，凭得是这小镇边的河流能通小船。 不信您瞅瞅您熟悉的小镇，只要靠着江河便利的，总比其他小镇繁华。 至于什么拜夫子，朱砂点眉心这些小细节就不多说了，省得背个水字数的嫌疑。 不过有一点得交代，每个月十斤细粮，外加每年两块大洋的学费不能不提，这真不是水字数啊。 题外话：别以为俩个大洋很多，咱们电影电视看到的那些长衫礼帽，有印象吧，这一套整下来，得百多个大洋，不信，您查去。 第6章 二狗子的由来 不管你承不承认，黄大善人家的地是真多。 徐壮壮因为人在部队上，她们娘仨在家里，上田就分到八亩地，坡地就分到4亩。 秦黑子回家的路上，想到现在他们家现在既有握枪把子的，未来还有印把子的，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 有些小遗憾，要是老大能早些加入队伍就好了，军属分地，上地和下地的比例那是完全不一样的啊。 一个是一比二，一个是二比一，也不知道今年年底会不会再分地了。 好想提一下子，算了，都是乡里乡亲的，自己不好提啊。 他又想到了二狗子，这个混账东西，种子往地里一撒，就不管不顾了，平白浪费了三亩地。 黄三林那个二流子，就不一样了，他有爹娘兄弟帮忙看着，倒也不算荒废。 在院子里欣赏美景的二狗子，连续打了俩个喷嚏，惊得在屋檐下纳鞋底的三林媳妇侧过头来，然后，就那么嫣然一笑。 就这么一笑，便如同使了个定身术，直接将二狗子定在了原地。 “二狗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二狗子回过神来：“没事，没啥事，我三林哥呢，他又出门快活了” 谁说二狗子没有心机，他是懒又不是傻。 谁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呢。 要没有心机，能用上“快活”这个词。 白露微微蹙眉，这一蹙眉，二狗子心里头一颤，自己该不会惹恼这位小娇娘子了吧。 不过好在白洁后面的话，让他松了一口气。 “哎，你三林哥就爱在外面瞎胡混，我能怎么办” 声音柔柔的，弱弱的，二狗子怎么听都觉得心疼。 他下意识的想要安慰安慰，结果，那小娘子眼睛就这么一瞥，又将他定在了原地，低下了头。 那模样如天上的仙女，那眼神又如刀一样锋利，他不知道亵渎这个词，可现在他知道这词是啥意思了。 别提心疼啊，他现在连与之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白露再次微微一笑，这男人单纯又愚蠢，还好色，倒是好拿捏，事有不对，倒是一枚好用的棋子。 秦黑子这会儿又故意从这边走了过来，他还没有炫耀自家老三成读书人了呢。 结果一进这院子，看到二狗子傻傻的在门口低着头，连阳光照在身上都不知道躲，就有些来气。 你丫的既然不怕太阳晒，为什么就不知道去打理自家的地呢。 “咳咳” 二狗子被这两声轻咳给惊醒了，心里很是慌乱，这位不会看到刚才的一幕了吧。 “叔，您怎么回来了” 秦黑子语重心长：“二狗子啊，你要珍惜现在的好日子啊，你想想以前过的啥日子，现在过的啥日子，现在村子给你分了地，分了房，你咋就不知道珍惜呢” “我很珍惜啊！” “你珍惜个啥，没见你那两块地都荒成什么样子了” “等，等… …” 哎，等不下去了。 他想说的是等太阳落山再去地里看看的，可这话好像有些说不出口。 “叔，你这衣服穿的这么周正，这是去走亲戚了？” 所谓到周正，就是洗的发白的衣服上没啥补丁，脚上穿了双布鞋，这是他最能拿得出手的衣服了。 秦黑子立刻就挺直了腰板：“我送我家三娃去学堂了，王秀才直夸我家三娃是个读书的料，还给他取了个学名哩” 这下，白露都好奇了：“秦大哥，啥名啊” 要是黄三林唤他秦大哥，他高低得送个白眼过去，不过这甜甜的声音嘛，他真提不起半点气。 “秦有印，印信的印” 白露思索林半晌，都想不出这是啥出处，不过还是夸赞道：“秦大哥，我虽然没有念过书，可也知道，这是好名，恭喜了，秦大哥” 二狗子接过了话头：“我也觉得挺好的” 秦黑子心里头舒畅了，也不再说教了，他得回屋换身衣物脱下鞋，下地去了。 其实二狗子本名不叫二狗子，细论祖上多多少少还和黄大善人家有些关系。 他太爷爷在世时，家里还是有几亩田地的，人吃五谷杂粮，少不得会生出些病症。 在他家为难的时间，黄大善人的爷爷果断向这位本家伸出援手，高价一亩一亩的将他家的地给收了去。 地主也是要名声的，没有什么九出十三归的把戏，怨只怨，这树只往细处折。 他爹娘又因为小鬼子遭了劫，哎。 言归正传，当时在街上四处乞讨的二狗子，见到真正的二狗子，就是数典忘祖，穿着黄皮子的那一种，正在镇子里面耀武扬威。 他小眼珠儿这么一转，上前就跪下，也想穿上这身黄皮子，结果就是任凭他如何哀求，衣服没穿上，揍没有少挨，最后落了这么个名。 人小不懂事，只要您给一口吃食，甭说叫他二狗子了，就算叫他龟孙子，他也乐呵乐呵的应着，到现在他都忘了他爹给他取的本名，黄思祖了。 第7章 身体如破罐 秦维民觉得自己这具身体很不对劲，昨天迷迷糊糊穿越过来，鸡没有叫就被爹扯着赶路一整天，他都能坚持，现在怎么就坚持不了了？ 本就酸痛的腿实在蹲不下去，只能站着用锄头。 这腰弯着不到三十度，就三四个小时，不知道是酸还是涨，他就是得直起才能喘过气来。 可直起来心又慌的厉害。 杏儿看着弟弟逐渐变白的嘴唇，轻声道：“二骡，去地头歇会，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桂花装着没有听见，种地的，谁不是这么熬过来的，熬啊熬的，就习惯了。 现在可不是硬撑的时候，秦维民努力支撑着自己沉重的身体，来到水罐边，一碗已经被日头烤热的茶水咕咕下肚，这才大口大口喘起了粗气。 这身子和个破瓦罐没有啥俩样，喝下肚子的水，立刻就从毛孔钻了出来，衣服全部湿透。 心更是慌的厉害。 自己应该是虚脱了。 “二骡子，你干嘛呢，让你锄个草，你怎么还坐在地头晒起太阳来了” 远远的，秦黑子就看见坐在地头歇息的老二，他都到了地头了，这小子还坐在地头，他能不气吗 换做是原身，他一定会晃悠悠的，继续撑起这破瓦罐一样的身体，在地头和野草较劲。 这不换芯子了吗。 “爹，我怕是不中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顾他爹那吃人的目光，迈着僵尸步，就往家里走去。 自己应该是能坚持到家的吧。 “爹，弟弟昨天赶了一天的路，身体还没有复原，今天又累了一个上午，嘴唇都白了，你就让他回去歇歇吧” 要不是爹脸色太吓人，杏儿就丢下手里的活计搀扶弟弟回家了。 “这小子太不懂事了，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一年吃不上几口粗粮，不也天天下地干活，你哥去部队上，你弟要读书，这个家他就是老大了，咋就还娇气上了” 说完，也不多看老二一眼，拿起了锄头，桂花和杏儿也跟着这位当家人，加快了锄草的进度。 这具身体是真有韧性，脑子真是一片空白，在完全无意识的情况之下，居然回到了家中，还知道上了床，说是昏睡，应该更为妥当吧。 秦有印是个懂事的孩子，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其他同学们撒开脚丫子就往家里跑去。 没有起身，他要等同学们都离开后，再从书包里面取出家里给他准备的煮鸡蛋窝窝头当午餐。 王夫子看着这个坐在角落里面的小人儿，笑道：“秦有印，你怎么不回家啊” “回先生的话，我爹娘下地去了，让我中午不必回家” 这么乖巧礼貌的娃，是个老师都喜欢的。 “你中午吃什么？” 秦有印从书包里面掏出煮好的鸡蛋和窝窝头。 “先生，我中午吃这个” 王夫子点了点头：“读书废脑子，鸡蛋是得多吃，中午你就留在这院子里面，不要乱跑，有事可以去前面叫我” 私塾嘛，不就是自己的院子起个学堂。 中午的时候，桂花本来打算让杏儿回家做的饭的，到底有些牵挂老二，又担心杏儿大手大脚，从锄的草堆中挑了些野菜，回到家里。 见老二呼吸还算平稳，用额头感受了下他的体温，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后，这才手脚麻利的，清洗过野菜，熬了一锅野菜糊糊，来到床边：“老二，老二，起床吃饭了” 秦维民迷迷糊糊的起床，也不嫌烫，一碗糊糊就这么下了肚，感觉恢复了些精神，还想着再添碗时，娘已经将糊糊全部装进一个瓦罐中了。 怪不的朱元璋发达后，想吃珍珠翡翠白玉汤，啥苦味涩味，啥难以下咽，在空空的肚子面前，都是美味佳肴。 “老二，你人不舒服，就多休息一下吧” 前世不知道娘长啥样，小时候倒是叫过院长几声娘，被院长笑着纠正了。 这一世听到娘的温声细语，心里真是暖暖的。 这身子的确空的厉害，他没有承英雄的底气，只能默默的看着娘提着菜篮瓦罐消失在阳光中。 半靠在床头，开始自我反省，莫非是老天觉得我浪费的粮食太多了，让自己过来遭这份罪。 话说哪个90后，吃饭会光盘的，专家都说过，剩饭剩菜不能吃，吃不完的倒掉他有错吗 法还不责众呢，自己咋就成典型了。 穿越者必备的金手指呢，怎么还不来啊。 迷迷糊糊，又沉睡了过去。 这次真的是沉睡而不是昏睡。 “老二怎么没有跟过来” 秦黑子看着媳妇一个人过来，很是不满道。 桂花默默的给大家分好糊糊，这才开口解释道：“这孩子，路都走不稳，怎么下得了地” 她心里也是有怨念的，你好好的送老大去部队，扯上老二做什么，这来去一百多里，换她都吃不消。 只有秦黑子心里清楚，如果昨天没有带上老二，整上打虎还要亲兄弟这么一出，就自己老大那细麻杆，人家是指定不收的。 “这老二就是下地下少了，等他缓过这口气，家里多带带他，差不多明年就是主劳力了” 桂花装着没有听见。 杏儿默默低着头，小口吃着野草糊糊。 她就想着，自己那时候不也这么过来的，到时候多帮弟弟一把就是了。 第8章 似曾相识的神情 下午秦维明又醒了，那是饿醒的。 家里米缸，鸡蛋的位置他是知道的，想想便宜老爹粗糙有力的大巴掌，他还是忍住了心里的恶念。 身体依旧空虚，不过那股心悸感倒是减弱了许多。 去厨房咕咕灌了一碗凉水，这是原身的经验，循着这个经验，他来到院外后墙处。 那里有家里随意点下的南瓜丝瓜，扁担苦瓜藤子。 蹲下身子，掐点稍微嫩点藤蔓，仔细的剥掉外衣，放入口中细细的咀嚼起来。 不得不佩服，这原主如同地里的野草，知道怎么向外界索取那点可怜的营养。 这是原主的记忆，但绝不符合现身的要求。 哪怕他是孤儿，那也进化成了食肉动物啊。 不是他不想多嚼，实在是这个季节，那里还有嫩嫩的藤蔓尖子，猪都不吃的玩意啊。 又寻了个嫩扁豆入口，这才起身回到屋里。 门被推开，是三娃回来了。 他一进屋就看见坐在椅子上嚼着扁豆的二哥。 “二哥，你吃的啥” “肚子饿得慌，用野菜哄哄” 小家伙看见哥哥手里那点绿色，也失去了追问的意思。 毕竟第一天上学，多多少少有些兴奋。 秦维明也好奇这便宜弟弟第一天上学学的什么。 然后就是小三子开心的分享，做哥的微笑着静静的聆听。 还热心的为弟弟找根树枝，让他在地上写写画画。 “哥哥，这就是我们的姓”这小子先写了一个秦字，接着又继续写了有印这两个字。 “这是我的名，秦有印” 还好，还好，他真知道这三个字繁简体都一样，要不然，就要被弟弟给带歪了。 当然了，自己是不可能傻傻指出弟弟这个秦少写了一笔的。 “哪你还学了什么啊” “三字经，我背给你听啊” 这王夫子教学有经验的很，先背，背熟后再比照小册子识字。 毕竟有的学生已经学到论语了，自然得教学弟们念书。 这叫温故而知新。 天快黑的时候，田地里劳作的人都回家了。 秦黑子很想骂自己老二咋的在家连饭都没有做，不过当看到这病秧秧的小子陪着弟弟在地上写写画画时，脸上倒是堆积起了笑容。 小三子看到爹娘回来，立刻开心的叫了声爹，然后就伸手接过爹手里的农具。 又重头开始了给哥哥讲解的那一幕。 秦黑子不到四十，可那脸上皱起的褶子不比五六十岁的人少，当然了，这是乐得。 杏儿开始拿起扫把收拾屋里屋外，家里养了几只鸡，这些鸡粪可金贵的很，一点一滴都得收集起来。 桂花则进了厨房忙和起来。 看着老二病秧秧的模样，她拿出一个鸡蛋就打进锅里。 依旧还是糊糊。 当她端着盛好糊糊的碗招呼大家吃饭时，秦有印惊喜道：“娘，你也知道读书费脑子，谢谢娘” 桂花有些迟疑，这是给老二补身体的，中午老三不是吃过了的吗？ 秦黑子冲媳妇点了点头，多年的夫妻，桂花怎么能不明白当家的意思，将这碗有鸡蛋的糊糊递给老三。 杏儿和二弟对视一眼，就低下了头。 就这一眼，秦维明立刻就明白了里面的关窍，看向弟弟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吃吧，还等什么” 筷子一扒拉，里面高粱米占了一半，这是他从没有过的待遇。 没有欣喜，反倒替原身有些心酸，这原是弟弟的一碗吧。 于是轻笑一声：“三娃，你怎么知道读书费脑，要多吃鸡蛋的啊” “我们先生说的啊” 秦黑子一听是王秀才说的，点了点头，看向桂花：“听到没有，今后鸡蛋就不卖了，紧着有印吃” 紧着有印吃，桂花真没有听明白这话的意思。 “娘，我的学名叫秦有印” 桂花算是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 家里母鸡有六只，按理真不少，可惜了，基本不喂粮食，一天能捡到两个小小的鸡蛋就是万幸了。 三娃一天一个，应该还能存几个卖钱吧。 秦黑子本着一家人不能藏着掖着的处事原则，看向老二和杏儿，说道：“三娃最小，还要读书，你们做哥哥姐姐的，得让着些，等他有了出息，咱们家日子就好过了，明白了吗” 杏儿点了点头。 秦维民慢悠悠的抬起了头，看了眼盯着自己的爹和弟弟，嘴角微微翘起，慢慢的点了点头。 我自己的弟弟，我不知道让着，需要您这么劳心费力吗，呵呵。 这就对了嘛，秦黑子放心的大口呼啦起糊糊来，不过，这老二神情，他在哪里见过？ 旋即就放下心来，这个老二是啥样，他还能不了解！ 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憨货。 他的这个感觉其实是没有错的，这个有些玩味的神情，以前在自己弟弟那里不时见过。 第9章 原味烧烤 次日，还是天没有亮，还是那粗糙的大手，还是那句轻声叮嘱：起床，别把弟弟吵醒，秦维明就迷迷糊糊起了床。 同样一碗糊糊下肚，他又迷迷糊糊的跟着下了地。 在日头升起后不久，心就开始慌了。 晃悠悠的一头栽倒在地上，砸倒一片庄稼。 这不晕不行啊。 爹娘不心疼自己，自己难道还不能心疼自己。 他能肯定，时间长一点，绝对会大病一场，甚至，能不能扛过去都是未知数。 穿越一次，就这么挂了，岂不丢了穿越大军的脸。 “二骡，二骡，你醒醒” 哎不醒也不行啊，自己这个阿姐，掐他仁中，是真，下死手啊。 “姐，你好好的掐我做什么？” 节奏有些缓，声音有些弱，拨向阿姐的手没有半分力气，也算本色表演吧，这已经是极限了，毕竟自己不是学表演的。 桂花看着这姐弟俩个有些不知所措，她是真慌了神 秦黑子看着这个病秧秧的儿子，眉头紧锁，最后还是开口了：“杏，将你弟弟扶回去吧” 姐弟俩个慢悠悠的往家里走去。 “杏子，你弟弟这是咋滴了” “我弟弟刚晕过去了，我扶他回家休息” “这小子，平时不是爬高上低的，机溜的很吗，好好的，怎么就晕过去了呢” 杏儿倒是知道，这都是他爹做的好事，刚让弟弟赶了百多里地，又不让吃饱，拖着下地，换谁都受不了的。 等走过地头，路上没有了啥人，秦维民坐在路上，缓了一口气道：“姐，我没事了，不用扶了，让我自己慢慢走吧” 这会儿，是真难受了。 杏儿自然不会听他的，坚持将他送回家后，才转身去了地里。 屋外知了声阵阵，吵得人烦躁不安。 看样子定的小目标得改改了，现在的第一目标是养好自己的身体。 装病肯定是不行的，哪怕家里愿意养着自己，可每天野菜糊糊，他也弥补不了严重亏空的身体。 想到这里，他翻出家里的针线盒子，找出一根大针，用火折子点燃平常几乎不用的油灯，做了个鱼钩。 有些搞笑，想不到自己还有用火折子的一天。 钓鱼，自然不是第一选择。 钓青蛙啊。 希望那些网文没有骗自己，说是青蛙比小龙虾还要好钓。 一根棉索穿好，找来一根细竹杆，算时间现在八点不到，应该能在娘做饭前填饱肚子的。 背着这简陋的钓竿去跑向屋后林地跑去。 那边偏僻不说，还有个大水塘。 希望自己的铁脚板不要踩到毒蛇，真踩到，他就认命了。 还真是原生态，一路走过，惊得不少藏在草丛的青蛙扑通扑通乱跳。 还真好钓，钩上挂点蚂蚱，就那么在青蛙面前一晃悠，肥大的青蛙舌头那么一圈，它自个就挂在钩上。 这还没有半个小时，已经逮到二十多只了。 青蛙，你们可不能怪我，是你们自己上的钩，嗯，有些像阿三哥杀鱼，都是你们自己往刀上撞的。 他不贪心，也没有打算带回给家里添盘菜，就这么在水潭边将其清理的干干净净后，再寻个坡地，找些枯枝败叶，开始了自己的烧烤大业。 青蛙又叫田鸡，只需加点青椒爆炒，那就是一道美食，可不是牛蛙肉能够比拟的。 这火烤的原味青蛙肉就一言难尽了，就是这样，他连骨头都舍不得丢弃，全部嚼碎吞入腹中。 吃着吃着，泪水控制不住就流了下来，就没有这么搓磨人的。 算算时间还早，寻了根柳枝剥皮，在水潭将牙齿面部等清理的干干净净，确认不会被看出端倪后，这才敢溜回家中，躺在床上，闭上眼，盼着这点营养填补填补身体的亏空。 中午时分，回家的还是桂花，还是和昨天一样探了探自己娃儿的额头，就放心的去厨房忙和起来。 依旧还是昨天的野菜糊糊。 “二骡，二骡，起来吃饭了” “娘，你放桌上给我凉着，我现在没有胃口” 桂花再次确认娃儿额头温度正常后，拿个筲箕将碗扣住，省得那些不让人省心的鸡跳上桌子糟蹋糊糊后，她这才放心扣上屋门。 “老二怎么样了，好些没有” “说是没有胃口，让我将饭搁在桌子上了” “这娃儿，哪里来的这么娇气，不吃，身体怎么好的起来，他难道不知道明天就要割麦子了” 割完麦子，田可不能荒着，还得抢耕抢种，再种一季作物的。 杏儿：“要是大哥晚些去部队就好了” 秦黑子瞪了自己闺女一眼，他怎么能听不出来闺女话里的那一丝埋怨。 可他打听到的是，部队马上就要开拔了，再不送就错过这次机会了啊。 第10章 父慈子孝 桌上的糊糊自然是不会动的，要不然如何装下去。 可烧烤大业还得继续，他倒是想整丝丝盐巴的，只是那盐巴颗粒太大了。 盐分必须得补充，取粒盐巴，就水喝下后，确定没有人，再次溜到水潭边。 等他吃饱回家时，就看见黄三林头顶礼帽，晃悠悠的回来了。 看着这黑色的礼帽，秦维明不自觉的眯了眯眼。 或许在这个时代，戴顶礼帽是件很平常的事情，但在一个久看影视剧的老六眼里，那妥妥一汉奸特务的标配。 黄三林也看到他，冲着他招了招手。 秦维明有些迟疑，还是开口道：“三林哥，啥事啊” 他这迟疑倒没有引起黄三林的怀疑，毕竟，他平时就憨憨的，凡事慢一拍。 见他没有动，黄三林就走了过来，取向头顶的礼帽，很是潇洒的当扇子扬了扬，重新戴好后，笑道：“二骡，我昨天去李集了，本来还想去看看你大哥的，可惜他们已经不在了，哎，不知道你哥他们去哪里了，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对这个二憨，黄三林是真提不起半点防备心。 秦维明想了想，心里已经能够确定，这货有问题：“我爹没有告诉我啊，我也想我大哥了” 他说的是真心话，原身记忆里，这个大哥做的无可挑剔，有吃的都紧着他吃，有重活，都抢着干了，要是大哥在家知道他这样，肯定会上树摸鸟，下河抓鱼给他吃了。 想到这里，心里莫名升出一丝委屈，眼眶不自觉就红了起来。 这一红，倒把黄三林给整不会了。 还真是个二憨，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哭起来了呢。 “别哭，别哭，等会大哥请你吃糖” 这货是逃回家的，遇上这样好哭的一个憨子，他有嘴也说不清啊。 秦维明手里拿着两颗糖，心里又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恐怖。 自己是从孤儿院长大的，早就忘了眼泪是啥东东，咋就一天就哭了两回。 难道原身意识还没有消散，该不会整出个双重人格吧，那样就太可怕了。 什么双重人格，那不就是精神分裂吗。 我说哥儿们，你究竟是咋嘎的，难道是睡梦中猝死？ 如果不是猝死，那我们就是互穿，你占大便宜了，还伤心个啥啊。 不管怎么滴，这糖得含在嘴里。 不是他不想留一颗给姐姐，那个傻姐姐，有糖首先就会想到阿娘，然后兜兜转转，这糖就进了弟弟的嘴。 他就不信了，自己这个小老弟会看不出自己身体的虚弱，结果呢，堂而皇之的将鸡蛋占为己有。 都特么是惯出来的毛病，原主的记忆，自己还真是听爹的话啊，啥好事都想着弟弟，特么的，惯成了理所当然。 弟弟回家了，看到桌上留着的糊糊，毫不客气，呼呼下肚。 秦维明自然又拉着这个小老弟，问起了学校的情况，然后扯着这个老弟在地上写写画画。 他得给自己整个能识字的借口，要不然，就爹那个性子，说不定真会把他关进猪笼。 要知道，他们村，但凡有严重些的病，不是先请郎中，而是先求香灰再说。 晚些时候，爹娘收工回家，看到桌子上的空碗，秦黑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吃了就好，吃了就好，二骡，你现在精神头好些了吗” 秦维明还是声音弱弱的：“心里就是发慌，人没有半点胃口，那碗糊糊，我让弟弟吃了” 秦黑子想发火，你这不吃，身体啥时候才能恢复啊。 可想到是给老三吃了的，这火他又发不出来，毕竟，这些都是他平日里教导的结果。 机灵的小老弟又开始抖机灵了：“二哥，我也是肚子饿坏了，不知道那是你的午饭” 秦维明听的别扭，你哪怕是个娃，可也是男娃一枚啊，整什么茶味：“别说了，你是我弟弟，是咱们家的希望，有吃得当然得紧着你啊” 说这话，他自己都觉得恶心，难道这茶属性，也是人的天性之一。 机灵的小老弟再机灵，那也不过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哪里品得出话里隐藏的讥讽。 “二哥，你真好，我一定会读好书，考上状元的” 特么的大清枣丸了，这夫子教得都是些啥乱七八糟的，不会还教八股文吧。 不要说这小机灵没有品出他话里的讥讽，就连秦黑子都没有品出来，这兄弟和睦，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特别是听到自己老幺的话，也顾不得累，一把将他抱起，还举了起来。 得你们父慈子孝吧，我就不参与了。 做势干呕两声，在他姐的搀扶下，回到屋子。 “姐，我歇会就好了，没事的” 晚饭时，做娘的一咬牙，再次给娃打了个荷包蛋。 秦维明假意往弟弟碗里夹，这小子还真准备接，这一接，兄弟最后一丝情意断了。 倒是桂花开口了：“二骡，你身体太弱了，留着自己吃吧” 老秦装着没有看见。 你看不看见都没有关系，就这样了。 杏儿也开口了：“三娃，你二哥身体太弱了，等他养好身子，有吃的，我们再紧着你吃好不好” 看样子，自己姐姐也是个明白人啊！ 第11章 丰收 割麦子是件很苦的事情，苦是因为你得弯下腰，别看地里的老农没有一个起身捶腰的，那是他们都知道，这身体啊，就不能惯着。 就比如，挑担子，挑的多了，挑的重了，脖子后面它还能给你重新发育出一个包，越压越长的包包。 有了这个包，原来挑五十的挑八十，只要身体其他零件不拉垮，它什么时候都敢说，来啊，继续啊。 比如肚子，饿着饿着，就习惯了，习惯到每天只吃三分饱，你叫唤它都不叫唤。 这腰也一样，开始的确是酸的麻的涨的痛的，可你不理它，它能自己将这些负面感觉屏蔽，效果和麻醉药剂一模一样。 最烦的，就是麦穗上的毛刺：哪怕是饱经风霜古铜色的肌肤，时间一长，胳膊上，腿上，甚至脖子上脸上，都被它扎出点点斑痕，汗水一浸泡，连痒都是火辣辣的，哪怕是再有经验的老农，都会下意识的挠两下，糟心的就来了，更难受了。 秦维明算是躲过了这一劫，早晨粗糙的大手再次将他摇晃时，他迷迷糊糊的，下床，摔倒，坐上桌，可不能再摔了，毕竟碰倒桌椅凳角真会青紫一块，痛很久的。 不能摔，就扒在桌子上呗，总之，我最爱的糊糊都没有喝，你们看着办吧。 “二骡，二骡，你没有事吧”这是姐姐的声音，带着些焦急与担心，是他心里那一丝暖流的源泉。 “当家的，让他再歇会吧，麦子收回家，也得有人驱赶麻雀野鸟” 秦黑子端起了自己的碗，算是默认了。 爹娘姐姐拿着农具走了，他又能上床睡觉了。 秦有印醒了，别说，这孩子挺自律的，知道该去上学了。 他和二哥睡张床，看着哥哥睡的正香，也没有叫醒哥哥。 读书的孩子，可不是村里的野孩子，打点水，洗了把脸。 桌上有碗糊糊，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早餐，自己早餐在柜子里面。 一碗糊糊，六个窝窝头，一个鸡蛋。 他将食物都端到桌子上，开始吃了起来。 秦维民被外面动静吵醒了，也该醒了，不要说睡了不下十个钟头，光那泡尿就憋的难受。 不出工的感觉真好。 来到堂屋，三娃一看到哥哥出来，下意识的将自己的食物护住：“二哥，这是我要带到学堂吃的” 这小子不知道，今天家里干重活，全家早上都吃的窝窝头配糊糊，他还是将自己二哥的一个给抢了。 秦维明扒在桌子上装迷糊，又不是真迷糊，不过他还是给了弟弟一个自认为很温和的笑容：“嗯，你读书很累的，是该多吃点” 咱脸颊的确没有肉，可眼神温和啊。 你小子紧张做什么？ 等从茅房出来，三娃已经背着书包出了门。 算那小子有良心，没有动自己的糊糊。 三两口将糊糊喝下，肚子更饿了，不要紧，外面有的是青蛙。 或许是老天都觉得该补偿这个倒霉娃儿，鱼塘边，密密麻麻的一群小嘴儿浮出水面，受到惊吓后一阵涟漪，换个地方，再次浮出水面。 岸边竟然还有一条两三斤的鲢鱼病秧秧的，和昨天的自己没啥俩样。 秦维明怜悯之心顿起，同病相怜，哥哥我怎么都得救你出这苦海啊。 就着手里的竹杆，用力砸下。 想到瘦到脸上只看到一双明亮双眸的姐姐，他实在不忍心将这鱼独吞，吃过烧烤之后，这才提着鱼回到家里。 按理说，麦子熟了，收获的原野上应该是欢笑声一片的，事实上，田地传出的，只有唠叨和怒骂声。 唠叨怒骂最凶的，有徐大壮的老婆冬梅婶子，有黄三林的老娘胡大娘，还有村西头高撇子。 冬梅家八亩上地全部种的是麦子，分地的时候，她希望自家能分八十亩，八百亩，可真到种地时，这一家三口才知道凭她们仨打理这地有多难。 自己累点也就算了，她大闺女春妮，才十五岁，小儿子也就和秦维明差不多大。 俩个孩子现在小脸通红，好几次用力过头，镰刀差点伤到自己。 她想让他俩歇歇，可这俩个孩子，撑着膝盖稍微歇息下后，又开始了劳作。 孩子越是懂事，她就越是心疼，嘴里就骂的越凶，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慰俩个累坏的孩子。 “你爹那个死鬼哟，好狠的心啊，现在田地收割，他都不知道回家搭把手哟，咱们母子三人前世做了什么孽哟，摊上这么不顾家的一个玩意哟” 胡大娘骂的则是自己那不着调的老三黄三林：“我这前世造了什么孽哟，生了你这么个不着调的孽障哟，娶了个蛇精，不下蛋不说，连地都不肯下，你个孽障，下地收个庄稼，还穿着新布鞋，干俩分钟，歇个三分钟，你是要气死我这把老骨头，累死我这把老骨头哟” 黄三林只能陪着笑脸，急急忙忙发誓许愿，明年一定让您抱上大孙子，这地的收成我全部孝敬您和爹，赶明，我去镇子买点酒和肉，您老消消火，消消火。 这不说还好，一说他娘唠叨的更厉害了，什么败家，不会过日子了，娶的哪里是媳妇，分明是祖宗啊，反正就是巴啦巴啦个不停。 高撇子呢，他媳妇满脸虚汗，她越想快一些，落后他当家的就越远。 “我打死你个臭婆娘，生娃生不出个带把的，干活还敢偷奸耍滑” 说完，挥舞着手里的镰刀，气势汹汹就冲向自己的婆娘。 四个闺女吓得瑟瑟发抖，却不敢阻止她爹。 好了，不用他打了，媳妇晃悠悠的一头栽进麦子地里。 “娘，娘”四个闺女一边哭喊着扑向娘，一边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自己的爹，特别是8岁的老四，干脆挥舞起了手里的镰刀，砍向天天欺负她娘的爹。 “不要，招弟” 老大惊恐的叫声惊醒了愕然中的高撇子，好在他是左撇子，算是搁开了砍过来的刀。 “好你个赔钱货，你敢砍老子，看我不抽死你” “你敢，高狗剩” 高狗剩三个字将他彻底惊醒了，反了天了，自家老二敢叫他大名。 然后，心就砰砰跳了起来。 除了老大在扶她娘外，三个丫头，三双眼睛，都对他露出无比仇恨的目光。 他敢肯定，这三个丫头真有劈死他的打算。 “咱们先将娘扶回去” 还是老大懂事，他正打算开口，发现老大的目光更加冰冷。 “你们将你娘送回去就赶紧回来，这天闷得慌，怕是要下雨了” 说完转头，割起麦子来。 第12章 黄家地不埋外人 村子应对中暑就是刮痧，这一刮，四个闺女看到了娘身上的一片片青紫，对视一眼，都狠狠的点了点头。 该送饭了。 高撇子在地里还骂骂咧咧的，几个赔钱货，回家也不知道给他送饭过来。 饭总算是送过来了，虽然有些晚，他也不好说什么。 有些咸，想骂这几个丫头不会过日子，想想这几天要下苦力，便没有多说什么。 至于苦味，野菜掺多了，就没有不苦的。 几大碗菜粥很快就下了肚，然后腹部传来一阵绞痛。 他急忙跑进地沟，一头栽了进去，绞痛变成了剧痛，他想到了那四双如狼崽子一样的眼睛。 “狗日的，你们敢给劳资下毒” 换来的是四个闺女远远的让开，任由他在地沟扑腾，很快就口鼻流血，倒在沟里抽搐起来。 她们生怕这位不死，下的药足够药死好几头水牛。 她们家地本就偏，大家都在地头忙活，这高撇子三天两头的，发疯打骂妻女，大家早就习惯了，还真没有几人在意。 这四个女娃子看爹没了气息后，很是冷漠的任由尸体倒在地头沟。 大妮看向自己最小的妹妹：“记住了，甭管谁问起，你都要装傻，啥都不知道，就知道给爹送完饭，你就回来了，伺候好娘，不许娘来地里” 小丫头点了点头，哪怕她最小，这个恶魔打起她来也一样下的了死手，她早就盼着他死了。 小丫头冲着地沟吐了口唾沫，蹦蹦跳跳的，提着已经洗干净，装过粥的瓦罐就往家里跑去。 天快黑了，家里的地割了五分之一还没有到。 老二盼弟和老三来弟合力捆着麦把子，大妮这一担一担的往家里跳。 还好天上的星月毫不吝啬的将光华撒向大地，要不然，三个夜盲症的闺女还真没有办法将这麦子收回家中。 虽然她们都是女孩子，倒也知道这天气不对，四个小丫头又艰难的将割回的麦杆垒成垛。 “你爹呢，都这么晚了，还在地里忙” 四个丫头有些心虚，不敢看向娘的眼睛，最后是老二盼弟“嗯”了一声。 “娘，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您身子虚，快回屋躺着去” 安慰娘是老四招弟的任务，听到大姐这么说，急忙上前拉住了娘的手：“娘，我扶您进去吧” 平地一声惊雷，一场暴雨倾盆而下。 高撇子媳妇身子太虚了，一碗半干的玉米粥下肚，暴雨带来的清凉让她沉沉睡去。 她真没有多想，天气不好，如果她身体好，这会肯定还在地里抢收来着。 时间拉回中午时分，秦维明去菜地摘了几个辣椒。 不敢用油，就只能将鱼先分成两片，再切成一段一段的。 舀出一勺自家晒的豆酱，起锅升火，将水煮开，加入拍乱的蒜头和豆酱，再加入辣椒，估计辣椒出味了，这才将鱼块放进锅中。 娘回来了，秦维明这才发现，娘赶早已经蒸好了窝头。 心里又有些酸，藏的这么严实，这是担心自己偷吃吗？ 要是大哥在家，他非得问个明明白白，大哥有没有见过做婴儿时的自己，如果没有，自己绝对不是亲生的。 不重要了，自己要好好活着，活到镇里县里开工厂招工的时候。 “老二，你锅里煮着什么，这么香？” “鱼，河边捡的，我就煮了” “是吗，这下好了，正好给你爹补补身体，家里好长时间没有见过荤腥了” 桂花真得很是开心，这一忙，最少半个月，是得补补身子。 原本准备装糊糊的罐子，正好用来装鱼汤。 想到在读书的娃，她又另外装了一碗放在桌子上面：“这是给你弟弟留着的，鱼肉腥气大，容易招虫蚁，你在家里看着点” 说完提着蓝子罐子就准备出门。 “娘，那我吃啥？” “啊，你还没有吃，自己去那缸子里面拿俩个就成” 这老二还真是憨，如果是老三，自己就会去她放窝窝头的缸子里面拿了。 “我没有干活，吃一个就成” 秦维明闷闷的回了一声，从米缸边的大青缸子里面取出个窝窝头，在锅底蹭了些残汤，就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桂花看着这憨儿的憨模样，叹了一口气，转身大步离开。 秦黑子一口鱼，一口汤，一口窝窝头，吃得那叫一个香：“真鲜，家有一潭鱼，多吃一斗粮，这话真没有说错” 杏儿也吃的眼睛眯起：“娘，你在哪里抓的鱼啊，做的真好吃” “这是二骡在河边抓的，这鱼也是他做的” 秦黑子脸一板：“他不是在家休息吗，好好的跑到河边做什么” 杏儿小声道：“应该是送三娃去上学吧” 她真怕爹借着这个由头逼着他下地，弟弟身体全是骨头不见肉，看的她真有些心疼。 秦黑子倒是点了点头，这小二不会也想着去上学吧，还真有这可能，他都缠着弟弟在地上写字给他看了。 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就他那憨样，三娃第一天就学会了六个字，他怕是六天都学不会一个字吧。 夜里，下起了一场大暴雨，不过不管是秦家，还是冬梅家的，收割的麦子都堆放进了库房，夜里倒是睡的安稳。 次日，雨倒是变小了，可这麦子就割不了了，秦黑子背起了三娃，送着他前往镇子里面。 他回到村里，就听说高撇子昨夜抢收麦子，撞了邪，将自个淹死在了地头沟里面。 这要不是撞了邪，面部怎么会那么狰狞。 村里不少老少过去帮忙，寻了张草席，将这尸身一卷，就在村头墓地刨了个坑，草草葬了了事。 这还是现在黄大善人逃了，要不然，他们得趁天黑，寻个地，偷偷将人埋了，坟都不敢起。 毕竟这地都是黄家的，黄家的地，是你想埋人就埋人的。 “哎，这槐花嫂也是命苦，嫁了个不知道冷暖的男人，偏偏这男人还是个短命鬼” “就是就是，槐花嫂现在三十才出头吧，你看她那面相，比五十岁还要苍老，现在她们家五个女人，没有个顶门的汉子，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大家看着痴痴傻傻坐在坟头的槐花，看着还懵懂无知不知道悲伤的招弟，都有些心疼。 不过现在是农忙季节，能抽出一个上午，将人给入了土，也算是尽了乡邻的本份了。 第13章 救命粮 这雨下得，全村上下都难受。 大家愁得是这雨水啥时候住，田里的麦子还等着去收好割了。 收割完，还得抢种大豆或者高粱。 维明主要是饿的难受，早晨吃的那是渣子粥，而是勾馋虫的饵。 可别想偷吃家里的鸡蛋了，就连还没有生的蛋，娘心里都有数，每天出门前，她都会用手指探探鸡屁股，然后就会来上一句，这鸡今天会下蛋，从就没有出过错。 现在天热还好，要是冬天该咋整啊。 哼，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杏儿有些心疼的看着在门口犯起傻的弟弟，正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的时候，就看见自己弟弟慢慢的起身，拿起家里大小两个竹篮，晃悠悠的就往外走。 “二骡，你这要去哪里？” “昨夜雨下的这么大，我看看有没有逆水的鱼” “你身子弱，现在还飘着小雨，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没事的，现在天热，就当洗个澡” “你这孩子，戴个斗笠再出门” 桂花停下手里的针线活，取下挂在墙头的斗笠扣在儿子头上。 可别说，昨天的鱼是真的香，万一这娃儿真又逮着鱼了呢。 杏儿也馋着那口鱼，戴好斗笠，卷起裤腿就跟了上去。 一夜暴雨，路倒是没有那么难行。 到底不是后世，地头的沟是真不宽，这也给他逮鱼创造了机会，寻个水流稍微急点的沟头，竹篮刚好卡的死死的。 “就这样能抓到鱼？” 秦维民心里其实也没有底，如果抓不到，就是那些年代作者的锅。 憨憨的整出一个笑容，抬头望向雨中的原野，沧桑满目。 低矮的泥巴房子茅草屋，要不是田地方方正正，真能让人联想到原始部落。 原来质朴也有贬义的成分啊。 杏儿看着有在犯傻的弟弟，有些担心道：“怎么了，你没有事吧” “没事，没事，姐，你说爹娘为什么不肯种红薯呢” 这杏儿真知道：“别看家里地多，其实工粮一交，种子一留，就剩不了多少了” “所以更要种红薯啊！” 红薯堆放在地窖，他每天偷吃一两个，应该不会挨揍吧，爹娘是偏心，他也不是抱养的。 杏儿笑道：“就是因为剩不下多少，才不能种红薯，咱们家那么多地，肯定饿不死，当然得种点值钱的作物啊” “可是我饿啊” “没事的，饿着饿着就习惯了” 秦维民终于明白自己痛苦的根源了，不管是爹娘，还是姐姐都把目前的情况当成了理所当然。 谁，谁谁，谁说的，习惯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太特么的准确了。 然后心里升起一种浓浓的恐惧和无力感，也就是说，自己真因为营养不良没了，在他们心里也只会升起一股短暂的忧伤。 杏儿的注意力很快就从弟弟身上转移到竹篮，一条小鱼顶着竹篮迎着水，小小的鱼鳍打得水流啪啪作响。 细小的胳膊从破裂无数的口子的衣袖中伸出，几支修长的手指握住了扑腾的鱼。 雨中扬起轻快的笑声：“二骡，真有鱼哎” 看着这枯黄小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的笑容，秦维明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有鱼就好，咱们今天有鱼吃了” 这鱼也是群居生物，一来它就来了一群。 十多条大大小小的鱼在篮子里面蹦蹦跳跳的，杏儿想到即将喝到的鱼汤，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快出田梗时，秦维民叫住了姐姐，从篮子里面挑出四条鱼，狠狠的砸向地面。 “二骡，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摔死几条鱼，爹娘肯定养着舍不得吃” 他当然不会说是因为弟弟的原因，姐姐和娘太亲怩了，有些话还是放在心里比较好。 “不会吧？” “呵呵，摔死几条又没事” 说完，看着鱼还没有死透，继续拿起，狠狠的砸在地上。 没有意外，爹娘看见他们姐弟提回来的鱼都很是开心。 杏儿：“娘，我去做饭” “下午估计下不了地，你抓两把棒子面就成，你弟弟要下午回家，这鱼先养着，等他回家再做” 想到弟弟用力摔鱼的样子，杏儿还真有些心疼：“娘，这翻了肚皮的鱼就先煮了吧，下午我再去抓” 桂花看了看盆里翻起的鱼，还是点了点头。 俩条大的，自然是爹娘各一条，杏儿想将自己一条让给弟弟，秦爸笑道：“你自己吃就好了，小孩子吃的再后头” 杏儿低下了头，以前爹这么说的时候，她没有觉得什么，今天听起来特别的不是滋味。 晚些时候，老三算是被爹给背了回来，看到养着的鱼也是开心的不得了。 秦维明眼珠儿一转，就凑了过去。 “鱼再好吃也没有猪肉好吃，弟弟，你说要是在屋后林子里面全部栽上红薯，能养活多少头猪啊，咱们是不是能天天吃上肉” 小家伙眼睛都亮了起来。 “爹，爹，我要吃猪肉，我要养猪” “你这孩子，家里现在哪有钱买肉吃，等庄稼卖了，爹再买斤肉回来给你解解馋” “不是，爹，这后面林子这么大，咱们全种上红薯，就能养好多头猪了，哪样天天都能吃上肉了” 是啊，现在黄地主都逃了，人都能随便埋了，这红薯还哪里不能种。 秦黑子一把抱起自己儿子，忍不住就亲了一口：“你们吃饭不用等我” 桂花：“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我们村好多家栽种有红薯，我去讨些红薯藤回来” 说完，挑上担子就出了门。 三子笑呵呵的依偎在娘的身边：“娘，我给爹说，将咱们后面林子全种上红薯，就能养活好多头猪了，咱们家再也不缺猪肉吃了” 桂花：“我家三这脑瓜子就是灵活，等会儿，娘给你多煎一条鱼” 秦维民心里最大的石头算是落了地，谁的主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家里再也不缺救命粮了。 第14章 添乱 秦黑子在村里人缘还不错，回家的时候，挑回满满一担红薯藤。 这会儿是全家齐上阵，拿起剪刀菜刀，开始剪起了藤苗。 正好就着雨天，将这红薯苗插下去。 次日，雨是住了，可还不是割麦子的好时候，上午，一大家子就在后面扦插起剪好的枝桠。 到了下午，爹娘又下地去了，秦维民连烧烤都没有继续，就在后面继续未完成的红薯大业。 看着林间稀稀疏疏的红薯地，那份满足感将身心填得满满的。 快乐就是，一份原味的青蛙烧烤。 快乐就是这两亩的红薯苗。 原来，今后不再饿肚子，就是最大的快乐。 地面的水汽很快就被烤干，不用爹娘招呼，他已经搬出前天割回家的麦杆整整齐齐的铺在了地上。 二狗子也在地里忙和着，他家的麦子与杂草齐平，现在想要分开，就太难了，想着反正都要用晒廉脱粒，他也就不纠结哪是野草，哪是麦子一起收割了事。 说起来也是巧了，他的一亩地旁边正是冬梅家的。 不怕货比货，一比较，他的麦地就和荒地没有啥两样。 徐大壮媳妇冬梅埋头割着麦子，哪有心情管别家的收成，可她家小虎就不一样了，看着二狗子哥哥有一刀没一刀的乱割，就笑了起来：“二狗子，你这收的是粮还是柴啊” 被一个小屁孩鄙夷，还叫他二狗子，他能不气吗，这小子也是个坏种，咧嘴一笑：“虎子，我要是你啊，就劝劝你娘，种这地啊，不用费那么多功夫” “哼，懒就是懒” “你想啊，你家收的越多，不就缴的越多吗，你说说，咱们谁吃亏” 还用手比了一下：“我缴这么一丢丢就够了，你想想你们家得缴多少” 主打一个就是，我气不死你。 现在缴工粮是按比例上缴，而不是定量，毕竟田有厚薄，你定量，分到薄田肯定就不乐意了啊。 话说回来，谁家不是拿地当命根子，不是下死力气，就想着多收一点。 偏偏遇上靠百家饭养大的二货。 虎子一听，心里觉得好委屈，看着手掌的血泡，感受着身体的酸痛和瘙痒，将镰刀往地上一丢：“娘，咱们不收了，凭什么他二狗子一亩地交这么一点点，咱们家要交这么多” 冬梅直起腰来：“咋的了，虎子，是不是累着了，累了就回家休息去，都怪你那不着调的爹，等他回来，咱们不让他进家门啊” “不是，娘，凭什么一样的地，二狗子只缴一点点就完事，咱们要缴那么多，村里欺负人” “这是咋回事啊？” 见自己儿子气鼓鼓的不愿意理自己，她将头望向自己闺女：“兰，究竟是咋回事” 兰将二狗子的话一说，可把冬梅给气的：“好你个二狗子，你自己不学好，还带坏我家孩子” 二狗子急忙开口辩解道：“嫂，我就逗逗虎子，没有想到他当了真” 虎子可不理会这一套：“娘，咱们不收了，谁爱收谁收去，反正收的一半要上缴，咱们收多少，谁也管不着” 他是年幼又不傻，谁也别想占他家便宜。 说完，还拦着自己娘，不让收了。 “你这孩子，咱们缴的多，自己留的不也多吗” “不行就是不行，凭什么他二狗交这么一点，咱们要缴这么多，凭什么让咱们吃这么大的亏” 胳膊是肯定拧不过大腿的，小家伙屁股不轻不重挨了几下，哭着就往家里跑去。 跑到一半，看了眼在地里劳作的娘和姐姐，又抹了把眼泪，往回走。 “虎子，你这是怎么了，嘴上挂酱油瓶子… …” 冬梅冷冷看了眼心虚的埋头不敢起身的二狗子，心想，自己当家的还在部队上呢，你怎么敢教坏我儿子，这事儿没完。 还不用她出招呢，这事儿已经在村子里面传开了。 是啊，凭什么让他们老实人吃亏，让那些偷奸耍滑的占便宜。 大家心里都憋着一团火，现在得先抢收抢种，等缴工粮时，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 还真是，全村老少，就没有一个觉得公平的。 身为村长的李树直真的很心烦，上级多次强调，各村要做好现在的抢收抢种工作，特别是夏粮的征收，那是重中之重。 同时，还得组织村里帮忙解决军属因为家里缺少劳力，影响田地活计的问题。 谁家不是缺劳力，他哪里去组织人手，他就算自己想带头，他爹都得敲破他的头。 “自己家里的地都没有整完，你去帮别人试试，大不了，这次咱们收的粮可以全部用来缴纳公粮，但你丢下自己的地就是不成！” 语气那叫一个斩钉截铁。 自己不带头，还敢吆七喝八，那是会被戳脊梁骨的。 这桩事还没有了，黄二狗又给他添了这么大一乱子。 好你个二狗子，你给我等着。 第15章 二狗子的脑回路 也别怪五十年代大肆捕杀麻雀，这麻雀铺天盖地落下来的场景你见到也生气。 院子里面的麦秸刚好，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麻雀就落了下来，急得他拿起竹条就开始挥舞驱赶。 然后满院的叽叽喳喳声。 秦维明甚至觉得这些麻雀也是见人下菜的主，它们停在墙头，停在屋顶，停在房檐下面，一副我就不走，我就不走，看咱们谁耗得过谁的流氓样。 别怪麻雀，这周围村庄，谁有黄大善人家大业大，你去镇上打听打听，镇子里面有多少是他家的生意。 这里就是它们的猎场，黄土村的麻雀就是这么说的。 偏题了，你去村庄瞅瞅，每到收粮的季节，谁家有他家粮晒得多。 秦黑子一担一担担麦子挑回家，看着密密麻麻的麻雀，看着如临大敌的儿子，点了点头。 这个病秧秧儿子到底是有些用处的。 在这里晒麦子的自然不可能只有秦维明一家，虎子也被他娘打发回来翻晒起麦子。 要说虎子还比维明小一岁，可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他都比维明强的不止一星半点。 这小子也真是坏心眼，要知道打这些麦子主意的，不仅有麻雀，还有各家各户的鸡。 让这些鸡吃自己的麦子不行，可吃二狗子家晒着的麦子，他可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秦维明还想上前去驱赶，被虎子拦住：“二骡子，二狗子贱得很，就让他家的粮喂喂这些鸡。 说完，还把昨天的事绘声绘色的给他讲了一遍。 秦维明有些想笑，这二狗子是真作死啊，也不知道村里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儿。 村里没有处理，村里面的娃娃们报复行动已经开始了：将自家的鸡都给引了过来。 一时间，二狗子那点可怜的麦杆被刨得乱七八糟的，有些惨不忍睹。 二狗子挑着最后一点麦子从地里回来，看到眼前一幕，气得眼睛发火，抄起扁担，就是一通抽抽。 鸡太多，还是有两只遭了殃，倒在麦堆里面张着翅膀一通扑腾，然后就咽了气。 “好你的二狗子，赔我家的鸡” 十多个孩子，十多双小手，十多张嘴，让二狗子呆懵在了原地。 特么的，我有打死那么多鸡吗，一个个还都是小娃娃，他连推搡都不敢下重手啊。 小娃娃们也分不清是不是自己家的鸡啊，就觉得万一是自己家的呢 “哇” 广志家的四丫哭了起来，哭着抱着自家的芦花鸡就往家里跑去。 二狗子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要说这村里家家对他都有活命之恩，其中恩情最大的，就是这广志家，但凡他去敲门，多多少少会给他一口吃得。 “四丫，四丫，别哭，哥明天赔你家两只鸡，两只下蛋的大母鸡” “还有一只鸡是谁家的？” “是我家的” “是我家的” 吵得那叫一个热闹。 二狗子将扁担一扔，也懒得管地上的麦子了，就算全部打下来，也不到百斤，自己真是犯贱，又是整地，又是播种的，还不如去镇子里面转上一圈，只要遇上一只肥羊，多少麦子买不回来。 想到这里，转身就往外走。 “你不许走，赔我家的鸡” “去去去，回家告诉你们大人，鸡我明天赔你们” 周边村子哪一家他不熟啊，谁家的鸡能偷，谁家的鸡好偷，他有数的很。 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一走，他就走了十多里地，然后猫到刘家屯子外的林子，找了个避光的角落，蜷缩了起来。 睁开眼时，已是下半夜了。 他开始大步向村子里面走去，步子很大，脚步却很轻。 他的目标是村头刘大麻子家。 这货就真是二狗子，还是他的杀父仇人， 当初他在镇子里面，想披上一身黄皮，求的就是这位，就想寻个机会，混到这货身边，伺机报杀父之仇，没有想到换来的是重重两脚。 民国三十四年，这二狗子摇身一变，换身衣服，成了国军，居然升了官，发了财。 还真是报应，没有多久，这伙国军就被打的死的死，散的散。 狗儿的，活该！ 进了村子后，他这才从口袋掏出一块布，蒙住了自己的脸，这才摸到刘大麻子家门前。 耳朵贴在门上，只听到屋子里面传出一阵阵均匀的鼾声。 推推门，鼾声依旧。 从腰间拔出匕首，轻轻挑开他家的门栓。 累了两天的刘家老少是真的累了，完全没有想到家里居然进了贼。 偏偏这贼胆子还真的大，在他家好一通搜索。 之后居然来到他家米缸前，用他家裤子，将米缸粮食倒了个干干净净。 放米缸的时候，重了些，二狗子立刻就听出这声音有些不对。 他是真胆大，蹲在这家厨房，就是一顿刨，没有多久，刨出一个小坛子。抱着坛子，背着袋子，轻手轻脚的出了门，这才快步离去。 回到家时，刚好鸡叫。 粮食往自家米缸一倒，小心打开坛子，满满一罐现大洋。 哈哈哈，有了这些现大洋，还种什么地啊，脑海里有浮现出三林媳妇那妖娆的身姿，这狗日的，家里肯定也藏了不少好东西，要是将他家东西扒拉到手，看他拿什么养活媳妇。 二狗子的脑回路，就是这么新奇。 第16章 赔鸡 大洋值钱吗，相比于纸币，那的确是值钱。 现在物价涨得离谱，大家都开始以物换物了，可一块大洋还是能买到一担棒子面，二块大洋能养活他一整年。 天还没有亮，二狗子的门被拍的砰砰响，来的不是广志家，而是村里的小脚老太。 “谁啊，大清早的，敲门敲的这么急” “好你个二狗子，咱别的不说，甭说你爹你娘，是谁帮忙下的葬，单说28年（民国），小鬼子进村，是谁背你进的山，那子弹在耳边嗖嗖的，我那当家的都没有扔下你” “哎呀，那是活命之恩，我怎么忘的了，您快屋里请，我给您舀碗水去” “你家屋子我就不进了，我就问你，既然你知道我家对你的恩情，那你为什么还打死我家的鸡，我家那家一天一个蛋，我们就指着它换点盐，老婆子我不活了” “老太太，您别急啊，我不是粮食被糟蹋，急眼了吗，您看我赔您十斤麦子成吗” “十斤麦子，哎呀，我那老头子当初救的一白眼狼啊” “别，那您说我赔您多少” “我都乡里乡亲的，你赔我一只一天下一蛋的鸡就成” 一天一个蛋，鸡倒是能下，您舍得喂那些粮食吗。 “要不这样，我这么些年，积攒了一个大洋，我还打算拿他娶媳妇的，赔您成不？” “你有现大洋？” 二狗子只能从掀开炕头的草席，拿起一块送动的砖，抠扣嗖嗖的从里面摸出一个大洋。 有些不舍的握在手里。 老太太先是瞟了眼那破砖下面，见什么都没有了，这才一把抢了过大洋，一吹一听，确定不是假的后，握在手里道：“现在一个大洋只能买四十个鸡蛋，我那鸡是一天一个蛋的，不够啊” 二狗子吃百家饭长大，哪能不知道这小脚老太太的意思，无外乎怕自己反悔：“要不，我拿这大洋去村里，您看上哪只鸡，我给您换回来，成不” “算了，你一个人，没爹没娘的也不容易，老太太我自己去换吧” “那只我打死的鸡呢” “怎么的，你还能给我买到一模一样的鸡啊” “买不到，买不到” 送走老太太，二狗子算是松了一口气。 当初他可是听见刘老汉说过，背着这娃，不吃亏，说不定还能挡下子弹。 可不管怎么说，没有刘老汉，就他那小短腿是真逃不掉，小鬼子是真凶残，他娘怀着身子，跑不动，就是那年落下的病根，他爹去寻小鬼子报仇，结果被刘大麻子给打死的。 虽然我想过当二鬼子，但我还是想草小鬼子八辈祖宗。 想睡觉，又想到广志叔，他再次从米缸下面摸出两块大洋，将米缸放回原位，确定没犯刘大麻子家相同的错误，才关上房门，来到了他广志叔家。 秦广志一家人正在吃着早饭，这要下地的谁不是掐着天亮到地头，人还没有到，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鸡香味。 “二狗，吃过早饭没有” “叔，我吃过了，我不小心打死了您家的鸡，是过来赔钱的” “你这孩子，吃了上顿没下顿，拿什么赔，算了” “刚才小脚老太去了我家，我赔了一个大洋，这不我给你您送钱来了，您一定得收下，没有您家，我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说完，摸出两个大洋塞到他叔的手里，转头就跑。 “这孩子” 秦广志一看是两个大洋，想着隔壁刘老太家只赔了一块，吩咐道：“去，给二狗装碗鸡汤过去” 四丫爹秦石桥：“他打死我家下蛋的鸡，还给他送鸡汤，美的他了” 秦广志将两大洋往桌上一拍。 “大洋！” 大家惊呼一声。 “行了，小声些，那孩子的确是长歪了，可也懂得好赖，去吧” 至于这大洋哪来的，就和高撇子死的不明不白一样，大家心里有数就成，又何必点破。 不过秦广志不知道，知道好赖，也懂得恨人，最恨的就是人叫他二狗子，你可以叫他二狗，他们村小脚刘老太，生了两个儿子，老大叫叫金狗，老二叫木狗，这很正常，可你叫他二狗子，那妥妥的就是侮辱戏耍了。 村里每一个叫他二狗子的，他都记得牢牢的，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咬人的狗不叫，狗一样能咬死人。 “二狗，二狗，在家吗？” “石桥哥，啥事啊？” “我爹让我给你送碗鸡汤过来，我说二狗，你就不能懂点事，将几亩地伺候好，好好娶个媳妇过日子，你这样的，那个正劲的人家敢将闺女嫁你” “嘿嘿，石桥哥，我找镇上吴瞎子算过，是我缘分未到，缘份一到，自然有媳妇送上门” “哼，你要娶不上媳妇，断了你家香火，我看到时候你怎么和你爹交代” 说完，他气呼呼的将碗往二狗子手里一塞：“别忘了将碗给我还回去” 二狗子看着秦石桥远去的背影，暗暗点了点头，这村，也就他家有点人情味。 喔，还有秦黑子的二憨子，傻傻的，居然叫了他一声哥。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管他叫哥，想到这里，他的脸上莫名的浮现出几分笑意。 第17章 同病相怜 鸟起得早，娃娃们起得也不晚。 村里的小娃娃们算是聚集在一起，那份热闹劲儿，一点不比伺机待发的麻雀差。 小娃娃们可不管什么农委不农委的牌子，哥哥指使弟弟，姐姐指使妹妹守着自家晒着的麦杆，自个儿就在黄家大宅里面穿梭个不停，很快，他们就闻到了黄二狗家传出的肉香味。 “二狗子，你又打死了谁家的鸡，老实给我交代” 一个人胆小，俩个人胆大，三个四个浑身是胆，这话同样适用用于小屁孩。 别看这些小萝卜头个子小，脑袋大，可那气势一点都不弱。 打头的是村里的小霸王顺子，这小子头上三个姐姐，还真有啥都紧着他，长的那叫一个虎头虎脑，欺负起村里的小孩，那叫一个得心应手，就连大他一岁的黑子家三娃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小霸王开口，其他小萝卜头也纷纷拿着棍子叉着腰：“老实交代，二狗子，你又偷了谁家的鸡” 这二狗子也是焉吧坏：“我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你们赶紧回家点点你们家的鸡吧” 哗啦啦，小萝卜头们散去，二狗子眼睛不自觉的就扫向三林家的，心里盘算着，有钱了，自己是不是该去镇子里面打点酒买点肉，这样就有借口，请这小娘帮忙做做菜，这不就名正言顺的和这小娘子一起吃顿饭了。 当然了，要是能将那二流子灌醉就更完美了。 旋即，就将这个念头硬生生压了下去。 打小，他就明白了财不露白的道理，他吃百家饭时，要是知道谁身上还藏着个菜团子，都会生出一个抢过来的冲动，自己这财一露白，不也让人生出打他闷棍的心事了吗。 可你让他现在去翻种那一亩割完麦子的地，他真做不到，想到这里，有些无趣的收回目光，就往自己的的麦堆那里走了过去。 昨天挑回来的一担麦草还没有摊开呢。 经过三天的休息，秦维明身体虽然还有些无力，可那种心慌感是真没有了晒着的麦子也需要人照看，倒是又给了他不少喘息的机会。 爹娘估计要中午才能回家，早晨的麦杆也不用打翻，这是最好的烧烤时机，他真不想错过，于是看向了虎子。 “虎子，你帮我照看下，回头我替你，怎么样” 虎子本不想答应的，可看到二狗子过来，又怕他偷拿自家的麦子，点了点头：“快去，快去” 二狗子看着秦家这二憨背着竹杆，提着蓝子就往后面走去，也是闲得，好奇的问了句：“二骡，去干嘛” “乘着凉快，去挖些野菜” “我家里也没有菜吃，等等，我们一起” 秦维明浑身都不好了：“二狗哥，你还是小心自家的麦子吧，别又让鸡给糟蹋了” 说完，转身就走。 这后面的林子，以前是黄大善人家的禁脔，村里人哪怕是去打个柴都不成，因为再往后，就是他老黄家的祖坟所在，黄家人怕这些泥腿子坏了他家风水。 看到二骡远去，二狗子眯了眯眼：也对喔，这后山可是有黄家祖坟的，黄家富贵数百年，想必祖坟里面油水也是大的惊人。 想到这，他看向虎子：“虎子，你帮叔看下麦子，叔倒是请你吃糖怎么样” “你哪里来的钱买糖？” 对二狗子的话，他小虎一百个不信。 “说买糖，就买糖，大老爷们，一个唾沫一个钉，咋的，你看过你狗叔失过言？” 也是，这货基本就没有在村里说过大话，自然也就没有失言这一说。 “你要是不给我买糖，我就叫人将你家窗户纸全砸了” 他小虎也不是好惹的。 俩人很是愉快的达成协议。 二狗子一进林子，就看见栽的齐齐整整的薯藤，一阵小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他娘的，有这片林子，还种啥地啊，林子那么大，自己随便种些红薯，撒些南瓜啥的种子，既能不缴工粮，又能堵住别人的嘴，两全齐美啊。 秦维明钓青蛙已经越来越熟练了，可能是因为下了暴雨的缘故，还没出林子，已经整到十多只青蛙，估计到了水塘，就能扒皮清洗开烤了，正高兴着，一道身影出现。 这二狗子怎么来了。 他还没有开口，二狗子先开口了：“二骡，你在钓田鸡” 别说，这小子将一只田鸡从钩上取下，摔死，丢进篮子，那动作就叫一个利索。 这还是老秦家的二憨子！ 他都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 村里不是没有人抓田鸡，那用的都是竹叉，效率低下不说，竹叉还特别容易折断，除了调皮捣蛋的小萝卜头有这闲功夫，大人基本就不废这瞎功夫了。 秦维明心里也是一阵叫苦，这一人知道，不就瞒不过他爹娘了，这可是关乎他的养身大业啊。 “是啊，二狗哥，我本来想去前面水塘钓钓鱼的，没有想到这田鸡嘴这么馋” “等等，让哥看看你是咋钓的” 瞒不过就不瞒了呗，大不了，每天多钓点，给家里添盘菜吧。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纠结，大大方方的教起了这位不着调的哥们。 “得，哥哥我承了你的情了，学了一招钓田鸡的法子，赶明，哥一定好好谢谢你” 他这是真心的，换成村其他小屁孩，一个个看着他，估计像防贼一样，早跑的没有影了，哪里还会将钓竿交给他，还手把手的教。 二狗子将竹杆还给秦维明后，拍了拍他的肩：“你小子怎么长得跟小鸡崽似的，这肩膀上都没有二两肉，硌得我手疼” 秦维明没有好气道：“我还没有说你拍得我肩生疼呢” 说完，一大一小，俩人都笑了起来。 秦维明身上没有二两肉，他二狗子脱衣见排骨，身高不也一米六左右。 别扯啥惺惺相惜，同病相怜倒是真的。 “那后面红薯是你家栽的？” “是啊，家里打算养头猪，这红薯长起来，寻猪菜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第18章 黄少尉 二狗子真的有些佩服这二憨子了，这小屁孩在水塘边将肉蛙清理的干干净净后，居然寻了些野菜盖得严严的，这才往家里走去。 秦维明也没有办法啊，他不想求着这个不着调的帮自己保守秘密，只能用这种方式隐晦的提醒对方。 当他看到二狗子也帮他寻着野菜遮掩时，是真的笑了起来。 二狗子也冲他挤眼扬眉，然后，俩人又是一阵好笑。 秦维明将钓竿递到二狗子手里，二狗子也没有客套。 这两细瘦杆子，竟然有了不可言说的默契。 中午时分，回家的还是桂花，看到满满一大碗田鸡肉，高兴的给他留了俩个窝窝头。 桂花走后不久，二狗子过来了，同样给他塞了两个窝窝头，这可把他雷的不轻。 “吃吧，别看哥哥一个人过，可这一俩口吃的还真难不到你二狗哥” 眼前这小小的个，消瘦的脸颊，乱糟糟的头发，还有眼神中流露出的温和，在他眼里居然和大哥开始了重叠。 一句话脱口而出：“哥，我吃过了，你自己吃” “给你你就吃，婆婆妈妈个啥” 秦维明点了点头，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了下去，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吃这么快，这么顺溜。 下午，二狗子开始了脱粒麦子，秦维明没有很明显的上前帮忙，只是在翻自家麦秸的时候，顺手用扬叉帮他拢拢堆。 麦堆小的有些心酸，两箩筐都没有装满，这可是一亩上地的收成啊。 不知道是谁教的，一些个小萝卜头跟在二狗子后面，大声念叨着：“二狗子，种麦子，种出的麦子像猫屎” “二狗子，不知耻，偷鸡摸狗过日子” 黄二狗脸都变了，他是知道这顺口溜的可怕的，这个头一开，十里八乡的小孩子就都会喊上这么几句，名声一臭，谁家丢个针头线脑的，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二狗子。 要知道，他偷鸡摸狗是不假，可这周边几个村子，他宁愿下跪乞讨，都没有动过一个红薯，一颗棒子的。 “谁他娘的教你们的，说，劳资在村子里面行的正，坐的直，劳资在村里，谁家丢过一根线头一粒娘，给劳资说” 说完，他一把逮着了带头的顺子：“你给劳资说，不说劳资灭了你” 从来都是笑眯眯的二狗子，第一次面露凶光，直接就将不可一世的小霸王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秦维明叹了一口气，冲着这些小萝卜叫了一声：“你们再瞎叫，小心二狗哥找你们大人要个说法，小心大人打乱你们的嘴” 他一眼就看见李家两小子畏畏缩缩的撒腿就往家里跑，心里就明白了这是咋回事，还不是你嘴贱惹的祸。 这李树直也是个狠人啊，你丫的给我的工作添麻烦，我就让你在村里待不住脚。 你一走，村里不就没有这么多矛盾了吗。 还真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引发这问题的人。 “二狗哥，算了，几个小屁孩能问出个啥，遇上护短的，反而是你的不是了” 继续闹下去，他二狗子绝对落不到好，就他那小身板，又一没爹没娘的孤儿，是个人都能捶的他没脾气。 二狗子明显也想到这一层，有些气愤的松开手，只能坐在家门口生闷气。 好在，外面有二憨子在不停阻止那些小萝卜头，这风气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不是秦维明心善，只是他觉得，自己要改变眼前的苦境，怎么都得有个助手。 他想过在姐姐，可想到姐姐那麻木愚孝的性子，还不如这个和自己有着相同经历的二狗子可靠。 这一晚，家家户户都开起了夜工，都在脱粒着自己家的麦子，二狗子想着广志叔家的地也不少，自己得去帮帮忙来着，吃过饭，拿着早晨的鸡汤碗就走了过去。 大家在晒场上有说有笑的，五一不聊起了孩子们整出的闹剧，看到他，居然笑问他：“二狗子，给大家说说，你这一亩地到底打了多少，怎么我家大孙子都在笑你” “二狗子，别不好意思，反正你有手艺，又不靠这点收成过日子” 这不就讥讽他靠偷鸡摸狗过日子吗！ 他用祈求的眼神望向秦广志，就希望这位叔能和二骡一样，站出来帮他说句公道话。 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秦广志低着头，最后安慰了他一句：“二狗，今后种地下点力气就是了，省得人笑话” 二狗子觉得心里一片的冰凉，这名声坏了，地种得再好，也没有谁家姑娘会嫁给他了。 他是孤儿，更期望着自己有一个家，是自己本村的人在坏他名声啊。 他真想一把火将这个村子烧得干干净净的。 本来还想着帮这位叔一把的，最后默默转身离去。 次日一大早的，黄三林来到镇子里面，先是来到吴赖子的杂货铺。 拱手，相互之间打了个招呼，打过招呼后，吴掌柜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在外人眼里这是很平常的动作，可黄三林知道，这是黄大少爷有任务下来了。 俩人合作也有三四年了，有着相当的默契与流程，没过多久，黄三林就坐在了吴掌柜的书房里面。 “上面已经开始凑备还乡团事宜了 用不了多久就会下乡，黄少尉，我就提前祝贺你升官发财了” 黄三林表面恭恭敬敬的，心里算盘打的叮当响，媳妇和他就计划好了，随时准备离开这个鬼地方，媳妇说了，甭管谁得了天下，只要去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他们就能放心的生孩子，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去不去的，自然是他说了算。 不过为了钱，又有啥不能干的。 “需要我做什么？” “不仅仅是你，是咱们所有县镇乡，必须终做到让他们收不到一粒军粮” 见黄三林疑惑，吴癞子冷笑一声：“怎么，黄少尉怕了” 黄三林急忙摆手：“不是，不是，吴掌柜，我就一个人，没有那本事啊” “哼，你只要负责你们村就好” 说完提出两个坛子：“这有记号的是酒，没有标的是洋火油，怎么做，不需要我教你吧” 说完，又掏出一扎法币：“等你这次任务完成，上面另有奖励” 黄三林看着这一扎法币：“吴掌柜，就不能换成现大洋” “到时候，不要说现大洋，就是大黄鱼都会有的” 说完端起了茶盏。 黄三林一拱手：“吴掌柜，哪有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的道理，这些法币，您觉得，有用吗” “你，你忘了一个军人的天职了” 狗屁的上尉，就一张任命书，没有手下，没有军饷，一把短枪，还是王八盒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汉奸。 “对不起，我就一二流子，这法币就算我收了，我兄弟们也不收，告辞” “等等” 吴掌柜有些气恼的从口袋里摸出十块大洋。 第19章 我呸! 看着黄三林得意洋洋的出了门，吴掌柜冷笑一声。 酒坛的封纸，才是他传给白露的真正消息，都是被捏在手里的蚂蚱，想跳就跳吧。 酒菜提回家，白露很是自然的接过。 不过她倒是知道，这些酒肉不能全部留下，得分一半出来，送到婆婆家去，这是为答谢公公婆婆替他们打理庄稼。 眼一瞅，就知道该送哪一坛。 哪一坛？ 自然是没有写着情报的那一坛。 不过这次她是真的错了，没写情报的是装的是洋火油。 “等等，媳妇，得送这一坛，那一坛装的是洋火油” “洋火油，家里的确没有了” “那可不是用来点灯的，吴癞子那玩意给五个大洋，就想让我烧了村里缴纳的工粮，他脸咋就这么大呢” 存私房钱嘛，只要是男人，都懂得。 说完，他掏出大洋，用嘴一吹，得意的送到媳妇的耳边。 这声音，可是这世间最美妙的，没有之一，如果有的话，就是小凤仙的小曲。 “吴大癞子的大洋是那么好拿的”白露冷声道。 “放心吧，这前面不是住着个二傻子吗，让他背这锅就成” 说完比了个歌喉的手势，继续得意道：“谁让李树直指使人败坏了他的名声，合情合理，是吧，媳妇” “那我给你倒一半酒，你这给爹送过去吧” “还是媳妇心疼我” 黄三林从后面搂住媳妇。 白露真想现在就废了这个玩意，家里有这么漂亮一女人，他还敢带着那些低档的水粉味回来。 现在的她，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她对那个所谓的党国已经失望透顶。 二狗子这枚棋子马上就要废了，有些不舍。 就他那麻杆儿一样的身体，那好色又愚蠢的眼神，她有把握能将他握的死死的，真不听话，捏死就是。 算了，这世界愚蠢又好色的男人多了去了。 该到离开的时候了。 黄三林提着酒肉就出去了，出门时，还冲着二狗子扬了扬手里提着的东西，还不忘讥讽一句：“瞧见没，爷不用偷鸡摸狗，照样吃香的喝辣的” 偷鸡摸狗，偷鸡摸狗！ 二狗子听的是火冒三丈，现在他最不愿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你全部提走，就不给你媳妇留一些”不能发火，我就恶心恶心你媳妇。 说完还回头冲着白露讨好的一笑。 现在的他，真有些无所畏惧了。 “哼，爷心里有数” 黄三林不屑的哼了一声，都懒得回头。 名声坏了，村里待不下去了，手上又有钱，二狗子已经开始盘算着，该往哪里去了。 县城？省城？ 算了，什么都不用想，坐船沿河而下，走到哪里算哪里，不过该得给自己置办一身行头了。 问题是，他如果真去镇子买衣买鞋，不就暴露自己有钱了吗。 二狗子心里很烦，遇事，竟然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心烦躁的还有白露。 她烦自己是个女儿身，想离开，身边还非得有个男人不可，这可恶的时代。 黄三林她觉得恶心。 二狗子，这枚棋子的确好用，可一想到用这枚棋子，她更觉得恶心。 虽然如此，她还是回了二狗子一个凄美的笑脸，可把二狗子心疼的哟。 打算离开了，胆子也大了：“嫂子，是不是三林哥又到镇上鬼混了，你说他咋想的。 我要是能娶个有你一半漂亮的媳妇，都愿意把她捧到手心里，不让她受半点的委屈” “你们男人啊，都是没有得手时，口里说的天花乱坠，可一旦得了手，立刻就把以前的话忘的干干净净，稍不开心就回家拿女人出气，手里有点钱，就开始花天酒地” 二狗子一听这话，立刻觉得有门：“瞧你说的，一样的米养百样的人，黄三，打小就是个坏胚，你去村里打听打听，哪个寡妇家的门他没有敲过，就连村里刘满子家的那个寡妇，那长得，跟头野猪似的，他不一样，摸上了她家的床，信不信，不出一个月，他就会去勾引高撇子家那个药罐子，还不带眨眼的” 白露听不下去了，她怕自己恶心的吐出来。 嘭的一声就关上自己的门，拿起酒坛上的封纸，火上一烤，一行字就浮现了出来。 然后恨恨的将纸撕成了碎片，上面将她当成什么了，就没有这么糟践人的。 什么叫不惜一切代价，将卧龙山的土匪收为己用。 我呸！ 还真以为我在乎那些将我卖掉的家人，我呸！ 第20章 开解二狗子 麦子收完，就是翻地播种，偌大一个村子，只有两只驴子两头牛。 这会儿，冬梅再也不嚷嚷自己那个不顾家的男人了。 四头牲口优先照顾了她们这些个军烈家属。 秦黑子算是赶上了末班车，再加上每天大碗大碗的田鸡肉，使得他那如野蒿般日渐枯萎的身体，多了几分生机。 看着疲惫不堪的一大家子，秦维明真有些怨恨不起来。 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多抓些青蛙了。 可天天围着这水塘转悠，再加上后面还有二狗这个尾巴，青蛙是越来越难寻了，秦维明叹了一口气，就打算继续向前行走了。 “二骡” “二狗哥，叫我维明” “好的二骡，要不咱们往西边去寻吧” 秦维明有些诧异：“往东才有水渠啊，往西有啥，去给老黄家上坟？” “嘿嘿，你不知道吧，老黄家的坟头修得，那是一座比一座气派，经过他们家祖坟，就是一条溪流，你说哪里能少得了田鸡螃蟹，小鱼小虾” 见维明眼都不眨的盯着他看，他笑嘻嘻的：“你难道打算让全村人都知道这鱼钩钓田鸡的秘密” 他也是好笑，这小子自己天天钓田鸡，却又生怕大家都来钓，说什么，这田鸡要是绝种了，虫子没有了天敌，对庄稼汉，就是一场大灾难，呵呵，真是个憨子。 秦维明不动心那是假的，他真想去看看老黄家祖坟是啥样的。 他也不希望村子里面的人知道钓蛙这事儿，这事只要一传开，就冲大家伙那一脸的菜色，恐怕等不到农药大肆盛行，青蛙就会被吃绝种。 哪怕路边全是茂密的野草，可道路却相当平坦，想必，大善人祖上对这条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至少不得用竹条敲打前面的草丛，他脚底有厚厚的茧子不假，可脚背小腿确扛不住蛇咬的。 很快的，就进入一片松林，不用二狗子说，秦维明都知道，这片林子是黄家有意栽种的。 “知不知道，以前这片山都是黄家的，咱们想进山打点柴都不成，还黄大善人，我呸” 二狗显然是听家里老人讲过，按辈分，他还是黄大善人叔公。 明明一个祖上，到后来，他们连祭祖的资格都没了。 没多久，一座墓碑高达两米的青石大墓就出现在了眼前。 那修的，端是豪华气派，围裙台阶一样不缺。 二狗子一脸的八卦：“你不知道吧，咱们村老李头家，就是老黄家守墓人，我估计啊，这墓园打理的这么干净，就是老李头做的” “你说的是树直叔家？” “不是他家还能是谁，狗日的，人前装出几分积极份子模样，背后切将这大地主家祖坟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说完，这货在旁边墓群转了一圈，寻了个坟头，一泡尿就这么浇了上去。 维明：“那是谁的墓啊，你就这么撒尿” “这墓碑最新，想必是黄扒皮的墓吧” 黄扒皮，就是黄大善人老爹的外号。 维明乐道：“你为什么还跑那么远，这大墓不是尿的更方便” “说啥呢，这也是我家祖坟好不好” 说完二狗子还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还双手合十，祈祷了半晌。 秦维明心想：这货不会是故意寻个借口，来求他家老祖宗保佑的吧。 等这货起身，俩人就往墓的东边走了过去，那里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一条溪流。 还没到呢，就传来一阵阵热闹的蛙叫声。 二狗子好像也没有了平时那股兴奋劲，很是沉默的看着维民将一只只青蛙钓起。 秦维明还以为这娃是受村里风言风语的影响，在去皮清洗蛙肉时，小声安慰了一句：“想啥呢，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前些天我饿晕在地头，现在不也好好的吗” 二狗子看着用竹尖笨拙撕皮的小子，从腰背后拔出自己的匕首：“用这个” “二狗哥，你平时怎么藏的，我怎么没见过” 二狗子得意的一笑：“哥哥我就一个人，手里没有点保命的东西怎么成，锋利吧，轻轻一划，就破皮去头了” 他心里的确有事，可真犯不着对这小憨子讲啊，想想自己也可怜，快二十的人了，居然连个说知心话的朋友都没有。 “二憨子，你说咱们今后的日子会好起来吗？” “当然会啊，要不了多久，咱们的队伍就能将哪些反动派全部打倒，那是，咱们老百姓啊，才真正是这片土地的主人，要不了几年，你也能娶上媳妇，抱上娃，过上那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二狗子看着溪流，喃喃自语：“真有那么一天吗，可惜啊，狗日的树直和三林将爷的名声全毁了啊” 秦维明听到这话，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往后四十年，名声这玩意，都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的啊。 是从哪一年开始，外面的混子居然以坐牢为荣的？ 哎，可怜的二狗子，你等得到那个时候吗？ “怕啥，大不了换个地方呗，只要离开这个村子，他李树直黄三林还能跟过去啊，到时候换个名，将自己好好收拾收拾，谁还敢叫你二狗子” “你小子说的简单” “有什么难的，你先将这乱糟糟的头发剪了，将脸上脖子上黑垢洗干净，甭管衣服有多少个补丁，洗的干干净净再穿上，保管娃儿们都会叫你一声二狗哥” 说完，仔细打量下这邋遢的瘦子：“别说，二狗哥，你长的还挺耐看的，我可是记得你比我大不了多少岁，咱们男长三十慢慢悠，你只要营养跟上来，还能窜出一大截” “哈哈哈” 二狗子真被眼前的二憨给逗笑了：“你小子脸上都灰不溜秋的，还好意思说我” “嘿嘿，我才十二岁，又不着急娶媳妇，整那玩意做什么” 溪边野芹菜不少，俩人又挑了些，看看日头，天也不早了，这才急急忙忙往家里走去。 第21章 缴粮 过去有句老话，叫斩草除根，说起来很是残酷，没有半点人情味，可在特殊的情况下，却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就像现在二狗子已经打算离开了，面对村里唯一真心实意叫他一声哥的二憨子，他依然半点儿都不敢流露出来。 其实不用三林挑拨，他都想一把火烧了堆在库房的公粮。 就因为这二憨子，他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同样的，二憨子已经打算将这个二狗子培养成自己的助手，奈何，相交太短，自己又是一个孩子，他也只能慢慢点拨这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争取用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慢慢的进行。 村里的情况真没有五六十年代那么的单纯，就他们这样一个小村庄，就有十多条汉子，常年在黄家当长工。 （黄家的长工也不是你想当就当的上的！） 遇上土匪，他们摇身一变，拿起刀枪就成了护卫，遇上逼债催租时，他们又成了黄家的打手。 为什么会出现这个结果，那就是，租地纳粮和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一样，在他们看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只要黄地主地租不比别人贵，他愿租给你地，你就应该感恩戴德。 你遇上困难，他愿意借钱，哪怕利息高点，这在村里，就是善行，说起来有些冷，可事实上就是如此。 还有更离谱的，时不时就有娃儿因为吃不饱饭离家出走，当土匪也好，当兵吃粮也罢，真要细扯，更是没完没了，咱就一笔带过。 真要黄大善人一家死绝了，反而就没有了那么多的事情。 说了这么多，归根结底，就是黄大善人一家，趁着夜色逃了，逃得干净利索。 你要说没有村里人提供帮助，谁信啊，还是那句话，心里有数就成，谁都不会说破。 二狗子提着十多只已经剥好皮的田鸡回到家里，正准备起火做饭，几个农会的就过来了。 “二狗子，你的公粮什么时候交啊，就因为你，现在没几家愿意缴纳公粮” 二狗子嘴角往墙角一歪：“不都在那吗，你们也别为难了，该交多少交多少，大不了，就当我这一季白种了” 几人往那两箩筐一看，鼻子都差点气歪，别人家的麦子是一粒一粒的，干干净净，这位的倒好，什么渣梗都在里面。 你打算用它养鸡呢。 “你这样让我们咱们收，这是军粮，军粮，没有咱们子弟兵，你哪里能分上地，住上这么好的房，你快点将这些渣滓清理干净了，后天我们就要运到码头去的” “我真不会啊，这还是我第一次种地收粮的” “那是你的事，你就说那地你还要不要种了，如果不种了，这些粮食我们就收走，那地我们也就收走了” 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求着他们高抬贵手，毕竟地就是村民的命根子，可现在的二狗子早就不想伤这份神了：“收走，收走，我寻块荒地种点红薯没有问题吧” 现在哪里还有荒地，就算有，没个两三年，那地能养熟！ 杨树直还故意好心提醒道：“二狗子啊，我们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可不能犯糊涂啊，要不，你还是将地好好收拾收拾吧，这地收回去，就不会再分给你了” “我没有犯糊涂啊，那两亩坡地，我还种着玉米呢，你们现在可不能收啊” “行吧，都乡里乡亲的，你这麦地我们就安排人播种了，可不许反悔啊” “不反悔，不反悔” 农会几个人心里真松了一口气，这样他们对其他为这事，还没有缴纳公粮的，算是有个交代了。 还真是，二狗子俩筐麦渣一被抬走，秦维明他们院子就热闹了起来。 只有秦维明知道，便宜老爹占库房，真走了一步臭棋，这库房绝对会被村里收走，村里建小学，建仓库建啥都成，就是不可能让他家一直住着。 最好的房子就是冬梅婶子家那内宅，院墙一扒，就和村委会没了关系。 缴公粮的来来去去，维明小嘴甜甜的，谁和他打招呼，他都会叔啊婶啊，大爷大娘的叫上一声。 大家心里还都觉得奇怪来着，秦黑子家的老二不憨了！ 三娃子放学回家，立刻就被小萝卜头们围了起来，村子里，有娃儿去镇子里面当学徒的，可正儿八经上学堂的，他是第一个。 小家伙和他爹一样，也是个爱显摆的，立刻就在地上写起了自己学会的几个字，把小萝卜头们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也有人故意打趣二骡：“你爹怎么不让你去念书啊” 他就怕别人不问，立刻仰起了头：“我弟弟回家就会教我，不用费那冤枉钱” “是吗，那你写个字我们看看” “我不会写，可我弟弟写的每一个字我都认识” 写字就算了，就哥们那毛笔字，怕是不比一个老夫子差，更不提硬笔字了，他甩自己弟弟八条街，可不是因为有些繁体字太难记了。 “是吗，三娃子，多写几个字，让你哥认认” 现在可不是藏拙的时候，弟弟写一个，他就认一个，哪怕弟弟写错了，他也能琢磨出来。 “可以啊，秦黑子，你这算盘打的精，交一份钱，学了俩个娃” “可不是，是我弟弟教得好” 说完，他还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 这个瓜娃子心眼子多得很，万一到时候整上一句，这字我不是没有教过你，你怎么就会了，不就穿帮了。 果然，小家伙抬起了头：“我每天放学，都会教我二哥的” 秦黑子笑得真是很开心很自豪。 兄弟和睦，那个做爹娘的不喜欢。 村里人心眼子是真坏，看到黄三林一家过来缴工粮，坑挖得飞快：“三娃子，你们夫子堂就在杨柳胡同吧，在哪里，有没有见过你三林哥啊” 小家伙傻傻的：“见过啊，就在大前天” “你三林哥有没有请你喝花酒啊” 小家伙就知道自己着了套，他们班上几个大一点的同学，讲起胡同里面的姑娘，那叫一个眉飞色舞，绘声绘色，谁不爱听啊！ 可把秦黑子和三林爹妈给气的。 秦黑子自然是笑骂这些个不着调的玩意教坏自己儿子。 三林爹娘则是气自己儿子不争气，家里有这么勾人一媳妇，还在外面花天酒地的。 没瞧见三林媳妇眼都红了，低着头就往家里走去。 “还不去哄哄你媳妇，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三林被他爹妈给轰走了，换得全场开怀大笑起来。 第22章 缴粮夜 二狗子的心从烦躁不安，变成狂躁。 库房那边大门敞开，一辆大车进出都绰绰有余，可这些个王八犊子，故意从小门进进出出，总打着各种各样的借口，到他家歇上一脚，关心的掀起他的草席，揭开他的米缸。 然后发出一声声关切的惊叹。 “二狗子啊，你怎么这么糊涂，怎么好好的就将地退了呢” “二狗子啊，黄拔皮家屋子那么多，你怎么就不挑大一点的房子呢，要不，我们给你换一间大房子吧” “二狗子，难怪你这敢将地退了，家里买这么多粮，花了不少钱吧” “二狗子，你今天吃肉了，好香啊，你这在哪里发财了，也不带着我们一把” 二狗子看向带头翻找的小脚老太，和正热心埋怨他的广志家的，心里头冒出一股浓烈的杀机，强行将这股恶念压下后，他黑着脸出了屋子，任由大家在他屋子里面折腾。 趁着月色，缴纳公粮的队伍排得有些长，他懒得和这些人打招呼，不知不觉就到了村口。 村口有老榆树，每到开春，家家户户餐桌上，都少不了这老榆树上的嫩叶。 二狗子想都没有想，三俩下就爬了上去，寻了个枝桠就躺平身子，闭上眼。 缴粮是一时半刻结束不了的，干脆在这树上对付半宿了事。 远处的阵阵蛙叫声盖过虫鸣，听到这青蛙声，他又想起了那个二憨的小身影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二憨突的一个喷嚏，打得山响，揉了揉鼻子，他可不认为是有谁的在想他，只是在心里一阵祈祷，自己可千万不能感冒啊，这好不容易恢复体力的身体再也经不住半点折腾。 院子里面真的很吵，秦黑子，现在村里的积极分子，没有片刻休息，正在外面帮忙装斗装袋来着。 记账的李树直突然觉得肚子一痛，有些不好意思：“哎哟，不知道是不是凉水喝多了，我去下茅房” 说完，扔下记账的本子，就往外跑。 秦黑子一瞧，这不机会就来了吗：“三娃子，还不过来帮忙记个账” 三娃子坐到桌子前，拿起了笔，就听到：“徐大壮，麦子5斗” 有些懵，他现在还在学三字经，没有学百家姓，这徐字怎么写他不会啊。 秦黑子看到自己儿子咬着嘴唇迟迟不知道怎么落笔，就知道坏事了，是自己太急了，自己儿子才上了几天学啊。 他正打算开口让儿子别写了，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走了过来：“去去去，别在这里碍事” 说完，从三娃子手里接过账本：“徐大壮，8亩麦地，缴麦子4斗是吧” 三娃子如蒙大赦，转头就拉着自己二哥：“二哥，帮我抓萤火虫去” 他知道自己丢脸了，就想快点离开这个让他丢脸的地方，就连院子都不想待了。 秦维明被拉的一个趔趄，特么的，一个小屁孩，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羞耻心，哎自己这小身板！ 话说这位识字的爷，人住镇子里面，可这村子里面有他着三十多亩地，镇子里面还开着家榨油坊，不知道传了多少代了。 秦黑子没有露出半点不满，脸上露出讨好的笑，还想着让自己儿子向这位问个好的时候，看到老二老三跟着一群娃娃们往外面跑去，气不打一处来：“二憨子，你带你弟弟去哪” 秦维明知道，叫他二憨，说明便宜老爹真的生气了。 明明是老三丢的脸，你这冲我发火算的哪门子事啊。 “三娃，要不你先回，我去给你抓两只萤火虫回来” 三娃子本也没有真打算去抓什么萤火虫，再说就算他抓到萤火虫也没有玻璃瓶装啊，不过秦维民可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爹发火了，你回去吧” 人已经往前面一窝萤火虫方向去了。 三娃子到底是没有勇气敢逆他爹的话，跟着小萝卜头们，钻见隔壁的院子一阵嬉闹，好不热闹。 和二狗子一样，秦维明也对这小山村没有啥归属感，脚不自觉的就走向村口。 “哟，二憨子，咋的，在家受气了，离家出走啊” “你才受气了，想离家出走”秦维明抬起头，望向树上。 好不容易，才看到藏在树枝间的那一道身影。 小手这么一抱，人就如只小猴子一样，攀了上去。 学着二狗子的样，寻了个树吖，骑坐躺好，还挺安稳的。 “被你爹骂了？” “没有，就是院子里面太吵，索性出来透透气” 他真有些同情这二狗子，小萝卜头们将他家翻的稀烂，他还不敢发火。 二狗子也有些同情这可怜的娃，村子里就没有见过对儿子都这么偏心的。 沉默许久，秦维明开口了：“二狗哥，你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过一天算一天呗” 说这话时，二狗子心里真不是啥好滋味。 “二狗哥，其实你应该去部队的，在这个村里，要出头太难了” 二狗子笑道：“你小子，这两天吃饱饭了，就开始瞎操心了” 现在怎么都饿不死，他真没有勇气去扛枪吃粮。 一下子，俩人都没有了交谈的心思，树叶挡住月光，正好闭目养神。 还都如野草一样长大的娃，一大一小，就这么在树吖上，进入了梦乡。 小院慢慢安静了下来，秦黑子关上院门，从井里打上一桶水，简单冲洗一下，关上门，屋里立刻陷入一片黑暗，熟门熟路的上床睡觉，他们家谁都没有注意到，家里少了一个人。 夜深了，黄三林轻手轻脚的起床，他可是接了烧毁公粮的任务的，现在自己家的粮也缴了，该去烧仓库了。 按计划，烧粮之前，得首先解决掉二狗子，随便往哪里一埋。 这样村里人就会自行脑补出，这娃因恨放火烧粮，然后畏罪潜逃。 一个小鸡崽，自己一只手都能将他拿下，应该出不了啥乱子。 回头，看见媳妇一脸的担心，笑道：“没事的，你在家待着，别被血给吓到了” “我有些不放心，给你把把风也成啊” “行，到时候你离远点，别溅了一身血” 第23章 走水 二狗子房门大开着，屋子里面依旧乱七八糟，炕上空无一人。 黄三林骂了一声晦气。 工粮非烧不可，要不然，他就没有办法再从吴赖子那领取赏银了。 为了避开自己的嫌疑，他还得转出去打开大门，还的伪装出是被撬开的模样。 自己可不是啥江洋大盗，真没有本事飞檐走壁。 如果遇上突发情况，他还能从大门逃脱。 可别提凿墙破门了，那老黄家砌墙的砖可都是大青砖，用的是糯米浆。 事情进行的相当顺利，感觉没有啥大毛病 了，沿着牲口篷子，他很快就来到库房前。 回头，就看见自己媳妇也跟了过来。 很想说一句，你跟过来做什么，想想这也是不放心自己的任务，他用手做了个嘘的手势之后，示意她自己小心点，就从口袋掏出工具，在大锁上鼓捣起来。 还真是靠偷鸡摸狗过日子的，没俩下，老式大锁被轻易打开。 这小子还得意的将手里的工具扬了扬，推开大门，就开始往麦子上泼洒起来。 一小坛洋火油估计就两斤多一点，算了，将就用吧。 洋火划燃，轻轻一扔，火苗迅速蹿起。 就在他准备转身之时，后颈挨了重重一击，然后眼前一黑，人就栽倒在了麦堆之上。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媳妇会对他下这么大的毒手。 白露呸了一声，一个瘪三，还真把自己当爷了，旋即又是一刀，很是轻松划开他的大动脉，这才飞快的跑出大门，钻回自己家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枪支手电等物后，这才打开柜门，挪开，出现一道暗门，钻进去后，扭动机关，柜子慢慢复位。 黄三林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原本是下人住的偏房，竟然设计了一条暗道。 暗道出口还是黄家祖坟。 麦子不是麦秸，它烧不起明火，正常情况之下，暗红的火星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先由外及内蔓延开来。 现在多了个黄三林，火油带来的明火先是引燃他的衣服，接着开始了熊熊火焰。 库房里面浓烟滚滚，屋内屋外焦臭之气弥漫。 最先被呛醒的是桂花，她只觉呼吸特别的困难，胸中发闷，嗓子异常的难受。 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只能摸索着推搡起身边之人。 “当家的，当家的，醒醒，醒醒” 然后就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迷迷糊糊的秦黑子很是不耐烦，摇晃下很是晕乎乎的脑袋：“怎么了” 脑袋瞬间清醒：“走水了，快逃” 这一起身不打紧，眼睛被刺激的一阵刺痛。 “三娃，杏，快醒醒”夫妻俩个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摸索着走向儿女的房间，然后各自抱起一人，跌跌撞撞的打开库房的门，逃到院子里面。 “还有二娃子” 桂花嗓音嘶哑的哭喊道。 她真没有想到，当家的去了娃儿的房间，只抱出一个人。 “你快去打水，三娃杏儿已经被熏晕过去了，我这就进屋救二骡出来” “咳咳，爹，我好难受” 三娃回过气来，看着自己的爹，声音嘶哑，眼泪汪汪。 “娃儿莫怕，没事了，没事了” 秦黑子再次抬头看向屋子时，浓烟滚滚，已经将他们屋里完全包裹起来。 就这犹豫的瞬间，库房屋顶终于烧了起来 桂花慌慌张张的打来井水，将闺女浸醒，然后哭喊道：“当家的，二呢” “我这就去救他” “爹，不要，危险”说完，抱着爹的胳膊，不肯撒手。 是啊，门口卷起的滚滚浓烟，如同地狱入口。 还真是一鼓作气，二而竭，更别提三了。 秦黑子真的犹豫了。 桂花哭着想要冲进去，被秦黑子一把拉住：“你看看现在的情形，能睁得开眼，进去气都喘不过来，这人怎么救，你们赶紧去村里叫人，火灭了才有希望” 杏坐在地上，眼泪汪汪的起身就想要进屋救出自己的弟弟。 “站住，你想进去寻死不成，还不去村里叫人救火” 她只能抹了一把眼泪，和娘哭着跑出院子。 “三娃，你赶紧去敲你冬梅婶的门” 说完，提着水桶就往火房冲去。 冬梅家的，虽然隔着院墙，可屋子里面同样浓烟弥漫，不过好在，她们家屋子不是库房改装，有窗子透过月光，一家三口除了嗓子有些难受，倒也啥大碍。 二狗子二憨子俩人算是醒了，也不知道是树枝硌的，还是蚊子咬的。 “现在什么时候了，他们这到底缴了多少工粮啊？” 有些不对劲儿，这都啥味儿 俩人很是默契的爬下树，就看见村里一片火光在夜空是那么的显眼，巨大的黑烟直向云天。 这是走水了，哥俩撒开脚丫子就往村里跑去。 没有救火的工具，人再多，那也是杯水车薪。 现在大家更多的是将水递上正院的屋顶，防止火势蔓延。 秦维明心疼的直抽抽，后面林子也有不少人在拼命锯砍着树木，同样是为了防止火势蔓延。 我的地瓜地啊。 二狗子几步上前，帮忙传递起了水桶，二憨子远处看大家救火的三娃子身边：“三娃，怎么好好的走水了” “二哥，你没死” 这话直接把他给整懵了：“我为什么要死啊” “桂花，桂花，你家老二没事，好着呢” 不知道是谁，就开始冲着桂花大叫起来。 秦维明：“等等，三娃，说说，这究竟是咋回事” 转瞬，他就猜到一个大概，不意外，很正常。 桂花跑了过来，给他就是一耳光，然后就怒道：“你晚上跑哪里去了” 这一巴掌让他更懵了，他真不明白娘的意思，我没出事，您不应该开心吗，难道家里因为没有救出我而伤，如果这样，倒是能理解娘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这巴掌挨得，心里暖暖的。 “我和二狗哥在村头榆树上睡着了，忘了时辰，娘，让您担心了” “你这孩子也是的，一个人跑出去睡也不给家里讲一声，你娘以为你出事了，可把她伤心的” “你好好的跟二狗子凑一起做什么，跟好人学好人，跟着坏人学坏人” “就是就是，没看见，差点把你娘吓死” 就在秦维明不知道该怎么摆脱这群好心人时，杏儿过来了，一把搂住自己弟弟：“二骡，我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 说完，眼泪刷刷的就流了下来，边哭边叙说心里的担心。 秦维明：为什么我的心酸酸的！ 第24章 服气的二狗子 浓烟是救火工作最大的障碍，口鼻能用湿布片捂着，可眼睛呢。 随着屋顶的垮塌，大家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火势不可能蔓延了。 救援工作开始加快。 几个农会干部发出了灵魂质问：“好好的库房怎么会烧起来，秦黑子，昨夜究竟是咋回事” 这一问，也问出所有人心里的疑惑。 秦黑子，没有回头，只是麻木的继续提着水桶，哪怕面部被烟熏的漆黑，大家还是能感受到那份无比沉重的悲戚。 原本就无比贫瘠的家，现在更是一贫如洗，除了二娃子，他们一大家子衣服都没有一身完整的。 桂花杏儿，不知道是烟熏的，还是伤心的，眼睛一直红红的。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继续追问，早在救火的过程中，他们已经将自己所知道的事说过无数遍了。 要不是桂花惊醒，他们一家早已葬身火海。 二狗子有些庆幸，二憨子和他在一起，要不然，他长了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村子里面不需要证据，大家都认为你有嫌疑就是了。 然后就会被愤怒的乡亲们乱棍打死。 这些年，他们见过太多生死，还真不认为一条命有多金贵。 秦维明则一直在后院，红薯地被踩，他的心真的很痛！ 黄三林的尸骸也被大家刨了出来，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简单。 李树直：“我和老秦去一趟县里，将这里的事情向上级反映一下，根生，广志，你们组织大家看看还有没有没有烧毁的粮食。 大壮家的，你带桂花她们去大宅再挑个住的地方，都是乡亲，大家能帮就帮一些，怎么都得让他们家这日子能过下去” 说完有看向自己媳妇：“你去家里背些粮食过来，让桂花他们先整点吃的吧” 事情安排妥当，俩条汉子，简单洗了把脸上的烟渍，接过树直媳妇递过来的几个红薯，默默的往村头去了。 火场现在留下的，就几个农会干部和一群小萝卜头。 桂花红着眼睛，继续在自家屋子的残骸里扒拉着，哪怕是整出一点有用的东西都好啊。 冬梅一把将她拉住：“杏儿娘，现在能烧的都烧没了，不能烧的也不着急这一会，先去我家喝碗粥吧” 说完看向杏：“杏儿，去将你娘拉出来，省的不小心有受伤了” 她闺女小兰和杏年纪相仿，本就是好姐妹，也是上前：“婶，只要人没事就好了，先去我家喝口粥吧，地里的活还要接着干了” 这不说不打紧，一说桂花忍不住，又是一阵泪眼汪汪，她家留的豆种也没了。 好说歹说，总算把她给劝住了。 一行人进到大宅子，二狗子悠悠开口：“怎么没有见三林俩口子” 是啊，怎么不见了黄三林他们俩口子。 黄三林不是二狗子，哪怕他屋子里面没人，可谁也不敢进去瞎折腾，秦维明有些同情的看了眼二狗子。 可把二狗子给气得，还真是越可怜的娃儿越敏感，就那么一个眼神，真就一个眼神，二狗子就将里面的怜悯读得清清楚楚。 “你小子，家里什么都没了，我看你怎么熬，要不，哥哥我发发善心，让你今晚在我家对付一宿” 他也饿了，也懒得刷锅，拿起火石，就开始了砰砰的打火准备熬锅糊糊。 “那就谢谢二狗哥了，不过，你家草席上没有虱子跳蚤这些玩意吧” 二狗子没有想到这娃答应的这么爽快，微微一愣，笑骂道：“爱来不来，穷讲究” 如果是往常，桂花见儿子和二狗子走的这么近，多多少少找个借口，将儿子叫过去，现在她整个人还浑浑噩噩的，哪有心情关心这个儿子。 杏儿三娃就更不必提了，都是满怀心事。 二狗子：“你不去后面喝粥” 秦维明：“要不，我在你这蹭一顿呗” “去去去，我自个儿都吃了上顿没下顿，那有多的粮食喂你” 话是这么说，棒子面倒没有少舀。 冬梅倒是有心人：“二骡呢，怎么没有来，虎子，去叫你二骡哥来吃饭” 小家伙来到前院，看见二骡正帮着二狗子收拾屋子，大叫道：“二骡，我娘叫你吃饭” “喔，我在二狗哥这里吃，就不麻烦婶了” 小家伙一听还有这好事，转头就往后院跑去。 “二憨，你说这放火烧粮的会是谁啊？” 秦维明想都没有想，张口就来：“谁对农会意见最大就是谁呗” 不仅仅是他这么想，全村人的想法都差不多。 大家脑海里面立刻出现了俩个人，一个就是二狗子，还有一个是刘满子家的。 刘满子以前家里也是穷的叮当响，家里欠了黄大善人家俩年租子没交，这坏规矩的事，黄家如何能答应。 这小子也是蛮，提着刀就要找过来收租的人拼命，三俩下就被制服。 按理说他们一大家子肯定会被逐出村子的，正好遇上黄家老大回家，那货见这小子被大家架着嘴还那么硬，笑道：“我给你免租也成，不过你得替我看家护院，痛快点，成不成” 就这么滴，黄家收服了一个最贴心的打手。 农会攻占黄家时，所有的人都在旁边漠不出声，只有这小子拿枪还击。 结果自然落得的乱枪打死。 要说他媳妇也不是啥好东西，平时占着自己当家的受黄家信任，在村里哪叫一个嚣张跋扈，和娘们争吵，就是你再敢还嘴，看我不撕乱你的嘴。 和男的争吵就是，信不信，我让东家收回你家的地，让你们家滚出这村子。 可别说，这老娘们虽然年纪不小，可浑身上下全是肉，可不是村里那些瘦巴巴的媳妇们能比的。 黄三林本就是村里二流子，以前和刘满子也是称兄道弟，刘满子死了，黄三林这色中饿鬼，那是有事没事，就会打着看望兄弟媳妇的借口上门。 俩人在一起，能有啥好事，村里谁不心里跟明镜似的。 棒子粥煮的很干，倒把秦维明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现在粮食可是硬通币，比法币啥的都好使。 “二狗哥，会不会太干了，我这一碗够你平时一天的伙食了吧” “有吃的你就吃，吃没了再去买就得了，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这话说的，底气十足。 可你就不想想，但凡有一个人问起，你钱哪来的？ 信不信大家敢直接将你吊起来，抽不死你。 秦维明低头，慢慢的嗦起了这碗糊糊。 “锅里还有，别客气” 哎，真不想管这货的，可看到碗里的糊糊，他还是叹了一口气：“二狗哥，今后呢，你得抓些田鸡啥得，甭管卖多少钱，都得去镇子转上一圈，要不然，堵不住大家的嘴” 二狗子抬头，呆愣了好半晌，猛的一拍桌子：“他娘的，就你这脑子，谁还敢说你是二憨子，看我不抽死他，哈哈哈，哥哥我谢谢你了，放心，只要哥哥我在村里，就饿不着你” 呵呵，就你这小身板？ 话说，明面上叫我二憨子最多的也是你吧。 “可别，做个憨子挺好的，你可别坏了我的名声” “哈哈哈” “哥哥我真服了你了” “你应该说，我墙都不服，就服你！” 可惜了，这货不知道这个梗。 没劲，吃饱肚子是大事。 第25章 二狗子扬眉 吃过饭，秦维明很是自然的收拾起了碗筷。 二狗子开口道：“我去逮田鸡了，逮到会直接去镇子，你如果饿了，锅里的糊糊尽管吃” 说完，提着竹篮背着竹竿就往溪流边走去。 他躲开众人的视线却和二骡想法完全不一样，只是觉得，如果会钓田鸡的人多了，这田鸡肉就卖不上价了。 被烧毁的库房残骸上不时冒出缕缕水气青烟，大家心里都有数，这碎落的瓦砾碎片和碳灰混为一体，基本就没有清理的必要了。 桂英倒是有些收获，家里的坛坛罐罐还真翻出不少。 小萝卜头们也不闹腾，甚至还帮着三娃子清洗了起来。 后面林子的红薯地算是保留了一半，这才让秦维明心里好受了许多。 三娃也没有提上学的事，他的书包烧没了，全身上下就一大裤叉子。 黄家老宅屋子不少，倒也不缺住的房。 要说当村干部也是有好处的，就比如，李树直，秦广志他们，以前大家要么叫他们小名，要么就是李家老二，秦家老大，谁知道你正儿八经的大名啊。 广志家送来一大袋红薯和几斤棒子面，安慰了桂花一番后，匆匆下了地。 到了中午时分，大宅子算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桂花抹了把眼里的泪水，搁在屋檐下逃过一劫的农具，哪怕现在没有豆种，该整的地还得整。 一大三小默默的走向地头。 “三娃子，你这光着个膀子，就不要去了” 说话的自然是桂花。 “娘，我受不了就回家” 说完，眼珠子瞅向自己二哥。 二哥这是怎么了，你不应该将身上的褂子让给我穿吗。 秦维明心里一阵冷笑：三娃啊，要不是我现在还小，早就和你断绝关系了，呵呵，还想我将上衣让给你，你等着吧。 地已经被耕过，可村里就这么几头牲口，不可能再将地整匀的，大疙瘩，还得由人力敲碎，平整也得人力进行。 这还没有到地头呢，三娃子就觉得身上火辣辣的痛。 “娘，我身上晒的好烫” 秦维明抢先一步开口了：“三娃，要不你一个人回家吧，后面的红薯苗就是我们今后的口粮了” 桂花想到林子里插芊的红薯苗，心里还真松了一口气。 想到昨晚为了防止火势蔓延，砍倒的一排树，点了点头：“三娃，二骡，你们俩个都回去，看看红薯被踩坏多少，该移栽的就移栽” “让弟弟一个人回去吧，这地里也缺人” 他打定主意了，宁可在太阳底下晒，也不让衣服。 说完，就开始埋头整起了田地。 爹不在，三娃子也不敢提让衣服的事，只能撒开脚丫子往家里跑去。 这倒霉的穿越，还得和个小屁孩玩心眼子！ 夕阳西下，晚霞漫天，二狗子手里提着俩斤小米，一包咸菜，开开心心的走进村子。 “二狗子，你这又买的啥” “没啥，就是抓了点田鸡，换了点小米咸菜，天热了，口里没个味，就馋这一口咸味儿” “田鸡那么好抓，赶明，你也带着我家小子抓些” “只要眼疾手快，一天倒是能抓个好几斤，能换好几些个大子，就是田鸡多的地儿长虫也多，只要不怕长虫咬，有啥难的，这还用人教” 说完从口袋掏出一把铜板，抛得叮叮当当的。 这是他第一次敢在大家伙面前炫富，心里爽得上了天。 长虫一提，大家也打消了让自家娃娃逮田鸡的主意了。 太阳西下，星月上场，二狗子冲自己的憨子小弟讲起回村发生的一切：“知道吗，你哥哥我从来就没有这么扬眉吐气过，来，吃口榨菜，你是不知道，这香香脆脆的，吃在口里不知道多带劲” “你明天去镇上，先将这头发理了，哪怕是剃个小光头都成，再过几天，去当铺淘两件旧衣服，千万别整新衣服，也别急着一下子将自己整得和新郎官似的，要让大家慢慢习惯你的改变” “然后呢？” “然后你没事就在镇子里面溜达，注意哪些准备举家搬迁的东家，能租就租，最好是私下底签俩份契书，明里他们是将店铺转给你，暗里是你帮他们守着房子，你一个孤儿，他们应该料定你不敢耍心眼子的，当然了，能便宜买套小宅子更好“ “然后呢？” “你是不是榆木脑瓜子啊，然后就搬到镇子上去啊，哪怕是下乡收点菜卖，也比在这里不死不活的强啊” 二狗子一把揉住这二憨子的头：“你爹娘真是瞎了眼，居然认为你是二憨子” 秦维明没有好气的拍开这货的赃手：“还有，谁再叫你二狗子，你就将你爹娘的遭遇说给他们听，告诉他们，那时你的目的是报仇，不是真想当二狗子，明白了吗，这很重要，对了，千万别沾嫖和赌，要不然，你这辈子就废了” “哥哥我听你的，明天，哥哥我给你带俩油饼回来，让你解解馋” “别，你真有心，每天给我整一俩个鸡蛋就成，我这身体太虚了，如果这样下去，怕是和你一样高了” “嘿嘿，放心吧，哥哥我绝对将你养的壮壮的” “那可说好了，小弟我这五六十斤的，全部交给你了” “就你这小豆芽，还五六十斤，有四十斤就顶天了吧” 说完，俩小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夜里，三娃子又过来叫他哥回家睡觉，直接被拒绝：“我就在在挺好的，省得爹晚些回家没有人开门” 桂花听到老三的回复，有些担心：“也不知道二骡会不会学坏，你可不能学你二哥，整天和那些个没正行的混在一起” 倒是杏对自己弟弟有几分信心：“没事的，就我弟那个憨样，就算学坏，爹一声吼，他立马服服帖帖的” 这倒真是的，这娃憨是憨点，可是真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 第26章 断案 一听公粮被烧，村里的积极分子一家差一点被一锅端，县里的领导是真火了。 他们谁不是在血雨腥风中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咱们能忍受这种事情发生，立刻就召集一个班的战士，一路急行军，就往黄土村赶来。 秦黑子这个老农民，算是体会到自家老二的那份苦楚了。 当看见小拱桥时，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这平路还能坚持，这上桥的，脚啊，比挂着石头还要沉。 “你们先去村里吧，我就坐在这桥上缓口气，再自己走回去” 这话整得，大家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个个都是铁脚板，急行军早就成了家常便饭，倒是忘了这位老乡。 （笔者听老红军讲过，解放后，他到地方工作，脚底脱落一层厚厚的茧子，完完整整的，就像一个鞋底子） 自然是不可能将老乡留在桥上，几个战士上前，架起秦黑子，借着月色，继续就往村里走去。 杨树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可他是干部啊，完全是凭着一口气撑着，秦黑子一口气一泄，他的气也就泄了。 得，又多了一个被架着走的了。 二狗子觉得二骡就是他的福星，睡到半夜，起身下床，就打算去三林家的探一探，说不定能摸到什么好东西。 这主意他已经打了好多天了。 “狗哥，你这时候起床做什么” “嘿嘿，小声点，你说黄三林这瘪犊子，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家里绝对有货” 后面的，不用说，他相信这二憨肯定明白其中的意思。 “二狗，狗哥，你叫二狗，可长得不是狗脑子啊，这次三林他们俩口子莫名失踪，说不定就和这次烧粮有关系，烧粮多大的事啊，上面会没有人调查，赶紧打消这个念头，可别引火烧身” “也是啊，要不等上面调查过了，咱们哥俩再去探探” “你还真不拿我当外人，睡吧，有啥事到时候再说” 说句真心话，现在兵荒马乱的，他秦维明都想在地下整条逃生通道，这老黄家，少说两百年富贵是有了，该经历了多少的风雨，要说这宅子没有古怪，他还真就不信了。 正好有了一个伙伴，是得将这老宅探探了，不过，这事儿急不得，得寻机会慢慢来。 俩人躺下还没有多久呢，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树直叔和爹的声音，俩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伴随着沉重的硌呀声，俩个小家伙打开大门：“爹，树直叔，你们回来了” 外面人有十多个，月色下，一个个肩背长枪，腰板挺直。 秦维明还在好奇的打量着众人，老李开口了：“二狗子，去通知我家里，准备些晚饭过来” “好咧” 二狗子撒腿就往村里跑去。 “二狗子？” 县委书记张开山望向李树直，目露征询之色。 这老李嘴巴里能整出什么好话来！ 秦维明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忙解释道：“二狗子可不是真正的二狗子，他爹娘被小鬼子和黄皮子祸祸了，就想着加入黄皮子，伺机为爹娘报仇，结果人不仅没收，还暴揍了他一次，被街上人看见，纷纷嘲笑他一个小乞丐自不量力，落了这么个二狗子的名” 被小憨子抢答了，人说的还是实情，老李只能勉强的点了点头。 “分地了吗” 听到分地了，张开山明显松了一口气，老百姓只要分到了地，就会成为他们队伍最坚定的拥护者。 “不过那小子打小到处流浪，吃百家饭长大，哪会伺候地了，好好的地给他完全糟蹋了，荒草比庄稼还要高” “那你们就多辛苦一下，多多对他进行帮助” 这话噎着，李树直也只能悻悻的点了点头。 秦黑子看出老李的不满，给了自己儿子一巴掌：“大人说话，你胡咧咧个啥，去，把你娘叫起来，烧点热水，让大家泡泡脚” 说完还不忘向大家解释：“这是我家老二，打小就憨憨的” 张开山看着那远去的小萝卜头笑道：“这还叫憨，比我家那小子机灵多了” 进到库房大院，在火把的照耀之下，所有人都是满脸的阴沉。 不要说被熏黑的墙体，地上全是麦子焚毁后的灰烬。 被烧焦的尸骨搁在旁边，还真有几分渗人。 来的路上大家已经讨论过好多次了。 反动分子破坏是必然的，问题是，这尸骨究竟是谁的，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你们村有人失踪了吗？” “好像黄三林他们俩口子从昨夜到今天都不见人” “黄三林？” 于是，农会几个人就开始介绍起了黄三林的情况。 在村民眼中，吃喝嫖赌无一不精的黄三林，能带回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再正常不过了，可在张开山的耳朵里面，则处处都是毛病。 现场真没有什么好看的，早就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了。 “黄三林也住在这个院子里面，要不我们去他家看看” 黄三林老娘自然是不同意的，可看到威风凛凛的战士，没敢提半点反对意见。 家具都是黄家原有的，不是很新，但样样不缺。 柜子上摆满了酒坛酒瓶，可以看得出那小日子过得是真不差。 张开山盯着桌上的汾酒小坛，拎起打开，一股浓郁的酒香。 “正宗汾酒，这酒可不便宜，这一坛差不多得一个大洋了吧” 说完转头：“我记得那灰烬里面，好像有个破碎的坛子，和这一模一样，小王，去看一看” 破了一半的酒坛很快就被提了过来，一比较，还真就一模一样。 他看向秦黑子：“老乡，这酒坛子你有印象吗” 秦黑子急忙摇头：“我家怎么可能有这玩意，不是我家的，我从就没有见过” 老张拿过一个碗，倒出一点酒，一沾火，绿色的火苗就飘了起来。 “看看他家里少了啥”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柜子没有被翻过，里面很是凌乱。 家里没有任何钱财，也没有女人常用的衣服。 “通知村民兵，立刻搜查黄三林俩口子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黄三林的爹已经无力的靠在墙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黄三林的娘更是一把扯住了李树直：“树直，是不是弄错了，我那么乖巧的娃，怎么会犯这种糊涂事” 第27章 小和尚 秦维明没有想到，这案子破得这么快，俩世为人，他都不能从小破酒坛里面瞧出端倪。 这位县长应该是老地下吧。 他猜想的真没有错，从白色恐怖活下来的存在，早就练出一份火眼金睛，屋前屋后，东西的摆设稍有变动，他就能生出警觉。 李树直最担心的，还是公粮，这可是县里下达的任务啊。 不仅仅是他，村里人个个都提心吊胆的。 看向老黄头一家子，眼睛里都能冒出火星子。 村里人能分到地，谁不感激啊，所以缴粮的积极性都特别的高，他们都想着，能早缴就早缴，基本就没有虚报产量的。 好在，县里并没有过多的责难他们，只是让大家今后要小心警惕，然后就变成了，大家全体出动，举着火把，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人的地方。 老黄家遭了罪了，前前后后，不知道被翻了多少趟。 黄家人心里好一阵难受，以前三林在村里时，谁敢大声对他们家说一句话，三林就会带着一帮狐朋狗友，上门要个说法。 现在全完了，他们家都快要成过街老鼠了。 天亮了，张开山他们没有走，就在黄家宅子休息着。 秦黑子支撑起疲惫的身子，下到地头，他好像有些体会到当初老二的感觉了，腿脚沉重到成了身体的负担，心慌更不用提，强撑喝了一碗水，再想站起来时，眼前一黑，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下意识问了一句：“这是哪里？” 是哪？是黄家老宅另一间屋子啊！ “爹，你醒了！” 是自己最喜欢的三娃，这娃儿没有白疼啊，瞧着他通红的眼眶，就知道刚哭过。 自己是当家人，地里还得抢着一季庄稼，他真不能躺下。 “爹，你不要起床，家里的地，张伯伯他们帮忙去种了，我这就去告诉娘，说你醒了” “不用不用，三，你去给我打碗水来” “爹，桌子上给你凉着一碗糊糊，我这就去端” 秦黑子很想说我没有胃口，可想到不久前自己唠叨老二的话，将这话儿给咽了回去。 强撑着吃完一碗糊糊，他这才想起来：“三娃，你怎么没有去上学” 要知道，这娃儿的学费，他是卖了几担粮换回来的。 三娃想说自己的书包没了，新衣新鞋没了，这样去学校肯定会被同学们笑话的，可家里这般模样，他怎么说的出口。 做爹的，哪里知道娃现在的心事，还笑着安慰娃：“爹没事的，你明天去上学，不要担心我” 小家伙艰难的点了点头。 二憨子就美的很了，娘给他的任务就是，多抓些田鸡回家，慰劳慰劳这些帮她家里干活的子弟兵们。 他还有些庆幸，这老爹的晕的真是时候，种子解决了，十多个人，今天就能全部播种完毕，剩下的就是每天锄锄草了。 现在这身体，锄锄草，应该不是啥负担了吧。 陪着他钓青蛙的自然是二狗子。 那小子在得知这二憨子向县里面解释清楚他这名的来历之后，直接将这娃搂在怀里，身上那股味儿，差点没将这小憨子熏的晕厥过去。 “二狗哥，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正好提些田鸡去镇子里面，记住了，剃头，剃短些” 二狗子开开心心的去了镇上，二憨子也开开心心的提着青娃，小螃蟹回到家。 按理吧，这小螃蟹放到二狗子家里就没事了，他真没有算到，二狗子家的门对大家而言，形同虚设，更何况，家里还有个小机灵呢。 “二哥，这些小螃蟹和田鸡都是在小溪里捉到的” “是啊，怎么了” 这不让人省心的小屁孩，立刻就要召集村里的小萝卜头们往山里走去。 “三娃，你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还有，如果遇上山里的野狼怎么办，这些娃娃出了事，你担得起责任” 小机灵很不服气：“那二哥你为什么不怕” “我怕啊，可是娘让我去抓田鸡，我有什么办法，这还都是你二狗哥帮忙抓的” “他有那么好心？” 这话可把秦维明气得：“那你别吃” 说完，丢下这不知道好歹的玩意，准备起火做饭。 “二骡，你怎么和你弟弟说话呢” 这秦黑子是真的偏心啊，不管事情对错，先指责老二再说，要让老二养成一种以弟弟为中心的习惯，他爹以前也是这么做的。 秦维明从善如流：“弟弟，我错了，你去山里抓田鸡螃蟹我不拦你了” 秦黑子头更晕了，我是这个意思吗，这憨儿子，咋就听不懂我的话呢。 “三娃，记住了，不许往山里跑，山里豺狼虎豹多了去了” 张开山他们知道老秦家困难，家里的粮都是东家西家凑的，自然没打算留在这里吃饭。 不用他说，李树直已经送来一大盆疙瘩汤，这还是今年的新麦子磨出来的。 老秦头也没有法子，只能让自己儿子将烧好的一大盆田鸡肉送过去。 然后他就后悔了，就不该让这憨儿子送，就他那憨样，那不得一口不留啊。 还真是的，秦维明是真的给家里一口没留。 哎，自己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憨货。 “哎呀，田鸡肉，还这么多，你是咋抓到的” “嘿嘿，这不都是黄二哥帮忙抓的，他那手脚是真快，两个指头一掐就是一头，不知道在镇子里面换了多少钱” 张开山笑道：“就是前院的二狗子？” “是啊，他又到镇子里面换钱去了” 李树直：“我说那小子不种地，家里哪里来的粮，原来都是在山里整的” 秦维明憨笑两声，回到家里，端起碗，吃起了玉米红薯野菜糊。 家里养的鸡烧成了焦块，没有了鸡蛋，三娃子吃得委屈巴巴的。 二狗子回来了，还真就花两大子，剃了个大光头，这一剃不打紧，妥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 “你是二狗子” “我有大名的，叫黄思祖，这是我爹帮我取的” “什么你爹帮你取的，你爹那扁担搁地上不知道是个一，会给你取名，告诉你吧，那是你爹花了两斤棒子面，求的王秀才给取的” 有人这么一打叉，倒是证明了这名真不是假的。 “既然你都知道了，今后就别叫我二狗子了，成不” “成，小和尚” “小和尚，小和尚” 小萝卜觉的这个名字比二狗子有趣多了，纷纷叫了起来。 哈哈哈，小和尚怎么都比二狗子强啊！ 第28章 奇妙的关系 对黄家老宅密道猜测这事儿，那是人人有，可惜，无论大家怎么搜，都没有搜到。 秦维明纵有万般不甘心，却只能无奈接受这个现实。 院子真不是他想搜就能搜的。 有了二狗子偷喂的日子，时间过的那叫一个飞快，树叶慢慢变黄了起来，有些性子急的，已经飘落到了地上。 二憨子的脸色恰恰相反，脸色不仅褪去了蜡黄，还长了些肉肉。 家里也默许了这个憨儿子和二狗子天天混在一起，毕竟那二狗子虽然不着调，可也的确没有谁见过他真正偷鸡摸狗的。 其实主要的，这狗日的真会赚钱啊。 “二憨，今天在镇子里面气死我了” “怎么了” “我今天提着豆子去油坊换油，那狗日子高拐子硬说我的豆子没晒干，生生给我打了个折扣” 如果这样那高拐子就过份了啊，二狗子的豆子还真就晒的嘎嘣脆。 “想出这口气？” “那当然啊，二憨子，我知道你小子有主意，快，给哥想个法子” 秦维明思索片刻，笑道：“赶明儿，你去街上，给我整上几张白纸，别忘了整块墨和毛笔，别让太多人瞧见，明白了吗” “能行？” “行不行的，不得试过才知道” 次日，这小光头还真去镇子里面将笔纸给带了回来。 小院陷入沉睡，二狗子家里的灯难得的亮了起来。 秦维明将有些泛黄的白纸裁成几条，找个碗，小心的研好墨，润开笔，提笔就写道：我高记油坊，百年传承，为答谢大家厚爱，今明两天，油价一律五折，不限购，恭候大家光临！ “二憨子，你会写字，快告诉我写的是啥？” 秦维明将这段话一念，乐得二狗子直打滚。 “行了，别乐了，等墨迹干了，你拿着这些，找几个地方贴上，知道贴哪吧？ 可别贴倒了，贴完赶紧回来，对了，记得戴上帽子，别让人瞧见了” “我现在就熬点米糊，狗日的高拐子，让你欺负小爷，小爷看你明天怎么收场” 说干就干，到了下半夜，这小光头提着蓝子匆匆出了门。 等到第二遍鸡叫，他才回到家里。 次日，高拐子打开油坊大门时，才发现大门门口已经挤满了人，心里头乐开了花。 “高爷仁义啊，难怪你家老店能传承百年” 高拐子哪里知道人是冲着五折来的，还拱了拱手：“感谢各位乡亲们抬爱，别挤别挤，我这油坊油有的是，都有，都有！” “给我来十斤” “给我来二十斤” “别挤，给我来五十斤就成” 等到结账时，高拐子脸冷了下来：“刘爷，您这钱不够啊，还欠着一半呢” “等等，高掌柜，这说出去的话，您还打算收回去不是，您这拿我们全镇老少爷们逗乐子呢” “我说什么了” “您这大门上贴的，镇公所门口贴的，大街小巷贴的，难道都是逗爷们完呢” “就是，高掌柜，男人说话，那可是一口唾沫一颗钉，咱们大清早的过来排队，怎么着，看人多了，现在不认账了” 高掌柜出门一看，差点气晕了过去，外面告示，龙飞凤舞，写的明明白白，打五折，还不限购，这是谁，要搞垮我高家啊。 “去，将外面告示给我撕了，全部撕了” 可惜了，您就是想撕，也得给我将油按五折给卖了。 也不看，全镇老老少少的都来了，里面好多人，他根本惹不起。 直到高家铺子的油卖得点滴不剩，外面依然排着长长的队伍，还别说，就连二狗子都打回五斤油。 “二憨子，哥哥我真服了你了，快给我说说，你什么时候学会写字的” “废话，三娃子啥时候学的，我不就啥时候学的” “好弟弟，你可得教教我” “行，你先去整个盆，装点沙子回家，我慢慢教你，我问你，咱们村除了大壮叔回打猎，还有谁打猎厉害啊” “没有谁了，也不知道虎子学了他爹几成，怎么想打猎了” “你说呢，还当田鸡一年四季的都能抓到啊，让你去镇子打听铺面的事儿怎么样了” 二狗子叹了一口气：“谁傻傻的，会将铺面转让啊，偏偏你小子条件那么苛刻，还要找那些家里准备搬出去的” 秦维明抬头看了看天：“你每天去镇子里面，哪怕是倒腾一把菜叶，都得去倒腾，要是错过今明两年，就真没有啥机会了，大不了买呗” 俩人都没有提钱的事儿。 “知道了，我还得去当铺倒腾两件棉衣棉被，省得这日子刚有点盼头，咱哥俩就被冻死了” 二狗子想到今天高记油坊的大出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说高记油坊会不会转让？” “你想都别想，他家与常家党就算有勾连也不会太深，基本不会想到搬迁，我记得黄大善人一家在镇里有好几个铺子的，可惜不知道便宜谁了” 二狗子这才听明白了，这小子和他爹一样胆子大，笃定了老常会输：“铺子不好找，可这样的房子多啊，成不” “当然成啊，不管怎么着，都得先整个落脚的地儿。 对了，秋收后，你将村里的地全退了，种点麦子，全缴了还惹人嫌弃，种点豆子，去镇子里面换点油都让让打折，估计你哪点高粱也落不了多少，今后村里要分地给你都不能要，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婆婆妈妈的，咱们究竟谁是哥啊，来趁着哥睡不着，教哥哥认几个字” 明白就好，那可是城镇户口，供应粮啊。 这人与人之间，还真奇妙，一个憨子敢拿外人当家人，对自己的家人确要千防万防。 这二狗子也是真拿了憨子当了家人，每天准备两鸡蛋不说，都开始考虑给他整身冬衣了，就这份心胜过他亲爹亲娘。 第29章 打听屋子 晚秋的清晨，路边野草头顶的露珠儿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七彩的光，特别的好看。 二狗子提着竹篮，篮子里面装着的是他在山里采摘的木耳蘑菇等山货，他得去镇子里面，不管能不能卖掉，这每天一趟是少不了的。 “站住，黄二狗，赶紧把你的蓝子放下，接受检查”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难道你的蓝子里面装着给狗特务的情报” 拦他路的，是村里的小萝卜头们。 可别看他们人小，可这红樱枪在手，还真多了几分英气。 自从村里粮库被烧，村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多了几分警惕。 小萝卜岂能久居大人之下，村子进出口，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 现在的二狗子，头发是每过段时间必理，衣服上已经洗出了原有的灰白，人也没有了以前的唯唯若若，他没有放下竹篮，只是笑道：“顺子，虎子，检查我的蓝子肯定没有问题啊，不过，你们得告诉我，你们谁是头” “谁是头，你蓝子的东西都得接受检查” 权力真是好东西啊，这些小屁孩都知道能拿着点鸡毛令，刁难过路的二狗子了。 “呵呵，你们得告诉我说是头啊，要不然将我的菜整乱了，卖不出钱来了，我得去你们家背粮去啊” 小家伙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然后呼啦啦的跑向正准备去上学的三娃子。 “三娃，去上学啊，你的夫子腿脚好了” 说起来，这王夫子是最倒霉的，高拐子家的油坊被人算计后，他拿着秦维明写的告示，左瞅右瞅，能写出这么漂亮一手字的，唯有这个穷酸秀才。 怀疑老秀才，那是有原因的。 谁让自己儿子不学好，进了那老秀才学堂，天天挨手板子。 天地君亲师，手板打了就打了呗，自己那不着调的儿子，不知道从哪里寻了个他见都没有见过的字，去请教那夫子，老夫子真不认识，这种生辟的字，好多人一生都用不着，也见不着，随口就胡扯一句打发了过去。 那小子倒好，立刻组织一帮狐朋狗友，当着大家的面，指出这个字的正确读音和来处，非得逼着那酸秀才叫自己一声先生。 那个小王八蛋甚至拿起了自己经常挨抽的竹板儿，只等这先生之名一坐实，就要报那日日挨板之仇。 问题是，还真有这一字之师的说法。 这事儿整得，两家怨仇就此结下。 这次油坊被这老头儿算计，他高拐子在这镇子怎么着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岂能咽下这口气，随便找了俩人，寻个机会，就打断老夫子俩条腿。 小镇就这么大，事儿很快就传开了，传的还挺恶心人的，老夫子去喝花酒，和人争风吃醋，让人给报复了。 “还没，现在都坐轮椅给我们授课呢” 虽然二憨子从来没有在二狗子面前抱怨过自己的家人，可二狗子还是对这三娃有些看不上眼。 都一个村里的，谁家什么弯弯绕，哪个心里不是明明白白的，他没有回头看这小机灵一眼，迈开步子就往拱桥方向走去。 “二狗子，等等我” 二狗子眼里冒出一丝怒火，特么的，现在村里人叫他二狗子的，真没有几个人了，这小子居然还敢这么叫自己。 真想给这小子一个大耳巴子。 “二狗子，你等等我，我可以介绍我们夫子买你的菜的，怎么样” 二狗子心里冷笑一声，自己卖菜，就是做做样子，给自己家经济来源整个借口，用得着你好心，再则了，你有那么好心吗，好心到自己养的壮壮的，自己哥哥姐姐个个皮包骨。 “不用，我这些菜都是人订了的，我说三娃，你在柳树胡同，有没有去听过小曲啊，不过，这连身读书人的长袍都没有，怕是有钱，都进不了姐儿的门吧，我就不一样了，往胡同一站，那些姐儿就将我往里扯” “哼，你进去还不是卖菜” 小家伙很是不服气。 二狗子心里略微有些吃惊，听这小王蛋的口气，他还真有逛窑子的心事了，三岁看老，自己得提醒二憨子离这家伙远一些。 想到那憨子那么多鬼心眼，又觉得自己是多虑了。 进入小镇，眼神就不停的往那些招租的纸上瞟去。 几个月时间，他还真认识不少字了。 “二狗子，你又不知道上面写的是啥，看个啥” 二狗子懒的理会这货，人已经走进他们这条胡同，要说整个镇子，最舍得出价的，就是这些个姐儿。 “小和尚，今天又提的啥，是田鸡还是小鱼小虾” “现在哪里还有田鸡，不过我在山里寻了些蘑菇头，姐姐要么” “我看看？” 小姐姐看到新鲜的山货，忍不住眼睛一亮：“不你给我提进厨房，再算算要多少钱” 二狗子也想打听这周围有没有房子的情况，就跟了进去。 当看到小姐姐拿出一扎票子时，他忍不住摇了摇头：“姐，你就给我几个鸡蛋都成，现在这票子没有人收啊” 最后一番讨价还价，票子收了，不过另外换到俩个鸡蛋。 “姐，你知道这附近有谁家的房子要出售的吗” 要说买房这事儿，还真就这群姐儿最熟，毕竟她们接触的可都是有业有产的人家。 “小弟弟你这是打算买房子了，要不姐给你留意一下，不过，到时候，你能不能给姐留个院子，姐还能给你洗衣做饭来着” 这二狗子脸皮可是厚得不得了：“能生孩子么” “咯咯咯” 院子里面传来一阵肆意的大笑。 “只要你愿意，姐现在就能给你生孩子” 说完胸前的高耸直接就贴了过来。 这下吓得二狗子脸上一阵发烫，撒腿就往外跑。 后面又是一阵欢快的笑声。 等他逃出院子，看见三娃这小屁孩居然还站在屋子外面。 “你小子怎么还不去上学，站在这里做什么” 说完，还故意扬了扬那都快成废纸的票子，这一大扎票子，也就够买一盒洋火的。 三娃子看到这厚厚一沓票子时，眼睛都亮了几分。 第30章 降温 回家时，二狗子篮子里可不仅仅只有俩个鸡蛋，那是十多个鸡蛋半斤盐巴。 吃过晚饭的二憨子又过来了，二狗递给他一个鸡蛋，笑道：“哥哥我现在成了老鼠搬家，东西是一点一点往窝里衔” 秦维明：“这多好，就算偶尔吃点肉，也不招人嫉恨” “那可不，不过你家三娃可不是啥好东西，我一提找姐儿，他眼睛都亮了” 秦维明笑道：“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屁孩儿，他懂啥叫姐儿” 说完就瞧见二狗子戏谑的看着自己裤裆，豪不在意：“我也没长齐，咋的了，我说哥，你可千万不能去招惹那些姐儿啊，有些错是绝不能放的” “知道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哥呢” 说完又继续道：“我今天托了胡同的姐儿帮我寻房子，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找到消息，你说我要找到房子，你爹会同意你搬过去吗” 秦维明叹了一口气：“想都别想，到时候再说吧，车到山前只有路” 说完，拿起树枝：“教你的乘法口诀背熟了没？” 二狗子小声的背起了乘法口诀，这才背了俩句，又转头看向二憨：“要不，等你大些了我们再搬到镇子里去” “千万别，有房子一定要先入手，就凭后面的一片红薯地，我想把自己饿死都难，对了，我给你想了门生计路子，就落在这红薯上面了” “啥路子，赶紧说说？” “红薯粉条，行了，别这副模样，好好背你的乘法口诀吧，这能写会算，才是你今后的立身之本，啥红薯粉条的，都不过是权宜之计” 二狗子一把拉过这个憨弟弟：“啥，你会做粉条，那还是权益之计？那是真正的活计啊，可以传子传孙的手艺啊” “行了，小声点，等你先整套房子再说，实在不行，整个小吃摊子也饿不死人的” “喔喔喔，知道了，难怪人说，秀才学艺，如笼里抓鸡，你这才念了几天书啊，啥东西一眼就能看明白，哥哥我这一辈子，就全靠你了” 秦维明给了这小子一个白眼：“说句实话吧，住这院子，我就是不安心，狡兔三窟，要说黄大地主家没整几条逃生的暗道，我是真不信，听说县大队青龙山剿匪又失败了，鬼才知道，他们会不会摸到这院子里来，你还是想法早点搬到镇子里面去吧” 二狗子想都没有想：“你担心个啥，青龙山土匪窝子离这一百多里，除非他们是疯了，才往这边来” 说完，又看向屋外道：“按理，老黄家的密道怎么都在主宅吧，主宅都快被掘地三尺了，就连后宅都搜过好几次了，你家的房咱们也找过，就连黄三林家，上次不也被搜了个底朝天，究竟密道再哪呢” 秦维明：“你说会不会在井壁上面” 他可是看过地道站的，地道站的井壁就有一地道出口的。 二狗子：“对啊，要不我们现在去探探” “黑不隆冬的，还是等天亮了再说吧” 俩个小家伙都开始摩拳擦掌了。 俩人躺在床上，二狗子突然来了句：“三三管九，三四多少来着，二憨子” “九加三，自个算去，还叫我二憨子，你才一真正二憨子，这种问题还要问” 在地里干了一天活，哪怕累得慌，他依旧睁大双眼，就是睡不着。 随着身体越长越好，他有种预感，自己穿越的福利应该要来了吧。 二狗子掰着手指，算出三四一十二，然后顺利的背到三九二十七，确认没背错后，就进入了梦乡。 听到脚头轻微的憨声，这个可怜的穿越者，也进入到梦乡里面。 梦里，有金手指的天，在这个一穷二白的年代，他是大展拳脚，凭着自己一己之力，帮助国家脚踩倭寇子，拳打棒子阿三，其他地球村的人都瑟瑟发抖，谁敢再龇牙。 夜空灰灰的，阴沉的有些吓人。 是夜，一场大风刮过，吹得树叶簌簌落下，气温瞬间下降近十度。 三娃子被冻醒了，这一次，他想起了哥哥的好处，哥哥和他睡一起的时候，只要他一冷，就会钻进哥哥的怀里。 那身体，虽然骨头有些硌人，还真挺温暖的。 梦到底只是梦，早晨起床，门一开，就是一个寒颤。 库房没有着火前，他多多少少还有件保暖的衣服，现在，身上穿的还是二狗子给他的一件厚布上衣，补丁都有俩三层的那一种。 “二憨，我又不是没有给你整衣服，你这干嘛呢” 秦维明打了个哆嗦：“说啥呢，现在又没有下雪，没听说过春捂秋凉吗” 他可不能说，自己要是敢整件棉衣回家，老爹肯定会叫他让给弟弟，这是家里的传统。 如果是爹娘给他整的，让了就让了，可这是二憨子送的，他凭什么要让出去。 二憨子好像想明白了这一点：“等等，我煮个鸡蛋，你吃了再回家” “不用了，你放好就成，今天地里还有得忙，回迟了要挨骂的” 说完，就往家里跑去。 回到家里，发现三娃已经起床了，这会儿，天才蒙蒙亮吧。 “三娃，你今天不上学，打算和我们一起去下地？” “二哥，你晚上在家里睡好不好” 秦维明满脸的问号，这小屁孩，搭错了哪根筋？ “二哥，夜里我一个人睡冷” 不等老爹开口，秦维明急忙说道：“三娃，就我俩那小被子，你确定夜里能抢过我，二狗哥好几次因为我卷走被子想将我撵回家的，我一想到你，死皮赖脸的，就是没答应” 桂花倒是真心疼上了：“当家的，这屋子没有炕，怎么成啊，要不你找树直兄弟说说去，咱们搬到黄三林他们俩口子屋里去吧，这要把孩子冻坏了，可不成” “秦黑子点了点头，等会儿我就去找他，三娃，你还是一个人睡吧，你哥睡觉不老实，就让他去祸害二狗去” 秦维明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这真要回家睡觉，他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等过两天，我将秋粮卖了，给你整套新棉衣，你就暖和了” 三娃子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第31章 卖柴 李树直有点烦，他是真想着搬进黄三林那间厢房的，那里面，真啥都有啊，不可秦黑子先提出搬进那套房子，他还真不好拦着。 秦维明很是累，这地刚收，又要播种冬小麦了。 这地也是可怜，千百年来，就这么的，一季接着一季，唯一的一点补充，就是些许枯枝败叶。 说起来，它还得感激现在没有砖家，老百姓还能在地头焚烧些秸根枯草啥的。 舒了一口气的是秦黑子，后面红薯产量还行，家里所有的余粮都能卖了换钱，自己儿子学费啥的又有了。 有些可惜的就是二狗子，他是真想带着二憨子去井里探一探的，结果倒好，二憨子现在也是早出晚归的，天天在地头忙和。 夜里更不行了，自从库房被毁，村里夜晚都有民兵巡逻了，这灯光一点，隔这几里都能被人发现。 伴随着第一场雪落下，劳作一年的村里人，算是得到休养生息的时间。 二狗子本来是不愿意出门的，，可被二憨子看得直毛，把他给气得：“你说说，我现在去镇子里面能干啥，是不是要间家里积攒的几条咸鱼提去卖给高价” “家里那么多柴，你就不知道挑一点去镇子里面转转去，嫌累，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再回来” 说起来还得感谢农会，黄大善人一家这一逃，村里人算是能随意进山砍柴了。 “还真是二憨子，这是木材，还愁没人要” 说完气呼呼的：“还好你不是地主，要不然，你绝对就是一个秦扒皮” “行了，现在北边常家军吃了大亏，好多观望风向的人差不多该拿个主意了，你多留个心眼子，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知道了，秦扒皮” 既然是做样子，二狗子也就挑了四五十斤木材，迎着风雪就出了门。 “二狗，你这担材给谁送去啊？” “去镇子里面看看能不能换些米粮，我这又种不了地，只能干这些个苦力讨生活了” 他这话说得，倒是换来大家一些个感叹。 这二狗子的变化大家是看在眼里的，他不会料理庄稼是不假，可真是凭着一双手，在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黄土村离小镇也就三四里地，换在后世，哪怕一个三线城市，随便整俩个小区，那相隔怕都不止这点距离，可现在，那真就还是不近的路了。 有秦维明在，手套肯定是有的，身上的棉袍外面看起来陈旧，其实挺暖和的，他当然不会真生自己那憨子弟弟的气，一路上还哼着小曲。 这一出村子，他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前面出现俩个瘦肉的身影，哪担着的柴，居然和身高齐平。 这会是谁，下意识的，就想去快步赶上去看个明白。 前面俩个小身影慢慢的上了拱桥。 这条路他是天天走，可是知道这拱桥是冰溜溜的，就他空手上桥，都得小心扶着这桥边的栏杆，前面俩人，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慢点，滑” 还真乌鸦嘴，随着他话音落下，走在前面的一个趔趄，已经摔倒在地上，后面的身影也紧跟着步入后尘。 区别还是有的，一个是前扑，一个是后仰。 摔倒的样子很是滑稽，看得他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然后就笑不出来了，被怒视了。 怒视他的人是大妮和盼弟。 要是知道是她们姐妹，他是怎么都会笑的。 高撇子没了后，槐花婶子人就完全没了精气神，更病秧秧的了。 她们家全靠大妮盼弟撑着，这俩丫头可也没成年来着。 “好你个二狗子，就怪你，没事瞎嚷嚷，吓得我们都摔了” “对不起，对不起，这桥面是真滑，等扶着栏杆慢慢走才是，我喊迟了” 说完放下自己的担子，开始帮着俩人收拾起散落的木材来。 大妮还没有开口呢，盼弟一把打开他的手：“不要你假惺惺的” 这妮子是真要强，人都摔得坐地上还没有爬起来，嘴就先硬上了。 可把二狗子气得：“得，是我咸菜吃多了，不该操这份淡心” 说完，起身，准备挑着自己的担子过桥。 “二狗哥，你这也是担柴去镇子里卖” 如果是盼弟这丫头，二狗子肯定懒得理会，别看现在木材不缺人买。可里面道道多了去了，就现在货币就有四种，就这俩没上过街的小丫头，被人骗了怕都还得给人数钱。 盼弟：“是啊，咋滴了” 大妮只能瞪了自己妹妹一眼，然后笑着看向二狗子：“二狗哥，能不能告诉我们现在这柴啥价钱？” 想到这一家子的困苦样，他还是忍不住道：“法币，金元卷，给的再多都不能卖，现在那些个，基本没人愿意收。 咱们的新区票，这一斤柴现在能换到一元钱，如果是大子，两三斤柴能换到一个大子，你们可以挑到市场，也可以去柳树胡同，哪里价高些” 一听柳树胡同，盼弟张口就来：“不要脸” 二狗子脸彻底冷了：“得，算我不要脸，你们要脸别去那条街” 说完，担起柴，就从这妮子身边，一步一步小心往桥上走去。 等二狗子走远，大妮看向自己的妹妹：“盼弟，你不该骂二狗子的，他要不告诉你，你知道法币金元券不能收，知道这柴两三斤一个大子？” “我就是看不惯他，整天游手好闲的，你看他担得柴，还没有我担得多，一个大男人，也不怕丢人” 大妮不知道该怎么劝这个好强好急的妹妹，当初这妮子给爹下药，她就想着，大不了自己将罪顶下来算了。 要不然，娘被打死后，她们几人怕是也逃不脱被卖的命运。 结果黄大善人逃了，村里没有管事的，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这妹妹还越发得意起来了。 妹妹太好强了，明明腰都压的挺不直，偏偏硬撑着要担这么多。 “你说他游手好闲，可这鬼天气，咱们村有几个人打柴卖钱的，我告诉你，要说咱们村子里面，比他有脑子的，咋村里还真没有几个” 盼弟很是不服气：“就他，地都不会种” “他是不会种地，可你知道他种了多少红薯吗，知道他家米缸有多满吗，上次高计油坊被人算计，他一口气买了五斤油，看见他身上的棉衣，脚上的棉鞋鞋没有，这些钱就是他一天天去镇子里换的，你说说，咱们村里有几人比的过他” 盼弟看了看自己和姐姐脚底的草鞋，眼里散发着八卦的光：“姐，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想招他做咱们家抵门杆子吧” 大妮幽幽叹了一口气：“盼弟啊，姐这一辈子是不打算嫁人了，你啊，这嘴快的毛病得改” 盼弟脖子一梗：“姐，你凭什么不嫁人，等过俩年我大了，这个家我撑起来，你该干嘛就干嘛” 说完，看向消失在风雪中二狗子的身影：“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姐你要真看上他，是他祖上冒青烟，美得他了” 第32章 心直口快 晃悠悠的二狗子，担着一担柴，晃悠悠的走在街上，他的目的本就不是卖钱，而是给自己的经济来源，寻个合适的借口。 自然，是希望看见他卖柴的人越多越好，自然就挑着担子在街上瞎晃悠。 前面好多人在围着看热闹，凑过去一瞧，怎么着，吴癞子被抓了，带队的他还认识，张开山，当初还到他们村子里面调查粮库被烧来着。 还在他们院子歇了两夜，他还送了不少田鸡来着。 说起来这老吴被抓，还真与上次粮库被烧有关系。 自打粮库被烧，县里就没有停止过对这件事的调查，黄三林的社会关系还真简单，这货上街，除了嫖与赌，必然来这家杂货铺走一遭。 再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很快就确定这货有问题，之所以现在才抓捕，也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罢了。 要知道，二狗子还担着柴呢，这一挤，立刻就引来旁人的不快了：“你小子挤个啥，撞到爷了知道不”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爷，这吴癞子咋的了，当狗特务了” “去去去，卖你的柴去，这些军国大事是你能打听的吗” 这话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一个大人物。 张开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一眼瞅过，就看见担着柴的二狗子了。 对这位会抓田鸡的小能手，他的印象可是太深了，那田鸡肉是量大管饱，还特好吃的那一种啊。 “黄，黄思祖，又上街卖柴来了” 可别羡慕人能当大官，单凭这见面就能记住人名的本事，试问天下人，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给这种人当下属，又有几个不认为领导重视自己的，更不要说上级部门的各领导了。 说白了，这种天赋技能，用在官场，那就是开挂！ 瞧见没，把这黄二狗激动的，腰板一挺：“报告首长，我是来卖柴的” 这些，当然是二憨子事后教的。 有些人啊，自己上台面不咋的，可当狗头军师，还真就狗的没话说。 “哈哈哈，不错不错，不惧风雪，自力更生，好样的” 如果是黄维明，肯定会发自内心的来上一句：我现在能自力更生，得革命先烈，抛头颅，洒热血。 二狗被这一夸，憨憨的笑了起来，这模样，怎么瞅，都有几分秦维明的憨憨相。 “首长，要是夏天，我还请您吃田鸡” “哈哈哈，说定了，下次有机会，你可不许赖账啊” 张开山他们押着杂货铺几个人走了，大家看向二狗子的目光完全不一样了。 “这不是小乞丐二狗子吗” 到底还是有人将他认了出来。 黄二狗眼睛一眯，眼神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我以前是小乞丐，可不是二狗子，首长们都知道，我想当二狗子，那是为了报杀父之仇，记住了，我叫黄思祖” “这我倒听说过，他爹就是死在二狗子手上，黄思祖，好样的” “二… …!黄思祖，你这柴是卖的吧，咋卖啊” “咱新区票，一元一斤，大子，一个两斤” “就冲你当时有替父报仇的爷们劲，这柴我要了，不过得劳烦小哥，挑到我家去，成不” “成啊，谁卖柴不得送到家啊，爷，您前面带路” 大妮盼弟一进到镇子，就看到二狗子担着柴，和一个大叔有说有笑的走着，就知道他将柴给卖出去了，要说心里不羡慕那是假的。 二狗子看到这姐妹二人，他不想理盼弟，可看到大妮，倒是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 妮位大叔瞧见俩身体单薄的丫头挑着满满两担柴，停下脚步：“你们也是卖柴的？” “是啊大叔，我们这柴晒得干，烧起来可没烟，您还要不” “要啊，你们打算卖什么价啊？” “新区票一元一斤” 其实，现在老百姓也不咋信任新区票，不过秦维明知道，随着时间推移，新区票的购买力就会和大洋铜板持平，还有比投资货币更赚钱的买卖吗。 过秤，结账，临行前二狗子问道：“爷，您老知道这周边有谁家宅子铺子要卖的吗” 这位大叔看着二狗子，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才开口道：“小兄弟，你瞅我这宅子咋样，不过说好了，我可只收现大洋” 二狗子回头，看着目瞪口呆的两丫头，又看了看这位大叔，心里一阵叫苦，他都没有想到，这位大叔居然有卖宅子的心事。 “我就替朋友打听打听” 大叔也是个明眼人，立刻笑道：“小兄弟，现在天冷，要不进屋喝口热茶，暖和，暖和” 二狗子急忙摆摆手：“爷，我这一脚泥的，就不进去了，改天，改天，我再给您送柴来” “好好，那我这冬天，就指着小兄弟的柴了” 这算初步达成买卖意向了。 二狗子转身，看见还傻愣愣站在柴房的两姐妹，皱着眉：“走啊，你们还真打算让东家老爷请你俩进去喝杯茶啊” 那位大叔也是个妙人：“要不，你们姐妹进屋喝口热茶，暖和暖和身子再回家” 俩丫头这才回过神来，匆匆告辞。 出了院子，二狗子知道买房的事急不得，明天再来就是，他也没有了逛大街的心事，就想着快些回家，和二憨子商量买房的事儿。 大妮默默低着头，跟在后面，盼弟一步上前，扯住二狗子的衣袖：“二狗子” 二狗子一把打掉她的手：“叫我黄思祖” 盼弟还想开口来着，大妮一把扯住自己妹妹，有些不好意思道：“思祖哥，我妹妹还小，心直口快，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二狗子冷笑一声：“大妮，你确定她这是心直口快” 盼弟又不高兴了：“我不是心直口快是啥” 二狗子没有搭理她，倒是大妮看向自己妹妹：“思祖哥说的没有错，盼弟，你这说话做事不经大脑的毛病，是得改改了” 二狗子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大妮，估计这大妮随槐花婶，二妮盼弟嘛，应该是随她那粗暴愚蠢的爹了。 想到高撇子的死，他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第33章 商量买房 盼弟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比如这二狗子是不是真的打算买宅子，哪里来的买宅子的钱？ 还有如果真有钱买宅子的话，你看我姐怎么样，我姐人又漂亮，脾气又好，就连耕田犁地都是一把好手啊。 她又不傻，有钱的孤儿，才是最佳的夫婿选项，小媳妇熬成婆，单从这个熬字，就能明白，家里有婆婆的苦。 （没有别的意思啊，这是民国，可别代入到现今） 大妮一把拽住自己的妹妹。 “姐，你拉着我做什么，我就想问问二狗子，他是不是真打算买宅子，他哪里来的钱买宅子，你说他会不会… …” “闭嘴，盼弟，说话前得先经过脑子” “姐，我有说错吗？” “你没有说错，可你别忘了，有些事情是不能瞎打听的，咱们村里有谁提过爹是怎么死的吗？” “他是该死！” “他该死，可他也是咱们的爹，信不信，这事只要有人一挑起，咱们一家就会被戳破脊梁骨，不说你我，咱们俩妹妹都无人敢娶得，明白了吗？ 你当村里人没有看出来，你想想，当时有人问过他是怎么死的吗，到现在，有谁提过他吗，这是村里的规矩，不该提的别提，一个字都不能提，提了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恨，明白了吗” “我就想去问问，怎么了” “说你没脑子，你还不信，一个孤儿，能攒起一份家业，你还真敢将他当孤儿看，你要不管住这张嘴，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别因为这张嘴，连累了来弟和招弟” 盼弟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难怪村里人没有人议论她们的爹，就连大姑娘小媳妇八卦时，都不提这一分一毫，这一提，她盼弟都敢提刀杀人。 “姐，既然二狗子这么有本事，你嫁给她好不好？” “就你这张破嘴，我想嫁，他敢娶吗，开口二狗子，闭口二狗子，你还真当他没有脾气啊” 想到残暴的爹，想到浑浑噩噩的娘，再看到这个猪脑子妹妹，想到受她影响的俩个小妹，她觉得，这个家前途一片灰暗。 终于她开口了：“你在家里给我将脾气收敛些，你再敢说话没个把门的，我就死给你看，省得带坏俩个妹妹，到时候家里三张破嘴，我想不死都难” 盼弟真得被自己姐姐给吓到了：“姐，你别吓我，我改” 她是知道，这个姐是真说死就会死的，不带半点犹豫的。 二狗子回到家，就想去找二憨子说说今天的事，一到老秦家，就看见三娃在摇头晃脑的背着百家姓，桂花婶则正纳着鞋底：“婶，你这是给二骡纳鞋呢” 桂花看了看三娃的脚，没有出声。 三娃子急忙解释道：“不是的，二狗，我们坐在课堂上，没有棉鞋，脚冻得难受” 二狗子笑道：“你们夫子也是的，你说读书为什么要坐着，要是能边走边念书，这脚不就不会冷了” 他是真心疼那憨子弟弟，这三娃脚再冷，也穿着一双布鞋，二憨子呢，脚上套的是草鞋，草鞋。 他是真给他准备了棉鞋的，就等着这三娃子穿了棉鞋后，才敢穿上，要不然，那鞋铁定落到这小王八蛋脚上，就算是自己送他的都不成。 “你哥呢？” “我哥他们去后山打柴去了，二狗，你今天的柴卖了多少钱” 听到三娃的问话，就连桂花都抬起了头。 二狗子笑道：“卖了41元，新币，不过今天街上卖柴的很多，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卖上价” 桂花：“新区币好多店家不愿意收啊” 二狗子：“现在谁手上有铜子大洋不攥的死死的，这柴又不是粮，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想到二憨子还穿着破草鞋在林子里面打柴，他一下子就煮了三个鸡蛋。 等那憨子回来好好给他补补身子，寒从脚下起，憨子，你可千万别冻坏了身子。 心里又偷笑道：活该，让你逼我上街卖柴，这下自己遭罪了吧。 话说这二憨子，还真不好埋怨啥，便宜老爹不也穿着草鞋在冰天雪地打柴来着。 他身上还有二狗子送他的破棉袄，老爹呢，就两件粗布衣服。 口里还念叨着，一层麻布一层风，三层麻布能过冬。 还真是为了捧出个读书娃子，连命都给拼上了。 就是苦了姐姐，嘴角冻得青紫青紫的。 “爹，要不让姐回去吧，姐要是冻出病根，娘会内疚一辈子的” 爹还没有开口呢，这傻姐姐倒是先开口了：“我没事，只要活动，就不冷” “你是女娃儿，能和我们比” 秦黑子：“杏，你将这担柴挑回去就不要再来了” “爹，我不冷” 秦维明翻了个白眼，就当我没有说，你爱咋的就咋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天冷的缘故，原本两刀能砍断的灌木，非得整上三刀四刀，好在手里早就有厚厚的茧子，倒也不会打出血泡。 哥儿们已经被磨砺成了半个庄稼人了。 俩担半柴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 为什么是半担，他才不会硬气的整上一担挑回家，自己还打算长个儿的，可不能被压矮了。 本来老爹身高就没有一米七，自己总不能比老爹还要矮吧。 确定下午不再出去打柴后，他抓起俩红薯就往门房这里跑。 “你去做什么，着急慌慌的” “我冻死了，捂炕去” “家里又不是没烧炕” “脚冷，必须得捂被子，我可不能抢弟弟的被子” 秦黑子被噎得，他还打算让这小子在家，将树枝整成一段一段的，看到那已经被磨破的湿草鞋，终究没有将这话说出口。 二狗子见这憨子过来，立刻去屋外打来一盆雪。 直到腿脚被搓的暖暖的了，秦维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二憨子，我今天去镇子卖柴… …” 说完担心的看向秦维明：“你说，盼弟这丫头会不会到外面瞎传话” “不会，她不敢，你忘了，他爹怎么死的了，不过现在这房价，倒是可以压压，应该能压到百来个大洋，别怕他不卖，北方的战事越明朗，他们就越急着卖房，他不卖，有的是人卖，房契拿到手后，我再给你写个租房协议，咱们俩个自己画个押，用来堵住某些人的嘴” “要不，我帮你也买一套？” “别，千万别，咋的，你家还没有我一张床啊” “哈哈哈，还真没有，到时候，你真要去我那蹭住的地，我整点米糊，将你贴在墙上” “特么的，幸好咱们是平辈，要不然，我肯定以为你在咒我” 二狗子想了半天才想明白，这娃居然是占自己便宜，然后嘛，小屁孩直接被按在炕上，好一阵摩擦。 第34章 谁是哥啊! 次日天没亮，秦维明就将二狗子给踢醒。 这大雪天大，哪怕是上街装样子，也不用起这么早吧。 他搂着这哥儿们的脖子嘿嘿笑道：“昨天我们家打了不少柴，想必我爹肯定会挑到集市去卖的，你猜，他会卖给谁” “那还用说，肯定是往柳树胡同跑啊” “去胡同会卖给谁？” 二狗子瞥了眼坏笑的憨子，说道：“当然是那些姐儿，谁不知道姐儿有钱啊” 秦维明嘿嘿一笑：“你说对了一半，我估计，他最后会送给老夫子，就算想抵我弟的学费都不成” 二狗子有些不解：“这是为啥啊” “你就不想想，现在村里谁家会缺这点柴，估计今天大街小巷都是卖柴的，这木柴一多，反倒比平日里更便宜，我爹贱卖也舍不得，最后只能便宜了那老夫子” “这不更好吗，省得你爹又让你去遭罪” “哎，我是肯定会去的，我给你说，你今天要不上街吃瘪，我爹肯定会怨你，说不得连我也埋怨上了，你担个空扁担去，就东街那家老面馆，吃碗面，多歇会，别忘了带上一封大洋，等我去找你，然后带我去看看房子” 房子这事儿，还是早订下早安心。 “这大冷天的，你也过去，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我不去，难道让我姐去” 说起来心是真烦，他真狠不下心不去管那个傻姐姐。 “你干嘛不提醒你爹，让他不要去？”说完，自己都笑了起来。 秦维明小脸苦巴巴的：“我说了有用吗，得，早点出门吧省得被人撞见了” 二狗子同情的看了眼憨子兄弟，洗了把脸，就往镇子里面去了。 天应该刚亮，院子里面就有了动静，他只能咬着牙下了炕。 他不担心二狗子买不到房，是担心那货买的房子太大扎眼了。 “二狗子呢？” “他啊，说今天卖柴的人肯定不老少，天不亮，早饭都没有吃，就出门了” “这二狗子倒还勤快上了” 木材用草绳一小捆一小捆分得漂漂亮亮的，可比二狗子整得专业多了。 三娃子换上新棉鞋，也准备上学堂了。 正如他预料的一样，傻姐姐也准备好了一担柴。 “娘，你看姐，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冻出个好歹拖累家里” 阻止不了姐，就只能通过娘来迂回阻挠了。 好在，娘算是把这话儿给听进去了：“杏，你就在家里，哪也不许去” “那我捆好的木柴呢” “卸两捆下来，我应该能挑的起，要不然，就留在家里烧吧，多了我可挑不动” 秦黑子看着老二单薄的身体，点了点头：“卸两捆，咱们早些起身” 这一到村子口，就看见村里担着柴的有好多家。 到了镇子口，秦黑子心有些发凉，是些什么人啊，居然用大车装着满满的柴，在沿街售卖着。 三娃子：“爹，要不去我上学的那条胡同吧，二狗子每次有东西，都是去那里卖的” 秦维明声音有些冷：“你这念的什么书，二狗哥都不会叫了，这要让外人知道，不就说咱们家没有家教了” 三娃子第一次听到二哥板着脸教训他，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涉及到家教问题，就算他对老二指责三娃子有些不满，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开口道：“二狗子，你二狗哥每次都在那里卖东西？” 这也算了默认了老二的话了。 小机灵老实了：“他都是卖给胡同的那些个姐儿的” 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三个人还没有到胡同口呢，就傻眼了，同样一个大车，停在胡同口，上面同样堆堆满满的。 “爹，要不我去别的地方转转去” 秦黑子无奈的点了点头，任由着老二担着柴远去。 能去哪里，当然是找二狗哥啊。 小镇小酒馆再算上这家老面馆倒有三家。 他这还没有进屋子，店里的伙计就叫上了：“走走走，我们家不缺柴” 秦维明：“咋的，开门做生意的，还不让客人进店啊” 坐在里面的二狗子听到秦维明的声音，大声道：“伙计，这就是我要等的人，上碗面条，俩碗吧” 和店里的伙计计较，还真犯不着，他也没有刁难这店家的意思：“老板，我的柴现在能搁这边上吧” “能搁，能搁，爷，里面请” “别这么称呼，叫我小哥就成” 面条是手擀面，应该是三七粉，色泽有些发黄。 调料也简单，些许酱油浇上猪油花，上面飘点点葱花，就这，差点让他舌头都要吞进肚子了。 猪油酱香，简简单单却完美到极致。 三俩下，连汤带面的，呼啦的干干净净。 秦维民真觉得自己还能吃五碗。 二狗子瞧着他那狼吞虎咽的模样笑了起来：“还有一碗呢，别急啊” 秦维明冲他竖了个大拇指，端着碗，又吃了起来。 俩碗面条下肚，感觉身上冒出股股暖意。 “还能吃不？” “不用了，第一次上面馆吃面条，别说，老板这面条劲道，味香。 不愧是花楼的娘子，馆子的面，真是香” “哈哈哈” 这话倒是惹得边上吃面的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主要还是，这话是从个农家小娃儿口里说出，的确有几分喜感。 秦维明表示，我脸皮厚，笑不怕，不过二狗子脸皮薄啊，一把扯起这娃，来到大街上 “怎么现在去哪里？” 问话的自然是二狗子。 秦维明：“我没上过几回街，你说去那就去那吧” 这担柴自然就落到二狗子肩上。 “二憨，我打听清楚了，打算卖房的，是原伪镇长家的管家，那房子应该是伪镇长的产业” 说完还不忘呸了一声：“狗日的，小鬼子过来，他就成了伪镇长，小鬼子走了，他还成县长了，直到去年，那狗日的一大家子，都搬走了。” “那样院子岂不是很大？” “很大，五间正房，外加一厨房一柴房，单那一个院子估计都有一亩多地” 秦维明叹了一口气：“不成，不成，现在只能买那种普通人家的小院，这样的院子，就算白送咱们，都不能住的” “那咋整，要不我再打听打听” “不用，还去找他，既然是管家，想必手里的宅子没有三套，也有八间，咱们去问问他手头有没有小点的院子” “你不是说要开家粉条作坊的，太小了成吗” “成，咋滴，你还想开家大作坊啊，那样是给自己招灾，咱们一天整个三五斤，然后开家酸辣粉就成，现在是改天换地，谁知道今后时局会咋样，一个字，混得温饱就成，明白了吗” 二狗子居然一脸的失望，气得秦维明想踹他俩脚。 “记住了，你我是农家子弟，没背景，没后台，当凡出格一点点，那就是给自己招灾，明白了吗” “农家小儿，闹市抱金，那是取死之道，如果你不听我的，咱们立刻分道扬镳，以后各不相干” 二狗子气得一把掐着憨子的后颈：“我又没说不听你的，你小子，咱们究竟谁是哥啊！” 第35章 贵人 张家在小镇是大姓，一直都是有名有望的乡绅。 到了他们这一代，因为张有德的缘故，张家的名声到了极致。 张有德，民国初期就任镇长一职，倭寇犯境之时，果断的改旗易帜，为虎作伥，偏偏私底下不忘勾连国府。 那真混得是风生水起，得意满满，大发特发更不必提。 倭寇投降，这货摇身一变，还升官，到县里任职去了。 奈何历史车轮滚滚，甭说他一个靠着着钻营投机发迹的小县长了，就算是老常数百万大军，不也阻拦不了这滚滚洪流。 随着形势突变，张家嫡亲，都随着国军脚步，撤离远逃。 可张家产业太多，只能留下亲信管家，帮忙打理变卖这些个不动产业。 老先生见到二狗子领个娃儿进门，倒也没有怠慢分毫。 “小兄弟果然是信人，来，先喝口茶，暖暖身子” 秦维明道了声谢，还真就坐在屋子里面喝起茶来。 对于二狗子来说，既然二憨子来了，拿主意的就是他了，他也就坐了下来，学着这一老一少，小口喝起茶来了。 “俩位小兄弟是哪个村子的人啊” 这些事儿倒不必隐瞒，没有意义，就他二狗子在镇上乞讨这些年，又有几个不认识的。 秦维明笑道：“大叔，我们都是黄土村的，咱们也没必要卖关子，倭寇在时，我哥运气好，捡了些洋落，发了点小财。 这不村里分地，他那小身板，种不了啊，就想着用这点小财在镇子里面换个立身之地，做点小生意，混口饭吃。 哎，那财发得太小，大爷，有没有小点的房子，住个三口之家就成，破点烂点都不要紧的，能住人就成” 老先生眯着眼睛，看着这小哥俩，笑道：“做小生意也不容易啊，最少也得能写会算” 秦维明有些不好意思憨憨一笑：“我们哥俩倒是偷学了几个字，简单算术，倒也能应付过去” “那我能不能出道题考考你们？” 秦维明：“大叔，不必了吧，我们就寻思着买套住房啊” 二狗子刚要张嘴，想拿这个天才弟弟炫耀一番，被憨弟弟眼神一扫，也露出个憨憨的笑容。 人老成精，一个半大小子，遇事居然要看个毛头小子的眼色，老头人抿了一口茶水，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想，我家店还缺俩个伙计，如果小哥儿真得能写会算，倒比那小本买卖轻松些” 秦维明努力维持脸上神情不变：“谢谢大叔了，就我这细胳膊瘦腿的，一看就是发育不良，肩不能挑，腰不能扛的，不管去哪里，都是个扯后腿的，您要真有心，收下我哥就成，吃苦长大的孩子，最是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的，更何况，您老这还是雪中送碳” 二狗子：“不是，憨子… …” 这口刚张开，又被秦维明拦了下来。 “哈哈哈，黄二狗，黄思祖，你啥时候有了这个弟弟了” 老张头忍不住笑道，能在乱事中左右逢源的老狐狸，察言观色绝对一流，当然知道秦维明这小娃儿不简单。 果然，这老家伙是知道二狗子底细的。 秦维明憨笑道：“异父异母的兄弟不也是兄弟” 二狗子也跟着憨笑起来。 老张笑容满面：“你说的房子，还真有，就在朋来酒楼后面，要不我们先去看看房子再说” “有劳大叔了” 三个出了院子，秦维明将木柴又挑了起来。 二狗子：“要不我来吧” 秦维明摆手：“别，我来” 说完看向这位叔：“您老别误会啊，我不是想证明啥啊，我怕遇上我爹” 他真怕这老同志误会：前面才提过肩不能挑的，怎么现在就挑上了。 二狗子也跟着解释道：“我们是邻居，他和爹一起上街卖柴来了” 然后就不方便解释了，总不能说这娃儿他爹心眼儿偏到天边了吧。 走了一阵后，老爷子笑道：“昨天也是你弟弟让你上街卖柴的吧” 二狗子笑道：“是啊，不过今天，我带根扁担做个样子，反正挑来也卖不上价” “也是你弟教的？” 二狗子转头看了眼后面晃晃悠悠的小不点，微微点了点头。 “你小子倒遇上个贵人” 二狗子闻言一怔，想到自己处境的变化，还真都是这小子替自己规划的，说是自己的贵人，还真没有说错。 不过他就不明白了，这小子怎么舍得谢绝这老头子的好意，难道他放心不下自己的姐姐？ 前面俩人是各怀心事，后面低头挑柴的娃儿，已经从右肩换到了左肩。 果然，他遇上便宜老爹了：“爹，我去前面看看去，总能将这柴卖出去的” 秦黑子点了点头：“卖了早些回家，钱可不许乱花” “知道了，不乱花” 对自己老二，秦黑子还是放心的，估计这柴怎么都能卖上几个大子吧。 老头儿：“要不我们拐个弯，走条近路吧” 二狗子感激的看了眼这老头儿，避开老秦的视线，二狗子一把接过担子：“怎么样，累了吧” 秦维明嘿嘿一笑：“还好，还好，穿着棉衣，伤不了肩” 还真是小巷子，七弯八拐的，不过二狗子对这些个巷子是真熟，说是近路，其实是绕了一大圈。 “卖柴的，这柴怎么卖？” 秦维明想都没有想：“四十斤，新区票四十元不还价，要是大子，您给15个就成” “还四十元，你咋不去抢呢，二十吧，能卖就挑进来” “婶，我说了您别不信，这柴我搁两天，能卖到60元，还不带还价的” “哼，你个小屁孩，知道个啥，这卖柴的那么多，跌了的还能涨起来” 张老爷子笑道：“这娃娃说的真没有错，今天这价格一跌，估计往后啊，真没有几个送柴上街了，这价说不定还真会大涨” “哎呀，是张掌柜啊，您老说涨，我信，不过今天的价格不是跌了吗” 老张笑道：“跌价的是新区票，要不我多句嘴，您给十个大子就成” “既然张掌柜您开口了，我怎么都的接着，十个大子，挑进来吧” 二狗子：“好咧，您说放哪，我给您码放的齐齐整整的” 第36章 碰瓷! 一个独门小院，院子积着厚厚一层白雪，白雪无瑕，很明显这院子目前没有住人。 秦维明小脚一踢，地面铺着一层青砖，砖缝无草，看得出是有人打理的。 门窗陈旧确很完整，抬头望向屋檐，也没有什么腐烂的橼子，估计翻修不过三五年。 这屋子不错，更为难得的是院角一个黑窟窿，那可是水井啊，单凭这口井，这房价就得涨上一层。 老张目视着秦家娃子进院的一切，心里真是感叹啊，生了心思这么缜密的一个儿子，怎么还让他穿上草鞋。 他能感受出，这娃对对他爹，完全疏远防备，父子还不如旁人。 难道这是抱养的娃。 要不然，以这娃的头脑，他们家无论如何，都不会落到雪日卖柴的地步。 门被打开，家具物件，一应俱全，他没有打开柜子，可看到炕上叠放整齐的被褥，秦维明心里闪过一个词：拎包入住！ 二狗子心在砰砰跳：爱了，爱了，爱死了。 “小兄弟，可还满意” 二狗子看向秦维明，这货是装都不会装，眼里的那个兴奋劲，是人都能感受到。 秦维明：“大叔，就这，我说不满意，自个都不信啊，这价格？” 得，二狗子心又开始砰砰跳了。 “小兄弟，俗话说，有钱难买心头好，有钱也难卖我愿意，如果是你真心想要，一个大子就成，我现在就可以将房契地契给你，怎么样” 二狗子心跳得更猛了。 “老爷子，说好听点，我是半大小子，说难听的，我一小屁孩，还是个头大脖子细的小萝卜头，您这礼太大，我不敢收啊” 该不会是老特务要拉自己下水吧，这就要人命了！ 他都想拉着二狗子逃离这是非之地了。 