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而已，谁还不是个天道宠儿？》 第1章 吃完好上路 新婚之夜，红烛摇曳。 程书言穿着阿娘一针一线为她绣的嫁衣，安静的坐在房内等待着她的新郎。 红盖头下，娇俏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期待。 今日，她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 蓦地，身上一阵酸软，让她几乎无法支撑住身体。 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悸。 原本陪在身边的丫鬟一刻钟前被新郎叫走了，此刻新房内只有她一人。 程书言强撑着踉踉跄跄朝正厅走去。 随着她接近正厅，血腥味不断传来，程书言顿时慌了，顾不上身体的不适感，靠着毅力加快了脚步。 “阿言，你怎么来了？” 心上人先看到了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转而又决绝狠辣。 她看到母亲躺在血泊里，哥哥还在与其他人抗衡，却已是强弩之末，父亲也身受重伤，听到那人的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回头看向她。 “阿言，快跑！” 随即，被那人一刀刺穿心口，倒地身亡。 哥哥也再支撑不住，倒在了母亲身旁，却没有死，只是死死盯着程书言，眼神尽是哀痛不甘。 眼前如同修罗地狱般的景象，父亲的不舍和绝望，让程书言几乎癫狂。 她捡起地上掉落的剑，一步一步走向自己曾经的心上人，眼里满是不解和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何不直接杀了我？为何要牵连我的家人？” 她字字泣血，带着满腔的绝望。 “阿言，我不愿伤你，原本，你若乖乖待在房内，待我处理好这一切，便会带你离开，可你……怎么就出来了呢……” 那人似乎有些无奈。 “不过没关系，你看到了也无妨，我会想办法让你忘记这一切，修仙界诸多手段，总能让你忘记的，到时候，我们还是能在一起的。” 说着，他再次拔刀，捅向了程书言的哥哥。 …… “不要！” 程书言嘶喊着醒来，眼前是破破烂烂的柴房，她慢慢回过神来，自己方才是梦到了十三年前的事。 她从地上爬起身，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可以控制这个身体了。 看来，程大妮还是冻死在了昨夜啊。 十三年前，她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自己曾经的心上人手上，悲痛难忍之下，捡起地上的剑向那人杀去。 却因身体中了毒，根本不是那人的对手，没能杀了他，最终死于他的刀下。 再次醒来，她就到了程大妮这副身体里，十三年来，她就在这副身体里安安静静的看着程大妮长大。 被困在程大妮体内十三年，直到昨夜程大妮被冻死在这个寒冬，她才得以控制这副身体。 “死丫头大清早的鬼叫什么！赶紧收拾好，等会儿王家就要来接人了！” 柴房破旧的木门被人推开，一个妇人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将一件大红衣裳衣裳扔在她身前。 妇人是程大妮的娘，待她却如猪如狗，自小程大妮便是在父母的打骂中长大。 三日前，程大妮被父母以十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邻村王屠户家傻儿子做媳妇。 十里八村的都知道，王屠户家傻儿子今年二十八岁，已经打死三个媳妇了。 程大妮不愿，做了她这十三年来唯一一次大胆的决定，逃！ 却还是被抓了回来，关在柴房三天。 程书言捡起地上的大红衣裳，仿佛回到了十三年前，那个夜晚。 她眼里闪过浓浓恨意，有属于程书言的，也有属于程大妮的。 嘴角莫名勾起一抹笑意，她看向满脸刻薄的程母。 “阿娘，女儿今日就要出嫁了，往后再不能侍奉在您和阿爹的身边，所以，女儿想最后再给您和阿爹做顿饭。” 程母有些狐疑，又自觉她不可能逃得掉，只当她想通了，便点头同意。 毕竟平日里家里这些事都是程大妮做的，一想起程大妮出嫁后她就得拾起这些活儿来，程母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那还不赶紧去！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别想耍什么花招，你爹就在院子里，你跑不掉的！” “阿娘，女儿已经想通了，不会跑的。” 说完，她没再理会程母，自顾自的走到灶旁开始生火。 程母见她乖觉，也没再管她，转身回了主屋。 没一会儿，王家接亲的队伍一路敲敲打打的到了程家门前，程父程母满脸喜色的将人迎了进来。 因着已是第四次娶亲，王家并没有多重视，只一个媒婆加几个马夫陪着新郎官来。 人不多。 程书言对此早有预料。 她做的饭食刚好够程家夫妻和这些人的量。 “大妮啊，快，快把早饭端出来。” 农家人并没有那么多规矩，对于她这个新娘子做早饭这件事，没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程书言应了一声，忙将准备好的早饭端了出去。 “大家快吃吧，吃完好上路。” 程书言眉眼弯弯，出口的话却可不吉利，程父怒瞪着她，抬起手就要往她脸上招呼，媒婆见状忙打圆场道： “哎呀，程老爷，二位可真是教女有方！新娘子这般贤惠能干，王家少爷可有福了！” 十三岁的孩子，能懂什么事儿？她只当程书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哎，这孩子到底年纪小不懂事，您看，这说话也没个轻重的！只盼着这孩子日后到了王家能懂点事，孝顺公婆，早日给夫家开枝散叶才好。” 十两银子到手，程母自然心情大好，也说起了场面话。 只是在一旁听到这话的程书言忍不住冷笑起来。 若真是嫁过去了，能活几天都不好说呢，还开枝散叶。 她是真不能理解，世上为何会有程家夫妻这样为人父母的。 仅仅因为程大妮是女儿，就能这样狠心待她，自小打骂，根本不将她当做自己的孩子，甚至没把她当个人看待。 程书言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媒婆与程家夫妻互相吹捧，看着他们一个个吃下自己做的饭。 就连那个傻子新郎也停止吵闹，吃得油光满面，程书言心中忍不住快意。 吃吧…… 她嘴角渐渐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随着媒婆首先惊呼一声倒地后，众人接连瘫软倒地，双眼圆瞪，惊恐万分。 看着这一幕，程书言笑着，却不达眼底。 程大妮，你看好了，今日，我会为你报仇。 第2章 去赎罪吧 “孽女，你做了什么！” 程父率先沉不住气，朝程书言怒吼出声。 只是他毕竟中了毒，声音有气无力。 ““哎呀，阿爹，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这声音听着还不如隔壁王婶家狗叫声大呢？”程大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着嘲讽。 “你、你、你个孽障！”程父没想到向来逆来顺受的程大妮竟然会说出这种话，被气得声音发抖，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扭曲。 “程、程老爷，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啊？程小姐要是不愿意嫁，说一声就是了，王家也不会干那种强娶之事，何必搞这出？” “是啊，程老爷，我们就是来接个亲，这怎么弄成这样了？” “程小姐，我们什么都没做，可不关我们的事啊。” 见情况不对，接亲的人也七嘴八舌，慌乱解释着。 “大、大妮，你要是不愿意嫁，咱就不嫁了，好孩子，乖，听阿娘的话，把解药拿出来。” 事到如今，程母也反应过来，程书言在早饭中下了毒，这会儿倒是摆出了慈母的样子。 程书言并不理会他们，自顾自的走向柴房，再返回时手上多了一把砍柴刀。 “你们别怕，我不会迁怒你们，只要你们乖乖待着，等药效过去了，你们可以自行离去。” 这自然是对媒婆等人说的，这些人不过是拿钱办事，她不会滥杀无辜。 随后看向程家夫妻：“你们知道吗？程大妮已经冻死在昨天夜里了。 整整三个日夜，你们没有给她任何吃的，她只喝了几口水，这样的寒冬，她甚至还穿着单衣，就这样冻死了。” “孽女，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还敢杀人不成，这可是砍头的大罪！”程父被气得七窍生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仍然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他不信平日里那个胆小如鼠的程大妮敢杀人。 一旁的程母却在看到那把柴刀的时候慌了神，她下意识觉得程书言说的都是真的，眼前这人早已不是那个能任他们捏扁搓圆的程大妮。 ““大、大妮，我知道错了，这不关我的事啊，都是程大勇那个黑心肝的做的，你可是阿娘肚子里掉出来的肉，我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嫁去王家那种地方受苦啊！” 此时的程母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脸色苍白如纸，浑身颤抖着，她隐约觉得，自己女儿身体中恐怕早已换了芯子，这个人是真会杀了她们。 她忍不住挣扎，借着一旁的凳子勉强跪起身求饶：“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大妮，你放过阿娘吧，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 然而，程书言却不为所动，她冷漠地看着程家夫妻，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这种人，怎么可能会真心忏悔？不过是出于对她的恐惧罢了。 倘若她是真正的程大妮，那个一直以来都祈求能够得到父母疼爱的程大妮，那个向来逆来顺受、怯懦自卑的程大妮，此刻或许会心软。 可她不是，她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是在程大妮死后，受了她恩惠，得以复活的恶鬼。 承了程大妮这份大恩，她必定要给死去的程大妮一个交代。 “既然你知道错了，那就去地狱给死去的程大妮请罪吧。” 说完，她提着刀，一步步走向程母，没有任何犹豫，结束了她的生命。 一旁的接亲队伍看到这一幕被吓得昏死过去，只有王家那个傻子还在一旁拍手傻笑。 “好玩，嘿嘿，打死她，打死她，娶新娘子真好玩，以后阿宝也要和新娘子这样玩。” 闻言，程书言冷笑着走向傻子，差点忘了，这个傻子手上还沾染着几个无辜女孩的性命呢。 因着他是傻子，律法无法对他如何，死去的那些女孩家人拿了王家的赔偿，也不再追究，竟让他好好的活到现在。 既然律法无法给那些女孩一个公道，那就让她来吧。 直到刀砍在傻子身上，他才露出恐惧的神色，剧痛让他忍不住痛喊出声，却因中毒无法行动，只能躺在地上挣扎，亲眼看着自己的血一点点流出，而后死亡。 直到此时，程父终于反应过来，“程大妮”是真的会杀人，心中顿时被巨大的恐惧填满，身下也湿了一大片。 他颤抖着，嘴巴张张合合，却发不出声音。 “阿爹，您怎么了？女儿可是将您留在最后一个，让您多活了一会儿呢，您不高兴吗？” 程书言嘴角噙着笑，手上的柴刀还在滴血。 她穿着程母扔给她的大红衣裳，身上溅满了血迹，就连脸上也沾染了不少。 此刻程大勇眼中的她，跟修罗恶鬼没什么区别。 “大、大妮，爹错了，你饶了爹吧，爹再也不敢了，我也不想的，我不想的，都是你娘那个贱妇，是她答应王家结亲的。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大妮、我不想死，你想想你弟弟，他还这么小，他不能没有父亲啊！” 程父哆哆嗦嗦的求饶，还在试图撇清自己，可他这番话却让程书言更加愤怒。 “是啊，弟弟还这么小，他才七岁，可你有没有想过，四年前妹妹被你卖去窑子里的时候，也才七岁！” 程书言眼中的仇恨犹如实质，此刻她几乎失控。 她缓缓闭上眼，慢慢压下这种异样的感觉。 这不是属于程书言的情绪，而是程大妮的，是刻在程大妮骨子里的仇恨。 四年前一场干旱，导致粮食减产，程家夫妻俩为了少一口人吃饭，将程大妮的妹妹卖去了青楼。 之所以没卖程大妮，是因为她能帮着家里做事，可从小被程大妮护着的妹妹，却成了他们眼中吃白食的闲人。 此后，妹妹成了程大妮心中的执念，年幼的她甚至想好了等她再大些，攒够了钱，就去把妹妹接回来。 可是她再也等不到那天了，她的生命永远停在了这个冬天。 “程大勇，带着你现在的这份恐惧，去向程大妮赎罪吧！” 她举起刀，没有一丝犹豫。 第3章 奇怪的山谷 直到程父咽气后，程书言才松了一口气，心中莫名轻松许多，仿佛一块巨石终于落地。 “程大妮，这是我对你的交代，往后，我会尽力去寻你的妹妹，若能找到她，我一定把她救回来，让她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你安心离开吧。” 她脑海闪过一幕幕程大妮和妹妹相处的时光。 程大妮挨罚后偷偷给她藏了一个馒头的妹妹。 程大妮做家务时，迈着小短腿跟着她忙前忙后要帮忙的妹妹。 总是怯生生躲在她身后叫姐姐的妹妹。 最后定格在妹妹被人牙子带走时惶恐不安，哭喊着要姐姐的妹妹的那张小脸。 “好，多谢你。” 程书言仿佛听到了程大妮的声音，却又不太确定。 她只觉得从醒来到现在，身体那种不协调的怪异感突然就消失了。 最后看了一眼早已咽气的程家夫妻，程书言没再停留，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拿着程家家中剩的银子离开了村子。 因着王家给的十两银子的彩礼，程大妮的弟弟昨日被送去了镇上的私塾。 程书言不打算管他，等村里人发现这一切，自会报官，到时候官府会安顿他。 她没敢走官道，而是沿着小路一直往后山走去。 路上一直小心翼翼避开村里人，没让人发现她的踪迹。 因着对程家夫妻把女儿往火坑里推这种行迹的鄙夷，村里人并没有去程家贺喜。 不过按照村里的习俗，她正午时分会从程家出嫁，到时候村里人见没有动静，怎么都会去程家查看情况的。 一旦村里人发现后报官，官兵必定要封锁官道通缉程书言。 所以，她早已做好打算，这段时日她就待在后山中，程大妮往常上山采药时，偶尔需要在山中过夜，因此找了一个隐秘的山洞作为落脚点。 她用来下毒的药草就是程大妮前些日子上山采的，晒干后还没来得及卖去给村里的郎中爷爷，就被程家软禁起来了，正好给了程书言机会。 程书言打算去程大妮那个落脚点藏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再去找程大妮的妹妹。 她虽然留了后手，可并不确定那后手一定有用，即便有用，她近期也不能露面。 …… 山洞位于山腰一处断崖边，四周荆棘密布，只在荆棘从根部有一处缝隙可供她瘦小的身体钻进去。 是以几乎没人知道这里，程大妮也是偶然一次躲雨时才发现的，她躲在这里还算安全。 一觉睡醒后，程书言紧绷的思绪终于放松下来。 毕竟是第一次杀人，说不害怕是假的，对于这件事，她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解决。 只是她等不及了。 困在程大妮体内这十三年，她无时无刻不在煎熬。 她的仇人想来已经去了修仙界，她要报仇，只能尽力追赶。 做早饭时她顺便做了些炊饼，简单吃了几口后，回想了一下父亲让自己牢记的一段口诀，按照那本书中的姿势，程书言开始修炼起来。 起初，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父亲一直让她一定要牢牢记住，还不时的考验她，确保她没有忘记。 幼时父亲常给她说修仙世界，讲修仙之人，她只当是个故事。 后来那人在新婚之夜杀了她的家人，还说出修仙界这些话，她才明白过来，父亲说的那些或许不是故事，而程家的祸，都来源于修仙功法。 那人不知如何得知了程家的秘密，为了图谋修仙功法，利用二人年少时父母订下的婚约接近她，而后在新婚之夜杀了她的家人。 转眼半月过去。 沉浸在修炼中的程书言缓缓地睁开双眼，难以掩饰的喜色从她的眼中涌现出来。 就在刚才，她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修炼境界的提升，仿佛体内有一道无形的枷锁被打破，让她整个人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如果此时的她身处在修仙界，就会明白自己已经成功突破到练气一层的境界。 平复了下心情，她连忙再次运气，开始巩固境界。 变故却在此时突然发生。 她的手腕上，一个神秘的圆形印迹悄然浮现，宛如活物，在她手腕上迅速盘旋。 这个圆形印迹散发着奇异的光芒，眨眼间就吸干了她体内的所有灵气。 紧接着，她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 “哎呀，你终于来了！” 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程书言睁开眼，四周却一片漆黑。 “谁？” “你别管我是谁，只需要知道我已经等了你很多年就行了。” 声音越来越远，她拼命奔跑，想要追上说话的人，却脚底一滑，强烈的失重感让她一下子坐起身来。 程书言怔愣片刻，不太确定自己方才是不是在做梦。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不是自己栖身的那个山洞，而是一个陌生的山谷。 山谷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峰，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枯草，十分荒凉。 山谷中静得可怕，除了她自己发出的声音，她听不到一点其他声音，仿佛这山谷中只有她这么一个生灵。 不远处有一间茅屋，她走过叫了几声，却无人应答。 门上都已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灰，似乎这门已许多年不曾被触碰过。 程书言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里面却异常干净。 屋内布局简单，只有一处架子，上面放着一些书册和盒子，左侧摆了一张床，床上铺着粉色的床褥，一旁摆着梳妆台，上面还有些女子所用之物。 眼前的场景实在怪异，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明明上一刻她还在山洞中，下一刻就到了这个似乎与世隔绝的山谷。 明明这屋子外面都已落满了厚厚的灰尘，一看便是许多年不曾有人打扫过了，屋内却整洁得如同上一秒还有人居住一般。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到这儿来了？” 程书言心底不由困惑，她只记得昏迷前自己手腕上莫名发烫，接着自己刚刚才修炼出来的灵气突然被抽空，紧接着就来到了这里。 她看向屋子正中央那张桌子，上面有张展开的信纸，似乎是特意准备好了等着她去查看…… 第4章 欺天境 “哈喽，我最好的朋友李华，你好吗？ 额，不好意思，跑题了，总而言之，你能够看到写封信，说明你就是我要等的有缘人了。 所以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其实也没问题，只是你多半不叫李华…… 哎呀，又跑题了，不管怎么样，我很高兴你能来到这里，说实话，我不知道你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得到这个欺天境，也无法预料你得到的欺天境的现状，更不知道如今的外界是什么样子。 所以，我无法预料你需要用欺天境做什么，不过时机成熟时，我相信你能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加油吧，少女！虽然这欺天境对你来说或许是祸不是福，但还是努力修炼吧。 希望你能一直活下去！” 看完这封怪异的信，程书言算是有点头绪了。 这个地方叫欺天境，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多半是修仙界哪位大能前辈留下来的，而那位前辈，定然已不在这世间。 要么，如同父亲曾说的那些大能修仙者一般，飞升仙界。 要么…… 看到信上最后那句话，程书言隐隐觉得，那位前辈多半是身陨了。 将信纸放回原位，她开始翻看起书架上的书简。 几乎都是些修仙界的奇闻异事，修仙常识，倒是让她对修仙界的样子有了一点轮廓。 她甚至在其中找到一本五行基础术法，其中有几个术法是进入练气期就能学的。 程书言不禁在心中感叹那位前辈的心思细腻。 按照她的猜想，这欺天境的开启条件之一应当是拥有者成功进入练气期。 而这位前辈在这处小屋内准备了这么多关于修仙界常识的书简，或许就是预料到了她这种情况。 按照前辈留下来的控制方法，她试着在脑中想象着自己昏迷前看到的场景，随后默念出去。 下一瞬，程书言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山洞中。 山洞外传来虫鸣鸟叫，树林中风吹过树叶发出阵阵沙沙声，她才确认自己真的出来了。 她抬起左手，手腕上一个浅灰色的印迹若隐若现。 程书言心里对于欺天境有了一点猜测。 她记得自己出嫁前，母亲亲手给她带上了一条手链，手链上就有一个青灰的珠子。 在她临死之际，身体被那人的刀刺穿，血液喷涌而出，她伸出手去捂住伤口，手上也沾满了心口流出的血。 那一刻，她似乎看到那颗珠子接触到她的血后，泛出了阵阵红光。 再次醒来，她就到了刚出生的程大妮体内。 所以，她之所以能活着，是因为这颗珠子吗？ 仿佛是在回应她的猜测，珠子在她手腕上闪烁了一下，随后归于平静。 打坐恢复好灵气后，程书言再次收拾好东西，离开了这处山洞。 因为修炼的原因，程书言比从前白了一些，身量也拔高了一点。 这半个月里她长开了不少，同她刚离开村里时有了不小的变化，现在出去想来是安全许多了。 …… 石桥村离镇上不远，一般人也就一个时辰的脚程，她顺着官道一路走到镇上，却没看到官府对她的通缉文书。 这些日子都靠山里的浆果充饥，许久没吃到热食了。 进城后，程书言先给自己买了套男装换上，随后就迫不及待的找了个面馆，打算饱餐一顿，就听到隔壁桌上几个大妈嗑着瓜子大声聊起天来。 “听说了吗？石桥村那家的惨案昨日他们村长来销案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是他们家大女儿杀了人后跑了吗？官府昨日都还在找人呢！” 这一听就知道说的是程家的事，程书言连忙竖起耳朵，生怕自己错过什么重要消息。 “听说啊，他们第二天就在河边发现了那丫头的鞋，当时就有人猜测那丫头是不是杀人之后心中害怕，畏罪自杀了。 直到昨日，他们村里一个孩子跑去跟村长说，看到那丫头跳河的。 石桥村那条河可死了不少人的，一个小丫头跳下去哪里还有活路？这不，他们村长一来把情况一说，官府就销案了。” “嗨，要我说啊，那黑心肝的夫妻俩也是活该，谁家父母能干出这种把亲生女儿往火坑推的事儿啊！” “可不是嘛，听说那个王屠户差点疯了，他家可就这么个独苗，竟然让一个十三岁的丫头给杀了。” “哼，自作孽，不可活！……” 听完后，程书言松了一口气，她的后手没有白留，自己算是彻底安全了。 不过，竟然有人给她作证说看到她跳下去了。 这她倒是没想到，一时间也想不出来会是谁。 “姑娘，不知能否与你拼个桌。” 正愣神的程书言突然听到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只见一个少年站在一旁，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身上穿着月白短衫，头发随意地用发带扎起，一副潇洒不羁的模样。 犹如星辰的眼里堆满了好奇，程书言转过头来看向他时，他脸上满是笑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随意。” 程书言看了看一旁的空桌，叹了口气，还是做了个请的姿势，而后默默地吃起面来。 她不知道这少年的来意，唯一能确定的是——少年是修仙者，而且修为比她高很多。 且不说这少年一眼就看出来她是女子，少年身上那种浓厚的灵气也完全不是她能比的。 少年在她对面坐下来，招呼店家点了一碗和她一样的面，随后自来熟的跟她聊了起来。 “你别怕，我就是好奇，这样偏僻的城镇，几乎看不到修仙者的，我没想到居然能遇到。” 少年压低了声音，周围的人很难听清他的话。 感受到少年似乎没有恶意，程书言抬头白了他一眼：“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好意外的，这不？一出门我就遇到你了。” 少年一愣，随即笑出声来：“哈哈哈，那倒也是，我叫沈云谏，你呢？” “程书言。” “程书言？你名字真好听，咱们这都互通姓名了，算是朋友了吧？要不咱俩结拜吧！我看话本子里都说江湖之人不论出身来历，只要性情相投，就能结拜为异姓兄弟…… 哦，咱俩应该是兄妹，哎呀，这个想法真不错，一出来就能有个结拜妹子，话本子诚不欺我，你觉得怎么样？” 程书言看着叽叽喳喳的沈云谏，扶额叹息。 这是哪家少爷出来体验生活来了？ 第5章 交朋友 程书言结了账，没理会这个似乎有些脑残的少年，自顾自起身离开。 没想到沈云谏也紧随其后，寸步不离的跟着她走。 “阿言阿言，你接下来要去哪儿啊？是要去游历江湖行侠仗义吗？带上我呗，我可能打了！” 程书言停下脚步，有些无奈道：“沈公子，很高兴能同你相识，但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您还是自便吧。” 说完，她忽略掉沈云谏眼底的失落，转身朝镇上的商会走去。 沈云谏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有些受伤，不过转瞬又恢复笑意。 他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道：“哎呀，我怎么这么笨！ 母亲说过，小姑娘胆子都很小的，我贸然跟阿言说要同她游历江湖，她定然会害怕，等我们熟悉之后，我们就能做朋友了！” 而后又蹦跶着跟了上去。 …… “小兄弟，可有什么需要？”商会中，中年管事热情地迎向程书言招呼道。 程书言朝管事略一拱手，道出自己的来意：“敢问管事，近日可有去往宣阳城的车队，我想去宣阳城谋个差事做。” 管事眯着眼打量了她一眼，而后满含笑意道：“自然是有的，明日我们商会就有一个车队要押货去宣阳城，正好可以带上小哥，只需一两银子即可。” 闻言，程书言点点头，递给管事一两银子：“多谢管事，明日一早我便过来随车队一同出发。” 商会的车队长期押送货物往来于城镇之间，为了减轻成本，也会顺带接些带人的活计。 这年头山匪横行，许多需要独自出门的人都会选择跟着商队一起走，降低被山匪盯上的风险。 如今，这也是程书言最好的选择，这些商队做的是长期生意，她并不担心自己这一两银子会被黑。 拿着管事开的凭据，程书言正准备离开，身后又响起熟悉的声音。 “管事稍等，我也要去宣阳城！” 一回头，沈云谏呲个大牙冲她笑开了花。 程书言没理他，转身朝外走去，沈云谏见状立马扔了一两银子给管事，凭据都没要，只喊了一句“我明日同她一起来”，就跟着程书言离开了。 “阿言你等等我！阿言，我不是坏人，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的，阿言你看看我，阿言你说句话啊阿言……” “行了！” 程书言被他吵得头疼：“沈公子，沈大哥，我们现在是朋友了，你可以闭嘴了吗？” 感受到他没有恶意，程书言说话也大胆起来。 “啊？真的吗？太好了哈哈哈，我就说嘛，只要我足够真诚，一定能交到朋友的！” 沈云谏咧个大嘴，笑得跟傻子没两样。 程书言抚额，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沈云谏，你到底为什么非要跟着我呢？你就这么缺朋友吗？” 沈云谏闻言，神情突然低落下来：“我从小就没有朋友，父亲说，我这样的人，没有人会真心跟我交朋友，所以我偷偷跑出来了，我就是想跟他证明，我能交到真正的朋友。” 见他这副神情，程书言有些心软。 这孩子一看就是在父母的宠爱中长大，没见识过社会险恶的。 竟然这么……单纯。 “行吧，你爱跟着就跟着，但我去宣阳城有自己的事情，到了宣阳城之后你不能再像这样跟着我，影响我办事知道吗？” 见她态度软了下来，沈云谏眼底又有了光，灿若星辰。 “好的，我到时候一定安安静静的，你要是需要打架我就帮你打！” “话说回来，你怎么才练气一层就一个人在外面行走了？万一遇到邪修怎么办？你家师长不管你的吗？ 还是说你是散修？就像话本子里说的那样掉落悬崖得了奇遇捡到了修仙功法？ 不像啊！我看你灵气浑厚，可不是一般练气一层修士能比的，若无传承不可能做到。” …… 在沈云谏叽叽喳喳的声音中，二人寻了家客栈落脚，吃过晚饭后，各自回了房。 程书言坐在桌前，想着沈云谏这个人。 心思单纯，为人真诚，最重要的是没有恶意，与他同行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如今的她对于修仙界毫无了解，甚至怎么找到修仙界都没有头绪，若能得沈云谏相助，自然再好不过。 可她还有自己的事情，她得去宣阳城找程大妮的妹妹，这是她答应程大妮的。 若此行顺利，待她处理完这件事后，就想办法去修仙界，找自己的仇人。 …… 第二日一早，程书言打开房门，就看到沈云谏已经等在她门口了，见她出来，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阿言，早啊！这是早饭，我一大早出去排队买的呢！是这个镇上最好吃的肉饼！” 程书言接过肉饼，咬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多谢。” “不客气，哈哈，我就知道你一定喜欢吃。” 二人来到商会，管事见她们到来，指了指身旁一位彪形大汉，交代道：“二位公子，车队马上就要出发了，这位是此次车队的领队，你们叫他张大哥即可。” 程书言向大汉行了一礼：“见过张大哥，这一路上还请张大哥多加照顾。” 沈云谏见状，也学着她的样子拱手道：“还请张大哥照顾小弟一二。” “哈哈哈，好说，好说！二位兄弟随我来吧，车队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了，等咱们到了就出发！” 二人连忙跟上，到达城门口时，果然见车队已经整装待发。 三人一到，张领队立刻吆喝了一声：“出发！” 随即车队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离开了小镇。 这样的车队除了货物用马车之外，其他人都是围在货物周围行走，保护货物的。 程书言和沈云谏跟在车队后方，一路上沈云谏嘴角的傻笑就没停过。 程书言不免好奇问了一声：“沈云谏，你这一路上到底都在笑什么？” 闻言，沈云谏笑得更欢了：“阿言，咱们这是不是就叫做行走江湖啊？我看话本里都是这样说的！” 第6章 风水宝地 镇上到宣阳城的距离，若是走官道的话，以车队的速度大约需要十来日的时间。 前几日都还算太平，直到第五天，快要到宣阳城地界的时候，他们进入了这条路上最危险的地段。 这段路因为地形原因，前后距离驿站都比较远，又隐在山林中，是以成为了山匪横行的路段。 车队的气氛也不复前几日的轻松，一个个肉眼可见的神情凝重起来。 不过沈云谏却没受这气氛的影响，一路上仍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阿言，青岚山那边就有姓程的修仙家族，你不会是他们家的吧？” “不是，只是同姓罢了。” “倒也是，你身上的气息可比程家那些败家子浑厚多了，想来你的传承定然比他们家厉害，怎么可能是他们家的人！” 闻言，程书言有些意动，除了沈云谏外，她没见过其他修仙者，并不知道自己修炼得如何。 按沈云谏这说法，她修炼的功法竟比作为修仙家族的程家都要好吗？ 前方押货的小哥见他俩远远跟在车队后方，毫无警觉的样子，忍不住出言提醒：“两位小兄弟，这段路你们可要跟紧了，最好是走队伍中间那段，听说最近这儿出现一伙山匪，实力极强，路过的商队只要被他们盯上，就没有能逃得过的。” “好，多谢林小哥提醒。” 程书言忙道了谢，拉着沈云谏快步走到了车队中间。 沈云谏倒是不以为意，以他练气七层的实力，在这偏远的世俗界，不可能遇到他解决不了的敌人吧？ 车队缓缓前行着，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异样。 就在众人逐渐放松警惕时，变故突生。 一伙山匪扛着武器，从两边的山林中跳出来，拦在了商队前方。 为首的那人将手中的大刀扛在肩上，眼神蔑视地朝车队喊道：“啊嘚！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 “停停停！” 没等他喊完，沈云谏忍不住打断他：“我说山匪大哥，能不能有点新意？你这句词儿都被话本子写烂了，听起来一点都不符合山匪的气势啊。” 他这话说得一脸真诚，倒是逗得原本严肃的众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山匪被他这话气得不轻，将扛在肩上的大刀对着他的方向，恶狠狠道： “臭小子，找死也不用这么上赶着！等会儿，爷爷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 “哈哈哈，大哥，你还别说，这小白脸长得跟个娘们似的，要是卖去城里的南风馆，怕是能赚一笔呢！” “是啊，大哥，他身边那小子也不错，黑是黑了点，保不住这张小脸好看啊，咱们索性把这两人都活捉咯，也能赚上一点。” 山匪窝里，众人嚣张的笑了起来，仿佛车队众人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张领队衡量了一下，对面这群人从气息上判断，实力并不强，完全不是车队众人的对手，他不知对方哪里来的底气。 “别跟他们废话了，迟则生变，上！” 随着张领队一声令下，车队众人拿起家伙就往山匪的方向冲过去。 山匪那边见状也立马还击，双方打得你来我往，不时有人倒下。 程书言二人在后方看着，车队一方一直都占着优势，山匪根本不是对手。 她顿时心生疑惑，这伙山匪的实力并不强，不可能做到传言中那般，能做到让他们盯上的商队全军覆灭。 眼看山匪被打得节节败退，车队这边就要胜利时，山匪头子却突然朝山林中大喊起来。 “还请仙上大人出手相助！” 他声音一落，一个老头从山林中“飘”了出来。 他脚大约离地半尺，身上发着金光，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抱着拂尘，端得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何人如此大胆？敢辱本仙的人？” 随着来人一声怒喝，出场方式不由得令车队众人大骇，这已经脱离了他们对于人的认知，凡人不可能做到。 难道他们遇到了传说中的仙人？众人忍不住心里想道，终于明白了这伙山匪为什么这么嚣张。 看到来人，程书言眼神怪异的看向沈云谏，沈云谏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 “按理来说在这么偏远的地方，不大可能遇到修仙者，更何况还一下子遇到两个，这地儿难道是什么风水宝地不成？” 程书言抚额叹息。 这孩子到底靠不靠谱啊？ “咳咳，阿言，这人有练气四层的修为，张大哥他们解决不了，我去帮一下他们。” 说完，从藏身的马车后出去了。 程书言摇摇头，也立马跟上，这孩子太单纯了，她怕她不跟上去，孩子被那老头给忽悠了。 走出去的沈云谏毫不客气地冲老头喊道：“老头，你是何人？为何与这些山匪为伍？” “修仙者？”老头感受到沈云谏远远强过他的修为，大惊失色。 “道、道友，都是误会，误会一场，在下只是路过此地，见这儿打起来了，就过来凑凑热闹，在下马上就走，就走！” 说完不顾山匪头子诧异的目光，又朝山林中飘去。 “阿言，这老头是不是在骗我啊？我怎么感觉他不像好人？”沈云谏挠了挠头，有些疑惑。 程书言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说呢？他可是被山匪头子喊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哦哦，明白了，我这就去行侠仗义！ 妖道休走，看本大侠收了你！”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长剑，叽叽哇哇追了上去。 车队众人见到这一幕，早已惊掉了下巴。 林小哥离程书言最近，忍不住问她：“程、程小哥，沈小哥他、他打得过吗？” 不怪他怀疑，老道那闪着金光的样子确实挺唬人的。 还没等程书言开口，张领队立刻喝住林小哥：“林子，不得对仙长无礼！” 随即又看向程书言，眼中多了一丝敬畏和防备：“程仙长，之前是我们有眼无珠，怠慢了二位仙长，还请海涵。” 见妖道抱头鼠窜的样子，他哪里还不明白，沈云谏比那妖道厉害多了。 沈云谏这一路上对程书言讨好的样子他也看在眼里，沈云谏都这么厉害，程书言能差到哪儿去？ 程书言看向张领队，没解释什么，只客气了一句：“张大哥莫要多想，我与沈大哥此番只为游历，不会对商队如何，还望张大哥能送我们到宣阳城。” 第7章 养在深闺的沈云谏 老道根本不是沈云谏的对手，三两下便被他制伏按在地上。 他忍不住回头朝程书言邀功：“阿言快看，我抓到这个妖道了！” 沈云谏满脸写着求夸奖，程书言看到看到老道的动作，却被吓得不轻。 “小心！” 她连忙调动灵气，下意识的捏诀，飞快跑到沈云谏身前，一道护盾瞬间形成。 与此同时，老道狞笑着怒吼：“去死吧哈哈哈！” 一道红光闪过，一支带着火焰的灵气箭瞬间刺破程书言的护盾。 被护盾这一阻挡，灵气箭的威势顿时小了许多，却仍旧不改方向朝程书言袭来。 沈云谏此时也反应过来，连忙闪身拉开程书言，以一道水盾化解了灵气箭的攻势。 程书言见状，灵气汇聚于指间，一团火焰在她指间成型，而后被她扔向老道。 老道在应对沈云谏时早已力竭，方才这一下不过是在反扑赌运气罢了。 若是能杀了沈云谏，程书言在他眼里就不足为惧了。 只是没想到程书言反应这么快，为沈云谏挡住了他的攻势，争取了时间。 程书言这一击速度极快，根本没给老道反应的时间，火焰转瞬间就都点燃了老道。 沈云谏见状，咬了咬牙，朝老道补了一剑，老道这才身亡。 见事情彻底解决，程书言心下一松，顿时脱力，险些倒在地上，好在沈云谏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一旁目睹一切的山匪早已吓破了胆，试图偷偷溜走，张领队却没给他们这个机会，转眼就招呼手下人把这伙山匪全部绑了。 “多谢二位仙长出手相助，不知这伙山匪……二位仙长打算如何处置？” 张领队朝着归来的二人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沈云谏撇了撇嘴，没说话，程书言看了一眼被捆成粽子的山匪，没什么好气：“交给官府处置吧，这群山匪作恶多端，到了官府手里，想必是不会好过的。” 事情告一段落，车队原地休整，张领队特意腾了一辆马车，供程书言二人休息。 二人坐进马车后，一个瓷瓶凭空出现在沈云谏手中，他倒出一粒丹药递给程书言道： “阿言，这是回灵丹，能快速补充灵气，你现在灵气枯竭脱力，若不尽快补充灵气，恐伤及经脉。” 他眼里有深深的自责和愧疚，若不是他疏忽大意，怎么着了那老头的道，害程书言受伤？ 程书言看在眼里，没说什么，接过丹药吃下去，而后开始打坐炼化药力。 浓郁的灵气在她经脉中散开，脱力的身体仿佛被细雨滋润的干涸大地，体力也一点点恢复。 程书言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修仙者之物果然神异。 一个时辰后，有丹药帮助的程书言彻底恢复，车队也休整完继续出发。 车上，程书言看着沈云谏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样子，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没杀过人？” 沈云谏抬头，眼底是浓浓的自责：“对不起，阿言，我自幼在家族中长大，不曾外出历练过。 平日里与族中其他人切磋，也都是点到为止，我的确不曾杀过人。 这是我第一次出门，第一次与其他修士打斗，我原以为那老道已经被我控制住了，可没想到他如此阴险，险些害了你。” 他越说越小声，仿佛犯了错的孩子，程书言叹了口气，果然是个被养在“深闺”的单纯孩子。 她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必自责，只是日后需得牢牢记住今日的教训，不可再对敌人大意。” 沈云谏明明比她大几岁，此刻被她摸着头一副教训晚辈的样子，他却没觉得什么不对，反而双眼亮晶晶的看向程书言，而后重重点头。 “嗯！阿言，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阿言你看，这是那老道的储物袋，我看了下，里面就几十块灵石，还有些金银财物，这些东西我也用不上，你拿去吧！” 看沈云谏递过来的袋子，想起他之前凭空掏出来的长剑，程书言明白过来，想必这就是修仙者的“行囊”了。 她没跟沈云谏客气，接过了储物袋，而后又毫不客气的向沈云谏要了使用方法。 …… 车队此后没再遇到意外，一路顺利地到了宣阳城。 二人一入城就与车队众人道了别。 入城时已是黄昏时分，程书言没有耽误，打听清楚城内妓馆的位置后，径直朝着最近的一处走去。 沈云谏也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二人如今也算共患难了，程书言心里将他当做朋友，也随他跟着。 如今她只需要找到程大妮的妹妹，安顿好她之后，就能放心前往修仙界。 当初程父卖掉二女儿时，程大妮并不知道妹妹具体会被带去哪里，只听到人牙子说了一句是宣阳城里的妓馆。 她只能一家一家的找，谁知一连找了六家，都没有任何消息。 直到在第七家，他们遇到了熟人。 “咦？程小……仙长，你们怎么也来这儿了的？” 是车队的林小哥，见二人迈入妓馆，他先是一愣，随后一脸“我懂的”的表情，将二人拉到了身边坐下，随后便叫来老鸨，打算给二人叫姑娘了！ “诶诶诶，林小哥稍等，我们是来寻人的，不是来作乐的，等打听了消息就走？”程书言连忙制止住他，就怕他真招来两个姑娘，这种场面她可没法控制。 “找人？”林小哥一脸恍然大悟，他还以为仙长也跟他一样，会来这种地方寻欢作乐呢。 “你们打算在这种地方寻人？怎么寻？” “当然是找老鸨打听了。” 程书言有些莫名其妙，这地方老鸨最大，除了找她还能找谁？ “哎呀！程小哥，你这样是寻不到的！”林小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连称呼都变了：“能到这儿来寻人，说明你们要寻的人多半是被卖进来的的，你们就这样大喇喇的找老鸨问，老鸨怎么可能告诉你？” 程书言恍然，难怪前几家老鸨连话都没听她说完就说没见过呢！倒是她疏忽了这一层。 “那我该如何寻？” “找花娘！”林小哥一脸得意：“花楼里的花娘们无非就是图钱，只要你给得起钱，她们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第8章 线索 遇到林小哥后，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他们找了剩下的几家，都没有得到任何线索。 林小哥也不由得疑惑：“程小哥，会不会是你记错了，你要找的妹妹没有在妓馆中，又或者不是在宣阳城的妓馆？” 程书言摇摇头表示否定，她对程小妹被卖那天记忆深刻，确信程大妮听到的就是宣阳城妓馆。 “会不会是在我们先前去过的妓馆？那些老鸨怕我们找事，没对我们说实话？” 此言一出，沈林二人都觉得有可能，三人当下立即折返到先前程书言二人去过的妓馆继续打听。 直到走到第三家，如意阁。 如意阁的头牌娘子问语，在如意阁已经待了五年。 三人去时，正好遇到问语有空，便点了她弹琴作陪。 老道的储物袋中有不少金银，想来都是山匪往日里截杀商队得来的，如今便宜了程书言。 她毫不吝啬，扔给老鸨一锭银子，大约二十两左右，老鸨立刻喜笑颜开，唤来小厮将三人引去问语房内。 见状，程书言也忍不住自嘲一笑，曾经的程大妮被亲生父母以十两银子的价格就卖了她一条命。 如今过去不过月余，程书言就已能毫不在意的扔出二十两银子“逛花楼”，程大妮这条命啊，可真“不值钱”。 房内，三人刚刚落座，翩翩佳人就抱着琴自屏风后款款走出。 “三位公子想听什么曲儿？” 问语眉目含情，一一扫过三人，看向程书言时，眼底讶异转瞬即逝。 “问语姑娘，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我们不是为了听曲而来，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程书言再次拿出银锭，放在身前的桌上。 问语见状，将琴放下后，坐到三人前方，拿起桌上的银锭，嘴角噙起媚笑。 “姑娘是来找霜儿的吧？你是她姐姐？” 程书言对于问语能看出她的女儿身毫无意外，倒是一旁的林小哥有些难以置信。 霜儿？” “哦，你应该不知道她在这儿的名字，这是妈妈赐的名，不过，姑娘与霜儿看着有八分相似，所以奴家才斗胆猜测，你与霜儿应是姐妹。” “不错，问语姑娘，你既这样说了，想必知道我妹妹的下落，还请姑娘告知，若能找到妹妹，我必有重谢。” 闻言，问语突然嘲弄一笑：“霜儿若是知道她姐姐来寻她，必定欢喜。可惜啊，姑娘若是早来一个月就好了。 那样懂事的小姑娘，在这儿盼了这么多年，盼着姐姐来找她，没想到造化弄人啊！ 明明只差一个月的时间，她就能等到她心心念念的姐姐了。” 此话一出，程书言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姑娘此话何意？” “一个月前，她在我这儿练琴时，一个黑衣男子凭空出现，带走了霜儿。” 林小哥神情古怪的看向程书言二人，他知道二人是“仙人”，所以自然就从问语的话中联想到，能够凭空出现的，怕是和他们一样，都是“仙人”？ 程书言与沈云谏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涌起了担忧。 若真是修仙者，程书言找到人的几率就太小了，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知姑娘可还记得那人的长相？”程书言答应了程大妮，要帮她救出妹妹的，如今虽未找到人，若是能有些线索也好。 “自然记得，毕竟奴家可从未见过那样英俊的男子。” 问语眼中含情，随后起身从一旁的画卷中抽出其中一幅递给程书言。 “就是这个，为了能记住他的模样，我特意寻了画师画了这张画像。” “多谢。” 道过谢后，程书言展开画卷，画中的男子看着不过而立之年，他一袭玄衣，眼神凌厉，眉宇间有种独属于上位者的威严。 一旁的沈云谏看到画像后，却忍不住惊呼：“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他？” 不可思议的语气让程书言多了份期待：“你认得他？” 沈云谏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见状，程书言也没再追问，留下一笔银子作为谢礼后，三人离开了妓馆。 “林小哥，这两日多谢你帮了我这么多，这些银子……” “不必不必！”见程书言拿出银子，林小哥连连摆手，“我帮你们只是觉得与你们投缘，程小……程姑娘不必如此客气。” 他看着程书言手里凭空出现的银子，眼里的艳羡和向往，程书言没有错过。 想了想，她收起了银子，手里出现一本小册子：“实不相瞒，林小哥，我亦修行不久，对修仙之事尚且知之甚少，无法引你入道。 这功法是那日那老道的，我现将它赠与你，如何使用，全凭你自己。” 话音一落，就见林小哥眼含热泪，眼看就要给她跪下了，好在沈云谏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多谢程姑娘大恩，姑娘的心思我明白，能得这一功法已是我的造化，无论我是否能修炼，都不会忘了姑娘今日赠功法之恩德！” …… 程书言二人回到落脚的客栈，沈云谏迫不及待地跟着她回了房。 关上房门后，他又仔细确认了一番房内的安全，随后才坐在程书言身旁，低声道：“问语那画像上的人，我瞧着与魔族一位前辈至少有八分相似！” 他这凝重的样子，再加上“魔族前辈”这种一听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程书言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你确定吗？” “不确定，按道理，那位前辈此时应当在闭关才对，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凡人界，还带走了你妹妹？” “那如果真是你说的那位……前辈，我妹妹的安危……” “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魔族大多喜怒无常，更何况那位还是魔族有名的大佬。 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听闻修仙界或许将要变天，最近许多隐世的前辈都现身寻找继承人，说不定你妹妹资质卓绝，被那位前辈看中继承衣钵去了呢。” “但愿如此吧！” 程书言忧心忡忡的叹息了一句。 如今线索是得到了，可这线索，以她如今的能力，查得下去吗？ 第9章 这师父能要吗? 第二日一早，程书言结束一夜的修炼，刚推开窗，一只飞得歪歪扭扭的纸鹤就停在了她的窗台上。 这是沈云谏教给她的一个小术法，以纸鹤传信。 拆开纸鹤，沈云谏那略显潦草的笔迹出现在信纸上。 “阿言阿言，呜呜呜我被人抓走了！这次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把我爹气得不轻，他竟然派人来抓我！太可恶了！ 阿言，他们抓了我就走，连句话都不让我说，我没法与你当面告别了，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被他们带出城了。 这次回去老头肯定看我看得特别紧，短期内我应是跑不了的。 阿言，你一定要记住啊，寻雾泽沈家，三年后的十月初七是我的及冠礼，你一定要来啊！” 看到第一句的时候程书言心中还涌起了些许担忧，后面就只剩无语了。 沈云谏这人，与前世的她颇有些相似，都是被家中保护得很好，从小顺风顺水惯了的，所以十七岁的沈云谏还是如此孩子气。 沈云谏一直以哥哥自居，可在程书言心里，他更像是需要她照顾的弟弟。 收起信纸，程书言也离开了客栈，买了些吃食后，朝城外的方向离开。 她来这儿只是为了找一找程大妮的妹妹程二妮，如今既已确定程二妮不在这儿，她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更何况，程二妮还有可能是被魔族之人带走，她要想找到人，只能尽快进入修仙界，抓紧提升自身实力，才有那么一点可能。 原本还想从沈云谏这里问问去修仙界的方法，可这几日忙忙碌碌的，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他，结果就再也没机会问了。 她如今也没了方向，只凭直觉随意选了一条路。 …… 半月过去，程书言现在已经无法确定自己的位置。 一路上，她都尽量挑选山路，挑选野兽来锻炼自己的战斗能力。 以她练气一层的修为，最开始的时候只能释放几个法术，便需要打坐恢复。 随着战斗经历越来越多，她的灵力也越发凝实，如今虽修为提升不多，法术的释放能力却明显提高了不少。 这一日，她正在追击一只被她打伤的野猪。 这野猪虽然打不过她，却凭着对地形的熟悉，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仍然逃了许久，她几乎都要耗尽灵力，却还是没追上。 直到追到一处山谷，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 山谷中有点点月光透过树林的缝隙洒下，她还能勉强追击。 然而，野猪一个急转，她跟着转过去，却看到野猪奔袭的方向突然出现火光。 凝神一看，居然是个老人家在烤鸡？ 程书言一整个不理解，这儿已经算是山林内围了，野兽出没是常态，这老人家大晚上的滞留在这儿就算了，竟然还敢生火烤鸡？？？ 心中虽在吐槽，却还是急忙出言提醒：“老人家，小心！” 这野猪虽受了重伤，可它若是不管不顾冲上去，那老人家也定然是扛不住的。 她话音刚落，野猪一个加速，撞向了老人。 老人身上顿时出现一道盾光，挡住了这一撞。 野猪被盾光弹开，老人家是没事了，一旁的烤鸡遭了殃。 野猪倒在火堆上，烤鸡架子被一下子撞倒，烤鸡掉在火堆里剧烈燃烧起来，连带着野猪身上也着了火。 趁着这个功夫，程书言立刻一道水箭贯穿野猪的头颅，解决了这头她追了一个时辰的猪。 “啊啊啊啊啊！我的鸡！！！” 老人家怒吼，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野猪，满是愤怒和不甘。 “老夫辛辛苦苦烤了半个时辰的鸡！！！” “那个……前辈，要不……咱们吃烤猪怎么样？” 程书言在一旁弱弱开口，生怕自己声音大点就被这位前辈拿去给他的烤鸡偿命了。 方才她可看得清清楚楚，这位身上的护体灵盾绝不是她能比拟的，她甚至觉得这老人家比沈云谏修为都要高许多。 不管这人为什么在这灵气稀薄的山野中烤鸡，自己追击野猪毁了他的烤鸡是事实。 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掉，她只能寄希望于这位前辈是个“心地善良”之人了。 “老夫就想吃烤鸡！！！” 老头回头看了她一眼，固执道。 “我不管，你毁了我的烤鸡，得赔我！” 合理。 程书言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虽然固执了些，但她毕竟有错在先，赔只烤鸡也是应该的。 “那还请前辈在此等候，晚辈这就去捉鸡。” 她行了礼，正欲转身，老头又说话了。 “谁要你去捉鸡了？老夫要吃的是老夫烤的那只鸡，你捉再多鸡也不是方才那只，我再也吃不到那只鸡了呜呜呜……” 程书言：“？？？” 看着眼前这个“掩面哭泣”小老头，程书言心中顿时升起来一股强烈的割裂感。 修仙之人都这般…… 不拘小节吗？随心所欲吗？ “那个……前辈，那您说晚辈该如何赔偿您？”程书言有些为难的开口。 老头这么固执的要那只鸡，可那鸡骨头都快烧化了，她上哪儿找去？除非她是阎王爷转世，让那只鸡起死回生！ 老头闻言，眼珠一转，“倒也简单，老夫此次是为收徒而来，我看你骨骼清奇资质绝佳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所以打算收你为徒算是对我那只烤鸡的补偿你觉得怎么样？” ？？？ “前辈，您礼貌吗？”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算是什么夸人的好词儿吗？ 不是她不识好歹哈。 从相遇到现在，这位前辈浑身都透露着不靠谱，这师父她敢要吗？ “你那是什么眼神？” 见她不信任的样子，老头怒了。 “老夫堂堂金丹修士，多少人追着喊着上赶着要做老夫的弟子老夫都没看上眼，你倒还嫌弃上了！” “没有没有，晚辈十分愿意！” 老头吹胡子瞪眼的样子更加让人觉得不靠谱了，不过，这老头看着是个好人，她也的确需要尽快去修仙界，拜师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金丹期，修仙第三阶，在修仙界修为已算不错，说不定她真撞大运了也说不定呢？ “师父在上，徒儿程书言，拜见师父！” “哈哈哈，乖徒儿，老夫无为真人，忝为隐世宗掌门，快起来快起来，为师这就回宗去。” 第10章 这个宗门不太正规 “徒儿们，为师回来了！” 随着无为真人这一声高吼，程书言终于确定了。 眼前这个比程家那个小院子还要破旧的院子，就是她的宗门。 “师父，说好的琼楼玉宇、雕栏画栋呢？说好的仙家福地、仙鹤齐飞呢？” 看着眼前小院这破旧得仿佛一推就倒的木门、以及门头牌挂着的那块摇摇欲坠的“隐世宗”牌匾，程书言觉得自己大底是上了这老头的当。 “咳咳，乖徒儿，修士自当以修炼为主，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何必在意？这可是为师为了不影响你们修行，特意挑选的宗门地址呢！” “真的吗？” 看老头那心虚的眼神，她都想转身就走了。 “回来就回来，在门口嚎什么？还不赶紧进来，是嫌不够丢人吗？” 她还没来得及走，就听到院内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 无为真人一听这声音，顿时苦着个脸，拉着她推开了院门。 “唉……” 程书言心中叹息，任由无为真人拉着她进去。 还能怎么办呢？花了一个月时间，跟着便宜师父折腾这么远，好不容易到了这儿，怎么也得进去看看吧？ “咦？老头儿，运气不错嘛，还真让你拐着个人回来了？” 这就是方才说话的那个女子，程书言看过去，女子一身干练的红衣，长发高高束起。 此刻她手中拎着一把大锤，看她身前那个炉子，以及那把不大成型的铁剑，不难想象，在程书言二人进来之前，这人正在打铁。 这倒真真是……英姿飒爽。 只是她这话听着…… 什么叫拐回来？ 修仙界也有人贩子？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是收徒！收徒你懂不懂？你这话整得为师跟个人贩子似的！” 程书言哀怨的看向他。 什么叫“跟个人贩子似的”？他这就是好吗？ 无为真人扭头，忽略掉她的眼神，转而介绍起人来。 “书言，这是你大师姐姜红月，那边那个是你大师兄季青临。” “见过大师姐，我叫程书言，日后还请大师姐多加关照。” 她乖乖见了礼，随后顺着无为真人手指的方向看向院子角落，然后…… 她破防了。 她的大师兄在做什么？ 她没看错的话，大师兄正在喂鸡？？？ 大师兄一袭白衣，清秀俊逸，端得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可他偏偏在喂鸡？还喂得这么投入，以至于她进来之后都没注意到身后还站着个人！ “见过……大师兄。” 毕竟见识过人心险恶，她想象中的修仙界定然是凶险万分，她还以为修仙界有沈云谏这样单纯的少年已经是一朵奇葩了。 没想到啊。 这宗门里竟然还有三个更奇葩的。 属实是大开眼界了！ 这宗门，总感觉不太正规的样子。 她这愣神的模样逗笑了姜红月，姜红月忍不住揽住她的肩调笑道。 “哈哈哈，小师妹，后悔拜这老头为师了吧？后悔也晚了，既来之则安之，你放心，以后有师姐罩着你，保管你在修仙界横着走！” “就你那三脚猫的修为，能罩得住谁？”季青临手里喂鸡玉米粒精准的弹到姜红月脑门上。 “小师妹，别怕，虽然姜红月罩不住你，但大师兄一定能罩住你，让你在修仙界横着走。” 季青临云淡风轻的一番话，让程书言心里更加没底了。 沈云谏口中的修仙界可是元婴遍地走，化神到处有。 而隐世宗里，他们的师父无为真人也才金丹修为，这两位怎么敢说出让她在修仙界横着走的这番话？ 她回过神来，看向自家师父，试探着问道：“师父，不知其他同门在何处？” 还未等无为真人说话，姜红月就先一脸憋笑的解了她的惑：“小师妹，你已经见过咱们宗门所有同门了。” “行了你两，吹牛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你们小师妹赶了一个月的路，定是十分疲累，先让她休息休息再说。” 无为真人丢下这番话，逃命似的跑进了左侧屋子，留下傻眼的程书言跟师兄师姐干瞪眼。 “老头就是这么不靠谱，你以后习惯就好了，走吧，小师妹，我带你回屋，你先休整一番，其他事情明日再说。” 懵在院中的程书言就这样任由姜红月将她带进了房内。 …… 夜里，姜红月打铁的声音停了下来，季青临的房间也传来关门声，想来是今天的鸡终于喂完了。 程书言揉了揉脑袋，还是放空思绪开始修炼起来。 正如姜红月所说，既来之则安之，况且，她内心对于无为真人，是真心感激的。 若不是遇到无为真人，她如今还不知道如何进入修仙界呢。 不管怎么说，无为真人将她带来了修仙界，还让她有了一个落脚之地。 虽然师兄师姐看着不太靠谱，但她能感受到他们的善意，他们是真心接纳了她。 一夜修炼，折腾了一个月的程书言精神恢复了许多。 她推开门，就见姜红月与季青临已经站在她门前了。 姜红月没有起炉打铁，季青临也没有喂鸡。 见她出来，三人皆满脸笑意。 “小师妹，今日大吉，宜入门，走，行拜师礼去。” 姜红月笑盈盈的挽住她往正厅走去，季青临也紧随其后步入正厅，随后二人一左一右走到已经等在正厅的无为真人身边。 无为真人端坐在上首，脸上是难得的严肃：“程书言，你可愿拜入隐世宗，从此宗门之义为己任，维护同门，维护宗门，修正道、行正事？” 程书言跪在下方，接过姜红月递来的茶，敬给无为真人，随后亦郑重宣誓： “弟子愿意，自此以宗门之义为己任，维护同门，维护宗门，修正道、行正事！” “好，老夫无为，隐世宗第三百七十二代掌门，代宗门先辈收你入宗，为我座下第三徒。” 无为真人宣布完，又恢复了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将一个储物袋交到了她手上。 “乖徒儿，这是为师给你的见面礼，咱们隐世宗不干涉弟子的修炼功法，我见你修为扎实，功法应是不错，你可以继续修炼。” 师父的见面礼收完了，自然少不了师兄师姐的。 季青临拿出一块玉递给她：“小师妹，这是千年寒玉，有凝神静气之效，修炼时带在身上，可助你静心。” 听着就是好东西，程书言笑眯眯的收下。 “小师妹，咱们女子就得帅！” 姜红月也不甘示弱，掏出一把大锤：“喏，这是师姐为你量身打造的破天锤，中品灵器，能让你用到筑基期，另外，以后你的法器、法宝的炼制，师姐都包了！” 看季青临那略带羡慕的眼神，程书言似乎明白了姜红月这番话的含金量，这见面礼收得更加开心了。 第11章 临易阁 转眼，程书言已在宗门度过半年时间，她的修为也提升到了练气二层。 半年来，姜红月仍旧每天打铁，季青临则坚持喂鸡。 程书言从未看到这二人修炼过，有一日夜里她到院中散心，见季青临独自坐在鸡舍旁独酌，而姜红月房内鼾声大作。 要不是二人身上的那强大的威压，她都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修士了。 她的功法原本是父亲和母亲要求她记下的，内容不多，只有练气期的功法，后来在欺天境中，她竟然找到了完整的后续功法。 况且沈云谏与无为真人都说过她灵力醇厚，想来功法不错，她也就没有更换功法，而是继续修炼她原本的《双生诀》。 半年来，程书言也探索到了欺天境信息，境珠空间不算大，比宣阳城大不了多少，时间流速大约是现实中的四倍。 她试着在里面种了一些灵米，原本需要一年才能成熟的灵米，在境珠空间中仅仅三个月就能收成。 这个发现可谓让她欣喜若狂，如今她已经明白对于修士而言，时间的重要性，灵米能够成功种植，那么其他灵草应该也可以吧？ 虽然不知是何原因，她无法在境珠空间中修炼，但若是能顺利种植灵草，对于她而言也是一大助力。 当务之急，就是去坊市买点灵草种子种下试试。 不过隐世宗地处偏僻，靠她这点修为定是不敢独自前去坊市的，于是这一早，程书言找到了姜红月。 “师姐~咱们逛坊市去吧，我在宗门待了半年了，还没出过门呢，你跟我说的那些坊市中的好吃的好玩的我都还没见识过呢！” 姜红月最受不了她这娇气模样，自然是要答应她的。 “师兄也一起去吧，这可是咱们三人第一次一起出门呢。” 闻言，在角落喂鸡的季青临瞥了二人一眼，收起手里的玉米粒，默默跟上了。 近日无为真人正在闭关冲击金丹后期的瓶颈，只有他们三人在宗里活动。 程书言整日修炼，姜红月整日打铁，季青临整日喂鸡。 这种日子让程书言觉得压力巨大，师傅说师兄师姐都是前年突破到筑基期的，可这两人突破后，就再也没有修炼过。 有这样摆烂的两个师兄师姐，程书言觉得她若是再不努力，隐世宗怕是要断在他们这一代了。 …… 隐世宗距离最近的兰溪坊市，以姜红月二人筑基期的修为，也需要半日时间，三人到达坊市时，已是正午。 第一次进入坊市需要缴纳入城费，姜红月与季青临从前自然是来过的，程书言递给守城的修士两块灵石后，三人一道进了坊市。 程书言挽着姜红月走在前方，季青临默默跟在二人身后。 “师姐，我怎么觉得这坊市与我从前见的凡人城镇差不多？” “那是自然的，修仙者也是人，骨子里的行事风格与凡人其实并无二致，坊市修建自然也是按照世俗界来的，不过是卖的东西不同罢了。” “这倒是。” 这儿同样有各种各样的店铺，有人摆摊，只是卖的都是修仙者使用之物。 “师姐，我想去买些低阶灵草种子，你知道哪儿有卖吗？” “你买低阶灵草种子干嘛？”姜红月疑惑道。 “你傻啊？”季青临一个暴栗弹到她脑门上，“咱俩虽用不上那些灵草，可小师妹才练气初期修为，自然需要灵草炼丹辅助修炼了。” “这倒是我们疏忽了，不过买种子的话，还得现种，走，咱们直接买灵草去。” 季青临与姜红月都面露愧色，宗门里除了程书言外，其他三人都用不上那些低阶灵草，是以都疏忽了这一点。 “买什么灵草，还得炼丹，走，咱们直接买灵丹去。”季青临一出声，直接一步到位。 程书言傻眼了，这两位怎么就联想了这么些了？ “师兄师姐，我只是想买点种子来学习一下种植之术，再说了，我现在种点灵草，以后再有师弟师妹入门时，不就有现成的用了吗？” 再说了，这两人整日里就打铁喂鸡的，哪来的灵石收入？可别把他们那点家底全都给她买灵丹了。 哎！ 看来除了努力修炼外，她还得想点法子赚灵石啊，不然这一家子人可怎么过日子哟…… 卖灵草的铺子就在他们不远处，三人一走进店铺，小二就热络的迎了上来：“三位客官需要买些什么？” 程书言看了一眼小二，与她一般，练气二层修为。 看来灵石不好赚…… 程书言忙说出自己的需求，“小二哥，我想买些灵草种子，不拘什么灵草，可炼制练气期与筑基期灵丹的都行。” “哎哟，客人，这……”小二有些为难，“练气期的低阶灵草种子倒是好说，可这筑基期的，本店还真没有，只有一些灵草，客人需要吗？” “那些灵草还能种吗？” “这怕是不行，有些灵草保存不易，所以都是经过处理的。” “小师妹，此地偏僻，且灵草生长不易，极少有人种植筑基期修士所用的灵草，灵草种子怕是难寻。” 季青临解释道。 小二连忙接过话：“这位前辈所言不错，我们这儿只是临易阁最小型的分店，姑娘想要的中阶种子我们这儿几乎是没有的，一般只有我们中型分店中才会售卖。” “这样啊。”程书言有些丧气，她还想试着种点筑基期的灵草，给姜红月他们用呢。 “那就先买点低阶种子吧，灵草就不要了。” “好嘞，客官稍等。” “这位姑娘，我这儿倒是碰巧有些姑娘所需之物，可以卖给姑娘。” 小二话音刚落，他们身后就响起一个男声。 “少东家！”小二惊喜的喊道，“三位客官，这是我们临易阁的少东家。” “三位道友有礼，在下乔暮云，此行正好带了些需要送去其他店铺的灵草种子，若是这位姑娘需要，可出售给姑娘。” 乔暮云彬彬有礼，说话也让人如沐春风。 程书言连忙道谢，“那就多谢前辈了，只是不知需要多少灵石？” 第12章 深藏不露的师兄师姐 “我带的种子不多，只有五种，不过都还算比较稀有，今日与三位道友相遇亦是缘分，姑娘给三百灵石即可，姑娘方才要得那些低阶种子便算作添头，赠与姑娘了。” 乔暮云挥手将五个玉匣摆放在三人面前，玉匣一打开，五种种子置于其中。 “碧云果，石前草、梦幽草、七星藤、玲珑花，皆是炼制筑基期丹药的主药，道友，你这价格，低了些吧？” 季青临一样样说出种子的名字，与姜红月二人一左一右将程书言挡在身后，质问道。 “呵。”乔暮云轻笑一声，“不瞒二位道友，在下其实是有事相求，妖月山兽潮即将来临，所以在下正在集结同道修士，共御兽潮。 若是灵草，自然不止这点价格，不过都是种子，在下便想做个顺水人情，是以这才低价出售给这位小道友。” “不必了，即便是种子，也是难得之物，兽潮到来时我等自然会与诸位同道一起抵御，这种子我们按照市场价买了。” 姜红月横眉冷对，程书言极少见她这样生气的样子，见二人这样，心中不免对乔暮云存了几分防备。 “不错，前辈，我们原价买了便是，临易阁开门做生意，总不能让你们亏了去。” 她刚说完，季青临就甩出一个储物袋，“这里面是三千灵石，你让人点点，没问题的话把货给我们。” 多少？？？ 三千？？？ 程书言看季青临的眼神都变了，她师兄这么有钱的吗？ 复又看向乔暮云，心中起疑。 价值三千灵石的东西，竟然想三百卖给他们，他图个什么？ 乔暮云见状，轻笑一声，收了储物袋递给一旁的小二：“倒是在下心急，让三位见笑了，去给三位客人取货来。” 小二得了命令，连忙收了储物袋，没一会儿就拿回储物袋恭恭敬敬的递给季青临。 “前辈，低阶种子已经放在您的储物袋中了，您看看。” 季青临收下储物袋，将桌上的五个玉匣收入其中，递给程书言。 “没问题，多谢道友，告辞。” 说完，没等乔暮云反应，就带着二人离开了临易阁。 乔暮云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一个元婴期的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在他身后，眼神晦暗不明。 “暮云，你是否太过心急了？这丫头不过练气二层的修为，做得了什么？你这般反而是打草惊蛇。” “梁叔，她身边有那两人护着，我若不打草惊蛇，如何让她注意到我？” 他伸手摘下一片发财树的叶子在手中把玩着，漫不经心道：“以她的资质，百年时间足够了，我等得起。” …… “季青临，你方才也感觉到了吧？” 离开临易阁后，姜红月朝一旁的季青临问道。 季青临眸色暗了暗，“是啊，可不简单呢，这人不知有什么目的，小师妹，日后最好不要再与此人接触了。” 程书言听不懂二人在打什么哑谜，不过她倒是认同季青临的话，她也觉得乔暮云似乎是对她别有目的。 “嗯，师兄，我知道了。” “好了，管他有什么目的，有咱们看着，他还能把小师妹怎么样不成？走，吃饭去。” 姜红月揽过程书言，又恢复了往日随性的样子。 …… 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醉仙楼，程书言咽了咽口水，不太确定的开口，“师姐，这醉仙楼看着可不便宜，咱们确定要去这儿吃吗？” 姜红月对她神秘一笑，毫不犹豫往里走去。 醉仙楼的管事一见三人，眼睛都亮了，急忙上前朝姜红月行礼。 “东家今日怎么来了？这位想必就是东家传信说的师妹了吧？” 掌柜炙热的眼神吓了程书言一跳，当然，更加震惊的是掌柜的话。 “东家？师姐，你、你、你……” 姜红月将她惊掉的下巴按回去，“你什么你，这就是你师姐我的产业，放心吃。” 所以她到底是有多低估她的师兄师姐？ 想到这里，她回头看着季青临。 方才她可是看到的，季青临掏出三千灵石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 既然姜红月都能有一个酒楼，那季青临？ “我在这个坊市中的确也有一个铺子。” 季青临云淡风轻。 程书言目瞪口呆。 很好，那她就不用想着怎么挣钱还那三千灵石了！ 这两人平日里不露声色，可让她愁了不知多少次要怎么挣钱供大家修炼。 谁知人家一点也不穷！ 程书言忿忿不平，跟着姜红月进了酒楼最大的雅间，点了最贵的菜，势要吃穷姜红月。 “师姐，你是何时开的这家酒楼？我怎么没听你们提起过？” “三年前，这间酒楼的原掌柜经营不善，要把铺子盘出去，我正巧遇到，就买下来了。”姜红月吃着酱肉，答得漫不经心。 “师兄你呢？”程书言又朝季青临问道。 “和红月差不多，三年多前，坊市中有家杂货铺开不下去，我正好缺个进项，就盘下来了。”季青临喝着醉仙酒，说得风轻云淡。 “可是不对啊，师父说你两自从七年前被他收为弟子后，就再没离开过宗门，咱们隐世宗穷成这样，你们哪儿来的钱盘铺子？” 震惊之余，程书言有些疑惑。 姜红月与季青临二人同时看向她，嘴角憋着笑。 “小师妹，跟你说个秘密。”姜红月神神秘秘的凑近她。 “你别看你季师兄看着像二十多岁的样子，其实他已经是两百多岁的老头了，诺，我盘铺子的钱就是找他借的。” 姜红月说完，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 季青临放下酒杯，“小师妹，姜红月如今三百余岁，名下产业多如牛毛，我那铺子还是她低价转让给我的。” 他平日里话不多，可要论到与姜红月较劲这事儿，他们俩能大战三天三夜不带停的。 这两人到底有没有靠谱点的时候啊？ 程书言翻了个白眼，没理会二人，低头跟不知道是什么妖兽的排骨较起劲来。 第13章 家人 吃饱喝足后，程书言买了一本《灵草种植大全》，三人便回了宗。 隐世宗位于一处山谷中，周围百里都没有其他修仙势力存在， 有溪流自谷中流过，环境还算清幽，依稀还能看到一些灵田的影子，想来是宗门的前辈们之前开垦种植的，只是不知是何原因，如今都已荒废。 程书言按照从前的痕迹，开垦了一些灵田，分了部分常见的种子种下。 她买的种子是打算种在空间中的，不过若是只在空间中种植，她无法解释自己从哪儿拿出来的灵草。 空间之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毕竟人心难测，经历过被那人灭门以及程大妮父母之事后，她心中便对人性多了几分不信任。 修炼半年多，她已然明白自己的空间有多稀有，从她在平日里在书中了解的情况来看，如她这样的空间，修仙界绝不超过三个，无一例外都掌握在那些大能修士手中。 用了五日时间，才算是把灵田开垦出来，按照种植方法播下种子。 空间中她暂时没种，毕竟自己没什么经验，要是种不活就是纯粹浪费。 筑基期所用的那几种种子她暂时也没敢动，毕竟种子珍贵，自己目前也未成功种植过灵草，万一种植失败，可就得不偿失了。 …… 灵草种下后，程书言的日子忙碌了起来，不同的灵草有不同的生长环境，她需得按时浇水，清除杂草等等。 是以她每日都是把时间安排得满满的，上午照顾灵草，浇水是练习化雨术，下午修炼术法，晚上则提升修为。 如此过了三个月，许久未曾露面的无为真人终于现身了。 仍旧是竖着的大嗓门：“徒儿们，为师回来了！” 声音之大，她在一里地外的灵田中都听到了。 放下手中的活计，她忙朝小院赶去。 “姜红月！有你这么不敬师长的吗？” 她还未进去，就听到无为真人略带委屈的声音传出。 “老头儿，说话要讲道理，我何曾不敬你了？是你自己为老不尊，竟连我这点儿家底都要掏走。 我每日辛辛苦苦打铁才挣这么点灵石我容易吗？小师妹还这么小都开始自己种灵草补贴家用了，老头你看得下去吗？” “哎呀青临你看她，我不就要点钱嘛，至于这样说我吗？再说了，那我要这点灵石也是为了带你们去见见世面嘛。” 吵是吵不过姜红月的，于是老头儿又将目光对准了季青临。 “我也没钱，我这鸡还没长大，卖不了多少灵石。” 季青临头都没回，继续咯咯咯的逗他的鸡。 程书言眯了眯眼，坏笑着看向二人。 看来这两人有私产这事儿，师父还不知道啊！ “哎呀，小书言你终于来了，你看看你师兄师姐，他们这都什么态度啊！” 有时候程书言觉得，抛开修为不谈，他们三个更像是师父，无为真人则跟个孩子没两样。 她走过去挽住无为真人，用哄孩子的语气问道：“师父这是怎么了？他们俩怎么惹你不高兴了？” 无为真人瘪瘪嘴，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就他两抠门！我不过是因为咱们隔壁那个李家最近在拍卖他们家寒液池的修炼名额，我就想着找他两要点灵石买个名额，带你过去泡泡，谁知道他两竟然抠成这样！” “你不早说！” 姜红月与季青临闻言异口同声道，随后一人扔了一个储物袋给无为真人。 “光知道要钱，也不说是要来干嘛的，你早说是要来买寒液池名额，我不早就给你了吗？” 姜红月一脸无语的说道。 季青临也补了句：“什么时候开始？时间来得及不？事不宜迟，赶紧带小师妹去吧。” 无为真人看了下两个储物袋中的灵石，笑得两眼放光，他就知道，自己这两个徒弟比他有钱多了。 “这两人到底哪儿来的钱？”他小声嘟囔了一句，随后才回答道：“不急不急，还有两月时间那寒液池才开放，开放前一日李家才会开始拍卖名额。” 程书言对三人的对话一头雾水。 “师父，你们说的寒液池，是有什么功效吗？” “嘿嘿，小书言，寒液池对于筑基以上的修仙者没什么用，对于你们练气期修士来说却是难得的机缘呢。 寒液池每五年可以使用一次，每次可供五个修士使用，能够帮助练气期修士洗精伐髓，若是资质好些，一举突破两层修为都是有的。 这些年原本一直由李家把持着，从不对外开放的，今年李家坐化了一个金丹期修士，实力一下子跌了一截，为了不引起周边势力的觊觎，这才拿出两个名额来拍卖。” 原来如此！ 这个李家程书言倒是知道一些，原本李家族中有两位金丹修士，实力在整个妖月山脉都算是一等一的，所以从前能够独自把持着寒液池这样的宝物。 如今一下子坐化了一位金丹修士，实力自然大不如前，若是还坚持不肯分享出寒液池的话，难免引起其他势力的觊觎。 “多谢师兄师姐了。”程书言笑眯眯朝姜红月二人道谢。 这两人一听无为真人要灵石是为了她，毫不犹豫就给了，这让她心中不免感动。 自父母死后，她许久未曾感受到有人疼爱的滋味了。 如今，她似乎在这儿又找到了家人。 “行了，小书言，不必与他俩客气，话说回来你最近修为增长挺快啊，这就快突破了？ 真是奇了，按理来说你这五灵根的资质，以如今这灵气浓度，你该很难修炼才对。” 如今天地灵气稀薄，修士灵根越少，修炼速度才能越快，如她这样的五灵根修士修炼极其艰难。 她也有些疑惑，若是其他五灵根修士，现在恐怕还在练气一层挣扎，可她都快练气三层了，修炼速度一点不输单灵根的天才。 程书言挠挠头，“我也不知道，最近种植灵草，时常把灵气消耗一空，修炼时就感觉修为提升快了许多。” “这倒是有可能。”无为真人点点头，“走，带为师看看你种的灵草去。” 第14章 布阵 灵草种下已经三个月，大部分倒是都活了下来，长势也不怎么好，之前程书言一直不得其法。 姜红月二人在这方面也完全不懂，给不了她什么意见，只能由她慢慢摸索。 不过这次无为真人一回来，看了灵田之后，立马找到了症结所在。 “小书言，不同的灵草生长环境都不相同，需要的灵气浓度也不相同，你这几块灵田离得这么近，灵草生长时互相影响，导致灵气驳杂，自然长不好。” “老头儿，这么多年也没见你种过地啊，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姜红月一脸不解的问道。 无为真人傲娇道：“哼，你们不知道的多了，我刚被你们师祖带来宗门时，他老人家为了锻炼我的术法，就把这几块灵田丢给我，让我种灵草来着。”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荒废了？”程书言接着问道。 无为真人眼神一滞，有些怅然。 “后来我筑基期时师父他老人家就坐化了，这儿的灵气并不足以支撑筑基期修士所用灵草的生长，我索性就四处游历去了，这儿也就荒废了下来。 直到后来收了你师兄师姐之后，我才带着他两回到这里，不过他两对灵草种植没什么兴趣，我也就没提这事儿。 谁知道后来我会收你这么个刚踏入练气期的徒儿啊，我也没好好教过徒弟啥的，倒是疏忽了这一点。” 最后这句他是小声嘟囔的，程书言也是站得离他近才听清。 她不免心中哀叹，果然这师父不靠谱啊！ 入门没多久他就闭关去了，修炼什么的都是她自己摸索，摸索不出来的就请教姜红月与季青临，师父似乎确实没教过她修炼上的什么。 “那师父，如今这灵田的问题该如何解决？” 得抓紧机会从师父身上学点什么，不能让他空背“师父”这个名头！ “简单，布阵就好了。”无为真人摸了把胡子，略带得意：“不同区域布上隔绝阵，再在其内辅以聚灵阵，然后按照不同灵草的生长环境调整灵气浓度及水量就行了。” “这么麻烦？算了不种了，反正小师妹的丹药我跟季青临供得起。” “此言差矣，我答应过你们师祖，有生之年定全力发展宗门，让宗门能够重现往日辉煌。 如今虽只有你们小师妹能用得上这些灵草，可为师相信，日后隐世宗弟子会越来越多，这些灵田迟早会发挥大作用的。” 无为真人语气难得认真，他眼神望向隐世宗小院的方向，目露怀念。 姜红月一愣，“没想到老头儿你还有这么远大的志向。” …… 无为真人说的两种阵法布阵材料都不算难得，兰溪坊市中就有。 确定好方案后，姜红月与程书言二人到坊市中购置了几套阵法材料。 姜红月与季青临是不会布阵的，无为真人阵道修为却是不俗，这两种小阵法对他而言不过小菜一碟。 耗费两日时间将所有材料炼制完成后，他带着程书言将阵法一一布下，随后装上灵石开启阵法。 如今宗门灵田的问题倒是解决了，可她日后在空间中种植时还是会存在同样的问题。 程书言想了想，若是请师父再炼制几套阵盘，师父必定不会拒绝，可她总不能一直依赖师父。 于是，她向无为真人提出了想要跟他学习阵法的想法。 无为真人欣然应允，他原本对自己没有教导程书言什么而心有愧疚，如今徒儿主动提出想学习阵法，他心中自然欣喜。 …… “修行不易，要想在修炼一途上走得长远，财、侣、法、地一样都不可少。 修士要想赚取灵石，自然得有一技之长，是以许多修士都会选择修习一种技艺。 修仙百艺，阵法不过其中之一，如你师姐，她所擅长的便是炼器，而你师兄……额，他大概擅长御兽？” 想起季青临养的那几只鸡，无为真人有些不太确定这是否属于御兽的范畴。 “不管他，总之，阵法一途。若是修炼有成，亦能成为自身实力的一部分，许多有名的阵师那可都是各大势力的眼珠子、座上宾。 所以，小书言，你若是决定修习阵法，为师定然对你倾囊相授让你也能有一技之长。 不过如今你修为低下，灵力不足以支撑你炼制阵盘，只能从简单的阵旗和阵石开始练习。” 无为真人简单铺垫后，拿出从姜红月那儿拿的材料，开始给她一一讲解。 炼器与阵法有许多互通之处，所用材料也都差不多，姜红月那儿剩下的许多她用不上的低阶材料就给程书言练手了。 “为师现在教你最简单、也是最对于低阶修士最实用的聚灵阵，这阵法的作用之一你已经知道了，可以用在灵田之中，辅助灵草种植。 它的另一个作用，就是布在修炼之处，提升灵气浓度，帮助修士修炼。 这是聚灵石，其内含有不少杂质，若要将它炼制成阵石，首先要做的便是以淬火术将其内的杂质剔除。” …… 无为真人虽讲得细致，可程书言修为终究太低，总是无法淬火这一步。 经过一个月的练习，练废了十数块聚灵石后，她才终于成功提炼出一块勉强合格的聚灵石。 接下来便是融合其他材料，这一步更加耗费灵气，以她的修为是断然完不成的。 程书言没有心急，仍旧一心淬炼原料，半月下来，她淬炼原石的成功率倒是提高了不少。 这一个半月，灵田里的灵草也长势惊人，有几种半年份可以入药的灵草已经接近成熟，想来等她从寒液池回来，就能收获了。 李家寒液池开放的时间就在十日后，无为真人以带她见世面为由，告别了姜红月与季青临之后，带着程书言提前出发前往李家所在的紫云岭。 兰溪坊市与隐世宗距离还算近，所以这还是程书言到修仙界后第一次出远门，自然是对于什么都感到新奇。 一路上无为真人带着她走走停停，一日的路程愣是让她们走了五日才到。 第15章 李家坊市 紫云岭与隐世宗所在的明月峡同属妖月山脉外围，只是分属不同方向。 妖月山脉内围为妖兽聚居之地，其内传言甚至有化神期大妖，所以此地并无什么强大的修仙者势力，最多也就是如隐世宗这样的金丹势力。 李家作为这儿的老牌修仙家族，多年来不断有散修依附，族中资质不好的修士以及凡人也需要依附家族生存。 长久积累之下，李家族地外围逐渐形成了一个小型坊市，由李家把控，平日里人不多，大多是依附李家的散修及李家一些族人。 不过今日坊市却人满为患，只因李家第一次放出寒液池的使用名额。 散修定然是买不起这个名额的，但人都有凑热闹的脾性，是以除了来竞争寒液池名额的势力外，还有许多散修也都聚集在这儿。 毕竟寒液池名额只是压台拍品，拍卖会上还会有其他对修士有用的天材地宝出现。 程书言二人交了入城费进去后，街上密密麻麻全是人，几乎没有活动空间。 看这样子，客栈是想都不用想了。 “师父，你在这儿有没有朋友什么的可以让我们借宿几日？”程书言笑眯眯朝无为真人问道。 毕竟距离拍卖会还有五日时间，他们不可能一直在街上晃悠。 无为真人也笑眯着眼：“这个嘛……没有。” 程书言收回笑容。 “姐姐，你们是在找住处吗？” 正当她发愁时，一个小孩儿拉住了她的衣角，小心翼翼的朝她问道。 “是啊，小弟弟，你知道哪儿有地方可以住吗？” “姐姐，现在坊市中的客栈都住满了，你们找不到客栈的。 我与阿娘在西市有处房子，可以租给你们，你与这位前辈若是不嫌弃的话……” 他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 坊市中也有其他人这样做，可都是明目张胆的，如他这样拘谨的还真没有。 这孩子看着不过七八岁的样子，刚踏入修行的门槛，连练气一层都不到，想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程书言看向自家师父，见他微微点头后，才对小男孩说道：“可以，我们暂时租住十日时间，需要多少灵石？” 闻言，小男孩眼睛亮了亮，连忙欣喜回答：“姐姐，这儿的客栈最低收费是三块灵石一日，你与前辈按照一间房两块灵石一日给我就可以了。” 价格倒是合理，程书言点点头，“行，带我们去吧。” 她话音刚落，一旁就传来一个刻薄的声音：“切，还真有冤大头上他的当啊？” 小男孩闻言，恨恨地看向说话之人，随后才对程书言解释道： “姐姐，我娘亲生病了，所以我才想把屋子租给你们换些灵石，我保证她不会影响你们的。” 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程书言莫名想起了妹妹程二妮，她看向容貌与男孩有几分相似的女子，“这位道友，我们与他之间的交易，与你无关。” 女子闻言脸上升起怒意，可看到她身旁的无为真人，终究还是忍下去了。 “哼！不识好歹，等你们被他家那病痨鬼缠上，后悔了可就晚了。” “不劳道友操心，走吧，带我们去你家。” 小男孩顿时满脸感激，朝她重重点头，而后带着二人穿过人群朝西市走去。 “姐姐，我叫李知行，刚才那人是我堂姐，你们别担心，我阿娘只是生病了，我把屋子租出来也是想挣点灵石给她治病，我阿娘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 “嗯，姐姐相信你。” 三人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到了李知行的家里。 他家是个小院子，院内三间房屋，一间柴房，两间卧房。 “你将这两间卧房都租给我们，你与你阿娘住哪儿？” 见她疑惑，李知行连忙摆手，“姐姐，你们放心住就是了，我与阿娘住柴房就行。” 程书言沉默了一瞬，还是点头同意了。 看李知行这样子，如今他们母子怕是急需灵石。 无为真人对此倒是完全没有异议，只要不是什么原则上的事，他都任凭程书言做主，美其名曰锻炼她的处事能力。 程书言心里觉得，他其实就是懒。 二人预付了五日的房费，就在李知行家住了下来。 除了第一日，李知行的阿娘从卧房搬到柴房时露了个面，一连几日程书言二人都再没有见过她。 她似乎病得很重，骨瘦嶙峋，面色却是不自然的潮红。 无为真人见到她时，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近日坊市中各个店铺都人满为患，无为真人懒得去挤，就让她自己去李家铺子买拍卖会的入场名额。 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态，程书言买了名额之后，还是在坊市中随着人流逛了几家铺子。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练气期修士所用之物，倒是大部分都能在这儿买到，她还真收了几种自己没有的种子。 程书言正站在小摊前挑着种子，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哟，臭丫头，还活着呢？看来那老妖婆这几天都没有发作啊？” 是到的那日见过的李知行的堂姐。 程书言无奈回头，“托李姑娘的福，暂时还活得好好的。” “你别不知好歹，本姑娘是好心提醒你们，李知行他娘得了怪病，只要被她灵力接触到的人都会染上，许多人撑不过三日就死了！” 原来如此！难怪整天不见人呢。 看来，眼前这傲娇的姑娘心眼倒是不坏，只是嘴臭了些。 “多谢姑娘提醒，我们会小心不与她接触的。” “哎哎哎，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要住那儿啊？你要实在找不到地方住可以来住我家啊！我又不收你灵石。” 听到这番话，程书言有些意外，她倒是没看出来，这姑娘原来这般热心肠的吗？ 想到无为真人见到李知行他阿娘时的样子，想来是已经看出来了什么，却没有阻止她住下，应该是无碍。 想到这里，程书言朝女子抱拳谢道：“在下程书言，多谢姑娘好意，只是家师性子懒散，怕是懒得挪地儿。” “切，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若你师父是金丹前辈，倒是能护住你，随你们吧，我叫李知意，你若是能活下来，欢迎来李家做客。” 第16章 魔族少主 回到住处的程书言忍不住找无为真人说了李知意所说的事情。 “师父，所以我们来时你就已经看出来了对吗？” 无为真人点点头，不在意道：“不错，那日我一见她就知道她是中了咒，那咒下在她的经脉中，灵力外放时会沾染着经脉中的咒术，从而导致接触到她灵力的人也会中咒。 哎，那小子也是可怜，以她如今这状况，能撑过半个月就不错了。” “那师父，这咒术可有解法？”她继续追问道。 无为真人瞥她一眼，“别想了，这咒术可是魔族最神秘的术法，除了施术者，没有人能解得开。” 程书言露出遗憾之色，李知行小小年纪，便要承受亲人离世之痛，想起她的家人，心中不免对李知行升起几分同情。 二人正感慨着，房门突然被敲响，程书言打开门，见李知行站在屋外。 “姐姐，我阿娘想请姐姐一见，她说有极重要的事要与姐姐说。” 李知行有些局促，毕竟他阿娘这种情况，还要让旁人去见她，实在是不妥。 程书言看出了他的不安，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 “师父，您先休息吧，我去看看。” “行，去吧。” 无为真人挥挥手，自顾自躺下了。 李知行领着她走到柴房门口，便退后了几步，没有随她进去。 她有些犹豫，毕竟师父和李知意都说过，他阿娘身上的咒术会传染。 看出了她的担忧，妇人忙解释道：“小友不必担忧，我已封了自身灵力，不会伤害到小友的。 其实这咒术并没有传言的那么可怕，只要我自封修为，便不会对其他人造成影响。” 程书言走进屋内，见她脸上潮红已然褪去，脸色苍白如纸。 “那李家那些人……” 她想问李知意所说的那些因她而中咒的人是怎么回事。 妇人冷哼一声：“那是他们活该，是我故意做的。”她不愿多言，只话头一转，说起了她找程书言的目的。 “今夜冒昧请姑娘来，是有一事想与姑娘确认。” “夫人请说。” “不知姑娘，是否有个妹妹？”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程书言心中一震，她有妹妹这事，连师父与师兄师姐都不知道，修仙界恐怕只有沈云谏一人知晓，这人怎会知道的？ 她面上不显，反问道：“夫人何出此言？” “姑娘莫要见怪，不过是因着我曾见过一个女孩，与姑娘容貌有八分相似，她曾求我若是有朝一日能够见到她的姐姐，一定要告诉她的姐姐，她想回家。” 此言一出，程书言更加惊讶了，她在问语那儿得到的消息，结合沈云谏所说，妹妹多半是被魔族之人带走了。 师父说，李知行阿娘身上的咒术是魔族特有的术法，难道她真的见过妹妹吗？ 见她犹疑，妇人倒也没卖关子，接着说道：“我与夫君都是筑基修为，原本在李家族中也算是小有权势。 一年多前，我应友人之邀前往魔域边缘探一个秘境，谁知那秘境竟是魔族设下的圈套，目的就是吸引筑基期修士前去。 我们一行都被他们抓走，封了修为扔进血池中，那血池中下了咒术，我们便这般中了咒。 血池中上千人，能熬过咒术不死的，到最后不过仅剩七人。 直到此时，我们才知道魔族抓我们的目的，是为了给他们的少主换血洗髓。 那位少主，名叫程霜。” “这不可能！我妹妹怎么可能是魔族的少主？” 程书言第一反应是不信，可想起沈云谏说的，问语画像中那人似是魔族一位大能，她又不太确定了。 “姑娘，我并不确定那位少主说的姐姐是不是你，她当时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只说她的姐姐叫程大妮，是石桥村人。 换血洗髓之痛，连修士都难以承受，更何况她一介凡人，当时的她想必也只是潜意识在向我求助罢了。” “后来呢？她如何了？” “换血成功，她活了下来，之后我们便被扔在乱葬岗等死，后面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其实妇人说出“程霜”这个名字时，她就已经意识到，那位少主就是她妹妹了，妇人这番话只是让她更加确信。 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得到了妹妹的消息，可照妇人所说，妹妹成为了魔族少主，以她这练气二层的修为，怎么可能救得了人？ 还是要努力提升修为啊！ 程书言心中暗暗叹息。 好在从妇人给的消息来看，程霜眼下是没有性命之忧的，她还有时间。 “多谢夫人告知我妹妹的下落，这消息对我而言的确很重要，不知夫人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要我能做到，毕竟在所不辞。” 妇人听她这样说，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原本不是爱管闲事之人，更何况她如今这样，可以说与程霜有直接关系，她心中虽明白程霜也无法左右什么，可也无法避免的恨上程霜。 之所以选择对程书言说出来，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罢了。 半年前，她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回来，夫君为了给她医治，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寻了一株千年灵药回来给她入药。 可李家那些人却因此将李家那位金丹修士坐化之事怪罪到他们一家头上，说什么若是这株灵药给那位老祖用，老祖也不会这么快就坐化。 真是可笑至极！ 她的夫君也因此成了家族罪人，郁结于心，终究走火入魔而亡，他们母子也就被赶了出来。 她想了想，恳求道：“姑娘，我已是将死之人，如今唯一所求不过知行这孩子能平安顺遂。 李家将我们赶出来后，下了禁令，不许我们再修炼李家功法，可我儿资质还算是不错的，我不能让他就这般蹉跎余生。 这几日，见姑娘对待知行的态度，我就知道姑娘定是好人，还请姑娘在我走后，能给知行指条明路。” 她知道自己活不长，程书言二人是为寒液池而来，等到寒液池开放之时，她应该已经不在了。 第17章 拍卖会开始 “夫人，实不相瞒，我们隐世宗目前全宗上下只有四人，即便知行入宗，我也不敢保证能给他一个好的前程。” 不是她不信任宗门，实在是隐世宗目前这样，她实在不敢给妇人承诺什么。 “无妨，只要姑娘愿意带他走，我便感激不尽了。” 妇人闻言先是略微惊讶，没想到这样的宗门竟也存在，随后才苦笑着对程书言说道。 毕竟她时日无多，没有时间再去给李知行找其他出路了。 “好，但此事我得先禀明家师，若他老人家同意，我便带知行回宗。” 她如今修为太低，这样的事情还不能自行做主，需得经过无为真人的同意。 “多谢姑娘大恩！” 见她同意，妇人挣扎起身，深深地朝她行了一礼。 她连忙扶起妇人，让她好好休息。 事情了结，程书言便回了房。 ……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妇人临死前，唯一担忧的不过是自己的孩子。 她想起自己的父母，心中酸涩，若是没有那件事，她此刻也是有父母疼爱的吧？ …… 一夜无眠，第二日一早，程书言向无为真人说了李知行的事后，无为真人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 “这是好事啊！咱们隐世宗收徒讲究一个缘字，李知行这孩子是与咱们有缘啊！” 程书言对无为真人这番话默默翻了个白眼，讲什么缘？明明是没有人愿意拜入隐世宗这样的宗门，所以收徒全靠捡吧？ “是是是，师父，这缘分大着呢！走吧，拍卖会应该快开始了。”她附和着无为真人，二人笑闹着朝李家商会走去。 …… “前辈，请出示一下入场券。”商会门口，程书言乖乖跟在无为真人身后，门前负责接待的修士恭敬朝无为真人伸出手。 程书言见状连忙拿出之前购买的入场券，递给修士，那人检查过后撕下入场券一角后又还给她。 “咦？还活着呢？李知意见过前辈！”她刚接过入场券，李知意的声音就从侧面传来。 先是对于程书言还活着表示惊讶，然后自觉失礼，又连忙对无为真人行礼。 “小友不必多礼。”无为真人倒是不甚在意，他本就是随性之人。 程书言有些没好气，毕竟李知行如今也算他小师弟了，他所受的苦有一半来自李家，她自然不高兴。 “托道友的福，目前我倒是还活得好好的，没死在这儿，倒是让道友失望了。” “你吃错药了？干嘛这么凶巴巴的？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 哼，就你这样，死了也是活该！”李知意一听她略带火药味的话，顿时也怒了。 程书言还没说话呢，无为真人率先一个眼神冷冷的瞥了过去，金丹真人的威势自然不是李知意能承受的，她顿时被吓得后退一步。 别的不说，护短这一块自家师父倒是做得极好。 程书言有些无奈，至于吗？不过是女孩子拌拌嘴罢了。 她正想让师父莫要动怒，就见李知意身后走来一个男子朝李知意呵斥。 “知意，不得无理！前辈与这位道友是客，你怎能如此放肆！” 复又朝无为真人道：“前辈，小妹无理，冲撞了二位，在下李知远，代小妹向二位赔礼。” 这人一身青色长衫，举止大方，显得文质彬彬，倒是与李知意这性子完全不同。 “无妨，我这弟子也有不对之处。”对方客气，无为真人倒也没有为难什么。 “多谢前辈海涵，拍卖会也快开始了，二位快请进吧。”他没理会身后憋屈的李知意，朝内做了个请的姿势。 一旁负责接待的修士也连忙接上，“前辈请进，您二位的雅间在地字三号，请随他去。”他指了指身边候着的小厮，恭敬道。 程书言买的是包厢票，毕竟无为真人好歹是个金丹真人，这点排面还是要有的。 二人跟随小厮到了包厢，刚一坐下，就有侍女送来茶水点心。 “二位前辈请先用些茶水稍等，桌上是本次拍卖会的拍品介绍，二位若是有兴趣可先看看，小的就先退下了，若二位有事可找清竹。” 清竹便是那侍女，闻言她立刻朝二人福身行礼，“见过二位前辈，今日由奴侍奉二位前辈，若是前辈有事可同奴说。” “嗯，起身吧。” 这种场合下，无为真人微微点头，漠然道。 程书言觉得有些新奇，这侍女虽是凡人，长相却是不俗，名字也起得雅致，怕是李家专门培养用来应对这种场合的。 她推开窗，见下方大厅中已经坐满了人，其他包厢也陆续亮起了光，想来拍卖会应该是快要开始了的。 果然，就见一个美艳女修走上了大厅中的高台上。 “诸位前辈、诸位道友，妾身李知妤，忝为本次拍卖会的主持者，在此多谢诸位赏脸光临。 想必诸位今日前来都有自己的目标，妾身就不再多言了，下面介绍本次拍卖的第一件拍品。” 她话音落下，立刻有侍女送上锦盒。 “这便是今日第一件拍品，中品天青石一块，可炼制筑基期法器，若是手法得当，甚至能炼制出极品法器，有需要的道友可莫要错过。” 天青石并非什么珍稀材料，但也算难得，放在这样规模的拍卖会中抛砖引玉正合适。 “哈哈哈，在下倒是正好缺个炼制法器的材料，这趟不算白来。” “不错，我此行正是为寻找法器材料而来，没想到竟真被我遇上了。” “知妤姑娘，这天青石起拍价多少？” 各个包厢中都没什么反应，大厅倒是陆陆续续有人出言。 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的，李知妤也没卖关子，直接宣布了价格。 “天青石起拍价八百灵石，每次加价不低于一百灵石，价高者得。” “九百灵石！” 话音落下，立刻有人举牌出价，其他人自然也不落人后，立刻跟上。 这块天青石的价格没一会儿就抬到了一千四百灵石，与市场价差不多。 至此，便再没有人出价了。 很快，第二件拍品被侍女送上来，是一株五百年份的灵草，李知妤照例介绍完后，很快便以一千三百两的价格被人拍下。 第18章 竞争激烈 很快，拍卖会逐渐进入尾声，期间无为真人什么都没竞拍。 毕竟除了寒液池名额外，其他拍品大多是筑基修士所用之物，一些练气期修士所用之物也不适合程书言。 隐世宗就四个人，无为真人金丹期，程书言练气期，都用不上这些东西，至于那两个筑基期的…… 整日里就没见他们俩修炼过，无为真人觉得，他们大抵也是不需要什么修炼资源的。 “接下来，便是大家都比较关心的压台之物——寒液池名额了！” 拍品一件件拍卖完，终于轮到这次拍卖会的重点。 李知妤一说完，台下顿时人声鼎沸。 “李家这次可真是大方，竟连寒液池名额都拿出来拍卖价了。” “嗨，还不是为了笼络人心，李家现在的情况可不太妙。” “诸位道友可要参与这名额的竞争？” “参与什么？我们就是来凑个热闹，这名额明眼人都知道，是李家拿出来笼络上面包厢中那些金丹真人的。” “是啊，再说了，这寒液池只对练气期修士有用，我等拍下来也无用啊！” “我倒是有个练气期的后辈，可我这实力……且不说有没有灵石排下，就算买得起，我也保不住啊！” 李家为了给拍卖会造势，提前就透露了本次拍卖会重点拍卖筑基修士所用之物，是以此次前来的大多都是冲着这些天材地宝来的，对于名额不过是顺带看看热闹。 只有包厢中的人，是冲着名额而来。 “诸位，还请噤声。” 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李知妤这才出言制止话头。 “我们李家的寒液池，想必诸位都知道它的效用，不仅能够帮助练气期修士突破，最重要的是，能够助练气期修士伐经洗髓，凝练灵力！ 修士大多都会服用丹药辅助修炼，长久下来体内便会积攒丹毒，而寒液池恰好能够排出丹毒，并在在日后的修炼中，也能减少丹毒的形成。 所以，家中有练气期后辈的前辈、道友们，万万不可错过这个名额。 下面，我们先拍卖第一个名额，起拍价两万灵石，每次加价不低于一千灵石，竞拍、开始！” 话音落下，场中罕见的陷入一片寂静，大厅中的人都不是为此而来，自然不会出价。 至于包厢中，也都一片静默，都在等别人先出价看看情况。 过了片刻，无为真人才唤来清竹，将出价牌递给她。 清竹恭敬的收下，而后置入窗户一旁的的阵法中，阵法一亮，李知妤的声音顿时传来。 “地字三号房的前辈出价三万灵石，还有没有前辈要出价的？” 程书言眼睛都瞪直了：“多少？？？三万？？？” 她满脸不可置信：“师父，他俩到底给了您多少灵石？” 无为真人给了她一个“没见识”的眼神，朝她伸出三根手指。 “三万？可您这一下子就把底价都出了，还怎么竞拍？” “不。”无为真人摇摇头：“是三十万！” 他云淡风轻的语气，成功让程书言破防了。 她知道师兄师姐有钱，毕竟之前去兰溪坊市时她就知道这俩人有私产了，可她没想到这两人这么有钱，随手扔个储物袋给无为真人就是三十万灵石！ 不过…… 无为真人似乎并不知道这两人有私产啊？ “师父，你就没想过，师兄师姐哪儿来的灵石吗？” “管他俩上哪儿搞的，有灵石孝敬我就行，小书言，咱们隐世宗讲究个无为而治，只要自己开心，其他的都是虚的知道吧？” 好吧，这确定不是师父根本管不住，而是宗门理念——“无为而治”！ 她心里默默吐槽着。 此时经过无为真人的出价，场上价格已经逐渐被抬高，李知妤在下方喊出最新价格，“天字一号房，出价七万七千灵石，诸位，还有没有更高报价？” “天字包间竟然有客人？看来这寒液池果然是好东西啊！” “谁说不是呢？听说李家这天字包厢总共就两个，平日里都不开放的，只对重要客人开放。” “今日果真没白来，这样大额的拍卖，老夫这辈子怕是都看不到几回！” 随着天字房的出价，第一个名额的拍卖顿时进入白热化阶段。 无为真人想了想，再次将出价牌寄给清竹。 “地字三号房，出价八万灵石！诸位还有没有出价的？名额难得，诸位可莫要错过啊！”李知妤略带兴奋的声音在下方响起，将气氛烘托到了最高点。 “师父，咱们为何不先看看第一个名额的底价，再参与第二个名额的竞拍呢？”程书言有些不解。 “小书言，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无为真人得意洋洋的看着她：“此次一共开放九个包厢，几乎都是为了名额而来，自然有人同你一样的想法，想着先看看价格，等第二个名额。 不过，名额只有两个，当第一个拍卖出去之后，第二个名额的竞争自然会更激烈，价格只高不低。” “原来如此！多谢师父教导。”程书言恍然大悟，回了个甜甜的笑。 此刻天字房内过了一会儿后，还是选择继续出价，又加了两千灵石。 无为真人财大气粗，毫不犹豫就给出了九万灵石的竞价。 果然，他这豪横的出价方式，成功吓退了其他人，最终经李知妤三次唱价后，成功拍下了这个名额。 将一个储物袋交给清竹之后，没一会儿她便带着一块玉牌回到包厢中，便是这个名额的凭证了。 紧接着第二个名额的拍卖，果然如无为真人所说，竞争远比第一个名额激烈，没一会儿就赶上了第一个名额的价格。 其实他们也未必不懂无为真人所说的道理，只是无为真人加价幅度确实过大，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让许多人选择退出与他的竞争。 很快，第二个名额成功以十万五千灵石的价格，被天字房中的人拍下。 拍卖会结束，竟然是李知远和李知意兄妹二人前来接待他们，于是两人便在李家兄妹的指引下，进入了李家。 第19章 寒液池 进入李家族地后，无为真人由李知远引着前往李家老祖的住处喝茶去了，程书言则由李知意领着前往寒液池。 李知意在李家算是资质好的，这次寒液池名额也有她一个。 穿过内院，进入后山，李家本次主事之人李鹤已经等候在那儿，他身旁还有李家本次进入寒液池的两人。 “见过四叔祖。”一见李鹤，李知意脸上就露出惧怕的神色，连忙上前行礼。 程书言跟在她身后，也朝着李鹤见礼：“见过前辈。” “嗯，不必多礼。”李鹤微微点头，表情严肃，看着确实有些不好相与。 “我跟你说，我四叔祖是我们李家刑堂的长老，整天板着个脸跟个阎王鬼似的，可凶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是他来主事？” 二人站定，李知意就忍不住凑到程书言耳边悄悄吐槽起来。 李知意自以为她说得很小声，没想到前面她身前的男孩儿却突然回头对她低声说道：“十三姐，你小声些吧，难道是什么好话吗？” 李知意悄悄瞄了一眼李鹤，顿时大惊，吓得扶着程书言跪了下去：“四叔祖我错了，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吧……” “背后嚼人舌根，泡完寒液池后自己去刑堂关半月禁闭去。” 不愧是刑堂的长老，光这说话的气势就够吓人了。 “我都认错了！”李知意不服气。 “一个月。” 李知意服气了。 “你何苦呢？”程书言略带同情的看她。 “唉……出去玩的计划又泡汤了。” 垂头丧气的样子让程书言有些想笑，于是她就笑了。 “你笑什么？难道你没有被你们宗门刑堂长老罚过吗？” “啊？还真没有，我们宗门没有刑堂。” “什么？？？这不合理！” 二人正说着，第五个人在李家弟子的带领下也来到了这儿。 “好，本次进入寒液池的五人都已到达，随老夫来吧。” 李鹤率先走到一旁，几人连忙跟上，见几人都站在他身旁后，他取出几块中品灵石，分别放入阵眼中，随后阵法启动，眨眼间，几人就到了一处洞穴之中。 寒液池就在洞穴中央，池子不算大，池水清澈见底，头顶的石缝中还在滴滴点点的滴水进入池中。 原来寒液池是这样形成的！ 程书言在心里想道。 她之前还奇怪呢，按理来说这样的宝物觊觎之人应该很多，甚至实力比李家更强的也不在少数，李家为什么能一直守住寒液池不放。 现在她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了，这寒液池不能挪动，只能留在此处，使用限制还颇多，五年才能用一次，一次还只有五个名额。 这样一来，许多大势力也就懒得费这个劲儿了，小势力又打不过李家，倒是让李家安稳了这些年。 “好了，你们几个进去吧，一共三日时间，这期间老夫会为你们护法。” 几人依次进入池中，程书言是第四个进入的，跟在她身后的是另一个买名额进来的人。 这人看着年龄比她大不了多少，修为却比她高出两层，他一直沉默寡言，此刻四人都被池水冻得有些发抖，他却纹丝不动的泡着。 寒液池果然名不虚传，池水真够冷的。 李知意没忍住嘶了一声，转身就想上岸，可看到岸上的李鹤，又默默转头泡进了池子里。 池水寒凉，几人只能运起灵力抵抗，可这池水似乎能侵蚀他们的灵力，凉意还是丝丝入骨。 渐渐的，身体越来越凉，就连那个最稳重的男修也渐渐开始发抖。 不过岸上的李鹤看着他们这样却一直没有说话，想来应该是没什么危险，于是程书言又咬着牙坚持着。 李知意本想跑，人都站起来了，见其他人都泡着，又不服气的泡了回去。 这下，池子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此起彼伏，岸上的李鹤有些忍不住笑意。 “你们倒是能扛，足足扛了一炷香时间，上一批这么能扛的还是五十年前那批了。” 听这话…… 其实是不用硬扛的？ 果然，就见李鹤拿出五枚丹药扔给他们。 “这是烈阳丹，能助你们抵御寒气，正好三日功效。” “四叔祖！有这好东西你不早拿出来，就想看我们笑话是吧！” 气头上的李知意也顾不得惧怕了，暴脾气直接就上来了。 李鹤给了她一个眼神，嘴唇轻启：“两个月。” “四叔祖！！！” …… 有了烈阳丹的帮助，体内的寒气果然渐渐消失，众人渐渐入定。 灵气随着众人功法的运转不断从池水中被吸纳进体内，而后循环往复，冲刷着众人的经脉。 程书言能明显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股灵气冲刷着排出体内，随着时间推移，她的身体都轻盈了许多。 灵气运转越来越顺畅，功法运转时吸纳灵气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渐渐的，她练气二层的修为开始突破，源源不断的灵气被她吸纳，随后转化为修为，她似乎感觉到了那层练气三层的壁垒。 师姐曾说，练气二层到练气三层之间会有一个壁垒，许多资质不好的修士都卡在这一关过不去。 而她五灵根的资质，虽然根植都极强且五行均衡，可在这个灵气稀薄的时代，实在算不上什么好资质。 原本她还在想找个什么灵气充足的地方突破一下呢，没想到寒液池的功效竟然如此强大，竟让她这么容易就触摸到了这层壁垒。 程书言不再分心，全心运转着功法，冲击练气三层。 …… 三日时间很快过去，周围的灵气已经渐渐稀薄下来，此时程书言也成功突破到练气三层。 她刚从入定中醒来，一股恶臭率先冲入鼻中。 睁开眼，就看到其他几人也都陆续睁开眼，捂着鼻子逃似的离开池子。 原本一池清澈的水此刻散发着恶臭，他们身上也都是这股臭味。 “这便是你们体内的毒素、杂质！人吃五谷杂粮，你们都是才修行不久的修士，体内自然蕴含着不少的杂质，寒液池最大的作用，就是助你们排出这些杂质，达到炼筋洗髓的效果。” 第20章 误会解开 修仙界也有丹药能够达到此效果，不过都价格不菲，还极其稀有，绝不是一般人能够买得到的。 李家这寒液池，对于一个家族来说，当真是一大宝物了。 泡完池子后，众人修为都有一定程度的增长，另一个买名额的男修修为原就比几人略高，此次没有突破。 其他几人都突破了一层小境界，李知意如今练气四层，程书言也突破到练气三层，并且若是闭关修炼，她有信心半年内突破到练气四层。 李鹤带着众人回到传送阵，回到了李家后山处。 “行了，老夫就先回去了，知意，你作为姐姐，就担起姐姐的责任，领着你弟弟妹妹好好招待两位小友吧，刑罚之事可暂缓。” “好的四叔祖，我一定好好招待他俩！”听到暂时不用去关禁闭，李知意高兴得原地蹦了三圈，冲李鹤的背影大喊道。 “走走走，程书言，我们李家的青李果可是一绝，你还没吃过吧，我带你们摘去！” 她兴奋的朝程书言说道，随即又看到一旁的男修，觉得自己该尽一尽主人家之责，又问道：“道友怎么称呼？可愿同我们一起去摘果子？” “在下萧元昭，多谢李道友盛情，只是不便让家师久候，只能辜负道友美意了。” 他朝李知意拱手道，随后便欲离开。 “切，真是扫兴。”李知意嘟囔了一句，随后又朝身后的两人道：“你们俩带这位萧道友去前厅吧。” 而后挽住程书言的手臂，姿态十分亲密：“走，咱俩摘去。” 程书言无奈摇摇头，任由她拉着走了。 “我原以为你是讨厌我的。”毕竟二人第一次见面时可不算愉快，此时二人独处，李知意仍旧对她一副亲密的样子，程书言忍不住说道。 “我为何要讨厌你？”李知意奇怪道。 “毕竟每次见面你都要呛我几句。” “那不是想提醒你注意安全嘛……”她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想来他已经给你说过他们一家三口发生的事了吧？” 见程书言点头，她才继续说道：“我们族里分为好几支血脉，我父亲与他父亲是亲兄弟，是同支血脉，可我们这一脉实力比不过老祖那一脉，在族里一直都还挺边缘的。 后来他们家出事时我父亲为了保全李知行母子，只能选择看着他们把脏水泼在他父亲身上，所以李知行就恨上了整个李家，包括我们。 后来，他们被赶出李家之后，我偷偷给过他灵石，谁知道李知行这死小孩这么不识好歹，当场就给我扔了出来！” “哦~所以你后来是因为吃醋？觉得他对你这个姐姐态度这么恶劣，却对我这个素不相识之人整天姐姐长姐姐短的，心里不平衡了？” 程书言揶揄道。 她心中倒是能明白李知意的想法，从李知意的角度来看，他们家没有对不起李知行一家，甚至事后她还是选择冒着得罪家族掌权人的风险帮助李知行，可对方却不买账。 不买账就算了，还对程书言这个陌生人这么信任，她心中自然不痛快。 李知意被她这话气得恼羞成怒，咬牙切齿道：“你胡说！谁心里不平衡了，李知行那死小孩自己不识好歹，这可是他的损失！” “那咱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还阻止他将屋子租给我挣灵石。”程书言问出心中的疑惑。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那还不是因为你师父的修为，守城修士说你师父是金丹真人，李知行那死小孩又没什么心眼。 要是你师父发现他阿娘的情况不对，做出什么事情，那不是要他的命嘛。” “原来是这样。”程书言了然，这下说得通了。 李知意这妮子想做个好姐姐，偏偏她性子别扭，又跟李知行赌着一口气，才造成这种局面。 “其实你们住在他家的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附近偷偷观察来着，看他那么信任你，我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程书言，你是个好人，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别，好人这顶大帽我可不敢戴，你直接说什么事吧。” “你……能不能同你师父说说，走的时候把李知行母子带上？你放心，他阿娘那情况，我听我哥说是活不了多久了。 李知行是三灵根，资质不算太差，你就把他带回你们宗门做个外门弟子也行，只要能让他好好活着就行。” 她微微低着头，许是觉得这番话有些难为情，脸色肉眼可见的涨红起来。 哦，原来是这事儿啊！ 见她局促的样子，程书言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唉，这恐怕不行啊，我们宗门收徒讲究一个缘字，缘分未到，家师恐怕不会同意啊。” 李知意急了，“哎呀！那就算不收徒，不进你们宗门，你把他带走，就把他丢在你们宗门外面，偶尔看看别让他饿死就成。 你放心，他的修炼资源我会替他给的，你将地址留给我，我会定期把灵石送过去。 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整日被拘在族里修炼，也不认识旁的人，李知行那死小孩又不接受我的好意，我只能找你了！” 她这模样，让程书言心中一阵酸涩，倒是对逗她这事儿有些愧疚了。 李知意或许性子别扭，说话没个把门的，但对于李知行来说，她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好了好了，你别急，我答应你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一看就是个心软的，肯定会同意，谢啦~” “好啊你，竟然算计我！”程书言作势朝李知意扑去。 李知意连忙摘下一个果子递给她，“我错了我错了，程仙子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她接过果子咬了一口，果子清甜，蕴含着淡淡的灵气，随着果香进入体内，的确让人口齿生津。 “好吃吧？来来来，我做主，你多摘些带回去算是我替李知行那死孩子给见面礼了。” “你不怕我摘完了，你家四叔祖关你禁闭啊？” “哼，反正都存两个月了，也不在乎多个一年半载的！” 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第21章 李家出事了 程书言二人回到前厅时，萧元昭师徒已经离开，只剩无为真人与李家那位老祖在前厅饮茶。 见程书言回来，无为真人也起身告辞。 二人还未离开，就听一道惊慌的大喊传来，“出事了！” 几人一回头，就见一个李家子弟跌跌撞撞跑向正厅，他口中不停呕出鲜血，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 还未跑到正厅，他便一个踉跄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一下后，再没了动静。 “是血灵咒！”李家一位长老见状立刻大惊，“定是是吴月兰那疯婆子干的！” 李家老祖脸色阴沉，眼神冰冷，他转头朝李知意吩咐道：“招待好客人，其他人跟我走！” 这正厅中除了程书言和李知意两个练气期，其他便是李家四个筑基修士陪着李家老祖和无为真人。 家丑不可外扬，李家老祖自然不愿让无为真人掺和到这件事情中去，几个筑基修士又是李家战力的主力，他只能吩咐李知意招待二人。 李知意尚且懵在原地，直到听到自家老祖的声音，这才清醒过来。 她愣愣的点了点头，应了声是，随后才走到无为真人身前。 “前辈还请随晚辈到后院歇息。” 这种时候，无为真人自然不会自找没趣，朝李知意点点头，便领着程书言随李知意离开。 “他们说的吴月兰……便是李知行的娘亲？”路上，程书言忍不住问道。 李知意脸上浮起担忧之色：“她太冲动了！二婶怎会这么冲动，她这样做可有考虑过李知行的下场？” 程书言默然，或许吴月兰寿命将尽，想要在死之前拉几个垫背的，给她的夫君报仇吧？ 可她这样一闹，李家必定不会放过李知行，定是要斩草除根的。 即便李知行能够死里逃生，日后又当如何对待李家？ 一方面，李家有如李知意这样真心待他的姐姐，另一方面，他的父母也的确都死在李家。 程书言不免头疼，毕竟吴月给了她妹妹的消息，她应该报这个恩情，依约带走李知行。 可她也不想连累师父和宗门，若是隐世宗收留了李知行，被李家知晓，免不了要交恶。 以隐世宗的实力，她不敢拉着师父和师兄师姐陪她冒这个险。 于是看出了她的纠结，无为真人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遵从本心即可，为师说过，隐世宗讲究无为而治，遵从本心。 人贵在守诺，你既答应了她，便去做吧，不必担心给师父惹麻烦，一个李家而已，师父还是有把握护住你们的。” 说到这儿，无为真人朝她眨了眨眼：“再说了，加上你师弟，咱们宗门也就五个人，实在打不过就跑嘛！” 她没忍住，被无为真人最后一句话逗笑了，不过经无为真人这么一说，她心中倒是轻松不少。 “多谢师父，弟子明白了。” 李知意也听懂了无为真人这番话的意思，她沉默了半晌，突然回头跪了下来。 “多谢前辈大义，多谢阿言愿意保住知行。” 程书言连忙将她扶起来，“你何必行此大礼？我本就有不得不保住他的理由，只是你以后在李家，日子怕是难过了，可有何打算？” 李知意自嘲一笑，“放心吧，整件事我们家都没有明着参与进去。 我毕竟是双灵根的资质，是李家百年来资质最好的后辈。 他们还指望我百年后能撑起李家呢，族里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 前院，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李家族人，他们无一例外都脸色潮红，呕血不止。 吴月兰狠厉的笑声传遍了李家前院每个人的耳朵，“哈哈哈，老东西，只要你没法瞬间杀死我，我便有办法让我这一身的咒术撒遍整个前院。 你来啊！我倒要看看，你赌不赌得起！” 她状若癫狂，周身灵力肆虐，不断朝四周逸散开来。 李家修士想要抵御这灵力侵蚀，便只能封闭五感，将希望寄托于自家老祖能一击杀死吴月兰。 可这样一来，无异于将自身性命交给了上天，毕竟吴月兰本就是筑基后期修士，硬扛李家老祖两招的实力还是有的。 她若拼死反扑，谁也不敢保证她会拉谁陪葬。 “吴月兰，他们都是无辜的，你别再滥杀无辜了，只要你束手就擒，我可向你承诺，留你儿子一条性命。” “呵呵，承诺？老东西，是你承诺魔族边缘那处秘境定然存在延寿丹，能助你们二人延寿百年，我才应了友人之邀，带着四弟、知理前去探索！ 是你承诺定会保我夫君无事，最多让他进入水牢受点皮肉之刑，让我别将实情说出！ 可结果呢？四弟与知理那孩子惨死在魔族血池，我虽九死一生逃了回来，却也沾染了一身的血咒！ 还有我夫君，他根本不是死于走火入魔，是你！是他知道了你们的秘密……” “贱妇休要胡言乱语！”见她越说越多，李家老祖也顾不得会不会伤及族人，急急挥出一道刀光，朝吴月兰劈去。 金丹修士与筑基修士之间的差距本就如同鸿沟，李家老祖这含怒一击又岂是那么容易挡下的。 吴月兰连忙调动全身灵力，奋力抵抗，才算是挡下了这致命一击，却也被余威震伤。 鲜血自口中喷出洒落在地上，周围的花草顿时没了生气。 她虚弱得几乎站不稳，却还是将灵力扩散出去，顿时又有两个来不及封闭五感的修士沾染上了她的灵力。 “哈哈哈哈哈，老不死的，这就恼羞成怒了？来啊，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会多拉一个人给我陪葬！” 吴月兰神色更加癫狂，大笑着朝身后一步步退去，直到退至一旁的假山旁。 她朝地上啐了一口，眼里却闪过一丝狡黠：“呵，什么金丹真人，不过是只阴沟里的老鼠罢了！” 说着，转身掷出几块灵石，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飞到了假山内。 “不好！快拦住她！” 李家老祖大惊，却已经晚了，假山内阵法光芒一闪，吴月兰已然消失在原地。 第22章 人质 李家众人都被吴月兰打了个措手不及，李家老祖也只顾着如何减少李家之人伤亡，大家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吴月兰也曾是李家人，甚至因其修为在李家属于中上，曾经还算是李家核心人物，对李家各处阵法、布防自然了如指掌。 吴月兰母子被逐出李家后，李家众人皆当她不会有机会再回来，也就没有对阵法、布防等进行调整，毕竟若要改动，那可是个大工程。 可谁也没想到，不知怎的，竟真让她寻到机会摸了进来，还成功通过传送阵从前山传送到后院。 李家一众筑基修士顿时有些慌了，毕竟此刻待在后院的，可都是些练气期弟子。 李家老祖脸色阴沉得可怕，吴月兰一靠近传送阵，他就看出了她的意图，却来不及阻止。 “追，不可让她伤害到那些练气期的娃儿！” 说来也真是丢人，他一个金丹真人，竟被个筑基修士逼到这种地步！ 况且，这个筑基修士还知道了他的秘密。 一方面担心吴月兰在后院作恶，另一方面，也担心她将那个秘密说出去。 他心中杀意大起，暗下决心，不管牺牲多少人，他都要杀了吴月兰！ …… 李知意带着二人进入后院范围，她拿出身份玉牌打开阵法，三人顺利进入。 “前辈，左侧那处紫兰轩是我族待客之处，还请前辈与阿言在紫兰轩中稍事休息。” 她话音落下，一旁角落的树下突然闪过传送阵的阵光，吴月兰的身影顿时出现在三人眼前。 “小心！”无为真人立刻挥出灵盾将程书言二人挡在身后。 吴月兰看到他们，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却转瞬即逝。 她周身灵力飞旋，不断扩散开来，却被各个院中的阵法阻挡，只飘散在院中。 然而，耐不住那些练气期弟子听到动静后的好奇心，有几个胆子大的已经关了阵法打开了房门。 “快回去！关好门，打开阵法，不得出来！” 李知意大惊，连忙大喊，却还是晚了，最先打开房门的几人已然接触到了吴月兰的灵力。 不过几个呼吸间，便开始呕血不止，随后倒地身亡。 “这不太对劲！”无为真人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紧蹙。 “我曾见过血灵咒，虽能通过中咒之人的灵力传播，却不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况且中咒之人一般也活不过十日，越往后，咒术传播威力越小，绝不可能如她这般！” 闻言，李知意眉间担忧之色更重，“前辈，我二婶……她中咒的时间远远不止十日，至少已有半年！” 半年大约是她回来的时间，可程书言却知道，不止半年，“是一年多。” 先前吴月兰同她说的魔族之事，她没有告诉无为真人，怕她他担心，此刻却不得不说了。 “师父，她是一年多前中的咒，他们有上千人都被下了咒，活下来的不过寥寥数人，她是其中之一。” “原来如此！魔族这是将咒术与蛊术结合，以养蛊之术养咒！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无为前辈见识不凡，晚辈身上这咒，的确是以养蛊之术豢养而成。” 吴月兰释然一笑，肯定了无为真人的猜测。 “前辈，魔族的目的不简单，这样的蛊魔族一共养了七个，只有我逃了出来。” 她语速极快，像是在担忧什么，“我逃回修仙界之后，魔族不敢大张旗鼓的派人来抓我，我又一直谨慎行事，不曾暴露，才苟活至今。 可昨日我却在坊市中发现了魔族人的踪迹，我逃不了了。 前辈，李家老祖……” “贱妇！你如此丧尽天良，残害族人，老夫今日必要你死无全尸！” 李家老祖急切的声音打断了吴月兰的话，她眼中顿时涌起恨意。 无为真人见吴月兰并没有伤害他们的心思，放松了警惕思索着她的话。 却不想此刻吴月兰走投无路之下，竟将目标放在了离她最近的程书言身上。 李家老祖不顾她四散的灵气，再次挥出一道灵气剑光，威力比方才那道强了不少。 吴月兰却不管不顾，生生挨了这一击，趁着无为真人走神的档口，瞬间飞移到程书言身边，扼住了她的咽喉。 这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她的反应快到无为真人都没反应过来，程书言就已成了她手中的人质。 李家老祖怀着必杀之意的一击，虽没能要了她的命，却还是重伤了她。 被剑光击中之处流血不止，她口中亦呕出一口鲜血。 “封闭五感。” 程书言识海中传来一道突兀的声音，是吴月兰在给她传音。 此刻李家老祖挥出的灵力还未散尽，倒是掩住了吴月兰传音的灵力波动。 “吴月兰，老夫师徒待你们母子也算不薄，你怎敢如此恩将仇报？快放了我徒儿，老夫自会为你向李道友求情！” 无为真人见程书言被控制，顿时急了。 吴月兰却毫不在意的笑起来：“前辈，晚辈十分感激前辈在晚辈母子微末之际伸出援手，可如今，晚辈走投无路，也只能借您爱徒之命一用了！” 她说着，一手扼住程书言的咽喉，一手施术将程书言双手缚于身后。 李家老祖见状瞪大了双眼，满眼不可置信：“你不是筑基中期！你何时突破到了筑基大圆满？这不可能！短短半年时间，这不可能！” 吴月兰没理会她的疑惑，冷笑着道：“李自乾，你做了这么多亏心事，拖着整个李家给你赔……” “葬”字还未出口，就被李家老祖出言打断：“吴月兰，你现在若是能及时醒悟，放了程小友，老夫便留你全尸，也不会祸及你儿子。” “哈哈哈，你怕了！”她笑得愈发猖狂，眼里却一片悲凉。 “我夫君因为你的野心，不明不白地死在程家，你要我如何醒悟？” 她不再言语，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将程书言往无为真人身边推去。 随后，她的身体开始剧烈膨胀，浑身筋脉暴起。 只听一声巨响，她整个身体陡然自爆，在场之人皆被波及。 最后关头，她回头看向程书言师徒，眼里露出最后一丝温柔与愧疚。 第23章 斩!草!除!根! 吴月兰用自己最后的力量，换来李家的实力大损。 到最后众人才知道，她不只是筑基大圆满的境界，甚至体内还结了一颗假丹。 这样的修为自爆，威力几乎与刚结丹的金丹修士自爆没什么区别了。 最后关头，无为真人只来得及护住程书言与李知意二人。 李家老祖则护住了自己身边的几人，其他人或多或少的都受了伤。 李家这次可谓是元气大伤，就在这场自爆中，都死了两个筑基修士。 部分李家人因为吴月兰最后那几句话，看自家老祖的眼神也有了怀疑之色。 李自乾不由得在心里大骂，嘴上却还得安抚众人。 他眼神扫过那些起疑的人，言语嘲讽“你们若是信了她的话，那她倒也不算白死，毕竟目的达到了。” 众人闻言纷纷低下头反思起来。 李知意在无为真人的保护下，倒是没受到太大的波及，此时她站在无为真人身后，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李道友，既然事情已经解决，老夫师徒也不便打扰，便告辞了。” 无为真人朝李自乾略一拱手，语气生硬地说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脸都丢尽了，李家老祖自然是巴不得二人赶紧走。 “此时李家的确不便留二位做客，便不与道友客气了”。他略微沉吟，递给程书言一个储物袋，略带歉意道： “此次因我李家家事，让小友受惊了，这是李家给小友的一点补偿，还望小友收下。” 看着他那阴沉的眼神，程书言怀疑若不是他实力不如无为真人，他一定会选择将二人灭口。 在无为真人的示意下，程书言收下了那个储物袋。 “多谢前辈。” 二人走后，李家老祖微微仰头，闭着眼沉默半晌，才淡淡开口。 “找到李知行，斩！草！除！根！” …… 师徒二人一路向南，无为真人带着她飞了两个时辰，终于离开了李家的势力范围。 “此次事件，你怎么看？”气氛终于不再那么沉闷，无为真人这才向她问道。 “魔族那边必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李家老祖……或许知道内情。” 程书言觉得，吴月兰临死前那几句话绝不是无的放矢，她定然是知道些什么。 李家老祖那么急切的想要杀她，或许也是想杀人灭口。 无为真人点点头，语气怅然：“要变天了啊……” “师父，你可知虎啸峰在何处？” “知道啊，你问这个干嘛？” “李知行在那儿。” 吴月兰将她双手束缚住时，悄悄在她手中塞了东西。 当时她不敢贸然使用储物袋，只得暂时将东西藏进境珠空间中。 境珠空间随她心意而动，无需灵力控制，众人这才没有发现。 出来后，她取出那两样东西来看，是一个玉瓶、一张纸条。 “玉瓶中是我的血，望日后能助小友一二。 知行在虎啸山西侧山谷中，我此行必死无疑，万望小友、保他一命。” 是吴月兰的绝笔，她将纸条和玉瓶都递给了无为真人。 无为真人检查后，将玉瓶又还给了她，而后烧掉了纸条。 “收着吧，生死关头，这瓶血说不定真能出其不意救你性命，走吧，咱们去接你小师弟。” …… 虎啸山可不小，二人转悠了一日，才找到吴月兰所说的山谷。 又耗了半日时间，终于找到了藏在一处洞中的李知行。 洞口处被吴月兰设下了阵法，这儿妖兽不多，最多也就是些练气一二层的低阶妖兽，这阵法足以抵挡了。 “知行，你能控制这阵法吗？” 隔着阵法，程书言看到李知行蜷缩在角落里，双目无神，她释放灵力轻触阵法，朝里面喊道。 李知行却没什么反应，仍旧呆呆地盯着前方。 无为真人见状立刻走上前，“我来吧。” 这种阵法对于无为真人而言随手可破，他朝几个阵眼处打出法诀，阵法短暂的闪烁后，便失去了作用。 二人立即走向李知行。 “姐姐，前辈，我阿娘是不是……死在李家了？” 二人靠近后，李知行才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头，茫然问道。 程书言沉默一瞬，思考该如何回答他的话，最终却还是只能如实告诉他。 “是，这是她的选择。” 她本以为李知行会崩溃，会哭闹，可出乎意料的，他只是平静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姐姐，谢谢你。” “知行，咱们走吧，从今往后，你就是师父的四弟子，我的小师弟，我们定会护住你的。” “不必了，前辈，姐姐，我不能连累你们，你们走吧。” 他不过八岁的年龄，语气却格外老成，如同看破世事的成年人一般。 程书言不免心中担忧，也隐隐明白，他阿娘的死成为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骤然遭逢巨变，这才让他的心智一朝成熟。 无为真人见状，倒是有些微怒：“小子，老夫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怀着满腔仇恨，一心想要修炼有成后为你父母报仇。 但你可曾想过，以你现在的状态，你的下场是什么？ 李家从你阿娘身死的那一刻，必定开始全力追杀你。 即便你运气足够好，能从李家的追杀中活下来，可之后呢。 以你三灵根的资质，那些大型的宗门不会全力培养你，看你自己，这一生能筑基便已是尽头。 小势力即便你去了，也侥幸进入内门，可小势力的资源，足够培养你结丹吗？ 倘若这些你都克服了，以你现在的心态，若无人加以引导，你也就是走火入魔的命！”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才略带心疼道：“想必你阿娘把你送走之前，告诉了你她的打算吧？ 她本就时日无多，安顿好你的去处之后，她只能以此残躯，去博李家修士的性命。 一是为你父亲报仇，二也是不愿将仇恨带到你们这一代，她要你好好活着！ 还有你的堂姐，那个叫李知意的小姑娘，她为你们母子所做的，你当真不知吗？ 你的母亲临死前都还在保护她，难道你想走火入魔后连她也杀了吗？ 你母亲用性命换李家认为我们与她已经反目，确保你的安全。 你当真……要辜负她这一片苦心吗？” 一番话下来，李知行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第24章 回宗 程书言一直没想明白，明明李知意那个天之骄子、李家未来的希望作为人质对吴月兰更加有利。 她却偏偏选择了程书言。 经无为真人这样一说，她才明白过来。 之前她与无为真人住在李知行家中之事，并非什么秘密，李家一查便知。 无论吴月兰最后有没有去李家闹这一出，李知行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个隐患，以李家老祖那性子，恐怕都会选择杀了李知行，以绝后患。 吴月兰身死之后，李家想要追查李知行的行踪，必定会先想到她们师徒二人。 这无异于增加了李知行暴露的风险，也增加了隐世宗的危险。 所以吴月兰选择用自己最后的性命，去将李家搅得天翻地覆，还挟持了她，让李家以为吴月兰恩将仇报，无为真人定不会容忍她此番行径。 如此一来，程书言成了受害者，李知行跟着她们师徒就会安全很多。 毕竟，李家怎么也不会想到，吴月兰竟敢将自己的儿子交给作为“仇人”的无为真人与程书言。 果真，为人父母者，到死也都是为子女计。 …… 大哭一场之后，李知行的状态明显好了许多。 他脸上开始有了表情，有母亲身死的伤心，有对无为真人与程书言的愧疚，还有为自己刚刚在二人面前哭泣而羞赧。 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郑重地朝无为真人跪下：“前辈，双亲之血仇，为人子不得不报，还请前辈应允，晚辈会有所分寸，绝不牵连李家无辜之人。” 无为真人看向他，眼里有些欣慰：“我隐世宗向来遵从无为而治，只要不做出伤天害理、违背正道之事，你可随心去做。 报仇之事，只要你不祸及无辜，老夫不会干涉于你，如此，可愿拜师？” “弟子李知行，拜见师父！” “好！好！好！小书言，你有小师弟了，可高兴？” 无为真人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可见他是真心喜欢李知行这个徒弟。 机智果敢，又心智坚韧，能在短短时间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他小小年纪，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至于资质，无为真人并不看重这些，他自己也是三灵根资质，他的师父也从未嫌弃他资质不好。 程书言忙扶起李知行，口中答道：“自然高兴，恭喜师父喜得爱徒。” 她是真心说出这句话的，谁知无为真人听了后，却凑到她耳边别别扭扭的说了句： “小书言你别吃醋，在为师心中，他们三个都比不过你。” 李知行听无为真人这话，脸上也忍不住起了笑意：“师姐放心，我定然是越不过师姐去的。” 程书言：？？？ 她有那么小气吗？还是她表现得很小气的样子？ …… “徒儿们，为师回来了！” 隐世宗外，无为真人叉着腰冲那道破木门喊道。 “回来就回来，在门口嚎什么？还不赶紧进来，是嫌不够丢人吗？” 仍旧是那个中气十足的女声，程书言觉得这一幕莫名的熟悉。 李知行看到眼前破破烂烂的木门，头顶上摇摇欲坠的“隐世宗”牌匾，在一旁直接愣住了。 不过他倒是问得比当初的程书言要委婉些：“师父，我还有机会报仇吗？” 这宗门怎么看都不太靠谱，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不会是被人贩子拐卖了吧？？？ 还是之前无为真人给他铺垫了那些，让他对隐世宗产生了过高的期望？ “小师弟。”程书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看人看物不能浮于表面，再富丽堂皇，那也是身外之物，重要的是修行己身。” 随即哈哈大笑着推开院门，一把抱住正准备开门的姜红月。 “师姐，我想死你了！” 姜红月回抱住她，两人蹦蹦跳跳的转着圈。 “哎呀，小书言，师姐也想死你了！” 无为真人对愣在原地的李知行道：“嗯，不错，你师姐思想觉悟提高了不少！” 随即朝鸡舍处飞奔而去。 “青临我的好大儿，师父想死你了！” 被季青临无情推开。 “师兄，师姐，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李知行，我们的小师弟。” 见李知行还怔愣在原地，程书言忙拉过他，向姜红月与季青临介绍起来。 “知行，这位是咱们大师兄季青临，这位是大师姐姜红月。” “见过大师兄、大师姐。”李知行连忙行礼。 季青临停住喂鸡的手，“小师弟？很好，我认下了。” 姜红月则看了一眼李知行，又看一眼无为真人：“老头儿，你不是吧？当初拐小师妹来也就算了，这么小的孩子你也拐？你还有良心吗？” 李知行顿时热泪盈眶，师姐懂他！！！ 他就说嘛，他一定是被人贩子拐骗了！ “哈哈哈，师姐，你错怪师父了，小师弟是我先动手拐的。” “啊呀！原来是我们小师妹亲自掌眼给师姐领回来的小师弟呀？难怪小师弟这么可爱！” 一旁的季青临投来一个鄙视的眼神。 无为真人在一旁掩面痛斥姜红月的双标行为。 徒留李知行在风中凌乱。 “走吧，别理他们，跟我杀鸡去，今晚吃鸡。” 季青临拎着刚捉出来的鸡，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将他飞远的思绪给拉回了现实。 “大师兄你偏心！我来的时候怎么没吃鸡？我来这么久了都没吃到鸡！” 程书言闻言不干了，立刻高呼季青临偏心。 季青临回头给了她一个暴栗：“谁让你自己运气不好，来的时候鸡还没出栏呢！小没良心的，除了鸡没吃着，我有什么好吃的没分给你？” “我不管我不管，你得补偿我！醉仙楼额的招牌菜，全都给我来十份我才能消气！” “对对对，也得给我来十份，我才会让小师妹原谅你！”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十份！” 姜红月与无为真人也跟着凑起了热闹。 季青临冷哼一声，眼底却满是笑意：“撑死你们三个得了。” 看着这一幕，感受着季青临搭在他肩上的手传来的温度，李知行心中涌起一股酸涩，眼中渐渐有了泪光。 真好啊！ 被拐就被拐吧，这样也挺好的。 他在心里默默想着。 第25章 再遇乔暮云 李知行入宗后，照顾灵田的工作他为程书言分担了不少。 他不再修炼李家的功法，便由无为真人传授他隐世宗的功法。 说起来，无为真人四个弟子，只有他算是真正的隐世宗传人，其余三人修炼的都是各自的功法。 是以无为真人平日里对他的教导也格外严格。 半年下来，程书言顺利突破到练气四层，而李知行也接近练气二层。 姜红月仍旧每日打铁。 季青临仍旧每日喂鸡。 程书言种下的第一批灵草半年前已经成功收获，如今第二批也长势惊人。 第一批种植成功后，她在空间中也种了一些，如今空间中第二批都快要成熟了。 半年来，隐世宗不再只有一个破落的小院。 如今人越来越多，小院已经记不下来的。 几人一合计，围着小院又盖了几处院子，分出了宗门库房、藏书房等区域和几人的住所。 受限于几人的建筑能力，所以现在的隐世宗是六个破落小院。 宗门灵田中收获的灵草，都存放在了宗门库房中。 她空间中的灵草也已经积攒下了不少，所以程书言想学着炼丹。 她已经练气四层，可以慢慢从控火学起。 眼下的问题是，隐世宗没有人修习炼丹术，她只能自己摸索。 炼丹之事急不得，她在兰溪坊市中买了一册《炼丹基础要诀》后，按照要诀中的法门练习控火之术，两个月下来，倒是熟练不少。 不过隐世宗没有炼丹可用的地火，以她的修为也不足以支撑一炉丹药的炼制，她便想着先去坊市中租用地火室。 无为真人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反而一股脑的将库房中的灵草塞了大半给她。 “别怕浪费，可劲儿炼，反正这点灵草也卖不了几个灵石，放着也浪费。 你若是能用这些灵草炼制成功，才算是物尽其用。” “是，谢谢师父。”她回以甜甜一笑。 姜红月是炼器师，在知道程书言想要学习炼丹后，就给她炼制了一个丹炉，足够她练习所用。 带着师姐给的丹炉和师父塞的灵草，程书言独自来到了兰溪坊市。 兰溪坊市中有修士洞府租赁，其中有些洞府中便有地火室。 她来到租赁处，租下了其中一间洞府。 “道友，这是你的洞府玉牌，凭此玉牌可打开洞府阵法，不过需要你自行提供阵法运转所需的灵石。” “多谢。” 从管事手中接过玉牌，她便打算往洞府走。 “程小友，别来无恙。” 她循声看去，竟然是那位临易阁的少东家——乔暮云。 程书言对这人的印象不太好，但对方主动打招呼，她也不能失了礼数。 “见过乔前辈。” “程姑娘不必如此客气，若不介意，叫我一声乔大哥即可。”他瞥了一眼程书言手中的玉牌，问道： “程姑娘这是要炼丹？” “是，前辈，晚辈在贵阁买的那些灵草种子收获不少，便想着学一学炼丹之术。” 她不愿与乔暮云有过多接触，仍旧客气答道。 “如此倒是很好，我这儿有一份结丹期前辈的炼丹心得，不知姑娘可感兴趣？” 乔暮云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看着人畜无害。 “多谢前辈，只是晚辈没有什么好东西，怕是付不起前辈相应的对价，只能辜负前辈好意了。 前辈若无其他事，晚辈就先告辞了。” 乔暮云越是这样，她反而越是不敢与这人有任何关系。 “好，姑娘请便。”乔暮云侧身让开，做了个请的姿势。 待程书言走远后，跟在乔暮云身边的那个元婴修士再次出现。 “她对你戒心很重，你想取得她的信任，怕是难了。” “呵，无妨，只要她能出现，我就有的是机会。” 乔暮云眼中划过一丝兴味，转而又疑惑道： “这半年来，你可查到她的踪迹？还有她那师兄师姐，到底是什么来头？” 中年男子摇摇头：“半年前，她曾被一个金丹修士带着出现在紫云岭李家，此后便再次销声匿迹。 至于她那师兄师姐，也只能查到大约三年前曾在兰溪坊市中置办过产业，不过鲜有人知。 至于这几人的落脚之地，所属何方势力，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这倒是越来越有趣了，什么势力竟如此神秘？难怪会是她，如此神秘，怪不得，怪不得！” …… 洞府中，程书言将坊市提供的阵法开启后，又将无为真人给她准备的一套防御阵法布下。 毕竟坊市中提供的阵法只是最低阶的，加一层防御她才安心些。 乔暮云的出现特别突兀，像是在刻意接近她。 这让她很是不解，她不过练气四层，初见时她甚至才练气二层，这人到底因何盯上了她？ 实在想不明白，便只能放在一边，开始打坐修炼。 炼丹前，需要恢复到最佳状态，否则极易在炼丹过程中灵力枯竭。 调整好自身状态后，程书言打开地火室阵法，拿出丹炉开始预热。 按照练气基础要诀中记载的凝气丹炼制方式，将丹炉预热到一定程度后，她开始淬炼灵草。 灵草中亦含有杂质，淬炼这一步便是将灵草中的杂质剔除，只留下精华的部分入药。 她本就有练习阵法的经验，道理都是相通的，所以在淬炼这一步，她倒是很快就成功完成。 难的是接下来的步骤——融合。 一种丹药中所需灵草的灵力、五行属性可能完全不同。 要将这些不同的灵草融合在一起，对于她这个初学者来说，极其艰难。 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全部失败，好几次她都在即将要成功时，因为灵草属性相克而引起灵气暴乱，从而失败。 一次次失败，她倒是也总结出了不少经验，慢慢的，终于也有了第一次融合成功。 时间转眼已过去两个月，在程书言租用的洞府中不知第几次传来炸炉声后，她终于闻到了丹药的药香！ 看着手中躺着的四颗温润白净、散发着淡淡灵气丹药，程书言忍不住傻笑起来。 终于成功了！ 第26章 外出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后面的就慢慢变得容易起来。 接下的半个月内，她一共炼出了三炉凝气丹，加上第一炉，一共炼出了十三枚丹药。 对于初学者而言，这已经算是不错的成绩。 况且，由于自身灵力不足的原因，她炼制一炉丹药往往需要数日时间，能有这个收获他自己很满意了。 接下来，程书言一边服用自己炼制的丹药修炼，一边练习炼丹术。 又过了八个月时间，她炼制凝气丹的成功率已然达到七成，并且每炉成丹至少也有四枚。 半个月前，她就依靠凝气丹的药力，成功突破到练气五层。 修为提升后，她尝试炼制练气后期所需的聚灵丹，也成功炼制了两炉。 收起丹药后，她便离开了这处洞府。 毕竟她灵石花完了…… 这些灵石还是当初李家老祖给她的补偿，五千灵石，正好够付这将近一年的租金。 李家老祖当初给的除了这五千灵石，还有两件练气期修士能用的灵器，和几瓶凝气丹。 倒是考虑周全，都是她能用得上的。 如今灵石花完了，她只能先回宗，想想有什么办法挣点灵石。 无为真人自她到兰溪坊市后便外出游历去了，说是去寻找突破金丹后期瓶颈的契机。 