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虐三年后,全侯府追着求原谅》 第1章:你现在还算什么侯府小姐 “月月,我是哥哥。” “就算我不能娶你为世子妃,也会对你一辈子好。” “我心如月,心中唯你一人。” 这是沈弦月被侯府收养的第七年,身为世子的养兄萧黎杨醉酒后的真情流露。 就在沈弦月贪恋这瞬间的温暖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 “你还不快点,今日这衣服洗不完,晚饭就别想吃了。” 沈弦月额头滚烫,发着高烧,一时分不清眼前小山般高的衣服和不停辱骂她的尼姑,与温柔在她耳边说话的萧黎杨,哪个才是现实。 但她很快就分清楚了。 刺骨的寒冷兜头泼下,那尼姑见她不说话,把盆中的脏水扬了她一身。 沈弦月麻木得将酸臭的衣服放进水中,寒冬腊月,冰冷刺骨的水冻得她两手发僵。 曾经细嫩的玉指现在满是冻疮。 小尼姑看她这样,嫌弃得撇撇嘴:“装什么,还当自己是侯府小姐?来了这静心庵就得守规矩,更何况你只是个侯府抱养的孤女!算什么东西!” 她将手里的捣衣棍猛地扔在沈弦月的洗衣盆里,不偏不倚的砸在她的手背上,顿时血流如注。 沈弦月强忍着眼泪,一下一下砸着盆里的衣服,血顺着胳膊流下来,尽数染在了衣服上。 小尼姑还欲再骂,一位老尼姑快步走来,看见沈弦月,她轻嗤一声:“行了,别洗了,快去换身衣服,今天是礼佛的大日子,别在这儿装模作样了。” 沈弦月闻言,只是默默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低着头进了房间。 老尼姑和其他人对视一眼,皆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今天那位要来,可得好好表现才是。” “放心,都安排好了,这出戏绝对精彩。” 沈弦月走进房间,冻僵的脸颊这才有了点温度,伤口处才感觉到了疼。 她面无表情的拿了帕子缠在手上,再换下干净的衣服,皮肤乍一接触到冷空气,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十年前,爹爹战死,娘怀着身孕,整日郁郁寡欢,生产时大出血,一尸两命。 一时间,钟鸣鼎食之家,只剩下她一个孤女。 她知道那些家产护不住,索性一股脑的全都上交国库。 萧老将军和父亲有些交情,许是看不下去,将六岁的她收养在侯府。 于是她成了萧家的小姐,萧黎杨的妹妹。 萧家人除了萧老爷子,就剩萧黎杨对她好。 侯府家大业大,很多旁系子弟都对自己这个孤女看不起。 时间长了他们更是以欺负自己为乐,甚至恶趣味的打赌谁能最快把自己惹哭。 她胆子小,能做的就是默默藏起眼泪,可是他们却越来越过分。 直到一次寒冬腊月,她们要逼自己去池塘捡表小姐丢失的玉佩,湖面的冰都没化,冻得她脸色青紫。 是萧黎杨赶来,将自己从水里救了出来,怒声骂了他们,跪了三天祠堂,不许穿棉衣,不许吃饭。 她大病了一场,欺负她的人却少了。 但是也有不少人看见了她的价值,那可是世子放在心尖上的人,伴随而来的便是无休止的骚扰。 有些人直接等在侯府门口,只要她一出门就会扑上来。 萧黎杨知道后,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出门,交代她好好吃饭。 再次听到消息,就是萧黎杨把人打狠了,人家父亲弹劾萧大人管教不严,萧大人回家狠狠打了萧黎杨二十板子。 疼的他七天没能起床。 可是看见沈弦月泪眼朦胧的样子,还是硬挤出一抹笑安慰她:“没事,不疼,以后出门,他们再也不敢跟着你了。” 他说,我绝不会让你受伤害,你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女子,我会用尽一生保护你。 后来,萧夫人张罗着要给萧黎杨选世子妃,得知消息的当天,萧黎杨喝了个大醉,紧紧抱着沈弦月,说他不需要世子妃,只需要她。 沈弦月信了,因此当外界传言圣上要给她赐婚的时候,她毫不掩饰的对萧黎杨诉说了自己的爱意,希望他求娶自己,绝了陛下赐婚的念头。 可没想到,他却一改常态,满脸不可置信,甚至露出一丝厌恶。 他说:我是你哥哥,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你怎么能这样不知廉耻! 随后借着给死去爹娘祈福的名头,沈弦月被送到了静心庵,一住就是三年。 冰天雪地要亲手洗完整个庵堂的衣服,还要挑水做饭,但凡慢了一点都要挨一顿毒打。 她无数次的给侯府写信,无数次的认错,可惜全部都石沉大海。 渐渐地,她那颗心死了。 她换好衣服,准备往外走,突然斜刺里冲出来一个男人,猛地抱住了她。 “小美人,我等你好久了,怎么才来?” 沈弦月整个人吓得一抖,这静心庵表面上是尼姑庵,实际上跟青楼没什么区别,那些人隔三差五的在庵堂相会,就连她都撞见了好多次。 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她吓得发了三天高烧,生怕这些人的主意会打到自己身上。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顾忌着侯府小姐的身份,这样的事没发生在她头上。 可是今天居然会有人胆大包天的想强迫自己。 她使出全身力气也没能挣脱开:“放开我,你认错人了!” 男人猛吸一口:“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就算干了三年粗活,身上也自带一股香气,那就让我看看这身衣服下面是不是依旧娇嫩!” 沈弦月听见这话,一颗心猛地坠到谷底。 这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居然还敢这么做,要么胆大包天,要么就是背后有人指点。 “你知道我是侯府的小姐,还敢这样,难道就不怕侯府的人找你麻烦?” “哈哈哈哈,谁不知道你是被罚来静心庵赎罪的,要是让他们知道我睡了你,说不定还能拿点赏钱。” 沈弦月外面那层素衣早就被扯开,她努力护着才不让里衣露出来。这若隐若现的美景,如雪般的肌肤,看的人血脉喷张。 男人猥琐的舔了舔嘴唇:“进了这静心庵的能是什么好货色,给谁睡不是睡,还不如便宜了我,你去打听打听,谁不说我活好,今晚,我一定要破了你的花苞,让你好好当一回女人!” 说着,男人猛的扑上来,将沈弦月压倒在桌上。 后腰正好撞在桌边,疼的沈弦月倒吸一口凉气。 没想到自己居然沦落到这样的畜生都能欺负的地步。 男人急促的呼吸喷洒在沈弦月的脖颈间,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扯得七零八落,沈弦月猛的一咬舌尖,尖锐的疼痛让她短暂的清醒过来。 “噗嗤!” 是簪子入肉的声音。 第2章:那个奸夫是谁! 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男人笑容僵硬,背上赫然插着一只白玉簪。 只是可惜白玉太脆,只插进去一半就断了。 男人猛的回过神,剧痛之下,一巴掌拍在沈弦月脸上,打的沈弦月嘴角裂开,嘴里血腥味弥漫,一颗牙齿掉了出来。 “臭女表子,给脸不要脸,今天我还就睡定你了!” 男人疯狂的扑上来,对着沈弦月的脖颈间又啃又咬。 沈弦月心头拢上一层绝望,她知道,今天要是让他得逞,自己这辈子就完了! 许是存了玉石俱焚的决心,危急关头,沈弦月调动全身力气,猛地将人推开,撞在身后的柱子上,剩下的半截簪子又没入几分,疼的男人一下子没能起来。 沈弦月胡乱的扯了扯衣服,举起身边的椅子使劲砸向男人。 男人嚎叫一声,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沈弦月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门口,拉开门往外跑,等跑到大门口时,突然听见外面传来静宁师太的说话声。 “沈小姐就住在这里,虽说位置偏了些,但总归是没闲人打扰,方便沈小姐清修。” 完了! 要是让他们撞见,自己真的就声名尽毁了。 眼看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前有狼后有虎,她又不能再回屋里去,咬了咬牙,她挪走柴房的两捆柴,将自己缩进柴堆里。 只要他们找不到自己,自然会离开。 沈弦月刚刚躲好,就听见外面大门打开的声音,听声音呼呼啦啦的来了一堆人。 被打了一巴掌的脑子还在发蒙,沈弦月咬咬牙,使劲按在手背的伤口处,疼的她瞬间清醒。 “就是这里了,你们两个,去看看沈小姐在不在屋子里。” 房间的门被打开,两个小尼姑惊声尖叫:“师太,屋里有一个男人!” “胡说什么,这里是尼姑庵,哪里来的男人!” 小尼姑的声音颤抖:“是真的,而且还...还衣衫不整!” “什么!” 一道清冽的男声响起,沈弦月彻底愣住,眼泪不受控制的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是萧黎杨,是哥哥! 他怎么会来这里? 这么多年都对自己不闻不问,今日怎么来了? 看着熟悉的身影,沈弦月不禁心酸又委屈。 她只是喜欢他,只是表露了心意,又不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为什么要把自己留在这里,受尽折磨和欺辱。 沈弦月死死地咬着下唇,嘴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先把这人捆了,浇水清醒,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在静心庵放肆!” 静宁师太的声音传出来,沈弦月透过干柴的缝隙看出去,萧黎杨的脸色不太好看,右手无意识的摩挲着,这是他生气的表现。 “萧郎,月月就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听到曲诗盈的声音,沈弦月有点惊讶,她怎么来了? 曲诗盈算是自己的闺中密友,之前在侯府的时候就经常来找自己玩,是贵女中为数不多愿意对自己释放善意的人。 难道是因为担心自己,才跟着哥哥来的? 蹲的时间长了,沈弦月的半边身子开始发麻,本来想稍微活动一下,没想到堆积的木柴直接掉了下来,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什么人!” 萧黎杨的暗卫率先反应过来,飞身上前,一把提住沈弦月的衣领,将人摔在地上。 疼的沈弦月蜷缩成一团。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这里偷听!” 萧黎杨声音冷漠,看向她的眼神就像一个陌生人。 他没认出来,这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宛如乞丐的女人是自己曾经娇宠的妹妹。 “哥...” 话还没说完,“哇”的一声,吐出来一大口血,溅到了曲诗盈的脚面。 她吓了一跳,但还是温柔的开口:“她怎么吐血了,真是可怜,萧郎,她应该是这庵中的小尼姑,身子不舒服,不是故意偷听的。” 随即她看向自己的鞋面,惋惜不已:“就是可惜了萧郎送我的鞋子,脏了。” 萧黎杨走过去,将人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没事,等回去我把那匹鲛人泪给你做鞋。” 鲛人泪? 京中就三匹。 萧家的那一匹还是皇后给老夫人的赏赐。 当初哥哥明明说要等到自己及笄的时候,给自己做一身新衣服的。 沈弦月苦笑一声。 萧黎杨眼神微眯,怎么刚才好像听见了月月的声音? 他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地上的人,身旁的小尼姑顺着他的视线看了几眼。 半晌,惊呼一声:“她...好像是沈小姐!” 萧黎杨的眼神顿时变了,惊诧中带着难以置信。 随即俯下身,将脸颊两边的乱发全都拨开,当那张熟悉又带着陌生的脸出现的时候,萧黎杨一个没站稳,趔趄了几步。 “月月?” 沈弦月吃力的抬起头,血糊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 萧黎杨眼神一寸寸扫过沈弦月的手,皮肤龟裂,还在往外不停的渗血,脸颊高高肿起,如雪的肌肤通红一片。 曲诗盈眼见萧黎杨脸色不对,立马上前,动作小心的把她扶起来:“月月,你怎么回事啊,不是来静心庵清修吗,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还是说,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她一句话,萧黎杨脸色瞬间变了,他可没忘记,里面还有个衣不蔽体的男人! “我......” 沈弦月刚一张嘴,又是一口血,整个人单薄的像是能被风吹走。 “是这样的,沈小姐自从来了静心庵,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主动提出要干活赎清自己的罪孽,好为逝去的爹娘祈福,贫尼阻拦不住,只好在佛前替她忏悔,望沈小姐的罪孽早日赎清。” 旁边的小尼姑全都在附和。 只有曲诗盈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泪:“可怜月月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居然被磋磨成这样,还有那屋里的男子,是不是你们找人故意欺负她,别以为我不知道,静心庵都是女子,男子根本进不来!” 这话一出,全场安静,萧黎杨的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来! “我问你,里面的男人到底是谁!” 第3章:你还是不信我! 沈弦月见他怀疑自己,连忙出声否认。 “我不认识,他想要非礼我!” 萧黎杨气的浑身颤抖:“你是说不许外男随意进入的静心庵,不但进来了个男子,还好巧不巧的找到了你的这个最偏僻的房间,你也没有呼救,是吗?” “世子冤枉啊,静心庵是出了名的戒律森严,绝对不会让外男随意进来的,而且要来沈小姐的屋子,要经过前院,前院可都是住了人的,怎么可能这么悄无声息的跑进后院,除非......” 静宁师太故意留了句话茬。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故意引进来,引开前院的人。” 萧黎杨气的额角青筋暴起:“你就这么自甘下贱?没男人活不了?” 沈弦月拼命的摇头,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我没有....我真的不认识他!” 萧黎杨将那股想杀人的怒气强忍了下去:“那个男人呢,醒了没有,叫出来问话!” “醒了醒了,只是衣不蔽体,贫尼让他穿好了衣服,莫要冲撞了世子!” 男人低着头,瑟瑟发抖的走到萧黎杨面前,扑通一声跪下。 “世子饶命,实在是小姐说在这深山之中寂寞难耐,才让小人上来陪她的,小人不敢不从啊!” “这三年来一直如此?” “一直如此!” 静宁师太低念一声“阿弥陀佛”:“世上怎会有如此淫乱之事。” 沈弦月听着他们一唱一和就把自己的罪名定下,就算是再笨也能理解自己是被人害了,目的就是为了今天的这一出。 可恨,口口声声说疼爱自己的哥哥却就这样信了他的鬼话。 她自嘲的爬起来,咳出一口鲜血。 萧黎杨神色像是蕴含着无尽的黑暗:“所以这就是你三年来不愿意写一封信的原因吗?你在这里早就乐不思蜀了?” 曲诗盈适时的走上来,一副贴心至极的模样:“萧郎,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月月心思单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我们要再好好查查才是。” 萧黎杨还想说什么,只见那个男人“哐哐哐”磕了好几个响头。 “求世子成全小人和沈小姐,这三年来,我们彼此温暖,早就互诉衷肠,今日小人斗胆求世子成全我们。” 萧黎杨满腔的怒气无处发泄,一脚将男人踹翻:“狗东西,侯府的小姐也是你能肖想的?” 身侧两名侍卫上来,一左一右架起男人。 “世子明鉴,小人与沈小姐情投意合,世子怎么忍心让相爱的两个人就此分开呢。” “若是世子不信,小人这里还有沈小姐亲自送给小人的肚兜。” 看着熟悉花纹的肚兜,沈弦月终于明白自己的贴身衣物为什么会消失了,原来是被她们拿走,成了陷害自己的工具! 萧黎杨脸色骤变,死死盯着沈弦月:“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肚兜是我的,但是早就丢了,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他手里,而且这三年来,我从未见过他,是她们故意陷害我的,哥哥,你相信我!” 此时的沈弦月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的想向萧黎杨解释自己的清白。 眼看着萧黎杨的神色有些动摇,曲诗盈轻轻挽住他的胳膊:“月月从来不会骗人的,更何况你我将要成亲,月月是你疼了这么多年的妹妹,自然也就是我的妹妹,不管是真是假,这件事情不能闹大,对月月的名声不好!” 成...成亲? 沈弦月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动,她僵硬着转过头,盯着曲诗盈:“你说,你们要成亲?” 曲诗盈笑笑:“是啊,月月你也很为我高兴吧!” 沈弦月的眼神呆滞的移到他们紧紧挽住的手臂上,仿佛无数根针扎进心脏里,疼得她五官都忍不住抽动。 他们怎么能成亲呢,一个是自己的闺中密友,一个是自己喜欢了好几年的心上人,他们怎么能就这么成亲呢?? 萧黎杨听到名声两个字,终于开口:“这件事情就此作罢,来人,将他拉出去剁碎了喂狗,至于月月,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往后...不要下山了!” 沈弦月呼吸一窒:“哥哥,你还是不信我?” 萧黎杨眼神复杂:“我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在场的人若是说出去半个字,格杀勿论!” 曲诗盈走近了点,借着给沈弦月整理衣服的空隙,轻笑一声。 “月月,我为你安排的这场戏,还满意吗?” 像是一道雷猛地在沈弦月头顶劈开,炸的她半天回不过神! 看着沈弦月震惊的表情,曲诗盈心情大好:“对,就是我安排的,你还真是个蠢货,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接近你,都是为了萧郎啊,没办法,你只能受点苦,为我让位了!” “还有静心庵的这一切,都是我交代的,你的那些信,从没出过静心庵,可惜,那么真情实意的信件,萧郎根本就没看到,这三年,你过得不舒服吧。” 