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川1934》
第一章:营川惊雷
故事发生在1934年的夏天,百年港城东北重镇——营川。
这一年的夏天,营川天气十分反常,连着下了好多天大雨,见不到阳光。辽河码头上很多船只都抛了锚等待雨停,“扛扛”(营川码头工人称呼)们也都百无聊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嚼着花生米喝着烧酒,躲在屋檐下避雨。
阴雨让一向热闹紧邻营川码头的西大街也冷清起来,兴茂福徐掌柜的心情和天气一样的阴晦,见屋里伙计凑在一起谈笑,便大声斥责起来:“你们还有闲心在这说笑,都出去到仓库看看,有没有漏雨的地方。”伙计们心里晓得徐掌柜是心情不好,拿他们撒气,也就不再吱声,披上斗篷,走出门去。
其实仓库里已经没有多少货品了,徐掌柜清楚,伙计们也清楚,见伙计都出了门,徐掌柜也叹了一口长气。打前年满洲国成立,被誉为“关外上海”的营川经济每况日下,十里洋场的西大街也成了明日黄花,失去了往日的荣光。一年前,盛行营川七十余年的银炉业彻底退出历史的舞台。金融业的崩溃,唇亡齿寒,营川西大街的商人们也都忧心忡忡起来。
“爹,你怎么又发火了。”徐掌柜转过身来,只见一个大大眼睛面目娟秀的女子从内堂走了出来。
女子名叫徐晓蕾,是徐掌柜的小女。徐掌柜有两子一女,大儿子去北平读书,后来投笔从戎,投身北伐,汀泗桥战役战死沙场;二儿子徐成在兴茂福油坊帮他打理生意,现在营川生意不好做,去了盛京开家兴茂福分店;四十多岁的时候才有了小女儿。老来得女,徐掌柜对徐晓蕾格外关爱,早年便送她去私塾读书,成年后又送她到盛京读了高中。若不是连年战乱,定是要在盛京读完大学。徐晓蕾回到营川,提亲者便络绎不绝,西大街的人都知道徐掌柜的小女不仅是个才女,还是个俊俏姑娘。可徐掌柜心里清楚,女儿晓蕾面似柔弱,骨子里却是倔强之人,她若是不情愿之事,谁也勉强不了。
徐掌柜更知女儿的心思,打小晓蕾就喜欢宝和堂少东家耿直。耿直比晓蕾大四五岁,五年前去哈尔滨读书,之后再没回营川,为此晓蕾还伤心了很久。令徐晓蕾未料到的是,日思夜想的耿直哥几年之后学成归来,回到了营川,在宝和堂做起了二掌柜,徐晓蕾别提有多高兴,隔三差五的便跑到宝和堂去看耿直。可不知为何,耿直心里似乎有些芥蒂,见她不很热情,还常常回避着她。
徐掌柜见晓蕾拿着雨伞,便知她要出门。问道:“晓蕾,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世道不太平,兵荒马乱的,一个大姑娘家出去做什么?”
“爹,晓蕾不走远,就去隔壁宝和堂转转。下了好几天的雨,在家都憋死了。”徐晓蕾捋了捋额头的散发,对徐掌柜说道。
“你这个丫头,定是找耿直去了。果然是女生外向,女大不中留了。找时间爹爹和耿老太爷聚聚,把你和耿直的婚事定了,你们两个从小交好,年龄都不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徐掌柜笑着说道。
“爹爹,晓蕾可不想嫁人,还想多陪爹爹几年呢。晓蕾就在隔壁宝和堂,去去就回。”说着,徐晓蕾撑起雨伞,走出商铺。
宝和堂是西大街远近闻名的老字号药堂,到耿直这一辈,已经是第四代传人了。小时候,耿直特别淘气,不喜欢学医,经常让耿老太爷大发雷霆。还好,耿直年龄大了,也越来越懂事起来,除了医学药理,自幼还练了一身好武艺,十五六岁的时候,在西大街就少有对手了。耿老太爷也是开明之人,耿直十八九岁时候,便把他送到哈尔滨读中学,之后又读了大学。耿老太爷本以为耿直到了大城市,不会再回营川了,可耿老太爷没想到的是,耿直毕业不久,便回到营川,还一门心思在宝和堂做起了二掌柜。
连续几日的阴雨,一向干燥清爽的宝和堂也有了些潮气。药铺最忌潮湿,生怕药材发霉,失去药效。耿直带着几个伙计在库房倒腾着药材,忙的不可开交。晓蕾推开宝和堂的铺门,宝和堂大厅的伙计见是兴茂福大小姐,连忙奔向库房,向耿直禀报。耿直听到晓蕾过来了,连忙拍了拍身上的药沫,整了整衣衫,离开库房走向前厅。
“晓蕾,外面下这么大的雨,怎么还过来了。”耿直见到坐在前厅的晓蕾说道。
“耿直哥,你还说我。自打你从哈尔滨回来,我到宝和堂找你五六回了,你却从没到我家来过,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徐晓蕾撅着小嘴说道。
“晓蕾,我也才从哈尔滨回来不久,还在熟识宝和堂的事务,事无巨细,真的没时间。过些时日,药房事务熟络了,定会去你家找你。”耿直见晓蕾微怒,连忙说道。
宝和堂与兴茂福两家商铺一间之隔,离得很近。两家也是世代交好,耿直和徐晓蕾更是青梅竹马,两家人早有心思将二人撮合。只是耿直去哈尔滨求学,一去就是五年。本以为天各一方,耿直和晓蕾二人是有缘无分,却未想五年之后又重逢于故里,当是天随人愿。晓蕾心有此意,耿直却似乎有些芥蒂,不愿谈及婚嫁,让晓蕾有些心烦意乱。
听到耿直言语诚恳,心下当是愉悦,连忙说道:“耿直哥,有你这句话就好。晓蕾也知道你忙,有什么事晓蕾能帮上忙的,让晓蕾也为你分分忧。”听到这话,耿直细细打量了眼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妹妹,确实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不仅漂亮而且懂事。若不是自己身负重任,时刻有性命之忧,得妻若此,又夫复何求呢?
“少爷,出大事了!”一声大叫,打断了耿直的思绪。宝和堂伙计二胖全身被雨淋透,推开铺门兴冲冲地跑进了前厅,气喘吁吁地喊道。
“有什么大事,这么大惊小怪的?”耿直略有不悦地问道。“少爷,龙,龙,辽河对岸苇塘有龙掉下来了!”二胖结结巴巴地说道。
“乱讲,我中华虽是祥龙之地,可谁又见过真龙?”耿直看着二胖说道。
“少爷,真的是真龙,半晌前辽河对岸传来异声,对岸苇场工人巡声过去,一看吓了一跳,赫然躺着一个已经死去的庞大动物,和画上的龙十分相像。现在不少人顶着大雨,到对岸看龙去了。”二胖绘声绘色地描述道。
耿直见二胖一脸真诚,却不像有假。一旁晓蕾站了起来,对耿直说道:“耿直哥,现在雨太大了,无需急于一时。等明日雨住了,乘我家的渡船过河更为稳妥。”
耿直觉得晓蕾言之有理,说道:“也好,晓蕾,明早我去找你,你我一起过河看看到底是不是龙。”
“好的,耿直哥,我回去准备一下,明早见。”说着,晓蕾转身推开铺门,撑起雨伞,步入雨中。耿直望着雨中晓蕾婀娜的背影,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油然而生,久久不能平复。
第二章:青梅竹马
夜深人静,大雨渐歇。耿直见四下无人,便一个人进了宝和堂地下仓库。锁紧地下仓库的大门,打开壁灯,挪开墙角码放的木箱,双手用力掀起木箱下面的扣板,扣板下面一部军用电台映入耿直眼帘。
在哈尔滨读大学的时候,耿直通过学校的外联组织接触到了我党进步思想,并且积极向党组织靠近。经过严格的考察,两年之后正式加入党组织,成为一名中国共产党党员。毕业后,他向党组织请示,要到伪满洲国首府长春工作,成为插入敌人心脏的一柄利刃。上级组织反复权衡之后,还是决定耿直回家乡营川开展地下秘密工作,代号“大先生”。
伪满洲国成立之后的营川,风雨飘摇,百业凋敝。作为曾经十一国领事馆的港城,东北最早的通商口岸,早已今不如昔。即便如此,作为东北重要的对外门户、货运枢纽,依旧是三教九流汇聚。时间久了,日本陆军、日本海军、俄国、满洲政府、中共、国民党复兴社……各路形形色色、真真假假的情报在此交易、在此买卖,成为全东北情报交易的中心。看似风平浪静的营川,地下却是暗流涌动。耿直是地地道道的营川人,是西大街人从小看到大的宝和堂少东家,让他回营川开展地下工作,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就这样,离开家乡五年之后,耿直又回到了生他养他的营川。
在营川,徐晓蕾是他绕不过去的心结。全西大街的人都知道,徐家小姐和耿家少爷是天生的一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晓蕾母亲生下她不久便过世了,两个哥哥年龄都比她大很多,小的时候,隔壁保和堂的耿直就成了她离不开的玩伴。耿直自小便有从军报国的梦想,他的偶像就是徐晓蕾战死沙场的大哥,也想像他那样,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军人,浴血沙场。可耿老爷子却希望他能把宝和堂的医术发扬光大,救世济人,为此十八九岁的时候,便送他去哈尔滨上大学深造,专研医学药理,这一走就是五年。
五年后,晓蕾二十岁,耿直二十四岁,在那个年代已经是大龄男女,耿徐两家人早有撮合二人之意,晓蕾更是芳心默许。可不知为何,耿直却总是找借口避而不谈,让两家长辈搞不清缘由,也让晓蕾心里不舒服。
耿直能感受到晓蕾对他的爱意,他骨子里也很喜欢这个青梅竹马的小妹妹。可身为共产党人,耿直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和重担,更清楚地下工作的复杂性和危险性,稍不留意,就会殃及全家,他不想连累晓蕾,让晓蕾跟着他一起冒险。作为地下工作者的他,今生也许注定要选择孤独。
耿直小心地打开电台,今日营川坠龙,无论真伪,耿直似乎嗅到了不同的味道。营川这座东北重镇,东北亚情报交易中心,不久之后,也许会由此成为焦点中的焦点,这个消息一定要尽快让上级知晓。
电波发出后不多时,耿直接到了回复,回复只有四个字——“静观其变”。
……
纵有浮云能蔽日,阴霾也仅是须臾。大雨过后,雨过天晴,几日来的大雨,让辽河河面宽阔许多。辽河岸畔,白帆点点,码头一片忙碌。
兴茂福的码头坐落在营川西海关西侧,是营川最大的码头,很多大型船只都在此停泊。从盛京回到营川,晓蕾还是第一次与耿直一起出行,早上特意打扮了一番,轻施胭脂,眉目如画,一颦一笑,格外动人。耿直也脱掉了长袍马褂,戴着墨镜,换上衬衫,随着晓蕾来到码头,天造地设的一对青年男女,不知慕煞了多少旁人。
“呦呦,这不是耿大少爷吗?可还记得小的?”兴茂福码头门口,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走到耿直身前。
耿直寻声看去,来者竟是他的老熟人。此人大名沈勇,外号小地主,与耿直年龄相近。十五六岁的时候,小地主是西大街的一霸,打家劫舍家常便饭,同龄人没少被他欺负。有一回,小地主惹到了耿家的头上,动不动就来宝和堂捣乱。耿直的父亲宝和堂老板耿广陵在营川也是上下通天的人物,当是不惧此等宵小。只是小地主毕竟是晚辈,耿老太爷也不想与他太多计较。可耿直却咽不下这口气,瞒着耿老太爷按营川码头上的规矩下了战书,找小地主单挑。当年渡口码头一战好多人去围观,到现在,在西大街还被津津乐道。小地主虽然是个狠角色,可与耿直自幼拜名师指点、习练长拳功夫相比,小地主那三脚猫的功夫简直不值一提,耿直折断了小地主左手两个手指,打的小地主跪地求饶。打那以后,小地主便收敛了许多,见到耿直也像老鼠见到猫,躲得远远的。耿老太爷知道此事后大发雷霆,关了耿直整整一个月,不让他出门。
“这不是沈兄吗?多年未见,现在混得不错呀。”耿直摘下墨镜,看着小地主说道。
“哪有,哪有,怎赶得上耿大少爷十之一二,就是在码头勉强混口饭吃。这是要渡船过河吗?用不用小的带个道?”小地主哈着腰说道。这几年,小地主傍上了码头上的水警,垄断了各个码头的“杠杠”,成立了龙虎帮,自己当上了帮主。龙虎帮在码头算是有些势力的黑帮,手下有二三十个喽啰,在营川黑道上,小地主现在也是叫得响的人物了。
徐晓蕾拉了拉耿直,不悦地说道:“耿直哥,咱们走,用得着跟他多话吗。”
“你看看,你看看,营川城谁人不知耿大少爷和徐大小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去徐大小姐家的码头,哪里用得着小的引路,该打,该打。”说着,小地主真的扇起了自己的嘴巴。
“晓蕾,沈兄也是和你我在西大街一起长大的,都是街坊邻里,别说这么见外的话。沈兄,一会儿我和晓蕾还要渡船过河,这里就不多陪了,告辞。”说着,耿直拉着晓蕾的衣袖,走进了码头。
小地主望着耿直和徐晓蕾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自懂事起,晓蕾就是小地主日思夜盼的女子,总是幻想有一天能娶晓蕾做媳妇,不知多少次梦见与晓蕾入了洞房,云雨一番。无奈沈家与徐家家境相距悬殊,耿直还在晓蕾身边,小地主也就是想想罢了。这两年耿直外地求学,不在营川,龙虎帮也算是声威鹊起,小地主又起了娶晓蕾的念想,动不动就去徐家套近乎。晓蕾十分厌恶小地主,从没给过他好脸子看。这回耿直的归来,让小地主的心情跌到了谷底。耿家的势力,耿直的身手,都是他沈勇自愧不如的。
“耿直,等着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会让你落到我的手里。”小地主目露凶光,心中暗道。
第三章:龙骨初现
今天的辽河,风平浪静,兴茂福的渡船动力强劲,很快就开到了对岸。虽然才八九点钟,可河对岸已经挤满了人。营川城因辽水而兴,沿辽河南岸而建,辽河的北岸却是一望无际的苇塘,夏季蚊虫肆虐,除了苇场工人,很少有外人在对岸出没。
两个月前,在营川就有传闻,有人在对岸苇塘见到了真龙。说是长得方头方脑,眼睛很大,一眨一眨的;身体为灰白色,尾巴卷起来,腹部处还有两个爪子伸着,与传说中的真龙无异。不过,不长时间之后,下了几场大雨,龙便消失不见。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见不到了实物,也就当成谣言了。
这次龙骨再现,消息一经传出,无人不想先睹为快,昨晚顶着夜雨便有人乘船来到对岸。耿直和晓蕾赶到时,警署警员已经控制了尸骨现场,不让外人靠近。远远望去,只见一具奇臭难闻的带皮肉的尸骸散落在芦苇丛中,营川防疫医院的大夫正在已经生蛆动物的尸骨上,喷射消毒水。
带头的警员名叫贾小五,三十多岁,常去宝和堂为他媳妇抓药,耿直时不时的和他唠些家常,一来二去便成了熟人。耿直绕过众人,转到了贾小五身边,对贾小五说道:“老贾,我在哈尔滨学的西医,粗懂动物病理,让我过去看看。”
贾小五见是耿直,一脸为难地说道:“耿少爷,不是小的不知好歹,不准让耿少爷进去,只是上头有话,任何人不得靠近尸骨,怕有人窃取龙骨。要是小真的让你进去,上面怪罪下来,小五承担不起。再有外面这百十号人,见你进去了,定是也要进去,怕是拦不下来了,耿少爷,实在对不住了。”耿直见他确实为难,也就不再坚持。尸骨腥臭熏人,耿直见晓蕾已面露愠色,便挤开众人,拉着晓蕾,离开落龙之所。
二人亦步亦趋,并肩回到了西岸码头,迎面走来一群人,为首之人梳着大背头,身着长袍马褂,四十多岁的样子。
耿直见此来人,连忙迎上前去,叩首道:“杜叔叔,耿直这里有礼了。”
“耿贤侄,客套了,见叔叔何须多礼。哎呦呦,晓蕾也在呀,哪天来请叔叔喝你和耿直的喜酒呀?”来人名叫杜天成,家中排行老三,众人都叫他杜三爷。杜三爷是西大街最大的古玩古董商,爱财如命,极少有人能在他身上占到便宜。即便如此,天南海北的古董商到营川来,都会到杜三爷那里拜拜码头,毕竟杜三爷的名号在东三省也是响当当的,拜识了杜三爷,在营川码头办事会顺当很多。坠龙这等大事,自是不能错过,本来杜三爷在盛京有买卖谈,听到这个消息,连夜从盛京乘火车赶回了营川。
“杜叔叔,你就会取笑晓蕾,晓蕾什么时候要请喜酒了。”徐晓蕾脸色微红,忸怩地说道。
“这么看来是咱晓蕾不太情愿呀,既然如此,我侄女尚待字闺中,要是晓蕾真的看不上耿大少爷,我可就把侄女介绍给耿直贤侄了。”杜三爷满脸横肉,笑着说道。
“杜叔叔,你就会取笑晓蕾,不理你了。耿直哥,船快开了,咱们走吧。”徐晓蕾拉了拉耿直的衣袖说道。耿直忙向杜三爷礼别,便和晓蕾一起登上了兴茂福的渡船。
辽河两岸不足一公里,机动渡船十几分钟就会开到对岸。耿直和晓蕾并立在船头,凭水临风,看沙鸥飞舞,望白帆点点,无不惬意。一阵疾风吹过,渡船剧烈摇摆,晓蕾措不及防脚下一软。耿直见状,连忙侧身将晓蕾扶住,揽在臂弯之中。耿直和晓蕾相识十几年,虽心心相印却从未有过肌肤之亲。
此刻,耿直和晓蕾都觉得哪里不对,却不知如何是好,天地之间似乎只有了你我,晓蕾不想推开,耿直也不想放手。也许只有这片刻的温存,能让耿直暂时放下责任和使命,做回五年前的自己。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渡船靠上了辽河南岸兴茂福码头。
耿直连忙松开揽着晓蕾的手臂,不知说些什么是好。晓蕾的脸也泛起了红云,摆弄着衣角。“晓蕾,咱们下船吧。”耿直看着晓蕾说道。“好的,耿直哥,咱们走。”晓蕾娇羞地答道。
码头上,兴茂福管家赵福早早在此等候。赵福是三十多年前就到了徐家,是看着徐家几个子女长大的。见到晓蕾和耿直上岸,迎上前去说道:“小姐、耿少爷,老爷让我在此等候二位。耿老太爷和商会李会长都到府上了,老爷说等你二人从北岸回来,就一起回府。马车已经在码头外备好了,小姐、耿少爷请吧。”
商会会长李成玉是营川首屈一指的富商,营川银炉业发达的时候,李家有六家银炉,牢牢掌控营川银炉业,营川有一半的银票都是通过李家银号流向全国的。伪满洲国成立后,营川银炉业退出金融领域,李家声势虽大不如从前,可在营川商界依旧一言九鼎。这次到访徐府,却不知所为何事。
晓蕾和耿直回到兴茂福,穿过前店,来到后堂。大厅内已摆上酒宴,李会长坐在正中,徐掌柜和耿老太爷坐在李会长两旁。靠门留了两个位置,耿直和晓蕾见过李会长后,便在位置就坐。
寒暄一番之后,李会长说道:“耿直和晓蕾你俩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前些年一个去哈尔滨读大学,一个在盛京读高中,现在都回营川了,真好。你俩年龄也都不小,更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徐掌柜和耿老太爷也都有此意,恰好今日到访徐府,择日不如撞日,你俩婚事今日就定下来,若是不嫌弃,我这个商会会长来做你们的证婚人,为你们保个媒。耿直,晓蕾,你们意下如何?”