最近季青临也离开了宗门，她回到宗门后，见到的只有姜红月，李知行整日里都在修炼，轻易见不着。 “师姐，这是我这段时日炼出的丹药，小师弟出来后劳烦师姐交给他。” 程书言将几瓶丹药递给姜红月，嘱托道。 她炼制的丹药都会分出一部分给李知行，但也不会很多。 毕竟若长期依靠丹药提升修为，容易导致境界不稳，还会积累丹毒，于修炼无益。 姜红月接过丹药，歪头看她：“怎么不自己拿给他？你不是暂时不回兰溪坊市了吗？” “师姐，我想出去历练一段时日，自跟随师父入宗以来，我还从未出去历练过，没有任何与人对战的经历。 这般闭门造车定是不行的，况且，我依靠丹药之力在短短一年内将修为从练气四层提升到练气五层，如今也有些灵气虚浮，需得慢慢打磨凝练才行。” 闻言姜红月探查了一下她的修为后，轻蹙眉头点头道：“的确如此，你这境界确实不太稳，去吧，注意安全。” “嗯！师姐，我会的。”程书言重重点头，给了姜红月一个放心的笑。 “对了，师姐，你可知寻雾泽沈家在何处？” 她想起当初在宣阳城，沈云谏给她留的消息。 如今距离他所说的三年后的十月初七，只有不到九个月的时间。 而修仙界广阔无边，若是距离太远，以她的速度，怕是难得赶上。 “知道啊，你问这个干嘛？”姜红月有些不解，毕竟她了解的程书言，是无为真人从世俗界带来的。 自她入宗后也从未单独外出过，不大可能接触到沈家人才对。 “太好了师姐，那你可知怎么走？大概需要多久时间？”这么轻易得到消息，她忍不住高兴起来。 回过神来，想起姜红月的疑惑，又解释道：“我在世俗界时认识一个朋友，他说他是寻雾泽沈家之人。 左右都是外出历练，我便想着不如顺道去看看朋友。” 姜红月闻言点点头：“原来如此，沈家以炼丹闻名修仙界，你若是能去沈家长长见识，对你修习炼丹术也有好处。 至于路途嘛…… 要是你胆子够大，直接穿过妖月山脉的话，大概两个月就能到。 不过我估计你应该是做不到，所以你可以选择从东向绕开妖月山脉，之后一路往北，就能到寻雾泽了。 以你的修为，若是全力赶路的话，小半年时间也够了。” “这么远！”程书言有些泄气，全力赶路也需要小半年，那她还历练什么？光赶路了。 姜红月见她这泄气的模样，忍不住露出得逞的笑。 “当然，也有省力的方法，兰溪坊市往北大约半月路程，有个中型坊市，有传送阵可以传送到寻雾泽，这样可以省下大概三四个月的时间。” “师姐！” …… 半月过去，程书言已经来到姜红月所说的坪山坊市，这儿的确比兰溪坊市热闹许多。 兰溪坊市中几乎以练气期修士为主，筑基修士都是极少的。 坪山坊市中却能明显看出，这儿的筑基修士要多些，坊市中各类店铺能买到的东西也更全面。 她之前在兰溪坊市买不到的筑基期灵草种子，在这儿也买到了不少。 不过这样一来，她手中的灵石就彻底见底了。 用空间中的灵草炼制的凝气丹也被她卖掉不少，换了不少灵石。 不过以她这花钱的速度，仍旧是入不敷出。 空间中的积攒的灵草已经被她消耗一空，走炼丹换灵石的路子肯定是行不通的。 而想要走传送阵去寻雾泽，需要一千灵石，这对于如今的她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从前在宗门中，并无什么需要用到灵石的地方。 见惯了自家师兄师姐财大气粗的样子，和无为真人在拍卖会上豪横的模样，她对灵石的概念愈加模糊起来。 后来又得了李家老祖给的五千灵石，她在兰溪坊市中住了将近一年，也没觉得有什么。 这次自己一个人出门后，日子捉襟见肘起来，她才明白什么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唉，到底有什么方法来钱快啊……”走在街上的程书言忍不住叹气，自言自语道。 她身前一个女子似乎听到了她的话，凑上前来，笑嘻嘻地问道： “道友，可是想挣灵石？我倒是有个好法子，不知道友可有兴趣？” 她打量着这个女子，看起来和自己年龄相仿，修为却已经达到了练气六层。 只见她身着淡黄色的衣裙，长发被编成了复杂的辫子，盘成了一个可爱的发髻，发髻上还别着一朵淡黄色的花朵饰物，看起来十分灵动俏皮。 不过二人素不相识，她却突兀的朝程书言问出这个问题，程书言心中不免防备起来。 第27章 组队 “道友莫怪，我叫田依依，只是正好接了任务，想邀请道友组队。” 见程书言的防备之色，田依依连忙解释道。 “道友，我是昨日在任务殿接的任务，需得去千合山外围猎杀一批血蜈蚣。 任务上给的信息是这些血蜈蚣大约练气四、五层的修为，但每一窝数量都有个五六只。 我自己一个人去不大保险，正好听到道友说想挣灵石，这才想着邀请道友同行。” 田依依这番话说得真诚，对于自己的目的也解释得很清楚，程书言心中的戒备放下了些。 “田道友，实不相瞒，我这还是第一次到坪山坊市，对道友所说的任务之事无甚了解，道友能否详细告知？” “原来如此！”田依依露出了然的神色，接着解释道： “坪山坊市中的任务殿会不定时的发出任务，这些任务都是由有需求的修士发布。 有寻找灵草的，也有猎杀妖兽的，甚至还有相亲求偶的。 反正只要有修士有需求，并愿意的出价，就能发布任务，其他修士觉得能够完成，就会去接下任务。” “既然这样，如猎杀妖兽这样的任务，发布者既然连妖兽的基本信息都知道，为何不自己去呢？”程书言有些疑惑道。 “发布这些任务的都是基本都是炼丹师、炼器师。 他们可不是缺钱的主，但战力往往是他们的短板，所以一般都愿意花钱找人去替他们做。 你可莫要小瞧了我接的这个任务，我这可是托了关系走后门让管事的特意给我留的。 若是能猎到足够的血蜈蚣，便能去任务殿换取五百零食，并且任务发布人只要蜈蚣血，其他材料我们可以自行处置。” 田依依倒是很有耐心，给程书言都一一解释清楚了。 “既如此，那我便也直言了，不知若是任务完成，道友打算如何分配？” 正好她也打算寻找机会进行实战，看看自己战力如何。 正巧田依依找到她，她对田依依印象还算不错，又能顺便赚灵石，她倒是动了心思，想去试试。 “正当如此！毕竟先把话说在前头，大家合作起来才能齐心协力。” 对于她这般直言不讳，田依依倒是表现得很开心。 “对于分配，我是这样想的，这个任务我毕竟托了关系，而且我修为比你略高些。 所以这一趟的收获我打算与道友六四分，道友意下如何。” “行，田道友，我叫程书言，那这个任务我便同道友一起去，还请道友多关照。” “好说好说，那今天你先休整一番，明日这个时候咱们坊市东门见。” “好，那我便先告辞了。” 告别田依依后，程书言找了家客栈住下，盘点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物品。 灵石还剩三百多块，师姐送给她的见面礼破天锤是她目前使用的法器，还有师父给她的两套阵法。 这两套阵法一攻一防，倒是相得益彰。 再就是李家老祖给的一个上品法器小盾和一把中品法器灵剑。 这两件东西她一直没有祭练，一是之前她没有需要用到的场合，二是她修为不足，即便祭炼了，也没有足够的灵力来同时使用三件法器。 如今修为提升到练气五层，神识也随之提升不少，便决定将小盾与灵剑都祭炼一番，以备不时之需。 一日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与田依依约定的时候。 她到达东门时，田依依已经等在那儿，见她到来，忙笑着朝她挥手。 “程道友，我在这儿。” “抱歉，田道友，我来晚了。”她走过去，朝田依依抱歉道。 “不晚不晚，是我来得早。”田依依忙摆手道：“那咱们就出发吧，此地距离千合山大约两个时辰，咱们若是赶得快些，说不定今日还有时间去摸摸情况。” “行，全凭道友做主。” 二人不再耽搁，离开了坪山坊市。 两个时辰后，二人抵达千合山外围。 千合山中并无什么强大的妖兽，听说只有内围住着两个筑基期妖兽，只要修士不去主动招惹，那两只妖兽也不会轻易露面。 所以对于低阶修士而言，这儿还算安全，平日里会有许多练气修士在外围探索。 她们到达后，按照任务给的地图寻找血蜈蚣出没的地点，途中陆陆续续碰到不少练气修士。 不过大家都是匆匆忙忙的，迎面相遇也都是一脸戒备的赶紧离开。 程书言心中明白，修仙界尔虞我诈，许多修士为了争夺修炼资源，常常打得头破血流。 甚至有不怀好意之人，专做杀人夺宝之事。 所以修士之间很难有全然的信任，她们遇到的那些修士有防备之心也是正常。 就像程书言与田依依，二人不过临时组队，表面上看着一团和气，其实内心也都在彼此防备。 …… 地图上给了一共四处地点，天黑前，程书言二人找到了其中两处。 有一处已经没有血蜈蚣的痕迹了，想必已经被其他修士捷足先登。 另外一处倒是没出问题，他们初步探查了一番，发现一共有九只血蜈蚣。 其中两只练气五层，三只练气四层，剩下的实力稍弱，对她们而言不足为惧。 血蜈蚣会喷射毒液攻击敌人，若是被它毒液沾染到，虽不会致死，可沾染到毒液地方却会逐渐溃烂，无比痛痒。 除此之外，若是被血蜈蚣咬到，未能及时解毒的话，毒素扩散之下，会有性命之忧。 以程书言二人的修为，要一次性对付这些血蜈蚣，倒是有些吃力。 毕竟以少敌多，她们二人只能将重心放在修为较高的几只血蜈蚣上，不备之下若是被其他血蜈蚣近身攻击，也很容易受伤。 程书言与田依依一番盘算后，决定先找个安全之地休整一番。 毕竟经过一整日的赶路，二人的灵力都消耗了不少，若此时贸然对血蜈蚣出手，定然讨不到好处。 天色彻底暗下来时，两人终于找到一处山洞。 各自选择一处角落后，两人便开始调息恢复灵力。 第28章 初战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程书言二人就纷纷结束调息。 二人开始商议对付血蜈蚣的战术。 “程道友，我这儿有套困阵，等会儿我会在血蜈蚣洞穴附近布下，防止血蜈蚣逃跑。 在这期间，我需要道友为我护法，若是布阵过程中不小心惊动了血蜈蚣，还请道友出手阻拦。” 田依依率先拿出自己准备的阵法，对程书言说道。 程书言看了看她手中的阵法，是一套低阶困阵，这阵法布下的确能够困住练气七层以下的血蜈蚣，但也会困住她与田依依。 她想了想，还是拿出了自己那套防御阵法。 “田道友，我这儿也有套阵法，不如一起布下，若是出现意外，还能抵御助我们一二。” “这便太好了，那就这样定了，先布阵，然后再引出血蜈蚣一一击杀。” 商议好计划，田依依便率先开始布阵，她将阵旗以血蜈蚣巢穴为中心依次插入地面，而后在阵盘中放入灵石开启阵法，。 “可以了，程道友请吧。” 随后程书言便开始布防御阵。 此时二人皆在困阵中，阵法运转带来了短暂的灵气混乱，洞穴中的血蜈蚣似乎被惊动，发出阵阵嘶嘶声。 程书言不敢耽搁，连忙将阵旗一一布下。 就在最后一支阵旗即将布下时，一只练气五层的血蜈蚣率先出现在洞口。 那血蜈蚣足有程书言小臂一般长，通体血红，看着格外瘆人。 看到围堵在洞穴处的两人，血蜈蚣顿时发了怒，朝就近的程书言喷出一道毒液。 程书言也做好了防御准备，就见田依依在血蜈蚣喷出毒液的同时，也释放出一道火焰，帮程书言挡住了这一击。 有了这个空隙，最后一个阵旗也成功布下，她将灵石安放好后，暂时没有启动阵法。 紧接着，一只只血蜈蚣都爬到洞口，见自己的领地被侵犯，都嘶鸣着准备进攻。 “动手！” 程书言一声喝出，二人立刻朝蜈蚣群攻去。 那两只练气五层的血蜈蚣盯上了修为稍高的田依依，一阵嘶鸣后，带着三只练气二层的血蜈蚣攻向田依依。 程书言这边则是应对剩下的四只，三只练气四层的和一只练气三层。 几只血蜈蚣飞快朝四周爬去，对二人形成包围之势。 而后朝不同方向喷射毒液，一时间倒是让二人有些措手不及。 好在血蜈蚣修为都不算高，毒液只腐蚀了两人部分护体灵盾后便掉落在地上。 见状，二人也立刻作出反应，田依依祭出一把斧头砍向对准她飞射而来的一只血蜈蚣。 程书言也拿出了自己的大锤，大锤挥舞下，练气三层那只血蜈蚣躲闪不及，一下子被她砸中掉在地上挣扎。 见此情形，血蜈蚣更加大怒，纷纷吐出毒液攻击二人。 这毒液能够腐蚀灵气，二人的护体灵盾挡不住如此多的毒液，都纷纷拿出了防御法器。 程书言的小盾在她注入灵气后瞬间放大，挡住了身前的毒液攻击。 她身后是田依依，只见田依依也拿出一个龟壳，将自己整个人套在了里面。 程书言有些傻眼了。 这龟壳看着比她的小盾好用多了！全方位防护的！ 不过龟壳却稍显笨重些，躲在里面的田依依只能被动挨打。 而程书言在小盾的防护下，还能腾出手使出法术，打乱一下血蜈蚣的攻势。 第一波猛烈的攻势总算熬了过去，田依依收起了已然被毒液腐蚀得破破烂烂的龟壳。 她腾出手来，找准机会甩出斧头，准确无误的砍断了一只练气二层的血蜈蚣头部。 断了头的血蜈蚣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其他几只血蜈蚣似乎被这一幕刺激到了，一下子暴躁起来尖声嘶鸣。 趁此机会，程书言也抡着大锤，砸扁了那只练气三层的血蜈蚣头部。 而田依依也没耽搁，乘胜追击之下，再次解决一只练气二层的血蜈蚣。 剩下那只练气二层的血蜈蚣似乎心生惧意想逃，却被困阵拦住，顿时发出一声哀鸣。 趁此机会，田依依斧头再次砸下，解决了最后一只练气二层的血蜈蚣。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息之间，快到几只修为高些的血蜈蚣都没反应过来。 转瞬间，场上就只剩下两只练气五层和三只练气四层的血蜈蚣。 “哈，总算把这些碍事的家伙解决了，可以专心对付剩下这些大块头了！” 田依依喘着粗气，看着剩下几只血蜈蚣说道。 二人灵力消耗都不小，身上也沾了些毒液，情况不是太妙。 “田道友，咱们得加快速度了，再拖下去恐怕就是咱们力竭死在它们口中了。” “撑起也就这条命，上！” 剩下几只血蜈蚣见同伴接连被杀后，都嘶鸣着后退，此刻就在洞穴口朝程书言二人龇着毒牙。 “小心了，它们怕是要发怒了。” 见血蜈蚣身上血光越来越盛，程书言连忙提醒道，随后拿出阵盘。 “田道友，我要启动阵盘了，你最好与我待在一处，好确定位置。” “好！” 田依依闻言立刻靠近她身边。 随着防御阵法启动，阵法范围内渐渐浓雾弥漫，气味也被扰乱，血蜈蚣本就依靠触角和触须辨别方向。 此刻在阵法的干扰下，顿时失了二人的方向，血蜈蚣只能停在原地，试图重新确认二人的位置。 见状，程书言与田依依各自服下一颗回灵丹后，体内稍稍得到恢复，才算是缓了一口气。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祭出各自的法器，循着血蜈蚣的攻去。 但这样一来，也等于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两只练气五层的血蜈蚣感知尤其灵敏，几乎在她们出手的瞬间就反应过来。 随着两只血蜈蚣的嘶鸣，其他三只也行动起来，照着二人的位置就开始喷吐毒液，身体也朝着二人飞来，企图接近二人。 程书言二人自然不敢轻易让血蜈蚣近身，但她们此刻都有些乏力。 若是再撑起护体灵盾，恐怕就没有多余的灵力来对付血蜈蚣了。 二人只得收回武器，躲避飞向二人的攻击。 第29章 告捷 “程道友，我拖住其他几只，你先解决其中一只练气五层的如何？” 眼见陷入僵局，田依依想了想，朝程书言传音道。 这样做，她面临的危险威胁是最大的，但如今最好的办法也就是这样。 血蜈蚣灵力消耗也不小，程书言的实力在方才的战斗中她也大概了解，独自解决其中一只练气五层的血蜈蚣没问题。 “好，那就辛苦田道友了。” 程书言几乎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随即二人默契地各自行动。 田依依率先发起攻击，引起血蜈蚣的注意。 待血蜈蚣都朝她的方向攻击时，程书言也立刻朝其中一只血蜈蚣出手。 她没有用那把大锤，灵器对灵力的消耗太大，如今她们需要保证自身状态。 她取下一旁的荆棘，朝其中一只刚掉落在地上的血蜈蚣缠绕过去。 果然血蜈蚣灵智低弱，注意力都在田依依身上，没注意到她的攻击，一下子被她的荆棘缠住。 趁此机会，她接着使出一道灵力刃，轻松斩下这只血蜈蚣的头。 “小心！” 身后传来田依依的声音，她神识扫过，只见另外那只血蜈蚣已经朝她激射过来。 程书言连忙撑起护体灵盾，与此同时，田依依也硬扛了一只血蜈蚣的毒液，杀向攻击她的那只血蜈蚣。 她也没有耽误，护体灵盾撑起的同时，大锤也砸向那只血蜈蚣。 二人夹击之下，那只血蜈蚣自然也没有了反抗之力，顿时被斩成两半。 自此，剩下的血蜈蚣也不足为惧，被二人轻松拿下。 终于解决了全部血蜈蚣，二人顿时力竭，瘫坐在地上。 “哈哈，痛快！”，田依依大笑着，朝她说道：“没想到你一个女孩子的法器竟然是一把大锤！” 程书言也回敬她：“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可爱的姑娘，所用的法器会是一把斧头。” 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收拾完战场后，两人坐在防御阵法中，闭眼调息，恢复了些许灵力，才将阵法收起，准备离开。 “二位道友，这是发生了何事？” 二人刚踏出阵法，就看到一个练气六层的男修站在阵法外。 此地一片狼藉，满地都是血蜈蚣的鲜血，任谁都能猜到这里刚刚经历了什么。 然而，此人明知故问，显然别有用心。 程书言冷眼看着他，手中紧握着破天锤，目光犀利如刀；而田依依则拿起自己的斧头，走到程书言身旁，与她并肩而立。 “只是我们俩猎杀了几只血蜈蚣而已，不知道友等在这里是何用意？” 田依依语气冰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她紧紧握住斧头，仿佛随时准备出手。 程书言则一脸严肃地看着那个男修，手中的破天锤闪烁着寒光。 面对二人的质问，男修似乎并不在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哦，原来是这样啊？不过，这些血蜈蚣可不好对付，二位仙子居然能够猎杀它们，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 他的话看似恭维，但眼神中的贪婪却无法掩饰。 程书言冷哼一声，毫不客气朝男修道：“道友若是想切磋一二，我们倒是也能奉陪。” 她深知此人必定心怀不轨，恐怕是想趁二人状态不佳，行杀人夺宝之事。 田依依握紧了手中的斧头，以防万一。 田依依修为与男修相当，加上一个程书言，二人未必没有胜算。 男修闻言，眼神阴冷起来。 “既然道友盛情相约，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说话的同时，他祭出自己的法器，一条满是尖刺的骨鞭。 田依依和程书言对视一眼，同时朝男修出手。 田依依的长斧挥动，一道道斧光朝男修斩去，都被他的骨鞭轻松挡过。 程书言自然也不甘示弱，破天锤都快被她抡出了残影，一下下砸向男修。 男修同时应对两个人的攻击，不防之下倒真硬生生受了几击。 “呵，两位仙子看着美貌，动起手来却如此狠辣，这不太好吧？” 男修阴恻恻的笑着，手中的骨鞭如同一条灵活的蛇，在空中飞舞着，发出“嗖嗖”的声响，带着浓烈的杀意挥向二人。 程书言二人也不会坐以待毙，纷纷催动着法器挡下骨鞭的攻击。 男修也不着急，他能看得出来，二人经历与血蜈蚣的大战之后，此时都已力竭。 他只需要拖住二人，待二人灵力耗尽，他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程书言二人不过是临时组队，互相也防备着对方，是以其实两人都保留了实力。 程书言与田依依对视一眼，仿佛明白对方心中所想，相视一笑，而后再次同时朝男修出手。 田依依的斧头带着肃杀之气，被她朝着男修脖颈的位置扔去。 程书言也紧随其后，破天锤砸向男修的丹田。 男修没想到二人还敢如此耗费灵力来攻击他，猝不及防之下，连忙召回骨鞭护住自己的要害。 两人的攻击都落在护住他的骨鞭上，男修顿时被这一击砸得后退了几步。 骨鞭护着男修的丹田及上身要害处，他身体其他部分就暴露在了二人的攻击下。 田依依手中不知何时已然握住了一张通体白玉的弓，此刻已然满弦。 她松开拉弦的手，箭矢立刻带着破空声射向男修的左腿。 程书言也祭出从李家老祖处得来的灵剑，火属性的灵剑带着灼热的剑气同时杀向男修的右腿。 二人这一击都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不留一丝余力。 几乎在男修召回骨鞭回防的瞬间，这必杀一击已然接踵而至。 待男修反应过来，匆忙撑起护体灵盾时，箭矢与灵剑的攻击同时到了他的身前。 他的灵盾连一息都没有撑住，就已被二人的攻击打破。 箭矢和灵剑仍旧攻势不减，分别断了他的双腿。 “啊！！！” 男修双腿同时被断，忍不住发出痛喊。 此时他眼中才露出了惊恐之色，看着二人不断摇头。 “两位道友，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饶命，饶了我吧！” 第30章 收获颇丰 “哼，现在才想着求饶？晚了！” 田依依冷哼一声，再次拉弓，箭矢射出，这次对准的是男修的头。 而程书言的灵剑也不甘示弱，数道灼热的剑气径直朝着他的骨鞭挥去。 骨鞭只能挡住程书言的剑气，却无余力再挡住田依依的箭矢。 他的头被箭矢扎了个对穿，脑袋顿时炸裂，蹦出一团团血红之物。 他甚至都来不及挣扎，就死在了二人这一击之下。 男修一死，程书言二人都没有说话，同时倒在了地上。 这一次，二人都真正的耗尽了灵力。 服下回灵丹后，程书言两人甚至连打坐恢复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躺在地上等着丹药自行化开。 好在两人运气足够好，没有再遇到趁火打劫的修士。 恢复了些许灵力后，两人才起身收拾起现场。 田依依将男修的储物袋和那条失去了主人的骨鞭捡起来，顺手一把火将男修的尸体烧了个干净。 她将男修的储物袋打开，里面的物品一件件掉落在两人身前。 她又恢复了调皮的模样，笑嘻嘻地对程书言说道：“程道友不赖嘛，练气五层的修为，灵力一点不比我这个练气六层的差。” 程书言也笑着回应她：“田道友抬举我了，不过侥幸。” 二人都没提之前保留实力之事，不过经此一战，二人的配合倒是更加默契了。 “程道友，之前是我低估了你的实力，此次若无道友同行，我怕是也难以完成这个任务。 不过，任务之事我毕竟花费不少，所以血蜈蚣的收益，咱们还是按照之前说好的六四分。 至于这些东西……” 她指了指从男修储物袋中拿出来的那些物品，朝程书言说道： “咱们一人一半，程道友以为如何？” 程书言自然没有意见，这男修也算有点家底，光灵石也有三四百颗，分下来她也能得不少。 二人将这些东西按照价值均分后，回到之前休整之处，简单布下阵法后，才放心的开始调息恢复。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凭借着在战斗中积累的默契，轻而易举的拿下了剩下几处血蜈蚣的巢穴。 在寻找血蜈蚣的途中，程书言还得了颗灵果种子和数种灵草幼苗。 当着田依依的面，她自然不会直接将东西放进境珠空间，而是取出用于保存灵草的玉盒，小心翼翼的将幼苗保存起来。 半月后，两人终于收集到任务所需的蜈蚣血后。 经过这半月的战斗，两人都有些疲惫，商议后，都决定不再停留，选择先回坪山坊市。 两日后，程书言与田依依顺利回到坊市中。 田依依将蜈蚣血交到任务殿后，二人又去到灵材铺子，将血蜈蚣的壳出售后，换到了三百灵石。 将程书言那份灵石交给她后，二人便要分道扬镳了。 “程道友，我还真挺舍不得你的，要是下次有缘相见，咱俩还组队做任务如何？” “自然，田道友，有缘再会。” …… 坪山坊市中也有修士洞府出租，程书言在租下了一间暂时休整。 洞府中，她拿出这次的收获一一盘点起来。 灵石得了七百余块，灵草幼苗七种，灵果种子一颗。 还有这一路上反杀那些杀人夺宝的修士获得的各种功法、灵器等等。 其中，里面一个铃铛法器倒是让她特别感兴趣。 这铃铛似乎是针对修士神识进行攻击，她与田依依在那场战斗中都因这法器吃了不小的亏。 二人费了好一帆力气后，才成功杀了那人。 田依依看着可可爱爱，实则打起架来凶猛异常，她喜欢扛着她的斧头直接就是砍，对铃铛这样的法器不是很感兴趣。 所以在程书言放弃从铃铛主人处获得的物品两成收益后，成功得到了这铃铛。 算下来，她这趟的收获若是转换成灵石，怕是能值个三、四千下品灵石了。 难怪那么多修士都跑去杀人夺宝，这的确是来钱最快的方式。 …… 境珠空间中，程书言小心翼翼地将灵草幼苗一株株种下，又在另一个方向单独开辟了一块空地，将那颗灵果种子种下。 之前种下的灵草有一些已经成熟，于是她又开始收起了灵草。 忙碌完之后，程书言才有空闲来观察空间的变化。 此时的空间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不再是之前那片荒芜的模样。 各种各样的灵草生长在其中，散发着浓郁的灵气，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原本灰暗的天空如今变得明亮了许多，仿佛被重新点亮一般。 而且，随着她修为的提升，境珠空间似乎也在变大。 这变化很微小，但她作为境珠空间的主人，还是感受到了眼前这片山谷比她第一次进来时要大了一些。 回想起第一次进来时，她在桌上看到的那封信。 写信之人说，不知道她需要用这境珠空间做什么，她总觉得，或许这片空间不单单只是一件宝物。 欺天境。 这个名字听着就不简单，这个空间或许藏着很多秘密，不过以她如今的修为，还无从得知，只能慢慢探索。 回到洞府后，程书言打开地火室，准备炼丹。 这次空间中收获的灵草足够她再炼制一批凝气丹，卖掉这批丹药后，她就能凑齐传送阵所需的灵石了。 经过半个月的战斗，她对自己的实力也大概有了一个预估。 她与田依依第一次出手对战血蜈蚣时，没有其他修士对比，还无法看出自己的实力如何。 后来，她们遇到了几个想要趁她们力竭，来杀人夺宝的修士后，她才确定自己的实力。 那些杀人夺宝的修士大多经验丰富，却相继死在她与田依依手上，甚至二人还联手杀了一个练气七层的修士。 并非那些修士太弱，毕竟干杀人夺宝这事儿的，要是实力不强，早死了八百回了。 田依依很强，她的身份自然也不会是如她自己所说的散修，但她有意隐瞒，程书言也不会多问。 至于程书言自己，按她的猜测，若是她与田依依对战，也不一定会输。 第31章 洛川坊市 半月过去，收获的灵草已经被程书言全部炼制成丹药。 一共炼出三十二颗丹药，足够她近期修炼所需。 算了算时间，也是时候出发去寻雾泽了。 如今她手上大概剩下五百灵石，还差五百灵石才能使用传送阵。 这倒也不难，她手上还有几件从那些杀人夺宝的修士手上得来的法器，卖掉之后能小赚一笔。 坪山坊市规模比兰溪坊市要大，各种商铺自然也比兰溪坊市要多。 她在坊市中也看到了临易阁的分店，这家分店可算是整个坪山坊市规模最大的铺子了，若想出售法器，自然是选择临易阁更有保障些。 不过乔暮云给她的感觉不是很好，她没有选择临易阁，而是寻了家规模小些的铺子。 铺子里是个练气九层的女修在接待，见她进入铺子，便立刻笑着迎上来。 “道友是要购买法器吗？不知可有想要的品类，妾身可为道友推荐一二。” “我有几件法器想要出手，不知贵阁可收？” “自然是收的，道友可将需要出售的法器取出，妾身好给道友报个价。” 女修笑容不变，不过态度随意了一些。 在女修看来，程书言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应该不会有多少法器出手，估计也就是家中长辈给的一两件用不上了，才拿过来换灵石。 然而看到程书言一件一件往外掏出的法器，女修的笑容挂不住了。 看着自己面前摆放的五件法器，一根满是尖刺的骨鞭、一柄寒意凛然的长刀、一对子母刃、一把淬过毒的钩子，还有…… 女修看向最后那件灵器，眼神闪了闪： “这是陈麻子的鸣火印？”她说的是一件形似砖石的法器。 便是程书言两人杀掉的那个练气七层的修士手中得来的。 女修顿了顿，看向程书言的眼神凝重了许多。 “陈麻子是千合山外围有名的恶人，死在他手上的低阶修士怕是不下百人了。 近日听其他道友说许久不曾见过这人，还以为他是跑到其他地方作乱去了，没想到竟是栽在了道友手上，先前倒是妾身小瞧了道友。” “让道友见笑，我不过侥幸活下来罢了。” 她没有否认自己杀了女修口中的陈麻子，毕竟店中有几人从她进来开始便有些不怀好意的看她。 她也是有意在这几人面前拿出这些法器的，目的就是为了震慑住他们。 这几人修为都不高，不过是看她外表文弱，当她好欺负罢了。 此时一听她杀了陈麻子，顿时都收敛了许多。 “道友谦虚了，这恶人在千合山嚣张了十年，为人却小心谨慎，绝不招惹有背景的修士，专挑看着好欺负的修士下手，这些年来作恶不断，道友能杀了他，倒是为民除害了。” 女修朝她客气道，眼神也有意无意看向那些对她不怀好意的人，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道友若是想出售这些法器，我们悦宝阁愿出价三千二百灵石，道友意下如何？” 倒是个公正的价格，程书言点点头。 “好，那就多谢道友了。” 女修闻言将几件法器收下，随后将灵石付给她。 钱货两讫，程书言正准备离开。女修却又叫住了她。 “道友，这是我们悦宝阁的悦宝令，凭此玉牌，可在我们悦宝阁所有铺子中享受八折优惠，还请道友收下。” “多谢。” 程书言没跟她客气，收下了玉牌。 她离开后，一旁的店员不解的朝女修问道：“掌柜的，这人不过是出售了几件法器，怎值得掌柜给她一块悦宝令呢？” 女修慵懒一笑，眼中流露出对程书言的好奇。 “这丫头看着年纪不大，修为却不差，胆识也算过人，能从陈麻子手上活下来可不容易，不过结个善缘罢了。” …… 传送阵的费用已经足够，程书言没再耽搁，直接去到传送阵所在的管事阁。 她来时，这儿已经有五人在等候了，传送阵每次可传送十人，加上她还差四人。 交了灵石之后，她也同其他人一样站在一旁等候。 没一会儿，这一批人就已经全部来齐，待几人都进进入传送阵后，管事的给每人发了一张护体符，便启动了传送阵。 从坪山坊市到寻雾泽距离不算近，传送时间自然也就稍慢。 过程中，程书言只觉得自己似乎进入了一片混乱的空间，整个人仿佛都要被这空间撕裂。 好在管事给的传送符起了作用，一道暖黄的灵光自传送符中升起，护住了几人。 再睁眼，几人已经出现在了另一段的传送阵中。 刚一站定，一个矮小的修士就走到几人前方，笑眯眯地朝众人说道： “各位道友，欢迎来到洛川坊市，这是各位的入城凭证，十块灵石一枚，诚惠！” 此话一出，一个虬须大汉顿时不乐意了，在大厅中嚷嚷开来。 “你们这是什么破规矩？传送都花了一千灵石了，到地方还要收我十块灵石哪有这样的道理！” 矮小修士倒也不恼，仍旧笑眯眯道：“这位道友有所不知，若是诸位从坊市外的两门入城，这入城费便是由守城的修士收取。 不过如今诸位都是从传送阵直接进入内城，那自然只能由我们代为收取了。” 他这样一说，众人都只得付了灵石，虬须大汉也只是低声嘀咕了几句，也跟着众人付了灵石离开。 程书言最后一个离开，她将灵石交给矮个修士后，又多递给他两块灵石，顺道朝他打听了一句。 “这位管事，您可知寻雾泽沈家在何处？” 管事笑眯眯收了灵石，朝她客客气气地回道：“仙子此时打听寻雾泽沈家，想必是来参加他们家那位少主的及冠礼的吧？ 沈家倒是好寻，坊市内近期就有灵舟往返沈家，仙子可乘灵舟前往。 若是仙子不想乘坐灵舟的话，也可以自行前往，我这儿有寻雾泽的地图，给仙子打个折，卖你五块灵石如何？这地图外头可都是卖六块灵石的。” “多谢管事，我要了。” 若是有地图，那倒是方便许多，程书言没有犹豫，直接付了灵石。 第32章 消息 洛川坊市与坪山坊市规模差不多，都属于中型坊市，她在这儿也看到了临易阁与悦宝阁的铺子。 能在各个坊市都开上分店，临易阁背后的势力只怕也不小，她不免更加疑惑，乔暮云为什么会盯上她。 不过此事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想出什么结果，她只是疑惑一瞬，便抛之脑后了。 现在距沈云谏的冠礼还有几个月，倒是不急着去沈家。 她随意找了家茶楼坐下，打算先休息休息，再做打算。 从那管事的话中不难听出，沈家在寻雾泽想来应该是势力不小，沈云谏居然是沈家少主，倒是身份不凡。 在宣阳城时，她就猜到了沈云谏应该有些背景，如今倒是得到了验证。 沈云谏的冠礼沈家想来是十分重视，她刚一坐下，就听到茶楼中有其他修士也在议论此事。 “沈家那位少主可不是省油的灯，听说四年前就曾偷偷跑去世俗界，三年前被沈家主派去的人给找了回来。” 说话的修士就坐在她前方那张桌子，他们一行三人，说话并未避人，程书言听得一清二楚。 “不错，我听说啊，这几年他也没少偷溜，只是冠礼在即，沈家主看他看得严，这才没让他溜走。” “是啊，沈家多少年了，才得了这么一个天灵根的后代，自然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 谁知这位少爷是个不省心的，整天尽想着出去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呢！要我说，我要是有这个家底，我就安心当个混吃混喝的纨绔得了！” 说完，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程书言摇摇头，这几人说这么多，不过是自己资质不行，又无家世，眼红沈云谏的身份地位罢了。 她不想再听几人胡诌，正打算结账离去，却意外听到几人聊起了另一件事。 “诶，你们听说了吗？青岚山程家家主的女儿程灵舒就要与玄风门掌门的弟子谢景休定亲了。” 谢景休。 这个名字让她浑身一震，气血翻涌，瞬间全身冒出冷汗。 她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怔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眼前被一片血红笼罩，她仿佛回到了十五年前那个夜晚。 程家院内被鲜血染红，她的亲人就躺在血泊之中。 直到最后一刻，父亲都还在呢喃着让她快跑。 渐渐的，她眼中的恨意越来越浓，身上的气息也逐渐混乱起来。 她眼前那个提着刀的谢景休仿佛透过十五年前的她看向了如今的程书言。 她听到他说：“阿言，到了修仙界，我会为你寻来灵药，让你忘记这一切。” 程书言不由得浑身颤抖，她双眼通红，脑海中只剩下杀掉谢景休这一个念头，于是破天锤就这样出现在她手中。 她正要抡起锤子砸向眼前的谢景休，突然有人揽住了她的肩。 “丫头，就算与我置气，也不能在坊市中动手啊，咱们回去再说好吗？” 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思绪回到现实，程书言终于清醒过来。 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在坊市中动手，心中升起一阵惧意。 坊市中绝对不允许修士动手，若是被执法队的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她看向身侧揽住她的人，男子看着不过二十来岁，眉目温和，他一身青色长袍，腰间束着墨玉腰带，外衫上有若隐若现的花纹随光浮动，整个人都一身的贵气。 执法队感受到此地的灵力波动，已经出现在了茶楼门口。 不过是看男子拦住了她，并未实际动手，未造成什么后果，这才眼神狐疑的站在门口。 她沉默着没有开口，男子轻叹一声，再次说道：“好了，咱们先回去吧，一会儿回去我定然好好向你赔礼道歉好吗？” “你们俩说完了没有？要打要闹可不许在此地动手，她催动了法器，虽未造成什么后果，但也要罚款的啊！五百灵石，你们交了罚款再走。” 见她迟迟不说话，门口的执法队人员等得有些不耐烦，语气不耐道。 男子立刻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执法人员。 “辛苦各位道友了，多出来的是请几位喝茶的。” 几人见男子态度极好，程书言一言不发的样子，只当是小情人闹别扭，收了灵石就有了。 茶楼中许多人都见到了这一幕，执法队走了之后，男子松开了揽住她的手，转而拉住她的衣袖，轻声道： “咱们先回去吧，好吗？” 程书言点点头，任由他拉着离开。 直到二人走到大街上，离开了看热闹的众人视线，男子才松开她，朝她歉意道： “抱歉，姑娘，在下贺兰辞，方才权宜之下只能唐突姑娘了。” “贺兰道友言重了，我该向道友道谢才是。” 她朝贺兰辞郑重行了一礼，表示感谢：“方才我在茶楼中太过失态，险些酿成大祸，多谢道友替我解围。” “姑娘不必多礼，只是我瞧姑娘并非什么恶人，方才身上却隐隐有戾气流出，怕是生了心魔，日后还是多加注意为好。” 贺兰辞一番好意，程书言心中对他也更加感激。 “方才我的确生了心魔，多谢道友提醒。” “姑娘日后多加注意便好，此刻姑娘最好还是寻个地方打坐平心静气，在下便不打扰了。” “好，道友今日之恩我记下了，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道友。” …… 二人分别后，程书言寻了家客栈住下。 房内，她开始回想今日在茶楼中发生的事。 十几年过去，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够控制自己对谢景休的恨意，没想到今天仅仅只是听到这个名字，她竟然就生了心魔。 因为心魔突生的缘故，那些人后面的话她并没有听到，并不能确定那几人说的谢景休就是她认识的谢景休。 但仅仅是这一个名字，就足够引出她对那人的恨。 自进入修仙界以后，程书言没有一日忘记过谢景休这个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找他报仇。 但她比谢景休进入修仙界的时间晚了十三年，她只能先静心修炼，一刻也不敢懈怠。 如今她还未曾刻意打听，就听到了这个名字。 看来…… 天意如此。 第33章 求救的男孩 距离沈云谏的冠礼时间还长，她不必急着赶路。 寻雾泽中正好有几种特有的灵草是其他地方买不到的。 这些灵草不易保存，种子也极难寻到。 程书言便决定不随灵舟去沈家，而是选择自行前往。 现在她手上有寻雾泽的地图，去沈家的这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一路上她也正好收集一些灵草幼苗，若是能成功移植进空间，也能丰富空间的灵草种类。 一路上，不停有遁光从上空飞过，都是去往沈家方向。 她一路上遇到空间中没有的灵草，便停下来采下，然后在空间中种植。 偶尔遇到妖兽，她也会猎杀，一方面能锻炼自己的实战能力，一方面也能积累些妖兽材料。 转眼一个月过去，程书言才走了一半路程。 这一日，她刚猎杀完一条妖蛇，就听到一个孩童的呼叫声传来。 “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 听声音像是个男孩，稚嫩的声音充满了焦急和恐惧。 她顾不得处置剩下的妖兽材料，将整条妖蛇尸体收入空间中后，连忙循声往男孩求救的方向赶去。 “救命、救救我……” 男孩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却逐渐清晰。 她散开神识仔细寻找着，终于在一处堆积了厚重枯叶的地方，发现一处陷阱。 这陷阱应该是打猎的猎户设置，用来捕猎的，只是不知为何会有人掉进去。 通过神识，她能看到陷阱下方的情况。 这陷阱是人为挖出的一个井坑，大约一丈半左右的高度。 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小孩子靠坐在井壁的一侧，左腿屈膝，右腿伸直。 他双手紧紧按在右腿上，表情痛苦，想来是右腿掉下去时受了伤。 她正准备上前查看，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看男孩的样子，虽然有些虚弱，可还有精神呼救，说明掉下去的时间不长。 然而陷阱上方却覆上了一层厚厚的枯叶，仿佛许久不曾被破坏过一般。 那么…… 是什么让小男孩掉进去不久的时间，就让陷阱被隐藏起来？ 想到这里，她心中警铃大作，脚下的动作也放轻下来。 她悄然往后退，神识扩散开来，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小男孩还在呼救，但她不敢轻举妄动，正当她准备先退出这片丛林，观察清楚情况再行处置时，小男孩清晰的声音再次传来。 “呵啊，姐姐，你也不救我吗？” 他的声音不再虚弱，反而带着一股阴冷的笑意。 程书言顾不得打草惊蛇，连忙使出御风术，飞快便后退去。 可还没走出几步，小男孩的声音再次传来。 “姐姐，稚儿好痛，救救我，好吗？嘻嘻嘻……” 这声音仿佛直接传入她的魂魄之中，她顿时停下了后退的脚步。 程书言的眼神逐渐迷离起来，脑中只剩下小男孩的声音。 “姐姐，我好冷，来陪陪我好不好……” “姐姐，他们都是坏人，他们把我扔在这里，你救救我好不好？” “姐姐，我一直在等你……” …… “姐姐，我只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接我，你一定会带我回家的。” 脑海中的声音逐渐与记忆中妹妹的声音重合，她仿佛又看到了幼时跟在她身边的妹妹。 由于共享了程大妮的记忆，对于她而言，程大妮的妹妹也就是她的妹妹。 她心中对妹妹一直有愧，自己一直没能去找她，让她孤身深陷于魔域。 此时骤然听到妹妹的声音与小男孩的声音交织传来，对妹妹的愧疚也在此刻变成了对小男孩的愧疚。 她不自觉地朝小男孩的方向走去，口中喃喃自语道： “稚儿别怕，姐姐来救你了，姐姐一定会带你回家的……” 程书言走到陷阱旁，俯下身用双手一点一点将枯叶刨开，而后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到了阿娘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言，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赖床呢？快起来吃饭了！” 程书言翻了个身，撒娇道：“不要嘛，阿娘，让我再睡会儿……” “还睡呢！下个月就要成亲的人了，还这般贪睡，日后转眼也要做娘亲了，那时怎么办呢？” 娘亲的话似是责备，可语气中却满是对她的宠溺。 她转了个身，一把抱住坐在床边的阿娘的腰。 “不要，就要睡，才不当娘亲呢，我就要当娘亲的女儿！” “好了，快起床了，一会儿饭该冷了！”娘亲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拉着她的手将她从柔软的床铺中刨了出来。 收拾妥当后，程书言去到饭厅，阿爹阿娘和哥哥都已经坐在桌前等她。 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连忙小跑过去坐在哥哥身旁。 “都要做新娘子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哥哥状似严肃地说着，眼神里却满是笑意。 一旁的阿爹也连忙开口打着圆场：“哎呀，晚就晚了点，我们小阿言下个月就要成亲了，日后了就不比在家里了，还不许她再偷偷懒啊？” “是是是，你这当爹的就惯着她吧，快吃饭吧，饭菜都快凉了。” 阿娘笑着打了爹爹一下，几人就在笑闹间用着早饭。 程书言突然红了眼眶，她看向自己的亲人，眼泪猝不及防就掉了下来。 “哎呀，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还哭了，行了行了，阿娘以后不说你就是了。” 坐在她前面的阿娘率先发现她的状况，连忙关切道。 阿爹和哥哥也手足无措的过来安慰她。 她擦了擦眼泪，露出一个绚丽的笑容。“阿爹、阿娘、哥哥，我没事，我只是突然觉得，好像隔了好久好久，没有见到过你们了。” “你这傻孩子，胡说什么呢？睡糊涂了？不是昨天夜里睡前才见过吗？好了，我们都在呢，不哭啊。” 阿娘连忙为她擦掉剩余的眼泪，温柔的哄着她。 “好，阿娘，我不哭，能跟你们一起吃饭，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不哭了。” “对嘛，我们家小阿言要笑，笑起来才是最好看的小阿言。” 第34章 幻境 接下来的日子，程书言每日都待在家中，学着阿娘的样子一针一线的绣着嫁衣。 其实都是阿娘在为她绣，她从小便不喜女红，阿娘便没有逼着她学。 如今快要出嫁了，按照习俗，新娘子得自己绣嫁衣，所以阿娘便拘着她，让她女儿动上一两针。 程书言面上虽因为被拘在家中，一副委屈的样子，她心中其实却高兴极了。 现在她每天都能和阿爹、阿娘、哥哥一起用饭，每天都能见到他们。 而且，一个月后，她就要嫁给自己的心上人了。 想起谢景休的模样，想起他温柔缱绻的唤她阿言，想起他郑重地对她承诺： “阿言，此生我定不会负你。” 每每想起这些，程书言都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一个月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便到了谢景休来程家迎亲的日子。 谢景休父母双亡，也没有其他亲人，所以经过与阿爹他们协商后，决定二人就在程家成亲。 阿爹年轻时是个江湖侠士，后来带着家人隐居在此，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往来的好友。 程书言成亲这日，并无宾客，只有谢景休带来的迎亲队伍。 队伍大约二十来人，个个身着红衣，他们吹着迎亲的曲子，抬着谢景休给她的聘礼来到程家门前，当真是热闹极了。 在喜婆一声声吉祥话中，二人拜过天地、拜过高堂，拜过彼此，结了连理。 从今日起，他不再是她的心上人，他是她的夫。 红盖头下，程书言满是幸福和期待的笑着。 她安静的坐在喜床上，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夫君。 身后是满床的桂圆红枣等吉祥之物，周围的一切都让她感觉到无比幸福。 前院的声音渐渐停息，她听到似乎有人朝新房走来。 “吱呀~” 房门被人推开，谢景休温柔的唤着她的名字。 “娘子，是为夫不好，让你久等了。” 他走到程书言身前，轻轻挑起她的盖头。 程书言顿时羞红了脸，却还是硬着头皮小声回应着。 “夫君……” 夜渐深。 红烛帐暖，满室生香。 成亲后，二人也仍旧住在程家，程书言的日子仿佛并没有什么改变。 仍旧每日赖床，只是现在叫她起床的人多了一个谢景休。 直到一年后，她生下了她与谢景休的孩子。 那一天，阿爹、阿娘和哥哥都高兴得合不拢嘴。 接踵而来的，便是一家人对哥哥的催婚。 哥哥比她还大两岁呢！如今她都有孩子了，哥哥却还未娶亲，仍旧孤身一人，父母自然着急。 每当这个时候，哥哥就会找各种各样蹩脚的理由溜走。 转眼间，她的孩子已经渐渐长大，谢景休为他们的孩子取名稚儿。 稚儿学会说话后，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缠着她问： “娘亲，你会永远陪着稚儿的，对不对？” “娘亲，咱们一定要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娘亲，咱们就一直待在这儿，你可不许离开稚儿！” 她总是学着从前娘亲哄她的样子，告诉稚儿： “当然了，娘亲会永远陪着我们稚儿。” 日子一天天过去，渐渐的，他们都老了，哥哥也老了，可他还是没有娶亲。 她也老了，可稚儿也没有娶亲。 她喜欢躺在程家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这种感觉特别温暖。 父亲和母亲仍旧每日催促哥哥去为她寻个嫂嫂。 稚儿也仍旧每日问她：“阿娘，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不对。” 谢景休也搬了把椅子放在她身旁，陪她躺下： “稚儿，不许扰你娘亲休息！” 她笑得从容、平静，眼泪却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真的一直都在一起。 可是，如今却不得不道别了。 “阿爹、阿娘、哥哥，虽然很舍不得你们，可我该走了。” “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可能在梦里与你们共度一生，女儿知足了。” “小阿言，你在胡说什么呢！” “阿言，怎么了？是昨夜做噩梦可能吗？你若是有事定要告诉阿娘啊！” “妹妹，你怎么了？别吓唬我们好吗？你要去哪儿？” 看着亲人逐渐惊恐的脸，她的眼神越来越清明。 破天锤不知何时被她唤出，紧紧地握在手中。 “谢景休，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犯下的罪行，迟早，我会为我的家人……讨回公道！” 她挥动破天锤，用尽全身力气砸向谢景休，眼前的谢景休顿时被她砸得七零八碎，眼前的场景也逐渐碎开。 随着一声轻响，她的亲人、小院顿时化为乌有。 她擦干脸上的泪水，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这才观察起自己的处境来。 眼前是那处荒芜的陷阱地步，这儿并没有什么小男孩，只有一具尸骨。 尸骨的主人已经死去很多年，连衣物都已腐朽不堪。 从尸骨的大小不难看出，应当是个小孩子的尸体，想必就是之前她神识看到的那个孩子。 “稚儿？你是叫这个名字吗？别闹了，出来吧！” “你怎么会醒过来的？不应该啊，你应该在幻境中过完一生之后才能醒来的！” 小男孩的虚影从她身前的黑暗中逐渐显现出来。 他脸上满是不解，想不通程书言为什么会突然醒来。 “你低估了我对那人的恨意。” 她看向小男孩，嘲弄道。 “你窃取我的记忆，精心为我布置了这个美梦，我的确沉沦其中了。 毕竟，我真的太想他们了。 可是，他们身死的那一幕，已经深深刻进了我的魂魄里，我永远也忘不掉，谢景休将刀插进我父亲胸口的那一幕。 你的幻境很完美，只可惜，太过完美了，你若是顺着原本的结局编织，让我杀了谢景休，说不定我还真的醒不过来。” “那……要不我在重新给你编一个？” 听完她的话，小男孩竟然认真思考起来，试探性地朝她问道。 “别闹了！你做这些，到底有什么目的？” 小男孩是亡灵成精，如今算是鬼修，程书言不知道他因何学会了这幻境，但他实力其实并不强。 如今她已识破他的幻境，再想让她中招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35章 那我就去找她 “没什么目的，就是觉得好玩，现在我不想玩了，你走吧。” 小男孩垂着头，神情落寞，身形逐渐虚幻起来。 这小男孩虽是鬼修，程书言却没在他身上感觉到怨气，他应当是从未杀过人。 “你为何不离开？要一直待在这儿？按理说，你现在已经是鬼修了，若是能寻到鬼域，对你的修炼也有帮助。 此地是修士聚集之地，你一个鬼修一直待在这儿，对你的修为无益。” 千灵界除了修仙界、魔域之外，也存在着鬼域，只是鬼域向来神秘，鬼修也轻易不会与其他生灵接触。 但是对于鬼修而言，他们天生能够感受到鬼气，寻找鬼域相对会简单许多。 “我不能走，我要等我阿娘来接我。”小男孩摇摇头，语气有些期待。 “你在这儿想必时间也不短了，她来了吗？” 鬼修本就不易，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人在死后才能魂魄不散，之后更需要长久的积累才能成为鬼修。 这小男孩如今已有练气四层的修为，想必他成为鬼修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这样算来，他死的时间只会更早，只怕不会低于百年。 闻言，小男孩神情失落起来。 “我醒来大概二十年了，可她从没来过。” 随后他又抬起头看着程书言，眼神坚定道：“但她一定会来的，我阿娘很爱我，她一定会来接我的！” “你阿娘是修士吗？” 程书言也不忍打破他的希望，可他是个纯良的孩子，又有机缘成为鬼修，程书言不想他就这样蹉跎下去。 “不是。”小男孩摇摇头：“她只是个凡人。” “是啊，她只是个凡人，寿数最多百年，而你待在这儿还有机缘成为鬼修，时日想必不会太短，你觉得，你阿娘还活着吗？” “姐姐，那我该怎么办？” 他如今只是魂体，没有眼泪，程书言却能感受到他的悲伤。 “我知道她可能已经死了，之前也有一个哥哥这样告诉我，可我不想走，我想再等等她。” “既然如此，不如你去找她吧，去看看她如今如何了，有没有回来找过你，好不好？” 一直待在这儿，他等不到任何结果，程书言只能想办法劝他离开。 无论结果如何，只要他离开了，去寻了这个结果，了结心中执念，他才能安心修炼。 男孩闻言，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语气坚定道： “对，姐姐，我要去找我阿娘！她没有来接我，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既然她来不了，我就去找她，问问她的苦衷。” 小男孩有了希望，身体又渐渐凝实起来，只是他毕竟修为尚弱，看着与常人还是不一样。 若他这样去凡人聚集之地，他身上的鬼气极易对凡人造成伤害，若是因此引起修士的注意，怕是对他不利。 “以你如今这副魂体，若是这样去寻你阿娘，怕是……” 程书言没有说完，他却明白她的意思。 曾经有个凡人误入这个陷阱，他想要救对方。 可那时他才恢复灵智不久，还不会控制自己身上的鬼气，那凡人被他的鬼气所伤，险些死在这里。 后来还是有其他人路过，听到了那人求救的声音，及时将人救走，他才没有因此沾染性命。 见他眼神黯淡下来，程书言微微叹气，还是决定帮他一把。 毕竟，那个幻境让她的父母好好的度过了一生，尽管这只是虚幻，可她仍旧感激他。 “你可还记得你家在哪儿？我带你去吧，只是得委屈你，暂时与我结个契，待你寻到答案后，我自会与你解契。” “我愿意！姐姐，我知道我家在何处，离这儿不远，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好，不过我得与你说清楚，这契约乃主仆契，对于你来说，若是我骗了你，不愿与你解契，你可就跑不掉了。” 这种契约是修仙界最常用的契约，修士大多都会收个灵兽作为灵宠，提升自己的实力。 偶尔也有修士会收鬼仆，用的也是主仆契约。 所以她与小男孩结主仆契约，再带着他行走在世间，她便能够通过契约约束小男孩，让他不至于因为自身鬼气伤到让人。 而且若有修士发现他的身份，他一个已经成为鬼仆的鬼修对其他修士用处也不大，不至于太过危险。 “姐姐，我相信你的，来吧。” 男孩没有一丝犹豫，将自身心神完全放开，对她完全不设防备。 见他如此坚决，程书言也没矫情，她结出灵印，打上她的神识印迹。 随后灵印打入他的魂魄中，成功烙印上她的气息。 她识海中飘入一缕臣服的念头，通过这缕念头，她能感觉到她对小男孩绝对的控制能力。 她知道，契约已成。 “我只知你叫稚儿，你全名叫什么呢？”二人接下来怕是要同行一段时日，她便想多了解一下小男孩的事。 “姐姐，我叫林稚，我阿娘一直叫我稚儿，我家就在这片群山下的林家村。” 这儿已是寻雾泽的最外围，灵气不算浓郁，与她从前待的石桥村差不多，修士一般很少会出现在这些地方。 她也是追着那条妖蛇而来，这才遇到林稚。 所以他所说的群山下存在凡人村镇，倒是完全有可能。 “那你为何……独自落入这处陷阱？你可还记得？” “我……”林稚听到这个问题，不由得困惑起来。 “我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日我与阿娘一同上山，后来…… 后来我再醒来时，就已经变成现在这样了。 但我记得的，阿娘让我等她，她说一会儿就来接我，可是，我一直没有等到她。 姐姐，阿娘她一定是爱我的，你说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她才没有来找我啊？” 说到后面，他语气有些哽咽，他隐隐觉得，阿娘不会来接他了。 可他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他只能拼命的为阿娘找借口，不是阿娘不想来，是他惹了阿娘生气，是阿娘有不得已的苦衷。 程书言因为契约的缘故，能够感受到他心中的难过。 不由得想起妹妹，她此时是不是也在想，姐姐为何不去接她回家？ 第36章 消失的林家村 林稚丢失的只是他掉入陷阱这一段记忆，对于阿娘带他上山的路他记得清清楚楚。 成为鬼修后，记忆力得到增强，是以即便过去了许多年，他也没有忘记这段路。 一路上，每一个路口他都没有任何犹豫的做出选择。 两日后，他就带着程书言到了他记忆中林家村的位置。 …… “你确定这是林家村？” 看着眼前这片空地，程书言不由得怀疑起他的记忆。 若是曾经存在过村落，即便村里人全部都搬离村子，至少也会存在房屋等遗迹。 可这儿完全没有人类生活过的痕迹，没有房屋，没有田地，只有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 “姐姐，我没有记错，这儿一定就是林家村，可是……” 林稚满脸的困惑，他不可能记错，这段路，他每天都要在脑海中走无数遍，怎么可能记错。 “这儿，姐姐。”他指了指前方：“这儿是林海家，他家对面是林小玉家，还有那儿，是村长家！” 他拉着程书言往前走了一会儿，停下来指着眼前：“这儿是我家，我家后面有棵槐杨树，阿娘曾经在树上刻过我的身高，刻的是我的名字！” 程书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后看去，那儿的确有棵槐杨树。 那棵槐杨树已经长成参天大树，约摸得有三个成年男子环抱那么粗。 她神识往上扫去，的确在树上看到一个类似“稚”字的痕迹。 只是经过岁月冲刷，这个痕迹已经因为本体的成长而被撑开，有些变形。 看来，林稚的记忆没有错，这儿的确是他记忆中林家村的位置。 可是…… 林家村去哪儿了？ “姐姐！” 林稚突然焦急地喊了她一声。 “我阿娘一定是出事了！当年村子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她才没能去接我的！ 她没有不要我，姐姐，我阿娘没有不要我，我要去找她，我一定能找到她的……” 他越说越激动，鬼气抑制不住地从他凝实的魂体中溢出，连程书言都险些被这鬼气迷惑了心智。 “林稚，你冷静点！” 她催动契约，强迫他冷静下来。 “你也说了你阿娘只是个凡人，看看那棵槐杨树你名字的位置，这个高度，至少需要两百年时间才能长成。 过去了这么久，即便你阿娘平安终老，如今也不可能活在人世了！” “可是我也是个凡人啊，姐姐，我都能有机会再以鬼修的身份活过来，阿娘为什么不可以呢？” 林稚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发小得几不可闻，他自己也清楚，这个可能有多渺小。 程书言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她自己经历过丧失亲人的痛苦，那样极致的痛苦，不是旁人几句话能够安慰的。 平心而论，若换做是她，她也愿意去相信林稚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 林稚沉浸在对母亲的思念中无法自拔，程书言则时刻关注着林稚的状态。 二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一个阴鸷的独眼修士已经悄悄出现在二人身后。 “哈哈哈哈哈，好强大的鬼气！竟然让我遇到了，真是上天有眼啊。” 直到这人出声，程书言与林稚才发现他，二人立马警惕起来。 “道友，我带我的鬼仆在此地修习术法，不知道友此话何意？” 男子一直眼神灼热地盯着林稚，程书言心中清楚，这人必定居心叵测，对林稚心有所图。 她只能先发制人，告诉对方她是林稚的主人，若是对方识趣离开，那自然皆大欢喜。 可若是他不知好歹，这一战便不可避免了。 对方练气七层的修为，虽比她高两层，可她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林稚一直都待在山上那个陷阱中，极少见到修士。 如今见这人眼神阴鸷，不怀好意地盯着他，让他有些不适。 他是魂体，并未修炼出实体，是无法触碰到任何物体或者人的。 他只能慢慢淡化自己的魂体，小手虚握住程书言的衣角，躲在程书言身后。 “哈哈哈，仙子，我今日心情好，不想杀人，只要你与这小鬼解除主仆契约，把他交给我，我就放过你，如何？” 男子一脸贪婪地看着林稚，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仿佛林稚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你休想！” 既然对方不愿退去，程书言也不再客气，唤出破天锤握在手中，随时准备着给对方一击。 “唉，这样的小美人儿就要死在我手里了，真是可惜。“ 男子似是惋惜一般，手上却半点没犹豫，他掏出一把乌黑的旗子，随着他的催动，旗子瞬间变大。 那旗子上满是鬼气，里面似乎还有魂魄在哀嚎。 “你是邪修？” 程书言有些讶异，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邪修。 修仙界的修士均以正道自居，依靠天地灵气提升修为。 而邪修的修炼方式邪异，几乎都是以人血、魂魄等进行修炼，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无辜性命。 是以邪修与修仙者在本质上处于对立面，在修仙者聚集的修仙界，他们从不敢不可能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修仙界。 也因此，这些邪修都痛恨着所有修士，一旦与修士相遇，几乎都是不死不休。 “小仙子，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大道三千，我们只是选择了不同的道罢了。” “可你们的道，是建立在多少无辜之人的性命之上！” 她不再犹豫，手中的破天锤被她全力驱动着挥出，一道道巨大的锤影带着凌厉的气势朝着对方狠狠砸去。 面对程书言的攻击，男子却丝毫没有在意，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只见他手中的旗帆轻轻一挥动，一只只阴森恐怖的鬼仆自旗帆中涌现出来，它们张牙舞爪地扑向程书言的锤影。 只一瞬间，那些鬼仆便将程书言的锤影一一化解掉，仿佛那强大的攻击不曾存在过。 男子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鄙夷。 “哈哈哈哈哈，难道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修仙者手上就干净了？你们打着正道的旗号，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又比我们这些邪修好到哪里去？” 男子说话，再次挥动旗帆，旗帆中的鬼仆便毫不犹豫地冲向程书言和林稚。 随着鬼仆们的出现，四周顿时变得阴森恐怖起来，鬼气弥漫，让人毛骨悚然。 这些鬼仆们身形各异，有的长得极为丑陋，有的则面容狰狞，可不难看出，他们都曾是人。 它们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声，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吞噬一空。 第37章 激战 滚滚而来的鬼气犹如乌云压顶一般，铺天盖地地朝着程书言和林稚席卷而来，眨眼间就将两人笼罩其中。 程书言顿时感到周围的空气变得阴森寒冷，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耳畔传来阵阵凄厉的鬼哭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令人毛骨悚然。 浓郁的鬼气如潮水般汹涌澎湃，无孔不入，拼命地钻进她的身体，试图引发她内心深处的戾气。 而此时的林稚情况同样不容乐观，他身为鬼修之体，其魂魄对于那些鬼仆而言，无疑是一顿丰盛的大餐。 面对如此诱人的猎物，没有一个鬼仆能够抵挡住这种诱惑。 就在这时，已有几只鬼仆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朝林稚扑了上去。 若不是那名修士压制着这些鬼仆，恐怕所有的鬼仆都会朝林稚一拥而上。 好在那修士需要借助这些鬼仆来对付程书言，这才强行压制着这些没有灵智的鬼仆。 程书言深吸一口气，收起破天锤，努力压制着心中被引起的戾气。 只见她双手翻飞，呼吸间便结出数道灵印，熊熊燃烧的火球在她手中成型，散发着骇人的炙热气息。 对付这些没有实体的鬼仆，破天锤显然并没有什么作用。 而鬼修向来惧怕阳火，因此，使用火属性术法来对付这些鬼仆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鬼仆感受到她身边的炙热，眼底不由得露出恐惧的神色，一个个都向后退去。 然而可惜的是，它们都受到那位修士的控制。 那修士察觉到这些鬼仆开始产生退缩之意后，忍不住暗自咒骂了几句。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再次催动旗帆。 由于受到旗帆的束缚和操控，鬼仆们根本无力抗拒作为旗帆主人的男修的意志。 尽管内心充满恐惧，但它们仍然别无选择，只能一个接一个地朝着程书言猛扑过去。 随着程书言的意念一动，火球如同一颗颗流星划过，带着呼啸声砸向几只扑过来的鬼仆。 刹那间，火焰弥漫，鬼仆们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纷纷退避。 然而，更多的鬼仆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程书言包围其中。 她再次结印凝聚出更多火球，火球燃烧的瞬间能够使鬼仆退去。 然而这也只是权宜之法，只要旗帆的鬼气不绝，这些鬼仆即便受伤了也能很快恢复，再次加入战斗。 林稚那边有程书言吸引火力，压力倒是小很多，但他并没有机会修习什么术法，也没有什么战斗经验。 此刻依靠他不断释放自身的鬼气，抵挡着鬼仆的侵袭，也只能勉强保住自己不受伤。 “哈哈哈，小美人儿，哥哥我也不是那等不知怜香惜玉之人，只要你答应将你那鬼仆给我，再好好伺候哥哥一番，哥哥我就饶你不死，如何？” 见二人都被困住，那阴鸷修士不由得洋洋得意一起来。 他一边淫笑着对程书言口出狂言，一边操纵鬼仆加大攻击力度。 “口气倒是不小，就怕你没命享受我的伺候！” 通过与鬼仆的对战，程书言已经发现这修士的弱点。 他一直在控制旗帆，对神识消耗巨大，除此之外，他似乎并无其他攻击手段。 由于需要全力控制旗帆，他身边的防御也十分薄弱，只有两只鬼仆守在一旁。 想到这里，程书言手中出现一对漆黑的小铃铛。 正是她之前同田依依组队时，获得的那对铃铛。 这铃铛对魂魄之物有着独特的功效，可以直接攻击魂魄，对鬼仆来说，如同天敌一般。 程书言轻轻摇动手中的铃铛，清脆悦耳的“铃铃”声从铃铛中传出。 这铃声听起来十分动听，但对于鬼仆们来说却是致命的威胁。 那些原本凶猛无比的鬼仆们，听到这声音后，纷纷抱头痛叫起来。 一时间，整个空间都充斥着凄厉的鬼嚎声，让人毛骨悚然。 就连那名修士也受到了铃铛声的影响，心神有瞬间的失守。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眼神有些迷离。 但很快，他意识到情况不妙，连忙咬破自己的舌尖。 一阵剧痛袭来，他的意识立刻恢复了清明。 他不敢再耽搁时间，迅速施展法诀，将其余的鬼仆召回身边。 这些鬼仆身上的阴气也渐渐消散，不再像之前那样狰狞可怖。 此刻得了喘息之机，林稚连忙朝程书言身边靠拢。 只是他亦是魂体之身，不可避免的受到了铃铛声音的影响，看着有些虚弱。 “稚儿，你怎么样？” “我没事。”林稚朝程书言摇摇头：“姐姐，你不必顾及我，这铃铛的声音我还能挡得住。” 他也看得出来，程书言的铃铛是对付那些鬼仆最好的手段。 “哼！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了吗？简直是异想天开！” 那阴鸷修士缓了口气，见自己的鬼仆都在铃铛的攻击中受了不小的伤，神情愈发阴狠起来。 他催动着旗帆中的鬼气，修复鬼仆受伤的魂体，而后再次驱使鬼仆朝程书言二人扑来。 有了之前的经验，程书言毫不犹豫的再次摇动铃铛，只是这次鬼仆们被阴鸷修士压制着，即便拼着魂飞魄散也要扑向二人。 渐渐的，铃铛的声音开始挡不住前赴后继的鬼仆，有几只鬼仆已经接近二人身边。 阴森的鬼气在周围蔓延开来，叫人如坠冰窟。 程书言只得一边控制铃铛，一边凝结出火球击退扑过来的鬼仆。 她正全心全意对抗着这些鬼仆，身边的林稚却突然惊呼出声。 “姐姐小心！” 一只此前不曾出现过的鬼仆不知何时悄悄绕到她身后，它满脸狰狞的吐出一团阴火，阴火带着森森寒意，朝她后背袭来。 还未等她做出反应，身旁的林稚身上突然鬼气翻涌，一股强大的无形之力瞬间从二人身边展开。 这股力量以二人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程书言被这力量影响，眼中开始出现幻觉。 好在林稚虚弱的声音及时传来，唤醒了她。 “姐姐，快，杀了他！” 程书言顿时清醒，明白过来这是林稚展开的幻境。 第38章 拿纸鹤的姑娘 这幻境的威力她之前就见识过，若是猝不及防之下中招，恐怕很难从中挣脱出来。 程书言看向那阴鸷修士，果然如她所料，那人已经陷入了幻境之中，眼神迷离，而那些鬼仆在失去主人的控制之后也都呆愣在了原地。 不过此时的林稚已经极其虚弱，以他目前的状态来说，恐怕这个幻境也维持不了多久。 程书言连忙从储物袋里拿出破天锤，然后将全身的灵力全都灌注到锤子当中。 破天锤被她抡起，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势，随后狠狠地朝着阴鸷修士砸去。 陷入幻境的阴鸷修士根本没来得及反抗，只一瞬间，就被破天锤砸碎了头颅。 没有了阴鸷修士灵力的支持，旗帆顿时掉落在地上，呆愣的鬼仆也立即被吸进了旗帆之中。 总算是杀了那邪修，程书言也脱力跌坐在地上。 一旁的林稚身影已经淡不可见，可见受伤不小。 程书言心中开始后怕，之前她还是太过自大了，自以为自己实力强大，便有些轻敌。 此次若不是有林稚的帮助，她怕是就算能杀了那邪修，自己也会身受重伤。 服下回灵丹恢复了些许灵力后，她才走向邪修，将他的储物袋取下后，一把火烧了他的身体。 而后捡起地上的旗帆，递给林稚。 “稚儿，这旗帆中鬼气浓郁，可以助你恢复魂体。” 想了想，她又拿出一枚玉简，将认主之法刻在其中。 “这是法器认主之法，你按此法将旗帆认主后，抓紧疗伤。” 林稚没有推辞，接过玉简和旗帆开始认主。 见状，程书言便拿出防御阵旗，以二人为中心，将阵法布下，这才开始打坐调息。 直到日落西沉，程书言才终于恢复过来。 她看向一旁的林稚，他的身形已经凝实不少，修为也隐隐有些增长。 “稚儿，林家村不知因何缘故消失不见，以你我如今的实力，怕是无法探查，你可有什么打算？” “姐姐，我明白的，我想先去寻一寻你说的鬼域，先提升自己的修为，日后再找机会回来探查。” 经历了与邪修的一战，林稚也冷静了下来，他明白，以他如今的实力，什么都做不了。 “好，既然你已经想通，那我便不再留你，只是这一路你还得十分小心。 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你这样的鬼修是很多邪修眼中的极佳修炼材料。 他们会不择手段地抓住你来提升自己的修为。所以你一定要万分小心，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说完，她将结出主仆契约的灵印，放在林稚身前。 “将你的魂印打在此灵印上，主仆契约自会解除。” 林稚看着灵印，眼神有些犹豫，却还是拒绝了程书言： “姐姐，我不想解除这个契约，我自醒来后，遇到的第一个修士就是你，从小到大，除了阿娘之外，也只有你对我这么好。 我想留着这个契约，待我日后修为提升，找到林家村消失的真相后，我就顺着这个契约来寻你。” “林稚，不可任性！你可知道这个契约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旦我出事遇到什么不测，你也会跟着我送死的！” 听了林稚的话，程书言有些急了，这契约对她倒是没什么影响，对林稚来说却是极大的隐患。 “姐姐，我明白的，从这契约中我能感受得到，我不怕。” 林稚仍旧坚定道，随后朝程书言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你，姐姐，若不是你，我此时还傻傻的等在原地，连林家村早已消失都不知道。” 他的语气中满是对程书言的感激，随后，他从程书言之前给他的储物袋中，掏出自己的尸骨，而后在其中一块骨头中掏出一块灰扑扑的令牌递给她。 “姐姐，这是我之前从一个意外死在那处陷阱中的修士身上得到的，那人死之前还紧紧抱着这枚令牌不撒手，想来应该是什么宝物。 不过我不知道是干嘛用的，修士之物我留着也没用，你拿上吧，说不定有用上的时候。” “好，稚儿，你日后一个人，定要多加小心。” 程书言接过令牌，不放心地对他嘱咐道。 “嗯，我会的，姐姐，我先走了，从此山高水长，姐姐也要好好保重自身。” 看着林稚瘦小的背影，程书言轻轻呢喃了一声“保重”。 随后，她不再留恋，离开了这片荒地。 …… 转眼十月初七将至，程书言赶到时，沈家已然门庭若市。 沈家的族地位于山腰处，山底处伫立着恢宏的大门，两个练气九层修士守在此处，接待前来观礼的修士。 程书言在一旁看着，观礼的修士纷纷拿出沈家的邀请函，守门的修士查验后，便有其他人接引进入。 可她没有邀请函。 这事儿闹的！ 当初沈云谏就给她留了封信，根本没有留下什么信物，她难道要跑去跟人家说是你家少主让我来观礼的，但是没给我邀请函？ 今日已接近日落，前来观礼的宾客少了许多，守门的两个修士闲下来后，终于发现了站在一旁的程书言。 二人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个个子高些的修士朝她走来，客气的问道： “道友可是来观礼的？” 程书言有些尴尬的点头回道：“是，可我没有邀请函，只有这个。” 她将沈云谏走后留给她的那只纸鹤拿出，本以为没什么用，谁知那高个修士看到纸鹤后，眼神却亮了起来，说话也热情了许多。 “道友可是姓程？” “你怎么知道？” 程书言先是不解，问出口后却又反应过来，定是沈云谏提前交代过他们。 果然，就听他接着说道：“我家少主特意吩咐过，定会有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拿着他的纸鹤前来观礼的。 我两在这儿等了十来天，眼看后日冠礼就要开始了，还没等到少主说的天仙姑娘，我两还以为少主骗我们的呢！ 没想到少主说的竟是真的，当真有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持纸鹤前来参加他的冠礼！” “是啊是啊，姑娘，我家少主若是知道你来了，不知会开心成什么样呢！”高个修士说完，另一个守门的修士也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道。 接到了少主指定的人，完成了少主的嘱托，两人能得不少赏赐，高兴之下，话也多了起来。 第39章 你见过他? 守门的两人确认了程书言的身份后，立即向沈家族地发了道传音符。 两人并未像接待其他宾客那般，让接引弟子带她上山。 许是怕她觉得怠慢，传音符发出后，高个修士又连忙对她解释道： “姑娘还请在此稍等片刻，我家少主说了，若是姑娘来了，我们必得先通知他，他要亲自来接你。” 程书言微微一怔，随后点头表示理解：“无妨，二位不必客气。” 她没想到，沈云谏竟然对她如此重视，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没等多久，她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风风火火的跑下山来。 一见到她，沈云谏眼里顿时迸发出强烈的欣喜。 “阿言，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他飞奔到程书言身前，一把抱住了她，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我怕那只纸鹤路上出了问题，你没收到怎么办？ 又怕你万一没来到修仙界，根本找不到我怎么办。 就算你来了修仙界，若是你距离太远，来不了寻雾泽怎么办。 没想到，你竟然来了，哈哈哈，阿言，我就知道，以咱俩的交情，你定然会来的。” 见他设想了这么多可能，唯独没有她不想来这一个，程书言不由得打趣道：“你就不担心我根本不想来吗？” “怎么可能！咱俩可是过命的交情，你一定会来的。” 他语气十分笃定，没有任何犹豫，倒是让程书言有些感动于他这份信任。 “走吧，阿言，咱们先进去，我带你好好逛逛沈家。” 说完，他不忘朝守门的两人说道：“你们俩帮了我大忙，等冠礼过后，我会感谢你们的。” 两人闻言连忙谢道：“多谢少主，能为少主做事是我们的荣幸。” 沈云谏摆摆手，带着程书言往山腰处的族地走去。 “从前不知道，你这地位还挺高啊，你们家对你的冠礼竟然这么重视。” “嗨，有什么重视的，其实就是沈家需要借着这个由头，邀请附近其他势力相聚议事罢了。 阿言，我跟你说个事，你可不能同旁人说啊！我听我爹说，千灵界就要变天了，谁也不知道日后的千灵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各大势力都在为此做准备呢！” 千灵界就是他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千灵界幅员辽阔，种族繁多，所以又细分为不同的区域。 各个种族几乎都聚集在一片区域，种族之间互相制衡，维持着千灵界的平衡。 这平衡已维持了近万年之久，各个势力之间虽偶有摩擦，却从未听说过整个千灵界要变天这种事。 沈云谏说的这个消息，当真让她吃惊。 若此事是真的，恐怕近些年各大势力往来频繁，都是因为这件事了。 她想起在洛川坊市中听到的玄风门谢景修与程家程灵舒定亲之事。 玄风门是苍玄大陆上的大型宗门之一，青岚山程家亦属于大家族之列，二者联姻，怕也是与沈云谏所说之事有关。 “沈大哥，你可知玄风门与程家联姻之事？” 沈家与程家同属大型修仙家族，想来作为沈家少主的沈云谏应当是知道这些事的。 果然，就见他撇撇嘴，一脸不屑道：“呵，自然知道，也不知程家看上那谢景休哪儿了！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你见过谢景休？”程书言心中有些意外，连忙追问道。 “五年前他在外游历，正好到了寻雾泽，就在寻雾泽筑基，我爹受他师父所托，让他在沈家待了一段时日。” 提起谢景休，沈云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厌烦之色。 “阿言，我跟你说，那小子装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可小爷我一眼就能把他看穿，那小子骨子里阴得很，你若是日后遇到他，可得离他远一点！” “是啊，他这种人，活该被千刀万剐。”程书言眼神飘忽，顺着沈云谏的话接了一句。 这回倒是轮到沈云谏惊讶了：“阿言，你也见过他？不对啊，这几年听说他都在宗门里闭关，不曾出来行走啊？” “不曾见过，不过沈大哥你既然这样说了，那他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程书言回过神来，连忙找补回来。 “沈大哥，那程家与他定亲之人，又是何人呢？” “是程家家主的女儿程灵舒，也是他们家这一代资质最好的人。 程家与玄风门从前并无太多往来，此番联姻怕也是为了应对千灵界的大变。 我听说，这两家只等程灵舒筑基，就要为二人正式定亲了。” “原来如此。” 看来，她是得找机会去一趟玄风门所在之地了。 毕竟她到如今也只是听说了谢景休这个名字，不曾见过此人，无法确定他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谢景休。 还有青岚山程家，从前她只知父亲是一名侠士，从未听说过与修仙界有什么关联。 可他教给程书言的修炼功法，却是连无为真人都夸赞的，而且她还在境珠空间中找到了完整的功法。 既是境珠空间上一辈的主人特意留下的功法，想来定不会差。 父母能得到境珠空间，或许与境珠空间的上一任主人定有什么特别的联系。 她暗自猜测，或许父亲的先祖来自修仙界也不一定。 而青岚山程家作为修仙界一大家族，她若想找到自家的来历，或许可以先从程家入手试试。 境珠空间的上一任主人给她留下的那封信，有许多不明不白之处，只能她自己去寻找真相。 她必须要弄清楚，谢景休是如何知晓她家的秘密，又是受何人指使，害了她全家的性命。 心中想着事情，程书言便走了神，没留意到沈云谏还在一旁同她说话。 见她没有回应，沈云谏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阿言，阿言？你在想什么？奇怪，怎么一提到谢景休，就感觉你怪怪的？” “啊？沈大哥，我没想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这样啊，想必你今日也累了，这儿是我为你留的客院，你今日先休息吧，明日我再来寻你。” 沈云谏给她留的是一处清幽的小院，院中种着翠绿的灵竹，微风拂过，灵竹的清香飘过整个小院，倒真让人神清气爽。 “好，多谢沈大哥。” 第40章 交换会 第二日一早，程书言方才从打坐中醒来，就听见院外的阵法被人触动。 她本以为是沈云谏过来了，打开院门一看，门口却是一个与沈云谏长相有七分相似的姑娘。 那姑娘身着一袭粉色衣裙，身姿婀娜，面容娇俏，一双大眼睛明亮而灵动，笑起来时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俏皮和可爱。 与沈云谏不同的是，他的相貌是少年意气风发的英气逼人，而这位姑娘则是明艳活泼，娇俏可人。 “你就是程姐姐吧，我叫沈云瑶，是沈云谏的妹妹。” 沈云瑶一见程书言，笑得眉眼弯弯：“我哥哥今日被父亲拘着同几位前辈见礼去了，怕程姐姐无聊，便叫我来陪姐姐四处逛逛。” “多谢沈姑娘。”这姑娘开朗活泼，倒是让人觉得亲切，她看着年龄与程书言相仿，修为却比她高出一层。 程书言一路走来，得了寒液池的机缘，后来又依靠丹药之力，修为提升不少，她的修炼速度在修仙界已经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快了。 可如沈云瑶这样的家族弟子，从小便有家族资源倾力培养，自身资质也不差，自然修为不弱。 不过她并没有因为自己修为高而因此自傲，反倒一直对程书言十分客气，可见世家大族对自家弟子的教养。 “程姐姐不必客气，叫我云瑶就行，明日就是哥哥的冠礼，这两日他会很忙，便由我来陪着姐姐。 正好今日我几位好友在客院中相聚，算是场小型的交流会，姐姐可愿前去看看？” “自然愿意，还请云瑶妹妹带路。” 沈云瑶带着程书言到达客院时，其余人都已经到了。 见二人前来，几人都露出了好奇之色。 这几人能成为朋友，身份、资质等方面自然相仿，早已形成自己的圈子。 如今骤然见到沈云瑶带着生面孔前来几人的小聚，难免对程书言的身份感到好奇。 “瑶瑶，这位是？”为首的那个男子率先朝沈云瑶问道。 “程姐姐名叫程书言，她是我哥哥的好友。” 沈云瑶对她了解不多，便只介绍了她的名字，接着，便对她介绍起在场的众人。 “程姐姐，这位是紫霄宗的裴玄道友。” 裴玄便是最开始出声询问之人，随后她又介绍站在裴玄身旁的两人。 “这位是天音宗的孟听晚道友，这位是孟道友的师妹叶成欢道友，落阳宗林子期、天剑宗宋序。” “还有这位，是……” 她一一介绍着众人的身份，却在介绍到站在最后面那人时，被那人给打断了。 “程道友，别来无恙。”那人浅笑着说道。 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贺兰辞，他一直站在最后面，程书言倒是没注意到他。 “贺兰道友，别来无恙。” 她也笑着回应道，随后才向众人见礼：“在下隐世宗程书言，见过各位道友。” “隐世宗？倒是不曾听闻过。” 叶成欢挠挠头，她对隐世宗这个名字实在太过陌生，便直接说了出来。 她性子单纯，孟听晚倒是细心很多，察觉到她的话有些失礼，连忙出言道： “隐世宗，顾名思义自然是隐世而居，咱们不曾听闻过倒也正常。” 程书言尴尬的笑笑，没再解释，其实是在座之人皆是各大势力的天之骄子，她们隐世宗这个全宗上下只有五个人的宗门，这些人自然不可能听闻。 “好了，大家也别站着了，既然人已经到齐，那咱们便开始今日的交流会吧。” 沈云瑶招呼众人坐下，拉着她坐在一起，随后便率先取出一株灵草。 “这是我爹爹奖励给我的一株五百年灵参，不过你们也知道我不善炼丹。 说完，沈云瑶就拿出一个玉盒，轻轻打开，露出里面一株散发着浓郁灵气的灵参，这株灵参根须粗壮，形状完整，倒是难得的珍品。 对于在座众人来说，五百年灵参也算是难得的灵物，炼制许多筑基期丹药时都会用到。 若是遇到紧急情况，还可以直接服用恢复灵力，沈云瑶拿出来给众人交换，倒也算是大方。 “云瑶，你这可就为难我们了，看得见摸不着，唉，难受啊！”叶成欢一脸羡慕的看着这株灵参直叹气道。 “哈哈，成欢若是想要，与瑶瑶交换便是。” 裴玄见她这表情，忍不住大笑出声。 “是啊，叶道友，你若不出手，我可就要拿下了啊！” 林子期也接话道，他这话倒是认真的，近来他正好在寻灵参入药，沈云瑶拿出的这根灵参正好能解他的燃眉之急。 “我前些日子才去参加了一场拍卖会，手上能换灵石的东西都卖掉了，眼下哪还有东西来换云瑶的灵参。 唉，早知今日有这场交换会，我便不去拍卖会了。” 叶成欢懊悔不已，她前些日子随师姐去参加拍卖会，为了拍下一件法衣，将自己的家底都给掏空了，如今只能看着宝物空叹。 “哈哈，那看来这株灵参要归我了！云瑶，我这儿有块上品真阳石，你看看可能换你的灵参？” 林子期闻言大喜，连忙取出自己的交换物。 众人见他势在必得，自然不会与他竞争。 程书言之前得了灵参种子，如今已经慢慢长大，她暂时用不着五百年份的灵草，自然也不会出手。 云瑶见其他人没有要竞争的意思，便接过林子期的真阳石，将装着灵参的玉盒递给他。 “正巧我也在寻火属性的材料炼制法器，我同你换了。” 二人交换成功，接下来便是其他人一一将自己闲置的东西拿出供其他人换取。 没一会儿，几人都成功换到了自己满意之物，只有之前掏空了家底的叶成欢和一直默不作声的程书言、贺兰辞三人未曾出手过。 “贺兰哥哥，平日里你你就不大与我们一块儿玩，今日你可不许再推辞了，无论如何也得拿出点好东西来！” 沈云瑶一脸狡猾地看向贺兰辞，大有一种他若是不拿出点好东西，便不放他走的气势。 贺兰辞脸上露出无奈，朝沈云瑶宠溺地笑了笑：“你呀你，我有没有好东西你还不知道吗？ 也罢，今日我便不扫大家的兴，我这儿正好有一颗最近得到的清心丹，可助人宁心静气、稳定心神，对于压制心魔有奇效。诸位若有需要，可与我交换。” 第41章 冠礼 程书言不太明白贺兰辞的用意，贺兰辞虽是对众人说出这话，可她总觉得贺兰辞拿出清心丹是因为她。 “贺兰兄怕不是故意的吧？特意等我们把手上值钱的东西都换出去了，才拿出这种好东西来！” 裴玄一见贺兰辞拿出的丹药，眼神都亮了起来，但他方才已经同其他人换了几样东西，此刻也拿不出其他等值的东西与贺兰辞交换了，只能嘴上抱怨道。 “听说这次云谏的冠礼，沈家会为前来观礼的练气期修士举行一场切磋会，给前三名的奖励便有清心丹。 我不也是怕到时候我的清心丹就不值钱了，这才提前拿出来的。” 贺兰辞的脸上有一丝狡黠，倒是与他一贯的温和有些不同，多了分烟火气。 “哎呀，你们一个个的实力雄厚，我哪里打得过啊！ 贺兰道友，你早说你要拿出清心丹，我方才便不换云瑶那株灵参了！”林子期也紧跟着掺和道。 这话一出，沈云瑶顿时不乐意了，她故作凶狠地朝林子期伸出手：“我的灵参还委屈你了，不想要还我！” “嘿嘿，云瑶妹妹，开个玩笑嘛，别当真。” 见众人都没有要交换的意思，贺兰辞这才看向程书言：“程道友，你呢？可有兴趣？” 他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程书言没有看清。 清心丹对于她来说确实有大用，但贺兰辞目的不明，她手上也没有什么能与贺兰辞交换的物品。 程书言沉默了一瞬，还是拒绝了贺兰辞：“在下自然也想要这清心丹，不过我是真的手头拮据，只能错过道友这枚丹药了。” 贺兰辞闻言便收起了丹药，没有再说什么。 众人交换完成，便开始闲聊起来，程书言倒也听到了不少修仙界的趣事。 天色渐暗，众人才意味未尽的结束了这场小聚。 沈云瑶一一告别众人后，陪着程书言往她暂住的小院走去。 “程姐姐，你与贺兰哥哥是如何认识的啊？” 沈云瑶印象中的贺兰辞面热心冷，脸上看着温和有礼，实则不近人情，她倒是有些好奇，程书言是怎么与他相识的。 “来沈家的路上，我在洛川坊市落脚时与贺兰道友有过一面之缘，他帮了我一个大忙。” “这倒是奇了！贺兰辞竟会主动帮别人的忙！” 沈云瑶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副夸张的惊讶表情甚是可爱。 程书言没忍住笑了，随后才向沈云瑶打听贺兰辞的身份： “云瑶，不知贺兰道友是何来历？说起来，我受他恩惠，却不知该如何报答。” “他是贺兰家这一代的第一人，我母亲是他姑姑，他是我表哥。 至于他帮你这事儿，你倒是不用放在心上，他那人比较随性，想做什么就做了，并不在意做了之后能得到什么。” 所以，拿出清心丹也只是因为知道她受心魔困扰，随性而为的吗？ 程书言不得而知，不过她并未感觉到贺兰辞有什么恶意，便也不再多想。 很快，沈云瑶将她送回院子后，就告辞离去。 …… 第二日，沈云瑶仍旧早早的就来找她。 今日是沈云谏的冠礼，沈云瑶带着她径直前往沈家大殿处。 她们到得还算早，昨日聚会的几人只有宋序与贺兰辞到了。 沈云谏看到她，连忙拉过她给沈父介绍道：“父亲，这就是我说的在世俗界遇到的妹子程书言。” 沈父闻言微微挑眉，眼里闪过好奇和探究之色，随后他如同长辈一般，亲切的对程书言说道： “原来小友就是云谏这臭小子时常提起的‘阿言’小姑娘，听云谏说，你曾救过他的性命，老夫在此谢过小友。 既来了沈家，你便不必多礼，把这儿当做自己家里即可，无需拘谨。” “前辈言重了，晚辈在世俗界时承蒙沈大哥多番照顾，是我该感谢他才是。” 宾客逐渐到场，几人也就没再客套，沈家主忙着去招待宾客，沈云谏也跟在他身边。 程书言走到宋序与贺兰辞身旁站定，没一会儿，昨日小聚的其他几人也相继到场。 众人本就是一个小圈子，自然都是站在一处。 沈家主是元婴期修为，这次前来观礼的元婴修士也不在少数，便由沈家主亲自陪着。 其他人都在沈家侍从的指引下，各自前往各自的区域。 他们作为练气期修士，自然是在最末的区域。 很快，吉时到来，沈家主站在殿前，宣布冠礼开始。 沈云谏身着华服，跪于高台之上，神情庄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和紧张，等待着长辈为他加冠。 很快，一位老者自大殿中走向沈云谏，他便是沈家老祖，今日为沈云谏加冠之人。 只见他神情肃穆，手中拿着一顶白玉冠站定在沈云谏身前，轻抚过沈云谏的头顶，露出欣慰之色。 “今日，吾为吾后人沈家云谏加冠，此行加冠礼，今朝成人时。 愿汝承先祖之遗志，秉正道之信义，克己奉礼，内修己身，礼成之日，俾尔炽而昌！ 云谏，从今往后，你便不再是小孩子了，不可再如从前一般调皮任性，需得勤加修炼，日后好为你父亲分忧。 程家的未来，还需要你们这些后辈来担起。” “是！云谏谨记老祖的教诲！” 沈家老祖取下沈云谏原本的束发带，为他戴上白玉冠，如此，便算礼成。 礼成后，沈家老祖并未多留，转身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接下来，便是沈家主主持着剩下的环节。 “感谢各位前来观礼，沈家为表谢意，特意为诸位准备了一点薄礼，还请诸位笑纳。” 他话音落下，便有侍从将一个个储物袋送到众人手中。 众人拿了谢礼，纷纷赞叹沈家行事周全。 “今日时辰尚早，沈家在客院备了薄酒，还请诸位赏脸。” 于是众人便在侍从的指引下，前往沈家客院中。 沈云谏终于得了空闲，连忙朝程书言几人这个小团体走来。 “可紧张死我了，我都十来年没见过老祖了，没想到竟是他老人家来为我加冠！” 沈云谏拍拍胸脯，嘴上说着紧张，却是一脸得意之色。 “你就嘚瑟吧你！这么不稳重，小心老祖看到了回来抽你大嘴巴子！” 沈云瑶见他这副炫耀的神色，忍不住和他拌起嘴来。 第42章 比试 夜里，几人聚在一起饮酒，大家都为沈云谏高兴，谁也没用灵力化解酒力，一个个都喝得醉醺醺的。 程书言也喝了不少，便独自走到院中吹吹风。 沈云谏喝得满脸通红，见程书言一个人待着，也提着酒跟着她出去。 “阿言，谢谢你能来，你不知道，你可是我交的第一个朋友，你不知道看到你来时我有多高兴。” 他虽眼神迷离，说出的话却十分真挚。 “沈云谏，是我该谢谢你，若是没有你，我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若非有沈云谏的出现，她怕是不会顺利遇到师父，也不会了解到修仙界的样子，能不能顺利找到修仙界还不好说。 “这是我的贺礼，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说着，她将一枚土黄色的蛋递给沈云谏。 这枚蛋是从大师兄季青临那里薅来的，有一次她故作生气时，季青临把这枚蛋送给她作为赔礼。 说起来，她也许久没见过大师兄了，她离开宗门之前，大师兄就已经外出游历去了。 “这是金翅鹰的蛋！”沈云谏一看到这枚蛋，眼里就露出欣喜之色。 “我曾看过一个话本子，里面有位独臂大侠，他的宠物便是一只鹰，我可羡慕他了！ 哈哈哈，还是阿言懂我，这礼物我喜欢极了。” “你喜欢就好。”程书言也笑起来。 此时，躺在一处秘境中发呆的季青临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坐起身来，拔起地上的草，喂给趴在他身旁的鸡，嘴里自言自语着。 “也不知道他们要多久才能发现联系不上我了。 姜红月和无为老头肯定是指望不上的，小师妹倒是有些可能。 不过小师妹修为不足，怕是也找不到我，一时半会儿的我怕是出不去了。” 正在隐世宗打铁的姜红月也打了个喷嚏：“定是季青临那厮又在骂我！” …… 前来观礼的高阶修士们大多都带了自家后辈弟子，高阶修士们需要议事，沈家自然需要安顿好他们的后辈。 于是便在沈家演武场举办了一场小型的切磋会，由沈家的筑基修士主持，练气期的修士参加。 切磋会按照修为参赛之人分配对手，参赛之人几乎都是练气七层以上，程书言修为不足，便没有参赛。 不过她倒是对这切磋会饶有兴致，她修炼以来，宗门里并无同阶修士。 后来一个人离宗后遇到田依依，二人经历的都是生死之战。 是以，她还没有见过其他练气修士之间的切磋。 这次参赛的几乎都是各个势力的天才弟子，她正好也想看看这些天才们的战斗方式。 第一场比试是沈家一个弟子与一个宗门弟子上场，二人皆是练气七层。 沈家这修士的法器是一个炼丹炉，倒是与沈家丹修的身份相衬。 与他比试的那人则手持一柄长枪，长枪挥动，顿时枪影交错，沈家修士的丹炉砸在一起。 两人你来我往，看似激烈，实则都留有余力，毕竟是第一场比赛，算是热场，两人也就意思意思。 不一会儿，沈家那人逐渐露出疲态，他干脆停下认输，以那位宗门弟子胜出结束了这场比试。 接下来，参赛众人一一上场，比试也比第一场激烈许多，大家都逐渐认真起来。 那日小聚的几人也都参与了比试，天音宗皆为音修，所以孟听晚和叶成欢的法器皆是乐器。 她们依靠乐器发出的声音对敌，不同的声音有着不同的效果，与这两人对战的修士皆被扰了心神，很快败下阵来。 林子期看着不靠谱，实则实力强劲，他光扛着一把大刀站在演武台上，便气势十足。 结果也不出意料，他的对手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裴玄的手段则让人大跌眼镜，他一上场就拿出一叠符箓，先给自己身上拍了张金刚符。 程书言看了看，他手中还有火球符、冰封符、风刃符等等。 “这位裴道友的战斗风格，一直这么……独特吗？” 程书言忍不住向身旁的沈云瑶问道。 毕竟修士虽会使用符箓辅助战斗，但一般不会只用符箓，而是将符箓作为一种兜底的手段。 沈云瑶对此倒是见怪不怪：“他这人就这样，喜欢拿钱砸人，钱多烧得慌。” 那倒是，就裴玄手上那叠符箓，少说也得上千灵石，许多练气期修士挣几年都挣不到这么多灵石。 他的对手一见他掏出那叠符箓，干脆连打都不和他打了，毕竟也打不过，没必要浪费这个灵力。 最后一场，有些出乎意料，竟是贺兰辞与宋序对战。 宋序是天剑宗修士，他的武器自然是剑。 平日里沉默寡言，没什么存在感的宋序，握住他的剑后，整个人的气势便瞬间变得凌厉。 “贺兰道友，听闻道友是贺兰家这一代的第一人，在下早就想与道友切磋一二了，今日机会难得，还请道友不吝赐教。” 宋序提着剑，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与平日里的他判若两人。 “宋道友客气了，谁人不知天剑宗出了位战斗狂魔，在下还得请道友手下留情才是。” 贺兰辞也一改温和的神色，跃跃欲试道。 二人客套完，便默契十足地朝对方出手。 宋序作为剑修，攻击手段十分纯粹，一招一式皆蕴含杀意，剑招带着骇人的气势直击贺兰辞的命门。 贺兰辞并没有拿出法器，面对宋序的攻击，他呼吸间便使出数道法术，将剑招一一化解。 随后，一道道寒气逼人的冰系术法在他指间成型。 宋序并不在意这些法术，他甚至没有躲避，挥着剑砍向一道道朝他刺来的冰刺，气势不减地杀向宋序。 这两人的比试可谓将这场切磋会拉向了高潮，余下众人都看得津津有味。 “贺兰哥哥的术法又进益了，上次见他出手还不曾这么凌厉。” 沈云瑶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喃喃道。 一旁的林子期也大为震撼：“是啊，还有宋序这小子！战斗狂魔这名字可不是盖的！这打架风格越来越疯了！” 程书言也感觉到，宋序这人一旦开始战斗，脑子里便只有进攻。 他不在意自己要面临多少攻击，从不回防，只一味的以进为退，逼迫对手不得不跟着他的节奏走。 第43章 卖身葬母的小姑娘 贺兰辞与宋序的这场比试，最终以平局收场。 二人打得胜负难分，各自都受了些伤，沈家主持比试的筑基修士怕闹出事，见二人逐渐打出真火后，强行终止了比试。 比试持续了三日，才决出最终胜负。 贺兰辞与宋序并列第一，裴玄在后面的比试中遇到这两人时，十分果断的认了输，成了第二名。 孟听晚则排在第三，她没有抗住裴玄烧钱的打法。 沈家那位筑基修士将比试的奖励一一发给众人后，高阶修士们的议事也正好结束。 这场冠礼的所有目的都已达成，众人便不再停留，各自带着自家弟子告辞离去。 程书言也同沈家兄妹告别后，独自离开了沈家。 只是她没想到，等她一路晃悠回到洛川坊市时，竟然又遇到了贺兰辞。 “贺兰道友，好巧，竟又在此遇见道友。” 还是那家茶楼，程书言看着坐在窗边的贺兰辞，率先开口道。 贺兰辞闻言，笑容不改：“不巧，我是专程在此等你的。” “道友这是何意？”程书言只觉得困惑，这人曾经帮过她，她也没有感受到这人对她有恶意。 可他的种种行为，却又让她捉摸不透，平心而论，她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这位天之骄子惦记的。 “程家那位已经开始闭关筑基，以她的资质，筑基成功是必然的。 玄风门与程家已经广发邀请，言明谢景休与程灵舒一年后会在玄风门举行定亲仪式，你可有兴趣参加？” 贺兰辞打量着程书言，眼底闪过深深的探究之色。 他记得，程书言那次走火入魔，便是听说了谢景休与程灵舒即将定亲的消息，是以，他才特意等在这儿，告诉她这个消息。 他有些好奇，程书言会怎么做。 程书言看到了他眼中的探究，她沉默了半晌，才回应道： “多谢贺兰道友特意告知，只是我修为尚浅，这次参加完沈道友的冠礼后，便会回到宗门闭关修炼，怕是凑不了这个热闹了。” 贺兰辞闻言有些意外，脸上的笑意凝滞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平静。 “哦？这倒是可惜了。” “贺兰道友若是没有其他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贺兰辞既然特意向她提了这件事，必然是察觉她滋生心魔的原因，她不愿再与他多待。 “程道友随意。” 贺兰辞并未挽留，随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便自顾自的喝茶。 …… 她不知道那位即将定亲的是不是她认识的谢景休，若当真是同一个人，那他们之间的差距已经很大了。 程书言愈发觉得时间紧迫，她必须抓紧时间修炼，努力追赶对方。 回程时，她依旧选择了乘坐传送阵，但从坪山坊市回宗却没有传送阵，只能自己赶路。 连日的赶路让她疲惫不堪，这一日，正好路过一座凡人城镇，程书言便进了城，打算在城里休息一日。 如今已是十一月的天气，天上飘着点点雪花，微风拂过，雪花落在身上，叫人冷得打起寒颤。 此刻，街上却聚集了不少人，他们围在一处，好奇地伸着头朝最内围看去。 见状，程书言也不由得好奇起来，她散开神识，扫过人群内围，发现一个衣衫单薄的小女孩跪在地上。 小女孩身前铺着一张草席，草席上是一具妇人的尸体。 她神情哀痛的跪着，眼眶因为长久的哭泣早已变得通红肿胀。 草席旁还铺了张纸，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卖身葬母”四个字。 “唉，真是个可怜孩子，这寒冬腊月的，穿得这样单薄，身子哪里受得住啊？” 人群中，一位妇人忍不住抹了抹眼泪，对小女孩心生同情。 “是啊，这么冷的天儿，贵人们都不出门的，这孩子就算想把自个儿卖去做丫鬟，也难啊！” 围观的都是普通百姓，自己生活尚且艰难，自然出不起这个银子。 “哟，这是什么热闹呢？怎么没人通知小爷？” 人群外，一个痞里痞气的男子带着两个随从从街角出现，见此地人群聚集，带着人径直朝人群走来。 “大哥，听说是个卖身葬母的小姑娘，那丫头才八岁，倒也是个可怜丫头。” 听他这么一问，他身边一个随从立刻讨好地对他说道。 男子闻言，反手一巴掌拍在说话的随从头上，语气十分不满。 “这样的好事怎么不早说？小爷我最是乐善好施，遇到小妹妹有难，我自然是要出手相助！” 男子一番话话说得冠冕堂皇，脸上的表情却实在算不得“乐善好施”的样子。 围观的百姓见男子的到来，纷纷露出厌恶的神色。 男子外号陈泼皮，是县里有名的地痞流氓，为人无耻好色，镇上的百姓没有一个不讨厌他的。 “这泼皮怎么来了？” “唉，这小丫头要是被他盯上，怕是落不着什么好下场！” “丫头啊，你快走吧，陈泼皮要是见了你，必定不会放过你的，落在他手上，你可就惨了！” 百姓七嘴八舌的劝着小女孩，小女孩闻言，抬头看了看正往里挤的陈泼皮，眼里挣扎了片刻，还是低下了头，继续跪在地上。 “只要他能给我钱，让我为母亲下葬，随便他怎么对我都行。” 小女孩儿低着头轻声说了一句，声音因为惧怕而有些发抖，可她却仍旧坚定的跪着。 “唉，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呢？你母亲的事儿大伙再给你想想办法，你赶紧收起你那张纸先起来吧。” “是啊是啊，大不了我们帮你为你母亲下葬，左不过一日的功夫，不收你银子就是了。” 小女孩闻言，有些意动，她抬起头看向说话的两人，若是他们帮了她，日后她自会想办法挣银子，还他们这个恩情。 她正准备起身，就听到陈泼皮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停停停，卖身葬母啊，这样的热闹怎么能少了小爷我呢？老二，付钱！” 他身边一个随从甚至都没问付多少钱，就掏出一两银子丢在小女孩身旁。 “行了，拿去把你娘埋了，老三，跟着她，等她埋好了人，就把人给我带回来！” 这丫头虽说年纪尚小，长相却十分清秀，倒是个小美人胚子。 陈泼皮盯着小女孩一番打量，不由得舔了舔嘴角，眼睛微眯，露出兴奋的神色。 第44章 我这是什么运气? “陈泼皮，她就是个小姑娘，你也能下得了如此毒手！你还算是个人吗？” 人群里，一个大汉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言怒骂。 陈泼皮闻言倒也不恼，反倒饶有兴趣的看向说话的人。 “李老头，我劝你少管闲事，上一个敢管小爷闲事的人，现在还躺在床上下不来呢！” 这陈泼皮是县太爷的妻弟，仗着有人撑腰，平日里为非作歹，欺行霸市，做了不少恶事。 可官府的人却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在做得过分了，就带去大牢里关几天，可等他出来后，必定会展开更加狠毒的报复。 百姓们对此都苦不堪言，却又无可奈何，这人从不闹出人命，种种手段却逼得人们不得不向他妥协。 此刻他阴狠地说出这句话后，百姓们也只能愤怒地盯着他，却都敢怒不敢言。 见百姓们都不再说话，他一一瞥过人群，嘲讽道：“要是大家都没意见，我可就把这丫头买下了啊。” 跪在地上的小女孩擦了擦眼泪，朝方才为她说话的几人磕头道： “多谢几位叔叔伯伯，只是大家不必因为我再惹上麻烦。” 说完，她满脸哀戚，正要去捡身旁那一两银子，程书言终于看不下去，出言制止了。 “一两银子怕是不够吧？这位公子做事可不地道啊！” 她之前都隐在人群之外，并未露面，此刻一出现，陈泼皮眼神一亮，顿时怪笑起来。 “哈哈，小美人儿，怎么？你这是打算为这小丫头出头吗？ 好说，这小丫头只能值一两银子，可若是小美人儿你嘛……”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肆意地游走在程书言身上，邪淫之色毫不掩饰。 “若是小美人儿你，那至少能值十两银子，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老大的眼光还真是独到，这样的美人儿，要是在春风楼里，那可不就得值十两银子一晚吗？” “要我说，春风楼里的姑娘都是精心调教过的，个顶个的活儿好，这美人嘛，还真不一定赶得上！” 陈泼皮淫笑着，他身后的两个随从也顺着他污言秽语不断。 怎么又是十两银子？ 程书言自嘲地笑了笑。 懒得与这几人废话，她干脆直接亮出身份，一团炙热无比的火球被她摊在手心。 火球一出现，周边的寒气顿时都被驱散了几分。 周围的百姓见状一阵惊呼“仙长”，陈泼皮和他的两个随从自然也被吓破了胆，连忙跪地求饶。 “仙长饶命，饶命啊，方才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仙长，求仙长饶了小的这一次。” 三人跪在地上，头磕在青石板上，发出一阵阵咚咚声。 程书言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眼神嘲弄地看着几人磕破了头。 她懒得再与这种人废话，直接以灵力幻化出绳子将三人给绑了。 “劳烦修为替我将这几人送去官府，告诉你们的县老爷，明日我会去官府看他的处理结果。” 她话音落下，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阵叫好声，甚至有被陈泼皮祸害过的百姓当即就要跪下给她磕头，被她以灵力托住阻止了。 “小妹妹，这是五两银子，应该够你安葬你母亲了，拿上银子就去处理你母亲的后事吧。 人生不易，往后，你要珍重自身，莫要随意轻贱自己，要知道，有些地方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 她将银子递给小姑娘，小姑娘看着她，早已泪流满面。 这银子还是当初在世俗界时得的，来修仙界之后也用不上，就一直放在储物袋中。 小姑娘对她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才接过银子。 后面的事程书言没再理会，而是朝街边的客栈走去。 小姑娘在原地看着她走进客栈，眼中犹豫了片刻，随后眼神坚定起来。 她拿着五两银子，去棺材铺买了棺材，又找了人帮她安葬了母亲。 回到城中时，已是深夜。 她父亲早就已经过世了，母亲病重后，她悄悄变卖了家中的房子和一切能变卖的东西，为母亲治病，却还是没能留住母亲。 明日买房的大叔就要过来收房了，她得去将房里的杂物处理掉。 小女孩不过八岁，一个人处理那些杂物着实有些费力。 好在东西本就不多，清理到半夜，总算是清理完毕。 小女孩拿着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留念地看了一眼自己长大的地方，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二日，程书言从睡梦中醒来，连日赶路的疲惫已经被横扫一空，她便打算处理完昨日那件事后就启程回宗门。 谁知刚走到客栈门口，就看到昨天那小姑娘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坐在客栈门前的台阶下。 于是因为太过疲惫，加上哭得太久，她熬得双眼通红，却强撑着紧紧盯着客栈。 见她出来，小姑娘欣喜的笑了笑，连忙起身想要走向她。 却因为坐了大半夜，腿麻了，起身时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程书言连忙施术托住她的身体，避免她摔下去。 “你怎么在这儿？” 程书言率先问道，毕竟她给的银子绰绰有余，这小丫头葬了她母亲后，应该也足够她生活一段时日了。 小女孩闻言，攥紧衣角不安的低下头，惴惴不安道： “仙子姐姐，我收了你的银子，便要报恩，可我不知道能为仙子姐姐做什么，只能、只能……” 她想说只能跟在程书言身边，为她端茶送水，洒扫庭院。 可程书言对于她来说是仙人，仙人又哪里需要她做这些？ 倘若她说出这种话来，倒有种赖上程书言的嫌疑，于是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来了。 程书言看着她怀里小小的包袱，明白过来她的心思。 她拿出一块测灵石放在小姑娘身前朝她温和地说道：“你将指间血滴在这测灵石上，若是有灵根，我便带你走。” 原以为小姑娘怕痛，会犹豫一二，谁知小丫头听她说完，毫不犹豫的就从包袱里拿出一把剪刀划破了手指，按照她的要求将血滴在测灵石上。 测灵石碰到她的血，瞬间闪过剧烈的红色光芒，令程书言诧异不已。 “我这是什么运气？随便捡个小姑娘就是天灵根？” 第45章 你要收徒? 小丫头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符合她的要求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问她： “仙子姐姐，我可以跟你走了吗？” “可以，你别担心，我会带你回宗门，教你修行。”她朝小姑娘安抚地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仙子姐姐，我叫陆茯苓。” “好，茯苓，我叫程书言，你先暂时叫我师姐吧，还不知道师父会如何安排你。” 她拉起小姑娘冰凉的小手：“走吧。” “仙子……师姐，咱们这就去你说的宗门吗？” “不急，咱们去看看昨日那三个人。” 程书言牵着陆茯苓的手，一路走到县衙。 县太爷昨日听说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吓得一夜无眠，早早地就等在县衙门口迎接“仙上”降临。 百姓们得知了消息，也都大清早的等在县衙门口，等着看陈泼皮的下场。 见程书言牵着陆茯苓出现，昨日在现场的百姓认出了她，立即高呼“恭迎仙长”。 县太爷一看这阵势，顿时明白过来，连忙跪下，口中高呼“仙长万岁。” “这些虚礼就不必了，直接告诉我，昨日那三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她释放出身上的威压，县太爷顿时被吓得冷汗淋漓。 他一开始还不相信有什么“仙长”降临，只当是江湖术士玩的把戏。 谁知陈泼皮三人身上的那根闪闪发光的绳子，他们却如何都解不开，这才信了一半。 原本想看看今日的情况再做打算，可程书言的威压一落在他身上，他就明白自己是保不住陈泼皮了。 不过是个妻弟罢了，哪有性命重要？县太爷立即做了决定，跪在地上颤抖着说道： “仙长息怒，那个泼皮平日里仗着小人的身份，在外面为非作歹，昨日小人已连夜查明了他的恶行。 此人欺压百姓、横行霸道、肆意妄为，实在是罪大恶极，按律当斩！小人已经将他关进大牢，并向上峰禀明，只待上面核准下来，就将他问斩！” 程书言盯着他没说话，直叫他头皮发麻，不知道这个处理方案是不是让程书言满意。 直到他身下湿了一片，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请仙长处置陈泼皮时，程书言才终于出声。 “行，就这样处置吧，你平日里包庇此人，纵他行恶，按理说当与他同罪。 但我今日心情好，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日后你若改过自新，好好为人，为百姓谋实事，我便让你好好活着，否则……” 她威胁的语气不言而喻，县太爷闻言哪敢不从，连连磕头谢恩。 程书言想了想，将一道灵力印迹打在县太爷身上。 她特意加大了动静，让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印迹，而后威胁道： “我已在你身上施了我的法术，你若是敢阳奉阴违，在我离开后报复百姓的话，后果你知道的。” 县太爷心如死灰，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战战兢兢地磕头道：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日后一定好好做人，不敢违背仙长半句。” 见县太爷彻底被吓住，她牵起陆茯苓，使出御风术带着她出了城。 御风术在修士眼中只是最低阶的术法，可在这些百姓眼里却是实打实的仙术，人群中顿时再次爆发出惊叹声，纷纷高呼感谢仙长为他们做主。 …… 隐世宗，姜红月收起刚刚锻造好的砍刀，左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她嘟囔着伸手比划了一下：“方才跳的是左眼，难道我要发财了？” 她刚说完，就听到程书言的声音在小院外响起。 “师姐，我回来了！！！” 姜红月翻了个白眼，朝门外回应：“回来就回来，还不赶紧进来？你怎么跟那老头好的不学坏的学，回来还得在门外瞎嚷嚷！” 程书言闻言，顿时笑开了花。 这样的感觉真好，回家时在门外喊一声，就会有家人回应她。 她牵着陆茯苓推开院门，小姑娘因为紧张，手中里全是汗。 她轻轻握了陆茯苓的手，安抚道：“别怕，说话的是我大师姐，她人很好的。” 陆茯苓深呼吸了一下，朝她重重点头：“嗯，师姐，我不怕！” 看着被她牵着的陆茯苓，姜红月又翻起了白眼。 “你这是哪里捡来的小丫头？我就说吧，好的不学学坏的，老头爱捡人的臭毛病也被你学去了。” “哎呀，师姐~这明明是咱们宗门的优良传统好吧？这可是单火灵根的天才呢！” 姜红月闻言，有些狐疑，她伸出手抚过陆茯苓的眉心，顿时惊喜起来，这不可就是发财了吗？ “还真叫你捡到宝了！小丫头，叫什么名字？可愿拜我为师？” “师姐，你说什么？你要收徒？”程书言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修士不是一般都要到金丹修为才会收徒吗？ “怎么？不行啊？”姜红月眼神蔑视的看着她，反问道。 “行行行，师姐你高兴就行。” 随便吧，爱咋咋地，师姐筑基期修为教一个入门新弟子应该是没问题的，再说了，实在不行还有师父嘛，师姐高兴就好。 陆茯苓听完两人的对话，明白姜红月想收她为徒，当即放下包袱，朝姜红月跪下拜了三拜，脆生生道： “弟子陆茯苓，拜见师父。” “哈哈哈，乖徒儿快起来，这是为师给你的见面礼。” 程书言看着她递给陆茯苓的那把三板斧，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的师姐好像和一般女修不太一样，陆茯苓在她手上，还能长成仙气飘飘的小仙子吗？ “看什么看？你这个做师叔的不给见面礼吗？” 姜红月看见她的眼神，鄙夷地说道。 陆茯苓十分上道地立马朝她行了一礼：“弟子陆茯苓，见过师叔。” 程书言无奈抚额，长叹了一口气。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才刚拜师呢，小姑娘就学精了！ “给给给，茯苓可是我的第一个师侄呢，这见面礼我还能不给吗？” 不过，她手上着实没有什么好东西，想了想，她拿出在那个邪修储物袋中翻出的一件浅蓝色法衣。 “这是我偶然所得的一件法衣，可根据主人身形变换大小，算是件不错的防御法器，小茯苓，给你了。” “谢谢师叔！”小姑娘接过法衣，甜甜的朝她笑了起来。 第46章 死外边了 如今隐世宗又多了个人，还得再多建个院子才行。 几人忙活了两天，连带着闭关修炼的李知行都来帮忙，才算建好了陆茯苓的院子。 灵田现在有李知行打理着，灵草长势都还不错，倒是不需要程书言再事事操心。 将一切琐事都处理好，程书言便开始闭关修炼。 她外出历练了大半年，心境提升不少，倒是可以继续闭关修炼，提升修为。 练气期所用的灵草生长周期短，加之空间中时间流速更快，她积累了不少灵草。 于是，每当攒下一定数量的灵草，程书言便出关前往兰溪坊市租用洞府炼丹。 转眼五年过去，程书言的修为也提升到了练气八层圆满，只差一步便可突破到练气九层。 这修炼速度不可谓不快，许多单灵根修士都不一定有这个修炼速度。 她一方面得益于自己比同龄人多了十三年的经历，另一方面，她也不缺丹药。 一般练气期修士可没有她这个丹药供给。 即便是大型宗门的核心弟子，每个月能领到的丹药也是有定量的，如她这般源源不断服用丹药，自然是不可能。 不过程书言也明白，若是一味依靠丹药提升修为，无疑是在拔苗助长。 但她时间紧迫，顾不得这些。 而且，她总有种感觉，每当她修炼时，似乎会从境珠空间中抽取一种特殊的气息。 这种气息不同于外界的灵气，却能助她夯实基础，稳固修为，让她不至于因为服用丹药过多而导致灵力虚浮。 她本就是五行灵根俱全，虽说纯度极高，可当今修仙界早已灵气稀薄，五灵根修士修炼尤其艰难。 她若是不依靠丹药修炼，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追上比她更早修炼的谢景休。 外出游历的无为真人去年便回了宗，见自己有了徒孙，高兴得合不拢嘴，给了陆茯苓不少好东西。 陆茯苓单灵根的资质的确不凡，如今已有练气五层修为。 李知行资质差些，但他修炼比陆茯苓要早，修为倒是没有落后陆茯苓太多，也已达到练气四层。 程书言出关时，除了季青临之外，其他几人都在主院中。 几人围着季青临的鸡舍，正商量着宰哪只鸡来祭一祭五脏庙。 见她出来，陆茯苓连忙拉过她加入选材的行列。 “师父，咱们这样祸害大师兄的鸡，您就不怕他回来找您麻烦吗？” 程书言啃着鸡腿，含糊不清的问无为真人。 无为真人伸手抹了一把嘴上的油，露出一个奸诈的表情。 “怕什么，咱们五个人还怕打不过他一个吗？” 陆茯苓闻言立马不干了：“师祖！这鸡可是您杀的，师叔回来要是怪罪起来，您可不能拉我们垫背！” 按理说季青临入门时间比姜红月早些，但他俩谁也不服谁，所以姜红月一直以季青临的师姐自居。 陆茯苓平日里没少听姜红月说季青临的坏话，虽然还未见过这位“师叔”，心中却已自行给他安了个不近人情、六亲不认的形象了。 “那又如何？反正这鸡你们人人都吃了，到时候季青临那小子要是闹起来，你们谁也跑不掉。” 无为真人不在意地摆摆手，继续和他的鸡翅膀战斗。 一只鸡很快便被众人吃干抹净，几人抹了抹嘴，都是一脸的意犹未尽。 无为真人斜睨着鸡舍，犹豫道：“要不再杀一只？” 李知行连忙拉住他制止道：“师父！大师兄发起火来可不得了，吃一只就算了，可别太过分了！” “也不知道大师兄跑哪儿去了，好几年没见着他了。” 程书言想起上次见季青临，还是她在六年前的事了，不免有些担忧。 六年来，宗里谁也没收到季青临的消息，也不知他如今可好。 当然，宗里也没谁给他传信…… 姜红月听程书言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季青临已经失联六年之久。 想了想，她掏出一块传音玉，打出一道法诀，传音玉上便隐隐有季青临的灵力波动。 传音玉是修士之间联系所用，只要在两块传音玉中互相留下对方的灵力印迹，就能互相传音。 但若是其中一人身死，或是处于封闭的秘境之中，便无法传音。 不过传音玉造价昂贵，一般人可用不起，隐世宗也是有姜红月和季青临这两尊财神在，也才有了四块，另外两块在无为真人和程书言手上。 “季青临，你跑哪儿鬼混去了？六年了也不知道给个消息，没死外边吧？” 姜红月向来对季青临不大客气，传音也没什么好话。 她对着传音玉说完，随后打出传音法诀，却见传音玉闪烁了几下，随后就归于平静。 这是传音失败的表现，姜红月看见这一幕，两眼一翻。 “完了，真死外边了！” 无为真人跳起来拍了她的头一下，忿忿道：“死丫头瞎说什么呢！他要是死外边了，以后谁来养鸡给我们吃？” 眼见姜红月就要跳起来还手，程书言心中吐槽了一句不靠谱，连忙拉住姜红月。 “师父、师姐，你们先别闹了，说不定大师兄遇到什么困境了，咱们得想想办法找找他才行。” 李知行也连忙补充道：“对啊，师父，我今日还去主院中看过，大师兄的魂火还烧得旺盛着呢，应该只是被困在什么秘境中了。” “那怎么办？修仙界这么大，我们上哪儿找他去？” 无为真人闻言，有些着急的问道。 季青临是他捡回来的第一个弟子，他自然也担心他的安危。 “没事儿，这么久都没死，他一时半会儿应该也死不了，等我忙完这两天，我去找他。” 姜红月拍拍手，施了个净尘术清理掉方才吃鸡沾上的油。 她倒是不怎么担心，季青临那人她还是了解的，没那么容易死。 程书言虽然担心，可见姜红月这样，倒也放下心来。 这两人虽说表面上吵得不可开交，实则心里都很关心对方。 毕竟这两人平日里眉来眼去那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对劲，也只有无为真人这个暗眼人会觉得他的前两个徒弟不合。 既然姜红月都不担心，那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于是她也给自己施了个净尘术，回屋修炼去了。 第47章 隐世宗的来历 三日后，程书言收到了前往兰溪坊市炼丹，刚一走出宗门范围，就遇到在原地转圈的李知意。 “李道友，你们李家地方不够你转，这是特意跑来我们隐世宗转圈来了？” 程书言对于她的行为表示困惑不已。 谁知李知意一听她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说呢！明明我是按照当初你给的地址来的，可到了这儿却怎么都找不到你说的隐世宗。 走来走去就一直在这儿转圈，我还怀疑你是不是骗了我，把李知行给拐卖了呢！” 程书言更加困惑了，李知意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呢？ “怎么可能？隐世宗就在前面，你只要别转圈，往前走大约十里地就到了！” “你走一个试试！”李知意气急反笑。 “走就走！” 程书言拉着她，径直朝前方走去，一会儿，隐世宗破落的几处小院就出现在了李知意眼前。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在这儿找了一天都没找到！！！” 李知意瞪圆了双眼，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哟，李小友来了？进来坐，诶？你这眼睛怎么了？闭不上吗？可要紧？” 大清早逛灵田回来的无为真人看到双目圆瞪的李知意，上来就是夺命三连问。 “前辈！”李知意气得直跺脚，连见礼都顾不上了。 无为真人无辜地看向程书言：“她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吗？” 程书言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刚给灵田浇完水回来的李知行看见自家堂姐，愣了一瞬后，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 李知意冲着他的背影气急败坏地大喊：“死小孩儿！要不是为了找你，我用得着受这苦吗？” 隐世宗来了客人，这还是几百年来的第一次，宗里人人都很重视。 除了李知行。 他还在闹别扭，李家人对于他来说，永远是个坎，即便他知道李知意是无辜的。 来了客人自然要好好招待，这事儿无为真人最上心了，当即去鸡舍里抓了最肥的一只鸡。 杀鸡拔毛上火烤，一气呵成。 夜里，几人照旧坐在院子里吃烤鸡，只是这次多了个李知意。 李知行坐得远远的，不愿意靠近李知意。 李知意倒是不在意，反正这死小孩的性子她早就领受过了。 李知意此行的目的是想看看李知行如今过得如何，其次便是给他送修炼资源过来。 毕竟她对程书言说过，李知行的一应修行所需，她会负责。 程书言没要，李知意却坚持要给，说是李家本就对不起李知行，这些算是她这个做姐姐的对李知行的一点补偿。 程书言便代李知行收下了。 这一切，站在远处的李知行都看在眼里。 他知道李知意一家与其他李家人不同，如今见李知意处处为他着想，心中难免触动。 只是父母之死，让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知意，只能远远躲在一旁。 夜里，安顿李知意睡下后，程书言找到独自一人坐在屋顶上吹凉风的李知行，将李知意给的储物袋递给他。 李知行看着储物袋一言不发，随后沉默着收下。 见他收下，程书言心中明白，他对于这个姐姐是在意的，便试探着问道： “她明天就要走了，你要去送送她吗？” “不必了，师姐，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若去了，只会让我们两人都为难，还请师姐代我向她道别吧。” 他眼底有些发红，却还是微笑着说出了这番话。 李知意此行目的达到后，并未再多停留，第二日，李知意远远地看了一眼李知行，便离开了隐世宗。 …… 李知意离开后，姜红月决定明日出发前去寻找季青临，于是几人便聚在一起喝茶闲聊。 想起李知意在隐世宗外徘徊，却找不到宗门所在之事，程书言向无为真人问出心中疑惑。 “师父，为何李知意告诉我她到明月峡后根本找不到隐世宗。” 无为真人敲了她额头一下，恨铁不成钢道：“你是不是傻？隐世宗隐世宗，你以为是瞎起的名字吗？重点在于隐世二字好吧？ 咱们宗门外有先祖以宗门运势为引布下的护宗大阵，那位先祖可是半步仙人的境界，她老人家亲手布阵隐匿了宗门，你以为谁都能找到啊？” “那为何我们不曾被大阵阻拦？”李知行闻言，也疑惑道。 于是他也吃了一记暴栗：“叫你少与二师姐混，你还非不听，这下好了吧，跟她傻到一处去了。 你们第一次进来时都是由我或者你们师姐带来的，入门后，在你们留下魂火时，宗门大阵就已记住了你们的气息，自然能畅通无阻。” “老头儿，你别是在吹牛吧？有这么厉害的护宗大阵，隐世宗怎么混得就剩下一个破院子了？” 姜红月这个问题算是问到无为真人的痛处了，他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而后才开始对众人娓娓道来。 “我好像一直没跟你们说过隐世宗的历史，既然今日咱们聊到这儿了，我便将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吧。 万年前，隐世宗由奚云神女创建，当时神女已是半步仙人之境，可谓千灵界第一人。 奚云神女在时，隐世宗可谓强者如云，超然世外，实力远远凌驾于修仙界所有势力之上。 后来，千灵界经历了一场大劫，奚云神女舍身取义，以身殉道，救了千灵界万千生灵，可隐世宗却因神女的陨落，而被其他势力蚕食。 万年来，隐世宗逐渐式微，却也一直保持着一流宗门的实力，强盛时期宗门弟子上上万人之数。 那时，以明月峡为中心，方圆百里都是隐世宗的地盘。 直到三千年前，一场变故突生，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隐世宗一夕之间消失无踪，连同当时在宗内的门人弟子全都无影无踪。 隐世宗原址上，找不到任何隐世宗存在过的痕迹。 如今的隐世宗，还是当时隐世宗出事时不在宗门的门人，后来在原址上创建的。 只是遭受了这样的重创，许多传承都已断绝，隐世宗收徒也越发困难，一代代没落下来，就成了如今这样。” 第48章 赤炎雀 “不过原本的隐世宗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可奚云神女创建的隐世大阵却还在。 后人新建了隐世宗后，宗门大阵又再次开启，随着宗门的实力而变化大小。” “也就是说，咱们宗门实力越强，护宗大阵就越大？” “不错，你们可别小看这几个院子，这些院子的布局我可是根据你们师祖传下来的图纸让你们建的，这也是宗门大阵的一部分。” 听他这么一说，隐世宗倒的确算得上是历史悠久了，可程书言还是有一点不太明白。 “可是师父，你既说了隐世宗一直避世修行，那你说的那上万门人又是哪儿来的？” “曾经的隐世宗修士，每一个人筑基后都会出世历练，若是历练之时遇到有缘之人，便会引入宗门，那时，修仙界称呼这些人为隐世宗引道使。” 姜红月闻言，看了看李知行和陆茯苓，这二人都是因为程书言进门的，便问道：“如此说来，小师妹便是如今也是隐世宗引道使了？” “那是自然。”无为真人肯定道：“虽说小书言修为未达筑基，但她做的的确是曾经的引道使做的事，日后你们也一样，若是外出历练，遇到有缘之人，亦可引其入宗。 隐世宗传到我师父这一代，便只剩他一人，他坐下也只有我一个弟子，师父他老人家一生之憾便是没有看到隐世宗发扬光大。 如今咱们宗门越来越好，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好孩子，若是隐世宗能在这一代壮大起来，也算是圆了他老人家的心愿。” …… 姜红月外出寻找季青临的踪迹，无为真人暂时不离宗，李知行与陆茯苓便由他亲自教导。 程书言在宗门修炼了五年，如今练气八层圆满，可再修炼时，修为却不得寸进，就连凝气丹与聚气丹对她也失去了作用。 她心知自己是遇到了瓶颈，留在宗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给李知行与陆茯苓留下两年所用的丹药后，她便禀明了无为真人，外出历练去了。 隐世宗所在的明月峡，属于妖月山脉的一部分。而妖月山脉外围向来是低阶修士历练之所，她便打算就在妖月山脉中历练一段时间。 妖月山脉虽说有修仙者势力存在，实则已不属于修仙者所处的苍玄大陆，此处的修仙者也都处于妖月山脉与苍玄大陆接壤之处。 妖月山脉虽有山脉之名，实则幅员辽阔，无边无际，属于妖族势力，整个千灵界绝大部分妖族都生活在妖月山脉中。 长久以来，妖月山脉外围便集聚了不少低阶妖兽。 妖兽讲究血脉，这些低阶妖兽大多血脉不纯，终其一生也无法突破到筑基期，是以并不受高阶妖族的重视。 因此，修士在妖月山脉外围猎杀妖兽，并不会惹怒妖族，反而是妖族与修士高层之间默许之事。 修士需要妖兽材料用来炼丹炼器等提升自身实力，妖族同样需要利用修士来筛选那些无能的低阶妖兽。 她第一次去兰溪坊市时，乔暮云提到的“十年后”的兽潮，亦是这个道理。 妖族高层发动兽潮，消耗低阶妖兽，也顺便筛选出那些有实力的妖兽加以培养。 兽潮大约每百年一次，如今距离百年之期只剩下三年，修士们都开始紧张起来。 程书言进入妖月山脉外围时，明显感觉到修士数量极少。 偶尔能见到一两人也都是练气八层以上的练气修士，低阶修士则完全看不到。 妖兽也狂躁了许多，就连平日里以温和着称的月影鹿都开始主动攻击起修士来。 一个月下来，程书言已经猎杀了好几头妖兽，攒下了不少妖兽材料。 这一日，她刚处理掉一头月影鹿的尸体，身旁突然一阵疾风吹过。 程书言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毫不犹豫地撑起灵力护盾，同时将一张金刚符贴在身上，而后唤出破天锤狠狠朝身后砸去。 金刚符的护盾刚一启动，便瞬间被破，连带着她的护体灵盾也被破除。 好在她这一锤也让逼得对手后退了些，这才让她缓了口气。 她回头看过去，朝她发起进攻的是一只赤炎雀。 这只赤炎雀足有练气九层的修为，此刻它身上燃着熊熊烈焰，一双眼死死地盯着程书言，眼神充满了恨意。 程书言只觉得奇怪，她这么久以来都不曾猎过赤炎雀，这只赤炎雀是如何恨上她的？ 不过，既然对方先动了手，她自然也不会去纠结对方为什么恨她，杀了便是。 这么久以来，她已经确定自己体内的灵力与其他修士不同，似乎是比其他修士体内的灵力更加高级的一种力量。 虽只有练气八层修为，但杀一只练气九层的赤炎雀不在话下。 方才一时大意被它偷袭，险些中了招，程书言心中也憋着气呢！ 她收起破天锤，准备试试自己新学的术法。 只见她双手翻飞间，一道道细密的水针就在她指间形成，每根水针都闪烁着晶莹的水光，犹如细小的冰锥一般。 随着她意念一动，这些水针如同密集的雨点般迅速射向赤炎雀。 那只赤炎雀自然也不会任人宰割，它愤怒地扇动着翅膀，灼热的火焰从它身上喷涌而出，化作一片火海，仿佛要将一切都化为灰烬。 水火本不相容，看似柔和的水针实则凌厉非常，带着无与伦比的穿透力和杀伤力，所过之处空气都泛起涟漪。 而赤炎雀作为火属性妖兽，自身火属性术法自然也不容小觑，其火焰温度极高，仿佛能够轻易融化一切。 灵力碰撞之下，顿时爆发出一阵阵强烈的激荡。 水针与火焰相互冲击，溅起无数水花和火星。 水针不断被火焰熔解，但新的水针却源源不断地射出；火焰则被一根根水针覆灭，消散于无形之中。 水针虽然凌厉，但面对赤炎雀强大的火焰攻击，也难以完全突破其防御。 而赤炎雀的火焰虽然炽热，但也无法完全抵挡住水针的密集攻击。 第49章 托孤 水针与火焰僵持不下，谁也没讨着好处。 程书言倒是渐渐摸清了赤炎雀的攻击方式，它此刻不知是何原因，正处在暴怒之中。 因此出手时只想着杀了眼前的敌人，早已乱了章法，每一击都是全力使出，朝着程书言的方向攻击。 这样的攻击方式，看似威力极大，实则只要小心应对，极易避让。 程书言躲开赤炎雀喷出的又一支火焰箭，右手掐出金刃诀。 九把金刃一路势如破竹，砍断了赤炎雀的火焰箭，直直朝着赤炎雀的头颅而去。 这金刃术是她突破到练气八层后，从《双生诀》中新发现的，低阶的金刃术只能发出九把金刃，便是她如今的极限。 随着修为的提升，金刃术亦能随之提升，若是将此术法修炼到极致，心念一动间便可发出上万道金刃。 《双生诀》来历不凡，其中所附带的法术更是威力不俗。 那一道道金刃如疾风骤雨般朝着赤炎雀袭去，其来势汹汹让赤炎雀一时之间难以躲避，只能硬生生地挨了几道金刃。 好在它在关键时刻侧身一闪，避开了要害部位，这才没有被一击毙命。 但即便如此，那些金刃还是在赤炎雀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狰狞的伤痕，划出了一滴滴鲜红的血珠。 紧接着，这些伤口处的鲜血如泉涌般喷出，血雾染红了周围一片。 赤炎雀吃痛不已，发出了一声声愤怒的蹄叫。 它的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随着它的蹄叫，灼热的火焰顿时包裹住它的整个身体。 此刻的赤炎雀已然处于盛怒之中，只见它飞快煽动双翅，飞扑向程书言。 它竟是打着同归于尽的算盘，打算以自身为器，杀了程书言。 它速度极快，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径直飞向程书言，叫人反应不及。 程书言被它这一击打得措手不及，情急之下急忙再次用出一张金刚符，随后唤出破天锤。 金刚符的灵盾刚一出现，便被赤炎雀给撞得稀碎。 眼看着赤炎雀就要撞向自己的丹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程书言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破天锤挥出，狠狠地砸向身前的赤炎雀。 赤炎雀本来就是抱着必死之心冲向程书言，完全没有想过要避让任何攻击，因此已经承受了程书言不少金刃的伤害。 而此时此刻，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赤炎雀根本来不及躲避破天锤的攻击，一下子就被砸中，重重地掉落在地上。 然而，尽管赤炎雀受到了重创，但它身上的灵焰在这最后一刻，仍然顽强地喷涌而出，向着程书言喷射而去。 程书言因为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灵焰击中自己的肩膀。 赤炎雀这临死前的拼死一搏，让程书言吃了大亏，她的肩膀瞬间传来一阵剧痛，体内的气血也随之翻涌起来，嘴角不由自主地溢出了一丝鲜血。 她连忙取出一颗回春丹服下，这才压制住体内翻涌的气血。 躺在地上的赤炎雀此时已奄奄一息，再无还手之力。 它眼中的愤怒褪去，转而低低哀鸣起来。 程书言正准备给它最后一击，却见它眼角似乎有晶莹的泪珠滑落。 手中的金刃被她收回，她定定地赤炎雀哀凄的双眼，竟有片刻心软。 见她没有立刻动手，赤炎雀艰难地回头，看向身后那棵矮小的树，眼里流露出难掩的担忧与不舍。 “我不知你因何对我如此仇恨，可你既对我下了死手，我便不会放过你。” 赤炎雀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微微点头，却又频频回头，似乎在向她传达着什么。 她顿了顿，朝着赤炎雀眼神示意的方向走去，就见那棵小树下，有几枚已经破碎的灵蛋。 灵蛋中已经能隐约看见成型的赤炎雀幼鸟，此刻却已然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程书言细细查看了灵蛋，发现其中一个破损程度较小的灵蛋中似乎还有生命波动，只是气息已经十分微弱，处于濒死边缘。 她连忙捡起那枚灵蛋，将火属性灵力输入其中，又将回春丹的药力以灵力激发，输入灵蛋之中。 得了灵力和回春丹药力的滋养，那气息终于稳了下来，虽然依旧微弱，却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她将灵蛋放在赤炎雀身前，轻声问道：“你如此仇恨我，就是因为你的孩子？是修士杀了它们？” 赤炎雀似乎听懂了她的话，无力地垂下头，低低地哀鸣着。 程书言心中有些不忍，这赤炎雀想必是因为自己的孩子被修士所伤。 就连这最后一个灵蛋也濒临死亡，绝望之下才对她抱着这么大的恨意，想杀了她。 “你放心，此事虽非因我而起，但你这一片爱子之心，我亦心中触动，我会尽力救治你的孩子，只是最终能否活命，就看它的造化了。” 赤炎雀闻言，似乎终于放下心来，它轻轻蹭了蹭身边的灵蛋，将自己剩余的所有灵力都注入到灵蛋中。 随后，它最后看了一眼程书言，朝再也支撑不住，头倒下后，彻底没了气息。 程书言自问不是优柔寡断之辈，平日里遇到妖兽也会主动猎杀。 可对于这只赤炎雀，她心中却生出了一种难言的触动。 因为孩子的身死，它绝望之下抱着必死之志想要为孩子报仇，却又在最后时候，选择向自己的敌人求助，想要保住最后一个孩子的性命。 万物皆有灵，即便是妖兽，也会用尽自己的全力为孩子盘算。 她捡起地上的灵蛋，将它暂时收入境珠空间的灵田旁，有灵田处的灵气滋养着，想必暂时不会有事。 随后，她捡起赤炎雀的尸首，走向其他破碎的灵蛋处，拿出灵剑将地上刨出个坑，将赤炎雀和它的孩子葬在了一处。 经过这一战，她受损也不小，随意找了个相对隐蔽的山谷，布下防御阵法后，这才开始疗伤。 赤炎雀最后那一击给她造成的伤害实在是不弱，她肩上烧伤了一大片。 这样带着灵力的烧伤，不是一日两日能够治愈的。 一连休养了十余日后，她的伤才算是好了些。 第50章 遇蛟人 半年过去，程书言在妖月山脉中猎杀了不少妖兽，收获的妖兽材料全部堆积在境珠空间中。 通过半年的不断战斗，她修为的瓶颈也有所松动。 最近一段时间，妖月山脉里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那些原本就凶猛残暴的妖兽似乎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影响，情绪越发暴躁起来。 它们频繁地出现在修士活动的区域，主动攻击着所有出现在它们视线中的修士。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样的情形下，她也打算离开妖月山脉，回宗门去闭关突破。 然而，还未等她离开，便徒生变故！ 她选择的是修士们常出没的一条路，按理来说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可她却遇到了一个散发着强大威压人形妖兽。 按理来说，妖兽需得结丹之后才会逐渐化为人形，突破到元婴期后才能彻底摆脱妖兽的特征，可随意变换为人形。 可这只妖兽身上的威压远不足无为真人这个金丹期修士，也就是说，他最多筑基修为。 然而他却已能够变化为人形，只是额上及四肢还保留部分妖兽特征。 他脸上能够明显看出还未完全转化的蛟角，四肢上也遍布着银白色的鳞片。 从这种种特征看来，他应当是血脉强大蛟族，只是不知是哪种蛟。 自这个蛟出现，程书言便浑身汗毛乍起，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瞬间席卷全身。 她知道，自己是被这个蛟人盯上了。 跑是不可能跑得掉的，这个蛟人想杀她太容易了。 但他既然只是以威压锁定她，没有第一时间杀了她，便说明或许他的目标不是她的性命。 想到这里，她干脆站在原地，主动出声朝叫蛟人询问道： “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可是有何需要晚辈效力之事？” “你似乎并不害怕我？”见她镇静的样子，那蛟人轻笑一声，反问道。 程书言身上的威压顿时小了许多，她这才松了口气，面上却未显露分毫。 “前辈既然留着我的性命，想必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她自嘲地笑了笑：“如此，晚辈的性命暂时无忧，自然也就没那么怕了。” “你倒是胆子大，就是不知，你的本事是不是也跟你的胆子一样大了。” “晚辈修为低微，自然比不上前辈。”她实在不明白，自己这修为，为什么会被对方盯上。 “无妨，我看中的也不是你的修为。”蛟人收起脸上的笑容，眼神深邃。 只见他朝程书言抬起手，程书言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住，被那股力量牵引着朝他飞去。 喉咙被紧紧掐着，程书言的脸色因为呼吸困难而变得通红。 她拼命挣扎着，却无济于事，对方掐着她的力道不减，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放心，我暂时不会让你死，只是得让你知道，只要我想，随时能要了你的性命。 乖乖听我的话，为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我自然会放了你。” 蛟人面无表情，仿佛手中捏着的只是只微不足道的蚂蚁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程书言的意识逐渐模糊，就在她要失去意识之际，蛟人终于撤掉了控制她的灵力。 她顿时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剧烈咳嗽起来。 “考虑得怎么样？”蛟人见她缓过来这口气，意味深长地问道。 闻言，程书言脸上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她还有得选吗？ 还未等她回应，一股陌生的灵力再次束缚住她，将她带离了蛟人身边。 “褚翊，这样欺负一个小辈，未免过分了些。” 竟是乔暮云！ 程书言震惊不已。 为何会这么巧？ 而且看样子，乔暮云与这个叫褚翊的蛟人还是旧识。 “乔道友，我不过是请这位小友帮个小忙，怎么能是欺负呢？乔道友未免太过多管闲事了点！” 褚翊眼睛微眯，语气十分不满。 乔暮云出手突然，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程书言就被乔暮云给救走了，这让他顿时烦躁起来。 “可惜了，程小友与我有故，她不愿意帮你这个忙，我便不会让你强迫她。”乔暮云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不是她，怎知她不愿意？”褚翊明显与乔暮云不合，语气中的敌意十分明显。 乔暮云转而看向程书言，神色温柔地问道：“程小友，你愿意帮他吗？” 程书言默了默，说道：“晚辈修为低微，怕是帮不了褚前辈什么。” 虽然乔暮云对她似乎也别有目的，可在眼前的境况下，她只能站在乔暮云这边。 至少，到目前为止，乔暮云还没有流露出对她的恶意。 褚翊就不一样了，他是真的会杀了她。 “你看，她不愿意，那褚道友还请回吧，我想，你应该是不愿与我在此动手的。 毕竟你这事儿若是被你族里那些老家伙知道了，想你你也不好过。” 他这话一出口，程书言就感觉到褚翊身上的杀意一闪而过。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程书言，眼神如同淬了毒一般阴狠。 “呵，既然程小友不愿，我自然不会强人所难。 程小友，我等着你，相信你总有愿意帮我的那一天。” 他突然轻笑一声，眼神晦暗不明。 如今人在乔暮云手里，他并无必胜乔暮云的把握，暂时不便与乔暮云动手。 褚翊没再纠缠，转身飞进密林之中，眨眼便不见了踪迹。 暂时脱离了危险，程书言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 身上的束缚已经被乔暮云解除，她连忙朝乔暮云行了个大礼。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晚辈感激不尽。” “不必多礼，只是你日后得多加小心了，褚翊不会轻易放弃的，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抓你。” 乔暮云摆摆手，对她叮嘱道。 想起二人的对话，乔暮云似乎对褚翊的目的十分清楚，她斟酌了一下，还是朝乔暮云问道： “前辈，不知前辈可否告知，方才这位褚前辈到底需要我做什么？” 乔暮云闻言，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她，许久，才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你日后会知道的。” 第51章 飞行法器 乔暮云一路将她送到了兰溪坊市，考虑到隐世宗的特殊情况，她拒绝了乔暮云送她回宗的好意。 乔暮云这人她始终看不透，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即便这次他及时出现救了她，她心中还是隐隐抗拒与他接触。 在兰溪坊市待了几日后，她将手中积攒的妖兽材料卖了一部分，收入八千灵石后，又独自前往坪山坊市。 无他，她总觉得这些日子一直有人盯着她，想来想去，只可能是乔暮云。 这种感觉让程书言很不舒服，便决定暂时不回宗，以免暴露宗门所在。 正巧她手上的妖兽材料也还没全部出手，正好能在坪山坊市中出掉。 这些材料大部分对她来说都没什么用，有些能够用来炼丹的妖兽材料她倒是留了下来。 她走进悦宝阁，自有店员前来接待。 “仙子可有什么需要的？咱们悦宝阁品类俱全，无论是灵草兽材还是法器符箓，本店都有出售。” 上次接待她的那个女修正慵懒地躺在美人椅上看书，听见有人进来，抬头看了一眼。 