沈弦月终于回过神来,狠狠地扇了曲诗盈一个巴掌,用尽了全身力气,打得手心发麻。 “你真让我恶心!” 曲诗盈尖叫一声,倒在地上,白皙的脸上立马出现一个巴掌印,嘴角还带着血丝。 “月月,我只不过是安慰你几句,就算生气也不能这样吧!” 萧黎杨立马冲上去,心疼的将曲诗盈抱在怀里,宛如看仇人的眼神看着沈弦月。 “你现在怎么这么野蛮,我教你的那些诗书礼仪都教到哪里去了,诗盈是你的好友,更是你未来的嫂子,照我看,这三年你根本没有悔改,只顾着与这野男人苟合了吧!” 曲诗盈眼睛通红,可怜兮兮的拉着萧黎杨的胳膊:“别这么说月月,她承受不了,是我的错!” “你就是太善良了,到现在还在为她说话!” “这种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人,以后是生是死,再与我无关!” 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恩爱,沈弦月突然大笑起来,状若疯魔。她猛地冲上前,一巴掌甩在萧黎杨脸上。 随即将手里攥着剩半截的白玉簪,抵在自己喉间,神色决绝。 第4章:居然重生了 “哥哥,你我同住一个屋檐数年,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我?” “就因为我心悦你,我就该死吗,我就要被送上山任人欺凌,就要被人随意侮辱吗?” “这静心庵哪里是什么庵堂,分明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你知道她们每夜都会和男子欢好吗,你知道她们对我非打即骂吗,你知道这三年我声声泣血的写过无数信,全都石沉大海吗?” 沈弦月身子踉跄了一下,竟生生哭出血泪。 “你不知道,就像你不知道这背后的一切,都是你口中这个温柔善良的人一手安排。” “是我错了,我简直错的离谱,我瞎了眼,当初就不应该结交她这个白眼狼朋友。” 说完,她突然仰头大笑,笑声中带着深入骨髓的哀伤和绝望,字字泣血,声声断肠。 “爹,娘,女儿后悔了!” 在他们二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弦月毫不犹豫的将簪子刺进脖颈,血瞬间飙了出来,她就这样软软的倒在地上。 手指还在摩挲着簪子末尾的玉兰花。 恍惚间,她又看见那个温婉的妇人将白玉簪戴在她鬓间,笑意盈盈的说:“爹爹亲手雕刻的,我们月月戴着真好看。” “爹爹真厉害,这玉兰花雕的像真的一样。” 练剑的男人走过来,爽朗的笑声传出很远,一双粗粝的大手轻轻放在她的头顶:“月月喜欢就好,等将来月月出嫁,我给月月准备一整套白玉首饰,他夫家再厉害,也不敢轻视了我们去!” “孩子还小呢,说这么做什么!” “那又怎么了,我们月月就是天生要受到宠爱的,她一辈子都是爹爹的掌上明珠。” 沈弦月的意识在渐渐消散,耳边仿佛传来什么人的呼叫。 不过不重要了,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马上,就要见到爹爹娘亲了。 ...... “爹爹,娘亲!” 沈弦月猛地坐起来,额角已经沁出一层汗,脸色苍白,惊魂未定。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她一转头,坐在床边的居然是萧黎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她没死? 被人救下了? “是不是又想他们了,等明天宫宴完,我带你去祭拜一下伯父伯母,好吗?” 说着捏起帕子想去擦她额角的汗,却被沈弦月侧身躲过了,他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中。 宫宴?这不是三年前的事情吗?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里。 她...好像回到了三年前! 就是今天,她听说了圣上有给自己赐婚的意思,急的当场就跑过来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路上脚滑了一下,摔在地上,就这么晕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现在的情况,她不顾一切的将自己的心意和盘托出,没想到萧黎杨却指责她这样的想法有悖人伦,不知廉耻。 当晚圣上赐婚,萧黎杨以她要为父母祈福,不想嫁人为由拒绝。 皇上念及沈将军为国牺牲,便歇了这个念头。 而第二天,她就被送上静心庵。 想到那三年的折磨,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既然老天有眼,她绝对,绝对不要再重蹈覆辙。 可是现在自己还只是一个被养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姐,即使知道前世害自己的凶手是谁,也没办法报仇,只能先稳住,再慢慢寻找机会。 沈弦月硬是挤出一抹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听说南边那片山要开垦出来,担心爹爹娘亲的墓,想让大哥带我去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说完这句话之后,萧黎杨好像愣了一下。 随即又恢复原状。 他伸手将沈弦月的头发绾在耳后,宠溺的说:“放心吧,南山只是动一小块地出来,围个马场,墓在另一边,再说伯父伯母都是为国牺牲的英雄,再怎么都不会惊扰他们。” 可是前世的他,一边说着爹爹娘亲是英雄,一边将自己逼上死路。 沈弦月低下头,敛去眼底的愤恨,只讷讷的说:“可是我想爹爹娘亲了。” 萧黎杨轻叹一声:“等后日,我带你去看看。” 沈弦月点点头,示意自己要休息,萧黎杨叮嘱了身边的丫鬟,势必要好好照顾沈弦月之后,也起身走了出去。 丫鬟连忙应声。 等萧黎杨离开,迎夏走上前替沈弦月掖了掖被角:“小姐今天真是吓死奴婢了,不过世子对小姐是真好,一听到小姐出事,一路小跑着过来的呢!” “好了,我不想听了,你们出去吧,我想睡会。” 迎夏是从小跟着沈弦月的,自然是什么都听她的,关好了门,去了外面。 没想到一转身就看见萧黎杨还站在屋子外面,吓了一跳,忙向他行礼。 萧黎杨眼神幽暗,目光看向屋内好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小姐今日都见了谁?” 迎夏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恭恭敬敬的回答:“今日在后花园见了五小姐,五小姐让奴婢先离开,她有话要说,然后小姐突然就慌乱的往回跑,一个没注意,脚底一滑,就摔倒了。” 萧黎杨久久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半天才听见他的声音:“以后你就寸步不离的跟在你家小姐身边,除了你家小姐之外,其他人不管是谁的话都不用听。” “再有下次,你就自己去领罚。” 迎夏忙点头。 晚上的宫宴热闹非凡,皇上宴请了五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属参与,为刚刚大胜而归的萧将军接风洗尘。 沈弦月还沉浸在上一世的悲痛当中,周围的热闹衬的她更加落寞。 “月月,你可知道今日五姑娘被禁足的事?” 萧夫人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沈弦月打起了精神。 “回母亲的话,女儿不知。” 萧夫人面色如常,斜着看了她一眼:“我不管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说她是二房的女儿,但一笔写不出两个萧字,别因为女儿家的私事惹得旁人看笑话。” 沈弦月还想说什么,萧夫人便端起酒杯,跟过来敬酒的人寒暄起来。 她往后挪动,小声的问:“五姑娘怎么了?” 第5章:不如就把她赐给你如何? 迎夏凑近了些,小声说:“世子说,五小姐害的您晕倒,该罚,三个月不许出门。” 沈弦月心里冷笑一声,萧黎杨还真是给自己拉了好大一笔仇恨。 本来五小姐就跟自己不对付,这次也是她听到赐婚消息专门来告诉自己,就是为了看自己惊慌失措的样子,狠狠出一口气。 五小姐蠢笨,要说背后没人指点,她第一个不相信。 至于背后的人...... 沈弦月看向坐在对面,曲诗盈身穿银丝锦绣百花裙,头上带着一整套珍珠头面,面若芙蓉,笑起来真真是婉约美人。 察觉到沈弦月的目光,曲诗盈转过头来,却在同一时间,沈弦月端起了面前的果酒,轻轻抿了一口,错开了视线。 来日方长,当初她在静心庵遭受的一切,总有一天,会加倍还给她。 偌大的御花园分成两大部分,宫女太监鱼贯而入,给每一桌都摆上吃食,人多但不显得杂乱。 半炷香后,自御花园外响起一道声音:“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下跪。 沈弦月的位置比较靠前,她只觉得一道明黄色从自己眼前闪过,接着便是免礼,起身。 她这才看见,原来皇上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萧图玉。 萧老侯爷的幺子。 也是东临的冠军侯,战无不胜,刚刚打退了西晋,成为京城中风头无两的人物。 按辈分,沈弦月应该称他一句“小叔。” 只是他早就自立门户,回侯府的次数屈指可数,细细想来,沈弦月和他说话的次数更是一只手都能数得清。 萧图玉一出现,在场女子的眼神几乎都黏在他身上,沈弦月也跟着看过去。 大概二十三四的年纪,眉眼修长,鼻梁挺拔,从她这个方向看过去,正好能看见如玉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翳。 明媚春色里,引得世家女子频频侧目。 也是,如他一般年纪的人,大多还一事无成,要么靠着祖辈的荫蔽当一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要么考个傍身的功名,还在底层挣扎。 可他早就凭着自己这一身本事,成为当今朝野第一人。 不知道是不是沈弦月的眼神太过炽热,萧图玉居然看过来。 遥遥之间,两个人的眼神在空气中交汇。 面容清俊,从人群穿梭间看过去,眉目疏淡,如水中月。 只一瞬间,沈弦月便移开了视线。 坐在她旁边的女子却娇羞的拧了拧帕子,脸颊飞上两片红云,对着身后丫鬟说:“冠军侯可是在看我?你说等会要是求娶我,我是该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沈弦月差点没忍住,赶紧转过头。 自己这位小叔,在京城中真是受欢迎的可怕。 皇帝坐在上首,萧图玉的位置就在皇帝之下,与诸位皇子平齐。 一阵歌舞过后,皇帝似乎心情大好,摆摆手让舞女们下去。 “此次对战西晋,朕的冠军侯功不可没,此次出征,率虎贲之师,烽火硝烟之处,皆扬我朝天威,历经苦战,终获大捷。” “爱卿之功勋,昭如日月,朕心甚悦,特此黄金万两,绫罗千匹,良田百倾,以彰其功,望爱卿继续驰骋沙场,护我山河无恙!” 文武百官忙下跪,振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图玉脊背挺直,即使跪着,也比其他人悦目许多。 “臣自当竭尽全力,护我东临!” “哈哈哈哈哈,有爱卿这句话,朕心甚慰,诸位,平身吧。” 又是好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等到众人各归其位之后,坐在皇后下首的贵妃才笑着开口。 “皇上,臣妾昨日与皇后娘娘闲聊,说到萧将军,今年萧将军应该二十有三了吧?” 皇上脸上笑意不变:“是二十三了!还年轻的很!” 贵妃捂着嘴笑:“萧将军这几年忙着为国效力,连自己的事情都顾不上,倒不如皇上给个恩典,给萧将军赐婚如何?” 沈弦月猛地抬头,难道事情出了差错? 今晚不是应该给自己赐婚吗,就连抗旨理由她都想好了,怎么风向突然变了? 萧图玉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眉头轻蹙。 “臣一心为国,并无儿女私情之意。” 皇上站起身,走下高台,右手轻轻地拍在他肩膀上:“萧爱卿一心为国,朕自然也不能让你寒了心,贵妃言之有理。” “皇上,微臣心里并无娶妻之意。” 萧图玉连忙出声拒绝,神色间颇有几分着急。 “你不肯接受朕的赐婚,可是心中早已有了意中人?” “....没有。” “那就是了,既然没有,朕便为你赐一门好亲事。” “皇上......求皇上收回成命!” 沈弦月在心里默默为萧图玉默哀,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不能做主,后半生还有什么意思。 却不想皇上猛地开口:“就把沈将军的遗孤,赐给你如何?” 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神都朝沈弦月看过来,有打量的,有好奇的,有嫉妒的。 身旁的姑娘帕子都快撕烂了:“凭什么不是我!” 而沈弦月只感觉自己头顶炸开一道惊雷,此时耳边只剩下嗡嗡的轰鸣声,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 原来事情并没有发生变化,只是前世她根本不知道,给自己赐婚的对象,居然是萧图玉! 是自己名义上的小叔? 这怎么可能! 场面陷入诡异的安静,随之爆发出一阵激烈的讨论声,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沈弦月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许是没人应和,皇上脸色微沉。 “萧大人,你说说,朕给你弟弟赐的婚事如何?” 被点到名的萧铮廷冷汗直冒,眼神胡乱的转着,示意身边的萧夫人给点意见。 “怎么,朕的话很难回答?” “不..不...不是,只是微臣,微臣......” 沈弦月眼睁睁的看着他额头豆大的汗珠滴落,紧张的浑身发抖。 萧夫人侧身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是她看不懂的晦暗。 “如何,难道萧大人也觉得朕的决定做错了?” 天子一怒,周围人立马跪下,各个屏气凝神,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 第6章:玉佩丢了 “回皇上的话,赐婚乃是莫大的荣幸,只是弦月是臣的养女,而图玉又是臣的幼弟,此举似乎不妥。” 萧铮廷终于在战战兢兢中说了一句话,周围的空气更安静了。 沈弦月一时也没想清楚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悄悄看了萧图玉一眼,他脸色依旧波澜不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耳根子居然有点红。 “那又何妨,沈弦月的父亲为牺牲,乃是东临的英雄,朕自然要照顾好他的遗孤,放眼满朝文武,还能有谁比冠军侯更合适?” “再说只是养女,并无半点血缘关系,萧爱卿也早就自立门户,这桩亲事,朕觉得完美至极。” 在场的众人就是再傻也明白了皇上的执着,聪明点的立马顺着皇上的意思高呼“我主英明。” 一时间,大家似乎都同意了这桩婚事,只有身在漩涡中的两个人还没表态。 萧夫人轻轻碰了萧铮廷一下,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萧铮廷这才也一擦脑门上的汗,恭恭敬敬的说:“圣上英明。” 皇上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让众人起身,转头问萧图玉:“萧爱卿要抗旨不尊吗?” 萧图玉长身玉立,低头行礼:“圣上一片心意,臣自当接旨。” 沈弦月默默在心里盘算着,本来是想着哪怕把自己父亲搬出来,也要把这桩婚事给压下去,可是她没想到赐婚对象居然是萧图玉。 往好了说,冠军侯在京城的本事和威名远超旁人,以后自己要复仇,势必要有一个拿出来能唬的住人的身份。 且萧图玉为人正直,在侯府也算说得上话,倒是可以用来避一避萧黎杨。 这样想来,这桩婚事倒并不是这么糟糕。 只是有点对不住萧图玉了。 “愣着干什么,皇上问话,怎么不回答?” 萧夫人看着早就神游天外的沈弦月,气不打一处来,重重的扯了一下她的袖子。 “额...回皇上的话,臣女自幼失去双亲,圣上好意赐婚,臣女感激不尽!” 话音刚落,对面传来一声酒杯破碎的声音,循着声音望去,萧黎杨铁青着脸,胸前晕染了大片水渍,身边的丫鬟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世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可萧黎杨的眼神却始终死死地盯着沈弦月,酒杯的碎片割破了手掌心,血滴答滴答的落下来,他也无暇顾及。 萧夫人脸色有些不好看,给萧黎杨的贴身小厮使了个眼色,半拽着站起来。 “皇上恕罪,犬子酒量不好,怕是吃酒吃醉了,请容许犬子先去换身衣服。” 皇上略带深意的看了萧黎杨一眼,点点头,身边伺候的宫女就识眼色的把人带了下去。 宫宴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只是在场的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心里存着别的情绪。 最明显的就是沈弦月身边的那个贵女,看着她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沈弦月只能默默换了位置。 最后实在是坐不住,就出去透口气。 宫宴结束已经快到傍晚,沈弦月靠在马车璧上,一晃一晃放空,萧家的人际关系慢慢在脑海中浮现。 萧老爷子生了三个儿子,老夫人前几年病逝。 老大是萧铮廷,性情软弱,育有一子两女,儿子萧黎杨,是侯府的世子,大女儿排行老四,小女儿萧黎音,排行第六,因为还小,所以今天没带出来。 老二萧宇清,为人正直,刚正不阿,育有两女,大女儿排行老二,小女儿排行老五。 老三萧图玉,是老爷子的老来子,早些年就外出打仗,拼着一条命挣下了功勋,第一次大胜而归,就求了皇上赏了一处宅子,当年他才十五岁。 至于和老爷子闹翻的原因,尚未可知。 只是现在萧图玉的职位越升越高,现在已经跟老爷子平起平坐,回了侯府反而大家不自在。 所以只有在逢年过节和老爷子有事找他的时候,才会回去一趟。 