第四章:风云突变
晓蕾看了看李会长,又看了看爹爹和耿老太爷,心里晓得他们之前定是商量好的。心下窃喜,脸色微红地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晓蕾不便多言,全凭爹爹做主。”
“好,还是晓蕾爽快。耿贤侄,你怎么想?”李会长望着耿直说道。
耿直此时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不知说何是好。望着晓蕾期盼的目光,耿直真的不忍心拒绝。可作为一名地下共产党员,他真的不想让晓蕾和他一起承担风险,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况且作为地下党员,就算是真的要成亲,也是需要向上级组织申请,征得上级组织同意了方可。
徐晓蕾见耿直低头不语,心生不悦,一字一句说道:“耿直哥,晓蕾虽与你青梅竹马,可毕竟分开五年,五年不短,已有生分。晓蕾绝非强人所难之人,耿直哥如果不情愿,晓蕾也绝不勉强。”
徐晓蕾的一番言语,让耿直心生愧意,心道:“耿直呀耿直,你尚不如晓蕾这样一介女子,那么多隐蔽战线的地下工作者,不是一样娶妻生子,到自己怎么瞻前顾后了。至于向党组织汇报,可以过后再解释,上级组织也不会不近人情。如此这般,岂不是辜负了晓蕾的一片真心?”想到这里,耿直抬起了头,深情地凝视着晓蕾,欲言道……
“老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管家赵福匆匆忙忙地跑进内堂。
“赵福,什么事大惊小怪的?没见有客人吗?”徐掌柜面色一沉,不悦地说道。
赵福气喘吁吁地答道:“老爷,刚得到的消息,日本关东军已经通过铁路,进营川了,正从火车站往码头这边赶呢。水警来通告,这几日码头货物进出一律由日本宪兵严查,至于什么时候严查结束,就不晓得了。”
听赵福说完,屋内几人心头一沉,半晌无人言语。九一八事变之后,营川也随之沦陷。不过因日军兵源短缺,营川一直由伪政府的警察维持秩序,日本军队从未进驻过。这回关东军的宪兵进驻营川并严查码头进出货物,让在座几位营川商界大佬忧心不已。毕竟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几代人奋斗攒下来的家当都在营川码头,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多事之秋,无人不心惊胆寒。
耿直更是心惊,营川港是东北抗联重要的物质运输线,很多药材、粮食甚至枪械都通过营川港转到抗联手中,这回日本宪兵的进驻,严重威胁了这条运输线的安全。虽然依据地下工作条例,运输线不由他来负责,他不得多问,可关东军进驻营川的消息一定要让上级组织尽快知晓。
想到这些,耿直站起身来说道:“李会长、徐叔叔、爹爹,外面局势混乱,我出去探探状况,这里就先行一步了。至于我和晓蕾的婚事,我耿直说到做到,定是不负晓蕾情谊,只是当下国难当头,婚姻大事尚需从长计议。”
听到耿直义正言辞的一番言语,晓蕾心下平复了许多,耿直虽未立即答应婚事,却也向她表露了心迹,抬头看着耿直说道:“耿直哥,你不要多心。其实,我还想多陪爹爹几年,没想这么早嫁人呢。外面不太平,你可要多加小心呀。”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说着,耿直拜别众人,匆匆离开兴茂福。
关东军突然进驻营川,在此之前却毫无迹象,让耿直心生疑虑。按理说,日本军方对在营川的情报交易一向纵容,甚至是有意为之。正因为有了形形色色的情报交易的存在,日本的谍报机关才会从中剥丝抽茧,找到有价值的信息。按理说,关东军不会是因为营川的情报交易而来。那关东军突然进驻,到底意欲何为,耿直想尽早得到答案。
晌午时分,一向喧闹的西大街却是冷冷清清。关东军的突然进驻,西大街众多商家忧心不已,大多商铺都已关门打烊,生怕殃及池鱼,平生事端。耿直走出兴茂福,穿过西大街街巷,径直来到码头。一路下来,发现辽河岸边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码头都有了日本兵进驻,查验着每一笔货物。日本宪兵并不多,每个码头也就两三个日本宪兵在那查验。
辽河渡口,只要不是冬季封河,每日都有一条客船在辽河两岸往返,主要是用来拉苇厂工人往返于辽河两岸的。远远望去,上午看护龙骨的警察都乘着渡口的客船返回了辽河南岸,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
耿直走上前去,向领头的贾小五问道:“老贾,你们不是在对岸看护尸骨吗?怎么都回来了。”
贾小五见是耿直,连忙说道:“原来是耿少爷,那个尸骨腥臭味道太大,再呆一会儿兄弟们就都挺不住了。刚才,多亏来了一队日本兵,把现场接管了,我们才能脱身。”
“哦,日本兵对尸骨也感兴趣?”耿直看着贾小五问道。
“何止呀,日本兵十分看重尸骨,派了不少兵过去,骨头查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尸骨有了遗失。我听他们翻译讲,过一两日,就要把尸骨搬到南岸。现在来看尸骨的人太多,放在北岸怕是有危险。”贾小五擦擦额头上的汗说道。
“原来如此呀。老贾,铺子里上次你要的煎药到货了,有空到铺子里取。”耿直拍了拍贾小五肩膀说道。
“耿少爷,不瞒你说,我这月的薪水早都花光了,没钱抓药了。”贾小五挠挠头说道。
“无妨,我和账房说一声,先欠着,有钱了再还,给嫂子看病要紧。”耿直拍了拍贾小五的肩膀说道。
“那就太谢谢耿少爷了,下班我就去你铺子里抓药。”耿直听过贾小五一番话,心中便有了大概,叫上一辆人力车,返回宝和堂。
进了铺门,耿直便看见徐晓蕾坐在大厅,一看就是在等他的。耿直连忙拉着晓蕾进了内堂,吞吞吐吐地说道:“晓蕾,刚才惹你生气,我这里向你赔不是了。”
“你怎么知道我生气,告诉你我现在心情好得很。告诉你耿直,你不想娶,我还不想嫁了呢。”晓蕾瞪着耿直说道。
耿直知道晓蕾在耍小性子,却不知如何劝慰,使劲地搓着手,傻呆呆地站着。晓蕾似乎看出耿直心思,笑着说道:“好了,耿直哥,不逗你了。我知道,你和我大哥一样,都是胸怀大志之人,当年你去哈尔滨求学,我以为你会和我大哥一样,投笔从戎,保家卫国。大哥已经不在了,我真不想你和大哥一样战死沙场。看到你能回来,我甭提多高兴。不过你说的也对,国难当头,婚事当应从长计议。我徐晓蕾也不是拖你后腿的女子,这个你大可放心。和你说正事吧,刚才赵福已经去码头打听了,在码头负责查验的日本兵,主要在查是否有偷运尸骨的船只,其他货物暂时未受波及,一概放行,你就不用担心你家的药材了。”
徐晓蕾的一席话,更佐证了耿直的判断,这次日本关东军突然进驻营川,目的似乎只有一个,就是营川坠龙留下来的尸骨。日本人为何如此关注龙骨,短时间耿直也理不出什么头绪,只待半夜通过电台把搜集上来的消息传递给上级组织,看看有没有其他渠道的消息。
第五章:卫城襄理
送晓蕾回府后,耿直没有回宝和堂,而是去了西大街最大的客栈——瑞昌成客栈。瑞昌成客栈同样坐落在西大街,离宝和堂和兴茂福不远。瑞昌成客栈是西大街唯有的三层建筑,当年在营川码头主要是做仓储贸易的“大屋子”。随着营川银炉业的衰败,“大屋子”也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改成客栈的瑞昌成生意十分红火,不少达官显贵来营川,都到此住宿。二门町的头牌姑娘,更是住在瑞昌成富商高官们的常客。肉林酒池,花天酒地,不少外地人还从很远的地方慕名而来,享受这乱世中的天上人间。
在东北做情报买卖的都知道,全东北情报交易中心在营川,而营川的情报交易核心就在瑞昌成。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短居住客,甚至是老鸨妓女,都可能是情报的贩卖者。
在瑞昌成客栈,情报买卖倒不复杂。进瑞昌成柜台后面,有两个大柜子,柜子上面有很多抽屉,就像药房的药柜那般。一个柜子是装要买的情报,情报买家将要买的情报信息装进信封,瑞昌成的襄理看过后把情报锁进抽屉,去找卖家;另一个柜子是不同渠道收集上来情报,分门别类,明码标价,锁在不同的抽屉里,等着买家上门。
回到营川,耿直这是第一次来瑞昌成客栈。耿直自幼家教很严,耿直更是洁身自好,不会到这种花天酒地的地方。加上特工敏锐的嗅觉,耿直清楚,瑞昌成客栈能明目张胆贩卖情报,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关东军突然进驻营川,究竟目的何在,他一定要弄得清楚。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到瑞昌成客栈探探消息。
瑞昌成的襄理名叫卫城,三十多岁,个子不高,留着短短的胡须。见耿直走进客栈,卫城笑着问道:“耿少爷,稀客呀稀客,这么多年不见,我都认不出来了。难得耿少爷有此雅兴,来瑞昌成乐乐。”
“卫襄理,说道哪里去了。我倒是想来乐乐,不过要是让我爹知道,不得打折我的腿。长话短说,我这次来客栈,只是想来打听打听关东军要在营川待多长时间。你也知道,我家的买卖不算大,也不算小,可无论大小,万一有个变故,也都折腾不起。现在看着满街的日本宪兵,心里慎得慌。”耿直看着卫城,笑着说道。
卫城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耿直,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耿直见状,忙说道:“怎么?卫襄理,没有关东军的情报吗?若是没有,那就告辞了。”
听到耿直问话,卫城连忙把耿直拉到一旁,小声说道:“还真的让你说着了,刚刚有人放了日本兵的消息在抽屉里,不过价格有点贵,五十个银元,不知耿少爷,可否有兴趣?”
“我说卫襄理,我就是想知道日本兵什么时候走,我好定定心,好好做生意。我宝和堂伙计一个月工资才五个银元,你竟然要五十银元,这是分明是在抢钱。算了,就当我没来过,告辞。”说着耿直转身欲走。
“别介,别介,这个情报之前已有两人买过了,现在用不到这些钱了,二十个银元,耿少爷就可看看消息。”卫城拉住耿直说道。
“我一个做生意的,顶多图个心安,也不求别的,最多就能出五个银元,再多就算了。”耿直讨价还价道。
“好好,耿少爷,五个银元就五个银元。”卫城拉住耿直说道。
耿直交给卫城五个银元,卫城小心收好,打开柜子上锁的抽屉,里面有一个封信,递给了耿直。耿直打开信封,展开信件,细细阅读起来。
信上面写着:来营川的日本军队隶属于关东军,是六十人编制的小队,队长是藤野敬二。驻军营川主要目的就是看护好传说中龙骨,并要将龙骨安全送至伪满洲国首府长春。
耿直看过信上内容,牢记于心,便将信件递回给卫城。拍了拍手,对卫城说道:“卫襄理,信上未见日军何时离开营川的时间,我这个钱可算是白花了。算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吃亏是福,吃亏是福。下次再有消息,可要给些折扣了。”
“耿少爷,何出此言。信中虽未明说日军何时离营,可也知晓不会在此常驻,还是值些银子的。”卫城笑着说道。
“也是,总算不虚此行,卫襄理,耿直这里告辞了。”卫襄理望着耿直远去的背影,凝视了许久。
午夜时分,夜深人静。耿直独自一人走进地下仓库。这一天里,营川发生了太多的事,传说中的龙骨、始料未及的日军、亦真亦假的情报……还有他与晓蕾斩不断理还乱的情感。这些都要向上级组织汇报,以便制定下一步计划。
这一次,电波发出许久,也未收到回复。仓库昏暗的灯光摇曳,耿直等的有些心焦,在仓库里走来走去。差不多一小时后,电台指示灯亮了起来。终于等到了上级的回复,耿直松了一口气。这次回复内容很长,耿直接到后即刻破译起来。
“龙骨之事当密切关注,日军动态当及时掌握,近日有人来营与你联系。成家之后更利于潜伏工作,组织上原则同意在合适时机成婚。”
耿直划了一根火柴,将译稿点着,不多时译稿便烧成灰烬。看着桌上散开的灰烬,耿直长长舒了一口气。一个人孤军奋战太久了,知道有同志要来营川,自是格外亲切。组织上还同意了他成亲的请求,至少再无需躲避晓蕾的情意,心头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了下来。
第六章:阋墙之争
旅顺,日本海军本部。
中村大佐一脸怒气,大声斥责部下办事不利。
自九一八事变以来,日本海军与日本关东军为了各自利益在东北摩擦不断。特别是伪满洲国成立后,伪满洲国首府长春的日本陆军总部,与驻扎在旅顺的日本海军总部更是针锋相对,互不相让。作为东北对外门户的营川,更是关东军和日本海军你争我夺的对象。伪满洲国成立之后,营川虽在伪满洲国版图之内,却一直是日本海军的势力范围,无论是海关还是水警,都由日本海军控制。这次关东军未经海军允许就派兵驻扎营川,已经触碰到了日本海军的底线,身为东北日本海军最高长官中村大佐岂能咽下这口气。
“小野少佐,明天你带上一个中队,乘军舰驶入辽河,控制港口和水面。关东军那帮猪,竟然敢在我们海军头上动土,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有,到了营川,就把那龙骨从关东军手里抢过来,由我们海军掌管。龙是海军的图腾,无往而不胜,大可振奋军心,我们大日本天皇才是真龙天子,交给溥仪那个儿皇帝能有何用?愚蠢!”