一见是程书言，女修便放下书，起身朝她走过来。 “你去忙吧，这位道友我来接待便可。” 女修挥退原本接待她的店员，脸上挂着热情的笑意。 “我叫素商，上次匆忙，还未请教道友贵姓。” “在下姓程，见过素商道友。” “程道友，不知道友此次光临，可是又有生意要照顾小店了？” 素商抬手掩唇轻笑，不光人长得妩媚多姿，声音也叫人如沐春风。 程书言觉得，若她是个男子，必然抵挡不住素商这样的女子。 “素商道友抬举我了，不过是这些年外出历练，攒了些妖兽材料，想着道友这里能收，便拿过来给道友瞧瞧。” 此刻店里还有其他修士正在逛着，素商见她虽说着要出售材料，却没有拿出来的意思，顿时明白过来。 她亲密地挽起程书言的手，带着她往楼上走去。 “说起来我与程道友也算是一见如故，材料不材料的等会儿再说，还请道友赏脸，与我去楼上喝杯茶。” 程书言任由她挽着，随她进入了二楼包间中。 “程道友，这里每一个包间都布了独立的隔绝阵法，可隔绝修士神识探查，道友可以放心取出出售之物。” 程书言将神识散开，果然只能探查包间内的情形，一旦往外探查，便会被一股无形之力挡住。 她这才将几个储物袋取出，放到素商身前。 素商见状有些诧异，拿过储物袋便开始一一查看。 逐渐，她的表情由诧异转变为震惊，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程道友，其他的倒也罢了，左不过是数量多些，只是这碧眼金鹰的兽骨珍贵异常。 若是炼制得当，甚至可以炼制出极品飞行法器，道友竟也舍得出售？” 碧眼金鹰喜欢生活在隐蔽的悬崖峭壁之上，平日里极少出现在修士的视线中，因此极难寻到。 而且碧眼金鹰战力比许多同阶妖兽都要强，修为与它一般的修士几乎都不是它的对手。 可这只碧眼金鹰，从兽骨上隐含的威压来看，怕是已然达到筑基初期境界。 这样的兽骨却出现在程书言手中，由不得她不心惊。 程书言看出了她的心思，端起茶轻抿了一口，这才解释道： “这碧眼金鹰的兽骨可是家师特意寻来赠我炼器的，我自然是舍不得出手。 不过我并无熟悉的炼器师，想着道友人脉广，这才拿来请道友看看，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二。” 说起来，她得这具兽骨还是巧合。 她因为赤炎雀之事受了伤，便寻了处山谷养伤。 谁知却遇到同样受了重伤、奄奄一息的碧眼金鹰。 那只碧眼金鹰不知与什么妖兽争斗败下阵来，逃了许久才摆脱敌人，谁知一转眼就看到一个练气八层的人类修士一脸懵地看着它。 它顿时怒从心来，翅膀一挥便使出数道箭羽想要杀了程书言。 可它实在身受重伤，境界跌落得厉害，根本不是程书言的对手，最终成为了程书言手中的一堆材料。 素商听了她这解释，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炼器之事倒是好说，我们悦宝阁就有炼器师，我可以请他老人家为道友炼制，只是这报酬嘛……” 说到这儿，素商有些为难地看向程书言： “那位前辈是筑基大圆满修为，近日正准备闭关结丹，若想要他现在出手，报酬方面，道友恐怕得出点血。 原本阁内也有其他炼器师，只是这碧眼金鹰兽骨难得，飞行法器又是最难炼制的，若是有那位前辈出手，倒是能有更大的把握。” “还请素商道友代为向那位前辈传达，若是前辈开出的条件我能接受，便拜托前辈帮忙炼制了。” 修仙百艺向来是入门容易，想要精通却难上加难。 自从得了这具兽骨，打算炼制飞行法器起，她就知道自己必得付出不小的代价，对于素商所说倒是早有心理准备。 原本她倒是考虑过姜红月，毕竟她整日都在打铁炼器，而且季青临对她的炼器术也极为推崇。 不过，经过多番思索后，还是决定找其他炼器师炼制。 一方面是姜红月现在外出寻找季青临去了，她不知道姜红月多久才能回来，现在她最缺的就是时间，实在是等不了。 毕竟兽潮即将来临，届时必定危机四伏，隐世宗的根基就在明月峡，她不可能抛弃宗门离开。 而且妖族还有个褚翊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她不得不防。 若是能早日把飞行法器炼制出来，兽潮来临时也能多一分把握。 这第二嘛…… 想起姜红月平日里炼出来的那些斧头砍刀的，她实在担心姜红月会把她着晶莹剔透的碧眼金鹰骨给她炼制成飞天大扫帚。 “还请道友在此稍等片刻，我这边去向前辈说明此事。” 素商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顿时笑得更加真诚，毕竟这单可算是大生意了。 她朝程书言福了福身，又唤来侍女侍奉在包间中后，这才莲步款款离开包间。 第52章 交易达成 大约一炷香后，素商便面带喜色回到了包间中。 “程道友，前辈答应为你炼制飞行法器，报酬倒也简单，他只需要道友将这碧眼金鹰的全部兽材给他。 炼制飞行灵器的辅材由我们悦宝阁出，但是炼制飞行灵器后剩余的碧眼金鹰兽材全部归我们悦宝阁所有，道友意下如何？” 这条件已然算是极其优待了，毕竟炼制飞行法器的辅材也要花费不少灵石。 碧眼金鹰身上的材料虽难得，对她来说其实也无大用，左右不过是卖了换灵石，所以程书言也没多想，就同意了。 “可以，那便烦请道友看看剩下的这些材料怎么收？若是价格合适，我便全部在你这儿出了。” 她指了指剩下的储物袋，素商会意，随即对她报了个数。 “道友这些材料不算难得，数量也多，若是平时一次性收取这么多材料，我们自然是要压一压价的。 不过程道友也算是我们悦宝阁的老客户了，又这般照顾我的生意，我便做主，还是按照市场价给道友收购。 道友这些灵材，我们悦宝阁出价一万两千灵石，道友意下如何？” 非常合理！ “好，多谢道友。”这个价格已经超过她的心理预期了，赚了灵石，她语气都松快了许多。 素商闻言，也笑了起来，毕竟她今日算是在程书言身上做成了两笔大生意。 “程道友，这是收购材料的灵石，我给道友将其中一万换成了一百中品灵石，剩下的两千是下品灵石，方便道友取用。 另外，这是飞行法器的炼制契约，道友看看，若无问题的话，将灵力印迹打在契约上，便算是签约完成，道友半个月后，持契约前来取宝即可。” 程书言接过契约，上面的内容都是方才素商给她说的那些，并无二致。 她便按照素商所说，将灵力印迹打在契约上，灵光乍现后，契约便签订完成。 “行，那我便不打扰素商道友了，半月后我再过来。” 她收起契约和储物袋，便打算告辞离开，谁知素商又叫住了她。 “程道友请慢！七日后西市那边会开一场黑市，不知道友可有兴趣？” “黑市？在下不甚了解，还请素商道友赐教。” 她倒是知道世俗界会有黑市，卖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可没想到修仙界竟然也有，只是不知这修仙界的黑市，是不是也如同世俗界那般见不得光。 “程道友客气了，其实有修士聚集的地方，大多都会有黑市存在，许多不方便放在明面上出手的东西，便会出现在黑市中。 黑市开放时间不定，并且极其隐秘，若无熟人引荐，是断断进不去的。 我也是与道友投缘，见道友为人爽快，这才想着问问道友，是否有兴趣去逛逛。” 这倒是与世俗界差不多，果然，修士也脱离不了为人的本性。 不过她倒是对这黑市有些兴趣，去长长见识也好。 “听素商道友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去见见世面，还请道友引荐一二。” “好说，这是黑市的入场符，七日后的子时，道友只需手持这张符纸，前往西市仙客来客栈后门处，将这张符纸注入灵力激发，自然会有修士接引道友入内。” 素商想要卖她这个人情，她自然不会推辞。 两次与素商打交道下来，她对素商感观还不错，并不介意与她相交。 她自然地接过符纸，而后向素商道谢后，离开了悦宝阁。 素商亲自将她送出悦宝阁，独自现站在门口看她远去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人潮中，才回到店内，继续慵懒地躺着看她的话本子。 出了悦宝阁后，程书言换了条街寻了家灵草铺子，买了一些灵草种子。 现在她空间中种植的灵草大多是炼制凝气丹与聚气丹的，这两种丹药她已经积攒了不少。 而且，由于长时间的服用，这两种丹药对她的修为已无任何帮助。 所以，再种植之前那些灵草，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她的修为已达练气八层，而且很快便能突破，她相信，要不了多久，自己一定能筑基。 所以现在是时候为筑基期的修炼做准备了。 筑基期的灵草种子在兰溪坊市中极其难寻，几年里也不过就得了六种，其中五种还是从乔暮云那儿得的。 不过坪山坊市中就好寻得多，她在灵草铺子中便买到了四种之前自己没有的，而且都是炼制碧灵丹所必需的灵草。 碧灵丹便是筑基期修士修炼所需的一种丹药，在这儿一下子就寻到了炼制此丹药的四种主药，她自然万分欢喜。 加上她原本就有的两种灵草，如今炼制碧灵丹的灵草她便已经凑齐了六种，只剩下一味灵药尚未做到了。 不过，剩余的这味灵药也是最难寻的，无为真人将丹方给她时曾告诉她，这最后一味灵药——银叶草，数千年来只有不归林能够找到。 这么多年来，也有不少人将银叶草的幼苗及种子带出来尝试种植，但试图培育银叶草的人，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这味灵药，仿佛只能生长在不归林。 也有炼丹师试图寻找其他灵药代替银叶草的药效，但是最终炼制出来的丹药药力总是不如用银叶草炼制的碧灵丹。 所以，修仙界虽然也有其他筑基期修士服用的丹药，但是碧灵丹仍旧是大家最为推崇的。 不归林是靠近玄风门的一处秘境，每三十年，不归林的入口会开启一次，届时所有筑基修士皆可进入。 谢景休就是玄风门之人，程书言本就打算筑基后去一趟玄风门地界，看看能否确认谢景休的身份。 得知了不归林就在玄风门附近，并且下次开放时间在七年后时，她便决定去一趟不归林。 七年时间，足够她突破到筑基期了，届时，她便立即启程，前往不归林。 对于程书言来说，一切能够提升修为的机会，她都不愿意错过。 若是有机会能够凑齐碧灵丹的炼制材料，她自然要尽力去寻一寻的。 第53章 黑市 为了图个方便，程书言干脆就住在素商所说的仙客来客栈。 七日时间转瞬即逝，第七日，随时夜幕降临，客栈中的程书言明显感觉附近多出了许多人。 这些人修为大多都是练气高阶修士，偶尔也能见到筑基修士。 看来，这黑市的门槛还挺高，想必能在其中见到不少好东西。 入夜，客栈附近的修士渐渐少了起来，似乎每个人进入的时间不同，其他修士想必是先行进入了黑市中。 一直等到素商所说的子时，程书言才走到指定地点，催动入场符。 入场符受到她灵力的催动，散发出点点星光，指引着一个方向。 不多时，一个地下入口便在入场符的作用下显现出来，同时，一个戴着面具的修士出现在入口处。 “入场符给我。” 这修士声音嘶哑、冰冷，不带一丝情感，似乎是用术法遮掩过。 查验了她的入场符后，那修士掏出一个面具递给她，同时侧身让出身后的通道。 “这面具能够隔绝神识探查，原本卖给其他修士的价格是两百灵石一个。 不过道友是素商掌柜既推荐过来的贵客，便不收道友灵石了，算是我们黑市的一点心意，道友还请收下。” 这是特意点明了素商的人情，她闻言接过面具，朝这人道过谢后，走向这人身后的通道。 通道是一处狭小的石梯，一路向下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黑市之中。 这处地下空间似乎就在仙客来客栈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圆厅。 圆厅中镶嵌着荧光石用来照明，但数量并不多，仅限于能够勉强看清环境。 圆厅入口处放了张矮桌，桌上放了块写着“摊位租用”的牌子，一个修士坐在矮桌前，正在为租用摊位的修士登记。 她并没有什么需要出手的东西，便径直往内部走去。 整个圆厅被分成一个个大小不等的摊位，此刻大部分摊位都有修士占据。 这些人出售的东西可谓千奇百怪，有不知名的矿石、残缺不全的功法、灵性尽失的法宝等等。 最稀奇的是，她竟然看到了那个占据着黑市最大摊位的修士，出售的“宝物”是一个个人奴。 这些人奴大多都是练气一、二层的修士，男女都有，最大的共同点便是，他们都长得俊美异常。 他们全都被封了灵力，关在笼子中，却一个个的都眉目含情的看向围观的修士，仿佛期待着自己被买走。 程书言看了一眼便明白了，这些人奴都是自愿的。 如同世俗界里会有人将自己卖去大户人家一般，这些人奴如此自轻，想必也是同样的道理。 修仙者并非无欲无求，他们甚至因为修为提高带来的强大能力，而无限放大了自身各种欲念。 平日里大家可能还会顾及面子，不至于太过暴露自身欲念。 可此时身处黑市之中，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这欲念便会被肆意放大。 于是，这些人奴变成了黑市中最抢手的“宝物”，许多修士即便自己不买，也围在一旁凑着热闹。 “诸位道友，想必大家都知道，某在黑市中做这人奴生意那是有口皆碑。 这一批的人奴，大家也看到了，那可是个个极品，买回去端茶倒水、洒扫暖床那都是再值得不过了。 货不多，某便不多说了，老规矩，价高者得，大家看上哪个人奴，只管出价便是。” 摊主话音刚落，便有修士迫不及待的向他询价。 程书言对比并没有什么感觉，你情我愿之事，没什么好说的。 她看了一会儿，便逛起了其他摊位。 对于这些摊位上出售的东西，她大多兴致缺缺，直到逛到一个矮小修士摊位前，她终于看到了感兴趣的东西。 这个摊位上摆放的东西品类繁多，其中夹杂着一张不起眼的丹方。 “道友，敢问这丹方需要多少灵石？” “道友好眼力！”见有人问询，矮小修士顿时热情回应： “这丹方可是上古时期传来下的古方，药力比如今修仙界的丹药可要强上百倍。 今日在此相遇便是有缘，若是道友诚心想要，作价……” 他面具下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随后，缓缓伸出一根手指。 “作价一万灵石灵石即可。” 他直勾勾地盯着程书言，似乎想要确认她的反应。 谁知程书言听他这个报价，顿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摊位。 “诶诶诶，道友、道友，我报价是一回事，你好歹还个价啊！” 程书言停下，回头像看傻子一样看向他。 “就这丹方你竟敢要一万灵石，你倒不如直接去抢，那样来灵石最快。” 这人莫不是当她人傻钱多好欺负吧！她寻思自己看着也不像个有钱的主儿啊？ 来黑市之前她还特意去买了身十分不起眼的男子衣袍，将自己打扮成男修呢！ “道友，道友留步！五千，五千灵石，你要便拿走！” 他在这摆了大半个时辰了，修士人来人往就是没人光顾，他也心急，毕竟光脸上这个破面具就花了五百灵石，他若再不想想办法，恐怕这趟就得亏本了。 程书言是第一个向他询价之人，他自然不愿意放过。 本是瞧着程书言年纪不大，却对许多摊位上他觉得珍贵之物都兴致缺缺的样子，还以为是哪家二代出来体验生活来着，便想着能宰一笔算一笔。 没想到程书言根本不上当，价都懒得跟他还。 此刻，他心中已然开始懊恼自己宰得太狠，直接把人吓跑了。 见他态度如此急切，程书言才停下脚步，回头还价。 “一千灵石，你若愿意卖我就买下，若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是非买不可。” 那矮小修士闻言，咬了咬牙，状若痛心道：“卖！谁让道友与在下有缘呢？在下便吃亏些，将这丹方卖给道友。” 程书言见状，也犹犹豫豫地回到他的摊位前，抠搜半天，才掏出一千灵石递给他，买下了丹方。 她这犹豫的样子，倒是让矮小修士心里好受了许多。 “原来也是穷鬼一个。”矮小修士轻声嘀咕了一句，将丹方递给了她。 这丹方本来就是他从一个倒霉修士的储物袋中得来的，没花什么力气，能卖一千灵石，倒也是赚了。 第54章 中计 程书言买下的丹方上记载的是一种喂养灵兽的丹药。 那只被她救下的赤炎雀，吸收了母体的灵力后，又得了她不少回春丹的滋养，已经在境珠空间中破壳而出。 只是它虽活了下来，却十分虚弱，全靠程书言用灵丹养着。 饲养灵兽亦需要特定的丹药，不过这种丹药一般都只有御灵门才有，就连临易阁中也没有售卖。 她只能用回春丹和聚气丹吊着这只赤炎雀的命，让它不至于虚弱而死。 今日能在这黑市中碰到饲灵丹的丹方，她都不知道该说是自己运气好，还是那只赤炎雀命不该绝。 丹方所用到的灵草并不多，她虽未种植，但在坊市中皆能买到，只有一样，便是需要水属性妖兽的妖丹来中和药力，这倒是有些难办。 妖月山脉附近并无水域，水属性妖兽极少，怕是难以寻到水属性妖丹。 不过如今有了丹方，倒也算是个好消息，至少是找到了方法，剩下的便是慢慢收集材料的事了。 她买到了丹方，自然心情极好，又逛了不少摊位，倒是也买到了几种灵草种子和幼苗。 直到逛到最末处一个摊位时，她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怪异的感觉。 这摊主的身形，实在是过于眼熟。 她将自己认识之人都想了一遍，最终发现，这人似乎跟曾与她组队过的田依依十分相似。 不过黑市之中人人皆乔装而行，自然是不愿暴露身份。 她也并不打算询问对方，正想离开这摊位时，手腕上却突然传来一阵锥心的灼热之感。 程书言连忙握住自己的左手腕，奋力压下这种痛感，脸上不露半点异样。 她能够感觉到，方才手腕上传来的痛感是境珠空间的异动。 这还是自她认主境珠空间后，境珠空间第一次自行产生异动。 程书言回想了一下，这异动似乎是在她经过那个酷似田依依的修士摊位时发生的。 难道是那个摊位上有什么东西引起了境珠空间的异动？ 程书言不由得在心里疑惑道。 她走到那个摊位前，打量起上面的物品。 一块上品云星石、一把上品灵剑、一本能够修炼到筑基期的功法，都不算什么珍贵之物，不可能引起境珠空间的异动。 她将目光转向摊上角落处那块黑乎乎的东西。 若说这摊位上有什么能够引起境珠空间异动的宝物，便只剩下这个她看不出是何物的东西了。 这东西漆黑一团，看着软绵绵的，不像是矿石、灵草之类的。 细看之下，也看不出这东西含有灵力，仿佛就是一件凡物。 她不敢确定是不是此物导致了境珠空间异动，便装作不经意的用手拂过此物。 果然，当她触碰到这东西时，境珠空间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她连忙将手收回，压制住这股异动。 看来，这东西对境珠空间有大用，她自然得尝试将其买下。 略一思索后，她装作好奇地朝摊主问道： “敢问道友，这是何物？看着倒是稀奇，却又没什么灵气的样子，不知有个作用？” 这摊主原本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打着瞌睡，听到有人询问，这才抬起头来。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偶然在一个秘境中得的，一直没搞懂这东西有什么用。 不过这东西有个特性，刀砍不断，火烧不毁，即便将它砍成无数份，它也会瞬间聚拢成一团。 我也是觉得这东西还挺独特，便想着拿出来，看看有没有道友认得。” “这倒是稀奇，我倒想试试是否如道友所说这般奇特，不知道友可打算出售此物？” “自然，我留着这玩意儿也无用，还不如卖了换几瓶丹药来得爽快，道友若是想要，给我一万灵石即可。 道友可别嫌贵，实在是这东西虽不知用途，却极为特殊，指不定是什么宝物呢！” “行！那我买了，左右不缺这点灵石，我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程书言十分爽快的掏了灵石放在储物袋中递给摊主，一副二世祖败家子玩物丧志的模样。 此时素商给她的那一百中品灵石倒是派上用场了，毕竟普通修士是舍不得用中品灵石代替下品灵石使用的。 只有那些不缺灵石的高阶修士和二世祖们，才会这般不在乎地用中品灵石交易。 摊主点了灵石的数量，笑眯眯地将那团东西装进玉盒中。 想了想，又把玉盒放回摊位上，干脆将垫在摊位上的那块水玉纱四角收拢，将整个摊位上的东西都包起来交给她。 “道友是爽快之人，我也懒得再浪费时间在这儿摆摊了，干脆便将这几样东西当做添头赠与道友罢了！” 这摊主语气十分随意，仿佛这些东西是什么破烂一样，随手扔了也不会心疼的那种。 程书言倒也爽快地收下了。 毕竟才到手没几日的中品灵石，转眼就一块不剩了，她面上看着不显，实则心里痛得滴血。 如今既然这摊主自己将其他东西作为添头一并给她，她自然没有不收的道理，也算是回点血。 这几样东西若是正经买下，也得花个一两千灵石呢！ 宗门本就穷，根本发不起任何月例灵石给他们。 自从自己独自外出历练以后，她越发觉得拼死拼活挣点灵石太难了。 每次都好不容易攒下一点家底，转眼总有件需要花大价钱的事儿等着她。 是以直到如今，她虽挣了不少灵石，却仍旧是穷光蛋一个。 灵石已经花完了，程书言便打算离开黑市。 毕竟再逛下去也没意义，若是再看到想要的东西却买不起，那滋味谁受谁知道。 将所有东西打包丢给她的那个修士已经晃晃悠悠地走到了石梯处，正要走上石梯。 程书言也不再耽搁，朝着石梯处走去。 那修士方才踏入石梯，却被一阵强大的阵法之力给反弹回来。 那人似乎毫无准备，瞬间便被震倒在地，面具下溢出滴滴鲜血。 目睹了全过程的程书言瞳孔骤然紧缩，连连朝后退去。 其他或摆摊、或逛着的修士听到这巨大的动静，全都茫然地回过头来。 见那修士的模样和入口处不知何时已被完全开启的阵法，顿时陷入一阵巨大的恐慌之中。 今日，所有进入黑市的修士，都中计了。 第55章 局势混乱 整个黑市中的人都被困在了这个圆厅之中，有些胆子大的尝试着走到入口处小心试探，不出意料地被阵法阻拦住。 人群里顿时爆发出一道道恐慌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怎会有人敢黑市中闹事？” “这还有什么好问的？我看就是这黑市自己在搞鬼！” “还不快放了我们！坪山坊市的主人可是元婴期前辈，你们黑市这样乱来，就不怕他老人家发怒吗？” “对啊，无缘无故为何要困住我们？你们黑色这是一点声誉都不顾了！” “诸位道友，如今黑市中可有十来人在场呢！咱们不妨先将这些人控制住，再跟他们后面的人谈。” 修士你一言我一语，全都将矛头指向黑市举办之人。 黑市方的那几人此时也是苦不堪言，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莫名其妙的成了众矢之的。 本次黑市开启，是两个筑基修士带着八个练气修士负责维持秩序。 黑市就开在坊市之中，原本不可能发生这种情况，无需安排太多高阶修士。 谁知他们就这么倒霉，偏偏撞到了不知何人如此胆大包天，选择在黑市开放时动手。 黑市方的几人在发现异样后，便第一时间聚集在入口旁的角落商议对策。 见此时已有修士摩拳擦掌朝几人走去，其中一个筑基期管事连忙上前一步安抚道： “诸位道友还请稍安勿躁，此次事件绝非我们所为，否则我们也不会连自己也一起困在此处，这不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 我们已经向上头传信，想必要不了多久，便会有金丹期前辈前来救援，请大家莫要惊慌。” 他这话倒也有些道理，若真是他们所为，那么他们这些留在这里的人必定会成为众人宣泄的对象。 届时，群起之下，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听了那管事的一番话，人群中倒也有了不一样的声音。 “他说得也是，要真是黑市干的，他们为何要把自己跟我们一起困在这儿？” “有些道理，而且我听闻这黑市背后是金刀门，他们向来只求财，不可能做这等杀鸡取卵之事，葬送整个宗门吧？” “哼！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这样说的，反其道而行之！故意混淆我们的视线，好撇清自己的关系！” 程书言站在角落里，思索着眼前的局势。 其实不必他们胡乱猜测什么，背后之人既然下了这个黑手，必然不可能只是为了困住他们。 只需耐心等候，背后之人必定会露出马脚。 她看向那个酷似田依依的修士，此刻他仍旧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程书言一阵心悸，若非那修士率先离开，引动了阵法之力，只怕此刻躺在那儿的便是她了。 人群中有些急性子的修士此刻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去。 有人拿出法器，朝黑市的十人方向挪动着。 也有人打着浑水摸鱼的主意，想要趁乱做那在后的黄雀。 “诸位若是此时动手，怕是正中了背后之人的奸计。” 终究是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自己把水搅浑，程书言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 她这一出声，站在另一侧角落中的一个修士也紧接着说道： “若是咱们先自乱阵脚，起了内讧，倒是给背后之人减轻了压力，诸位可要想清楚了。” 她遥遥看向那人，正巧那人也看向她，二人对视了一眼，都冲对方点了点头。 原本打算动手之人，听了二人的话后也停了下来，只仍旧警惕地盯着黑市的十人。 程书言见局势稳定下来，连忙跑向躺在地上的那个修士。 她扶起那人，探了一下对方的心脉，确定人还活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人算是间接救了她，她不希望这人就此死去。 只是这人受伤不轻，必须得赶紧服用丹药稳定伤势才行。 只是看着对方脸上的面具，程书言陷入了两难。 这面具只露出了佩戴之人的眼睛，其余部分都遮得严严实实的。 所想要给他喂丹药，就得取下他的面具。 可一旦取下面具，这人必定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若是正好有他的仇人在场，岂不是又害了他？ “道友，不妨先将他挪到后面去，我来为道友遮挡一二，道友再趁机给他服药吧。” 是方才与她对视的那个修士，他似乎看出了程书言的为难，走过来朝程书言道。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已经是目前能够最大程度避免暴露的法子了。 程书言点头道：“那便多谢道友了。” 两人将躺在地上的修士挪到最后面，其他人此刻都只想独善其身，倒也没人理会他们。 她揭开这人的面具，看清了他的长相后，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怪异感。 这人身形看着与田依依十分相像，只是比田依依要高些。 然而让程书言困惑的是，他的长相与田依依完全不同，可给她的感觉却是他与田依依像是同一个人一般。 她很难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怪异的感觉，但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她连忙取出回春丹喂给此人，又给他戴好了面具。 此刻众修士都冷静了下来，都只警惕着自己身边之人，没有人再想着动手。 仍有一些修士在人群中大骂着黑市的十人，鼓动众人朝这十人动手。 但此时谁也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毕竟局势不明，谁先动了手，消耗了自身灵力，便更难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大战。 “呵……” 人群中，不知谁发出了一声轻笑，随后略带遗憾道： “还想着让你们这些蠢货先乱起来，让我们省点力气，没想到啊……一个个的都是怂包！” 说话的是个女子，她隐匿在人群中，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她便以极快的速度朝身边几个练气修士出手。 一条银白长鞭挥舞着，几个练气修士瞬间便丢了性命。 随着她这一出手，人群中同时有许多修士都对身边之人动手。 程书言细看之下，怕是不下二十人，这些人竟无一例外，都是筑基修士！ 他们专挑练气修士出手，呼吸间，便有数十人惨死在他们手上。 第56章 赢面不大 如今距离众人被困，已经过去将近一刻钟。 坊市中是禁止修士打斗的，若是一经发现，便会有执法人员前来处置。 可时间过去这么久，却没有任何有人前来查看的迹象。 程书言忍不住猜测，除了将众人困在黑市中的阵法外，怕是还布置了隐匿阵法，将此处的灵力波动都给隐匿了。 动手的二十来人一击得手后，迅速聚拢在一起，与众人对峙着。 进入黑市的筑基修士见状也立即召集众人聚在一起，防备那些人群起杀人。 黑市的十人此刻也站在了修士这一方，背后之人一经出手，此时倒是没有人再排斥坊市之人。 “这位前辈，你方才说已向结丹期前辈传信求助，不知那位前辈可有回信，多久才能前来解救我们？” 一个吓破了胆的练气修士见黑市之人靠近，颤抖着声音朝他问道。 被他拉住的那个管事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拍了拍这练气修士的手，高声道：“想必有不少道友都知道，我们背后是金刀门。 我们宗门的老祖可是元婴期修为，事发时我已向宗门前辈传信，要不了多久便会有人来救我门！ 更何况，这坪山坊市的主人飞霞真君亦是元婴期前辈，他老人6家此刻就在坊市之中。 待他察觉到此间的异样，必会前来查探，我等只需小心防范，别被这些贼人打乱阵脚，安心等待救援便是。” 他这番话无疑给众人打了一剂强心剂，人群中慌乱的声音果然少了许多。 只是随程书言救人的这修士却不赞同地轻笑出声。 “若是有救援，怕是早就到了，只怕这儿已是风浪中的孤岛，只能自求多福了。” 程书言对这番话深以为然，那管事所说的传信，在阵法的阻拦下，怕是根本传不出去。 果然，众人还没高兴多久，那女子便再次冷笑着开口。 “哈哈哈，果然是一群蠢货，你们当真觉得，我们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让你们有机会求援？” 女子话音落下，她身边那人也紧接着道： “哈哈哈哈哈，咱们还同他们废话什么？直接动手吧！” 那练气修士一听对方所言，顿时大怒，也顾不得与对方修为的差距，怒喝道： “你竟然骗我们！你们怕是与他们是一伙的吧！就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好对我们动手！” “诸位道友，咱们先杀了黑市这些畜生，再想办法求援，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打不过他们区区二十人吗？” 黑市那个主事的筑基修士闻言苦不堪言，他干脆摘下面具，将身份暴露于众人面前。 “诸位道友还请稍安勿躁，在下金刀门吴玺，想必在场有道友知道在下在金刀门的地位。 我父亲乃是金刀门的金丹长老，诸位觉得，若此事是金刀门所为，我父亲会放任我在此承受诸位的怒火吗？” 他将身份亮出后，修士中便陆续有人出声，证实了他的身份，其他人闻言倒是也都信了大半。 “你们扯完了吗？扯完了，可就到我们出手了！” 幕后黑手领头的那个女子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冷声道。 “哼！无知小儿！不过一个刚刚突破到筑基期的女娃子，竟也敢与老夫叫板！” 修士这边修为最高的那个修士被她这话激怒，顿时回击道。 为了安抚人心，他也取下了面具，露出本来面目。 有眼尖的修士，立刻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是陈均前辈，他可是筑基中期修为，咱们有救了。” 对方虽有二十人，却都是筑基初期修为。 而修士这边却也有十六个筑基修士，其中还有两人是筑基中期修为，加上练气期修士，无论怎么看都是修士这方赢面大。 况且，时间拖得越久，对修士这方也就越有利。 金刀门长时间收不到吴玺等人的消息，必定会派人前来查探，届时坊市中的飞霞真君想来也会收到消息。 众人即便打不过对方，只需拖到那时候，也能得救。 陈均说完，不再犹豫，祭出自己的法器狂风刀朝对方那女修的位置砍去。 谁知那女修竟然毫不在意，轻蔑的笑了一声，随后微微抬手，眨眼间便化解了陈均的攻势。 “这不可能！你的气息明明是才突破不久，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挡住我的狂风刀！” 陈均满面不可置信，随后他回头朝其他筑基修士说道： “诸位道友，这群人怕是有古怪，还请诸位随我一同出手，否则若被他们逐个击破，我等恐性命危矣！” 众人见状，自然也看出了情况不对，纷纷祭出自己的法器加入战场。 “好，陈道友，某这便来助你一臂之力！” 一名修士大声喊道，手中的长剑闪烁着寒光，向着敌人刺去。 其他修士也不甘示弱，纷纷施展出自己的手段，一时间圆厅内刀光剑影，喊杀声此起彼伏。 “杀！！！”陈均怒吼一声，手中的狂风刀化为一道流光，冲向敌群。 然而，对方却似乎早有防备，十分轻易地便挡住了陈均等人的进攻。 数十人在这圆厅中打成一团，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好在这圆厅足够宽敞，再加上有阵法的加持，使得整个空间变得坚固无比，没有因为众人的激烈战斗而崩塌。 程书言一直缩在角落里，尽量让自己没有存在感。 酷似田依依那个男子此时呼吸已然平稳下来，想必要不了多久便会醒来。 帮她救人的那个修士也一直站在她身边，没有贸然加入修士群中。 筑基修士之间的战斗，练气期修士也插不了什么手，他们能在这场刀光剑影中保住自己的命就不错了。 此时筑基修士动起手来，数百个练气期修士只能退避道战场外围以求自保，再时不时扔两个法术扰乱一下对方修士。 战场外的程书言看得分明，那些幕后黑手虽然修为不高，实力却比修士这一方强劲太多。 而且，他们所使用的力量似乎也有问题，程书言不太确定。 战场中的筑基修士虽然打得十分激烈，程书言却不太看好修士这方。 她微微摇头这个细微的动作，没逃过身旁男子的眼睛。 “想必道友也看出来了，陈均他们赢面不大。” 第57章 旧相识 这人也不过练气九层的修为，却直呼筑基期的陈均姓名，若非他不知死活，便是他根本不将陈均放在眼里。 就他从事发到现在的一切行为，程书言觉得他是后者。 “在下许迟，还未请教道友尊姓。”男修并未在意程书言探究的眼神，反而向她自报家门。 “严书。”程书言想也没想，就编了个名字告诉他。 这人想必不简单，她不想再莫名其妙地掺和进什么事里了。 程书言一直在观察着圆厅的状况，此刻，竟真叫她发现了一点端倪。 圆厅各个角落，慢慢升起一阵灵光，这些灵光隐藏在阵法的灵光中，乍看之下并无异样。 但她一直在修习阵法之术，观察了许久之后，她确信这不是困阵的一部分，而是一种独立的阵法。 这阵法有些熟悉，必定是她见过的。 想到这里，她以灵力在地上绘制着自己接触过的与这阵法相似的阵图。 直到画了六七种阵图，仍旧没能找到与圆厅中正在启动的这阵法有关的阵图。 正当她苦恼之际，一旁的许迟再次出言道： “严道友绘制的这几种阵法，倒是都与传送阵颇为相似。” 传送阵！ 许迟话音一落，程书言猛地抬头，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惊疑不定之色。 难怪她觉得眼熟，这可不就是她乘坐传送阵时曾见过吗？ 只是圆厅中这个传送阵范围太大，一般这般大范围的阵法都是杀阵、困阵一类的，她才一时没往传送阵上想。 经许迟这么一提醒，她顿时恍然大悟。 这些人的目的并不是困住他们或者杀了他们，而是要将这黑市中的人全部传送走。 想到这里，程书言连忙以灵力将自己的声音扩散出去，大声喊道： “诸位前辈，还请朝着圆厅四周角落攻击，此地有传送阵在启动！” 她顾不得会不会引起众人的慌乱，心中只觉得必须打断传送阵。 否则，一旦传送阵启动，众人必然会落入对方手中，届时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她的声音响遍了整个圆厅，幕后之人一听，连忙两两一组朝着传送阵的阵眼处回防。 陈均等人原本还在犹疑，见对方这反应，顿时也都信了程书言的话，全力攻向传送阵的阵眼。 对方其中一个修士恶狠狠地看向角落里的程书言，眼神阴毒得仿佛恨不得杀了她。 “竟敢坏我等好事，我杀了你！” 他一边大喊着，一边将手中的双锤掷程书言的方向。 筑基修士的含怒一击，自然不是练气期修士能够阻挡的。 双锤所到之处，一个个练气期修士都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被砸成了肉泥。 此刻筑基修士都在对敌，根本无法顾及旁人。 眼看双锤就要杀到她身前，程书言来不及多想，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防御符全部催动，又将小盾祭出挡在身前。 破天锤也被她握在手中，朝双锤重重挥出。 只是修士之间，一旦修为跨过一个大阶，实力便犹如云泥之别。 她的破天锤只阻挡了双锤一瞬，顿时破裂开来，灵性全失跌落在地上。 双锤仍旧威势不减，砸碎了小盾，她身上的防御符也一层层破开。 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许迟急忙出手，将一张具有筑基期防御力的灵符催动，替她挡下了致命一击。 只是灵符终究是死物，防御能力自然抵不过双锤的攻击。 被双锤砸中，灵符抵挡了几息后，也失去了灵力。 好在被灵符这么一挡，双锤的威势也被化解了九成。 程书言被双锤击中，口中顿时喷出一口鲜血。 虽然受伤不轻，好在命是保住了。 她连忙取出回春丹服下，才向许迟道谢：“多谢许道友相救。” “严道友，无需多礼，若不是你发现了此处阵法，我们怕是要毫不防备地落入对方手里了！” 许迟一脸严肃地盯着场中，郑重朝程书言回道。 程书言闻言无奈苦笑。 她看出来了又如何？仍旧改变不了什么，他们这一方的筑基修士根本攻不破对方的防御，更遑论打破传送阵的阵眼？ 此时，对方见一击不成，正欲发起第二波攻击，一个手持长剑的女修却拦住了他。 “你去守阵，她交给我！” 那修士闻言，并未反对，转身朝着最近的一处阵眼飞去。 女修提着长剑，一步步走向程书言，她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 可那双眼，却是极为熟悉。 她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却十分确信，她与这女修必定相识！ 女修长剑挥舞，一道道剑光看似全部朝着程书言的方向劈来，实则却一道道都落在了她身旁。 偶有一两道劈向她的，也都被她轻易躲开。 此刻所有修士都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就连练气修士也都纷纷加入战局，倒是无人注意到他们这儿。 这人似乎并不想伤她？ 正当她疑惑时，识海中却突然出现一道传音。 “传送过程中，想办法寻空间裂缝，跑！” 女修手上动作不停，长剑的剑光一下下劈向程书言，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她，似乎在确认她是否听到了传音。 竟是旧相识！ 程书言心中震惊，却知此时不是询问的时候。 她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女修见状后松了口气，转身杀向陈均等人。 “传送阵马上就要启动了，我们只需拖住他们，守住阵眼即可！” 女修回到战场后，对众人大喝道。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筑基修士身上，先前想要杀她的那个修士见女修回到战场，只以为已经解决了她，也没在意。 许迟趁机回到她身边，警惕地盯着四周，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 “来不及了，传送阵就要启动了。” 眼见传送阵的灵光越来越盛，程书言忍不住呢喃道。 “程道友可有脱身之法？” 许迟在她身边，见到了所有过程，却并未问她那女修为何不杀她，反而问她脱身之法。 她回头看向许迟，有些迟疑道：“有个法子，但是太过危险，说不定比落在对方手里还危险万分，若是道友愿意冒险一试，我倒是可以告知道友。” 第58章 脱身 许迟还未说话，躺在地上的那个男子倒是先醒了过来。 “呃……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茫然的看向眼前混乱的场景，满脸疑惑不解之色。 眼下不是解释的时候，在他清醒的瞬间，传送阵法已经完全启动。 阵法光芒大盛，场中众人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撕扯感传来。 “抓紧我！” 她朝身边的男子大喊一声，男子还未从茫然中回过神来，听见程书言的话，下意识的紧紧抓住她的手臂。 被阵法传送走之前，程书言终于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含怒喊道。 “何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老夫的坪山坊市中作乱！” 随即，巨大的威压透过阵法传来，无数道风刃如疾风骤雨般打在阵法上，困阵立刻被风刃摧毁。 传送阵法也受到了波及，却已然来不及，最后一刻，众人已被传送离开。 这一次的传送相较于程书言之前乘坐传送阵的时候而言，可谓危险万分。 上次有传送符护身，传送过程中承受的撕裂感不算太强。 可这次传送什么都没有，只能依靠自身护盾勉强抵抗空间撕裂。 紧紧抓住她手臂的男子本就身受重伤，此刻她还得顾着男子的安危，灵力已然难以支撑。 躲避不及之下，一些细小的空间裂缝划在身上，顿时带出一串串血珠。 她亲眼看着，好几个修士因为躲闪不及，而被空间裂缝切断了身体，丧命在这混乱的空间之中。 她想起女修给她传音的话——从空间裂缝离开。 传送实质上是一种空间类术法，原理便是撕裂空间，强行缩短两地之间的距离。 所以在传送过程中，由于撕裂空间的原因，会形成许多空间裂缝。 原则上这些空间裂缝的另一端必然通向其他空间，只是无法确定具体地点。 所以从空间裂缝逃离，理论上是可行的。 可看着这犹如索命魔刀一般的空间裂缝，实在是不敢去赌。 这次传送距离应是极远，足足过去半盏茶的功夫，他们还处在传送空间中。 女修既然让她想办法从空间裂缝脱身，必然是因为传送的终点只会比空间裂缝危险。 她相信女修不会骗她，只得暗下决心，开始留意身边的空间裂缝。 大部分空间裂缝都是极小的，根本不足以容纳修士进入，只怕他们一旦靠近，便会被说了撕成碎片。 突然，许迟身侧出现一道极大的裂缝，宽度足以容纳一人进入。 许迟原本就在她身边，几人一同进入传送阵，此刻距离不算远，进入那道空间裂缝倒是可行。 她拉着男子，奋力朝许迟身边靠近。 许迟虽不明白她的意图，还是朝她扔出了一根绳子。 她顺着绳子终于靠近了空间裂缝，那道裂缝正在慢慢缩小，若是再等下去，怕是就来不及了。 程书言心一横，拉着男子就要进入空间裂缝。 她看了一眼许迟，朝他示意空间裂缝的位置后，率先飞入裂缝之中。 许迟见状也明白过来，这就是她所说的危险重重的脱身之法。 他略一思索，瞬间便想通了其中的厉害，当下也不犹豫，跟着她一同进入了裂缝中。 距离他们较近的一个修士目睹了全程之后，一咬牙也紧随其后，然而空间裂缝入口已然变得极小，根本不足以容纳他再进入。 呼吸间，这修士就被空间裂缝撕裂，只有上半身掉落进了裂缝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程书言才悠悠醒转。 她全身骨骼如同碎了一般，痛入骨髓，只能瘫在地上，完全没有行动能力。 意识逐渐清醒过来，她奋力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草地之上，眼中是悠悠晴空。 由于无法动弹，她只能转动着眼珠观察周边的环境，初步判断这儿是一个山坡。 山坡上并没有什么树木，只有满地的青草。 不过灵气倒是浓郁，她醒来后便开始在丹田中运转功法，此刻大量灵气随着功法的运转滋养着受伤的身体。 有了灵气的滋养，身体也舒服了许多，想必再这样修炼两三个时辰，她便能恢复行动能力了。 男子和许迟都不在附近，应该是进入空间裂缝的时间不同，被传送到了不同的地点。 不过她倒是没有去找这两人的打算，几人本就是萍水相逢，她此刻自身都难保，自然不会再自不量力地想着帮助别人。 这儿似乎并无其他生灵，她在原地躺了足足五个时辰，直到夜朗星稀，也未曾见到其他生灵。 身上的疼痛感已经减轻了许多，她终于恢复了一点体力，可以起身慢慢行走。 但内伤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只能慢慢修养。 她拿出储物袋中最后一颗回春丹服下后，这才一瘸一拐地朝山坡下方走去。 …… 另一边，许迟在进入空间裂缝的瞬间，将一枚蕴含着结丹期修为的防御符催动护住自身，是以他倒是没受什么伤。 他掉落在一处深潭之中，潭水冰冷刺骨，险些将他冻晕过去。 好在他身上宝物众多，急忙拿出一颗火炎珠握在手中。 火炎珠源源不断地散发出热气，让他恢复了些许体温。 练气期修士还无法飞行，只能利用疾风术之类的法术短暂的腾跃。 他身在潭中，疾风术无法施展，只能握紧了火炎珠，一点点游向岸边。 …… 被程书言带进空间裂缝的男子倒是比较幸运，掉落时正巧一阵灵气旋涡盘旋而过，将他稳稳的托住。 有了这个灵气旋涡的缓冲，卸去了大半冲力，他掉落时并未受伤。 只是他仍旧十分茫然，原本自己只是打算离开黑市，却无缘无故被一个莫名其妙的阵法给打成重伤。 再醒来时，就看见黑市中一片混乱，修士们打成一团，整个黑市兵荒马乱的。 还未搞清楚状况，就听见程书言大喊了一声抓住她。 他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应该相信程书言，于是毫无犹豫的抓住了她的手臂。 随后，便是被阵法传送离开，被空间裂缝击中，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 再往后，便是程书言拖着他进入了空间裂缝。 此刻，他一个人坐在原地发懵了一刻钟，也没想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59章 空间的变化 一连三日过去，程书言都没有遇到除了她之外的活物。 唯一让她确定的一点是，这儿的灵气与她境珠空间的十分相似，她不由得开始怀疑起来这里是不是与境珠空间一般的存在。 她走下山坡后，踏入了一片幽静的密林。 这片密林里生长着无数参天大树，树冠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使得阳光很难穿透进来，林子里几乎见不到一丝光亮。 程书言没在密林中多停留，毕竟虽然没有遇到其他活物，可这密林幽暗的样子实在让她心里发怵。 密林外有一条溪流，溪流清澈见底，却同样没有任何生灵。 她心中愈发疑惑，当下也找不到出去的办法，便在溪流旁布下防御阵法后，安心恢复伤势。 在黑市中时，境珠空间对男子摊位上那块黑乎乎的东西反应巨大。 现下得了空，她将那块东西取出，拿在手上端详着。 这东西质感绵软，在手中任凭成全如何捏扁搓圆，它都会恢复到原本的样子。 境珠空间感应到这东西出现，立刻变得灼热起来，仿佛一刻也等不及的样子。 程书言确定四下无人后，想了想，拿着这块东西进入了空间中。 刚一进去，程书言还未站定，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地面传来。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手上的那块黑乎乎的东西就被这股吸力拉扯着掉在地面上。 而后，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地面竟然迅速将这东西完全吸收。 直到这东西完全消失，空间中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震动。 空间中原本杂草丛生，一片荒芜，后来她在空间中开辟灵田后，这才让空间中有了一点绿意。 可除了几块灵田所处之处，其余地方仍旧荒凉一片。 然而此刻，空间中却发生了剧变。 一股水流自那块黑色东西被吸收的地方潺潺流出，随后，这水流越来越大，逐渐形成一条水沟。 随着水流的冲刷，又从水沟变成一条小小的溪流。 而空间本身，似乎也更加明亮了一点，灵气都浓郁了许多。 难怪境珠空间对这东西这么迫不及待，感情这还真是一件至宝！ 她此前还觉得这空间虽是至宝，却有些鸡肋。 这里根本没有水源，也无法在此修炼，种点灵草还得依靠阵法浇水聚灵。 原来，这空间竟是可以升级的，如同修士修炼一般。 程书言开始有些期待了，若是她能寻到不同属性的灵物让境珠空间吸收，这空间最终能成长为什么样子？ 会不会如同千灵界那般，孕育出无数的生灵和物种，逐渐成为一个完整的世界？ 只是能让空间升级的灵物，怕是无一不是天地至宝，她这次也不知是撞了什么大运，竟捡漏了这块水属性的灵物。 这种天地灵物数量稀有，极难寻到，即便有缘遇见，以她这样的修为，也定然是轮不到她的。 境珠空间中的剧变已经稳定下来，那块水属性灵物掉落之地如同泉眼一般，水流源源不断地流淌出去。 淅淅沥沥的水声在空间中响起，让整个空间都多了几分生气。 空间中稳定下来后，程书言又去灵田旁看了那只被她救下的赤炎雀幼鸟。 小家伙如今已经破壳而出，将自己的蛋壳都吃完后，看着倒是没那么虚弱了。 只是它仍旧没什么精神，每日就待在灵田旁睡觉。 许是得了她灵力滋养，出生后又只见过她一个人的原因，小家伙对她倒是十分亲近。 见她靠近，原本懒洋洋地趴着的小家伙迈起小碎步歪歪扭扭的朝她跑来。 程书言伸手捧起赤炎雀，它歪着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掌，舒适地在她掌心躺了下来。 见它这亲昵的样子，程书言心中顿时柔软了许多，她摸了摸赤炎雀的脑袋，对着它自言自语道： “小家伙，如今我流落在外，处境不明，没有多余的丹药喂给你了，你可得自己争气些，好好修养才行。” 谁知这小家伙却仿佛能听懂她说话似的，它微微抬起脑袋，像是轻轻点头一般晃动了几下。 “你能听懂我说话？”程书言心中惊讶极了。 赤炎雀一族通常出生时便会有练气二层修为，若是资质好些的能达到练气三层。 若是血脉纯净的妖兽，一般修炼到练气八、九层之后便会逐渐开智。 可这小家伙出生时先天不足，连练气一层都达不到，更遑论开灵智了。 可它这表现，却又实实在在的告诉程书言，它的确能听懂她说话。 听到程书言的疑问后，小家伙再次抬起脑袋，直视着她，朝她点头，而后又吱吱叫了两声，仿佛是在回应。 程书言不由得惊喜起来，只有血脉强大的种族，才能够在一出生便拥有灵智，难道这只赤炎雀拥有什么强大的血脉吗？ “你既然能听懂我的话，那便是你已然开智了，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小家伙，不如……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她与这小家伙往后要相处的日子还长，小家伙总得有个名字才好。 赤炎雀闻言，轻轻啄了她手心一下，声音轻快地吱了两声。 “小名就叫十七如何？是你出生的日子，若是日后你能修炼成人形，你再给自己另取一个大名。” 十七叽叽喳喳的叫着，时不时啄她一下，似乎极其兴奋。 玩了一会儿，十七明显精神萎靡了许多，它现在还太虚弱，需要长期休养才行。 看着它这样子，程书言心中很是心疼，只能暗下决心，等她想办法回去后，便去寻炼制饲灵丹的灵药，早日将饲灵丹炼制出来。 将十七放回灵田旁后，程书言离开了境珠空间，回到这处神秘之地。 外头仍旧是老样子，静谧无声。 她收起传送阵法，打算再顺着溪流往下游去看看。 蓦地，她胸口处传来一种异样感，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嗝！ 这个嗝直接让她原地呆愣了五息时间，直到第二个嗝不受控制地打出来，她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第60章 这很不正常! 打嗝多与饮食不当有关，可程书言自修炼后，所食用的都是蕴含灵气的灵食。 作为修仙者，也不可能出现让自己吃到打嗝的情况！即便偶有放纵，也能用灵力化解。 况且，这几日困在这处神秘空间中，她根本不曾进食，怎么可能会打嗝？ 这很不正常！ 她尝试运转灵力至胸腔处，试图冲散嗝气。 毫无作用！ 而且这打嗝与凡人打嗝不同，这一口一口喷出的全是灵气。 就这短短一会儿，她的灵力就被消耗了一成！ “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在作乱！” 她开始尝试用其他的止嗝方式——深呼吸法、喝水七次吞咽法、憋气法…… 将自己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了个遍，还是无济于事。 她仍旧保持了每五息打一个嗝的频率，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力流失。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程书言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突然打嗝，定然与这处空间有关。 要么就是因为这儿的灵气有问题，她在这儿待的时间长了，吸入灵气过多导致的。 要么就是…… 这儿有其他活物，并且这东西能匿名身形，还能让她不知不觉间中招打嗝！ 程书言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比较大，她这几日来没见到其他生灵，不代表这儿一定没有。 若是灵气的问题，她已经在这儿待了三四日了，体内灵气早就循环了几个周天，不可能到现在才发作。 既是其他东西搞鬼，那就好办多了。 这东西没有直接对她出手，而是躲在暗处偷袭，想来实力并不强。 况且，只要是术法，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若能顺着痕迹找到这东西，她打嗝这事儿就能解决。 再者，若能在这处空间找到其他生灵，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到出去的法子。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她便就地打坐起来，却不修炼，只是静气凝神，让自身的灵力波动与周边灵气运转保持一致。 渐渐的，她身边除了打嗝带出的灵气引起的波动外，再无任何灵力运转的痕迹。 就这样静坐了一刻钟，程书言突然眉心微动，嘴角露出得逞的笑意。 那东西还是不够小心啊，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 程书言快速伸出右手朝而后抓去，同时释放出灵力编织成一张网，配合右手的动作朝虚空中网去。 灵力网瞬间收拢，虚悬于她身前，被她以灵力牢牢拉住。 看似网了一团空气，实则灵力网一直在变化形状，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横冲直撞，导致灵力网变形。 她一边打着嗝，一边心情颇好地朝灵力网的方向说道： “嗝~背后偷袭算什么本事？还不是被我给抓住了？你若是识相，嗝~便赶紧解了你的术法，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的下场！” 许是她威胁的话起了作用，灵力网中的小东西慢慢显出形来。 那是只通体翠绿的小兽，外形与龙马十分相似，背生双翼，头上长着一只晶莹透亮的独角。 小家伙刚一现形，便一脸愤怒地朝她喷出一口灵气。 程书言有了防备，自然不会让它得逞，挥手间便吹散了这股灵气。 “嗝~还不知悔改？看我不杀了你，想来只要你死了，这术法也能解！” 程书言故作凶狠地结印，一支火红色小剑被她凝聚出，指着小兽威胁道。 “昂~” 小兽闻言，眼中露出惧怕之色，它仰头嚎叫了一声，随后讨好地朝程书言低下头。 它的独角处散发出一道翠绿的光芒，这道光芒温和而纯净，一出现便朝着程书言胸前飞来。 这次她没有躲，看小兽这表情，这应当是为她解除术法用的。 果然，光芒进入她体内的瞬间，她便止住了打嗝，灵气不再逸散。 “好啊！你个小家伙，到底是跟谁学的这样恶心的术法？” 她将灵力网抓在手中，对着小兽恶狠狠道。 实在是她心中这口气放不下，小兽学点什么术法不好？竟学这种搞人心态的！ 小兽闻言，委屈巴巴地抬头看她，小脸皱在一起，看着惹人怜爱极了。 “昂~” 它又低低地叫了一声，声音空灵清脆。 程书言无奈，只得收回了小剑。 看小家伙这样，实在是不像有恶意的样子，想来只是想捉弄她罢了。 这小兽实在可爱，又没犯什么大错，她不可能下得了手杀了它的。 那还能怎么办咯？放是不可能放的，要是放了它，谁知道它会不会再次跑出来捉弄她？ 自己抓的小兽，只能宠着咯，这小家伙挺适合当宠物的！ 程书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嘴角露出一抹坏笑。 “哼哼哼！既然落在了我的手里，你就别想着逃了，乖乖做我的宠物吧哈哈哈哈哈！ 等我将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定要宰来尝尝你这小爪子是什么味儿！” 小兽被她这神经质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将自己的小脑袋缩进身体里，蜷成一团躲在灵力网中不敢动弹。 “呵呵，这小家伙胆子小，姑娘就别吓唬它了。” 耳中突然传来女子轻笑的声音，却不见人。 程书言被吓了一跳，立刻警觉起来。 “谁？可是哪位前辈在此？若是晚辈有冒犯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难道是这个空间的主人？ 女子这话听着就与小兽关系匪浅，这小兽怕是她的灵宠。 她连女子在哪儿都看不出来，这人只怕是修为不浅，她将人家的灵宠抓在手中，这不是找死吗？ 她心中不由得想到，手上也连忙结印将灵力网解开，把小兽放了出来。 “姑娘莫怕。”女子的声音再次传来，身形也逐渐在她身前显现。 怪异！ 这是她看到女子的第一反应。 女子身着一袭素雅的月白色纱裙，宛如月下仙子降临凡间。 她的裙摆轻盈飘逸，随着微风轻轻摆动，满头银白长发被一根精致的月白素簪轻轻挽起，脸上不施粉黛，却美得不似人间女子。 女子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世间万物为之失色。 而让她觉得怪异的，却是女子的长相。 女子的相貌，看着与程书言自己竟有八分相似。 只是这女子出尘的气质，是程书言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第61章 要一个答案 “晚辈程书言，见过前辈，之前不知这小兽是前辈的灵宠，多有得罪，还请前辈见谅。” 程书言收起心中的惊讶，对女子行礼道。 “姑娘不必客气，是问雪淘气在先，冲撞了姑娘，况且，姑娘也未曾伤害它，何来得罪之说？” 女子声音温婉，让人如沐春风，瞬间便静下心来。 “是，多谢前辈体谅，晚辈斗胆，请问前辈是这处空间的主人吗？” 好不容易见到个人，程书言连忙抓住机会，向女子询问道。 女子闻言，轻轻摇头道：“我只是她的一缕意识，算不得这处空间的主人。” 她温柔地看向程书言，嘴角露出一抹怅然的笑：“若要说如今谁是这处空间的主人，不如说你更为合适。” “前辈此言何意？”程书言不解，忙追问道。 女子却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看向她手腕上那个浅灰色的印迹问道： “如今的欺天境是什么样子？姑娘能否给我说说？” 女子这句话，让程书言不由得瞳孔紧缩！ 她最大的秘密，竟然让这女子给说破了。 可想起女子之前所说的话，程书言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猜测。 “难道前辈……的本体，就是留下欺天境的人？” “不错，欺天境是她亲手炼制，后来，她在身陨前，将欺天境留了下来，等待有缘人开启。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上万年，我才终于等到了你。” 原来……就在欺天境的那位前辈竟是万年前的人物。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那位前辈多半是陨落了，可此刻从女子口中得到答案，她仍然忍不住失落起来。 “前辈，我带你去看看吧！”程书言朝女子说道。 且不说女子可能是欺天境上一任主人的残魂，就以这女子的能力来说，她要想对程书言不利，程书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她既然好奇欺天境的现状，程书言还不如自己主动些，直接带她进去看。 “如此也好。”女子闻言，朝她伸出手。 程书言见状，立刻握住她的手，将她带进了境珠空间中。 女子推开木屋的门，脸上露出怀念之色。 “上万年未曾来过了，这儿却一点没有变，看来，祂将这里看顾得很好。” 程书言不明白她说的是谁，却隐约听出，这处空间还有其他人存在。 她想起第一次进入境珠空间时，曾听到有个声音对她说等了她许久的事，便小心询问道： “不知前辈所说的是何人？如今还在这欺天境中吗？” “祂一直都在，不过你无需担心，祂不会对你不利，待日后时机成熟，祂自会现身与你相见。” 女子朝她安抚道，随即转身离开木屋。 “没想到，这儿竟破败成这样，难怪你体内的本源之力如此微弱。” 本源之力？ 所以她感受到的体内那种更加高级的灵力，竟是女子所说的本源之力？ 本源之力，乃一界之命脉，界内生灵轻易不可能依靠本源之力修行。 依这女子所说，境珠空间里竟然蕴含着本源之力，而她作为欺天境的主人，修炼时自然能够吸收。 体内蕴含着本源之力，这才使得她的灵力比同阶修士更加精纯浑厚。 “走吧，出去后我再与你细说。” 女子看出她的疑惑，朝她温声说道。 程书言再次握住女子的手，二人回到神秘空间之中。 女子握住她，不见女子有什么动作，二人却转瞬间便到了一处山涧。 山涧下有间竹屋，四周种满了清脆的绿竹，流水潺潺而过，显得清新雅致。 “坐。”女子在茶桌前落座，随后指了指身前的客座朝她示意道。 程书言心中满腹疑惑等待着女子给她解惑，她便也不客气，在女子前方坐了下来。 女子神态自若地沏着茶，举手投足间恍若天姿，让程书言一个女子都为之动容。 女子给她倒了杯茶，而后又给自己倒上，一时间茶香四溢，她只闻到这茶香，便觉得心思通透、清明。 程书言忍不住端起茶杯浅浅尝了一口，茶水入口的瞬间，一股浓郁的灵气在她口中溢开。 灵气入体，一阵暖意自丹田中传来，她舒服得嘤咛了一声。 眼前女子的身影逐渐变得虚幻，她似乎透过女子虚幻的身影，看到了万年前那个惊为天人的女子。 她素手而立，宛若天人。 她只是微微抬手，顿时风雨大作，举手投足间天地为之色变。 可她的眼神中却满是哀痛，恍若阅尽世间苦难的神女。 她似乎在说着什么，嘴巴一张一合的，却没有声音发出，程书言看不真切。 她努力朝神女的身边靠近，她心中觉得，神女一定是想告诉她些什么。 却见神女朝她挥了挥手，嘴唇张合着。 这一次，她似乎看清了。 神女口中说着：“走吧，好好活着。” 程书言猛的打了个冷颤，从幻觉中醒来，就见女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有些许期待。 “不错，就快突破到练气九层了，别浪费了问心茶的灵力，你先炼化吸收吧。” 想来她方才的幻觉便是因为问心茶而产生，不过她却不明白，为何会看到这样的幻境？ 她与那位悲天悯人的神女难道会有什么跨越万年的羁绊吗？ 眼前的女子与那位神女有着相同的长相，她就是那位前辈的一抹意识吗？ 这处神秘空间带给她的疑惑越来越多，可眼下不是纠结的时候。 她能感觉到那口问心茶带来的灵气尚未被耗尽，此刻正游走在她的经脉之中。 她顾不得失礼，连忙就地打坐起来。 问心茶的灵气强大而精纯，以她如今的修为，并非一日两日能够完全吸收炼化的。 直到第五日，程书言才收了功，此时她的修为已然突破到了练气九层，并且境界稳固。 问心茶的灵气还没有被她完全炼化，她隐约感觉，若是完全炼化掉这股灵气，她的修为会直接上升到练气大圆满，只待筑基。 只是现下她无法静心修炼，女子带给她的疑惑太多，她心中急着向女子要一个答案。 第62章 欺天境的来历 女子见她收了功，还未等她出言询问，便主动对她说道： “我知你心中疑虑甚多，我也会告诉你一些事情，但有些东西，以你如今的修为，知道了未必是好事。” 程书言闻言，沉默了半晌，在这处神秘空间中经历的这些事，让她隐约觉得，自己得到欺天境或许不是偶然。 这一切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她不知道的巨大秘密。 她朝女子行了一礼，郑重道： “晚辈明白前辈的意思，不求前辈能告知所有前因后果，只求前辈对晚辈指点迷津，让晚辈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好，你既能稳住自己的心态，我倒是放心许多。 万年前，她将一处已然衰败的界面炼化成了欺天境，又苦寻多年，试图集齐不同的天地至宝让欺天境恢复生机。 但她失败了，还未等她达到目的，万年前那场灭世大战就陡然爆发，她只能放弃原本的计划，以身殉道，阻止了千灵界布欺天境的后尘。 临死之前，她将欺天境就给了自己的家族，期望有后人能够继承她的遗志，将她未完之事继续做下去。 而你，便是那个后人，我能感受到，你身上蕴含着她强大的血脉，想必也是因此，你才能认主欺天境。 这片空间，原本是欺天境的一部分，因为一场意外被打落在此。 那时灭世之战已经爆发，为防欺天境发生意外，她便在此布了九霄灵隐阵，隐藏了此处。 如今你既已认主欺天境，这处空间便没有了存在的必要，待你结丹之后，便来将此空间炼化吧，让它回到自己的本体之中。” 难怪程书言会觉得这处空间中的灵气格外熟悉，原来这里本就是欺天境的一部分。 “有些事情，对于你如今的修为来说，终究负担太重，这一切本不应由你承担。 可如今欺天境认你为主，不论你是否愿意，你都承了这份因果。 她不会强迫于你，我也不会，欺天境在你手中能成长为什么样子，日后你用它做什么，全凭你自愿。 这是她留给你的阵法修炼心得，里面有九霄灵隐阵的修炼之法，待你结丹之后便能修炼，届时你便回来将此地炼化吧。” 女子的语气渐渐沉重起来，看向程书言的眼神也带着不忍。 程书言听完她这番话，似乎明白了什么，可又好像什么信息都没有得到。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欺天境真正的用途，怕是她无法承受的。 女子显然不会再跟她多解释什么，再说下去，那些东西她如今恐怕也无法理解。 虽然仍旧满腔疑惑，程书言却没有再问下去。 她伸手接过女子手上的玉简，向她道谢道：“晚辈虽不明白前辈留下欺天境的深意，但晚辈力所能及之下，定不负前辈的期望。” 正如女子所说，她认主了欺天境，这份因果她便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可女子说得太过沉重，她不敢轻易许下承诺，只能力所能及地去做。 女子闻言，轻笑了一下，她朝一旁打着瞌睡的小兽微微抬手，小兽便飘到了程书言身前。 “问雪是她当年点化成精的，却一直未曾开智，万年来都在我身边沉睡着。 直到前些日子你们意外进入，带来了外界的气息，它才因此有了些懵懂的意识。 这儿与外界隔离，无法修炼，它又因你而开智，你便将它带走吧。 终究是陪了我万年，开智不易，我不能让它再这么蹉跎下去，它跟着你，或许能得些造化。” 女子温柔的看着小兽，眼神中有些不舍，语气却十分决然。 程书言有些迟疑，这处空间中想来是没有其他生灵的，她若带走了小兽，就只剩下女子一人了。 “可是前辈，我若将它带走了，岂不是只剩下前辈孤身在此？” “无妨，我本就只是一缕意识，只待宿命完成，便会回归天地之间，本就是孤魂一缕，何苦误了它的前程？” “是，晚辈定会好好照顾问雪的。”话已至此，程书言没再推辞。 “不知问雪是何种血脉的妖兽？晚辈日后该如何饲养？” 想起问雪那怪异的术法，程书言将修仙界的妖兽种类都想了个遍，没想出与问雪能力相仿的，只能向女子询问道。 女子闻言，朝她揶揄道：“你可是吃了它大亏的，怎地还没反应过来？修仙界哪有能让修士打嗝的妖兽？ 问雪的本体是她胸中的一口浊气，当年她起了玩心，将这团浊气打了个嗝排出体内。 随后，见这团浊气久久不散，她便一时兴起，随手点化了它。 这小家伙倒也争气，得了她那点灵力，竟然慢慢有了生气，成了精怪。 那时她的坐骑是一只龙马，这小家伙耳濡目染之下，便照着龙马的样子给自己化了形。” 阿这？ 程书言无法想象，那位前辈到底有如何的通天修为！ 随手点化就能让死物开智！ 所以这小家伙，算是自成一脉了？世间唯一一只嗝兽？ “问雪还真是造化不小。” 程书言感慨道。 难怪这小家伙的能力如此奇葩！ 原来是因为它本来就是一个嗝！ 程书言已经难以控制的开始幻想，等她带着问雪出去后，让问雪捉弄师父他们时，他们那止不住打嗝的样子。 想想都觉得好玩。 “你随我来，后山那棵问心茶树在此种着也无用，你将它移植了吧。 问心茶每五百年成熟一次，你带在身边，对你来说也算是一助力。” 程书言已经无法形容她对那位前辈的爱了！ 给了她这么多好东西！要不是两人之间隔着万年时光，她都要忍不住怀疑那位前辈是不是她亲娘了！ 她连忙喜滋滋的跟上去，看着女子将茶树轻松移出，朝她伸出手。 程书言会意，握住女子，将她再次带进境珠空间之中。 这棵茶树至少也有万年之龄，被女子重新种植在溪水源头之处后，四周顿时溢出一股清冽的茶香，让人心旷神怡。 “多谢前辈赐宝。” 得了这么大的好处，程书言再次郑重向女子道谢。 第63章 血脉 问心茶树移植完成，二人离开欺天境后，程书言想起女子所说的血脉之事，心中仍有疑惑。 她对女子如今是全然信任，便向女子透露出了自己重生之事。 “前辈方才说，晚辈身上蕴含着那位前辈纯净的血脉，可晚辈……其实并非这具身体的主人。 晚辈其实早已身死，是因为欺天境，晚辈才得以重生在这具身体之中。 晚辈在这具身体中沉寂了十三年，直至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身死，晚辈才得以出来。 如此一来，拥有那位前辈血脉的是这具身体，那晚辈重生前，又是如何认主欺天境的？” 谁知女子闻言，却神秘的笑了起来，朝她反问道： “血脉之说，向来便是一个谜，若说是通过后人血脉相传，如今万年过去，时代更迭，再纯的血脉也会被稀释。 可你偏偏有如此纯净的血脉，便一定是因为血缘的缘故吗？ 至于你是否是重生在这具血脉纯净身体之中……” 女子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你可曾想过，是因为你的缘故，这具身体才拥有如此纯净的血脉？” 程书言听了这番话，懵懂地点点头。 女子见状，似笑非笑的继续问道：“都说庄周梦蝶，可谁又敢说不是蝶梦了庄周？你觉得，我与她是同一个人吗？” 程书言心知女子问的是她这缕意识与她的本体，有些拿不定主意。 在她看来，本体分离出来的一缕意识，自然属于本体的一部分。 可这女子却未曾以那位前辈的身份自居，她一直将自己与本体看做两个不同的人。 程书言想了想，决定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 “恕晚辈拙见，前辈虽将自己看作独立的个体，可晚辈心中觉得，您与那位前辈本是一体，无论如何也不可分割。” “是了，旁观者清，你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你自己呢？” 她自己呢？ 程书言一时没想明白，女子是在说她当局者迷吗？ 女子没给她问下去的机会，朝她说道： “好了，此间事了，你该离开了，记住，结丹之后回到你出去的地方，我自会感应到你。” 她确实该离开了，不过想起许迟和那个酷似田依依的男子，程书言连忙问道： “前辈，晚辈进来之时，还有两位同伴一同进入，不知前辈可知这两人现在身在何处？” “你放心，他们二人也算是得了不小的造化，如今都好好的。我会将你们一同送出去。” …… 深潭边，许迟在这儿已经徘徊了数日，却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不走了，这深潭不知有何神异之处，似乎对修士炼体格外有效。 左右也是出不去，许迟索性跳进深潭之中，任由潭水将他淹没，泡起澡来。 数日过去，他的体魄已然被淬炼得堪比筑基中期修士。 …… 另一边，男子看着眼前的灵气旋涡，一看就是数日时间。 他盯着灵气旋涡，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已然是入了迷。 他随着灵气旋涡旋转的方向不断挥动着双手，渐渐的，一个强大的旋涡从他手中产生。 威力之大竟然冲散了空间中原本的灵力旋涡。 他竟然以练气期修为悟出了如此强大的术法。 男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猛的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我果真是个天才！这么厉害的术法都被我悟出来了，起个什么名字好呢？不如就叫……天旋地转晕死你大法？” …… 转眼间，三人一同出现在妖月山脉的外围处。 三人面面相觑，除了程书言外，另外两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两位道友，不知你们可知咱们是如何出来的？” 男子率先沉不住气，朝二人问道。 许迟迟疑了一下，亦是满脸疑惑：“在下不知，只是毫无征兆地就被出现在这儿，严道友可知晓？” 他口中的严道友便是程书言，程书言垂下眼眸，回道： “我也不知，我原本还在一处山涧中修炼呢，突然就被那处神秘之地扔出来了。” “嗨！管他的，能出来自然是好事，在下田尔，多谢两位道友相救！” 姓田？ “不知田道友可认得田依依？” 程书言连忙问道。 “严道友认得家姐？”田尔闻言惊喜道。 原来是姐弟，难怪她一直觉得这两人有一种怪异的相似感。 “我与田依依道友曾组队历练过，与她还算熟悉。” “原来如此，没想到我们姐弟倒是与严道友有如此缘分！” “如今咱们既已安全出来，也算是共患难过，二位道友，在下本名池叙，紫霄道宗门下弟子。 之前在黑市中不便暴露身份，才以化名同严道友相交，还请严道友见谅。” 池叙面色有些尴尬，不自然地朝二人说道。 闻言程书言也尴尬起来：“道友言重了，在下也骗了道友，算是扯平了。 在下程书言，隐世宗弟子，很荣幸能与二位道友相识。” “哈哈哈，你们两心眼子真多啊，假名字都编出来了，不过如今既然说开了，便说明咱们算朋友了。 很高兴能与二位相交，在下得先回家了，日后若有幸遇见，再与二位同行。” 田尔爽朗地笑起来，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程书言二人也出言告辞，三人便在此分道扬镳。 黑市中出了如此大的事，想来如今必然动乱，她辨别了方向后，朝着坪山坊市的方向走去。 他们出来的地方离坪山坊市不远，三日后，程书言便到了坪山坊市之中。 坊市外几乎见不到人，守门的修士也增加了许多，见她到来，一个个都面露防备地看着她。 她走向城门处，一个修士立刻站定在她身前，警惕道：“可有入城令？” 她连忙拿出第一次入城时购买的入城凭证，那修士接过查验后，取出一块铜镜。 “还请道友朝这镜中释放灵力。” 程书言闻言，按照他所说的将灵力打入镜中，镜面立即发出一阵精纯的灵气。 “是修仙者！”那修士见铜镜的反应，回头朝他的同伴说道。 他的同伴闻言，将她的入城凭证收起，而后递给她一块青玉令牌。 “道友，前些日子坊市中出了点事，原本的入城符已不再使用，还请道友将此令牌认主，日后凭此令牌出去。” 第64章 逃过一劫 进入坊市中，程书言明显感觉到坊市中修士数量锐减，剩下的人也都行色匆匆。 看来这次事件，的确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如今距离约定的半月之期已过，程书言想了想，走进了悦宝阁。 素商仍旧待在悦宝阁中，只是眉间多了几分忧虑之色，见她安然归来，顿时惊喜起来。 “程道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听闻黑市出事，又多日不见道友，可叫我担忧了好些日子，就怕道友因为我的多嘴而陷入险境！” 程书言心中原本也在怀疑黑市发生之事是否与素商有关，可此刻见她脸上情真意切的担忧与愧疚，倒是让程书言犹豫了。 素商看出了她的怀疑，自嘲地笑了笑。 “不怪道友怀疑我，若是我与道友易地而处，我也会怀疑的。 不过，此事当真与我无关，道友若是有空，不妨与我到楼上小坐，咱们喝杯茶、叙叙旧如何？” 素商语气甚是诚恳，双眼直视着程书言，毫无心虚之色。 程书言闻言，这才点头，同她进入楼上包间中。 二人刚一坐下，素商便急不可耐地启动了阵法，而后朝她急切问道： “程道友，不知你可曾前往黑市中？又是如何逃脱的？” 程书言看着她，轻轻摇头：“原本是要进去的，可我那日临时接到同门消息，召我回宗，便错过了黑市开启之时，没想到倒是因祸得福了。 再后来，便听说那夜黑市出了事，我心中后怕不已，直到今日才敢前来向素商道友打探一二。” 黑市发生之事，想必造成的轰动不小，若是让旁人知道她曾进入后，又逃了出来，她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得安生。 “原来如此！”素商拍拍胸口，一脸后怕之色。 “好在道友不曾进去，不然我这罪过可就大了！那日黑市中不乏宗门和家族弟子，都在各自的师门和家族中留有魂灯。 黑市出事的第二日，这些人的魂灯就全部熄灭了，此事不可谓不大，许多势力因此震怒，飞霞真君和金刀门都因此受了不小的责难。 如今各方势力都在追查此事，势必要找到幕后黑手，给出事的弟子一个交代。” 闻言，程书言心中一阵后怕，难怪明知空间裂缝凶险万分，那人还让她寻机脱身。 进入空间裂缝尚有一丝活路，可若是被传送到终点，却是必死之局。 “多谢素商道友相告，没想到我竟如此幸运，逃过这必死之劫。” “道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素商也庆幸道。 这倒是！她的确因此得了不少好处。 进入神秘空间，见到了那位前辈，得知不少关于欺天境的信息，还收获了问雪和问心茶树。 可不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程书言微微点头道：“借道友吉言，希望如此吧。” 素商给她倒了杯茶，又低头神秘兮兮地说道： “其实这次事件，不止发生在坪山坊市中，当日同一时间，整个苍玄大陆有数十处都遭受了同样的事情。 此事经各方追查之后，发现了魔族的踪迹，所以各方大能推测，此事的幕后黑手，或许是魔族之人。 不过未免引起恐慌，此事已被各个势力压下，并未传开。 我也是因为悦宝阁在各处分店众多，这才得知的消息，还请道友莫要外传。” 素商这话的信息量太大了！ 程书言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心中暗自揣测起她的身份。 这样隐秘之事，既已被封锁消息，想来即便是悦宝阁的高层能得到消息，店铺中的普通修士却也未必知晓。 素商却对此事了如指掌，看来，她在悦宝阁中的地位只怕不低。 “不说这些了，程道友，你的飞行法器已经炼成，还请道友稍等片刻，我这便去为道友取来。” 素商话音一转，提起了法器之事。 程书言此行也是为取回法器，便点头道是。 没一会儿，素商便捧着一个玉盒回到了隔间中。 她将玉盒递给程书言，对她做了个请的姿势。 程书言也没客气，直接打开了玉盒。 盒子打开后，里面的东西映入眼帘，只见一对散发着强烈的风灵力的翅膀静静地躺在盒中。 这对翅膀的骨架晶莹剔透，骨架上还镶嵌着两颗风青石，散发出淡淡的青光，与骨架相互映衬。 骨翼上则融合进了凌风雀的羽毛，这些羽毛呈现出淡青色，柔软光滑，给人一种灵动异常的感觉。 她轻轻地伸出手，将翅膀从盒子里取出来，翅膀入手触感温润如玉，却散发着强烈的灵光。 见她露出满意的神色，素商也笑了起来： “道友当真运气不错，我阁中前辈炼制此宝时，异常顺利，竟将此宝炼制成为极品法器。” 素商指了指骨架下方的凹槽处： “道友请看，这儿预留了五个灵石槽，若是道友不想用自身灵力催动时，还能在槽中放置中品灵石催动，算是一个保障。”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程书言满意地笑起来。 “这对翅膀的确出乎我的意料，素商道友有心了，还请替我谢过炼器的前辈。” “无妨，毕竟我们也不亏，得了道友这具碧眼金鹰骨的其他材料，也炼制出了两件威力不俗的法器。 说起来，这笔交易是我悦宝阁赚了，那两件法器倒是能让我们大赚一笔呢。” 双方对这笔交易都很满意，自然相谈甚欢。 程书言的法器破天锤在黑市中损坏，原打算看看悦宝阁中是否有合适的，看了一圈之后却都没挑到合眼缘的，只能请素商给她留意着。 与素商交换了传信符后，程书言便离开了悦宝阁，朝隐世宗赶去。 她出来的时日也不短，坪山坊市又出了这样的大事，只怕师父他们会担忧。 回到隐世宗，李知行与陆茯苓都在闭关修炼。 无为真人见她完好无损的回来，顿时松了一大口气，连忙拉着她前前后后的检查起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说你也不知道传个信儿回来！听说坪山坊市出了事，为师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看着自家师父担忧的样子，程书言一把抱住无为真人，无声的哭了。 第65章 兽潮来临 接下来的时间，程书言就留在宗门里修行。 她体内问心茶的灵气尚未完全炼化，只需安心炼化，她的修为便能提升到练气大圆满之境。 如今她已无需服用凝气丹与聚气丹，李知行与陆茯苓修炼所需的丹药她已备下不少，短时间内不必再炼制丹药。 闭关前，她先将新得的法器认主，在宗门内试了试，这对翅膀的飞行速度在她全力催动下，已经能与筑基初期修士御器飞行的速度。 以灵石催动时，速度会慢些，却也比练气期修士强上不少。 这让她惊喜不已，她修炼的大多是攻击力术法，一直没有什么身法类的术法，防御一直是她的短板。 如今有了这对翅膀，倒是极大的弥补了她这个不足之处。 这对翅膀飞行速度如此之快，程书言想了想，给它起了个风影翅的名字。 闭关三年多的时间，她终于将修为提升到了练气大圆满，只差临门一脚便可筑基。 再继续修炼时，修为便不得寸进，程书言心知筑基非一日之功，心急不得，便出了关。 陆茯苓如今已有练气六层修为，李知行距离练气五层也只差临门一脚，修炼速度都还算不错。 按照无为真人的话来说，那些顶级宗门倾力培养的弟子，也不过就这修炼速度罢了。 只是李知行资质差些，修为相较于比他入门还晚的陆茯苓差了许多，神色有些落寞。 无为真人见状，难免对他安抚一番，让他调整好自身心态。 见程书言出关，无为真人查看了一下她的修为，不由得困惑道： “怎么你这个五灵根的资质，修炼速度还能如此之快？难道是为师我许久未曾出去见过世面，如今的五灵根修士已经重新崛起了？” 程书言闻言有些心虚，她可不敢告诉无为真人她吃了多少丹药，修炼的又是本源之力，自然不能以常理论之。 怕无为真人再深究下去，程书言连忙转移话题道： “师父可有师兄师姐的消息？” 姜红月离开也有数年，却还未回来，想来寻找季青临之行并不顺利。 “她几个月前曾传来消息，青临的行踪有了眉目，目前二人都尚且安全，你无需担忧。” “这边好，师父，我闭关已有三年，不知如今外面局势如何了？” “你闭关后不久，妖月山脉中的妖兽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这两年已经爆发过几次小型的兽潮。 不过都是些练气期的妖兽，承受不住高阶妖兽的威压，这才跑出来的，实力不强，被修士给打回去了。 如今，附近的势力已然联手，在妖月山脉外围布下了数道防御，可谓是山雨欲来啊！” 程书言对此已有心理准备，毕竟她闭关时，距离兽潮来临就已不足两年。 如今兽潮还未爆发，已经是超出预期了。 “师父，既然妖月山脉如此危险，附近的家族、宗门为何不离开此处？” 程书言不太明白，隐世宗居于此，是因为根基在这儿，承载着隐世宗先辈的遗志，无为真人不可能放弃祖地。 那其他势力呢？难道全都与隐世宗一般吗？ “小书言，你有所不知，妖月山脉虽然危险重重，可伴随着的机遇也足以让修士心动。 只说兽潮带来的收益，只要能熬过兽潮，谁不是赚得盆满钵满？ 况且，妖月山脉外围这一带，是修仙界与妖族的第一道防线，绝不能失守。 妖月山脉附近的家族、宗门上面都有其他势力的影子，那些势力需要有人替他们守住这道防线。” 这个原因是她没有想到的。 程书言默然，无端生出一种无力感。 即便成为了修仙者，仍旧避免不了世俗界的那一套。 强者为尊，弱者只能无限服从，在夹缝中求一条生存之路。 如同曾经的程书言。 如同曾经的程大妮。 师徒二人正感慨着，一张传音符却无端飞到他手中。 他接过传音符，里面传来一阵混乱的厮杀声，老者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厮杀声中传来： “兽潮爆发，万望无为道友前来相助！” “兽潮来了。”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深深的担忧。 无为真人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道： “小书言，有些责任师父不得不担，你师兄师姐不在，你便要担起照顾同门之责。 为师得去随其他同道抵御兽潮，你在门内，要好好看护知行和茯苓这两个孩子。” 程书言却摇摇头，朝无为真人语气坚定地说道： “师父，这些责任，天下万修皆应担起，弟子也不例外。 要让弟子眼睁睁看着您去与妖兽厮杀，而让弟子安然待在宗门坐享其成，弟子做不到。 弟子如今已有练气大圆满的修为，虽不算强，却也能在兽潮中出一份力，弟子愿随师父同往，上阵杀敌！” 无为真人被她这番话给打动，满脸欣慰之色。 心中虽然担忧她的安危，但看着她那执着而又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同意了她的请求。 “好！我辈修士原就是与天争命，自当无所畏惧！” 在后方偷听的李知行与陆茯苓二人闻言，也连忙跑出来，想要与无为真人和程书言同去。 这次无为真人却没答应。 “你们二人如今修为尚浅，在兽潮中暂时帮不上什么忙，就安心留在宗门修炼吧。 如今你们的首要任务是提升修为，想要抵御兽潮，百年后有你们的机会！” 李知行与陆茯苓闻言，虽心有不甘，却还是遵从了无为真人的意思，留了下来。 隐世宗有宗门大阵守护，李知行二人的安全倒是无虞，无需太过担心。 况且隐世宗里除了几块灵田，种了点练气期修士所用的灵草，便只有几个破落院子和季青临养的鸡。 即便有哪位大能前辈无意中发现了这里，想来对这些东西也提不起兴趣。 交代好一切后，无为真人便带着程书言离开了隐世宗。 一路上，二人遇到的修士皆行色匆匆，大家的方向也都一致，想来都是接到了求救信息，赶往兽潮前线支援的。 第66章 弑妖榜 无为真人带着程书言赶到第一道防线之时，妖兽的第一波进攻已经被修士一方挡下。 第一道防线是一座青石筑造的修士之城，名为青石城。 此地占据了天险，两旁皆是深渊险地，低阶妖兽难以通过。 青石城便建造在深渊中间的陆地之上，高大的城墙巍峨矗立，挡住了妖兽的进攻之路。 程书言站在城墙下，抬头仰望着一块块青石铸就的城墙。 青石上布满了沧桑的痕迹，有这次兽潮造成的，也有千百年来在一次次抵御兽潮的过程中留下的。 见她眼中的感慨，无为真人向她说起了青石城的历史。 “青石城始建于一千六百年前，由当时的一位元婴真君组织建造，在此之前，兽潮的第一道防线还在后方百里之处。 青石城的建立，将修仙者的防线扩大了百里之远，为后方的防线争取到了更多的喘息之机。 千百年来，青石城经历了数次失守，却又一次次被修士夺回、重建，仍旧坚守着这一道防线。 可惜，那位真君未能成功化神，已陨落于千年前，他孑然一身，也不曾留下传人，实在令人唏嘘。” “建立青石城的那位前辈，当真大义！” 程书言感慨道。 将修士一方的防线往前推动百里的距离，听着容易，实则中间不知经历了多少千难万险。 那位前辈一力推动此事，于他个人而言，实在算不得有多大好处。 反而首当其冲地承受着来自妖族的压力，受益的却是整个修仙界。 守城的修士查看了无为真人收到的传信符后，恭敬的将二人放行。 无为真人似乎对此地颇为熟悉，带着程书言直奔城主府。 得到消息的城主闻宿真人已经等在城主府前，一见无为真人，急忙拉着他进入府中。 “无为道友，此间事态实在紧急，老夫被那些妖族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才急急忙忙的给道友传信。 道友能这么快赶来，老夫实在是感激不尽！” 闻宿真人满脸急切之色，招呼无为真人坐下后，忙朝他致谢道。 无为真人朝他拱手还礼： “无妨，道友守在青石城乃是大义，兽潮爆发，并非道友一人之责，我等得到消息，自当前来相助。 这位是小徒程书言，此次随我前来，也是想为抵御兽潮，尽自己绵薄之力，日后还请道友多加照顾。” 程书言进来后便恭敬地站立在无为真人身后，此刻听他提到这里，连忙走到正中朝闻宿真人躬身行礼。 “晚辈程书言，见过闻宿前辈。” “小友快快请起。”闻宿真人倒是一点金丹真人的架子都没有，亲自走到下方将她扶起。 “小友小小年纪，竟已有如此修为，当真是年少有成！” 闻宿真人说着话，手中拿出一柄火红色小剑递给她道： “不知小友前来，老夫未曾提前准备见面礼，这是老夫偶然所得的一把极品火属性飞剑，名为炽炎剑。 我观小友身上火属性灵力强盛，想来这把剑正适合小友，便赠与小友，算作是我这个做长辈的一点见面礼。” 这把炽炎剑灵力强盛，气息与她的风影翅相差无异，想来亦是极品法器，如此贵重的见面礼，倒让她不敢收了。 见她脸上的踌躇之意，闻宿真人和声细语道： “小友无需顾虑，我与无为道友也算至交，他的爱徒便是我的子侄后辈，给自家后辈送见面礼，总不能太小气不是？” 程书言回头看看自家师父，见他也浅笑着点头，示意她收下，程书言这才接过炽炎剑。 “多谢前辈赠宝。” 她的破天锤被毁后，一直未寻到趁手的法器，这把炽炎剑倒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好了，小友初到青石城，想来还未好好逛过，我这便让小徒带小友出去逛逛如何？” 见她收下，闻宿真人这才捋了捋胡子，接着说道。 程书言明白，这是闻宿真人与自家师父有事相商，间接送客呢，自无不从。 “晚辈全凭前辈安排。” “好！” 闻宿真人朝殿外放出一道传音符，没一会儿，一个熟悉的身影便自殿外走来。 “咦？程道友！没想到师傅说的人会是你！” 竟是与她组队历练的田依依，这倒是十足的巧合了。 程书言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巧，她竟是闻宿真人的徒弟。 “田道友，别来无恙。” “哈哈哈，没想到小友竟与依依相识，这倒是缘分，依依，既然如此，你可得好好招待好程小友啊。” 闻宿真人听到二人的对话，也不由得大笑起来。 田依依屈伸朝自家师父和无为真人行了个礼，应道：“是，师父、前辈，我定会招待好程师妹。” 她年龄比程书言大些，如今又同是练气大圆满的修为，这一声是师妹下来，倒是无形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青石城分为内外两城，分别都布置了独立的防御阵法，若是外城失守，内城还能再争取些时间。 程书言随着田依依在内城闲逛，听她介绍着青石城内的各个店铺。 与其他坊市不同，青石城中的店铺经营的多以妖兽材料为主。 如今兽潮来临，店铺中更是被妖兽材料占据。 偶有一两家丹药铺子，也极少有丹药售卖，最多也就是一些辟谷丹之类的，疗伤丹药与修为丹是一点都见不到。 毕竟兽潮之下，最紧俏的便是疗伤丹药，修为丹其次，这儿常年妖兽肆虐，灵草极为稀有，丹药自然也供不应求。 逛着逛着，城中一个巨大的广场吸引了程书言的注意。 广场中央建了一个巨大的石台，石台上竖着一块青石碑。 那石碑上应当是布置了阵法，阵法将一块光幕投射到石碑上。 带着浓浓杀意的“弑妖榜”三个字被雕刻在石碑上。 光幕上则是密密麻麻的人名，名字后面跟着积分。 目前榜上田依依以七十九积分排名第一，程书言还在第三十九的位置看到了田尔的名字。 田依依说着的目光看过去，手肘拐了她一下。 “怎么样？在别的地方没见过吧？这可是我们青石城独有的特色，只有青石城才有的！” 第67章 青玉令 “的确不曾见过，这是与在兽潮中杀的妖兽数量有关吗？” 见那榜单上的积分，加上这青石城的处境，程书言对弑妖榜倒是有了一些猜测。 果然，就听田依依笑着向她解释道： “不错，这是针对咱们练气修士排的榜，杀一只练气五层以下的妖兽积一分，杀练气五层到的妖兽积两分，杀练气九层以上的积三分。 若是能侥幸杀一只筑基期妖兽，便能积十分，兽潮过后，积分榜前十便能得到一个前往药王秘境的名额。” 药王秘境程书言倒是有所耳闻，据说这秘境是曾经一个名叫药王谷的宗门种植灵草的秘境。 后来这个宗门被一个魔修寻仇，一夕之间被灭了门，药王秘境便成了无主之物。 后来，一个筑基期修士无意中得到一枚药王令，进入了药王秘境，带出来许多在修仙界几乎绝迹的灵草。 药王秘境就此成名，许多修士都开始寻找药王令的下落。 如今数千年过去，药王令现存的数量大概有三百余枚，其中两百枚由各大势力分配，剩下的便放到到各个坊市中进行拍卖。 药王秘境每五十年现世一次，可容纳筑基初期以下修士进入，若是修为超过筑基初期，便会被秘境排斥。 距离下一次秘境开启还有十年时间，正好遇到妖月山脉兽潮之事。 所以，经各大势力商议后，决定直接拿出十枚令牌，作为弑妖榜前十的奖励。 届时，弑妖榜前十应当都已筑基，即便有人运气不好，没有筑基，将药王令卖出去，也能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换取修炼资源。 “这奖励倒是让人动心，田师姐实力强横，如今又在这弑妖榜上占据榜首，这个名额自然是手到擒来。” 程书言看着榜上田依依的积分足足比第二名高了十七分，足见她实力之强。 田依依却凑近她笑嘻嘻道：“哈哈，我还不知道你？ 若是你没来，我倒是有信心把这榜首的位置占着，可如今你来了，我可就不敢说了。 对了，你还没见到田尔那小子吧？他回来可是跟我念叨了你好多次呢！整天就把你这个救命恩人挂在嘴边！” “田尔道友跟你提起过我？什么救命恩人，不过凑巧罢了。” 她一心不想暴露自己去过黑市之事，就怕惹火上身，倒是忽略了还有两个知情人。 不过如今整个妖月山脉都在忙着抵御兽潮之事，想来也不会有人在此时追查当日之事。 “提过好多次呢！说是你们意外进入一个秘境之中，他误入妖兽群中，是你救了他一命。” 闻言，程书言松了口气，看来田尔也知道事关重大，未曾透露实情。 “姐！程道友你也不通知我。还是我跑去找师父他老人家，他才告诉我的，你怎么能这样！” 街边，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短衫的田尔突然出现，语气不满地朝田依依喊道。 田依依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说曹操曹操到，这臭小子怎么这么阴魂不散，我还想与你好好叙叙旧呢！” 说着便拉着程书言走到田尔面前，扬起手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什么程道友？你得叫程师姐！” 田尔被她拍得有点懵，没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瞪着眼问道：“什么师姐？” 于是他的后脑勺成功地又挨了一巴掌：“还什么师姐，自然是你程师姐了，难道以你这修为还想当师兄不成？ 阿言的师父无为真人与咱们师父是至交好友，阿言自然就是你的师姐了！” “啊？那太好了哈哈哈，程师姐好，师弟田尔这厢有礼了！” 田尔朝程书言挤眉弄眼的笑道，还行了个夸张的大礼。 程书言被他这样给逗笑了，也学着他的样子夸张道： “师弟多礼，日后还请师弟多多照顾。” 三人对视一眼，都没忍住，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接下来，田依依姐弟带着程书言去领了身份玉牌。 这玉牌名为青玉令，修士将玉牌认主后，将其佩戴在身上，玉牌便会根据主人所杀妖兽的气息判断妖兽的修为，如实记录主人所杀妖兽的数量，再传回到弑妖榜中，完成积分。 并不一定每一个都准确，毕竟大战之中难免混乱。 若出现记录不全的情况，修士还可将未被记录的妖兽妖丹的气息传到青玉令中，青玉令识别后同样会传回弑妖榜上。 对于绝大多数修士来说，这已经是相对公平的办法了。 除此以外，玉牌还记录了主人的气息，是修士在青石城内各个阵法中通行的凭证。 每块玉牌都要在领取时经管事将其与城内阵法相连。 若是主人身死，玉牌也会随之失效，再次使用便需要回到城中进行认主，无需担心落入他人之手。 程书言认主牌后，神识探入其中查看着青玉令。 这枚令牌材料并不贵重，否则也无法炼制出可供数千修士所用的玉牌。 但这玉牌的炼制却并不简单，程书言粗略扫了一眼，就在其中看到了三个极其精妙的阵法。 她虽一直随着无为真人学习阵法之术，又得了那位前辈的阵法心得。 可以她如今的阵法造诣，她是断断做不到将如此精妙的阵法叠加在这枚小小的青玉令上的。 “这青玉令实在精妙，田师姐，不知是哪位前辈炼制的？” 她实在是好奇，到底是何人竟有此巧思，能想出如此巧妙的设计。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田依依凑到她耳边，颇为神秘地说道： “以前的兽潮，修士都是杀死妖兽后，将妖丹带回城内手动统计。 可战场上瞬息万变，许多人根本来不及收取妖丹，反而是事后打扫战场的修士常常捡漏。 这样的统计方法并不准确，直到两年前，一个练气七层的男修带着一枚令牌找到了家师。 他带的，便是青玉令，家师听他说了青玉令的作用后，顿时如获至宝，立即吩咐城内的炼器师将令牌赶制了出来。 那修士也慷慨大义，毫不犹豫就将炼制之法传授给了城内的炼器师和阵法师。 百余人赶工之下，这才在两年内炼制出了这么多青玉令。” 第68章 这便是兽潮 “竟有如此奇才？不知他此刻可在城内？想必已被闻宿前辈收入座下了吧？” 程书言对此人顿时感兴趣起来，起了相交之意。 田尔却撇撇嘴，满脸不悦道：“嘁！人家可高傲得很！师父多次提出要收他为徒，人家根本就不领情，说什么只想逍遥自在做一散修！” 田依依照例拍了他一巴掌。 “你在这儿嚼人舌根算什么本事？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那位道友能如此大义，将青玉令的炼制之法献出，就已是帮了咱们青石城的大忙，咱们得知道感恩！” “姐，你又打我！你不能看那小子长得有几分姿色，见色起意就胳膊肘往外拐！ 他那哪是大义？明明拿了师父那么多好东西的！” 回应田尔的是田依依一个接一个的巴掌：“你找死是吧？” 程书言看着这对活宝姐弟，笑得直不起腰。 “呜！” “呜！！” “呜！！！” 青石城内各方突然响起号角之声，这声音一次比一次大。 城内众修士听到这声音，一时都怔愣在原地。 田依依姐弟也停止了打闹，同时转头看向青石城外城的方向。 “第二波兽潮来了。” 田依依神色凝重的说道。 众修士都反应过来，朝着外城赶去。 程书言三人也紧随人群，赶向外城。 她们到达外城的城楼上时，程书言看见自家师父的遁光和几道金丹修士的遁光一同从头顶上飞过去。 田依依见她疑惑，对她解释道：“直接攻城的几乎都是练气期妖兽，主要由咱们练气期修士应对。 攻城的妖兽中偶尔会出现筑基期的妖兽领队，便会有筑基期的前辈出手。 至于结丹期的前辈们，他们的战场不在这里，后方的结丹期妖兽才是他们的对手。” 程书言点点头，表示明白。 她看向城墙下，远处一片黑压压的妖兽群正在快速朝青石城靠近。 妖兽群里种类繁多，竟能如此有序地向修士进攻。 就连平日里领地意识极强的那些妖兽，此刻也都随着兽群一同进攻。 除此之外，天上亦是黑压压一片飞行妖兽，如同乌云压顶，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便是兽潮吗？” 程书言不由得喃喃道。 此前兽潮在她心里实在没什么概念，可此刻狂奔而来的兽群，突然让“兽潮”这个词具象化起来。 程书言不由得心中震动，对历届抵御过兽潮的修士也肃然起敬。 妖兽的数量远远大于修士一方，可一个又一个的百年，修士们都将妖月山脉这道修仙界的大门守了下来。 “开启阵法！” 随着一位筑基期管事的一声令下，城墙上顿时升起一道道阵法屏障，下方第一波冲向城墙的妖兽，顿时被阵法之力打回。 可这些妖兽皆悍不畏死，奋不顾身地冲向阵法，以自身性命削弱阵法之力。 这样被妖兽持续撞击下去，阵法是顶不住多久的。 于是，城墙各处的筑基期修士都陆续下令，打开城门，与妖兽厮杀。 整个外城的城墙被分为七段，每一段都有独立的阵法，修士能够凭借青玉令通行无阻。 可妖兽若想通过，只能一道道地打破阵法，如此一来，也算是对修士一方的一点保障。 即便某一处城门被攻破，修士还能退守到其他城门。 城门一开，程书言便同田依依姐弟一起出城，与妖兽厮杀起来。 他们遇到的是一群裂岩狼，这种妖兽喜群居，兽皮如同岩石一般坚硬，防御力十分惊人。 田依依依旧挥着程书言曾见过的那把斧头，斧光所过之处，必定划开裂岩狼一层皮。 田尔的法器则是一对双月钩，被他勾中的妖兽身上必然出现血洞。 程书言还未来得及认主炽炎剑，此刻使用的武器是那把水属性的小剑。 只见她挽出一道道剑光，剑光所到之处，带起一道道喷涌而出的血花。 配合上风刃术、炎火球等术法，即便裂岩狼防御力再强，也不得不死在她手下。 没多久，九头练气八层的裂岩狼便被三人轻松解决。 可这样的战斗才刚开始。 周边的妖兽群见裂岩狼一只只死去，顿时默契地冲向三人。 三人的压力骤然增大。 这些妖兽若是单独出现，对他们每个人都造不成威胁。 可这样数量庞大的妖兽群，就算拖也能把他们给拖死。 程书言三人的实力在练气修士中算是强悍的，仍旧不可避免地陷入苦战之中，其他修士就更不必说了。 为了避免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处境，修士们大多选择组队行动。 此刻，一支修为练气七层的修士队伍便陷入了十余只疾风豹的包围圈中。 这群疾风豹修为最低也有练气七层，数量还比这支修士队伍的人数多。 修士队伍顿时落入下风，其中两个修士不慎之下，被疾风豹抓住。 一个被扯掉了一条胳膊，一个被抓破了腿，血流如注。 好在他们身边的一支队伍解决了自己的对手后，及时向他们支援过来，这才救回了他们的性命。 另外一支队伍却没有他们这般好运，这支队伍独自陷入了数十只妖兽的包围，周围没有任何人可以去支援他们。 而筑基修士们都在死死地盯着兽群中的筑基期妖兽，无法顾及战场中的练气修士。 他们只能绝望地惨死在妖兽口中，这支七人的修士队伍，全军覆没。 如同这样的场景，整个战场上都在发生。 不断有修士被妖兽所杀，也有修士剿灭着一群又一群的妖兽。 程书言三人渐渐有了默契，在合力绞杀了又一群包围住三人的妖兽后，一只实力更加强大的妖兽又朝他们包围过来。 这些妖兽并非毫无章法，反而都是有序地攻击修士一方。 如同程书言三人面对的妖兽群，一次比一次数量多，实力也一次强过一次。 此时妖兽群中灵智稍高些的妖兽已然注意到了他们这支三人小队，毕竟三人的战绩太过耀眼。 战场中，妖兽的嘶鸣、吼叫与修士的冲杀声、惨叫声交织不绝。 谁也没有注意到，数只练气大圆满的妖兽正从不同方向，悄然靠近三人。 第69章 包围 此刻与程书言三人对战的，是一群毒蛛，这群毒蛛单个实力都不强，却数量庞大，让人疲于应对。 对付这样的妖兽，用火攻是最有效的。 “掩护我。” 程书言收起小剑，朝身旁的二田喊道。 两人闻言一前一后把她护在中间，将靠近过来的毒蛛一只只诛杀。 程书言双手结印，一个强大的灵印自她手中凝聚而成。 灵印被她无限放大，高掷出去。 顿时一团团火焰如同火雨一般自灵印中飞出，砸进几人四周的毒蛛群内。 周围顿时成为一片火海，熊熊燃烧着，将毒蛛烧死了大半。 剩下一些侥幸逃过火海的毒蛛，也都在三人的追击中被一一诛杀。 毒蛛群被杀死，周围的妖兽群看着火海中的三人，一时间心生惧意，竟然没有再靠近三人。 程书言三人这才得了喘息之机，连忙取出回灵丹服下。 “哈哈哈哈哈，过瘾！程师妹，没想到你修炼了如此强大的术法，看来弑妖榜的榜首非你莫属了！” 趁着休息的空档，田依依爽朗地笑着朝程书言说道。 “师姐过奖了，这术法我也才炼成不久，还无法释放自如，况且这术法对灵力消耗太大，我也不敢轻易使用。” 这个术法名为火雨术，是程书言前些日子才学会的。 练气大圆满的修为也才堪堪能够上这个术法入门的门槛，若是突破到筑基期，以筑基修为施展，才能发挥这个术法的威力。 “难怪方才程师姐让我们掩护你！不过这样已经很强了，若没有你，我们怕是要被这群毒蛛耗尽灵力。” 田尔闻言，满脸庆幸地看向程书言。 “小心！” 就在此时，一道危险的气息迅速朝田尔袭来，程书言与田依依同时拉住他，将他拉到二人身后。 与此同时，一条通体漆黑，长约数十米，身体有成人腰般粗细的妖蛇吐着猩红的蛇信出现在田尔原本站立之处。 这妖蛇周身散发着浓郁的妖气，显然实力强大。 它的出现并非偶然，因为此时三人周围，不知何时已被六只练气大圆满的妖兽包围。 这些妖兽分属不同的种族，有的似狼、有的似虎，但无一例外，它们一只只都双眼赤红，仇视着三人。 “看来，我们三人果然实力不俗，竟然有幸被妖兽特殊关照啊！” 尽管处境危险，田依依仍旧心态很好，甚至还有心思说笑。 “姐，程师姐，这些我可我干不过，你们得保护好我啊！” 田尔看着七只练气大圆满的妖兽，咽了咽口水，非常从心地躲到了田依依和程书言身边。 “瞧你这怂样！” 田依依怒其不争地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哈哈哈，依依师姐，田尔师弟这么一说，咱俩这压力可就大了！” 那几只妖兽见他们如此无谓的态度，不禁恼怒起来。 尤其是那头妖蛇，它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嘶鸣，仿佛在向其他妖兽传达着某种信号。紧接着，七只妖兽一同扑向了他们三人。 田尔的修为相对较弱，他竭尽全力才勉强拖住了其中一只妖兽。 这样一来，程书言和田依依就不得不独自应对三只强大的妖兽。 程书言所面对的对手分别是那条率先对田尔发动攻击的妖蛇，以及一头拥有双翼的狮子和一头浑身燃烧着火焰的灵虎。 这三头妖兽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实力不容小觑。 妖蛇率先吐着蛇信向她攻来，它张着血盆大口，锋利的毒牙闪过森然寒光。 粗壮的蛇身盘旋着将程书言团团围住，一点点收缩，试图以蛇身将她缠绕住。 双翼狮也紧随其后，它体型虽然庞大，身体却十分灵活。 只见它扇动双翼，顿时飞到半空中，朝程书言射出数道锋利的羽刺。 焰灵虎则是喷出一道硕大的火龙，火龙带着仿佛能灼烧万物的热浪，径直朝她身前飞去。 程书言见状，不得不小心应对，她唤出风影翅，将灵力注入其中。 风影翅的吸收了她的灵力，顿时光芒大盛，双翅扇动之下，带着程书言腾空而起，避过了妖蛇的绞杀。 焰灵虎与双翼狮的攻击却没这么容易躲过。 双翼狮的羽刺便是它双翼上的羽毛，以它庞大的体型，这点羽刺对它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一击不中，它再次扇动翅膀，十余支羽刺再次射向程书言的方向。 而焰灵虎的火龙也被它控制着调转方向，对程书言紧追不舍。 这几头妖兽虽然实力不俗，却摆在灵智低弱。 一番试探下来，程书言发现那条妖蛇最为笨重。 而另外两只妖兽虽然相比之下灵活许多，却只会一股脑儿的追着她打，根本不管自己的攻击最终会落向何处。 程书言见状，心中顿时有了计策。 她在之前的战斗中本就被消耗了大量的灵力，再加上没有趁手的法器，若是硬拼，她还真不一定打得过这三个大家伙。 可她的优势在于风影翅，风影翅乃是极品法器，速度之快根本不是双翼狮与焰灵虎追得上的。 这两只妖兽的攻击实则威力不低，若是直接打在她身上，她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若是打在那条蛇身上呢？ 程书言驱使着风影翅，穿梭在三只妖兽之间，只一味的躲避，却不还手。 三只妖兽一时间拿她没办法，更加暴躁起来。 差不多了！ 程书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这三个大家伙已经被她彻底激怒，攻击的威力也达到了顶峰。 眼看着数十只羽刺和巨大的火龙同时向她袭来。 下方的妖蛇也早已盘着粗壮的蛇身跃跃欲试，一道道毒液从它口中喷出。 三方夹击之下，位于正中间的程书言却丝毫没有慌乱之色。 她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随后侧身调转方向，风影翅扇动，带着她冲向妖蛇盘旋的蛇身。 与此同时，小剑也被她唤出握在手中，剑中被注入灵力，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剑光。 妖蛇见她飞向自己的身体，立刻兴奋地收缩蛇身，却没注意到她身后紧随而来的羽刺和火龙。 下一刻，程书言收起风影翅，身体稳稳地落入妖蛇盘旋的蛇身中。 而她身后的羽刺和火龙，分毫不差的全部打在妖蛇身上。 第70章 活着就是万幸 掉进妖蛇蛇身中的程书言被妖蛇死死缠绕着，双翼狮与焰灵虎的攻击全部打在妖蛇身上。 妖蛇吃痛之下，顿时大怒，也顾不得被它死死缠绕着的程书言，蛇身剧烈的挣扎着以求减轻痛苦。 而一旁的双翼狮与焰灵虎眼看自己闯了祸，又失去了目标，一时间怔愣在原地。 这便是低阶妖兽最大的缺陷了，若是修士遇到这种情况，至少也会调转方向去攻击其他人。 这两个大家伙却呆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妖蛇挣扎。 被困在妖蛇蛇身中的程书言随着妖蛇的挣扎，一点点挪到了它的七寸之处。 小剑在她手中散发着森冷的剑光，灵力注入的瞬间，被她准确的扎进妖蛇的七寸之处。 程书言牢牢控制着小剑向下滑动，而后再狠狠贯穿，妖蛇的身体顿时从七寸处断成两截。 她重新唤出风影翅，从妖蛇的蛇身中飞出。 再次迎面杀向另外两只妖兽。 田依依那边战况同样激烈，她一手持巨斧，一手握着一根长鞭，周旋于三只妖兽之间。 程书言解决掉妖蛇后，田依依同样击杀了其中一只妖兽。 二人遥遥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起来。 “你俩别笑了！我快扛不住了啊啊啊啊啊！” 田尔在一旁苦不堪言，他身上的法衣被打得破破烂烂的，隐约还有血迹透出。 他不出声还好，这一出声，顿时吸引了其他几只妖兽的注意。 这几只妖兽也看出来，田尔是三个人中的破绽，顿时纷纷放弃程书言与田依依，调转方向朝田尔杀去。 “小心！” 眼看其中两头妖兽就要杀到田尔身后，田依依情急之下大喊了一声。 她将手上的长鞭扔出，却只堪堪阻挡了一只妖兽的攻势。 田尔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身后，入目便是小山一般的巨齿象朝他甩出长长的象鼻。 若是被这“擎天”巨鼻拍中，田尔怕是立刻就得成为一摊肉泥。 田尔惊得瞳孔紧缩，他双手飞快地划拉着，同时口中大喊： “啊啊啊啊啊天旋地转晕死你大法！！！！” 顿时，一个蕴含着强大威压的风漩被他扔向巨齿象。 与此同时，程书言也凭借着风影翅的速度，飞到了他身边。 她一把捞起田尔，飞快地闪向一旁，堪堪避开了巨齿象这一击。 另外两头妖兽也没闲着，一只幻月蝶朝两人闪避的方向挥动翅膀，晶莹的粉末顿时遍布两人身边。 幻月蝶的粉末具有致幻的功效，两人来不及反应，双双吸入粉末，身形恍惚了一瞬。 也就是这一瞬，双翼狮的羽刺已经攻向两人。 田依依的斧头都挥出了残影，才算是挡住了大部分羽刺的攻击。 却有一根漏网之鱼，直直地刺向田尔的胸前，眼看就要将他贯穿。 最后关头，程书言手上的小剑挥出，挡住了这根即将置他于死地的羽刺。 可如此一来，程书言便不可避免地被一根羽刺击中。 这根羽刺狠狠地刺进她的手臂，剧烈的疼痛让她一个踉跄，险些站不住。 田依依终于靠近两人的身侧，见程书言为救田尔而受伤，眼中顿时溢出愧疚之色。 她发狠地红着眼，不要命般的杀向那头双翼狮，拼着自己受伤，也要换双翼狮一身伤。 程书言顾不得疼痛，咬着牙拔出羽刺，将生肌散倒在伤口上，暂时止住了血。 随后便再次提剑，杀进妖兽群中。 田尔此时也终于缓过神来，他虽修为尚浅，无法独自应对练气大圆满的妖兽，但在一旁扰乱一下这几头妖兽的攻击还是能做到的。 有了田尔的掩护，加上田依依这不要命似的打法，双翼狮很快便被几人合力拿下。 到了此时，程书言也顾不得保存实力，取出了那对能够迷惑心智的铃铛。 “封闭听觉！” 程书言便田依依兄妹二人大喊道，二人没有丝毫犹豫，就依言封闭了自己的听觉。 程书言全力催动铃铛，几只妖兽打到现在本就已经显露疲态。 此刻被这铃铛的声音所影响，皆有瞬息的迷茫。 几人要的也就是这一瞬的功夫，田依依趁着妖兽神智受到影响的这一瞬，巨斧挥动，瞬间断了两头妖兽的头颅。 程书言也在同时凝聚出数十道风刃，分为两个方向，收下了另外两只妖兽的性命。 终于解决了危机，几人的心神顿时松懈下来，同时滑坐在地上。 “我竟然在七头练气大圆满的妖兽围攻中活下来了！” 田尔看着这一地的尸体，庆幸地感叹了一句。 “要不是程师妹舍身相救，此刻你就是这些尸体中的一员了。” 田依依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把回灵丹，回头朝田尔没好气道。 程书言也吞下一把回灵丹，感受着药力在体内化开，灵力一点点恢复，这才对二人说道： “无妨，咱们能活下来就是万幸，抓紧恢复吧，接下来还有得打！” 此刻因着她们三人身旁的这几具练气大圆满的妖兽尸体，一时间震慑住了其他妖兽，倒是暂时不敢朝几人靠近。 可这些妖兽后方都有修为更高的妖兽控制着，它们迟早会对三人进攻。 果然没一会儿，一个妖兽群再次向三人包围过来。 “干活了！” 田依依恢复了一些灵力，顿时又战意盎然地迎战。 这群妖兽修为最高也不过练气七层，自然不是三人的对手。 三人没费多少功夫，便解决了兽群。 见再无兽群敢对三人出手，其他修为较高的妖兽此时也都被其他修士缠住，三人便主动出击，开始支援其他修士小队。 为了减少自身灵力消耗，程书言在风影翅上装了中品灵石，以灵石的灵力驱动。 速度虽不比她自身灵力催动的快，但在一众无法飞行的修士和妖兽群眼中，已是望尘莫及。 她飞快地穿梭在战场各处，救下了好几支修士队伍，也杀了不少飞行妖兽。 灵力消耗过剩，便飞向城门处暂时恢复灵力，而后再次加入战场。 时间一点点过去，这场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修士这边已然疲惫不堪，伤亡惨重。 妖兽也被击杀无数，数量锐减，双方都没有余力再打下去。 随着后方高阶妖兽的一声声嘶吼，剩下的妖兽这才如潮水般退回妖月山脉。 第71章 排名第三 修士退回到城中，所有人皆是满脸疲惫。 许多人甚至等不及回洞府，一入城便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程书言三人也不例外，三人一进城，就在城墙根上瘫坐下来。 想起战场上田尔喊出来的那个术法，程书言没忍住好奇，朝他问道： “田尔师弟，你那个什么什么大法，是怎么个事儿？你当时喊出来的时候，我险些没反应过来你是在施术。” 听到她问起自己的法术，田尔立刻得意起来。 “嘿嘿，厉害吧？那个叫天旋地转晕死你大法，就是咱俩进入那个秘境时，我无意间悟出来的！” “住嘴吧你！这什么破名字？简直丢死人了！” 田依依在一旁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要不是她此时实在力竭，田尔必然少不得要挨一顿打。 “姐！这哪里丢人了？多有气势啊！” 田尔不服气道。 程书言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的确，若是与修士对战时，你突然喊出这个术法名字，倒是能给对手造成巨大的精神攻击！” 三人贫嘴了一番，程书言才想起询问兽潮之事。 “依依师姐，我记得你之前的积分是七十九，可按照你说的积分规则和今日这妖兽数量，怎么会只有这点积分呢？” 按照田依依所说的积分规则，以她的修为，最多杀个三十来只妖兽就足够了。 可今天几人杀了一天，程书言粗略算了一下，光她储物袋中便有五六十只妖兽尸体了，还不包括被她收进空间中的。 “你们来之前，只爆发了一次小型的兽潮，想必是妖兽那边派出来试探的队伍，没一会儿就退回去了。 今日这一场，才是妖兽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波进攻。” 几人休息了好一阵，终于恢复了些许精力，田尔便迫不及待地拉着两人前往弑妖榜。 弑妖榜上仅记录前百名修士的战绩，此刻榜上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田依依以四百七十二分稳居榜首，第二名是一个叫林渊的修士，四百六十九分，程书言以四百六十四分排名第三。 第十名是三百一十二分，再往下的修士积分便少了许多。 田尔跟着两人杀了不少妖兽，此刻也以一百零七分的积分排在第三十三的位置。 “你们还是人吗？四百多分！你们到底杀了多少妖兽？” 田尔看着榜上的积分，发出了惨绝人寰的惊叫。 程书言对此倒是早有预料，毕竟她一个火雨术就砸死了数十只毒蛛。 田依依也感慨道：“程师妹，要不是我在第一场拿了点积分，此刻已经被你远远甩在后面了。” 程书言朝她摇摇头。 “我这积分怎么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倒是排名第二的这位林渊道友，我记得我第一次来看榜时，榜上还没有此人的名字？ 能够在这场兽潮中杀到弑妖榜第二的位置，当真实力不俗。” …… 因着无为真人的缘故，田依依将程书言的住处安排在了城主府中。 她回到城主府时，无为真人等人还未回来，她便先行回房疗伤。 在这场战斗中，程书言受了不少伤，其中最重的一处在肩上，被一只水属性妖兽的水箭直接贯穿左肩。 好在都未伤到要害，用了药后，休养几日便能恢复过来。 妖兽那边在此战中同样元气大伤，想来短期内是不会再次发动进攻。 程书言坐在房中，开始清点起这次的收获。 她得了五具练气大圆满的妖兽尸骨，其他妖兽材料无数。 这些材料此刻被她堆放在境珠空间中，堆得如同小山一般。 看着眼前这堆妖兽材料，程书言都不敢相信，这竟然是自己一天之内击杀掉的妖兽。 除了妖兽材料，这场战斗本身带给她战力的提升，才是她最大的收获。 程书言自修炼以来，极少与人打斗，空有术法手段，却不得实战。 今日这一场战斗，倒是让她将自己的手段都施展了个遍，许多原本有些晦涩的地方，也都在战斗中得以磨合。 …… 程书言在房中一直待到第三日才出去，无为真人等人是在第二日回来的。 听说她受了伤，无为真人急得不行，见她房门紧闭，又不敢贸然打扰她疗伤。 她刚一走到前厅，无为真人便冲出来抓住她前前后后的看了个遍。 “怎么样？哪里伤到了？疼吗？你说你！那么拼命干嘛？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无为真人心疼极了，眼中都泛起了泪花。 程书言心中一暖，眼泪险些就流了出来。 她抱住无为真人的胳膊撒娇道：“师父，我就是受了点小伤，不打紧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无为真人最受不了她撒娇这一套，也也只得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呀你！我就不该带你出来的。” “带都带出来了，师父现在后悔可晚了！” “行了，昨日其他家族和宗门的支援队伍都陆续到了，李知意那小丫头也来了。 你既然没事，便去寻他们玩儿吧，为师与其他道友还有事相商。” 骤然听到李知意的名字，程书言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 李家同样属于妖月山脉的势力，兽潮来临，李家自然也要派人前来支援。 李知意作为李家这一代最出色的修士，在支援队伍中也不足为奇。 程书言垂下眼眸，掩下自己眸中的异样，这才对无为真人道： “师父，那我这便去找她们。” 无为真人没注意到她的神色，对她摆摆手道： “去吧，此刻他们应该都在城主府东侧的院子中。” 田依依作为闻宿真人的得意弟子，自然是要尽一尽地主之谊的。 前来支援的修士中，金丹真人与筑基修士自然有修为相对的人接待，练气修士的接待工作便落到了她头上。 程书言到东院时，田依依正在给众人讲解如今的局势。 一见她露面，便迫不及待地将她拉到身边对众人介绍道： “各位道友，这位便是诸位之前问起的弑妖榜排名第三的程书言程道友！” 第72章 苦衷 在座皆是各个势力中的核心弟子，年龄相差不大，还有着少年意气。 听到田依依的介绍，顿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围着程书言问起兽潮之事。 李知意就坐在程书言对面，却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 程书言被众人包围住，瞥见田依依拍了拍胸口，一脸解脱的表情时，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田依依拉进来挡刀来着。 她又一时脱不开身，只能给众人分享起自己在兽潮中得到的经验教训。 足足讨论了一日，直到城主府的仆役前来请众人前去用膳，这群人才终于散去。 “走吧，吃饭去，今日可是万妖宴，平日里可吃不着呢！” 众人都陆续离开，眼见程书言没动，田依依走到她身边拉住她就要离开。 她轻轻推开田依依，看了一眼一旁的李知意，对田依依说道： “田师姐与其他道友先去吧，我与李知意道友许久未见了，想与她叙叙旧。” 田依依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着，见两人之间气氛似乎不对，便没多说什么，只留下一句有事叫她就离开了。 程书言特意留在最后，等田依依招呼着其他人一一离开后，她才走向同样留下来的李知意。 “李道友，咱们也算旧识，怎么道友今日竟是连话都不愿同我说一句了？” 李知意闻言红了眼眶，她抬起头看向程书言，眼中蓄满了泪，微微一眨眼，泪水便从眼中滴落。 院中寂静得可怕，眼泪砸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响声都清晰可闻。 见李知意这副样子，程书言也只得无奈地叹气，递给她一张帕子。 李知意接过帕子，将脸上的泪痕擦干，这才哽咽着问道： “阿言，你……认出我来了，是吗？” 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在黑市中李知意传音让她寻机会从空间裂缝逃生时，她就有所察觉。 直到今日，看到李知意这副表现，她便确定了，黑市中给她传音的人就是李知意。 “我倒情愿自己没有认出来，李知意，你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吗？ 整个苍玄大陆同时有数十个地点被魔族入侵，上万修士一夕之间全部丧命！ 那可是魔族！你一个修仙者为什么要去掺和这种事？！” 程书言是真的生气，李知意算是她到修仙界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她心中也一直将李知意当做自己的好友，可突然间，她却发现自己的好友竟然投靠了魔族，这让她如何不生气？ “还有李知行， 他的父母都是因为魔族而丧命，若是他知道自己唯一在意的姐姐投靠了魔族，你让他如何自处？” 程书言感激李知意冒死提醒她逃生之情，扪心自问，若无李知意的提醒，她只怕也是那上万冤魂中的一个。 可也正是如此，她不忍见到自己的好友这般将自己置于险境。 此事在修仙界造成的影响太大，各方势力不会善罢甘休。 若是追查下来，发现李知意掺和在其中，届时哪儿还有她的活路？ 她这一番话问下来，李知意终于忍不住崩溃出声。 她起身一把抱住站在她身前的程书言，将头埋在她肩上嚎啕大哭起来，没一会儿，她肩上便湿了一片。 程书言也只得回抱住她，等她自己发泄完。 李知意哭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过来。 她的双眼因为痛哭的原因肿胀起来，眼中尽是血丝。 “阿言，我也不想的，可是他们抓了我哥哥，我若是不从，李自乾便要杀了我哥哥，我没有办法，我只能答应他们！” 李知意说得字字泣血，言语中尽是恨意，程书言闻言也不禁揪心。 程书言记得她的哥哥，那个温和有礼的谦谦君子，当日冒着得罪无为真人这位金丹前辈的风险，也要维护李知意的人。 可见这兄妹二人的感情有多好。 若李知意是因着她哥哥的缘故，程书言倒是能理解了。 毕竟，她自问若是她的哥哥还在，她也愿意为了哥哥做一切事情。 “你哥哥怎么了？怎么会被抓？这个又与你掺和进魔族之事有何关联？” 听到她急切的询问，李知意却抬起头问道：“阿言，你还记得知行他娘亲临死前未说完的话吗？” “记得，与此事有关？” “自然有关！知行的母亲当初是被李自乾骗去魔族的！他的父亲也是因为发现了李自乾与魔族勾结的秘密，这才被李自乾灭了口！ 前些日子，哥哥也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哥哥不愿再继续待在已经烂透了的李家，便将此事告知了我和父母。 我们一家原本已打算连夜离开李家，谁知哥哥其实早已被李自乾那个奸人察觉！ 他等我们一家离开李家族地，让我们以为自己脱离虎口之时，出手杀了我的父母亲，还抓走了我哥哥！ 他自己甘愿做魔族的走狗，便要拉我们下水！我们不愿，他便将我哥哥囚禁起来，逼我就范。 阿言，我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已经眼睁睁看着父母惨死在我面前，我不能再让哥哥出事了。” 李知意已是满脸泪痕，语气中的无助让程书言也狠狠一颤。 “李！自！乾！” 程书言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 如今的李知意与当年的她何其相像？只是李知意尚有机会保全自己的哥哥，她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知意，你暂且莫慌，待兽潮过后，我会与你一起想办法救出你哥哥。” 如今兽潮来临，李知意既被派到此处支援，兽潮结束之前两人怕是都无法离开。 李知意红着眼，重重点头道： “嗯！阿言，谢谢你肯信我，你放心，待救出哥哥之后，我便向修仙界公布这一切，自请谢罪！” “知意，魔族此次闹出的动静不小，恐怕所图甚大，你可知他们有个目的？” “我不知。”李知意摇头道：“李自乾不过是魔族安插在修仙界的一条走狗，并非魔族核心之人，魔族并不信任我们。 当日之事，我亦是事到临头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对于苍玄大陆其他地方发生的事我也不清楚。” 第73章 老相识 “那你这修为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在黑市中时，你已有筑基修为，怎么如今又成了练气九层？” 程书言记得清楚，李知意在黑市中提醒她时，分明是筑基修为。 “不过是被魔族以秘术强行提升的，后来秘术失效，我原本练气大圆满的修为也降到了练气九层。” 李知意笑得凄凉，程书言也没再问下去。 “走吧，万兽宴呢，这辈子也吃不上几回，咱们可不能错过。” …… 程书言和李知意到场时，其他人都已落座。 田依依见两人进来，连忙朝程书言招手示意。 她身旁空着两个位置，想来是特意为程书言二人留的。 她们所处的是外厅，周围坐的大多都是方才田依依接待的那些练气修士，大家也算相识，此刻都相谈甚欢，气氛倒是不错。 内厅中便是筑基修士的席位，程书言看了一眼，就见乔暮云坐在其中最显眼的一处。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乔暮云曾打着兽潮的幌子接近她与姜红月、季青临，此刻在这儿见到他，但倒是不足为奇。 “依依师姐，你说的那位炼制出青玉令的道友，今日可会来此？” 能够以练气七层的修为炼制出青玉令这等奇物，程书言对此人实在好奇得很。 “不知道，我倒是给他发了帖子，不过那人性子有些孤僻，想来不愿意来这种场合。” 田依依咬着一块兽肉，含糊不清回道。 见程书言和李知意都没动筷子，她又朝二人招呼道： “你俩快吃啊，这些可都是选的最嫩的妖兽肉烹制而成的，兽肉中蕴含灵力，又经过灵厨精心烹制。 作用虽比不上丹药，但胜在灵力温和，多少也能提升点修为呢。” 闻言，程书言拿起筷子给李知意夹了块肉，自己也动起手来。 “好，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在战场上损失的，我可得好好吃回来！” 如今青石城最不缺的就是妖兽肉，这一顿又是为了招待前来支援的修士而设，用料可一点都不含糊。 许多修为稍微低些的修士吃了一会儿后，都原地打坐起来，炼化兽肉中的灵力。 程书言每样都尝了尝，的确味道鲜美，灵力温和。 不过她如今灵力已经饱满，只待寻机筑基，这点灵力对她来说倒是作用不大。 每样都尝了几口，解了馋后，她便打算先离开，却正好瞧见田依依抬着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奇了怪了，他竟然会来！” “谁来了？” “还能是谁？就是你方才问的那个天才啊！” 程书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来人是个身姿挺拔的男修，练气七层的修为，看着年纪与她相仿。 她莫名的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顾道友，这儿，坐这儿！” 田依依有些兴奋地朝来人招手，还不忘顺手从后面拉了张空凳子摆在她旁边。 来人闻声看向几人的方向，目光看到程书言时，有片刻凝滞，随后便转为惊喜之色。 “大妮！没想到真的是你！” 程书言：？？？ 知道程大妮这个名字的，怕是只有石桥村的人了。 她努力在脑海中回想着过去石桥村中与她年纪相仿之人，终于勉强将此人和昔日记忆里的同伴对上号来。 “铁蛋？” “对对对！是我，没想到你还记得！” “铁蛋”道友先是惊喜大笑，而后又不好意思地挠头道： “不过我现在不叫铁蛋了，我叫顾轻舟！” “铁蛋”道友龇着一口白牙，脸上都笑死了褶子，跟田依依所说的“性子孤僻”可一点都不沾边。 “好的铁蛋，我如今也不叫大妮，我叫程书言。” “哈哈哈，叫什么不重要！大妮，你不知道，我在弑妖榜上看到程书言这个名字时，我就感觉可能是你，没想到还真是！” “铁蛋”顺势拉过田依依身旁的凳子，坐到程书言身边兴奋地说道。 “我倒是没想到，以练气七层修为想出青玉令如此精妙设计的人竟会是我昔日的“铁蛋”哥。” 程书言往嘴里塞了块肉，特意咬重了“铁蛋”两个字。 一旁的田依依和李知意听着两人的对话，目瞪口呆。 “大妮？”李知意憋笑。 “铁蛋？”田依依兴奋。 程书言与顾轻舟无奈点头，异口同声道： “对！” “这么巧？你们竟是同乡？”田依依开始忍不住好奇道。 “不错，我与顾道友是同村之人，幼时曾是玩伴。 话说回来，顾道友，你怎么会在这儿？” 石桥村离修仙界甚远，若无天大的机缘，村里人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世间还有修仙者的存在。 更何况顾轻舟当年不过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顾轻舟闻言，有些不自然道： “要不你还是叫我铁蛋吧，别人叫我顾道友我还不觉得有什么，可你这顾道友长顾道友短的，我还怪不习惯的。” 随即想起程书言的问题，又接着说道：“这事儿说来可就话长了。 当年你……家出事后，我看到你跑去河边放了双鞋子就跑进后山了。 后来官府的人一直追查你家的事，我想起那天你放的鞋，琢磨了好几天才琢磨明白，就跟村长说你落了水。 等事情平息之后，又过了一个月，我跑去后山找你却没找到，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我回去时突然下起了暴雨，只能先找地方躲雨，却没想到正好找到了你待过的那个山洞。 我在山洞里面看到了一些果壳，便猜测是你在那儿待过，就想着看看你有没有留下什么信息，谁知竟让我误打误撞的找到了一位前辈的遗物。 那位前辈意外陨落在山洞中，死前留下了自己的传承，我便阴差阳错的成了修仙者，后来又阴差阳错的来到了这儿。 我想着我才在山洞里待了一会儿就找到了前辈的传承，你必然也是得到了的，说不定我能在修仙界找到你，没想到还真找到了！” 程书言可算明白了，原来当年替她遮掩的人竟是顾轻舟。 此时他顾及着外人在，也替她小心遮掩着，她心中不由得感激顾轻舟。 “多谢顾……铁蛋哥当年为我所做之事。” 第74章 山雨欲来 顾轻舟说他看到弑妖榜上的名字，便猜测她是不是程大妮，程书言对此有些困惑。 “不过，你怎能确定，弑妖榜上的“程书言”就是你认识的“程大妮”呢？ 这名字我可是离开石桥村后才改的，你应当不知道才对。” 顾轻舟却眼神怪异地看向她：“你不记得了？你小时候……大概三四五岁那会儿，经常说你不叫程大妮，你叫程书言。 后来被你爹你娘打得狠了，这才没说的！我可记得好好儿的呢！所以一看到这个名字，我就觉得应当是你。” 他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程书言却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她对顾轻舟所说的竟然毫无印象。 在她的记忆中，她一直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程大妮长到十三岁，而后死在那个冬夜。 可若是这样，幼时的程大妮怎么会知道“程书言”这个名字，还说自己叫程书言？ 田依依与李知意在一旁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总算是把状况给搞清楚了。 尤其是田依依，第一次听到顾轻舟说这么多话，满脸惊奇之色，拉着顾轻舟问长问短。 练气修士这边原本各自吃着东西说着话，乔暮云却端着酒杯从内厅出来，走进练气修士所在的区域。 大家对这位的大名都有所耳闻，顿时一个个都安静下来。 乔暮云端着酒，径直走到程书言身边，酒杯微微朝她倾斜道： “程道友，别来无恙。” 程书言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和煦的男子，情绪十分复杂。 她端起面前的酒，将酒杯放低于乔暮云的酒杯，恭敬道： “见过乔前辈，原是我该去敬前辈这杯酒，以示谢意，但今日前辈与其他诸位前辈一同用餐，晚辈不便打扰。 没想到竟让前辈亲自过来找我，倒是晚辈失礼了。” 乔暮云听着她这番客套话，意味不明地轻笑起来。 “呵呵，程道友不必如此客气，以道友的资质，怕是用不了多久便会成功筑基，你我道友相称不过是早晚的事。” “晚辈不敢僭越，既不曾筑基，晚辈便只能是晚辈。” 程书言低着头，神态恭敬。 “这杯酒，晚辈敬前辈，多谢前辈曾对晚辈出手相救。” 乔暮云轻笑了一声，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便独自离开了此处。 他这一走，外厅的气氛可算是不那么低沉了。 “吓死我了！你怎么会认得这个笑面虎？” 田依依拍拍胸口，一脸受了惊吓的样子。 李知意也关切道：“此人不好相与，你没事吧？” 顾轻舟来修仙界后，一直都是一个人闭关修炼，倒是不认识乔暮云，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了？这位前辈很可怕吗？我倒是觉得他挺和善的。” “和善？”田依依夸张地叫了一声：“整个妖月山脉谁不知道笑面虎乔暮云的大名？ 他原本不过是乔家一个默默无闻、不受重视的如同弟子，却在筑基时一鸣惊人，从一众手足中脱颖而出，一跃成为临易阁的少东家。 如今他不过筑基中期修为，却能让临易阁中的元婴真君唯其马首是瞻！ 临易阁！那可是整个苍玄大陆最大的商铺！ 临易阁名下分店无数，遍布整个苍玄大陆各个坊市，这样庞大的势力，他竟能以筑基修为坐稳少东家的位置。 他虽看着和煦，可实则敢惹他的人，都没有再出现过，这样的人，你们不觉得可怕吗？” 李知意也在一旁默默点头，对田依依的话很是认同。 顾轻舟仍旧没转过弯来，眼神有些茫然，程书言却明白了。 能以筑基修为坐稳临易阁这个庞然大物的少主之位，足见乔暮云这个人有多恐怖。 所以，这样的乔暮云，为何会一直盯着她？ 这个问题，她至今也没找到答案。 …… 用完餐后，大家都熟络起来，有性子相投的，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交流讨论。 程书言惦记着还没认主的炽炎剑，便向田依依几人告别后回了房。 将炽炎剑滴血认主后，又祭炼了一番，这把极品灵剑总算是能上战场了。 让她惊喜的是，炽炎剑上竟然还自带了一个火属性法术——炽炎术，发动时能够瞬间凝聚九道炽焰剑光，若是出其不意之下使出，倒是能给敌人致命一击。 几日下来，妖兽那边都没有再发动进攻，趁此机会，程书言在城主府中的炼丹室炼制了两炉回春丹。 在战场上回春丹的消耗实在太大，她身上的丹药在上一次兽潮中已经用完，两炉回春丹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因着前来支援的修士这几日都已陆续到达，闻宿真人等人经过商议后，决定将众人分组。 每个队伍由九人组成，练气大圆满修士担任队长。 程书言与田依依都是练气大圆满修为，便分成了两个队伍。 李知意练气九层，实力也算强劲，也与同来的李家修士组成了一支队伍。 程书言这边，她在上一波兽潮中救下了不少人，这些人对她都很信服，最终，她的队伍便由其中八人组成。 青石城的各处防御也都进行了加固，如今的青石城可谓固若金汤。 大家都在为妖兽的下一次进攻做着准备，毕竟妖兽那边已经发动两次攻城。 等到第三次时，攻势只会比前两次更加凶猛。 而修士这边，虽然增援之人也多，可数量上却是完全无法与妖兽相匹敌的。 一切准备就绪时，出城探查妖兽动向的修士也传回了消息。 妖兽那边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许多低阶妖兽似乎被高阶妖兽所影响，纷纷变得狂暴不已。 青石城中已是山雨欲来之相，平静得有些诡异。 值得一提的是，她在城主府举行的动员大会中，见到了那位弑妖榜排名第二的修士。 那个叫林渊的人，看着与她年龄相仿，同样练气大圆满的修为。 他穿着一身黑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面上戴着一个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凌厉的双眼。 程书言看向他时，他也正好看向程书言的方向。 那样的眼神，冰冷得让她心中升起一阵不适。 他就站在程书言旁边，俩人隔着两三个人的的距离，对视的那一刻，程书言听到他轻声说了句： “林渊。” 第75章 燃血丹 妖兽发起了又一轮的进攻。 这一次，修士一方可谓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各个小队在队长的带领下，一路冲进妖兽群中大杀四方。 若是需要练气高阶妖兽抱团进攻，各个队伍之间便相互支援。 第一天过去，换防下来的修士都赚得盆满钵满，收获了大量的兽材。 妖兽数量却不见少，死了一批，就会紧接着从妖月山脉中跑出来下一批加入战场。 为了保证每个人都能得到足够的休息，修士队伍被分成了五个大队伍。 其中两队轮换守护各处阵法，剩下三队则轮流出城与妖兽厮杀。 如此过去半个月，妖兽数量虽然少了一些，修士们却也各个身心疲倦。 连续半个月的战斗，让每个人都精疲力尽。 半个月下来，弑妖榜的排名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程书言依靠风影翅带来的灵活身形，加上本身实力强悍，在第七天的时候已经稳住弑妖榜第一名的位置。 排在第二的是林渊，此人一直特立独行，在分配队伍时，他拒绝了加入任何一个队伍，一个人在兽潮中单打独斗。 尽管如此，此人却也牢牢占据弑妖榜第二的名次。 李知意则是冲到了第三的位置，只是程书言与林渊的积分都是断崖式的领先，若无意外，李知意即便实力再强，也只能保持第三的位置。 田依依也因为其闻宿真人弟子的身份，平日里多了许多庶务，掉到了弑妖榜第六。 不过她倒是不怎么在意，只要能保住前十，拿到一个药王谷的名额就行。 换防下来后，程书言有一日的休息时间，正巧田依依与她一同换防，便邀请她参加了一场练气期修士之间的交换会。 众人都得了不少兽材，可手里的兽材未必是自己想要的，这个时候便有人组织交换会，大家可以互相换取自己需要的东西。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这样的交换会几乎每天都有，不过程书言几乎一直都在战场上，回来后也是抓紧一切时间炼丹，倒是没有参加过。 此次田依依相邀，她正好也想休息一下，便同她去了交换会。 交换会所在的地点是内城一家客栈中，参加的人好多都是熟悉的面孔，一见二人，众人纷纷客气地同二人打招呼。 “程道友、田道友，难得见到两位参加交换会啊。” “是啊是啊，两位道友在兽潮中可谓超群绝伦，在下早有相交之意，今日可算是逮着机会了！” 面对这些话，田依依早就听多了，与众人周旋一番后，便将话题带入正轨： “诸位道友，兽潮之后我们有的是时间相交，今日咱们还是先办正事儿！” 有了她这话，大家都不再客套，纷纷摆出自己要交换的东西。 大多都是些妖兽材料，程书言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便一直没出手。 倒是有个修士坐在角落里，犹豫了许久后，掏出了一个玉简，随后又拿出块木牌，在上面写着“燃血丹丹方，换疗伤丹药”几个字。 程书言如今勉强算是个炼丹师，见到丹方自然不可能放过，便上前询问道： “道友，在下能否先看看这丹方？” 一般修士出售丹方时，都只会拿出上半部分，记录着丹药的作用，下半部分则记录着需要的材料自以及配比。 那修士闻言，自然没有异议，爽快地将玉简递给程书言。 玉简中记录着燃血丹的用途，倒是让程书言无比心动—— 燃血丹，二阶丹药，以燃烧修士精血为代价，使得服药的修士在短时间内将修为提升一个小阶，仅对筑基期修士有用。 若是筑基初期修士服用，便能在短期内拥有筑基中期修为，以此类推。 若是以筑基大圆满修为服下，虽不能直接拥有金丹修为，却也能达到假丹之境，实力远超筑基大圆满修士。 不过服药后，会有半个月左右的虚弱期，半个月内，服用者会因为血气亏损而实力大降。 这丹药，危机之中或许能保人一命。 程书言看过后，心有所动，再次询问道：“道友，不知这燃血丹，练气修士服用了会如何？” 那修士闻言，犹豫了几息，这才出言回答道： “一般练气修士自然会精血燃尽而亡，不过若是程道友这般实力强劲的练气大圆满修士，倒是能短暂地获得筑基初期的实力。 不过，这丹药乃是燃烧修士的精血强行提升修为，练气修士的精血自然比不上筑基前辈们，所以服用后虚弱期会延长到三个月买乃至更长。” 程书言听完，不禁有些遗憾道：“的确不失为一个搏命的手段，就是这代价太大了点。 况且，在这青石城中，怕是也凑不出炼丹所需的灵药。 若是道友手上有这丹药，我倒是可以拿疗伤丹与道友换几粒丹药和这丹方。” 这人对丹方侃侃而谈，却连最基本的疗伤丹都没有，想来这丹方应当是他的长辈传下，而他并未学习炼丹术。 既然如此，他或许会拥有燃血丹也说不定，不过试探一下，也没什么损失。 程书言话音落下，就见这修士脸上闪过纠结之色，似乎难以抉择。 程书言也不催他，由着他考虑。 数息后，他才下定决心道：“程道友，我只拿得出一粒丹药与你交换，你若是能拿出极品回春丹，我这粒燃血丹和丹方都归你。” 这人胃口不小啊！ 程书言轻笑一声道：“极品回春丹的价值，想必道友也清楚，我倒是能拿得出来，只是……” 那修士闻言，眼睛瞬间亮了，程书言的未尽之言他明白，无非就是他出的价值不起一粒极品回春丹。 他连忙朝程书言弯腰行了个大礼：“程道友，我自然知道极品回春丹的珍贵之处。 只是我弟弟身受重伤，需要极品回春丹救命，我这才不得已拿出燃血丹来试试。 若是道友有意，在下愿拿出两枚燃血丹加上丹方，同道友交换。” 这下倒是还算公平，程书言点头道：“行，我同意了。” 成功换到心仪之物，见田依依也没什么兴致，二人便离开了交换会。 …… 第76章 内城破 这一次，似乎妖兽那边也不想再拖下去，试图以车轮战的方式，一举攻破青石城。 原本青石城各处城门都布置了极强的防御阵法，又安排了不少修士轮番守卫，凭这些练气期的妖兽根本攻不破青石城的防御。 可妖兽阵营中，却不知何时冒出两只筑基期的妖兽，它们躲过了筑基期修士的层层防线，悄然来到了青石城外城的其中一个阵眼处。 这儿处于靠近中间的位置，原本算是各处阵眼中相对安全的地方。 修士一方人手不足，守在此处的修士是所有阵眼中修实力最弱的几支队伍。 那两只妖兽偷偷摸到此处后，骤然发起攻击，让修士这边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机会。 等到城中留守的筑基修士反应过来时，那几支小队已经全军覆没，阵眼也被两只妖兽以自爆的方式破除。 一个阵眼被破，这个防御阵法的平衡瞬间被打破。 其余阵眼处的妖兽见状，纷纷不要命似的攻击着其他几处阵眼。 “东三门失守！！！所有人立刻撤离！” 随着一名筑基修士的高喊，青石城的一道城门宣布失守。 守在那处城门的修士纷纷往其他城门撤退。 有了这道口子，妖兽的攻势愈发猛烈，外城的各个城门短短两个时辰内，皆被妖兽自杀式的袭击给攻破，众人只能撤回内城。 金丹修士们都在与同为金丹期的妖兽对战，筑基期修士也都有各自的对手，此刻根本抽不出人手前来支援。 内城，众人苦守了一天一夜，城内的筑基修士一道又一道的传音后，终于等到了回来支援的人。 可此时的青石城，已然千疮百孔，外城完全失守，内城在妖兽的强攻之下，也岌岌可危。 兵败如山倒。 这是程书言能想到的唯一一句话。 原本固若金汤的青石城，仅仅因为外城的一个阵眼被攻破，便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失守。 金丹修士们似乎被缠住了，直到此时仍旧没有回来，城里能做主的只剩下几个筑基修士。 此刻几人都聚集在城主府内，商量接下来的打算。 “吴道友，这儿数你修为最高，你又是城主府的人，你拿个主意，咱们还守吗？” 一个麻脸修士高声朝城主府的筑基修士问道。 被他点名的人名叫吴文，是闻宿真人的手下，此刻他满脸疲惫的坐在上首，对这人的问题，只能沉默以对。 有人开了这个头，剩下的人也都七嘴八舌的将问题抛给吴文。 毕竟在座众人中，吴文的身份是最适合顶锅的，无论他做了什么决定，若最后结果不尽人意，被追责的只会是他这个下令之人。 “是啊，吴道友，前辈们到现在还没出现，也没有消息传回，想必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这青石城光靠咱们几个，定然是守不住的。” “吴道友，此城哪怕咱们豁出性命也守不住啊！你就赶紧拿个主意吧。” 被这几人架在火上烤，吴文揉了揉眉心，眉宇间尽是纠结。 他自然明白众人的心思，无非是让他下令撤退，背下让青石城失守这个黑锅。 可青石城是他的家，城内还有那么多人在为青石城拼命，在为这修仙界的第一道防线拼命。 眼前这些人，一个个的却都只想着如何保全自身，如今尚未完全失守，便开始打着撤退的主意。 他心中对这些人十分不满，可此时城中修为最高的也就这几个人，若真是到了最后关头，还需要这些人掩护其他人撤退。 他只得压下心中的怒意，耐着性子解释道： “修为道友，以我方如今的实力，坚持两日不成问题，咱们再守一日，若是一日后前辈们还是没有消息，咱们便撤退，诸位道友意下如何？” 看似在询问众人的意见，实则语气坚决，不容众人质疑。 几人闻言，虽有不满，也只得点头同意。 …… 城外，妖月山脉中，乔暮云同褚翊坐在简易的案几前品着茶。 褚翊一身红衣，随意地靠在竹椅上，神色自若。 “乔道友，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掺和进兽潮之中。 如今形势太过严峻，我族此次的决心想必你也知道，若是识趣的话，乔道友还是劝劝你们那边的金丹修士，早点退去吧。” 乔暮云姿态优雅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这才看向褚翊。 “褚道友想必也知道，我在这儿可是投下了不少灵石。 若是整个妖月山脉外围都被你们攻破，那在下可就要血本无归了。 为了在下这点家业，哪怕是守不住，我也要试试才行，这样也好对族里那些老家伙有个交代不是？” “呵，你乔暮云什么时候在乎起这点灵石了？”褚翊冷笑一声，眼睛微微眯起，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乔暮云，那个小丫头如今可是风头正盛呢，你将她看得这么宝贝，竟然放心让她独自留在青石城，就不怕……” 乔暮云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只剩下一脸的冷漠。 “褚翊，你要让她帮你打开葬龙渊，我没有意见，可你若是敢伤她性命，我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乔暮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看上那小丫头了呢！” …… 青石城，再次守了一天一夜后，仍旧没有金丹修士们的消息，倒是有几个筑基修士回了内城。 内城已有两处城门被攻破，整个青石城内城只剩下六成还在修士手里。 程书言与田依依站在北二门的城墙之上，掩护北一门的修士撤离。 她看着北一门许多修士，明明城门已然失守，却仍旧悍不畏死，一个个地以血肉之躯，堵住妖兽进攻的路，为身后众人争取撤退的时间。 她不理解这些人为何如此大义，凭心而论，若是她自己，她必定会先保全自身，在尚有余力的情况下，才会去相助别人。 田依依看出了她的疑惑，在一旁洒脱的笑了起来。 “对于其他人来说，青石城只是修仙界的第一道防线。 可对于青石城土生土长的修士来说，青石城是他们的家。 那些以命相守的修士，身后有他们的家人，有他们不得不守的理由。 若是有一日，师父和田尔在我身后，我亦会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他们拼一条逃生之路。” 第77章 缘分不浅 程书言站在北二门内，协助刚被攻破的北一门修士撤离。 内城生活着不少低阶修士，此刻北一门告破，众人纷纷朝着就近的区域撤离。 只是妖兽数量太过庞大，一旦攻破城门，便瞬间涌入城内，许多来不及撤离的低阶修士瞬间就成了妖兽的口中餐。 程书言手持炽炎剑，手起剑落之下，又杀掉一只练气八层的妖兽。 眼看北一门的修士都撤离得差不多了，她也打算撤回到北二门内。 可回头之下，却看见一个低阶女修身受重伤，却仍旧死死地将一个约摸六七岁的孩子护在自己怀里。 她身后是一只筑基初期的妖兽，那只妖兽带领着兽群，正以极快的速度靠近女修。 可她受伤太重，已经没有余力撤离了，况且被筑基期妖兽盯上，以她的修为也逃不了。 那女修看着程书言的方向，眼中尽是绝望悲凉。 可她却抱紧了怀中的孩子，朝着程书言释然地笑了笑，随后闭上了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她眼角滑落的那滴泪水，让程书言心中莫名一痛，仿佛又看到了父亲临死前，看着她的眼神。 “阿言，你还在发什么呆？快进来！” 身后，李知意焦急的声音响起，程书言回头看了李知意一眼，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笑。 她回头，决然唤出风影翅，随后服下一颗燃血丹，头也不回地冲向女修的方向。 “阿言快回来！” “程书言你疯了！！！” 身后传来李知意和田依依的大喊，可她似乎已经听不到了。 她满心满眼都是被女修护在怀里的那个孩子。 燃血丹将她的修为暂时提升到筑基初期，再加上风影翅的速度，她很快便赶到女修身边。 此时那只筑基期妖兽见她接近，勃然大怒之下，丢下身后的兽群，也飞奔到女修身后。 她刚将手伸过去，妖兽便一把拍了下来。 女修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巨大威压，毫不犹豫地将身下的孩子推向她的方向。 她不舍地最后看了一眼她的孩子后，转身决然赴死，用自己的性命，为程书言争取了一息的时间。 事已至此，程书言知道自己救不了女修，只能抱着那孩子飞快朝北二门赶去。 可带着一个尚未修炼的孩子，她的速度自然就慢了不少。 身后那只妖兽转瞬间就奔向她的身后，庞大的兽爪再次向她拍来。 李知意与田依依见她回身救人的那一刻，就已经紧随其后赶过来接应她，此刻与她距离不算太远。 情急之下，她只得将怀中的孩子扔向田依依二人，随后迎面对上身后的妖兽。 炽炎剑被她紧紧地握在手中，风影翅飞速地扇动着，带着她灵活地躲过了妖兽凶猛的一爪。 程书言迅速地将体内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到炽炎剑中，只见剑身瞬间暴涨了数倍，闪烁出耀眼的光芒。 同时，剑身上燃起了熊熊烈火，炽热的火焰舔舐着空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股灼热的剑气让那只妖兽也不禁心惊起来，它感受到了程书言带给它的威胁。 但此时它已经被程书言彻底激怒，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杀意。 它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程书言，满脑子都是要杀了这个胆敢挑衅它的女修。 妖兽再次举起巨大的爪子，狠狠地拍向程书言的方向。 它的力量惊人，爪子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撕裂开来，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而暂时拥有筑基初期修为的程书言，自然不惧这一爪。 她甚至没有躲避，握着放大了数倍的炽炎剑径直迎着这一爪杀去。 炽炎剑锋利的剑刃瞬间刺破妖兽的防御，接触到兽爪的瞬间，炽炎术也立即发动。 九道蕴含着灼热之气的炽焰剑光瞬间刺穿了妖兽的兽爪。 这妖兽本就笨重，攻击方式也不过是依仗自身强悍的肉体。 如今一只兽爪冷不防地被程书言刺穿，剑气带着炙热的火光，瞬间在兽爪上熊熊燃烧起来。 妖兽吃痛之下，一时间身体不稳，直直地朝着程书言的方向倒下。 程书言急忙催动风影翅，侧身躲开了妖兽庞大的身躯。 她没有犹豫，再次催动炽炎剑，这次对准的，是妖兽的头颅。 炽炎剑作为极品火属性法器，其锋利程度，砍下一只筑基期妖兽的头颅自然不在话下。 手起剑落之下，妖兽巨大的头颅被她砍下，兽身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动静。 她将妖兽尸体整个收进储物袋中，回头看了后方跟过来的兽群一眼。 凌厉的眼神带着强大的杀气，再加上她身上筑基修士的威压，兽群一时间都匍匐在原地瑟瑟发抖，不敢靠近。 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她连忙朝城门飞去。 可还未等她入城，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数道骇人的威压同时压在她的身上。 “哈哈哈，这才多久没见，小友的实力就已强悍到如此地步了！真是叫我惊喜啊！” 是褚翊！ 程书言大骇。 这个蛟人带给她的威胁实在太大，她的修为只是被燃血丹强行提升到筑基初期。 而褚翊的身边还有着气息与他同样强大的妖兽，她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程书言没有犹豫，拼命挣脱几道威压对她的束缚，朝着城门飞去。 城内的筑基修士此刻也都赶到了此处，朝她支援过来。 可褚翊只是冷笑一声，随后朝身边的几只妖兽下令道： “拦住这几个碍事的家伙！” 几只妖兽得令，毫不犹豫地杀向支援过来的筑基修士。 褚翊则朝程书言的方向扔出一根绳索，试图将她绑住。 她连忙侧身，随后一剑砍向绳索。 这绳索不知是以何材料炼制，以炽炎剑的锋利程度，竟然没有在绳索上留下半点印迹，只堪堪阻挡了一瞬绳索的轨迹。 原本这一瞬也足够她逃回城内，可就在此时，燃血丹的药力耗尽，她的修为极速跌落回练气大圆满。 猝不及防之下，风影翅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褚翊抓住机会，绳索再次飞向她的方向，将她捆了个严严实实。 “哈哈哈哈哈，小友，看来咱们缘分不浅的！” 褚翊将她控制在身前，眼中尽是得意。 他抓起绳索一端，化出蛟身飞向妖月山脉。 他带来的几只妖兽见状，也不恋战，紧随着他离开了青石城。 而姗姗来迟的乔暮云看到这一幕，周身升起一股骇人的寒意。 “褚翊，你若是敢伤她性命，我要你为她陪葬！” 第78章 梦境 褚翊的本体是一条青蛟，他化出本体后，带着程书言一路飞至妖月山内围。 等他重新化为人形，将程书言放下时，已是两个时辰后。 他并未将程书言带到青蛟一族所在之地，反而在一处荒芜的深渊旁临时寻了个山洞落脚。 程书言此刻正处于燃血丹药力消失后的虚弱期，被他一把扔在山洞中，瘫软着动弹不得。 褚翊的嘴脸却勾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程小友，看来我这个忙，你是不得不帮了，毕竟这次可不会再出现一个乔暮云来救你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程书言只得苦笑着问道： “前辈，晚辈修为低弱，如今还这么虚弱，晚辈实在不知能帮到前辈什么，还请前辈明示。” 褚翊凝神看了她一眼，突然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不急，你先休息，我明日会给你带凝血草过来，等你的状态恢复后，我自会告诉你你需要做什么。” 他丢下这番话后就离开了山洞，临走之前还在山洞中布下了一个结界，防止程书言逃跑。 其实以她现在的状态，她也跑不了，她现在连坐起来都做不到。 褚翊走后，程书言这才勉强调动了一点灵力，取出回灵丹服下，随后便躺在地上听天由命。 自修炼以来，她几乎都是以打坐代替睡眠，很多年没有纯粹的睡过觉了。 这晚因为身体虚弱的原因，服下回灵丹后，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 程书言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位清冷绝尘的神女再度出现。 神女就站在她眼前，神色漠然地看着前方，她视线的尽头，有人正奋力朝她飞来。 那人似乎是个男子，他一身白衣胜雪，飘逸的长发因为焦急的飞奔而凌乱起来。 神女明明就站在那儿，可无论那男子怎么追赶，却始终无法靠近她分毫。 转瞬间，程书言来到了一片广袤无垠的战场之上。 这里尸骸遍地，荒芜的地面被鲜血染成暗红色，形成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河。 神女手握一把长剑，孤零零地站在血泊之中，她那身洁白的衣裳已经被鲜血浸透，显得格外凄凉。 在她的身后，是一具具修士的尸体；而在她的前方，则站着之前朝着她飞奔而来的男子，以及他身后的众多修士。 程书言看到男子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但她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转过头去，望向神女，却看到了神女脸上满是悲伤和绝望。 神女突然转头看向程书言所在的方向，仿佛越过万年时空与她对视。 程书言清晰地看到神女的嘴唇微微蠕动，接着，她耳边响起了神女疲惫不堪的声音： “好好……活着……” 就在这时，神女手中的长剑猛地一动，然而这一剑并不是用来杀敌，而是径直刺穿了神女自己的丹田。 暗红的鲜血喷涌而出，修为通天的神女就这样自刎于众人眼前。 她伸出手去，试图接住坠落的神女，但一切都已来不及。 梦境开始崩塌，她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最后只剩下黑暗。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褚翊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醒了?梦到什么了?这么激动。\"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程书言坐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说道：“没什么，前辈有事?” 反正褚翊暂时不会杀她，她干脆摆烂了，懒得跟这人虚以委蛇。 经过一夜的休息，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一些行动力，但仍然非常虚弱，灵力几乎无法调动。 褚翊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冷淡而生气，反而将几株灵草扔到她面前。 \"这是凝血草，能助你快速恢复精血，用不用随你。\"他的语气依然轻松随意。 程书言毫不客气地将灵草收了起来。 “多谢前辈好意，前辈要是没事就先回去吧，毕竟前辈在这儿我可不敢修炼。” 程书言嘴上客气，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褚翊盯着她，脸上满是探究之色：“你这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他的目光犹如鹰隼一般犀利，仿佛要将她看穿。 程书言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嘴角微扬，道： “反正我也逃不掉不是吗？还不如临死前活得随性一点，开开心心上路。”她的语气轻松，仿佛对死亡毫无畏惧。 褚翊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不错，你既然这么识趣，我便不为难你了，好好修炼，过几日我会再来。” 说罢，他转身离去，身影迅速消失在洞口。 随着褚翊的离去，山洞里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只有程书言一个人。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然后走到山洞中央坐下，开始闭目修炼。 褚翊给的灵草还是新鲜的，应该是刚从地里拔出来，她将其中一棵种在空间后，剩下的就打算用来恢复精血了。 她倒是不担心褚翊会在灵草上动手脚，他费尽心思将她抓来，必然有非她不可的用途，暂时不会对她不利。 一晃三日过去，褚翊都没有出现。 她将灵草陆续服下后，身体果然恢复了许多。 这山洞很浅，入口进来便是她待的这个洞厅，一眼就能看完，根本没有其他出口。 褚翊在洞中留下了结界，以她的修为根本无法打破，她便安心等着褚翊下一次到来。 两日后，褚翊果然来了，又给她带来了更多的凝血草，她再次毫不客气地收下。 如此过了一个月，她亏空的精血已然被彻底补足，实力也恢复到了练气大圆满。 见她恢复得如此之快，褚翊不由得心情大好，说话的语气都轻松了好多。 “你还真是求死心切啊，一点都没偷懒，这么快就恢复了。” “用了前辈这么多灵草，总不好叫前辈一直等我。”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程书言也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不错，识趣点还能少受些苦，你倒是个识时务的。” 他轻佻地抬起程书言的下巴，目露嘲笑。 随后，再次将程书言绑了个严严实实。 “走吧，既然恢复了，就别耽误时间了。” 第79章 葬龙渊入口 来时，程书言几乎处于昏迷状态，只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妖月山脉内围，对自己具体处于何地并不知晓。 被困在山洞中的一个月里，因为结界的存在，她也没有机会观察周边环境。 直到此时，褚翊将她带出来，她才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绝壁之下。 她待了一个月的山洞就处在绝壁中，山洞前有一个小小的平台。 绝壁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深渊中弥漫着无尽的雾气，让人无法看清底部的情况，只觉得那是一片无尽的黑暗，仿佛要吞噬一切。 她现在平台上，凝视着眼前让人心颤的场景，率先出言道： “前辈费尽心思将我抓来，又给了那么多灵草助我恢复，不会是打算将我从这儿推下去吧？” 褚翊闻言，神色戏谑地打量着她：“我若就是这样打算的，你待如何？” “那晚辈也只能认命了。”程书言耸耸肩，满不在意道。 褚翊看了她一眼，随后语气一变，郑重道： “行了，别贫了，我要你做的，就是打开这个深渊的入口，再随我下去，若是你有命活着回来，我便放你自由。” 褚翊倒是会画饼。 程书言在心里吐槽道。 他一个筑基期便能化形的蛟族都做不到的事情，却让她一个练气修士来做，还说什么放她自由？ 这地儿光看着就不是什么良善之地，她真能有命活着回来吗？ “那晚辈尽量好好活着，前辈直说吧，我要怎么做？” “倒也简单。” 褚翊拿出一个玉简递给她。 “这里面是开启深渊入口的法子，你按照这个法子施术就行了。” 她接过玉简，神识浸入其中，原以为是什么需要人族才能完成的特殊术法，没想到只是个简简单单的入阵之法。 “前辈，若只是这样，恐怕不值得前辈费尽心思把晚辈抓来吧？ 前辈想要我替前辈卖命，是不是也该让我知道接下来我可能会面临什么？” 这儿不知道是个什么阵法，里面的情况她也一无所知，这样进去她能活着出来就怪了。 褚翊闻言嗤笑一声，倒还真给她解释起来。 “葬龙渊听说过吗？就是这儿，我们即将要去的就是葬龙渊。 至于里面会遇到什么……” 他顿了顿，才接着说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也是第一次来。” 葬龙渊！ 她当然知道！ 妖月山脉有名的绝地，传言万年前龙族之首不知为何陨落在此。 那条陨落的龙乃是当时整个龙族最强大的大妖，他死后，源源不断的死气从他尸身中散发，由此形成了葬龙渊。 这么多年来，还从未听说过有谁活着从葬龙渊出来。 想到这些，程书言忍不住嘲弄道：“前辈，这死路咱们是非寻不可吗？” 褚翊倒是心情极好，反而与她开起了玩笑：“能与小友这样有趣的妙人儿死在一处，我也不亏。” 程书言默默翻了个白眼，没再接话。 她明白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 若是抵死不从，无非是惹得褚翊恼羞成怒，一巴掌拍死她。 倒不如遂了他的愿，试试能不能打开这个入口。 反正谁也不知道葬龙渊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万一她运气好，就找到机会逃了呢？ 玉简中的法诀不算难，她照着比划了几遍，便能完整的施放出来。 一枚鲜红的圆形法印被她凝聚出来，褚翊见状，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在他的示意下，程书言将法印释放到深渊中。 法印接触雾气的那一刻，原本平静的雾气突然如同滚烫的开水一般翻涌起来。 渐渐地，翻涌的雾气仿佛被一只无形之手拨弄着一般，围绕着法印打着转儿。 法印的位置则是露出了一个黑压压的如同通道一般的口子。 程书言将神识延伸到通道中，却一无所获，这通道深不见底，里面漆黑一片，神识什么都探不出来。 褚翊狂热的眼神几乎掩饰不住，他双眼死死地盯着入口，恨不得立刻跳下去。 “果然，那本古籍上记载的没有错，只有拥有本源之力的人才能打开真正的葬龙渊！” 他旁若无人的喃喃道。 程书言却因为他这番话而心中大骇。 她修炼的是本源之力，这个事情除了秘境中的那位前辈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可这个秘密竟然如此轻易被褚翊道破，不由得她不心惊！ 没有人能修炼本源之力，这是整个千灵界的生灵达成的共识。 若是她修炼本源之力的事情传出去，还不知会引起怎样的风波，届时所有觊觎本源之力的人，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对她出手！ 程书言突然想起乔暮云。 他也是因为本源之力吗？ 从一开始乔暮云就目标明确地接近她，他从褚翊手中救下她的那次，二人的谈话也暗示着乔暮云知道褚翊的目的。 所以，他极有可能也知道程书言身怀本源之力，并且也因此才处心积虑地接近她。 这个猜测让她的心跳加速，额头冒出冷汗，一股寒意自脚下升起，直冲大脑，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自己到底哪里露了破绽？这两人又是如何发现她身上的秘密的？ 褚翊在一旁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你放心，我和乔暮云能知道你身怀本源之力，是因为我两都为此付出了太多心血，才换来的这个能力。 千灵界中能够看破你这个秘密的，绝对不超过一手之数。 走吧，这个通道不知道能保持多久，别耽搁时间了。” 褚翊说完，自己却没动，反而用眼神示意她先进去。 她沉默地低下头，将风影翅唤出，飞身进入漆黑一片的通道。 褚翊见状也紧随其后，将一根绳索一端绑在她手腕上，另一端则绑在自己手腕上。 “底下不知道什么情况，咱俩绑在一起，免得走散了，若是有危险我还能第一时间拉你一把。” 褚翊似乎心情不错，竟然对她解释起绑绳索的用意。 程书言没说话，低着头往前走，她心中明白，褚翊此举最大的用意，无非是防止她趁机逃跑。 第80章 香味诱人 通道一路向下，不知延伸了多长，两人在通道中飞了将近一个时辰，仍旧没有到达底部。 这通道的大小刚好与法印一致，刚好够一人通过，通道两边则是密不透光的雾气。 雾气如同活物一般，围绕通道翻涌着，一阵阵浓烈的死气便直冲两人而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两人不敢轻易吸入死气，是以在发现这浓烈的死气后，便封闭了自己的呼吸。 程书言走在前面，总感觉背后一阵阵的凉意。 她想着跟在后面的褚翊，暂时应当不会对她不利，便忍着这股强烈的不适感，硬着头皮继续往下。 越往下，那种不适感越发的大了，程书言忍住回头的冲动，朝褚翊传音道： “前辈，你有没有觉得不太对？” 她一开始以为是褚翊在身后盯着她的缘故，可随着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她便明白身后除了褚翊，还有其他东西存在。 褚翊没回答，绑在她手上的绳索却被拉紧了一下。 她默了默，随后大声说道：“前辈，没必要盯得这么紧吧？反正我也跑不掉。” 褚翊再次拉动了绳索两下，口中回应她道：“呵，不盯紧点，你耍什么小心思跑了怎么办？” 她冷哼一声，语气十分不满，左手却摸索着，将手腕上的绳子握在手中，用力拽了两下。 而后，二人几乎同时回头。 只见程书言毫无保留地使出她的最强一击，体内所有的灵力都被调动起来。 随着她的动作，数十道锋利无比的风刃朝着身后四面八方飞去，带着凌厉的气息，仿佛要将一切都撕裂开来。 与此同时，褚翊也没闲着，他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一道道精纯的木灵气从他身上涌出，迅速汇聚成无数尖锐的木刺，如同雨点般密集，与程书言的风刃一同刺向周围。 这些木刺闪烁着绿色光芒，看着温和，实则蕴含着强大的破坏力，让人不敢小觑。 术法的光芒顿时将整个空间照映得如同白昼。 二人眼尖地发现，褚翊右侧的虚空处扭曲了一下。 仅仅只是一瞬，但此刻全神贯注的二人都看清了这一下。 二人毫不犹豫，再次朝着虚空扭曲的方向攻击。 顿时，一道吃痛的叫声传入二人耳中。 这声音空灵清脆，却隐隐有着龙族的气势，仿佛幼龙轻鸣一般。 二人尚未来得及发动下一次攻击，一道刺眼的红光突然朝二人袭来。 红光带着灼热的气息，似乎要将整个通道都给烧毁一般。 直到红光逼近，二人才看清，这道红光竟然隐隐具有完整的龙形。 平日里修士修炼的术法也有龙形，但那龙形仅仅只是形状相像，极少有人能做到将术法完整凝聚出龙形的五官等等。 可这条火龙却拥有完整的龙神态，连龙身上的细微鳞片都清晰可见。 火龙的威势无可比拟！ 二人几乎立刻得出了这个结论，褚翊毫不犹豫化出本体，将程书言拽到他的身体上，头也不回地朝通道下方飞奔。 程书言则转身向后，手中的符箓跟不要钱似的往火龙身上扔。 这样做也仅仅只能稍微阻挡火龙的速度。 然而它的速度比褚翊快太多，这轻微的阻拦并没有挡住它的攻势。 火龙毫不留情的咬住褚翊的蛟尾，通道中顿时传来一股刺鼻的焦肉味儿。 “昂！！！” 褚翊吃痛之下，口中发出一声怒吼。 火龙还在前进，不断地蚕食着褚翊的本体。 程书言连忙使出化雨术，试图扑灭褚翊身上的火焰。 但她的修为终究太过弱小，化雨术凝聚出来的水对于这火势来说，根本无济于事。 好在二人终于到了通道尽头，褚翊再也坚持不住，化作人形倒在地上，程书言也因此重重地摔了出去。 二人出来的瞬间，身后的通道突然消失，火龙也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只有褚翊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肉香提醒着二人刚刚发生的一切。 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无言以对。 连敌人的面都没见着，褚翊就受了如此重伤，接下来的路，二人真的能走下去吗？ 程书言指了指褚翊焦黑的腿，小心翼翼地开口： “前辈，你要不……先想法子治治伤？这味道……实在是有点诱人。 您也知道，我这一个月都是吃辟谷丹，好久没见着荤腥了。” 褚翊怒瞪着她，语气不善：“我也许久没吃过人了！” 说罢，又拽了拽手中的绳子：“还不过来给我治伤？要不是因为你，我能受这么重的伤？” 程书言撇撇嘴，满脸的不赞同。 怎么就是因为她呢？难道没有她，他就不逃了？ 再说了，现在是他有求于她，他才会保护她。 否则，程书言相信，危险来临时，褚翊一定不会多看她一眼！ 心里疯狂吐槽，脚却自觉地朝褚翊身边挪动。 她本就不剩多少疗伤丹药，自然舍不得给褚翊用，只能自己亲自上手了。 得益于五行灵根俱全，她五行法术都会一点，回春术这种疗伤的术法自然也不例外。 她将回春术施放在褚翊焦黑的双腿上，纯净的木灵气游走于伤处。 焦黑的外表被一点点剥离，露出里面的鲜红血肉，严重之处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痛得褚翊龇牙咧嘴。 “你是在存心报复我吧！！！”褚翊痛极，发狠地盯着她，咬牙切齿道。 程书言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脸无奈地看着褚翊说道： “前辈啊，我就是一个小小的练气期修士而已，真的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啊！ 您这两条腿都已经被烤熟了，我哪里有那个能耐帮您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最多也就是能用回春术勉强维持一下现状，把那些烧焦的血肉慢慢剥离掉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程书言的能力也就到此为止了，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至于其他的事情，比如帮助褚翊恢复双腿的功能或者让他重新站起来行走，可不是她如今的修为做得到的。 褚翊也明白这一点，倒也没为难她，只是强忍着剧痛，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想了想，她还是拿出生肌散给褚翊敷上。 毕竟这儿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危险，褚翊修为比她高，若是他能早点恢复，俩人也能安全点。 第81章 你看我像不像极品灵石? 以褚翊现在的状态，两人根本无法行动，干脆待在原地聊起天来。 褚翊狼狈地瘫坐在地上，许是因为这些时日的相处，他此时倒是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前辈”形象。 “方才在通道中时，你倒是机灵，果断就出手了，要不是我反应快，险些以为你打算趁我不注意杀了我呢。” 他玩味地看着程书言，语气中带着些许试探。 程书言正撑着脑袋发呆，闻言习惯性的回怼了一句：“刚开始是这样打算的，没想到前辈反应挺快，躲过去了。” 随后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她回过神来，眼神茫然。 “不对啊！不是前辈你扯了绳子两下，暗示我跟你一起动手，找出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东西吗？？？” 褚翊表示无语。 “我只是觉得传音动静太大，扯绳子是想告诉你确实有异，想让你快点走，你怎么就脑补出我让你动手了？？？” 阿这？ 尴尬了。 “那啥，过都过去了，前辈，咱就别再提这事儿了吧……” 褚翊没理她，眼神却变得幽怨起来。 合着他这条蛟尾被烧成焦尾，都是因为她过度脑补？？？ 气氛有些诡异！ 程书言连忙转移话题：“前辈，你有没有觉得这儿的气息有些怪异？” 褚翊想了想，赞同道： “的确，按理说那位葬身于此后，体内的灵气应当会反哺于天地之间，他的葬身之地应当灵气浓郁才对。 可这儿却是遍布死气，甚至还掺杂着极为精纯的魔气，实在是有些诡异。” 她点点头，在通道中时，她就发现通道中夹杂着魔气了，进入此地后，魔气也变得更加浓郁。 “事已至此，前辈能否告诉我，我接下来还需要为前辈做些什么？”程书言试探着问道。 要想保命，总得知道自己接下来可能会面临什么，才能提前考虑对策。 “告诉你也无妨，那位前辈作为当时龙族最强大的龙，应当身负着龙族的传承之力。 他陨落后，传承之力就此消失，所以妖族便有猜测，那传承之力应当是被留在他的埋骨之地——也就是葬龙渊。 我来这儿，就是为了找到龙族传承，再现往日龙族辉煌。” 褚翊一番话说得极为认真，这也的确是他的唯一目的。 那位前辈陨落后，龙族失去传承之力，血脉逐渐变得稀薄，最终演化成了如今的几大蛟族。 化龙已经成为所有蛟族的执念，可若想成功化龙，必得寻到龙族传承之力。 所有蛟族都知道，传承之力大概率就在葬龙渊中，可数千年来，即便有人强行打开了葬龙渊，却从未有人活着出来。 直到数百年前，青蛟一族的一位族人偶然发现，葬龙渊的开启或许与本源之力有关。 可本源之力也不是好找的，蕴含本源之力的无一不是天地至宝，隐藏在千灵界各处，根本难以寻到。 青蛟一族中，留有感应本源之力的方法，只有极少数人能够解除。 他是如今整个蛟族中血脉最接近龙族的人，这才有资格得到感应之法。 却没想到，他刚得到不久，就让他碰到了程书言。 褚翊忍不住觉得，他一定是天道宠儿，老天都上赶着给他送机缘来了。 想到这些，他的眼神也逐渐变得火热起来，盯得程书言头皮发麻。 “好，那我便竭力帮前辈寻找，若是我侥幸与前辈活着出去，还请前辈遵守诺言，放我离开。” 她才不关心褚翊的话是否真实，对于她来说，活着才是她的目的。 或许是太过无聊，褚翊竟然认真跟她聊了起来。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只要咱们能活着出去，我一定好好将你送出妖月山脉。” 他狡黠地瞥了程书言一眼，故作神秘道：“其实我从未想过要杀你，你可知为何？” “不知道。”程书言很干脆地回道。 她懒得关心，保住小命就行。 卖关子失败，褚翊表示无趣极了！ 他干脆闭目养神起来，不再搭理程书言。 这儿全是灰蒙蒙的死气和魔气，没有一点灵气存在。 在这样的环境中，修士和妖族都无法修炼，此时受伤的褚翊自然也无法调动灵气疗伤。 他瞥向一旁瞪着眼睛发呆的程书言，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给我几块极品灵石，我要疗伤！” 与此同时，他直接将右手摊在程书言身前，一点都没有求人的态度！ 程书言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前辈看我像不像极品灵石？” 还极品灵石？ 目前为止她也就得到过中品灵石好吧？连上品灵石她都没见过！ “你就说给不给吧！” 这语气！要多无赖有多无赖！ 她就说吧？不能和别人混得太熟！ 褚翊这种自视甚高的妖族，第一次见面时甚至还以性命威胁她。 如今混熟了，都能放下“筑基期前辈”的架子，没脸没皮地朝她伸手要灵石了！ 她忿忿不平地掏出几块木属性下品灵石，扔在他摊开的手心中。 “就这几块下品灵石，爱要不要！” 连褚翊迅速收回手，程书言心下不平，又补了一句： “借一换十，我给前辈记着账，还请前辈出去后尽快还我！” 褚翊摆摆手，轻蔑的眼神仿佛在说她怎么这么抠门。 “瞧你那抠门的样子！要不是我装灵石的储物袋在通道中弄丢了，你哪有机会给我这几块灵石？ 你放心，这点小钱我不会昧你的，出去之后百倍还你。” 哟哟哟！ 拿了她的灵石，还嘲讽起她来了！ 她猛地朝褚翊握住灵石的手抓去，试图抢回自己的灵石。 谁知褚翊一直盯着她的动作，见她出手，立马眼疾手快地将灵石转移到另一侧。 “给了我就是我的，哪有再抢回去的道理？” 他这泼皮无赖的行径，当真是给程书言气笑了。 “前辈，乔暮云知道你这副不要脸的面孔吗？” 褚翊一怔，随后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威胁她道：“你若敢将今日之事说出去，我就算拼着这条蛟命，也要拉你为我的尊严陪葬！” 第82章 怎么回事? 一连休息了四日，褚翊的腿终于恢复了一点。 他本就是木属性的妖族，木灵气具有强大的治愈效果。 再加上程书言每日以回春术配合他疗伤，几日下来，倒也能继续行动了。 二人不再耽误，寻了个方向后便一直往前走。 这一走又是数日，他们却什么都没发现，反而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 望着数日前两人留下的记号，褚翊与程书言双手陷入沉思。 他们明明一直在往前走，怎么会回到原地？ 难道这葬龙渊是个圆？他们一直在这个圆里转圈吗？ “前辈，这情况不太对啊！你可有什么办法？” 程书言原本还想着这儿是不是有幻阵存在，可她怎么找也找不到阵法的痕迹。 无奈之下，只能寄希望于褚翊能比她多了解这儿一点。 褚翊却摊开手，表示无能为力。 “我对葬龙渊的了解止于我给你的那枚记录着打开入口方法的玉简，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除此以外，我和你了解的一样多。” “那不如我再试试玉简中那个法诀？”她询问道。 两人转了几天都还在原地打转，也没别的办法了。 “可以。”褚翊同意得没有半点犹豫。 于是程书言再次结印，那个圆形法印便又出现在二人身前。 法印被她释放出去后，竟然再次形成了一个通道！ 还未等二人有所动作，两人就同时汗毛乍起，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再度出现。 这一次，这种感觉更加危险。 两人毫不犹豫，纷纷使出自己最强的防御术法。 褚翊周身凝聚起一层厚厚的护盾，程书言则给自己身上贴了十数张金刚符。 看见她这豪横的动作，褚翊顿时破防了。 “你有这种好东西之前在通道中你都没给我用两张？？？” “前辈，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程书言有些心虚，连忙制止他纠缠下去，还顺手给他拍上一张金刚符。 与此同时，两人也做足了攻击的准备。 褚翊身边漂浮着无数灵气幻化而成的树叶，看似柔软无力，实则片片锋利。 若是毫无防备之下，这每一片树叶都能带走一个程书言。 程书言也唤出炽炎剑，注满了灵力的炽炎剑在她手中轻颤着，跃跃欲试的等待着它的敌人。 不出二人所料，还是那条熟悉的火龙。 火龙乘势而来，蕴含着骇人的威势径直飞向二人，似乎要将二人化为灰烬一般。 好在二人的防御还算强，再加上二人同时对火龙发动攻势，总算顺利挡住了火龙。 一击不成，火龙再次冲向二人，这一次，速度更快，威势也更加骇人，大有不杀死两人不罢休的姿态！ 但二人已经手段尽出，根本没有余力再使出方才那样的防御手段。 褚翊还好些，依靠灵力凝聚出护体灵盾还能勉强抵御。 可程书言毕竟修为低弱，她的灵力护盾对于火龙的攻击来说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顶多算只烦人的苍蝇。 她将自己剩下的防御符箓全部用出，又给自己加了个护体灵盾，仍旧感觉到火龙致命的气息朝她扑来。 事已至此，她也只剩下最后一个法子了…… 若当真躲不过去，她便只能进入境珠空间中了。 只是她之前尝试过，她进入境珠空间后，境珠便会显形，掉落在她进入空间前停留的地方。 这也是她被褚翊抓走后没有躲进空间的原因。 显形后的境珠太显眼了，褚翊看到后必然会联想到她的失踪，从而发现境珠的秘密。 她不敢冒这样的险。 可如今危在旦夕，她也顾不得这许多，先保命要紧。 手段全出后，她正打算进入空间，却见褚翊竟然奋不顾身朝她这边扑来。 他将程书言一把拉到身后，自己则挡在程书言身前，用自己身上属于筑基修士的护盾为她挡下了火龙剩下的攻击。 这一下，他的护体灵盾也彻底破碎，火龙重重地砸在他的胸前。 空气中再次弥漫起阵阵肉香。 程书言顾不得此刻震惊的心情，火龙的再一次攻击已经扑来。 褚翊是没有反抗能力了，可他刚刚才奋不顾身的救她性命。 况且经过多日的相处，她也发现褚翊这个妖的本性并不坏。 虽说是他将她带入如今的险境，可要程书言眼睁睁看着褚翊去死，她似乎也做不到。 “别反抗！” 程书言一把抓住褚翊的手，打算带他一起进入境珠空间。 日后的事情再说吧。 大不了先把他关在空间中。 空间被她唤醒，在空间入口打开的一瞬，一股无形的沧桑之气喷涌而出。 火龙闻之一怔，随后如同遇到洪水猛兽一般，飞速向后退去，而后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程书言与褚翊感受不到这种气息，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危机解除，程书言在最后关头停住了进去空间的行动。 褚翊一头雾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是你做了什么吗？” 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它突然就这样了。” 说是这样说，可程书言隐隐猜到了，火龙这样子，怕是与境珠空间脱不了干系。 她很清楚，在她打开空间的一瞬间，火龙才飞速退去。 现在空间已经被她关闭，火龙虽然还匍匐在地上，却已不再向方才那样惧怕。 程书言试探着，将空间再次打开，就见火龙果然又开始颤抖起来。 她确定，火龙惧怕的是境珠空间。 褚翊不明就里，狐疑地朝她问道：“你当真不知？那你方才为何叫我别反抗？” “我只是怕前辈你如同之前一样丧失了行动能力，葬身于火龙口中，这才想尽力将前辈带离原地。 想必前辈还记得，我有一对翅形法器，速度不算低。 只是前辈修为太高，若前辈误以为我想对你不利儿抗拒我，那我可就没法了，这才出言提醒前辈莫要反抗。” 危机解除，她自然不会再暴露境珠空间的存在，只能瞎编个理由搪塞褚翊。 听了她的解释，褚翊将信将疑，却没再深究下去。 第83章 没路了 火龙仍旧恭敬地匍匐在地上，程书言想了想，决定试着跟它沟通。 “你能听懂我们说话吗？” 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她还真就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火龙听到她的话，竟然缓缓抬起头上下晃动了两下，像是在点头一般。 “真能听懂？？？” 褚翊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 这火龙看着不像妖族，应当是某种灵体成精。 葬龙渊常年封闭，没有外人进入，这个精怪又没有传承，是如何学会的人族语言的？ 火龙再次点头，朝俩人歪头示意了一番，随后转身缓缓朝一个方向飞出。 见两人愣在原地，已经飞出一段距离的火龙又回头看着二人点头。 火龙这是在暗示他们跟它走。 俩人对视一眼，决定跟上去看看。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目前看看来火龙对他们暂时没有恶意。 反正他们也打不过这条火龙，不如按照它的意思，跟过去看看它想带他们去哪儿。 火龙前行的方向明明二人也走过，可有了火龙带路，竟然渐渐地让两人走到了之前从未走过的地方。 魔气与死气逐渐减少，两人慢慢感受到了灵气的存在。 难怪火龙能在葬龙渊成精，原来葬龙渊并非二人以为的只有死气和魔气。 随着两人跟着火龙越走越远，灵气也逐渐浓郁起来。 褚翊眼里也露出了兴奋之色，悄悄对程书言传音道：“这火龙也许是在带着我们前往传承之力所在的地方。” 程书言微微点了点头，从越来越浓郁的灵气来看，或许真是这样。 周围的环境不再死气沉沉，天空变得明亮起来，路上也开始有植物生长。 一座高耸的石山出现在尽头，挡住了两人的路。 火龙欢快地高声吼叫一声，随后钻入石山中间的一处洞口中消失不见。 这？ 两人对视一眼，不明就里。 “这莫非就是传承之力的所在？”褚翊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 程书言看向火龙消失的山洞，这个山洞上方也有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山洞，看起来怪怪的。 “它带我们来，总不会无的放矢，咱们上去看看。” 石山上没有任何植物，完全是光秃秃的乱石嶙峋，除此以外，就是几个奇形怪状的山洞。 山洞在下面看着不大，可两人进入火龙消失的洞口，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这山洞光洞口这儿就足足有一个隐世宗那么大了。 山洞内四通八达，有好几条不同方向的通道，火龙已经消失无踪，洞中又夹杂着斑驳的灵气，俩人一时间分不清火龙的行踪，只能随意选择其中一个通道进入。 整个石山内部似乎是互通的，俩人在山洞中转了几个时辰，成功从下方的洞口转到了上方的洞口，又转到了右侧的洞口。 程书言终于想明白，自己在外面看到这些洞口时，为什么会觉得怪异了。 “前辈，你有没有觉得，这座石山有点像侧倒在地上的头颅？我们最先进入的洞口便是其中一只眼睛。” “你也发现了？”褚翊语气十分虔诚道：“这儿应该就是那位龙族前辈的头骨，经过万年的岁月侵蚀，慢慢变成了我们看到的石山。 我能感觉到，在这些通道内部，有着什么东西吸引着我，让我为之癫狂！” 看着褚翊因为兴奋而猩红的双眼和微微颤抖的身体，程书言没敢接话，生怕他激动之下一掌把自己给拍死！ 她心里默默吐槽着：褚翊当真是癫狂了！ 俩人再次进入洞中，凭借着先前做下的记号，选择了一条深入内部的通道继续往里走。 这一次，俩人没有再走出去，反而通道越来越深，灵气也越来越浓。 “没路了？怎么可能会没路！路在哪儿？在哪儿？！！！” 望着身前光滑的石壁，褚翊不由得一怔，眼神迷茫，随即暴怒地大喊大叫。 程书言察觉到他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褚翊平日里大多时候都是不露声色的，不会轻易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可自从进入山洞之后，褚翊的状态就出了问题，任何一点变故都能让他情绪大变，完全是喜怒形于色。 她不动声色地退后了几步，离褚翊远了些。 “前辈，咱们应当是遇到了幻境，我能感受到前方浓郁的灵气。” 她说出自己的猜想，就见褚翊恍然大悟地疯狂点头。 “对，对！一定是这样！都是幻觉，都是幻觉，走过去就好了！”于是他真的径直就朝着石壁走去。 原本两人先前确认过无法撼动半分的石壁，这一次褚翊却毫无阻拦的走入其中。 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在石壁上荡起点点涟漪，随后消失不见。 随后，程书言耳中传来褚翊“啊啊啊啊啊”的大叫声。 “砰！” 数息后，一阵沉闷的重物落地声重重地响起。 程书言听得忍不住咧起了嘴，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出现褚翊四脚朝地、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哀嚎的狼狈样子。 她赶紧摇摇头，将这奇特的画面甩出脑海。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先前那条火龙倒是先从石壁后钻了出来。 它身体缩小了数倍，看着比人的身体大不了多少。 它整个龙身卧在地上，频频朝程书言回头，又朝自己背上转头。 “你是想让我坐上去？”程书言不太确定的问道。 “坐、飞。” 火龙嘴巴动了动，吐出两个不太清晰的发音。 程书言犹豫了一下，轻手轻脚地爬上了火龙后背。 随后火龙驮着她，飞入石壁之中。 石壁后是一个高大的洞厅，石壁的出口位于洞厅上方，褚翊就是从这儿摔到石壁底下的。 这儿似乎存在着禁灵禁制，一穿过石壁，程书言就感觉自己的灵力如同坠入泥潭一般，无法调动，难怪褚翊会直接摔下来。 火龙驮着她稳稳地停在底下，她刚从火龙身上跳下来，还没来得及好好观察周围环境，就听到一个语气嫌弃至极的声音传来： “臭小子怎么这么没出息？本座等了上万年，就等来你这么个不中用的！” 第84章 龙族传承 褚翊被这声音吓得一激灵，一骨碌从地上翻身跪在地上。 他跪拜在地上，保持着五体投地的姿势，神色虔诚恭敬。 “晚辈青蛟族褚翊，拜见前辈！” 程书言偷偷抬起头看向褚翊跪拜的方向，一个虚幻的男子身影逐渐在前方凝实。 男子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模样，却气势威严，古井无波的眼神叫人看不出情绪，一身玄色长衫，发冠以血色短簪束起，更为他平添了几分气度。 他静静地看着跪拜在地上的褚翊，如同神明睥睨卑微的凡人。 “什么青蛟族？如今龙族血脉已经斑驳至此了吗？” 褚翊被吓得头也不敢抬，斟酌了许久，才小心翼翼道： “前辈，晚辈在族中的古籍上看到，当年您陨落后，传承之力失踪，龙族不知为何在短短数百年间相继失踪，只留下了我们几支龙族血脉微弱的蛟族，龙族就此式微。 晚辈此次前来，就是想寻到前辈的埋骨之地，找到龙族传承，让龙族再现万年前的荣光。” 男子听完后，陷入了沉思，神情低落下来。 若褚翊所说为真，虽不知其他族人为何失踪，他却明白，与他的死脱不了干系。 说到底，是他害了龙族。 他无愧于万年前的苍生，无愧于故人，却愧对了龙族。 “起来吧。” 他朝褚翊虚抬了一下，褚翊朝随着他的动作站起身来，他这才看清这位龙族前辈的长相。 男子轻叹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 “本座这抹残念受限于本体，被困于此万年无法离开，好不容易才等来了一个拥有龙族血脉的后裔，自然会将传承之力交给你，助你化龙。 只是你需得谨记，我们龙族生于天地之间，仰承万物滋养，当以世间万物为己任，若为苍生万物之存亡，当以自身性命相付，可能做到？” 一番话听得程书言云里雾里，不明白他的意思。 万年前的龙族当真如此大义，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吗？ 那为何褚翊这个拥有龙族血脉的人第一次见面就掐着她的脖子威胁她？ 不过程书言只敢在心里吐槽，可不敢说出来。 褚翊深思了片刻，似乎想明白男子画中的含义，他朝男子行了三个跪拜大礼，郑重道: “晚辈曾以为那些关于龙族来历的传说都是谣传，今日听前辈所言，才知传说不假。 晚辈在此以自身道心起誓，此生必不负前辈之望，不负天地所托！” 这个誓言不可谓不重，听得程书言都为之心惊。 “天地所托”！ 龙族竟背负着如此沉重的使命吗？ 男子走向褚翊，轻抚过他的头顶，一团闪着刺目光芒的金色珠子随着他的动作，没入褚翊的眉心。 褚翊随即昏迷，化为原形倒在地上。 男子这才转过头看向一旁看得出神的程书言。 “小友先坐，这臭小子没个十天半个月的醒不过来，你这样站着等他怪累的。” 他语气随意无比，短短几息之间像变了个人似的，一点也没有方才威严的样子。 程书言闻言也不客气，原地坐了下来。 男子看了一眼，露出一抹怀念的笑意，随后走到她身边盘腿坐下。 一出口便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你是这小子的道侣？” ？？？ ！！！ 程书言双目圆瞪，被他这句话惊得汗毛乍起。 “前辈！您见过谁家道侣跟我这样似的苦大仇深吗？我只是他的俘虏，被他抓来当钥匙的！” 男子哦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又有些遗憾，言自语似的低声嘀咕道：“原来如此啊！这臭小子真不是个人，这么好的机会都抓不住！” 程书言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恶汗，没敢接嘴，生怕被这位前辈按头做媒。 “小友，还望你莫要计较他的过失，日后在他陷入绝境时，在力所能及之时伸手拉他一把，可好？” 他语气突然沉重起来，其中隐含的遗憾和哀痛让程书言为之一颤。 “前辈言重了，晚辈并无怪罪褚翊前辈的意思，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晚辈自认与褚翊前辈也算是朋友，只要褚翊前辈需要，晚辈力所能及之下，自然会帮他。” 男子闻言，欣慰地点点头，随后与她说起葬龙渊的来历。 “当年本座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身陨于此，为防止龙族传承之力落去歹人之手，便此地设置禁制，只有拥有本源之力的生灵才可进入此地。 万年前的龙族，皆是由天地精华孕育而成，数量极其稀少，每一个龙族体内都蕴含着本源之力，原本按照我的设想，龙族找到这儿后，必定能够进来。 没想到万年过去，本座没有等到一个族人到来，只等来了这个小子，他应当是当年龙族与其他种族双修所生育的种族后代，也就是他所说的蛟族。 可蛟族只保留了一点稀薄的龙族血脉，体内完全没有本源之力，竟还是等到你出现，才来到了本座这里。” 她察觉到男子语气中的愧疚，出言安慰道：“一切都是天意弄人，前辈莫要挂怀。” “无妨。” 他笑了笑，低头轻轻抚摸着趴在他身边的火龙。 “我曾将背上的一条脊骨炼制成法宝使用，后来那条脊骨随我本体一同埋葬于此，天长日久之下，竟让它启了灵智，成了这个小家伙。 原本让它出去是为了考验进入之人的能力，没想到那小子修为竟然这么弱，要不是小家伙托生于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故人的气息，恐怕我就要犯下大错了。 还请小友见谅，我在这儿困了万年，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赔罪的，只能让这小家伙跟着小友，供小友驱使，以作赔礼了。” “啊？前辈要将这火龙给我？？？” 她是什么吸引灵兽的体质吗？怎么一个个都想着给她送灵兽？ 空间里已经有两个她还不知道怎么养的了，要是再来这一个精怪作为灵宠，就更加头大了。 “前辈，它既是您身上的脊骨成精，将它交给拥有龙族血脉的褚翊前辈不是更合适吗？” 第85章 化形雷劫 听见她话里的拒绝之意，火龙原本高高仰起的头瞬间低下，眼睛耷拉着，像是难过极了。 男子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像是在安慰它。 随即才轻笑着对程书言解释道：“这是它自己的选择，你身上有故人的气息，它想跟着你。” 故人。 她从男子口中听到了好多次这个词。 他口中的故人应该就是欺天境的前主人吧？那位她曾在梦境中见过的神女。 那位神女对他应该极为重要吧？否则也不至于万年光阴后，他身上的一根骨头还会仅仅因为一抹气息而选择跟着她。 “前辈，不知您所说的那位故人尊名？” 她实在好奇那位神女的事迹，便想着至少问出个名字，她出去后才好打听。 却没想到，自己听到的竟然是个无比熟悉的名字。 “奚云……她叫奚云。” 奚云？ 奚云！ 师父无为真人曾说过的，隐世宗的创建之人，第一代祖师——奚云神女！ 一切都变得诡异起来，她被无为真人收为弟子，进入隐世宗，当真是个巧合吗？ 程书言揉揉了有些发胀的脑袋，感觉有些事情好像越发脱离她的控制了。 似乎她一路走来，背后都有那位神女的影子，她遇到的许多事情都与那位神女有关。 程书言总觉得，这背后或许隐藏着一个她无法承受的真相，可她偏偏避不过去，她所走的每一步，都在靠近这个真相。 火龙感受到她情绪的波动，轻轻抬起头蹭了蹭她的手臂。 她这才收回思绪，伸手摸摸它的龙角，回应着火龙的亲近。 “既是它的选择，晚辈便愧受了，日后晚辈会好好照顾它，请前辈放心。” …… 时间一天天过去，褚翊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强大，却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 程书言待在他身边打坐修炼，得益于他身边聚集的精纯灵气，她身上好多处之前留下的暗伤都恢复了许多。 她原本修为到达练气大圆满之后，一直没找到筑基的契机，修为便再无存进。 然而经历了这些日子，她似乎懵懵懂懂的找到了那个契机，停滞不前的修为也开始慢慢增长。 随着褚翊的气息愈发强大，最终突破了筑基期修为，成功结丹时，程书言也终于开始筑基。 她盘坐在褚翊身边，沉浸在修炼之中，感受着体内游离的灵力随着功法的运转，一点点汇聚于丹田之中。 丹田中的灵气被反复压缩、液化，一点一点从“气”的形态变为“液”态，在丹田中形成一道灵台。 灵台筑就，五条散发着不同属性灵力的细丝在她灵台上凝聚，最终漂浮在灵台上方。 这便是她的灵根了。 她听师父说过，修士筑基后，灵根会在灵台上具化。 随着修士修为的提高，灵根也会逐渐成长，直到到达极限后，便能结为金丹。 随着灵根稳定下来，也代表着她正式成为一名筑基修士。 她收了功法，睁开眼感受了一下身旁褚翊的状态，发现他身上的气息已经稳定下来。 褚翊还未醒来，程书言却感觉到一阵危险的气息突然降临，锁定在褚翊身上，连带着在一旁的她也被锁定。 就在此时，男子虚幻的身影突然出现，一把抓住被劫雷锁定的程书言，将她强行带出雷劫的范围。 她被男子带离石山内部，远远地看着雷劫一点点成形。 一团巨大的劫云在石山上空缓缓凝聚，云层中一道道劫雷正在酝酿着，光是逸散出来的气息就让程书言心中升起一种无法抗拒的恐惧。 “这就是妖族的化形雷劫吗？”她不由得喃喃道。 这也太过强大了，难怪妖族修炼如此艰难，光雷劫这一关，就足够拦住太多妖族了。 “倒也不是。”男子似乎看穿了她心中的想法，对她解释道： “这是独属于那小子的化形雷劫，其他妖族的雷劫没有这么强大。 那小子得了龙族传承，这可是整个妖族最强大的传承，他此刻以蛟化龙，雷劫自然强大。 若是能成功度过，这小子的实力便能大涨，打一般的元婴初期修士没问题。” “原来如此！” 实力如此恐怖，这顿雷劈是褚翊应该挨的！ 程书言在心里补了一句。 想了想，她又问道：“前辈，褚翊前辈不是还没醒吗？咱们就这样看着他挨劈？” “对，咱们就看着，这雷劫只能靠他自己，扛得过去，他的修炼之途从此再无瓶颈，扛不过去，我就要麻烦小友帮我找找下一个传人了。” 他说得一本正经，程书言却没绷得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好的，前辈，晚辈一定竭尽全力。” …… 雷劫终于酝酿完成，一道道粗壮的劫雷带着无可比拟的威势朝着石山中褚翊所在的位置劈去。 “紫霄雷劫，这小子可有得受了，咱们得躲远点，别被他给连累了。” 男子这话怎么听都有股幸灾乐祸的味道，程书言却看到了他脸上的欣慰之色。 他拉着程书言再次往后退，二人远远地看着劫雷一下下劈向褚翊。 这劫雷似真似幻，竟然穿过了石山，没有对石山造成任何伤害。 可想而知，这些雷都是真真切切地劈在褚翊身上。 褚翊挨了雷劈，终于醒了过来。 或许是痛狠了，他高昂的怒吼声竟然穿透石山，传入二人耳中。 …… 褚翊原本正在专心吸收传承之力，并未注意到自己的修为，身上突然就传来剧痛。 他这才被迫醒来，然后就发现整个洞厅内只剩下自己，而天雷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盯着他劈，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渡化形雷劫。 妖族的化形劫通常都是元婴期降临，并且只有九道。 他因为血脉的缘故，再加上如今化龙，雷劫远远超过了一般妖族的化形劫。 硬生生扛了数十道劫雷后，他全身都已经皮开肉绽，青色的本体此刻早已被自己的鲜血染红。 但化形劫只能靠自己的身体硬扛，不能借助外物，他也只能咬着牙扛下去。 直到九十九道劫雷劈完时，褚翊早已精疲力尽，全靠强大的体魄支撑着。 第86章 你这种人很难死 雷劫过后，一阵精纯的灵气从劫云中落下，随之而来的是一场具有强大生命力的甘霖。 男子拉着程书言回到了褚翊所在之地，就看见他巨大的本体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再次陷入昏迷。 他头上一对晶莹的龙角已经形成，龙爪正在缓缓长出，身上也开始凝聚出一片片龙鳞。 “成了！”男子欣慰地看着正在完成化龙的褚翊，回身对程书言说道。 “程小友，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等他彻底化龙，你们就离开吧。” 他说完，身体逐渐虚幻起来，眼见马上就要消失，程书言急忙朝他问道： “前辈，您不等褚翊前辈醒来与他告别吗？” “我等不了。”男子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神色带着一抹释然：“我是传承之力的最后一部分，只有我，才能让他成功完成最后一步。” “那您……”程书言有些急切，她心中已然猜到男子的结局，却还是想问清楚。 “这是我的使命，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你不必替我难过。” 男子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他神情并无留恋不舍，反而带着解脱一般的笑。 他虚幻的身影彻底消失，最终化为一道流光没入褚翊的眉心处。 程书言默默地站在原地，望着男子消失的方向，心中充满了感慨和敬意。 而此时，褚翊的化龙过程仍在继续。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身体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原本的龙角变得更加粗壮锋利，龙爪也变得更加锐利，身上的鳞片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他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步，成功由蛟化龙，成为千灵界现今存世的唯一一条龙。 重新变回人形的褚翊走到程书言身边，望着身前空无一物的山洞，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们走吧。” 程书言看向他，发现他眼神有些迷茫，又像是难过。 她明白，褚翊已经猜到男子的结局了。 没有再说什么，她默默地任由褚翊带着她离开了山洞，回到葬龙渊中。 “程道友，此番多谢你帮了我这个大忙，日后若有机会，我自会报答这份恩情。” 褚翊突然郑重地躬身朝她行了个大礼，言辞恳切地说道。 她被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前辈不必如此，此行我也收获不小，前辈就莫要记在心上了。” 褚翊凝神看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你还记得我曾说过的，我从未想过要杀你吗？” “记得。”程书言点点头：“前辈现在想说原因了的吗？” “是啊，程书言。”他突然叫出她的全名，程书言听得怪怪的，却没打断他，就听他接着说道： “若我没猜错的话，你自修炼以来，你虽然遇到过危险，却从未真正陷入绝境过，对吗？” 她想了想，似乎的确是这样，每一次遇到困境时，看似危险重重，实则最后都被轻易化解。 见她点头，褚翊再次开口：“像你这种人，都是应运而生的，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天道的宠儿。 无论遇到怎样的险境，最终都总会因为各种奇奇怪怪的原因化险为夷，你这种人是很难死的，我疯了才会想杀你。” 程书言神情一怔，不太明白褚翊这番话是在调侃还是认真的。 褚翊没理会她的反应，话锋一转，提起了离开之事。 “走吧，我送你回青石城。” 这儿是妖月山脉内围，她虽已筑基，可要想凭借自己的能力走出去，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她自然不会拒绝褚翊送她，便客气道：“那就劳烦前辈了。” 褚翊闻言，正准备拉住她，就见她身边跟着的火龙朝他吼了一声，随后趴在程书言身边，频频朝她看去。 “主人，飞、坐。”火龙断断续续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二人耳中。 “你是说让我坐在你身上，你带我飞吗？”程书言问道。 “嗯！”火龙重重应了一声，仇视地看了褚翊一眼。 虽说男子是自愿以身助褚翊化龙，可对于火龙来说，它守了数百年的男子，是因为褚翊而彻底消失在这世上，它自然忍不住讨厌褚翊。 褚翊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却没与它计较。 “既然有它载你，我就不操心了，走吧。” 说完便起身在前面带路，火龙带着程书言紧随其后。 接近青石城后，褚翊便自行离开了，程书言也将火龙收进空间中，自己祭出炽炎剑御器飞回青石城。 兽潮已经结束，青石城最终等到了前来支援的金丹期修士，又将妖兽赶回了妖月山脉，成功收回青石城。 原本的青石城在兽潮中受损不小，程书言回来时，城内修士还在组织修补。 她走到城门处，那儿有两个练气修士守着，感应到她身上筑基修士的威压，忙恭敬道：“前辈，还请出示入城令。” 青石城刚刚经历了兽潮，对待入城修士自然盘查得严格一些，若是没有入城令，就得经过严格的查验，才能发放入城令。 入城令她是没有的，来时随着无为真人入城，并未用到入城令，她想了想，拿出兽潮中所用的青玉令递给守城修士。 “我没有入城令，这是兽潮时的青玉令，你看看是否可用？” 两个练气修士对视一眼，接过青玉令后，其中一人拿着青玉令飞快往城内跑去，另一个则对她解释道： “还请前辈稍等片刻，兽潮过去已一月有余，青玉令早已收回，我等无法核实，只能去请城中管事亲自核对。” 程书言知道他的意思，没有说什么，耐心地在城门处等待着。 没一会儿，就见田依依风风火火地飞奔而来，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田尔。 田依依正在庶务阁处理战后事宜，正忙得焦头烂额，就听见门外传来一个修士说有人拿着青玉令过来，现在在城门处等着。 她心下一动，如今未收回的青玉令并不多，会不会是程书言回来了？ 她连忙放下手中事宜，亲自查验了青玉令，见果然是程书言的那枚，她便等不及要去城外核验。 见到果真是她本人，田依依眼眶一热，一把抱住她哽咽道：“呜呜呜程书言你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第87章 宗门的变化 田尔碍于男女有别，没敢向田依依一样抱她，却也在一旁也红了眼眶。 程书言回抱住田依依，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好啦，田师姐，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 田依依拉着她左看右看，确认她完好无损之后，这才破涕为笑。 “走，我带你去领你的奖励，你被那个妖族抓走没多久兽潮就结束了，你杀了个筑基期妖兽，可是狠狠拿下了弑妖榜第一的位置呢！” 田依依和田尔带着她进入庶务阁，其他修士知道她就是那位弑妖榜第一的人，纷纷露出崇拜的神色。 大家都知道她杀了那个筑基期妖兽之后，被一个妖族给抓走了，所有人都觉得她凶多吉少。 可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的青玉令却一直没有破碎，弑妖榜上她的名字仍然稳稳地占据第一的位置。 而现在，她不但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儿，修为还突破到了筑基期，一跃成为了他们的前辈，不由得众人不震惊崇拜。 “这是属于你的奖励，我们都相信你会回来，一直给你好好放着，十年后的药王谷之行，咱们再组队如何？” 田依依将一个储物袋交给她，语气兴奋地说道。 程书言接过储物袋，也轻笑着回应她：“自然，我可是很期待能与田师姐再次携手的。” …… 程书言在青石城休整了两日便离开了，她得赶紧赶回宗门。 她从田依依口中得知，无为真人回来知道她失踪后，气得冲着闻宿真人发了好大一通火。 他闹着要去妖月山脉救程书言，被闻宿真人好说歹说才给拦下来。 所有人都只知道程书言被一个妖族给抓走，谁也不知道那个妖族会把她带去哪儿。 妖月山脉这么大，内围高阶妖族数不胜数，无为真人要是进去，找不找得到她都另说。 就说他一个人族金丹修士进入妖族领地，那些高阶妖族就不会放过他。 无为真人冷静下来，也想通了这个道理，这才放弃去找她的念头，兽潮结束后，他便回了隐世宗。 程书言到达明月峡时，发现隐世宗外围多了许多房屋。 这些房屋比他们修的那些破落院子精美多了，有灵竹搭建的禅意满满的竹屋、有巨石砌筑的山间小院、有灵木建成的风雅小楼。 眼前的一幕让她愣在原地，心里不禁联想到隐世宗是不是被别人给占领了？ 她走向灵田的方向，看到李知行熟悉的身影，这才放下心来，却还是不明所以。 “知行，咱们宗门这是怎么了？”她远远地朝李知行喊了一声。 李知行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有些不敢置信，直到抬起头看到她一步步走近，立刻狂喜地奔向她。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李知行已经长成了青年的样子，个头比她高出不少，此刻却像个孩子似的拉住她的衣袖，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他自从进入隐世宗后，一直都叫她师姐，此刻狂喜之下，竟又脱口而出地再次叫她姐姐。 程书言伸手给他擦点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完，他眼中失而复得的庆幸太过明显，让程书言也忍不住心里一酸。 “好了好了，哭成这样让茯苓看见了，可要你这个师叔了。” 李知行这才破涕为笑，停止了哭泣。 “她才不敢笑话我，要是她知道姐姐你回来了，肯定哭得比我还惨！ 对了，师姐，你还不知道吧？你在兽潮中一战成名，好多修士都慕名而来，在青石城中向师父请求加入咱们宗门。 师父挑了一些人一起带了回来，全部收为宗门第三代弟子，其中还有你救回来的那个小丫头。” 两人一边往无为真人所在的小院走，李知行一边给她解释隐世宗的变化。 “你看到的那些屋子就是新入宗的弟子修建的，如今咱们宗门人多，以前那些茅屋是不够用了，其中有些擅长建筑的，便领着人修了这些屋舍。” 一路来到她第一次到达宗门时那个唯一的小院，门上“隐世宗”的牌子仍然摇摇欲坠地挂在上面，她轻轻将手搭在门上，却似乎近乡情怯一般，不敢推开。 “师父，二师姐回来了！！！” 李知行看出了她的想法，一把将门推开，随后大喊了一声。 无为真人暴躁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来：“回来就回来，瞎嚷嚷什么？还不赶快进来，要老夫亲自去接吗？” 多么熟悉的语气！ 程书言怀念极了，她正要走进去，就听见自家师父的声音再次传来。 “等等……你说谁回来了？小书言回来了？” 随后就见一个跑出残影的人从院内一下子出现在两人面前。 “你个天杀的没良心的死孩子！！！回来了也不知道说一声！你说你逞什么能救什么人？害得老夫担心了这么久！你还知道回来啊！” 无为真人老泪纵横，一看到她就唾沫星子横飞，狠狠地发泄着这些日子担忧的情绪。 程书言只觉得耳朵都快被自家师父给震聋了，却不敢反驳，只能像个鹌鹑一样低着头任由无为真人破口大骂。 等他发泄完后，又心疼地拉着她细细检查起来：“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吃了不少苦吧？怎么还筑基了？？？” 最后一句明显带着不可置信，无为真人有些懵，筑基这么容易的吗？ 他没记错的话，自家这个徒弟是五灵根的资质吧？ 除了极少数天才之外，修士筑基都需要筑基丹的辅助，他原本都给程书言准备好了，只待她回来交给她，可程书言就这么水灵灵的筑基了？ 合着他搁这儿担心了半天，程书言却去捡了一番机缘？？？ 程书言连忙挽住他的胳膊讨好地晃了晃：“师父，咱们先进去再说。” 师徒三人坐在院中，她便简单地将自己这两个月的经历说了一遍。 不过没说遇到那个男子和褚翊化龙之事，只说褚翊抓她是为了让她一起进入秘境，后来在秘境中她得了奇遇，这才成功筑基。 那男子牵涉到奚云神女之事，又涉及到龙族，事关重大，她不想让师傅担心，想了想，还是隐瞒了下来。 第88章 离开 等她讲完这两个月的经历，收到消息的陆茯苓也带着那个叫青枝的小姑娘到来。 果然如李知行所说，陆茯苓一见到她就哭成了泪人，连带着青枝也抽抽搭搭哭个不停。 她好一通安慰，这两人才算止住了眼泪。 青枝抹了把眼泪，眼巴巴地看着她，随后“砰”一下跪到了她面前。 “青枝这条命是前辈救的，青枝这一生只愿拜前辈为师，请前辈收我为徒。” 说完，她开始哐哐磕起头来，额头上瞬间磕红了一片。 这一下给程书言整傻眼了，她连忙把青枝扶起来，难为地说道：“好姑娘，不是我不愿收你，只是我如今也才筑基修为，实在是达不到收徒的境界。” 青枝却固执地看着她，要看又要跪下去，程书言连忙拉住她，才止住了她这一跪。 虽没跪下去，却还是倔强地说道：“我问过茯苓师姐了，她的师父也是筑基修为。” 那能一样吗？ 程书言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她那个大师姐可不是一般人。 她回头看向自家师父，希望他能阻止这孩子不切实际的想法，却见师父含笑看着这一幕，并无阻止的意思。 “你看我也没用，这孩子死心眼，我都说了亲自收她为徒，她不干，非要拜你为师，那我就只好安心当师祖咯。” 好吧，师父是指望不上的，她只能回头有些为难地对青枝说道： “你既然坚持要拜我为师，那我便收下你，只是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会在宗里待多久。 况且我修为有限，怕是也教不好你什么，日后你在宗门内还是由你师祖教导，你可愿意？” 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她原本打算回宗报个平安就离开的，可青枝这小丫头死心眼儿，她又刚刚失了母亲，程书言实在不愿她再伤心。 “弟子愿意，只要师父愿意收下弟子，弟子就知足了，不敢奢求能时时陪伴师父身边。” 青枝闻言，十分有眼力见儿地端端正正行了拜师礼，又端起她身前的茶恭敬递上。 “师父请喝茶。” 她接过茶喝了一口，小姑娘这才喜笑颜开地起身。 “你倒是会捡便宜师父当！收了徒弟不好好教导，又打算跑哪儿野去啊？” 无为真人听到她又要离开，顿时不高兴了，垮着脸说道。 “师父~弟子这资质您也知道，若是没点奇遇机缘，弟子这修为怕是就止步于此了，那我可不得出去碰碰运气嘛！ 为了弟子我的修为，您老人家就多受累，帮我教一教徒弟嘛~反正茯苓和知行也是您教导着，无妨再多一个青枝嘛！” 对付无为真人她是有一套的，自家师父最受不了她撒娇这一套。 果然，她一道软言软语下来，无为真人没了脾气，伸手敲了她额头一下，无奈道：“你呀你，就仗着为师拿你没办法！” 李知行在一旁捂嘴轻笑着：“那还不是师父您惯的二师姐这性子！” …… 新加入隐世宗的人大多是因为她来的，她甚至在这些新弟子中看到了好几个她在兽潮中救下的人。 如今见她这么快就成为筑基修士，对她更是愈发恭敬。 她走在宗门内，所有见到她的人都亲切的向她行礼，唤一声师叔，倒让她有些不太适应。 姜红月临走前，将她和季青临在兰溪坊市中的产业都交给了无为真人，是以如今虽然人多，倒也还养得起。 无为真人可不会跟自家弟子客气，到他手中了，那自然是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那灵石花起来可一点儿都不手软。 人多了，各项制度自然也要慢慢建立起来，一连三月，无为真人都拉着她商议宗门各项制度的框架。 弟子的福利、宗门奖惩制度、任务制度等等一系列，可都是耗费精力之事。 她被搞得焦头烂额，好在陆茯苓却在这些事情上展现了惊人的天赋，有了陆茯苓给无为真人出谋划策，她这才解脱出来。 收了徒弟也不能真不管，青枝是双灵根，不适合修炼她的功法，便由无为真人传授了她隐世宗的修炼之法。 她便揽起了教青枝引气入体之事，陪她修炼了半个月，待青枝成功进入练气一层后，她便打起了离开的主意。 花费半年时间，将手中和宗门内的灵草全都炼制成练气修士所用丹药以及一些疗伤丹药后，在一个深夜，她独自离开了宗门。 她不敢同师父等人告别，她怕看到他们牵挂的眼神后，自己就舍不得离开了。 程书言一步一步地朝宗门外走去，一次都没有回头。 而她身后的小院中，无为真人怅然地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青枝站在他身后红了眼眶。 “师祖，师父她多久才会回来？” “没个十年八年的，她怕是回不来。” 祖孙两人齐齐叹气，中心具是对程书言的不舍。 直到离开了明月峡范围，程书言才敢回头看了一眼，两行清泪从她眼中滑落。 她知道有人看着她离开，但她不敢回头，只能闷着头往前走。 她也舍不得师父，舍不得青枝，舍不得隐世宗。 可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她不能停下。 妹妹还等着她去接她回家； 谢景休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 姜红月和季青临又音讯全无，师父虽然不说，可她知道师父心中是担忧的，她还得想办法找到他们。 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她不敢松懈，只能暂时放下对师父他们的不舍，独自踏上征程。 从前她太弱小，保护不了自己的家人，她只能更加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保护身边那些重要的人。 …… 程书言离开明月峡后，便朝着李家的方向赶去，她记得李知意说过她哥哥被囚禁之事，她当时答应李知意帮她想法子救她哥哥。 如今兽潮过去了这么久，想必李知意已经回到了李家，她是时候去李家看看了。 只是没想到，她人刚到紫云岭李家坊市中，就听到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消息。 第89章 老奴终于找到您了! 程书言刚到坊市中，进了家客栈准备休息一日，便听到客栈中的人都在谈论同一个话题。 “听说了吗？李家资质最好的那个弟子叛族潜逃了！” “可不是嘛！好像叫什么……李知意？听说跑之前还杀了不少李家人呢！” “你们啊……都不知道实情，我听说那李知意是入了魔，被李家老祖发现了，想要清理门户，结果那丫头邪门得很，不知怎的竟然从堂堂金丹真人手底下逃脱了！” “我怎么听说是李家逼死了她哥哥，她这才一怒之下叛离家族的？” “你这可就不靠谱了！李家好端端的怎么可能逼死自家弟子？定然是那李知意入魔在先！” 程书言将这些话一字不落的听完，见众人都聊得差不多了，这才坐到那位说李家逼死了李知意哥哥的修士旁边。 “道友，我是刚来到这儿，对你们方才所说之事有些好奇，你能给我说说吗？” 她让小二新上了一壶雾岭茶，为那修士倒上一杯，这才出言询问。 那修士只有练气修为，感受到她身上的威压，立刻恭敬地起身，想要行礼，被她拦下了。 “道友无需客气，我只是好奇，想同道友打听一二。” “是是是，前辈既想知道，我这便细细道来。” 那修士为她斟上茶，才又继续说道：“前辈，我也只是听李家一个外门弟子所说，并不知事情真伪。” “无妨，你且说便是。” 那修士探头探脑地环视二人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靠近，这才凑近她小声说道： “我听闻，那李家老祖入了魔，想要逼李知意同他投靠魔族，这才抓了李知意的哥哥，谁知她哥哥不愿连累自己的妹妹，竟让他寻机自戕了，李知意这才叛逃的！” “哦？”程书言一脸不信的看着他：“道友这话可不能乱说，李家可是紫云岭老牌修仙家族了，怎么可能与魔族有关？” 那修士见她不信，立马急了，连忙解释道： “前辈，这可不是我说的！告诉我的人是李家旁支弟子，他无意间撞见了这事儿，被吓得不轻，如今也悄悄离开李家了！ 不瞒前辈说，我感觉……这紫云岭怕是不太平了，我也打算这两日便离开紫云岭，不敢趟这趟浑水！” 程书言闻言沉思片刻，这才对那修士说道：“多谢道友告知，原想着李家也算老牌修仙家族，打算来看看是否能进入做个客卿，若如道友所说，我倒要再考虑考虑。” 修仙家族的根基虽然都是自家族人，但为了壮大家族势力，也会招纳一些实力较强的外姓人做客卿，她这样说倒是十分合理。 那修士闻言点头道：“无风不起浪，前辈是得再仔细斟酌一番。” 该打听的都打听到了，她便付了茶钱后离开了酒楼。 想到李知意曾经说过的那些事，这修士所说的只怕就是真相。 况且，若她哥哥还活着，李知意必然会受到李自乾的钳制 只有李知意的哥哥死了，她才会无所顾忌，叛离李家。 李知意遭此大变，如今又下落不明，程书言心中难免担忧，只盼着她能挺过来。 …… 既然李知意已经失踪，她也就没有了留下来的必要，休息两日后，便朝着玄风门的方向而去。 不归林地处玄风门附近，不属于任何势力，不归林入口开启时，所有筑基修士皆可进入。 她这次去不归林，一是为了寻银叶草，二来，则是想看看能否遇到谢景休，确认他的身份。 程书言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进入了青岚山范围内。 这一日，她正好抓到一只灵稚鸡，打算烤来祭一祭自己的五脏庙。 柴火刚刚烧起来，就听见远远地有人靠近。 她没在意，这群人里面修为最高的也就筑基期，对她没什么威胁。 谁知这群人竟然径直朝她走了过来，手里还举着一个发着血色光芒的罗盘。 这群人一见到她，为首那人便露出狂喜之色，带着他身后的几个练气修士扑通一下跪在了程书言身前。 “大小姐，老奴终于找到您了！” 筑基期那个老者老泪纵横地对她说道，语气竟然有有种失而复得的欢喜。 这一下给程书言整懵了，什么大小姐？谁是大小姐？她是谁家大小姐？ “道友认错人了吧？”程书言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这群莫名其妙的人。 老者却举起自己手上的罗盘，焦急地对她解释道： “不可能认错！这罗盘是您出生时家主亲自取了您的指间血炼制的，只要靠近您便会呈现血色光芒，您就是我们程家的大小姐！” “程家？”程书言疑惑道：“青岚山程家？” 老者连连点头：“对对对，青岚山程家，您本是我们程家的大小姐，出生时因为一些原因流落在外，家主和夫人也是近日才发现，特命老奴去接您回家。” 这么巧？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上枕头，她原也打算去程家看看能不能找到她家的来历，没想到还未等她有所行动，程家人反而先找到她了。 思索至此，程书言心中便打算将计就计，看看情况再说。 “你说你是青岚山程家之人，可有何凭证？” “自然有的！” 老者忙取出一块玉简，上面刻着程家专属的灵印，她曾在一本介绍修仙界势力的书上看到过。 “这是家主……也就是您父亲亲自封印的玉简，需得用您的精血才能打开，您试试就知道了。” 精血这种东西，她可不敢用在这种莫名的地方，她将玉简收进储物袋中，对老者说道：“我相信你，你们都起来吧。” 老者领着众人起身，他看着面前被烤得滋啦流油的烤鸡，朝身后挥了挥手，一个胖胖的修士便立刻上前。 只见他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张桌子，随后是灵蜜、烤鸡酱汁、刷子、餐具…… 他手脚麻利地将调味品刷在烤鸡上，不停的翻着面，老者则在一旁解释道： “大小姐，他是程家一位灵厨，家主让老奴出来寻你时，特意让老奴把他给带上了。” 第90章 久闻谢道友盛名 “程家主怎么知道我要吃烤鸡？这么巧就带上了烤鸡的调味品！” 不得不说，专业的事还得交给专业的人，灵稚鸡经过这位灵厨一通操作，顿时肉香四溢，勾得她直咽口水。 难怪人人都想进入世家大族，他们是真吃得好啊！就这一手，大部分散修一辈子都不一定吃得到一回。 “家主说您在世俗界长大，不知您喜欢吃什么，便让吴味将常见的材料都给带上了。” 吴味便是这个灵厨，老者解释的空隙，他已经将灵稚鸡烤好，并且切了片精致地摆了个盘，随后端到程书言身前，憨笑道：“请大小姐用餐。” 餐盘散发着中品灵器的威压，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图案，筷子是迎风竹炼制而成，握在手中如若无物一般轻巧。 长见识了！ 程书言被这一套精美的餐具给惊讶住了。 她之前去沈家之时，没发现沈家有这些个讲究的家伙式儿啊？ 她尝了几块肉，果然肉质鲜嫩，令人口齿生津，但她觉得还是直接抱着鸡啃比较好吃！ 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程书言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随后自顾自的往前走。 老者连忙带着众人亦步亦趋地跟着，生怕她一眨眼就不见了。 “大小姐这是要去哪儿？”老者走到她身后半步的位置，小心翼翼地问她道。 “程家啊！”程书言像看傻子似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们费尽心思找我，难道不是为了带我回程家？” “是是是，是老奴糊涂了，自然是要回程家，大小姐稍等，老奴这就取出飞舟。” 老者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讪笑道。 随后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艘飞舟，这艘飞舟也是极品法器，足够十来个人乘坐。 程书言没客气，直接进去了飞舟内，其他人便紧跟着她上了飞舟。 这飞舟速度自然不比她的风影翅快，但胜在能载不少人，眼下这种情况用着就很合适。 他们走到一半，老者突然操控飞舟停在了半空中，程书言走出去一看，发现一男一女两人挡在飞舟前方。 “怎么回事？”程书言出言询问道，看老者的表情，似是认得那二人。 “回禀大小姐，这二位是玄风门的弟子，正巧与咱们遇到了。” 老者解释完，又对那二人客气行礼道：“赵公子、翩翩仙子，没想到竟有缘在此遇到二位，不知二位这是要去往何处？” 他口中的赵公子略微点头：“我二人受谢师弟所托，前去程家为灵舒妹妹送东西，正要回去，远远地看到了程家的飞舟，便停下来看看。” 那位翩翩仙子侧头打量着程书言，似乎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听说程家早年丢了一位大小姐，程管事近日便是去寻那位大小姐，想必就是这位姐姐吧？小妹岑翩翩，见过程姐姐。” 程书言被她盯得有些不适，漠然回应道：“一切未有定论，当不得道友这声姐姐。” 岑翩翩闻言嗤笑道：“程管事办事向来稳妥，他既然将姐姐带了回来，必不会有错，对吧，程管事？” “是，翩翩仙子慧眼如炬，在下也是无意中寻到大小姐，此番便是带大小姐回去，等家主确认身份，大小姐便会认祖归宗了。”程管事客气地笑着拱手对岑翩翩说道。 “好了，翩翩，想必程道友认祖归宗会后，程家自会相告天下，届时我们自能再见，现在我们就不要耽误程管事办正事了。” 岑翩翩还想说些什么，赵子易打断了她，他朝程书言客气抱拳，眼神中流露着好奇。 程书言对他回以一笑：“赵道友、岑道友，在下久闻贵宗谢景休道友盛名，烦请两位代我给谢道友传句话，就说程书言敬仰已久，期待能与他相交。” 说完，没理会那两人的表情，转身让程管事启动飞舟。 飞舟逐渐远离二人，才反应过来的岑翩翩气恼地问道： “赵师兄，她这是什么意思？还没被程家认回去呢，就先惦记上自己的妹夫了？” 赵子易盯着远去的飞舟，神情冷漠：“行了，先回宗再说。” …… 程书言坐在甲板上，惬意地看着一闪而过的风景，一旁的程管事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也被她看在眼里。 “程管事，有话就说，不必憋着。” 程管事闻言几次张嘴，想了又想，这才试探道：“大小姐之前的姓名就叫程书言？” 程书言回头眼神犀利地望向他：“是，不过程管事想问的当真是这个？” 程管事被她看得头皮发麻，连忙躬身道：“大小姐聪颖过人，老奴的确想问问……大小姐与灵舒小姐的未婚夫相识？” 他特意咬重了“灵舒小姐的未婚夫”几个字，似是在提醒程书言，谢景休与程家的关系。 “灵舒小姐？她是我妹妹？” 她之前便听说程家的程灵舒与玄风门谢景休在筑基后便会定亲，不过此刻她倒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对程管事反问道。 “是老奴疏忽了，灵舒小姐就是您一母同胞的妹妹。” “哦，原来如此，我不认识谢景休，只是听说过这位玄风门新晋天才的名号，这才起了相交之意，原来他竟是我未来妹夫。” 她一副无辜的表情，倒是让程管事有些摸不准，她是不是真不知情。 他想了想，这才委婉道：“灵舒小姐与谢公子已然定亲，只待二人结丹后便会成亲。” 程书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便回到了灵舟内，闭目养神。 程管事见状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担忧之色。 他从程家出发时，家主就曾说过，大小姐自小在世俗界长大，骤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怕是会对程家有怨。 他刚寻到程书言时，见她年纪轻轻，修为已不输程灵舒，心中还想着她必也是资质极好，也不曾耽误修炼，想来不会有太大的怨怼。 可如今看来…… 程灵舒与谢景休定亲之事，早已传遍修仙界，程书言没理由不知道，却还是在他面前对玄风门二人提起谢景休。 这位大小姐……只怕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第91章 身世? 程家。 得了程管事传信的家主程淮序与家主夫人简清早早地就等在程家大门外。 程淮序将手拢在袖子里，满脸焦急地盯着前方，简清则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 见自家夫人来回走个不停，程淮序一把拉住了她：“夫人，你休息会儿吧，别晃了，晃得为夫头都晕了。” 简清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他手上：“都怪你！要不是你当初做的糊涂事，怎么让那老虔婆怀恨在心，偷走了咱们女儿！” 程家主被打了也不敢还手，只拉着自家夫人认错道：“是是是，都是为夫不好，好在咱们如今找到了女儿，日后定然好好补偿她。” 简清闻言叹息了一声，随后又紧张地问道：“淮序，你说女儿会不会怨恨咱们？她要是在世俗界过得不好怎么办？若是她没有灵根…… 不不不，咱们的女儿一定是有灵根的，灵舒资质那么好，她也一定不会差的。” 程管事只匆匆传回来一个找到了大小姐的消息，却没说大小姐如今的现状，是以这夫妻两还不知道程书言的修为。 简清的担忧也是程淮序心中的担忧，只是夫人焦虑至此，他也只能出言安慰： “夫人放心，程启做事妥帖，他未传回什么坏消息，想必也是探查过了，咱们女儿必是有资质的，以咱们的财力，即便修炼晚些，也必能追赶上来。” “是了，定是这样。” 简清拍了拍胸口，这才轻松了些。 此时，程淮序口中办事妥帖的程管事一拍脑袋，哎呀了一声。 “程管事，怎么了？”他身边一个练气修士连忙问道。 “我忘了同家主和夫人说大小姐已是筑基修士的事儿了！” “没事儿，咱们马上就到了，到时候家主与夫人亲自看到，想必更加惊喜。” “这倒也是！”程管事转念一想，的确如此，又喜滋滋地操控飞舟加快了速度。 …… 程淮序一直展开神识紧紧盯着前方，飞舟刚一接近，他便激动地喊道：“来了来了！” 简清闻言也立即放出神识，只是她修为较程淮序低些，数息过后才看到飞舟。 “我……淮序，我有点害怕。”她转身拉着程淮序的手，声音有些发颤。 程淮序回握住她安慰道：“夫人莫怕，这是高兴的事儿，有什么好怕的？” 飞舟稳稳地停在二人面前，程管事率先下去，走到二人身前复命。 程书言从飞舟内走出，站在飞舟上看向程家主二人。 只一眼，简清顿时什么紧张的情绪都没有了，只剩下愧疚与心疼。 她眼里蓄满了泪水，一步步朝程书言走去，等走到飞舟前时，早已泪流满面。 程淮序亦步亦趋地跟着，眼中也闪着泪花。 程书言走下飞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她并不确定自己一定是这两人要找的女儿。 她从程大妮的身体中醒来时，程大妮就在石桥村，才刚满四个月。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先对二人行礼：“见过程家主、程夫人。” 她疏离的语气让简清更加愧疚，上前紧紧地拉住她的手，哽咽着说道：“孩子，对不起，是母亲……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她生怕“母亲”这个称呼会吓到程书言，又连忙改口道。 程淮序走上前，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对二人道： “好孩子，这些年……让你受苦了，夫人，咱们先进去，孩子刚到，想必也累了，先让孩子回家休息休息再说。” 简清牵着程书言走在前面，程淮序跟在后面，一路上遇到的程家人都向几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程书言心想，连玄风门那两人都知道她这个“大小姐”即将回来，程家人怕都是知道的，他们好奇也不为怪。 简清察觉到她有些走神，试探着与她说话：“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这些年过得如何？” 她回过神来，看到简清眼中的讨好之意，心中莫名的涌起一抹烦躁。 她侧开头，避开简清的眼睛：“程书言，过得还行。” 简清感受到她的疏离，眼眶中再次蓄满了泪水，却咬着牙不敢落下，怕惹得她更加不满。 大殿中，程书言几人达到时，程家两位族老已经坐在上首。 “淮序携妻女拜见两位老祖！”程淮序进入殿内，没有丝毫犹豫便跪拜在地。 简清也立即跟他跪了下去，程书言见状也跟着对上首那两人行礼。 程家不愧是世家大族，上面那两人的修为，她完全感应不到，仿佛只是两个普通的凡人老人罢了。 可能成为程家族老，受程家家主与夫人跪拜之礼的，又怎么可能是凡人？ 上首的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便让他们先起来。 “淮序，这便是你那丢失的大女儿？可有验证？” 两人目光和善地看向程书言，皆面露笑意。 “不错、不错！流落在外多年，还能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是个好孩子！” 简清一听看着夸赞程书言，立即喜笑颜开，满眼都是自豪： “是，多谢两位老祖关怀，这孩子虽流落在外，却也养成这谦和有礼的性子，自然是极好的。” “嗯，不错，只是毕竟关系到家族血脉，还是得验一验，让大家都安心，日后这孩子在族中行走，也能让其他孩子信服。” “是，老祖，淮序这便为小女验明血脉。” 程淮序恭敬回道，随后接过管事手里的罗盘走到程书言身边。 其实大家看罗盘接近程书言时的反应，心中都已确定她就是程淮序夫妇丢失的那个孩子。 只是这些大家族，对待血脉总是格外谨慎些，自然要进一步验证，才可安心。 简清担心程书言会因此心生不满，忙向她解释道：“孩子，母亲和父亲都相信你，只是需要走这么个流程，你莫要介怀。” 程书言心中还有点懵，她原本只是想借机前往程家，看看能否找到她家与程家是否有什么关系。 可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她意料了！ 看这情况，她……或者说这个身体，真的有可能是程淮序夫妇的女儿。 她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听到简清的话，便轻声“嗯”了一声。 第92章 补偿得了吗? 程淮序将对着罗盘打出几个法印，取出封印在罗盘中的鲜血，随后又对程书言轻声道： “孩子，我需要取你几滴指尖血，你放心，不会很疼的。” 看着程淮序夫妇对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程书言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以灵力划破自己的指间，滴出几滴鲜血用瓷瓶装着递给程淮序后，便垂下头安静的站着。 程淮序接过瓷瓶，倒出几滴与罗盘中的血平放在玉盘中，又取了自己的血滴落在其中。 如此，便算是准备完成，他开始结印施术。 随着他将法印打入玉盘之中，三团血液似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牵引着，相互靠近，相互融合，而后发出一阵淡金色光芒。 简清见状再也忍不住眼泪，抱住程书言大哭起来：“孩子！你果真就是我的孩子！是母亲对不起你，是母亲弄丢了你……” 两位族老见状也露出笑意，程书言年纪轻轻就有此修为，资质定然是极好的，如今又确定了她是程家血脉，日后自然也会是程家的一大助力。 “好了，淮序，恭喜你夫妇二人失而复得，既已验明正身，那便择日开了祠堂，让这孩子认祖归宗吧！” 程淮序也几度哽咽，听到老者出声，他这才深吸一口气，压住自己此刻难言的情绪。 “是，老祖，明舒这孩子才回来，想家也累了，我与夫人想着让她先休息几日，顺便也熟悉熟悉程家，再安排认祖归宗之事。” “嗯，你们有决断就行，此间事了，我们便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了。” 两位族老离开，只留下情难自抑的程淮序夫妇和满头问号的程书言，以及站在一旁一脸欣慰的管事。 简清哭了好一会儿，这才拉着她想要与她说话，程书言却有些脑袋疼，心里面乱成了一团。 她在程淮序夫妇开口前，便率先说道：“我想静一静，不知……程家主与夫人能否安排一二？” 简清一怔，嗫喏着不知如何开口，程淮序拉住自家夫人，忙对程书言说道： “自然的，你也累了，是得好好休息休息，我们早已为你安排好住处，这就带你去。” 程淮序夫妇为她安排的住处就在他们二人院子的旁边，是一处清幽的两层小院，院内种着绿梅。 如今正是绿梅盛开的时节，微风拂过，梅花的清香扑面而来，十分清爽宜人。 小院内可以看出是被人精心布置过的，一应用品都是崭新的，床上铺着浅绿色的床褥，整体布置以绿色为主，映衬着屋外的绿梅，倒是清新雅致。 程淮序夫妇走后，她便一头栽在床上，开始整理这些日子以来的思绪。 她在程大妮体内醒来时，程大妮就在石桥村程家，是以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并不清楚。 若程大妮不是那对夫妇的孩子，以他们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养育程大妮呢？ 可若是程淮序夫妇才是程大妮的亲生父母，那石桥村那两口如此对待程大妮，便也说得过去了。 可惜，那两人已死，真相到底如何，她都不会再有机会找到。 她现在想的是，从她遇到程管事、到被带回程家、程淮序验证血脉，这一系列事情似乎太过巧合、顺利，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推波助澜一般！ 按理来说，程管事应当是去世俗界的石桥村寻她才对，可偏偏那么巧，就刚好让她遇到了程管事。 她此行原本只是为了去不归林，顺便打探谢景休的消息，却阴差阳错的发现了程大妮的身世之谜？ 这整件事到处都透露着诡异，不禁让她觉得心惊，仿佛一直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操纵着她的一举一动。 在房内待了一天一夜后，程书言才走出房内。 她不可能一直不面对程淮序夫妇，程家已经认定她就是程淮序夫妇丢失的女儿，她如今又身处程家，她无论如何也得面对。 她推开房门，就见院子里面站着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子，那女子看到她，神情有些慌乱无措。 两人对视了半晌，那女子才试探着开口：“姐……姐姐？” 程书言反应过来，这位应该就是与谢景休定亲的程灵舒：“你是程灵舒？” “嗯，姐姐，我是灵舒，昨日母亲说你回来了，我便想来看看你，见你房门紧闭，怕打扰你，便在这儿等着了。” 程灵舒不时地看她一眼，神色有些紧张。 她皱了皱眉，有些不解：“你在外面站了一夜？不冷吗？” 程灵舒连忙摆手：“不冷的，姐姐，我用灵力驱寒了！” “哦！” 程书言点点头，将衣服拢紧了些。 程大妮是被冻死的，连带着她也尤其怕冷，冬日里哪怕用灵力驱寒，她心里还是会感受到冷意。 “走吧，想必程……家主与夫人也等了我多时了，劳烦灵舒妹妹为我带路。” 程灵舒听她对父母的称呼，不由得有些担忧，低头应了声“是”，就带头走在前面，为她引路。 路上，程灵舒想了想，还是斟酌着对她说道： “姐姐，这些年母亲一直很想你，她从未放弃过找你，只是一直都没有消息，直到最近才打探出你丢失的具体地点，将你找回。 你别怨他们可好？母亲常同我说，她心里对你十分愧疚，等找到你，一定十倍百倍地补偿给你。 为我准备修炼资源时，她也总是备着双份，另一份为你留着，就盼着有朝一日你能回来。” 程书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以对。 两人到达程淮序夫妇的院内时，夫妇二人早已离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见程灵舒与程书言一同进去，夫妇二人立刻迎上来。 简清一手牵住程书言，一手牵住程灵舒，走到圆桌前让二人坐下。 “明……书言，好孩子，管事已经跟我们说了遇到你的事儿，这些年你在世俗界想必受了不少的苦，好在如今你回来了，日后我与你父亲定会加倍的补偿你……” 简清爱怜地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被她侧头躲开了。 她心中的戾气突然没来由的在这一刻爆发出来：“补偿？你补偿得了吗？” 第93章 她也有了好听的名字 “补偿？你们能怎么补偿？我不叫程书言，我叫程大妮，因为我是那对夫妇的第一个孩子，所以叫大妮。 从小，我住在冰冷阴暗的柴房里，睡在地上的一块木板上，没有一张像样的床，没有一床温软的被褥。 我被那夫妻两像对待畜生一样磋磨打骂，被当做奴隶一样使唤，动辄打骂。” 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她看向程灵舒：“你们知道吗？我也有一个妹妹，她叫程二妮，是那对夫妇的亲生女儿。 不过她没我幸运，她七岁时被卖到了窑子里，等我后来找过去时，她已经失踪了。” “你们的女儿，她叫程大妮，她已经死在了十三岁的那个冬日，在她被那对夫妇卖给邻村打死了几个媳妇的傻子的前一天，她的生命就永远地停在了那一日！ 这一桩桩、一件件，你们要怎么补偿！” 她不是程大妮，程大妮在十三岁那个冬日就已经死了。 她不知道若是程大妮活着，会不会对亲生父母释然，可她，没有资格替程大妮释然。 谁都没有资格。 或许程淮序夫妇有自己的苦衷，可他们是元婴修士，还是程家的掌权人！ 即便丢失孩子是意外，可这么多年，难道还不够他们找到真相吗？不够他们寻回孩子吗？ 等她说完，简清已经泣不成声，只一个劲儿地说着对不起，程灵舒扶着她，跟着哭成了泪人。 程淮序站在一旁，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可他身前的地面上，已然湿了一片。 程书言突然觉得很累，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失控了。 她甚至都没听一下程淮序夫妇的解释，就将一切怪罪到这两人头上。 明明她来的这两日她也能感受到，这夫妻俩是真心期待着她的到来，想要好好弥补她的。 “对不起，我只是……”冷静下来后，程书言还是心软了下来，想要对几人道歉。 程灵舒却拦住了她，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姐姐，你不必道歉，是程家对不起你，父亲和母亲虽有苦衷，可他们弄丢了你是事实。 姐姐，我们并不强求你能立刻接受我们、接受程家，只要你能给父亲和母亲一个机会，让他们慢慢弥补，好吗？” 程灵舒恳求的语气，让她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罢了，是我冲动了，这些原本也与你们无关。” …… 她在程家待了半个月，程淮序夫妇就陪了她半个月，每天变着花儿的给她做吃的，给她送东西。 简清在她气消了之后，就给了她一个储物袋，说是这些年给她攒下来的，程灵舒有的，都给她留了一份。 她打开看了一下，里面各种练气修士所用的灵草丹药、法器灵材应有尽有，光灵石就有十数万。 除此以外，筑基期所用的丹药也有不少，这夫妻俩不知道她的灵根是什么，就将五系极品法器都各放了一件。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 只有她收下这些东西，程淮序夫妇才会好受一些。 更何况…… 她是真缺钱啊！ 自修炼以来她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半个月后，在她第一日见到的那两位老祖的见证下，程淮序开了祠堂，将她的名字郑重的记入族谱中。 不过族谱中，她的名字成了程明舒，简清怕她有意见，连忙对她解释道： “阿言，你们这一代的女孩儿名字从舒字，按照族里的规矩，我与你父亲才为你取了明舒这个名字。 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强迫你改名，你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你从前叫书言，日后我们还是叫你书言，如何？” 程书言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就当做那是程大妮的名字吧。 程大妮小时候一直很羡慕她的一个叫“玉娇”的玩伴，羡慕她有好听的名字。 如今程大妮也有了好听的名字，她叫——程明舒。 程淮序夫妇还想为她举办大典，将她的身份广告于天下，被她拒绝了。 她不在乎这些虚礼，况且，她的事情太多了，没有时间去做这些事。 从程灵舒口中，程书言知道了程淮序夫妇当年弄丢大女儿的全部事情。 当年，程家一个客卿长老对程淮序芳心暗许，趁着简清怀孕之际，便想勾引程淮序。 程淮序自然是拒绝了，还将那女的逐出了程家。 原本此事也就到此为止，谁知那女子竟怀恨在心，简清生产后，那女子借着道歉的名义，进入了程家，趁机偷走了简清生下的大女儿。 那女子自此失踪，好在孩子丢失之前，程淮序就已取了她的指尖血炼制了那块罗盘，这才能确定她一直好好活在世上。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直到一年前，那女子才被发现了踪迹。 程淮序对她用了大刑，她熬不住，这才说出了当年那个孩子的行踪。 她虽偷走了孩子，却不敢将事情做绝，一方面她做不到对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下手。 另一方面，她只是金丹修为，而程淮序夫妇都是元婴修为，若她真敢下死手，杀了那孩子，她定然会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所以她将孩子偷走后，送到了世俗界，又强行更改了那对凡人夫妻的记忆，让他们以为那孩子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问出程书言在世俗界的下落后，程淮序立即派了管事程启去世俗界接她。 谁知程启这一去就是一年，中途给他们传过一次信，说村里人都说那个孩子十三岁那年就失踪了，村里有人看到她跳河自杀了。 程启自然不信她死了，他手中的罗盘能够分辨出大小姐是否还活在世上。 于是他打听了大小姐失踪那段时间，附近城镇有没有相似之人，谁知他这这打听，还真让他找到了线索。 一个姓林的小伙子告诉他，他在数年前走镖时，曾遇到一位仙子，与他所说之人很像。 不仅得了大小姐的线索，他还在那小伙子口中打听到了“沈云谏”这个名字。 他顺着线索一路查下去，找到了问语，又从问语口中得到了大小姐最后的消息。 第94章 抵达玄风门 世俗界的线索就此断了，程管事便打算先回程家，通过程家向沈家那位公子打探一下大小姐的消息。 姓林的那个小伙子给他描述的“沈云谏”与他所知道的那位“沈云谏”极为相似。 况且，数年前沈家那位公子的确在冠礼前偷溜出去过好长一段日子，说不定，他就是在那时遇到了大小姐。 程管事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巧合，那日他将罗盘取出，想要再次确认大小姐的状态，没想到罗盘竟有了反应！ 他顺着罗盘的方向，找到了正在烤鸡的程书言，当下便激动得无以言表。 他竟然这么轻易就找到了大小姐！ 于是，就有了后来这一系列事情。 待程灵舒说完，程书言总算是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了。 无巧不成书。 这里面但凡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她都不会与程管事遇见，也就无从得知程大妮的身世。 不过她来程家，还有另一件事情，她要确认程家是否曾有族人流落在外。 在藏书阁里泡了几日，又向简清侧面打听了之后，她能确定自己的父亲从小教给她的功法，是程家核心弟子才能修炼的。 这样一来，她要找的范围就会小很多。 不过即便如此，她查遍了藏书阁中公开的程家各支族谱后，发现符合条件的还是有数十人。 她无法确认自己的父母是不是这数十人之一的后人。 好在至少确定了，她的先辈必是曾经程家的弟子。 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程书言便提出了离开。 “程家主、程夫人，我得先走了，我这次前来原是为了去不归林寻一味灵药，如今不归林开启在即，我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她没有改口叫父亲母亲，毕竟太过突然，她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简清闻言，脸上浮起担忧与不舍之色：“阿言，不归林太过危险，你需要什么灵药同母亲说就是了，母亲派人去为你寻来。” 她这是心急之下口不择言了，程淮序连忙制止她，对程书言说道：“你母亲也是担心你，你别见怪，想去就去吧，只是你要记得，保全自身。” “嗯，我明白，多谢家主和夫人。” 程灵舒在一旁也连忙说道：“父亲母亲放心，我本也想去不归林历练一番，既然姐姐也要去，我们正好一起相互照顾。” “好，既如此，你们姐妹俩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告别了程淮序夫妇后，在程家一位金丹修士的带领下，程书言与程灵舒连同程家三个筑基修士一同踏上了前往玄风门的路。 不归林与玄风门接近，程灵舒又与谢景休定亲，程家原本就是要与玄风门一道进入不归林的。 程书言对此并无异议，毕竟她也想打探谢景休的消息。 路上，程灵舒一直盯着她欲言又止，她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便主动对程灵舒说道： “妹妹有话不妨直说？” 程灵舒闻言有些尴尬，讪讪地问道：“我听程管事说，姐姐与谢景休似是相识？” 程书言闻言，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不算相识，妹妹放心，我对你的未婚夫没什么兴趣，不过是听沈云谏提起过，有些好奇。” 程灵舒讪笑道：“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若是听沈云谏提起的，那必然不会是好话。 咱们去玄风门必定会见到他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这个人……” 她没说下去，不过程书言却察觉到了她语气的转变。 有意思啊…… 程灵舒似乎并不满意这门亲事。 这样也好，若那人真是她认识的谢景休，她与那人之间便只有一人能活。 程灵舒对她还不错，若是程灵舒在意那人，她免不得心里会有些愧疚。 可看着程灵舒的样子，她并不在意，那程书言动手时，也就不必顾虑了。 飞舟在十日后就抵达了玄风门，是玄风门一个金丹期长老出来接的程家人。 程书言在那长老的身后还看到了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赵姓修士与岑翩翩。 飞舟刚停下，那长老便立刻上前来对程家的金丹修士寒暄道：“哎呀，鸿远道友，多年未见，道友风采依旧啊！” 程鸿远也抱拳回礼：“吴长老客气了，竟是吴长老亲自前来接我们，这可真是我们的荣幸！” 接下来便是他们这些筑基修士给对方的金丹修士行礼了。 程书言也跟着程灵舒几人一同朝吴长老见礼，程灵舒他自然是认得的，吴长老将目光投向了与程灵舒并排站着的程书言。 “几位小友不必多礼，鸿远道友，老夫听闻淮序前辈近日寻回了失踪多年的大女儿，想必就是这位小友吧？” 程鸿远含笑道：“不错，她便是我们家主才寻回来的大女儿，这孩子争气，修为倒也不差，此次听闻不归林开启，便一道过来历练历练。” 他说完，朝程书言招了招手：“明舒，过来，快见过吴前辈。” 她在族谱中的名字是程明舒，况且此时她也是以程家弟子的身份在外行走，程鸿远自然是叫她明舒。 她闻言便上前一步，半蹲下向吴长老行礼：“晚辈程明舒，见过吴前辈。” “哈哈哈，好！不愧是淮序前辈的爱女，果真是天纵英才，这是老夫的一点见面礼，小友莫要嫌弃。” 吴长老大笑一声，随后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她。 她犹豫着要不要接，程鸿远便调笑着说道：“明舒，快谢过你吴前辈，他可是炼丹大师，多少人想求他一瓶丹药都求不到呢！” 程鸿远都放话了，她自然就不客气地接下了瓷瓶，随后道谢。 “多谢吴前辈。” “好了，先进去吧，总不能叫贵客一直站在山门外说话，这要是传出去了，外人还不知该如何说我们玄风门的待客之道呢！” 见她收下丹药，吴长老摸了一把胡子，随后招呼着众人进去。 程书言与程灵舒走在程鸿远后面，两人经过吴长老身边时，岑翩翩突然对程书言说了一句： “程姐姐，又见面了。” 第95章 程什么书? 吴长老将程家人带到了一处院子后，便告辞离去。 赵子易与岑翩翩留了下来，他二人与程灵舒熟识，知道程灵舒要来，特意向掌门请了这接待的差事。 等两位金丹修士都各自离开后，剩下几人都是同辈修士，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赵子易二人招呼着众人在院子院子中喝茶，见程灵舒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以为她是因为谢景休未出现而多心，便出言解释道： “灵舒师妹，谢师弟正在闭关祭练他新得的法器，明日便会出关，他已同我说了，明日他会在他的院中设宴向你赔罪。” 程灵舒回过神来，淡淡道：“无妨，谢师兄既有要事，他自去忙便是了。” 她可不是因为谢景休没有出现而有什么想法，方才她不过是走神罢了。 程灵舒不喜欢谢景休这个人，从第一次见面时，她就觉得这人像是戴着伪善假面的毒蛇，随时都有可能在你身后反咬一口。 但联姻是两个势力之间的结盟，她作为程家家主之女，享受了家族的供养，便也要为家族做出牺牲。 岑翩翩对于程灵舒这满不在意的样子有些不高兴，她没理会程灵舒，转而将话题引向程书言。 “明舒姐姐，我听闻你被送去了世俗界，我还没去过世俗界呢，你能说说世俗界是什么样子吗？” 她眨巴着她那双大眼，面上一派天真无辜的表情。 不知道男修是不是喜欢她这款，反正程书言不喜欢。 她随口敷衍道：“没什么特别的，除了没有修仙者之外，与修仙界差不多。” “哦？是吗？我听说世俗界都是些肮脏不堪的凡人，明舒师姐倒是没有沾染上那些凡人的臭味。” 岑翩翩故作天真，口中却说着侮辱人的话。 程书言还没生气呢，程灵舒先忍不住了。 “岑师妹，你们岑家不能修炼的凡人也不少，怎么没见你沾染上他们的臭味？” “你……”岑翩翩气得不轻，一下子站起来伸出手指着程灵舒。 赵子易见势头不妙，连忙起身拉住她， “好了，岑师妹，灵舒师妹她们只怕也累了，咱们先走吧，别打扰他们休息，等明日谢师弟出关设宴，咱们再聚。” 眼看二人离开，程家几人便也都各自回了房。 程灵舒担心程书言会生气，便对她说道：“姐姐，你不必理会她的话，岑翩翩就这性子，她素来与我不和，这才连累了你。” 程书言摆摆手，示意她没事：“你放心吧，我没事，这种人，还不值得我生气。” 随后便进了自己的房间。 离开程家暂住的院子后，被赵子易强行拉走的岑翩翩用力甩出他的手，恼怒地对赵子易发脾气。 “赵子易！你为什么要帮着程家那两个贱人？我才是你师妹！” 赵子易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很快又被他给藏起，没让岑翩翩察觉。 “岑师妹，程灵舒与谢师弟的婚约是经玄风门与程家认可的，那程明舒更是才被程家接回。 她流落在外多年，还能拥有与咱们比肩的修为，定然也是程家极为重视之人。 你若是公然与这两人交恶，对你没什么好处，届时他们若是把事情捅到师父那儿去，师父怕是又要让你关禁闭了。” 他好言好语地向岑翩翩分析着利弊，岑翩翩却不领情。 “说得好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你看程灵舒那个贱人的眼神都快滴出水了。 我警告你，在谢师兄与她解除婚约之前，你不许对她有其他想法，免得你污了谢师兄的名声！” 赵子易低下头，沉默着任由岑翩翩发作，眼里闪过狠毒之色，却又被他忍耐下去。 岑翩翩是岑家化神老祖最疼爱的一个后辈，他只是岑翩翩父亲座下的一个普通弟子，对于岑翩翩，他只能忍耐。 岑翩翩发作了一番，终于消了些气，她想起初见程书言时，程书言说的话，顿时坏笑起来。 “哼！她们姐妹不是感情很好吗？我倒要看看，若是程灵舒知道她的好姐姐仰慕她的未婚夫，会是个什么反应！” 随即，她取出一张传音符，对着符纸说了几句后，将传音符放了出去。 “岑师妹，你不是说那日程明舒所说的话不能告诉谢师弟吗？”赵子易听见她传音的内容，有些不解。 “那时自然不能告诉谢师兄，引起他的好奇，可现在人都来了，他们早晚要见面，我自然的先让谢师兄知道，他未婚妻的姐姐竟然说仰慕他呢！ 对了，我们第一次见到那个贱人时，她说她叫什么来着？程什么书？” 她得意洋洋的解释着自己的用意，随后又歪过头询问赵子易。 赵子易低头走在她身后，随意敷衍了一句：“不是叫程明舒吗？” “是吗？”岑翩翩不太确定，却一时想不起来。 左右也不重要，她干脆不想了，自顾自地回了自己的洞府，没理会她身后的赵子易。 她的身影消失无踪后，赵子易才抬起头，怨毒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随后，自己也回到了洞府中。 第二日一早，赵子易独自来到了程家暂住的小院中，邀请几人前去小聚。 程鸿远一早就随吴长老前去赴宴了，此刻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五个筑基修士，正无聊呢，没想到赵子易就来了。 程灵舒想拒绝，她不想见到谢景休，却听见程书言率先开口问道：“赵师兄，不知可是你昨日所说的谢师兄为我妹妹摆的接风宴？” “正是。”赵子易肯定道：“昨日谢师弟闭关，未曾亲自迎接灵舒师妹和几位师弟师妹，心中十分过意不去，这才特意托我前来相邀。” 赵子易转头看向程灵舒，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这次小聚就是特意为她设的，她怎么都得表个态。 程灵舒不由得有些头大，她内心里想拒绝，可看着自家姐姐兴致盎然的样子，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罢了，她想去就去吧。 “好，知道了，还请赵师兄带路。” 第96章 往事 谢景休的小院在侧峰的山腰处，云雾缭绕，灵气浓郁，一般的筑基修士根本不可能得到，可见玄风门对他的重视。 一行人到达时，小院的门开着，院子里已经摆好了桌椅酒菜，岑翩翩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揪手指玩着。 “谢师兄当真客气，这酒一闻便知是逍遥居的逍遥客，平日里可难得尝上一回呢！” 程家一起来的一个名叫程时恭的男子一进院内便恭维道。 另一个名叫程沁舒的女子也揶揄地看向程灵舒：“咱们这可是沾了灵舒妹妹的光呢！” 程灵舒脸上没什么表情，没搭理她这话。 小院的主人听到众人的声音，便缓缓从屋内走出。 他的目光先停留在程灵舒身上，神色温柔缱绻，一副情意绵绵之景。 “灵舒，你来了。” 他温柔地唤了一声程灵舒的名字，随后又招呼大家坐下。 程书言一直将自己藏在众人身后，所以谢景休出来时并未看到她。 可她却透过缝隙，一眼就看到了谢景休。 谢景休！ 谢景休的声音回响在耳边，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幕： 阿言，你怎么偏偏就出来了呢？ 她眼前逐渐蔓延出一片血色，那是用她至亲之人的鲜血染就的红。 程书言浑身气血翻涌，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 程灵舒察觉到她的异样，连忙握住她关切地问道：“姐姐，怎么了？” 程灵舒的声音一下子将她拉回了现实，她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抹浅笑。 这是属于程明舒的浅笑。 程书言恨谢景休，她做不到泰然自若地与谢景休相处，所以，此刻她只能是程明舒。 程书言仿佛又回到了刚刚苏醒的时候，静静地待在“程大妮”体内，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程大妮”的一举一动。 程书言想，“程大妮”与谢景休素不相识，所以此刻，出现的只能是成为了程明舒的程大妮。 她回握了一下程灵舒的手，轻声道：“我没事，方才有些走神了。” 她这一开口，谢景休便注意到了她，程灵舒侧身这一下，正好让她整个人落入谢景休眼中。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谢景休，装作好奇道：“久闻谢师兄盛名，今日一见，师兄果真如传言般气宇不凡，小妹程明舒，见过谢师兄。” …… 程书言收起属于她的一切痕迹，躲在识海里静静地观察着谢景休的表情。 或许是相由心生的缘故，这具身体虽与程灵舒是双生，相貌也不算相似，反而与程书言原本的相貌几乎一模一样。 程书言很好奇，谢景休见到这样一张脸，会是何种反应。 谢景休近日都在闭关修炼，只略微听闻了一些传言，说程家家主夫妇找回了当年丢失的女儿。 他对这些并不在意，他的未婚妻是程灵舒，至于程家其他人，他并不关心。 听到程灵舒叫姐姐，出于礼数，谢景休便想着与这位“姐姐”打个招呼。 他看向程灵舒身后，这一眼，却叫他遍体生寒。 这张脸…… 是程书言！ 可是那怎么可能？ 他在他们的新婚之夜亲手杀了程书言，那一夜，她穿着他们成亲的喜服，倒在了他怀里。 他亲眼看着她身上的鲜血流尽，一点点将她身上的喜服浸染成深红，又一点点浸染在他的身上。 程书言怎么可能还活着？ 她是来找他报仇了吗？ 这一瞬间，谢景休仿佛被隔离在整个世间，他眼里只有程书言倒在他怀里时那张仇恨、不甘的脸。 “不可能……这不可能……阿言，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直勾勾地盯着程书言，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同她说话。 岑翩翩看到他的眼神，心中顿时觉得不妙，难道谢师兄当真与程明舒那个贱人相识？ 她连忙拉住谢景休的手摇晃了一下：“谢师兄，你在说什么呢？” 谢景休被她这一晃，顿时清醒过来，正好听到程明舒那句“小妹程明舒，见过谢师兄。” 程明舒…… 谢景休眼睛微眯，脑海中闪过一个个猜测。 难道当时程书言没死，千方百计回来找他报仇了？ 可她现在的身份是程灵舒的姐姐，程家不会错认家族血脉。 若是这样，那眼前这个程明舒便比程书言小了十数岁，年龄对不上。 难道是夺舍？ 这也不可能，夺舍不可能改变一个人的样貌，况且，当初的程书言只是一介凡人，不可能以魂体存世十几年，再夺舍一个婴儿。 他突然想起自己在世俗界时知道的程家来历…… 他永远记得那个夜晚，那人向他展示了修仙者强大的力量，并且告诉他，程家来自于修仙界，那人与程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只要他杀了程家所有人，那人就给他修仙功法，引他进入修仙界。 那人说，以他的资质，必定能修炼有成，有朝一日得道飞升，与天同寿也不是不可能。 他同意了。 毕竟修炼成仙、与天同寿的诱惑太大了，他被那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根本来不及考虑那人作为一个修仙者，为何会需要他一个凡人为他杀人？ 他雇了一群江湖杀手，在他与程书言的新婚之夜，对程家动手。 他原本不想杀程书言，对于这个新婚妻子，他是动了真情的。 所以他给程书言下了药，想着等他处理完所有事情，就带她一起去修仙界，与她一起修仙，一起长生。 可她偏偏……怎么就出来了呢？ 她若是没有出来，一切都会不一样，他会随意编个借口，山贼抢劫也好、仇人寻仇也罢，骗过她就可以了。 届时他们会在修仙界相守，他会重新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让她明白，他谢景休有能力给她一切，而不是只能依附于程家，成为令人不齿的赘婿！ …… 所以，世俗界的程家或许就来自于修仙界青岚山程家，程书言与程明舒拥有着来自同一个先祖的血脉，才会长得一模一样的。 谢景休越想越觉得只有这个可能，修仙界中这样的事情也不少，家族中多的是不同分支却长相相似之人。 思及此，他又恢复了自己温和有礼的假面：“方才骤然见到明舒师妹，与我一个故人颇为相似，是在下失礼了。” 第97章 程大妮是谁? “诸位请坐。”谢景休脸上又重新挂上温和的笑意，招呼众人坐下。 岑翩翩坐到谢景休身边，眼神在程书言身上停留了许久，这才歪过头状若好奇地问谢景休：“谢师兄，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样一位故人啊？” “是从前在世俗界时的玩伴，后来她家里出了意外，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他看似在回答岑翩翩的问题，眼神却不经意地看着程书言。 “哦？什么意外？”岑翩翩继续问道。 “被仇家寻仇，全家惨死，可惜了，还是在她的新婚之夜。” 他语气颇为遗憾，仿佛一个为朋友感到惋惜的局外人。 谢景休是故意这样说的，昨日岑翩翩给他发了个传音符，说她与赵子易从程家回来时，偶遇了刚被程家管事找到的程灵舒的姐姐。 岑翩翩说，当时那个姐姐看起来似乎与他相识的样子，还请他们代为转达仰慕之意。 他原本不在意，他与程灵舒那个流落在外的姐姐不可能相识，或许那个女子只是对程家心怀怨恨，这才故作对他仰慕，报复程家罢了。 可当他看到程明舒这张脸，就不由得他不谨慎了。 “啊？那真是太惨了。”岑翩翩拍了拍胸脯，做出一副受惊的样子。 谢景休状似无意地观察着程书言，想要看看她的反应。 不过，他注定要失望了。 程书言缩在识海中，她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光团，躲在角落里窥视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如同那十三年里她窥视着“程大妮”的生活一般。 “程明舒”没有经历过程书言前世种种，与谢景休毫无干系，所以对于他的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谢师兄，你一直看明舒师姐干嘛？”岑翩翩察觉到谢景休的眼神，心中不悦，看似是在问谢景休，实则眼神却看向程灵舒。 “岑师妹眼神还真是粘在谢师兄身上的啊！连他多看了谁一眼你都看得清清楚楚。” 程沁舒十分看不惯岑翩翩做作的样子，率先开口怼回去。 “沁舒师姐可不能胡说，谢师兄与灵舒师姐是有婚约在身的，你这话让灵舒师姐听到，她会不高兴的。” 岑翩翩挑衅地看着程灵舒，想看看她的反应。 “好了，我吃饱了，先回去休息了，姐姐，你呢？” 程灵舒看得在这里听岑翩翩这些茶言茶语，左右面子工程也做齐全了，干脆起身告辞。 程书言自然不会留下，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于是众人干脆就散了。 一顿饭吃得大家都食不知味，各怀心思。 回到房中的程书言终于不再只是识海中的一个光团，她又重新成为了程书言。 她坐在房中，神色有些恍惚，不太明白自己方才的状态。 她可以确定，方才在谢景休院子中时，出现的不是她自己，而是“程大妮”，或者说是“程明舒”。 可是程大妮不是死了吗？ 在她十三岁的那个冬夜，被冻死在了柴房中。 见到谢景休的那一刻，她又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隐隐有心魔侵体之兆。 好在程灵舒发现了她的异样，及时唤醒了她的理智。 那一瞬间，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儿是玄风门的地盘，她若当时心魔入侵，对谢景休起了杀心，冲动之下动手，不仅杀不了谢景休，她自己怕也难逃一死。 所以在那一刻，她就想，要是程大妮还活着就好了。 程大妮并不清楚她谢景休之间的纠葛，也就不会如她这般有太大的反应。 下一刻，“程大妮”真的出现了。她泰然自若地与谢景休相处着，没有流露出一点破绽。 直到程灵舒将她带离谢景休的院子，她忽然又重新掌控了身体。 程书言不太明白，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为什么又再次出现？ 难道当初的程大妮并没有死？只是如她一般，变成一个光团躲进了识海中？ 想到这里，她开始细细地查探识海中的每一处，却一无所获。 她没有发现程大妮的魂魄。 这太诡异了，按理说，程大妮只是凡人这些年来她从未发现程大妮存在的痕迹。 以她筑基修士的神魂强度，不可能发现不了自己体内“存在”的一个凡人魂魄。 除非…… 根本就不存在这个魂魄。 那“死而复生”的程大妮到底是什么？程书言觉得事情愈发的诡异起来。 想起曾在神秘秘境中遇到的那个女子所说的话，她问程书言，如何看待她与那位神女的关系，最后又问了程书言自己。 所以，程大妮也是吗？ 她也只是一个意识？一个被程书言想象出来的意识吗？ 这世间，从来就没有程大妮这个人，一直都只是她？ 一时间也想不明白，程书言只好将这个念头放下，决定寻个时机去程家的藏书阁找找有没有记载这方面的书简。 …… 回到房中的程灵舒思来想去，还是敲响了程书言的房门。 今天姐姐的状态有些奇怪，她与谢景休见面的那一瞬间，身上突然出现一抹杀意，虽然很快被她藏了起来，但一直注意着她的程灵舒还是感受到了。 程书言打开房门，让她进入后，程灵舒走到她身边坐下，一脸郑重地说道。“姐姐，我有一事想要问你。” “嗯，你问吧。”程书言大概猜到了她想要问什么。 “你与谢景休……你认得他，对吗？你与他有仇？” 程灵舒问得很直白，程书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若是承认与谢景休有仇，那么这仇从何而来？ 她可不敢说自己其实就是谢景休口中那个新婚之夜被杀的故人，这样一来，程家人必定会怀疑她是否夺舍了真正的“程明舒”。 以程淮序夫妇对“程明舒”的愧疚和爱护，此事一旦暴露，她必定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她的迟疑让程灵舒更加确定，不过见她不愿回答，倒也没有强迫，话音一转，开始规劝起她来。 “姐姐，我虽不知你与谢景休如何相识、如何结仇，你不愿说，我自不会强迫你。 只是有一点，谢景休是玄风门极其重视的人，他若死在你的手中，即便是尽程家之力，也保不住你。 所以，无论你与他有什么仇，姐姐，你都得将这仇藏起来，别在明面上对他动手。” 第98章 进入不归林 时间一晃就到了不归林开启之时，程家本次进入不归林的只有五人，玄风门却去了三十余人。 不归林每一次开启持续一年的时间，每个进入的人可以在其内待七天，七天之后便会被不归林传送出来。 进入不归林的地点是随机的，哪怕手牵手进入入口，也会被传送到不同地点，为了方便大家找到同伴，玄风门给众人发了一块追踪玉牌。 玉牌上能看到同伴的方位和大概距离，众人进入后，便能通过玉牌快速聚集在一起。 不归林中除了银叶草在外界比较难寻，就没有什么特别的资源了，所以倒也不会有太多人来。 像程灵舒这种人前来，不过是为了历练自身罢了。 毕竟银叶草虽难得，可修仙界早有其他丹药代替碧灵丹，虽说功效差些，倒也够用。 只有程书言这种需要大量丹药提升修为的修士，才会特意去寻碧灵丹。 他们到达不归林时，这儿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等待秘境开启。 在人群中，她还看到了几个熟面孔。 天音宗的叶成欢率先看到她，兴奋地朝她走过来。 “咦？程道友！真是你，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呢，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 “叶道友，好巧，你也要进不归林吗？孟道友没与你一起？”她记得之前与叶成欢一起的还有个孟听晚，这次却没看到她。 “没有，孟师姐外出执行宗门任务去了，我闲着无聊，想着不归林中没什么太大的危险，便来历练一番。” 落阳宗的林子期与紫霄宗的裴玄也走了过来。 “裴兄，你看吧，我就说是程道友，你还不信！”林子期笑嘻嘻地拉着裴玄说道。 “哈哈，是我眼拙，一时间竟没认出来，程道友，你是青岚山程家人？” 他看了一眼站在程书言身边的几人服饰上有程家的标志，便猜测道。 他这一提，林子期与叶成欢也注意到了，都好奇起来。 “算是，这是我妹妹程灵舒。”她指了指一旁的程灵舒介绍道，随后又细细介绍了叶成欢几人的身份。 程灵舒见状也与几人一一见礼，她一直待在族中修炼，虽听说过这些同辈修士，却没见过面。 “原来你就是最近传言中淮序前辈和简清前辈找回来的那个大女儿啊！”林子期听到程灵舒的名字，猛地反应过来，咋咋呼呼地说道。 “对，你说的应该是我。”她有些惊讶，这件事情竟然已经传遍修仙界了吗？ “哈哈哈哈哈，当初我们问沈云谏你是不是青岚山程家人，他还肯定地告诉我们不是，这下要是让他知道你就是，那他不得尴尬死！”叶成欢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大笑道。 “不错，沈云谏那小子，我让他一起来他还不来，这下他要是你来了，指不定怎么后悔呢！”裴玄也跟调笑道。 这次沈家也来了几个人，不过沈云谏兄妹都没来。 几人聊了一会儿，便被各自长辈给叫了回去。 不归林要开启了。 众人所处的位置是一处山崖底部，山崖尽头是粗糙的石壁。 此刻石壁上突然荡起阵阵涟漪，众人都感觉到一股古朴沧桑的气息突然涌现。 随后，石壁缓缓消失，随之出现的是一个虚幻的入口。 离得近的一些修士在入口开启后，已经迫不及待的进入其中消失不见。 程书言等人的位置也还算靠前，便先行走向入口。 进入之前，谢景休深情地看向程灵舒，对她交代道：“灵舒师妹，进去之后记得第一时间打开我给你的追踪符，我感应到之后会马上来找你。” 程灵舒闻言，脸上没什么表情：“多谢谢师兄好意。” 谢景休笑了笑，率先走进了入口，岑翩翩回头狠狠地瞪了程书言姐妹一眼，也跟着谢景休进入，随后便是赵子易。 等玄风门众人都走完了，程家五人这才陆续进去。 程书言走进入口，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掉落在一处河谷边上。 她想了想，将追踪玉牌丢进了储物袋中。 与玄风门和程家人一起行动固然会安全许多，但对于她来说不算方便。 她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修士后，便将问雪、十七和乘风都放了出来，乘风是她给那条火龙起的名字。 这三个小家伙跟着她，一直都是没什么机会出来，这次正好在不归林中，可以让他们出来好好玩一玩。 十七如今已经好了许多，只是它身体一直没有恢复，修炼速度太慢，实力很弱。 程书言对此一直有些愧疚，她手中虽有兽灵丹的丹方，却一直没有寻到水属性妖丹炼制。 问雪与乘风都算是灵族，这两修炼全靠吞噬灵物，程书言也没那么多灵物供给。 所以问雪至今还卡在练气大圆满的境界，乘风则差不多有筑基后期的修为，而且乘风实力强悍她是见识过的，可以说是她一大助力。 让她惊喜的是，十七一出现就激动地朝她示意，断断续续的传来让她跟它走的意思。 她没有迟疑，跟着十七一路往前，走向河谷下游。 问雪一直隐身跟在她附近，乘风则收敛了气息化作小小的一条盘在她手上。 这条河已经接近干涸，河床因为干涸而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裂缝。 随着她越来越接近下游，河床上的裂缝也越来越大。 没一会儿，河床上出现一条足有一人宽的裂缝，而十七也停了下来。 “你想让我从这条裂缝下去？”程书言看着频频朝裂缝点头的十七，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 她知道有些灵兽天生拥有感应天材地宝的能力，所以方才看到十七的表现，她就猜测十七会不会有这种天赋。 可此时十七让她走的地方，她却没有感应到任何灵力，她不禁有些怀疑十七是不是感应错了。 十七见她迟疑，焦急地轻轻啄了啄她的手，示意她没错，让她下去。 看它这着急的样子，程书言想了想，还是选择相信它。 她给自己套上护盾后，取出一块月光石拿在手中，随后纵身跳进了裂缝中。 第99章 不能回头 程书言进入裂缝后不久，一个五人小队也到了此处。 看着眼前毫无灵气波动的河床，几人大眼瞪小眼，开始怀疑起手中的情报来。 “李道友，你确定就是此处？”队伍中，一个浓眉大汉率先沉不住气，朝另一个精瘦男子问道。 男子一听，顿时急了，忙将一块玉简取出递给大汉：“那还能有假吗？这玉简可是我从上一次进入不归林的一位好友那儿高价买来的。 他亦是无意中进入此处，可惜下面守着的那只裂岩兽实力太强，他一人难以打过，一时间又找不到其他人组队，这才错失机缘！ 要不是这不归林每人只能进入一次，他怎么可能放过这等机缘？” 大汉接过玉简，神识浸入其中仔细探查后，确认玉简中记录的地点的确就是此处，又将玉简递给其他人。 “会不会是你那位好友记错了？”看过玉简后，队伍中年长些的女修也有些迟疑地问道。 “哼，什么记错了！我看，我们就是被人给诓骗了！”另一个男修脸色十分难看，满含怒意道。 “好了，赵大哥，你先别生气，咱们不妨听听李大哥怎么说。” 队伍中漂亮些的那个女修见赵姓男修生气，眼波流转间，出言劝道。 她这一开口，赵姓男子脸色果然好多了，虽是冷哼了一声，到底是没再发火。 “几位道友，我是信得过我那位好友的，否则我也不会赌上我全部身家买这个消息！只是如他所说，上一次来时这儿还有水流，这裂缝也是隐在水下。 咱们这次前来，河流都已干涸，裂缝也裸露在外，说不定……是下面那东西的缘故！” 浓眉大汉一听李姓修士如此解释，顿时心动不已地猜测道： “我看李道友这话有理，只怕莫不是下面那东西将这附近的灵气都给吸干了？若真如此，那可真是我等的大机缘！” “多说无益，三位哥哥、张姐姐，左右来都来都，不如直接下去看看？” …… 另一边，程书言进入解封后，乘风载着她往下飞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达底部。 这裂缝在外面看着仅仅一人宽、两、三丈长，实则跳下来后，随着她越往下，裂缝越来越大，逐渐呈一个倒扣的漏斗型填坑的形状。 直到她站在天坑底部，才发现这儿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她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巨大的溶洞，四周石壁上滴滴答答地滴着水，让这溶洞显得没那么寂静。 四周是错综复杂的通道，她将神识放出探了一下，大部分都没有延伸多远就到达尽头，只有其中几条她探不到终点。 或许是这溶洞已经很接近十七所感应到的地点，又或是吸引它的那东西气味在此处太过浓郁，它已无法再准确地给程书言一个方向。 她在其中一个洞口做好记号后，就径直进入了其中。 通道起初两侧只是如同石头，随着她越来越深入，通道的石壁上竟然出现了灵矿原石。 只是这些原石皆以灵气全失，只剩下废石镶嵌在石壁中。 按道理说，灵矿原石通过长久时光形成后，除非有外力将其灵气吸收，否则其在矿脉中是不会变成如这样的废石的。 难道这些矿道中，有着某个存在，将这个灵石矿中的灵气都给吸收了？ 她越想越觉得很可能是这样，如此一来，可就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了。 天材地宝必有生灵守护，这儿说不定有什么强大的灵兽。 她将炽炎剑握在手中，神识也向外扩散开来，仔细留意着身边一切动静。 溶洞中滴答滴答的水滴声断断续续的传入通道中，除此之外，便只有她自己走动发出的声音。 这条通道往内走了没多久，便越来越窄，直到无法容纳她通过，她将神识探入其中后，发现通道也到了尽头，只得退出来继续探索其他通道。 直到进入第三条通道，这条通道不像前两条一般平缓，反而一路向下，仿佛直入地心一般。 渐渐的，身上传来一种沉重的压迫感，神识的探视范围也慢慢的被压缩。 随着她越来越往下，那种压迫之感也越来越严重，如同陷入泥沼一般，只能艰难向前。 看来这一次，她挑的是对的那条路。 尽管身上传来的压迫感越来越重，她也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着。 十七已经被她收回空间中，乘风和问雪不愿回去，它们都对她表达了在这种环境中修炼的想法。 程书言能感觉到，这种压迫感虽然让人十分难受，但对于练体确实有着不小的作用，她也就同意了将乘风和问雪留在外面。 她的脚步迈得越来越艰难，身上的疼痛感也越来越严重，仿佛身体被不断挤压着。 渐渐的，程书言身上开始渗出血丝，身上的皮肤一点点皲裂，这种如同凌迟一般的疼痛几乎让她忍不住想要退缩。 可她还是忍耐下来了。 修仙之路，本就千难万阻，不进则退。 她今日退了这一步，往后便会再退无数步。 所以，只要不危及性命，今日这条路，她无论如何也得走下去。 程书言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身上的剧痛，调动体内的木灵力不断修复着身上的伤痕。 于是，她的身体在这股神秘力量的压迫下，一点点裂开，又被自身灵力修复，然后再次重复着裂开、修复的过程。 渐渐的，压迫力越来越大，她的身体裂开的速度却越来越慢，在不断的锤炼下，她的身体强度已经慢慢跟上了这种破坏力。 程书言早已大汗淋漓，身上淡青的法衣已经被鲜血染红，可她却仿若未见。 她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要走完这条路。 程书言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她脑海中渐渐闪过自己的种种过往。 她与谢景休的相识，二人也曾少年情深，到后来的新婚之夜家破人亡。 从她杀了程大妮的父母，到无为真人收她为徒。 从兽潮开始，到她被褚翊抓走，而后成功筑基。 这一切，都化作同一个念头——不能回头。 第100章 联手 李姓修士一行五人接连跳进缝隙中后，各自御起各自的法器向下飞去。 他们御器飞行的速度比乘风飞行的速度要慢许多，因此五人花了半个多时辰才到达底部。 几人如同程书言一般，以神识探索了大部分通道后，确定下来剩下的通道。 他们有五个人，按道理可以分开探索，等有了线索之后再传音通知其他人。 可这下面一是不知会不会有什么未知的危险，二是他们这群人看似和睦，实则谁也信不过谁。 几人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张姓女修想了想，还是提出方案道：“各位道友，我看这些通道也不多，不如我们一起一个个探索如何？” 浓眉大汉一想，如此也好，大家一起行动，有危险大家一起扛，有好处大家分，便同意了。 赵姓男修与美艳女修也没反对，李姓男修略一思索，便敲定了这个方案。 “如此也好，虽说费点时间，却不会分散咱们，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也能共同面对。” “走吧。”赵姓男修正好站在其中一条通道入口处，见众人有了决断，便打算进去。 美艳女修却突然出声叫住了他：“等等，赵大哥，你看这划痕……” 她所指的正是程书言留下的记号，一见这划痕，立即查探了其他洞口。 “怕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 程书言进入了一种无我的状态，她虽然对外界的一切一无所知，脚步却没有停滞分毫，一直向着通道下方前进。 她的功法也不断运转着，纯净的木灵力不断修复着她的伤，得益于顿悟带来的强大灵力，她身上几乎没有留下伤痕。 随着她越来越深入，她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淳厚。 “吼~~~” 随着一声高昂的兽吼，程书言突然惊醒过来，这才惊觉自己已经离开了那段充满压迫之力的路。 此时那种一直压迫在她身上的威压已经消失不见，眼前又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坑。 此地已经不再如外面那些矿道一般毫无灵气，取而代之的纯净、浓郁的土灵气。 洞坑的坑壁上镶嵌着数十块大大小小的极品土灵石原石，而坑底那块…… 程书言觉得，坑底那块散发着微弱黄晕的石头，就是十七带她来的原因。 一只表面覆满岩石的土属性妖兽就守在坑底那块石头旁，对程书言这个突然闯入的外人，那只妖兽充满了愤怒，仇视地盯着她怒吼。 乘风和问雪一左一右待在她身边，感受到那只妖兽的杀意，也都郑重地盯着这个敌人。 毕竟，它已有筑基大圆满的修为，只差一步便可结丹。 它死死地守着那块石头，想必也是在等那块石头彻底凝聚，再借助那块石头的力量结丹。 这样的修为，以程书言如今筑基初期的实力，自然是大敌。 双方对峙着，谁也没有轻举妄动，毕竟那只妖兽要护着石头，程书言则顾虑着对方的修为。 但双方都明白，一场战斗是不可避免的。 自她进入这个洞坑后，手上的欺天境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上一次欺天境有这样的反应，还是在黑市中遇到那块水属性灵物时。 这便说明，那块石头至少是与那个水属性灵物同等级的天地至宝。 