老爷子乐呵呵的：“不是老朽我自夸，我从七岁开始到学徒，到后来当跑堂，当伙计，再后来被老爷升成掌柜，最后成为管家，别的不敢说，可看人切从来没有出过错，我就拿这个院子，向小兄弟换一个承诺，待你他日龙腾九霄，拉张家一把，可行” 秦维明心里头一送，笑道：“老爷子，您老肯定也能从报纸，话匣子里面品出一些味道来，您觉得，我拉的动吗，您老还是开个价吧，咱们在商言商，买卖不成仁义在” 张老爷子微微一怔，然后就像苍老了十多岁，这小屁孩话里的意思也很简单，他有自信能出人头地，龙腾九霄，可依然拉不动张家。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包括张开山他们，第一次进店，他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就像现在一样，他也是有意无意的提供过帮助。 眼前这小屁孩绝对是一个妖孽，他平生从没有遇上过的妖孽。 同样，他对时局也有着自己的判断，不过多了几分侥幸而已，这份侥幸被无情的击碎了。 秦维明要是知道这老头儿的想法，肯定会笑屎，自己算个屁啊，能活着活好，就得谢天谢地了。 当然了，能活到九十年代就更好了。 还化龙，他怕遭雷劈。 动物都不敢成精，自己算个屁。 收拾好心情，老爷子苦笑一声：“老头子我在这镇子里面，还是有些人脉的，明天大家就会知道，我老家伙摔倒了，差点掉井里，是你们这俩小家伙救了我一命，宅子再怎么也抵不过救命之恩的。 黄思祖，如果你愿意，明天到朋来酒楼当个跑堂伙计，当然了，今后有什么别的想法，可以随时对我说” 说完，当着俩小家伙的面，移动柜子，里面出现一个暗格：“房契就在这暗格里面，别多想，张家不缺这一俩个宅子” 二狗子晕乎乎的，这么一个宅子，这老爷子说送就送了！ “这是所有的钥匙，为了装的像一点，你们得背我回家了” 这老东西是真狠，拿根棍子就敲破了自己的头：“怎么傻傻的，过来啊” 这也不像碰瓷啊！ 您老至于吗？ 至于在我身上投这么大的本钱吗？ 只能说，有钱人就是他娘的，任性。 “别，您可千万别提我，要不然，我爹就将这宅子占了” “依你，依你，二狗子，还不替我包扎伤口，背着我回家，你还真打算疼死我老头子啊” “喔，好好好，大爷，我这就背您” 晕乎乎，三个人都晕乎乎的，老爷子是自己将自己敲晕的。 二狗子是天上掉馅饼砸晕的。 二憨子是被老爷子的神操作雷晕。 这也太不合情理了，难道老爷子是重生回来的，知道我今后会飞黄腾达！ 有些美滋滋！ 第37章 计划 二狗子还在陪着老爷子演戏，没有回。 秦维明将四个大子儿（分钱）交给自己老妈。 桂花怔了怔，她没有想到，自己儿子还真卖到钱了，还是硬通币忍不住就夸了一句：“我家老二能干啊” 四个大子能干嘛，现在这季节，两个鸡蛋钱都不够。 不是他要贪六个大子，他怕家里尝到甜头，将家里过冬的柴都拉去卖。 还必须由他去卖，这不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可不能为了弟弟让一大家子挨冻不是。 桂花很想说，你爹又去打柴了，要不你去帮帮他。 可看到这娃儿脚底的草鞋，便将这话给咽了回去。 刚入冬，地面还没有上冻，秦维明依然不敢大意，打来一盆雪，将腿脚搓热后，这才添了点柴，拿几个红薯，扔进灶内，用灰烬盖好，省的烤焦了，椅背抵好门，捂着被子倒头就睡。 早上吃的两碗面可得多品味品味。 中午时分，秦黑子挑着一大担柴又回来了。 桂花将老二卖的四分钱拿了出来，从厨房端出煮好的好薯，天冷，饿着肚子真不成。 杏儿开口道：“我去叫二骡回家吃饭吧” 桂花笑道：“不用了，他要饿了，自己会回来吃的，这一天天的，二狗都给他留着饭菜，比家里伙食还好呢” 她们家，现在红薯成了主食，真没有二狗子家吃得好。 二狗子对自己儿子好，她也全看在眼里，不管老二身上棉衣有多旧，可那也是他送的，现在她们家，当家的身上都还没件棉衣呢。 最主要的，还是希望当家的别又将儿子给叫出去了。 秦黑子也笑了起来：“估计啊，今天这柴都是二狗子帮买卖的” 在街上，他可是看的明明白白，二骡挑着柴，就跟在二狗子后面。 桂花开口道：“他爹，要不我回趟他舅家，看能不能凑点钱，这天一天比一天冷，你没件冬衣怎么成” 秦黑子摆了摆手：“不用，这几天，趁着不是那么冷，我多打点柴，然后借上村里的大车，拉到镇子里，多少能卖点钱，真要天冷了，还凑不齐件冬衣的钱，猫在家里不出门就是了” 心里少不得骂上狗日 的黄三林一句。 要不是他那一把火，家里怕是猪都养上了。 不过这猪真要养上，他们一家怕是又得饿肚子了。 桂花的心思没有白费，当家的吃饱后，倒没有提让老二和他一起出门的话，一个人拿着柴刀，又出了门。 二狗子回来了，手里提着两斤猪肉，几斤面粉回来了。 还是白花花的肥肉占去一半的那种。 “着啥肉啊，皮这么厚？” 难道是野猪肉？ “不知道了吧，这是里脊肉，脊背上的那一块，最好的地方，起床，咱们包顿饺子吃” 秦维明掏出六个大子：“找我娘卖点大白菜回来，我把油榨出来，就用油渣做馅就好” 二狗子没有接钱，从怀里一掏，一个鼓鼓的布包就掏了出来，这是整整一百大洋，本计划着拿去买宅子的。 往二憨子手里一塞，意思很简单，我的就是你的，你拿那六个大子让我去你家买菜，有那个必要吗。 秦维明将布袋抛了抛扔进二狗子怀里：“卖柴的钱，我只交了四个大子，这六个怎么都得还回去吧，如果我娘不收，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二狗子点了点头，就没有听过送钱难的。 哥俩和面的和面，榨油的榨油，很快整个院子都溢散出股浓郁的肉香。 原本的计划是，猪油渣混着白菜包包水饺的，可一群到院子玩耍的小萝卜头们，都挤在他们家门口，渴望的小眼神，吞咽的口水，有的还挂着个鼻涕泡儿，二狗子真做不到无动于衷，得，分了吧，小家伙们口里嚼着一块，手里拿着一块，很快就跑得无影无踪。 好在这些娃娃们是真正懂事，油渣子分完，倒也不再打搅了。 俩斤面，还真包不了几个饺子，哥俩个肚子是真大，要是尽着他俩的性子，还真能将着全部干完。 “二憨子，你知道吗，你走后，我又回了趟院子，缸里就连米粮都有，炕上的被子也是香香的，要不是想到你在村里，我真舍不得回来的，要不，你和我一起搬到镇子里吧，就哥哥我那几百大洋，咱们不得天天吃辣的，喝香的！” 秦维明坏笑一声：“如果你真敢那样，估计不到过年，咋村头又得多个土包” 二狗子躺到在床上：“我就知道是这样的，你说啊，咱饿一顿，饱一顿的时候愁，现在咱手里有钱了，还愁呢” 秦维明默默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说道：“没房子前，你日子还不过的好好的，咋的，现在心里反倒飘浮起来了” 二狗子：“你说吧，我究竟啥时候搬到镇子里面去，毕竟那房子是你的” 秦维明笑了起来：“你可千万别这么想，房子真要记我名下，你觉得，我占的住吗” 孝敬爹娘，倒真没啥，哪怕送给自己大哥和姐，他都不觉得什么，可让给弟弟，弟弟还会觉得理所当然，凭啥，就凭你是我便宜弟弟！ 屋子里面又安静下来，二狗子端起沙盆，搁在炕上：“还是教我写字吧” 过了一会，秦维明开口了：“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是打算去学徒，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二狗子：“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张爷说过，我啥时候想好了，直接找他就成” 秦维明：“这你自己拿主意，不过，这几天，你得去寻个石匠帮忙做个小磨子，找个木匠，做个小摇架，就是豆腐坊过滤豆腐渣的摇包架子。 还得扯几尺纱布，用来过滤红薯粉… … 我们在家里先将粉条做出来，等你教会我姐了，今后你按自己的心意就成，难道你还能看着我饿死冻死不成” 二狗子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你姐” “我还放心不下我娘呢，一切等先教会他们酸辣粉小吃再说吧” 说完，叹了一口气，现在他只希望爹娘会按照他的安排了。 第38章 教做粉条 雪下了两天，终于停了，天空再次蔚蓝起来。 秦维明穿着棉鞋，在前面拉着车，和老爹再次踏上卖柴的路。 本来是想着借村里的大车的，车好借，牲口实在不好借，村里就四头牲口，太金贵了，还不如用独轮车来的实在。 连续两天的低价，大大打消了卖柴人的积极性，大车卖柴的的确不见了，可挑着担子卖柴的真不少。 说白了，现在还在卖柴的，还真就是那种手头没有多少闲钱的。 化雪天，就连秦维明都觉得有些冷，更不要说衣衫单薄的老爹了。 看着老爹佝偻着身子，不停的跺着脚，却始终无法躲不过寒气的侵袭，秦维明叹了一口气，冲着远处的二狗子招了招手。 二狗子小跑过来：“叔，您穿这点衣服怎么受得了，要不将这车交给我和维明，能卖就卖，不能卖等会儿我们给您送回家成不” “二狗，你的柴都卖掉了？” “哎，真正的贱卖的，还是我一哥们看我可怜求着家里收的” 秦维明道：“爹，交给我们吧，您可是咱们家的顶梁柱，这要冻坏身子，咱们家可就是天塌了” 秦黑子低着头，回家去了，俩个小家伙将这车柴卸到他们那个小院。 要说这俩天，二狗子是真的每天担点柴过来，不过都是准备自己用的。 俩人在新屋子里面吃了顿午饭后，二狗子到：“要不，我们去谭师傅家看看去，我订的石磨应该做好了吧” 秦维明没有动，订着衣柜看了半天，悠悠道：“这柜子好移动吗” “有技巧的，怎么了” 秦维明：“特么的，咱们俩还傻傻的拿个火把去探了院子里面的井壁，这不就一机关吗” 二狗子呆愣半晌：“你是说，黄家的密道？” 秦维明：“你说呢” 他把在地道战里面看过的什么灶台啊，井壁啊，水缸底啊都检查过了，就没有想过，这柜子还有机关。 二狗子眼睛发亮：“咱们回家就探” 秦维明道：“交给我爹他们吧，现在不地，我娘我姐她们基本不出门” 俩人推着车，取了二狗子订做的工具，看道订着的磨盘，他自己傻眼了。 自己的意思是整个单手摇的小磨就成，他一天就打算整个五斤左右，自己卖卖酸辣粉啥的，怎么就整上推拉磨了。 误会，豆腐坊整的是那种直径一米的驴拉磨，这种直径一尺半的，就是家里正常配置了。 他说的小磨，大家听都没有听过。 算了，到时候送给老爹吧，这磨也是家里的必备品，只是以前家里太穷，没有配齐的。 想到爹佝偻的身子，还是让二狗子去给他整了件有些破旧的大棉袍子，回到家中。 “这棉衣是？” 秦维明道：“思祖哥在镇上寻了份跑堂的伙计，这是他预支的两个月的工钱在当铺给您买的，您也别嫌旧，讲究着过个冬吧” “这可怎么是好，二狗，叔受不起啊” 二狗子笑道：“这当铺的东西，又不兴退，这一退，我一个半月的工钱就打了水漂，您要真过意不去，就让二憨和杏给我干一个月活，成不” “这，这，这我们家就占你大便宜了，多少钱，我明年卖完粮就还你“ “这事不急，不过您看我这磨架磨子搁您这搭起来，成不” “成啊，来就搁这堂屋，你这打算磨啥来着” 磨盘不用，平时都是将上下连块磨盘和磨架拆开放置的，二狗子既然买了新磨盘，肯定是用什么麦子豆子需要处理的，自然得想搭起来。 “磨点红薯，做点粉条，自己吃，您也知道，我天天煮红薯，都吃腻了” 秦黑子：“你会做粉条？” “我以前讨饭时，见过一眼，应该错不了的” “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做” 桂花，杏儿眨巴着大眼睛，她们觉得，这分明就是在故意帮她们家。 你二狗子家的红薯都是烤着吃的，什么时候蒸过煮过。 现在看这穿的干干净净的小二狗，特别的顺眼。 二狗子还想去家里背红薯，立刻就被桂花拦住了，她们家别的不多，红薯是真的多啊。 五六斤红薯能出一斤干粉，他们也没有打算晒干了卖，洗了差不多二十斤左右，削皮后，秦维明又麻爪了，他真不知道这磨子磨红薯会这么慢。 这还是特意交代进料孔加大一个号的，一圈下来，感觉就没有进去多少，，这还是将红薯尽量切碎的结果。 这二十斤，不得磨二三个小时！ 看着姐姐每一圈往里面加一点，还无比的耐心，秦维民觉得自己都要打瞌睡了。 “这新磨子就是不一样，吃东西快” 老爹推着磨，居然还夸了起来！ 不行，不行，得想个更快的法子，最终，他也只能报以无奈的叹息。 粉碎机的图纸他能画，可里面部件，绝不是一个铁匠铺子能够加工出来的。 天快黑的时候，三娃子放学回到家中，这小子接过姐姐手里的活，也帮起忙来。 等粉条做出来时，已经是8点多钟了。 一大家子，端着粉条，里面就搁了一点二狗子家端过来的猪油，一家人眼睛都吃得眯了起来。 要不是自己亲手做出来的，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么爽滑的粉条是用红薯做的。 杏儿开口道：“二狗哥，你这粉条是打算晒干了卖的吗？” 红薯什么价，一斤一分钱，关键人还不乐意买，粉条什么价，一毛，不般家里还舍不得吃，这其中的差距就出来了。 二狗子笑道：“我本来打算，拉上维明去镇子里面摆个小吃摊，就卖这 酸辣粉，一碗只卖二三分钱，那也是大赚特赚，主要是粉条晒干不拍坏，不过现在，我还是觉得该去学门手艺，杏子，要不，你和维明去镇子里卖酸辣粉吧” 桂花：“二狗，你真的愿意将这门手艺交给我们？” 还真是个淳朴的时代，哪怕他们一大家子，将这手艺学了个十成十，可二狗子不答应，她们都不敢拿这手艺赚钱。 说出去，会被戳脊梁骨的。 二狗子一脸的憨笑，这狗日的，装起憨来一点不比二憨子差：“你们不都会吗，这么简单的活计，还用得着人教吗” 三娃子又卖起了小聪明：“是啊，娘，我都会了，这哪里算什么手艺，你和姐姐去街上卖，我还能拉我们同学照顾生意，这可比面馆的面条好吃多了，要我说，咱们和面条卖一个价，都有人吃的” 秦维明真想给这狗日的一巴掌，听得太别扭了！ 别扭不说，还把自己一脚给踢开了。 秦黑子觉得自己脸有些发烫，这儿子，聪明过头了，二狗子就是故意来教他们家的啊！ 不过最后，他还是啥话都没有说。 第39章 解决隐患 愚蠢不是坏事，比如清澈的愚蠢还让人觉得可爱，可愚蠢而自信的人，就已经让人难以接受，偏偏这人还爱显摆自己的愚蠢！ 是旁人也就算了，当乐子看呗，可这是你弟弟，你能怎么着。 如果是游戏，他真想给这娃儿智力上加几个点。 现在家里掌握了粉条手艺，衣柜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了，也算我报了原生养育之恩吧，想到这里，他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轻松。 次日一大早的，秦维明就被叫了起来，一大家子吃过白菜炖粉条后，就开始对红薯清洗削皮，就连冬梅婶子都带着儿女过来帮忙。 到了中午，院子里面挤满了过来看热闹的人，这可是做粉条啊，谁不稀罕这玩意是咋做出来的，可惜，大家看了一天，看到的就是磨子在不停的转。 当听到这手艺是二狗子传下来的，想去拉拉家常，套套近乎，不过二狗子早就去了镇上了。 这一次，倒没有一个人往他家里冲的。 秦黑子有的是心眼子，到了夜里，才起锅烧水，淀粉糊糊漏到滚烫的开水里面，再捞起来，漂过冷水，才会变成粉条，这最关键的步骤，他怎么会让人看了去。 锅小，一大家子整整忙到天亮，才算收了工，不过院子里面倒是晒了好几杆子粉条。 一觉睡到下午，秦维明被一阵阵喊杀声惊醒，不会是土匪从密道钻进来了吧。 顾不得穿上衣服，抓起菜刀，小心的将耳朵贴在门边，外面是一阵阵有节奏的喊杀声。 虚惊一场，原来是趁着冬闲，民兵在隔壁院子里面进行训练来着。 这民兵训练，小萝卜头怎么可能不过来凑热闹，外面自然是吵得不得了。 得，省得自己心里不安，该去搬搬自家的柜子了。 穿好衣服，回到家里，家里同样热闹的很，大姑娘小媳妇儿个个拿着针线，有说有笑的聊着家常：“娘，我肚子饿了，有什么吃的没有” “锅里有红薯，先垫垫肚子，等你爹他们训练结束，就该吃晚饭了” “桂花，你家二骡长高了不少哎” “这孩子脸上都长肉了，这每天吃的啥，小脸蛋红扑扑的” “能吃啥，红薯南瓜呗” 桂花笑呵呵的应承着。 吃个红薯有啥好看的 ，后面居然跟着一群小屁孩，秦维明小眼珠儿一转，自言自语道：“如果我是黄地主，肯定会在柜子后面的墙上设个夹层，这样能藏多少金银珠宝啊” 很快，一群小萝卜头们就坐不住了，立刻跑进秦黑子家里，一个个的围绕着大立柜搜寻扒拉起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娘，你说这柜子后面有没有夹层， 这话把大家都震住了，有的大媳妇，都开始丈量起内外尺寸起来。 这一量不打紧，还真把大家吓了一大跳。 秦维明就是故意的，真要有什么金银细软，老黄家会留下便宜你！ 还真说干就干，别看都是妇女，可真干起活来，她们好多都不输给男劳力，这一鼓捣，还真就发现了这柜子后面不简单。隔壁训练的青壮也都围了过来。 人多力量大，很快，柜子被挪开，一道黑漆漆的地道口就这么的出现在大家眼前 事情简单了，李树直一马当先，带着几个人，举着火把就下了密道，不过真正带给他们底气的，还是那几杆子弹打出去不知道飞向哪里的老套筒。 这可是自己的家啊，秦黑子毫不犹豫的也跟了下去。 谁不想下去看看究竟是啥情况啊，别说那些过=个半大小子，就连秦维明都想下去看看究竟。 下面的人的心情咱们不提，上面的人一个个先是好奇，慢慢的就变成了忐忑不安，毕竟下去的时间太长了。 “娘，爹他们不会出事吧” 杏儿这一小声的问询，算是引发大家心里所有的担心与恐慌。 “是啊，是啊，现在怎么办” 下去的可都是村里的青壮，这要出了事，好多家的天又塌了！ 秦广志：“要不，我再带几人下去看看，如果出了意外，你们立刻派人去区里” 区公所，就是原来的镇公所，这还是征收夏粮之后设立的。 “要不再等等吧” 广志家的看着黑黝黝的洞口，一股不安，油然而生。 她是真心不希望自己当家的下去冒这个险了。 金狗站了出来：“再整两个火把，我们下去” “对，整两火把，我下去” 现在提下去的，不是自己儿子下去了，就是老爹兄弟下去了。 还真是出征就得父子兵。 “等等，我回家将马灯提过来，再下去” 说话的是李树直老爹。 就在大家分头准备时，秦黑子几个下了地道的人从外面推门进来了。 “黑子，怎么就你们三人回来了，我当家的呢？” “我兄弟木狗呢，快说说” “大家去后山，出口在后山，黄家祖坟被改造成了一个地堡仓库，里面囤有不少粮油军火，老李已经去区里汇报去了” 秦黑子心是真后悔啊，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这柜子有机关呢！ 里面的物资可都是钱啊，还有那盐巴，满满一坛子，得换多少个大洋啊。 桂花：“当家的，那洞口怎么办？” “堵上呗” “等等，我们去探密道” 知道没有了危险，娃娃们兴奋了起来。 “里面黑不隆咚的，有啥好走的” 可惜了，没啥用，刚好李老头提着他家马灯过来了，他家几个娃，接过爷爷手里的灯，就往地道里面钻，大家想拦都拦不住，就连杏儿兰儿都跟了下去。 秦维明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喜自然是隐患解决，忧则是怕自己家又得换地方住了。 这密道肯定是要掌握在村委会手里的。 堵，怕是谁都舍不得，毕竟还没有解放呢，万一遇上土匪啥的，这是可以做为全村逃生通道的。 第40章 繁简字 秦维明担心的真没有错，这么好一条密道，还是直通后山的那一种，区里是真没有舍得封掉，地堡的出口，被封了个严严实实。 村民兵小队倒是分到五条步枪，还是中正式的，这就稀罕了，要不是每条枪只给配发十发子弹，估计他们都开始琢磨进山拉练了。 他们喜得不仅是枪械，粮油盐巴也留下一半，不过都堆放进了大院子，算是村里的公有财产。 一句话，村委会腰杆儿梆梆硬：“黑子，换你家五十斤粉条，等会给咱们民兵打打牙祭，也慰劳慰劳咱们部队上的同志” 秦黑子喜笑颜开，一斤粮换一斤粉，还是没有晒干的，这赚得，他心有些砰砰跳。 这买卖做的，还都是没有晒干的粉条啊。 桂花也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多送了几斤，换来乡里个个夸他家实在！ 粉条在这个时代，还真是个稀罕物件，平时，也就家里办喜酒能够见到，谁会舍得吃啊。 然后全院都是埋头呼啦大吃，就没有一个说不好吃的。 不管怎么说，就乡里乡亲下的订单，都够他们忙和好一阵子了。 秦维明知道，这一夜又甭想睡了，应该是，今后的夜里都不得安生了。 四十年代，还有夜班，说出来谁信。 二狗子从镇子里面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二狗哥，你今天在镇子里面做什么，一天没有见人影” 二狗子有些小嘚瑟：“累死我了，这小伙计真不是人干的事，没客人的时候，得帮后厨洗菜摘菜，来客人了，还得出去迎接，客人走了，又得收碗扫地，要不是冲着能跟大师傅学做菜，我还真不稀罕做哪份苦差事” 杏儿眼睛都睁大了：“你，你不是伙计，是学徒啊” “不都一样，出的都是苦力” 严格说起来，他的情况比学徒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学徒不仅没工资，下工后，还得去师父家洗衣做饭倒尿罐。 不愿意，多少人求着人还不乐意收呢。 三娃子：“你要能识字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升帐房” 这娃儿说的是真没有瞧不起二狗哥的意思，就是觉得能识字更好。 二狗子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识字很难吗，今天咱们菜板上的字，我看一遍就记住了个七八成” 这话震得秦黑子脑瓜子晕晕的，他家三娃子可是这方圆十里最聪明的崽，当初上了几天学，可是连个账都记不了，这都成了他心里永远的痛了，丢人啊。 结果呢，先是二憨子来句，只要弟弟学过的，他就认识了，现在这二狗子更离了个大谱，一天，就一天，你告诉我菜牌子上面的字都认识了，难道不是书难念，而是自家乖乖崽太笨！ 甭管家里人信不信，打死三娃子他都不信。 “那你说说你们店都有啥菜名啊？ “糖醋排骨红烧鱼，泡椒肉丝白切鸡… …” 一通吧啦吧啦，整得屋里一个个喉结下移。 三娃子想了想，在里面挑出他会写的字：“这是啥字” 结果自己到被打了脸：“这鸡你写错了” 说完拿起棍子，就在地上画了起来，笔画之多，看得 秦维明直咋舌，于是忍不住唠叨了一句：“过去的统治阶层为了阻止知识传播还真煞费苦心，明明很简单一个字，整得这么复杂，也不嫌累” 二狗子点了点头：“就是，又鸟多简单啊” “什么又鸟” 三娃子开口问道。 “就是简体字” 一听简体字，三娃子一脸不屑：“切，我们夫子说过，民国24年出的简体字表，完全是愧对先贤，有辱斯文，识文断字岂可行投机取巧之事” 说得二憨二狗子面面相觑，倒是秦黑子听到这话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以为二狗子在投机取巧呢。 随即，看到二狗子在地上写的字，暗暗咋舌，一个简体字都这么复杂，这二狗子为啥不学习正统的写法。 好在现在的二狗子也不是以前的二狗子了，他也不是二狗子的爹，要不然高低得说道说道这娃。 到秦维明睡眼惺惺的回屋睡觉时，二狗子正准备去镇子上，看到这个憨弟弟可怜的模样，说了声你这完全是自讨苦吃，就笑嘻嘻的走了。 第41章 被敲诈 这天的确晴得很是漂亮，万里乌云，太阳高悬，可惜了，就一样子货，一阵风吹来，依然能让你打个哆嗦。 秦黑子挑着一担粉条，在菜市场寻了个角落，就开始招揽起生意来。 到底是稀罕玩意，没多久，就引来好几个问价的，当听到新区票千元一斤时，基本都摇了摇头。 千元一斤，说起来吓人，折算成大洋，一个大洋一万新区币。 实际的兑换比例，新区票得打个五折，一元能买到20斤，的确有些贵，不过，这是市场行情。 好在没过多久，一个老太太讨价还价千元买走两斤。 开张了，总是件高兴的事儿，这钱刚揣进腰包，一群小青年就围了过来：“新来的，知道规矩不？” “啥规矩，您要买，和前面这位一个价，五百一斤” 打头的小青年乐了，冲着后面小弟扭了扭头：“咋的，耍横不是，小江子，告诉告诉这新来的规矩” 一个小子上前，斜着个眼笑道：“当这菜场是菜园子门啊，进来也不拜个码头，去打听打听，这菜场是咱彪爷的地盘，你随随便便进来，坏规矩了” 说话间，几个小子已经拿着粉条开始翻看起来。 秦黑子知道遇上流氓了，他还真就不怂：“我就附近黄土村的，我家老大可是在咱部队扛枪的，去去去，别碍着我做生意” 说完一把拍开翻看他粉条的几双黑手：“不买就别翻” 家里有扛枪的，还真唬得几个小青年一愣：“怎么着，家里有当兵的就能不守规矩啊” “滚，别惹我发火，信不信，我回头叫上咱村里的民兵，将你们这群小流氓抓起来打个靶，滚，别碍着劳资做生意” “你他娘的说清楚，谁流氓呢” “说谁流氓呢” 秦黑子抄起扁担，就准备动手了，特么的，在家门口，还能让流氓给欺负了。 结果倒好，这扁担还没有举起，对方一个小混混已经倒地上了。 “打人了，打人了，打死人，来人了，赶紧报官，赶紧报官” 秦黑子完全就懵了：“老子什么时候打你了” 说完，他看向隔壁几个卖菜的，这一看，大家都收拾自己摊子，跑得远远的了。 晦气，遇上一群无赖了，挑起担子就打算离开。 “你打伤人了就想走，没门” 一行人拉拉扯扯的，他还真就走不脱。 “各位老少爷们，谁帮忙去黄土村把个信，就说秦黑子被流氓讹上了，让民兵队过来救援，我回头送他十斤粉条” “等等，发生了什么事” “宋爷，你要给我做主啊，这人到咱们菜市场卖东西，不仅不交管理费，还敢行凶打人，你看把我给打的，哎哟，痛死我了” “叫我宋同志” “好的，宋同志” 秦黑子：“你少特么的胡咧咧，明明是你们这群小流氓过来敲诈勒索，信不信，劳资回头就让咱民兵队伍，将你们这群小流氓抓了，交给区里熊区长，交给县里张县长，一群小流氓，还无法无天了” 一群什么玩意，你们再牛牛得过黄大善人，只要民兵过来，枪往你们额头上一顶，特么的谁都得尿。 “同志，有话好好说，进市场买菜，都得交管理费，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就算交，也应该交给区政府，什么时候，管理费轮到一群小流氓来收了” “误会误会，大家都散了吧，王彪，这些是什么人，怎么在咱们市场胡闹” “没有啊，他们应该是好心过来提醒这老乡要交管理费，没想到，他出手就伤人” “放你娘的狗臭屁，不要说劳资儿子在咱们大部队，就说劳资一个村民兵，会让你们一群小流氓给欺负了去，不要说劳资没有打人，就算打了，张县长都会给劳资做主，一群小流氓，还反了天了” “老乡，别发火，应该是个误会，大家都散了吧，不过同志，这管理费你该交还得交啊” “不交，我不在你们这个市场卖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什么宋管事，分明就和小流氓是一伙的。 还真是有心眼子的。 挑着担子，就往区公所走去，他得去区里好好唠唠这事儿。 可别说，这熊区长他真熟，夏粮被烧，他和张县长来过他家，还帮他家整过地。 前不久，这位因为密道的事，又去过他们家，还夸他粉条做的好来着。 小混混们还想拦着，被宋管事一眼制止。 一个小混混跟着秦黑子，看到他挑着担子，真进了区公所，额头冒出一阵冷汗，回头，就跑回大市场，找到宋有德。 “王彪，你要害死老子不成？” “不是，姐夫，我真不知道这狗日的是个愣头青啊” “还好，你们没有收钱，没有拿人家的东西，这几天你给我老实点，明白了吗” “知道了，姐夫” “滚，你要再和你那帮子狐朋狗友胡混，就别在我这市场做事了” “好的姐夫” 王彪一出门，外面好几个小弟就围了过来：“彪哥，要不我们去探探那狗日的底去” 王彪点了点头：“等这风过去，找个人，好好整整那老小子” 大街上，整个人，还不是手拿把掐点。 第42章 三娃被揍 区长熊传军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不管上下级，只要来找他，不是要人，就是要钱要粮。 要的还是文化人！ 我又不是孙猴子，能凭空给你们变成这些个来！ “报告！” “有事吗，李排长” “黄土村，那个会做粉条的老乡过来了，说是在菜市场被恶霸欺负了” “是吗，走，咱们出去看看去” 当看到老熊的那一刻，秦黑子立刻就变成了一个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迫不及待回家向爹娘告状的模样。 “别急，老秦，咱们进屋慢慢说” 等问清楚原由，老熊叹了一口气：“现在咱们收复的区域是越来越多，可这人员紧张的问题是越来越严重，原先伪镇府一些工作人员，咱们不得不用，哎，他们身上免不了，带着一些旧社会旧官僚的工作风气，让你们受委屈了” 秦黑子：“就这原因，甭管那个村，只要区里一声令下，您要啥样的人没有？” 老熊苦笑一声：“可断文识字，能写会算的呢” 秦黑子愣住了，他们村文化人，就半个，为什么说半个啊，李树直，也就读了一年私塾，要不然，村里凭什么让他管事儿：“便宜那些个狗日的了” “这样吧，你这粉条也不用挑到集市卖了，今后有多少直接送到区里来，不过，咱们区里穷，你可不兴卖高价啊” 秦黑子胸脯拍的砰砰响：“瞧您说的，咱们自己的政府，我做不出那种文忘恩负义的事，不瞒您说，这粉条本就是红薯做的，除了费工，还真值不了多少钱” “是吗，你给我说说你是咋会这手艺的” “这不是黄二狗教我家二憨子做的吗，他原本打算让我家老二和他在镇子里面摆个小吃摊的，结果自己去朋来酒楼当学徒了，我们就自己做了起来” “黄二狗，黄思祖，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这小家伙不简单呢，现在在镇子里都有宅子了” “啊！” “好了，老秦，我也不留你了，让小李带你去找何主任，今后，你的粉条不管有多少，咱们都收” 秦黑子回到家时，秦维明还在呼呼大睡，应该说家里人都还在呼呼大睡。 这个便宜老爹，为了保守住红薯最主要的一道工序，整得家里个个都成了夜猫子，三娃子除外。 亢奋的秦黑子没有叫醒熟睡中的家人，而是给家里准备起了中午饭。 秦维明被敲门声惊醒时，感觉上一秒才入睡，这下一秒就被叫了起来，真是抄蛋的穿越。 老爹兴趣很高，是真的很高：“知道吗，今后咱们粉条不缺销路了，不管咱们生产多少，你熊叔都收” 熊叔，自家有这个叔吗？ 转瞬，他就想到那个面部消瘦，一脸络腮胡子的熊区长，这便宜老爹还真是的，这里又没个外人，您老至于在家里还扯人家虎皮当大旗么。 啥在市场遇上小流氓的事儿，这可不能提，提了有损他秦黑子的高大形象。 吃完饭，一家人又开始了洗刷切磨一条龙的流水线作业。 削皮是姐姐的事。 切红薯，当然是当娘的活。 磨红薯，自然是便宜老爹的事儿。 最没有技术的活计，就是洗红薯了。 洗红薯，自然得在井台边。 井水不冷，可手也不能一直泡水里吧，可怜的娃，连续好几天，棉袖就没有干过。 自己咋的就给家里整了个做粉条的活计。 还有比他更悲催的，就是秦家三娃子。 这娃不知道咋回事，连续好几天，不是被同学们欺负，就是被外面小乞丐们拦住。 起初他是想反抗的，肚子被狠狠揍了几拳后，就老实了：“你小子敢告诉家里，爷几个就将往井里一丢，信不” “信，我信” “明天，给爷爷们带点零花钱过来，要不然，爷爷打断你的腿” “我家没有钱” 换来的又是一通拳脚，这群混混是那疼往那揍，就是不打脸。 “你小子不老实啊，你爹每天往镇上送一担粉条，当爷爷们不知道呢” 说完就是一脚，直接将三娃踢到墙脚，额头青紫一片。 “给爷爷记住了，你要是敢胡咧咧，爷几个打断你的腿，还不将午饭给爷几个交出来” 三娃子眼睛红红的，任由几个小乞丐将他带着的午餐给搜了去。 他这一回家，就被家里发现了端倪：“三娃子，你和人打架了” 三娃子眼神有些躲闪：“没有，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了，撞的，娘，我肚子有些饿，饭做熟没有” “你这孩子，走路咋就这么不小心呢，等会儿，娘这就做饭去” 到了吃饭的时候，三娃子是狼吞虎咽的，可把家里人给心疼的：“你这孩子，慢点，又没人和你抢” 秦维明发现这孩子吃饭时，左胳膊只要一抬，脸上就微微一抽，看样子摔的真不轻。 有些不对劲儿，如果左肩落地，摔的应该是左额头，这小子右额头怎么受的伤。 估计在学校被人给欺负了。 “娘，我不想上学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为了你上学，家里都省吃俭用的，你爹连件冬衣都舍不得买，咋能说不上，就不上” 听到这话，他肯定这娃儿是真被人给修理了。 不应该啊，这娃的嘴，平时像抹了蜜一样，怎么会被收拾的连学都不敢上了。 晚些时候，二狗子回到家，习惯性的，又过来帮忙了。 秦黑子：“思祖，你不是在镇子里面有了个宅子吗，怎么还天天往家里跑” 二狗子笑道：“这不还得让三娃子教我他每天学的功课吗” 秦维明笑道：“三娃，来，将你今天学的东西背给我们听听” 三娃：“我今天累了，明天教你们” 说完，闷闷的，就回到炕上，闷头睡下。 趁着二狗帮自己打水的功夫，秦维明道：“狗哥，明天，你找人去打听一下，三娃子究竟被谁给收拾了，整得他书都不想念了？” “还有这事儿？” 秦维明点了点头：“收拾的还不轻” “知道了，咱们镇里混混乞丐多的是，几个窝窝头，啥事都能整的明明白白的” 第43章 找人盯梢 还真就几个窝窝头的事儿，二狗子一回家，就将便宜老爹得罪王彪，王彪找人报复三娃子的事儿，打听的明明白白的。 “这王彪有什么背景，一个街溜子能进市场管理处，他背后站着谁？” “他姐夫宋富贵，以前治安所的一个小头目，人倒是没有什么恶行，要不然早被镇压了” 见秦维明低头不语，二狗子道：“要不请张爷帮忙调解调解，这三教九流，还真没有谁不给张爷面子的” “不用，咱们还是别和那位牵扯的太深，现在天寒地冻的，估计小乞丐的日子也不好过，你平时里，怀里多揣些吃食，遇上看得顺眼的，偷偷帮一把，如果可行，让他们留意一下这王彪宋富贵就成” “那三娃子的事？” “他爱憋在心里就憋着，让他吃点苦头也好，反正过不来几天，就要过年了，一个小屁孩，上了几天学，字认不了几个，将那酸秀才的迂腐劲儿倒学了个十成” 二狗子点了点头：“二憨，你会打算盘么” 秦维明想了想：“明天，你买点作业本和铅笔，我先将珠算口诀给你整出来，你先将诀背熟我再教你” 你问他有没有学过珠算，他表示，自己小学学过，不就是个算盘吗，能难过二本考研985！ 二狗子一把兴奋的将他抱了起来。 “滚，我这还有一个大夜班呢，你也早点回去睡，别忘了，好好琢磨琢磨给自己整几个放心用的小帮手” “嘿嘿，我心里有数” 二狗子真有些好奇，这二憨子会怎么对付欺负他弟弟的那小子。 虽然他们哥俩都看不上三娃子，可放任他人欺负，那就是不成。 二憨子也烦啊，能用的人太少了，原生在村里二憨的形象决定了，他就没半个好朋友。 就算有，也没用啊，一群小屁孩，说不定，嘴一秃噜，就将他漏了个干干净净。 次日，二狗子起了个早，怀里真揣上几个煮好的鸡蛋。 他没有急着去店里，而是沿着东关庙胡同，慢慢往前走去，他想去碰个人，陈二福。 那小子和他一样，都是没爹没娘的娃，冬天一起钻过草垛，夏天一起睡过破庙，夜里自然少不了一起扯过别人田地的土豆红薯。 这小子在镇子里倒是有个家，那是他爹娘留下的，得益于房子太过破旧，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看得上眼的。 残破不堪的院墙，配上手指都能捏碎的院子门，让二狗子想起了自己曾经的破窝棚，莫明的，心有些酸。 “二福，二福” 嘴里一边叫着，手已经从门上的破洞伸里进去，拉开哪个破门栓。 “谁啊，大清早的” “我，咋滴，听不出我的声音啊” 陈二福胳膊夹着他的对襟棉袄出来，一眼就看见站在院子里面的二狗子。 “二狗子，你不是发达了，怎么想起哥哥我了” “少特么的屁话，哥哥我哪次在街上遇上你，没和你打声招呼，我说二福，你就不能将头发理理，衣服洗洗，知道什么叫形像么，就你这样，有姑娘喜欢你，人家里也不会同意闺女嫁你啊” 口里唠叨着，手里已经从怀里掏出两鸡蛋” 鸡蛋瞬间移了手。 抢过鸡蛋，还不忘埋汰一句：“你小子，大清早的过来，就为了教训我” 二狗子见他拿着鸡蛋，就往厨房走去，说道：“煮熟了的，别指留着孵鸡仔” 两鸡蛋一碰，壳就碎了，将一个递给二狗子：“老规矩，有好吃的俩人吃” 二狗子笑了起来：“你吃吧，我从村子里出来时，吃过了” “我还真忘了，你小子运气好，救了张爷，现在不仅有来宅子，还有了活计” 二狗子笑道：“你说，要是换你，张爷会舍得又送宅子，又帮着介绍事情么” “屁，那些狗日的，心一个比一个黑，估计，拿俩大子，就将爷给打发了” “哪我凭什么能得到他的重谢？” 陈二福沉默了。 二狗子笑道：“我来说吧，因为哥哥我，夏天在村里捞鱼摸虾，冬天在山里打柴，换来的钱，将头发剃的干干净净，衣服洗得发白，虽然很破，确看不出半点邋遢样，人觉得我值得帮” 说完，挺着胸，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又指了指那货衣服上的黑的发亮的油污，贱笑道：“你说咱哥俩出门，就算我摸了人家的鸡，他们怀疑谁” 陈二福：“就你那怂样，家里地都被村里收了回去，你会懂得这些，快点，给哥哥我说说，谁教你的，难道是弟妹” “你觉得，就凭哥哥我以前的模样，就算有婆娘瞎了眼，她们会看上我？” “不说就滚，少来埋汰你哥哥我” “急眼个毛啊，我也该去干活了，等晚些有空了，我再来看你” 说完，他就出了这货的门，找人打听，和找人盯人，那完全是两部同的概念，他心里，就这哥们靠得住气。 可有些事情，急不得。 “要不，我送送你” “咱哥俩客气个裘，你赶紧回屋窝被子里吧，省得冻出个好歹来” 晚上下工，这货没有急着回家，不过倒是在柜上买了半斤花生米，打了一斤酒，又揣了两个馍，再次来到这陈二福的家。 陈二福听道动静就笑了起来：“是二狗子吧” 二狗子笑道：“要不是二狗子，会进你这狗窝，哥哥我好几天的工钱，就这样没了，你家里咋就灯都没有一盏，这样不会吃到鼻子里去吧” “嘿嘿，谁让你来的这么晚，快将带的东西拿出来，咱们又不是没有摸黑吃过东西” “算了，你一个人慢慢吃吧，没什么好东西，不过你也别将自己给整醉了，这天气是能冻死个人的” “别走，快说，有什么事求哥哥我帮忙，要不然，哥哥我心里不踏实” “嘿嘿，这人真不能太熟，其实也不是啥大事，不过是我真抽不出时间来，咱哥俩先说好啰，这事儿你真要听了，就得替我办的妥妥的，可不能出了纰漏，要不然，我没脸见我那兄弟” “说吧，咱们俩多少次分一碗残羹，挤一个被我，不说就滚” 也没啥大事，帮我盯盯王彪，最好将他姐夫也盯盯” “王彪那狗日的，小时候，可没少欺负咱们，不过现在，给他们十个胆，他们也不敢招惹你吧” “这倒是还真沾了张爷的光了，他们的确没有招惹我，不过招惹了我兄弟的弟弟，我说请张爷出面帮忙说和说和，他说那点小事儿犯不着，你只要帮忙注意下那两货的生活习惯就成，收拾他们的事再说” “就这事，你至于整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你可别把这事儿不当事，王彪那个狗东西，身边狗腿子可不少，可别让人瞧出端倪，明天，我去当铺给你整件袍子和棉被，你可别嫌破旧” “放心吧，就这点破事，哥哥我闭着眼就能给你瞧的妥妥的，要不喝点” “不喝了，我还得回去让我那兄弟教我识字去，走了，小心点，不急，可别把自己折进去了” 第44章 小年 二狗子回家，便将陈二福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二憨子，然后笑道：“只要摸清那小子活动规律，还真能轻轻松松敲断那小子俩条腿，看他还怎么嚣张” 不怪他这么想，今天三娃子又被修理了，黑子叔他们发现不了，可他和维明一眼就瞧得明明白白。 秦维明笑道：“那是下策，不急，我估摸着，现在年关在即，就王彪这样的货色，不组织几场赌局是不可能的，到时候，你想个办法，用王彪的名义去举报，这样，有的是人收拾他” 二狗子笑的嘴都咧开了，外面混也有混的规矩，他王彪坏了这个规矩，想不死都难。 “那姓宋的呢？” “我就还不信了，过去的差役会不贪不嫖，他嫖就找个人通知他媳妇，他敢大手大脚，我就帮他写几封检举信呗，你让你兄弟小心些，咱们有的是时间，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放心吧，不要说他，要我有时间，都能将这事儿整得妥妥的” “二憨子，你也给我那哥们寻个生计呗” 看着二狗子一脸的渴求，秦维明叹了一口气：“我现在自身都难保，还是等年后再说吧，我等好好琢磨琢磨，他现在靠什么活计过活” “能靠什么，不就是接接脏活，宰宰肥羊” 说完，还用俩手指冲口袋比划比划。 这下可把秦维明吓了一跳：“他手上没有普通老百姓的血债吧” 二狗子摇了摇头：“应该没有的” 秦维明：“你和他是兄弟，一定要将事给落实了，可万万不能给自己留个隐患” “如果有，怎么办？” “有，就去当兵，跪在区公所门口，赖皮都给我赖到部队上去，别怕吃苦，在部队上多学习文化，也算是逆天改命” 二狗子明显有些心虚，当初他去李麻子家，如果被人发现，他同样会毫不犹豫的挥刀相向。 这年头，人命贱如草，他们还真就没拿这当回事。 别说他二狗子，如果三娃子真被打出个好歹，秦维明丝毫不介意，将王彪宰了，只要手脚干净些，谁会联想到他个小屁孩敢下这种死手。 有铅笔，写珠算口诀还真是快。 “珠算也是算数，我也不知道写的全不全，不全你自己补上” 说完，拿笔画出算盘的样子，讲了讲算盘上下两排珠子的意思。 “原来三下五除二是这个意思” 二狗子当知道上面的珠子代表的5 后，所有不明白的都明白了。 “这几天，我就不回来了，你自己在家别累着” 秦维明当然知道他这是打算去盯盯王浩的赌场，说不得还会去场子里面耍上几把：“你自己也小心些，咱们有的是时间，不急的” “我心里有数” 这哥俩对视一笑，还真是，俩个都是坏心眼子，臭味相投的那一种。 二狗子着急忙慌的敲开陈二福的门，将这话一问，二福就笑了起来：“瞧把你给紧张的，没有这些事儿，我手上真沾了血，还能混成现在这屌样” “没有就好，哥哥我不事担心你吗” 说完这哥俩又嘀咕了半天，二狗子才放心的去了酒楼。 清晨，秦黑子发现，自己的宝贝三娃子居然没有去上学。 “爹，我们放假了” “喔，娃，那你多睡会，我将早饭给你准备在锅里” 如果秦维明在，就能从这小子心虚的语气中听出这小子逃学了。 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去点破弟弟这点破事。 私塾嘛，不上学假都不用请的，民国都奄奄一息了，谁有心情管这些读书人的事。 不过三娃子也就少上俩天学，还真没有大碍。 然后连续几天，秦黑子都会从镇子里面带回些年货，对春节的期待，洋溢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对于桂花来说，这香烛麻糖买的最合她的心意，要知道，往年供奉灶王爷，那是糊弄，今年可是实打实，上好的麻糖。 供奉，毕竟是形式，对吃供品，家里有着很好的说辞：“来，你们每人一块，这可是供奉过灶王爷的，吃了一年都没有口舌” 秦维明笑嘻嘻的接过，有嚼头，真有嚼头，不过没有科技狠活，吃起来，感觉完全不一样。 吃过麻糖后，桂花秦黑子还有三娃子去了姥爷家，今天是老鼠嫁姑娘，百无禁忌的日子，秦维明舅舅今天娶媳妇，办喜酒。 秦维明呢，则要去村刘老六家，同样的，他家小子也要娶媳妇。 就连二狗子都请了一天的假，村里毕竟是他的根，某种意义上说，村里的乡亲还就是他的底气。 忙碌了一夜，不困是不可能的，打着哈欠，秦维明奉上爹给准备的礼金：“六叔，小伍哥，我这眼睛都睁不开了，您可别说我家没给您家捧场，我真得回家补觉去了” 爹娘早就告过罪了，自己小舅子也是今天娶媳妇，他不去都不成。 “你这孩子，要不先到炕上眯会，吃顿饭再走啊” “都乡里乡亲的，客气个啥”说完一个哈欠打上了天，这眼皮眼睛开始打架了。 二狗子急忙解释道：“年关，他们家粉条生意好，这娃儿几天没睡个囫囵觉了，要不我将他送回去再过来，我怕这憨子，找个草垛就迷糊了” 这话倒真把大家给逗乐了，算是替秦维明解了围。 二狗子将这憨子扶回家，替他脱下鞋，这棉衣还没有脱呢，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现在的二狗子，和往常真就不一样了，大家在一起聊天时，对他客气了不少。 理由倒也简单，在村里黄姓一族中，叫他叔公的还真不在少数，这辈份，实在是太高了。 其实就是，这娃在镇子里面有了份活计和宅子，已经算是个体面人了。 二狗子笑眯眯的，对大家都客气的不得了，然后身边又围上一圈要给他说媒的。 不知道咋的，他脑海第一个闪过的，还是黄三林媳妇那俊俏的脸蛋儿。 “嘿嘿，谢谢您几位的好意，我现在连学徒都算不上，那有本事养活老婆孩子” 视线避开几个热心肠的叔婶，刚好来弟的头就扭向来这边，这目光一对视，心里头一个激灵，立刻就收回了视线。 第45章 十赌九诈 百无禁忌的日子就是这么牛，接亲送亲完全不用担心什么错过吉时，随着村外传来乐鼓之声，整个村子都躁动起来。 日子再苦，娶媳妇的礼数却没有少过。 哪怕扒掉一层皮，该雇的轿子还得雇。 大户人家，八抬大轿，老百姓，四人抬轿总是少不了的。 小屁孩们围着四人高抬的花轿跑前跑后，窜个不定，口里都叫嚷着：“新姑娘，咚咚锵，猫子拉屎剁辣酱… …” 大家笑嘻嘻的看着孩子们胡闹，孩子们要到些零嘴儿后，自然就消定了下来。 鞭炮声中，轿子落落下来，村里可没有什么新郎官背媳妇下轿的习俗，倒是婆婆笑吟吟的打开轿子门，将新媳妇迎进家门。 这是新媳妇最高光的时刻，至于后面婆媳怎么相处，就看个人造化了。 “开席啰” 随着开席声响起，婚庆的气氛被推向高潮。 吃完饭，立刻就有人鼓捣着耍起钱来。 还别说，响应的人居然特别的多，就连村委几个干部，都兴致极高。 还真是，老百姓手上一有田，手头就活泛了起来。 如果换以前，二狗子是肯定会心动的，他怕传到二憨子耳中。 他都没有发觉，自己心里那么在意这二憨子小弟的话。 怕自己手痒，他还是觉得，自己回去比较的好。 “思祖，不玩几把再走” 转头一瞧，这不是镇里俩个小混混吗，这人一收拾，他居然没有认出来。 不过就算认出来了，他也不知道人叫啥名。 “哥几个玩的开心，我还有事，就失陪了” 小伍道：“思祖哥，我送你” 俩人出了院子，二狗子道：“小伍，那两位是你家亲戚吗，怎么没有见过？” “是我哥的朋友” “大伍哥啥时交上爱耍钱的朋友了，得，你家今天客人多，就先回去吧” 回到家里，见二憨子睡得正香，他家门也没有开，估计这姐弟俩个差不多快饿醒了，舀出一碗面粉，就和了起来。 秦维明被二狗子叫醒，下意识就问了句：“现在什么时辰了” “下午了，你肚子就不饿，起来，吃面条了，我去叫杏儿起床” 看着面条上的鸡蛋，秦维明感叹一声：“有哥的感觉真好” 二狗子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知道哥哥好，就多吃一点” 杏儿看到面条上面的鸡蛋，同样一阵惊讶：“二狗哥，这… …” 她真有些不好意思。 “姐，吃吧，反正我吃他的东西也不是一天俩天的了” “二憨子，大伍家里现在摆起了桌子，咱们村老少爷们都在那里耍钱呢，要不要过去玩玩” 他心里真的有些痒痒，想着，如果拉上这二憨子去，不就没事了。 “有外人吗？” “有俩，街溜子，以前和黄三林到咱们村来过，小伍说是他哥的朋友” 秦维明笑了起来：“十赌九骗，咱们还是被沾染那些个破玩意” 二狗子笑道：“咱村老少爷们都在那，谁敢耍诈，不怕被人生撕了” 秦维明想了想，还是说道：“玩的啥” “骰子” “不知道了吧，咱民间手艺人厉害着呢，据我所知的骰子就两种，一种里面灌了水银，甭管你怎么摇，那都是固定的点数。 还有一种，里面装有吸铁石，出千者通过一块磁铁，还能直接控制点数” “你怎么知道的？” 要不是姐在旁边，秦维明肯定会说：“咋滴，不信我” 现在嘛，埋头吃面条。 放下筷子，他才悠悠道：“这都是些啥风俗啊，遇上办酒席的，家里肯定就有宾客耍钱，也不知道我爹今天会输多少” 啥风俗，为什么街溜子郊游广阔，哪个村都会有俩朋友，不就等着这日子吗。 杏儿眼睛睁得大大的：“不会吧” 秦维明冷笑一声：“赢的就是这些自认为脑瓜子灵醒，手头又宽裕的钱，不信，你们瞧着，我们家这段日子，算是白忙活了” 杏儿忧心忡忡的看着院外，她真想来上一句：童言无忌，不听憨子放屁。 这傻妮子没有多的时间担心，有村里人担着红薯来换粉条了。 村里人，十五斤红薯换斤粉，别说，家里人还是挺有生意头脑的。 等将这事儿办妥，就着三人清洗的功夫，二狗子问道：“那你说咱们村今天谁会输的最惨？” 秦维明白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不过满子家的，只要上了桌，估计会大出血” 这小子生前，紧抱黄大善人大腿，那大善人还真没有亏待过他家，村里屋顶盖着大瓦的，也就他家，就连树直家都比不上。 能将村里九成地都占了去，还能落个黄大善人的名声，没有点手腕，怎么可能。 天快黑的时候，秦黑子一家三口还没有回，二狗子倒从村子打探消息回来了。 杏儿睁着算漂亮的大眼睛，看了过去。 二狗子憨笑一声：“二憨子，让你算准了，满子那个败家娘们，输了十个大洋，两担苞米” 杏儿：“她们家这么有钱？” 秦维明：“她家老大没闹？估计这是给他娶媳妇的钱吧” 二狗子：“闹啥啊，就是因为她家老大输了两担苞米，他娘想替他赶本，这才输了这么多的” “这大智今年才十五吧，家里会由着他胡来？”杏子有些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话。 她，春妮，和这刘满子家老大，差不多是一年的，可站在一起，一个高中，一个初中，一个小学的娃。 二狗子，二憨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人从小吃得好，喝得好，个子高，长的壮，七八岁时，就是村里孩子王，早就被家里宠得无法无天了，刘满子墙头一挂，这家里谁还能管住他！ “场子散了吗？” “应该快散了，总不能打个火把在院子里赌吧” 杏儿的心真提起来了，姥姥家离这也就七八里，这么近，做姑姑的是不可能在姥姥家留宿的，现在还没回，就一个可能性，真耗在赌桌上了。 天完全黑了的时候，秦黑子一家三口算是回来了。 可别说，还满身的酒味，按理，现在谁家里办喜酒，都是一顿，这不赌桌有抽成吗，抽成的钱，都是东家的，谁不爱面子，这钱直接变成了席面，招待的，就是赌徒们，这是潜规则！ 秦黑子心酸啊，这桌酒席吃的都是他的钱啊！ 第46章 前程似锦 秦黑子睡了，本来就没有休息好，这又是输钱，又是喝酒的，回到家里是再也扛不住了：“今天大家都早点休息吧” 他倒是看的开，就当多输了一点。 输钱的事，桂花一点都不敢唠叨，毕竟是自己最小的弟弟娶媳妇，当家的热闹的也是娘家的门面。 三娃子乖巧的很，这种扫爹性子的事儿，他一个字儿都不会提。 杏儿见爹已经睡死了过去，才敢偷偷的扯了扯娘的衣袖：“娘，爹输了多少” 桂花：“你是怎么知道你爹输钱了的” 说完，看向三娃子。 三娃子急忙摇着头：“我可一个字都没有说” 杏：“是二狗哥猜测的” 她没有说是自己弟弟推断的，要不然，家里绝对会说是弟弟咒得爹在外面输了钱。 说完，她还打了个补丁：“二狗哥说十赌九诈，谁家有钱，就会被庄家盯上，老六叔家里今天也开了场子，刚开始，他说满子家必然输，果然真输了，这就是被盯上了” 桂花摸了摸闺女依旧枯黄的头发：“你自己知道就好，可别对你爹说” 说完，还特意盯嘱了三娃子一句。 这要传到当家的耳里，还以为是自己娘家给姑爷下套呢。 三娃子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秦维明，在爹宣布今日夜里不加班时就溜了。 二狗子呢，则缠着二憨子，他得弄明白，这骰子作弊的原理。 秦维明是真服了这个老六：“你明天，去寻些新学的初中，高中课本回来，我先琢磨明白了，再教你，对了，还得寻个吸铁石，收音机，就是话匣子的喇叭上就有” 初中高中，得县城才有，不过镇子里面还是有几个在县里上学的，这还真难不到他二狗子。 “要不，咱们现在先收拾王彪吧” 不用人提起，他们俩从回家三人沮丧的模样中就知道，秦黑子钱输得不老少。 很容易就能想明白，穷了一辈子，突然有了个发财的活计，被人一夸，还不得在赌桌上大杀四方。 大洒四方。 大傻子一个。 秦黑子输多少，他俩个都不心疼，可想到输的钱里面，不知道有二憨子多少汗水，二狗子就气不过，这口气必须得洒在王彪身上才能出了这口气。 本来是打算将他和他姐夫一起收拾的，现在二狗子一刻都不想等了。 秦维明点了点头，他也气不过，以老爹的性子，往后还不得将家里人当牲口使唤：“打电话时，别让人听出是自己的声音” 邮电局公共电话厅，陈二福将自己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拨向了熊区长办公室的电话。 就这模样，甭说别人，就算是他自己都认不出是自己。 他好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电话厅边蜷缩的几个小乞丐一样。 “是熊区长吗，我王彪啊，市场管委会宋有德是我姐夫” 外面小乞丐都下意识的张开了耳朵。 听到宋有德，熊传军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是小王啊，你打这个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有事情向您举报，就不知道有没有奖励” 老熊同志皱起了眉都能夹死蚊子了，不过，他还是耐着了性子：“这得看是什么事情？” 这会儿，外面的小乞丐们是怎么都听不到电话厅传出的声音了。 陈二福神神秘秘的，将赌场的地点，时间，明哨暗门，假骰子等说的明明白白，又索要了一阵奖励之后，这才挂断电话。 出了电话亭，一口痰差点就吐在小乞丐头上，这才放心离去。 小乞丐们想到这货是王彪，只敢在他走后吐了口唾沫，然后就琢磨着怎么将这狗日偷偷摸摸打小报告的事儿传出去。 不用他们琢磨这狗日的打的什么小报告，次日就传出了，张六爷赌场被一锅端的消息。 然后街道上，王彪打小报告换取奖励的事儿，同样传的沸沸扬扬的。 王彪气得直跳脚：“谁他妈的害劳资” 同时，也不知道多少人在明里暗里落实是不是王彪告的密。 这老熊做事，还真个雷厉风行，说抓人，第一时间就抓人，说给奖励，第一时间就给了。 奖金的事儿做不了主，区里几人一商量，该表扬的还得表扬，鉴于这次涉案金额的确有些大，索性给这位安排个正式职务吧，可不能寒了热心同志的心。 “老宋啊，你小舅子王彪在不在，你让他到区里来，办个正式入职手续吧，既然正式入职了，就得将过去那套江湖习气给收起来，明白了吗” 宋有德：这狗日的，还真拿赌场众人换… … 王彪收到消息，面如死灰，他的一干子兄弟这会儿居然皮笑肉不笑的，让他请客来着，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滚，都给劳资滚，连你们都不相信劳资” 呵呵，您这工作都拿到了，还装个啥啊。 哥几个是跟着你混，可哥几个还得出去见人啊！ 宋有德一进门，王彪很是委屈：“姐夫” 他话还没有说完呢，宋有德连连摆手：“王彪，现在你是正式工作人员了，熊区长特意交代，让你将江湖习气给收回来，记住了，咱们相互之间叫同志，叫姐夫，影响不好” “姐夫，你也不信我？” “信，当然信了，不过你现在是正式职员了，更得注意影响，你的入职手续我会替你办好的，去吧” 区里都特意打来电话了，你还装啥啊！ 王彪是一肚子憋屈，出了姐夫的办公室，就冲自己几个兄弟喊道：“你们不是要爷爷我请客吗，朋来酒楼，走啊” “彪爷爽利，哥几个，咱们走，祝贺彪爷前程似锦” 一行人，走在大街上，耀武扬威的，您是小人不假，可哥几个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不是。 一进酒楼，不得二狗子开口，王彪的兄弟们就先得瑟上了：“黄二兄弟，今日个，我们彪爷成了公家人了，赶紧的，替我们彪爷安排个好包间” 二狗子那个乐啊，大声吆喝起来：“朋来酒楼，恭祝彪爷前程似锦，步步高升，二楼青云阁五位，楼上请” 还步步高升，今后您要还能撑个拐杖行走，哥儿们这黄字都倒着写 第47章 夜探刘四家 二狗子回家，直接拐到隔壁的院子，果然，二憨子用一根木棍在水桶里面将红薯搅得嘭嘭的。 “知道吗，王彪那小子受区里嘉奖，还直接入了职，他现在吃公家饭了” “那恭喜他了” 月色下，俩人都笑得特别的开心。 “不过他姐夫有些难搞？” “这么难搞？” “他媳妇把他管得忒严，这小子每天下班就直接回家，连小酒馆都不去，更别提喝花酒了” 难道这货还真是伪镇府的一股清流？ 越是这样，秦维明越发觉得古怪。 “你让二福哥小心些，我觉得姓宋的不简单，他真干净，怎么会放任王彪胡来” 过了好半晌，他继续说道：“先去跟跟他媳妇，看看他家的消费情况，你见过守在鱼边不偷腥的猫吗？” 二狗子：“要不，我想办法栽点脏” “咱们不止于那么下作，如果那小子真的没有没啥问题，就放那小子一马吧” “给你爹下套的俩人我问出来了，不过那小子昨天在赌场也被抓进去了，要不要趁着他不在家，去他家里走上一遭？” “他家没有其他人了吗？” “有啊，就一聋老太婆，你爹前天输了50多万，知道不” 秦维明有些懵，五十万，折合大洋近50元，对于有钱人家的确不算啥，可对于他们家，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就问他爹，他爷爷，太爷爷见过50大洋搁一块说啥样吗。 “我爹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输？” “借钱呗，你小舅做的保，借了四十万，三分息” “我小舅？” 秦维明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他会伙同外人给自己姐夫下套吗？ 一时间，秦维明手里的活计都停了下来。 二狗子接过他手里的木棍：“你歇会，我来” “知道债主吗？” “当然知道啊，刘四呗，要不然，我怎么会想到夜里去他家走一遭的” 秦维明忍不住笑了起来，就是那笑容有些渗人。 找到欠条，那小子留不得！ “手脚干净些，不过我倒是觉得，打他家主意的怕是不在少数” 二狗子立刻就明白这憨弟弟的意思，不就是担心被人抢了先吗。 什么义气，挂在嘴上给自己立牌匾的玩意，没瞧着，给兄弟带绿帽子的，几个不是自己兄弟。 更不提出卖这俩字眼了，不是兄弟，哪里的出卖！ 什么祸不及家人，你们下套套我兄弟家人的时候，考虑过我兄弟的感受吗！ 他从怀里摸出一本书：“这是我寻到的新学课本，你看看有没有用，我现在回镇子” 秦维明点了点头：“注意安全，事不可为就算了，大不了，翻过年来，你以这磨盘家伙什的名义，让我打工还债就是了” 就这磨盘，加他送给秦黑子和自己的冬衣冬鞋，再加上从他家拉走的红薯，怎么算，都有十几个大洋，便宜老爹为了还债，只能任由他被二狗子叫走。 二狗子：“就知道你有主意” “等等，你先去我家转一圈，就说困了，回去睡觉了，再悄悄的走” 二狗子脚步一顿，回头竖了个大拇指，这才转到二娃家里，几人闲聊几句后，打了个大哈气：“叔，婶，你们忙，我太困了，回家睡去了” 这证据留的，完美！ 现在的夜，气温虽不像东北动辄零下二三十度，可零下五六度还是有的，二狗子摸了摸腰间的匕首，灵巧的翻进了刘四的家。 大门用手一推，椅背抵着的门就被推开，这货是天生的贼胚，好像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反手又将门关上抵好。 老太太听力不好，可也听到屋里的动静：“回来了” 二狗子嗯了一声，也没管老太太有没有听见，划燃洋火，点亮堂屋的油灯。 天太冷，加上刘四经常性的夜不归宿，这老太感受到屋里传出的灯光，还真就没有多想，继续睡起自己的觉来。 听到老太太房子没有任何动静之后，这小子大大方方的，端着油灯进入刘四的房间，门一关，堂屋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寻藏东西的地方，二狗子是轻车熟路，柜子底一个小匣子，里面有这屋子的房契地契，当然也少不了十多张借据。 钱一分都没，这怎么可能，就算他二狗子去赌，家里也会留下压箱底的钱。 很快，他就从这货床底发现端倪。 你丫的哪里都不铺砖，这床底铺砖是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说这年头的人也是奇怪，普通人家钱藏床底，有心计的藏米缸底下。 这位身家可一点都不比刘麻子家少，金银首饰，大洋黄鱼一样不缺，里面甚至还有几颗金牙，看样子，这些来路真有些脏。 没有什么好搜的了，二狗子将灯端进堂屋，也没有吹灭，就这么开了大门。 老太太心里还在嘀咕，自己这孙子是不是在外面输钱，回家找钱翻本的，看样子明天得在从他手里逼些钱出来。 今天这孙子居然没有找她拿钱，看样子这娃儿又藏钱了，明日个还得让他交些出来，她得给孙子多存些老婆本。 就算二狗子算到这小子有钱放在老太太手上，他也没有去强抢的意思，人啊，得知足。 夜里，街道基本没有行人，二狗子还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直到出了镇子，他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村子，二憨子还在埋头清洗着红薯，这二狗子心真有些疼，想到自己怀揣的，都够他们哥俩好吃好喝一辈子了，他都想拿钱砸到秦黑子脸上。 上炕，裹着金银首饰的包裹就扔在枕头旁边，然后倒头大睡起来。 天快亮时，秦黑子将最后出汤的粉条挂到架子上后，这才招呼家人吃了碗粉条，今天家里的事情算是结束了，他还得去打担柴回家，再挑担晾晒好的粉条送到镇上去。 一个月三分息啊，可不是开玩笑的。 下次怎么都不赌了，再赌他就剁掉自己的手。 第48章 金手指到帐 秦维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时，难得的，二狗子居然还在呼呼大睡，看着这货被子没有盖好，想替他拉好被子时，发现被冻坏的手指使不上半点儿劲，取下手套，一使劲，手背重重打在二狗子脸上。 二狗子被惊醒，看到二憨子捧着红肿的手掌，痛苦的坐在炕头，他一把抓起这冻成包子的手，气不打一处来：“你爹你娘怎么这么狠心，他们是要废掉你这双手吗，今天说破大天，这磨盘我都要收回来，走，我带你去镇上看手去” 秦维明摇摇头：“看手就不用了，我现在就想睡觉” “还睡什么睡，你这手不打算要了，要不是一个村子里的，我还以为你是后妈生的，先不要睡，我带你寻郎中去，还得雇人将磨子拉走，要不然，你爹赌债没有还清，怕是先把你和杏给磨没了” 他真没有说假话，杏儿的一双手早就冻得不成样子了，这还是削皮，水沾得少的缘故。 秦黑子站在院子门口，脸是青一阵白一阵的，想离开，又担心二狗子真将磨子给拖走，那不仅是磨子啊，摇包架，过滤的细布，包括特制的漏浆的木桶，是一整套制作粉条的工具啊。 现在这二狗子拿自己儿子作筏，你让他这个亲爹爹如何开得了口。 想到欠下的四十万，想到一个月三分的息，他终于鼓起来勇气，敲响了二狗子家的门。 房门打开，二狗子立刻就明白，这黑子叔怕是听到他的抱怨了。 他还没有开口呢，秦黑子先是一声思祖，然后就是一声二骡，他只能祈望这憨儿子开窍，读懂他眼神的意思，帮忙劝劝这二狗子，可千万别把磨盘等收回去。 秦维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自己在爹娘心目中的地位，远不及他在二狗子心目中的万分之一，区别就在于他真和二狗子打起来，家里会帮他一下，也就这点内外之别了吧。 二狗子误会了，以为他是担心杏儿，这小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黑子叔，我多的话就不说了，你把二憨子交给我，还有杏儿，我愿意付四十大洋的聘礼，如果你答应，那些家伙什我送你，但是二憨和杏儿得跟我去镇上，我怕你把他们搓磨死了” “我是他们亲爹”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立刻被二狗子打断：“都住一个院子的，谁还不知道谁家根底，这四十大洋加上那套家伙什，怎么都抵得上百来万新区币了，够你还债了吧” 二憨子想开口，又被二狗子拦下：“信不信，我不管你们，这一季下来，你和杏的一双手绝对就废了” 秦维明：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这报恩的婚姻他不完美啊。 转瞬他就想通了，以爹娘的性子，真等弟弟差钱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将姐姐许给彩礼。 谁还不是媒人一说，就结了婚啊，这不还有好几年吗，他就还不信了，自己给他俩谋不来一个好前程。 秦黑子算是恢复了往日的精明：“你是认真的！” “当然，我救了张爷，他送我的可不止套院子，还有娶媳妇的钱，如果你同意，我立马去镇子取钱，不过我们可得说好了，他们得跟我去镇子里面，我托张爷让他们读书识字学手艺，你可不许干涉” 看着这二狗子坚定的眼神，想着他这半年的变化，秦黑子又不蠢，知道现在的二狗子已经非比往日了。 更不要说，他是真心待着他们姐弟的，四十大洋啊，这要传了传了出去，给他说媒的，立刻就会踏破他家门槛。 有些小遗憾，要是将二娃换成三娃该有多好。 这是不是憨人有憨福！ 随即，他点了点头。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草率吗，千百年，早就成了无法打破的规则，随着他这一点头，杏儿的婚姻大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叔，我这就带着二憨和杏… …” 说到这里，他想到床头的包裹，改口道：“我先去镇子里面取钱，老您请找人做个见证，您看成不” 秦黑子点里点头，他现在也没有心情出去砍柴了，该回屋将这事告诉娃她娘了，订婚，也是大事，马虎不得。 二狗子呢，关上房门，将床头包袱打开，然后得意的笑了起来。 二憨子叹道：“禽兽啊，我姐才多大” 二狗子：咱们思路怎么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拿起一个玉镯子在这憨子眼前挥了挥，秦维明接过玉镯，心里头顿时一惊，自己居然伸着一股无比强烈的吞噬这镯子的意识，强烈到如一只饿了千百年的野狗，突然看到一道无法抗拒的美食” 只能将这握着镯子的手缩进袖子里面：“收起来吧，这镯子我没收了” 俩人都没有提刘四家的事儿。 二狗子将包裹塞进被窝，转身出了门，他得先去告个假，还得寻老张告个罪，毕竟又一次借了他的名义。 想着，又转身，取出四十大洋，揣进怀里，这才出了门。 再说二憨子，这会儿靠坐在炕上，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手里握着的镯子里面，流出一股无比清凉的气息，缓缓流进自己的身体。 气息清凉得让他觉得无比的舒适，浑身都轻飘飘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股清凉之气消失，怅然若失之下，拿出镯子，镯子还是镯子，可他总觉得这镯子再也没有了玉石该有的灵性。 身体轻盈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错觉。 他急忙打开包裹，里面还有一个玉扳子和两块玉佩。 这一握进手里，那股强烈的吞噬感又冒了出来。 随着清凉气息再次入体，他幸福的呻吟一声，眼睛不自觉又闭凉起来。 灵魂飘起来的感觉谁体会过，他就体会到了，意识进入一个空间，蓝天白云有没有？ 没有！ 一个小空间，无比狗血的是，空间方园百米，外面灰蒙蒙的。 土地倒是黑的发亮，自己这是怎么来，看见泥土都想啃上一口，难道这就是穷得都想要吃土！ 吃土是不可能的，田地中间那口汩汩外冒的溪流水，他怎么可能不喝上俩口。 通体舒泰，真正的通体舒泰！ 璇玑，他就在空间哈哈大笑起来。 哥儿们也是有空间的人了。 第49章 定亲 有些不舍的出了空间，下意识的对着包裹，默念一声：“收” 包裹还真出现在了空间。 还真贴心，这空间只需要用意念就能感受得到。 身体暖洋洋的，他知道这是因为灵泉水的缘故。 心里有些庆幸，还好二狗子去刘四家整来包裹，要不然这金手指还不知道啥时才能激活。 鼻子传出一个难闻的味道，不用说，洗髓嘛，身体就不会不臭的。 这会儿人也不困了，手也不痛了，起床，就去打回一桶井水，可别提缸里的水了，阴寒刺骨。 将自己脱得个精光，一遍洗完，臭味还没有消散干净。 穿着单衣，又出了门。 “二骡，你这干嘛呢，可别着凉了” 说话的是桂花。 “这不夜里干活，不知道流了多少臭汗，不洗干净，睡不着啊” “你快进屋，我去给你打水” 秦维明：“没事的，我自己来” 秦黑子冷声道：“哪里来的这些穷讲究，真着了凉，看你怎么办，让你娘替你打水去” “你这内衣也是二狗子替你整的？” 这夫妻俩真没有注意到，二憨子的内衣基本就是新的。 秦维明点了点头，三俩步就跑到隔壁院子井边，打过一桶水，进屋，重新洗起澡来。 桂花看着自己当家的，悠悠道：“这二狗子，是真心心疼咱娃” 还真是，谁有钱，不是穿在外面，他家三娃子，内衣不也都是破旧改的。 “憨人有憨福，这二狗子没个兄弟，倒是将二娃当亲弟弟待上了” “我送担粉条去镇里，再带些酒菜回家，二狗子回来，你让他等等，等我回家再去请人过来做个见证” 桂花点了点头，哪怕闺女豪不知情，还在呼呼大睡，她都得将屋子收拾干净了，家里的蘑菇木耳海带得泡起来了。 再说张管家家，看到二狗子大清早过来，也是吃了一惊，随即笑容就堆积在了脸上。 “思祖啊，快屋里坐，我这就招呼下人烧水泡茶” 二狗子憨憨一笑：“爷，我刚在家里，又借了您老的虎皮，这不给您赔罪来了” 张管家有些好笑：“你现在还用的着借我的名，说说，究竟是啥事儿” 二狗子便将二憨子家里的事，老老实实说了一遍：“这聘礼的事，我不借您老的名，实在圆不过去啊，您老不回见怪吧” “哈哈哈，那小子生老千百个心眼子，居然对家里束手无策，哈哈哈，刚好我今日也没事，介不介意我去讨杯定亲酒啊” “求之不得啊，爷，我真个谢谢您了” 说完，他又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这一礼，老张头坦然受了，俩人喝过一盏茶后，这位笑道：“王彪那小子，是不是你们兄弟的手笔” 二狗子心下一惊，不过他还是装傻充愣道：“我哪有那能耐啊，这可是吃公家饭啊” “哈哈哈，放心吧，要不是我留心你那小兄弟，是万万不可往这方面想的，要不要我给刘四打声招呼，将那利息免掉” “不用”二狗子脱口而出。 旋即又回过神来，这位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将欠条拿到手中了。 张老头哪还想不明白这是咋回事，合着人是一箭双雕，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要就不出手，出手就是死手。 赞叹一声：“后生可畏啊，这事当我没提，走吧，如果你不嫌弃，我就做你家长，咱们该有的礼数还得有，我带你采买礼物去” “爷，谢谢您了，这份恩情，思祖绝不敢忘” “行了，既然你叫我一声爷，我就认了你这大侄，我的家人都不在身边，今后少不得要你们兄弟照顾着” 有了这位爷，二狗子还真省了不好事，他哪里知道，这上门求亲还有八样礼，还要给闺女准备见面礼。 他真以为四十大洋一拍，自己就是大爷了。 他还愁自己手头的钱买来礼就不够，寻思着还得偷偷从包裹在取些钱时，老张头笑道：“我既然以你家长的面去上门求亲，这聘礼的事就交给我了，我现在相当于无儿无女的，这钱还留着做什么，你的钱留着过日子吧” 二狗子只能谢过，再寻思着看二憨子怎么还这份情。 秦黑子看到眼前这一幕，心里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就是五味杂陈。 松口气的原因，自然是给了他家足够的面子。 真要细说，这门亲事对他而言，也是丑事啊。 五味杂陈的原因，首先，自己闺女挑了户好人家。 就是他再也不可能压榨老二和闺女帮老三了。 为什么不把老三和老二对换呢。 随着这大担小担挑进家门，随着大家知道这是二狗子求着原先镇子里的张管家上门求亲，村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有老张头托底，过来看热闹的人，大老爷们都接过二狗子奉上的老刀牌香烟。 婆婆妈妈们手上多多少少都抓上一把瓜子儿。 娃娃们个个手头都分上俩颗糖。 有二狗子担过来的酒肉，村委几个大老爷们陪着张爷杯来盏去的，好不热闹。 聘礼可不是四十大洋，而是整整一封。 这位爷还不嫌事大，更是言明，今后这娃儿办婚礼时，他还要作娃儿家长，替二狗子料理婚事。 秦黑子也是打蛇随棍上，俩人亲家亲家的都叫上了。 杏儿一脸羞红的和姐妹们躲在家里不敢出来见人。 秦维明心乱如麻，我的二狗哥啊，有些亲是认不得的啊。 你这不是把自己往死里坑吗，早知道这样，他就和这货一起上街了。 该如何是好，真想将这老货口给灭了。 可这忘恩负义的事，他做不出来啊，要不然，就和二狗子离心离德了。 二狗子一行人送走张老头，回转时，他看向秦黑子：“叔” “还叫叔” 二狗子醒悟过来：“爹” “这就对了嘛，你是说带着二骡杏去镇子的事吧，放心吧，哪怕再做粉条，也不会让他们姐弟帮忙了，马上要过年了，咱们先把这个年过完，你们想什么时候去都成，都一家人了，今年咱们俩家就一起过吧” 二狗子想想也是，一百大洋在手，只要这位爹再不去赌，够他们家买头好牲口，这日子还不过的飞起。 爹啊，你可千万别再赌了啊！ 第50章 软刀子 小镇不小，有着四五万的人口。 可不要拿后世城乡比较，现在好多县城人口还没有这么多。 次日，二憨子姐弟到底被二狗子扯着上了街，当然一起的还有三娃子和娘。 他真不想去的：“找个萝卜一烤，切片敷敷不就完事了” 村里人手脚冻伤的人多了去了，也都是这么处理的，还真不用什么大惊小怪的。 只要不继续没日没夜的整那红薯，这手还真就没啥大事了。 不过这二狗子倒振振有词的：“你指着他自己好，怕是要到开春去了，咱们何苦遭那份儿罪” 然后三娃子一声“姐夫”，一声“爹娘” 再则也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家里也该给补些年货，秦黑子这大手一挥，一家人就浩浩荡荡上了街。 医馆真不小，应该说医馆的药材柜子是真高，这不搭个架梯，上面好多层你是真够不着啊。 药柜抽屉是真多，标签也贴得齐齐整整，不过有多少空抽屉，怕是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 二狗子显然与这位大夫很是熟络，上前打过招呼，杏儿就先坐到郎中对面。 老郎中看了看这冻得青的紫的肿的涨的双手，笑了句：“手冻的见多了，不过冻成这样的，还真是少见，不碍事的，整点药膏一涂，注意保暖，少沾冷水，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说完，习惯性的把起脉了，这脉一把，他眉头就皱了起来，二狗子和桂花看到老郎中这神情倒是紧张了起来。 “大夫，杏儿怎么样了，没什么事吧” 老先生看到这紧张的几个人，说道：“没事，就是身体亏空的太厉害，必须得慢慢调养，等会儿我开个方子，先吃上一个疗程再说，万万不可再受累受寒” 这倒是在二狗子的预想之中，就她那细麻杆一样的身体，不亏空才有鬼了。 不就是调养身体吗，他将他们姐弟接到镇子里面不就为了这事。 “快，给我兄弟把把脉” 秦维明笑道：“把什么脉，把来把去，身体还不和漏风的房子一样，伤了根基的破罐子，吃什么药都没有用，慢慢调养吧” 老郎中倒是赞许的点了点头：“你这娃娃，倒是个明白人，慢慢调养吧，急不得” 吃药可是很贵的，杏儿还想着说不用了。 秦维明再次笑道：“你身体虚成啥样，心里没个数，难道想着嫁人之后就抱着个药罐子拖个几年再撒手人寰” “这腊月腊日的，你胡咧咧个啥” 秦黑子脸完全黑了下来。 老郎中道：“他说得真没有错，这身体真和四处漏风的房子没有啥俩样，我就算开个药方，都得仔细斟酌，花不了几个钱的” 说完看向秦维明：“小哥学过医术” 秦维明憨笑道：“哪有，不过知道我姐好强，身体虚的不行，还爱死撑，这不是榨干自己的潜力又是什么，要是没有思祖哥，她能熬过二十就是奇迹” 老郎中点了点头，这丫头身子骨太差，随便生点小病，还真能拆了那破败不堪的茅草房子。 “我观你气色比你姐强多了，应该是知道自己身体的底细，既然你心里有数，这脉就不用把了” 大家心里都明白，老先生算是认可了二憨子的话了。 三娃子：“先生，要不您也帮我把把脉” 这老先生倒没有推辞，良久，在秦黑子关切的眼神中，老郎中开口了：“没事，壮实的跟小牛犊子似的” 这生病，还真不是普通人家承受的了的，一点点治疗冻伤的药膏，十付中药，花了二狗子七块大洋。 桂花有些心疼的看向自己闺女，她真没有想到这闺女身子骨差到了这个地步。 秦维明心里好一阵冷笑，什么叫真没有想到，不过是没人捅穿这层纸而已。 不要说杏，他们三个，在三娃子面前，一文不值，信不信，就算病死，家里都不会拿一分钱给他们请郎中。 可为了三娃子，爹娘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三人卖了换钱。 “姐夫，我们去看看你家的宅子吧” “走，杏儿，我带你去看我们家宅子去” 二狗子这话整得杏儿满脸的羞红。 秦维明知道，他二狗子就故意的，这是担心他爹又拉着杏儿干重活。 一进宅子，这一大家子是眼都挪不开了，搪瓷盆子，暖水瓶应有尽有。 特别是那绣着金鱼的漂亮丝绸被面，直接晃瞎人眼。 桂花摸着厚厚的垫絮和被子，一点都舍不得松手，多少年啊，她都没有感受过这份厚实柔暖了。 “思祖，你置办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钱啊” “我哪有钱啊，这不都是张爷家以前置办好了的吗，不过这院子里面码放的柴，倒是我砍回来的” 秦黑子怎么会看不出来，这里面有不少柴，实际就是他砍的。 三娃子：“我要搬过来住” 二狗子豪不客气：“这怕不成，就俩正房，你姐一间，我和你哥一间” “你不是我姐夫吗，你和我姐一间，我和我哥一间” 好在，秦黑子脑瓜子倒是清醒：“胡咧咧个啥，你姐他们只是定了亲，还没有办婚礼呢” “哪要得到什么时候？” 秦维明：“等你姐身体调养好再说，就这小身板，花个三五年能调养好就是万幸了” 到底是二憨子，每一句话，都像一把软刀子，扎得秦黑子想张口都张不了。 二狗子同样点了点头，二憨子说啥就是啥，二憨子不说，他也不会同意这娃儿住进他家的房。 该回去的时候了，桂花想着将药提回去，她真有心替闺女好好熬煮这些个汤药。 秦维明眼神向着二狗子一扫，二狗子急忙道：“娘，这药就放在这里，家里有煤炉，熬药方便着呢” “这煤球不得花钱啊” 桂花笑着说了一句，不过这药是真放下了。 杏儿傻傻的站着，心里确是暖暖的，她又不傻，知道这二狗哥是真心为她好。 隔壁左邻右舍的，看到二狗子领着一家人过来，少不得打上几声招呼。 二狗子自然少不得将杏儿一家人介绍给了大家。 然后嘛，相互恭维的客套话又是一大堆，可别说，单凭二狗子院里没有进过不三不四的街溜子，就能收获大堆的好感了。 总之，这趟女婿家之行要不是二憨时不时扎上记软刀子，就更加完美了。 “走了，三娃子” 三娃子是真的不舍，他真的是好喜欢姐夫这个小宅子。 第51章 众怒难犯 俗话说，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可这老天爷变天，啥时给你分过时节。 下午，天空又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 刘四等人一出监狱，立刻就将在监狱的维维若若丢得个干干净净。 进监狱，蹲号子，对他们这群街溜子来说，那也是资历，懂不。 “哥几个，我先回家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咱们再去柳树胡同听个曲儿，去去晦气” “四哥豪气” 几个哥儿起了阵哄后，纷纷紧衣低头，冲向自己家中。 刘四倒真是个孝顺的娃，回家之前，先到老胡的猪肉摊子前面：“胡掌柜，俩斤五花肉，记账” 老胡也不废话，一刀下去，也不称，直接用草绳系好，就这么递了过去。 刘四拎起猪肉，又寻别的菜摊子，买了颗大白菜，还是那句：“记账” “好咧，您慢走” 可别说，不说这些卖肉卖菜的，镇子里面任意一家酒庄饭馆，他都能挂帐记名，可不是他有多牛，而是他的信誉好的惊人，但凡他记得帐，不出三天，准保给您送来，就连柳树胡同的姐儿，都卖这个面，单论这一点，谁不竖个拇指，道声：“牛逼” 这就是味儿！ 有的地方叫面儿，有的地方叫范儿，总之，有了味儿，就算上了台面了。 在外再有味儿，回到家，他立刻就变成只小鹌鹑。 老太太一看到这个不着调的回来，胳膊一抬，手就挥了过去。 刘四脖子一缩，老老实实挨了一记，就听老太太絮絮叨叨的：“你长能耐了啊，一出门就好几天，半夜回家，走得时候灯都不吹灭，好好的一灯油，就这么糟蹋了” “奶奶，您说啥呢，我啥时候半夜出门不熄灯了” 这声音大的，像打雷。 “你还和我吼上了，长能耐了” 刘四只能低头赔笑，我这声音小点，您听得到吗！ “好好一灯油哟，就这么烧没了，手里又扎钱了不是，快点拿出来，我们老刘家，就你这根独苗了，要是你不娶个媳妇留个后，你让我到时候，怎么和你爷爷交差哟” “你翅膀硬了哟，钱都不交我手上了，我这存钱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你存的老婆本” “奶奶，您说的是啥时候的事？” 老太太：“你说啥？” “我说，我啥时候回家出门，家里没熄灯”刘四只能将脑袋贴到他奶奶耳边，大声道。 少不得又被老太太一顿唠叨。 这老太太精明着呢，你不交钱给她存着，声音小点，她肯定是听不清的，声音大点，她就说你冲她嚷嚷。 刘四算是明白了，就在他被抓去的当晚，有人进了他的家，还点燃了油灯。 不好，遭贼了。 现在他也没有了哄老太太的心思，进了自己的屋子，果然，装着房契欠条的盒子就这么搁在床上。 别提欠条了，什么房契地契都没了。 这一刻，他死了的心都有，那可是十多张欠条，算起来好几百大洋。 旋即就想到自己的床底。 这头一伸下去，就看见下面一个罐子。 这可是自己装财物的小罐子啊。 “是谁，是谁！” “四儿，你又嚷嚷个啥，咋滴了？” 老太太的唠叨，让他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熟人作案，要不然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亮着灯在他家里搜索。 脑海中浮现一个又一个身影，特么的，除了和他一起进号子的，个个兄弟都有嫌疑。 “奶奶，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啥洗澡，啥去晦气，还有什么比将他压箱底的钱偷去更晦气的事情。 老太太倒也习惯了这个孙子的不着家，唠叨着早点回家，这才进了厨房，收拾起那块五花肉来。 刘四低着头，不知不觉的就走进柳树胡同，吴凤儿的院子门口。 像他们这样混出点味儿的街溜子，谁要在这胡同没个相好的姐儿，那是很掉份的事情。 同样的，一个姐儿，身后没个有味儿的相好，不要说街溜子，就算同一个胡同的姐儿，都能将她嚼的连渣儿都不剩。 “四哥，这几天遭罪了，快进屋，我去准备俩下酒菜” 不等他先开口，凤儿已经为他叫起屈来：“这狗日的王彪，为了个顶子，敢将六爷都给卖了，他就不怕六爷出来找他说道说道” 刘四他们这些日子关在号房，还真不知道这是啥回事。 “你给我说说，究竟啥回事” “这外面都传得沸沸扬扬了啊” 吴凤儿便将王彪向区里举报张六爷的赌场，换到一个正式工作的事儿说的个明明白白。 没多久，刘四的几个小弟也过来了，小镇就这么大，谁还没有听到这个消息啊，少不得一个个咬牙切齿的。 “四哥，怎么办” “这事儿得等六爷出来再做打算” “可六爷这一时半会出不来啊” 集体沉默，这张六怕是真出不来了，能不被拉去打靶，就是他祖上冒青烟了。 话说，这也有他们几个的功劳吧。 咱们在你的场子出了问题，按照江湖规矩，你得将所有事儿全部扛下来，所以，哥几个往你头上再扔几个锅，也正常吧。 一顿酒吃到半夜，哥几个纷纷散去，刘四没有回家，而是拐到王彪家的后院。 都是混江湖的，谁还没点偷鸡摸狗，翻墙撬门的小手段了。 他这还没开始翻墙，就发现这院墙下面有好几个新踩的脚印。 这狗日的，犯了众怒了。 这样也好，正好浑水摸鱼。 想到这里，他摸上旁边一棵大树。 “咳咳” 四目相对，相同的黑面巾，俩人相互点了点头。 这还没有多久呢，又是俩道身影往这边走了过来。 王彪又不是傻子，他还能不知道这锅背得有多大，甭说他了，就连他家里谁不睁着只眼睛睡觉。 院子里面，同样俩道身影，一个把着风，一个正拿着匕首，在努力的挑着他家门栓。 把风的有经验的紧，已经将他家院子门打开了。 树上的刘四都觉得好笑，自己还翻什么院墙啊，没见到后面鬼鬼祟祟的那俩货，轻轻的就推开了院子门，然后自己人把自己人都吓了一跳，要不是都蒙着面，他们高低来个自相残杀。 第52章 一箭双雕 树上的那哥们看到院子里面的四人，哪里还待得住，冲着刘四道来句：“兄弟，让让” 这瓮声瓮气的，刘四下意识的来了句：“山猪” 哥儿们太熟悉，天天混一起的，还真蒙着脸都能闻到身上那股味儿。 “四哥” 得，还装个毛啊，下去呗。 俩人下了树，踩着院墙，就跳进了院子。 一股酒味儿，这后面来的俩个不是他的俩个小弟吗。 还都特么一天放出来的难兄难弟。 “谁” 屋子里面传出王彪的声音。 现在院子里都有六个人了，还怕个俅啊。 “是我啊，大为” 都有八百个心眼子，大为跟彪子走的最近，不知道是谁，直接冒用了他的名。 “这么晚了，啥事” “彪爷，今日个被抓的都放出来了，他们在六爷家里商量着怎么对付你来着，估计马上就会过来了” 别说，这声音模仿的挺像的。 屋子里面传来一阵起床开门的声音。 然后，灯火亮起。 外面六人各自握紧手里的匕首，就等着这货开门了。 门闩被抽出，不等他拉开房门，门被轰的撞开。 要知道，王彪这哥们就披着身棉袄，左手还端着油灯呢，这一撞，他少不得惨叫一声，同时油灯落地。 如果是硬化地面，必然是一片火光。 可他家是泥土地面啊，灯没碎，碎的是灯罩，油没洒，熄了。 要说谁最恨，无疑是刘四，他甚至都怀疑，去他家趁火打劫的，就是这位爷。 天不是很黑，毕竟外面有雪花飞落。 屋子也不是很亮，加上人多手杂，他是想都没有想，一刀就刺了过去。 “啊！” 王彪发出一声惨叫，自然有人上去悟着他的口鼻，少不得补上一句：“再叫，爷捅死你” 王家人是真不少，王父颤颤巍巍的打开房门：“各位好汉，各位爷，这事儿是我家彪儿做的不地道，我王家还有些家资，几位爷多少损失，我王家赔了，求各位爷高抬贵手，放了我家彪儿” “去拿钱吧，爷几个不过是拿回自己的损失，不要命” 王彪感觉到身体慢慢变冷，中刀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剧烈的挣扎，没用，制着他的人太多了。 “你给我老实点” 刘四又是一记狠狠扎在他的大腿上。 这一记，王父看的明明白白，同时他也听到儿子发出的痛苦的呻吟声，鼻子也闻到血腥的味道。 “各位爷，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我这就进屋拿钱” 颤颤巍巍的，一个匣子被抱了出来。 “这里面有我王家多年的积蓄，求各位高抬贵手，放心，我王家绝不敢追究” “不够” 甭管多少，这声不够总有人喊出来，这叫江湖经验。 “快快快，将你们的首饰都拿出来，快啊，老婆子，喜儿，彪子媳妇” 王老头慌了神，这血腥味儿他骗不了人啊。 王彪的老娘，妹妹，媳妇儿慌慌张张的摸着黑将首饰拿了过来，少不得又被几只手赚足便宜。 东西装入匣子，其中一个人接过道：“咱们撤！” 六个人扔下已经不再挣扎的王彪，抱着盒子就出了院子门，也是习惯，就往柳树胡同方向跑去。 有钱了，找姐儿放松放松，很正常吧。 王家：“彪儿，彪儿” 王父一把抱住自己的儿子，下意识的，摸向儿子大腿，果然一手血渍。 见儿子没有反应，老头子暴喝道：“掌灯，找布条，去寻郎中，去通知他姐，快！” 还真是临危不乱，这要放在战场，多少能当个将军。 灯亮了起来，王父一把扯过床单，准备撕布条时，彪子媳妇哭喊道：“爹，王彪他不中了啊” “什么？”王父有些不可置信，不就腿上被扎了一刀吗，怎么能要了人命。 可当他发现自己儿子腹部的伤口时，眼前一黑，扑倒在了儿子身上。 王彪媳妇：“爹，娘，现在怎么办啊” 当家的没了，公爹又晕了过去，她该怎么办啊。 老婆子这会儿也只知道嚎啕大哭，没了主意。 倒是王彪妹妹喜儿，本来她就打算听爹的安排去找姐姐的，这会儿她抹了把眼泪：“我去找我姐去” 这边六个人到了胡同，寻了个稍微避风的巷子，开始了分赃，大洋钞票好分，三根小黄鱼和金银首饰有些不好分。 ”要不这黄金首饰搁四哥那儿，明天咱们去估个价再分如何。 刘四气得想给这山猪一巴掌，特么的，大家还蒙着脸呢，你丫的就算认出我来也不能叫破啊。 不等他反驳，其他四人纷纷点头，谁不知道四哥混得最有味儿，他们服气：“搁四哥那里我们放心，四哥，你是去凤姐哪里留宿，还是回家” 刘四也装不下去了，索性拉下自己的面巾：“这些日子，爷也够憋屈的，就不回去了，哥几个，回见” 说完，抱着匣子，敲响了吴凤儿的院子门。 一个院子可不仅仅住着一个姐儿，他俩小跟班笑嘻嘻的跟着自己老大进了院子。 外面寒风呼啸，雪花纷飞，屋内娇俏调笑，春意盎然。 至于这趟王家之行，他们还真就没有放在心上，江湖事，江湖了，你王彪坏了规矩，三刀六洞，花钱了灾，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错就错在，刘四那第一刀，直接将人整没了。 宋有德听到自己小舅子被杀，也是倒抽一口凉气。 你们赔钱可以，将人捅伤也成，可你们怎么就将人给整没了，这事儿算是捅破天了。 他只能招呼自己媳妇和小姨子先回家，自己转头就去了区公所。 如果王彪是个普通街溜子，这事儿真不大。 可王彪现在算区里正式工作人员，老熊一听就怒了，立刻召集区小队，大家冒着风雪，来到王彪家里。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 六个赌棍街溜子，无一例外，从美人被窝里被揪了出来。 四哥，您混得最有味，几个哥们自然将您推出来顶锅，没瞧着，小匣子哥几个都交给您了吗！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动刀子，您四哥在，咱们可不敢和您抢风头啊！ 得，便宜秦黑子您了，这赌债，您想还都没地方还了。 还真如老张头料想的一样，一箭双雕。 第53章 大采购 给你个储物袋子，你都得玩上半天不撒手。 更别提空间了，还是能拽出油的黑土地。 这要搁后世，放外面，信不信小八嘎会买通一系列相关人员，再整个高价承包，百分百给你来个掘地三尺，为啥啊，就为运回八嘎岛去。 要问他二憨子咋个知道的，呵呵，他家乡的黑土地这么被糟蹋的还少吗。 也别觉得方圆百米很小，呵呵，小十亩，谁敢说少，高低得挨上个大逼斗。 种啥呢，家里除了红薯就是红薯，不过庄稼人吗，还真豆子高粱小麦都有。 偷家里的种子算偷吗，肯定是不算的，秦维明很快就发现这空间带给他的真正福利：隔空取物，隔空投放，神不知鬼不觉的那一种 神不知鬼不觉哎。 原谅小主，他真是正经人啊，为啥出现在他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栽赃嫁祸。 呸呸呸，将这个恶念压下去后，开始播种起种子来。 高粱就算了，豆子小麦红薯地，一样规划了一小块。 红薯很多，可他真没有心思多整。 黄豆小麦想多整，可想到家里挑选种子的认真劲儿，，他又不好意思多取。 就这么着吧，也不知道这空间时间流速啥个情况，作物生长周期咋个情况，无声收取物资的极限在哪里，还有能不能收取活物，等等等等，这一切都得去慢慢验证。 不过有一点他是知道的，空间能成长，条件就是玉石中蕴含的灵气。 这金手指有点狗啊，赤裸裸的利诱自己帮他升级，还无法抗拒，谁叫自己多了个身份：主人！ 狗空间。 “犯什么傻，吃饭了” 秦维明应了一声，跟在二狗子身后冲向自己家。 一股浓烈的香味，开始疯狂的轰击着这二憨子的鼻腔，鼻子没有被轰塌，口腔被轰的口水直流。 红烧肉，猪肉炖粉条，这下好了，眼睛都受到重创了，离斗鸡眼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明天才年三十啊，年夜饭提前了！ “犯什么傻，吃吧！” 十多年没有的待遇，老爹居然替他夹了一块肉。 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盛景，杏儿也被娘夹了块肉，还是油晃晃的那一种。 可把二憨吓得：“姐，你可不能吃大荤，肠胃会受不了的” 杏儿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真有些不舍。 二憨子继续道：“吃点瘦肉没事，等你身体调养好了，你想吃啥，我就给你整啥” 二狗子冲着杏儿点了点头。 杏儿这才将肉夹到娘的碗里。 秦黑子真想来上一句：山猪吃不了细糠，不过想到儿狗子也在桌子上，倒是没有多说啥，只是端起了酒杯：“思祖，咱们走一个” 还真是新姑爷的待遇，这首席都坐上了。 二狗子也好奇啊：“爹，这是有啥喜事” “没啥喜事家里就不能喝酒吃肉了” 小哥俩对视一眼，见招拆招呗，只要他们心里有了定计，还真就不担心这便宜爹的算计。 这哥俩是真误会了。 秦黑子今天将家里的粉条送到镇上，才知道，刘四哥几个行凶杀人，被抓了，都被送县里去了，估计这花生米是吃定了。 人死债消，消的还是债主，天底下还有啥事比这值得开心的。 家里有了生计，手头儿还有大钱，儿女也有着落，一高兴，就是一阵买买买，顺便给几个娃儿补补身子，两全其美啊。 吃过上午饭，二憨二狗被这顿饭给吓到了，他们总觉得爹娘会打什么鬼主意，还是离开的好。 这不，中药留镇上的妙用就出来了。 “这么大的风雪，要不等年后再回镇子里吧？” 桂花是真心担心三个娃儿冻坏了。 二狗子笑道：“也没多远，我们穿的也不少” 还真不少，就连杏都裹上一件棉袍子。 二憨子也笑道：“姐的都药开了，还一副都没吃，早吃早好，省得看见好吃的都不敢吃” 桂花默默看着三个小子消失在风雪中，自打当家的和二狗子约好后，她就知道，这一天迟早就会来，就是来的太早了些。 杏儿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爹收了二狗子一封大洋，自己就成了二狗子的人了，这不还有弟弟陪着吗。 其实她第一眼看着那宅子，心就动了，女孩子，谁还没有个梦想啊，那宅子不就是她梦想中的家吗。 年二十九，风雪再大，也阻止不了办年货人的热情，小镇上人流还真不老少。 二狗子看向杏儿和憨子：“我们是去菜市场，还是先回家” 杏儿：“先去菜市场” 秦维明：“先去菜市场，得多买几只鸡” 三人来到菜市场，倒也不废话，看见鸡蛋，买，看见母鸡买，萝卜白菜，买。 为了装东西，这哥俩将卖菜的箩筐都买了两副。 杏儿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这哥俩一个大洋又一个大洋的洒出去，眼睛都不带眨的，只能一个劲的说：“够了，够了” 秦维明笑道：“姐，这鸡你养在院子里面，尽管吃，养好身子骨才是大事，钱的事儿，不用你担心” 二狗子笑道：“二憨子能耐大着呢，有他在，苦不着咱” 还真有些扎眼，这才多久多功夫，前面担子装着二十多只鸡了。 “老乡，这鸡咋卖，爷几个全要了” “这鸡是我们买的，不卖” “没事，爷几个出高价，亏不了你，你这鸡蛋爷也全要了” 说完还伸出手，将秦维明肩上扁担直接扯住。 谁让这秦维明个子太小，一时竟然脱身不得。 二狗子在后面挑着白菜，见二憨子被拦了下来，他头一抬：“麻三，怎的，抢我买的鸡啊” 麻三一怔，仔细一瞧，没瞧出是谁！ 不怪谁，这风雪天的，谁不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倒是他兄弟认出二狗子：“黄二哥？” 二狗拉下围脖：“是我” 麻三一瞧，脸上立刻就堆起了笑容：“对不住，对不住，是黄二哥啊，还真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 说完，从口袋掏出烟就送了过去。 二狗子摆了摆手道：“我不抽烟，我说哥几个，买那么多鸡做什么” “这不抢着给彪爷出殡吗，他家老爷子又卧病在床，哥几个只能帮他家料理后事了” “那个彪爷？” “王彪啊，黄二哥连这事都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我这不刚从村子里面回来” “帮忙让让” 得，现在大街也不过能错个大车，这菜市场还真就给堵上了，后面催促起来了。 “麻三哥，我们就先告辞了，改天再聊” “好嘞，改天再聊” 第54章 送房契，帮二福 二狗子还担心二憨子会生气，毕竟莫名其妙的，被人拦住，还要强买强卖的，换谁心里都不舒服。 没想到，这二憨子不仅没有生气，眼角还挂着笑。 是的喔，这王彪被人宰了，不就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吗。 “走咧” 杏儿当然想着替弟弟将担子挑起来，不过二狗子不让，二憨子也不让，她只能跟在俩人后面慢慢的往前走，不过，那股幸福味儿真能将所有酷寒抵挡的。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还是这个麻三，身边还是那几个以前跟着彪子的小弟，来到的还是胡屠户的猪肉摊子前：“老胡，割五十斤上好的猪肉，挂宋主任的帐” 胡屠子脸色很是为难：“麻三爷，我这小本买卖的，您这么大笔帐，我撑不住啊，要不我送你一斤里脊肉，算是孝敬您了” 你以为你也是刘四啊，可别提刘四了，这丫的怕是出不来了，自己俩斤五花肉打水漂了啊。 “瞧你这小气扒拉的模样，彪爷在的时候，可没有少关照你的铺子” 关照，关照你个老母啊，哪个月，他不关照走我几斤肉，还得帮他切好剁好，就差替他炒好送他家里去了。 要不是他姐夫还在，信不信整个大市场，户户放鞭炮。 “行了，别整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三爷我替兄弟料理后事，还会少你你几斤肉钱” 说完，手往口袋一掏，嘴里还不忘念叨着：“我的那斤肉留着，今天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然后，人就愣住了，皮夹子里的钱呢！ 老宋交给他办事的一沓票子没了，不过这是啥，难道是银票？ 话说这钱庄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胡屠夫苦笑道：“麻三爷，为了五十斤肉，你犯不着拿张房契抵押吧” 麻三也很懵：“你说这是房契？” 他不识字，更没有见过地契房契长啥样。 胡屠夫接过地契：“这是真的，小三元胡同24号，原户主刘礼厚，三爷，你这哪来的” 麻三：“这是宋主任交给我的，你先收着吧，只要是真的，总亏不了” 他小弟扯了扯他的胳膊：“三哥，这不是刘四家的房契吗，宋爷果然有路子，有了这地契，咱们赶明就将那聋老太轰出去，也算替彪爷出口怨气” “对喔” 麻三手指轻敲案板：“现在你放心了吧，有宋爷在，就算手头紧了些，也亏不了各位的，不过这房契可不能先给了你，爷还得靠着他买各种物件儿” 再说二憨子三人，回到家，炕得烧起来，炉子也得点起来，买回的鸡还得养起来。 杏儿还在絮絮叨叨的：“这样过日子可不成啊” 秦维明小手一扬，就是几张票子：“姐，这些钱你先收着，家里缺啥自己买，不够我们再给你” 杏儿眼睛睁得溜圆：“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哪来的，麻三赞助的呗，真当哥儿没个脾气啊。 不过倒也没有多给，可不是小气，钱一下给太多，谁知道会整出啥幺蛾子，慢慢来，不着急。 二狗子也没有多想：“杏，给你你就收着，什么都没有身子骨紧要” 得到药罐的药煎的差不多了，悄悄滴入些许灵泉水。 也不知道是药效还是灵泉水的缘故，杏儿喝完药就打起了哈欠：“我困了，休息会，晚些时候叫我起来做饭” 等杏儿进入梦乡，秦维明道：“走，咱们去看看二福哥，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他，不知道他长啥样” 说完，将从麻三手里顺来的票子交到二狗手中。 “你哪来的这些钱？” 秦维明笑道：“顺的麻三的，顺便将刘四家的地契塞进他钱包了，说起来，那小子赚大发了” 和二狗子隐瞒真相没有意义，还不如实话实说。 这娃还真不知道，王彪就是刘四捅死的，他就想着，这房契留在手里屁用没有，说不定还能引得他们狗咬狗！ 一句话，你让我不痛快，我就不会让你好过。 咱这小身板的，是个人都能拿捏，也只能这样出出心里的怨气了。 二狗子很是紧张：“不是，二憨，这些事儿你交给我就成了，你可千万别再冒这个险了” 秦维明笑道：“从头到尾，你见到我的手离开过担子吗，放一万个心，没有绝对的把握，我是绝对不会冒险的” “你心里有数就成，对了，你打算怎么安排二福兄弟” “等见过面再说吧” 这哥俩也是闲得，又转到菜市场，买了些菜，这才拎着来到陈二福家门口。 二憨子呆愣了半天：“这院子门好坚强啊，居然没有倒” 二狗子笑道：“还真是啊，你可别说，他第一次带我来他家时，我俩就是从这破洞钻进去的，多少年了，这门还就是那样” 说完手一抠，院子门就被打开了。 门上挂着一把铜锁，怎么瞅，都不像是民国物件。 二狗子脚一踢，门边青砖下面出现一把钥匙，这货直接拿着，将门锁打开。 坑洼的地面，斑驳的墙壁，就连蜘蛛网都在无声的诉说这家子的衰败。 进入房间，到处是散落的衣服，地面上吃剩的骨头随处可见。 不过床单被套倒是干净的。 “你给你买的？” 二狗子点了点头。 二憨子叹了一口气：“哥，不是我不帮他，这样我怎么帮” 二狗子：“就这狗窝，我才能活到现在，天冷，咱俩就挤一个被窝，家里的家俱都被我俩拆了，这坑就是我俩挖出来烤火的，家俱都被我俩拆烧了，你肯定是有主意的，以前我又比他能好到哪里去” 二憨子苦笑道：“行，先让他把你走过的路走一遍，咱们先帮他收拾收拾这屋子吧” 二狗子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为了方便盯人，才没让他改变形像的” 哥俩收了一个多时辰，这屋子勉强有了点人样。 天快黑的时候，陈二福回来了，看到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屋子以及灶台上搁着的鱼肉等物，笑了起来：“这狗日的，真学会穷讲究了” 被子一掀开，出现几张票子，一数，三十万，这已经算笔巨款了。 他默默的将这钱揣进怀里，随便往炕里加了几根木柴，笑着，进入梦乡。 第55章 紧要的是啥 这一晚，杏儿捂着被子，笑得很甜很甜，软软的被子，暖暖的炕，然后，全身都是暖洋洋的，感受着被褥透出的一股淡淡的樟脑丸味儿，沉沉的进入梦乡。 二憨二狗睡的是床，大概是灵泉水的功效，他们哥俩同样身体暖暖的进入梦乡。 各有各的悲喜，各不一样。 宋有德心里就有些慌。 他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什么时候给麻三儿刘四家的地契了？ 这麻三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的给自己栽赃。 没瞧着，这货得意洋洋的拿着地契在自己面前表功的时候，区里过来慰问的领导脸色都变了。 很正常的事，区里进行审问的时候，刘四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同时还咬牙切齿道：“他王彪该死，前脚将他举报，后脚就去他家里盗取了自己藏在床底的财物，就连家里的房契都偷走，这不是仗着他姐夫的势，将他往死里逼吗” 结果怎么着，这房契还真就从他周有德手里冒出来了。 说麻三嫁祸给他，三岁小孩都不信，怪只怪，你老宋寻了个棒槌帮你做这些个赃事儿。 很多事情是越描越黑的，周有德只能黑着脸，喝叱着麻三，将房契给聋老太太还回去。 这货忘了他麻三是啥德性：咋的，你家摆酒所有的开销都是凭这房契赊过来的，地契还回去，那些个账难道挂我头上。 你他娘的，没有这地契，把我卖了，这账我也扛不下啊。 冬夜漫长，天还微微亮的时候，不管是杏，还是二狗二憨，都睡不着了。 雪不知道啥时候住了，就连风都消停下来。 太阳还没有出来，可外面已经白的晃眼了。 家里的年夜饭必须去吃，可哪是年夜饭，他们扫雪的扫雪，仨杀鸡的杀鸡，洗菜的洗菜，忙的不亦乐乎。 金色的阳光照进院子的时候，二狗子开口道：“二福那个懒货该起床了，我去叫他过来吃顿年饭” 秦维明道：“让他将头发打理一下，新年新气象” 二狗子点了点头：“可惜我的衣服他都穿不了，要不然，怎么都得让他换身新衣服” 秦维明白了他一眼：“有新衣服都不许穿，破旧的干净衣服，更能衬出不一样的精神面貌” 二狗子一拍自己脑袋，他就说大家怎么会那么快高看他一眼，合着一半功劳是自己身上洗的发白的破衣裳啊。 “嘿嘿，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当铺，如果没关门，就给他整身干净的破衣烂衫” 杏儿：“二骡，二福是谁啊” 秦维明笑道：“和他一起钻狗洞的难兄难弟，要没二福关照，估计，咱二狗哥坟头草都不知道黄了几茬了” 还别说，年三十，当铺的生意倒也没有差到哪里去。 这二狗子还真就是当铺的常客，一见二狗子上门，拱手拜了个早年，询问他又要买啥。 “哎，破衣烂衫，补丁不怕多，就得干净些，您也知道，大过年的，衣服赃了，那才叫掉面” “哈哈哈，黄二爷这话的通透，咱不偷不抢的，补丁再多，那腰板儿挺得也直，唯独这衣服赃不得，衣服脏了，再完整，他也不体面，二爷，我这就给您寻去” “掌柜的，劳您费心，不过衣服是给我兄弟买的，他的体量和您老相近，可千万别整贵的，从里到外都整上，贵了，我这小荷包，真扛不住” “放心吧，二爷” 陈二福看着二狗子送来的一堆破衣服，那嫌弃的目光，气得二狗子直跳脚：“你狗日的懂个啥，给你一套丝稠袍子，新衣洋装，大伙儿会怎么想，这狗日的又不寻好，去打了谁家闷棍掘了谁家新坟了，说不得就有苦主寻上门，将你狗日的押到衙门打你几十记板子，哥哥我自己省吃俭用，为了啥，就为看你狗日的白眼” 陈二福急忙赔罪：“是哥哥我错了，是哥哥误会你了，别气，哥哥这就整两下酒菜，给你赔罪” “滚犊子，赶紧的，洗个澡，将这衣服换了，再去寻个剃头匠，将头发打理了，去我家吃个团圆饭” “得嘞，哥哥我听你的” 这哥俩，从小到大，为谁是哥哥谁是弟，不知道争了多少次，到最后，各论各的，都自称是哥。 这狗日的也不嫌冷，水缸的水，将上面薄冰敲碎，打出来，洗了个囫囵澡，衣服换了身新衣，可别说，这二福腰板儿真直了许多。 “特么的，不洗不痒，咋的，洗过后，身子骨咋就还痒上了” “你丫的，是舍不得，原先身上的跳蚤吧，你的衣服可不许扔，回头煮煮，刷刷，算是换洗衣服” “咱们剃头去，二福，今后，甭管家里屋里，自个儿，都得收拾得如今一般，要不然，哥哥我想帮你都帮不上了，咱们走吧” 二福还想带着那顶上了浆的看不出颜色的帽子，被二狗子一吧抓住：“记住了，今后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得一眼净，我咋样，你就得咋样” 眼往二福手上一瞅，叹了口气：“哎，你这手，算了，剃完头，去我那，用洋夷子好好洗洗，还得给你整套牙膏牙刷，信不信，到了明年这个时候，谁见到你，都会笑着打声招呼，后年，哥哥我准保给你寻个清清白白的闺女当媳妇” 二福本来想将这兄弟的头揉成鸡窝的，咋滴，教训哥上瘾了是吧。 可听到后面的话，嘿嘿的，就笑了起来。 什么媳妇不媳妇的，不紧要，紧要的是大家能笑着和他问声好。 第56章 麦芽糖 等这哥俩回到小院，杏儿姐弟已经整上满满一大桌。 说一大桌，就一大桌，八仙桌啊，能小到那去，不过菜嘛，也就四个菜围着一碳炉火锅，好事得成双，补了碟榨菜丝，二狗子这娃，对榨菜丝真是情有独衷。 火锅自然是羊肉的，鸡是必须有的，年年有余，鱼也少不了。 然后就是一盘子花生米，一盘子萝卜丝。 孤儿出生的儿憨子，早早就学会了自力更生，这厨艺配上灵泉水，倒也拿得出手。 为什么不是杏儿主厨，你让她整道棒子面糊糊窝窝头，她手拿把掐的，整这些个荤菜，她真不知道从哪里着手。 二福这会也不跟着二狗子争辩谁是哥谁是弟了，一声嫂嫂，将杏儿整得满面通红。 这会儿大家早就饿了，四人刚好一人一方，二福直接被小哥俩请上首位。 毕竟对付王彪，这哥儿们真是下了大力气的。 “二福，不是兄弟不陪你多喝，咱们这团圆饭吃完，还得回村里吃年夜饭，老兄弟了，你也别客气，就是别整醉了就成” 二憨子也有些好笑：“说起来也是缘分，咱们三，一个二福，一个二狗，一个二憨，这不聚在一起都不成，二福哥，二狗哥，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 杏儿听到这话，笑得眉眼弯弯，这话咋听的这么怪异呢。 二憨子都有些怀疑，这灵泉先从姐姐的眼睛养起的，清澈的，如一汪深泉。 这酒一喝，尽讲二狗子的糗事，然后演变成了互挖老底，还真是听的心酸，说的快意。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钟头，洗锅刷碗的活，被二狗子抢了去，毕竟那俩双是冻成包子的手。 这还没多久呢，杏又犯困了，她这一上炕午休，二狗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二憨子。 就连二福都有些紧张的盯着这小娃子，二狗子给他摊牌了，他就是听这娃的，才有了今天，想过上好日子，就得听他的。 三人来到院子里面，二憨子开口道：“二福哥，都不是外人，我也就直来直去的，你呢，回家后，先洗个澡，特别这脸上脖子上，手上的全部得洗个干干净净。 屋子里面同样如此，可以破败，不能不干净，这些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毕竟，咱们生活在别人的视线里面。 最关键的，你将那弯腰低头，偷偷瞧人的毛病改了，别整得鬼鬼祟祟的，有空去区公所门口看看，回家学着站军姿，咱们可以做见不到光的事，但站出去，就得给人一副堂堂正正的模样” 得气氛全被破坏了，别怪那两货偷笑，他自己都笑了起来。 “天气好，每天去山里打担柴，别怕吃苦，一天一担累不死人，有人买就卖，没人买就堆在家里，今后多少都用得着，回家后就过来我教你读书识字，我姐夫也是这么一步步走出来的，先就这么着吧，千万别将我给漏了” 二狗子补了一句：“别沾嫖和赌，有憨子在，咱们日子差不了” 二憨子白了这货一眼：“没有你，我不还在家里遭那份老罪儿，咱们也不要闲着了，二狗哥，乘着现在没事儿，你教二福哥多认识两字儿，我上街转转去，等我姐醒了，咱们再回家吃年夜饭” 现在的街道，要说起来，更热闹了，热闹的是大大小小的娃儿在街上嬉闹。 各家各户门前清扫出来的雪堆，成了娃娃们最好的掩体和战场。 这一路走过，不知道多少雪球，有意无意的冲他砸了过来，就算被砸中，他也不恼，依然不紧不慢的，往前面走着。 有娃儿不依不饶的，头顶必然有一大片雪从树梢，从屋顶滑落，整得这些个娃娃一阵灰头土脸的。 然后又是一阵阵惊叫嬉闹。 二憨子此行，当然是有目的的，空间刚播下的种子已经发芽，做为一个半大老农，他还能不知道，这作物生长速度的异常。 目标，高记油铺。 目的，豆种。 心理负担，没有。 哥已经坑过你一回了，再借你百十斤大豆，怎么了。 就是这么记仇。 这还没有到高记油坊，他看到一家粮油铺子，好奇的就走了进去。 “小兄弟买啥？” 伙计眼睛毒得很，这娃儿衣服补丁不少，确是干干净净的。 神情没有畏惧，目光也没有躲闪，这就是顾客了。 “东家，有没有小麦，要能出芽的，熬麦芽糖的” 他这话，倒是伙计说的一愣，小麦当然有啊，上好的麦子，不过，就你这家境的，家里真舍得真上好的麦子熬制麦芽糖？ 还是用钞票说话吧，秦维明掏出两万元：“东家，可不许整那些陈年麦子，出不了麦芽糖，我可是会来你家撒泼打滚的” 掌柜的冲伙计点了点头道：“那可不便宜，你就相当于买麦种了” “可别，您见过三九天买麦种的吗” “给称16斤上好的麦子，小兄弟，成不” 还真低价收，高价卖，这开粮店是真赚钱啊：“成，真出糖高，下次还到你家来” 实在受不了，他将各种粮都看了一遍，也不贪心，啥芝麻，黄豆，麦子，一样薅上一点点。 “你是糕点冯家的伙计？” 秦维明摇了摇头，啥糕点陈，他真不知道，自己的确是买麦种，顺来的钱他也不心疼啊，大不了，寻个不开眼的，再顺点零花钱他不过份吧。 可别说，他真刷过熬麦芽糖的小视频，等这麦子收成不错，熬点麦芽糖，也是门生计。 高记油坊倒是没有开门，这娃真不知道，现在的油坊，大多收豆子记账，存着，再凭账兑油，您上次整那么一出，将人库存全清完了，人能应付陈年旧账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多余的油卖。 甭说黄豆，豆饼都没了。 虽然心有不甘，他只能掉头，反正，粮店之行，他是能薅的都薅了，也不缺这三瓜两爪的了。 姐姐也该醒了，该回村吃年夜饭了。 第57章 你瞅啥 二福学字的待遇可比二狗子强多了，一个树枝沙盘，一个本子铅笔。 二憨子回家时，杏儿睡得正香。 能睡是好事儿，毕竟她这具身体亏空的太厉害了。 见小憨子回家，俩人也没了教和学的心思了，再送二福的时候，秦维明说道：“二福哥，如果有空，帮忙打听下我小舅” 他对自己这个小舅舅真没有什么印象，毕竟去姥爷家，爹和娘都是带着三娃子。 偏偏这个小舅，三俩年也不来一次。 赌债三分息，担保打欠条，不是极亲，就是极恶！ 陈二福点了点头，这事儿容易，反正他都要去打柴的，往哪边走不是走。 秦维明补充了一句：“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想了解下我小舅的人品究竟如何” 杏儿一觉醒来，看看头顶的日头，看着院里的三个人，很是不好意思。 不等她开口，秦维明道：“姐，你先将药喝了，咱们早去早回” 杏儿：“这药就不用喝了吧，我现在一身的轻松，自在的不得了” 果然，这不爱吃药，是不分男女，不分大人小孩的。 “姐，这才哪到哪，这些都是健脾胃的药，没瞧着，现在的你，大荤都不敢吃，哪里好了” 可把杏儿气的，啥叫我不敢吃，分明是你不让我吃好不好。 陈二福看到这姐弟俩个扯皮，有些儿觉得好笑：“这天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现在的女娃儿是真纯朴，二狗子一句：“杏，这药你先喝了吧，如果嫌苦，明天我买些糖回来” 就这么一句，杏儿急忙摆头：“不用不用，药不苦的” 说完，几口就将药喝了下去。 三人在街上还没走多远，就看见前面一个野小子跑得飞快，后面两个汉子同样追得飞快。 街上的众人都急急忙忙让开了道。 很快，这小子就钻进一条胡同。 二狗子解释道：“可别小看这条胡同，只要人一钻进去，就算安全了” 果然，后面跟着俩汉子追进去没多久，那野小子就从胡同口里钻了出来，看到二狗子，还笑着打了声招呼：“黄二哥” 然后又拐进下一条胡同，不见了踪迹。 秦维明：“你认识那小子？” 二狗子道：“小镇就这么大，你时间住长一点，基本上，是个镇子的，多多少少就有印象了，这小子家业本来还不错的，可惜他爷爷沾了个抽大烟的毛病，将家里抽得个七七八八，他爹就更不是个东西，同样为了一口大烟，将他姐直接卖个人牙子，他娘活生生被气死了” “他爹呢？” “没钱抽大烟，去偷东西，被打断俩条腿，夜里活生生被冻死了呗” 说完又道：“刚才追他的，是俩生面孔，这小子精明着呢，信不信，今晚去二福家，就有可能撞见那小子” 秦维明有些整不明白了。 二狗子解释道：“他们两家，住一条胡同，近着呢，我要不遇上你，今日个过年，也会去二福那挤挤，这不过年人人都爱赶大集吗，大家不抱团，哪里来的收获” 说完看向杏儿笑着解释道：“那可是以前啊，现在我可是有正劲营生的人了” 杏儿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话儿。 秦维明笑道：“姐，这事儿，你心里有数就成，可别对外面说” 杏儿点了点头。 三人聊得正开心，后面传来一声：“前面三人，站住” 秦维明下意识的回过头，看见，就是那俩追人的汉子往他们这边跑了过来。 他没有在意，回过头，继续往前走去。 “说你们三人呢，给我站住” 这下三人确定，这两位叫的是自己了。 黄二狗停下脚步：“两位爷，你认识我们？” 其中一个汉子指向秦维明：“刚才是不是你偷了爷爷的东西，识相的，交出来” 秦维明给整乐了：“大哥，你见过被你们拼命追的人面不红，气不喘的吗” 另外一个汉子：“大哥，我瞅着也不像” 杏儿一把将弟弟护在身后：“我们看见你们往那胡同追进去的，不信，你问问大家伙，咱们一路过来，可不是偷你东西的人” “小瘪犊子，没事在街上瞎蹓跶哥个啥，滚” 这货说完，气势汹汹的又开始在街上搜寻起了目标。 二狗子感觉受到极大的侮辱，想开口，被秦维明叫住：“走吧，家里还等着咱们吃年夜饭饭呢” 没想到，对方来了句：“小子，你瞅啥” 秦维明真怕黄二狗来句，瞅你咋的。 特么的，自己三颗小豆芽，真不够人一巴掌拍得。 “大哥，你们还是去抓那偷儿吧，别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了” 说完，拉下黄二：“哥，我们走吧，家里还等着我们呢” 黄二低下头，被杏儿和二憨扯着，转身，三人默默离开。 这俩货骂骂咧咧的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发现身上少了什么，一拍，他们别在腰上的两把镜面匣子没了。 这个老大，不仅枪没了，内衣口袋怀表也没了。 那位小弟呢，捂着的钱袋子不道啥时候，也被人给顺走了。 这是遇上高人了。 他们还真就没有往二狗子三身上想。 毕竟，真没有什么身体接触。 “大哥，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好好的吴掌柜他们全被抓了，就连刘四这货都被抓了，他们从山里下来，还真成了丧家犬了。 出了镇子，杏儿心有余悸：“二哥，这些是什么人啊，这么凶” 黄二狗：“没见过，肯定不是咱们这附近的人” 秦维明道：“走路带风，手上有茧，腰间鼓鼓，一股凶煞之气，应该是山里下来的土匪” 杏儿：“什么，土匪？” 秦维明笑了起来：“没牙的野狼不如狗，咱们别为他们坏了心情” 二狗子白了这憨子一眼：“你不是说他们腰间鼓鼓吗，还有啥牙口比那玩意儿硬！” 呵呵，惹上哥儿们，是条猛虎，哥儿们也能掰下他满口牙。 第58章 再赌 这人啊，就是这样，闺女在家做牛马，啥身体状况，桂花真是半点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闺女去镇子里面才过了一天一夜，做娘的，立刻就发现闺女气色完全不一样了。 这才一夜啊，她居然发现这闺女眼睛里面有了神彩。 然后就是急切的将闺女扯进厨房，一边在灶台上忙碌，一边仔仔细细的询问她们在镇子里面咋过的，特别是夜里咋睡的。 杏儿有些懵：“我一个人睡的炕啊，被子暖暖的，炕也暖暖的，那郎中真是神医耶，喝了他开的药，整个身子都是暖暖的，睡得可香了，就是这觉怎么都睡不够，下午我又睡了一觉才过来” 桂花这才放下心来。 “杏儿，要是在镇子里面不习惯，就回家” “习惯啊，家里什么都买了，连鸡都买了二十一只，鸡蛋也买了一大筐，说让我可劲儿吃，省得再遇上大荤都不敢粘” 桂花本来还想说女大不中留底，听到后半句，这心里酸溜溜的。 三娃子这会儿，是缠着二狗子，姐夫姐夫的叫个不停，二狗子心里有些好笑，这娃儿，叫哥哥都没有这么亲吧。 秦黑子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还关心的来了一句：“二骡，手怎么样了” 秦维明回道：“手还成，就是脚冻得太厉害了，睡觉时痒到心里去，想挠又不敢挠，夜里根本睡不着” 这话把他给噎得，只能讪笑俩声：“痒就是在好，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二狗子听得有些想笑，这手上肿没消，他来句脚冻得更厉害，还真将这天直接聊死了。 毕竟不是地主老财，有鱼有肉，这就是神仙过的日子了，还是四个硬菜红烧鱼，猪肉炖粉条，猪肉萝卜片，猪肉炖海带。 秦黑子又喝得醉眼蒙蒙的了。 然后就到了祭祖的环节。 黄大善人一家被骂了个底朝天，黄思祖他们这些黄姓族人，黄大善人在的时候，他们没有资格去祭祖，现在黄大善人跑了，结果才发现，祖坟被改成一个暗堡了。 这狗日的，活该挨枪子啊，这个掘自家祖坟的不孝的东西。 估计黄大善人一家子，这喷嚏会打上个一年。 现在好了，所有姓氏的都一样了，去山里头吧，仔细分辨自家亲人的小坟堆了。 只能说，这雪下得，真不是时候。 大家结伴上山，又结伴下了山，留下点点香火，在雪山中，分外的醒目。 “思祖，要不去我家推推牌九” 黄二狗笑道：“谢谢二林哥，今日个，我得去新宅子守岁，改年，改年陪二林哥玩个痛快” “哎，我这都忘了，你这都是镇上的人了” “可别这么说，咱们老黄家祖坟可都在这黄土村” 这话整得，大家都笑着冲二狗子点了点头。 他们最不愿见到的，就是你混好了，不认村里人了。 秦黑子同样被几个老友给拉住了：“黑子，要不你做庄，咱们去你家玩上几把吧” “对对对，叔，你那地方又大，手头又宽裕，大家正好去你那里热闹热闹” “是啊，黑子哥，你不做庄 ，大家就冷场了，咱们将村里几盏马灯一提，去你家热闹热闹吧！” 秦维明心里冷笑一声，这便宜老爹估计手里的钱算是保不住了。 万幸，自己和姐姐已经跳出这个火坑，您嘞，想咋整就咋整，总不能将我和姐姐卖俩次吧！ 第59章 进贼 谁见过，一个由地主老财家改造成的农会大院，成了全村人聚在一起守岁的地儿。 黄家正宅堂屋是真大，四张八仙大桌排成一排，居然不见局促。 四盏马灯亮起，光线昏暗不假，可也能将四张桌面照的明明白白。 再说了，一个村里人自娱自乐，多少双眼睛盯着，谁还能弄虚作假不成。 这不，同姓家门的优势就出来了，秦黑子庄位高坐，秦石桥秦木桥俩兄弟成了他左右护法。 正对面，则是黄家大林二林，刘家大伍小伍帮忙巡视台面，收钱理赔。 能上桌面坐着的，都是村里能上台面的几个人，后面那被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碟子，一个小茶盏，大林还细心的找来一块手帕，垫在碟子下面，比划着笑道着：“黑子叔，省得你一激动，就这样一啪，将碟子给敲碎了” 说得大家哈哈大笑。 叮叮当当的，老秦同志开始了试摇，拿起碗碟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坚定的如一个大将军。 说不激动，那就是骗人的，他老秦居然也有当上庄家老爷的这么一天。 试摇嘛，自然是不收赌注的，尽管如此，在揭开茶盏的那一刻，全场依旧一片的寂静。 石桥木桥兄弟大声吆喝出点数，三三六，十二点大，场上这才热闹了起来，大家开始大大小小的嚷个不停。 庄家老爷的特权，试摇，您随意，直到您觉得手摇顺了，左右护法才开始招呼大家下注。 二狗子用胳膊轻轻撞了下二憨子。 他的意思是，瞧见没，哪里有你说的这么玄乎。 二憨子岂能不明白这货的意思，只是说了声：“手痒了” 二狗子立刻从这娃儿眼里读出一丝戏谑：“嘿嘿，我们还是回去吧” 特么的，不走，心里痒得难受。 俩人找到杏儿，可别说，她的几个好姐妹都在外围看着热闹。 这些小姐妹看到二狗子过来，少不得打趣杏儿一把。 可把杏儿整得，这脸红得都到脖子上去了。 “娘，这天也晚了，我们该回镇子上了” 桂花：“去吧，去吧，没事早些回家” 她真没有心情管这三个小家伙了，心就一直在嗓子眼吊着呢。 秦维明看着娘眼神里面的担心，实在忍不住，将秦木桥兜里的吸铁石给收了去。 这可是本家兄弟啊，可别小看共用一个秦字，遇上械斗纠纷，同姓就是相互间的依靠。 你能想到，就是这个浓眉大眼的汉子，打算在场子进入高潮时，联络黄家兄弟，狠狠算计自己本家兄弟一把。 雪夜是宁静的，一路上，除了脚底雪花踩出的咔嚓声，再无其他。 “二骡，爹不会输吧？” 到底是杏儿，这会儿还在担心她爹的输赢。 二憨子笑着安慰道：“输赢这事儿，谁知道呢，没事的，爹精明着呢” 二狗子挤了挤这憨子的胳膊：“怎么一下对你爹怎么有信心了” 二憨子白了这货一眼，他真想掏出吸铁石狠狠敲敲这傻货的头，居然敢怀疑哥儿们的话，这还了得。 现在姐姐在身边，还不是计较的时候。 到底是年三十啊，家家户户不是燃着灯火，就是烤着柴火，不时有家境富裕的孩子燃放着一俩个炮仗，鞭炮声在夜空中分外的响亮。 二狗子一拍脑门：“我真忘了买些烟花爆竹了” 不过这一上街，回家的心就急迫了许多。 还真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山里下来的俩个土匪，那是说多悲催，就多悲催。 兄弟们死的死，散的散，现在就他们兄弟俩个。 甭说寨子了，他们凭借独特的地理位置，躲过国军追缴，熬着了小倭子，却没有能逃过我军的追缴。 大部队打不过也就罢了，县大队，区小队，他们依然没有占到半点的便宜。 这地形谁还不熟悉了，谁还不是钻山林的好手了，谁还没有一双铁脚板啊。 现在好了，方圆百里，鼎鼎大名的山鹰，居然就剩下一个小跟班。 还真虎落平阳被犬欺，好不容易，摸到这两百里开外的双河镇，也是邪了门了，以前和他们有个联系的几位，死的死，抓的抓，都找不到人了。 寻思着先填个肚子吧，一碗馄饨没有吃完，钱包被个小偷儿给摸走了。 追小偷儿的过程中，穿着的裤衩子差一点都被整没了。 到底是江湖舔血的好汉，经过一个下午的踩点，他们很快就相中了下手的目标。 二狗子家的小院。 家家户户都有烟火气，就你家没有，这不是天赐的福地吗。 还真是，俩人翻身入院，这户人家家境真是殷实。 更难得的是，桌子上还有着现存的酒菜。 混迹江湖，早就练就出一双火眼金睛，这个家子虽大，可从家里的衣帽鞋袜，他们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对小夫妻的院子。 其中一个，还是个小药罐子。 装着是这家人的亲戚，到隔壁一打听，好心的邻居立刻就热心的告诉他们，这家人应该回村里吃年夜饭了， 这心啊，彻彻底底的放了下来。 他俩还希望着，这俩小夫妻早点儿回家。 为啥啊，这家里啥都有，就是没有半个子。 凭他俩的身手，制服这对小夫妻，还不是手拿把掐的。 三人一回到院子门口，二狗子从口袋里面掏出钥匙，熟门熟路的打开院子大门，就在他准备跨进院子的那一刻，立刻被二憨子扯住。 “怎么了” 秦维明眼睛一冷，感谢金手指带来的福利，让他拥有了超凡的感知力。 他感觉到，屋子里多了俩不速之客，这会儿听到他们开门的动静，一人手持菜刀，一人手持木棍，已经摆好架势，就等着他们仨自投罗网呢。 思绪瞬间百转千回，立刻压下掏出三把二十响的冲动。 枪好使，问题是，如何解释。 知道屋里进了贼，他头在铁，可也不敢往里进啊！ “哥，姐，我钱包掉了，你们摸一下身上的钱包在不在？” 最先被惊到的是杏儿：“啥，你钱包丢了，快找找！” 二狗子和二憨子目光一对视，就知道屋子里面出了变故，到底是默契兄弟：“你咋这么不小心，赶紧的，原路去找啊，这可是咱们所有的家当啊，我说不让你拿你偏拿，这要找不着，看我抽不死你” 第60章 雪夜惊魂 听到二狗子这么说，杏儿真心慌了，声音都带了些哭腔：“二哥，你别生气，咱们一定能够找到的，一定能” 门重新被锁上，三人低着头，很快出了胡同。 二狗子小声道：“憨子，咋的了” “屋里进了俩贼，估计是山里下来的土匪，就咱们三这小身板，进去就是送菜，现在得去叫人” 杏儿差的惊叫出声，被二憨子一把拉住：“别嚷嚷，姐，你和哥去叫人，我在这里守着” 二狗子急眼了：“我守着，你去叫人” 他真担心这个小憨子出事儿。 秦维明抱了他一下，二狗子立刻就感受到自己腰间多了把家伙什。 “要不是这里人多眼杂，我一个人就能将他们收拾了，现在不用担心我了吧，去区公所叫人，这里有我守着，出不了事” 二狗子摸了摸自己腰间，想说啥，秦维明笑道：“我还有俩，这要能出事，自己找块豆腐撞死得了，你和我姐快去，等会，让我姐留在区公所，事了我们再去将他接回来，快去啊” “你小心些” 说完，拉着杏儿就大步往区公所方向跑去。 二憨子就这么靠在胡同口，当然了，左右手各持一把驳壳枪。 这可是真枪哎，好想过过枪瘾。 屋子里面的俩个悍匪，听到三个半大小子因为钱包的缘故，锁门掉头，都气得恨不得将这镇里的偷儿宰得个干干净净的。 俩人还是轻手轻脚的来到院子门口，轻轻一拉，院子门确确实实上锁了。 “大哥，怎么办？” 老大很快做出决定：“出去看看这三只小肥羊究竟离开没有” 真要是个没脑子的，他们怎么能在江湖混得风生水起。 二憨子正靠在拐角的墙上摆弄俩把枪呢，这俩货一跳下墙头他就慌了。 他不知道这俩货的意思，可他知道，没有日日防贼的道理。 想都没有想，就打开俩把枪的机头。 平举，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砰砰” 枪声巨大的后座力，震得手腕猛的上扬。 哥儿们是真不想在家门口开枪的啊！ 咬紧牙关，压下枪身，又是俩枪。 又是俩声枪响，枪声在胡同里面回荡开后，震得屋顶雪花纷纷落下。 俩悍匪真没有想到，一个小屁孩开枪会那么的果敢，连说句恐吓话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秦维明的枪法准不准的不知道，可这么窄的巷子，不过十米不到的距离，在心理极为冷静的情况之下，想射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俩道身影应声倒地，秦维明飞快的将俩人收进空间，心里头才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 重新跑回胡同拐角处，不过这会，蹲的地就是街道上的雪堆后面了。 据说，开枪手上会有硝烟味，宁可信其有，他抓起一把雪，将手搓了几下后，撒开脚丫子，就往二狗子那边追了过去。 特么的，都是些什么邻居，胡同里面枪声回荡，就没有一个人出来探察一下，更过份的是，有一家，还特么的吹灭了灯。 早知道这样，他又何必让狗哥带着姐姐去区公所，这不给自己找事么。 前面在街上跑着的二狗子俩人听到枪声，心里猛的一慌。 二狗子停下脚步：“杏，前面离区公所不远了，你赶紧去拍门，我回去看看二憨咋的了” 他真不知道，俩土匪，三把枪，都被这憨子给顺走了。 “二哥，二骡不会出事了吧” 这会的杏儿，腿都是软的，怎么还跑得动。 一边是兄弟，一边是杏，二狗子这会儿真知道该咋整了。 好在，远处出现一个小身影，飞快的往这边跑了过来，凭直觉，是二憨子。 二狗子想都没有想，从腰间抽出枪，就往二憨子这边迎了回去。 杏儿跟不上，只能大声呼叫着：“有土匪啊，救命啊” 这声音，凄厉的，划破宁静的夜。 好在，好在，二狗子和二憨子没多久就碰了面。 一看这小子手提短枪，二憨子气不打一处来，他只能祈祷没有人注意到这货握着的手枪。 先收枪，这才回答二狗子急切的问话：“解决了，出不来问题，快去扶我姐去” “解决了？” “你说呢，你好好的怎么提着枪在大街上跑” 俩人往杏儿这边跑的时候，区公所，一队士兵已经追了出来。 “究竟咋回事？” “同志，我们家进了土匪，我弟弟，我弟弟” 杏儿说不下去了，他看到自己弟弟和二狗俩人往这边跑了过来。 然后，二憨二狗俩人喘着粗气，分别将事情交代的明明白白。 二狗：“我们发现家里进了贼，我弟守着，我和我媳妇准备去区公所报案，结果，才过了没多久，后面传出枪声，我们以为弟弟出事，就吓的慌了神” 二憨：“我在胡同口猫的好好的，院墙上跳出俩人，我吓得转头就跑，然后后面砰砰砰砰的，没把我魂吓掉” 大家很快就来到胡同，这下左邻右舍算是出来了。 这一出来不打紧，胡同算是没有现场了。 弹壳找到，院墙上脚印找到，家里桌上被整的一片狼藉，家里也被翻的乱七八糟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证实了这三个小家伙没有说假话。 熊传军几人也过来了，熟人好说话，大家安慰了他们一番后，只能上大街简单搜寻了。 杏儿是真吓坏了，拉着弟弟的手，就是不愿撒开：“二骡，二哥，要不我们还是回村里去住吧” 秦维明：“你忘了粮库着火的事了，你弟弟我精明着呢，要不然怎么就发现土匪进屋了，没事的，姐，来，喝碗温水，睡一觉就好了” 二狗：“是啊，杏，这里才是咱们的家，这不啥事都没有吗，你要怕，咱们喂条狗就是了” 这姐的心也长歪了，自己说了那么多，还不如这二狗子一句话。 等到杏儿睡后，二狗子一把拉住二憨子：“老实交代啊，东西你是咋藏的” 第61章 秦开 “知道啥叫天赋不” 面对好奇宝宝的眼神，二憨子展开了他的胡说八道。 兄弟怎么了，毕竟，空间这事儿就像他是魂穿者一样，太玄幻了，不好解释。 “有些人天生过目不忘，有些人天生手脚特别麻溜，有些人五感就是比一般人敏锐” “等等，等等” 不怪二狗子要打断这哥门的言语，这话他怎么听着都像是自吹自擂。 “我就问你，枪你藏哪哪里去了” “你听我说完啊” 二憨子白了这好奇宝宝一眼：“有些人天生就会藏东西” 说完手往怀里一探，一把枪，俩把枪，三把枪就出现在桌子上。 然后将俩把重新揣进怀里：“这一把你藏起来，记住了，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动枪，要不然不好解释” 二狗子一把将他搂在怀里，手一掏，还真摸到俩把枪。 “那俩货呢？” “各挨两枪，放心吧，不死也残，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的尸首就被人搜出来了” 说完，手往口袋里一掏：“知道这是啥不？” 二狗子正把玩着手枪呢，这吸铁石一下就吸在枪身之上。 “吸铁石，哪来的？” 秦维明笑得有些怪异：“我从赌桌上顺回来的，让你整块吸铁石，你整不到，我这不就整到了” 二狗子再傻也明白了这吸铁石意味着啥。 “这是从大林二林身上顺来的？” 二憨子摇了摇头。 “大伍小伍？” 二憨子还是摇了摇头。 “铁头，金狗？” 秦维明道：“估计啊，你是怎么都想不到这人是谁？” “难得是石桥他们哥俩，这不可能吧，你们是本家啊” 秦维明道：“什么本家，亲兄弟互相伤害的事还少吗，说句真心话，我从他们身上顺来时，都不相信他们打算算计我爹” 不管怎么说，秦广志是二狗子在村里最敬重的人，他家老大老二这般下作的算计本家，二狗子也没有了再聊下去的心事了，只能蒙头睡下。 磁铁骰子不金贵，可也不是普通老百姓有门路整到的。 黄大林这付骰子自然是三林搁他那的，上次他们和秦家兄弟联合，在大伍家狠赚一把，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又岂能错过。 随着时间流逝，场子里面的气氛是越发高涨，机会终于来了，秦黑子一把连杀出六个大，赚的是盆满钵满，第七把时，沉稳的，停止了下注，输红眼的，将剩余的身家全部压在小上，有机灵的，纷纷跟风压了过来。 台面出现了一边倒。 黄家兄弟大喜过望，他们等的就是这种时机。 “等等啊，帮忙点点小押了多少，我们哥俩大这边就押多少，也给我黑子叔分担分担” 秦黑子这会儿是意气风发：“没事儿的，随便押，不管押成啥样，我照开不误” “黑子叔爽利，我全押大了，就赌我叔顺风顺水” 黄家兄弟真是将全部身家押在大上了。 说的比唱的好听，其实是将台面一网打尽，顺势还坑上庄家一把。 石桥这哥们冷汗直流，这会儿，他只要掏出吸铁石往桌下一靠就万事大吉的，可口袋里的吸铁石去哪了？ 这要出个大还好，真要出个小，他们兄弟就完犊子了。 真完犊子了，还是121，小得不能再小的点数。 黄家兄弟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谍子中间，同时心里升起一个他们不敢相信的想法，难得这狗日的联络了秦黑子算计自己。 兄弟俩个面色铁青的找个借口，出了院子。 秦石桥同样抹着冷汗来到院外。 “大林哥，我说有人顺走我的吸铁石你信不？” 毕竟这输掉的钱也有他们一半。 “啥，你没有骗我” “我骗你做甚，你忘了，这一二一和六五六，就是咱们能控的点数” “你是说是李铁牛？” “除了他，谁的手能伸这么长” 是啊，隔远了，拿着吸铁石也没用。 “这狗日的，那小子从小就跟咱们不对付，这次咱们认栽，他下啥咱们就下啥吧” 在他们想来，谁还跟钱过不去了，要不然，他怎么不戳破。 至于秦黑子吗，一个钱多人傻的主，就知道傻傻的摇，笨笨的开，连控场调动情绪找人分担风险都不会的玩意，这样的货，迟早不都是人碗里的一盘菜。 有些事，就是巧，他们跟着铁牛下，下重注就输，不跟着下也是输，到后来，跟着下，同样输多赢少。 “铁牛，你是不是跟钱过不去啊” 说这话，就相当于举手告饶，求放过了。 李铁牛何尝不是输红了眼，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话，那怒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爷爷我输自己的钱，乐意，你管得着吗，我还没有说，你们哥俩是不是有病，只要一跟着我下，害得我一直输，背时过人，晦气” 黄家兄弟都快要气疯了，这狗日的完全有病，居然还想吃独食。 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说啥呢，咱们将你当兄弟，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都特么的卯上了。 直到鸡叫，随着黄家兄弟，秦家兄弟，李铁牛就个裤衩子都快输没了，赌桌上气氛也冷切下来。 输钱怕鸡叫，赢钱的这会儿也冷静了下来，场子冷了，该散了。 不过，黄家秦家和李家这仇怨算是真正结上了。 秦维明要是知道这结果，怕是梦里都会乐醒。 这货就是个看戏不怕台高的主。 要知道，李铁牛他哥是李树直啊。 秦石桥呢，他爹秦广志。 呵呵，村里能叫上大名的，都是几个负责人。 啥秦黑子，刘老六，黄二狗，高撇子，什么顺子，虎子，满子狗子，你有大名，人不稀罕叫！ 秦黑子当然知道这一点，他觉得，今天的味口是玩尽了，不看台面，开开开，能做到这份上的，舍我其谁！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该整个大名了。 该给自己整个啥大名呢，就叫秦开！ 啥台面都是，开开开。 他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为了让大家记住这个大名，今后只要村里有赌局，他就当庄家，只要保持这个风格，大家想不记住这名都难！ 第62章 死了的心都有 杏觉得自己有些难为情，如果依着村里的习惯，这年初一的，天不亮，她就该起床了。 一家人的早饭得准备，各种小零嘴儿得准备，往日里，家里再苦，这年初一的，娘都会准备些炒好的红薯皮片儿，豌豆黄豆南瓜籽儿，就等着隔壁三家的相互拜年串门儿。 结果她呢，一觉醒来，太阳已经老高老高的了。 二哥和弟弟已经准备好饭菜，看着她起床，笑眯眯的道了声新年好！ 还好家里没个婆婆，要不然，这事儿够婆婆唠叨上一年，还能整得娘家人都抬不起头来。 “二哥，二憨，你们怎么没叫我” 不知不觉，她也跟着二哥叫起了二憨，感觉，还挺亲切的。 “叫你干嘛，昨晚受到那么大的惊吓，我俩还担心你睡不好呢” 这个憨弟弟，不知道跟谁学的，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让她先喝上一杯热茶。 然后嘛，刷牙，洗脸，喝药，吃早饭。 “二哥，我们去赶大集” 二狗子道：“好啊，不过咱们得先去张爷家拜个年，再回村里转上一圈，宰回来好好逛逛街” 一提这位张爷，秦维明脑瓜子就嗡嗡的，甭管这位现在多风光，都注定会被时代车轮碾碎的角色，他真避之不及，偏偏这命运该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他们纠缠的越来越不清了。 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进屋，拿出铅笔，画了个中国地图，甭管准不准，可港岛却画得明明白白，描得清晰无比。 咱一个字都不提，就算落到别人手里，也说不出个一二三。 这老爷子应该能悟出自己整这个的意思。 哎，打哑谜真的好难！ 果然，咱乡亲对小钱钱的渴望是刻进骨子里的。 大街小巷，到处都能看到各种的小摊小贩。 二狗子道：“正月十五，那才叫一个热闹” 杏儿看见一个货郎担子上挂着的头绳发饰，忍不住顿了顿脚，这动作，立刻就被二人扑捉到。 哥俩啥话都没有说，停下脚步。 二憨子：“姐，这头绳编的真漂亮，要不你买上几根吧” 二狗子：“是啊，杏，有合适的，给娘也捎上几根” “那我看看” 杏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抗住这些头绳的诱惑，走了过去。 其实他们哥俩对杏儿都有些愧疚，杏身上的棉袄土灰土灰，还又大又破旧，偏偏为了整个没钱的人设，硬是没给她换件新棉衣。 “杏，杏，你们也来逛街了” 三人回头看了过去，是招弟一家五口。 这槐花婶子气色明显好了许多，看到他们三人，还笑着打了个招呼。 “知道吗，咱们村昨夜是家家有进帐” 这话整得，杏心头猛的一沉：“我爹输了多少？” “才没呢，你爹也赢了一点点，不过大林石桥铁牛他们可输惨了，估计家里粮食全卖了都不够” 二憨子故意笑道：“就我爹能赢钱，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哈哈哈，你爹运气是真好，昨天整了好几把一边倒，都让大林哥他们扛上了，杏，我们还没有去过你的新家呢，啥时候去你家玩玩” 杏儿道：“啥时候都行啊，不过今日个真不成，我们还得去拜个年，改天成不” “就这么说定了啊” 正说着，好几个小子看见二狗子，都过来打了个招呼。 二狗子也笑着一一回礼。 后面的陈二福看到二狗子一行人，直接过来，冲着杏儿抱了个拳：“大嫂，新年好” 这小子本来拢着个袖子，偻着个腰，远远看到二憨子，下意识的就挺直了腰板，正儿八经一声大嫂，把杏儿整得个满脸通红。 二狗子：“去去去，别在这里碍眼，改天，去我那喝上几杯” “好咧” 这腰板儿一挺直，他立刻就觉得四周人看自己目光的不同，得，今后这腰板可不能在佝偻了。 等这哥儿们走远，来弟拉住了杏的胳膊：“那细竹杆是谁啊，对你那么客气的” 可不就一细竹杆。 可别说，那货头发一理，身上干干净净的，还真特别的爽利。 杏：“二哥的一个兄弟，也是没爹没娘的苦命人，心眼特别实在” 这妮子，第一次见到二福，那货就被逼着洗澡，理发，到她家手，手都快搓洗掉一层皮。 又听他们哥俩讲起一起乞讨过活的苦命日子，心里就有些疼。 没爹没娘，能将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杏儿就觉得这娃儿和二哥一样，是个实在过日子的人。 二狗二憨逼着二福改变形象，第一个觉得不错的，居然是杏，这怕是他们哥俩都没有想到的。 来弟眼睛都亮了，她看了看自己大姐，就差说，姐，那小子可比二狗子还强耶。 这要让二狗子知道，怕不得气死。 老张头，这会儿正陪几个老友在家里喝茶，看到二狗子三人进来立刻就笑着将他们迎进屋子。 “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 秦维明这会死了的心都有，偏偏还得挤出一副憨厚的笑脸，给这几位一一见礼。 这群人中，秦维明倒是真认识一个，关记粮店的老掌柜，前些天不还在他家买过麦子的。 二狗子就不一样了，这些人，他真就个个都认识。 甭管你二憨子心里有多苦，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老张真是一片善意，甚至可以用仁至义尽来形容。 还给他们三各准备了一个红包，钱不多，每人五万元，可那真是将他们当子侄待的。 他家几个客人，看到老张居然对三个衣缕破旧的三小子这么上心，一个个红包真没准备，可眼角却多了几分重视。 那个关老头还笑着打趣起二憨：“你要真做出麦芽糖，可别忘了让我尝尝口味” 问清缘由，老张也笑了起来：“那可不能少了我这一份啊” 整得二憨子只能用憨笑来掩饰尴尬。 “爷，我们还要回去给爹娘拜年，今日就不打扰您几位了” “说好了，你们可一定要来啊，要不然老头子我就自己找过去了的” “您放心，一定，一定，我们一定多过来看望您老，到时候，您可别嫌我们吵就是了” 第63章 拜码头 回家的路上，二狗子见秦维明一直低着头，就知道这货心里有事，可究竟是啥事，他真想不出来。 杏儿倒是真的开心，毕竟二哥和那么多衣着光鲜的掌柜们谈笑自如呢。 怪不得二哥敢将他们姐弟接到镇子里面，原来他真有把握让一家人过得好好的。 回到家里，院子里面坐满了过来串门的人，大家嗑着瓜子，嚼着豆儿，手里还拿着针线活儿，不知道聊些啥，不时发出一道道开心的笑声。 有些羡慕这些大姑娘小媳妇的，她们只要肚子不饿，这世上好像就没有了不开心的事儿。 三娃子这会儿，口袋里面居然揣满了鞭炮，和村里一群娃儿们玩得真个儿的开心。 一片欣欣向荣。 便宜老爹不在家，他也得去村里各家串个门儿。 桂花看到儿女们回家，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 这些大姑娘小媳妇可不管现在的杏儿身体多瘦弱，看见她和二狗在一起，就少不得一阵打趣：“思祖啊，你可得快点将我们杏儿养大了，这样就真的个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显然，她们也是知道，这俩小人儿还得过上三五年才结婚圆房来着。 二狗子显然将二憨那一套傻笑充愣学了个全乎，任你们怎么说，他就当没有听到。 村里小姑娘只要你订了亲，就少不得被大家打趣，都这么过来的，谁也甭想逃过。 杏儿也有了些免疫力了，拿着买的头绳，就给娘缠了起来。 别下看了这些头绳对女人的诱惑，一个个立刻就围了过来，那眼神，就没有一个不流露出羡慕的。 有热心的，自己将杏儿和桂花的头发打散，替她俩编起辫子。 又是一副其乐融融。 这个时代啊，女人的幸福还真就是那么的简单。 见到憨弟弟脸上露出微笑，二狗凑了过来，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秦维明点了点头，和家里简单打了声招呼，俩人出了院子，下意识的，都向着后山方向走去。 “二憨，你咋从张爷哪里出来，就心事重重的，有什么不对劲吗？” 这话该怎么说。 秦维明一句话在心里转了又转，终于开口道：“张爷对咱们有大恩啊，可… …” 哎，知道未来，真是一件好事吗？ “思祖哥，为了张爷好，你还是劝他放弃所有幻想，离开吧，去港岛，那里才是他的天堂，再过段时间，他想走都走不了了” 单单一个张老头，秦维明或许还帮得了，可您是张家留在这边一管家啊。 这事儿，想瞒都瞒不住，就您那个家主，先是勾结小倭子，又官升伪政府县长，人人得而诛之的货，咋的，还想被留着过年啊。 有这样的主子，您讨得了好！ 二狗子啥性子，到时候看见这老头可怜，肯定会伸出援手，别把任何人当瞎子，当傻子。 单单二狗子也就算了，偏偏和自己姐姐绑在一块了，特么的，自己要是孤家寡人该多好！就没了这么多烦恼。 这是秦维明第一次叫他思祖哥，黄二点了点头：“我会告诉他的” 秦维明道：“这也是在报恩，就这一句话，换他千万家财都不为过，你别觉得我们欠他啥了” 他们哥俩都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心思，可杏儿的兴致是真高，能咋的，陪着呗。 下午家里又开始赌局，黄维明有些明白后世八九十年代，为什么乡镇时不时来村里抓赌了，呵呵，村里男女老少，还真都爱这一口。 秦黑子又当上了庄老爷，桂花和他们仨约好明天早些回家，也就没有多留。 镇子里面热闹依旧，不时能看到巡逻的兵哥哥，还真令人觉得分外的心安。 杏儿想逛街，二狗子心里记着去见张爷，陪杏儿的任务，自然就落到维明头上。 菜市场旁边有个关帝庙，这里有块很大的场子，逢年过节，这里总有俩杂耍班子。 这也是小商贩儿最喜欢云集的地方。 长见识了，秦维明第一次见到一个上身赤裸的汉子，一条红腰带往腰间一扎，一运气，几跺脚，呼哈几声，这肚子就鼓的溜圆溜圆。 一把锋利的大刀，就这么搁在肚子上，另外一个汉子拿着棍子使劲的敲击着刀背，换来大家疯狂的叫好。 可轮到一个小姑娘托着个盘子，说有钱的帮个钱场，有人的捧个人场时，大家开始了后退。 还真个个都是捧人场的。 没见到这几位有啥失望，估计是习以为常了，一阵锣鼓，场子开始了下一轮表演。 这会儿是小姑娘上场了，先是一套拳脚，另外一个汉子拿根楠竹往肩上一顶，小姑娘利索的一个后空翻，就站上这汉子另外一个肩头，稳稳的，抱了个拳，就顺着这俩三丈的杆子往上爬。 杆子悠悠，换来大家一阵的惊呼，稀稀落落的，算是有人打赏了。 别的不谈，单单将这空杆立起来，怕都得数年功夫，更不要说，这小姑娘往上爬了，上了杆顶还能用腿盘住杆子抱拳行礼。 下面的汉子还得转换方向，照顾所有方向的看官，了不得啊了不得。 这一波操作算是没有白费，又换来稀稀疏疏的一阵打赏。 杏儿感觉手心都要冒汗了，手紧紧的拽住弟弟的胳膊。 秦维明哪里见过这阵仗，感觉真开了眼了，一块大洋，凭空落在盘子里面。 他这一打赏，倒是换来一波打赏高潮。 求打赏的汉子，愣是没有发现是哪位爷出手这么大方。 小姑娘顺利的从杆子上溜下来了，又是一连串的后空翻，那英姿飒爽的不要不要的。 “好” “好” 果然，甭管哪个时代，小姑娘表演，总是比臭汉子吃香。 狗血的事情到处都有，几个小混混跑进场子：“你们到咱们这里卖艺，拜过码头了吗”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今日个我们师傅四人初到宝地，还真不知道该去哪个庙门拜个码头，求几位爷指点” 这话整得小混混一愣一愣的，就连秦维明都听的一愣一愣的。 他到电视上倒是看过，看武馆，得将其他武馆打服了，难道去别的地方卖艺，得去拜访镇子里面卖艺的同行？ 他们镇子里面没听说过有其他杂耍班子啊。 第64章 请! “你们给爷几个耍横是吧，到咱们这双河镇来，就没有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没打听打听爷几个的名声” “小友见谅，我们真没听过你几位的名声，既然爷几个也是江湖中人，成，咱们按江湖规矩，手底见真章，这位爷，请了” 这声请了，完全就是吼出来的，说完双手一抱拳，就拉开了架势。 真当他们来之前没有打听过镇子里面的情况啊。 小混混们懵了，他们就是看到这一波打赏，油水挺足的，想敲诈敲诈，哪里知道什么江湖规矩啊。 不过这手底见真章，他们是整明白了，就是打呗。 特么的，就凭那几位三九天一身单衣，还有他们刚瞧着的那一身健子肉，这特么的真要上了，那不是送菜吗。 “你们就不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 看热闹的大家伙都笑了起来，谁看不出，这几个小混混怂了。 “请！” 回答他的还是一声请。 这一声请，当真是中气十足，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这汉子居然往小混混这边大踏一步，吓得打头的小子差点摔个屁股蹲。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杏儿。 “笑什么笑，都特么散了，不许看” 他们威胁不了几个江湖汉子，还能威胁不了这些个小民！ 这个子小，就是悲催，杏儿姐弟又被这几小混混给盯上了。 “说你们呢，笑什么笑” 手就直接冲着杏儿指了过去。 秦维明只能上前挡在姐姐面前：“麻三，你是不是和我们有仇啊” “你认识爷” “认识，前天，你还要强买我家的鸡来着呢，您还真贵人多忘事” 麻三想起来了，黄二狗家的，这二狗子好福气，一个臭乞丐，咋的就和张爷攀上关系了。 “怎么今天黄二哥没有陪你们一起出来逛大街” 这位脸变得还真溜溜快。 “我二哥去张爷家了” 杏儿也不傻，知道拿张爷名头吓唬人。 “那你们玩的开心些” 他差点整上一句，有事提我麻三的名头了。 走的有些灰溜溜的。 哎，这心里五味杂陈，一边还沾着张爷的光，一边又担心今后那老爷子牵连到自己。 老爷年纪其实真不大，估计五十还不到，真要七老八十倒也好，偏偏他那身子板，一看就扎实得不得了。 难道就没有什么两全齐美的法子。 脑海里突的冒出：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全是心酸，尽是无奈。 张爷，您可千万别整啥故土难离啊，走吧，走的远远的。 跑江湖的汉子倒是恩怨分明，还过来冲他抱了个拳：“感谢小兄弟帮忙解围” “您误会了，我们姐弟刚才还差点挨了揍的” 杏儿也跟着摆手：“是啊，是你们自己威武，将麻三他们给吓跑了” 跑江湖的估计也不愿喏麻烦，可能他们也累了吧，开始了收摊，杏儿拉着自己弟弟，跑到卖糖人的摊位前，顿住了脚。 “二憨，要不给你买个糖人甜甜嘴” “要不整三个吧，等会儿帮二哥也带个回去” 这会杏倒是舍得了，估计是给弟弟和二哥都买了，也就不在乎给自己买一个了吧。 糖还真是个稀罕物件，摊子的生意居然不错。 舔着糖，走在路上，杏儿突然来了一句：“二憨子，你真的会做麦芽糖？” “啥？” “麦芽糖啊” “应该会做的” 这个姐姐还真将上午在张爷家的话给记住了。 “那什么时候做出来，麦芽糖可贵了，应该能卖不少钱的” 能不贵吗，麦子磨成粉，那可是地地道道的细粮。 杏儿眉眼儿又变得弯弯的了。 “现在天还太冷，麦子不好发芽，等过些时日我再试试吧” 他也想啊，这不得等空间麦子成熟吗。 现在这麦苗才一寸多高，生长周期的确是快，可快的到底有限。 话说黄二狗来到老张家，老张同志看到这小子过来，笑道：“这是怎么了，不陪你小媳妇逛大集，过来陪我老头子” 黄二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讪笑着摸出二憨子画的小地图，递了过去。 老张接过这小纸片，小心的摊开，看了半晌，沉默了半晌，幽幽道：“又是那小子画的” 黄二点了点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毕竟他都觉得二憨子是杞人忧天。 “他还说了些啥？” “他说让您千万别迟疑，再晚，想走都走不了了” “他还说了啥？” “他还说，哪里才是您的天堂” “还有呢？” 二狗子迟疑了，最后还是开口道：“他说，就这句话，抵得过您千万家产，不过，我觉得他这话有些过了” 后面的，说再也不欠他啥了，他没好意思说。 老张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这些话，的确抵得过千万家产，你替我谢谢他，我好好想想” 他到底不过是张家家生子，这些还得家主拿主意。 二狗子回到家，发现他们姐弟到现在还没有回，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想寻个人也难，闲来无事，拉开煤炉的门，替杏儿熬起来中药。 就在药熬得差不多的时候，这姐弟俩个回来了。 “二哥，给你买了糖人，可甜了” 二狗子笑道：“正好留着，等你喝完药后甜嘴儿” 说完，提起药罐，准备开倒。 秦维明接过药罐子：“二哥，张爷怎么说” 这药让二哥倒，他还怎么掺灵泉。 二狗倒不疑有他，将药罐交了过去，才开口道：“张爷说得好好想想” 秦维明也只能在心里叹口气，毕竟自己不过一毛头小子，人再欣赏你，也有个限度。 您不走就不走吧，我是做到仁至义尽了，到时候您真要有可能成为咱家拖累，就别怪自己请您老消失了。 对喔，自己空间还有俩悍匪尸身呢，是该丢到麻三家呢，还是送到老宋家？ 等摸清这俩家住的地方再说。 第65章 特殊的启蒙 吃晚饭时，家里多了一个人，陈二福。 吃完饭后，倒没有出去整什么幺蛾子，黄二教起了他的难兄难弟数字的加减，杏儿自然是睁着双漂亮的大眼睛，在边上偷师学艺。 这黄二教学显然是有指向性的，可能他觉得，能写会算是他兄弟最急需的学习。 秦维明手上捧着的是一本初中化学，还是下册。 这是黄二狗为了整清磁铁骰子的道道，特意帮他憨弟弟找的。 他给二福随手写下几个题目后，就凑到二憨子旁边：“怎么样，看出啥道道了吗” 二憨子能咋办，一个是物理范畴，一个是化学科目，还特么直接跳过基础的上册，你让他咋教。 还能整个无师自通不成。 “这本书你自己先看着，有不认识的字问我，有啥不明白咱们一起琢磨琢磨” 家里真没有教材，有识字的机会，谁不珍惜，杏和二福很自然的就凑了上来。 教识字很容易，可当三个好学大宝宝问上一句：这不是数字零吗，怎么代表氧气，氧气是谁？” 二憨子犯难了。 找根蜡烛，一个玻璃杯子，一盘水，就能解释好多好多的问题，他敢吗？ 见过用初中化学，还是下册给成年人当启蒙教材的吗，这注定是一项绞尽脑汁的工作。 “你们先认全上面的字吧，既然是课本，上面写的准没有错，等二哥找来这上册就清楚了” 杏儿一个哈欠，痛苦的教学工作算是结束了，这细竹杆还想和他们哥俩挤一床，被毫不犹豫的驱赶出去。 二狗子还真有个当哥哥的样子，次日天刚亮，他就起床，做早饭，洗衣扫院，还得喂上家里的鸡。 还没吃早饭，陈二福这货又摸了过来。 年初二，女儿女婿回娘家的日子，杏和黄二在家抓了俩只鸡，提上10个鸡蛋，一斤糖，踏上回娘家的路。 二福带着二憨，目的就是为熟悉这小镇的大街小巷。 这陈二福，也不是啥正经人，经过柳树胡同时，这货冲二憨挤了挤眼：“憨子，要不要哥带你进个院子见识见识” 秦维明呵呵一笑：“瞧见没，今日个，院院门口都没有挂灯笼，你这可以尽管挑啊，有相熟的姐吗” 挂上灯笼，就表示有客人了，省得老表见面，相互尴尬。 这老表可不信论资排辈，哪怕您是父子叔侄，进了这个院，都以平辈论交情。 这会儿，轮到二福尴尬了，他能不知道，这小子绝不许他二狗哥沾赌和嫖。 加快脚步，逃离这是非之地。 到了胡同尽头，明明视野见不到路的，二福带着他一拐，又是一条小胡同。 这就真是一条小胡同了，就一米左右的样子，墙边还能看到不少斑驳的青苔。 俩人没有心情走完，地面全部上了冰，这棉鞋鞋底可不防滑，谁乐意好好的摔一下。 中途随便寻个出口，就沿着一家家屋前走了出去。 二福笑道：“转晕了没有” 二憨子摇了摇头：“还成” 就这些个胡同，七弯八拐，处处相通的，你只要不钻进死胡同，跑进去，后面人还真没法子抓到你。 转了一个多时辰，老宋麻三的家已然记住，秦维明也就没有了再转下去的心思。 杏儿俩小回到家，一家人早等着他俩了。 “你弟怎么没有回来？” “他脚上冻疮还没有好，昨天逛街逛累了，就在家里休息着” 这二狗子真是人精，简简单单一句，又把他爹给噎住了。 还真是，大冷天穿草鞋，陪您打柴卖柴的，您真就不心疼他这双腿脚。 杏儿的当然知道这二哥在胡扯，她倒没有傻的去戳破这谎言。 “这孩子咋就这么娇气” 秦黑子咕啷一句后，才道：“你娘在家招待你们，我带着三娃去给她姥爷拜年去，我们会早些回来的，这孩子，还提这么多东西回家做什么” 口里念叨是念叨，可脸上的笑意却怎么都抑制不住。 年初二，平日里往来再频繁，可今天的礼数却不能少。 俗话说的好，女婿是来宝，姑娘是强盗，来宝没吃好，回家打强盗。 姑娘回家，看到中意的东西，来上句，娘这东西真好，我带回去啊，这娘家给还是不给。 这女婿来了，没吃好，少不得回家拿媳妇撒气，为了姑娘，您啥也不是，咱不都得好吃好喝供着。 闺女贴心，提回十个鸡蛋，桂花拿出四个，先给二狗整上一碗。 她家今年鸡还没养呢，这不提回俩只母鸡了吗，桂花提起一只，就准备杀掉招待女婿。 杏：“娘，这是下蛋的母鸡，是二哥特意给挑的，你可千万别杀” 二狗也急忙道：“娘，鸡真不用杀了，我们这几天餐桌上鸡没有断过” 桂花知道，这小子，为了给闺女补身子，家里鸡真买的不少，不由得感叹自己闺女有福气。 谁能想到，以前一个全不着调的小混子，居然是个疼媳妇的主。 “好，鸡不杀，不杀，我们就随便整点家常便饭” 杏儿回村是不会寂寞的，她小姐妹多了去了。 换以前，二狗子在村里也是无人理睬的，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着和树直广志一样被叫上大名的待遇了。 “思祖叔，没事儿要不我们邀几个人耍耍” “对啊，思祖，要不耍一把，消磨消磨时间” “不了不了，你们自己玩吧” 虎子从后院钻了出来：“黄二哥，我们进山打猎好不好” 立刻就有人笑道：“后山哪里还有猎物可打” 大部队进山剿匪，被剿的可不止有土匪，野猪怕都被剿绝种了。 这要换成晚年，田间地头多多少少会有野猪出来祸害庄稼，结果去年到现在，是连野猪的脚印都没有见过。 “虎子，你要敢瞎跑，我让娘打断你的狗腿” 荷花一句话，整得虎子脖子都缩了缩：“我就想去山里设几个套，说不定能逮到野鸡野兔咋的” “不许去，你给我老实在家里呆着，你去个试试” 山上可都盖着雪呢，真遇上狼群，十个虎子都不够狼嚼的。 第66章 大宝小念 送端午，送中秋，初二女婿还要去拜年，这礼节传承数千年，可那都是富贵人家的期盼。 对穷人来说，这些节日还真就成了一种无形的负担。 桂花娘家离夫家不过七八里，可这么多年，俩家走动的次数，那是扳着指头都数得清。 这一次的秦黑子去看老岳丈，可就和往日里不一样了，自家做的粉条包了二十斤不说，还有特意准备的桃酥，柿饼，藕粉各一斤，就连大曲酒都提了满满满一坛，小五斤。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怀里揣着新币大洋，算起来不下五十个大洋。 上次输钱时，哪怕小舅子贵喜给他担保借钱，将他落的面拾了起来，他依然忘不了，手中没钱时，被人问起大姑爷，这位子您还要坐吗时的尴尬。 今天，他要将上次丢的面给拿回来！ 桂花本来是有俩个兄弟三个妹妹的。 俩个小妹妹早早就夭折。 留下来的妹妹命也不好，在生老二时，遇上大出血，孩子保住了，人却没了。 妹夫拉着俩个孩子，倒也没有给俩孩子找个后妈。 他们父子三人来的倒是比较早。 孩子吗，在家里总是待不住的，远远的，看见黑子父子出现在路口，小跑着，就迎了上去。 “姨爹，三娃，你们来了，姥爷姥姥一直在念叨你们呢” 可能是这几个月见惯了自己家几个干净的娃，秦黑子看着这没了娘的娃，那黑黝黝的胸口和袖口太不顺眼了，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脸上立刻笑容浮现：“小念，你爹呢” “在陪我姥爷说话” 三娃子也不想理会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表哥，毕竟是孩子嘛，心思就单纯多了，他往自己爹后面闪了闪。 毕竟是孩子嘛，小念完全没有注意自己表弟的动作，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把豆子：“三娃，吃豆子，可香了” 人三娃可是上了学堂，学过礼仪的：“小念哥，我不饿” 土屋不怎么高，可屋子收拾的真是干净，就连土黄的外墙上，都看不到灰烬。 哪怕老大老幺去丈人家了，家里依旧热闹。 老大可是生了五个娃的，更别提妹夫一家三口都来了。 看到黑子大包小包的，少不得说上几句：“人来了就好，提这些个东西做什么，尽糟塌钱” “桂花呢，她怎么没有来？” “这不给杏儿说了们亲事吗，她得在家里照料啊” “啊，杏儿都说婆家了，是哪里的人啊” “就我们一个村的，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 “孤儿好，这样杏到时能直接当家！” 姥姥这话，倒是得到所有人的赞同。 “日子定下了吗？” 姥爷这话，又将所有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秦黑子笑道：“杏儿才十五岁呢，说是等个三五年再结婚” “哪就好，哪就好，看样子，这孙女婿倒是个知道疼人的” 想到自己闺女哪小豆芽一样的身板儿，秦黑子感觉笑不出来了。 要不是这岳母好几年没有见过杏儿，他肯定以为岳母又在用软刀子戳他。 大舅妈做好饭菜，招呼一家人上桌，老太太看到自己小闺女家的两个孙子蓬头垢面的，心疼了起来：“要是我桂香还在就好了，她要是看到大宝小念… …” 本来是打算说看到自己俩娃这邋遢样，不知道会多难过，话到嘴边，改成了：“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多开心呢” 老太太一共生了六个娃，老大桂根，二丫头就是三娃子娘桂花，这大宝小念的娘就是桂香，最后的老幺叫贵喜。 老大家的大孙女接过话头：“是啊，我小姑肯定在下面保佑着他俩，瞧他们哥俩长得，和小牛犊子似的” 这话说得俩娃子的爹，看着俩儿子傻乐。 可别看这哥俩没娘，可他真没怎么让这哥俩饿过肚子，那家伙，长得真叫一个壮实。 小念从菜碗中夹出一片腊肉，放进他爹的碗里：“爹，你吃肉” “娃，你自己吃” 话还没有说完呢，小念将肉就喂到他的嘴边：“爹，你吃，我们吃的在后头” “孩子们孝顺，你就吃吧” 李望田听到岳母的话，这才张开嘴，将肉片含在口里，慢慢的咀嚼起来。 “小念，这话谁教你的” “啥话？” “就是我们吃的在后头这话” “这是我哥说的啊” 大舅妈感叹一声：“望田，你好日子在后头咧” “啥好日子，只要娃长的壮壮实实的，就是好日子” 说完，他宠溺的看向自己俩娃儿，俩娃儿和他们娘长得真像，他怎么看都看不够。 三娃子不服气了：“我爹也会有好日子的” “哈哈哈，你爹最有福气，生了你和杏儿” 秦黑子本来是很开心的，可听到杏儿他又笑不出来了。 原来，大家都知道杏儿让他赚了一百大洋彩礼的事啊！ 这彩礼收的太多，真不是件很好听的事儿。 “他大舅小舅啥时回啊？” “喔，他大舅回来的会早点，小舅他们小俩口，怕回来的很晚” “是啊，亲家那边不知道咋回事，桂喜每次过去，都被灌得醉熏熏的” 秦黑子：我也想被你们灌得醉醺醺的，可你们从没给过我喝醉的机会啊。 心里有些小遗憾，这桂喜不回，这耍钱的事怕是泡汤了，看样子，得下次才能过来，将上次丢的面给捡回来了。 “听说二骡哥和杏子姐都去了镇子，我能去看看他们吗” 说话的是老大家最小的小圆丫头。 过去的名字你仔细琢磨，就是有讲究的，比如招弟盼弟。 比如桂根家最小的俩娃。 哥哥叫大圆，妹妹叫小圆。 那意思是我们家的娃儿已经圆满了，老天爷，您可别再让我家添丁进口了。 如果再生取的名就是大漫小漫了。 已经漫出来了，真不能再生了。 当个笑话，就图一乐。 话归正题，三娃子听到圆儿妹妹的话，笑道：“可以啊，我在柳树胡同的夫子堂念书，你去了镇子，就去学堂找我，我带你去，他们家的院子可漂亮了” 李望田：“是吗，三娃子，等开学了，你小念哥哥也会去学堂念书，到时候，你们一起上学” 第67章 你出磁铁就豹子 “送小念去念书？” “是啊，本来想着将他们哥俩都送到学堂的，可这老大死活不乐意，只能先送小的去了” 李望田，娶媳妇时不过十八岁，现在他家老大也不过十二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可看那饱经风霜的脸，你说他五十岁，都有人信。 可就是这么一张写满沧桑的脸颊，脸上的笑容却怎么看怎么阳光。 三娃子很想说，就他那样进了学堂，还不得被人笑死，再一瞅，这哥哥的手腕子，好像比自己粗了整整一圈，应该是很能打的吧，大宝哥更不得了唉。 这样是不是，自己再不怕被人欺负了 脸上立刻露出个甜甜的笑容：“好啊，这样，我就能和小念哥哥做同窗了，大宝哥，你也去吧，我们班还有十四五岁的，你一点都不大” 大宝：“我要帮着种地” 三娃子：这大宝哥好酷啊，应该能打我俩，不对，小胖怕都打不过大宝哥。 “大宝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们夫子说了，劳心者食人，劳力者食于人，只有读书，才能不被人食” 这些话，是夫子一天念三遍，他都记得滚瓜烂熟，劝学嘛，张口就来。 秦黑子真想抱着儿子，狠狠的啃上一口，这就是我家崽崽，出口成章，张口就来，涨脸啊！ “爹，望田，我敬你们一杯” 这岳夫，是真抠，这还是自己提过来的酒，这一杯，你不催，他能泯到下酒桌！ 李望田：“哥，喝不下了，喝不下了，我这会，酒杯都端不稳了” 可把秦黑子气得，活该你一辈子穷酸，啥叫喝不下了，我小姨子在时，又不是没和你喝过，一斤能让你垫个肚？你丫的，没把我喝死！ 老岳父也是个妙人儿：“黑子啊，我这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杯倒，下次，让桂喜陪你喝个够” 大嫂更是个妙人：“爹，望田，那我给你们盛饭去，大姑爹，要不我也给你带上” 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们。 这顿酒喝得! 秦黑子决定了，回家，吃完饭立马就回家，他也是有女婿的人了，回家拉着二狗子，应该是思祖，好好喝个够。 还真说到做到，匆匆吃完饭，半饱，真正的半饱，空肚子，回家再喝去。 他就以今天是新女婿上门，他回晚不合适，告辞，回家！ 哼，要不是给这老抠留面子，他高低得说：我女婿还等着陪我喝上几杯呢。 回到家，又蔫巴了，桂花已经招待他俩吃完了。 家里也没整啥下酒菜，再整？ 有些舍不得！ 算了，算了，晚些时候，我自己一个人喝。 到底在村里有了些排面，这一回家，立刻就有人叫上了：“黑子叔，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我们开整” “谁做庄？” “瞧你这话说的，你黑子叔不做庄，那咱们村还有做庄的人吗？” “既然大家抬举，我也不扫大家的兴，来吧” “好咧！” 二狗子看得目瞪狗呆！ 他得回去好好和二憨说说，以那二憨的脑子，肯定有办法劝劝这位爹。 “爹，娘，杏该回家吃药了，我们该回去了？” “啊，天还这么早，要不你们歇会儿在回？” “身体是大事，反正隔得近，咱们啥时不能回啊” 俩小说服桂花，刚准备出门时，来弟，小荷几个丫头：“杏，我们去你新家看看去吧” 一起长大的姐妹，二狗笑道：“那走吧，不过大过年的，可不兴空手啊” “不空手，不空手，咱们谁手一抓，村里的空气就揣兜里了，走吧” 几个人嘻嘻哈哈的，很快就来到杏儿的新家。 二憨子这会儿懒洋洋的走在院子晒太阳。 二福拿着支铅笔，掰着指头算23+19、18+17… … 这二憨子不当人指，出了满满一页算术题目，还不许打草稿，只许掰指头，用心算。 二憨子：特么的，谁叫你个好奇宝宝来着，一个大小伙子，拿着书本，就差整十万个为什么了，不出题难住你，我能好吗。 看到一群小姑娘进屋，二福脸一红：“啊，嫂子，二哥，家里来客了，我就先回去了” 谁让他一个大小伙子，掰着指头算小孩子的算术，让人看了个正着。 几个大小姑娘一阵好奇：“杏，这二福哥会识字” 杏儿点了点头。 来弟这心悔得哟，自己咋就没有把姐叫过来呢。 这可是文化人哎。 然后，注意力立刻转移。 被屋里的陈设给惊艳到了。 “杏儿，这被面是不是整错了” “啥” 杏儿懵懵的，不明所以。 “这不应该是鸳鸯戏水吗？” 可把杏儿气得。 二狗子端出家里准备的糖果糕点，招呼大家不要客气后，拉上二憨子来到院子中。 “二憨，我觉得爹有些不对劲？” “咋不对劲” 二狗便将这个便宜爹在赌桌上的表现一说，然后担忧道：“你说，如果石桥他们又整块吸铁石，那爹不得输到倾家荡产，你可得想想办法啊” 秦维明：“那你说，我管得了几时” “可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往火坑里面跳啊，你想想娘” 秦维明叹了一口气：“你别说了，我回去，回去成不” 要是没了那个娘，他真不愿管他死活。 “要不要我陪你回去？” “不用，我这要不了多久就能回” 回到家，整个院子还真满满当当的，桂花看到老二回来，倒是很开心：“你姐他们回去了，遇上了吗” “遇上了，这不闲着没事，上街，逛着逛着就回来了” “吃了没，没吃我给你整点吃的” “好啊，别整太多，一个红薯就成” 打发走了娘，秦维明就远远的留意着这场子上的动静。 大概是上次秦石桥失手的缘故，黄大林还是坐在秦黑子对面，这会儿时间不过三点，屋子光线很好，这大林显然知道将胳膊伸到桌子下面，会引起大家的注意，而是将磁铁绑在裤腿上。 伸腿虽然没有手灵活，可伸腿总没人注意吧。 特么的，绑得这么好，想顺走，几乎不可能。 终于这货敲了敲桌子，这四哥们一起压在大上。 “买定离手” “开了” “三个一，豹子，通杀” “靠，黑子，你是不是出门踩到狗屎了” 第68章 无法分享的快乐 这肯定是自己吸铁石位置整得有些不对，毕竟这套家伙什，他们在家里不知道试过多少次，偶尔出出问题，倒也是有的。 黄大林给了同伙一个安定的眼神，也不等庄家摇好骰子，钱已经拍在桌子上了：“我就不信，黑子叔满脚都是狗屎” 开盅。 三个二，还是豹子。 “黑子叔，你是不是换过骰子？” “是吗，这还是你家的骰子，你检查检查” 秦黑子豪不在意的将骰子递了过去，这出老千，可是要引起公愤的，他分得轻重。 自家的骰子，不要说暗记，多条划痕，他都能分得个明明白白。 大林二林兄弟接过骰子，确实是他家的没有错啊。 然后，骰子在大家手里转了一圈，又回到秦黑子手里。 “秦黑子，你是不是捂在被窝里练过，咋就三个一，三个二，下一把是不是三个三” 秦黑子这会赢钱了，心情大好：“我倒是想啊，可大林哥俩舍得将这骰子给我把玩吗” “开始开始” 连续俩把通杀，大家记着赶本呢。 邪了门了，真是三个三。 集体沉默了。 “这骰子太邪门了，谁家有豆腐干，咱们做个再继续” 李铁牛气得抓起骰子就扔了，扔的远远的，可别瞅这随手一扔，你再想找到，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对对对，整块豆腐干过来，这庄家得换人，今日个老秦太邪门了” 黄大林这个心里苦啊：“特么的铁牛，你好好的扔我骰子做什么” “不就一副骰子，明日个，我去镇子给你整十付八付的” 还真是，在场的，谁不是连输三把，谁不想将这破玩意给扔了。 这边事了，秦维明拿着个红薯，慢悠悠的往镇子走去，就看见，村里好几个熊孩子在结了冰的河面上玩耍。 “狗蛋儿，特么的这冰要是一破，你想爬起来都难，还不赶紧赶紧上来” 他这一喊不打紧，这小子还蹦哒上了。 “虎子，信不信我立刻回去告诉你娘，看她会不会抽你” “切，你要敢告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这可把他气得，真想下去将几个小屁孩狠狠抽一顿。 然后就笑了起来，还当自己是热心青年呢。 “你们注意安全” 这话说了一半，就被虎子几个给吓得转头就跑，差点摔倒。 几个小家伙真不讲武德，估计真要被他们上岸逮住，好歹得挨顿揍。 特么的，自己好像真多飘了，真忘了自己那小身板了。 回去的路上，想到自己被几个小屁孩撵的屁滚尿流，一路上都觉得有些好笑。 是啊，我明明就一孩子，至于操那么多心吗。 现在又搬到镇子里面，算是摆脱修地球的命运，还担心个嘚啊。 家里，还是热热闹闹的，几个小丫头完全没有走的意思，二狗子索性在厨房忙活起来。 见到憨子开心的模样，笑道：“遇上啥开心的事儿了” “哈哈哈，我差点被虎子狗蛋儿几个逮住，要不是我跑得快，高低得挨上一顿胖揍” “差点挨揍你还这么高兴，难道又整了块吸铁石？” 这啥脑回路。 也是啊，独属于自己的快乐，分享都分享不了。 “我回家时，正好遇上我爹走了狗屎运，连出三个豹子，这下好了，连骰子都被人给扔了，这会儿，他们开始整起豆腐干骰子了” “那，黄大林他们不得气死？” 会不会气死我不知道，不过没了三林，他们再想整那害人的玩意怕不是很容易了。 女孩子不喝酒，倒是好招待，每人一碗鸡汤面配上二狗最爱的榨菜，几个人吃得是有滋有味的。 要知道这可是面条，更不提上面一勺的鸡肉。 绝对是规格相当高的招待。 来弟好几次想问，二福怎么没有过来，她这嘴虽破，可到底是女儿家，大不了，拉着姐姐多来几次就好了。 其实她们四姐妹长得真不差，毕竟槐花婶的模样在那摆着呢。 客走主人安，小院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一连数日，日子过的真是平静，二狗练习着他新买的算盘，二福和杏儿则各握一支铅笔，国文教材依旧是那本化学下册。 毕竟都是大宝宝，学这些不为应付考试，简单的加减计算教给他们之后，现在的算术已经拉到乘法口诀了。 秦维明怀里抱着隔壁过来的小宝儿。 这小家伙机灵着，只要他家里人一不注意，就过来将你家院子门敲得砰砰响。 你门一开，他仰头就往你身上扑，口里还嚷着：“锅锅，抱抱” 偏偏还特爱往水井那里凑，也不知道这水井有啥吸引他的东西。 可别说三岁的孩子人嫌狗厌，他要真安安静静的和你一本正经时，能将你完全萌化掉。 不等人家里找，秦维明已经抱着娃儿，推开隔壁虚掩的院门。 “哎呀，是维明啊，谢谢你，谢谢你，这孩子真不能撒手，一眨眼，他怎么就跑出去了” 秦维明知道这下一句准保是：“小辉，青丫头，你们怎么看弟弟的” 然后必然是俩个孩子给自己狡辩：“我们看见他去了维明哥家，所以才没有管的” 然后必然是，他们一大家子全被惊动。 难道这就是三个和尚没水喝，带个娃，还你指着我，我指着你。 这娃儿没有被拍花子拍走，还真是福大命大。 笑着将孩子递了过去，这小家伙还挺不乐意从他身上下来，口里还道：“锅锅身上香香” 秦维明的确是个半大小子，可芯子到底是成年人的灵魂，小娃儿又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之一，有个夸自己香香的娃腻在怀里，他倒真是乐意。 “要不，就让小宝到我那里玩会” “不用不用，谢谢你了” 就他小子这小身板儿，穿着个棉袄，再抱着个小棉球，那模样怎么看，都有几分笨拙，人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小娃儿到底是被接了过去，秦维明回到自己院子门口，正准备进院时，耳边响起了：“二哥，二哥” 听到这小子声音，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第69章 恶心老爹 他讨厌这个声音，可他知道，这小子绝不会一个人过来。 驻足，扭头。 来的人不少，真不少，爹来了，娘来了，后面还有父子三人。 他确定接受了原身的全部记忆，可这后面明显的父子三人他真没有多少记忆。 “这是你姨父，你犯什么傻” 秦黑子显然对这憨儿子的憨模样很不满意。 淡薄的记忆立刻涌上心头：“姨父好，这是大宝哥和小念吧，听我娘常念叨你们的，稀客稀客，快屋里请，屋里请” “都快长成大人了” 李望田笑着夸了这侄一句后，一大家子立刻就进入院子。 这冬日的阳光，虽然没有了往日的温度，可沐浴在阳光下，那也能多少让你感受到一丝温暖。 三个好学宝宝自然是搬着张小桌子，在阳光下学习。 看到爹娘等人过来，自然的起身迎接。 还真每个人的关注点都不一样。 桂花拉着闺女，再看向二狗时，那是一百个满意。 现在闺女这脸蛋儿，她白里透着红啊，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然如玉如瓷，怎么看，都觉得稀罕。 秦黑子的关注点就完全不一样了，他眼里全是那崭新崭新的算盘：“思祖，你会识字记账了，还会打算盘了” 这可是能耐人才会对玩意儿啊！ 二狗子笑着应道：“刚学，还不是很熟练” 三娃子呢，他拿起桌上的书：“姐，姐夫，你们都在念书识字，这啥书啊，能借给我看吗” 秦维明真受不了了：“我们四人就这一本书，你拿去，我们学什么” 三娃子这才后知后觉道：“化学，下册，我怎么没听过” 这个初，他拿不准，不过这小子脑瓜子是真好使，直接念出化学俩字，倒歪打正着，没闹出笑话。 特么的人之初的初，他学的都是啥啊！ 秦维明道：“这不我们买不起课本吗，随便在收破烂的地儿找了这本书，这是新学，和四书五经不一样的” 李望田这次带娃过来，为的就是娃儿念书，对什么新学旧学还真不整不清，好奇的问道：“二骡，啥是新学，啥是旧学” 他真看不来这个便宜弟弟读书摇头晃脑，还自觉高人一等的模样，心里邪笑一声，开口解释起来：“新学是民国政府开办学校所教的课程，除了国文，还教数理化，旧学就是晚清哪些老夫子教的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八股文章” 三娃子一听，脸色都变了，他能不知道，这二哥说的是真话。 “啥？你小子又在胡咧咧个啥” 秦黑子不懂啥新学旧学，他供娃读书，可不简简单单为了娃儿能断文识字。 他一下子就品出了这话里的不对劲。 不对劲咋办，冲老二发火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秦维明可不敢和老爹顶嘴，那样绝对会换来重重一巴掌的。 陈二福帮着泡好了茶出来，这不正好给秦维明解了围。 这小子立刻笑嘻嘻的：“爹，姨父，喝茶，喝茶，这可是上好的香片，茉莉花茶，这可不是高碎” 估计爹也不知道这茶的好坏，香片，花茶，那真心不贵，可他也真心喜欢。 不怎么喝茶的也都能习惯。 说完还不忘给大家介绍起陈二福来，目的都是为了将话题转移。 “这是我二福哥，思祖哥在镇子里面的兄弟” 可惜了，遇上个较真儿的姨夫：“二骡，你给我再仔细说说这新学旧学，我这次来镇子，就是为了娃上学来的” 秦维明这心里苦啊，只能远离便宜老爹，来到俩个老表身边：“你们这是要读书了，好啊，如果只是想学会识字，读啥都成的，毕竟旧学那也是咱们中国的传统国学，博大精深，读出来后，那也是能陶冶情操的” “那新学呢？” “新学，不知道我们镇里现在有没有小学堂，不过初中学堂，高中学堂只有县里有，成绩好，说不得还得去省城京城念大学，那就是前途无量了” “啥，你说啥，还能去省城京城念书？” 二狗子立刻道：“憨子，赶明，我去打听打听，你脑瓜子好使，过目不忘，哥哥我就算扒掉一层皮，也得供你念上大学” 秦维明直接送这货大大一白眼：“别舔乱，你知道供出一个大学生要多少年，多少钱吗，就你这点工钱，还不够我买套课本的” 我恶心便宜老爹，你过来添什么乱啊，真是的，更别说上辈子，算上幼儿园，念书超过二十年，自己又没疯，怎么可能再整上那么一出。 黄二狗立刻醒悟过来，他就算有这个心，也不能当着三娃子爹说出来啊。 果然秦黑子开口了：“就他那憨里憨气的模样，还念得好书，你真有心，不如帮帮三娃子” 二狗子急忙摆头：“就我现在这点工钱，要不是有兄弟接济，朋友帮忙，我养活一家子都难” 说完继续道：“爹，姨父，我现在去做饭，你们这好不容易来一次，吃顿饭再走” “二福哥，去镇上打几斤酒，顺便看看老何家有没有开张，有得话，帮忙整点下酒菜，钱你帮我垫上，我发了工钱就还你” 还都是兄弟，这嘴一张，二福就知道这小子啥意思了：“就当兄弟我替你孝敬长辈了，咱们兄弟客气个啥” 说完向大家告了个罪，上街打酒买菜。 “思祖，你兄弟做什么生意的” “他啊，是啥怔钱做啥，反正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又不赌不嫖的，小日子过得倒也滋润，您几位先歇着，我去逮只鸡杀了” 秦维明：“二哥，我给你打下手去” 桂花：“要不让杏儿去吧” 这话又把杏儿整得不好意思了：“娘！” 后面的话，当着大家的面不好意思说，毕竟这年头，让男人做饭，传出去真有些不好听。 可这哥俩，真没有让她做过饭啊。 桂花到底是了解自己闺女的，小声道：“家里的家务，都是他们哥俩做的？” 杏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主要还是，她做的饭菜真不如自己弟弟做的。 “你这妮子，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第70章 明白人 三娃子翻起了桌上的书，才发现真看不怎么懂，可当翻到书里关于铁的章节，倒是咦了一声。 秦黑子正品尝着花茶特有的香味，听到儿子的声音，问道：“三娃，咋的了” “这书上还画着炼钢炉” 这要让他夫子看道，高低得来句：“奇技淫窍” 好在这娃儿受他夫子影响还没那么深，他只是觉得有些好奇而已。 这化学咋的还教人炼钢了。 李望田倒是个识货的，听到三娃的话，心里倒是暗暗拿定了主意，这私塾不念也罢，不过这新学非上不可。 可现在娃儿学费都交了啊，也不知道能不能退得回来。 心里哪个悔哟，自己早怎么就没有过来这边呢。 秦黑子心里也叫一个悔啊，这狗日的老二，明明知道新旧俩学的区别，咋就不早点告诉他呢。 大宝和小念这会儿，倒是跑到厨房，洗菜摘菜，不知道多顺手。 这哥俩，今日个穿着倒是周整，这村里，对读书识字，还真别样的上心。 就是这指甲依旧，又长又黑。 秦维明笑道：“你们去和三娃玩吧，我们这真不用你俩帮忙” 俩小家伙异口同声：“没事的，我们都会洗菜做饭的，这井水好暖，一点都不凉” “怎么会不凉，不过是外面气温太低，你们被自己皮肤给骗了” “他就是不凉了，还暖暖的” 秦维明不想解释这里面的道道，解释起来，又没完没了的了。 他不解释，二狗子倒得瑟上了：“谁说井水不凉了，你夏天试试，他能冻你一个激灵，这井水啊… …” 果然，好奇宝宝又多了俩。 秦维明：特么的，自己教他的一些基本常识，这货直接用来显摆上了。 果然，是个男人就有一颗显摆的心。 这桌菜是真的很丰盛，除了家里的鸡和腊肉，二狗子又称回几斤猪头肉，切了满满一大盘。 黄二狗酒量不咋的，陈二福这细竹杆，酒量也不咋的，三俩酒下肚，这脸红得，和猴屁股就没了俩样。 秦黑子好酒，今日个算是逮着了，他见这连襟兄弟明明海量，偏偏放不开，气道：“咋的，嫌我女婿招待不周啊，我又不是没和你喝过，娘娘唧唧的，磨叽个啥啊” 李望田：“这不还想着给俩娃换学校吗” “就为这事儿，就那一干瘪小老头，到现在还教些过了气的破玩意，他敢不退学费，反了他了，没事，喝” 这位忘了，刚去给娃儿交学费时，那弯腰恭敬的模样了。 三娃子也是真心不愿去上了破学校了，他被收拾的太惨了。 “爹，我要去上新学” 秦维明哪能不知道这娃儿的心思，为这娃，他收拾了王彪，连带将刘四都给收拾了。 不过给这娃添添堵，他倒是挺乐意的“新学小学有五年，真论启蒙教育，旧学比新学更有优势，你想啊，单单一个三字经，直接叙说我华夏上下五千年，我倒是觉得，学完这学季，再去报名新学二年级三年级，更有性价比” “二骡，你说的是真的” 秦维明道：“当然是真的啊，论启蒙，就这本三字经，哪怕再过五千年，也不会有一本着作比的过” 三娃子不服气道：“你知道个啥” 秦维明：“你夫子难道没有给你们讲过这三字经？你说说，这里面，哪一句不是字字珠玑，你上学究竟学的个啥” 这话把这娃儿噎得，只能默默低头吃饭了。 看到三娃子吃瘪，秦黑子不乐意了：“好了，你也不过跟着你弟弟学了几天，哪有资格教训人” 倒是李望田将这话给听了个真：“二骡，这三字经真有这么好” 秦维明笑道：“我国学怎么也传承几千年，怎么会没有点好东西，您要信我，送大宝小念去学上半年，准保亏不了” “好，姨夫信你” 让他去退学费，这事儿他还真拉不下脸。 心结放下，这人立刻就精神了起来：“思祖，还有你这位兄弟，谢谢你们的款待，我敬你们一杯” 黄思祖，陈二福只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酒一下肚，红的不仅仅是脸，眼都红了。 桂花：“望田，要喝你们哥俩喝，扯着孩子们做什么” 有这么个疼闺女的好女婿，她心疼都来不及，哪里舍得让孩子多喝。 李望田有些不好意思了：“我错了，自罚三杯，你们哥俩吃饭吧，就别陪我们了” 秦黑子倒心疼起酒来了：“你也别自罚三杯，我们慢慢喝” 秦维明倒是觉得姨父这人品，比自己老爹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一个大男人，又当爹，又当妈，还能让俩小家伙吃饱穿暖，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要知道，小姨走的时候，留下的可是大奶娃加小奶娃啊。 酒足饭饱，秦黑子踉踉跄跄，这酒量小也有好处，倒是不必送老丈人回家。 李望田面部微红，拉着黄思祖的手：“思祖啊，今后你俩表弟在镇子里念书，如果遇上起风下雨的，少不得要在你这歇歇脚，我这人别的没有，就一把子力气，你要遇上啥出力的事，招呼一声，就去那河边码头寻我，我绝不有半点拖延” “姨父，你在码头卖苦力？” “啥叫卖苦力，咱就这一把子力气，能有人要，那也是咱的福气啊” 难怪这姨父看起来比爹还苍老，合着全是让重活计给压出来的。 “我知道了，大宝小念，现在我这你们也知道了，真遇上事，就过来，我们不在家，杏儿姐也在家，棒子面没有，南瓜红薯总是有的，饿不着你们” 俩小家伙点了点头。 三娃子：“到时候我们一起过来” 特么的，哪都有你。 不过也没事，估计小哥俩不会挑食，大不了，自己仨陪你们啃几天红薯，他就还不信了，这被爹娘养刁的嘴，能受得了这份儿罪。 现在的女儿家就这一点好，甭管在家在愚孝，可到了夫家，是真听男人的话啊，想必自己和二狗哥，应该能说服杏儿的。 毕竟，这姐姐是个明白人。 第71章 戳脸的利刃 每个日子都是有讲究的，就像任何一家私塾，开学的日子，总在元宵前。 到底今时非比往日，正月十五，夫子家的学堂冷冷清清的。 老夫子身着的还是那件不知道有了多少个年头的长衫，头上的确没有了长辫，可他的头发却没有同世人一般剪短，齐耳的短发，那是他仅能保留的最后的一份抗争，一丝倔强。 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说世风日下，绝不是唠叨胡同唱曲卖笑的姐儿。 大人招姐儿，那叫韵事。 名士招姐儿，那叫风流。 读书人招姐儿，那是风雅。 多少风流韵事，名传千古。 只有那些目不识丁的汉子才能想出狎妓这么粗鄙的词。 他站在胡同口，绝不是人老了，怀念年轻的时光。 这又不是清凉的夏季，姐儿们穿着清凉的衣衫，踮着三寸金莲，顾盼间身姿阿娜，惹人心怜。 当真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一句词，不同的年龄段有不同的感悟。 他怀念的不是自己年轻时的时光。 咋就没有学生娃儿给他家送节呢。 就连那对他最为尊敬的秦有印的那个泥腿子爹，居然都没有给他提来一条腊肉，些许茶点。 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相比于老夫子家的门庭清冷，二憨子则头都是大的。 爹来了，娘来了，姨父来了，大舅大舅妈来了，小舅小舅妈也来了，好几个表哥表弟，表姐表妹都来了。 认门儿来了，总不能闺女说了亲，己亲门连门儿都不知道吧。 好吧，还是这女婿家境实在拿得出手，最关键的还是，女婿孤家寡人，媳妇娘家来了方便。 咋不把姥爷姥姥也叫上啊。 少不得一一见礼。 秦黑子略为不满的瞧了二憨子一眼。 这读书和不读书就是不一样，没瞧着，三娃子叫李望田都是姨父，这二憨子居然和大宝小念他们一样，开口姨爹，闭口姨爹。 他无师自通的明白了，啥叫土味儿！ 二憨子感知真是敏锐，就那一瞬间，他感知到了便宜老爹的不快，赶紧回过神来。 他误会了。 不怪他误会，自己的确失神了。 对家乡的习俗他知道不少，当然也听说了，有些家境殷实，又疼闺女的人家，在闺女嫁人时，给闺女整两金牙。 这些传说中的风俗，居然让他看到了现实版。 小舅妈身高适中，身材也不差，还真有种小家碧玉的清纯，就是那露齿一笑，俩颗铮亮的金光闪闪的门牙，差点晃瞎他的狗眼。 “小舅，小舅妈，喝茶” 可别说，自己这个小舅长的真有几分帅气，身高没有一米八，可也差不了多少，笑起来确有几分阳光。 这小舅妈绝对是个颜值控，不然，凭啥嫁给这个家境贫寒的小舅。 可别提小舅家日子过的咋好，谈婚论嫁真讲个门当户对，咱扯个闲话，这时代，对女性的束缚打压真不是一句空话。 三从四德听说过吧，啥在家从父，这话正常，谁不听父母的话啊。 嫁人从夫，好吧，勉强接受。 最后来上一句，夫死从子，恶心不死你。 你说一个高门大户娶个不知道三从四德的小户丫头，这家里还不得天天鸡飞蛋打。 扯远了，姥爷家日子好过一点，能让自己闺女嫁给家徒四壁的老爹。 有些明白小舅妈娘家的想法了，合着这大金牙是给闺女留下的一点保障。 你家再没钱，也不能拔了我给闺女镶的金牙吧。 “二骡，几年没见你，精神了” 小舅接过茶盏，笑道。 可别说，经这半个多月的调养，他们三小的肤色气色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憨笑一声，算是应付了过去。 这憨笑还真是万金油，千金方，遇上不知道怎么回答的话，一憨全挡过。 和这一大家子，交流的实在是太少，他也没个社牛的属性点，就想着，钻进厨房算了。 闺女不会下厨，多少不是好听的话儿，为了掩饰这份尴尬，桂花带着杏儿开始了摘菜洗菜。 大舅妈带着她的俩个闺女，很自然的上前帮忙。 女人家嘛，凑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贴己话。 二狗子都被赶开了，你一二憨子，凑过来做啥。 他有些羡慕二狗子，这会被三娃子扯着教珠算。 身边自然被群小屁孩围着。 他就不一样了，刚凑过去没多久，便宜老爹就开口了：“二骡，还不过来替你大舅续上茶” 特么的，你怕是忘了，这不是你家了。 心里琢磨着怎么软刀子很怼便宜老爹一把，脸上却堆着笑：“大舅，我给你添点开水，劳您将茶盏给我下” 大舅满脸堆笑：“这二骡，年纪小小，已经眉清目秀了，长得越来越随他娘了” 小舅接过话头：“那可不，外甥随舅，咱们家二骡长大，不知道迷死多少小姑娘” 特么的，这哪里是夸自己，分明是在往他自己脸上贴金啊。 秦维明不可能去戳破，大家不好意思戳穿这货，他媳妇敢啊，不过也没戳破，就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笑，又是铮亮铮亮两金牙！ 还别笑话，不知道多少姑娘家羡慕呢。 这厚脸皮见媳妇儿发笑，也不恼，还应了句：“巧，我没说错吧，就我这外甥，真要长大，绝对是个好小伙，要不你想想，你们家有没有合适的亲戚，给这家伙先定个亲，省得到时候不知道便宜了谁家姑娘” 李望田道：“要我说，便宜外人不如亲上加亲” 男人说话，点到为止。 大舅沉默了，似乎在想哪个闺女合适，要知道，他可是有三个闺女的。 啥亲比得过姑舅老表开亲。 秦维明气得，他还把这姨爹当好人，没想到这位居然将他往火坑里推。 三代近亲，懂不懂。 然后，眼珠儿一转，心里就有了主意。 咱不和你们解释啥三代近亲的道理，省得你们以为咱在推脱。 果然，秦黑子开口了：“这事儿咱们俩家人好好商量一下” 秦维明笑了起来，笑得真叫一个灿烂：“爹，我的亲事怕还得思祖哥拿主意” 这就不是软刀子了，而是一把利刃，狠狠戳在便宜老爹的脸上 第72章 撑腰的张爷 如果二狗爹娘还在，秦黑子一家，绝不可能组团过来认门，还是这种不打招呼，突兀到来的这一种。 这年头，谁家日子都不好过，谁家亲戚走动不是小心翼翼的。 说白了，这完全就是欺负二狗子家里没个长辈撑门。 这口子一开，他们今后还要不要过安生日子了。 还给自己定亲，你怕是忘了，自己实质上是卖给了二狗子的。 真当那大洋全是聘礼啊。 秦黑子脸僵了，然后就是铁青铁青，没有了半点颜色。 大舅小舅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唯有小舅妈不明白里面的道道：“这事儿和思祖有啥关系？” 小舅干笑了俩声，这么丢脸的事儿，对自己媳妇也不能说啊。 就算要说，也是躲在被窝里，还得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往外说的那一种。 还得是李望田，他真不知道里面的道道，毕竟不是谁都是小舅，没事儿往街上逛，还有几个狐朋狗友和他聊天八卦。 可他会看势头啊，都不是傻子，虽然猜不清细节，可里面的道道也琢磨出了几分：“我也就这么一说，孩子们还小，咱们现在操这份心做什么” 小舅：“就是就是，大哥，姐夫，咱们喝茶，二骡，你小子还不过来帮我续上茶，这暖水瓶他就是好啊，虽说一个要十多个大洋，可用起来是真好用” 秦维明接口道：“这不都是张老爷子替思祖哥置办的” 哎，人生真的好无奈，一边千方百计，想和他老人家划清界限，一边又不得不扯他老人家虎皮做大旗。 还是用在遏制自己家人身上。 就在饭菜将要上桌的时候，张爷居然来了。 天地良心，这真是他老人家自己来的。 秦维明已经千方百计的想着和这位划清关系了，怎么可能使人去通知这位过来给二狗子撑腰。 这位来的目的其实是告辞的。 他决定走了，目的自然是去劝说主家离去。 就算主家不愿走，他也会带上自己家人走，如果没有决断，他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秦黑子这脸又僵了一下，然后就是：“亲家，您怎么来了，正好过来，咱们一起喝上一杯” 秦维明抢步上前，声音很小：“爷，又得麻烦您了” 张老头有些好笑：你小子心眼子万万千，咋的，对上爹娘就没了招了！ 论人情世故，谁比得过这位火眼金睛，长袖善舞的人精。 “思祖，你这孩子咋做的事，亲家来了，也不去叫我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男家不懂得礼数” 说完又连连向大家伙告罪。 有了张老爷子，自然是宾主尽欢。 有了张老爷子，小舅端杯必醉的他，这次都没有喝醉。 更不要说秦黑子了。 如果没有这位老爷子到来，说不定他们还会再吃一顿晚饭，毕竟这种大鱼大肉的宴席，再扳指头算，他们也没吃过几回。 现在嘛，一个个的起身告辞。 送走这一大家子，院子里，就剩下二憨老张俩人。 “谢谢您了，爷，没有您，今后我们这日子没法安生了” “哈哈哈，就你小子这心眼子，也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我过来是来告辞的，明天就动身了，小子，我帮了你思祖哥这么多，你想怎么谢我啊” “爷，我还是个孩子，您就这么信我？” “我信的是自己的眼力” “那我就瞎说了，出了这门，我坚决不认” 张老爷子笑眯眯的等着这小子的下文。 “爷，去的地儿，您肯定有自己的判断，绝对的好地方，去之后的发展，就落在俩字上，地产，毕竟只要是咱华国人就一习惯，有钱了，就想着买地买房不是” “还有呢？” “还有他也是买地买房买铺子，没地将房子当作地就是了，这方面，您老比我强上千八倍啊” “哈哈哈，小子，要不你跟着我走吧，省得在这里为了点鸡毛蒜皮算计” “哎，到底生我养我的娘在这呢，就我老爹那拎不清的性子，没了我，她老了，不知道有多惨，爷，真有哪天，我去投靠您，您可不能不认我” “行了，你小子也别卖惨了，就你那小脑瓜子，只要长大了，还用得着求人，我走后，会把家里的钥匙搁在门槛边第二块砖下，如果三个月不回，那宅子就任你处置了，房契啥的，你自己去找，找不到，可别怪我喔” 说完，就笑眯眯的走了，连和二狗子招呼都没有打一个。 “张爷走了？” “嗯” 三人无言，默默的在院子收拾起来。 整了这么一出，三人都没有去逛街的心思。 杏：“二哥，咱们家过日子的钱还有吧，要不，我将手里的钱拿给你去买些粮回来” 可别说，今天一桌整的，鸡都杀了两，更别提买了的鱼啊肉啊烟啊酒啊，哪一样不是死贵。 这爹娘也是，招呼都不打，来了这么大一家子，家里米缸都空了，要不是有个蒸笼，就这饭都得去饭馆单独买。 二狗笑了起来：“没事的，吃不穷咱” 秦维明也笑着附和道：“没事的，不过今后只要三娃子过来，咱们就得吃上粗粮野菜加糊糊了” 果然，这杏儿还真是个明白人：“我知道的，在家里，细粮鸡蛋都紧着他吃，他不缺咱家这一俩顿” 陈二福转了过来。 “你这今天到哪里吃酒去了？” “什么吃酒啊，小猴子记得不？” 二憨不知道是谁，二狗子道：“记得啊，咋的了” “昨夜他娘去了，都是兄弟，我不得去看看” 二狗子：“啊，要不，趁着现在天还早，我去看看吧” “那小子野得很，你和他又不熟，还是少接触的好，手头还宽裕不” 秦维明和二狗对视一眼，没有多想，摸出几张票子，想了想，还是换成一把大洋，递了过去。 二福也没有客气，一把接过：“我还有事，先走了” 二狗二憨俩人算是明白了，这娃就是过来求援的，估计猴子那娃想给她娘换身新寿衣，整个薄木棺材，可惜没钱。 现在的他俩大洋金银首饰不少，票子没有多少了。 别人是想方设法换大洋，偏偏他俩为大洋换票子发愁。 说白了，还是自己根基太浅，拿大洋消费太过惹眼。 第73章 再买种子 第二日一大早的，二狗子打开院门，就看见昨天二福说的猴子蹲在他院门口，看到二狗子开门，话也不说，顿顿的就磕了三个头。 二狗一把将他扯起：“都是兄弟，你这为的是那般” 小猴子这笑还不如不笑：“黄二哥，今后，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说完，转身就走了。 二狗也没有多想，该上工还得去上工，毕竟这是他明面上的经济来源。 秦维明呢，想去张爷家里看看，这人要走，他怎么都得去送上一程。 真心话就是，他想去确认一下，这位大爷究竟走了没有。 一个人，不紧不慢的走在大街上，经过柳树胡同口时，正好撞见一群背着书包的娃。 其中少不得有三娃子三人。 这三娃子还真有心机，他在街道口，一直等到大宝小念，这才齐齐的走了过来。 看到自己二哥，三娃子开心道：“二哥，要不要去我们学堂看看去” “不了，大宝哥小念，你们在学堂如果被人欺负了，别藏着掖着，你思祖哥在镇子里面还认识一帮子人，不过，不许主动惹事，明白了吗” 小念和他哥点了点头，可把三娃子心里给酸的。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找自己姐夫呢。 这娃忘了，自己当时被警告，要是敢告诉家里人，就将他丢进井里了。 可怜的娃，还没到找媳妇的年岁，就体会到了酸酸的感受。 当然，他更不可能想到，这分明就是他二哥故意气他的。 这娃更不知道，这一上课，夫子就先让他们背去年所学的内容，可怜的娃，重重的挨了几记手板。 然后就是默写去年所学的内容。 老夫子也是有脾气的，谁叫你们家不尊师重道。 舍不得送节是吧，就给我写写写，抄抄抄，真当笔墨纸砚不要钱的啊。 于是，可怜的三娃，又被打了板子，毕竟老夫子心里有数的紧，同样是板子，有的娃儿该重拿轻打，有的娃儿是能够狠狠的打的，连样子都不用装的那一种。 边打还边念叨：“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读了半年，你连人之初的初都能给我写错，你是不是该打，还有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将三字经抄一遍，单凡抄错一个字，都手板十记，须知，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文章本是千古事，连字都能写错，今后如何文传千古” 大宝和小念在边上看的心惊胆颤，听说过夫子打手板，真没有想到，这手板会被打的连握笔都困难。 对大宝小念，夫子倒是挺上心，耐心给他们写下名字范本：“你们今日先不必学其他，先将自己名字写会，需知，这名字将会伴随你们一生，丝毫马虎不得” 可怜的俩娃，哪里知道这夫子心中怨念难消，哪里还有心思授课。 秦维明不知道，三个娃娃今天的待遇，他来到老张家的宅子前，台阶依旧，大门依旧，门神依旧，对联依旧，就不知道这锁是不是依旧。 倒也不用去翻青石大砖，将钥匙收走，在门前站立许久，这才慢慢离去。 此后，自己和二哥少了座靠山，怕是他在酒楼的日子也不会如往常般自在了，该得再寻门生计了。 连续十数日，除了教姐姐读书识字，他每天都会镇子里转转，也会来到这老张家的宅子，将门窗打开透透气。 老张家书籍不少，就连玉器摆件都不少。 更不要提米面粮油，锅碗瓢盆，床单被褥，一应俱全，如果不是衣柜少了些许换洗衣物，任谁都不会想到，这家人已经悄然离去。 他倒真没有动屋子里任何器物，就连抽屉搁着的新区币都没有动用一分。 不过一时手痒，将俩件玉石摆件的灵气给收了个干干净净。 当然了，房契自然会收入囊中。 这万一要被哪个不开眼的拿走，他不得哭死。 咋的，他不取走，难道还要便宜他人啊。 这老张还真是古怪，将房契放到鸡毛掸子的把手里面，要不是自己自己感官异于常人，还真不一定能够发现。 这个老东西，算准了自己会不时过来帮他打扫房间灰尘。 就在他出门时，撞见粮铺关掌柜。 “秦小哥，张管事回来了？” “没呢，我是依照爷的吩咐，每天过来打扫院子，关爷，您有事吗” “没事，就是看见院门开着，以为张管事回家了，特意过来瞅瞅” “那我替张爷谢谢您了，没事，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将院子门关好，见这位大掌柜还没走，便开口问道：“爷，您还有事” “秦小哥，你知道张爷啥时候回吗？” “这他可没说，只是让我每天过来替他开门透气，打扫料理” 他能不知道，这位大掌柜心里也是没个底，毕竟现在虽然是正月底，可北平都解放了，局势已经一目了然。 他们心里哪个又不慌。 可惜，自己和他们真没有交情，特么的，这些个奸商，收夏粮秋粮时，恨不得，一元收个百八十斤，等到青黄不接，又恨不得将粮价抬到天际，大斗进小斗出，更是家常便饭，完全是没有半点底线。 自己都想找他们清算清算，哪里又会多透露一个字。 老关头低头告辞时，秦维明开口了：“关掌柜，您哪里有糯谷种子吗” 关掌柜抬起来了头，到底是商号掌柜，一听到有生意可做，立刻就恢复了精神：“秦小哥，你还真打算制作麦芽糖” 秦维明干笑俩声：“这不我姥爷家有几亩水田吗，我就寻思着，能不能种点，说不定真能整些麦芽糖的” “有倒是有，不过稻种真不便宜” “没事儿，我就算买多了，他也不舍得让我糟蹋地啊，整个一俩斤就成” 一听一俩斤，这老头儿立刻就没了开头的兴奋劲儿。 “行吧，我回去就让伙计去库房给你挑出俩斤上好的种子，你下午就可以去取” “有劳掌柜的了” 难怪上次他没有薅到糯谷种子，合着这位将稻谷种子单独存放的。 空间的麦子已经收了一茬，基本被他当种子又种了下去。 麦芽糖做不了，不过，豆腐脑店倒是可以随时开张了。 第74章 早点摊子 二月二，龙抬头。 说句实话，秦维明是真不习惯这种农历记事，好不容易，他才知道今天是3月1号 还有七个月就要建国的日子了，想到这里，心里不由的多了几分期待。 心中温暖，身体却实诚。 现在的阳光照在脸上的的确多了几分暖意，可风中夹杂的寒意却更多了几分刺骨。 还真是，热是所有人的热，唯有寒是独属于穷人的寒。 秦维明无奈的拉了拉袖口，最后只能无奈的将胳膊往袖子缩了缩。 心里嘛，确是喜洋洋的，袖子不可能变短，唯一的可能，就是胳膊悄眯眯的变长了呗。 这小身板，居然和自己打埋伏了，难不成还想给自己整个惊喜不成。 杏儿有些无奈的望向自己的胸，有些厌弃的看了眼自己的脚。 这都往哪儿长呢！ 女孩子家家，胸脯鼓鼓，她总觉得是件丢人的事。 谁不希望自己的脚小点，这俩月，她个儿没怎么长，可脚却一个劲儿的猛长。 自己脚趾头憋屈不要紧，可这棉鞋她顶不住啊。 这妮子完全没有注意到，原本拖到鞋跟的棉裤，像缩了水一样，缩到脚背上了。 唯一让这妮子开心的是，自己力气蹭噌的往上涨，以前她打一桶水，哪怕俩手提着，这桶还是一不小心就能碰到腿脚，水要多装一点，就能让裤脚溅湿一片。 现在呢，单手轻松拿捏，还是满满当当的那一种。 麦芽糖计划搁置，可豆腐脑油香的早点计划却提上日程。 小院中再次架上一个磨盘。 这次是真正的手摇磨。 黄豆碎米经过一夜浸泡后，手磨被转的飞起，滴滴豆浆落下，滴入下面的盆中。 特别订制的小摇架同样被轻松拿捏。 煮沸的豆浆直接冲进已经调好石膏水的小木桶中，然后盖上木盖。 三个好奇宝宝睁着好奇眼睛：“这就成了？” “可不许乱揭盖子，要是整坏豆腐脑，谁揭的盖子，谁负责将他们全部吃掉” 二憨子笑眯眯的吓唬过三人之后，又开始将剩下的豆浆和米浆搅拌均匀。 同样的油锅烧起，待油烟飘起，同样特意定制的油香勺子，浇上薄薄的一圈浆糊，放进油锅，然后就是第二个油香依法炮制，不一会，第一个油香开始篷松，漂上油面。 看到这漂起的油香，秦维明知道成了。 第三个开始起炸。 三双筷子已经迫不及待的伸进油锅，待到第一个双面金黄，杏儿早就迫不及待了。 “小心烫” 看到化身为馋猫的姐姐，二憨只能提醒了一句。 杏儿是听劝的，不过这准备咬的动作，变成了小心翼翼的吹气。 另外俩馋猫，只能将目光投向油锅之中。 随着第四个油香下锅，这油榨的速度明显变慢了下来。 小煤球炉的火力到底是小了些。 秦维明起身让出位置，二狗子立刻就抢坐上去。 “怎么样，好吃吗？” 其实这话问的有些多余，没见着小馋猫眯着漂亮的大眼睛，除了点头，连回答他的时间都没有。 二福可没有那么秀气，他是完全不顾嘴烫，已经拿起一个油香咬下：“好香，真的好吃” 有这么好吃？ 他们家不缺这点油水啊，这俩人怎么整得和六七十年代，馋久油星子的下乡知青一样。 在二狗子幽怨的眼神中，拿起新出锅的油香。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还有这么多米浆，你待会儿一个人吃个饱” 二憨子笑骂这哥儿们一句后，一口咬下，然后真的被惊艳到了，应该是被轰炸到了。 一股独特的清香在口腔猛的爆开，轰得他整个脑瓜子都晕晕乎乎的。 这眼睛不由自主的就眯了起来。 这老天爷要得，穿越到这个一穷二白的时代，二十年苦海学涯，还不如短视频有用，到底是补给他一个能种出独特清香作物的空间。 这么说，自己空间种出的红薯炸出来岂不也有独特的清甜。 想到这里，他转身出去洗了几个红薯，切碎，就用这米浆一搅：“炸这个试试” 这会儿掌勺的已经变成了二福。 红薯块被均匀摊平在油香勺子之上，放进油锅。 然后又是一阵惊叫。 “二憨，这红薯哪里来的，怎么这么甜” 这红薯可不是豆子，想骗过常年吃红薯的他们真的很难，毕竟这股清甜骗不了人。 “怎么样，就这些摆出去，能卖到钱吗？” 回答不了的，不回答呗。 三个馋嘴宝宝同时点头，就这都卖不了钱，那啥还能卖钱。 豆腐脑的桶被揭开，这香味就浓郁多了。 乳白的豆腐脑被一片片盛入碗中，什么都没有加，这份原汁原味的清香，依旧让四人沉醉。 “二福哥，这上街出摊需要的推车碗筷就得你去准备了” 二福点了点头：“交给我” “对了，如果有人问起，就说这都是你家的生意，我是给你打杂的” “行” “还有，赚的钱你只能分到三分一” “提钱做什么，我天天在这里白吃白喝的，你们算过钱吗？” “别，亲兄弟还得明算账，你不也得存点钱修房子娶媳妇，咋的，你还真打算我们给你包圆了” 这话整得陈二福除了低头傻笑还是傻笑，他真没有啥好说的。 二狗子笑道：“就这么说定了，家伙什备齐，咱们就出摊” “还得定制个锅盖” 秦维民用手在油锅上比划一下：“能将这油锅盖的严严实实就成” “这油锅要盖子做什么？” “怕油锅着了，这油锅着了，又不能用水浇，有锅盖一盖就成，有备无患” 四人商量好所需的物件，二福拿着大洋回家，正常情况下，他们后天就有自己的小生意了。 第七十五章 被拐的小宝儿 昨天还夸过这老天爷关照，结果呢！ 看样子不经夸的，不仅仅是人，老天爷也一样。 早晨还好好的，中午时分，寒风呼啸。 到了下午寒风细雨中，还夹起了雪渣子。 雨加雪，半个月啊。 特么的，都二月了，还整上一出倒春寒。 “明天还出摊吗？” “还出个鬼啊，反正豆浆米浆又坏不了” 看样子，得租间店面了。 可店面哪里是那么好租的。 “要不，我们自己炸点油香吃吧” 二憨子没有反对，就算反对了，估计也无效。 院子门又被砰砰敲响。 四人都以为是又是隔壁家的小淘气了，杏儿撑着把雨伞，就打开院门。 “哎呀，你们哥三，怎么光着脑袋过来了” 她都忘了娘家这三个小家伙了。 拿出毛巾，三个小家伙都还没有擦干净，外面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大宝：“应该是我爹过来接我们了” 这家伙又是一头扎进风雨中，小念还想跟过去，被杏一把拉住：“急个啥，真要着了凉，看你咋整” 院门被打开：“小宝，小宝” 二憨子的耳边真好使：“大娘，小宝没有过来啊” “啥，小宝没有过来？” 这声音，明显多了几分急迫。 隔壁小宝儿是真的可爱，可越可爱的娃，越容易招拐子啊。 “大娘，小宝不见多久了” “就一眨眼的功夫，我还以为他又到你这边来了” 说完，这位大娘急切的呼喊声在胡同里面响了起来。 “你们仨过来的时候，有没有遇见人出去？” “没有？” “确定？” 小家伙们点了点头。 秦维明立刻冲出院子：“大娘，你立刻招呼人去大街小巷寻找，看见挑担子的立刻拦下” “啥，你是说我家小宝遇上拐子了” 秦维明点了点头，一头扎进胡同。 这胡同到处是分叉，还真不一定找得到。 二狗子二福一见二憨子冲了出去，立刻就跟了过去。 孙大娘慌了，立刻回家：“老头子，你还不出去找孙子，我家小宝要是丢了，我，我该怎么和他爹交代啊” 别怪她叫老头子，她和媳妇都是一双小脚，怎么出去寻娃。 “啥，小宝没了，大宝，青，你们怎么看的弟弟” 老家伙说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一头扎进街上：“口里不停的呼喊着小宝小宝” 隔壁三家都惊动了，纷纷出门帮忙寻找起来。 二福二狗子追上二憨：“往哪边” “你们觉得，哪条巷子最隐密，咱们就往哪边追” 这没多久呢，就出现一个岔路口。 “二福哥，你往这边，遇上挑担的，抱包裹的，就大声呼救，千万别傻傻冲上去，咱们帮忙可犯不着玩命” 陈二福点了点，拐进岔路口。 二憨二狗继续向前：“婶，您看见有陌生人经过吗，偷小孩的” “啥，没有，孩子被拐跑了？” “嗯” 说完继续向前。 立刻有不少热心人开始在隔壁三家将这消息传播了出去。 很快又到一个岔路口。 “二哥，你往这边，去问，注意安全” 二狗点了点头，又拐进一条胡同。 再往前，秦维明为难了，特么的，又一条岔路。 一条能拐到柳树胡同，一条直接到达大市场这条街。 “小宝啊，现在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往柳树胡同，他进去也是白搭，太复杂了。 想着自己过来也没有任何耽搁，瞅着周围没人，掏出手枪，朝天啪啪两响后，就冲向大市场这条弯弯拐拐的胡同。 打草惊蛇，他只能赌拍花子心虚了。 前提就是，这货真在附近没有跑远。 就在前面拐脚处，俩拍花子脚下一颤：“怎么办，咱们好像惹上不该惹的了，要不将孩子丢了” 现在没有禁枪，可这寻来的人，没见着他们就瞎开枪，他们敢肯定，这俩俩一照面，对方绝对子弹招呼上。 孩子到处有，犯不着把命搭上。 这俩货还真挑着一个担子，两个箩筐，不过，不是一个是俩娃。 怕枪响的，不仅是拍花子，老百姓也是。 担子扔下，人跑了。 胡同里面，家家户户关门闭户。 这会儿敢透过窗户门缝往外瞧的，都是胆大的了。 秦维明看着被拐子丢弃的担子，这才放心了下来。 俩个小家伙，脸红扑扑的，睡得正香。 拍花子也是用了心的，麦草布片，倒不担心俩娃着凉。 原路返回。 谁知道前面拍花子猫在哪个角落偷窥。 不能一枪打死的贼，还是别让人惦记的好。 这会儿才发现，自己头上，脸上全是水，刺骨的寒。 特么的，估计这二福他们，又要被一遍盘问了，谁叫他们有个街溜子的名声。 甚至有可能，这拍花子就是二福的哥儿们。 来到和黄二分手的岔路口，才发现，好多居民凑在一家家门口，估计聊的也是拍花子拐走小宝的事儿。 不过，他倒是没有见着狗哥。 不知道是自己满头雨水的，还是小个儿惹的，几个小青年看见他挑着个担子，立刻开口了：“站住，你挑着的是啥” “被拐走的小孩啊，哥们，要不要搭把手，帮我送回去” “啥，小孩，站住，让我们看看” “看个毛啊，也不怕把孩子淋坏” 说完，也没有停下脚步，直接过了这胡同口。 “站住” 特么的，抓拐子的时候，你们不积极，这会儿倒积极上了。 可惜，后面箩筐被抓住了。 “我给你们说啊，你们别误事，要是真让孩子着了凉，小心孙大娘他们一家子找你们麻烦” “你是？” “我是娃隔壁家的，有人追那俩拍花子去了，还开了枪，我自然得将娃给送回去啊” “等等，咱们一起送过去” “行啊，我都快冻死了，来，你们谁帮我担着” “孙大娘家的，小宝” 果然，都一镇子上的，还真有知道小宝的。 “是啊，估计小宝娘都快急死了” 乌丫乌丫一大群人，热心的冒着风雨，护着担子，来到小宝儿家。 然后，惊喜的，感激的，总之，他家院子赛过大集。 帮忙找娃不着急，去街上寻宝儿家人报喜的，倒多了去了。 反倒现在的，没他二憨子啥事儿了。 杏儿带着三个娃子，在家里等的也是焦急，看到这弟弟浑身湿漉漉的，立刻招呼他洗澡换衣。 哪有多的衣换，这天还没黑，捂被子里面去了。 总算，二狗二福收到消息回来了，陈二福如愿以偿，终于和这哥俩挤进一张床上了。 第76章 爱八卦的婆婆妈妈们 按理，小宝家是应该第一时间来黄二家道谢的，哪怕人在七嘴八舌，事情真心不怎么复杂。 没来的原因倒不是他家多捡回一个娃，而是这俩娃儿如喝醉酒一样，任你怎么叫都叫不醒。 这不就慌神了吗。 现在带娃儿看大夫是不可能的，自然有亲戚朋友帮忙去请郎中过来。 小镇不大，这事儿很快就传扬开来。 如果说小宝家心大，比起另一个被拐的娃娃家，那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大姑娘小媳妇爱八卦，可真比起大婶子老太太，还真差了一个量级。 说起来也是巧了，另外一个娃娃奶奶也姓孙。 住的地离小宝儿他们家，就隔了一条胡同。 “哪孙家老婆子家的，还真是个糊涂蛋子，你说说，他儿子在铺子打理生意，他们家五个人，居然看不住一个娃，说出去不怕被人笑死” “我还一个人呢，一把屎一把尿带俩娃，从来就没有让儿子媳妇操半点” 说完，还逗弄起怀里大孙女：“芳儿，是不是啊” 小丫头点了点头：“奶奶，我们回家吧，弟弟该醒了” “没事的，我还不知道你弟弟，一落床上，跟着小猪猪似的，叫都叫不醒” 偏偏还有老太太附和：“能吃能睡是福，你家孙子有福气嘞” 就这会儿，他们胡同去小宝家看热闹的过来了，笑道：“孙老婆子，你还有闲心在这扯八卦呢，回家，看你孙子在不在” “我自个的孙子，我心里没个底，还用你瞎操心” 换来的是“噗呲”一声笑：“那我咋在宋老头家看见你孙子了，还真跟个小胖猪似的，咋叫都叫不醒，宋老头已经去请郎中了” “啥，你确定没看错” “有没有看错，你回家看你孙子在不在不就知道了” 这老太太一回家，然后就是：“哎哟，我的小祖宗哎，你这跑哪去了” “被人用担子担走了，亏的老宋头家发现的早，有好心人开了枪，追哪拍花子去了，还是他隔壁的秦小哥儿捡回来的，哈哈哈，还笑人家宋张氏是糊涂蛋子，哈哈哈” “哎哟，这些个杀千刀的拍花子哎，他们咋就那么大胆子，从我家里将娃儿抱走了” 这不，小宝家的更热闹了。 郎中到底是郎中，摸了摸俩娃的额头，把了把脉，然后就是：“没事儿，睡一觉就好，如果你们着急，喷口凉水在娃儿脸上就好了，不过中了迷药而已” 俩个老太太怎么可能放老郎中离开，端过来一碗凉水，一口喷下，俩个小宝儿就这么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 看着周围涨满的人头，一个叫娘，一个叫奶奶。 然后又迷迷瞪瞪的打了个哈欠，继续的睡眼朦胧。 “没事儿，迷药劲没过，过两时辰就好了” 俩家人这会儿才记起秦家小哥儿。 “秦家小哥儿呢” “人淋的个落汤鸡似得，也不知道有没有淋坏，早回家换衣服去了” 这会儿宋老头，孙老太，还有他家儿媳妇才想起来，他们家三个小子，当时都光着个头，往胡同追去了。 脸有些红。 这要不是那三个哥儿追对方向，这会儿，他们家天都怕要塌了。 杏儿家的院子门又被敲响，这会儿，天都快要黑了。 当看到杏儿家燃起火堆正在烘烤衣服时，咋还不知道啥回事。 杏儿也不好意思：“我们家没有多余的衣服，他们哥仨这会都捂在被子里面，不好意思出来见客” 这整得俩老太太不知道咋个接话。 “没事儿，这衣服都烤得差不多了，要不我叫他们起床” “不用，不用，他们仨没着凉吧，杏儿，你们家是我们俩家大恩人咧，等娃儿爹回来，我一定让他们好好谢谢这哥仨” “是啊是啊，杏，咱们就有你这个街坊，真是福气咧，我这就回家，拿些姜糖过来，劳你给他们哥三熬完姜汤去去寒” “不用的不用的，街里街坊的，这事儿，换谁都会奋不顾身的” 话题有转到三个小子身上：“这哥仨是” “三个都是我娘家弟弟，这不在学堂被雨隔住了，等家里来接他们吗” “哎哟，你家有福气呢，这仨弟弟一看就是有出息的样子，读书好啊，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然后又转到磨具上面，总之这些老太太真有一双发现挖掘所有新奇事物的眼光。 说是去拿姜糖，这会儿，反倒坐在她家喝起了热茶，见着啥都是一阵使劲儿夸。 她们倒真懂得，一句夸赞心头暖，一句好话暖人心的道理。 总之，多了解这个新街坊，今后和隔壁老太太们扯闲篇儿，就多了些话头儿。 哎小镇就这么大，天天一起扯的都是那些儿闲话，还得天天扯，她容易吗。 也别怪后世哪些狗仔队吃香，怪只怪，人的天性就是爱八卦。 秦黑子李望田拿着蓑衣油纸伞儿来接自家崽崽也被这满院的婆婆妈妈们吓了一跳。 这杏儿咋人缘儿这么好了。 当知道这是杏儿的爹，自然又是夸赞他好福气后，这才依依不舍的告辞。 可别说，这家里有长辈就是不一样。 如果上次没有张爷过来，这俩位少不得在这里喝上一顿酒，说不得还会让他们家给这三个娃子准备专门的房间。 哪里会像今日这般，杏儿留他们吃饭，他们都不吃，带着自家娃儿就回了家。 同样的，如果这两位不过来，除非你杏儿开始做饭了，要不然，她们还真舍不得走。 这会儿，镇里，也和村里一个样，一天就两顿的。 除了他秦维明，在后世养成三餐的习惯了。 “你姐家里今天咋来了这么多人？” 问这话，其实心里挺羡慕的。 村里人没事同样爱八卦，可去谁家也是有讲究的。 人肯来你家，同样是对你家人品的一种肯定。 “今天她们隔壁家小宝被拍走，二哥他们三，冒雨将人给找来回来，还响了枪的” “这小子就知道莽里莽气的，没有半点儿头脑，你姐他们家咋又整了个小磨子？” 三娃子是了解他爹的，知道爹担心啥：“他们本打算出摊卖早点的，谁知道这天下了雨，去不了了” 听到儿子的话，这黑子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 “糊涂，这年头，谁过日子不是紧巴巴的，谁会花那闲钱去外面买早点吃，就他们这样，估计今后这日子难啰” 他就真没有想过，上次去吃他们家以后顿，够普通人家过一俩个月了。 “爹，你怎么不管管他们？” 秦黑子低着头，琢磨着怎么回儿子的话。 他总不能说，我管了，他们整红薯粉咋整。 “现在他们翅膀硬了，由他们去吧，等他们吃点苦头，自然知道这日子该咋过的” 第77章 镇子小了没秘密 礼仪之邦，真不是说笑的，这会儿再来的可不就是那些个爱八卦的婆婆婶子们了。 俩娃子的爹娘，提着礼物，专程登门。 家国一样，待人见客他也讲个对等。 好在棉衣虽然虽然还有些潮，可刚见过火烤，倒也暖烘烘的。 这更把俩家人给感动的。 宋家小宝儿家的，在镇里生意倒也不小，有个小布庄。 看到这一家人，个个衣服补丁片片，宝儿爹觉得自己这送来的一段布还真送对了。 另外一家，黄二还真就认识，镇子里面唯一一家糕点铺子就是他家开的，镇子里都叫他糕点冯。 从这位手里提过来的云片糕，桃酥等就能看的出来。 估计这位生意也不咋的，天天和吃的打交道，没个肚子不说，人还精瘦精瘦的。 少不得几句闲聊，当知道他们准备出摊卖早点时，都担忧道：“这做生意，这风吹日晒的，没个店面可不成” “我们倒有这个念头，正准备去打听打听” 布庄宋道：“我倒是知道有个地儿，镇子东头，好像正规划建新学堂，不知道你们看不看得上” 糕点冯摇了摇头，显然他是知道，别看镇子不小，可越往外就越偏：“还是关帝庙哪儿看看，我明日帮你去隔壁问问” 这年头，做生意的，真基本都是自己的铺子，对租铺子这事儿还真就没个底儿。 新学堂，秦维明眼睛都亮了，这位掌柜有眼光啊，怪不得家里能经营布匹铺子。 “宋大哥，你确定那里会新建学校？” “我店里的伙计去应聘过先生，不过人没瞧上，说是得会新学，仅会识文断字可不成” 送走这俩家人，二狗推了推二憨子：“你说你这要大点，去应聘当先生该多好” 这小子在挖苦自己吗？ 陈二福道：“二憨，宋掌柜说的地，可是在镇子边上，那里以前是座军营，真得没啥人气啊” 秦维明笑了起来：“知道这时间谁的钱最好挣吗？” 三人都摇了摇头。 “记住了，这世间，孩子和女人的钱最好挣” “啥” 这话完全打碎他们的三观，不应该是大老爷们的钱最好挣吗，女人家的，谁不是在家料理家务兼带娃，她们的钱会好挣，更别提娃娃了。 “你们也别难为自己那可怜的小脑瓜子了，到时候不就明白了” “切！” 次日，二憨二狗哥俩找到镇东头那老军营所在地，还真够冷清的，街道俩边还有好几间比陈二福家更破的房子。 黄二：“这地能成吗？” 秦维明：“你觉得咱们需要靠这份营生过日子吗” 黄二摇了摇摇头，好像真不需要，甭说别的，单论他从刘四家整来的钱，都够他们衣食无忧。 “这不就结了，去打听打听，这里是不是真要建学校，如果是，这附近谁家房子要卖，这些破旧房子，应该要不了多少钱吧” “你还买房子做什么，张爷家那么大宅子， 不迟早是你的” “不一样的，咱们太弱了，他那宅子太漂亮了，真有人打起主意，我咋整，还真去灭了他丫的” “你啊，明明个小孩，怎么整得和个小老头似的，昨天开枪时，咋不见你怕” “那不没人看见吗” 俩人有说有笑的就往营房口子拐了过去。 “黄二哥，真是你啊” “猴子，兄弟，你家住这？” “是啊，哥，我家里太乱，要不然，早就请你过来喝上一杯酒了” “都是兄弟，这么说就见外了” 俩人客气一阵后，当猴子知道这二哥想在这租个铺子，倒真有几分惊讶。 “二哥，都怪兄弟我拖累你了” 这货还以为这二哥将钱给了他办丧事，没钱在闹市区整铺面了，这误会整的。 “你可千万别这么想，我其实是看中这里要建学校，冲着这些学生娃娃来的，你不想想，张爷先给我一笔娶媳妇的钱，结果上门提亲时，这酒一喝，他老人家直接将礼金给我全出了，我这手里厚实着呢” “一是一，二是二，到底是我欠了你的，要不是我这房子太破，你就在我家整个早点铺子就成” “兄弟有这心就成，对了，你知道这里谁家宅子要卖吗” “啊，就为个早点铺子，你买个宅子？” “这不，我媳妇的弟弟，我把他拉到镇子里，总得给他整个窝吧，也算给他寻份生计” “哥，你仁义，就我家隔壁，钱老汉，他儿子在县里教书，前些天还托人将这宅子卖了，让他过去带孙子，这不刚好” 哥俩相视一笑，还真瞌睡来了有枕头。 宅子真有些年头，不过收拾得很好。 也是巧，一个镇就这几个文化人，上面立刻就想到在县里教书的老钱。 谁愿意回到镇子里面教群毛头小子，你们不是说我家在镇里吗，我将家里老宅卖了，这下你们没借口了吧。 还真一个想买，一个想卖，还是大洋付钱，真三下五除二，这价格就谈拢。 “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区里将房契变更” 价格谈拢，这钱老爷子现在到急上了。 求之不得，还真一个上午，一套宅子就记到秦维明名下。 到了立契签名时，秦维明心里激动啊，这可是经得住查的房子啊。 “哈哈哈” 这心中一喜，飘逸的行楷悦然纸上 “你这上了几年学啊，一笔字写得这么漂亮” 工作人员可是识货的，拿起这字儿赞口不绝。 窝靠，大意了，还好不是大字，要不然，高记油坊的告示… …! 黄二狗来精神了：“我弟弟就学了半年，还是跟他上私塾的弟弟学的，现在我们都跟着他在学习” “啥，半年，这字没个十年能写出来？” “嘿嘿，我弟弟是天才，过目不忘” “你们别听他瞎说，我一直在偷偷学，天天练，他不知道而已” 还过目不忘，人随便拿张报纸，立马穿帮。 拿着新盖章的契约纸，他是逃出这区公所。 二狗子：“你跑啥啊，斗笠戴上” “这娃儿我认识，黄土村秦黑子家老二” “啥，给我们送粉条的？” “就是他家，听说是他姐夫，就是那黄思祖，将他要过来的” 于是，这群工作人员又开始八卦起来。 还真，镇子小了，没秘密。 第78章 早点铺子 宅子过户，几人又回到钱家老宅，不过现在应该叫秦家宅子了。 现在阴雨，人是不可能马上搬走的。 破家值万金，里面哪一样又不是老钱家一点一滴置办起来的。 可真要全拉去县里，又不可能，还真除了被褥行李，全便宜了他秦维明。 “钱大爷，您也别急着去县里，我们也不急，天晴了，这院子我们还得寻人整个小铺子的，真就算开起铺子，也不差您这住的地儿” 为了家具啥的，他是拼命的卖好啊。 老头儿这心暖暖的，真让他立刻搬走，他也没话说，不过心里多少有几分不舍的。 “那就叨扰几日了” “没事的，我还希望您不要走呢，这家里没个老人，我这心总觉得不踏实” 老爷子打趣道：“行啊，那我就不走了” “求之不得，说句心里话，我打小就没了爷爷，见到您就觉得特别亲切” 总之，为了老爷子不将屋子东西送人，小秦同学那叫一个讨好加卖萌，啥招儿都使了出来。 确定这好感度刷的差不多了，他又开口了：“能不能请叔将中学课本给我们寄一套过来，该多少钱，就多少钱，我们一分不少给” “啥，娃，你的字还真是自学的？” “这还有假，我们现在只能拿一本初中化学，还是下册自学，好多问题都整不明白，真是越整越糊涂，现在拿起书，脑瓜子就嗡嗡的” “这事儿交给我，我托人给你叔捎个信，让他过来接我，顺便给你们整些旧课本，钱就不用了” 这老头儿，到底被二憨子的迷魂汤给迷晕了。 猴子见到他们回家，又跑了过来：“这交易成了！” 老头儿似乎不怎么待见这娃儿，进屋，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起来。 “已经办好了，今后他会和二福哥在这卖早点，猴子，你可得多费点心” “哥，说啥呢，我说过，我这条命都是你的，我能不费心吗” “哎，不都说了，都是兄弟，整这些做什么” “我说的可是真心话，放心，有我在，你弟弟吃不了亏” 俩人在院子看了一圈，和老爷子打过招呼，这才往家里走去。 秦维明：“起初我还觉得你为这猴子花那钱挺直的，现在看起来是亏了” 黄二：“这可别怨我，只能怨二福那小子没眼力，咋的，你觉得这小子不可信” “就有种靠不住的感觉，感觉他是怕你要他还钱，拿这话堵你” “哈哈哈，要不说二福怎么说我不用去参加他老娘的葬礼，知道为啥我们愿意出这份钱不？” “为啥？” “有一年，二福被人追到镇子口，是猴子娘将他藏了起来，二福是念他娘的好，才出的这钱，又不想领他这份情，才将这推到我身上” “当我不知道他是啥人，这货一大早，堵门给我磕了三头，说是命是我的，就不提钱的事儿，还真当我傻呢，他不知道，我们从头到尾，冲的就不是他” 秦维明：“心里有数就好，这样也好，今后真要遇上啥事儿，我就报他的名号” 可把二狗子乐得：“就知道你心眼子多” 家里又恢复到往日的平静。 这没过多久，秦黑子心又不平静了，只能暗道这女婿没个眼力劲，花钱投资都不知道投给谁。 他倒没有想过搬进镇子里来，甚至还觉得，这女婿到底是目光短浅。 有田有地才是立身之本啊。 哼，这样也好，省得这老二到时回家和老三争家里几亩田地。 天阴了没几天就晴了，猴子来到二狗子上工的地儿：“黄二哥，钱老头儿子过来了，让你去交接一下” “要不劳你再跑一步，去后面通知我弟，我这有些走不开” 秦维明得知钱老爷子儿子过来，心里还真多了几分期待，课本啊。 没有课本，他教哥哥姐姐完全就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偏偏这三位动不动就整出十万个为什么，让他烦不胜烦，这下好了，有了系统的教材，可算方便多了。 还真是教书育人之人，消瘦的脸庞，厚厚的眼睛，慢条斯理的语气，再温和的笑容，让人平白生出几分好感。 “秦维明，秦小哥儿，听说你们姐弟用的是初中化学启蒙？” 秦维明急忙解释道：“不全是，主要还是三字经，不过家里就一本初中化学下册，越看越迷糊” “呵呵呵，倒是难为你们三个娃儿了，怎么样，看出什么道道没有” 秦维明只能使出憨笑大法。 这位钱先生早预料到他们是越看就越法一头雾水，笑呵呵的：“今后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给我写信，数本我给你带过来了，不过可都是初中教材” “谢谢您，钱老师” 秦维明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目送钱家父子坐着马车远离，秦维明这才回到屋子，翻起这位先生送来的课本。 这课本拿在手中，他感觉到的，居然是一种时代的凝重。 课由自己讲，大不了，夹带些私货就是了。 最起码，送俩哥儿们当个电工，他还是有把握的。 工人阶级啊，俩位大哥，感受感受被弟弟有目的教学的幸福吧。 想到这里，心情又是一阵大好。 这会儿，猴子又凑上前来，随手拿起一本，翻开：“维明，这些你都能看得懂” “我懂不懂不重要，重要的是二福哥和我思祖哥必须得懂” 猴子感觉这娃笑得有些渗人。 该找泥水匠整个铺子了，这事儿，早就计划好了的，次日泥水匠就过来观看现场。 院墙肯定是要推掉的，好在院子够大，整个小铺子，院子依旧有不少空间。 “东家，是包公包料呢，还是我们只出人工” “包工包料吧，毕竟这些您更熟” “成，您这也是宋老板，冯老板打过招呼的，三天完工成不？” 猴子跑了过来：“老江头，这我兄弟的院子，你可得上点心，明白不” 秦维明二狗子笑道：“没事儿，都街里街坊的，多少钱，我们现在就拿给您” 第79章 住新家 三天很快就过去，平整的墙壁，被刷上层白白的石灰，整得秦维明每次靠近墙壁都得小心翼翼的。 家里的工具也都被搬了过来。 知道这是打算开早点铺子后，周围邻居倒都过来打听什么时候开业。 “怕是要等到学校开学，要不然，不得亏死” 这话倒是听得大家都掩嘴微笑。 谁说邻居都是好人啊，特么的，一个个都在等着看这些个娃娃们的笑话呢。 现在笑话看不了了，原来这三娃儿心里有数的紧。 “黄二哥，今天是你们乔迁之喜，刚好我家里来了俩兄弟，来我家喝上几杯” “啥乔迁之喜啊，我这都快要愁死了，家里全空了，二福哥都打算上山砍柴接济我家了，酒就不喝了，我还得去酒楼，省得东家又扣我工钱” “啥，二福哥打算上山砍柴，这砍柴能卖几分钱” 陈二福：“赚几分算几分，总不能坐吃山空啊，更别说，现在山都空了，您几位高邻，谁家没柴招呼一声，我立马送到您家” “是吗，那没啥好说的，我家要没柴了，一定照顾你的生意” “那我就在这先谢谢大家伙了，要不，大家进屋喝杯茶” “呵呵，你这柴还是留着卖钱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大家发出善意的笑声后，纷纷离去。 猴子是真心留二福二狗喝上一杯酒：“你们就别走了，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在李家集的俩位兄弟，赖重德和陈水” 说完又拉住陈二福黄思祖给那两位介绍认识。 少不得说上他黄二哥义薄云天等等。 “黄二哥，我这家里酒都摆好了，你们哥仨今天说啥都得在我这喝上一杯酒” 黄思祖：“要不让二福哥陪几位兄弟吧，我这都是找借口偷跑出来的” 陈二福：“就这么着吧，思祖哥，你先回酒楼，我就陪几位兄弟喝上一杯” 秦维明想走，被猴子一把扯住：“维明，你又没工上，别走啊，今天我兄弟提过来两只鸡，你有口福了” “那我就谢谢猴子哥了” 还真俩只大母鸡，炖了满满一大锅。 散白干，酒是散酒，这度数可是实打实的。 上了桌，想不喝都不成。 就连秦维明面前都被上了一杯。 甭管你怎么说，他就是卖憨，酒杯端起，喝到是喝，就是不见少，倒把他姥爷的技巧学了个十成。 “你们可别看我这小兄弟年纪小，知道不，他们家隔壁的娃丢了，还是他找回去的” “啥，小兄弟，来我敬你一杯” “大哥，我还想长个儿的，就只能意思一下了” 说完，又湿了个嘴。 “快将你的英雄事给我们大家说说” 不会那天的拐子就这俩货吧，秦维明分明感受到这几货的眼神中有几分别样的味道。 “哎，说起来不怕你们笑话，当时我听到隔壁小宝儿走丢，真有些着急，那小宝儿是真乖，没事儿就爱要我抱抱” 说完，就夹起块鸡肉：“你们喝啊，我就以菜代酒，敬你们几位哥哥了” 还真是，你们越想听，我就越不说，我憋死你们。 等这娃一块鸡肉下肚后，猴子道：“然后呢” “喔，说起来不怕你们笑话，我当时腿都是软的，人都快被吓尿了，哎，真丢人，你们吃啊” 好半晌，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中，他有些不好意思道：“那鬼胡同，到处都是岔路口，追着追着，我们哥仨就分开了，你说远亲不如近邻的，邻居家娃丢了，我不得做做样子，就想着寻条最近的路，将这胡同跑完，也算尽了邻居的本分。 没曾想，还有比我追得更快的，还是俩人，跑到我的前面，一下子就没了踪迹，然后就是两声枪响，我的娘诶，可没有把我吓死” “你见过那人长啥样了吗” “见过啊，不过就一个回了头” 说完，就将他干掉的一个土匪的样子仔仔细细的描述了出来。 “那俩人我印象深的很，年三十，我二哥一个兄弟顺了他钱包，他俩没有逮到人，回头就将我们仨拦住了，要不是有街坊做证，我们还不一定走得了” “啥？那俩人年三十就遇见你们了” 秦维明点了点头：“这事儿我一直噎在心里，谁都没有说，我二哥说，那两人凶的很，他从来就没有见过，也知道咋回事，突然就冒了出来” 陈二福：“年三十这事，思祖哥提过，他怀疑那两人是山里下来的好汉，今天这事儿咱们都得乱在心里，可别外传，省得引火上身” “啥？我二哥咋没有告诉我，猴子哥，这事儿你可得帮我保密，我可不敢招惹那些个山里的好汉，你说这两好汉是不是跟拐孩子的有仇啊，他们有没有追上那个拐子” 陈二福：“你可千万别那么好奇，不过我倒觉得，那俩位好汉才是爷们，这拐卖孩子，到底是做的断子绝孙的活儿，就连山里的好汉都看不过去了” 秦维明道：“还不都一样，只要被人认出来，不一样抓去打了靶子” 猴子：“你这话倒又几分道理，他们绑票勒索，拦路打劫做的还少吗，都是天上的乌鸦，还真把自己当好汉了，来，喝酒，喝酒” “对对对，喝酒，喝酒” 三杯酒下肚，陈二福又扛不住了。 “哥几个，再喝，我得溜到桌子下面去了” 夜，秦维明等二福哥走后，一个人往新家而去。 哎，人的名，树的影，这张爷家，哪怕一俩个月，家里没个人住，都不会有哪个不开眼的上门。 可这现在的小秦家，你真要几天夜里没个人，这一夜怕是几拨人光顾。 主要，他严重怀疑，猴子那俩兄弟，就是当夜的拍花子。 他更是觉得，那俩位今夜会摸去他的新家。 可别瞅着院子老旧，可家里好多物件还真挺值钱的。 民国时期，能供出一个新学师范生，你要说他家境差，你自己都不会信吧。 第80章 误会有些大 没爹没娘的娃儿，小时候乞讨，偷鸡摸狗，大家虽有几分不喜，但心里多少有几分同情与怜悯。 可你见过哪个半大小子还上街行乞的。 他们比平常家的孩子更为敏感，当然知道眼神也能杀死人的。 能熬成半大小子的他们很自然的开始了转职。 猴子，赖重德，陈水很是成功的就转职成了拍花子。 虽然这职业如过街老鼠，可这种职业者谁不将自己的职业属性藏的严严实实的。 这三货完全就没有想到过，他们会被一个小子给看透看破。 他二憨子是真想多了，这三位怎么可能将主意打到他头上，混江湖的，你在自己兄弟面前，敢贴个对恩人下手的标签吗！ 次日，二憨子顶着个黑眼圈，打开院子门，正好撞上隔壁三哥门：“维明，这昨夜没睡好？” “不知道咋的，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 他能说自己防着他们基本没咋睡吗。 这侯勇倒不疑有他，还打趣道：“想不到，你睡觉还有的择床的毛病，没事儿，过俩天就好了” “嗯，我估计这也是兴奋的” “维明，我听黄二哥说过，你大哥进了部队吧，这俩天，李家洼哪边，不时有大部队经过，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要能遇上你哥的” “啊！” 大哥单薄的身影立刻就浮现在脑海，让他一下子就失了神。 大哥在哪个部队来着，啥番号？ 他真不知道啊，估计自己那便宜老爹都不知道。 “怎么样，如果想去的话，可以随我兄弟一起走” 憨子沉默的摇了摇头。 这人的情感还真是奇怪，这原生的情感，居然对现在的自己还有影响。 回到家，二狗已经吃完早饭上工去了。 他很快就收拾好心情：“姐，今天我们学习新的内容” 说完，他拿起物理，开始给姐姐上起课来。 一听有新内容可以学，姐姐立刻就变成三好学生，认认真真的听起了弟弟的上课。 这才讲了十多分钟，院子门又被推开了。 一瞧，是爹，还垂头丧气的 秦黑子将空担子往门边一立：“思祖去上工了？” 秦维明觉得这位状态很是不对，默不出声的看着姐姐招呼他坐下：“爹，你找二哥有事？” “倒霉，我今天送完粉条后，就想着去镇子里面寻寻有没有牲口卖，结果口袋里面的钱全被偷了” 秦维明还在判断老爹这话的真假，杏儿急了：“这么说，你买牲口的钱全被偷走了” “这倒没有，就是我送粉条的收条全没了” 这应该不是假话了，秦维明这才开口了：“您这卖粉条的，不是一天一结帐” “哪能啊，都是月底结账” “这事儿您找思祖哥怕也没有用啊” “我不瞅着他以前也是… …” 这话他只说了半截，甭管是维明还是杏，脸都不好看。 特么的，这要换个人这么说，他秦维明不整得他脱层皮，他就不是秦维明。 “爹，您歇会，我出门帮您去问问，一共几张收条，钱丢了多少” “钱没有多少，收条就一张” 出了院子，他倒没有去找黄二，直接就往大市场方向去了。 到了大市场，也没见啥街溜子在这里胡混啊。 这可咋整。 我去你娘的，你们偷我爹的钱包是吧，我就帮你们一把。 想到这里，他只要看见衣服工整的，远远的，就将人口袋钱包顺得一干二净。 转到卖菜的地儿，正好遇上麻三一伙儿。 想都没有想，这几位穷哥们瘪瘪的口袋，也被他掏走。 就连市场办的几人口袋也没有放过。 然后来到卖肉的摊子前：“老板，帮忙称斤肉” “好嘞” 肉称好，等付钱时，这娃大声嚷了起来：“哎呀，我口袋的钱呢” 胡屠夫看着着急的二憨子，还出声安慰：“没事儿，你再好好掏掏口袋” “真没了，特么的这谁啊，手这么快” 这声音，立刻引起大家伙的注意，麻三几人凑了过来：“哟，这不是秦小哥吗，咋的，出门忘带钱了，没事，我给你打声招呼，这钱明日补上就成” “不是，我带钱出的门，今日个真邪乎，先是我爹钱被偷，我说着买点菜安慰他下，结果倒好，自己钱也被偷了” 然后，市场就炸开了锅：“是谁，我的钱包也没了” “我的也没了” 这会儿，麻三几个哥儿们也发现了口袋里面的毛票没了。 “特么的，谁这么不长眼，连爷们的口袋都敢摸” “去找人问一下，咱们镇今天有没有来生瓜蛋子” 秦维明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把猴子俩哥们架火上了吗。 旋即就觉得，反正你们也不是啥好东西，背上这锅也没啥。 鱼有鱼道，虾有虾道，这要换区治安所寻人，怕是人再多也是白搭，可换成这帮街溜子，还真是件很轻松的事情。 这肉倒是真被赊了去，可不是他麻三的面子大。 朋来酒馆的肉也是这位送的，人给的是思祖的面。 有些事儿他还就是这么巧，这会儿的猴子，正带着他俩兄弟在街上溜哒。 别看他们饥一餐，饱一餐的，那日子过得，可比普通老百姓强的太多，钱从哪里来，不就是这么在街上溜来的吗。 谁让你秦黑子在卖牲口的地方打听行情，他们能不出手吗。 这会儿，他们口里还念叨着晦气：“没想到，那狗日的，居然是个样子货，这条子上钱不少，可特么的特么取不出来啊” “哟，猴子，你这俩兄弟面生啊，哪来的” “麻三哥啊，我这俩兄弟是李家集那边的，哥几个要是去那边，有事儿可以报我兄弟的名号” “是吗，哥几个这次来发了不少财吧” 猴子三人虽然觉得这话儿有些不对味，可这里面的道道他们是真懂：“啥啊，到这会儿，连中午饭都还没有着落呢” “是吗？” 说话间，他们哥仨已经被围了起来。 “麻三，你啥意思” “我啥意思，你兄弟手伸得太长，特么的，伸到爷口袋里来了” 误会有些大！ 第81章 猴子麻烦大了 麻三等人觉得自己丢了面。 还丢得很大。 江湖真是有规矩的，比如关帝庙这一片，以前就是王彪他们的地盘，王彪挂了，麻三他们顺位上位。 比如猴子，比如二福他的些个兄弟，真要在这菜市场发了财，多多少少得孝敬一份出来。 结果您几位倒好，发了那么大的财，不仅不孝敬，还特么的将他们哥几个的口袋给掏了，这让他们如何能忍。 “哥儿们，交出来，省得爷几个动手” 猴子感觉受到奇耻大辱，他外面的兄弟还在呢。 不过他还是强忍着怒火：“麻三，都这街面上混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你这过了啊” “交出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赖哥还是将他从秦黑子口袋顺出来的钱财摸了出来。 麻三接过这收条和零零碎碎的票子，冷声道：“还有呢？” 猴子是真怒了：“特么的麻三，给你脸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火他不发，他就别在这街面上混了。 麻三也不废话，直接飞出一个大鼻兜。 混战立刻爆发。 要说这麻三和猴子比较，论起心狠手辣，哪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一个窝在镇子里面混，靠敲诈小摊贩过日子。 一个是周边几个镇子，拍花子，手黑的没边。 不过，猴子他们真算坏了规矩，这能落的了好。 双拳真难敌四掌，很快就陷入了被群殴。 可随着陈水从腰里拔出一把枪来，这场景顿时来了个大翻转。 这要换成刘四，少不得拿自己额头顶上去：“来啊，开枪啊，朝爷爷这里开枪，不开你是小娘养的” 可现在被个上不了台面的小瘪三：“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你麻壁” 小麻三挨了重重一记，大麻三直接蜷缩在地上，这口里哎哟中，误会居然还没忘。 怪只怪这秦二憨太不是个玩意，为了出气，他是看见中山装就嚯嚯，看见衣着周正的，一个都没有放过。 这一嚯嚯，他能不惊动治安所所吗。 现在维护区里治安的，你让他们破案嘛，专业真不对口，可你让他们维持治安，他们一个顶三，都是枪林弹雨中闯出来的主，远远的就看见这一出，一阵枪栓声响起：“站住，放下枪，缴枪不杀” 喊的那叫一个顺口，可要评价就是：太不专业了。 拍花子的汉子，能放下枪！ 转身，撒腿就跑。 有猴子这地头蛇，一进胡同，那就是龙归大海。 “追！” 论脚板儿，现在的解放军战士，他们还真不输给谁。 这会儿麻三那些个被吓出尿的兄弟来精神了：“同志，抓住他们，他们是外地来的土匪” “啥，土匪！” 特么的年三十开枪案没有破，宋冯俩家娃儿被拐开枪案没破，现在大街上，土匪敢明目张胆掏枪了，这还了得。 然后就是兵分两路，一路就在这街头询问麻三几人，究竟啥回事，一路十多个人，已经在胡同消失的无影无踪。 到底是地头蛇，猴子带队，拐个弯，三人翻进家空的院子，不一会，就听见脚步声远去。 三人心有余悸：“那秦开究竟是谁，咱们摸脸他一张条子，咋黑白两道都出动了” 猴子：“那纸条上写得究竟是啥？” 陈水：“今收到秦开粉条一百斤，这秦开是啥人，猴子，你知道不” “啥，你说这是卖粉条的条子” “嗯” 猴子一拍脑瓜子：“卧槽，特么的，这下麻烦了” “啥意思？” “昨天和我们喝酒的，秦小哥儿他爹，黄二狗的老丈人，他就是做粉条的，特么的完蛋了，张文章，张爷知道不，咱们镇的地下皇帝，现在的黄二狗家住的宅子就是那位爷送的，昨天买宅子的钱，也是张爷给的，完蛋了，这镇子待不下去了” 赖厚德陈水也很是无语，还真是，人前脚出钱安葬你娘，你后脚摸脸人老丈人的口袋，这传出去，还真遭人唾弃。 道上混的，最怕在道上坏了名声。 哎！ “这院安全吧” “放心，这原来是大烟馆子蔡家的院子，他们家早没了” 三人挑了间房躺的坐的站的，怎么都不安稳。 心里这个提心吊胆啊，那个悔啊，那个惆怅啊，语言是无法言表的。 现在他们只期望，这天早些个黑。 秦黑子还在闺女家喝着闷酒呢，家里院子门又被敲开了。 来的是区里两位领导，后面跟着的是麻三。 秦黑子一见是区里领导，立刻就笑来了起来：“徐主任，杨排长，你们怎么来了，坐坐，正好一起喝上几杯” 俩位领导笑道：“酒就不喝了，秦开同志，是不是钱被偷了，心里不痛快，在这喝闷酒啊” 秦黑子这脸又苦脸下来，家里少了俩劳力，现在他们做点粉条，真是太难了。 “那你得好好感谢感谢小麻同志，他将你家的条子给追回来了” 麻三这会儿脖子往上伸了伸，哎，这腰不直，脖子越伸就越狗腿子。 秦维明觉得，这位天生演汉奸狗腿子的料，搁现在，浪费了啊。 不过，这笑脸该送还得送。 不等秦家父子开口道些，这麻三已经不住的摆手，开口道“应该的，应该的，我要早知道猴子偷的是您的东西，早给您送过来了，我思祖兄弟还在上工，没回？” 秦黑子眼睛那个亮啊：“来来来，别客气，先坐下，杏，你赶紧添几个菜，我得好好谢谢麻三兄弟” 麻三都要坐下了，杨排长开口了：“这猴子和你女婿关系不错，我们就想过来了解了解这猴子的情况，酒就不喝了” 秦维明知道，自己该替二哥解释了：“俩位领导，你们怕是误会了，我思祖哥和那猴子是真心不熟，他老娘去世，我思祖哥都没有去的，这事儿麻三哥应该知道吧” 麻三果然点了点头。 您说的熟，怕是因为我二福哥过来借钱给他娘办丧事这事儿，这事儿他们也提起过，主要是猴子娘生前救过我二福哥。 二福哥不想领他猴子这份情，就将这事儿推在思祖哥头上了，谁不知道这猴子玩得野，这镇子，基本没几个爱和他打交道的” 麻三：“就是，那小子手太黑，镇子以前，谁要有脏活，找他准没错，柳树胡同老夫子的腿，就是他打断的，十个大洋的事” 第82章 深夜抓捕 有些事儿，你自己解释十句，不如外人解释一句。 “二福，陈二福，他现在人呢” 果然，镇子里面的混混，都是挂了号的。 “他去山里打柴去了，这人总得有个生计不是” 还得是麻三：“我就说这小子咋没事，就挑担柴去市场卖，合着都是自己打来的” 特么的，这话听得咋就那么不顺耳。 好在俩位领导听到这话，倒是微微点了点头。 俩位领导走了，这麻三还真一自来熟，得，和秦黑子俩人，就着点萝卜干子瘦肉丝，喝得那叫一个开心。 少不得，吹嘘起他拦着猴子几人的英雄事。 秦维明眼睛眯了眯：“他们钻的那一条胡同” “大烟馆子，你说这些个当兵的，也真没用，十多个人，就这么活生生让他们三人逃掉了” 秦维明：“这就麻烦了，依着猴子那性子，他真要跑了，这镇子还安生得了” 麻三儿脸色刷的就变了，这会儿，酒也喝得没个滋味了。 “叔，秦小哥儿，黄二嫂，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一步了” 这要还喝得下去就有鬼了，依着猴子的性子，还不得天天在夜里守着他，他们的，自己只要一落单，甭说腿了，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秦维明心里好笑，要你厚着脸皮在我家里喝酒，我吓不死你。 还真最了解混混的，就是混混，没多久，这猴子一伙，就带着群兵哥哥，搜起了那几处闲置的院子起来。 没多久，就搜到了烟馆蔡家的宅子。 宅子里面，赖重德紧张的看向猴子：“现在怎么办” “慌啥，这宅子后面有个地窖，很是隐秘，我带你们进去” 说完带着俩人，钻进后院地窖。 没多久，院子门被打开，一群人在每个房间搜索一阵后：“这炕上，椅子上灰迹印子是新的，有人来过” “大家搜仔细些，小王，小李，你们去敲开隔壁几家的门，去问问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猴子三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他们真没有注意到，这老蔡家柴房下面有个地窖。 搜寻无果，麻三道：“前面还有俩闲置的破院子，我们去哪边” 猴子还能听不出这是麻三的声音，这牙都快要咬碎：狗日的麻三，这黄二狗给了你啥好处，值得你这么替他卖命。 院子算是安静了下来，他们哥仨知道，这算又逃过一劫了。 秦黑子酒足饭饱，心满意足的走了。 陈二福担着柴，一到镇子，就有小兄弟告诉他猴子的事情。 “呵呵，猴子，你偷谁的东西不好，咋偷到秦叔头上去了，这下怕是没脸见人了” 想到这，他担着柴，搁进早点铺子，顺便去猴子家瞅了瞅，见的确没人，这才来到黄二家里。 等这哥儿们吃过饭后，秦维明笑道：“二福哥，你猜这猴子会藏哪里” “还用说，烟馆蔡家呗，他家前宅后宅十多间房，哪不好藏人啊” “带我去看看他家宅子” “我说二憨，人手里有家伙，咱犯不着冒哪险” 秦维明：“真当我憨啊，我就想去看看那宅子在哪里？” “那咱们说好了，就在外面转转，可不能进去” “真当我傻啊” 杏儿有些担心自己弟弟胡来，居然也跟了过来。 三人绕着这宅子转了一圈后，秦维明就乐了。 他乐得不是这藏在地窖的三人，而是发现，这院子角落居然埋着一个大坛子，里面装着满满的大洋元宝金条。 果然，这大烟是最赚钱的行当。 收收收。 二福：“你乐个啥” 秦维明：这都被发现了吗。 “没有啊，就觉得，这多好的宅子啊，就这么废了，给我讲讲这老蔡一家呗” “有啥好讲的，特么的，钱赚的再多，又咋的，小鬼子一投降，他们家就被灭了门，知道是谁的手笔嚒” “谁啊？” “张家” “张爷家？” “你说呢！” 杏儿嘴张得大大的，在她心目中，哪个帮着二狗子求亲的老爷子，脸上总是笑眯眯的，说话慢条斯理的，完全没有半点脾气的样子。 “二嫂，你也别多想，咱们镇子多少家破人亡，卖儿卖女的，都是他们家给害的，他们家本就该死，对了，你让我打听… …” 看到杏儿在旁边，他立刻将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秦维明知道，估计与自己小舅有关了。 只是问道：“是好是坏” “不是个玩意” 秦维明点了点头：“我心里有数了” 杏：“你们说谁啊” “还能有谁，偷我爹钱的人呗，走，咱们回家上课去” 这话一出，三人都加快了脚步。 啥猴子，啥时候不能收拾啊。 这个下午，小镇注定是不能平静的，还是那句话，秦维明太不是个东西了，拉了太多人下水。 天，渐渐黑了下来。 秦维明有些不放心自己姐姐，还是留在这边过夜。 家里该养条狗了。 夜深了，猴子三人这才钻出地窖，还没出胡同，就发现远处有个亮光一闪。 埋伏！ 三人摸着墙，小心的在胡同穿行。 七弯八拐的，刚摸出了胡同，就听见一声：“站住，再不站住开枪了” “怎么办！” “杀出去” “狗日的麻三，爷与你不共戴天” 三人加快脚步，拼命的就往下一个胡同口穿去。 清脆的枪声打破深夜的宁静。 陈水回手两枪，后面脚步一顿，就这会功夫，他们总算窜进下一个胡同口。 猴子这会儿也顾不上自己兄弟了，仗着对地形的熟悉，很快甩开追兵，同样也将自己兄弟给甩的远远的。 没了猴子这个向导，俩个倒霉催的，先是陈儿挨了一枪，一声惨叫，随即就倒在地上。 还真，信谁都不能信自己兄弟。 赖厚德是头都没有回。 “站住，再不站住开枪了” 这哥们不知道，为了抓他们仨，全镇宵禁戒严。 出了胡同，还以为逃出生天，没几步，大腿就挨了一枪。 “报告，抓住俩个，候勇没有抓到” 麻三心里一苦：抓这俩人有毛用啊，关键是猴子啊。 第83章 猴子之死 沉寂了一个冬季的树枝刚冒出一点点绿芽时，野草已经开始染绿大地。 秦黑子牵着他刚买的小黄牛，慢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牛是小牛不假，可已经穿好鼻子，接受过基本的耕地训化。 慢慢走的原因，绝不是想让道路上经过的人夸赞，而是他舍不得打扰小牛的进食。 回到村里，农会院子再一次热闹起来。 小牛不怕人，可被这么多人围观，还不住的上手，是哪都不不放过，它性子再温顺，都还是忍不住摆了摆头，发出哞哞的叫声，向大家展示自己那略为稚嫩的牛角。 秦黑子这会儿也不显摆了，静静的听着大家对这牛儿的评头论足，脸上挂着微微的笑。 不用细看，就能发现这笑容和他家大娃二娃的笑容差不多。 这憨笑也是能遗传的。 猴子到底是没有抓到。 他的俩兄弟一死一伤。 这赖厚德倒也硬气，只说自己是被打死的陈水的朋友，就是陪自己朋友过来看望猴子，其他的一概不知。 毕竟，他真没有枪。 这下麻烦了，猴子一天不归案，他就得一直关着，还得替他治疗枪伤。 麻三是心急如焚，他时时刻刻都感觉有双眼睛在暗中观察着他，这心都快要成惶恐变成死灰了。 这娃儿倒是清醒了，现在能帮他的，就是黄二狗，因为，黄二狗背后站着张爷。 只要张爷一发话，任他猴子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找他的麻烦。 不仅仅是黄二狗，陈二福，就连秦维明都觉得这麻三儿很烦，连续好几天，这货没事儿就往他们这里钻，手里总会提着些他从菜市场整来的东西。 偏偏这货还舔着个笑脸，给你讲镇子里面每天都会有多八卦。 眼里有活不说，还特识趣，一到饭点人就走。 “黄二哥，知道张爷啥时候回来不？” “这我哪知道，只是说去谈点生意” “哎，这张爷不在，咱们镇子的小混混都忘了规矩了” 特么的，张爷在的时候，你们不一样该偷的偷，该摸的摸。 几人当然知道这娃儿是被猴子给吓着了，这位还期盼着张爷回来，托人给猴子带句话。 有些好笑，知不知道，哥儿们最记仇的，还真当你们修理小宝的事儿他不知道啊。 呵呵，自己可以捏死那小王八蛋，可你们动他就是不成。 对喔，自己好些天没有去给张爷房子透透气了。 想到这里，他起身出了院子，就往张家宅子走去。 站在院子门口，习惯性的，就将注意力扫了进去，然后就是一惊。 人才啊人才，这狗日的猴子居然躲在张家宅子里面。 呵呵，小爷我吓不死你！ 老张家米缸有粮，老头儿走时，屋子里面几乎没什么变化，不说别的，就这柜子衣物都叠的整整齐齐的，任谁进来，都不会想到他是一去永不回的那一种。 他这不是张家祖宅，倒没有什么前宅后宅，这会儿的猴子，也不敢在他家瞎动，而是躺在他家客房的床上休息。 秦维明故意将开锁的声音整得很响。 猴子听到这院子开锁的声音，这心里慌的，赶紧从后窗就翻出，钻进了他家的地窖。 只有道上混的人，才知道这老张手有多黑，只要敢冒犯他家的，哪一个不是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人世间，还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一种。 秦维明装着毫不知情，关上院子门后，这才从空间取出一袋袋麦子黄豆，将地窖口的小盖板封得严严实实后，这才打开门窗，将床上的被褥拿出来晾晒。 自己呢，搬出躺椅，就在院子里面晒起太阳。 猴子心惊胆颤，猫在漆黑的地窖里面，听到外面的声音逐渐消失，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时间缓缓流逝，当他觉得胸口发闷时，这才缓缓的摸到地窖口，手轻轻一顶盖地窖的板子，纹丝不动。 手臂缓缓发力，上面的木板沉重的如一座大山。 心里知道，自己蓦然闯进来避，被张爷发现了。 “张爷，小的错了，您老饶了小的这一遭吧” 他真不知道，现在都是下午了，秦维明正在收拾晾晒的被褥呢。 隐隐听到地窖里面传出如蚊虫般的呼叫声后，他只是冷笑了一声。 特么的，谁知道你丫的几天没有洗澡，好好的床单被褥被你整的脏兮兮的。 这些，秦维明早就将他看作自己的东西了，岂容你这么糟践。 不行，这里面好些东西，该一点一点往新家搬了。 省得再遇上不开眼的，将里面的东西给霍霍了。 柜子里面的好多衣服可以拿回去让姐姐改改了，省得天气暖和了，还得整着件棉衣在身上。 那叫一个，解扣子冷，扣扣子热，活动就是一身汗。 确定无论如何，外面都听不见这货的呼喊求救后，他这才重新将门窗关好，锁门离开。 次日，看着这抠破喉咙的死相，他心里没有生出半点波澜。 猴子，你的死是有价值的，肥了土地，壮了庄稼。 就是苦了被关在号子里的赖重德，猴子不归案，他不知道要被关到什么时候。 麻三又来了，秦维明真想掐死他丫的：“麻三哥，你放心的回家，只要他猴子还有一丁点头脑，就不敢动你半根毫毛” “秦哥哥，你没有骗我？” “骗你做什么，他猴子真要没头脑，能活到现在” 总算打发走了这货，将这猴子睡的赃兮兮的床单被套用大脚盆子泡了起来。 杏：“这是哪来的” “张爷家的，估计他不会回来了，咱们洗干净收起来” “这张爷要是回来了呢” “回来还他呗，到时他还得谢我给他洗的干干净净的” “对了，这些旧衣服你改改，省得天热了我们没有衣服穿” “这又是当铺出来的” 秦维明点了点头，有些东西没办法解释，倒不如默认的好。 第84章 情份 绵绵的春雨落下，大地顿时焕发出无限的生机。 打柴毕竟是做样子的，二福这货难得的进入了全天侯学习状态。 二狗一瞧这哥儿们每天在他面前显摆，气得直接辞去工作，哥俩都开始全天侯学习。 “问两个100瓦的灯泡串连，功率是多少，并联功率是多少，他们各自的电流是多少，如果电压降到两百伏，他们的功率是多少，电流又是多少，该用多大的保险丝” 秦维明抛下这个问题后，自己就坐在屋檐下，看起了漫天的雨丝。 陈二福张口就来：“这还用算，一个100瓦，串起来不就是两百瓦” 秦维明懒得理会这货。 过了许久，杏儿不确定道：“怎么串联后，只有54瓦了” “相信你的计算就对了” 俩憨货立刻放下笔，拿起杏儿的稿纸看了起来。 “自己算，俩大老爷们，还比不过我姐姐” 等俩个大哥都算出答案后，秦维明再次开口了：“问铝线氧化后，生成什么物质，如果一段铝线断路，首先检查什么” “啊？” 三个脑袋挤在一起，又翻起了化学书籍。 他讲课，就是这么乱。 “你们慢慢学，有不认识的字，回头问我，我上街一趟” 来到杂货铺：“掌柜的，我订的手电电池这些到了没有” “喔，到了到了，我还多少让伙计给你送过去的” 为了培养出俩个基本电工，他也是煞费苦心。 怪只怪小镇太小，好多个东西都整不到，如果有条件，他都想绕个小直流电机，给三个大宝宝做实验来着。 回到家，三个人愁眉苦脸的。 铝氧化，自然是氧化铝，可这电线开路，书上他没讲从哪里查啊。 “先找接头，绝缘胶布缠得再好，你把胶布解开，就会发现上面有层白色粉末… …” 说完掏出买回来的灯泡电池导线，给三个大宝宝做起了实验。 这下好了，连电磁原理都能通过实验做给三位看了。 他们在忙，村里也在忙。 有了牛，秦黑子套上犁，早早就翻起了地。 “黑子叔，能不能将你家的牛借我使两天啊” “这可真不成，要不等明年牛长大了，我替你家犁俩亩地都成” 谁不知道借来的牛儿力气大，他自己每天都只舍得让牛犁半天，鞭子重点抽都舍不得，怎么可能轻易借人。 “我们换工成不，叔，不让你家吃亏的” “这不是换工不换工的事儿，这牛还是个半大孩子” “哼，当初你家娃儿也没见你这么心疼，买牛不犁地，你买来做什么” 这话把他噎得，气得。 “你们又不是没瞧见，这牛拉得这么慢，等我家地整完再说” 这不废话吗，就这犁半亩，歇半天的，等你家地整完，农时都过了。 秦黑子都想将自己儿女叫回家帮几天工了，这牛买的，倒还惹得乡里乡亲的不快了 。 吃饭时，秦黑子到底忍不住了：“桂花，要不你去把老二他们叫回来帮几天忙” 桂花：“咱家里有了牛，应该是忙得过来的啊” “你是不知道，今天好多家过来借牛，都乡里乡亲的，总不能不表示一下，如果把他们叫回来，多少能提前俩天收工，我不正好帮人俩天，这样才不落人个话头啊” 当家人开口，桂花倒是点了点头：“我明天去镇子看看” “别得明天了，吃过晚饭你就过去吧，农时不等人” 桂花来到镇里时，秦维明正在给他们将述交流电与直流电的区别，看到老娘摸黑过来，杏开心的挽住娘的胳膊：“娘，你怎么来了，吃了没” 桂花看着俩明显串高一截的孩子，也很是开心，当看到桌上的课本纸笔，更是惊讶：“娘吃过了来的，你们现在都会识字了” “会了一点，娘，我给你冲杯糖水喝” “不用不用，娘这次来… …” 秦维明立刻打断：“娘，家里买牛了，您和爹应该轻松不少了吧，我看您这气色可比往年强多了” 陈二福：“婶，嫂，这天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思祖，维明明天我们仨还是赶早去打柴吗” 秦维明真爱死这哥们了。 “去，当然去啊，不打点柴卖，咱们吃什么，喝什么” “那好，明日个，不见不散” 这话一被打断，桂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顿了半晌才到：“你们现在靠打柴过日子” 二狗子装傻，杏儿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搞怪的弟弟，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落在桂花眼里，就变成了，这仨娃因为日子过不下去难为情了。 “哎，你说你们这日子过的，思祖也是，好好的，给二骡买什么宅子，要不，我让三娃子明天给你们带点钱过来” 杏急忙摇头，现在她手里零花钱都有好几十万，怎么可能要家里的钱。 秦维明笑呵呵的：“就算您给，我思祖哥也不敢接啊，这传了出去，他还怎么见人” “对对对，娘，我们日子过得还成，您就别替我们操心了，您这么晚来，有事吗” “没事，没事，就是想过来看看你们，你们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要不，二骡，你还是跟我回去吧，省得拖累你姐家的” “不用” 三个声音，异口同声。 秦维明是，自己好不容易跳出的火坑，怎么还可能跳回去。 思祖和杏则是，这要放二骡走了，他们每天的学习怎么还进行的下去。 “那好吧，真要有为难的地方，就回去找我们” 桂花这会儿，喝着糖水都有些心疼三个娃儿：“好好的，还给我整什么糖水，哎，苦了你们仨了，我就先回去了” “我们送送您” 三个娃儿，直到将娘送过拱桥，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了，这才转身。 杏：“憨子，你为什么要骗娘” 秦维明道：“不骗能成吗，现在家里其实就十多亩地，稍稍翻整，洒上种子就成，真到夏收抢种，那才叫忙” “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这爹使唤娘来，不就是叫我们回去帮忙吗，如果抢收抢种就算了，现在真犯不着叫我们啊，咱们现在帮忙是情份，不帮很正常，可不能让爹叫我们叫习惯了” 说完，瞅了眼二狗子。 黄思祖立刻就接过话头：“杏儿，听憨子，准没有错，到了夏粮抢收时，我们好好回去帮上几天” 还真是，二憨说十句，不如二狗来一句。 第85章 偏心的李排长 “啥！你没有提让他们回家帮忙的话” 声音带了几分冷冽，脸色难看就更不用提了。 这要换成别人家的媳妇，就算挨顿揍都有可能。 桂花慌忙解释道：“他们现在全靠打柴过日子了，我开不了口” “那二狗子不是在当学徒吗！” 说完，立刻改口，学徒，不仅没有薪水，还能三节两寿的礼，还真是个倒贴钱的活计。 “他不是当伙计吗！” 好像，小伙计也养活不了一家三口，更别提老二还是个半大小子。 “我没问，不过听他们那二福兄弟的口气，现在他们仨，全靠打柴赚钱过日子，我就没问这一茬了” “狗日的活该，有俩钱就烧包，还整个宅子，整啥早点铺子，估计开了几天，手里钱全部败干净了” “当家的，你可别说，那思祖真是个有心的娃，现在杏和老二长高好大一截，估计都赶上老大了” “不知道算计着过日子，个子再高有啥用你瞧着，他们那院子迟早得卖，就这样，哪里是会过日子的人家” 三娃子：“爹，到时，咱们将那院子买下来，我念书就方便了” “你这娃懂个啥，豪宅万间，不如薄田一片，家里没个地，我和你娘… …” 桂花：“他爹，少说些不吉利的” 过去动不动就有卖身葬父葬母的戏码，还真以为是为口薄木棺材啊。 死无葬身之地，那才是晚辈最难受的地方。 有些事儿，真不是你想躲就躲得开的。 次日，院子门又被砰砰敲响。 开门，就看见小念眼红红的站在他家门口。 “咋的，小念，是不是被同学给欺负了” “不是，我爹被人打了，现在躺在码头，人不让走” “什么，你等等，我去叫你思祖哥起床” 秦维明一听，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思祖哥，你去多叫上几个兄弟，s二福大宝哥，我们先走一步” 杏还打算跟去，被思祖维明直接拦了下来：“你去区里报案，就说有流氓地痞在欺负咱穷苦老百姓，求政府当家做主” 哥俩，各自寻了根称手大棒子，小念这娃也想学这哥俩个，被拦了下来。 “知道咋回事不” “说是我爹搬东西，砸坏了他们的东西” “我知道了” 三人来到码头，发现李望田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蜷缩在地上，大宝用身躯将自己老爹的头紧紧护着。 小宝看到这场景，就想冲上去拼命，被秦维明一把拦下。 “怎么着，新中国都快成立了，你们是哪里来的恶霸，还敢随意行凶伤人” “放你娘… …”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秦维明已经上前一步，棒子直接敲在这货的膝盖上，棒子粉碎，那汉子同样被敲得飞起，人直接扑倒在地，旋即就把着腿，冷汗直流，这痛苦的连叫都叫不出来。 论打架，他从小打到大，校园里，他不霸凌人，谁敢霸凌他。 没爹没娘没靠山，除了自己偷偷练拳保护自己，他能靠谁。 更甭说，现在的他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了。 谁特么的，能打不打和你瞎哔哔啊。 “有话说话，嘴放干净点” “我尼玛” “话同样没有说完，二福的棒子直接落在他的手里，有是手起棒碎，又一个被敲得抱着膝盖在地上翻滚起来。 “有话说话，嘴放干净些，还当旧社会呢” 又有汉子手提斧子想冲上前。 然后他觉得手一轻，斧子落在秦维明手里：“咋得，还想拿凶器伤人，怎么不动枪呢，有事说事，说吧，你们打伤我姨爹，这事儿怎么解决” 一把斧子，就这么在手里轻拍着，语气不疾不缓的，可眼神流露出的，还真真是一股杀气。 就算傻子都发现这事儿不对劲了，现场，除了俩汉子在地上翻滚，一片安静。 说话啊，你们当家人呢，咋的，打伤人了，还想躲得过去不成。 这位小兄弟，是你这位家人先摔坏我们的箱子，不愿意赔钱，我们才不得不出手教训。 “是吗，箱子嘛，多少钱，二福给钱” “小兄弟，凡事得讲个道理，箱子不值钱，可箱子里面的东西值钱啊” “行，开箱吧，甭管多少钱，我都陪了，咱家别的不说，宅子还有俩套，还能值点钱的，开箱吧” 这下，倒把这群人架火上了：“小兄弟，要不这事就算了，我们打伤你家人，你也废了我俩家人，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揭不过，他们俩是嘴贱，活该被废，你的货，该多少钱，就多少钱，我赔，可我姨爹不能被白打，不服气，签生死状，我一个挑你们一群，一个都不能少” “小子，你别狂妄” “咱们别光嘴上念啊，码头上的爷们，帮忙做个见证，咱们生死有命，做过这一场，互不追究，二福哥，你准备笔墨来” 镇子里面的吴掌柜出来了：“秦小哥儿，这几位是我的客户，这事儿是我们做的不地道，我给你赔罪了，要不这样，你这位家人的医疗费，误工费，我全出，怎么样” 李望田这会儿起身了：“二骡，这事儿算了吧，毕竟是我先失的手” 还能怎么着，人当事人都出来了，他再纠缠就有些理不清了。 “行，就这么着吧，大宝，你们送你爹去看郎中，吴掌柜的，后面的，就全麻烦您了” 说话间，二狗子带着一群人，已经乌拉拉的往这边跑了过来，再后面，则是杏儿带着李排长他们。 这倒把这憨子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二哥，你带兄弟们去酒楼整上俩桌，这边呈吴掌柜的情已经解决了” 说完，自己还得去和李排长解释：“首长，给您几位添麻烦了” 说完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把斧子呢，将斧子往地上一扔：“您别误会啊，这是我缴过来的” “究竟咱们一回事？” 眼睛往吴掌柜和那个汉子眼睛一扫，吴掌柜立刻上前：“误会，都是误会，我们自己已经协商好了，我们赔礼道歉，付医药费，就不用麻烦政府了” “收起过去你们那仗势欺人，欺负老百姓的那一套，记住了没” “记住了，下次不会了，这不都是年轻人，火气大吗” 这李排长一拍秦维明的肩：“下次有事，别在这么冒失了，有什么事，是我们不能提你们做主的” 还真是人民的队伍，这心啊，全偏到老百姓这边了。 第86章 一战成名 秦维明没有陪李望田去看郎中，这不有姐姐和思祖哥吗。 他之所以敢这么下死手打废俩人，那是笃定他们不敢开箱验货。 时代交替，人心浮动，这些个犹豫不决的贵人们，开始现在知道南下了。 有大道不走，从他们这犄角旮旯借道，还整这么多人押运，他们敢将事情闹大吗。 还真当和以前一样，对普通老百姓随意殴打呢。 果然，他们连俩膝盖被敲坏的人，连郎中都不敢找，上了船，就匆匆离去。 “为什么不让我们将那半大小子收拾了” “就凭他空手夺斧子的那一手，你们谁做得到？” 大伙纷纷沉默了。 就连老九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沉默无语，这斧子他耍了十多年，被人莫名其妙的夺过去，还真是从没有过的事。 “今后路上都给我收敛些，照顾好被打的兄弟，这笔账，我们迟早会收回来” 这货怎么都想不到，这船仓底下，装着些玉器古玩的箱子，都被人给顺的干干净净。 哎，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打死他们，都不会找李望田的麻烦的。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李望田父子，还有杏，算是回来了。 “二骡，今天谢谢你了” “谢啥，你没事吧” “没事，皮外伤，休息俩天就没事了” “那就好，小念，你们怎么不去上学” “没事，我们请过假了，二骡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能不能教教我们” “是啊，二骡，你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李望田都有些好奇，那木棒碎裂乱飞的场景，他怎么回忆，都觉得惊恐。 “可能是以前在家里，从来就没有吃过饱饭吧，现在天天能吃饱，这力气蹭蹭往上长，就是苦了我思祖哥，估计他头发都快愁掉了” 说完，还整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来。 黄二狗笑道：“那有啥，咱细粮吃不起，粗粮野菜还能填不饱肚子” 这话整的，李望田心里微微有些虚。 他托人去给孩子把信，交代他们去找二狗子，打的不也是这二狗替他赔钱了事的主意。 然后心里又有些酸。 “思祖，杏，二骡，我们就先回去了” 人都为养活小舅子，将家里吃空，估计还得借钱招待他的那帮子兄弟，他实在没脸再蹭吃蹭喝了。 “那您慢慢回家养伤，我们就不送了” 秦维明真拉得下脸，没做任何挽留。 杏儿真想留他们在家吃顿饭的，这会儿倒不好开口了。 送走他们三人，二狗一把扯住这憨子：“今天你怎么这么冲动” “我不瞅着，你们不也马上就要到了，你觉得他们真敢把事情闹大，你不去陪你的哥儿们喝酒，现在回来做什么” “现在还没到饭点，我已经订了两桌，哎，你太冲动了，下次，等我们人到齐了再动手” 请人帮忙，这顿酒无论如何都不能少，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事故，可这些，都得靠酒肉打底，靠钱财支撑。 要不是他替猴子葬母，打出个讲义气的名号，这一次，还真做不到一呼百应。 可这次让人白跑一趟，没个说法，下次，呵呵，人真就没有这么热心了。 要知道，这次去的好多人，其实就冲着看热闹去的。 就这，你还得将这份情承下。 “呵呵呵，思祖哥，你觉得今天整上这么一出，还有不开眼的和我们哥俩扯犊子” 有些想笑，连一个村一个院的些小王八犊子，都敢叫嚣见他一次打一次，还追着他跑了个百八十米的，自己再不发点狠，说不定进村，这些小瘪犊子还真敢拦着要揍他。 到时甭说谁揍谁，这事儿真传出去，不也是个笑话。 估计，这会的三娃子在学堂该抖起来了。 他意料的还真没有错，到了下午，三娃子坐在教室，见一班子同学围了过来，这心一下子就慌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主要还是，现在他表哥没来：“我午饭都吃过了，要不下次，我将午饭省出来，请你们啊” “咱们可都是同窗，来，这我从家里带过来的桃酥，请你吃” “这我从家里带过来的糖，请你吃” 三娃子有些狐疑的看着这些个以前欺负他的同学：“我可没钱啊，家里钱都拿去买牛了” “没钱没事，明天中午我给你带点饭过来，对了，你有你们厉害一个哥哥，咋不告诉我们” 三娃子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们见到我大哥了，他回来了” 至于二哥，自动忽略。 “没有见过，什么时候，带我们去拜见拜见你哥呗” 三娃子：“好啊，我都快一年没有见到大哥了” “你大哥不是住镇子里吗” “那是我二哥，住我姐夫家里” “你姐夫是黄二狗，黄思祖？” “是啊，怎么了，我姐夫厉害着了，我可是没有把你们欺负我的事告诉过他的，要不然，他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几个同学感觉背上有些发凉，那是冷汗冒的。 你丫的，你早告诉我们你有这么厉害一个二哥，我们至于天天找你麻烦吗。 “嘿嘿，我们以前不都和你闹着玩的吗，来，这我新买的作业本，送你了” “你那毛病不是发叉了吗，这我新买的，还没有用几天，送你” 三娃子可不傻，心里想着，早知道姐夫这么牛，他早就该将他搬出来了。 还真是小镇没有秘密，下午，夫子让他背课文，他背错了，都没有挨手板儿。 还笑眯眯摸了摸他的头，真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改变真的很大，以往，他秦维明走在街上，就一小透明，这会儿，还不时有人跟他打个招呼。 这样也好，能用名唬住人，还真能省去不少麻烦。 甭管那是凶名还是恶名。 隔壁的小宝儿又过来了，一如往常，扑进他的怀里。 当然了，老宋家丢了回娃，多多少少得涨些记性，他奶奶在后面跟了过来。 一脸慈爱的看着俩人儿在院子里面玩耍。 “杏，你家思祖现在没活干了吧，要不，让他去我小宝的舅姥爷家帮忙，你看成不” 杏儿不傻，明知道二哥不会去上工的，还是笑问道：“舅姥爷家里是做啥的” 第87章 清明 “他舅姥爷在县里开了家大酱厂” 确定了，人就是过来卖卖好，您可千万别当真。 现在吃的酱料，才是真正的纯天然食品，不存在任何添加剂与狠活。 扯远了，现在的酱料都是夏秋季节晒出来的，季节性是真正的强，现在怎么可能招工人。 县里！ 秦维明动心了：“孙大娘，您家舅姥爷在县里，能不能请他帮忙买几本书” “啥书，你说” “就是基本的电工原理，机械加工原理这方面的书籍” 老太太看着杏几个桌上的书本，笑着点了点头：“行啊，我等会儿就去找宝子爹，让他给他舅寄封信去” “那麻烦您了，到时候，该多少钱，就多少钱” “啥钱不钱的，要是没有你们兄弟，咱家小宝儿现在不知道在哪里遭罪呢” “哎，您给我们捎这信，我们就感激不尽了，咋能让您家里又贴人工又贴钱的，至于小宝，那是他自己的福气，就算没有我们，也有别人救他的” 老太太脸上皱纹变成一朵花儿绽放。 可别问什么花，总之，很开心就是了。 “我们家宝儿有你这个邻居，就是最大的福气” 小宝儿留在这边，这老太太当然不会自己去儿子的铺子，小脚老太，多走几步路，那可都是受罪儿。 这不，家里还有个成天钓鱼下棋，不顾家的老头儿么。 老宋家的，对这书本的事儿是真正上心，人不是寄的信，而是直接打的电话。 要知道，现在电话真不便宜，也真不方便。 看样子，这孙大娘娘家还是真有些人脉的，不到一个星期，书就送过来了，还是四本。 除了电工手册，还有电机的保养与维修。 秦维明要给钱，这老宋家的死活不收。 杏儿只能在家里炸了些油香红薯粑粑送了过去。 这下，老宋家的倒是没有客气，不过这一吃，眼睛都睁大了：“杏儿，你还有这手艺，就这手艺，不要说镇子了，就算去县里省里，都能站住脚” 杏儿：“您要觉得不够，我再炸些送过来” “够了够了，这是你们要卖的早点吧，哎呀，我都想着你们早点铺子早些开业了，等开业了，可不能忘了通知我们，我们好去捧场，太好吃了，我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粑粑面窝” 他们当然知道这三个娃，买了老钱家宅子，现在坐等学校开学，他们铺子开业。 原本还以为，是几个不懂事的娃娃在异想天开，现在他们算是真明白了，人这真真是有把握的。 难怪天天在家看书学习而不担心坐吃山空。 他们家大宝吃完还想再吃，宋老头：“得开学了，你去上学，每天都能吃到” 现在的小宝儿都嚷嚷着要上学了，这粑粑做的，就劝学来说，还真是效果杠杠的。 有了教材，现在的秦维明教起来可就轻松多了。 三个学生学起来就没有轻松多少，电工手册，机械原理当教材，呵呵，还得识字，计算，这要不是他们都成年，估计得被这憨子逼疯掉。 清明，该回村了。 这一回到家里，就遇见徐家姐弟。 虎子看到秦维明，吓得后退了一步，惹的他姐笑骂道：“咋的，你杏子姐，思祖哥不认识了” 秦维明打趣道：“这还是我认识的无法无天的虎子，过年是追着我打的勇气到哪里去了？” 这虎子脸都红了：“我不吓唬你吗” “我不也没有怪你，在前面跑的飞快” 他姐姐：“咋回事，小虎，你能耐了，还追着二骡打” “呵呵，他还扬言见我一次打我一次呢” “你” 小荷气的扬起手就要手就要抽死自己弟弟。 小虎子：“我们都闹着玩的，二骡，是不是啊” “呵呵，要不是我跑得快，你们几个家伙会放过我” 杏拉住自己的小姐妹：“我弟逗着玩的，他一回家，就笑了半天，一点儿都没有生气” “你再敢在外面胡闹，等爹回家，看他抽不抽死你” “大壮叔有消息了” “没有” 小荷摇了摇头。 秦维明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这虎子见二骡真没有生气的意思，这会倒凑了过来：“二骡，为什么啊” 想到自己大哥也去了部队上，秦维明倒是耐心解释起来：“如果人没有回来，你说部队真要给你家里送信，你觉得送的会是啥信？” “啥信？” 这小子真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 “别问啥信了，总之，只要不是你爹的亲笔信，这信咱们还是祈望不要收到的好” 这下，虎子在傻都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了。 气氛凝重了几分。 “那还是我爹自己回来的好，二骡，要不要我带你去地里，你爹他们在村东头的地里” “不用，我知道爷爷的坟头在哪里，自己去就成” “那我陪你一起去” “好啊” 走着走着，这人就越来越多，些个半大小子，都凑了过来。 “二骡，他们说你一个人在码头挑翻一群人，还打废俩个，给我们讲讲呗” “你们听谁说的” “三娃子啊” “就我这细胳膊瘦腿的，你们觉得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大哥特意去码头打听过了，你俩棒废了俩人，还夺过一个彪形大汉的斧子，还要签生死文书，大家都说，你是秦琼转世呢” “啥！我怎么自己不知道，还转世，我要真是啥秦琼转世，至于混成现在这样子” 这村里人，脑洞还真大的没边，不想想他以前在家里过的啥日子。 “二骡，你是不是拜了个师父，教教我们呗” “教个屁啊，我那是脑子不灵光，犯了浑，要不是我姐她们带着区小队过去的早，估计村里都吃过我的席了” “啥意思？” “啥意思，坟头都长草了呗” “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二骡，咱们都服你，这换成咱们谁，都不敢这么猛的” “呵呵，你们家里的大人怕是都说，没见过我这么蠢的吧，没被人打死就是祖上烧高香了吧” “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起来。 听这笑声，就知道，他秦维明半点儿都没有说错，毕竟，只要是亲生爹妈，都会这么教自家的娃。 没瞧着，三娃子都没有去他那，不也担心自己娃儿被教坏了。 第88章 给你脸了 毕竟热心人多，桂花在地头听说杏儿她们回来，倒是丢下地里的活，回来做起了饭菜。 等二狗子他们回家，这饭菜都做的差不多了。 “你这孩子，下次可不能这么莽撞了，你姨爹也是，打坏人东西，让人揍一顿不就得了，偏偏还使人去给你们把信，瞧把他给精明的” 又看向杏：“你个做姐姐的，也不拦着你弟弟，由着他胡闹” 杏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可别说，当时她真觉得这个弟弟能处理这事儿，不觉得有啥不妥。 就连弟弟将人揍了，她也觉得理所当然，现在听娘这么一提，才觉得有些不妥。 啥时候，自己对弟弟这么信任了。 秦黑子回家，也没给自己儿子个好脸色，倒是陪着二狗子喝了几杯，就匆匆下了地。 这种地就是，你越上心，地里的活儿就越多，永远都做不完。 他们仨也没有傻到主动去地里帮忙，告辞，倒是小荷她们几个小姐妹，跟着他们去了镇子。 一个镇子，他也不大啊，杏儿陪着她们逛到天都快要黑了，这才回家，真不知道逛的啥。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话不准确，可意思就是这意思。 小院四人一如往常，除了隔个俩三天，去打个柴送到早点铺子，然后就是猫在家里，进行无比紧张的学习。 三娃子就不一样了，现在的他，成了学堂小霸王，孩子王。 还有比他更离谱的，那就是他那便宜小舅。 这位在得知自己外甥的威风事迹后，但凡和自己兄弟们一起，怎么都得聊到这外甥头上：“知道码头一个人挑一群的好汉是谁吗，是我外甥，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以前见他一个人在家里打沙包捶墙，还笑话他来着，没想到，还真让他给练出个明堂来了” 和兄弟们在一起耍钱，这没钱了：“咋的，还怕我还不了账，我外甥为他姨爹，敢押上俩宅子，我是他小舅，欠多少，他不都得给我担着，开，这把算我的” 少不得有人提起：“要不，叫你外甥出来，咱们喝上一杯” “他一半大小子，他现在敢喝酒，我不抽死他” 天一天比一天热，秦维明他们正在院子里面读着书，麻三过来了。 来的是客，又都是一个街面上的，他们还真不能甩脸子。 这货一碗凉白开下肚后，说道：“秦哥儿，你小舅打着你的名号，在场子里可威风了” “啥，麻三哥，说清楚，我小舅？打我名号，我有啥名号啊” “你不知道吗？” 麻三总不能说，外面混得，最怕的就是你这种能打不要命的半大小子。 因为这种浑人，天不怕，都不怕，遇上天王劳资，他都敢提着刀子上啊。 “我知道个啥啊，说起来你不信，我长这么大，见我小舅也就俩三次，走在街上，要没人告诉我，我都不认识他是谁，再说了，我天天猫家里，能有啥名？” “秦哥儿，你没有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不信你去我们村里问问，我连他家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不信你问我姐” 杏儿想了想，点了点头，他们姐弟俩，和这小舅还真没有打过几次交道。 “我知道了，你那小舅不是个玩意，上赌桌不带钱，输了还赖账，要不是哥几个看在你和黄二哥面子上，早削他丫的了” “别看我们面子，上次我姨爹，那是他的确受人欺负，我去讲道理，他们嘴还不干不净的，我才上的头，事后被我爹骂了个半死” “我知道了，秦哥儿，你们天天在家里，看这些书有啥用” “有用没用的，看了又没个坏处，这不闲着也是闲着” 麻三儿一走，杏儿不满道：“小舅怎么能这样，打着你的名号在赌桌上赖账，我回家对娘说去” 秦维明：“别，装着不知道” 二福笑道：“不错，装着不知道，你这小舅，倒真挺会替你们来仇恨的，这样时间长了，你们几个怕是夜路都不敢走，怕被人套了麻袋，打了闷棍” 杏儿想了半晌，开口道：“憨子，再有事，你可不能向上次一样冲动了” 听她这么说，大家倒真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她真想明白了。 要说他们哥仨，一起算计过王彪，还真是栓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更不用说，现在的这个憨小子，就是他们几人的主心骨，他们还不希望这娃儿出事。 有白就有黑，不知道有多少混社会的，靠着这赌场混日子。 夜里，赌场依然热闹非凡。 桂喜叼着烟，手里拿着几张票子，前面出了一把大，二把小，俩把大，他看着这记录大小的单子，突然觉得，这把继续出大的可能性相当的高。 这不一二三，顺着阶梯上吗。 再一瞅台面，押小的多，大的少，这群傻子，连这么简单的走势图都看不明白，心里很快就有了主意。 待到庄家买定离手，怎么揭盅的时候，他按住了骰盅：“等得，权哥，这把算我的” “算你的，桂喜，你确定，要知道这把输赢可是好几十万的” “说了算我的就算我的，咋的，怕我赔不起” “我是没有意见，不过你得问问大家伙同不同意，毕竟人押的是真金白银” “哥几个，信我不” “我们只认庄家，权哥，你是庄家，你说了算” 都不是傻子，你能耍赖，权哥他不耍赖啊。 周权看了看麻三，见这哥们一脸的冷笑，心里有了底：“桂喜，赌场无父子，你要开，先将差额补上，哥哥我这把就让你了” “权哥，这把你先替我垫上，我没钱，不还有我外甥吗” “别，都说赌场无父子了，你就别总拿你外甥说事了，我们已经给过秦哥儿好几次面子了，说起来，他还得谢谢我们，明白不” “咋的，我外甥面不好使了” 说完一把揭开骰盅。 还真是个大，可别说，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说完就打算收钱了。 “给你脸了！” 第89章 小心眼 到底是给秦家小子黄二狗子留了几分面子，这小舅全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儿不疼的，可这脸上还真没有看到一丝伤痕。 桂喜在赌场外面放了几句狠话，便由他同村的兄弟陪同着，敲响了黄二家的院门。 时间已然入夏，天穹明月高悬，倒也用不着灯笼火把，黄二门一开，然后迟疑了一下：“小舅？” “是思祖啊，我那二骡外甥呢，哎哟，快点叫他出来，他小舅快被人打死了” “啊，小舅，维明还有别的小舅吗？” “不是，你快点叫他出来，是我，我被人快要打死了，哎哟” 这哎哟可不是装的，这些人是真的下死手啊，你要掀开他的上衣，估计身上处处青紫。 “这样啊，维明和他姐不住这边，在他自己家宅子里面” 没有办法的事，自己这个姐姐已经脱离豆芽菜范畴了，那枯黄的头发不知不觉中开始乌黑发亮了。 秦维明觉得他们俩个的目光中流露的情意，都快化成河了。 甭管怎么说，姐姐身体正在二次发育，他可不希望明年就抱上外甥，没有办法，只能让姐姐跟着自己去了属于他的宅子。 哎，不知哪个变态老色胚说的，二八是娇龄。 又扯远了。 小舅一听，自己小外甥不在这边住，心里那也叫一个急啊。 黄思祖有些好笑，不过他还是陪着这位小舅一起来到这小憨子家。 小舅登门，秦维明倒是客客气气的点亮油灯，将他们迎进屋子。 待到这小舅急不可耐的让他去给他出头时，秦维明笑了起来：“小舅，在你心目中，我是啥” “你是我最疼爱的小外甥啊！” “不是吧，我怎么瞅着，你把当做你养的一个打手啊，问题是，你没有养过我啊” “你是我外甥啊，你能看到你舅舅在外面被人欺负！” “不是啊，小舅，咱们捋一下，我叫你一声小舅是不假，可你见过哪个舅舅让外甥去和人结仇斗狠的，您还是回去吧，这个忙，甭说我，怕是姥爷知道，都不会替你出这个头吧” “二骡，娘亲有舅，你连你姨爹都帮，难道再你心中，我连你姨爹都比不上” “是吗，小舅我问你一句啊，咱们的关系是因为你是我娘的弟弟是吧” “可没没有见过哪个弟弟在自己的婚礼上坑姐夫的吧，是不是觉得刘四不在了，死无对证了” 桂喜脸一下就变了，然后他就看到杏儿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 想狡辩俩句，看到黄二似笑非笑的脸，想到这位以前也是在街面上混的，想到他和张爷的关系后，他好像一下明白了许多。 “不是你想的那样” “行了，小舅，你回去吧，省得姥爷在家里担心” 失魂落魄能让人忘了身上的伤痛的。 现在陪他的场子混的同村，都和他拉开了距离，他们对当时场子的一切，可都历历在目。 有些事儿，一点破，谁还不知道是啥回事啊。 不过这小舅也不是一般人，甭管他是威胁也好，还是忽悠许诺也好，总之，那俩哥儿们被他说服了，这事儿他们保证噎在心里。 伤势肯定是瞒不过枕边人的，他那单纯的媳妇儿还想去告诉爹，被他直接拦了下来。 哄媳妇儿也是要代价的，这伤势怕是得多上几天才能恢复过来。 杏儿这会儿可不是好奇了，她急切想知道真相。 “憨子，给我说说啥回事？” 秦维明瞥了眼还在这磨磨蹭蹭舍不得离开的二狗子，笑道：“思祖哥，你不回去，难道想和我挤一床” “嘿嘿，又不是没挤过” 得，挤就挤吧，整得自己好像和棒打鸳鸯的恶人一样。 不过，该给姐姐解释还得解释：“姐，你知道当时，我爹输了多少吗” 说完，掏出那张欠条：“我这小舅还真对他姐夫好啊，他还亲自出面担保，还是月息三分的那一种，他拿什么担保，呵呵，就家里那点可怜的收入，你猜，最后家里会拿什么抵债” 杏儿眼眶都红了，自己和弟弟不就是抵债过来的吗。 要是没有黄二哥，她能抵给谁！ “姐，你也别多想了，现在咱们不是好好的吗，说起来咱们还得感谢这位小舅和人做局算计老爹，这事儿你烂在心里，省得娘伤心” 穿越过来差不多一年了。 现在和家里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亲情，差不多都理清了。 当初定下的第一个目标也已达成，现在姐姐也被拉出苦海，俩个盟友也在自己预定的路途上稳步前行，该知足了。 想到这里，枕着蛙声虫鸣，安然入睡。 他倒是睡得着，杏儿不管是睁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就是睡不着，她真想不通，这小舅咋会这样。 回头再想自己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这才发现爹娘对她和二憨好像真的有那么些不对劲，爹娘咋就这么狠的心。 你说这二憨子害不害人。 还真是这女儿心眼子小起来，比男人更小。 家里冬小麦开镰了，二狗做为新姑爷，当然了也是想讨好自己这个越来越漂亮的未婚妻：“杏，我们回村帮爹娘收割去吧” “要去你们去，我不想去” 这可不像是她往常说的话，要知道，她可是一直叨唠着家里那么多的地，爹娘忙不忙的过来的话。 可把二狗子紧张的：“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看郎中” “我就是不想回去，要去你们去吧” 听到杏儿的话，这二狗子才放下心来。 秦维明给姐竖了个大拇指，姐越是这样，他越是开心。 二福想过去，直接被秦维明给拦了下来，他自己都不愿去，又何苦让兄弟遭这份罪。 桂花看到他们俩个回来，自然是开心的不要不要，可看到杏儿没有回，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当得知自己闺女不舒服时，便没有再多说啥，还关心的问了几句，要不要紧。 倒是放学回家的三娃子：“要不让姐回家帮着做做饭，晒晒麦子” 这话一出，这两口子目光一下子就看了过来。 黄二狗这会雄起了：“别，她身子骨本来就弱，这天又热，别让她身子骨又拖垮了” 人虽然没有成亲，没圆房，可这位就是他家姑爷。 姑爷疼自己闺女，你们再有意见，都得给我噎着。 第90章 回家帮忙 哎，这下地还真不是人干的活，强如一个敢单挑一群的秦维明，这一天下来，依旧觉得这腰完全不是自己的了。 他倒想和娘保持一个进度，奈何实力不允许。 远远的将娘甩在后面。 可别瞅着镰刀割麦子不怎么耗费体力，让你千百次重复试试，特别是刀割钝之后，每一刀多费半分力，对于一个体力消耗过半的村民，都是一种很重很重的负担。 秦黑子割了半天，就开始了挑麦把子，当看到身高已经超过他娘，远远将他娘和二狗子抛在身后的憨儿子，心里这个惋惜啊。 特别是当邻居夸奖他这憨儿子已经是个好把势的时候，这心啊，更是疼的厉害。 要不是他是个守信的汉子，都想让二狗子将这个儿子还给他。 好好一个劳力，咋就让这二狗子给拐跑了。 年轻就是好，这一觉过去，已经消耗掉大半红蓝的哥俩立刻就满血复活。 整整三天，麦地全部收割完毕，家里有了黄牛，脱粒的事倒是省去大量人工。 秦维明没有给家人加半点灵泉水，对这小牛儿，他倒是偷偷喂了不少。 这牛儿是真辛苦，夜里还得拉拉着石头碾子，一圈一圈的脱粒麦子。 白天还得去耕已经空出来的地。 现在人都当牲口使了，秦黑子再疼自家的牛儿，也得让他日夜不停歇的熬过这段时日。 严重怀疑这牛儿成精了，每次经过他身边时，总是会“哞哞”叫上两声，还会用头轻轻蹭这小主人。 本来他们哥俩是不打算进行后续的劳作的，可回到家时，杏儿这妮子倒是心软了：“要不，明天我还是回家帮两天忙吧，现在也没重活了” “别，大不了我们再帮俩天” 二福：“我陪着你们去吧” “那也行，大不了，你帮忙看着麦场，别让麻雀糟蹋粮食” 就因为这货好心要去帮忙，他们还特意割了两斤肉，这天还刚亮，他们就来到院子里面。 这小荷倒是认识这根细竹杆子，看到二福过来帮忙，笑了起来：“还和思祖哥是兄弟呢，他们家最重的活儿都被做完了，你才甩着两手过来” 如果老秦家没有买牛，呵呵，啥时都是重重的活。 见过人拉犁没有。 陈二福也不恼：“就我这细身板儿，真有重活，我着过来还讨人嫌，这不过来帮叔和婶改善改善伙食” 说完，还将手里的肉晃了晃。 桂花笑着客气道：“你来帮忙，我们就承情了，还提东西来做什么” “这割麦子，挑担子，我实在不会，只能等现在过来帮点小忙了，您别嫌弃就好” “噗呲”一声，小荷又笑了起来：“哄鬼呢，百把斤的柴，你不也挑的轻轻松松，还能单手拎起，我桂花婶家的麦子已经割完，要不你帮我家担几担麦子咋样” “嘿嘿，挑一担俩担的我没事，这一天挑到晚的，我这麻杆一样的身体，还真扛不住” 小荷娘出来笑骂道：“你这妮子，人过来，是给你桂花婶子家帮忙的，你说的那叫啥话“ 说完冲着陈二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拉着自己儿女急着往地里走去。 等没人的时候，忍不住骂道：“你这妮子，多大的人了，咋这么不知羞” 小荷豪不在意：“那有啥，娘，你别看他瘦儿八叽的，我去找杏儿玩，见过他好几次，百八十斤，在他手里，就像个纸片儿似的” “你个妮子，人再有力气，关你啥事，多大的人了，还没羞没燥的” 这妮子总算发觉不对了，脸上微微开始发烫，脑海出现那个砍柴，担柴，看书写字的样子。 埋头，弯腰，割麦子。 她们家地是真多啊，这上地八亩全种的麦子，又只有娘三个，秦维明家六亩全收割完了，都开始翻地准备点豆子了，他们这才一小半。 一如既往，这冬梅婶子又开始唠叨那个不顾家的男人起来。 小荷虎子姐弟俩人早就习惯了娘的唠叨，只是手里的镰刀又快了几分。 “姐，那瘦高个儿，真有那么大力气” “去去去，人再力气关咱们啥事儿，你快些长大就好了” “姐，你说，他们一个个力气咋就这么大，现在就连那个二憨子，都能一个挑一群了，你说，他的功夫是不是这瘦个儿教的” 还真有这可能啊！ 听到这话，就连冬梅，都对这个瘦个儿多了几分好奇。 女儿家对个男娃儿好奇，可真不是啥好事儿。 还真是，村里人对新鲜事物都好奇的不得了，现在他们家又多了个帮忙下地的，那是个个都忍不住打听起来。 日头升起，桂花就想着去家里晒麦子了。 “思祖，要不让你兄弟帮忙看晒场去吧” 陈二福早就跟着二憨子学坏了：“婶，您家三娃子今天还在上学，不是有农假吗” “咳咳，他就算在家也干不了啥活儿，我们就没有让他休假” “婶，要不还是您回家吧，这地里的活儿，我好像还成” 秦维明瞅着这哥儿们干活还真就像模像样的，也开口道：“娘，要不您回去就别来了，这地里有我们几人真够了” 桂花看了眼当家的，见他点了点头，这才放心的离去。 还真流水线作业，四人一头牛，三天，该种的全种了下去。 呵呵，他们仨轻松了，秦黑子和牛可轻松不了。 村里还有好多家困难户呢。 有些心疼那半大的牛儿。 次日，冬梅遇到桂花，装着不经意的问道：“你们家思祖那兄弟在镇子里面做什么的，干起活来，也是个好把势” 这桂花可真知道：“和我家思祖一样，也是个没娘的孩子，平日里，打点柴，贩点小菜，这日子过得也苦” “还真看不出来是个没娘的孩子，他那媳妇也好说话，竟然同意他过来给你们帮了这几天忙” 桂花一听，就笑了起来，这冬梅，还和自己耍起了小心眼儿。 “他哪来的媳妇，一个没爹没娘，没个正劲活计的小子，谁家愿意将闺女许给他啊” 呵呵！ 你家思祖，不也没爹没娘，我咋见你满意他不得了！ 第91章 说媒 甭管人心如何，村里的人情味是真的很足。 豆子种下，秦黑子心里其实暗暗祈求下场雨的，这样种下的种子就能更好的发芽。 至于别人家麦子有没有割完，关他啥事。 心里这么想着，人呢，还是将自己家的牛，赶进冬梅家的地里，帮着翻起已经割完的地。 桂花呢，则被槐花家的请了过去。 其实家里没有男人的，还有满子家，不过他们家人缘是真的臭，还真没有人愿意给她们家的帮忙。 经过一年的调养，槐花婶子这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 说白了，没了个时不时揍她一顿出气的男人，加上四个闺女个个孝顺，她这身体不好才有鬼了。 “桂花，问你打听个事儿，你们家思祖的那个叫陈二福的兄弟，他人怎么样” 桂花心里一阵嘀咕，咋回事儿，先是冬梅相中那个小子，现在又是槐花相中这个小子，难道那小子真有啥优点是自己不知道的。 呵呵，她不知道，相中那小子的闺女多了去了，还都是她闺女的小姐妹们。 谁让那小子用心读书的样子真的很耐看。 “你的意思是你家大妮？” “不瞒你说，我还真有那个意思，我不听说那小子没爹没娘，我们家又缺个撑门的汉子，你觉得他们俩般配不” “那有啥说的，就你家大妮那模样，这十里八乡的，赛过她的，还真寻不出几个，你的意思是招女婿？” 说到这，她心里倒浮现出杏儿的模样来，好像自己闺女这长开了，已经压过她家大妮一头了。 槐花点了点头：“他要不愿意，我家大妮也不是不能嫁，我家大妮也没个兄弟，倒不稀罕彩礼啥的” 桂花：“等这阵忙完，我帮你去问问” 这边俩婶子嘀嘀咕咕，哪边，来弟用胳膊撞了撞自己姐姐。 大妮能怎么着，只能白了自己妹妹一眼，小声道：“净瞎出主意瞎操心，要嫁你嫁，也不看看盼弟她俩才多大” 她已经打定主意了，只能招女婿，自己真要出嫁了，这一大家子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来弟看着自己姐姐，偷笑一声，就自己姐姐这个模样，哼，那二福还不得屁颠屁颠上门做她姐夫。 今年的老天爷可没给种地的汉子们添半点堵，还好心在这农忙结束下了两天雨。 桂花提着园子里的菜，来到她闺女家，才发现，这院门紧闭。 孙大娘听到隔壁的动静，好奇的问道：“你是？” “我是杏子娘，婶，你知道我闺女她们一家子去哪了吗” “啊，你是杏子娘啊，他们去了镇子东头，秦小哥儿家的宅子，要不，我让我家老头子带你过去” “谢谢婶了” 老宋头听说杏儿娘过来，那是二话不说，带着这位就来到维明的新宅子。 看到宅子里面齐齐整整的家具陈设，这桂花心里还真多了好多好多的羡慕。 能不羡慕吗，秦维明可是将老张的家锅碗瓢盆，就连那些油灯水壶，桌椅板凳，茶杯茶盏都搬了过来，更别提床单被褥，衣帽鞋袜了，现在他们家的陈设，可比思祖家都还要强上三分。 “思祖啊，不是娘说你，为了我家二骡，你咋就这么舍得花钱，你自己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瞧您说的，现在我不就这个弟弟吗，做哥哥的，替自己弟弟置办家当不是应该的吗” 桂花差点就说，你咋就忘了三娃子，这话当着老二的面，终究没有说出口。 杏儿看到娘过来，自然有些高兴，但却没有如同往常一样搂着娘的胳膊：“娘，你来就来，带什么菜啊” 桂花还真没有注意到这闺女的疏远：“这不都园子里面种的，这镇里哪都好，就没个种菜的地” 搁下菜篮子，少不得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打量起来。 这手不拉开柜子还好，一拉，心就更酸了。 那洁白柔暖的被絮，让她完全舍不得撒手。 要知道，他们家的被子，还不知道是农会从哪里给他们整的，又黑又硬，都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 稍稍像点样的一床，还是思祖搬到镇子后，送给他们家的。 这要换以前，杏肯定会让弟弟送一俩套回家，现在，她不会了。 “娘，我去做饭” 也没有特意去市场买菜，就将这提过来的青菜炒了两。 “你们怎么不吃啊？” “思祖哥说我们长身体，一天三餐才好，你别管我们了，先吃吧” “这孩子，又不是地主老财，咋就一天整上三餐了呢” 这与其说是埋怨，倒不如说是夸这女婿对闺女儿子上心。 吃饭的时候，自然又唠叨自己闺女俩句：“这孩子，咋放了这么多的油” 可别说，他们家的油可都是维明整回来的，究竟有没有花钱，那只有他心里有数。 四个小家伙，都很默契的没有问这位娘的来意。 “你们就不问问，我为啥过来” 秦维明笑来起来：“您想来就来呗，有什么好问的” 桂花看向陈二福：“你这孩子，别说长的还挺俊的，今年多大了” 陈二福笑道：“我和思祖哥都是民国18年的，我比他小两天” “民国十八年，现在都二十了，要不要婶给你说个媳妇啊” 秦维明道：“娘，你说的难道是小荷？” “说啥呢，小荷才多大” 说完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小荷可是比自己闺女还大三个月份呢。 杏儿在边上笑着就当没有听出任何不妥，还开口问道：“娘，是谁啊，快说给我们听听” 别说她了，现在他们仨都好奇她说的是谁家姑娘。 “那闺女，在我们村，甭管是样貌，还是性格都是一得一的，不信你可以问杏” “一等一，娘，你说的是槐花婶家的大妮” “瞧见没，我这一说，连杏都想到了” 秦维明眉头皱了起来，随即又将心事放了下去，单论高大妮个人，和这二福哥是真配啊，问题是，他们家这负担有些重啊。 不过这事儿，只要二福哥相中，他倒不觉得安排她们一家子有啥难的。 条件就是，这一大家子愿意听从这二福哥的安排。 第92章 雄性动物的本能 说句实话，杏儿小姐妹来过好几次，可这大妮她是一次都没有来过。 长姐当母，还真不是一句空话，要知道，槐花婶可是浑浑噩噩半年有余，这段时日，她们一大家子可是全靠这大妮支撑的。 能被人相中，这对陈二福来说，心中有激动，有期许，更有几分忐忑。 其实来弟想法还真没有半点儿错，如果陈二福没有遇上二憨子，他真会屁颠屁颠上门做女婿，不带半点犹豫的。 可真没有二憨子二狗子，她们姐妹哪怕瞎眼，都不会多看当初那个蓬头垢面，如街边乞丐的二福一眼。 眼睛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主心骨二憨子。 习惯这东西害死人。 桂花看这娃儿第一时间看向自己憨儿，笑道：“这事儿你看我家老二做什么” 二憨子笑道：“是啊，二福哥，你看我做什么，等哪天，让来弟姐将她姐姐带过来，你们一起逛逛街不就得了” 杏儿倒知道笑着接过话头了：“还真是的，来弟她们来过好几次，不过大妮姐是真一次都没有来过的” 想说自己闺女不靠谱，哪有一开始就让俩人见面的，可一想，这也的确是个好主意，谁说这个淳朴的时代人就不懂得变通了。 桂花走了，还真不是空手走的，老张，老钱家留下的旧衣服不少，有些衣服，改了又可惜，杏儿挑了一大包，让娘带了回去。 纵然对这个娘有百般意见，可毕竟是生她养她的娘。 对大妮一家，村里人心情都是复杂的，杏儿和二狗都将头埋进书里。 二福这娃敏感的不得了：“怎么了？” 目光再次聚集到二憨子身上。 “生不逢时” 这话没头没脑的，少不得让三个人的好奇心更多几分。 秦维明笑道：“就我姐和这大妮姐，如果放在太平盛世，没个数千大洋，你们连提亲的资格都没有” 杏儿眼角带笑：“又在胡咧咧” “就当我胡咧咧吧，二福哥，单说大妮姐个人，那还真是万里挑一的好姑娘，你真要娶里他，那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不过她的家庭情况真的很特殊” 说完三人将她们家的大致情况说了一遍。 “这么说，她们家打算招女婿了？” “我娘还不至于这么糊涂，如果她们家真一心打算招你做上门女婿，怕这过来就没有这么坦然了” 二憨子这话，倒是得到杏和二狗的赞同。 “那你的意思” “啥我的意思，你的婚姻大事，你自己拿主意，等你先和大妮姐见过面，确定自己的心意后，再来问我” 见这憨子这么说，二福心里一下子就踏实里起来。 “对了，你家房子也该修修了，这些天，你找人将门窗屋顶该整的整，该换的换掉，该添的家具也添上，别心疼钱，可也整得花里胡哨的” 趁着姐姐出去的功夫，秦维明进屋取出一包元宝：“回家后，自己寻个角落埋好，剩下的幌子你自己编，总之，堵住大家的嘴就成了” 陈二福掂里掂这份量，笑道：“有这钱都够建个新宅子了” “随便你，别整得太浮夸就成” 这瘦高个儿，一把搂住这憨弟弟：“憨子，谢谢你了” “别整得这么恶心，也别紧想着媳妇的事儿，这书本上的东西，才是咱们今后的立身之本” 这货哪里还有读书的心事，扯着二狗子，就往屋外走去，他们得伪造藏钱现场了。 还真是地地道道国人血脉，对建房子，有着火一样的激情。 一切都按照计划完美进行。 上次帮他们整铺子的师傅进场，还是包工包料，青砖瓦房。 这二福的兄弟一个个的都笑骂这二福祖上糊涂人办糊涂事，这要不是二狗子无意中发现他家墙角的异常，这狗日的，怕是到死都不知道他们家还藏着这些个物件儿。 村里一群小姐妹过来找杏儿的时候，二福二狗他们正在招呼着师傅拆除旧房子。 这拆房子的现场， 不说人山人海吧，可也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其实所有人都充满着期待，万一这老陈家的糊涂祖上有在墙里藏钱里呢。 甚至好多家有老宅子的，都寻思着，是不是该在自己家墙角刨上一刨了。 万一，万一自己太爷爷，太太太爷爷也给家里藏了些钱财呢。 二憨子还真想恶作剧再给他整上些，很快就将这念头压了下去，凡事过犹不及。 大妮是不想来的，太还不了解自己妹妹，就冲她那个搞怪的劲儿，就能想明白，这妮子串通娘，让她相亲来着。 杏儿一看到大妮，哪里还不明白这一出都是娘安排的：“正好，带你们看看热闹去” “啥热闹，快说，快说” “思祖那兄弟，知道不，前天，他们收拾屋子，在墙角发现他们家祖上藏着的一坛子银元宝，这会儿正拆屋子准备新建呢，好多人都去看热闹了” “你说的是陈二福，那瘦高个” “不是他还是谁，大家都寻思着，看老宅子还能不能拆出新东西” “啊，他要建新宅子，快去，咱们快去” 这人就是这么奇怪，要是大妮不知道这妹子打的啥主意还好，问题是，她知道啊。 大妮本来目光是不敢看向这二福的，可她想到这位既然建了新宅子，这门亲事肯定就成不了，想到这，反而大大方方起来了。 自打桂花婶走后，陈二福的心就一直期待着。 他是孤儿，更期待有个自己的家。 当看到大妮的第一眼，心就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长长的睫毛，秀气的脸，高挑的身材，长长的辫。 除了脸色比杏儿黑，一切都无法挑剔。 至于手上的茧，那是优点。 还真是雄性动物的本能：“嫂，你们怎么来了，我寻思着，整个三大间，再独整个厨房。 这前院空间有些大，我琢磨着挖口井，再栽上棵桂花树，树上整套石桌石凳，这样院子就不会单调了” 呵呵，还真是，说得一群小姑娘们眼睛都大大的了。 这狗日的，跟谁学的！ 第93章 分析 现在的街头，没有冷饮，就连水果摊子，都没有一个。 铺子不少，都是四合六合的木板门。 开店时，门板还得一块块卸下。 柜台不仅有木质的，更有砖块砌成，却无一例外的高。 玻璃柜台，原谅秦维明，可能是他逛街少的缘故，他一次都没有见着。 就这样，一群大姑娘们，还是从街头逛到街尾。 二福今天多少得算个主角，二狗二憨子没有办法，也只能陪在他们的后面。 陪女人逛街，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 逛街，关帝庙自然是必不可少的，经过菜市场，秦维明立刻扯着二狗哥去买了俩斤肉，一只劁过的公鸡。 “你们先逛着，我去做饭，别忘了早点回家吃饭” 他们仨是逃离这逛街现场的。 漂亮的女孩子上街，少不得会引来些悸动的目光。 自然也有不少小青年想凑上前搭讪几句。 这口还没开始花花，就被旁边的哥儿们扯了过去：“黄二嫂，黄二哥没有陪你们逛街啊” 杏儿立刻笑着应道：“他们哥几个先回家了” “是吗，改天，我们找黄二哥聚聚” 等这群小姑娘走远。 “你狗儿的眼瞎啊，啥人都敢上前调戏，没瞧着，那最漂亮的是黄二哥媳妇儿，秦小哥儿的姐” “呵呵，我这不想上前打个招呼吗” “放你娘的狗臭屁，哥儿们还不了解你” “嘿嘿，谢谢平哥提醒” 镇子就这么大，东头打个屁都能传到西边。 你真敢调戏秦小哥儿的姐姐，看那护短的小子敢不敢打断你的腿。 “杏儿，你家黄二哥在镇子里面好像很有名喔” “有个啥名，也就多认识几个人罢了” 在路过朋来酒楼时，几个姑娘都很是奇怪：“杏，咱们现在还不回去” “回去啊，不过我们现在在我弟弟家开火” “啥，你弟弟娶媳妇了，你家里没给他找童养媳啊” “哈哈哈，就我家那个条件，就算我爹娘想给我大弟找，也养不活啊，这是二哥给他买的处宅子” 来弟：“杏儿，你真有福气，挑了个这么疼你家人的男人” 杏儿笑着打趣道：“你们谁要嫁给二福哥，他也一样能将你们娘家人照顾的好好的” 这话明显是说给大妮听的，二福和他们家关系胜过亲兄弟，她当然希望能有个通情达理的姐妹做二福的媳妇，这样才能更聊得来不是。 大妮装着没有听懂话里的意思，毕竟这相亲就她们俩家知道，这要传出去，丢人就丢大了。 哪有闺女主动上门相亲的。 可杏儿的其他小姐妹纷纷开始打听起这陈二福的情况。 都是闺蜜嘛，聚在一起，哪有那么多禁忌。 杏儿自然是将这苦命娃儿的情况仔仔细细的说了出来。 其实也就是说给大妮听的。 女人还真是感性动物，当得知这娃没爹没娘，心里自然多出几分怜悯。 “他这不像没爹没娘的人啊，衣服穿的周周正正的，头发也打理得干干净净的，有钱第一时间就想到整房子” “他和黄二哥是一个类型的，一有机会，就开始改变自己了” “是啊，以前黄二狗啥样，可一旦发现自己不会种田后，立刻就想到在镇子里面讨饭吃，一下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衣服也干净了，身上也干净了，要不是一个村里的，我还真不会想到，黄二哥以前日子过的那么穷困” “你们可别说，这二福兄弟可比我二哥强多了，我就没见他身上邋遢过，他第一次到我们家吃年饭，手脏了些，就洗了老半天” 这妮子哪里知道，当时的二福都是让二狗给逼的。 来到维明家的宅子，一个个小姑娘眼睛都亮了起来。 有妹妹的，甚至都开始琢磨让自己妹妹嫁过来了。 小姐妹吃过中饭，又结伴去了杏儿家，毕竟还是姑娘家在一起更自在。 少不得有姑娘家的问起，这杏儿咋就搬到弟弟家去了，咋没和她黄二哥住一起。 少不得又是一阵打闹。 这边，秦维明开口了。 “二福哥，咋样，相中没有” 陈二福点了点头。 “那行，晚上，我们一起回村，告诉我娘，招女婿肯定不成是吧？” 陈二福点了点头。 “我估计，大妮姐是肯定放心不下家里的，你告诉她们，如果愿意放弃家里的几亩地，全家搬到镇子里面来，就在这一块，给她们买个宅子。 三个小妹全部上学，大妮和她娘做点小买卖，她们同意就成，不同意的话，这门亲事，我建议你放下” “为啥一定要搬到镇子里来？” 如果说这憨子为了摆脱家里，和二狗搬到镇子里面，二狗真能理解。 毕竟，他二狗也不是种地的料。 可槐花婶，大妮来弟都是种地的好手啊，这几十亩地就这么放弃，谁不心疼啊。 秦维明笑道：“本来我是不想解释的，这是最后一次啊” 俩个大宝宝最大的优点就是好学，这耳朵立刻就张得大大的。 “首先，这地他是分给各家各户了，可你能卖吗” 俩个大宝宝点了点头，这地好像真不能卖。 “知道咱们国家为什么被个小小倭寇打成这样吗，虽然这是历史原因造成的，归根结底，咱们国家弱啊。 衡量一个国家的强弱，不是地大物博，也不是人口众多，而是工业方面的强弱。 国家要解放了，今后国家发展的重点必然是工业。 别在守着家里几亩地了，好好学习，咱们哥几个的目标，就是成为一名光荣的工人，明白了不” “那与种地有啥关系啊” “蠢，咱们国家一穷二白，拿什么来发展工业，只能用农业支持工业，这就像我们家，为了供出我弟弟，我们家都得吃糠咽稀明白了吗，这话你们记在心里，千万千万别在外面瞎吐噜，没事多读点书，这么浅显的道理，还要我说这么多遍” 俩个汉子先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就是将这憨子脑袋按住一阵死挠。 谁让这小子骂他们哥俩蠢来着。 第94章 心都操碎 这年头相亲，还真像地下工作者。 当二狗杏儿陪着二福来到村子，二福提出让槐花婶子一家都搬到镇子，同时供三个妹妹读书后，桂花只是深深看了眼自己家的姑爷。 二狗子装着没有看见。 呵呵，还以为他们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二狗子呢。 呵呵，没有他家二憨子，这二狗子钱再多，也不知道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钱再多，他也只敢埋在地里，能偷偷拿着钱吃点酒怕都得和做贼一样。 呵呵，他自己取的两份钱里面可没有元宝的。 还真当这二憨子是靠他啊，自己不过是他家憨子的一个跳板罢了。 这些人眼睛全是瞎的，想到这里，他看向这个爹娘，眼里竟然多了几分怜悯。 乘着夜色，桂花又去了趟槐花家，将这二福的原话一说，不单是大妮，还是槐花，都将头摇得和拨浪鼓似得。 让她们放弃家里的地，这怎么可能。 田地，那是她们祖祖辈辈的梦想，她们怎么舍得放弃。 二福想到那张迷人的俏脸，还是做起了最后的挣扎。 “婶，您能带我过去，我和她们私下底聊会儿吗” 桂花：“好吧，不过二福啊，估计这希望不大” 像做贼一样，桂花又带着这个瘦高个偷偷来到槐花婶子家。 盼弟招弟直接被她娘亲赶进房子里面，来弟这丫头鬼精鬼精的，她是这次相亲的幕后策划者，自然赖着不肯走的。 这妮子也是死心眼，嫁人，她不放心一家人。 招女婿，二福脑子还在呢，哪怕没有憨子告诉他，今后种地的会很苦，他也不会到村子做人家的女婿的。 二福深深看了眼大妮：“为什么就不能搬到镇子里面呢，买宅子落的是婶子的名，三个妹妹去读书不好吗，我有把握让家里吃饱穿暖，不受半点苦的啊” 大妮：“家里没有地心里不踏实” 二福：“我可以拿出一大笔钱交个婶子，这样婶子心里难道还不踏实” 槐花依旧摇了摇头，靠男人的日子，她过怕了。 这么大一家子，去靠一个男人，万一这男人变了心，这往后的日子，该咋整，要知道，这可是一大家子啊。 大妮想的更多，如果没有这个家的拖累，她毫不犹豫的嫁了。 现在她身后的是三个妹妹一个娘。 二福苦笑一下：“婶，我们回去吧” “二福哥，我劝劝我姐还有我娘，过几天，我再去镇子里面找你” “行啊，其实我真不着急自己婚事的” 说完有看了大妮一眼。 还真是，要不是知道这妮子模样好，性格好，他根本就不会来这一趟的。 二福他们回镇子了，一路上，这个动了心的哥儿一路上，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二福一走，来弟被自己娘和姐姐气得跳脚：“你们这是为啥，我和俩个妹妹去念书不好吗” “你们要读书，我和娘供你们，等那学校一开学，就送你们去” “就你们俩，你们供得起吗，还是三人” “供不供的起是我们的事” 来弟：“拿什么供，就地里这点收成，能供一个还是俩个，二福哥的本事比二狗哥还大，姐难道你不知道，你看看二狗哥给二骡买的宅子，里面的陈设，比黄扒皮家都差不到哪里去” “这人得靠自己，你还小，现在不明白的” “我有什么不明白的，人答应给咱们家买宅子，还记长娘的名下，还拿钱出来让娘做生意，这也叫靠人，姐，你去打听打听，也就他二福哥没爹没娘，但凡他家有个长辈的，他敢这么应下来” “人还愿意拿笔钱给娘，就这你们还不同意，是不是脑子让驴给踢坏了” “来弟，你这嘴少没个把门的” “我就要说，信不信，桂花婶子但凡将这消息散出去，他陈二福家的门槛立刻就会被踩破，倒时候被人抢了去，你们俩个就抱着被子躲在屋子里面哭吧” “他真要有心，为什么非得让我们搬到镇子里面去，这不就是想控制我们” “呵呵，控制你们，人是不想我们在地里遭这份罪，他也不愿农忙时节还过来帮这个忙，没瞧着他给杏儿家帮忙，都是重活忙完才过来的，也不想想杏儿姐和二骡子去镇子里变化有多大，你们到时候可别后悔” “真没个脑子，也不想想，现在局势一稳定，他家财宝就被挖了出来，呵呵，就你们有脑子” 说完，这妮子气呼呼的进屋睡觉去了。 二福家被拆了，这小子算是有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住进了这憨子的家里。 一瞧这货没精打采的模样，二憨子怎么会不明白这亲没有相成。 说句实话，他真能不希望自己兄弟媳妇家有那么大一个拖累。 真要娶媳妇，当然得娶个成份好的，就比如冬梅婶子家的小荷，要知道那可是三代贫农加军属啊。 可婚姻之事儿，就算是自己爹娘干涉，做子女的都可能会生出怨言， 更别说他们只是异父异母的兄弟。 他能怎么办，只能说明其中的利害关系，然后提个建议，一切由这兄弟自己选择。 当听说来弟这丫头让他等等时，他就笑了起来。 这槐花婶子家的，就这闺女最有主意，估计毒死她爹，都是她的主意和手笔。 “二福哥，要说槐花婶子家最有主意的，就是这个来弟，这丫头，托个男儿生，就一枭雄，你们这事儿还有希望。 不过，你可得想好了，这亲事成了，你可不能生出半点坏心事，要不然，有你受的” “真的，我自己相中的媳妇，疼都疼不过来，那会生出别样的心事” “那样最好，耐心等着你小姨子给你带来好消息啊，你这未来媳妇啊，腰板儿硬，其实性子软的很，她妹子一磨，这事儿就成了” “真的吗？” 哎，这男人对一个姑娘动了心，还真就变成半个傻子。 杏儿二狗想起高撇子的下场，倒是点了点头。 大妮要性子不软，怎么会由着自己妹子胡来。 哎，他们这婚事成了，还得悄悄将高撇子尸骨换掉，要不然，他总是个隐患。 哎，自己为他们几个，还真操碎了心。 第95章 大表姐 连续好几天，杏儿起床，都发现，自己的二哥还有二福已经走在桌子上翻着课本在写写画画。 这二福怕是被大妮给打击到了，一门心思都扑在学习上了。 对她俩的事，大家态度是一样的，不问不提，一切顺其自然。 看着弟弟拿着铅笔尺子在桌上写写画画，还一画好多天，实在忍不住了：“憨子，你这究竟画的是啥” “机床啊，上次托宋老爷子带的书不是有本机械原理吗，我就琢磨着画个机床图纸” “喔” 她真不知道，一台机床制造需要多少个零件，更不知道设计一台机床需要多少精力，多少时间。 轻轻一声喔，表示知道了，心里还在笑自己这憨子弟弟真是闲得。 闲点好啊，自己再让他多教自己更没有心理负担了。 二狗二福对视一眼，还真是，他们问过好多次，这位就整上一句：“好好琢磨你们的电工知识，考考你们，10千瓦三相电机，得用多大直径的漆包线，每匝漆包线必须得绕多少圈” 他说的容易，俩人翻书都得翻半天。 等俩人翻出来了，他又来上一句：“普通电机额度转数与级数的关系” 俩人好不容易背了下来，他又让画出绕组接线图。 “这些都是得死记硬背的东西，要不然一台电机你们好不容易把线圈绕好了，结果线接错了，前面的工作不是白做了，不懂就先背，书都摆你们面前了，原理我也讲过来了，得做到心里有数，有了数，看到实物心里才有底气，出现问题才不会乱了手脚” “还真当自己是学生呢，都成年人了好不好” 好吧，谁叫自己没有这憨子脑瓜子好呢。 一天下来，脑袋瓜子都是晕晕乎乎的。 成年人了，怎么能叫苦，也不敢叫苦啊。 这一学，还真就把大妮给甩到脑后了。 至于杏儿就轻松多了，她是有条不紊的看着初中课本。 偏偏她最耗憨子的时间，单单一本代数方程，就得憨子从最浅显的基础一点点讲起。 谁叫她是跳过小学数学直接进入初中的呢。 在紧张的学习中，时间流逝的飞快，学校的订制桌椅板凳开始进场。 四个小家伙开始兴奋了起来。 这一翻日历才知道今天是七月七，阳历8月1日。 “原来今天是建军节啊” “啥节？今天不是七巧节吗” 秦维明真不知道在今年6月15日，这8月1日就被设定为建军节了，不是应该在建国后宣布吗。 这二狗子鼻子不灵，耳朵倒是挺灵的。 一听是七月初七，二福这娃儿脸又蔫巴了起来。 二狗子可没有受到半点儿影响：“我得赶紧去找木工师傅做个牌匾，憨子，你好好的提上秦家早点铺子四个大字，然后刷上桐油，咱们早点铺子就开业了” “知道这学校啥时候开学吗？” “这不课桌都进场了，不就这几天的功夫吗” “呵呵，据我所知，这开学最少得月底，急个啥，还秦家早点铺，我倒觉得，叫兄弟早点更为合适” “这兄弟早点也不错啊，我现在找人做牌匾去” “二哥，你就别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了，做个牌匾往哪搁，做个小木牌就是了，随便这么一挂就是了” 就他们这伸手就能触碰屋檐的小铺子，您还整个牌匾，这不逗乐吗。 黄二狗匆匆出了门，秦维明严重怀疑，这哥们是去菜市场买菜去的，目的就是想庆贺他和自己姐姐的第一个七巧节。 这俩人，还真是，狗粮乱扔，也不怕磕坏二福这小子。 来弟没有等到，倒等到自己老娘和大凤。 大舅家，三个闺女俩个儿。 这五个娃儿是三个凤儿排中间，头尾两龙守护着。 一听这三凤就是很有福气的样子，毕竟小时候有哥哥护着，老了还有弟弟看着。 不过这个待遇，二凤三凤或许会享受到，大凤是注定无缘的。 长姐在此，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如同天经地义一般，不可推脱，无可推脱。 好像哥哥也得这个妹妹照顾着。 秦维明四人看着娘带过来的这个肤色尤其健康，身材最符合当今审美的阳光少女，愣了好半天神。 “犯什么傻呢，这是你们大舅家的大凤姐，我在镇子里正好遇上，这不带过来让你们认认门” 这闺女显然不知道这姑姑和爹娘打的什么主意，还以为和姑姑真是偶遇呢。 “你是杏，你这咋长得，这么水灵了，要不是我姑带我来，我还真认不出我有这么漂亮一个妹妹了” 这夸得杏儿脸上居然多了几分羞涩。 到底是当长姐的，看向维明同样不吝夸奖：“二骡个儿都这么高了，都超过你姐了” 秦维明笑道：“我姐才多高啊，一米六就不错了吧” “呵呵，你还不满足，不看看你才多大，我可是记得你是民25年属鼠的吧，你和奶奶一个生肖的” “嘿嘿” 对这个热情爽朗的大表姐，秦维明立刻使出拿手的憨笑大法。 镜头一转，应该是目光一转。 “你就是我妹夫吧，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的，和我妹妹站一起真是男才女貌” 你这说的是那个才，而不是财吗。 “这位是？” 杏：“这是二哥的兄弟，叫陈二福” “你管你当家的叫二哥？” 说完，这姑娘掩口笑了起来。 “咳咳” 桂花适时打断自己这爽朗的侄女，也缓解了自己闺女的小尴尬。 可别说，整上这么一出，大家对这基本没见过面的大表姐好感度直接上涨。 杏儿：“大凤姐，你歇会儿，我让二哥去街上买点菜回来” “不用不用了，我从家里吃过饭过来的” 桂花：“也别买菜了，我给你们提过来一篮子呢” 得，这饭算是吃定了。 二福现在可是他们四人中最有钱的人：“我去菜场转转，表姐第一次过来，还是买点菜的好” 桌上书本该收起来了，家里都来客了，还学给谁看啊。 大凤拿起桌上的书本：“杏，你会识字了？” “会一点，这不闲着也是闲着” “我妹妹好厉害！” 第96章 霸道的老太太 现在的市场可比去年热闹多了，甭管做生意的有多难，可买菜的，总能买到鱼肉鸡鸭啥的。 当然了，新鲜活鱼是不可能买到的。 就算鱼啊肉的稍微有些变味，大家依然觉得理所当然。 二福提回的鱼啊肉啊，就是这么个情况。 “二福哥，破费了啊” 大凤可没半点扭捏，接过鱼和肉，袖子一卷，就开始忙和起来。 杏真有些不好意思：“大凤姐，你歇会，我来吧” 桂花：“好好跟你大凤姐学去，论料理家务，你能赶上你大凤姐一半，我就放心了” 这是多好的表现凤儿会做家务的机会啊，这妮子和老二一样，没有半点眼力劲儿，居然还想拦着。 换以前，杏儿多多少少得在娘面前娇嗔俩句，现在呢，就这么跟进厨房，帮着打起了下手。 二福能不能明了这位婶子的意思，二憨二狗不知道，反正这哥俩装着啥都不知道就是了。 就连冲着二福整个搞怪的表情眼神都没有。 这哥俩还在琢磨，这个娘会咋开这个口。 估计得等大凤姐走后才会提吧。 至于大凤姐会不会有意见，重要吗！ 儿女的婚事不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做家务，这桂花还真没有半点吹嘘自己侄女。 瘦肉切丝，用姜末腌制，炸熟后她还分出一大半用小碗装着。 “这样过了油后能放好几天不坏，就能吃好几天了” 杏很想说不用的，最后变成：“大凤姐，你真厉害，我就是不会做菜” “谁做菜还不是这样，加点盐巴就成，油盐吃木渣，更何况你家调料还这么齐全，怎么做都好吃” 姐妹俩有说有笑的，很快鱼也出了锅。 杏真佩服啊，她觉得自己做菜油就放的够少的了，没想到，凤姐放得更少，这鱼居然没有沾锅，还能完完整整的两面焦黄。 吃饭时候，这桂花又唠叨起自己闺女了：“哎，你啥时候才能和你表姐一样，做的一手好菜啊，大凤，你没事儿就来镇里多教教你妹妹” 这算盘打的，就是牛，还让你无法拒绝。 大凤：“这有啥好教的，咱妹妹聪明着呢，都能读书识字了” 桂花真想敲开这侄女的脑瓜子，我在给你创造机会，你咋还拒绝上了。 “女孩子家家，读书识字有啥用，料理好家务才是正形” 三人憨笑，不接这话茬儿。 至于二福嘛，他就一客人，他旁边听着就好了。 “二福，你家房子修的咋样了？” “房子修得差不多了，不过这打家具啥的还得花上些时日” “你也大了，这房子建好就该得成个家了” 二福摇摇头：“我不急的” “咋能不着急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找媳妇啊，就得找个踏踏实实会过日子的，光漂亮有啥用” 说完，她还看向自己闺女。 没想到啊没想到，以前最了解她心意的闺女，这会儿只顾着给她表姐夹菜，全然不理她这一茬。 哎，这闺女和老二待一起，时间长了，被他的憨劲给传染了。 “娘，你看我做啥，吃菜啊，这菜可都是大凤姐做的，可香了” 这话，她不说还好，一说桂花更来气，强撑起一个笑脸：“我在吃呢” 哎，这闺女，没救了！ 饭算是吃完了。 桂花又提议一起去看看二福家房子建的咋样了。 没想到大凤又来上一句：“姑姑，我这都出来半天了，该回去了，杏，谢谢你们啊” 哎，自己家不论是闺女还是侄女咋就一个个的，都不开窍呢。 “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桂花又回头看了眼自己闺女，她还想着这闺女能送她一路，私下里悄悄告诉闺女，帮忙撮合撮合这俩。 没想到，这闺女竟然没有半点送她的意思。 还真不让人省心。 目送俩人离开后，四人少不得相视一笑，很是默契的重新拿起课本，就好像这姑侄二人从来就没有来过一样。 到了分岔路口，按理俩人应该分开，各回各家的，桂花直接随着侄女往娘家走去。 大凤又不是傻子，怎么能不明白这姑姑的意思。 连桂花都没有看明白的事儿，她看得明明白白。 那二福根本就没有看上她。 甭说二福，就俩杏仨人都不看好他们这桩婚事。 有些气恼，有些羞涩，偏偏不好发作。 真丢人啊！ 不过她倒是知道，自己只能当个傻子，装着啥都不知道。 否则，只会让自己更丢脸。 反对！ 她有这个权利吗？ 桂花这一回娘家，立刻就和孩子姥姥说起了贴己话儿。 