“遵命,中村大佐。只是营川那个骨骸到底是不是真龙还无从考证。卑职打听到,知名生物学家美籍华人赵博渊教授正在北平讲学,他是全球史前生物界的权威,可否请他来营川,做下勘定?”小野少佐问道。
“赵博渊教授?”中村大佐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缓缓说道,“很好,很好。这个赵教授海军总部早就想请来,却一直没有合适理由。马上去联系北平大使馆,以勘验龙骨为由,让大使馆斡旋,一定要请到赵教授来营川!至于龙骨真伪,那是用来愚民的,是真是假又有何妨。”
……
清晨,薄雾尚未散去,藤野敬二上尉就带着几十名日本宪兵开始到辽河北岸清理龙骨。虽腥臭异常,好在皮肉大多已腐蚀殆尽,只剩骨骸,清理起来不算困难。骨骸长约十米,藤野上尉仔细清点,共有二十九节脊骨,两支长一米多的犄角。一双爪子异常巨大,每个指头都有一尺多长。鳞片有碗口那么大,整整收了两大筐。从清晨一直忙到下午三四点钟,总算将骨骸清理完毕。
为了安全起见,藤野上尉下令,今日辽河北岸码头的船舶一律不准停靠,更不准有人到北岸观看,违者格杀勿论。关东军总部已经给藤野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将龙骨安全送往长春,藤野接到命令当是不敢有半点差池,连整理骨骸都是关东军士兵亲力亲为,没有雇佣当地劳工。
傍晚时分,藤野小队整理好了骨骸,分成几十个大筐运到渡船之上。昨晚一夜蚊虫叮咬,加上这一整天的劳碌,身心疲惫让日本兵们也松懈了下来,三三俩俩靠在一起,说着谁也听不懂的日本家乡话。渡船起锚,藤野敬二看着几十箱骨骸,想到上岸之后,把骨骸押往长春就可完成使命,心下一松,不由地哼起了日本民歌小调。
“队长,大事不好,你看那边,好像有军舰进辽河了。”上士大佑高声向藤野敬二报告。
藤野拿过望远镜向远处望去,发现辽河口处有军舰驶入,帆顶挂着日本国旗。藤野见是日本海军军舰,松了一口气,可一个不好的念头马上涌上心头,“这是日本海军的军舰,海军这么兴师动众目的何在?难道他们也是为龙骨而来?海军与关东军一向不睦,这次未经海军同意,便擅自在海军管辖区营川抢夺龙骨,搞不好是海军来兴师问罪的。看阵仗,至少是少佐级别的军官,真要是来争龙骨,想阻止也是有心无力,龙骨只能让海军带走。”
想到这里,藤野大声命令道:“马上把龙爪、鳞片和下颚骨全部移至内仓夹层内,龙角看看船上有没有地方,也给藏起来。快,一定要快,海军的军舰马上就到。”不知所云的关东军士兵立刻忙碌起来,将龙爪、鳞片和下颚骨连背再扛移到内仓,撬起夹板,放置到夹层之内。藤野正想着将龙角藏到哪里,海军的军舰已经驶到了跟前。
军舰的大喇叭传来声音,“渡船听好了,马上靠岸,接受检查。”藤野示意士兵接受指令,按照海军的命令,船舶在辽河南岸渡口码头靠了岸。
小野少佐从军舰走下,登上了藤野运载龙骨的渡船。藤野上尉向小野少佐敬礼,正声道:“关东军上尉藤野敬二向少佐敬礼!”
小野握了握手中的军刀,瞪着藤野说道:“藤野上尉,我是日本海军少佐小野伊藤。藤野上尉,营川一向由大日本海军掌管,关东军来此驻军,可有指令?”
藤野上尉正了正军姿,说道:“报告少佐,我部本是驻扎大石桥的部队,两日前接到长春总部命令,命令中提及营川因降龙而引发骚乱,让我部迅速驰援,控制局势。还有,再过些时日,关东军给养船会在营川码头卸货,我们还要留在营川,等候关东军给养船靠泊。”
“真是如此吗?我怎么收到消息,关东军要将龙骨据为己有,送至长春满洲国呢。来人,把船上的骨骸全部搬走,一件不留。”小野说道大声说道。话音一落,几十名日本海军手持机枪冲上船来。船上日本关东军士兵也不相让,掏出武器,不让海军登船。
藤野见状,一摆手,示意关东军士兵放下武器。“小野少佐,关东军绝非有意染指龙骨,只是关东军总部有令,要将龙骨送至长春,请生物学家到长春鉴定龙骨真伪,以便下一步处置。该命令已得陆军总部的首肯,望少佐不要让藤野为难。”藤野向小野敬礼道。
“藤野上尉,鉴定龙骨就不劳烦关东军了,海军本部已经请世界知名的生物学家赵博渊教授来营川鉴定龙骨。龙骨运上码头,这几日在西海关东南处空地拼接,供人观赏,以扬我大日本帝国的军威。”小野望着藤野,得意洋洋的说道。
“可是,少佐……”
“不必再多言,卸船!”藤野本想再做争取,却被小野打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龙骨被海军一筐一筐地搬走。
“报告少佐,清点完毕。共有脊骨二十八件,角骨两根,未见爪骨、鳞片和下颚骨。”清点完骨骸,士兵向小野报告。
“藤野上尉,爪骨、鳞片、下颚骨都哪里去了?”小野盯着藤野问道。
“报告少佐,我部接手现场时,已是一日之后,当地居民好多都到过现场。卑职以为,定是有当地居民将龙骨窃取,据为己有。这一日卑职已派兵严守水路和陆路,定要将其追回。”藤野不卑不亢地答道。
“此话属实?”小野握了握手中的军刀问道。
“当然属实,若有隐瞒,当军法处置。”
小野见藤野语气坚决,便相信几分,对藤野说道:“忙碌一天,你们也该好好修整修整。现在港口水面已由海军接管,藤野上尉,你们休整一两日后,便可离开营川了。”
“谢谢少佐体恤部下之心,只是卑职还要向本部复命,收到命令后,即刻离营。况且,过些时日,军需船在营川靠岸,我们还要把军需押往长春。”藤野正声说道。
小野听后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不是自己的部下,只好任由藤野自行安排了。
第七章:有客来访
龙,是中国民族的图腾,象征着权势和地位。
1934年8月14日《盛京时报》的一篇《水产学校教授发表“蛟类涸毙”》专稿更将营川坠龙事件渲染的活灵活现。全国各处到营川的车票是一票难求,营川这个东北第一个对外通商口岸,一时间成了全世界的焦点。
中午时分,午饭过后,耿直独自一人溜达到西大街泰顺祥茶馆,泰顺祥是营川西大街的老字号,营川开埠便在西大街经营。除了售卖茶叶外,还有很多曲艺届的名伶也在此登台献艺。
耿直拍拍身上浮尘,摇起手中的折扇,阔步走进了茶馆。中午茶馆人不多,七八张茶桌只坐了两桌。日本军队进驻营川后,街巷和码头多出很多日本宪兵,老百姓怕生事端,除非十分要紧的事,很少出门。西大街门店生意冷清了不少,泰顺祥茶馆也不例外,来品茶听曲的茶客也越来越少了。进了茶馆,耿直四下张望,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点了一壶龙井、一盘瓜子,展开手中的折扇放在桌上。今日登台献艺的是唱西河大鼓的老艺人,尽管茶客不多,老艺人却唱的有板有眼,没有一丝懈怠,耿直也被其感染,跟着哼唱起来。
不多时,一个身着青色长衫,戴着礼帽身着长衫的中年人缓步走进泰顺祥茶馆。环视茶馆四周,移步坐到了耿直的对桌,点了一碗大碗茶,一份绿豆糕。看似与其他茶客无异,眼睛却时不时的向耿直桌上的折扇望去。
一曲过后,耿直似乎没了接着听下去的兴致,拿起桌上的折扇,准备起身离开。对桌的中年男子望见耿直要走,起身凑了过来,叩首说道:“这位兄弟,你手中折扇所书笔力遒劲,应是名家手笔吧?能否让在下细细品鉴?”
耿直打量了眼前的中年男子,身材魁梧,面色黝黑,看不出有什么稀奇之处,心里却莫名激动起来,手中折扇给这个中年男子递了过去。
“有朋千里合,客散如秋叶。好字、好文!不过,既然是五言绝句,再接两句就更好了。在下不才,狗尾续貂两句,班门弄斧可否?”中年男子看着耿直说道。
“哦?那我可要侧耳恭听了。”耿直心头一动,对中年男子说道。
“有朋千里合,客散如秋叶。我接两句,就以今天听到的西河大鼓续诗——来听西河曲,访道三千界。”中年男子将折扇递给耿直说道。
耿直盯着中年男子,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油然而生,忙说道:“哈哈,好文好文,兄台若不嫌弃,就与在下一同饮茶听曲,可否?”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中年男子朗声答道。
几天前,上级组织发来电文,电文中指示,组织将派人到营川与耿直联络,接头地点设在西大街的泰顺祥茶馆。街头时间是午后一点,具体日期未定,接头的暗号是藏头诗“有客来访”。
而“有朋千里合,客散如秋叶。来听西河曲,访道三千界。”开头四个字正是“有客来访”。连续三天,耿直午饭过后都到泰顺祥喝茶,这日终于等到了接头的同志。身在黑暗之中,孤身奋战久了,见到自己的同志,觉得格外的亲切。
二人先是天南海北寒暄起来,见四下茶客陆续散去,中年男子对耿直小声说道:“大先生,我叫孙朝琨,对外身份是吉林的药材采购商人,这样身份便于和你接触。中央特科十分重视营川坠龙事件,命令无论如何都不要让骨骸落到日本军方手中。”
耿直低声说道:“原来是孙老板,我宝和堂的药材在全东北都数得上号的,找我就找对了。现在骨骸摆放在西海关东南处空地供人观赏,由日军把守,很难接近。奇怪的是,之前我在河对岸看到的骨骸,明明有爪子、鳞片和下颚骨,可在南岸却没有了。”
孙朝琨环视一下四周,对耿直说道:“耿志同志,切勿着急,办法总会有的。据外部情报,日本关东军和海军为龙骨明争暗斗,看看有没有机会,利用他们的矛盾,找到突破口。至于你的个人问题,经上级党委调查,徐晓蕾在盛京读书期间就积极要求进步,参加过多次示威游行,党组织原则上同意你的结婚请求,这样也有利于你更好潜伏,便于开展地下工作。还有一个情报,上级让我转达给你,日本海军已邀请知名生物学专家赵博渊教授来营勘验骨骸,几日之后,赵教授便可抵营,随行的还有赵教授的女儿赵玫。”
“赵玫?”耿直差点喊出声来。这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赵玫竟然也要来营川了,耿直心头一阵悸动,思绪不由得飘回到三年前的哈尔滨……
三年前,赵博渊教授受哈尔滨大学相邀,作为客座教授到大学授课,和他一同归国的小女赵玫也一同借读于哈尔滨大学。赵玫在美国长大,性格开朗,娇媚动人,落落大方,不长时间便成为全校的焦点,追求爱慕者众多。可她似乎不为所动,每日除了专研功课,便是帮父亲整理资料,很少接触外人。
这一天,天气很冷,外面飘着鹅毛大雪。和往常一样,放学之后,赵玫顶着大雪返回住所——离学校几百米外的九州公寓。雪太大,路上几乎不见行人,赵玫裹着大衣,包着围巾,迎着寒风艰难前行。突然,迎面走来四名男子,酒气熏天,前面之人迎面将赵玫撞倒。赵玫踉跄地站起身来,头上的围巾被寒风卷走。
“老大,咱们今天有艳福了,这么漂亮的妞,咱们来耍耍?”赵玫见势不好,转身欲走。可这几人已生歹意,怎能轻易放过。一把抓住赵玫的胳膊,将赵玫按倒。赵玫用力蹬踹,不停反抗,大声呼救,可呼喊反而激起了几个人的兽欲,扯开了赵玫的衣领,胸前赛雪的肌肤露了出来,几个流氓眼睛登时放起了邪光,为首流氓将赵玫压到身下,向赵玫脖颈吻去。
第八章:英雄救美
“住手!”一声大喊从风雪中传来。四人先是一愣,可激起的兽欲哪有这么容易湮灭,寻声望去,眼前只有一个青年人站立于风雪之中。领头一人站起身来,说道:“小子,坏了老子的好事,你是不想活了。这个妞今天我独眼七办定,兄弟们给我把他放倒。”
下午,耿直没有功课,一个人去国立图书馆查阅资料,说来也巧,回学校路上恰好看到这一幕。嫉恶如仇的耿直怎能让流氓得逞,立即上前制止。大雪漫天,几个流氓将耿直围在当中,像几头饿狼扑向耿直。雪深路滑,却丝毫未影响耿直的身手,几个照面,三下五除二便将独眼七三个手下撂倒。独眼七见状,摸出身上的匕首,猛地向耿直刺去。
年少时在营川西大街,耿直见惯了这等的阵势,不慌不忙,一侧身,手腕一翻,顺势将刺过来的匕首夺下,顺势抡起一脚,将独眼七重重踢到了地上,半天站不起身来。
这时,巡街的警察恰好赶到,见到这边有人打架,吹着哨子,拿着警棍奔了过来。独眼七见状,虽心有不甘,却是无可奈何,带着几个喽啰慌慌忙忙跑掉了。
此时的赵玫瘫坐在雪中,浑身瑟瑟发抖。刚才发生的一切,到现在还让她心有余悸,凛冽的寒风更吹得她打起寒战。耿直连忙脱下身上的大衣,裹在赵玫的身上,将赵玫搀扶起来。赵玫眼前一阵眩晕,又瘫在了耿直的怀里。
“这位同学,你住哪里?现在世道不太平,早些回家吧。”看怀中还打着寒战的赵玫,耿直关切地问道。
这时,心绪渐渐平复下来的赵玫,仔细打量眼前的青年,身材修长健硕,浓眉大眼,阳刚之中露出一丝书卷气,一种说不出的好感油然而生。“我家不远,就在前面九州公寓,我现在真的好害怕,你能送我回家吗?”赵玫颤声对耿直说道。
耿直见她一脸惊慌之色,身上还不停打着冷战,便说道:“好吧,同学,我送你回去。”
哈尔滨的冬天,冰冷刺骨。风雪中,赵玫依偎在耿直身边,并肩而行。九州公寓不远,十多分钟就走到了,赵玫忽然觉得这段路好短,真想一直这样走下去。到了房门前,赵玫脱下耿直的外衣,递了过去说道:“真的谢谢你,现在都不敢想,要是没有你今天将会怎样。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在哪能找到你吗?”
“我,我,我也就是做了该做的事,不用多谢。同学,天不早了,我该走了。”耿直说完,转身欲走。
“耿直,我会去找你的!”赵玫大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耿直转过身来,不解的问道。
“你的校牌在你大衣口袋里,我刚刚拿出来了。你叫耿直,是大二届西医临床系的,你走吧,我已经记住你的名字了。”赵玫笑语盈盈地说道。
“那你把校牌还我吧,我上课还得用呢。”耿直看着赵玫说道。
“好的,还你。记住,我一定会去找你的。”说着,赵玫将校牌递给耿直,一蹦一跳地走开了。耿直将校牌揣进口袋,也没多想,顶着风雪,返回学校。
几天过去,赵玫却没有来找耿直,耿直也把这件事忘得差不多了。这一日,下课铃响起,老师对耿直说,教室外面有人来找。耿直想不出谁会到学校找他,便走到教室外,只见一身着西装四五十岁的男子向他走了来。
“你是耿直吗?我叫赵博渊,是赵玫的父亲,也是这个学校的客座教授。几日前,小女赵玫回家路上被流氓骚扰,多亏你仗义相救。小女本想当面道谢,只是当日伤寒加惊吓,一病不起,到现在也不见好转。不知为何,现在小女一说梦话,就喊起耿直的名字,多方打听,我才找到了你。耿直同学,小女病重,我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现在小女一直挂念着你,算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去家里看看小女。”赵教授望着耿直,恳求地说道。
听过赵教授一番话,耿直想了想,说道:“赵教授,那日我只是做了一个有血性的中国人该做的,不用道谢。既然赵小姐病重,我家世代行医,当以治病救人为己任。晚上下学后,我就去府上为赵小姐瞧瞧病。”
“那好,那好,晚上我在家等你,你一定要来呀。”赵教授期盼地说道。
耿直用力点了点头。
几日不见,赵玫清瘦了许多,躺在床上,脸色蜡黄,无精打采。连续几日的高烧不退,让赵教授心疼不已,找了几个大夫来看,打了点滴,喝了汤药却仍未见好转。
耿直的到来让赵玫眼中有了久违的光芒,捋了捋散乱的头发,努力的直了直身子,说道:“耿直,你怎么来了?”