如此一来，那块石头她是势在必得！ 之前那块水属性灵物带给欺天境的改变如此之大，如果能再得这块土属性的，欺天境必将再次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此刻，那块石头的光芒越来越淡，而一旁守护的妖兽眼中也逐渐被血色染红。 这是它兴奋的表现，这说明，那块石头快要凝聚完成了。 就在此时，程书言身后突然出现一阵激荡，她连忙飞身避开，李姓修士一行几乎在她飞开的瞬间，出现在她原本站立的地方。 这几人浑身鲜血淋漓、皮开肉绽，想来在通道中吃了不少的苦头。 几人看到程书言时神情一怔，随后俱是一脸警惕的神色。 他们几人中修为最高的是赵姓修士，有筑基后期修为，可即便是他，此刻也受伤不轻。 反观程书言，一个筑基初期修士，却似乎一点事儿都没有，自然叫他们心惊。 守在坑底的裂岩兽见再次出现五人，见他们都属于同一物种，便将几人当做了同伙，一时间更加愤怒。 它站起身来，原本蜷缩在坑底的身子突然直立起来，几乎顶到洞坑顶部。 随后，它毫不犹豫地扬起自己的左臂，重重地拍向李姓修士五人。 五人见状都惊骇地瞪大了双眼，裂岩兽这一掌光是掌风就已让几人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几人顾不得一旁的程书言，纷纷使出手段避开裂岩兽这一掌。 裂岩兽一击不中，口中顿时发出怒吼，身上的岩石一片片脱落，围绕在它身边，它的本体顿时小了一圈。 眼看裂岩兽又要发动攻击，美艳女修眼珠一转，朝着程书言喊道： “这位道友，我们无论哪一方都难以单独战胜这只裂岩兽，不若咱们暂时联手，等解决了这只妖兽，再谈分配的问题如何？” 女修这话她自然不信，若是她与这几人联手杀了裂岩兽，那分配的问题这几人想必也不会谈了，必定会先联手解决她。 不过，她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假意说道：“不成，分配问题可得先说好，我要两成！” 李姓修士一剑击碎了身前的巨石，左肩却被另一块石片狠狠划出一道伤口。 听到两人的对话，他想都没想就接着说道：“一成半，还请道友出手相助！” “成交！”程书言得意一笑，当即拎着炽炎剑加入了战斗。 她自然知道这些人不会真心与她联手，但是眼下的状况的确容不得她袖手旁观，那美艳女修说得对，他们若是被这裂岩兽杀了，她一个人想要杀掉裂岩兽的确困难。 况且，这个大块头也不见得会放任她在一旁不管。 程书言并不担心这几人螳螂捕蝉，毕竟在感觉到有人进入时，就已将乘风收了起来，问雪有隐身的能力，她就让它留在外面应急。 这几人并不知道，她并非孤身一人。 第101章 大战裂岩兽 裂岩兽浑身上下仿佛有扔不完的石块，从它巨大的身躯上掉落的一小块石头，落在众人身前便是重愈千斤的巨石。 这些巨石无不带着强悍的威压一块块地攻向众人。 好在他们的位置相对分散，裂岩兽的攻击也跟着分散开来，如此每个人需要面临的压力都要小上许多。 几人之中，赵姓修士修为最高，应对起来也要相对轻松些，只见他手持一把长刀，挥砍间便将巨石粉碎。 美艳女修只有筑基初期修为，且她主修媚术，对上这些冷冰冰的巨石，她的媚术毫无用武之地。 此刻她手中一根红绫飞舞，击打在巨石上，与以卵击石没什么差别。 赵姓修士就在她左侧，眼见赵姓修士轻松化解掉危机，便朝他出言求助道： “赵大哥，还请帮帮小妹。”她语气娇怯，直听得人浑身酥麻，连程书言这个女子听课都忍不住想要帮她，更何况男子。 赵姓修士一听，提着大刀就往她身边赶，口中还急切地回应道：“柳妹莫怕，我这便来助你！” 有了他的帮助，美艳女修那边很快脱离危机。 其他三人也都各施手段，化解掉裂岩兽的攻击。 程书言假意吃力地以炽炎剑砍碎身前的一块块巨石。 众人这才腾出手来反击，几人所用的法器各不相同，战场上一时间刀光剑影，夹着着各属性的术法和威力强大的符箓等。 只是这些攻击落在裂岩兽身上，却与挠痒痒无异。 作为土属性妖兽，裂岩兽本就以皮糙肉厚着称，更何况它还是只筑基大圆满的妖兽。 几人的攻击打在它身上，只打掉了它表面覆盖着的岩石，连血都没见一点。 这些攻击没给它造成伤害，反而更加激怒了它。 “吼！！！” 裂岩兽张开血盆大口仰头怒吼，几人的神识都被这震耳欲聋的声音扰乱，一瞬间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法器。 趁着这个空档，裂岩兽扬起巨掌拍向张姓女修，她刚从音浪的干扰中反应过来，就见巨掌已经狠狠地拍向她。 张姓女修惊出一身冷汗，躲避已然是来不及了，她立即激发几张防御符箓给自己贴上，却还是没能化解掉这一击。 她被裂岩兽这一巴掌重重地扇上去，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直砸向另一侧的浓眉大汉。 浓眉大汉刚召回方才失控的双锤，张姓女修便被拍飞到他身前。 他暗道一声“不好”，却还是伸手想要接住张姓女修。 奈何裂岩兽力道太大，张姓女修并未被他接下，反而砸向他的手臂，连带着他也被撞得一个趔趄，险些跟着被撞飞出去。 眼看着张姓女修被砸进石壁中，浑身瞬间渗出鲜血，脑袋一歪就没了意识，浓眉大汉被吓了一大跳，连忙离其他人又远了些。 这裂岩兽不好对付，他们连它的皮毛都没伤到，却已损失了一个队友。 剩下几人脸色都更加凝重起来，一个个小心翼翼地盯着裂岩兽，生怕它下一巴掌拍向自己。 程书言微微眯着眼，神色也凝重起来，裂岩兽的身体如同铜墙铁壁一般，若是找不到它的弱点，几人只怕连它的防御都攻不破，更遑论杀它？ 裂岩兽在修仙界中十分罕见，关于它的记载也不多，她并未看过有关它弱点的书简。 不过李姓修士提前就知道他们会面对什么妖兽，自然做了准备，原本是打算等其他几人与裂岩兽互相消耗后，他再出手解决裂岩兽， 这样一来，他能够保存实力，队友也会被消耗掉大部分灵力，他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然而眼下他们还什么都没做就痛失一位队友，他也顾不得藏私了，连忙朝众人大喊道： “攻它腹部那块青灰色的部位，那是它妖丹所在，最为薄弱！” 几人将注意力集中在裂岩兽腹部，果然看见那处有一块部位明显与其他部分颜色有轻微不同。 赵姓修士一琢磨便明白过来李姓修士的打算，不由得勃然大怒：“好你个李韬，竟还对我等藏私，害死了张道友！” 美艳女修躲在他身边，虽也恼怒李韬的行径，却还是蹙眉劝解道： “赵大哥，眼下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先解决裂岩兽要紧！” 赵姓修士闻言冷哼一声，大刀被他挥出一道道刀光，刀刀直指裂岩兽的腹部，凶狠程度可比方才强多了，他狠狠地瞪向李韬，仿佛这一刀刀都是砍在李韬身上一般。 美艳女修也在一旁帮忙，她虽没什么强悍的攻击手段，白绫飘飞间倒也能干扰一下裂岩兽。 被赵姓修士这么一喊，浓眉大汉也想通了李韬的用意，但到底没说什么，抡起双锤飞身攻向裂岩兽。 李韬此刻苦不堪言，没捡到好处不说，还被同伴给恨上了，实在得不偿失。 他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全力出手，毕竟那美艳女修说得不错，先解决裂岩兽要紧。 程书言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由得心中冷笑。 看来这支队伍也不团结啊，这么容易就分崩离析了。 她将灵力灌注进炽炎剑中，剑身顿时红光大盛，如同燃烧着熊熊烈焰。 炽炎术被激发，带着灼热的剑意攻向裂岩兽的弱点。 几人的攻击分别从不同方向发出，裂岩兽只能被迫防御，只见它收回双手挡在腹前，仗着自己强悍的体魄，竟打算硬生生接下这一轮攻击。 可惜它太过托大，几人这一击可都不曾留手，只为一击必中。 这一切几乎都在瞬间发生，裂岩兽虽说体魄强悍，却也笨重，它的双手只来得及挡住一部分攻击。 赵姓修士的刀光和程书言的炽炎术却以刁钻的角度打中了它的腹部。 剧烈的疼痛让它不禁怒吼出声，双眼仇视地盯着眼前这几个修士，再次凝聚出石块攻向众人。 这一次，是一根根尖锐而密集的石刺。 护体灵盾挡不住这些来势汹汹的石刺，程书言只能挥出一道道剑光将石刺击散。 赵姓修士应对着自己身前的石刺，自然难以分心顾全美艳女修。 她手上的白绫都挥出了残影，却还是被石刺击中，其中一根更是刺入她的丹田。 第102章 欺天境中的神秘人 丹田破裂，美艳女修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其内的灵力飞快逸散，她用尽所有灵力，也才堪堪护住自己掉落在坑底。 然而她也修为全失，与凡人无异，战场中即便掉落一块石头，都能将她砸死。 裂岩兽受了伤，开始后继无力起来，程书言四人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再次各施手段攻击它的腹部。 一击不中，便退回等待下一个机会，终于活活拖死了这只筑基大圆满的妖兽。 裂岩兽临死前对几人反扑，整个身体突然炸开，无数飞石带着巨大的冲击力飞向几人。 程书言祭出风影翅，身形灵活地躲开了这些飞石，浓眉大汉与赵姓修士也轻松避开。 李姓修士却因灵力不济，被飞石击中，瞪大了双眼捂住自己血流不止的腹部。 他嘴巴张合着想要求助，却只呕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终究还是跌落在了坑底。 一切尘埃落定，程书言似笑非笑地看向赵姓修士，就见他也一脸阴鸷的看着她。 “两位，如今只剩下我们三人，外面不知还会不会有其他危险等着，咱们就不要自相残杀了吧？” 程书言收回视线，对二人温声说道。 浓眉大汉话不多，闻言只是点点头，没有言语。 赵姓修士却冷笑一声，对她的话十分不屑：“你一个筑基初期，也配与我自相残杀？” 这话她可就不爱听了！ 她收起嘴角的笑容，眼神顿时冷了下来：“道友若是真觉得我没有资格，最后那一击却为何不是冲我，反而选择取了那位李韬道友的性命？” “什么？李道友是你杀的？”浓眉大汉一听她这话，顿时大惊出声。 他是个老实人，满心以为自己与李韬四人组队，大家便是同伴，该共同进退才是。 然而此刻程书言这个外人却点出了赵姓修士杀了李韬，这叫他如何不惊？ 赵姓修士皱了皱眉，对浓眉大汉解释道：“魏道友，你莫要听她一个外人胡说，她无非是见自己孤立无援，想要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 浓眉大汉此时谁也不信，朝着一旁走了几步，离赵姓修士远了些。 三人站在坑底，呈现鼎立之势，谁也没有轻易动手。 被裂岩兽守护的土黄色石块此刻却突然一阵灵光大盛，终于凝聚完成。 就在此刻，赵姓修士率先出手，一道爆裂符扔向程书言。 浓眉大汉见他对程书言出手，眉头微皱，却没说什么。 然而下一刻，赵姓修士的大刀却突兀地出现在他身后，狠厉地劈向他的后颈。 程书言不想再耽搁下去，将乘风放了出来。 乘风一出现，就朝着赵姓修士喷出一条火龙。 它这招程书言可是领教过的，连褚翊都抵挡不住，更何况是在大战中被消耗了战力的赵姓修士。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火龙烧成了灰烬。 而浓眉大汉拼着伤了一条手臂的代价，也堪堪保住了性命，一脸忌惮地看着程书言。 程书言没理会他，让乘风守着，她走向石块，以灵力将石块挖了出来。 随后，她又将其他几人的法器和储物袋一一捡起，这才略带为难地看向浓眉大汉。 “你始终没有对我出手的意思，我不想杀你，可你知道我得到了什么，我也不能就这样放你出去。” 浓眉大汉看着一旁对他虎视眈眈的乘风，沉默了许久，冲她跪了下来。 “在下魏彦礼以心魔起誓，绝不将今日见闻透露半句，否则必将心魔反噬，魂飞魄散！” 他语气苦涩，却又不得不向程书言低头。 誓言说完，他忍着剧痛将自己的神魂撕裂，奉到程书言身前。 “在下愿认道友为主，只求道友饶我性命。” 程书言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想了想，还是留下了她的神魂。 她原想将这人打晕扔进境珠空间中，如此也算饶他一命。 可这人却十分果断，知道自己打不过她，便率先发了心魔誓，又认她为主。 心魔誓是对修士来说最重的誓言，若是违誓，必会被心魔反噬。 如此一来，她倒是放弃了将他收进空间中的想法。 “你走吧，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今日之事，日后我也不会对你如何。” 她随手扔了一个储物袋给魏彦礼，让他离开了此处。 程书言则是在坑底布下防御阵法，随后带着刚刚得到的石块进入空间。 对这石块，她心里也有猜测，应当是传言中的至宝——地灵精。 地灵精是土属性至宝，蕴含着本源之力，需经极其苛刻的条件才能形成。 而它一旦形成，便能促进周围的灵气产生，逐渐形成土属性灵脉。 她将地灵精安放在境珠空间中一处矮山底部。 地灵精刚一接触到地面，便深深地遁入地底，随后，矮山处便有淡淡的土灵气缓缓溢出。 她还沉浸在得到土灵精的喜悦中，耳边却突然传来一个男女莫辨的声音。 “你还真是气运不凡。” 程书言大骇，境珠空间中何时进来了人？ “谁？”她大喝一声，神识疯狂散开，试图找出这个隐藏在暗处的人，却一无所获。 “别找了，吾……无处不在。” 那声音再度出现，随后，她身前的虚空中突然出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形。 她心中大惊，眼前这个人形她始终看不清楚，她甚至无法分辨对方是男是女！ 在这个人形身上她也感受不到任何灵力，如同凡人一般。 然而能无声无息出现在空间中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个凡人？ “你别怕，吾万年前就在欺天境中了，论起来，你才是这方空间的闯入者，吾若想对你不利，你早就死了。” 万年前就在欺天境中？那它是奚云神女时代的人吗？ “是，晚辈陡然听到前辈的声音，这才失了分寸，不知前辈是否与奚云神女相识？” 听她提起奚云神女，对方的身形又凝实了一点。 “自然相识，若非因为她对吾的承诺，吾怎么可能困于此处万年？” 对方的语气无悲无喜，程书言一时分辨不出对方对奚云神女的态度。 第103章 我是谁? 那人见她低垂着头，没有回话的意思，倒是有些好奇起来。 “你似乎对吾的身份并不好奇，你不怕吗？吾突然出现在这里，撞破了你最大的秘密。” 程书言轻轻摇头道：“晚辈自然好奇，不过若是前辈不想说，晚辈好奇也无用。 前辈是万年前的大能人物，若是想对晚辈不利，何须在此与晚辈多言？ 我得到这欺天境已有数十年，前辈却选在此时现身，想必是有事吩咐晚辈，还请前辈明示。” “你错了，吾非人族，亦非妖族，吾并非这世间的任何一个种族，吾无处不在……” 祂说到这里，饶有兴致地轻笑一声：“呵，你这么聪明，不若你来猜一猜吾的身份如何？” 非人族，非妖族，非这天地间的任何一个种族。 程书言想起她第一次进入欺天境时听到的那个模模糊糊的声音，又想起之前在神秘空间中遇到的奚云神女那一抹意识所说的那个存在，心中隐隐有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敢置信的存在。 “您是……天！” 她语气笃定地给出答案，这答案却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不愧是奚云挑中的继承人，果然聪慧，猜得不错，吾即是天道。” 祂这个答案，算是意料之中，程书言却有种不真实感，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一个筑基初期修士，见到了天道，还与祂说了这么多话，说出去谁信啊！ 祂的身形再次凝实了些，程书言已经能看到祂模糊的长相了。 那是张与奚云神女十分相似的脸。 其实说起来，她自己的长相便与奚云神女相似，只是神态气韵远远比不上那位神女。 “吾没有本体，天下万物都是吾的本体，你心里觉得吾是什么样子，吾便是什么样子，所以，告诉吾，你看到的……是谁？” “奚云神女。”程书言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呵呵，倒也配得上吾的身份。” 祂对这个答案似乎挺满意，程书言恍惚觉得在祂的语气中听出了愉悦。 “吾今日现身，的确有事要同你说，吾受困于欺天境万年之久，不知如今的修仙界是何模样。 但按照万年前奚云的推算，大约还有三百年时间，魔族会再次席卷而来，届时只有完整的欺天境，能够助千灵界度过大劫。 而你，是奚云万年前就已选中的继承人，她在大战前，耗费了自己半数仙力推算如今之事，在无数时间长河上的你，她都只看到了死亡。 只有你……只有这一个时间长河中的你，她看不透，看不到你的过去、也看不到你的将来。 她能看到的，只有这个时间长河里有你，所以她认定，千灵界若还有一线生机，也只会在你身上。 所以，你还有三百年时间来寻找各系灵物，让欺天境重获新生。” 祂语气平淡地将这些话说出，全然不顾这番话对程书言来说有多难以理解。 什么叫“千灵界的一线生机在她身上”？ 她不过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即便她的气运逆天，修炼之路毫无瓶颈，三百年过去她也最多元婴修为，如何担得起整个千灵界的生机？ 什么叫“无数个时间长河上她都死了”？ 这世间难道还存在着无数个她吗？每一个她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死？那这一个她呢？ 她也死了，可又活了过来，这样她还算活着吗？ “前辈，您应当知道，眼下这一个我实则也死了，我是因着欺天境才活了下来，所以……我还是我吗？或者说……奚云神女选中的是曾经的我、还是如今这个我？” 程书言觉得，她被天道一番话给绕懵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如今算不算活着。 从见到奚云神女那抹意识开始，她就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或许正在卷入一个她无法承受的事件中。 后来，褚翊说她这种人受天道眷顾，很难死，她那时不以为然。 直到明明已经死去的“程大妮”，在她见到谢景休时又突兀地出现，程书言开始陷入深深的茫然。 而今日天道这番话，让她更加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 好在这一次，天道直接给了她答案：“你就是你，吾只是保住了你的神魂与记忆，让你转世投胎罢了，无论是前世的你，还是如今的你，都没有分别。” 所以，“程大妮”实则如同奚云神女的那抹意识一般，只是她的一抹意识？ 只是这抹意识，是她为了逃避现实而生，她初生时，为了逃避自己“已死”的事实，想象出了这个作为“新生儿”的意识？ “看来你想通了，吾在欺天境中看着你浑浑噩噩的过了十三年，几乎以为奚云押错宝了，没想到你却又莫名其妙的苏醒过来。” 天道见她恍然的神色，便明白她在想什么，一语道破了她的想法，却也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从来就没有什么“占据旁人身体”之事，前世的她死后，神魂带着记忆转世到简清腹中，成为了这一世的“程大妮”。 她一直是她。 不过，她还是想不明白天道所说的修仙界大劫之事，趁着天道愿意回答，她连忙问了出来。 “可晚辈不明白，魔族不过是在千灵界偏安一隅，虽说实力不容小觑，可其他种族同样大能无数，如何就会被魔族毁了千灵界？” “你所说的魔族，不过是一群修了魔气的修魔者，实则与修仙者无异，都是依靠这方天地所生。 吾所说的，是真正的魔族，一种生于无形、亦散于无形的魔！ 你已如果那条龙的葬身之地，想必也察觉到了那儿的魔气与你所知的魔气不同。 万年前，奚云将那群魔关到了地底，那条龙放弃了自己的性命，以己身做阵眼，才算是真正封印了魔族。 而如今，那条龙身上的本源之力也快耗尽了，待到那时，便是魔族重现世间之日！” 程书言知道，祂所说的，是葬龙渊的那位龙族前辈。 所以…… 当时那位前辈所说的“若为天下苍生之存亡，当以性命相付”。 他当真做了。 第104章 不如……咱俩做个伴? 在一处昏暗的沼泽之中，弥漫着一股腐臭和潮湿的气息，仿佛将一切都笼罩在了黑暗之中。 而在这片沼泽的中央，谢景休浑身是血地站在泥沼中，他的白衣早已被鲜血和泥泞浸染，再无半点往日翩翩君子的模样。 他的眼神冰冷，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手中拿着灵焰符轻轻一挥，便将眼前的三具尸体烧成了灰烬。 随后，他自言自语道：“都说了我心情不好，你们真是……非要在我眼前晃。” 说完，他给自己施展了一个净尘术，身上的血迹和泥泞瞬间消失不见，他又成为了往日的谦谦君子。 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努力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做完这些之后，他才准备御剑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程书言走了过来，正好看到他脸上扬起微笑的那一刻。 两人对视一眼，程书言没错过他眼中的那抹慌乱。 她扬起微笑对谢景休说道：“谢师兄，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别来无恙。” 程书言看着谢景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心中一边叫嚣着“杀了谢景休”，一边却又在说着“要冷静，现在不是好时机！” 谢景休看到她时，心里有片刻的慌乱，这张脸，实在太像“程书言”了。 他很快藏起自己的慌乱，温和地问道：“原来是明舒师妹，怎么？你没同灵舒她们汇合？” 程书言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反问道：“谢师兄不也孤身一人吗？不如……咱俩做个伴如何？” 她笑得意味深长，让谢景休心中顿时升起一阵烦躁。 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可自这个“程明舒”出现后，他已经难以控制地出现了太多次。 他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神色复杂道：“不必了，明舒师妹还是早点去寻灵舒她们吧，我与灵舒有婚约在身，不便与明舒师妹组队，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罢，他未等程书言回应，便自顾转身御剑离开。 程书言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谢景休那一眼给她的感觉……很危险。 她从未有过如此危险的感觉，即便当初被褚翊掐着脖子，她也没有感觉过这种危险。 这秘境中人多眼杂，她不能在这儿对他动手，更何况，她若是杀不掉他，便是打草惊蛇，只能放任他离开。 来日方长，何惧车遥马慢…… 程书言在欺天境中，听天道讲了千灵界大劫之事，一时间思绪混乱不已。 不过她倒也有自知之明，那些事情不是如今的她能够解决的，她便将所有事情都暂时放下，离开了洞坑。 她原是打算去找银叶草的，没想到却遇到了谢景休。 此时谢景休既已离开，她便也整顿思绪，继续朝着落日原的方向飞去。 银叶草主要生长在落日原，进入不归林的人，多半都会去到那儿。 她到达落日原时，果然见到了不少人，还遇到了叶成欢。 叶成欢一见到她，便欢喜地朝她跑过来。 “程道友，你怎么一个人？没与程家人会合吗？” “还没，我想一个人历练一番，你怎么也一个人？” 叶成欢听她这么问，小脸一下子皱了起来。 “嗨！别说了，我一进来刚拿出追踪玉符，就被一只妖兽偷袭，玉符被打坏了，没找着他们。 好在现在遇到了你，也算是有个熟人，诶？你也是一个人，不若咱两组队如何？” 叶成欢给她的印象还不错，她倒是不介意与她同行，想了想便同意了。 二人一同朝着落日原深处慢慢走去。 叶成欢是个活泼的性子，又是大宗门的弟子，见识自然不凡，一路上天南海北的与她说了不少修仙界的趣事。 程书言心念微动，便想着向她打听一番万年前的事情。 “叶道友，不知你可知晓万年前千灵界那场大劫？” 叶成欢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怔，神色有些不自然道：“你怎会问我这个？这种事情，我也只是在宗门藏书阁偶然见过，不太清楚。” 看她这扭扭捏捏的样子，程书言心中猜测，这件事恐怕也是一桩秘辛，便没再问下去。 她在河床裂缝中耽搁了两日，到落日原时，这儿早已被其他修士翻了个遍，外围几乎见不到银叶草的踪迹。 她只找到了几株幼草，都被她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想要尝试能不能在欺天境中种植。 据以往进入不归林的修士带出去的消息，银叶草虽集中在落日原，实则修士却只能在落日原外围探索。 进入内围的人，从来没有活着出来的，落日原内围，是修士的禁地。 她自然不会主动去冒这个险，于是与叶成欢商议后，俩人决定离开落日原，去其他地方撞撞运气。 就在此时，一个男修却突然从远处朝着她们飞奔过来，倒在俩人身前。 他奋力地朝伸出手，口中断断续续地向二人求助道：“救命！救命……救、救救我……” 他一边说着，身上的灵力却不断降低，大口大口地呕出黑褐色的血液，随后脑袋一歪，便没了气息。 叶成欢被吓了一跳，略带惊慌地问道：“他、他这是怎么了？” 程书言凝重地看向他来时的方向，突然神色骤变。 “快跑！” 她朝身旁的叶成欢大喊了一声，随后毫不犹豫的祭出风影翅，催动着风影翅以最快的速度向前飞去。 叶成欢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却本能的相信程书言，也祭出一个叶形法器，紧跟着程书言飞离。 她们身后，是一群群惊惶逃窜的修士，在这些修士后方，黑压压的飞蚁如乌云蔽日般席卷而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若是速度慢些的修士，转瞬便成了这些飞蚁腹中的食物。 这群飞蚁修为大多只有练气，却有部分已达到筑基，领头那只更甚至传出了结丹期的威压。 叶成欢被这些东西吓得头皮发麻，声音颤抖地问道：“这是什么鬼东西？从前进入不归林的修士从来不曾提到过啊！” 第105章 进入内围 “恐怕是从前见过这场面的都死了！”程书言将神识往后散去，瞧见身后那骇人的景象，也被吓得不轻。 “这都是些什么鬼？怎的如此骇人？照这样下去，咱俩要不了一刻钟就会跟那些人一样，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叶成欢紧紧跟着程书言，可二人的速度还是肉眼可见的比身后这些飞蚁慢上许多，心中自然万分焦急。 程书言曾在一本古籍上见过有关这种妖兽的记载，当下便给叶成欢解释起来。 “是噬灵蚁，以灵力为食，所过之处但凡是蕴含灵力的，必定被啃个干干净净！如今也没有什么法子，赶紧跑吧！” 噬灵蚁繁殖速度极快，是群居族类，又以灵物为食，所过之处从来都是寸草不留。 “可是咱们现在是往落日原内围的方向在跑！” 叶成欢心里焦急不已，都说落日原内围是修士禁区，进去的人就没有出来的，可眼下她们却被逼着主动接近内围。 然而这噬灵蚁铺天盖地而来，除了往内围的方向跑，其他方向都是个死。 “叶道友，如今是后有豺狼，前有鬼怪，若是咱们此刻停下，便只能被豺狼吃掉，可若是拼了命去搏一搏前面的鬼怪，说不得咱们还能留条性命！” 程书言宽慰着叶成欢，看见前方高出来一大截的草木，不由得神色一凛，往自己身上套了好几层护体灵盾，又取出防御法器护住己身，冲叶成欢大喊一声： “准备好了，咱们要进入内围了！” 叶成欢闻言，也连忙将自己全身都给护得结结实实。 眼看着噬灵蚁就要追上来，二人深吸了一口气，猛的飞进了落日原内围。 只是二人刚一进入内围，身上的灵力顿时被封在体内，飞行法器失去了灵力的支撑，一下子沦为凡物，两人都结结实实地跌了个大跟头。 好在两人一直都是低低地飞行，这才没有摔得太重。 落日原内围不愧为修士禁地，此地似乎对修士的灵力存在着特别的禁制，不仅如此，对于修士还有极强的压制力。 两人趴在地上，都挣扎着想要起身，可身上却如同压着千斤重担，怎么都无法动弹分毫。 “程、程道友，我感觉……不、不太好。” 叶成欢只感觉头脑都不太清楚，看眼前的程书言都开始模糊起来。 不过是几个字，却说得断断续续，显然是虚弱至极。 她只看到程书言费力地向她抬了抬手，随后便彻底晕了过去。 程书言这边也不好过，她的身体经过河床洞坑那条通道的锤炼，倒是比叶成欢多撑了几息。 然这几息对于如今的她来说，也只是让她晕得晚点罢了。 这地儿实在诡异，她竟连与欺天境都失去了感应。 她只看见叶成欢腰间挂着的玉佩泛起一阵灵光，随后便也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 程灵舒与程家其他三人跟着玄风门的人行动，他们前两日便到了落日原，探索一番后就往其他地方去了，倒是正好与噬灵蚁错过。 这两日听说有一个离得远的修士侥幸逃了出来，将落日原那边噬灵蚁肆虐的事儿传了出来，说是死了不少人，众人心里都一阵后怕。 此刻他们的队伍正在一处山林中调息休整，程灵舒心头心里却总是不安。 看着手中的追踪玉符上，姐姐的玉符还是毫无动静，谢景休却在不断地朝她们靠近，她脸上浮起一阵烦躁之色，将玉符收了起来。 岑翩翩在一旁看着她得一举一动，眼珠子一转，便憋着嗓子娇声道：“灵舒师姐这是怎么了？这几日我可都没听姐姐怎么说话呢。” 程灵舒一听到她的声音，顿时更烦了，只是还得顾着玄风门与程家的关系，不得不做做样子。 “无事，不过是有些担心我姐姐罢了，劳岑师妹挂心。” “哎呀，灵舒师姐对明舒师姐可真好呢！我都有些羡慕她能有你这么好的妹妹可，不过，明舒师姐待灵舒师姐你也是极好的。 我第一次与明舒师姐见面时，她还尚未回到程家呢，就先向我打听谢师兄的事儿了，想来是心中挂念师姐你，提前替你打听着呢。” 她这话夹枪带棒的，无非是在告诉程灵舒，她姐姐惦记她未婚夫，在这儿挑拨离间。 程灵舒向来不喜欢这个装模作样的岑翩翩，更何况她看得出来，自家姐姐分明是与谢景休有深仇大恨，指不定心里还盘算着怎么杀了他呢！ 她自然不会受岑翩翩这种挑拨，便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对岑翩翩道：“是啊，姐姐待我自然是极好的，听闻谢师兄与我定亲，还特意为我打听了谢师兄的事儿。 岑师妹你虽没有姐姐，倒也无需羡慕，日后等你有了未婚夫，我也请姐姐替你打听打听，给你掌掌眼？” 岑翩翩这一天天的恨不得贴在谢景休身上的样子，但凡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她心悦谢景休。 “你！” 程灵舒这话却是实打实地在嘲讽她，岑翩翩气得不轻，扬起手准备动手，却忽然听到谢景休的声音。 “岑师妹这是要做什么？” 她连忙回头，就见谢景休一脸寒意地看着她，她连忙收回手，小心翼翼道：“谢师兄，我、我只是在同灵舒师姐玩闹。” 程灵舒嘲弄地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拆穿她。 “不错，谢师兄，我与岑师妹不过闲聊了两句，玩闹罢了，无事。” “原是我误会岑师妹了。”谢景休闻言，脸上又挂起了他标志性的笑容。 “没事没事，谢师兄，你怎么现在才过来寻我们？” 岑翩翩只要得了谢景休好脸色，便欢喜得不得了，又巴巴儿地贴上去拽着他的手臂轻轻摇晃道。 “路上有事儿耽搁了，灵舒师妹，我在来的路上还遇到了你姐姐，不过她似乎另有要事，独自离开了。” “当真？谢师兄，我姐姐可还好？”程灵舒一听到程书言的消息，对谢景休脸色都好了许多，连忙追问道。 “我与她遇见时，她倒是无碍，不过……我瞧她似乎是往落日原的方向去了。” 第106章 那场大战 谢景休并未看到程书言离开的方向，却歪打正着让他给说中了。 程灵舒闻言，一时间焦急万分。 这两日她总是没来由的心悸，一直焦躁不安。 她原以为是自己太过担忧姐姐的缘故，可如今一听谢景休所言，顿时觉得会不会是姐姐出事了，她心有所感，这才没来由的焦躁。 她猛的站起身来，对程家几人说道：“我要去寻我姐姐，沁舒姐姐，你们便与谢师兄他们一道吧。” “那怎么行！”程沁舒一听连忙拉住她：“落日原那儿出了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明舒当真去了那儿，就算你现在去也赶不及救她，何必去犯这个险！” “是啊，灵舒师妹，你现在去也无济于事，倘若那噬灵蚁尚未散去，你现在去不是羊入虎口吗？” “灵舒师妹，左右七天之后咱们都会被传送出去，若是你姐姐还活着，到时候定然也能传送出去的，你何必去涉这个险？” 其他人也连忙出言劝她，就连岑翩翩都假言相劝了几句，可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程灵舒目光坚定地望向落日原的方向，对众人说了一句：“可她是我才找到的姐姐，无论她是死是活，我都要找到她。” 谢景休始终一言不发，却在此刻突然深情地对她说道：“好，那我陪你去。” 岑翩翩见他对程灵舒这副柔情蜜意的样子，怨毒地盯着程灵舒，口中却柔声道： “谢师兄，你怎能如此涉险？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如何向掌门师伯交代？” 谢景休却只是走向程灵舒，满心满意地看着她：“我不能眼看着灵舒师妹涉险，走吧，我陪你去。” 他去落日原看过，那儿已经成为了一片无灵之地，噬灵蚁也早已消失不见。 程灵舒对他一直十分冷淡，如今倒是个与她接近的好时机。 …… 程书言二人进入落日原内围后，噬灵蚁群只堪堪吞掉了内围外的一切灵物，随后便隐入地底，消失不见。 叶成欢身上的玉佩是宗门里的化神老祖亲赐的，拥有着那位老祖三成的防御力，倒是勉强在这无灵之地护住了她的身体。 如今过了两日，她的玉佩也开始灵光黯淡，眼看着是撑不住多久了。 而程书言这边，自她晕过去以后，她体内的《双生论》却开始无声无息的运转起来，将侵入她体内的死气都一一吸收、炼化。 《双生诀》十分奇异，自她第一次以神识查探后，就化作一道流光进入了她的识海。 每当她修为进益，便会出现下一阶段的修炼功法和术法。 她如今筑基期，双生诀显露出的就是筑基期的功法。 然而此刻，《双生诀》却突然有了变化，若她醒着，就能发现，此刻双生诀出现了一片她从未见过的修炼法门。 这修炼法门并非修仙者们的修炼灵气之法，而是以死气为基，通过修炼死气来提升修为。 落日原内围曾是万年前的一处战场，高阶修士死伤无数，死气弥漫，积年累月都不曾散去。 为了防止死气泄露出去，扰乱修仙界的灵气，万年前的大能们便封印了此地。 后来，不归林再大战中被打碎，脱离了修仙界，成为一个独立的秘境，落日原便也渐渐消失在修士的视线中。 如今万年过去，关于落日原的消息，除了一些古籍中偶有记载，普通修仙者根本无从得知。 《双生诀》运转了两日，便等同于程书言修炼了两日。 在她的灵台中，一缕暗黑的灵根正缓缓成型，微弱的灵根竖立在其他五系灵根中间，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于无形。 随着她的身体吸入越来越多的死气，这缕灵根也一点点的凝实、壮大起来。 这点变化虽然极小，却不容小觑。 灵力被封印，原本她与叶成欢都与凡人无异，然而此刻她身上却隐隐传来练气二层的气息，这气息还在不断攀升，眼看着就要突破到练气三层。 身体逐渐适应了死气的侵入，程书言的呼吸也平缓下来。 …… 她的意识仿佛跨越了时间长河，进入了万年前的战场。 这种状态就像她待在“程大妮”体内的那十三年一般，她又成为了一个小小的光团，躲在奚云神女的识海中，静静地旁观着落日原的一切。 她见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魔族…… 程书言虽未去过魔界，却也知道魔界其实不过是修炼魔气的人族罢了，除了修炼方法不同，实则与修仙者无异。 可她在落日原中见到的魔族，却不是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种族、也不曾在古籍书简中看到过任何记载。 这些魔族似乎都没有固定的形态，它们可能是一团漆黑的云团，也可能是奇形怪状的兽形，更甚至有无形无色的魔族存在。 如今她在奚云神女的识海中，便也拥有了奚云神女的部分感知力。 她能感觉到那些大能修士身上散发出的威压，也能看得出在场并非只有修仙者，还有妖族、灵族大能。 这些魔族在落日原中与修士厮杀着，她分明感觉不到它们身上有任何威压，然而与它们对战的修士，却总是无声无息的便身死道消。 这场大战持续了数月，她亲眼看着奚云神女身边的同伴一个个死去。 她能感觉到，这位神女心中深深地疲倦，也能感觉到，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修仙界靠着人多的优势，起了不知多少同道，才将这些魔族打退。 落日原死了太多修仙者，妖族、人族、灵族…… 死去的都是各族高阶修士，落日原被鲜血染红，血水汇聚成血河，足足流淌了一月有余。 曾经灵气逼人，灵草遍地的落日原，此刻却死气弥漫，再不复往日盛景。 然而此时众人却突然发现，修为高绝的奚云神女却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程书言待在奚云的识海中，将她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她看着这位神女走过一个又一个的战场，替一个又一个的同伴收了尸骨。 第107章 我怕极了 叶成欢腰间的玉佩护了她三日，终究还是灵光耗尽。 玉佩发出“啪嗒”一声脆响，在她腰间碎成了几瓣，叶成欢就这样暴露在无尽死气中。 在这寂静的地方，玉佩碎裂的这点声音也显得格外的大。 程书言便是被这声音给惊醒的。 她囫囵坐起身，却见自己身上死气缭绕。 不同于魔气的暴戾、妖气的阴毒，死气给她的感觉，毫无生机，只有死亡。 她察觉到识海中《双生诀》的异样，连忙将神识浸入其中查看。 这一看，却是颠覆了她对双生诀的认知！ 原来，这才是双生！ 灵气代表着生，死气则代表着死，生死交融，一生一死，相互钳制又相互融合，这才是真正的《双生诀》！ 于是因为这儿的死气激发了双生诀隐藏着的这一部分，她如今竟依靠着死气又拥有了练气四层的修为。 她看向一旁的叶成欢，见她双眉紧蹙，一脸痛苦的模样，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叶成欢是吸入了大量的死气，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就要身死道消了。 她连忙伸手打算扶起叶成欢，却看到她腰间那块碎成几块的玉佩，心中顿时明白过来，她在昏迷时听到的声音，就是这玉佩发出的。 程书言忙将叶成欢带出这片死气环绕之地，如今外界的噬灵蚁已经全然消失不见，落日原虽已是一片黄土，却还算安全。 因着死气侵蚀，叶成欢体内的灵气虽也在缓缓恢复，终究还是损了根基，需得好好调养。 程书言见她有醒转的迹象，自己连忙躺下装作晕倒的样子。 若不然叶成欢一醒来就看到她好端端的样子，问她两人是如何出来的，她可不知道该怎么说。 修仙之人修炼的都是灵气，若是让人知道她修炼了死气，必定会视她为邪魔外道，她自然得小心藏好。 说来也怪，直到如今她所看到的、听到的关于奚云神女的事，都未曾说她与邪修有何关联。 既有神女之名，必是受万人敬仰的，她留下的功法，怎会有修炼死气这等法门？ 叶成欢只觉得头痛欲裂，她挣扎着爬起身，视线还有些模糊。 尝试着调动灵力，这才发现自己体内竟然侵入了不少死气，这些死气纠缠在她的经脉中，甚至连丹田都有些受损，修为也未曾恢复。 好不容易视线慢慢恢复了，她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勉强认出来这是被噬灵蚁肆虐过的落日原。 眼见程书言还昏迷着，她心中有些着急，如今两人看着是脱险了，可不知何时就会冒出其他危险来。 以她如今的修为，随便来个筑基期妖兽，她们都只有等死的份儿。 她连忙取出生机丹，自己服下一颗后，又给程书言服下一颗，这才焦急地呼唤她。 “程道友，程道友？你快醒醒，快醒过来啊！” 程书言这才悠悠醒转过来，她扭头环顾四周后，这才回过神来迷茫地看着叶成欢道：“叶道友，咱们这是出来了吗？怎么回事？” 叶成欢闻言也迷茫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醒来时咱俩就躺在这儿了，难道是老天有眼，把咱俩给放出来了？” 内围粗大高壮的草木就近在眼前，她分明记得俩人是闯进了这片林子后，突然晕厥过去的。 可醒来时，竟然就莫名其妙出现在这片林子外了。 “哎呀，不想了，总归是咱俩福大命大，走吧，这儿太危险了，咱们先离开这儿再说。” 一时间也想不明白缘由，叶成欢干脆将这个问题给抛诸脑后了。 两人放出法器正准备离开，却看到程灵舒与谢景休自远方过来。 “姐姐！”程灵舒一见到她，便什么都顾不得，飞扑到她怀里，抱着她哭起来。 “姐姐，你吓死我了！我听谢师兄说你在落日原，可那时候正是噬灵蚁肆虐之时，我怕极了，姐姐，我怕极了……” 程灵舒语气中的担忧情真意切，让程书言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她先前只以为自己占了“程大妮”的身体，并不是程家那个真正的女儿，心中并未真正接受程家人。 可如今，她在这秘境中想明白了自己的身份，知道程大妮实则是她的一部分，简清是真切的十月怀胎才将她生了下来，给了她这条性命。 程灵舒也一直对她心存愧疚，自她到程家之后，一直小心翼翼地与她相处，生怕有一点让她不快之处。 如今知道她有危险，便慌忙过来寻她，真真切切地担忧她的安危。 如今，她倒是有些踌躇起来，不知该如何与程灵舒相处。 程书言伸出手，拍了拍程灵舒的背，轻声安慰道：“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若再哭下去，只怕我衣服都得被你给哭湿了。” 程灵舒抬起头来，仔仔细细确认了她并未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程道友，你们姐妹感情真好！看得我都有点想我师姐了。” 叶成欢见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略带羡慕道。 “说来也是许久未见到孟道友，等出去之后，我定去贵宗拜访。” 程书言想起在沈家时，孟听晚也曾邀她前往天音宗做客，心中微动，便打算去天音宗看看。 “真的？那你可得说话算数！我师姐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到时候灵舒妹妹也一起来吧，我带你们去我们后峰摘果子！” 叶成欢是个活泼的性子，如今与程书言也算是共患难，自然乐意她去，忙高兴地回应道。 程灵舒如今正想与姐姐亲近呢，叶成欢相邀，她自然不会拒绝。 “好，我定与姐姐同去拜访。” 三人聊得火热，却是谁也没理会站在远处的谢景休。 他眉头微皱，随后又舒展过来，走到程灵舒身旁对程书言说道： “明舒师妹，灵舒她听闻你进了落日原，放心不下你，我便陪她过来了，如今你无事，我们便放心了。” “多谢谢师兄照顾我妹妹，不过……”程书言意味深长地顿了下，接着问道： “那日我与谢师兄相遇，谢师兄分明是便另一个方向先行离开的，怎会知道我来了落日原？” 第108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见程灵舒略带怀疑的眼神，谢景休却不慌不忙，声音依旧温和：“后来我远远地看到明舒师妹前往落日原方向，这才有所猜测。” 程书言冷笑一声，没再搭理他，拉着程灵舒与叶成欢就要走，储物袋中的传音玉符却突然传来异动。 这传音玉符是与姜红月和季青临通信用的，那两人失踪了好多年，一直没有消息，如今却在这不归林中有了动静。 她取出传音玉符，以神识读取其中内容后，顿时有些为难地看向程灵舒。 “灵舒、叶道友，我……我有点事儿，恐怕不能与你们同行了，你们先去与其他人会合，我出去后再去寻你，可好？” 叶成欢倒是没什么意见，程灵舒却不愿意。 “姐姐，不归林中危险重重，你一个人若是再遇到危险怎么办？我同你去吧。” “没事，我小心些便是了，你放心。” 她实在有些为难，消息是姜红月传来的，特意叮嘱了她一个人前去。 谢景休眼神在她手上的传音玉符上停留了一瞬，便回过头对程灵舒说道： “灵舒，明舒师妹这传音玉符价格不菲，只怕是有极为重要的人寻她，明舒师妹既然不便与你同行，你便不要为难她了。” 程灵舒闻言，脸上伤心之色一闪而过，随后才对她叮嘱道：“那姐姐多加小心，我在出口等你。” 程书言心中明白她在想什么，谢景休这番话无非是在挑拨。 程灵舒不顾安危前来寻她，她却为了让人撇下程灵舒，怎能不叫她心里难受？ 不过此时姜红月之事紧急，她也顾不得解释，只匆匆道别后就与三人分道扬镳。 按照姜红月所说的地点，程书言半日后便找到了姜红月二人所在的山谷。 山谷中搭了两间既不能遮风、也不能避雨的破屋子，屋外还晾着两套衣服。 此时屋子里炊烟袅袅，季青临正提着扫帚清扫着地上的鸡毛。 她连忙跑过去，却直直地撞在阵法之上，被阵法之力撞得摔了个跟头。 季青临抬眼看过来，顿时大笑起来，取出阵盘将阵法打开放她进去。 “哈哈哈哈，小师妹，数年不见，你还是这样呆呆笨笨的！” 这人！ 看着是个冰块脸，实则腹黑嘴毒！ “大师兄！既觉得我呆呆笨笨的，那想必我也帮不上大师兄什么了，我师姐呢？我来接她！” 季青临见状，立刻识趣地认起错来：“小师妹，我错了，错了，出去之后我那些鸡分你几只如何？你就莫要与师兄计较了！” 姜红月听到外间的动静，拎着勺子就出来了。 “还惦记你那几只鸡呢！这都多少年了，你那几只鸡只怕早就被老头给嚯嚯完了！” 程书言立刻上前挽住她笑嘻嘻道：“知师父者，唯师姐也！” 此言一出，山谷中顿时传来两道幸灾乐祸的笑声和一道愤怒至极的喊声。 “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 …… 三人围坐在一块石板做成的桌子前，桌上放着姜红月刚炒出来的鸡，鸡肉冒着热气，香味扑鼻而来。 程书言许久没吃到过这熟悉的味道了，一时间食指大动，夹起一块肉送入嘴中。 她眼睛盯着盘子里的肉，头都没抬一下，口中含糊不清道：“说吧，你俩怎会出现在这儿？这修为又是怎么回事？” 她在姜红月与季青临身上竟然一丝灵力也感受不到，这二人如今，是真真切切的成了两个毫无修为的凡人。 季青临低着头没说话，姜红月磕磕巴巴解释起来；“那、那个，我们俩都是硬闯进来的，破坏了不归林中的规则，所以……就成了如今这样。” 程书言抬起头，咄咄逼人地追问道：“怎么闯进来的？待多久了？修为都没了，院子外面那阵法是怎么回事？为何说让我来救你们？” “机缘巧合……对，机缘巧合！嘿嘿，小师妹，我们知道你必定会凑不归林的热闹，这不，你果真就来了！” 季青临明显有些心虚，说话都底气不足。 程书言一副“你们拿我当傻子哄？”的表情：“说吧，你们俩到底是什么修为？” 此言一出，俩人更心虚了，姜红月小心翼翼地看向她，讨好地笑道：“小师妹，你发现了？” “早就发现了！”程书言没好气道：“之前你俩在宗门的时候，就整天神神叨叨的不对劲。 两个筑基期修士，竟然在坊市中置办了那么大的产业，还能安安稳稳的把持在手中！ 后来你一看到茯苓，毫不犹豫就说要收她为徒，谁家筑基修士收徒收得这么理直气壮呢！ 现在你俩又说是闯进来的，这可是不归林！虽说只是个筑基修士历练的秘境，可哪个筑基修士能有这么大的本事闯得进来？” “那老头呢？他知道吗？”姜红月又接着问道。 “他不知道，就师父那个心眼子，他就算心里有些疑虑，却也懒得深究。”程书言瞥了她一眼，态度十分强硬： “别想转移话题，老实交代！” “行吧，小师妹，那我可说了，你做好心理准备。”季青临深吸一口气，语气严肃。 “嗯！我准备好了！” “我元婴后期。”季青临脸色平静。 “我元婴中期。”姜红月面不改色。 “噗~~~”程书言口中的茶一下子喷了出去。 这二人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你们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吗？？？”她呆愣了片刻，仍旧十分不敢置信。 她猜测这两人多半隐藏了修为，不过也就猜测最多与无为真人一般，是金丹期修为罢了。 没想到这两人直接玩了个大的，竟然是元婴修为！ “知道啊！”姜红月与季青临齐齐点头。 “你们俩知道我刚去宗门时是怎么想的吗？”程书言哀怨地问道。 这次两人又齐齐摇头了。 “那时我觉得，咱们宗门这么穷，连间像样的屋子都没有，师父是个老小孩性子，师兄师姐也都不问世事，我整天都在想得找个法子挣灵石来改善大家的处境。 后来跟你俩去了趟坊市，发现你俩压根不缺灵石，我又想着，你俩整天不思修炼，筑基之后的修为丹药也极难买到，便决定学习炼丹之术，日后你们与师父若有需要，我也能帮到你们。 谁知，连这个都是我自作多情，你们压根儿用不上！” 她说得委屈极了，小脸也皱成了一团，给姜红月和季青临都看懵了 第109章 程家先祖 “小师妹，是我们错了，我们不好，日后有我俩罩着你，叫你在妖月山脉横着走成不？” 姜红月被她哀怨的语气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连连对她认错。 “只是妖月山脉？”程书言眼睛一瞥，对上了季青临。 季青临闻言有些为难道：“别的地儿我俩这修为还不够你横着走，你得再给我们个几百上千年的试试才成！” “成吧，那你俩可得努力了，说吧，我要怎么帮你们？” 这两人既然叫她过来救命，便说明他俩靠自己是出不去了，但是她能让他们出去。 姜红月略带讨好地铺垫道：“这个……可能会让你为难，不过你放心，你尽管封闭我们的五识，不叫你有后顾之忧！” 嗯？ 姜红月这说法，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果然，就听季青临接着说道：“小师妹，不归林的出口是不固定的，正常通过入口进入的话，七天之后会被自动传送出去。 不过像我俩这样的……我俩都在这儿待了好几年了，也出不去，我们想了想，怕是只有进入另一个空间，隔绝我俩的气息，才能被带出去。” “你俩怎么知道我能带你们出去？？？” 她的欺天境不是她最大的秘密吗？怎么感觉这个秘密都成公开的了？ “季青临修炼的是御兽之术，他养的那些鸡，其中一只是他的灵兽，拥有鸾鸟血脉，对空间之术最为敏感，你刚来宗门时他就知道了。” 所以，她以为她将欺天境隐藏得很好，实则修仙界中能够看破她这个秘密的能人可能并不在少数！ 程书言心中不免敲响了警钟。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他们出去之事，这俩人是她的师兄师姐，她总不能不管吧？ “那就走吧，时间也快到了。” “好！” 俩人齐声回道，随后十分干脆的躺在了地上。 季青临只知她有空间类法宝，却不知具体是什么，欺天境事关重大，她也不敢轻易暴露在别人眼中。 “师兄师姐，得罪了。”她向俩人好了罪后，便施术封闭了俩人的五识，随后将她俩带进了欺天境中。 …… 不归林外聚集了大量筑基修士，许多宗门势力也都有长老带队前来，此刻可谓人山人海。 第一批进入的修士，今日已到七日之期，算算时间，很快便会出来。 没一会儿，入口处突然闪过灵光，随后一个个修士从入口内走了出来。 程书言身前突然出现一道光门，她的身体开始有些不受控制，只能走进光门的方向。 她心下明白，这是出去的时间到了，她没犹豫，就踏入了光门之中。 下一刻，她再次出现在不归林入口处，程灵舒和叶成欢已经在她之前出来了。 “姐姐！我们在这儿！” 见她的身影出现，程灵舒连忙朝她招手。 叶成欢见她无恙，由衷地对她说道：“程道友，如今见你安全出来，我也就放心了，我要与宗门师长一起回去了，你可莫要忘记，一定要来找我们玩！” “好，叶道友保重。” 叶成欢离开后，裴玄与林子期也都相继与她告别离开。 程灵舒等她与相熟之人都一一告别后，这才对她说道：“姐姐，咱们也回家吧。” “好。” 程鸿远带着几人同玄风门众人告别后，便离开了此地。 回到程家后，简清拉着程书言和程灵舒俩人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确认她俩都没事儿，这才放下心来。 程家是传承上万年的修仙世家，或许会有关于万年前那场大战的相关记录。 她如今似乎隔着遥远的万年时光，卷入了那场大战。 她经历的许多事，背后都有那场大战以及卷入其中的奚云神女的影子，再加上欺天境中那个天道化身。 程书言已然是身不由己，她躲不开，只能任由这一件件事将她推入其中。 不过她如今对于这些事的了解几乎没有，她遇到的那些存在也都只是含糊其辞，没有一个人给她完整的答案她只能自己去找。 于是她找到了简清，想要从她那里打探消息。 “夫人，不知您可知晓万年前那场千灵界浩劫？” 简清听到她的话，有些迟疑，不过这是程书言回来后第一次主动找她，她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与程书言亲近的机会。 “那场浩劫……如今万年过去，许多记录都已丢失，我知道的也不多，你若是想知道，我便将我所知的都告诉你。” “好，多谢夫人。”程书言诚恳感谢道。 “你又何必同我如此客气？罢了，你才回来不久，我也不该强求你如同灵舒那样与我亲近……” 简清语气有些怅然，她缓了片刻，才又接着说起万年前的事情。 “说起万年前那场大劫，起于何处已无法得知，只是很突然的，千灵界中突兀出现一种从未见过的种族。 它们身上的气息魔气相似，却比魔气更加暴虐、精纯，你如今所知的魔域，实则只是魔修，而那个种族，才是真正的魔族。 魔族没有固定的形态，它们可能是人形、妖形，也可能只是一团雾气、一个难以描述的畸形，更甚者，无形无态，隐于虚空。 这个种族数量不多，却每一个都拥有不俗的修为，据说，当时最低的，也有相当于化神的修为，强大者更是拥有如先祖奚云神女一般的实力……” “先祖？”程书言听到这个称呼，不禁皱眉打断了简清的话：“奚云神女出自程家？” “对，万年前的千灵界第一人——奚云神女，是程家人，她叫程奚云，怎么？你听说过先祖之名？” 简清有些意外，奚云神女之名自万年前大战之后，便成为了修仙界的一个禁忌，被各个大能严令禁止提起。 若非程书言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也不会提起，没想到程书言竟然知道。 程书言对这个名字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隐世宗是奚云神女创建，程家是奚云神女的家族，似乎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有这位奚云神女的影子。 不过，眼下还是打听消息要紧，她收回自己的思绪，对简清道：“偶有听闻，您继续说吧。” 第110章 都是我程家之人 “魔族一经现世，便在千灵界挑起了无数战火，各宗门、家族皆祸事不断，妖族与魔域那边也同修仙界宣布开战。 混乱持续了将近千年光阴，这一千年，可以说是千灵界数万年来最黑暗的一千年。 整个千灵界因此死了不知多少人，更甚者，连当时渡劫期的大能前辈都陨落了许多。 魔族也就是在此时才露出了他们的真面目，他们在千年间不知为何，实力提升了不知凡几，于是便开始大肆屠杀千灵界众修，势要毁灭千灵界。 后来，是先祖奚云神女挺身而出，付出了极大地代价，才将这些魔头给灭了个干净。 可惜，当时的飞升之路已被这些魔族给毁了，千灵界修士的飞升之路就此断绝，也就此一点点没落下来。” 简清叹息良久，似有感慨之色，她这番话倒是让程书言将事情的框架了解了个大概。 剩下的便只是细节了，如今万年过去，恐怕谁也说不清那些细节，不过，她尚且还有一个疑问。 “既然奚云神女救了整个千灵界，为何……她的事迹却被下了禁令？如今在修仙界莫说她的尊名，便是关于那场浩劫的消息也是少之又少！” 听到她的问题，简清脸上浮现出讥讽之色，语气不屑道：“哼，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享受了先祖的庇佑，却恩将仇报，将一切都推到了先祖身上！ 当时先祖已是半步仙人之境，若非飞升之路断绝，立时便能飞升上界，然而飞升之路断绝，她便成了千灵界第一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听到这里，程书言大概明白了简清的意思，便听她接着说道： “他们忌惮先祖修为高绝，寿元绵长，便往她身上泼了无数脏水，逼得奚云神女身陨！” 这？ 奚云神女作为千灵界第一人，有那么容易被别人逼死吗？ 程书言有些想不通，她看到的奚云神女，似乎并不是这样。 不过，再多的简清恐怕也不知道了，她陪简清喝了两盏茶后便回了屋。 将房内布上隔绝阵法后，程书言便进入了欺天境中。 姜红月与季青临还昏迷着，眼下她在程家，暂时没有时机将这二人放出来，只能寻机进来看看俩人的状态。 就在她进入欺天境的一瞬，程家后山禁地中，一个中年男子模样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神仿佛透过层层虚空，看到了另一个空间中的程书言。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就在此时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神色激动地一把拽住了他。 “大哥、大哥，你方才察觉到没有？那东西现世了，奚云先祖留下的箴言……竟是真的！” 中年男子伸手将老者拉开，让他坐在自己对面，这才不疾不徐地说道： “你还是如此急性子，先祖所言，自然不会有错，只是……曾经仙人之姿的先祖都不曾做到之事，要她一个半大孩子去做，难呐，难呐！” 他长叹了几声，眉眼间尽是忧愁与茫然之色。 老者倒是不甚在意：“先祖做此安排，自有她的道理，我们相信她便是了。 不过，那孩子好像是淮序近日才寻回来的，说是他多年前丢失的亲生女儿。 可那颗珠子，分明是大哥你数百年前故意纵着那一脉带走的，怎么会跑到淮序女儿的身上？这其中，恐怕有什么隐情！” “无妨。”中年男子捋了一把胡须，意味深长地说道：“左右她都是我程家的孩子，是先祖箴言预测之人，这就足够了。” …… 在程家待了几日，能打听的消息她都打听到了，此间事了，程书言便打算同程淮序夫妇告别。 趁着清晨两人都在，她随程灵舒一道去了前厅。 “家主、夫人，我近日接到了师门传信，召我回宗，我今日便是向二位辞行的。” 简清一听，顿时有些慌乱起来，忙拉住她，仿佛她下一瞬就不见了似的。 “阿言，你拜师了？我……我不曾听你说过，是哪个宗门？你在门内可受重视？”她一连好几个问题问出来，倒是显得有些乱了分寸。 程淮序担心程书言对这些问题反感，未等她说话，便先开了口： “夫人，咱们书言小小年纪就能有此修为，想来师门对她定然是极好的，女儿才回来不久，未来得及同我们说也是正常的。 书言啊，既是师门有召，你自然应当回去，只是你定要万分小心，保重自身，常给我和你母亲来信，日后有空之时，也来程家住些日子可好？” 程淮序是想得很开的，程书言毕竟从小流落在外，不是在他们身边长大的，不曾受过他们半点疼爱。 他派出去的人也来回了话，这孩子自小被养父母虐待，过得苦不堪言，听得他一个大男人都落了泪。 若不是那对夫妇已经下了黄泉，他便是拼着天道反噬、入魔成邪，他也要杀了那黑心肝儿的两口子，替自己女儿出口恶气！ 那个疯婆子将程书言送去世俗界时，分明改了那对夫妇的记忆，让他们以为程书言是他们的亲生骨肉，可他们……竟然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当真是畜生不如！ 所以，他也不怨程书言与他们不亲近，她这些年受的苦，不是他们给些东西、哭几场就能弥补回来的。 简清闻言也反应过来，连忙补救道：“我、母亲不是这个意思，阿言，那母亲陪你去可好？正好去拜访你的师门长辈，母亲也好谢过他们对你的教导之恩。” “夫人，不必了，我师门地处偏远，况且近日宗内又诸事繁杂，不便请您前去做客，日后若有机会，再邀夫人前往。” 程书言想都没想就给拒绝了，她倒不是因着心中有怨不愿简清同去之类的缘故。 而是欺天境中的姜红月二人身上的修为一点点的在恢复，再不放出来，这俩人可就要醒了！ 不过这话听在简清耳中，不免又引得她伤心了一番，却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让程书言离开了程家。 第111章 什么来头? 离开程家地界后，程书言寻了个隐秘之地将姜红月二人放了出来。 她解开俩人身上的禁制后，两人便接连醒了过来。 “出来了？哈哈哈，还得是小师妹！”姜红月终于又回到了修仙界，兴奋得原地蹦跶了好几下。 为了一个季青临，她把自己搭在不归林几年，可是真把她憋坏了！ 虽说几年时光对于元婴修士来说也不过弹指一瞬，有时闭关修行，一闭就是数十上百年的。 可在不归林中，他们修为被封，是真真切切的如同凡人一样过了几年！ 她修炼也有数百年了，修士的日子过惯了，突然让他俩如同凡人一样每日吃喝拉撒睡的，况且那不归林中只有他们俩人，那可跟坐牢没区别。 季青临也极为兴奋，他忙着回去看他养的鸡还有没有剩的。 “是啊，这次多亏了小师妹。”季青临也感激道。 这俩人的修为都暴露在她眼前了，却还是称呼她为师妹，毫无芥蒂的样子，她自然也愿意同俩人如以前一般相处。 “好了，你们可是我亲师兄师姐，我还能不管你们不成？ 不过话说回来，大师兄，我有只灵兽，出生时颇受了一番周折，先天体弱，师兄既是修炼御兽之道，还请师兄帮我看看。” 她将十七放出，递给季青临，她喂了十七不少灵草，如今十七看着比刚出生时大了不少，可修为却难以进益。 原想着炼制出兽灵丹，十七服用后想来会慢慢好转，可她一直也没机会寻到水属性妖丹，这事儿也就耽搁了下来。 季青临一看到十七，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惊喜道：“小师妹，你这气运当真不错啊！若是我没看错，这只赤炎雀体内含有凤族血脉，若是好好培养，日后必成大器！” 这可是意外之喜了！ 程书言也曾猜测十七应当拥有特殊的血脉，却没想到会是凤族这么强大的血脉。 “那十七可有恢复的希望？”她连忙追问道。 “自然有，它这原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应当也喂了不少灵物给它，稳住了它的伤势，咱们先回去吧，等回到宗门之后，我养它些日子，也就养起来了。” 季青临将十七捧在手中逗弄着，看着十分喜爱它。 程书言摇摇头，对两人道：“我便不与师兄师姐回宗了，我的资质你们也知道，不是待在宗门里闭关苦修就能提升修为的。 如今我已筑基，自然得去寻我自己的结丹机缘，十七就托付给师兄了，还请师兄代为照顾。” 姜红月与季青临对视一眼，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她拉起程书言的手，将一块玉符放在她手中，叮嘱道： “好，那你去吧，这是我炼制的攻击符宝，其中蕴含了我两成攻击之力，全力激发之下，足够你使用三次，若是遇到危险，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这是她早就为程书言准备好的，只是之前程书言不知道她的真实修为，她便没敢贸然给程书言。 如今过了明路，她反倒无需顾虑这些了。 季青临也取出一块玉佩交到她手中：“这是听风楼的凭信，你若是遇到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去听风楼寻。” “嗯？？？”程书言再一次傻眼。 自家师兄师姐这是仗着自己已经暴露了，就开始跟她破罐子破摔了？ 听风楼啊！ 修仙界如雷贯耳的听风楼，千年前突然崛起，迅速在修仙界站稳脚跟的第一情报组织——听风楼！ 而且听风楼神秘至极，只在中州的宣郢城中设有一个对外联络的地点，至于楼内有多少人、修为几何，这些却从来无人知晓。 季青临竟然随手就将听风楼的凭信给了她！听他的语气，这个凭信的级别还不低！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行了，小师妹，你别管他，收下就行。” “好，那就多谢师兄师姐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就在此分别吧，还请师兄师姐回去后，替我向师父问好。” …… 与万年前相比，如今的修仙界变化极大，许多地方的地形都与从前不太一样。 程书言在秘境中时，透过奚云神女的视角，看着她走过了许多地方。 那些地方几乎都是大战的战场，死伤无数，许多地方直到现在还是死气环绕之地，对于修仙者来说危险异常。 她便是想再走一遍这些地方，寻一个适合她的修炼之地。 《双生诀》的修炼之道，在于生死交融，相互印证。 如今她的灵力修为已达筑基，死气却只有练气两层。 她固然可以只修炼灵气，只是这样一来，便无法发挥《双生诀》的最大威力。 自她修炼死气后，功法中便出现了许多新的术法，这些术法都十分强大，让她眼热不已。 只是这些术法都得同时使用灵力和死气，她如今的修为根本无法修炼。 不归林中她是进不去了，鬼域倒是有死气，可鬼域向来神秘，修士很难找到。 说起鬼域，倒让她想起了曾经遇到的鬼修林稚，也不知他如今如何了。 待她的死气修为跟上灵力修为之后，倒是可以试着寻一寻鬼域，看看能不能遇到林稚。 眼下，她通过模糊的记忆，已经走过了好几个战场。 不过年长日久，这些战场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的地方成为了无灵之地，寸草不生，一片荒芜。 有的地方受到灵气的净化，死气消散，渐渐有了凡人、修士定居，热闹非凡。 更多的，则是化为山川湖泊，或是杂草丛生，灵气低弱，却也没有死气。 这些地方都不适合她的修炼，她只能继续按照记忆中的地点，往下一处去寻。 这一日，她正好休整完，收了防御阵法后，从临时开辟的洞府中出来，准备继续赶路，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你若是敢伤我，我家老祖、老祖他不会放过你的！我身上有他老人家亲赐的符宝，你杀不了我。 你若敢动我分毫，日后我定会告知我家老祖，你休想活命！” 第112章 明舒师姐，救我 程书言心中微动，停在了原地。 这儿地处偏僻，又灵气稀薄，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来，所以那歹人想必是以为此处无人，这才毫无防备。 那歹人的声音响起，听着是个男子，他语气十分兴奋，淫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哈，小娘皮，是你自己心术不正，想要给旁人下迷情散，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搭理你。 你自己都中了药了，哥哥可不得疼疼你吗？若是没有哥哥疼你，你身上这迷情散可怎么解才好啊！” 嗯？这听着竟然是岑翩翩想给别人下迷情散，结果自食恶果，自己中了药？ 这个“别人”，程书言不用想都知道，定然是谢景休无疑了。 “嗯~你、你若敢……啊~若敢动我分毫……” 明显听得出，岑翩翩身上的迷情散已经发作了，说话时都带着媚意。 “我就算动了你又如何？哈哈哈，你还想说你那化神老祖？我不杀你，干完这一票老子就躲起来，你能奈我何？” 那人淫笑着，随后，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着像是在扒拉衣服，夹杂着岑翩翩的怒骂和呻吟。 “小妖精！可真够骚的！”那人污言秽语，简直不堪入耳。 程书言也听不下去了，从洞府中走了出来，这二人就在她洞府旁的一块巨石之后。 岑翩翩身上的外衣已经被扒下，此刻她脸上挂满了泪水，满脸的惊恐与绝望，迷情散的药效又不断侵蚀着她的理智，让她忍不住贴近那人。 “青天白日的，道友这做派怕是不太好吧？” 程书言自一旁走出，将那人吓了一跳。 “谁？” 那人连忙从岑翩翩身上爬起来，手持一个灯形法器，警惕地回头对上她。 见她只有筑基初期修为，神色瞬间放松下来。 程书言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儿他都没有察觉，还当她有多高的修为呢！原来也不过如此，想来方才他将注意力都放在地上这个小娘皮身上了，这才没有注意到她。 他眼珠飞快转动着，显然在打什么坏主意。 “怎么？仙子也想与我们同乐？” 此时，岑翩翩终于也清醒了点，朝她求救道：“明舒师姐，救我！” “原来是认识啊？我当怎么一个筑基初期也敢来管我的闲事！” 他有筑基中期修为，又见程书言是个女修，便起了轻视之心。 说罢，他眼神一凝，口中轻念咒语，同时催动着手上的法器。 只见那盏古朴油灯缓缓浮起，随着他的动作，油灯的灯芯开始闪烁，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紧接着，那灯芯中飘出一缕缕白色雾气，宛如烟雾一般弥漫开来。 那雾气看着普普通通，却在空中迅速凝聚成一团团，如同跗骨之蛆般紧紧追随在她身后。 尽管她不断变换身形和速度，但那雾气始终如影随形，仿佛具有某种追踪能力。 她察觉到这一点后，朝着雾气的方向挥动手中的炽炎剑，剑身上立刻燃起熊熊烈火。 随后，她用力一挥，数道炽热的火焰从剑身喷涌而出，带着强大的威势，朝着雾气席卷而去。 当火焰与雾气接触时，即刻燃烧起来，形成一片熊熊火海，火焰吞噬了雾气，将其焚烧殆尽。 然而，就在这时，那雾气竟突然化作无数细小的水珠，穿过火焰的缝隙，继续向她袭来。 这法器确实有些东西，灯形法器通常都是火属性法器，可这些雾气竟然能化为水属性攻击，倒是在她意料之外。 她再次挥动炽炎剑，剑中附带的术法被她施放出来，与水珠撞在一处，化解了水珠的攻击。 在这期间，油灯也被他以灵力点燃，灯芯中燃起了一缕细微的火焰，淡如萤火之光，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 程书言眼神微眯，神情也凝重起来，她在这火焰中感觉到了阴气，这似乎是件阴邪的法器！ 她取出摄魂铃握在手中，却没有发动，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这人对她紧紧防备着，摄魂铃不一定能奏效，只有他精神松懈时，才能将摄魂铃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小娘子若现在离开，别在这儿多管闲事，我亦不追究你，如何？” 那人从程书言的手段中也看出来了，他轻易杀不了程书言，便又打起了旁的主意。 程书言眼神闪了闪，还未说话，岑翩翩倒是先急了。 “明舒师姐，不要相信他，只要你救了我，我家老祖必有重谢！” 她此刻当真是慌张急了，好不容易看到程书言这根救命稻草，她自然要死死抓住。 若程书言当真忌惮这淫贼的实力，丢下她不管，她就真的要被这人给糟蹋了。 程书言闻言忽而笑起来，似乎对她的话十分意动的样子。 “看吧，我可惦记着化神老祖的重谢呢！道友，不若你就此离去，届时我拿了重谢，也分你两成如何？” “既然你不知好歹……”那人闻言怒从心起，转而浮起一脸狠厉之色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辣手摧花了！” 随后，他身前油灯中的灯芯轻微地晃了一下，随后，程书言便察觉到一股无形的阴冷之气弥漫在空中，牢牢锁定着她。 她飞快的结印，火雨术转瞬便在她手中成型，法印飞到半空瞬间放大无数倍，而后密密麻麻的火球从法印中飞出。 如今她修为提升不少，火雨术已经能够做到瞬间施放，威力也比她练气期施放时强大了不知凡几。 随着火球飞出，空中顿时燃起一片熊熊烈火，火球点燃了那人施放出来的阴冷之气，发出阵阵噼里啪啦的爆燃声。 然而这阴冷之气无孔不入，她的火球自然不可能将周围全部化为火海。 程书言只觉得体内灵力一滞，如同陷入泥沼一般，灵力在经脉中变得十分缓慢，没有了她的灵力支撑，空中火雨术的法印也瞬间消散。 她心下明白，自己这是被那阴冷之气侵入体内了。 火焰散去，就见那人一脸阴狠地看着她，他贪婪地舔了舔嘴唇，冷笑道：“哼，中了我的阴魄术，你就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第113章 仙子知道那人是谁? 那人见她灵力有滞缓之象，便放松了警惕，手持油灯朝她走来。 油灯中的灵焰还在轻轻跳动，阴冷之气也持续不断的自油灯中逸散出来。 岑翩翩本就中了迷情散，神智恍惚，被这阴冷之气侵蚀之下，竟晕了过去。 那人以为她中了招，正沉浸在享齐人之福的美梦中，只顾着兴奋了，却没看到她嘴角那抹得逞的笑。 就是现在！ 程书言抬起头，眼含讥讽，随着她手中的动作，浑身灵力大盛，哪里有半点灵力滞缓的样子？ 摄魂铃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响声，那人甚至来不及反应，脸上还挂着淫笑，瞬间就中了招。 摄魂铃是直接攻击修士的神魂，被这铃声一扰，他的眼神变得呆滞，身体也停在原地。 炽炎剑同时飞出，瞬间打破了他的护体灵盾，搅碎了他的丹田。 剧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体内的灵力迅速流失，修为不断跌落，转眼便修为尽失，如同凡人一般。 程书言持剑走到他身边，将剑横在他脖子上，冷笑了一声。 他也顾不得剧痛了，连忙求饶道：“道友、仙子，仙子饶命，求仙子饶我性命，我再也不敢了，我也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小人再也不敢了！” 程书言眉头微挑，轻笑道：“饶你性命也不是不行。” 趁着岑翩翩还昏迷着，程书言收了剑，将一道灵力打在她身上，暂时封闭了她的五识。 那人见她学到做派，顿时明白过来，连连磕头道：“只要仙子饶过小人这条性命，小人全都告诉仙子！” 话是这样说，他却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只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程书言。 程书言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无非是想要她一个承诺。 “你的命捏在我手上，还想与我谈条件？” 她这话听着漫不经心，那人却被吓得冷汗淋漓，又磕了几个头，将一切和盘托出。 “仙子，小人、小人原本只是路过此地，却突然被一个长相温和俊逸的男子拦住，他给了小人一大笔灵石，叫小的过来、过来……”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岑翩翩。 程书言明白他的未尽之言，她眼里讥讽之色更浓了。 谢景休啊谢景休，可真够狠啊…… 她玩味地看向地上跪着的人：“那人不过筑基初期，你竟没杀人夺宝？” “仙子知道那人是谁？”男子闻言一惊，不禁抬头看她，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又连忙低下头去，接着说道： “仙子心有明镜，小人的确想过……杀人夺宝，不过那人看着只有筑基初期修为，却与仙子一般实力超群，我不是他的对手。”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程书言将他拍晕过去，扔进了空间中。 这人留着说不定还有用，他虽被废了修为，可作为修士的体魄还在，她只需隔几日喂他颗辟谷丹，吊着他的性命就成。 她收起这人的储物袋和掉落在地上的油灯法器，随后拖起岑翩翩，把她的外衫给她穿上，将她拖进了她开辟的临时洞府中。 这洞府不过是她随意挖出来的一个洞，被她布置了隔绝阵法，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是以岑翩翩与那人都没发现。 程书言盘坐在原地，将神识浸入体内，找到那团被死气包裹着的阴冷之气，随后尝试着运转功法。 死气随着功法的运转游走于她的经脉之中，一点点将这阴气给吸收了个干净，而她的死气修为也有了微小的一点增长。 她将目光转向岑翩翩，见她身上果然也隐隐有阴气侵蚀。 就当是做好人好事了！ 程书言撇撇嘴，将岑翩翩身上的阴气一点点吸收出来。 随后才解开岑翩翩身上的术法，一个灵雨术将她浇成了落汤鸡。 她与岑翩翩倒是没有仇，不过这人的做派实在让她喜欢不起来，自然对她客气不到哪儿去。 岑翩翩被冰冷的雨水一激，悠悠醒转过来。 她脸上先是浮起茫然之色，随后转头看了看，见自己处在一处山洞中，身边只有程书言一人，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明舒师姐，多谢你救了我性命！”眼泪一滴滴滑落在她的脸颊上，又滴落到地上。 程书言见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都忍不住要赞一声谢景休坐怀不乱了。 “无妨，岑师妹，你既恢复过来，想必能自行回去吧？” 岑翩翩起身对她微微福身，小心试探道：“这儿地处偏僻，若非程师姐恰好路过救了我，我今日恐怕就要落入那歹人之手了！ 若程师姐有空，还请师姐与我一起回宗如何？师姐救了我，我家老祖必会感念师姐恩义，代我报答程师姐。” 程书言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状似不经意道：“岑师妹不必放在心上，我原是在这儿休息，今日收了阵法正准备离开，却听到有撕扯衣帛的声音。 过去一看，竟是那贼人欲对岑师妹行不轨之事，程家与玄风门也算姻亲，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报答之事便不必再提了，我还有其他事，日后若有机会，定会去玄风门拜访。” 岑翩翩听到她这番话，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若程书言是从那人撕扯她衣物时发现的，那先前那些话想必她没有听到，岑翩翩便不用担心她对谢景休胡说什么了。 岑翩翩自己心里也是一阵后怕，她眼看着谢景休对程灵舒越来越上心，心中焦急不已。 好不容易寻到这个机会，与谢景休单独出来，她便伺机给谢景休下了药，想要生米煮成熟饭。 谁知最后这药竟在被她给服下了，谢景休也不见踪迹，她到现在都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 “好，多谢明舒师姐仗义相助，只是今日之事……” “我明白，此事有关岑师妹清誉，我自不会对外透露半个字。” 岑翩翩得了她的这句话，再次对她盈盈一拜之后，先行离开了洞府。 站在洞府外，岑翩翩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洞口，眼底的阴狠之色一闪而过。 “程明舒，今日之辱……我会好好记在心上！” 第114章 林家村的消息 岑翩翩的事情算是个小插曲，她离开后，程书言也继续前往下一处地点。 这一处，却是个熟悉的地方。 她曾在去往沈家的路上，结识了鬼修林稚，而此时她所处的位置，就是林稚曾带她去过的林家村。 与曾经的荒凉寂静不同，此刻林家村的位置聚集了不少修士。 这些修士中，练气期占多数，其次是筑基期，最前方站着的，是两个金丹修士。 原本平静无奇的一片荒地，此时却有淡淡的死气弥漫，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众人皆面露好奇之色，紧张地张望着，为首那两个金丹修士面色隐隐透露着兴奋。 程书言走到一个看起来比较面善的中年修士身旁，向他打听道： “道友，在下初来乍到，不知这儿是发生了何事？” 那人面色也有些兴奋，见有人向他打听，立刻热情的解释起来。 “道友有所不知，听闻原先这儿不过是个凡人村庄，两百余年前却突然消失无踪，毫无痕迹，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 当时沈家还曾派人前来查探过，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此事沸沸扬扬的传了一阵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近日这儿却开始隐隐有死气弥漫，听闻当时有个练气修士路过这儿，竟遇到了那个消失的村子，还意外捡到了一件极品法宝！ 那练气修士自知留着这件法宝于他无益，便将这件法宝献给了沈家以求庇护，这事儿不知怎的就给传出来了。 你看那两位前辈，就是沈家派过来的，在这儿守了大半个月了，就为了等待那个村子再次出现呢！” 程书言粗略看了看，此时聚集的修士已不下两百人。 两人旁边一个年轻女修闻言，也不由得好奇的问了一句：“既有如此机缘，那沈家竟不曾将此地封锁吗？” 中年男修一听，伸手捋了一把下巴上的胡须，赞叹道： “道友有所不知，沈家向来与人为善，从不做这种吃独食的事情，况且此地还在沈家之外，就更不会做那等小人行径了。 沈家已经放话，天材地宝有缘者得之，他家不会限制任何人前来寻宝，届时所有所得，愿意出售者，沈家也愿意以市场价回收。” “多谢道友解惑。”程书言朝那人道了谢，走到一处空地盘腿坐了下来。 她大概听明白了，想必是消失的林家村不知因何缘由突然又出现了。 左右她也无事，她正是为了死气而来，这儿既然有死气出现，她干脆就同这些人一起等等看。 她在这儿待了三日，这三日不断的有人离开，人数慢慢减少了许多。 中年男修告诉她，刚开始时这儿聚集了上千人，都是为了来撞一番大机缘的。 可左等右等，也不见那个村子有现世的迹象。 许多人便没了耐心，继续等下去还不知道那村子会不会再次现世，即便现世咯了，也不是人人都能寻到机缘。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猎杀几只妖兽来得实在，所以慢慢的就只剩下这么些人了。 她正闭目养神，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阿言！” 程书言睁开眼，就见沈云谏远远地朝她挥着手，满脸惊喜之色。 “你怎么会在这儿？早知道你在，我就早些来了！” 沈云谏走到她身边，兴奋地同她说道。 两人多年未见了，沈云谏却还是如同往日一般，与她毫无生疏之意。 她心中亦将沈云谏视作自己的好友，若非在世俗界时遇到了沈云谏，她还不一定能出现在这儿呢！ 是以，能在此地见到沈云谏，程书言心中也很高兴。 “沈大哥，我亦是前两日才到这儿，还想着此地离沈家不远，会不会碰巧遇上你，没想到你竟真来了。” “想必这儿发生的事你也听说了，我父亲让我也来瞧瞧，若是恰好能遇到那个村子现世，我正好能历练历练。 我原本还不愿意呢！近日我正在修习一门法术，眼看就要有所小成了，他却非得让我来，现下看来，听他的却是没错，竟能在这儿见到你！” 沈云谏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一般，半点没有筑基修士的样子。 程书言见他这样，不禁笑了起来。 她去程家之时，简清给她备了不少东西，其中就有一些生活用品，此刻倒是能派上用场。 她取出一张小桌放在地上，又取出茶具泡上了茶，与沈云谏对坐着品茶聊天。 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人喝完了茶，沈云谏又取出了不少吃食摆在桌子上，大快朵颐起来。 那中年修士见状，借着与两人说话的由头，也加入了进来。 中年修士名叫林韶，常年在寻雾泽活动，这次也是机缘巧合，正好遇到这事儿了。 他是个爱凑热闹的，一个好端端的突然间消失无踪，他对这事儿也好奇得很，干脆就在这儿等着，想看看能不能也寻到一番机缘。 而沈云谏也给了两人一个旁人不知道的消息。 林家村消失后，沈家其实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此地原是万年前的一个古战场，当时的大能修士死伤无数，死气与怨气将此地化为了一片无灵之地。 经过万年的休养生息，才算慢慢恢复了一些，有了凡人村落。 林家村在此存在了数百年，却在两百年前突然失踪，沈家便怀疑可能与古战场有关。 果然，经沈家多番查探，发现这儿似乎存在一个天然的阵法，以死气为基，运行了上万年。 林家村的失踪，或许是因为某种原因触动了这个阵法，这才被拖入某个不知名的领域中。 此事并非沈家能够解决的，况且林家村失踪后，附近也不曾再发生什么事情，沈家将此事上报给紫霄宗后，便没再查下去。 紫霄宗如玄风门、天音宗一般，都是苍玄大陆首屈一指的大宗门，沈家作为紫霄宗范围内的大家族，自然以紫霄宗为首。 这事儿紫霄宗也曾派人前来查过，同样一无所获，便没再管过。 这次林家村突然现世，紫霄宗也派了人来，沈云谏便是同紫霄宗的人一起过来的。 第115章 她的儿子 紫霄宗来的人中也有一个熟人，是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池叙。 两人因为同遇到了黑市之事，有着共同的秘密，关系倒是有些心照不宣的微妙。 在林家村旧地又待了数日后，练气期修士几乎都走了，只剩下数十人还在等候。 夜上中天，明月高悬。 许是夜间属阴，死气总是格外活跃些。 不过这儿的死气远远不如落日原那般浓郁，仔细防备之下，对修士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修士虽不像凡人一般需要夜夜通过睡眠来恢复体力，如这般闲暇时，到了夜间也不免精神松懈。 此刻许多人都盘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程书言也同其他人一般，正在调息恢复，四周却突然热闹起来。 那声音熙熙攘攘的传入耳中，充满了市井烟火气息。 她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睁开眼却看到一幅意料之外的景象。 此刻烈日当空，早已并非黑夜，周围的修士也都全然消失不见。 她是在一张木床上醒来的，床上铺着草席，一床简单的被褥，屋子是土墙砌筑而成。 她从床上起身，在屋中逛了一圈，发现这儿就是一处普通的房屋，屋子布置极为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水壶和几个普通瓷碗。 看着环境与她在石桥村的程家差不多，就是普通的凡人房屋。 不仅这突兀出现的房屋不合常理，诡异的是，她自己也成为了一个凡人，身上没有一点修为。 程书言低头看了一下，发现自己完全是一个妇人装扮，粗糙的双手布满了劳作的痕迹。 这样的家庭通常是没有铜镜之类的物什的，她走到外间柴房中，里面果然有缸水。 她低头看下去，水面照映出的根本不是她的脸，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妇人！ 这不对劲！ 她脑袋突然有些发懵，想不明白怎么突然自己就变成了这样。 还未等她想清楚发生了什么，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同时传来妇人喊叫的声音。 “张嫂子，你在家吗？” 程书言连忙走到院子中打开门，就见一个年轻些的妇人站在门口，手还举在半空中保持着敲门的姿势。 程书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关于这个妇人的信息。 “李妹子，怎么了？”程书言见到她的那一刻，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怎么了？”妇人奇怪的打量了她一眼：“村长不是说了今日家家户户都得去祠堂议事吗？村里人都到了，就差你没去，这不，村长让我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程书言脑子里突然又多了一段记忆，昨日村长就让他家小孙儿挨家挨户通知了今日议事之事。 “对、对！我记起来了，今日得去祠堂，近日也不知怎么回事，这脑子总不记事儿！” 她连忙出来将门关好，跟着妇人往祠堂赶去。 路上，她突然有些疑问，便朝妇人问道：“李妹子，我家男人没去吗？” “你家男人？”妇人眼神更加惊疑，仿佛见了鬼似的：“张嫂子，你别是真糊涂了，你家男人不是早就死了吗？” 早就死了？ 对，早就死了，林六死在四年前的秋日，他进山打猎时被一头猛虎咬死了，还是她带着村里人找到的尸骨。 程书言想起来这段往事，恍惚地点点头，没再说话。 二人到达祠堂时，果然看见祠堂里聚满了人，村里人几乎都来了。 她一个个看过去，脑袋里面也一个个浮现出关于这些人的信息。 “张婶，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全村人就等你一个了。” 一个年轻女孩儿见她匆匆赶来，没好气地阴阳怪气了一句。 这女孩儿叫林珍，算是她的侄女辈。 现在女孩儿前头的一个中年男子皱着眉，出言制止了林珍：“好了，珍丫头，你张婶一个人也不容易，少说几句。” 她看着说话这个叫林绍的男人，总觉得他有些熟悉。 不过这儿的每个人都让她觉得熟悉，她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一时想不通为何单这个人让她觉得这种熟悉很特别。 祠堂里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场面显得有些混乱。 站在前方的村长清了清嗓子，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都停一下，今日叫大家来，想必你们也都猜到了是什么事儿。 昨日晨间隐隐有圣河自天边现世，林氏血脉也都感觉到了圣河的召唤，想来老祖预言之人已经出现。 咱们林氏一族终于就要复兴了！也是时候让千灵界所有人知道，万年前的林氏并未灭族，我们仍旧活在这天穹之下！” “林氏！” “林氏！” “林氏！” 村长话音落下，祠堂里顿时响起一阵高昂澎湃的声音。 所有人都在高呼“林氏”，程书言只觉得思绪更加混乱，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 村长抬手制止了众人，将目光转向她问道：“林六家的，你并非林氏血脉，想必你未曾感觉到异象，你便说说，昨日你儿可对你说了什么？” 林六家的？ 不，不对！ “我不是林六家的，我不是张嫂子，我是程书……” 她突然想不起来，她是谁。 程书言双手紧紧抱着脑袋，脸上浮起痛苦之色，她只觉得头痛欲裂，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消失。 “张嫂子，你怎么了？”领她过来的妇人见状连忙关切道。 “呵，我看她莫不是失心疯了！再不就是故意在这儿装疯卖傻呢！”林珍十分不待见她，冷嘲热讽道。 村长也皱起了眉头，神情不悦：“林六家的，你莫要再胡言乱语！今日商议的是族中前程，你往日再如何瞧不上我们这些泥腿子，今日也不该如此放肆！” 张嫂子…… 张婶…… 林六家的…… 这些称呼一个个从她耳朵里钻进她的脑海中，渐渐地，程书言的眼神开始变得茫然起来。 “对，我是林六家的……”她恍惚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村长，昨日稚儿去了书塾，我没有看到他。” 她全都想起来了，她叫张以宁，原是城里富商之女，后来家中落魄，她偶然被林六所救，便嫁给了林六，从此相夫教子。 她的儿子，叫林稚。 第116章 绑了她 “她撒谎！”林珍很是激烈的大喊了一声：“昨日异象出现之前，我分明看到她拉着林稚回了家！林稚根本没去书塾！” “对啊……”人群里一个年轻妇人也低声附和道：“当时我与阿珍在一块儿，我也看到了。” 不…… 不是这样的…… 稚儿不能被他们发现！ “他昨日就是去书塾了！我亲自送他去的。”程书言突然激动起来。 她凶狠地瞪着林珍，眼神如同淬了毒一般，仿佛下一瞬就会冲上去撕碎林珍。 林珍被她这个眼神吓到，结结巴巴道：“你、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你不过是仗着自己、自己曾经是富家小姐，读过、读过几年书，就看不上我们……” “好了！今日大家聚在这儿可不是听你们吵架的！”村长听得不耐烦了，大声喝止住了林珍。 “林六家的，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林稚现在何处？他作为林家血脉，今日怎么没来？” “他、他还在书塾……” 不对，稚儿不在书塾。 程书言突然想起来，她将稚儿带去了后山，她让稚儿等她。 手腕上隐隐传来一阵剧热，她神情又变得迷茫起来，她似乎忘了什么。 还未等她想起来，就被林绍的声音给打断了。 “张嫂子，你虽是外来人，这么多年了想必你也知道，离开了林家村，稚儿活不下去的！ 你即便将他藏起来，又能藏多久？他终归是要回来的。” 林绍语气中威胁之意不言而喻，程书言心中一紧，急忙反驳道： “不是的，我夫君说了，只要有聚阴石，稚儿就能离开林家村！”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对她这句话发了怒，皆对她声讨起来。 “聚阴石？你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那可是林氏命脉之所在，你竟敢肖想？” “村长，绑了她，有她在，林稚那个臭小子肯定会回来的！” “对，绑了她！” “绑了她……” …… 程书言被关在祠堂后的地牢中整整三日，这三日，除了李妹子给她送了点水，再没有其他的。 她被绑在一根精铁浇筑的架子上，双手都被固定着，身体也被牢牢绑住，此时已是虚弱至极。 林稚没有出现。 林绍和村长等了三日，便没了继续等下去的耐心。 他们好不容易盼到了先祖所言的异象，自然迫不及待。 林氏被困血脉所困，已经太久太久了。 林绍和几个林氏之人聚在村长家中，几人脸上都是焦急之色。 气氛有些沉默，一个急性子男人忍不住打破寂静：“村长，咱们会不会弄错了？林稚那孩子会不会不是先祖预言之人？” 村长默了片刻，坚定道：“只有他了，那日在祠堂中时，其他族人都用聚阴石验过，没有反应，只剩下林稚没有验。” “都怪我大意了！没想到张以宁竟然知道族里的秘密，一早就将林稚给藏了起来！”林绍懊恼道。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把林稚找出来才是最要紧的。” …… 又三日过去，就在程书言失去意识之际，她手腕上的灼热，终于让她恢复了一丝神智。 “程书言”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将意识沉入欺天境中，记忆才一点点恢复过来。 想起自己这几日的遭遇，她心下了然，恐怕是中了幻术。 她的修为仍旧没有恢复，只能困在这儿，被迫经历着曾经的张以宁经历的一切。 说来也是巧合，她在这个幻境中的身份，竟然是林稚的母亲。 如今的一桩桩一件件，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曾经的林稚母亲所经历的。 她没有抛弃林稚，她用自己的命，换林稚能活着。 如今程书言恢复了记忆，之后的事情她便不得而知了。 村长来地牢中找过她几次，要她说出林稚的下落，她自然不肯。 直到林绍出现。 “以宁，只要你说出林稚的下落，我就带你离开林家村，从此天高海阔，我们双宿双栖，这样不好吗？ 林六骗了你，你何苦这样用命护着他的儿子？只有林稚回来祭阵，林氏族人才能摆脱血脉诅咒，我才能带你离开啊！” 他眼里透着心疼，语气十分温柔旖旎，程书言没了张以宁的记忆，对他的这番话不太明白。 不过听他这意思，张以宁与他之间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她吃力地抬起头，眼中隐隐泛着泪花，神情却十分倔强。 “他骗了我，难道你就不曾骗我吗？稚儿……他终归也是我的骨肉！” “以宁，我何曾骗过你？林稚他是必死无疑，可我们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啊，还会有好多好多孩子的，你莫要因小失大。” 林绍语气急促起来，似乎对她这个回应十分激动 “那可是祭阵啊……我虽非你们林家村之人，不懂这些事儿，却也知道，稚儿他……” 她状似心伤难忍，垂下头低低啜泣着，林绍顿时着急道：“是，祭阵之后他是会魂飞魄散，可你实在无需为林六的孩子如此费神，日后咱们还会有孩子的！” 魂飞魄散！ 即便不是修仙者，也能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 难怪当初张以宁要将林稚藏起来。 这样的下场，不该落到一个几岁的孩子身上，这对于林稚来说，太残忍了。 她虽不知全貌，却也能推算个大概。 林氏血脉或许存在某种禁制，让他们无法修炼，这从那日在祠堂中村长所说的话可以推断出来。 他们或许需要一个特别的契机，才能解除这个禁制，获得修炼的能力，而村长提到的圣河，就是这个契机。 而林稚，是一把钥匙，打开圣河这道“门”的钥匙。 他们需要用林稚祭阵，才能通过圣河解除血脉禁制。 张以宁不知从何处得到了这个消息，或许是她那早死的丈夫。 所以在圣河出现那日，她察觉到了林稚的异样，提早将他带去后山藏了起来。 而她为了替林稚找所谓的聚阴石，回到了村子里。 第117章 窒息 林绍离开了一趟，再回来时手中拎了一个食盒，即便盖着盖子，食物的香味也掩盖不住地从缝隙中飘出来。 程书言如今不过凡人之躯，又多日未曾进食，难免被这香味勾得直咽口水。 “饿了？” 林绍温柔地笑着将她放了下来，扶她坐到一旁的石桌前。 身后，暗河缓缓流动着，发出潺潺流水声。 他打开食盒，将饭菜一一摆在她身前，而后将筷子递给她，轻声道： “以宁，你先吃点东西，等你体力恢复些了，就带我去找林稚，可好？” 程书言接过筷子，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放下筷子，强撑着站起身来。 林绍见状，神色突然慌张起来，他连忙起身想要拉住她的手，却只抓到了一片衣角。 程书言已经站在了暗河边上，她回头看向林绍，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林韶道友，如今再次得见故人之姿，心中可有分毫慰藉之感？” 她摊了牌，林韶脸上的慌乱顿时消失无踪，转而一片隐忍的怒意。 他定定地凝视着程书言，松开抓着她衣角的手，语气平静无波：“你是何时清醒的？” “有几日了。”程书言毫不避讳地答道。 “醒了又如何？你只能困在这儿，用她的身份，陪我看完林家村的一切！” 他突然发怒，神色十分狰狞，程书言却毫无畏惧。 “是吗？” 她嘴角的弧度大了些，笑得格外温柔，随后，她用属于张以宁的这张脸对林韶说道： “阿绍，永别了……” 林韶心中顿时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他慌忙地伸手想要抓住程书言，却已经迟了。 在幻境中，即便林韶也只是凡人之躯，没有了修士的手段，他又如何拦得住程书言？ 在他伸手的一瞬间，程书言已经转身决绝地跳入了暗河中。 冰冷刺骨的河水不停地灌入肺腑之中，让她疼痛难忍，强烈的窒息感几乎让她失去意识。 就在她以为自己猜错了的时候，下一瞬，她突然醒了过来。 方才那真实得可怕的窒息感让她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随着她的清醒，其他人也都陆续醒转过来。 沈云谏就在她身边，他醒过来时，眼中还有些许迷茫。 程书言知道自己赌对了！ 阵法都会存在一个生门，只要找到这个生门所在，就能破阵而出。 从林韶出现在地牢中，叫她“以宁”之时，她就猜测破局的关键或许就是“张以宁”。 她能看得出来，林韶对张以宁有情，真正的张以宁已经死了，或许，林韶会将生门放在“张以宁”身上。 他想要张以宁活着，弥补他曾经的遗憾，所以她赌了一把。 只要程书言以张以宁的身份死去，林韶的阵法自然会不攻自破。 事实也果然如此，阵法破了，所有人都在陆续醒来。 其实林韶这个阵法不可谓不凶险，若非欺天境察觉到她有危险，将她唤醒过来。 若换一个人成为幻境中的“张以宁”，只怕都难以醒来，届时，他们这些人只怕都要困死在幻境中。 或许是因为她与林稚之间的羁绊，让她在幻境中成为了他母亲的身份，这才得以破局而出。 林韶也醒了过来，他眼神怨毒地看向程书言，身上的气势也节节攀升，转眼就展露出了元婴期的威压。 紫霄宗也来了两个元婴期修士，此刻都醒了过来，看着同样元婴期的林韶，眼神有些惊疑不定。 “你是何人？竟敢在布此大局坑害同道修士！”其中一个元婴修士怒瞪着林韶质问道。 林韶却只是讥笑一声，并不理会他的话，而是便程书言的方向抬起头，做出一个抓握的动作。 程书言的身体顿时不受控制的飞到半空中，脖颈处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掐住，强烈的窒息感再次传来。 林韶给她的这种窒息感，比之曾经的褚翊强大了无数倍，她的脸色因为无法呼吸而变得涨红。 “你放开她！” 沈云谏在一旁焦急不已，手中顿时出现一个小鼎，只见他一个闪身，下一瞬就出现在了林韶身前。 只是他一个筑基修士，在元婴期面前与一个婴孩没有区别。 林韶只是朝他轻轻一挥手，他便被甩出了数丈远，撞在后方的石壁上。 强烈的撞击让他全身如同碎裂一般，大口大口的鲜血不断呕出。 池叙见状连忙将他扶起来，连喂了他好几颗丹药，这才暂时稳住他的伤势。 “程道友啊程道友，能暂时拥有她的身份，也是你的福气，我原是不想杀你的。 只要你好好的用她的身份陪我走到最后，我未必不能当你一码，可你为什么……非要坏我的事！！！” 林韶说到最后，语气越来越狠厉，就连表情也变得扭曲起来。 他要杀了她！ 从他整个人的变化中，程书言得出了这个结论。 她被他掐住脖颈，喉咙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嗬嗬”声。 那两个元婴修士见状也有些着急，林韶手中毕竟握着人质，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也不能贸然出手，只得好言相劝道： “放了这位小友，我们便饶你性命！如果不然，定叫你死无全尸、魂飞魄散！” “呵……”林韶讥笑一声，毫不在意地瞥了俩人一眼道：“就凭你们？” 他轻轻闭上眼，口中喃喃自语了一句：“以宁啊，我让她来陪你……” 他控制住程书言的那只手微微动了动，眼看就要拧断她的脖颈，程书言终于趁着这些功夫，启动了姜红月给她的符宝。 符宝在她手中灵光大盛，一道巨大的锤影自符宝中显形，径直砸向林韶的方向。 这是蕴含了元婴中期修士两成攻击力的一击，即便同为元婴期的林韶，也不敢小觑。 他连忙松开对程书言的控制，同时，一根长笛从他丹田处飞出，与巨锤碰撞到一起。 锤影瞬间被长笛打散，然而程书言也脱离了他的控制。 趁着这一会儿的功夫，她飞快祭出风影翅，向那两个元婴修士的方向飞去。 第118章 林韶! “倒是我小瞧你了！”林韶怒极反笑，再次对她出手。 眼看她就要逃到两个元婴修士身前，那两人连忙一同出手，为她掩护。 那两个元婴修士都刚进阶元婴期不久，修为比之元婴中期的林韶低了许多，即便同时出手，也未能完全化解掉林韶的全力一击。 以她的修为，启动符宝需要数息时间，而这数息足够林韶杀她好几回了！ 程书言来不及多想，一股脑的将身上所有符篆都扔向身后，为她争取了三息的时间。 那两个元婴修士皆取出自己的法宝朝林韶攻去。 林韶却铁了心的要杀她，一边应对着两人的攻击，一边仍旧继续对她释放出一道威势极强的术法。 眼看就要被那术法击中，一道意想不到的剑影却替她挡下了这一击的大部分威力。 她也立刻反应过来，调动灵力护住自己的丹田，姜红月给她的符宝也终于再次发动，与林韶的术法对撞在一处。 二者相撞之下，顿时引发一阵剧烈的爆炸，程书言离得最近，被这爆炸带来的冲击一下子击飞出去。 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被击飞摔在地上，她顿时七窍流血不止。 而此时，乔暮云正焦急万分地冲向她，为她挡住攻击的那道剑影就是乔暮云以符宝发出的。 这是乔暮云第二次救她性命，程书言心想，无论他怀着何等心思，终归是她的救命恩人。 三个元婴修士打的难舍难分，这种威力的战斗不是等闲金丹与筑基修士能够参与的。 是以其他人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战火误伤。 沈云谏有池叙护着，暂时没有危险，乔暮云飞奔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取出好些疗伤丹药给她喂下去，吊住了他这条命。 此时战局已然发生了变化，紫霄宗的元婴修士被打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退守到了一处。 林韶见状也并不打算赶尽杀绝，他冷冷的瞥了程书言一眼，眼神转向程书言和乔暮云手中的两枚符宝，明白自己今日是杀不了程书言了。 他转头看向高悬的明月，清冷的月光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隐隐的暗红之色。 今夜无星，红月升空。 林韶清晰的声音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时间快到了，能为本座祭阵，也算你们功德一件！” “贼子！你究竟是什么人？今日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局？”紫霄宗一个元婴修士忍不住问道。 林韶冷笑连连，讥讽之意甚重。 “呵，你们这些蠢货，本座不过是扔了个诱饵出去，你们便都上了钩，分明是你们自己贪心不足，怎的叫我做的局？” 随后，他全身气势一变，周身灵力消散一空，转而浮起一身骇人的阴气！ 程书言眼神顿时骤变！ 这样的转变，与她的《双生诀》何其相似？不同的是她修炼的是灵气与死气，而林韶修炼的是灵气与阴气。 阴气与死气实则具有相通之处，同样的阴戾、暴虐，修炼这二者的修士都会被视作邪修。 邪修不少，可能同时修炼灵气与邪气的修士却几乎没有。 她没想到，林韶竟然也是！ “不好，此刻阴气大盛，我等体内的灵力都被压制了！”紫霄宗一名元婴修士突然惊喝一声，语气有些恐慌。 其他人也连忙查探自身，发现灵力确实逐渐滞缓起来，顿时一阵阵惊恐的求饶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林韶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抬起头，静静地等待着缺月一点点圆满。 程书言印象中林家村祠堂的位置，一条河的影子若隐若现的浮现出来。 这条河如同一滩死水，水面平静得如同时间静止了一般。 随着河流浮现，不仅阴气大盛，还夹杂着十分浓郁的死气，在场之人除了林韶与程书言，其他人都被邪气侵体，几乎失去了还手之力。 乔暮云一直死死护着她，担忧她被邪气侵体，甚至将自己得护身玉牌取下给她佩戴着。 她不能在人前暴露自己修炼死气之事，便也控制着体内的死气，任由邪气侵蚀灵力。 就在众人力竭之前，远处突然灵光大盛，属于化神修士的威压由远及近，终于到了众人身前。 那是沈家的化神修士！ 程书言确认来人身份后，放心地晕了过去。 …… “咳咳、咳……” 程书言浑身如同散架了一般，体内一阵阵剧痛传来，她忍不住咳出声来。 咳嗽牵引着胸腔的伤，更加疼痛难忍，强烈的刺激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看到眼前的环境莫名的熟悉，愣了一瞬才想起来，这是她来沈家时曾住过的屋子。 沈云瑶守在她床边，见她醒来，不禁惊喜交加。 “程姐姐，你终于醒了！” 程书言张了张嘴，身体传来的剧痛却让她冷汗淋漓，连话都说不出来。 “程姐姐，你先别动，我七叔祖说你伤得太重，得养好些日子才能慢慢恢复过来。” 沈云瑶取出一种膏状的灵药，细细地给她身上的伤处都涂抹上，又喂了她内服的丹药后，便离开了房内。 程书言就这样躺了整整两日，才慢慢好转了一些。 好在最后关头她死死地护着丹田，没有伤到修为根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程姐姐，你醒着吗？我进来了！” 沈云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程书言应了一声之后，她才推门进来。 “程姐姐，你今日似乎好了很多，可能说话了？”看着她都能自己起身依靠着床栏坐着了，沈云瑶惊喜道。 “嗯，确实好多了。”程书言声音有些嘶哑，却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那日之后的事情：“云瑶，那日后来发生了什么，你可知道？” “大概知道，程姐姐，你别着急，我慢慢说给你听……” 那日，紫霄宗的两个元婴初期修士不是林韶的对手，被他打得节节败退，完全不是对手。 眼看众人就要被林韶祭阵，好在沈家离林家村不算远，沈家主察觉到异变，立即告知族中老祖，赶过去支援。 可惜，林韶此人奸诈不已，见林家老祖顾虑着众人的性命，竟然取出数颗天雷子扔了出来。 浑水摸鱼之下，竟真让他给你逃了。 第119章 我不明白 其他人也受伤不轻，乔暮云、池叙等人都留在沈家养伤。 数日过去，大家都恢复了许多，沈家便在五日后摆了宴席。 紫霄宗的两个元婴修士由沈家主作陪，他们这些人便由沈云瑶和其他几个沈家弟子招待。 沈云谏的伤也好了不多，外表看上去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受了重伤的样子。 这几日大家都不曾出来走动，他也只从沈云瑶口中听说程书言的伤势，心中不免担忧，一见到她便拉着她关切道： “阿言，你怎么样？可还有不适之处？” “我没事，沈大哥，得你们沈家的灵药相助和云瑶的悉心照顾，我都快好得差不多了！ 这次还要多谢沈大哥，若不是你冲上去为我拖延了时间，我手上的符宝还无法启动呢。” 她回以一个明媚的笑容，沈云谏不由得一愣，随后傻笑起来：“你没事就好！” 二人正说着话，乔暮云也走了过来，略带调侃道：“怎么？光谢沈道友，不谢我吗？” 程书言朝他福了福身，郑重道谢：“自然也要多谢乔前辈，若不是前辈及时出手，此刻我恐怕早已身死道消。” “程书言，我不明白。”乔暮云眼神紧了紧，语气有些生硬道：“你似乎总是对我很疏离，为什么？” “前辈多心了，前辈帮过我许多，我自然敬重前辈。”她对乔暮云实在生不起亲近之心，总觉得这个人隐藏得太深了。 乔暮云闻言沉默了半晌，自嘲地笑了起来。 “罢了，如今你与我同为筑基期，日后莫要再叫我前辈了，以道友相称吧。” 池叙此时也到了，沈云瑶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招呼几人用膳。 一顿饭吃得几人都不痛快，沈云谏一直盯着乔暮云，眼神满是探究之意，乔暮云则心不在焉的偶尔瞥一眼程书言。 程书言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闷头吃饭。 沈云瑶和池叙搞不清楚状况，也都没有说话。 至于沈家其他几个弟子，更不清楚情况了，一顿饭吃得沉闷无比。 修士平日大多辟谷不食，沈家摆宴一是因为几人算是客人，自然得招待一番。 二来大家都是筑基修士，也能借着宴席的机会互相交流，谁知饭吃完了，话却不足十句。 沈家其他几个弟子率先起身告辞，其他人自然也就借着这个机会提出结束。 程书言正要回房，池叙却叫住了她。 “程道友，若是明日有空，还请道友前往归荷苑一叙，师长有事相邀。”归荷苑便是紫霄宗几人暂居的院子。 她有些不明所以，她与紫霄宗那两位元婴修士不过一面之缘，那俩人找她干嘛？ 不过既是元婴修士主动相邀，她自然得去这一趟。 第二日，沈云谏兄妹便来与她一道前往归荷苑。 路上她才知道，沈家主也在归荷苑等她，似乎与她所用的符宝有关。 归荷苑中。 沈家主与两个元婴修士正对坐品茶，池叙默默站在一旁。 程书言与沈家兄妹进入后，一同向三人行了礼，便安静的站在原地，等这三人说话。 “程小友不必多礼，都坐吧。”沈家主率先打破了沉默，挥手将一旁的几把小竹凳移到三人身前。 三人谢过后便坐了下来，连带着原本站在旁边的池叙也得了跟凳子。 沈家主曾在沈云谏的冠礼上见过她，比紫霄宗两人对她熟悉些，便主动出言铺垫起来。 “听闻小友是程家淮序道友夫妇多年前丢失的女儿，如今他们夫妇能够寻回爱女，当真是上天眷顾啊！改日我定向你父母下张拜帖，前去贺一贺你们一家团聚之喜。” 这事儿传得还挺快。 她想起在不归林遇到的叶成欢几人，想来是他们告诉了沈云谏，沈家主便是从沈云谏这儿知道的吧？ 她在程家之时虽未曾唤过程淮序夫妇为父母，但在外时该维护的场面还是得维护。 她想了想，起身回道：“多谢前辈，若家父家母知道前辈驾临，必定扫榻相迎。” “坐下坐下，你这孩子不必如此客气，你与云谏、云瑶是好友，我与你父母也是多年至交，日后你唤我一声伯父便是！” 沈家主慈爱地对她说道，随后又对她介绍起紫霄宗的两人。 “这二位是紫霄宗的清徽真君与怀寅真君，你们之前再林家村时也见过，两位真君有话想问问你。” “是，晚辈见过二位真君，不知二位真君有何想要问晚辈的，晚辈定然知无不言。” 来的路上她已经从沈云谏那儿听说了，这两人找她或许与她的符宝有关。 姜红月身份神秘，明明是元婴中期修为，却甘愿隐藏修为，待在偏远的隐世宗，认无为真人一个金丹修士为师，只怕她也有难言的苦衷。 可程书言没想到，姜红月给她的符宝竟然引起了紫霄宗俩人的注意。 怀寅真君一脸严肃的样子，看着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倒是清徽真君面相和善许多，如同一个慈祥的老人一般，笑着对她说道：“程小友不必紧张，我们只是想借你那符宝一观罢了，不知小友能否行个方便？” 听着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实则她是没有拒绝的权利的。 程书言取出符宝奉给清徽真君，他接过后，两人便仔细端详起来。 因为已被使用了两次的原因，上面已经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裂痕。 俩人看了一会儿，对视一眼后，神色肉眼可见的严肃了许多。 怀寅真君更是直接向沈家主出言询问道：“沈道友，不知可否借贵地一用，我二人需得试试这符宝。” “这……”沈家主捋了一把胡须，将目光投向程书言。 程书言明白他的意思，试符宝，便是要启动了，这块符宝只剩下最后一次攻击之力，试了可就没有了。 她作为符宝的主人，按理来说，需得她同意才行。 “我二人确实需要验证一些事情，程还请小友放心，你的损失我们会加倍补偿给你。”清徽真君见状连忙补了一句。 事已至此，她倒是不好拒绝了，只得点头同意。 第120章 往生河的源头 沈家主带着俩人离开后，四人之间的气氛就轻松了许多。 池叙甚至将凳子端到了桌前，自己取出茶具悠哉悠哉地泡起了茶。 “三位过来喝茶啊，坐那么远干嘛？”他抬头看向三人，作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沈云谏上去给了他一拳，没好气道：“方才不见你这么放肆！” “我有多怕你父亲，你又不是第一日知道。”池叙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喝起了茶。 沈云瑶拉着程书言也坐了过去，池叙给几人都倒上了茶。 “程道友，许久不见，道友的实力仍旧如此强盛啊！” 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程书言一眼，程书言顿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俩人初识时，侥幸以练气修为从空间裂缝中捡了条命，如今再见，又以筑基修为从元婴修士手中捡了条命，真可谓是难兄难弟了。 “池道友，别来无恙，我也没想到，咱俩再次见面还是这么狼狈。” 她调侃的语气让池叙不禁笑出声来。 “哈哈哈，程道友，没想到你竟是这么有趣的人，倒是在下看走眼了。” “哦?那池道友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她不禁对池叙这话有些好奇。 “昨日见你与乔少君那般疏离客气的样子，我还想着你或许是个沉稳内敛的性子。” “乔少君？”程书言讶然，这个称呼她倒是第一次听说。 “不错，乔暮云，他是临易阁的少东家，所以大家都称他一句乔少君。” 她还打算再问下去，沈家主就带着俩人回到了归荷苑。 几人连忙回到原位，池叙也收了茶具候在一旁。 三人却没机会他们手忙脚乱的样子，怀寅真君急切地走到她身前问道：“这符宝你是从何处得来？制作符宝之人现在何处你可知晓？” 程书言心中一紧，脸上却摆出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呆愣地看着他。 看来，他们在找姜红月。 可她不知他们为何要找姜红月，她不可能将大师姐的下落透露给这俩人。 “师兄！”清徽真君见状连忙拽了怀寅真君一下，随后面色和善地对她说道：“程小友，我师兄只是性子急切了些，他没有恶意，你不必惊慌。 你那符宝的制作之人是对我们紫霄宗来说一个极其重要的人，若是你能告知我们她的下落，紫霄宗上下，必定感念小友恩义！” 程书言垂下头，似乎被吓得狠了，声音略带颤抖道：“前、前辈，那符宝只是我偶然所得，我并不认得炼制之人。” “你！” 怀寅真君显然不信她这番话，脸上顿时浮起怒意。 沈家主连忙拦住他，冲他摇了摇头。 若她是个普通修士，怀寅真君怎么吓唬逼问都行，无非给点补偿罢了。 可她是程淮序与简清的女儿，还是他们心怀愧疚的女儿。 这俩人若是知道程书言在沈家、在怀寅真君手下受了气，可不会善罢甘休！ 怀寅真君也想到了这一层，很快冷静了下来，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理会她。 倒是清徽真君，又和和气气地对她笑道：“小友，是我二人鲁莽了，毁了你的符宝，这些东西算是我们二人对小友的补偿，还请小友收下。” 程书言毫不客气的收下了。 左右在她这里是问不出什么的，沈家主便让沈云谏兄妹带着程书言和池叙离开了。 几人离开后，沈家主为俩人续上了茶，好言劝解道：“两位道友，虽说没有找到她的下落，可也算是知道了她还活着，对那位也算是个交代，不是吗？” “唉！”怀寅真君重重地叹了口气，苦着脸说道：“话虽如此，可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却生生断在一个小女娃手上……” “师兄！”清徽真君也劝道：“只要人还活着，咱们慢慢找就是了，若不是那小女娃，咱们还连这个消息都得不了呢！” …… 在沈家又待了几日后，程书言身上的外伤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就是慢慢调养的事，她便决定告辞离开沈家。 乔暮云三日前已经走了，她便是为了与乔暮云错开，这才晚了几日。 几个时辰后，程书言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林家村。 经过林韶那夜的折腾后，林家村的残垣断壁已经彻底显露出来。 村里祠堂的位置遍布白骨，两百年前，林韶没有找到林稚，所以策划着将全村都祭了阵，换他一人的修炼之途。 他成功了。 整个林家村都被阵法之力拖入地底隐藏起来，全村性命同时断绝，林家村就此消失。 程书言走到找到祠堂附近，按照“张以宁”的记忆，寻到了那个地牢的入口，走进了地牢中。 因为村子的陷落，地牢也已经塌陷了不少，她边走边挖，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进去地牢。 原本那条暗河已经消失不见，不过她曾跳下去的那个地方，倒是遗留下了一块不起眼的碎石。 “前辈，你确定这就是往生河的源头？” 她捡起那块毫无能量波动的石头，神识浸入欺天境中，不太确定地问道。 天道的声音平淡地对她回应道：“吾不会错。” “好吧，不过您也说了，往生河掌管着千灵界亡灵的转生之道，若是我取走了这块石头，千灵界的亡灵怎么办？” 自她从沈家醒来后，欺天境中的那个天道就给她传了个消息，让她回来林家村，取走往生河的源头。 从天道口中，她知道了往生河对于千灵界来说，意味着什么。 所有生灵皆有魂魄，除非魂飞魄散，否则生灵死后，魂魄都会受到往生河的牵引，进入往生河中。 往生河会洗去他们生前的记忆，让他们投胎转世。 若是没有往生河，这些死去的生灵便绝了投胎的路。 此刻她手上拿的，就是往生河。 她自然担忧，若因为她这一举动，导致千灵界所有魂魄都无法投胎，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你放心吧，吾在欺天境中，只要你还在千灵界，吾便能控制往生河。 如今的千灵界，已经没有留住往生河的能力了，你放心取走吧。” 第121章 盘点 程书言将往生河交给天道后，离开了地牢。 回到地面上，她竟然看到了乔暮云。 乔暮云独自一人站着，清冷的月色洒在他素白的长衫上，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银白的月辉。 他就那样定定的看着程书言，嘴角微微扬起，目光温柔至极。 程书言被他这眼神激起一阵恶寒，不知道这位乔少君又在抽什么疯。 她想了想，还是率先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乔……少君，还真是巧，竟还能在这儿遇到你。” “乔少君？没想到，你竟会这样唤我。” 乔暮云状似落寞的眼神让她简直无语至极，这人对她有所图，她却不知道对方图什么，只能尽量躲着。 “乔少君滞留此地，想必还有要事要办，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见她要走，乔暮云急切道：“等等！程书言，我是特意在此地等你的。” 特意等她？ 程书言眼神微闪，他怎知她会回来？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少君这话我不明白，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来这儿，少君又是如何未卜先知的？” 乔暮云闻言，朝她走了几步，似是想要接近她，程书言立刻便往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着距离。 他停下脚步，一副受伤的表情：“程书言，你实在无需对我如此戒备。” 她实在受不了乔暮云这惺惺作态的样子，干脆把话挑明了：“乔少君有话不妨直说，若少君有何需要我帮忙的，只要我能做到，定然义不容辞。” 乔暮云神色一怔，沉默了一瞬，随后抬眼看向她：“我的确对你有所图，程书言，我若说……我心悦你呢？” 程书言：？？？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若是心声能够具象化，程书言觉得她现在头顶上一定满脑袋的“离谱”二字。 “乔少君，若是没有旁的事，我就先告辞了。”这次她没有给乔暮云开口的机会，转身便唤出炽炎剑御器离开了林家村。 乔暮云怕是疯了才会觉得她信他这番话！ 程书言走后，乔暮云脸上的神色瞬间消失不见，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离开的方向，微微眯了眯眼。 许久之后，他才轻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程书言，别让我失望啊……” …… 洛川坊市。 程书言租了一间洞府。 此刻她正端坐在洞府中，望着桌上一块拇指大的石头出神。 这块石头通体黝黑，里面满是精纯的阴气，这便是在幻境中时，林家村人所说的聚阴石。 不过这块聚阴石并非林家村祠堂中的那块，而是张以宁跳入往生河中后意外见到的。 也正是这块聚阴石，在林韶将整个林家村祭阵时，保住了张以宁的一抹残魂，如今，除了林韶，只有她知道林家村的真相。 不过在幻境中时，张以宁这缕残魂曾短暂的出现过一次，似乎那一次出现已经耗尽了她的魂力。 程书言将聚阴石激发后，张以宁的残魂虽然出现了，却虚幻至极，肉眼几乎难以看见，她眼神十分空洞，似乎毫无意识一般。 看来，程书言今日是没法儿问出什么了，只能用聚阴石将这缕残魂收起来，有了阴气的滋养，说不定她还有恢复意识之日。 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程书言便将自己手上的东西盘点了一下。 风影翅在躲避林韶的攻击时受损严重，如今已是无法使用，只能日后寻机修复。 自得到炽炎剑后，她便一直将当做自己的主要攻击法器，用到如今也还算顺手，不过随着她修为的提高，炽炎剑也有些不够用了。 摄魂铃虽然出其不意之下，能够给敌人致命一击，奈何自身只是中品法器，攻击形式也很单一。 若是有机会，她倒是想再寻一件如摄魂铃这般能够攻击神魂的法器。 然后便是在沈家时，那两个紫霄宗元婴真君给她的补偿。 那俩人用掉了她符宝的最后一次攻击，给她的补偿自然也是一枚元婴期修士炼制的符宝，除此之外便是一百枚中品灵石。 还算不错，算下来是她赚了。 她取出简清给她准备的储物袋，里面的东西可就太丰富了！ 除了那亮晶晶的十数万灵石、各种丹药灵材，最让她开心的就是五件极品法器。 火属性的是一把灵剑，她如今炽炎剑用得很顺手，便没打算换。 金属性的是一对子母钩，二者配合之下威力十分强大，她便将其认主祭练了。 还有土属性的一块盾牌，土主防御，这块盾牌正好能弥补她防御不足的缺点。 剩下的也是一根木属性的青藤法器和一颗御水珠。 除此以外，还有一件极品飞梭法器，这件飞梭至多只能容纳俩人，速度却是极快的，与风影翅相比也差不了多少，正好能替代风影翅。 简清和程淮序考虑得十分周到，从攻到防、乃至飞行御水，都给她准备了相应的法器。 原本还有许多符箓，在躲避林韶攻击时全被她一股脑的给用了，如今是一张不剩。 剩下的还有三套上品阵法，一套聚灵阵，足够她用到结丹期；一套隐匿阵法，在外历练时可用于隐匿身形。 还有一套阵法名为千影迷形阵，是鼎鼎有名的一套攻防兼备的阵法，若是控制得当，以她如今的修为，只怕控制一名金丹初期修士也不在话下！ 简清夫妇知道她有师承，探过她的修为之后，知道她所修炼的功法也是顶尖功法，便未曾给她准备其他修炼功法。 但仅仅是如今这些，让她意外之余，心中也有些感动。 她保留着前世的记忆，始终挂怀着自己前世的亲人。 加之她从小不在简清夫妇身边长大，如今潜意识里便不愿接受简清与程淮序是自己这一世的父母这个事实。 可自从确认她的身份之后，简清夫妻与程灵舒为她做的一切，她也都看在眼里。 他们是真心待她，因着这些年对她的亏欠，也一直在对她弥补。 单看简清为她准备的这些东西，便是用尽了心思的，方方面面都为她考虑了。 程书言想着，等她从药王谷回来，或许可以去程家看看他们。 第122章 准备 往生河的源头之石被放在欺天境中，如今已经慢慢成型，有了河流的影子。 只是这往生河颇为神异，并不会扎根于一处，而是飘忽不定，在整个空间中流动着。 阴气与死气相通，得益于往生河的阴气，闭关将近两年，程书言的死气修为提升了不少。 她本就已经筑基，修炼死气之时不会再次经历瓶颈，只需积累足够的死气，修为自然水到渠成。 药王谷即将开启，也是时候做些准备了，她便出了关，到坊市中采购些东西。 洛川坊市中各类物品还算齐全，坊市中亦有悦宝阁的店铺。 想起素商曾给过她一枚悦宝令，在悦宝阁中购物有八折的优惠，她干脆直接去了悦宝阁。 悦宝阁中的小厮见有客前来，立刻热情相迎道： “前辈，欢迎光临小店，咱们悦宝阁品类齐全，前辈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同小的说，小的为前辈推荐。” 程书言将悦宝令递给他，就见他脸色惊喜了几分，立刻将程书言请进了雅间之中。 “前辈还请稍等片刻，小的这便去请管事的前来！” 持有悦宝令的客人都是悦宝阁的贵客，能接待这样的客人，这一单的分成自然会比接待普通客人要高，小厮自然欣喜万分。 他连忙到后院中向管事禀明缘由，领着管事来到了雅间中。 这位管事乃是筑基后期修为，比她还高出不少，见了她身前的悦宝令后，却对她极为恭敬。 “贵客临门，在下未曾相迎，还望贵客恕罪。” 这人不是简单的与她客套，他神态中的恭敬之色不似作假。 程书言不禁有些惊讶，这是她第一次使用悦宝令，没想到这悦宝令在悦宝阁中竟有这么高的地位。 那位叫素商的女子，能以练气修为成为一店管事，还能赠她悦宝令，想必其在悦宝阁中地位也不低。 眼下倒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她连忙对管事回应道：“管事客气了，在下今日前来是想买东西，还要劳烦管事费心才是。” “自然，贵客还请说一下你的需求，在下自当尽力为贵客寻来。” “管事请坐，今日便劳烦管事了，在下想买一些筑基修士所用的符箓之类的物品，不拘攻击或者防御之类的，什么都可以。” 若是练气期的符箓自然好寻，但若是筑基修士能用的，就没那么容易买到了。 这也是她选择悦宝阁的原因之一，悦宝阁在苍玄大陆也算有名的商号，售卖的物件自然比普通店铺更全面些。 管事顺势坐在她对面，听了她的需求后，沉吟片刻，对她说道： “道友所需的符箓，本店的确有一些，不过数量不多，在下这边着人去取来。” 他朝一旁候着的小厮递了个眼神，那小厮立刻离开了雅间取货去了。 管事想了想，又开口道：“道友，本店中攻击性的符箓不多，但近日却新收了几颗天雷子，威力比符篆大了不少，只是价格方面……” 未竟之言，程书言自然明白，价格定然是比符箓也要贵不少。 她虽未见过天雷子，不过听沈云瑶所言，林韶便是借着天雷子的威力，从沈家老祖手上逃脱，便能想象天雷子的威力定然惊人。 “还请管事取来一观，只要东西够好，价格方面不是问题。” “行！倒是在下狭隘了，在下这便让人取来。” 他取出一道传音符低语了几句后，将传音符放出去，没一会儿，那小厮便拿着一个储物袋回到了雅间中。 管事接过储物袋，将里面的盒子一一取出摆放在她面前。 “道友请看，这便是本店中现存的地阶符箓。” 她一一看过去，这些盒子中，火云符三张、遁形符三张、玄甲符两张，另有几张辅助性符箓。 最后一个盒子中，俨然是五颗闪烁着雷灵力的珠子，单就这气息，她便能感受到这几颗天雷子的杀伤力。 若是不备之下，这几颗天雷子扔下去，只怕金丹修士也够喝一壶的！ 这几颗天雷子的品阶，应当比不上林韶所用的那些，毕竟能从化神修士手上逃命，这几颗的威力可不够。 不过对于她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大杀器了。 “管事，这些若是都要了，作价几何？” 管事的倒还沉稳，一旁的小厮却是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对他来说，这可是大单了！ 他忙将标有价目的玉简递给程书言，管事也在一旁解说起来。 “光这些符箓倒还好说，只是这天雷子炼制不易，需有雷灵根修士在天雷降下之时，截取天雷之力融炼而成，数量极为稀少。 符箓总价一万二千灵石，天雷子总价两万五千灵石，道友持有悦宝令，可享本店八折优惠，便是两万九千六百灵石。” 不愧是最烧钱的打法！ 这些灵石买丹药都够将一个练气修士堆到筑基期了！ 程书言也难免肉疼，但她如今最缺这些保命手段，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买下。 “行，我都要了，这是灵石，还请管事点点。” 管事接过她递过去的储物袋，查探了数量之后，便将灵石转移到悦宝阁的储物袋中，随后将她的储物袋交还给她。 “道友爽快，这些如今是道友之物了。” 程书言收起桌上的盒子后，便离开了悦宝阁。 那小厮做成了这么一单生意，能拿到不少分成，不由得兴奋至极，同管事说道： “这位前辈还真是大气，能以筑基修为得到咱们悦宝阁最高权限的悦宝令，想必是身份不凡吧？” 管事闻言，望着程书言的背影感慨道：“能从那位手中得到悦宝令，可不是身份不凡这么简单。” …… 买到了所需之物，程书言在坊市中又逛了一会儿，收了几株尚能移植的灵药后，便离开了坊市。 药王令有了动静，在储物袋中蠢蠢欲动，她寻了个人烟稀少之地，取出药王令。 将灵力注入其中后，一阵灵光乍现，她发现这药王令中竟是一个极其复杂的传送阵！ 第123章 药王谷(一) 她之前对于药王谷并未刻意了解过，只知药王谷每次开启时的地点均无迹可寻。 持有药王令之人自会在药王谷开启时，受到感应，从而进入药王谷。 却原来，进入之人都是被这药王令传送进去的。 这样精巧复杂的传送阵，想要将其刻划进一枚小小的令牌中，如今的修仙界可鲜有人能够做到。 她不免感叹曾经的修仙界果真是能人辈出，比如今不知繁华强盛多少。 药王令中的传送阵吸收了足够的灵力后，灵光一闪，程书言便消失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苍玄大陆各处，持有药王令之人，皆感应到了药王谷的开启，通过药王令传送进了秘境之中。 药王谷曾经在修仙界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以炼丹为大宗门，后来在万年前的大战中被灭了门，传承就此断绝，其宗门秘境也就此成为无主之物。 如今药王谷开启，所有持有药王令之人皆被传送至一处广场之上。 程书言被传送进来之时，已经有不少人在她之前进入，大家都互不相识，在秘境中都是竞争者，自然都心存警惕。 大家都分散在广场中，偶有相识之人便迅速抱团，结为盟友。 她暂时没有看到熟悉之人，便先查探起四周的环境。 这儿应当是曾经的药王谷宗门旧地，脚下的广场很大，足够容纳千人之多。 广场上铺满了玄青石，这是一种修仙界较为名贵的材料，通常只有大宗门才会用来建筑屋舍。 曾经的药王谷能以玄青石铺满这个广场，可见财力之强。 广场前方有不少建筑的断壁残垣，即便万年过去，仍旧能够看出这些建筑曾经的辉煌。 不过如今都已成为一片废墟，早已被这些年进入此地的修士翻了个底朝天，已经没有什么探索的必要了。 她尝试往前走，却在接近广场边缘时，被一阵灵光挡住了去路。 “程师妹，按照往常的惯例，还得有几个时辰才能离开这广场呢！” 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连忙回身看去，就见田依依笑容明媚地站在她身后。 “田师姐，我可算等到你了，许久都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她朝田依依走去，言语欣喜道。 “说好了要同你组队的，我自然要来！”田依依挽住她的手臂亲昵道，俩人虽然许久未见，倒也不曾生疏。 “对了，这次可有不少熟人要来呢！”她对程书言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卖起了关子。 “哦？不知都有谁？”她只知道兽潮中弑妖榜前十会得到药王令的奖赏，她与田依依便占了两个，其他的，她倒是真没关注是何人所得。 “诺，你看看就知道了！” 田依依朝她努了努嘴，她顺着田依依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广场中。 “阿言！你果然也来了！”顾轻舟环视了片刻，就看到了她们二人。 他朝程书言心仪地挥了挥手，眼神落在田依依身上时却有些尴尬起来，停住了往她们这边走的脚步。 田依依翻了个白眼，语气有些恼怒：“我又不会吃了你，顾轻舟，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不至于跟个娘们似的扭扭捏捏躲我一辈子吧？” 顾轻舟闻言这才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他看着田依依，不好意思道：“我这不是怕惹田道友生气嘛……” “你一直这样躲躲闪闪的我才要生气！”田依依恨铁不成钢道。 程书言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流转，脸上一副八卦的表情。 这俩人之间，看来发生了一些什么故事啊！ 她在青石城时便发现田依依似乎对顾轻舟有意，但并未挑明。 如今看来，这二人之间恐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让顾轻舟不敢面对田依依。 她正看着好戏，广场中再次灵光闪烁，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却发现又是一个熟人。 林渊。 在兽潮中异军突起的那个人。 她还记得第一次与他见面时，他脸上戴着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凌厉的眼。 这次，他倒是没有戴面具，棱角分明的脸庞就这样落入她眼中。 这张脸…… 一阵莫名的熟悉感从心中升起，她总感觉似乎在哪儿看到过这张脸。 然而想来想去，她与林渊也只在青石城中见过一次，那时，林渊朝她远远地说出了他的名字。 程书言甩甩头，将这股无端的熟悉感从脑海中抛开。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明显，林渊似乎有所感应，朝她看了过来，二人视线相对，他突然嘴角微扬，笑了一下。 “这个怪人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田依依顺着她的视线，刚好看到林渊脸上一闪而逝的笑意，轻声嘀咕道。 “怪人？”程书言觉得，这个形容倒是十分贴切。 “可不是嘛，神出鬼没的，兽潮那段时日，竟没见他同谁相交过。”顾轻舟顺着田依依的话补了一句。 程书言闻言，不禁坏笑起来，语气揶揄道：“我记得，顾大哥你当时也是神出鬼没的，轻易见不到人呢。” 顾轻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那不是有苦衷的嘛。” 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她逐渐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贺兰辞、宋旭、林子期三人都陆续到来，她与几人也都一一见了礼。 随后，谢景休的身影也出现在广场中，随他一起的自然少不了岑翩翩和赵子易。 这三人会出现倒是不算意外，玄风门作为苍玄大陆的大宗门，自然拥有药王令，这三人在宗内地位不低，想要拿到名额再容易不过。 谢景休率先看到了她，岑翩翩顺着他的视线，看到程书言时，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她走到程书言身边，语气亲昵道：“明舒师姐，没想到你也来了，自上次玄风门一别，小妹可是许久未曾见到你了！” 程书言心中了然，这是怕她说出岑翩翩险些被人侮辱之事。 “岑师妹，许久不见，师妹倒是越发灵动可爱了。”岑翩翩最是在意自己的容貌，她便随意夸了一句。 随后，她看向谢景休，轻轻笑开：“谢师兄，别来无恙。” 第124章 药王谷(二) 谢景休脸色有些苍白，看着气血不足的样子，不过他仍旧保持着自己的风度，笑意温和。 “明舒师妹，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田依依与顾轻舟听到谢景休与岑翩翩都叫她“明舒”，二人对视了一眼，有些困惑。 岑翩翩伸手想要挽住程书言，被她侧身躲开了，岑翩翩倒也不在意，仍旧语气亲昵地说道： “明舒师姐，要不一会儿你同我们一道吧？景休哥哥实力非凡，看在灵舒师姐的面子上，他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听她这样一说，程书言还未开口呢，倒是顾轻舟先拒绝道：“我们书……妹妹自然与我们一起，就不必劳你家景休哥哥费心了。” “舒妹妹？明舒师姐与这位道友关系竟如此亲厚，既是师姐的蓝颜知己，师姐也不说给我们介绍一二。” 岑翩翩小嘴微张，作为一副惊讶的样子，她看了谢景休一眼，随后故作嗔怪道。 田依依都快被她这做作的语气给恶心吐了，她回过头，一脸不解的对程书言问道： “程师妹，我若是没猜错，这位谢道友便是与程家灵舒道友定亲的那位吧？那这位……” 她状似好奇的瞥了一眼紧贴着谢景休的岑翩翩：“难道是谢道友的侍妾？谢道友，这我可就得说你了，还没成亲呢，可不好先收侍妾啊！” “你！” 岑翩翩被“侍妾”两个字气得七窍生烟，脸色难看极了，却被谢景休止住了她的话头。 “道友误会了，翩翩是我师妹，我自是待她如亲妹妹一般。” “哦~”田依依恍然大悟，对岑翩翩苦口婆心的说了一番：“原来如此，不过这位妹子啊，毕竟不是亲兄妹，人家谢道友毕竟是定了亲的，但凡懂点事儿的都知道该避避嫌。” 随后，不等岑翩翩继续纠缠，转头对程书言说道：“程师妹，阵法散了，咱们走吧。” 此刻广场中其他人都在陆续离开，程书言也懒得与他们三人纠缠，便同田依依二人离开了广场。 “谢师兄，她……”岑翩翩双目含泪，委屈巴巴地冲谢景休开口。 谢景休却没等她说完，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三人离开的方向，薄唇轻启，打断了岑翩翩的话。 “走吧。” 随后，也不管岑翩翩与赵子易二人，自个儿选了个方向就离开了。 岑翩翩见状，也只得怨毒地挖了一眼程书言离开的方向，便连忙跟着谢景休的方向而去。 赵子易跟在她身后，无声的笑了起来。 岑翩翩平日里被保护得太好了，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做她身边的一条狗。 可若是她得罪了什么人，死在了外面…… 修仙界顶尖的宗门，都拥有自己的秘境，门内重要之处都会设于秘境之中，甚至一些宗门会将整个宗门都建在秘境内。 药王谷便是后者，因此，能容纳整个药王谷的秘境，自然也不小。 药王谷中，那些宗门建筑、丹室宝库之类的地方早已被翻了无数遍，没有探索的意义。 倒是秘境中的灵田，其内生长着灵草无数，并且对修士采摘也有一定限制，所以保留下了不少有价值的灵药。 田依依手上有药王谷中的部分地图，三人便直奔地图中注明的一处灵田而去。 然而三人到达之时，原本注明的灵田地点，已经一片狼藉，只剩些低阶灵草，年份也不足。 三人皆有些失望，正打算前往下一处地点，一个男修却从一旁出来拦住了她们。 “见过三位道友，在下赵晖，想邀三位道友结盟，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顾轻舟站到二人身前，对赵晖警惕道：“不必了，我们与道友素不相识，没有结盟的必要。” 说罢就要离开，赵晖却又绕到三人身前。 “诶诶诶，几位且慢，你们能如此之快来到这儿，想必手中也有从坊市中得到的地图吧？” 他笑了笑，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也不等三人有所反应，便接着说道： “坊市中那地图卖了不知多少年了，地图中标明的灵田早被翻了无数遍，你们去了大概率也只是白跑一趟。 在下手中，可是有一处未曾被人发现过的灵田位置，奈何在下一人之力恐难以破阵，这才想要寻三位道友一同前去。” “我们三人实力并不算强，赵道友为何偏偏找上我们？”程书言闻言，不禁朝他发问道。 “一则正如道友所言，你们三位都是筑基初期，在下不必太过担忧几位卸磨杀驴； 二来嘛，那些宗门弟子一个个都眼高于顶，才不屑于与我这等散修为伍，我看几位不似那些宗门弟子，这才有意结盟。 若是三位愿意，在下绝不会让三位吃亏，所得收益，在下占四成，三位占六成，如何？” 田依依听了他的话，隐隐觉得她手上这份地图恐怕真如对方所说，没有什么用。 左右也是要另寻他处，既然这人相邀，她倒是觉得可以一试。 这人不过堪堪筑基后期修为，以他们三人的手段，也不怕他搞什么动作，便对他的提议有些意动。 顾轻舟是没什么意见的，他本就不擅长这种与人打交道的事儿，于是俩人都看向程书言，等她决定。 程书言沉吟片刻，想着目前自己一行三人也没有方向，便同意了。 至于这人说的分成，若是当真能找到未曾被旁人发现的灵田，他提供了位置，多占些也是应当的。 于是她朝赵晖拱手道：“那便有劳赵道友带路了。” “哈哈哈，自是应当！”三人同意下来，赵晖不由爽朗的大笑起来。 他取出一块罗盘，朝其中注入灵力之后，罗盘中显现出来一个方位。 随后，朝程书言三人解释道：“几位道友，这罗盘中显示的便是灵田所在之处。 上一次药王谷开启时，我家中长辈以外寻得，奈何当时时间不够，便匆匆在灵田处留了寻踪之术，是以在下才能得知。” 他这番话倒是合理，几人也不犹豫，跟着他前往罗盘所指之处。 第125章 药王谷(三) 赵晖带着三人一路朝着边缘处行进，越走灵气便越是稀薄起来，倒有些反其道而行之的感觉。 田依依性子要急些，便对赵晖直言问道：“赵道友，药王谷总不会将灵药种植在灵气稀薄的偏僻之地吧？你会不会是看错了？” 赵晖闻言倒也不恼，好言解释道：“田道友少安毋躁，在下族中长辈当年身受重伤，不得已才逃往偏僻之地，也正是因此，他才得了这机缘。 我家长辈当年曾意外窥见阵中场景，其内天材地宝无数，更隐约见有万年灵药生长其中。 只是他老人家不善阵道，那阵法颇为奇妙，他所携带的破阵符也在前面的阵法中用完了，这才只得望洋兴叹。” “这倒是奇了。”程书言不禁疑惑道：“既是如此，赵道友为何不邀相熟的好友一同前来？道友与我等素昧平生，又怎知我等一定能协道友破阵。” “哈哈，程道友果然心思细腻，在下邀约三位，的确有其他原因。 我们这些散修，要得一枚药王令可是比登天还难，在下也是倾尽家财才得了这一枚，又哪去去寻什么好友一道？” 他将目光放到顾轻舟身上，接着说道： “青石城兽潮后不久，我曾去过青石城，有幸见识了青玉令的精巧绝妙，多番打听之下，便知道了顾道友。 当时在下远远见过顾道友一面，知道顾道友也得了药王令，所以这才想着进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让我遇到顾道友了！” 原来是冲着顾轻舟来的！ 当年青石城中，顾轻舟的确出了一阵风头，恰好被人认出倒也不算意外。 几人将话题扯开了些，开始聊些其他事情。 九日后，几人总算到了赵晖所说之地。 这地方荒凉寂静，灵气几乎淡不可查，几人都不敢相信堂堂药王谷秘境中竟然还有如此荒凉之地，看着实在不像有灵田的样子。 赵晖手持罗盘，席地而坐，他割破自己的指间，往罗盘中滴入几滴指尖血后，罗盘在他手中顿时嗡嗡作响起来。 与此同时，几人前方不远处，也有一处灵光乍现，与他手中的罗盘呼应着。 赵晖喜上眉梢，兴奋地朝顾轻舟道：“哈哈哈，就是此处！顾道友，接下来，就有劳道友了！” 顾轻舟环视了一圈，神色有些犹豫道：“此地阵法想来颇为精妙，在下直到现在都未曾寻到阵法的踪迹，只能尽力一试。” 说罢，顾轻舟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阵盘，阵盘在他的操纵下自空中投射出一片巨大的星空虚影。 他自己则是盘坐在地上，看了程书言与田依依一眼后，闭上了眼。 短暂调整后，再睁眼，便与平日里的顾轻舟完全不同！ 他眼中只有头顶那片星空虚影，神色专注，整个人都变得飘然起来，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一般。 他双手快速挥动着，每动一下，星空虚影中便有一颗星子随着他的动作而变换位置。 