待到这大凤离开后，做姥姥的开口了：“桂花，今天带凤儿去，结果啥样” “还成，咱大凤争气，亮了手好厨艺，吃得他们四个人和小猪抢食似得” “你瞧着她们俩能成不？” “哎，都怪高家那老二，本来她们家那瞎了眼的大妮已经回绝这门亲事，偏偏老二那丫头，让二福等信，估计这二福也是被那狐媚子给迷了心，娘，你说说，要不被迷了心，能提出买宅子，给一大笔钱，还供养三个妹子读书” 这得多大家产啊！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咋就爱这细腰小脸蛋呢，就我家大凤这模样的，又能持家，又好生养的，他咋就理不清呢，桂花，你侄女的事，你可得多上上心” “这事我要不上心，我能特意跑上一摊，这不马上要开学了，到时候，小龙肯定是要上学的，正好让大凤多接送几趟，这一来二去的不就熟了，就咱们家大凤，能嫁他个没爹没娘的孤儿，他家祖坟已经烧高香了” “你啊，还得让杏和二骡多上上心” “知道了，娘，这不大凤和二福都在，我没机会和杏说吗，哎，要是她们姐弟有我那三娃一半机灵，这事就成了” 这娘俩又是好一通悄悄话。 “娘，我先回去了，也该给他爹做饭去了” 大凤娘看到自己姑子从婆婆房里出来，笑着又送了她好一程。 同样，也是打听今天在镇子的事情。 这老太太在家里，霸道着呢。 用老太太的话说，只要她一天不死，她们俩房媳妇，就甭想当家，就连三凤的婚事也不成。 第97章 许青青 大凤娘嫁给大凤爹二十年，生了三个闺女俩个儿，她怎么都忘不掉生下二凤三凤时婆婆那嫌弃的眼神。 要不是头胎是个带把的，最后肚子又争气生下小龙，她毫不怀疑自己会被婆婆嫌弃死。 可别指着孩子爹给自己撑腰了，生下三凤身子还没干净，家里的洗衣做饭就重新回到她手上，月子都还没有满呢，她不就被婆婆拉去下了地。 想到这，这舅妈拉住了姑子的手：“姑妈，这事儿，你一定的费心，我我… …” 她真想说，我真心不是图那孩子的家境，我就图今后大凤没个婆婆压着。 可这话，能当做自己姑子说吗。 有婆婆在，就算她们狮子大开口，她也拦不住啊。 “我家大凤，你也是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懂事，记恩” “知道的，嫂，就二福这事儿，我们村可是谁都不知道，我这不首先就想到大凤了吗？” 真心话啊。 可别说，她是真喜欢大凤这闺女的，甭说她了，就她当家的，都有过让这闺女成为老二媳妇的心事，不过，被老二狠狠的将脸给打了回去。 至于年龄差距，老二有大凤照看着，他们还有啥不放心的。 哎，养儿到一百，常忧九十九，此言诚不欺也。 8月30日，又是一个七月七，二狗子这小子又整了一桌子菜，整得杏儿都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说这月闰呀闰的，有没有闰正月？” 这是啥虎狼之词，一个年不够，还想过两个年？ 秦维明觉得有些好笑，二福来上一句：“憨子，你最聪明，给我们说说，会不会有闰正月” “我连二十个节气都不熟，咋懂得这些阴历阳历，应该是没有的吧，也不想想，这连过两个春节，多大的事啊，怎么会没听人说过” 四人一边收拾着早点铺子，一边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马上就要开学了，该收拾得提前收拾了，省得明天手忙脚乱的。 “孤陋寡闻，只要有闰月，就必然有正月的” 这谁啊，老气横秋的。 抬头一看，这不是他们双河镇的知名人物，老夫子吗。 “李先生，您也是这新学的老师了吗” “老夫不屑为之” “那您老过来是打探敌情？” 二狗子打趣道。 “哼，老夫这是过来看看他们教的什么，免得他们误人子弟” 想必这傲娇的小老头是没有收获的，毕竟现在偶尔会过来几个报名的娃。 “老先生，您的学问通古博今，能不能说说，哪一年出现过闰正月” 秦维明觉得这小老头傲娇的样子其实挺可爱的，忍不住也跟着打趣了一句。 “你们大字不识一个，给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 这话可把秦维明真逗乐了：“那您说说，这茴香豆茴字有几种写法，读书人偷书算不算偷” 老头儿：“读书人的事儿，我和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可这茴香豆的茴字… …” 老头儿还没有说完呢，外面又传来一阵“哈哈哈”的笑声。 秦维明探出头，看见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小姑娘，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哈哈哈” “哈哈哈，还真有孔乙己，哈哈哈” 这姑娘明显笑点很低，感觉都要笑岔气的样子。 老夫子哼了一声：“不知所谓” 然后甩袖而去。 显然他不屑于这些抛头露面的女娃子打交道。 “这位姐姐，要不要进来喝口茶，换口气” 小姑娘算是止住了笑：“你也爱读鲁迅先生的文章” 秦维明点了点头道：“你是这学校的老师吧” “是啊，你们这是打算开家早点铺子？” “你们开学，我们开业，到时候请多多关照” 杏儿递过来一杯凉白开：“天太热，喝杯茶吧” 小姑娘看到明眸皓齿的杏儿眼睛都亮了起来：“小妹妹，你长得真漂亮，谢谢你喔” “呵呵，这位小姐姐，你不会听我叫你声小姐姐，就真把自己当姐姐了吧” 杏儿：“憨子，别胡闹” 这姑娘又笑了起来：“本小姐姐今年二十，你说，我算不算小姐姐” “呵呵，女人什么时候用年龄衡量大小了” “哈哈哈哈，咳咳咳” 她又被整得一口茶差点呛死。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扶着杏儿：“这是你弟弟？” 杏儿有些不好意思：“是的，我这弟弟打小就憨，你别和他计较” “哈哈哈，你弟弟好有趣，他在县里念书的吧” “家里蹲学院，听说过没有” “啥，家里蹲，是美利尖，还是英吉利” 这下把杏几个整懵了，这都说的啥啊。 “双河镇，黄土村，家里蹲，你这小姐姐，还真孤陋寡闻” “哈哈哈哈” 小姑娘又笑了起来。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啊，我姓许，叫许青青” “我叫秦杏儿，我弟弟叫秦维明，这是我当家的，叫黄思祖，那是我兄弟，叫陈二福” “秦维明，是保家为民的为民吗” “不是，维护的维，明天的明” “你们都念过书？” 秦维明接过话头：“念书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正常，正常，那我们学校招老师，你们怎么没有去报名” “小姐姐，我们都还是孩子，你觉得让一个孩子去教一个孩子，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只要通过考试，就能教啊，你们都读过鲁迅先生的文章了，想必这文化程度也低不到哪里去” “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们平常以理科为主，还都是自学，就不要去误人子弟了” “啥，理科，我们学校正缺数学教员的，刚才那个老夫子，连个四则混合运算都不会，直接让我们给辞退了。 哎，应聘的不少，可一说起新学，他们就不中了，我们校长头发都快要急白了。 秦杏儿，跟我去找我们校长去，现在只是教小孩子算术，很简单的” “啊” 秦维明眼珠儿一转：“姐，要不你去试试，学校新开，估计招到三年级的学生就顶天了，边教边学，说不定你真能成” “就是，你们最少都有初中文化了，有啥不能成的，快，跟我去吧” “那这铺子？” “这不有我们哥仨吗，别说一间铺子，就算再来一间，我们也能料理的过来” 第九十八章 早点试吃 这应聘的还真是草率。 许青青一介绍，徐校长一脸的温和：“三分之一加二分之一等于多少” 这题要是考二福二狗，还真有可能把他们考住。 “六分之五” 杏儿略一思索，张口就来。 “好，秦杏儿，秦老师，欢迎加入双河小学” 说完这位老校长伸出右手，整得杏儿手足无措。 “徐校长，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她们是在家自学到初中课程的，哪里知道这握手礼仪啊” “呵呵，倒是我唐突了，许青青，你好好教教秦老师注意事项，这是一到三年级语文数学课本，你们先熟悉一下，九月一日，咱们正式开学” 俩人回到早点铺子，杏儿还懵懵的：“我就这样被入取了？” 许青青：“咱们一个高中生，一个初中生，教孩子启蒙难道还不够吗，我给你说，到现在啊，咱们学校才招到四十几个学生，本来老师就我和徐校长的，现在有了你，刚刚好” 秦维明：“这怎么可能，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这些家长难道不明白？” “哈哈哈，秦维明，你怕是担心学生少了，自己生意差吧” “小许同志，做为一名即将上任的小学老师，你这觉悟有些低啊，你难道还不明白，这些孩子可是咱们祖国的将来啊，我这是担忧自己的生意吗，我这担心的是祖国的未来，明白了不” 就连杏都被自己弟弟这小不要脸的劲儿给逗乐了，明明就是担心生意太差，还整得这么振振有词的。 更不要提许青青了。 “杏，你弟弟太有趣了” 她都有些上手的冲动了。 如果真被上了手，秦小哥儿应该是很乐意的吧。 “青青姐，你们学校为什么不多配几个老师” “哈哈哈，还说不是为自己生意” 呵呵，现在哪个地方能不缺老师，一个偏远小镇，还想编制配齐，用上级常说的一句话：“我们没有找你们要人，你们倒还先开上口了，自己想办法去，别啥事都想着上级上级” 许青青很是开心，原本她还以为这学校就她一个老师的，现在算是找到伴了。 更开心的来了，今天黄二狗想讨好媳妇儿，可是整了好大一桌子的菜的。 杏儿也喜欢这位给自己带来工作的小姐姐，自然是将她留了下来吃饭来着。 秦家的饭菜，这味道，能差到哪里去。 可不能说陈二福心花花，他听到这小姐姐和二憨子聊鲁迅，聊得特别起劲，就觉得这姑娘还有文化。 能和二憨子聊得来得来的，可不就是文化人吗。 下意识就拿大妮和着闺女做起了比较。 呵呵，男人，只要你一有了比较，这心就不单纯了。 就这两妹子去学校的功夫，他俩问过鲁迅是谁。 得到的回答是：你们关心这个做什么，先学好电工知识，等入了职，想看啥文学书籍都没有管你们。 这让他俩心塞的。 哎。 秦维明心里也苦啊，自己三个学生，学习时间太短太短，要不是他们都已成年，接受能力强，别说去当老师了，就算再天才，进学校也上不了四五六年级啊。 偏偏自己姐姐就这么糊里糊涂进去了，他不得将这门面给撑起。 陪着聊呗。 能聊啥，聊王者荣耀，聊流行歌曲，聊不了。 聊国际国内形势，除非他脑子有坑。 聊专业技能，许家妹子脑子又没坑。 最后没有办法了，只能扯些脑筋急转弯，聊后世一些冷门笑话，反正这姑娘笑点低，总算将这姑娘给忽悠了过去。 小姑娘还是挺负责的，吃完饭拉着杏儿回到学校，面授机宜去了。 少不得，又过来蹭上一顿晚饭。 为了怕被打扰，憨子和他姐姐回到二狗家的宅子，恶补啊。 二福二狗想跟过去，气得二憨子道：“我姐后天就要上讲台了，这得恶补多少东西啊，你们还想去凑热闹，给我将电机缺相保护电路记牢了，明天画给我看” 俩个大宝宝乖乖的点头坐下。 学不进去啊。 二福脑海里总是浮现那个动不动就捂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气来的身影。 二狗想到自己媳妇都能当老师了，自己能赚工资了，他不知道是该开心呢，还是该担心，说好的他养杏儿一辈子的呢，一言难尽啊一言难尽。 “腰板挺直了，头抬起来，对，就是这样，自信一点，你是老师哎，教一群小屁孩还不够啊” 说完和姐姐角色互换：“这位同学，说你呢，提问得先举手，点了你的名，你才能站起来回答问题，要不然，打手板儿，不许交头接耳，不许东张西望” “知道小屁孩子最怕啥么？” “打手板啊” “错了，他们最怕的是叫家长，不过这一招千万别随便使，压箱底的活计，使多了，就不灵了” “喔” “知道小屁孩最喜欢的是什么吗？” “糖果？” 这个姐姐，还真当自己哄小孩子呢。 “夸奖和鼓励，有事没事多夸夸孩子，准没有错” “还有呢” “姐，这日子长着呢，你自己平时多琢磨琢磨吧，只要用心，就没有教不了的孩子，不过有一种傻是千万不能犯的” “啥事儿？” “拿自己家的钱补贴孩子，老师只是一种职业，也得养家糊口过日子的” “喔” “也千万别想着去当那初中老师，千万千万，不过该学的还得继续学” 杏儿看着弟弟认真的小身影儿，有些想笑，又有些感动。 “憨子，要不我上课时，你坐在教室里吧，这样我就不慌了” “行，第一节课时，我坐最后一排” 早晨，姐弟俩个来到早点铺子。 早点铺子里面人客满满的，都是左邻右舍的过来凑起的热闹。 试营业嘛。 邻居过来帮你尝尝咸淡，这是给面的事，你不得接着。 有趣的一幕出现了，这味道太鲜香了，一个人试吃变成全家人试吃。 隔壁三家试吃变成一条街过来试吃。 本来准备不多的米浆豆糊三俩下炸的干干净净。 要不是二狗子有心，他们姐弟俩都没有吃的了。 许青青来晚一步，分到杏儿半个红薯粑粑。 “杏，太好吃了，真太好吃了，今后，我的早点就全部包给你们了” 第99章 标语 家里准备试卖的早点都让试吃完了，热心的邻居们毫不吝啬的奉上一大顿夸赞的词儿，再送上毫无诚信可言的预购订单后，告辞离去。 院子算是清静了下来。 “憨子，这咋回事，三娃子，大宝小念他们这是不打算转学了吗” “可能是吧，人老夫子怎么着也教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就是就是” “嘿嘿” 三个男人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青青觉得有些古怪，看向杏：“三娃子他们是谁啊” 杏：“我弟弟和老表，他们都在柳树胡同上私塾” “就那孔乙己，他能教啥啊，八股文章吗，你赶紧让你弟弟他们过来这边上学啊” 杏：“我们当然知道啊，早就给家里讲过了，这些得我爹说了算” “这些个老封建家… …” 应该是想说老封建家长的，不过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当着人面说人爹，终归不太合适。 和平常一样，小哥俩拿出书本。 青青一看就来了精神：“有不懂的，可以问我喔” 陈二福急忙献宝了。 拿出昨天二憨子布置的作业：“那你帮我看看，我有没有画错” “是吗，我给你看看” 这丫头得意的接过这瘦高个儿的作业本，翻开，然后就傻了眼。 这是啥，画得啥，作业不该全是公式计算吗。 还得是杏：“青青姐，你别管他们的作业了，咱们回学校去” “好好好，我们就先去学校了，你的作业自己检查” 老师嘛，自然得有自己的办公位，一间办公室，原本预留有六张办公桌的，这不才第一年，老师没有配齐，办公室就他们仨人。 老徐在埋头制定学校的规章制度，青青拉住杏：“那陈二福作的啥作业啊，我怎么看都是电路图，初中课本有那么复杂吗” 杏小声解释道：“他们将主要精力用在实用电工上面了，画的那些东西，不是专业电工根本摸不着头脑” “我就说怎么都看不懂，这陈二福是故意出我洋相的吧” 许青青给气话了，可惜没有老虎牙，要不然就更有趣了。 “不是的，他们真以为这些是很基础的知识，我开始跟他们学了几天，后来就懒得看他们折腾了” 办公室，也跟着安静下来。 老徐忙着写写画画，杏儿埋头看着手里的课本，只有青青闲着无事，一会儿凑到老徐身后，一会儿凑到杏儿旁边。 “许青青，你正好没事，就去刷些标语吧” “啊，我，刷什么标语啊” “你自己看着办，你不觉得咱们这校园内光秃秃的，啥氛围都没有吗” “啊，用什么刷啊？” “去，找点石灰” 青青看着埋头看书的杏儿，眼睛都亮了起来：“杏，快帮帮我，咱们刷标语去” “在学校称呼职务，让学生听见，跟着青青杏儿的叫，成啥样子了” “老古板” 老徐无奈的看着这个小丫头：“你啊，还不快去” “喔，秦老师，你是本镇人，一定知道哪里有石灰的是不是” “你去找我二哥，他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 “不用二狗出马，陈二福就跳了起来：“我家宅子刚建好，应该还有不少石灰的，我给你提一桶来” “谢谢二福哥了” 看着这小子屁颠屁颠顶着太阳出了门，二憨二狗有些好笑。 这货怕是喜欢上人许老师了。 “秦维明，你这画的啥零件，好漂亮啊” 零件还能用漂亮来形容！ “啊，你是说我画的图呢，还是我画的图呢” 算了，懒得解释了。 “我说的是你这图画的好立体，一眼就能看出你画的啥？” “可以啊，看不出青青姐还是机械方面的天才” 这可不是夸奖，这种零部件设计图，一帮人还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二狗子：“那你说他现在画的是啥” “不就一齿轮轴吗，厉害，厉害，画得真好，不过想要加工出来怕是难了” 秦维明：“你们高中学过这些” 这就太令人惊呀了。 “哼，知道本小姐厉害了吧” 这妮子觉得，上午看不懂电路图丢掉的面子算是捡了回来。 她学过个鬼啊，不过她老爹是个机械工程师，这种图纸她见多了。 石灰提了回来，刷标语，她又犯了难。 老徐：“那你帮我将这制度用毛笔抄好，贴好，我去刷标语” 小丫头又找上杏儿：“我从小毛笔字就歪歪扭扭的，秦老师，杏，你帮帮我，好不好” “你去找我弟吧，我们家早点铺子四个字就是他写的” “谢谢你，杏，介绍你到我们学校，是我这辈子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说完，这丫头又风风火火的来到早点铺子。 “秦维明弟弟，快跟我走，你姐姐叫你” “又啥事儿” “去了就知道了，快点” 三人都有些好奇，锁上门，来到学校。 “就这，帮忙用毛笔抄一下，这是要贴到办公室和教室里面去的” “我说青青姐，我可不是你们学校教职工啊” 这丫头根本不吃这一套：“杏，管管你弟弟” “我写，我写还不成么，笔墨纸砚呢” “等等，我去找我们校长拿” 秦维明：“就这，她确定能当好学校老师” 杏儿不高兴了：“我都能当，青青姐咋就不成了” “草台班子” “你说啥？” 杏儿不乐意了。 “我没说啥，我现在就写，二哥，还得麻烦你去熬点浆糊，省得到时候，她又没有” 黄思祖呵呵一笑，也没有叫上二福，独自回家。 自己媳妇儿坐办公室的样子真好看。 秦维明看到老徐在墙上勾勒出的俩字，就摇了摇头。 您这刷到啥啊，难道还打算来个“打倒一切反动份子”！ 这合适吗？ “你摇啥头？” “没有啊，我刚才脖子不舒服” 不过他这摇头的动作太明显了，就连老徐的余光都注意到了。 “小秦，说说有啥不妥的地方吗” “妥，妥啊，您这几个字刷的太漂亮了” 还是青青：“徐校长，他肯定要说，为什么不刷上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这样学生娃就能多找家里要钱买他家早点了” 第100章 坏心眼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 老徐反复念叨两遍，然后点了点头，看着自己写下的打倒两个字，忍不住笑了起来。 的确这提法更合适，看样子得将这两字用水洗去之后再换了。 “那外墙写什么合适？” 秦维明忍不住笑了起来：“想必您老早先肯定是弃笔从戎吧，您老觉悟比我高，经验比我丰富，这还用问我” “小秦，秦… …” “秦维明，维护的维，光明的明” 许青青急忙接过话头。 老徐那粗糙的脸上笑容浮现：“秦维明，好名字，你说说，为什么我是弃笔从戎” “我就这么一猜，您老甭管再怎么行走如风，腰板儿再怎么挺拔，却难掩一股子的儒雅，再加上这一手的老茧，要说您不是弃笔从戎，这说出去谁信” 瞎子都能看出您军人出身，开口打倒，闭口打倒，政治觉悟能低得了。 能过来主持学校，开口就是三分之一加二分之一，没有上过几天学谁信。 一来就订条条框框，怕不是政委就是指导员，估计这地儿，您老也待不了几天吧。 “那你说我从事什么工作” “政委呗，还能是啥” 这可又是一记小马屁，连队才是指导员。 “哈哈哈，秦维明，小鬼头” “小许，打点水，将那两个字洗掉” 说完，提着石灰桶就往外走去。 现在姑娘是真听话，还真去找水桶抹布洗刷那两字去了。 “你说，外面会刷啥标语” 这姑娘洗干净墙面，又出去看了看老徐在外面刷的字，凑到秦维明身边问道。 头都没有抬：“十年育树，百年育人呗，还能写啥” 真当老徐没有头脑啊，人写那些革命标语，不过是一下身份没有转换过来，习惯使然而已。 “啧啧，你这小脑瓜子咋长的” “别闹啊，我这可是帮你抄书” “哈哈哈，我可是告诉你，你帮的是你姐” “知道了，青青姐” “哈哈哈” 小姑娘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二狗办事就是靠谱，不仅熬好糊糊，还做好饭菜。 这次吃饭，许青青可没有落下这个可怜巴巴的校长。 老徐也没有客套，不过吃完饭，从口袋掏出了饭钱。 杏儿还想客套，被秦维明笑着收了起来。 杏儿：“憨子！” “嘿嘿，老一辈无产革命家，都这样，咱们安心收下就是” 说完继续道：“没钱找，您明天继续” 手伸向许青青面前：“你的呢” “哼，没有” 许青青可不吃他这一套，摆明我就白吃白喝你能咋的。 老徐笑得更开心了：“你小子，谁教出来，我倒真想去见见你老师” “他啊，家里蹲学院毕业，徐校长，没听过吧” “啊！” 等许青青解释完毕，这老同志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早晨上课时间，8:30分。 这要在农村，太阳已经晒到屁股头了。 这样也好，四个早点铺子倒不用起太早。 如果不是许青青7点不到就过来砰砰敲门，他们这铺子高低得八点才开。 香味悠悠，可别说邻居那些预定是没有诚信的，从第一个油香出锅，来他们家吃早点的就没有断过。 到八点，没了，豆腐脑，面窝，红薯饼儿，全部售罄。 杏儿这脸都笑僵了，和她的新姐妹回到学校。 学生娃娃们也陆陆续续在家长陪同下过来了。 这可是学生早点啊。 “要不，明天我们多准备一些” “别，还真当咱们邻居天天来吃啊” 三人有说有笑的收拾好自己一切，算算时间，该去教室看看了，说好的，得给自己姐姐打气去的。 正这么想着，自己那一帮子亲戚又过来了。 还多了大凤姐和小龙。 这还没有惊讶完呢，大妮带着俩个妹妹也往这边走了过来。 “不是，爹，你们怎么今天才过来” “啥意思，不是今天学校开学吗，不是说8点半才开始上课” 秦维明知道学校麻烦了，合着大家不知道提前报名。 果然，陆陆续续有家长带着自家娃儿过来了。 这哪里还只有四十多人，就他们村都来了十好几个娃娃，更别说周边村子和镇上的那些不着调。 看到娃娃们过来报名，校长徐北笑得嘴都合不拢，完全就没有想过一下子多了这么娃娃他们该咋个收拾。 这要不是多了个杏儿，怕是许青青要哭鼻子了。 这课还怎么上，三个老师都开始了报名接待工作。 “杏，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学校老师啊，负责学校数学科目” 秦黑子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个女儿了。 更离谱的来了。 老徐更是直接拉起了壮丁：“秦维明，你小子还不过来帮忙” 合着您还要报名上课俩不误啊。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 许老师，秦老师在教室安排座位，安抚学生。 要不然，外面乱哄哄的，教室里面也乱哄哄的。 “姓名？” “二哥，是我” 一抬头，是自己便宜弟弟。 “秦有印，黄土村，性别男，出生日期，1938年5月12号，父亲名字？” 登记到父亲名字时，他抬起了头。 秦黑子还没有从子女都能读书识字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爹，你的大名” “秦开，读个书咋就这么麻烦呢” 他现在也只能通过抱怨彰显自己做为父亲的威严了。 登记好弟弟的信息：“秦有印，去教室，老师会给你安排座位的” 说完又开始登记下一个，一抬头，又是熟人。 “李大宝，要不将学名改一下吧” 秦黑子：“又在胡咧咧个啥，李大宝不好吗” 大宝这娃儿抿起了嘴：“二骡，你说我叫啥名合适” “李志远吧，好男儿，当志存高远” “好好好，大宝，还不谢谢二骡帮你取名” 秦黑子还想说啥，可大宝爹都同意了，他能说啥，只能陪着他家三娃子来到教室门口，看着自己闺女给儿子安排座位” 论到小念了，这小子也想换个名字。 “你的名字换不了，不信你问你爹” 还真是，不知道这名字寄托着你爹对你娘的思念啊。 “二骡，要不帮我家招弟盼弟也取个名吧” “啊，你们确定” “确定” “不好听，你们可不能怪我啊” “怪你个啥，不好听我就不要” 这招弟还瞪了维明一眼。 哟呵，不给你取个笔画多的，对不住你这白眼啊。 “紫霞怎么样，紫色的朝霞，满意不” 小姑娘点了点头。 “ 取了就不能更改了，确定？” 小丫头点了点头。 轮到她家四丫头盼弟了：“二骡哥哥，你也帮我取个名字吧” 很想说高小丫，可这帮娃儿们坏得狠，说不定就整成高脚丫了。 冲你这声哥哥，怎么都得让你的名字好记又好写。 “高小小吧，多简单好记好写” 气得高紫霞直跳脚：“好你二骡，你坏死了” “哈哈哈，二骡，你小子什么时候心眼子这么坏了” 第101章 第一章 课 按理儿女有出息，真是件高兴的事儿。 可秦黑子就是高兴不起来。 他又不是傻子，还能感觉不到这对儿女对他的客气，过分的客气。 过分的客气就意味着极度的疏远。 大妮送老三老四过来读书，唯独老二没有过来，这就意味着这妮子将这门亲事彻底的放了下来。 一个农民对土地的热爱还真不是一段男女之情能够比拟的。 更何况，他们之间哪来的感情。 说起来，也不过是二福这家伙见色起意罢了。 二福心里真松了一口气。 至于大凤，她是一个好姑娘，那又如何，二福有表露过什么吗。 更何况大凤心里跟明镜似的，给弟弟报完名，就准备回家了。 “大凤姐，家里怎么没有让三凤过来报名，她也算入学年龄啊” “奶不让” “哎，你们回家后，一定要让小龙教教你们，哪怕每天一个字，都得学，时代变了，不识字就和瞎子没什么区别的” 大凤点了点头，她可是听说了，这个表弟也是跟着三娃子学了几天，然后就带着杏儿每天自学，现在的杏儿一个月都能拿到二十几万了，这都能养活一家几口的了。 没有留任何亲戚中午吃饭的话，秦黑子也拉不下脸来蹭上一顿饭吃。 到了中午放学，三娃子跑到早点铺子，秦维明声音很冷：“你不和同学回家吃饭，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二哥！” “还不快回去，没瞧着大家都在等你吗” 中午吃饭是六个人，多出来饭俩，不用说，老徐小许。 “小秦，要不帮忙带一个班吧” 招生是快乐的，快乐之后呢，呵呵，一个班变成三个班。 近俩百个学生，呵呵，近五万人小镇，明年学生怕是还得翻番。 这还是女娃儿不到十分之一的结果。 他们三人每人带个班，时间长一点，你试试，个个都得变成沙哑嗓。 他老徐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这里待很长时间的，这不就更麻烦了。 上面对教育这一块是真的很重视，可那又如何，巧妇能整出无米之炊来！ “徐校长，徐大叔，我说句话，您可别说我没有觉悟啊，教孩子，宜女不宜男，我们哥仨每天可以抽出一人去带课，如果他们俩个真爱上这份职业我也不拦着，您觉得怎么样” 啥叫你也不拦着！ 那俩小年轻居然配合的点了点头。 这世界怎么了，俩个小青年居然为这小毛孩子马首是瞻。 “行，我代表我们小学谢谢你们哥仨的支持，我先把你们仨人的名给造上去” “别，大叔，您可别落我的名，一切行动听指挥的道理我难道还不懂，这名一落上，想更改就难了，不过，他们俩个的意见我不干涉” 黄思祖：“要不我的名也不造了，您放心，带课的事，我绝不落下” 陈二福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能想什么，想和那爱笑的姑娘一起上班呗。 “你小子，还知道一切行动听指挥” “这叫啥话，谁还没有参加过儿童团了，没还没有见过村里人训练了！” 老徐一脸笑意的盯着这滑头小子。 秦维明：这老同志给他的压力咋就这么大呢。 憨笑大法赶紧祭出，还得补上一记：“叔，你一直瞅我做什么，我还是个孩子，未成年的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 感谢他们这有个笑点特低的姑娘。 许青青实在受不了这小子扮憨装傻卖委屈，她感觉一口气都笑得喘不上来了。 “人小鬼大” 老徐只能将视线投向二福，秦维明很是狗腿：“这我二福哥，陈二福，耳东陈，幸福的福，历史清白，孤儿一枚，学习能力超强，教教孩子，手拿把掐” “好的，陈二福，陈老师，欢迎你加入我们学校，不过，你们俩个可别忘了，一天抽一个人到学校支教” 就知道会是这样，不过秦维明很是满足， 老徐同志同样心满意足。 等到俩个姑娘都去了学校后，秦维明看向陈二福：“二福哥，你现在学习任务更重了，这俩天，我先去代课，你和二哥有空去听听课，还得将小学课本仔仔细细的读上一遍，当老师，教错一个字，那都是教学事故的，丝毫马虎不得，初中课本，高中课本同样不能落下” 等秦维明走进办公室，老徐笑道：“陈老师呢” 秦维明实在忍不住，给了个白眼：“您还真以为教孩子是件容易的事，他不得先将书本学透了” “哈哈哈，这么说你小子学透了” “没，要不我先回去学个几天” “小子，少给我打马虎眼，行了，今天三班就交给你了，下午三节课，课时你自由安排” “花名册呢” “你自己整，上午乱成那个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班干部还没有选吧” “这不三班都交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就成” 杏：“啥是班干部？” 老徐：“秦老师是自学的，这样，下午你随便找个班，先听俩节课，我第三节课交给你” 上课铃声响了，他只能叹了一口气，拿上一根粉笔，带着空白的本子当作花名册子，连课本都没有拿，就走进教室。 哎，小屁孩子，上课连起立都不知道，好在，现在的孩子是真懂事，一看到老师进来，教室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三娃眼睛睁得大大的，这是咋回事儿，自己二哥怎么也当起老师来了。 “同学们好，从你们跨进这间小学开始，你们就是一名光荣的小学生了，放在咱们的队伍里面，你们就是一名光荣的小战士了，祝贺你们，我们先为自己鼓掌好不好啊” 等大家热闹劲过后，他再次开口了：“有没有谁知道，当一名光荣的小战士，最重要的是什么吗？知道的请举手” 倒是有不少小屁孩是光荣的儿童团成员，倒是知道纪律俩个字的。 知道纪律就好了，先是吩咐一个个小屁孩轮流将自己的课本作业本交上来，替他们写好自己的名字，顺便造好了花名册子。 再挑看得顺眼的当上班干部。 当然了，打的名头，是他们最守纪律。 可怜是三娃子眼巴巴的看向自己二哥。 哎，到底是自己便宜弟弟，劳动委员就交给你了。 紫霞这姑娘还敢对自己生气，我让你妹妹小小当小组长都不让你当，气不死你。 “好了，大家开始学写自己的名字，会写的同学，发挥咱们革命小战士的优良传统，帮助不会的同学。 有不会削铅笔的可以举手，老师帮你们削，不过下次，你们就得自己削了哟” 一节课，就这么糊之码之过去了。 杏儿坐在后面，眼睛看得发亮，下了课，她拉住自己弟弟：“憨子，你太厉害了，咋啥都懂” 合着，上午三班就是交给自己姐姐带的，这老徐，不讲武德，分明就是让自己给姐姐善后来了。 第102章 开头难 “怎么样，大秦老师，小秦老师” 看着笑眯眯的老徐，秦维明一记白眼送了过去：“我长这么大，从没有被人哄过，现在还得去哄人家的孩子” 杏儿眉眼弯弯，瞧这模样，就知道自己弟弟给她解决了大麻烦。 万事开头难，秦维明也没有藏拙，下午帮姐姐带了整整三节课，课堂纪律算是稳定了下来。 快放学时，这小子又开始做妖了：“光荣的红军小战士们，你们回家后，每人将自己的名字在作业本上写二十遍，还要教会家里人都认识，好不好，这是命令，当初咱们的前辈们将革命的火种传遍中国，现在，我命令，从今往后，你们将知识的火种传播给自己的家人，能不能做到！” “能” “整齐一点，大声一点，拿出咱革命小战士的气势来，能不能！” “能” 现在的家长心是真大，就没有几个过来接自家娃儿的。 同村的孩子很自然的，就结伴走在一起。 高小小经过秦维明面前时，甜甜的叫了一声：“二骡哥哥好” 她终于知道这个哥哥是真的好了。 气得她姐姐一把扯过自己妹妹，她现在一眼都不想多看给她整出这么复杂一名的家伙。 二十遍啊二十遍，这可是二十遍，自己一遍没有写完，妹妹怕是都写了四五遍了，还得教会家里人，越想越来气。 “你啊，明明这么好听一个名，偏偏还要故意说出她妹妹的笔画少，这不自讨没趣吗” 杏儿都为弟弟这孩子气有些无奈。 “谁叫她瞪我的，要不是我书念得少，我都想给她整个更复杂的名” “你还书念得少” 老徐都在后面有些好笑，到底是个孩子，有几分孩子气也正常。 “不过你提议让孩子教家里识字的这个想法，倒是值得推广，年轻人，脑袋就是灵活” “徐校长，这话您就说错了啊，我可算不上年轻人，我就一未成年的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 可别说，学校有个爱笑的妹子，的确能缓解太多的尴尬。 孩子第一天上学，家里总是有几分好奇的，三班的学生，不等家长问及今天 学的啥，他们已经拉着家人，教起了自己的名字。 “你们学就好了，我们学有什么用” “这是老师给我们布置的作业，今天要让家里都能认识我们的名字，今后，我我们还要传播知识的火种，天天教你们认字的” “啥，你说啥，我们哪有那闲功夫” 能被家里送去上学的，基本都是家里的娇娇宝贝。 “不行，你们一定要学” 甭管家里愿不愿意学，可他们多多少少能体会的老师的善意与用心。 “你们老师是谁啊？” “小秦老师啊” 黄土村的众人们当知道，秦家二憨子也当了老师，还教了孩子们一个下午后，下巴都快要惊呆了。 秦黑子感觉自己是该笑呢，还是不该笑。 每一个碰到他的人，都会笑着和他打个招呼，话的意思都差不多：秦黑子，你有福气啊，家里四个娃儿，个个都有出息。 闺女当起了学校先生，现在老二都当先生了。 客套是必须的，不过他的客套有一半是真心话：“哎，不就教孩子起个蒙吗，只要认识几个字的都会啊” “你啊，就别谦虚了，就冲他替娃娃们取的那些个名字，一个个都不简单呢” 单说这现场取名，你开头了，还能刹住车不成，不知道多少娃儿，都让那小子取了学名。 还真是，老秦辩解的越真诚，这误会就越大。 他们或许不知道过分谦虚等于骄傲这话，可他们懂啥叫显摆，啥叫得瑟啊。 你老秦嘚瑟个啥，没瞧着你儿女都不怎么认你了吗。 呵呵，对人情事故这一块，谁的眼睛不是雪亮的。 老秦这心啊：咋就这么堵得慌呢。 他真想去区里反映反映，这学校也太不把教学当回事了，怎么能让一个跟着自己老三学了几天字的娃，反过来教三娃，这能不倒反天罡吗。 他一回家，就看见娃儿在教他娘写字，这心情算是好了一点。 “爹，你回来了，快来，我教你写我的名字，这可是二哥布置的任务… …” 本来恢复一点的心情，一下子又被娃儿敲得稀碎。 偏偏他家平时乖巧的娃儿完全没有注意到，注意到他脸色的变化：“爹，二哥好厉害的… …” “去，将牛牵出去，喂饱了才能回来” “爹，我作业还没有做完” “回来再做” 小家伙觉得自己爹完全变了，以前他想去放牛，爹都说念书是大事，今天倒好，他想念书，爹居然让他去放牛。 还有心情更差的，高家三丫头紫霞。 妹妹三两下就做完自己作业，还都教会两个姐姐了。 她呢，作业还一半都没有写完。 “坏二骡，坏二骡” 偏偏身边还有个小叛徒：“小秦老师才不坏，你快点写，写完要要教姐姐认字的” “大姐，二姐，我现在是班干部呢” “那你三姐呢？” “她没守好纪律，班干部没有选上” 大妮真觉得好笑，这二骡子咋就这么孩子气，好好的气自己妹妹做什么。 “哼，让我当，我还不稀罕呢” 老二来弟笑眯眯的：“他家三娃子有没有当上班干部” “当上了，劳动委员” “噗呲”一声，来弟直接笑了起来。 就看见自己大姐板着个脸看着她。 “我去喂猪，紫霞，等会做完作业再教我写字” 这妮子笑着就跑开了。 一声紫霞叫的，招弟有些想哭，个个都在气她。 “坏二骡！” “慢慢来，今后，二骡是你们老师了，你可别再二骡二骡的叫他了，要叫秦老师，上课也听话点，到时候你能像杏儿姐一样当老师，多好啊” 小丫头最听大姐的话了，是啊，这二骡子和杏儿姐姐真的好威风。 第103章 劳动委员 第二天，早点生意结束得更早，杏看着外面的人群忍不住开口道：“要不，我们多准备些早点吧” “可以啊，姐，你每天抽两小时过来磨这些个豆浆米浆的不就成了” 许青青：“还好不是我弟弟，要不然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 “这么说青青姐愿意过来帮忙” “哼，帮就帮，本姑娘力气大着呢” 说是这么说，泡的豆子和米不仅没有增加，反倒少泡了俩斤米。 青青：“杏，好好管管你弟弟，有钱都不知道多赚” 就连老徐都好奇：“你生意这么好，为什么不多做点，我看好多娃儿都饿着肚子进的学校” “您老还担心这，信不信明天，咱们校门口一溜儿的早点摊子，咱们家现在俩领工资的了，我至于和他们抢饭吃吗” 还是青青：“懒就是懒，他们摊子再多，会影响你家的生意” “我怕夜里被人丢砖头” “哈哈哈，你不是号称一个单挑一群吗，还怕这事儿” 老徐忍不住打趣起来。 “流氓地痞我不怕，可咱老百姓，您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犯这浑啊” 这老徐不厚道啊，这才多久，就将自家底细调查的明明白白了。 哎，小镇子果然没有秘密。 时间过去三天，陈二福表示自己能行了，随着这家伙的上岗，老徐被彻底解放了出来，动不动几天不见人影。 同样被解放的，还有俩个妹子，她俩也学坏了，上一俩节课，必然来早点铺子叫人换工。 然后就是，这丫头直接搬到杏儿房间，俩丫头挤在一张床上了。 这样也好，这丫头担任起了杏和二福的初中教员，秦维明的三个弟子，就剩下二狗一个人。 “你有没有发现，二福那小子喜欢上青青了” “知道啊” “你觉得他们能成不” “想屁吃呢，青青姐能在学校待个半年就不错了” “啊，那二福怎么办！” “凉拌” “那咱们要不要告诉他” “告诉他什么，他又不是不知道人姑娘是县里人，还真以为人会待在咱们这犄角旮旯小镇待上一辈子啊，没瞧着他现在睡觉都抱着课本在啃了吗，不就是想到时候能去县里吗” “可能吗？” 秦维明笑了起来：“反正二福哥现在也年轻，怕啥，你还担心一个小学老师到时候娶不上媳妇” 还想去县城，您真要将电工理论学到高级还有着可能，结果呢，您选择更改了职业，让我怎么办。 这俩坏心眼的相互一笑，还真一切尽在无言中。 老徐再度出现时，已经是9月25号，星期一。 秦维明故意搞怪的往他身后直瞅瞅。 “你小子看什么呢？” “不对啊，徐校长，这次您一去半个月，是怎么好意思一个人回来的” “你小子” 老徐白了这娃一眼：“现在学校运转的不是好好的吗” “啥叫好好的，现在咱们哥俩都快成学校全职教师了” “当教师有什么不好的，天天和孩子们打交道，你们难道不开心” 中午吃过饭后，老徐开口了：“许青青，小秦，小陈，明天我就要回县里了，今后学校有什么需要，你们可以直接去区里找熊区长” 许青青急眼了：“啥意思，你就将我一个人丢这里了，不干不干” “啥不干的，秦维明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一切形动听指挥” 说完，缓和语气道：“过段时间，区里会再调几名老师过来的，小陈，你是男同志，多担当些” 许青青脸色一下子就好了许多。 显然，她是听懂了老徐话里的意思了。 陈二福这傻小子还挺了挺胸：“您放心，学校出不了任何问题” 老徐点了点头，看向秦维明哥俩：“你们该辛苦的还要辛苦一下子，该有的功劳是少不了的” 您可别提啥功劳了，手一挥，就一圆，这大饼谁还不会画了。 见这哥俩没有反应，老徐笑了起来：“小鬼头” 说完看向陈二福：“你跟我来一下，我带你去趟区里，顺便将手头工作交接一下” 陈二福又是一脸的激动。 看这娃儿激动一脸，秦维明实在忍不住了：“这可怜的娃” 许青青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杏，管管你弟弟” 杏也一脸的不解：“憨子，二福怎么就可怜了” “想想三娃子那个劳动委员吧” “哈哈哈哈，杏，你这憨弟弟太搞笑了，哈哈哈哈” 好吧，这闺女估计不笑岔气，是结束不了了。 秦维明：“青青姐，笑归笑，这话你可千万别对我二福哥说啊” “哈哈哈，知道了，知道了，哈哈哈，你这脑瓜子咋长的” 陈二福真不知道，现在的他，还真就和班上劳动委员没啥俩样。 这货跟着老徐踏进老熊办公室还一脸的激动。 老熊一看到老徐进来，刷的就站了起来，一个军礼，看得二福一愣一愣的。 打完招呼，老徐将陈二福叫了过来：“这是熊区长，今后学校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过来汇报就行” “你是陈二福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说完就伸出了手。 陈二福急忙将手伸过去握了一下。 见俩人已经认识，老徐笑道：“老熊啊，听说过这句话没有，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知道是谁说出来的吗” 老熊摇了摇头。 老徐倒也没有卖关子：“秦家那小子” 老熊点了点头：“秦维明，人小鬼大一小子，不过这话从他嘴里出来倒不奇怪” “既然你明白这话的意思，我就不多说了，估计明年，生源估计会翻一番，这方面的工作，你可得抓紧了，马上就十月一日了，你也忙，我就不打扰了” 老熊：我咋就明白这话的意思了，哎，您都这么说了，我能不明白吗。 陈二福有些傻：您咋就将我一个人扔这里了。 “小陈，坐坐坐，我这还真有些事儿，要向你说一下的” 第104章 借话匣子 老徐不讲武德，趁着他们上课的功夫，一个人背上行军包离开了。 陈二福从区里回来，感觉就和打了鸡血似的。 可怜的娃，知道啥领导一切不？ 只希望，待学校步入正轨时，你不要失落。 哎，成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学校里里外外又被打扫了一遍，就连大门院墙上都插上四面彩旗。 街道上，更是彩旗飘飘。 明天十一啊！ 想想都让人觉得激动。 迫切的想要有个收音机，他就想着，明天，从广播里面听到，哪怕在后世刷过多次视频，已经听过多次的声音。 他现在可是学校小秦老师哎，借个收音机机应该不难吧。 “同学们，你们家谁有收音机啊，也就是话匣子” “小秦老师，我家里有” “我家里也有” 俩个小家伙争先着举起了手。 还都是熟人家的娃。 一个是四通商行老吴家的小娃娃，吴双全，他爹还赔过自己便宜姨爹一大笔医药费的。 另外一个，镇子关大掌柜家的小孙子关四平。 想了想，还是借小关同学家的吧。 小学老师咋的了，估计没有哪个家长敢拒绝娃儿老师的意愿的吧。 哥儿们也不白借，下半学期准保让你家娃儿当个学习委员。 本来还想着让这娃娃家的下午将收音机给送过来的，算了，哥儿们也是有品的人，自己上门跑一趟吧。 “好，关四平，中午放学，我和你一起回家，将你家话匣子借一下，后天还你” “吴双全，你也坐下，下次我再去你家借啊” 他可不能寒了热心小同学的心。 咱们的小四平还一脸的骄傲与自豪，真乖孩子。 “秦小哥儿，秦老师，快快快，屋里请” 果真，每一个成功的商号待人接物，都让人如沐春风。 老关家的也奇怪，瞧自己小崽崽满脸的高兴与开心，这不像崽崽犯了啥错儿啊。 “秦老师，现在正是饭点，要不，您将就在这用顿便饭” “失礼了，失礼了，想借收音机的心太过急迫，忘了这是饭点了，关掌柜勿怪，其实我来是有事相求的，这用餐的事儿，改天，我请您老” 秦维明态度摆得很正，毕竟自己是上门借东西的，借的还是贵重物品，再端老师的架子，人就算借你又如何。 “收音机，秦老师莫非是为了明天” “不瞒您老，明天开国大典，我想听个直播” “秦小哥儿开口，我们家的哪有不允之理，要不，小哥儿还是留在这里吃顿饭，有些事情，我们也想向你打听打听” “饭就不吃了，掌柜的能借如此贵重之物，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这次真是我失礼，改天，一定向您老陪罪” “那，小哥儿随我来吧” 估计还是打听这老张一家的事儿。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厚着脸皮去趟吴双全家。 老关家房子建的真是不错，老关头独立的书房其实更像一个独立的帐房，桌子上账册摆的整整齐齐，一把大算盘盘得油光发亮。 “您老是想问老的去向吧” 再藏着掖着给人的印象就不厚道了。 “小哥儿果然是个敞亮人，打第一次见到，就知道秦老师你非比寻常，老张有眼力啊，喝茶，喝茶” “您老太抬举我了，我就一村里土生土长的娃，走的最远的路，还是送我哥去李家洼，您不知道，回家身子虚脱，差点没有熬过来” “秀才不出门，可知天下事，小哥儿你就别谦逊了，老张他们一家现在如何了，我托人去县里省里打听，他们家全无讯息，还望小哥儿告之” “您呢，太抬举我了，不瞒您，张爷离开前，倒是去找过我们，还将他家宅子托付给了我，说的是三个月不回，他那宅子任我处置，其他的，您老觉得他会对我多说些啥！” 老关叹了一口气。 他生意不小，可拿到县里，屁都不算一个。 让他如老张一家举家迁移，他那份财力，也没那份决心。 话说，没有秦维明，老张家能不能下这份决心，也是未知之数。 若说他清白良善，一个良善之辈岂能在乱世之中立住脚。 甭管区里对他们如何安抚，这心啊，总是没有那么踏实。 “老爷子，三岁看老，就您家四平，怎么瞅都是有出息的，有了这些后辈，您还愁啥” 为了结束谈话，秦维明使出夸崽崽的大招。 果然，能扛住这招的没几人。 “哈哈哈，我家四平就劳小秦老师费心，不图别的，我家娃儿能学到你这一半，我也就放心啰” 老关家的不仅借出收音机，还送出好几对电池。 呵呵，电子管收音机在这个时代还真是奢侈品，就这电池的用量，就不是普通家庭能够承受得了的。 许青青：“就为这个，你连饭都不吃，就跑去学生家里？” “谁说我不吃饭了，不就晚了一点吗” 三个好奇宝宝围着青青摆弄起了这个话匣子，秦维明只是交代了一句：“电池难买，明天下午三点，大家听个够” “为什么要明天下午” “你们就没有看看报纸新闻，明天可是开国大典的日子” 说完，便不理会这三个好奇宝宝外加爱笑宝宝。 “这是啥原理？” 黄二狗忍不住开口问了起来。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信号是通过电磁传播的，青青姐，帮忙，找俩本无线电原理的书呗” 许青青：“怎么着，你还真想学啊” “不都是物理范畴，能学肯定要学啊” 他倒是知道半导体工作基础原理，可那毕竟不是自己专业啊，还真想多学学。 “你叫我声姐姐，我就让家里给你找几本过来？” “青青姐，我哪天没有叫你几声，至于吗” “叫姐姐，青青姐心不诚” “还吧，青青姐” 有些不对味儿，感觉像亲亲姐的味道，不会吧，青青姐，你这有点污啊！ “姐，帮忙找几本高级物理方面的教材呗，电子方面的” “乖弟弟，姐姐我答应你了，哈哈哈” 这都能触发你的笑点，你这心里有联想到啥了。 第105章 新的开始 外面已经变成一片欢乐的海洋，不时有商户在自己店子门前燃放起鞭炮。 孩子们哪里还有心思念书。 不要说孩子们了，老师都受到外面的影响。 哎，咋就忘了今天放一天假呢。 “要不让孩子下午不要来上课了吧，明天不正好星期天吗” 现学校的主持工作的可是陈二福，秦维明这么说，他哪里还有不应允的道理。 街上太乱，最后一节课没有上，直接将学生们集中到了操场：“今天，就在今天，咱们国家的首都，将要举行开国大典，同学们，请记住今天，1949年，10月1日。 为了祝贺咱们新中国的建立，学校决定，提前放假” 孩子们不知道开国大典意味着什么，可多放半天假，他们高兴啊。 “安静，为了纪念这个伟大的日子，学校不布置作业” “哇” 孩子们又高兴了。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每个村子的同学，不得分开，不得分开，不得分开，结伴回家，结伴回家，结伴回家，镇子里的同学也一样，明白没有，要是让我们知道，谁单独行动，等星期一上课后，谁就给我将今天没有布置的作业，加倍做出来” 小家伙们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班干部，所有参加过儿童团的成员，你们负责集合同路的同学，负责监督” “明白没有，大声些，整齐点！” 还别说，一个个班干部立刻就行动了起来，有他们在的队伍，想乱都乱不起来。 杏儿，陈二福表示学到了，真学到了。 用作业威胁，果然是最有效的，最有威慑力的手段。 提前吃过午饭，许青青怎么还坐的住，这要不是娃娃们又多又小，她想带着娃娃们上街游行了。 她坐不住，自然得扯上杏儿。 陈二福黄二狗又怎么可能逃脱得了。 秦维明：“我就不去了，我怕错过广播” “小老头儿一个” 也只有许青青会这么说他二憨子。 “啥，你见过这么阳光俊朗的小老头儿？” 秦维明不屑道送她道鄙夷的眼神儿。 “哼，屁大点小孩儿，整得老气横秋的” “切，懂啥叫宅男吗，宅男的快乐你们不懂” “切，小屁孩” 院子里又清静了下来。 一人，一躺椅，一收音机，不时掏出怀表，看着时间，然后又像个坐立不安的猴，跑到门口远望镇子中心。 俩个小丫头的脚步，不自觉就走向关帝庙。 这没多久就遇上同村的姑娘了，这下热闹了，再一瞅，村里好多人都过来了。 “杏儿，思祖，你们也在逛街啊” 好多放了假的娃儿也随着哥哥姐姐重新来到了街上。 这不就逛出事来了，当大家知道秦秦黑子家女儿女婿，包括他家老二居然都当了老师，甚至连他家女婿的兄弟都当上老师，这心里怎么可能平衡得了。 今天周边的村子都响应了区里的号召的，毕竟这的确是个全国欢庆的日子，不亚于小鬼子无条件投降日。 老熊见到黄土村几个村干部过来，也很是热情的打起招呼：“你们来的正好，我还打算去找你们的，你们这次村里的庆祝活动组织的好啊，辛苦了，来，先口水再说” “啥事，熊区长您吩咐就成” “现在，各村的人口，土地我们都得重新造册，新中国建立，一切都得像正规化方面发展了” “熊区长，这田地？” “对了，说起田地的事啊，我们也研究过了，你们黄土村，背靠河流，居然没有一亩稻地，这样发展很不平衡啊，你们说是不是” “还有，你们那么大一个村子，居然没有几头牲口，这样也不成啊” “那田地？” “田地怎么了，旱地改水地的事，原则上采用自主自愿的，谁改造谁受益的原则，总不能人辛辛苦苦改造好了，这地又换主了吧，你们说是不是，不过村里还是得主持帮扶” 李树直他们明白了，只要区里你不收回田地，让他们干啥都成啊。 更甭说您还提谁改造谁受益，怕是有心眼的，都会将能改的地改造过来吧。 “熊区长，我想问一下孩子们念书的事儿” “对喔，你不提，我还忘了这茬了，我前些天，了解过学校的情况，这男孩和女孩上学的比例严重失调，你们回村号召村里，女孩子到了上学年龄该上学也得去上学，别整过去那套封建思想，你们村各方面工作都是先进，这次也要在各村带个头，有没有问题” “熊区长，那老师呢？” “这你们放心，现在学校的工作已经上了轨道，过段时间，我们还会扩大教师队伍的” 不是，熊区长，您是不是对上轨道有什么误解，就他们村二狗子，他凭什么都能教自己孩子了。 “我们村黄二狗，黄思祖，他现在也在学校当老师，他能教好孩子们吗？” “你们就放心吧，他们的教学能力，已经得到上级领导认可的，哎，学校还希望他们哥俩成为专职老师，他们不乐意啊，这段时间也是辛苦他们了” “您说的他们哥俩是谁啊？” “老秦家的老二秦维明和黄思祖啊，这几个孩子不简单昵，靠着自学，个个都能独挡一面了” 心酸啊，狗日的，回家得狠狠抽抽自家的娃，特么的，他们总不能被个憨子给比下去吧。 真舍不得还收音机啊，可这会儿激动的心已经平静下来了，再不归还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毕竟，现在的话匣子可真是贵重物件啊。 秦维明抱着收音机走在大街上，这会儿天还不到六点，天边已经能看到晚霞了。 真佩服姐姐他们，屁大点镇子，他们居然能逛一个下午，这究竟逛的啥啊。 他不知道，这会儿的陈二福，又在青青面前卖弄自己的新家了。 还真一切都是全新的，桌椅板凳，包括床铺都是新的，新到柜底老鼠洞都还没有一个。 特别是院子里面的那石头桌子石头圆凳。 青青：“陈老师，你太厉害了，是怎么想到在这院子整这套桌椅的” “嘿嘿，我不想着这院子大，太空荡了吗” 他怎么想到的，当然是从别人家里见到的呗。 每人的喜欢都不一样，像来弟她们，就羡慕他家的新炕新床。 像小荷她们，就稀罕那些水瓶脸盆。 小媳妇们，就稀罕他床上的棉被铺盖。 “二福哥，你现在一个月多少钱啊” “算上职务补贴，一个月27万五” “哇” 大家嘴都张得大大的了。 第106章 重新分地 陈二福这心啊，总觉得有些堵的慌。 明明这个家他已经布置的这么完美了，可青青没有半点儿反应。 除了外面的石墩石桌，他心里咋就觉得那么的失落呢。 好在，杏儿的些个姐妹们对他的工资，多了几分惊讶，倒是稍稍平复了些他那稍稍有些失落的心。 天也不早了，姑娘们也该回家了。 这群姑娘们在路上又遇上回村的同乡们，少不得聊起陈二福的新家和他的工资。 这不聊还好，一聊，李树直他们这心都酸的不要不要的。 要知道，老秦家的闺女同样在学校教书来着啊。 更别提他家老二和姑爷，那是区里希望他们拿，他们还不愿意呢。 这要三人都能拿到这份薪水，这老秦家的日子还不得飞起来。 还好还好，那狗日的，现在儿女都搬到镇子里了。 几个村干部对视一眼。 是啊，他们家这俩娃名下的地，还都记在村里呢，人均3亩啊，这要老秦一狠心，将地全部改成水田，他们还怎么收的回去。 还真是，他们会同情日子过的差的，却不愿见到日子比自己过的好的。 开会！ 开村委会，村里不正好要重新统计人员土地信息吗，正好借这个机会将这事儿提出来。 还没得开会，老秦家就来了不少给他报喜的人。 “黑子桂花，你们家娃儿有出息呢” 俩口子想了想，这肯定不是夸他家三娃子，可你要夸他家老二和杏，这哪里是报喜，分明是添堵好吧。 老秦精明着呢：“我家老大在部队上立功了” 都不是啥好人：“知道吗，我们今天去区里，听说区里想招你家二骡和思祖当老师，他俩还不乐意，知道当老师一个月多少钱吗？” “知道啊，二十万左右吧” “你不知道吧，县里的领导都对你们家三个娃子的教学水平给予了肯定，还夸他们三人不简单，说他们现在，个个都能独当一面了，老秦，给我们讲讲，你是怎么教娃的” 还好秦黑子脸本来就黑，现在黑着脸，大家也瞧不见，要不然这些个坏心眼还不得乐死。 “黑子啊，你还得去好好说道说道二骡和黄二兄弟，这多好的机会啊，知道你家姑爷那个兄弟么，他一个月27万5. 你想想，如果二骡和思祖也同意教书了，他们三大工资加起来，一年上千万，你说咱们这里的人，谁见过这么多的钱” 伸手不打笑面人，虽然句句都在扎他心窝子，偏偏他还不能发火，还得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和着。 更气他的又来了，次日，村里敲响了开会的钟声。 全村老少，又聚集在村委门口。 “现在新中国成立了，区里要求我们，重新登记人口… …” 很自然的，重新分配田地，就提上日程。 毕竟，像刘老六家，就娶了房媳妇，何三炮家，就添了个娃，高撇子没了，黄三林俩口子失踪了。 秦黑子这心在滴血啊：“我家老二和杏的名字为什么不能落在村里” “老秦同志，你可是军属家庭，又是村里的积极份子，咋能说出这么没有觉悟的话，你家杏已经成了公家人了，你家二骡也被区里看好，成公家人也是迟早的事儿，更不要说，他已经在镇子里面有了宅子，户口肯定落在镇子里面，你还能将他拉回来啊” “那我家的地，是不是也该让军属待遇分了” “这是肯定的，算上你家大骡，村里补给你俩亩上地，可你得退给村里8亩坡地，是这个理吧” 秦黑子这心在滴血，这一来一去，他家减了6亩地，这可是6亩地啊。 至于让憨儿子回家，还是算了吧，那儿子和他娘还偶尔说上俩句话，和他一起，哎，一个榔头敲下去，都敲不出半个字来。 “区里号召大家将旱地改水田，这水稻价格贵，产量高的道理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咱们村委决定了，谁家愿意改，村民兵队回去帮忙的，还有区里也号召咱们村多买些牲口，区里的建议是你们几家合买，这不就解决没钱的问题了，省得一到农忙，为争这几头牲口就得抓阄，你们受得了，牲口也受不了啊” 至于让女娃子上学的事儿，这不得等到明年九月吗，他们倒没有提出来。 一提到合伙买牲口，大家热情立刻就高涨了起来。 秦黑子头又大了起来，好多家将目光盯上了他。 借钱呗！ 已经好几家决定合伙买牲口了，问题是，超过四家合伙，这合买就没有了什么意义。 （一头成年牛牛，一天能耕5亩地就是了不得的了不得，还有农时限制呢） 四家怎么可能凑出一头牲口钱！ “过年时，除了开始俩天没输，你们想想，后面几天，你们谁家没赢我的钱，要不是我咬牙买了这头牛，你们觉得，这钱还能揣我口袋里面” “呵呵呵” 大家都笑了起来。 “黑子哥，要不你怎么改名叫秦开呢，现在村里，谁不说你开个爽利” “你们都知道我没钱了，还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还能去找我闺女借钱给你们” “呵呵呵，那哪能啊，秦开哥，要不将你家牛折个价，算我一份怎么样” “是啊，是啊，秦开哥，你牛多少钱买的，算我一个” 秦黑子看着自己牛儿，摇了摇头：“我这牛，明年才能长大，现在一天耕不了三亩地，和你们合伙，那不是要将它累死，要合伙，也得翻过年再说” 这要二憨子在，肯定举双手赞成。 等成立合作社了，这牛还不得合作上去，倒不如现在卖个好，结个好人缘。 也就这么一说，就算他赞成有个毛用，他在家说句话，还不如三娃子放个屁管用。 李树直见下面乱哄哄的，敲了敲桌子：“该说的咱们都说了，还有几家没有交公粮的，赶紧交上来，种地纳粮，这么浅显的道理，咋还要人说呢，行了，散会” 第107章 错过 学校门口，又多了好几个摊子。 不要说娃娃了，就连青青和杏儿在课余时间，都爱去这些小摊那儿蹓跶一下。 摊主对这俩小丫头是又爱又恨。 谁让这俩小丫头真不缺钱，还挺大方的。 问题是，只要她们俩一过去，围在摊子前的娃儿自然散开。 总不能说，要不你们趁着娃娃们不在的时候来吧。 偏偏这俩丫头一点不自知，还觉得孩子叫她们的时候，声音也是甜甜的。 “憨子，又来了家卖野栗子的，可香了” 这青青完全学坏了，也跟着憨子憨子叫上了。 叫我憨子是吧，我憨子可不是好惹的。 “这栗子不错，我去多买两斤，正好明天中秋，可以让姐姐回家时提回去” “啊，明天是中秋” 果然，这姑娘一听中秋，小脸就垮了下来。 旋即这妮子道：“哼，你又在骗人，现在都十月份了，怎么可能才中秋” 嘴硬，不知道今年闰了个七月吗。 有了国庆的经历，这会儿，倒是知道提前通知放假了。 真想给娃儿们放个四天假，因为中秋卡在周四，这不第四天刚好周末来着。 中秋是大节，一般情况下，新姑爷必须得给老丈人家的送送节气的。 这礼品还是秦维明挑的，两斤月饼，几斤就在摊位上买的炒好了的花生栗子等零嘴儿。 甭说，大包小包的，他就是没有准备酒菜。 黄二：“要不买几瓶酒吧” 还不等二憨子开口，杏就先发话了：“就你这点酒量，难道你还想留在村里住一宿啊” 二狗秒怂。 青青可怜巴巴的，她倒是想回家，问题是这县城到镇子的路，赶个马车拉个货还成，你拉慢点，货又不晕车。 这人坐这车，那就是受罪。 “青青，要不我们一起回乡下吧” “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咱们吃顿午饭就回来” “憨子，你不回去？” “我回去做什么” 杏：“别管他，他想回就回，反正隔的又不远” “你就不想家” “好男儿志在四方” “小屁孩儿” 陈二福有些羡慕的看着和青青斗嘴的二憨，现在他可不一般了，还给自己整上套正儿八经的中山装，口袋里还插着一支钢笔，因为天天都在和书本较劲，这身上还真多了几分书卷气儿。 “二福，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好啊好啊” 特么的，这一张口，书卷气儿消失的无影无踪。 哎，培养个人出来，任重道远啊！ 他憨子看不上眼，可看得上眼的多啊，这四人一回村，老秦家，立刻就热闹了起来。 青青见过牛没有，这不废话吗，可她真心没有放过牛啊。 这妮子：“杏，我们去放牛好不好” 能不好吗。 三娃子想跟过去，杏一个眼神，这小子就缩了回去。 “你们不要走远了” 桂花笑着交待一声，继续在厨房里面忙和起来。 “要不要来担烟” “叔，抽我这个” 陈二福从口袋里面掏烟，就散了出去。 这烟一上，气氛立刻就活络了起来。 有娃在学校上学的，很自然的问询起自家娃儿的情况，整得在附近玩耍的娃儿一阵心惊肉跳。 他们哪里能明白这些大人的道道，人这不过是找个借口，拉近和老师的关系。 说白了，还是为了自家的娃儿好。 “陈老师，你说媳妇没有啊？” 桂花心里一阵慌，现在她可还想着撮合他和大凤呢。 大凤这闺女，真不争气，难道不知道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重纱吗。 还好，还好，这孩子倒是知道回话：“我现在年纪轻轻的，还真没有考虑这些” 毕竟是孩子的老师，大家也不好多问。 “怎么没有见二骡回来” 黄二狗笑着解释道：“这不每天都得卖早点吗，他在准备明天的早点呢” 小钱钱诱惑力果然无限。 大家很快就围绕着小贩摊子早点铺子聊了起来。 秦黑子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他就怕，这些人吃了没事，尽往他们姐弟身上扯。 可惜了，说起早点铺，又怎么可能避开二狗二骡。 “开早点铺子很赚钱吗？” “过个生活还成的” “哪为啥思祖你们不愿意当老师啊” “呵呵，我们不也帮着带带课吗” 哄谁呢，好好的老师都不愿意当，这早点铺子该多挣钱啦。 “思祖，你说我们也去镇家整个早点铺子能挣钱不” “这做生意的，得靠自己啊，要不然，谁还乐意种地啊” “你们现在可是文化人，给我们出个主意，看看能做啥？” “啥都能做啊，只要有手艺，有本钱” 这不废话吗，要有手艺，还过来问你。 陈二福知道，二憨子原本计划着，如果大妮和他成了，就让大妮家里开家文具铺子，顺便整个酸辣粉条摊子的。 倒也没有啥遗憾的，现在让他娶大妮，就算没有青青，他都得考虑考虑了，还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感觉和做梦一样，目光看向和大家聊得开心的黄二，心里莫名的多了几分感激。 同样有这个感觉的，还有大妮。 中秋，家里没有买月饼，她就想过来称两斤粉条，算是给家里添个菜。 一进院子，就看见一道身影特别的显眼，起初还以为是区里下来的干部。 谁叫二福这娃一身浅灰的中山装呢。 “桂花婶呢，我过来换两斤粉条” “大妮啊，等等，我这就来” 听到是大妮，陈二福下意识的抬起头来。 这不是二福吗，大妮心头就是一惊，她真没有想到，那天夜里去她家提亲的小伙子这么的显眼。 “你来了” 鬼使神差的，就来上这么一句话。 陈二福微微点了点头，就将视线收了回来。 一股巨大的失落涌上这妮子的心头。 她想起了来弟说的话了：“真要将人错过了，你们就捂在被子里哭吧” 自己好像真错过一段好姻缘。 第108章 讨表彰 老秦家的日子是真的好了起来。 准确的说，每家的日子都比去年好过。 小牛牛不提，那是特例。 谁家不是十多只鸡，十家有八家都养上了猪。 要知道，猪不是牛羊，那是要吃粮食的。 三娃子的学费，又不到私塾的十分之一，老秦家的日子是真的好过了起来。 所以，新女婿送中秋，家里杀了一只特意养来待客的劁过的公鸡。 二狗没有提酒过来，却依然没有逃脱掉被喝成猴屁股的命运。 只能说，二憨这娃儿，太过孩子气了。 吃过饭，四人便告辞了。 隔的近，倒没有啥依依不舍的情节。 除了老熊他们忙得不可开交，小镇好像真没有啥太大的变化。 1950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到来了。 彩旗飘飘自不必提。 老熊一行人也不讲个武德，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来到学校。 这可是他们第一次来的。 也赶巧，俩个小丫头组团偷懒来着，窝在早点铺子围着火炉烤着红薯。 上课的，自然是二憨二福二狗子三人。 课讲的好不好，姑且不论，可孩子们坐的端正，认认真真的听着讲，那是骗不了人的。 陈二福看到区领导们过来，当即招呼孩子们自己看下书，然后就迎了出来。 “熊区长，王主任，这么冷的天，你们怎么过来了” 然后就尴尬了，学校里面啥都没有啊。 “要不咱们去早点铺子吧，哪里有火炉热茶” 学校的开支情况，老熊他们怎么会不知道，还真除了工资，真没有多一分钱的开支。 “哈哈哈，你们学校也是够艰苦的，到目前为止，就连取暖费都没有开支半分钱，行吧，咱们也去蹭蹭小秦家的火炉子，你去上课吧，我们自己敲门去” “那行，还有十分钟就要下课了，您几位稍等就成” 杏儿不认识熊区长，可青青认识啊。 “熊区长，您几位过来检查工作的吧，我这就带您几位去学校” “小许老师，你是不是对我们有意见啊，陈二福同志让我们过来暖暖身子，你又要将我们推出去” 青青真有些不好意思了：“大家快坐，我这就倒茶，要不要吃个红薯，这红薯可甜啦” “好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大家坐吧，这是小秦老师的家，随便点，没事的” 杏：“要不，我们将陈老师他们换回来” “不用，不用，这段时间，辛苦你们几个小家伙了，说说，目前工作上，有没有遇上什么困难啊” 这要换成二憨子在这儿，苦水少不得倒上一箩筐。 青青这傻丫头，杏儿这傻闺女，居然都摇摇头：“没有，都挺好”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这段时间，我们工作实在太忙，倒是将你们几个小家伙给疏忽了，嗯，这红薯真的很甜” 下课铃声响铃起来，学校一下子就热闹起来，近俩百个娃娃的吵闹，这声音还真不是盖的。 三个小家伙来到早点铺子，一行人打完招呼，秦维明就笑了起来：“熊区长，各位首长，我们盼您几位过来是盼星星盼月亮啊，为了学校，我们可是将早点铺子都关了” “是吗，要不，将你们哥俩名字给登记上去吧，区里将你们这几个月的工资补发怎么样” 这话一出，立刻就将这憨子拿捏的死死的。 憨笑大法立刻祭出：“我就这么一说，我们就不给区里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回去就将你们的职务给落实了” “别，熊区长，您老别为我一个孩子犯错误了，雇佣童工这说出去，太影响咱们人民镇府的形象了” “小鬼头，要不，我送你去念书吧” “我就不给您几位添麻烦了” “哈哈哈，你小子，还有怕的时候” 大家看着这俩人互动的，都觉得有些好笑。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就给你们介绍一下吧，这三位就是你们下半学期的新同事，王春莲，李丽贞，张家泉” “欢迎欢迎” 等到大家互相认识后，老熊同志又开口道：“你们几位小同志，得照顾照顾张家泉同志，他刚从部队下来，教学这一块，能力是肯定有限的，不过他肯定会将学校的后勤工作给处理的好好的” 秦维明咧嘴一笑：“这不马上就要放寒假了，王老师，李老师，你俩可得多和孩子们打打交道啊” “小家伙，这最后几天你可不能撂挑子喔” “不撂，不撂，不过张叔，您可得将我二福哥其他的工作全部接过去啊，他这些天，正愁着，该怎么对孩子们进行爱国主义教育，正愁着该怎么对学习优秀的孩子怎么表扬，愁着对学校先进工作者怎么表彰呢，可总算把您盼来了，这样他心里算是有了主心骨了” 如果说，陈二福没有听懂熊区长话里的意思，现在经过这憨子一提，他再傻也知道了，这老张其实是学校的新校长了。 心里酸楚千万般，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不满，立刻接过话头：“是啊，我可总算把您盼来了” 老熊笑道：“小滑头” 可别说，自老徐回县里后，这陈二福管着学校，还真没给区里添任何麻烦，比如区里安排过来的，哪怕是一点小事，他都完成的尽善尽美。 这调老张过来管理学校，他们还真担心这同志有情绪来着，没有想到，秦家小子直接就将这麻烦给解决了。 老张有笑着看向秦维明，好感度直接拉满：“你个小滑头，你们放心，教孩子读书识字我可能不行，不过给孩子们讲讲我们战斗的故事我还是做得到的” 说完又打趣道：“小秦老师，要说表彰，你和你二哥最应该受到表彰的，要不，给你们俩发张奖状怎么样” 特么的，这位和老徐一样，都是老狐狸。 “我和我二哥就不用了，要不，你多表扬表扬我姐吧” 许青青不乐意了：“憨子，你什么意思，凭什么不表扬我” “荣誉还是留在学校的好，表扬你，你把奖状带回家，那学校不就亏大发了” 第109章 青青还想和二憨子拌拌嘴，可惜该上课了。 “憨子，你再替我代节课呗” “成，姐，二哥咱们仨上课去吧，二福哥还得向领导汇报这段时间学校的工作情况呢” 杏和思祖点了点头，他们怎么能不知道，二福现在这心啊，怕是拔凉拔凉的。 不凉才怪凉，管俩个人怎么了，他也是领导，他也能不时去区里汇报工作。 领导的身份没了，好不容易喜欢的一个姑娘怕也是要没了。 还有心事上课就有鬼了。 “小王，小李，要不你们去听听课吧，也算提前熟悉自己的工作” 俩妹子点俩点头，立刻就跟了出去。 教孩子识字容易，可当好一个老师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 王春莲，小名喜儿，按理，她真没有教育孩子资格的，但她有一个好哥哥，王彪。 甭管怎么说，王彪也是因为和不法分子作斗争，被歹徒报复身亡的公职人员。 世界真的很小，打破她的脑袋，她都不会想到，自己会和害死她哥的幕后黑手共事。 来之前，领导就特意告知，秦维明那娃儿，莫以普通孩子对待。 这孩子的教学水平，在学校是最拔尖的一个。 所以俩位新老师，很自然的，跟随他，进来教室。 还真，小刀拉屁股，开了眼。 随着上课，起立，老师好，同学们好后，这俩位妹子真心觉得，这小哥儿的课，听的不枯燥。 更让她俩佩服的，这手字，太漂亮了。 一节课很快结束，也到了放学时间了。 老熊他们居然还没有走。 “怎么样小王，小李，有没有什么感触” “小秦老师太厉害了，我听的都入了迷” “哪有这么夸张，不过就是教孩子们认了几个字而已” “小秦，你也别谦虚了，这几天你辛苦一下，多指导指导小王小李” 能说啥，反正再过俩天就要放假了。 “通知一件事情啊，现在区里到处缺人手，学生放假，你们可不能放假，到区里帮几天忙，负责整理下文件档案，秦维明，小黄，你们哥俩也去帮帮忙” “啥？熊区长，我们也去” “当然要去啊，区里真的缺人手，辛苦辛苦” 杏：“让你去就去，哪来的废话” “你是我亲姐吗？” “不是，不是你也得去” 还真是，当了一个学期的老师，这精气神，完全不一样了。 “好了，现在都放学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老张，你呢？” 陈二福：“要不大家留这吃顿便饭吧” 老熊摇来摇头：“改天吧，没瞧见，我再待下去，这小子要将我给吃下去了” 秦维明：“哼，您不在我这吃，我要去了区里，非得好好蹭您几顿饭不可，让你见识见识，啥叫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哈哈哈，放心，就算我不吃，也不让你饿着肚子” 等老张一行人离开，陈二福道：“知道王春莲是谁吗” “谁啊？” “王彪的亲妹子” 二狗二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算啥，冤家路窄吗。 “那李老师呢？” “也是咱们镇子的，本来在镇子里面当文书的，学校缺老师，就将她调老过来” “不对啊，区里人手奇缺，怎么可能将他们的文员调来学校” “啥意思？” “没有啥意思，这老熊心肠一下咋就这么好了” 青青：“心肠好还不好啊，难道你舍不得这份职业” 秦维明白了这姑娘一眼，立刻就嬉皮笑脸的：“青青姐，你让我叫你姐，我可是叫过了的，你回县里后，可不能忘了答应我的书” “知道了，等我回去后，一定托同学好好替你找找，我说你就不能换换别的书” 也不知道是这无线电方面的书难找，还是她家里人没有用心，反正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听到要换书，秦维明立刻摇了摇头：“不换，也不急，你啥时找到都成，反正我这姐姐不能白叫”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赖皮啊” 得，这话没法接了。 杏：“青青姐，你什么时候回啊” “后天，我随他们一起回去，杏，你要去县里，可别忘了去找我” 吃过饭后，陈二福没有多待，一个人埋着头，就往家里走去。 这一路，脑海里面他只觉得脑子空荡荡的，差一点就和对面来人撞个满怀。 “陈老师，你这怎么了，怎么失魂落魄的” 陈二福抬头：“宋主任啊，不好意思，刚才想事情，没注意，差点撞到您了” “没事，没事，陈老师，要不去喝上几杯去去寒” “酒就算了，谁不知道我没个酒量，三杯就溜桌子下了” “少喝点，成不，说起来，我正想着请你喝上几盅的，这不赶山了吗，走走走，咱们找家小酒馆，喝上几杯” 陈二福脑瓜子立刻清醒，他可是跟着这位好长一段时间的，这位上班，真正俩点一线，从来没有在外面喝过酒的。 “改天，改天我请你，我这刚在学校吃过饭，肚子哪里还装得下” “那成，不过陈老师，我小姨子进了你们学校，你可得多关照关照” “放心吧，都同事了，这不用你交待的，咱们学校单纯，也就这么几个人，她吃不了亏的” “话不能这么说，她也没个教学经验啊，你做哥哥的，得多费心” 回到家，陈二福总觉得哪里不对，这老宋怎么会绕到他们这条胡同，就好像特意堵他的一样。 不可能啊，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回家的时间。 次日，他将这事儿对二憨二福一说，二憨笑了起来：“别多想，谁还没点别的事啊，不过，你们那边有没有废了的，不显眼的院子” “还真有！” “行，有空带我去溜上一圈” “你的意思？” “我总觉得，他太干净了，一个干净的人，能让自己小舅子敲诈勒索？” “我也觉得那小子不对劲，难道他发现我盯过他，不可能啊，我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怕是我老娘都不认识我？” “只要你心里有数就成” 秦维明眼睛都眯了起来，如果真要让那货发现二福盯过他，就麻烦了，不叫的狗咬人是最可怕的 要说盯人，冬天最好盯又最不好盯，好盯是你捂着个头没有人怀疑。 不好盯是你的寻个合适的地儿，大冷天的，你总不能傻傻的在街上吹冷风吧。 第110章 备年货! 四匹战马，四个人身影逐渐变小变浅变淡，慢慢消失在苍茫之外。 千言万语，化作一道深深的凝视，二狗子，二憨子，包括杏儿，都没有安慰这道有些个落寞的身影。 孩子们也放假了，热闹无比的校园显得尤为安静。 天寒地冻，早点铺子都停了，学生也都放了假，这不睡懒觉，对得起自己吗。 砰砰砰的敲门声，整得大家都有些无奈的起床，看着院子外明明一脸沧桑切不知道面部保养的汉子，憨子不满道：“我说老张，现在才几点，您就不知道多休息一会” “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小子你叫我啥” “嘿嘿，失误失误，这不睡迷糊了，张大哥，您屋里请” 此言一出，耳朵立刻被一只手拧住。 杏儿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张校长，您别介意啊，我弟弟打小就憨” 老张真想给这小王八蛋一个脑瓜崩：“该去区里了” “现在天亮了吗，区里供应早饭吗，要不咱们先吃碗糊糊再过去吧，您老稍候，很快就好了” 还真是，看时间，分明7点不到。 可别说，老张同志真没有想过早饭这一茬。 很快，一碗碗糊糊就端了出来。 “你们这是今年新收的包谷，味道不错” 老张同志三俩口下肚，忍不住就夸了一句。 “锅里多的是，是我替您乘，还是您自己去” “我自己来吧” 吃着，又忍不住夸了一句。 秦维明笑道：“这不我们闲着也没个事，别家的棒子面磨一遍，我们磨了个三五遍，口感想不好都难啊” 老张打量起这很是小巧的手摇磨子，又是一声感叹：“你们几个小家伙倒是会过日子” 俩大碗糊糊下肚，他倒觉得更饿了。 不过现在想吃也没了。 到了区里，这才刚过七点。 俩个哨兵，已经如俩把标枪站在区公所大门口，真一个比一个起的早。 区里俩位大领导昨天就去了县里开会，迎接他们的，也算是陈二福的老熟人，不知道这位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老张，握住陈二福的手：“小陈，你们过来了，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吃过早饭没有” 这货也些眼熟，看来，区里是真缺人手，老镇府的科员现在都混得不错啊。 不枉憨子私底下多次提醒，二福将自己的姿态摆得很正：“黄主任，这是我们学校新任的领导，张家泉校长” “张校长，这是黄主任” 介绍完，就退到老张身后。 “瞧我这脑子，这段时间人忙的晕乎乎的，都忘了这一岔了” 俩人笑着握过手后，老黄道：“现在区里还有五百三十二个保的土地人口信息我们没有归纳汇总，也没有和旧资料比对，这就得辛苦你们几位了” “保证完成任务” 秦维明只能在后面偷偷翻白眼。 你这一声保证完成任务保证得轻巧，我们还要不要活了。 心里少不得对这不识趣的老黄判了个死刑。 你丫的一个旧镇府工作人员，先对老张同志耍心眼儿，听到保证完成任务后还整出一副你们办事，我放心的做派，这老张心眼稍微小一点，今后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真特么的不懂天时啊。 回去得拿这个事儿好好给俩个弟子上上课 他们工作的场地倒真不小，说是办公桌，可怎么瞅，都觉得搬到学校当乒乓球桌挺合适的。 得，开始干活。 翻的翻，抄得抄，比对旧黄册，陈二福算盘珠子劈劈啪啪响。 几人都埋头半天了，依然不见王李俩位新老师的到来。 你们来不来的，关我们屁事，反正我们也不偷懒，这活儿看起来多，真算下来，一天不过十多个保，怎么都不可能核对不完的。 “同志们辛苦了，我给你们提来一壶开水，累着了喝喝茶，暖暖身子” 等这老黄离开后，秦维明感叹道：“咱们这个新区是真穷啊” 黄二狗抬起头来：“为什么这么说” “没瞧着咱们五个人，就拿来一个茶缸子，下午，咱们从家里带个杯子过来” “还真是，咱们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岔，用杯子暖暖手也不错啊” 杯子最后落到杏儿手里，谁叫这妮子抱着杯子完全不愿撒手，四个大老爷们也不好意思和她争抢不是。 “冬天真麻烦，上次厕所遭次罪” “你小子，哪里来的这么多风凉话” 老张完全被秦维明的咕咕叨叨给逗乐了。 “我说老张，下午我就不来了啊，我瞧着这区里也不怎么忙啊” “你小子就知道看表面，你就没有看看闲的都是些什么人” “什么人，不都是区里的工作人员吗” 装傻充愣的谁不会啊。 老张说的没有错，这区里是俩种服装，灰绿军装的行色匆匆，普通工装的人，再怎么装样子，那脸上的悠闲是遮掩不了的。 中午，食堂伙食倒还不错，一勺子土豆里面还能看到两片肉。 “哪不是王老师和李老师吗” 老张轻笑一下：“估计是区里给她俩安排别的工作了吧” 吃完饭，还没有休息半晌，五人又回到他们的工作室，又是一个下午的忙忙碌碌。 可别说，半个月的归纳统计，还真让大家对区里的情况有了个基本了解。 这时他们才知道自己所居的小镇有多大，居然占了全区4分之一的人口。 最让秦维明受不了的，年三十上午，区里都还没有放假。 “老张，你就不准备年货” 这半个月来，大家也知道了，这老张顶着四十岁的脸，其实年纪不到三十。 并且是孤家寡人一个。 老张也拿这没大没小的孩子没有半点办法。 “准备什么年货，米缸有粮，盐缸有盐还不够” “啧啧，幸好你没个媳妇，要不然你媳妇绝对会气得跑回娘家去” “秦老师，管管你弟弟吧” 秦杏儿：“憨子，你再胡闹，小心我抽你” “哎，你们就不想想，我这不担心咱们自己家的日子吗，咱们也还没有备些年货呢” 老张有些不好意思了：“要不，秦老师，你和这小子先回家吧，是该得准备准备了” 第111章 老兵 “还是我一个人去吧，中午也别再食堂吃饭了，老张，要你也和我们一起团个年吧” 见这老张一阵迟疑，秦维明笑嘻嘻的：“这年饭可不是白吃的，你得做我姐姐的介绍人，可别整其他有的没的借口啊，到时候咱们给你整个媳妇” 老张又好气又好笑：“滚滚滚，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变成块滚刀肉了” “哼，还不是让你和我徐叔逼得，还知道我年纪轻轻啊” 重活一世，他明白的很，对上级太客气，那就是疏远。 仗着年龄优势，和他们打滚撒泼，他们表面上虽然生气，其实心里不知道多舒服。 当官的也是人，更希望下属和他亲近。 跑到市场，就是一阵买买买。 别说老张不地道，人上任几天功夫，就让他和思祖各打了张条子，补给他们各俩个月工资。 回到家，就开始了起锅烧水，杀鸡卤肉。 等这四人回家，大炭炉火锅已经汩汩冒着香气。 “咱们先随便对付一餐，晚餐才是大餐” 老张：“你这还叫随便对付！” “就一火锅，怎么不叫随便对付了，老张啊，你这思想有问题啊” “好你个小子，今天你要不说个一二三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哼哼，话说你们抛头颅，洒热血，为的是啥，不就为了我们这些老百姓日子过的好些吗，咋的，我说错了吗” “你小子，这都谁教你的” “这还用人教，长眼睛不会自己看啊，快上桌上桌，老张，您年纪最大，来，坐上首，小的给你倒酒” “小秦，你弟弟在家，是不是经常将你爹娘给气个半死” 说是这么说，人倒没有客气，直接坐在上首席位。 “他啊，在我们村里，我们都叫他二憨子，用我们村的话说，三棒子都打不出一个字的那一种” “那么斯文做什么，我爹说我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张哥，二福哥，二哥，我就一孩子，只能以茶代酒了，我敬你们一杯” 一杯酒下肚，老张道：“那他怎么变得这么皮了” 杏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总不能说爹娘偏心太过，她们姐弟在家过的日子比乞丐强不了多少吧。 “吃菜，吃菜，不是我自吹啊，论做这些家常菜，我还不服谁” 几人吃过午饭，二狗该带着杏回村里给他爹娘上个坟去了，二福同样如此。 老张：“你怎么不回去” “我不得准备年夜饭啊，要不搭把手，帮忙把这些肉剁烂” “你打算包水饺？” “不单纯包水饺，还得整些油炸丸子，整道珍珠肉丸，这可都是我二哥在酒楼偷学来的” 结果老张还没有剁俩下，就被他给拦了下来。 “您老还是过来磨这些豆子吧，就您这样，我怕肉没有剁烂，这砧板让您给剁碎了” 老张有些不好意思接过小磨盘：“你磨这些豆子做什么” “哎，我这人嘴叼，就觉得自己做的豆腐更香，自己做板豆腐”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家的大少爷，嘴这么叼” “呵呵，您见过谁家大少爷自个儿做吃食的” 俩人有一嘴没一嘴的聊着，这手里的活切没有半点儿落下。 杏儿和二狗回到家中，桂花：“正等着你们呢，你弟弟呢，他怎么没有回” “这不放假，我们天天在区里帮忙，家里什么都没有准备，他就在家里收拾，娘，我们就不吃了，下午还得回区里” “你们这些孩子，难道有工作就饭都不吃了” “这不才在食堂吃过，娘，我们初二在回家吃饭” 秦黑子一大家子看着这小俩口远去，不知道该说啥。 他们家三个孩子在区里帮忙，早就被几个去区里汇报工作的人看见，还打过招呼。 还特意过来夸过秦黑子一家有福气来着。 当然了，究竟是过来道喜还是添堵，只有他们心里有数儿。 好在，这小两口回村，还知道过来打声招呼，要不然，这两口子怕是吃年饭的心情都没有。 回到村子，少不得被乡亲们扯着，好一通家常。 本来年三十上坟，都是天擦黑时，现在二狗子人缘好，倒是有好几家陪着他提前进了山。 回到家时，憨子正开着油锅，老张坐在灶塘前，一手拿着火剪，一手拿着个刚炸出的丸子，帮忙尝着咸淡。 屋子里面全是香味儿。 可不全是油锅的香味，这不还有卤菜吗。 没有多久，二福也回来了，院子里又热闹了起来。 “你小子，手艺一流，不当厨子真可惜了” “您确定这是在夸我？” “当然是夸你啊” “呵呵，您这夸人的方式还挺特别的，咋就没说我年纪轻轻，一把子力气，没去码头扛活儿屈才了” “呵呵，可别说你小，我们部队上小鬼头不知道有多少，知道我老连长不，他刚加入部队时，人也才十三岁，个子比你还矮半个头，他好像也是你们这口音，别说，你们长得还挺像的” “你可别说他和我一个姓” “还别说，你们真一个姓” 秦维明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小叔，可杏儿小时候倒是听家里说起过这事儿，自己小叔进山打猎后，就再也没有回家。 “张校长，您哪个连长有没有家人啊” “这还真没有听他提起过” “那您那老连长现在娶媳妇没有” “你小子啥意思？” “我可没有笑话您没媳妇的事儿，我可是听说过二五八团的，这不好奇吗” “人小鬼大，咱们老团长媳妇可漂亮了” “啥意思，怎么一下子说到您老团长上去了” “你小子不是知道二五八团吗，咋的，我老连长就当一辈子连长啊” “我明白了，你们团长心疼你没个媳妇，提前安排你转的业，呵呵，那您可不能辜负他的一番苦心啊” “你小子，还真一张破嘴，老子是负伤后，被老政委扣下来的，你小子懂个逑啊” “呵呵，咋就还气上了，这仗总有打完的时候，咋的，地方工作就不是干革命了” “特么的，你咋和咱老政委一个口气” “呵呵，这不就对了吗，要知道，地方工作比部队更复杂，更需要你们这些有文化的，立场坚定，觉悟高的同志” “你狗日的，咋和咱政委一个调调” “嘿嘿嘿” 秦维明忍不住咧着嘴笑了起来。 这才对嘛，您老一个老兵，天天端着不累吗。 第112章 欠条 这人一放开，喝酒时都放开了。 喝酒一放开，话就多了起来。 做为一个战场十年的老兵，岂能没有自己的得意之作。 这会儿的秦维明倒没有插科打诨了，不仅仅是他，其他三人都张大耳朵，听着这位讲述着那一场场战斗。 “那狗日的小鬼子不仅枪法打的准，那小钢炮打得更准，劳资好不容易缴获一把机枪，结果就打了一梭子，那狗日的小鬼子一发炮弹过来，就把劳资机枪阵地给轰了，你们不知道，当时我那个心疼的哟” “后来怎么了” “后来劳资就命令，全排战士全部集中，先打那狗日的小钢炮，再打他机关枪，这些小鬼子没有小钢炮和机关枪，不就是咱桌子上的一盘菜… …” 秦维明很识趣的没有问他们是多少人设伏小鬼子多少人，也没有去问他们当时的伤亡情况。 小鬼子带给国家民族的苦难，岂是只言片语能够描述的。 这也是文字无力的地方。 老张喝醉了，二福二狗也喝的腿脚发软。 秦维明将他们仨一个一个扔到床上，反正他家床床多被褥多。 就不该将这老张安置在家里，次日，这天都还没有亮，老张就起床：“秦小子，起床起床” “我说老张，这一大早的，您这又整的哪一出” “没看到现在都几点了，咱们跑步去” “张大哥，你知道睡眠对一个正长身体的孩子有多重要吗” “少为自己的偷懒找借口，起床，起床” 麻烦了，这位肯定是报复自己不停的劝酒让他喝醉了。 “等会儿，我可是正长身体的时候，这肚子饿的厉害，咱们先吃过早饭再说吧” “行，那你快点” “知道了，知道了，您也快些回去洗把脸，省得饭菜凉了，可别说自己随随便便整口吃的了” “知道了，你小子快一点” 老张这一闹，谁还睡得着。 一大锅面条走起。 每碗面条还加了几个昨天炸的丸子。 等老张再教他跑步时。 “您不知道，肚子吃饱后剧烈运动伤胃吗，赶紧歇会吧” “你小子，就为偷个懒，至于整上那么大一锅面条吗” “这话咋说的，咱们家乡就这风俗，年初一吃饱，一年饿不了” “呵呵” “呵呵” 甭管您咋说，大冷天让我起早床，他就是不可能。 咱家别的不多，就是粮食多。 年初一，就这么的，在吃吃喝喝中过去。 年初二，小秦老师依然没有回村子。 年初三，再不回家就不合适了。 回到家里，家里那叫一个热闹，骰子摇得，那叫一个嘣嘣响。 “二骡，要不要耍一把” “你们自己玩，我对钱不感兴趣” 这话整得，就连秦黑子都想抽这憨子俩下。 年初四，大舅小舅他们来镇子里面逛街，先去思祖家，大门紧闭，又转到维明家，才知道，这几个娃儿都去区里上班了。 “这些孩子也是的，大过年的，都不知道休息几天” “要不我们去镇子里面叫他们回家吧”秦黑子装模作样的说道。 “别，孩子们工作是大事，我们随便逛逛就好了” 到开学前，老张总算带着大家将手头资料全部整理完毕。 学校多了俩新人，倒是不用他们哥俩时时刻刻顶上去了。 “维明，要不我们将早点铺子支起来？” “支起来吧，闲着也是闲着” 哥俩将豆子碎米泡好，就恢复到拿起书本的日子。 没有想到，桂花带着大舅过来了。 “这个思祖啊，你们手头还活泛吗？” “我们手头还有百来万，我这就拿给您” “不是我借，是你大舅家想买头牲口，还能不能多凑点” 秦维明眉头皱了起来：“娘，哪有找人借钱再借出去的道理，再说了，现在买牛不都是几家合伙吗，就这点钱，您要就要，不要就算了” “你这孩子，你大舅又不是外人，和别人家合伙买头牛，哪有自家单独买来的自在” “不是说了吗，就这点钱，您要就打欠条，不要就没了，钱全借您后，我们这一大家子还得去畴生活费呢” “一家人，还要打欠条”桂花这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我们钱又不是水流来的，这还是我们一大家子寒假在区里的加班费，您真有心帮大舅家，可以将自己家的牛送他啊，干嘛来找我们” “好好好，当我没生你这儿子，我找杏去” “那行，思祖哥，你将我的加班费拿出来，我还得存钱娶媳妇的” 大舅急忙拉住自己的妹妹：“桂花，一百万够了，我再去想点别的办法” “行，这欠条谁打？” “我打我打，二骡，舅知道你们生活也不容易” 大舅可不敢提让桂花打欠条的事情了，要不然，借钱这事儿就崩了。 “那行，都是一家人，我们也不提利息的事，您给个还钱日期” “还有还款日期？” “什么意思，合着您根本没有打算还钱啊？” “怎么可能呢，这不我想着，手头一宽裕就还你们吗，你们看俩年成吗” “不都说了，只要有还钱日期就成，您也不识字，等会我去找我们学校校长过来做个见证，你老按个手印就成” 桂花：“我先回去了，二憨，我就当没有生你这儿子” “娘，您和爹心里，什么时候有过我和姐姐了” 大舅：“你这孩子，咋和你娘说话呢，哪有娘不疼自己孩子的” 秦维明没有理这个舅舅，只是看向思祖：“二哥，你去请张校长过来做见证，顺便将印泥带过来，我现在打条子” 黄思祖道：“要不，这欠条就不用打了吧” “别，一是一，二是二，今天是大舅，明天小舅呢，还有姨爹老表，都这么着，咱们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桂花黑着个脸跟着思祖来到学校。 杏儿看到娘脸色这么难看，让学生们自己学习后，出了教室：“娘，你这是怎么了” “你管管你弟弟… …” 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娘，弟弟没有说错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借钱咋能不打欠条呢，这也是你来了，要不然，我们凭什么借钱出去啊，就凭我叫他一声大舅！” 第113章 人老成精 对于大舅来说，这钱借的是真的顺利，很顺利。 自己妹妹刚一开口呢，这侄女婿立刻就将他们所有的家底给报了出来。 真要说让他不舒服的，不是打欠条，而是订下还钱日期，这就摆明了不信自己这个做舅舅的。 还想着和自己妹妹埋怨两句的，可看着身边有些失魂落魄的妹妹，便将这些准备唠叨的话儿给咽了回去。 “桂花，要不回家看看娘吧，娘这些天还一直念叨你来着” “嗯” 看到熟悉的老屋，她心情莫名的就好了许多，特别在看到老娘那熟悉的脸庞，这会心中所有的郁结瞬间消散。 娘亲的笑容果然能治愈所有的忧伤。 “娘！” “诶” “钱借到了？” “借到了” 听到钱借到，老太太这笑容更加到慈祥。 不要说老太太，一大家子同样是笑容满面。 看到娘亲开心，桂花这心，同样开心了起来。 “借到一百万！” “啊，这不够啊，该找谁家再凑点呢” 老太太笑容收敛了许多，目光从小儿媳脸上一扫而过，旋即落在小儿子脸上。 这还用想吗，亲戚中有钱的，除了闺女家的，就小儿媳娘家了。 老太太是要脸的，她怎么可能自己开口让儿媳妇回娘家借钱。 桂喜和娘目光一对视，就知道了娘的意思了。 头皮有些发麻。 他老丈人当了多年的保长，家里有钱是不假，可他也是有好大一家子的。 别的不提，单说舅哥，就有四个。 这钱真不好借啊！ 想到那个小王八蛋上次不仅不帮他，还狠狠将他的脸踩到地上，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大哥，你这钱怎么借的，杏儿她们家手指缝漏点，也不可能只有区区一百啊” 这话一出，老大火气就上来了：“你倒说的轻巧，早晨让你去，你为什么不去，就这一百万，还必须得俩年内还清，那可是签字画了押的” 老太太很不高兴的看了眼自己闺女，谁还不知道，她外孙女婿和陈二福天天吃住一起，就连工作都在一起，这分明就是一家人，怎么可能将百来万放眼角里面，还画押打欠条，限时还钱。 “你这个娘是咋当的，说说怎么回事” 桂花本意是过来寻求安慰的，没想到安慰不成，还被埋怨上了，一时间，居然没有了主意。 桂根便从头到尾，将借钱的始末就说了出来。 老头子，老太太现在除了埋怨自己闺女不会管教儿女，还能说啥。 总不能上门去指责姑爷在家做的都是些啥事，让一双儿女离心离德吧。 “爹，娘，我回去了” “你这孩子，咋还和娘气上了，大凤送送你姑姑” 埋怨归埋怨，老太太心里可清楚着，还指着她撮合大凤的婚事呢。 大凤上前挽住桂花的胳膊：“姑姑，我送送你” “不用了，我一个人回去就好” 她现在就想着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回家，好话歹话，都不想听。 桂花走了，她娘家可没有太平。 “爹，那剩下的钱咋整，还有这借来的钱，他记得我的名字” 老头子：“当然是公里出，怎么会让你这一房还钱” 老大和他媳妇算是松了一口气。 桂喜嘻笑道：“你是他舅，到时候真还不上，他还能和你撕破脸，真是的” 老大：“怕真要撕破脸了，他请了他们学校校长做了中的” “做中又怎么样，他能不认他娘舅” “怕是真不会认了，你忘了，他是怎么去的镇子” 全家人立刻闭上了嘴。 “行了，桂喜，你哥借来一百，剩下的你想办法” “这我哪来的办法，这又不是一万两万的小钱，再说哥借来的钱，不是家里一起还的” “你那么多兄弟呢，多多少少得凑点吧” 这话扎心了啊！ 辩解也是必须的。 “再怎么凑，也凑不齐那么多啊，要我说，就得找人合伙吧，旱地没有牛还成，这水田没有牛，是万万不能的” “怎么合伙，咱家地这么多，谁愿意和咱们家合伙！” “要我说，还得去找那二憨子和二狗子，他们家，去年四人拿工资，还开了家早点铺子，甭说一头牛，怕是再加一头牛也都是小钱，爹娘，要不您老去找那小瘪犊子去” 老幺这么这话一说，就连老太太都望向自己当家的。 老头子眉头皱起，端起烟端锅子，又放了下去。 他舍不得火折子。 桂喜急忙掏出洋火凑上去。 老爷子有些心疼的，想说啥，可看到火已经划着，只好忍痛点着。 一口老烟吐出后，这才开口：“老大，你将去镇子里的事再给我说说” 又是一通巴拉巴拉。 良久后，老头子开口道：“这么说，思祖当了他们的家，痛痛快快的将钱拿了出来，那他怎么管不住自己的婆娘和二骡？” “是的，爹，我觉得杏这丫头变了” “怎么说？” “她一开口，二骡不吭声，思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白瞎了一个大老爷们” “啥？” 去年他们又不是没有见过，一个干巴枯瘦的小黄毛丫头，偶尔笑笑，说话声音都像蚊子，毫无存在感，这都当上家了！ “那陈二福呢？” “他的变化更大了，这要走在街上，还以为他是个大干部，不过从头到尾，他都笑着，啥话都没有说” 老头子：“也就是说，现在他们家是杏儿在当家，大凤，要不明天你和你奶奶去看看那丫头” 不愧人老成精，一眼就瞧出了关键，还是一举两得的那一种。 大舅：“怕是没用，桂花本打算叫杏儿帮她说句话，不打这欠条的，没想到，她还提起了抵押的事儿，还好思祖没有让” “哎，这桂花怎么做娘的，咋就让我外孙女心伤的这么狠，明天我去看看那丫头去，娘俩哪来的隔夜仇”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叹的很长很长。 “大凤，你明天和我一起去，瞧见没，家里没个婆婆，一个小黄毛丫头都上天了” 大凤：… … 第114章 老太太上门 老太太也是裹过脚的，不过没有熬过那份痛楚，白天有人盯着，夜里她就偷偷放掉了。 一阵拉锯战后，她娘就放弃了，除了骂她自己不争气，还能怎么办。 到底是裹过的脚，她就是没有正常人走路那么利索。 “奶奶，大姐你们快点，去迟了，他家早点就卖完了” “你这小猴子，那么急做什么” “不是，他们家的油香粑粑真的好香的，排队都不一定买的到” 说完，撒开脚丫子，就是一阵疯跑。 他终于能借着奶奶的名头吃个饱饱的了。 做姥姥的，去看望开解自己外孙女，怎么可能空着手。 这一咬牙，小小菜篮子里，除了些新挖的春笋，可是还有十个鸡蛋呢，这不走路得更小心了。 见到杏儿姐家的早点铺子围着不少人后，小家伙这才松了一口气。 “杏儿姐，二骡哥，我奶奶来看你们了” “你奶奶？” 这姐弟俩个居然愣了愣神，就回过神来，这小子奶奶不就是他俩外婆吗。 探头出去，没有老太太啊。 “我奶奶和我姐在… …” “昨天作业做了吗？” 这话如一盆冷水，立刻将这娃儿浇了个透心凉。 “我做了” “检查没有，还不去检查检查” 这小子，那都好，就是太粗心大意，你要较真，总能挑出他作业的毛病。 小家伙垂着个头，来到学校门口，心里盼着奶奶和姐姐快点儿过来。 杏儿几个默默对视一眼，怕不是他们嫌自己借的太少，又过来打感情牌了。 哼，百来万还嫌少，就问你们这么大一家子一年上头，省吃俭用，又能剩下多少。 不要说他们这特殊的家庭关系，就算正常亲情，他也扛不住啊。 还真没有拿他们当回事儿啊。 盼星星，盼月亮的，小龙总算看到他奶奶和姐姐的身影了，就想着跑到早点铺子把信，让他表哥表姐留下一份早点，结果呢，陈二福出来：“江小龙，来这么早，怎么还在外面晃悠，昨天的课文背熟了吗” “我这就去背” 小家伙垂头丧气的，背着书包，回到教室。 哎，有个亲戚当老师，他也不全是啥好事儿。 大凤和奶奶来的到底晚了些。 应该说，二憨子这货懒了些，每天就准备那么点东西，他真卖不了多久。 “大凤姐，前面小龙说你们过来，我们还不信呢，没有想到你们真来了，等会儿，我们将最后一点卖完，就招呼你们啊” 至于姥姥，三娃子见得多，他们还真没见过几次，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可别提轮廓和娘有几分神似了。 你自己拿相隔几十年前的照片对比，怕是自己都不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您是我们的外婆吧，不是意思，要不是您和大凤姐一起过来，我们真就不认识，现在只剩下豆腐脑了，要不我给您乘一碗” “好啊，我家小龙天天说你们家早点好吃，我还真想尝尝的，杏儿，你这长的，可比你娘年轻时俊多了，你们家出金凤凰了” “是吗，我娘小时候长的啥样” “你和你娘完全就一模子印出来的一样，你娘将你养成这样，怕也是费了不少苦心的啊” “呵呵，外婆，您这话就真就说错了，去年这个时候啊，二哥带着我寻郎中，郎中说我身子骨就像那四处漏风的破草房，断言，如果不精心调养，活过二十岁就是万幸，您歇会，我该去上班了” 明明绝香的豆腐脑，一下子就不香了。 老太太看向正收拾屋子的二憨子又笑了起来：“你是二骡吧，来让姥姥好好看看你” “呵呵，外婆，你就不用夸家里将我养得好了，这也是我二哥的功劳，要不是二哥怜悯，偷偷给我塞吃的，我怕早就夭折了。 后来我二哥实在担心我这双手脚会被冻废，咬着牙，这将我和我姐接到镇子里面。 这些我们村里人人都知道的，可不是我瞎说啊，您让让，我将屋子收拾收拾” 老太太芒然的让开位置，看这小家伙手脚麻利的将屋子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心里只能暗骂自己闺女了，你们就算偏心也不能偏成这个样子吧。 “思祖啊，我替我俩外孙感谢你了” “呵呵，不用不用，这不我打小就吃百家饭长大，就心疼命运和我差不多的孩子，更何况这憨子当时叫了我一声哥，既然他将我当哥，我总不能看着他饿死不是” 这话怎么还聊得下去。 “怪我，怪我没有教好他们的娘，让这两孩子遭了这么大的罪” “这关您啥事啊，这不都是一代管一代的事情吗，维明，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一步了” 因为昨天的事，他被杏儿说得灰头土脸的，今天又知道这位来的目的，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哪儿还不能看书了。 夹着书本，就来到老张的寝室：“张哥，借你宝地暂避一下” 自己又不在学校代课，再借办公室就不合适了。 “你们这是躲谁啊？” 他就奇怪，怎么杏儿和二福这么早上班，原来是躲人啊。 “呵呵，这不昨天大舅过来借钱，估计觉得不够，他外婆又过来了，哎，我们总不能出去借钱给他们吧” “你们家有这样的亲戚也是够糟心的” 老张拍了拍这小子的肩：“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到区里上班，区里上班不好吗” “好啊，只是我迷上电工方面的知识，要是区里招电工，我第一个报名” “你小子，现在区里连电都没有通，招你进去做什么，要不，你先去治安处待段时间吧，等区里需要电工后，再给你换岗不就是了，不许推脱，等会儿，你自己找老熊报道去” “啊，这样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治安是个大问题，偏偏以前的一帮子老油条们太滑头了，你小子可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街面上的混混其实和他们就是一伙的” “这，这不拿我当枪使吗？” “你怕了？” “怕倒不至于，他们谁我还不知根知底的，借他们千个胆，他们也不敢和我龇牙啊” 现在他真有这份底气，毕竟现在一把子力气抵得上三个以前的自己。 “这不就对了吗，去吧，好好干，我们相信你” “那我们说好啊，区里差电工时，您可得将我换出来” “少讨价还价，还不快去” 第115章 黄治安 现在气温还很低，说不定，北风一刮，就给你整上一出倒春寒。 大凤真是个闲不住的人，看到憨子拿出大豆碎米，立刻就接了过去：“二骡，是不是要淘洗，我来帮你吧” 对这个大表姐，秦维明可没有半点恶感，因为她真。 “那就谢谢大凤姐了，这豆子不用洗，直接泡起来用水泡着就成” “那碎米呢” “里面的沙子糠头啥的都得淘出来，要不然，吃在口里就糟心了” “行，交给我” 淘碎米还真是个细致活儿，没有经验，还真就淘不干净。 将这些活儿交给表姐后，他就洗起了红薯。 这天早就聊死了，你让她这么回去，她又岂能甘心。 “二骡，你歇会，这红薯让姥姥洗” “别，我自己来” 他怎么可能让这老太太搭手。 您是我姥，要待在这，我也不拦着，您要开口，我准保一句比一句扎心。 您要想替我干活，绝不可能。 您都不怕尴尬，我就更不怕了。 这会儿，黄二夹着书回来了：“憨子，这早点我怕帮不上忙了” “咋回事，又让老张给抓壮丁了？” “嗯，我得去区里报到了，如果你姐问起，就替我解释一下” 老太太眼睛一亮，就知道这几个娃儿有出息。 “思祖啊，区里让你做啥？” “做苦力” 头都没有看这老太太一眼，没头没脑的应了一声，就这么走了。 “你们几个娃有出息嘞” “还成，苦难最能磨练人” 好不容易挑起的话头，又给掐了。 “二骡，你们这早点一天能卖多少钱” “没有我姐他们拿工资，这铺子得关门” “你姐她们有出息呢，年纪轻轻的，就拿上工资了” “有啥用，辛辛苦苦存点钱，不就被大舅借走了” “你这孩子，娘亲有舅啊” “爹娘都靠不住，靠借钱的舅！” “你这孩子，这钱又不是不还” “知道啊，不行我们就去牵牛，总不能让我们这些晚辈吃亏不是” “你这孩子，你舅怎么可能不还你的钱” “没关系啊，不还就牵牛啊，要不然，谁还敢借钱” 大凤实在看不下去了：“二骡，你别生姥姥的气，我奶也是知道你和杏在家受了气，特意过来看你们的” “哎，大凤姐，如果换以前，我和我姐的卖身契都签了，都过去的事了，还提这茬做什么” “你这孩子，说的是啥话，怎么说你和你姐都是你娘身上掉下的肉” “要没这茬，你觉得大舅能借到钱，就凭我叫他一声舅，外婆，你还有没有事，没事我得去补觉了，我们可是鸡没有叫就起床磨豆子了” “奶奶，我们回去吧，让二骡早些休息” 老太太心不甘，情不愿的站起身来。 “这些菜还是提回去吧，只要到时候还钱，比提啥东西都强” 还想说些啥，可早点铺子门已经关上了。 这老太太知道，这关的不仅仅是门，还有他们和村里的羁绊。 “你说你姑姑，这都做的些啥事啊，大凤啊，你到时候可不能学你姑姑，你看她这事整的” “奶奶，要不明年让三凤来上学吧” “女孩子家家上什么学，学了还不是要嫁人… …” 这话真是脱口而出的。 知道不对，立刻找补：“姑娘家家的，会料理家务，比啥都重要，咱们女人啊，就是菜籽命，撒在肥处长肥点，撒在瘦处长瘦点，你啊，没事多过来走动，我瞅着，这几个小家伙，是真心待你的” 别说，这老太太还真有几分眼力劲儿。 这老太太不知道，正是因为这大风过来没有任何目的性，就连对上陈二福，也是大大方方的，大家才高看她一眼。 可这份性格在，她又怎么会无事过来瞎晃悠。 中午的放学铃声响起，老张，杏，二福过来了。 饭菜已经上桌。 清水萝卜火锅配榨菜。 一个后世之人，大冷天吃饭，怎么可能少得了火锅。 “二哥呢” 秦维明朝老张撸了撸嘴。 老张道：“总不能让他一天到晚的围着早点铺子转吧，区里商量着，治安处太乱，让他去打打下手” 杏：“治安处，他能成吗？” “他不能成谁能，这镇子里面有什么风吹草动的，瞒得过他” 陈二福微微点了点头：“还别说，这份差事就像给他量身打造的一样” 老张笑呵呵的：“维明，你在镇里名头可比你二哥差不了多少，要不你们哥俩联手咋样” 秦维明嘿嘿一笑：“埋汰我，我还不知道自己是啥名声” “这可不是埋汰你，你小子要不算准人不敢将事情闹大敢出手” “嘿嘿，您这一夸，我都有些小骄傲了，哼，现在明面有二哥，背后有张哥，哼，现在真希望又有哪个不开眼的惹上我，张哥，有枪不，啥时候教我打打枪呗” “你小子啊” 老张无奈的看了看这滑不溜秋的小鬼头。 他没个家人，也懒得做饭，索性过来搭了个火，这火一搭，这小子更皮了。 区公所食堂，黄思祖这会儿一身军装，身边围着一群老治安。 老熊他们这一招是真管用，老治安还是一身黑皮子，黄思祖这一身军装一掺合，他们就知道这味儿不对劲了。 都一个镇子的，黄二狗以前也靠着混街面讨过生活，哪个混混他不认识。 混混靠什么手段谋生活，他更是门清，偏偏还有个好名声。 这还让他们怎么拿捏头上的领导。 “二哥，要不我们去找家酒馆喝上一顿，算兄弟们为你接风” “说这话就见外了啊，是我说错话了，您几位太抬举我了，咱们镇里的兄弟，谁没有受过您几位的关照，要请也该是我这做小辈的请啊。 改天，改天，发过工资，小弟我做东，请几位前辈好好喝上一杯，成不” 见大家还要劝，黄二连连告饶：“几位前辈，饶过小弟吧，今天我刚上班，就去喝酒，这不完全没将领导放眼里吗，改天，改天，我给几位赔罪成不” 第116章 丢人 一身军装回家，杏儿眼睛都亮了，扯着她二哥转了好多圈，小心的将衣领褶了又褶。 要不是她知道，自己二哥不是真要去部队，怕是这会儿都泪眼汪汪的了。 还说自己是二憨子，这位现在才是就知道傻笑的二憨子一个。 老张笑眯眯的：“感觉怎么样？” “挺闲的，啥事没有，大家都在喝茶聊天” “你呢？” “我就在所里转了一圈啊，所里几个老黑皮想约我去喝酒，被我给推掉了” 一提喝酒，秦维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二哥，你这酒量还真是大问题，要我说，今后索性整个滴酒不沾得了，省得真上酒桌，自己遭罪不说，还扫大家的兴”。 老张也笑了起来：“你啊，也别黑皮子黑皮子，他们能留下来，都是经过严格筛选审查过的，虽然旧社会习气重了一些，可有些工作经验还是值得学习的” “还得是我张哥，明明想告诉我二哥，少说，多学多听多看，别沾染那些坏习气，偏偏还说的这么婉转的，张哥，来，我替你夹片肉” “你小子啊”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憨子，要不，早点铺子关了吧” 本来每天就做做样子，可哪怕做样子，一天都都磨个二个多小时，哎，石头磨子这效率，还真一言难尽。 “不开了，不开了，今后要想吃，咱们自己做点就好了” 听到这话么，仨人都松了一口气。 老张：“这早点铺子这么关，有些可惜了” 秦维明笑道：“有什么可惜的，二哥，二福哥，你俩有没有兄弟现在生活没个着落，让他们将猴子的屋子给租下来，开间早点铺子，多多少少算个正劲营生” “猴子的屋子，这小子不还在逃，这要找谁租啊，他兄弟还关在所里呢” 秦维明都惊呆了：“这种人渣居然还养在所里，你们治安所是开善堂的吗” 黄思祖：“我今天在号房看见他也是好奇，那小子嘴硬，死活不开口，猴子又没有归案，不关着还能放了！” 秦维明干笑俩声：“我不懂你们的流程，就这么一说，狗日的，怎么长时间关号子，早被号子喂家了，怕都成号霸了吧” 老张有些好奇：“猴子是谁，犯了啥事啊？” “为人心狠手辣，持枪拒捕，估计犯的事不小，很有可能多次拐卖儿童” 然后就详细的将他们知道的说了出来。 “这还真是挺麻烦的” “麻烦个啥，让他不小心听到猴子已经归案，将他供出来了，一诈一吓，他不得全撂啊，对人渣还想给他讲证据，摆道理，真是闲得” “你小子，还真鬼精鬼精的，要不也去所里磨砺磨砺吧” “别，我就一狗头军师，具体细节还得靠您几位琢磨，不过，如果这小子在号房混的不错，就得注意有人通风报信了” 陈二福：“有人报信更好，这样更真” 哥几个一阵坏笑：“如果那货撂了，甭管猴子归不归案，他房子真要被没收了，到时候，真可以改造成早点铺子了” 老张：难怪这哥三好的像亲兄弟一样，这坏笑起来都一个德性。 这事儿倒不用去麻烦老熊，找李排长就成。 早点铺子门又开了，不过，兄弟早点的牌子上面多了张告示，最后一天营业。 最先反应过来的同行是他们旁边的一家馄饨摊子：“小秦老师，你们这早点铺子真不开了” “不开了，不开了，这段时间，和大家抢饭吃，真有些不好意思” “瞧你说的，哎，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们” 他说的是真心话，天气不好的时候，他家馄炖摊子直接就挑进这铺子里面售卖了。 这要换个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儿，同行可都是冤家啊。 别说他了，又有几个提着篮子过来买米糕馍馍的，没有借他家的场地。 “小秦老师，您这院子出租吗？” 特么的，一个个都不傻，这租的是院子吗，租的是整套家伙什，租的是人做面窝的手艺。 “不租，不租，这边上宅子那么多，您几位还是想别的法子吧” “哪你这套家伙什卖吗” 呵呵，狐狸尾巴露了出来。 “不卖不卖，您几位还是自己做一套吧” “小秦老师，你这都不打算卖早点了，还留着这些做什么啊，放心，我就买你这个小石头磨子，绝不让你们家的吃亏的” 谁还不知道，这磨子方便可爱啊，设计这磨子，他也是费了番心事的。 “你几位可以随时让石匠师傅过来量尺寸，我真不卖的” 好不容易打发走以前的同行们，老张笑眯眯的走了过来：“你小子这么闲，要不要给你找点事做” “我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张哥，你就别添乱了啊” “你有啥事，就哪些费笔费纸的写写画画” 这人没有办法交流，也没有办法解释。 “您几位一日三餐还要不要了，咋的，吃完抹嘴就不认账了” 这理由的确很强大，强大到他没有办法反驳。 谁叫他的嘴也被这憨子给养叼了。 三天转眼过去，几人再聚在一起吃晚饭时，黄思祖笑道：“赖厚德招了，估计这几天我得去出趟差，有些事情还得去落实” 杏儿：“那你得注意安全啊” “放心吧，我现在都配上枪了” 这小子得意的将腰间盒子炮抽了出来，搁在桌子上面。 陈二福一把抢了过去，翻来覆去的爱不释手。 “枪口别对着人” 老张见这货枪口对人瞎摆弄，吓得他直接伸手，将枪接了过去，退出弹匣。 “没子弹空枪也不能随便对着人，要知道，好多从战场下来的，看到你的动作，第一时间就会拔枪还击的”。 “嘿嘿，这不在家里吗，张校长，什么时候教我们开开枪？” “想什么呢，知道子弹多金贵吗，最贵的时候，四斤稻米都换不来一颗子弹”。 这一刻的陈二福，变成一个幼儿园玩枪的孩子了，就差口里啪啪啪了。 真特么的丢人！ 第117章 买牛，赚差价 家家有地，家家都需要牲口。 现在已经不是钱不钱的事了，甭说成年牲口，就连牲口腹中的崽崽都被人下了定金。 不要说牛了，就连叫驴都成了抢手货。 马上就要开耕了，江家老爷子等人，每天都会来镇子转上一圈。 失望成了必然。 “桂喜，你不是朋友多吗，要不你给想想办法呗” “我能有什么办法，就咱们周边的，谁有牲口卖，还不用张口，门槛都得被人踏破了” “你不是对外面熟吗，要不你托你朋友打听打听下呗” 一个村子总有一俩个能人，比如黄土村黄三林，比如沙岭村江桂喜。 人总得向现实屈服，原本打算自家买牛的，现在变成四家合伙。 老爷子看向自家老幺：“你就去想想办法吧” “我去问问吧，不过这求人办事总得有花销吧” “没有，让你做点事，咋这么磨磨唧唧的” 这蠢货，你真买到牛，随便加点价，不比啥都强，至于这样落人口舌吗。 哪怕现在不忙，可这天天往镇子里面跑，他也不是一个事啊，老江几家合伙买牛的事儿，算是落到这小舅头上了。 都说鱼有鱼道，蛇有蛇道，这话儿是不假，可赌场折面，一时半刻，他真不知道该找谁。 “大为，好长时间没见到你，在哪发财呢” “发什么财啊，家里都快要吃糠了，倒是桂喜，咱们哥俩差不多一年多没有见着了吧” 这大为也是倒霉催的，上次刘四几人找王彪的麻烦，谁的名不好报，就报他大为的名。 刘四几人都被打靶了，他才被放了出来。 同样因为这事儿，现在麻三他们见到他，离他远远的。 “要不找个地方整口去？” “可以啊，不过我这刚被放出来，得兄弟你请客了” “嘿嘿，哥哥我手头也不利索，算了，咋哥俩随便走走得了” 命运真神奇，俩个被混混们抛弃的兄弟，自然的就凑在一起了。 “哎，要是能买到一头牛，兄弟我的日子就好过了” “买牛有这么难吗？” 听桂喜这么说，大为就奇怪了，这牲口市场，也是哥几个最爱混迹的地，只要兜里有钱，怎么可能买不到中意的牲口。 “你去那边瞧瞧，看里面还有人卖牲口吗” “啥意思？” “现在村村都在买牛，家家都想买牲口，哪里还有牲口拉到市场上来” 大为一听，眼睛都亮了。 “哥们，这么说，只要是牲口，你就买” “只要能犁地的，甭说一头了，十头八头，眨个眼睛，就被人牵走，还不带还价的” “行，老弟我这就给你想办法去，准备好钱，我送货上门” “我说兄弟，这来路不明的牲口，我可不敢收” “呵呵，这还是你江桂喜嘴里能说出的话，如果隔个百八十里地的牛呢，你收还是不收” “收，不过这价格嘛” “懂，风险共担嘛，不过，兄弟，你多少得付些盘缠吧” “操，大街上人来人往，你会缺这点小钱？”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现在街面上的佛爷都收了手，信不信，我这一出手，治安处立刻就有人找上门来，狗日的黄二狗和陈二福，真不是个玩意” “黄二狗，黄思祖，那我外甥女婿，他不是在学校教书吗？” “这瘪犊子，现在进了治安处了，胜军，山狗都被他招安了，说是准备开家早点铺子，这要四哥，山猪猴子他们还在，哪容得这狗日的猖狂” 你就扯吧，猴子娘没了，还是这二狗子出钱安葬的，山狗是山猪的弟弟，他们会和二狗过不去。 倒是四哥可惜了，你好好的怎么就带着一帮子兄弟和王彪同归于尽了。 说起刘四，小舅心就有些痛，这可是他最好的哥们啊。 “山中无老虎” “猴子称大王” 这哥俩还心里灵犀的玩起了接龙。 “你去牵牛吧，一头俩头的，咱们村还是消化的了的” 有了外甥女婿这个治安，这小舅心里更踏实了。 这外甥女婿可是自己外甥那二憨子。 那真是有情有义的汉子，大哥上门借钱，他是二话没说，就将家底儿全部拿了出来的。 这亲戚啊，还得多走动走动。 和大为分开，他直接转到治安处。 “同志，你过事儿吗” “我过来找我家黄思祖，我是他小舅” “真不巧，他出差去了，你有什么事儿，可以留个言，等他回家，我们转告” “那就不用了，这不听说他进了治安处，过来看看他” 有了外甥女婿撑腰，小舅觉得，他腰板儿又硬了。 回到村子里面，面对大家的问询，小舅面色傲然：“放心，我兄弟说了，既然我家缺牲口，他们就是求爹爹告奶奶，都会想办法给整头过来，不过这价格” “放心，随行就市，亏不了你兄弟” “这可不中啊，多多少少得请我兄弟喝上一杯，要不然，我成啥人了” “不就一顿酒吗，咱们四家还请不了他一顿酒” 得到大家的回复，小舅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大家焦急的等待中，夜，小舅家的门被敲开。 一头壮年的大黄牛出现在他家房门前面。 小舅一阵惊喜：“快快快，进屋子暖和暖和，爹，我兄弟送牛过来了，娘，快杀只鸡，招待招待我兄弟” “什么，牛送过来了” 老江声音都有些发抖，这是高兴的。 他掌着灯，绕着牛，轻柔的抚摸了一圈，然后这手搭在牛角之上，迟迟舍不得落下。 黄牛似乎也感受到这位新主人的善意，发出哞哞的回应。 “好好好，这牛应该三岁左右，好好好，老婆子，还不快去杀鸡” “好好好，我这就去杀鸡，这就去” 鸡笼门打开，一只鸡就这么从笼子里面给抓了出来。 “去，将你有粮叔，兆业叔他们叫过来，看牛陪客” 大为冲桂喜摇了摇头。 毕竟是牵过来的牛，这话儿我不在，你可以随便圆，现在叫他们过来做什么。 “爹，明天再叫他们，这价钱” 老抠儿秒懂，这避开卖家，不正好赚赚差价吗？ 哼，现在好多人家，想让人赚这份钱，他都没这机会呢。 第118章 盘算背锅 大舅家的欢天喜地，秦黑子这一起床，觉得眼前一黑，他家的牛没了。 牲口丢失对村里人来说，不亚于红白丧事。 村里现在可不止有五头牲口了。 李树直家的，和邻居合伙买了一头。 秦广志他们几家同样买了一头。 结果，包括原先的四头都没有丢，丢的偏偏是他秦黑子家的牛。 全村男女老少同时出动，都寻到山里去了，就是没有找到。 等治安所接到报案，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黄思祖有些懵，自己老丈人家的牛被人牵走了。 “爹，你赶紧去找维明，让他请山狗哥出马，问问咱们镇子有没有进生面孔，我这就带人回村看看现场” 还不用他说啥，治安所的黑皮们一个个怒火冲天：“是哪个狗饿日的不开眼，将手伸到咱们治安所家人头上了” 还真是，甭管这黄二狗断了他们多少孝敬，可外人对付他们治安所的人，就是打他们所有人的脸。 一时间，镇子里面暗潮汹涌，这程度可比上次秦维明做妖一阵偷偷偷声势还要大。 秦维明更懵圈，自己老爹买的牛，居然被人偷走了！ 按照二哥的吩咐，来到隔壁：“军哥，山哥，这次怕是要麻烦你们了” “啥事，说” 这俩兄弟脸色一下就严肃脸下来。 “我家牛被偷了，麻烦俩位哥哥，出去打听打听，这俩天，我们村里有谁家带过外地人进咱们镇子，咱们村子” “放心，这两天我们将生意停下，立刻招呼人给你打听这事儿” 秦黑子很是不解：“你的意思，是有内鬼” “常理就是这样，兔子不吃窝边草，可外贼没个内应他也不方便踩点，我们村还有谁家丢牲口了吗” 他倒没有问是不是爹娘将牛没有系好，牛比人精贵，自己门不关好，这牛绳都得栓得严严实实的。 这会秦黑子倒没有将老二当憨子对待了：“村里七头牲口，就丢了我家一头” “村里有了七头牲口了，哪两头是谁家买的” “你广志叔和大林他们哥俩合买一头” “树直叔六根叔还有全贵叔三家合买一头” “什么时候买的，花了多少钱知道吗” “你问这做什么？” “您知道就告诉我，不知道我去问别人” 这要换以前，他要敢这么和他爹说话，看他爹会不会抽死他，这会儿，秦黑子虽然不满这憨儿子的语气，倒还是如实回答了：“你树直叔他们去年就买了，花了二百七十多万，你广志叔他们昨天买的，多少钱不知道” “现在牛涨价了吧？” “涨了，有钱还不容易买到” 沉默半晌，秦黑子开口问道：“你姐夫什么时候参军了” 本来不想理这老爹的，想了想道：“三娃子没告诉您，思祖哥进的是治安处，不是参军” “进了治安处，为什么穿的军装？” “区里没有制服” 总不能说区里这样安排，就是为敲打所里几个老油条吧。 “你们都有出息了啊” 懒得怼这老爹，要不然高低得来上一句，没有您三娃子有出息。 到了村子里面，治安处几位已经勘察完现场，做着笔录。 秦维明来到黄思祖身边：“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 俩人出了院子，秦维明道：“我怀疑，黄大林家的，他们家昨天买到一头牛” “你的意思，他们家牛的来路有问题？” “现在牛什么价，把他们几家卖了，都卖不起一头牛，九成如此，走的时候将咱们家的牛给牵走了” “知道了，我这就安排人去查” “不用查，石桥木桥，大林二林，分开一审就出来了” 哥俩对视一眼，这些事儿，交给这些老油条还真就没有错。 院子里面乱哄哄的，桂花红着眼，身边围着不少安慰她的大媳妇，小婶子。 “娘，这事儿区里会集中全力追查的，您也别难过，我们先回去了” “要不，你们就在家里吃一顿饭再走吧，外面还有那么多同志呢，可不能怠慢了他们” “没事儿，他们会继续留在这里找线索，我回去请求增援” 哥俩走了，留下几个他已经交待过的同事。 毕竟，他们哥俩在，这要抓人，少不得有人说情，甚至会骂他们无情无义，仗势欺人。 “桂花，你好福气，女婿都穿上军装了，这带来五个人查案还不够，还要继续增派人手” “就是，就是，有思祖在，你担心什么，别说一头牛，怕是一根针都能找出来” 正说话间，外面又闹了起来。 “桂花，黑子，快出去帮忙说几句好话，这些治安同志要将石桥大林他们四人抓走” 桂花：“这是为啥？” “不知道啊，你们快去说说情啊” 秦黑子想到自己儿子在路上问他的话，心里立刻就有了几分猜测，这位真心不傻：“我这就去区里，思祖这娃子我们都了解的，重情重义，他不会让大林兄弟几个受委屈的” 这会儿，秦广志他们还在阻止着治安所将人带走呢。 哼，你们拿我家的牛换你们家的牛，还想阻碍区里调查。 “广志哥，你这是做什么，让他们将人带走就是了，你可是咱们村民兵队长呢，咱们能和区里对着干。 区政府是咱人民的政府，他们怎么可能让我俩侄受委屈，我和你陪着他们去区里，咱们找熊区长说理去” “石桥，木桥，听话，别让政府为难，有我和你爹在，你们受不了委屈” 说完他还看向李树直：“老李，你还不帮忙劝劝几个孩子听话，和政府对抗能有好果子吃” 这下，老秦老李都被这黑子给架上了。 “大林二林，石桥木桥，你们闹腾什么，跟着同志们走，我们陪你们去” 大林二林这心里慌啊，本来还想着绑架村里同乡，让他们哥俩得以逃脱的，没有想到，这秦黑子一出面，画面完全反转了。 “是啊，大林，二林，你们又没有做亏心事，怕啥，我们都陪你们去区里” 谁都不是傻子，谁还看不出来，这哥几个有问题。 这可是牛啊，比人都还要金贵的牛。 村里有这种祸害，谁家还能睡的着觉。 哼哼，现在老黄家一大家子，都被热心的村民好心劝开了。 后面的陪同，直接变成了护送！ 大林二林心里一阵哀嚎，都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让对方背锅了。 你是我兄弟，替我背锅怎么了！ 第119章 重拿轻放与从重从严 黄家兄弟不是没有想跑，这哥俩精明着呢，谁跑锅就落在谁头上。 秦家又不傻，对牛的来路自然是怀疑过的，又如何，牛又不是他们牵过来的。 他们怕啥，牛是大林家的主动上门找他们家合的伙，爹还点过头的。 黑子家的牛被偷，关他们家屁事。 于是，这一路过来，异常的顺利。 四人就连麻线都没有系上半缕。 老秦同志说到做到，一到治安所，就将他家姑爷叫来出来：“思祖啊，这四人咱们是送过来了，他们要是在所里受到半点委屈，我可不会饶你” 不等黄思祖回话，那些黑皮子立刻笑道：“瞧您说的，放心，我们就询问几个问题，绝不会让几个兄弟受半点儿委屈” 分开关押，单独审问，这是被古人玩乱的招数，他的真有效啊。 “想必你们心里也清楚，将你们带过来是啥事儿” “都一个村子的，大家都不想脸色难看不是，现在就想追回我们黄干事岳父家的牛，说吧，卖你们牛的哪人姓甚名谁，将老秦家的牛牵哪去了，只要牛追回来，这事儿就算了结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一盏茶的功夫，所有的事情均已明了。 “怎么样，同志” “已经查清楚了，现在我们得将案情上报，等区里安排人手去追回秦家的牛了” “啥，治安的同志们就是厉害，这么快黑子家的牛就有着落了，黑子我就说了吧，有思祖在区里，甭说一头牛了，就算掉根针，他都能替你找到” 秦黑子这会儿哪里还有心事听村里的夸赞：“那我们快些去追回我家的牛啊” “同志，您不要急，区里会安排的” 秦广志着急了：“既然牛找到了了，我家俩小子呢，怎么还不放出来” “同志，这事儿有些大，他们买的牛也是贼赃，具体怎么处理，我们现在也做不了主啊” “啥，这是赃物，好你个狗日的黄老三，你狗日的买头偷来的牛，拉我合伙” 黄家老头儿：“我哪里知道这牛是被偷来的” 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躲闪，声音有些弱。 他家老太太可不是个简单角色：“说什么呢，秦老棺，现在什么牛只要两百万，咋的买牛的时候乐呵，出事就不认帐了” 黄思祖急忙上前，拉住他广志叔小声道：“叔，别闹，越闹麻烦越大” “乡亲们都散了，都散了” 想散，可能吗，黄家老太三个儿，老幺失踪，老大老二又被关了起来，这还让她怎么活。 “你们快将我儿子放出来，要不然，我就撞死在这里” 老太太发狠，他就老头子的话都不管用了。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不是他黄思祖能做主的事情了，他想将秦广志叫到边上，可惜，老太太就认准了他。 “是你带人进村将我儿抓起来的，你要不将我儿放出来，就是不成” 啥秀才遇上兵，对上兵遇上不讲理的老太太，那完全不值一提。 解释，呵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将目光投向秦黑子。 这老油条居然拿女婿在村里刷起了好感度。 “思祖，你就想想办法呗” “爹，偷牛是多大的事儿，你觉得这是我一个小小的治安员能做主的事情” 秦广志居然也凑了上来：“思祖，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打小就知道你不凡，你就给村里想想办法呗” 气得黄思祖真想给他两耳巴子。 他还打算私底下教这位叔将这事儿顶下来，再想其他的办法，省得影响他两儿子今后的人生，没有想到，这位居然跟着整上这么一出。 黑皮子看不过眼了：“闹什么闹，知道这是啥地方吗，立刻给我放开黄干事，滚出去” 黄思祖脸一黑：“老刘，注意说话的语气和态度” 几个黑皮子讪笑一声，特么的，狗咬吕洞宾是吧，爷几个是帮你解围知道不，得，爷几个不管了。 他们很是隐晦的瞪了老太太几人一眼，笑嘻嘻的回到自己岗位，真不管了。 特么的，世道变了啊，换以前，这伙泥腿子遇上这事儿，除了连声告饶，花钱打点外，哪里敢这么嚣张放肆，反了天了。 治安所还有俩穿军装的，他们和黄思祖一样。 说啥都成了王八念经。 怎么办？ 上报吧！ 老熊几人过来了。 有些气场真是无形的，老太太也不闹腾了。 “老李，咋回事，这都你们村的吧，你是怎么做村里工作的！” “这不老太太看自己俩儿子被抓心里着急吗，我们劝不对啊” “是劝不动，还是不想劝，偷牛多大的事，你们谁不清楚，还不止一头，这事别说在区里，就是拿到县里省里，都是一等一的大事，涉及到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甭说是他黄思祖，就算是我熊传军，都不敢轻易将人放了” 说完看向治安所：“这案子你们办的挺好的，又快又准，区里会上报上级，对你们给予嘉奖的” “还不让你们村的人散了，知不知道你们这一闹，耽搁多少破案时间，老秦家的牛还没有找回来呢” 李树直几人总算行动起来了，招呼着大家散去。 这会儿，几个黄皮子会来事了：“老太太，您老先回家等消息吧，只要牛找回来，我们会尽快结案的” 治安所算是清静了下来。 “小黄，今天的事儿，你处理的很好，说说，你是咋想到这黄家兄弟是这起偷牛案的罪魁祸首的” “哪里是我想到的” “不会又是维明那小子吧” “除了他，还有谁，区长，这秦家兄弟，不是主谋，不过是贪点小便宜，能不能重拿轻放” “哈哈哈，重拿轻放，这个想法不错，可对于黄家兄弟，这就得从重从严了，还得大力宣传，用以警示教育大家” 现在牲口太金贵了，如果不将这股歪风压下去，这后果，不堪设想啊！ 第120章 算计 “会骑马吗？” 黄思祖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 “小李，你挑几个会骑马的战士，将偷牛贼抓捕归案吧” 一切都得等到案犯全部落网再说了。 不得不说，老熊他们是真的很忙，哪是啥都得管着。 等老熊他们走后，李树直，广志叔，秦黑子，黄老棺几人又找到黄思祖。 “思祖啊，这事儿还得麻烦你啊” “哎，我让你们不要闹，不要闹，还想着来广志叔出去商量一下，该怎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们听了吗，现在惊动区里了，区里直接接了手，我能怎么办” 这话整得，大家都有些尴尬。 黄老棺儿：“思祖啊，这事是你婶子做的不对，可你也不能不管啊” “没有我，您觉得婶子在处里这么闹，她能落得了好” 大家又是一阵尴尬。 “现在该怎么办？” “偷牲口的事本就是天大的事，您几位更是直接捅破了天，现在问我，我能怎么着” 黄老头腿一软，就差给黄二狗给跪下了：“小叔爷啊，您可不能不管您那俩不成器的孙子啊” 黄思祖在村里黄家人中辈分奇高，用同族的说法，他属于幺房中的幺房。 哎，广志叔家对他有活命之恩，这老黄家的和自己还真一个族谱之上，黄思祖叹了一口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你们先去我家等我，咱们回去再聊” “好好好” 当局者迷，秦家黄家都没有意识到，当村民陪着将这四哥们送到区里的那一刻起，这事儿就没法子善了了。 村里人过来这么多，秦维明再虎，都得老老实实的上街打酒买菜做饭。 思祖回到家时，家里酒菜都上了桌。 “这是我爹，这是我们村里的几个长辈，张哥，能喝酒不，能和帮忙陪着喝几杯” “那行，我就陪着几位喝上几杯” 喝着喝着，这老张就发现了不对劲儿，这聊的都是啥，他们俩家买了头偷来的牛，卖牛的走的时候，居然将维明家的牛给牵走了。 思祖一去村里，没有多久就发现端倪，直接着人将这两家四小子给抓了。 都审出了结果，居然还想着过来让思祖想办法捞人，这都啥人啊。 想笑，得忍着。 辈长不如年高。 黄思祖叫了老黄头一声老哥：“老哥，这事儿老嫂子闹得，案子已经让区里接手了，这事儿必然要重惩的，求谁都没有用，可您二老年纪也大了，怎么着都得有人养老不是” “对对对，小叔您说” “我说了，您可别传出去啊，传出去，区里会扒了我这身军装的” 见大家都点了点头，他才继续开口道：“我托人，让您和大林二林见个面，您劝劝他们哥俩，别互咬了，哎，要不是他们哥俩相互撕咬，这案子没这么快破。 这样下去，他们俩都落不了好啊，哎。 您好好劝劝他们哥俩，爹娘总得要人养活，这么大一家子，得有个汉子将家里撑起来啊，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老黄头脸红了，不红才怪，要不是这哥俩互咬，说不定他们现在啥事没有，早就被放出来了。 眼也红了，他想到了自己家的老三，那娃儿头脑灵活，手面宽，要有他在，家里怎么可能出这码子乱事。 “这俩狗日的哟，都亲兄弟，就不知道相互谦让着对方，要是老三还在，他早就将这一大摊子事独揽了。 “族叔爷，谢谢你，等会，劳你带我去见见他们哥俩吧” “成，这事儿就我们几个知道，可千万别传出去了” 秦广志：“那我家俩小子呢” “哎，当初我想将您拉出去，结果没成，他们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主要是他们知道这是偷来的牛。 我看过审讯记录，这事儿好像您也知情，您让我怎么说您呢” “这的确是我起了贪心，误了俩个孩子，你说吧，该咋整” “既然是您误的我石桥哥，木桥哥，您就写个检讨，交到熊区长手上吧，看看他怎么处理吧，错了咱就认，我那俩哥哥路还长着呢，您说是不” “对对对，可我不会识字啊” “这就是树直叔的不对啦啊” 李树直：“这有我啥事” “怎么就没您的事啦，区里天天号召村里办夜校，组织大家学习现今的政策，你可没有办啊，要不然，我广志叔至于被封检讨书难住吗，说不定，这事儿都能避免，您得自罚一杯酒啊” “对对，老李，你得自罚一杯酒，喝酒喝酒” “我认罚，我认罚，村里出了这事儿，我还真有推脱不了的责任” 还有罚喝酒这事儿，哪怕现在日子好过了一点，这么敞开着喝酒，他也不容易啊。 这顿酒，也算宾主尽欢。 思祖送大家离开了，他还得带着老黄头去号房给那俩小子做工作去。 等他回家时，天已经大黑。 老张还没有走，见着他回来，笑骂道：“你小子，还真不拿我当外人啊，连这种违反纪律的事，都不避着我” “您是外人吗？” “你小子，说说究竟咋想的” “能咋想，老黄家，如果这哥俩都进去了上面俩个老不说，他们俩兄弟，下面七个小的，最小的刚刚会走路，大林媳妇肚子还揣着一个，哎，换您，您怎么着” “那老秦呢？” “他不点头，他家能出这份钱，他家老大，前年才娶的媳妇，孩子还在吃奶。 小的还没娶个媳妇，我也是有些私心的，毕竟我小的时候，受过他家太多恩惠，能帮就帮一把吧，具体不还得熊区长拿主意” “您怕不知道，他还是咱村支部成员，村民兵队长，他犯这错误，熊区长能饶得了他” “你小子啊，连老熊都算计进去了，看老熊到时候怎么抽你” “我将您拉过来，不就想请您帮忙给我说几句好话吗，嘿嘿，这事儿，该罚得罚，该判得判，该枪毙都得枪毙，可他们家里的日子也还得过不是，相信这事儿一出，谁再想贪便宜，窝赃消赃，都得掂量掂量后果” 老张点里点头，突然，他回过神来：“你小子，居然将老子也算计进去了，你们这三哥俩，鬼心眼子，一个比一个多” 陈二福：“我可啥都不知道啊” 秦维明：“老张，说啥呢，吃饭时，我可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杏儿强忍着笑：“张校长，我给您续点开水，您消消气，消消气” 老张：哼！ 第121章 被带憨的闺女 还真是报应。 老张这气还没有消，院子门又被敲响了。 “张校长，您也在呢” 胜军山狗这哥俩，进来看见老张还在，口里的话就不知道该不该讲了。 秦维明哥几个，招揽镇子里面俩混混做早点的事，可没有瞒着这老张的。 老张一见这哥俩的神情，就知道没啥好事儿，他就不走。 谁叫黄思祖刚刚算计他来着。 秦黄这哥俩一寻思，不就是让他们哥俩找道上的兄弟打听偷牛贼的事吗，这案子都破了，还有啥不能说的。 “这里又没个外人，说吧，打听到啥消息了” “吴大为，以前跟着王彪混的小子，黄二哥认识吧” 黄思祖点了点头：“这货还是我放出来的，怎么了” “好多天，镇子里都不见他的身影，结果，有兄弟在柳树胡同遇见了他” “柳树胡同的姐儿不都被驱散了吗？” “他不知道啊，所以，哥几个将他堵住，问他去那发了财，想去找姐儿了” “然后呢？” “然后，他就请哥几个喝了一杯，被咱们将他话给套了出来” 老张冷不丁开口笑道：“你们怕是用了些手段吧” 山猪有些不好意思：“和他亲热了俩下，就亲热了俩下” 哄鬼呢，明明黑吃黑，说得这么好听。 “张哥，别打茬好不好” 秦维明不满的看了眼老张，然后道：“接着说” “这小子，跑到隔壁县，牵回一头牛来” 大家都惊住了。 “哪牛呢？” 俩位有些为难。 “要不我们明天说吧” 秦维明这心里，升出个不好的预感来：“不会是卖给我小舅了吧” 这哥俩点了点头。 “胜军哥，山哥，这事儿麻烦你们了” “说什么麻不麻烦的，没有你们兄弟，我们现在不也在街面上瞎混，现在咱们这日子，过的踏实” 胜军是陈二福的兄弟，山狗家里还有一个老娘，他哥没了，老娘眼都快哭瞎，这下突然有了生计，老太太差点过来给这哥仨磕头了。 “都是兄弟，说这就见外了，这事儿没有告诉别人吧” 这哥俩点了点头。 “烂在心里吧，我们明天先去抓我小舅，这样传出来，就没有你们的事了” 哥俩个笑着离开了。 老张：“你小子，真的要抓你小舅” 秦维明：“是治安所去抓，关我和我二哥啥事啊” “你小子，还挺会护犊子的，宁舍小舅，不舍兄弟” “等等，张哥，这话我咋听得不对味儿呢，关我啥事儿啊，啥叫宁舍小舅，不舍兄弟，要不，二哥，这事儿咱们不上报吧，娘亲有舅呢，反正张哥又不是外人，张哥，是不” 说句真心话，要不是老张在这儿，他们几个还真不知道这事儿该咋办。 特么的，这钱还是借的自己的。 完犊子了，牛送回，钱没收，大舅这钱该怎么还啊。 老张估计也想到这一层，这脸上的笑意是想藏都藏不住。 “说说，你小舅这人咋样？” “能咋样，姥爷姥姥中年得子，娇生惯养呗，没事就爱在镇子上瞎混，偏偏又混不出名堂，去年还打着我的名头，在赌场胡闹，还被人狠狠收拾一顿来着” “说说，你有啥名头？” 特么的，这老张心眼子也不大啊。 “哼，可不是我吹啊，就咱双河，去打听打听，哪个十三的娃娃，敢一个单挑一群，我二憨的名可是打出来的，去问问道上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笑我憨傻，笑我莽是吧，我还就得意上了，能咋滴。 “哈哈哈，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老张回去了，哥几个面面相觑。 这小舅咋就这么不靠谱呢。 次日一大早，黄二敲开老熊的办公室，将这事儿一说，老熊点了点头：“这事儿交给我处理吧，你这替街面上的混混出主意，提供生计，倒是个好办法，等想个办法，推广推广” 果然，到了下午，爹娘，大舅姥爷姥姥又找上门来了。 “思祖呢？” “他不是在上班吗，您几位过来有啥子事儿” 论装傻，谁能敌过他二憨子。 “我们去过治安所，他不在，他的同事让我们过来瞧瞧” “这谁在胡扯，区里上班的，咋能说回就回的，事情急吗，急的话，可以去区里问问” “不怎么急，我们去他家宅子看看再说” 呵呵，这大舅姥爷还挺要面子的，到这会儿了，还不肯说半句实话。 还不急！这嘴上都要燎泡了。 这可是四家合买的牛，还是高价买的牛。 哪里来的钱，那是砸锅卖铁，就差卖种子粮了。 单单小舅被抓那也没啥事儿，可这牛，它也被区里牵回来了啊。 你这让他们怎么给别人交代。 黄思祖这鬼精鬼精的，直接申请下乡去了。 下乡做什么，和区里一起，去各村各乡统计这牲口情况。 一项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将区里这俩起买赃牛事件给大家宣讲宣讲。 别以为这贪小便宜买牛是件好事，这股歪风不压下去，他们区名声坏透不说，谁也不敢保证自家牲口的安全啊。 这秦黑子家的牛，不就被人顺手给牵走了。 秦黑子带着一行人，转到二狗那个宅子，重新转回治安所，兜兜转转的，又转回到秦维明这儿。 “爹，你们咋又来了” “啥意思，我们还不能来了” “不是，不是，这不我们没有准备你们的饭啊” 这老张也学坏了，看着这小鬼头，一脸的诡笑。 秦维明还能不知道这位笑啥，不就是因为他知道这家子来的目的呗。 不就是笑他在家人面前装傻充愣， 哎，甭管哪个时代，最香的，就是这种瓜。 老秦气哼哼的，他不想理这憨儿子，而是将目光投向自己闺女。 杏儿放下碗：“爹，大舅，外公，你们累了吧，坐下歇会，我给你们倒杯茶” 这是茶的事吗，你难道不该招呼我们吃饭吗。 “咳咳，喝茶就不必了” “喔，那好，您几位歇会，说不定，我二哥马上就回来了” 哎，这闺女也被老二带憨了啊！ 第122章 下乡 入春后的日子千般好，生机无限。 就连风中都能品味出缕缕的生机，那是春雨即将来临的味道。 顶着夜色匆匆回家的人，被这一阵风扫过，都下意识的紧了紧衣衫。 到底是自己亲爹大舅姥爷，还真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回家不成。 大舅几人回家之前，这脚步不由自主的，又转到治安所。 治安所门房很是不耐烦：“黄干事一大早的，就下乡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呢，真要找他，明天早一点过来” 黄思祖怎么可能猜不到，小舅这一被抓，家里必然又会过来找他。 所里他都打过招呼，唯独漏了这夜里值班的大爷。 其实打不打招呼都无所谓了，这不，俩拨人在街口上撞上个正着。 “思祖” “爹，你们怎么现在还在街上” 人到底是要脸的，看到黄思祖身边的同事，秦黑子迟疑了一下。 “小黄，那我们先走了，明天七点区里集合” 秦黑子道：“这是姥爷，你还没见的，这是你大舅，你们见过面的” 想到明天还得托这姑爷找关系，大舅紧张的先开了口：“思祖啊，你明天七点就要去区里，啥事儿这么忙” “哎，还不都是偷牛的事给闹的，现在我们工作组得一个村一个村的统计牲口数量，凡是有新买的牲口，我们都得去核实来源，区里这次是下了大决心的，绝不容忍再次发生这种买卖不明来源牲口的情况发生” “爹，您还在担心自家的牛吧，放心，区里已经安排三名战士去追赃了，就算追不回来都不要紧的。 甭说咱们区县，就算隔壁县捡到那牛都得上报，拒不上报，按偷牛罪论处，情节严重，可以直接击毙的” “那要买了来路不明的牛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没收，追查买主，严惩不贷。 联系失主，给人送回去，谁家牲口不金贵” “爹，放心，误不了春耕的” 特么的，秦黑子放心，大舅姥爷这个心啊，揪得生疼。 他们的心真不黑，一家就多赚二十万，现在不仅这钱要退回去，还得还人家买牛的钱。 再想找思祖借钱，您觉得可能吗。 心痛啊，痛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爹，这天也不早了，您几位还是早些回去吧” “这个，思祖啊，那个，那个，你小舅被带进治安所了” “啥，您说啥，他又在赌桌上下套被人逮住了” “啥，你说啥，不是，你小舅不是因为赌钱的事” “不是赌钱，还能有啥事，据我们了解，他平时也就用假骰子坑坑那些不知情的老乡啊，难道因为事后分赃不均，和人打起来了” 秦黑子这脸完全黑了下来。 特么的，怪不得当初输了这么多，合着那小子给自己下套啊。 不管了，不管了，他的死活自己不管了。 “这个爹，这天色也不早了，你们的事情自己和思祖说，我就先回去了，省得桂花在家里担心” 说完，那是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大舅和姥爷，看着黑子离去，这会儿，如果地上有条缝，他们绝对能钻进去。 那个小王八蛋，是真不学好啊，赌桌上，居然连自己姐夫都坑，这下好了，他姐夫气得，不管他的事了。 “大舅，外公，啥事，您说” “就是我们家也买了一头来历不明的牛，现在牛被没收不说，你小舅也被关进去了” “啥，这可是风口上啊，完了，完了，明天，我去找找李排长，了解了解情况，我爹和区里熟，您还得请他出马，帮着说几句好话” 姥爷心里苦啊，好好的，你提他赌桌下套的事做什么，现在你让他们怎么好找这黑子开口。 哎，明天，还得让她外婆去找桂花说说，桂喜纵有万般不是，可他也是，也是你们家娃儿的小舅啊。 “那就劳思祖你费心了” 还能怎么着，各自回家呗。 回到家，这货将路上遇上大舅姥爷的事儿一讲，杏儿不满的看了思祖一眼：“咱们自个儿有数就成，你好好的提这一出做什么” 黄思祖嘿嘿傻笑。 秦维明：“提提也好，省得老爹三天两头往咱们这里跑，如果小舅没有参与偷牛的谋划，不过关上些时日，真到农耕时，不照样将他放出来” “如果参与了呢？” “参与了问题也不大，不就关一俩年的事情，毕竟他又没有去偷牛，这事儿，老熊他们心里有数呢” 得知没啥大事，杏儿鼻子一皱：“要我说，关他个俩三年才好，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秦维明笑呵呵的：“估计啊，咱们这借的钱，算是打水漂了” 杏儿一脸不屑：“本来他们也没打算还的” 合着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打欠条无外乎是堵住他们下次张口的嘴。 “二哥，吃了没” “吃了的，伙食还不错，现在村里的日子真好起来了” “你们付过生活费没有” “我倒是想给，可他们不愿收啊” “你小子，是不是忘了，老徐到我们家吃饭都会给钱，别把这事当小事，咱们家又不缺这点小钱，明天，将这事儿给领导汇报一下，钱交到单位上” 陈二福：“憨子，你这会不会小题大做了 “别人交不交，咱们不管，可咱们自己的，必须得交，就因为他身上这身军装” 黄思祖：“我交，我交还不成吗” “自己偷偷的交，别影响了其他兄弟的心情” “当我傻呢” 黄思祖瞥了这憨子一眼，有些不满道。 还好意思说自己不傻，花最小的钱，买最好的印象，如果这种巧都还要自己提醒，不是傻冒又是啥。 次日，黄思祖找到领导，将生活费的事儿一说，将钱放到桌子上，撒腿就跑。 “这小子” 别说，好感度爆棚。 回头转到号房：“小舅，我给你带了些早点，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 仅仅一夜功夫，小舅那原来帅气的脸庞上，全是惶恐。 看到黄思祖，就好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 “思祖啊，你可要将我捞出去啊” “哎，这事儿太大了，爹他们都在想办法呢，回头我再来看你” “思祖，思祖，你别走啊” 声音在走廊回荡，听着真让人心酸酸的。 第123章 反省的广志 现在的秦维明，过的，那才叫日子。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天天睡到自然醒。 不过这紧挨着学校，想安心睡个懒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中午吃饭时，家里多了好四个孩子。 下雨了，便宜弟弟，三个小老表只能过来吃上一顿饭了。 村里的娃娃，就算他二憨子有心，也得将这念头给压下去。 十多个娃娃呢，真顾不过来。 杏儿望着屋外连绵不断的雨丝，担忧道：“二哥这在外面不会淋雨吧” 老张笑道：“这算啥，我们好几次打伏击的时候，趴在冰天雪地，那整个身子骨，冻得痛到骨子里去” “那你们还有战斗力？” “哼，小鬼子一冒面，啥痛都忘了” 秦维明一瞅这老张，忍不住就笑了啦起来：“老张同志，你这可以啊” “这算啥，就我这次负伤，啥时候负的伤都不知道，明明都要打扫战场了，再睁眼时，才发现自己睡在医院的床上，出了啥事，半点都想不起来” 这老张真不知道，自己里面穿的新毛衣被这憨小子发现了，还以为是在夸他战场上的英雄事迹呢。 “张哥，你打算啥时候办喜酒啊” 老张忽的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强装镇定：“你小子胡扯啥” 哎，现在的汉子不经逗，秦维明也没有继续打趣这羞涩汉子的意思。 不过，三娃子他们，看着张校长，眼睛里面全是小星星。 要论以前学校娃娃们最佩服的谁，不用说，肯定是他这个一个单挑一群的猛人啊。 现在呢，随着这位张校长，不时给娃娃们讲诉他们的战斗经历，二憨子是谁，早就被娃娃们抛在脑后了，这娃娃们还真是健忘。 看着孩子们好奇的眼神，这老张很自然得又开始述说起他的那些个战斗经历来了。 “二骡，杏，二福哥你们都在呢” 杏笑着起身：“来弟，快进屋，你这是给小小和紫霞送饭的吧” “是啊，这雨，好好的怎么说下就下起来了” “知道吗，你们家的牛找到了，你娘高兴死了” 秦维明笑道：“是心疼死了才对吧” “哈哈哈，还真是的，你爹围着牛转了好几圈呢，口里直念叨着，这牛都瘦了一圈了，遭老罪了” 说完，又八卦道：“听说，是大林他们哥俩合同外人偷走的你家的牛，是不是啊” “这我们那知道啊” “杏儿，二憨，你就别隐瞒了，村里早就传开了，黄家那个老太太，又羞又臊的，都没脸见人了” “这事儿可真不敢瞎说的，婶子现在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能吃能睡的” 说完她看向陈二福，笑道：“二福哥现在是越来越像文化人了，啥时候去咱们村里坐坐啊” 陈二福迟疑了一下：“现在开了学，怕是没有时间了” 来弟这心里酸溜溜的，哎，自己姐姐哟，真是没有半点眼力劲儿，要是她大个几岁，哪里轮的到她姐姐哟。 牛被找回，意味着偷牛贼已经被抓捕归案，秦广志知道，他向熊区长认错的事儿，再也没有办法拖延。 怀揣着，请李树直代笔写的检讨书，就来到区里。 村民兵队长，和区里还真有着几分熟悉。 “熊区长不在，要不老秦，你先坐这等会儿” “好的好的” 没多久，他就觉得自己如坐针毡，感觉，每一个人都好像知道他的来意一样。 感觉，每一个看他的目光都有些异样。 感觉，好多话儿，都好像说给他听一样。 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话吧。 “昨天工作组下去走访了四个村庄，统计牲口一共42头，其中就有一头牲口，他们说不清来历，说起来，这还是陈年旧账，该不该查下去啊” “这些村民真是利欲熏心，要我说，就该全部抓起来，全区通报，来个公审公判” “谁说不是呢，这次咱们区在县里算是丢了大脸了” “要我说，还是咱们支部成员太少，咱们一个区，才不到一百个成员，要不然，咱们的工作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 …” 这一刻的老秦，真想揣着检讨书跑回家去。 想到自己俩个儿子，这念头终究被生生压了下去。 现在就不知道，区里会怎么处理自己了。 哎，再怎么处理也好过俩儿子牢狱之灾吧。 一直坐到三点多钟，老熊总算是回来了。 “熊区长” “老秦啊，你这来的正好，我就不用在安排通讯员去你们村里了” “进来坐啊，我这里可没有茶叶，只有白开水，来，喝一杯，暖暖身子” 老秦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走进办公室的。 “坐啊，客气个啥，看你这应该是遇上什么难事了，说说看，啥事” 老秦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摸着检讨书。 “啥事，这么紧张，这可不像你啊，我可是听同志们介绍过你… …” 说话间，打开这份检讨书。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这脸阴沉的，如黑云压顶，老秦莫名觉得心慌的喘不过气来。 “老秦，你，你你… …” 老熊气得直哆嗦。 ”你，你你… …” “你现在立刻给我去治安所去，在号房内好好反省，等候组织的处理意见，你，太让我失望了” 听到老熊的话，老秦心里蓦然一阵轻松。 “我这就去，我进去后一定好好反省，熊区长，您别气坏自己的身子” 虽然是进的号子，可说的是让他在里面好好反省。 脑海里面闪过黄二狗给他出主意的画面，他知道，这下欠这娃儿的人情大发了。 这二狗，出息了啊！ “爹，你怎么也进来了？” 秦家哥俩看到爹进来，心里就是一阵惊慌，他们还指着爹在外面想法子，将他们捞出去的，这下父子三人全进来，这家里的几口人，该怎么活啊。 这狗日的二狗子，亏得您那时候，给他吃喝，这个白眼儿狼。 “啪” 老秦一记耳光狠狠抽在老二脸上。 “你给我闭嘴，劳资猪油蒙了心，让家里买了贼赃，你们就算是怨，也该怨劳资，关他思祖啥事，没长脑子的东西” 木桥挨脸一耳光，还有些不服气的想辩解，被他大哥一把拉住。 “木桥，听爹的，你再敢和爹顶嘴，小心我抽你” 第124章 顶缸 秦石桥说抽他弟弟，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那是会真抽的。 不是因为他比弟弟大几岁，而是他读懂爹话里的意思，那是来给他们哥俩顶罪的。 你小子，落到那二狗子手里，还敢瞎哔哔，真惹火二狗子，他不让爹进来抵罪，你哭的地儿都没有啊，甚至，甚至还会将他拖下水。 怕挨揍的木桥，甭管他有没有整明白，他这会儿真老实了。 号房内，还有三难兄难弟，黄家兄弟和小舅。 黄家老大，媳妇儿肚子还揣着娃，仗着媳妇儿的肚子，他爹强行压服老二，让他顶下所有的罪责。 是以，在看到秦广志进来，人招呼都没有打上一个。 老大想当自己即将出去，这心情儿好啊，看到这老秦进来，还笑着过来打起了招呼。 “叔，您咋也进来了” “我犯错了，难道不该进来吗？” 要说恨，他最恨的，就是这黄家兄弟。 甭管他有没有贪哪点小便宜，可犯错的根本原因，不还是因为这哥俩，说话自然也没有个好语气。 大林讪笑两声，拍了拍木桥的肩：“你小子，有个好爹，还不谢谢你爹” “啥？” 木桥没听明白，二林倒是听明白了。 是啊，人老爹主动进来帮儿子顶缸，凭啥自己爹不知道进来，还想着让自己将所有罪责给担下来。 这娃脑子也是活泛，他拉过自己大哥：“你说，咱们爹为什么就不能向广志叔一样” 号房就这么大，秦广志听得直皱眉：“二林，说啥呢，你爹为了你们哥俩，腿都快跑断了” “哼，单跑有啥用，他倒是和您一样，进来啊” 秦广志心说，对啊，然后就知道问题出哪了。 “特么的，你们哥俩进来就是一阵互咬，外面你娘又一通胡闹，要不是你们母子三人这一通胡扯，他们父子三人，会不会进来都还俩说。 懒得理会这哥俩，只是招呼自己俩儿子：“你们给我坐好，犯了错，不知道反省，在里面瞎逛悠做什么” 老头子一声吼，哥俩立刻就老实起来。 动这心事的，可不仅是二林，这小舅也听明白了：“同志，同志，有没有人啊” “什么事？” “我是你们所黄思祖的小舅，能不能帮忙带个话，让他过来一下，我有事想找他” “你们的关系我们知道，可这是什么地方，黄干事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我真有急事啊” “有急事也不中，黄干事他们下乡调研去了” “啊，那你们能不能去学校给我外甥女把个信，让他们去叫我爹过来一趟，我有事和他商量” “你外甥女是谁？” “秦杏儿，她在学校当老师的” 看守点了点头，这事儿算是应了下来。 “同志，同志，也让她给我家里带个信，通知下我爹” “知道了，你们都老实些，别再闹腾” 秦广志哪能不明白这俩打的什么主意，只是用眼睛看了眼自己俩好大儿。 瞧见没，劳资这个爹做的，你们今后对老子孝敬些。 石桥算是看懂老爹眼神里面的意思了，声音很小：“爹，谢谢您了” “劳资做事，用的着你们谢” 这小老头还傲娇上了。 杏儿收到消息，倒也没有多说，小舅家的，让小龙带句话就成，大林二林，让三娃子他们几个带句话就是。 下午雨越下越大，这一夜，工作组都没有回家，害得杏儿一夜没有睡踏实。 秦维明看到姐姐那微微的黑眼圈，叹了一口气，估计明年，妹妹满十八，他们就会提这结婚的事了。 “姐，你上午有哪些课，交给我吧” 杏儿揉快乐了揉眼，拿出课本，交给自己弟弟，钻进自己房间，补起回笼觉。 “小秦老师，又上岗了，哪我那天有事，你可得替我顶上去” “只要张校长同意，我就没意见” “放心吧，张校长不会有意见的” “是吗？” 秦维明一脸坏笑的看向老张：“李老师说的是不是真的” 老张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学校对你的教学能力是认可的，你要乐意，随时都可以啊” 哟，还打起官腔来了。 可别说，这小李是真有心计。 这个时代的男人啊，真单纯的可爱，估计还不是这李老师亲手编织的毛衣，就这么的，直接将一个人的心给拿了下来。 估计，也就今年的事吧。 别说，这李老师和老张还挺般配的。 “上课” “起立” 别说教这些个小娃娃，就算大学讲台，他自信也能游刃有余，是以，这课上的，一如既往，顺利，流畅。 下课后，也没有回家，干脆批改起作业来。 “小秦老师，我觉得，你天生就该吃教师这碗饭” “是吗，可我咋觉得，我天生就该被哥哥姐姐养着呢” “哈哈哈，小秦老师，我真没有发现你脸皮这么厚” “是吗，这可不能怪我，谁让我有俩异父异母的哥，二福哥，你说是不是” “你二福哥，就一憨子” 王春莲笑得有些异样。 这啥情况，王彪家这妹子喜欢上二福哥了。 真是冤孽啊，你知不知道，你哥是被咱哥仨算计没的。 知不知道，咱哥仨还准备对付你姐夫。 “是吗，我就是，我咋就和二福哥这么投缘，合着，我们都有些憨憨属性啊” “哈哈哈” 这小王姑娘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吧，我们都发现你那姐夫私藏小钱钱的小宅子了，只要你姐夫对我们哥仨稍稍龇牙，我们就将他引爆。 哎，妹子，你是好妹子，可惜，你生错了人家。 正聊着天，杏儿过来了。 “姐，你怎么就没有多休息会” “外公过来了，在家里愁眉苦脸的，你过去接待吧” “这又啥事儿，难道他真以为，我们能将他捞出来” 陈二福：“要不要我陪着你一起过去” “你去做什么，难道还能去说，老人家，您老别来了，这事我们解决不了” 老爷子一看到秦维明，叹了一口气：“你思祖哥，最快啥时候回啊” “这我们真不知道啊，只知道，区里特意成立了一个工作组，各村各乡的转，现在他在那个村子我们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们啥时候才能回来” 第125章 小舅妈娘家的糟心事1 姥爷子垂头丧气的走了，蓑衣斗笠，在雨中身影更显落寞。 随着石桥木桥兄弟的放出，倒真坚定了这位姥爷子帮儿子顶缸的心。 一咬牙：“同志，我来自首的,你们将我老幺放出去吧” “老人家，不急，慢慢说，你老幺是谁啊？” 事情很快就交到老熊几人的手里。 听到下面的汇报，老熊几人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你们劝劝这位老人家，给他讲讲我们的政策，让他别闹” “我们讲了，他就是不听啊，还一口咬定，这一切都是他的主意” “这不胡闹吗，大家说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吧” 正说话间，又有人过来汇报，黄大林老爹也闹到治安所自首，想将儿子犯的事给扛下来。 再好的脾气都得磨出火来。 “收押，通通收押，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等案犯判决书下来，这俩老同志总不能继续赖在号房不走吧” 次日下午，一身疲惫满脚泥的工作组进入沙岭。 黄思祖立刻就被外婆拉进屋子。 “思祖啊，你可得救救你姥爷和小舅啊” “姥爷这又咋滴了？” “你姥爷去区里自守了” “他好好的自什么守！” “他想将你小舅换出来，你就帮帮他吧” 这是要帮他姥爷，让他顶罪呢，还是将俩人都给救出来？ 黄思祖只能打了个哈哈：“哎，姥爷这做的叫啥事，您也别慌，回区里，我去问问究竟啥回事” 广志能将这锅背起，那是他老秦的确有责任。 但细究，他真就是装傻充愣占便宜啊。 他老秦进去的结果，也就公开检讨，老熊关他，细究起来，属于三禁闭，关你几天禁闭怎么了。 这一场雨，整整下了一个多星期，连绵阴雨过后就是一片春光明媚。 区里召开公审大会，偷老秦家牛的，在他们地方也是臭名昭着，喜提一颗免费的花生米。 二林想让他老爹顶缸的法子到底落了个空，喜提三年有期。 大为这悲催的娃，好不容易从号房出来，转头就落了个十年。 小舅同样被判了三年。 老秦的事儿，到底没有提上公审大会，不过，全区召开扩大会议，大会上，这位第一次上了主席台。 发言稿，自然就是那份检讨书。 这下，老秦倒成了全区一名人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许青青那丫头，还真托人捎来一大堆各式各样的书籍，还有一封信。 “书呢，姐姐给你寄过来，到时候，姐姐可是要考你的，要是你有问题答不上来，看姐姐怎么收拾你” 呵呵，能怎么收拾，没有什么，是一顿好吃的，解决不了的。 时间悠悠，眨眼间，两年过去，秦维明知道，自己培养俩个工人老大哥的计划彻底破灭。 陈二福是真爱上教书这个职业，每天不是在给学生上学，就是自己在学习的路上。 也是奇了怪了，你说这小子花心吧，他到现在好像水泥封了心，婉拒王老师的事儿不提，好多给这小子做介绍的，其中真有长得不比大妮差的，他都笑着推辞了去。 要知道，人许青青去年可就嫁人了。 就连自己的姐姐和思祖也在去年寒假，将婚事给办了。 和他一起办婚事的，还有老张和小李。 黄二哥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现在忙得很，天天出任务，深入挖掘隐藏在各个角落的坏分子。 完全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还真是奇妙，在学校当了三天黄思祖领导的这老张离开学校，还是他黄思祖的顶头上司。 秦维明正在家里捧着书本，正心里琢磨着图纸的事儿，老爹姥爷又带着小舅妈上门了，怀里还抱着个一岁的的奶娃儿。 这小舅也是作孽，到现在儿子还没见过自己亲爹一面。 “二骡，现在你都比劳资高了，天天躲在镇子里闲着，也不知道回家帮帮忙，种种地，成个啥子名堂” 老秦现在在村里抖起来了，为了加强村支部力量，这位村积极份子，去年就被吸收进了村支部。 现在说话，这语气都足了好几分。 “我哥我姐乐意养我，有啥事，说吧，我这还要看书呢” 见这憨子敢顶撞自己，现在心气儿足的老秦，就准备上手教训教训自己儿子了。 姥爷一看这势头不对，一把拉着黑子：“二骡，你思祖哥啥时候回啊” “喔，他们结婚后，就搬回自己家宅子了，很少到我这里来” 这一大家子真是奇葩，从头到尾，就没有提过欠他们家钱的事儿。 “这是你小舅妈” “我知道啊，小表弟叫新生吧，听人说起过” 说完，还冲着小奶娃笑了笑。 那小家伙倒不认生，冲着维明张手就要抱。 得，这么可爱的小奶娃，他也没有多想就接了过来。 “小新，快点长大，你爹回家时，你就会叫爹了” 这话整的，本来还有些愁苦的小舅妈脸上都露出浅浅的笑容。 就是，这笑没过三秒，愁苦之色又浮上面颊。 难道是这小舅妈想带娃去看他爹了？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他猜对了一半，事是小舅妈的事，不过不是为了小新生的爹，而是她自己爹的事儿。 下课铃声响起，杏儿转到前面，就看见自己爹过来了。 和秦维明一样，她也是伸手接过小奶娃：“你叫小新吧，叫声表姐听听” 现在的杏儿，几年没有下地，无论衣着，还是容颜气质，已经不是一般的女孩子能够比拟的。 这老爹，也是见人下菜的主，对杏儿语气不知道有多温和：“杏，思祖什么时候回啊，你小舅妈家里出了点事，需要他帮忙” 杏：“小舅妈，啥事儿，你说，能帮的，我们肯定会帮的” “那个我爹，被村里抓起来了，你能不能让思祖他们帮忙打个招呼，让村里放过我爹” “你爹犯傻事了吗？” 小舅妈摇了摇头。 杏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位面色有些枯黄的小舅妈，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回话。 姥爷开口了：“你小舅妈家里，以前做过保长的” 第126章 糟心事2 “啊！” 杏儿呆愣了一下，眼睛扫过自己弟弟，就见自己弟弟微微摇了摇头。 历史大势，浩浩汤汤，有些事情，真不是人力能够阻挡的，这也是他这个穿越者，一直小心翼翼苟着的原因。 杏儿微笑道：“这村里的事儿，除了打感情牌，别无它法，让你家里人，每家上门，沟通沟通就好了，都一个村里的，应该没有啥大事的，真出了啥事儿，区里乡里他也不会不管的” 秦维明：“小舅妈，我姐说的没有错，村里事，还是村里解决的好，有些事，真不是外人帮的上忙的” 说完看向老爹：“爹，外公，小舅妈，我们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也不管老爹阴沉的脸，继续道：“我哥我姐他们这几年的工资，除了留点基本开支，全部捐出去了，家里真没有多的口粮了” 说话时，目光稍稍的在小舅妈脸上停顿了一下。 能不能听懂，就看你的了，主意都交给你了。 