耿直看着一脸病容的赵玫,说道:“我是大夫,当然是来看病人的,躺好了,我来给你瞧瞧病。”
量完体温,听完心跳,看了看赵玫的舌苔和眼晕,耿直对赵教授说道:“赵小姐染的是深度风寒,加上那日惊吓,风寒已入肌体,现在打的点滴对她病情没有什么作用了。我本中医世家,对风寒颇有研究。这样,我开几副汤药,按我所授方式煎服,一周疗程,再看效果。赵小姐,良药苦口,你一定要按量服下。”
赵玫努力的点了点头,说道:“放心,我一定会的。”
“那好,赵教授,我先走了。”耿直起身告辞。
“你,你还会来吗?”赵玫望着耿直说道。
“等你病好了,到学校就能见到我,我还来做什么?”耿直微笑着答道。
“好,耿直,等病好了,我就去学校找你。还有,我叫赵玫,以后别再叫我赵小姐,好吗?”赵玫柔声说道。
“那好,赵玫,好好休息,病一定会好的。”耿直披上外衣说道。
对症下药,药到病除,一周后,赵玫的伤寒真的好了。从那时起,赵玫便时不时的来找耿直。耿直能够感受到赵玫对他的深情,便有意无意避起闲来,能躲就躲,能避则避,很少与赵玫独处。越是这样,赵玫对耿直越是依恋,不知不觉间,一年时光转眼过去了。
这一日,赵玫将耿直叫出宿舍,耿直本想找理由推掉,可赵玫认真对他说,她要和父亲一起离开哈尔滨,可能这最后一次来找他了。
大杨树下,树影斑驳,耿直和赵玫缓步并行。
赵玫突然拉住耿直的手,两眼含情地说道:“耿直,父亲要去北平讲学,我也要跟着他去北平了。再不说,可能就来不及了。耿直,我爱你,真的离不开你,也许这辈子不会再爱别人了。你能跟我一起去北平吗?或者我不走了,留在哈尔滨陪你。总之,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再爱别的人了。”
耿直轻轻地挣开赵玫的手,说道:“赵玫,我不值得你如此去爱,在家乡,我有青梅竹马的爱人;在这里,我还有未尽的事业,不会和你谈情说爱的。赵玫你有学识,还这么漂亮,一定会找到你爱的也爱你的人。”
赵玫眼中的泪水夺目而出,悲愤的说道:“耿直,此时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也许这辈子可能再不能相见。放心,我会好好过的,不过,除了你耿直,今生再也不会遇到我爱的人了。”说着,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一个人跑远了。
第九章:左右为难
“耿直,怎么?你认识赵博渊教授和他女儿?”孙朝琨见耿直愣着神,不解地问道。
“是呀,三年前在哈尔滨读大学的时候,与赵教授有过接触,也与他女儿赵玫有过交往。”耿直缓过神来,缓缓地对孙朝琨说道。
“那就太好了,你可以通过这一层的关系,找机会接触到骨骸,对咱们夺取骨骸将大有益处。”孙朝琨面露笑容的说道。
“我想一想。”耿直低头抿了一口茶,抬起头,“孙老板,你我今天就谈这么多吧,聊得时间久了,会让人生疑的。三天后,你以采购风寒药的药商身份,直接来宝和堂找我。”
“好,那我先走了。”说着,孙朝琨带上礼帽,起身离去。
耿直望着窗外,眼神游离起来。不知为什么,这一天他不想这么快就离开,又在泰顺祥茶馆里,呆了很久……
在营川西大街,除了瑞昌成客栈,最大的客栈就属源兴成客栈了。
源兴成客栈不像瑞昌成面积那么大,晋商式建筑,一层前后两个进院,在西大街算是闹中取静。虽然日本海军下了逐客令,可藤野敬二的部队却看不出一丝要离开营川的意思,还将整座源兴成客栈的住客都赶了出去,他的部队六十多名士兵全部住进了源兴成客栈。
自打藤野敬二的部队住进了源兴成客栈起,耿直便留意起来。鳞片、下颚骨和龙爪的不翼而飞,一直让耿直迷惑不已,明明在北岸时这些骨骸都在,到了辽河南岸怎么就没有了?思前想后,耿直还是觉得藤野小队转移走的嫌疑最大,因为除了藤野小队,其他人根本接触不到骨骸。虽然藤野敬二对外也在大张旗鼓地搜捕窃取鳞片和龙爪的凶手,可耿直总觉得有些像是贼喊捉贼,在自导自演着这场戏。
不过,让耿直百思不解的是,藤野的部队搬进源兴成的时候,他留意了一下藤野小队搬进源兴成的物品,除了武器和必要给养,并没有发现能放置鳞片和龙爪的器物,难道鳞片、下颚骨和龙爪的消失,真的与藤野敬二的部队无关?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尽管上级组织给耿直的任务是长期潜伏,在营川发展有生力量,壮大地下组织。可搜集情报,也是重要的潜伏任务,为了得到有价值的情报,有些风险还是要冒的,耿直决定找机会到源兴成客栈去探探究竟。
说来也巧,可能是在辽河北岸接触骨骸太长的缘故,藤野部队的日本兵回到南岸后,不少人都染了痢疾,上吐下泻不止。军医也没有好办法,多方打听,藤野敬二得知在营川宝和堂医术高超,便命人到宝和堂抓药,来治痢疾。耿直见机会难得,在藤野部队军医抓药的时候,有意把煎药程序说的很繁琐,让军医摸不清头绪,没办法,只好让耿直到源兴成客栈亲自为他们煎药,耿直也就顺理成章的跟着日本宪兵进了源兴成客栈。
源兴成是二进院落,前进院的房间住着士兵,后进院住着士官。耿直有意无意地四下留意。源兴成不大,也没什么遮掩物,仔细观察后,耿直并没有发现鳞片和龙爪的踪迹。可以断定,鳞片和龙爪不在源兴成客栈。可不在这里,又会被藤野小队藏在哪里呢?耿直不停思量着。
药已煎好,耿直和伙计把煎药倒给患病士兵。
良药苦口,一名日本兵喝了一口煎药,差点吐了出来,用日本话嘟囔起来:“真倒霉,要不是收拾那堆腥臭鳞片,就不会得这痢疾,也不用喝这么苦的药了。”
“大岛,就你话多,队长听到了,会责罚你的。”边上一个日本兵对他说道。
“责罚就责罚吧,营川是海军的势力,咱们在这见到海军,只能低三下四的,还得了这怪病,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头。”大岛垂头丧气地说道。
“大岛,别说这丧气的话。等咱们把龙骨运到长春,就是大功一件,个个都有嘉奖,现在受点委屈算什么。”几个日本兵在那闲聊,说者无意,听者却有了心。
耿直在哈尔滨特训的时候,为了将来潜伏工作需要,用心学过日语,即便回到营川,日常闲暇时也常常温习。虽然掌握的不算十分纯熟,基本内容却能听的明白。这两个士兵对话,耿直已听出了大概,鳞片和龙爪一定是被藤野部队藏了起来,不过并不是藏在源兴成客栈,一定藏到了不容易被日本海军找到的地方。
现在日本陆军和日本海军确实是各怀鬼胎,都想把龙骨据为己有,利用好他们之间的矛盾以敌制敌,坐收渔人之利,在强大的敌人面前,这可能是夺取龙骨唯一的机会了。想到这里,夺取龙骨的计划在耿直的脑海中浮现起来。可一想到,这个计划实施,无论如何是绕不过赵玫的,耿直又是心有籍籍起来。想到明天赵玫就要到营川了,如何面对赵玫,耿直莫名有些心乱。也许,两年过去了,赵玫已经有了爱人,不再为情所困,耿直心下潜意识自我安慰起来。
自从上级组织同意了他与晓蕾交往后,耿直再和晓蕾在一起,觉得轻松了很多。晚上姐姐和姐夫回家吃晚饭,耿直还特意喊上了晓蕾。晓蕾对耿直心里有气,说耿府的家宴她一个外人不便参与为由推掉了,耿直略略有些失望。可到了吃饭的时候,还是来到了耿府。耿直见晓蕾到来,喜出望外,忙将徐晓蕾安排在姐姐和自己中间。
小时候,家里生意忙,父母没有太多时间照看耿直。耿直的姐姐耿娟大他六岁,很多时候是由姐姐照顾他的衣食住行,故而耿直和姐姐的感情很深。耿直的姐夫常宁在营川西海关工作,是西海关的副关长。姐姐成亲时,耿直还是十四五岁的孩子,对姐夫印象不深,只记得姐夫对人很礼貌,就是不太爱说话。不久后耿直便去了哈尔滨读书,和姐夫更是少有交往。从哈尔滨学成归来,几个月来,与姐夫也仅是见了两三面,可地下工作者独有的第六感让耿直隐隐察觉,这个少言寡语的姐夫背后,定是有一些不为外人知晓的秘密。
第十章:百口莫辩
耿家的家宴,没有什么太多的繁文缛节。边吃边聊,气氛很是和睦。耿直的父亲耿广陵在营川商业也是个传奇人物,几十年前,耿直的爷爷带着耿广陵从山东来到营川,耿直的爷爷是个赤脚医生,到了营川,干起的本行,靠给邻里看病谋生。
耿广陵自小跟着父亲学医,时间长了,对医药产生了浓厚兴趣。耿广陵与耿直的爷爷不同,他清楚知道仅仅靠给邻里瞧病,也就能维持温饱,想要改变家境就要做另谋出路。于是,耿广陵果断弃医从商,从基本的伤寒中药做起,二十多年的起起伏伏,才有了宝和堂的今天。随着宝和堂中药生意一天天壮大,耿广陵并没有故步自封,居安思危,在耿直十八九岁时便送他到哈尔滨学西医,目的就是希望西大街宝和堂这块招牌能在耿直手中发扬光大。可以说,西大街这些商人中,耿直的父亲耿广陵是少有放眼看世界的。耿老太爷对子女更是开明,外人眼中他对耿直过分严厉,可耿直清楚父亲对子女更多的是宽容,很少强扭他们做不情愿的事,在那个年代是十分少见的。正因如此,晚辈们少了几分拘束,多了几许其乐融融。
耿直的母亲刘氏,这些年年迈多病,一直长卧不起。知道徐晓蕾过来吃晚饭,也让耿老太爷扶到了正堂,拉着晓蕾到她身边,问寒问暖。虽然,徐晓蕾与耿直尚无婚约,可耿家人早把晓蕾当成了自家人,全家人都盼着耿直早一天把晓蕾娶进门,了了一家人的心愿。
酒过三巡,耿娟对身边的晓蕾说道:“晓蕾,你和耿直年龄都不小了,也该成亲了。我听说,之前我这个弟弟得罪了你的,你就多多包涵,别和他一般计较。”
“是呀,晓蕾。”耿直母亲刘氏拉着晓蕾的手说道,“你耿叔叔回来跟我说了,是我家耿直做的不对,做婶的向你赔个不是,别生他气了。”
听过耿直母亲和姐姐的话,晓蕾心里格外不是滋味,一股酸楚,眼泪差点流了出来,说道:“婶,晓蕾是您看着长大的,绝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就算耿直哥得罪了我,我也不会和他计较,何况我也不是他耿直什么人,有什么得不得罪,包不包涵的。估计耿直哥是在大城市呆长了,有了别的女人,看不上我这小地方的人了。要不怎么一提成亲就推三阻四的,在营川,李会长是一言九鼎,连他保的媒,他都推三阻四,心里定是没有我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这个弟弟人品周正,不会有二心的,晓蕾这个你放一百个心。是不是,耿直?”姐姐接过话,推了一把耿直说道。
“娘,姐姐,我和晓蕾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读大学这几年,时刻想念,不敢忘怀。有晓蕾在,我怎会有二心。”耿直连忙答道。
晓蕾瞥了耿直一眼,拉着耿娟的手,说道:“谁知道他是不是口是心非,他要是真的有心,就去我家给我爹赔不是去。”
“耿直,听没听到,明天带上厚礼去徐府向徐掌柜负荆请罪,你要是不去,以后就别进这个家门了,听到没有。”耿直母亲寒着脸对耿直斥责道。
耿直本想立刻答应,明天就去徐府求亲。可想到明天赵玫就要到营川,他还要设法与赵玫联络,以便接触到骨骸。可这件事事关机密,不能让外人知晓,这要如何向晓蕾解释清楚?想到这些,耿直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
“婶婶,姐姐,你看,一说正经事就吞吞吐吐的了,他心里肯定有鬼。”晓蕾不悦地说道。
“耿直,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姐姐脸色也寒了下来,对耿直问道。
“晓蕾,你放心,我心里不会有别人的,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有些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你一定要相信我。”耿直定了定神,看着晓蕾说道。
“耿直,我徐晓蕾也不是嫁不出去的人,给你三天时间,上我家提亲。否则,以后别来找我了。叔叔、婶婶、姐姐、姐夫,天色已晚,不便久留。晓蕾就先行一步,告辞了。”晓蕾说完,站起身来便往外走。耿直见状,三步并成两步跟了出去。
营川位于辽河入海口,辽河与渤海的交界处。虽时值仲夏,却阵阵风凉,十分惬意。两家离得很近,回去的路不长,两人却都是沉默不语。耿直真的想把这一切都讲给晓蕾听,可他作为一名地下工作者,知道自己的职责和使命,有些时候,有些事只能自己默默来扛。
徐晓蕾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她本是冰雪聪明的女子,可以断定耿直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她,不想让她知道,索性赌气不理耿直,一路上也不言语。
不多时,二人便走到了晓蕾家门口。
“好了,我到家了。你回去吧,别让你爹娘、姐姐、姐夫多等。”晓蕾不冷不热地对耿直说道。耿直正想说些什么,晓蕾却没等他说话,“砰”地一声,把大门关上了。
耿直望着紧闭的大门,抿了抿嘴,摇了摇头,转身叹了口气。
黑暗深处,一直对徐晓蕾念念不忘的小地主,却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一种说不出的兴奋涌上心头。本以为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耿直和徐晓蕾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现在看来,二人已经有了隔阂,自己的机会可能真的来了。想到晓蕾娇俏的面容,小地主心头一阵燥热,不由地又浮想联翩起来。
第十一章:他乡故知
营川火车站坐落在城市中心,小野少佐为表诚意,特意亲自迎接赵博渊教授父女二人。
祥龙天降,营川成为举世瞩目的焦点,来营川观看龙骨的人络绎不绝。火车站出站口挤满了人,等了半晌,赵博渊教授和赵玫二人拎着皮箱从出站口走了出来。
耿直远远望去,两年不见,赵玫一点都没有变,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还是上大学时候的模样。如果说徐晓蕾像杯谷清泉清纯可人,那赵玫则如陈酿美酒醉人多姿,两年前的直发烫成了大波浪卷,更显得光彩照人。耿直见小野少佐将赵教授父女迎到车上,知道此时出来相认不是很好的时机,便乘人力车先行返回了宝和堂。
回到宝和堂不久,孙朝琨按之前约定来宝和堂找耿直。耿直见孙朝琨走进前厅,忙迎上前去,叩首道:“孙老板,几日不见,风采依旧。来我宝和堂,所为何事?”
孙朝琨拱手说道:“耿掌柜,之前说的去伤寒的中药可有现货,老哥我这里可是急得很呀。”“好说,好说,内堂有货,里面请。”说着,耿直把孙朝琨带到内堂。
耿直关上房门,用力握了握孙朝琨的手,小声说道:“老孙,可等到你了。可有上级新的指示?”
而现在驻扎在西海关的日本海军,则想把骨骸运往旅顺的海军军部,以龙为图腾,壮大海军军威,并准备将骨骸运往本土,礼献天皇。表面上看,这次海军陆军是针锋相对,各怀鬼胎。可本质上,无论是陆军还是海军,都是幻想灭我中华。上级组织明确指示,不惜一切代价夺取骨骸,不能让日本人的阴谋得逞。另外,还要找机会甄别龙骨真伪,以正视听,免得白费周章。”
耿直听完孙朝琨的一席话,思索片刻,对孙朝琨说道:“根据这两天侦查,鳞片、下颚骨和龙爪应该还在关东军藤野小队手中,至于被关东军藏到哪里,我还在找线索。在西海关东南空地展出的脊骨、龙头、龙角,由日本海军控制,守备十分严密,很难找到动手机会。目前营川,海军有一个中队进驻,关东军也有一个小队进驻,加上日伪警署的水上警察,敌我力量悬殊,如果强取无外乎是以卵击石,如果能利用好关东局和海军间的矛盾,渔翁得利,才有可能夺取骨骸。另外,赵博渊教授已经抵达营川,我在哈尔滨大学做过他的学生,看看有没有机会通过赵教授来接触龙骨,同时辨别龙骨真伪。”
“好,大先生,你在营川特殊的身份,十分利于工作开展。上级组织给我和抗联下达命令,营川周边的抗联队伍将全力配合你的行动,我也由你全权指挥。不过,上级组织也有指示,鉴于营川在东北的战略地位,以及大先生你在营川的特殊身份,具体行动由我来指挥,你尽可能不要参与。”孙朝琨对耿直说道。
“那好,我服从上级命令。老孙,以后要有急事,就会挂出虎骨到货的牌子,你看到牌子就来店里找我。营川多方势力云集,形势错综复杂,千万不可轻举妄动。”耿直望着孙朝琨说道。
“好的,那我先走了,你多加小心。”耿直打开房门,领着孙朝琨离开内室,向前厅走去。
……
“耿直,真的是你吗?”耿直与孙朝琨刚走到前厅,一位身着淡蓝色蓬松裙,手中拎着小皮箱,脖子上挂着相机的女子,迎面向耿直走来。耿直寻声望去,眼前女子正是赵博渊教授爱女、自己大学时同学赵玫。看着笑语盈盈的赵玫,耿直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稍稍平复了一下思绪,示意身边孙朝琨先行离开。
两年不见,赵玫出落得更加漂亮。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红红的嘴唇,一头波浪卷长发,大方不失娇美。看着眼前的赵玫,耿直一时语塞,呆呆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年多不见了,你不请我坐坐?”赵玫打破了沉默,对耿直说道。
耿直缓过神来,忙说道:“赵玫,外厅太繁乱,内堂清净,里面请。”说着,耿直接过赵玫手中的皮箱,领着赵玫进了内堂。
赵玫在茶几旁靠背椅坐下,耿直为赵玫倒上一杯清茶,说道:“几天前,就听说赵博渊教授要来营川勘验龙骨,没想到你也过来了。怎么样,这两年在北平还好吗?”