沈弦月有些头疼,怎么感觉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啊! 她下意识的去摩挲腰间的玉佩,没想到这一伸手,伸了个空。 “迎夏,我今日出门是确定佩戴的芙蓉雕花玉佩吧?” 迎夏一头雾水:“是的,小姐紧张的时候就会戴这枚玉佩。” 沈弦月一颗心猛地被提起来,父亲去世的突然,遗物不多,那白玉簪子和芙蓉玉佩便是其中的几样。 细细想来,应该是出去透口气的时候,不知道掉在了哪里。 这可怎么办才好! 马车缓缓停下,迎夏掀开帘子便看见萧黎杨站在门口,像是在等她。 “月月,你......” 萧黎杨话还没说完,沈弦月就先急急忙忙开口了:“哥,你能不能帮我找找玉佩,我的芙蓉玉佩丢在宫里了!” 萧父萧母对她不甚在意,她又没办法进宫,想来想去只有萧黎杨能帮上忙。 看着她着急的样子,萧黎杨要说的事情被一打岔,那股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就这么消散了。 “什么玉佩,要紧吗?” “是我父亲的遗物,都怪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应该贴身保存的,没想到居然丢了!” 沈弦月急出了眼泪,萧黎杨却有些纠结:“这个时辰宫门早就关了,就算要回去找,肯定也进不去。” “倒是我在宫中认识一个禁军,不知道今日当不当值......” 萧黎杨话还没说完,萧夫人被丫鬟扶着下了马车,不咸不淡的看了沈弦月一眼,话却是对着萧黎杨说的。 “你一介臣子,居然敢说认识禁军,要是让圣上听见了,还以为我萧家有不臣之心。”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生怕旁人听不见是不是?” 萧黎杨脸色瞬间耷拉下来,他只顾着想帮沈弦月,倒是忘了这一茬,今日本就惹了陛下不快,这条消息要是再传出去,萧家恐会大祸临头。 “月月,娘说的对,我们先进去再说。” 沈弦月面上焦急,却也只能跟着萧黎杨先进了门。 一直走到后院的分岔口,两人才停下来。 萧黎杨面露为难,低着头不敢去看沈弦月的脸。 “哥?” 沈弦月看他的表情,一颗心直直的往下坠。 第7章:我对天发誓 “月月你放心,玉佩我绝对会给你找回来的,只是今天肯定是晚了,明日一早我就递了帖子进宫,一定帮你找到。” 沈弦月虽然急,但是也明白除了这个办法,别无他法,只能按捺住心里的焦急,魂不守舍的点点头。 “既然如此,就多谢哥哥,我先回去休息了。” 沈弦月转身要走,萧黎杨却叫住了她。 “月月,今日的赐婚......” 沈弦月背对着他,脚步顿了一下,却没回头:“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沈弦月没看到,萧黎杨的肩膀随着这句话塌了下来。 “我是说,如果你不愿......” “我愿意。” 说完,沈弦月没再管萧黎杨,前世的种种逐一浮现在她眼前。 她绝对,绝对不要再重蹈覆辙。 第二日一大早,迎夏就高兴的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块玉佩。 “小姐,有人把芙蓉玉佩送来了。” 沈弦月听到芙蓉玉佩,立马清醒了不少,拿过来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着,质感温润,芙蓉花栩栩如生,是她丢的那枚。 “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了,是谁送来的?” 沈弦月将玉佩放在掌心,紧紧相握,感受着它的温度。 “是门房说是陌生人送来的,说交给沈小姐。” 沈弦月双眼通红,眼泪花闪烁,嘴里喃喃:“没事,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快,把它收起来,好好存着。” 沈弦月贴在脸颊摩挲了一会,交给迎夏收起来,只是这一看,却发现了不对劲。 “这玉佩下面的璎珞好像不见了。” “奴婢方才接过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可能是璎珞掉了没找到。” “没事,玉佩最重要,收起来吧,我们该出门了。” 约好了今天去南山看爹娘,沈弦月后半夜一直没睡着,睁眼到天亮,好不容易眯一会,迎夏又带着玉佩进来了。 等收拾好东西,带好买的香烛纸钱,沈弦月上了马车,萧黎杨骑着马,一直走在马车外面。 沈弦月本来不怎么想和他说话,但是想想玉佩,还是掀起了帘子。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玉佩的事,谢谢你了。” 萧黎杨一愣,随即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发:“你的事就是哥的事,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谢。” 沈弦月显然有点抗拒这样的亲近,往后一躲,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还是要谢的。” 说完,还不等萧黎杨说话,沈弦月就放下了帘子。 马车汩汩向前,一直到半山腰才停下,再往上就要步行了,阴了几天,难得的出了太阳。 初春天气还不热,又往山里走去,倒是没出多少汗。 “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让人好好清扫这条路,伯父伯母安眠的地方一直都干干净净。” 沈弦月没说话,只是下意识的去摸腰间的玉佩,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将它收起来了。 “想必父亲母亲在九泉之下,看到我有这么好的家人,也就放心了。” “家人.....” 萧黎杨嘴里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突然轻声笑着:“你又怎么知道,我想和你做的,不只是家人。” “什么?” “没什么,前面就到了。” 沈弦月没再纠结刚才他嘟嘟囔囔说的什么话,沿着铺好的石头路走过去,前面出现一个硕大的墓园。 周围都用石头砌了起来,栽上高大的松树,两座坟茔,孤零零的,看的沈弦月鼻头一酸,掉下眼泪来。 被陷害饱受三年折磨她没哭。 被亲人好友双重背叛她没哭。 可是此时此刻在这里看见化为一柸黄土的爹爹娘亲,她真的忍不住了。 肩膀微微的抽搐着,巨大的悲恸像是无边的海水要把她淹没,耳边轰鸣,膝盖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萧黎杨连忙将人扶起来,迎夏看着自家小姐如此动容,也落下泪来。 小姐命苦,小小年纪没了双亲,寄人篱下,小心翼翼的看人脸色,也只有在这里才能短暂的释放自己的情绪。 可沈弦月却没动,也顾不得地上的泥土,就这么跪在坟前,眼泪大颗大颗的往外掉。 “爹,娘,女儿不孝,这么久才来看你们。” 三年,前世整整三年,她没办法下山,也没办法去看看爹爹娘亲。 她点燃蜡烛,跪着往前挪动了几步,将蜡烛插在烛台上。 却被旁边的一坛酒吸引了视线。 “这坛酒...看样子是新放在这里的,难道在我们之前有人来过了吗?” 萧黎杨拿起酒坛子,下面还没沾上泥土:“三日前下过雨,要是早的话,肯定会脏,可是看起来坛子还很干净,应该是昨天或者今天有人来过。” 沈弦月“哦”了一声,父亲在世时带了很多将士,也时常会有人来南山看父亲,指不定又是哪个士兵放下的。 她也没多想,安安静静的跪着烧完纸钱,倒是萧黎杨也跪下来,接过迎夏手里的金元宝。 扔进铜盆里,火苗蹿起。 “伯父伯母,你们放心吧,月月有我照顾,我一定会护她周全,不让她受半点伤害。” 沈弦月闻言,却突然笑了出来,只是笑容里带了几分苦涩。 “哥哥,不能乱发誓,要不然以后会反噬的。” 萧黎杨立马举起三根手指:“我萧黎杨对天发誓,要是有任何对不起沈弦月的地方,就让我受千刀万剐之刑。” 本以为沈弦月会拦住自己,没想到她连头都没抬,只是默默将手里的金元宝全都烧完。 萧黎杨着急的拽着沈弦月的袖口:“月月,你不信我?” 沈弦月轻轻把袖子拽出来,迎夏赶紧磕了三个响头,扶着沈弦月起身。 “我信不信有什么用吗,要是你会伤害我,那千刀万剐自然不为过,要是你不会伤害我,那就是一句空话而已。” 萧黎杨被这句话堵住,一时间涨红了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跟在她身后不远处。 下山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沈弦月刚要进马车,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迎夏,那边在干什么?” 第8章:原来是萧家妹妹 “奴婢也不知,但是听着挺热闹的,小姐要不要过去瞧瞧?” 迎夏看出来自家小姐最近心情不好,平日里也不出来走动,今天趁着这个机会,在外面散散心也是好的。 沈弦月正有此意,她现在对萧黎杨越来越抵触,有时候连话都不想说。 “我跟迎夏去那边转转,哥,你先回去吧!” 谁知萧黎杨也下了马:“那边就是围出来的马场,算算日子,最近应该是开放了,你们二人不安全,还是我带着你去吧!” 沈弦月没说话,自顾自的走在前面,反常的态度就连迎夏都看出来了。 她悄声问:“小姐,你这几日对世子好像有点冷漠。” 冷漠? 跟以前比起是有一点,以前他们两个好的像一个人一样,萧黎杨不管是做什么都会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就连五小姐迁怒自己,也是因为萧黎杨经常因为护着自己而惩罚他们。 那杆天枰倾斜的时间长了,自然而然的就有人不满了。 可是经过上辈子那三年后,她已经彻底对萧黎杨没好脸色了,就算真正害自己苦受折磨的另有其人,但也是因为他的放纵。 明明先靠近的是他,可是反过来指责自己的也是他。 “没有,我就是心情不好。” 迎夏察觉到她的情绪不怎么高涨,便也岔开了话题。 不管小姐和世子怎么闹矛盾,就是闹破了天去,她也是小姐身边的人。 要说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会坚定的站在小姐这边,那个人一定是自己。 这截路不怎么好走,还没修葺好,马场真正的出口在另一个方向。 走得近了点就能看出来,马场周围都用上了木栅栏,木栅栏外挖了一条壕沟,每隔一段距离就有把守的士兵,里面是广阔的草地,供马匹吃草和奔跑。 东北角建立了一长排马厩,用来夜间或者恶劣天气来安置马匹,外面的棚子里放着干草等。 “这个马场是圣上的意思,所以下面的人不敢耽搁,建的很盛大,以后秋猎或者有什么活动,应该都会来这里。” 萧黎杨贴心的为沈弦月解答。 沈弦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好,这样爹爹在山上,也能看见自己用命保护的国家是什么样的。” 萧黎杨的心脏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不是很疼,却也让人忽略不掉。 “什么人!” 里面的士兵眼尖的发现了几个人,手里的长矛对着他们,一脸警惕。 萧黎杨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令牌,另外一人赶紧拉了那人一下,单膝跪地:“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镇北侯世子恕罪。” 萧黎杨随意地挥挥手:“还不快把围栏打开。” “是,小人这就打开。” 三个刚进了马场,就听见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我说子书,我好不容易给你搞到了这匹千里马,你就给我们看这个?” 周围还有几个附和的声音:“就是啊,我们可是听说西晋那群人被你打的都有心理阴影了,听见你的名字都能跑出十里地去,给我们也看看眼啊!” “就是就是,给我们开开眼。” 沈弦月用手遮挡着头顶的阳光,看向马场中央的那人。 身穿玄色劲装,比起上次在宫宴看见的更随意一些,却也更干练。 他正嘴角带着笑:“我学的都是些招式狠厉的本事,没什么观赏性。” 说着,他眼神一撇,似乎是看见了什么。 “不过,今日心情好,我给你们瞧瞧。” 随即又是一阵疯狂的欢呼。 沈弦月也来了兴致,平时只听别人说冠军侯是如何威风,如何在战场大杀四方,却也没有机会亲眼见见,今日没想到正是赶上了好时候。 她往前走了几步,挑了一个略高的位置,绝佳观赏位。 只见萧图玉跨坐在马上,缰绳在他手上灵活的甩动,双腿轻轻一夹马腹,那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竟然比一人还高。 一个嘶吼间,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萧图玉上身微微前倾,几乎与马背平行,衣袂随风猎猎作响。 在一阵喝彩声中,萧图玉跃身而起,足尖轻点马背,一个完美的后空翻,稳稳落在马背上。 身姿流畅,蹄下尘土飞扬,阳光,热血,仿佛只剩下他一人在这天地间驰骋, 稳稳跑过一圈之后,停在原地,自方才那男子口中传出一声嘹亮的口哨。 其他人纷纷鼓起掌来。 “子书,我就说你谦虚了吧,这么优秀的骑术怎么可能没观赏性,还跟兄弟装。” 沈弦月也不受控制的鼓起掌来,嘴角扯起的笑容看的萧黎杨刺眼无比。 “哎呦,那是谁家妹妹,怎么站在那里,过来一起玩啊!” 东临民风开放,男女之间倒是没那么多规矩,尤其是在外面广阔的地方,只要没有什么越界的行为,都是被允许的。 沈弦月倒是也不矫情,信步走了过去。 走的近了,那穿月白色衣衫的少年,揶揄的拍了萧图玉一巴掌。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萧家~妹妹啊!” “萧家”两个字拉长了尾音,明面上是在说沈弦月是萧家养女,实际上从他表情就能看出来,他说的根本就是萧图玉家的人。 “再胡说八道,那匹汗血宝马的主人就不是你了!” “哎呦哎呦,你刚才还答应给我的,你现在反悔不是要我的命吗?” “谁让你出言不逊。” 白袍少年跳下来,哥俩好的一只手搭在萧黎杨肩膀上:“大侄子,你说说,我说的可有半点问题?这沈妹妹是不是萧家的人?” 萧黎杨咬着后槽牙,这话他要怎么说,肯定也不是,否定也不是。 “说话啊,是不是,大侄子!” 萧黎杨抬头看了一眼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萧图玉,眼神中有忽明忽暗的光芒。 僵持半晌,他才抱拳行礼:“小叔。” 萧图玉不咸不淡的从鼻腔里“嗯”了一声,眼神又落在沈弦月身上。 白袍少年凑过来,拍着自己的胸脯:“你叫了子书,怎么不叫我?” 萧黎杨不解:“你?为何要叫你?” 第9章:倒不如来比试比试 “子书是不是你小叔?” “是。” “那不就行了,我与子书是结拜兄弟,我自然也就是你的表叔,见了表叔不行礼问好,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沈弦月在一旁站着,突然想到自己要是真的跟萧图玉成亲,那她就成了萧黎杨的婶婶? 以后见面是继续叫他哥哥,还是他叫自己婶婶? 不过这么一想,还真的挺解气的。 “看吧看吧,沈妹妹都笑了,说明本公子没错,还不快叫叔叔?” 萧黎杨攥紧了拳头,东临皇帝最重孝道,连带着整个东临都尊老爱幼,对于长辈自然是一万个尊敬。 可是让他面对比自己还小的白瑾叫叔叔,他怎么都张不开嘴。 “行了,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萧图玉把话题岔了过去,白瑾撇撇嘴,好不容易都能占便宜,结果被打断了。 “月月想念家人,特意让我带她来给伯父伯母上柱香。” 萧黎杨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白瑾突然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我说子书你怎么来这么早,还拿来了珍藏那么多年的酒,原来是看望你未来岳丈岳母了。” 萧图玉将手中的马鞭用力扔在白瑾身上:“胡说什么。” 白瑾捂着被打疼的肚子,装模作样的哀嚎着:“我又没说错,你们的姻缘可是圣上亲自定的,这叫什么,天生一对。” 沈弦月早就听得脸色通红,虽然决定应下这门亲事,但是哪有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的亲事的。 还有...... 她看向萧图玉,父亲母亲坟前的那坛酒,居然是萧图玉放的? 不知怎么的,沈弦月突然觉得,这个冷面将军好像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冷漠。 几人玩笑着闹作一团,萧黎杨站在一旁像个外人:“小叔,我一直很敬仰你,方才看见小叔在马上的英姿,想向小叔讨教一番,不知可否?” 萧图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嘴角勾起一抹笑,歪着头,平白的让沈弦月想到了那两句“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也是在这会,才让沈弦月意识到,威名赫赫的冠军侯,今年才二十三。 “讨教的话大可不必,若是比试,倒可以试试。” “好,那就比试!” 萧黎杨一口答应下来,他的骑术可是公认的好,就算上战场杀敌不如他,骑术也未必会输。 萧黎杨带着势在必得的笑看了沈弦月一眼,沈弦月没看见,萧图玉倒是尽收眼底。 白瑾在一旁怕事情闹不大一样,不停的起哄:“既然是比试,总归要有彩头吧!” 萧图玉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马的鬃毛:“要是我赢了,以后你见了白瑾,要叫叔叔。” 白瑾高兴的一蹦三尺高,恨不得扑过来狠狠抱住萧图玉:“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这种事还记着我!” “没问题,但要是我赢了,我希望小叔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 萧图玉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急的白瑾连忙扯住他的袖子:“你傻啊,这种条件你也答应啊,万一他让你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怎么办?” 沈弦月也觉得萧图玉有点冲动,至少在她看来,萧黎杨绝对不是什么心思良善之辈,留下这么大一个把柄,以后要是用这个条件威胁他,那就完了。 