田依依早已看呆了，这样的顾轻舟与她平日里了解的那个内敛呆愣的顾轻舟全然不同。 程书言也震惊万分！ 这样的场景，她在跟随无为真人修习阵道时，曾听无为真人描述过。 天地为阵，自有吾道而执棋！ 从前知晓顾轻舟得了一位阵道前辈的传承，没想到，竟是得了这么一个不得了的传承啊！ “以天地为棋盘，执星子为棋子！他他他、他莫不是传闻中那位阵道至尊的传人？！！” 赵晖震惊的话语打破了三人的沉默气氛，一语道出顾轻舟所得传承的不凡。 阵道至尊。 千灵界至今只有一位大能，能担如此盛名，自他以后，再无来者。 那是万年前发现之后，千灵界飞升之路断绝，整个千灵界陷入一片绝望之中。 就在此时，一位阵道天才却突然横空出世。 他当时只有化神修为，却以一己之力将原本破碎不堪的飞升通道给稳了下来，没让那通道再继续坍塌下去。 后来，随着他的修为越来越高，他的阵法也越发造诣高深。 他修为达到巅峰之后，便创出了这天地为阵的阵道，为的便是与天相争，以阵法之力突破飞升通道。 可惜，他最终还是失败了，进入飞升通道后没多久， 他留下的魂灯就灭了。 他一生都在精研阵法之道，晚年便专注于对飞升通道的研究，没有弟子传人。 他这一死，便是断了传承，从此成为千灵界一大憾事。 没想到，如今竟然出现了顾轻舟这个疑似那位大能传人之人。 三人都不敢想象，若是这消息传出去，顾轻舟将面临各种局面，又有多少人会对他起觊觎之心。 几乎瞬间，田依依二人就想明白了这些，两人毫不犹豫就各自取出法器，迅速拉开身形一前一后将赵晖围在中间。 赵晖自然也明白俩人的心思，他不免神色凝重起来：“二位道友莫要冲动行事，此事并非不可商议！ 在下明白顾道友之事有多重要，在下既选择与三位联手，便绝不做那等背信弃义之事。” 见程书言与田依依仍旧毫无放下戒备的样子，他干脆以血为媒，画出誓印。 “在下赵晖向天道起誓，若透露有关顾轻舟的半点信息，必叫我此生心魔产生、魂分魄散而死！” 誓言一闭，空中一声闷雷响起，誓印猛然爆发出一阵夺目的光，随后消散于无形。 这便是天道应了誓。 程书言二人这才收起了法器，对赵晖抱歉了几句。 “抱歉，赵道友，我二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望道友见谅。” 修士最重的便是天道誓言。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但凡有修士对天道立誓，天道自是一视同仁，若有人敢违誓，便会受誓言反噬。 赵晖立下此誓，不可谓不毒，他不敢违誓。 此地动静太大，难免引人注意，顾轻舟此刻沉浸在阵法中，若是贸然唤醒他，恐他会受阵法反噬。 程书言取出隐匿阵法布下，将四周完全隐匿后犹觉不足，又取出千影迷形阵布在隐匿阵法之中，这才安心了些。 第126章 药王谷(四) 顾轻舟那边很快有了进展，他寻到了这处阵法的阵眼所在。 他眼中的喜色溢于言表，这阵法之高深莫测，他在自己得到的传承中也未曾见过，若是能将这个阵法解开，于他的阵法修为自是大有裨益。 可惜药王谷开启只有一月之期，一月后，所有人都会被传送回自己进入的位置。 “阿言，这处阵法当真绝妙！竟不是普通的五行阵法，其中似乎蕴含着空间之道，我需要你助我！” 从程书言布阵手法上，他能看出程书言也略懂一些阵法之术，便对她说道。 程书言闻言将自己布下的两个阵法的阵盘交给田依依，朝顾轻舟问道：“顾大哥需要我如何协助？” “我所在之位为坤位，我需你守住巽位，如此一来我便能尝试找出这个阵法的薄弱之处，从而打开一个通道助我们进入。” 程书言依言走到他指定的位置，随着顾轻舟的动作，她渐渐感觉到了顾轻舟所说的绝妙之处。 她似乎处在一处极为玄妙的空间之中，又仿佛在空间之外，自己分明在巽位未曾动过，却又似乎随着阵法的运转而无处不在。 这种感觉与传送阵完全不同，倒是与她出入欺天境时有些相似。 意随心动。 形随心动。 她渐渐明白了顾轻舟需要她做什么，于是盘坐在地上，双手随着阵法的每一次空间变换结印，将自己的阵印打在这些节点之处。 阵法变化越来越快，她也渐渐有些力不从心，额头上开始渗出汗珠。 顾轻舟那边同样如此，这个阵法之大超出了他的预想，不是他们以筑基修为便能解开的。 程书言沉浸在阵法中，丝毫察觉不到这一点，顾轻舟却看出了问题所在。 他想收功提醒程书言，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退出，只能跟随阵法运行而被动跟随。 他们被阵法困住了！ 顾轻舟暗骂一声该死，若不是他粗心大意，将程书言拉进这阵法中，也不会将她置于如此险地。 如今要么就是他们找到突破口，打通一个通道离开，要么就是俩人被这个阵法耗死在这儿。 田依依察觉到俩人状态不太对劲，连忙走到顾轻舟身边想要唤醒他，双手却从顾轻舟的身体上穿了过去，根本不曾碰到他，仿佛他只是一个虚影。 阵法因为程书言和顾轻舟的进入，彻底显现出来，一阵强烈的空间之力顿时朝整个药王谷弥漫出去。 田依依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原本细嫩如葱的肌肤此刻却有了一些细微的褶皱。 不算明显，可她却一眼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忙朝赵晖急切道：“不好！这不止是空间之力，还有时间之力！必须将他们唤醒！” 赵晖眼神有些闪烁，似乎萌生了退意。 田依依见状，眼神暗沉下来，对赵晖威胁道：“赵道友，想必你也知道千影迷形阵的威力，如今你在阵中，阵法由我控制，便是救不了他们，我也能将你击杀在这儿！” 赵晖闻言这才取出自己的法器说道：“田道友这是哪儿的话？在下自是想救二位道友的！” 与此同时，整个药王谷中的人都感受到了这道强烈的空间之力。 众人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直觉却能感受到必有异动，一个个都顺着这股力量的方向前来。 谢景休三人原本就在往程书言等人的方向行进，空间之力一出，他顿时变了脸色。 “怎会有人先行找到那处？不可能！”他神色愠怒地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取出神行符加快了速度。 岑翩翩与赵子易见状自然紧随其后，他们此行的目的并不在灵药之上，而是一处藏着九叶并蒂莲的隐秘之地。 谢景休的修炼出了些岔子，需要以九叶并蒂莲入药，玄风门掌门遍寻古籍无数，这才发现药王谷中可能存在此药。 从如今修仙界能买到的消息来看，这处隐秘地点应当未曾被其他修士发现过。 此后又多番探查，确定了具体方位，也知晓其内存在空间阵法守护。 原本几人准备充足，已将那九叶并蒂莲视为囊中之物。 没想到竟会横生枝节，被人捷足先登。 …… 程书言脸上早已汗如雨下，她有心想要退出来，却发现自己被阵法给锁定了，她只能被迫解阵。 渐渐的她也发现了这阵法似乎并非空间之力那么简单。 原以为是阵法运转的规律导致空间变换时快时慢，可当她静下心来仔细感受后才发现，这其中蕴含着时间之力！ 她常出入欺天境，随着修为的提升，在欺天境中与千灵界中切换的时候，她慢慢能察觉到时间流速的不同。 如今她在这处阵法中也有了同样的感受！ 每一次的空间变化，都伴有细微的时间变化。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当空间变化极快之时，她的身体似乎也在一瞬间老去，随着时间变慢，又会慢慢逆转回来。 时空之阵！ 该是何等惊才绝艳之辈，才能创出如此骇人听闻之阵？ 以这样的大阵守护的地方，又会存在着何等的天地灵物？ 田依依与赵晖还在不断攻击着阵法，却无济于事，二人的术法和法器击打在阵法中，下一瞬便被吞噬一空。 田依依急出了一身冷汗，几乎招招出尽全力。 赵晖见状连忙劝她留些余力，他们都知道，如今只怕整个药王谷中人都明白这儿出了事。 若是被其他人找来此处，必定会有一场恶战，届时若是他们俩人力竭，还谈何保护程书言二人？ 田依依虽焦急万分，心中却也明白赵晖所言非虚。 如今看来只有靠顾轻舟俩人自己摆脱阵法，任何外力对于他们来说都毫无作用。 田依依刚停手，一个三人小队已经率先到达了此地。 三人中领头的那人看到已经全然开启的阵法，不禁舔了舔嘴角，贪婪大笑道： “哈哈哈哈哈，竟有如此玄妙的阵法守护，此地必定将有异宝出世！咱们兄弟几个这次要发财了！” 第127章 药王谷(五) 田依依与赵晖的身影被隐匿阵法遮掩着，暂时未曾暴露，程书言与顾轻舟却因为身陷时空之阵而暴露无疑。 “大哥，那阵法中有两个人！难道被他们捷足先登了？”他身后的一个断眉修士指着程书言二人的身影焦急道。 “不可能！那二人想必是比我们先来，看样子怕是被阵法困住了，待我过去看看。” 那人说完便要走上前去查看，田依依一手持阵盘，一手握住法器，若是那人靠近，必定一击重创他。 “等等！”另一个女修却在此时伸手拦住了他。 “不太对劲儿，我的寻踪蝶在此地感受到了其他修士的气息，只怕有人藏在暗处。” 那人闻言顿住脚步，眼中升起警惕之意，回头对女修说道：“既如此，三妹，你先看看是否有隐匿阵法。” 女修点点头，取出一块罗盘开始探查起来。 修仙界能够探查阵法之物不在少数，阵法师几乎都有类似手段。 这女修便是一位阵法师，在她的一番探查下，隐匿阵法很快便暴露出来，田依依二人的身形也完全显露出来。 “果然有人！”领头的男子眼神微眯，见赵晖的修为与他不相上下，神色微微凝重起来。 三人还未拿定主意是否要出手，又一队修士紧接着赶到了此处。 “我们乃是御兽门之人，此地由我们御兽门接管，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这一行御兽门之人足有七人之多，修为最低也有筑基中期，行事自然霸道无比。 三人见状不免心生忌惮，却又不甘心就此离去，错过这个天大的机缘。 “大哥，咱们不若拖延些时间，必定还有人前来，届时人多眼杂，未必不能浑水摸鱼。”断眉修士心念一转，对领头男修传音道。 “有道理，到时候来的人多了，我看他御兽门还能不能全都赶走！” 领头修士兴奋地传音回复断眉修士道，脸上挂上了讨好的笑容。 “几位道友，我们兄妹三人自是无意与诸位争抢的，不过……” 他以眼神对御兽门之人示意道：“这四人只怕是一伙儿的，我们来时这俩人就守着阵中那俩人。 此地怕是马上便会众修云集，几位道友不若留下我们，我们齐力解决这几人，先行入阵，抢占先机，如何？” “哼！我御兽门用不着旁人相助，赶紧给我滚！” 御兽门领头之人丝毫不给三人面子，话音落下，他身旁的风翼妖虎便仰头发出一阵怒吼，目色凶狠地盯着三人，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御兽门修士皆修行御兽之法，自身战力不高，却与自己的灵兽心意相通，灵兽便是他们的左膀右臂，助他们打斗杀敌。 这一行七个御兽门之人，每人身边都跟着他们修为差不多的灵兽，加起来便相当于十四个筑基修士，战力不可谓不强。 三人不敢与之抗衡，心中正盘算着要不要先行离开，却又看到一队修士赶来的身影。 “御兽门之人果然霸道！不过，药王谷可不是你御兽门的私有之物，宝物有缘者居之，我紫霄宗倒要看看，你们御兽门能不能独吞了去！” 说话之人正是紫霄宗裴玄，之前刚进入药王谷时，程书言与他也打了个照面。 他身后是紫霄宗弟子五人，与御兽门相比，他们人数上虽不占优势。 可紫霄宗弟子向来有争强好战之名，战力自然强大，他们还真不将御兽门放在眼里。 转眼间，这个偏僻之地聚集的修士越来越多，谢景休一行、贺兰辞、宋序等人都已陆续到达。 众人之间互相忌惮，相互掣肘之下，一时间谁也没有轻举妄动，场上倒是陷入一种微妙的平衡。 田依依在阵法中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叫苦连天，如今这场面她要如何保住顾轻舟与程书言二人？ 此时只有他们俩人在时空大阵中，这些人必会将俩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他们俩。 好在方才她与赵晖轮番攻击下，时空大战都毫无损伤，这些人想要破阵只怕也不容易，程书言二人暂时还算安全。 林子期离程书言的方向较近，看清楚阵中之人是她后，不免惊讶道：“程道友怎么在阵中？” 他这话瞬间将众人的目光转移到了阵法中的程书言与顾轻舟身上。 众人神色各异，心中都各自有着自己的盘算。 谢景休一来就看到了程书言，他面无表情地凝视着那个似真似幻的身影，不知在想什么。 御兽门领头那人冷哼一声道：“哼，裴玄，今日我不与你计较，我们之间的恩怨往后再算，现下最重要的是解决了那俩人，不可让他们占了先机！” “解决？袁成杰，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裴玄冷笑道，带着身后的人站到了田依依俩人的阵法前方，一副与御兽门死磕到底的样子。 袁成杰被他这一激，心中恼怒，转头便对着众人说道： “各位道友，方才裴道友说了，宝物能者居之，可他现在这样子，怕是想要独吞啊！ 他如此维护阵中那俩人，还有他后面隐匿阵法中的人，只怕他们根本就是一伙儿的！ 众位若是不想让他一人独占鳌头，不妨与在下一同出手，先解决了他们！” 他这番话说道巧妙，裴玄的动作看着的确像是在维护田依依等人，人群中许多修士一时间都不免意动。 贺兰辞见状，面无表情道：“各位想清楚了再决定要不要动手，阵中那女子是在下好友，有我贺兰辞在，谁也别想伤她分毫！” 他向来都是这副冷漠的表情，修仙界但凡消息灵通些的都知道，贺兰家的贺兰辞是个面冷心黑之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 他既说了这番话，便代表着他身后的贺兰家众人必定拼死保护阵中的程书言。 众人刚刚被袁成杰煽动起来的情绪，顿时又被贺兰辞一盆冷水给浇灭了下去。 袁成杰气怒无比，却也不敢直接对上贺兰家与紫霄宗，便又将矛头指向顾轻舟。 第128章 药王谷(六) 程书言对外界的一切毫不知情，在发现自己被阵法困住之后，她开始尝试去解这个阵法。 一开始，她看着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苍老无比，又在下一瞬恢复年轻。 这种感觉逐渐让她沉浸其中，慢慢的她似乎找到了这一切的规律。 她开始随着阵法的变化去调整自己的状态，在时间流速变换之时，将自己当做时间的一部分，于是她身体的变换也开始随阵法而稳定下来。 在她的意识中，她开始掌控了时间，此时她现在一条无形无色、却又仿佛无处不在的长河之中。 长河中流淌着的并非河水，而是时间。 她看到了千灵界在不同时间中的不同走向，看到了因为每个人面对不同方向时做出不同选择从而导致的时间分叉。 这是一种极其玄妙的感觉，她开始理解天道所说的那句话，奚云神女曾经看到无数个她的结局。 每一次做出不同的选择，都会产生一条新的时空节点。 程书言在这条时间长河中走了好久，终于看到了她自己。 在那个时空中，她与谢景休成亲了，她的父母兄长都寿终正寝，她与谢景休也有了孩子，他们相濡以沫，白头到老。 是曾经林稚给她编织过的那个幻境。 或许，那并不纯粹的只是一个幻境。 而是在不同时空中，她真切的过完的一生。 她朝这个时空的分叉点伸出手，轻轻捏碎，这个时空中的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在天地间存在过。 …… 阵外。 隐匿阵法已经被三人小队中的那个女修破除，如今田依依与赵晖只剩下千影迷形阵这道防线。 顾轻舟召唤出的那片星空棋盘尚未消失，她必须要守住顾轻舟的这个秘密。 所以千影迷形阵她不敢随意动用，只能将阵法所有威力都集中在星空棋盘中，掩盖住这个棋盘。 袁成杰摆明了将目标放在顾轻舟身上，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不敢寄希望于裴玄与贺兰辞。 裴玄与贺兰辞都和程书言认识，他们保护程书言算是事出有因。 可顾轻舟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个陌生人，若是袁成杰执意动手，这两人只怕袖手旁观的可能性更大。 她想了想，将阵法打开了一个通道，对一旁的赵晖说道： “赵大哥，你先走吧，别管我们了，我们不能拖累你！” 阵法并不隔绝声音，离得近的这些修士几乎都能听到。 赵晖心里叫苦不迭，这哪是让他走？分明是要把他绑在这艘贼船上。 他本就与田依依同处阵法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是一伙儿的。 如今田依依又说出这番看似为他着想的话，即便众人明白田依依是在挑拨离间，也会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将他视作田依依的同党。 赵晖回头看了一眼阵法中的程书言与顾轻舟，又看了看挡在前面的贺兰辞与裴玄，心下一横，决定赌一把！ 左右是下不了这艘贼船了，他若是在此时坚定的选择与田依依等人站在一边，便是雪中送炭之情。 他能看出来，贺兰辞等人并非池中之物，若是赌赢了，他说不得日后也能跟着他们沾点光。 “妹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是同伴，我怎么可能抛下你们独自苟活？”他朝田依依语气坚定地说道。 田依依回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的目的达到了，将赵晖绑死在他们这一边。 虽然有些不厚道，但是目前情况实在不容乐观，能多一个助力也是好的。 袁成杰一听，冷笑连连：“哼！那我便送你去阎罗殿做个讲义气的鬼吧！” 说完，他对身旁的风翼妖虎下了指令，那妖虎顿时狂暴异常，身体涨大了数倍不止。 无数风刃对着田依依两人喷射而出，田依依将阵法之力全部用于守护顾轻舟，此刻便只能直面风刃。 袁成杰一出手，他身后的御兽宗众人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纷纷命令自己的灵兽攻击二人。 与此同时，场中想要浑水摸鱼之辈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时机，见有人带头出手，便都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有跟着袁成杰一同攻击田依依二人的，也有趁机对其他人出手，想要趁火打劫的。 田依依毕竟只是筑基初期，虽有赵晖这个筑基后期修士相助，终究双拳难敌四手。 在挡下无数攻击后，她自己也受伤不轻。 眼看俩人的防线就要被众人打破，而程书言的方向就在田依依身后。 一道风刃已经掠过田依依的手臂，径直射向程书言的脖颈。 田依依知道这样的攻击伤不到程书言，便没理会。 贺兰辞却心中一紧，毫不犹豫地出手阻拦。 裴玄与程书言也算相识一场，有沈云谏的情意在，若是能帮助程书言，他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于是贺兰辞、裴玄、林子期和宋序四人几乎同时出手阻拦袁成杰等人的攻击。 这几人在各自的势力中都算领头之人，他们一出手，他们身后的人自然与他们站在一边。 有了这些人的加入，田依依俩人顿时轻松下来，战局的形势也有了巨大的变化。 局势被彻底搅乱，所有人都不得不参与到这场混乱的战斗中，一时间法器横飞，术法缭乱。 开始有实力不济之人殒命在这场战斗中，田依依与赵晖也逐渐灵力不济。 即便有裴玄等人加入，俩人也受伤不轻。 战斗持续了半日，现场几乎血流成河，原本聚集在此处的数百人，此刻几乎有一半躺在地上，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所有人都疲惫不堪，袁成杰的妖虎已然气喘吁吁，身形也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显然是没有了再打下去的能力。 贺兰辞舔了舔嘴角的血，冷笑道：“袁道友，你确定还要打下去吗？ 我听闻你们御兽宗的修士与契约灵兽之间相辅相成，若是你这头妖虎死了，你的修为怕是立刻就得跌落回练气吧？” 袁成杰闻言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眼神恶毒得像是要生吃了贺兰辞。 他本也有心停战，可贺兰辞这番话对他实在太过于羞辱，他本就好胜，如何能忍下这口气？ 第129章 药王谷(七) 眼看盛怒之下的袁成杰又要出手，赵晖连忙出来打起了圆场： “诸位道友，请听在下一言！想必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个阵法之高深，不是那么容易破解的！ 阵法中的顾道友与程道友皆是阵道高手，他们此刻也只是在破阵罢了，并不会占到什么先机。 大家不若先停手，等他二人将阵法破解后，大家进入阵内再各凭本事寻宝如何？” 他这番话可谓说到了重点上。 打了这么久，也有不少攻击落到顾轻舟与程书言的方向，这二人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那些攻击都被阵法给完全吞噬了。 他们杀不了这俩人。 更何况，赵晖所言十分有理，想要入阵，自然得先破阵。 如今众人斗得你死我活，若是阵法破不了，不是白白浪费精力吗？ 若是破了阵，自己早已精疲力尽、灵气枯竭，又何来实力与他人争夺宝物？不过是叫他人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他们最开始的想法也不过是有了袁成杰这个出头鸟，他们跟着浑水摸鱼罢了。 谁知事态竟如此一发不可收拾，搞成现在这种局面。 如今赵晖给了他们这个台阶，这些活着的人不免心生动摇。 他们当真非得杀了顾轻舟与程书言不可吗？ 并没有。 他们实则没有杀这俩人理由。 于是众人都纷纷收起了武器，附和起赵晖的话来。 大势已去，袁成杰自然也不会选择在此时成为众矢之的。 他唤回自己的灵兽，取出一把丹药喂给它，确认它状态稳定下来之后，这才恃然对赵晖道： “既如此，我便给你个面子，让他二人继续破阵，若是他二人能够破掉阵法，我便饶他们一命！” 裴玄听得直恶心，丝毫不给面子的反驳道：“你可千万别给这个面子，袁成杰，想打就打，小爷我奉陪到底！” “裴玄！你别以为你是紫霄宗宗主的爱徒我便不敢杀你！来啊，咱俩看看谁先死！” 眼看俩人剑拔弩张的样子，赵晖连忙站到二人中间平息道： “两位道友不若暂时放下恩怨，进入阵法之后再一决高下如何？” …… 顾轻舟能够感觉到外界发生的一切，却无能为力。 他明白田依依的想法，她是为了守住他传承的秘密。 他原本并不在意这些，于他而言，传承不过是他修炼的功法罢了，就算让旁人知道又如何？ 可他此刻目睹了袁成杰毫无缘由的就要杀他与程书言，他才隐隐有些明白，他这个传承若是暴露出来，或许会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自修炼以来，他向来顺风顺水，未曾遇到过什么困境。 可今日却因为他的大意，让程书言被困阵法，让田依依陷入险境。 他心中自责难当，眼下能做的只有尽力破阵。 星空虚影在他的操控下不停变换着，他将传承中与时空有关的记载都回忆了无数遍，寻找着突破点。 …… 程书言行走在时间长河中，渐渐忘了过去，忘了现在，也忘了将来。 这儿超脱于时空之外，没有时间的概念，她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 她仿佛一具行尸走肉，麻木地看着一个又一个时空中千灵界的不同走向。 直到手腕间传来一阵刺痛，才猛然惊醒过来。 她竟然迷失在这时间长河之中！ 若是没有欺天境，她恐怕就要永远迷失在这儿了！ 程书言的意识恢复过来，却还是停留在时间长河之中。 她将欺天境打开，意识沉入其中，天道意识立刻显现出来。 “你倒是胆子大，当年的奚云也是修为突破化神之后才敢领悟时空之道，即便如此，她以渡劫期修为进入时空长河，仍旧险些迷失其中。 你一个筑基初期修士，竟然敢窥视时空大道，还掐断了自己的其中一个时空，若不是命长，你此刻早已成为一个游魂！” 她自然明白天道所言不虚，忙谢道：“多谢前辈相救！我知道，若是没有前辈，我今日定然是醒不过来了。” “你不必谢吾，吾不过是遵守与奚云之间的约定。 话说回来，这阵法的确是她专门为你准备的，原是想等你化神之后再告诉你，没想到你提前进入了。 说不得，你此番倒是因祸得福，以筑基修为初窥时空之道，日后或许能比曾经的奚云走得更远。” 祂说完，将问雪丢了出来，程书言这才发现问雪一直被祂控制着。 “带这个小家伙出去吧，它继承的本就是奚云的时空之道，让它在时间长河中沉睡，才能助它进益。” “那日后问雪要如何出去？”程书言连忙追问道。 祂虚幻的身影渐渐消失，只留下一句：“机缘到了，它自然便能出去了。” 问雪出现在时空长河中，如同鱼龙入水，对程书言发出欢快愉悦的意念。 这些年她也喂了不少灵药给问雪，它的修为却一直没有进益。 原来，它的机缘在这儿。 它需要的修炼资源，不是天地灵物，而是“时空”。 “问雪，你便留在这儿修炼吧，等日后时机成熟，咱们自会相聚。” 问雪飞回她身边，亲昵地蹭了蹭她的眉心，似是极为不舍。 她最后抱了抱它，便将它推了出去。 在外界，问雪是没有成长机会的，以她的修为，下次还不一定能不能再进去这个玄妙的地方。 她纵然舍不得问雪，却也不能耽误它的机缘。 问雪灵智极高，虽不舍地看着她，却也明白她是为了它好，倒也没有再回到她身边。 程书言伸手，在自己身前划了一下。随后闭上双眼，往前迈了一步。 下一瞬，她的意识终于回到了自己体内，外界的打斗已经停止，田依依正在疗伤，裴玄等人守在阵法前，防止袁成杰偷袭。 她想，她或许找到了破阵之法。 或许是同在阵法中的原因，她尝试向顾轻舟传音，竟然成功了。 “顾大哥，一炷香后这个阵法的生门会出现在坎位，坎位易阻，属水极阴之位，届时坎位是最容易打破之处。 我需你放弃一切抵抗，我会将你挪到坎位，你若能在一息之内破开坎位，我们便能出去。” 顾轻舟几乎没有犹豫，听到她的传音之后，立刻同意了她的计划。 第130章 药王谷(八) 按照天道的说法，这个阵法是奚云神女为程书言所准备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领悟时空之道。 如今她的修为虽然未曾达到奚云神女设想的化神期，但她领悟的这点皮毛已经足够她暂时控制阵法了。 很快，程书言便感觉到生门的出现，她朝顾轻舟的方向微微抬手，顾轻舟下一瞬便出现在生门处。 找到了生门，以顾轻舟的阵法造诣，便能暂时打开一个通道供他与程书言离开。 只见他头顶的星影不断变换，短短三息时间就已形成数个阵型，这些阵型全部被他叠加在生门之处。 如程书言预想的一般，下一刻，阵法中便出现了一个通道。 俩人连忙从通道中一闪而出，脱离了阵法。 顾轻舟一出来就忙飞身到田依依身边对她关切道：“怎么样？可有伤到要害？” 田依依眸色微暗，神情肉眼可见的开心了不少。 她朝顾轻舟微微摇头道：“无妨，都是皮外伤。” 程书言御空而立，在场众人皆目露震惊。 筑基修士只能借助法器之力才能飞行，即便有特殊术法可以不借用法器之力，让筑基修士可以短暂腾挪，却绝达不到程书言如今这样的状态。 她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如闲庭信步一般自阵法中飞出，而后御空立于众人前方。 程书言回头看了一眼满身血污的田依依与赵晖二人，眼神瞬间变得冷漠无比。 她一一扫过场上众人，朱唇轻启，语气冰冷地问道：“谁伤的他们？” 此刻的她仿佛与虚空融为一体，身上属于修士的气息全然内敛，让人无法感受分毫。 她带给众人的压迫感，在此刻几乎能与元婴修士相较，叫人不自觉地生出敬畏惧怕之心。 林子期被她的眼神吓得一哆嗦，悄悄对裴玄传音道： “裴玄，她之前修为可是比我们都低，这怎么感觉现在见到她跟见到沈伯父一般啊？她修为进益那么快吗？” “不是修为的原因。”裴玄脸上探究之色甚浓：“她应当是领悟了空间规则！” “这怎么可能？？？”林子期大惊道：“规则那不是化神期修士才能领悟的吗？她不过筑基……” 他还没说完，裴玄便打断了他的话：“子期，你可知这世间存在‘天道宠儿’一说？” “你是说她……” 林子期打了个冷颤，没再继续说下去。 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初见程书言时，她的修为在同期天骄之中算是低的。 然而再次见面时，她修为却已达筑基，并且比他更加稳固。 两年不见，这次药王谷相遇，裴玄又告诉他程书言领悟了化神期修士才能领悟的“规则之力”，并且还是所有规则之力中最难之一的空间规则！ 可以说，只要她不出什么意外半途陨落，她化神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如此细想下来，这不就是妥妥的天道亲闺女了吗？ 如此受天道眷顾之人，整个千灵界怕也找不出第二个吧！ 还好自己勉强与她算得上交好，天道对自家亲闺女的朋友应该也会爱屋及乌吧？ 林子期心里默默遐想着，他日后是不是跟在程书言身边捡捡漏得了！ 不提林子期心中对程书言的羡慕，袁成杰却回过神来，总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任她修为再高，在这药王谷中最多也就是个筑基大圆满，更何况她还不一定是！ 这女的是发了什么疯病？竟然这样不可一世！ “小爷我伤的，你要如何？”越想越气的袁成杰不屑地朝半空的程书言挑衅道。 “你是御兽宗之人？”程书言闻声看过去，瞧见他身边的风翼妖虎，冷声问道。 “不错，小爷正是御兽宗宗主之子袁成杰！”他高傲的仰起头，仿佛一只斗胜的公鸡。 林子期在心里十分不屑的吐槽了一句：切，御兽宗宗主之子？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位可是天道亲闺女呢！ 程书言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她淡淡道：“听闻对于你们御兽宗之人来说，契约灵兽便是你们的半条命，既如此，你就用这半条命来补偿他们吧！” “哈！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 他话还没说完，便察觉到体内一阵气血上涌，猛的吐出一口精血！ 身后，风翼妖虎因为疼痛发出一声巨大的哀嚎，不断通过主仆契约向他求救。 他回过头去，就见风翼妖虎脖颈处不知怎的突兀地出现一道深不可测的伤痕！ 风翼妖虎本身就皮糙肉厚的，普通法器若是不动用灵力根本伤不到它。 造成这道伤口的必定是十分锋利之物，直到此时，它的伤口处才猛然溅射出一股猩红的血液。 “你做了什么！！！”袁成杰目眦欲裂地朝程书言怒吼道。 风翼妖虎身受重伤，受契约影响，他的修为也顿时下降，只堪堪稳在筑基期，险些跌落境界。 程书言对于他的暴怒没有什么反应，云淡风轻地说道： “替我的好友收点利息罢了，想保住你那畜生的命，就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那头妖虎是怎么伤的。 对田依依等人出手的修士甚至额头冒起了冷汗，都怕自己被程书言盯上。 御兽宗之人见自家领队被她如此轻视，心中都气恼万分。 袁成杰身后，一个筑基后期修士从他后方走出来，站到他身前，威胁道：“道友如此行事，是当我御兽宗无人了吗？” “你要替他出头？”程书言脸上浮起一抹坏笑，反问道。 “他是我师弟，我们自然同进退。” “好，那你们便共同进退罢。” 她轻笑一声，手指微微一动，下一刻，那人身后的灵兽脖颈处同样出现一道伤口。 不见任何刀刃，那道伤口就这样突兀的出现。 而它的主人，为袁成杰出头那人，同样口吐鲜血，境界直接下滑了一个小境界。 原本筑基后期的修为，此刻已经下降到了筑基中期。 “如何？还有人想要为你们的师兄弟出头吗？” 第131章 药王谷(九) 程书言的雷霆手段一下子震慑住了众人，御兽宗众人没敢再说话。 她的意思很明确，无非就是要为赵晖与田依依出头罢了。 程书言站在田依依身前，眼神扫过在场众人，淡漠地说道： “谁若伤了他们俩，自己给与他们补偿便罢了，一会儿我会开启此地阵法，届时大家都可以进入。” 她这样一表态，伤到过这俩人的修士不禁面面相觑。 田依依俩人身上的伤还在，慢慢对比总能找到伤过他们的人。 即便程书言无法以一敌众，可她手上握着阵法通道，再加上贺兰辞等人也站在她这边，众人自然不愿与她为敌。 沉默了好一会儿，人群中有个修士站出来取出一株五百年份的灵草走到她身前道： “在下方才不慎伤了这位仙子，愿以此灵药作为补偿，还请仙子宽宏大量。” 程书言接下灵草，而后让他站到一旁。 有人打了样，接下来又陆陆续续走出来几人给了灵石灵材等物补偿给二人，转眼便只剩下御兽宗几人。 程书言轻笑一声朝他们问道：“御兽宗的几位道友，你们打算如何处理？如今各位道友可就等着你们了。” 这话一出口，其他人顿时对御兽宗之人口诛笔伐起来。 若是他们犟着不愿补偿，程书言便不愿放开入口，众人也就无法进入。 “你如何证明你能打开阵法入口？”御兽宗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其中一人还是憋屈地问道。 程书言嗤笑一声，毫不在意道：“随你们信不信，大不了就在这儿耗着咯。” 那人考虑了许久，还是取出几株灵草交给了田依依，其他人见状便也跟他一起给了赔偿。 事已至此，根本不用程书言操心，自有其他着急之人替她出手。 “袁道友，你赶紧给吧，否则耽搁的可是大家的时间！” “是啊，袁道友，你就别强撑着了，本就是你出手伤了人，给点赔偿也是应当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连御兽宗之人都在劝他，袁成杰终究还是坚持不下去，憋屈地给了赔偿。 此间事了，程书言也没再拖延，她走到阵法前，闭眼感受着阵法的运行。 在感觉到生门出现后，毫不犹豫对生门处结出空间灵印。 她在阵法中时初窥空间规则，找到了这个阵法的运行规律，自然知道如何开启通道。 袁成杰俩人的灵兽所受之伤，便是她领悟的一个空间术法，她将其命名为弑空斩。 便是在她神识范围内形出一道空间裂缝，如此便能实现杀人于无形。 空间裂缝的威力自然强大非常，不是这些筑基期修士和灵兽能够抵挡的。 她为了不造成与御兽宗的死仇，这才没有直接杀掉那两只灵宠。 阵法入口被顺利打开，程书言回头对众人说道：“接下来诸位便各凭本事了！”而后与顾轻舟几人先行进入了阵法。 原本此地荒芜毫无灵气，进入阵法的瞬间，一阵浓郁至极的灵气却扑面而来。 众人纷纷鱼贯而入，在看清内里的场景后，却都傻了眼，一个个呆若木鸡，难以相信会是这样的景象。 这阵法中除了一间茅草屋和满地的杂草之外，根本没有一株灵草！ 程书言心中倒是隐隐有些猜测，天道说这个阵法是奚云神女特意为她准备的，此地灵气又如此充裕。 想必是为了让她领悟时空之道后，便能在阵法中闭关潜修。 人群一时间沸沸扬扬，皆不可置信，程书言还在其中听到了岑翩翩略显慌张的声音。 “这、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景休哥哥，不是说这里面定然会有九叶并蒂莲吗？” “住嘴，没有便没有，慢慢再寻便是了。”谢景休面无表情道。 “可是你的伤……” “好了岑师妹，别说了，谢师兄自有他的打算。”赵子易连忙制止住了她的话头。 程书言留心着这三人的动静，将这段对话听了个明明白白。 谢景休受伤了？ 这可真是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啊！ 程书言忍不住在心里笑开了花。 好些人不死心，认为宝物必定藏在茅屋中，争先恐后地进去查看。 却发现茅屋中也是空空如也，除了四面墙壁，便空荡荡一片。 众人也只得骂骂咧咧地离开，尤其是御兽宗之人，脸色黑得如同锅底一般，一个个怒瞪了程书言一众人，这才黑着脸离开。 “程道友，此地既然如此空荡，我们便也先走了。” 裴玄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便同她说道。 “好，多谢裴道友此番仗义相助！” “道友不必多礼，我与那袁成杰本就有仇，能让他吃瘪的机会我可不会放弃。”裴玄心情很好地笑道。 其他人都陆续离开，赵晖也告辞离去，只剩下程书言三人、谢景休三人与贺兰辞。 因为程书言的关系，赵晖得了不少好处，虽在阵法中一无所获，却也不虚此行，他不是个贪心之人，便选择了离开。 谢景休深深地看了程书言一眼，带着岑翩翩二人进入了茅屋之中。 “贺兰道友，今日也要多谢你仗义相助。” 田依依同她说了贺兰辞的话，程书言虽不理解他为何会这样帮她，却也领他这份情。 “无妨，程道友，我与你也算好友，力所能及之时自然会站在你这边。走吧，他们都进去了，咱们也去看看。” “好！” 说罢，四人也朝着茅屋走去。 这茅屋中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查探的地方，空空荡荡的，一眼便能看穿。 谢景休见她进来，脸上又恢复了一贯温和的笑容：“明舒师妹，我们先走了，有缘再会。” 他话音刚落，角落的顾轻舟却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他不知触动了什么，只见他脚下竟然出现一处空间裂缝。 眼看他就要跌入其中，程书言顾不得考虑，毫不犹豫地跃至他身旁将他一把拽住扔出来。 空间裂缝骤然扩大到她脚下，她却已经没有躲开的时间。 顾轻舟见她为救自己陷入险境，情急之下朝她飞奔而去，口中大喊道：“阿言！” 阿言？ 谢景休心中剧震。 顾轻舟喊她“阿言？” 第132章 药王谷(十) 顾轻舟被程书言推开，此刻离她最远，他奋不顾身想要冲过去拉住她，空间裂缝却已经开始合拢，他根本赶不及。 田依依与贺兰辞也同时向她靠近，却都慢了一步，没能抓住她。 只有谢景休。 在顾轻舟喊出“阿言”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飞身出去，冲在所有人前面，在空间裂缝彻底关闭的前一刻跟在程书言后面跳了下去。 “景休哥哥！”岑翩翩被谢景休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看到谢景休跳了进去。 她想要追上去，却被赵子易死死拉住。 “岑师妹，你别冲动！” 岑翩翩却根本不领情，回头便对着赵子易恶语相向。 “赵子易！景休哥哥掉下去了，他还有伤在身，我要去找他！你凭什么看着我？若是景休哥哥出事，你这条命够赔吗？” 赵子易紧咬着牙关，努力压下自己的情绪，又好言解释道： “岑师妹，空间裂缝合拢之时，你若是撞上去立刻便会被切成两半，谢师兄对你这么好，他自然也不愿意你为他涉险。 谢师兄的实力你也知道，他不会有事的，你现在只需保重自身，莫要让他为你担忧才是。” 他这番话可是说到了岑翩翩的心坎上，冷静下来后，没有再说什么，任由赵子易拉着她离开。 茅屋中只剩下田依依、顾轻舟与贺兰辞三人。 …… 程书言跌入了一处全然封闭的空间中，这儿漆黑一片，却灵气充裕，比之程家之地更加浓郁。 她刚掉下来，谢景休也紧接着出现在她身前。 谢景休此时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假面，他眼中有失而复得的庆幸、有对她身份的疑惑、也有……不易察觉的杀意！ 他怔怔地看着程书言，好半晌才打破沉默，小心翼翼地对程书言问道： “阿……言，是你吗？” 阿言…… 程书言好多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从谢景休口中说出了。 眼前人与她曾经的心上人看着别无二致，他脸上隐忍的爱意不似作假，语气中的患得患失她也能听出来。 可她脑海里，此刻却只有亲人惨死的身影，只有那夜如同修罗地狱一般的程家小院。 “谢师兄，我是程明舒啊，你忘了吗？阿言……可是你曾说的那位与我十分相似的故人？” 她嘴角噙起冷笑，眼神冰冷得如同看着一具尸体，谢景休心中不由的升起一缕惧意。 “是啊，我那位故人，她叫……程书言。” 他轻声说道，眼神死死地盯着程书言，想要从她的表情中确认些什么。 可惜，他什么都看不到，程书言只是讥讽道：“故人……谢师兄如此情深难抑，不知午夜梦回之时，故人可曾入梦相见？” “大抵是她恨我，从不肯入梦见我，可是这么多年来，我没有一刻不在想她。在我心中，她是我唯一的妻！” 谢景休突然咆哮起来，不论程书言是否承认，他心中都已相信，眼前之人就是与他拜过天地的那人。 她没有死，就这样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可她却不愿承认她的身份。 谢景休心中涌起一阵不甘与烦躁，他将她放在心里这么多年，甚至因此生了心魔，险些身死道消。 他付出了这么多，她怎么可以不认他？ 明明他计划好了一切，他会让程书言晕在房中，她不会知道亲人身死的真凶。 他会带她前往修仙界，此生只爱她一人，他们会是令所有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可她为什么没有晕？为什么要跑出来？为什么要亲眼目睹那一切？ 是她逼得他不得不亲手杀了她！ 谢景休双目猩红，如同一只发了狂的野兽，他身上的气息渐渐变得躁动起来。 这状态程书言再熟悉不过，毕竟她也曾亲身经历。 谢景休入魔了！ “呵，谢景休，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程书言只觉得好笑，这些话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她一步步走向谢景休，眼中的恨意在此刻全然爆发出来，不加一丝掩盖。 “谢景休，你口口声声的爱她，却也不影响你杀了她的全家，不影响你与旁人定亲纠缠，甚至不影响你想要……再杀她一次，不是吗？” 谢景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大摊黑色的血液。 这一刺激倒是让他冷静了下来，他取出一颗晶莹的丹药服下后，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假笑。 “是啊，她已经成为了我的心魔，若她识趣些，愿意让我抹除她的记忆，从此一心一意的陪伴在我身边，我自然疼她、爱她。 如果不然，我也只能再亲手杀她一次，破除我的心魔，你说对吗？明舒师妹？” “谢师兄，你……敢吗？” 程书言一步步靠近他，他却下意识的后退，惧怕她的接近。 这样的谢景休……当真能再次杀了她吗？ 谢景休垂下眼眸，藏起自己眼中的惧意。 他输了…… 从他奋不顾身跟着她跳下来的那一刻，他就输了。 他有杀程书言的决心，也坚信自己能够对她再下杀手，就如同……他们新婚那夜一般。 可他心里对她的那点恻隐，就是他最大的软肋。 就算他杀了程书言，他还是破不了自己的心魔。 他想要得到她！ 谢景休察觉到了自己疯狂的占有欲。 只要得到程书言就行，不论她是恨他或是爱她，不论她记不记得他，只要是她……就足够了。 他身上突然涌出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仿佛整个空间都变成了寒冰地狱一般。 程书言便是恨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修炼天才。 她的修炼之路几乎是被奚云神女安排好了的，这才一步步走到今日，阴差阳错领悟了时空之道。 那谢景休呢？ 他这手术法，分明蕴含极其强烈的生死道意。 据她所知，谢景休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待在玄风门内修炼，他可没有她这样的机缘。 这短短二十余年的光景，筑基修为的谢景休，又是如何领悟了生死之道？ 若他没有被心魔所困，自己当真有战胜他的可能吗？ 程书言终于明白，她曾经在谢景休身上感觉到的危险气息，来源于何处。 第133章 明人不说暗话 程书言丝毫不怯，她的时空之道并不逊色于谢景休的生死之道。 随着她的念头一动，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起来，她释放出自己的空间道意，瞬间，两人之间的空间仿佛被封锁了一般，形成了一个封闭的领域。 谢景休感受到了来自程书言的压力，同样展现出自己的生死之道，试图突破她的空间封锁。 然而，程书言却并没有让他得逞。她紧紧地锁定着空间，使得谢景休无法轻易挣脱束缚。一时间，两人陷入了僵持状态。 他们都站在原地，谁也没有移动半步。但是，双方的道意却在不断地碰撞、交锋。 整个空间都因为他们的较量而变得扭曲，仿佛随时都会破裂开来。 谢景休脸色凝重，他没想到程书言竟然如此难缠。 他看得出来，程书言也不过今日才领悟了空间之道，却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便能运用得如此熟练！ 而程书言则一脸坚定，她与谢景休之间必有一人会死在对方手下。 今日他们虽然谁也杀不了对方，这场战斗却是无法避免的。 对于道意的释放，俩人的修为都支撑不了多久，尤其是这样大面积的对拼。 没一会儿，谢景休嘴角便溢出一抹鲜血，显然是受了内伤。 程书言也没好到哪儿去，她强撑着不肯退让，双手却已控制不住地开始微微颤抖。 谢景休明白她不可能先收手，便先行收了道意。 生死道意瞬间褪去，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 这场互相的试探，终究以他先行退让而告终。 “明舒师妹，今日我杀不了你，你也杀不了我，拼个两败俱伤也不过是白费力气，不若咱们先停手，想法子出去再说，如何？” 这点程书言是认同的，他们的确没必要在这个空间中浪费精力。 按照奚云神女的设想，她应该是化神后才来这里。 若这个空间是为她修炼空间之道所准备的，那以她目前的修为，光靠她自己怕是走不出去。 若是加上一个谢景休，多少是个助力，俩人出去的几率会更高些。 “好，谢师兄，日后的事情出去后再说，我们先探探情况，我往前方，你往后方，如何？” 谢景休微微抿唇，点头同意，随后先行离开。 程书言取出一颗夜光石拿在手中，也离开了原地。 这处空间不大，只是需得一点点慢慢查看，约摸两个时辰后，她便到了这处空间的边缘处。 边缘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将这处空间团团困住，如同一个封闭的盒子一般。 她回到自己掉落下来的地方，细细感受着每一寸的空间波动，却一无所获。 那道让她掉下来的空间裂缝仿佛只是偶然打开，随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一会儿，谢景休也回到原地，他脸色有些难看，见程书言的样子，便明白她也同样一无所获。 “如何？谢师兄可有找到线索？”程书言见他回来，随口问道。 谢景休轻笑一声，反问道：“明舒师妹可是领悟了空间之道的人，你可有找到什么线索？” 程书言闻言同样报以假笑：“不曾，我不过初窥空间之道的门径，自然比不得谢师兄修为高深。” “明舒师妹，我相信我们都是最了解彼此之人，明人不说暗话，咱们一时半会儿怕是出不去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谢景休确认了她的身份后，就懒得再装出他那副谦谦公子的假面了，干脆直截了当地同她说道。 “是啊，确实出不去，一想到要与你在这处空间共处不知多少时日，就觉得恶心至极。” 她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谢景休听在耳中，却莫名生出一股烦躁之意。 他知道程书言恨他，却又因为她对他的态度而难以控制自己的心绪。 心魔似乎又在隐隐作祟，自从她出现后，他的心魔越来越严重，出现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程书言懒得再理会他，转身离开此地，打算先静心修炼提升修为再说。 谢景休看着她的背影，脸上一片复杂的神色，直到程书言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才取出一颗清心丹服下，开始打坐压制心魔。 …… 任由顾轻舟三人将茅屋中每个角落都折腾个遍，那道空间裂缝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贺兰辞看着几乎处在发疯边缘的顾轻舟，还是率先将事实说了出来。 “顾道友，方才那道空间裂缝恐怕只是随机出现，我们在这茅屋中只怕是找不到的。 我得先行离开了，奉劝两位也离开吧，留在这儿没有任何意义，程道友并非一般人，想必她自有自己的机缘。” “我一定要救她出来！”顾轻舟红着眼眶，像是在回答贺兰辞，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要是阿言她找不到出来的方法怎么办？要是她一直在等我救她怎么办？ 都是因为我她才会掉下去，我不能丢下她，我一定要救她！” 田依依看着他这副几近疯癫的样子，眼里不知是心疼还是落寞。 “贺兰道友，你先走吧，我与顾轻舟在这儿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贺兰辞知道他劝不动这俩人，干脆道：“好，二位保重。” 距离药王谷关闭还有七日，若是七日内顾轻舟二人还是找不到打开那个神秘空间的入口，便只能由程书言自己想法子出来了。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若那道空间裂缝只是随机出现，即便他们找到了空间裂缝，通往的也不一定是程书言进入的那个空间。 又或者，程书言根本没有进入到其他空间，她可能在空间裂缝中遇到危险，也可能迷失在空间裂缝后的无尽虚空中。 可无论如何，他们都得找下去。 正如顾轻舟所言，若程书言在等他们救她呢？ 转眼七日过去，顾轻舟已经面容颓败，身上的月白的法衣染了一身灰扑扑的尘土。 他与田依依找遍了茅屋中每个角落，也翻遍了茅屋外的每一寸土地，却都一无所获。 第134章 常伴彼此 田依依看着几近疯狂的顾轻舟，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伸手拉住还在推演阵法的顾轻舟，好言相劝道： “顾轻舟，时间到了，我们出去后先去阿言的宗门看看她魂灯是否安好，再另寻法子救她好吗？ 更何况，阿言虽说掉进了空间裂缝，可万一她还在药王谷中某个角落呢？说不定时间一到她也就传送出去了。” 顾轻舟突然抬起头来，目光骇人地看着她：“滚！你不想救她你就滚！我不需要你管！” 田依依神色一怔，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中滑落，滴落在盘坐在地上的顾轻舟眉心。 “滚？你要我滚？好，顾轻舟，我滚！” 田依依一脸决绝转身就走，没有留任何余地。 顾轻舟伸手摸了摸眉心那滴残留的泪，愣了一下，他心中隐隐觉得似乎哪里出了问题，却理不清头绪。 他看了一眼田依依离开的方向，又收回视线继续推演阵法。 时间已到，所有人都被传送出了药王谷，只是一个呼吸间，顾轻舟就已出现在了青石城内。 这些年他一直都待在青石城中修炼，与田依依姐弟常常见面，关系也算不错。 他知道程书言的师门叫隐世宗，却不知隐世宗所处何地。 顾轻舟打开房门，下意识地想去找田依依，问问她知不知道隐世宗在哪儿， 一只脚已经踏出了房门，这才突然想起，田依依与他决裂了。 他就这样一只脚跨在门外想了许久，才想起来城内似乎有个叫听风楼的情报组织，或许那儿可以买到隐世宗的所在地址。 …… 田依依是从城主府内传送进药王谷的，自然也被传送回了城主府。 她虽与顾轻舟决裂，心中却也放不下程书言，当下便去找自家师父询问了隐世宗的位置。 最要紧的是看看隐世宗可留有程书言的魂灯，确定她是否还活着。 再者说不定她的师门会有法子联系她，看看她是不是离开了药王谷，现在何处。 得到师父告知的大体位置后，田依依便起身前往城中的传送阵处。 却正好看到顾轻舟走进听风楼，她心念一转便知道顾轻舟是去打探隐世宗的消息了。 不过她不打算管顾轻舟，他既说出了让她滚这种话，她自然不会再去自找不快。 …… 程书言在神秘空间中修炼了七日，算着时间应该是到了药王谷关闭的时候，她等了足足一日，却毫无动静。 原还想着这个空间若是属于药王谷的一部分，说不定药王谷关闭之时她便能出去。 转眼到了第八日，她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也没了，看来只能先提升修为，再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法子。 谢景休的身影从黑暗中慢慢显现，他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似乎在庆幸没能出去一般。 “明舒师妹，看来你我二人要在此地常伴彼此了。” 程书言自顾自的泡着茶，眼皮都没抬一下：“谢景休，你这样装模作样不累吗？我现在虽杀不了你，拼着两败俱伤让你吃些苦头却是能做到的。” 谢景休没在意她的态度，反而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矮凳坐在她对面，又取出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 “嗯！好茶，明舒师妹不愧是程家主夫妇的掌上明珠，这茶是程家独有的明心茶吧？平日里可喝不着呢！” 程书言实在懒得与他虚以委蛇，抬手一道手风打在他唇边的茶杯上，茶杯顿时化作齑粉飘了一地。 茶水洒落在谢景休身上，他身上的衣袍湿了一大片。 程书言倒掉桌上剩余的茶水，将一应物什全部收进储物袋中，神色厌恶至极。 “滚，否则下一击就打在你身上了。” 谢景休起身理了理衣袍，轻笑道：“呵，来日方长，明舒师妹，改日再见。” …… 顾轻舟走进听风楼中，将自己要查的消息告知楼中接待之人，原以为应当能顺利找到，却没想到那人眼珠一转，有些为难道： “道友还请在此稍后，您要的消息在下也不确定能否找到，在下需得去库房中找找。” 那人说完，便叫了个小厮侍应顾轻舟，他自己则是转身去了后方。 顾轻舟等了许久，等得他都没了耐心，那人才又重新出现。 “道友，不知你要这消息有何用处？隐世宗不过是个小宗门，关于它的所有消息都积压许久，要想找出来可不容易。 是以这价格嘛……自然要高些，道友若是没有特别重要之事，还是……” “很重要！不管多少灵石，我都要找到隐世宗，还请管事放心，我找隐世宗是为寻友，不会做对隐世宗不利之事！” 管事见顾轻舟焦急的神色不似作假，听风楼本就做的情报生意，他自然认得顾轻舟这位阵道天才。 当年的兽潮之战中，顾轻舟与程书言交好也不是什么秘密，是以他这话一出口，管事便明白过来，他多半是为寻程书言。 “行，两万灵石，道友先付一半定金，在下这便去库房中找出来。” 顾轻舟干脆利落的付了定金，没一会儿管事便将一枚玉简递给他。 他早已等不及，将准备好的另一半灵石递给管事，便拿着玉简迅速离开。 …… 顾轻舟找到隐世宗时，正好遇到同样找了过来的田依依。 他愣了一下，正想同她打招呼，却见田依依眼神漠然地略过他。 隐世宗如今有了守阵之人，发现二人在宗门外徘徊后，便上前询问道： “二位前辈可是有事？” 顾轻舟正欲回答，田依依却率先说道：“我乃闻宿真人座下弟子田依依，奉家师之命前来拜会无为前辈，这是家师信物，还请小友代为通传。” 那守阵的小修士接过她递过去的令符，朝二人道：“还请两位前辈稍候，我这便前去禀告。” 没一会儿，小修士带着李知行和青枝回到了入口处。 无为真人确定令符属于闻宿真君后，便遣了李知行二人前来。 青枝是认得田依依与顾轻舟的，见来人是他二人，一时心中欣喜，也不必再确认顾轻舟的身份了，将俩人带了进去。 第135章 怎么抱在一起了? 隐世宗小院中，无为真人坐在上首，田依依俩人坐在客座上，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听完田依依和顾轻舟的话，腾一下站起身来，焦急地问道： “你们是说小书言掉进了空间裂缝中？如今下落不明？” “是，所以我们前来是想请前辈看看能否确认程师妹如今的状态，以及您是否能联系到她。 茯苓，你去瞧瞧你程师叔的魂灯如何？青枝，去将你季师伯与姜师伯找来。” 虽然明知魂灯现在都有专人看守，没有来报异常便说明无事。 无为真人还是让陆茯苓再去确认一遍，才能安心些。 姜红月和季青临那儿都有传音玉，若是程书言处于苍玄大陆中，他俩就能联系上她。 陆茯苓与青枝俩人都担忧着程书言的安危，闻言立刻按照无为真人的吩咐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陆茯苓回到小院中，神色明显放松了不少。 “师祖，程师叔的魂灯完好无恙，近段时日也都不曾有异，暂时应当没有危险！” 她的话让众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顾轻舟。 程书言是为救他才掉进空间裂缝的，本就对她愧疚不已。 她若是他因此出了事，顾轻舟这辈子只怕都过不去这个坎。 没一会儿青枝也带着季青临与姜红月赶了过来，这俩人的住所就挨在一起，便一起来了。 姜红月一进来就急忙说道：“老头儿，小师妹失踪了？” “是，她在药王谷中不慎跌入空间裂缝，好在暂时应当没有危险，你们俩快看看传音玉是否能联系上她？” 姜红月忙取出传音玉，朝属于她的印记发出联络信息，却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季青临也取出他那枚试了试，同样没有任何反应。 见姜红月急红了眼，季青临连忙安慰道：“无妨，阿言应当与我当初一样，被困在秘境中了，咱们慢慢想法子救她。” “不一样！”姜红月声音颤抖着反驳道：“当初那个秘境咱俩还能指着阿言去救我们，可她如今…… 再说了，那可是空间裂缝，若是运气不好，通往域外都有可能！若是再遇到什么危险，小师妹她才筑基修为……” 眼看她越说越悲观，季青临连忙转身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哄道：“别怕，红月，她不会有事的，咱们小师妹你还不清楚吗？” “对啊，红月，你别……诶？等等！”无为真人也想跟着安慰她一句，却突然发现哪里不太对劲！ “你俩怎么抱在一起了？？？” 姜红月与季青临同时回头瞪他。 “我替小师妹担忧，作为师兄，他抱抱我怎么了！”姜红月理直气壮道。 “我也替小书言担忧，怎么不见他抱我！”无为真人气得直跺脚。 “好了，师父您消消气，如今最重要的是二师姐的安危，咱们先想想法子救二师姐要紧。” 李知行眼看这俩人又要把话题扯远了，连忙出言阻止俩人再纠缠下去。 田依依与顾轻舟都有些傻眼，这俩人怎么说着说着还偏题了呢？ “对了，无为前辈，不若我们去程家看看？或许程家有法子能找到她的位置。” 在秘境中时，程书言遇到谢景休等人后，他们都唤她“名舒”，后来她便将自己是程家人的事情告诉了她们。 作为她的血脉亲人，或许能依靠血脉之力找到她也说不定。 “程家？什么程家？哪个程家？找程家干嘛？”无为真人真是满头雾水。 “您还不知道吗？”田依依惊讶道：“阿言她是程家家主夫妇的大女儿，前不久已经认祖归宗了！” 啊？？？ 无为真人总感觉自己被这几个徒弟给孤立了。 姜红月与季青临搞在一起的事儿他不知道，程书言突然摇身一变成了程家嫡系的事儿他还不知道！ “对了，季青临，你给她的那个令牌……”姜红月突然想起什么，对季青临问道。 “什么令牌？怎么我又不知道？？？” “师祖！”这回是陆茯苓与青枝一起出声。 “找到师父的下落要紧，其他事都不重要！”眼看他又要把话题扯远了，青枝连忙又给他接回来。 “哦对对对！既然如此，的确得去程家问问。”他看向田依依与顾轻舟二人，郑重道谢： “田小友，顾小友，感谢二位特意将小书言的消息，眼下我们要去程家告知小书言之事，便让茯苓与青枝带二位好好逛逛，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田依依虽也担忧程书言的安危，但她留下也没什么意义，便顺着无为真人的话提出了告辞。 倒是顾轻舟，他竟然朝无为真人跪了下来。 “前辈，阿言是为救我才会陷入困境，晚辈恳请前辈让我随行，若是前辈不弃，求前辈收我入宗！” “啊？顾小友，你可得想清楚了！我们隐世宗就是个末流宗门，金丹修士就我一人，筑基修士加上小书言也才五人，你确定要入宗？” 无为真人想不通，看顾轻舟这小小年纪就有了筑基修为，定然也是资质不凡之辈，他们这个小庙能给他什么？ “晚辈想得很清楚，前辈，我与阿言本就是同乡，如今再做同门，自是再好不过。” “行吧，既然你主意已定，便如此吧，其他事情往后再说，咱们先出发去程家。” 送上门来的门人，不要白不要，管他是为了程书言还是什么。 田依依看了顾轻舟一眼，对于他留下的原因心中了然，便先行告辞离去。 无为真人安排好宗门事宜后，带着季青临、姜红月和顾轻舟前往程家。 陆茯苓颇有管理的天分，虽说她修为不够，有青枝与李知行从旁协助，平时的管理却是无虞。 一行人花了十日的时间，紧赶慢赶总算到了程家。 无为真人递了拜帖之后，得知与程明舒有关，下面的人也没敢耽搁，立刻将消息报到了程淮序夫妇那儿。 几人进入程家迎客殿中，正好遇到有着同样打算的玄风门之人。 谢景休与程书言一同失踪，玄风门之人想起程书言就是程家通过血脉之术寻回来的，便想着来程家看看能否通过血脉之术找到二人的位置。 第136章 只能是我的! 无为真人向程淮序夫妇执晚辈礼，介绍完自己一行人的身份后，又大概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 程淮序听完后，连忙亲自将他扶起，让他入座。 “无为道友不必多礼，我们夫妇还得感谢道友这些年照顾小女，你既是小女的师父，自然与我们同辈论交。” 简清也朝无为真人郑重道谢：“多谢无为道友对小女的教导之恩。” 程书言一出事，无为真人一行便紧赶慢赶的来告知他们，寻求解决之法，程家夫妇看得明白，无为真人是真心疼爱程书言。 程书言敬重的师父，他们夫妇二人自然会以礼相待。 程淮序说回正事，虽然对程书言的处境担忧不已，却也无奈道： “道友的来意我们已知晓，这几位是玄风门的道友，明舒遇险时，玄风门弟子谢景休为救明舒，也一同跌入空间裂缝。 玄风门几位道友前来，与你们所为皆是同一件事，只是这件事说难不难，说易……却也不易。” “前辈此言何意？难道就连程家的血脉之术也无法找到阿言吗？”顾轻舟连忙追问。 顾轻舟此举实则有些无礼，不过程淮序等人皆知他是担忧程书言的安危，这才失礼，倒也没有怪罪的意思。 “血脉罗盘每十年才能启用一次，每次使用的期限至多一年，此后便会耗尽能量。 三年前为了寻找明舒，已经耗尽了血脉罗盘的能量，若要再次使用，至少还得等……七年之久。” 简清眼眶含泪，抑制不住的流露出深深的担忧，却只能实言解释道。 玄风门领头的老者闻言也急切道：“如此说来，我景休师侄与明舒小友岂不是要再等上七年？” “那不行啊！”无为真人也着急道：“可还有旁的法子？小书言如今虽没什么危险，可这么被困着也不是办法，若是再出现什么未知的危险，他们两个筑基修士如何应对？” “李老弟的担忧也正是我们夫妇的担忧，如今之计，只能寻炼器师看看能否解决血脉罗盘的能量问题。 可惜，当初为我程家炼制血脉罗盘的那位炼器师早已云游四海，如今下落不明，否则若是能找到他老人家，说不定会有法子。” 顾轻舟再次站出来，朝程淮序道：“若是前辈不弃，还请前辈让晚辈看一看那罗盘，晚辈虽不才，倒也会些炼器的法子！” 程淮序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心中虽不觉得他一个筑基修士能对元婴真君炼制的罗盘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但冲着他对自家女儿这番心意，还是允了他所求，将罗盘取出来交给他。 玄风门与隐世宗之人都暂时安置在了程家小住，一方面等着程家寻来炼器师，一方面也是想看看顾轻舟能不能找到解决之法。 …… 程书言如今的生活不可谓不精彩，她与谢景休困在一处，俩人谁也杀不了谁，谁也……不敢杀谁。 知道这二人一同跌入空间裂缝之人不少，若是他们死于对方手中，玄风门与程家必定都会交恶，这样的后果是他们承受不起的。 修仙界大能手段不少，许多大能前辈都会在自己看中的子侄后辈身上种下禁制，一旦遇到致命威胁，便会将最后画面通过禁制传送回去。 这样的禁制，程家老祖给她种了。 她相信，谢景休身上也一定有。 虽说如今俩人处于与外界隔绝的空间中，可谁也不敢赌能够瞒天过海地解决对方。 是以谢景休两天一小闹、三天一大闹的，俩人打了无数次，每次都伤痕累累，却都不曾伤及性命。 两年过去，程书言的修为成功提升至筑基中期，谢景休亦是。 她落后的十三年，已经补了回来。 如今她与谢景休，站在同一个起点。 这一日，程书言如往常一般，刚修炼完毕，准备练习空间术法，却突然感觉到远处出现了一阵非比寻常的空间波动。 程书言不由得大惊，整整两年，这个空间除了她与谢景休之外，根本没有第三个活物，就算他俩打生打死，也从未出现过任何波澜。 这样的空间波动，必然是此处空间有异！ 难道是空间裂缝再次出现了？ 程书言心中升起欣喜，连忙闪身朝空间波动之处飞去。 谢景休闭目静坐在空间另一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搭在膝上青筋暴起的双手却暴露了他内心并不平静。 两年来，这个空间中只有他与程书言俩人。 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独处。 原本他该是欣喜的，即便程书言恨他。 谢景休还记得程书言在玄风门见到他时那一闪而过的极端恨意，那时，他分明在她身上察觉到了与他别无二致的入魔气息。 后来，他确定了程书言的身份，这种发现让他欣喜万分——程书言为他生了心魔。 可是渐渐的，这两年他发现程书言面对他时越来越平静。 她对他的态度，如同对待一个陌生人一般，他去挑衅时，她便陪他打一场，他不去时，程书言便如同不存在于这个空间一般。 谢景休的心魔越发严重了，他身上压制心魔的丹药原本足够他五年之用，却在半年前就已用完。 如今他只能依靠自身毅力，拼命压制快要将他全然吞噬的心魔，每一次，他都仿佛在死亡边缘走了一圈。 今日，心魔作乱。 他脑海中似乎有两个“谢景休”在对话—— 「你何苦如此折磨自己？你是这方天道唯一的宠儿，你应该拥有想要的一切！接受我，你就能得到她……」 「不！我已经伤害过阿言一次了，她已经恨毒了我，我不能再让她更恨我！」 「你没有伤害她！谢景休，你是在帮她……若不是你斩断了她的世俗情缘，她何来如今的修为？只怕你们都还在世俗界困顿蹉跎，等着死亡降临呢……」 「不是的，阿言她在乎她的亲人，若不是我杀了她的亲人……对……若不是我，她何来如今的青岚山程家嫡系的身份？她应该感谢我……」 「是的，她应该感谢你，她只能属于你……谢景休，程书言是你的，只能是你的……」 谢景休猛的睁开眼睛，狠厉的眼神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再不复往日的谢景休。 第137章 谢景休，入魔吧! 程书言找到空间波动之处时，谢景休已经先她一步到达。 她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谢景休，对方回以她一个熟悉的轻笑。 程书言别过头来，没再理会他，专心查看起空间波动的情况。 不过萦绕在她心头的那一点疑虑，却始终散不下去。 她总觉得，今日的谢景休不太一样。 此处空间波动并非如她想象的那样是由空间裂缝引起，倒像是有外力在强行撕裂此处的空间。 难道是师父他们来救她了？程书言心中猜测道。 下一刻，眼前的空间突然被硬生生撕开一个口子，一个人影一闪而过跌落在空间中，随后那道口子便又瞬间并拢，仿佛不曾存在过。 “林道友？”程书言看见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人，不禁讶异出声。 这人竟是林渊！ 虽不知他为何伤成这个样子，还这么巧撕裂了此处空间进来，程书言还是第一时间将他扶起。 她取出疗伤丹药喂林渊服下，又以自身灵力为他疗伤。 “你认得他？”谢景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禁疑惑出声，语气隐隐不悦。 程书言对这人未免太过紧张了！ 这种认知让谢景休心中恼怒。 她怎么可以对别的男人如此紧张？还当着他的面！ 程书言察觉到谢景休的异样，将林渊放回地上躺好，随后站起身来，偏着头轻笑道： “与你何干？” “你是我的妻子！你怎能……”谢景休大怒，竟口不择言将心中所想宣之于口。 程书言却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你有病吧！谢景休，你简直疯魔了！ 需要我提醒你吗？咱俩新婚那日，你杀了我全家！现在又在这儿装什么深情？ 谢景休，我如今不杀你，并非我杀不了你，我只是不想因此牵连无辜之人！ 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找到机会，光明正大地杀了你，将你……挫！骨！扬！灰！” 挫！骨！扬！灰！ 这四个字在谢景休心头反复盘旋，如同一条吐着蛇信的阴冷毒蛇，将他的理智一点点蚕食、吞噬。 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骇人，仿佛一头正在苏醒的深渊恶兽。 程书言亲眼看着他身上清灵的灵力气息一点点魔化，嘴角微微勾了一下，眼神也变得期待起来。 快了…… 就快了…… 谢景休，成魔吧！ “咳……咳、咳咳……”就在此时，地上的林渊突然咳了起来。 突兀的声音一下子将谢景休的理智拉了回来。 “阿……言，我终于……找到你了。” 林渊眼神有些迷离，像是在对程书言说。 程书言心中却疑惑万分，她与林渊总共就见过两次面，连正经的对话都不曾有过。 林渊今日对她的态度，怎么这么奇怪？ 她斟酌了一下，当作没听到他那句过分亲昵的话。 谢景休却因为他那声“阿言”怒火焚身，他看向林渊，眼神冰冷得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一股阴冷中夹杂着诡异新生之力的气息自他身上传来，直指林渊。 林渊此时毫无还手之力，刚稳定下来的伤势又开始恶化起来，大口大口的呕出猩红的鲜血。 程书言见状，立刻挡在林渊身前，炽炎剑被她握在手中发出一阵阵嗡鸣。 她身上的时空道意也悄无声息展开，与谢景休对峙着。 “你想杀他，必先杀我！” “阿言，他对你当真如此重要？”谢景休眼角微红，语气中似有哀伤。 程书言冷冷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然呢？他不重要，难道你重要吗？” 谢景休突然沉默下来。 他阴冷地瞥了地上的林渊一眼，随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此处。 程书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遗憾地叹了口气。 看来……他还是保留着一丝理智啊…… 直到谢景休的身影消失后，程书言才回过神来，对林渊语气疏离地问道：“林道友，你怎么出现在此处？” 没有了谢景休的影响，林渊的伤势渐渐稳定下来。 他似乎彻底清醒了过来，对程书言也恢复到了正常的态度。 “方才林某失言，多有得罪，还请程道友见谅。” “无妨。” “在下受仇人追杀，不得已使用了一张古破界符，撕裂空间至此，不知程道友可否告知，此处是何地？在下该如何离开？” 他这是在回答程书言的问题，看似十分合理，若未曾听到他醒来时那句话，程书言会相信他这番话。 不过她也懒得追究，对方不愿明说，她自然不会刨根问底，左右她不曾在林渊身上感受到敌意。 “那林道友运气可不算好。”程书言苦笑道：“好不容易逃离了仇家的追杀，却又陷入这个如同囚笼一般的地方。 此地我亦不知是在何处，我是两年前从药王谷秘境中意外进入此地，两年下来，我都不曾找到出去的法子。 方才那人是玄风门的谢景休，他与我一同受困于此，这两年下来也没少折腾，都没能出去。” 程书言将大概情况说了一下，林渊脸上的表情果然凝重了起来。 “对了，林道友，你方才说你是通过古破界符进来的，那你可还有多余的破界符？” 古破界符都是从古时传下来的，如今因缺钱炼制材料，已无法再炼制。 林渊能一个筑基修士，能拥有一张已是天大的幸运，她也只是抱着侥幸心理问一句。 果然，就见林渊一脸苦笑道：“没有了，在下也不过侥幸得了这么一张。” “那看来，我们只能另寻他法了。”程书言点点头。 意料之中的答案，本就没抱多少希望，倒也不至于太过失望。 她指了指林渊身后，对林渊道：“在下的暂居之地在那个方向，道友若是不嫌弃，可随在下前去疗伤。” 若是没有谢景休，她自然不会对林渊相邀。 可因为她的缘故，谢景休怕是恨上了林渊，他如今又身受重伤，恐怕不是谢景休的对手。 她总归是要想法子离开的，靠她一个人的力量怕是不够。 这空间中如今只有三个人，若是要寻盟友，比起谢景休，她自然会选择林渊。 第138章 找到了 林渊伤得极重，程书言为他疗伤时，发现他这些伤不像是被其他修士造成的，反而蕴含着破坏力极强的空间之力。 若不是她领悟了空间道意，恐怕还真拿他的伤没办法。 她不由得更加怀疑起林渊进来的真正目的，但他不愿说，程书言也不好追问。 半个月后，林渊的伤才算是好了大半，剩下的便只能慢慢调养。 这些日子谢景休一次也不曾出现过，倒是让程书言有些意外。 她了解谢景休，所以在猜测出谢景休心魔缠身后，她在这个封闭的空间中花了两年的时间，一点一点引诱着他内心深处的恶。 只要谢景休入魔，作为正道大宗之一的玄风门便不可能再接纳他。 届时，她再杀了谢景休，就不会牵连程家与隐世宗。 程书言如今有了牵挂，她不能不顾及自己在意的人。 所以，谢景休入魔对她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林渊出现那日，她分明感觉到谢景休身上的魔气越来越压制不住。 却没想到，整整半个月，他竟能忍住没有出现。 这让程书言心中不由得升起疑惑与失望，看来，谢景休多半是察觉到她的意图了。 往后再想故技重施，只怕更难了。 …… 谢景休远远地站在黑暗处，这个位置恰好位于程书言的神识探查范围之外。 他面前是一片无尽的黑暗，仿佛没有尽头，即使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看清前方的程书言和林渊究竟在干什么。 林渊出现的那一天，他看到了程书言对林渊表现出的关注和在意。 更令他感到愤怒的是，林渊那些亲昵的话语，她居然没有丝毫反驳。 那一刻，他几乎要失去理智，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程书言的眼神让他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两年来，他一直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她为他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 但他却并不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阿言，既然你如此用心良苦地为我准备了这份‘大礼’，我又怎么能辜负你的期望呢？” 谢景休一侧嘴角微微上扬，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 …… 林渊结束打坐，看见坐在不远处正在喝茶的程书言，沉眸想了想，走过去向她拱手说道： “程道友，多谢你这段时日为我疗伤，在下有一事，斗胆想向道友确认。” 程书言给他倒上一杯茶，随意道：“林道友不必客气，请坐，你想问什么？若是我能回答的，自然不会隐瞒。” “我记得两年前在药王谷中，曾听其他道友说过有一女子似是参悟了空间之道。 瞧着那日道友与那位谢道友的交锋，再加上这些时日道友为我疗伤时所使用的手段，在下斗胆请问，道友是否就是那个领悟了空间之力的女子？” 程书言倒是不意外他能发现，这本也是瞒不住的事情，她只是好奇林渊为何突然问这个。 “林道友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林渊苦笑一声，无奈解释道：“在下无意窥探道友的秘密，只是这关系到咱们是否能够出去，所以这才有此一问。 道友曾说此处空间完全处于封闭状态，这些时日在下却感觉到此地似有源源不断的灵气涌入。 思来想去，恐怕只有空间术法加上阵法之力能够做到，在下手上那张破界符威能尚未耗尽，只是剩下的威能已不足以撕裂空间。 是以若是道友领悟了空间之道，配合在下的破界符，自阵眼之处破界的话，说不定能暂时打开一个缺口，让我们逃脱。” 这倒是个极好的消息，程书言闻言也不由得意动。 “我的确领悟了一点浅显的空间道意，不过，阵法之道我并不擅长，只略懂些皮毛，不知林道友是否有法子找到你所说的阵眼？” “这个不难，我有一破障符，能够找到阵眼所在。”林渊得到她肯定的回答，不由得欣喜万分，忙说道。 “好，那咱们休整一日，明日出发！” …… 程家，无为真人与顾轻舟已经在程家待了两年。 玄风门只留下一人在程家等消息，姜红月与季青临等了几个月后便离开了。 程家找来的阵法师与炼器师都对血脉罗盘没有任何办法，只有顾轻舟坚持要找到解决的法子。 程淮序夫妇见他如此用心良苦，也只得随他研究。 无为真人则是每过一段时日便回一次隐世宗，处理完事情后又回到程家等结果。 整整两年，就在众人几乎都要放弃的时候，顾轻舟却突然兴奋地从闭关之处冲了出来。 他一身月白长衫皱巴巴的披在身上，长发因为太久没有打理，乱糟糟的散落在身后。 他满脸的疲惫之色，却难掩内心的激动，脚下一步不停地冲向无为真人所在的院子。 “前辈，我找到了！我找到解决之法了！” 无为真人正在翻看陆茯苓让人送过来的宗门近报，听到顾轻舟的话，他头都没抬一下。 “哦，找到了啊。” 顾轻舟有些傻眼，兴奋的表情逐渐凝固，怎么感觉这反应看着不太对啊？ 无为真人继续翻看手中的玉简，直到数息之后，他才猛的反应过来。 “什么？找到了？” 他一把拉住顾轻舟飞奔出去，边跑边说道：“快快快，去找程老哥，让他施展血脉之术！” 在程家待了两年，无为真人与程淮序处成了兄弟之交。 他是程书言的师父，程淮序是程书言的父亲，理论上来说他两本就是同辈。 虽说修仙界以修为论辈分，但程淮序都不介意，再加上他俩的确趣味相投，一来二去的，无为真人便也不再客气。 俩人风风火火地找到程淮序，顾轻舟迫不及待地说了他的发现后，程淮序也激动不已，立即便通知了正在指导程灵舒修炼的简清。 “顾小友，此番你的大恩大德，我夫妇二人必定没齿难忘，日后小友若有需要，尽管来程家找我！” 程淮序拉着顾轻舟激动地道谢，简清和程灵舒赶到后也是对他千恩万谢。 第139章 发笔小财 “你确定是这里？”姜红月一脸怀疑地朝身边的季青临问道。 “就是此处，寻踪术对这儿的反应是最强烈的，小师妹恐怕就困在此地的虚空中，只是咱们无法发现。”季青临神色凝重道。 他们此刻所处之地是紫霄宗境内一片灵气全无的荒地。 这儿常年瘴气弥漫，连凡人都没有一个，自然更不可能有修士在此出现。 季青临给程书言的听风令是听风楼级别最高的凭信，里面施了追踪之法，为的便是当听风令的主人身陷困境时，听风楼之人能够依令寻踪。 没想到，竟真的用上了，这两年听风楼的人一直在不断寻找，终于在近日确定了听风令的踪迹就在附近。 不过也怪不得姜红月会怀疑，这儿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什么阵法存在的痕迹。 他们俩人都是元婴修士，连他俩都无法察觉到此地的异常，只怕是只能找修为更高的人来才有法子了。 俩人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难看。 这对于俩人来说，无疑是一个无解的困境。 他们本就是为了躲避某些人的视线，这才藏在隐世宗内避世不出，如今想要救程书言，却似乎又只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姜红月抿了抿唇，下定决心道：“我去求她，大不了回到姜家，继续看那一家子恶心人的嘴脸！” “你疯了？”季青临轻喝道：“要去也是我回去，那老头子对我有愧，我回去他必定欣喜，帮我找个人这种小事他也不会拒绝。” “季青临，你要想清楚了！你回去之后要怎么面对他？我至少没有那么多深仇大恨……” 姜红月还没说完，季青临突然制止住她：“嘘！有人来了！” 俩人连忙隐去身形，没一会儿，就见程家飞舟落在原本两人所处之地。 程淮序夫妇、程灵舒、无为真人、顾轻舟，还有玄风门四人一一从飞舟上下来。 程淮序手中托着血脉罗盘，到达此地后，罗盘中散发的红光前所未有的强烈，众人心知这是找对地方了！ 程书言回归程家后，程淮序取了她的指尖血重新滴入血脉罗盘中，加上了血脉联系，自然比从前更加容易追踪她的位置。 他此举为的就是以防万一，没想到竟真的这么快派上了用场。 因为过度施展血脉之术的缘故，程淮序脸色有些苍白，简清满心都是程书言的下落，也没有察觉到异常。 反而是玄风门那位元婴长老，眼神凌厉地看向姜红月二人藏身之地，大喝道： “谁在那儿？” 俩人见行踪暴露，干脆从一旁走出。 “红月？青临？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无为真人见是他二人，不由得惊讶道。 他们是看着程家的血脉秘术找来的，无为真人情急之下，根本都忘了通知这俩人，姜红月二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师父，诸位前辈，我们二人恰巧路过此地，没想到竟遇到了你们。” 姜红月干巴巴的解释了一句。 她是元婴中期修为，季青临元婴后期，俩人又修炼了极为不凡的修为隐匿之术，倒是不必担忧修为暴露。 众人的心思都在程书言和谢景休的下落上，倒也没人追究她这话的可信度。 “无为老弟，赵道友，血脉罗盘所指之处便是此地，可在下却未发现此地有何异常之处，不知二位可有发现？”程淮序回过头来对俩人问道。 他口中的赵道友便是玄风门那个元婴期的长老。 两人闻言，皆无奈地摇头。 简清见状，急切道：“那怎么办？明舒就在这儿，淮序，咱们要想办法救她啊！” 程灵舒连忙安慰她道：“母亲，您先别急，父亲一定会找到办法救姐姐的。” 程淮序轻叹一声道：“明舒被困之处想来是一处极为隐秘的空间，以你我的修为，怕是难以找到，如今恐怕只有请老祖出面。” …… “程道友，就在此处！”林渊指着空间中一处平平无奇的虚空说道。 这儿离谢景休暂居之地不远，俩人一到附近，他便发现了，此时正远远地看着俩人。 程书言微微侧目，朝远处的谢景休喊了一声：“谢道友，既然来了，何必躲在暗处偷窥？不若正大光明的过来看看如何？” 谢景休闻言，面上没什么表情，他取出一块荧光石，照亮周围的环境，这才走向程书言二人。 “多日不见，两位这是找到离开的法子了？”谢景休抬眸望向程书言，语气平淡道。 “不错，谢道友可愿助我们一臂之力？”程书言说道。 她并不介意让谢景休一起离开，一则她出去了，谢景休却困在里面，玄风门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二则，她想杀谢景休，正大光明地亲手杀了他，而不是让他独自困死在这儿。 再说了，以谢景休的能力，说不定有朝一日他自己也能找到法子出去，她何必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阻止他出去？ “乐意之至。”谢景休不知在想什么，轻笑道。 “法子是林道友提供的，谢道友既然想走林道友这条路，是不是也该出点买路钱？” 虽说谢景休必会一起出去，可不代表她会如此轻易就让他走。 她看向谢景休手上的储物戒指，坏笑道。 林渊闻言，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也配合道：“不错，谢道友，那日谢道友的杀意，林某可是谨记于心呢！” 谢景休沉思片刻，倒是十分干脆利落，取下手上的储物戒指，抹去他的印迹后递给林渊道： “那日在下多有得罪，还请林道友见谅，这里面的东西，便当做是谢某的赔礼了。” 这些身家丰厚的宗门弟子都不会只有一个储蓄法器，除了他递给林渊的储物戒指外，谢景休重要之物都另放在腰间的储蓄腰带中。 林渊接过储物戒指，神识浸入其中查探一番后，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愧是大宗门的嫡系弟子，谢道友这手笔可不一般。” 他收起储物戒指，同时对程书言传音道：“程道友，咱俩算是发了笔小财，若是道友信得过，出去后我再另寻时机交给道友。” 第140章 你们随意 谢景休知道林渊在给程书言传音，但他并未在意两人之间的小动作。 左右出去之后，他有的是法子对付林渊。 收了储物戒指，林渊与程书言也没再说什么。 “阿言，你尝试着撕裂此处空间，看看能不能打开一个缺口。”林渊这话虽是对程书言说的，眼神却带着挑衅之意瞥向谢景休。 他看得出来谢景休与程书言之间的关系不简单，也知道程书言对谢景休的厌恶。 能给谢景休添堵，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谢景休挑了挑眉，没说什么，眼神却凌厉了不少。 林渊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微微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坏笑。 程书言依言朝林渊所指之处施展弑空斩，空间顿时被她撕裂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裂缝。 林渊见状立刻取出破界符，利用破界符将她撕裂的空间裂缝进一步扩大。 随着空间裂缝越来越大，自裂缝处溢出的灵气也越来越浓。 他们没有找错，看来这里的确就是阵眼所在。 三人看着裂缝一点点扩大，心中都不由得欣喜万分。 林渊还好些，程书言与谢景休却是实打实的被困了两年之久，看不到一点出去的希望。 如今总算是能出去了，即便是谢景休也忍不住心生期待。 然而空间裂缝扩展到半人高后，破界符的灵力就已被耗尽，灵光黯淡地闪烁了几下后，便彻底化为一张废纸。 眼看裂缝就要慢慢合拢，程书言连忙将所有空间之力全部施展到裂缝处，勉强稳住了现状。 “怎么办？这个裂缝不够咱们通过！”林渊神色有些焦急。 程书言已没有余力再将空间裂缝扩大，他的破界符也已经耗尽威能。 难道就要这样看着出去的希望错失在眼前吗？ 程书言也不甘心就这样失败，她再次加大灵力的输出，空间之力被她施展到了极致，裂缝再次扩大了一点。 “还是不够！”程书言牙关紧咬，无奈喊道。 谢景休犹豫了一下，取出几颗丹药，对二人说道：“这是缩骨丹，能够让服用之人暂时缩小身形，想来应该能够让我们通过。” 林渊怀疑地看向他，迟迟没有接过丹药。 谢景休看到他的眼神，嗤笑一声道：“两位道友不必担忧，这丹药没毒，不过服用之后需等待三日才会恢复原本的身形。 若是二位不放心，也可选择不用，左右我自己是出得去了，你们随意。” 说完，他将两颗丹药扔向林渊，他自己则是毫不犹豫服下一颗，就见他身体慢慢缩小、变形，最终只有程书言一半大小。 谢景休最后看了程书言一眼，毫不犹豫跳进了空间裂缝中。 “这……”林渊拿着丹药，有些拿不定主意。 程书言略一思索，对林渊说道：“无妨，毕竟后面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他应当不会在这个时候卸磨杀驴。” 林渊一咬牙，将其中一颗递给程书言，随后自己也服下了丹药。 “啊啊啊啊！！！” 身体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猝不及防之下，林渊忍不住痛喊出声。 骨骼一点点缩小，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那种骨骼摩擦发出的咔咔声。 “谢景休这小子可真够阴的！”刚刚看他面不改色的样子，哪里看得出来服用这丹药会这么痛！ 见除了身体变小之外，的确没有其他反应，林渊这才对程书言说道：“程道友，你也服下吧，应当无事。” “好，你先走！”程书言应道。 林渊倒也不客套，转身跳进了空间裂缝中。 俩人都已离开，程书言便也服下了丹药。 “呃！”即便有了林渊的前车之鉴，程书言做足了准备，还是忍不住痛呼出声。 疼痛让她的心神有瞬间不稳，空间之力也随之中断。 空间裂缝再次开始合拢，眼看就要缩小到无法通行的程度。 程书言也顾不上其他了，连忙再次施展弑空斩，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这次的弑空斩撕裂的空间竟然大了不少，刚刚好能够容纳她通过。 程书言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待了两年的地方，毫不犹豫地朝空间裂缝跳了进去。 …… 程淮序一行人迟迟无法找到程书言两人被困的空间，正打算用传音符告知族中老祖，请他们出关，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前方何人？” 紧接着，一个白胡子老者的身影逐渐出现在众人眼中。 “广灵尊者？”玄风门赵长老略微有些讶异。 转眼广灵尊者已经到了众人跟前，几人连忙朝他行礼。 “晚辈见过广灵前辈。” “你们是何人？为何聚集在此处？”广灵尊者白眉微皱，声音不怒自威。 “回禀前辈，晚辈是青岚山程家家主程淮序，这位是玄风门的赵道友。”程淮序简单介绍了两人的身份，又接着说道： “在下的女儿与玄风门掌门的爱徒两年前在药王谷秘境中意外跌落一神秘空间，近日晚辈通过血脉之术才确定那空间便位于此处。 奈何晚辈等人修为不够，无法发现那空间的具体所在，也无法找到入口救出二人，是以才逗留在此地。” 修仙界中，各个势力之间并非毫无走动，修士行走于其他势力辖下的地盘也属正常。 这位广灵尊者想来也只是正好看到他们聚集在此，这才有此一问。 程淮序将事情大体解释清楚后，广灵尊者自然也不会怪罪什么。 “原来如此？待老夫看看。”广灵尊者眼神一一扫过众人，季青临不动声色地挪动了一步，微微挡住姜红月。 见众人没有什么异样，程家和玄风门与紫霄宗同属正道，素来也算有些交情。 既然他知晓了此事，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他这句话让程淮序等人大喜过望，若是这位前辈能出手相助，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多谢前辈施以援手，晚辈等人必不忘前辈的恩情！”程淮序连忙向他道谢。 玄风门赵长老也紧跟着表达了谢意。 广灵尊者摆摆手，随后开始查探起周围的空间。 第141章 阵眼 程书言从空间裂缝中出来后，并未看到谢景休和林渊二人。 她所在之地是一个封闭的洞穴，洞穴没被水所淹没，中央有一处石台，她便是掉落在石台中央。 这儿看着就是一处如同的洞穴，水也只是普通的水，就连灵气也很稀薄，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这就是那处神秘空间的阵眼？”程书言不太确定的自言自语道。 按照林渊的猜测，阵眼处必定有灵气极为浓郁之物，维持着阵法的运行和神秘空间的灵气。 可此地的灵气稀薄得如同世俗界一般，怎么看都不像林渊所说的阵眼。 而且，谢景休与林渊又去了哪儿？ 他们三人从同一个出口离开，按理来说也应该掉落到同一个地点才对。 难道仅仅因为离开的时间不同，三人便被传送到了不同的地方吗？ 腿上隐隐传来疼痛，她低下头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腿上被割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伤口流出，此刻已经有不少血液滴落在石台上。 方才她跳入空间裂缝时，小腿不慎触碰到了裂缝边缘，想来她便是那时被划伤的。 程书言干脆坐到石台上，取出止血散敷在伤口处，暂时止住血。 她无意间瞥了一眼石台，却发现滴落到石台上的血似乎正在慢慢被吸收。 而石台上似乎存在着某种纹路，只是这种纹路不甚明显，她方才的注意力也不在石台上，这才一直没发现。 她连忙起身，取出一块空白玉简将石台上的纹路一点点绘在玉简中。 半个时辰后，她看着玉简中绘制完毕的纹路，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些纹路最终组成的图案，竟然与欺天境珠表面的纹路一模一样！ “奚云神女，你到底……做了什么？”程书言喃喃自语道。 那位神女到底是何等修为通天，才能在万年前就已将万年后的程书言一步步引上她精心设计好的路上？ 石台已经将她的血液吸收殆尽，却没有什么反应。 程书言想了想，抬手割破了自己的指间，将鲜血再次滴入石台。 滴！ 滴！ 滴！ 鲜血一点点滴落在石台上，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空旷的洞穴中显得格外清晰。 她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她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头脑胀痛，石台才停止了吸收。 整个石台上的纹路都已沾染了她的血液，显现出一个精致而又诡异的云朵图案。 紧接着，一道血色光芒冲天而起，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那种感觉十分温暖，就像她幼时窝在母亲的怀抱中熟睡一般。 程书言渐渐抵挡不住脑海深处袭来的困意，闭上眼睡了过去。 …… 没有天，没有地。 周围是一片纯白。 她再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来了？”那人朱唇轻启，温柔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 “奚云神女？”程书言问道。 “我等了你很久很久……大概有……万年吧？” “为什么是我？你到底需要我做什么？”程书言的语气微微带着愤怒。 她受够了自己每一步都被眼前之人一步步安排，一点点照着她预定好的路线行走。 可她偏偏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 “说实话，我不知道你能做到什么，我看不到你的结局。”奚云神女并不在意她的怒意，轻轻摇头道： “万年前，我留下这些东西，并不是要干涉你的修炼，我留下的只是一段因果，我在万年前种下了因，你一步步走到如今，是你的果。 即便没有我，终有一日，你也会走上这条路，我只是让你在这条路上走得不那么孤单。 程书言，我看过无数个你的结局，只有你是最特别的，你既定的命运似乎被人强行更改过，让你偏离了原本的命运。 大道五十，人遁其一！正是这一点偏离，让你成为了这天地间的变数，所以……只能是你、也只有你，才有可能走到最后一步。” …… 纯白一点点散去，程书言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水底空间中，她的四周似乎被一阵无形之力包裹着，将水与她隔绝开来。 林渊与谢景休躺在一旁昏迷不醒，空间正中央，一株纯白无瑕的双生莲散发着莹莹光芒。 程书言走向双生莲，伸手轻轻抚过莲瓣，感受着莲花的温润。 随后，她将整株莲花连根拔起，收进了欺天境中。 这株双生莲已在此生长了万年之久，也是它维系着阵法的运行。 莲花被她拔下，阵法失去灵力来源，骤然失效，两侧的水轰然灌入几人所处之地，瞬间将几人淹没。 空间一点点坍塌，谢景休与林渊也在这巨大的动静中清醒过来。 …… “就是此处！”广灵尊者指着虚空一处肯定道：“本座在此处感受到了一股十分强大的空间波动，想来是那空间内部正在动荡。” “这……”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什么也感觉不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罢了，本座便帮到底吧！你们走远些，本座试试能不能破开此处的空间。”广灵尊者轻叹一声道。 若是他不帮这个忙，想必程家那小子也会找程家老祖过来。 与其让程家人在他们紫霄宗地盘上搞事情，不如他自己出手帮了这个忙，还能让程家和玄风门承他紫霄宗这个恩情。 “是，多谢前辈！”广灵尊者愿意帮忙，程淮序等人自然大喜过望，连忙道谢后退离此地。 化神修士出手之威，他们这些元婴修士是无法抵抗的，更何况还有顾轻舟这些筑基修士在。 见众人都退到了安全之处，广灵尊者轻轻闭上双眼。 众人未见他有任何动作，却能感受到一股无形之力正在以他为中心散开。 这便是化神修士独有的道意领域，领域不破，主人不死。 在广灵尊者的控制下，道意凝聚成一把无形之剑，带着万钧之势猛然刺向虚空。 原本空无一物的虚空竟然被这一剑刺穿，撕裂出一个巨大裂缝。 源源不断的水流从裂缝中流出，随后，众人皆看见谢景休从裂缝中跌出，身上插着一把火属性的灵剑。 第142章 阴谋 作为阵眼的双生莲被程书言取走，阵法之力逐渐削弱。 外界，广灵尊者察觉到空间波动，以强力攻击空间最薄弱之处，将整个空间打开了一个缺口。 漆黑的空间中自外界透入一丝光亮，空间中的水也随着缺口轰然流向外界。 “程道友，是出口！我们能出去了！”林渊看到这一幕，一时间大喜过望，对程书言兴奋地说道。 “对，我们能出去了，走！” 时隔两年，她终于又闻到了千灵界的气息，自然也万分欣喜。 虽说修士闭关是常态，随着修为的提高，闭关数十上百年都属正常。 可主动闭关与这样被动地被困在一处伸手不见五指的牢笼中，完全是不同的两种感受。 她站起身来，与林渊一起一步步朝出口走去。 谢景休站在离出口最近的地方，他背对着程书言二人，定定地看着被打开的缺口，似乎在愣神。 程书言有意无意地盯着谢景休，她总觉得，谢景休不会善罢甘休。 就在两人离出口越来越近时，谢景休突然转过身来，唇角微微勾起，溢出一抹低笑。 “阿言，你用两年的时间给我准备了这样一份大礼，我也是时候……该回礼了！” “小心！” 程书言看到他突然狠厉的眼神，连忙推开身旁的林渊，同时取出炽炎剑握在手中。 炽炎剑陪伴她多年，是她用得最得心应手的法器，可以说是如臂使指。 与此同时，谢景休的杀招已经到了林渊身前！ 那是一柄近乎透明的短剑，整个剑身薄如蝉翼，没有剑柄，只有剑刃。 短剑中似乎加入了某种隔绝神识的材料，使得它能够巧妙地躲避程书言和林渊的神识探查，未能察觉到短剑的丝毫踪迹。 直到短剑悄然逼近至身前时，林渊终于看清了这把神秘短剑的真实模样。 当年在那场惊心动魄的兽潮之战中，林渊能够后来居上，凭借着卓越的实力一路斩杀无数妖兽，最终登上弑妖榜榜首，自然也非泛泛之辈。 几乎在短剑现身的瞬间，林渊便以惊人的速度做出反应。 他迅速凝聚起一层坚固无比的护盾，将自己严密地保护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身形如同闪电般向后飞速退却，避开了短剑的凌厉一击。 另一边，程书言担心谢景休会再次发动攻击，于是在同一时刻果断向谢景休发动攻击。 她手中的炽炎剑早已被灌注了灵力，剑身变得通体火红，带着无比炙热的灵焰杀向谢景休。 她只需要逼得谢景休无力出手，只能被动回防，这便足够了。 她这一击虽强，可谢景休只要回防，必不会对他造成威胁。 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谢景休就这样低笑着任由炽炎剑带着凌厉之势逼近，却毫无防备的意思，也不曾再出手。 程书言心中顿感不妙，谢景休为何不躲？ 她来不及多想，此刻炽炎剑离谢景休的距离太近，她无法收回这一击，只能控制着炽炎剑向一旁偏移，试图避开谢景休。 谢景休却飞身上前，径直撞向炽炎剑！ 炽炎剑刺进了谢景休的左胸处，灼热的剑身刺破血肉的声音在空间中清晰无比。 谢景休顿时血流不止，血气翻涌之下，不受控制地呕出鲜血。 他最后看了一眼程书言，眼中尽是阴谋得逞的得意。 “阿言，再见。” 他用尽自己最后一丝灵力，飞快后退至出口，而后向后一倒，跌了出去。 他左胸处，还插着那把火红的炽炎剑。 随后，程书言听到了一个惊骇的声音在外界响起：“谢师侄！” 林渊走到她身边，眼中有浓浓的担忧之色，他语气歉疚道：“抱歉，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误伤他。” 程书言摇摇头，有些疲惫道：“无妨，要说起来，你是受了我的连累。” 她在这一刻全都想明白了，谢景休出手并非真的想要伤他们其中任何一个。 他的目的，就是逼她对他出手。 他心中明白，程书言顾忌着程家，虽然想杀他，却不会留下把柄牵连程家。 所以他便通过这种方式，逼程书言不得不对他出手。 可是他的目的呢？ 程书言想不明白，她那一击杀不死谢景休，即便最后谢景休主动撞上来，也不会死于这一剑。 就算玄风门知道是她伤了谢景休，可终归未曾伤及性命，程家便不会太受连累。 就算因此她被程家赶出家门，对她而言实在算不得有什么损失。 谢景休用这种自损的法子，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程道友，不若我们毁了这个出口，日后再想法子出去。”林渊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程书言知道他的意思，谢景休师门之人明显等在外面，这时候出去，她必会受到责难。 可她若是不出去，谁都知道谢景休是与她被困在同一处，如今必然也是被她所伤，届时程家也会受到连累。 她只能出去，直面此事，撇开程家的干系。 她冲林渊摇头道：“总归是要面对的，走吧。” 见她心意已决，林渊也不再说什么，与她一同飞出空间。 “明舒！” “姐姐！” “小书言！” “小师妹！” 程书言方一出现，就听到了这些熟悉的声音一道道传入耳中。 她心中不禁一热，看到众人皆惊喜、庆幸的看着她，她连忙走向几人的方向。 可她才走了几步，便感觉一道极其强大的气息将她牢牢锁住。 与此同时，方才在空间中时听到的那个叫“谢师侄”的声音满含怒意地在耳边响起。 “妖女！敢伤我玄风门之人，受死吧！” 她眼中突然出现一道寒气森森的刀光，那刀光由远及近，不过瞬息之间。 事发突然，她甚至来不及反应，也无从反应。 这是元婴修士的含怒一击，她挡不住，即便使尽浑身解数，她也挡不住这一击的一半威能。 这一瞬间，无数个念头自程书言脑中闪过，最终，她只得出了一个结果。 众目睽睽之下，千钧一发之际，她只能躲进欺天境中，逃过这一击。 第143章 终于救了你 程淮序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眼神愤怒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几乎在同时就朝着程书言的方向瞬移，但他终究比赵长老的攻击慢了一点，他赶不到。 他救不下程书言。 程书言来不及多想，将自己储物袋中所有的符篆一股脑地扔出去。 那是她进入药王谷之前在悦宝阁买的，这些符篆加在一起，猝不及防之下砸死一个金丹修士都足够了。 可是不够。 想要挡住元婴修士的含怒一击，这些远远不够，她扔出符篆的目的，也只是想拖延一点时间，让她能够脱身。 程书言正准备进入欺天境，她管不了暴露欺天境的后果了，至少先保住命再说。 可就在这一瞬，一直在她身后的林渊却突然出现在她身边，他身前凝聚着一个厚厚的护盾，并非他本身的护体灵盾，而是符篆形成的护盾！ 这护盾似乎隐隐有着元婴初期的气息，虽说符篆是死物，无法真的与元婴修士相比。 可挡住赵长老这一击的绝大部分威力却是够了！ 林渊顶着厚厚的护盾，一把将她抱住，同时急切后退，两人一起扑倒在地。 那一刀被护盾卸掉了绝大部分威势，也阻挡了数息时间。 林渊将程书言死死护在身下，刀影砍在他的背上，瞬间在他后背划开一道巨大的伤口。 好在程淮序终于赶到，他重重地便刀影挥出一道凌厉的剑气，将刀影击飞开来。 若是再晚一点，林渊只怕就要被劈成两半了！ “林道友！你怎么样了？”程书言不禁大骇，可她不知道林渊伤势如何，不敢轻易动他。 林渊嘴角溢出一滴滴鲜血，滴落到程书言的脸上。 他眉头紧锁，似乎在竭力地忍受着疼痛，眼神已经有些涣散，却还是努力地看着程书言，目色温和。 “这一次……我终……终于……救了你……” 他断断续续地对程书言说出这句话，随后便再也支撑不住，昏迷过去。 程淮序看到程书言不曾受到严重的伤害，这才回过神来，心中后怕不已。 “赵长峰！你竟敢如此对待我的女儿！” 他转身挡在程书言二人前方，眼神冰冷地看向赵长老，愤怒道。 简清此时也收起了软弱的一面，手持一把长弓，满脸阴冷地瞄准着赵长老的方向。 赵长老将将伤势稳定下来的谢景休交给身后的弟子，站起身来，十分强硬道： “我谢师侄被你程家妖女伤成这样，老夫若是不杀了妖女为谢师侄出了这口气，如何对得起掌门师兄的信任！” 简清闻言，脸上顿时燃起怒意，她将长弓拉满，一只灵力箭瞬间形成，箭头直指赵长老，在长弓上蓄势待发。 “我女儿绝不会无故伤人，必是那小子先行出手，有我夫妇二人在，你休想伤她分毫！” 眼看众人之间越来越剑拔弩张，被众人忽视掉的广灵尊者终于再忍不住了，出言阻止道：“好了！你们是当本座不存在吗？” 他这一声怒吼，将众人的眼神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广灵尊者清了清嗓子，这才继续说道： “你们一方是玄风门，一方是程家，若是在我紫霄宗地界上出了事，老夫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如今玄风门那个小辈还昏迷着，事情如何都不清楚，依老夫看，你们还是先各自把自家孩子领回去。 等两个孩子都养好了伤，把事情调查清楚，再寻解决之法。” 广灵尊者这话说得不无道理，更何况在场之人数他修为最高，赵长老即便心有不甘，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 他朝程家夫妇冷哼一声，又向广灵尊者告辞后，便带着玄风门一众人等先行离开。 广灵尊者见事情暂时解决，没有在紫霄宗境内闹出大事，倒也没有再苛责众人。 他眼神微眯，抬手指着无为真人，似是随意的问了一句：“你是何人？” 无为真人见他问到自己，随即恭敬垂身道：“晚辈隐世宗李无为。” “隐世宗？” 广灵尊者听到这个名字，有瞬间愣神。 他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躲在季青临身后的姜红月一眼，便转身朝紫霄宗的方向瞬移离去。 程淮序夫妇对视一眼，眼神皆有些惊疑不定。 他们这两年的心思全都扑在如何找到程书言的事情上，却是从未询问过无为真人的宗门。 如今只剩下程家和无为真人一行，程淮序夫妇便也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几人连忙查看起程书言与林渊的伤势。 程书言还好。她只是被赵长老那一击的余力震伤晕了过去，未曾受到什么致命伤害。 林渊却伤得极重，他后背几乎被完全劈开，血肉都被震碎，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程淮序忙出手暂时为他止住血，随后放出灵舟将所有人一并带回了程家。 …… 林渊是为救一家女儿才受了如此重的伤，程淮序夫妇心中愧疚不已，让族中的丹师寸步不离地守在他院中，用最好的丹药为他治疗。 即便这样，还是险些保不住他的命，好在林渊自身有些极强的求生欲，自己撑了过来。 躺了半个月，命是保住了，他却陷入了昏迷之中，一直不曾醒来。 程书言在第四日就醒了过来，她伤得不重，休养几日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无为真人知道有玄风门对她虎视眈眈，她一时间恐怕是不能离开程家，便在她醒来后，与姜红月和季青临二人回了宗门，顾轻舟却留了下来。 程书言这些日子几乎都在林渊院子里，一则是她对林渊有愧，连累了林渊。 二则，她想不明白，林渊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为什么说这一次他终于救了她？ 他们分明只有过数面之缘，对对方的了解也不过是个名字。 最多也就是困在空间中这段时日相处下来，俩人勉强算是朋友。 可林渊那个眼神、那句话…… 程书言总觉得，那不是对她说的。 林渊透过她，在看着什么人？ 林渊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接近她？ 程书言想等林渊醒来后，问问他。 第144章 疑问 玄风门。 赵长老带着几人回到宗门后，立即让人去找医修过来，随后让剩下两人抬着谢景休前往掌门的院落。 谢景休的伤势虽已暂时稳住，可赵长老并不擅长救治，连他身上插着的炽炎剑也没敢轻易拔下。 岑翩翩远远地看到几人着急忙慌的身影，连忙跟了过去。 几人进入掌门院子后，门口的阵法便瞬间被启动，岑翩翩被挡在了门外。 不一会儿，另一人带着医修赶了过来，岑翩翩想要跟进去，却被先前将谢景休抬进去的两人再次拦住。 “岑师妹，掌门说谢师弟伤势太重，需静心救治，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两人将掌门的意思小心翼翼地传达给岑翩翩，他们说得还算委婉，掌门的原话可是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即便是这样，岑翩翩也瞬间暴怒异常！ 她远远的看了一眼，谢景休身上插着的那把剑，分明是程明舒那个贱人的法器！ “你们是与赵师叔一道去寻景休哥哥的，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毕竟在掌门的院门口，她倒也不敢太过放肆，压抑着怒气对俩人问道。 “岑师妹，我们看到谢师弟时，他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们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听赵师叔说，那个空间中只有三个人，另外那个男修身上并无火属性灵力，想来谢师弟定是被程家那个女修所伤。” “程！明！舒！”岑翩翩几乎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个名字，她眼神凌厉地看向两人，质问道： “赵师叔堂堂元婴修士，都没杀了那个贱人为谢师兄报仇吗？” 分明俩人的修为比她高，可被她这种眼神盯着，俩人都不自觉地自心底感到一阵恶寒。 岑翩翩所在的岑家依附于玄风门，岑家老祖乃是化神后期的尊者，是玄风门中拥有实权的太上长老。 岑翩翩又是岑家这一代资质最高的后辈，极受那位老祖的疼爱。 是以平日里岑翩翩除了对谢景休有好脸色之外，在玄风门内是嚣张跋扈惯了的，脾气上来了她连金丹修士也不放在眼里。 俩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 “赵长老当时便出手了，不过被另外那个男修给挡了，加上紫霄宗的广灵尊者阻拦，这才未曾得手。” 听到这个解释，岑翩翩虽心有不满，到底涉及到赵长老和广灵尊者，她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 她往院内深深地看了一眼，知道自己暂时看不到谢景休，便转身往赵子易处走去。 …… 这一日，程书言正坐在林渊养伤的院子中发呆，程淮序夫妇让程灵舒将她叫了过去。 她自醒来之后，只见过程淮序夫妇一面，其他时候都在休养或者等林渊醒来。 原本就打算去看看程淮序夫妇，程灵舒过来找她时，她便顺势随她一起去了。 程淮序夫妇坐在院中的亭子里等她，她进去后便率先行礼道：“父亲、母亲安好，听妹妹说你们找我？”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简清接过她的话说道，随后似乎才反应过来，惊喜道：“你……你方才叫我们什么？” “父亲、母亲。”程书言笑着重复了一遍。 “哈哈哈，好！乖女儿！”程淮序听到她如此亲昵的称呼，发自内心的大笑起来，随后才接着说出他们找程书言过来的用意。 “明舒啊，之前我们不想干涉你的事情，所以从未问过你的师门。 不过那日，我听你师父说，你的师门是……隐世宗？” “不错，的确是隐世宗。”程书言点点头，不甚在意地答道。 “你可知你们宗门的来历？”简清接着问道。 程书言皱了皱眉，不太明白他们为何会有此一问，想了想当初无为真人的所说的话，还是简单对二人说道： “大体知道，听我师父说过，隐世宗是万年前传下的传承，三千年前隐世宗突然消失在修仙界。 如今的隐世宗是三千年前隐世宗失踪时，当时在外的门人后来所创，只是大部分传承已失，便没落了下来。 这些年来，再也不曾恢复过往日荣光。” 听到她这番解释，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程淮序又问道： “那你可知，如今的修仙界并不知道这世间还有隐世宗存在？ 曾经的隐世宗虽说同样隐世而居，但整个修仙界都知道隐世宗的存在。 但是自三千年前整个隐世宗失踪后，世人再未听说过隐世宗之名。” “这我的确不知。”程书言有些疑惑。 她只觉得隐世宗是个不入流的小宗门，所以众人才不知道。 原来在众人眼里，隐世宗自三千年前就已彻底失踪，千灵界再无此宗门吗？ 她想起李知意去隐世宗之时跟她抱怨过找了许久都找不到，跟其他人打听也打听不出来。 夫妻二人没再说什么，留她一起用了饭后便让她回去休养了。 一个月过去，林渊还是没有任何醒转的迹象，程家的丹师看过之后，得出一个结论—— 林渊似乎神魂有缺，赵长老那一击伤他太重，震伤了神魂，这才导致他一直无法醒来。 程书言听到这个说法，连忙追问道：“那可有什么解决之法？” 林渊是为了救她才受这么重的伤，若他此生就止步于此，程书言心中必会因此事而生心结。 “老夫的确不擅长神魂类的救治，为今之计，若是有沈家主亲自出手，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沈家主？ 沈云谏的父亲，那可是元婴修士，请他出手救一个毫无关系的筑基修士，只怕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不过如今只有这个法子，她自然得试试。 程书言找到程淮序，将此事告知了他。 本打算自己想法子去沈家求沈家主出手，没想到程淮序却让她不必担忧，让他来处理。 他将一道手信交给管家，让管家尽快将信送到沈家。 随后安慰程书言道：“明舒，你放心，你沈伯伯与我也算有些私交，为父求到他那儿，他定会帮我这个忙。 你如今被玄风门盯着，暂时不便外出，还是先休养好身体。” 第145章 换婚 躺了一个月的谢景休终于醒了过来，玄风门掌门等人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赵长老心里还打着等他养好伤，就带他去程家要个说法的算盘，谁知他醒来后第一句话却让众人惊讶不已。 “赵师叔，阿言……阿言她……怎么样了？可有、受伤？” “阿言？谁是阿言？”赵长老疑惑不解。 岑翩翩在一旁咬牙切齿道：“就是程明舒那个贱人！景休哥哥，她伤你至此，你为何还这样关心她！” 谢景休已经挪回了自己的院子养伤，这些日子岑翩翩一直在不眠不休的照顾他。 “这……那丫头应当无碍，景休啊，你这伤……难道不是那丫头做的？” 赵长老是得了医修的消息过来的，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谢景休醒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关心那个伤他之人。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误会？他看错了？谢景休是被另外那小子伤的？ 掌门眉头微蹙，脸上隐隐蕴含杀意。 赵长老不明白，他却是再清楚不过。 谢景休曾因程书言生了心魔，此事是他发现的，为了替谢景休压制心魔，他还费了不少事儿。 原以为自家这个徒儿是个一心向道的，自己能解开这个心结，如今看来，只怕是陷得更深了。 谢景休年纪轻轻就以筑基修为领悟了道意，人也聪慧玲珑，是他最看中的弟子。 只要他专心修炼，前途定然不可估量，玄风门也能在他的带领下更进一步。 没想到，如今他竟因为一个女子乱了道心！ 看来程家那个妖女是留不得了！ …… 林渊的情况不容乐观，他伤势再次恶化，若是再得不到对症救治，只怕撑不过半月。 程淮序的信送到沈家时，沈家主正在炼制一炉至关重要的丹药，一时脱不开身。 沈云谏便自作主张，给父亲留了传音符后，带着沈家一位金丹修士先行赶往了程家。 沈家这位金丹修士虽说不如沈家主，倒也勉强稳住了林渊的伤势，为他争取了些时日。 夜里，程书言一个人待在程家后山崖边，目光凝视着远处的群山，不知在想什么。 沈云谏找到她，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他看着程书言的侧脸，几次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也只说了句： “你放心，我父亲那炉丹药最多两月便能出炉，届时他看到消息一定会尽快赶来的。” “多谢你，沈云谏。”程书言真心向他谢道。 若是没有他带着那个金丹修士前来，林渊只怕已经熬不下去了。 若真发生了那样的后果，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带着这满腔的愧疚活着。 一道传音符突然向她飞来，程书言伸手接过，程淮序的声音从中传出：“玄风门来人，速归。” 一旁的沈云谏也听到了这句话，他担忧地看向程书言。 在程家待了几日，他大概弄清楚了林渊受伤的缘由。 玄风门此时来人，只怕是来者不善。 “无妨，沈大哥，这里是程家。”程书言笑着安慰他道，随后起身朝着程家会客厅走去。 她自然也明白，玄风门不会善罢甘休，早晚都会有这一日。 俩人赶到会客厅时，场面安静得有些诡异。 程淮序夫妇见她到来，皆一脸茫然地看向她。 程书言不明就里，却也不好问什么，只得先向行礼。 “父亲、母亲，晚辈见过找前辈。”来人是赵长老，他身后跟着赵子易和另一个程书言不认识的人。 原以为赵长老是来找麻烦的，谁知他却面色和蔼地朝程书言说道： “明舒师侄不必多礼，快快请坐！那日是我这个当伯伯的没弄清楚事情真相，险些害了你。 明舒师侄啊，你可千万别同伯伯一般计较啊！” 这态度…… 不像是来要她命的。 程书言一脸不解地看向自家父母，用眼神向二人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程淮序看到自家女儿投来的目光，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他清了清嗓子，勉强说道： “明舒，先坐吧，今日你赵伯伯特意为你而来，还是让你赵伯伯同你说吧。” 她依言坐下，眼神转向赵长老，就听他说道： “明舒师侄，你与景休之事，他已经向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和盘托出了。 说起来，是他对不住你，明知自己与灵舒丫头有婚约，还来招惹你，你生气也是应当的！ 不过，事已至此，你既也有意于他，我们掌门的意思是……左右都是程家女儿，不若将景休的婚约对象换成你，如此也算皆大欢喜！” “不行！” 程书言与沈云谏同时出声道。 程淮序夫妇看着这场面，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自家女儿反对是在他们意料之中，沈云谏又来凑什么热闹？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皆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看向沈云谏的眼神也不同起来。 沈云谏自知失礼，垂下头没再说什么。 程书言没理会旁人，向赵长老说道：“世人皆知与谢景休订婚的是程家程灵舒，你们这样做，将我妹妹置于何地？ 更何况，我虽不知道他是如何同赵前辈与贵宗掌门说的，但我与谢景休之间绝无私情，我不可能与他结为道侣！” 她这话让赵长老蹙眉不已，这样做怎么看都是她得了好处。 他原以为这件事必会十分顺利，谁知程淮序夫妇不变态就算了，就连程明舒这个筑基修士都敢如此当众驳了他的面子！ 他脸色愠怒，却还是隐忍着没有发作，继续好言相劝道： “明舒师侄，景休倒也同我说过，你与灵舒丫头感情极好，不愿如此叫她伤心。 你放心，灵舒丫头那边，是我们玄风门对不住她，我们会向她补偿的，不会叫你为难。” “赵长老！我说了，我不愿！”程书言眼神冷了下来，语气强硬道。 程淮序见赵长老脸色难看，连忙装作发怒的样子，朝她怒喝道： “程明舒，反了你了！还不快滚下去！” 程书言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会客厅，沈云谏连忙跟着她走了出来。 他们走后，赵子易找了个借口，也跟着二人离开了会客厅。 第146章 交易 赵子易快步追上程书言二人，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沈云谏后，出言拦住了程书言：“明舒师妹，能否借一步说话？” 沈云谏此时对玄风门之人可没什么好脸色，毫不客气道：“不必了，阿言没有什么与你可说的。” “哦？沈道友，此事可是关乎玄风门与程家，道友确定你能替明舒师妹做这个主吗？” 赵子易饱含深意地看向程书言，他相信程书言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果然，还未等沈云谏反驳，程书言便先一步制止他道：“沈大哥，这儿是程家，我不会有事，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与赵道友聊聊。” 沈云谏嘴巴张了又张，眉宇间尽是化不开的担忧，但到底没再阻止什么。 “好，阿言，那你自己小心，若是有事定要来找我！” 沈云谏离开后，程书言带着赵子易来到园子中。 园中有处天然的池塘，中央修建了水榭，视野开阔，倒是十分适合闲聊。 “赵道友找我所为何事？此时能说了吧？”她自顾自地坐下，取出一盘糕点吃起来。 这是程家的灵厨准备的，自她回来后，灵厨每日都会送来新鲜糕点。 糕点都是以灵材制作，不仅味道可口，还蕴含灵气。 赵子易也不客气，在她对面坐下后，伸手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夸赞道： “嗯！师妹不愧是程家主的掌上明珠，这糕点中放了翅尾蜂蜜吧？这样甜而不腻的味道，也只有翅尾蜂蜜了。 翅尾蜂蜜可是炼制补灵丹的重要辅材，价格昂贵，能吃上它做的糕点之人，恐怕也没几个。” 补灵丹是结丹修士都能用的，能够快速恢复修士的灵力，在战斗时可谓至关重要。 平常修士哪里舍得用翅尾蜂蜜这样的灵物来制作糕点？ 听他这样一说，程书言心中也有些讶异，面上却是没什么表情。 “赵道友，有话还请直说，今夜繁忙，我不便久留。” “在下要说的，想必明舒师妹也能猜测出一二，便是师妹与谢师兄的亲事。” 他试探性地看向程书言，发现她微微蹙眉，满脸的不耐烦。 “赵道友，方才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可能与谢景休定亲，自然更不可能成亲，若赵道友是来当说客的，那就不必了。” 程书言说完，便要起身离去，赵子易却再次出言拦住她。 “明舒师妹何必如此心急？你都不曾听我说完，又怎知我是来当说客的？若是师妹不想平白无故摊上这门亲事，不如听我说完再做决定，如何？” “既不是来当说客，那赵道友特意前来，所为何事？” 见她再次坐下，赵子易便接着说道：“自然是受人之托，前来杀你。” 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在说这糕点很甜一般。 “岑翩翩？”程书言了然，能让赵子易来杀她的，自然只会是岑翩翩。 赵子易没有否认，轻笑道：“明舒师妹，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我帮你破了此局，你杀谢景休，而我要的……是岑翩翩的命！” 这可真是个……奇特的交易。 程书言微微眯眼，故作惊讶道：“赵道友何出此言？我为何要杀谢道友？至于岑师妹，我与她并无深仇大恨。 倒是赵道友你……她不是你的师妹吗？同门相残……玄风门若是知道此事，道友恐怕性命堪忧啊！” “程明舒，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与谢景休有仇，我敢同你做这个交易，便是笃定了你对他的杀意！” 赵子易突然话锋一转，咄咄逼人道。 程书言凝视着他的眼睛，漠然道：“赵道友，话不投机，便不必再说下去了！” 她信不过赵子易，说着要与她做交易，却一直不肯说出她想知道的东西，赵子易这算盘打得未免太轻松了。 赵子易明白，他若是不拿出点实实在在的东西，程书言是不会同意这桩交易的，干脆直说道： “程明舒，程家只能同意这门亲事！即便淮序前辈与简清前辈心疼你，愿意替你抗下这诸多压力，可你呢？ 你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为你承受苦果吗？你做不到！所以，为了程家的安危，你只能与我合作，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 “什么意思？”程书言蹙眉问道。 赵子易为何如此笃定程家只能同意？这桩亲事又与程家的安危有何干系？ 她满腹疑惑，本不愿再与赵子易纠缠，却又因为他这番话不得不留下。 见她这副模样，赵子易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在赌程书言对程淮序夫妇的感情，如今看来，他赌对了。 “不知你对千灵界大劫可有了解？”赵子易问道。 “略有耳闻。”程书言越发迷惑：“这与千灵界大劫又有何干系？” “大劫即将来临，魔域那边为了他们少魔主，可谓费尽心血，数年前，苍玄大陆曾有许多修士在同一时间失踪，此事便是魔域所为。” 程书言点点头，赵子易说的，或许便是她在黑市中经历的那一次，听闻那次除了黑市之外，还有许多地方都发生了同样的事。 “这次紫霄宗的广灵尊者之所以会出现在你们被封的那处空间外，实则便是与魔域议事后回宗时偶然遇到。 不止广灵尊者，玄风门也参与了议事，还有天剑宗、落阳宗、天音宗……但凡拥有炼虚以上修士的势力都去了，你们程家太上老祖也在。” 炼虚…… 她如今不过筑基，这桩荒诞的亲事与这些大人物之间能扯上什么干系？ “既然是此等大事，想必也是各家机密，道友又是如何得知？” “玄风门去的人是沈家老祖，此事，我亦是偶然从我师父那儿得知。” “那此事又与我有何干系？” “大劫将至，届时苍玄大陆各大宗门将会鼎力相合，组建修仙联盟，玄风门作为苍玄大陆最顶尖的宗门之一，无疑会拥有极大的话语权。 谢景休是玄风门太上老祖都看重之人，程家所在的青岚山亦属玄风门的势力，若是程家拒绝…… 即便无法彻底根除程家，可背地里使使绊子，程家也难以再保持如今的地位。” 第147章 我愿意 夜风拂过，带起阵阵凉意。 程书言打了个冷颤，心有不甘，却又如赵子易所说，她无可奈何。 玄风门用程家来威胁，她只能妥协。 “呵，名门正派！”她冷哼一声，讥讽道。 “赵道友，你的交易我同意了，说说吧，谢景休是如何说的？” 赵子易见她终于同意下来，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这件事于他而言可是冒了极大的险，若是他猜错了，程书言并不想杀谢景休。 又或是程书言碍于玄风门的实力，碍于对程淮序等人的感情，不敢对谢景休出手。 那他今夜说的这些话，只要程书言捅出去，够他灰飞烟灭好几回了。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都轻松了许多，对程书言说道： “你可还记得咱们初次见面时，你让岑翩翩代你向谢景休问好，这便成了你仰慕他的证据之一。 药王谷中，你两一同陷落，孤男寡女共处两年，你们之间早已情愫暗生，可你们顾忌着他与你妹妹的婚约，始终发乎情止乎礼。 直到那个叫林渊的男修意外闯入，才让他坚定了要同你在一起的决心，可林渊始终对你心怀不轨，所以他才向林渊出手。 而你因为他身负婚约，始终未曾给你一个承诺而怨他，见他对林渊出手，这才与林渊站在一边，误伤了他。” “哈！” 听完赵子易这番话，她只觉得荒诞至极！ “多么不堪一击的谎言，贵宗掌门竟然也信？竟不问问我这个当事人之一吗？” “信不信不重要。”赵子易看向她，神色颇有深意道： “谢景休生了心魔，是因为你。他想要你，掌门便成全他。 等你嫁到了玄风门，谢景休得偿所愿之后，你便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届时只需对外宣布，你修炼之时走火入魔暴毙而亡，再给程家一些补偿，程家为了大局着想，自然不会过多计较。” “那你呢？贵宗掌门要我嫁过去之后起，你要我什么时候死？”程书言继续问道。 赵子易是受了岑翩翩的命令前来杀她，以岑翩翩对谢景休的感情，她断断容忍不了程书言顺利嫁给谢景休。 但程书言如今在程家的保护之下，她若是不明不白的死在程家，赵子易这个凶手想必不难查出。 届时顺藤摸瓜，很容易便能逮到她这个幕后真凶。 岑翩翩还不至于这么蠢，让赵子易在程家对她下杀手。 事已至此，赵子易自然不会再对她隐瞒什么，将他的计划和盘托出。 “按照计划，我会想法子给你下毒，碎心之毒，不会马上要了你的命，却会一点点侵蚀你的心脉。 修为越高，侵蚀越快，若是有朝一日你突破结丹，届时自然便是你毙命之日。” “现在呢？” “现在嘛……程道友只需按此计划进行便是。” …… 程书言回到会客厅时，程淮序夫妇皆是满脸怒气，若非赵长老代表着玄风门，他们只怕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赵长峰！我两个女儿不是你们玄风门的玩物！由不得你们这样侮辱！” 程淮序语气暴怒，赵长老却不恼，仍旧笑着说道：“程家主，何必如此动怒？左右都是嫁女儿，嫁哪个不是嫁？ 想想你程家满门荣耀，若是因为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葬送了程家的前程，你要如何向你程家先祖谢罪？” “即便我以死谢罪，也不会让你们如此欺辱我的女儿！” 程淮序愤慨万分，简清也怒视着赵长老，恨不得啖其血肉。 程灵舒待在一旁，脸上没有什么伤心之色，有的同样是满腔恨意。 她对谢景休并无感情，当初与他定亲，也不过是因为程家需要一个有身份的女子联姻。 她不忍看着父母为难，这才主动应承下这门亲事。 没想到，玄风门之人竟然如此无耻！ 当初用程家的安危逼迫程家与玄风门联姻，如今竟然又以同样的理由逼迫她的姐姐换亲，叫她如何不恨？ “我程家的荣耀，自有我们这些后辈去争！用不着玄风门操心。 赵前辈，既然贵宗谢道友无意与我成婚，不如就此作罢，至于我姐姐，她绝无可能……” 还未等程灵舒说完，程书言便走到会客厅中，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她向上首的程淮序夫妇福身道：“父亲、母亲，女儿想清楚了，我愿意与谢景休定亲，还请父亲、母亲，还有妹妹成全。” 说完，她满脸歉意地看向程灵舒，眼神带着期待之意。 “姐姐，你……不可能，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对不对？”程灵舒不可置信道。 她可是知道程书言对谢景休满心杀意的，程书言怎么可能愿意嫁给谢景休！ 除非…… 程灵舒突然心中一惊！ 难道姐姐是想利用这个机会？ 假意与谢景休定亲，实则伺机杀他？ “不行！姐姐，不可以！”她连忙出言反对。 这样太危险了，且不论会不会连累程家，只要程书言出手杀了谢景休，玄风门必定不会放过她。 程灵舒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送命！ 程书言看她这副模样，便知道她联想到了什么，轻声安慰她道：“灵舒，你相信我吗？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明舒，你别担心，不必为了所谓的程家前程委屈自己，这些自有我们做父母的操心，绝不会用你一个女子的终身去换！” 简清走到她身边，轻轻拉过她的手，语气坚定道。 她既是在劝程书言，也是在向赵长老表明她的态度。 程书言闻言反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母亲，这都是我自愿的，你放心，我没有委屈自己。” “哈哈！既然如此，便是最好的结局了，程家主，如今明舒这孩子自己也想通了。 既是她自己的意愿，程家主便无需再顾虑其他了吧？你放心，灵舒丫头这边，我们必定不会让她受委屈。” 程淮序蹙眉凝视了程书言许久，看到她目光中的坚定之后，最终还是只能点头同意。 这桩荒诞的换亲之事，便如此成了定局。 第148章 蕴神丹 沈家主的丹药出炉后，看到沈云谏给他留下的信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程家。 林渊陷入昏迷已经数月，他似乎陷入了噩梦中，眉头紧蹙，偶尔露出恐惧的神色，却总不见醒来。 沈家主看过他的伤后，摇头叹气道：“他这伤太重了，肉体上的伤还好治，可神魂之伤却是难治呐！” 程淮序闻言连忙追问道：“沈兄，他这神魂到底是怎么了？可有什么法子？” 他知道自家女儿对林渊的愧疚，若是林渊治不好，怕是会成为程书言一生的心结。 “法子倒是也有一个。”沈家主沉思片刻说道：“他本就神魂不全，想必在这次受伤之前也受了伤，这才导致病情加重。 要想救他，必得从养魂入手，沈家有个丹方，名为蕴神丹，对滋养神魂有大用，不过……” 见沈家主停顿，程书言一时有些着急，急忙问道：“不过什么？沈伯父，还请告知晚辈，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晚辈都要救他。” “明舒侄女，你先别急，并非我有意拿乔，而是炼制这蕴神丹的其中一味灵药，只生长在魔域魔气旺盛之处，而且极难寻到。 正因如此，我沈家也已多年未曾炼制出蕴神丹。” “我去找，沈伯父，还请将那味灵药的信息给我，我定会将灵药寻回来。”她毫不犹豫说道。 魔域对于修仙者来说可算危险重重，想来也是如此，沈家才难以炼制蕴神丹。 但她修炼了死气，在魔域更容易伪装，更何况，妹妹还在魔域，她一直未曾找到机会去寻妹妹。 这次若是能顺便打探妹妹的消息，就更好不过了。 程淮序听到她的话，却厉声反对道：“不行！你只有筑基修为，魔域对你来说太过危险，你安心待在家里，为父去寻。” “程兄，不可冲动！”沈家主连忙提醒： “你莫要忘了如今的局势，苍玄大陆与魔域尚未谈拢，若是让魔域之人发现你此刻前往魔域，只怕会横生枝节。” “是啊，父亲，您的身份不便前往魔域，就让女儿去吧，您放心，我能保护好自己，不会有事的。”程书言也连忙补充道。 程淮序在这件事情上态度却是出奇的强硬：“那为父安排程家其他人去，总之你不能去！” 程书言抿抿唇，坚持道：“父亲，除了寻找灵药外，我也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即便现在不去，过些日子我也会去魔域。” “你！罢了罢了，我是劝不住你的，只是你母亲那儿……” “父亲放心，我会好好同母亲说的。”见程淮序松口，程书言连忙保证道。 沈家主见俩人说定，便将那味灵药的信息刻在一枚玉简中递给程书言。 她收起玉简后，向二人告辞离开。 简清那边好说，事不宜迟，她回了趟自己的院子，简单收拾后去了主院中。 程淮序已经回到主院，正与简清说程书言前往魔域之事。 见她到来，简清担忧的牵起她的手，却没说什么阻止的话，只是同她叮嘱道： “明舒，万事小心，母亲在家等你。” 程书言不禁有些愧疚，好像自从她被程家认回来后，她在简清脸上看到最多的便是担忧。 思及此，她不再隐瞒，将自己体内的死气放出，练气大圆满的修为瞬间呈现在二人眼中。 “明舒，你……”简清美目圆瞪，诧异至极。 “母亲，女儿得到的传承来源于奚云先祖，修炼的也是她的功法，这死气修为，便是功法的一部分。 女儿并非莽撞之人，正因女儿修炼了死气，更容易隐藏身份，这才决定前往魔域。” “竟是如此！明舒，你竟是奚云先祖的传人，难怪！难怪！” 程淮序一连两个“难怪”，程书言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他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好在她如实告知后，简清终于不再那么担忧。 …… 魔域位于苍玄大陆南面，中间隔着乌月城。 这儿是修仙界与魔域之间的灰色地带，修仙者与魔修、邪修混居，可谓鱼龙混杂。 许多走投无路的宗门弃徒、亡命之辈都会选择到乌月城博一个出路。 耗时四月有余，程书言终于来到了乌月城外。 她对魔域一无所知，便选择先到乌月城这个灰色地带，收集一些魔域的信息再做打算。 她正要走向城门，一个麻脸修士突然从一旁窜出，拦住了她的去路。 “道友，可是要入城？”麻脸修士笑得极其热情，仿佛程书言是什么送财童子一般。 程书言不禁蹙眉，对这人心生不喜，但她初来乍到，不好多生事端，是以并未理睬这人，而是从一旁绕过他接着往前走。 那人却紧追不舍，快步小跑几步跟上她道：“道友请留步，乌月城中的人对道友这样的家族子弟恶意可是大得很的！ 道友若是就这样入城，只怕等不到明天，道友的尸体便会出现在乌月大街上！” 他一脸坏笑，神情自得，似乎吃定了程书言一定会听他的话。 程书言闻言，犹豫一瞬后，还是选择停下。 “你什么意思？在下可不是什么家族弟子，不过普通散修，前来乌月城寻条出路罢了。” 麻脸修士嗤笑一声，不屑道：“散修？我万老三混迹乌月城数十年，你们这样的修仙者我见多了！只消一眼我便能看穿你们的身份。 道友，乌月城可不是你们修仙界那些祥和之地，听在下一言，于你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多少灵石？”麻老三这样的人，无非是为钱罢了。 他既如此说了，程书言倒是对他的话有些兴趣。 若是能花点灵石在他这儿得到些消息，倒也是个不错的路子。 “诚惠，三十枚中品灵石。”万老三笑眯了眼，朝她伸出右手道：“我就知道，道友一看就是懂行之人，自然明白消息开路的道理！” 这人胃口还真大！ 开口就要三千灵石，就换他几句话吗？ 见程书言犹豫，万老三笑意不减，又说道：“道友放心，我的消息必定物超所值！” 第149章 没想到吧? “道友可是要去魔域？”万老三收了灵石，笑眯眯地问道。 “你如何知晓？”程书言没有否认，反问道。 “乌月城鱼龙混杂，等闲修仙者是不会来这儿的。 像你们这样光鲜亮丽的宗门家族弟子，来这儿无非是对魔域好奇，想进去找刺激罢了。 道友，听我一句劝，若是以往也就罢了，但最近魔域那边不平静，修仙之人现在去魔域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万老三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自信猜测道。 程书言蹙眉，神情略有不悦：“我的三千灵石，买的可不是道友这几句话。” “嘿嘿，您别着急啊！道友若执意要去，我自然会告诉道友一些有用的消息！ 修仙之人周身皆有灵气氤氲，在修仙界还好，若是去了魔域，那可就跟大半夜在头上顶个荧光石没两样。 所以若是道友想要进入魔域，那必然得去城中悦宝阁买块迷影石，这种石头可以模拟魔气，遮掩住你身上的灵气。 只要不动手，元婴以下魔修轻易是看不穿你修仙者身份的。” “悦宝阁？”程书言微微讶异，在乌月城这种地方，竟然也有悦宝阁的分店吗？ “是啊，就是悦宝阁，没想到吧？还有你更想不到的呢！”万老三神秘一笑，接着说道： “不仅乌月城中有悦宝阁，魔域也有！所以他们才有渠道能搞到迷影石这种东西。 修仙者混迹魔域、魔修进入修仙界，实则都是双方心照不宣之事，只要明面上过得去，并不会真的严令禁止。” 这个程书言倒是明白，苍玄大陆与魔域之间并无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只是双方修炼的方式不同，便有了极重的芥蒂。 芥蒂长期积攒下来，双方都互相看不上眼，久而久之就变得互相仇视起来。 但同为人族，万年前还一起共御外敌，修仙者与魔修又怎么可能丝毫不来往？ 就如同悦宝阁，在苍玄大陆几乎每个坊市都有它的影子，现在程书言又得知了魔界也有悦宝阁。 “还有呢？”她接着问道。 “还有嘛……魔域通用的货币是魔晶，灵石在魔域可用不上，所以道友最好去天幽钱庄换点魔晶带着。 另外，乌月城中不比苍玄大陆中的坊市安全，杀人夺宝之事随处可见，道友若是不想横生枝节，最好换身衣服再进去。” 万老三打量了一眼程书言身上素白的法衣，意有所指道。 程书言这才反应过来，来往乌月城的人多半都着深色衣裳，她这身白色法衣多少有些招摇了。 就她与万老三在门口交谈这一会儿，已经有好几个人不怀好意的看向她了。 她储物袋中还存放着些普通衣物，等会儿换上再进城。 “这是入城令，道友只需滴血认主即可使用，不另外收钱，算是我万老三给道友的回馈。” 万老三将一块拇指大小的漆黑令牌掏出来递给她，眯着眼说道。 随后他又朝程书言靠近一点，压低声音道：“另外附赠道友一个秘密，近日魔域那边正在准备魔窟开启之事。 魔域那位少魔主这次也会去，听闻这是那位少魔主首次公开露面，届时定然会在魔域各个势力之间引起轩然大波。 而且这次魔窟似乎极其不寻常，魔气比以往浓郁数倍不止，只怕要死不少人在魔窟中。” 听到这个消息，程书言心中不由得担忧起来。 按照她的猜测，万老三口中的“少魔主”只怕就是她的妹妹。 以万老三这个消息来看，魔窟之行危险万分，妹妹在魔界的处境只怕也不容易。 “可有魔窟的详细信息？”程书言追问道。 她本就是来寻灵药的，魔窟魔气旺盛，自然也有可能生长着她需要的灵药。 况且，既然妹妹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她也做不到坐视不理。 只要小心些，不暴露自己的修仙者身份，想必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她看向万老三，就见对方猥琐一笑，拿出一枚玉简在身前晃了晃。 “自然有，诚惠，十块中品灵石！道友，我这可是独家消息，乌月城中是买不到的！” 罢了。 罢了！ 程书言轻叹一口气，自我安慰道：三千灵石都花了，也不差这一千，给就给吧。 她取出灵石递给万老三，对方才将玉简递给她。 钱货两讫，程书言便不再停留，她寻了个隐蔽之处换了身暗灰色衣裳后，拿着万老三给的入城令进了城。 乌月城中果然如万老三所说的那般，一片肃杀之气，每个人眉眼间都暗含戾气，如同看着猎物一般看向旁人。 她可以想象，若是她贸然入城，只怕此刻她早已成为这些人眼中待宰的肥羊。 程书言刚入城，又是生面孔，她想了想，此时若是去换魔晶或是去悦宝阁，都容易被他人盯上。 她干脆寻了家客栈，要了一间普通的丙字号房间，回房休息去了。 饶是如此，她仍然察觉到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神识肆无忌惮自她身上扫过。 这若是在苍玄大陆的坊市中，早就有执法人员出手惩治了，哪里容得他们如此嚣张？ 一连五日，她都待在客栈中，偶尔来大堂逛一圈，什么都没买，又回到房中。 第四日她甚至将丙字号房换为丁字号房，一副山穷水尽的模样，那些盯着她的神识才彻底消失。 夜里，程书言换上一身黑色男装，确认周围已经没有人盯着她后，换了家客栈又住了两日，这才前往天幽钱庄。 魔晶与灵石一般，同样有等级之分，在天幽钱庄中可以将魔晶与灵石互换，钱庄收取百分之一的手续费。 她换了十万魔晶，也才额外花了一千灵石的手续费，算是极为便宜的。 换完魔晶，她又在客栈中待了数日后，才前往悦宝阁。 乌月城中的悦宝阁中与苍玄大陆的悦宝阁相比，多了许多魔修所用之物。 程书言按照万老三所说，买了一块品质上乘的迷影石，又挑选了两把魔刀与一块乌黑的小盾。 一切准备就绪，程书言不再耽误，从乌月城中的传送阵前往魔域。 第150章 寻乐子 魔域与程书言想象中的不同，她以为的魔域暗无天日，魔修嗜血残暴。 等她真正看到魔域的样子，顿时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反差感。 除了弥漫的魔气之外，魔域中人或许是修炼魔气的缘故，性子大多火爆冲动，却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般嗜杀。 她传送到的是魔域外围的一座小城，城中修为最高的也就一位金丹期魔修，筑基魔修都见不到几个。 这个城池大多都是练气修士与凡人，修士们对待凡人的态度也十分温和。 苍玄大陆中，修士与凡人泾渭分明，修仙者自诩已脱离凡尘，不愿与凡人有过多交集。 而她在魔域这座小城中，看到的却是凡人与魔修混居，许多有如茶楼、客栈等店铺都是凡人经营。 这些魔修也并不仗着自己的修为为非作歹，反而一个个都很遵守规则，会向凡人支付魔晶购买物品。 程书言在城中逛了一日，发现苍玄大陆的大部分修仙者对魔修存在的那些偏见，实则都是莫须有的罪名。 她坐在茶楼里，饶有兴致的听着说书先生激情澎湃的说着万年前魔域是如何力挽狂澜，保住了千灵界。 这在苍玄大陆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场景，苍玄大陆的修士似乎对那场大战极为避讳。 明面上她几乎找不到有关那场大战的信息，如程家、玄风门这样的势力中倒是留有一些记载，却都束之高阁，等闲修士根本无法接触 她正听得入神，一位长相俊逸的男子端着一叠瓜子走到她身边坐下，好奇地问道： “这位道友看着眼生，可是特意来参加圣子选拔的？” 来人态度和善，对她没什么恶意，程书言便同对方攀谈起来。 “在下刚刚闭关出来，偶然来到此处，道友所说的圣子选拔之事，在下倒是略有耳闻，却不甚清楚。” 她在万老三那儿买的玉简中说的魔窟开启之事，其中便有这圣子选拔。 圣子实则算是护道者，魔域各城会选择资质优异之辈前往圣城，届时圣城将会在各城送去的人中选择五位成为圣子。 这五位圣子便是少魔主的护道者，他们将会跟随少魔主一起修炼，将来少魔主若是能继位魔主之位，这些人便是少魔主的左膀右臂。 原本圣子应当是在少魔主选定之后便开始择选，只是不知为何，这一次的圣子选拔却拖延了些时间。 如今魔窟开启在即，少魔主必定会进入魔窟，圣子选拔便迫在眉睫，这才匆匆发下选拔令。 那人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同她侃侃而谈。 “那道友还真是赶巧了！圣子选拔三日后开始，在下听闻这次圣子选拔不光看修为、资质，还有个特殊条件。 在下正打算三日后去试试运气，道友既然来了，不若一起去试试？” “正有此意，在下程离，暂居宿隐客栈，还未请教道友尊姓。” “在下巫澜，巧了，程道友，我也住在宿隐客栈，倒真是缘分！” 俩人闲谈了一阵，约定好三日后一同前往城主府参加选拔。 程书言听了一会儿说书后，便回了客栈。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她走到客栈大堂时，巫澜已经摇着一把扇子等着她了。 俩人一同到达城主府时，城主府中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这些魔修大多都面相凶狠，实则看着却没什么心眼。 等了没一会儿，见再没人进来，一位筑基后期的魔修便从内堂走出，朝众人说道： “诸位聚集在这儿，不必我说，都是为了圣子选拔。 