赵玫吹了吹茶杯里的茶抹,抿了一口茶说道:“耿直,你还记得我在北平呀,还以为你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呢。离开哈尔滨后,父亲到北平大学授课,我就跟着父亲在大学读书。这次日本大使馆邀请父亲来营川勘验龙骨,父亲本是要一个人过来的,现在东北兵荒马乱,我跟着父亲也怕有危险,不想让我来。可我清楚记得,大学时候你说过,你的家乡就在东北营川,也不知道是哪根弦搭错了,这回一定要跟爸爸一起来这。爸爸这次来营川没带助手,我也能帮帮他忙,为龙骨拍些照片。再有,就算你把我忘了,可这辈子我是忘不了你的。还好,天随人愿,到了日本人安排的住所,一打听就打听到你了。你耿大公子真的在营川,总算没枉费我一番心思。这不,午饭我都没吃,就赶过来了。”
赵玫自幼在国外长大,对感情不似国人那般含蓄,一番话下来,听得耿直不知如何应答,只好岔开话题,说道:“赵玫,小地方,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要是不嫌弃,就在我家吃顿便饭吧。”
“和你耿直在一起,即便是粗茶淡饭也是山珍海味,恭敬不如从命,午饭就在你家吃了。”耿直见她如此干脆,连忙安排管家为赵玫准备饭菜。
不多时,几盘营川地方小菜端了上来。已过晌午,加之几日来的车马劳顿,赵玫已是饥肠辘辘,也没把耿直当外人,端起碗筷吃了起来。
“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应该还没成家吧?我离开哈尔滨的时候,你可说过,你在营川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现在都回营川了,怎么还没成亲?当年你是不是在敷衍我?”赵玫放下手中的碗筷,眼睛盯着耿直问道。
第十二章:说来话长
“我大学时和你说的姑娘,名叫徐晓蕾。我们两自小一起长大,感情一直很好,耿家与徐家早有意成全我们,希望我早些娶她进门。只是我从哈尔滨刚刚回来,需要处理的事务太多,暂时还没提及婚姻大事。过些时日,我就去徐家提亲。”耿直躲开了赵玫的目光,想了想说道。
“别蒙我了,你耿直真要是有心成家,哪有这么多借口,早就把媳妇娶进门了?现在看来,营川这趟我算是没白来。既然你未娶,我未嫁,你我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好了,耿直,我饿了,你也一起吃饭吧。”赵玫在美国长大,心直口快,对感情直接热烈,毫不掩饰。耿直拿她也是无可奈何,只好顺着她的兴致,陪着她一起吃起午饭。
“赵玫,两年多没见到赵教授了,这回也不知道他在营川待呆多长时间,这两天赵教授要是有空,我想过去拜访一下。”耿直看着大快朵颐的赵玫说道。
“见我父亲还不容易,我带你去便是。这两年父亲时常念叨你,见到你,他肯定很高兴。别说,你们营川的大米吃起来好香,比北平那边的大米强多了。”赵玫放下筷子说道。
“觉得好吃的话,就常过来。好了,赵玫,你车船劳顿,也早些回客栈休息吧,别让赵教授担心,明天我再去客栈看你。”耿直对赵玫说道。
“耿直,日本人把我和爸爸安排在日伪警署招待所,那里都是日本宪兵。在那里住,我心里总是不踏实,我不想住在那。我一个女孩子,在日本人那住,估计你也放心不下。你家有没有客房?我就住在你家吧。”赵玫看着耿直说道。
“你一个女孩子住在我家里,那怎么行?外人知道了,会说闲话的。”耿直脱口而出。
“怎么?在你家住有什么不妥?我一个大姑娘都不怕说闲话,你有什么好怕的?”赵玫不屑地对耿直说道。
“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耿家佣人少,怕是照顾不周。再说,你不和赵教授住在一起,他也不会放心的。”耿直忙说道。
“爸爸要是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会放一百个心的。我写封信,你让伙计送到客栈不就完了。至于有没有佣人,我更不在意。这两年在国内,都是我照顾爸爸的,没有过什么佣人。”赵玫笑着说道。
耿直心里五味杂陈,心想:“赵玫这要是住进了耿府,晓蕾那边他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同时,赵玫身份特殊,如果住进了他家,就会引起日本人的注意,对他的地下工作也会带来不便。不行,一定不行。”可怎么说服赵玫呢?耿直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对策。
“少爷,少爷,不好了,徐家小姐过来了,正往内堂来呢。”门口伙计兴冲冲地跑进内堂,气喘吁吁地说道。
晓蕾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耿直心头一震。转念一想,耿直倒是冷静下来,与其这样瞒来瞒去的,莫不如坦诚相对。赵玫正好也在,和晓蕾说明实情,也许会少了不少烦恼。
……
一个小时前,小地主歪头歪脑地来到兴茂福,点名要找徐晓蕾。徐晓蕾从盛京回营川后,徐掌柜把兴茂福很多事务交给了她处理。本来一天就很忙,加之徐晓蕾对小地主一向厌恶,自是不见。可小地主却不甘心,让伙计给徐晓蕾传话,说是耿直有外人了,并且已经进了耿府。晓蕾嘴上不离耿直,可心里哪能舍得下,听了耿直有了外人,登时就坐不住了。
到了前店,向小地主问道:“小地主,你说耿直有外人了,可是当真?”
“当然当真,当然当真。”小地主晃着脑袋,一脸坏笑地说道,“刚才我亲眼看到,一个烫着卷发,十分洋气的女人到宝和堂找耿直,耿直给她带到了内堂,快一个多小时了,还没出来,你说说,孤男寡女同居一室,这么长时间了,能干出什么好事?”
“此话当真?”晓蕾心头一颤,盯着小地主问道。
“我说徐家妹子,我骗谁也不会骗你,你是知道的,哥哥我对你那可是实心实意的呀,我要是骗你,天打五雷轰。”小地主谄笑地说道。
见小地主如此言之凿凿,晓蕾脸色变得铁青。一把推开店门,气呼呼地出了兴茂福,跑向宝和堂。进了宝和堂正厅,晓蕾问伙计耿直在何处。伙计们见是晓蕾,犹犹豫豫不知如何作答。晓蕾也是冰雪聪明之人,知道其中定有蹊跷,便不由分说进了内堂。
“耿直,她是谁?”晓蕾一进内堂,便见饭桌前坐着一个漂亮女子,瞪着耿直问道。
耿直正要开口,赵玫却先说道:“这位姑娘名叫徐晓蕾吧?果然是花容月貌,我见犹怜,怪不得耿直对你一直恋恋不忘。我叫赵玫,是耿直的大学同学,这次是特意来营川找他的。”
晓蕾见赵玫言语算是友善,气便消了一半。可见赵玫肤白貌美,娇艳欲滴,不由地吃起醋来,气呼呼地对赵玫说道:“我这小地方的女子,怎抵得上大城市的姑娘貌美。现在终于明白了,怪不得一提成亲,耿直就推三阻四的,原来是有你这样大学同学,算是我瞎了眼。”
“晓蕾,赵玫是我大学同学,她的父亲赵博渊教授受日本大使馆相邀,来营川勘验龙骨,她就是便顺路来此看我的。我们真的就是同学,没有别的,你千万不要误会。”耿直忙对晓蕾解释道。
“你骗谁哪?这位赵小姐看你,眼神都不对。说你们没什么,谁信呀。我今天才知道,你耿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晓蕾一脸怒气地说道。
“晓蕾妹子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不错,我就是喜欢耿直,大学时候我就喜欢,离开他两年了,更是念念不忘。本来以为这辈子我们算是有缘无分,不可能在一起了,谁料到竟然在营川这地方又能见到他,而且,他现在还是一个人没有成家。”赵玫望着晓蕾眉目含笑地说道。
“不害臊,一个大姑娘,这话也能说出口。告诉你,耿直哥和我一起长大,我们感情好得很,过几天,耿直哥就会向我爹提亲,你就别痴心妄想了。”晓蕾撇了赵玫一眼说道。
“那倒不一定,只要他一天不娶,我就等他一天,他一日不娶,我就等他一日。谁知道哪天,耿直他回心转意了呢。”赵玫也是毫不相让。
耿直见两人口角起来,连忙说道:“晓蕾,赵玫在国外长大,口无遮拦,你千万别当真。现在还有一件事,还要你来帮忙。”
“什么事?别的女人都找上门了,你好好意思求我帮忙。”晓蕾没好气地应道。
“晓蕾,你要相信我,我和赵玫真的只是同学,真的没有其他关系。赵玫到营川,住在日本人那里觉得不方便,不想住在日本人安排的客栈,你家可有客房,腾出一间,让赵玫先上你家去住,可以吗?”耿直对晓蕾问道。
第十三章:针锋相对
“什么事?别的女人都找上门了,你好好意思求我帮忙。”晓蕾没好气地应道。
“晓蕾,你要相信我,我和赵玫真的只是同学,真的没有其他关系。赵玫到营川,住在日本人那里觉得不方便,不想住在日本人安排的客栈,你家可有客房,腾出一间,让赵玫先上你家去住,可以吗?”耿直对晓蕾问道。
“我说耿直,我是要住在你家,你怎么给我推到你这个青梅竹马的妹子家去了?我一个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在她家里,她要是欺负我怎么办?”赵玫对耿直娇嗔道。
“我徐家在营川也算是清清白白的大户人家,不会像你说的那么小家子气。再说,你我素昧平生,你不想去,我还不想留呢。耿直哥,让她在你这住吧,我不管了。”晓蕾转身便要离开。
耿直一把拉住晓蕾,说道:“晓蕾,我们孤男寡女的怎能住在一起,你要是不愿意,我也只好送她回日本人安排的客栈了。”
“别拉拉扯扯的,让人说闲话。你是留着她还是送到日本人那,该我什么事?”徐晓蕾没好气地说道。
“好吧。”赵玫听到这里,站起身接过话来说道,“耿直,那我就委屈委屈自己,去你晓蕾妹子家住。我写一封信,你让伙计给我爸爸带过去,别让我爸爸担心。”
听到赵玫要去她家住,徐晓蕾心头一动。能感受到,这个赵玫确实对耿直有爱意,不过耿直对她却没有什么情爱可言,细想起来,也仅仅是她的一厢情愿,单相思而已。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住进的耿家,瓜田李下的,外面一定是风言风语,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徐晓蕾对赵玫说道:“去我家住可以,但别人要问,要说是我的朋友,不能说和耿直有什么关系,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既来之,则安之,那就一言为定。从北京来这,在火车上折腾两天,也没好好休息,真的有些累了。晓蕾妹子,你就带我过去吧。耿直,别忘了晚上过来看我。”赵玫倒很爽快,痛快地答应了徐晓蕾。
“耿直哥,那我带她回家了。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三天之内就要到我家提亲,你可不要反悔。”说着拉着赵玫转身便走。
望着二女的背影,耿直长舒了一口气,一场危机总算暂时化解了。联络上了赵玫,再去见见赵教授,算是完成了夺取龙骨的第一步。可如何在日本海军眼皮底下夺取龙骨,耿直还是一头雾水,没有理出什么头绪,只等着见到赵教授后再想办法。
小地主在兴茂福门外待了半天,等着一场好戏上演。可让小地主大失所望的是,徐晓蕾走出耿家大门,并没见大吵大闹,晓蕾也没有哭天抹泪,却领着一个时髦漂亮的女子一同从保和堂走了出来。刚才的一番唇枪舌战,晓蕾心下已清楚,这个赵玫确是喜欢耿直,不过耿直的确是心有所属,只牵挂她一人。不过这么漂亮的姑娘要是住进了耿家,真要是有了什么事,她后悔都来不及了。带赵玫回自己家住,不失为好主意。想到这些,晓蕾没有了之前冷言冷语,一路上与赵玫天南海北的谈笑起来。
“晓蕾妹子,这位姑娘是谁呀?难道是耿老弟在外面的姘头?”在兴茂福门外蹲了很久的小地主,不怀好意地迎了上来说道。
“你想歪了,她是耿直哥大学同学,来营川勘验龙骨的赵博渊教授千金,初来乍到,这几天就住在我家了。”晓蕾冷冷地对小地主说道。
“晓蕾妹子呀,大学里的男女关系都是乱哄哄,他们肯定关系不一般。要不,能一到营川就往耿直屋里钻吗?哥就是怕你被耿直那个花花公子骗,受委屈。”小地主不甘心地说道。
“这位兄弟,看来你是对晓蕾妹子挺有意思的呀,要不怎这么上心呢。也难怪,晓蕾妹子知书达理,花容月貌,还是大户人家,追求人定是不少。这位兄弟,你要是真有此意,用不用我帮着撮合撮合?”赵玫接过话来说道。
“就你话多,跟着我走。”晓蕾白了赵玫一眼拉着赵玫走进了徐府。
穿过前厅,晓蕾把赵玫带进客房,说道:“这是我家最好的房间了,以前是我大哥住过的,东西很齐备。洗把脸,早点休息吧。”
赵玫环视一下房间,拉着晓蕾手臂说道:“晓蕾妹子,看你家也是大户人家,你这有没有洗澡的地方?”
“我说大小姐,现在是大白天,伙计都出去干活了,谁给你烧洗澡水呀,将就将就睡吧。晚上,我让伙计给你烧洗澡水,在房间里洗一洗吧。”晓蕾没好气地说道。
“不行,在火车上两天,身上都发臭了。晓蕾妹子,你就行行好,烧些开水,让我洗洗可好。”赵玫挽着晓蕾说道。
“我算是倒了霉,怎么请了个姑奶奶回家?你在屋里等着吧,我给你去烧。”说着,晓蕾真的去给赵玫烧水去了。
看着屋外的徐晓蕾,赵玫心头有些酸楚。到了营川,得知耿直未成家,本是心中窃喜。一直以来,赵玫以为耿直在老家的爱人是家族的包办婚姻,没什么情爱可言。可见到晓蕾之后,却见徐晓蕾清丽可人,知书达理,确实是耿直的良配,耿直没有选错人。清楚了耿直和晓蕾的情感,赵玫心中五味杂陈,既失落又有些隐隐不甘。
赵教授被日本海军安顿在瑞昌成客栈后院的日伪警署招待所,警署招待所是一个二层独栋的小楼,门口有两个日本兵把守。
早上,赵教授本想到辽河对岸蛟龙涸毙的地方,实地勘察一下。可不凑巧,一早就下起了雨。虽然收到了女儿的亲笔信,可赵玫一夜未归,仍让赵教授有些隐隐担心。这些年,女儿的心思他最清楚,从哈尔滨到北平已经两年多了,可耿直在女儿心中却从未抹去过,这次能在营川再次见到耿直,真不知是好事还是烦心事。门口的日本兵进来通报,一个叫耿直的青年人说是他学生,过来看他。赵教授喜出望外,忙让耿直进来。
第十四章:雌雄大盗
“赵教授,两年不见,一切可好?”一进屋,耿直毕恭毕敬地向赵博渊教授问候道。
“都好,都好。小伙子,比两年前更结实了,真好。昨天见到小玫了?”赵教授拍了拍耿直肩膀说道。
“见到了,还在我那吃了午饭。我将赵玫安置到一个安全地方住,赵教授,您尽可放心。”耿直应声道。
“那就好,小玫这孩子从小任性,我也说不了她,只能任她去了。”赵教授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赵玫知书达理,心性爽朗,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没有您说的那么任性。”耿直给赵教授递上一杯茶接着说道,“赵教授,这次营川北岸蛟龙痼弊,您怎么看?”