不过这叔侄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真的是怪的离谱。 以前还能维持面上的平和,现在见面就像是针尖对麦芒,颇有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势。 “放心,我这个要求绝对不会是杀人放火和出卖国家机密,对你来说,很容易。” 萧图玉从马上利落翻身下来,用手背轻轻去衣摆不存在的尘土:“看样子,你早就想好了?” “想好了。” 萧图玉看了沈弦月一眼,眉尖轻挑:“好,让我看看你这么多年,可有半分进步!” 说着萧图玉招手叫来喂马小厮,那人直接牵着两匹马过来。 “这两匹马优劣相差不大,你可以先挑。” 萧黎杨想着那个彩头,倒是也没纠结,仔细看了一圈之后,挑中了其中一匹。 “希望等会比完,小叔还能有这么好的心情。” 萧图玉但笑不语。 等到两个人都上了马,白瑾招招手,叫来一个小厮,指着前面说:“你,去当裁判。” “啊,小的来当裁判?这么重要的事,还是得白爷您来啊!” 白瑾一个爆栗子打在他头上:“小爷我英明神武,是用来做这样的小事的吗,再说了,我要是做裁判,谁带我沈妹妹去看比赛啊,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小厮陪着笑,直夸白瑾厉害,想得周全。 说着说着,白瑾一转头,笑眯眯的说:“沈妹妹,咱们去台上看,子书可不轻易跟人比试,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大场面。” 沈弦月惊讶于白瑾和萧图玉的关系居然这么好。 “你跟小...冠军侯关系很好?” 自从定了亲,这声小叔怎么都叫不出来。 “那是自然了,你别看子书现在冷着个脸,实际上他以前也可混,要说纨绔,他比我可厉害多了。” “冠军侯还有纨绔的时候?” “当然,就是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跑去打仗,我每天都在祈祷别死在战场上,好在他争气,还给自己挣了个名头回来。” 沈弦月和白瑾并肩走着,一直走到高台的最高处,他们二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着一声哨响,开始比赛。 “子书,加油加油,我能不能当叔叔就看你了!!” 白瑾激动的手舞足蹈,扯着嗓子大喊。 许是觉得不过瘾,他示意沈弦月也喊喊加油,说什么子书听了一定会赢。 沈弦月到底是脸皮薄,只局促的摇摇头,脸颊都红了。 萧图玉看着白瑾的手碰到了沈弦月的袖子,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看来以后要教教白瑾,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什么叫七岁不同席。 算了,还是带到训练场揍一顿,人教人记不住,事教人一次就见效。 正在悄悄给沈弦月分桂花糕的白瑾,突然动作一顿,狐疑的看了一圈。 “怎么了?”沈弦月问道。 第10章:这是蓄意谋杀 “我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一般这个时候,我就该倒霉了!” “你还信这个?” 白瑾摇摇头:“这不是迷信,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好...好一个经验之谈。 沈弦月手里都快拿不下了,白瑾这才作罢,认认真真的看起比赛来。 日头高悬,四周红黄相间的旌旗猎猎作响,沙地上两匹马鼻腔喷洒着白气,马蹄刨动,激起阵阵尘烟。 前面的赛道上,早就设置好了障碍点。 随着一声哨响,两匹马同时飞奔出去,风驰电掣,萧黎杨缰绳一抖,黑马加速抢先,比萧图玉的枣红马领先半个身子过弯道。 萧图玉见状,轻喝一声,枣红马扬鬃奋蹄,瞬间拉近了和萧黎杨的距离,两匹马齐头并进。 凭借身姿灵巧,萧图玉取得内侧优势,几乎贴于马侧,助力转弯,萧黎杨的马紧跟在萧图玉的马之后,马头挨着马尾,眼看着就要到最后一道关卡,萧黎杨有些心急,想要加速冲过去。 可萧图玉卡的死死的,仿佛已经预判了萧黎杨的路线,始终将他困在身后。 最后一道关卡,是射箭。 要在马背上高速移动的同时,射中远处的靶心,既考验了马术,又考验了箭术。 白瑾得意洋洋的拍着胸脯:“怎么样,最后一关可是我亲自让人加上去的,不但如此,那靶子还是可以移动的,胡乱方向移动,可没规律,他们谁手上有真功夫,一看便知。” 沈弦月全神贯注的看着赛场上的两个人,那颗心也七上八下的。 “沈妹妹,你别紧张,子书可是真正上过战场的,这点比试,小儿科而已。” “只是不知道沈妹妹,想让他们谁赢啊?” 白瑾脸上八卦的意味太明显,沈弦月就是想不注意都难。 “白公子请我吃了那么多好吃的,自然是你想让谁赢,我也就想让谁赢,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她不知道想让谁赢,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她不想让萧黎杨赢,最好输的彻彻底底。 说话间,萧图玉已经拿出了背上的弓箭,稳了稳心神,射向移动的靶子。 第一箭,中了。 萧黎杨紧跟其后,也中了一箭。 沈弦月看的都紧张死了,白瑾还在那老神叨叨的说什么萧黎杨有两把刷子。 第二箭两人同时射出,又同时中了。 就剩最后一箭,萧图玉眼睛死死的盯着远处的靶子,“嗖”的一声,划破空气,射了出去。 靶倒。 他收起弓,放在背后,双腿一夹马腹,枣红马再次提速。 “我的天,冠军侯居然还能提速,方才难道是还未尽全力?” “还未尽全力就能死死压制萧世子,这谁强谁弱,还不是一目了然?” “真不愧是有真本事在身的,我回去也要大吹特吹,我也是见过冠军侯此等风采的极少数人之一了!” 萧黎杨手中最后一箭还没射出去,那些人喝彩声太大,很难不传进他的耳朵里。 不行,这场比试他一定要赢! 那场赐婚,也一定要取消! 萧黎杨眼神逐渐变得可怖,他的箭头居然对准了...... 带着破空的声音,萧图玉的马突然暴动,前蹄高高扬起,在空中胡乱踢踏,事发突然,萧图玉差点被甩下马,他脚尖触地,凭借着身体腹部力量再次翻身上马。 缰绳在它的疯狂挣扎下“啪”的断裂,萧图玉只能伸手扯住剩半截的缰绳,努力控制着方向。 事情变故的太快,萧黎杨的马已经追了上来,几乎平齐。 看着不远处的终点,萧图玉眼神逐渐坚定,侧目看了萧黎杨一眼。 眼神像是带着死一般的幽暗。 萧黎杨心里一个“咯噔”,无尽的心虚涌了上来。 直道冲刺,两匹马都用尽了全力,尤其萧图玉的马还受了刺激,本就是强弩之末。 白瑾气的破口大骂,骂萧黎杨机关算尽,不要脸。 沈弦月也跟着心都提到嗓子眼,手紧紧攥着迎夏,指尖泛白。 终点红线在风中摇曳,人马瞬至,胜负就在这一瞬之间。 可谁能想到,变故陡生。 两匹马走得太近,萧图玉的枣红马癫狂的挥动着蹄子,竟然就这么直直的踹了黑马一脚。 黑马脚下一软,马头狠狠下栽,脖子扭成一道痛苦的弧线,马身则如倒塌的山峰,在空中翻滚着向地面砸去,落下时溅起大片尘土。 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和痛苦的嘶鸣。 萧黎杨也被狠狠甩飞,在地上狼狈的翻滚。 一时间,萧图玉冲线的喝彩声,赛道上的惊呼声,马蹄声,悲鸣嘶吼声,混乱不堪。 白瑾冲上去就是一个熊抱:“真厉害,这一场比赛真是酣畅淋漓。” 萧图玉却笑不出来,他走到枣红马身旁,看到枣红马屁股上扎着的一支箭,半截箭身都没入马的身体内,可见箭的主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有人扶起在地上疼的打滚的萧黎杨,义愤填膺:“都说了只是比试,冠军侯何故出这么重的手。” “就是,好歹也是你的亲侄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白瑾听不下去,撸起袖子就是一顿输出:“你们的眼睛要是不想要了就自己剜了,马发了狂,子书也差点被甩下去,要不是萧黎杨凑得太近,会出现意外吗?” “你这话不对,发狂的是冠军侯的马,受伤的是世子,你敢说冠军侯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那你要这么说,我还说是萧黎杨自己学术不精,吵吵嚷嚷要比试,结果自己没本事,摔了也只能怪自己。” 白瑾以一敌几依旧不落下风,主打一个就是不许把脏水泼到萧图玉身上。 “都别吵了,先把他扶起来,不要随意挪动,去请太医过来,动作要快。” 萧图玉突然出声,引得众人都看向他。 有人嗤笑:“冠军侯这是心虚了吧,对自家侄子都能痛下杀手,怪不得众叛亲离呢!” 说话的这人是萧家的宿敌,平时见面不是掐架就是作对,如今萧家出了这档子事,肯定迫不及待的插上一脚。 “诸位在给本侯安罪名之前,不妨先看看这个!” 第11章:沈妹妹难道要作伪证? “到现在还在负隅顽抗,看什么都没用,我们......” 说话的人突然止住了话头,脸色涨的通红,嚅嗫着说不出话来。 “每人三支箭,我的全部射中了靶心,诸位不妨猜猜,这支弓箭为何会在这里,马儿又为何会发狂?” 旁人站的远,没看清楚,可是沈弦月和白瑾站在最高的台子上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萧黎杨为了赢不择手段,居然使出这么卑劣的招数。 “来人,去给小爷查探清楚,那边的靶上到底有没有六支箭!” 白瑾气的牙痒痒,小厮自然明白在这一群人中,谁才是真正有实力的,小跑着就去看了。 半晌,小厮手里握着五根箭过来,都来不及擦一擦额角的汗水:“回白爷的话,只有五支箭,赛前以防万一混淆不清,冠军侯的箭上抹了红色颜料,现在这里的箭有三根红色,两根无色。” 白瑾环抱着手:“听见了吗,那支箭是萧黎杨的,说不定啊,是有人眼见要输了,出了昏招,没想到把自己给害了,这就叫,自作自受。” “白瑾,那你说话别太难听!” “我说话难听?刚才你们说子书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说话难听了,现在给我说这个,我告诉你,有我和沈妹妹在,这个屎盆子就扣不到子书头上。” 有不明真相的人听他提到沈弦月,好奇的问:“沈小姐,你确定刚才看见那箭是萧世子射的?” 沈弦月充当了这么久的背景板,终于有人想起来,萧世子还有个千疼百宠的妹妹呢,方才她与白瑾站在一处,白瑾要是看见了,那她自然也就看见了。 只要一口咬死不是萧世子做的,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要不然闹大了,萧世子的名声肯定会受到损害。 于是,萧黎杨那派的人看向沈弦月的眼神更加炽热期待。 沈弦月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眼睛湿漉漉的,看的众人心头一软。 “我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 “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不好,要不然我们就当这件事过去了好不好?” 萧图玉心里有些复杂,薄唇紧抿,带着一丝落寞:“行,那这件事就......” “不行!” 萧黎杨缓过了疼劲,大喊出声:“月月,你看到了什么就说什么,别被某些人威胁了,有哥哥护着你,别怕!” 沈弦月却还只是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萧图玉站在她身前,替她挡住那些视线:“如此为难一名女子,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什么叫为难,我们只是想要一个真相而已,冠军侯如此遮遮掩掩,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白瑾:“能有什么隐情,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萧黎杨动的手脚,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在这倒打一耙。” “你不算,谁不知道你与冠军侯关系匪浅,说的话怎么能作为证据,还是请沈小姐说说,到底看见了什么!” 沈弦月为难的咬住嘴唇,隐晦的看了萧黎杨一眼。 萧黎杨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月月,你不用估计顾忌着给谁留面子,哥哥在这里,有什么就说什么。” “真...真的吗,哥哥?” “当然!” 萧黎杨说不心虚是假的,但是只要有月月作证,这件事就能蒙混过去,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其实,我不想说的,毕竟都是一家人,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你怎么会看错,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萧黎杨胜券在握的模样,看的白瑾心里也有点恍惚,本来板上钉钉的事情,现在显得好像是他们在污蔑人一样。 “子书,你说沈小姐是你的未婚妻,会帮着萧黎杨做假证吗?” 萧图玉握紧拳头,脸色不太好看。 若是换了别的事,他可以毫不犹豫,底气十足的说有把握,但是这件事,他还真没十足的信心。 “沈小姐不是这样的人。” 憋了半天,萧图玉也只说出来这句话。 白瑾懊恼的挠挠头:“要是沈小姐作伪证,我就去把刚才送给她的桂花糕都要回来。” 沈弦月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其中还带着一道忐忑的打量。 她当然知道这道视线的主人是谁。 “我其实也不知道看的准不准,就是那支箭肯定是哥哥的,不过太远了,我只看到哥哥举起弓箭对准了冠军侯,也可能是我看错了,大家别多想。” 这话一出,萧黎杨的脸色瞬间煞白,气急想起来,却扯动了伤口,疼的冷汗直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小姐,黎世子可是你的哥哥,你怎么能帮着外人说话呢!” 白瑾乐了,只要能让他们不痛快,那都是自己的朋友。 “你这话什么意思,沈妹妹只是说出了自己看到的,怎么就成了帮着外人说话,难不成你们都是一群帮亲不帮理的啊,那我改天可得让我爹上道折子,好好查查你们这帮人有没有贪赃枉法,有没有包庇自己的至亲。” 这句话彻底上升到了不该有的高度,那些人也就是看看热闹,没想把自己搭进去。 再说白老爷子也是个不讲理的,虽说恨自己的孙儿不成器,但是溺爱也是实打实的,要真听了这混小子的话,上几道折子,那就完了。 毕竟官越做越大,家里腌臜事肯定也不少,谁也不敢赌自己家干干净净。 “再说了,要论亲疏,子书以后才是和沈妹妹最亲近的人,养兄的份量哪有夫君重!” 萧黎杨本就受了伤,还被白瑾一番抢白,更是被这句话一刺激,眼皮子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那帮人没了主心骨,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刚才沈小姐可是说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想要关上门来说话,怕伤了和气。 也是他们逼着人家说的,现在好了,话说出了口,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场面有些尴尬,白瑾掏出剩下的两块桂花糕,塞进沈弦月手里:“别怕他们,有子书在,他们不敢欺负你。” 沈弦月点点头,突然远处有人大喊着。 第12章:交给我你就操心吧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这一路奔波,太医也出了一身汗,却也半点不敢耽搁,跪在草地上查看伤势。 “回侯爷的话,世子伤势不重,只是腿上骨骼有些许错位,微臣进行简单包扎之后,还需静养一段时日。” 萧图玉神色轻松了些,仿佛刚才紧张的人不是他。 “有劳太医。” “不敢不敢,这都是微臣分内之事。” 太医动作很利落,包好之后让人抬进马车里,一路稳稳的回了侯府。 沈弦月看着方才还围着的人呼啦啦的如鸟兽般散开,心中止不住的想笑,萧黎杨,这算是给你的一点点小反击。 这么爱面子,自尊心强的人,当然要让他名誉扫地才算解气。 越看重什么,就要越毁了什么。 “呸,一群狗腿子,现在怎么不说话了,照我看,萧黎杨这下可真的是出了大丑了。” 白瑾心里高兴,可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沈妹妹你会向着萧黎杨那边呢。” 沈弦月摇摇头,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萧图玉突然轻笑一声,不动声色擦去手掌心的汗:“要不要上马试试?” 沈弦月一愣,要是换了前世的自己,这个时候肯定早就跟着一起回去了,萧夫人脾气不好,要是让她知道这件事跟自己还有关系,肯定又会罚自己跪祠堂。 可是现在的沈弦月不是当初的沈弦月了,想到那个透不过气的侯府,她就打心眼里不想回去。 再说现在萧黎杨受了伤,侯府肯定乱成一团,现在回去也是给自己找气受。 “好啊,可是刚才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有点害怕。” 萧图玉朝着小厮招招手,牵过来一匹矮一点的小马:“这匹马性情温顺,你试试,我帮你牵着缰绳,放心。” 那匹小马个子都还没沈弦月高,毛发顺滑,通体雪白,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 沈弦月手伸过去,想摸摸它,它还配合的把头蹭过来点。 “真乖。” 小厮拿过来一个小板凳,萧图玉半托着沈弦月上了马,细心的说着手该怎么放,脚要踩在哪里,缰绳不要拽的太紧,要不然小马会疼。 沈弦月将这些话一一记在心里。 白瑾站在不远处,啧啧两声,问自己的贴身小厮:“你有没有觉得子书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味?” “英雄味?” “不是,是有了未婚妻的酸臭味!” 小厮:有时候真恨不得自己听不见,这样冠军侯收拾自家主子的时候,就不用连带着自己了。 眼看着两个人的身影越来越远,白瑾干脆让人上了一杯好茶,几盘点心,舒舒服服的躺在躺椅上看着风景。 “说出去谁敢信呢,堂堂冠军侯居然亲自给一个小丫头当马夫,这日后成了亲,不会夫纲不振吧?” 