不过这次圣子选拔有些特殊，不看诸位的修为与资质，只要骨龄在四十以下的筑基剑修！” 话音落下，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众人都十分不理解。 “什么？只要剑修？这是什么要求！咱们魔域之人哪有几个剑修啊！” “是啊，剑不是苍玄大陆那帮修仙者惯用的吗？咱们魔域之人可没几个人练那玩意儿啊！” 巫澜也悄悄凑近程书言，不解道：“这标准好生奇怪，咱们魔修大多都是体修，主打一个不服就干。 就算是用法器，也都偏爱刀、戟之类的，极少有魔修用剑的，这还怎么选？” 程书言也有些奇怪，经过这几日下来，她发现城中各个店铺卖的那些法器，的确鲜少有剑类。 她倒是用剑，但她的剑是灵剑，自然不能在魔域暴露。 “咳咳！安静，诸位，上面要剑修，那咱们便做剑修便是了！左右最后都是去圣城中，由少魔主决定。 诸位还有一日的时间准备，若是能成为剑修，那便拥有参选资格，好了，诸位明日再来吧！” 说罢，他便转身回了内堂，徒留众人面面相觑。 他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只要有法子搞到一把剑，那你说自己是剑修又有谁会去质疑呢？ “告辞，在下买剑去了！”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随后就见那人冲出城主府，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众人醒悟过来，一窝蜂向外跑去，生怕自己慢了一步被旁人抢了先。 “快走快走！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巫澜见状兴奋地拉着她便往外跑。 程书言怀疑他根本不想选什么圣子，纯粹就是来寻乐子的！ 程书言也只是为了打探消息，才来走这一遭。 她如今是用迷影石幻化的魔气遮掩身份，众人才难以发现。 若是她真参加这个圣子选拔，侥幸选上被送去圣城，那她修仙者的身份可就瞒不住了！ 不过巫澜拉着她便往外跑，左右暂时也无事，她干脆随着巫澜一道凑热闹去了。 “哈哈，圣子这个身份的诱惑力可真够大的！明明这么危险的事儿，他们竟然一个个都挤破了脑袋想选上！” 看着一个个挤进各个法器铺子的魔修，巫澜兴奋地说道。 “普通修士大多受困于修炼资源，修为难以提升而因此蹉跎一生。 若是一朝成为圣子，便意味着能得到圣城的扶持，不必再忧心修炼资源，大家自然想要拼一把。”程书言感慨道。 巫澜却摇摇头，不赞同她的话：“他们可不是为了所谓的资源，而是为了——寒焰融魂花！” 第151章 抓阄 寒焰融魂花！ 正是炼制蕴神丹的那味必要灵药，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得到这个消息。 程书言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巫道友这意思是……这次选上圣子之人能够得到寒焰融魂花？” “对啊，你不知道吗？圣城那边传出来的消息，要不然你以为为何他们都这么拼命？” 巫澜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根黝黑的糖葫芦，正嗦得津津有味，含糊不清地同她说道。 见她看过去，又掏出一根糖葫芦递给她。 “来一根？这是莫桑果制成的，甜中带酸，很好吃的。” 程书言接过来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巫道友，我打算去买把剑，你呢？” “你要参选？”巫澜讶异道：“这个小地方的剑类法器可不多，早被刚才那群人抢完了，你现在去可买不到。” “无妨，我去试试运气。”她说完，朝着悦宝阁的方向快步走去。 这几日她大概摸清了城中的布局，悦宝阁处于最繁华的街道上，是整座城中最大的铺子。 巫澜见状眼珠转了几转，没跟她去悦宝阁，转身消失在街角。 进入悦宝阁中，程书言径直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后，将悦宝令取出递给伙计。 没一会儿，那伙计便将她带进了雅间中。 从上一次用这枚悦宝令时那位管事的态度她便看出来了，这块令牌或许比她想象的重要得多。 也不知那素商到底是何身份，又为何要将这悦宝令给她。 “道友是打算参加圣子选拔？”听到她的来意，管事自然而然就明白她的意图。 “不错，只是这次圣子选拔要求必得是剑修，是以才想请管事为我寻一把剑。” “这……如今城内各个铺子中的剑只怕都售罄了，就连我们这儿也都来了好几波人，若是想购买剑类法器，只怕是难，不过……” 管事摩挲了一下那枚悦宝令，话锋一转：“既是道友想买，那在下自然得尽力为道友分忧。 不瞒道友，我们铺子中的确藏有一把长剑，极品法器，原本是要送往上级铺子的。 若道友有意购买，在下做主卖给道友，如何？” “那自然再好不过，多谢管事！”程书言有些意外，出言谢道。 她原本也只是来试试运气，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顺利，还真让她买到了？ 没一会儿，管事将剑取过来摆放在她眼前。 这把剑通体乌黑，剑身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寒光闪烁，看着便煞气逼人。 “的确是把好剑，管事，这把剑怎么卖？” 这把剑的确很合她的眼缘，若是能买下，对她来说倒也是一个助力。 “道友，此剑原本是我家少主指定要送去上级铺子的，在下也是询问了少主的意思，才敢出售给道友。 不过少主的意思是……这把剑不要魔晶，只送不卖。 只要道友在魔窟开启后，为我们取来魔窟中的一件东西，这把剑便是定金，届时我们悦宝阁自会送上重礼酬谢。 若是道友取不到，我们也不会追究道友什么，您本就是我们悦宝阁的贵客，只当这把剑是我们回馈给贵客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条件？ 程书言不禁蹙眉疑惑。 悦宝阁这么大的势力，为何不自己安排人进魔窟去取？反而要用如此重宝请她去取？ 这件事又有多危险？才值得悦宝阁如此许以重利？ 管事只看她的神色，便明白她心中所想，向她解释道： “道友的疑惑在下明白，道友放心，那件东西对于旁人来说并不重要，只是对我们少主有特别的意义。 我们悦宝阁除了经商之外，不能参与魔域之事，这是阁主与魔主之间的约定，是以悦宝阁不能自行前往魔窟，这才求到道友这儿。” “你们就不怕我拿了东西不办事？”程书言疑惑道。 她大可以拿了这把剑，不去帮悦宝阁找东西，届时她只需说没找到，悦宝阁又能如何？ 左右管事都说了，无论她找不找得到，这把剑都送给她。 管事听她这样问，却饶有深意地笑道：“无妨，我家少主信任您。” “你家少主是谁？素商？”程书言追问道。 悦宝阁之人，她接触得最多的只有素商，她能想到的“少主”，也只有素商了。 “待到时机成熟，道友自会知晓。”管事神秘一笑，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催促起她来： “道友考虑好了吗？如今整个城中只怕是只剩下这把无主之剑了。 明日城主府就要定下名单，错过这把剑，道友可就要失去这次机会了。” 程书言心知他说的是实话，只是要为了这把剑，再背上一个莫名其妙的任务，她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思虑半晌，她还是决定接受这笔交易。 毕竟寒焰融魂花不易寻，林渊还等着她救命呢！ “好，我同意了，若是我能进去魔窟，必定尽力为悦宝阁去寻你们所要之物。 不过若是我没有寻到，我自会奉上魔晶，作为这把剑的买资，届时还请贵阁莫要推辞。” “没问题！”管事将剑匣往她身前推过去，又将一枚玉简递给她，同意道。 …… 第二日，程书言早早到了城主府，她已将那把剑认主，她本就是用惯了剑的，在魔域这种地方冒充一下剑修，自然比其他人更容易。 很快，寻到了剑的魔修都来到了城主府。 与昨日相比，今日的人看着十不足一。 巫澜也出现了，他也提着把剑若有其事地朝程书言挽了几个剑花。 见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城主府管事便让人捧出一个漆黑的匣子。 匣子上方有个洞口，刚好能够容纳一只手伸进去。 “本次我们城里可以选拔三人前往圣城，选拔方式很简单——抓阄！ 这匣子隔绝神识，里面放着与诸位人数相当的纸条。 诸位上来自行抓取一张纸条，抓到写有「圣」字的三人，即可前往圣城！” 管事宣布完规则，程书言只觉得荒诞。 圣子好歹是选来作为少魔主护道者的，不说战力，至少也得看看资质吧？ 可直到现在，她都没有看到任何正经的选拔规则。 第152章 前往圣城 管事方一说完，众人便迫不及待冲上前去，试图拔得头筹。 不过这匣子能够隔绝神识探查，能否拿到名额全凭运气，先拿还是后拿理论上是一样的。 冲得最快的那人伸手摸出一张纸条后，上面赫然一片空白。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上前抓阄，无一例外都是空白。 直到第八人上前，才抽出一张写着圣字的纸条。 “哈哈哈哈，我抽中了！我能去圣城参选了！” 那人激动得原地蹦哒了好几圈，兴奋的大喊着。 其他人见他得了一个名额，危机感更强起来，争先恐后往前挤去。 程书言也想去抢一抢，奈何实在挤不进去，只得落在最后。 她回头一看，巫澜正悠哉悠哉地在一旁看好戏。 左右也挤不进去，程书言干脆和巫澜聊起天来：“巫道友不上去试试吗？” “不急，反正每个人都能拿到一张纸条，说不定咱俩落到最后，正好就能拿到剩下两个名额呢？”巫澜不甚在意道。 若是她没看错，巫澜似乎笑了一下？ 程书言不太确定，不过看巫澜这副不疾不徐的模样，她干脆也同巫澜站在一旁，等其他人先抽取。 很快，其余人都握着一张空白纸条垂头丧气的走回来。 人群中有人不服气，大声嚷嚷起来：“这怎么可能！里面是不是只放了一张有「圣」字的纸条？” 有了这人开头，自然便有人跟着起哄道：“是啊是啊，大家都抽完了，可谁也没抽到啊！” “不错，咱们谁都没能抽出剩下两个名额，这分明是有猫腻！” “肃静！”管事见场面开始混乱，高声吼道，随后看向程书言俩人的方向问道：“可还有人未曾抽取？” “当然有！”巫澜嘴角高高扬起，举着手大声回应道：“我与程道友还未抽呢！方才大家太热情了，我俩都挤不进去！” 随后他转身拉住程书言衣角说道：“走，该咱俩抓阄去了，他们都没抽到，看来剩下两个名额必是咱俩的囊中之物！” 程书言心中微动，一言不发的跟着他走上前去，看着他抽出一张写着「圣」字的纸条后，她才上去抽出匣子中最后一张纸条。 不出所料，她手上的纸条上赫然写着「圣」字。 巫澜看到这个结果，不由得发现大笑出声：“哈哈哈，我就说嘛，等其他道友为咱俩排除了错误答案，咱俩自然就能抽到名额！” “作弊！你们这是作弊！怎么可能那么巧？分明是你们算计好的！”最开始出声那人见状气愤不已，怒声道。 “不错，哪有这么巧的事？必定是你们作弊！” 管事一听这俩人所说，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他眼神一一扫过众人，语气冰冷道：“怎么？你们是怀疑我城主府处事不公吗？” 城主府的威严众人自然不敢挑衅，那人闻言气势顿时弱了下来，却还是不服气地说道： “我们自然不是怀疑城主府，但是这俩人肯定有问题！ 方才大家上前抓阄时，这俩人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舔糖葫芦，分明是对这个结果心知肚明，才会如此嚣张！” “正是，管事大人明查，方才这俩人可一点上前抓阄的意思都没有！” “作弊！这俩人作弊，管事大人，这种人就该被抓起来关进血海狱中。” “对！关进血海狱！” 众人有了出头鸟，很快便你一言我一语的，直接给程书言与巫澜定了罪，连刑罚都考虑好了。 巫澜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一脸看热闹的表情，仿佛众人说的不是他一般。 等众人情绪高涨，眼看就要替管事上前将他俩拿下时，他才不紧不慢的收起糖葫芦。 程书言只看到他收起笑意，脸色瞬间冷漠起来。 此刻的巫澜似乎换了个人一般，他转身面向众人，什么都没做，仅仅是额间闪过一枚印记，看到之人皆面色大骇。 “说我们作弊了，证据呢？凭你们那张臭嘴一说，就想给我们定罪？” 闹得最凶那人此刻吓破了胆，声音都颤抖起来：“不、不敢，是小人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乱说了。” “哦？是吗？那血海狱……”巫澜唇角微微勾起，却看不出笑意。 那人双腿一软，冲巫澜跪了下来：“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该下血海狱的是我！” “管事大人，这人都说了，他要下血海狱，剩下的事情你看着办吧，出发的时候记得来宿隐客栈接我们。” 巫澜回头便管事丢下这句话，又掏出他的糖葫芦，叫上程书言离开了城主府。 程书言同巫澜走在街道上，语气颇为无赖道：“巫道友，看来这次我是借了你这个东风啊。” 巫澜满不在意道：“嗨！程道友不必客气，咱俩是朋友嘛，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看方才那些人对巫澜的态度，他的身份想必极高，只是不知会是何等尊贵。 程书言对魔域势力并不了解，只知道魔域是城邦制。 最高权力机构在圣城，魔域修为最高的魔主便在圣城之中。 余下城池都由城主统领，皆听令于魔主。 二人闲逛了一会儿便回到了客栈中。 休整了一日，城主府那位管事带着另外那个抽中名额之人前来找到了二人。 管事见到二人，客气地问了一句：“巫澜道友、程道友，咱们今日出发，二位可还有未尽之事需要处理？” 当然，他问的主要是巫澜，程书言只是个顺带的。 “我没什么事，程道友，你呢？”巫澜扭头朝程书言问道。 “我也无事，随时可以出发，有劳管事了。” 管事笑着点点头，带着几人前往传送阵处，开始前往圣城。 最终选拔定于一个月后，如今各城选定之人皆已出发。 几人通过传送阵不停赶路，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其他城池之人。 因着涉及到圣子之位的归属，大家如今是竞争关系，一路上的气氛都有些剑拔弩张。 好在众人都想着保存实力，倒也没闹出什么大事。 二十天后，程书言几人一路平安地抵达了圣城。 第153章 成了乐子 圣城与修仙界的城池没有什么两样，近日的圣城尤其热闹——圣子选拔即将开始。 城主府管事将他们送到圣城后，便独自回城，只留下他们三人。 另外那个抽中名额的人与他们并不相熟，又碍于巫澜这尊大佛的存在，管事一走，他便同俩人告了别。 “巫道友，接下来你如何打算？” “我？自然是跟你走咯。”巫澜浅笑一声，说得理所当然。 “为何？以巫道友这般身份，为何自初见时就一直跟着我呢？ 若我没有猜错，道友应当对所谓的圣子之位并无什么兴趣，你是在知道我要参选之后才选择参加的吧？” 程书言懒得与他打哑谜，干脆直截了当的问出她心中的疑惑。 就如当初的乔暮云一般，这人似乎自第一眼起就对她很感兴趣。 “程道友竟然这么直接？都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巫澜瘪瘪嘴，一副委屈的样子。 他微微凑近程书言的耳边，用极轻的声音对她说道：“想必阿离你也看出来了，我这人喜欢寻乐子，而你—— 一个修仙者，体内似乎还有其他气息，竟然跑来魔界竞选圣子之位。 直觉告诉我，你身上有乐子，所以我就跟着你咯。” 找乐子！ 这么不着边际的理由，程书言却莫名的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这人竟然一开始就看出来她修仙者的身份，却一直不曾揭穿，甚至帮她拿到了一个名额。 看来目前巫澜对她是没有恶意的，他爱跟便跟着吧。 程书言随意找了家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将其中一间的阵符递给巫澜后，便自行回了房。 巫澜能轻易看穿她的身份，旁人自然也能。 为了能将身份藏得更久一点，这些日子她便不打算在外面抛头露面了。 她死气修为还不够，无法遮掩住她体内的灵力，不过死气的修炼在赶上灵力之前并无瓶颈。 所以只要给她一些时间，将死气修炼起来，她便能彻底隐藏住自己的身份。 如今往生河就在她的欺天境中，她手上还有聚阴石，修炼起来并不难。 回到房中后，她将房间阵法关闭，又取出防御阵在房内布下后，便进入了欺天境。 如今的欺天境早已天翻地覆，不复最初那荒芜的模样。 她进入时，乘风正百无聊赖的趴在小屋旁休息。 见到她的身影，兴奋得朝她高吼了好几声。 她轻轻抚摸着乘风的额顶，温声同它说道：“知道你待在里面无聊，等我从魔域回去就将你放出来，可好？” 从前她修为太弱，又一直奔波忙碌，担心自己护不住乘风，不敢让它轻易示于人前。 不过让它一直待在欺天境中也不是长久之计，便决定离开魔域后将它放出去。 聚阴石在往生河中放了数年，张以宁的魂魄已经温养得差不多了，偶然已经依稀能看到完整的魂体。 只是她魂体受伤过重，大抵是无法修炼的，程书言也只能尽力让她温养魂魄，希望能她能有缘再与林稚相见。 查看完张以宁的魂魄，程书言便在往生河便盘坐下来，《双生诀》开始在体内运转。 源源不断的阴气被她吸收，转化为自身修为。 原本炼气大圆满的修为一点点增长，很快便突破到筑基期。 而后便是漫长的积累过程，这不是三日五日能够见到成效的，时间差不多了，程书言便离开了欺天境。 她数日不曾露面，日日等着她房中的动静，终于听到了她开门的声音。 程书言推开房门，就见巫澜那张放大数倍的脸扬着大大的笑脸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程道友，多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可不知道，这些日子我都快无聊死了！” 程书言无奈叹气道：“巫道友，就算拿我寻乐子，也不能直接把我当成乐子，指望我每日都能给你找乐子吧？” “那倒不是，不过圣子选拔就快开始了，我担心你错过最终选拔嘛。”巫澜坏笑着，似乎极为期待程书言去参加选拔。 “不至于，咱们走吧。”她随意回了一句，随后自顾自地朝前走去。 巫澜急忙跟上她的脚步，好奇地问道：“你身上的气息怎么变了？比起之前，似乎更像魔域中人了。” “你不是看出来了吗？我体内有另一种气息，便是这个了。” “你就这样暴露在我眼前，不怕我给你宣扬出去？” 巫澜表情有些欠欠的，程书言简直无语至极，想打他一顿。 她朝巫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要说便说去吧，左右你是我的同党，你给我宣扬出去，我就算死也拉你垫个背。” 俩人一路斗嘴，很快便到了城中央的广场处。 参加选拔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到达，最前方应当是圣王宫的人，修为最高的是一位元婴期魔修。 程书言的死气修为已经突破到筑基期，如今她显露出来的气息便是死气，已经能后勉强掩盖住她体内的灵力。 加上迷影石的作用，只要她不主动暴露，元婴修为应当不会看出她的身份。 至于巫澜，程书言确信他不会暴露她的身份。 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除了参选之人，还有许多看热闹的。 时间已到，那位元婴期魔修身边的金丹魔修便往前一步，高声道：“今日诸位聚集在此，想必都是为了圣子选拔。 此次选拔与以往以战力定高下不同，这次选拔只能以剑为武器，最终有少魔主决定中选之人。” 这个规则看似明确，实则有些不清不楚，只能以剑对决，却又未说明如何能够入选。 似乎全凭少魔主的心意，只要少魔主满意便能入选。 听他宣布完规则，底下便有人大声问道：“那敢问我们这么多人，要如何决出胜负？是两两对决淘汰制还是组队战斗？” 那人摇摇头，回应道：“都不是，诸位会被传送入一个特制的阵法，你们全在其中一并对决。 若有人撑不住或是失去战力，可以选择退出，当然，退出不代表失去机会。 最终是否能够入选，全由少魔主决定。” 第154章 中选 一处散发着无尽热浪的沙漠中，数百魔修或持长剑、或御短剑混战着。 魔修大多不善用剑，剑招这些就更不会了的。 许多人在这场大乱斗中都受了伤，严重些的甚至已经主动离开了秘境。 混乱不堪的打斗现场，却有俩人做起了旁观者。 程书言抱着她新得的剑站在巫澜身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巫道友，你确定咱俩这样看着，就能被少魔主看上？” “不确定，不过反正都是随少魔主心意选，就算咱俩跟他们打，也不一定能选上。 打与不打被选上的概率都是五五开，还不如省点力气。”巫澜无所谓道。 试炼已经开始将近一个时辰，他们二人还站在一旁看热闹。 巫澜一进来便亮出了眉间印记，然后把程书言拉到他身后。 他在魔域地位之高或许超出了程书言的想象，这些人一见他眉间印记，都不敢再对他出手。 连带着待在他身边的程书言，那些人也都不敢朝她动手。 原本程书言还想参与进去，与这些魔修打一场，试试自己的战力，巫澜却将她死死拦住，不让她动手。 美其名曰：保护程书言。 “巫道友，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了，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他们都这么怕你？” 左右也是闲着，她便忍不住打听起巫澜的身份来。 “我是巫澜啊，不是早告诉你了吗？至于他们为何怕我……大概是我长得比较可怕？” 敷衍至极！ “应是如此了。”程书言点点头，赞同道。 她赞同了，巫澜却不愿意了，愤愤道：“诶，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分明长得如此玉树临风、英姿不凡，哪里可怕了？”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程书言回头冲他甜美的笑了笑，随后趁他不注意，纵身一跃，提着剑冲进了人群。 “程离，你找死啊！”巫澜愤怒的声音自后方传来，然而这时的她已经冲进了人群中。 她明白巫澜的意思，若是她出手，不慎之下容易暴露她修仙者的身份。 但她毕竟还要去魔窟，不可能一直待在巫澜身边，接受他的保护。 不若趁这个机会试试手，左右不会有性命之忧。 手中的魔剑已经被她祭炼过，此刻她将死气灌注在其中，剑身散发着无尽煞气。 因着她本就用剑的缘故，对剑招自然比这些魔修熟悉。 一连解决了好几个魔修，却无一人能伤到她分毫。 程书言提着剑，刚解决了眼前的魔修，抬头一看，顿时觉得天都塌了。 只见巫澜握着一把木剑，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战场中，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朝着她这边走来。 她若是没看错，那就是把凡木打磨出来的剑。 虽无人敢主动伤他，可战场之上刀剑不长眼，总有一些意料之外的伤害落在他身边。 巫澜却像是没看到一样，根本不曾躲避，看到她的目光后，一脸兴奋地朝她小跑过来。 …… 外界，圣王宫那位元婴期魔修看着眼前的鉴影镜中显示出的这个荒诞的场面，脸都皱成了一团。 “屈长老，您这是怎么了？”他身边那个金丹魔修见他脸色不好，小心翼翼问道。 巫澜显露额间印迹时，这金丹魔修并未看到，是以巫澜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普通的参与者。 他先前还一直疑惑为何其他人都不对这二人出手，方才瞥了一眼，发现这俩人已经进入战场，还觉得正该如此。 “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到底是谁让这个小祖宗跑进去的！若是让老夫知道，老夫定打得他满地捡牙！” 屈长老心中憋屈极了，被这金丹魔修这么一问，他更加火大，不由得怒声道。 “您、您说的是……该不会是……”金丹魔修听到屈长老这番话，心中顿时有了猜测。 他吞吞吐吐半天，却不敢说出自己那个猜测。 若真是那位小祖宗进去了，再被不知情的少魔主给选中，他们要如何同魔主交代？ …… “躲开！”程书言大喝一声，飞速朝巫澜身边跃去。 一个漆黑的小盾被她扔向巫澜，为他挡住左侧那道剑刃。 与此同时，她人也跃到了巫澜身边，伸出手将他拉到自己身后。 她手持长剑不断挥砍，挡住一道又一道攻向她二人的剑光。 一众魔修都打红了眼，此刻谁也顾及不上是不是会伤到巫澜。 “阿离，你太冲动了！你这样冲进来，若是他们伤到你怎么办？” 巫澜似乎对于危险的局势毫无察觉，竟还略带责怪的朝她问道。 程书言对于巫澜这样的脑回路已经无力反驳了，难道不是他的行为更加危险吗？ 她一边应对着四面八方的攻击，还要腾出手来保护巫澜，实在是疲于奔命。 正在她考虑要不要带着巫澜主动离开秘境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选拔结束！” 下一瞬，所有人都被传送离开，回到了广场中，那位元婴期魔修已经离开，只剩金丹魔修在此地等待。 众人手中还握着剑，保持着攻击的姿势，一时之间面面相觑，都没反应过来。 “这……前辈，选拔结束了？那我们都晋级了吗？” 其中一人反应过来，呆呆的向那金丹魔修问道。 那金丹魔修不耐烦的瞥他一眼道：“自然不是，圣子只有五位，稍后我自会公布中选之人！” 随后他宣布了中选名单，五个人，“程离”这个名字赫然就在其中。 巫澜未曾中选，不过他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他本来也就是来寻乐子的。 金丹魔修宣布完名单，再次出言道：“好了，其他人就此散去吧，中选之人随我前往圣王宫拜见少魔主！” 巫澜隐入人群，没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程书言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便随那位金丹魔修前往圣王宫方向。 圣王宫并不在圣城之中，而是一座飘浮于空中的天空之城。 这座宫殿极大，仿佛无边无际，宫殿上空偶尔有血羽鸦飞过，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叫声。 一行人刚进入宫殿不久，一个女子曼妙的身影便在侍从的簇拥下走近他们。 “你们就是我的圣子了？”她轻声说道。 第155章 相认 “见过少魔主。”金丹魔修见她迎面而来，连忙躬身向她行礼。 五人见状也同那魔修一般向她行礼道：“见过少魔主。” “金师兄，不必多礼，你们跟我来吧。”她神色冷漠，听不出什么情绪。 金丹魔修听到这话，连忙小心说道：“少魔主，屈长老交代过了，圣子们要先送去问魂殿拜见诸位长老。” “呵，金师兄这是要做我的主吗？”少魔主冷笑一声，她修为分明只有筑基中期，这位金丹魔修却因为她这句话而冷汗连连。 “金师兄代我去回了长老们吧，就说我带几位圣子前去熟悉剑阵了。”她收回视线，转身边走边说道。 五人见状相互看了一眼，又看看那位金丹魔修，便快步跟上少魔主的步伐。 任谁都看得出来，少魔主的权利定是远远高于他的，他们本就是少魔主的人，自然选择跟少魔主走。 问魂殿。 金丹魔修走到门口，伸手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这才小心翼翼推开殿门走入其中。 他刚一进入，便听到屈长老略带威严的声音向他质问道：“金鄂，怎么回事？几位圣子呢？” “屈长老，原本属下是要带着几位圣子前来拜见诸位长老的。 但少魔主突然出现带走了几位圣子，说是要熟悉剑阵。” 金鄂屈膝跪下，匍匐在地上小心翼翼解释道。 屈长老闻言沉默了许久，久到金鄂几乎以为自己性命堪忧时，他才再次出言道： “罢了，霜儿那性子你也拦不住，左右她没把巫澜拉进来，已经是给足我们面子了。 这次魔窟之行定不能让巫澜前去，你去安排人看好他，莫要让他搅乱局势！” “是，属下这就去办！”金鄂轻声退出殿外，长吁一口气，随后又眉头紧皱，自言自语道： “巫澜那不更是个祖宗吗？那可不是我想拦就拦得住的。” 金鄂双手合十，仰头做了个祈求的动作： “天道大老爷啊，看在金鄂我如此虔诚的份上，求您让巫澜和程霜这两位祖宗都安分守己一点吧！” 被他挂在嘴边的巫澜坐在一家地下赌场，身边两位美姬一左一右给他喂着果子。 他享受地仰躺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一群魔修互相出老千。 他左侧的位置上，一位姿容绝色的女子温声问道：“公子，听闻您去参加圣子选拔了？” 他侧头含住美喂过来的葡萄，对女子调笑道： “不过是去玩玩儿罢了，程霜那小娘们可不会选我。怎么？我的问语美人儿对圣子之位感兴趣？” 问语垂眸，颇为落寞道：“公子说笑了，妾修为低弱，哪里敢觊觎圣子之位？ 不过听说魔窟开启在即，此次为少魔主选定圣子，便是为了魔窟之行做准备。 公子向来爱凑热闹，想必不会错过此行，这才好奇一问。” 巫澜斜睨她一眼，语气突然冷淡下来：“你平日里最是乖觉，否则今日也不会有资格坐到我的身边。 美人儿，你能有今日可不容易，可别自己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问语闻言连忙跪到他身前惶恐道：“是问语僭越了，问语知错，还请公子责罚！” 她是断断不敢求饶的，以巫澜的性子，求饶只会死得更快。 “自己去圣王宫领罚吧。”巫澜毫不在意地说道，看都没看她一眼。 …… 霜凌殿中，程霜将五块玉简分别递给五人道：“这便是需要你们练习的剑阵，一年之期，你们必须学会，明白了吗？” “是！”众人齐声答道。 这次选拔一开始便说明了只选剑修，众人心中便有了猜测，或许是需要剑修配合少魔主。 如今来看，便是圣子需要与少魔主配合同修剑阵。 以一年为期，只怕是为了一年后的魔窟之行。 程霜摆摆手，对身后的侍女吩咐道：“大妮，带几位圣子下去休息吧。” 大妮？ 程书言听到这个名字，不禁猛的抬头，正好撞上程霜看过来的眼神。 那眼神中包含了太多东西，程书言一时间怔愣住，不知该做何反应。 正当她不知所措之时，程霜再次说道：“你留下，五位圣子中唯有你是女子，便留下与我说说话吧。” “是，少魔主。”程书言低下头，掩住自己的情绪。 其他几人面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便跟着那个叫大妮的侍女离开了霜凌殿。 程霜这样做，虽说是将她留了下来，却也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 不过眼下她却没心思想这些，等到程霜挥退侍从，殿内只剩下她们二人时，程书言才抬起头面色复杂地看向眼前的女子。 程书言几次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霜看见她这副神色，神色略有失落道：“姐姐叫我霜儿吧，我如今叫程霜。” “你果然认出我了，霜……霜儿，对不起，我现在才来找你。” 她有些愧疚，明明早就知道妹妹就在魔界，可她因为修为不足的缘故，一直没有来找程霜。 “原本不太确定，直到我叫出「大妮」时，看到你的反应，我才确定。 姐姐，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知道你没有丢下我，这就够了。” “我不会丢下你，霜儿，我从来没想过丢下你。” 程霜听到她这句话，眼中闪过泪花：“我知道，问语姐姐也来魔域了，她曾与我说过，你去找过我。 姐姐，那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开心到觉得在魔域受的苦都是值得的，因为这至少让我能活着等待你的到来。” 问语？那位告诉她程霜被神秘人带走的花娘？ 程书言有些惊讶：“她竟然也来了魔域？” “是啊，凭着她对魔主的一腔心意，竟真让她找来了魔域。 不说这个了，姐姐，你应当是修仙者吧？怎么跑来参加圣子选拔了？ 若是被那些老家伙知道你的身份，我只怕也难保住你。” “我知道你在魔域，原就是要寻机会来找你的，这次正巧有事要来魔域，便想着看看有没有机会见你。 没想到遇到了圣子选拔，听闻圣子是为少魔主所选，所以我就来了。” 第156章 针对 演武场上，五个人影正在练习剑阵。 那四个男子互相看了看彼此后，其中一人趁着阵型变换的瞬间，向程书言的方向弹出一道魔气。 阵型变换完成，那道魔气正好击中程书言的剑上，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她身形一晃，剑阵再次失败。 四人见状，不约而同的露出坏笑，随后其中一人故作愤怒向她质问道： “程离，你是故意的吧？我们都练了多少次了？每次都是你这儿出问题！” 是啊…… 第三次了！ 这几人似乎抱团了，就为了针对她。 五人练习剑阵已有三月，起初都是独自练习熟悉剑招，近日才开始组合剑阵。 最开始时，程霜与几人一道练习，这几人还有所顾忌，没敢对程书言出手。 这几日程霜有事离开，他们又正好练习到阵型变换，于是这几人便开始变着法儿的整她。 第一次，覃鸿的出其不意之下绊了她一下，让她摔了一跤。 第二次，杨凛往她的方向放了一道术法，她为了躲避，只得退出阵法。 而这次，谭文劲选择攻她的剑。 程书言不想给程霜添麻烦，于是都选择了忍耐。 他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捉弄她，她便不会再忍下去！ 程书言收起剑，眼神一一从几人脸上掠过，透出一阵冷意。 “怎么？就只会做这些小动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 你们以为少魔主看中我，你们便没有机会成为她的心腹。 于是便换着花样的想要将我赶走，呵……一群蠢货！” “你什么意思？自己不行还要赖到我们头上？空口白牙的就想污蔑我们，我们可不是吃素的！” 说话之人便是一开始质问她的那人，名叫徐茂林，隐隐是其他几人的主心骨。 “徐道友，孰是孰非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你们如今这般针对我，可曾想过后果？” 程书言冷笑一声，向徐茂林质问出声。 “你们就算再不懂剑阵，练了两个月，你们也该看出些门道了！ 这个剑阵若是缺了某一角，你们绝无补救之机，魔窟有多危险想必你们自己也清楚。 届时你们以这样的状态进入魔窟，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还要连累少魔主，你们以为如今与我争这一时长短，日后你们还有命来争权夺利？” 谭文劲是个蠢的，他向来没什么脑子，被程书言这话一激，立马反驳道： “你休要在此虚张声势，左右才过了两个月，少魔主再寻一个圣子便是了！” “蠢货。”程书言像看傻子一般瞥了他一眼： “这个阵法后面还有三种阵型变换，即便剩下这十个月里，我们日夜不分地练习，到魔窟开启之时也不过能勉强熟悉。 你们觉得，若是此时换人，你们还有时间慢慢练习？ 你们自己送了命是小事，可你们当是清楚的，这次魔窟之行少魔主有多重视，若是误了少魔主的事，魂飞魄散都算你们命好！” 程霜从一开始就同他们说过，她必要进入魔窟取件东西，而那东西所处之处只能以这套剑阵破除防御。 这几人的心思她大概能猜到一些，他们都是筑基后期、接近筑基大圆满的修为，而她显露出来修为的不过筑基初期。 加之第一次与程霜见面时，程霜单独留下了她，这几人心中便起了心思。 要不是他们不敢在圣王宫杀人，只怕几人早就谋划着取她性命了。 想到这里，程书言叹了口气，为了不影响程霜的计划，还是耐心说道： “我知道你们看我不顺眼，觉得我不过是仗着少魔主的偏心，才有资格与你们站在一处。 这样吧，今日咱们就做个了断，咱们我与你们每个人都打一场，若是我能胜过你们，从此你们莫要再做这些小动作。 若是我输给你们其中一人，那我就此认输，魔窟之行后主动向少魔主辞去圣子之位，你们可敢与我赌这一场？” 她这番话让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犹豫不决，生怕她在耍什么花样。 任谁都不会觉得她这么一个筑基初期之人敢挑战他们四个筑基后期。 即便是一个一个的打车轮战，怎么看她也没有胜算。 不过几人很快便做出决定，既然她自己找死，他们自然乐意至极。 徐茂林往前一步，咄咄逼人道：“好，既如此，不若大家都发下心魔誓，届时也不怕有人耍赖，如何？” “那是自然，不过咱们既然是练剑阵，那就只以剑对决，除了身法之外，不能使用术法，这是我的条件。” “可以，我们同意！”徐茂林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她的条件。 在他们看来，即便只用剑，以他们的修为对付程书言这个筑基初期，还不是轻轻松松？ 一切花里胡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空谈！ 几人很快都各自发下心魔誓，每个人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 程书言也一样，她嘴角高高扬起，笑得甜美极了。 几个傻子，这也能上当？ 她心里乐开了花，只要他们敢答应，她就赢定了。 几人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心中都有些不合时宜的违和感。 程书言长得其实很美，只是平日里她都刻意在掩饰自己，没什么存在感，让人很少注意到她。 徐茂林总觉得她这样一笑，让他觉得格外熟悉，并非对程书言本人的熟悉，而是旁的什么人。 但他却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这样的笑容，于是他便也放下这种奇怪的感觉，对程书言冷冷道： “可惜了，若不是在这样的场合遇见，我倒是愿意与你交个朋友。程道友，请吧。” “请。” 程书言冲他微微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二人同时跃起，稳稳站在演武台上的两端。 俩人皆手持长剑，虽没有其他动作，却不难看出俩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 徐茂林深吸一口气，率先出手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气氛。 他剑尖直指程书言，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变换不定，眼看瞬息之间就到了她的身前。 第157章 愿赌服输 徐茂林怒目而视，手中长剑直直指向程书言，剑尖闪烁着寒光，眼看下一刻就会无情地刺穿她的喉咙。 反观程书言，却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仿佛被徐茂林的攻势给吓傻了一般。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一剑必将得手之时，令人惊愕的一幕发生了——只见程书言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瞬间在原地凭空消失！ 与此同时，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徐茂林的身后袭来。 他心中大惊，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在刹那间做出反应。 他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猛地反手挥剑，试图用剑身去阻挡来自背后的攻击。 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宛如玉珠落盘，程书言的剑不偏不倚，恰好刺中了徐茂林急速挡来的剑身之上。 两剑相交之处迸发出一串耀眼的火花，即便在白日里也显得格外醒目。 徐茂林虽然侥幸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但也因程书言这一凌厉的攻势而心中惊惧不已。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再次发动身法，身形迅速向后闪退，想要拉开自己与程书言之间的距离，以免再次陷入被动的局面。 待站稳脚跟后，徐茂林急忙转身回望。却见程书言已然稳稳地站在了他刚才所立之处，手持长剑，衣袂飘飘。 他心中大概有了结论，程书言应当是有着某种极为棘手的瞬移身法。 若不想出应对之法，此战必败无疑。 此时他只能尝试着主动出击，若是被迫防御，必定会被程书言逼得节节败退！ 眼看程书言就要再次行动，他深吸一口气，感受周围气流的细微变化，企图预判程书言下一次的瞬移方位。 程书言却不给徐茂林喘息机会，再次施展身法，身影一闪向他冲来。 徐茂林紧闭双眼，凭借刚刚捕捉到的一丝气息，侧身横剑一扫，再一次竟险之又险地挡住了程书言的突袭。 程书言微微挑眉，眼中露出一抹赞赏：“徐道友倒是实力不俗，竟能发现我的位置。” 她一边言语刺激对方，手上动作也不曾停下。 徐茂林自认修为比她高出两个小阶，却被她以如此夸赞小辈的语气侮辱，心中顿时大怒，持剑朝她攻去。 然而他的攻击落在领悟了空间道意的程书言眼中，却没有丝毫威胁，轻易便能躲开。 她改变策略，围绕着徐茂林快速瞬移，每一次现身都会出剑攻向徐茂林。徐茂林虽疲于应付，但逐渐掌握了一些节奏。 突然，程书言瞬移到空中，借着下落之势全力刺向徐茂林。 徐茂林大喝一声，立刻持剑向上奋力抵挡。 两把剑碰撞在一起，僵持片刻后，两人同时向后弹开。 此时，程书言嘴角却勾起一抹微笑，徐茂林败了。 就在他选择对抗她这一击时，就注定了他的败局。 程书言与他靠得太近了！ 凭借她鬼魅般的身影，如此近的距离，徐茂林不认为自己躲得开她的攻击。 就在那一瞬间，徐茂林突然惊觉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但一切都已为时过晚。 只见程书言的利剑如闪电般迅速地横在了他的脖颈之间，冰冷的剑锋紧贴着肌肤，带来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若非这场决斗事先约定并非生死之战，恐怕此时此刻，徐茂林已然成为了一具毫无生气的尸首。 他缓缓地垂下头颅，满脸尽是沮丧和无奈之色。 手中紧握的长剑也随之松落，无力地垂在身侧。 而此时，站在场外的谭文劲心中却充满不甘。 他瞪大双眼，怒不可遏地朝着场内高声大喊道：“你作弊！倘若能够施展术法，你绝对不可能是徐大哥的对手！” 徐茂林倒是还算个君子，他轻声喝止道：“好了！文劲，比试规则我们都是认可的，如今我技不如人，落败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我愿赌服输。 不过程道友，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按照我们的约定，接下来你还要打败他们三人才算赢家！” 说罢，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程书言，眼神中有对失败的坦然接受，也有对程书言接下来三场战斗的期待。 他倒是很想知道，程书言这个筑基初期如何能有胆量孤身挑战他们四人。 原本他还对程书言存有轻视之心，经过这一战，他已将程书言视作真正的对手。 “我来！”谭文劲性子莽撞些，徐茂林话音刚落，他便迫不及待地冲上演武台。 “请。”程书言并不意外他的动作，毕竟这人的心思太好猜了。 他向来唯徐茂林马首是瞻，如今眼看自己崇敬的“徐大哥”财于她手，自然迫不及待想要为他报仇。 对付谭文劲这样的，甚至都不需要怎么动脑子。 谭文劲是体修，仗着自己一身蛮力，平日里对敌都是硬扛，根本没有身法可言。 程书言不过略施小计，很快便突破了他的防御，剑尖直指他的丹田。 接着便是覃鸿与杨凛，在她接连不费吹灰之力击败徐茂林与谭文劲二人后，这俩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挫败感。 与她对战之时，情不自禁的便落了气势，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这场赌约，以程书言压倒性的胜利而结束。 四人都有些垂头丧气，心有不服，却又无可奈何。 他们都发了心魔誓，又不可能违背誓言。 沉默了良久，还是徐茂林率先站出来说道：“程道友，我们输了，愿赌服输，日后我们不会再为难你。” 其他三人见状自然也不会反驳，都接受了这个事实。 程书言笑了笑，安慰他们道：“多谢四位大哥，这场比试本就是我占了先机，这才侥幸胜出。 若是大家都发挥出真正实力，我不一定能胜过各位，说到底是我占了便宜。 我只是为了能安心修炼剑阵，毕竟咱们配合多一份默契，魔窟之行咱们便能多一分安全。” “好！从前是我们小人之心了，程道友，日后我们定好好配合修习剑阵。” 五人一笑泯恩仇，便又接着练起了剑阵。 第158章 暴露身份 十月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到了魔窟开启之时。 程书言与其他四位圣子之间的配合联系得还算默契。 她此行原本最开始的两个目的——找到寒焰融魂花、确认少魔主是不是她的妹妹。 这两个目的都已达到，但是如今程霜要进入魔窟，她又占了其中一个圣子名额，自然是要陪程霜一起的。 更何况，她还得还悦宝阁赠剑的人情，替他们去取一件东西。 程霜还在她的霜凌殿坐着发呆，她身边的侍女早已焦急万分，对她催促道： “少魔主，屈长老已经在议事大殿等着了，您快些过去吧。”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来催程霜了，屈长老已经等了许久，程霜再不去的话，她可就要受罚了。 程霜听到侍女的催促，神色十分不耐，却缓缓站起身来，向议事大殿走去。 程书言等人也早已到达，见程霜姗姗来迟，脸色也不太好，程书言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忧。 数月以来，程霜与他们一道练习剑阵之时，程书言便发现程霜似乎并不怎么上心。 甚至她隐隐察觉到了程霜心中的抵触情绪，她问了程霜几次，程霜却不愿说。 屈长老作为元婴修士，等了程霜这么久，自然也十分不悦。 但他却也没有发怒，等程霜与众人会合后便一同前往魔窟。 魔窟是魔域中的一个秘境，其内魔气森森，魔物众多，可谓危险异常。 相应的，自然也收益极高。 魔窟中的魔物体内有一种极为特别的能量，类似于修士的金丹、元婴，魔域之人称呼它为魔核。 魔核可以入药、可以用来炼器，也能直接用来修炼，作用极大。 而传言魔窟最底层还存在着能够让魔修脱胎换骨的圣泉。 那里便是程霜此行的目的。 魔窟常年被极为精纯的魔气笼罩着，其内还存在着大量禁制，任何修士都无法靠近。 只有每过两百年才会出现一次虚弱期，能够让筑基期以下修士进入其中。 程书言一行从圣城出发，用了十日的时间赶到魔窟入口。 魔域并不限制魔修进入魔窟，是以他们到达时，魔窟入口处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程书言看向魔窟深处，却只看到一片漆黑，分明是正午时分，魔窟却被魔气覆盖，透不进一丝光亮。 众人又在此等了两日，屈长老一直在就留意魔气的变化，直到就见程书言都能肉眼看到魔窟内部的场景，他才让众人进入其中。 在此之前已有不少胆大之人提前进入，如今已不见身影。 程霜回头看了程书言一眼，神色有些眷恋。 她伸手牵住程书言的手，而后两人一道并排进入其中，其他人紧随其后。 刚一踏入魔窟的范围，程书言体内的灵力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突然狂躁不已！ 猝不及防之下，竟然泄漏出了一丝灵力！ 在场之人修为最低都是筑基期，即便她拼命压制，周围众人还是感应到了她身上泄露的这抹灵力。 屈长老眼神一凛，瞬间察觉到不对，“你竟是修仙者！” 说罢，他迅速朝程书言的方向抬手，一股魔气绳索瞬间自他手中飞到程书言身边，将她牢牢捆住。 眼看这根魔气绳索就要将程书言拉回去，程霜大惊失色，赶忙挡在程书言身前，“屈长老，不可！” 屈长老面色阴沉，却又担忧伤到程霜，急忙收回自己的术法，向程霜冷声道： “少魔主，她乃修仙者，此番混入我魔域，还成为了圣子，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莫要阻拦，让老夫将她带回圣王宫查问。” 程霜紧紧挡在程书言身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屈长老，语气坚定道：“我不会让你伤害她，屈长老，若要抓她，便先杀了我！” 屈长老不为所动：“程霜，你以为凭你这个少魔主之位，便能威胁本座吗？” 周围的四位圣子也面露犹豫之色，一方面，程书言日日与他们一同修炼剑阵，放下心结后几人也算朋友。 另一方面，他们的确也察觉到了程书言身上的灵力，她一个修仙者混入圣子之中，谁知道她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看着程霜对她的态度，几人又犹豫着不敢轻举妄动。 徐茂林思索了片刻，朝其他三人使了个眼色，便垂下头站着不动了。 左右有屈长老这位元婴期在场，如何处置自有他说了算，他们何必淌这趟浑水？ 程霜明白，若是屈长老执意要抓走程书言，以她这个所谓的“少魔主”的身份，根本拦不住他。 她手中突然出现一把短刃，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她将短刃横在了自己脖颈处，向屈长老威胁道： “屈长老，您也知道魔窟之行所为何事，不论其他，单说剑阵少了一个阵眼，魔窟的阵法根本无法打开。 与其让你抓走程离，我再带着他们四个死在魔窟中，还不如我就此了断，好歹能落个全尸。 只是错过了这次，魔窟可就要再等两百年才能开启了，下一任少魔主等得起，就是不知道魔主还等得等不得这两百年。” 屈长老没想到程霜如此决绝，她这番话正正击中屈长老心中的顾虑。 如今的形势已经容不得他们再等下一个两百年了，况且这千年来，他们也只找到了程霜这一个适合圣泉传承之人。 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却又担忧程书言这个修仙者会破坏魔域的计划，不愿放任程书言随程霜进入其中，场面顿时陷入僵局。 程书言见状，从程霜身后走上前来，轻轻握住她的手，将她手中的短刃取了下来。 她看向屈长老的眼睛，坦然道：“屈长老，晚辈的确修炼灵力，但晚辈这一身精纯的死气想必您也能看得出来。 所以严格说来，晚辈并不是一个纯粹的修仙者，若说晚辈是魔修其实也无不可，您放心，晚辈不会伤害少魔主。” 她回头温柔地看了看程霜，坚定道：“她是我的妹妹，我此行就算拼着我这条命不要，也要护她平安。” 第159章 种下禁制 程书言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倒是让屈长老有些拿不定了。 看着程霜这坚持的样子，加之程霜此行要想达到目的，的确需要五人与她一道进入。 况且，程霜的话也不无道理，若他坚持带走程书言，只怕程霜即便能保下一条性命，也只能空手而归。 “好，要本座放过她也可以，但本座必须在她体内种下禁制，倘若她敢对你出手，必受禁制反噬而死！” 这便是他想出的折中之法，以禁制束缚住程书言，让她不能伤害程霜。 程书言对于这个方案并没有什么意见，她是不可能对程霜出手的，种下禁制对她而言并无影响。 谁知程霜却急切反对道：“不可以！” 屈长老神色一凛，微眯着眼语气十分危险道：“为何不可？她若是连禁制都不敢种下，本座如何相信她会全力助你？” 程霜哑然，张了张嘴，有些犹豫：“屈长老，种禁制太疼了，我不能让姐姐受这样的疼痛。” 眼看程霜又要和屈长老杠上，程书言连忙阻拦道：“霜儿，无妨，我愿意的，若是连一点痛都无法忍受，我还修什么道呢？”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后，坚定地迈步向前走去，直面着这位他在圣王宫中见到的修为最高的前辈。 此时的她面色平静如水，眼神清澈却又透着一股毅然之意，缓缓开口说道：“前辈，请您动手吧，晚辈已经做好准备，愿意种下禁制。” 然而，站在一旁的程霜听到这话却是大惊失色，急忙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口中焦急喊道： “姐姐不可！你不可以接受！” 但以程霜目前的修为和速度，又怎能比得上已然踏入元婴期的屈长老呢？ 几乎就在程书言话音刚刚落下的同一瞬间，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安静环绕在她身体周围的那些魔气突然间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一般，开始疯狂涌动起来。 魔气迅速汇聚到一起形成了一层厚厚的黑色气罩，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了其中。 面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程书言并未有丝毫慌乱之色，她知道这是屈长老的手笔。 屈长老微微眯起双眼，右手轻轻一抬，食指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猛地一弹。 刹那间，一道闪烁着奇异光芒、繁复异常的印迹如同闪电般疾驰而出，直直地穿过那层厚厚的魔气，准确无误地没入了她的眉心之中。 就在这道印迹成功打入她眉心的那一刹那，程书言只感觉自己的神魂好似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地抓住，被撕扯开来。 那种疼痛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就好像自己的灵魂正被一点点地撕碎成无数个细小的残片。 “啊！！！！” 难以忍受的剧痛令得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那张原本清丽的脸此刻也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变得扭曲变形，看上去狰狞可怖。 好在这种疼痛犹如疾风骤雨一般，来得迅猛无比，但消逝得也是异常迅速。 仅仅只是持续了短短几息时间而已，那股令人难以忍受的剧痛就如退潮一般，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消退而去。 此时此刻，屈长老所施加的那道禁制已然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神魂之上。 除非她日后的修为能够远远超越程霜许多，否则这道禁制将会如同附骨之疽一般，始终铭刻在她的神魂深处，无法被轻易抹去。 程书言刚刚经历了那般剧烈的痛苦折磨，整个人都仿佛虚脱了一般，再也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重重地跌倒在地。 见此情形，程霜急忙快步上前扶住了程书言摇摇欲坠的身躯。 “姐姐，你为何要这样做呢？你怎么可以答应他？ 一定有办法的，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办法解除这道禁制的。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程霜的情绪显然已经濒临崩溃边缘，话语变得杂乱无章起来，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晶莹的泪水仿若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地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落在程书言的手上，又缓缓滑落下去。 程霜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句“该怎么办”，让程书言的心绪愈发地感到忐忑不安起来。 看着程霜这般过激的反应，程书言心里不禁暗自思忖。 似乎妹妹之所以极力反对屈长老给自己种下这道禁制，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害怕自己承受痛苦这么简单。 这里面肯定还隐藏着一些她所不了解的内情和缘由！ 然而，程书言此刻自身尚且未能从方才那番巨大的痛楚冲击当中彻底缓过神来。 她虚弱地倚靠在程霜的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突然毫无征兆地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哟，这么热闹呢？屈长老，这你可就不地道了，明知道我这人最喜欢找乐子，有这样的大乐子你居然不带上我！” 这种痞里痞气的语气，她认识的人中，只有巫澜。 果然，下一刻巫澜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身前。 看到程书言这副尊容，他语气极其夸张道：“哎呀，小阿离，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啊？” 屈长老早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神色就变得烦躁不已。 巫澜这个人，是整个魔域最让他头疼的，闯祸能力一流，偏偏还打不得骂不得，还得保护他，不能让他受伤。 程书言这个修仙者出现在魔域的事本身就很复杂，如今巫澜又牵扯其中，更让他焦头烂额了。 屈长老懒得与他纠缠，反正程书言的事情已经解决，他干脆故技重施，朝巫澜扔出一根绳索，打算直接捆了他回圣王宫。 然而巫澜脸上却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随后那根朝他而来的绳索只捆了一团空气，巫澜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魔窟内传来一道巨大的回声。 “屈长老，我进去找乐子了，你先回去吧！小阿离，我在下面等你~” 第160章 可能是他 事情的发展最终演变成了一场闹剧，听到巫澜挑衅的话，屈长老那张脸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但他是无法进入魔窟的，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冷哼一声黑着脸离开。 程霜在经历了最初短暂的混乱之后，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稳定住心神，然后带领着身后的几个人迈入了魔窟之中。 这座魔窟呈现出一种独特的峡谷地形，蜿蜒曲折、一路向下延伸。 每一层之间都有着清晰可辨的界限，宛如一道道天然形成的屏障，将不同层级分隔开来。 在程书言他们进入之前，就已有不少魔修先行进入。 魔窟的第一层几乎已经被彻底清扫一空，原本可能潜藏着危险的角落如今显得格外宁静。 程书言一行人轻松地踏过这片区域，一路上竟然没有遭遇到任何魔物的袭击。 尽管表面上风平浪静，但程书却始终对程霜的反常表现担忧不已。 她默默地观察着程霜的一举一动，想要从她的神情和动作中找到一丝端倪。 程霜却掩饰得极好，一路上都再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身边还有徐茂林等其他人同行，程书言便也一直未能开口向她询问。 就这样，一行人顺顺利利地抵达了魔窟的第二层。 与第一层相比，这一层的气氛明显变得紧张起来。 此处乃是筑基期魔物频繁出没之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让人不禁心生警惕。 大多数魔修们往往会选择在停在这一层，在此猎魔寻宝。 程霜的目标却是在第四层，时间紧迫，她们没有任何停留。 遭遇了数次魔物的袭击，一行人都以极快的速度击杀掉阻路的魔物后，终于顺利到达魔窟第三层。 …… 巫澜闲庭信步地在魔窟中走着，悠闲得如同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般。 自一年前开始，金鄂就一直派人盯着他，生怕他跑去程霜那儿捣乱。 直到魔窟开启之前，他身边的钉子又多了好几个，防着他悄悄跑来魔窟。 可那又如何？他巫澜想来就来，谁也拦不住。 巫澜看着挡在他前路上这只生着双翼的魔物，轻轻松松将其杀死之后，便继续往前。 他进来已经数日了，一刻不曾耽搁的往魔窟深处走，此时他身边已经看不到其他魔修的身影了。 他的目标同样在第四层。 他不能让程霜一行人在他之前到达圣泉，所以巫澜一刻不敢懈怠。 魔窟中越往下，魔物的实力也愈发强大起来，即便巫澜实力再强，经过长久的厮杀后，此刻他亦是脚步虚浮，体内魔气几乎耗尽。 他凝视着又一只拦住他脚步的魔物，从储物戒中取出数颗丹药，一口气吞下后，恢复了些魔气。 …… 程霜看着略显空荡的第三层，不禁蹙眉疑惑道： “怎么这么奇怪？按理说第三层没有什么人烟，应当魔物横行才对。 可我们一路走来，两日时间只遇到了三个魔物，难道还有人赶在我们前面了？” 魔物被击杀后，除了体内的魔核，其尸体会化为魔气回归到天地之中。 因此，她们并不知晓这第三层中的魔物已经被杀了许多。 剩下的那些感受到同类大量死亡的气息后，也大多龟缩在自己的领地中不出来，倒是让程书言一行一路顺利。 对于程霜的这番话，程书言也有同样的疑惑。 “巫澜先我们一步进入魔窟，但一路走来，我们都没有遇到他，会不会是他……” 程书言没有说下去，其他人却也明白她的意思。 徐茂林等人也知道巫澜的身份，他想了想，不太确定道： “巫澜公子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倒是有可能是他。” “我们得加快速度了，不能让他在我们之前到达！”程霜神色一凛，冷声说道。 巫澜确实具备这种能力来完成这件事，且先不提他自身所拥有的强大实力，光是他随身携带的那些令人胆寒的大杀器，就足以让他有独自扫荡这魔窟第三层的资本了。 旁人或许不知，程霜心中却是清楚的，他手上那些大杀器都是魔主给的，为的就是保护他。 他若是将那些东西全部用上，莫说一些筑基期的魔物，即便是元婴期的魔修来了，也得留下性命。 就在这时，程书言敏锐地捕捉到了程霜脸上那稍纵即逝的慌乱神情，心中不由得一紧，不禁疾声问道： “霜儿，圣泉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巫澜也和你一样，都是冲着圣泉而来的不成？” 毫无疑问，程霜此次行动的目标正是那神秘莫测的圣泉。 然而现在看起来，似乎连巫澜都对此有着浓厚的兴趣。 程书言不禁在心里暗自揣测起来，程霜之所以会如此惧怕屈长老给她种下禁制，莫非是因为她认定自己终有一天会对她动手？ 毕竟，如果不是存在这样的担忧，程霜又怎会表现得这般惊恐？ 思及此处，程书言越发觉得这个推测很有可能就是事实真相。 可是，她为何会对自己的妹妹动手？ 回想起之前程霜威胁屈长老时所说的那一番话，程书言突然意识到，也许所有问题的关键就隐藏在那神秘的圣泉当中。 程霜听到她的问题，语气一咽，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 她牵强地笑了笑：“圣泉能够让人洗筋伐髓，改变魔修的体质，让魔修能够突破桎梏，但凡魔修谁又不觊觎呢？” 徐茂林几人将这番话听在耳中，张了张口，到底没说什么。 程书言却不信她这番话，在魔域这一年，她都被关在圣王宫中，没有机会出去打探消息。 可就她对巫澜的了解，这人在圣王宫中地位非凡，看方才几人的态度，他实力定然也是极强的。 这样的人，会孤身一人前往所谓的圣泉去寻找机缘吗？ 倘若圣泉真如程霜所言，以巫澜在圣王宫的地位，屈长老会百般阻挠他进入魔窟吗？ 可程霜不愿意说，程书言也拿她没办法，只能顺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 第161章 找到巫澜 漆黑如墨的魔窟第四层，一个人影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他胸口微微起伏着，双眼无神地看着不见天日的上方。 巫澜已经在这里躺了几个时辰，第四层的魔物已经拥有了接近金丹的修为。 即便他手上有再多的杀手锏，一轮一轮杀下来也都耗得差不多了。 直到在此地遇到一个魔化的鹰嘴兽，他耗尽所有手段才勉强杀死对方。 代价便是他身受重伤，浑身魔气耗尽，脱力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魔气一点一点恢复过来，他这才有余力打开储物戒取出疗伤丹药，身上的血慢慢止住。 又躺了，他的伤势好了许多，这才挣扎着爬起身来，继续往前。 他的时间不多了，这一路上他一直处于战斗之中，耗费了太多时间。 这样一来，程霜等人遇到的危险就少了许多，速度上自然就会快很多。 按照这个速度，至多再有一日，程霜一行人便会追上他。 如今整个魔域已知之人中，只有他与程霜能够进入圣泉。 他必须赶在程霜之前进入。 …… “姐姐，我们这一路走来，似乎都不曾遇到几个强大的魔物，看来巫澜是真赶在我们前面了。” 几人又解决了一只筑基初期的魔物后，程霜脸上的忧虑之色越来越浓，不禁担忧地朝程书言说道。 他们如今还在第三层，虽未遇到什么危险，却一直被那些魔物绊住脚步，始终没有追上巫澜。 加之原本逗留在第二层的魔修渐渐发现第三层那些强大的魔物都被清理后，也开始进入第三层。 人一多，杀人夺宝之事便多了起来，就连他们这支六人队伍都被截杀了数次。 虽然不曾被那些人伤到，却也浪费了不少时间对敌。 程霜知道巫澜一定会抢在她之前进入圣泉，从巫澜出现在圣子选拔之地时她就明白了。 她没有选择巫澜，就是不想让他牵扯其中。 魔主如今正在闭关，对外界之事并不知情，可屈长老定然也不会让巫澜进来才是。 可她没想到巫澜还是来了。 他们身后，一群魔修正快速朝他们得方向赶来，看到他们的身影后，不由得大喜过望。 那领头之人急忙加快脚步追上众人，叫住程霜问道：“少魔主，不知你们可曾见到巫澜公子？” “不曾。”程霜一脸忧虑地摇头道：“我们一直没有看到他，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或许已经进入了第四层。” “那怎么行！”领头之人焦急道：“若是让巫澜公子率先进入了圣泉，我们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语气中隐隐有怪罪之意，程霜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 “那是你们刑狱堂的失职！你们本该看好他，不让他有机会进入魔窟！如今造成这样的结果，承受怎样的后果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眼看双方就要争执起来，程书言连忙出声劝解道： “大家先别吵了，咱们当务之急是赶紧前往第四层找到巫澜。 霜儿，不是说圣泉被一个阵法守护者着，只有咱们的剑阵才能破除吗？ 即便巫澜先赶到圣泉，他也不一定有能力破除阵法，咱们不要自乱阵脚。” 那人闻言冷哼一声，终究没再说什么。 屈长老回去后，立刻命令他们必须将巫澜带回去，否则他们也不必活着回去了。 此时此刻，能否留住这条小命，完全取决于他们是否能够抢在巫澜踏入圣泉之前成功地把他给弄走。 时间，众人不再耽误，快速朝第四层疾驰而去。 一日后，众人终于赶到了第四层。 然而，刚一踏入这片领域，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这里的气息比起前面的三层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充满了无尽的杀伐与暴戾之气。 即便是是他们这群逐渐魔气的魔修，也不禁眉头紧皱，面露不适。 然而程书言在这儿却是如鱼得水，格外怡然自得。 这儿对她来说无疑是一处绝佳的修炼宝地。 若不是因为要陪程霜前往圣泉，她都想留在原地修炼了。 如今一行人的人数已经高达十数人，魔窟之中的魔物几乎都是独居，面临他们这样大的队伍，都选择龟缩不出。 如此一来，一行人的速度反而比在第三层时更快。 众人强忍着不适，急急忙忙地朝圣泉的方向前进，终于在半日后，他们远远地看到了巫澜的身影。 他身上的法衣已经烂成了一缕一缕的挂在身上，浑身都是血污。 可他却浑然不觉，他前方隐隐能看到一汪模糊的泉水被阵法之力笼罩在其中。 而巫澜却一下下挥着手中的长戟，攻击着圣泉外的阵法。 程霜目睹眼前发生的一切，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望着巫澜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巫澜，你快停下！我不需要你做这些！” 伴随着呼喊声，程霜心急如焚，脚下生风一般朝着巫澜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其他众人也纷纷惊慌失措地向着巫澜所在之处飞奔而来。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焦虑和担忧，唯恐晚到一步，巫澜便会冲破那神秘的阵法，闯入其中。 然而，就在此时，巫澜似乎察觉到了身后传来的阵阵呼喊和脚步声。 他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冷漠地扫了一眼正急速赶来的程霜。 紧接着，只见他双手迅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刹那间，一道璀璨夺目的光芒从他背后冲天而起，一座巨大而复杂的阵法赫然显现出来。 这座阵法犹如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将所有试图靠近的人牢牢阻挡在外。 无论他们如何奋力冲击，却始终无法突破这道屏障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巫澜站在阵法之内，与他们相隔甚远。 此刻，巫澜面无表情，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道： “程霜，此乃我魔域之事，与你无关，你回去吧！” 说罢，他不再理会众人，转身继续专注于面前的阵法。 “所有人听令，结剑阵！” 第162章 或可一试 他们不敢用天雷子这一类杀伤力极强的武器破除巫澜布下的阵法，程霜只能让众人随她结阵。 程书言等人这一年来练习的阵法便是为破阵而生，若是能以此剑阵破掉巫澜的防御阵法便再好不过。 几人迅速结阵，在几人的配合下，只见万千剑影猛的展开，飞向巫澜身后的阵法。 刑狱堂之人插不上手，连忙往侧面退去，避免影响程霜一行。 他们能不能活下来，就取决于程霜一行人能不能赶在巫澜破除圣泉阵法之前破掉他的防御。 反观巫澜那边，察觉到程霜的动机后，显得更加焦急，手上的动作又快了几分。 他们都在抢时间！ 剑阵是为圣泉阵法而生，魔域亦是在一年前才研究出这套剑阵，程书言等人便是第一批修炼此剑阵之人，能否奏效谁也不知道。 如今用在巫澜的阵法上，众人心里更是没底。 巫澜的阵法来自于魔主，以他筑基期的修为操纵，威力虽不至于太过离谱，却也不可小觑。 第一层剑阵的剑影落在阵法之上，似乎没有任何作用，阵法依旧牢不可破。 程霜见状不由心急，连忙再次下令众人结第二层剑阵。 徐茂林闻言，有些焦急地说道：“少魔主，这套剑阵我们全盛之时也只能完整施展一遍。 若是现在消耗太多魔气，只怕余力不足以再破解圣泉之阵。” 程霜顿时横眉冷对，“若是咱们连巫澜的阵法都破不了，你以为我还有机会进入圣泉吗？ 若是让巫澜率先破阵进入，咱们都可以等死了！” 程书言闻言心中疑惑更甚，按照程霜所说，她进入圣泉是为洗筋伐髓，提升修为。 而巫澜在魔域地位不低，按理说若是圣泉当真是这个作用，以巫澜背后的势力来看，不可能阻止他进入才对。 而且巫澜与程霜虽说都抢着要进入圣泉，可他二人心情似乎都极为沉重。 俩人更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争抢着进入圣泉。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就听到程霜再次厉声命令道：“所有圣子听令，结第二层剑阵！” 当务之急是配合程霜先破除巫澜的阵法，程书言只得暂时放下心中疑虑，跟随众人一道变换阵型。 第二层剑阵展开，六人手中的剑迅速结为一个诡异的形状，再次飞向巫澜身后的阵法。 六把剑漂浮在阵法上空，其中源源不断溢出剑影，一点点融入阵法。 眼看阵法终于有了些许波动，程霜面露喜色，正要让众人加快速度，却发现阵法又再次恢复原样。 她眼中逐渐露出绝望之色，双眸中再次噙起泪水，朝巫澜喊道： “巫澜！你若是敢进去，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你！” 巫澜却充耳未闻，他身前的圣泉之阵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只要他再坚持一下。 最多一刻钟，他便能破除圣泉之阵，顺利进入其中。 程书言将一切看在眼里，隐隐有些明白过来，程霜与巫澜之间应当是有不寻常的情意。 她略微思索，主动撤了剑阵，收起了剑。 剑阵缺少一角，顿时不再成型，原本再次有了波澜的阵法又恢复了原状。 程霜回头满脸不解的看向她道：“姐姐，为什么？你要阻拦我吗？” 程书言看了一眼巫澜身前的阵法，严肃道：“霜儿，以我们的速度，即便能以剑阵破除巫澜的阵法，那时巫澜也早已进入圣泉，你阻止不了他。” 她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让我试试吧，我去把他带出来。” 左右她修仙者的身份已经曝光在众人面前，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 “姐……姐姐，你有办法？”程霜神色一怔，连忙追问道。 “不保证可以成功，或可一试！” 程书言说完，解除掉死气对灵气的压制，将空间道意瞬间施放出来。 她调动着全身的灵力，空间道意的范围被她释放到最大，刚好能够将巫澜圈入其中。 下一瞬，程书言凝神结印，空灵的空间波动自她身上传来，一道空间裂缝瞬间在她身前成型。 她凝望着那道空间裂缝，再次结印，将其扩大到足够她进入其中。 若是平常，她大可不必多此一举，如今她在她的空间道意范围内已然能够做到随心所欲到达任何地点。 但她与巫澜之间隔着一个强大的防御阵法，她便只能尝试撕裂空间，避开阵法的防御。 “空间道意！姐姐，你……”程霜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空间波动，一时震惊不已，喃喃道。 其他人见状也都大为震惊，尤其是徐茂林几人。 能以筑基修为领悟道意之人，从古至今都数不出几个。 而他们之前竟然还觉得程书言实力低微，联合起来排挤她，想要将她赶出去。 刑狱堂领头那人并不知晓程书言修仙者的身份，此刻看到她暴露于眼前，不禁眉头紧蹙，眼中迸发出危险的光芒。 他身上魔气大盛，明显是打算对程书言出手。 程霜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杀气，立刻上前挡在程书言身前。 “庞领队，我姐姐的身份屈长老也是知情的，圣泉之行没有她是万万不可能成功的。 你若是敢在此刻对她动手，莫怪我们对你们不客气！” 徐茂林闻言，亦是默不作声地站到程霜身边。 与此同时，程书言已经踏进空间裂缝中。 巫澜身后的空间也顿时被无形之力撕开，程书言的身影从中出现。 巫澜对自己的阵法有信心，他便一门心思都放在眼前的阵法之上。 而程书言撕裂他身后空间的速度极快，快到他来不及反应，就被程书言的炽炎剑鞘击中。 原本就已经到了极限，全靠一口气撑着的巫澜，终于被她打晕过去。 程书言没有丝毫犹豫，趁着空间裂缝尚未合拢，抓起巫澜跃入其中。 程霜见她将巫澜带出来，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取出数颗丹药喂给巫澜。 他体内的魔气几近枯竭，经脉都已经萎缩得不成样子，若是再不治疗，只怕他从此之后都再难恢复。 第163章 我很高兴你来找我 眼看巫澜体内的魔气一点点恢复，程霜毫不犹豫取出一张封魔符，封住了巫澜的魔气。 庞领队见状，不怀好意地瞥了一眼程书言的方向，而后走到程霜身边说道： “少魔主，将巫澜公子交给我们吧，你的任务是进入圣泉。” “用不着你提醒！”程霜抱着巫澜，眼神微微斜睨了他一眼，厉声道：“我自然知道我该做什么！” 她从巫澜腰间取下阵法的控制玉符，这才将巫澜交给庞领队。 而后她收起巫澜布置的阵法，走到圣泉前方。 “圣子听令，破阵！” 其他四人连忙走上前去，配合她结剑阵，程书言这一角却始终空缺着。 程霜回头不解地看向程书言疑惑道：“姐姐，怎么了？” 程书言直视着她的双眼，严肃道：“程霜，你实话告诉我，进入圣泉会有什么后果？” “这……”程霜有些心虚的别开眼：“姐姐放心，只是会让我承受很大的痛苦，但不会有性命危险的，我向你保证！” “是吗？可你和巫澜对待圣泉的态度却并不是这样呢！”程书言的声音突然拔高。 她走到程霜身前，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看到她有些无助的神色，程书言的语气也不禁软了下来： “霜儿，就算没有生命危险，也必然会出现你我不愿意看到的后果，对不对？ 所以你与巫澜才会都不愿意让对方进入？ 霜儿，咱们不进去了，好不好？我带你去修仙界，那儿有我的师门、亲长，他们一定会有办法洗去你体内的魔气。 这样我们便能一起修炼，我们会一直陪伴在彼此身边，好不好？” 眼看一番话让程霜有了些许动容，眉目间也犹豫起来，庞领队见状却嗤笑一声，嘲弄道： “少魔主，你不会以为凭她一个筑基期修士能带你逃离魔域吧？ 就算你们侥幸逃脱，你以为修仙界那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知道你的身份之后，还能如她所说一般帮你？ 别忘了，因为你……修仙界可是死了不少修仙者呢！我记得其中还有个谁？ 哦！想起来了，紫霄宗掌门独子，好像是个单灵根的少年天才呢！ 况且……”他回头看了一眼被属下扶着的巫澜，朝程霜歪了歪头，坏笑道： “若是你走了，进入圣泉之人便只能说巫澜公子了，你当真舍得吗？” 程霜闻言，顿时一脸怒容，她再次看向程书言，眼中充满了歉疚。 “姐姐，对不起……我……我去不了修仙界，我必须进入圣泉。” 程书言在程霜抬头的瞬间就明白了，程霜不会跟她走的。 她想起她在黑市的那一次遭遇，还有李知行母亲的事。 所以……庞领队话中所谓的因为程霜死了很多修仙者，便是这两件事吗？ 从时间上来看，的确能够对得上，那时的魔域是掳走这些修仙者，用来改造程霜的体质吗？ 所以她才成为了能够进入圣泉之人？ 庞领队所说的话不无道理，若是修仙界之人知道了程霜的身份，必然不会放过她。 就算程书言不说，魔域这边也必然会将消息散发出去。 程书言思忖片刻，沉声道：“好，我陪你打开圣泉。” 打开圣泉的一瞬间，众人必定会放松警惕，届时她只需要找准机会将程霜送进欺天境，以她的速度，逃离这群人的追击想来不难。 打定主意后，她走到自己那一处阵眼，摆出结阵的姿势。 程霜见状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带领众人开始结阵。 这套剑阵本就是因圣泉之阵而生，加之巫澜也破坏了大部分阵法之力，众人将剑阵变换至第四层后，圣泉阵法便应声而破。 清透的泉水暴露在众人身前，再无任何阻拦。 程霜站在最前方，离圣泉最近，阵法破除后，她向前走了几步，站到圣泉前方。 她深深地凝视着圣泉，神色决绝。 她回头看向程书言，神色愧疚道：“姐姐，我不会死的，你先走吧，不必等我了。” 而后，她又看向庞领队，语气森然道：“庞领队，我姐姐走后，我便会进入圣泉，你若是敢阻拦，我会先杀了你！” “霜儿。”程书言微笑着走向她，温柔道：“姐姐想抱抱你。” 程霜闻言怔在原地，泪水决堤而下。 “好。” 她轻声回应道。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接近，程书言向她张开双手，将她紧紧抱进怀中。 程霜依恋地将程书言紧紧抱住，对她没有任何防备。 远处的庞领队见状嗤笑一声，却也没有任何动作。 就是现在了！ 程书言神色一紧，正要施术封住程霜的魔气，却在此时异变突起！ 她识海中那道禁制猛的发作起来，刺入神魂。 她的神魂仿佛被撕裂一般，剧痛袭来，程书言全身顿时颤栗不止，瞬间冷汗淋漓！ “啊！！！” 她一下子跌在地上，捂着头哀嚎不已。 “姐姐，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程霜见她突然如此，焦急地扶起她问道。 “呵，这还不明显吗？分明是屈长老对她下了禁制，她方才想对你动手，这才触发了禁制啊！”庞领队嘲弄道。 “少魔主，你拿她当姐姐，她却想背后杀你呢！这便是修仙者，道貌岸然，佛口蛇心。” “住口！”程霜大怒道。 她相信程书言，姐姐绝不会害她。 “霜……霜儿，你别去，你不能去……”程书言强忍住剧痛颤声道。 然后异变再次传来，巫澜不知为何竟然突破了封魔符的限制，一个闪身往圣泉方向跃来。 “巫澜公子！你干什么？”庞领队身后那人焦急大喊道。 几人连忙追向巫澜，阻止他进入圣泉。 “程霜，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真想看着巫澜公子跳进去吗？” 庞领队一边追向巫澜，口中也同时向程霜厉声道。 程霜见状，再不敢犹豫。 她最后看了程书言一眼，眼神充满了眷恋。 “对不起，姐姐，我很高兴你来找我。” 随后转身跃入圣泉。 “不！！！” 整个空间只剩下巫澜的嘶吼声。 第164章 姐姐来救你了 程霜进入圣泉，原本已被剑阵破除的阵法竟然瞬间又恢复如初。 程书言回过头看向跪倒在地上满眼绝望的巫澜，忍不住冲上前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大声质问道： “霜儿进入圣泉会有什么后果？告诉我！” “大胆！”庞领队见她如此对待巫澜，朝她厉声呵斥道：“你一个区区修仙者，竟敢如此对待巫澜公子！” 程书言看向他，眼神冰冷。 “你再敢废话一句，我杀了你！” 庞领队被她这个眼神吓得打了个冷颤，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随后他似乎又反应过来，自己为何要怕这个修仙者？如今没有程霜护着她，在场之人都是魔域修士，他怕什么？ 想到这里，他祭出一把九环刀就要对程书言出手。 程书言实在懒得与他浪费时间，可若是她先动手杀人，势必会激起在场魔修的仇视之心。 届时众人群起而攻之，就算她能安然无恙离开，却也得不到程霜的消息了。 她眼神一凛，庞领队握住九环刀的那只手顿时被一道细小的空间裂缝自手腕处齐齐割断。 “啊！！！”断腕之痛直抵心脉，让他忍不住哀嚎出声。 “你若再敢耽误我的时间，下一次断的就是你的脖子！” 她声音冷漠至极，这一手防不胜防的攻击终究也让庞领队不敢再轻举妄动。 “告诉我！”程书言再次揪起巫澜的衣领，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质问道：“她到底会如何！” 巫澜在她这一巴掌的刺激下，呆滞的神色终于有了反应。 他看着程书言，满含绝望。 “她的体质是后天改造的，能不能挺过圣泉的侵蚀还不好说。 即便是她能挺过去，也会因为圣泉之力，从此断情绝欲，成为一个杀戮机器。” “不可能！” 程书言蓦地松开紧紧揪住巫澜领口的手，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我才找到她，我还未带她离开魔域，还未对她尽到姐姐的责任。 她不能就此失去理智，不可以……我不可以忘了我……” 程书言转身跑向圣泉，却透过阵法看到圣泉中的程霜正在一点一点沉入底部。 她似乎失去了意识，可紧皱的眉头、蜷缩颤抖的身体，无一不在告诉程书言，她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她的状态越来越差，身体也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源源不断的魔气从她体内溢出，若是再这样下去，她体内的魔气很快便会被圣泉抽空。 而她没有了魔气，与一个凡人又有何异？这样的程霜……要如何才能在圣泉的侵蚀中活过来？ “霜儿，霜儿！程霜你醒醒！” 程书言用尽全力攻击着阵法，试图唤醒程霜，可她却没有丝毫反应。 这道阵法不仅是防御阵，也是隔绝阵。 巫澜回过神来，也跑到阵法前，看到程霜的状态，顿时目眦欲裂。 他赤红着双眼，召出长戟一下下砍在阵法之上，却无济于事。 他花了一日的时间，才让这座阵法松动些许，如今重新恢复过来的阵法，又岂是他这点攻击能够撼动的？ 无论他怎么做，阵法都没有一点波澜。 他看着逐渐失去反应的程霜，绝望地大喊着。 “程霜你不许出事！！！你若敢就此丢下我，永生永世我都不会原谅你！！！” 两滴血泪自他眼中流出，滑落到地上，砸出两朵不起眼的血花。 可原本颤抖不止的程霜已经停止了颤动。 她体内魔气已然耗尽，抽干了魔气的圣泉，开始抽取她体内的精血。 血红之色自程霜身边一点点晕染开来，原本清透的水很快便染上一层浅浅的红。 再这样下去，就算他们打开了阵法，也救不了程霜。 程书言停下手中的动作，轻声呢喃道： “等我，霜儿，你等等我。” 随后，她开始撕裂空间。 手指大小…… 巴掌大小…… 手臂大小…… 空间裂缝被她一点点撑开，却在打开到半人大小时猛的合上。 程书言气血翻涌，她的灵力已经耗尽，气血逆流而上，从她的七窍中缓缓流出，将她整张脸都染成了血色。 “程书言你疯了！”覃鸿见状急忙上前稳住摇摇欲坠的程书言大喝一声。 “少魔主如此看重你，她如今生死难测，你若是因此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她如何安心！” 程书言不禁回头看向他，眼中有片刻的迷茫。 徐茂林三人都往前走了几步，一脸忧色的看着她。 覃鸿却是最先赶到她身边的。 “是啊，霜儿还生死未卜，我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 她似乎才听到覃鸿的话，低声喃喃道。 覃鸿以为她想通了，正想扶着她离开阵法前方，却见她眼底一抹决绝之色一闪而过。 他不禁大喝一声：“你要干什么！” 与此同时，他加重了手中的力度，想要强行将程书言带走，却见她快速往口中塞了一颗丹药。 随着丹药被她吞下，程书言身上的气息也开始疾速攀升，更快便突破到筑基大圆满之境，并且还在攀升！ 那是她仅剩的一颗燃血丹。 有了燃血丹的药力，她的灵气暂时得到了恢复，就连死气都蠢蠢欲动起来。 程书言反手将覃鸿推开，瞬间跃至阵法前方。 燃血丹的药力被她调动到极致，她以接近金丹的修为全力撕开空间。 这一次，她成功了。 空间裂缝成功打开，她毫不犹豫进入其中，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圣泉边上。 巫澜见状想要跟上去，空间裂缝却又瞬间合拢，他只扑了个空。 他恨恨地转头看着庞领队，眼中的杀意有如实质。 “庞非！我杀了你！！！” 若不是因为庞非，他的程霜又怎么如此决绝地跳下去？ 他手持长戟，目光死死地盯着庞非，朝他杀去。 眼看长戟直直地刺向他的喉咙，庞非顿时大骇不已，连忙抬手以九环刀防御。 …… 程书言到达圣泉边上，下一刻，她毫不犹豫地朝着程霜的方向纵身跃了下去。 “霜儿，你再等等，姐姐来救你了……” 第165章 你是要怪罪我吗? 海面上，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一艘小船随波逐流，漫无目的地晃悠着。 小船上坐着一男一女，女子仰头看着天空，笑容明媚。 男子侧头看着她，目色温柔。 “奚云，你的家乡在哪里？”他轻声问道。 “我的家乡？”女子乍一下听到这个问题，有片刻的愣神。 她回过头看向男子，神色怀念道：“我的家乡没有灵气，也没有魔气，不能修炼。 但是那里却是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虽也有以钱权压人之事，可相对于千灵界来说，大部分人都能够得到应有的公平。 人们依靠自己的能力，过着或平淡、或洒脱的人生。” 男子怔了怔，难道说奚云不是千灵界之人？ 可如今的奚云也不过筑基修为，怎么可能拥有跨越界面之力，从其他界面来到修仙界？ 风浪突起。 小船在海面上开始摇晃不止，俩人只得暂时停止话题，全力稳定小船。 这场风暴十分异常，并不像是正常的风浪。 俩人足足支撑了大半个时辰，才看到了这场风浪的罪魁祸首。 一只金丹期的海兽。 那海兽一见到二人，便死死地盯着他们，口中不断发出低吼声。 这是将他们当做猎物了！ 好在因为它的动作，导致海面上形成了许多漩涡，让它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这些漩涡都蕴含着极其混乱狂暴的斑驳气息，即便以它强大的肉身，也难保不会被这些漩涡撕碎。 俩人对视一眼，同时无奈的笑了起来，他们都只是筑基修为，要如何能够在这些漩涡和金丹期的海兽口中逃生？ “临渊，前方那个海漩还挺大的！我们跳下去试试运气，如何？” 奚云指着二人身前不远处，肆意笑道。 按照目前小船的方向，即便他们不跳下去，也会被卷入其中。 他们目前只有两条路： 退，则被海兽吞入肚中。 进，则被漩涡撕成碎片。 不过听程奚云这样一讲，江临渊心中也少了些许惧色，多了许多坦然。 “好，那咱们便赌一把运气！” 二人相视一笑，毫不犹豫地催动着小船靠近漩涡的方向，同时纵身一跃，跳进了海漩中。 …… 梦境戛然而止。 阴冷刺骨的泉水浸透了程书言的每一寸肌肤，她全身已然僵硬得如同一座冰雕。 可她还是死死地将程霜抱在怀里，以死气撑开护体盾光，护住气息微弱的程霜。 自进入圣泉之后，外界的一切她都看不到也听不到，那座阵法完全隔绝了圣泉中人与外界的联系。 她跳入圣泉后，只来得及抱住程霜后撑开护体盾光，便在阴冷的泉水刺激下晕了过去。 她再一次看到了奚云神女，只是这一次的奚云神女只有筑基修为，那时的她还不是神女。 与她在一起的那个男子，程书言总感觉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他是谁。 她很快醒了过来，并未看到二人最后是如何逃脱的。 不过以她对奚云神女的了解，只怕这圣泉也与她有关。 想到这里，她开始尝试着运转功法。 起初，筋脉中传来了极强的阻涩感，让死气无法顺利的完成周天循环。 随着她吸收的圣泉之中的气息越多，这种阻涩感也慢慢消失。 直到第一个周天循环完成后，她已经能够顺畅无阻地在圣泉中修炼。 怀里的程霜没有了圣泉的侵蚀，也渐渐恢复了意识，有了醒转的迹象。 程书言不由得大喜过望，正准备抱着她离开泉水，眼角却不经意的瞥到了一阵寒光。 她略微思索后，便先向着那抹寒光靠近，等看清那枚戒指后，她伸手将戒指捡了起来。 就在此时，程书言怀里的程霜却突然醒了过来。 她轻声嘤咛了一下，而后慢慢睁开眼，与此同时，她身上的气息也开始慢慢攀升。 练气…… 筑基初期…… 筑基中期…… 筑基后期…… 直到攀升道筑基大圆满才停下来，而她体内的魔气也回到了巅峰状态。 程书言察觉到她的异样，难掩兴奋之色。 “霜儿，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她看着怀里的人，眼神突然怔住。 程霜眼中寒光乍起！ 她伸手一掌推开抱住自己的程书言。 这一掌她用了十足的力道，程书言毫无防备之下，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震碎。 她摔在圣泉另一端的墙壁上，又重重地跌落在水底。 而她体内的燃血丹之力，也在此时消耗一空。 虚弱感瞬间席卷全身，体内的灵气与死气都在同时被消耗一空。 五脏六腑中传来阵阵剧痛，却不及程霜那个冷漠的眼神给她带来的万分之一痛。 原本在圣泉中毫无行动之力的程霜此刻却如鱼得水，她身形一闪便到了程书言身边。 “霜……儿，我是……姐姐，你不……记得了吗？” 看着她眼里的迷茫、伤心，程霜歪着头怔愣了一瞬。 下一刻，程书言便看到了她嘴角勾起的冷笑。 “姐姐？你一个修仙者，竟敢如此大摇大摆闯入我魔域，姐姐又如何？我可不需要一个身为修仙者的姐姐！” 她拎起几乎死掉的程书言，将她带到岸边。 随后只见她伸手触碰了一下阵法边缘，阵法便瞬间打开一道出口。 程霜拎着程书言走出阵法，将她一把扔在徐茂林几人身前。 她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庞非，又看了看神色绝望的巫澜，十分厌恶地皱起了眉。 “你们身为魔域之人，竟然让这个修仙者如此大摇大摆地在我魔域作乱？是活够了吗？” “可是……”谭文劲犹犹豫豫道：“不是少魔主您拦着屈长老杀她的吗？” 程霜朝他撇过去，冷笑道：“怎么？你是要怪罪我吗？” “不、不敢……”谭文劲被她吓了一跳，弱弱的回了一句。 “程霜，你……”巫澜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开口。 可还未等他说完，程霜便直接打断了他： “巫澜公子，即便你身为魔主之子，即便庞非只是个微不足道的领队，你也不该如此肆无忌惮的杀掉刑狱堂之人！” 第166章 逃脱 巫澜因为程霜这句话，失落的垂下了头。 她已经不是程霜了。 巫澜眼神空洞，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或许从她跳入圣泉那一刻开始，她就不可能是程霜了。 从此以后，她只是魔域的少魔主。 程书言从昏迷中醒来，强忍着五脏六腑如同烈火炙烤一般的痛处，挣扎着爬向程霜。 “程霜，我带你走……我带你走……” 她呢喃着，一点点朝程霜挪动，换来的却是程霜冷眼以对。 程霜冷笑一声，讥讽地看向徐茂林几人道：“怎么？你们是打算看着这个修仙者挟持你们的少魔主吗？” 徐茂林几人都不由得犹豫起来。 一是之前程霜对待程书言的态度他们也看到了，她是拼死从屈长老这位元婴期魔修手中保下的程书言这条命。 二是他们也一同修炼了一年，方才程书言露的那手空间术法有多强他们自然明白。 魔域之人都崇尚强者，程书言又并非纯粹的修仙者，她体内还有死气。 所以，徐茂林几人对于程书言是佩服的，他们不愿伤她。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程书言还在强撑着爬向程霜，她意识已经完全模糊，只剩下一股信念支撑着——她要带走程霜。 覃鸿却在此时上前一步朝程霜俯首道：“少魔主，请准许属下为您处理掉这个修仙者。” 巫澜大骇不已，连忙出声阻止道：“程霜！你不能杀她！她是你的姐姐，你若是杀了她，你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巫澜知道，姐姐是程霜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即便她在魔域受了这么多苦楚，却都一次次挺了过来。 她坚信，她的姐姐会来接她，会带她离开这个阴暗的魔域。 可她现在却要亲手杀死自己唯一的柔软。 程霜闻言却不理会巫澜，她嘴角微微扬起，同他说道：“好，回去之后我自会好好奖赏你。” “属下领命！” 覃鸿高声应道，三步并作两步走向程书言。 他蹲下身将地上的程书言一把揪起，口中发出狞笑。 “哈哈哈，程离！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去死吧！！！” 他高声嘶吼道，随后就见他周身魔气大盛，下一刻，一阵强烈的空间波动传来！ 巫澜惊讶地抬起头，眼中终于有了一点欣喜之色。 有人来救程离了！ 她是程霜的姐姐，之前程霜那般在乎她，只要她活着，他相信总有一日，还有机会能够唤醒程霜的理智。 程霜在空间波动传来的瞬间就察觉到事情似乎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祭出长剑就朝程书言杀去，覃鸿却在紧要关头抬剑挡住了程霜的攻击。 下一刻，一道突兀的传送阵自秦鸿脚下成型。 程书言被覃鸿抱在怀里，口中还在无意识的呢喃着：“霜……儿，我带……你走……” “先保住你自己的命再说吧！”覃鸿语气有些发怒道。 传送阵的光芒闪过，俩人下一瞬就消失在了原地。 而传送阵闪过的地方，一张耗尽能量的符纸瞬间化为灰烬。 “传送符！”程霜心中大怒，抬眼瞪向徐茂林。 她记得，覃鸿是与徐茂林一道来的。 徐茂林被她这个眼神吓得一下子跪到地上，身体不断颤抖着。 “少魔主，我……属下不知情，属下与那覃鸿也只是偶然遇上，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啊！少魔主饶命啊！” 巫澜跌落在地上，仰头放声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少魔主，你找不到她的，她会好好地活着，终有一日，她会杀了你！” 少魔主，她会杀了你，救出程霜…… “回魔域，查！必须将他们俩找出来！” …… 魔域一处籍籍无名的小山坡上，程书言全身无力地躺在地上。 在她身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为她疗伤。 她睁开眼，双目无神地看着天空，语气平静道：“贺兰辞，你又救了我一次，我该怎样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 程书言隐约记得是覃鸿带她离开的，可她恢复意识之时覃鸿却不见了，身边只剩下一个贺兰辞。 她想起程霜进入圣泉之后，也是覃鸿第一个上前劝阻她。 那时她心中便起了一阵莫名的违和感，她与覃鸿并不算交好，即便是徐茂林劝阻她，也不可能是覃鸿。 如今她想通了，根本没有覃鸿，从一开始就是贺兰辞。 只是他伪装得太好了，好到谁都没有看出来，那不是他的真实面貌。 “程书言，我不需要你的报答，我救你是因为你拿到了我贺兰家的信物，是我在报答你。” 贺兰辞手中动作不断，看都没看她一眼。 “信物？”她想了想，取出在圣泉中拿到的那枚戒指，在贺兰辞眼前晃了晃道：“你说的是这个？ 这个不是悦宝阁托我寻的东西吗？所以……你就是悦宝阁的少东家？ 那素商呢？她又是谁？” 贺兰辞动作有瞬间的停滞，很快又恢复原样。 “是，我便是悦宝阁的少东家，不过贺兰家与悦宝阁的关系并不为外人所知，还请代为保密。” 他回避了程书言最后那个问题。 素商是谁？ 程书言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自嘲笑道：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程霜回去禀明一切后，魔域后必定会下令封锁抓捕我们俩。 若是你一个人，我相信你自有办法逃脱，可现在你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只怕是走不掉的。” “这倒是，如果我就此丢下你，我的确有法子伪装自己，让魔域那些乌合之众找不到我。 不过带着你嘛……” 他停顿了一下，程书言以为他会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没想到他话锋一转，接着说道： “带着你，说不定我会逃得更轻松些，毕竟大家都传开了，你可是天道的亲闺女。 我相信天道不会看着祂的亲闺女走入绝境的。” “呵，我若真是什么天道亲闺女，又怎么落到如此地步？ 我十三岁时就去找过我的妹妹，可我没有找到。 后来有人告诉我，我的妹妹在魔域等着我去接她。 如今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她却消失了。” 第167章 贺兰家的秘密 西岚城，魔域内除圣城之外最强大的一座城池。 如今距离贺兰辞与程书言逃离已经过去两月有余，魔域仍旧处处戒严，西岚城自然也不例外。 一对身着华服的凡人男女在一众奴仆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自城外而来。 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练气期魔修，再往后便是车夫赶着一匹马车跟着。 “站住！”守城的魔修见这副阵仗，立刻上前将人拦了下来。 “西岚城排查奸细，你们是何人？可有身份凭证？” “自然是有的。”那对男女身后一个奴仆立刻讪笑着跑上前去，讨好地向守城之人塞了一个储物袋。 “我们是来自乌月城的商队，这里面便是我家公子与夫人的身份凭证，还请大人查看。” “凡人商队？”那人神识一一扫过众人，发现除了那几个看起来像是护卫的练气期魔修，其他人的确都是毫无修为的凡人。 他看了下储物袋中的东西，除了两份身份凭证，还有数十枚下品魔晶。 “贺不为、谢晚晚，便是你俩？” 他取出身份凭证朝着那对华服男女问道。 男子闻言，立即上前抱拳俯身道：“正是小民夫妇。 大人，我们也是听说西岚城的繁荣盛况，家父这才让我们夫妇前来看看能不能做点小生意，还请大人通融。” 他语气谦逊有礼，面对身为魔修的守城人也不卑不亢，看着倒的确像是大户人家精心教养的继承人。 不过是两个凡人，又给了他过路钱，身份也算干净，他自然不会阻拦。 “进去吧，西岚城中规矩众多，凡人只可在西城区活动，你们要记住自己的本分，莫要在城中闹事。” 看在收了数十枚魔晶的份上，这人倒是好心的提点了他们几句。 “多谢大人，我们自会谨守本分。” 贺不为道谢后，伸手扶起一旁的谢晚晚，温声道： “走吧，夫人，进城之后便能找到大夫来替你调养了。” 谢晚晚看着便十分虚弱，她掩住唇轻咳了几声，抬眼温和地看向自家夫君道： “嗯，多谢夫君，若不是受我这身体的拖累，你怕是早就入城了。” “说什么胡话呢？你我夫妻一体，哪来的什么拖不拖累？” 俩人边说边走，很快踏入了西岚城内，城门处悬挂的鉴灵镜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鉴灵镜是魔域专门针对修仙者炼制的，只要体内含有灵气，都会被鉴灵镜给鉴别出来。 那守城魔修见状也彻底放下心来，能通过鉴灵镜，说明这夫妻俩的确没问题。 而后他便专心盘查起一众奴仆和那几个魔修护卫的身份来。 等到所有人都入了城，那守城魔修回头看了一眼贺不为夫妇的背影一眼，颇为惋惜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可惜了，能用得起修者作为护卫的，想来也是修者家族，这样的家族却出了个没有资质的后辈。” 看贺不为那通身的气度便知，他必是被家族长辈精心教养的。 在修者家族中，但凡有其他可以培养的对象，这样毫无资质的后辈都不可能有出头的机会。 想来贺不为的家族，应也不是什么大家族，大抵也只有他这么一个继承人了。 城内，被那位守城魔修感到惋惜的贺不为夫妇领着一众人进入西城区后，十分豪气地租下了一处三进的小院。 一行人在小院中暂时安顿了下来，贺不为扶着自家夫人回到房中，挥退了下人后，俩人瞬间就变了脸。 “贺兰辞，非得让我扮演这么个病美人的角色吗？” 谢晚晚——也就是程书言，此刻终于能放下伪装，稍微透了口气。 她恢复了行动能力后，贺兰辞便出了这个馊主意，他俩扮做一对凡人夫妇，掩盖俩人的身份。 为了完善这对夫妇的人设，他甚至悄然从悦宝阁调了这批人过来配合他们。 身份凭证也是由悦宝阁精心准备好的，这对于要在危机四伏的魔域行走的贺兰辞来说至关重要。 谁也不知道何时何地就会用上它考虑到这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悦宝阁特意预备起来以备不时之需，这次他们正好就用上了。 至于如何通过鉴灵镜…… 程书言由于之前服用了燃血丹，导致如今其副作用仍未完全消除，她体内自然没有灵力。 而贺兰辞……程书言暗自猜测，他身上定然藏有一件极其厉害的能够遮掩自身气息和灵力波动的宝物。 总之，两人以这样的假身份竟然在魔域中安然行走了整整半个月之久，期间愣是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二人有异。 “这也是没办法嘛，想当初刚出发的时候，你身体状况实在太差了，只能勉勉强强扮成一个娇柔可怜的病美人喽。” 贺兰辞喝了口水，略带无奈地说道。 “可现在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自是不必再装了吧？” 程书言忍不住朝贺兰辞翻了个白眼。 “话虽如此，可咱们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妙，毕竟若是有心之人去探查咱俩的身份，发现半月之前你还病病歪歪一副随时都会归西的样子。 如今半个月时间就能活蹦乱跳了，那不明摆着告诉别人咱俩有问题吗？” 贺兰辞悠然自得地又给自己倒了杯水，语重心长道。 程书言却没错过他嘴角那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他分明就是在报复她！程书言恨恨地想道。 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人如此腹黑？ 她懒得与贺兰辞耍嘴皮子，如今正事要紧。 “贺兰辞，你之前说……只有来到西岚城，我们才有机会离开魔域，这是为何？如今可以说了吧？” 来到西岚城并不是意外，而是贺兰辞的计划，只是之前贺兰辞一直不肯告诉她原因。 说起正事，贺兰辞也正色起来：“我可以告诉你，不过……这关系到我贺兰家的秘密，程书言，我需要你发誓必不会对外透露半分。” 程书言对此倒是无所谓，她利索地发了心魔誓后，贺兰辞便娓娓道来。 “西岚城的城主是我贺兰家族之人。” “什么？！！” 第168章 回程 贺兰家在苍玄大陆的地位都是超然物外的存在。 苍玄大陆四大顶尖宗门分别为天剑宗、落阳宗、紫霄宗、天音宗。 如沈家、程家这些家族都只能算是二流的势力。 而贺兰家的实力却是能与这四大宗门比肩的存在。 如此庞然大物，竟然连魔域也有涉足，还做到了一城之主的位置。 并且这座城池可谓是魔域第二大城，其势力不容小觑！ 程书言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贺兰家的秘密竟是如此！ 难怪贺兰辞要她发誓不可泄露，这样绝密之事，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所以，西岚城中有传送阵通往苍玄大陆吗？”程书言带着期待地问道。 “没有。”贺兰辞摇摇头：“为了避免被魔域有心之人发现，西岚城与贺兰家并无任何往来。” “那我们要如何离开？” “西岚城的城主府将要发布一个秘密任务，需要派遣一批人前往苍玄大陆寻找一件神秘灵宝。 而我们，便是这次任务的参与者，我们会跟随任务小队一同乘坐飞舟前往苍玄大陆。” “就这么简单？”程书言有些不可置信，他们能逃得这么容易？ “对，就这么简单。”贺兰辞肯定道。 若是按照贺兰辞的说法，只要他们顺利登上飞舟，就必定能够安然回到苍玄大陆。 毕竟任务小队有西岚城作保，谁也不会怀疑队伍中人的身份。 “那我们多久出发？”程书言追问道。 她已经取到了寒焰融魂花，也找到了程霜，她此行的任务都已经达到。 现在程书言只想赶快回去，毕竟林渊还在等着她的寒焰融魂花救命。 “半月后，这期间我们只需等悦宝阁那边将任务令牌给我们送过来就成。” 半月时间，她等得起。 就要离开魔域了，这些日子闲着也无事，程书言便顶着谢晚晚的身份在城中逛了起来。 魔域中也生长着许多独特的灵草，她不拘什么种类，只要遇到都会收一些。 虽说如今欺天境中的环境不适合魔域灵草的生长，但日后若有机缘，说不定能寻到机会让欺天境中也出现一片魔域呢？ 半月之期一闪而过。 贺兰辞早已收到悦宝阁送来的任务令牌，只待城中发来召令。 这一日，召令终于到来。 贺兰辞遣散了与他们一道来的那些奴仆和侍卫，让他们前往悦宝阁听候调遣，随后便与程书言一道前往城主府中。 他们到得还算早，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了接下任务的所有人。 这支小队人数不多，从凡人到元婴期修为都有，总共二十五人。 凡人除了贺兰辞与程书言之外还有俩人，据说这次任务需要在苍玄大陆潜伏许久，所以凡人身份反而更加安全一些。 领头之人是一位元婴中期的魔修，他最擅隐匿之术，便于隐藏身份。 人都到得差不多了，领头之人便站在前方大声向众人动员道： “想必诸位都知道，咱们此次是带着城主的期望前往苍玄大陆。 只是之前为了防止任务泄露，一直未曾向诸位说起过任务的细节。 即便到了今日，本座仍旧不能将任务告知于尔等。 但这并不意味着城主不信任尔等，相反，你们能成为此次任务的一员，就代表着城主对你们的绝对信任！ 等到我们抵达苍玄大陆，诸位自会知晓你们各自的任务。 若是我们能够顺利完成此行的任务，回到西岚城时，便是尔等飞黄腾达之日！ 老夫言尽于此，出发！” 两位元婴期魔修首先登上飞舟，紧接着便是金丹期、筑基期。 等到其他人都陆续登上飞舟，他们四个凡人才最后上去。 这次任务小队中的成员都修习了隐匿术法，确实适合长期潜伏。 他们这个飞舟伪装成商队的名义，首先进入乌月城这个灰色地带。 在乌月城中休整了几日，等到众人都改头换面后，才以新的身份继续出发。 这一次，他们足足走了两个月，最终却到了一个程书言意想不到的地点！ 妖月山脉！ 隐世宗之所在，程书言修仙的起点。 按照小队原本的安排，程书言与贺兰辞在众人眼中是夫妻关系，便被安排了逃难的身份，住进了一个凡人村落。 所有人都在此地分别，二人离开后，其他人也都分别前往各自的地点。 他们领了任务的人，都有亲人留在魔域，被西岚城的城主府所控制。 任务令牌经各自认主后，也会锁定各自的气息，所以西岚城主并不担心众人会逃跑或是背叛。 不过程书言与贺兰辞本就是走了后门进来的，自然不存在这两个隐患。 在村里住了两个月，确认其他人都已经到达各自地点后，程书言便与贺兰辞道别，独自回到了隐世宗。 她有些犹豫不定，这次她是借了贺兰家的势力回来，她也答应了贺兰辞，绝不会将他家族的秘密说出去。 可按照她了解的以往魔域在修仙界的行事风格，这次西岚城派了这样一支小队长期潜伏在妖月山脉附近。 她担心会不会对宗门、对整个妖月山脉不利。 可若是要说出去，便不可避免地要提到贺兰家。 思虑良久，她还是选择暂时隐瞒下来，左右她手中有任务令牌。 届时若是此行的目的出现，她自会知道，到时候再决定作何应对吧。 如今的隐世宗已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进入宗门时险些没认出来。 宗门领地扩大了许多，门内活动的弟子也多了不少。 无为真人不在，程书言见到了陆茯苓与青枝。 陆茯苓已经成功筑基，青枝的修为也已经炼气大圆满，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会筑基。 李知行仍旧在闭关，他的资质比陆茯苓与青枝都差，这俩人后来者居上，他自然着急，所有时间都用来闭关修炼。 青枝事无巨细地向她禀告了隐世宗现在的状况。 宗门内已修炼了地火室，也成立了丹堂、器堂、阵堂等修仙六艺。 因着程书言的关系，还与程家辖下的坊市建立了传送阵。 她在隐世宗停留了几日后，便通过传送阵前往了程家。 第169章 又遇熟人 传送阵直接到达程家山门外的坊市中，半日时间程书言就已从隐世宗到了程家。 见过父母之后，她便带着寒焰融魂花径直找到了沈云谏。 沈家主已回了沈家，倒是沈云谏，为了帮林渊稳住伤势，在程家足足待了一年。 沈云谏见到她，先是松了口气，却又在下一瞬便察觉出她的状态，不免担忧地问道： “阿言，你这是怎么回事？怎的伤得如此之重？” 程书言忙宽慰他：“无妨，沈大哥，我这是服用了燃血丹之后的后遗症，再修养些日子就好了。” 方才见父母之时，他们也担忧得不得了，直到俩人都查探过她的状态，确认没有伤到根基后才放下心来。 沈云谏却仍旧不放心，语气严肃道：“你坐下，我先给你看看再说！” “好，那便多谢沈大哥了。”程书言无奈同意。 沈云谏细细地为她把过脉后，虽放心了不少，神色却仍旧有些严肃。 “你这伤不光是服用燃血丹的后遗症，你的五脏六腑应当是都受到过极大的伤害。 虽说已经服用过疗伤丹药，如今也在慢慢愈合，但终究留下了不少暗伤。 短时间内倒是看不出来什么，日积月累之下，对你的修为也是极其不利的。” “这么厉害？”程书言惊讶道。 没想到连程淮序夫妇都没看出来她有什么问题，沈云谏竟然看出来了。 不愧是丹修，在这方面的确专业。 “那想必我们沈大夫必然有法子替我解决了这些隐患的，对吧？” 她冲沈云谏调皮地眨了眨眼，语气俏皮。 她极少有这样调皮的少女神色，沈云谏不禁怔愣了一瞬，很快又恢复过来。 “别以为你说两句好话我就不骂你了！”他装作生气，语气凶狠道。 “这次本大夫看在你是初犯的份儿上，就出手帮你这一次，日后若是再把自己搞成这样，我可就要收诊金了！” 他一边凶巴巴地说道，一边又埋头写起了药方。 “你这情况最好是慢慢调养，这个方子中的灵药并不难寻。 按照方子中的法子将这些灵药买来，我为你熬制成药液，每半月泡一次药浴。 半年左右应当就能消除你体内大部分的暗伤了。” 程书言接过他写的方子看了一眼，的确都是些基础的具有疗伤功效的灵草，甚至她空间中便能集齐大部分。 “多谢，沈大哥。”她真诚地向沈云谏道了声谢。 与沈云谏相识这么多年，俩人虽然见面不多，但在程书言心中，沈云谏已然是她的知己好友。 沈云谏也帮了她太多，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了。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沈云谏看着她认真的表情，眼中似乎有失落闪过，程书言没看清。 她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便是林渊的问题。 他这一年下来伤势倒是还算稳定，中途有过几次复发，都被沈云谏给稳定下来了。 不过蕴神丹是四品丹药，沈云谏如今不过筑基修为，是无法炼制的。 只能将原料送去沈家，由他父亲炼制成丹后再送回程家。 第二日，管家便带着炼丹材料出发前往沈家。 沈云谏无事可做，她也要等林渊康复后才会闭关，索性带着沈云谏逛了几天。 将程家上上下下逛了个遍，俩人便将主意打到了坊市中。 听闻程家山门外的坊市中有家酒楼，里面有道炙灵兔，是他们家的招牌菜。 酒楼东家甚至放出豪言，就算是仙人来了，吃了他们家这道炙灵兔，都迈不开回仙界的腿！ 俩人刚走到酒楼门口，小二便热情地迎了上来，熟练地招呼道：”两位客官，雅间请！” “你怎知我们要去雅间？”程书言好奇地问道。 他们可没有流露出去雅间的意思，这小二眼力见儿这么好吗？ 小二嘿嘿一笑，眼神看向她衣角道：“嘿嘿，贵客您衣角上有程家内门的标记，小店自然不会怠慢了您！” 原来如此。 程书言恍然，她回来后，简清给了她几套法衣，她倒是没怎么注意。 她低头看了看，衣角上的确绣着程家内门的标识。 俩人在小二的指引下进入雅间，点完菜后便百无聊奈地等着上菜。 虽说是雅间，其实不过是以屏风隔开，若是有人在旁边说话自然也是能听到的。 他们二人都在期待上菜，谁也没有说话。 没一会儿，菜还没上，她便听到了隔壁雅间中传来两个熟悉的声音。 她率先听到两人点菜的声音，随后便是岑翩翩恶狠狠的声音响起。 “程明舒那个贱人到底跑哪儿去了？我们都在这儿待了快一个月了，怎么还是没看到她？” 而后是赵子易略带隐忍的声音：“岑师妹，你别着急，修士闭关是常事，说不定程明舒闭关修炼了呢？ 咱们耗在这儿也不是长久之计，不若我们先回去吧？” “哼，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之前我让你给她下毒，你到底下了没？” 她语气中的嫌恶之意，就连沈云谏都听出来了。 他皱着眉向程书言传音道：“都这样了，这男的还能死心塌地的帮她？” 他知道程书言在程家的名字是程明舒，明白隔壁包间中说的那人便是她。 不过程书言并没有什么异样，他也就无需瞎操心什么，安心看起戏来。 程书言被他这句话给逗得忍俊不禁，抿着唇朝他摇摇头，示意他继续听下去。 过了过一会儿，俩人才又听到赵子易平静的声音响起： “岑师妹交代的事，我自是不会耽误，一年前随赵长老前来议亲时就已办妥。” “哼，算你识相！” 随后便是岑翩翩对赵子易的各种嘲笑、嫌恶，听得就连程书言都觉得，赵子易杀了岑翩翩都是便宜她了。 她也总算能够理解一年前赵子易为何要找她合作了，就岑翩翩这性子。赵子易能忍到如今实属不易。 没过多久，岑翩翩似乎被赵子易给惹怒了，还未等到上菜就离开了酒楼。 赵子易无奈，只得唤来小二结账后跟着离去。 第170章 筑基大圆满 等了没一会儿，小二便高唱着前来上菜。 “上菜咯！这是二位贵客点的菜，菜已上齐，二位慢用！” 他特意将一碟甜点摆放到程书言身前：“仙子，这是有位客人指定小的送过来的，小的不好随意处置，您自行决断便是。” “好，多谢。”程书言回以一笑，递给他几块灵石。 小二收了灵石之后便喜滋滋地离开了。 程书言将糕点一块块取下，果然在糕点下方找到一张纸条。 “程道友，莫忘结丹之约。” 是赵子易给她留的。 赵子易应当是看到了她进入酒楼，这才故意引着岑翩翩到他们隔壁说话。 “方才隔壁那人说他给你下了毒，可有此事？”沈云谏呷了口茶，随意问了一下。 看程书言方才的反应，她应当是知道此事，沈云谏多问这一句也只是为了安心。 “必须有此事，沈大哥，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 蕴神丹炼制不易，直到半年之后，沈家才让人送来了丹药。 一共三颗丹药，沈云谏辅以灵液让林渊服下了一颗，剩下两颗程书言给了简清。 服下丹药后，林渊的状态肉眼可见地一天天好了起来。 第三日他就已经醒了过来，能够自行调息。 又过了一月后，他神魂上的伤势便以彻底痊愈，只是缺失的神魂还是无法补足。 不过能恢复如初已经算是万幸了，况且林渊还因祸得福，修为提升了一个小阶。 程书言亏欠他的总算还了，在她心中压了一年多的巨石也总算落了地。 林渊养好伤后，便向程家人辞行，独自离开了程家。 临行前，程书言欲言又止，却始终不知该如何问他为何要救她，他说的那句“终于救了你”又是什么意思。 林渊似乎明白她的疑问，但他没有解释。 最终，她还是没能得到答案。 放下这桩心事，程书言陪了简清一段时间，便正式开始闭关。 她经历了这么多，心境积累已经完全足够，只需闭关提升灵力即可突破。 谢景休与她的婚事已经定下，玄风门择吉日便会在下定，而后双方便要商议婚期。 隐世宗那边如今已经渐渐走上正轨，她就打算留在程家修炼。 一则防止玄风门那边派人盯着她，她若回了隐世宗，怕给宗门带来麻烦。 二则也是想留在程家陪一陪亲人，他们之间丢失了二十多年，简清与程淮序一直都想要弥补她，程灵舒也想要与她亲近。 程家的气氛她很喜欢，所有人都很友好，没有世家大族里的勾心斗角。 得知她要留在程家闭关，简清高兴的合不拢嘴，为她准备好了闭关所需的丹药。 修炼室中，程书言盘腿而坐，她身下的蒲团是程淮序给的，有凝神静心的功效。 《双生诀》已经修炼到第二层，自从她开始修炼死气后，又显现出了几种强大的术法。 修为的提升非一朝一夕之事，她这次闭关修行长达二十年之久。 期间只出来过几次，准备好闭关所需物品，休息几日后便再次进入修炼室。 再次出关时，她的修为已经提升到筑基大圆满之境。 死气修为因为有欺天境中的往生河在，灵气修为提升后，她也一并提升了死气修为。 如今她体内的两座灵基都已达筑基大圆满，只待时机成熟便能结丹。 期间发现境界无法再提升后，她还修习了功法中的几种术法。 如今她的实力与闭关前已不可同日而语。 程书言觉得，如今的她再遇上谢景休，也能多了几分胜算。 出关后，她在房中一个人坐了半天，调整了一下长期闭关带来的孤寂之感，随后便前往父母的院中。 程淮序也在闭关，只有简清待在房中，看到她过来，脸上立刻露出惊喜之色。 “明舒，你出关了？不错，修为竟然提升了这么多，怕是再过不久便能结丹了吧？” “是的，母亲，如今只待准备好结金丹，女儿便可尝试结丹了。” 她边说着，将一个储物袋递给简清道：“母亲，这是我准备好的炼制结金丹的灵草，还请母亲帮我找族中丹师炼制。” 她练气期时都是自己炼丹，原是打算自己修习炼丹师，好供养师父和师兄师姐的。 后来发现他们根本不需要她的供养，而她自己修炼所需的丹药，父母都为她准备好了，她便也就没再钻研炼丹术。 欺天境中种了不少灵药，她将一部分送去了隐世宗，另一部分则是给了简清。 这些灵草她留着也无用，倒不如给宗门和家族，也算是自己对二者的一点回馈。 无论宗门还是家族，通常都建立了完整的弟子任务体系，程家自然也有，隐世宗也在参考了程家的一整套制度后，建立了自己的任务制度。 她是没有时间去做那些任务的，上交灵草正好为她弥补了这一点。 简清接过灵草，慈爱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温声说道： “不必你操心，早就为你准备好了，老规矩，这些灵草给你记入家族任务，任务堂那边会给你贡献点。” 她笑意吟吟地看着程书言，脸上满是骄傲的神色。 “我儿修炼不过四十余载，如今就要结丹了！这样的修为放眼整个千灵界都是顶尖的，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都比不上我儿。” 程书言挽着她坐下，轻笑道：“母亲说笑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女儿可不敢担母亲这声夸赞。” 她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闲暇惬意的时光了，一时间有些留恋。 “说到这里，玄风门近日传来消息，谢景休的修为也提升到了筑基大圆满。 玄风门给程家下了帖子，邀我们前往玄风门做客，还特意说了要带上你。” 提起这个，简清的神色变得忧虑起来。 她自然是能看出来，自家女儿对谢景休并无任何男女之情。 况且，以程书言的表现来看，她似乎还恨极了谢景休，玄风门那边一直在催两人成婚，她担心程书言会受委屈。 “母亲，无妨的，既然玄风门相邀，咱们去便是了。” 程书言唇角微微勾起，神色间似乎还有期待之色。 第171章 婚期 应玄风门之邀，程淮序夫妇与程书言、还有程家其他几个程书言同辈的子弟一道前往玄风门做客。 程灵舒这次没有来，她不喜欢玄风门，如今没有了婚约在身，便再不愿意来了。 迎接他们的仍旧是老熟人，玄风门的赵长老。 程家一行人刚出传送阵，就听到赵长老爽朗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程老弟、弟妹，多年不见，两位修为又精进了。 二位携程小友一众人等前来我玄风门做客，为兄未曾远迎，失敬、失敬。” 简清只笑了一下，没说话，程淮序与他客气道：“赵道友客气了。” 他倒笑眯眯的，并不在意俩人的反应，伸手指向后院道： “快请，宗内已设下宴席，我宗掌门已等候多时，只等诸位入座！” 他们乘坐传送阵只能到达玄风门下的坊市中，前往玄风门还需乘坐另一座传送阵。 众人随赵长老一道进入后院中，待他开启阵法，传送阵显露后，便一同传送到了玄风门。 元婴修士自然不会与他们这些筑基修士同席，众人一到玄风门，程淮序与简清便跟着赵长老前往玄风门掌门设宴之处。 程书言几人就被早已等候在传送阵处的谢景休几人带走。 一路上气氛有些沉默。 谢景休闷声走在前方，岑翩翩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赵子易就更不会主动说话了。 至于其他人，前面三位不出声，他们自然也就闷着头跟在后面。 程家这边则是因为原本与谢景休定亲之人是程灵舒，如今换成了程书言，大家多少觉得有些尴尬，一直都闷着不说话。 程书言正在走神，她在想此次玄风门特意点名要她一同前来的原因，就听到谢景休的声音响起。 “一别多年，程师妹可还好？” 他语气中带着温和的笑意，常人见了，谁不赞他一声谦谦君子？ 可惜他这套对程书言没用。 他自己也知道，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罢了。 “托谢道友的福，一切都好，有劳谢道友挂心。” 程书言语气敷衍至极，甚至都没抬眼看他。 他却像是听不出来程书言话中的敷衍一般，自顾自地说道： “自然挂心，此次家师邀请程前辈夫妇前来，便是想要商议我们的婚事。” 他刻意放慢了脚步，等着程书言走到他身边，才又接着说道： “过不了多久，你我便会结为夫妻，阿言，你可欢喜？” 程书言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欢喜至极，谢道友，我期待这天已经很久了。” 前方的岑翩翩听到他俩的对话，脚步一滞，回过头满脸假笑道： “景休哥哥、明舒姐姐，恭喜你们。” “别！”程书言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我可当不起岑道友这声姐姐。” 若是以往的岑翩翩听到这句话，恐怕当场就要开始表演了。 今日她却格外能忍，竟还能笑着同程书言说话，实在是反常。 几人各怀鬼胎，不知道戴了多少层面具，气氛实在和谐得诡异。 玄风门加上程家，十来个人谁也不想吃这顿饭。 做了做样子后，程书言干脆找了个借口回了客院中。 天色渐渐暗下来，程淮序夫妇没过多久也回到了院中。 简清脸上似有忧色，程淮序一脸严肃，不知在想什么。 程书言见状连忙问道：“父亲、母亲，这是怎么了？” 简清看到她，忧虑之色更重了几分。 “明舒，玄风门的意思是……让你与谢景休一月后成婚……” “怎么如此急促？”程书言疑惑道。 按理来说，她与谢景休的修为都已达筑基大圆满之境，正是突破结丹的关键时刻。 俩人的婚事无论如何也应当等到结丹之后再说，玄风门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俩人成婚？ 难道是……谢景休那边出了问题吗？ 她知道谢景休坚持要与她成亲的原因——她成了他的心魔。 除了他心魔作祟，不得不尽早成婚、压制心魔这个原因，程书言想不出其他缘由。 “我与你父亲也觉得太过仓促，本想推辞，可那玄风门掌门仗着他们实力强大，竟然威胁我们！” 简清越说越气愤，那样子恨不得将那掌门撕碎一般。 程淮序握住自家夫人的手冷哼一声，语气强硬道： “哼！我程家也不是吃素的！明舒，你放心，我与你母亲不会让你受这等委屈。 我们明日就回程家，我倒要看看他们玄风门敢如何！” 是啊，程家不同意，玄风门又能如何？他们还敢大张旗鼓灭了程家不成？ 不过…… 既然他们想让她与谢景休成亲，那她也没理由不同意。 毕竟她期待这天……期待了好久、好久…… 程书言挽住程淮序与简清，将两人挽着坐到桌旁，取出茶具慢慢悠悠地给俩人泡了茶，才笑着同俩人说道： “父亲母亲不必忧心，也不必想着如何拒绝，他们想要成亲，那就成亲好了。 左右都是早晚的事儿，没必要推辞。” 此言一出，简清想不通她的想法，一时间有些怔愣：“明舒，你……” “明舒，你莫要因为玄风门势大而选择屈服，你放心，程家不惧任何人！” “好了。”程书言拍拍二人的手，宽慰二人道：“我知道父亲母亲是为我着想，怕我受委屈。 还是父亲母亲放心，我是愿意同谢景休成亲的，我并不觉得委屈。” 话已至此，虽搞不明白她的心思，程淮序夫妇到底没再坚持。 程淮序叹了一声，语气有些惆怅道：“唉，你想清楚便是，你既同意，那我明日便应了这婚期。” 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肖掌门便派了人前来请程淮序夫妇过去议事。 不用想都知道，议的自然是程书言与谢景休的亲事。 得了程书言准话的程淮序夫妇也不耽搁，随那人离开了客院。 等俩人离开后，程书言也寻了个机会离开了院子。 她今日要做的事情可多了，一点时间都耽误不得呢！ 第172章 将计就计 玄风门外门。 这是一处灵力稀薄的小山坡，平日里没什么人来，赵子易便将程书言约来了此地。 程书言跟着赵子易留的指引到达时，他已经等了多时。 她懒得与赵子易寒暄，开门见山道：“赵道友，不知近日可有什么消息要与我说的？” 赵子易也不啰嗦，直接道出约她的来意：“自然有，我知道岑翩翩的计划，我可以全盘告知于你。” 这倒是让程书言有些兴趣，赵子易常年跟在岑翩翩身边，赵子易能得知她的计划，程书言并不意外。 赵子易既然在玄风门中选择铤而走险约她私下见面，想必是有了应对之策，她不禁感兴趣起来。 “哦？那赵道友可有计划？” “将计就计。”赵子易胸有成竹道：“不过……只怕是要委屈道友一二了。” “哦？怎么说？”程书言反问道。 赵子易却不回答，反而问起了另一桩事。 “若我没记错，程道友手中应当握有一个至关紧要的人，能够让岑翩翩……身败名裂！对吧？” 他话音一落，程书言瞬间眯了眯眼，身上气势变得凌厉起来。 那件事…… 他竟然也知情。 这件事情岑翩翩不可能告诉任何人，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赵子易当时就在现场。 然而那时她可一点不曾察觉到赵子易的踪迹，这人的隐匿之术，想必极其了得。 那他是不是也知道了她的秘密？至少……能猜测出她有一个可以容纳活人的“空间法宝”。 见程书言不说话，赵子易也不追问，而是将岑翩翩的计划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 深夜，程书言待在房中打坐调息，等待着今夜的客人。 肖掌门邀程淮序夫妇交换修炼心得，若是没有意外，他们今夜应当是不会回来。 没一会儿，她房间的阵法被触动。 程书言知道来人是谁，她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果然看见谢景休就站在外面。 “谢道友？你怎么来了？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她装作疑惑道。 谢景休闻言，眼中闪过疑惑之色，口中却反问道：“呵，阿言，这可就没意思了，不是你约我过来的吗？” “谢道友，你应当知道，我若是想约你，那必然只为一件事——杀你！ 你觉得，我会在玄风门中主动约你吗？” “那倒是，所以，我这是中计了？”话虽如此，谢景休面上却无慌张之色。 于他而言，在这玄风门中，即便有谁算计了他，他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来都来了，阿言不请我进去坐坐？”他轻笑道，笑意却不达眼底。 程书言隐约能够感觉得到，谢景休的心性似乎变化极大。 他变得更加凉薄了。 从前的谢景休或许还对曾经的程书言心存愧疚、爱意。 如今的他，心中只剩下执念。 必须要得到程书言的执念。 得到了，则心魔可解。 房门已经开了一会儿，程书言房中隐隐飘散出一阵莫名的香味。 谢景休只觉得自己心中越来越烦躁。 他伸手扯了扯衣襟，将身上整整齐齐的法衣扯得有些凌乱。 程书言见状，不禁疑惑道：“谢道友？你在做什么？” 谢景休可是最在意外表的，但凡出现在人前，他必是衣冠整齐、仪表堂堂的模样。 可此刻的他却与平时的他大相径庭。 谢景休听到她的声音，心中压抑的执念更加躁动，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中了一个极大的圈套。 “程书言！你做了什么？”他陡然拔高了声音，向程书言质问道。 “谢道友这话问得奇怪，分明是你莫名其妙深夜前来，竟还质问我做了什么？” 谢景休眼神逐渐变得炙热，程书言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上的魔气越来越重。 这样重的魔气，与魔域中的那些魔修几乎没有区别。 他没有再说话，眼神死死地盯着程书言的脖颈。 他这样的眼神让程书言很不舒服，她皱着眉，侧身入内正打算关上门。 谢景休却冷不丁地闪身进入了房中，在程书言还来不及反应之时，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程书言大骇，慌乱之下，也不顾不得此地是在玄风门内门之中。 她手中聚起灵力，一掌打在谢景休胸口处，将他击飞出去。 谢景休反应极快，在被击飞出去的瞬间就施展身法，下一刻又如鬼魅般地出现在程书言身前。 他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身上的魔气浓郁得骇人，赤红的双眼死死粘在程书言身上，全身都写满了对程书言的势在必得。 他再次出手，将生死道意展开到极致，程书言被他困住，只得展开自己的道意与他对峙。 “谢景休，你疯了？！” 她一边对抗谢景休的攻击，边大喊道，试图唤醒他的理智。 在这里与谢景休动手，绝不是明智之选，她必须尽快解决。 然而谢景休却恍若未闻，依旧我行我素地向她攻击。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两人动手的动静便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程家留在客院中的人一个个的将房门打开，看到眼前的一幕后，都震惊不已，不明白这俩人怎么莫名其妙的打起来了。 还是在玄风门内门之中！ 而且……他们似乎还感觉到了魔气！ 然而俩人都展开了道意，他们无从窥探魔气的来源。 俩人之间的战斗太过激烈，他们自认都没有这个实力前去拉架，只得在一旁观望着。 动静传开来，很快便有数道遁光自远处闪过，往客院的方向赶来。 看来是惊动了玄风门高层了。 左右她阻止不了谢景休，不如就等玄风门之人来解决好了，他如今这样子让众人看见更好。 她的打算是好的，可背后之人费尽心思摆这一手，本就是冲着她来的，又怎会让事情如她所想一般？ 香味渐渐消散，谢景休终于恢复了一点理智。 远处遁光逐渐逼近，他却看到自己正持剑杀向程书言。 而程书言也正手持一把炽热的长剑迎向他的攻击。 那是她的炽炎剑，玄风门去程家商议换亲时还给她的。 第173章 棋子 数道遁光迅速逼近，一道威严的声音率先传入众人耳中。 “住手！玄风门内禁止私斗！” 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住在周围的玄风门弟子也都赶了过来。 谢景休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眼中一抹精光闪过。 他微微勾了勾嘴角，神色瞬间充满了算计。 程书言听到他微弱的声音传来：“阿言，我送你一场大礼，如何？” 就见他速度不减，手持长剑径直刺向她的丹田。 看着持剑反击的成熟，谢景休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意。 得不到，就毁掉。 阿言，我能杀你一次，也能杀你第二次。 既然注定因你而生，便也因你而死吧…… 最后关头，谢景休收起了剑。 而程书言的剑，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刺入谢景休的胸膛。 又是这样！ 程书言竟然一下子被他给气笑了，两次都用这一招，偏偏她都中招了！ 果然是一招鲜吃遍天啊！ 谢景休也真是下得去手，拼着可能被她杀死的风险，也要让她背上这么大口黑锅吗？ 她自认应该是自己更恨谢景休才是，她都能忍着对谢景休的恨意，不曾轻举妄动。 谢景休怎么就如此激进？稍微被别人一激就忍不住了。 左右这个黑锅她是非背不可了，不如干脆解决了谢景休，出一口恶气。 想到这里，她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炙热的火属性灵力带着强大的破坏力随着剑身源源不断从伤口处涌入谢景休体内。 在他的经脉中游走、破坏着他的五脏六腑。 “妖女，住手！！！”那道威严的声音带着急切之意再次传来。 几道遁光落下，看到的正好是程书言将剑刺入谢景休体内这一幕。 肖掌门不由得大怒异常，明知道他们都来了，这妖女竟还敢行杀人之事，是当他们玄风门不存在吗？ 他上前查看了一下谢景休的伤势，发现谢景休体内的经脉、脏腑都伤得极重。 甚至就连他的灵基也出现了一丝裂痕，若是不能及时寻到丹药治疗，只怕此生修为都要止步于此了！ 作为谢景休的师父，肖掌门自然看得出来他如今几乎被心魔控制的状态。 好在谢景休自己还算争气，勉强将心魔压制着，不曾让旁人看出来。 借着为他检查伤势的时机，他悄悄取出压制心魔的丹药给谢景休服下，这才一脸怒容回头朝程书言大喝一声。 “妖女，受死！” 他手中聚起一团威势骇人的灵力，眼看着就要朝程书言砸下来。 程书言却被程淮序与简清拉到身后死死护住，肖掌门砸下来的灵力也被程淮序轻松化解。 程淮序也怒了，那些来看热闹的筑基期修士或许看不出来，他们这些元婴修士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分明是那谢景休做了个局，演了出苦肉计陷害他的女儿！ 况且，谢景休那小子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可惜离得太远，他无法确认。 “肖道友！事情真相到底如何还不明朗，你就想杀我女儿灭口吗？” 程淮序语气隐隐含着怒意，神色冰冷道。 肖掌门闻言，面露讥笑之色道：“哼？真相？真相就是这个妖女当着我等的面杀我徒儿。 如今她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而我徒儿身受重伤，倒在血泊中昏迷不醒！” “行，你既要将过错硬推到我女儿身上，那我倒是也想问问，为何谢景休这个孽障会在深夜出现在我女儿的住处！” 程淮序是真的发怒了，他的女儿他还不清楚吗？定是谢景休那孽障欺人太甚，自家女儿才不得已反击的！ 也不知女儿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好在如今他的宝贝女儿好端端的站在他身后，否则他就算将谢景休砍成碎渣都不足以泄愤！ 双方气氛愈演愈烈，如此剑拔弩张，仿佛下一刻就要打个你死我活一般。 赵长老盘算了一下局势，连忙出来打圆场道： “掌门师兄，如今最重要的是景休的伤势，不若先带景休下去疗伤。 至于程家人，就请先暂居客院之中，待景休醒来，查明事情真相，再做定夺，如何？” 还未等肖掌门说话，程淮序先冷哼一声，领着简清和程书言进了屋子，还顺手打开了阵法。 肖掌门被气得七窍生烟，却也明白赵长老所言有理，谢景休的伤势不能再拖下去。 他当即吩咐下去，让人将程家暂居的客院团团围住，这才带着谢景休离开。 回到房中的程淮序与简清气愤不已，说什么暂居客院，说难听点就是将程家一行人软禁在了玄风门。 简清眼神狠厉道：“夫君，此事我们断断不能受玄风门的摆布。 谁若让我女儿受到半点委屈，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拉他陪葬！” 她向来是个温婉的性子，程书言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神情。 程淮序倒是第二次看到，第一次是面对那个将程书言偷走的人时，简清也曾有过这样的神色。 他拍了拍自家夫人的手，轻声安慰道：“夫人莫急，有我在，我不会让咱们女儿受半点委屈！” 程书言看到这一幕，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她何其有幸？活了两世，都能拥有亲人如此全心全意的爱。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将今夜的真相告知俩人。 “父亲、母亲，你们不必因此事伤神，今夜之事女儿早有准备。” “什么准备？”简清皱了皱眉，疑惑道：“分明是那谢景休故意设计陷害你，怎么成了你早有准备了？ 你莫要因为担心连累程家，就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你放心，我们不会眼睁睁看着玄风门将所有过错推到你的身上。” 程书言笑着握住简清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表情。 “母亲，谢景休陷害我不过是临时起意，实则他也是被旁人给利用了。 他今夜出现在我们这儿本就不寻常，他说，是女儿邀他前来的。可女儿怎么可能对他主动相邀？ 后来，他莫名心魔发作，突然就与女儿动起手来，他的心魔是我，深夜独自与我见面，心魔发作自然寻常。 这一切看似巧合，实则不过是有心之人做的一个局罢了，他谢景休不过是其中一颗棋子。” 第174章 捅了谁家老窝 人多口杂，短短一日的时间，玄风门掌门爱徒谢景休在宗门内被自己的未婚妻刺杀，身受重伤、生死未卜的消息就已传到了玄风门外的坊市中。 如此一桩大事，修仙界两大势力之间竟然发生了如此冲突，中间还夹杂着些许桃色，自然让人津津乐道，一时间整个坊市中都在讨论此事。 众人都知道，谢景休原本的定亲对象是程家的程灵舒，后来又莫名其妙的换成了程家认回来的程明舒。 外界已经有人开始猜测，会不会是谢景休这位新换的未婚妻对他与自家妹妹之前的婚约耿耿于怀。 这才在俩人婚期在即之际，怀恨在心之下，出手伤了他。 坊市中人来人往，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传到了外界。 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妖月山脉修士，都在一个月后听到了风声。 以讹传讹之下，此事已经被传成了谢景休当场身亡，程家一行人被玄风门扣押。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程书言，自然是被玄风门掌门就地正法。 在外历练的青枝一听到这个消息，不免焦急不已，连忙丢下做了一半的任务，赶回了隐世宗。 青枝回到宗门，就见无为真人正在灵田旁照顾他新得的一株灵药。 人未到，声先到。 无为真人只听见青枝焦急的声音传入耳中：“师祖！师父出事了！” 他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青枝那丫头不是说要外出历练，暂时不会回来吗？ 他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见青枝火急火燎地往他身边赶。 他倒是听清了青枝的话，不过程书言在程家待着，有程淮序夫妇看着，能出什么大事？ 想来是青枝这丫头许久没有见到她师父了，在外面听风就是雨的。 他低下头继续查看灵草长势，随口向青枝问道：“青枝丫头，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上火的，你师父捅了谁家老窝了？” 青枝倒是没有对外界那些传言全然相信，至少有一点绝对是假的——那就是她的师父绝不可能被玄风门就地正法。 隐世宗留有师父的魂灯，有弟子一刻不停地看守着，若是师父真出了事，他们一定会得到消息。 不过既然有此传言，想必师父是真在玄风门中做了什么。 她一把将无为真人从灵田中拉出来，略显焦急道： “哎呀师祖！师父真的出事了，虽说没捅了别人家老窝，但是也差不多了！” “她咋啦？”无为真人还有些懵，不过看着青枝这神色，恐怕是真有事，而且事儿还小不了！ 唉，自家这个三弟子还真是个能惹祸的性子，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无为真人一边问着青枝，一边在心里吐槽道。 “外面现在都在传言，师父在玄风门把她的未婚夫谢景休给捅了！ 那些人还说谢景休当场气绝，师父也被玄风门掌门杀了泄愤！” “那怎么可能？！”无为真人胡须翘了翘，不可置信道： “小书言有她的父母两个元婴修士看着，怎么可能被那个同是元婴期的肖掌门当着他们俩人的面杀掉？” 他捋了捋胡子，略一思索后，接着说道：“虽说谣言不可信，不过……只怕小书言在玄风门中对谢景休动了手，这点是真的！” 当初听说程书言同意与谢景休定亲时，他就觉得这事儿肯定有问题。 程书言对谢景休的恨意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的，她怎么可能愿意与谢景休定亲？ 一定是她心中有着别的盘算，想要借婚约来完成。 难道她就是想借婚约来接近谢景休，然后伺机杀掉他？ 无为真人越想越觉得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 他连忙取出与程淮序的联络玉符，向程淮序询问情况。 没一会儿，程淮序那边的回信便传了过来： “一切安好，沈兄将至玄风门为谢景休诊治，云谏侄儿也一道前往，无为兄安心！” 看了这个回信，无为真人脸上瞬间爬起担忧之色。 “坏了！你师父这回搞的事儿恐怕真有点大！” “为何？程前辈不是说一切安好吗？”青枝不解道。 无为真人却没回答她的疑问，反而向她吩咐道：“青枝丫头，你去告诉你师姐，让她想法子联系红月和青临，让他们尽快赶回宗门。” “师祖，那你呢？”青枝急切地追问道。 无为真人向来是个随性的人，若非遇到大事，他绝不会召回姜红月与季青临。 听他的意思，既是让陆茯苓联系二人，便说明他要离开宗门。 青枝顿时也有些慌了。 “我去找沈前辈父子，若是红月二人回来，你便将这个传音符给他们。” 他递给青枝一张传音符，又简单交代了几句后，便离开了宗门。 程淮序特意提到沈家父子，想必这二人会是破局的关键。 传言中程淮序一行人被玄风门扣押，那必然是他们此时无法自行联系沈家父子，这才将消息传到了他这儿。 …… 玄风门，程家一行已经被困了一个月。 程家前前后后也派了几波人前来，都被玄风门挡了回去。 再加上玄风门说得好听，只是请一行人暂居做客，程家也不好发作什么，暂时便没有动作。 玄风门监视得很紧，为了防住程淮序夫妇，派了两个元婴修士一刻不停地待在这院中。 程书言告诉他们，她曾与沈云谏有过一个约定。 不过此事若是由他们夫妇直接与沈家人联系，恐怕玄风门会起疑心。 正巧此时无为真人传来讯息，程淮序想了想，便在回信中提了沈家父子。 等他将回信传出去，简清这才有些担忧道：“夫君，你就这样提了一句，无为道友能明白吗？” “无为道友是个聪明人，得到这条信息，即便他不明白具体要做什么，想必也会想法子前去找沈兄的。” 玄风门的药师为谢景休治疗了半个月，终于还是在半月前选择了向沈家求助。 算算时间，现在消息应当传到了沈家，想必沈家父子已经出发了。 第175章 会是谁? 谢景休伤得很重。 这是赵子易悄悄传进来的消息。 岑翩翩急坏了，跑去她家老祖那儿哭了好几场，要让她家老祖将程书言碎尸万段，给谢景休报仇。 不过就连谢景休的师父都将此事暂时按住不提，岑家老祖自然也懒得管这个闲事。 她闯了好几次程家人的住处，都被外边看守的人给拦了回去。 “呵，设计陷害谢景休之时不见她手软半分，如今出事了，她倒是知道着急了。” 赵子易在传进来的纸条中如是写道。 程书言看过后，对此不置可否。 不管岑翩翩这个人如何，她对谢景休的一片痴心程书言却是看在眼里的。 