赵教授饮了一口茶,缓缓说道:“从照片上骨骸形态上来看,营川涸毙的生物,有可能就是中国传说中的龙的生物原型——某种可能来源于史前石炭纪、依托东北地区特殊自然条件、介于鱼类向两栖类进化的中间态孑遗生物。这类生物大多栖息于深海,数量十分稀少,极难见到。我研究古生物快三十年了,也没有见过完整的孑遗生物标本。不过科学是严谨的,只有细致的研究,多方考证,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才能得出权威结论。”
“赵教授。”耿直抬起头,对赵博渊说道,“我在大学时主修西医临床,对解刨学也有一定研究。听赵玫说,这次你来营川没带助手,要是不介意,我来给你勘验龙骨的助手。”
“那是当然好。辽河北岸痼弊之物,即便不是传说中的龙,也是前所未知的史前生物,有很高的研究价值,有你协助,勘验工作会顺利很多。本来这次小玫过来,是要做我助手的,只是勘验工作十分艰苦,她一个女孩子我真怕她吃不消,你能帮忙,那就太好了。”赵教授点头说道。
“赵教授,那我就先告辞了,回去准备一下工具,等你的信,我和你一起去勘验骨骸。赵玫那边,赵教授你就不用担心,有我在,她在营川不会有事的。”说着,耿直起身拜别赵教授,离开警署招待所。
不知为何,1934年营川的夏天,雨水特别多。出了警署招待所,耿直撑着雨伞,往兴茂福徐晓蕾家走去。
昨天赵玫临走时,特意嘱咐耿直晚上要到晓蕾家看她,他思量再三,还是爽约了。当下,夺取骨骸是重中之重,耿直实在不想被感情牵扯太多精力。不过他也清楚,赵玫是个性情中人,无故爽约,赵玫定是不满,今天再不去看她估计就要闹了。况且赵玫和徐晓蕾这两个心有罅隙的女子待在一起,时间久了,万一有了摩擦,弄出什么事端来,他也不好收场。
雨越下越急,西大街在阴雨笼罩下,显得格外的萧条。突然,迎面一对身着蓑衣中年男女在耿直身旁急匆匆地走过。尽管他们披着雨披,戴着蓑笠,挡着半边脸,可记忆力超强过目不忘的耿直,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两个熟悉的名字。心中一惊,他们怎么回营川了?
这两人名叫张一手和金桂娘,是一对夫妇,在营川一带是有名的雌雄大盗。那还是七八年前,这对大盗到保和堂偷盗银元,恰巧被耿直撞到,就动起手来。那时候,耿直才十七八岁,气力不够,身子骨还未完全长成,加上他们夫妻二人一起动手,不多时耿直便处了下风,被金桂娘的匕首划了好几道口子。幸好保和堂家丁及时赶到,才将二人制服。耿直自小打架就没输过,这次被雌雄大盗占了上风,故而对二人印象很深,一眼便认出了他们。
之后不久,他们二人因盗窃银号官银而被警署通缉,至此便了无音讯,再无人见过他们。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怎么又回到营川了?令耿直十分的疑惑。耿直伫立雨中,压低了雨伞,回身远远向二人望去。只见二人拐了一个弯,走进了协盛丰,杜天成杜三爷开的古董店。耿直本想靠上前去,看看究竟,却见杜天成撑着把雨伞把二人迎了进去,顺手还关上了店门。
“难道他们是杜天成请的?”耿直脑子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在西大街,杜天成是有名的无利不起早,万事利字当头,虽家缠万贯,人品却不周正,很少有人愿意与之交往。若是杜天成和雌雄大盗勾搭在一起,定是有事要发生。而近期营川最大的事,莫过于蛟龙涸毙。自营川坠龙以来,龙骨的黑市价已被炒到三千银元一根,龙爪、龙头、龙鳞更被炒到天价,说是一骨万金也不夸张,莫不是见钱眼开的杜天成也动了龙骨的心思?
耿直想到这里,心事愈发凝重起来。日本海军、日本关东军、东北抗联、江湖大盗、情报贩子、生物专家……形形色色的人云集营川,目的都指向了龙骨,现在看来,要想夺取龙骨,定要周密布局,否则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不过往好的方面想,也正是这几方势力的相互掣肘,才有可能在敌我力量如此悬殊的条件下觅得机会,夺取龙骨似乎有了一线可能。
想着想着,耿直已走到了兴茂福晓蕾家门前。说实在话,夺取龙骨之事已让耿直绞尽脑汁,晓蕾和赵玫二女更让他有些焦头烂额。耿直很清楚,他心中爱的自始至终只有徐晓蕾,可现在是夺取龙骨关键时期,又不想让赵玫闹出什么不愉快的市而生出事端来。既不想让晓蕾误会,还要稳住赵玫,令耿直十分头疼。
第十五章:多事之秋
穿过前院,进到了兴茂福的正厅,却见晓蕾的闺房,房门紧闭。耿直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晓蕾的房门:“晓蕾,在吗?我是耿直”。
房门打开,开门的却不是徐晓蕾,而是赵玫。
一天的休息,赵玫一扫倦意,恢复的往日神采,愈发显得娇媚。见是耿直,略有不满地说道:“我说耿大少爷,你是言而无信呀,昨天说好了过来看我,怎么没有来?是不是心中有鬼,不敢来了?”
耿直连忙解释道:“赵玫,实在抱歉,昨晚药房新进些药材,忙到半宿,就没抽出空来,这里跟你赔不是了。”
“小玫姐,你不要理他,我现在都搞不清他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了。快些帮我把头盘上,盘好了,咱们出门逛逛。”晓蕾背对着耿直,头都没回地说道。
耿直被二女搞得莫名其妙,本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现在却是一起针对起他来了。见二女都不理他,耿直只好在一旁长椅上坐下。
晓蕾外柔内刚,赵玫外刚内柔,不同的家世,不同成长环境,造就了两个性情不同的姑娘。晓蕾自幼身边就没有女伴,有了心事也只会藏在心里,赵玫和父亲身在异域他乡,也没个说知心话的女伴。二女都是蕙质兰心一等一的姑娘,虽因爱上耿直而心有罅隙,可聊着聊着确是聊到了一起。赵玫生在美国,天南海北珍闻趣事无所不晓,让晓蕾大开眼界;晓蕾能里能外,上的厅堂下的厨房,也让赵玫收益匪浅。一晚下来,竟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虽谈到耿直时,还是难免尴尬,不过耿直瞻前顾后的异常之举,让二女同仇敌忾起来,之前的敌意也少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赵玫为晓蕾盘好了头发,晓蕾照照镜子说道:“小玫姐,你盘的头真漂亮,以后我可要好好学学。”转过身来,对耿直说道,“耿直哥,今天要是没事的话,等雨停了,带我和小玫姐去西大庙那边转转。赵姐姐初到营川,不能总在家呆着,今天兴茂福事务我处理的差不多了,正好陪小玫姐出门转转。现在,西大街到处都是日本兵,看的有些慎得慌,你陪我们,心里踏实些。”
呆了半天总算有人和他说话了,耿直忙说道:“好好,晓蕾。今天没事,一会雨停了,就陪你们出去转转。”
“还有,李会长刚刚过来,现在就在爹爹的书房中,你过去拜会一下。别担心,我不是让你去提亲的,你也不用着负荆请罪。我想好了,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不情愿,我也不会勉强。你现在真的去提亲,我还不一定答应呢。李会长在营川德高望重,作为晚辈,上次你确实有些失礼,过去拜会也是应该的。”晓蕾站了起来说道。
“那我,那我先过去拜会一下李会长。”耿直让晓蕾说的脸色通红,转身便离开徐晓蕾的闺房。
书房中,李成玉会长和徐长生掌柜面色沉重。日本人的到来,码头的严管,营川商业几乎陷入停滞,很多商铺已经关门歇业,西大街商户们哀声哉道。作为营川商会的会长和副会长,二人商量良久,也未寻得好的应对之策。
耿直的到来,让两人有些意外,虽然上次耿直拒婚让李会长和徐掌柜心里有些不痛快,可耿直毕竟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知道耿直的为人,上次的事也没太放在心上,忙让耿直了进书房。
耿直向李会长和徐掌柜叩首道:“李会长、徐叔叔,上次耿直有些莽撞,在这里赔罪了。徐叔叔,我答应了晓蕾,三日之内定会亲自上门提亲。”
徐掌柜拍了拍耿直的肩膀,说道:“晓蕾和我说了,你们两个人的事再也不用我们长辈操心,也不让我们给你施加压力,让你难做。现在提不提亲的倒是次要,只要晓蕾心里不委屈就行。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耿直心中一阵惭愧,躬身道:“徐叔叔,你放心,我定不会愧对晓蕾的。不知徐叔叔和李会长今日商谈所为何事?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多事之秋呀。”李会长喝了一口茶,沉吟道,“因由蛟龙痼弊之事,日本海军和陆军都进驻了营川,现在港口严查,陆路严查,本来就不景气的营川经济雪上加霜。昨天营川商会理事大会,大家都是怨声载道,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是呀,兴茂福码头已经好几天没有船舶停靠了,上次游船停靠的还是前几天日本关东军的渡船。再这样下去,码头都要关了。生意不好做,日子过的拘谨些倒是无妨,只是码头和货栈这些伙计,都跟我半辈子了,一家老小不知该如何谋生了。”徐掌柜摇了摇头说道。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关东军”三个字让耿直心中一动。之前北岸见到的龙骨,到了南岸,龙爪、下颚骨和鳞片都不翼而飞,着实十分蹊跷。难道是关东军通过渡船将龙爪、下颚骨和鳞片,偷偷运到兴茂福码头了不成?源兴成客栈内没有发现龙爪、下颚骨和鳞片的踪迹,难道关东军把它们寄放在码头仓库里了?反复推想,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徐掌柜见耿直有些愣神,便说道:“耿贤侄,昨天晓蕾来了个女友,就住在她的屋里,两人聊了一晚,早上跟我说,要出门逛逛,现在世道不太平,你多带几个伙计,陪陪她们出门走走吧。”
“好的,我这就过去。李会长、徐叔叔,耿直先告辞了。”说着,耿直退出了书房。
日本关东军的渡船最后靠泊在兴茂福码头,这个消息让耿直心中一振。若是龙爪、下颚骨和鳞片真的还藏在兴茂福码头里,那夺取骨骸的可能性会大得多。还能以龙骨藏匿来制造日本海军和陆军的矛盾,寻得时机再夺取日本海军手中的龙骨,一个大的谋划在耿直脑海中渐渐浮出形来。
第十六章:神不守舍
回到晓蕾的房中,外面的雨已经小了下来。爱美是女孩的的天性,徐晓蕾和赵玫也不例外。要出门了,二人都打扮得格外漂亮,一个清秀,一个娇美,宛若海棠与牡丹,各有各的风姿。赵玫还特意带上了相机,晓蕾回营川后第一次照相,格外兴奋。
营川因港而兴,1861年,营川开埠,成为东北最早的对外通商口岸。南北客商咸集于此,时间久了,大多客商都落户到临近辽河码头的西大街。营川的西大街由西大庙街与老爷阁西街连成,西大庙就坐落在西大街的最西端。
虽然还飘着些小雨,可西大庙集市已经热闹起来,各种物件琳琅满目,各式香火也摆到西大庙两侧。赵玫从美国回国,之前在国内只在哈尔滨和北平待过,没见过小城市的风土人情,看什么都新鲜,拍了好多照片。晓蕾拉着赵玫走街串巷,不厌其烦地跟她讲这讲那,还买了很多东西,耿直和两个伙计跟在她们后面,买的东西手都快拎不住了。
魁星楼是西大庙庙宇中最高的建筑,处于西大庙的东侧,周围几里一览无余。魁星阁的东面就是展示龙骨的空地,往北是营川西海关,紧邻西海关的就是徐掌柜家的兴茂福码头。兴茂福仓库里的货物运出,都要经过西海关。小野的日本海军中队就驻扎在西海关,一方面为了保护展出的龙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严查进出兴茂福码头的货物,查找丢失的龙骨、下颚骨和鳞片的下落。
耿直陪着晓蕾和赵玫一起登上西大庙的魁星楼,站在魁星阁顶,凭栏下望,不少市民和外地客商在龙骨展示处观看骨骸。展示处区域内,十几名日本士兵维持着秩序,西海关楼顶,还有设了两处机枪位。可以说,龙骨的守备十分严密,明抢的话很难有可乘之机。
“耿直,你在那愣着神想什么呢?”赵玫对身边愣着神的耿直问道。
“小玫姐,你就别问他了。自打我从盛京回来见到他,就觉得和以前不一样,神神秘秘的。”晓蕾拉着赵玫不悦地说道。
听到晓蕾的一席话,耿直心中一震,作为秘密战线的工作者,最忌讳的就是无因由的改变,时间久了,就会被人生疑。晓蕾都能看出来他的改变,保不齐其他人也能感觉得到,这对地下工作是极大的危害。现在营川鱼龙混杂,敌我莫辨,稍不留意,就会露出破绽。
“晓蕾,我有什么神神秘秘的,之前是怕你误会我和赵玫的事,不便直言相告。现在你都清楚了,自然就什么秘密可言。”耿直微笑着说道。
“你呀,就是口不对心。我和你本就没有什么事,要说有也是我一厢情愿,根本用不着这般怕人知道。你肯定有别的事瞒着晓蕾,告诉你,女孩子是很敏感的,还是从实招来吧。”赵玫盯着耿直轻言浅笑道。
“我有什么要隐瞒的。”耿直被赵玫触到了心事,忙岔开话题,“晓蕾,我已经向徐掌柜和李会长赔礼,你也别再恼火了。我答应你,定会向你家求亲。”
“可别了,你现在说话做事遮遮掩掩的,真要成了亲,和你一起过日子心里也不踏实。我已经答应小玫姐了,等赵教授勘验完龙骨,我就和小玫姐一起去北平,去北平接着读书。若不是战乱,读完高中就在盛京接着读大学了。现在去北平,有小玫姐照应,我爹也能放心让我去。”晓蕾白了一眼耿直,随口说道。
耿直越来越想不明白,就一个晚上的时间,之前针锋相对的两个女子,现在,好的像是一个人似的,都开始针对他了。其实赵玫和徐晓蕾,都是坦诚的女子,尽管赵玫外向些,晓蕾更内敛。一晚上的交谈,二人袒露心扉,赵玫清楚耿直与晓蕾是真心相爱,纵然心有不舍,却是无可奈何,心虽痛,也只能独自承受。晓蕾也知道赵玫敢爱敢恨却不是个拖泥带水的女子,便真心与她交往,心中对耿直的顾虑也一五一十地说给了赵玫。人与人之间交往,彼此的坦诚是最为重要的。
走下魁星楼,耿直对赵玫说道:“赵玫,今天我到警署招待所去看赵教授了,赵教授答应我,让我作为他的助手,明天参与勘验龙骨工作。”
“也好,”赵玫拭了拭额头的汗,说道,“爸爸来营川没有带助手,你做他助手再合适不过了。不过给日本人工作要万事小心,爸爸骨子里十分痛恨日本人侵略中国,本不想为日本人做事,只是不明生物的勘验对一个生物学家吸引力太大了,加之美国大使馆也想了解营川坠龙的内幕,实在推脱不掉,才来的营川。”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在营川,日本人多少也得给宝和堂几分薄面,我能应付来的。”耿直泰然自若道。
“好了,我有些饿了,咱们是回我家吃午饭,还是去你家吃?”晓蕾向耿直问道。
“晓蕾,咱们别回家了,中午去汇海楼,去尝尝营川地方海鲜,算是给你小玫姐接风洗尘了。”耿直对晓蕾答道。
“好,那就去汇海楼,刚才买的东西,耿直哥你让伙计送回家里,咱们现在就走吧。汇海楼离这挺远的,我和小玫姐做一辆黄包车,你跟着我们吧。”说着,徐晓蕾拉着赵玫坐上了人力车。
第十七章:姐夫常宁
1934年的营川城,“老爷阁“是营川城西部的中心,往西是西大街,往东为东大街,向南不远便是人们熟知的“太平康里“。太平康里是营川服务业聚集的地方,这里有饭店、酒楼、戏园、妓院,著名的饭店“汇海楼“就在此地。两辆黄包车行驶飞快,不大一会儿便到了汇海楼。走进汇海楼,在靠窗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坐下。
汇海楼是当时营川最大的饭店,设有中西餐厅,楼下备有礼堂、杂耍、座席等,楼上还有几间雅座客房。自从营川龙骨展示,外地来营川观看龙骨的人络绎不绝,汇海楼的生意也水涨船高,不到午饭时间,楼上的雅座都被预定,耿直在窗户旁找了个僻静的座位,让徐晓蕾和赵玫坐下。
晓蕾点了几个营川地方特色菜,便和赵玫聊起天来。耿直在一旁无所事事,便四下张望起来。
这时,汇海楼的后门进来了三个人,引起了耿直的注意。汇海楼的后门,连着一条小巷,连日的阴雨,小巷十分泥泞,一般客人到汇海楼用餐,很少走后门的。
进来三人是杜天成杜三爷、“雌雄大盗”张一手、金桂娘,耿直都再熟识不过了。他们没进正厅,直接登上楼梯,进了二楼包房,杜三爷随手把包房门关上。这三个人聚在一起耿直倒没觉得有什么意外,早间路上偶遇雌雄大盗,耿直便望见他们进了杜天成的古董店。不过,见杜天成的神色,似乎要在此等人。来的人会是谁?耿直暗暗留意起来。
过了十多分钟,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后门进了汇海楼,直接上了二楼进了包房,耿直心头一震,他已看清楚来人,竟然是他亲姐夫,西海关副关长常宁。特工独有的嗅觉,耿直隐隐觉得自己的姐夫身份绝不简单,却未想到他会与杜三爷、雌雄大盗搅和到一切,难道姐夫与他们也有什么利益瓜葛?