杏儿将手里的娃还给他娘：“是啊，小舅妈，现在国家困难，我们家就这点能力，所以，真没有法子留你们在这吃饭了，你可别怪我们”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要还听不懂，或者装着没有听懂，就别怪我们了。 秦黑子明显是听懂了，自己儿女这点小心计，还能瞒得过他。 也是，就说他们村子，要刘满那货还在，看村里会不会三天两头将他捆起来审审。 要黄大善人一家不跑，估计早上公审大会吃枪子了。 现在村里好多人，都将目光盯上树直他爹了，要不是有树直，就冲他没事去收拾老黄家的墓地，怕都落不了半点儿好。 “爹，小舅妈，我们回去吧，这事儿还真得自己村里解决” 说完，眼睛又瞅向他那憨儿子：“跟我回去，现在地里忙，缺人手” 秦维明全装没有听见，气得秦黑子真想抽死这个二儿子。 杏：“维明，饭做好没有，还有一节课就要放学，没瞧着我肚子都咕咕叫了” “喔，忘了，我这就做，这就做” 姥爷这会儿倒是当起了和事佬：“黑子，孩子不愿意就算了，我们回去吧” 等便宜老爹走后，杏儿道：“憨子，你真得去找份事做了” “我也想啊，可你说咱们镇子，咋就不整个厂子呢” 他这话，直接将他姐给逗笑了：“你还真就迷上个工厂了，熊区长让你去当个通讯员，多好的事儿，你都不愿意去” “姐，我真不喜欢和人打啥交道，你说和机器打交道，多单纯的事儿啊，心烦的时候，踹它俩脚，他都不会吱声” “要不我给你青青姐写封信，看看县里有没有哪个工厂招工吧” “我这走了，谁给你们做饭啊” 这话儿整的，杏儿眼睛都眯了起来，还真是，吃了弟弟做的饭，我们酒馆的饭菜，它都不香啊。 话说小舅妈几人，从维明家出来后，这小舅妈还打算随着他们一起回去的。 秦黑子惊讶道：“你现在不回娘家吗” 小舅妈：“啊！” 秦黑子道：“刚才我家那憨子和杏的话你没有听明白？” “听明白了啊” “听明白了，你就回家啊，将他们姐弟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你家里，他们应该能听明白的” 姥爷倒也认同的点了点头：“杏，要不我陪着你回家看看亲家吧，我也好长时间没有见着他了，真想好好和他唠唠” 自己这儿媳妇，性格温顺，连他那不成器的儿子被关起来，也只是偷偷抹过几次眼泪，没有半点怨言的。 自己能帮他家就帮一把吧，话说透，怎么做看你们自个儿的造化了。 儿媳妇娘家在镇子东，这要上街，必然路过学校憨子家。 孟家虽不算豪门大户，可家里一直都有几十亩好地，那是真正的富农。 也别说当保长招人嫉恨，就他家那五间青砖大瓦房的，在一众土砖茅草屋面，太惹人眼了。 小舅妈回家，看着爹鼻青脸肿的躺在床上休息，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老孟头看着亲家过来，挣扎着起身，声音有着几分急切：“亲家，你那外孙女婿答应帮我在区里说上话了” “没有，我们没有遇着，不过我俩个小外孙倒是说了几句话，亲家你品品” 说完，将她们姐弟故意说给他们听的话，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 老孟头脸上一苦：“亲家啊，不瞒你说，秀他们兄妹多，我料理完他们的婚事后，就一空壳子了，现在家里的地，不都交到村里重新分配了。 我是做过保长，区里不一直夸我黄皮红心吗，我这么多年，真没有做过半点昧良心的事啊” 说着说着，忍不住老泪纵横。 秀儿看着自己老爹的模样，忍不住道：“爹，要不我们再去求求思祖他们吧” 孟老头：“我找过区里，区里只是劝我，要相信群众，现在是群众不相信我啊” “你们家几个外孙都是有大出息的，秀，你扶我起来，带我去求求他们去，他们肯定是有个主意的” 要不夜里去吧，思祖也得天黑才回家。 挨斗是挨斗，家里底子可还在，牛圈有牛，猪圈有猪，家里还有十多只鸡。 农家最高的招待，莫过于杀鸡，这一顿饭，秀的爹和几个哥哥，真正将老抠儿陪好了。 往常的老抠儿，端着一杯酒，三两粒豆儿，能喝个晌午，这会儿，不能再喝了，不能再喝了，从头说到尾。 结果，差不多整了一斤，脸都能不带红的。 就连秀都不知道，自己公公这么能喝。 “真不能再喝了，晚些时候还有正事儿” 这酒局才算做罢。 秦维明几人看着这趁着夜色过来的一群人，有些懵，白天话都说的明明白白了，您几位还过来做什么。 姥爷：“这是你小舅妈的兄弟和爹，思祖和杏真不在你这边？” “姥爷，我有必要骗您吗，也不用去找我思祖哥了，有什么事，说吧” “啊！” “别啊了，有事说事，您要不信我，自己去找我姐她们” 第127章 补偿 老孟头倒是有眼力劲的。 “麻烦维明了，我现在就说，现在就说” “等等，姥爷，小舅妈，现在天色不早了，怀里还抱着个孩子，你们就先回去吧，今夜的事儿，最好乱在心里” 姥爷有心火大，难怪桂花不时念叨这儿子憨，还是真憨啊。 “秀，我们回去” 秀的四哥：“我送你们回去吧” 屋里这还剩下秀的三位哥哥和孟老头儿。 “可你们既然来了，我就问一句，老爷子，您以前做过昧心事吗” “没有，绝对没有，如果我… …” “打住，打住，只要您说实话就成了” “我说了，你们愿不愿意照做？” “愿意” “是吗，确定，这可是将自己扒皮抽筋的事情” “你说，请师师为主” “好，那我就说了，你们家的情况不说，我都能猜到几分，现在还没有分家吧” 老头子点了点头，他还没有死呢，分什么家。 “第一条，就是分家，能做到不？” “啊” 几个大老爷们傻眼了。 几个傻缺，不分家，你们家里那么多的地，合在一起，这么打眼的事儿都想不明白，还来问我。 老爷子点了点头：“分，回家就分” 那我说第二条：“分家后，您二老也得单独立户，能做到不” “为什么，我爹娘这么大年纪了，这让我们如何忍心” 特么的，卖惨懂不懂。 秦维明也不出声，就这么静静的等着。 不答应，您几位请回去。 “能做到” 老头子也不是傻子，立刻品出里面的味道。 孩子们是孝顺的，就算他们两老单独过，相信孩子们也不会不管他们。 “好，那我说第三条，分家后，老宅子让出去，谁整您老下手最狠，您交给他处理，能做到不？” “啊，那我们住那” “茅草屋，土胚房，别人能住你们为什么就不能住了，行了，话说到这份上了，您几位该回去了” “要不我们在院子等等，等老四回来，我们再走成不？” “成，真想明白，今天来我这事儿，就得乱在心里，要不然，你们这送老宅子的事，就成了居心叵测了” “我进屋睡觉了，您几位出门时帮忙将门带上就成” 说完，他也不在理会外面几人了，还真回房睡了起来。 “爹，我们真的要分家让宅子” 这老大一家子真舍不得家里的青砖老宅子。 一大家子，哪怕再挤，娃娃们都是几个人挤间房，那也是青砖老宅子啊。 他是老大，按家乡传统，再怎么分家，老宅都得留给他，他几个叔叔不就被赶出去了吗。 猛的，他想到，斗他爹最凶的几家，不都和他几个叔走的最近吗。 老孟头拿起烟锅，凑在油灯上将烟点着，猛吸了一口：“想不到，我活了一辈子，还不如一个孩子看得明白，你们几个，将今天我们来的事儿都给我乱在心里，明天我们就在村里宣布分家，都给我起茅草屋去，你们谁要舍不得老宅子，我也不拦着，不过，得和家里写断亲书，明白了吗” “爹，我听你的” 老大最先开口。 老大都开口了，其他几个人哪里还有不应的道理。 等老四过来后，老头儿将自己决定一说：“你们回家后，甭管你们媳妇怎么闹，都得给我压下来，压不下来就休了，老宅就这么大，几个大的都快要娶媳妇了，就算不分也住不下了，记住没” 几个孩子点了点头。 “特别是你，老四，你刚才不在，我再说一遍，回家不许对你媳妇提我们来这的事，如果你要老宅，和我们签断亲文书，谁要都成，只要签下断亲文书就成，你们到时候有本事，自己再建大瓦房，别惦记这老宅子了” 这一夜，老孟家几个媳妇心疼的，直抽抽。 老四媳妇就一句：“他们要搬随他们，我就不搬” 老四：“那行，宅子留给你，我们明天去离婚吧” “你个没良心的，为个宅子，你要和我离婚” “整个宅子都给你了，我还没有良心，放心，咱们家，绝对没有一个人和你争” “呜呜呜” 老四媳妇抱着老四又捶又闹的：“当家的，我真舍不得啊” “舍不得，现在村里人看我们像看啥，你难道还看不明白，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住上青砖大瓦房的。 第二天，天刚亮，老孟一家子就寻着村里，要求分宅基地。 “老孟头，你们一大家子这整的哪一出” “叔大分桠，人大分家，我们还想让村里做个见证，将我家的地都分给四个孩子呢，分家后，他们总不能继续住老宅子吧” “孟老大，你有福气哟，陪你爹住这么大的宅子” “呵呵，我爹说一碗水端平，我们都搬出去” “那你们家老宅子你爹一个人住心不慌” 老孟头接过话茬：“慌什么慌，我也搬出去，虽然这宅子是在我手上翻新扩建的，可我家老幺也有份的，三宝，我搬出去后，这老宅子就交给你了，也算我这做大哥的，对你的补偿吧” 第128章 电工小秦 破家值万金，三道湾村以前日子过得最红火的人家，一夜之间，分成五家最困难的困难户。 以前几个娃娃合伙能盖的被子，现在分开，真连被褥都不够用了，娃娃们太多了啊。 更不要提，锅碗瓢盆，坛坛罐罐。 别小瞧坛坛罐罐在日常生活中的作用。 以前他们家全家共用一头牛，大家突然发现，这分成五家以后，他们家的牛根本转不过来。 以前院门打开，家里一群鸡出去觅食，怎么瞅着都热闹，一分开，每家两三只，哼哼，原来比自家还不如呢。 再看他们各家分到的粮食，大家脸上竟然浮现出几分鄙夷。 整了半天，他老孟家的，原来是驴子拉屎，外面光啊。 三天，仅仅用了三天，在有心的乡邻帮衬之下，三处五间无比简陋的小茅草棚子已经支了起来。 为什么说三处，建房可不能占用耕地，谁家建房不得村口挑乱坡杂地吧。 还有老头儿拿老孟家这分家的事儿说事：瞧见没，你们还想着要分家，老孟家原先过得啥日子，现在分开过得那叫啥日子，十根筷子折不断，明白了吧。 当然了，老孟家的老宅子又成了所有人眼红的对象了。 论起来，老孟家在三道湾那也是大姓，和老孟头没出五福的多了去了，按理，他们都是从老宅子分出去的，要说住，他们都有资格住。 这下大家都念起了老孟头的好，希望他说句公道话。 老孟：“这事儿，我不都交给我三弟了吗，现在他做主，甭管怎么着，我都没有意见啊” 老孟三兄弟，老二命不好，中年早逝，留下二女一女，都已成家立业，可他们就想搬进这老宅，也争不过自己叔叔啊。 眼睁睁看着叔叔一大家子，开开心心的搬了进去。 俩侄这会儿念起大伯的好了，可不，他们谁成家立业不是大伯一手操持的，别说他们，他爹治病的开销，后事的料理，不也是自己大伯一力承担的。 这哥俩也是坏，立刻就闹到村里：“我大伯家，一空壳子，都划上富农，凭什么我三叔，家里地也不少，现在还住上大瓦房，搬进去后，家产比大伯家还要丰厚，他家凭啥还是贫农” 他闹影响不大，他娘一闹影响可就大发了。 村里一商量：“要不，都划成中农吧” “我大伯家明明就是中农，我叔家当时人均占地比我大伯家还多，差的就一宅子，现在啥都有了，为什么不是富农” 这么一说，还真就有理：“要不改成富农？” “我觉得中！” “我也觉得是这个理，老孟叔以前成分还真就划错了，是得改成中农” 这会大家还真念起老孟的好来了，这叔都叫上了。 “说好了，下次可不能再改了” “还改什么，这不大家伙共同的意见吗” 孟三宝真不知道，自己占一老宅，全家喜提富农一枚。 老孟头得知自家成分被纠正，喜地老泪纵横，应该叫热泪盈眶才合适。 诸事理顺，老孟头提着夜里在稻地抓到的泥鳅鳝鱼来到秦维明家，见这娃儿一脸的苦逼。 “维明小哥儿，这不趁着夜色，我抓了些泥鳅，送来给你添碗菜” 秦维明抬头一瞅，这不是小舅妈的老爹吗，这气色可比上次强了太多太多啊。 再低头看了看小篮子里面翻腾的泥鳅，笑了起来：“孟大爷，现在抓泥鳅可不容易啊，您老还是自己提回去加个餐吧” “有啥不容易的，这秧苗刚插下去，泥鳅夜里都爱出来透气，打个火把，一抓一个准，小哥儿，你这愁个啥啊” “没啥，怎么样，家里处理好了” “感谢小哥儿的主意，都处理好了，村里一见我家其实就一空壳子，这不成分都给纠正过来了” “那就好，不过，您这家分了，日子怕也不怎么好过，这些鱼您老还是提回去吧，我们家真不缺这口吃的” “你这娃儿，难道还怕我黏上你不成，这段时间，田间地头，真不缺这些玩意” 说完，这老头儿直接在屋子里找出个盆，就将蓝子的玩意倒了进去。 “你要喜欢，让我家娃儿捎个信就成，我家三个娃儿在后面上课呢，孟学礼，孟学义，孟娟儿都是我家娃娃” 说完，提着篮子，径自出了院子。 这小老头儿，倔强的有些可爱。 秦维明愁啥啊，区里不知道从哪里整来个小柴油机发电机，准备进入电气化时代了。 黄思祖就提了一嘴：“这电我熟啊，要不我就管电吧” 他电没有管成，这小憨子直接被点了名：“去通知你那个弟弟吧，这么大的人了，还天天窝在家里像个啥样子” 得，明天，咱们的小憨子，区公所未来的小电工，下午就得去上任了。 吃过中饭，秦维明找到熊区长办公室。 “可以啊，秦维明，都成大小伙子了，咱们区里的供电可就交给你了，有没有问题” 秦维明打量着这光秃秃的屋顶，笑道：“问题倒没有，不过，相关的电线，开关，灯头灯泡，工具啥的，都准备好了吗” “哈哈哈，你小子果然内行，你等会儿” 说完叫来自己的通讯员：“小刘，将小秦带去找张主任，咱们区里今后的供电问题，就交由这小秦同志负责了” 说完看向秦维明：“这是小刘，今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叫他” 这小通讯员，估计也才十六七岁，笑起来让人看着特别舒服：“秦师傅，你和我来，我们去早张张主任” “你也别叫我秦师傅了，我估计咱俩岁数差不多，叫我小秦就好” “是吗，我今年十七岁” “我十六，那我还得叫你声小刘哥” 小刘听到还有比自己小的同事，笑容立刻浮现在了脸上，这下，区里他再也不是最小的一个人了。 “张主任，这是秦师傅，负责电工事宜的” 这老张迟疑了一下，将秦维明上下打量一遍后，开口问道：“和电打交道可是很危险的，你有没有工作经验，没有问题吧” “应该没有问题吧，我们还是去看看材料吧” 当他真想来呢。 小刘笑道：“张主任，这秦师傅我就交给你了，我这就去给熊区长回复去了” 这小子人精啊，熊区长三个字一出口，这老张态度立刻就温和起来。 第129章 命令 仓库打开，看着这台老式破旧的发电机，和柴油机，他有些懵。 尽管如此，他还是仔细辨认两台机器上的铭牌。 特么的，还都是进口货，好像，现在也只有进口货吧。 居然还是两相发电机，甭管怎么说，用来做照明倒也足够。 前提，这柴油机能够摇响，然后这条发电机没有故障。 电线到有十来卷，拨开线径，松了一口气，还是铜芯，线径约摸2厘米。 单单供应这一区办公区域，怎么都够用的，然后一箱子电灯泡。 “有没有问题，秦师傅” “张主任，东西全部在这了？” “是啊，柴油机，发电机，电灯电线电灯泡全在这里了” “工具呢，皮带呢，开关灯头，闸刀保险，包括固定线路的卡子和绝缘胶带，多少得配上几卷儿花线” 老张觉得这位就是一说相声的，听得他云里雾里。 “啊，还差这么多东西，要不你先列个清单吧，我向县里申请” “没有问题，对了，柴油机加过油没有，摇把在不在，我等试下这机器还能不能正常工作” “好的，好的，要不，我将仓库钥匙交给你，你自己在里面检查吧，要不要给你配个帮手” 还有这好事。 “要啊，等东西配齐，还得架线，一个人真不成” 听到这话，老张明显松了一口气。 秦维明算是明白了，合着老张已经将这电工的位置许了出去，难怪开头对他一脸的质疑。 “来，钥匙交给你，咱们先去列个清单，对了，你去人事处报道没有” “没呢，这不熊区长让李哥直接带我过来找你了吗” “喔，我先带你去人事登个记吧” 得，等会开清单的时候，将摇把列在第一行，万用表宁第二行，省得啥的整好，俩机器它是坏得。 入职手续办得真很顺利，想必是小李特意过来打过招呼。 还真世事无常，想培养俩基础电工的，倒把自己整到电工岗位上去了。 列完采购清单，他不就想着回家了，结果被小刘叫住了：“熊区长说了，平时你没事的时候，就待在通讯室，给我帮帮忙” 这小子一脸喜色，瞧这模样，有了个同伴不知道有多开心。 啊，这不又成通讯员了。 去年，老张就提议让自己到区里当通讯员来着，被他给推掉了，这通讯员，那是人干的事吗，那就店里一小伙计，谁都能支使。 镇子里跑跑还好，动不动还得下乡，坐的还是11路。 就不该入这个职，熬个一俩年，进入一五规划，各县镇开始逐步发展工业，当个工人老大哥，多好的事儿。 “怎么样，我这通讯室大吧，冬天还有个碳火炉子，暖和着呢，谁都爱进来烤烤火” 不想打击这小哥哥的工作热情，他没有提你冒着风雪出门送通知的事儿。 通讯室的确不小，一张长条凳，一张靠背椅，一张办公桌，上面还隔着部手摇电话，那硕大的电池不知道是几号的，真硕大硕大的 后面还隔了个单间，里面隔着张木板床，想必是小刘的窝了。 “困不困，困可以去我床上休息一会儿” 这娃儿笑起来，几颗白色的牙，特别的好看。 可不是说反话，这小子，生得浓眉大眼的，还真是越看越舒服。 “刘哥，有媳妇儿没” 不知道咋的，秦维明就想打趣打趣这漂亮耐看的小伙子。 果然，这小伙子笑了起来，还有那么丝丝羞涩：“还早呢” “不早了，村里向你这么大的，当爹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你，小秦，你小子，你小子敢打趣你哥哥我” 只怪这憨子目光中打趣的成分太多，一下子就让他瞧得个明明白白。 正要教训教训这个敢打趣自己的小子，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小刘给了个等会收拾你的神情，接起电话：“区公所，请问，您找谁” “是小刘吧，我治安所你张哥啊，帮忙去叫下李子良同志” “好的张哥，你稍侯” 将电话搁到边上后，他本来还打算叫上这小秦，去通知原来的李排长的，想了想，估计这位对区里还不熟悉，笑道：“你帮忙做个登记，现在3点13分，治安所张所长来电” 说完，就大步走出通讯室。 “啊，这还要登记？” 想了想，翻开电话旁边的登记簿，果然，每一个来电，去电，都记录的明明白白的，就连通话时长都记录在案。 有这个必要吗。 算了，登记吧。 本来还打算和老张聊上几句的，想了想，还是做罢，这个老张真不是啥好人，只要知道自己在区里闲着没事，肯定会给自己找点事来。 没多久，老李过来了，看到秦维明笑着打了声招呼后就拿起了电话。 “老张，啥事啊” “吴家湾和永平湾在永平湾发生大规模械斗，我们需要区里支援” “什么，反了他们了，我这就集合区小队，立刻赶过去” 挂掉电话后，他转头看向通讯员小刘：“你去给熊区长汇报，吴李赵湾发生群体事件，我必须得带着部队去平息纷争” 又看向秦维明：“你小子不是很能打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说得秦维明直翻白眼：“我在能打，能对咱老百姓出手，我看这老张就是紧张的，明明几句话就能摆平的事儿，整得这么复杂” “你小子懂个屁，村民真要打红了眼，几句话管个屁用” “呵呵，等咱们赶过去，他们脑瓜子早就清醒了，这老张，小题大做了” “哈哈哈，你小子，背后编排老张，看看他会怎么收拾你” 说到这里，他还真不着急了：“你小子不是嘴皮子溜吗，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不去不去，估计，咱们还没有赶到，他们村委会，都将伤者送到卫生院了” “秦维明” 怎么搞得这么正式，电工小秦只能无奈应了声：“到” “我命令，你跟着三班一起出发，立刻赶往永平湾” “我是电工好不好” 气得秦维明直翻白眼，这军管会咋就还不取消，省得这些糙汉子对不对就拿出部队的做派来！ 第130章 简单粗暴 “小秦，你猜猜是啥事” 有些佩服这糙汉子的体能，明明都急行军了，他还气力扯着说闲话。 “能有啥事，要不就是闺女嫁过去受了欺负，要不就是悔婚呗，过来报案的，应该是被打的湾子的吧” 听村名，就知道吴家湾人那基本都姓吴，这种以姓氏冠名的村子，最是齐心。 报案，呵呵，绝对理亏被收拾了，只能寻求区里的庇护。 要知道现在可不是后世，鸡毛蒜皮都想着找叔叔。 这种械斗，到区里报案，说出去，那是很丢脸的事，很丢脸很丢脸的那一种。 没多久，他们一行人就追上治安所先走一步的老张一行人。 一问才得知，的确是吴家湾的闺女被欺负了，不过不是被老公欺负，而是她们家被同村欺负。 老公窝囊，闺女气不过，回头就让自己闺女回娘家搬救兵。 啥，闺女被欺负了，这还了得，孩子姥爷直接敲响村口大钟。 也是巧了，村里刚好忙过这一阵子，都闲着，这不男女老少齐上阵，连枪支都扛上了，永平村支书一看这势头不对啊，这吴家村刚进村子呢，就差人到区里来报了案。 真说起来，还真就芝麻大点事，他们村何狗蛋儿家里放牛时，吃了菊香家几口秧苗。 菊香老公说了几句，不仅没得到道歉，还让狗蛋儿爹甩了一巴掌。 “吃了点秧苗咋的了，我家牲口吃你家牛是看得起你” 人真有扇他的底气，一个身高一米八，牛高马大的，后面还有四兄弟，更别提堂兄堂弟一大筐。 一个呢身高不到一米七，家里就一独苗，偏偏他媳妇还只生下四个闺女。 “我扇你咋的，一个老绝户，现在我扇你，今后我娃儿长大，一样扇死你家的娃” 就这句老绝户彻底惹毛了菊香，也彻底惹毛了吴家湾的乡亲。 “他妈的，这家人活该被人收拾，咱们都慢点儿走吧” 这老李，倒也是个趣人儿，一行人，还真就放慢了脚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组团看风景呢。 永平湾的支书可是一直在村子口望着，看到区里同志过来，立刻就迎了上去。 同志们，你们可总算来了，咱们快点进村吧，再晚些可是要出人命了。 听到要出人命，老李老张这才带人加快了脚步。 村子中央一户人家晒场，围的那叫一个水泄不通，有个老太太远远看着他们过来立刻哀嚎道：“青天大老爷啊，你们总算来了啊，我家几个娃，都快被人给打死了啊” “我几个儿的家都快被拆干净了啊，你们可得给我们家做主啊” 秦维明抢先一步，扶住这老太太：“老人家，别慌，您说说，您家咋就被人给打上门了，给我们说说，我们才好处理” 老张老李几人看着这小子搞怪，好笑的摇了摇头，带着人，就准备驱散人群。 秦维明早就知道了，别看何家几兄弟一个个鼻青脸肿的，还真没有啥致命伤，立刻叫道：“等等，咱们这不了解情况，贸然冲进去，不是激化矛盾吗” 这小子，到这时候了，咋还在胡闹呢。 有心急的战士都开始招呼人让道了。 老太太明显愣了一下：“我的个老天爷哟，你们先将我的几个人就救出来吧” “你们没啥大事，要不然没有这么平静” 老李几人还想说小秦别胡闹了，一想，还真有几分道理。 真出了大事，大家能看的这么起劲。 你小子，就胡闹吧。 还真就胡闹继续：“您老别急啊，先给我们说说起因呗” 老太太这会，嚎也不是，不嚎也不是，这事儿是他家理亏啊。 想骂那绝户的，不敢，吴家湾好多婶子笑嘻嘻的盯着她呢。 永平村几个干部看不下去了：“大家让让，都让让，让领导同志们进去” 人群开始让开，大家看到里面的情形算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地上没有躺着人，最严重的，也不过捂着被打破的头，蹲在地上。 这不还在被人扇着耳光。 哎，这是被人打服了，现在只敢护着头，脸都被扇成猪头了。 看到区里战士们战士到场，扇人的估计是菊香的大哥，他倒是先开口了：”同志们，你们来的正好，这狗儿的嘴贱，该挨抽” 老太太想上前，自有吴家湾的媳妇婶子将他扯住。 “说说啥回事” 一下子，不知道多少张嘴，吵得人脑瓜子嗡嗡的。 何家兄弟见区里同志过来，想起身，又挨了几枪托，立刻老实了下来。 安静，有没有管事的，出来说说这究竟是整的哪一出啊。 “这狗日的嘴贱，他家牛吃了我妹子家的秧，不仅不赔礼，还打人骂人” “这位被打的同志，是不是这回事啊” 大猪头可怜巴巴的点了点头。 “你这活该被抽啊，这事就算了，成不” 被打的几人默不作声，几个大媳妇加上老太太又不依不饶了。 这下，婆婆妈妈们对骂声一片。 这都是些啥事儿啊，你让区里咋处理，信不信，她们能吵上一整天。 秦维明将嘴凑到老李耳边：“我们没来她们不闹，我们这一来还闹上了，要不我们先出去，我们一离开，她们立马就老实了” “你小子，没个正形” 老李笑骂这憨子一句后，看向四周：“你们村委会的都在不在，我们出去商量一下，这事该怎么着” 说完看向吴家湾的民兵队长，用手指头点了点：“吴抗倭，你也给我过来” 还真是，他们这一退出去，争吵声真安静许多，就剩下老太太拉着儿子的哭嚎声。 “你们说这事儿该怎么解决吧，这都什么破事儿” “要不，各自散了吧，老何家的工作我们来做” “你们呢” 几个姓吴的只能讪笑几声，人也打了，家也砸了，气也出了，整上这么一出，他吴家姑爷应该也没有人敢欺负了。 “我们没有意见” “就这么着吧，老吴，你们全村支部委员，通通给我到区里写检讨去，啥时候，咱们的枪，能对着自己的同志了，听见没？” “听见了” “大声点” “听见了！” “就这么着吧，一个个的，尽给区里添乱” 这老李，处理问题，还真简单粗暴。 第131章 眼高手低 “到区里报道了” “嗯，老李见不得我闲，这不将我拉过来” “呵呵，现在区里都是一个人顶几个人用，习惯就好了” “鬼扯，他们就是见不得新人闲” 说完，秦维明和黄思祖俩人都嘿嘿笑了起来。 可不是，新入职的毛头小子，谁都能支使支使，对这点黄思祖可是深有感触的。 “没事儿，等电起来就好了，我们所里可都天天盼着通电的” “什么，就那么一个老发电机，你所也想搭着送电” “呵呵，区里哪个单位不盼着那点儿电！” 秦维明听得差点儿爆了粗口：“就那台5kw发电机，就那老旧动力，他拖得动吗？” 可别说是整在办公室的，夜里谁会办公，绝对拉到家属院区，到时侯不知道有多少大聪明会在家里自己拉线加灯泡，呵呵，这特么的，哪里是是个发电房，分明一火葬场啊。 得找个背锅侠。 回到区，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小刘见秦维明回家，立刻上前打听究竟啥事儿。 “一窝里横的家伙，嘴贱，欺负同村家人丁单薄，人媳妇娘家上门撑腰，将他打成个猪头，家里还被砸得稀乱” “等等，我帮你将饭菜票领了，等会儿你细细说个我听” “啊，这食堂饭菜免费吗？” “美的你了，这是替你预支的，下个月从工资里扣的” “那我还是回家吃吧” “那你啥时候再过来啊” “明天啊！” “啊” 这小子可怜兮兮的，合着还打算让自己夜里过来陪他值班啊。 “等发电机装好，我差不多每夜都会过来发电的” 秦维明轻声安慰这个小通讯员一句后，看到大家都下班，这才快步的往家里走去。 弟弟第一天上班，还是正式上班的那一种，杏儿真挺高兴的，这一放学，就在家里做起饭菜来。 秦维明和黄思祖回家时，饭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还真当小学老师好，现在的小学还真没有后世那么卷这要不是学生每年递增，他们还能更轻松些。 吃饭时，这做姐姐的：“憨子，你说我虽然没有住在学校宿舍，可不也是老师不是，到时候，是不是可以拉根电线到家里啊” “啊，你是说，学校也打算接电过来” “当然了，校领导这会儿估计报告都打到区里去了” 还真镇子太小，稍有风吹草动，这些单位的人人都知道了。 “想都不要想，甭说电线不够，就算电线够，就那破发电机都拉不动啊，这供电和扁担没俩样，负载重了也是会断的，学校想供电，等个十年八年再说吧” “我还想着用上电灯呢” 杏儿没劲的嘟囔了一句。 “算了，算了，这油灯不也挺好的” 思祖这货立刻安慰起自己媳妇儿来。 可不是，现在又没个电视电器，谁家不是早早就睡了，就算夜里发电，估计十点左右，必然停电，这有电没电的，区别还真就不大。 次日一大早的，秦维明夹着一本书，就坐进小刘子的通讯室。 “你不去鼓捣发电机？” “鼓捣个啥，这不得等到张主任将工具啥的备齐再说” 小刘子听到秦维明不用去电房，倒是很开心：“那好啊，正好跟我做个伴，你吃过早饭没，没有我去食堂给你带份过来” “吃过了，你去吃吧” 小家伙走了后，这老熊过来同样也问起这话头：“小秦，你怎么没有去装电” “差工具设备，等张主任采购呢” “这老张，不是说东西都齐了吗，今天的报纸还没有送过来？” “还没呢” 老熊点了点头：“那你就跟着小刘多学学吧” 连续三天时间，他就在接接电话，送送报纸，老熊办公室来了客人，帮帮倒倒开水，跑跑的腿的日子中度过。 这日子过得其实挺闲的。 好日子不长，老张找过来了：“小秦，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赵师傅，你多跟人学学，你要的东西，赵师傅已经带过来了” 秦维明心里那个喜啊，他正愁没人背锅呢。 “赵师傅，您好，我是秦维明，不瞒您说，我还真就在书本上学习过一点理论，这不您来了，我心里就有底了” 这赵师傅，年纪约莫三十，一身蓝布工作服，崭新崭新的，想必是特意新缝制的，听到秦维明的话，笑道：“共同学习，共同学习” 仓库门再次被打开后，秦维明手脚麻利的，将这赵师傅带过来的箱子搬进仓库。 老赵看到设备，同样愣了愣神，然后就绕着这两台老机器开始打转。 “那你们忙，有事情可以去找我” 老张走了，老赵不知道围着这机器在琢磨个啥。 秦维明打开材料箱子，还真，他列的清单都齐了。 “要不，我先试试这柴油机，还有赵师傅，咱们机房设哪啊” “啊，对对，我这就去问问去” 看着这老赵远去的背影，秦维明心里有些打鼓，这位赵师傅好像不内行啊，您不该先开铭牌，确认接线端子吗。 甭管这些了，检查下机油和油箱，这机油咋没有。 我尼玛，这柴油机不会拉缸拉瓦拉吧。 拿起摇把一使力，怎么摇得动。 还真是眼高手低，当初咋就没有想到转转飞轮呢。 这会儿来的人真不少。 “张主任，是不是马上咱们宿舍就能用上电了” 老张：“快了，快了” “小秦老师，你咋还会电工” 问话的，要么家里有娃在学校上学，要么就是见过他们前年过来整理档案。 “我这不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吗” 这万金油样的回答，换来大家一阵善意的笑声。 “大家搭把手，将这两台机器抬到食堂后面哪个小库房去” 人多力量大，没多久，两台机器，连同其他物件，全部搬到大院最角落库房，还挺宽敞的。 “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嘿嘿，张主任，估计还得劳您整上套扳手工具” “发电要哪玩意做什么？” “这要动力和发电机是坏的呢，这俩机子，我怎么瞧着都玄” 老张没有理会秦维明，看向老赵：“赵师傅，你先确认一下这俩机子是不是坏的吧” “小秦，你负责将线路架起来” 这还正合了秦维明的心意，简单的柴油机，真难不到他，可谁愿手上糊成油啊。 “能不能帮忙叫几个帮手？” “可以，我立刻给你调俩战士过来，咱们办公室，食堂，宿舍都得架上，有不明白的，可以去问我” “啊，如果全部接上，还得栽电线杆子，那还得有木工师傅帮忙订几个架子了，如果线不够，拍是还得拉铁丝替代主线路” “行，我这就安排，对了治安所哪边也得拉上” “带个治安所应该没有问题，再多，估计带不动了” “其他的以后再说” 第132章 通电了 小秦觉得，这三班和自己还挺有缘份的，整个三班战士，全部调过来栽起了电线杆子。 邮电所那边调来俩师傅，背过来铁丝进行支援。 人也不是白支援的，那就是，他们那边也得接上电。 我去，秦维明只希望大家遵守用电纪律，别整大功率灯泡，要不然，这保险都换不过来。 主线由邮电所的师傅负责，秦维明则带着几个战士，背着梯子，先从办公室开始，往里面放线。 “小秦老师，你有没有媳妇儿啊，要不要姐姐给你介绍一个” “哈哈哈，你是不是想把自己介绍过去啊” “小秦师傅，你看我们孙同志怎么样，要不要阿姨给你牵牵红线啊” 秦维明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区里的女职员一个个这么大方，直接拿他打趣起来。 关键是，大家不仅不阻止，反倒看起了笑话。 能怎么着，告饶呗。 “我还是个孩子，大哥哥，大姐姐就别拿我打趣了” “没关系的，我们姑娘啊，不嫌你小” “小秦老师，为什么他们叫你小秦老师啊” “这不咱们小学刚建的时候，我当过几天启蒙老师吗” “哎呀，那谁嫁给你就有福气了，小孩子能在家里启蒙了，哈哈哈” 办公室又是笑声一片。 “你怎么放一半就跑了啊” 大家还以为这小子害羞呢。 “不是，不是，我每个办公室先放到这里，然后一起接开关灯泡” 架线走线的顺利，机房老赵几个人就快累死了。 机油加了，柴油加了，俩人帮忙转飞轮，俩人合力摇摇把。 四个人，怎么可能转不动，可别说，累死累活的，还真就转动了。 然后就是，这机器偶尔冒团青烟，就又恢复原样。 赵师傅，这机器怕是真坏了，要不还是修一下吧。 他们真摇不动了啊，估计这胳膊都得痛好几天才恢复。 老赵有些无奈的来到老张办公室：“表哥，那柴油机怕是真坏了” “你会修吗？” 老赵摇了摇头。 行了，你先去做些别的，我去问问小秦会不会。 次日，秦维明打算去各个宿舍布线的时候，老张又叫住了他：“小秦，那柴油机估计真是坏的，你会修吗” “我看过这方面的书，只能说试试，不过得有工具配件” “工具我们已经借到了，要不你去试试，架线的事儿交给赵师傅吧” “可以啊，不过真修不好，您可不能怪我” “我们相信你的，还要人帮忙不” “当然要啊，您给我找你膀大腰圆的就成” 啊，这话整得老张好一阵迟疑，昨天老赵也是要求力气大的。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实在不行，只能向上面求援了。 人老赵敢来做电工，还是有俩把刷子的，这不，有样学样吗，俩根线接到铁丝主线上后，包好，拉进屋子。 乍一看，比秦维明拉得紧多了，也直多了。 下面帮他扶梯子，还是昨天的战士。 昨天有战士问过那憨子，你这外面接头处，为什么会留这么多，绷直不更漂亮。 秦维明笑道：“这不得预留热胀冷缩和维修余地吗，万一接头氧化腐蚀，拉硬后，下次啊想修都没有办法修” 他们不懂啥叫氧化，还问过。 反正闲着不也闲着。 得到的答案是，铁生锈，银发黑，铜长绿霉，就叫氧化，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于是他们好心提醒道：“赵师傅，你不留点余地” “留什么留，小秦到底是年纪轻轻，不懂得节约” 算了，我们也就帮忙的，你想咋整就咋整吧，就是感觉小秦师傅对的多些。 老张到底是放心不下柴油机的事，中午到机房一看，窝槽，柴油机全部拆开了，零件整整齐齐，摆放一地。 几个人都在帮忙打磨洗刷。 “小秦师傅，你这拆了，能装回去吧” “应该是能的吧，我们摆的好好的，只要次序不乱就没事，对了，这几样零件必须得更换了” “喔，交给我吧，我立刻安排人采购” 老张走了，进入摸鱼时间，天天就是，细细的洗，慢慢的磨，这鱼一摸就是三天，三天后，配件到了，这摸鱼佬，有摸了了两天的鱼。 随着机器的安装完成，不小的机房居然围了不少过来看热闹的人，甭说本单位的，就连隔壁单位的人都过来了。 十多人帮忙，线啊，灯啊早就接好了。 大家早就盼着这一刻了。 这阵仗，都能举行个首发式了。 “我来摇吧” 这老张居然想着上手来上一把。 “张主任，您摇过这机器没有，要没有经验，手把可是会打着人的” “你摇过吗” 老张问道。 秦维明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还得是老赵：“还是我来吧” 大家目光紧紧的盯着老赵的手。 秦维明一看这家伙发力，就觉得不对劲儿，哪里有上来就咬着牙死命摇的，下意识往后退了俩步。 同样是老张，这个老张可是治安所的老张，这位太了解这小憨子了，见他他后退，也跟着后退俩步。 摇把越摇越快，开始有通通声了，老张手总算舍得松开气门了。 结果，黑烟冒了一下，机器没响，手把重重打在他的下巴上。 皮绽肉开，鲜血直流。 还真都是糙汉子，他随手就拿起一块全是油渍的抹布，将下巴捂住。 “你没事吧” 硬汉子啊，老赵摇了摇头，示意问题不大。 这会儿，再也没有人抢摇把了。 特么的，你这老赵，整上这么一出，今后这天天的，不得我来摇啊。 “还是我来摇吧” 秦维明捡起地上的摇把，手缓缓发力，感觉速度起来了，松开气门。 不应该是“嗵嗵”的声音吗，这声音咋就“啪啪啪”的。 特么的，这烟管不怎么消音啊。 大家居然没有一个嫌吵人的。 “小秦师傅，你这厉害啊” 秦维明一边试着调节油门，一边大声问道：“啊，你说啥？” 好吧，这声音的确有些吵。 给你个大拇指，你总能看得到吧。 喜悦挂在所有人的脸上。 熄火。 装皮带，再次启动柴油机，随着闸刀合上，机房的灯泡算是亮亮起来。 就是灯泡一亮一闪的！ 加大油门，亮度算是稳定了下来。 他这是在机房，要是在外面，肯定能听到办公室传出的阵阵欢呼声。 第133章 人情 “那个小秦师傅，这柴油机是不是没有修好啊” 为什么这么问，实在是这黑烟突突的，太浓太吓了。 “说的是这烟是吧，等会把这烟管加长些，接到外面去就是了” “不是，咋感觉这机器这么吃力啊” 这老赵，修的时候你跑了，现在捂着个下巴倒会挑毛病了。 “您几位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大家伙都没有修过这机器，现在这样，都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不信您几位问问几个帮忙的战士” 三个帮忙的战士笑着点了点头，以为他们做多的就是擦擦枪管，被叫过来帮忙时，可是连螺丝往那边拧都不知道的。 不过，修理过程中，他真没有藏着掖着，只要你们问，他就耐心答，五天下来，这三个哥们拆机器可是真会了。 啥气缸飞轮曲轴这些工作原理他们也知道些皮毛了。 更别说，你再修他也是一老牛拉大车，能这样，已经是目前这机器能做到的极限了。 “好了，将机子停了吧，天黑发电，10点半停车” “赵师傅，你这还是去卫生院包扎一下吧” 老赵真是硬气：“没事，就破点小口子，血止住就好了” “还是去看看吧，发炎就不好了” 大家散去后，秦维明拉住老赵：“赵师傅，张主任说天黑，也没说个时间啊，你看这事儿” 老赵点了点头：“没事儿，到发电时，我通知你” “那就麻烦赵哥了，一句话，这机房你说咋整就咋整” 他犯不着给老赵挖坑，屁大点事，也懒得去争。 真特么的简陋，没有电压表，没有电流表，两把闸刀，一把本院供电，一把院外供电。 老赵显然很在乎这个名头，听到秦维明的话，那是相当相当的满意。 还整上一句：“小秦，你真不到十七岁，要不然，哥哥我一定给你说个媳妇” “是吗，如果我到时候找不到媳妇，可还得麻烦赵哥你了” 下巴该治还得治，不得不承认，这老赵虽然没有当过兵，那也是狠人，缝了整整三针，还每天坚持上班。 就是这伤口确实不太好包扎，人整得和个重伤号似的。 总算线也抽了，肿也消了。 就是那医生缝针的手艺太差，怎么看，这伤疤都有些显眼。 “要不，小秦师傅，今夜我来值班吧” “赵哥，你这伤，能行不？” “这点小伤算啥” “好啊，这摇机子的事，你能成不？” “没事的，注意下就好了” “那行，我就先回去了” 老赵心里一阵哔哔，这家伙咋就不知道客套一下呢。 细说起来，让他一个人发电，他真有些心虚。 现在天黑得也晚，秦维明也没有好心的等到七点多钟发电，和小刘打过招呼，就准备回家了。 小刘：“你这走了，电谁发啊” “赵师傅说交给他了” “你就不能多陪陪我” “你又不是个妹子，还要人陪啊，明天给你带个烤红薯过来” 晚上一家人吃过饭后，各回各家，院里就剩下秦维明一个人，正躺在躺椅上数着星星，小刘跑了过来。 “快回去，电发不着” “有没有搞错，昨天不都好好的，水箱水我也加满了的啊” “快去吧，院子里都急死了” “急个屁啊，以前没电不也过来了”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跟着小刘出了门。 “刘哥，区里咋就自行车都不给你配一辆” “嘿嘿，配了的，我出门少，现在不知道被哪个单位骑走了” 这傻小子，还笑得出来。 机电房又一次成了焦点，好大一群人围在这门前聊着天。 看到这俩小子过来，还笑着打趣起来：“小秦师傅，你这么着急回家，是不是谈对象了” “嘿嘿，那可不，我正梦里娶媳妇呢，就被刘哥吵醒，他说把他媳妇赔给我，我才来的” “我们小孙多好的姑娘啊，你还想着小刘的媳妇” “江姐，我不理你了” 笑闹声一片，估计他们还乐得天天整上这么一出，一大班子年轻人，聚在一起，多热闹啊。 进了机房，赵哥还打着手电在这柴油机上东照西照的。 小秦，你来了，这机子咋又摇不响了。 这还真就奇了怪了。 机油不缺，拔下油管，一点油都没有了。 这就奇了怪了，昨天他明明加了一桶油的，怎么着，都得用个俩天啊，咋就一滴油都没有了。 “赵哥，没油了” “啊，我现在去仓库抽一桶过来” 老赵提着油桶就往仓库去了。 可别说，这仓库钥匙，老张要过来时，他就没有接，直接让给了老赵。 自己不管钥匙，省得些糟心事儿。 特么的，连油箱里的油都能拿出去送人情，谁知道库房会被送出去多少。 这老赵也有些懵，也就俩院里的，提着酒瓶，找他要点点灯的油，他没有多想，拔下油管，让自己放，没想到，然后就到小刘那帮忙接接电话啥的，他真没有想到，这半箱油就让放没了。 一见是没油了，外面又是一阵嬉笑。 听笑声就知道，这里面少不了他们的功劳。 呵呵，他可不会提这茬子事儿，好人你做了，自己得有多傻，才会做这恶人。 小刘：“还是你厉害，我们一个个的，过来，不知道摇出多少汗来，还以为是机器又坏了呢” “嘿嘿，你们就不怕打到自己” “注意点不就行了” 随着机器声响起，这些人又三三俩俩散去。 “要不去我那坐会吧” “也行啊，现在的确才八点多钟，回家真就睡不着” 来到小刘的狗窝，这货油灯灯罩被熏得乌漆嘛黑的。 “你小子，也用的机房柴油点的灯？” “这不赵师傅见我这灯没有油了，提了一瓶过来” “我就说，这油箱里面的油去哪里了，合着都在各家油灯里面了” “嘿嘿，怕是老赵自己都不知道放了多少油出来，还把我们累了个半死” 第134章 显摆 想到老赵这货明目张胆的，拿公家的东西送人情，秦维明不知道是该骂他蠢呢，还是该骂他蠢。 你特么卖人情不得挑个对象啊。 这特么放哪个时代，都叫收买人心。 你当领导是死人啊，这放哪个时代，是个领导都能不能容忍的好吗。 只希望这货在被打发走之前，别捅太大的篓子。 还没过上三天，老赵拿着几个灯泡来到通讯室：“小秦，你和小刘俩人抽空将办公室里面灯泡全部换了吧” 小刘被大家叫习惯了，站起身来：“我去搬梯子去” 秦维民拿起灯泡一看，60w，还有俩个是100w的，还真是大灯泡啊。 想着夜里办公室基本没啥人加班，倒也问题不大。 这100瓦灯泡不用说，是老熊，老陈这俩位大佬办公室的。 有些不放心灯，他还是问了一句：“家属区不会也换吧” 老赵笑道：“几个领导家里也得换换了，这昏黄昏黄的，领导们在家里看看文件，他也看不见字啊” “赵哥，就咱们那破发电机，这要一换，保险准烧，发电机他也扛不住啊” 你这心里就没点数，现在三家单位，接了多少个灯泡了。 “ 让你换就换吧，领导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操心” 说完，抱着另外一盒子灯泡就往后面走去。 我尼玛，这究竟是谁的主意，这事儿，他是给负责后勤这一块的老张说过的啊。 哥哥我不陪你玩了成不。 小刘回来：“小秦，来帮忙啊，先将咱们自己的灯泡换了” “好好的换什么灯泡啊” “我们张主任说了，万一各位同志要加班，原先的灯泡他看不清啊” “替我们谢谢你们老张了，小秦师傅，我们家里能换不” “这我说了可不算，建议大家不要换，机房带不动的” “哪就可惜了” 说是这么说，一个个心里打的啥算盘，谁还不知道了。 俩人将所有灯泡换完后，秦维明来到老张的办公室：“张主任，现在家里在抢收抢种，我想请假回去帮几天忙，这是请假条” “抢收抢种的确是大事，要不你去问问熊区长，陈区长吧” “劳您先批一下，我马上去找熊区长去” 说完，从口袋掏出一包烟，搁桌子上：“这烟我买了好长时间了，您帮我消化消话，嘿嘿” 老张其实也很喜欢这个识趣的小子的：“你小子，少整这些歪门邪道的，行了，我给你批假，发电房没事吧” “能有啥事，发电机，柴油机都是新保养过的” 拿着老赵批准的请假条，他又敲开老熊的办公室。 老张都批了，老熊能说啥：“地里现在的确很忙，给你三天时间，现在没事，你就先回去吧” “就知道熊叔疼我！” 老熊没好气的笑道：“滚吧” 省得落下话头，他走之前，又跑去给老张打了声招呼：“张主任，熊区长批了我三天假，劳您给我赵哥说一声，我现在就回去了” “你小子，在家里可不能偷懒” “哪能啊，我就先回去了” 杏有些奇怪：“你好好的班不上，咋跑回家偷起懒来了” “嘿嘿，我这是躲灾，便宜家里了，回家给他们帮天忙” “躲啥灾，快说说” 当她听到这管电管后勤的啥也不懂，还一个劲的换灯泡，估计发电机都会拉烧时，倒是点了点头：“哪你先回去吧，估计也就一俩天，区里准会将你叫回来” “嘿嘿，我得想个法子去帮姥爷家的，让他们找不到才好” 这货往家里走的时候，老张带着老赵，抱着箱灯泡，电线开关，在家宿院一家家敲门。 “嫂子，在家忙呢，我过来给你家换个亮点的灯泡，你看，要不要再多接个灯，这老熊也是的，偌大一个家，就接了三掌灯，这厨房都没有接一个” “那就麻烦老张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换灯泡，多快的事儿，一个下午，和他相熟的，领导的，都从15w变成45到60不等。 重要的家庭，或多或少加了一俩个灯泡。 论懂事，谁比得过老张。 黄土村，老秦桂花俩口子，正在地里忙和，头一抬，一个高高大大，穿得整整齐齐的青年向着地头走来。 一瞧，这不是自家二憨子吗。 “你回来做啥，不知道现在家里忙吗” “啊，这样啊，娘，那我去给姥爷家帮一天忙去” 桂花直起腰来：“啊，你是回家帮忙的” “不帮忙我回家做什么” 秦黑子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就看见娃他娘：“不用你帮，咱们家现在不缺劳力” 真不缺劳力，牛借出去一天，可是能换人家帮俩天忙的。 “那我去帮帮姥爷吧” 他还正想找个借口让区里找不到他呢。 秦黑子往身后指了指：“帮什么姥爷家的，他们家现在不缺这一俩劳力，去，将捆好的麦子挑回去” 无所谓了，下地干活。 “下地也不知道换身衣服换双鞋” 全当没有听见呗。 “二骡，你都长这么高了” “二骡，你这是打算回家种地了” “没有，请了三天假，闲着也是闲着，这不刚好回家帮帮忙” “请假，你现在上班了？” “嗯，上班了，再不上班，我姐他们就养不活我了” “在那家店铺啊，我们去镇子里后，去看看你” “区里，帮忙发发电，打打杂” “你思祖哥能耐咧，这是完全将你安排好了” “是啊，全靠他出力” 顺着乡亲的话说，准没有错，你要解释就没完没了了。 三娃子放学回家，看到哥哥在帮忙挑庄稼，也是很惊讶：“二哥，你回家找家里啥事啊” “？？？” 不想理这小屁孩，结果这小屁孩饭不做，倒是跟着他哥来到地里，帮着哥将麦子担走后，他才小声的问道：“爹，二哥咋这么好心，还知道回家帮忙了” “他啊，哪里是来帮忙的，是回家显摆来了” “显摆啥啊，他说到有钱人家的媳妇了？” 村里人早就过来给秦黑子夫妇道过喜了，原来，思祖将他家二憨子弄进区里上班了！ 第35章 发电机烧了 知子莫如父，这秦黑子还真就将自己儿子给料准了。 这小子是一年回家就三回，年三十，清明节，再有一次就是秋收。 平日里，你叫他他都不回的。 今天回家，肯定就是为了显摆。 甭管别人怎么想，他就是这么想的。 三娃子到底长大了些，等天黑收工时，他已经做好了饭菜。 吃过饭，东梅家的虎子又跑了过来：“你小子真就成大小伙子了” “二骡，你真的上班了，你们区里还差人吗” “差人是肯定的，现在各机关部门都在完善，别看我们在一个大院办公，细分已经是好多不同的部门，有林业局水利局啊。 镇政府，财政已经搬出去了，其他的估计明年都会搬出去，差人差的要死” “那我能去嚒？” “只要你有文化，把嚒字去掉，没有文化，你进去也立不住脚” 三娃子：“你就别想了，你去了，家里地谁种？” 虎子：“那你还念啥书啊，不是浪费钱吗” 三娃子：“我要考大学的” 秦维明拍了拍虎子的肩：“虎子哥，听我的，在家自学，你爹不退伍就留部队上了，你要有了文化，他就很好安排。 可你要没有文化，很可能就是他的拖累了” “自学？” “咋的，这两年村扫盲，你难道没有参加，小心你爹回来抽你” 虎子脸有些红，打小他就是坐不住的性子，再说了，村组织夜校，完全就是婆婆婶子聚在一起纳鞋底，听听政策大道理的事儿，谁真的将识字当会事啊。 “三娃子，给你一个任务，如果你教会你虎子哥，兰兰姐识字，等你18岁，我送你辆自行车，说话算话” “二哥，你没有骗我” “骗你有饭吃吗，我的要求是，你虎子哥能看报纸，会加减乘除，只有一年时间，能成不” “一年？” “就是一年，你姐，你姐夫也就用了一年时间，成不成，说句话吧” “行，虎子哥，这一年，你和兰兰姐要是学不会，你们赔我辆自行车” 虎子没有理他，只是看向秦维明：“你一个月能挣多少” 秦维明将嘴凑到他耳边，声音很小：“应该二十多万吧，我们工资是会涨的，关键是，老了退休有工资，单位分房子，生老病死啊，全包，还告诉你一句话，你老了，这工作还能让给孩子” “啊” “别啊了，这些话你记在心里，别传出去，兄弟，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现在我姐还有思祖哥下班就在啃书本，一点不敢耽搁” “你们说啥？” “我警告你虎子哥，他要没学好，自行车的事儿，他不赔都得赔” “二哥，你不回去？” “回去做什么，明天不得早下地” “那你住哪里？” 这狗日的，是自己亲弟弟吗，好像自己也没把这家当自己家啊。 虎子：“二骡，今晚和我睡吧” “好啊，三娃子，将我背包拿过来” 这小子就这点好，叫得动嘴。 几人结伴来到小河边，河里不知道有多热闹。 几人一头扎进河中，借着月色，在水里肆意的游着。 就是个个都是狗刨，蛙泳蝶泳哪是啥，要是急着游快，将头埋水里，死命扒拉胳膊腿就是了。 累了，手往头上一抹，回家。 到家时，身上水也干的差不多了。 秦维明掏出牙膏牙刷，就开始洗刷刷。 “牙不是早晨起床刷吗” “谁告诉你的，这牙晚上是给自己刷的，早晨是为别人刷的” 对于这憨子和虎子挤一床，家里没怎么在意，冬梅婶子家的，也没怎么在意。 他这边日子过的安逸，老赵这夜里过的就不怎么美丽了。 老熊他们下班回家，太阳一落山，电灯就亮了起来。 “哎，今天家里灯咋这亮堂” “这不是你们区里老张带着师傅将灯泡换亮了吗” 听到这话，老熊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灯亮一点，的确是很舒服。 没多久，家家户户灯都亮了起来。 显然大家都对这亮了些的灯分外满意。 开心不到半小时，电停了。 问题是，机房机器的“嗵嗵”声它没有停啊。 见到停电，老赵急匆匆的跑进机房。 这会儿的机房机器跑的特别的轻快，电灯特别的明亮，当初这灯接在保险前面，这货还以为小秦接错了，这会儿才觉得，自己又学到了一招。 能管电，接保险他还是知道的，接的那叫一个又快又好，闸刀合上，灯又亮了起来。 老赵同志觉得自己又松了一口气。 除了柴油机特别的吃力，加大油门后，有些不放心，就坐在机房门口守着。 小秦那小子真有两把刷子啊，这保险还真烧了。 担心是对的，没过多久，保险又烧了。 老熊几个干部：“这咋整的” 家里油灯重新点亮。 “小周，这油灯咋回事，这么油烟这么大” “喔，这不赵师傅知道担心咱家没有洋油了，提了两斤柴油过来，这柴油就这点不好，灯罩得用一次擦一次” “这小赵，搞什么鬼” 老熊摇了摇头。 迈步出了屋子，没多久，电再一次送了过来。 这一次，保险烧得更快。 老赵火了，拿起根电线，直接代替的保险。 “我看你还烧不烧！” 第一夜，平安无事。 次日，老张找到老赵：“昨天咋回事，怎么定了三次电” “我处理好了，再不会停电了” “这就好，等会，邮电同志会过来架线接电，拉到林业局，这事儿你办妥当了，等他们迁走后，你调那边去，好好干，可别掉了链子” “放心吧，掉不了链子” 想到这是自己今后的岗位，这位更是过去帮忙，忙前忙后的，天黑前，这线路算是搭建好了。 秦维明还在奇怪，昨天居然安全度过了。 他最担心的就是那个半桶水将保险短接，这样，发电机很有可能拉爆啊。 要烧就早点烧啊，可不能等他回去后烧。 如他所愿，夜里，柴油机从沉重的喘息声，变得无比轻快。 和昨夜不同的是，电房独立的照明指示灯再也没有亮起来。 完了，发电机烧了。 第136章 县城 秦维明回单位，机房已经变成维修场了。 佩服啊，佩服，还是上次帮他修柴油机的仨哥们，拿着锤子在费力的拆转走上的轴承。 尼玛，小秦师傅差点飙出一口老血。 “你们拆他干嘛啊” “这机子坏了不得拆他吗，这东西真的很难拆，用不上劲到现在，才动了一点点？” “麻烦了，麻烦了，你们好好的动他做什么？” “这不要换的吗？” “换他干嘛啊？” “这赵师傅说的，要换这” “赵师傅呢？” “他被张主任叫走了，秦师傅，你说该怎么修吧” “还能怎么着，这轴承现在不换都得换了，辛苦你们几位了，你们慢慢拆吧” “你去哪啊？” “我还没有去报道” 留下三苦逼的哥们：“难道这个没有坏” “我也觉得这个没有坏，转得这么溜，那咱们现在咋整” “小秦师傅不是说了，现在不换都得换了，拆吧” 老张看到小秦过来，也很是高兴：“你回来就好，正好发电机烧了，赵师傅也没个时间，你去将他修起来吧” “张主任，这我真修不了了，要不，您还是重新向上面申请一台大功率的机组吧” “上次柴油机不也是你修好的吗” “那也行，不过赵哥安排他们拆换轴承，这个他得负责到底，其他的，我给您列份清单，对了，就算修好，所有的灯泡必须换回来，要不然，还得烧” 老张敲了敲桌子：“你的意思，是轴承没有坏” “能换新的当然好啊，问题是，那得专用的工具，要不然轴打坏更拆不下来” “现在还原不行吗” “轴承已经打坏了” 老张牙根都快要咬碎。 这赵平安，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行吧，轴承的事交给我来处理，你列个清单吧” “那我先去量一下线圈的直径和匝数，您稍稍等我会儿，不过就算东西买回来，也得轴承上好才能转，要不然，安装时，漆包线的绝缘漆一磨坏，又白修了” “啊，还会这样？” “我还能骗您不成，我去量尺寸了” 等拿到小秦师傅列过来的清单后，老张还是打了个电话到县里，找关系，问朋友，最后确定，小秦师傅没有骗他，到机房一看，果然和他说的一样，现在发电机的线圈，哪怕没有坏，已经磨得不不成样子了，更别说轴承了。 “辛苦你们了，这机器，我安排人送到县里去维修” 老赵这会儿，脸是红一阵，白一阵的。 区里俩位大佬，一位老陈，一位老熊。 老陈是真的很老，估计得有六十了，看到秦维明，笑道：“小秦同志，咱们区里的电，得全靠赵师傅和你了，有没有信心啊” “我听赵哥的，赵哥有信心，我就有信心” 这话怎么听，都没有毛病。 秦维明就是，甭管您几位怎么说，谁出的问题，不能全甩给我了，谁安排换的灯泡，谁就得换回来，大不了再烧再修，我不嫌麻烦啊。 “那明天，县里有汽车送物资过来，你和赵师傅一起去县里，找人将这机器修好，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我服从领导安排” “好好好，早就听说小秦同志，年纪不大，觉悟不低，那我们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秦维明算是明白了，这老张将老赵弄进这区里，走得应该是这位的关系了。 特么的，什么时代，都有关系网。 次日下午，一台老式军绿色两吨半卡车，吭哧吭哧的停在机房门口。 拆散的发电机被抬上车厢。 驾驶室俩人都别想争，俩哥女同志笑着坐了上去，一个还是他们时不时拿来打趣秦维明的孙雅姿，另外不知道是谁安排过来蹭车的，反正他不认识。 这孙丫头还整上一句：“小秦师傅，你在后面蹲累了，可以让姐姐换换你喔” 那咱们说话可能算话。 严重怀疑，这丫头坐过后车厢，还真只能蹲着。 站起来，头就顶着蓬布，走上去，屁股腰板不是颠得生疼。 车摇摇晃晃的，翻过一个一个小土坡，拐过一道道湾后，在一个小河边，停了下来。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会是车坏了吧。 小孙姑娘下了车：“怎么样，小秦师傅，要不要换一下啊” “好啊，不换是小狗” “你才是小狗” 小姑娘辫子一甩：“刘姐，咱们去前面去” 前面是啥，半人高的灌木丛。 去干嘛，谁问谁流氓。 老赵这会儿也跳下了车：“怎么回事，小秦” “给车加水呢” “你这也懂” 这不废话吗，司机大哥提个桶，去了河边，总不会是打水喝的。 加水的功夫，老赵问道：“师傅，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顺利的话，还得一个多小时吧” “那不顺利呢？” 回答他的是一个白眼。 不顺利，留在车上过夜。 俩女同志笑嘻嘻的回来了：“柳师傅，好了没” “好了，咱们上车” 车继续吭哧前行。 到县里时，看着这高度差不多4米左右的城墙，秦维明表示开眼了。 这点高度，防谁啊。 到底是县城，这街道差不多有6米宽了，也就那样，古朴沧桑。 也不对，街道上，多了好多色彩。 哎天下男人穿着都一样，不一样的是女人。 “小秦，咱们现在去哪里？” ？？？你问我？？？ 特么的，你还怎么敢在区里冲我摆大哥的谱的。 “张主任怎么说的？” “他让我们找个地方将发电机修起来就是了” 真特么想抽人。 秦维明无奈的敲了敲驾驶室后玻璃窗，汽车停了下来。 “啥事？” “柳师傅，您知道这县里有修发电机的地方吗” “应该没有吧，我没听说过有修这发电机的地方啊” “哪您这是去哪啊？” “将你们送到县委大院啊” 想抽人，真特么想抽人。 “师傅，能不能麻烦您，找家机械厂？” “啊，现在天都快要黑了，要不我还是将你们送到县里吧？” “不用，麻烦您找家离机械厂近些的招待所吧” 小孙：“要不去我家吧” “还是不麻烦你了，明天我们真没有办法，再去找你，对了，你认识许青青不？” 第137章 心酸的机械厂 住一次旅馆，长一回见识，秦维明算是明白二楼客房为什么比一楼贵一半了。 木质楼板，楼上的住客走动时，那蹦蹦蹦的，感觉就是踩在你脑门子上。 穿越三年，他早已习惯没有路灯的夜，没有路灯，无事逛街，不是胆大就是傻，他才不做这傻子。 “小秦，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我累了，赵哥，你自己去逛吧” 说完，拿起自己的牙刷毛巾，就出了房门：“老板，在哪里洗漱” “您稍候，我这就给您打水送进来” “别，你们后院有水井吧，我随便冲冲就好” 简单洗漱完毕，又找老板要了俩衣架，将洗过的衣服晾好后，躺在床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次日，按照旅店老板的指点，找来个板儿爷，将发电机抬上车，直接就来到机械厂。 “同志，你们有什么事” 秦维明看向老赵：“介绍信” “喔” 老赵这才从挎包掏出介绍信递来过去。 没过多久，里面出来一个工作人员将他们迎了进去。 当得知他们来的目的之后，立刻叫来一个年约五十左右，一手老茧的师傅“郑师傅，这是双河区政府过来寻求帮助的，你看看，有没有办法将这轴承给脱下来” 老师傅到底是老师傅，只是一眼，就摇了摇头：“我们这里没有拉码，修汽车的哪里应该经常拆卸这些轴承的，他们应该有这些工具的” 秦维明差点将自己脑门子拍碎，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茬。 “赵哥，你还是打电话回区里吧，询问一下昨天送我们过来的军车，他们有没有自己的修理师傅，有的话，还得麻烦他们将这玩意儿拉过去” “需要打电话是吧，来，随我去办公室” 这边老赵进了办公室，外面又过来还几个看热闹的人。 “这好像是发电机吧” “是发电机” “咱们县好像没有哪里会修这玩意吧” “区里让修，这不赶鸭子上架，试试呗” “哈哈哈，我就说你们怎么好好将这线圈磨成这样子，这不胡闹吗” 秦维明装着没有听见。 特么的，你难道就没有发现，里面好几匝烧得焦黑，这磨不磨坏得，不都得拆掉更换。 “您也是电工师傅” 来人傲娇的点了点头。 “哪您知道，县里哪里有漆包线，绝缘纸，黄腊管卖吗？” “小师傅，你不会真打算自己修吧？” “哎，咱们区里太穷，买不起新机器啊” “不用问了，咱们县里没有漆包线卖，得去省里，我们厂里还有俩台电机烧了，都没有办法修的” 老赵从办公室出来，听到他们几人的聊天，愣了一下：“秦师傅，现在怎么办” 这会儿知道叫秦师傅了。 秦维明笑道：“领导说咋整就咋整，我没有意见，机修队的事儿落实了吗” “让我们等电话” “要不大家到办公室坐会儿吧” 这办公室真是气派，沙发，红木大办公桌，里面的柜子没个小立柱都是精雕细琢。 “俩位同志喝什么茶” 老赵急忙起身：“杨厂长，不用不用” 秦维明笑道：“我能去车间参观参观吗” 他真想去这机器轰鸣的车间去看一下，主要是想知道，这个县里独一无二的机械厂是个什么水平。 “这位同志也对机械加工感兴趣？” 秦维明还没有回答呢，这老赵又抢答上了：“我们区里的柴油机坏了，就是秦师傅修好的” “那秦师傅你可就不简单了，我想想，秦师傅，你是不是和我们许工家里的千金认识啊” “您说的是青青姐” “我就说，双河秦师傅，咋就这么耳熟您，你怕是不知道，许家那丫头给你寄的好几本书，还是我们去省里帮你买到的，要是早知道是你，我就将老许叫过来了” 听这语气，秦维明有些不好意思，估计人老杨他们也是被青青这丫头整烦了，要不然谁有这印象啊。 “怎么样，那书你都看了吗” “差不多都看过两遍” “哈哈哈，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车间，听青青那丫头说，你图纸画得很漂亮，给叔说说，你画得都是啥？” “我就随便画着练练手，叔，现在这厂子是您一个人独有的吗” “这不感谢县里，以前我这说是家机械厂，其实就是家铸铁农具厂，现在县里不仅投入大量资金，还拉来两台机床，这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这么说，您这里还有炼钢炉” “就一个小炉子，主要是用废铁铸器，当不得大用” 话很谦虚，语气有些小骄傲。 一个长长的车间，一头就是一个高约六七米的熔练炉，地面堆放着铸好的铁犁罐头和一些不说不上名的铸件。 旁边一个新建的车间，一头摆放着一台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车床，另一头是一个冲压机床。 厂子里的轰鸣声，就是这冲床发出来的。 一看这场景，这心就有些酸。 这两年，秦维明真将记忆里的机床图纸给画出两套，本来在确定这家厂子县里已经有投资后，打算想个办法，拿出来的，现在这份心彻底死了。 这破厂子没有半点儿加工能力啊。 “县里说了，会继续加大扶持我们工厂的力度的，小秦师傅，你会画图纸，要不到我们厂子里面来怎么样” “杨叔，洋厂子，问题在于，这些我说了不算的，您那机床现在精度怎么样” “还行，还行，我们正想办法购进一台新机床的，小秦师傅你过来，估计许工会亲自带你，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这我说了真不算的，不过杨厂长，如果上级给我下了调令，我是绝不会推辞的” 办公室电话算是来了，让他们继续等在厂子里面，运输队会派车过来，将他们拉过去。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厂里电话又响了起来。 打电话过来的是许青青，还是小孙正丫头把的信。 在得知秦维明他们又去了运输队后，许青青：哼，臭小子，到县里敢不过来看你青青姐，下次遇见有你瞧的。 第138章 没有酒驾，舒爽啊 过来载他们的依旧是小柳。 汽车直接将他们拉到停车场角落的修车车间，三个师傅正在对一辆汽车进行着大修，零件一地，工具一地。 “黄师傅，这是双河区的赵师傅，秦师傅，麻烦你帮他们换个轴承” “没有时间，工具自己找，自己换” 秦维明笑嘻嘻的上前，从挎包掏出烟，一根根分发过去后，将烟搁在这黄大师傅的旁边。 用烟开路，效果杠杠。 老黄吸了一口之后，笑着道：“我帮你看看” 然后就是一句：“这轴承以前应该不用换啊，你们好好的拆他做什么” “帮忙的三个师傅不知情，将他们误拆了” 专业的工具用上，没几分钟，轴承被拉了下来。 “你们的新轴承呢？” “要不，您给先换，都公家公事的，我们立刻去申请，成不” 柳师傅开口了：“吴主任打过招呼了，他们需要啥，只要咱们有的，全力配合” “小高，你拿块砂布，将这轴磨一下，我去找轴承” “我来我来” 秦维明急忙接过砂布，快速对这轴上锈渍进行打磨，磨完之后，还抹了点机油。 老黄师傅拿着轴承过来，看到小秦的操作后，笑道：“你这手脚麻利啊？” “这不大家都忙吗，这点小事儿，还真不好麻烦几位师傅了” 说完看向那拆开的缸套：“黄师傅，我看这汽车怕得十多年了，这修了有用吗” “不就烧点机油的事，有总比没有强吧” “厉害” 说话间，老师傅几锤就将新轴承敲到了位。 “好了，还有没有啥事？” 秦维明看向老赵。 老赵：“这就完事了” “完事了，其他的，咱们县城估计是没有了，咱们现在这么办” 老赵：“那你在这等会儿，我再去打个电话请示下” 老赵走了，秦维明就蹲在几个师傅旁边，顺手帮忙递起了工具。 这没多久，几个人都发现，这小子工具就从来没有递错过。 “你叫啥名字啊” “秦维明，现在在区里做电工” “你修过这机器？” “我们区里一台老柴油机坏了，我们几个将他鼓捣好了” “啥毛病” “拉瓦，索性全拆了，都清理了一遍，花了好几天呢” “等等，上次那老柴油机零件是你要的？” 这会儿老黄真想起来了。 应该是吧，我们主任说他向县里打的报告。 老黄看了秦维明半天道：“你小子眼里有活，要不留我们这运输队算了，咱们这里是真闲，没事还可以开车去溜达一把” “呵呵，真闲吗，您几位个个都是司机师傅吧，这要不为修这车，怕都脚不沾地吧” 还闲，哄鬼呢，一个县，就这几辆破车，能闲才出了鬼。 怕是啥时候熄火在路上都不知道吧。 “你小子，鬼精鬼精的，难怪敢自己鼓捣柴油机发电机，不过，你知道我们工资多少吗” 估计这些师傅没人换，真累坏了，现在开始利诱上了。 “我又没个媳妇，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工资够了” “是吗，你小子没有开过车吧，要不要我们教你蹓跶上一圈” “不用，不用，我对车不感兴趣” 老车破路，现在傻子才开这些个破车。 正说话间，一辆汽车就开了过来：“他娘的，一路上熄火八回，差点就回不来了，快，将这06修好，我这车也得大修了” 说完，带上手套，拿起刷子，就开始帮忙清洗起摆在地上的零件来。 气得老黄给了他一大白眼。 好不容易发现个头脑灵光的好苗子，正忽悠的起劲，你倒过来添起乱来了。 偏偏这老韩一点觉悟都没有：“这破车，真不是人开的，要我说，早就该扔垃圾场了，咱们县里啥时候才能换批新车啊，这还是大夏天，大冬天熄火在路上，那不是要人命吗” 说完还看向小秦：“你是新来的吧，这学车可得先学修，要不然停摆在路上，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您说的对，越是困难环境越是锻炼人” “你小子不错，要不明天跟我出车吧，我给你说，只有路上出了毛病，那修车才最涨技术” 老黄彻底死心了，特么的，合着自己半天白忽悠了。 老赵又过来了：“小秦，区里让我们将这发电机搁这里，等县里啥时候再给我们送物资顺道带回去，我们明天回去就成” 说完，看向黄师傅：“几位师傅，您看这俩东西搁哪里方便” “随便找个角落，只要不碍事就成，要帮忙不” “那就麻烦您几位帮忙搭把手” 老韩这会儿明白过来，合着自己白说了半天：“你们哪个区的” “双河区” “明天咱们倒是要送物资去吴桥，到能给你们省半天的路，要不，明天你们过来” 老赵有些惊喜：“那感情好啊” 秦维明：“师傅，明天啥时候动身” “那就不确定了” 秦维明摇了摇头：“明天我还是自己走回去吧，如果路上遇上，我再招手拦车” 老赵：“不是，小秦，那可是近百里路啊，你能记住路” “怕啥，沿途问呗，真这车下午发，你还在吴桥过夜啊” “那行，你就先走吧，我们在路上看着点，遇上你载你一程” 可不是他犯傻爱吃这么苦，实在是，这些老爷车太不靠谱。 老黄几人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小秦，这马上就要吃午饭了，要不留我们这吃点喝点，可不是我们吹嘘，论伙食，咱们汽车队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一个能步行百里的，眼里有活，脑子灵光的娃，太适合他们汽车队了。 关键是，既然你在区里上班，就不必担心其他的审查啊。 汽车队缺人，也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秦维明没有动心，赵平安动心了：“小秦，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吃顿饭？” “行啊，不过我吃饭一人顶俩，等会儿，我将你们的饭菜吃了，你们可别怨我” “哈哈哈，咱们汽车队，会缺这一俩人的饭菜，洗手，洗手，喝酒去” 没有酒驾，这司机当得，真是舒爽啊。 第139章 衰神转世 还真是，酒精考验的司机，没一人少于酒半斤的。 还真是，跑车的汉子，一个个天南地北的，吹嘘的那叫一个带劲。 还真是，数一数二的伙食，有鱼有肉，白米饭管饱。 秦维明没有动心，赵平安真动了心，这酒敬的，那叫一个勤。 大中午的 ，老赵醉卧在汽车队厨房。 大热天的，几条板凳一并，倒也不担心他着凉。 只能暗骂这货蠢，当司机的能喝，可醉酒就是大忌了，信不信，就算你家老张在弯老陈帮忙，汽车队他也不敢收啊。 秦维明可不是个好心肠的货色，扔下老赵，和几位大师傅告辞，就逛起了县城。 先去书店逛了一圈，看到一竖版西游记，买上，看到一横版儒林外史，买上。 然后再就没有了买书的心事了。 现在该得寻家糕点铺了，得准备些明天路上的吃食。 先到一家杂货铺，买了一封火柴，万一真迷了路，还能找个地方烧烤不是。 从杂货铺子出来，就和一小青年撞了一下。 他脸色立刻就变了。 特么的，论治安，还真他们镇子里面好啊，甭管怎么说，三只手真没了。 没想到，到县城，倒被人给盯上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兄弟，没撞伤你吧” 这套路，人玩得可比碰瓷高级多了。 他在前面和你道歉，身边就有人已经打开了他的挎包。 开吧，开吧，谁顺谁的东西还不一定呢。 顺包的小伙子摇了摇头。 待秦维明走远后，骂了声穷鬼，就开始物色下一个目标了。 没多久，这俩哥们居然发现，他们口袋的烟，钱，火柴，都被人给顺走了。 “那穷鬼是高手！” “不是他，和他分开后，我这烟还在口袋里面” 特么的，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俩人在街上四处张望。 清水六月，正午，大街上，人真不多。 想到刚和他俩错身而过的俩人，哥俩迅速转身，一人拽住一人：“你大爷的，没长眼啊，在爷的地盘，顺爷的东西” 这会儿俩哥俩心里同时升起一个念头，他们是不是也得寻身军装，戴顶军帽，这样顺东西时，真不容易被人怀疑哎。 “特么的，还真邪了门了，从来都是爷几个顺人的东西，今日个，被你俩给顺走了，都老东西了，咋忘了江湖规矩了” 被拽住的小青年：“放手… …” 话没有说完呢，被中年人打断：“喔，还别说，我俩还真是第一次来这里，有啥江湖规矩真不知道，你给我们说说” “老小子，装傻是吧，猛龙过江了是吧，不把我们道上的兄弟搁眼里了，特么的，爷今天就教教你” 在自己地头，自己身上东西被顺走，还这么嚣张，这事儿真善了，他们哥俩还这么在这江湖上混。 抬手，一拳就招呼了过去。 他拳快，对面俩人手脚也不慢，这动作还出奇的一致，抬腿，提膝，事实证明，出膝比拳快。 悲催的道上俩兄弟同时捂着小腹以下，三寸黄泥地，蜷缩在地上了。 偏偏造成这一切俩人还不依不饶的：“起来，给我们说说，你这地盘的规矩，你们混那条道上的” “爷，都一条道上的，那些东西就算小的孝敬您了，您二位就将我们当个屁，放了吧” “是吗，一条道上的，认识这身衣服嚒？” “认识，小弟今日学到了，赶明，兄弟每人整上这么一身，就不会有人怀疑了咱们了” 俩个军装还以为自己听错，特么的，这要将你们放了，岂不是亵渎这身军绿。 俩人对视一眼，一把将地上俩人胳膊扭上：“既然你俩说咱们一条道上的，那就跟我们走吧” 只能说，这秦维明是衰神转世，惹上他的，没一个有好果子吃。 钱不是很多，不过倒是将这摊的旅差费给报销还略有结余。 真希望这样的日子天天有啊！ 随便补充一些吃食后，他这才返回旅馆。 只希望，明天最好是阴天，要不然，这赶一天路，遭老罪啊。 第140章 美妙的心情 天没有亮，准确的说，夜半三更，人就起床。 叫醒迷迷糊糊中的老板。 倒也不用办退房手续，屋子里面还有个人睡得正香呢。 “老板，如果我那同事醒来问起，你告诉他我先回去了” “喔，那你小心些” 这会儿老板还是迷迷糊糊的，夜半起床赶路的，多了去了，他们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甭说他了，就连秦维明也没有觉得丝毫不妥的，这货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彻底融入这个时代而不自知。 早起天凉，可惜，早点铺子都还没有开门，要不然，遇上包子铺子，他高低得买上一笼。 到第一个村镇时，这天边才略微露出丝丝青灰，按照村里老人的话，这会儿到了朱元璋还铁锅的时候了，天会黑上一阵儿，然后就是鱼肚白。 这不知不觉的，都走了一个多时辰了。 村里传来阵阵鸡鸣狗叫。 然后如同打开一道阀门，各种各样的鸟叫声不绝于耳。 佩服自己啊，这朝阳初升，自己差不多都走了三十里地了。 看到大店铺镇的牌子，他这心啊，彻底放下，确定了，自己没有整错方向，要不然这丢人就丢大发了。 “老板，您这包子啥馅的” “同志从县里来的吧，县里来的同志，只要到了我大店铺镇，都会在我这买上几个包子的” 虽然俩人话不在一个频道，秦维明也不想计较了：“你这有多少包，我全要了” “啊！” “老板，您老不会将生意往外推吧” 说完从挎包掏出钱来：“劳您拿个箩筐，该多少钱就多少钱，同志们还等着我送早点呢” “好的，好的，您稍候，我去后面打几片荷叶” 说是全包，其实不过50多个，一个小篮子提着刚好。 别担心真将人包子买完了，过不了二十分钟，又有两笼包子出炉。 一路上，没有遇上山匪路霸，整得小秦整个人都没个半点儿精神。 这都到了吴桥镇了，还没有被运输队的汽车撵上，想必这会儿的老赵应该心急如焚了吧。 他也没有在吴桥多做停留，在路边寻了片林子，就钻了进去。 这会儿天太热了，得睡到日头落下后，趁着夜色赶路。 老赵真是心急如焚，这不还没六点，他就起床，在早点铺子买了两个包子，边吃边走就来到汽车队。 老韩还是守信用的，八点不到，就过来了：“赵师傅，吃过早饭没有” “吃过了” “那好，咱们现在去物资局” 车到了物资局仓库，等到将手续办妥，货物上车，已经十点多钟了。 汽车顺利出发，一切都很是顺利，不过经过第一个坡，车辆不出意外的熄了火。 俩次点火无效后，老韩从驾驶室拿出长长的摇把。 “我来，我来” 摇车，老赵是真有经验。 摇不着是自然的，真当去趟省城熄火八回是笑话啊。 车前盖被揭开：“火花塞呛着了，小问题” 摇把再次走起，随着车身一阵颤抖，汽车再次发动。 “回去后，怎么都得大修了，咱们走吧，说不定还能追上小秦” 然后，一边走，一边聊着，还没有走上十里地，车辆再一次熄火。 这一次，熄火时间就长了，老韩同志衣服全部湿透，热的汗的。 一路折腾，等到了吴桥，已经是下午俩三点了。 司机待遇好，那是真的，老赵随着老韩，来到镇子里面的一家小酒馆，享受到了一次汽车司机的待遇。 酒足饭饱，他知道该上路了。 都说喝酒误事，这话儿是一点都没有说错，这大热天的，这腿脚是越走越软，才走了三五里地，一片林子出现在眼前。 人的思维的确相通，老赵这人啊，不由自主的就拐进林子。 “这狗日的小秦，就不知道在县里多待两天，真他娘的泥腿子出身” 老赵是真有怨念的，如果不是他要提前先走，老赵怎么都会给区里打个电话，多待上俩天，等到有便车时，再动身回家的。 有空间不用，是傻子，老赵一进林子，就被他感知的明明白白。 本来还想着，该怎么现身打个招呼，可听到他口里的哔哔叨叨，这火气就上来了。 特么的，要不是你瞎胡闹，这发电机他会烧吗，自己没怨你半点，你还埋怨上了。 老赵是真困了，几分钟，就靠着根树打起了呼噜。 秦维明也没有做的太过份，不过顺走他的钱包和水壶，这才小心翼翼的出了林子。 为什么，每每取些别人的物件儿，心情总是那么的美妙。 第141章 倒霉的孩子 夜，回家的小秦没有惊动任何人。 年轻真好，赶一天的路，腿不酸，脚不痛，太阳初升，他就和平日里一个样，打开自家的院子门。 “维明，回来了，要不要给你整碗酸辣粉” “好啊，别说，昨晚差不多十点才回家，这肚子真饿得咕咕叫” 和山狗兄弟，还真不用客气啥。 “县里咋样？” “感觉还不如咱这镇子，别说，就连早点，都是咱们镇子里面的好吃些” 这货是真将老赵忘在脑后了。 “小秦，你知道吗，老赵困在吴桥了” 秦维明故意装出几分惊讶样：“他不是坐车到的吴桥吗，难道还等着区里安排车去接他” 小刘：“他打电话回来说钱包和水壶让人偷走了” “工作证呢？” “这应该也被偷走了吧” “喔，吴桥离咱们这也不远了，估计半天功夫的事，等他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呵呵，让你背后骂我。 上班，自然得先到老张那里报到，谁叫自己归后勤管呢。 “累不累啊，小秦” “哎，从来就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途，真累死我了，现在腿脚还是酸的” “辛苦了，要不你回家休息半天吧，下午再过来上班” “谢谢张主任，不瞒您说，这一路好几处 ，我都走错了道，差点就回不来了，那我现在回家补个觉去” 充英雄，扮好汉，他才不会犯这份傻呢。 下午快下班时，悲催的老赵，算是回到区里。 小刘想起了自己和小秦师傅的聊天：“赵师傅，你工作证没有丢吧” “没有，这狗日的小偷” 你敢骂我，小秦是你能随便骂的：“赵哥，你这水壶咋都能被人偷走了，快给我们说说，那个地方的贼胆子这么大，这不就成明抢了” 对喔，钱包被人顺走，大家都能理解，可这么大一水壶，还是斜挎在肩上的，谁有本事无声无息的，从你肩上取走？ 疑惑变成的审视。 老赵好意思说，自己在吴桥酒喝多了，找个地方睡觉，睡梦中东西让人偷走了吗。 他返回吴桥，借用电话，报的可是，啥时候被偷的他都不知道。 他包里的钱可是有好三百多万，老张可是打算他们在县里买材料，将这发电机修好才回的。 意图贪污公款吗？ 那就不是钱的事儿了，就算你将这损失补上都不成。 组织不容欺骗。 “赵师傅，你就在这写一份事发经过，具体过程写详细些” 这些东西落到纸面上，那就意味着区里会一点一滴的落实了。 这货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点了点头，脑子里面还在盘算着，怎么将这谎儿编的圆一些。 甭说他，就连罪魁祸首小秦同志都没有意识到这问题的严重性，还和小刘两人挤挤眉眼。 “小秦，你为什么不和赵师傅一起回来” “我才没有那么傻呢，就运输队那几辆车，一辆比一辆老，万一在路上抛锚怎么办，不耽耽误事儿。 我天没亮出发，到大车铺镇这太阳刚好升起，肚子饿得咕咕叫，买了一篮包子，咱边吃边走，嘿嘿，这天太热，到最后，包子都变了味，要不然，还能带几个回来让你们尝尝” “一篮子是多少个？” “嘿嘿，早晨一顿，不知不觉，吃了十多个，你猜我买了多少” 这不成功将话题转移了。 “我就说，当时问老板是啥馅的，他给我扯县里下来的都在他那买包子，吃的时候才知道，全是素馅，亏死我了” “哈哈哈” 大家这会倒被这馋嘴的吃货给逗乐了。 次日刚上班没多久，治安所就将这悲催的老赵给请了过去。 “说说吧，你是下午三点左右离开的吴桥，六点左右会吴桥报的案，说钱包水壶弄丢了，丢水壶的地方是金台村附近，可吴桥距离金台不过9里地，你给我们说说，究竟是啥回事儿” “我真记不太清楚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村子了，我真没有说假话啊，钱和水壶真的被人偷走了” “那你给我们说说，这水壶究竟是啥时候被人偷走的？” “可能是我渴了，坐在路边喝过水之后，落在路边了吧，不过这钱是真的被偷走了” “那你说说，你发觉钱被偷之后，为什么不回区里，而是折返回吴桥镇打电话报案，这一来一去，三十多里地，都快回区里了，该怎么解释” “啊！” “老实交代，你究竟将公款藏哪里了？” 老赵：“我要见我表哥，我真没有藏钱啊” “谁是你表哥？” “张秋喜，张主任，他是我表哥，我钱真是被人偷走了的” 这倒霉孩子，不仅将自己卖了，居然将他表哥给卖了。 第142章 憨傻小子 老张如愿的，将自己送进林业局，至于老赵，打铺盖回家吧。 然后秦维明坐腊了。 发电机配件还没有到，老熊一句话，所有家属宿舍所换的灯泡一律换回原样。 小秦做为区里的电工一哥，这不就落到他头上了。 挨家挨户上门换灯泡，这不得将人全部得罪个干干净净啊。 没有办法，这货找到新上任的后勤老高，领到好几张白纸，认真写上用电安全规范和用电常识，到几家单位贴上。 “小秦，这事儿做的不错，现在好多人都不知道这触电的危险，也不知道触电该怎么办” “这不我应该做的吗” 俩厢供电可不是三厢四线，借用大地当导体，只要不同时接触俩根线，还真就屁事没有，尽管如此，他还是按照三厢四线的安全规范整出来的，就怕到时候让人误事儿。 自己单位，还得一个一个办公室去装孙子：“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这电网和扁担一样，超负荷是会断的，麻烦你们谁家换过灯泡的，告诉我，我一家家去换，要不然，这电他送不出来啊，如果像赵哥一样莽干，发电机他又会烧的” “哈哈哈，你叫我一声阿姨，我就同意你去换” “阿姨姐姐，你什么时候有空，带着我去将灯泡复原” 这些个大姑娘，打这份趣儿做什么。 至于小伙子跟着占便宜，呵呵，小秦怎么都会友好的和他握握手：“王哥，你让我叫你啥啊” “别握了，别握了，你狗日的属牛的是吧，手劲儿这么大” 换来大家阵阵欢笑。 总之一句话，我这孙子都装了，你们不愿意换就不换，我绝不强求，大不了多换几次保险呗 至于外单位，每天给你们一个机会，保险烧了，不接。 这次发配件时间可比上次晚了好几天，这一次，他倒没有磨洋工，花了一天，就将线圈绕了进去，，小心翼翼的刷上漆，就搁在太阳底下开始暴晒。 区里再一次恢复电气化时代。 不出意外的，外院供电保险不出十分钟就断了。 这断得好啊，柴油机明显轻松好几分。 没过十分钟，传达室电话就响了起来，小刘可是和小秦都快好的穿一条裤子了：“你们这边超负荷了，强行送电，就一结果，烧发电机” “那怎么办” “您那边家属灯泡换成以前的就可以了啊” 三天后，所有供电恢复正常。 这小日子过得，每天换个把灯泡，不知道有多悠闲。 放暑假了，老秦同志发现自家三娃子每天往他冬梅婶子家里跑，一有空，三个脑袋就凑在一块写写画画的，连放牛都不积极了。 “你小子，天天和你虎子哥凑一起做啥呢” “爹，你不知道吧，二哥说了，只要我教会虎子哥兰兰姐识字，我十八岁时，他送我辆自行车” “你二哥会那么好心” “他可是当做虎子哥的面说的” “行吧，别忘了家里的猪和牛” “知道了，爹，到时候那车给你骑” 老三一句话，整得秦黑子眉开眼笑。 “也不知道你大哥现在咋样了，他也不知道寄封信回家” “二哥说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老秦听到这娃儿的话，眉头都皱了起来。 “爹，你知道吗，我姐她怀上了” “你咋知道的” “我听李老师说的啊，说都有三个月了” 桂花：“这孩子，这么大的事，咋就不知道给家里说一声呢，当家的，我想去看看这孩子” “等这阵忙过去再说吧” 姐姐怀孕的事，秦维明真的是不知道啊。 还真是，杏儿真觉得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弟弟的必要啊。 话说，秦维明现在的心情真不知道该咋说。 你说那个城关机械厂，他是真没有帮上这憨子啥忙啊，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小秦师傅，哪个发电机修好了吗” 叫师傅就叫师傅，偏偏加个小，偏偏他小秦还得笑着回答：“修好了啊，杨叔，您有啥事吗” 他就真不信了，这老杨会不知道发电机修好这事儿。 “就知道你厉害，小秦啊，要不你过来给我们帮帮忙，现在我们这边又烧了一台电机” “不是，您这多大一个厂子啊，大小电机烧了三台？” “谁说不是呢，怎么样，帮杨叔一个忙呗，维修费该多少就多少” 这叔可不能再叫了，特么的，太会借着杆子往上爬了。 “杨厂子，我这管着区里的电呢，您那厂子不是有电工吗” “哎，别说他了，他倒是修了一台，结果接上去，不转啊” 不转，怕不是又烧了吧。 “要不这样，您老将材料和电机发到我们这里，我给您试试，真修好，费用你和我们领导洽谈，怎么样？” “好好好，谢谢你，对了，你青青姐托我给你和你姐带个好” “我青青姐现在咋样？” “做月子呢” “啊，下次，下次，我过来去看她和我姐夫，她生的男孩还是女孩啊” “男孩” 俩人闲聊几句后，这才将电话挂断。 该给自己重新找个徒弟了，至于小刘，还是算了，千万别小看一个通讯员，区里，县里谁不和他混了个脸熟啊，这今后可是他最大的社会资源，将他拉进电工组，那就是误他了。 话说，这小子为什么和自己聊着那么来，这要关系差一点，将他卖了还不得感激自己一辈子啊。 果然，这小子将他们电话聊天的内容听得个明明白白：“小秦，你教我修电机好不好” 尼玛，真不知道该怎么抽醒这傻小子。 “你学这个做什么，好好的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是了” “不教就不教呗，你小子胆肥啊，敢这么教训你刘哥我” 真想教这蠢货算逑。 “修电机，涉及到的知识方方面面，真不是我不教你，我每天看的书，你拿起来就打瞌睡，你说让我怎么教” “嘿嘿，那就算了，我去送信件去了，这里，你帮我看着” “去吧，这里有我呢” 第143章 荒年饿不死手艺人，这观点在这个时代，还真根深蒂固，随着老杨他们厂子将三台电机和备件送的，居然还有一个小帅哥，郑小满。 听名字，不是老六，就是老七。 这帅哥还带来一封信，他青青姐写的，信的最后就是，小憨子弟弟，我这表弟可是初中毕业，你得教他将电机这门手艺给学会了，不许藏私喔，偷偷告诉你，这是我表弟。 “看过电机工作原理了” “看过的，师父” “小秦，你都收徒弟了，这不逢年过节，有人给你送礼了” 小刘在旁边，乐得哈哈大笑。 郑小满不好意思大挠了挠头：“应该的，应该的” “行了，小郑哥，你也别听我这兄弟打趣，我不也是看书学习的，劳你先将螺丝拆下来，知道正反吧” “知道知道，我这就拆” 这没过多久了，好多个同事有过来打趣了：“小秦，你还收不收徒弟啊” 话是笑着说的，可你们真有几分征询的口气。 “可别提徒弟俩字啊，你们谁有亲朋好友想过来打下手，我举双手欢迎啊” 他可真没有将这当一门手艺。 “我弟弟在家闲得没事干，我这就捎信让他过来帮忙” “好啊，刘姐，要学就快点过来” 下午，机房就又多了一徒弟。 他也不藏着掖着，特意将家里俩本书拿了过来，边教边做。 有了俩人帮忙，这做事就快了许多。 关键是他轻松了啊，这些绕线圈，数匝数，削竹签的活计，那年轻人做的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到吃饭时，不是刘姐带他们去餐馆，就是小郑请客。 这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美滋滋。 三天功夫，三台电机全部搞定。 “师傅，不试一下” “三厢电机，怎么试，拉回去慢慢试吧” 小刘看向他亲手修好的电机，这不亲眼看见他转起来，心里痒痒的。 小郑笑道：“要不，明天汽车过来，你和我一起去厂里” 这小刘眼睛都亮了起来，看向他姐。 “想去你就去吧，不过得自己走回来” 这小子立刻就迟疑了起来。 果然，这徒步百里，路线不熟，还真不是谁都有勇气挑战的。 “你啊，你师傅都能一个人从县里走回来，你咋就这么没有出息” 秦维明笑眯眯的：“刘姐，你也别为难你弟弟了，他还是个孩子” 这小刘感激的看了眼便宜师傅，又不是非得去验证不可。 刘莹同志没有好气的看了眼自己弟弟：“看什么看，你师傅比你还小一岁” “哎，刘姐，你就别师傅师傅了，咱们都是年轻人，要论，我还得叫他俩声哥” “师傅就是师傅，你就别推托了，我已经找过熊区长了，这段时间，他就跟着你学习，有啥事，尽管使唤，他要敢不听，你告诉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那可以啊，刘明哥，合作愉快” “合着愉快” 这小子忘了自己姐还在这呢，脑袋就挨上一记：“叫师傅，没大没小的，没半点规矩” 算了算了，你们姐弟之间的事情，我不干涉。 小郑随着三台电机走了，临走前，搁下一条大前门。 秦维明夹着烟，就敲开老熊的办公室。 “哟，你小子发财了，这烟还一买一条” “这不小郑临行前送我的” “送你你就收着呗，人这事谢师礼” “您就别打趣我了，我们家又没个人抽烟，您就帮我处理了，我走了，不用送我” “你小子，等等，电机没有问题吧” “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我给你说啊，这可是没有维修费的，你没有意见吧？” 秦维明笑了起来：“我知道啊，那厂子是和咱们县里合营的，我就没想过收取维修费” 老熊显然对这小子的觉悟很是满意：“不让你白忙活的，这个月，咱们给你补几天加班费” “你对他们那家厂怎么看” 听道这话，小秦同志立刻警觉起来，工人老大哥的地位是真高，可那是他给自己二哥他们谋的出路啊。 就那样的破厂子，他去了，也展不开手脚啊。 “嘿嘿，您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小子，好好说话” “那就一铁匠铺子好不好，这样的铺子，咱们区里想办，还不是易如反掌” 傻子才背井离乡，去那种小破厂子。 老熊显然是听明白这小子话里的意思了：“哈哈哈，滚吧” 可别说，一个区，怎么能只有一家酱料厂，最起码的，面粉加工厂得有吧，这报告他们都打过好几次了。 他小秦，多多少少算个小人才，让他们将他放走，真有几分舍不得的。 电机测试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厂里县里的感谢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 不出意外的：“老熊，你不觉得这小秦是个好苗子，放你们区里当电工，你不觉得浪费，要不将他调到我们县里来吧” 呵呵，可能吗。 “照你这么说，放县里当电工就不觉浪费了” “咱们县里有机械厂啊” “哈哈哈，知道小秦怎么说的吗，他说那就是家铁匠铺子，怎么说，当电工都比当铁匠更合适吧” “他真这么说的” “呵呵，老徐啊，他这话说错了吗” “臭小子，你让他过来接电话” “他现在不在，小乡送通知去了，老首长，我们一个区，二十多万人啊，怎么都得有一俩家工厂吧，您就不替我们考虑考虑” “你啊，都这么多年，还是改不了求人时首长，不求人时就老徐老徐的臭毛病，一个毛头小子，还当个宝一样的藏着掖着，行了行了，你就自己宝贝着吧” 老熊放下电话，嘿嘿笑了几声。 他真没有说假话，小秦真下乡送通知去了。 这会儿的他，头戴顶草帽，一边是背包，一边是水壶，大步走在小道上。 这年头，通讯全靠俩条腿，这夜里发发电，白天总不能让他闲着吧。 等他到了村里，秦黑子眉头一皱：“二骡，你这回来有啥事儿” “爹，你在正好，区里通知，后天上午，各村党员干部，上午八点开会” 说完，转身就准备去往下个村子。 “二哥，你不是在当电工的吗” “当电工就不能送信了，让你教的课，教的怎么样了” “好着呢，虎子哥，都能认识好多个字了” 第144章 小心眼! “知道是啥事吗” 这老秦，到底心眼子不少，下意识的就想知道区里开的啥会。 也不算啥机密的事情：“战斗英雄的英雄事迹报告会，各村委各单位都得组织听讲学习，我还得去沙岭村” 老秦眼睛都亮了起来，他脑瓜子快速运转起来，第一次，他感觉到消息快人一步的重要性，得好好利用利用。 第一次，看自己这个憨儿子，觉得顺眼了许多。 “要不要进屋喝口水再走” “不用了，我赶时间” 赶个屁的时间。他就是不想在家里多待。 顺眼不过三秒，他还趁着儿子喝茶的功夫，问问他是不是当上通讯员了，还有，今后区里有啥消息，你只通知我就行了。 有些东西，真的可以无师自通的。 “这不孝子！” 看着自己憨儿子远去的背影，他小声的骂了一句，然后，神情立刻恢复正常。 第一次，他觉得该和儿子缓和缓和关系了。 沙岭村村委会，可就比黄土村气派多了，应该说正规吧。 看到村委会上面大大的五角星，秦维明觉得，这才像个村委会的样子。 村会没有人，谁让村干部家家都有自己的地呢。 谁会没事守在这村委会。 可别说，住学校门口也是有好处的，他还打算去问一下村支书住哪，立刻就被在学校读书的娃儿给认了出来：“小秦老师，你怎么到我们村子里来了” “胡从云，你们村支书是哪家” “知道啊，村西头，我带你过去？” 很快一群小子就簇拥着小秦同志来到村支书江开田家里。 “小秦同志，你坐你坐，这大热天的，喝口水缓缓气” 说完，从水缸里面舀出大碗水，就端了过来。 第一次，小秦同志有些为难了：“江支书，我这带着水壶呢，是这样的… …” 将通知送到后，他是逃离老江家的，原本，他真打算好好在这老江家歇会脚的，现在的日头照在地上的，都快成白光了，亮得眼发花，可再烈的日头，都不及老江同志家的热情。 这要再歇会，老江同志的媳妇都要杀鸡了。 从老江家出来，又被大江拦住了。 都姓江的，那老江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这大江可是他大舅：“二骡，你到咱们村里来，怎么不到家里坐坐，你姥爷前几天还念道着你呢” “哎，这不时间紧吗” “再紧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功夫啊，你大龙哥正好在河里抓到几条鱼，要不留这喝上几杯吧” 大龙真是个大小伙子了，不得不说，姥爷家基因真不错，就这黝黑黝黑的皮肤，妥妥一个天乐哥。 “是啊，二骡，我这闲着没事，忽干一条小水沟，抓了不少小鱼的，正好可以拿来下下酒” “改天，改天，区里还有任务，对了，大凤姐现在咋样，好长时间没有见着她了” “大凤啊，在稻地薅秧草呢” “是吗，帮我带声好，我真有事，改天闲了，咱们再聊” 真要细说，这大龙大凤，那就是让他们叔给耽误了，俩人都到了成婚的年龄，就是开不了亲。 毕竟牛没收，他们收的同乡买牛的钱那可都是要退的，现在他们家，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真难。 回到区里，小刘乐道：“你小子，这么积极啊，就不知道歇会才回来” “报告刘处长，沙岭，黄土，小河弯村三个村子的信已经送到” “你特么的，滚滚滚，自己找个地猫会去” 小刘真被这兄弟给逗笑了，现在俩电工，真成了他的麾下哦，让电工闲，他小刘资格又最老呢。 没多久，另外一个去各乡把信的小刘也回来了，这娃儿到是实在，看到秦维明，恭恭敬敬的，一声师傅后，对着原先的小刘叫了声师伯。 没办法啊，明明年纪最大，偏偏跟着小秦学电工，这辈份平白无故的落了一辈。 原先的小刘叫刘昌平，老爹和老熊是战友，他爹牺牲了，老熊他们得知老战友还有个儿子，多话不说，就调到了身边。 刘姐的弟弟小刘，要不是知道他俩八杆子打不着边，这名还真就能让人误会他们是哥俩，刘学平。 对这个学平将自己叫师傅，秦维明拦过好几次，结果这哥们根本就不听，昌平更是来了劲，给自己捞上个师伯的称呼，得，由着他们哥俩胡闹吧。 “小秦师傅，我宿舍灯泡烧了” 不用秦维明开口，小刘站了起来：“我去给你换” “哈哈，小秦师傅，你升官了啊” “那可不，羡慕不，要是你调我们电工组，我还他叫你声师娘” “好你个小秦，敢占你姐姐我的便宜” 本来还以为这徒弟是个老实孩子的，没想到啊，他直接补上一句：“师娘” “哈哈哈” 和这位姐一起来的小孙丫头直接笑喷了，她们天天拿自己和小秦打趣，现在自己被打趣上了。 “好你个刘小四，才跟你了师傅几天，就学会油嘴滑舌的，我告诉你姐去” 知道他小名，不用说，和自己姐关心铁呗，这下这小子更来劲了：“就是我姐让我跟师傅好好学的吧，张姐，咱们去换灯泡不” “我要你师傅去换” “师傅，师娘叫你呢” “去去去，还知道我是你师傅啊，去挑个好一点的，帮你师，张姐换了” 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张姐，我这徒弟纪小，嘴巴没个把门的，你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 小孙又一次破防了，这气都快要笑茬了。 到底是上班时间，总不能一直闹下去，这屋子里面算是清静了下来。 “小秦，等小刘回来，你俩去帮忙，将会场提前布置布置，你这一手毛笔字不错，别忘了，整几张条幅挂上” 这不是宣传科室的事情吗，咋就又落到自己头上了。 不对，这老熊坏坏的，自己刚打趣完张姐，他就让自己帮她们科室干活，妥妥的打击报复啊。 真真是小心眼女人，这下小秦小刘俩人能落到好。 “小秦，这边高了，低一点，哎低多了，再高一点，高一点” “小秦，这些茶杯是咋洗得” “小秦… …” “姐姐我错了，我给你认错成不” 第145章 可别说，人宣传科的心是真齐，现在这小子服了软，大家倒也不好意思继续刁难这俩小子了，不过，俩小子想这么轻易过关，不可能。 “听小刘说，你家红薯烤过后，特别的甜是吧” “小的家里还有一点，明天，明天我悄悄送来成不” “算你小子识相，咱们科室七个人，每人俩，不没三个” “啊，我这不好烤啊，煮熟的成不” “好吃就成” 姑娘们开开心心的放走浑身汗透的俩小子。 小刘：“师傅，要不，我明天去街上看看，有没有红薯卖” “不就几个红薯吗，这要你担的哪门子心” 次日一大早的，秦维明鬼鬼祟祟的，将一篮子红薯送到这也姑娘门为主的办公室后，才算松了一口气。 哎，姑娘们惹不起啊。 各村各乡各单位的干部们到的很是齐整，秦黑子一看到自己儿子，这嗓门子大的：“二骡，你好好的班不上，在瞎晃悠个啥” 秦维明一脸的古怪，算了，终归是自己便宜老爹，不孝两字，他真背不起啊，毕竟以孝治国，少说也有几千年了，有些东西那个深刻进每个人的骨髓里面去了的，就算你穿越千百回，都不好使的\/ “爹，您来了，我带您进会场” 老秦同志对儿子恭敬的态度很是满意。 “上班了，就是大人了，得多听多学多问，要服从领导的安排，不怕吃苦，不能辜负领导对你的信任，明白了吗” 说完还往四周看了一眼：“熊区长陈书记呢，我得找他们说说，你啊，打下就憨，可不能因为你憨误了区里的事情” 这便宜老爹，还装上瘾了，真想好好的再用软刀子刺刺这个不要脸的，算了，我忍。 哎，真就让这便宜老爹装到了，老熊几个走了过来：“老秦，再教训你家这臭小子呢，这小子滑头得狠，是该好好敲打敲打” 谁都不是傻子，还能听不出这老熊几人都这娃儿的喜欢。 老秦更得意了。 得，咱们走着瞧。 悲催的娃，区里今天下了血本，打算宴请了所有的到会者，不宴请也不成啊，这会得开一天。 说是宴请，每桌就四个菜，还都不怎么硬，俩个小电工不出意外的在厨房忙和累半天。 他看向掌勺的老沈同志：“沈师傅，这么大一食堂，您就不知道让区里多安排一俩个打下手的” 都是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那是你没有见过咱区里的俩炊事员，那完全是皮包肉，筋骨瘦，累的。 “要不你进咱们食堂咋样，你这怎么着，也算半大小子，哪顿饭少于过半斤，告诉你，咱食堂上班可是不用饭菜票的” 还真没有说假话，食堂真要和他较真，一顿饭得收了一斤饭票。 “嘿嘿，别说，我等会儿找高主任去，咱就是西游记里面高老庄的女婿，吃得多，干的活他也一个能顶三啊” “那你还是别来了，我怕后勤说咱们将粮食背回自己家了” 中午老秦倒是没有再教训自己儿子，他都忙得脚不沾地了，再教训那就成得瑟了。 其实秦维明心里却在盘算着，能不能找老熊唠叨唠叨，将大凤姐扯到厨房来。 现在食堂是真缺人，以前有战士过来帮忙，现在战士都补充到各单位去了。 机不可失啊。 连续几天，秦维明都在食堂里面帮忙打下手，就担心这食堂真打报告要人来着，成不成，这位置自己先霸着。 反正啥换灯泡，接那些手重的拉断开关线的，不是有自己徒弟吗。 这不机会就来了，中午老熊来到食堂时，大家基本都吃完了，这食堂都开始收尾了。 看见在窗口帮忙打来饭菜的是小秦，笑道：“你小子，小子不会是躲在食堂蹭饭的吧” “这您可就冤枉我了啊，这土豆丝从洗到切，到下锅，可都是我一手整的” “是吗，我尝尝，这味道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啊” 这么大一食堂，就俩人，要不是他闲的，谁不是土豆片啊，还切丝，美的你们了。 秦维明：“嘿嘿，我这做菜还是我表姐教的，熊区长，这食堂是真差人啊，要不，让我表姐过来帮几天忙试试” “你小子，这都谁教你的” “我可是一片红心向太阳啊，您不觉得这食堂真差一个人吗，我表姐可真是家里屋外一把好手的，特别是厨艺这一块，绝没有半点儿假话的” “你小子，行吧，下不为例，明天让你姐过来试试，她叫啥名，如果做的不好… …” “放心吧，就我表姐那实在的性子，全国人民掉链子，她都掉不了，她叫江大凤，我是让她直接到食堂，还是带到高主任哪里报个道” “你小子，让她直接到食堂，滚吧，看到你小子就来气” “好咧，我这就滚出去” 这天还没有黑，秦维明已经来到姥爷家里。 要说家里最感激他的，无疑是小舅妈，要没有这娃儿给她爹出主意，她爹现在还在不在都不好说，一把老骨头，还真经不住多少折腾。 “维明，你来了，快进屋坐” 然后，这全家人都很是热情的，过来打起了招呼。 “大凤姐，我能和你出去说几句话嚒” 这话一出，大舅大舅妈眼睛都亮了几分，有预感，这有本事的娃带来的是天大的好消息。 大凤本身也是个有主见的：“好啊” 俩人出了屋子后，周围没人了，秦维明这才开口道：“大凤姐，我向我们熊区长给你讨了一份差事，工资可能不高，活也不会太轻松，可它能持久，你有兴趣吗” 大凤看向自己这个小表弟，笑了起来：“啥事，你先说” “别问啥事，我先得给你说清楚，这事儿，你要应下，就绝不能反悔，今后别管家里怎么说，你都不能回家的，要不然，熊区长脸上挂不住，我也不好意思面对他，能答应不” “你说说在哪里成不” “咱们区里，我这么说吧，这事儿现在看不出好坏，可你成家了，对孩子来说，那是天差地别，想好了，再回答我” “谢谢你，我应下了” “好，说定了” 第146章 误会又大了 大龙没有结婚，这样的家庭如果急着给他找个媳妇，八九成是会拿大凤姐去换亲的。 不要说姥爷姥姥，大舅大舅妈，甚至这位大表姐都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区里是有宿舍的，你若不愿意，去我那住也成，总之住家里是不成的” “你还没有告诉我是啥事儿呢？” 秦维明一拍脑瓜子：“真忘了，食堂，区食堂，现在俩厨房师傅都是部队炊事班出身，嘿嘿，那做出来的饭菜，嘿嘿，你吃过就知道了，对了，工资好像是二十多万，管吃住，明天上午你直接去区里找我，我带你进食堂去” 听到是进食堂，这位表姐的心反倒轻松了许多，你让她做别的，她真做不来啊。 和表姐约好碰头时间，秦维明就告辞了。 这对表姐来说是机缘，他犯不着还去做什么大舅等人的工作，信不信再过数年，单单这份工作，不知道能让多少人打破脑子。 “二骡子给你说了啥？” 对家里的长辈们开口闭口二骡子，大凤觉得心累。 没瞧着他和姑姑一家基本断了联系吗，你们还真当他愿意理你们啊。 “他替我在区食堂谋了份帮厨的活计，明天我就得去” “你答应他了？” 老太太很是不高兴，要谋差事，也该谋给大龙啊，给这个迟早要嫁人的丫头算啥回事。 “答应了啊，一个月二十万呢，还包吃住” 老太太：“你哥这么大的人了，还没娶个媳妇呢，这二骡子咋想的” “是啊，要不你去找二骡子说说，能不能帮他谋个好差事” 倒事二凤站到了姐姐身边：“帮厨又不是咋好事儿，一天累死累活的，真有啥好事儿，也轮不到姐啊，换我，我还不乐意去，再说了，他二骡才上了几天班，哪有那能耐啊，这事说不定还说杏儿当家的主意” 大舅算是发话了：“既然你答应了就去吧，家里欠着大笔的债呢，你这上一年的班，差不多就能帮着家里将债给清了” 想到能帮家里还债，这下老头子老太太倒是点了点头。 二凤很想说，明明是叔造的孽，就算要还也轮不到她姐啊，被她姐扯了扯胳膊。 天热有天热的好，收上几件换洗衣服就是，次日，天没有亮，这妮子就默默的出了门，身后，只有默默看着她远去的妹妹。 黄土村就更热闹了，徐大壮，被冬梅婶子唠叨不知道多少年的没心汉子昨天就回来了。 这不，天天唠叨天天骂，人真出现在眼前时，就知道泪眼汪汪的了。 铁打的汉子，这会儿同样的手足无措，想搂着自己媳妇儿安慰俩句，这不家里除了自己一双儿女，这不还有个三娃子吗。 这婆娘改嫁了，家里咋多了个娃！ 明明急迫的心，咋感觉拔凉拔凉的。 兰兰这丫头对爹倒有些印像的：“你是爹” “兰兰，这些年苦了你们娘几个了” 这句话，算是捅了马蜂窝了：“你个没良心的哟，还知道回来哟你还回来做什么哟” 老徐这心更凉了，他想转身离开了。 有些不舍的看了眼虎子和兰兰，弱弱的来上一句：“我这就走” 完蛋了，误会更大了。 “你个没良心的，走吧，走吧，家里没有你，我们娘仨不也过得好好的” 冬梅婶要性格不刚烈，又怎么可能将自己一双儿女拉扯大。 这句话说完，她从这个没良心的男人手里一把扯过自己闺女，眼泪一抹：“滚，滚出去，别脏了我家的地” 虎子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沧桑的老男人，然后凑到他娘身边：“娘，您别气” 回头看向这个基本没啥印象的老爹，眼里满是杀气。 他又不傻，这个老爹肯定在外面升官发财，当陈士美了呗。 三娃子一看这势头不对啊，回头就往自己家里跑去。 “娘，大壮叔回来了，他和婶子吵起来了” “啥，你大壮叔回家了，村里咋就没个消息，好好的咋吵起来了” 哎，怪谁啊，怪这货太着急，向区里打听到自己一家的新住址，急不可耐的一个人就回到家中，还寻思给家里一个惊喜呢，这不成惊吓了。 冬梅婶这会也不哭不闹了，兰兰这会只知道心疼娘，虎子怕跟上去忍不住揍这陈士美一顿，任由着这落寞的身影转身离去。 “大壮，你这干嘛呢，咋回家就要走” “是啊，大壮叔，冬梅婶子虎子哥他们天天念叨你，你咋回家还要走了” 徐大壮看着桂花三娃子，心里莫名一喜：“你是” “这是我家老三，你这差不多十年没有回家了吧，出啥事了，外面有人了” 徐大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大步转身回家，冲着虎子道：“咋的，爹都不知道叫一声啊，瞅什么瞅，难道还想不认老子” 兰兰拉了拉自己娘，这才冲着大壮道：“爹” 又瞪了眼自己弟弟：“还不叫爹” 虎子搂着自己娘的胳膊哼了一声，就别过头去。 还想我叫爹，没揍你个抛妻弃子的陈士美就不错了。 “冬梅，媳妇，你这是咋的了，我不就部队事情多吗，不是你说的，让我安心在部队，不用担心家里嘛，咋就还气上了” 这话一出，冬梅眼泪又汪汪的落下：“你个没良心的，十三年啊，你是死是活，总得捎个信回家啊” “我错了，我错了，这不刚准备回家探亲，部队有调到北方了吗” 至于媳妇问他刚才为什么要掉头离开，呵呵，他再傻可都不敢说，自己将三娃子误会成了又嫁人生娃了。 依着冬梅的性子，这话一出，绝对会再次被赶出家门。 他们家里热闹了，村里人都过来了，还有啥比这更动听的八卦啊。 “大壮，这次回家还回不回部队啊” “我已经申请转业了” “转业好，转业好，这些年苦了冬梅了” 只有秦黑子心里一个激灵：“你加入组织了吗” 这位心里精明着呢，这要加入组织，会了村，他心心念念的村支书这位置，自己不就没有半点希望了。 第147章 洋葱丝 徐大壮有些小感动，自己回村了，村里老少爷们儿，来了不少，那都是来扯家常的，唯独自己的发小黑子，那是将他当兄弟啊。 对人真不真心，他老徐现在好歹是个团职干部，岂能分辩不出来。 人一没有问他职务，二没有问组织对他今后的安排，只是听说自己是老党员，还想着转业就着了急。 他哪里知道，村俩大巨头，老秦因为买牛的事儿，名声扫地。 老李因为他爹立场不坚定，偷偷给地主家扫坟的事儿被揪出来了，现在也是灰头土脸的，现在村支书的位置，于他黑子而言，几乎唾手可得，他怎能让这老徐回村坏了他的好事儿。 好必须的好好劝劝大壮，老秦同志是精明的，知道，空口说教讨人嫌，这不就吩咐上了：“桂花，回去杀只鸡，整俩菜，今日个我们兄弟得好好喝上几杯” “不用不用” 冬梅真不是说的客套话，她当家的十多年没回了，这回来了，咋能让黑子请客。 “啥不用不用的，咱们前院后院住着，客气个啥，桂花，多整俩下酒菜，你们家都去我们家吃去，也算是给我兄弟接风洗尘” “是啊，冬梅，这大壮这么才时间没回家，黑子给他接接风也正常” 桂花回家抓鸡，怎么能少得了三娃子，虎子觉得有些尴尬，他可是差一点就揍了自己老爹的，跟在三娃子后面走了。 既然我家都要杀鸡招待你了，现在我能说俩句了吧：“大壮啊，你咋这么糊涂呢，部队培养你这么多年，咋就说回就回了” “黑子，不是这样的… …” “啥不是这样，你是不是担心冬梅她们娘仨，这不有村委吗，你问问，这俩年，村里让她们误过农时吗” 这是真的，农忙再忙，村里都会组织人员，替她们将地给整上，哪怕晚些，可这农时真就没有误过。 见这大壮怎么都不听劝，秦黑子心里急啊，你就非得要回来和我争这小小的印把子吗。 “要我说，你就算将她们娘仨接走，都不应该回村子啊” 这话说急了，好在秦黑子知道找补。 “你知道自打叔婶去世后，冬梅一个人在家带俩娃儿，遭了多少罪吗” 这话整的，大壮只能冲自己婆娘娃儿再来上一句：“苦了你们了” 可别说，他真有些愧疚，他计划是尽量争取复员后回县里区里工作，这样能离家近一点，方便照顾家里。 毕竟，她们娘仨，除了种地，啥都不会啊。 兰兰突然想到二憨子让他弟弟教她们姐弟时说的话了，只有自己识了字，才不至于拖累爹娘。 “爹，我和弟弟现在都能认识好多字了的，我们不会拖累你们” “啥，你说你们都念过书了” 徐大壮觉得这个惊喜来的有些大啊。 “没有，二憨子让他弟弟教我们识了好多字了的，我们才学了几个月，这不才刚刚开始的吗” “好好好，二憨子是谁？” 老秦骄傲了：“是我家那不成器的老二，现在在区里当电工，打打杂，这小子说了，如果他弟弟教得好，奖他弟弟一辆自行车来着” “秦黑子，你有福气呢，老大老二都有出息了” “你有我家老大的消息” “有啊，那小子，现在成大小伙子了，立过功，受过奖，不过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你咋不声不响就回来了” “这不上面安排我们进行英雄事迹报告会吗，现在同志们还在县里做报告，我就先一步回家了啊” “哈哈哈，昨天为这事儿，我们还在区里开了一天会的，合着你就是我们的战斗英雄啊” “我不是，我不是，在前线浴血拼杀的战士们才是，还是说说你家那二憨子吧，他这上了几年学啊” 如果不是上级要求，他们一点都不愿提及一场场战斗经历，一提及，脑海里面全是战友牺牲的场面，真没有啥好宣讲的。 “我们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有钱供他上学，这不他也是跟着他弟弟认识几个字” “那你家三娃子可以啊，先是教会他哥，现在又教起了我俩个孩子” “我家老三还行，打小就聪明，不像他二哥，打小就憨” 哎，大壮不愿提战事，他又何尝愿意提那个不孝子。 画面倒是冷清了下来。 “抽烟不” “我这有” “抽我的吧” 家里又来了一拨人，很快屋子里面烟雾缭绕了起来。 几个烟担锅走起，婆婆婶子直接被熏出屋外，冬梅同志少不得被人说上几句苦尽甘来。 这还真就是她应得的，谁都羡慕不来。 大凤成了食堂帮厨，可别说，这丫头打小就在家里忙里忙外的，进了厨房，不用谁招呼，那是忙里忙外的，一刻没有闲，也一点不觉得累。 整得俩个大师傅：“丫头，你歇歇，可别累坏了身子” “这算啥啊，头顶没有日头晒，哪里累的坏” 老熊到底有几分担心，中午来食堂打饭时，问了句：“怎么样” “吃苦长大的孩子，眼里有活儿，不错” 老熊这脸上才算露出放心的笑容。 “秦维明那小子呢，没有过来帮忙吗” “过来了的，这些菜可都是他切的” “看不出啊，那小子还是个多面手，今后凡是要切丝的菜，你们就叫他过来” 俩大师傅嘿嘿一笑，让你小子耍心眼子，今后这菜啊，是能切丝，绝不切片，能切皮，绝不切丁丁块。 “咱们明天整洋葱，老熊，你别忘了叫那小子过来” “洋葱好，那菜吃不腻，多吃几天洋葱，让他切细些” 三个大老爷们相视一笑，默契无比。 秦维明真不知道，三个大老爷们这么小心眼，这厨房是真缺人手啊，再说，自己表姐干活，她真不偷懒啊，咋就让这三大老爷们给惦记上了。 战斗英雄们来到区里，秦维明那叫一个狗腿，端菜递水，忙得不亦乐乎，小刘找上他：“食堂让你去帮忙，让快点” “啊，不会又是洋葱丝吧？” 这还没去，就觉得眼红红的了。 第148章 羡慕虎子 经过数日准备的英雄事迹报告会，想不圆满都难。 区食堂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秦黑子他们这些组织成员，过来参加会议是必然的。 “二骡子，这是你大壮叔” 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不和英雄事迹报告会的领头者凑在一块。 这人真是分圈子的，按理他是不可能和老熊老陈大壮一行人凑一起的，这不机会来的名正言顺。 “大壮叔，熊区长，陈区长，你们好啊” 老陈那就真的是老陈啊，年纪怎么都有六十出头了，头发花白，在区里基本不怎么管事，可人资格在这呢。 “老秦啊，你这儿子是个小滑头呢” 秦维明笑嘻嘻的：“我就算滑头，那也是革命的小滑头啊，您老坐，我给您老倒茶” 徐大壮笑了起来：“不错，不错，我记得小时候的他，个子小，脑袋大，一眨眼都成大小伙子了” “估计是我小时候爱吃萝卜，长了个萝卜头吧” 这话，倒是引得大家一阵好笑。 小秦是不可能丢下手里的杂活陪几位紧聊的，三俩句后，又开始了打菜送餐。 老秦突然发现了在厨房里面忙活的大凤了：“大凤” “姑爹，您也来开会啊” 老秦也不好扯着自己忙碌的侄女多说，只能压下心里的诸多疑问，看了看在这里帮忙的儿子，心里头不禁生出个疑问，该不是自己这个憨儿子整出来的吧，想到区里几个领导和那憨子间随意的态度，这才觉得，自己这儿子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吃完饭，秦黑子故意多留了一会，他就想问问大凤，这究竟是啥回事。 秦维明当做没有看见，在厨房帮忙清理着现场时，徒弟小刘过来了：“师傅，你歇会，这里交给我就成” “你吃过了” “吃过了啊，师傅你不会还没吃吧” “还没呢” 秦黑子感觉自己又听错了，自己儿子在区里还带上徒弟了？ 秦维明看到老爹走了过来，笑道：“爹，有事吗，没事我就去打饭吃了” “等等，大凤咋回事啊？” “喔，食堂差人手，这不大凤姐手脚又麻利，做的菜又好吃，不就将她给招进来了” “您吃饱没，没吃饱我再给您打一份” “吃饱了，你去吃吧，没事多回回家看看你娘” “嗯” 看着老爹远去，秦维明愣了半晌，这老爹换芯子了，居然没事让自己多回回家看看娘！ 别的同志有区里招待，大壮当然得回家啊，这要还住区里，信不信她媳妇今后再也不让他进家门。 俩家住在一个院，关系自然就近啊，更别说人老秦地道啊，您一回家，老秦家就差请你吃上杀猪菜了。 少不得问起大壮今后的打算啊。 “我等带着同志们回部队，一切都得等组织安排” “你退伍报告打上去了？” “打上去了，按道理是原籍安排，就不知道安排回哪里？” “回来好，回来好啊，你猜我今天在食堂看见谁了？” 秦黑子倒也没有卖关子：“我看见我侄女了，桂花家大哥的女儿，她在食堂上班，你想啊，她都能进食堂，你家冬梅难道还安排不了，还有，我家那二憨子，他就跟着三娃子识了几个字，都能进区里，还能带徒弟，你家虎子和兰兰还有啥安排不了的” 这位为了自己在村里的地位，那也是操碎了心啊。 “是吗，吃饭时，我倒是和区里同志聊过你家二小子，不简单嘞，区里的发电机，柴油机都是他修好的，前不久，又帮县里修好几台电机，说句真心话，我都想让他教教我家虎子” “不会吧，这小子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他哪里懂的这些” “就说你家老二不简单啊，天天捧本书自学，比县里的电工师傅都还要厉害，县里好几次想将你家老二给调走，区里没放人” “都是我家三娃子教的好，现在你家虎子和兰兰也是三娃子在教，你放心里吧，安心回部队，冬梅他们娘仨拖累不了你” “这倒是，有机会得好好谢谢你家老二” 秦黑子很想说，好好的，咋就变成谢老二了，你该谢的不应该是我那三娃子吗。 算了，只要你不回村就好了。 徐大壮在冬梅婶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坐上吉普车走了。 送他们的人很多很多，包括秦维明。 虎子没有同娘和姐姐回村子，而是找到秦维明。 “我爹让我好好给你学习” “是吗，他有没有说学啥” 看到这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小子，想到小时候，这家伙动不动就拿拳头威胁自己时，不由的笑了起来。 “他就是让我好好跟你学” “我现在可没时间教你，这段时间，你还是好好跟着三娃子学生字啊，等你能拿书顺利阅读的时候，再过来找我吧” “你爹有没有说他今后咋样，是继续待在队伍，还是转业” “他转业报告已经打了，估计过几个月就会有结果的” “这样啊，说快就快的很了，趁着暑假，你得抓紧了，我给你说啊，别看咱们这镇子读书人少，可县里省里，读书人是真多，如果你爹转业到了省里，县里，你这文化程度可真不成，你爹给家里留了不少钱吧，去买些笔和本子，将这字给写好了，省得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你没读多少书” “谢谢你，要不然我现在还大字不认识一个呢” “谢啥啊，有钱不，没钱我先借你” “有的，有的，我爹给了我不少零花钱” “去吧，抓紧时间，学不死就往死里学，我姐她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现在你让她们教初中生那啥问题都没有” “回去吧，真有啥不懂的，过来问我就成” 看着这小子远去的背影，秦维明是真羡慕啊，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老爹居然还给零花钱。 第149章 你也别想睡着 转眼入冬，秦维明在区里的事是越来越多了。 特么的，新兵也不过三个月，自己这都大半年了，还没有摆脱一个店小二的身份。 跑腿送信是常态，有时连后勤采买都落他头上。 不生气，不生气，这不身后还跟着个徒弟吗，好歹还有个可以使唤的人。 “小秦，收拾一下，明天跟着我去县里开会” “啊” “啊什么啊，现在发电有小刘，你又闲着没事做，咋的，不愿走路啊” “愿意愿意” 我要说不愿意能成不。 “那早点，六点钟咱们出发” 没法子，他也只能在家里准备好几个馒头塞包里，这天还没亮，就来到区里。 还以为是步行的，没想到，居然配了辆自行车。 “咱们换着骑，会骑不” “会，我带您吧” 就算换着骑，也不能让老熊先载自己啊。 骑了没多久，从大柳子乡路段开始，这路就难了，一路上，到处都在扩路填路，关键是，道路俩边还在挖水渠，道路上全是土疙瘩。 早知道这么，还不如俩条腿走路呢。 “熊区长，您这一大早的，这是要去县里啊” “是啊，老林，你们这修路工作，水利工程进行的不错啊” “嘿嘿，那可不，我们全乡老百姓都发动了，到月底，就能基本完工了” 然后就是，一路一路的，走走停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老熊就是来检查这路况工程的。 “小秦，有什么感想” “啊，不错啊，要想富，先修路” 秦维明推着车子，敷衍了一声。 回来时，可千万别下雨啊，这要下了雨，就遭老鼻子罪了。 等到县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咱们先找家旅店住一宿，明天在去县里” “啊，县里没有自己的招待所？” “你小子想啥呢，县里都穷的快当裤子了，哪里有钱整那玩意，知道哪有招待所吗” 不是，老熊，你不是经常到县里来开会吗，这事儿咋还问我，自己可是连县委大院在那个旮旯角都不知道呢。 “我就来过县里一次，上次还是汽车司机柳师傅帮忙找的旅馆，这天黑的，您让我找，我还真就找不到了” “行，你下来，我载你” “您老眼神好使不，可别将我载沟里去了” “少废话，你要担心，你坐我车” 秦维明严重怀疑，这老熊他不记路，要不然，怎么也得在县委大院附近寻家旅馆吧。 不管怎么说，旅馆是找到了，车也推了进去。 俩人开好房间后，就得解决肚子空空的问题了。 他还以为这老熊会带自己找家小酒馆的，没曾想到：“小秦，我这包里还有俩馒头，要不咱俩一人一个” 要不是自己了解这老熊，还以为他故意装呢。 “老板，我包里还有几个肉包子，您这有锅灶帮忙热热吗” “同志，你们这是从哪里来的” 老板都被这俩给整不会了，这俩穿的也不差啊，咋就还自带干粮了，偏偏还带着肉包子。 “嘿嘿，我们乡下来的” 秦维明干笑着，从包里掏出几个肉包子。 “熊叔，您老馒头还是留着明天吃吧” 老板笑着接过包子：“那俩位同志先回房间休息，包子热了，我送您房间里去” 老熊倒是点了点头：“不错啊，你小子准备的倒很充分，咱们晚上就吃大肉包子” 当然充分啊，信不信，到58年，你们饿死，我还能顿顿吃包子。 可别说，现在老板的服务是真周到，包子还没热，开水瓶已经送进来了，泡脚的热水也提了进来。 也只能泡脚，你让他用这木盆洗脸，他还真洗不下去。 “老板，有井台不，我习惯洗冷水” “有的有的，同志，跟我来” 传单是灰色，被子是蓝色花格子，只能说高，脏点污点，你也看不到啊。 双人床，他是真想自己单独开间房的。 睡觉时，他真不想脱衣服的，奈何这老熊一点都不管这床单被子脏不脏，将棉衣棉裤脱下，没多久呢，就呼呼大睡起来。 我忍，心里暗暗发誓，再不跟这老熊一起出差了，真特么的不讲究啊。 旅店大堂，这没多久呢，又住进好几拨人。 老板好奇了：“同志，你们这都是来县里办事的” “开会的，老板，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饭馆么” “喔，有啊，往前面走百来米，左拐，不多远，就有家小酒馆，他们家驴肉火锅在我们县是很有名的” “谢谢老板” “几位同志开好房后，就往这店家老板所指的方向去了” 还好秦维明睡了，要不然，高低得拉上老熊去小搓一顿的。 睡了没多久，就被外面乱哄哄的给吵醒了。 三倒霉的同志，人生地不熟的，抹着黑去喝酒，这出了酒馆没多久，就被几个混混给盯上了。 人手脚多快啊，他们还来不及反应，包被人一把抢去，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 这还了得。 也顾不得都快十点了，报案。 这还了得，地方上到县里来开大会的同志，晚上去吃个饭，居然被抢了，他们还不找自己领导诉苦，告状加埋怨啊。 这声音大的，不比老熊憨声小。 “你们是怎么搞的，咋治安就这么差了，我这包里准备的，可是明天大会上要汇报的材料啊” “同志，您别急，我们的同志已经全部出发开始追寻了” “老徐呢，老汪呢，他们怎么做事的，这可是县城啊，怎么连我们一个镇子都比不上” 厉害吧，乡镇干部敢大大咧咧的怒骂县领导。 谁还不是弹雨枪林里探出来的。 你官大怎么了，资格不一定有我老。 秦维明那个气啊，这老熊憨打的，一阵一阵的，自己累了一天，好不容易睡着，又被外面给吵醒。 真想开门来上一句：干嘛呢，干嘛呢，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外面这货应该是喝了酒的，这声音是一声比一声大啊，偏偏这屋子还不隔音。 总算，听明白啥回事了，暗骂一声活该，特么的，你们就不能像我们老熊一样，自带干粮出门。 还风高无月的，上街喝酒去，不抢你抢谁啊。 忍不住了，踹上老熊一脚，然后装睡。 你丫的，我睡不着，你也别想睡着。 第150章 孔方兄，白毛女 “这么大的人了，睡觉都不踏实” 秦维明这一脚踹得是真不轻，就差那么一点，老熊就被踹下床去。 老熊没好气的骂了这个睡觉不安分小子一句后，还得替这娃儿盖好被子。 还怎么睡，外面乱哄哄的，听声音还有几分熟悉。 只能披上棉衣出去看看啥情况了。 这不，外面就更热闹了。 小秦真进入梦乡了，外面再吵他也敌不过屋内打雷啊。 次日，小秦是被老熊叫醒的，不数不知道，一数他们一起有十好几个人。 秦维明老老实实的跟在老熊后面，尽量让自己变成一个小透明。 嗯，有些冤枉老熊了，他还以为这老熊不记路，昨天瞎蒙到的这你家旅店。 他们一行人拐个弯，没多远呢，就来到县委大院。 然后看着他们握手拍肩打招呼。 老熊进办公室，他就在外面等着，现在的自己，真犯不着死乞白赖的混个脸熟。 该进会场了，他想不进去都不行了，只能说到：“我到后面去坐”老熊点了点头，很想说上一句，你小子被瞎跑，就被以前的老战友们的招呼给打断了。 等再回过去想交代这小子俩句时，哪里还有他的人影。 傻子才不跑，不跑的是傻子。 当然了，也不能跑远，就在大礼堂附近转悠呗，累了，还能摸进会场后排歇歇脚，多爽的事情。 偷懒的不止他一个你。 “你是那个区的通讯员？” 看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岁数的小子，小秦同志赏了他几颗门牙：“你不得先介绍自己啊” 对面这小家伙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是大吴乡镇的，跟我们沈书记一起来开会的” 大吴乡镇，秦维明还真没怎么听说过。 估计，这小子也是他们镇里有意带过来认认路，认认人，方便下次过来送信啥的呢，可怜的娃。 然后就觉得，自己不也挺可怜的。 毕竟自己算老前辈了，得教教这娃怎么介绍自己，伸出手：“你好，双河区通讯员，秦维明，很高兴认识你” 总不能说自己是电工，打杂的，店小二吧。 对面小子回过神来了：“我叫孔方” 窝曹，孔方兄，财神爷啊。 “孔哥，这你名是谁给取的，太好记了” “当然是我爷爷啊，我在家排行三，就叫孔方” 天圆地方，估计这位老爷子和自己老爹一样，都是有些许追求的。 他也没有拿人名字取笑的趣味，毕竟自己可不是上小学的娃娃。 上午的会一结束，秦维明就老老实实的候在大礼堂的门口，等着老熊的出来。 他不是不知道好歹之人，岂能看不出老熊带来了县里开会，那是满满的提携之意。 官场，啥最重要，人脉啊，人老熊做的真叫一个不错，遇上上级熟人，只要他秦维明在身边，都会给他介绍一番。 这不又开始介绍起来了：“秦维明，这是王主任，这是程部长，这是孙县长” 秦维明笑着一一微微鞠躬，打过招呼。 要说这县里，他也不是没有熟人，老徐啊，负责宣传教育这一大摊子事。 这位看到秦维明后，点了点头：“不错，真成大小伙子了，老熊啊，这小子好用，不过得抽，你不抽，他是半步都不愿动弹” “老徐，这话我可不爱听啊，甭管咋说，咱们也是忘年交不是，您就不能说我俩句好话” 然后，后脑勺就挨了一记：“你小子，在我老首长面前还敢皮，我抽不死你” “嘿嘿，我这不实话实说啊” 老徐笑道：“抽得好，这小子滑不溜手，老熊，你得尽早给他套给笼头” “不带您这样的啊，我现在也就一半大小子” 话题不可能一直落在他秦维明身上，老熊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他们小镇教学的问题。 “你们双河小学现在有多少师生了” “在校师生563人” 对这些数据，老熊张口就来。 “压力大啊，在过两年会更多，还得逐步筹建初中高中，你们那个区，在民国时就是教育荒区，俩个镇，16个乡，近二十万人，居然连一所国立小学都没有” 老熊倒是很自信：“慢慢来，这不现在已经建来四所小学了，等明天，我们计划再筹建俩所初中” “有计划就好” 秦维明倒是知道，过不了几年，各乡村就得自己的小学了。 下午，会议继续，小孔又凑到他的身边：“你们明天回去不？” “会开完了当然得回去啊” “知道不，明天，也在这大礼堂，有一场演出，你们不看一下再走” 别说，这三年多，除了正月十五，他能在街上看看杂耍，还真的都忘了电影电视是何物了，更别提演出了。 “话剧？还是歌舞表演” “白毛女，省里派下来的” “啥，白毛女” 还久远的记忆啊，北风哪那个吹，雪花那个飘，莫平台老姐姐唱过，还别有一番味道。 “这我说了可不算，得老板说了算” “老板？” 显然，现在还没有管自己顶头上司叫老板这个说法，孔方兄被说的一愣一愣的。 “就是我做不了主啊，估计，我们区长得急着回家传达会议精神，我们镇离这近百里呢，现在到处在修路，耽搁不起啊” “啊，这么远，我们镇离这只有十八里地，也不知道我们沈书记会不会急着回去” “那还说啥，肯定得看完在走啊，孔哥，下次咱们碰面，你可得讲给我听” 次日，天还没有亮，老熊就叫醒了小秦。 这年头出差，还真不是一般人爱干的事儿。 照例，小秦骑车，这链条都快要蹬出火星子了。 老熊坐后面：“你小子慢点，那么急做啥啊” “您老没有觉得这天气有些不对劲，这段路好走不加点急，万一路上飘起雨来，那不是要命啊” “那你小子也得整条好路啊？” “大叔，就这破路，我再挑，您坐后面他也难受啊，怪只怪，你这身体太瘦了，不经颠” “你小子，这嘴啊，行了，你快些骑，骑累了，我换你” 第151章 合作社 呵呵，这破路，坐车可比骑车难受多了，更别说老熊同志屁股上没有二两肉。 骑了二十多里地后，这速度想快都快不起来了，倒不是琴维明没有力气，实在是有些地方你想不下来推都还不成。 找个小乡镇，俩人随便吃了些早点，秦维明再次买了好几个包子塞进自己挎包。 老熊倒没有说啥，抬头看天色，他到底多了几分担忧。 然后，挖渠修路的差不多也上工了，可怜的俩人一车，艰难前行，哪怕车铃铛按的叮叮当当，还是有不少土从沟底砸到他们身上腿上。 “各位大哥大姐，帮忙看着点，将我砸坏了，我可就赖在地上不走了啊” “好啊，这位小同志还没有媳妇吧，砸坏了到我们村做女婿去” “别走了，给你介绍个媳妇带回家去” 得，咱现在老百姓，都已经有些惹不起了。 还真怕啥来啥，到了下午，天空真飘起了绵绵细雨。 大冷天的，下雪倒没啥，下雨，这不完犊子了吗。 这车是骑不了了，秦维明好生无奈，只能一把将这自行车扛上肩头，大踏步的就往前走。 好在，被雨水驱赶着回家的乡亲中，倒是有人认出老熊。 “熊区长，要不去我们村子躲躲雨，这雨，怕是会越下越大的” “就是担心越下越大，咱们才得急着回区里，要不然，更麻烦” “等等，到前面村子，我给你们找俩个斗笠” “这到是可以的，王乡长，这斗笠怕是得你们下次去区里，才能还你们了” “说这做什么呢，赶明，区里多给我们乡拨点钱就是了” “好你的老王，你这样说，那斗笠我们可带不起啊” “嘿嘿，熊区长，这斗笠啊，你是想不戴都不成，要不然回乡里，我不得被骂死” 还好有了俩斗笠，还有二十里左右地的时候，雨越下越大，这雨中还夹杂起粒粒雪碴子。 这裤脚被雨水浸湿，重的吓人，凉得也吓人。 天色更是阴沉得吓人。 “熊叔，要不我们骑车试试” “等，等这段路走完再说，累不累，累就将车放下来推” “算了，我还是扛着走吧，这车轮沾泥，推起来更遭罪” “我说熊叔，咱们这区他也不小啊，咋就不给您配辆车呢，就算十八手的吉普车他也成啊” “你小子，想得倒是美，县里也不过一辆吉普，还想配车，门儿都没有” 进入小镇，差不多就到了秦维明家了。 “要不，到我们家先歇歇” “你就先回家好好洗洗，换身衣服，这车我骑回去了” “算了，我还是送您回去吧，就能这老胳膊老腿的，这再被风迎面一吹，不知道会出啥事儿” “你个小瘪犊子，我咋就老胳膊老腿了” “坐好嘞，我加速了” 这年轻就是好，本来已经没啥力气了的，这一进镇子，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似的。 送老熊回家后，他是车也不推了，掉头就往家里跑去。 “你跑啥啊，在我这换身衣服在走啊” 呵呵，真要留下，那就一大傻子，这年头，谁家有那么多多的棉衣棉裤啊。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烧炕，特么的，忘了请个假了，多好的摸鱼机会啊。 洗完澡，刚躲进被子里面，门就被敲响。 一开门，自己徒弟。 “师傅，熊区长怕你没衣服换，让我给你送件大衣过来” “啊，不用，不用，我这不大棉袍子都穿上了，这大衣你拿回去吧，估计老熊自己也没衣服换了” “啊” 这小刘看着这掉了一大截的棉袍子有些发愣。 可不，这还是黄二狗三年前替自己置办的，他能不小吗。 “啊啥啊，回去吧，没瞧着，我这炕都烧起来了，明天，棉衣就干透了” 这傻小子：“那我就先回去了啊，熊区长说，让你自己整碗姜汤去去寒” “替我谢谢熊区长，我这就熬姜汤喝” 这小刘刚走，隔壁山狗兄弟就过来了：“维明，将你棉衣拿过来，我们替你烘烘” “那就谢谢山哥了，现在生意还成吧” “那还用说，现在生意都快忙不过来了，你吃了没，没吃我们给你下碗面条” “吃过了，我捂被子去了，衣服烤好放你们那边，明早我过来拿，对了，你先别走，我给你说个事儿” “啥事，你说” “是这样的，昨天县里开会，号召各乡镇向你们这种小商铺子合作经营，你们可千万别抵触，一定要积极配合，别斤斤计较那点利润” “啥合作？” “一句俩句的我也说不清楚，就一条，镇里和你们协商时，你们这铺子报上去四个人就成” “啊，我娘也算？” “当然要算了，这不你马上就要娶媳妇了，你媳妇不得顶替你娘啊，别想着以前赚多少钱，该交的手艺交，该交的账目交，千万别藏着掖着，能过日子就成，长远看亏不了你们，当然了，你们真要不愿意，镇里也是不强求的” “我知道了，回去就给军子说” “行” 只希望这俩兄弟听自己的，要真错过这次加入合作社餐饮的机会，呵呵，到时候，家里又没有半分地，苦不死他们，悔不死他们。 果然的，还没有过多久，军子和他新娶的媳妇就过来了。 “维明，刚才山狗说，镇里要搞合作经营，能给我们讲讲啥意思不” 要知道，他们这手艺是秦维明他们哥仨手把手教的，现在占用的猴子的房子，也是黄二在区里帮忙租的，学生一年比一年多，他们的生意也是一天比一天好，中午都开始小炒了。 可生意再好，那也是俩家合伙，现在镇子整什么合作经营，这不相当于又得分一股出去，如果不是秦维明提起这事儿，他们一百个不愿意。 可秦维明提了，他们又不能不来。 他们提了，秦维明自然不能不好好回答。 “说起来不怕军哥你笑话，这开会时，我们几个小通讯员，谁用心听啊，都在门口扯闲话。 不过咱们都不是外人，我就觉得从长远看，这合作，你们吃不了亏，当然了，决定权在你们，镇里肯定是不会强求的，一切以自愿为主” 军子：“那还说啥，这要没有你们哥仨，我和山狗估计早进去了，哪有现在的日子，放心，区里镇里说咋合作就咋合作，咱们全力配合” “军哥，都是兄弟，说多见外，我只能这么说啊，如果我是你，同样会毫不犹豫的加入这个合作社，真不带半点犹豫的” 第152章 点点出生 这世间事啊，还真是奇妙。 按理，山狗娘真可以另起炉灶在边上单独支个小摊，补贴家用的，可她念黄思祖他们哥几个的好啊，听道给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占个位置，想都没有想，就同意了秦维明的安排。 偏偏胜军媳妇心有不甘，居然和军子娘去大市场支了个小摊，这也相当于和早点铺子划清界限。 家里房子要整，妹妹出嫁多少得备点嫁妆，真合了营，收入必然是锐减的，生意人这算盘打的精着呢。 阴差阳错，军子妹妹倒顶替了她的位置了。 军子无所谓，山狗娘乐得眉开眼笑，这不，儿媳妇有着落了。 这早点铺的氛围，倒更显融洽。 寒假到来，杏儿重新搬进秦维明家的小院子，无它，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这不有学校山狗娘不时过来串门，还有学校老师陪伴吗。 黄思祖这小子，每天乐呵得不得了。 秦维明同样有空就回家做饭，就为了自己姐姐和未出世的小外甥健康再健康。 哎，都53年了，这镇里的卫生院还是个草台班子，也不知道得多少年，这些草台班子才正规划。 别的不说，你这卫生院暖气没有，炕你得准备俩个嘛。 还不如在家里生娃儿安全。 话说，现在的村里乡里镇里，还真没有在医院生孩子的。 小外甥也会挑时间，这刚过完年没几天呢，就急不可急不可耐的在她娘肚子闹腾起来。 然后，隔壁家几个婆婆婶子过来了，黄二狗，秦维明直接被轰了出去。 临了，还问上一句：“小秦，你姐姐就在你家生娃吗” 这不废话吗，就是因为担心自己姐姐，才强烈要求她搬过来的，咋的，都已经发作了，还要将她送回去啊。 “当然在我家啊，这多暖和啊” 几个婶子点了点头，只要你没意见就好。 折腾半夜，小外甥哇哇声在屋子里面响起。 这生日，你想记不住都难，1953年正月初六，正好是二十四节气中的雨水。 对着隔壁热心的婆婆婶子，还有特意从卫生院请来的医生，秦维明早就准备好了羊肉火锅，鸡肉火锅，一时间满屋飘香。 家里又热闹了起来，不仅爹娘闻讯过来了，就连冬梅婶子家的，都提过来一筐子鸡蛋。 这可是冬天，凑这么多鸡蛋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被埋怨是必然的，杏生孩子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有通知家里。 “这不怕你们担心吗” “你这孩子” 桂花埋怨自己闺女一句后，抱着自己大外孙就舍不得撒手了。 然后嘛，做娘的伺候自己闺女坐月子，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现在家里三人拿工资，这个姐姐就像一个发涨的面包，脸蛋儿是一天比一天圆。 家里每天都是：“娘，我真不能再吃了” “娘，我想洗个澡” “娘，我想出去走走” 无一例外，无法得逞。 对这小外孙的小名，这不正好赶上雨水这个节气吗，顺理成章的，被叫上点点。 秦维明倒是打听过过大壮叔的情况，居然还没有转业，到哪里说理去。 点点很快就满月了，大舅小舅一家子全部过来，吃了顿满月酒。 小舅算是出狱了，不过再也没有了往常的得意劲儿。 秦黑子：“杏，要不你将工作辞了，安心在家带娃吧” 杏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家点点谁带，总不能抱着个娃去上课吧” 他是真担心，这丫头让桂花帮她带娃。 黄思祖笑道：“没事儿，我兄弟的娘和妹妹就在隔壁，她们谁都能帮忙带带孩子” “这哪成，杏，要不你将工作辞了吧” 这不桂花都劝上了。 秦维明看向二凤：“要不，二凤姐过来帮着带带娃” 大凤在去食堂算是转正了，二凤成了家里主劳力，大家目光看向三凤。 三凤：“好啊，正好我在家里闲着没事” 黄思祖想了想：“三凤，咱们也不让你白忙活，等你出稼时，我和你杏儿姐好好替你置办一份嫁妆” “一家人说啥俩家话，我们这不还欠着你们家钱没还嘛” 小舅这机灵劲又上来了。 “说啥钱不钱的，三凤，点点就交给你了” 这老秦又卖起了好。 哎，本来是不打算和家里牵扯太多的，你还真就剪不断。 为了方便点点喂奶，三凤又住进了秦维明这小院子。 这妮子带娃真的很是细心，干起家务活也是一把好手，勤快的，让人觉得心疼。 秦维明还打算回家做午饭的，结果，三凤就着点点睡觉的功夫，已经将饭菜烧得好好的了。 吃饭时，也只吃白菜萝卜，这筷子就没有往肉鱼上夹过。 十四五岁的姑娘了，懂事的让人心疼。 “三凤，识字不” “会几个字” “从现在开始，你只要哄哄点点就好，有时间别做家务了，学着认字吧” “学哪些做什么？” “让你学你就学，咱们家的文化都是自学的，我们能成，你为什么就不能成” 杏接过话头：“是啊，三凤，让你学就学，等你长大了，咱们想办法，替你找份工作” “我也能到镇子里工作吗” 三凤眼睛都亮了起来。 “为什么不能，条件就是你得赶紧学会读书识字，咱们家，个个都当过老师的，还教不了你了” “不过，咱们准备给你找工作的事，你可别在外面说，就算找，也得等你满十八，你也别想着明年后年就上班啊” 现在的三娃子和小龙，因为点点出生，这一下课，就不时往前面小院跑。 然后很是惊讶：“三姐，你咋也在学识字，这作业都做上了” 三凤：“我为什么就不能学识字了，小点声，别吵醒点点” “喔，点点这手握得好紧” “让你们别碰他” “知道了，没碰” 话音未落，小点点眼睛已经睁开了，脚俩蹬，哇哇就闹了起来。 三凤气恼的抱起点点：“喔，不哭不哭，等会儿，你娘就回来喂奶了” 但凡下课，杏儿必回。 她接过孩子后，看到这俩将她儿子整哭的小子：“你们来的正好，帮你们三凤姐检查检查作业” 俩家伙扭头就跑。 哎，现在，杏儿的老师光环，对这俩小子也不好使了。 第153章 冬梅退地 “小秦，这几天，咱们县会办家加工厂，你小子不是喜欢和机器打交道吗，过去学着安装调试，今后，出了问题，你负责” “加工厂，加工啥啊” “面粉，玉米大米” “啊，加工面粉，这可得注意安全啊” “加工啥都得注意安全” 算了，这俩人说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熊区长，面粉加工场地，可得禁烟的，这方面安全，区里得明文禁止的” 老熊，老烟枪一杆。 他有些不解的看向秦维明，这孩子，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得，给这位老同志普及普及下闪爆知识吧。 老熊听完后笑道：“这么说，咱们选你去粮食加工厂，算是选对人了” 以前的码头边几间大仓库，被改造成了粮食加工厂。 一台打米机，一台磨面机，一台粉碎机。 动力却只有俩台。 没有办法，磨面机和粉碎机共用一台动力。 打米机放置在单独一间仓库。 “小秦师傅，你在使用时，得小心这皮带脱落伤人” 严重怀疑，这位县里派下来指导秦维明他们几个人的师傅姓本，本拉登的本。 他还特别补充一句：“这长长皮带脱落，可是能将人的腿打断的” 特么的，这话一出，区里安排给秦维明的三个加工师傅，其中一个年纪轻轻的家伙，脸色都变白了。 特么的，动力与加工机械距离差不多有三米远，那宽宽厚厚的皮带转起来，还不时浪荡几下，好像真有些吓人。 老本同志话音刚落，这打米机的皮带就脱落了，飞出不过米把远，加工厂，惊呼声乘以3. 试机脱落皮带不是很正常的事么，脸白的小青年：“我不学了，不学了” 特么的，加工厂还没正式开工呢，三个同志被吓跑俩。 一个是被皮带吓跑的，一个是被秦维明强调面粉加工时的安全事项被吓跑的。 怎么办，他只能苦着脸去找老熊要人：“熊区长，您这都找得啥人啊，三个同志跑了俩。 “啊，谁跑了，咋回事，你给我说说” 听到秦维明说完，老熊这眉角皱成啥了：“小秦，这加工厂真就这么不安全” “用点还担心触点，喝凉水不也会被呛着，注意点不就是了”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要不，我先调小刘去给你帮帮忙” “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不会吧，叔，咱们这厂子您还招不到人！” 特么的，粮食加工厂，他也是厂啊，在过两年，他也属于工人老大哥啊，还是隶属于粮食部门的老大哥，那俩缺心眼的，要是今后找不到事做，怕是会悔得哭瞎双眼啊。 还真当小镇就业岗位很多很多啊。 “你倒说的轻巧，可靠，有文化的青年哪是这么好找的” “嘿嘿，记得我们村老徐么，做报告的，他那小儿子虎头虎脑的，然后，您再寻个军属子弟不就成了” “老徐儿子，那小家伙的确虎头虎脑的，不错，算一个，你去通知他，看他愿不愿意来” “放心，那小子虎的很，胆子特大，我这就去通知他” 嘿嘿，老徐啊，你这真要转业，又欠我一大人情哟。 他也不耽搁，骑上区里的自行车，就往家里赶去。 “虎子，虎子，跟我走？” “去哪啊？” “去上班，咋滴，怕我害你啊” 冬梅婶子：“二骡，上啥班？” “咱区里开了家加工厂，需要政治可靠，还得有文化的年轻人，这不我就将虎子给推荐上去了，对了，婶，您将我虎子哥和大壮叔名下的地给退了吧，省得我大壮叔回来，他家孩子娘给累没了” “你小子，没个正行” “虎子，去镇里，好好听二骡的话，记住没” 虎子点了点头。 老熊显然对虎子这浓眉大眼的娃子特别满意：“徐小虎，去了加工厂，好好干” 虎子这小子腰板儿一挺：“保证完成任务” 特么的，老爹的军人光环加成，年前民兵训练，这娃终于从儿童团成员升级成了民兵小战士了，这一季的训练，效果杠杠。 俩人来到加工厂后，秦维明小声道：“前面俩蠢货，直接被自己吓跑了，特么的，就这加工厂，过个三五年，他们就算求爹爹，告奶奶都不一定进得来，我教你” 虎子：“我知道你不会害我，有好事一定会想到我的” “你爹有没有说啥时候回，还有，你姐的文化程度咋样了？” “我们现在都能够给我爹写信了，一般的报纸都能开得懂了” “不错，没事，多看点书，读点报，回家告诉你姐，让她坚持学习，千万别将学习拉下，对了，一定要让你娘，将你名下的地给退掉，记住没” “为啥啊，农忙我回家帮帮忙不就成了” “你小子，我还会害你不成，记住，赶紧退，你不想想，你爹在部队上有工资，现在你又在镇上拿工资了，还占着地，不是给人以话柄吗” 虎子算是听明白了。 冬梅退地，村里好一阵的惊讶，哪里还有将自家的地给退出去的。 特别是老秦，他还占着大骡的地呢。 “冬梅，你家老徐的地就不用退了吧，毕竟这是村里对军属的照顾呢” “退了，退了，我家大壮可不比你家大骡，他现在是军干部，一个月有七十多万补贴” “啊，七十多万！” 村里人惊呆了：“你家虎子现在也拿工资了，要我说，你们娘俩还种个啥地啊，现在兰兰也到了说婆家的年龄，你这又何苦受这份累” “要不，我们就，就留一个人的地，黑子，树直，你们看成不，这马上就要春耕，省得我们家还来拖累大家伙“ “不是，冬梅，你还真退啊” “真退，不过这菜地可不退啊” “哈哈哈，你将我们村里人看着啥了，谁还要你家哪点菜地啊，谁家缺地的，赶紧报名，那个，李老六，你家小五去年不是娶媳妇了，还有，狗蛋儿家里不是添崽崽了，快来找冬梅家的，将地给分了，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啊” 第154章 老师好啊 儿子都去镇子里面开机器了，她还守着这点地做啥啊。 镇子上班有多好，看看秦黑子的儿女不就知道了。 冬梅婶这地退的是真利索，等分地时，村里才发现，这九亩地，他真的不够分啊。 咱村的人口增长的这么快了！ 秦维明得知虎子娘将家里退得仅剩三亩时，竖起一个大大的大拇指。 加工厂设备真的很是简陋，就这么说吧，加工出来的大米，你要不用筛子筛个两道，根本没法吃。 白面加工出来完全是灰的，做出的包子馒头，黑的。 棒子面，您如果用来做窝窝头，劳你筛筛。 厂虽小，人员配得是真齐。 除了会计出纳，还有一个老曹，这老曹年纪差不多有四十，腿脚走路稍微有那么些不方便。 老曹名义上是加工厂的仓管，可秦维明确半点不敢将他当仓管看待。 剩下的，就是小秦小徐，和那个没走的傻大胆。 加工厂机器轰鸣，秦维明他们几个将一筐筐粮食投进料斗，加工出来的粮食，同样还得用袋子装好送到隔壁仓库垒好。 关键是，加工速度不快，特么的料斗偏偏特小，让你一刻不得闲。 这就是他们的工作，呵呵，可不是将机器摇响就完事的。 一天下来，全身上下，不是灰粉就是糠末，眉毛眼睫毛，全部沾满，更不用提。 秦维明心里那个苦啊，这不是他想要的工作啊。 “小秦啊，下午区里会送来一批稻子，让尽快加工出来” 和他说这个话的加工厂的会计，老张。 秦维明：“区里有没有给个具体时间限制” “让你们加班加点，最好三天之内加工出来” “知道了” 下午时分，开过来四辆卡车。 每车装得满满的。 这怕不得十多吨吧。 得，秦维明几人又化身成为卸货搬运工，就连老曹，都在仓库帮忙将一个个麻袋垒高垒齐。 粮车下完，天已经全黑。 下班，锁门，钥匙交老曹。 “等等，小秦，区里让你们加班加点啊” 这老张有些急了，一把拦住秦维明。 “张会计，不是说有三天时间吗，主要是，这夜里，难道咱们点煤油灯加工” “那是你们的事，我只是传达上面的指示” “是吗，可上面真有啥指示，也应该是传达给曹大叔啊，怎么会传达给你” 真分不清大小王，这厂里一天加工下来，哪个身上不是灰仆仆的，除了这个整天不落厂子的小张。 特别的，这一来居然还管起他们加工的事情来了。 老曹过来笑道：“小秦，小徐，小高，你们累了一天了，先回去吧” “好咧，曹叔，我们就先回了” “老曹，你怎么让他们这么走了，区里的任务怎么办？” 老曹还是笑眯眯的：“是谁给你下的任务，他难道不知道，咱们这个厂子本来就人手不足，也不具备深夜加工的条件” “可” “不要可是了，你这上了一天班，也累了，回家休息吧，如果这批粮食真要的急，区里会找我或是小秦的，回家去吧” 回到家里的张会计，是越想越气，他觉得了，明天一大早，等先去区里，将老曹小秦他们不服从安排的事儿，好好的反映反映。 小秦，虎子，小高，还真三人，三个方向，没几步，就分道扬镳。 他秦维明从来就不是小心眼子，可特么的，你一个闲人居然敢对他一个埋头做事的指手画脚，这就有些不爽了啊。 这张会计住哪里来着，有哪些社会背景，这些都得好好调查调查。 特么的，没人手，总不能现在将黄二哥陈二福又拉出来吧，又不是咋生死大仇。 次日，加工厂机器又轰鸣起来。 趁着午饭时间休息的功夫，秦维明：“小高，你家住哪啊” 然后就是：“曹叔，你家住哪啊” “小高你以前做什么工作的” “曹叔，您老这手是握枪的吧，像张会计，握笔的手，这中指上就是一块茧，张会计，我没有说错吧” 慢慢聊，我总能套到你的底细。 哥哥我宰相肚里能撑船，可得看船上坐的是啥人。 慢慢来，哥哥我不着急。 甭管这张会计说的真还是假，大家倒是将面粉加工的活给停了下来，全力加工打包这些个大米来着。 还真特么的胡扯，加工好的大米粗糠就这么堆放了一个星期，区里才安排车辆拉走。 原来这是为即将成立的粮店准备的。 “小秦，你以前不是给区里发电的吗，想个办法，从区里牵跟电线过来，给咱们加工厂供上电啊” “嘿嘿，这不和我在这里一个样，我能安排帮助谁家打米磨粉吗，张会计，你这手字真心漂亮，不去咱们学校当老师，真的可惜了啊” 被人夸，张会计多少有些高兴的：“是吗，我这也是天天练出来的” 小秦故作不平：“这区里，谁负责让人事安排的，学校那么缺老师，不将张会计调过去，偏偏让张哥陪我们在这里吃灰，哎想想一年三个月的假期，就让人心痒痒，我当初咋就这么傻，明明已经教了一学校小孩子了，居然将那工作给辞了，要不然，每天给娃上几节课，多轻松啊” 说完，还故意拍了拍身上帽子上的灰。 你丫的，天天是半点都不愿往车间跑，就怕扬上一头灰。 我就不信了，说起当老师，你不动心。 就算你不动心，我都会帮你去找老熊。 哥哥我多好啊，是一点都不愿意你待在这粮食部门，受这份罪啊。 今后，哥哥我，还会想办法将你送进初中部。 毕竟嘛，过个十多年，初中生多有活力啊。 “小秦，你还当过老师？” “嘿嘿，哄小孩子嘛，能识几个常用字，会做加减乘除，那小日子，不知道多轻松” “那里咋就没做了” “大哥，三年前，我才多大啊，还教孩子” 虎子都跟着点了点头：“那个时候，他才就这么高，在教室，还没有他弟弟高呢” “嘿嘿，现在我是真后悔，暑假俩月，寒假一月，带薪休假啊，不行，回头，我就找老熊去，省得被人将位置给抢走了” 第155章 特么的，这是加工厂啊，说你是会计，你还真把自己当会计啊。 人老曹腿脚负过伤，不也天天在帮着他们加工粮食。 小秦是过来负责机器维修保养的，不也每天肩扛搬抬的，忙的不亦乐乎。 这小张还在犹豫，小秦还打算挑个合适的时间，老曹同志出马了。 “我们加工厂不需要一个专职的会计，你们将小张调走吧，给我们换一个能干活的会计过来” 这老曹还热心的给老熊他们提了个参考意见：“学校不是差人吗，张会计这么注意个人形象，去教孩子，正合适” 老熊：“老曹，坐坐，别急啊，你是咋知道学校缺老师的” “这不我们闲聊时，听小秦说的吗” “小秦做事咋样？” “那还用说，那小子，力气大，也舍得下力气，干起活来一个顶俩” “那小张呢？” “白面秀才一个，真不适合咱们那下力气啊的地” 张会计接到调令时，真有些懵，他真还没有打定主意去教孩子们啊。 这不巧了吗，就在他去学校报道的当天，就遇上小秦师傅了：“张会计，您咋报告打得这么快，早知道这样，我就请个假，早些去找高主任熊区长他们的” 张会计：“我也没有打报告啊，不知道怎的，区里就将我调学校了” “是吗，估计，还是你那笔字，让区里给瞧上了” 这小张想了想，还真觉得有这可能性，不由得多了几分自得。 嘿嘿，就知道老曹不简单，话说，怕是他也早就瞧着这会计不顺眼了吧。 其实很想去找二福哥，让他申请调出学校，到底还是摇了摇头。 这都几年了，陈二福，还在坚持学习初高中功课来着。 张会计调到学校，加工厂是真吸取了教训的，调过去的汉子，那叫一个膀大腰圆。 会计的事，直接交给出纳了。 出纳的事，老曹代管。 还真没有啥多余的账目，一些个进出小台账，这些，他们加工车间就有。 没有对外加工业务，就没有经济往来账目。 就一点点工资账目，目前，还真就不需要啥出纳来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惊喜来了，县里负责粮食这一块的，竟然，竟然是虎子他爹。 虎子：“维明，知道不，我爹转业回县里了” “回家了？” “回家了，我爹知道我们俩在一起做事，想请你过去喝杯酒，下班后，去我家啊” “可以啊，叔分配到哪个部门知道不？” 虎子这嘴笑得啊，裂到耳后根了：“粮食，马上各乡镇，都得成立粮食收购站，你说，咱们哥俩到时候，能不能换个地方做事啊” 秦维明都想仰天大笑，这不又有小靠山了。 他一把搂住这哥们：“虎子，我可告诉你啊，就算你有这个想法，都得给我藏在心里，对外千万别提你爸负责咱们县的粮食工作，知道不” “为啥啊？” “特么的，这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就算你是正常调动升迁，别人都会以为是你爹的关系，懂了不” “喔” 下班后，这哥俩直接回到黄土村。 虎子娘这会儿也杀了一只鸡，家里准备好大一桌子菜。 “维明，过来，陪叔喝一杯” “啊，不瞒您说，我还真没怎么喝过酒” 好好的，一顿酒将自己给喝到这个时代，他现在对酒，真有些小恐怖，万一再喝到封建王朝，又该咋整。 “这么大一小伙子了，还客套个啥，喝，叔先干了” “啊，不是，我… …” 哎，上次秦黑子杀鸡请大壮，这次秦黑子怎么可能不被回请。 “你叔都喝了，你小子磨蹭个啥” “好吧，我喝，叔，我姐结婚我没喝，我外甥喜酒，我也没喝，今天这酒我喝了，可就赖上您了啊” 说完，端杯，一饮而尽。 “叔，这酒我喝了，今后，您不关照我都不成” 徐大壮真忍不住，笑了起来：“难怪大家都说你小子，就一大滑头，咋一杯酒还赖我了，你小子，还需要人关照！ 今后，我家虎子，你还不能不管，他要没出息，我还要找你的麻烦的” “啥意思，您要敢不管我们哥俩，信不信，我带着虎子哥，去您那儿打滚去” 气得秦黑子：“你小子又在胡咧咧个啥” 气得秦维明真想说，关你啥事儿啊！ 徐大壮：“你小子，我记得小时候，很木讷的啊，啥时候，变成个小无赖了” “嘿嘿，这就叫，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知道不要命的怕啥不？怕无赖” “哈哈哈，你啊，还真是个小无赖” 冬梅婶子真后悔了，她就该将家里的地给退得干干净净的。 现在让他随当家的去县里，她又舍不得这地里几亩麦子的收成。 “兰兰，你随你爹去县里，照顾好你爹” 兰兰点了点头。 自己闺女能识字了，哪怕冬梅不提这一茬，他都会将自己闺女带走。 现在各乡镇，都在重新架设夏粮征收点，哪里还安排不了，这个能写会算的闺女了。 更不用说，县里准备建造好些家工厂，还真处处都能安插一俩个人。 这一次，冬梅再送自己当家的离开时，可没有了半点不舍。 虎子和秦维明没有送，他们的生产任务是真紧，每天从早忙到晚，还真就连吃饭都是换班吃的。 要不是秦维明敲打，徐大壮警告，说不定，这虎头虎脑的小子，真的撅，尾巴根子了。 是真累啊。 张会计，星期天，还特意跑去他们加工厂，那真是显摆去的，区里就这么大，不知道那个嘴长耳朵灵的，还真就听到老曹去区里唠叨。 你调一个人，总得有个理由吧，老熊不得和人解释啊，又不是一言堂。 “哎呀，曹厂长，现在厂子咋还比以前更忙了，我现在每天闲的，都想过来帮帮忙啦” “是吗，要不你现在回来吧” 第156章 未命名草稿 张会计，你是真飘啊，估计到了后年，镇子里面就再也承受不了周边村子的娃娃们，到镇子里面上学的压力了，各乡都得有自己的小学，到时候， 哥哥我就好心替你报个名，将你扶上一个村办小学校校长的宝座。 想到这里，看向小张同志脸上的笑容的真切了几分。 “张老师，既然来了，赶紧过来搭把手，将下面箩筐换换” 张会计这会儿倒没有多说啥，换过箩筐后，又随意聊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开。 “这张会计是不是有病，不就当了个老师吗，还故意到到我们这里炫上一圈” “就是，就是，以前还觉得他虽然娘炮一点，真不知道，他还是这个德行” 秦维明这吃了没事的，还真就将真张会计当校长的事儿，牢牢记在心上了。 “曹叔，这些麸皮粗糠的，怎么还拉走啊，再继续这样堆放在这里，就算我们这里堆放的下，这些麸糠也不经放啊” 老曹同样的一脸无奈，不仅仅他无奈，区里也是无奈。 麸糠是喂养家禽牲口的绝好饲料，可偏偏这周围的村民，他们真就没有养成花钱买这些饲料的习惯。 现在又不是荒年，再便宜，花钱买这些玩意儿，在村里还是会被骂上一声败家子。 “虎子，我记得你们家也是养了猪的，趁着现在便宜，买一俩百斤回家吧” 虎子想想，还真是便宜。 他还想着直接找老曹花钱买得了，脑门上就被秦维民敲了一下：“去门市部开票去” 老曹有些好笑的看着这哥俩互动：“没事儿，你真要买，让小李给你开个票就成” 秦维明算是看明白了，合着这老曹也是没半点政治头脑的。 不过，这老曹，腰板儿是真硬，还真出不了半点事。 这要换成他秦维明，有心人一捅，他还真八张嘴的解释不清。 价格和门市部一样，可份量嘛，这不就是他们自己说了算了，就一条，你虎子不能自己称。 有便宜不占，王八旦不是。 这先例一开，老曹算是明白小秦为啥让虎子去门市部购买了。 “老曹叔，帮忙开个二十斤的票，我家里也养了不少鸡鸭来着” 你妹的，开个二十斤的票，找来这么大一麻袋做什么。 “小徐，过来帮忙称一下” 虎子能怎么办，昨天不也是人小高帮他称的。 区别在于，他开的五十斤的票，这小高开的二十斤的票。 估计啊，等明天再开票，就不超过十斤了。 果然，第二日，会计小严带来一帮子邻居。 话说这年头，谁不得在自家养上几只鸡啊。 感谢这个时代，专家没有穿越过来。 好在，这小严好是知道些分寸，每人多送三五斤，算是皆大欢喜了。 下午，老曹将大家叫在了一起：“今后啊，咱们这厂子，就不再卖这些麸糠了，谁要买，去门市部去” 这虎子：“啊，不卖了，维明，你爹还托我带些回去的” 秦维明有些好笑，老曹同志，怕了吧！ 第一天，虎子是真给自家买的，这主意还是他秦维明出的。 小高同志嘛，他替哪家亲戚买的只也有他自己知道。 到今天，这严会计，自己家里用不着，居然扯着隔壁家的过来了，还真是，一点便宜都不愿意吃啊。 这要不禁止，怕是每天都有熟人上门的好吧。 开张票，随便装，傻子才不装。 买糠风波算是平息了下来，也不能叫风波，不过三天时间，几袋糠皮而已。 “ 第157章 监守自盗 加工厂发生的事儿，秦维明回家后，是当笑话讲的。 临了，还笑道：“这也就是老曹底子干净，腰板儿硬，这要换个人，过个几年，这事儿要爆出来，得将他炸得外焦里酥的” “有这么严重！” “有啊，如果随便一个小领导，都能肆意拿公家东西做人情，嘿嘿，你想想，这过个三五年会是啥模样，到时候啊，上面无论下多大力度治这股歪风，都不过分吧？” 也算是敲打自己家人一番了，这些话儿，也不是谁想听就能听到的。 时间缓缓流逝，日子过得倒也平静。 “维明，你眼睛毒，帮我去县现场看看吧，上面限期破案的” 气得秦维明狠狠给了他两白眼。 “二哥，咱们私地下说句悄悄话啊，工作他就是为了生活，誓言啥的，口里喊喊就好，心里千万别当真啊” 黄二狗：“就是想整个水落石出，倒真没有别的想法” “你不是因为限期的事？” “我在所里算啥啊，板子再打，他也落不到我身上啊，你说奇怪不奇怪… …” “等等，奇怪的事儿，你可千万别对我说，点点，，是不是啊” 说完，抱着点点，就逗弄了起来。 可别说，秦维明是真有孩子缘，这点点一到他怀里就乖巧的不得了。 杏儿不好奇，这三凤到好奇起来了：“思祖哥，啥案子” “失窃案，见过水泥柜子做的保险柜没有” 不说三凤，就连秦维明都摇了摇头。 这狗日的黄二哥，在利用自己的好奇心，给自己下套呢。 秦维明赶紧的在心里念叨着，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人呢，则抱着点点，来到隔壁小饭馆了。 猴子家，现在真的成了供销社的小饭馆了，饭馆不仅供应早点，还供应午餐和晚饭来着。 山狗娘俩在，胜军在，可他妹妹胜英，被调到了合照社看柜台。 同样，镇里调来一厨子，一帐房。 现在的厨馆就真的是配置齐全，可不是草台班子了。 这会儿的餐馆，真还有俩桌客人人在吃饭。 一桌还有他们学校几个老师来着，估计是谁又被人介绍了媳妇，被同事们敲诈来着。 “小秦老师” “维民” 叫小秦老师的，是学校的老师，叫维明的，是山狗娘。 习惯害死人，以前没事就过来窜窜门，真窜习惯了，忘了，现在这店子已经姓公的了。 就在他打算回家的时候，山狗回来了，看到从他门餐馆出来的秦维明，立刻就开口了：“秦哥，听说了没有，昨天我们合作社财务室大白天的，被盗了” 秦维明笑道：“是吗，那窃贼胆子也太大胆了“ 大白天被盗，哄鬼了，他就说到天上去，那也是监守自盗，可别什么不用在场证据，证据越充风，这越说明问题。 秦维明能考虑到的问题，黄思祖他们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问题在于，有三个人同事亲眼看见杨开明同志，起身，将公款锁进后面的混凝土大保险柜子，然后这位杨主任这才绕过办公桌，几个人将门扣上，锁好，出门，转头回来时，前后不过一个小时，保险柜上的锁已经被撬开，只有一个可能性，翻窗。 窗户的确有一扇，真要翻窗，那就属于天窗了，可翻出窗户就是供销大院，那么大动静，外面居然没有人发现。 同时窗台也被小偷刻意清理过了。 可经过调查，案发期间，合作社里面是真没有外人出入。 抱着点点回到家里，就看见黄二又怎么出门了：“等等，你现在还要去上班” “没办法啊，案情没破，这不得回所里研究案前，还得去周边走访，确认当时，供销大院门口究竟有没有可疑人员经过” “你们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这不没有办法的事儿吗，憨子，想不想去看看现场” “看个屁啊看，他那办公室是不是在最角落，办公桌下面能不能蹲个女同志，如果是，查查他和哪个女同志之间有暧昧” “如果不是呢？” “如果不是，查查给他做证的人，这么简单一个监守自盗，整得这么复杂” 黄思祖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原由：“你是怎么知道他那办公室的位置，和办公桌下能藏人的” “行了，去将这些推测汇报给老李他们吧，具体怎么调查，他们应该是有主意的” 不出意外，黄思祖被老李骂了个狗血淋头。 谁叫这小子在汇报时，一脸的坏笑，这不是讨骂又是什么。 再次翻开案卷，将里面每一份笔录都重新看过一遍之后，他挑出俩份笔录。 赵娟，当时她经过那办公室的窗子时，发现老杨窗户紧闭，没有任何异样。 钱敏江，上午十点半，他看见赵娟在老杨办公室，这才知道，老杨办公室失窃了。 “李局，你怀疑赵娟？” “如果，你的推测没有错，这赵娟根本就是被锁在办公室，气不过，这才撬的保险柜，老杨说谎了，你这就带人，先将这俩人请到咱们所里来” “小张，你再带人去每家询问，案发期间，有没有人在院子里面见过赵娟” “需要对她们家进行搜查吗？” “你先将人请过来再说主意方式，分开审讯，我这就去汇报去” 还真是，这一讯问，当时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赵娟啥时间去的老杨办公室。 问题是，人不招供，这不又僵持住了。 黄思祖再一次找到秦维明，可把他给气的。 要不要，我去替你们审审啊 第158章 巧了不是 秦维明是真气，二哥这是咋的了。 他一把拉着黄二：“二哥，是不是老李要调走，给你们挪出位置了” 都是兄弟，黄思祖见没人注意他们哥俩，点了点头。 这下，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劝自己这个姐夫黄，兄弟二狗，全名黄思祖了。 你自己不上进，总不能拦着家人不让上进吧。 “二哥，审案子这一块，我真帮不上忙，有些事情，你越急，就越容易出错，我就一建议啊，如果你们真觉得当事人嫌疑很大，确又拿他没有办法的话，不妨将这对男女的关系，巧妙的透露出去，恶心恶心他们得了” 真都不是啥好人，黄思祖笑道：“我当初汇报时，就存来这样的心事，咱们调查组真人人都知道的，不过这事真传出去了，怕是咱们个个都得做自我检查” 可别说，这个老杨，还真有几分背景，要不然，他们又怎么会束手无策，连审讯手段都上不了。 