慢慢的,沈弦月可以控制着小跑起来,虽然这个速度慢的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迎面吹来的微风,还是驱散了沈弦月心里的那点郁闷。 惬意的小跑了两圈之后,马儿的速度慢了下来,萧图玉自觉的走到一边,牵好了缰绳。 明媚的眼光下,萧图玉微仰着头,眼神中是说不出的宠溺,两眼对视间,沈弦月的心好像狠狠被撞了一下。 无关乎情爱,单是这张脸,就够人沉沦。 “侯爷,我们的婚事...” 沈弦月试探着开口。 “你不愿?” “也不是不愿,只是我们并不相熟,地位相差的也不是一点半点。” “那就是愿意了。” 沈弦月额角垂下三根黑线,这话是可以这么理解的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简而言之,就是我怕耽误侯爷,这桩婚事是皇上赐婚,要是侯爷日后有了更喜欢的人,我可以与侯爷和离,侯爷心中不要有负担。” 萧图玉眼眸闪过一丝落寞,眼皮垂下,低着头。 这幅样子诡异的让沈弦月有了一丝罪恶感。 萧图玉闷闷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了。” 两人无言,偌大的天地之间只剩下哒哒的马蹄声。 又走了两圈,沈弦月被硌的腿疼,便提出要休息。 萧图玉牵着马,虚扶她下马的时候,突然轻嘶一声,剑眉紧蹙。 “怎么了?” 萧图玉把右手往后藏了藏:“没事,不是什么要紧伤。” “你手受伤了?你怎么不早说,刚才还用这只手牵马,太医也走了,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药。” 看着两人着急的表情,白瑾摇晃着扇子,优哉游哉的过来。 “怎么了?着急忙慌的,出什么事了?” “侯爷受伤了,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药膏什么的,别严重了才好。” 白瑾拉着萧图玉的手,使劲掰开,等看见他手上的“伤”的时候,嘴角没忍住抽了抽。 “这就是你说的受伤?” 沈弦月闻声望去,只见他的掌心被划的一道道血痕,甚至有一两道严重的,带着皮肉都有点外翻。 她突然想起刚才萧图玉差点跌下马,右手死死的拽着缰绳,想来就是那个时候擦伤的。 “看起来要消毒,要不然......” 话音未落,白瑾就接过了话头:“要不然等不到上药,就痊愈了。” 萧图玉撇头看他一眼,白瑾立马识趣的闭上了嘴。 “要不还是算了吧,这点伤几天就好了,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不行,还是要包扎一下,要不然容易感染。” 抛却萧图玉现在是自己的合作伙伴以外,她对这个人还挺有好感的,与人为善就是与己为善。 说不定等事情解决之后,自己浪迹天涯,还能有个靠山。 小厮也是个有眼力见的,马场受伤的人多,常备药物都有,赶紧一股脑的都拿过来,瓶瓶罐罐放了一桌子。 “有劳白公子为侯爷上药了。” “没问题,交给我你就......” 萧图玉略带警告的看了白瑾一眼,眼中的威胁意味十足。 可怜白瑾的屁股还没坐下去,就保持着蹲马步的姿势,看这架势,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子书平时可以为自己两肋插刀,现在有了夫人是插自己两刀啊! 白瑾立马调转话头:“交给我你就操心吧!” 沈弦月:???? “白公子这是何意?” 第13章:给我狠狠地打 “包扎太难,我不会。” 看着白瑾大言不惭的样子,萧图玉眼底划过一丝满意:“那就有劳沈小姐了。” 沈弦月看向身旁的小厮,还没说话,小厮一溜烟的就跑远了。 “好吧,你忍着点。” 沈弦月拿起药膏,边呼着气,手上放轻了动作,一点一点的抹均匀。 白瑾凑过来:“怎么样,有治愈的风险吗?” 沈弦月:...... 这种极品朋友是从哪里找来的? 直到厚厚的涂了一层药膏,再拿纱布松紧适中的缠了两三圈,这才绑了一个完美的蝴蝶结。 “真好,不管再威猛霸道的人,绑纱布都要绑蝴蝶结!” 沈弦月这才意识到不合适,想拆了重新绑,没想到萧图玉往后一撤:“就这样,我觉得很好。” 白瑾一拍脑门:“完了完了,这箭伤已经蔓延到脑子里了,没救了。” 沈弦月看看天色,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待了大半天。 “时候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迎夏紧跟在沈弦月后面,她提心吊胆了半天,不知道小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一个人在外面玩这么长时间。 要不是看着小姐实在高兴,她刚才在萧黎杨被抬走的时候就劝小姐回去了。 现下听见沈弦月说要走,那颗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 “我送你吧,正好我要回去一趟。” 萧图玉快走几步跟上来,与她并肩走着。 身后白瑾突然喊他:“子书,你东西掉了。” 萧图玉和沈弦月同时回头,离得有点远,东西被白瑾攥在手心里,沈弦月只能看见一个红色的东西。 萧图玉一把拿过踹在胸口,神色有点不自然:“没什么,走吧。” 看他慌慌张张的背影,白瑾嗤笑一声,小声嘟囔着:“不就是一个璎珞嘛,至于这么藏着掖着,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 马车停在侯府门口的时候,沈弦月就听到里面乱哄哄的,有门房迎上来,脸色不好看,却在看见萧图玉的时候收敛了几分。 “三小姐,夫人说让你来了去花厅一趟。” 沈弦月点点头,对着萧图玉点头致意,带着迎夏左拐去了花厅。 刚走到花厅的院子,一个茶盏就直直的朝着沈弦月飞来,摔碎在脚下,杯中的热茶大半都撒在沈弦月的脚面上,就连裙摆都多了一抹深色。 萧夫人端坐在大堂,脸色半隐在阴影中,不怒自威。 “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夕阳将沈弦月的身影拉的老长,迎夏担心的指甲都攥进了手掌心里,扑通一声跪下。 “夫人息怒,今日回来晚了全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贪玩,想多在外面玩一会,小姐为了奴婢才耽搁了,请夫人恕罪。” “你一个小小丫鬟也敢做主子的主意,月月,你院子里的奴才也太猖狂了,今日母亲就为你好好调教调教。” 萧夫人朝着王嬷嬷使了使眼色,王嬷嬷立即带着几个丫鬟将迎夏牢牢按住。 “母亲,今日是女儿贪玩,迎夏只是我的丫鬟,她哪里能做女儿的主,您生气要罚女儿就行,还请放迎夏一码。” 沈弦月此时确实有点懊恼,早知道不该为了那片刻欢愉将迎夏置于险境,忘了自己现在还寄人篱下。 “那也该罚,主子不清醒,做丫鬟的不知道劝阻,还跟着一起胡闹,这样的奴才跟在身边,只会带坏了主子,给我打!” 迎夏被死死的按在板凳上,身边站着两个虎背熊腰的嬷嬷,两个人一人提着一个厚厚的木板,生的如男子般高大,皮肤粗糙暗沉,泛着深浅不一的红,肥厚的嘴唇总是习惯性的耷拉着,嘴角下撇,一看就是做惯了粗活的。 这样几板子下去,迎夏非殒命了不可。 板子高高举起,就在落下的一瞬间,沈弦月猛的扑上去,那嬷嬷一看情况不对,即使收手,也还是有几分力道落在了沈弦月的身上。 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身子都软了半截。 “哎呦呦,小姐,您身娇肉贵的,要是打出个好歹来,就是杀了我们也赔不起啊!” 王嬷嬷说着,看向萧夫人,请示意味强烈。 预料中的疼痛没落下来,迎夏试探着睁开了眼睛,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自家小姐替自己挨了这一下,当即泪如泉涌。 “小姐,你没事吧,有没有打疼你?” 沈弦月脸色苍白,但还是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朝着她摇摇头:“我没事。” 谁料迎夏哭的更凶了,眼睛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哽咽的说不上话。 “月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歹也养了你这么多年,连处罚你身边丫鬟的权利都没有吗?” 萧夫人气的一掌拍在上好的梨花木桌子上,噼里啪啦的打倒了一整套茶杯茶壶。 院子里的丫鬟连忙都跪在地上,各个战战兢兢,生怕萧夫人的怒火就这么烧到了自己身上。 沈弦月也忍着背上的疼,慢慢跪下来。 就这一个动作,便疼的她冷汗直冒。 “母亲息怒,母亲贵为侯府主母,整个侯府的人母亲都罚得,只是今日之事,我明白母亲为什么生气,母亲心中怒火难平,可尽数发泄在女儿身上,女儿不会有半句怨言,毕竟今日那些话,是实实在在出自我口,与迎夏无关。” 沈弦月从踏进门的那一刻就明白了,萧夫人今日生气,肯定是知道了萧黎杨受伤的始末,借着惩罚迎夏的由头在提醒自己。 萧夫人冷哼一声:“我还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在家乖的像绵羊一样,出了门居然是张嘴能咬下口肉的饿狼,黎杨是你哥哥,你居然都能狠的下心去诬陷他,你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我只是实话实说,在场的不只是我看到了,还有很多人都看到了,女儿不知,诚实居然也是错了吗?” 沈弦月始终面色平静,萧夫人最看重脸面,自己势单力薄,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 “实话实说?你确定是实话实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自己哥哥为了赢不择手段,甚至伤害自己的小叔也是实话实说?月月,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个傻子?” 第14章:要能活着出去才行 “当然不是,母亲有所不知,我只是说自己可能看错了,只要哥哥醒来对外宣布,是射箭时手抖了,正巧我站着的那个地方因为角度问题,看上去有点偏,事情就可以解决。” 沈弦月知道萧夫人这次回来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索性早就想好了对策。 见萧夫人不信,沈弦月继续说道。 “何况当时也不止我一人在场,若我一口咬定不是哥哥所为,反而会引起其他人更为猛烈的反扑,倒不如说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这样等哥哥醒来也好串一下口供。” 萧夫人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动摇,她打量的视线落在沈弦月的脸上。 她竟不知这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养女,什么时候这么口齿伶俐了。 “你说的是真话?” “自然,我与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损坏哥哥的名声于我并没有什么好处,况且冠军侯是常胜将军,哥哥输给他,不算无能。” 萧夫人自然也想到了京中对萧图玉的传闻,百战百胜的常胜将军,明明就是...... 想着想着,萧夫人心中便窜起一股无名火,连带着看沈弦月的眼神都更不顺眼。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你做的不够尽善尽美,祠堂罚跪一晚,你可有异议?” 沈弦月低垂着眉眼,一副乖顺的模样:“女儿没有异议。” 萧夫人这才松了口气:“还不快扶着你家主子去祠堂罚跪?要是再有下次,侯府也就不用待了,找个人牙子发卖了。” 迎夏吓得眼泪汪汪的,忙点头应声。 看着沈弦月一瘸一拐的走远,萧夫人的视线才收了回来。 “王嬷嬷,你觉得她说了几分真话?” 王嬷嬷略一思索:“小姐平日里没什么坏心思,且与世子关系很好,或许小姐这话确实是在给世子解围,一句看走了眼,再说一句马背颠簸失了手,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小叔与侄子之间,哪有什么死仇。” “你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 “小姐从小就被夫人收养,没道理帮着外人害自己亲人的。” “这倒是,谅她也不敢。” ...... 沈弦月全身的力气都靠在迎夏身上,路过的丫鬟恭恭敬敬的行礼,却在沈弦月走后窃窃私语。 迎夏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小姐,你为什么要替奴婢挨下那一板子,奴婢皮糙肉厚的打了缓缓就好,可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傻丫头,今日本来就是我的错,应该是我连累了你才对,你与我从小就生活在一处,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妹妹了。” “可是今晚怎么办,夫人让我们在祠堂跪着,小姐又受了伤,肯定抗不过去的,要不然...要不然我们去找世子,世子最疼小姐了,肯定有办法的。” 沈弦月:“不行,不要找他,我们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那一板子正好打在沈弦月的腰上,疼的都直不起来,跪下去的时候只能微微弓着,两只手强撑在膝盖上,低着头。 一阵一阵的眩晕往上冒。 迎夏将蒲团挪近了一些,好让沈弦月能卸点力,靠在自己身上歇一会。 夜幕降临,祠堂两边的灯笼亮了起来,影影绰绰的,晃得沈弦月睁开了眼睛。 “小姐,你怎么样?” 迎夏悄悄活动着身子,两只手捏着沈弦月的胳膊,想让她舒服一点。 昏暗的灯光映衬下,沈弦月的脸色苍白的可怕,嘴唇干的起皮,一点血色都没有。 跪也跪不止,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冷,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着。 “我...我没事!” 迎夏看着沈弦月止不住的冒冷汗,心下一紧,伸出手朝沈弦月的额头探去。 “好烫,小姐,你发热了!” 沈弦月却感觉迎夏的声音好像离自己好远好远,带着重重叠叠的阻碍,带着一圈一圈的回音。 “迎夏,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沈弦月说着,身子就软软的朝一旁倒去。 “小姐,小姐,你别吓我啊,小姐!” 迎夏急促的摇着沈弦月的身体,却半点不见反应,眼皮子沉重的像是有几斤重。 迎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想把沈弦月扶起来,本就发热,地上凉,再躺下去怕是病情要加重。 可惜沈弦月一点力气都没有,试了几次都没能扶起来。 门外的婆子看沈弦月这样,出言提醒。 “小姐,祠堂乃清净之地,当坐有坐相,跪有跪相,小姐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想必礼仪应该也不会差,要不然旁人会说沈将军教女无方。” “你什么意思,我们小姐好歹也是主子,哪里轮得到你这个老虔婆说风凉话,还不快去找大夫?” 守门的嬷嬷手里拿着个汤婆子,虽然是初春的天气,入了夜还是有点凉的,更何况祠堂地处偏远,白日里阳光也不怎么照的进来。 “主子?她算是哪门子的主子,是已经故去的沈将军府上的主子吧,可惜了,这里,是我们萧家,还轮不到你来耍威风。” 沈弦月倒在地上,意识却很清醒,她也不是傻子,从这些下人的口中就能看出来,整个萧府对自己的态度,还是要想办法从萧家离开才是。 她强撑着抬起头,古井无波的眼神盯着外面婆子。 “你看我做什么,难道沈家没有灭门,你没有寄人篱下?” 迎夏顾不得了,猛的站起来就要往外冲,只要能出去,找到世子就能救小姐了。 只是没想到跪的久了,刚一起身就是一个趔趄,还没等冲出去,就被婆子猛的一推,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我告诉你,老婆子奉命守着祠堂,没有夫人的命令,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你眼睛瞎了不成,小姐病了,要赶紧就医,要是小姐有个好歹,世子一定会把你们一个个都剥皮抽筋,不得好死。” 那婆子非但没被吓住,还笑出了声:“世子再疼小姐,也不敢忤逆夫人的意思,至于告状,还是等你们小姐能活着出来才行。” 迎夏急得眼睛都红了,挣扎着站起来又要往外冲。 却不想那婆子尖叫一声,捂着肚子狠狠撞到墙上,疼的缩在一起。 第15章:没事,下辈子注意点就行 “就算沈家灭门,那也是满门忠烈,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婆子说三道四。” “如此刁奴,就该被乱棍打死!” 玄青手中抱着长剑,活动着脚踝。 婆子躺在地上呻吟着,还不忘威胁他们:“这可是镇北侯府,你们敢乱来,侯爷夫人饶不了你们!” 玄青也不犹豫,又是一巴掌甩在婆子脸上,打的她一颗牙都飞了出来:“嘴臭,该打!” 迎夏将沈弦月拦在身后,警惕的看着眼前人:“你是谁,想干什么?” 玄青一看她误会了,赶紧说:“我不是坏人,我主子是冠军侯,他马上就过来,让我照看着沈小姐。” “冠军侯...对对对,冠军侯是我们小姐的未来夫婿,我求求你们,快救救我家小姐,她浑身发热,身上还受了伤,要是再这么下去,人受不了的。” 说着迎夏就想跪下给玄青磕头,只是膝盖还没弯下去就被他给托住了:“不用不用,侯爷和老侯爷说完话,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从院门口就走进来一个人,萧图玉裹着一股凛冽的风大步跨了进来,身形高大挺拔,脚步急促又沉重,深邃的眼眸中隐隐透着焦急和怒火。 棱角分明的脸庞紧绷着,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迎夏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着急的迎上去:“侯爷,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 萧图玉大步流星,都没顾得上跟迎夏说话,迈步走进屋内,看到躺在地上神志不清的沈弦月,眼神中瞬间浮现一股怒气。 