骚夹子豆腐、家炖大头宝、老醋蛰头、蒸虾爬子,不多时,四个营川地方菜上了桌。徐晓蕾为赵玫清洗了餐具,饶有兴致地为赵玫讲起每道菜的特色和吃法。
徐晓蕾见到耿直心神不定的样子,不悦地说道:“耿直,我最讨厌你现在这个样子,有事总是闷在心里。刚才我也看见了,杜三爷带了两个人从后门进了二楼包房,之后你姐夫也进了包房。你要是觉得哪地方不对,直接到包房,探个究竟不就完了?反正是你的亲姐夫,见到姐夫吃饭,去搭个话敬杯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晓蕾一番话点破梦中人,与其在这胡思乱想,不如主动出击,想到这里,对徐晓蕾说道:“晓蕾,还是你有主意,一会儿你跟着我进包房,一起去敬杯酒吧。”
“爱去你自己去,你就没把我当成知心人,什么事都不跟我说,我都不知道你成天都在想什么。”晓蕾白了耿直一眼说道。耿直见晓蕾气恼,不知说什么是好,只好向赵玫看去,希望赵玫能帮他解解围。赵玫却像没看见似的,只是在那低头吃菜,也不言语。
耿直无奈,只好低声哀求道:“晓蕾,是我不好,我不是跟你道过歉了吗。刚才也是你给我出的主意,让我过去敬酒的,我一个人去过于唐突,咱们一起过去,可好?”耿直一番话语,晓蕾却不为所动,还是不去理他。
这时坐在徐晓蕾身旁的赵玫开了口,笑着说道:“营川的小海鲜,味道真好,今天算是有口福了,怪不得你两个从大城市读过书,都回营川了呢。晓蕾,耿直都这样求你了,你就帮他这次吧。你要是不去,我可要陪他去了,到时候再有什么风言风语的,可不关我的事了。”
徐晓蕾想了想,说道:“耿直,看在小玫姐面子上,我就帮你这一次,下次再这样,可别来找我了。你端上两杯酒,咱们一起上楼。”
耿直连忙答应,倒上两杯酒,跟着徐晓蕾上了二楼。
敲开包间的房门,杜天成见是耿直和晓蕾,着实一惊。见耿直和晓蕾已经到了包房门口,手中还端着酒,也就不便阻拦,让着他们进了包间。
耿直向包间望去,姐夫和张一手、金桂娘坐在一起,说道,“刚才我和晓蕾在外面吃饭,看见姐夫上楼进了包间,就想过来敬杯水酒,以表心意。没想到,杜三爷和两位前辈也在这里,耿直这厢有礼了。”
“耿直,相逢不如偶遇,既然赶上了,就一起过来坐坐。”姐夫常宁面色不改,缓缓说道,“我与杜三爷久有往来,今日杜三爷往关里打电话,说是有旧人来营川,让我过来叙叙旧。张一手当年对我有救命之恩,就算现在他身在绿林,姐夫我却不会忘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的恩情。”
时间倒回五年前,那时耿直刚去哈尔滨读书不久,他姐夫常宁在营川西海关还是一名账房襄理。西海关每日收上来的关税,到晚上都要存进魏府的东记银号。
这一日,正值月底。每逢月底都是账房最为忙碌的日子,很多尚未入库的税款都存留在账房中清点。
常宁与平日一样,带着两名办事员,一笔一笔核对账目。“砰”的一声,账房的保险门不知为何突然被撞开,五名头戴面具、手持长枪的蒙面人闯了进来。常宁心中一惊,按理说,账房的保险门都是专门加固的,就算是用器械也很难短时间打开,持枪蒙面人的突然闯入,常常一时慌了神。
常宁平复一下心绪,想道:这些劫匪如果单单图财,大不了听之任之,保全性命为上。不过,见这架势,得手之后十有八九会杀人灭口。这个时候,税警大多已经换岗下班,值班的税警即便赶到,估计也是鞭长莫及于事无补。
怎么办?面对劫匪的长枪,常宁将手举过头顶,脑子飞快地旋转起来。
第十八章:陈年往事
两名蒙面劫匪用枪顶着常宁三人,将他们逼入了墙角。另外三个劫匪用袋子开始装钱,不多时,柜子里的税款全部被劫匪装进了三个袋子。这时,看似领头的劫匪对看守常宁他们的劫匪说道:“钱已得手了,把这三个人解决了。”
两名劫匪听到指令,子弹上膛准备开枪。在这一说一听的瞬息,常宁抓住了稍纵即逝的机会,用力将身边一名办事员推了出去,枪声响起,办事员身体挡住了子弹,应声倒下。常宁一个飞身,夺下了一名劫匪的长枪,顺势滚到墙角箱子后面。
几名劫匪未想到一脸书生气的常宁会有如此身手,举起枪,向墙角射来。常宁拉开手中枪栓,发现枪膛中只有一发子弹。外面五个劫匪,如果硬拼,一颗子弹没有半点胜机。几名劫匪,端着着枪,一步步向墙角逼来。怎么办,常宁手心已经握攥满了汗。
“大事不好,桌上的钱不见了。”一个劫匪无意间回头,一道黑影从眼门前闪过,放在桌上装钱的三个袋子不翼而飞,大声喊了起来。
“快追,警察马上就到了,一定要给我追上。”零头劫匪高喊道,几人朝着黑影开了几枪,顾不上墙角的常宁,飞快地向黑影方向追了上去。
墙角的常宁终于躲过了一劫,悬着的一颗心也渐渐放了下来。另一名同事也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看着身边死去的同伴,身上瑟瑟发抖。
“砰”的一声,一颗子弹打中了办事员的胸膛,办事员扭过身来,看见墙角的常宁端着枪,枪中唯一的一颗子弹将他击中。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事实就是事实,常宁向他开了枪。
常宁不是弑杀之人,出此下策也是迫不得已。刚才事发突然,形势所迫露出了自己的身手,为了自保还用同事挡了子弹。如果留下活口,对他常年潜伏在西海关将十分不利。无毒不丈夫,必要时候不得不心狠手辣。
可转念又想,现在税款被抢,即便不是他的责任,最终也是脱不开干系。只有追回税款,才能摆脱嫌疑。想到这些,常宁箭步冲出屋去。想了一想,只身向辽河岸边奔去。
盗匪身手了得,对营川大街小巷也是十分熟悉。不多时便摆脱了几个蒙面劫匪的追踪,正心中窃喜向辽河岸边赶去。
穿过小巷尽头,却看见常宁站在了他的面前。
盗匪正是张一手,他打税款主意已经很久了,本想月底税款较多时,寻机会动手,没想到却被一帮劫匪捷足先登。见劫匪手中有枪,本想作罢,却看看劫匪与常宁僵持,机会难得,趁劫匪不留意,将税款顺走。
常宁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张一手十分意外,没想到常宁这么快就追上了他。殊不知,常宁与劫匪对峙的时候,视线冲外,已认出了张一手。提前想到了张一手逃跑路线,追上他也就不意外了。
警察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二人还在辽河岸边僵持着,张一手慌了神。常宁见状,开口说道:“张一手,今天你也算救了我一命,我不会为难你了。把钱放下,你逃走便是。放心,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绝不会把你咬出来的。”
到手的鸭子飞了,张一手哪肯甘心。不过想到警察很快就到,适才也见过常宁的身手不在他之下,一时半时,想摆脱常宁的纠缠十分困难。张一手脚一跺,扔下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后来查明,西海关的原副关长关青赌博输了钱,便打起了税款的注意,与营川城外的劫匪一拍即合,谋划月底劫走账房的税款。临下班时,关青以检查为名虚掩上了账房的门,劫匪才会如此顺利闯进了账房。
事情暴露后,副关长关青被判了死刑。常宁因保护税款有功,得到了嘉奖,算是因祸得福了。不久之后,就被提升为西海关的副关长。这段往事,只有常宁和张一手二人心知,常宁说张一手对他有救命之恩,也算实情。
“姐夫,这事是晓蕾的不对。我和耿直在楼下见到你进了包间,耿直本不想过来打搅,我觉得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如此生分,是我鼓捣他过来敬酒的。却不知道杜叔叔也在这里,若是早知,作为小辈,我和耿直哥更应该过来敬酒了。”晓蕾慢条斯理地说道。
“果然是徐家的好闺女,巾帼不让须眉,比耿家少爷强多了。耿直、晓蕾,快坐,快坐。”杜天成露出一口大金牙笑着说道。
“不了,我们还有一个朋友在外面,不能扔下不管,我们敬杯酒就走。”晓蕾拉着耿直说道。
“杜叔叔,耿直敬您一杯。”说着耿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杜天成见状,也一口喝光了杯中的烧酒。
耿直向餐桌旁坐着的张一手、金桂娘看去,七八年不见,张一手样子没有太大变化,面色黝黑,身材健硕,两个胳膊肌肉清晰可见。金桂娘虽年过三十,眼角多了几道鱼尾纹,身材却是凹凸有致,凤眼朱唇,与赵玫晓蕾这样花样年华女子相比别有一番熟女的风韵。
耿直拱手对张一手说道:“张兄,多年未见,威风不减当年。上次交手已经过了七八年,有机会还想再找张兄切磋切磋。”
张一手也认出了耿直,回礼道:“好呀,耿大少爷,若有机会,张某定会奉陪。”
“杜叔叔,姐夫,我和耿直就不打搅你们了,你们慢慢喝,我们先走了。”说着,晓蕾拉着耿直走出包间,顺手关上房门。
耿直和徐晓蕾突然闯入,让杜天成心里犯了嘀咕。与常宁吃顿便饭让人撞见倒不是什么大事,可与张一手他们在一起,难免让外人浮想联翩。现在营川风云际会,不想因为一点儿的疏漏而前功尽弃,杜三爷开始有些后悔选了人多嘴杂的汇海楼见面。可事已至此,也后悔莫及,幸好常宁说的滴水不漏,算是把事圆了过去。
第十九章:蛛丝马迹
三人吃过午饭,耿直对徐晓蕾说道:“晓蕾,好长时间没去辽河边了,咱们去你家码头逛逛,带你小玫姐一起去散散心吧。”
“好呀。日本驻军之后,码头已经好几天没有船舶靠泊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现在码头上没什么人,咱们正好过去逛逛。小玫姐,咱们一起去吧。”徐晓蕾笑着对赵玫说道。
“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你们到哪,我自然就跟着喽。我在北平的时候,就常听人说东北的营川码头,百闻不如一见,跟你去就是了。”赵玫附和道。
耿直见二女同意,便去前台付账,叫上两辆黄包车,晓蕾和赵玫在前,耿直在后,一前一后向兴茂福码头驶去。
不大会儿功夫,三人到了兴茂福码头门口。
真是冤家路窄,码头门前,却见小地主带着两个喽啰在那闲晃。日军的进驻,码头萧条,码头的搬运生意也少了很多,小地主心情不好,正找两个喽啰在那撒气。
见是耿直、徐晓蕾、赵玫三人,小地主心情更是不爽。“家境殷实、身手高强、读过书长得帅,还有美女相伴,奶奶的,天下的好事怎么都让耿直碰上了。”小地主心里越想越气。
见三人走到跟前,小地主不怀好意地迎了上去,说道:“我说耿老弟,几日不见,你这是艳福不浅呀。晓蕾妹子在咱营川是数一数二的大美女,没想到耿大少爷你端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又来了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晓蕾妹子,你这是做大呀,还是做小呀?”
“小玫姐是我的朋友,什么大的、小的,你这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晓蕾拉了拉赵玫,狠狠瞪了小地主一眼。
“晓蕾妹子,耿直就是个花花公子,靠不住,这么漂亮的妞都送上门来了,你怎么还认死理。”小地主瞟了耿直一眼说道。
“沈兄,我耿直是怎样的人,西大街的街坊领里打小就知道。让你占些口舌之利,不愿和你计较,再说多了,我耿直可不客气。”耿直瞪着小地主说道。
“耿大少爷,今日可不比当年,就算你耿家家大业大,我龙虎帮也不是吃素的。”小地主摆了摆手,两个喽啰从两边围了上来。
“小地主,你是不是忘了你那两根手指怎么折的了,你们三个一起上,我耿直要是皱半下眉毛,今后我就不姓耿了。”耿直双手拉开架势,高声说道。
小地主当然知道耿直的身手,哪里敢用强,转脸赔笑道:“耿大公子,我就是想替晓蕾妹子鸣不平,怕她受委屈,你是耿老太爷的心肝宝贝,我哪能真的和你动手。我这还有事,日后再聊,日后再聊。”说着,小地主带着两个喽啰一跑一颠地走开了。
“耿直,好威风呀。晓蕾妹子,耿直以前是不是总在外面打架呀?连这种地痞都怕他几分。”赵玫看着晓蕾说道。
“他呀,小时候就爱打架,怕挨耿老太爷揍,总到我家躲着。”徐晓蕾笑着说道。
“是吗?我们耿大少爷也有怕的人呀?”赵玫笑道。
“晓蕾,赵玫,你们就别挖苦我了,咱们进到码头转转吧。”耿直苦笑道。
“也好,回国三年了,我还是第一次到码头,走吧。”赵玫和晓蕾有说有笑地向岸边走去。
管家赵福是码头的大总管,见小姐和耿直到来,马上迎了上去。“小姐,过来也不吱一声,要出海吗?我让伙计准备渡船。”
“赵管家,你忙你的,我们就是到岸边转转,没什么要紧的事。”晓蕾对赵福说道。
“好的小姐,这些天没船靠,工人大多都放假回家,码头里面没什么人,有什么事知会我一声。”赵福说道。
耿直见码头里边海关监管库的仓库大门紧锁,便向赵福问道:“赵管家,这些日没船靠泊,海关监管库还有货物进出吗?”