秦维明笑道：“这不，小人物的好处就来来了，咱们整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背锅的，不就成了哪些个领导了，二哥，你说能真要升了职务，咱们哥俩还能痛痛快快的整这些活计吗” 就现在多好啊，你让我不爽，我明面收拾不了你，暗地里都能收拾你。 黄思祖点俩点头：“说起来就气，特么的，明知道是他的问题，可上面一个电话，要证据！ 特么的，我们接到报案，啥现场都没了，去哪找证据去。 这冤枉气受得，我现在就去山狗他们，这事儿我非得全部传开了不可” “哼，说来说去，还不是你们自己没本事，让人处理好赃款，串好供，你们要当天将人抓住，一唬一吓，这案子不早就破了。 还想拉军哥他们下水，这种恶心人的事，他永远只能自己做，算了，还是我来吧，算我替我哥出这口冤枉气” 还山狗！他们哥俩都被自己给洗白上了岸。 俩坏心眼子，勾肩搭背的，也不怕带坏这吃奶的孩子。 仿宋体，略略模仿下咱原先会计的笔迹，谁让咱俩有缘呢。 认认真真写好了几篇小作文，标题肯定是：震惊，合作社办公桌下，居然有人嘴这么馋… …! 标题党嘛，好像谁还不会似的。 确定大家都陷入熟睡之后，他这才翻出自家的院子，小黄书嘛，赵大妹子老公单位必须的送上俩份份。 杨大主任老婆口袋里面必须得整上一份。 区里告示栏必须得有，所里同样必须得整上。 特么的，我就没有道德，就算我栽赃嫁祸嫁错人了，都只能算你们倒霉。 嗯，该上班还得上班啊，纷纷扰扰与我无关。 还真没有一个人想到和他有关系，就因为他兄弟加姐夫被上级批评就整上这么一出，说出去，你也不信啊。 老杨同志也算活见老个鬼，他媳妇不识字，偏偏口袋还被塞露这玩意，还以为是自己孩子犯迷糊，将作业塞错了地方，转头就夹进孩子的作业本里面。 嗯，巧巧妈妈生巧巧，这作业本又落到学校新来的张老师手里。 他这坐在办公室里面，将小杨同学的作业本一打开，就看见小秦老师用心整出的标题党，然后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张老师，你这看啥呢，这么好笑！” 这不，误会大了去了！ “这是我在杨白茶的作业本里面发现的，真的！” 你要说小杨同学的作业里面，会夹着一张编排自己老爹的小黄文，谁信啊？ 就您那标准的仿宋体，咱们谁不认识啊！ 哎，这锅咋就这么给扣在咱们张老师头上了呢 第159章 漂亮 啥消息啊，都没有这种乱桃花的消息传播的快。 杨，赵俩当事人来到单位，很是默契的给来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后，这才开始各自的工作。 常言道：王八无耳朵。 话说，你都做王八了，谁又忍心在你心口上撒把盐。 王八无耳朵，这俩让家人做王八的，那可是连眼睛都没有带了，完全就没有到别人看他俩时，那异样的眼神。 单位出俩这种小黄文，你让领导怎么办。 这种没有证据的事儿，领导连叫两当事人谈心的想法都不能有。 不仅不能提，还得警告其他同事，捕风捉影的事儿，都不许瞎传。 领导也是人，既然你小赵这么嘴馋，那能不能，去他那办公桌下面偷吃偷吃。 如果没有小赵老公，或许他们合作社还能和平段时间，奈何秦维明这货是真坏啊，小赵老公单位让他给整了两篇儿小作文。 坏心眼子那是真多，供销合作社的，看到小赵老公黑着个脸，径自走向老杨办公室，心里都知道是啥事，可就没有一个人上前的。 老杨和小赵老公熟不熟？那是真熟。 他真不知道，自己和人媳妇的事儿，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了，看见小赵的老公过来，还笑着站起身来打起招呼。 结果倒好，这腮帮子，重重挨了一拳，老杨同志直接就被干懵了。 他知道，自己和人媳妇的事儿，怕是被人知道了，这心，莫名就虚了几分：“戴云，你这干嘛” 这人啊，太熟还真不是啥好事儿，小戴同志现在更能确定这货和自己老婆这点破事儿是真的了。 “让你睡老子老婆，让你睡老子老婆” 要说这小赵老公也是个混人，你丫的，老婆送你顶绿帽子，你关起门来教训自己老婆啊，你打野男人做什么。 她要真喜欢给你戴绿帽子，东一顶，西一顶的，你打的过来吗。 更不要提这是多丢人的一件事情啊。 都特么看戏不怕台高的主，坐办公室的那么多人，不仅不进去劝架，还将小赵妹子给叫拉过来。 赵娟惊呆了：“戴云，你是不是疯啦” 说完，冲进去，一把拽开自己当家的，同时拉起老杨：“杨主任，你没事吧” 呵呵，事实证明，赵娟真找个个疼她的老公。 戴云气得人直哆嗦，偏偏就是没舍得动自己媳妇儿半个指头。 “老杨，小赵，还有小戴，你们这是整的那一出啊” 供销社头头老张，张元昌倒是会把握住时机。 “小赵，你怎么回事，怎么让小戴同志闹到单位上了” 说完目光看向老杨：“你这又是咋回事，前两天办公室被盗的案子还没有解决呢，咋还让人打上门来了” 这一提失窃案，赵杨俩人心都有些慌啊。 赵娟：“戴云，你说说，究竟发的那门子疯，好好的，把你杨哥杨老板打成这样了” 杨老板三字一出，戴云立刻清醒了。 还真是，没有人杨老板，他媳妇凭什么到合作社上班。 好像，这杨哥还提起过，找个机会，让他也进供销社上个班来着的。 供销合作社，合怎么合作，自然是地方和民间资本合营啊。 老杨同志，还真就是一不小的股东。 也正是因为这个身份，赵娟和他私会时，被关在办公室，才敢撬保险柜撒气。 同样，也正是因为这个身份，黄思祖他们才有些缩手缩脚的。 也不想想，现在各地方都在大力宣传合作经营，不就是挖坑让民间资本往里跳吗，结果，你没个证据，将合作伙伴抓起来，这成啥了。 为什么说合作经营是个坑呢，你个人投入资金在多，可合作社那是全国联合经营，那你自己说说，你那点股份，甭说全国了，就在县供销社，还能剩多少话语权。 “散了散了” “老杨，小赵还有小戴，你们自己将这事儿处理好，什么事情，关起门来不能解决” 同样发火的，自然还有治安所的领导。 黄思祖这心里，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二憨子，这事儿，你办得，太漂亮！ 第160章 机油点灯 咱国家的文字你真要琢磨，其实挺有意思的。 咱们就说说这个“真”字。 和人相处，都不喜欢和虚伪的人打交道，这话没错吧。 单位，谁不喜欢和待人真诚，做事认真的人相处共事啊。 但，你千万别太较真。 你太较真，在他人眼中，那不是性格缺陷就是病。 听听这些说词：洁癖，偏执狂，强迫症。 秦维明是真担心自己二哥犯这毛病，知道他不再纠结盗窃案情后续之后，这心里，算是小松了一口气。 有些事情，他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 要说现在的打米机，其实叫碎米机更为合适。 加工大米，最怕的，就是稻谷内掺杂有小石子。 因为这石子爱打破这米机的筛网。 本来这米机加工出来的米，不筛上两道就没有法子吃，这要筛网再被打出窟窿，这加工出来的米，就更不成样子了。 稻谷中没有石子，是不可能的。 很自然，加工厂里面，换得最多的，就是这筛网。 “秦师傅，这筛网我已经换好，要不，你过来检查一下” “有啥好检查的，换好就开机呗” 换个人，或许会对同事千防万防，秦维明是恨不得所有人都会，会的人越多，他做事岂不更加的轻松。 就这，着实让他收了波好人缘。 人缘好，事情自然就少。 就是在换机油时，大家这 脸啊，直抽抽。 “秦师傅，这机油好好的，为什么要换啊” 也是啊，不要说xz的机油稀罕，就算早点摊子上炸油货的油，都是只加不换的。 “这不书上说的，机油就必须的定期更换啊” “我看这油还不错，他能点灯吗” 个个都是机灵鬼，看到换下来的机油，眼睛真有光啊。 “应该是不能的” “那这机油还有用吗” “不能用啊，真要有用，我也不会换啊” “那我能整点回家吗” “可以啊，别说，这东西沾点到门轴上，声音小一半” “真不能点燃” “真不能” 虎子找来抹布，沾上机油，一把点燃。 浓烟滚滚的。 特么的，就这抹布，你不沾机油他都能点燃，得，一个个的，敢用怀疑的眼神看我，爱谁谁，不管了。 还真是，这镇子和村里就是不一样，这要在村里，整些个酒瓶真不容易，可现在呢，他们每人回家时，带上大半瓶子机油回到家里。 就说这虎子吧，回家，就将这机油灌进他家小油灯。 还真能点燃，这娃就没有想过，你再摇，煤油他也浮上面。 等那里面煤油烧没，它要继续能亮，秦维明表示，自己愿意将这灯油喝肚子里去。 就这，还羡慕的三娃子不要不要的。 “虎子哥，你这点的啥油啊” “机油，想要不，找你二哥去” 可别说，有了点点，有了三凤，几个小子，还真无事就往他们家里钻。 “哥，你这还有废机油么” “没有，你要那玩意儿做啥啊” “点灯啊，虎子哥昨日个，灯点得可亮了” 秦维明揉了揉自己的耳垂，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倒是点点头。 “这样啊，我明天让你虎子哥给你带些回去” 回到厂子，他叫住虎子：“你等会回家时，帮三娃子整点机油回去” 虎子有些不好意思：“那个维明啊，这机油他点不着啊！” “呵呵，能不能点着是一码事，可你给不给他机油，是另一码子事，谁叫你在他面前得瑟来着” 第161章 秦维明做事，主打就是一个不沾因果。 就比如，老杨这几天干脆就请了几天假，没办法啊，他这脸被自己媳妇抓出好几条血槽。 就比如张老师，这几天也没有过来上课，据说走在路上不小心撞碎人手上的一明末花瓶，这不让人给揍得躺医院去了。 现在你虎子给我整上出机油点灯的事出来，你不圆过去，难道还要让我自己圆啊。 虎子笑着将这事儿应了下来，他不好意思，是因为自己不相信秦维明，可不是因为不好面对三娃子。 他虎子哥，就算不做这份活计，在村里，那也是有头有面的，应付个小屁孩，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婶子啥时候去县里？” “等这季夏粮收完” “这么说，到时候，不就你一个人留家里了” “那有啥” 虎子是真豪不在意：“得我娘去了县里，我就搬到镇子里面住” 他们加工厂就有寝室的，只能说，现在的老百姓，对吃，穿，住还真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记得那个老夫子么” 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饭时，黄思祖来了这么一句。 陈二福：“二哥，你说的是那个孔乙己” 孔乙己一出，大家就知道，这个高个儿心里还挂着许青青。 特么的，他们中间居然出了个情痴。 “那老夫子咋的了？” “死了，要不是隔壁的，见这老头子好几天没开门，好奇过去瞧了一眼，怕是… …” 这老夫子，大家还真是知道的，无儿无女无老伴的孤寡老人一个。 “那他家的小院子呢？” 他家的院子不错，那位置也不差啊， 柳树胡同，可都是能错车的，这要到了八十年代，不用怎么改，都是一条商业街。 有些想笑，自己这是咋的了，咋就见不得院子呢。 话说，这又不是北上广，咋就这么点出息 “想啥呢？” “这老夫子，按说他这也是有营生有住的地儿，咋就临老，家都没成一个” 他倒没有提这老头儿的死因，好不容易，姐夫不较真了，这再提起这茬子事，岂不无事找事。 嗯，主要，还是想刺激刺激这二福哥。 在他眼里，许青青纵有万般可爱，可人现在已经是人妻了啊，你这可不是痴情，而是有病了，好不好。 话说，那丫头不就笑点低一点吗。 如果自己姐姐90分，高家大妮85分，这青青姐能有75分就不错了，咋的，您还就忘不掉了。 “二福哥，我听说你们学校马上就要设初中部了，有没有这回事啊” “倒是听学校提起过，新学季，就得有四五年级了，估计翻过年，就有孩子报名上初中了” “教师问题怎么解决的，这教初中可不是教小学” 陈二福倒是点了点头：“现在我们学校，教的了初中的，就三人，估计上面会调人过来吧” “姐，你可千万别去啥初中部啊，太累人了” 杏：“估计我想部去都部成” 算算时间，还有十多年，倒也不着急，大不了，到时候，动点关系，将姐姐他们从学校调出来吧。 第一六二章 麦子这才刚收完，一辆拉粮的大货车，捎带着，带走了冬梅婶子。 留下的可是村里，最最最漂亮的后院小宅子。 虎子呢，倒没有在村里久住的意思，他娘去县里后不久，就将自己的被褥行李，搬到加工厂宿舍，和老曹同志做起伴来。 不搬不行啊，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村里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包括三娃子，放学后，都会找着各种由头，到他这儿转上一圈。 “曹厂长，您怎么不将自己家人接过来” 这话要是别人问，老曹估计是头都不会抬一下的。 对虎子，老曹倒是没有给他甩脸子：“你爹是哪一年参加的革命？” “我不知道，只知道很早就是了” 这娃说的是实话，没有瞧着，他爹回家时，他根本就不认识。 话题很自然就转到他爹头上：“我们村里说，我爹的枪法随我爷爷，那是百步穿杨，曹叔，您枪法咋样” “一般，一般还成吧” “那您是哪一年入的伍？” “33年” “哇，老革命，那您咋还待在我们这小破厂子？” 33年，好像比自己老爹资格还老哎。 “那你说，我该去哪啊，要不是我这腿下地不方便，我都回家下地去啦” 这话兜兜转转的，本来是虎子想关心下老曹同志的家人情况，结果倒好，自家的底子，不知不觉被人套得个干干净净。 尽管如此，他也知道了，老曹今年也不过40岁，家里所有亲人全没了，这腿走路不是一瘸一拐的吗，没个媳妇。 “曹厂长，你就没想着找个媳妇？” “找什么找，都做爷爷的年纪了，腿脚又不方便，还找啥媳妇啊” 听这话居然没有办法反驳。 的确啊，这人到四十，做爷爷奶奶的是真多，好像啊，这老曹生得不知道的，真就以为他五十多了。 “曹厂长，你这不找个媳妇咋成，要不，我去我们村子，让黑子叔他们给你琢磨琢磨” “你小子抄心好自己的事情再说吧” 虎子将老曹的事儿，偷偷说给秦维明，倒把秦维明给逗笑了：“你这心抄得倒是够大的，行了，别瞎抄心” 这事儿啊，外人还真没有办法，现在四十岁不到做爷爷奶奶的不知道多少，让老曹娶个黄花大闺女，姑娘愿意，他不一定好意思呢。 让他娶大妮娘这样的寡妇，感觉又委屈了老曹，说来说去，都是年龄惹的祸。 他又何必去自讨这份没趣。 回家，发现自己姐姐和三凤都有些苦瓜脸。 “姐，你们俩这是咋回事？” “上面通知，我们五个老师去省城培训几个月，这不担心点点吗” “你不去不就行了，有啥好愁的” 说完，他立刻就明白了，合着，是自己姐姐想去培训的，这算不算给自己姐姐整了份文凭。 “要不，你带着三凤，抱着点点去呗，有啥大不了的。” “这能行吗？” “有啥不能行的，不就和你平时上课一样，不过身份调转而以，去吧，咱们家又不缺这点生活费” “等二哥回来，我和你二哥商量下再说” 第163章 撮合 这媳妇儿太漂亮，真不是啥好事儿，不过听说三凤抱着点点一起陪着去时，这哥们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 松气是松气，不舍依然是不舍，陈二福笑着拍了拍自己兄弟的肩：“有我 呢” 没错，这货也被纳入培训名额。 一行人，先到县里集合，然后坐上通往省城的汽车。 公交车不假，现在成了专车。 五月时节，一路的颠簸，一路艰辛，谁会不累。 估计，最开心的就是点点了，这一路走过，不仅有人抱着，还摇晃个不停，反正这一路，他就没有哭过。 就是那肥嘟嘟的小脸蛋儿，不知道被多少人亲了又亲。 话说，杏儿脸蛋儿，也不比她儿子差上多少的。 很自然，几个女同志都团结在了她们娘俩周围，谁又不是个颜值控了，你去买个青菜，不也得多瞅水灵的几眼。 可别说，这一年，被培训的不仅仅有教师，还有医护人员（赤脚医生），区别就在于，中学老师培训在省城，赤脚医生在县卫生院培训。 提一嘴高家四个丫头，大妮，来弟，招弟，盼弟。 乡里招卫生院培训，来弟这丫头是立刻举手报名，居然没有人和她争。 好像被按下快进键，工厂，卫生院，学校，啥的都在建。 就连黄土村，被烧毁的库房都在重建，这要建好，估计村小学校址就有了着落。 同样的，杏儿她们这些各县到省城师范学校接受培训的老师们，也被上了发条。 杏儿个儿是真的不高，毕竟小时候底子太差，身高也不过堪堪过了一米六。 杏儿年纪是真不大，这妮子一过十八岁，就迫不及待的扑进她二哥的怀抱。 一半亲情一半恩。 抱个俩三个月的娃，人却生得比花儿更娇艳。 按理，所有的培训人员，住的都是师范生的宿舍，小奶娃再可爱，如果跟着住进去，那就是添堵了。 哪怕这是省城，这师范大学附近，真没那啥旅馆公寓，这下，杏儿三凤犯难了，咋办？ “要不，就让这小丫头带着你这娃儿去我家住吧” “要不去我家吧，正好给我做个伴” 几个老大姐开口了。 最后，学校安排杏儿三凤带着娃娃去了邱老师家， 邱老师，年纪约莫四十多岁，真要评价，俩字：知性！ 齐耳短发，老公不在了，儿子媳妇少回家，还真没有谁家比她家更合适的。 安顿好三 凤和儿子，杏儿算是真正体会到了高颜值带来的不一样。 这一进教室，她立刻就成了全班的焦点。 这可都是各个学校抽过来的教学骨干，一个个都是热情大方的主。 没结婚的小伙子，一个个的伸出热情的大手，开始了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秦杏，儿子都三个月大了” 还真是用最温和的话语，敲碎多少懵动的春心。 培训，摸底考试必不可少。 陈二福居然考了个摸底全班第一。 秦杏儿，物理化学拖了后腿，可数学加持下，倒是没有拉低班级平均分。 上课时，陈二福觉得有些奇怪：“杏，你有没有发觉，这些老师给我们讲课，还赶不上憨子” 能一样吗，秦维明是知道他们的底细的，哪个问题，不是从最基础的讲起，这些老师，要教的是你们怎么当好一个老师，顺便给你们补补文化基础。 杏儿点了点头，自己弟弟厉害她是知道的。 她总觉得后面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可扭头看时，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陈二福见杏儿往后面回头，也只能苦笑下。 就他们宿舍个个都缠着他，请吃请喝的啥都用上，就只为打听杏儿的情况。 他能说的就是：这是我兄弟媳妇，我兄弟在治安所上班，他们俩口子感情深着呢，你们就别瞎打听了，没有用” 换来大家一阵乐呵。 “陈老师，你和你兄弟的媳妇成绩这么好，放在你们那小镇算是屈才了” 陈二福这手微微抖了抖，脑海中浮现一个动不动就捂着肚子笑的喘不过气来的身影，为了这道身影，这几年，他从没有放松过自己的学习。 “有什么屈才不屈才的，我老弟说过一句话，教学无小事，教错任何一个知识点，都属于一场严重的教学事故，我们这当老师的，不用功也不成啊” “难怪你成绩这么好，还这么用功，陈老师，受教了，等会，叫上你弟妹，晚餐时，咱们找家酒楼，小弟我请客，可不推辞” “江涛，你究竟是想请谁啊？” “咱们县的都请，这总没有问题了吧” “江大少大气！” “可不兴这么叫啊，要这样，这客我可就不请了” “江老师，小江同志大气，这总成了吧” 一场培训，整整三个月时间，这三个月时间，他们县里的算是见识了江涛老师家的豪横。 那是一言不合，餐馆走起。 杏儿起初还找点点的借口不去，可一起过来的姐妹老乡不仅拉上她，还叫上三凤：“都是老乡，客套个啥，咱们这也叫劫富济贫不是” 得，为了陈二福的婚姻大事，都得去了。 陈二福这一身儒雅之气，还真迷住她们好几个未婚的姑娘。 哎，也不知道谁在撮合谁！ 第164章 校长 去培训时，天不过五月，点点真就没哭没闹。 回家时，这天已经是八月中旬。 省城到县城，路面的确颠簸，好歹那也是辆小客车，只要车不熄火，多多少少还有点风。 可县城到镇里，这次没有了便车，杏儿归心似箭，陈二福不能不陪同，这下，原本还想在县里多待一天的另外三人，也只能陪同前行了。 泥巴路再修，它也是泥巴路，只需一场大雨，走过几辆独轮，你再踏上，不小心都能崴个脚。 扯远了啊，主要是，这日头太大，六人一娃，只能摸黑，借着月色赶路，这要不小心，真能崴脚的。 别说，他们一行人回到区里时，才上午八点不到。 点点又被抱着走了一夜，这会儿精神头不知道多好。 可杏儿三凤这是赶了一整夜路的，好在，隔壁餐馆军子妹妹山狗娘见杏儿她们回来，接过这个奶娃娃后，她俩算是睡了个安稳觉。 三个月时间，其他的没啥变化，不过小点点倒是精神了许多。 很快就到了开学日，又是近俩百新生入校。 亏的这是军营改成的校园，要不然，这么多学生还真不一定安排得了。 亏得初中没有开起来，要不然这师资力量更不够了。 就算有学生跳级，估计最啊，最迟明年，各村办小学是非建不可了。 好不容易遇上加工厂没啥事做，秦维明回到家里，整了好几个菜，别说，自打姐姐回家，他还真就没空下厨过。 小秦出品，必是精品，张会计张老师闻着香味就转了过来。 “张哥，要不中午过来小酌俩杯” “啊，我下午还有课呢” “少喝两杯，又没人劝酒，说好了，中午必须过来啊” 中午吃饭时，这哥门算是过来了。 下午要上课，就陈二福那点酒量，一杯酒后，再也不敢多喝，张哥酒量好些，又倒上一杯酒。 “二福哥，姐，我问一下，你们这次培训后，算是干部岗吗” 杏没有明白自己弟弟话里的意思，陈二福抬头，看见同样一脸懵的小张，立刻就笑了起来：“我这一直兼着教学主任的工作，应该属干部岗吧，至于杏是啥岗，我还真就能不知道，你给我们说说这干部岗和普通岗位的区别吧” 还真是坏心眼子兄弟，这配合打的真是默契。 秦维明：“我好像听区里提起过，这干部和普通职工的区别还是很大的，不知道学校有没有这么明显？ 可别小看这一个干部身份啊，就算单位调动，干部依旧是干部，普通员工依旧是普通员工，姐，要不明年，咱们村建小学，你去主持一年工作，混个干部编制在身上，发正初中部一建，你不还得回来” 杏儿摇了摇头：“你又在胡说个啥” 秦维明：“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等我二哥回家后你再问。 真的，姐，你回村里，当个小学校长，再回学校吧，初中部建立，怎么少得了你” 这话倒得到大家伙的认同。 “普通员工转岗提干，太难太难，干部多好啊，一样当老师，二福哥工资比你高不少，不就因为这行政编制吗，信不信，现在我二福哥调去哪个单位，都不是普通员工，拿的工资都比同事高出那么一大截” 陈二福笑到：“你这小子，难道不知道，职位越高，责任越大，你自己喝，张老师，你也慢慢喝，我这点酒量，就不陪你了” 张会计：“我这杯喝完也就差不多了” 说完，他看向秦维明：“维明，村里办小学，你这听谁说的” 秦维明笑道：“区里啊，我这不没事，就去那边转转，你们就瞧着吧，说不定啊，等翻过年来，区里就会号召各乡村自建小学，然后国家统一管理” 小张同志眼睛都亮了起来，这转干的机会，他一定不要错过。 不就去下面村里转一圈吗，明年，他怎么都得申请下乡当校长去！ 第165章 都是闲的，没手机，没网络，一本炼钢的书都成了宝贝，不找这些二货逗逗乐子，这生活岂不少了不少乐趣。 陈二福和秦维明不过对视一眼，微微一笑，你张老师真有进步的想法，他陈二福是一定会搭把子手的。 人张老师下乡支教的申请书还没有到，他陈二福的调令倒是先到了。 算升迁，县二中。 这年头就是这样，调令一下，你就得老老实实打包上任。 话说，你要有关系有背景，人调你之前，多多少少得给你提前打个招呼，通个气。 问题是，他陈二福是真没有关系啊。 对他难分难舍的，居然是小王老师，造孽啊，他们哥仨将人哥哥算计没了，人妹妹对他陈二福心还那么的真。 这哥仨相互挤了挤眉，或许，陈二福调去县二中，倒是不错的选择。 区里真成立有家运输公司，不过都是驴车马车。 倒不是单独赶路，不过步行依旧，倒不是人不让他坐车，实在是一辆辆板车上面货物都满满当当的，你要能在上面坐稳，人真不拦你，对板车师傅来说，不过多拉百多斤货物而已。 陈二福被调到县里，可不仅仅因为他在培训结业考试中名列第一，这无父无母的身世更让他在准丈母娘心目中加了几分。 不提他了，估计这下，他的婚姻大事真有着落了。 能将他调到县里，他还能逃出准岳父母的五指山？ 这小日子过的，真正是单调而又平静，小点点满周岁了，断奶了，然后杏儿又怀上了。 然后是十月怀胎，生了个小闺女。 黄思祖还没来得及通知亲朋好友呢，陈二福电话倒打进治安所，他要结婚了，就在今年国庆节。 交通到底不方便，这婚宴酒席只能摆在县城里面了。 说来说去，还是陈二福孤家寡人一个，丈母娘家的，说咋整就咋整呗。 “知道了，不过你嫂子坐月子，怕是来不了，我和维明肯定会过来，要不要通知山狗军子哥几个” “你给他们说下，太远了，就不用过来啦，等寒假回家，我在家里摆上一桌，哥几个聚聚就是了” 秦维明听说二福哥国庆节结婚，人也是有些懵：“这不他放暑假回到镇子里面，都没见提媳妇啥的，这才开学多久，咋就要摆酒娶媳妇啦” 黄思祖：“估计是一见钟情吧，他现在也26了，该娶个媳妇了” 呵呵，一见钟情，这哥俩是一脸的八卦，都想着国庆节去县里，看看这二福的媳妇长得究竟是啥样，能让他这么迫不及待的娶回家。 一听陈二福娶媳妇了，这隔壁餐馆的山狗立马表示要跟过去。 这货今年结婚，陈二福特意请假回来吃过酒的，你不让他去，还真就不成。 这日子也是巧，9月30号（1955年），刚好是中秋节，那月亮照着大地，亮堂堂的，这不凌晨三点不到，三个人，三辆车，自行车，就着月色，上了通往县城的路。 第166章 定量粮 “维明，现在你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娶个媳妇了” “急啥啊” 秦维明是真没有半点娶媳妇的心思。 现在他们粮食加工厂那真就是粮食加工厂了，这规模扩大好几倍，别的不说，单工人都有了三十好几号人。 做为工厂技术员，秦维明现在的小日子过得，那就叫一个清闲，每天在厂里转上一两圈，就可以办公室里面看看报纸，喝喝茶。 回到家，那也是没事儿就画画图纸，不为别的，就怕将前世学的东西给忘了。 真要娶了媳妇，抱了娃，这份悠闲不就被打破了。 黄思祖听到秦维明这漫不经心的回答，真不知道该说些啥，可做为这憨子的兄弟，他也不得不说啊。 “你究竟打算找个啥样的媳妇？” “嘿嘿，这我真没有想过，我才多大啊，二福哥，青山哥不也刚找个媳妇” 山狗，学名赵青山，他们哥俩的死忠粉，就因为他们哥几个，一家三口人，拿着工资，吃着供应粮，这小日子过的，那也叫一个舒坦，这不，自行车都跟着他们哥俩给买上了。 这货骑着车，跟在后面，见秦维明提到自己，脚用力蹬了下，并排后，这才笑道：“这能一样吗，我倒是想早些娶个媳妇儿，问题是娶不到，秦维明你是有姑娘找上门，看不上啊” 这货说的可是大实话，他能娶上媳妇，也是在街道发过粮本之后，军子妹妹才拿定主意嫁给他的。 他们餐馆就在这小子隔壁，多少老师去他们餐馆吃早点，打牙祭，好几个女老师都提过给这小子介绍媳妇，都被这货给推掉，他能不知道。 要说军子是真心后悔，就因为他媳妇和娘独立出去，他们家，现在就他一个人有定量，他俩娃娃都没有吃上定量粮，现在正四处想法子呢。 不为别的，这定量粮油是真便宜啊。 “青山哥，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真是觉得自己年纪太小，可不是瞧得上瞧不上谁的” “懂，我懂，我这不也是没外人，就这么一说，思祖，维明，现在胜军娘和媳妇没有吃上定量，还有没有啥好主意啊” 秦维明都叹了一口气：“估计难了，现在再想进合作社真得很难，婶子年纪也大了就不用提，问题是军嫂也没啥文化，就算有工厂招工，她也不符合条件，你得劝他想想办法，为了孩子能吃上定量，就算砸锅卖铁，只要有机会，都不能错过这吃定量的机会”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呵呵，就算有办法，他也得留给三凤。 “没有，这定量，说白了就是为照顾我们这些上班的人员的，没个单位，咋能吃上定量” 当然了，规矩嘛，那是拿来堵住普通人的嘴的。 就帮他姐带孩子的三凤，信不信，只要他愿意，不管是去找老熊，还是去找大壮叔，啥时候都能混着点事吃上定量。 说不定，思祖哥都能找老李他们将三凤工作给解决了。 当然了，现在三凤怎么说，也是能写会算的主，可不会和她姐一样，只会在食堂抡大勺。 好几次，他都想将大凤姐介绍给老曹，最后都忍住了的。 现在大凤姐也吃上定量了，再也不担心成老姑娘嫁不出去了。 第167章 搅和婚事 有自行车就是方便，这不太阳冒头还没多久呢，一行三人已经进入县城。 城墙青灰依旧，街面依旧青灰，确给人种不一样的喜庆和生机。 到底是国庆，街道两边处处可见彩旗标语。 说每人脸上洋溢幸福的笑容，那是宣传图画，人真要如此，这嘴脸不得笑僵啊。 但，这挺直的腰板和放松的面颊倒是真真。 三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后，一路问询后，算是找到二中。 看着主道上那一层厚厚的煤渣，黄思祖忍不住赞了一声：“到底是县城的中学，就是不一样，这样下雨天脚就沾不了泥啊” 他们的学校可是军营改造，都没整到这煤渣铺路的，治安所的院内，想整点煤渣铺路，这都想了几年了，依旧是梦想。 陈二福看到秦维明三人过来，这份开心，自不别别提。 “二福哥，这就是你的婚房？你多少得给自己整个宅子吧” 可不是，一间单人宿舍，就门窗上贴上喜字，这就叫婚房了。 “呵呵，能住就成，这不婚期紧吗，我家里老宅不也修了没几年，正好你们过来了，走，咱们一起接亲去” “婚期紧，二福哥，你这口风也太紧了，冷不丁整上这么一出，二哥告诉我时，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陈二福嘿嘿直笑，他的些同事们一个个笑得也是意味深长。 接亲的，都是年轻人，几支烟的功夫，大家已经打成一片。 说起来，还是喝酒惹的祸，陈二福啥酒量，你说他不能喝吧，他能喝个二三两，说他能喝吧，喝上半斤准断片。 这不刚开学，几个同事凑在一起聚餐，年轻人聚餐，哪有不喝酒的道理。 一觉醒来，自己和杜老师咋就滚到一张床上了。 沈老师人长得也不差，性格也开朗，出了这事，俩人一合计，领证结婚呗。 还真新时代，新气象，杜老师家人得知这俩人在学校整的荒唐事，不仅没有责怪，还立刻就张罗起他俩的婚事起来。 就连婚宴的事，也没让陈二福操心，寻了家酒楼，就着中秋国庆和周末，摆酒宴宾客。 一听是喝酒惹的祸，秦维明他们真就笑了起来，就是这笑得，怎么瞅，都有些不厚道。 杜老师家，这会也是热热闹闹的，看到接亲的上门，炮竹声声，笑闹阵阵，簇拥着俩个胸前别着红花的新人，就往酒楼而去。 秦维明这脸有些僵硬。 特别的，这么精明的二福哥，居然被喜当爹。 现在有个问题，这二福哥脸上，分明是满满的幸福和喜悦。 这娃儿究竟是他的，还是他当了接盘侠而不自知？ 杜清秋，杜老师，那张俊俏的脸上，秦维明也没有看出半点的羞愧与不自然。 可以肯定，这位同样对这门婚姻很满意。 到了敬酒环节，黄思祖碰了碰秦维明的胳膊：“你发什么愣，过去，帮你二福哥挡酒去了” 秦维明回过神来，才发现，二福哥他们小俩口，被一桌子客人给拦住了。 一个女孩子，给自己倒了差不多有三两酒：“杜老师，陈二福，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这杯酒，我敬你们” 说完，几大口就将这杯酒喝了下去。 然后，红着眼，端着空酒杯，一脸的倔强。 短暂沉寂，就有人开始起哄了。 “喝，喝，杜老师，陈老师，这可是喜酒啊，可不信不喝啊” “喝，喝！” 陈二福感觉有些麻，然后有些心虚的看了眼自己媳妇。 学校里面，谁不知道这妮子喜喜欢他啊，只是他对这妮子真没有啥感觉，哎，这可咋整。 “小李，你就别闹了，就小杜那身体，小陈这酒量，这杯酒下去，他们这婚礼还怎么进行，要不，我代他们陪你喝一杯” 小李老师抿着个嘴：“不行” 那个挡酒的，已经将陈二福拦在身后，手很自然的接过杜清秋的酒杯：“还是我代他们陪你喝一杯吧” 秦维明眼睛眯了眯，他看见什么了，这个替他们挡酒的，接杜老师酒杯时，那目光，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俩手接触时，这对狗男女居然都没有觉得不正常。 尼玛，让我二福哥接盘就算了，咋的，都接盘了，你们还打算让他顶片草原过一辈子啊。 几步上前，这脸上满是笑意，声音却大的出奇：“这位大哥，我嫂子有了三个月身孕，这酒你代她，我二哥的酒，我代了，规矩我懂，代酒的先自罚三杯” 一句话，整个大厅落针可闻。 “二憨子，你说啥？” “我嫂子有了三个月身孕啊，你不知道吗，这位大哥好 都知道，你咋装什么傻呢，我先干了啊” 他这边汩汩喝酒，陈二福看向小杜：“我弟说的是真的？” 这对狗男女：“不是？” 秦维明：“二福哥，你自己媳妇有了身孕都不知道，不是做弟弟的说你，你这也太粗心了吧” 说完，还冲那敬酒的小李姑娘挤了挤眉：“瞧见没，见底，我现在倒第二杯啊” 那红着眼的姑娘，这会儿脸上，是五彩纷呈。 好在，没人能听懂她的心声，要不然，估计得笑掉大牙。 特么的，这可是本姑娘求着家里调过来的男人。 早知道半斤酒就能搞定，至于费那么多心事么。 让你个不要脸的和我抢男人，抢就抢，抢过去居然是接盘，这下被人戳破了吧。 哈哈，本姑娘开心死了。 “喝，今天，本姑娘高兴，陈二福，来，端杯子啊，不就是断片吗，今日个就是断片，本姑娘保证没人再敢算计你去接盘，喝！” “李老师，你喝醉了” “我没醉，喝，酒呢？” 还喝，喝个屁啊。 酒杯被陈二福抢了过去，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各位，不好意思，这婚礼，就到此为止了” 这事闹得，酒宴刚开始，就这么让这俩憨子给搅和了。 第168章 偶遇青青姐 女方亲戚是真多，这会儿见陈二福要走，这心里也是慌了神。 “小陈，亲戚都在呢，今天可是你们结婚的日子，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不等陈二福开口，秦维明这大嗓门已经开口了：“哥，难道嫂子肚子里面踹的是别人的娃，这也太不要脸了吧，要不要我们去找县妇联给你做主？” “你小子胡说什么” “我胡说，这有没有怀孕，不是一眼的事情，大不了，找个医生把个脉呗，把个脉不就啥都清楚了” 小李老师这会儿精神头好得很：“我娘就是医生，我这就去医院，让她过来，给杜老师把个脉” “等等，清秋，这究竟是咋回事” 人都是要脸的，该装的还是得装，秦维明真就不信这家子人都不知道，这才几天时间，酒宴都摆上，不就是想将生米做成熟饭。 别说，就他这一把子力气，加上后面有黄二哥，山狗哥帮衬，还有学校小李老师故意的起哄，陈二福就这么被簇拥着出了酒楼。 杜老师能说啥，只能捂着脸，跑出酒楼，后面跟着的自然是，孩子亲爹。 然后就觉得不对劲了，这货媳妇也在这呢，他是该去追呢，还是不追。 秦维明可不打算放过他：“去追啊，我嫂肚子里面揣的可是你的崽，快去啊” 特么的，你们要不当着大家的面秀恩爱，这事，说不定他真就不管了，鞋合不合脚，只有脚知道，万一二福哥不在意呢。 “好你个陈子明，你不要脸啊” 这下，酒楼门口更热闹了。 “二福哥，我这搅和你的婚礼，你不会怪我吧？” 陈二福：“怪啥，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要不然这王八壳子，我不得背一辈子啊” 山狗：“维明，你是咋看出来的？” 秦维明嘿嘿一笑：“这不没事我就爱看闲书吗，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我就学了个望字，二福哥，你结婚，咋没有通知我青青姐啊” 陈二福：“她是你青青姐，又不是我青青姐，肚子饿不饿，要不咱们找家小餐馆吃点去” 好好的，一顿大餐没有吃上，还得另外找餐馆来着。 这菜还没上齐，一帮子老师又找了过来。 还真是，场面那么乱，谁要能继续吃下去，那心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秦维明真的很喜欢那个酒桌上气鼓鼓敬酒的妹子，那真叫一个，敢爱敢恨。 估计，那妹子喝多了，这会儿居然没有找过来。 等大家上了桌子后，陈二福脚轻轻踢了下黄二狗，手指在桌子下面一搓，这意思就是，还有钱不？ 黄思祖有个屁的钱，有媳妇管着呢，然后这脚就踢到秦维明腿上， 秦维明从口袋掏出百多元，递了过去。 陈二福接过钱后，就开始退起了同事们送他的份子钱。 这倒霉催的，婚没结成，收的份子钱全部交给了小杜老师，还得自己掏腰包退掉。 嗯，还得再掏腰包请同事们吃上一顿，还不能吃得太差，找谁说理去。 他这一退，大家伙还有些不好意思，说句真心话，他们之所以又寻过来，也有这份子钱的成份。 甭管杜老师多不要脸，他们份子钱可是送了的，这才吃个半饱，你们就整上这一出，不过来敲诈你，这口气怎么可能顺得下去。 “收下吧，要不然，我下次真要娶媳妇，都不好意思请你们了” 这份子钱收回，酒桌气氛更是高了几分。 大家还想劝陈二福喝酒，可把他急的：“今后这酒啊，我是真不敢再喝了，孔繁，刘阳，上次，我们也是在这家酒馆，好像也是这张桌子吧，你们就看着我掉坑里都没有拉我一把，今天还好意思叫我喝” “你可不别怨我们啊，当初是我们一起将你送回的宿舍，谁知道小杜居然会回去钻你被窝给你下套啊” “嘿嘿，真没有想到，这陈子明竟然会和杜清秋凑到了一起，陈子明媳妇可不是省油的灯，估计这事儿麻烦大了去了” 黄思祖轻笑一声，说道：“现在陈子明道死活，完全就是杜老师一句话了” “啥意思？” 陈二福故作不解的问道。 “这事儿，甭管对错，只要杜老师一口咬定是陈子明用强，不管陈老师后台有多硬，都是一颗花生米的事，所以说，陈子明小命现在握在杜老师手上，她让陈老师离婚娶她，陈子明是连犹豫都不敢的” “那她为什么还找二福哥接盘？” 山狗这话有些扎心啊，这不就是在说，人故意将他陈二福当傻子呗。 “喝你的酒，这么好的酒都堵不住你的嘴” 酒桌散去，回到校园，秦维明几人也该回去了。 “二福哥，你要是觉得尴尬，就申请调到机械厂去吧，他们厂现在的电机可还是我在修，要不我去帮你联系老许和机械厂老杨，估计老杨会很乐意你的加入的” 陈二福摇摇头：“先看看情况再说吧，按理，要调走的，也应该是她们俩人啊” “行，有事别噎在心里，老许吃了我那么多顿饭，可不是白吃的，真要有事，尽管去找他” “知道啦，咋还和以前一样，婆婆妈妈的，早些回家，省得杏儿在家里念叨” 这哥们居然还唠叨上了。 这人啊，真不经念叨，秦维明正念叨着，这要让青青姐知道他来县城又没有去看他时，就听到一声娇喝：“憨子” 抬头，一家四口，其中抱着娃的，不是许青青又是谁。 “嘿嘿，青青姐，姐夫，你们这逛街呢” 许青青老公还是第一次见到秦维明，他一听自己媳妇叫憨子，立刻就笑了起来：“你青青姐刚才还在说，你这来城里，又没有看她，是不是将她给忘了” “哪能啊，不信，你们问我二哥和青山哥，我刚才还念叨着她来着” “哼，油嘴滑舌，杏儿呢，她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来” “嘿嘿，这不又在坐月子，青青姐，姐夫你们这也可以啊，这老三又怀上了” 青青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你小子学中医了，我这肚子刚怀老三，就让你看出来了，哈哈哈，陈二福居然整了出喜当爹，哈哈哈，笑死我了” 青青老公对这个笑点低的媳妇，也很无奈啊，只能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怀里抱着的小无虑。 “青青，将孩子给我” 黄思祖：“这事儿你们都知道了” 还好陈二福没有和他们在一起，要不然啊，嘿嘿，怕不得寻条地缝钻进去。 这样，秦维明悬着的心反倒落了下来。 都这样了，杜老师是怎么都在单位待不下去了吧。 第169章 “那个姐夫，这青青姐笑起来就没个完，要不，让青青姐先笑着，我们就先走了” “不许走” 可以啊，这个青青姐现在笑起来能刹车了。 要说许青青老公，长得其实蛮帅的，眉毛浓浓，鼻梁高高，嗯，这个头也高高。 好像这性格也不错：“青青，维明他们还有赶路呢，要不我们下次再聚再聊” 许青青重新接过自家老二：“憨子，你不是很喜欢机械，很想进工厂吗，知不知道，现在机械厂规模扩大好几倍，都能炼钢了，想不想过来上班啊” 哄谁呢，当他不知道那机械啥底细啊。 的确有一炼钢炉，炼出铁水铸铁犁的炉。 别说，这梨尖易断，都是去以旧换新，真正不怎么为原材料发愁的一加工厂。 “是吗，现在是不是能生产镰刀锄头了” 插科打诨，转移话题，这是他的拿手好戏。 青青显然被这憨子阴阳怪气的语气给气到：“哼，姐姐我是好心告诉你的，知道吗，现在咱们那机械厂规模扩大好几倍，里面新加了十多台各种机床设备，要不要姐姐我带你去参观参观” “不用，不用，不用了，我们真赶时间回家，无忧，和叔叔说再见” 小家伙冲着秦维明摇了摇手：“叔叔再见” 这娃娃，多可爱啊，都能帮他解围了。 青青可没有放过这憨子的意思：“憨子，你是不是想学医啊，要不让你姐夫教你” 机械厂，可是有她家股份的。 这憨子脑瓜子有多好使，她知道的紧。 “啥，姐夫，你是中医？” 许青青老公摇了摇头：“我不是中医，不过你要真想学医，我倒是可以替你找个师傅” 秦维明眼睛亮了起来：“二福哥学校有个李老师，她妈妈倒是医院的医生，我说青青姐，好歹你也和二福哥认识，咋就让人将他当猴耍了，我觉得李老师和二福哥挺般配的，青青姐，姐夫，我二福哥的婚姻大事，得靠你们了” “呵呵” 许青青笑着看向秦维明：“他陈二福看见我们，就躲得远远的，我们想帮也帮不上啊” 这妮子心里明着呢。 “嘿嘿，我觉得小李老师真得和我二福哥很般配，我二福哥你又不是不了解，别看他年纪一大把，对感情这方面，就一糊涂蛋子，你们可得帮他一把的” “呵呵！” “嘿嘿，青青姐，我看李老师真对我二福哥有那点意思，我二福哥，多实在好学一个人啊，他们去省城培训，结业考，全班第一名，要不然，县里也不会将他调过来啊” 许青青就这么看着他们三人不说话，意思就是，你继续。 “放心这忙你们绝不会白帮，其实吧，这俩年，我真翻了好多资料，还真就设计了几份图纸，要不过些时日，我托人将图纸送过来，说不定，厂子真用得上，咋样？” “你先将图纸拿过来再说，谁知道你画的啥” 等秦维明他们走远，许青青这才看向自己老公：“这憨子脑瓜子是真好使，自学几本书，就教会他姐几个，厉害的不得了，就是可惜了，不愿意过来县里工作” “是吗，你给我说说” 小俩口，一边逛着街，一边聊着这憨子在小镇的一些个事情。 这会儿，俩人倒是对他提到的图纸多了几分好奇。 不是他秦维明不想报国，他学的机械工程，确确实实在自动化机床设计上又花了三年时间，问题就出在这自动化。 同样，他也不认为进了工厂，人就能将他当根葱。 老杨当初咋说的，给他安排个厉害的钳工师傅带带他，这已经是人无比重示他了好吗” 就算他千方百计展示出自己在机械设计上的天赋，然后呢？ 一步一步，通过现有的机床，逐步改进完善？ 呵呵，你就改上天，一辆自行车他也改不成小摩托啊。 真一下子整出现在能用的顶尖机床图纸，极有可能换来的是进去喝茶，然后老老实实交代，这些图纸从哪里偷来来的。 别把人当傻子。 当然了，现在正好将改进的大米机，面粉机图纸拿出来，倒也不算突兀。 也算给自己进工厂埋个伏笔吧。 现在机械厂也有了一定规模，进去混混日子，也不是不成。 自己可没有闲着，图纸该画他还在画，回忆录该写的，他一样没有落下，甚至好多流行歌曲，他都记在日记本上了。 好记性不如乱笔头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回家时，月亮高挂在天上，毫不夸张的说，借这月色读书识字绝没问题。 啥时候开始，后世的月亮都没有现在的亮了。 闺女坐月子，儿子女婿又去了县城吃席，桂花倒是留了下来。 看到陈二福晚回家，自然又是埋怨几句后，就帮忙张罗起晚饭。 “二骡也没有吃晚饭吧，你去叫他过来吃一口” 秦维明知道老娘在姐姐家后，倒没有推辞，骑车来到姐姐家。 “娘，要不，这家里的地您也别种了，过来帮我姐带带娃吧” 桂花：“这不有三凤吗” “您要是过来，我们就想个法子，给她找份工作呗” 桂花：“还是算了吧，你爹现在又忙着村里的事，又忙着地里的事，还真走不开” 哎，想帮家里都难！ 还真是丢不开家里，既然他们哥俩回来了，桂花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秦维明只能匆匆吃过几口饭，骑车将娘送回家。 然后，他有些懵，啥时候，自己爹娘搬进冬梅婶子家的院子了。 看样子，这村干部没白当啊。 “娘，您和爹说一下，这宅子该多少钱就多少钱，还是交给村里的好” “你不进屋歇歇？” “明天还要上班，我就先回去了” 桂花将老二的话说出来后，秦黑子倒是低头想了想，然后不屑道：“他懂个屁，我当初住这宅子，是立场坚定，我做事，还用得着他来教！” 第170章 可别说，秦维明现在都快成了小透明了。 给家里出主意被无视很正常。 送青青姐的俩份图纸，同样被无视了。 你让一个生产镰刀锄头的农机厂抽空生产打米机，压面机这种小型机械，这不开玩笑吗。 上面下的计划订单都得加班加点，更不要说组织人力物力生产这种没有计划订单的产品了。 许青青这丫头，还在她爹面前献宝呢，换来的是：“不错，这图纸画的是真不错” 这话真没掺半点儿水份。 然后就是：“可惜啊，我们生产任务紧，也没有能力加工这俩种机械” 再然后，这俩套图纸，被老许同志仔细的放进资料库。 还想咋的，人老许真是用心收藏的好吗。 就算你小秦同志送来套机床图纸，估计啊，也逃脱不了被收藏的命运。 不管怎么说，许青青领了这份情，扯着自己婆婆找到李月的老娘，替陈二福说起了媒。 提一嘴，小杜老师和陈二福又扯了张离婚证，如愿以偿的嫁给自己孩子爹。 其中的博弈自然与他人无关了。 莫名其妙变成二婚的陈二福，在寒假时，总算有了自己的家。 人李月老师可没有嫌弃这个二婚陈，二婚陈又怎么会拒绝这份真情。 真当他是个糊涂蛋子呢。 估计是怕秦维明这憨子再整啥幺蛾子，人是啥家乡的兄弟都没通知。 可怜的小憨子，这会儿真成了小透明。 说小憨子，好像有那么丢丢不合适，现在可已经是56年了，论虚岁，他都21了。 21岁的大小伙子，个儿不高，也就一米七三七四的样子，不过真剑眉星目，自带一股英气，挺遭丈母娘喜欢，结果倒好，他自个倒装成小透明。 不是他不想娶个媳妇，问题是，马上就要迎来三年自然灾害，现在娶个媳妇抱个娃，不是让娃儿招罪吗。 老规矩，中午下班时间一到，他就想着骑车回家，厂里有食堂，可这大锅的菜，怎么会有自家小炒来的香。 刚出车间，就被老陈给叫住了：“小秦，下午得开全厂职工大会，你别忘了早点过来” 加工厂扩大，领导班子同样扩大了，这老陈，就是新调过来管生产的副厂长。 还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也别怪人爱管事，这老曹同志，说是一把手，偏偏爱去车间转悠。 现在各单位都在组织学习八大文件，贯彻八大精神，整顿工作作风，老曹不想管这些事，这不老陈同志就将这些工作全挑起来了。 还真是，三天俩头的，就会将自己领悟到的会议灌输给全体职工干部。 秦维明是努力将自己变成一个小透明，自然不会去拆这位陈副厂长的台。 “好的，陈厂长，我回家吃个饭立刻就过来” 老陈同志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补充道：“小秦啊，你可是咱们厂里的年轻干部，上级要求我们进行批评和自我批评，你起个带头作用，下午可得给我第一个发言” 说完，也不管一阵懵懂的小秦同志，转身走向食堂方向。 虎子这货笑嘻嘻的过来：“小秦啊，你可是咱们厂的年轻干部，起个带头作用，下午给我第一个发言” 这货也是人才，真就将老陈刚才的模样学了个七成。 换来大家伙一阵偷笑。 你小子，难道就不知道越是爱开会的人，就越在乎自己的形象和脸面，真不怕人给你穿小鞋啊。 好像他真不怕，这货有个好爹，县粮食老大。 他私下里说过好几次，想调到离家近点的地方上班去了。 爹娘在哪，家不就在哪吗。 不就是想调回县里去上班吗。 不知道咋回事，他爹就是没同意。 秦维明白了这货一眼：“你就收敛些吧，还以为人人都是曹老大呢” “他就是闲得，开会的功夫，还不如多加工些粮食” “你啊，要是让徐叔知道你在单位拆领导的台，看他怎么收拾你” 会上发言的事，还真的好好琢磨琢磨。 谁知道这老陈是不是小心眼，毕竟他开口让自己先发言，那就相当于抛过来一橄榄枝，甭管人是君子还是小人，这份善意都必须接着。 自我批评，凭啥啊，自己做的好好的，又不想升官发财的，这事儿就免了吧。 批评嘛，你想批评谁啊，批评同事，你啥身份难道心里就没点数。 批评领导，这脑子都有多大的坑，才能干出这些个事出来。 好像自己看过无数的段子，说的都是批评领导：工作起来不顾家啦，不注意自己身体啦，就这么着吧。 该在会上给老曹提提意见啦，腿受过伤，小弟弟又没有受伤，凭啥不娶个媳妇成个家。 果然，这货在会上就这事，将老曹一阵猛喷，然后一阵痛心疾首的自我批评，自己和老曹同事这么长时间，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这错误呢。 大伙开始有些懵，然后就纷纷对这小子竖起大拇指。 长见识了啊，马屁还能这么拍。 老曹不知道该不该气，就想去抽抽这不着调的小子。 老陈同样强忍着笑意：“安静，不过曹书记，小秦说的也没有错啊，你本来腿就受了伤，这一忙起来，还将大家伙都比了下去，你这要再受点伤，让大家怎么向上面交代。 你们那时候流血牺牲，不就是为了现在这份幸福美满吗，是该成个家了，要不然，就连我们都没办法向组织交代了” 第171章 拍个马屁，还能拿组织说话，呵呵，这老陈！ 秦维明这心里，立刻就生出几分警惕。 无他，这人和他秦维明一样，都不要脸。 有些小奇怪，这上面动不动就开会强调：工作作风，工作作风，咋后来，供销社还整出不得无故殴打顾客的标语了。 整得自己都好想去供销社上上班来着。 不过，好像，自己现在过得也挺悠闲的。 七想八想间，这大会结束。 会必须得开，那是政治任务，可生产任务也不能落下。 因为开会耽搁些许工夫，大家此刻倒显得有些忙碌。 再忙，他也忙不到机修工啊。 真要翘着个二郎腿，看看报纸喝喝茶，怕是不知道会诱发多少红眼病。 论摸鱼，秦维明是专业的，没事儿手里就拿着把扳手，这里转转，哪里转转，这里搭把手，那里拉拉家常，这样一天很快的，就过去了。 “秦维明，你过来一下” 这姓陈的，又整的那一出，秦维明真的很无奈，本来日子过的悠闲的不要不要的，这姓陈的才来几天啊，会都看了三场了。 话说，这八大与你我有关系吗，你要学习，别拉着我们这些工人阶级啊。 你可又别给我整：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提高生产力，然后又是让我努力保障设备的正常运行这一套。 “小秦，现在机器设备运行的怎么样” “还行，基本每天开工前，我都会检查一下的” 老陈同志点了点头：“年轻真好” 这话没头没脑的，厂区内机器轰鸣，秦维明就当没听清。 “小秦，来之前，我就了解过，你头脑灵活，学习能力，动手能力，各方面能力都特别的强” 说完，语气就顿了一下。 秦维明还是静静的听着。 你可别给我整要给我加担子啥的，屁大的厂，就算让我当个厂长，又能咋的。 这老陈真觉得奇怪，一个领导夸你，你就不该表露出兴奋激动吗！ “是这样，为了庆祝八大胜利招开，区里决定，今年元旦，在区委大礼堂，举行一场庆祝活动，各单位都必须准备一到俩个节目，你是我们加工厂怎么说都是一家国营单位，这事儿，厂里决定，交给你了现在离元旦还有一个多月，你好好琢磨琢磨” 真特么的讨人嫌啊。 开口组织上，闭口单位上，说白了，就是以势压人，莫名的想到亮剑李云龙被敲诈后，无奈的说出的那一句台词：官大一级压死人。 问题是，你都能压死人了，为什么还要恶心人。 虎子这货凑了上来：“老陈找你啥事” “这不元旦就要到了，区里准备召开一场联欢会，让咱们单位出个节目，虎哥，有没有啥想法？” “没有，没有，你自己慢慢琢磨” 这节目，秦维明是无论如何不能表演的，这口子一开，今后还不得有事没事让他上台表演了。 只能说，这年头的政府是真的很重视宣传这一块，又没个文娱节目，是个单位都热衷于这个文娱表演啊。 第172章 儿大不由娘 日子一清闲，它过得就叫一个快，就好像，眨巴一下眼，这就要进入57年元旦了。 加工厂，年轻人也有十来个，还没娶媳妇的，可都有五六个，只要有好节目，倒不怕这些小子们不上钩。 次日中午回家吃饭，点点，现在叫黄嘉澍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黄嘉澍，要依着秦维明的意思，干脆就叫黄雨水得了，名字嘛，最好是他人听一次就记住的那种。 也不知道是谁说嘉澍俩字寓意的就是雨水，然后，杏儿就连声叫好。 黄思祖自然是，媳妇儿你说啥就是啥。 “点点，今天有没有调皮啊” “没有，我乖的很，外婆过来了，在厨房做好吃的呢” 说完就迈着小短腿，向厨房跑去。 只能说时间过得真真快，小点点马上就满4岁了。 这小子，还真就一皮猴儿，无法无天的那一种。 这每天不是在挨抽，就是在挨抽的路上。 都说慈母严父，他们家倒好，全颠倒过来了。 要不是这慈父拦着，要不是杏儿现在教起了初中，怕是这小子都上小学了。 可怜的娃！ 不说别的，这小子是真皮，就看这小子一身的泥沙，估计又在学校沙坑打滚了。 怪谁啊，明明他们有自己的独立小院，那是又大又亮堂，可杏儿不放心啊，三凤这不得不在维明这边带俩娃每天带俩娃。 这点点也是个人才，天热钻水桶，天凉盘沙坑，你要稍不留神，这小子准没个人影。 不说他，就说他妹妹小丫，那也不是安分的主，要不是三凤儿从小做家务活长大，怕是早撂挑子了。 娘来了，会是啥事？ 秦维明脑瓜子转得很快，不会是又过来借钱的吧？ 毕竟白住村里最好的青砖瓦房，没有人眼红是不可能的。 这机率应该很小，毕竟娘拉得下脸，便宜老爹怕是都拉不下脸。 剩下的三娃子这小王八蛋，翻过年就得初中毕业了。 现在的升学规则真是奇怪。 中专好考，高中难上，你到哪里说理去。 问题是，就三娃子这成绩，初中毕业都难，别提中专，更别提升高中了。 想明白这点，他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这不还能留级的吗。 菜整了满满一桌，过来吃饭的，同样是满满一桌。 桂花来了，自然是将她哥的，姐的三个在学校念书的娃都叫过来吃上一顿饭。 杏儿一过来，本来前后疯跑的小点点立刻就变成乖宝宝，点点怕娘，小丫头可不怕，摇摇晃晃的，就扑进她娘的怀里，口里嚷着吃饭饭。 桂花看着自家几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子侄，满脸的笑意。 有些观念是根深蒂固的，就比如，二憨是她的老二，潜意识，老二家的一切，她依然能做主，现在，她在老二家生火做饭，用老二家的饭菜，招待这些个子侄。 这区里镇里咋就不整个幼儿园呢。 现在可没有啥合适的避孕手段，姐这要生个五六个孩子，难道要拉着三凤帮她带一辈子的娃。 四年了，小三凤都长成大姑娘了，这要放村里，都能开亲嫁人了。 有杏儿在，点点这饭吃得是又快又好。 三凤接过小丫：“姐，你先吃” 桂花：“还是我来招呼小丫吃饭” 杏可不惯着自己闺女：“让她自己吃” 呵呵，小丫头可不怕她娘，一把搂住杏的脖子，赖着不愿被人接过去。 “大家别管她了，吃吧” 姐弟俩依然默契的不问娘过来究竟是为啥事儿。 桂花呢，三俩口将饭吃完，从闺女手里接过小丫头，开始耐心的喂饭。 小孩子喂饭，说简单就简单，说难，那是真难。 小丫显然就是难喂的那一种。 桂花：“丫丫乖，吃饭饭，你娘小时候，吃饭可乖了，从来就没让我们喂过啊” 杏儿：“她，就是她爹给宠怀了，依着我的，饿她俩顿就啥都能抢着吃了” 三凤听得抿起了嘴，这杏儿姐，就嘴上嚷嚷的厉害，丫丫不吃饭，最紧张的就是她。 四个小家伙吃完饭，带着点点就去了学校。 “娘，你就在这歇会，我们该去上班了” “等会儿” 桂花开口了： “你爹让我过来问问，这次元旦联欢会，村里这节目该咋整？” 姐弟俩个目光一对视，算是松了一口气。 老爹问这问题很正常。 真要说起来，对这次整风，秦维明觉得上面领导考虑的问题是真周到。 这解放才几年啊，别的不说，单说区里食堂，真就招了俩大厨。 这伙食标准，不知不觉，涨了一大截。 以前工作组下乡，那是个个自掏腰包付饭钱，现在呢，像秦黑子他们这样的村干部，你要敢提付钱，他们就敢和你翻脸，临走，多多少少还得带回俩斤花生三斤芝麻啥的，说得真好听，这是咱村里一点心意，你们不收，寒的可是咱老百姓的一片心啊。 整风，他们整了啊，开了好几场大会，认真学习了八大纪要，态度很端正的进行了批评与自我批评，还得到上级领导的表扬呢。 老秦同志觉得，这即将举行的联欢会，才是一件比学文件更紧要的事，无它，能打响自己村的名头啊。 让他们打标语喊口号，他们村绝不弱于他人，可这表演节目，他们没个，这不就让孩子娘过来讨主意了。 杏：“娘，要不这事儿交给三娃子他们吧，这都上初中了，给村里整个节目，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 秦维明这会儿也帮起了腔：“我倒是觉得，可以让我们村小学的学生，整个大合唱，要不，等三娃子放学后回家和学校商量商量” 多少也算有了个答案，桂花点了点头。 “老二，你的婚事也该着急了吧” “大哥都还没娶媳妇，我着什么急啊” 这话真没毛病，桂花知道这些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有主意，便打住了这话头。 提起老大，这都八九年了，也就寄回三封信。 信里是一切都好，这秦黑子倒是看得开，回信还交代他不用担心家里，安心待在部队就成。 这不，这几年信都没有了。 真是，儿女大了，一个比一个有主意，还真是儿大不由娘。 第173章 我只告诉你 这天气，白天都好好的，到了夜里，一场大雪就飘飘落下。 秦维明骑车来到单位，就看到几个住在单位宿舍的同事在清扫着院中积雪。 有一说一，这老陈面子工程做得真不差，每天一大早，总能看到他提前过来打扫大院。 看到小秦过来上班，立刻停下手里的活计：“小秦，节目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没个头绪呢，陈厂长，要不，我们单位就别表演了吧，我打听了一下，像学校，医院，供销社啊，那上台表演节目的，可都是大姑娘小媳妇，咱们呢，一个个都是糙汉子，和她们同台，还不被比成渣渣” “咋的，咱们厂那么多年轻小伙子，还怕了几个女同志” 这老陈，连激将法都使上了。 呵呵，使吧，使吧，最好让虎子，王平，高家兴他们这些没娶媳妇的都听到。 好好的一个粮食加工厂，居然没招一个，未结婚的女同志，你找谁说理去。 果然，虎子他们动心了。 要知道，虎子可是比秦维明还大一岁的，小高呢，比秦维明整整大了俩岁，听到上台表演的，都是大姑娘小媳妇，哪里还有不动心的道理。 “小秦，你给咱们单位准备的啥节目啊？” “节目多了去了，有相声，有唱歌，还有诗词朗诵，那个兄弟有兴趣的，可以到我这里领节目啊” 乌拉拉，这下好了，好些个年轻小伙子都凑过来了。 “啥相声，快给我们大家伙说说” “单口相声，逗你玩，这逗你玩可是相声名，可不是我要逗大家玩啊，谁要感兴趣，可以来我这里领台词” 现在文娱方面还真极度匮乏，是以，一听有相声词，大家有乌拉拉跟着他来到办公室。 “我说你们几个可得想好了，拿到文稿，就必须上台表演的啊，这相声可是我从收音机里面听来的，绝对的有趣，这要表演好，嘿嘿，那就是咱们区里的明星了” 虎子：“你先将这稿子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再说呗” 马老师的相声，你要说他不经典，那不可能。 秦维明将这相声往桌上一搁：“你们自己练去，谁练的好，谁就上台表演去” 看到大家脑袋挤在了一块，他这心算是放了下来。 “还有别的相声么？” “没了，不过我倒是抄了首领袖的词，你们谁有兴趣上台朗诵，我倒可以交给你们” 说完，将准备的词拿了出来。 很自然的，这词又开始的，在大家手里传递开来。 “好了，要上班了，你们业余时间好好练习，觉得自己能成的，去找陈厂长报名就是了” 雪大，大中午的，秦维明呢，也就没有回家吃饭，而是拿着碗，来到食堂。 俩个大馒头，一碗蛋花汤。 虎子：“维明，你至于这么省钱吗，要不，我请你吃个菜吧” “不用，不用，这样挺好的，怎么样，有没有想上台表演个节目啊” “嘿嘿，我先练练再说” “那行，好好练，我可是偷偷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他人，这次上台表演的，基本是各单位最漂亮的女同志，表演好了，说不定还能领个媳妇回家。 还有奖励，不仅仅区里会奖，咱们单位奖品更不少” 第174章 托儿所 公鸡比母鸡漂亮，雄狮比母狮毛长，为什么？ 事实证明，年轻人需要引导。 现在加工厂的小伙子，一个个的不是念叨着北国风光，就是整上一出，话说这天津大街… … 这唱歌的，居然一个都没有。 但凡谁要说我想唱歌，他小秦会毫不犹豫的，送上一首歌唱祖国。 抄袭，抄袭怎么了，我都穿越了，还会被道德束缚住手脚！ 短短三天时间，这相声被大家说的那叫一个滚瓜烂熟。 这老陈真是个人才，这相声他居然说得最好，那叫一个绘声绘色，有趣生动。 至于朗诵诗词，现在是个个都熟。 “要不大家一起呗，这样更有气势” 可别说，现在表演节目，是真费嗓子的。 老陈同志从善如流：“小秦，你打头” “别，我这人狗肉上不了正席，人多我紧张，还是您带大家伙吧” 您老爱出风头，您老就上呗。 秦维明算是看明白了，这位老陈同志，只要不犯啥大错误，必定是会混的风生水起的。 自己犯不着和他抢风头。 果然，老陈同志对小秦同志的提议很是满意。 他们加工厂，除了老曹和炊事员，那是全部上场了，都这样了，小秦如何能逃脱。 人老陈也是懂得感恩的，三十多人的队伍分成三列，秦维明被安排在前排最中心的位置。 得，位置是好位置，如果没有老陈领读的话。 不过照排练的情况看，他基本被老陈挡了个严严实实。 甭管你老陈是不是故意的，他还真就没有放在心上。 他有着自己的人生规划，每天坚持重温以前所学所识，该写写，该画画。 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平安无事到80年代。 在风口，猪都能飞起，自己都知道风口在哪里了，难道还不如一头猪。 时间即将进57年，距离58只有一步之遥，现在家里就一个三凤还没有安排妥当，该怎么俩全呢。 还是得从幼儿园下手，毕竟这可都是一举数得的好事儿。 建幼儿园得招人吧，谁家还没有俩没工作的亲朋好友了。 这一刻，他真觉得这小透明也不一定全是好事儿。 “陈厂长，您这一心扑在工作上，嫂子就没有个意见” 老陈笑了笑，他真有些喜欢这小子了，瞧这马屁拍得，怎么听都觉得舒服。 这小子，人在的俊，脑瓜子还灵，真想将自家表妹介绍给他。 “小秦，你这也到了成婚年龄了，是不是该考虑下终身大事了” “哎，不瞒您说，我真不敢有这个想法” “怎么说？” “您看我姐和姐夫，俩人都在上班，俩个侄都没人带，他们运气好，我大舅家闺女在家闲着，帮忙带了几年，我到时候，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那就就一辈子不娶媳妇了？” “怎么可能，我这不盼着镇里办家托儿所吗，您说说啊，这县里省里都有托儿所，育红园，咱们这么大一个镇咋就没有呢，等咱们镇这幼儿园一办起来，我就立马找个媳妇儿，哪怕媳妇儿工资全花在幼儿园都不亏” “你小子，想这么多做什么，该娶媳妇就得娶，车到山前自有路” “我可没您这么乐观，您要让我一个人拿工资，养活一家老小，我还真没这勇气” 秦维明说的是真话，就办托儿所这事，他还真犯不着拿老陈当枪使，关键是，这老陈还没资格做这杆枪。 这要让老陈知道，估计得气死。 “陈厂长，您看这下午能给我批个假不” 老陈心情正好：“没事儿，你去吧” 为了托儿所，他直接骑车来到区里。 区里俩个小刘，一个是他的电工徒弟刘四，一个是他的通讯员兄弟刘昌元。 一进通讯室，里面坐着个他不认识的小伙子。 “同志你找谁？” “刘昌元呢，他怎么不在了” “你是？” 问这话很正常，要不问，才是奇了怪了。 不用秦维明回答了，刘四一声师傅叫得那叫一个响亮。 “哎，你就不能改改口” “改什么啊改，师傅，小刘早就调到别的部门了，这是小黄，黄少昆” 握个手，打个招呼，才知道，小刘他们去了北山水库工地。 “这大雪天的，水库工地还没有结束，这不遭罪吗” “谁说不是呢，这雪来的太急，现在水利工程都还没有完工，熊区长他们不放心，一大早就过去了，师傅，你这过来有啥事？” “没事，就是闲着没事，过来蹓跶蹓跶，看看你们” 他能说自己过来就是找老熊闲扯几句，主要还是幼儿园的事情。 咋的，区里难道就没有双职工啊。 说话间，以前时常被大家拿来打趣的小孙姑娘，这会也挺着个大肚子进来了。 这小孙家可是县城的，他们还一起坐那运输队的货车去过县城呢。 “孙姐，你这咋回事，咋肚子都大起来了，我还指着娶你回家当媳妇的” “你小子就嘴花花吧，小心你姐夫揍你” “别，我可不扛揍，孙姐，那你结婚为什么不告诉我，怕我去你家蹭杯喜酒啊，我这也太伤心了” “呵呵，你自己一调走，就把我们丢到脑后了，我这都怀老二了，才见你来一次，你说说，我们去哪里通知你” “嘿嘿” 几声尬笑，掩饰尴尬。 “小秦，娶媳妇没，我们办公室又招了俩漂亮女孩子，要姐给你介绍不” “嘿嘿，我现在还不敢娶媳妇，对了，孙姐，区里就没打算整个托儿所” “你问这做什么？” “这不我姐家两孩子都快没人带了，我不着急吗，就想过来问问” “就知道你过来没好事，不过这托儿所真要办起来，确实能省我们很多事” “啥叫我过来没好事，我就为这事过来的，可惜了，老熊不在” “你啊，口口声声的老熊，小心他回家找你算账” 几人笑着聊了几句后，小孙也该去忙活了。 刘四还是和以前一样，拿起小孙递过来的档案袋：“师傅，你歇会，我就送送文件” “我也该回去了，走了” 第175章 国际歌 老熊他们回到区里的时候，天已经很晚很晚了。 当知道秦维明这小子为了个托儿所的事情过来后，笑道：“这小子，是不是说对象了” 刘昌元：“要不我去打听打听” “打听个啥，看样子他在加工厂很闲啊，就让他再闲半年吧” 区偏远怎么了，再偏远的区领导心里，都有一个工业梦。 可到底是偏远地区，他们再怎么努力，区里也就那几家工厂，可加工的都是啥，竹器，木器，农机厂还没到建国时县机械厂的水平。 没家像样的机械加工厂，都快成他们区领导的心里的痛了。 这些年的争取，机械厂没捞着，农机队倒捞到一个。 没错，是农机队，五台拖拉机，还特意拨给他们一台抽水机。 特别是这台抽水机，要是早有这抽水机，他们北山水库的工期最少能缩短个两三天吧，哎，修水渠，整水库，只能是现在农闲，现在天寒地冻，能少一天都是大功一件啊。 有关农机队队长的人选，大家不约而同：小秦，秦维明。 所以，就算他秦维明这次没过来，也安逸不了多久了。 秦维明是真不知道，区里又给他安排了新去处，这货还漫不经心的骑车在市场转了一圈，又买了些萝卜白菜，这才回到家中。 三娃子，江小龙，包括两个姨老表都在。 原来明天周末，这会儿学校已经放假，怪不得乱轰轰的。 “有印，你们村节目排练的咋样了？” 这小子爱显摆，她姐让他回家帮村里安排节目后，他第一时间就和自己三个老表商量起来。 能商量出个章程才就奇里怪了。 都特么的是人精，这娃回家说：“咱们村不是有小学吗，让高招弟，秦学文组织学生娃娃们表演个大合唱不就是了” 高招弟，没错儿，这老高家三闺女，老大大妮还真就招来个上门女婿，老二现在是村里的赤脚医生，老三上了一年初中，听说村里办小学，立刻就申请在学校当老师，还拉上同学秦学文。 都是村里的娃，秦黑子他们一合计，就他家杏和二骡都能当老师，这招弟他们好歹读的书比杏他们姐弟还要多，咋就不成了。 跑题了。 几个小子一问他们村节目排练情况，就连秦维明都将头给扭了过来。 “不知道，回家我就去问下招弟姐，也不知道他们学校排练的咋样了” “排练的啥节目？” 三娃子再次摇了摇头。 到底是初三的学生了，考虑问题那叫一个周到。 除了排练歌曲还能排练啥。 问题是，现在的歌曲就那么几首，估计一首国际歌，都不知道会被合唱上几遍。 三娃子都精明一人啊，给爹出过主意后，就再也没有过问了。 其实今年上映的电影就有上甘岭和铁道游击队，这些不是在电影院看到，而是从报纸上知道的消息。 一首《我的祖国》、一首《微山湖》，多经典的歌曲啊，奈何他们这是小镇，还是犄角旮旯的那一种，估计怎么都得再等几个月，这电影才能放到他们这边。 估计不是《南征北战》主题曲《南泥湾》，就是《白毛女》的经典片段，秦维明都有些好奇，高家三丫头她们会如何选择。 虽然都是经典中的经典可不管怎么选择，都会和其他单位节目撞个满怀。 想到这里，秦维明倒是对这元旦的联欢晚会充满了期待。 “哥，你们单位会表演节目么” “准备了俩，不知道报上去时能不能通过” 三娃子：“这还要审批通过的吗” “当然要报审啊，要不然，每个单位都表演一个节目咋整，这又不是比赛” “那要几个节目一样怎么办？” “我又不是区宣传部，哪知道该怎么办，估计后报的就被砍掉呗，还能让你不一直炒现饭” 三娃子觉得听到个了不得的消息，这会儿，他也不多做逗留了，急匆匆的就往家里跑去。 他得将这个消息告诉村里。 哎，也不知道，爹他们上水利有没有回家。 这种地还得年年上水利，真不是人干的活。 还真年岁越大，越明白种地的苦。 这一刻的三娃子，第一次对自己的成绩多了几分担忧。 考高中，他真不敢想，毫不夸张的说，他们学校能考上高中的，不会超过十人，里面绝对不会有他。 高中啊，考上就能吃上供应粮。 可去县里参加中考，他也没有把握。 尤其这数学几何，和他越来越陌生，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跟家里交代了。 要不，回村教书。 这个念头一起，就有些无法抑制。 秦黑子没有回家，估计能在元旦前夕结束工程就是万幸了。 将书包放下后，这娃儿用力搓脸搓手：“这天怎么这么冷” 这娃只知道今天是周六，不知道今天是12月22号，农历冬至，意味这一年中最冷的日子到来了。 “你这去哪？” 桂花看着儿子放下书包就要出门，开口就问了起来。 “我去问下招弟，她们节目排得什么，排的怎么样了” “你那么着急做什么，等他们上课后，问问不就得了” 学校就在隔壁，至于这么着急问吗。 “娘，我哥说了，如果排好节目就得先去区里报备，要不然，就有可能被人抢了先，那样就白排了” 排节目，可是孩他爹特意交代的事，桂花也不愿被耽搁：“那你去吧，早些回来” 如秦维明想得一样，这些个娃儿排练的还真就是国际歌，无它，他们都认为这歌有气势，关键是个个都会唱啊。 “招弟，这节目不成，真不成，不信，咱们明天去区里报备，估计早就被人给抢先登记了” “啊，那咱们排什么？” “我不知道啊，要不，你明天去问问我哥吧” 第176章 整歌 基因真的很可怕。 桂花婶那杏眼琼鼻，略尖的下巴，真完美的复刻在老大和老三的脸上。 老三长开了啊，现在容颜更胜她大姐当年。 谁说单眼皮不好看了，配上小嘴薄唇试试，美不死你。 秦维明听说有人找，出厂一看，愣神半秒：“招弟盼弟，你们怎么过来了，有事吗” 招弟还没开口呢，盼弟接过话头：“我们过来打听节目的事” 当初报名时，招弟是带着小妹一起来上的学，招弟跳级，这四丫头自然跟着一起跳。 跳级也是要考试的。 说起来，她们家，论念书，这老四最有天分。 结果，招弟回家当老师，这老四是书也不念了，跟着姐姐回到家乡。 还得意洋洋的，我成绩可比你好，你都不念书了，我还念个啥。 村小学终归不是高家开的，人选老师可不单单选成绩。 这下好了，最有天分的老四陪着大姐整起了地。 “这样啊，咱们到厂里说” 三个人，厂门口，寒风中，啥事啊！ 厂里的颜值担当，身后跟着一大一小俩漂亮的姑娘，少不得引来一阵阵注目。 这不打趣的就来了：“秦师傅，这是你对象” 这大冷天的，本来被风吹的干绷的脸，这会儿只觉得烫得吓人，这是招弟的感受。 老四呢，本来这小脑袋东瞧西瞅的，冷不丁见到有人打趣自己姐姐，可把她给气的：“才不是呢，我们是一个村的，你别胡咧咧” 换来一阵善意的笑。 气得这个小丫头真想停下脚步，好好跟她们说道说道。 秦维明高低也是个小干部，从建厂，办公室里就有他一张办公桌，三人来到办公室，秦维明给她俩倒上一杯温水：“我就一茶杯，你们俩将就着” 招弟将茶杯让给自己妹妹。 四丫头看着这搪瓷缸上印着的先进工作者，眼睛再次看向秦维明时有些亮：“二骡哥，你是先进工作者？” “怎么了，我不像吗” 单位评先进，评得是人缘，别的不说，单说第一批老员工，个个是他徒弟，这人缘他能差到哪里去。 要不是他真不在乎这三瓜两枣的，这先进他能包干信不信。 “你好厉害？” 哎，啥时候开始的，周围的人，这么的在意荣誉。 老陈同志闲得，故意路过办公室：“小秦啊，来客了” 老曹同志不八卦的啊，怎么也找个借口，过来打了声招呼。 然后，财务李姐：“小秦啊，你这边开水还有吗” 到最后，厨房的刘叔都转来过来：“秦师傅，你这来客了，中午到食堂吃饭不” 你们至于这么假么，话说食堂伙食以馒头窝窝头为主食，啥时候问人头下锅了。 现在只能等虎子帮自己证明清白了。 “刘叔，劳您交俩人的饭” 招弟：“不用，不用，等会儿我们就回家” 秦维明：“也没啥好吃的，土豆片子白菜叶，来了就吃顿饭再走吧” 老刘：“姑娘，你们就安心留这吃一顿吧，这么多年，秦师傅还是第一次带人到厂里来” 话说这是我带来的吗。 这下更不能让这俩丫头走了，证明自己清白的，唯有虎哥了。 “没事儿，食堂又不是餐馆，四丫头，你好好的，这学怎么说不上就不上了，要知道，考上高中，基本就能安排工作，吃上定量了” 呵呵，五十年代高中生，含金量超过中专，这说出去有谁信。 “我在家里种地不一样” 秦维明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向招弟：“你是为排练节目的事，说说咋回事” 招弟三俩句就将来意说的个清清楚楚的。 这三娃子，倒是会出主意。 这是偏远农村，你让村里表演节目，还真为难他们了，主要是他们真没见过几次节目啊。 “那你们还是想来首大合唱” 俩丫头点来点头。 “那你们为什么不选择歌唱祖国，我和我的祖国这些歌” 俩丫头不好意思的摇俩摇头。 “这摇头是啥意思？” “我们怕唱错，所以就选了首国际歌” 等等，秦维明还以为自己听错，然后就明白过来，这俩丫头是怕教错唱错让人笑话，而不是什么觉悟问题吧。 “那我把歌词曲谱全写给你们，这些曲调你们应该都是很熟悉的，有俩歌词就不会唱错，等会你们去区里，找宣传科，问问这歌有没有人唱，没人唱后，再练习” 抄写歌词的时候，他还来上一句：“招弟，你这都当老师了，不懂简谱可不成的，要不然怎么教孩子们” 没多久，一首《歌唱祖国》和《我和我的祖国》曲谱全部搞定。 想了想，干脆将南征北战主题曲《南泥湾》也给默写了出来。 这最后一首歌还没有写完呢，已经到了中午吃饭时间了。 招弟小心的将三首歌词谱收好，然后跟着维明和虎子来到食堂。 有了虎子，果然省去无数的口舌。 粮食加工厂，犄角旮旯扫扫，都够你吃好几顿的，能缺这点粮食。 有俩虎子，这货直接整过来10个大馒头。 又打来俩菜，四个人就这么吃了起来。 这些平时秦维明真不怎么爱的饭菜，四丫头眼睛都眯了起来。 也是这闺女运气好，今日个可是猪油渣子烧白菜，那菜吃在口里是又香又软又滑。 “你们伙食天天都这么好吗？” “那是当然啊，咱们可是工人老大哥啊，谁让你退学来着，要不就算考上中专师范，在镇里面当老师，都比在村里当老师强啊” 三丫头看了眼自己妹妹，她回村当老师，是因为能帮家里下地干活来着。 结果倒好，这丫头居然打起同样的主意。 穷人孩子早当家。 哎，过于懂事的孩子苦难多。 对这四个丫头，秦维明其实是有些欣赏的。 个个懂事，个个好强。 生错时代却遇上一个最好的时代，有位领导人，全心全意的为她们好，基本免费的教她们读书识字，竭尽全力的提高她们的地位。 什么时候，妇女能抵半边天了，回顾历史，这完全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小盼弟不好意思和自己姐姐对视，当初她不愿念书时，她二姐拿着条子追打她半天。 这个三姐同样生了半天闷气。 可她就是不想拖累家里啊，这难道还错了。 “二骡哥，你工资多少钱？” “36块1毛8，放心吃吧，吃不完的，不够我再去打饭打菜” 第177章 我和我的祖国，是新歌! 俩姐妹一走，秦维明和虎子立刻就被大家围住了。 “这我们村的姑娘，也是我们村的小学老师，喜欢，找人提亲去，围着我干嘛啊” “是啊，是啊，我给你们说，她姐长得那也是不差的，现在是我们村的赤脚医生，你们要喜欢，自己托人说亲去” 别说，这才几年没见啊，他们是真没有想到高家三丫头长得如此惊艳了。 再说这俩丫头，拿着秦维明给的手稿，就找到区里。 星期天，区宣传科依旧有人上着班。 当得知这是黄土村过来报节目时，秦维明徒弟的姐姐刘英立刻就开始招呼了起来：“同志，你们要报什么节目啊” “我们学校学生大合唱，这里有三首歌，麻烦你看一下，哪一首合适” “哟，这字写得漂亮，我和我的祖国，这是谁写的，怎么没有听说过” 秦维明是真没有想到，这我和我的祖国现在还没有被创作出来。 他明明记得，这歌和我的祖国是一个时间段发行的啊。 咋就还整错啦。 倒不是因为剽窃而不好意思，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要剽窃也得等到八十年代啊，流行歌曲他写了好几个本本了，毫不夸张的说，捧红十个八个艺人，那完全属于小菜一碟。 俩个小姑娘睁大眼睛：“这么说，这首歌没人报了，那我们就报这首歌，你看成不” “成，太成了” 宣传口子的姑娘，那是拿起简谱就会唱：“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 这一唱，立刻就惊动整个办公室。 这是什么歌，怎么从没有听过，很快，大家就围了过来。 小刘一遍唱完，这曲谱就开始了大传送。 然后又是一个人唱了起来，慢慢的变成了大合唱。 好在大家还知道这是办公室，这声音倒不是很大。 俩个丫头也有些懵，她俩这才发现，这歌很好听，原计划是去找杏儿教她们唱的，现在听她们这么一遍一遍的，都学了个七八成了，照这样下去，她们都能回去慢慢练了。 好不容易拿回，俩闺女就打算告辞回家了。 “高招弟，能告诉我们这歌是谁写的吗？” “秦维明，就在来之前他写给我们的” “我想起来了，秦维明也是你们黄土村的，没想到啊，那小子还会作词作曲” “啊！” 俩闺女这会真懵了：“这不是老歌吗” 明明她们记得秦维明就是这么说的啊。 “哈哈哈，什么新歌老歌我们难道还不知道” 知道秦维明厉害，一个单挑一群，知道秦维明脑瓜子好使，看看书，就会修柴油机发电机，可没有想到他还会作词作曲啊。 她们都想着得找老熊他们几个领导了，就小秦这种人才下放到加工厂，这不浪费人才吗。 俩个丫头这次算是心满意足的回到家中。 为什么心满意足，歌曲她俩完全学会了啊。 曲谱肯定是被扣留了下来，无它，这简谱她们也不会看啊。 不过，刘大姐她们倒是将歌词重新抄写一份交给了这俩小姑娘。 好好的，一连几个阿嚏，整得小秦同志下意识的拢了拢袖口，可千万别感冒了啊，这年头感冒的确有药，可也遭罪不是。 天冷，天黑得早，这都56年底了，加工厂还没有供上电，到哪里说理去。 点油灯加工肯定是不安全的，可这老陈依然没有放大家下班。 排练啊，这都23号了，元旦不是一眨眼的事。 这单口相声，现在就没人不会的。 几个小伙子那是张口就来。 问题是，这相声，不是歌曲诗词，他只能一个人啊。 老曹笑眯眯的看着几个小伙子卖力表演，以得到大家的认同好被选上。 秦维明这个出品人同样坐在旁边看着几个小伙子卖力表演。 然后，大家就看见四五个人进入厂内。 要知道，加工厂也属于重地，虽然没有持枪警卫这么夸张，可也是有门房的，怎么好好的就放进这么大一群人进来了。 秦维明这眼睛是真好使，一眼就瞧见，打头的，居然是区里吴主任。 别小看宣传科，不知道的，以为那是个无关紧要的办公室，秦维明可是在区里上过班的，知道区里对宣传这一块尤为重视。 好好的，吴主任，刘姐，她们过来了，这刘昌元咋也跟了过来。 估计还是元旦联欢会的事儿。 他猜对一半，人的确是为排练节目的事来的，可准确的说，就为他一个人而来。 宣传科又不是高家那俩小丫头，一首歌唱祖国的，如此经典的一首歌曲，她们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啊。 这不当过通讯员的好处就凸显了出来，老曹看见小刘，立刻就站起身来。 “小刘，这几位是？” “曹书记，这是我们区宣传办吴主任，这是刘副主任… …” 大家打过招呼，握过手后，吴主任开口了：“你们这是在排练节目” “是啊，小秦整了个单口相声，我们这在选拔该谁上台表演呢” “是吗，那我们能听听吗”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轮到陈副厂长表演了，他拍了拍手：“来的可都是区里的领导，小高，小徐，小赵，你们几个不是谁都不服谁吗，这样，你们每人表演一段，让领导们评选，这总公平了吧” 到底是练过好几天的，这虎子立刻抢着开口了：“我先来” 是人就有私心，秦维明怎么可能不私下里指点自己兄弟。 这位嗓门大，这胜率已经拔高一筹，偏偏吐词还清晰，这绘声绘色的，没多久，就引得老吴他们一阵开怀大笑。 这小秦小刘关系也铁啊，这会哥俩正在边上说起他们过来的原因。 秦维明有些傻眼：“啥，我和我的祖国居然是新歌？” 刘昌元点了点头：“你究竟从哪里听来的，刘姐她们四处打听，都没有听人唱过” “啊，这我哪记得住啊” 小刘给他一个我懂的表情。 咱们是兄弟，你说啥我都信。 排练场传出一阵欢笑，听声音就知道，虎子表演的很是成功。 听第一遍新鲜，听第二遍嘛，就没有先前这么好笑了。 老吴刘姐转过身，冲秦维明招了招手，秦维明知道，麻烦来了。 第178章 “呵呵！” “嘿嘿！” 然后又是：“呵呵，小秦，我们相信你说的，这相声你是听来的，那首歌你也是听来的，你还听到什么歌，给我们说说” “我就听到那一首歌，和这一个相声” “那我们就交给你一个任务，你仔细回想回想，一定还能回想起一首新歌的，如果想不起来，我们就打报告，将你调进宣传科，那样你一定能想起来是不是” “你们不讲武德” “哈哈哈，我们就不讲武德了，咋的，你是不是打算一个人挑我们一群啊” “那我想想，我得什么时候想起来啊” “相信三天你一定能想起来的，是不是，对了，那首我和我的祖国，我们会上报上去没问题吧” “没问题，不过，你不用我的名吗，我真是听来的” “哈哈哈，我可是告诉你，这要是发表了，还会有几块钱稿费的，你不要了” “那稿费与我有关系吗，明明那是我们区委宣传科发表的” “你啊，咱们还犯不着抢你这点荣誉，行了，这事儿我们会办妥的” 老吴他们走了，再不在，这天就全黑了。 至于这相声的名额吗，只能说小赵绝对没戏了。 谁会吃了没事干，耐心坐着听三遍。 老陈：“小秦，你怎么和吴主任他们这么熟啊？” “我调到加工厂前，就在区里打杂啊，当然和他们熟悉啊” 这话真没有毛病，哪怕到了现在，他徒弟刘四白天依然得到通讯室报到，然后干着通讯员的活计。 “打杂？” “当电工，那时年龄小，区里就让我没事给大家跑跑腿，和打杂没俩样” “你啊，那哪里是打杂，他们找你啥事儿，好像还给你下了个任务，需要请假就说啊” “谢谢您，请假就不需要了，就是回想下过往听到的些歌曲节目啥的，说不定，回家的路上就想起来了” 老陈听明白了，估计是这小秦给他们单位排节目的事儿，让区里知道了，这不就让他再整个节目出来。 说句心里话，他都有些嫉妒这小子了。 人年轻，有水平不说，还有个好人缘。 回家，看到远处白茫茫的原野，一首《希望的田野上》就浮现在心头。 我不是剽窃者，不过是一个穿越时空的搬运工而已。 这些歌曲的原作者大大们，我现在就给你们道歉了，你们就不能怪我了啊。 心里建设真的很重要，难怪一些罪大恶极的贪官污吏们，爱去庙里烧香拜佛，估计和自己一样。 这不，一个简单的心理建设后，半点儿羞耻感都没了。 “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安然… …” 哼着欢快的歌曲，点燃炉子，这周末也不好，姐姐不用上班，带着俩娃回到自家小院，整得秦维明还有些不习惯。 歌曲当天晚上就誊写完毕，可现在真不能交上去。 怎么都得让他们催催再交，要不然，只要有表演就找自己要节目，自己迟早会被整进他们的办公室。 傻子才去那办公室呢，工人老大哥地位多高啊，铁饭碗，领导可以要求你将工作做好，切不敢在工作之外给你穿半点小鞋。 说白了，能对付工人的，只有工人，呵呵，领导，我不屌你。 还真三天，这三天一到，刘昌元就骑车来到他们厂里。 秦维明将手稿交给他后，说道：“他们要问起，你就说，我头发都掉了一层” “嘿嘿，秦维明，哥哥我真的越来越佩服你了” “真的吗，要不，你申请调到我们厂里来和我做伴？” “嘿嘿，告诉你个小道消息，你可千万别外传，要不然区里回扒了我的皮的” “说，啥事，如果我都不值得信任，这世上，还有可信的人吗” “嘿嘿，就是当你是兄弟，我才告诉你的，区里要成立个农机队，估计会调你去当队长，你啊，赶紧写封申请书，记住没，你小子，脑瓜子这么好使，这这点觉悟都没有。 第179章 火了的三丫头 自己这是咋的了，姐姐姐夫都在他的提醒下加入组织，他倒把自己给忘了，还要这小刘哥儿来提醒。 “嘿嘿，我还当自己是刚参加工作时候的半大小子，居然将这么大的事给忘了，还真是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转眼，这小巴上都能摸到胡碴子了，我这就去写” “你小子就少贫了，对了，申请书直接交到区里去” “为啥啊” “还说你脑瓜子灵活，你这真要调走，这交到你们单位的申请书有毛用啊” “嘿嘿，这我还真就没有想到，有机会，咱们哥俩好好喝上几杯” 兄弟之间，说谢就不必了，自己有的是机会还这份人情。 其实他真想多了，小刘将手稿拿出来后，老熊不懂简谱，可歌词他会看啊：“不错，这词写的不错，申请书的事对他说了” “说了，他还有有些不好意思，说还当自己是刚参加工作时候的半大小子，没曾想自己都长胡碴子了，估计这两天就会将申请书交上来” “行，你将这手稿交个吴主任吧” 区里少不得又是一阵轰动。 随着元旦的临近，各单位的演出曲目开始被收集。 秦维明还以为每个单位都是国际哥啥的，事实证明，这货完全是想多了，啥京戏，大鼓，快板，戏曲是应有尽有。 单说他们粮食收购部吧，直接整出个全场白毛女。 这是完全不把加工厂和销售部当一家人啊。 你们咋不上天呢，要不要将礼堂全部交给你们得了。 “通知下去，原则上，每个单位节目不得超过五分钟” “通知粮食收购部，他们的节目被刷掉了，告诉他们，白毛女这个节目，运输队已经提前上报过了” 领导一句话，通讯员跑断腿。 现在，镇上的单位基本都通了电话，可周边乡村呢。 加工厂也是有电话的，接到电话的那一刻，老陈同志这心啊，有些乱了。 论娱乐性，虎子的单口相声甩他们节目八条街。 元旦联欢会，不仅是联欢会，也是一场政治会议。 实话就是：这诗词朗诵，是他带队。 还真是老油子，半秒不到，这心里就有了主意。 下班前，老陈将大家召集聚在了一起。 “区里来了电话，因为时间有限，每家演出单位只能表演一个节目，咱们单位准备了俩个节目，就必须砍掉一个” 这话一出，下面一片哗然。 要知道，大家这些日子都在为节目努力再努力。 这个时代，各乡村，单位，机关说起凝聚力，还真不是盖的。 看到下面大家的反应，老陈笑了。 大家说说吧，咱们该上那个节目。 虎子有些垂头丧气，自己竞争得过小高小赵，可让他和全厂同事竞争，可能吗。 他的相声落选已成必然。 秦维明只能拍了拍这货的胳膊：“节目在手，有的是表演的机会” 你这叫安慰人吗，他们是工人，哪来的那么多表演机会。 大礼堂，也算是这个时代的特色，一间大房子，挂上幕布就是电影院，拉上帘子，就是表演舞台，摆上办公桌，就是大会场。 问这礼堂有多大，千来号人也坐得下。 问题来了，各村，各单位，他们出了节目，总得去抢个位置看自己人表演吧。 呵呵，说出来你不信，秦维明他们只能挤在后台听前面阵阵欢呼声。 呵呵，好不容易他们节目表演完了，后台待的地方都没有了，更不要说去观众席看表演了。 这一切，却半点不能打消大家的那份火热。 真的是火热，只要你表演个节目，掌声喝彩声都能掀翻礼堂。 真的见识了，就这气氛，啥歌它都能火啊。 表演完自己单位的节目，秦维明真没有心事挤在礼堂门口听里面的掌声欢欢呼声。 然后，下意识的停下脚步，他听到了一抹如同天籁的声音。 为什么这么说呢，这声音清澈且有穿透力。 在一个话筒喇叭干巴巴的时代，没有这份穿透力，您就别上台表演了。 这是招弟还是盼弟？她们不是合唱吗，这俩丫头跟谁学的，大合唱居然还有领唱部分。 都说大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其实这耳朵也差不到哪里去。 外面本来还吵吵的，礼堂声音一传出，大家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高家三丫头这是火了啊！ 第180章 送礼 时间跨入57，对大多数老百姓来说，那是该上班的上班，没上完的水利还得上，基本没啥两样。 对于学生娃儿来说，就是上课时，时不时得搓搓手，跺跺脚，然后盼着早点放寒假。 这些娃儿们不知道，课堂上高高在上的老师，对寒假期盼更甚。 连续好几天，他都去了陈二福家的小院子，太阳出来打开门窗透透风，还得帮忙晒晒被子。 还得给这货家里备些木柴煤炭，柴米油盐啥的。 省得这哥们带媳妇回家过年，家里没法子住人。 路过张管家院子时，遇见好几个熟面孔从里面出来。 “秦维明，你这是去哪里？” 老张家的院子，早就变成一大杂院，还是他们粮食系统的大杂院。 话说，这院子可不是他秦维明替老张上缴的，为什么现在变成粮油大杂院，还与粮铺关掌柜一家有关，和他秦维明没半点关系。 顺便提一句，原来关家粮铺被改造成了粮油经营铺。 和他打招呼的，就是粮铺站柜台的几个同事。 本就一个系统的啊，他在食堂吃饭少，哪个月不得拿着粮本就买回自己的定量啊。 提提老关和以前粮铺的伙计吧，他们都变成收购部门的工作人员了。 收粮也是门技术活，这些他们真有经验不是。 扯回话题。 看着和自己打招呼的几人，秦维明笑了笑：“随便逛逛” “秦维明，那首我和我的祖国是你写的？” 这话问的有些唐突，可要看是谁问的。 问他话的，是粮店一软萌妹子，为什么说人是软萌妹子，这姑娘姓孟。 秦维明每次去买粮，开票的就是这位，这不一来二去的，就熟了吗。 “咱再次声明啊，那歌是我抄的，可不是我写的，我一学都没上一天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整那玩意啊” “知道，我们都知道，你后来又抄了一首歌，希望的田野上是不是” “嗯，这不以前去过县里俩次吗，在县里听人一唱，我就记心里了，你们忙，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等，秦维明，等等” 凭什么等你，就凭你眼睛大啊。 “我有急事，还急着去上班，下次咱们再聊” 秦维明是逃离现场的。 换来他们几个年轻人：“下次他去粮店，咱们好好收拾他” 陈二福家小院，积雪斑斑，一株桂树孤零零的立在角落，枝叶上同样斑斑白雪，更显得院落清冷孤寂。 将门窗打开后，该晒的晒晒，就算晚上忘了收，只要不下雨雪，那也比闷在屋里强，大不了，明天过来再收呗。 这院子还真得有人走动，瞧见没，几行脚印往雪地一落，小院立刻就多了几分生机。 太阳虽大，照在身上真没多少暖意。 不过有太阳，总比没有的好，最起码，沐浴在阳光下，这心情也阳光不是。 就着这份好心情，他这回到单位时，嘴里还哼着歌呢。 老规矩，该蹓跶蹓跶，该摸鱼摸鱼，摸到虎子身边时，这货正换着长长的面粉袋子。 这手得搭，不是因为他是虎子，主要是，这搭手他不费力。 “知道吗，估计小高马上会托人去槐花婶子家说媒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 “小高过来问过我啊” “这是好事儿啊” 秦维明突然觉得，虎子这货居然有些心不在焉，这货该不会喜欢上招弟那丫头了吧？ 问题是，冬梅婶子会同意这桩婚事吗？ “徐叔和婶子现在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前天我们打电话时还提起你来着” “是不是让你好好跟着我学啊” “去去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可以肯定，这娃儿不是因为这事儿和秦维明恼火。 那么影响他心情的，就一个高家三丫头了。 年轻人的事，小秦不想掺合，现在他依旧为三凤发愁呢。 越往后，三凤岁数越大。 越往后，给三凤找工作的难度也越大。 哎，现在谁家要只生俩三个娃，大家都觉得不正常，家里五六个娃娃是常态，七八个娃都没人觉得稀罕。 总不能让三凤帮忙带一辈子娃吧。 这家里没个老人，真不是啥好事儿啊。 得先去找找老熊、老李老徐他们将这事儿说说了，省得到时候人没个准备。 礼是必须送的，晚上，秦维明提着自产的一筐红薯敲开老熊家的门。 “你小子提的啥，说说啥事儿，可不许狮子大开口啊” 看到是一筐红薯，熊家婶子倒是很高兴。 小秦提过来的红薯那真是好东西，烤起来有油，吃起来清甜。 关键是，没人说闲话。 信不信，老熊去食堂吃饭，一样的票，要是食堂给他多打一勺菜，都有人盯着。 当然了，开小灶招待来宾就不在这个范畴之内。 秦维明嘿嘿一笑：“还是熊叔你了解我，知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还真有麻烦事儿，非得麻烦您几位不可” “说吧，啥事儿” 这三凤的事儿可不能藏着掖着。 秦维明将事情的担忧原原本本的一说。 “你小子，就会给我出难题，要我说啊，你还得回家做做你爹的工作，现在上面整风的事情是越抓越严，你爹占着黄地主家后宅子的事儿，已经有人举报过好几次了，你先回家和你爹好好唠唠，省得他工作越来越被动，至于三凤的事儿，倒不用太着急，翻过年来，镇里肯定会整家托儿所的，倒时候，将她招进来就是了” “哎，这事儿，我早就和我爹提起过，您猜他怎么说，他说当初住进黄家宅子，是他立场坚定，我这老爹啊，所有的心眼子都用在这些小算计上面，得，我现在就回家，好好和他讲讲其中的厉害关系” “那我就不留你了，回家好好给你爹讲讲这里面的道道，你要这点工作都做不下来，今后也别再来找我了” 自己老爹啥德行，秦维明是太了解了，估计又得自己舍财免灾，将这钱替他垫上。 要不，趁着现在物资还没有那么紧张，送他辆二八大杠得了。 秦维明手头真有钱，这事儿人人都知道。 谁不知道他节省啊，在食堂吃饭，那永远是最便宜的伙食。 不抽烟，不喝酒，就连皮鞋都没有买过一双。 不说他买辆自行车了，就算他手表收音机全配齐，大家都不会觉得有啥异样的。 想到这里，骑车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第181章 还有谁? 现在回家好像真不是时候，村里一片漆黑，倒也不是全无声息，这不，狗叫的不知道多欢实。 得劝家里养条狗才是，过个俩年，家有一条狗，也能缓解些饥荒。 有些残忍，却也无可奈何。 大不了易狗而食呗，可以确定，就算爱狗人士组图穿越过来，到时候，抢狗肉最凶的，依旧是他们。 都保护你们这么长时间了，饥荒年，吃吃你们怎么了。 “你现在回家是有啥事吗？” 老秦一脸的不高兴，任谁刚睡下被叫醒都不高兴。 被惊醒必然是全家。 桂花：“老二，是不是有啥事儿，你赶紧说说” 三娃子也是紧张的看你向自己二哥。 “我刚从熊区长家里过来” 一听是从熊区长家过来，老秦这脸色立刻就好了许多。 “是不是区里又有什么新指示，你赶紧说” 秦维明看了眼三娃子：“你还不去睡觉” 看到这小子有些不情愿的回房后，秦维明才悠悠开口了：“倒不是啥新指示，就是上级再次强调干部思想变质的问题，估计翻过年后，全国各地会再次掀起一股反腐风暴，您这住的黄家宅子，他也属于侵占村里的财产，这事要处理不好，您今后的工作，会相当被动” “这话是熊区长说的？” 秦维明点了点头：“甭管您当初率先搬进这地主老宅的出发点是什么，可都不能否认，这宅子是村里的财产” “这又是谁在上面乱嚼舌根子了，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这三年村支书，老秦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这些狗日的，只看到我住好宅子，就不想想，当初村里鼓励他们搬进来，他们都你推我攘的，还不是我带的头。 这些狗日的，现在倒开始眼红了，当初他们干什么去了，知道是谁在后面嚼舌根子不？” 秦维明摇了摇头：“这宅子该多少钱就多少钱，咱们家现在应该不缺这点钱吧” 老秦：“怎么就不缺钱了，地主家都没有余粮呢” 见秦维明没有反应，想到这是熊区长的交代，他只能叹了一口气：“我家的黄牛合作进村，到现在这账都没有算，明天我们开个会，用牛抵过就是了，还有别的事吗？” 秦维明：“没有别的事了，爹，咱们家是不是该养条狗啊，我听人说，养狗旺财旺宅，这要养条狗家里多兴旺啊” “知道了，没事你先回去吧，告诉熊区长，宅子这事儿，我会办的妥妥的，任谁都挑不出半点儿刺的” 这一晚，老秦同志是半宿没睡，要不说他有心眼呢。 老熊是啥人啊，一区之长，能让他上心，还让自家老二专门回来说这事情，必然是有人借着这股整风，打了小报告，想把自己整下去。 会是谁呢？ 秦广志吗？ 应该不可能，他已经有污点了，就算将自己整下去，这支书的位置他也坐不上。 李树直？ 除非他爹死俅，要不然，自己这位置他依然坐不稳。 黄茂才？ 很有这可能，他和自己同时加入的组织，这次上水利，他带领大家突击了一天一夜，得到区里乡里一致好评。 自己真要下去，这位置也只有他才坐的稳。 还有谁呢，李家大武，他想加入组织，自己没批。 还有谁？ 相比于老秦的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秦维明则是一觉睡到大天亮。 中午吃饭时，他先找到黄思祖：“你这有自行车票吗？” 黄思祖摇了摇头：“要不要我去想想办法？” “不用了，我等会儿找老曹去” 黄思祖：“没事儿，我也去找找老李” 他们俩这车可都票证时代前买的，单位偶尔有一俩张票，他们就没有要过，去讨要一张，真还就说的过去。 其实去区里找老熊是百分百有的，问题是，他昨天找人解决三凤工作的事儿，今天又找人要自行车票，信不信老熊一脚把他踹出去，真当老熊是他爹啊。 回到单位，小秦一把扯住老曹：“叔，紧急求援” “你小子肯定没憋啥好屁，说吧，啥事” “还是您了解我，知道我这叔不是白叫的，叔，我爹找我要辆自行车，您手上还有票嚒” “你小子倒是会开口，知不知道，现在是票证最紧张的时候，等会儿，我给你拿去” “嘿嘿，还是叔疼我” “去去去，有事叫叔，没事就是老曹，你小子真不是属狗的？” “那您就冤枉我了，我是一只漂亮的大老鼠” 拿到票后，秦维民是一刻都不敢耽搁，没票你多少钱都买不到自行车。 可有票了，也得他供销社有车卖才成。 好在，这些贵重紧俏物资的管控，还是很谨慎的。 倒不至于有票拿不到货的情况。 主要还是，目前物资还没有到最紧张的时候。 到六十年代你再试试！ 买到新车后，秦维明叫上虎子：“你小子，记住了，欠我一辆车，可不许赖账啊” 虎子：“不赖账，不赖账，等你这辆车骑报废了，哥哥我给你买辆新的” 呵呵，现在自行车是真扎实，一车能管一代人。 秦黑子看到新自行车，这嘴都快笑咧到耳后根了。 “虎子，你们吃饭没有，要没吃，我让你婶这就做去” “吃过了，吃过了，我们是吃过了来的，叔，要不咱们到学校操场去，我和维明教你骑车” 秦维明嘴角翘起：“要不急着上班，还真可以到操场去练练车，现在学生老师可都回家吃饭了，还真就想咋练，就咋练，也不担心撞到人” 说完坏笑的看向虎子：“要不你先留在这里，教教我爹练车，我这就回去给你请个假” 呵呵，这小子，还真就是霜打的萝卜，冻了心啊。 “不用，不用，你们去上班吧，这车我慢慢练” “没事的，让虎子教教您，他可是好多假都没休过的” 虎子还想说啥，秦维明拍了拍他的肩：“教会我爹骑车的事儿，就教给你了，放心，你的事儿，我代劳” 第182章 女孩子的心思，真好猜 哎，到底是脸皮薄的娃，这虎子到底是没有留下来。 拱桥很拱，车在经过拱桥时，这货都没有下车，就这么老神在在的看着秦维明用力的蹬车。 “你小子，真喜欢三丫头，就打电话回家，让你娘回来找人说媒，让你爹赶紧给她找份工作，解决定量” “谁说我喜欢她了” “滚下去，做个死相给谁看了，信不信，现在她家门槛都快被人踩破了” 还真是贱皮子，被这么一骂，他干笑俩声：“要不我来骑车吧” 懒得理会这货。 寒假总算到了，这同样意味着该准备年货了。 三凤和杏儿一个抱着一个娃娃来到菜市场。 小镇也有小镇的好处，近附村子的婆婆姥姥，还有些半大娃儿，提着个小篮筐，装上自家菜地的一些蔬菜啥的，会在市场路口售卖。 那市场里面的菜是哪里来的，问这话的，不用说，城里人，他们不知道自古以来就有菜农这个词。 不过现在的菜农，会接受村里镇里的统一规划，种出来的菜就像粮食一样，统一售卖给市场销售。 市场国营，甭管其真实的性质如何，可招牌上写着：双河国营大市场。 至少，它不属于供销系统。 不过现在的蔬菜倒能敞开供应。 敞开供应，就是不需要票证。 不过鱼肉鸡鸭，这些已经需要票证了。 特别是鱼肉，完全的，凭票供应。 话说，有几个会因为没票买不到鸡鸭的，这不有老乡吗。 扯了半天没用的，这不杏和三凤手里真提的满满当当的。 花了大半天时间，这姐妹俩将该买的都买了，三凤就提出了，想回家看看去。 “三凤，回家后，要是大舅他们要给你说亲，你可千万别答应，维明已经给你预定了份当幼儿园保姆的工作，年后，你也和大凤姐一样，上班，领工资，吃定量了” “真的，我也和我大姐一样，能拿工资了” “当然是真的，这不以前就说好的吗，你帮我家带娃，我们替你找工作存嫁妆” 小三凤傻傻的，抱着丫丫转了俩个圈，那是亲了又亲。 “这事你先闷在心里，毕竟你现在还没有上班呢，不过，这幼儿园那也是个磨人的活，倒时候你可别怨我们啊” “不怨，不怨，看个娃娃累啥，风不吹，雨不淋的，比起在家里种地，我现在已经事掉进蜜坛子里面了，更不要说，我还能吃上定量” 她大姐现在住在区里宿舍，那日子过的有多舒坦，她又不是不知道。 这会儿，她都想去姐姐那分享喜悦了。 杏儿没告诉这丫头，依着维明的意思，只要能解决户口，吃上定量，吃再多苦都是值得的。 有了户口工作，换工作的事儿，那还叫事吗！ 不能说，怕这姑娘飘。 毕竟，这本质还是一场交易。 秦维明给她找份工作，就意味着交易已经结束。 今后你工作如不如意 ，顺不顺利，已经与她们姐弟无关。 事实上真的这样吗，不可能，这妮子遇上麻烦事，她们还得帮忙解决。 不能说，说出来伤感情。 好好的一场交易，扯上感情，就是这么的剪不断。 所以啊，这人不能太理性，太容易让人打上冷血的标签。 杏儿唯一能做的，就是微笑着看着这丫头开心。 小姑娘还没回呢，高家三丫头过来了。 “招弟，你怎么过来了，进屋坐，进屋坐” 一阵寒暄，少不得拿点点丫丫说事。 一顿夸赞后，这妮子说明路自己的来意：“杏儿姐，我想让你教我识简谱” “简谱，我就知道哆来咪发唆啊，会唱的歌，这谱我就能唱，不会唱的歌，拿着简谱我真不回啊” 说完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们教你们唱歌，都是提前做好功课的，你不会以为我们都会吧” “啊！” 这妮子有些傻眼了。 想想也是，现在你把一个她会唱的曲谱交给她，她也能哆来咪发唆的，唱得完整流畅，不也能唬得孩子们一愣一愣的。 “来来来，你的歌唱的是真好听，将我和我的祖国再唱一遍” 这招弟现在也是小学老师了，也不怯场，还真就在屋子里面放声唱了起来。 这歌还没有唱完呢，隔壁老宋家四个娃娃就跑了过来。 现在老宋家的，可是又添了俩娃的，最小的，由最大的姐姐牵着。 小宝儿，小宝儿姐姐和招弟可还是同学呢。 不过这小宝儿姐姐，读了个高小，就被家里叫回带新添的弟弟妹妹了。 说起俩家的关系，就一个字，近！ 如果要多加一个字，就是真近！ “高紫霞，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这嚷嚷的，是宋家小宝儿。 小宝儿他姐呢，则一把拉住招弟的胳膊：“紫霞，你歌唱得真是太好听了，比广播里面的声音都好听” 说起来，紫霞这学名还是秦维明给取的，为这名，这丫头当初不知道在心里骂过多少次那二憨子。 村里习惯叫小名，盼弟那丫头到现在还不时叫秦维明二骡呢。 扯远了。 招弟只是笑了笑，以前她不觉得自己嗓子好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现在呢，就因为她带着学生唱了一首歌，这才多久，上门说亲的都有俩三拨了。 心中平添几分窃喜，几分羞涩，还有几分期待。 话题重新说到歌曲和简谱上面，聊这些怎么能绕过秦维明。 招弟没有提区里好几位干部会识简谱。 不是因为她猜到就算提了也没有用，而是压根儿就不愿提起， “杏儿姐，那我这想学简谱，不是只有找秦维明了” 杏：“其实，孙老师也懂些简谱的，不过现在放假，我不知道她家住哪里，你要真想学，只能等维明回来了” “也不知道他们啥时候放假，杏儿姐，你说要是他们工厂也和我们学校一样，一个星期休息一天，每年还有寒暑假的，该有多好” 杏儿笑着点了点头，这丫头，只要提到自己弟弟时，眼皮就不自然的下垂。 妹子，你心虚个啥？ 女孩子的心思啊，真好猜！ 第183章 论工资 寒假，真没多少值得说道的地方。 真要说道，就是腊月二十四，陈二福带着他新娶的媳妇回来了。 兄弟回乡，秦维明，黄思祖都请了一天假，说好的，这二福是请他们哥几个聚聚的，结果呢，一群兄弟在思祖家聚了一天。 期间就多了俩外来客，高家妹子带着妹妹过来了。 都不是外人，杏儿倒是留这对小姐妹在家吃了顿饭。 至于小宝儿姐弟，就算杏儿她们挽留，人姐弟也不可能真留下来吃饭啊。 也是巧了，陈二福媳妇小李老师倒懂得简谱，俩人很快就凑在一起，一个愿意教，俩个乐意学，这氛围倒也融洽。 为什么说俩个，这不还有盼弟这小丫头吗。 吃饭时，秦维明问道：“二福哥，喝酒不？” “戒了戒了，我真戒了啊” 他这话一出，几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啊，这又不是在外面，就算喝醉又怎的，你媳妇都娶了，还小心个啥，喝吧” 黄思祖：“咱哥俩酒量相当，二两酒下肚，人也不迷糊，哥哥我特意为你请了一天的假，你要在扯犊子，就不是玩意了啊” 能怎么办，喝呗。 这酒一喝，气氛就上来了，还真有说不完的话题。 当陈二福得知高小小这丫头居然辍了学，摇了摇头：“你啊，生在福中不知福，知道我们为了读书，吃了多少苦吗，说了你不信，那时候，夜里睡觉，手指都在腿上一笔一画白天学的生字” “二福哥，你们当时真是跟着三娃子学的字吗” 不用说，肯定是三娃子在村里显摆过。 就算不是他，那也是他爹显摆的结果。 “算是吧，毕竟咱们的启蒙老师的确是跟着三娃子学的三字经” 说完，端起酒杯：“维明，咱们走一个” 就连黄思祖都端起了酒杯：“一起，一起” 秦维明端起酒杯，陪着喝了一口，都不是好酒之人，喝酒不过是为个气氛。 看着盼弟这丫头，秦维明终究还是忍不住多了句嘴：“小小，如果我是你，等今年开学就复读，如果舍得下功夫，今年就能参加中考，就算考不上，明年再考呗。 考上中专，就算捧上铁饭碗，一辈子衣食无忧，生老病死，都有国家负担了，好好想想吧，省得过个几年后悔” 这丫头还在嘴硬：“我二姐当赤脚医生，我三姐不也当上老师，这不都好好的” 到底还是个孩子，正处于叛逆期的孩子。 当初她上小学时，是班上最小的学生，现在也不过13、4岁，要是不辍学，今年就能参加中考了。 秦维明端起酒杯：“喝酒，喝酒” 自己就不该多这句嘴的。陈二福媳妇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她甚至觉得，这小秦是在说教自己小姨子，见秦维民讨了个没趣，笑着打起了园场：“这医生和赤脚医生，公办老师和乡村老师，说起来差不多，可这待遇就天差地别了。 就说医生，只要是公立医院的医生，哪怕是刚参加工作，最低都是38元起步，就说护士，最低18元起，还不要说其他的各种补贴，就连你在外面租个房，都有专门的住房补贴，赤脚医生有吗？ 再说老师，民办老师没编制，乡里村里说换就得换，而公办老师呢，那是铁饭碗，只要你不犯法，就算你被停职，基本工资都得照发，就算一个小学老师，工资都不会低于27元的，民办老师工资多少” 见这丫头不说话了，她又补充了一句：“现在全国各地差医生，差老师，差技术人员，就因为国家急需这些专业人才，现在中考的录取分数是最低的，比上高中的分数还要低，多好的机会啊，你啊，好好听你维明哥的话，要不过俩年，真会后悔的” “那维明哥你有编制吗，是铁饭碗吗” “呵呵，你哥哥我，不仅是铁饭碗，还是行政编制，干部岗，知道你哥哥我现在工资多少吗” “多少啊？” “你哥哥我刚进区里工资只有23元，调到加工厂，转成行政岗，工资变成37块5，前年提了一级，每月基本工资43元，是基本工资，然后每个月，多多少少的，有些小补贴，估计要不了多久，还能再提，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 小小听得目瞪口呆，然后，下意识问了一句：“怎么说来着？” “知识改变命运，我还告诉你，中专生，参加工作就是37元5，转正就是43，知道大学生转正工资多少吗？” 稍稍停顿后，他这才慢悠悠开口了：“56元，这还是刚转正时的基本工资，现在明白读书的好处了吧” 这丫头终于不说话了，她从来就没有想过一个人工资还能这么高。 “知道咱们厂那个腿有点问题的曹书记一个月工资多少吗？” “多少？” “哎，每次发工资时，我都扯着他的手，说你这四十多岁了，也不娶个媳妇，这每个月百多元工资，不都浪费了吗，要不将这百多元交给我得了，等你老了，我给你养老摔盆，每次都换来他老头一阵臭骂” “哈哈哈，你小子，就是找骂” “喝酒，喝酒，那老曹也是，说啥腿受过伤，年级也大了，不想拖累他人，他就不想想，就冲他每个月百多元的工资，多少人愿意嫁给他，傻老头儿” “还有人拿这么高的工资？” “这算啥，就大壮叔，一个月不也百多元，不过，这都是他们枪林弹雨拼出来的” 高家俩姐妹，算是长了见识开了眼了。 要不然，依着高小小这点见识，她还觉得自己家现在在村里，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了。 “二福哥，你现在工资多少啊？” 如果没有秦维明这货骚包，他还真能笑着回答，自从他们从省城培训调到初中部后，现在工资就和中专生齐平了。 气人啊，他和杏儿俩个人工资一样，38块5毛，还没秦维明工资高呢。 就连李月，工资都是43元。 心里最酸的，是黄思祖，多少年了，他现在工资就31元，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第184章 三凤的婚事 陈二福家的宅子，还真让他媳妇很狠惊艳了一把。 “二福，等放暑假，我们就到这里来度假” 好吧，想到这边过年的计划，完全泡汤。 话说陈二福也没有打算在这边过年的好吧。 回家待了俩夜后，小俩口的，骑着自行车踏上归途。 汉字真奇妙，从县城到小镇，踏上的是回乡的路。 从小镇回县城，他也叫归途，不也是回家的路。 招弟又过来了，当她得知二福她们已经回到县城，满心的遗憾。 只有杏儿知道这姑娘遗憾的是啥，没了个学简谱的借口呗。 她喜欢这姑娘是不假，问题在于，自己弟弟好像对这姑娘，没半点这方面的意思啊。 不过嘛该接待，还得接待，这还能帮忙带带孩子呢。 哪有年关没事的！ 这漂亮的姑娘，还真老少通杀，最起码，现在点点就拉着她的手，想出这个院子玩去。 就连丫丫这小丫头，都赖在这闺女怀里不愿下地。 杏儿一边埋头料理家里的活计，一边有一茬没一茬的和这闺女聊了起来。 不聊不知道，一聊，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妮子算是过来避灾来了。 原因就一个，关于她的亲事。 媒婆这行业被取缔，它也不完全是件好事，现在是个人都能担起这份职业。 这不没有专业素养的毛病就凸显出来了。 都是村里的婶子，都是受人所托。 你们和我娘唠就唠吧，怎么还就吵起来了，吵起来就吵起来，咋还让我这个当事人评起理来了。 我好意思吗我。 这不，下意识的，就来到她杏儿姐家。 “杏儿姐，你给我拿个主意呗？” “你真要真我的，去年就不该辍学，要不，等开学，还回校上学吧” “我都这么大了，还念书？” “你才多大啊，有没有十七岁，咋就不能读书了，你不知道吧，省城读大学的，一个个都是二十多岁的” “现在让我读书，我那村里的孩子怎么办” 杏儿笑着看了眼这个姑娘，看得她心虚虚的。 这妮子心虚，就垂目低头。 哎，女儿家的心动了，还真就是件麻烦事。 如果换解放前，像她这么大的姑娘，抱个孩子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自己不也十八岁就嫁给二哥。 这个话题已经无法继续了，主要是自己的弟弟太有主意了，不说别的，就连她们目前的一切，都是这个弟弟规划出来的，她又怎么好替自己弟弟拿主意。 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这妮子忘了镇子里面一天三餐的，打算回家来着，被杏儿叫住了：“这几天，维明和思祖工作都忙，家里就我们娘仨，你回家又没啥事儿，就在这里吃一顿饭吧” 饭菜简单，却无比的可口。 不过，招弟却怎么都吃不出啥味儿来。 同样受这份困扰的，还有三凤。 不过这妮子可不像招弟，当家里对她说给她说了门亲事时，她来了一句：“我的婚事不用你们管” 换来的是：“反了你了，你的婚事我们不管，谁管，就咱们村赵亮，看着他长大，浓眉大眼的孩子，知根知底的，多好一门亲事” 三凤冷笑一声，不就是他爹是村里的会计吗。 “说了不让你们管，你们就不要管了，我老大不小，那大姐呢？为了给家里还账，现在都拖成老姑娘了，怎么没见你们着急” “你这丫头，怎么和你娘说话呢，你姐的婚事，用得着我们操心吗，现在她连家都不愿回，我们怎么管，我们想管都管不了” “哼，我姐是不想回家吗？是不敢回，回家你们就知道要钱，她一个月工资才二十多一点，你们哪次开口不是上百上百的要，她凭什么还敢回家” “你，我打死你个死丫头，这么多年，没给家里交一分钱，还狠上了” “我是没有交钱，可家里找杏儿姐她们借的钱不是也不用还了，我吃的穿的，杏儿姐不也全包了，我今后出嫁的嫁妆，杏儿姐她们都包了的，我凭什么还交钱，我又哪里来的钱交” “你，你气死我了，这门婚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呵呵，现在提倡的可是自由恋爱，反对封建包办婚姻，我看谁敢逼我出嫁，你们讨厌我，这个家我就还不待了，我去大姐那里过年去” 时间真是可以扫平一切，大舅家因为有大妮的工资，早就清偿了所有的债务。 大龙早就娶上媳妇，二凤同样在前年就嫁人了。 自从二凤出嫁，大凤就在没有往家里交过一分钱。 大舅他们虽然生气，切也无可奈何，如今的大妮平日里，根本就不回家，大舅他们虽气，却不敢去区里闹。 这不三凤在家里一受气，直接又回到镇子里，先是去姐姐那里，给姐姐打了阵下手，又在区里吃过午饭，这不又回到她杏儿姐家了。 气得她爹娘立马就想找到镇子里，让杏儿将这丫头撵回来。 这丫头敢和家里闹，不就因为杏儿一家给了她底气吗。 可惜了，这个杏儿是嫁出去的姑娘。 放过去，那不叫杏儿，叫黄秦氏。 她们还真不好上门说道。 真去了，就是自讨没趣，到现在，人欠条都没还给她们呢。 年初二，秦黑子一家三口来到老丈人家过年，大舅将三凤和家里闹别扭的事儿一说。 桂花就知道，她们是要自己去镇里说道说道。 爹老了，娘也老了，想不管，看着这有今天没明天的爹和娘，她真不忍心拒绝。 话又说回来，要不是自己闺女孩子没人带，三凤也不会去镇里，现在也不会整上这么一出的， “我明日个就去镇里看看她们去，现在新社会了，孩子们主意也大，是一个比一个不听话了” “你去好好说道说道，这真是一门好亲事，就咱们村赵望田家的大小子，三凤嫁给去，遭不了罪” 一听是赵望田，秦黑子认同的点了点头，他们一起去镇里开过会，还真知道，这老赵家环境挺不错的。 自己当家的都点头了，说明这真是一门好亲事，这倒让她多了几分底气。 第185章 丢不起那人 这年头，就算春节，都只有三天假，时间还真挺紧的。 老曹孤家寡人，照例被秦维明扯着来到家里，吃了个团圆饭。 这老曹能喝酒，秦维明酒量也不差，俩人这你一杯，我一杯的，羡慕得黄思祖这脸红到了脖子。 你说同样不能喝酒，陈二福是半斤断篇，就算溜到桌子下面打起呼噜，这脸也没有这样红啊。 你倒好，二两酒下肚，满脸嫣红，三两酒下肚，那是从耳朵一直红到脖颈啊。 老曹不忘打趣这小黄：“喝酒上脸，那是福气，这叫红光满面，鸿运当头”要不要再来一杯” 秦维明笑道：“这叫酒精过敏，有些人喝牛奶就拉肚子，有些人吃海鲜就浑身不舒服，还有些人，就连吃个水果，都会有奇奇怪怪的症状，就是大家没怎么在意而已” “你这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我不是爱看些奇奇怪怪的书吗，不过从哪本书上看到的真忘了，没事儿的，咱们知道这过敏是啥回事儿就好了，没啥大不了的” “那你二哥这酒还能喝吗？” “喝酒红脸的多了去了，有啥不能喝的，只要不多喝就好了” 黄思祖：“我这还能喝吗？” “只要你不怕走路摔跤，想喝就喝呗” 这老曹虽然好奇，倒也没问，为什么大凤三凤两丫头为什么会在这里吃年饭。 吃完饭，小点点就迫不及待的放起了鞭炮。 这小子哪里不好放，偏偏拿着个鞭炮往井里扔，气得他娘狠狠打了他几下屁股。 井里不扔了，他就往水缸里扔，这下好了，院子里面原先用来腌菜的小水缸应声而碎。 水流满院。 得，一顿胖揍跑不了啦，这小子被揍得哇哇大叫。 这小子真是个小人精，知道这一大家子的，都不会去安慰他，他一下子就扑进老曹的怀里。 可把老曹给乐的，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点点不哭，点点不哭，小秦，你看你，大过年的，将孩子给打的。 不哭不哭，爷爷过两天送你几个小水缸，炸不破的那一种。 小秦，你也是的，一个小鞭炮都能炸破的水缸，搁着院子还不安全呢，破了好，岁岁平安” 秦维明碰了碰老曹：“羡慕吧，赶紧的娶个媳妇，生个大胖小子吧，这样还能抱上孙子，甭管怎么说，您也是咱共和国的英雄，有的是姑娘喜欢，可别再磨蹭了” “去去去，老子的事，轮不到你操心” “哎，您老年纪又不大，咋就这么倔呢” 年初一，他们就回到村子给爹娘拜过年后，早早回到街上。 然后就是，东家走走，西家转转，拜年。 年初三这天，家里可就热闹了。 先是些个同事过来串门，然后就是爹娘他们组团过来了。 他们这凳子还没有坐热，村里些年轻人又转了过来。 看到秦黑子桂花他们都在，大家笑着打了声招呼，抓了些花生瓜子又去逛街去了。 “你姐他们今天没有过来？” “同事多，领导多，过年都得走动走动，应该不会过来吧” “那大凤三凤呢，这俩孩子，过年都不知道回家，你知道吗？” “这我哪知道啊，亲戚不管亲戚的事儿，我还真就没有注意过，娘，你们歇会，我去厨房整俩菜去” 一句亲戚不管亲戚的事儿，可把桂花给噎得不轻。 “你啊，也是做哥的，三凤这孩子打小就过来帮杏儿带娃，现在都成大姑娘了，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这不说好的吗，我们替她存份嫁妆，如果条件允许，还替她找份工作，放心，我姐在，她的婚事，都不用家里人操心的” “工作哪里是这么容易找的，一个女孩子，就算找工作，也是她婆家的事，你们这操的哪门子心” 还真是，不知道姑娘都是要嫁人的，这要给他找工作，不是便宜外人吗，当初大妮这份工作，要是介绍给大龙，多好！ 秦维明怎么可能不知道，家里这些人的想法，不想理会，更别提解释了。 这人在世啊，很多面子工程，哪怕你有千般厌恶，却非做不可。 就比如，这大过年的，爹来了，娘来了，大舅小舅他们过来了，你就必须得整上一桌。 可以酒掺水，可以盐放多，但必须得整上这么一桌。 除非他们说不用，不用。 问题是，自己刚说去整俩菜时，他们没有一个人摆手说不用的。 话说现在的黄二哥，在治安所这几年，多多少少打响了些许名气，老爹他们倒不会不提前打招呼，一大家子就这么的唬上门。 他这边就不一样了，说起来，还是一片好心：你一个人住镇子里，要是过年，咱们家里都不过来热闹一下，这不平白让人看轻吗。 做饭的事，倒不用他动手，一起过来的大舅妈小舅妈他们几个进了厨房开始忙活起来。 “二骡，听说你现在一个月有四十多？” “是啊，基本工资四十三，外加一块钱的住房补贴，四十四元” “你不是有宅子吗，怎么还有住房补贴？” “国家就是这么规定的，公职人员，国家必须安排住房，我没有住公家的房子，这补贴就算到工资里面了” “那你姐夫工资不是更高？” “好像比我还低一些，我算技术岗，又是从区里调出去的，算行政岗，起步就比二哥高，就像虎子，现在工资才23块5” “这么多钱，你花的完吗？” “瞧你说的，钱这玩意，是多有多花，少有少花，只有不够的，哪里还有花不完的” “二骡，那你能替你表哥他们找份事做嚒？” 要说表哥，就一个，大舅家的江大龙。 江大龙，这位已经娶上媳妇抱上娃了，自然不会让自己找工作。 表弟倒是有三。 说起大表弟李志远，这名字还是自己给取的。 所以说娃儿不能太懂事，这位是早早就跳到五年级，拿了张高小毕业证，回家下地干活去了。 “现在不像以前了，找工作，都得进行文化考试，只要文化水平够，看哪家单位招工，报名考过就成，都是公开透明的，我们就算想帮都帮不上忙了” “那三娃子，小思小龙他们不是有机会在镇子里面上班了” “这就得看他们自己了，他们三个不都上初三了吗，如果能考上中专，毕业后，国家就能分配工作，起步工资43. 如果考上高中，在学校都能吃上定量粮，如果考上大学，更不得了，工资起步56。 要我说，您几位就不用替他们仨担心，三凤带着点点自学，学校的试卷都能考个80分以上，这成绩放初三考个中专，手拿把掐，这三小子还天天坐教室学习呢，不可能连三凤都比不上吧” 呵呵，这话，你只能听一半，学校试卷是不假，考80分也不假，可他没说是哪个年级哪个科目啊。 这不三凤马上就要上班，不得堵住他们的嘴吗。 三娃子脸都变了。 语文历史地理的，他能应对，可这初三的数学，他是越学越不会啊。 偏偏，他考试时，宁愿偷瞄同桌答案，都不敢让自己哥哥姐姐知道，丢不起那人。 第186章 收心会 相比三娃子，小龙则对自己的成绩心满满，他才不要考中专呢，他要上高中，考大学。 要论学习用功，整个学校，李小念也绝对是最用功的几个孩子之一。 偏偏他的打算就是考中专。 谁说努力没有回报的，这不他都有把握考中专了。 为什么就不想着上高中考大学呢，也得考得上啊。 如果努力就能解决一切问题，那还要天赋做什么。 用修真界的话说，根脚决定你的上限。 老师知道，家长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会装着不知道。 可恨的老师，可悲的家长，可怜的娃。 现在嘛，唯一的受伤者，只有三娃子。 主要是小念的爹，谁家娃儿有他家孩子懂事。 孩子高兴他就开心，要是孩子娘看到眼前这一幕，该有多高兴啊。 县粮食局，一间普通的住房内，徐大壮正和颜悦色的安慰着自己的媳妇。 起因居然是他们的宝贝儿子，喜欢上村里槐花家的三丫头了。 然后，就央求着做娘的回村给他提亲去。 冬梅想都没有想，就来上一句：“你要娶谁都成，就他高撇子家的闺女不成” 现在的冬梅，几年没有下地，满手的老茧早已经褪去，眼角鱼尾纹不减，皮肤却褪去往日的粗糙和黝黑。 这多年的局长夫人加持，说起话来，平白多了几分不容质疑。 虎子可不怕她娘，打小就不怕。 “你要不去给我提亲，我就不去上班” 气得冬梅一把抓起桌上的鸡毛掸子，然后就被虎子爹一把拦住：“冬梅，孩子喜欢，就由着他呗，那招弟在村里教书，这不挺好的吗，要不，我想个办法，将她招进咱系统，当不了工人，当个仓管记记账总还是能胜任的” “不行就是不行，谁都可以，就她家丫头不行” 虎子：“我就要娶她，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把冬梅婶子气得：“大壮，你给我让开，你让不让” 这眼睛一顿，鸡毛掸子直指拦在身前的徐大壮，大有你要不让，我就先拿你开刀的意思。 “有话好好说，别气坏身子，让孩子们看笑话” 还真是，家里还有兰兰对象呢，未来姑爷上门，你就不能注意些形象，给自己个面子。 兰兰在边上抿着嘴偷笑。 她对象呢，这尴尬的。 不过看向兰兰和虎子的眼神里面，满是问号。 虎子这货还在火上浇油：“姐，你说说，来弟招弟她们哪里差了，人又漂亮，性格又好，能吃苦，懂上进，不就是爹没了吗，她那个爹，村里谁不说死得好” 这话没毛病，问题是，她爹这死法不对啊。 所以，冬梅更来气了，大壮差点没拦住自己媳妇。 “闭嘴，你要再多说一句，我真就不管了啊” 老娘发火，虎子真不怕，过不了几分钟，哄哄就好了。 老爹不怎么发火，可虎子真就怕了。 这不虎子一老实，冬梅气就消了一半。 关键是，自己闺女也帮着她弟弟说话，能怎么办，毕竟高撇子死的时候，这三丫头还只是个孩子。 “你现在滚去上班，去提亲的事儿，我们得商量商量，你以为提亲是过家家呢，你就以为你喜欢人家，人家就中意你了” 虎子还想说啥，被他姐姐拉住了：“你赶紧上班去，剩下的事，爹娘自有主意，这几天回回村的。 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啊！” “为啥啊？” 这个傻弟弟，她只能好声道：“你喜欢招弟是不假，可招弟喜欢你吗？” “你不也知道，人姑娘现在吃香得很，万一她这婚已经订了呢” “我这不就是担这个心，才着急的吗” 这话可把冬梅婶气的，这手又摸向鸡毛掸子。 还真一言不合，就是家法伺候。 徐大壮都被儿子给气到了，好不容易，让媳妇消了气，你咋又惹得她发火了：“急急急，再急我们也不能现在就去，滚去上班去” 再不去，难道要骑车走夜路！ 不过兰兰倒是看明白了，自己弟弟真就是剃头桃子，一边热。 这不明摆着的吗：招弟是去找二骡写歌教歌时，被弟弟瞧见，然后看上了人家。 这个傻弟弟，难道就不明白，人姑娘是喜欢上二骡了吗。 老弟啊，你这心里就没点数，这二骡各方面都甩你八条街。 拼爹不算啊。 年初四，该上班了，老陈同志又召集大家开了个收心会。 尼玛，当大家是学生娃呢，还收心会，还一个个的点名上了。 “小秦，咱们加工厂的机器设备可都是你负责的，这新年开工，你可不能掉链子啊” “掉不了链子，咱们厂老员工，个个都是维修大师傅，机器有啥毛病的，他们都能第一时间解决的” “好，你有把握就好” “老刘，你这厨房食堂，也是咱们厂重中之重，同志们吃得饱，吃得好，工作才有劲，有没有问题？” 老刘同样点了点头：“能有啥问题，保证让大家吃好喝好” “徐小虎，你怎么现在还在打瞌睡，这新年第一天，就这个状态可不中啊” 虎子笑嘻嘻的：“我这不因为你是最后点我名，我等困了呗” “你，无组织，无纪律，开会不认真，这是态度问题，等会，你好好给我写份检讨交上来” “是吗，我倒是觉得你态度有问题，咱们第一天上班，你就瞎哔哔个半天，浪费咱们多少工作时间，大家说，对不对啊” “你，你，真是无组织，无纪律，我要好好批评批评你” “行了，陈副厂长，我们是来生产的，不是听你开会的，有完没玩啊，我要去干活去了” 老陈真没有想到，这上班第一天，就有刺头这么不给他面子。 怪谁，怪这货元旦没让他上台呗。 这货回家，少不得将自己练习好长时间的相声，说出来让大家乐呵。 大家笑过之余，他老爹整上句：“你这一天天的，在单位混日子？” 的确，这都有时间练习相声了，说你不是混日子，谁信啊。 “我咋就混日子了，这不区里组织元旦联欢会，我我们单位编排的节目吗，可惜被刷了” “这么好的节目，怎么可能被刷，那另外一个啥节目啊” 等他说完，他姐的对象笑了起来：“只要前面领读的是你们领导，你这节目就算再好，它也得被刷，你这节目被刷的有些冤” “爹，小周哥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都过去了的事，还提他做什么” 虎子就算再傻，不也知道自己姐夫说的是真的了。 关键是，他失去的，是在招弟面前表现的机会啊。 第187章 欠收拾 这虎子是真虎啊。 老陈气：“你你你！” “你什么你，上班时间开些无关紧要的会，你这是在破坏生产，我要去开工了，没时间听你撤这些个有的没的” 最后还是老曹出来帮忙圆老场子。 虎子敢和老陈对着干，却不敢在老曹面前撩蹄子。 是谁给得他这个勇气，当然是他娘啊。 不管自己和招弟的事儿成不成，依着娘的意思，他是再不能继续待在外面工作了。 不为别的，就说他娶了媳妇生了娃，他娘不可能回镇子给他带娃，他爹都得想办法，将他调回县里去。 县粮食，门市部都有好几个，哪里不能容下个他。 特么的，哥哥我都是要调回县里的人了，用得着受你这点鸟气吗。 好好的一个收心会，就因为虎子的捣乱而不了了之。 秦维明：“你啊，都在一个锅里吃饭的，你至于和老陈这样对着干吗，有句老话，叫做宁… …” 自己这是咋的了，差点将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虎子：“说啊，啥老话？” “没事，没事，干活干活，你小子，要是让你爹知道你这上班第一天就和领导对着干，看他抽不抽你吧” 虎子：“我又没说错，一天到晚的，正事不干，就知道在那里唧唧歪歪磨嘴皮子，他怎么就不能学学老曹，只做事，不扯蛋” “你啊” 没有想到，俩人这有说有笑的一幕，全被老陈看在了眼里。 这老陈还真是小心眼，中午吃饭时间，秦维明骑着车子就想往家跑，被他一把叫住：“小秦，你这在食堂吃一顿，不吃一顿的，不是给食堂同志增加工作量吗，这样可不好啊” “那依着您的意思，我要么天天在食堂吃，要不今后就不在食堂吃饭了” “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没？” “没有道理，完全没有道理，知道后来为什么建这食堂么？” 不用这位回答，秦维明继续说道：“以前这是没有食堂的，咱们都是自己做饭吃的，就是因为有的同志不愿自己做饭，后来才建了这个食堂，老陈同志，你要真搞强制大家就餐，那就是错误，还是原则性的错误，是官燎主义作风，要不得喔” 说完，也不管这位僵硬的脸，骑车就往家里跑去。 其实，单位吃饭，还真省粮。 他们这可是粮食加工厂啊，机器缝隙扫扫，都够大家吃好些顿的。 问题是，他是缺粮的人吗。 家里有人做饭，傻子才乐意吃这种大锅的菜。 话说，自己不也马上要调走，就算不调走，这不还有老曹吗。 就算没有老曹，这老陈也拿他没有办法。 工人阶级，他就是这么牛。 “哈哈哈，老陈同志，你这犯的可是官僚主义作风，要不得喔” 这虎子在后面再补上一枪，这下好了，老陈真的脸都快要气白了。 没有办法，他只能找老曹告状了，毕竟在他心中，领导的威信可不能丢，要不然，怎么管理大家伙。 老曹笑着让他坐下：“小陈啊，咱们管理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更好的生产，保质保量的生产，而不是为了咱们的威严进行说教。 小秦和小徐都是年轻人，血气旺，脾气大，这很正常的。 你年纪大，心胸宽，就不要和他们计较了。 你也放心，我会给他们做做工作，大家团结力量才大嘛，好了，你也别气了，回去工作吧” 这老陈又被气得个不轻，偏偏还得陪着笑脸：“是，书记说的是，我的确犯了官僚主义作风的问题，我检讨” “好了，你也是为了工作嘛，别挂在心上” 呵呵，老曹是军人出身，看他的工资，就知道他的级别，不是正营就是团。 这才多少人啊，一个排都够不上。 部队领导，别看嘴里怎么说，其实这心里头，越是刺头，他就还越是喜欢，凭啥，关键时候，都是刺头兵顶上。 秦维明这娃，别看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可这里大小设备，在他手上，从就没有掉过链子，这样的兵，谁不喜欢。 哪怕抛开私人感情不谈，在他心目中，十个老陈依然比不上一个秦，你好好的扯上他，不是自讨没趣又是啥。 别说，虎子小秦这么一整，这厂里的会，还真是少了许多。 正月初六，冬梅婶子坐着便车回到镇子里面，第一桩就是来到自己儿子的宿舍，然后披头盖脑的就是一顿臭骂。 “你这是猪窝啊，屋子发臭，被窝发霉，衣服不洗，臭袜子乱犯，就你这样，那个闺女瞎了眼睛会嫁给你” 虎子最不怕的，就是他娘：“娘，收拾家务，不是媳妇儿的事吗，等我娶了媳妇，不就好了” “放你娘的屁，你娶的是媳妇，又不是老妈子，就说你爹在家，屋里啥东西不收拾的干干净净，井井有条的，他要敢将家整成这样，老娘我立刻就将他轰出门去，你信不” 秦维明听得，咧嘴笑得没个人样。 冬梅婶子：“你还笑，亏你还笑得出来，我们可是将虎子交到你手里的，你咋就让他邋遢成这样” “婶，您这话咋说的，虎子可是我哥，我俩在一起，受照顾的应该是我吧” “我们啥时候将他当成你哥了，他工作是你介绍的，技术也是你教的，你是他师傅你不知道吗” 秦维明嘿嘿直乐：“您早说啊，小时候，他不知道撵过我多少次，早知道我是他师傅，早就报了小时候被他欺负的仇了” “我现在说了也不晚吧，他要不听话，你尽管抽，尽管骂，他要敢不听，你告诉婶，看我抽不死他” 整得虎子这脸抽抽的，尴尬的不要不要。 “婶，您这过来得几天啊，要不就去我家那院子歇吧，我那院子大着，客房都有俩三间，被褥行李啥都有，干净着呢” 虎子急忙点头：“是啊，娘，这憨子的家收拾的真漂亮，要不这几天，咱们就去他家，这小子烧得一手好菜，餐馆都撵不上，真的” 话音一落，人就挨了一巴掌。 “什么憨子，这小子，那是你师傅，没大没小的” “就是，婶，虎子哥真欠收拾，要不要我给您找根棍子来？” 第188章 招弟和三凤 有些诱惑是无法拒绝的。 这一次，招弟还想着说啥，结果呢，最疼她的大姐都给了她一个不许开口的眼神。 陈二福当初上门提亲的事犹在眼前。 如果，如果她们一家当初接受了陈二福的安排，一家子早就住到镇上吃起了定量了。 赤脚医生来弟，可都是读了三年书的，还拿到高小的毕业证，跳级的。 她们怎么会不知道，隔壁的早点铺子，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她们一家的。 结果呢，陈二福安排他俩社会上的兄弟做起了早点活计。 现在这俩家，都进了供销社。 以前真不觉得供销社有多好，可当一切都开始要票证时，这才明白城乡的区别有多大。 更不要说最有主见的二姐了，当场就将这门婚事答应了下来。 还直接表态道：“婶，现在新社会，也不用顾及啥姐姐没结婚，妹妹不好出嫁的风俗，你们觉得哪天是个好日子呢，这婚事就啥时候办，不用管我” 冬梅看着满脸羞涩的招弟，心里也是感叹这女大十八变这话是一点都没有说错，难怪自己儿子迷上这丫头。 临走前，她倒是拉住了自己亲家的手：“咱们这亲家，算是结下了，不过办婚事之前，我那当家的，会安排闺女先去县里上班，亲家，你不会怪我提前将闺女给拐到县里吧，不过这事儿，最好别往外面传，省得有心人嚼舌根” 槐花婶虽然不当家，可不代表她傻啊：“你们这不都为了孩子们好吗，大壮兄弟是个有本事的人，这事儿你们看着办就成了，其他的，我们都有数的” 大妮看着冬梅：“婶，你就放心吧，我们知道轻重，赶明就去村里，将教书的事儿给辞了，省得影响娃娃们开学” 婚事谈妥，冬梅一个电话打给自己当家的后，重新回到加工厂，好一顿洗洗刷刷。 虎子听到这婚事谈妥，一把抱起他老娘的胳膊：“娘，就知道你们最疼我了，婚期订在什么时候” 冬梅只能无奈的瞪了眼自己儿子：“你急个啥，你姐还没有出嫁呢，明天，我就带着这三丫头回县里，先把她工作安排好，等你调回去后，再说你们的婚事，这段时间，你嘴给我紧一些，别啥都往外说” 这虎子一阵的傻笑。 还真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秦维明看到这小子一脸的高兴，就猜到这冬梅婶子是过来给他说媳妇了。 笑道：“说好了，谈成了” 虎子点了点头：“明天，我娘就带着招弟先回县里了，先给她找份事做，我姐结婚后，我们再结婚” 这小子是真高兴，一下子就将家里的安排全说了出来。 “这事儿，咱们知道就好，别对外多说” “为什么啊？” 秦维明真想给这货两巴掌：“你当找工作是件很容易的事啊，信不信，现在一份工作，能卖好几百的” “不会吧” “呵呵，别以为你爹安排个工作很容易，换个人，就算想花钱找个工作都没有门路，你啊，嘴严实些，别给大壮叔添麻烦，估计不会将她安排在粮食系统” “为什么啊” 为什么为什么，你十万个为什么吗！ 不想教坏这孩子，甭管怎么说，这领导之间相互安排照顾子女的事，都有些上不得台面。 规矩是讲给老百姓听的，他担心这娃儿不知道轻重在外面瞎哔哔，造成不好的影响。 “不想想，你在粮食，你媳妇在供销社，那是不是今后啥都不缺了” 总算把这兴奋的娃给糊弄了过去， 东梅婶子带着未来的儿媳妇，坐着顺道给镇里送物资的车走了。 真要说变化，就是他们村换了个小学老师。 正月十五一过，机关育红院无声无息的开始的运营。 不出意外，有着多年带娃经验的三凤，顺利的成为了里面的一名默默无闻的看护人员。 大舅一家还蒙在鼓里呢，和他妹夫同名不同姓的会计，赵望田找上了他：“你家三凤户口迁到镇里了，那她和我家赵亮的婚事，还做数嚒？” “你说啥，我家三凤的户口迁到镇里，我怎么不知道” “是区里刘干事直接找到我们村里开的证明，现在她的户口已经迁走，这还有假” “望田啊，估计这门婚事算我失信了，为这事，这丫头和她姐一样，是年夜饭都没有回家吃，哎，当初我就不该同意她们姐妹去镇子里的，改天，我摆上一桌，给你陪陪罪” “说这些就见外了，只能说这两孩子没个缘分，娃儿去镇里那可是好事啊，老江，你家有贵人呢，俩个闺女都吃上商品粮了。” “啥贵人啊，还不是孩子俩老表重情义，有好事儿就想着她们这几个老表” “你说的秦开秦支书家的几个娃吧，这老秦好福气哟” 大舅这嘴上附和应着，心里嘛，早就念叨过维明杏儿八百回了，他俩不孝顺也就罢了，还带坏自己俩个闺女。 要说这秦维明，对三凤的事情是真上心。 转户口，说简单，真的简单。 说难，能让你腿跑断。 这事儿真要让三凤自己整，还不知道整出啥幺蛾子，索兴将这些事儿委托给了刘昌元。 论人头熟，谁比得过在区里当了几年通讯员的小刘啊，他这一圈下来，找的不是村支书就是街道办主任，就连去派出所上户籍，也是去所长办公室喝了一杯茶，是啥都办妥了，就连粮油本本都在一天内办妥。 这货拿着三凤的户口粮油本本来到育红院，育红院章大姐就笑着开起了玩笑：“哟，小刘啊，平日里没见你对哪个女同志这么上心，说说，你们是不是在处对象啊” 论脸皮，小刘这厚度不亚于小秦，他无所谓，倒是将三凤脸给整了个通红。 不知道是秦维明家水土养人，还是这妮子几年没下地，这娇羞的模样，还真就让小刘心里一个激灵。 这一刻，这心，有了那么一丝丝悸动。 第189章 初到农机站 秦维明还以为这农机站会在镇子里面，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的农机站居然还要沿河北上三十多里。 沙岗乡。 他就想不明白了，区里唯一的农机站，为什么会设得这么远。 倒没有没有多问，上面这样安排，觉得有这样安排的理由。 也不知道这日子是是怎么挑的，秦维明骑着自行车，驮着被褥行李去上任的时候，这路面两天前是一连下了好多天雨。 没有坑洼的地方还成，一遇上坑洼处，这路面滑的。 偏偏自己还希望多遇上这样几个水洼，这样就能冲刷冲刷这轮胎上沾满的泥巴了。 阳春三月，道路两边的野草地，已经爬满绿色，处处点缀着黄的红的白色的小花。 麦田豌豆油菜地，那是绿的不能再绿。 美吗？ 呵呵，让你骑着个车，时不时还得下来用木棍清理轮毂上的泥巴，看你还美不美的起来。 美不美全看心情，与周边风景无关。 算是到了沙岭。 来的时候，他是打听清楚农机队具体的位置的，就在沙岭乡镇府旁边。 随便叫上个路人，三俩句就问清了乡镇府，农机站的路。 还真是，乡政府旁边就是农机站，农机站边上就是乡政府。 一个是房子，一个是大院子。 一个挂的是乡政府的牌子，一个挂的是农机站的牌子。 就是看见这道路的破烂不堪，怎么瞅，都是履带碾压出的结果。 我日，这里面用的拖拉机，不会是履带式的吧。 这履带式玩意的机器，他真不会开啊。 只能说，既来之，则安之，他抬手就拍响了农机站的大木门。 大门打开，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个子不高，特别壮实的一个汉子。 “同志，你是？” “我是秦维明，这是我的介绍信” 对方没有接过介绍信，只是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你是区里安排过来的，秦维明，秦站长” “代站长，是暂代的，您贵姓” “免贵，我姓吴，口天吴，吴景新” “吴哥好” “快请进，快请进，我们刚刚还在说，怎么推土机都过来了，站里怎么还没有来人呢” 秦维明笑着，笑着将车推进院子。 院子不小，入眼就是一排大仓库，感觉就和黄家的库房大院差不多。 然后靠东，一排不怎么高的房，青砖灰瓦，和平常人家房子不一样的就是，屋檐下整出一个长走廊。 这应该是新建的住宿办公区域。 靠西，就是一溜大敞棚，有些像牲口棚子，不过，里面停着俩台推土机。 来之前，老熊告诉过他，基本框架已经搭建，这几天，省里会送来几台拖拉机抽水机和其他物资，县里也会调来几名驾驶员。 乡里有电话，有什么问题，电话联系就好。 不是说好的拖拉机和抽水机吗，咋整俩这玩意，还提前就送过来了，这整得是哪一出？ 话说，这玩意，除了大型水利工程，平时里面的用途，连拖拉机十分之一都赶不上吧。 乡村公路，论运输，拖拉机完全不亚于大货车。 论翻地整地，拖拉机挂上爬犁，那性价比，同样远高于这推土机。 话说，甭管啥机器，他也是机器啊，有总比没有强吧。 这刚到宿舍门口呢，这位老吴就敲响中间一扇门：“何师傅，雷师傅，开门开门，秦站长到了” 秦维明微微皱了皱眉，也只能笑道：“不用惊动大家的” 同时心里，对这位同志有了个基本判断。 这位同志热心快肠的，很明显的，善于巴结领导。 应该是能团结同志的，问题是是，好像没啥原则。 就比如现在，这货好像坏事了。 里面传出个不怎么耐烦的声音：“敲什么敲，叫啥叫，人来就来了呗” 房门打开，里面出来一个络腮胡子，看到秦维明这张有些年轻的脸，和老吴当初的表情一样，怔了一下呗。 秦维明只能先笑着打起了招呼：“你好，不好意思，吵着你休息了吧，我叫秦维明” “你好，何安，开这推土机的，有些累，我就休息了啊” 啊，不会这推土机是一路从县里开过来的吧，如果这样，这位师傅犯困是很正常的事情。 “何师傅，你先休息，先休息” 这络腮胡子点了点头，关上门，还真就躺上床休息起来。 秦维明看向老吴：“吴师傅，你来的早，这排宿舍都是空的吗，上面是怎么计划的” “这排房子都是空的，就何师傅和雷师傅各占了一间，其他的，你是站长，你说了算啊” 好吧，秦维明扫了眼这排房：“那左边数起，第一间做为办公室，右边的第一间做为厨房，大家都从中间开始住起，吴师傅，你看这样成不？” “呵呵，秦站长，你误会了，我是乡里的，区里让我们配合你们将这机站建起来，我这不过来看看雷师傅何师傅他们住的怎么样，没想到，你就来了” 秦维明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脸上立刻就推起了笑容：“吴乡长，瞧我这没眼力劲的，真没有认出来，来之前，熊区长还特意交代过，让我第一时间去拜访你，说有困难，找老吴，沙岗这块地，就没有你老吴搞不定的事” “过头来，过头了，哪有这么夸张，我们乡不过是严格执行领导们的决议而已” 这老吴还真是位热心人，帮着秦维明将行李搬到老雷的隔壁：“你还没有吃饭吧，要不去我家吃顿去” “吃过了，吃过了，我包里还有窝窝头没吃完呢。 不过，咱们这农机站啊，还真就离不开乡里帮助的。 吴乡长，我们计划是五个司机，一个后勤，一个会计算上我预计是八到十个人，估计暂时大家的家眷应该不会过来，所以这厨房肯定得建起来。 米面粮油我们有供应，可这蔬菜这些，就必须得向村里购买了，还有就是，这厨房的灶台搭建，办公用的桌椅，都需要乡里的支援，吴乡长，吴哥，你说是不” “蔬菜这些好说，都是自家菜园子的东西，要什么钱啊！不过，这灶台桌椅，我们乡还真没有多余的，但泥工木工师傅，我们倒是能够给你找来” 人精，还是不愿意吃亏的人精。 公家的事情，这还要让老百姓吃亏，不是特贪就是有病。 这俩点，秦维明都不占，俩人很快就达成一个相当友好的协议来。 第190章 人员到齐 乡公所虽小，可也好几个工作人员，有工作人员，自然是就有厨房， 人大都要分家，秦维明才不会傻傻的俩家单位共用一食堂。 晚饭时，仨人又过去蹭了一顿。 沙岗乡虽小，真五脏俱全。 有粮食，有供销社，还有家小卫生院。 不过粮食是收购站，却没有粮油门市部。 也是，这里吃商品的人员数得清，真没有必要整个门市部。 现在不是粮食收购季节，整个粮食大门紧闭，估计，连个值班的都没有。 供销社呢，倒是一家大杂货铺子，从坛坛罐罐，到镰刀扁担，更不用提烟酒副食，都有，秦维明却只能挠挠头，无他，单单一口铁锅，没有工业卷，就别想着买到。 只能先一个电话打到区里，诉了一通苦后，继续蹭一顿饭，也不全蹭，他很是主动的付了自己的钱和票。 他这一付，俩位师傅也不好意思再白吃一顿，跟着付了自己的饭钱。 老吴还想笑着客气一下，秦维明只是笑着将钱票放下，只是请乡里尽早帮他们将食堂修起来。 就觉得这老吴原则性不强，整得他客套话都没敢说。 感觉这客套话他咋说都不对。 就比如说，我们这还是不要占乡里便宜吧，让人怎么想，就你高尚是吧！ 饭还没有吃完，区里电话打来过来，告诉他，明天会托货运队给他捎些物资过来，让他注意接收就好。 还是水运。 次日一大早，他就来到小码头。 码头很简陋，却是青石条垒就。 码头边上俩排房子，这是货运公司。 进去说明来意，里面接待的大姐道：“不用担心，货物到了，我们就会去通知你们单位过来提货的，我们还有马车队，可以送货上门” “这感情好啊，如果货物多，就麻烦你们帮忙送过去” 也不知道这货船啥时候到，他也是闲的，就在岸边站着，看着河流上缓慢行驶的木船，几艘装满货物的不怎么大的船儿串成一串，那速度感觉比步行快步了多少。 就这，因为他们加工厂也在河边，这场景是真不陌生，只是今天真闲，居然呆愣的看了大半天，结果，货船没等到，倒是从个小渔船上买了两斤小鱼。 回到乡里，将鱼交到厨房：“胡师傅，劳您给大家添个菜” 另外一个乡干部看到他后笑道：“你这去哪里了，一个上午都没见着，灶台已经垒好，铁锅的事，没有工业卷，我们可以帮你们凑一些” 啊，灶台都砌好了？ 你们都不知道锅的尺寸，这是咋砌的。 得，应该是按照供销社那普通大铁锅的尺寸给整的。 就不知道老熊会不会真给他捎口锅来。 真捎过来也没事，他还真就准备备几口铁锅的。 明年，大炼钢铁，村民大部分铁锅都会上缴。 等大食堂结束，家里少不得会开口找他要口锅，这叫有备无患。 想到这里，他笑了起来：“好啊，洪主任，劳您帮忙借我些工业卷，算我私人借的都成” “没事儿，真要说起来也赶巧，这个月，区里就没有拨给我们几张工业卷给我们，要不然，一口铁锅的事，算啥啊，再说了，你们农机队设在这里，本就是帮助我们乡里完成水利任务的啊” 这就对了嘛，要不然，好好的，怎么会安排俩推土机过来。 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峦和开阔的田野，想必区里是打算要重新开挖条水渠了。 而这俩台推土机，就是啃那些水渠规划之地的大小土坡的。 区里的货到了，到得有些晚，秦维明倒是偷了一把懒，让送货上门。 几毛钱的事，他自己掏了个腰包。 倒是可以事后报销，嫌麻烦，算俅。 物资发的真不多，三袋粮食俩口锅，还有一坛五斤油。 估计是区后勤仓库直接出的。 铁锅一大一小俩口的，偏偏就一个太大，一个太小，收进仓库吧。 三袋粮食，不用看，俩大袋是棒子面，小袋是面粉。 老熊还是靠谱的，还捎来各种票据。 至少，工业票的问题解决了。 然后，又拿起了电话打给老熊，表示货是收到了，不过他就想问问，区里每个月给他多少自主权。 “你小子想自立山头啊，还给你自主权” “我总得知道自己有多少权利吧，比如我们想整个厨师，可区里给编制里面没有，我是安排人兼职呢，还是在外面招一个，这不得花钱啊，咱们这个机站，多多少少有些开销吧，这些我们该找谁报销，区财政，还是那家单位” “你小子，财务方面，我们会安排个专职财会人员过来，不过报销这一块，需要你的签字才有效。 该花的就花，不该花的，一分一毫都不许乱花，厨师的事儿，你们自己想办法” 想个屁的办法，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反正他是不会干的。 “呵呵，熊区长，要是我们临时在附近找个人，一个月开个十块八块的，区里能给报销么” “行，这个我答应你了，不许超过十块钱” 放下电话后，他这心里才算踏实了些许。 不过他这会儿倒不急着开伙了，看向老吴：“吴乡长，我们怕还得蹭上几天饭啊” “不要紧的，不要紧的，哪怕你们一直在我们食堂吃都是没有问题的” 拖拉机来了，出乎意料的，居然有五辆，不仅带来了两台抽水机，还拉来满满三车油料。 区里安排的财会人员也来了，居然还是一个小姑娘。 不是，这区里咋想的，一群糙老爷门里面整个小姑娘，你这想把他捧成公主啊。 该给大家开个会了，秦维明知道，这个时代的领导是最难的，因为大家要瞧不上你，那是真可以不屌你。 同样的，这个时代的领导也最好当，每个人思想都极度的单纯，只要思想工作做的好，刀山火海的，大家是真上啊。 那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他真不是一句空口号。 遇上困难，一句排除万难，不怕牺牲那是个个都会脱口而出。 不过前面还有一句，d员干部先上。 这也是老熊让他先提交申请书的原因之一。 第191章 开会 “开会之前，我先做下自我介绍，我叫秦维明，往上数八代，应该都是无产阶级，至于再往上有没有啥名人先祖，这我就真不知道了，毕竟咱老秦家从头到尾的，他就没留下本族谱” 这话一出，大家发出一阵善意的微笑。 “我知道在座的，不是技术骨干，就是高学历文化水平，别的不说，单论高中生就有三人，初中生就有二人，真论文化程度，估计最低的也是我，毕竟我没有上过一天学” “可区里还是点名让我过来主持咱们区里的工作，知道为什么吗？” 也不等大家问为什么，他继续道：“1950年，我被区里安排进了咱们双河小学，担任小学教师，然后又被安排进了区政府，咱们区的第一次送电，就是我负责的” “咱们镇粮食加工厂成立，我又被调进去负责所有设备安装调试，与维修保养，这一次，又被调到这农机站负责日常工作，大家也许会想，我是不是什么关系户，如果你们这么想，我只能说，你们狭隘了。 区里是一套有战斗力的班子，几个老领导，哪一个不是枪林弹雨中闯出来的，你们可以被我帅气的样貌欺骗，但你们不应该质疑他们的决定，我说的对不对” 气氛一下子活络了起来。 “秦站长，你今年多大” “对啊，秦站长，你这工作资历都满七个年头了，能不能告诉我们，你究竟多大的年龄” “呵呵，这涉及到个人隐私，我就先不回答了，我不想说咱们来自五湖四海，可我们的目标绝对是一样的，那就是建设我们的祖国，这一点没有错吧？” “我这自我介绍完了，现在是不是轮到大家了，你们谁先来？” “我先来” 秦维明真没有想到，第一个开始自我介绍的，居然是他们自己唯一的小丫头。 他毫不吝啬的拍起了巴掌。 大家同样将巴掌送给了这位大妹子。 “我叫赵红英，家住吴桥镇，今年十九岁，初中毕业，我是主动要求到最艰苦的地方来工作的” 这思想，这觉悟，立刻换来大家一阵热情的掌声。 “我叫崔光友，今年二十三，未婚，去年高中毕业后，加入县农机队” 有些想笑，这货一看就贼眉鼠眼的，连未婚都整了出来，估计这货真着急着急婚姻大事了。 “何安，今年二十四，有一儿一女，55年参加的工作” 说完，就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活该被调到这鸟不生蛋的地儿。 秦维明心里冷笑一声。 他可是记得这个络腮胡子，刚开始就狠怼了自己一把的。 特么的，都生了俩娃了，还被安排到这鬼地方，你就没有反思过，是这桀骜的性格带来的毛病。 “雷明熊，三十一岁，大吴乡人” 声音不大，说完后还微微鞠了个躬。 大吴乡，这就远了，到县里后，还得再走个三十多里吧。 同样是推土机师傅，个儿不高，精瘦精瘦。 三十多岁的人了，孩子都不知道抱了几个了，这与其说是分配到这里，还不如说是发配。 要知道，推土机也是稀罕事物，说不定，这位以前也是司机，开推土机，应该属于转职吧。 秦维明一边听着大家的自我介绍，一边观察着自己的这些个新手下。 “大家好，我叫张家敏，今年二十岁，是一名拖拉机手，对了，我是吴桥人” 哟呵，这位居然和赵红妹子是老乡，好像年龄也差不多，他们俩希望很大啊。 他在盘算着这两人整对像的可能性，他不知道，这位同样也在默默观察着他，心里啊，已经将他当成了最大的敌人，情敌。 为什么，赵红英这丫头啊，这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小秦那帅气的脸，她就是不往自己身上瞅啊。 “大家好，我叫李典训，高中毕业，二十一岁，未婚” 秦维明有些想笑，这娃怕是和尖嘴猴腮的小崔卯上了，你高中，我也高中，你未婚，我也未婚，比你小两岁不说，我还比你个子高，人更是比你长的帅” 没错，这位这脸长的圆圆的，真有些许小帅。 秦维明判断的真没有错，这不，俩个自封红英追求者，这会儿目光就这么对上，如果拍成电视剧，怎么着都得整上个相互电击的特效。 “我叫朱海，请多多关照” 这味儿不对，怎么听，都听出些许八嘎味。 这位应该是他们中，年纪最大者了。 秦维明脸上微笑不减，心里则念头翻飞：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璇玑，心里又是一阵冷笑，自己稍稍留心就好了。 现在什么时代，不要说是隐藏在人民中小八嘎，就算是大八嘎，老八嘎，也得给我夹着尾巴，老老实实的做人。 等最后一名同志介绍完毕，他再次开口了：“现在大家都认识了，我想先征求下大家的意见，咱们究竟是自己开伙呢，还是去隔壁乡公所搭伙” 这些，几个人立刻就开始了七嘴八舌。 老何老雷，他们俩吃了好几天乡食堂了，自然就觉得无所谓。 “我们自己开伙好啊，想吃啥就吃啥，要不我来给大家做饭吧” 这小崔，为了吸引妹子的注意力。开始很卖力的表演了。 妹子注意力没被吸引，倒是引来其他兄弟目光：“这做饭可不是一天俩天的，你成不” 又是一阵乱轰轰。 秦维明只能打断大家的争论：“也不用急着回答，等大家想好了，再告诉我。 现在做个简单的工作安排，毕竟我们这人少，赵红英，你是区里安排的财务，那么仓库的钥匙，我就交一把给你，我在这里说明一下，从仓库领物资，找我也行，找赵红英同志也行，不过，都等在进出台账上登记签名” 赵红英这会儿站了起来：“我是申请到拖拉机手的，我想换个工作” 秦维明笑道：“没有问题啊，不过，你先得将本质工作做好了，至于当拖拉机手，你可以让崔光友同志，让李典训同志，让张家敏同志，总之，让谁教你都成啊。 拖拉机手，可不仅仅会驾驶这么简单，基本故障，必须得会排除，简单的维修保养，必须得会。 等你什么时候，觉得自己真会了，再申请调换岗位吧” “我教你吧，红英” 这不，老乡的好处就凸显出来了。 现在先散会，大家熟悉下这里的工作环境，同时做好设备的保养，可不能上面来了任务掉链子 第192章 推土机首发 一个小乡镇，就多了这么几个人，好像就热闹了许多。 熟悉工作环境，可不就得逛街吗。 哎，新时代的女孩子啊，真没有半点儿扭捏，这不就叫上了：“秦站长，你比我们先到，是不是该带着我们熟悉熟悉这乡里的环境啊。 有什么好熟悉的，几家单位各自用院墙划出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地。 外面在依稀散落着几户人家。 再外面，就是一片片村落了。 要说风景，应该就是这一块，参差不齐长着好几棵大树，很老很老却不妨碍它们的枝叶肆意向周围绽放新绿。 秦维明：“你们也别秦站长秦站长叫了，我这还是代站长，说不定啥时候，上面就安排一个真站长来了，还是叫我小秦吧，秦哥也成” “叫你秦哥，你得告诉我你哪一年出生的啊，万一你比我还小，那我不就被你占便宜了” 这个齐耳短发的妹子，是真敢说啊。 “我50年就当小学老师了，你觉得我当你哥，是占你便宜！” 呵呵，和我资比，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小弟弟。 逛街，自然得逛供销社吧，你去逛粮食，那院子真大，可真打开，就是一间间仓库。 总不能去逛卫生院吧，你真闲得逛起那只有一排房子俩个医生一个护士的卫生院，信不信，他们三会将你看成精神病。 供销社柜台真长，里面人手却不多。 里面人员也只有五六个。 好在，大多也是年轻人，很快的，大家就打成了一片。 秦维明想到老熊给他捎过来的票证中，有几斤煤油票，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我这有几斤煤油票，你们每人分半斤，自己想办法称回去，都省着点用啊，我这还有几张工业卷，谁想买手电的，可以到我这领票，算了，小赵，我将这票交给你吧，你们谁要买，就找小赵” “咱们仓库那么多油料，为啥还要买煤油啊？” “油料多紧张，我可不敢拿他点灯，希望大家也别犯这个错误” 自己花钱买的油，半斤他能用半年。 如果允许大家用柴油点灯，信不信他们能整夜整夜不熄灯，然后就是送人情，往家带，开始一斤半斤，后来十斤百斤。 这口子，真不敢开啊！ “同志，帮忙拿盒烟，不要票的，随便拿包就成” “我们这里的烟都不要票，你要哪种烟” “最贵的吧” “大生产8分一包” “成，就大生产” “秦站长，你还抽烟？” “还是叫小秦吧，我不抽，备着，老朱，你抽烟不，要不要来一支” “别，你这不抽烟的，烟还是别拆了，同志，给我也来上一包这个大生产” 这位拆开烟，就一支支的散了出去。 哟呵，居然每个人就接下了，甭管会不会抽的，都还点上了火。 大家这一番操作，还真就让小秦开了眼。 “秦站长，来一支吧” “我真不抽烟，你们先逛着，我就先回去了” 别说，短短几年，变化真有些大，想当初他第一次在镇子逛杂货铺子，就没见到一家用玻璃做柜台的。 现在一个乡镇供销社，都一水儿玻璃柜台了。 不习惯的是，这都没有明码标价的。 难怪后来这些个销售员，一个个的，待客爱搭不理的，换你天天被问价格，你也不乐意啊。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可没有傻到给人提这些个建议。 谁还能看不出来，这其中的猫腻啊。 不到一个星期，他们农机站就热闹了起来，每天下班后，站里热闹的很，几家单位的年轻人都会过来串门聊天。 谁叫他们这帮子年轻人是真闲，每天聚在一起，不是下棋就是打起扑克牌呢。 区里排下来的第一桩任务来了。 不是去帮忙春耕，也不是挖水渠，居然是给乡里平整一块土地，建中学。 选址倒是不远，离着他们这乡里不到俩里地。 秦维明随着乡里老吴他们来到地方，一看，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吴乡长，咱们是推土机，又不是挖掘机，这地方很平，用不着推土机啊” 老吴笑道：“那不是一个小高坡吗，我就寻思着，让你们推土机试试” 这货怕也是没见过推土机工作，想看个热闹，就打了个报告给区里。 不过区里任务都派下来了，他也不好推脱。 “要不，我派一辆推土机过来，主要是这油料太紧张了，还不如省着留在排涝抗旱时用，你觉得成不” 老吴笑着点了点头：“就将那土坡推平就成，我还真没有见过这大铁牛发力呢” 将大家召集起来，将任务传达：“雷师傅，要不辛苦你出探车吧，其他人员，有兴趣，可以跟着去学学推土机操作” 一车出动，全员出动，大家都跟着这大家伙来到学校选址。 就连供销社都有俩人跟过去看起了热闹。 “这推土机是我们国产的吗” “不是，老大哥支援的” “那你们的拖拉机呢，不会也是老大哥支援的吧” 秦维明点了点头。 随着黑夜一阵阵吐吐，小土坡被一层层削下，推平，小赵妹子再也忍不住了：“雷大哥，教教我，教教我” 秦维明在边上笑着看向挂在驾驶室门上嚷嚷个不停的这妹子，这才多久久啊，她就忍不住了。 然后，推土场，变成教学场。 不要说小赵了，就连秦维明都想上去整俩把。 土坡早就推平，这丫头还想由着她将这推土机给开回去，被雷师傅给换了下来。 他们推操场，是因为这操场本就是块空荒地，你想咋玩就咋玩。 可这道路，两边可是有房子的，你要一不小心，将人房子给推了，这不就掉坑了吗。 回到站内，小丫头依然兴奋：“咱们这几台拖拉机啥时候出任务啊” “你啊，实话说吧，真要出任务了，你可不要哭鼻子” 拖拉机，坐在上面看似风光，没有减震，没有助力，没有遮风挡雨的车棚，真要来了任务，让你连续开个几天，有的你哭的。 第193章 您老大格局 “你瞧不起谁呢” 这妮子，和供销社一个过来看热闹的妹子走在最后面。 沙岗乡供销社，属于双河镇供销社一个分店。 赵家妹子是外地人，可这供销社的李家妹子，那就是真正的双河镇人。 赵家妹子对秦维明一无所知，李家妹子知道啊。 别说，一个小镇，只要你天天在镇子上晃悠，时间长了，遇上本镇的人，多多少少就有几分印象。 更何况，号称一个单挑一群的小秦老师，还真就没有几个不知道他的底细的。 秦维明不知道，自己一点底细，都快被李家妹子卖光了。 第二日，他在自己门前洗衣服时，这赵家妹子端着自己盆子凑了过来：“秦哥，将你自行车借我骑一天，我帮你洗衣服咋样” “哟，叫我秦哥，不担心我占你便宜了，要骑自己去推，钥匙挂在车上，洗衣服就不必了，我自己来” “那怎么行，你不愿占我便宜，我也不是占便宜的人，我不能白骑你车” “没事，你骑过后，将车擦干净就好，不过我看这天又要变了，出去注意安全” “安全着呢，明天，我，李丽珍我们陪着卫医生去她们村里转转，她们村，家家后面都有个竹园，明天我带些竹笋回来” 一听到竹园，秦维明眼睛亮了一下，他们在这里，都半个月了，人都开闲得发霉了，这要是能整根钓鱼杆子，去河里钓钓鱼，那也不错啊。 想到这里，他来到区里，倒没有找老吴，而是叫住了乡里这通讯员：“洪哥，忙不？” “小秦，啥事？” 秦维明掏出口袋里面的烟，奉上一支：“这不现在没事，闲吗，想去河边钓钓鱼，没有鱼竿” 这小洪同志笑了起来：“鱼竿是吧，你要多长的，我这就去老乡家给你砍上一根” “不用多长，我也就混个时间” 还真一忙都忙，一闲都闲，这小洪打了声招呼后，真就骑上自行车出了门。 还没多久呢，他就单手骑车，背着两根细竹竿回来了。 供销社没有鱼钩，这倒是难不住人，刚穿越过来，他就绕过鱼钩。 没有透明鱼线，塑料鱼线不一定能用。 买不到漂子，找到乡里的食堂，在挂着的蒜头上挑了几个苔芯，很快，俩根鱼竿就做好了。 这下，又热闹了，大家伙是组团来到河边，一把用些许白酒揉好的棒子面打好窝，随便整了条蚯蚓挂好，就抛钩入水。 然后就是静静的等待。 这天有些阴，谁叫这正是春雨时节。 起初大家还以为这小秦站长是个高手呢，没曾想，他这都十多分钟了，不仅没有鱼咬钩，还毫无耐心的，不时提动着鱼线。 这下，大家是看的心事儿都没了。 觉得自己会钓鱼的，凑到小李师傅身边。 不说别的，这李典训多有耐心啊，就小秦站长哪怕，就算有鱼，都会被他给吓走了。 老朱老雷，这年纪最大的俩人，倒是陪在他身边，抽起了烟。 老雷应该是会钓鱼的：“今天这天有些阴，水有些凉，这鱼是真没有口，都这么逗了，都没鱼咬个钩” 秦维明笑道：“闲着不也是闲着，万一钓上了呢，雷师傅，要不，你来碰碰运气” “秦站长，你来你来，我看看就好” “雷师傅，你还是叫我小秦吧” 这老雷家成分绝对有问题，要不然，一个推土机师傅，绝不可能对人说话这么客气。 看何安，这货就大大咧咧的，谁都不放在眼里啊。 “小秦，要不我来吧” “行，你来” 说句实话，这小何也是认为小秦不会钓鱼的。 对于老雷说的逗鱼，他就觉得这是在拍领导的马屁。 至于为什么不去看小李钓鱼呢，他们这么多人挤一块，多少鱼吓不跑啊。 鱼竿交给何安，秦维明也没了多少钓鱼的兴趣了。 钓鱼就是这样，甭管鱼大鱼小，你得有鱼咬钩。 能不能钓上来是我的本事。 可你们不咬钩，就是你们的不是了。 能上鱼的时候，那是看热闹的越多越好。 可没有鱼咬钩，这些个看热闹的，就成看笑话的了。 突然，这漂子微微往上一顶，然后就定住了。 “鲤鱼，有些大，上钩了” 何安同样点了点头：“就算不是鲤鱼，也是条大鲫鱼，口好轻” 这老何还不明所以，扭头看了眼旁边俩人：“小声点，我知道有鱼在咬钩” 秦维明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慢慢钓，我去边上看看去” 特么的，就这水平，真要刚才的是条大鲤鱼，不是竿折就是线断。 犯不着为了个消谴时间的事儿，和这货生气。 倒也犯不着抢回鱼竿。 不过，哥哥我记住你了，这事儿没完。 老何同志感觉鼻子有些痒，不过这阿嚏倒是没有打出来。 看着缓缓流淌的湖流，秦维明这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三年干旱，这河流究竟有没有断流。 如果断流，他们生活用水会不会产生困难。 究竟要不要在院子里面凿口水井。 凿水井是必然要产生费用的，要不明天就安排个师傅去拉车砖回来算了。 站里那么多闲人，干脆，趁着目前春耕忙，机站没有啥事干，自己挖口井得了。 拿定主意，他也没了个钓鱼的心情，回到乡里，拿起了电话。 熊区长：“怎么样，小秦，乡里的学校操场平整的如何了” “当天就平整完工，区长，我想在咱们农机站院子里面自己凿口井” “这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和我商量什么” “这么说，您是同意了” “等等，你小子又给老子下套啊，说吧，凿口井需要多少开支” “没多少，就买车砖的事，其他的，全靠我们自己动手” “行吧，你小子别胡来，等这次春耕结束，你们农机站，就该协助乡里在高岭修个大水库了，倒时候，可不许掉链子” “修水库？” “修水库，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只是，区长大叔，为什么要去高岭啊，那不都要出咱们县乡范围了” “你小子，哪里来的这么多本位主义思想，高岭再偏，难道就不是咱们的天下了？” 