迎夏顺着玄青的视线看过去,萧图玉的左手紧紧握住,手背青筋迭起,像是忍耐着极大的怒气。 “这是怎么了?” “小姐...小姐回来之后,夫人要罚我,小姐替我挡了一板子,向夫人说了软话,夫人才免了处罚,让小姐跪一晚祠堂,没想到小姐受了惊,发起高热来,我本来想去找府医来瞧瞧,没想到这婆子不让去,还说什么小姐只不过是寄人篱下,还说了不少沈将军的坏话。” 有人撑腰,迎夏立马竹筒倒豆子一样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萧图玉只是听着,伸手将自己暗色曲水纹织金大氅解下来,动作轻柔的将沈弦月包住。 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拨开沈弦月额前凌乱的发丝,动作轻的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随后,他小心翼翼的伸出双臂,一只手托住沈弦月的脖颈,另一只手稳稳抱住膝弯,脚步沉稳的向着院外走去。 迎夏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激动的泪水涟涟。 “不行啊,侯爷,夫人交代了小姐今晚不能出祠堂的院子,您把人带走了,老奴不好交代啊!” 萧图玉脚步微顿,微侧过头,语气冷的像是带着冰碴子:“本侯做事,不需要交代!” 玄青手脚麻利的掏出麻绳,把人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掏出汗巾团成一团,动作粗鲁的塞进她嘴里,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这下安静多了,有眼无珠的狗东西,敢要我们爷交代,没事啊,下辈子注意点就行。” 说着,一个利落的手刀落下,那婆子就彻底晕了过去。 沈弦月只感觉自己像一只起起伏伏的小船,周围全是热气,终于安稳着落,鼻尖传来一丝好闻的气息。 这股气息让她觉得安心,脑袋垂在他胸前,又无意识的往里拱拱。 恍惚间,她好像见到了爹爹,小时候她每次发烧,都是爹爹娘亲轮流抱着自己,爹爹是武将,身上硬邦邦的,一抱就是一整晚,她怎么靠着都不舒服。 “爹爹,我好难受,娘亲给我做荔枝膏水了没有?” 萧图玉满眼疼惜的看着怀里的人,轻的像是能被一阵风吹走一样。 迎夏跟着抹眼泪:“小姐以前生病,都是老爷整夜整夜的陪着,更小一些的时候都是抱着摇一整晚,夫人每次都会准备小姐爱喝的荔枝膏水,小姐喝了准能好。” 说着说着,迎夏哽咽了起来。 荔枝是稀罕物,东临不易种活,全靠边陲小国进贡,每次老爷有了赏赐,都给小姐冻起来,专门挖了一个大冰窖,就是怕小姐想吃的时候没有。 可怜小姐如珠如宝的过了几年,就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 萧图玉听的心都要揪起来了,他臂弯微微收紧,用温柔的能滴下水的声音说:“做好了,你好好睡一觉,醒来就能喝到了。” 也不知道沈弦月听见没有,只是眉间的郁气疏散了不少。 一路走到月华庭,有机灵的下人早就偷偷去给大房递了消息,可是直到府医来,也没见大房派人过来。 这一晚上,迎夏整整一晚没睡,不停的用凉水擦额头和手心脚心,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沈弦月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 “谢天谢地,小姐终于是不烫了。” 迎夏说着又拧干了一条帕子,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沈弦月的额头上。 沈弦月嘤咛一声,悠悠转醒,她浑身酸痛,方才好像置身火炉,恍惚之间,还以为重生又是一场梦,怕再次睁开眼,就又回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尼姑庵,等待她的又是无休止的折磨。 “小姐,你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 迎夏忙凑上去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沈弦月点点头,待几口水下去,润润嗓子之后,她才开口:“昨晚发生了什么?” 没想到刚一开口,嗓子就像是吃了一把沙子,又疼又干,沙哑的厉害。 “昨晚小姐发热,昏迷之后,奴婢本想冲出去找人来救小姐,没想到那婆子拦着不让我出去,好在冠军侯出现及时,才把小姐带出来。” “后来府医说,小姐是日夜焦虑,担惊受怕,忧思过重才会导致突然发热昏迷,让小姐多喝药的同时,也要放平心态。” 沈弦月闭了闭眼睛,浑身酸软无力。 重生后发生了这么多事,如何能不忧思过重呢。 迎夏正想劝劝,却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第16章:善意的提醒 “迎夏,你出去看看。” 迎夏放下手里的毛巾,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院子里出奇的热闹,迎夏忙上前给萧图玉行礼,然后是身后的萧夫人。 “月月怎么样了,身子可好些了?” 迎夏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萧图玉的脸色,这才恭恭敬敬的给萧夫人回话:“小姐退了热,已经好多了。” “那便好,只是我没想到,冠军侯也来这么早?” 萧图玉冷眼瞧着,薄唇轻启:“比不得大夫人勤快,昨夜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居然也能当做无事发生。” 萧夫人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随即又恢复正常:“黎杨也出了事,府中上上下下忙到了半夜,许是睡得沉,没听到罢了。” “那大夫人可得好好管教一下下人了,主子出了事都不汇报,如此奴大欺主的刁奴,留着可成祸患。” 这下萧夫人的脸面再也维持不下去了,这萧图玉明摆着就是在阴阳自己,偏偏自己还没办法反驳,难道能说昨晚是故意不出来,想给她一点教训的吗? “我院中的人自然都是好的,就不劳侯爷操心了。” 萧图玉将手中提着的小瓶递给迎夏:“那好,祠堂那等欺辱主子的奴才,本侯便替大夫人处置了,不用谢我。” 清甜的气味顺着木塞子传了出来,迎夏面上一喜,这居然是荔枝膏水。 可现下并不是进贡荔枝的时候,也不知道冠军侯从何处找到的这些。 “奴婢替小姐谢谢侯爷。” 迎夏高兴之余,也没忘记和萧夫人行礼,如获至宝的拿着小瓶进了小厨房。 萧夫人没空理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刚才萧图玉说的,他处理了祠堂的婆子。 “你冠军侯好大的权利,那婆子是我曾经的陪嫁嬷嬷,你如何能对她下得去手?” 她其实也算不上陪嫁嬷嬷,只是当初嫁过来时跟着来侯府的,专门给她挑了一个安静清闲的活计,时不时的还能拿油水,可是现在居然都没问过自己就这么处置了。 这不是在处置嬷嬷,这是在明晃晃的打自己的脸! “她做错了事,该罚。” “敢问她做错了什么事,月月本就是被罚去祠堂悔过,难道就因为她没及时发现月月生病,便要拿了卖身契赶出府去?” 萧图玉长身玉立的站在院中的梨花树下,气势全开:“辱骂朝廷命官是错,辱骂为国殒命的英烈更是错上加错,一介奴才,上欺辱主子,下收受贿赂,明察秋毫的大夫人说说,该不该罚?” 萧夫人没想到短短一个晚上,萧图玉居然就查清楚了这婆子这么多年做的腌臜事。 一想到自己在萧图玉面前矮了一截,萧夫人就一肚子的憋闷气。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做了那些事连屁股都擦不干净。 “大夫人要是不信,稍后我让玄青抄录一份证据送来,顺便也去问问京兆尹,这样的家奴该处以何罪!” “不...不用,不用,我相信侯爷,为了一个小小奴才闹到京兆尹面前像什么样子,侯府名声就扫地了。” 何止是侯府名声扫地,这婆子还是自己从娘家带来的人,要是被旁人知道,以后自己的女儿也很难议亲,难保外人会以为侯府都是这样不知礼仪的蠢材。 “当今圣上以孝治天下,注重礼仪,若是让他知道为国牺牲的忠臣之后过得凄苦,大夫人要想想能不能承受得起天子之怒。” 大夫人脸色一变:“你这是威胁我?” “我只是善意的提醒。” 萧图玉话刚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要弹劾谁啊,我可以帮忙。” 白瑾手里提着个精美的食盒,依旧是一袭白衣,正闲庭信步的从院外走来。 萧夫人顿时有点头大,这混世魔王可是整个京城的鬼见愁,典型的敌我不分,只要惹了他不高兴,那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你的错处来。 他爹爹和祖父偏偏还就宠着,父亲是御史大夫,皇上身边的红人,姑姑是皇后,背后一大家子做后盾,整日不是在外面斗蛐蛐,就是执着于挖当朝官员的黑料。 已经发展到经过谁家门口,谁家都会紧闭大门,就怕这二世祖找上门来。 “说啊,子书,你我关系匪浅,这点忙还是能做的到的,大不了我这就回去,让我爹写折子,明早就有结果了,很快的。” 萧图玉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我方才的提醒,大夫人可记下了?” 萧夫人一口银牙差点咬碎了:“记下了!” “大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王嬷嬷急匆匆的从院外跑进来,神色焦急,看的萧夫人的心直直往下坠,眼皮子跳的厉害。 “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王嬷嬷隐晦的看了一眼萧图玉,到嘴边的话又吞下去,为难的说:“夫人,前院出了事,还请夫人移步。” 萧夫人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还在上升,能让王嬷嬷都这么大惊失色的,八成是出了大事。 她惨白着脸,努力保持着脸上的镇静:“府中杂事纷扰,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萧图玉没理她,倒是白瑾一声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萧夫人:“要是夫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给你打八折!” 这话听的萧夫人膝盖一软,这厮哪里是帮忙,分明就是想去看热闹。 忙说几声不用不用,带着人风风火火的出了院子。 白瑾饶有兴味的摸着下巴:“怎么,你们现在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萧图玉:“本来就只是维持面上的和谐罢了,这些人,全都是披着羊皮的狼。” 白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话说,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就住在府里了?” “老爷子病重,点名要我侍疾。” “真是有意思,年轻的时候对你们那样,现在上了年龄倒是追求一家亲了,也就是你心肠软,要是我,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萧图玉明显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视线落在他提的食盒上:“你带了什么东西?” 第17章:出事了 “荔枝啊,你不是说沈妹妹爱吃,我一大早就进宫找我姑姑要的,放在冰窖里冻着,我全给拿出来了。” 萧图玉欣慰的拍拍白瑾的肩膀:“算我欠你个人情。” “你这什么话,我们之间还用说这些,就是下次我再去斗蛐蛐的时候,你记得帮我打掩护就行,上次差点被我爹打死。” 萧图玉就知道,这人脑子里没装什么好东西。 正巧迎夏端着刚热好的荔枝膏水走过来,满眼感激的给萧图玉和白瑾行礼:“这次多亏了二位公子,奴婢替小姐向你们道谢。” 白瑾毫不在意的拍拍手:“沈妹妹和子书早晚都是一家人,不用跟我们这么客气。” 萧图玉皱着眉头轻拍了他一下:“你胡说什么呢!” 白瑾:“难道我说错了?你不打算娶沈妹妹?” “当然不是,我就是....”萧图玉不知道怎么说,瞬间卡壳。 “算了算了,你把东西放下,我们走。” 白瑾一个闪身就进了屋子:“我不,我去看看沈妹妹。” 萧图玉怕他口无遮拦,再说出什么让沈弦月不好意思的话,也跟着进去。 门外传来说话声的时候,沈弦月就已经醒了,只是身子还软着,也不想出去和萧夫人见面,索性就靠在床头,静静听着外面的声音。 “小姐,荔枝膏水好了,您快尝尝,好不好喝?” 迎夏小心翼翼的端到沈弦月面前,舀起一勺细细吹着,等到不那么烫了才喂到沈弦月嘴边。 “这是哪里来的?” 总不至于是侯府的人拿来的吧? “是冠军侯一早送来的。” “是我的是我的,昨晚这小子连夜来敲我的门,让我一早就去宫里想办法要荔枝,你看,这里还有,我全给你拿出来了,沈妹妹,我是不是很厉害?” 沈弦月诧异的看向一言不发的萧图玉,不知道是不是被拆了台,神色有点不自然。 “咳...昨晚你说想喝。” 一些片段猛的蹿进她的脑海里,原来她梦里那个充满温度的拥抱,温柔至极的低语,居然都是萧图玉? 沈弦月的脸“蹭”的一下就变红了,尤其昨晚她还以为是爹爹娘亲,一个劲的往人家怀里蹭,真的要尴尬死了。 看沈弦月脸红的厉害,萧图玉连忙解释:“你昨晚烧糊涂了,什么都没做。” 该死的,怎么感觉越描越黑啊! 一时间,除了瓷勺和白瓷碗碰撞的声音,屋子里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白瑾打量的眼神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来回看:“我就一晚没见你们,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一个两个都怪怪的?” “没什么。” “没什么才怪,看你们这个样子就知道有鬼,不行,今晚我也要住在侯府。” 白瑾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活像是错过了什么大秘密。 “行啊,那我这就让人去告诉伯父一声,就说你今晚要夜不归宿,如何?” 一想到能抽的自己起不来的那根鞭子,白瑾的气焰瞬间就灭了:“算了算了,我其实也没那么大的好奇心。” 沈弦月努力才让自己脸上的红晕下去:“今日多谢二位。” “哎呀,不是都说了不用谢,你的事就是子书的事,子书的事就是我的事,自从我来,你们主仆二人都说了很多谢谢的话了,再说下去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沈弦月莞尔一笑:“好,那我不说了。” 一碗荔枝膏水很快就见了底,到底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沈弦月脸上难掩疲惫,萧图玉适时将白瑾拉了出去,让沈弦月好好休息。 等出了院子门,白瑾才听到玄青得意洋洋的走了过来,冲着萧图玉一拱手:“主子,事情都安排妥了。” 萧图玉轻嗯一声,迈步向外面走去。 “什么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带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白瑾一听,老兴奋了,跟着萧图玉喋喋不休的问来问去,可惜萧图玉嘴严,说是要给他一个惊喜,愣是一个字都没说。 三个人出门后直接左拐,一路来到了京兆尹门口,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好多人,还对着里面指指点点。 两个人站在一旁,听着周围人的说话声。 “听说这城郊庄子上有人状告朱瑞拖欠工钱,随意加重税收,欺男霸女,还死不认账,听说啊,闹出人命来了。” “这朱瑞是何人物啊,居然敢在天子脚下做出这样的事,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有个络腮胡子的人凑过来:“你们还不知道啊,这朱瑞可是镇北侯府大夫人娘家的人,听说颇得朱家的看重,就连名字都跟了主家姓。”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镇北侯府当家主母可不就姓朱嘛,没想到这些高门大户也有这种腌臜事啊!” 一群人围着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一个个说的好像自己亲眼所见一样。 萧图玉往里看了眼审讯现场,一对中年夫妻正哭诉自己女儿的悲惨遭遇,被人强迫之后,玩弄致死,还给整个庄子上都涨了税收,只要谁敢不听话,轻则打骂,重则去了半条命。 庄子上很多都是想讨口饭吃的平头老百姓,又不是签了死契的家生子,这样藐视法律八成要重判。 白瑾跟着退出人群,这才走到萧图与面前,左顾右盼,确认周围没人之后,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这件事,是你做的吧?” 萧图玉斜眼看了他一眼,轻轻吐出两个字:“不是。” “切,你就吹吧,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前脚沈妹妹刚出了事,后脚大夫人的娘家就被告发了,你别告诉我,这是有侠义之士在帮沈妹妹报仇啊!” “当不起你的赞美,我只是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把而已。” “看吧看吧,你这就是承认了,没想到光明磊落的冠军侯也有这么阴险的一天,真是深得我真传啊!” 白瑾两只手背在身后,一副老学究的样子。 “什么真传?” “当然是背后阴人,打小报告的真传了!” “不过......” 第18章:我只是推波助澜 “什么?” “这件事情会不会被大夫人知道,到时候连累沈妹妹?” “不会,我做的隐蔽,而且他们的状子是早就递了上去,只是一直不被受理,我让别人施压,算是帮他们推动一下进展。” “如今她还住在镇北侯府,我要是做的太绝,肯定会引起大夫人的反扑,得不偿失。” 白瑾了然的笑笑,揶揄的拍了拍萧图玉的肩膀:“行啊你,为了沈妹妹都做到这份上了,还死不承认?” 