只怕…… 岑翩翩也只是这局棋中的棋子之一。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否则，以她对谢景休的爱意，她不可能耗费如此代价，用谢景休的性命来陷害程书言。 简清走到她身边坐下，神色担忧道：“明舒，倘若谢景休那小子当真救不回来，只是玄风门不会善罢甘休，你当真有了对策？” 虽说程书言告诉他们此事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可简清还是忍不住担忧。 “母亲放心，我自有准备，届时若是玄风门问责，您与父亲也不必插手太多。” “好，早些休息吧。”简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别的，又离开了她的房间。 程书言一个人坐着，脑海中开始复盘整件事情的经过。 岑翩翩只是被推出来的一颗棋子，那幕后之人又会是谁？ 程书言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幕后之人想要她的性命，却碍于种种原因不能对她出手。 所以，便只能借助岑翩翩的手，让玄风门解决她。 可她想来想去，自己似乎并没有与谁结下如此深仇大恨，值得他如此费尽心思来杀她。 如今我在明、敌在暗，对她来说太过被动。 那幕后之人想要借此事杀了她，她又何尝不想借此事引出那人？ 她那一剑不会让谢景休丧命，顶多让他多受些苦，等沈伯父到了，自然能够有法子治好他。 但幕后之人既然想要她的命，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谢景休活下来。 所以，在沈伯父到之前的这段时日，只怕是谢景休最危险的时候。 她只需要安心等着，等幕后之人自己跳出来即可。 …… 听闻谢景休伤重，又牵扯进程家，修仙界各方都在暗自猜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 如今修仙界表面平静，实则暗地里波云诡谲。 各家自然都派了人前来，明面上是探望伤重的谢景休，实则都是为了打探消息。 谢景休作为玄风门这一代的大师兄，前来的都是各方同等地位之人。 自然也就是程书言都认识的那几位老熟人。 紫霄宗裴玄、天音宗孟听晚、落阳宗林子期、天剑宗宋序，还有贺兰家贺兰辞。 剩下的便是一些程书言不太熟悉的势力。 其他人她倒是想得通，贺兰辞竟然也来了，这是程书言没想到的。 就她对贺兰辞的了解，这人面冷心也冷，不像是愿意掺和进这些事的人。 如今她被困在院中，并不知晓外界具体发生的事情，只知道个大概。 不过想来也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否则赵子易无论如何都会想法子把消息传递给她的。 人多正好，只有水浑了，那人才能有机会浑水摸鱼。 可谁知一连数日，玄风门都风平浪静。 就在她几乎以为那人要放弃这个大好机会之时，岑翩翩再一次闹到了程书言身前。 她气势汹汹地跑到院外，眼里噙着泪花，却也毫不掩饰她对程书言的恨意。 有了前几次的教训，这次她倒是学乖了，不再想着闯进来，就待在门口破口大骂。 “程明舒！你这个贱人！景休哥哥因为你受了如此重伤，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程书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这才带着笑意走到门口，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 “怎么？岑师妹如此着急，是谢景休快要不行了吗？” 她这副样子让岑翩翩更加怒不可遏，竟然径直拔了剑对着她。 “你最好祈祷景休哥哥没事，否则我一定将你抽魂炼魄！” 呵，当她怕吗？ 程书言往前走了几步，脖子抵在岑翩翩的剑上，点点血花瞬间滴落下来。 “哎呀，岑师妹可莫要动气，抽魂炼魄那是魔修手段。 你可是岑家如今最受重视的弟子，你若是成了魔，届时岑家脸面何存？” 无需程书言做什么，看守之人自然会阻止岑翩翩。 “岑师妹！不可冲动，如今此事掌门尚无决断，程道友仍是我们玄风门的贵客。” 听到这番话，岑翩翩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暂且收敛自己的怒火，缓缓收起手中长剑。 然而，她并没有就此罢休，反而向前一步，靠近程书言的耳畔，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 “呵，程明舒，你听好了！今日你尚且能缩在这个龟壳中苟延残喘，但你别得意得太早。 总有一天，我定会把你碎尸万段，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她那充满怨恨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恶鬼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她声音虽小，可众人皆是修仙者，自然耳聪目明，将她一番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就连看守之人听到她充满恶意的语气，都忍不住胆寒。 岑翩翩放完狠话，没等其他人做出反应，转身又往谢景休所在的方向离去。 程书言看着她的背影，一声冷笑从她口中发出。 岑翩翩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她之前可从未察觉到，岑翩翩体内萦绕的气息，与谢景休何其相像？ 幕后之人…… 看来，不仅是这次想要她性命。 甚至从她的前世开始，那人就已经存在了。 所以，谢景休之所以在他们大婚之日杀了她的家人，也是那人的手笔吗？ 那人怕是因为什么原因，察觉到她没有真正的身死，反而带着记忆重活了这一世，这才再次开始布局杀她。 事情，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176章 中毒 隐世宗，姜红月二人收到陆茯苓的消息后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陆茯苓见到二人，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她是知道这两人真实修为的，如今隐世宗的核心人员中，只怕是只有无为真人还不知道了。 “师父，你们可算回来了！” 姜红月神色莫名，她与季青临正在世俗界游历，寻找突破的契机。 没想到陆茯苓竟然传讯让二人速归，他们收到消息后便急急往回赶，并未听到有关程书言的传闻。 原以为是宗门出了何事，如今看着隐世宗一切都好，倒是让她疑惑不已。 “茯苓，怎么了？到底出了何事？为何如此焦急地召我们回来？” “程师叔出事了！如今外界都在传言她在玄风门中杀了谢景休，如今她音讯全无，只怕是被玄风门给困住了。” 陆茯苓将事情简单给二人说了一遍，姜红月二人闻言大惊不已。 季青临担忧地问道：“什么？她没事吧？” “应当暂无性命之忧，程师叔的魂灯如今尚且安好。 师祖已经提前过去了，想来现在差不多到玄风门了。” “好，茯苓，你看好家，我与你师伯这就过去。” 姜红月交代了几句，又立刻与季青临出发前往玄风门。 …… 沈家主为谢景休诊治后，对着玄风门掌门直摇头，引得岑翩翩既悔恨又担忧。 眼看着沈家主沉默不语，她径直朝沈家主跪了下来。 “沈前辈，景休哥哥他到底如何了？求您想法子救救他。” 沈云谏见状连忙上前将她拉起来：“岑道友这是作何？ 若是有法子能够救谢道友，家父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还请道友莫要着急，先听家父说完。” “肖掌门，令徒的状况不太乐观，若只是胸前的剑伤，倒还好说。 可他体内的毒却是针对神魂，若无蕴神丹，只怕难以根治，即便捡回一条性命，修为也再难寸进。” 沈家主向肖掌门说完谢景休的情况，随后瞥了一眼一旁哭哭啼啼的岑翩翩，就见她心虚地转过头去。 岑翩翩站在肖掌门身后，是以他并未注意到她的神色，只十分不解道：“中毒？这怎么可能？景休为何会中毒？” 沈家主心知或许岑翩翩或许知道些什么，不过事涉程书言，加之这是玄风门自己的事，他也就懒得说。 “令徒中的毒似乎来自于魔域圣王宫，莫说苍玄大陆中难得一见，就连魔域中人也难以获得。 此毒一旦被吸入体内，便会附着于神魂之上，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中毒者的神魂。 若是身受心魔困扰之人，只消片刻便会被此毒引发心魔作乱。 便是心思纯净之人，在突破之时但凡有一点杂念，同样会受到此毒的影响，导致神魂不稳。 令徒如今的状况，只怕是已经被引发了心魔，这才导致神魂受损严重，一直无法醒来。” “这不可能！这毒怎么可能会伤害到景休哥哥？” 还未等肖掌门说话，岑翩翩率先激动出声。 沈云谏闻言突然笑出声来，状似无意地向岑翩翩问道：“岑道友，你为何如此肯定？莫非……你是知道些什么？” 肖掌门听到沈云谏的问题，也反应过来岑翩翩话中的问题。 他眼神凌厉地看向岑翩翩，元婴期的气势瞬间朝岑翩翩压去。 “说！你知道些什么？” 元婴修士的威压实在是压迫感太大，岑翩翩一时慌了神，害怕得打着冷颤，就连牙齿都在咯咯作响。 一直站在最后方，如同透明人一般的赵子易见状，一阵快意直达心中。 不过眼下还不是杀岑翩翩最好的时机，他们找不到实证，岑翩翩就会被岑家老祖保下来。 不若他做个顺水人情，替岑翩翩圆了这个局。 “还请掌门师伯手下留情！这段时日谢师兄一直都是如此，想来中毒便是程道友伤他那夜之事。 但那夜程道友也在场，她却没有任何异样，岑师妹关心则乱，这才有此一言！” 他这一解释，肖掌门虽说尚未放下心中疑虑，倒是也没再为难岑翩翩。 谢景休的状态他知道，那夜他的确察觉到了谢景休体内的心魔作乱，的确是沈家主所说的中毒症状。 赵长老见状也连忙出言为岑翩翩解围道： “此毒既是那夜中的，想来定是程家那妖女下的，她必是用了什么方法保住了自身，这才没有中毒的迹象。” “那妖女为何会有魔域之毒？”肖掌门有些不解。 这段时日他让人调查过程书言过去的行踪，虽知她去过魔域。 可按照沈家主的说法，这种毒药以程书言的修为又是怎么拿到的？ 这时，他身后一个弟子有些犹豫地出声道：“掌门，弟子知道有一事……或许与此事有关。” “说！”肖掌门厉声道。 “前些时日弟子外出历练时，遇到过一个来自妖月山脉李家的人。 他与弟子说起了一桩奇事，说是一年多前，魔域突然出现一个名叫程离之人，去参加了魔域的圣子选拔，成为了五圣子之一。 后来这个程离跟着魔域少魔主一道去了魔窟，意外暴露修仙者的身份。 原本圣王宫的长老当即便要杀了程离，程霜却已死相逼救下了她，众人才知道原来这程离是程霜的姐姐。 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程离又消失不见，魔域那边却发出了通缉令，在整个魔域通缉程离。 此事在魔域闹得极大，从魔域传到了乌月城中，这才渐渐传了开来。” 沈云谏在一旁听得直皱眉，这人说的竟然与事实相差无几。 想来是魔域那边故意放出来的消息。 肖掌门听完他的话，神色阴晴不定。 按照时间推算，的确是程书言前往魔域期间的事。 又姓程…… 肖掌门心中还在盘算，就听外间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事已至此，你还在等什么？等着罪魁祸首良心发现来找你自裁吗？” 一个须发全白的老者自外间走近，他身上毫无灵气波动，如同一个如同的凡人老者。 可仅仅一个眼神，就叫众人心生胆寒。 第177章 儆猴的鸡 岑翩翩缩着头躲在角落当了好一会儿鹌鹑，这会儿听到老者威严的声音，瞬间又精神起来。 她快步跑到老者身前，一双杏眼巴巴儿地望着老者，语气委屈地喊道：“老祖，您终于来了。” 在场之人自然都知道老者的身份，纷纷向老者行礼。 “见过岑师伯（师祖）。” 沈家父子也颔首行礼道：“见过岑前辈。” 来人正是岑家老祖，化神期修为，实力深不可测。 此刻，只见他面沉似水，神情冷峻，目光如炬地缓缓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当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肖掌门身上时，眼神顿时隐含怒气。 “哼！肖平山，你这个掌门是当得太轻松了吧？只敢在窝里横！ 如今罪魁祸首就在门内，你不想着去问罪，反而揪着自家弟子不放，这是什么道理？” 他可听得一清二楚，这个肖平山竟然怀疑到了他家后辈的身上，真是昏了头！ 岑翩翩是他最看好的晚辈，自小便是在他跟前长大的，哪里受过这等委屈？ 况且，他家翩翩心悦谢景休之事，整个玄风门谁人不知？翩翩怎么可能给谢景休下毒？ 肖掌门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连忙请罪道：“是弟子之错，弟子这就让人将妖女抓来。” “慢着！当务之急是景休的伤势，沈侄儿，景休所中之毒，你可有解药？”他将视线转向沈家主问道。 “没有，前辈，此毒来源于魔域，能解此毒的蕴神丹其中一味灵药也只有魔域才有，是以苍玄大陆极少有蕴神丹出现。” 赵长老连忙追问道：“那若是现在派人去寻，可来得及？” “这味灵药倒是不算贵重，若是去魔域寻倒也容易。 只是一来一回要花费不少时间，谢师侄的伤势太重，只怕是拖不起了。 至多一个月，若是无法为他解毒，恐怕……” 沈家主未尽之言众人都心知肚明。 岑翩翩听到这话直接瘫软在地，满脸不可置信。 肖掌门闻言也急了，他之前只想着追查谢景休中毒之事，却没想到他的状况竟然如此危急。 谢景休是他一力培养的接班人，他自然想要救下谢景休，当即急促道： “我这就去将那妖女拿来！她在景休中毒时与他待在一处却未中毒，必是有解药的。” 岑家老祖却在此时再次喝止住他，“等等！那妖女性子狠毒，只怕不会轻易将解药给你。 程淮序夫妇二人不是也在门内吗？此事或许还得从这二人身上下手。” “可是……”肖掌门有些迟疑道：“这二人毕竟是程家主事之人，若是对他们动手，便是与程家撕破脸皮了。” 岑家老祖神色一暗，阴狠道：“哼！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如今形势严峻，是该除掉一些不听话的，也好杀鸡儆猴！” 他说完，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沈家主。 后者接触到他的眼神，立刻垂下头去，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沈云谏低垂着头站在沈家主身后，面上不敢表露什么，心中却暗自焦急不已。 事态好像有些脱离程书言的计划了。 ……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来到客院前，看守之人连忙将阵法打开，让众人进去。 察觉到外间的异样，程淮序夫妇连忙打开房门出来，程书言也在同时走到院中。 就见肖掌门气势汹汹地走入院中，对着程书言凶狠道：“妖女！还不快将解药交出来！” 程书言一脸茫然无措的朝他行了礼，随后懵懂道：“肖前辈，晚辈听不懂您在说什么，什么解药？为何要找晚辈寻？” “你装什么无辜！”岑翩翩在后方大声道：“你给景休哥哥下了毒，你自己却没事，你还想狡辩什么？” “岑道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无凭无据的，怎的就说我给谢道友下毒？ 若要说与谢道友待在一起最多的人，那可是岑道友你，如此说来，你的嫌疑才是最大的吧？” “你、你胡说！景休哥哥分明是与你见面那夜才中毒的！” “好了！”肖掌门懒得听她们打这种嘴上官司，左右如今岑家老祖的意思是拿程家开刀，他只需将人拿下便是。 “那夜你一剑刺入景休胸口之事总是不争的事实，无故在我玄风门内动手下毒、杀人。 就算你是程家嫡系，也得为你所做之事付出代价！” 他朝身后摆了摆手，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拿下！” 他身后跟着的一个金丹期修士立刻走向程书言，想要控制住她。 程淮序夫妇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俩人同时上前，将程书言护在身后。 “且慢！肖道友，你们连分辩的机会都不曾给我女儿，就说她无故杀人，未免太过独断了吧？ 况且谢师侄如今也无性命之忧，何谈杀人？” 程淮序强势地挡在简清与程书言身前，毫不客气地向肖掌门说道。 简清也不甘示弱，满脸嘲讽道：“是啊，肖掌门，我还听说前些日子谢师侄的住处进了贼，当夜谢师侄的伤势便加重了。 第二日这位岑小友还跑来找我家明舒闹了一场，扬言要杀了她。 所以肖掌门，你想将这个屎盆子扣在我家明舒头上，总得给我们夫妇一个说法！” “哼！说法？待我门内岑太上长老将这妖女搜魂后，自会给你们说法！ 程道友、简道友，你们若是阻拦我玄风门办事，就别怪在下不客气了！” 搜魂之术只有化神以上修为才能施展，玄风门为了一个谢景休，竟然连化神修士都出动了吗？ 玄风门态度如此强硬，丝毫不顾及与程家之间的关系。 程书言转念一想，他们如此做派，恐怕与赵子易找上她时所说的话有关。 他们想拿程家开刀，做那只儆猴的鸡！ 她担心将程家牵连进此事中，忙对二人说道： “父亲、母亲，不必说了，我同他们去，清者自清，女儿没有做过，自然不怕他们调查。” “不行！你若被他们带走，我与你父亲便无法看护你了，若是他们强行对你搜魂，就算证明了你的清白，你此生也废了！” 第178章 好像不用去了 玄风门山下的坊市中，易容而来的姜红月与季青临将事情的近况又打听了一遍。 确认程书言目前尚且安全后，俩人都松了口气。 俩人一番商议后得出结论，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他们要想进入玄风门，恐怕只有暴露身份，以真实身份进入。 可一旦暴露身份，就意味着俩人平静的日子会立刻会被打断，他们都不得不回去面临自己逃避的问题。 俩人坐在街边的茶摊上，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季青临才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向姜红月说道： “红月，你别去了，你一旦露面，恐怕姜家闻着味儿就来了，我去救小师妹就行。” “你什么时候疯的？”姜红月像看白痴一样地白了他一眼，“你我暴露身份的后果不是一样的吗？难道你觉得你爹闻不着你的味儿？” “我无妨，大不了到时候我再找个秘境，躲他几年再出来。” “你这样一说，似乎也不失为一条出路，咱俩一起去，到时候一起找个秘境躲起来，也好做个伴。” 姜红月认真思索了一下季青临的话，肯定了他的想法。 “可你母亲那边……”季青临有些顾虑，语气都放轻了许多。 果然，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姜红月，就叫她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我没有母亲！” 她厉声打断了季青临的话。 那样的语气，季青临听不懂，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季青临抬头，眼神四处张望着，试图缓解尴尬。 突然，他脸上露出一副夸张的震惊之色，呆呆地看着姜红月身后。 “等等！红月，我们好像不用去玄风门了！” “什么意思？”姜红月只觉得他莫名其妙，她回头顺着季青临眼神的方向看过去，竟也露出了与季青临一般的神色。 “我们好像……确实不用再去玄风门了。” …… 为了不将程家和父母牵连进此事中，她阻止了父母想要护住她的念头。 她任由肖掌门将自己带走，程淮序夫妇没有阻拦，玄风门自然也就没有发作的理由。 她被关进了地牢中，等待岑家老祖对她的搜魂审判。 程淮序夫妇没有阻止，他们无法将程家一网打尽，肖掌门有些遗憾。 不过能除了程书言这个祸害，消除谢景休的心魔，他自然也是乐意之至。 被困在地牢中两日，她全身的灵力都被封住，如同凡人一般。 好在玄风门这些人想不到她体内存在两座灵基，并未仔细检查，她的死气仍然可以使用。 第三日，终于有人将她带了出去。 他们关她这两日，就是为了消磨她的意志。 她被带到谢景休的床前，看到谢景休面色苍白如纸，躺在床上如同一个死人一般。 程书言怔愣了片刻，随即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快意。 虽没能杀了他，可看到他如今这副模样，也算是略解她的心头之恨。 肖掌门见她这副神色，顿时怒从心起，“妖女！你若是将解药交出来，老夫便留你一个转世投胎的机会！ 否则……必叫你魂飞魄散，再无来世！” “解药？前辈，晚辈说过了，谢景休的毒不是我下的，我怎么可能会有解药？” “哼！狡辩也无用，岑师伯马上便会来对你施展搜魂之术，届时真相自会大白！” 搜魂。 自诩正道之士，不也同样用这等阴毒的术法吗？ 玄风门如今对她所做之事，与他们口中的邪修、魔修有何区别。 程书言忍不住嘲讽出声：“那若是搜魂之后，真相并非如肖前辈所猜测这般，晚辈是被人所陷害，玄风门打算如何赔偿我？” 肖掌门还未说话，倒是赵长老跳了出来，“你出手伤了景休，总是不争的事实！” “多说无益，请岑师伯出手吧。”肖掌门不再多言，静待岑家老祖前来。 若不是此事闹到了外界，如今那几家派来的人都还在玄风门内，等着看这件事的处置结果，他杀一个程书言又何须如此费劲？ 肖掌门心中憋着一股闷气，他堂堂元婴真君，如今却要与一个筑基修士分辩。 岑家老祖没一会儿便到了外间，为了不影响谢景休，众人又一道走到外间。 作为化神期的大能修士，岑家老祖自然懒得跟程书言废话。 他一看到程书言，都不见他有任何动作，程书言就已被禁锢到他身前。 随后只见他挥手间，一道复杂的法印就出现在众人眼前，瞬间没入程书言的眉心。 沈云谏见到这一幕，也顾不得失态，向岑家老祖说道：“岑前辈，还请三思，搜魂之术一旦施展，便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沈家主在一旁拉都拉不住，只能在一旁一个劲儿地向岑家老祖求情。 “岑前辈息怒，这小子没经过什么大事，言语冒犯前辈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肖掌门见岑家老祖没有说话的意思，于是便向沈家主说道： “余地？她在我玄风门内动手伤人，只这一条就足以让她受死。 如今岑师伯不过是让真相更加清楚罢了！何来转圜之说？ 沈兄，此事终究我玄风门才是受害者，如今不过是将凶手绳之以法罢了。” 肖掌门话音落下，程书言那边异变突起。 搜魂术并未停下，为了让众人能够看到当日的情况，岑家老祖将一切都投放在留影石中。 画面自谢景休孤身前去寻找程书言开始，最终定格在程书言一剑刺入他的胸膛。 打开的房门能够清晰地看到，程书言房中燃起的那炉袅袅熏香。 搜魂完成，岑家老祖转身便离开了此处。 不必说什么，众人都能从留影石中的画面将事情经过猜个大概。 肖掌门见状立即大喝道：“妖女！如今看你还如何狡辩！来人，将这妖女押至刑罚台，老夫要亲自处死她！” 一旁看热闹的孟听晚等人都面面相觑，没想到，玄风门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可程书言为何要做这么蠢的事？在人家的地盘堂而皇之地对人家的弟子下毒动手？ 第179章 恕女儿不孝 刑罚台。 程书言被押着跪在中央，外侧便是悬崖。 她的灵力还被封着，寒风呼啸着刮在她身上如同刀割一般。 她暂时还不能动用死气，只能强忍着，任由寒风肆虐。 好在岑家老祖对她搜魂时，欺天境中的天道出手掩住了她的部分记忆，没让岑家老祖发现。 这也是她敢接受搜魂的原因，她询问过天道，确认对方能够掩盖住她的秘密，保住她的神魂不至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 程淮序与简清被玄风门之人控制着，从她被带走时就没再出现。 此刻孟听晚等人也全都被拦住，只能远远地看到她被押在刑罚台上。 沈云谏知道她有自己的计划，可此刻看到她即将面临元婴修士的刑罚，仍旧忍不住担忧万分。 沈家主怕自家儿子做出傻事，在一旁死死按住他，让他不能有任何动作。 程书言静静地跪在刑罚台上，眼神有些涣散。 这便是搜魂带来的后果，若不是天道出手，她此刻恐怕已经是个傻子了。 肖平山手持一根长鞭，上面还带着些许毒刺。 长鞭散发着无尽的煞气，众人即便站在外围，也能隐隐看到上面的斑斑血迹。 沈云谏看到这根鞭子，再也无法以程书言有自己的计划这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他转头看向沈家主，满脸恳求道：“父亲，她灵力都被封了，她受不住这样的鞭刑的！我要救她，我得救她！” 沈家主明白自家儿子对程书言的心思，可这是在玄风门内，光凭他又怎么可能救得出程书言？ 况且，沈云谏与程书言之间的秘密，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云谏，你应该相信她。” “可是……” 沈云谏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低下了头。 是啊，阿言有她自己的计划，若是他贸然行动，打乱了她的计划，反而害了她怎么办？ 他该像父亲所说的，相信她吗？ 裴玄饶有兴致地看完沈家父子之间的戏，向一旁的贺兰辞传音试探道： “贺兰道友，我记得你似乎对程道友还挺感兴趣的，今日这事儿你怎么看？” 贺兰辞眼睛都没动一下，十分随意道：“怎么看？这是玄风门与程家之间的事，我一个外人，当然只能在这刑罚台之外看。” “老宋，你呢？”裴玄得到贺兰辞的答案，微微挑了挑眉，又把目光转向宋序。 宋序是个纯粹的剑修，对剑之外的事向来不感兴趣，他这次来也不过是领了师父交给他的任务罢了。 他看了一眼跪在台上的程书言，认真想了想，向裴玄说道：“不知全貌，我不便说什么。” “哈，果然是天剑宗最纯粹的剑修。”孟听晚在一旁轻笑出声，“裴玄，别光问别人，你呢？” “我？我倒觉得此事有些诡异。” 孟听晚点点头，没再说话。 几人都是传音交流，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程书言身上，倒是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肖平山挥动鞭子，附带着些许灵力的长鞭眼看就要抽打在程书言身上。 意志箭矢却在此时带着破空之声，自众人头顶飞过，射在长鞭之上。 长鞭被箭矢击中，瞬间偏离原本的轨道，被钉在一旁的石柱上。 与此同时，简清带着怒意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住手！你们若不想眼睁睁看着谢景休死，就放了我女儿，否则，这颗蕴神丹立刻便会毁在我的手里！” 程书言抬头看过去，就见简清手中拿着自己给她的蕴神丹，满脸决绝地看着肖平山。 她捏住丹药的手指上闪烁着森冷的灵光，只要她轻轻动一动手，丹药便会瞬间被毁。 肖平山见状，目光猛的一缩，透露着对这颗丹药的势在必得。 “你们果然有丹药！”他轻声说道。 他查过程书言在魔域的行踪，知道她在魔域得了寒焰融魂花。 只要略微查一查，很轻易就知道了程家曾为了那个叫林渊的人，找沈家炼制过蕴神丹。 若是不以程书言的性命相胁，只怕程淮序夫妇不会轻易交出丹药。 “把丹药给我，我能让这妖女死得轻松些。” 他收回鞭子，冷漠地朝简清说道。 “你休想！若是我女儿受到半点伤害，谢景休都得为她陪葬！”简清决绝的神色让众人都不禁为之一振。 一个处于暴怒中的元婴修士，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招惹的，若是打起来，说不定一点余威就能让他们身死道消。 于是，孟听晚等人很默契地齐齐退远了很多。 “简道友，就算你不顾自己的性命，难道也不顾程家全族了吗？你可还有个女儿也在程家呢！” “呵，今日之事都是我简清一人所为，与程家无关，你们玄风门就算再势大，难道还敢公然大开杀戒不成？” 简清手持丹药，一步步走向程书言。 肖平山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任由她靠近。 她走到程书言身前，忙蹲下将她扶了起来，又给她撑起护体灵盾，避开刺骨的寒风。 “明舒，你怎么样了？可有受伤？” 程书言挑衅地看了一眼一旁的肖平山，又回过头愧疚地看向简清道：“母亲，请恕女儿不孝。” “你……你说什么？”简清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下一刻，一颗天雷子突然出现在程书言手中，被她扔向肖平山。 与此同时，她伸出手一把将毫无防备的简清推开。 那方向…… 正是天雷子爆炸的方向。 “妖女！你要做什么！！！” 她的灵力早已被封住，怎么可能还有能力取出天雷子？对她根本没有半点防备。 况且，任谁也想不到她会如此大胆、狠绝，不光敢对肖平山出手，连冒死前来救她的亲生母亲都被她设计！ 这颗天雷子虽说不会对元婴修士造成什么致命伤害，可也暂时拦住了肖掌门的脚步。 简清被程书言这么一推，手中的丹药滚落在地，瞬间被天雷子炸成了粉末。 趁此机会，程书言将隐藏在体内的死气释放出来，筑基期的气息再次出现在她身上。 她撕开眼前的空间，毫无留念地踏入其中，消失在刑罚台上。 第180章 大热闹 这是程书言第一次尝试用死气来撕裂空间，不过她倒是并不担心会失败。 《双生诀》是奚云神女所创，她的空间道意也是由奚云神女引导着领悟的。 二者之间必然是存在某种联系的，她曾经尝试过以死气施展《双生诀》中的灵力术法，都成功了。 不过筑基修士与元婴修士之间的实力鸿沟，不是凭借程书言对时空道意这点浅显的领悟能够弥补的。 即便她不断撕裂空间奔逃，肖平山仍旧很快就追了上来。 程书言拼尽全力，也不过堪堪保持着不让肖平山坠在她身后不被追上。 但肖平山一直在身后向她攻击，尽管每一次都被她撕开裂缝躲了进去，仍旧有一部分攻击打在了她的身上。 就在她体内的死气几乎耗尽，狼狈的从空间裂缝中滚落出来时。 没想到却看到了转机…… “我们好像……确实不用再去玄风门了。”姜红月愣愣地看着从空中跌落下来的人，不敢置信地说道。 “妖女！本座倒是要看看，你还有多少力气逃跑！” 肖平山人还未出现，他气急败坏的声音倒是先响彻在了坊市上空。 他堂堂元婴真君，竟然让程书言这么个筑基期的后辈将他耍得团团转！ 这对于肖平山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此事也是他太过大意，以为封了程书言的灵力，她便再无反抗的能力。 谁知她体内竟还有另外一股力量，这力量十分奇怪，不似妖力，也不似魔气，反而像是鬼修所修炼的死气。 不过苍玄大陆已经很久不曾出现过鬼修了，他不确定程书言那股力量是否就是死气。 眼看在神识中看到程书言终于耗尽了她那奇怪的力量，肖平山心中的恶气终于舒缓了一点。 他正要飞上前去捉拿程书言，却见下方坊市中突然出现两道属于元婴修士的遁光。 那两道遁光似乎是朝着程书言的方向去的，而且距离比他与程书言之间更近。 “前方何人？本座劝两位道友莫要插手我玄风门之事！待老夫将此妖女拿下，玄风门自有重谢！” 虽说这俩人不一定就是冲着程书言去的，可他们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过巧合，让肖平山不得不防。 肖平山话音刚落，下一瞬，他就再次被气得五体生烟！ 那两道遁光竟然完全没有理会他的话，飞去瞬移到程书言身边，带着她几个闪身就往远处逃去！ 肖平山简直要被气炸了！ 玄风门中派系林立，并非所有人都与他一条心。 他这一边其他元婴修士闭关的闭关、外出的外出，能用的只有一个赵长老。 程淮序夫妇还在玄风门内，赵长老得留下处理后续事宜。 元婴修为以下的修士又追不上他们的速度，只有他独自追着程书言出来。 谁知这妖女竟然还有后手！早就找好了后援等着接应她！ 他继续向着三人消失的方向追去，可之前他已然耗费了不少灵力，那俩人却是一直在坊市中等待。 如此一来，他的速度自然比那俩人慢了不少，很快便被甩下，再看不到三人的身影。 …… 姜红月二人看到程书言狼狈的身影，又听到肖平山迫切的声音，知道自家小师妹当真是闯了大祸。 俩人不敢耽搁半分，急忙施展瞬移之术到达程书言身边，一人一边胳膊拉着程书言开跑。 倒也不是季青临两人惧怕肖平山，而是他们暂时还不想暴露身份。 若是在肖平山身前露面，不出一日他们的身份便会传出来。 所以俩人只能选择带着程书言跑，打是不能打，跑却是没问题的。 俩人带着程书言，没一会儿就将肖平山给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坊市中本是禁止飞行的，不过特权主义在哪里都存在。 这个坊市的管理人员最高修为也不过金丹期，自然不会去管两个元婴修士的闲事。 坊市中的人都听到了肖平山的声音，元婴期之间的事虽不是他们能够掺和的，但有热闹可看，众人自然也不会错过。 “那好像是玄风门的肖掌门啊！我曾远远见过他一面，不过他在追的那人……” 说话这人只有筑基修为，不太确定程书言的修为几何。 他前方一位金丹修士倒是能看出来，接着他的话道：“那人似乎是个筑基期的女修！” “什么？？？” 此起彼伏的声音顿时在人群中响起。 堂堂玄风门掌门竟然栽在了一个筑基期女修手中？ 这样的热闹可不是谁都能看到的！ 这桩热闹可够众人吹嘘一阵了。 …… 肖平山回到玄风门中时，赵长老已经做好了善后事宜。 此事说到底程家是有责任的，虽说简清最后关头也被程书言所伤，可若不是她，程书言也不会如此顺利逃脱。 但罪魁祸首已经走了，程书言不仅得罪了玄风门，也背叛了程家。 这样一来，程家实则也算是受害者，程淮序又是程家家主，玄风门倒不好怎么追究。 在程家送来不少赔偿后，也只能放程淮序夫妇回去。 肖平山虽说被气得不轻，也只能自己将这口气咽回去。 他回到玄风门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对程书言下了追杀令，凡取下程书言性命者，玄风门酬谢能够增寿五百年的寿元丹一枚！ 这样的重谢，莫说筑基修士，便是元婴、化神都有可能心动。 而程家家主的长女程明舒，实则早已成为邪修，如今还在玄风门中重伤谢景休之事，很快便传遍了苍玄大陆。 而“程明舒”原名为程书言、师从隐世宗宗主之事，也很快被人传出。 不少人都在隐世宗附近蹲守着，就等着守株待兔。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不连累隐世宗，俩人也不敢将程书言往宗门带。 程书言伤得太重，即便二人将其体内的禁灵禁制解开，有了灵力的滋养，又吃下了不少丹药，程书言仍旧没有好转。 俩人带着程书言东躲西藏，跑了半个月之后，她才短暂的醒过来一次。 “宣……阳……” 她只来得及断断续续说出这两个字，便又晕了过去。 第181章 那你废了我啊 程书言只来得及留下两个字，让姜红月与季青临面面相觑。 “宣阳？”姜红月疑惑道：“是个地名吗？” 宣阳坊市？还是宣阳城、宣阳镇？ 对于这两个字，她实在是陌生得紧。 “修仙界似乎并未听说过宣阳坊市之类的地名，会不会是小师妹的家乡？” 季青临想了想，猜测道。 “这倒是有可能，宣阳，的确像是个城池的名字。” “不错，小师妹就来自于世俗界，她难道是临死前想要回家乡看看？” 季青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程书言，小声嘀咕了一句。 姜红月闻言立马迎头给他一巴掌。 “乌鸦嘴！小师妹活得好好的，虽说醒不过来，却也没有性命危险吧！” 有他们两个元婴修士不断以灵力护住程书言的心脉，她暂时的确是死不了。 不过一旦俩人停下，程书言离死也就不远了。 俩人虽说一路都在贫嘴，实际心里都担忧得不行。 “既然如此，咱们不若带着小师妹去找找她口中的「宣阳」如何？” 他们目前只能带着程书言东躲西藏，根本没有方向。 因为玄风门放出来的追杀令，俩人根本不敢带她去往修士聚集之地。 按理说，以程书言目前的伤势，最好是能送她前往沈家，让沈家之人为她疗伤才是上上之选。 但他们能想到的，玄风门自然也能想到。 如今沈家只怕里里外外不知道藏了多少等着杀程书言之人。 左右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不如按照程书言的意思走。 世俗界相对来说确实也要安全许多，说不定他们能够寻到转机。 既然做了决定，俩人便不再耽搁。 程书言这样，俩人也不可能一直将她拖着走。 他俩干脆找了个凡人城镇，买了辆马车后，乔装成普通人的样子。 身上的气息也被两人压至练气期，他们二人以兄妹相称，程书言便是小妹。 一路穿过修仙界，往灵气稀薄的世俗界行去。 一路上，俩人听到了不少关于程书言的传言。 众人都说程书言早已成为邪修，她体内除了灵力之外，还有一股奇怪的能量，与邪修别无二致。 也有人说，程书言与魔域有染，魔域的少魔主是她的妹妹。 她之所以留在苍玄大陆就是为了卧底在修仙界，打探修仙界的消息，好帮助魔域攻打修仙界。 这些消息背后必定都有人在推波助澜，否则以程书言这个普普通通的筑基期修士，这些消息怎么可能传得人尽皆知？ 还有一个传言，却是两人没有想到的。 说是，程书言其实是夺舍而生，程家真正的女儿早在一出生就已被程书言夺舍。 程家对此闭口不言，完全不做回应。 而这些消息带来的后果便是，程家和隐世宗都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二者都已闭门谢客，所有弟子都不再外出走动。 无为真人看着程书言摇摇欲坠的魂灯，日子过得提心吊胆，生怕哪一日那盏魂灯就彻底灭了。 他并不知道程书言最终是如何逃脱的，如今又是什么状态。 为了避免被有心之人察觉，姜红月二人都没有与任何人联系过。 肖平山为了让尽可能多的人一起寻找程书言的下落，也不曾透露她是被两个元婴修士救走的消息。 否则，那些筑基、金丹期的修士可就没那个胆子敢去追杀程书言了。 …… 沈家山门外，沈家主将刚溜出来的沈云谏抓了个正着。 他揪着沈云谏的衣领，气急败坏地怒声道：“沈云谏！你想做什么？想连累沈家也落得跟程家一样的处境吗？” 沈云谏看着自家父亲的眼神也十分恼怒，他对程书言如何，父亲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非要阻拦他？ “父亲，你别拦着我，我要去找阿言，她如今下落不明，处境如此危险，必定需要我帮她，我必须去找她！” “你疯了！就算你不想要自己的性命，难道连沈家全族你都不顾了吗？” 沈家主勃然大怒，真真是对沈云谏恨铁不成钢。 “你作为沈家少主，就因为一个女人，竟然将家族置于险地，你还有什么脸面享受沈家的供给？” “那你废了我啊！把我逐出沈家便是！我一定要去找阿言！” 沈云谏也半点不愿退让，竟然与沈家主争执起来。 隐藏在一旁，等着程书言前往沈家的那些修士都有些懵了。 这俩父子怎么突然就吵起来了？ 沈云谏这小子如此风流吗？竟然要为了一个女人与家族决裂？ 沈云瑶知道哥哥偷偷溜走后，也跟着沈家主追了出来，不过她速度不如自家父亲，直到此时才算赶到。 “哥哥，求求你了，你就听父亲的话，先回家，好吗？” 她一双杏眼蓄满了泪水，小心翼翼地向沈云谏哀求道。 沈云谏看向沈云瑶，神色失望极了。 “云瑶，阿言她与你也是交好的，你知道她不是传言那样的人，难道你也要我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 “哥哥……”沈云瑶垂下眼眸，不敢与他对视：“可是我们姓沈。” 她轻声道，语气充满了无奈。 “云瑶，你不必再同他废话！这不孝子是被猪油糊了心，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沈家主说完，不再给沈云谏开口的机会。 他抬手一挥，沈云谏的灵力瞬间被禁锢在体内，随后被他一掌便给拍晕在地上。 沈家主大概是真的气急了，看都没看一眼倒在地上的沈云谏，转身就往沈家山门走去。 沈云瑶看了看父亲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的沈云谏，有些无奈。 她咬了咬牙，还是蹲下将沈云谏扶起来，祭出自己的法器，带着沈云谏御器飞回了沈家。 得了！ 隐在暗处看热闹的人顿时走了大半。 看沈家主这反应，沈家为了家族着想，多半不会理会程书言之事了。 他们在这里守着也没有意义，还不如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说不定还能找到程书言的下落。 沈云瑶将沈云谏带回去后没多久，沈家的护山大阵便亮了起来。 看起来，沈家也打算闭门不出了。 第182章 汇合 宣阳城外，不少外村的百姓都在城门两边摆摊。 “这儿应该就是小师妹所说的「宣阳」了吧？总算是到了！” 看着眼前烟火气十足的城池，姜红月感慨道。 她与季青临并不知晓程书言的家乡在何处，只知道个大概方向。 好在程书言中途断断续续醒来过一段时日，这才将具体位置告知了二人。 “想必就是此地，走吧，去找小师妹说的那个妓馆。” 季青临看了看城里，牵着马车往入城的方向走去。 那家妓馆背后势力不小，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仍旧是宣阳城内最大的烟花之地。 俩人一路问过去，并不算难找。 “两位客官这是？”老鸨看着这一男一女，还赶着辆马车，却停在她的妓馆门口，当真是疑惑极了！ 看这俩人的装扮，不像缺钱的主儿，总不能是来卖身的吧？ 不过…… 这男子长得还真是俊俏，女子也是绝色，若是她这儿能有此颜色，要把邻街那家给挤下去了。 “这位妈妈问得可真是奇怪，到你这儿来，自然是为了寻乐子，难不成……还能是来卖身的？” 姜红月眼神瞥向一旁的季青临，忍俊不禁道。 季青临哪里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不过他也不惯着姜红月，淡笑道： “是啊，这位妈妈，我家妹子如此绝色，自然是为了来你这个欢乐窝寻花问柳来了。” 说完，还掏出两块金锭，扔向面前的老鸨。 嗯？ 这俩兄妹莫不是脑子有病吧？ 哪有兄妹俩人结伴来青楼楚馆寻乐子的？ 还赶着俩马车！ 不过送上门的生意，她自然没有往外推的道理，她喜滋滋地接过金锭，侧身将门让开，向两人热情道： “两位客官里面请，姑娘们……”刚喊完，觉得不太对劲，又改口道：“孩儿们，出来迎客了。” 她一喊完，一群莺莺燕燕立刻从她身后鱼贯而出，向俩人身上靠去。 “两位客官，马车就交给小厮便行，他会好生照料好二位的马。” 此刻的姜红月与季青临都有些不自然。 季青临身边围绕着一群打扮香艳的美貌女子，姜红月则眼神威胁地盯着他。 他原本还挺心虚，可看到姜红月身边围绕着的那几个粉面小生，顿时也怒从心起。 不过这个结果也算是两人自己作出来的，自然都没话说。 原本俩人只需稍稍施展灵力迷惑住老鸨，便可轻易进入。 但偏偏俩人都不安分，存心捉弄对方，这才导致了这一局面。 “咳咳。”季青临干咳两声，将依偎在他身上的两个女子推开了些，指着马车道： “稍等，我家小妹还在马车内。” 说完，他转身便上了马车。 老鸨内心更不淡定了。 俩兄妹一起来逛青楼已经是骇人听闻了，没想到马车内竟然还有个小妹？？？ 她正想说点场面话，将这几位财神伺候好，没想到那位男财神竟然抱着个病病歪歪的病美人下了车！！！ 虽说这事儿多少沾点不靠谱，不过这三人不愧是兄妹，个个都是绝色之姿啊！ 老鸨虽然无法理解，却也忍不住在心中感慨道。 不过看着那位病美人的样子，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她可不敢接待这样的客官。 若是死在了她这儿，那名声可就坏了，日后还如何待客？ 老鸨正要开口拒绝，却又听到另外一道好听的男声响起。 “姜师姐、纪师兄，你们真的在这儿！阿言呢？她如何了？” 俩人一回头，就看到沈云谏站在后方一脸惊喜地看着二人。 他曾见过这二人，知道他们与程书言的关系。 看到季青临怀里的程书言，惊喜之色又瞬间变成了担忧。 “阿言怎会伤得如此重？”他焦急地问道。 随后又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自言自语道：“是了，她孤身从元婴修士的手中逃命，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姜红月俩人都有些无语，怎么感觉沈家这小子有点呆呆的？ “好了，你既然出现在这儿，想必阿言让我们带她来这儿就是为了等你了。 咱们不若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你先看看阿言的伤势再说。” 季青临轻咳一声，向沈云谏说道。 他转身将程书言抱回马车，沈云谏与姜红月也紧随其后。 老鸨在后面懵了，那她这两个金锭要不要退？ “诶？客官？不寻乐子了？” 她朝马车上的几人问道。 “不必了，乐子已经寻到了！”姜红月答了一句，随后赶着马车就离开了此地。 老鸨将金锭收起来，口中还念念有词：“有钱人的乐子可真奇怪。” 几人寻了处还算安静的院子，布下了重重阵法后，沈云谏连忙将灵力输入程书言体内，开始查探她的伤势。 他的灵力十分温和，按理说应当在程书言体内畅通无阻才对。 可他的灵力刚进入程书言体内，就感觉到一股极大的阻力，让他无法再继续分毫。 他换了个穴位继续探查，却都是同样的状况。 如此过去半炷香的时间，沈云谏已然大汗淋漓，眉宇间的忧虑之色也越来越重。 “阿言伤得太重了，她体内的经脉似乎都已断绝，灵力根本无法游走完一个周天！” 只有这个可能，否则，他不会如此不顺。 姜红月闻言顿时急躁起来，沈云谏修为比程书言还低些，无法一眼看出她的伤势。 可她与季青临却是一早就看出来了程书言经脉寸断的情况。 本以为作为丹修出身的沈云谏能给出什么靠谱的建议，没想到他看了半天就得出这么个他们早已知道的结论？ “废话，我们当然知道，你倒是说说要如何治疗阿言啊！”姜红月急切道。 “除非重塑经脉，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沈云谏神色一点点黯淡下来，近乎绝望道。 “为何不可能？可是需要什么珍稀灵药？”季青临连忙追问。 “并非是灵药的问题……如阿言这般的伤势，想要修复经脉…… 除非找到一位修为高于她的木灵之体修士为她一点点将断裂的经脉接上，又或是阿言本身是木灵之体……” 第183章 老林 咚、咚、咚。 院子外面的大门突然被敲响。 “谁？”姜红月与季青临对视一眼，有些疑惑。 他们找的这处院子分明是直接从官府手里租过来的，不可能有人来打扰才对。 姜红月将神识放出去，却看到门外站着一老一少两个凡人男子。 她顿时皱起了眉，怎么会有两个凡人找过来？ 她不打算理会，说不定那俩人敲一会儿发现没人，便会自行离去。 谁知那俩人却十分执着，仍旧在外面等着，似乎笃定了里面有人。 敲门声十分规律地传进来，显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姜红月顿时懊恼起来，她应该再布下一个隔绝阵法的。 “我去处理吧。”季青临见她烦躁的神色，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自己向外面走去。 “你们是何人？为何敲门？”季青临打开门，语气冷漠地向二人问道。 他修炼多年，即便此刻隐藏了修为，身上凌人的气势仍旧让门外的俩人惊惧不已。 老的那人看着已有四五十岁的年纪，他清了清嗓子，压下心中的惧意，恭敬地低垂着头问道： “这位……大人，不知程仙子与沈仙长可在里面？” 他这话一出，季青临眼神瞬间凌厉起来，身上的气势也陡然一转，说话的声音也带了些灵力：“你们到底是何人？想做什么？” 小男孩看着不过十来岁的年纪，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老者倒是稳重许多，虽也被他吓了一跳，还是强装镇定道： “大人息怒，小人数十年前曾有幸与沈仙长和程仙子同行过一段时日，受了二位的大恩。 这些年小人一直派人在留意城中往来之人，想看看能否再遇到二位仙长。 直到今日家中小厮来报，说是看到了一位沈仙长长得十分相似之人，这才循迹找了过来。” 老者便是当年的林小哥，只是如今三十余年过去，林小哥已是“老林”。 他曾得了程书言一份修仙功法，虽说他没有修炼成功，于世俗武功上到底也获益良多。 这些年他凭借过人的功力打下了偌大的家业，已是宣阳城最大的势力。 他言辞恳切，季青临能够听出他所说的都是实话。 既然没有恶意，不过两个凡人罢了，他倒是放缓了些语气道： “他们此刻在忙，无暇见你，若是无事你们便回去吧。” 这人既然知道沈云谏与程书言是修仙之人，这么多年都在寻找俩人的踪迹，想来不过是想着能从他们这儿得到什么好处。 说起来这是程书言二人与老者的因果，若是平时，他自然就让二人自行过来处理了。 不过现在程书言情况危急，季青临实在是懒得跟他浪费时间。 原以为他这样一说，俩人自然会识趣离开，他正要转身回去，却见那老者急忙上前一步，想要阻止他关门。 季青临不由得眉头紧皱，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人未免太不识趣！ 老林看出了季青临的不耐烦，但他却十分坚持。 “这位仙长，小人并非想从李伟这儿求得什么，实在是确实有要事想要告知程仙子二人，还请仙长让我见一见程仙子他们。” 他都这样说了，季青临也懒得再应付他，干脆将他们爷孙俩带了进去，想着让沈云谏自己处理。 老林一看到沈云谏，便惊喜交加的跑上前去：“沈仙长！真的是你！这是……程仙子？她这是怎么了？” 沈云谏起初还有些茫然，随着数十年前的记忆涌现出来，他想起眼前之人，这才恍然道：“你是林小哥？” 老林见他认出自己，自是欣喜若狂，不过看到二人年轻的容貌，还是忍不住遗憾道。 “是是是！沈仙长还记得我！沈仙长与程仙子是修仙之人，这些年倒是变化不大，只是我已垂垂老矣。 不说这些了，程仙子这是怎么了？看着像是受伤不轻！” 沈云谏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程书言，神色黯淡道： “阿言她的确受了很重的伤，林小……老林，你们先回去吧，阿言她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恐怕我们是无暇顾及你了。” 老林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 他再次看向眉宇间隐隐浮现着痛苦之色的程书言，还是下定决心道： “沈仙长，我有一事……原本便是想要告知你与程仙子的。”他看了看一旁的姜红月二人，似乎在斟酌要不要说下去。 不过转念一想，程书言伤成这样，陪在她身边的除了沈云谏便是这俩人，想来应当也是程书言的亲近之人，这才接着说道： “此时我亦不确定是否对你们有所帮助，我便告知三位，你们自行看看是否有用吧。” 沈云谏闻言，虽说不甚在意，到底也不在意听他把话说完，于是对他说道：“老林，没事，你说说看。” “大约二十年前，我在一次外出时被山匪追杀，偶然间掉落进一个山洞。 那山洞十分隐蔽，那些山匪竟然没有找到，我也因此躲过一劫。 当时我受了重伤，我担心那群山匪还在外面蹲守，不敢贸然出去，便想着往山洞里走，看看有没有其他出路。 谁知越往里走山洞越来越深，洞厅也越来越大，走了大概有一两个时辰后，竟让我找到了一处地下潭水。 我那时早已又饿又渴，也顾不得那水能不能喝，趴到潭边喝了不少水。 然而我喝下潭水后，身体上的伤竟然慢慢有了愈合的迹象，疲倦也一扫而空。 我干脆跳进去泡了泡，没想到这深埋在山洞底部的潭水竟然十分温和，没一会儿我身上的伤便愈合了个七七八八。 后来，我想着这会不会与你们修仙之人的仙家宝物有关，便将那片都买了下来。 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们，想着若是你们真的再次来了宣阳城，我也好将这个消息告知你们。 没想到真让我等来了！只是程仙子这伤……那潭水当年能让我快速愈合，说不定对程仙子也有所帮助，不若你们带她过去试试？” 第184章 我才是你师父 老林的话一下子引起了几人的兴趣。 原以为他不过一个凡人，又是在这个毫无灵气的世俗界，能带来什么对他们有用的消息？ 没想到一听下来，竟真有可能帮到他们。 左右几人对程书言的伤势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若是老林所言不虚，那处潭水至少是有灵气的。 他们都没怎么犹豫，当即就决定随老林去一探究竟。 此行的目的地在深山之中，为免耽误时间，几人出城后，姜红月便放出飞舟，让几人进入飞舟之内。 老林与他的孙儿哪里见过这样的仙家手段？从看到飞舟出现的那一刻，便激动不已。 就见小林都暂时忘记了季青临带给他的恐惧，兴奋地在飞舟上左顾右盼。 飞舟很快隐入夜色，在灵石的驱动下，飞快地朝着老林所说的方向行去。 小林看着身旁疾速闪过的云层，忘形地拉着老林的衣角激动道：“哇！爷爷，我们飞在天上！” 老林到底还顾着季青临几人“仙长”的身份，尤其在看到姜红月这一手后，恭敬的态度也转变成了敬畏之心。 见自家孙儿如此忘形，他连忙将小林拉到一旁轻声教导起来： “枫儿，不可在几位仙长面前如此放肆，程仙子如今还重伤昏迷，你不可吵闹影响到她。” 小林闻言，又想起来季青临那严肃的样子，连忙向老林保证道：“我知道了，爷爷，我保证不吵了！” 姜红月见状，走到爷孙俩的身边向老林问道：“阿言不是赠过你一本功法吗？为何不让你孙子修炼？” 老林没想到姜红月竟会主动与他搭话，诚惶诚恐道： “回禀仙子，不是小人不让长枫修炼，这些年长枫与他父亲都有按照程仙子赐下的功法修炼。 可除了增强些体质在，却一直无法达到功法中所说的“引气入体”的境界，想来是我们林家之人与仙路无缘吧！” 老林的语气中虽说有遗憾之意，却也有几分豁达，姜红月倒是挺欣赏他这份心性。 她伸手拂过林长枫的眉心，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朝老林说道： “你孙子是有灵根的，资质也算不错，想来之所以不曾入道，是受了此地没有灵气太过稀薄的缘故。 若是你舍得下，此间事了之后，可让他随我们前往修仙界，入我们宗门修行。” 老林闻言先是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姜红月，直到他终于确定姜红月这番话的意思后，大喜过望道： “舍得下！自然舍得下！多谢仙长大恩！我家长枫是个好孩子，自小便听话懂事。 他若是能跟随仙长们修行，必定刻苦勤练，不会让仙长失望的！” 林长枫听得出来姜红月说的是他，虽说他还不能理解这话的含义，可大抵也明白姜红月是要教他修炼。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也能成为姜红月这样的仙人，从此飞天入地、无所不能？ 他倒也机灵，老林话音刚一落下，他便径直向姜红月跪了下来。 “多谢师父引我入道，日后徒儿必定努力修炼，不叫师父失望！” 姜红月没打算收他为徒，她的需与她灵根契合才行。 一旁的季青临走过来站到她身边，向还跪在地上的林长枫说道： “你拜错山头了，我才是你师父。” 此言一出，林长枫直接愣住了。 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天塌了！ 原本以为姜红月主动说要带他前往修仙界，说不定自己机灵些，她便会收下自己这个弟子。 没想到，竟然那个凶巴巴的季仙长跑过来抢着收他为徒？ 他眼巴巴地看向姜红月，希望她能阻止季青临。 没想到她却莞尔一笑，侧身让开了一点。 “不错，小家伙，你的师父是他，你该拜他才是。” …… 这段小插曲很快过去，几人也到达了老林所说的那处深山。 数十年来，老林走了这段路太多遍，早已烂熟于心。 不必其他人开口，他便自觉带头走在前面。 大约一炷香后，几人果然看到了一处极其隐蔽的洞口。 这处洞口前长满了荆棘杂草，从外面很难看出来。 此地又感觉不出任何灵气异常之处，若不是几人展开神识，根本也无法发现。 老林熟门熟路地带着几人绕过荆棘林，从侧边一条隐秘的小道穿过，将几人带到了山洞入口处。 姜红月将神识延伸出去，并未看到老林所说的潭水，她不禁疑惑道： “奇怪，我没有感觉到此地有任何的灵气波动，也没有察觉此地有阵法存在的痕迹。” “我也没有。”季青临紧紧抿着唇回道。 沈云谏将背上的程书言放下来，取出一只五彩斑斓的寻灵蝶，彩蝶在山洞中盘旋片刻后，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顿时有些焦急，同俩人说道：“姜师姐，季师兄，寻灵蝶对灵气极其敏感，平日里我靠着它找到了不少珍稀灵草。 可它也未曾在此地发现灵气异常之处，只怕是……” 老林见状也心急起来，生怕自己判断有误，让三人带着程书言白白折腾这一趟，惹怒了几人，连忙出声解释道： “几位仙长，我见到那处潭水的位置距离此处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说不定再往下一点，你们就能发现了。” 几人对视了一眼，还是让老林带头，跟着他继续往下走去。 都已经到这儿了，总不能半途而返，无论地下是不是存在着老林说的潭水，他们都得下去看看才行。 而且，若是那处奇异的潭水当真存在，这么多年了都未曾被其他修仙者发现，想来自然是极其隐蔽的。 几人一路往下，沈云谏背着程书言，一路上都小心翼翼，为她撑起护体灵盾，避免山洞中的乱石划伤她。 走了将近两个时辰后，老林欣喜的声音才终于响起： “在的、在的！几位仙长，我说的便是这处潭水！” 季青临连忙越过老林，走出洞道，眼前俨然是一处极大的洞厅，中央处有一汪清澈的潭水，散发着极其浓郁的木灵气！ 第185章 自然认得 沈云谏将程书言放下，对姜红月说道：“姜师姐，你先照顾下阿言，我去试试这潭水。” 等姜红月接过程书言，沈云谏将自己手掌划开一道口子，将手伸进潭水中。 温和的木灵气瞬间包裹住他的伤口，手掌隐隐发痒，似乎正在愈合。 等了没一会儿，他手上的伤口已经痊愈，看不出半点痕迹，除此以外，他也并未感觉到有任何不适。 “真的有用！”沈云谏大喜，忙回头对姜红月二人兴奋道。 二人也看到了这一幕，虽不理解为何这潭水中为何会有如此浓郁的木灵气，但此刻程书言的伤势要紧。 见沈云谏并无异状，姜红月略一犹豫，还是将程书言放了进去。 潭水不深，程书言以坐姿倚靠在石壁上，潭水正好到她脖子的位置。 姜红月在一旁扶着她，避免她跌落进水底。 …… 自程书言出事后，无为真人日日守在魂灯旁，看着她的魂灯一点点黯淡下去，不免焦急万分。 程家近日都没什么动静，看来是真放弃了程书言。 无为真人心中对程家十分不忿，当初将程书言认回去时，程淮序夫妇表面功夫做得如此漂亮！ 没想到现在遇到点儿事，他们竟然就毫不犹豫地放弃了程书言。 程书言失踪后，程家立刻发出公告，言明已将程书言逐出程家，如此做派当真叫人心寒！ 可想起自己这儿，似乎也什么都做不了，又暗自怪罪起自己来。 他派出去的人谁都没有找到程书言的下落，就连姜红月二人也未曾传来半点音讯。 若不是他修为太低，又怎会让徒儿这样任人欺负？ 这些日子外界的传言越来越过分，竟然说程书言为了一己私欲杀了自己的养父母。 这是何等的荒唐！ 他的小阿言竟然被这群人如此侮辱，肆意毁坏她的名声！ 若不是还要守着程书言的魂灯，无为真人早就冲去玄风门讨说法了！ 这些谣言不必说，除了玄风门外，还能有谁会做这种事儿？ 师父当年曾对他说过，隐世宗之人，随心而为，虽不惹事，却也绝不怕事。 即便是拼着性命，也容不得旁人随意欺凌！ 无为真人在心中盘算着，等程书言脱离危险，他便去玄风门为她讨一个公道。 然而却在此时，异变突起！ 程书言的魂火突然摇摇欲坠，闪烁几下之后便彻底熄灭。 无为真人顿时慌乱不已，连忙取出传音符道：“知……知行、茯苓，你们快来，快过来……” 怎么会如此突然呢？明明之前都好好的，程书言的魂火虽然微弱，却也稳定下来了。 为何突然就灭了呢？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等知行他们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潭水中的木灵气也已游走遍她的全身经脉。 “师姐……” 听到程书言虚弱的声音，姜红月欣喜不已，忙问道：“小师妹，你醒了？感觉如何？可能自己打坐调息？” 若是她能够主动调息，吸收潭水中这些灵气，自然对她的伤势更加有益。 程书言虚弱地朝她笑道：“没问题，师姐，你去休息吧。” 姜红月放心下来，松开了扶着她的手。“好，那你有问题再叫我。” 感受到她体内的气息一点点平缓过来，姜红月三人都松了一大口气。 即便不能完全治愈她的伤势，至少能保证不再恶化，这便是极好的。 谁知还未等三人好好喘口气，潭水却突然剧烈震荡起来！原本温和的灵气也在瞬间暴动不已。 潭水中间在瞬息间便形成了一个漩涡，原本极浅的潭水，中央的漩涡此刻却仿佛无底洞般漆黑一片。 同时，姜红月与季青临都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空间之力，似乎这潭底连通了另一个空间一般。 季青临见状立刻大喊道：“不好！快将阿言抱出来！” 姜红月也反应极快，立刻伸手想要去拉程书言。 然而她的手却只堪堪触碰到了程书言的肩，程书言便被卷入旋涡之中。 潭水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只是程书言不见了踪影。 姜红月看看季青临，又看看沈云谏，一时间惊疑不定起来。 季青临率先回过神来，“找找看吧，小师妹似乎被卷入了秘境，可她如今身受重伤，但凡有一点危险都能叫她丧命。” 说罢，他不再压制体内的修为，一只只异兽虚影自他体内浮现，开始攻击潭底。 姜红月也同样释放出自己的修为，与季青临一同攻击着潭底。 徒留沈云谏一人在一旁目瞪口呆。 他看到了什么？ 这俩人不是程书言的师兄师姐吗？ 他们的师父不是才金丹修为吗？ 这俩人怎么会有元婴期的修为？？？ …… 程书言领悟了空间道意，对空间之力更加敏锐，早在姜红月与季青临之前，她就察觉到了潭底的空间之力。 她原本有机会能够逃出来的，但欺天境中的天道突然传来意识，让她进入那处空间。 对于欺天境中的天道，程书言还算信任，既然祂都这样说了，她便也不再抵抗，任由漩涡将自己卷进去。 传送之力太过霸道，程书言没一会儿便晕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来时，就已经躺在了这处茫茫一片的空间之中。 这儿没有天地，没有日月，只有一片刺眼的白，以及远处传来的一抹青绿。 她缓了片刻，这才强忍着疼痛勉强站起身来，缓慢地靠近那抹青绿。 随着距离逐渐拉近，她也看清了那抹青绿的真容。 竟然是一株参天巨树！ 而在这株巨树下方，一个绿衣男子正躺在其中一根外露的根须上。 他双目紧闭，像是睡着了一般。 等她看清这人的脸，不免惊讶出声！ 这人她似乎见过，在梦境里。他与奚云神女之间必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她的惊呼声似乎吵醒了那人，只听他声音慵懒地传来： “来了？” “前辈，您认得我？”程书言疑惑道。 这人的语气像是与她极为熟悉一般。 “自然认得，程书言。” 第186章 滚 他怎会认得自己？ 程书言很确定，她只在自己的梦中见过此人。 这人难道还能通过她的梦境看到她不成？ 许是看出了她的困惑，那人站起身来朝她轻笑道：“呵，你不必疑惑，如今的你尚未正式与我相见，不过日后会有机会的。” 这不禁让她更加疑惑了。 此人是万年前的人物，她日后怎么可能与此人相见？ 不过目前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她想弄明白自己来到这儿的原因。 “前辈，我来到这儿也是注定的，对吗？” “倒也不是。”那人探究的看了看她：“你怎会这样以为？” “晚辈总觉得自己自修炼以来，每一步都是奚云神女为我安排好的，从欺天境到我筑基、领悟空间道意。 一桩桩一件件，都有奚云神女的影子在其中，此番又在此见到前辈。 我虽不知前辈为何会认得晚辈，但却知道前辈亦是奚云神女身边之人。 若非奚云神女的安排，又怎会如此巧合？让晚辈正好在此时遇到您。” 她能够感觉到此人身后那株巨树散发出的灵力，正在一点点治愈她体内的伤势。 就连已然断裂的经脉，似乎都在渐渐愈合。 她相信，这一切绝不是偶然。 谁知那人听到她的话，却摇头否定了她的想法。 “你错了，这一切并非奚云的安排，而是你自己的选择。 她只是在留下了一些你需要的东西，但是否能够用到，取决于你自己。 倘若在你这一路走来的某个时间，做出了不同的选择，你自然不会遇到后来的一切。 你的际遇自然也会全然不同，或许你会遇到另一位神女，经历另一段人生。 又或许你只是一生碌碌无为，平凡度过。” 是这样吗？ 程书言想起她在时间长河中所看到的一幕幕，又觉得好像的确是这样。 她看到的那些不同的人生，不就是因此而产生的吗？ “你不必妄自菲薄，程书言，修炼之路中，机缘对于修士来说亦是实力的一部分。 如今你所拥有的一切、你所遇到的这些事情，都是你的机缘罢了。 你享受了这些，便是种下了「因」，有朝一日，也会为此承担这一切的「果」。” 因果…… 她似乎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什么是因果？ 前世谢景休杀她是「因」，这一世她费尽心思杀谢景休是「果」。 她开启欺天境是「因」，因此卷入有关奚云神女的一切是「果」。 无为真人遇到她是「因」，隐世宗渐渐显露在人前是「果」。 …… 那她自己的因果呢？ 她享受了奚云神女给她的这些机缘是「因」，那她又需要承担怎样的「果」？ 程书言的神色越来越茫然，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空灵。 臣宿看到她渐渐进入顿悟的状态，眼中流露出赞赏与欣慰。 他朝自己的胸前抓握，一颗闪烁着绿色光芒的晶莹心脏自他体内出现。 他将这颗心脏送入程书言体内，看到她的状态渐渐好转，看着她开始下意识地打坐领悟。 臣宿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奚云姐姐，或许你的选择才是对的，她或许真的可以做到你曾经想做的事。” 他目色怀念地看着程书言，又像是透过她在看着曾经的奚云神女。 随着程书言修为的提升，她的容貌也与奚云神女越来越像。 他第一眼看到程书言时，甚至都有片刻的恍惚，就好像曾经的奚云站在他眼前一般。 …… 无为真人抱着程书言的魂灯呆坐了半个月，他至今无法接受程书言已死的事实。 玄风门前些日子派人将隐世宗围了起来，逼他交出程书言。 他想传讯问问姜红月与季青临的下落，可是消息根本传不出去。 玄风门派了两个元婴修士前来，布下了重重阵法将隐世宗隔绝于世。 隐世宗之人出不去，外人也进不来。 李知行已经第七次来找他了，他与陆茯苓、青枝都同样无法接受程书言的死亡，可是魂灯灭了就是灭了。 不能接受又怎样？他们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他们能做的，就是再努力一点，等到他们有了足够的实力，去为程书言报仇。 青枝想为自家师父办一场葬礼，可是无为真人不出现，他们不能越过无为真人去做这件事。 议事堂中，玄风门那个金丹修士又开始叫嚷起来。 “无为何在？” 他毫不客气地闯入内堂，发现只有陆茯苓这个筑基修士坐在里面，顿时勃然大怒。 “哼！逃避又有何用？你们若是再包庇那个妖女，隐世宗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陆茯苓却毫不畏惧，她平静地抬头直视着这人道：“还请前辈慎言！我师叔不是妖女！” 被一个筑基修士这样挑衅，他哪里忍得了？ “我看你是活腻了！” 说罢，他朝着陆茯苓的方向一挥，一道拳影瞬间击中陆茯苓的胸前。 陆茯苓被他击倒在地，口中顿时溢出一口鲜血。 要不是掌门交代暂时不要闹出人命，只怕陆茯苓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他看着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的陆茯苓冷笑道：“小辈，嘴硬可没用！且待明日，你隐世宗也该就此彻底「隐世」了！” 陆茯苓看着他这副得意洋洋的嘴脸，实在是厌恶至极。 她倔强地站起身来，嫌恶地朝着他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 陆茯苓这一举动彻底将他激怒，“给脸不要脸！我便先杀了你。” 眼看他就要再次朝陆茯苓动手，却听到一个刺耳至极的声音回响在他的脑中。 “滚！！！” 这声音直击神魂，竟让他有片刻的失神，识海中也传来一阵阵刺痛之感。 “是谁！！！” 他怒声大喝道，朝内堂四周看去，就见到一个邋里邋遢的金丹修士一脸漠然地看着他。 “你不是在找我吗？我来了。”他听到那人声音冰冷地说道。 “你是无为？”他顿时骇然，听说隐世宗的宗主无为真人也不过金丹后期的修为，与他差不多。 可这人仅仅一个字，便伤了他的神魂。 难道真如古籍记载，隐世宗之人……尽可越阶而战？ 第187章 姜长老疯了??? 程书言沉浸在顿悟的状态中，对外界之事全无察觉，臣宿就坐在树根旁守着她。 自从臣宿将那团绿色的心脏状物体融入她体内后，她的伤势就以极快的速度在恢复着，就连断掉的经脉也已经渐渐续上。 此番她亦是因祸得福，重续后的经脉比之从前更加强韧，能够容纳的灵力也更多。 以她如今的灵力来说，比之同阶修士至少高了一倍不止。 随之带来的好处便是与同阶修士战斗时，她的灵力比别人更加浑厚，消耗自然也就慢些。 加之她修炼的并非普通灵力，而是本源之力。 以她如今的实力来说，若是遇到刚进阶金丹期的修士，她也能够战胜。 臣宿就这样静静守了程书言三个月，她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处方寸天地间，一幅岁月静好的静谧之象。 然而外界却已是天翻地覆。 姜红月与季青临二人终究没有找到秘境的入口。 给无为真人传的讯息也是石沉大海，没有收到半点回应。 他们一合计，还是决定先回隐世宗给无为真人说一下现在的情况，免得他太过担心。 沈云谏这边知道二人的身份后，连连向二人保证绝不向外界透露半个字。 连两位元婴修士都找不到程书言的踪迹，凭他一个筑基修士就更不可能了。 几人做下决定后，便由沈云谏将老林送回宣阳城，姜红月二人则是带着林长枫直接往隐世宗去。 等他们到达隐世宗之时，却发现隐世宗外围安静得可怕，仿佛此地从无人迹一般。 若不是看到还在正常运转的护宗大阵，他们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俩人带着林长枫进入隐世宗内，原本应当在此值守的弟子，此刻却空无一人。 俩人顿觉不妙，互相看着对方，眼中都有担忧之色。 俩人连忙加快脚步往内围赶去，林长枫也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一路上，两人都不曾见到一个人影。 隐世宗虽说人丁单薄，可自从程书言入宗后，宗门弟子日渐增多，如今已有两百余人，不可能如此安静！ 俩人顿时担忧之意更甚，一看到宗门议事堂，姜红月便扯开嗓子大声喊道：“老头儿，在不在？我们回来了！” 然而却不曾得到任何回应。 季青临上前推开院门，里面同样空无一人。 “没有人。” 季青临回头看向姜红月，语气有些慌乱。 姜红月不愿相信，继续大声喊道：“陆茯苓！青枝！李知行！你们在哪儿？赶紧出来！” “红月，别喊了，他们都不在，整个隐世宗里都没有人在。”季青临走过来拉住她，虽说不忍，却还是得让她认清这个残忍的事实。 姜红月却连连摇头，尤自推断道：“不可能！就算被灭门，老头儿好歹也得挣扎一下的。 可是这儿并无打斗的痕迹，他们怎么可能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人！”季青临突然眉头一皱，快速向外围飞去。 姜红月也察觉到了有人进入，连忙跟上季青临。 一个练气期的小修士刚进入外围，就看到季青临与姜红月突然出现在眼前。 二人身上的气息都深不可测，把他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几步。 季青临语气中隐隐含着怒意，冷冷地看着这人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被吓得双腿发颤，一下子跪倒在俩人身前，颤抖着声音道： “季……季长老、姜长老，弟子……弟子名叫宋元章，是两年前入宗的，两位长老不常在宗门内，所以不认得弟子。 弟子也是两位长老之前回来之时偶然看到过，这才知道两位长老的身份。” 季青临以神识探过他体内的灵力后，发现确实与无为真人的功法一脉相承。 他朝一旁的姜红月点点头，算是确认了宋元章的身份。 姜红月见状，伸手将他扶起，安抚道： “好了，既是宗门弟子，便不必如此拘束，你既然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儿，想必是知道什么消息吧？ 你可知宗门内其他人都去了哪儿？到底发生了何事？” 宋元章畏惧地看了看季青临，许是觉得姜红月比之和蔼许多，便朝姜红月这边挪了挪，低着头说道： “弟子修炼时日不长，家中又没有其他兄弟姐妹，父母无人照料。 弟子便想着将父母接到兰溪坊市中定居，也好方便弟子照料二老。 三个月前，弟子终于攒够了灵石，便向陆师叔告了假，回乡去接父母。 可弟子刚接到父母回到兰溪坊市中，却听到坊市中传言说咱们宗门所有人都被玄风门给抓走了。 弟子心中自然不信，连忙赶回宗门，之后便遇到两位长老了。” 俩人听到他这番话，都沉默了一阵。 原来如此！ 若是玄风门出手，不伤人，只抓人，无为真人为了不祸及弟子，的确可能束手就擒。 “玄！风！门！” 姜红月气得咬紧了牙关，一字一字地喊出“玄风门”三个字。 季青临脸色也极其难看，他沉默着没有说话，可从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戾气，宋元章便知道他此时自然处于暴怒之中。 他顿时像个鹌鹑似的缩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这俩人一气之下把他当出气筒了。 “宋……” “弟子宋元章！”一听到姜红月略微停顿，他连忙再次报出自己的姓名。 姜红月看着他的眼睛，紧接着对他说道： “好，宋元章，你是个好孩子，宗门便交给你看着，议事堂前有个孩子，是季长老，这段时日你先照顾着。 我与季青临去杀了肖平山那个老匹夫！等我们回来，你就是我的二弟子！” 一番话唬得他一愣一愣的，忙点了点头，随后又踌躇道：“可是……弟子一个人，守……守得住吗？” 天老爷！ 他才练气四层！ 况且只有他一个人，哪里守得住一个宗门？ 而且，姜长老这番话怎么感觉有些问题？ 这两位长老似乎也就是筑基修为，可是姜长老却说，他们要去杀元婴期修为玄风门掌门？ 是他疯了还是姜长老疯了？？？ 第188章 证据 大变将起，玄风门急于立威，正巧隐世宗撞在了刀口上，就成了玄风门砧板上的鱼肉。 隐世宗实则是受了无妄之灾。 程淮序其实给无为真人传了信息，同无为真人说过这一切都在程书言的意料之中，让他不必坚持。 可那时程家已经将程书言除名，无为真人对程淮序夫妇有怨，他心中尚有犹疑。 后来便是程书言的魂灯彻底熄灭，他因为徒弟的死，心中彻底被激怒，便决意为程书言讨个公道。 玄风门正好缺这样一个筏子，即便讨伐隐世宗的理由显得如此可笑、荒唐，他们仍旧这样做了。 玄风门广场上修士云集，人员庞杂。 其中有散修，也有各个小宗门、家族，靠前方的位置则是大型宗门与家族势力。 玄风门此次可以说是广邀天下修士，不论身份地位，只要愿意，都可以前来。 紫霄宗、天剑宗、落阳宗、天音宗这四个与玄风门齐名的宗门则是由玄风门掌门肖平山亲自邀请。 各宗带队之人均是元婴期的长老之流，可见此事引起的波澜之大。 程家与沈家原本都闭门不出，因为此事也都派了人前来。 而苍玄大陆最顶级的几大家族，平日里都处于半隐世状态，只有贺兰家还算活跃，这次也只有贺兰家派了人来。 肖掌门站在前方，神情肃穆，几大宗门和家族的人坐在玄风门两侧，其他人则是围绕在四周。 广场中央站着二百余隐世宗之人，全部都被封了灵力。 无为真人站在这群人的前方，他神色憔悴，却仍旧高昂着头，丝毫不怯今日之场面。 肖平山厌恶地看向隐世宗之人，又环顾四周后，以灵力将声音扩出到整个广场之中： “今日广邀诸位同道，是为肃清修仙界的邪魔外道，还修仙界一片清明之风！ 隐世宗弟子程书言，犯下种种恶行，早已沦为邪修，其罪有四： 第一罪，不顾道德伦常，在十余岁时，杀害了自己的养父母，致使幼弟少无可依； 第二罪，仿万年前的妖女程奚云，修炼邪气，沦为人人得而诛之的邪修之流，败坏修仙界之风气； 第三罪，夺舍程家弟子程明舒，致使程家错认血脉； 第四罪，在我玄风门之中，公然出手欲杀害我宗弟子谢景休，险些至其丧命。 以上种种，足以将其碎尸万段，便是魂飞魄散也不为过。 事发之后，程家深感受其所害，将其逐出家门，肃正家风。 然而其所在宗门隐世宗却冥顽不灵，不仅坚持不愿将其除名，甚至包庇妖女，拒绝将其交出。 此种行为，便当与妖女同罪！ 我玄风门作为苍玄大陆五大宗门之一，也是此事的受害者之一，此番出面担下这桩重任。 另向诸位同道告知，万年前的程奚云，入魔之后杀害同道无数，乃是整个千灵界之公敌。 在妖女伏诛后，其创建的隐世宗就此销声匿迹，却又在近几十年来开始在苍玄大陆活跃。 其本就是邪修之后，所修功法亦是传承于妖女程奚云，同样罪孽深重！ 鉴于以上种种，我宗决定，将隐世宗宗主打入我宗灵魄狱，以赎其罪。 其弟子李知行、徒孙陆茯苓、青枝，废除修为发配灵石矿服苦役。 其余弟子按照其在隐世宗中的身份，各有处罚。 以上，诸位同道可有异议？” 他话音落下，整个广场中的修士皆噤若寒蝉，安静得似乎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无为真人见状冷笑一声，率先打破沉默道： “肖掌门还真是厉害，仅凭一张嘴便能颠倒是非，随意给旁人定罪。 这千灵界中但凡有点底蕴的势力，谁人不知万年前若非我宗祖师奚云神女以身殉道，千灵界早就在万年前彻底毁灭了，肖掌门如今哪有机会在此污蔑我奚云祖师？ 指控我徒儿程书言之言更是无稽之谈，仅凭你空口白牙，就说我徒儿有罪。 肖掌门，千灵界如今都是你玄风门一家说了算不成？你想说谁有罪，谁就有罪。 今日是我隐世宗，来日安知不会程家？沈家？甚至紫霄宗、天剑宗之流？” 他这番话一出，可谓引起了轩然大波，众人皆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许多人都是第一次听到「奚云」之名，并不知道她的事迹。 可玄风门所说的其他关于程书言之事，却未放出任何证据。 无为真人一番话亦是他们的担忧，如今玄风门敢将这些罪名强加在隐世宗身上，焉知来日不会是他们？ 紫霄宗的长老环顾一番后，嘲弄地对着玄风门的方向说道： “呵，是啊，肖道友，你这样未免太过专横独断，说是广邀我等前来商议，老夫可不曾看到你玄风门有要与我等商议的意思！” 有了他的带头，天音宗那位容貌如同少女一般的元婴女修也紧接着说道： “是啊，肖道友，我天音宗平日里虽说不愿参与修仙界这些纷纷扰扰，却也觉得此事贵宗做得过分了些。” 贺兰辞也在场，贺兰家领队之人便是他。 虽说也来了位元婴修士，地位却不如贺兰辞高。 在天音宗那位长老话音落下后，他便紧接着开口：“肖前辈，若是没有证据，玄风门今日如此行事恐怕不妥啊！” 他虽说只有筑基大圆满的修为，在场之人却无一人觉得他说话有什么问题。 贺兰家的地位在苍玄大陆超然物外，作为贺兰家少主的贺兰辞，便是化神修士方面，他也有说话的资格。 肖平山似乎早就等着众人提出这些，不禁冷笑一声，拿出数块留影石朝众人说道： “哼！巧言令色！本座自然不会无的放矢，下面便是我玄风门调查的证据，如今向大家公开，众人皆可一观！” 留影石被玄风门之人投放在广场上空，其内的画面一幕幕闪过，众人皆可看到、听到。 从世俗界开始，石桥村的村民作证的证词、程书言养父母的儿子对她的控诉； 程书言在玄风门中一剑刺入谢景休胸口的画面…… 一幕幕都在诉说着她的罪行。 第189章 结丹 留影石中的一幕幕一一呈现在众人眼前，一部分人看到这些所谓的证据，心中都开始相信起来。 但是诸如紫霄宗这一类的势力仍旧保持观望的态度，毕竟这些所谓的证词，实在是太容易取得了。 一个程书言或是隐世宗的生死存亡于他们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影响。 不过，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程书言或是隐世宗，是以他们才会愿意站出来，要求玄风门拿出证据。 可若是玄风门只有这样的证据，那可就太没有说服力了。 肖平山仔细留意着众人的表情，这些人的反应几乎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清了清嗓子，再次出言；“诸位同道可能对此尚有疑虑，觉得这些证据太过容易造假。 老夫承认，这些证据看起来确实没什么说服力。 为了能让诸位心服口服，我玄风门弟子奔走多时，寻来了留影石中的证人。 我宗还为此准备了十余枚真言丹，确保诸位听到的证词皆真实无误！” 此言一出，广场上立刻炸开了锅。 不说那些中小势力和散修，就算是如程家、沈家这样的势力，都觉得玄风门此举确实耗费巨大。 “真言丹？这丹药可不便宜！所需灵药都珍贵无比。 十枚真言丹所耗费的灵药，只怕都足够炼制二十枚结金丹了！” “不错！玄风门还真是家大业大，竟然炼制了十枚真言丹！还只是为了让几个凡人说真话！” “谁说不是呢！这些资源若是用在修士身上，只怕都足够培养出两个双灵根的金丹修士了。” “看来玄风门所说那妖女和隐世宗的种种罪行，多半是真的了，否则玄风门怎么可能耗费如此巨大的代价？” “要说玄风门不愧是名门正道，哪怕是给一个筑基修士定罪，也做得如此面面俱到，绝不会会平白冤枉任何人。” 人群中一开始还是小声议论，随着说话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也大了起来。 肖平山将这些话一字一句地听进耳中，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来。 不得不说，大部分人都是傻子，随便糊弄糊弄他们都信。 “来人，将证人带过来。”他转身高声朝身后的玄风门弟子吩咐道。 …… 姜红月与季青临将林长枫交给宋元章之后，便离开了宗门。 俩人在兰溪坊市时分开，往不同的方向行去。 事到如今，他们不得不向自己厌恶的人与事妥协。 宋元章看着萝卜头似的林长枫，面色惆怅极了。 他想了想，对林长枫自我介绍道；“小师弟，姜长老与季长老外出办事去了，让我暂时照顾你，我叫宋元章，你叫我宋师兄就行了。” “哦哦，宋师兄好，我叫林长枫。” …… 程书言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强，直到突破临界值。 她体内的灵根在这一刻都围绕着灵基高速旋转起来，渐渐成为一团模糊的虚影。 一颗圆滚滚的五色金丹逐渐在灵基上成型，而她也到了凝结金丹的关键时刻。 可是她并未意料到自己会这么快结丹，并未准备结金丹等辅助结丹的丹药。 这方天地虽说灵气充裕，可完全依靠功法吸收灵气，终究无法支撑她结丹所需。 她仍旧没有醒来，完全沉浸到顿悟的状态中。 程书言总觉得，自己快要找到答案了。 她得到欺天境是因，在之后一次次亲眼见证奚云神女的那些事迹是果。 她很确信自己直到进入这个空间之前，都只是通过梦境看到过奚云神女与这方天地中的那个男子。 可那个男子却说他见过她，又说现在的她的确不知道他见过她。 那是在将来吗？ 她将来会出现在万年前的男子眼前，所以他才会如此说？ 既如此，万年前的奚云神女自然也见过她。 若是这样，是奚云神女先见过她，才有她得到欺天境。 还是她得到了欺天境，才让万年前的俩人见过她？ 因果。 何为因？ 何为果？ 因果循环，相生相惜。 或许因果本就没有定数。 既是因，也是果。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正在飞速提升，而她吸收灵气的速度已经渐渐无法支撑自己修为的提升了。 就在此时，一股精纯至极的木灵气突然涌入她的体内，为她弥补了后继无力的不足。 臣宿抹了抹额头细密的汗珠，神情有些无奈。 他站在巨树与程书言的中间，一手吸收巨树的灵气，一手又将其传入程书言体内，帮助她结丹。 看到程书言的状态再次稳定下来，她体内的金丹也即将凝结成功，臣宿才放心了些。 他微微摇头，自言自语地感叹道；“还真让奚云姐姐说中了，我这一身的修为果然得栽在你身上。 本就所剩无几，这一下子全给了你，恐怕是压不住下面这些鬼东西了。 程书言，你可得争气些，莫要让我白费力气啊！” 说罢，他又加快了速度，将源源不断的灵气继续送入程书言体内。 有了这股灵气的帮助，程书言很快稳住心神，安心修炼起来。 体内的灵力经过一遍又一遍的压缩，原本丹田中液状的灵力，在此刻一点一点压缩成为一颗金丹。 随着时间的推移，外界传来的那股木灵气渐渐开始变弱。 好在她已经成功结丹，剩下的便是慢慢稳固修为即可。 她收起功法，一睁眼便看到那个绿衣男子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醒了？” “醒了，多谢前辈相助。”她向男子郑重谢道。 那股灵气不会凭空出现，这方天地之间又只有他们二人。 不必多说，必定是这人出手帮了她。 臣宿摆摆手，不甚在意道：“不必谢我，你既然来到了这儿，我自然会全力助你。 不过我可不会白白耗费如此修为来助你，你记住，我叫臣宿。 我要你百年内，去极北冰原，寻找一个姓封兰的家族。” “敢问前辈，极北冰原在何处？我寻到这个家族之后又需要做些什么？” “应当是在魔域往北的方向吧？如今万年过去，我也不太确定。 至于找到之后需要做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190章 可曾亲眼所见? 玄风门找来了三个石桥村之人，其中一人便是程书言养父母的亲生儿子程耀祖。 玄风门弟子分别给三人服下真言丹后，肖平山便开始询问一个六十余岁的老妇人。 “本座问你，你在数十年前亲眼所见程书言杀害她的养父母吗？” 那老妇人知道在场之人都是他们眼里高高在上的仙人，一时间腿软得跪都跪不住。 她用手撑在地面，战战兢兢道：“小……小人不敢欺瞒各位仙长，我是石桥村人，我不知道那妮子是不是叫程书言，只知道程家有个女儿叫程大妮。 当年程大勇夫妇为她说了门亲事，这妮子不知怎么回事，竟在夫家前来迎亲之时将她父母与那新郎都给残忍杀害。 后来这妮子就消失了，官府通缉了一段时日后，听说有人跑去官府说亲眼看到那妮子跳了河，只怕是尸骨无存，这才撤了这桩案子。” 肖平山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虽说未曾亲眼见到杀人，但从她的话中也能大概推断出结果了。 他又转头看向第二人接着问道：“你呢？可曾亲眼看到？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看、看到了，小人亲眼所见！当年小人亦是迎亲队伍之人。 我们到达程家之后，新娘子在程家夫妇的吩咐下，给我们上了早食，谁知这早食中竟然下了毒，我们吃下之后便全部瘫软倒地。 随后那新娘子拎着把砍柴刀出来，当着我们的面就将程家夫妇与那新郎官都给杀了。” 事已至此，众人更加沸腾了。 这人服了真言丹，又是个毫无修为的凡人，绝不可能有半句虚假。 肖平山对众人的反应满意极了，他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将目光放在了程耀祖身上。 “听闻你是那妖女的弟弟？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程耀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趴着的身体颤栗不止。 他就这样趴了许久，肖平山倒也不催他，很有耐心地等他缓过来。 程耀祖像是做好了准备一般，刚抬起头正要说话，另一个声音却突兀地响彻在广场中。 “说不出来？不如我来替你说如何？” 姜红月一身红衣，两手分别拎着一把大锤，自人群后方翩然飞出。 她嘲讽地看着满脸得意的肖平山，挑衅似的冲他的方向挥了挥手中的大锤。 肖平山自听到她的声音时，心头就莫名地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总觉得，此事恐怕要坏在这人手上。 “你是何人？何故扰乱我玄风门行事？难道是隐世宗与妖女的同伴不成？”他厉声喝道。 姜红月却并不理会他威胁的语气，反而一副气笑了的表情。 “哈！肖掌门，你玄风门不是说这是为肃清修仙界的不正之风吗？ 这样说来，每一个修仙者都有资格来问一问吧？ 更何况既是审判，总不能只听你一家之言不是？也得给嫌犯一个辩解的机会吧？” 贺兰辞自姜红月一出现，就觉得她很是眼熟，却想不起来她是谁。 直到她这似曾相识的语气一出来，贺兰辞突然想起了数十年前的噩梦，忙往后缩了缩，躲到了宋序身后去。 “咦？贺兰大哥，你怎么站到后面去了？”林子期见状好奇地问道。 他若是没看错，方才贺兰辞那是惧怕的表情？ 可是他在惧怕什么？ 方才出现的这女修虽说有元婴修为，可身为贺兰家少主的贺兰辞，怎么可能怕一个元婴期修士？ 更何况这儿有这么多人，那女修就算实力再强，也不可能伤到他吧？ 贺兰辞却高深莫测地看他一眼，“子期，你还小，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奉劝你，千万别惹那个疯婆子。 今日她既然来了，玄风门便什么也别想做了，你且看着吧。 若是需要你站队之时，别犹豫，选那个疯婆子就对了！” 贺兰辞平日里都是一副事不关己、性情冷淡之人，这还是几人第一次听到他如此高看一个人。 他们一时间都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修的身份好奇不已，纷纷向她打听起来。 就连平日里眼中只有剑的宋序都忍不住侧头等着他的答案。 谁知贺兰辞却好死不死地卖起了关子：“这个疯婆子的身份，她不想说的话，我自然也不能说。 不过今日这场面，她怕是铁了心要为程书言和隐世宗出头了，说不定一会儿你们就知道她是谁了。” 说罢他又嘀咕了一句：“也不知程书言是怎么抱上这条大腿的，她都消失这么多年了，竟然愿意为了这事儿跑来出头。” 孟听晚默默地对贺兰辞翻了个白眼，又将注意力转回场中。 她从一开始就觉得程书言不会有事，虽说场面看起来对程书言十分不利，她却隐隐觉得事情会有反转。 她的直觉向来很准，凭借着直觉，她躲过了好多次追杀。 孟听晚相信，自己这次的直觉也不会出错。 这不？红衣女修这就出现了。 看贺兰辞的神色，这位元婴期前辈的出现，定是能扭转局面的。 孟听晚更加好奇了，专心听着女修与肖掌门的对话，生怕自己错过什么关键信息。 肖平山不愿让她继续说下去，迟则生变，如今最好还是先将事情给定下来。 “哼！证据都摆在这儿了，还有什么好辩驳的？我看你就是妖女的同伙，竟敢公然跑来闹事，是欺我玄风门无人不成？” 他这番话让姜红月不禁笑出了声：“肖掌门，别是心虚了吧？连让我辩驳一句都不敢？” 肖平山不想再拖下去，干脆对着后方一直一言未发的岑家老祖道： “你连身份都不曾表明，有何资格辩驳什么！岑师伯，还是出手拿下这妖女！” 岑家老祖闻言，睁开眼看向姜红月的方向，眼里充满了危险的意味。 他骤然向姜红月的方向虚虚一握，竟是打算穿过人群直接拿下姜红月。 姜红月见状却不慌不忙，甚至笑得更大声了。 就在岑家老祖即将拿下她时，她身后突然出现一道刺眼的灵印，与岑家老祖的虚掌对撞在一处。 第191章 反转 这道灵印一出现，一股比岑家老祖更加庞大的气势瞬间传遍整个广场之中。 众人皆被这股威压覆盖其内，几个元婴修士还好，勉强能够维持住身影。 修为低些的筑基修士甚至都快要无法维持站立。 岑家老祖第一时间护住了肖平山与岑翩翩，让二人尽量不受这股威压的影响。 肖平山心中不祥的预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环顾四周，却未看到可疑之人，只得高声问道：“是哪位前辈大驾光临？还请现身一见！” 那位出手之人仍旧没有现身，倒是姜红月，得意地冲肖平山挑眉道： “呵，肖掌门，不是说我区区一个元婴修士没有资格来过问玄风门今日之事吗？ 如何？现在我可不光是个区区元婴修士了，我有资格了吗？” 她话音落下，随着一道男声响起，竟然又一道元婴修士的威压降下。 “肖掌门，若是红月一人不够格，那再加上我呢？” 众人都傻眼了，元婴修士在这个界面虽说修为不算最高，却也极为稀少了。 很多中型宗门修为最高之人也不过元婴期，平日里这些老怪物不是在闭关修炼，就是在各自的宗门家族中处理事务，根本难得一见。 然而今日却因为一个修为最高之人也就结丹期的隐世宗，却一连出现两个让众人都觉得陌生的元婴修士。 而在众人不知道的角落，甚至还隐藏着一个可能是化神修为甚至更高的神秘大能。 肖平山自季青临一现身，就猜到了姜红月的身份。 姜红月他不认得，可季青临，数十年前那场围截他是参与了的，自然知道季青临的身份。 而季青临又喊出了“红月”这个名字。 苍玄大陆叫“红月”之名，又可能与季青临相识之人，只怕只有姜家那位。 他算是明白为何自己自姜红月出现后便心中警铃大作了！ 姜、季两家都是隐世大族，平日里几乎不外出行走。 族中子弟即便外出历练，也都是隐藏身份行事。 这些隐世家族，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强的实力。 但是肖平山可以确定的是，这两家的实力绝不低于任何一个大型宗门。 若是这两家铁了心要站在隐世宗那边，玄风门中其他派系之人恐怕就要重新权衡利弊了。 届时，他所做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说不定他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先搞清楚状况，便向季青临试探道： “季道友，一别数十年，没想到竟会在这样的场合再见，既是你来了，想必那位是姜家的姜红月道友吧？ 不知姜、季两家与这隐世宗有何关系？为何要掺和进这件事中？” 姜红月却丝毫不给他面子，“肖平山，你不必试探，今日这事儿，我们两家管定了！ 你不是找了证人吗？正巧，我也有些问题想问问你这几个证人。现在我有资格问了吗？” 肖平山闻言，脸上愠怒之色一闪而过，他沉默了半晌，才压抑着怒意说道： “今日这事情实在事关重大，先前姜道友并未表明身份，本座自然不能让身份不明之人随意搅合。 如今既然已经知道道友的身份，先前种种自然是误会一场。 道友请随意，这些人都服了真言丹，药力足以持续十二个时辰，他们所说皆为事实。” 他已经从这几人口中问出了程书言杀人的经过，即便姜红月再问什么，事实就是事实，不可能改变。 “好，既然肖掌门都发话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姜红月冷笑道，随后将目光转向那个老妇人。 “我且问你，程大妮的养父母平日里是如何待她的？” 那老妇人虽说只是个凡人，却也懂得察言观色，自然看得出来让人将她带来的“肖仙人”似乎有些忌惮这位貌美的“姜仙人”。 她微微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肖平山一眼，又迅速低下去恭敬道： “小人实在不敢欺瞒众位仙长半句，先前我所说的句句属实。 不过……这程大勇夫妇当真不是人！他家大妮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一顿饱饭。 三、四岁时萝卜丁似的小人儿，就得垫着凳子爬上灶台给这黑心肝的夫妇两做饭！ 后来有了儿子之后，更是不拿他家大妮当人，大冬天的就把那孩子关在柴房中，连见像样的袄子都不给。 大妮那个夫家来迎亲的前夜，还被她那黑心肝的娘关在柴房中，寒冬腊月的，那孩子在柴房中冻得直求饶。 我那夜路过他们家时，还去找那婆子替她求情来着，那婆子却说总归马上要嫁去旁人家了，让我别多管闲事。 对了，他家原本还有个二妮，好像是七八岁时就被那黑心肝的夫妇俩卖去了城里的窑子里。” 即便这些事姜红月都从程书言口中听说过，可程书言说得轻描淡写，如今她再听起来，却被气得心肝发颤！ 她又看向那个男子：“到你了，接着说，你口中那个新郎官是个怎样的人？” 男子抬头看看肖平山，神色慌张极了。 来之前分明说好的，只需要说迎亲那日发生的事情经过便可以了，这怎么还需要说其他的了？ 然而肖平山有所顾忌，并未理会他，他一个小小凡人，在这些仙人眼里跟蝼蚁也没什么区别，他哪里敢得罪姜红月？ 他便也只得转个方向，朝着姜红月的方向跪下，战战兢兢道： “回禀仙长，小人之前所说的事情经过的确也是小人的亲眼所见。不过那新娘子杀人的理由，小人确实也听到了七八分。 那新郎官家看似是周围几个村子的大户，其实新郎是个残忍暴戾的傻子，在程大妮之前，他已经讨过好几个媳妇了，都被他给打死了！ 那些个女孩子，都是被家里几两银子卖到他家的，那傻子打死人之后，他爹赔了些银子，加上他又是个傻子，根本就不会再有人追究……” 随后，他将那日的所见所闻全都说了出来，众人听完后都唏嘘不已。 没想到啊，事情竟有如此反转！ 第192章 一人一颗 就在此时，之前被姜红月打断的程耀祖却似是下定决心一般，声音嘶哑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声。 “都别说了，还请诸位仙长听我一言。”当年的几岁小童如今已是头生华发，脸上都长满了沟壑。 他眉眼间充满了郁色，待众人都停了下来，准备听听他的说辞后，他才沉声道： “我之所以在这儿，是为了还我姐姐一个公道。 子不言父母之过，我不能责怪我的父母什么，可我姐姐她没有错，她只是为了逃脱那个吃人的家罢了。” 当年他尚且年幼，都觉得父母对姐姐太过分了些。 如今他已历经人事，亦有儿女，为人父后，他回想起幼时那些记忆，愈发觉得对不起姐姐。 姐姐杀了父母，他固然难以接受，可要他因此陷害姐姐，他亦做不到。 姐姐如今成了仙人，有了属于她自己的灿烂人生，不该被这些旧事拖累。 今日这场，便算是他对姐姐的弥补，从此往后，他便没有姐姐了。 他只是石桥村一个普通村民，与仙人程书言没有任何关系。 他这番话好像说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但他今日出现在这里，是以受害者的身份，连受害者都说了程书言无错，玄风门这条指控便是不成立的。 姜红月简直轻蔑到了极致：“哈！肖平山，听到了吧？程书言无错！” 肖平山心中暗恼这些弟子办事不力，竟然未曾弄清楚程耀祖的态度就将他带来。 被几个凡人打了脸，他脸色难看极了。 但此事绝不可能如此罢休，他冷着脸道：“即便此事我玄风门调查有误，可她在我玄风门出手杀人是真！ 修炼邪气也是真！ 她就是万年前的程奚云的传人！ 光这些，也足够她死一万次！” 他话音落下，人群后方再次传来一个令他厌恶至极的声音。 “肖掌门，我敬你是前辈，可有些事，总得查清楚了再说，不是吗？” 肖平山头突突地跳了几下，心绪越来越烦躁。 今日分明应该十分顺利地将隐世宗这伙子人处理了才是。 可为何变故一个接着一个的来？ 就连今日的主角——被他玄风门通缉着的程书言都敢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这儿。 这分明就是在挑衅玄风门的威严！ 他回头看向岑家老祖，可这位师伯自从那神秘人出手后，就一言不发地待在后面，似乎打定主意就当个看客。 他无奈回头看向穿过人群走向广场中央的程书言。 “妖女！你竟敢出现在这儿，来人，将她拿下！” “我看谁敢！”季青临强势护短。 他在外一直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加之现在这种场面之下，他这句话的气势足够吓住玄风门这些弟子，让众人皆不敢擅动。 程书言一步步靠近他，直到站到他身前不远处，才冷笑道： “呵，肖掌门，你急什么？我既然出现在了这儿，便是做好了将此事全盘托出的打算。” 她结丹后，很快便将修为稳固下来。 因着怕外界的姜红月等人担心，她答应了臣宿的条件后，便离开了那处天地。 没想到还未等她回到宗门，就听到玄风门要审判隐世宗所有人的消息。 她匆匆赶往宗门，只看到宋元章与江长枫两人。 宋元章将事情经过告诉她之后，她又即刻赶来玄风门。 正好听到程耀祖那番话。 她原以为自己这个弟弟会怪她，没想到他竟会为自己说话，心中自然感动万分。 林子期见她到出现时，嘴巴张得都能塞进一颗鸡蛋了！ 他伸手拐了拐身旁的裴玄，不可置信道：“裴玄，我没看错吧？程道友这是金丹修为了？” 裴玄给他拐了回去，肯定道：“你没看错，她的确已是金丹修士！” “天杀的！我还记得初次见面时她修为甚至没我高！如今人家已是金丹真人了，我却还只是个筑基中期！” 他林子期也算是小有天才之名，可相对程书言而言，天才与天才之间原来也有天壤之别啊！ 贺兰辞眼中闪过莫名的神色，眉心微微皱了皱，很快又恢复平静。 一旁的孟听晚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她看了看程书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止这几人，众人都在低声议论着玄风门是否颠倒黑白，对玄风门的态度也不似方才那般崇敬。 就连那些筑基期的小修士，都敢仗着人多，用那种怀疑的神色看他！ “好，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辩驳？”肖平山听着人群中低声的议论之词，强压着怒意说道。 “不急，此事要想说明白，少不得要请贵宗的岑翩翩道友与谢景休道友出面。 还请二位上前与我对峙如何？” 她将眼神看向岑翩翩与谢景休所在之处，轻笑道。 肖平山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还是示意二人上前来。 谢景休在岑翩翩的搀扶下虚弱地走到她身前，他的伤还未恢复，修为已经跌落至筑基初期。 岑翩翩心中有鬼，听到程书言让她对峙，于是先发制人道： “程书言，你杀害谢师兄不成，却也害他重伤至此，这总是事实，还有什么好辩驳的！” 她斜睨岑翩翩一眼，笑道：“岑道友，你急什么？听说肖掌门准备了真言丹，不如咱们一人一颗？ 如此一来，便能保证咱们所说都是实话，谁也别冤枉了谁，如何？” 岑翩翩闻言心急道：“谁要跟你一人一颗？凭你也配？” 说完，她才觉得自己似乎太着急了，可这时众人看她的眼神已经多了些许探究。 姜红月对岑翩翩这个蠢货这种反应满意极了，紧跟着补刀道：“怎么？证人吃得真言丹，你们这些当事人反而吃不得了？” 众人见状立刻跟着起哄道：“是啊，岑道友，吃了这真言丹，也不怕程道友污蔑了你们啊！” “程道友此言有理啊，都吃了真言丹，咱们才能确定大家所说都是实话！” “不错，既然这几个凡人都吃了，依在下看，当事人最是清楚事情经过，自然也该吃才是！” 第193章 岑师妹，到你了 人群中的声音越来越大，谢景休与岑翩翩此刻可谓是被众人架在火上烤。 但肖平山可不敢轻易让这俩人吃下真言丹，岑翩翩就不说了，谢景休出事后，他就曾怀疑过此事与她有关。 要不是因为岑家老祖护着，他早将人严刑拷打了。 至于谢景休…… 自己这徒儿哪里都好，资质绝佳，心性狠厉，完全具备一宗掌门的特性。 唯独他这心魔，是谢景休最大的缺陷。 若是让这俩人服下真言丹，指不定能整出什么事来。 不可让这些人继续起哄下去！ 肖平山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关于程书言伤害我徒儿谢景休之事，当初我玄风门岑真尊就已搜魂程书言确认了此事实。 天音宗孟小友、落阳宗林小友等人都可作证，我看此事便没有再议的必要了！” 姜红月可不会让肖平山轻易揭过，她以更大的声音盖过肖平山的声音道： “肖掌门，这只是你玄风门自己拿出来的证据，既然要查明真相，总得听听当事人的说法吧？” “不错，肖掌门，晚辈亦有证据呈上，不如大家先看一看？”程书言紧接着姜红月的话说道。 事已至此，他若是再阻止程书言拿出证据，便是坐实了玄风门污蔑之实。 程书言见他不说话，便径直取出一块留影石，对众人说道： “各位请看，这便是事发当日的所有经过。 那夜玄风门的谢道友莫名来到我暂居的客院，我便觉得事情有异，因此多留了心眼。” 随着留影石中的内容一一展现出来，俩人的对话也一点点传入众人耳中。 从谢景休自称是程书言约她相见，随后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中了别人计谋的神色。 到谢景休莫名对程书言动手，程书言迫不得已才开始反击。 直到最后肖平山等人赶来，谢景休干脆将计就计，自己撞向了程书言得剑，程书言来不及反应，被谢景休给陷害的一幕。 而谢景休当时的状态，众人也都有目共睹，他显然是入魔了。 “这……玄风门这位谢道友……怎么感觉他似乎入魔了？”人群里有人小声猜测道。 “是啊，这分明就是被心魔缠身的模样啊！” “难道这件事情中，程道友反而是受害者不成？” “那谢景休是被人陷害才去找的程道友，可何人要如此陷害他？” 问得好！ 程书言听到这个声音，心里默默地感谢了一下说这话的那人。 “我亦不知是何人陷害的谢道友，不过那夜谢道友明显是在闻到我房中点的香后，才被引发的心魔。 而那香……是玄风门的赵子易道友给我送来的，说是凝神静气之用。” 得，这下扯出更多人来了，还都与玄风门有关。 肖平山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感觉此事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可玄风门为了立威，将今日的场面摆得太大了，如今他也无法收场。 他只能冷着脸，让人去将赵子易找来。 此时他只能寄希望于赵子易能懂点事，把事情给揽下。 赵子易很快来到广场，向众人见礼道：“弟子赵子易，见过掌门、长老、诸位道友。” “方才程小友说，景休出事那夜，她房里的香是你送过去的，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肖平山若有深意地与他对视一眼，赵子易默默地低下了头。 肖平山的意思他知道，可他等这天等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再任肖平山摆布？ 赵子易神色显得有些惧怕，小心翼翼地看向岑翩翩与后方的岑家老祖，又低下头，用细若蚊吟的声音道： “那日的香的确是弟子送过去的，可是弟子也是听从翩翩师妹的吩咐行事。 那日翩翩师妹同弟子说，将来谢师兄迎娶程道友后，程道友便是她的嫂子了，可她曾得罪过程道友，便想着与她缓和一下关系。 岑师妹说她脸皮薄，不好意思自己去找程道友，便吩咐弟子将那炉香送去给程道友，说是能让修炼之人凝神静气。” “胡言乱语！”沉默了半晌的岑家老祖听到他将事情一股脑的摔到岑翩翩身上，忍不住出言打断道： “你修为比翩翩还高出不少，亦称她为师妹，何来她吩咐、命令你之说？ 本座看你是包藏祸心！陷害程小友不成，便想将罪责全部推到同门身上！” 此时，一个看着平凡无比的老者却从人群中走出，站到姜红月身前。 他只是站在那儿，就已经足够让众人感到强大的压迫感。 众人纷纷猜测，这人恐怕就是之前出手阻挡岑家老祖那一击之人。 果然，他一出现，岑家老祖面色瞬间变得难看异常。 “岑道友，你我也算相识数百年了，都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何必掺和小辈们这些弯弯绕绕？ 你我不妨寻个安静之处饮茶论道，让他们自己折腾折腾算了。” 他这语气像是与老友叙旧一般，岑家老祖却是如临大敌，浑身汗毛乍起。 “姜闻，果然是你！”他咬牙切齿道。 “是我，所以……今日这事儿你还打算插手吗？” “既是小辈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吧。”岑家老祖干脆大袖一挥，转身走了。 碍眼的人走了，姜闻皮笑肉不笑地又看向肖平山道： “肖师侄，你那真言丹，不若给他们四个一人一颗？正好本尊今日有兴致，想听听这个热闹。” 连岑家老祖都不敢直面的人，他肖平山又能如何？ 他只得冷着脸将真言丹分给了四人。 赵子易率先服下丹药，随后又将自己方才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随后程书言也将那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与留影石中的内容完全一致。 就在众人见状纷纷猜测岑翩翩为何要这样陷害自己师兄之时，程书言再次开口了。 “岑师妹，到你了，不若你来说说，为什么要这样做？” 岑翩翩瞬间面若死灰，嗫嚅着久久不敢说话。 而声称已将程书言逐出家门的程家，此刻却有一位化神期老祖领着一个筑基修士到来。 “本尊来迟了，既然岑小友说不出口，便让本尊带来的这位证人替她说吧！” 第194章 恩将仇报 肖平山看到程家人竟然出面了，还一副为程书言出头的样子，连礼数都懒得顾及，朝那人问道： “你又是何人？岑翩翩，你可认得他？” 岑翩翩看到这人，一阵恐惧袭遍全身，惨白着小脸不敢说话。 那人扑通一下朝肖平山跪了下来：“肖掌门恕罪，小人只是个普通货郎，与这位岑仙子……” “等等！”程家那位化神修士突然出言打断他道： “此事与我家孩儿有关，既是为了查明真相，还我家孩儿一个公道，自然不该让玄风门一家承担所有成本。 不过你所说的话也应当保证真实，所以我程家也自行准备了真言丹，你服下再说。” 他将丹药递给那个筑基修士后，这人毫不犹豫就服下了丹药，而后才接着说道： “小人与这位岑仙子原本并不相识，不过是偶然在放市中遇见，她便给了小人一万灵石，让小人设法给她身旁这位道友下迷情药，而后将这位道友引至她指定得位置。” 他指了指岑翩翩身旁的谢景休，说明岑翩翩让他下药的对象是谢景休。 “小人自知技艺不精，又舍不得岑仙子如此丰厚的报酬，便假意答允，想着做做样子便罢了。 谁知这位道友竟然识破了小人，小人迫不得已之下将真相告知了这位道友，将一万灵石也给了这位道友。 谁知这位道友一气之下，竟不收小人的灵石，还让小人想法子将那迷情药用到岑仙子的身上，让小人……小人……” “住口！住口住口！！你再敢胡言乱语，我撕了你的嘴！！！” 他支支吾吾不敢说下去，岑翩翩也气急败坏地阻止他往下说。 可事情既然是如此发展，接下来的走向不次必说，大家都能猜到。 众人看向谢景休的眼神也多了些许意味深长，没想到啊，身为玄风门掌门爱徒的谢景休，竟然狠心如此对待爱慕自己的同门。 虽说是岑翩翩有错在先，可他让一个陌生男子去玷污自己的师妹，实在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谢景休任由众人打量着自己，却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仿佛众人口中之人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那人眼看众人的神色越来越古怪，连忙接着解释道： “不过小人并未真的对岑仙子做出什么，程仙子及时出现制止了小人，小人这才没有犯下恶果。 后来程仙子将小人带到了程家，这些年来小人一直在程家的看守下赎罪。” 他如此一说，便有人立刻起哄道：“按你这说法，程道友还是岑道友的恩人了？” “哈哈，那岑翩翩岂不是恩将仇报？” “这还用说？定然是觉得自己的丑事被程道友知道了，就想着栽赃陷害、借肖掌门之手杀人灭口呢！” “肖掌门也挺惨的，被自家子弟如此玩弄于股掌之间，还连累了玄风门的名声！” 岑翩翩再难忍受下去，大声吼道：“住口！是我做的，那又怎样？ 我并不想害谢师兄性命，那香不过是让人心神恍惚罢了！我不知会引发谢师兄的心魔！ 可她程书言对谢师兄招招下死手，这难道也是我逼她的吗？” 姜红月气笑了，“哈，还真是会狡辩啊！谢景休都对我家阿言下死手了，难不成让阿言硬生生受着？” 这件事到这儿也算是真相大白了，岑翩翩为了一己之私，利用谢景休陷害程书言。 程书言不仅无错，还是整件事情中的受害者。 自出现后就一直沉默不言的谢景休在此刻终于说话了，他直视着程书言的双眼，目光希冀地问道： “阿言，你并不是程家真正的那个女儿对吗？你是夺舍而生的对吗？” 程书言也看着他，神色无惧：“我是程淮序与简清的亲生女儿，程家程明舒，并非夺舍而生！” 她是程明舒，也是程书言，她并非夺舍而生，只是带着记忆转世而已。 在这个问题上，她算不得撒谎，所以真言丹毫无反应。 谢景休得到了她的答案，面色难看至极。 他分明已经确定了程书言就是被他亲手所杀的未婚妻，可为何…… 为何她又是程明舒？ 若她是程明舒，那她如何得知“程书言”与谢景休之间的恩怨？ “看来程道友当真是冤枉的，玄风门给人家安的这一桩一件罪名可都不成立！” “那也不一定，肖掌门不是还说了什么万年前的妖女程奚云之事吗？” “说到这儿，程奚云到底是谁啊？在下了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 季青临听着众人议论起了程奚云之事，看肖平山那黑如锅底的脸，料想他也不敢当着姜家与季家的面胡说，朝出言解释起来： “程奚云，万年前的奚云神女，原为一介散修，在千灵界也算名声赫赫之人。 后来万年前的千灵界大劫爆发，天外魔族奚云神女为护在大劫中失去家族、宗门的同道，成立了隐世宗。 可那场大劫实在太过惨烈，即便集结整个千灵界之力，战局对于千灵界众修而言，仍旧不可逆转地走向了失败。 是奚云神女，不忍众生就此灭亡，以一己之力，自创一部灵气与死气同修之术，以身入魔，这才从天外魔族内部瓦解了他们这个种族。 也因此，千灵界才得以存在至今。 可在千灵界之危解除后，一些别有用心之徒却以奚云神女入魔为由，竟对拯救了万千生灵的奚云神女出手。 奚云神女心灰意冷，最终死在了爱人手里。 那些人和他们的后人为了遮掩自己做的丑事，干脆将错就错，给奚云神女安了个入魔的名声。 肖掌门，你说……是不是这样的？” 季青临将目光转向肖平山，言辞咄咄逼人地问道。 玄风门便是当年参与围杀奚云神女的其中一个势力，真相如何他作为掌门自然知道。 可他既不能当着姜、季两家的面说程奚云是妖女，也不能承认玄风门污蔑了奚云神女，一时间陷入两难。 与此同时，一道响亮的声音替他打破了寂静。 “传玄陵上尊令喻！” 第195章 不如主动出击 玄陵上尊，玄风门渡劫修士，除万年前的奚云神女半步仙人之境外，渡劫已是这个界面上的最高修为。 岑家老祖也去而复返，回到广场之中。 毕竟此事涉及岑翩翩，他得来看看玄陵上尊会如何处置。 如今传来如此大能的令喻，众人皆恭敬听喻。 肖平山自听到这个名号，心中恐慌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这位师祖当年便不满意他坐上这个掌门之位，如今他犯下如此大错，这人绝不是来为他出头的。 果然，传令之人接下来的话让他遍体生寒。 “玄陵上尊有令，玄风门掌门肖平山，是非不分，罔顾真相，险些致使无辜之人遭受迫害，更甚至牵连数百人。 如此德不配位，其人不配为一宗之主，今、夺其掌门之位，逐出玄风门，此人自此与我玄风门再无干系！” 此言一出，众人不免面面相觑。 虽说肖平山的确有错，可怎么看都罪不至此。 此时如此惩罚肖平山，难免让天下修士觉得玄风门冷血无情，对自家掌门都无丝毫维护之意。 怎的这位玄陵上尊竟是拼着玄风门被众人耻笑的后果，也要将肖平山逐出宗门？ 肖平山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不敢置信地自言自语道：“「逐出玄风门」呵！好一个「逐出玄风门」 玄陵师祖！我肖平山自认数百年来对宗门用心良苦，一生矜矜业业！ 如今不过是一点小错，竟落得如此下场！ 玄陵师祖，你即便再不喜我，难道我这么多年的功绩你也全然不顾吗？”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他的哭诉，传令之人仍旧在接着说道： “玄风门弟子谢景休，身为修仙者，却连最基本的修心养性都无法做到，自修炼以来便心魔缠身，如今更是彻底入魔。 如此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今逐出玄风门，废除其修为，押入灵魄狱，永世镇压！ 玄风门弟子岑翩翩，为一己私欲，利用同门陷害旁人，险些牵连数百人之姓名！ 如此心性，不配为我玄风门弟子，今废除修为，逐出玄风门！” 此令一出，岑翩翩满脸恐慌地朝岑家老祖的方向爬去，口中不断大喊道： “不要……不要！师祖、师祖您救救我，不能废除修为，不要！” 岑家老祖心有不忍，可这是玄陵上尊之令，他亦不能违背。 但岑翩翩终究是他最疼爱的后辈，他总不忍心看着她的仙途就此断绝。 他心里盘算着，待到行刑之时，再将岑翩翩偷偷送走。 想必玄陵师伯总不会亲自去盯着，总有机会将人救走的。 然而玄陵上尊像是洞悉了他的想法一般，一道威压自后山处传出，径直落到岑翩翩的身上。 下一刻，她已丹田尽碎，沦为凡人。 丹田碎裂的痛苦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挣扎了两下便彻底晕了过去。 岑家老祖见状也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无奈地看着这一切。 众人皆以为下一个便是谢景休时，他身上的气息却骤然一变。 原本清风朗月一般的谦谦君子，此刻却如同地狱中的修罗恶鬼。 他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颈，发出咔咔的响声。 身上的气势也在节节攀升，瞬间便突破筑基，进入金丹初期！ “这怎么可能？？？” 围观的众人都不敢相信！ 怎么会有人前一刻还重伤在身，几乎连筑基修为都无法维持。 下一刻不过是入了个魔，便进入金丹期了？ 这简直骇人听闻！ “呵，自诩正道，却也不过如此！”谢景休眼神看向后山的方向冷嘲道。 “不好！他彻底入魔了！”林子期惊骇一声。 贺兰辞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 众人都脸色凝重地看着谢景休，不知他为何选择在此时彻底臣服于心魔。 他却将目光移向程书言，眼神冰冷。 “你既不是她，便不配用她的名字！” 他话音落下，一阵强大的道意自他体内溢出，冲着程书言而去。 他与程书言的距离本就极近，加之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暴起出手，都不曾防备。 “小师妹小心！” “阿言，闪开！” 季青临与姜红月几乎同时惊喊出声，朝她身边瞬移过来。 太近了！ 根本反应不及。 然而程书言自谢景休向她问了那个问题之后，就一直注意着他的动静。 几乎在谢景休彻底入魔的瞬间，她就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她身上的道意也在瞬间展开，在她的空间道意之中，同阶之中她几乎无敌。 可对手是谢景休。 这个人她摸不透，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如今他入了魔，程书言更加看不透他了。 她身影一闪，避开了谢景休隐藏在道意中的致命一击，同时撕开谢景休身前的空间。 下一瞬，她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谢景休身前。 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出击！ 现在的谢景休心神不稳，正是她出手的好时机。 只是那位玄陵上尊不知在想什么，处理了岑翩翩之后竟然再无动静。 以他的修为，完全能在谢景休出手之前废掉他的修为。 可玄陵上尊却什么都没有做，仿佛在看戏一般。 程书言顾不得其他，数把灵剑被她召出，杀向谢景休。 而她将道意展开到了极致，将谢景休也囊括在道意之中，试图控制住他。 谢景休自然不会站着等死，他的生死道意亦是强大无比。 在他的操纵下，道意范围内的众人心中都莫名涌出一股死亡来临的恐惧感。 莫说金丹修为以下的修士，便是元婴修士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姜红月与季青临的身形都有了瞬间的停滞！ 他双手轻握，程书言的剑便像是遇到了莫大的阻碍一般，无法前行半步。 “程明舒，今日我不杀你，但你记住，总有一日，我会亲手杀了你！” 他声音里带着势在必得的坚定，嘴角冷笑连连。 程书顿觉不妙，大喊道：“不好，他要逃！” 然而她还是晚了一步，待她再次出手时，谢景休的身影闪了闪，便如同一个虚影般消失不见。 第196章 让我自己来 谢景休竟然跑了！ 他就这样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有人都诧异不已。 虽说彻底入魔后，他的修为就已突破至结丹初期，可在场还有十数位元婴修士，加之玄风门中的化神、乃至渡劫期大能。 方才那位玄陵上尊的手段他们可都看到了，短短一息不到就能隔空废了岑翩翩的修为。 这样的大能，谢景休是如何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脱的？ 众人的神色不禁变得意味深长起来，这莫不是玄风门还在包庇谢景休？ 在场玄风门的弟子自然也想到了这些，脸上都一阵火辣辣的，不明白自家祖师为何要让谢景休逃脱。 传令之人却并不理会这些猜测，他依旧冷着脸，宣布玄风门对程书言与隐世宗的补偿后就离开了广场。 热闹看完了，想要留下的交流一番的，自然有玄风门弟子前来接待。 想要离开的，玄风门弟子也客客气气地将人送出去。 林子期打了个哈欠，转头对一旁的裴玄道：“裴玄，咱们也走吧！看了如此大的热闹，这趟也不算白来！” 裴玄点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话，“的确，能看到修仙界五大宗门之一的玄风门如此丢脸的一幕，不虚此行。” 五大宗门之间虽说表面上一团和气，实则暗地里也是明争暗斗。 玄风门这次栽了这么大个跟头，其他四家自然乐得看热闹。 “行了，你俩别贫了，小心玄陵上尊听到你俩背后嚼舌根，把你俩舌头给割了。” 孟听晚没好气地吐槽了一句，随后率先走了下去。 贺兰辞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等到几人都离开了原地，他才回过神来，跟着离开。 走到程书言身边时，孟听晚对她笑了笑，温声道： “程道友……如今该叫你一声程前辈了，恭喜！” “孟道友客气了，我当你们是好友，从前如何相交，往后还是一样。” 她说得真诚，几人眉宇间也多了几分真心。 几人都是天之骄子，他们虽有羡慕，却并不嫉妒。 以他们的资质，修炼至结丹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像程书言这样妖孽的修炼速度，莫说万中无一了，千灵界从前往后数上万年，也找不出几个来。 林子期龇着大牙笑道：“程道友，你得空了可一定得来我落阳宗玩玩，我师兄弟们对你可都好奇惨了！” “好，一定！” 等到众人都一一离开后，程书言走向程家那位化神修士，郑重地向他道谢：“多谢叔祖相助！” “不必多礼，明舒，你记住了，程家永远不会放弃自家孩子！ 想来你还有事要处理，我便不在此耽误你的时间了，处理完了记得回家看看。” 说罢，他也离开了玄风门，将剩下的事情交给程书言自己处理。 那个险些玷污了岑翩翩的修士已经被玄风门弟子押下去了，场中只剩下隐世宗众人与肖平山。 程书言与姜红月连忙跑到无为真人身边，俩人一查看，却发现他丹田已经出现裂缝。 灵力不断自他体内流失，他的修为也在一点点下降。 虽说速度极慢，可这样持续下去，他的修为最终会一点也不剩。 而因为丹田有裂缝的原因，他也无法吸收灵气进行修炼，只能一点点看着自己的修为流失，却无法阻止。 俩人一下子红了眼，眼泪如断了线般顺着脸颊不断滑落，就连在一旁看着肖平山的季青临都忍不住侧目，流露出悲伤之色。 无为真人却很乐观地安慰他们：“哭什么？我活了几百年，早就累得不行了，往后的日子你们可得让我颐养天年嘞！ 还有你们两个没良心的！修为这么高怎么不早说？害得老头我整天操心这操心那的，担心你俩在外面受欺负！ 早说你俩这么厉害，我早就在妖月山脉那段横行霸道了！” 他越说，三人便越愧疚，程书言泣不成声地跪在他身前，断断续续说道： “对不起……师父，我、我应该早些告诉你的……都怪我，若不是我，你也不会……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不怪你，怎么会怪你呢？”无为真人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头顶，笑着安慰道： “你父母是传信同我说过的，说你有自己的计划，让我保全宗门即可。 是师父看到你魂灯熄灭，一下子慌了神，这才中了他们的圈套。 小阿言，你很好，师父很高兴能遇到你、成为你的师父。 你莫要因为此事自责，隐世宗之人，修炼一途最是讲究随心而动，这便是为师随心而动。 若是为师没有做这件事，日后为师心中也会因此徒生心结，修为难以寸进。” 可是他的修为原本已经结丹大圆满，很快便能突破到元婴期的。 姜红月捂着嘴，努力压低自己的啜泣声。 程书言却突然起身，一步步坚定地走向肖平山，唇齿间充满了恨意：“肖！平！山！我要你死！” 她身上突然涌起一阵令人心悸的气息，就连姜红月二人都无法分辨那是她修炼的死气，还是…… 心魔带来的魔气！ 姜红月连忙一把抱住她，一遍遍给她使用清心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小师妹！你醒醒！让他死太便宜他了，你放心，师姐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师父受过的苦，我定让他千倍万倍的受回来！” 季青临也连忙补偿道：“小师妹，你若是因此而生了心魔，师父所受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被姜红月束缚住，清心诀一遍遍落在她身上，她才终于恢复了理智。 程书言轻轻闭上眼，将死气中夹杂着的魔气压下去，这才声音颤抖道：“师兄、师姐，我没事。” 随后，她唤出一把灵剑，拎着剑走向肖平山。 肖平山还未从自己被玄陵上尊放弃的情绪中走出去，瘫坐在地上神神叨叨的念叨着他为玄风门付出的一切。 他似是有些神志不清，就连程书言走过来他都不曾察觉。 季青临正打算出手封住肖平山的修为，却被程书言阻止了。 “大师兄，你别管，让我自己来。” 第197章 保重 季青临听到她的话，虽说有些担心肖平山暴起伤人，终究还是没再管。 此事若是不顺了程书言的意，只怕她这辈子都过不去这个心结。 为了她的修为着想，季青临只能选择不管。 程书言与肖平山的距离越来越近，肖平山却仍旧瘫坐着自言自语。 他低垂着头，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神色。 自然也就没有人看到他眼里冒出的精光。 程书言提着剑，将灵力注入其中，剑上传来阵阵骇人的金属性灵力。 她高高举起剑，正欲杀向肖平山，却见肖平山周身灵气大作。 他果然是装的，为的便是这一刻的反扑！ 玄风门摆明了已经完全放弃了他，为了平息物议，就算这些人杀了他，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他伤了无为真人，姜红月与季青临二人不可能放过他。 以他的实力，他连其中一人都打不过，更别说这俩还有可能一起上。 左右都是个死，既然程书言这个妖女如此胆大包天，让季青临二人不许出手。 那他自然得拉个垫背的！ 如此就算身死，黄泉路上也有人陪着不是吗？ 姜红月那两个元婴修士他杀不了，程书言一个新晋的金丹修士他还能对付不了吗？ 肖平山甚至都未曾起身，他只是反手一挥，一阵绿光径直飞向程书言。 这道灵力看似安稳祥和，似乎毫无杀伤力的样子。 然而作为元婴修士的季青临二人都能感觉到这道灵力都暗藏的杀机！ 更何况肖平山此时向程书言出手，自然是抱着杀她的目的，哪怕感觉不到杀机，也能猜测出来。 “小师妹小心！”姜红月连忙出声提醒。 程书言却早有准备！ 她能猜到肖平山不会任人宰割，临死反扑是必然的。 她要的就是肖平山的临死反扑！ 就算死，她也要肖平山死不瞑目！ 迄今为止，程书言展露出的只有空间上的能力，没有人知道，时间道意她也领悟了一些皮毛。 虽说这点领悟并不算强大，但出其不意之下，对付肖平山足够了。 就在肖平山向她出手的瞬间，她朱唇轻启，只轻轻吐出一个字： “顿！” 在她说出口的同时，时间在这一瞬似乎停止了。 虽只有短短一瞬，却也足够她同时利用空间术法，越过肖平山的攻击，出现在他身前。 待到时间恢复，肖平山的攻击已然落了空。 而程书言手中的剑，正好插入肖平山的丹田处。 这一剑并不致命，只是让他丹田碎裂。 这种碎裂程度，比之无为真人的更加严重。 肖平山只感觉到自己的丹田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灵力短短数息就已全部逸散！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丹田，又抬头看向程书言。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高声怒喊道： “这不可能！你不过是个小小的金丹修士，怎么可能有如此能力！” 莫说肖平山如此震惊，就连姜红月等人都万分惊讶。 这还是金丹修士吗？ 千灵界何曾有过这样的金丹修士？ 便是万年前惊才绝艳的奚云神女，也不曾拥有以金丹初期修为，反制元婴修士的先例！ 无为真人更是喃喃自语道：“我……我好像撞大运了？？？难道小书言真是祖师预言中的那人？？？” 程书言看着肖平山，神色无悲无喜道：“我不杀你，肖平山，我师父所受之苦，你也得同样受着。 往后的日子，你便在我隐世宗的牢狱中度过吧！” “咳！”无为真人却在此时轻咳道：“那个……小书言，咱们隐世宗好像还没有牢狱啊！” 此言一出，姜红月与季青临齐齐扶额，做无语状。 就连程书言也维持不住她这番故作冷漠的神色，忍不住回头瞪了一眼自家这个爱拆台的师父。 “师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就算现在没有牢狱，回去建一个就是了！” “哦对对对！走，咱们回家！”无为真人恍然大悟道。 他高高兴兴的一骨碌爬了起来，还不忘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身后的陆茯苓与青枝生怕他闪了腰，连忙一左一右扶着他。 程书言看着这一幕，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 她走过去轻轻拥抱着无为真人，有些哽咽道：“好，师父，咱们回家！” 肖平山灵力尽失，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力。 隐世宗众人都恨毒了他，自然有人上前将他捆得严严实实。 却在此时，姜红月犹犹豫豫的声音传来：“师父、小师妹，我们……” 没等她说完，无为真人便摆摆手道：“红月，青临，我不管你们真实身份是什么，修为有多高。 我只认你们是我捡回来的大弟子与二弟子，无论如何，隐世宗永远是你们的家。 去吧，只要记得，当你们需要时，永远可以回家就够了。” 季青临二人闻言都红了眼眶，“嗯！师父，我与红月一定会回家的！” 虽说无为真人在修炼上对他二人没有什么帮助，可数十年前，他与姜红月经历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日。 俩人虽不曾明说，但彼此都明白，他们那时都失去了斗志，也失去了生的动力。 若不是无为真人捡了他们，一直照顾着二人，说不定他们早就死在数十年前了。 这些年无为真人的行事风格，也让二人得心境有了极大的变化，修为都进益了不少。 可以说，是无为真人让他们摸到了化神的门槛！ 所以俩人都发自内心的认无为真人这个师父。 “无妨，记得回家的路就行。”无为真人笑道，随后拉过程书言。 “走吧，小书言，为师想家了。” “师兄、师姐，保重。”程书言回头向二人道别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离开了玄风门。 这些年他们俩都隐藏修为与身份藏在隐世宗，必是不愿与过去种种再有瓜葛。 然而这次出事，让二人不得不寻求两人所属家族的帮助。 所以众人都隐隐明白，他们既然选择了暴露身份，便不可能再做隐世宗的姜红月与季青临了。 “保重……” 二人看着无为真人等人的背影，不舍地呢喃道。 第198章 看个好东西 隐世宗又重新恢复了热闹。 虽说无为真人丹田破损，从此无法再修炼。 但作为无为真人三弟子的程书言修为也已至金丹，况且她反杀肖平山那一幕众人都看到了。 所以整体算下来，隐世宗的高阶战力并未下降。 更何况还有刚刚暴露出元婴修为的姜红月与季青临呢！ 虽说那两人没有一起回来，但就目前已知的情况来看，他们俩背后的势力可都不简单。 以他们维护无为真人与程书言的情况了来看，隐世宗若是有需要，他们不会袖手旁观的。 至于无为真人的伤，虽说众人也有担忧，反正无为真人自己都不甚在意，他们也就跟着乐观了不少。 回到宗门安顿好一切后，陆茯苓与青枝、李知行三人就开始里里外外地忙着恢复宗门秩序。 这三人成长起来后，无为真人就已是半退的状态，将宗门事务都交给了他们三个处置。 他们倒也争气，办起事来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数十年来也从未出过什么大乱子。 至于无为真人与程书言，师徒二人都是爱躲懒的性子。 俩人一回来就跑到无为真人的院子中将阵法打开，主打一个谁也别想来找他们。 程书言搬出两张躺椅，取出问心茶叶沏了壶茶，师徒二人惬意地躺在躺椅上喝茶聊天。 无为真人先是仔细地问了程书言这些年的经历，得知她针对玄风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谢景休暴露出他这一面。 如此一来，碍于如今苍玄大陆明面上正邪不两立的局势，玄风门只能将他逐出师门，再行处置。 而就程书言对谢景休的了解，他背后定然有一个更加强大的人。 一旦他遇到危险，那人必定会帮助他，所以他多半会从玄风门逃脱。 届时，程书言便可在时机合适时杀了他。 否则若他一直披着玄风门弟子这层外皮，一旦他真的命丧程书言之手，隐世宗与程家都会受到牵连。 就如这次一样，隐世宗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是她绝不愿看到的。 至于她与赵子易之间的交易，其实很简单。 赵子易就待在岑翩翩身边，岑翩翩虽说厌恶他，可她能信任的其实也只有他。 所以无论岑翩翩想如何对付程书言，她都只能找赵子易。 如此一来，岑翩翩的计划便会被程书言提前知晓。 所以在她去到玄风门，赵子易将岑翩翩的计划告诉她后，两人便决定将计就计。 程书言假意中计，实则就是为了引出谢景休以及他身后的人。 只是那时她身处玄风门，无法将计划传给无为真人，只能拜托父母转告，这才导致了隐世宗这次的遭遇。 后来计划实施也还算顺利，沈云谏也按照她的意思，故意将她身上有解药的消息传给肖平山。 环环相扣之下，最终还是顺利引出了谢景休，遗憾的是，没能确定他身后之人的身份。 无为真人听后，后悔得连连拍大腿！ “哎呀呀！气煞我也！！！没想到为师聪明一世，竟然糊涂了这一时！ 程兄夫妇对你如此疼爱，怎么可能在你有难时对你置之不管？我早该反应过来的！ 没想到我这一冲动，险些害了你啊！” 俩人聊完这些，无为真人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便神秘兮兮的拉着她往屋内走。 “走走走，为师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值得您老人家整这么神神秘秘的？”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趁着现在为师还有点修为在身，还能将这东西传给你！” 俩人进入内屋后，将内屋的阵法也打开，又谨慎地布下三套阵法后，才对她说道：“现在，放开心神，为师带你进去。” 程书言原本还在猜测无为真人是有什么东西需要如此谨慎，听到他这句话，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她按照无为真人所说，将心神放开，下一刻，程书言与无为真人就出现在了一处对于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熟悉之处在于，这个地方的气息与欺天境极其相似，甚至可以说是同出一脉。 陌生则是因为此处空间远处欺天境要小太多，规则也不齐全，不似欺天境那般完整。 果然如她所料，无为真人的秘密便是一处空间。 虽比不上欺天境，但这一类的法宝在整个千灵界中仍然极其珍贵。 若是让旁人知晓，只怕就算化神修士也会觊觎。 “咦？小书言，你似乎并不惊讶？”看着她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无为真人奇怪道。 程书言闻言收回思绪道：“师父，这个待会儿再说，你先说说看，你带我进来还有没有其他事？” “自然有！”无为真人拉着她往空间中那处小屋走去。 小屋与欺天境中的那处屋子差不多，都是一个风格。 不过这间屋子是用作储物，欺天境中那间则像是奚云神女的居住之所。 “听闻这儿曾经是奚云祖师的修炼之地，原本比现在要大很多，已然能算得上一处小世界了。 后来在万年前最后那场大战中，小世界被破坏，碎成数块，这儿便是其中一块。 这个……”他指着墙上一幅画像道：“这就是奚云祖师的真容，说起来……似乎你长得与她老人家还挺像的，许是因为你们都是程家人？” 无为真人一个人絮絮叨叨，程书言也则是安静的听着。 “如今的隐世宗弟子修炼的，是奚云祖师早期的功法，所以都是修炼灵气。 而你所修炼的，想必是祖师后期所创的《双生诀》，灵气与死气同修，算起来，你才是她真正的传人。 万年前奚云祖师曾留下箴言，千灵界要年后还会再次经历剧变，届时千灵界只会存在一线生机。 至于那一线生机是什么、何时出现，均一概不知。 直到那日知晓你体内蕴含两种能力，为师心中这才有了猜测。 或许，你便是祖师预言的那一线生机！ 小阿言，为师时间不多了，这处空间我只能留给你，望它能在日后对你有所帮助。” 第199章 谁也背负不起 以无为真人如今灵力逸散的情况，最多不过月余，他的修为就会全部消失，变得与凡人无异。 好在修为虽然没了，但寿元还在，只要不出意外，他仍旧可以安享晚年，度过他作为金丹修士的剩余寿命。 无为真人说，她或许就是千灵界那一线生机。 奚云神女也曾留下信息，处处表明她或许会参与进一件她无法承受之事中去。 还有欺天境，奚云神女说就连她也不知道程书言最终会用欺天境做什么。 程书言十分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她不禁茫然问道：“可是师父，如这世间万万人一般，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修士。 千灵界生死存亡这样的大事，我扛得起吗？又为何要扛？ 我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走上了修仙这条路，为何要平白背负这么大的责任？” 无为真人见状，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将她带出空间。 “阿言，没有谁应该平白背负这种责任，谁也背负不起！”无为真人让程书言坐下，给她倒了杯茶。 是她之前泡好的问心茶，一直用灵力温着。 “还记得咱们隐世宗的宗旨吗？随性而为！ 你是不是这一线生机、要不要成为这一线生机，都全凭你自己。 你若愿意，便试着去做，你若不愿，就安心做一个平凡的小修士，谁也不能强迫你做什么。 不过，不管你如何选择，日后你都得做好避世隐居的准备。” “为何？”程书言不理解他最后这句话的意思。 无为真人抬手敲了敲她额头，反问道：“你以为，单凭你那些准备，加上几个筑基修士的证词，就能让玄风门为此放弃一个元婴期的掌门？” “难道不是因为大师兄与大师姐吗？” “就算整个姜家与季家那几个老家伙都到场，玄风门也不至于因此就吃下这个亏。 毕竟正如肖平山所说，奚云祖师在这些人口中就是一个已经沦为邪修的妖女。 玄陵上尊之所以如此果决地处置肖平山几人，为的是保下你，也是示好于你。 奚云祖师的箴言，不光我隐世宗有，所有万年前传下来的宗门、家族都知道。 而她箴言中所说的万年后的大劫，如今已是一触即发之势。 所以这些人怕了，他们不得不相信这一线生机。 而你，我都能看出来你与奚云神女之间的羁绊，玄陵上尊自然也看得出来。 所以他选择保下你，为此付出的代价便是玄风门的名声以及一个元婴修士。” 程书言点点头，听他这么一说，程书言便也想明白了。 如今恐怕消息灵通点的人，都知道她这个“救世祖”的身份了。 往后她的日子哪里还能安宁？只怕各大势力的眼睛都会牢牢盯着她。 见她似乎想通了许多，无为真人便取出一颗与欺天境十分相似的珠子，交到她手中。 “这就是方才那处空间，也是奚云祖师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日后它就是你的了。” 是她的，而不是隐世宗的。 程书言明白无为真人的意思，他让她自己选择。 即便是隐世宗，她也不必背负，只需按照她自己的心意行事即可。 她想了想，还是将欺天境之事告诉了无为真人，并且带他进去欺天境中，亲眼目睹了一切。 看到欺天境中的样子，无为真人震惊了！ “这这这！！！当初我师父告诉我那空间原本是一处小世界，我还不信！ 原来竟是真的？小书言，你是说……这才是我给你那个空间的主体？” 看着欺天境中青山绿水、绿草成荫的模样，无为真人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程书言点头，肯定了无为真人问出的问题。 在她收集到不少本源之物，经历过数次变化之后，如今的欺天境乍一看，已经与修仙界没什么两样了。 只是这儿的规则还不完善，暂时不能长时间修炼。 “果然，连她老人家的小世界都落在了你手上，祖师说的一线生机恐怕也只能是你了。” ……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程书言在欺天境中天道的指引下，将无为真人给她的珠子融合进了欺天境中。 如此一来，整个欺天境再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或许是因着融合的是自身原本的一部分，欺天境中的空间因此扩大了数倍不止！ 待到平稳下来后，她一个人坐在问心茶树旁发呆，天道不知何时也坐到了她身旁。 “还是想不明白吗？” 祂问道，语气波澜不惊，没有一丝感情。 程书言摇摇头：“想不明白，为什么是我？” “因为天意，也因为因果。” “天意…… 因果……” 程书言喃喃道，眼神逐渐茫然起来。 她承了奚云神女的因，所以这一路走来才会如此顺利。 如此说来，她也承了千灵界的因，因为有千灵界的存在，她才能活在这个世间，才会有这些她在乎的人。 程书言又想起了葬龙渊中的那条龙。 他说，他此生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苍生。 为了这个天地苍生，他以性命相护，那时的他在想什么呢？ 程书言好像渐渐有了一点头绪，只是还没有完全理清。 她不信天意，但她信因果。 既然这是她的因果，她便愿意试着去接受。 思绪渐渐明朗，程书言脸上的愁容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之色。 天道见状，知道无需祂再多说什么，于是也隐去了身形，回归天地之间。 程书言离开欺天境后，走出了院子，在宗门中闲逛了起来。 一步一步走过隐世宗每个角落，与每个她遇到的人交谈。 她已经很久不曾这样放松过了，仿佛所有阴霾都被一扫而尽。 青枝闲暇之余也会陪着她一起走，听她讲她这一路的经历，向她请教修炼之事。 季青临暂时回不来，便传了信来，让她暂时代为教导林长枫。 对于这个故人之后，如今又是她的师侄，程书言也很是喜欢，便亲自为他讲解功法，指导他修炼。 这孩子也算争气，没多久便成功引气入体，进入练气一层。 第200章 破阵 在隐世宗过了一段安稳日子后，即便再不舍，程书言还是告别了众人，继续她的历练之路。 她曾在练气期时进去过一个神秘空间，奚云神女曾经的一道残魂，让她结丹后再去一次。 那时她修为尚弱，不明白为何让她结丹之后再去。 现在她倒是想明白了，既然无为真人手上能有一块欺天境的碎片。 想必那抹残魂所处的空间应当也是欺天境的碎片之一。 之所以让她结丹之后再去，是因为那块碎片外的阵法，至少得有结丹修为才能破除。 无为真人于阵法一道上颇有造诣，在他的指导下，程书言已经掌握了破除那道阵法的手法。 再加上顾轻舟外出历练归来，手上积攒了不少阵法材料。 东凑西凑的，竟让程书言凑齐了破阵所需的材料。 说来顾轻舟也是好运，他之前在阵法修炼上遇到了瓶颈，便离开宗门独自历练。 而后在历练时莫名卷入一个秘境之中，刚好错过隐世宗这场灾劫。 等他出来听说这些事情后，急急忙忙赶回宗门时，隐世宗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宗门危难之际，顾轻舟却未能尽力，他对此愧疚不已。 得知程书言在寻破阵材料时，顾轻舟便一股脑地将他所有材料都掏了出来。 除了程书言硬塞给他灵石买下的部分，其他的都放到了宗门库房中。 他还在隐世宗中成立了阵法堂，只要对阵法有兴趣的弟子，都可以在开课之日去阵法堂听讲。 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程书言心中放心不少。 她回了一趟程家，看望过父母之后，便独自离开了。 程灵舒知道她已经突破结丹的消息后，便下定决心要追赶她。 早在数年前就已独自外出历练，至今没有消息。 有了程书言这个不省心的在前，程灵舒不过是消失了几年而已，程淮序夫妇倒是不怎么担心。 …… 一处荒林中，程书言凭着记忆找到了这儿。 她还记得从那处空间出来后，就是与池叙、田尔在这里分别的。 按照奚云神女的残魂当年给她的方法，程书言很快便找到了阵法所在。 破阵之法都是那抹残魂给了她的，又有无为真人亲自教授，破阵于她而言实则并不难。 将破阵材料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一一摆放好后，她便坐到中间阵眼的位置。 按照破阵方法一一结印，一道道破阵之印落在对应的阵眼之中，阵法之力也越来越薄弱。 随着阵法被削弱，一阵阵强大的空间之力也逐渐传开来。 好在此地人烟稀少，没有什么修士，偶有几个练气修士，也根本无法察觉到这股空间波动。 饶是这样，她仍旧感觉到数道气息从不同方向传来。 其中最强大的一道，是元婴期的气息。 而东南方向的两道，让她觉得十分熟悉，想来应是她的故人。 眼下阵法即将完全破除，在这些人抵达之前，阵眼中的程书言已经结出最后一道灵印。 只见她身形虚晃了几下，整个人就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