行吧，您老大干部，有大格局是吧。 我闭嘴，闭嘴那成了吧 第194章 轮休，小刘到访 俩根钓竿，六七个人，大半天时间，还没有钓上一斤鱼。 尽管如此，大家心里都开始盘算着，得给自己整根钓鱼竿了。 次日，这雨又簌簌落下，挖井的事儿只能先行放下。 到底是年轻人，小赵依旧将他的自行车推出了门。 这小李小何同样背着鱼竿，又开始了烟雨中垂钓。 老雷找了过来：“秦站长，我想请俩天假，您看成不？” 秦维明抬头看了下外面的天：“你确定选这种雨天请假？” 请假做什么，不就是回家么，也是巧了，俩个推土机师傅都拖家带口的，其他人则个个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老雷选这雨天请假，也是有考虑的，只有这样，机站才不会被派任务，小秦才有可能批他的假。 他抬起头来，声音有些轻：“这样，站里才不会接到任务” 秦维明抬起头来：“我们应该还有半个月闲瑕，这阵春耕结束才有得忙，如果你不急，等天晴骑我的自行车回家吧” 其实他们在乡里吃饭，乡里有关水利的安排，多多少少的听到些消息。 这又不是啥保密工程，更别说这次征预计召三千多人。 雨不大，俩天结束。 老雷请假回家这头一开，站里立刻就骚动起来。 一个个的，都过来请假了。 特么的，这又不是军营，你们早干嘛去了。 “一次最多三个人，最多三天假。 不是我不通人情，大家应该都听说高岗水库的事情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咱们这几台拖拉机，肯定是前期运输物资的主力军，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 话音一落，何师傅立刻就站了出来：“我这正好和老雷顺路，这次算我一个” 呵呵，拿顺路说事，好像谁不顺段路似的。 秦维明笑道：“这可不成，俩推土机大师傅一起请假，要是上面突然来了任务咋整” 老何低下了头，突然的开口道：“站长，我能将家眷接过来么” “可以啊，不过生活问题得自己解决啊” “这是当然的” 其实秦维明提出的开设食堂，打得就是安排职工家眷的心事。 临时工怎么了，一个月10元真不少了，信不信这风声一放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偷偷上门来找他。 不是每人都有勇气步行回家的。 老雷和老崔俩人，骑着他们站长的二八大杠回家休息去了。 按说这小崔一开始就暴露出对赵家妹子的好感了，应该是要和赵家妹子一起请假的。 好在这货还算清醒，知道小赵小张俩人是一个镇上的，也就死了这份心。 大家又想着去钓鱼，被秦维明叫住了，挖水井。 说起来，他们这个院子是真大，不要说挖口水井，就算用推土机推口水塘都没事。 这货倒还清醒，别看仓库油有十多桶，呵呵，十多桶说起来很多，可加起来也不过俩吨的样子，他还真没有昏头。 “小赵，你也别在这帮忙了，和张家敏回趟区里，将咱们的工资都领回来，再顺道拉些砖块水泥回来，还能在路上学学车” “你不去吗” “我不得带着大家挖水井啊，放心，已经给区里打过电话了，找高主任，都安排妥当了的” 小张同志都想抱着这些年轻站长亲一口了。 这不妥妥的给他创造机会吗。 亏得他还将小秦站长当情敌呢。 小赵不傻，让小张开着拖拉机，来到供销社，叫上自己好姐妹一起过去。 得，爱叫谁叫谁，这些都与秦维明无关了。 挖井，是个体力活，他秦维明都带头出力了，谁还能有意见。 又能有什么意思，每天外出担水提水的，哪有院里打水来的方便。 一口井，忙和了整整两天，算是完工了，别说，还挺漂亮的。 “要不，我们自己开伙吧” 这水井一整，倒是让大家升起了自己做饭的心事了。 “成啊，这灶台啥的都准备好了，你们想做就做吧，不过米面粮油啥的，你们得和小赵商量下，自己回镇子里面买回来” 刚发过工资，个个包包都鼓鼓的。 “小秦，仓库不都有吗？” “是啊，都有，可那些是为咱们上工地准备的” 这话倒是让大家都愣住了，他们还真就没有想过会在工地上吃饭。 只有秦维明知道，自己就是嫌麻烦。 别的不说，就这吃饭的问题，条件好的，希望顿顿大米白面，条件差的，你让他顿顿窝窝头都木有意见。 厨房迟早得办起来，得大家多次要求，那样才会少不少麻烦。 师傅雷和小崔同志算是在天黑前回来了。 风尘仆仆，一脸的倦意，不过这心里嘛，对小秦这个领导倒是真心的满意。 敢不满意，换谁舍得将自己的车一借好几天啊。 “累了吧，回来的正好，过来签字领工资” 雷师傅这心里悔啊，早知道，就第二批回家了，现在总不能再请个假，将工资送回去吧。 次日天没亮，这老何小朱同志就推着车子出了门，轮到他们休假了。 这两人还没有回呢，小刘，刘昌元倒是骑着车过来了。 先到乡里办完事儿，回头就找到秦维明。 俩人见面，居然有了几分惊喜。 “吃饭没” 说完，小秦就笑了起来。 “没呢，咋的，这里还有餐馆？你想请我喝几杯” “餐馆没有，乡食堂的饭菜，酒管够” “乡食堂，还要你请我！秦大站长，我这好歹也是代表区里下来的，你就不向我汇报汇报你们站里的工作” 这小子，仰着个头，一脸的牛逼哄哄。 秦维明掏出口袋的烟：“现在只有烟，吃饭时有酒，我这工作汇报的可以吧” 小刘接过烟：“算你勉强过关，五一有空嚒？” “这得看啥事” “大风姐五一结婚” 换来秦维明一脸的古怪。 啥时候，这小子大凤姐的叫上了。 刘昌元看到秦维明这副神情，还真就没有想到问题出在哪里：“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是大凤姐结婚，又不是我结婚” “大凤姐对象是你啥人啊？” 这话整的小刘有些莫名其妙：“啥意思，你不会以为大凤姐对象是我介绍的吧，可不是啊，不过你可能没印象， 保卫科汪文斌，年初转业回来的，就是脸上有块伤疤，看起来怪吓人的” “有什么吓人的，他那是军功章好吧” “你小子，要是汪哥听你这么说，估计会拉上你好好喝上几杯的” 秦维明：“你回去后帮忙转告一下，只要有一点空，我都会回家参加他们婚礼的，如果真脱不开身，让我姐将份子钱垫上” “我帮你垫上不就得了，好了，我得回家看看我娘了，先走了，改天再聚” “等等，你老家在这附近，你小子，就不带着我去看望下婶” “还有好几里地呢，下次吧，下次我带你去” 这娃说完，骑上车，很快就跑了个没影。 第195章 差点走丢的朱海 秦维明真知道，小刘这娃儿家里还有一个老娘，他没想到，这娃儿老家，居然是沙岗乡，刘家村。 刘家村嘛，刘家自然是大姓。 刘昌元是没了爹，可叔叔伯伯多，他老娘在村里倒也没有人敢欺负。 话说，单单他爹这个烈士的身份，又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去招惹他娘。 口口声声老娘，听起来七老八十的样子，真实年龄呢，也不过四十出头。 在村里，她可还有个干部身份，妇女主任呢。 看到儿子又将工资送了回来，这位笑着将钱收下：“你啊，也该找个媳妇了，等找了媳妇，这钱就不用交给我保管了，还没吃饭吧，你歇会，我现在就整碗糊糊去” 说起这娃儿交钱回家，主要还是，这小子刚参加工作时，年纪太小，这不怕他乱花吗。 交着交着，也就交习惯了。 说起儿子找媳妇的事，也怪她这个做娘的，娃儿刚上班时，才多大啊，她少不得交代俩句：“人不长大，不许在外面招惹姑娘” 这娃儿当时还问了句：“娘，那多大才叫大” “先过二十再说” 得，这下好了，都二十二了，还没个媳妇。 这娃儿吃完饭，临行前，还是说了句：“娘，你要真有啥急事，可以去乡里那新成立的农机站，他们站长秦维明是我兄弟，有事尽管开口，没事的” “说啥呢，你才多大啊，还整个站长兄弟” “嘿嘿，那小子，比我还小一岁，厉害着呢，我先走了” 这小刘的娘看着儿子远去，嘴里还在唠叨：“比你还小一岁，就当站长了，看样子，那是真厉害” 而这小子，回去时，还是拐了个弯，转到他们农机站：“维明，我给我娘说了，让她有事尽管过来找你的，你可得尽心尽力啊” “你过来，我就想问问，你咋想的，为什么不让婶子去镇子里面，这一个人在家里种地，多遭罪啊” 刘昌元不屑的瞥了小秦一眼：“还说我，你那么大一宅子，咋没让你娘搬到镇子里住啊” 秦维明讪笑俩声：“你得告诉我，你家是哪个村子，你娘叫啥名啊” “刘家村大队三小队，你问他们村妇女主任，自然有人就告诉你” “知道了，要歇会不” “不歇了，别忘了五一” 看着这小伙子远去的背影，秦维明摸了摸下巴。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这货好好的，怎么就和大凤姐亲近上了。 难道是因为大凤姐这个新对象的缘故。 心里不由得，就对这个表姐夫有着太多太多的好奇，居然还对这个五一有了些许期待。 误会了，真误会了。 你就是打破他的头，他也不可能想到，这哥们现在和三凤好上了。 这怎么可能，他俩那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啊。 只能说，这缘份，还真是这世上最，最，最奇妙的东西。 小何师傅回来了，车后带着的，是他老婆，他老婆手中，还抱着个孩子。 别说，这络腮胡子媳妇儿倒是挺漂亮的。 秦维明笑着随大家和这货媳妇打了声招呼，夸了声好精致的娃后，这才开口问道：“朱师傅呢，你和他说好了的吧” 何安：“我在路上遇到他了，和他说清楚了的” 秦维明皱了皱眉：“你的意思，他没有提前和他说，你会带着嫂子过来是吧” 这话一出，大家伙都望向了他。 何安点了点头。 大家这会儿，面面相觑。 你这整的，叫人事吗。 “秦站长，现在咋办，要不要我现在去路上迎迎他” 秦维明心里一声冷笑，你特么早干嘛去了，不过这脸上倒是满脸笑意：“好啊，要不要我拿手电给你” 何安有些傻眼的，你不应该问问我们有没有吃吗，来说句，我这带着老婆孩子，骑了百多里地，得好好休息休息，再安排其他人去接吗。 甚至，还可以让人开着拖拉机头去接啊。 咋就这么实心眼呢。 也不知道她媳妇手上的孩子，是自己哭的，还是被掐着，猛的，哇哇哇的，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然后他媳妇就一边哄着娃，一边道：“何安，估计这孩子是饿了，你进屋喂孩子去” “去吧，去吧，我们大人饿着倒是没事，可被饿着孩子” 老雷这个老好人开口了：“要不，我骑车去迎一段路吧” 秦维明摇了摇头：“怎么迎，这天都要黑了，他要是在沿途乡镇借个宿，不就错过了，几年前，我到县里出差，就一个人从县里步行回家，也没啥事儿，你们谁要不放心，去路上迎他也成，不过得注意自身安全” 好了，集体闭上自己的嘴了。 说起来，这朱师傅也是倒霉，上午，8点不到，他就按约定在路口等着了。 一直等到十点，才看到这何师傅骑着车，带着媳妇娃儿过来了。 “不好意思啊，小朱，我这没打算带媳妇过来的，可她非来不可，要不，你想个别的办法吧” 朱海恨不得一拳头砸破这货的脸。 你特么的就算要将自行车霸占，也得准时过来啊。 你现在骑车踩快点，倒是能在天黑前回到单位，那我呢，我又没有翅膀，还能飞过去啊。 只能说，现在的人，是真能吃苦。 还得感谢，现在的月色真的很亮。 天微微亮时，院子外面叫门声响了起来。 朱海同志算是没有迷路，算是回来了。 这货是幸运的，路上遇上运输队。 骡马的那一种，要不然，九成会迷路。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小秦站长预计的真没有错，最先接到任务的，还真就是他们农机站。 农机站全体人员，那是尽数出动了。 三千多人，单单修建临时窝棚所需物资，就让五辆拖拉机跑了三天。 随着各村老乡的到位，工地立刻就热闹了起来。 第196章 繁忙的工地 水库必须建，这一点，毋庸置疑。 高岗水库从立项，到选址规划，整整经过三年时间。 站在高处往下看，到处都是红旗飘扬。 外围，则是一个个工棚。 秦维明他们同样也有这样一个工棚。 进入工棚，入眼的，全是秸梗稻草。 上面堆放的，自然是各人的被褥行李。 可别提早出晚归了，这里离他们机站的确不过三十里地，可你总不能每天坐着拖拉机两头来回跑吧。 那真就是个笑话，谁又不是天没亮就上工，日头西落才收工。 大家还急着忙完这一期的工程回家种地呢。 下一期，等秋收后再来。 “铛铛” “铛铛” 不知道是谁先敲响这个锣声。 然后到处都是哨声锣声响起，伴随着大家一阵阵欢笑。 要说这工地上，啥声音最好听，就是中午时分，这招呼下工吃饭的声音。 “赵红英，赵红英，停车，开饭了” 工地上，谁是最靓的崽崽，当然是两台推土机啊。 话说他们这农机站，八个男人一个女，这赵红英自然是被安排留守机站，她倒好，只要有便车就往工地上钻，上了工地就往推土机上爬。 短短三天功夫，她真就将这推土机玩的溜溜转。 这丫头恋恋不舍的下了车，走了好几分钟，算是到了他们的工棚。 一锅糊糊，一筐二合面馒头，然后就是一锅清菜。 “秦站长，咱们就不能将伙食整好一点，怎么天天粗粮啊” 秦维明笑眯眯的：“要吃细点，可以啊，正好我还打算提这事的，明天大家将粮票和钱交到小赵手上，你们谁开拖拉机，去镇里将粮食拉回来，到时候，咱们想吃啥就吃啥” “啊，这粮食还得我们自己出？” “你们说呢，区里就拨了三十斤面粉，200斤棒子面，这不也差不多了” “凭什么还要我们自己出粮食？” 秦维明看着愤愤不平的小何，语气平静无比：“瞧见外面老乡没有，他们都是义务上工的，就连咸菜干粮，都是他们从自己家里带过来的，他们有怨言吗，我们比他们幸运多了，可还拿着工资呢” “可这水库就是为他们修的啊” “是吗，那他们免费替我们修的路缴的粮又该怎么算，行了，这个月，我的粮票就全部上交了，你们的呢，自己商量着办，不过，我的意见，必须得平均，谁也没有义务多交，谁也没有资格少交，大不了，多换些杂粮回来，总不能饿着肚子干活啊。 谁还不是吃着杂粮饿着肚子长大的，可不信因为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就吃不了粗粮杂粮了啊” 这何安，年纪不大，娃儿都有俩个了，大的放在家里爷爷奶奶带着，自己将媳妇和小奶娃带俩过来。 他的工资也有二十多，养活一家三口绝对没有问题，可就他那点定量，夫妻俩个，自然是不够的，当然希望有免费的口粮。 特么的，白吃还嫌粗粮差，瞧把你能的。 话又说回来，现在谁家兄弟姐妹不多，除了秦维明，谁不得省些口粮回家啊。 话说清楚了，除了个别人心情不好，大家吃的倒是很开心。 “明天轮到谁做饭了？” 张家敏这心情又不好了：“是我，李典训，我们能换个班么” 想都别想，谁不想开着拖拉机，陪着赵家妹子去镇上采买物资啊，偏偏这妹子就迷上个推土机。 她想说啥，秦维明已经安排她明天带点菜回来了，只能将话头给咽了下去。 现在群众是不屌领导，可也绝没有胆子不服从领导的正常工作安排。 吃过午饭，大家伙各自叼上一支烟。 为什么都会抽上烟，不也都是闲的。 秦维明没抽，他就想不通了，这老何老雷俩拖家带口的，咋还舍得抽这没个过滤嘴的玩意。 “雷师傅，何师傅，你们俩还得教教其他的同志，特别是何师傅，省得你连回乡里陪媳妇的时间都没有” 老雷笑着应了下来。 至于何安，不用说，他是最想教会一个徒弟的。 该上工了，还有三个拖拉机手拉货还没有回，将饭菜给他们留在锅里后，大家自觉的往工地上走去。 秦维明同样扛着一把锹，跟上大家的步伐。 习惯了啊。 在加工厂时，再怎么晃悠，手里都得有把扳手。 在这里，这铁锹可不能丢手。 “二骡，二骡” 秦维明闻声转头，还真是自己老爹和他们村的几个干部。 “爹，咱们乡也过来支援了” 说完，他从口袋里面掏出烟，一个个的敬上。 老秦同志对自己儿子的识趣很是满意。 能不识趣吗，在外面给自己老爹甩脸子，那甩的不也是自己的脸子。 “你不是调到农机站负责了吗，怎么还下工地干活” 秦维明能不知道，自己老爹又开始显摆上了。 甚至有可能，他是特意带着大家过来显摆的。 三娃子还没毕业，自己调过来当站长的事，还真就瞒不住人。 不过他还是轻笑道：“我们农机站的，到这里就是来干活的，我当然得干活了” “那几台拖拉机和推土机都是你们农机站的吧，那我们村打突击的时候，你可得帮我们村一把的” 秦维明点了点头：“只要能抽调出机器，哪里干活不是干活” 几人又聊了一阵，相互打听到对方的宿营地后，老秦同志心满意足的了，带着广志树直离开了。 小赵这丫头凑了过来：“秦哥，那是你爹” “是啊，怎么了” “他叫你啥” “他是我爹，叫我啥我不得应着，奇奇怪怪的，你这推土机不都学会了吗，还在这里做什么” 工地再缺人，也不缺她一个没怎么下过地的小丫头啊。 小赵白了他一眼：“我乐意，怎么了，那边又来一个人，会不会是来找你的” 这就是手拿工具和不拿工具的区别了。 远处，还真就有个中年妇女，空着手往这边走了过来。 这空手的，还真是太显眼了，连小赵都觉得，那位就是过来找人的。 “不知道，好像没见过” 结果呢，那位直接就过来了：“你是小秦，秦维明吧？” 第197章 公私分明 远处，两辆去拉树木的拖拉机算是回来了。 要说这朱海，要不是他在自我介绍时，一个微微弯腰的动作加上一句请多多关照，让秦维明无意间多了几分警觉，他是真有些喜欢这小子的。 无他，话不多，眼里有活，还舍得下力。 不怪他这么警觉，实在是，后世祸国殃民的专家太多了。 他毫不怀疑，这些所谓的专家，体内有着倭寇血脉。 他这么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为了侵华，这些倭寇准备了多少年啊。 “站长，我们下午做什么” 秦维民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乡里会有什么安排，于是转移了话题： “吃过没，饭菜没有凉吧？” “没有凉，还热着呢” “树拉完了？” “基本拉完了，我还带了些树枝回来” 瞧见没，这位眼里是真有活。 “那你们先休息会，找个机会上推土机，早些熟悉这推土机的操作” 朱亮点了点头，又整上一句：“站长，你去忙别的工作去，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说完，就伸手准备接过维明手里的铁锹。 这能给你吗，这是我的道具好吧。 结果倒好，这小崔也来上一句：“秦站长，好像区里来了领导，要不，这里还是交给我们吧” 秦维明抬头，远处还真有几个空着手，站着聊天的身影。 “行吧，小心些，手上别打出血泡了” 老熊他们来了，自己还真得该去打声招呼。 “小秦，你们这边机器没有出啥毛病吧” 秦维明笑道：“老毛子的东西，主打就一皮实，只要使用时不野蛮操作，基本就出不了啥事，就是这油料，怕用不了俩天了” 老熊点了点头，看向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林，这心情真是大好。 开始讲起了他们在前面林子多次和小鬼子周旋的的事情来。 “以前这里，有个小鬼子的据点，咱们没有重武器，多次想拔，都拔不掉，你们猜，这么着？” 秦维明笑道：“打他们补给呗” “你小子，要是早生十年，一定是个好兵” “那是自然，说说，后面怎么了” 后来故事多得很，老熊讲的，自然是他认为最得意的一场战斗。 “当初，咱们只有一个排，就埋伏在离道路不到百米的林子里面，小鬼子张狂惯了，没有想到，我们就埋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百多米，哪怕后期小鬼子兵员素质严重下滑，那也是能枪枪咬肉的。 老熊也给出了答案：“我们知道小鬼子枪法准，距离远了对射，咱们更吃亏，更别说咱们每人不到5发子弹，如果埋伏远了，冲锋更浪费时间” “当初十多个鬼子，带着几十个伪军，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过来了，你们猜，我是怎么布置的” “是不是集中火力打鬼子” 老熊有些自得：“哪一次战斗，咱们不是集中火力打鬼子，我让战士们五人一组，同时瞄着回一个鬼子，一轮下来，就撂倒七八个鬼子” 秦维明好奇道：“咱们一个排多少人啊，一下就撂倒七八个鬼子” 这话问的，老熊都想给这小子来上一记了。 他们五十多个战士，五人一组，那是经过多次训练的，结果呢？一轮下来，才撂倒七八个鬼子，还真没有啥好说道的。 “你小子别打岔，知道小鬼子最怕啥不？” “最怕啥？” “他们不怕对射，就怕身边有鬼子倒下，他们知道我们子弹有限，只要熬过几轮射击，我们要么冲锋，要么就只能撤退了，现在这一轮齐射，就干掉他们一大半的鬼子，你说他们能不慌么” “然后呢？” “然后又是俩轮齐射，你们猜怎么着？” “剩余的鬼子居然逼着那些伪军主动进攻？” “当是我这心里也慌啊，就吩咐战士按照嘭，嘭嘭，嘭嘭嘭，有节奏的开枪，吓得伪军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然后我们一个冲锋，这些个伪军掉头就跑，小鬼子拦都拦不住” 秦维明很想说，您几位枪法也太差了点吧，五十多号人专打鬼子，这子弹都快要打完，咋还有鬼子指挥伪军战斗呢。 幸好这话他没提，要不然，这脑瓜蹦准得挨上。 对方不是傻子，还站着给你当活把子啊。 往地上一趴，你能瞄准的点位又有多少。 更不要说，他们还会找掩体呢。 子弹纷飞中，除了那些精锐老兵能不受影响的冷静瞄准，其他的，能将子弹打在对方一尺周围就不错了。 这老熊他们一走，老爹又找了过来：“老二，能不能给我们装上几斤柴油引引火，点点灯” “爹，这真不行的，现在油料太紧张了，我这还有半斤煤油票，您现在安排人，骑着我的自行车，去供销社还来得及” 老秦将油票收下后，又问了一句：“我只要半斤就够了，油料再紧张，也紧张不了这半斤吧” “我们自己的营房点灯，用的都是煤油，就连吴乡长过来要，我都没有给，这口子，开不得” 应该是半斤煤油票的效果，老秦同志倒也没怎么生气，还说来句：“要不要给你分点豆瓣酱过来，你娘做的” “我们单位个个都有工资，还是聚在一起吃饭，倒不缺这点酱菜，您自己留着吃吧” “你们也在这里宿营？” “除了拖拉机有拉货任务要回去外，基本都在这里过夜” “行，你好好干，我就先回去了” 老秦背着手走了。 这老爹，居然对自己说话用商量的语气了。 看样子，自己这个小站长一当，真就让自己老爹高看一眼了啊。 还真是，这老秦一回去，就叹了好大一口气：“哎，我家这老二，当上领导后，觉悟也高了，考虑问题也全面了” “怎么说啊，老秦” “能怎么说，这是国家的，不是他私人的，他没有权利拿国家的东西换人情呗。 就连他们自己点灯，用的都是自己掏腰包，从供销社买来的煤油。 他有这个觉悟，我这个做爹的，还能比他差了，现在他就算给我，我也不会要了的” 至于那半斤油票，那是儿子给他这个当爹的，那是私人的物件，他怎么可能用在村里。 这叫啥，叫公私分明。 第198章 教坏 啥公私分明，都是做个人看的好不好，人都是懂得变通的好吧。 要不哪来的假公济私这词。 这不，没几天，秦维明就用个瓶子，装上一瓶柴油，骑上自行车，转到刘家湾。 因为昨天，刘昌元的老娘，带着人给自己大队的上工人员送补给，看着那两台推土机，一问，才知道，这是农机站的车辆，想到自己儿子口里的那个兄弟站长，这不就过来了。 几句闲聊，就知道这娃和自家娃儿关系匪浅。 还真是，男人在一起，询问的肯定是工作情况，女人嘛，自然关心这娃的生活情况。 工地上生活能好到哪里去， “下次，婶给你提上几斤鸡蛋过来，婶家里鸡鸭养的多，元子不在家，我一个人又吃不了多少，搁家里不知道放坏多少” 这话听听就好，谁家真还有放坏的鸡蛋啊。 不过那份心意可做不了假。 秦维明：“我也是上次昌元哥过来，才知道您就住这附近，我都没去看您呢，咋能让您提东西来看我。 等哪天有空，我去看您就是了” 这不，工地上的活计基本理顺，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他就想着，该去看看这位婶子了。 送啥呢，想着就这柴油稀罕，索性偷偷带上一斤，再将自己早早就准备的手电和电池带上，这礼物应该是拿得出手的。 刘家湾真是个大湾子，居然有六个小队，整个村的人口居然超过三千多人。 湾子虽大，可妇女主任她只有一个。 一问蔡玲蔡主任，立刻就有人坐上了自行车，将他带到刘家。 两间土砖大瓦房，不高，却无比敞亮。 简朴，整洁，屋子如是，人也如是，都能让人好感倍生。 他都在想，要是知道这婶子生得这么年轻利索，怎么都得想个法子给老韩撮合撮合。 现在就算了啊，毕竟一岁年纪一岁人，这三十多和四十多，差距太大了。 “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啥东西啊” “我这真要空手来，昌元哥知道，还不得骂死我，这瓶废柴油您收好，遇上阴雨天，不好引火，用它是真方便。 您一个人在家，夜里有个手电也方便，我这次来，也就认个门，工地上还忙着，下次再来看您” “你这孩子，别走啊，婶子给你整些鸡蛋，再装些花生回去，这些都是自家产的，不值个啥” “别，我要嘴馋了，直接来，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那是个啥情况，再多的好东西，也糊不住那群年轻人的嘴” 最后，因为这鸡蛋是真不好带，他带着一袋约五六斤花生，回到工地。 他是真不打算带的，可不带，他也真走不了，这会儿，不知道来了多少串门的。 还都是昌元兄的本家。 蔡婶儿笑眯眯的，将一袋花生绑到他车上，手儿一挥，他才被放了行，就冲这份儿威信，这婶，日子想过不好都不成。 该回家吃喜酒了。 自打上了工地，他真就一直泡在工地。 回到站里，就见到厨房烟囱炊烟袅袅。 他有些好奇到到厨房门口，原来是小何的媳妇，一手抱着娃，一手炒着菜。 这厨房都快成了小何家的自留地了。 不知道该说啥，毕竟这厨房他闲着也是闲着。 “秦站长，你回来了，吃过饭没有” “等会儿我去乡里吃，看见小赵没有？” “刚才还在这的，这会儿应该去了乡里吧” 的确是饭点，小赵去隔壁食堂吃饭倒也正常。 老吴几人看到小秦回来，同样笑着打起来招呼。 “小赵，我堂姐明天出嫁，得会儿我就回家去了，应该是明天赶晚回家，站里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站里也没啥事儿，要不我随你一起去趟镇里咋样” 傻子才会答应，将这姑娘带回镇子，他真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咱们俩都走了，万一区里有啥工作安排，人都找不到一个，这那成啊” 明知道这货是忽悠，小赵却无可奈何。 真说起来，他们农机站的小伙子，个个都不差，哪一个不是有技术有文化，偏偏和小秦同志对比，一个个的，都成玉器变成瓦砾，到那说理去。 小何的媳妇到底是过来人，哪能不明白这闺女的心事儿。 “小赵啊，别看了，再看就变成望夫石了” “张姐，你再笑话我，我就不理你了” “说中心事了吧，姐是过来人，最知道男人的心事了，想不想知道” “不想” 话是这么说，人却走到这小嫂子身边，还将手伸向她怀里抱着的小奶娃：“小狗蛋儿，来，阿姨抱抱” 一个院子，俩个女人，想合不来都不成。 教坏女儿家的课目开始了。 “都说这女追男，隔层纱，知道为啥不？” 小姑娘摇了摇头。 “因为男人都好色，你别看小秦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知道他进院子，眼睛一直往那瞅么？” 小赵依旧是摇了摇头。 “咯咯咯，往我的胸脯上瞅啊” 别说，奶着娃的小媳妇，那是真凶啊！ “啊！” 小赵惊呼一声，感觉心中某种东西，一下子坍塌了。 “呵呵呵，这就是男人，现在你该知道，怎么抓住小秦了吧” 小赵傻愣愣的，这会儿，连头都忘了摇，她还在回味着，小秦盯着张姐胸看的那句话。 “哈哈哈，你真傻，你是女人唉，他喜欢看凶，你将自己凶贴上去，不就将他的心抓住了” 哼，信不信，刚才要是你不在，老娘都将他初哥儿拿下了。 小赵：“他真的一直盯着你这里看” “哈哈哈，姐逗你的，不过姐知道，你那心上人啊，一定偷瞄过姐姐的胸脯的，男人，都是这个德行” 小赵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再看了看凶凶的张姐，丧气的同时，又是满脸通红。 看着这姑娘面若桃花，小张哪能不知道，这闺女将她的话给听进去了。 “红英啊，现在你可得把握好机会啊，男人多，真正如秦站长的又有几个，外面啊，不知道多少姑娘盯着他呢。 现在咱们这就你一个女同志，你要还把握不住这个机会，那就太没有用了，让姐好好教教你… …” 多单纯一个妹子，就这么的，让人教坏了。 第199章 送稼 这一次的秦维明没有打阿嚏。 回到家后，洗了把脸，山狗就过来了。 “秦哥，回来了，还没吃饭吧，我炒俩菜，咱哥俩好好喝上一杯” “山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时根本不喝酒的” “不喝酒，饭总得吃吧” “不了不了，我得去看看点点和丫丫” “先到我那喝上几杯再说” 秦维明觉得这位话里有话，笑道：“咱们哥俩这么多年的交情，有啥话不能明说” 山狗笑着挠了挠头：“就知道瞒不过你” 秦维明递上根烟：“山哥，啥事，整得神神叨叨的，说吧” “不是我的事儿，你姐在学校，被穿小鞋了” “给我说说，啥回事啊” “学校不是新调来一领导吗，天天组织老师学习，你姐发了句恼骚，说学校的主要职责就是教书育人，然后那个王明章就说你姐思想状态有问题，天天让她写检讨，你姐当然不理会他啊，他就在说你姐是啥派，让她停了课，做着检讨呢” “那我姐现在怎么样啊？” “好着呢，理都懒得理他，不过哥几个看着来气而已” 听到姐姐情绪没有受到影响，他这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事儿，半点儿都马虎不得。 运动无小事，有呲牙的，就得一棒子打死。 要不然，自己留在家里的意义何在。 “知道那姓王的住哪吗” “就在学校后面的家属区啊” “带我去看看去” “秦哥儿，你可别冲动啊” “放心吧，你还不了解我，走啊” “啊！” 就是了解你，才担心你上门将老王揍一顿啊。 目光对视三秒后，山狗妥协了：“你等等，我正好要去找黄老师有点事，你陪我过去吧。 其实，哥几个都在，还能让你姐吃什么亏” “这我当然知道啊，有你们在，我担心个啥，这不闲着也是闲着” 哥俩个一前一后的，走进校园，现在校园真的很大，一个月亮门，将生活区和教学区分隔成了俩个部分。 “小秦回来了” “是啊，王姐” “小秦，好久不见，听说你调到农机站去了” “是的，这段时间，天天泡在工地上，可把我给累坏了” 还真就像是闲逛，逛到一户门前，山狗停下脚步，掏出烟：“来支不” 秦维明知道，这就是正主了，他也没有往那边看，而是掏出火柴，替这哥们点上，俩人这才继续前行。 到了黄老师家门口，山狗笑着敲开他家的门。 秦维明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叼着支烟，倒没怎么抽，就是由着这烟自己燃个不停。 不一会，山狗出来了。 都是熟人，笑着打声招呼后，俩人这才慢悠悠的出了学校。 五一放假，这会儿老王家里来了客人，正一杯一杯的喝的开心来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死神已经在他家门口停留。 还真是死神降临，主要是他真没有时间在家里停留多久。 从学校出来后，秦维明看向山狗：“青山哥，你从来就没有对我提过我姐的事” “啥事啊，我和你说啥事了” 哥俩相互一笑，真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秦维明还是按计划去了趟姐姐家。 他太了解自己姐姐了，这种事，她是绝不会告诉自己的。 她如此，黄二哥也同样如此。 这小俩口，政治觉悟是真的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可怕之处。 话说，要不是因为自己了解这段历史，这事儿落到自己头上，自己也绝不怎么当回事的。 一家人有说有笑吃过一顿饭，约好明天早七点过来集合，然后一起去大舅家后，秦维明这才摸着黑，回到家中。 次日一大早的，秦维明在隔壁早点铺，点了碗阳春面。 山狗还想替他将钱付了。 秦维明笑道：“你要不在这里上班，这碗面，你请了就请了，现在嘛，还是算了吧” 大家伙儿又是一阵轻笑。 “你这么早，是要去上班吗？” “我表姐出嫁，我得去喝上一杯喜酒，您几位忙，我就先走了” 山狗看着秦维明离开，这心里头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还想着，这秦哥儿会怎么报复那狗屁姓王的时候，学校传出一阵阵喧哗。 然后就是乱轰轰的。 “学校这是出了啥事了？” “这老王，昨天究竟喝了多少啊，醉死在床上了” “他媳妇难道没发现？” “发现个什么啊，什么时候醉死的都不知道，等她做好早饭，叫人起床时，才发现人已经凉了” 山狗喃喃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立刻就有人自行脑补了：“还用说，俩人盖一被窝，她媳妇用体温帮忙暖着呗，这人一起床，身体不就凉了吗” 山狗立刻清醒过来：“这得喝多少酒啊，醉死了都不知道” 这会儿的功夫，秦维明他们带着俩娃，已经来到大舅家。 “维明，思祖，杏，你们过来了，快坐，快坐，三凤，还不给你维明哥他们倒茶” 大舅妈她们看到这三人过来，真的是很开心的。 大凤姐在屋子里面听到动静，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伸手，从杏儿手里接过丫丫，笑着打起了招呼，脸上洋溢出来的幸福，就连丫丫都能感受到，被抱住后，咯咯直笑。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俗。 现在的大舅家，早早就准备好了酒席。 就等着接亲的过来吃顿席后，大家这才会送新娘子出嫁。 当然了，也有天不亮，就过来接亲的。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接亲的队伍得弯条小路过来，大路留着接亲时走的，这寓意着不能走回头路。 要是只有一条路怎么办？ 你就算从田间地头走过来都成，就是得留条娶亲的路。 还有一点，大清早接亲，说的是所谓的吉时，其实是为了省酒席钱。 变通，无处不在。 “维明，思祖，你们来的正好，俩辆自行车，正好加入送亲的队伍” “我没意见啊，姐，到时候，你能一个人带俩娃回镇子不？” “没事，我到时候抱着点点回去，点点，外婆带你回去，好不好啊” 点点这个小机灵：“我也要送姑姑出嫁” “哈哈哈，点点，你会骑自行车吗？” “我坐前面？” 瞧这小模样，他们这个一家四口的，可没少坐一辆自行车。 第200章 新时代婚礼 接亲的队伍来了，看着大家满脚的泥，就知道，他们这小路绕得有些小辛苦。 还真是八辆车头扎着红花的自行车，那小铃铛摇的，鞭炮声都没有完全盖住。 这要再提个录音机，放首《甜蜜蜜》，那就更加完美了。 刘昌元当然也在接亲队伍中，看到挤在人群中看热闹的秦维明，立刻就凑了过来：“还以为你没回来呢，什么时候回的” “昨天下午，回来的有些晚” 过来接亲的，个个都是熟人。 刘四这小子，还凑过来，叫了声师傅。 秦维明目光看向胸前别着小红花的新郎官，微笑着叫了声：“姐夫好” 这手习惯就伸了过去。 自打半个月前，小刘过去口口声声的大凤姐，他就对这位充满着好奇。 可别说，这方额大脸，配上左脸一条约四指长的疤痕，的确怪唬人的。 这位想必早听大凤提起过他了，露出八颗门牙，俩人握过手后。 “秦维明，你表姐可是天天念叨你，你好你好” 大家早等急了，鸣鞭，上桌，开席。 该劝酒还得劝，不过这分寸，大家都把握得准准的。 姐姐出嫁，三凤都忙着倒菜递水，端盘送碗的，她凑到刘昌元耳边：“你少喝点啊” 刘昌元急忙就点着头，应承起来。 好像大家对这一幕，没啥反应。 合着，只有自己不知道啊。 秦维明算是明白了，小刘这口口声声的大凤姐，合着是因为三凤啊，这货年纪，好像是该结婚了。 这年头谈婚论嫁的，还真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就是，这才多久啊。 他们俩，是啥时候凑一块的。 感觉还挺般配的。 大表姐出嫁，自己弟弟，俩姨老表当然得过来吃杯喜酒。 这三个小子，对自己，还真是特别的热情。 别说，就连小龙表弟，大舅小舅，对自己笑得，都特别的真。 只能说，三凤工作得以解决，同时将户口都迁到镇子里面，对他们的冲击力，太大太大。 大凤上班，是这二憨子的手笔。 现在三凤上班，同样是他的手笔。 更别说，现在这位都当上农机站站长了，这多粗的一根大腿啊。 岂能不抱。 还得抱得死死的。 该送嫁了。 大凤面带羞色，在大家的哄笑中，坐上小汪同志的车。 三凤是毫不客气的，跳上小刘的车。 三娃子，也是家里定下来的，送亲人之一，这娃儿精明啊，早早就守在二哥的自行车边上。 鞭炮声中，大家笑嘻嘻的，骑上自行车在大路上，打趣欢笑。 三凤这妮子一句我们的家乡，引得大家开始了大合唱。 “维明哥，今天大凤姐结婚，你再写首新歌呗” 一首歌曲唱完，三凤这丫头看向跟在她身后的秦维明，大声的就嚷嚷起来。 “是啊，小秦，再写首新歌” “就是，就是” 可把秦维明气得：“当歌曲是顺口溜呢，张口就能来，我可是真没有这个本事” 三凤：“那我结婚时，你总该写出来来吧” 大凤无奈的看了眼自己妹妹，心说这妮子咋就这么不知羞呢。 结果倒好，刘昌元这小子也扭过头来：“就是，秦维明，我俩结婚时，你得整首新歌啊” 严重怀疑，这俩已经好上了。 说不定就在今年，他们俩就得奉子成婚了。 得转移话题。 “我前天去看过婶子了，她还让我带回一包花生的” “真的吗，我娘还好吧” “好着呢，不过昌元啊，你是不是得想个法子，让区里给你分套房子，将婶子接过啊” “区里住房这么紧张，哪里还有房子” “那你们还不赶紧的，找人，将你们的宿舍调换到一起” 得，三凤儿这会脸红了。 “哈哈哈，就是，就是，要不然，你们结婚住哪啊” 这不，打趣的人都来了。 还真是，拿俩恋人打趣，个个都擅长。 “我们让你写歌，你别转移话题” 俩家伙异口同声，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默契都整出来了。 “我说的是实话啊，大不了，看看谁家有没有多余的房子卖，赶紧整上一套，这么的，我这些年也存了些工资，你们的房子，我负担一半，全当给我妹子整嫁妆” 别瞅着现在这娃工资比秦维明少了二十有余，可他上班时间长啊，这手上多少存了些钱。 黄思祖也接过话头：“就是，这嫁妆我们可是早就说好了的，小刘，你赶紧打听打听” 毕竟是小镇，房子虽紧张，却不是买不到。 小刘：“等哪天，我回去和我娘商量商量” 老汪同志很是惊讶：“秦维明还会写歌？” “会啊，我和我的祖国，在希望的田野上，就是他写的啊” “你弟弟是大学生？” 大凤抿着嘴笑了起来：“家里蹲” 啥喜事丧事，落到底，还是吃喝二字。 老汪这老家有些远，酒宴就在区大食堂。 这是最合适的安排，他在过来上班也就几个月，参加他们婚礼凑份子的，基本也就区里的同事。 一句话，你们凑多少，咱们就吃多少，这不又实惠，又好看。 还真新社会，新风气，就连他们婚房的对联都是:树新风，革命伴侣。新时代，幸福人家。 五一怎么了，现在可没有五一长假。 该上班的，都在呢。 大家要上班，不能多喝，你老汪这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不喝就是不行。 还真特么的奇怪，一边嚷着人大喜的日子，一边将人灌得要死。 居然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的。 得，大家将被灌得乱醉的新郎官扶回新房，这会儿才有人八卦起来：“江大凤，赶紧的，去给你家新郎官煮碗解酒汤去，昨夜，学校就有人喝多喝没了的” 早干嘛去了。 然后，秦维明也跟着大家听了一阵八卦。 黄思祖这心啊，欢呼雀跃。 媳妇被这姓王的抓住小辫子，他想帮都帮不上。 偏偏媳妇又是个死犟的，你让我停课，我就在家带丫丫，想让我低头做检讨，门儿都没有。 他明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偏偏却无能为力。 这下好了，你丫的喝酒喝没了，总不能再找我媳妇的麻烦了吧。 第201章 回单位 酒宴总有终时，秦维明和老熊等几个领导告过别，谢绝大凤姐的挽留，陪着黄二哥回到他家的小院。 姐姐早就被娘给送了回来。 “三娃子，怎么还不不回去” 这小子真想在这多待一会的，现在，只能，无奈的回家。 见三娃子走了，三人会心的笑了。 很显然，王明章醉酒身亡的消息，使得她心情啊，倍儿的好。 “维明，现在三凤都有对象了，你是不是也该着急着急婚事了” “急啥啊，就你弟弟我，真要想媳妇了，这过来说亲的，还不得整个加强排啊，姐，你这高兴的有些不正常，是因为老王的死开心的吧” 他还真就故意这么说的。 一切和他意料的一样。 杏儿想都没有想，张口就来：“你是不知道，这人有多讨厌，上班不抓教学，尽整些没用的，天天不是开会，就是开会，动不动就拿大帽子扣人，死的活该” 秦维明叹了一口气：“姐，每一次整风，都不是无的放矢的，或许，你觉得没有必要，可你无论如何，都不该对抗的” 杏儿：“我没有对抗啊，你不知道，那个姓王的，看我们几个女老师的眼神，真让人恶心，我没有动手抽他，已经是压下心里的火气了，他还真拿自己当颗葱了” “就知道我姐不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的，姐，再遇上这种人，这些事，交给我们就是了。 你是玉器，犯不着和这些瓦砾渣渣硬碰硬” 杏儿回过味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和那姓王的不对付？” “你都让人停职反省了，我还能不知道，姐，要不，咱们给你想个法子，换家单位吧，当个会计出纳啥的，不也轻轻松松的” “我还是喜欢当老师” 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那行，姐，二哥，我看家里连套选集都没有，是我给你们买呢，还是你们自己买，只有多看选集，才能理解上面为什么会不时的整风，才能积极配合，才不至于被人抓住辫子穿小鞋” 这小两口倒又默契上了：“我们自己买” “得多看多学，还得活学活用，如果你做不到，要么辞职，要么进工厂。 教师是什么，传授的不仅是知识，还有思想。 一个老师的思想都不能和上面高度统一，那是很危险的” 秦维明从来就没有这么严肃的和自己姐姐说过话。 好在杏儿知道自己弟弟的头脑，绝非普通人能比的，平日里对他的话和主意就特别的信服，现在见弟弟说的这么郑重，立刻就点头应下。 还是很认真的那一种。 见姐姐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他这心，算是放下了。 论最了解秦维明的，除了黄思祖，再无他人。 他个子不高，不到一米七，不过胳膊抬起，秦维明的肩膀照样被他搂住：“憨子，那老王的死… …” 一声憨子，俩人好像又回到刚勾搭在一起的日子。 秦维明低声笑道：“一个小臭虫而已，那么在意做什么，不过二哥，你得多关心我姐的思想状态，有啥不对的苗头，就劝她换家单位，别的不说，找大壮叔到粮食部门总是没有问题的吧，我看供销社也不错，平时你多走动” “知道了，我会留意的，你姐也是，那姓王的恶心人，她也不对我说，我要知道，早就想法子收拾那玩意了” “对付小人，要么不收拾，真要收拾就得干干净净的，有事你得和我商量啊，咱们可不能留下半丢把柄” “嘿嘿，你当哥哥我这些年是白混的” 哥俩一阵坏笑后，秦维明这才骑上车，往单位去了。 他是爱摸鱼也喜欢做样，可现在你让他直接去工地，那就是傻了。 回到农机站，天已经黑了。 机站内，两个女人一奶娃。 “秦站长，你回来了，吃了没” 这位小嫂子是真有意思，院子大门开一半，小秦推车进来，她还故意挺了挺，这不差一点就蹭上了。 她就是故意的，不过戏谑的成分多些罢了。 其实，这小何的媳妇和小赵说，这秦站长偷瞄她的胸，只能说，这女人的直觉啊，就是第六感，真准！ 如此大凶之物，他秦维明血气方刚的，你要说他完全不感兴趣，可能吗。 当然了，都是不经意的，这视线遇上，不过多停顿一下罢了。 这会儿，他还真就没有多想，就觉得，这位姐也是的，也不知道让让，就不怕磕到碰到。 要知道，他还推着自行车呢。 他也不是故做姿态之人，人小嫂子关心的问上一句吃了没，肯定是要回答的：“吃了，吃了过来的” 呵呵，信不信，你就算将他丢在荒郊野外三两个月，他也饿不着肚子。 “秦站长，真要没吃，我下面给你吃，不用客气的” 这话，落一个穿越者耳中，还真就有些歧义。 好在这会儿天已黑，他这抽了抽的脸颊，倒没让人发现。 小赵姑娘开门了，人倒洗澡水呢，看到小秦回来，语气多了几分欣喜：“秦哥，你回来了，饿了吧，我找嫂子借点面条下给你吃” 为什么也是下面呢，因为，这面条，就是她们俩口子，托她带回来的。 是借啊，又不是不还的。 “不用，不用，我吃过才回来的” “啊” 这傻妮子，心里居然升起丝丝小失望。 想到昨天张姐说的话，这会儿的脸，又开始发烫了。 哎，这妮子真不知道，她秦哥，就一颜值控。 要问这姑娘漂不漂亮？ 秦维明的回答是：既年轻，又耐看。 年轻的姑娘总是有漂亮的一面的好吧，问题在于，秦维明还没有注意到这一面。 屋子里面，奶娃子又醒了，开始了哇哇叫。 小张同志进屋将娃儿抱起，出门，来到小赵妹子身边，胳膊撞了撞：“我敢肯定，秦站长没吃晚饭，你去厨房整点吃的吧” 这位小嫂子啊，直觉真准得可怕。 秦维明只能再次摆手：“我真吃了的，还是大肉包子，这不还有俩个没吃完呢，小赵，何嫂，你们如果饿了，可以拿去宵夜的” 说完，真就从挎包拿出两包子，递了过去。 “不用，不用的，秦哥，你这从家里带的什么” 我家地里的红薯，这不带里些过来，做饭时，往灶膛一扔，还能当做零嘴儿。 第202章 下雨天，休息天 次日，小赵同志早早就起床了，顶着的是黑眼圈。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都怪那何家嫂子的一番话，让她心境全乱了。 一长排房子，最顶头是办公室，秦维明自然选择的是紧挨着办公室的那一间。 赵家妹子呢，和他隔着四五间呢，要是隔的近一些，说不定，她真会鼓起勇气，整出夜半敲门的戏码来。 结果就是，就是听到远处此起彼伏的阵阵鸡叫，她才知道已是夜半三更了。 再醒来时，发现，秦哥的车已经不见了。 “你的小情郎天不亮就走了” “张姐，你别瞎说，再这样说，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了，不过，妹子，你可真的得抓紧了，可别让人给抢了先” 至于被人抢先，好像真不至于吧。 乡里就这么大，里面没有单身的姑娘。 供销社有个单身小姐妹，不过人已经有了对象。 卫生院，一个小姑娘真很漂亮，可人刚刚嫁了人。 搬运队，更不用提了，大姐三俩个，个个娃儿都是一大群。 目前应该是安全的，没有哪个姑娘和自己抢秦哥。 想到这里，小姑娘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何家媳妇心里头叹了一口气，你这个傻妮子哟。 小麦要收割了，工地上的热闹一天之内消散。 到了下午时分，道路上已经看不到归家的人流了。 不过老秦他们在回家之前，倒是过来一趟，知道他们还得继续开工后，给他留下好几斤的咸菜。 老乡们也没有全走，留下留下好几十号人，那是给拖拉机装车的。 推土机就更不用说了，主力中的主力。 一句话，只要不是雨天，人能停，机器不能停。 好像和平常也没有啥俩样，不过为了方便管理，这些留下来轮换的老乡的宿营地，全部迁移了过来，营房反倒更为热闹。 只要到了收割季，这老天就不可能不来添点堵的，也不全是坏事儿，毕竟这就能正大光明的休息了不是。 大家都挤在工棚内，看着雨珠密集的冲刷着地面，形成混浊水流，流向刚成雏型的水库底部，汇集成塘。 老吴做为工程总指挥，来到他们棚子：“小秦啊，这雨一下，估计又得停工好几天，我让老乡们回去了，等地干了，再召集一批人员怎么样？” “还是您老有经验，我们服从指挥部的安排，不过我们这里留俩师傅，一来看设备，二来，只要雨不大，推土机他不影响干活，您看这样成不” “那还有什么说的，就这么着吧，我去通知老乡收工了” 老吴一走，秦维明看向大家：“大家都听到了啊，现在推土机，咱们个个都会开，我一个，还有谁自愿留下来的” 赵家妹子：“我也会开拖拉机，我留下” 这，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有些诡异了。 秦维明：“你不行，不方便，谁愿意留下，一句话，假期会补上的” 朱亮：“要不我留下吧” “那行，路上注意安全，别为了回家休息，将自己冻感冒了” 对这赵家妹子，他真没有办法。 让这妮子没事别过来，结果呢，没便车，她步行过来。 只能将自行车借她，虽然有些远，骑车倒也方便。 这下好了，一场大雨落下，搁这了。 雨慢慢变小，停歇，天气依然阴沉的吓人，云层如洪，以无可阻挡之势，朝北疾驰而去。 性急的，如小何，已经带着草帽，披件用来换洗的上衣，就准备往家里走了。 “何师傅，你这样，要是再落阵雨，非淋病不可，要不还是歇会再走吧” “这应该不会再下了吧？” “我看十有八九，会下，就这地，就算雨住，没个三天，拖拉机应该爬不了坡，不急这一会的” 结果呢，隔壁的好多老乡，已经挑着行李，上了回家的路了，这下子，大家伙如何还愿意多待，各自想着法子，整个不是雨披的雨披，走上大路。 赵家妹子：“我看这天，要不了多久，绝对会再下，我不走了” 好在，小张小李小崔，这妹子的三大追求者，都认同的点了点头。 秦维明这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又不是直男，岂能不知道，这赵家妹子一直以来对他图谋不轨。 甭管有多少人陪着，晚上大家睡个通铺，这妮子真钻进他被窝，他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啊。 “小张，小李，你们各开辆拖拉机，到站里，将车好好检查检查，路上注意安全” 三十多里地，开个拖拉机，再慢，也不要一个小时，这样，就算路上淋点雨，也没啥事啊。 “好嘞” 这下子，所有人都开心了。 大家纷纷抱着稻草就往车厢上放。 看着车辆离去，这小朱笑着来了一句：“其实小赵真的很不错的” 秦维明：“不错，你就去追啊” “我倒有这个心，可小赵看不上我啊” 秦维明冲他握了握拳头：“你都没有表白过，怎么就知道小赵看不上你了” 小朱看了眼小秦同志后，从口袋里面出烟来：“秦站长，来支” 被拒是必然的，小秦平日里，基本就烟酒不沾的。 不过，该问的还是会问，有些客套是必须的。 吸着烟，这心里酸溜溜的。 人比人，气死人。 明明这小秦对这姑娘尽可能疏远了，那姑娘就好像没有发觉一样。 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他不知道，秦维明这心，更烦躁，他总不能说，妹子，你喜欢我哪一点，我改，还不成么。 他要是知道，是小何媳妇给出的主意，高低得让小何替他养大一个娃，要不然，这口气，他真顺不下。 到隔壁工棚转过一圈，几个工棚已经空无一人：“朱师傅，晚上咱们吃整锅糊糊咋样” “我来，我来” “还是我来吧” 起锅，做饭，吃完饭，又是一场大雨，砸得棚顶唰唰做响。 还好，大家开着拖拉机回去了，要不然，他们一个个的，非变落汤鸡不可。 第203章 三娃子毕业 这一场雨，下了足足三天。 乡里也没有在征调老乡们上水库了。 原因很是简单，拖拉机有了新任务，不是帮忙抽水，就是帮忙运粮。 “咱们是农机站，什么时候变成运输队了” 这是将自己当自己人，大家才会发这个唠叨，所以秦维明笑骂了一声：“这不比在工地舒服，你要不乐意，专开推土机，咋样” “别啊，我就说说” 这大热天的，带个草帽开拖拉机，比坐推土机驾驶室可舒服多了。 拖拉机很忙，推土机也没有歇着的时候。 为了公平，大家也是轮流换岗的。 除了赵家妹子外，秦维明也没有整个特殊化，和大家一样，拖拉机，推土机轮岗。 车辆出了问题，他还得负责维修，两次车修下来，所有人对他，都服气了。 无他，快啊！ 就在秦维明准备去工地轮岗的时候，老爹带着三娃子过来了。 “小李，不好意思啊，你今天就别休息了，去工地，将小张换回” 小李知道秦站家里来了客人，点了点头，骑上他的车，换岗去了。 秦维明这才将老爹和弟弟迎进屋子：“爹，啥事儿，这大清早的，就过来了” 秦黑子：“你弟弟没考好” 这会的三娃子，头低的，能看到脚后跟了，臊的！ 秦维明笑道：“没考好怕啥，复读一年不就得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弟弟不是读书的料，听老爹的话，倒也不觉得奇怪。 “你姐说，你弟就算复读，考上中专也难，现在中专的分数录取线，是一年比一年高” “那让他考高中啊？” “高中更难考” “那，您的意思，是打算让我找关系，送他上高中？” 这货又是故意的，他能不知道，这老爹带他过来，是希望他留在农机站上班。 三娃子眼睛倒亮了起来：“我能上高中吗” 秦维明：“记得一年级是的徐老师么，他以前是负责县文教这一块的，不知道调走没有，如果还在县里，我还真可以打个电话问问” 难得老秦人间清醒：“我问过你姐了，他说上大学比考上高中更难，这两年，我们县就没有出过大学生，还是别读了” “哪您带他来，不会是想让他进我们农机站吧？” 老秦：“你现在好歹是一站之长，安排个人应该不难吧” “爹，您真觉得，我有本事，将他安排到站里？就算我有这个能力，我敢吗” “有啥不敢的，你弟又不是没文化，再说，你连大凤三凤都安排了，自己弟弟还能不管了” “爹，您这段时间，就没有学习啊，现在是个啥风向，整风整风，整的就是领导干部的风。 还有，您真当我有本事安排他过来上班啊，区里那么多领导，谁家没个亲戚，您看我们这里上班的，哪个是领导亲戚” “这是你弟弟，你连大凤三凤都管了，他你可不能不管，我将他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吧” 说完，看向三娃子：“你就在你哥这里，他让你干啥，你就干啥，记住没” 哎，秦维明想起了，刚穿越过来，便宜老爹扯着他和大哥，找上部队的那一幕，活脱脱一无赖，无赖中的无赖。 “爹，我有办法，送他去当兵，您也知道，现在想要去当兵的，都快要挤破脑袋了，这总没问题了吧” “不要，不要，你大哥去当兵，九年了还没回，我可不想你弟也一去就不回” “爹，不是大哥不回，是新疆离我们这太远了，交通不方便” “你别说了，你弟的衣服我都带过来了，我回去了” 说完，这位老赖，还真转身，推车，上车，走人，毫不拖泥带水，一气呵成” “那行，这两天，你跟着我，学开拖拉机，推土机吧” “哥，我一个月工资多少” “老三，咱们大白天，可不信说梦话啊，信不信，就这一学车的机会传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求爹爹，告奶奶，背着干粮米袋，倒贴钱过来我们都不乐意收的，你还想要工资” 他的确有能力安排这货，问题是，太容易得到的工作，这货绝对不会珍惜，甚至还会抱怨那份工作不合心意。 呵呵，你先跟着我风里来，雨里去，干上几个月再说。 果然，这货开口了：“为什么大凤姐和三凤一上班就有工资？” “你大凤姐是运气好，区食堂正好招工，三凤也一样，区里新办家托儿所，她正好有带娃经验，就说你愿愿学吧，不愿意，明天就有车回区里，你正好可以回去” “愿意，我愿意” 愿意个屁，不过是便宜老爹交代清楚了，赖都得给我赖到你二哥那，他是有大出息的，就连虎子的工作，都是他给整的。 不用爹说，他自己都知道，学校门口，供销社餐馆上班的俩家人，也是二哥的主意。 “秦哥，这是你弟弟？” 完全废话，完全就是找借口过来搭讪。 三娃子读书不行，可那张小嘴，真个儿甜。 “姐，这是我二哥，我叫秦有印” 这声姐，叫的赵家妹子心花怒放。 “秦有印，好名字，吃饭没，没吃，姐给你整去” “姐，我吃过了来的” 秦维明出来：“别聊了，跟着我，到仓库搬张床板，等会，我给你买张草席过来” 赵家妹子：“秦哥，咱们不是还有多余宿舍吗，给他整一间不就得了” 秦维明：“那怎么行，我由着他跟我学开车，已经影响不好了，哪里还敢让他占单位的便宜” 小赵：“那有啥，我们农机站不是还差人吗” 秦维明都想将这妹子踢出他们农机站了 。 不过，这脸上还真看不出半点异样：“是差人，可招人是区里的事，我们都不过是区里安排过来的工作人员，小赵，你不会也觉得，我有能力决定咱们站里招啥人吧” 赵家妹子很想说：你要开口了，还真有可能。 不过嘛，何家嫂子过来了，这话还就真不能说了，谁不知道，这嫂子想份工作都快想疯了。 她们可是俩口子，吃着一个人的定量，不够的，不是粗粮就是高价粮。 第204章 黑砂锅 如这赵家妹子预料的一样，何家媳妇小张，看到秦家三娃子，一脸羡慕的问道：“秦站，你弟也到站里上班了，真好” 秦维明摇了摇头：“没有的事，不过跟着我学段时间的车倒是真的” “是吗，你弟弟长得好精神啊，这要走出去，不知道要招多少姑娘喜欢” 这话，三娃子在村里听过太多太多，谁家和桂花聊天时，不这样夸上他一句。 夸人孩子有出息，这是最上乘的套路。 然后就是夸人孩子长的俊，虽不上乘，也是最基本的套路，你夸夸我，我夸夸你，这气氛不就融洽了，社会不就和谐了。 赵家妹子陪着，在仓库借了一块床板，又找来俩条长凳，两头一搭，一张简易床就这么搞定。 屋里原本就一床一桌子一木箱，现在再添一床，倒也不显拥挤。 “秦哥，夜里蚊子怎么办” 三娃子这会看向赵家妹子，那目光，除了感激，还是那感激。 这妮子知道走迂回路线了。 要不是这秦黑子来的快，去的也快，信不信，她会留人吃顿饭。 秦维明这心，真是无奈，他已经盘算着，该怎么给这妮子谋条新路了。 三个人心事各异的来到供销社。 都是老熟人，这东西买的是真快。 这哪里还用得着小秦开口，小赵和供销社的姑娘已经开始当家作主里。 蚊帐也是日常用品，有得卖，草席整上，牙刷毛巾整上，就连蒲扇，都给整上一把。 这些供销社的，还冲三娃子来上一句：“别给你哥省钱，他工资，比我们经理还要高” 虽然真心瞧不上这个老弟，不过吃的喝的，倒是没有短缺。 次日，这天刚亮丝鱼肚白，秦维明已经叫上三娃子，来到工地。 这娃怕也是第一次看到推土机，显得高兴异常。 男人，到底都有些撸铁的基因隐藏。 这会儿的老雷，都不知道干了多久了。 “秦站长，你弟弟长的可真帅气，这是要加入我们农机站吗” 不怪大家这么想，说句真心话，真正知道招工流程的，又有几个人。 秦维明摇来摇头：“我爹见他初中毕业，在家闲着没事做，就让他过来学门技术，雷哥，有空教教我弟啊” “好说好说，秦站长，今天我们还是推这道堤坡吗” 秦维明从老雷手中接过图纸，看了半晌后才道：“好像差不多了，要不再加固加固，省得工程队进场，说咱们没做到位”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可别提工程进度，谁有个谱。 这么大一水库工地，只要推土机不停，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去，挑担水过来” 三娃子：“挑水做什么啊” 老雷倒是厚道人：“每天开工前，都得先检查水箱油箱，这水是加到水箱里面的” 摇摇晃晃，磕磕绊绊，一担水剩下半担。 雷师傅笑道：“差不多能用了” “这可不行，老三，去再挑一担过来，水箱必须得加满” 可怜的三娃子，只能再次挑着水桶去担水。 水箱加满了，总算能挂在驾驶室边，看着二哥熟练的操纵机器，前进后退，拱土爬坡了。 新奇劲很快就过去。 毕竟这操作真的不难，甚至还有些单调。 当日头升起，这娃才知道，啥叫无处可藏了。 现在的水库是啥，就一大盆子，还是没有一滴水的那一种。 有风没风的，只要头顶烈日，哪怕坐在驾驶室，用不了多久，就是一身的汗水。 凉透的盐白开，有！ 绿豆汤，有！ 整这些的目的，是避免你中暑，而不是避暑。 到了十一点左右，老雷的机车停了下来：“秦站长，要不你去做饭” “还是你去吧” 说完，看着在边上衣服汗透的三娃：“你也上去歇会儿吧，顺便帮忙做做饭” 这会儿的三娃子，连乖话都不敢说，跳下车，就跟在雷师傅后面。 粮食自带，这是规矩，秦维明倒是没有在粮食上节省过，更不用说这次带着自家弟弟过来，粮食带得更足。 吃饭时，这娃儿倒真没有啥可挑剔的，他们这伙食可真不差，二合面的窝窝头，不仅配着凉拌的黄瓜，还有咸菜。 这要放过去，已经超过大部分小地主了。 吃完饭后，倒也没有急着去上工。 夏天就是好，稻草上面垫草席，就这么的呼呼大睡起来。 这苍蝇真特么的厉害，光秃秃的工地，也不知道它们从哪里寻着味儿、招过来的。 嗡得三娃子好一阵心烦。 工棚两头，那是草帘大开，可惜没有半点儿风。 别嫌热，头顶一片阴凉，这会儿已经赛过神仙了。 三娃子：“哥，你不是站长吗，怎么还要干活？” 老爹自打当上支书，基本就脱产了。 二哥呢，还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干部呢，咋就还这么辛苦呢。 秦维明懒得理会这货，翻身睡觉。 雷师傅笑道：“你哥就是这样，本来都不用他干活的，结果干的比我们还多” 三娃子没有想到，这雷大哥耳朵这么灵，倒还有些不好意思。 特么的，农机站是九个人，而不是九十，自己真要拿着最高的工资端着架子，看着别人干活，信不信，不出一个月，上面就会新调来一个老头儿压在他的头上。 然后呢，就是被人安排着干活。 他又没有疯，怎么可能自讨那种无趣。 差不多三点了，俩台机器重新启动。 这一干，直到太阳完全落山。 然后就是吃饭，去远处小河洗澡，睡觉。 这一干，就是三天，等轮换回乡里，三娃子觉得身上脱了一层皮。 这娃儿不知道，他身上皮没有脱，可念书多年，好不容易，养得白白的胶原蛋白，这会儿已经变成口黑砂锅了。 他真感觉刚入睡，就被自己大哥叫醒，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相比在工地，这已经多睡了近俩个小时了。 然后来到隔壁乡里食堂，二合面馒头，配上蛋花汤。 吃完后，看着自己二哥很是熟练的摇响拖拉机。 “二哥，咱们今天去哪里？” “去粮库转运粮食，坐好了” 第205章 很难吗 五辆拖拉机，一顺的，开进粮站仓库。 大家齐心协力的将车装的满满，高的有些吓人。 明知这是严重超载，秦维明呢，不仅不阻止，还帮着尽量多装。 这会儿要是谁整上一句，你这超重超高不安全，大家会将你当疯子看的。 等五辆车全部装好后，拿上装货的单子，依次出发。 倒不敢让自己老弟坐在粮包上面，连接桥上一站，吹着风，可真比在推土机里面舒服的太多太多。 已经过了饭点，车算是开进县粮食大院。 大院里面热闹的很，有货车，有马车，车辆停的满满的，排队等着卸货。 汽车队老韩几个师傅看到秦维明，笑道：“你小子，早让你进我们运输队你不愿意，咋的，开拖拉机比货车带劲啊，瞧见没，现在一水的新解放，眼红不” 秦维明嘿嘿直乐：“眼红，太眼红了，韩哥，那些个老爷车呢” 老韩：“还想着那些老爷车呢，别看他们老，照样是个宝，被好几家单位给抢走了” 还没吃饭吧，一起吃饭去。 大家伙组队来到粮食大食堂，各自打好饭菜。 “小秦，你们这多少得喝点吧，这不喝点，开车哪来的精神” 这些个师傅，个个都是，喝酒车开的更稳的主，你让他们不喝酒，他们这车开得反倒不利索。 秦维明笑着抱抱拳：“几位大哥，我们可不能和你们比，咱们机站这才成立多久啊，万一喝酒误事，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索性规定下来，酒后不开车，要不被抓住，就一条，停职反省，几位大哥，可别让我们犯错误” 嘿嘿，谁还不知道，这规定就是你定的，你不在的时候，他们谁不整上一二两的。 大家也笑着没有戳穿。 秦维明也装着不知道，只要当着他的面不喝就算了。 他真怕这些年轻人不知道轻重，整个醉驾，将车开沟里去了。 站里有事，上面第一个追的他的责。 “要我说，还是调到我们运输队来吧，天南海北的到处跑，不比那乡窝窝里面舒服” “这我可说了不算” 三娃子这会儿眼睛都亮了起来。 果然，自己二哥头面是真广，就连运输队的司机，他都熟悉。 那大货车，他看着就比拖拉机气派啊，要是自己能当上货车司机就好了。 自己得想办法回家，给爹提一嘴，既然是学车，为什么不学那些大汽车啊。 吃完饭，又等了一个多小时，他们的车上的货，才卸得干干净净的。 回家，太阳已经西斜。 这要换冬天，怕是黑得不成样子了。 三娃子看明白了，小赵姐喜欢自己二哥的，还是很喜欢的那一种。 晚上他和二哥在井台边洗自己衣服时，这姐姐过来了。 “秦有印，你这衣服我帮你洗吧” 他是真想偷这个懒的，不过，他哥笑着说不用，让他自己洗，他还真不敢将衣服交出去。 夜里的月亮，还是那么的明亮。 大家很自然的，聚在一起纳起凉来。 “秦有印，跟着你哥出了一天车，累不累啊？” 三娃子摇了摇头：“不累” 再累他也不敢说累啊。 “你这回家啊，你家里怕是认不出你了，为什么你哥晒不黑，你一晒就黑啊” 这话说得三娃子心又是一阵酸酸的。 他也是十八九岁的大小伙了，要不是上学，家里怕是都给他娶上媳妇了，这可正是讲好的年龄啊。 别的不说，到目前为止，家里就没让他穿过补丁衣服。 这待遇，他二哥都比不上。 他二哥现在穿的两条裤子，屁股上，膝盖上，可都是加了个补子的。 “二哥，你怎么认识县运输队的” 不仅他好奇，围在一起纳凉的，同样都好奇。 “是啊，秦站，你怎么认识县运输队的” 秦维明笑道：“这话说的就有些远了，那不是咱们区发电机坏了，我去县里找人修发电机，坐的就是他们的车吗，这不就认识了” “秦站还会修发电机？” “会一点，这不县机械厂的电机我都修过好几台，也都是他们送过来的” “秦哥，你这跟谁学的” 赵家妹子眼睛都亮了起来。 秦维明：“这不有书吗，说起来，这好多书，还是县机械厂杨厂长他们到省里帮我带回的，我这不得还人情，不就帮他们修了五六台电动机，不过，这两年，他们倒是没有在找过我了” “你又是怎么认识县机械厂杨厂长他们的” 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大家都在一起，他也不好驳了这姑娘的面子。 “这还得从49年说起，当初咱们镇不是要健小学，缺新学教师，县里直接来了俩人，这俩人也不够啊，刚好，我们在学校门口开俩家早点铺子，这一来二去的，我就进去带了一个学期的课” 大家听得有些迷糊，这和县机械厂的，八杆子打不着啊。 何师傅媳妇打断话头，好奇的问上一句：“秦站长，49年，你多大啊” 他们一直好奇他的年龄。 都知道，他是49年参加的工作，在站里资格是最老的。 可这秦站长，怎么看，年纪都不大啊。 “啊，当老师，看得是学识，与年龄多大没有关系吧” 赵家妹子扯了扯三娃子衣角：“你哥究竟多大啊” 三娃子偷瞄了眼自己二哥，见他没有注意自己，这才小声道：“我二哥36年的” “那你二哥49年，不才14岁，他怎么当的老师，他上了几年学啊？” 三娃子觉得脸臊得慌，不过面对赵家妹子的拉扯，他没有半点抵抗力，或许，还有些小骄傲吧：“我哥读书，是我教的” “啥？” 赵家妹子是惊呼出的声。 这声惊呼，算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赵家妹子看向秦维明：“秦哥，你识字，真是跟着你弟学的” 秦维明白了眼自己弟弟，知道这货显摆上了。 只能故作不解：“有问题吗，我弟弟上完私塾，回家教我识字，不是很正常的吗” “那你怎么还当上老师了” 秦维明：“这不我又托人，寻了几本物理，数学化学书籍，很简单的，看一遍的不就会了” 大家是一脸的不信。 秦维明：“这还有假，区里谁不知道啊，我姐，我姐夫，我一大哥，都是自学的，很难吗” 第206章 三娃子的工作 在座的，除了小何媳妇，谁还不是个文化人啊。 话说，人小何媳妇，也是上过扫盲班的好吧。 单论这扫盲运动，甭说我的国 上下五千年，放眼整颗蓝星，至文明诞生以来，无论规模，还是成就，依然无可超越。 赵家妹子沉沦，不能说明啥，恋爱脑嘛。 可这何家小媳妇，看着月光下有些晶莹的面庞，居然也失神一小会，回过神来，心虚四顾，见没人注意自己，这才将怀里的娃儿紧了紧。 不仅是她，在场各位，知道小秦完全自学，试问心中，谁不有点震憾。 相处数月，车坏过两回，一是中途熄火，一是早起无法启动。 秦维明作为站长，自然是第一时间上前询问情况。 你是领导，你要问，大家自然得敷衍几句，心里嘛，谁不整上一句，没看见我们正忙着，你就不要过来凑这份热闹。 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小站长，问明情况后，三两下就指问题的所在，还给大家讲解这事故的起因，以及今后使用中的注意事项和排除方法。 现在回想，那是更加的佩服啊。 赵家妹子满眼星星，直接拿起手里蒲扇，来到小秦身边替他扇起了扇子，口里嘛：“秦哥，你咋就这么厉害呢” 就差说，爱了爱了！ 这示爱都这么的，明目张胆了吗。 不用说，现在的秦维明，顿觉数道夹杂无数怨念的目光，将他包围。 特么的，还好这是个纯物质的世界吗，但凡玄幻一点，自己怕是怎么都落不到好。 更气人的，何安这王八蛋看向他的目光，都包含几分杀机。 你妹的，你老婆娃儿都有了，跟着这群荷尔蒙爆发的小子们凑什么热闹，难不成还要做那抛妻弃子的大渣男。 关键在于，他的老婆颜值必须在90分以上的好吧。 现在的赵家妹子呢，哪怕有青春加成，也不过七十来分的啦。 真特么的心烦。 起身：“我有些困了，回去休息了，你们坐” “等等，秦哥，你还没有说是怎么认识杨厂长他们的” 这妮子咋还刨根问底了。 秦维明只能敷衍一句：因为最先的俩老师回县里了，这不都是他们介绍的。 他这一走，主场算是交到三娃子手中了。 秦维明是真想将这小子叫回来的，最终还是作罢，毕竟，大家是好奇，也没有恶意，他还真不好发脾气。 暑假没过完呢，机站还真增加三个小伙子，那是县里安排下来的高中生。 秦维明这心里不禁生出些许忧虑，现在可是正在加紧消化老毛子援建的工厂项目，咋高中生不好安排，都塞到他们乡下农机站了。 这下三娃子这脸都僵得像鬼一样了。 秦维明心情也烦躁着呢，没好气道：“你羡慕个啥，他们是高中生毕业，毕业就是城镇户口，商品粮，相当于国家包分配的” 说归说，他倒是寻思着该给这三娃子找份工作了。 这天开着车来到油库，一车柴油刚搬上车，就瞧着，一辆老爷车，吭呲吭呲的开进院子。 这车他太熟悉了，县运输队淘汰下来的。 “小秦，你怎么在这？” 秦维明一瞧，车上下来的，居然是机械厂杨厂长。 他走上前，笑道：“杨叔，这老爷车，跑个百来里，不得修八回啊，您怎么还开上了” “你小子，知不知道，就这破车，还是我们打破脑袋才抢到的，你这是在哪家单位上班啊，拉这么大一车油” “农机站” 老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的农机站，是沙岗乡那个农机站” “明明是双河区农机站的好吧，杨叔，您忙，我这还得回农机站” “等等，小秦，要不我去县里申请一下，你还是调到我们厂里来吧” 好好的，一个会修电机，会画图纸的人才，你们将他搁乡村农机站，这不浪费人才么。 他们工厂规模一直在扩大，以前只能简单生产农具，现在都有生产农机的能力了，越是发展，才越觉得小秦技术的恐怖。 最起码，现在分到他们厂的一中专生，看图还行，可画图，做做好事吧。 更别提设计了。 秦维明笑道：“叔，咱们先不说这” 说完冲边上的三娃子招招手：“这是我弟，初中刚毕业，能到您那厂子当个学徒么” 老杨上下打量过这晒得乌漆嘛黑的小伙子，笑问道：“你亲弟弟？” “肯定是亲弟弟啊” “不错，挺精神的，叫啥名啊” “秦有印” 老杨笑眯眯的：“就这么说定了，你看哪天有空，将他送过来，办个入职手续，顺便参观参观我们那厂子” 回家的路上，三娃子感觉就像做梦一样，自己工作就这么解决了。 这一次，再经过镇里时，这娃儿被他哥给放了下来。 去县里上班，村里是得出些证明材料的，要不然，他的户口怎么落。 桂花看着这晒得不成名堂的儿子，这个心疼的哟。 “你在你哥那儿成天都在做些啥，怎么就黑成这样了” “每天就是跟着二哥出车，我现在都会开拖拉机，推土机了” 要没这一个多月的经历，说不定，他还不乐意进厂当工人的。 可自从几个高中生分配到他们单位，他就知道，现在的工作岗位有多紧张了，怎么可能再挑剔。 桂花还在心疼的唠叨着：“等见着你二哥，我非得好好骂骂他不可，他怎么就让你晒成这样了” 话说，要不是这小子黑成这样，人老杨还不乐意收呢。 “你这次回家休息几天啊，饿了吧，我这就给你整吃的去” 桂花是真不知道，自己这儿子，还没有整上工作，她还以为娃儿现在是有单位管着的，就连休假都是有规定的。 秦黑子看到三娃子这黑样，也是吓了一跳。 “你哥每天安排你都做些啥啊，你就没戴个帽子，光着头在外面跑的” “我戴了的啊” “你哥是不是让你回家开证明材料，迁户口的” 三娃子很是惊讶的看向自己老爹：“你知道了” 秦黑子：“都一个月出头了，就算是学徒，也该出师了，今后在你哥手底下好好干，你哥亏不了你的” 三娃子：“不是的，二哥明天送我去县机械厂上班的” “你说什么，怎么好好的，跑到县里去啦” 第207章 虽说人往高处走，县城的确比家好，可这家离县里也太远了些。 想到当年他去县里的经历，这会儿腿脚都有些发软。 那是到最后，上个桥都挪不动步啊。 “你哥咋就不将你安排在镇子里面上班，就农机站都成啊” 这三娃子对他爹，还真是极度耐心，这也算是他为数不多多优点之一吧。 “爹，现在工作是真难找，到处都不缺人，我们农机站，都被安排进来三个应届高中生呢，还都是县里安排下来的” 这一天，老秦家，注定是热闹的。 特别是听说三娃子要去县机械厂上班后，家里就更热闹了。 这边热闹，农机站里更加的热闹。 因为秦维明绕道去拉了车油料，回到机站时，乡食堂已经下班了。 这不有赵家妹子吗，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小秦哥饿着。 秦维明现在是宁愿饿死，都不敢接受这妹子一片好心啊。 “我在双河吃过了，你就别忙和了” 他这边退掉没事了，张家敏把话头接了过去：“赵红英，我也没吃，要不你帮我做点” 换来小崔一句小声嘀咕：“啥玩意，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偏偏他旁边有一新来的员工。 “崔师傅，你说啥天鹅肉啊” 小崔这会儿装起傻来了：“我说啥了” 小张回过头来：“我们站一起，还不知道谁是癞蛤蟆呢，尖嘴猴腮一只大马猴” “你说啥，有种你在说一遍” “我说了又咋的，你咬我啊” 这会儿，人也多，倒不会让他们真打起来。 秦维明也只是笑骂了一句：“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你们这是干嘛呢” 其实这心里里是乐开了花。 早就想找个借口，让区里将这妹子调走，那是一直没这机会啊，感谢这新来的小丁同志啊，将同志们之间的火气给挑拨了起来。 心里这么想着，不过看向小丁的目光里面，有了好几分冷意。 “小丁，明天，你去工地” 小丁：“我这不刚回来？” “我看你精神挺不错的，还有力气关心啥天鹅肉的，明天早点过去，再多学一轮” 这货哪能不明白，秦站是恼火他的挑拨离间呢。 倒也不敢反驳，只能自认倒霉呗。 就你这点小心思，谁还看不明白啊。 话说，哪个新员工进单位，不被老员工指使着干这干那的。 更别说，你们一个个的还得跟着老员工学开车呢，让你们做点事怎么了，还敢心存怨念，用挑拨大家关系来报复。 这整你，也是给大家立个规矩，我这，讨厌小人行径。 他其实还忽视了一点，这三新人啊，年纪个个都老大不小的了，这要不上高中，估计个个都娶上媳妇了。 七十多分的姑娘怎么了，你秦维明看不上，他们哪个不稀罕。 要稀罕你们尽管去稀罕，反正他这个借口是找定了。 次日的，开着拖拉机，刚到路口，就看到三娃子在路口候着，冲他用力的挥着手呢。 也别怪给自己三娃子取个有印的名。 这公章在手，他是真方便啊。 你要什么证明材料，我就给你开什么证明材料。 甚至，还整了两张盖着公章的空白信纸。 秦维明：“上车吧，你不在家里休息俩天” “不休息，不休息” “这些材料你收好了，明天将你搁我那的衣服行李收拾好，我再带你去入职” “二哥，我这挎包里面带着一套换洗衣服，其他的。明天你在帮我带过来” “行，这次爹给了你多少零花钱？” 三娃子：“给了三十，不过家里没有粮票” 还真是舍得，三十元，好多人的工资都没有这么多。 “省着点花，粮票我等会儿给你” 三娃子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还是固定的流程，车辆停好，先行吃饭，然后开着空车回家，其间，如果没有新的任务，他们就开着空车，回了” 机械厂大门好像没啥变化。 拖拉机往路边一停，秦维明带着三娃子，就来到厂门口：“同志，我叫秦维明，过来找杨厂长的” 说完，掏出自己工作证就递了过去。 “秦师傅，进来，进来，昨天杨厂长就交代过了，你们直接去厂办” 老杨他们看到秦师傅过来，真叫一个热情。 “秦有印，说说你最想学啥” 这老杨他们可真就够意思啊，居然主动征求起这三娃子的工作意愿。 “我想开车” “想开车，可以啊，那你就得先学钳工了，知道为什么吧” 三娃子：“学车先得学修车” 这娃儿，你说他没脑子吧，这些事情一点就通。 你说他有脑子吧，进工厂，他想做的工作，居然还是开车。 好在，老杨他们没有将这娃儿当外人，让人从钳工学徒开始学起。 其他的，自然有办公室的人给他办理。 一切手续，包括入职，包括安排宿舍。 工厂就这点好，招到一个人后，拿着新员工的资料，就能在粮食办个册子，吃上商品粮。 还真工人老大哥，一切都是绿灯行。 基本上，后续没有需要办理的事情了。 比如，户口，落厂里。 粮本，如果不出意外，你的定量粮食直接发到厂里。 因为你的粮油关系，都在这个厂里。 几个人，有在厂里转了一圈后，秦维明告辞了。 这要不是因为弟弟的事，他早就往区里跑了。 这一路，紧赶慢赶的，总算在天黑前回到镇子里面。 没有急着回单位，而是找到老熊的家。 一切，都只为让区里将小赵调走。 老熊听说已经有人为那姑娘争风吃醋，差点打起来后，笑道：“这么可爱一个大姑娘，你就不动心，你要是早和她处对象，不就啥事都没了” 不用说，老吴他们说的。 秦维明只能憨笑一声：“这不得要缘分啊，我和她真没这缘分的” 第208章 扔包袱 送人情 老熊也没有说啥时候将赵家妹子给调走。 傻子才会去追问这个问题，他也没留在老熊家里吃饭，等回到站里，这天又黑了下来。 同样的，赵家妹子又过来了。 她可真一直留心着这事儿。 “秦哥，吃饭没有啊，要不我去给你整碗吃的吧” 秦维明怎么可能再犯同样的错误：“这不，我在镇子里面买了好些个包子，还有俩没吃完呢” 他这爱吃包子，在站里也是出了名的，到镇子里面，只要看见包子铺，怎么都得买上些。 “你弟弟呢，怎么没见着他回来” “他这不都会开车了，还留这里做啥” “啊，他这就不再过来了？” 说这话的，也是新招的高中生。 秦维明真不知道，这新来的员工，都打算写封举报信了。 举报这个年轻的站长，以权谋私什么的。 他们就看不惯这赵家妹子围着他来转，结果倒好，这刚准备收集证据，你将最大的一条罪证给销毁了，就没有你这么玩人的好吧。 “秦站长，这秦有印都学会开车了，你为什么不让他留下来” “我可没这权利，小刘，在这里工作还习惯吧” “习惯，习惯” “习惯就好” 秦维明走到自己门口，看见赵家妹子还跟着，只能无奈的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赵家妹子脸色微红，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不知不觉就跟过来了。 “我东西落办公室了” 极度合理。 好不容易，盼来一场的大雨，站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大家伙的，不是象棋就是扑克牌。 而站外，更加热闹，今天可是开学的日子。 “秦哥，要不我们去新学校看看” 秦维明：“我等会还得去乡里找老吴” 赵家妹子的一举一动，总是牵引着大家伙的目光，现在新来的三哥们，都成了她的铁粉，秦维明不愿去，有的是人愿意啊。 结果呢，这赵家妹子将秦维明给整出去了，她又不去了，几个人还玩起扑克牌。 小刘同志手脚慢了一步，没陪上心爱的妹子， 不过他也有招，这娃家里应该是真有钱的，不仅衣服鞋袜没个补丁，家里还让他带过来一收音机。 应该是担心自己娃儿在乡下无聊吧，不过这娃，还真将他的功效发挥到了极致。 勾引妹子。 秦维明回来时，听到收音机里面传出的歌声，不由得停下来脚步。 收音机里面播放的，正是《我和我的祖国》。 一曲终了，几个抢记歌词的小伙子抬起起头来。 “秦站长，这可是新歌，好听吧” 秦维明点了点头：“唱得真好” 小刘看着手里的歌词，说道：“也不知道有没有记错，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再听到这首歌，这样我就能学会了” 下一首歌又响了起来。 这是咋的了，怎么播放的又变成了《希望的田野上》了。 “这首歌，我好像听人唱过” 秦维明赶紧的，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反正现在也没啥版权这一说，就算发表，俩首歌的稿费，也不会超过二十元，倒真没有啥值得自己在意的。 这娃不知道，他们区宣传科是乐开了花，大家甚至都想着过来找小秦同志庆贺了。 这会儿的老熊，好像记起了小秦提出的，能不能给他们站里换个男会计的事了。 还真是，将人调出来容易，可找谁顶替，却是个伤神的事情。 主要还是，沙岗乡离镇子确实远了些。 秋收刚结束，区里就迫不及待的再次征召老乡们进入水库。 秦维明他们更忙了。 这一忙，都让他忽略赵家妹子的关爱了。 树叶由绿变黄，然后，大地一片雪茫茫，直到学校开始放寒假，整个水库才基本完了工。 水闸缓缓落下，莫名的，大家都开始盼望着雪再大点，雨再大点，这样水库就能早些蓄上水了。 水库完工是大事，区里好几个领导痘都过来了。 老熊拍拍小秦的肩：“怎么样，累不累，这次水库的修建，你们可是立了大功的” “要说功劳最大，还得数那俩台推土机” “哈哈，不错不错，我们也没有想到，俩台推土机的加入，让这工期提前了大半年，现在这俩台推土机成了县里的宝贝疙瘩了，我们区是留不住的了” 秦维明低着头，脑瓜子却转的飞快。 没有了高岗水库的建设，这两台推土机似乎真没有保留的必要了。 同样，没有水库的建设，他们这农机站真还有成立的必要么。 “县里肯定是要将这俩推土机调走的，随车的师傅，你有推荐的吗？” 这么好的机会，当然得将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推走啊：“何安，何师傅，无论修车，还是开车，那都是一流的技术。 新调来的丁学斌，脑子灵活，眼里有活，不管是拖拉机，还是推土机都能轻松上手，这样全面型的人才，咱们可不能保留。 老熊忍住笑意：“还得推荐俩人” 秦维明是真舍不得将小崔推走，这位人虽然爱耍小聪明，可追赵家妹子是真上心啊，这老熊，赵家妹子咋还不调走呢！ 有些忍痛割爱的感觉：“崔光友，崔师傅，手脚麻利，脑瓜子灵活，是个不错的人选，剩下那个人，您随便挑个就成” 老熊将三名记下后，笑道：“要不你带队过去” 我尼玛！ 秦维明感觉自己要吐上一口老血了。 如果让自己挑人带走，他肯定得挑老实的啊，比如老雷，老朱，还有小张啊，这么会挑这三货。 “不是，叔，我舍不得咱们区啊” “哈哈哈” 老熊被这娃可怜巴巴的模样给整乐了。 “雷师傅，何师傅，是在县里备了档的推土机师傅，肯定随车走。 另外你推荐的小崔小丁，算咱们区送的人情，行了，你也别整出这副可怜样，不调你走” 等等，这给车多配俩人，这确定送的是人情，而不是扔包袱！ 学到了，真正学到了。 问题是，推土机没了，咱们农机队是不是该迁到区里了。 第209章 小尴尬 寒假一放，离过年就不远了。 区里大手一挥，农机站放了三天的假。 这交通不便的日子，这假放的，大家伙这心里，还真有些挠心挠肺的。 心说，就不能积攒到年假吗。 好几双眼睛都盯上了小秦。 秦维明：“你们觉得可能吗，大不了就不休，等年三十再回呗” 切，这不废话吗，谁有假还不休了。 然后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秦站长，你这车，能借我不” 想想这个站里，还就自己离家最近，秦维明只能整上一句：“车呢，我就搁这，你们自己抓阄，决定谁骑吧” 也有小机灵，比如小丁，小刘。 “秦站长，我们能开辆拖拉机回去嚒” 话说这小刘，你家里给你配上收音机，咋就没想着给你配个自行车呢。 秦维明笑道：“如果是顺路，偷偷将车开回去倒能糊弄糊弄，可这将车开个百八十里，还得两三天，你觉得，合适不” “嘿嘿，那我们抓阄，抓阄” 秦维明：“甭管谁抓到，回来得给我带点好吃的零嘴儿过来，哪怕一把南瓜子都成，咱这车可不白借” “那你回去不？” 回去个啥，这么大个院子，还不得有人值班啊，真有人过来，将他们仓库的油偷走了怎么办。 可回答的却是：“当然得回去啊，隔壁就是乡政府，到时候，和他们打声招呼，帮忙看着就是了” 谁让这话，是赵家妹子你问的呢。 这会的赵家妹子知道找补了：“我还以为你会留在这里值班的呢” “有啥好值的，现在啥社会，哪里还有小偷小摸的” 说的好听，就是安这妹子的心。 有黑就有白，那个村又没个偷奸耍滑的。 万一他们摸进来，不说将仓库的油偷出，就算顺走你几身衣服，传出去，人也只会说，这小秦到底是年纪轻了，办事不牢靠。 这标签一旦被打上，恭喜你，取不下来了。 抓到自行车的，居然是机站大富豪小刘。 不用说，就知道坐他车回去的是谁了。 可怜的娃儿，要是和同学回家，还能换着骑骑，现在嘛，回家后，估计第一件事，就是烧热水泡脚了吧。 第二日，秦维明是一觉睡到大天亮。 换你，天天和同事们打地铺，睡工棚，这回真正能躺床上，还不得一觉睡到大天光啊。 等他起床，才发现这院子里面，静悄悄的。 果然，回家的诱惑无可抵挡。 正好，烧水，洗个大澡。 打上一大桶水，提进厨房。 想着，又摸出几个红薯扔进了灶膛。 水烧得差不多了，院里没别人，倒也自在。 可惜没个大澡盆子，真想将厨房里面的水缸搬出来。 衣服脱干，就这么的，在这厨房门口，冲洗起来。 大院门被推开。 吓了秦维明一大跳。 还好还好，自己套着个大裤兜。 回来的是何家嫂子。 一手抱着娃，一手提着菜。 “何嫂，你和何哥没回家？” 这小媳妇，费力的将自己目光从小秦身上挪开，将手上菜放进厨房，这才出来说道：“这天寒地冻的，路程又远，担心宝儿受不了，我就没有回去” 说完，看着正费力用毛巾拉搓后背的小秦，又补充一句：“何安一个人回去了，大家结伴，这天不亮就走了” 秦维明：“那啥，我还以为这院里就我一个人呢” 他这心真有些慌。 要是知道这小嫂子没走，他就算洗澡，也不会在这厨房门口。 要说他们两家，还真就住在宿舍两头。 一家靠挨办公室，一家紧挨着厨房。 现在这算啥，在人家门口洗流水澡。 这要说出去，不是耍流氓就是勾引人家小媳妇。 这要传出去，他有八张嘴都说不清啊。 手上动作加快，口中还问了句：“何家嫂子，大门上锁没有” 然后，又是一阵尴尬。 特么的，这不更加让人误会了。 天地良心，他真没有别的意思，他是怕有人推门进来误会的好吧。 何家嫂子噗呲一下，笑了出来：“关上了，没有人进来的” 这话听在秦维明耳朵里，更怪了。 到底是年轻小伙子啊，身体是真好啊。 现在天上日头高悬是不假，可这气温真是零下。 零下不多，也是零下。 结果呢，小帐篷就这么的，支棱起来了。 见这小秦脸红红的，身子也红红的，这小嫂子算是彻底放开了。 “你害羞个啥，你姐我都不害羞，你倒害羞上了，等会，姐将宝儿放床上，就过来给你擦背“ 秦维明哪里还敢搭话，一桶水，直接从头浇下，他是逃回自己宿舍的。 说句真心话，他宁愿和这小嫂子发生点啥，都不敢沾染赵家妹子。 有个前提，那就是，只能二选一的好吧。 现在这算啥。 算被人妻反过来调戏上了。 他匆忙的将身上的水珠擦干，换上干净衣服鞋袜，这才提着衣服来到井台边上。 洗刷刷。 正准备去晒衣服的时候，小嫂子又过来了：“小秦，吃早饭了” 这女人也不简单，以前都是秦站秦站的，这会儿居然叫上小秦了。 就这一叫，就算他秦维明有曹贼的心，也没有曹贼的意了。 俩人真有啥事，这女人会不会叫得更亲切了。 别把旁人当傻子。 “嫂子，你自己吃，别管我” “你在灶膛里面不是埋了几个红薯吗，这会儿都烤透了，香着呢” 自己这肚子的确是咕咕叫了。 算了，身正不怕影子斜，总不可能抛下这院子回家的。 想到这，三俩下将衣服晾晒好，端着盆子就来到厨房，该吃吃，该喝喝，该说说，该笑笑。 手里拿着个红薯，一边吃着，一边往外走去。 “小秦，你这是去哪里，院子门我已经关好了” 到现在，这小嫂子，还在打趣着小秦同志。 “我去乡里转转去” 第210章 小秦! 秦维明从来就不是什么道德君子，也不想装什么道德君子，如果现在有青楼，他绝对一个星期光顾个几回。 要不是小嫂子突的一声“小秦”将他惊醒，说不定这会的俩人，已经在一个屋子吃着早点了。 一个后世灵魂的穿越者，岂能不知道好吃不过饺子的道理。 问题就在于，这小嫂子太不会管理自己的情绪了。 这个时代，男女关系到底是红线，就算是你情我愿也不行。 一个上午，就在乡传达室，和大家伙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过去了。 别说，这传达室还真是个很奇妙的地方，天气一冷，火盆就燃上，然后只要手头没个紧要事情需要处理的，就爱凑在这火盆边闲聊。 别看现在这些人都还是一个个的小职员，可架不住他们年轻啊。 年轻就是他们最大的资本。 以前在区里，秦维明是小虾咪一只，是被大家使唤来使唤去的存在。 可现在在这屋子里面，他的级别还真是最高的几个存在了。 他却仗着年龄优势，和大家称兄道弟的混迹在一块，没有半点儿领导干部的架子。 还时不时拿过来一小袋子红薯，扔在传达室，别小看这小小的红薯，它所达到的效果，那是远超一包包大前门牡丹烟。 “小秦，洗澡了，我刚才好像看见小何媳妇也留在，该不会是人小媳妇帮你洗的澡吧” 果然，俩家单位隔的太近没秘密。 这话你要想澄清，那就是个错。 秦维明嘿嘿一笑：“就是人嫂子帮我洗的，羡慕不，正好黄姐也在，要不你请黄姐帮你洗洗” 黄姐今年三十出头，将秦维明他们将话题扯到自己头上，瞥了眼小秦同志，这才看向小陈：“是吗，小陈，你想找个嫂子帮你洗澡，要不咱们现在就洗去” 说话间，这手已经伸了过来，这要被薅住，青紫一片。 “别，黄大姐，这可是小秦说的啊” “你以为小秦和你一样，没点觉悟，区里会让他年纪轻轻负责一个农机站” 秦维民知道，这位大姐帮了自己一把了。 嘿嘿一笑：“还是黄大姐了解我，话说，要是将那小何媳妇换成黄姐，我还真有可能动心的，黄姐，你说是不” “哈哈哈” 换来大家一阵好笑。 “是吗，要不要姐现在拉你去井边帮你洗洗啊” “这个，姐，不用了，不用了” 秦维明同样吓得连连讨饶。 笑闹归笑闹，一通笑闹之后，大家还真就没把这事儿放心上了。 毕竟他是站长，得对整个站里负责。 说白了，大家都能回家休息，他不能。 现在如此，如果过年时没人值班，他还得在站里守着。 乡里就这么大，谁还不知道，这小秦连着赵家妹子的追求都没当个事，还能抱着个小嫂子偷吃。 中午吃过午饭，秦维明又和大家闲聊一会后，哼着小曲，回到站里，却发现黄大姐正和这何家嫂子不知聊着什么，还聊得挺火热的。 “黄姐，何嫂，你们聊啥，这么开心” 这称呼也是有讲究的，何家媳妇姓张，叫何嫂，就是拉开那一丝距离。 黄大姐似笑非笑的瞥了眼秦维明，在传达室，小秦拿她挡枪的事，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笑得小秦心里也是一阵发毛，毕竟上午拉她挡 “我们女人的事，你也过来掺合” “不掺合，不掺合，你们聊，你们聊” 秦维明正准备转身时，被黄姐给叫住：“等等，我正好找你有点事” 说完站起身，就向着他这边走来过来。 这黄姐找自己会是什么事？ 她是乡妇联主任，和自己这边八杆子打不着啊。 “要不，我们去办公室说” 俩人来到办公室后，秦维明有些不好意思：“昨天的开水，也不知道凉不凉” 水倒出来，热气袅袅。 应该是何家嫂子帮忙烧的。 黄姐接过杯子，笑道：“你这水瓶保温效果可以啊” 秦维明：“哪是什么保温效果好，肯定是何家嫂子帮我灌的开水呗” 黄姐这会儿是真的笑了起来：“你小子，这么大岁数，也不找个媳妇，你说说，小赵哪里不好了，那么好的姑娘，怎么就配不上你了” “我没说配不上啊，小赵是好姑娘不假，可我真没啥感觉啊，姐，你这过来，是有合适的姑娘介绍给我” “你眼光那么高，谁敢给你介绍啊” 秦维明只能尴尬笑笑，低头喝起茶来。 心里少不得唠叨几句：这些婆婆妈妈的，咋就这么爱关心他人的婚事呢。 “小秦站长，我这次来是私事，就想问问，你这还招学徒么？” 秦维明闻言，松了一口大气：“姐，咱们这里招不招学徒的，我说了真不算，不过，你要有什么亲戚想学开拖拉机，随时过来找我，我手把手教，绝不藏着掖着” “不过，真要学车，那也得学汽车啊，拖拉机，再怎么开，他也是农机啊” 黄姐站起身来，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年后，我让我弟弟过来跟你的车，姐不让你白忙活，给你介绍个如花似玉的媳妇” 看样子，这位姐是有备而来啊。 秦维明笑道：“倒也不用那么夸张，有姐你这模样的一半就足够” 这位姐，刚年过三十，那无形中透露出来的那份韵味，厚重的军大衣都遮拦不住。 话说，女人眉宇间露出的英气是棉大衣裹得住的吗？ 这话可真把这位黄大姐给逗乐了：“你小子都有这张嘴了，咋还没哄上个媳妇” 秦维明继续皮道：“这不我拿你当参照了吗” 黄大姐被说得哭笑不得：“你小子，打住，打住啊，越说越没个正形了” 黄大姐走了，院子里面真正安静了下来。 都说岁月静好，可这院子也太安静了些。 这天上悬挂的太阳，也没了上午的给力，明明应该金灿灿的阳光，居然多了些青灰。 会不会下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鬼模样，让人没了晒太阳的心情。 特么的，自己将车借给土豪刘的时候，咋就忘了向他借借收音机打发时间呢。 “秦站，你怎么还不回家？” 小媳妇娃儿应该在家睡着了，这会儿她也闲着没事，看见坐在屋檐下没精打采的小秦，好奇的开口问了起来 秦维明：“这天色不对，不想回家” “是啊，也不知道他们到家没有，该不会撞到变天吧” “应该是不会的，估计来的时候遇上啥天气就不好说了” “秦站长，我想在院子里面开个菜园子，你看成不？” 第211章 冷战 “秦站长，我想在这院子开个菜园子，你看成不？” 秦维明心中微微一愣。 从秦站，变成小秦，现在又变成秦站长，为什么听起来，让人觉得怪怪的。 但他可以肯定，黄大姐过来说啥了。 能让这位大姐这么上心，秦维明倒不认为是她弟弟想过来学车的事。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位大姐打算给自己介绍的媳妇。 “秦站长！” 秦维明回过神来，笑道：“何嫂，这菜园有必要整吧，何哥工资也不差啊，你们真犯不着省这点钱” 现在菜是真便宜，什么白菜萝卜空空心菜，都才一两分钱一斤，一家人一个月，再怎么花，也不过几毛钱。 实话就是，他们家明年又要被调走，开这菜园子做啥。 这话现在还不能说，谁知道他们几个听到这消息后，会整出啥幺蛾子。 说句真心话，小何这媳妇长的是真不差，别的不说，就那眼睛，怎么看都水汪汪的，看得秦维明心里暗道可惜了。 毕竟这年头，一个男人，拖上一家没定量的媳妇娃，日子是真难。 城镇，管他们这叫黑市户口，现在还好，得下半年成立公社，他们就算买点粮都困难，那日子，能苦死个人。 秦维明甚至怀疑，那姓何的，会因为扛不住生活压力，和媳妇把婚给离了。 话又说回来，要不是因为小何不会做人，秦维明绝对会将厨房的事交给他媳妇。 这何家媳妇倒真是个过日子的：“谁说不差钱啊，如果整个菜园子，一年下来怎么都得省个好几块的” “你真想整，那就等开春再说吧” 要是现在让人整，真有些不地道。 话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农机站将何去何从。 不想想，区里怎么可能将这少有的农业机械，远搁在下面的乡村，握自己手里，他不香吗。 这人啊，就是这样，黄大姐一来，何家媳妇真就和小秦同志保持一定距离，整得夜里睡觉的小秦同志心里还生出些小遗憾。 呵呵，男人。 到底是怕人说闲话，次日的夜里，他叫了隔壁小王过来下象棋，然后顺理成章的，留小王干事在这挤了一夜。 三天一到，大家还真就准时到达。 老天爷倒也关照他们几个，等所有人员到齐，天空中又飘起了粒粒雪球，到深夜，雪花飞扬，天地间只有落雪簌簌。 土豪刘到底是土豪刘，站里这又多了辆自行车。 哎，如果他们这不迁走，不出意外，赵家妹子这朵花儿，要被这土豪刘给摘走了。 这区里也是，这不到十天，就是年三十了，大家如果不怕辛苦的，估计又得遭次罪。 “秦站，家里没啥土特产，我就带了点腊肉过来，搁你这了” 还真是一土豪啊，别人从家里带咸菜酱菜，这货倒好，直接整上腊肉了。 秦维明：“等等，刘大鹏，这腊肉在香，我也不做饭啊，你还是提回去，和赵家妹子分享吧” 这土豪刘：“秦站长，没事的，我这还有两三斤，这腊肉他也耐放，你啥时想吃切上一片，汽水一蒸，嘎嘎香” “别，心意我领了，要不哪天你做出来，我尝尝味就好” “要不，我切上几片，让张姐帮忙做做，这肉是真香” 能不香吗，一年长不到两百斤的黑猪肉，就那点肉油往饭里一拌，整个口腔都是香香的，软软的，让你舍不得下咽，咽下后，全身心愉悦值更是能能直接爆满，之后的数日，都还能让你无穷的回味好吧。 土豪刘还真是豪气，将他准备送秦的腊肉，全部提到厨房。 “张姐，帮个忙，将这块腊肉整了，我请秦站打打牙祭” 何安：“去去去，你就请秦站一人啊” “都吃，都吃，这总成了吧” 何家媳妇将腊肉提起：“可以，这肉我切薄些，每人都能吃上好几片的，你们也是该请请秦站长，他在这值了三天班呢” 何师傅：“你说什么，小秦他没有回家，三天都在这里” 他媳妇一听这话，脸色微变。 不仅仅是她，就连土豪刘脸色都有几分古怪。 可别说，到底是腊肉，秦维明在后面跟过来，也见到这一幕。 “何师傅，我在这里值班，有什么不对的吗” “没有，没有” 气氛倒没有那么尴尬，因为小赵妹子过来了。 “张姐，快点起火做饭啊，我去食堂打饭过来，吃腊肉” 说完还看向小秦同志：“秦哥，要不，我替你带饭过来” 秦维明收起心里的不快，微笑道：“就算带，也该替小刘带吧，他带你回去不说，还带回腊肉，你不得谢他啊” 赵家妹子又不是傻子，笑着看向土豪刘：“要不要我给你带饭过来啊” “我们一起过去打饭吧，再不去，食堂怕是要下班了” 院子里面，很快就只剩下何安两口子。 “何安，你什么意思？” “什么我什么意思？” 终究是没有吵起来，这一天赶路，谁不累啊，整个院子里面鼾声是此起彼伏。 这一夜，何家俩口子，是没有再说一句话。 不要说这一夜了，一连好天，这夫妻俩个都打起了冷战。 倒是老雷是个实在人：“秦站，这小何他们俩口子，怕是出了问题” 秦维明道：“很正常的，谁叫小张没个户口，也没个工作，小何压力大，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也很正常啊” “你是说小何他起了离婚的心事” 秦维民：“我可啥都没有说啊，现在他们一家才四口，再过个几年，五口六口的，怕这日子就更难了” 雷师傅同样叹了一口气：“是啊，没有户口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秦维明：“老雷，你媳妇不会也没有户口吧” “我媳妇好点，虽然没户口，可家里有地，我们这日子倒还过得去” “这倒是，和城里比的确不如，可在村里，你们家，那就是一等一的富裕了” 俩人正聊着，赵家妹子又窜了进来，她这一来，后面又是一大群，见办公室挤的满满的。 “秦哥，雷大哥，你们在说啥呢？” “说户口的事，现在城市里面，没个户口，这日子真难熬” 秦维明笑道：“他这是在显摆，媳妇在家种地，他在外面挣钱的，村子里面谁不羡慕” 说完，他就开始给大家分析起，单户口家庭，特别是女方没有城镇户口家庭所面临的困难。 得出的结论：离婚是必然，不怪男人狠心，实在是，这日子没有办法过下去。 “那要结婚了怎么办？” “这不雷哥的模式摆在这吗，跟着学啊，照样的风生水起” 小秦就是故意的，他知道赵家妹子一定会将他的话传到小嫂子耳朵里面的。 想抛下发妻，再娶个城里的媳妇，门儿都没有。 你个王八蛋，我还没睡你老婆，你就想拿我当借口，和你老婆离婚，特么的，要不是你马上就要调走，信不信，你吃个饭都能噎死。 第212章 年终福利 院子里面就俩女人，还都闲着没啥事的俩女人，这关系想不好都难。 从办公室出来，赵家妹子这心啊，感觉有只爪子在不停的挠啊挠。 小何师傅一出门，她就凑到她张姐耳边。 “张姐，我给你说啊，咱女人得靠自己，你不能干在家里带娃的” 总不能开口就是：张姐，你老公可能会不要你了，这不危言耸听了吗。 “我娘家倒是有地，可哪有嫁出去的姑娘回家种地的道理” 这日子的确难，最难的，还不是口粮，她娘家挤挤就出来了，可这票证呢？ 买啥都要票，他们一大家子的，也就何安能领个票证，可这哪里够。 这赵家妹子居然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那你们这样也不是办法啊，这要再添几个娃，该怎么办，要我说，你还就得和雷大哥媳妇一样，回家种地，这样的日子才有盼头” “雷大哥媳妇在家里种地？” “这还有假，我听秦哥和雷哥聊天时说的，他们一个在家种地，一个在外面挣钱，这日子过得，村里是人人羡慕” 这妹子不知道，老雷原本不姓雷，不过是家里成分不好，给人当的上门女婿，就像，秦维明他们村子，高家大妮女婿一样。 这能不让人羡慕吗，这哪里是招的个女婿，分明就是个来宝。 这妹子，不提秦哥还好，一提秦哥，这嫂子心就更乱了。 自己男人和她打冷战到现在，不就是因为小秦和她在这守了三天吗。 这是个啥男人，自己没个本事，偏偏心眼还小，就知道拿老婆撒气。 “我男人是不会同意我回娘家种地的！” 这会赵家妹子真有些急眼了：“张姐，我给你说，你一定要想办法回去种地，要不然，你男人怕是会变心” “你说啥？” 这妹子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秦哥分析的，随着工业化城市化的发展，今后的物资会越来越紧张，一个人养家，随着孩子们的增多和长大，压力会成倍成倍的增加。 这种压力绝不是普通人能扛住的，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分崩离析，离婚是唯一的结局。 男人为了离婚，那手段，也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要不是现在有妇联给女人撑腰，不知道多少男人会抛妻弃子的。 张姐，我觉得秦哥说的真没有错，你看谁家不是五六个孩子，孩子大了要穿衣要吃饭，不要说何师傅这点工资，怕是秦哥的工资都扛不住” 还好，这是俩女人的贴己话，男人被赶的远远的，否则，就冲她这一口一个的秦哥，怕是她秦哥又会收获一波情绪值。 冰冷，由内而外的冰冷。 脑海里面不知咋的，一片的空白，然后就是，凄凉，悲凉！ 应该是母子连心吧，她怀里的奶娃娃这会儿用力的伸着胳膊蹬着腿，哇哇大叫起来。 “是不是又尿了” 赵家妹子将头凑了过去，开始逗弄起这宝儿。 娃娃一叫，做娘的立刻就回过神来。 她总算是明白当家的为什么对她越来越冷漠了，甚至还拿她和小秦说事。 要不是小秦平日里，行的端，坐的正，还挺受上级领导信任的，这会儿怕是已经被她那当家的诬陷了。 如果那样，她该如何做人！ 她想错了一点，真正让小何不敢开口的，其实是小秦的武力值。 都在一起相处这么长时间了，谁还不知道，小秦这胳膊一抡，一两百斤的麻袋，在他手里，跟玩儿似得。 赵家妹子将张姐埋头料理的孩子，也不知道，这位姐姐有没有将她的话给听进去。 “张姐，你好好琢磨琢磨，我走了” “谢谢你，红英” 听到这一声谢，赵家妹子也很是开心的笑起来：“张姐，你想通了，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 何安从外面进来：“赵红英，什么想通了” “哼” 对这个陈士美，咱们敢爱敢恨的小红英是一刻都不想理他。 “赵红英和你说的啥” 小何有一种直觉，她们口里的想通了，肯定与自己有关。 能没有关系吗，小张是他老婆啊。 “能说啥，还能说啥，我们之间又有啥好说的” 小何以为这个我们是指他媳妇和小赵，他不知道，他媳妇口里的我们就是他们夫妻俩。 年二十八，隔壁叫他们接电话。 自打水库完工后，这站里的第一个任务算是来了：去区里领取他们站里的年终福利。 老吴：“那小秦，正好，将我们乡里的年终福利一并带回来” “可以啊，不过，你们得安排个人过去” 这个要求很是合理，老吴回头就点起将来：“小陈，小陈，你和农机站的同志一起去区里” 乡里这位小陈，人长得真有些小帅，痞帅痞帅的那一种。 这不是主要的，主要就是这货一张嘴啊，是真特么的滑溜，有时，秦维明都想着，这货不去说相声，真是可惜了。 “好嘞，这事儿交给我就对了，您就瞧好了，今日个哪怕下黑雪，我也保证让咱们乡里的物资，一点不落的带回来” 说完，手就搭在秦维明肩上：“秦哥，到区里，我请客，咱们找家酒馆喝上几杯，好好暖和暖和身子，要不，这路上，我来开车，怎么样” 还真是车瘾大！ 这货是真会开车的。 怎么学会的，缠呗，缠的你没有法子，只能教他开。 “我说兄弟，咱这是拖拉机，它没个车棚子挡风，这开车不是受罪吗” 秦维明是真的很无语，这大冷天的，开个车，还真就是受罪的好吧。 “是不是兄弟，你就说是不是兄弟” “你开，你开行了吧” 俩人笑着来到站里。 当得知他们俩是开着拖拉机去区里领东西时，赵家妹子坐不住了：“我去，我开车去” 秦维明忘了，这位车瘾也不小。 “行行行，你和小陈去区里” 赵家妹子一开口，站里几个小伙子哪里来待得住。 “我们也要去，正好可以去镇子里面带些年货回家” 秦维明：“行，你们自己商量着办，不过人数不能太多，要不然，东西多了装不下可不成” 最后到结果，土豪刘获得陪去的资格，凭啥是他，就问谁没有受过他的恩惠。 小恩小惠也是恩惠，话说，这年头，哪来的大恩惠！ 第213章 可怜的土豪刘 既然赵家妹子去了，秦维明自然不用受这寒风袭扰之苦。 赵家妹子对小秦也死了心了，倒没再提秦哥你为啥不去的话头。 土豪刘送秦站一个感激的眼神，这情他记下了。 结果倒好，小崔居然自顾自的爬上了车。 小赵妹子：“小崔，你去凑什么热闹” “嘿嘿，我去搬东西啊” 对这尖嘴猴腮的一马猴，刘大鹏觉得，毫无威胁。 结果呢，这小陈和小赵为谁开车，居然的争执不下了。 “姓陈的，你又不是我们站里的，凭什么你来开” “你们秦站长答应我了的” “不行，我还说秦哥答应我了的呢” 俩人目光看向小秦，这货急忙摆手：“这是内部矛盾，你们自己协调” 他又不傻，怎么会掺合这种事。 就是觉得，这俩人打闹起来，居然没有半点违和感。 哎，自己站里，怎么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一个妹子，眼睁睁的，就要被人拐走了，偏偏这群傻小子们，还不自知。 可怜的土豪刘，还傻笑着在旁边看着热闹。 “姓陈的，你是不是男人，和我一个女孩子抢车开” “君子对口不对手啊，你看那个女孩子开拖拉机的，听话，哥哥这是照顾你们女同志” “妇女能顶半边天，你凭什么瞧不起女同志，要不咱们找黄大姐评理去” “我说赵红英，你在机站上班，还少了开这拖拉机，好好的跟我抢什么” “你瞧见我开过几回，让让，再不让我真修理你了啊” 到底是女孩子，俩人这一拉扯，小陈无奈的让了步：“那我们说好，回来时，这车得由我开” 说完，脱下自己的手套：“给你，带个棉手套开什么车” 小赵妹子得意洋洋的接过手套：“算你识相” 几个人爬上后车厢，小陈还在嘟囔着：“你们院子那么大，想过车瘾还不容易，和我抢什么，我这过来，好歹也是客的好吧” “可别提这个了，咱们秦站不知道多抠门，我们想整点柴油点灯都不成，他那里会同意我们无事开车瞎转悠” 拖拉机开到区里时，赵家妹子这脸都冻白了。 小陈坏笑俩声：“知道哥哥是为你好了吧，中途几次让你换，你还不让” “本姑娘乐意，你管的着吗” 土豪陈这会儿就知道傻傻的跟在他妹子身后。 小崔呢，刚一开口，换来斗嘴两人各一白眼。 要说这区里，小陈可比赵家妹子熟络多了。 “咱们先和熊区长打个招呼，再去找高主任领物资” 老熊几人倒是认识他们农机站几人的：“小秦怎么没有来？” 这小陈笑着解释道：“本来是打算我俩来的，结果这几个同志主动请缨，这不，就换成他们几个来了” “小赵，你这得多穿衣服啊，怎么嘴唇得冻青了” 赵红英：“我穿着军大衣呢，就是风大了些” 这妮子，还真死鸭子嘴硬。 “你站里过年值班的事都安排好了吧” 小崔总算逮着回话的机会了：“报告区长，没什么安排的，我们站长说了，想回家休息的，都可以回家，站里有他顶着，不过初四必须得上班” “你是小崔吧，是个好同志，小秦对你的评价很高，说你手脚麻利，头脑灵活，好好干” 可把小崔师傅给高兴的：“我一定会好好干，不辜负领导的信认” 小赵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眼老熊，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论站里谁最会投奸耍滑，他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咋就被表扬上了。 见小赵这副表情，老熊笑眯眯的：“赵红英，在站里工作的怎么样，你爹妈有没有想你啊” “想什么想，我这不好好的” 老熊：“你爱开车，要不将你推荐到县运输公司去，那可是大货车的” 这妹子：“啊！” 她还真有点动心。 小陈：“赵红英，你可别犯傻，开大货车，省内省外到处跑，这车一坏在半路上，你个女孩家家的，那才是叫天天不定，叫地地不灵” “我要你管” 赵红英恶狠狠的瞪了这家伙一眼，看向老熊：“我想想” 老熊：“行了，你也别想了，去领东西吧，早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出了门，领物资的功夫，小崔扯了扯小陈的袖子：“你怎么知道开货车要各地到处跑的” 这货脑子是真灵光，这话明显是问给小赵听的。 小陈：“我本来是想进运输队的，就因为这原因，家里死活不让，这不就分到乡里了吗” 说完，他看向赵红英：“熊区长逗你的，你也别当真” 赵红英一脸的不屑，横眉道了声：“切” “你还真别信，想开车，先得会修车，就你这细胳膊瘦腿的，你修得了车” 土豪刘急忙帮起腔来：“这我可真听说过，修车不过关，师傅根本不可能让你上车的” 这物资说多不多，可品种真不少，有毛巾肥皂，有瓜子糕点，每人还有俩斤肉，几颗大白菜，这要再配上几斤面粉，都能将过年的饺子包圆了。 土豪刘到底是土豪刘，每个人的肉都准备带回家，就这小子将肉提到厨房。 “张姐，麻烦你整个猪肉炖白菜，咱们大家再打个牙祭” 这小何家的，到底占着公家的厨房：“你放这儿，这肉是吃一顿，还是吃俩顿” “就这点菜，要不就一锅炖了，等会儿我在去买俩斤酒来，大家都乐呵乐呵” 说完，还真就去供销社买了俩瓶高梁酒。 “秦哥，晚上吃饭时，咱们整点啊” 这货还真是个知恩图报的性子，这不就因为小秦同志给他创造机会，感激来了。 这一感激，跟着赵家妹子叫上秦哥了 秦维明口里笑着说我平时不喝酒的，心里对这可怜娃儿的同情值拉满。 还真是可怜娃，去乡里打饭打菜时，居然还叫上小陈。 没瞧着，他们俩个这嘴又拌上，还是互不相让的那一种，偏偏这货还在中间当起了和事佬。 幸好，俩人没有异口同声整上闭嘴这一出，要不然，就真没有眼睛看了。 第214章 工业票，买鞭炮 说句真心话，秦维明这一刻真有些后悔，后悔没卖个人情出去，招个伙房兼门房。 那么现在聚餐时气氛就好了很多。 这小何同志真有点拎不清，明明是你家占的大家的厨房，大家不在这里聚餐能到哪里去。 你和你老婆甩脸子，咋的大家就该看你的臭脸啊。 俩斤肉不多可也真不少。 一大锅白菜，加上从食堂打来的菜真不少，不过这酒一喝起来，就显得不够了。 就这么的，不知道谁又提来俩斤酒，结果就是酒还没有喝好呢，菜没了。 一个个的，就着自家带过来的咸菜豆腐干子，喝的那叫一个尽兴。 “秦站，咱们什么时候放假” 秦维明想了想：“按规定是年三十，这不今年没有三十嘛，咱们也不用按规定下午放假，明早大家就回家吧” “谢谢秦站” 大家伙一起举起了杯子。 秦维明笑道：“这有啥好谢的，不过初四的都得到岗啊，万一上面派任务的，站里没个人，我也不好交代，不过，你们谁能早来，就尽量早先来，换我回家过个年” 老雷端着个杯子：“秦站长，我敬你” “咱们都随意，也都别喝醉了，难受”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货打的啥主意，不就是借自行车吗。 果然的，这货一口喝下后：“秦站，能将你车借我骑回家吗” 老雷家算是最远的，大吴乡，出了县城可还有三十多里地，不怪他这么上心。 “行，注意安全” 大家这老家，还真一个比一个远，想不借是不可能的，只能是谁先开口就借个给谁。 小崔：“雷大哥，那我和你搭个伴吧” 雷师傅同样点了点头。 小陈看向小赵：“你叫我声哥，我自行车也借你，咋样” 赵家妹子这会儿也喝了二两酒，这脸蛋儿，红扑扑的：“爱借不借，大不了，姐姐我就在这值班，年后回家，还能多休息两天” “那好啊，正好今年乡里安排我值班，我车借给别人，还能换来几包烟” “想换烟，门儿都没有，这车姐姐就骑回去了” 说完看向小何媳妇：“张姐，明天我载着你走” “你家是吴桥，何师傅家是马家寨子，你们这不同路啊，红英，咱们一个镇的，我带着你回家吧” 小陈笑道：“张师傅，你要骑我的车，规矩可懂！” “懂，我懂，等会我就买烟去” 赵家妹子看了看小嫂子怀里的宝儿：“要不，这车还是借给何师傅吧，这大冷天的，张姐抱着宝儿回家是真不方便的” 说起来，马家寨离这里也不过五六十里，有自行车，不过俩个小时，可这要走路，那还真有些小累人。 张姐摇了摇头：“我将孩子背在背上，要不了多久的，就能到的” 秦维明看向小刘：“刘大鹏，你走之前，能将收音机借我听个一俩天吗” “秦哥，不是我不借，那收音机他不响了，我还打算带到县里去修修的” “要不拿过来，我给你瞅瞅？” “秦哥，你还会修收音机？” “原理我懂，就是没有上手修过” “我现在就去抱过来” “急啥，要抱，也得抱我宿舍去啊” “嘿嘿” 小刘同志虽然是坐了下来，可这心已经不在酒上了。 聚会喝酒就这样，到最后，差不多个个酒量拉满，本就是靠一股兴奋劲撑着，这一个人松劲，大家这口劲也就散了，聚餐很快就结束了。 女孩子到底是心细，留下来帮着收拾起残局。 小何很想质问她媳妇，为什么不答应小赵将自行车留下来，可惜小赵还在。 小赵走了，他也没有了质问自己媳妇的心情。 可能是冷战打的太久，也可能是喝了点酒，也可能是明天要回家了，睡在床上，这位手重新搂向自己媳妇，换来的是他媳妇不耐烦的拨开了他的手。 小夫妻闹矛盾的事就没有必要多说，一个女人真闹起矛盾，又怎么闹得过天天撸方向盘的丈夫。 次日，天还没亮，院子里面再次热闹起来，以前积攒的各种票据，十天前就已经带回家去了，这一次，站里发的年货，让每个准备回家的人，心里头都无比的热乎。 秦维明起床时，院子里面已经没有了半点的动静。 又是一个新年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在外面过年，一股孤寂之情由然而生。 消除寂寞最好的方式，除了闷酒，无疑就是鞭炮了。 这脚步，自然而然地，就来到供销社。 里面一个买东西的妹子，秦维明觉得有些熟悉，应该在镇子里面见过，不过叫什么，他是没有真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这妹子是卫生院的。 那独有的消毒水味道，哪怕再淡，也逃不过他的鼻子。 不用他想，妹子倒是先开口了：“秦维明” “你们卫生院还没有放假？” “你怎么知道我在卫生院上班” 秦维明呵呵一笑：“咱们乡就这么大，来个新人，谁还不知道啊” 这不闲着也是闲着，逗逗妹子也不错。 “帮忙拿几挂鞭炮” “买几挂，秦站长？” 秦维明从口袋里面摸出5张工业票：“买五挂吧” 这卫生院妹子看着秦维明用稀罕的工业票拿过来买鞭炮，眼睛都睁大了：“秦维明，你用工业票来买鞭炮” 秦维明笑道：“我这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这些票留着也没啥用啊，不买鞭炮，还能做什么” 这妹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个老乡，拿着钱票，买了200响的五挂鞭炮。 “你工业票很多吗？” 秦维明：“不多啊，每个月就这么几张，我这不平常没地方用而已” 这妹子很想说，你能不能给我几张，到底是认识却不怎么很熟，她哪里好意思开口。 估计这妹子家兄弟姐妹也不少，或者，有兄弟姐妹马上要结婚，需要不少的工业票吧。 “怎么了，你想买什么没有工业票，我这里倒还有几张” “可以吗？” “可以啊，算我借你的，等你什么时候有了，再还我也成” 还真搞笑，秦维明这票借出去了二十多张，却连妹子姓啥的都没有问。 第215章 拜年小刘家 鞭炮被拆成一粒一粒的。 随着一声声的清脆声在农机大院回荡，立刻就将本就住在这附近，在外面撒脚丫子疯跑的娃儿。 没办法的事儿，这些无法无天的孩子，就没有他们不敢去的地儿。 这也是秦维明不敢随便离开的原因。 他们真要皮起来，你关上院子门都没有用。 看着一个个羡慕的小目光，秦维明好笑的每人分了三五个：“去去去，别炸着手啊” 胆大的小屁孩们接过鞭炮，看着秦维明手里的烟头，照样舍不得走。 “你妹子的，你小子是不是要我帮你放啊” 说是这么说，还是将烟头递了过去。 现在日子比起解放前，的确是千差万别，可到底是连温饱都得用土豆红薯杂粮辅助的年代，鞭炮，对乡下的孩子，绝对高端的奢侈品玩具。 他们不是没有玩过鞭炮，那都是大年初一家里放的小挂鞭炮没有炸的残鞭，有些还是引线炸没后，只能将其折断，再引燃时，不过是一两秒喷射的火流。 尽管如此，每捡到一俩个，都是能带给孩子们一阵阵惊喜。 现在每个人能分到三五个小鞭炮，那份儿开心，自不必提。 双河镇，黄思祖一个电话打到乡里，询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家里还等着他吃团圆饭呢。 得知他得在这边值班，黄思祖都气笑了：“屁远点的路，一来一去，再慢也不过三个小时，你怎么变得这么懒了” “这不我自行车被借走了吗” “我过来接你，晚些时候，我再送你回去不就是了” 不等秦维明拒绝，黄思祖已经挂掉电话。 小陈凑了过来：“你家里催你回家吃年饭吧” 秦维明点了点头：“要不要一起去我家吃个年饭” “不去了，不去了，我还得守着电话呢，将小鞭拿些过来” 黄思祖骑上自行车，还没出镇子呢，就遇上放假回家的小刘。 “黄哥，要不，你就别去了，我经过时，将自行车给他就行了” 到底是年二十九，说是二十九，也不知道农历是咋回事，明天就是年初一，这不多多少少就忙了吗。 谁叫家里点点太皮，丫丫又太黏人，更不要说，杏儿肚子里面，老三已经有了三四个月了，这让他们准备一桌年夜饭真变得有些难。 听到小刘的话，黄思祖倒也没有客套。 秦维明看到小刘的过来，倒不觉得奇怪，不过是关心的问了句：“你这车上的东西，要背回家的，也是很累人的，要不搁我这，明早我给你送回去” “不用不用，不过十来斤而已，行了，你快点回家吧” “行，明天我去给婶子拜年，正好将车给你送过去” 回到家，点点一把扑进他的怀里，就连丫丫都跌跌撞撞的往他这边扑来过来。 一把将俩个娃儿抱在怀里，话题就变成了，有没有想我啊，有多想啊。 然后就是逗得一家人都咧嘴直笑，傻傻的俩个小家伙，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下子，一家子反而更开心了。 因为天色已经不早，黄思祖他们还得回村祭祖，秦维明呢，也得早些回站里，所以，这顿年饭，俩人都没有怎么喝酒。 “姐，现在单位上没有人再针对你了吧” “没有，这不像你说的一样，我这除了给学生上课，就是学选集，谁还敢说闲话” 自己这个姐姐，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让你认真学，不是让你拿它当借口消极抵抗的。 “要学透，别整表面功夫” 他能怎么说，也只能这样点点自己姐姐了。 “放心吧，你姐又不傻” 几人再次分别，紧赶慢赶的，回到站里时，天还是黑了。 小陈这哥们过来看道秦维明不满道：“你这家伙不地道啊，回家都没给我带啥好吃的” 其实秦维明知道，这货是担心自己还没有回来，有些不放心而已。 他从口袋掏出俩包烟：“给你带回俩包大前门，兄弟我够意思吧” “够意思，够意思！” 次日，他早早敲开小陈的房门：“有没有空，咱们去刘昌元家蹭顿饭去” “不去，不去，我这边不像你们那边，是怎么都得有人值班的” “行吧，那你一个人辛苦一下” 刘昌元家，家里还真很热闹，不过都是隔壁三家的婆婆婶子。 “来就来，还带啥东西” 刘昌元老娘笑着将他迎进屋子。 “刘哥呢？” “他去给他几个叔伯拜年去了，来，吃点瓜子，等会就该回来了，你这还没有吃早饭吧，我这就准备去” 来了，矫情也没用，年初一上门拜年的，少不得准备一大桌子菜，不过自己吃饭时，注意些，有些菜别对就好了，有些菜啊，是从初一端到十五的，就比如，每家桌上必备的一道菜，鱼。 “蔡玲，这是你那家侄子，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元子的兄弟，农机站上班的” “农机站上班，好单位咧” 秦维明笑着应道：“还成！” “小伙子，多大了？” 闲着也是闲着，聊呗。 “我36年出生的” “这么大的人了，咋就还没个对象，等会啊，让你婶子在咱们村给你挑个” 秦维明有些汗颜：“大娘，我有对象啊” “小伙子，你别瞧着我年纪大，这人啊，有没有对象，我是一眼就能瞧出的” 呵呵，这你要有了对象，会年初一的，过来朋友家拜年，还是一个人，呵呵。 昌元娘这会儿从厨房钻了出来，冲外面疯跑的娃儿招了招手：“昌平，去将你元子哥叫回来，就说他兄弟过来了” 小家伙还真转眼就跑了个没影。 这才多大功夫啊，这位婶子，已经开始往桌上上菜了，惊的秦维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这位手脚麻利的婶子，还冲着和维明说笑的大娘来上一句：“你啊，就别操心他们年轻人的事了，我家元子还35年的呢，这不也没有对象” “你等会啊，婶还有几道菜，等着元子回家，你们哥俩的，好好喝上几杯” 第216章 三娃子回家 小刘回来了，一起和他来的，还有好几个年轻人。 不过见他们和小刘娘拜年时的称呼，这几个应该都是刘家子侄。 果然，小刘给他们相互介绍之后，秦维明就知道，自己料想的真没错，还真都是昌字辈的。 昌龙，昌江，昌海。 “这位兄弟，农机站秦维明” “秦师傅，你好，我在高岗水库见过你” “对啊，我想起来了，你开过拖拉机，也开过推土机” 距离拉近，就是这么的简单。 就连上桌喝酒，大家还在讲述着那水库工地上发生的一些趣事。 比如，他们村做饭的，因为没了菜吃，去附近村子菜地偷菜，被人撵了好几里地，最后不仅蓝子跑丢了不说，人还崴了脚。 比如，昌海和他们村个子最大的根生比挑土，俩人互相装土挑土，一天下来，个子小小的昌海没事，根生却挑的便起了血的事情。 这话听得，秦维明都暗暗咋舌。 刘昌元笑道：“你别看他个子小小的，挑个七八十斤，走个三五里地不带换肩的” “厉害厉害，咱们走一个” 秦维明不怎么喝酒的，这会儿都服气的端起了杯子。 不要以为三五里地不远，可挑着七八十斤，不换肩的，还真就没有几个人能做到的。 三两酒下肚后，秦维明再也不肯多喝了。 “刘哥，咱们俩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你见我喝过酒吗，今天已经是破例了” “再来一杯，再来一杯，这杯喝完咱们就此打住” “要不咱们进山打猎去” 这话整得秦维明都有些心动。 “打什么猎，哪有大年初一进山打猎的，也不怕遭忌讳” 昌元娘这一开口，大家都嘿嘿傻笑起来。 黄土村离山不过两里多地，可他还真就没有进山打过猎。 说这心里不痒痒，那也是骗人的。 主要还是这进山打猎得要人带，你没个打猎的经验，除了树上鸟儿能让你瞧得见以外，啥野鸡野兔，就算撞上狗屎运让你瞧见，没个好枪法，你也是干瞪眼。 吃过饭，该告辞了。 “要不我骑车送你回去？” “不用，我慢慢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徒步去县里都走过的” “那行，等明天，我去镇里时，顺道去看看你” 估计这货明天是去大舅家拜年了。 这年假才三天，年初二的不是去老丈人家拜年，说出来，鬼都不信。 其实这年初一，最可怜的娃儿是三娃。 秦维明将他扔进工厂后，连找二福哥打招呼的事都没有做，更别提给其他人打招呼了。 现在大城市之间交通基本还靠着火车，有些主要的省县之间客车倒已经开通，可县乡之间，想通公交，最快，也得等个俩三年。 要说现在工人，各方面待遇是真高，八小时工作制就必多提，星期天他还能休息一天，你要不愿意休息想加班，还有加班费。 问题就在于，现在都是年三十上午领福利，下午才放年假。 三娃子没有一个人徒步抹黑回家的底气，这不年初一的，一个回家的心，再也无法压抑了。 他将厂里发的，鱼啊，肉啊，还有些点心糖果什么的，往肩上一背，就出了门。 大年初一也是大集，这出县十多里的，路上倒是人来人往，可再往前走，路上就没有多少人了。 然后，越往前走，人烟就越稀少，要不远处还不时能望见一俩个村落，他还就以为自己走的这条路，通往的是无人区了。 这一刻，原本有些火热的心也慢慢的凉凉下来。让他有了一种打退堂鼓的冲动。 啥叫父子连心，秦黑子与三娃子就是如此。 昨天吃年饭，秦黑子两口子俩人团的年。 老大，在新疆，忽略不计。 杏儿她们一家子是回了，不过不是来陪着他们吃年饭的。 倒是安慰了他们夫妻一番：“三娃子应该下午才放假，估计今天回不了了” 现在秦维明当干部了，有了被询问的资格：“老二这是咋回事，怎么还不回家” 点点到底是长大了些许：“舅舅要在单位值班，得年过完才能回来” “你是怎么知道啊？” “舅舅告诉我的啊” 桂花看向杏：“你弟在你们那吃的年饭” 杏儿点了点头。 她还真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桂花很是不满：“这孩子，主意大了，连个团年饭的，都不回家吃了” 她还真不是内涵自己闺女，毕竟嫁出去的姑娘，还真就没有回娘家团年的风俗。 秦黑子现在对自己老二，那态度是天翻地覆：“他工作要紧，不能回家团年很正常的” 话说，自打杏儿他们结婚，这老二就再也没有回家团过年了的吧。 想不到，这老爹转性子了，居然没有唠叨自己弟弟了。 杏儿和自己老公对视一眼，又觉得有些小正常，毕竟，现在三娃子的工作也是他给找的。 年初一，一大早的，秦黑子就推车出了门。 桂花：“这大过年的，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接三娃子” “啥，这来去200多里地呢，你去接他” “我是去迎他，这孩子估计天不亮就动身了” 还真是父子连心，这不三娃子正觉得自己无比孤寂的时候，就看到远处一个黑点。 慢慢的，能看出是一个骑车的身影。 这会儿，还无法看清样貌，他就觉得，这人肯定是自己老爹。 这三十多里地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人立刻就加快脚步，大步的迎了上去。 人影近了，慢慢的能看清轮廓了。 “爹” 这小子激动的大喊一声，就开始奔跑起来。 “三娃子！” “爹！” 这父子相逢，就差点整个激情拥抱了。 “爹，我来载你！” “你这走了这么远，累了吧，上车，我载你” 儿子到底拗不过自己老子。 三娃子到底坐上他这已经算老父亲的车了。 这会儿的老秦，头发已经花白一片。 很正常的事儿，这会儿的农民四十岁一过，身体机能就开始变差了，到五十岁，大多已经面若老态，可不像后世，有些七十多岁的老头人还痞帅痞帅的，迷得跳广场舞的老太太都神魂颠倒的。 第217章 心慌 秦黑子感觉自己真的老了，俩条大腿机械驱动着小腿，带着脚底板，就这么一下下，蹬下，再蹬下。 速度自然而然的慢了下来。 这并没有影响父子相聚的喜悦。 “爹，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回家的” “我自己的娃，我能不知道，你娘做了你最爱吃的精肉炖海带，油炸瘦肉丸子，莲藕丸子，南瓜丸子嘞” 听到老爹的话，这三娃子的脸，不由得贴在前面那灰蓝棉袄上面。 爹的后背还是那么的宽厚，还是那么的让人心安。 蹬车的老秦，感觉到后背儿子的挨靠，这已经有些麻木的腿，这会儿好像多了些力气。 黄土路面缓缓向后退去，三娃子这才醒悟过来，这车速真的很慢。 他急忙跳下车。 “爹，我来带你” “你这娃子走了那么长时间的路，还没有累着，上来的，我还有力气咧” “我走路又不累的，爹，这是我们厂年终发的福利，你拿着，我来骑吧” “家里啥都有，你这娃子，咋就连鱼和肉都往家里带咧” 说是这么说，不过这坐在后座的小老头儿脸上真就乐开了花。 很温馨的画面，很温馨的话题，可当这位老父亲提到他的钱够不够花时，三娃子这脸不由的僵了僵。 不得不说，现在工人的待遇是真的好，工资多少的先不必提，毕竟他现在不过是最基本的一个钳工学徒。 一个月工资也才23元。 可那些票据供给一个五口之家，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23 元不多，可养活一个基本的三口之家，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按理，三娃子是可以在活的很滋润的情况之下，还能省下一半的工资。 实际结果就是，这娃口袋里面，除了必须的饭菜票呢，一个大子都没有。 钱去哪里了，这年头，你没个洗脚按摩的地，还不能打赏的，那你说钱还能去了，都进了别人的口袋。 你说他们这叫赌，还真说不上，工友下班聚在一起玩玩牌而已。 只能说他手气不好而已。 再有就是，这娃儿瘾太大了，是有牌局必上，基本是有牌局就有他而已。 不管怎么说，三娃子的回家，一声娘，差点让桂花喜极而泣。 好在，多年的为妻为母，家人的温饱，一直是她最上心的事情。 “先洗把脸，我这就端菜去，你们爷俩好好喝上几杯” 这一天，她也是没怎么吃饭，不是因为年饱，而是老公孩子都没有归家，她哪里有半点的胃口。 这会儿，她才发觉，自己早已饥肠辘辘。 同样的，三娃子父子也是饥肠辘辘，可相比于填饱肚子，三娃子更惊讶于老娘所说的话：你们爷俩好好喝上几杯。 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在娘的心中已经是大人了。 是啊，自己都已经是大人了。 家里是养了猪的，不过整猪都卖给了供销食品站。 因为卖了整头生猪，肉票倒真不缺。 家里的大沙罐子里面，满满的海带炖大肥肉。 这年头，带着肥膘的肉，那叫精肉。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用这种能榨油的大肥膘炖海带，放在任何一户人家，落在任何一个当家人眼里，都只能换来俩个字，败家。 当然，这是外人的想法，搁桂花这里呢，她甚至还觉得有些不够。 油炸的瘦肉丸子，萝卜丸子，莲藕丸子，很快就被端了上来。 “三娃子，这些都是你念叨过的，吃，多吃一些” “娘，你也来吃啊” “你们先吃，我再加炒两碗青菜” 好菜是留个孩子吃的，让她跟着吃这些硬菜，她舍不得。 三娃子回家，在村里，想不引起轰动都难。 他不是自己二哥，在村里没有什么小伙伴。 村里其实也是最讲规矩的，三娃子回家，大家不由自主的就向着这村委会方向走了过来。 可当看到他们这一大家子正围着一张桌子吃得有说有笑，立刻就转到隔壁家里聚集了起来。 不怪他们这么热心，他们村子里，去过县城的，不是没有，秦黑子不就去过。 可年轻人呢，还真就没有一个。 现在三娃子从县城回来，他们如果再不过来打听打听，那还叫年轻人吗。 这一顿饭，差不多吃了一个多小时，这饭碗刚放下，一群小年轻就过来了。 秦黑子看着一群小年轻过来，拿出一包烟，交给三娃子，然后就笑着将屋子让给这群村里的娃。 他还想着，这个娃儿总是让他觉得省心，没瞧着，村里的娃儿，差不多，个个口袋里面都带着一包烟，自己娃呢，烟都没有带。 这说明啥，自己儿子不抽烟啊。 还得教教自己儿子，你就算不抽烟，也得和村里这些个小伙子以一样，哪怕两分钱一包的大鸡公，三分钱一包的圆球，都得揣上个一包。 这是人情事故。 他不知道，工厂的小年轻，那个不抽烟，他家三娃子早就会抽烟了。 不过是钱输没了，没钱买烟而已。 三娃子一身蓝色工作服，立刻就让他成为村里最靓的崽。 “三娃子，你这身衣服花了多少钱啊，好精神” “这是厂里免费发放的，每年两套” “三娃子，你这一个月工资多少钱啊” “我现在还是学徒工，拿的是最低工资，23 元” “这么多钱，你怎么花的完的” 三娃子脸上有些僵，这话题如果继续下去，就会有人问他一个月能存多少钱了。 “剩不了多少，啥都得花钱，吃饭的花钱，打菜得花钱，牙膏牙刷，毛巾脸盆都得花钱，啥都要花钱的，还真剩不下多少钱” “那你们每天吃的都是啥，花那么多的钱？” 三娃子恨不得堵住这货的嘴了，不过他还是将对自己爹娘说过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 “啥都有，有白面馒头，有二合面馒头，也有窝窝头的，有时还有大米饭供应” “那你每天都吃得些啥？” “主要还是二合面馒头” 他还真没有说假话。 “要不咱们出去，柱子呢，怎么没有见到他” 你们不是应该问我在厂里做些啥吗，怎么尽往这吃的，喝的方面扯。 不能再待在家里和这些人聊天了，主要是这钱输了，口袋没有半个子，心里真慌的一大批。 第218章 外面，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可为了不在自家爹娘面前露馅，他还是带着大家伙的，东家西家的转了起来。 别说，三娃这身工作装，还真惊掉无数人的目光。 年初一嘛，村里赌博是不可能的事了，可这叶子牌是真不少。 打牌的事，怎么能少得了秦开同志，想一想，他这名是怎么来的。 所以三娃子转回家时，家里一桌叶子牌已经开整了。 “三娃子，你出息咧，会打这叶子牌吗？” 三娃子摇了摇头：“我就看看” 其实这心里痒啊，痒得不得了。 啥扑克牌，叶子牌的，别说星期天，平时在宿舍，不说天天玩吧，手里有钱是必然玩的。 玩牌这种事，厂里还真不好管，第一，他们玩的真不大，一场下来输赢不过三五块。 第二呢，他们又不是整夜整夜的玩，不过十点多钟结束，又不影响第二天上班。 同样的道理，村里这牌玩的就更小了，以分分计输赢，一场下来，输个一两块钱，那都是你手背到家了，谁也没拿他当回事。 别说秦黑子现在是支书，换个支书，他也照样的玩这牌。 看了一小会儿，三娃子看着桌上毛票都是大钱，也就没了看下去的心情了。 洗澡，睡觉。 他这样一操作，换来大家又是一阵夸赞。 “你家三娃子懂事呢，这牌都不看” 次日的，天还很早，杏儿一家四口按规矩过来拜年了。 身穿工作服的三娃子，依然是家里的主要话题之一。 “三娃子，你这上了几个月的班，存了多少钱啊” 三娃子嘴角抽抽，怎么人人都提存钱的事情：“我现在工资还低，哪能存到钱啊” 杏儿眉头都皱了起来：“啥，工资低，没存到钱，知道不，按规定，你现在应该还是学徒工，解决不了户口，转不了正，全是你二哥的面子，人学徒工都能存到钱，你都正式工了，怎么还存不到钱，说说，你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桂花急忙上前护着自己儿子：“杏，你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多，开销大，存不到钱也是正常的” 黄思祖也上前笑道：“是啊，杏，三娃子这干参加工作，得和工友们打好关系，多花点钱也是正常的” 三娃子：“就是，姐夫说的没有错，我拜了个师傅，不得经常孝敬孝敬师傅啊” 秦黑子也跟着笑了起来：“你啊，就别替你弟弟担心了，他一不抽烟，二不玩牌，懂事着咧” 杏儿：“没事，到时候，让维明给他们厂打个电话就清楚了” 秦黑子：“就是，就是，没事让老二多给他们领导打打电话，让他们领导多关照关照老三” 倒是黄思祖笑了起来：“有印，是不是谈对象了，你这不抽烟，不打牌，存不到钱的话，就一个可能，谈对像了，是不是啊” 三娃子到底是心眼子灵活，他嘿嘿的笑了笑，没承认可也没有否认，这可把桂花给喜的：“三娃，你是不是谈对像了，真要谈了，就告诉娘啊” 三娃子只能继续挠头装傻充愣。 杏儿可是教过自己弟弟好几年的，她能不了解自己弟弟，还想说些啥，黄思祖轻轻将她拉了拉。 她生气的是啥，这小子居然说工资太少了。 知道现在工作多难找么。 你哥不仅帮你找到工作，还一步到位，直接让你转了正，你还敢嫌弃工资低！ 早就知道你不知道好歹，没有想到，这不知好歹到了这种程度。 这二憨子也是，以前还明里暗里告诫自己，和家里拉开关系，结果呢，自己还为了这个家尽心尽力，想想都有些不值。 一家四口匆匆吃过饭后，她们就以家里还有事为由，匆匆告辞。 桂花她们也没有过多挽留，她们还得带着三娃子去给他姥爷姥姥拜年呢。 姥爷姥姥身体完全垮了，家里都有了随时准备给这两位老人家办后事的准备了。 有些心酸，俩位那么精干的老人，现在坐上桌子都还得要人搀扶，就连吃饭，只能吃上一小碗了。 看到姑姑一家过来，小龙倒是很开心的。 他是扯着三娃就去找村里的同学了，准确的说，也算是显摆之旅吧。 这娃子不错，倒真考上高中，还去机械厂找过他这位表弟。 表兄弟，一个考上高中，同样吃上定量，一个进工厂，成了名正式职工，还真有显摆的资格。 三凤呢，则完全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桂花：“三凤，你姐她们还没有过来拜年啊” 三凤：“应该快到了吧，说好了的，中午过来吃饭的，姑姑，杏儿姐她们呢” “她们啊，九点不到就过来了，匆匆吃了顿饭就走了，这俩孩子，过个年都不得闲” “那可不，她们还要和同事走动啊，说不定，这会儿家里都有客人了” 说话间，三凤听到屋后大路上传来一阵铃铛声，这妮子一把就跳了起来：“我大姐她们回来了” “你这丫头，你姐她们来就来，这么兴奋做什么” 正笑着，然后脸上笑意就抑制不住了。 合着，在等小刘呢。 没有错，来的是俩辆自行车，一个是大凤她们俩口子，一个就是刘昌元。 还真是新时代，这要换以前，没个媒人上门提亲，闺女对象上了门，怕得让人笑话死。 小刘这一过来，几个村干部瞧着，立刻就过来打起招呼：“刘干事，你这都成我们村的姑爷了，今后我们村的工作，你可得多关照关照啊” 小刘也是老油条子：“赵会计，你们村的上级可是镇里啊，咱们区是想管都管不上啊” 这老赵，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角色，起初，还因为三凤退亲的事不满，可当知道，三凤的对象是区里的小刘干事，这脸色，立刻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仅不再埋冤，还和江家走得更近了。 “叔，婶，维明让我带他给您几位拜个年” “工作要紧，工作要紧，你这孩子，来就来，提那么多礼物做什么？” 第219章 洒脱的三凤 都是会显摆的主啊，明明小刘小汪这俩姑爷提过来的东西已经提进屋了，这个老江还故意在几个村干部前提上一嘴。 都不是傻子，大家也不过会心一笑而已。 不好意思除了三凤倒没有别人，毕竟女孩子家的脸皮薄啊。 “刘干事，你们这婚事啥时候办啊？” 小刘看着三凤。 这小子巴不得今天就将这妮子给 娶回去，不过婚事不得一桩一桩来，她大姐刚出嫁，估计再着急都得推迟到三八吧。 现在结婚还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最简单的，买套新的床单被套就ok。 可把三凤羞的：“吃饭了，吃饭了” 小汪拍了拍自己这未来的连襟，有些好笑：“咱们进去吃饭吧” 小舅贵喜匆匆的从老丈人家赶了回来，不管他人品如何，可这心眼子是真多，拉着俩位新姑爷一个劲的敬酒。 还每一次都整个先干为敬。 不得不承认，姥爷抠门，可酒量杠杠的，这位还真讲他爹的好 最后还是三凤开口拦着这场的酒局。 吃完饭后，这位小舅又开始组织起牌局。 按理，秦黑子吃过这小舅子的亏，是不可能上桌的，偏偏他就第一个上了桌。 小刘倒是想着第一次过来，陪这位叔玩一把，被三凤给拉住了 大凤小汪俩口子借口家里还有事，先不步告辞。 小刘有些舍不得这么早就离开，三凤这丫头：“要不咱们去找维明哥吧” 这不就成了新媳妇过门了。 小刘是点头不迭。 气得她娘真想拉住自己闺女：“你这妮子，多大的人了，咋就这么不知羞呢” 三凤脖子一梗：“我们俩去年就领证了” 全场一阵惊愕。 大凤她们俩口子还真知道这事儿：“娘，是真的，我们还吃过他俩的喜糖” “你，你” 连笑眯眯坐在门口看着大家笑闹的老太太都打起了哆嗦。 这妮子，自打她大姐结婚，让家里狠敲了一笔后，她就打定主意，结婚这事儿，家里要办就办，不办她找她大姐给她办。 她大姐不给办，杏儿姐是百分百会为她主持这场婚礼的。 老太太这一哆嗦，可把桂花她们给紧张，急忙就围了过去，扶手臂的扶手臂，拍后背的拍后背，安慰个不停。 三凤瞧了眼，知道这奶奶没啥事，扯了扯小刘：“咱们走啊” 大凤也笑着扯了扯自家老公：“咱们走啊” 俩女婿有些不好意思的和大家打过招呼，急忙的推车，离去。 “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 秦维明看到小刘车后的三凤，倒也不怎么惊讶：“我就不留你们在这吃饭了，这天也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去吧” 小刘：“啥意思，哥哥我和三凤过来看你，你烟不烟，茶不茶的就算了，咋还撵我们走啊” “你小子，拐走我妹妹，不叫我一声哥就算了，还敢自称我哥，是不是皮痒痒啊” 说完，这手就伸了过去。 吓得小刘子连连后退：“你是哥，哥，我错了，成不” 他们在区里打闹习惯了，谁不知道这秦维明一把子的莽力，能将他轻松举起的。 用他们的话说，这小子早生几百年，绝对是一个大将军的好材料。 “嘿嘿，今日个就饶你一回，不过你就这么将我妹妹拐回家了，是不是得给我一个交代啊” 三凤这妮子傻傻的，还护上了：“是我自己要过来的” 秦维明点了点自己这个表妹：“大舅他们不得被你气死” “哼，我们又没小汪哥那么有钱，到时候，家里又要彩礼，又要我们负担酒席钱的，我们哪里拿的出来” 秦维明立刻就明白这妹子话里的意思了：“你是说，大凤姐出嫁时，大舅他们所有的开支，都是姐夫出的” 别说，大凤姐结婚时，那席面还挺硬的，合着，都是大凤姐她们俩口子出的。 “那可不，就我姐夫傻傻的，我爹说啥就是啥，我们可不做那傻事，我们现在在镇子里面，可还连个房子都没有” 说起来，还是他和思祖哥的锅，谁让他俩在镇子里面都有自己的房子呢。 “那你的婚事咋办？” “这不还有我姐和杏儿姐吗，我怕啥” 还真不怕，结婚证一领，喜糖一发，现在不办酒席的，还真就有不少。 只能说，这结婚证还真是个好东西，能抵挡一切闲言碎语。 秦维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结婚证领了？” “领了，我姐她们一结婚，我们就领了” 呵呵，怕不是俩人先腻歪在一起，回过神来，就去领了张结婚证。 别拿三凤年龄不够说事，这要能难到小刘，这么多年的班不就白上了。 昌元，你娶了个顾家的媳妇，今后可得对她好点” 刘昌元这会儿倒挺起了胸膛：“那还用说” 他看着桌上被拆的收音机：“这是啥，被你拆成这样子了” “老式电子管收音机，坏了一电子管，要找不到合适配件，这收音机就报废了” “你怎么知道这电子管坏了” “说了你也不懂” 三凤看到昌元满满的好奇与求知欲，便替他开了口 “维明哥，这究竟是啥回事，你就说说呗” 还真是，夫妻同心啊。 得，妹妹开口，秦维明拿起线路板：“这里面的电子管都是可以拔下来的，瞧见没，一通电，里面灯丝都能亮，就这个不亮，对调一下位置，还是这个不亮，迎着光线看，他是不是断了？” 俩个家伙，还真拿起电子管，好一阵的打量。 最后这小刘：“你啊，还真是一个天才” 这话，真发自内腑。 到目前为止，他好像还真没有发现还有啥是这位不会的。 三凤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秦维明：“好了，好了，别磨蹭了，早些回去吧，估计你俩这一回家，婶子还不知道高兴成啥样” “那我们走了，明天我们过来看你” 秦维明还真有几分羡慕这个表妹的洒脱，单论这份洒脱，这小镇怕还真找不出几个来。 他不知道，给三凤这份勇气的，还真就是他自己。 第220章 亲闺女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欢喜，可再欢喜，那也比不过婆婆看儿媳。 带点点丫丫这几年，三凤这丫头，真被养得个子高挑，白白净净的，这都十七八岁的姑娘了，脸蛋儿上还有些婴儿肥，是越看越招人喜欢。 家务活，不是他们姐弟的功劳，可没事儿就被拉着看书学习，这可爱中又多了几分文静，这样的媳妇，她蔡玲就算不是昌元娘，看着这样的闺女喜欢啊。 “你这孩子，咋将闺女带回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呢” 这做娘的，拉着儿媳妇的手就不肯撒手啊。 “闺女，你每天的工作忙不忙啊，累不累啊？” 喜欢归喜欢，该探的底还得探。 “我在机关幼儿园带孩子，孩子不闹还好，这一闹起来，还真有些手忙脚乱的，不过真心不累” 毕竟，这闺女的手白白嫩嫩的，一看就不是做农活的。 得知闺女有工作，她这不，更舍不得撒手了。 “元子，还不快去将家里的瓜子，点心拿出来” 数落过在边上傻乐的儿子后，她这才继续看向自己儿媳：“你先做回啊，婶这就杀鸡去” “婶，不用，不用，鸡得留着下蛋的” “哎，老母鸡，一个星期下不了一个蛋，还尽糟蹋粮食，我早就想杀了，你歇会啊，婶这就杀鸡去” “婶，真不用的，我们刚在家里吃了饭过来的” 这位婶子感觉自己脑瓜子有些转不过来，自己儿子年初二的，将人闺女从家里拐过来了。 这要让闺女家里知道还了得。 这元子咋办的事，你就算要拐也得早些拐过来啊，这都三四点钟了，还有个把小时天就黑了，到时候你怎么将人闺女送回去啊！ 想到这里，她是手脚麻利的起锅烧水，抓鸡放血。 这不隔壁看热闹的又过来了。 “元子，这你对象？” “是啊，我媳妇漂亮吧” 这话整得，大家伙下巴都快掉了。 镇上认结婚证，村里认喜酒。 你这喜酒都还没办，咋就媳妇媳妇的叫上了。 三凤倒也大方，有元子介绍着，该叫哥的叫哥，该叫嫂的叫嫂，该叫婶子的叫婶子。 “元子，你们啥时候结的婚啊” “今年元旦领的证” 蔡玲主任这会儿脑袋是真转不过来了。 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她一定会拉着自己儿子问个清楚明白，你这偷偷的拉着人闺女领了证，她们家里知道吗。 应该是不知道的，自己都是今天才知道，那亲家那边，就更不用说了。 你这孩子咋回事啊，这么大的事，都不回来和娘商量一下。 难道不知道，这亲家之间的事，处理不好也是能成仇家的。 本来儿子领新媳妇进门，她是很高兴的，这会儿心里啊，反倒是半点都开心不起来。 不仅仅是她觉得不对劲，就连过来给她道喜的几位婶子也品出味来了。 别看大家表面没啥，可看这元子娘的眼神，不用细品，都能品出几分同情。 三凤是个料理家务的好手，元子些个兄弟一闹腾，她干脆就凑到元子娘跟前。 “婶，我来给你帮忙” “你们领证了？” “嗯” 三凤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 “你这闺女，都领证了还叫我婶！” “娘！” “诶！” 这婆媳一互动，村里人知道，这名分定下，她们再不能乱嚼舌根子了。 村里婆婆姥姥们，现在这心里啊，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不管怎么说，这都白捡一儿媳妇的好吧。 说句大实话，儿子媳妇私下里领证，换成她们村别的妇女，还真不一定能接受的了。 可她不一样，她是党员干部，是妇女主任，倒没有那么多的封建思想。 好多话，想问，这会儿还真不好开口。 你们婆媳既然已经定下名分，那么也该满足我们的八卦了吧。 “闺女啊，你叫啥名啊” “江小凤” “好名字啊，闺女啊，你和元子在一起上班吧” “我们算是一个机关的” “区里上班，好单位啊” “闺女，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啊” “最基本的工资，一个月23” “元子娘，你有福气咧，你这儿子媳妇工资加起来，一个月，怕是抵得上我们一年咧” “哪有那么夸张，他俩人工资加起，也不过60左右，镇子可不比咱们乡里，啥都是要花钱买的，就连烧根柴都得花钱买，别看现在还凑合，过个几年，孩子一多，这日子可就难啰” 虽然是谦虚，也算是大实话，大家笑笑就转移了话题。 好在，大家倒知道人情世故，没一个人问这闺女是不是瞒着家里和元子领的证。 天渐渐黑了下来，一锅老母鸡汤也熬的差不多了。 一家三口的围着桌子，倒也其乐融融。 “闺女，你这领证的，家里知道不？” “来之前，我们告诉家里了” “你们俩个孩子，咋办这么糊涂的事，明天，我就提些东西，给亲家陪礼去” 孩子不懂事，她还真不能失了礼数。 “娘，不管她们” 说这话的，自然是三凤。 蔡玲有些好笑：“你这孩子，这是我这娘该做的事，不用你们操心” “不是的娘，你听我说” 三凤急忙将家里的情况一说。 然后道：“娘，你这一去，她们肯定又会整上我姐出嫁时的那一出，不要说我们没钱，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践的” 这话说的蔡玲心里头啊，不知道多感动。 她狠狠瞪了眼自己儿子，整得小刘莫名其妙的。 就看见自己老娘将另一个鸡大腿，再次夹给三凤：“凤儿，你放心，娘就一个儿，没有闺女，你就是娘的亲闺女，娘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儿委屈，要是元子有半点对不起你，你告诉娘，娘一定不会放过他” 这闺女将鸡腿夹到她婆婆的碗里，冲着昌元得意的一笑：“听见没，我是娘的亲闺女，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 “你是亲闺女，我是抱来的好吧” 这闺女，还真啥话都敢说。 “你们家在哪里，等俩天，我还是得托人上个门，提个亲” “娘，不是说不用管她们吗” “你这孩子，怎么做，娘这心里有数，你们就好好上班，其他的事，交给娘就成” 第221章 各有悲喜 新媳妇进门了，蔡主任趁着她俩在外面和大家闲聊的功夫，来到儿子的房间，将新的铺盖换上。 儿子早就到了成家的年龄，她一个做娘的，也一直在准备着。 在铺床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想将白布给铺在床上，然后，不自觉的就笑了起来。 自己儿子都欺负人闺女了，还垫个啥啊。 少不得在心里头骂一声儿子荒唐，这会儿，倒更觉得这个儿媳妇可爱了。 还真是，各家有各家的悲喜，家家不一样。 就说赵红英吧，可别说她只是初中毕业，可在她们吴桥，高小都算有一定学历的知识分子，初中毕业的含金量自不必提。 这么大一姑娘，你说她做什么不好，当听到县里要成立农机队后，立刻就去报了名。 特别是听说农机站将设在一个他们从没有听说的一个小乡镇后，这丫头居然更加积极了。 这下好了，家里唯一的一个女秀才居然去了一个六七十里外的犄角旮旯。 这年头，能让闺女念到初中的，家里都是极其开明的。 父母再开明，闺女她终究是闺女啊。 “红英啊，你这都快成老姑娘了，天天待在乡下，这那成啊” “娘，怎么我一回家，你们就唠叨这唠叨那，再这样，放假我可就不回来了啊” “你这妮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一个大字不识的都懂，你还是咋家女秀才，咋还要娘说，说说，你们单位，有没有好小伙啊” 听到这话，红英这妮子脑海立刻就闪过秦维明那张真的很帅气的面庞，倒没有叹气，不过，这脸蛋儿上的笑容倒是收了起来。 “那个送你回来的小张，我看就很不错，人还是高中生，你们相处的怎么样” “娘，你就别提他们了，整天向个跟屁虫似的，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你这孩子” 做娘的心，可是很细腻的，特别是对自己闺女。 当她听到他们俩个字时，这心算是落下一大半。 要说这人啊，还真不经念叨，这不刚提小张，这张家敏还就上门了。 不用说，也是被家里人催促过来的。 其实吧，家里不催，他也想过来。 家里同样提到这赵家妹子，你要说他们双方家人，没有私下里见面，鬼都不信。 这不年初二的，就上门了。 “你这孩子，来就来，还提啥东西啊” 还真，所有的父母，说的都是一样的话语。 “你来做什么？” 这话要换成小陈，他肯定会来上一句：“我又不是来看你的，让让啊” 然后就是：“叔叔，阿姨，新年好，我过来给你们拜年来了” 偏偏这位是张家敏，被赵红英一埋怨，立刻就僵硬在原地，是不知所措。 “你这孩子，咋说话呢，小张啊，屋里坐，婶子给你倒茶啊” 这孩子，本来还想约这妹子去看场《上甘领》的，被这妹子杏眼一瞪，忘词了。 “小张啊，你娘还好吧” “还好，还好啊，这不刚才都念叨你来着” 等他缓过尴尬气氛，红英妹子都带着自己弟弟妹妹出门，一去不回了。 哎，这娃儿比土豪刘的遭遇好不到哪里去。 还有更不顺心的。 小何同志，今天同样带着媳妇去了老丈人家，结果倒好，这媳妇对他老丈人说啥：“娘，我的户口还在村里吧” “啥户口啊？” 这做娘的真不知道这些。 “娘，今年我就不走了，就带着巧儿和宝儿回家住了” 她这话一出，不仅把她娘给惊到，也让何安脸色完全变了。 “你这孩子，说啥胡话呢” “我没有胡说，就小何这点工资，我们娘三在镇子里面，啥都要买，他养不活”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胡话” 小张娘脸都变了：“舌头和牙齿都有打架的时候，你这孩子，哪有夫妻吵架就要搬回娘家的” 她真以为这姑娘女婿拌嘴了。 “我们没有争吵啊，你不知道，住在镇子里面，啥都要钱要票，我们娘仨又没个户口，就何安这点工资，还要养活爹娘，哪里够。 我就在村里上工，最起码我们的口粮不用再花钱了，我们站里有个雷师傅，他在站里上班，他媳妇在家里种地，日子不知道过的多好” 自打何安拿她和小秦说事，她的心就有些发寒。 等到赵家妹子点破这男人的心事，她如何看不明白，这男人的心全变了。 与其这男人败坏她名声后再离婚，还不如主动回娘家。 她可是有一个哥哥俩个弟弟的，到村里，这男人还要敢随意往她身上泼赃水，她哥哥，她们村里，就敢上门将这男人锤死，不带半点犹豫的。 他们镇子的名叫啥，马家寨。 不是说镇子马家是大姓，而是以前都是靠着马帮讨生活的。 跑马帮的，怎么可能少了那股子胆气与血性。 他们村子呢，实际是紧挨着镇子的。 这也是她老公只敢整歪门邪道离婚的原因。 这年头，虽然没有浸猪笼这说法，可真背上一个破鞋的名声，不要说娘家不再帮她，怕是还会嫌她败坏家里名声吧。 “姐，你想搬回来就搬回来，巧儿和宝儿有娘带着，怕啥，地里的活，我们随随便便搭把手就是了，累不着你” 气得她娘：“剩子，你说啥” “我说啥了，姐想回来就回来，大哥他们不是分家出去了，空出的房子，正好让姐住” 这个最小的弟弟，可是最会看相的，姐和姐夫从回家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不用说，俩人肯定是吵架了呗。 “是啊，姐，回来住吧，地都不用你下” 她大弟弟也发话了。 “你姐我下地也是能耕能犁的，娘帮我带带宝儿就好了” 还真是，她们爹走的早，这妹子在村里种地，还真就没有输过谁。 何安算是开口了：“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巧儿宝儿大一点，你养的活吗，要不是我娘家挤出点口粮，家里怕是三餐杂粮都填不饱肚子吧？” 这个男人，家里苦成这样，他还每月吃上几斤面条，没瞧着，为了接济自己，娘家都苦成啥样了。 要不然，大哥会分家出去！ “花子，小剩，等会你和姐夫去将我的东西搬过来，娘，你去给我将屋子收拾出来，我今天就住这了” “对了，你的工资每月交一半给我成” 第222章 新年好 刘昌元他们来了，又回了。 秦维明真没有想到，第一个过来报到的，居然是小何。 这货居然是一个人过来的。 秦维明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带媳妇过来，小秦真是不怎么在意。 不过一个路人而已。 快到饭点，秦维明来到乡食堂。 起锅，烧油，浇入姜蒜爆香，大白菜入锅。 就俩人吃饭，就算这小陈要做饭，秦维明也不让啊。 可别说，自己和小刘俩人分的肉被炸的干干的，餐餐的肉油炖白菜，顿顿二俩老白干，居然有了种神仙都不换的感觉。 这俩人正喝的开心，小何拿着饭盒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啊，没给你准备饭菜” 小陈也帮起腔来：“是啊，何师傅，你们不是单独开伙的吗，我们就准备了一点，这都快吃完了” “那就算了” 等这货走后，小陈看向秦维明：“你们这何师傅咋回事，咱们又不欠他的，咋还不高兴上了” “他就那屌样，别理他了” “他们家不是自己开伙的吗，这货媳妇没过来？” “关咱们屁事，不过这俩口子年前就在打冷战，估计回家又闹起了别扭吧” “好好的日子，吵个啥” “谁知道呢” 说这话时，秦维明这嘴角都有些上扬。 小陈将最后一口酒喝下后，笑道：“好像他媳妇不过来，你还挺高兴的” “那可不，他们两口子将我们食堂都给占了，搞得我有时候想自己做个菜，都不方便” 总不能说，自己就喜欢看那货吃瘪吧。 “别说，你这做菜的手艺真是一流”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顿饭吃完，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老雷算是回来，然后，红英妹子也回了，还是坐着小张的自行车来的。 就是这车有点旧，就这都让几个没买车的好一阵羡慕。 “小赵，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也该回家补个假了” 回到镇子里面，他先去了趟加工厂。 老韩一看他过来，笑道：“你这是过来找小虎的” 秦维明送他一大白眼：“咋的，我就不能来给你拜个年啊，还真人走茶凉” “你小子，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 “忘啥啊，我这好歹也是一站之长了，咱们叔侄职位都平级了，我这还没有过来显摆，咋能把您给忘了呢，不过我说老韩同志，您老还真打算让我给你养老的，到现在还不整个媳妇” “滚，你个小王八蛋，大过年的，过来找我寻开心啊” “好咧，我先滚一步，还得去给老熊同志拜个年，啥时候我准备好一桌菜了，再过来通知您老喝酒去” 和这老韩笑闹几句后，他这又骑车来到区里，发正没几个步认识的，见面就是新年好，等来到老熊办公室，隐隐听到老熊在里面发着火。 没多久，老黄从里面出来，看见小秦，挤出个笑脸点了点头。 办公室总算只有老熊一个人了，他这才轻轻推开门，将头给探了进去。 “你小子，鬼头鬼脑的，探什么” “我这不过来拜个年，见您老在发火，不得瞅瞅您老气消了没” “那你说我气消了没” “这气是您老自己的，消不消的，还不是您老一句话的事儿，叔，您老气消了没” “你小子，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没个正形，站里人都上班了？” “上班了，这不我都轮换回家休假了，来抽根烟，舒缓下心情” 老熊将烟点上后，道：“工作没有遇到什么难题吧” 这就嫌弃上了，我这进来还没两分钟好吧。 秦维明：“我就过来给您老拜个年的好吧，您忙，我还有几个年得拜拜，先走了啊” 从老熊办公室出来，这才来到传达室，俩小刘都在这等着他呢。 “拜过年了” “拜过了，我还得去趟派出所” “行，你去吧，咱们晚上再聚” “明晚，下班去我那喝酒去，别忘了叫上三凤” “知道了” 这转到派出所，正好遇上黄思祖他们要出门。 “你啥时候回来的？” “刚回没多久，你们这是去出任务” “哎，别说了，供销社里面打起来了，一个同志头都被打破了，我们这不得过去看看” “我姐在家吧？” “在家，你先回，等会我下班就回去” 哎，这一圈下来，还真够累人的。 点点这小子，看见舅舅，一把就扑了过来：“舅舅，压岁钱” “压岁钱没有，不过明天，舅舅给你做好的的，怎么样” 小家伙：“我就要压岁钱” 结果是注定的。 又被他娘拉过去，屁股重重挨了几下。 这小子已经被打皮了，这抽挨得是毫不在意。 “点点，你要压岁钱做什么？” “买鞭炮” “你啊，早给我说买鞭炮不就得了，还少挨一顿打” 这家伙将头伸到他舅舅耳边，很小声道：“我娘打得不痛” 哈哈哈，这小子，还真挨抽挨出经验了。 “姐，我带点点出去一下” “是不是又要吵着你给买东西啊，不许去” 有些好笑：“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他三凤姑姑，大凤姑姑过来，给了他几毛压岁钱，他拔腿就往外跑，撵都撵不上，一问才知道，这小子打算去买鞭炮” “点点，你是怎么知道买鞭炮的？” “小宝哥告诉我的啊” 秦维明看向杏：“姐，一年就一次，我就买上一小挂吧” “不行，这小子无法无天，敢拿着钱一个人就往外跑” 这下好了，明明舅舅都打算给他买了，娘又不让了。 小家伙无精打采的，将头趴在了他舅的肩膀之上。 这小模样，整的秦维明都有些小不忍的。 你要是答应，今后不乱跑了，舅舅给你买鞭炮去，能答应不。 “能，我再也不乱跑了” 这小子，一听有鞭炮，立刻就满血复活，直接就溜了下来。 秦维明出了院子，就看见这宝儿被他姐揪着耳朵往家里走去。 时间过的是真快啊，以前一个天天被她奶数落的小丫头都长成大姑娘了。 “维明哥，你回来了” “回来了，新年好啊！” 第223章 你咋就不听呢 小宝这孩子，小时候被拐，现在都是个初中的学生，还是没有长半点的记性。 这不，昨天这家伙居然一夜没有回。 然后就是，老宋一家子是彻底的慌了。 这年头没个电话，他们得一家家去跑，先是去亲朋好友家里，然后就是一个个同学家。 整整一天时间，家里就没有半点的安逸。 结果呢，就在家里人嘴上都快要急出燎泡的时候，这小子居然出现在了胡同口。 可把他姐姐气的，这不一把揪住这小子的耳朵，就往家里押送。 这年头，谁还没有三五个兄弟姐妹，偏偏他们家，就这俩个小子。 不是说孩子多了，家人就不上心，只是这老宋家，就这一个男丁，老宋家的更上心而已。 小青这丫头一住脚。小宝儿立刻就挣脱他姐姐的魔爪。 “维明哥，新年好，嘿嘿” 一边和他小秦哥哥打着招呼，一边用手揉着被姐姐揪红的耳朵。 其实也不能说是他自己挣脱的，他姐一看到帅气的小秦哥哥，心就砰砰跳，这手不自觉就松开了 “小宝，你们这是整的哪一出？” 小青这丫头长的太清纯了，薄薄的嘴唇小小的嘴，笑起来一口白白的牙。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丫头放到几十年后，就往镜头前一坐，怕不知道多少大哥争着抢着当榜一大哥。 一句话，太符合小秦同志的审美了。 小青：“你还笑，你昨夜去哪里了，现在家里都出去找你了” “我这不去同学家里过了一宿吗，我这么大人了，能有啥事” 这小家伙还不不服气呢。 “你… …” 他这话一出，气得他姐做势又要教训这个不着调的弟弟。 小宝儿扭头就往家里跑去。 他看见自己小脚的奶奶好像手里拿着根条子，颠颠的往这边过来了。 “奶奶” 回答他的是抽在他棉裤上的发出的，噗噗的声音。 杏儿用巴掌打点点，那动静更唬人，小点点都笑着不怎么疼，更不要说，老太太拿枝子抽棉衣了。 这一幕落在大家眼里，大家看到的，除了好笑，就是温馨。 这左邻右舍的，还在边上笑着：“孙奶奶，你这是给他拍灰呢，要不要我帮你“ 随着小宝儿笑嘻嘻的闪进自家院子，外面闹剧算是结束。 别瞧着这小子现在没啥事，待会儿，他爹娘回来，有得他受的。 秦维明舍不得挪动脚步，宋家青丫头也舍不得挪动脚步，一股暧昧的气息在俩人间流淌。 这要换后世，秦维明怕不得被宋家大人们用棍棒打死。 这小丫头的确在供销社上班了，他家的布匹铺子早合营了。 上了都快两年班了，现在也不满十八周岁。 呵呵！ 只能说，他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时代。 小宝儿进了院子，暧昧气息中的俩人也无法在这院子口更多逗留了。 “我去给点点买鞭炮去，走了啊” 再不走，邻居们就要凑过来了。 回到自己的宅子，一股从没有过的孤独感油然而生。 特么的，还真就奇了怪了，自己一个人在农机站都不觉得半点儿无聊，这回到家里，还孤寂上了。 取出几斤豆子，用盆子泡了起来。 这不说好了，明晚整上一桌子菜，请老曹，虎子，大凤三凤几个过来聚聚餐，豆腐是怎么都得整上一大锅的。 次日一大早的，他就骑着车，来到大市场。 做为一个本地人，当然知道，鱼啊，肉啊的，是凭票购买，可鸡啊鸭啊，你要拿票去买，那就是傻子。 