萧图玉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想起之前沈弦月说的话,这场定亲对她来说是个意外,再说...... “反正有些话你在我这说行,别在她面前说,姑娘家脸皮薄,名声也很重要。” “行行行,我们子书也是有未婚妻的人了,这行为举止确实是稳重了很多。” 萧图玉没理他,自顾自的往前走。 “等等我啊,我们一起。” “我要回镇北侯府,你也去?” “去啊,怎么不去,大夫人现在肯定气得要死,我去还能看看热闹。” 萧图玉扶额,白瑾真是对看热闹有一种特殊的执着。 侯府。 “啪!” 大夫人气的摔了手边的茶杯,瓷器碎裂的到处都是。 “我是不是跟他们说过要注意言行举止,就算要在外面乱来也别被人家抓住把柄,他可倒好,不但强抢民女,还闹出了人命!” 王嬷嬷小心翼翼的站在一边,心里也是止不住的叹气。 朱家有点权势,但是在这掉下块砖都能砸到几个三品官的京城就有点不够看了。 一直以来都是靠着镇北侯府的名头,在外面作威作福,大夫人不住的耳提面命要注意,可到底还是闹出了这样的丑事。 “那死了的女子是农户的女儿,家里没权没势,官府怎么会受理?” 萧夫人:“农户之女,那也是一条命,要真是阿猫阿狗,死了也就死了,你知不知道外面都在说我们镇北侯府藐视律法,纵容凶手。” 大夫人只觉得最近倒霉的紧,先是黎杨受了伤,接着娘家又出了事,不免一阵心力交瘁。 “你说,这会不会是冠军侯......” 大夫人轻轻揉着太阳穴,闭着眼睛平复情绪。 “照奴婢看,不大可能,奴婢派人出去打听了,这件事发生的早,状子早早地就递上去了,只是官府一直没受理,听说这几日有官员照例审查,实在是瞒不住了,才爆了出来。” “若说是冠军侯,不大可能,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大夫人头疼的厉害:“你说的在理,但是自从他回来之后,府中就没安生过,克死自己母亲不算,还搅的府中不安宁,真是个丧门星!” 王嬷嬷赶紧给周围的丫鬟摆手,让她们下去,有些话听见的多了,难免会传出去。 等到整个屋子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之后,王嬷嬷才走到大夫人身后,两只手轻轻的按住太阳穴的位置,娴熟的帮她按压。 “奴婢知道夫人心里生气,可现在爵位在老爷手里,世子是我们大公子,他就是再折腾也拿不走,咱们就当是府上来了客人,不近不远的处着就是。” “还有朱瑞的事情,也可大可小,那些当官的都是聪明人,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只要朱家澄清确实主家不知情,再找几个同在一起干活的农户,给点银子,几句话的事情,最多朱老爷就落下个御下不严的罪名。” “不过朱瑞的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 疼痛减缓了不少,大夫人才叹口气:“朱瑞做出这等事,要了一条命都是好的,这样的蛀虫留着也只会闯祸,等会你给朱家写封信,就按你说的做,不但要澄清,还要给庄子上的农户减税两年,安抚人心。” “奴婢知道了!” “幸好有你一直在我身边,要不然,我连个知心人都没有。” 大夫人闭着眼睛放松,还没等那股痛意下去,外面丫鬟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王嬷嬷瞪她一眼:“什么天大的事要打扰夫人?” 小丫鬟当即低下头,战战兢兢的说:“回夫人的话,是世子那边,有人来报,世子执意要下床,下人拦不住。” “什么?” 大夫人睁开眼睛,闪过一抹烦躁:“真是上上下下都没一个省心的。” 王嬷嬷也跟着叹气,这世子眼看着是要到娶妻的年纪了,怎的还这么冒冒失失。 几人又来到了世子的院子,还没进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大吵大闹的声音。 “一群狗奴才,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拦着本世子,放开!” 院子里呼啦啦跪了一地。 “世子,夫人说了,在您完全好之前不许出院子,奴才不敢不听啊!” 萧黎杨跛着一条腿,一左一右都有人抱着胳膊,还有一个跪在地上拽着衣服,不停的磕头,拐杖被小厮拿的远远的,紧紧抱在怀里。 “她的话你们听,本世子的话就不听,再拦我,就全都拉出去砍了!” 可惜这句话在下人耳朵里一点杀伤力都没有,依旧是抱的抱,拦的拦。 萧黎杨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使出浑身的力气将周围人都震飞,没了支撑,整个人都倒在地上,摔了个底朝天。 大夫人看的怒火中烧,大步走到他面前,恨铁不成钢的说:“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要是让别人看见镇北侯世子是这幅模样,怕是要给人笑掉大牙了!” 萧黎杨吃力的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华贵夫人:“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王嬷嬷赶紧给其他人眼神示意,让把萧黎杨给扶起来,就这么一会功夫,衣袍上沾上了土,深一块浅一块的,难看至极。 “我不让你出去是为了你好,前几日你执意妄为要挑衅萧图玉,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外面那些人等着看笑话呢,再说你腿上有伤,还出去干什么,给别人增加笑料吗?”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给我扶进去。” 小厮顿时手忙脚乱的凑上来,转身想往屋子里走。 “慢着!” 萧黎杨突然出声,烦躁的甩了甩,那些人却像是粘在自己身上一样,真是可笑,自己院子里的下人,只听当家主母的话,连自己都使唤不动! 第19章:受了这么重的伤 “你为什么要让月月跪祠堂?” 大夫人先是一愣,随即笑了:“你现在是在质问我吗?” 萧黎杨吞咽了一下口水:“不是,我只是想知道她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惩罚她?” “帮着外人损坏你的名声,这还不够惩罚的吗?” “可是你明明知道......” “好了,那一箭本来就是意外,马背颠簸,射偏了很正常,可你如此真心待她,她却这么对你,难道你还执迷不悟吗?” 萧黎杨面上浮现一抹痛苦之色:“你不知道,这是我欠她的!” “我们什么都不欠她,侯府收养了她,把她养大,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有什么欠不欠的。” “你不懂!” 萧黎杨无助的垂下头,嘴里只喃喃的说,这是欠她的。 大夫人实在是烦的不行,让下人左右架起放在了床上。 “这几天你们看好他,不许让他出去半步。” “是,夫人!” ...... 一连躺了好几天,沈弦月才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回来了,正好太阳高照,她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没人打扰的感觉真好。” 迎夏看着沈弦月气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心里也止不住的高兴:“小姐到底是养好身体了,看着精神多了。” 说着她从身后拿出一个帖子:“对了,这是方才奴婢去取饭,门房交给奴婢的,说是给小姐您。” 沈弦月不明所以的接过来,打开一看,脸色有一瞬间的凝滞。 时刻关注沈弦月的迎夏顿时迎上来:“小姐,是什么?” “生辰请柬,曲诗盈的。” 说来重生这么久,除了第一晚在宫宴上看到曲诗盈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发生的事情太多,居然忘了曲诗盈的生辰就是这几日。 “曲小姐与小姐交好已久,小姐肯定是愿意去的吧?” 看着单纯的迎夏,沈弦月心里苦笑。 交好? 能把自己处心积虑害死的人,怎么会交好。 不过迎夏说的对,该去的还得去,要不然怎么想办法报复她呢。 “肯定是要去的,你记得帮我去库房找找适合做生辰礼物的物件,到时候带上就行。” 迎夏纳闷,往年不是小姐亲自挑选的吗,而且早早地就准备好了,可是今年不但忘了,还这么敷衍。 她身为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居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真是不尽责啊! “东西做好了吗?” “好了好了。” 迎夏放下手里的蒲扇,灭了小炉子里的火,找了个食盒装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萧图玉的院子最偏僻,在整个侯府的西北角,要去他的院子就要穿过一个很大的花园。 此时还不到百花盛开的季节,倒是零零碎碎的开了一些,也算是为院子增添了一抹春色。 越往前走越安静,就连洒扫的下人都没看到几个,只余下风吹树叶的声音。 “小姐,我听说侯爷虽然住在这里,但是不让任何人近身伺候,就连最近的下人都只能在院子外面的石子路上扫扫落叶。” 沈弦月左右看看,一个人都没见到,萧家家主不上心,下人自然也跟着怠慢。 她轻笑一声,突然觉得萧图玉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和自己也差不多。 一个是没有亲人,寄人篱下,一个是有亲人,却形同陌路。 迎夏上前推开门,院子里面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小姐,侯爷不会不在吧?” “没事,我们把东西放下就行,我问过门房了,这几日他都回来得晚,碰不上很正常。” 迎夏点点头,可是推开门的瞬间,沈弦月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透过门窗飘了出来。 她脸色一变,猛的推开门,就看见萧图玉眉头紧皱,脸色苍白,虚汗直冒,因为忍耐,嘴唇都咬出了血。 几乎是一瞬间,沈弦月将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吩咐迎夏:“你去守在院子里,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迎夏吓得腿都软了,但还是本能的听沈弦月的吩咐,出去关好了门,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瑟瑟发抖。 “侯爷,你...你这是怎么了?” 萧图玉听到熟悉的声音,努力睁开眼,看见沈弦月的时候都带着重影,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还真是伤的重,都出幻觉了!” 他的声音很弱,沈弦月没听清楚说了什么,她的眼神看向胳膊上的伤口,包着的纱布歪七扭八,隐隐还能看见血迹。 “你上药了吗,就这么包扎可不行。” 沈弦月搬来板凳,面对面坐在萧图玉面前。 拿出帕子轻轻帮他擦了擦汗,真实的触感才终于让萧图玉清醒过来,一把抓住沈弦月的胳膊:“真的是你?” “停停停,快松手,你胳膊又出血了!” 沈弦月不费任何力气就把他的手拉了下来,拿过一个枕头,轻轻的垫在腿上,让胳膊可以有一个支撑。 “你这里有没有药,你这伤口需要处理上药,要不然会感染的。” 萧图玉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 “侯爷?听不见我说话吗?难不成耳朵也伤了?” “没有,药在柜子上,你帮我拿一下,我腿上也有伤,不方便。” 沈弦月下意识的往他腿上看去,她习惯穿玄衣,灯光昏暗,即使染了血也看不出来。 萧图玉察觉到她的眼光,不动声色的并了并腿,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沈弦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好像落在了不该落的地方。 “那个,我去帮你拿药,你别动。” 萧图玉的屋子清冷的不像是有人在住的样子,只有他说的柜子里满满当当的放着各种药物,大多都是治疗刀伤剑伤的。 她不知道该拿哪一个,刚想问,就听见萧图玉的声音响起:“红色瓶塞。” 沈弦月找到对应的瓶子,拿过来却一时间犯了难。 虽然经过上一世的生死之事,她对于男女大防看的没这么重,但是面前的人是萧图玉,那股别别扭扭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你自己可以吗?” 沈弦月小心的发问,萧图玉眼神瞬间暗淡下来,像是忍着剧痛开口: 第20章:那你会担心我吗 “伤口靠外面,我够不到。” 沈弦月看了眼还在渗血的伤口,心下了然,就连纱布都只是简单的缠在外面,要是他能自己来的话肯定就包扎好了。 “这衣服不好脱,我只能把它剪开。” 萧图玉嘴角弯起一点弧度:“好,都听你的!” 沈弦月被他这个态度搞得脸上莫名有点热意,从那一大筐杂物中拿出一个小剪刀,沿着那一圈都慢慢剪开,终于露出里面的血肉。 两寸长的一处刀伤,伤口划的很深,两边外卷,血肉都翻在外面,沈弦月一时之间忘了反应,这人的忍耐力到底有多强,这么严重的伤居然一声不吭。 要不是看见他满脸的汗水,还以为受伤的不是他呢! 她心底突然涌起一阵细细密密的疼。 “要是害怕的话就算了,我自己来吧!” 沈弦月回过神,连忙说:“不是,我不害怕,就是觉得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一个人撑着,很不容易。” “习惯了,以前在战场上受的伤比这严重多了,有时候都来不及包扎就得继续。” 沈弦月小心的将伤口周围清理了一遍,动作轻的像羽毛划过一样,听见萧图玉的话莫名有点心疼,听说他去战场的时候才十五岁,是从地下一步一步升上来的。 这几年有多难,她甚至都想象不出来。 “所以你的住处偏远,不让人近身伺候,也是因为这个?” 沈弦月手底下一边动作着,一边说着话,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差不多,刺杀次数太多,麻烦。” 沈弦月有些沉默的低下头:“要上药了,可能有点痛,你忍忍。” “好。” 萧图玉其实想说,这种程度的疼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能感受到某人的关心,还是挺值得的。 萧图玉微微垂眸,眼神看向正在专心致志上药的沈弦月侧脸,蒙蒙的光透进来,打在她的脸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甚至能看见细小的绒毛,线条柔美,鼻尖挺翘,长睫下眼眸专注。 阳光勾勒出她的脸部轮廓,仿佛镀上一层金边。 红润的嘴唇微微嘟起,像哄孩子一样的轻轻呼气,甚至萧图玉都想不起来,到底有没有人会因为害怕自己疼痛而对着伤口轻轻呼气。 这样孩子气的动作,他从来没有感受过。 药粉撒上去有点些微的痛,沈弦月尽量让手上的动作轻一点:“你这个伤口倒是不长,但是挺深的,还是要小心,要不然二次裂开容易加重,好在这几天天气不是很热,不用担心发炎。” 上好了药,沈弦月拿来干净的纱布,小心的在胳膊上缠绕几圈,然后在萧图玉的注视下...系了一个蝴蝶结。 她有点心虚:“我只会这么系,而且...系的太死,你不好换药。” “没事,很好看。” 沈弦月觉得萧图玉的接受能力还是很强,这么丑的蝴蝶结都能说好看。 她收拾着东西,将瓶瓶罐罐恢复原位。 “你就不想问问,我这身伤是怎么来的?” 沈弦月收拾的动作一顿,抿了抿唇:“侯爷自有一番大事业要做,这其中危险重重,我不应该知道太多。” 她没转身,是以没发现萧图玉眼神里那一瞬间的暗淡。 “不过侯爷还是要注意身体,不管想做什么,总要保证自己还有些力气,要不然关心你的人也会伤心。” 沈弦月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能引起萧图玉这么大的反应。 “关心我的人,一时之间我还真的想不出来几个,这么大的一个侯府,我父亲和我早年离心,到了年迈之时关系才有点缓和,尽管我自立门户,可我的兄长们将我视作洪水猛兽,你说说,还能有谁能关心我,有谁会关心我。” 萧图玉站起身来,比沈弦月高出一个头去,好闻的雪松香将她整个人围住,似乎怎么挣扎都跑不出去。 沈弦月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可惜身后就是放药的柜子,腰已经顶到了柜子边缘,再无后退的空间。 “总...总会有的。” “比如?” 萧图玉往前半步,沈弦月身子后仰,实在是无处可去。 “比如...白瑾,对,白瑾,他跟我说你们亲如兄弟,你受了伤他肯定会担心你的,还有...还有玄青。”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萧图玉显然不满意。 “那你呢,你会担心我吗?”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到沈弦月压根不敢抬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头顶,她的耳根子都红透了。 “我...” 她总觉得这样的话,以目前他们的关系说不出口。 “你是我未来的夫人,冠军侯府的当家主母,你愿意分一点你的关心给我吗?” 沈弦月感觉自己脸热的要爆炸了,萧图玉怎么回事啊,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我跟你以后总归是要一起生活的,我当然会担心你,作为朋友。” 说完,沈弦月也不管萧图玉什么脸色,头一低从一侧钻出去了,步履间带着慌乱。 “我好像听到迎夏在叫我,就先走了。” 急走了两步,快到门口了却又停住脚步:“食盒里是炖好的杨梅荔枝饮,你要是想喝就喝了,不想喝就扔了吧。” 说完不等萧图玉说话,急匆匆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候在院子里的迎夏吓了一跳,等看见沈弦月红的滴血的脸颊的时候,还有点担心:“小姐,你这是哪儿不舒服啊,不会又是发烧了吧,脸怎么这么红?” 沈弦月不好意思的拽着迎夏离开:“别说了别说了。” 屋子里的萧图玉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心情止不住的好。 