这不，关帝庙边上一条胡同，你总能遇上一俩个提着蓝子的老乡。 里面装着的鸡鸭，一块五到两块钱。 他就这么买上一只。 然后，又买了些咸菜白菜、萝卜土豆洋葱，回到家里，封存了好几年的小手磨子又给搬了出来。 过滤的摇包架子还在，可过滤用的纱布没了。 骑车来到供销社，发现卖布的，居然是青丫头。 “维明哥，你这是要扯布吗” 小丫头看着秦维明眼睛亮了。 秦维明同样觉得看着这小丫头纯净的笑容，心情儿倍好。 “你在这里上班？” “是啊” “那帮我扯三尺白布，稀松一点的，有吗” “有啊，维明哥，你扯那布做什么？” “嘿嘿，嘴馋，自己做点豆腐吃，晚上有没有空，下班了去我家吃火锅去” 见这小丫头楞了一下，秦维明急忙找补：“我姐他们也过去的” “好啊，下班了我就过去” 扯好布，付过钱票，他倒没有整上一句不见不散，省得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不过来到烟酒柜台，里面买货的一小伙子，头上还缠着纱布。 “同志，拿两包烟，那啥酒，帮忙拿四瓶” 头缠纱布的小伙有些不耐烦：“你买啥烟，啥酒，说清楚” 说完，很是不满的白了秦维明一眼。 昨天，黄思祖回家，就提起过，这小子态度不好，将人买的的东西扔下柜台，被人打破了头，瞧这模样，这货还真欠揍啊。 倒犯不着再修理这小子一顿，秦维明掏出两张烟票，四张酒票：“酒，那高粱酒就成，烟嘛，就环球吧” “四元八毛六” 不是该先将东西拿出来，再算账付钱的吗。 心里这样想着，不过5块钱倒是从口袋掏了出来。 “你没有零钱吗？” “没有” 小伙子不情不愿的，将找零的钱往柜台上一拍，然后又从柜台拿出烟，拍在柜台上。 “你轻点，小心这玻璃柜台” “你买不买了” “钱都付了，哪能不买，我这不好心提醒你吗” 说话间，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温和。 “你算哪根葱，我要你提醒！” 说话间，一手俩瓶高粱酒重重的搁在柜台上。 也是奇了怪了，他这手是有轻重的啊，咋的，就在接近台面的一瞬间，俩酒瓶子重重的落了下去。 啪的一声，台面上裂开好几道裂纹。 “我就说，让你轻一点，轻一点，你咋就不听呢” 第224章 小青 给哥儿们甩脸子，给你脸了。 昨天被打破头的小子，也不知道发的那门子神经，你丫头都破了，还整那门子的表现。 估计也有戴罪立功的心事吧。 也是，这货因为态度差，被人给打了，上面想不发火都不成。 只能说，现在的工人阶级啊，地位是真的很高，领导们是轻不得，重不得，这才几年时间啊，一个小小的售货员，都给养出了一副地主老爷的毛病了。 这不禁让秦维明想起了他在某音上刷到的某些个收费员。 所以嘛，他不介意小小的让这货吃些个苦头。 这边的动静立刻引来了其他柜台人员的注意。 纱布头还在傻傻的，观察着他敲裂的玻璃台面。 “我说同志，别发呆啊，我还赶时间呢” “催什么催，催魂啊” 说话间，又是两瓶酒拿了出来。 拿着酒瓶还敲了敲已经裂开几道口子的玻璃。 这一次，秦维明倒没有再整出啥幺蛾子，毕竟这纱布头这会是真谨慎。 “小王，你在搞什么鬼，昨天和人打架，今天又将柜台敲破，你这是故意损坏公物” “不是，是这玻璃本身就有问题，这位同志可以给我做证” “哎，我让你轻点轻点，你就是不听，你让我怎么给你做证” 说完的秦维明，这会真是事了拂衣去，四瓶酒装进小布袋子，眼睛瞅了瞅布匹柜台的方向，没错的，那姑娘同时看向了这边。 俩人会心的一笑，得，这默契都给整出来了。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自然是磨豆子过滤煮豆浆啊。 那家伙，小磨子转的飞起。 滤好的豆浆下了锅后，杏儿带着俩个小家伙过来了。 “我就说你中午怎么没有过去吃饭，原来你在家里做豆腐脑啊” 听到姐姐的话，秦维明乐了：“整这么大一锅豆腐脑喝得了吗，整几斤豆腐，对了，晚饭时，你将青儿带过来” 不过，这会儿，他还真就觉得自己肚子饿了。 杏儿眼睛亮了一下：“你和她好上了？” 她倒没有说那姑娘才多大啊，自己不也刚满十八岁，就和二哥领证了。 “啥好上了，不过是去扯滤布时，遇上那丫头了，这不就说好了” 杏儿这名真没有取错，还真生的一双杏眼，这杏眼弯弯的：“知道了，知道了，你也不小了，明天，我去和姜姐聊聊，看青儿开亲了没有” 全乱套了，点点管小宝叫哥，小宝青儿管自己叫哥，然后呢，自己姐有管他们娘叫姐。 不说她了，自己以前不也管他们爹叫宋哥的。 不过，他倒没有反驳，去聊聊也好，省得自己好不容易中意的一个小丫头，被家里糊里糊涂的许人了。 点点：“娘，开亲是啥啊” “开亲就是开亲，你问这个做什么” “娘，这锅里煮的啥啊” “这是豆浆，看见边上的木桶没有，等会儿豆浆装进去，就是豆腐脑” 豆浆很快就在锅里翻滚了起来，差不多煮好了。 家里每人喝上一碗，俩个小家伙眼睛都亮了起来，一个劲的叫好喝。 杏：“还是以前那个味，清香清香的” 既然俩个小家伙喜欢，秦维明提来暖水瓶，满满的灌了一瓶后，其他的全部装进木桶。 倒进石膏水，搅拌均匀后，这才盖上盖子。 “舅舅，你这是做什么啊” 这不连丫丫都好奇了起来。 “这叫卤水点豆腐，等会啊，还可以喝豆腐脑” 做豆腐可比做豆腐脑麻烦多了，还得将豆腐脑用纱布包好，就这么搁在桌子上，再用石头磨子压住。 杀鸡拔毛，这一桌子饭，还真耗费他半天时间，主要的时间，就是花费在了豆腐制作上面了。 三点多钟的时候，他这才再次骑车来到加工厂。 老曹：“你小子一年给我拜几次年啊” 秦维明：“这可不是拜年，晚饭去我那吃，我自己打的豆腐” “你还会做豆腐？” “瞧不起谁呢，徐小虎呢，这家伙怎么还没有过来上班？” “调走了” “可以啊，怕是马上要吃上他喜糖了” “你知道？” “我有啥不知道的，说好了啊，曹叔，下班自己过去，就我家人，一个外人都没有” “好了，好了，知道了，滚吧” 这老头，真不地道，明明过来请他吃饭，还被这么驱赶了出去，偏偏自己还得补上一句：“别忘了啊！” “啰嗦！” 因为要等小青，杏儿将点点丢在这，抱着丫丫回了家。 五点多钟，小青杏儿算是过来了，这妮子，人都过来了，居然还脸红了。 现在的女孩子真淳朴啊，这不一过来，就帮忙摆起了桌椅板凳。 还想着帮他做菜来着。 “你歇着，你维明哥做的菜啊，就是一绝，有股特别的鲜味，一点都不比酒馆的大师傅差” “我就知道维明哥你做的早点好吃，没想到你还会做菜” “想吃我做的早点，那还不简单” 他就差整上一句，嫁个我，天天做给你吃都成。 到底是顾及这姑娘第一次上门，他还是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大凤，三凤带着老公过来了，没多久，老曹也过来了，倒是黄思祖还没有回来。 等呗。 这三凤可是和小青熟的不能再熟：“小青，你怎么过来了” 这眼里，全是八卦的光。 还好，杏儿一把拉住小青的胳膊，不满的瞥了眼这八卦的表妹：“就你话多” 整得小青真的是满脸的羞红。 小刘：“可以啊，维明，你这动作挺快啊，不声不响的，弟妹就给我整上了” “你小子，没大没小的，叫哥，知道不” “就是，你得随三凤叫他哥” “嘿嘿，咱们各论各的” 这边年轻人逗嘴的厉害，那边小汪同志和老曹倒很聊的来。 还真都是战场出身的汉子，有的是共同语言。 黄思祖算是回来了，杏儿很是不满道：“你这整天都在忙些啥” 黄思祖：“还真奇了怪了，昨天，供销社，一个姓王的和顾客打架，被打破了头，今天，又是个姓王的，因为打媳妇，让娘家人给揍了，那家全给砸了” 秦维明：“是不是，他媳妇没户口，家里还有几个娃啊”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站里就有一对这样的夫妻啊，估计啊，这事还会有，二哥，你有的忙啰，既然人到齐了，咱们开整” 第225章 复杂的心情 男人在一起，总是喜欢聊些国家大事，在座的几位男同志，包括乡沟沟里面的秦维明，都能从报纸上看到国际实事，更不要说国家的一系列政策了。 每到这个时候，秦维明是从来不参与这些个话题的，他就变成一个安静倾听的美男子。 如果有人问起，他的回答永远是：“我年纪轻轻的，哪里懂这些，领导说咋整就咋整呗” 他到想起以前爱看洪荒小说，里面一句话，也是那些个作者大大们最爱提到的一句话，大势不可逆，小势能更改。 他就是一个知道大势的人。 所谓小势，这不，黄二哥，姐姐，包括大凤三凤这有限的几个人，不就是他改小势的结果。 “小秦，你怎么看，你现在好歹也是一个国家干部，总得发表下自己的意见吧” 说这话的，只有老曹同志了。 “用眼睛看呗，还能用鼻子看，我就一小老百姓，关注的只有柴米油盐酱醋茶，我就觉得吧，今后的物资会越来越紧张，大家做好勒紧裤腰带过苦日子的准备就是了” “什么意思，具体说说吧” “这不老大哥对我们的政策改变了呗，求人不如求己呗，刘昌元，你是不是得过来帮忙端端菜啊” “叫刘哥！” “我去你的，快过来端菜” “我来，我来！” 秦维明笑道：“没几道菜，我和昌元俩人就够了” “你小子，不去当大厨的确可惜了” 这话，老曹已经说过好多遍了。 “那可不是我骄傲啊，觉得我可惜的人多了去了，先是汽车运输队，然后是县机械厂，包控老徐老李，他们一个觉得我不当老师可惜了，一个觉得我不进公安系统可惜了” 说完一脸的嘚瑟：“酒你就四瓶，你几位将就点啊” 他这一嘚瑟，换来小刘一副的鬼脸：“瞧把你给能的” 火锅就俩，一个咸菜炖豆腐，一个老母鸡炖土豆，再配上俩大盘子的花生米。 下的菜可就真不少。 这豆腐都有好几斤搁边上。 这酒一喝，几人又聊到当今时局，秦维明依旧是稳如老狗，人在一起，这酒想不喝，肯定是不成的。 他也就端着个杯子，除了开头端着个杯子，敬过大家一圈之后，然后就陪着几个女同志聊起天来。 一句话就是，你们不催呢，我就不喝。 “你小子，这还没有娶媳妇呢，就开始围着媳妇转了” 说得小青姑娘又是一阵脸红。 这话还真不好反驳，老曹还是一老光棍，小刘媳妇是三凤，说啥都不成。 汪哥和他毕竟交道还少，他也不可能说出这话来。 黄思祖是更不可能说了。 这不还有杏儿吗：“你们喝酒就喝酒，扯到我家小青身上做什么” 这都变成她们家的小青了。 隔壁三家，这杏儿还真看着这闺女长大的，从一个小丫头，出落成一个大姑娘，还真是知根知底的。 以前，没有往这方面想，结果这丫头一过来，她和黄思祖突然发觉，这俩人在一起，还真挺不错的。 小丫头到底是脸皮子薄，只能匆匆见饭吃完，接过丫丫喂起饭来。 等吃完饭后，小刘道：“你这豆腐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豆腐，要不，明天再整点” “可以啊，反正这几天我在家里休息，也没啥事做，要不明晚再过来” 杏开口：“我这还有两斤肉票，要不你再去割上俩斤肉回来” 吃食堂的，如秦维明自己，这些肉类供应的，单位根本就不会下发，他们这群人说起来，个个吃公家饭，真正能将票领到手里的，也就杏儿一人。 “别，这肉我自己想办法，要我说，吃什么肉啊，我明天说不定再能买到一只鸡的” 刘昌元笑嘻嘻的：“杏儿姐，别管他，他那么高的工资，留着娶媳妇啊” 秦维明：“那是，羡慕吧，我就是工资比你高” 小青：“维明哥，你工资一个月多少啊” 这刘昌元又乐了：“小青妹子，这都要开始掌家了” “你闭嘴吧你” 秦维明真想将这货给丢出去。 说完看向小青：“我工资也不多，基本工资也才50左右” 小丫头是真惊到了：“这还不多，我一个月工资才19块5毛” “你们是集体合营，和我们算法不一样” 还真是不一样，别看供销社职员往后四十年，都是让人羡慕的职业，可他们的工资，还真比其他各单位都掉了一个档次。 老曹同志：“我明天就不过来了，你们年轻人聚聚就好” 大凤呢：“我们明天也不过来了” 秦维明：“曹叔，我没有敲诈你整什么酒肉，还是过来吧，你在外面吃到过这么鲜嫩可口的豆腐，明天呢，咱们就整一锅菜，白菜豆腐炖粉条，这总没问题吧？” 说完看向大凤姐：“你在食堂上班，就不勉强了，不过汪哥，你要不继续过来吧，咱们又不斗酒，这喝得多舒服啊” 大凤点了点头：“文斌，那你明天下班就过来吧，也都不是外人” “这不就对了嘛，就这么说定了，小青，明天继续啊” “合着你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小青身上啊” 秦维明：“你啊，就不用过来了，咱们这里不欢迎你” “想得美，你让我不过来我就不过来啊” 只能送这货一个白眼。 秦维明再次看向老曹：“叔，说好了，明天过来，就当帮我陪汪哥” “你小子，行吧，不过明晚的酒还是我带吧” 思祖哥这酒量啊，还真是永远的痛。 这不正好，秦维明帮着推着车，一行人往他家走去。 这会儿已经快八点了，小青这家里，还亮着灯。 看到送她回家的杏儿和小秦，老宋同志是满脸的堆笑：“小秦，杏，要不进屋坐坐” 杏儿笑道：“这不，丫丫都睡着了，明天我在过来坐吧” 秦维明呢：“我这家里还没收拾呢，叔，改天，改天一定过来” 别看平时是各叫各的，不过这声叔，还是叫的老宋同志一振，这余光扫过自己闺女，哎，这心情啊，复杂着呢！ 第226章 不正式上门 小秦他们这一走，小青的爷爷奶奶，还有她娘立刻就从屋子里面出来了。 家人的这一波操作，没有把青儿吓一跳，倒把他羞涩的低下了头。 在几位大人的目光，她感觉自己变成一个没有做作业被老师拷问的学生。 到底不是小学生，而是家里的宝贝儿闺女，迎接她的不是审问，而是很亲切的很低声的问询。 当他们知道秦维明现在已经是干部编制，一个月的工资已经有50的时候，大家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的笑意已然浮现。 小秦，也是他们看着从个毛头小子长大的，这人品，他们是绝对信得过的。 更别说，他还是他们家恩人，真正的大恩人，没有这个大恩人，现在的小宝儿，还真不知道在哪个旮旯角遭罪呢。 年龄，在这个时代，好像真不在大家考虑范围之内。 满意，他们真找不出啥不满意的理由啊。 小丫头被她娘拉进了屋子，闺女有对象了，好多事儿，做娘的也该交代了，省得整出俩人牵个手，就能怀孕的笑话来。 娘出去了，青儿这会儿的脸，烫得都能烤熟块玉米饼子了。 次日，秦维明依旧骑着车，在大市场买菜，在小巷子里撞鸡鸭，回家还得磨豆子。 小磨小锅小滤包，他就算想一次性的多整些豆腐都不成。 杏儿呢，也早早的，就来到老宋家串门。 自打她和弟弟被黄二哥接到镇子里面，弟弟的婚事，其实就已经和家里没有多大关系了，这些还真得她这当姐的操持。 估计啊，就算摆喜酒时，这爹娘都是以宾客的身份前来。 还好，青儿这丫头上班去了，要不然，这脸蛋儿，怕不是整天都得红红的。 杏儿的到访，自然迎来了，最高规格的接待。 在秦维明青儿俩位当事人都不在场的情况之下，这婚事儿，就这么的订了下来。 可别说，现在媒婆这职业取缔的真好，让他俩这事儿真省去好多的礼数了。 晚餐，还真是好大一锅的乱炖，大家围着炉子喝着酒，吃的那真叫一个香。 “你明天要去上班了吧？” “嗯，吃过午饭就回去，要不要明天再给你们整上几斤豆腐搁这” “可以啊，我们每家分一点，你这豆腐也太好吃了” 小刘这会儿居然也闹着要分一块了。 “你不是在食堂吃饭吗，要这豆腐到哪里做” 这小子还真一点都不不见外：“那杏儿姐，你帮忙加工一下哈” 杏儿：“你和三凤想吃，随时过来，不过，我做的菜可就没有维明那个味了” 说完，她看向自己弟弟：“你和青的事，我已经和姜姐，喔姜姨说好了，趁着我还有几天假期的功夫，将你这屋子给收拾收拾，等收拾好了，我们再商量个日期，将你俩婚事给办了” 这就官宣了！ 自己姐姐都这么上心了，瞧小青那羞涩的小模样，他还能说些啥。 “姐，那就麻烦你，看这家里该添啥就添些啥，小青这年龄怕是扯不了证，还不急” “我40年10月的” 说完，又急忙低下了头，完全不敢再看人。 小青妹子这话一出，逗得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真不满十八岁啊。 “哈哈哈，只要你俩都同意，这年龄他就不是事，不用你俩去，这证我就给你们办下来” 刘昌元这一出，整得大家都哭笑不得。 你说这年头结婚吧，基本就跳过恋爱这一关了，偏偏这年头的离婚率，低的近乎忽略不计。 秦维明只能开口道：“要不，等下半年放寒假吧，小青这年龄还真小了些” “我不是说了吗，结婚证的事儿交给我了” 做为一个男子汉，秦维明必须得给这单纯的妹子一个定心丸。 “好吧，咱们这扯证的事儿啊，就交给你了” 果然，他这话一出，小青妹子立刻就轻松了许多。 啥单位证明啊，户口本啊，都不用，连人都不用去，还说啥啊，归根结底一句话，熟人好办事。 还真是，就因为小刘同志整了句，结婚证交给我，这妹子还真就在秦维明送她到家门口时，整上句：“明天要不要我送你啊” 这妹子，都有种送当家的出门的感觉了。 “不用，不用，你安心上班，我去之前，会转到你们那给你打声招呼的。对了，明天我做的豆腐啊，让我姐送一半过来，算我孝敬你爹娘的” “嗯！” 这一声嗯，嗯得他真想揉揉这姑娘的小脸蛋了。 还和昨天一样，老宋一家热情招呼小秦同志进屋坐坐。 这窗户纸都捅破了，这再不进去，好像真有些不合适。 小宝儿这会儿也没睡，主要还是，今天酒局比昨天结束的早。 “维明哥，喝茶” “好咧，谢谢小宝” “维明哥，你喝了多少酒啊” “差不多三两吧” 老老宋接过了话头：“小秦，你现在在哪里上班啊” “农机站，五台拖拉机，俩台推土机，在沙岗乡，位置有些偏远” “维明哥，你们农机站为什么要设在那么远的地方” 秦维明很是耐心：“因为高岗要修水库，离不开推土机” “那你们还要在那待多久啊？” 这才是她们家最关心的问题。 秦维明笑道：“去年年底，水库完工后，区里领导就找过我了，推土机要调走，如果那样的话，我们这个农机站，还真没有留在沙岗乡的必要啊，不过具体怎么安排，还真不好说” “你不是在加工厂的吗，怎么又调农机站去了？” 问这话的是老宋，也就是宋爸。 秦维明不知道是该喜呢，还是该笑：“这不因为我自学过机械原理、机械维修保养这些书吗，这不区里怕设备坏了没人修，就将我调过去了” “听说你在那边负责？” 问这话的，是青儿娘。 还真一人一个问题，轮流来。 “主要是我们摊子太小，一共才十二个人，我都负责设备了，其他的也没什么事，还真犯不着再添个领导，干脆就让我全负责上了” “好，好啊，你啊，年纪轻轻，就能得到领导的看重与信任，不容易啊” 第227章 新任务，帮抽水 别看着大家是有一茬没一茬的闲聊，可就这么的，包括他弟弟，他爹娘的事儿，都被问了出来。 不过，秦维明和家里奇奇怪怪的恩恩怨怨，倒是没有说出来。 没什么好说的，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他爹，他爷爷，爷爷的爷爷，为了老秦家的香火延续，无奈的断尾求生而已。 不仅仅是他家，所有的穷苦大众，有意或无意，都做出过同样的选择。 一切都是旧时代的错。 这个总结，不是他秦维明做出来的，村里在扫盲时，已经给大家讲过好次次了。 村里七八十的老太太们都知道了。 秦维明和杏儿不能释怀的是，明明家里没有到卖儿卖女的地步，爹娘为何偏心如斯。 回归正题。 一家人愉快的交谈中，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 等秦维明回到家中，时间都过十点了。 倒没有提你们婚期之类的事。 低头娶媳妇，抬头嫁姑娘嘛，这是女方家该有的骄傲。 次日，秦维明吃过早饭后，继续他的豆腐大业，豆腐水份都经过几个小时的压榨，不到下午肯定是吃不了的。 想到俩个小家伙特喜欢那口豆浆，很自然的，又灌了一暖水瓶。 提到姐姐家后，果然，俩个小家伙喜欢的不得了。 “姐，豆腐到三四点就成型了，到时候，你分点到青儿家，俩小家伙喝豆浆，我留了点豆子花生啥的搁缸子里了，你没事儿，给两小家伙炒着吃，很香的” 说完还掏出几百元交给他姐：“家里该添啥就添啥，别省着” “你这就要去上班了” “在家里也没啥事，我去书店转转，看看没有什么书，我走了啊” “你不去给青儿道个别吗？” “当然要去啊” 点点是依依不舍的看着舅舅走的。 同样依依不舍的，自然还有小青妹子。 “宋小青，你们这是？” 八卦党无处不在。 小青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 “可以啊，这小秦我们有些印象的，他家住学校门口的吧” 果然镇子不大，处处都有相熟。 少不得被同事们扯了过去：“交代清楚，谁给你们做的介绍” 秦维明呢，这一上班，同样被大家拉过去八卦了。 原因就是，乡里黄主任给他介绍媳妇时，他整上一句：“我家里有对象啊” 这话雷倒一片。 “小秦，你可别拿话堵我” “我真没有啊，供销社，宋小青，我姐说的媒，这不过年，我都见过家长了” “你说啥？” “我说，您要给我说媳妇，早点啊，这不家里都商量要给我们扯证了，你才过来说，嘿嘿，我总不能当负心汉吧” 小陈这货直接跑了过来：“不是吧，你咋回家过个年，这证都要扯上了！” “是啊，就我姐家邻居，我也没有想到啊，我这一回去，家里就要安排我去扯证，我能咋办” 总不能说，自己见色起意吧。 “你小子！” 秦维明笑呵呵的：“你啊，也得加紧速度了，刘昌元，去年就将证给扯了” 单位上更不必提，好在赵家妹子，身边追求者无数，心里虽然略有酸楚，倒不至于黯然神伤。 喜糖，对不起，就算有糖票，也得攒着，不过不要票的烟吗，就算每人一包的倒不存在负担。 这烟一散出去，大家一片乐呵。 巴不得这位有了对象，不和他们争赵家妹子呢。 正月十五刚过，区里调令来了，俩辆推土机，一辆拖拉机被调到李家洼，帮忙去修水库。 小崔小丁，还有老雷小何，拉着自己的行李走了。 “哎，秦站，咱们这里才走里四个人，怎么感觉一下子空里好多” 秦维明白了这家伙一眼，这货嘴里这么说着，心里怕不是早就乐开花了，毕竟，少了俩竞争对手啊。 “没事是吧，咱们去将厨房整整吧” “秦站，咱们这是要自己开火吗？” 秦维明呵呵一笑：“自己开火也成，不过谁做饭啊” 这话一出，除了红英妹子有些动心外，大家都是摇了摇头。 “那收出来做什么？” “你小子就不想自己加个餐？” 这话一出，大家都乐了，还真是，以前有人小何媳妇，现在呢。 可别提拿到乡食堂了，自己都是去蹭饭，真好意思找人帮你加餐啊。 随着春耕开始，站里又开始忙了那么一丢丢，说忙呢，其实就是那两台抽水机忙。 这年头临时架个抽水机取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主要是钢铁水管你的一段一段用螺栓紧固，还得时刻看护着，因为是临时的抽水点，机器搁在地头，稍一挪位，皮带就脱落。 不过下乡也有下乡的好处，要说最知恩图报的，咱华国老百姓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现在他们的日子的确不富裕，可以一村之力招待一俩个师傅还是做的到的。 回家时，像什么自己采的香菇木耳笋干之类的，还是有的带的。 别觉得这些东西不值钱，问题是，你花钱还不一定买得到。 还有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你留在站里也不能闲着，得帮周围村庄的老乡轰麻雀去。 哎，麻雀累，人更累，一句话，你得仰天跟着麻雀跑，一句话，就是不能让它停，开始还觉得挺有趣的，可时间一长，比天上麻雀还要累。 于是，下乡成了美差，秦维明也不会傻傻的整什么风格，自己不下乡，这样反而会落人口实。 老规矩，轮流着来。 算是轮到小秦下乡了，他们今天的任务是帮着花桥村抽水。 村里显然是得到消息的，这还没有到村口，就被村里安排守在大路上接待的人拦了下来。 “同志，你们是帮我们花桥村抽水的吧” “是啊，上车，上车” “你们来了就好呢，现在稻田正需要补水” 秦维明笑问：“你们不是有水车吗” “是有啊，不过就算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一天也浇不到二十亩地” 车辆没有经过村子，直接来到地头。 “同志，就这，就这抽就好了” 车一停下，等候许久的村民，已经开始，将车上的水管水泵往下抬了。 人多力量大，很快，水泵已经安装完毕，提桶，管迎水，随着机器发动，一股水龙就从水管里面喷射出来。 “同志，要不，我们在这守着，你们去村里吃饭吧” “喔，不不不，现在还早着呢，我们刚吃了才过来的” 第228章 媳妇儿探班 秦维明和小刘俩人，好一通的解释，才说服过来招待他们的村干部。 到饭点了，秦维明开口道：“要不小刘你去吃，等会帮我带点吃的过来就成” “同志，这里有我看着，没事的” 秦维明摇了摇头：“这皮带万一脱落了，你们是装不了的，这一来一去，估计等半个小时，犯不着浪费这点时间的” 小刘：“秦站，还是你去吃吧” “别婆婆妈妈的，去吧” “那好，我快去快回” “不急那几分钟的” 村里安排守在这水泵这里的，是一个微胖的大婶。 这年头，能长胖，那真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放眼村里，哪个不是精瘦精瘦的。 “这位同志，你是哪人啊” “我黄土村的，婶，现在村粮食够吃吗” “够” 说这话时，这位婶明显的很是高兴。 “小同志，你今年多大啊，还没有媳妇吧，要不要婶帮你介绍一个” 还真是，他们农机队员，走到哪个村子，都有热心的婶子关心他们的终身大事。 遇上这种情况，最好的方法就是：“啊，我这刚娶的媳妇呢” 你要敢在她们面前皮，呵呵，农机站小张就吃过这个亏。 他就来了句，好啊，然后，热心的大婶，就开始了一本正经的说媒。 当时，他还觉得挺好玩的，和他一起的小朱也跟着瞎忽悠，说得鬼乎乎的。 结果，人姑娘真来了。 最后的结果是，回到站里后，人婶子还找上了门。 这事儿，秦维明能怎么着，狠批了这俩不着调的家伙几句，给人婶子赔礼加道歉，算是没惹出大乱子来。 听他说自己已经娶过媳妇儿，婶子明显是不信的：“你才多大啊，就娶媳妇了？” 秦维明笑呵呵的：“我这是生的年轻” 小刘将饭送过来了，这小子心眼实啊，这一大碗饭也是实在的不要不要的，还冒着尖。 菜居然还是干炒小麻雀。 “给饭钱来没？” “啊，没给” “行，回去的时候想办法补上，咱们俩都不缺这点钱，犯不着白吃白喝老百姓的东西” 给不给是态度问题，收不收是另外一回事。 “婶，咱们吃饭吧” “你吃，你吃，等会换班的来了，我再回去吃” 小刘这傻小子：“婶，其实这里不用守着的” 秦维明轻咳一声，这傻小子，看不出来，这是村里的关系户吗，关系无处不在的好吧。 “婶，我饭量小，分一半给您，要不然就糟蹋粮食了” 说完，用碗分出一半塞到这位婶子手中：“这可是米饭，糟蹋了可惜” “啊，这是特意招待你们的” “是吗，那我们就谢谢村里了” 这一抽，一直抽到第二日下午，哪怕是深夜，机器也没有停火。 天快黑的时候，秦维明：“刘村长，我们该收工了” 小刘听得有些懵，不是计划给他们抽三天吗。 这刘村长：“小秦啊，你也看见了，咱们这一片，全是水田，就算再抽个三五天也不够啊，不行，你们高低还得抽两天，最少还得俩天，给谁抽还不是抽啊” 秦维明故作为难的样子：“那，再抽一天，您也知道，现在各村都整上不少水浇地，乡里任务也给我们排满了，就一天，要不然，我们回去的油都没有啦” “感谢你们农机站的同志，那就再抽一天” 刘村长一走，土豪刘就冲着秦维明竖起了大拇指。 “秦站，我算是服了！” 呵呵，现在他们俩台抽水机，这半个月是连轴转，每次想收工的时候，和村里像打仗一样。 还真有傻子，被逼得将油抽干净了，最好回家提油的。 秦维明可不干这傻事，乡里安排抽三天，他就抽三天，省得打乱乡里的安排，这不提前打个预防，省得明天晚上回不了家。 次日上午，远远的，就瞧见俩辆自行车。 自行车在乡里，还真有些少见。 秦维明下意识的，认真瞧了瞧，这钛合金狗眼，不瞧还好，一瞧就乐了。 又来个姓刘的，刘昌元，后面带着三凤。 另外一辆自行车，居然是自家的清纯妹子。 土豪刘还以为是乡里下来检查工作的，就看见小秦站长伸起胳膊招呼了起来。 自己站长到底是站长啊，和领导们这么熟悉。 等走车近了一些，才发现，是一男，俩女，俩漂亮的女孩子。 哇，俩妹子都好漂亮，难道这是秦站长对象来了。 有些小嫉妒。 “维明哥” “维明哥” 俩姑娘几乎是同时开的口。 秦维明笑得嘴角都咧到耳根了：“你们怎么来了，刘昌元，来之前你就没先打个电话问问的” 刘昌元笑道：“问啥，谁知道，你居然亲自带队下乡了” 懒得理会这货，他笑着看向自家清纯妹子：“你来了，累不累” “不累” 这姑娘不知道是羞的，还是累的，脸红红的，粉红粉红的那一种，让小秦同志有种爱贴贴的冲动。 刘昌元：“你小子，哥哥我把证给你们扯下来了，还跑这么远来看你，你小子，怎么眼里就你媳妇” “嘿嘿，谢谢你，够了吧，抽烟抽烟” 这边土豪刘：“秦站，这是你对象？” “是啊，我媳妇，漂亮吧” “漂亮，真漂亮，要不你们先回站里，下午收工，让老乡们帮我拆机上车就成” 秦维明再琢磨，这货下午究竟能不能回家。 他真有些担心，担心村里将这小子扣住，让再抽一天。 这边青儿：“不用的，维明哥，我们过来看看，看看就好” 秦维明眼珠儿一转：“等会，我去找杨婶，出点钱票，在她家吃上一顿再说” “这样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 说完，他看向土豪刘：“我去村子里了，这里你盯着” “放心吧，秦站” 不用他去找那位微胖，那位已经过来了。 “秦同志，你真结婚了，这位是你媳妇啊” “我还能骗您，这我媳妇宋小青，这我妹妹和妹夫” “哎呀，你们这镇里的，一个比一个俊” 这话说的俩丫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第229章 准备搬迁 当秦维明说明意图，大婶乐了：“要啥钱啊，只要你们一歉我家招待不周就好” 秦维明摇了摇头：“您的心意我们领了，可真要不收这钱，我们是宁可饿着肚子都不回去麻烦您家的，你家柴米油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钱呢，您收下，能给我们做顿饭，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 说完，掏出五元钱：“你别嫌少，就整些家常菜就成，我们是来支农的，可不是给您添麻烦的” “你们这，太多了，太多了” “不多，家常菜就成，你可别整啥鸡鸭鹅的，那样，我们吃了回去可是要挨批评的” “是啊，婶，家常菜就成，您可千万别整什么很贵的菜，那样我们吃不起” “好，我就炒几道小菜，再煎碗鸡蛋总成了吧” 秦维明挑选这位婶，也是有考量的，别看她身上有着好一俩补丁，可衣服却是干干净净的，就冲这一点，这家差不到哪里去。 还真没有判断错，这位家里还真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别看都是小菜，却整上满满一桌。 一碗鸡蛋煎韭菜，鸡蛋最少搁进去四个。 这位当家的，还特意提来一斤酒，被秦维明他们谢绝了。 还特意整了锅大米饭。 这家人下工，看到家里来了客，那也是空气的不要不要的。 就是吃饭时，这位婶让他们四人先吃，这又把秦维明整的不好意思了。 没瞧着，这几个毛孩子，看着四碗白米饭，那眼神，还真直勾勾的，挪不开。 还真是，除了过年一俩顿，这没有掺红薯的干饭，怕是抢收抢种，都不会这么操作。 “要不大家一起吧，要不然，这成啥了，地主老财，话说谁还不是吃红薯杂粮棒子糊糊过来的，主食，我们也整红薯饭吧，要不然，我们真吃不下的” 说完，他已经将五六岁的毛头小子，抱上桌，将自己的饭给让了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啊，几岁了” “使不得，使不得” “有啥使不得的，有好吃的不紧着孩子，您觉得我们吃得下” “你们可是付了钱的” “您可别提钱了，您要提钱，我们可就更不好意思吃下去了，大家一起吧” 这不提钱还好，一提钱，这一大家子又埋怨起这位婶子来。 当然，几分真心，几分假意的，计较起来就没有意思了。 结果就是，大家一起上了桌，每人是俩个红薯一碗饭，吃得那叫一个畅快。 土豪刘的饭，倒是不用小秦他们送去，准确的说，吃的还比他们好。 吃完饭后，小他们四个又在这村子外转了一圈，秦维明这才送他们离开。 可别说，清纯妹子这一走啊，小秦同志，往后好几天都想着回家去陪陪这个小媳妇。 奈何这货名气太大了。 乡里非得让他帮忙整炼钢炉。 “这我真不会啊” “你不会，你们这农机站，可都是知识份子，总比我们这些泥腿子强吧” “得，我们农机站，您老自己去挑人，您觉得谁成，就调谁去，我没有意见” 他就一句话，自己绝不掺合这事儿。 小高炉图纸已经下发，别说，大家积极性是真的很高。 都纷纷表示，愿意下乡去帮助老乡去建小高炉。 不高兴才怪了，去村里吃饭他不要钱啊。 这边好不容易的，糊弄过去，老熊一个电话又打了过来。 “小秦，对炼钢你熟不熟” “熊叔，这块我真不懂，您要我给您设计的机械，画个图，哪怕复杂些，我都有个七八分把握，整炼钢，我可是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啊” “小秦啊，上面任务重，可我们技术员反馈过来的结果，很不理想，要不你回区里，帮忙琢磨琢磨” “我能琢磨个啥啊，咱们这一没铁矿石，二没焦炭，巧妇怎么可能整出无米之炊” “这你不还是懂吗？” “叔，初中化学书上都有，炼钢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温度，咱们这用普通煤炭，肯定是不成的，咱们叔侄不说假话，不要说咱们区，就算咱们县，都不具备炼钢条件的” “我懂，好了，你通知下你们机站成员，等候通知，做好搬迁工作” “叔，咱们站搬到哪里去” 他心里真有些小期待，那就是搬回镇子里面。 还真没有让他失望。 “搬回镇子里，挂了” 小秦挂断电话，差点忍不住跳了起来。 小陈凑了上来：“秦维明，你们农机站要搬走？” 秦维明：“你小子属狗的，耳朵这么灵” “去去去，你才属狗的，你这声音这么大，我在边上还能听不着” 秦维明：“我声音大吗？” 还真不大，可他也没有瞒着人啊。 他一把搂住小陈大脖子：“我给你说啊，你要喜欢赵红英，就赶紧表白，要不然，咱们回到镇里，你可就错过这个机会了” “谁说我喜欢… …” “打住，打住，你自己心里琢磨琢磨，别对我说，我听不见” 俩个傻孩子，天天在一起拌嘴拌的这么开心，咋就都装傻充愣呢。 天黑的时候，去乡下帮忙的一个个技工师傅们算是回来了，瞧他们这高兴的样，不用说，就知道，他们对自己的工作很是满意。 “大家都回了，我宣布一个事啊，区里打来电话，让咱们做好搬迁准备，咱们得回双河了” “真的吗，这太好了，秦站长，知道咱们农机站设在哪吗？” “不知道，不过一个院子的事儿，好了，大家有个思想准备就成，我就一个要求，上面一声令下，咱们能立刻出发就好” “要不，我们将柴油桶，先搬上车” “可以啊，不过现在晚了，明天上午，咱们在搬吧” 也不是所有人兴趣都高，比如赵家妹子。 秦维明知道，这位妹子怕是真的对小陈这家伙有意思了。 还真是，机站每个小伙子都围着他转，除了那混蛋小陈，一点都不让着她。 哎，妹子，你这也是叛逆得紧啊，要是你爹妈在，早就拿土豪刘当宝了。 第230章 藏得深的小陈 这老熊也不靠谱，说好的等通知，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月。 等区里通知到了后，大家兴奋的将自己铺盖行李往车厢里面塞了起来。 果然，小陈过来了：“赵红英，我能和你说几句话么” 这不，几个小年轻紧张起来了：“说啥啊，有啥好说的” “关你们啥事啊” “咋不关我们的事了” 说完，这妹子同乡小张和土豪刘更是直接拦在赵家妹子前面。 “你们让让” 赵家妹子一开口，几个小伙子莫名的，心里一凉，他们都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们喜欢已久的妹子，怕是要离他们而去了。 有心想拦，奈何听这妹子的已经习惯，再则就是，他们还真没有合适的理由阻止这妹子，就这么的，赵家妹子这手一扒拉，中间让出一条道来。 有些想笑，当然了，这会儿，有这想法的，也就小秦同志了。 一些个傻子，天天就知道围着这妹子转，却没有一个人表露心迹。 话说，你们不好意思说出口，写封情书总是会的吧，现在好了，让一个外人抢先一步表白了。 别说，这俩人还挺默契的：“出去说” 得，一众小年轻，眼睁睁的，看着俩人往往外面走去，朝阳下，俩道影子拖的好长好长。 大家目光看向秦维明。 秦维明笑道：“看我干嘛，一个个的，都不知道表白，行了，下次遇上中意的姑娘，一定要敢于开口，装车吧” 赵家妹子回来了，傻子都看得出来，这妹子脚步轻快，心情愉快。 张家小子还不死心：“你们说了啥” 赵家妹子：“要你管” 说完道就道：“我开一辆车” 说完，就坐上驾驶位。 还真是，以前，她往车上一坐，就有人抢着帮她摇车，这会儿，大家倒是迟疑了一下。 不想这场面太尴尬，小秦拿起摇把，三俩下，车就发动了。 这妹子心情是真好啊，口里还唱起歌来。 四辆拖拉机，缓缓开出院子门。 最后一辆，挂着俩自行车。 秦维明呢，还得去和乡里告个别。 “小秦，有空过来坐坐” “那可不，不过我过来，您几位可不能将我拒之门外啊” “行了，你也赶紧走吧，没瞧着，他们这都没个影子了” “您几位就这么嫌弃我，我这还想多待一会呢，这都待不了了” “呵呵，要不你别走，我这就向区里镇里打报告去” “您几位也忙，我还是不给您几位添乱了” 说完，笑嘻嘻的，就准备起身。 小陈推着自行车，急忙开口：“等等，我和你一起走，看看你们农机站的新位置” 秦维明还奇怪，这小子怎么不去送送赵家妹子，合着，憋了个大招呢。 这新站的位置，秦维明那是相当的满意，镇东头，离他家那是真的近啊。 依旧是一个新修的院子，一排新做的房。 青砖灰瓦的，房间的地面依旧是没有砖块，更别提水泥地平。 房间布置还是一样，每个房间一张床。 就床一张，没有桌椅，没有板凳。 别提这房间简陋了，依旧是最东头的几间房间，那可真是空空如也，相比这就是预留出来的办公室和小仓库。 不过，最西头，锅灶依旧垒好。 唯一的家具，就是一张大方桌配的四条长板凳。 现在问题就来了，他们没有食堂能够蹭饭了。 “秦站长，我们吃饭的问题怎么解决？” 秦维明笑呵呵的：“要不，中午，我请大家吃一顿，往后，你们得自己商量着解决了，这不厨房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当然了，如果你们还想吃食堂，咱们就整个食堂” 真要落站里，赵家妹子的担子就重了，她就成了司务长了。 “要不，我们还是吃食堂吧” 都年轻大小伙子，你让他们每天自己买菜做饭，那还不得将他们烦死。 “确定了，确定可就不能反悔的” “确定了！” 至于厨师的问题，现在站里还真能抽个人出来做饭。 呵呵，傻子才这么干，给区里创造一个安排人事的机会多好。 “那行，不过我家就在学校门口，我就不和你们凑合了啊，你们先选好房间，将自己安顿下来，赵红英，你还得和去区里报道去，等我回来请大家上馆子去，不过粮票你们得出啊，要不然，我请不了” 倒不是他没有这几斤粮票，好吧，他真请不起。 你让这帮小子放开吃，他们每人能给你造下去一斤半。 食堂吃饭，那个一餐不得半斤，这还是食堂纯福利性质，就这样，每餐都还只有七分饱的样子。 人餐馆，可还得赚钱的好吧。 现在好了，自己回家做饭，他买粮就是做个样子了。 “哈哈哈，放心吧，秦站，不过你得整几道硬菜啊” 这气氛，立刻就高涨俩起来。 赵家妹子去区里，小陈立刻就陪着跟了过去。 “你们搬过去了，环境还满意吧” “满意，有单身宿舍，谁能不满意，不过领导啊，区里是不是等帮忙配个厨师啊” 老熊：“这我们还真忽视了，放心，明天就给你们将厨师安排到位，还有什么需要区里安排的” 秦维明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们来的时候，忘了将那边的办公桌给拉过来了，这钥匙都交给吴乡长了，您看，我们是过去拉，还是区里帮忙解决一下” “你啊，在那边这么长时间，你们站里基本是啥开支都没有，是不是忘了有些合理的开支是允许的” “我没有忘啊，这不想着，能省一分就省一分吗” “你小子，行吧，去找高主任，缺什么办公用品，让他给你们解决了，今后这些问题，你们自己解决，要不然，我们将小赵同志安排过去还有什么意义” 这赵家妹子：“就是，他连瓶墨水都舍不得买，还是我自己掏腰包买的” “哈哈哈，瞧见没，你这抠门抠的，小赵同志都对你有意见了” 说完，他看向一起过来的小陈：“你爹现在身体还好吧” 小陈：“应该不错吧，我也几个月没有回家了” “你小子，这里离沙岗又不远，放个假都不知道回家，今天怎么舍得回来了” 秦维明冲赵家妹子挤了挤眼。 “哈哈哈，你这也算给我们老书记带回一个好消息，没别的事，就带着小赵回家，让你爹乐呵乐呵吧” 秦维明这会儿才知道，这货的爹，居然是老陈书记，这小子，藏得是真深啊。 第231章 回镇子 吃饭，请客，一块小黑板，价格写的明明白白。 辣椒肉丝，四毛二，宫保鸡丁四毛六，红烧鱼鲤鱼也不过六毛五，最后叫了个红烧肉，这红烧肉居然得九毛八，小菜就便宜了，没有一道超过俩毛，他索性整上四道。 “这些菜够硬了吧” “够硬，够硬，秦站，酒呢？” “两斤散酒，喝完后不许再加，别忘了现在还是上班时间” “咱们站长就是大气” 这会儿土豪刘凑到秦维明身边：“秦站，上次在村里，5块钱，你给多了啊” 秦维明：“我想着那位婶子回家做饭，怎么都会杀只鸡的，没有想到，她那么实在啊” “哈哈哈哈” 这会小刘，还真乐不可支了。 他这一笑，大家都好奇凑过来，问是啥事，小刘将五元钱，没吃上鸡的事一说，大家也都跟着乐了起来。 不多久，菜肴开始上桌，大家也迫不及待的，拿起了筷子。 “等等，等会儿” 秦维明急忙叫停了大家伙。 “秦站，还有其他人要过来？” “没有，我的意思，等多上几道菜，咱们在开动” 特么的，这一菜一道道的上，信不信，一直到最后，桌上都是空盘子。 山狗佩服的竖起了个大拇指。 一群年轻人，哪怕再矜持，一人一筷子，这一盘菜它也扛不住啊。 这事儿，餐馆里面见的太多了。 怪啥，只怪馆子的菜是真香。 只怪馆子里面的菜油水是真足。 饭馆吃饭，可没有先吃完再买单这一说法，这倒也合了他的心意。 给自己买了两馒头，里面随便夹了些菜，一个改造版的肉夹馍就成了型：“你们慢慢吃，下午没工作，我就先走一步了” “秦站，你不喝两杯” “不了，你们吃，我这好不容易回家，不得去看看女朋友啊” 呵呵，特么的，一群年轻小伙子，你要让他们放开了吃，再来两个这么多，他们一样觉得不够，自己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那帮我们向嫂子问声好” “得嘞” 他真是去看自己媳妇的，这不刚出饭馆，就遇上自己姐姐了。 “维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们农机站迁回来了啊，就那街道口，新修的大院，就是我们农机站的位置” “那好，那好，你这是要去看小青？” “是啊，姐，晚饭我去你那做顿饭” “那叫上小青” 不就是想叫那丫头一起吃顿饭吗。 “知道了” 宋小青这丫头领证，在供销社不是秘密，他这一进门市部，立刻就被布匹边上百货柜台的大姐给看见了。 “小青，你男人回来了” 这一嗓子，立刻就吸引到了所有人的目光。 可把青丫头给羞的：“你怎么过来了，今天放假了” 娇羞掩盖不了欣喜，看得小秦直乐呵。 “小青，要不要让你男人进来啊？” 这些个结了婚的大媳妇啊，逗弄起小年轻，还真是火力十足。 “别，财经重地，我站外面就好！” “要不要给你去请个假啊，小青，这样你就去能好好陪你家小秦了” 小青真有些动心，不过秦维明摇了摇头：“不用，我们农机站迁到镇子里面了，往后，我可以天天来” “是吗？” 别的柜台都是玻璃，唯有这卖布的柜台属全木，这台面应该还是特别的厚实，俩人，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就这么傻乐呵。 又是那个纱布哥，这货居然柜体里面出来了，还从东头走到了西头。 要知道，这门市面积可不小。 “你是小青的对象，你叫秦维明？” 秦维明皱了皱眉：“我记得你，上次被人开了瓢，回头就砸了你们柜体玻璃的，我没有记错吧，头上没有留疤吧” “噗呲” 柜台里面笑声一片。 “你！” “我怎么了，我说你不看自己的副食柜台，跑这来做什么” 果然，那边有人叫了：“小李，有人买东西” “你帮我卖一下” 其实，大家叫他的意思，就是让这货回去，谁还不知道，这货喜欢宋小青啊。 “我不知道价格啊，还是你来吧” 这供销社也是有负责人的：“小李，回到自己岗位去” 小李悻悻然的走了，不过离去看，看小秦的目光很是不善。 小青道：“别理他，讨厌死了” 这小鼻子一皱，整得秦维明都想着捏捏这丫头的小鼻子了。 嗯，找个年纪轻轻的小媳妇还真不错。 毕竟是镇子里面唯一一家布匹柜台，很快，就有顾客上了门。 “你忙，我先回去了，晚上，在我姐家吃饭” 闲着也是闲着，秦维明又一次转到副食柜台。 他就是故意的，这个小镇，基本每条街，都有一俩家副食店，当然了，都属于供销社的产业。 他真要买啥东西，哪不能买啊。 不过，既然这纱布哥表露出恶意，他总得去给这货一个小警告不是。 “你又过来买什么” “俩瓶酒，俩包烟，和上次一样，高梁酒，环球烟” 他手上有零钱，却故意掏出张十元， 这一次，纱布哥倒没有整什么恶言恶语的，也没有啥拍柜台玻璃啥的，拿烟，找零，不过这心情嘛，明显有些小沮丧。 不用说，被领导警告过了。 秦维明心里暗笑一声，将钱收入怀中。 他是小心眼，又不是变态，倒犯不着，为找茬而找茬。 既然说了晚饭他做，这菜就必须得买了。 不是不想买肉，实在是没有肉票。 这一次运气不好，鸡没有买到，倒是买到俩斤鳝鱼，倒解决了荤菜的问题。 晚饭时，不用说，大家吃的，那叫一个满足，那叫一个舒坦。 “舅舅，我想喝豆浆” 丫丫这会儿也跟着叫起了：“豆浆，我要喝豆浆” “明天舅舅就给你做” 杏儿这肚子老三，估计也就一俩个月的事情了，秦维明，还真心觉的，自己也是该给她补补身子了。 可以说，做豆浆是最简单，也是最合适的饮品了。 “这三凤她们咋回事，怎么还没有办酒席” 杏儿叹了一口气：“小刘娘去找大舅，结果没谈拢，三凤一生气，这婚宴不办了，差点将姥爷姥姥给气走了” “大舅他们提的啥条件？” “说是得和大凤出嫁一样” “呵呵，依三凤的性子，这婚宴怕是真不办了” 第232章 炼钢 老宋一家子，对秦维明的态度，那真叫一个复杂。 他们的确看好这个小子，可当他们得知，自家闺女，瞒着家里和这小子将证给扯了，那个气好，还真不打一块出。 特么的，他们的确看好这门婚事，可再看好，你小子，也不能怂恿自家闺女和你偷偷扯证啊。 这与私奔何异。 为了自家闺女的名声，当然了，也是为了自家名声，他们还得捏着鼻子将这事给认了。 很自然的，小秦在他们家，那是没半点儿好脸色看到。 小秦还莫名其妙的，偷偷和小青儿对视一眼，发现，自己这个法律意义上的小媳妇儿，也是一脸的不解。 “叔，婶，你们这是怎么了？” “你现在还叫我们叔和婶？” 小秦小青恍然大悟。 合着为这事儿生气啊！ “爸，妈” 前世，他虽然是孤儿，可听到的，都是爸妈，奈何周围，人人叫爹娘，他一度认为，自己穿越的，是一个平行时空。 听听，大家都管伟人叫教员，这是不是就能佐证他的观点。 又扯远了。 老宋同志傲娇的鼻子里面发出“嗯”的一声，算是认可了这个叫法。 倒是这个小秦口里的妈，心里虽然对这个偷偷勾走自己闺女的小子不爽，可嘴却是很实蹭：“诶！” 脸上，本来没有多少鱼尾纹的眼角，这下好了，笑纹密布。 她答应这么爽快的原因也简单，自己这个毛脚女婿，虽然不讲武德的勾引自家闺女领了证，不过至今嘛，倒还规矩，好像，连手都还没有牵过。 “小秦，既然你们证都领了，这婚事，你们是怎么考虑的” 这个态度必须的拿出来。 “爸，妈，我是这样想的，小青年纪也不大，要不，等快过年了，我们就举行婚礼，您看成不” 知道她年龄小，还哄着她去领证！ 当然了，这话他们真不好说出来。 “你们心里有数就好了” “有数，有数” 小秦同志是急忙点头应下。 “你们农机站搬到镇子了？” “搬过来了，搬过来了” “搬过来好啊，省得到时候俩头跑” “是的，按理早就该搬回来了的” 这时候，小宝儿溜到秦维明身边：“维明哥，你们农机站有废铁嚒？” 听到这话，秦维明就笑了起来：“我们站里没有，不过，我家里倒是有几把废斧头，是不是学校给你们下里任务啊” “是啊，我们每个学生都得上交2斤废铁到学校” 这话听得老宋同志，当即白了自己儿子一眼：“家里不是还有口废铁锅吗，赶明我敲碎了，你拿一些交到学校，剩下的，我们正好交给街道完成任务，小秦，要不要分你一些，我们这完成任务还有多的” 秦维明：“我不用，家里有废斧头，您要不够，我还能分一把过来” “不用，我家那大铁锅，绰绰有余了” 还真是，次日，好几个邻居叫住了他：“小秦啊，你们农机站应该有不少废铁吧，能不能分点给我们，我们花钱买都成，不要太多，几斤就成” “没有，真没有” 他真说的大实话，总不能捐出一根抽水管道吧。 “那可惜了，还以为，你们农机站里面，应该有这些铁疙瘩的” 还真是，第二日，区里就找过来了，来的还是小刘：“秦维明，你们这有没有报废的零件，有就交到区里去” “没有，真没有” “那怎么办，现在，咱们区里的任务还差一大半没有完成呢，走吧，区里点将，让你去看看咱们机关搭建的小钢炉，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上面技术员过来检查，说咱们炼的钢不合格” “我真不懂啊，等等，我叫上小朱小张，他们帮村里搭建过钢炉” 明明知道，这炼出的铁水都不合格，他也在电话里给老熊说过，这老熊依然过来找他，想必，也是没有办法了。 现在国家真的是急需要提高钢铁产量，问题是，这太着急了。 几人来到区里，就在蓝球场中央，一个三米多高的炉子巍然耸立着。 旁边堆放着不少的废铁和炼出来的钢锭。 不得不承认，这炉子修建的相当标准，边上还是一个电动的风箱，炉火正旺。 “小秦，你来了，你可是咱们区里面有数的技术专家，帮忙看看这究竟是咋回事，为什么，咱们炼出的钢不合格” 秦维明能怎么着，他将头望向带过来的俩位同事：“我真不不懂，你们怎么看” 这会儿小朱也摇了摇头：“这比我们在村里搭建的高炉气派多了，我在书上看过，说是要加些实灰，等炉水溶花，再用木棍搅拌，这叫炒钢法，要不事试试” “石灰已经加过，不过你说的炒钢法，技术员说过，那是增加碳含量，我们也试过，结果还是一样，检查就是不合格” 那可不，区里的炼钢炉，那真是请来县机械厂的专家来指导修建的，同样，这具体的炼钢，也是那位师傅一手操的刀。 问题是，无论他想出什么法子，这炼出的钢，就是不合格。 不过，相比各村乡的产品，已经明显的高出一个档次了。 “小秦，你真不会啊？” “这我还能瞎说不成，您要说啥柴油机，发电机，打米轧面机坏了，我还能想办法修修，这些我是真不懂啊” “你小子，我们还打算靠你挑大梁的，你脑子那么好使，以前咋就没有自学这个呢” 这时的他，只能挠头苦笑。 “这里有一本炼钢的册子，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那我回去了” “去吧，去吧，多花点时间，琢磨琢磨这份手册，有想法了，别藏着掖着” 还能说啥，就坡下驴呗。 秦维明这一走，有同志看向老熊，小声的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老熊：“我再打个电话到县里去，看看有没有别的专家指导咱们，悄悄通知下面各乡，让他们先将小钢炉停下，等区里找到解决方案再开工，知道怎么通知下去吧” “您就放心吧” 第233章 紧张的木柴 现在的老熊等人，忙的那叫一个焦头烂额，要完成上面派下来的各种任务不说，还得筹备几处公社的组建。 好在现在各乡各村，那是紧紧团结在各级政府的周围，所有的工作，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不管成绩如何，上面交代的任务，倒是顺利的推行了下去。 三凤这肚子终于显怀了，该请客了。 可现在昌元家的，铁锅已经没有了，粮食都已经被收归村里，现在这酒宴是想摆都摆不了了。 为这事儿，昌元老娘，蔡玲蔡主任，来到镇子里面，拉着三凤的手：“闺女啊，委屈你了，换过去，你是咱们家得用八抬大轿抬回家的媳妇啊” 三凤：“娘，您就别说这些了，我家又不是啥大门大户的，和昌元哥再一起，我就很开心了啊” “只要你不觉得委屈就好，娘说过，你就是娘的亲闺女，这是昌元这些年攒下的钱，娘一分都没有花，全交给你了” 说是全交，其实还有她这些年的积蓄，这做独子的，就是好，这做娘的，那是彻彻底底的掏心掏肺。 三凤她们俩人是有工资的，当然不肯收这些钱。 几番拉扯，最后三凤只能收下。 她们小俩口，是真舍不得娘回去。 “我是村干部，现在村里各家各户都有了些小困难，哎，困难一多，口角就多，我这不回去不行啊” 还真是柴米的夫妻，现在天慢慢变冷，就没有几家不缺粮的，还真每天都有夫妻为这些事儿拌嘴。 女人嘛，唠叨些正常，可男人恼了，就爱用拳头说话，蔡玲不去替妇女出头，真不行啊。 “娘，这十多斤粮，您带回去，还有这口铁锅，您也带回去吧” “粮就不用了，这现在铁锅倒是紧俏物，我都带回去了” “您都带回去吧，您不带回去，昌元也是会送回去的，前段时间，他天天下乡，这口粮全给存了下来” 蔡大主任，骑着车回去了，她这买车，不用说，也是秦维明的主意。 秦维明家，桂花同样来了，不用说，也是为铁锅来的。 秦黑子原本就是积极份子上的位，家里除了必要的农具，剩余的铁器，他自然得带头上交，这不村里重新各家开伙，家里铁锅就成了大问题。 秦维明也没有多说啥，这些他早就准备好了。 “我给您送回去吧，正好有些事，得和家里谈谈” “是不是因为婚事问题？” “不是，婚事我们商量过了，不着急” “你这孩子，你们这证都领了，咋还不不着急，这样青儿家怎么想” “没事，她们家和我姐家紧隔壁，我姐和她们说好了的，没事的” 这话整的，桂花心里好一阵失落。 老大呢，在新疆成了家，也不过寄回一张合影小照片。 杏儿呢，因为思祖家没有个长辈，就在家摆了俩三桌酒席，娘家亲戚是基本没有请，更谈不上送嫁这一出了。 现在老二和人闺女扯证时，也没有通知家里。 这些事挂在心里，还真冲淡添置新锅的喜悦了。 不过秦黑子心情倒没有受到半点儿的影响。 “这锅好啊，刚好和原来是一个尺寸” 等老爹忙完后，秦维明这才开口道：“爹，现在加工厂里面，有不少棒子芯打成的粉，还有些麸皮，如果村里有钱的话，去买上几吨吧” “买那玩意做啥，还几吨，牲口它也吃不完啊” 秦维明：“我觉得还是买些的好，这要迟了，怕是想买都买不到了” 秦黑子到底是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秦维明的意思，没错，现在村里仓库除了种子粮，还真没有一点积蓄了。 他们家的，目前也没分到多少粮。 “如果我们没有粮了，国家还能看着我们饿肚子不成” 秦维明还不了解自己爹，这话，试探成分居多。 “如果就咱们一个村，一个乡，一个区，当然不会饿肚子了，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他不想在这耍心眼子，果断，掉头回家。 “你这孩子，回家咋就不歇一下” “我单位还有事” 他回家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这个便宜老爹，去买上几吨苞米芯子和麸皮的，这话都说了，目的也就达到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要知道，加工厂建立以前，老百姓自己磨的玉米粉，本就是连同芯子一起的，这就是为什么吃窝窝头会辣嗓子。 倒不是大家不知道，将玉米了剥下来磨面好吃，原因就一个，舍不得。 再说小麦麦麸怎么了，怎么都比米糠强吧。 现在各村搞大食堂，底子差不多都掏空，能有麸皮混着红薯土豆，再怎么着，也不至于饿着肚子，也为即将到来的三年大旱增加些许底气。 回到单位，倒没有错过上班时间。 话说，现在又不用打卡，他就算迟到，甚至半天不来，也没有人知道他做什么去了，这不就是当领导的好处。 “秦哥，厨房柴火烧不了几天了，该怎么办？” 小赵作为机站的会计，兼司务长，这厨房缺啥，还真就是她手底的事儿。 她解决不了的，当然得找秦维明这个站长啊。 秦维明也挠头，这公社一成立，生产队一组建，大街上卖柴的，就好像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了。 也不知道，这街上的居民，他们到哪里买的柴。 想来这也是突发情况，应该用不了几天，镇里就会组织附近的生产队上街卖柴的。 “站里一点柴都没有了？” “还有一些，今明俩天倒是没有问题” “那不就成了，估计就这俩天，镇里就会组织生产上街卖柴，实在不行，我再去附近村子里面转转，不过，这柴得多储备一些” “我倒是想多买啊，可咱们站里哪来那么多钱” 还真是，食堂是福利性质，每斤饭票，收取的加工费几近与无，她这司务长手头还真就没有啥多的钱。 “没事的，咱们站里能抽出多少，就抽出多少吧，能多买一斤，就多买一斤吧，对了，告诉大家，天冷想烤火，别打食堂柴火的主意，这柴都是计入他们饭菜的成本的” “那他们不又得说站里抠门啊！” “呵呵，你可是大家的后勤管家，他们说也是说你！ 将账目给他们自己看看，省得你为他们操心伤神，还落不到好，谁要有意见，让他们自己管帐去” 小赵眼睛亮了：“要不，咱们开个会” 秦维明笑道：“好啊，等大家都到齐，咱们就将这些帐目公开，省得这些家伙，天天唠叨伙食差” “就是，一个个的，也不想想，他们一天就花了多少生活费” 第224章 三外甥女 可别说，小赵这账记得，还真是分分清晰。 每一天，青菜花了几分钱，买油盐粮油，包括一包火柴，都清晰明了。 然后，大家每个月，换了多少饭票，菜票，交了多少钱，也历历在目。 就连站里的开支都公开了。 有小秦当家，站里能有啥开支！ 他可不希望，自己站里出啥经济问题。 秦维明笑道：“现在大家都清楚咱们食堂是个啥情况了吧，给大家看的目的，就是让大家心里有个数，你们买饭菜票的每一分钱，都让你们自己吃回去了，还略有亏空。 现在站里还会挤出一些钱去买木柴，到时候，可别拿食堂木柴烤火啥的，省得到头来，又嫌弃食堂伙食差” 厨房做饭的老蒋头有些忧心道：“估计，现在正劲的木柴怕是不好买，前段时间，村村烧木炭，好多灌木都给砍干净了，附近好些个村的林子都给砍得干干净净的” 秦维明笑道：“也就三五个村，没事儿，咱们不是有拖拉机吗，大家没事儿，都去周围村子转转去，看看哪个村子有柴吗，实在不行，只能拉几车麦秸稻草回来了，这是你们大家伙的事儿，可得上点心啊” “秦站，你家还有柴吗” 秦维明笑道：“不比站里好多少，不过，我家没柴做饭，可以去我姐家，也可以去我媳妇家蹭饭，你们啊，一个个的，学学小张，在镇里找个媳妇，那样不也能去蹭饭了” 这话一出，倒把大家给整乐了。 农机站，就在学校斜对面，同样处于街道最外围的两家单位，如果算上早点铺子改成的小饭馆，那就只有三家单位了。 站里都是年轻人，每天下班，自然而然的就来到学校，原因很是简单，学校分小学初中俩个部分，就有了俩个独立的操场。 这不就有了四张乒乓球台和俩个篮球场了吗。 篮球，年轻人的最爱。 当然了，这个篮球和乒乓球，也成了农机站为数不多的开支之一。 因为，小秦自己也爱玩啊。 学校里面，怎么可能没有女老师。 你说这个小张，张家敏，还真吸取了没有泡到赵家妹子的教训，当得知这个新来的杜老师还没有男朋友后，果断出击。 一封情书，率先递了过去。 然后嘛，在大家羡慕的目光中，天天和这妹子蹓跶在了一起。 只能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没有半点儿竞争意识，这小子情书一投，见姑娘没有将书信退还，就天天上杆子，往姑娘身边凑。 偏偏，这大家伙的，居然就默认他俩是一对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去捣乱的。 这话题又扯远了。 这买柴的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这刚回家呢，山狗过来了：“维明，杏儿姐怕是要生了” “我姐人呢？” “被老师送回家去了啊” 秦维明：“跑那么远做什么，她又不是没我家钥匙” 还真是，生丫丫时，月子可都是在他家做的，怎么现在倒还舍近求远了。 “你啊，你们姐弟还真就是一家人，以前没事，那是因为你没媳妇啊，她这不担心，你媳妇娘家有意见吗” 好吧，这边还真有这风俗，女人做月子，如果跑去别人家，那是了不得的大事，不知道会整出多大的风波。 不过秦维明还真就不在意，能有啥事儿，迷信。 来到姐姐家，家里还真多了个接生婆婆，当然了，青儿的娘和奶奶正招呼着忙前忙后的。 青儿也在。 他倒没有说为什么不去医院的话了，就算说了也没人听。 但你不得不承认，这年头，有经验的接生婆婆那一算手，不亚于x光机，这手一摸，立刻就知道胎位正不正。 看到小秦，青儿这清纯妹子倒还先安慰上了：“赵婆婆检查过了，没啥事，思祖哥呢，他怎么还没有回” 秦维明摇了摇头：“我也是刚下班，还是山哥告诉我的” “点点和丫丫呢，要不我们去接吧” 秦维明道：“不用，有三凤呢，你就在这看着，我回家通知娘过来” 回家，将姐正生孩子的事一说，桂花急忙道：“接生婆这些都请了吗” “请了，青儿娘和奶奶在那边照看着” “那就好，你等会，我先抓只鸡提过去” “不用了，家里已经养了四只鸡了，就等着这一天呢” “她养是她养，我提是我提，等会儿，我唤鸡回来” 自家养的鸡，还真就好唤，没多久，家就被叫进了家门。 桂花这腰一弯，一只鸡就抓在手上，还真是麻利，几根稻草一拧，翅膀和鸡爪就被绑的牢牢的了。 随口找人打了声招呼：“等会我当家的回来，转告他，我去看杏儿了” 然后就坐上了秦维明的车。 到了十一点15分，他的第三个外甥女算是出生了。 哎，这年头重男轻女，还真刻在骨子里的。 桂花还在安慰自己闺女：“生个闺女也没啥，大不了，下一胎生个儿子就成了” 好在杏儿和黄思祖倒不觉得闺女有啥不好的。 鸡汤，肯定是秦维明熬的，现在人人都知道，这小子，无论是做菜，还是煲汤，那都是一绝，倒是没有人和他争这大厨位置了。 小青这会儿还没有回家呢，这妮子，明明和秦维明拿证了，结果倒好，她家里管得更严了。 一句话就是，天黑不许去小秦那。 有时候，这傻妮子还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个和她领了证的人。 这个做娘的：“小青，我们回家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说完她还看向小秦：“维明啊，你也该回家休息了，你明天也得上班” 桂花呢：“感谢亲家了，喝完鸡汤再回去啊” “咱们就不和月子抢吃的了，亲家，咱们明天再聚” 聚啥，商量孩子的婚事呗。 小秦小青呢，俩人只能笑着眨巴下眼睛。 时间长了，现在这妮子倒没有以前那么害羞了，都领证了，还害羞个啥啊。 “ 第225章 抢水大战 家里多了个宝宝，无论是谁，出门都是一脸的笑意。 就连点点，每天从幼儿园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看妹妹。 也是，丫丫出生时，他还真就是个话都说不全的小娃娃，这不现在大些了吗。 当然，送他们兄妹回家的，一般都是三凤小俩口。 刘昌元贱兮兮的。 “维明，你这是不是也得加紧了” 这货真就是故意打趣他和自己清纯媳妇的。 好气，自己明明领了证的，宋家俩老可不管这些，在他们心里，你这不摆喜酒，昭告亲朋的，就算这张奖状是鎏金的，他们也不认。 然后就是将这妹子看护得紧紧的。 俩人至今，最大的动作，也不过是偷偷牵牵手而已。 秦维明真不想理会这货的，奈何自己就这几个朋友，他白了这货一眼，开口道：“没事儿，去我那背些红薯土豆回家，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整到的” 一听有红薯，这货还真来了精神。 谁不知道，他总是能从乡下整些红薯回来，那家伙是真甜真好吃啊。 杏儿体质是真正好，生下闺女的第二天就要起床活动身子骨，这不有桂花在吗，她怎么可能让闺女起床。 第三天，这个做娘的刚一起床，就发现自己闺女已经抱着孩子在院子里面散歩，可把她急的，逼着闺女就进了屋子。 在这守了一个星期后，这个不让她省心的闺女，只要她一不注意，就摸到屋外晌起了太阳。 “你啊，你这是坐月子，懂不，不能吹风的，万一落下病根，那可咋整哟” 杏儿呢，口里答应的好好的，可依旧和她娘躲猫猫。 “这妮子，有你后悔的时候” 桂花无奈丢下这句话，不过杏儿想要碰凉水，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有时候杏儿在想，要是娘起初对她和二憨子没有那么偏心，依着憨弟的能耐，娘和爹怕是早到镇里上班拿工资了吧。 这个月子，桂花整整待满了一个月。 然后，就是小秦同志大婚。 日子就定在元旦。 小秦家的院子热闹了起来。 别说，以前改成的早点铺子里面，铺上一条大案板，架起俩口大锅。 过来帮忙掌勺的，居然是山狗。 这货现在算是出师了。 肉还真不少，一整个大猪头，一整付猪小水，还有一些大骨头。 整了整整八道菜。 秦维民最满意的，就是桌子中间一个大海碗，装的满满的大骨头炖莲藕。 别的菜没有添的，可这莲藕可是吃完就添，吃完就添，因为小秦同志，将区食堂装蛋花汤的大铁桶给借了过来，那家伙，满满一大桶。 这藕还真就没要钱，老秦同志带着小秦，冒着酷寒，直接在小河里面一段莲藕处挖的。 来的客人是真不少，站里一桌，区里乡里来了俩桌，加工厂也全来，再加上隔壁几家，包括家里的亲朋好友，那家伙，都整成流水席了。 这酒没有把他喝醉，不过这脸倒是笑僵了。 现在人是真实在，送份子钱，有的里面居然还夹着半斤一斤的粮票。 特别是老曹，那一个红包包的，整得小秦同志：“曹叔，那有您这样送份子钱的，合着，您这打算将我这婚事给包干啊” “给你你就拿着，我这钱又没个地方花” 这从县里闻训过来的徐小虎凑了过来：“曹叔，我也马上要结婚了，您老可不许厚此薄彼啊” 这头立刻就挨了他爹一个脑瓜崩。 痛得这小子哇哇大叫。 老熊笑道：“你小子，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给你你就收下啊” “你弟三娃子怎么没有回来” 秦维明笑道：“他们工厂赶任务吧，工作为重” 时间过得真快，虽然秦维明真希望时间过得慢些，再慢些，可这该来的依旧会来。 开春时，到是稀稀疏疏下了几场雨，让他还觉得，或许这是平行时空吧，不是说从今年开始大旱吗，这不都下了好几场雨了，至少春耕没有受到半点儿影响啊。 可到时间进入六月后，他终于感觉到天灾的恐怖了。 天空，永远是蓝的，蓝得让他心生绝望。 小青：“维明，为什么你每次一看天色，就愁眉苦脸的” “这不天都俩个多月没有怎么下雨了，我们农机站站都变成抽水站了，这样下去，咱们那点油量指标不够用啊” “你啊，还真是杞人忧天” “希望吧” 区里给他们站又配置俩台抽水机，刚好分成四组，这半个月来，他们还真日日夜夜在外面抽水来着。 四台抽水机实在太少了，一个村四台都不够用，更别说一个区了。 黄土村，秦黑子家里被几个村干部找上了门。 “老秦啊，你家维明不是管着抽水机吗，他这天天在外面抽水的，咋就没有想到自家村子呢” 老秦这脸苦巴巴的，他是去找个区里的。 区里的答复是：“你们村才多少亩水田啊，咱们区就四台抽水机，不得紧着那些水田为主的村子啊” 这话儿他早就说个好多遍了，可大家就觉得维明是他们村里出去的，再紧，也得过来帮他们抽几天吧。 “老秦，要不，你也别去找区里了，直接去找你家老二吧，县官还不如现管呢” 他很想说，没用的，他找过了，可看到大家那希翼的目光，还是点了点头。 “我再去问一下吧，说句实话，要是抽水机没有被派出去，还有几分希望，现在抽水机都派到下面各村子了，还真不好说啊” 秦维明一看到老爹过来，就知道为了抽水机的事儿。 “爹，你是为抽水机的事儿来的吧” “是啊，老二，咱们村两架大水车，现在是人停车不停，可这水车一天一夜，也浇不了多少地，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只要半天时间，都能解决大问题啊” “你知道三弯和杨柳村吧，昨天，按计划，我们一台抽水机，该从三道弯转到杨柳村去，结果，三道弯不让走，俩个村子打了起来，这不，抽水机还在三道弯，公社去了都没辙，现在就算我们想回都回不来” “反了他狗日的孟蛮子了，要不要我组织咱们村民兵去” “爹，还用你说这，打架的都是民兵，你现在去他们村子瞅瞅去，五六个汉子鼻青脸肿的，还有俩现在还在卫生院躺着呢” 第226章 全村栽种红薯藤 老秦同志依旧不死心：“你们不是还有三台抽水机吗” “您就别提那三台了，都分到别的公社去了，咱们公社一台直接陷在了三道弯，小舅妈的二哥，现在还躺在医院呢” “这狗日的孟蛮子，咋这点觉悟都没有，不行，我得看看去，你自行车给我骑一下” 秦维明这心里啊，好一阵吐槽，就您有觉悟，去年别的村产量报五千，您老抱一万，报了得交公粮啊。 要不是自己出个主意，让买些麸皮回村，怕是全村肚子早就饿瘪了。 “等等，爹，我看今年这天气有些不对，这天上没有半点云的，估计是大旱的趋势，您还是再去组织村里买些苞米芯子麦麸皮囤着备灾，然后组织村里去山坡树林都载些红薯藤，甭管产量多低，他也能备荒啊” 老秦同志紧紧盯着老二的眼睛：“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这报纸上不是登了吗，咱们省大部分地区都俩三个月滴雨未落，全国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我怎么感觉和48年差不多啊，您是村支书，得为全村生计考虑啊” “这事儿你有没有向区里反映” 秦维明：“我倒是给熊区长提过一嘴，可我才多大啊，这话说了也没人信，要不，您也别去三道弯了，去了也没用，他们村不知道多少人守在那，现在熊区长去了都没辙，那些老头老太太，躺在路上不让路，能咋整” “狗日的，孟蛮子，他的原则去了哪，他还想不想干了” 秦维明呵呵一笑：“爹，别说孟支书了，现在每台抽水机都一样，落地就生根，谁去了都没辙，我倒是觉得您还是想法子，囤点救命粮好一些，最好将这事到区里聊一聊，林间地头，栽点红薯苗，他又不占地儿，能收就收，就算没啥收成，那藤叶也比野菜强吧” 这些村干部一个个都有八百个心眼子，组织老头老太太往那一躺，公社领导去了，他们样子做的比真金还要真，结果就是，被老太太们抓给挠的连滚带爬，你就算知道他们是演戏，也只能苦笑的干看着。 现在的老秦，对这个老二还真是信服的，不说他替虎子三娃子他们找工作的事儿，就从他去年让村里买的那些个渣粮，还真解决了村里的肚子问子，他就知道，这儿子是真有主意的。 问问周边的村子，哪个不是饿着肚子捱到的现在。 没瞧着，到后来，他们再想着去多买一些都买不到了。 冬小麦收了，收成还不错，大家心里才算安心了些许，没想到，这娃儿还让他继续买。 你车用不用，不用借我骑一下吧。 家里的车，早让三娃子骑去县里了。 哎，骑惯了车，没个车，那是真不方便。 秦维明：“您还是走过去吧，站里几台抽水机在外面，现在抢成这个样子，我还真打算去看一看的” 秦黑子回到村里，先将抽水机陷在三道弯村的事一说，少不得惹来阵阵义愤填膺。 可这能有啥用。 三道弯村严格说起来，还真就没有他们黄土村大，可架不住人人都不要脸，不要命啊，这不都有人躺医院了。 结果他们祭出老头儿老太太这大杀器，谁能扛得住。 “我倒觉得，咱们得再去囤些麦麸皮和苞米芯子了” “没必要吧，老秦，这冬小麦不都收了吗” “你们抬头看看天，觉不觉得和48年有些像” 这话一出，满堂皆静。 都是老庄稼把式了，你要说他们一点不懂天时，也不可能。 “还有，立刻组织大家，在山坡杂地插栽红薯藤，就算没有产量，多少能产出点小红薯不是，关键是，这红薯叶子，多少比野菜好吃吧” “老秦，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我能听到啥风声，万一真遇上大旱，这些个玩意总比苞米芯子粉还下咽吧，那玩意上辣嗓子下辣腚，前段时间苦日子，你们还没有过够” “可现在哪里还抽得出人手？” “抽不出也得抽，号召咱们村老太太和娃娃们齐上阵，栽些红薯藤又不是重劳力，告诉他们，整不好，这就成了咱们村救命粮” “哪买麸皮的事？” “我的意见是买，没瞧着，就去年咱们囤的那些个麸皮，到后来紧俏成啥样了，周围谁不羡慕咱们村” 他可没有说是自家老二提醒的，去年也是他极力主张买的些麸皮，让他狠狠在村里村外刷了一大波声望，弄不好，今年还会狠狠在刷上一波的。 “好，我们现在就通知下去” 山坡地头栽红薯，最大的，也就比大拇指粗一些，可架不住面积广啊。 都是过个苦日子的，在没有吃的时候，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挖野菜，当看到一株杂草丛里的红薯藤的时候，谁还不是如获至宝了。 所以，村里这个决议，立刻就被大家伙很认真的执行了下去。’ 买麸皮的，因为村里公账真没有多少钱了，麸皮再便宜，那一斤也要一分钱，一咬牙，再次挤出300元。 算是趁着大家没有回过神来时，整上三万斤，说起来不少，分到没人头上，也不过三十斤左右。 毕竟是用来救急的。 苞米芯子倒是更便宜，不过那玩意啊，吃的时候难受，搁胃里不好受，到了第二日更难受，想想还是算了，这不还没到那一步的吗 对于山坡，各村都有一个潜规则，那就是，靠近你家村子附近的山林，就属于你们村子的。 现在他们附近的山坡基本就光秃秃的了，这倒是方便了大家扦插红薯藤。 直到村里能收集到的藤蔓全部插种下去之后，老秦同志这才松了一口气。 “秦叔，你说要是真遇上大旱，这些藤蔓能活多少啊” “能活多少算多少，我就担心，到时候，隔壁村子会过来偷咱们村的藤蔓” 还真是，明明都是挖野菜，挖到别村的野菜，这感觉，就是爽！ “那咋办啊？” “呵呵，咱们赶紧去各村走走去，只有附近村子都种了，他们才不会打咱们村的主意” 第227章 送粮 老天爷到底没有做绝，就在这个红薯藤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天空倒落落下一阵绵绵细雨。 大部分红薯藤也抓住这老天爷最后的一丝怜悯，埋在土里的藤条开始长出几丝嫩芽。 大家伙知道，这波稳了。 秦维明还特意绕到山坡，看了看这一片片稀稀落落的绿植，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当然了，他也没有闲着，同样的，要求大家伙，将院子里多余的空地全部开垦了出来，种上红薯土豆。 “秦站长，种这些做什么” “做什么，吃啊，放心，甭管长出多少，都是你自己吃，我是一颗土豆蛋子都不会带回家的” “不是，咱们不是有供应吗？” 秦维明在站里，很少，真的很少有板着张脸说话的时候，这一次，他的脸彻彻底底的板了下来，让大家吓了一跳：“我们吃的定量，都是老百姓交的公粮，你们天天在乡下，难道还不知道老百姓现在吃的是啥，难道不清楚地里的收成，地里没有收成，咱们的定量从哪里来，现在定量已经开始压缩了，你们还看不明白” 他这一声咱们，其实也是一种心里暗示，我们是一个整体。 别以为我是闲着没事给你们找事做。 语气一顿，继续开口：“ 我家的小院，我姐家的小院，我兄弟家的小院，现在都种上红薯土豆了，你们就还磨蹭个啥，土豆种子，我去求我们村里，免费给你们整上些，红薯藤子，你们自己想办法，去乡下买也好，讨也好，必须整些回来，这是命令，不是和你们商量，都给我种起来” “种就种嘛，那么凶做什么” 敢这么小声嘟囔的，也只有赵家妹子。 秦维明装作没有听到，拿着铁锹，继续翻他的地。 灶灰洒下，做饭的童老头看着这一块块黄颗粒，叹了一口气：“这地生啊，也不知道有没有产量，这老天爷，咋就不下雨呢！” “长一点算一点吧，多多少少有些收成的” 到底是减产了，倒也没有完全绝收，大家的热情依旧没有被降低多少，该缴的公粮依旧缴着。 可再怎么缴，那也是缴不齐的，大家还寻思着，来年下点雨，收成好了，再将公粮给补上。 毕竟村里不够吃的，还能挖些野菜糊弄糊弄肚子，城里，那是挖野菜的地儿都没有。 秦维明看到这一幕，这鼻子有些酸。 毕竟是天灾吗，熬到明年不就好啦。 特别是冬天的第一场雪下来之后，一个个都露出欣喜的笑容。 瑞雪兆丰年嘛。 现在可没有狗屁专家，整出雪大影响冬小麦产量的鬼话来。 要知道，现在基层执行力是真的强大，你下个八十分的任务，下面完成一百分，这心里，少不得都会做些自我检讨，自己为什么就没有完成一百六十分。 这要上面整个给冬小麦除雪的通知，信不信，大家会把地里所有的雪都给扫得干干净净的，甭管这地里长的是啥，也不会管这地里有没有庄稼。 一季冬小麦到底养不活人啊，问题是，又不是所有的地里都会种上冬小麦。 可这场雪它也就是一场雪，随着积雪消融，老天爷再没有丢过一丝雨下来。 农机站大院长的些稀薄的小土豆，小红薯，早就成宝了。 大家都知道，这是地力太薄缘故。 “秦站长，要不你想办法，整些化肥回来呗” “你们当我是神仙啊，化肥多稀罕啊，我弄不来，不过学校厕所，我倒是可以去说上句好话，你们谁去挑几担回来” 厨房老童师傅：“我去吧，你们哪里会挑这个，弄不好，会一路洒过来” 这会儿，居然没有一个人说臭的。 秦维明：“等等，我晚上去找下杨校长，要不然，人不让怎么办” “那你可一定要搞定杨校长啊” “尽量，我尽量吧” 呵呵，生产队去担厕所，可也是要票的，没票想担，门儿都没有。 说句实话，这还真就不是个事儿，不要说他们单位就隔着一条街，就冲他住学校门口，那还真就是低头不见抬头见，要不是因为姐姐在学校上班，还真就一句话的事儿。 这不姐姐在学校上班吗，晚上，小秦提着个小袋子，轻轻敲开杨校长家的门。 “小秦，你这是？” “嘿嘿，就几斤土豆儿，您别嫌弃啊” “不是，这太贵重了，你先说说啥事儿” 秦维明笑道：“这不是我个人送您的，是咱们站里自己种的，我偷偷挑了些，可地太瘦了，土豆长不好，就想着，到学校担几担肥料” “哎，就这点事儿，你至于提上土豆过来吗” “这不都是站里的事儿，这么说，您是同意了” “同意，同意，你啊，太谨慎了，那就算我们家占你们站便宜了” “可别这么说，我还得代站里大家伙谢谢您呢” 秦维明这一走啊，杨涛这一家子眼睛都亮了。 “好漂亮的土豆啊，他们土豆长的这么好？” “你没有听小秦说，他偷偷挑的，应该挑的大的，他啊，该有出息” “要不，我们现在煮上几个吧” “别，还是明早煮吧，能省一颗算一颗，谁知道，这旱情还要持续多久啊” 秦维明回到家里，小青打来水：“将脸上姜黄色洗掉吧” “等会儿，我还得给曹叔送些炒面去，顺便还得去看看老熊家里有没断粮” “那你注意安全” 这话倒把他给逗乐了：“这街上，还啥不安全的，你先睡，别等我” 骑车来到加工厂宿舍区，轻敲老曹同志的门：“曹叔，是我，维明，开门” 老曹打开房门，看见小秦手里的袋子，笑道：“要是粮食就不必了啊，你忘了，咱们是啥厂了” “嘿嘿，瞧您这眼睛都凹下去了，咋还嘴硬，小秦我，别的能耐没有，可天天到乡下抗旱，整点吃的，还是没有问题的，炒面，您老先将就一个月，下个月还有，可别饿着肚子” “等等，现在粮食太金贵，你还是提回去吧” “嘿嘿，我不是说了吗，这玩意对别人金贵，对我来说，真不算啥，知道您没开火，这不我直接将些杂粮炒熟磨成炒面给您送来的，别嚷嚷，让人知道影响不好，我说叔，咱们这咋还没有逃荒的过来，要不然，还能给您整个暖被窝的” “滚，你小子，都有媳妇的人了，咋就还没个正行” 第228章 无缘 老熊家的，可不敢送炒面，可这粮不送肯定是不成的。 不说他自己，单论大凤三凤的安排，这人情可不是一俩句感谢就能带过去的。 赵例还是轻声敲开门。 无论你这官当得再清廉，可手底也是有几个铁杆心腹，知交好友的。 老熊一听是小秦，也没说啥，开门。 还没等他开口呢，秦维明直接将东西搁在堂屋：“在乡下，收了俩南瓜，一袋土豆，给您分些过来，这是晚辈孝敬，您老可别给我上啥政治课啊，我走了” 这家伙走的，那是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的。 借着月光，都能分辨出这是南瓜土豆，熊家婶子那脸上的褶子乐得能夹住苍蝇。 “是小秦送过来的？” “除了那皮小子，还有谁会这样的扔下东西就跑的” 老熊笑骂一句后，关上门：“你就别乐了，将这东西收起来，明天煮碗南瓜粥吃，天天青菜配米汤，我这肚子养的，都快成大肚婆了” 他这还是好的，每天家里一大锅青菜，然后就死命的往米汤里面添菜，结果就是，肚子快要撑爆，还一个劲儿的往碗里加青菜，却没有半点儿饱腹的意思。 从老熊家出来，秦维明骑着车，下意识的就转到关帝庙，这里的几条胡同四通八达，他觉得，如果有黑市的话，这关帝庙后面应该是最佳的所在，不知道是月色太大的缘故还是啥，他这一圈转下来，还真没有见到啥人影。 这就有些郁闷了，自己手中是真有粮啊，可该咋出手呢。 次日，他来到姐姐家，找上黄思祖：“二哥，咱们这么大一个镇子，咋就没有黑市夜市，你知道不？” 黄思祖忍不住笑了起来：“啥夜市黑市，我还真就没有听说过，不过麻三他们几个，倒不时去大市场附近，倒腾也票据啥的，你好好的，问这个做什么” “麻三在倒腾票据？” “是啊，他倒也懂得些分寸，就是帮附近村子的人兑换些工业票，烟酒票啥的，所以我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就这么过去了” “那就没有倒腾粮食的” “捣腾粮食，现在谁还有粮食在市面上倒腾，维明，你是不是家里断粮了，那你就在不要管我们了” 秦维明笑了起来：“你忘了，早在58年，我就意识到不对劲，让爹他们囤麸皮，59年，让他们在山坡上栽红薯，你觉得我会缺这点粮食，你们敞开吃，可不能让三个小家伙饿着肚子啊” “你没有骗我，如果有困难，就别管我们了” “咋的，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信我？” “嘿嘿，这倒是，不过啊，村里栽在山里的红薯藤苗，早就被人挖得差不多了，气得咱村子里，天天在骂大街” 这事儿，秦维明还真就知道，镇子里面，谁家还没人出去挖个野菜啥的，到了半夜，不知道多少人去附近村子打秋风，就这一片片的红薯藤，还能落个好，不可能。 毕竟这山可不是你们村里的地，人是成群结队组团去的，想拦都拦不了。 回去的时候，秦维明这心里真有些沉重，本来还计划着，就着黑市，放一批粮出去的，现在看来，这路子倒很难走通了。 “维明哥，遇上啥不开心的事情了？” 这清纯妹子，到现在，还叫着自己维明哥。 秦维明将自己媳妇儿搂在怀里，笑道：“我怎么可能有不开心的事情，不过是看到大叫饿的面黄肌瘦的，心里有些不舒服而已” “要不，咱们回村里看看，这都好长时间没有回过村里，也不知道爹娘咋样了” “不用，我姐他们过段时间就会回家一次，我爹娘没事儿的” 说没事儿，就是肯定饿不坏就是了，就算他们手上粮再多，每次回家，也只敢带个三五斤，顺便捎上几斤土豆红薯啥的。 秋收算是来了，镇子里面再次组团来到地里，可地里庄稼长的那叫一个垂头丧气的，让他们想去打一点秋风的心思都没有。 也有实在忍不住的，下地薅上一把干瘪的稻子，立刻就看见村民挥舞着镰刀追杀过来。 追的没有力气追，跑的也没有力气跑，就算追上，镰刀也变成了刀背，然后不轻不重的呵斥上几句，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毕竟，就算你薅，也薅不到啥东西。 天渐渐变冷了，秦维明真的有些坐不住了，这一晚，趁着天黑，他来到幼儿园，将啥土豆粮食，卸了个九成。 红薯是一个都没敢卸，因为老熊他们好多人吃过他送的红薯。 虽然不至于被人抓去切片，可你让他暴露自己，就算拿着把枪逼他，他都不会承认，又怎么可能犯上这种傻。 为什么放到幼儿园，因为丫丫和素素现在在幼儿园啊。 这粮都送进园子了，你们多少都留些给娃娃们中午加顿餐吧。 早晨，幼儿园一开门，大家惊呆了，本来是娃娃们的玩乐场和教室里面，结果倒好，全部装着粮食，还分类的个，整整齐齐。 这数量，少说都有好几十吨。 这事儿，很快就上报到了老熊这里。 老熊：“还愣着干什么，检查下粮食有没有问题，没有问题的话，通知粮食过来全部拉走” “熊区长，我们已经检查过了，这不管是小麦，还是豆子，颗颗颗粒饱满，没有任何问题，这包谷，一个个的，差不多有一尺长了，包括这些个土豆，一个个，最小的都有半斤，这所有的一切，好像不都是我们这本地产的，要不，就留在咱们区后勤仓库吧，除了土豆外，其他的，都是上好的种子，这要让粮食拉走，太可惜了啊” 说这话的，是管农业的老吕，他这话一出啊，这后背，都快被目光戳穿。 特么的，机关幼儿园，到底还属于区大院，这要依老熊的，拉到粮食，他们多少能抢先去买点。 可这要入了种子库，特么的，除了院子里面的土豆，其他的，基本与大家无缘了啊！ 第229章 又是一年 不要说大家了，就算事后知道这一出的秦维明，都想着将老吕拉出去打个靶。 你老吕不也都饿脱了相，有粮了，不想着给大家加个餐，竟然想着往种子库里面拉，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丫丫这丫头，看见舅舅过来，还鬼鬼祟祟的，将小手手摸进衣兜，从里面摸出几颗麦粒。 “舅舅，今天，我们幼儿园里面，堆了好多好多粮食，我带回了几颗，给你，你不要告诉别人，他们都说这是很金贵的种子喔” 不用说，是这丫头看见哪个角落散落的几粒，让她给偷偷藏了起来。 这闺女没有白疼，有好东西，先想到的是舅舅。 小秦乐得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那咱们将它种到你陈叔叔院子里去，好不好” 小丫头眼珠儿一转：“就种在我们这个院子里面” 她家这个院子，可是铺有青砖的，不过为了做个样子，倒是在角落开出两块如花坛大小的地儿，种的都是南瓜藤。 现在还真不是种麦种的时候，不过丫丫开口，小秦立刻找来小铲铲，不就是糟蹋几粒麦子嘛，舅舅糟蹋得起。 “你呀，就陪着丫丫胡闹吧” 杏儿抱着三丫头素素过来笑道。 小素素看到舅舅，也是伸着手要抱抱，小秦自然的伸手接过这个小团团。 别人家的孩子，那是一天天的饿的哇哇大叫，杏儿家的孩子呢，虽然家里有意识的让他们只吃个七八分饱，可这小脸蛋儿一洗，依然是红扑扑的，愁啊。 您要让父母故意饿着孩子，就连心偏到嘎叽窝的爹和娘，他们也不过是，让三娃子吃干一点，吃好一点，比如鸡蛋基本仅着他一个人吃，而没有说三娃子吃饱前，你们不许吃吧。 那么，杏又怎么可能饿着自己孩子呢。 愁啊！ 秦维明真不知道姐姐和思祖哥心里的这些个小九九，他是一如既往的，没事儿就给三个小家伙整上一碗豆浆，然后，豆渣就变成家里一道主食。 可别说，这样居然还堵着了大家的些许嘴。 天越来越冷，这年关也就到了，如往年一样，小秦再度来到加工厂：“曹叔，我说您老咋就这么不自觉，吃个年饭，好得我过来三请四催的” 老曹：“你小子，老实交代，这些年，就究竟存了多少粮，咋还有余粮接济我” 秦维明笑嘻嘻的：“您真想知道？” 老曹：“你说呢” “那我带您去看看不就得了，不过，真心不多了啊” 回家，秦维明将这小老头带进柴房，将柴草搬开。 这下不用他开口，老曹已经弯腰打开地窖口盖板了。 “这地窖还是原来的房东修的，里面的水缸也是前房东搁进去的。 柴房光线不好，地窖更是黑漆漆的。 秦维明拿来手电一照，老曹真的服气了。 一排的不大不小的缸，地窖口就这么大，这缸子大了，他也放不进去啊。 不知道以前有没有装满，可现在就有两口缸子，里面装着黄豆和苞米面。 黄豆还剩小半缸，苞米面却是满满的。 “这就是我接济您的底气，这下您老该放心了吧” “你小子咋想的？” 他的意思，你小子咋就想到提前存粮的。 秦维明：“不瞒您说，搬到镇子以前，我唯一的记忆，就是饿，白天饿，夜里饿，就连睡觉，都不时饿醒。 好像除了饿，就没有别的记忆。 这不从上班开始拿钱，我可就没有乱花过一分钱，就知道存钱存粮，这不赶上了吗” “我就说，你家人都没有怎么饿脱相，合着根子都在这地窖里啊” “您这就说错了，我姐他们受我影响，也存了点粮的，不过没有我这么变态而已” “哈哈哈，你小子还知道变态啊” 团年饭，主菜就是豆腐，主食就是豆渣掺着的窝窝头。 “你这豆渣掺合的窝窝头到还不错，口感放到更松软了” “那可不，这做吃的，我可是花了大功夫的” 老曹回去了，临行前，又被塞了十多个窝窝头。 老曹也被习惯了，这两年来，这小秦哪个月，不送去些已经做好的干粮。 “您可得帮我保密啊，我家存粮的事儿，就连我亲爹娘都不知道的” “知道了，小子，快点生个娃，我还寻思着，没事儿，逗逗孙子” “叔，想抱孙子自己想办法去，就现在我这点粮食，多漂亮的媳妇给您换不回来啊” “滚，你小子，说不了俩句，就露出原形” 老曹这话说得不打紧，结果青儿听得垂下了头。 这年头，只要俩人没个孩子，问题总在女人身上，还真没一个人往男人身上想过。 秦维明只能小心的又过来安慰自己媳妇：“媳妇啊，你不觉得，现在咱们没孩子，是老天爷的关照吗，你就不想想，真这两年有了孩子，那是大人遭罪，孩子更遭罪的” “可… …” “可什么啊可，只能说，咱们孩子机灵着呢，不信你瞧着，这旱情一缓解，他立马就跑到你怀里撒娇来了” “是啊，小青，你没瞧着，现在咱们家三个小的，又吃过几顿饱饭的，我倒觉得维明说的对，你家孩子们都机灵着呢，都知道现在不是出世的好时机” “是吗？” 青儿这丫头，勉强撑出一副笑脸来。 这老曹，恩将仇报啊。 现在的小秦，真想将这老曹拉回来好好理论理论。 算了算了，看在他腿脚挨过子弹负过伤的份上，小秦觉得，还是原谅他一回算俅。 “小青，你在家里歇着，我去给老熊拜个早年” “这么晚了，你去合适吗？” “就因为这晚了才合适，去早了，说不定有邻居串门，到明天，说不定他家不知道有多热闹呢” “那你早去早回” “放心，我这一去就回，那是半点儿都不会耽搁” 老熊看到小秦提过来的，明显营养不良的红薯土豆，忍不住笑道：“你小子，不会是去老乡的地里偷挖的吧，现在粮食金贵，你怎么还一提这么多过来” 秦维明笑了起来：“这些，还真就是刚挖出来不久的，不过是从我一兄弟的院子里面挖的，您呢，就放心吃，这些都是我自己种的” “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要不进来坐会” “不了不了，都这么晚了，我媳妇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呢” “你小子，还知道现在太晚啊，也不来的早一些，那我也不留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第230章 拜年送粮 次日，小秦杏儿，俩家人骑着车，回到村里给老爹拜年。 主要还是小秦在结婚的时候，老秦同志，不顾这天寒地冻的，扯着他，在一处河段，下水挖藕，让小秦动容了。 当时是个啥情况，他们在河边堆了一大堆的草，下去受不了了，就上来烤一下，然后继续下的水。 小秦同志真不乐意遭上这份罪，可老爹都下了水，你让他在上面歇着，他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甭管这是不是在弥补三娃子去县城后，他内心的空虚，可这大冷天的，下水掏藕，是真把秦维明的心，打动了一丢丢。 村里再没有了往日的喧嚣，偶尔看得一俩个人，打招呼时，对方的笑容，都带着些许的迟缓和麻木。 就是麻木，羡慕中夹杂的，真就是麻木。 三娃子回家了，看到他哥姐送来的一袋子红薯，言语中很是惊喜：“二哥，你们这是从哪里弄到的” “我自己家院子里面栽的，这不全装了过来” 他家院子，能栽种的地方还真就不大了，谁让前半截搭建了个早点铺子呢。 桂花：“你们这全部提过来了，你们自己吃啥” “没事的，娘，我们虽然不像工厂半数供给，可多多少少的，每月还能供应几斤，熬稀些，总能过去，可家里没粮就是没粮，现在怕是野菜都很难寻到了吧” “什么，工厂还能半数供粮？” 杏儿觉得不可思议。 秦维明：“这我还能骗你们，这不三娃子还在这呢，不信你问他啊” 三娃子支支吾吾的：“是还有一些供应，不过大部分都是杂粮” 这娃儿还想着，爹是村支书，家里怎么都能吃饱饭的，他真没有想到，家里早就断了粮了。 “杂粮也是粮啊，三娃，家里断粮好几个月了，你这次带回来多少啊” 三娃子：“怎么可能带的回来，我们一天三餐都在食堂里面吃的饭” 秦黑子终于开口了：“桂花，现在维明提粮回来了，你就去整上一锅吧，总不能让孩子们饿着” 三人同时摇头：“我们就过来拜个年，饭就不吃了，那些个红薯，家里将就将就，还能坚持些时日的，我们就先回去了” “等等，你弟弟在厂里说了个对象，三娃子，将你对象的照片拿出来，让你哥姐看一下” 杏：“是吗，不过现在谈对象可不是个好时日啊” 秦维明本来是打算装着没听见的，听姐姐这么说，他笑容立刻浮现在了脸上：“我倒是觉得现在谈对象也不错，只要情投意合，就像三凤一样，俩人将证一领，谁都不能说些啥” 秦维明开口了，黄思祖自然得捧捧梗：“还真是，现在结婚，谁还计较彩礼喜宴了，三娃子，你还真是家里脑瓜子最好使的” 桂花：“想什么呢，谁家闺女，会白白嫁给你” “嘿嘿，我媳妇可就没花半分钱彩礼，还有三凤出嫁，不也没有收半分彩礼吗，要我说，俩人真要好上了，谁还在意啥彩礼不彩礼的，我们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说完，他扯了扯青儿的衣袖，这将将自行车掉了个头。 桂花：“要不，你们歇会儿再走吧” 秦维明：“不歇了，不歇了，丫丫，点点，你们谁坐我们的车啊” 杏：“那我们就一起走吧，照片我们就不看了，三娃，你啥时候，将弟妹带回来我们看得更仔细” 啥让自己看照片，肯定是想让自己支援呗。 这小子，也不知道是咋过的，上班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有给家里交过半毛钱，这说明啥，这小子没有存到钱呗。 这放在她的心里，上班不存钱，同样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偏偏这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老秦他们倒觉得很是正常。 还真觉得，小秦会拿出钱来支援弟弟啊，门儿都没有！ 看着这俩家人远去，三娃子只能求助的望向爹和娘。 桂花叹了一口气，明天我去找你二哥说说借钱的事儿吧。 秦黑子同样叹了一口气：“老三，你该得学会存钱了，你看你二哥，才上几年班，不仅自己买了辆车，还给家里买了一辆” “二哥工资高啊” 秦黑子到底是多年村支书，怎么可能没有一张嘴。 “你哥没上一天学，你还念过初中呢，按理，你该比他强啊，再说了，你现在工资也涨一级了，怎么还是没有存到钱呢” 桂花：“孩子好不容易回家一次，你就别说了，来，我给煮了几个红薯，咱们先垫个肚子” 秦黑子：“等会儿，我去将门关上再吃” 三娃：“这是为啥啊” “哎，村里都断了粮，都在靠着草根野菜过日子，咱们家这开门吃红薯，让人看见，上门借粮，你是借还是不借，借，这么大一个村子，借的过来吗” 三娃子呆住了：“爹，等会儿，我就回厂里去，给家里节约点粮食” “你这孩子，爹娘就算饿死，也不会少你一口吃的，你们厂现在可还放着假呢” “那要不，等会儿我去姐姐家待上俩天吧” “也好，镇里再怎么着，也不村里强，你先去，明天，我们再去看你，多吃些，也不知道，镇子里是不是和我们一样，一天只吃一顿” 三娃子沉默的吃下俩颗小红薯，要不是哥哥姐姐回家，他真不知道，家里困难成这个样子了。 那么昨天晚上，家里给他整得窝窝头，岂不是，家里一直留着，就等着他回来吃的。 想到这里，这个娃儿眼眶不由得红了起来。 这娃千般不是，可有一点，你不得不承认，他是真孝顺他爹娘。 “你这孩子，好好的哭什么，放心，有你哥姐在，我们没有怎么饿着，每过段时日，他们总是会想着法子，给家里送些粮食回来，真的，昨天，咱们不是还吃上窝窝头了吗” 这不说还好，一说，这娃儿更是泪眼汪汪的了。 要是他没回来，昨天他吃的东西，够爹娘吃上好些日子了。 第240章 恢复三折，排队买粮 三娃子这个孝顺的娃，为了给家里节约粮食，还真在中午时分来到他姐姐家里。 这娃子心眼子多着呢，二哥的确给他找了个单位，可平时对他的态度那是真冷。 杏儿这个姐姐虽然对他存不到钱很是不满，可怎么着那也是姐姐啊，平时里对他的态度，可比二哥强了太多太多。 这不还有思祖哥吗，平时，对他态度可就温和多了。 小舅过来，点点丫丫倒是很开心，将自己心爱的豆浆分享了出来。 为了三个小家伙补充营养，秦维明真是煞费一番苦心。 话说豆浆在手，就算被人看见，任谁都说不出不对的地方。 毕竟要是有正粮谁会折腾豆子啊。 大家还会说他们家会过日子，因为，这豆渣也是一道粮。 对于孩子小舅的到来，杏儿的做法很是简单，她让思祖做陪，自己呢，带着抱一个，带俩个，慢悠悠的来到维明这。 对媳妇儿的安排，黄思祖只能苦笑，这不摆明让自己陪着这小舅子在家里，吃着麸皮豆渣煮野菜吗。 三娃子：“姐夫，你们家就吃这个？” “不吃这还能吃啥，有吃的不得紧着爹娘和孩子！” 黄思祖这话，让三娃子再也说不出半点话来。 “我姐她们呢？” “应该是给同事们拜年后，留在你二哥家了吧” 这小子还真知道，自己二哥不待见自己，他再等，等娘明天去找二哥拿钱，谁说娶媳妇不要花钱了。 他原本计划是从家里背上三五十斤粮回去的，这愿望已经破灭，那就只能退而求次，带些钱和粮票回去了。 第二天，桂花过来了。 这做娘的倒是明白人，根本就没有找杏儿开口的打算。 “老二，你弟弟要娶媳妇了，你能不能帮衬些” 秦维明呵呵一笑：“娘，我觉得自己犯得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欠下天大人情，将三娃子整到工厂里面去上班，就是头猪，在那厂里，一年都能省个一两百块的，来来来，三娃子，你给我说说，你们厂里，是不是到现在还有学徒工没有转正的，你是哪里来的脸，回到家里要钱娶媳妇的，滚出去，我着里不欢迎你，滚！” “他是你弟弟，你这孩子！” “娘，信不信，这单位，我介绍给村里任何人，人都会将三年工资送我，不带半点犹豫的，他倒好，拿着工资，吃着定量，还舔着个脸，过来要钱，滚出去，我没这种不要脸的兄弟” “你这孩子” 桂花这会好像能说的，就这一句了。 三娃子整张脸个臊的：“娘，我去上班了” “你这孩子，好不容易回家一次，在家多待几天啊” 除了桂花，还真没有一个人挽留他的。 “老二，那是你弟弟” 秦维明：“他要不是我弟弟，我会给他找工作，让他变成个城里人，娘，您去问问，那有像他这样上班存不到钱的，还结婚，娶媳妇的！ 就他这样，娶了谁就是害了谁！” “你这孩子，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您想想，娶了媳妇，成了家，就得有养家糊口的责任，现在一分剩不了，结婚后难道让媳妇养家，他这不是害人又是什么，难不成，到时候我这做哥的，还得帮他养家” 话糙理不糙，桂花叹了一口气，这个年过得，真不让人省心。 秦黑子得知他家老三被老二轰走后，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当家的，你就不去说说老二？” “说什么，这三娃也是的，他哥结婚，他都没有回家，你让我怎么开口，哎，这老三也是，都多大的人了，咋个就连基本的人情事故都整不明白呢” “你不是说他要加班吗？” “我不这么说，还能咋个说，这些年我们也存了些钱，等老三下次回家，让他带走吧” 时间进入下半年，随着一阵大风吹过，这云层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然后一场大雨落了下来。 下雨了，旱情算是得到缓解了。 秦黑子就这么傻傻的坐在雨里，他没有欢呼，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 秋收时分，他们这离镇子近一些的村子，还真如临大敌，田野宽阔，可田埂上，到处都是镇子里面的居民，个个看着地里的庄稼，眼神都是一片的火热。 就像58年时，被驱逐的麻雀，你一不小心，他们就会下到地里，薅上几把粮食，然后转头就跑。 偏偏大多都是妇女和小孩，让老乡们头痛不已。 小青回到家里，就看见自己娘这走路一拐一拐的：“娘，你脚这是怎么了” “哎，这不去捡粮吗，被人一追，这脚不就崴了吗” “娘，我们不是隔三差五的，偷偷给家里送了些粮了吗，您这是为啥啊” “你这孩子，你隔壁的吴婶，张婶周婶都下去拾粮了，我这不去，不就摆明告诉大家，我们家里不缺粮吗” 小青儿：“那您去过卫生院没有啊” “崴个脚，去什么卫生院，这不过两天，自然就好了，哎，这雨为什么不早两个月下呢” 她们去乡下拾粮，倒是知道产量的，和往年相比，依然属于减产。 可只要有产量，大家伙心里就有了希望。 老百姓的碗里，到底是浓稠了许多。 秦维明青儿的粮本呢，供应恢复到了三折。 这意味着，他们每人一天供给达到三两了，所有去排队买粮的，都发出一阵的欢呼。 只有长时间饿过肚子的人，才知道每天三两的供给，是多么的可贵。 次日天还没有亮呢，小秦同志，就提着袋子，拿着自己和姐姐家的粮本来到门市部门口。 毕竟现在，买粮不积极，脑袋肯定有问题。 可去了后才发现，这队伍都排得老长老长了，目视超过一里开外了。 这真就不能让人活了啊，他这还得去上班呢。 明天，明天一定再早些。 次日，这才五点不到，心想，现在应该能排个前十了吧，一去，又郁闷了，又排出一里开外了。 算了，不排了，反正家里又不缺这点粮食。 第241章 靠自己了 “维明，粮买到了没” 看着姐姐的问话，秦维明真的很不好意思：“哪个，我又去迟了，要不明天，我再起早点” “要不让你二哥去排队吧” “别，二哥比我忙多了，明天，明天我一定起早点” 他是真不愿再去排队的，可家里做样子的缸子真空了，总不能凭空变出粮食吧。 还真是，三点不到，小秦就起了床。 这会儿，天上隐隐的，还有星光。 有点黑。 早起的鸟儿有虫子吃，这话果然不错，这不，队伍排的不过五六米。 哈哈，这要买不到粮，就出意外了。 一阵风吹来，哪怕小秦体壮如牛，可他依旧觉得有几分凉意。 “同志，有谁要买粮吗？” 黑暗中，一个小年轻，捂得那叫一个严实，拢着个袖子，声音很小的，凑过来很小声的吆喝着。 “买啊，什么粮，啥价格” 这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黑市嚒，小秦立刻就来了精神。 明明人问的是他前面的老头，他倒抢先答起话来。 果然，那小青年立刻就揍了。 当看到是小秦时，这位很明显的，愣了一下神，不用说，这是认识小秦同志的。 秦维明却真想不起来这位是谁。 不过，这完全不会妨碍两人的交易。 “啥粮都有，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要不，咱们去旁边看看去” 秦维明：“可我这走不开啊！” 现在的他，是真的有几分犹豫，一方面不想丢在这到手的黑市路子，一方面，又担心自己好不容易排到的位置。 可别提你以前是排过队的，你要敢插队，后面就有热心群众将你驱赶出队伍。 这位显然是有准备的，吹了声口哨，立刻就有一小青年从暗处走了过来。 “同志，我兄弟帮你排队，咱们就在这旁边去看粮食” “谢了啊，兄弟” 小秦甚至还从口袋里面掏出包烟，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前面老头儿见小秦准备去，立刻就招呼了起来：“等等，带我一个！” “别，咱们一个一个来” 哟，还真挺谨慎的。 在心里给这货点了个赞后，他跟着这位捂脸大哥，走出百多米，到一处拐角。 轻咳一声，暗处又走出一捂脸的哥儿们，手里还拎着俩布袋。 “同志，要不你看下粮食，看我有没有骗你” 秦维明手伸进去，一抓，这脸就黑的如同锅底了。 好在这天有些黑，倒没有让交易伙伴发现异常。 “手再次伸向另外一个袋子，从里面摸出一个一尺多长的棒子来。 他娘的，这不是自己捣腾进幼儿园的粮食吗。 这些人神通广大啊，这都能整出来卖！ “我说兄弟，你们这麦子苞谷都没有磨成粉，咋吃啊” “兄弟，咱们这粮都卖了半年了，你还是第一个嫌弃他没有磨成粉的，不过，自己在家里再怎么鼓捣，他也比饿着肚子强吧” “倒也是，不过这价格是不是得便宜点” “一块五一斤，爱要不要？” “是你们疯了，还是我耳朵出毛病了，就这，还要一块五” “呵呵，不看看这是啥成色，这可都是能做种子的粮，一句话，要不要吧” “太贵了，吃不起，还得自己再加工，更不合算，要是一见便宜一半，我倒是可以考虑，买上个十斤八斤的，回家磨一下，怎么样，老板，八毛一斤，我每样买十斤” “一块五，不还价” “兄弟，现在粮店都有粮卖了，便宜点吧，我是真心想买” “呵呵，上个月，我们都是两块不还价的，就现在这点定量，谁能吃饱肚子，要不要，不要就算了” “那还是算了吧，等这次买的粮吃完，我再寻你们买，兄弟，我农机站的，可不是外人啊，到时候想买，去哪里寻你们” “秦站长嘛，我们认识你，你要真想买，就这条胡同，你走个两遍，自然有人招呼” 秦维明也没有惊讶于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也很是默契的没有去打听对方的身份。 倒是笑着来上句：“谢了啊兄弟” 俩人回到队伍，那个帮他占位置的，没多久，再次顶替了下一位有买粮意向的人。 当然了，这其中自然有小秦宣传的功劳。 有粮食买，谁还不动心了，无外乎，担心被骗被抢呗。 这去而复返的小秦，自然成了大家打听的对象了。 “这位同志，他们粮食怎么样？” 小秦：“粮食绝对是上品，可这还得自己磨成粉面，太不方便了，不过要是早几月前知道，甭说一块五了，就算三块，我也会买个几十斤填填肚子的，哎，咋现在才知道呢” “啥，一块五，倒也不怎么贵，和你说的一个样，咱们知道的晚了一些” “我说让他们八毛，他们居然不卖，算了，等家里没粮再说吧” 相近的人，各自聚在一起，聊着天，打发着这无聊的时间。 事实证明，小秦同志的有心宣传效果很好，甭管他们成了几单，现在过来帮忙排队的哥们又多了一个。 初略估算，这个倒粮团队，目前已经有了四人。 8点半，开门了。 不到十点钟，秦维明终于买到自己和姐姐的定量了。 一半棒子面一半的黑豆。 这黑豆是什么鬼？ 咱们老祖宗多精明啊，不是园子里面常种的蔬菜，说破大天，也好吃不到哪里去。 不是田里常种的口粮，这产量肯定低的出奇。 可自己咋还能在粮食如此紧张的情况之下，买到如此小众的粮食，还真就奇了怪了。 不过嘛，他也没有选择的权利，现在能买到粮，就是大幸运了，谁还敢挑剔，话说，后面还有多少人等着。 背着粮食回家后，他也没有将有人黑夜倒卖种粮的事告诉思祖哥。 真没有必要，不管从哪个角度讲，这倒卖种粮都应该是内外勾结。 想抓住他们的把柄，真不难。 可凭什么要让自己姐夫当这个出头鸟呢？ 这真还就是得罪人的活，还是将人往死里得罪的那一种。 问题在于，得罪人的事儿做了，还不一定就能将人一网打尽的，因为种子入库时，匆匆忙忙的，还真没怎么过磅。 并且，这种子早就开始往周边乡村开始发放了，甚至还拉走一部分去了县里。 对方想推脱责任，还真是太容易了。 既然姐夫不能出面，现在也只能靠自己了啊。 第242章 我也卖粮 寻个借口，骑着车，他先是绕着装种子的仓库转了一圈，仓库里面，倒还堆放着不少种子。 还真是，宁可饿死老子，不吃种子。 不过这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是寻找到自己送过去的粮食。 还好还好，在一间库房内，他算是找到了。 种子无小事，区里对新种子的推广也是很谨慎的，这库房还整齐码放着近百袋各种种子。 呵呵，这就有操作空间了。 次日，将自己小猪猪媳妇累得沉沉睡去之后，他同样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悄悄溜出房子，然后就向着粮食方向走去。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这些个排队去粮食买粮的，还真一个比一个起的早。 粮食是恢复三折不假，可粮食也不敢敞开供应，还真排队晚了，您就明天继续排队吧。 “同志，要粮吗，精品种子粮，价格便宜的很，就在这附近，看看您有吃不了亏” 总是有胆子大的停下脚步。 这一看，就没有不心动的。 “什么价？” “通通一块五一升，不用粮票，您去打听打听，我们在粮食附近胡同，以前都是两块五一斤，可不是一升。 不用瞧了，您自个装，您去打听打听，我们都卖好几个月了，哪天不卖个上千斤，要不要，不要我去寻下个买主” “我看看” “看什么看，您都自各儿装了，还有啥不放心的” 也是，别瞧着现在天黑，可自个儿装，还真骗不了人。 关键他便宜啊，一升麦子，装得好，怎么也有个两斤。 “我来十升” “好嘞，您自各装，不瞒您说啊，我们这从仓库弄出来，根本就没想着挣钱，就为咱老百姓少挨些饿” 俩人在胡同口，鬼鬼祟祟，立刻就引来新的客户。 “同志，你这粮哪来的？” “你爱买不买，别瞎打听，咱哥为了大家不饿肚子，可是冒了大风险的，您几位可以不买，可不能将大家这条生路给端了啊” 这一刻的小秦，还真变成忧国忧民的道德模范了。 “就冲你这话，给我来十升” “老规矩，您自个装，我们在粮站附近俩条胡同，都有售卖的” 还真道德模范，宣传起黑市来，那是尽心尽力啊， “给我也来十升，这位同志，钱收好！” 这生意是真好做啊，才多久啊，一麻袋粮食就卖得个干干净净。 “同志，还有吗？” “明天，想买便宜粮的，嘴闭严点，哥几个没有点后台，这种子他也弄不出来” 说完，拎着空麻袋，就消失在夜色里面。 呵呵，这选胡同，那也是有讲究的，胡同必须得四通八达，要不然，真让人堵住，那就笑掉大牙了。 连续三天，仅仅5百斤的粮食，这小镇的黑市已经被小秦给搅得稀乱。 “明明前面都是一块五一升的，怎么到了这里变成一块五一斤了？” “说什么胡话呢，一块五一升，拿不是比定量还要便宜，不买就捣乱啊” 几个黑市的捂脸汉真被气得不行，一块五一升，他们也想要啊。 更气的则是老吕。 中午下班回家，看见家里居然煮的是碗干糊糊，还笑着问起自己媳妇，这就吃上干的了，往后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她媳妇还整的个神秘兮兮的：“这不天没亮去排队，有人在胡同口兜售种子粮吗，怪便宜的，我一下差不多买了近四十斤，才花了三十元” “种子粮？” “是啊，不过那粮食还真是漂亮，说不定真就是种子粮也说不定” 老吕这会饭都不香了：“买的粮呢，我看看” 这一看不打紧，他这饭真吃不下去了。 这些种子，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别的不说，单论颗粒体积，就能判断，就是上次的种子粮。 想当初，镇子里面多少人在生与死之间挣扎，是他力排众议，将这批粮入的库。 现在市面上居然出现了这些个种子，让他心里不由得一沉。 “说说，这究竟是咋回事” “说啥啊，人都卖了好几个月啊，说的很清楚，上好的种子粮，是他们好u吧容易从种子库里面弄出来的，就为了” “你说清楚些？” 他媳妇便将早晨天没亮，买到种子粮的经过一说，还感叹道：“你说我们这消息还真够闭塞的，他们在粮店边上的胡同里面买这些个种子粮好几个月了，我们居然现在才知道，哎，要是早知道还有这途径，家里老娘就不会… …” 说到这里，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老吕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媳妇，默默吃完，提上媳妇买的粮，就准备去找老熊他们商量一下。 媳妇说的很是清楚，这粮就是从种子库出来的。 这让他如何能忍受。 “你这是打算将粮食提到哪里去？” 看到老婆发了火，他讪笑两声，将粮袋搁下，不过还是从里面抓上一把，急急忙忙来到区里。 这会老熊可还在家里吃饭呢，看到老吕过来，就知道没个好事儿。 “吃过没？” “吃过了” “那好，你先抽支烟，我这很快就吃完了” 当看到老吕从口袋里面掏出的种子后，老熊还奇怪着呢：“这麦子不错啊，又大又饱满，你这又是从哪里寻到的” 老吕：“你就不觉得眼熟？” 话说到这份上，老熊怎么可能想不起来这粮种的来处。 区里是下过封口令不假，可有关这提供者的调查，区里还真就没有放弃过。 问题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啊。 老熊接过这麦种，语气还有几分惊喜：“你又从哪里得到的这粮种” “怎么区种子站怕是出现耗子了啊！” 这话一出，老熊的脸色都变了，他从口袋掏出一支烟，点上后，深吸了一口：“咱们进书房，慢慢说” 当听到这是夜半三更，在黑市上买的时候，老熊的脸都变了：“你确定，他们说的是从种子库搬出的种子粮” 老吕点了点头：“我家那口子是肯定不会骗我的” “等会回区里，将这事交给老汪老李，让他们秘密调查一下再说！” 第243章 意味深长 晚上，小秦同志还在奇怪，自己这都行动三天了，甚至已经将这伙倒粮贼的底都给摸了个清清楚楚的，咋区里还没有动静的时候，黄思祖找到了他。 “维明，区里给我们下了个任务，你有没有空啊？” 还真是，遇上事儿，这黄二哥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自己的最佳搭档秦维明。 “啥事儿？” 该装的傻还是得装啊。 “去年年底，区里无缘无故收到一批粮种” 那可是送给区里用来救命的粮食，结果倒好，区里将它们当粮种给藏了起来。 藏起来就藏起来吧，特么的，还让人给倒卖了。 还真是麻三他们一伙勾结的这种子站倒卖的。 麻三，吴四维，许家兴。 麻三嘛，倒卖的就是他负责。 吴四维，一种子站的经理。 许家兴，这货还是副镇长来着。 想到这里，小秦同志心里，鬼火外冒。 他都想第一时间掐死这三个货色了。 不过嘛，他还是不动声色的问道：“你说的是幼儿园收到的那些个粮食” “就是那批种子，现在黑市上居然有人倒卖了！” 说这话时，黄思祖是咬着牙说的。 秦维明：“你的意思是啥，不会是想让我陪你一起去踩点吧，你还别说，我在排队买粮时，还真就遇上过他们，就那粮油门市部附近的胡同，价格没有谈拢，不过他们还认出我了” “你咋没有说？” “我说什么，我又不知道，他们倒卖的是粮种” “你有没有认出他们几个的身份？” “我说二哥，不管是你还是我，将脸一捂，声音一憋，谁能认出谁啊，不过，这盘黑市的，要不是麻三他们一伙的，你觉得谁还有那经验和路子” 哎，他们要不是倒卖的粮种该有多好，自己都能通过伪装后，像他们出些南瓜土豆啥的。 多好的合作伙伴啊，就这么的，让他们给将路子走绝了！ “你能确定是麻三吗？” “二哥，这是你们的事啊，我要是你，直接申请，将麻三秘密抓捕得了，既然确定是种子站出来的，同样的将种子站负责人一抓，让他俩远远的见个面，分开一吓唬，啥都出来了，伤那神做什么啊” 可别整啥不能的，要讲规矩这一套啊。 这些说过后世人听，大家都只会报以一声嗤笑。 国家是啥，从原始部落开始。 部落就是国家的雏形。 建立部落的目的，就是为了征服或者不被征服。 呵呵，规矩，那是牌匾好吧。 “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现在知道这事的，就我们有限的几个人，我们还得去买上几斤粮，才好人赃并获啊” “呵呵，你敢确定，他们在区里就没个眼线，倒卖种子，多大的事啊，区里没个后台，他们敢如此大胆！ 万一走漏风声，今晚大家百分百的空跑一趟。 还有，你绝对不能去，麻三他们多精明啊，如果发现是你，百分百的，丢下粮食跑路，别整这些没用的了，直接将两人抓起来审审不就知道了。 种子站总得有帐吧，去清点下库存，不就啥都出来了，别说这些年，他们就倒卖这丢种粮啊，这话，谁信啊？ 我是不信的！” 黄思祖是绝对相信自己这个兄弟的：“要不，我和你现在去找熊区长和汪哥吧，将你的想法给他们说说” “我就不用去了吧！” 反对无效，这个黄二哥是抱着他的胳膊，就是不撒手。 “你放手，我陪你去还不成？” 秦维明很是无奈的被拉着先来到大凤家。 现在的大凤姐，也成了三口之家了。 看到是小秦思祖哥俩，大凤很是热情。 小汪同志更不用说了。 将小秦的意思一说，这汪哥皱了皱眉：“你就这么有把握！” 秦维明笑道：“这不秃子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说句真心话，这粮我看过，要不是觉得一块五一斤太贵，我就买了，要不是寻思，这粮站慢慢恢复供应，他们绝对会降价的话，当时就买了。 这事儿，麻三是绝对逃不了干系的，换成咱们三任何一个人，手上有粮要出的话，同样是第一时间找他麻三，因为他就是靠捣腾票据过日子的啊。 就算不是他，这不倒腾票据的事儿，也够他喝一壶的吧” 对喔，就拿投机倒把说事，先将这麻三儿抓起来再说。 “好，咱们现在就去抓捕麻三” 这汪哥还是有魄力的，换来的是小秦同学好一阵吐槽。 “等等，汪哥，你这抓麻三，不抓种子站负责人，这不打草惊蛇吗，要抓就都得抓，还得让他们知道，对方被抓了。 再分开一审一诈，不啥事都解决了。 哪怕他不认账，种子站账目没清楚之前，都还不能放人！” “这，我就得请示上级了” 还真是啊，种子站负责人好歹也是个干部，就像他汪文斌，秦维明一样。 普通老百姓，抓了也就抓了，可大家都是干部中的一员，这要让人随便能抓，好像真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这不就和贪污犯不得枪毙是一个道理吗。 谁敢保证自己不贪污啊。 毕竟，人性是不能考验的。 可当了官，掌了权，那就是时时刻刻都在被考验啊。 所以啊，大家维护的，其实都是自己的利益。 想通这一点后，小秦同志倒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再次陪着两个姐夫来到熊区长家。 一句话，我闭嘴了。 毕竟嘛，有些事情想明白后，再装糊涂，这其中的味道，还真就是怪怪的。 果然，老熊同志同样的开了口：“你们先等等，我去打个电话” 老熊去打电话了，不过小秦可没有受到半点儿冷落。 老熊一大家子，还真拉着小秦是扯东拉西的，那家伙，感觉就像一家人一样。 黄思祖倒不觉得啥，不过这汪大姐夫，再看向小秦同学，目光就不一样了。 难怪自己媳妇和小姨子，都能到区里上班来着，原来这小秦和熊区长一大家子，关系这么近啊。 能不近吗，这三年来，小秦同学总是寻些个吃的东西，偷偷的送来，然后就是扔下东西就走。 这就和老熊安排大凤三凤上班一个道理，都不是一句感谢就能了结的。 很自然的，俩家关系，就和一家人没啥俩样了，这落在汪哥眼里，那意味可就深长了啊。 第244章 大抓捕 “你们能确定这粮食是从种子站流出来的吗？” “他们自己主动透露的，是从种子站库房弄出来的粮，农机站小秦与他们接触过，当时嫌贵没有买，不过老吕媳妇买到的价格几乎接近平价了，可以推断出，他们准备收手了，所以这事情就有些急迫了” “那就抓，不要放过任何一支老鼠，一条蛀虫，出了问题我负责！” 隔着话筒，老熊都能感受到话语里面透露出的森森杀气。 别忘了，县里的领导可都是枪林弹雨中杀出来的。 姐夫汪去集合区保卫力量，姐夫黄则去了派出所，他同样得召集所有工作人员立刻到岗。 还真是突然袭击，所有人拿到抓捕名单依然是懵里懵懂的。 麻三他们成员的资料，所里任何一个人心里都是有数的，就连他们家住哪里，家里有什么社会关系，大家也得能知道个七八成，对于抓捕他们，大家真没有什么心里负担。 那动作也是快得出奇，不到一个小时，这些人很是顺利的全部落网，当然了，有不少其实并没有参与此事，没关系的，不多多关一俩夜而已。 老汪呢，带着保卫处，直接将种子站一干人等全部请到区里喝起茶来。 和秦维明意料的没有俩样，吴四维他们心里是半点儿不慌，入库登记时，他们就做好假账。 就算麻三他们招了又如何，按账目清点，他们粮库绝对的不差分毫。 谁还不知道这批粮种来历玄幻啊，麻三他们倒卖的再多与他们有毛的关系。 奈何秦维明这挂壁完全不讲任何武德，栽赃嫁祸，偷粮换泥做的那叫一个炉火纯青，还没有半点破绽。 可当验粮的铁钎里面倒出的是沙土时，老吴同志脸色完全变了。 能当领导的，那基本应变能力肯定是有的，他的目光立刻就盯上仓管：“老胡，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气啊，这倒粮卖粮，他虽然分走大头，可你们这几个仓管分得也不少啊，怎么还瞒着自己开起了单干模式了。 “你们胆子太大了，心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老胡更气了，自己是仓管不假，可他又不可能24小时睡在仓库。 你们安排人往外运粮时，他又没有一直盯在这里，咋滴，你们自己贪心，整上这么一出，现在想让他将责任全扛，门儿都没有！ “我怎么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粮食是你们运进来的，我怎么知道你们运的是沙土还是粮食” “你，你不要狡辩，这些粮食是我们一起装的袋，过的磅，你是仓管，这几袋粮食被调了包，不是你，还有谁？”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们夜里往外运粮时，我又没有在这守着，怎么着，现在出事了，还想赖在我的头上，门儿都没有” 这话一出，老吴腿脚一软，他知道，自己完了。 上面的事儿与秦维明就没有多大关系了，在老熊家，又逗留好大一会儿后，这才慢悠悠的回到家里。 这年代的媳妇儿是真好啊，工作再忙，家务活都是全部包干的。 当家的回来了，她立刻去厨房打来一盆热水，还拿来毛巾，倒也没有问当家的做什么去了。 正常情况之下，小俩口该上床腻歪去了，也别说这个时代人爱早起，换你每天八点不到就上床睡觉，你也一样能起的早早的。 “嘭嘭嘭” 外面门声响了起来。 “谁啊！” 小青大声问着，同时心里也在盘算着，是谁这时候会过来敲门。 “是我” “好像是翠萍姐的声音” 得，穿衣起床吧。 翠萍姐，胜军的媳妇。 以前陈二福最好的俩哥们，一个是山狗，一个就是胜军。 这位翠萍姐啊，怎么说呢，心眼子太灵活了，早点铺子合作经营的时候，她和她婆婆独立去大市场摆起摊位，结果倒好，家里成了半边户。 好像胜军哥与麻三走的挺近的。 秦维明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胜军哥不会也参与到倒粮的事情里面了吧。 不无这个可能啊。 胜军在供销社，其实混的还挺不错的，负责点不大不小的事，手上多多少少还有那么点小权权。 媳妇娃儿没户口，他要不整些活儿，这日子还真不好过的。 所以和麻三搅合在一起，还真是件很正常的事儿。 翠萍来了，陪她来的，山狗俩口子，他们这其实也算是亲上加亲，因为山狗媳妇，就是胜军的妹子。 看到这三人过来，秦维明已经很清楚了，胜军哥出事了。 因为翠芳脸上的焦急不安，已经说明了一切。 “维明，胜军哥被带走了，你可得想想办法啊” “你们没有去找我二哥吗？” “找了，黄二哥脱不开身，让我们来找你拿主意” “麻烦大了” 这句话秦维明是脱口而出的。 黄思祖的意思再简单不过了，那就是，胜军在这次倒粮事件中陷得很深，他根本帮不上任何忙了。 让他们来求自己，其实是想着让自己求老熊。 “啊，维明兄弟，你可得救救你胜军哥啊！” 这声音近乎哀求了。 山狗：“维明，胜军哥究竟犯了啥事啊，怎么抓的这么急” “先坐，让我缓缓神” 秦维明将扣子全部扣好后，这才说道：“这事儿，我也是刚知道的，黑市里面有人倒卖种子粮，还让几个区干部家属买到了，上面突然下的命令，将所有涉案人员通通抓捕，种子站所有工作人员也被一网打尽了” 山狗惊呆了，看向翠芳：“嫂子，军哥真的倒卖种子粮了” 那可是种子粮啊，谁还不知道，遇上荒年，只要没有到绝户的地步，都没有人愿意动那些种子的，军哥这好好的，怎么就惹到这事儿上去了呢。 翠芳这会儿算是回过神来：“他只说和人合伙做些小买卖，倒卖些粮食，可要知道是种子，借他多少个胆，他也不敢掺合到这事中去啊，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对的，肯定是误会，真的，肯定是误会，维明兄弟，你是我们大家的主心骨，你一定要救救你军子哥啊” 秦维明急忙安慰道：“我二哥脑瓜子灵醒着，就算军子哥知道是种子粮，都会暗中提醒他的，嫂子，你们该没有去派出所乱扯关系吧，如果那样，我二哥发倒不好明里暗里关照军子哥了” “啊！” 翠芳傻眼了。 她好像在所里真扯着黄思祖让他无论如何得救救军子来着。 秦维明看了眼山狗。 山狗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当时他也没有想这么多啊。 “你们啊” 秦维明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继续道：“翠芳姐，你回家，给军哥拿找些保暖的衣服送过去，省得他夜里着凉，我去趟派出所，去问问究竟是啥回事儿” “维明兄弟，你对我们家的大恩，我们一直都记得的，军子在家说过好多次的，他这条命都相当于是你们哥俩给的，没有你，他们这些人早就被抓了判了打靶了” 这女人果然是聪明的，这都打上感情牌了。 她自己不知道有没有被自己的话儿感动，山狗倒是感动上了。 “是啊，没有你们哥俩，我们现在估计和麻三差不多” 秦维明：“打住，打住，一世人，几兄弟，兄弟出了事，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的，我先去趟派出所了解了解情况再说吧” 第245章 完蛋，全部完蛋 真不想管那货的，可这是二福哥在镇子里面为数不多的兄弟之一，哎，总不能看着他被打了靶吧。 黄思祖看到秦维明过来，就知道是为了军子的事情过来的，他还没有开口呢，秦维明先开了口：“案情调查到哪一步了” “呵呵，种子站的人已经全交代了，在入库时，他们就将这些种子单独存放，根本就没有入库“ “军哥搅和的深不深？” 他倒是嘴严，可惜麻三全交代了，副镇长许家兴，胜军是麻三他们这伙倒买倒卖的幕后老板。 “这军子哥可以啊，黑白俩道通吃啊？” “是啊，我都没有想到，军子哥现在这么牛掰，我就说他怎么当上供销社一个网点经理的” 这要不是秦维明捣鬼，这货还真会混的很好很好的，毕竟他和一个一副镇一起分过赃了。 “他们知道倒卖的是种子吗？” 说这话时，秦维明自己都觉得好笑，卖种子粮的话语，不就是他散布出去的吗。 黄思祖摇了摇头：“麻三几个都说不知道他们这倒卖的是种子粮，可这话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有意义的，要不然他们都得被拉出去打靶了” “没有意义的，当区里知道老吴也参与其中后，气得火冒三丈，当时老熊就想夺过枪，要将他这个败类叛徒给毙了” 听到这话，秦维明反倒从中评出几分生机，可惜了这生机是给老许的。 或许，军子能跟着老许讨得一线生机，现在的问题就在于麻三了，这货可千万别乱咬啊。 真想弄死麻三，毕竟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 麻烦，像麻三这种人，你让他嘴巴严实，可能吗，绝不可能，当他知道自己倒卖的是种粮后，绝对，第一时间，供出军子。 不用说，老许是被种子站老吴供出来的，都是为了求生啊，开始乱咬起来了。 特么的，这才几个小时啊。 估计，老汪他们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一群乌合之众。 不管了，不管了，管不了，犯不着为了一个兄弟的兄弟，而想办法将人灭口。 黄思祖看向秦维明：“估计，军子玄了” 秦维明点了点头：“这事儿太大，牵扯的人太多，你管不了，我也管不了，看军子哥造化吧，生活上多关照关照吧” 黄思祖点了点头，他还得去招呼拿口供，毕竟一次性抓了这么多人，想要轻闲，几乎不可能的了。 “你去告诉你姐，今晚我怕是回不了家了” 秦维明点了点头，这刚从派出所出来，就遇上给胜军送衣物的山狗和翠芳。 “怎么样？” 将山狗叫到旁边，秦维明语气沉重：“估计很玄很玄，能不能保住一条命都得看他的造化了，麻三吐的太快了，他将自己的俩后台老板，军哥和许镇长都给咬了出来” “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办法倒是有，可惜，我们办不到” “啥办法，你说” 秦维明叹了一口气：“除非麻三闭嘴，你觉得现在可能吗。 哎，军子哥这找的个啥人啊，不仅将自己坑了，还将许镇长也给坑了，连带他的一班子小兄弟，都让他给坑死了。 山哥，这事儿太大了，我们真帮不上忙的，你劝劝翠芳姐，让她别乱找关系，也别乱花钱，没用的” 山狗媳妇这会儿居然开始泪眼汪汪了。 “维明哥，你就不能想办法救救我哥” 秦维明道：“救不了，种子站一干人等都招了，他们出售的就是种子，麻三等人想必也是知情的，偏偏军子哥还是麻三的幕后老板，麻三为了活命，肯定将这一切都推到军哥头上，对不起，我和思祖哥，对这情况真是无能为力” “这该死的麻三！” 山狗现在也只能通过诅咒麻三来安慰自己媳妇了。 街道上有过来不少家属，应该都是过来送衣服的。 秦维明也不想在这继续待下去了，要再待下去，还真就没完没了的了。 他这一走，山狗又被大家给围住。 “陈三哥，我家明子究竟犯了啥事儿” “是啊，三哥，你给我们说说，我家修德究竟犯了啥事啊，怎么说抓就被抓了” “都是麻三干的好事儿，带着大家倒卖种粮也就算了，偏偏这货嘴还特松，被抓不到十分钟，该交代的，不该交代的，全交代了，这下好了，大家都落不了好” 说完，他开始安慰起身边俩个女人起来。 “这狗日的麻三，咋这么不是东西，好好的将我家明儿带坏不说，怎么出事了没有半点当担” “就是，等这事了，再也不能让我家娃儿跟他来往了” 倒是有清醒的：“他们倒卖的是种粮吗？” 呵呵，吃粮的时候吃得开心，现在知道问题严重了，好像，有些晚啊。 第246章 道德绑架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当然了，是从治安的角度出发的，建国初期，但凡有欺压过百姓的地痞流氓，被筛子一遍又一遍的筛选，那是该打靶的打靶，该收监的通通收了监，基本没有漏网之鱼。 大佬们一茬又一茬的落网后，麻三这种基本无啥恶行，却又在街上厮混的一个小街溜，不知不觉，在街道上渐渐有了名气。 小镇yy少不了街溜子，毕竟娃儿也是一茬又一茬的长大，没有谁长大后，就一条龙的被安排单位，他们总得上街逛逛蹓跶不是。 如果一个孩子没事儿，整天像个闷葫芦似的待在家里，换来的反倒是家里的担心，甚至还能换来邻居们的非议。 到底是突然行动，大家只看谁和麻三儿走的近，就先将你们提溜进来再说。 现在的派出所成员，虽然是以转业军人为骨干，可他们也是要成家立业的，这媳妇儿一娶，不也就本地化了。 派出所热闹的那叫一个不要不要的。 嗯，都是打听情况兼送衣服被褥的。 案情到了这里基本也就明朗了，对于大家的打听，那些遭受于无妄之灾家长，少不得被笑着安慰一句：“你家孩子没啥事儿，不过这到底是大案要案，放他们也得上面统一安排，让这小子吃点苦头也好，看这小子下次还敢不敢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少不得，接受棉衣被褥的大家伙儿，都得被自己家人狠狠的教训上几句。 对这些，派出所也是乐见其成的。 要说现在派出所看见这些个混小子也挺头疼的。 他们无事上街蹓跶，打架斗殴那也是常事，原因也是千奇百怪，比如你瞅啥！ 比如他敢追我们胡同的妹子，揍他丫的！ 偏偏还只能说服教育为主，顶多不伤筋动骨的教训几下，然后呢，没然后了。 咋的，他们又不是反动派，又没有欺压劳苦大众，别说打靶了，案底都留不了。 被唠叨多了，大家也就明白了，这麻三不是个玩意，不仅没有大哥该有的担当，反倒全撂了，撂得那叫一个干干净净，这不将大家全拉下水了吗！ 这也是秦维明故意冲山狗抱怨，麻三不是个玩意的原因。 这目的不就达到了。 所有被带进局子的哥儿们，异口同声，将所有责任推向那位老大，全部的。 那家伙，一个个的都快成了，被麻三诱导欺骗误入歧途的小白羊了。 所有案件，哪怕再大的群体案件，大家习惯的会整出一个主谋不是。 种子站老吴肯定是一个。 而外面呢，你麻三不顶这主谋帽子，谁能顶得上。 只要这主谋不扣在胜军头上，他已经有了一线生机。 时间过去三天，哪怕此案依旧有很多疑点，比如，粮种换沙，比如一块五一升，可也该得有个说法了。 小街遛子们也该被放出去了。 这些个倒霉蛋儿，低头看看脚下厚重的土地，抬头看了看蔚蓝蔚蓝的天，别看他们个别脸上还带着些满不在意的嘚瑟，可你到他们心底深处蹓跶一圈，就能发现，那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在他们心里头，溢的遍地都是，严重的已经溢出眼睑了。 也就在他们放出来的当天下午，所有案犯被登上了转往县看守所的车。 翠芳泪眼汪汪的。 胜军将目光望向黄思祖。 黄思祖无声的点了点头。 一个无声的嘱托，一个无声的承诺。 整得边上的秦维明，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大反派。 看到山狗望向自己，秦维明将他拉到旁边：“赶紧的，让翠芳姐，带着三个孩子去镇里找妇联求助去，记住，抱着孩子求妇联去，是求，不能撒泼打滚，就坐在哪里哭，哪怕和军子哥离婚，也得将胜军哥的单位拿到手” “你也不能闲着，得帮忙去求你们单位的领导，晚上去” 说完还掏出两百元塞了过去：“别舍不得花钱，钱不够，我再想办法，这可是她们母子四人能不能解决户口定量的关键” 有了秦维明的安排，这会儿大家还真有了主心骨，翠芳抹了把眼泪：“谢谢你，维明” 只希望这一次的翠芳，听自己安排，别在耍那些个小聪明了。 胜军的单位肯定是保不住了的，就算他刑满释放又如何，用自己给家人换一份生计，想必他是很乐意的。 这个案子拖了一个月，才有了结果，没死，做为投机倒把的主要成员之一，直接被判了个十年。 这还是陈二福发动媳妇娘家人脉的结果。 在看守所羁押期间，有陈二福的关照，这货也没遭多大的罪，不过人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 没有办法的事儿，大饥荒才刚刚缓解，外面的人都吃不饱，能吊住他们一条命，这已经是当今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了。 麻三被判了个无期。 吴四维，这个导致一切的罪魁祸首，因为自己的贪婪，喜提一粒花生米。 就是可惜了他们站里一系列公职人员，该判的判，该开除的开除，居然没有一个幸免的。 倒是翠芳，在大家一起的努力之下，算是接了她老公的班，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毕竟，娃儿的户口随娘走，三个城市黑户，通通吃上定量。 翠芳上班后，可惜大字认不了几个，被分到山狗他们这个餐饮店，当起一名打杂。 这位还是知道好歹的，第一时间，带着三个孩子来到秦维明家，招呼孩子们就要下跪。 可把秦维明吓的：“嫂子，你这是整得哪一出” 几个孩子显然在家里被交代过了，老大天佑不管不顾，嘭的一声就跪了下来。 还真砰的就给磕了一个。 老二丫头还小，懵懵懂懂的跟着跪了下来。 秦维明这心啊，有些冷，他最讨厌搞这形式上的一套。 作为你们来说，或许是觉得恩大，无法用言语表达谢意，可他觉得，这更多的带点儿道德绑架的味道。 让肯定是让开了，自然的，将两孩子拉了起来。 他本就打算要啥报答，现在既然跪了，就算两清了。 笑容不减，还得说上两句：“好好读书，长大好好孝顺你们的妈妈啊，能不能做到啊” 俩个小家伙觉得这个笑容满面的叔叔，真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叔叔，叔叔让他们长大孝敬娘亲，这有啥做不到的，点头：“叔叔，我们长大了，一定会好好孝敬娘亲的” “乖！下次不管遇上什么人，都不要下跪，记住没有” “记住了” 这才是乖孩子嘛。 第247章 电老虎 时间如流水，匆匆进入62年。 如果说和往年有什么区别，就是物价稍稍贵了些。 特别是粮食，黑市上，一斤棒子面还真就卖到一块五毛。 黑市，到底在关帝庙胡同悄悄建立了起来。 这是市场需求，人力无法阻止。 镇里区里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青肚子到现在依旧没有动静，维明不急，小青的爹娘都快给急死了。 这天秦维明下班，就闻到家里一股子的中药味道。 “媳妇，你生病了？” “没有啊” “那你熬药做什么？” “不用你管啊，这是我奶奶专门请人开的药方子的” “等等，是药三分毒，你可别瞎吃药啊，等等，你不会是整的啥孕子汤吧” 小青稍稍有些失神，然后就笑道：“你猜出来了，放心，这是我奶奶特意找人寻的药方，很有效的” “你这傻妮子，我们俩年龄又不大，急个啥，你就不想想，现在没个娃，咱俩不是更自在，不许喝这些个乱七八糟的药，咱们说好，再过三五年，如果还是没有娃娃，我陪你一起吃药，成不” 他有些怕了这个媳妇了，咋的就怎么闲啊，整天就琢磨生娃儿这点事情。 “可，我们都结婚俩年了啊” “不瞧瞧你才多大，你去大城市看看，人一个大学都要上个五六年，像你这么大，不要说生孩子，好大连对象都没有谈呢，别瞎吃药，真将自己吃出个好歹，可就亏大发了” 说完，直接将药罐子拎起，倒掉。 “你别倒啊” 不倒才是傻子，这小媳妇现在才多大啊，他真不是那么急的。 大不了自己多辛苦一下，反正自己也年轻，还真不怕媳妇儿着急。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倒粮事件的影响，老熊被调去县里，新下来一位领导姓王，这让小秦同志莫名觉得去了好大一座靠山。 有些依依不舍的送走老熊，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惹得老熊一阵的好笑。 “你小子，多大的人了，怎么搞的和个小孩子一样，要舍不得，跟我走得了” “呵呵，我不是舍不得您吗，可我也舍不得家里啊，下次我去看您吧” 还真是，和他相熟的几个领导，不知不觉都调走了，比如小学俩任校长，老徐，老张，然后就是排长李，现在已经是县公安局局长了。 鞭长莫及啊！ 现在就还剩下个老上级曹。 可这位文化水平不高，就知道埋头苦干，估计到头，能调到镇粮食当站长就到天了。 哎，没个后台的日子，这心咋就没啥底气呢。 这领导新到，全区各大小部门领导，被召集召开一次扩大会议。 秦维明化身成为一个小透明，默默坐在后排角落，打瞌睡倒不至于，还紧随着大家的掌声，大家鼓掌他也鼓掌来着。 不过当听到区里新的工作规划时，他的眼睛倒亮了一下。 区里决定将通往县城的路重新修整一遍，准备建立一家客运站。 这可是好事儿啊，这样去县里就方便了。 同时，区里计划在未来五年之内，在双河镇，建成一家中型机械加工厂。 如果老熊还在，自己百分百会被调进这家机械厂，进行筹备工作，等工厂正式投厂，自己就算当不上厂长副厂长的，一个与技术有关的主任是少不了的。 油厂要建，电厂也要建。 还要解决区里学生上高中难的问题，整个区将修建三所高级中学。 如果不是三年饥荒，这些应该早就建设完成了。 新官上任，人事调动是必然的，也不知道刘昌元运气是好还是差，这位居然被调到红星公社去了。 级别倒是提了一级，成了个正儿八经的大主任。 好在公社离镇里不到十里路，倒不影响早出晚归的。 无欲则钢，现在的秦维明也没有了心思在去抱这位新区长的大腿了。 以前抱，那是因为当初年纪是真的小，口口声声的叔叔伯伯的，人也将他当成晚辈，这关系想不近都难。 现在，还真犯不着，感谢老熊，将他的人事档案归入干部编制，这级别已经到这了，你们可以将我降级使用，可这工资待遇总不可能降吧。 这一降，动的可是所有干部体制的奶酪了，呵呵，不可能。 一句话，自己只要经济不出问题，谁都拿我没辙。 到了五一劳动节这天，这位王区长带着几个人过来他们农机站检查工作，整得秦维明有些小尴尬：“王区长，张主任，我没有想到您几位会过来检查工作，啥准备都没有，就连茶叶站里都没有准备一点的，要不您几位先喝杯白开水，我这就去供销社买点茶叶回来” “呵呵，早就听人说过，咱们区里的单位，就你们农机站最抠门，每年各方面开支几乎为零，这次我算真见识到了，茶叶就不用买了，我们就过来看看，听说你们这园子整得不错，前两年解决单位大问题，现在看来果然是不错啊，小秦，你们这工作做的好啊” 这算是夸赞吗，好像与工作无关吧。 这是说自己不务正业吗？ 秦维明只能笑着解释：“这地空着也是空着，我也是农村出生，看见田地空着就觉得难受，干脆发动大家，将这空地开垦出来，自己买些种子种上，多多少少也能解决大家点生活问题” 几句不疼不痒的，老王算是将话转入正题：“小秦，我们区里的第一次发电，是你主持的吧，现在区里准备筹备一家发电厂，你有没有兴趣啊” “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这可不是和你商量，实际上就是通知了。 也不知道这反电厂会不会并入国家电网，嘿嘿，后世的电老虎啊，想想都带劲。 第248章 图纸上交 王区长几人检查完工作，走了。 “大家觉得让这个小秦去负责厂后勤怎么样？” “我觉得没问题，自他负责农机站以来，所有开支就没有超出过俩位数，还将职工后勤生活给整得有模有样的，让他担任后勤大管家，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这话要是让秦维明听道，怕是心情要坏很久很久。 他还以为区里看重的是他的技术呢，呵呵，一个区的发电站，难道还能整出个几十千伏的高压供电不成，啥几千伏供电系统，他自认看个书，学习学习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管怎么说，都比窝在农机站，去给村里抽抽水，耕耕地要更能发挥他的所学所长了吧。 没想到，人家看中的居然是他的节俭和种田能力。 老毛子已经和咱闹掰了，自己这些年准备的图纸资料该放出去了。 不是他以前不愿放，实在咱国人科学家，太没有技术保密意识了。 你说好好整出个胰岛素，这要自己生产，能换多少外汇啊，结果倒好，这位大科学家，为了造福全世界，就这么给无尝的将技术公布了出来，偏偏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的。 想到这里，连续几天，他都在家里整理着自己的图纸，没曾想，一张床板堆得满满的了。 小青：“维明哥，你整理这些做什么？” “上交啊，当初咋就只画了一份呢” 都是四轴啊，那是慢慢的回忆，一点点在脑子里面构图的结果，等到改革开放时，还不一定有精力再重新绘制一份出来。 算了，上交吧，到时候吃时代红利就够了，还整啥机床啊。 来到区里，找到老王：“王区长，我这几年闲着没事，在家里画了好些个机床图纸，想要交上去，又不知道该联系谁，您老有路子吗” “图纸，还是机床图纸，你还会这个？” “这不我没事，就爱看些闲书，没事就练练手，也不知道实用不实用” “这样啊，等咱们机械厂修建的时候，我找个技术员帮你看看再说吧” 一听这话，秦维明这心就凉了大半截。 呵呵，技术员，说的应该是过来指导厂房施工的技术员吧。 “那我借用下这里的电话，联系下县机械厂杨厂长他们就成“ “你还和他们认识？” “打过几次交道，让他们过来帮忙看看，万一用的着呢” “那你去打电话吧” 这老王，还在琢磨这小秦啥意思，难道是在毛遂自荐，想进机械加工厂来着。 那可真需要一定专业知识的，你啊，还是继续发挥你那抠门大管家的技能就好了。 来到传达室，直接要了个县机械厂。 点名让许工接电话。 许工，许青青的老爸。 电话接通，他也不废话：“许叔，我双河秦维明啊” “小秦，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要我说，你就该来我们机械厂上班的” “嘿嘿，都是工作，哪不一样，许叔，不瞒您说，我设计了几款机床，不过都是纸上谈兵，不知道能不能用，要不要抽点时间过来指导指导啊” “你说什么，机床，还几款，你确定！” “应该算是吧，呵呵，青青姐就见我画过图纸的，您老就说有没有时间吧” “有，有啊，你让我缓缓神，明天，明天我就带人过来” “对了，最好带个照相机过来，我想留个记念，毕竟这十多年，我业余时间基本就耗到这个上面了” “你啊，早就让你到我们厂里来上班的，对了，你设计的大米加工机，已经开始生产了，效果比原先的好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那多少年前的事了，那图纸您还没有扔啊” “呵呵，那是图纸，我们怎么可能扔掉，好了，明天我就过来” 老许挂掉电话，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老杨，想了想，还是算了，严格说来，老杨懂技术，但不多，毕竟他更多的是个生意人。 毕竟是机床，就算设计的有问题，可多少能给同行一些启发不是。 就像他设计的大米加工机，那碎米少不止一星半点啊。 传达室小张：“秦哥，你画的啥机床啊，还画了十多年” “怎么说呢，我不就是看书，觉得有些复杂的工件，以前加工起来很是麻烦，用它来加工，稍微方便些许” 说完，笑着告辞。 别说，这个电话一打，浑身都觉得一轻，今后自己没事，也可以去钓钓鱼，休闲休闲了，省得没事儿就趴在桌子上，写啊写，画啊画的。 该写的回忆录都写了，就连流行歌曲都写了好多好多，这也是为未来的第一桶金做打算。 我要走你们的路，让你们改走另外一条路。 次日，这才九点不到，老许带着一个眼镜男就过来了。 好在，隔壁有山狗，得知是找小秦的，指了指对面农机站。 看到老许同志来的这么早，小秦同志也很是惊讶：“你老不会天没亮就动身了吧” 说真心话，眼镜男是不想来的，还机床，一个没有进行过一天专业学习的小子，知道机床长啥样不。 不过碍于老许的面子，他还是决定走上这么一遭。 当看到木床上面堆放着的一人多高的图纸，他还是愣了愣神，心里那份轻视给收了起来。 图纸，画得相当专业，就连整机爆炸图都画得清晰可见。 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可俩人还是小心翼翼的戴上手套，拿起了图纸。 就冲俩人戴着手套的动作，小秦觉得，他们至少不会将他们扔进垃圾堆。 “这都是你画的” 眼镜男表示有些看不懂，真心看不懂，感觉和现在机床都有些不一样。 “是啊，前前后后，十一二年吧，成不成的，还需要验证，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面啊，真要没有用，可是你们验证不到位啊” “放心吧，小秦，我在这里给你保证，绝对将他交到最合适的人手里，任何一张稿图都不会被忽视” “呵呵，这么说，我还得谢谢您啊，要不您几位先看着，我去买些菜回来，中午吃过饭再回啊” “什么意思，你小子这就打算撵我们走了，你们这哪里有电话，我得联系厂里将这些图纸拉走” “别忘了给我拍照啊，十多年啊，我多多少少都留些念想啊” “呵呵，照相机，别想了，知道这得多少胶卷吗，这么滴，如果这些机床能生产，到时候，我让他们每张给你复制一份，送过来这种成了吧” 第249章 还真说到做到，这不周末，他真没有再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面，而是去砍了个鱼竿，整上钩线，晃悠悠的找了处阴凉，抛钩入水，做起了一个垂钓的美男子。 “小秦，还真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钓到多少了？” 秦维明一扭头，立刻就笑了起来：“陈书记，您也来这钓鱼啊” “我这天天来，你小子倒是会挑地方” 言下之意，这位退休的老爷子，没事儿，就蹲这坑位天天钓呗。 “要不，我让您？” “不用不用，这样的窝点我有好几处，钓了多少了？” “我也刚来不久，到现在，漂子还没见过任何动静呢” “现在工作咋样，还顺利吧” “顺利，咱们站人本来就不多，又有小赵在站里看着，想不顺利都难，陈书记，您怎么不想个办法，让小五子回镇里工作，这老待在沙岭公社他也不是个事啊” “年轻人，不吃点苦怎么成” 老陈同志呵呵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 秦维明真不好评价这些个老领导，明明动动嘴的事儿，偏偏就是不张这个嘴，估计还时常念叨，不要因为是我儿子就特殊关照，结果好了吧，人还真就当了真。 现在搞得他们小夫妻俩个隔得这么远，想回家一次都难。 很想说，现在区里正在大搞工业化建设，多好的将小陈调回来的机会啊，不过这话到嘴边倒是咽了下去，毕竟公社那也是一级政府，怎么着，都比在厂矿企业有前途的。 鱼漂算是有了动静，黑漂，提竿，一条比小拇指大不了多少的鱼被钓了起来。 不远处老陈嘿嘿笑道：“你这可以啊，都开杆了” “小猫鱼” 然后，又是好半天没了个动静。 那边，老陈同志都钓上俩条巴掌大的鱼了，小秦这边漂子依旧一动不动。 这和空军有什么区别，想到这，小秦同志没人注意这边，偷偷摸出颗嫩苞米粒挂在钩上。 果然，没两分钟呢，漂子顿过两下后，再次没入水中，几番拉扯，一条约半斤重的小鲤鱼被扯上岸来。 继续走起，又是一粒嫩苞米挂在钩上，这次就更快了，漂子再次没入水中，这漂黑的，那叫一个快。 小白条，哎，只要有鱼咬钩就成。 等日头升到头顶时，他这鱼都钓到两三斤了。 不钓了，也该回去了。 他这边日子过得悠哉悠哉，老许同志一行人可就是累并快乐着。 他是工程师不假，可工程师也是讲专业对口的。 他看着图纸也摸不着头脑啊，这图纸代表的可是八十年代的世界最顶尖的机床技术啊。 看不懂就找帮手，到底是老工程师，他们有着自己的圈子。 好吧，大家都有些懵，看图纸看的。 最后讨论的结果就是，还得找当事人解释解释。 得，秦维明这提着鱼回家呢，就见区里通讯员在他家里等着。 “秦哥，县里给你打来电话，让你回来后，第一时间过去回个电话” “知道啥事不？” 好像是因为图纸的事儿，让你过去帮忙讲解下你的设计思路。 “啊，这样啊” 怎么眼皮跳的厉害。 要不，将自己设计思路整理一份，给他们寄过去得了。 还得写得简单些，一句话，不能让自己陷得太深。 他担心，解释多了，自己真接到一份调令怎么办。 自己无论如何是不会离开小镇的，除非，杏儿离开教职岗位。 他真担心，自己那个傻姐姐十年出啥意外。 上次要不是自己，自己姐姐怕是已经被扣上一顶不好的帽子了。 “这样，你回去帮我回个电话，就说让我讲，我也讲不出来，回头，我军将思路整理一下，写出来，然后交给他们就是了” “这样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你告诉他们，我本就是自学的，对机床产生的兴趣，因为没有接触，所以有些东西可能就是异想天开，要是有啥不明白的地方也正常。 让我讲，我真不知道从哪开口，给我点时间，我得慢慢整理整自己的思路啊” 小张：“要不还是你去回个电话吧” “不去，不去，我和媳妇说好了的，她中午会回家吃 饭的，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你告诉他们，那图纸不是有好几份啊，从第一份开始看，这样就能看明白的” 小张一个电话回过去，老许是久久不语。 无奈的，还得帮小秦解释起来：“这小秦说，他会画，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来，毕竟他全靠书本自学，没有接触过机床，所以设计时，全靠异想天开。 不过图纸得从第一份看，他的思路也是从第一份开始的” “这小子是个天才，仅凭着些书本知识，就设计出一整套的图纸，不简单啊，不行，我得向领导汇报，这种人才搁下面，完全是浪费人才” “你说他是天才，我真相信，因为他看的好多书，还是我帮忙买的，就是那几本简单的书，他学会修理电机，发电机，还学会修理柴油机。 可你想让他挪窝，这主意就不用打了，那小子怎么都不会离开他们镇子的” “天才啊，天才，以前只听说过有天才，这次我是真的信了。 好吧，我再联系些有关机床设计的专家学者们帮忙看看，哎，这种设计，我还真就看不明白，可我敢肯定，他设计出了种了不得的机床出来” 呵呵，老许这话，要是让秦维明听到，他一定会大声说，许叔，您老是真的懂我啊。 在小镇，凭他一个单挑一群的名声，还真就能保得了自己姐姐的安全。 可人要不在镇子里，还真就说不准了。 第250章 后勤主任 要想富，先修路。 要办工厂呢，先修电厂，这话念起来拗口，可说的是实情。 国家电网有没有，肯定是有的，可在这六十年代，还真进不了他们这个偏远小县城，更别提县城下面最角落的一个小镇了。 秦维明进入办公室，虽然这办公室不是他独有的，可倒还不错，毕竟桌子在办公室最后一排不是。 全新的办公桌，也是他满意的一个要点，没有上漆的桌面光滑如镜，还散发出一股子大自然的味道，说明啥，它不含半丢甲醇啊。 现在小秦可是正儿八经办公室主任，虽然是管后勤的，也不过接到任命的一刹那，微微有些诧异而已。 可别整啥宁做鸡头不做凤尾那一套啊。 做啥工作不是做，只要工资没有降就成。 至于手底下到底能管多少人，别介意啊，上面有书记，有厂长的，自己都是被管理者，纠结今后手上多少兵，有意义吗。 电厂那也是厂，兜兜转转的，自己算是成为一个工人老大哥了，想到这里，这脸上笑意就浮现了出来。 其实这个主任也好做，啥都有计划，包括即将到来的施工队伍的生活问题，这施工队还没有进厂呢，什么粮油指标都拨了下来，全部锁在他这个抽屉里面，到时候凭着指标，或购买，或领取就是了。 后勤可不仅仅负责一天三顿饭，工人劳保福利，办公室耗材，这些全部抓在他的手里。 别说，要是小秦同志动点歪心事，这里面油水还是挺丰厚的。 随着前期基建开工，他们后勤办开始忙碌起来。 七月天，正是最热的时候，和农村下地还真没有区别，天不亮，后勤食堂就开始准备早点，最好的伙食就是二合面馒头，窝窝头，棒子糊糊，您想吃啥就买啥。 每个单位，只要是有食堂的，蛋花汤永远免费，一大桶子的开水，俩个鸡蛋打成碎碎的花，加入盐巴，滴点酱油调色，洒上把葱花，再搁上点油花，只要是吃饭，没人都会打上满满一碗，喝得那叫一个满足。 别提上班时间是八点，这六点左右，食堂里面人已经满满当当的，吃完，工地自然就热闹起来。 一个办公室主任，啥物资都自己采购，你那叫缺心眼，不叫工作积极的好吧。 小秦自然不是这个缺心眼，上面人员编制配的是真齐，他如果还要事事亲为，那这究竟是对谁不信任的啊 负责采购的姓陈，陈章华。 对这个年轻的后勤部主任，这位采购的心情是无比复杂的。 就以肉食供应为例，按照定量，他们电厂每天都有三斤猪肉供应。 现在的肉票可真是稀罕物件，这货还想着，自己随随便便一个月省个半斤一斤的总可以吧，人还说靠山吃山呢，自己靠着采购这个职务，吃点小鱼小肉的不过份吧。 结果倒好，这位直接联系了供销社肉品柜台，整出个月结。 月结就月结，我贪不成钱票，从肉上割一些总没事吧。 第一天，他去取肉的时候，就拿刀割小半斤，交给了等在路边的媳妇。 哎，家里孩子们真是馋这口肉啊。 结果倒好，小秦笑眯眯的，让厨房将所有的菜都过个称。 还整上这么一句：“咱们的菜可都是月结的，你们每天辛苦一下，登个帐，方便月底财务过去对账，结账，省得到时候说不清” 这下麻烦大了，一下少了半斤肉，当时吓得他一脑们子的汗。 这特么的不要说月底对账了，现在他手上的账都交不上去了。 秦维明一瞧那张便秘的脸，就知道有猫腻，伸手找他拿过采购清单，也没有当场戳破，俩人走出食堂后，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写份检讨交上来，下不为例，否则就不是换岗，而是下岗了，缺的肉，这个月必须得补上，没有问题吧” 这么热的天，总不能让他回家，告诉家里别吃，留到明天再还回来吧，那就变成臭肉了。 当时的老陈，就差跪下来给这位年轻的主任磕头道谢了。 这才第一天，就送了个把柄给人捏在手里，还得对人感恩戴德的，你就说他悲催不悲催吧。 “秦主任，您交代的绿豆，粮站里面没有，您看该怎么办” “没事儿，我去想点别的办法吧，这么热的天，同志们都不愿歇会，这不整点解暑的东西总是不成的” 秦维明敲开书记的办公室。 老田见是小秦，笑道：“小秦主任，你这过来啥事啊？” “田书记，我寻思着给大家伙整点绿豆汤，解解暑，可粮食没有卖的，能不能自己去周边村子自己采购点回来，我这算不算犯错误啊？” “这算啥错误，只要你弄到，给你记一功” “有您这话就成，还有，我想偷偷和周边村子预定几头猪，到年终时，做为单位福利发放，就是价格得按市场价，您看这样成不” 这位书记一听就笑了起来。 这可是大好事啊，他们厂犯不着占老乡那点小便宜。 “哈哈哈，你放心去做，只要不大张旗鼓就是了，咱们又不是为个人谋利益，真要谁有意见，我们厂办给你担着” “好嘞，有您这句话，我就有了底气，不过，厂里还得给我出份采购证明，要不然，村委会那边我也没个底气” “行，我现在就开给你” 秦维明拿着证明出了厂，现在的他，还真就是奉旨摸鱼了。 绿豆，自己就有，可这生猪，还就得去各村洽谈。 肥水不流外人田，他自然是先来到黄土村，找到自己老爹。 将厂里的采购证明给拿了出来：“爹，村里能多养几头猪吗，到时候，我们厂以市场价收购，您看成不？” “现在养猪，到年底也不过半年时间，猪长不大啊” “养个百来斤总是没有问题的吧，这可是笔长久买卖，您要觉得有困难，我去别的村子看看去” “去啥别的村啊，只要是市场价格，你们要多少，我就给你养多少” “不用太多，有个七八头就够了，最好还是别让供销社的知道，真有人问起，您就说，咱们厂和村里签了互帮互助协议，工农一家亲，这份证明材料村里收好，省得有人拿这说事儿” 第251章 年底分肉 别以为自己单位到村里采购生猪是小事，养猪不是养羊，羊吃草就成，这猪你让它全吃菜，一年到头还真长不了多少。 人的温饱都还没有解决呢，哪有那么多的粮食来养猪，所以，生猪收购早就划入了统销统购计划的。 老秦多有心眼子的一人啊，不用自己儿子交代，他就知道该怎么操作，闷声发大财嘛，别张扬就是了。 至于绿豆嘛，秦维明呢，用个纸袋包了差不多一斤的样子，来到书记办公室。 “田书记，我到下面几个村子转了转，如果全收上来，倒是能收个三五百斤，这是样品，您帮忙看下，如果能行，我明天就去收上来” 纸包打开，一颗颗的，都没有什么虫蛀鼠咬啥得，看起来就舒服，那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价格怎么样？” “随行就市，不过您也知道，知道市面上大米都七八毛了，他们要求一斤一块五，我讨价还价，也要一块四毛” “这不贵啊，怎么的，你能收多少算多少，手上有没有钱，没有先去找财务预支个几百块钱” “这到不用，有单位开的证明，他们到是放心的很，回头我再将钱送过去就成” “那还等什么，先将粮食收回来再说” “好嘞，我这就去” “那行，你辛苦一下，再跑一趟” 见小秦没将桌上的样品带走，他又开口道：“你将这些带着啊” “这是我抓的样品，到时候您老可以拿这去比对的，您收着” 这小子，斤把绿豆的事，你说他行贿，还真说不上。 偏偏这玩意没个路子还不容易整上。 “这小子” 老田笑骂一声，将绿豆放进抽屉。 次日，小秦同志骑着车，跑了好几趟，将绿豆拉回厂里，过磅，结账，皆大欢喜。 转眼就到了年底，当小秦同志将几头半大的猪拉回厂里时，全厂沸腾了。 这猪放在后世，那就是半大小子，小秦觉得没有眼睛看。 可这依旧架不住全厂职工的热情啊，那是只要手头能丢开的，都围了过来，那家伙，就连女同志都变成了花木兰啊。 这猪也遭了老鼻子的罪，被好多双手死死按在板凳上，不要说挣扎，连嘴被被捆上了，就为杀猪时少些动静。 厨师老洪，摇身一变，就变成了杀猪佬。 还真是，现在的厨子真杀鸡宰羊，个个在行，那杀猪的利索劲，不知道的，真就以为，这老洪是厨子改行。 猪头被卸下，排骨剔下来，就连小猪蹄都被扔在旁边。 然后十六板肉就这么的堆这称上。 这一称，居然不到三百斤肉。 大家心里开始盘算这肉该怎么分了。 老田：“小秦，这些猪是你整回来的，你说该怎么分吧” 这下，大家伙的目光都死死盯了过来。 秦维明呵呵一笑：“就这些没有骨头的肉，每人六斤肯定是不够的，要不每人五斤，差不多刚好，麻烦洪师傅几人，将肉割好，编个号子，大家抓阄，抓到那一号就是哪一号，这种没有问题吧” “至于猪头下水排骨这些，留在食堂，这天冷，他也能放，这种没有问题吧” 老田看向大家伙：“你们说呢” 这还有啥好说的，全厂五十六人，每人五斤，差不多刚好。 这可是每人五斤肉啊，这差不多是一个职工一年的定量了，还是都带着膘的好肉。 人多好分肉，很快，每人五斤就这么的分了下去。 谁不别怨自己肉没有分好，要怪，就怪自己手不好。 这顿晚饭，食堂更热闹，红烧排骨炖土豆，大家吃的同样叫一个香。 大家吃的香，厂长书记麻烦了，隔壁厂听到厂里的动静，过来打秋风了。 第252章 曹叔敲打 发电厂真的很小心了，问题就出在他们杀第一头猪的时候，那猪叫声的穿透力真的太过强大。 哪怕大家伙手忙脚乱的将后面的半大猪崽子的嘴给捆上，这不还是惊动了附近的单位。 都是兄弟单位，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们分肉，我们喝点汤总是可以的吧。 不就是几斤肉吗，都是兄弟单位，赶明有了计划物资，给你们厂送点不就成了。 现在计划外物资，才是各厂子的小金库。 几番拉扯后，八个小猪头，几个小猪脚，还有些猪下水，被大家笑嘻嘻的提走。 临行前，好几个厂长就这么的众广庭：“秦主任，要不去我们单位吧，咱们厂的职务任你挑” “就你们那鞋帮子厂的，连双成品鞋都做不了，还是我们那得了，咱们那可是油厂，开门四大样，柴米油盐的，我们厂就占了一样，去你们那，拿个鞋帮子，有啥用啊” 虽然知道这是笑话，老田老章还是忍不住笑道：“你们啊，太不地道了，顺走我们厂的肉，还想挖走我们的人啊” 这时候的秦维明能咋办，只能笑着看几个厂领导在那相互调侃来着。 不管你承不承认，小秦同志在某个小圈子内，算是出了名，试问那个厂子的后勤主任，提前半年就开始筹谋起年底的福利物资，关键是，没个职工还分到五斤肉，那可是不带半两骨头的。 “秦主任，田书记说了，你这次为厂里立了大功，让你带个猪蹄儿回家” 小秦也不矫情，下班时，提着自己分的肉和小猪蹄儿就出了厂门。 保卫处看到小秦多提的个猪蹄儿，没有一个人多说，还冲着他笑道：“秦主任，下班了” “下班了，这猪蹄是厂里奖励我的” “应该的，应该的，咱们全厂可都沾了你的光，都能过个肥年啊” 这一路回家，收到的全是羡慕的眼神。 也是，往年，各厂各单位还能分到一两斤肉做为年货，这两年，元气还没有恢复，福利物资是锐减的。 电厂可不是能放年假的厂子，甚至为了节日喜庆，这电还会破例发到十二点。 有了电就是不一样，虽然屋子里面昏黄昏黄的，到底也比一盏油灯亮。 五斤肉，一斤分给姐姐家，一斤分给小青娘。 这不还有个小猪脚吗，放上花生米就这么炖上一罐子。 老规矩，这一晚，老曹是必然要被叫过来的，加上姐姐一大家子，围着桌子吃上年夜饭。 “小秦，这就是你给单位整到的猪肉？” 秦维明有些自得点了点头。 老曹盯着他的眼睛：“过了！” “啊！” “啊什么啊，瞧不你给能耐的，如果每个单位都像你们这样，上面订的政策还要不要了” “其实也没多少肉啊，是真没有多少肉的” 秦维明弱弱的解释了一句。 “是啊，没有多少肉？我们整个厂子，一个月不到六十斤的指标，你这随手一整，差不多就是半年的供应了，你好打算整多少，如果每个镇都单位都有样学样，镇里的任务还要不要完成了，区里的，县里的怎么办，你小子，等着挨削吧” “啊！” “啊什么啊！如果供销社食品站今年的上缴任务完成了还好，完不成任务，第一个拿你去顶缸，闹不好，你就成了全县名人，瞧把你给能的” 现在城镇居民人均每月不到三两的肉票，去吃了，还不一定能买到，这样想来，这五斤肉的确是多了些。 秦维明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我还真没有想到这一层” “知道怕了吧，来陪我喝一个” 杏儿小青一脸担忧的看向小秦。 老曹笑道：“你们也不用那么担心，食品站的老洪，和我关系还不错，明天我去他家坐一下就没事了” 秦维明：“要不明天我陪您去” “你去做什么，行了，这事儿交给我就成了，下次别再犯这种糊涂就是了” 黄思祖笑道：“洪站长，我们倒和他打过几次交道，倒还能说的上话，要不我陪您老去吧“ 老曹摇摇头：“老洪是从北朝战场下来的，我们也算战友，这事儿，我去更合适，我说的意思，是让小秦今后注意些，别再这么瞎胡闹” “嘿嘿，那能啊，我这不没有想到这一茬吗！” “你小子是工作一直太顺，有些得意忘了形了” 好像还真是这样，他一直认为，经济不沾，红线不踩，就万事大吉，还真就没有考虑过，单位外的影响。 现在区里可不是老熊当家，一记破坏统购统销的板子打下来，还真够他受的。 有些想念老熊了。 “嘿嘿，咱们爷俩走一个” 瞧他这副损样，老曹就知道这娃儿是真的全想明白了，端起酒杯，美滋滋的咪了一小口。 这人与人之间还真奇妙，这一老一小，还真不是父子，更胜父子，话说，三年的饥荒，小秦照顾这位老同志，胜过照顾自己爹娘。 有了这个教训之后，这年还没有过完呢，厂里又让他再想办法，给大家增加些福利。 “章厂长，就为这猪肉的事儿，我叔将我骂得要死… …” 将老曹的原话一说，老章同志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你叔是对的，这整猪整猪的往厂里拉，的确影响太大了，我们还真就没有想到这一层” 秦维明道：“是我考虑不周，早知道这样，一次整上一头，偷偷在村里杀了，悄悄送到厂里来就好了” 老章笑道：“这可不能怪你，这事儿先缓一缓，不过，这伙食问题，你还得多辛苦一下” 秦维明：“我去下面多收点时令蔬菜，多整回些土豆啥的，倒还是没有问题的，价格比市场便宜不说，还新鲜管够” “那也行啊，辛苦你了，毕竟大家吃好喝好，做事才更有干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