小猫总喜欢把自己关在一个舒适区,不愿意出来,现在看看,好像亲近了不少。 嗯,他决定了,还是要改变策略,主动出击才行。 萧图玉心情大好,坐在桌前,打开食盒,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白瓷盅,他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打开盖子。 白底蓝边的碗,里面盛着红色的杨梅果肉,汤汁染红了荔枝,果肉饱满,颜色吸精,光是看着都止不住让人分泌口水。 萧图玉刚拿起勺子,门就被推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第21章:有本公主为你撑腰 玄青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视线看向萧图玉受伤的胳膊。 “主子,药拿来了。” 萧图玉没理他,只是慢条斯理的舀了一勺汤汁送进嘴里,杨梅的酸和荔枝的甜融合在一起,对于味蕾是极大的满足,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不是让你回冠军侯府拿东西,怎么时间这么长?” 玄青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属下回来得早,但是看到迎夏姑娘坐在院子里,警惕的看着周围,就想着沈小姐是不是在屋内,这不是不耽误主子和沈小姐的单独相处嘛。” 玄青小心的看着萧图玉的表情,他自认为这件事做的不错,应该不至于会生气吧。 “主子,您觉得,属下做的对吗?” 萧图玉又是一勺荔枝果肉放进嘴里,真是奇怪,之前也不觉得这个有多好吃,今日怎么吃着如此美味。 “让你打探的消息怎么样了?” 玄青一听他说这个话,就知道萧图玉肯定没生气,嘿嘿一笑,站近了点:“属下让人去查了,主子猜猜,那刺客,进了哪里?” 萧图玉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别跟我打哑谜。” “是,那刺客去了醉春楼。” 萧图玉就是再没经验,也知道醉春楼是青楼。 “醉春楼背后的主子是谁?” 玄青面上苦恼:“这正是属下苦恼的地方,我们的情报组织可以说遍布全东临,可是就这醉春楼背后的主子查不清楚,只能查到是一个商户,那商户无依无靠,是靠着青楼发的家,在朝中并无利益牵扯,一切看起来都很普通。” 萧图玉拿着瓷勺轻轻碰着碗壁,发出清脆的响声:“最普通的地方就是最不普通的,在这京城中各条线路错综复杂,能干的起来的产业背后无不有人支撑。” “而青楼人来人往,正是打探情报的好地方,你相信没有人在背后撑腰,他能做成全东临第一的青楼?” 玄青自然也知道这不可能:“但是这醉春楼我们已经盯上很久了,每一次试探都无疾而终,背后的人藏的很深,从表面看来,就是一家普通青楼。” “再查。” “是!” ...... 沈弦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裙,这才在迎夏的搀扶下,出了马车。 曲家门前人来人往,今日又是曲诗盈的生辰,办的异常隆重。 “小姐,奴婢听说,曲小姐的哥哥还邀请了京城中的公子,京城中人都说这曲公子对妹妹甚是疼爱呢!” 迎夏这段时间也看出来了,自家小姐对曲诗盈态度大不如前,作为小姐的第一贴身丫鬟,肯定是要跟小姐站在一处。 小姐喜欢谁,她就喜欢谁。 小姐讨厌谁,她就加倍讨厌谁。 “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沈弦月前世这个时候早就被送到静心庵了,对后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可即便如此,她也知道,曲诗盈让哥哥邀请了京中公子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为了萧黎杨。 只是可惜,萧黎杨最近被大夫人管的严,连家门都出不了。 是以,这段时间也是她难得清净的时候。 客人请的很多,光是门口都站了好几位丫鬟小厮,曲诗盈站在门里,遇到家里权势大的世家小姐就亲自迎进去。 沈弦月本就是想走个过场,没想到曲诗盈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眼神飞速移开,亲热的挽着别人的手进去。 那人沈弦月倒是也认识,是皇后的亲生女儿,宫里最嚣张跋扈的公主,也不怪曲诗盈上赶着了。 这样也好,沈弦月都不知道要是曲诗盈这么上赶着挽自己的手,自己得有多强的忍耐力才不甩出去。 有小丫鬟迎上来,将沈弦月带了进去。 曲家院子很大,书香门第自然也注重一些装饰布局,亭台楼阁,流水小榭,而生辰的宴会就在后院的凉亭里。 走到后院沈弦月才知道曲诗盈为了今天做了多少努力,院子里的花没开多少,就直接买了珍贵的花卉,直接连花盆放在园子里,各种颜色,各种品种,争奇斗艳,映的院子像是到了幻境一样。 看到沈弦月过来,曲诗盈才笑着走过来:“方才我是瞧见你了,但是永宁公主先到了,你不会怪我没先迎接你吧?” 曲诗盈声音不小,周围的贵女都看了过来。 “就是她啊,听说脾气很不好,每次她跟诗盈在一起的时候,都要诗盈照顾她。” “谁说不是呢,这次长宁公主先来,诗盈没第一时间先跟她说话,估计又要对着诗盈生闷气了。” “跟这种人打交道真是太累了。” 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声,沈弦月心下了然,以前没注意,原来在这些人眼里,自己是个一无是处,只会耍脾气的大小姐。 看来自己的名声能被败坏成这样,曲诗盈功不可没啊。 “月月,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我又惹你生气了,你千万别不理我啊!” 曲诗盈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长宁公主一把将曲诗盈拉开,气鼓鼓的盯着沈弦月:“我警告你,诗莹是我朋友,你不许再给她脸色瞧,听见了没有。” 看着眼前凶悍的长宁公主,沈弦月在心里默默叹息,这种脑子也幸好是公主,要不然被人卖了都要帮忙数钱。 不过比起曲诗盈,她还是更愿意跟这种人打交道,毕竟她有什么脾气一般当场就发了,不会攒着给你背后一刀。 “喂,本公主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 曲诗盈弱弱开口:“公主,今日是我不好,慢待了月月,您别气坏了身子。” 曲诗盈这一开口,无疑就是火上浇油,先不提周围人有多愤慨,甚至有人都不掩饰了,直接对着沈弦月就是一阵阴阳怪气。 长宁公主这边也气的够呛:“诗莹,你不用害怕,有本公主为你撑腰,其他人欺负不了你。” 曲诗盈感动的眼泪汪汪:“多谢公主,但是我把月月看作最好的朋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不高兴的。” 说着,又转过身来拉着沈弦月的手:“月月,原谅我好不好?” 沈弦月看够了戏,这才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开口道: 第22章:名声就是这样坏的 “可是,你不是说,不让我在人多的时候胡乱说话吗?上次我就多说了一句,你就三天没理我,我不敢说了。” 沈弦月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扯了扯曲诗盈的衣角。 “以后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好不好,别生我的气。” 曲诗盈都懵了:“月月,你...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乱说话?” “我没有啊,我就是按照你说的在做啊,你是不是又不满意了,那我改,好不好?” 这突如其来的一出看呆了众人。 “你少在这演戏了,谁不知道你平时嚣张跋扈惯了,现在又在这装模作样。” “别以为我们诗莹好说话就能让你这么欺负。” 其实沈弦月还真没欺负她,以前自己对曲诗盈从来没设过防,都是她说什么信什么,估计在她眼里自己就是这么傻的一个人。 沈弦月没说话,只是怯生生的看了曲诗盈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 曲诗盈有些诧异的看了沈弦月一眼,她今天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只是现在生辰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只能站出来打圆场。 “好了,都是我的朋友,也都是我邀请来的客人,大家先入座吧,” 今日曲诗盈最大,自然是她说了算,大家也都很给面子的化干戈为玉帛。 只有长宁公主,噘着嘴走到沈弦月面前:“以后不许欺负诗莹,听见没有?” 见周围人都渐渐散去,沈弦月抬起头,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毫无心机的公主:“敢问公主殿下,您跟曲诗盈关系很好吗?” “本宫跟谁关系好和你有什么关系,本宫就是看不惯你欺负人,本宫要保护弱势。” 鉴定完毕,这是一个整天心怀大义,想要匡扶天下,荡平天下不平事,却实际上连人心险恶都不懂的单纯公主。 她不讨厌这样的人。 “那公主要擦亮眼睛,好好分辨到底谁是弱势方,谁是披着羊皮的狼。” 说完,沈弦月就半蹲行礼,带着迎夏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着。 后续的流程很长,也很枯燥,无非就是一些祈福的话,要是前世的沈弦月可能还会心动一下,或者对于未来的生活憧憬一下,可是现在她的心就像是一潭死水。 走完流程,流水的宴席摆了上来,没了大人在场,大家都放松了不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或是欣赏花园里的美景。 逐渐有人开始送上生辰贺礼,曲诗盈大多都让丫鬟放进库房,只有沈弦月的,她如珠如宝的捧在手里:“我答应了月月的,只有她送的礼物才会当场拆开,所以,其他人的我就不在这里看了,很感谢你们的心意。”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又重新回到了沈弦月的身上,或羡慕,或嫉妒。 “那本公主的你也不看?难道在你心里,本公主连沈弦月都比不上?” 长宁公主美眸微瞪,沈弦月看得有点头疼,曲诗盈果然见不得自己好过,这种高帽子居然就这么扣在她头上了。 “当然不是,公主千尊万贵,只是我答应了月月,要不然会失约的。” 曲诗盈脸上露出一抹为难之色,犹豫的看向沈弦月。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之前有过这样的许诺,诗莹,是不是不记错了,我记得上次我送你的礼物,你还说不喜欢,直接扔到库房了。” 不就是假装,谁不会。 “反正我不管,既然你看了她的,那就要看我的,要不然就是看不起我。” 长宁公主一如既往的霸道,只是这一次沈弦月却觉得舒坦。 原来她不是看不起自己,她是平等的看不起所有人。 就在曲诗盈为难之际,外面突然走进来一群人,看到为首的那人,曲诗盈脸上瞬间溢出笑容:“萧哥哥,你怎么来了?” 沈弦月听的后背一僵,大夫人这几天连院子都不让萧黎杨出,可是今天居然让他出来参加曲诗盈的生辰宴,这其中代表着什么早就不言而喻。 或许前世萧黎杨和曲诗盈的天作之合,是多方面促成的结果。 只是自己在这其中充当了炮灰的角色,又或者自己遭受的那些苦难,萧黎杨和大夫人都是知情的? 这是不是代表着,就算曲诗盈不动手,自己也会死在侯府,毕竟大夫人不会允许一个毫无权势的人占了世子妃的位置。 沈弦月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好像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浮出水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曲诗盈的喊声吸引了过去,她提着裙子,小跑着到了萧黎杨面前,笑颜如花:“我就知道萧哥哥今日会来,可是为了我的生辰礼?” 因为是男子,所以曲靖轩也跟在一旁,看着自家妹妹这个样子,不免有些不高兴。 “诗莹,就算再高兴,也要注意一点。” 对于自家妹妹的心思和两家大人的想法,曲靖轩大概是知道的,所以也就默认了曲诗盈的行为,在他看来,镇北侯府也算是不错的去处。 虽然平时跟萧黎杨接触不多,但他是世子,家中无权利地位之争,为人还算清正,再怎么也不会慢待了妹妹去。 萧黎杨心不在焉的看了一圈,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不免有点失落。 “萧哥哥,你怎么了?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曲诗盈像是想到了什么,忙转过身对那些人说:“你们先去玩吧,不用在这里等我了。” 这里人这么多,要是也有人喜欢萧哥哥了,那自己岂不是平白无故多了很多敌人。 等到周围都散的差不多,萧黎杨才将自己手上的木盒送给曲诗盈,然后装作不经意的问:“怎么没看见月月?” 曲诗盈的注意力都在礼物上,对着一个方向随意一指:“就在那边坐着啊!” 萧黎杨看过去,那边的亭子里只有几个世家小姐凑在一起在看手帕上的花样,根本没有沈弦月的人影。 曲诗盈看他着急的样子,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帮着左右看看,嘴里喃喃道:“奇怪,明明刚才就在这里,怎么不见了。” 第23章:全都是你的错 “你的粉丝很激动的样子。”跟在他身边的周然戴着口罩,眼角浮起笑意,环视着整个大厅。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宋亦打量着她浑身上下,狭长的眼中带着着急的询问。 自从上次叶柔做主将资金入驻了韩家开始,韩为启就一直在准备韩卫和叶柔的订婚宴了。 商浩然直接跳了下去,反正他能在水下自由呼吸,直接在水里脱去衣服。 “当然了,有我在关中,李渊想要进入关中,必然十分困难,就算真的进入,我也能把赶出关中!”杨复生又道,语气十分坚定。 方亦诗像是松了口气,笑着道:这样就太好了,不然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 可是刚刚遮掩好自己的身形之后,药老就提醒道,有一个强大的气息正在接近。 难道他要说那是情非得已还是意外,无论是哪一种都改变不了他和她那个了的事实。 江天焰呆愣了一秒,见云天歌脸色有些苍白,似乎真的被他吓到了,他微微摇了摇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一行人进入店铺,李菊立即把店铺的门关了起来,挂了暂停歇业的牌子。 刚才在山顶上,五叔公他们讨论的都是家族的一些大事,现在他想知道些更详细的。 下一刻,无数的灵力在体内聚集,然后纠结在一起,形成一道一道金色的光束,照进了他的灵海。 但是,在地下城见识过叶无尘的恐怖手段之后,她相信叶无尘真的能做到。 在那里的修士还没有来的及惊叹之际,这艘宝船又立马从天河的入海口出发,逆流而上,一路驶向了天河坊市。 刘星在背后,自然没看见,老者说话时,既有赞许,又带嫉妒,还加点怀疑的古怪表情。 让一个赌徒在这种环境下呆着,还不让参与,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余下的12点的速度属性,一下子融入双腿中,叶无尘的速度瞬间爆增三分之一。 全场死一般静寂,都在看着叶无尘和骆少杰针锋对麦芒,真是太精彩、太激烈了。 就这般一边“打劫”,一面胡扯,十三人整整忙碌了两日,方才将偌大药园扫荡一空。 这虎啸山庄在郊外,规模甚大,比起王富贵和秦家更胜一筹,一入大门,便是一进超大的院子,里头有假山嶙峋,流水潺潺,别有一番风味。 皇后娘娘眼一亮,像是没想到她会这般轻易的答应一样,那略有些梦幻的表情,瞅的夙和尚嘴角直抽,咬牙微笑。 吐了好久,直到再也吐不出东西来了,她才远离了这个地方,游上了岸。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宾客都已经走光了,就剩下了心知肚明怄这一口气死活劝都不肯走的纳兰无忧。 这下可不是水伊人笑了,而是在场的其他人,这水琴不过就是个秀才妹子,都是乡下人,面容大家不知道看了多少回了,偏要学人家大家闺秀遮面,偏又学得不伦不类。 千叶听到熟悉的声音猛然抬头,便看见了许宁俏丽的脸,并着外面的阳光,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忧无虑。 徐徐沉淀心神,陌凤夜径自进入了修炼状态,这一次对上宫森之战,彻底震慑了所有外院学子。 凤灵九也不需要谁请,自己过去在他身旁坐下,因为实在是太累了。 她暗道钟星月如果在炼丹上没有什么造诣,这么好的炼丹炉便糟蹋了。 先生的目光扫了下来,挨个瞥过每一个学生,被扫到了的学生立刻低头,一手研磨,一手急急慌慌的平铺开桌子上的纸张。 杨戬冲入大阵,二话不说,全力催动三尖两刃刀,斩出一道通天彻地的刀芒斩向牛道德。 初代王疯狂的笑着,丝毫没有在意身边还有着自己的后代,而阿克曼也没有出声打扰初代王,就这样,初代王一直笑了十几分钟后,他才停下来。 须臾间,两军短兵相接,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惨叫声,嘶吼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令他们失望的是,弗立维教授没有教导什么魔咒,甚至连魔杖都没用,而是讲了一整节课施法的安全科普。 伴随着一声咆哮,黑黝黝的大炮被扔出了四五丈,“噗通”一声砸进了乱军之中,瞬间惨叫连天。 地府中,平心娘娘本来还担忧牛道德的安慰呢,见他打爆了鸿钧的投影,神色瞬间呆滞。 吱呀一声,门缓缓打开了,内里先出来一阵黑色的雾,周遭气温瞬间降低,那股冷意仿佛冷到人骨子里一般,让人止不住的打颤。 他不是没接触过大罗金仙,都是几千公里,最多是玉鼎真人一万公里。 两员虎将在沙场上马走龙蛇,你来我往,恶战了上百回合,宋万敌这才逐渐感到吃力,找个机会虚晃一棍逼退罗成,拨马撤走。 大锤砸在帝江,烛九阴等人设上,一个个全部炸开,露出一个个金色光团,纷纷流下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