“耿少爷说的是海关监管库?”赵福指了指对面仓库说道,“海关监管库虽在咱兴茂福码头里面,却是由日本人全权管理,货物进库后,只有海关能打开监管库大门。监管库两道门,咱们看到的是外库门,内库门是什么样子,我都没见到过。”
“哦?这么多天没船靠了,海关监管库还有货物进出吗?”耿直不解的问道。
“虽然监管库不归码头管,可进出货物码头倒是清楚。之前库里的货物大多都提走了,就是前些天日本关东军放了几箱货物到里面,应该是军需物品,还没提走。”赵福想了想,对耿直说道。
“哦,日本人的东西还是敬而远之的好。赵管家,我们自己转转,你就不用陪我们了。”耿直对赵福说道。
“对,赵管家,你忙去吧。”晓蕾拉着赵玫走开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管家的一番话,耿直心头一动。
关东军把骨骸运到南岸,发现日本海军要扣留骨骸。关东军便把龙爪、下颚骨和鳞片藏在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待日本海军走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到了海关监管库。日本海军怎么也想不到,关东军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藏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现在关东军这部分骨骸总算有了眉目,可海关监管库每日都有人看守,如何才能把龙骨运出来呢?耿直一时也想不出办法来。
耿直突然想到,今日杜三爷、雌雄大盗和姐夫常宁在一起,难道也与骨骸有关?杜三爷也想到了关东军将部分骨骸藏到了海关监管库中了?姐夫是西海关副关长,自然能接触到监管库。雌雄大盗又是此中高手,如果里应外合,盗走骨骸也不是不可能。
可姐夫常宁身居高位,家境殷实,一向洁身自好,这次为何要与杜天成同流合污,令耿直十分不解。倘若龙骨被杜三爷他们盗走,流落黑市散落民间,虽然没落到日本人手里,可完整骨骸再无可能重见天日了,这对于国家民族的损失是无法用财富来衡量的。
一定要想个好办法,在杜天成他们动手之前将海关监管库中的骨骸转移走,耿直心中默念道。
第二十章:千头万绪
1861年,咸丰十一年,营川对外开埠,成为东北最早的对外通商口岸,营川西海关便在那年设立。成立之初西海关隶属于清政府的户部,主管征收木船的国内贸易税。1932年伪满洲国成立,西海关被日伪警署武装接管,成了满洲国财政部隶属的海关。不过营川西海关名义上隶属于满洲国,实际控制权始终在日本海军的手中,正因如此,营川海关的管辖权问题,日本关东军与日本海军一直摩擦不断。
当年徐掌柜码头选址时,为了争取海关监管库业务,特意把兴茂福码头建在了西海关旁边,还自己投资在码头内为海关建了监管库。却未想到,几年后,日本人占领营川,西海关被日伪警署武装接管,设在兴茂福码头内的海关监管库成了烫手的山芋,徐掌柜是有苦说不出。
雨后的辽河,微风拂面,浪平水阔。远远眺望,白帆点点,美景如画。晓蕾和赵玫并行在辽河岸畔,谈笑风生好不惬意。耿直虽心有牵挂,此情此景也被二女感染,多日来绷紧的心弦也放松了起来。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已近黄昏。营川城地处辽河入海口,辽河是国内少有西流入海的大河。每到黄昏,天空、云朵、辽河口、渤海湾被夕阳染成火红,宛若夕阳坠海,格外壮观。赵玫被眼前的美景所折服,打开相机,把眼前的美景尽收。
“晓蕾,景色这么美,我给你和耿直照张合影吧。”赵玫端起相机,转身对徐晓蕾说道。
“我才不呢,我们营川只有成亲之后才去照相馆拍合影,我和他非亲非故的,现在一起照合影算什么?”徐晓蕾没好气地说道。
“咳,咳,”耿直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干咳两声,“赵玫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那好,耿直,你在学校时候也摆弄过相机,既然晓蕾不和你照,那给我和晓蕾照一张合影吧吧。”说着赵玫把相机递给了耿直。
赵玫和徐晓蕾两个如花般美貌的妙龄女子,并立在辽河岸边,与身后如诗如画的美景相融一体,宛若一幅绝美画卷。耿直连忙按下快门,让这美丽的瞬间定格成永恒的画面。多少年后,耿直时常拿出这张照片细细端详,回忆起那段难忘的时光。
收起相机,耿直、徐晓蕾、赵玫三人向码头外走去,快到正门,码头与西海关之间的高大山墙引起了耿直的注意。这段山墙既是码头与西海关的隔墙,同时也是海关监管库的外库围墙。为了监管库内货物安全,山墙有二层楼那么高,上面还拉着铁丝网,常人根本无法攀爬上去。
可耿直留意到到,西海关办公大楼离山墙间距也就不到两米,有几个办公窗户就开在隔墙一侧,若是从办公室窗户通过绳索爬到山墙之上,对于身手好的惯盗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可即便进入了监管库,里面还有内库一道门,就算进了内库,又如何才能将骨骸运走呢?耿直脑子飞快旋转着,不由地愣起神来。
“耿直哥,你看什么出神呢?”
晓蕾的话打断了耿直的思绪,忙说道:“没什么,就是有些走累了,咱们快些回去吧。”
“是呀,都出来半天了,我也有些累,晓蕾咱们回去吧。”赵玫拽着晓蕾说道。
“也好,咱们回去吧。耿直哥,晚上有时间的话,来我家吃饭。”说着,晓蕾拉着赵玫向码头外走去。
刚走出码头正门,西海关办公大楼匆匆走出一人,与耿直他们撞个正着,该人正是瑞昌成客栈卫城卫襄理。
见是耿直,卫城脸上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不过片刻间便恢复了常态,说道:“这不是耿少爷和徐小姐吗?幸会幸会。”
卫城又打量了一下徐晓蕾身旁的赵玫,接着说道:“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位就是赵博渊教授的千金赵小姐吧?”
“卫襄理,客气客气,这位确实是我的大学同学赵玫。卫襄理真是日理万机,都下班了,还要到海关来公干。”耿直毕恭毕敬地说道。
“耿少爷,你还不知道吧?”卫城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不赵教授到咱营川勘验龙骨了吗,小野少佐觉得不能失礼,明天要在瑞昌成举办迎接赵教授的欢迎晚宴,特意把我叫来,让我准备准备。”
“哦,要不是你卫襄理告知,我还真不知道这事。”耿直答道。
“小野少佐也是刚定下来的,估计明天一早就会到各家通知了,耿少爷,徐小姐,赵小姐明天可都要到呀,我为你们准备个雅座。”卫城目光向三人扫去,说道。
“欢迎赵教授的晚宴,我作为他的学生怎会缺席,一定到场。天色已晚,就不叨扰卫襄理了,明日见。”耿直拱手道。
“好,明日见。”说着,卫城坐上了人力车,向三人道别。
望着卫城远去的身影,耿直心下思量起来。
营川地下情报交易由来已久,尤其以瑞昌成客栈最甚。奇怪的是,无论是日本海军还是日本关东军似乎对情报交易听之任之,不管不问。虽时不时的抓几个情报贩子,但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安全起见,回到营川后,耿直从未接触过情报交易。上次关东军进驻营川,因为事发突然,权衡再三,第一次去瑞昌成卫襄理那里买了情报。作为营川商人,在商言商,关心一下关东军什么时候离开,理由倒是合情合理,耿直坚信即便有日本间谍监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么晚了,卫城在西海关日本海军驻地出现,令耿直愈发警觉起来。虽然他解释的有理有据,可话里话外总有些耐人寻味的东西。卫襄理究竟是何身份,和日本人又有什么关系,耿直脑海中划上了大大的问号。
第二十一章:中村樱子
回到宝和堂,耿直让伙计在店门前挂上“虎骨到货”的牌子。关东军和日本海军进驻营川,电台检测车也开进了西大街,已经不方便用电台和组织联络了。韩三爷、雌雄大盗、姐夫常宁、卫襄理这些人真的都与龙骨有关?明天瑞昌成晚宴仅仅是欢迎赵博渊教授那么简单,会不会还有其他什么阴谋?这一天里发生了好多事,要尽快向上级组织汇报。
……
午夜时分,瑞昌成灯火酒绿散去,渐渐静了下来。尚未尽兴的住客搂抱着花枝招展的姑娘,纷纷回房,春宵一刻值千金,享受着软玉温香。
襄理房间在瑞昌成三楼最里面,屋里只有一盏壁灯开着,十分昏暗。卫城划了一根火柴,点上了烟卷,深深吸上了一口。
甲午海战之后,日本安排很多孩童来到中国混迹于市井之中,学习中国语言,中国文化,初看与普通国人无异,卫城便是其中的一个。在东北长大的卫城,原名大岛望夫。辗转多地后,十多年前,二十多岁的他来到了营川。谁也说不清楚,短短几年,卫城是怎么从账房先生干到瑞昌成襄理的。只是知道,瑞昌成的薛老板已经回上海多年,卫城说是襄理,其实与老板没什么区别了。
伪满洲国成立后,为掌控东北情报流向,日本军方有意无意地放松了对营川情报交易的监管。没用多长时间,营川便成为东北亚情报交易中心,灯红酒绿的瑞昌成,成了情报交易中心的中枢。
烟卷未抽到一半,敲门声响起,三长两短。
“进来吧,门没锁。”卫城低声说道。
房门打开,一位上身白衬衫,下身长裤,衣着干练的女子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房门。进来的女子肤白赛雪,白的没有一点瑕疵,尽管五官不如徐晓蕾精致,气质不如赵玫优雅,略显娇小的身躯散发出我见犹怜的气息,似乎更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大岛君,叫樱子前来,有什么吩咐?”进来女子站到卫城身前,毕恭毕敬地问道。
来的女子原名中村樱子,二十多年前,驻朝鲜的日本武官中村一郎强娶了当地一名朝鲜女子,不长时间后生下了一女,取名中村樱子。中村樱子六岁的时候,母亲便撒手人寰,离开了人世。半年后,中村一郎任期期满,要回国履职,便通过军方将中村樱子送到中国,与卫城一样,混迹于市井之间,学习中国语言,中国文化。十多岁时,日本特高课将中村樱子这样的孩子集中一起,进行严格的特务技能培训,几年后,再分派到中国各地。
中村樱子被派到了营川,有了新的身份——卫城的外甥女金樱子。后来,金樱子在营川读了中学,考上了营川卫生学校,成为了一名卫校学生。
到了营川第二年,一个雨夜,微醉卫城将如花般的少女中村樱子占有了。虽然中村樱子加入特高课那一天起,便深知自己的身体随时要奉献给了圣战。可这般强行之举,令她十分生厌。
之后,卫城时不时让樱子陪他过夜,樱子虽不情愿,却只能接受。虽然卫城是他的顶头上司,樱子内心深处却对他充满恨意。
卫校毕业之后,金樱子搬出了瑞昌成,到了西大街天光医院做了一名护士。天光医院人多嘴杂,有了护士身份做掩护,加之金樱子我见犹怜的娇俏之色,收集情报更是便利很多,成了远东特高课名副其实的谍报之花。
搬出瑞昌成之后,卫城便不再骚扰中村樱子。一方面中村樱子在特高课的名气越来越大,他有些驾驭不住;另一方面,毕竟对外是亲属关系,让外人知道他们的事,也不利于在营川潜伏;更重要的一点,卫城通过其他渠道得知,现在驻扎在旅顺的日本海军中村大佐竟然是中村樱子的亲生父亲。过去这么多年,中村大佐可能早就忘了自己还有一个遗弃的女儿,可毕竟血浓于水,卫城投鼠忌器,对樱子规矩起来。
今日傍晚,卫城见了小野少佐,与小野商量举办一场赵博渊教授的欢迎宴,他要在欢迎宴上做些什么,便叫樱子来瑞昌成议事。
“樱子,估计你已得到消息,北平来的赵博渊教授已经到了营川,这两天就要勘验龙骨。龙骨对大日本意义十分重大,我已经向小野少佐提议,让你作为赵博渊教授的助手,协助他勘验骨骸。”卫城眼睛直勾勾盯着眼前娇柔可人的中村樱子,说道。
“大岛君,我能知道协助赵教授勘验龙骨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樱子躲开了卫城不怀好意的目光,问道。
“把他,留在营川!”卫城斩钉截铁地说道。
“留住他?什么理由?”樱子追问道。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到时候会告诉你的。还有,不出意外的话国共两党的间谍,会想办法接近赵教授,你要随机应变,争取钓到大鱼,一举捣毁他们的地下组织。明晚,欢迎赵教授的晚宴,你要到场,通过小野少佐把你推介给赵博渊教授。”卫城望着樱子,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樱子的玉手。
中村樱子连忙用力抽出卫城握着的手,冷冷说道:“樱子明白,定会完成任务,不辱使命。时间不早了,樱子告辞了。”说完,中村樱子转身离开了卫城的房间。
卫城望着金樱子远去的身影,闻了闻手中的余香,心中一阵懊恼,用力锤了锤桌子……
第二十二章:欲言又止
日上三竿,孙朝琨身着大褂,阔步走进宝和堂,寒暄几句后,耿直把孙朝琨带进内堂。
耿直将昨日探望赵博渊教授、汇海楼偶遇杜三爷雌雄大盗姐夫常宁、海关监管库疑是骨骸藏处,还有西海关外看见卫城襄理,这些事和孙朝琨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孙掌柜,现在营川各方势力汇集,龙骨事件越来越复杂了。不过,也有好的一面,局面越是复杂,各方势力越是相互掣肘,就会有机会乘隙而入,创造夺取龙骨机会。”耿直对孙朝琨说道。
“耿直同志,难为你了,这么年轻就要应付如此复杂的局面。上级组织下达指示,外围的抗联队伍将全力配合你在营川的工作。另外,据情报所示,国民党复兴社潜伏在营川的谍报人员也要采取行动,夺取龙骨。自四一二反革命事件以来,复兴社大肆屠杀我党党员,罪行罄竹难书,但在保护龙骨这一民族大义之事,上级组织指示要一致对外。不过,复兴社灭我党之心不可不防,尽可能不要与他们直接接触。耿志同志,一切多加小心。”孙朝琨对耿直说道。
“放心,我是地地道道的营川人,家事清白。大学时为了隐藏身份,很少参与政治活动,即便敌人有怀疑,也查不出什么。”耿直说道。
“可太多的巧合放到一起,让人生疑就很难避免了。你自己在营川孤军奋战,面对敌人又是如此强大,上级组织指示,你身边如有可靠人选,经严格审查后,可以由你自行发展为地下党员,为你分担压力。”
孙朝琨的一席话也提醒了他,太多的巧合在他身上,难免被怀疑,即便找不出破绽,对开展地下工作也会有影响,他的身边真的需要可靠的帮手。既然组织已经同意了他和徐晓蕾的婚事,那可否把晓蕾发展成地下党员?晓蕾受过教育,为人正直,遇事冷静,还是地道的营川人,十分便于在营川开展工作。
“孙掌柜,你说得对,我物色一下,看看有没有可靠人选,来壮大我党营川地下队伍。”耿直说道。
“那好,耿志同志,你汇报的情况,回去我马上向上级组织汇报,时间不早,我先走了。为了安全起见,我不能总来你这里。在西大街老爷阁有个死信箱,紧急消息投到老爷阁最右边功德箱里即可。”孙朝琨小声对耿直说道。
耿直听后,牢牢记在了心里。
送走孙朝琨,已近晌午。昨晚太多的事需要梳理,答应徐晓蕾去她家吃晚饭,也爽约了。适才孙朝琨的提醒还在他脑海萦绕,孤军奋战不是长久之计,早晚会露出破绽,更不利于工作的展开。思前想后,只有徐晓蕾最适合发展成为自己的同志。可地下工作是残酷的,时刻要面对着无尽煎熬和生离死别。把如花般年华与他青梅竹马的徐晓蕾带进革命队伍,耿直犹豫起来。
思量再三,耿直还是拿不定主意。想到今晚日本海军要在瑞昌成举办欢迎赵博渊教授晚宴,估计晓蕾和赵玫都要参加,提前见见她们也好。想到这里,耿直离开宝和堂,阔步向兴茂福走去。穿过兴茂福的大厅,径直走向内堂。晓蕾房间的门没关,耿直敲了下门,走了进去。
徐晓蕾和赵玫正在吃午饭,见到耿直进来,徐晓蕾没好气地说道:“小玫姐,还是你有面子。我从盛京回来几个月了,耿直哥一次没来我家来找我。你这一住进来,我们的耿大公子,隔三差五的就过来一趟。”
“你呀,就会拿我说事。昨晚耿直没过来,你看你不高兴的。现在他过来了,你又说起风凉话了。坐吧,耿直,饭菜是我和晓蕾一起弄的,你来尝尝。”赵玫对耿直说道。
耿直倒是没客气,自己盛了一碗饭,坐到桌旁,一起吃了起来。
不知为何,自从赵玫来到营川后,一向性情温雅的徐晓蕾对她的耿直哥开始刻薄起来。尽管她心里清楚,耿直和赵玫确实没有男女之情,否则她也不会留赵玫住在她家。可她总是隐约感到,耿直有什么事在瞒着她,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晓蕾,今天你家也收到欢迎赵教授晚宴的请柬了吧?”耿直向徐晓蕾问道。
“收到了,我爹一向厌恶日本人,不想参加,让我代他出席。晚上你来接我,咱们一道过去。”徐晓蕾说道。
“也好,我家老爷子也不想去,让我代表宝和堂出席。赵玫,你和我们一起过去,还是陪着赵教授?”耿直对赵玫问道。
“毕竟是欢迎我父亲的宴会,做女儿的还是陪着父亲为好。晓蕾妹子已经安排好了伙计,下午送我去警署招待所。你就不用担心了。”赵玫说道。
“还是晓蕾想的周到,现在世道乱,你一个女孩子,确实需要人保护。再有,明天我就要和你父亲一起勘验龙骨了,你可千万别一个人出去乱跑。”耿直看着赵玫说道。
“放心吧,在晓蕾妹子这,好吃好喝的,我都有些不想回北平了。耿直,我现在看明白也想明白了,感情这事,勉强也勉强不来,这次来营川,能再次见到你,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晓蕾说要去北平读大学,那是气你的,你可千万别当真。”赵玫望了望徐晓蕾,对耿直说道。
“小玫姐,我哪里是气他的。他耿直读过大学,我要是不读过,岂不要被他轻看?何况他现在神神秘秘、半真半假的,和他过日子,觉得也不踏实。”晓蕾气哼哼地说道。
“晓蕾,你别再生气了,我以后改还不行。”耿直恳求地说道。
“谁知道你能不能改。还有,以前说过的话作废,你就别来我家提亲了。我要是不同意,就算我爹答应了也不行。”晓蕾瞪着耿直说道。
“好了,好了,吃顿饭还吃出仇了。晓蕾妹子,耿直都道歉了,听小玫姐的话,你也别再生气。”赵玫握了握晓蕾的手说道。
耿直心道:“晓蕾现在对自己误会越来越深了,再这样下去,外人也会对他产生怀疑。难道真的要对晓蕾吐露真相,把晓蕾发展成自己的同志?”耿直思前想后,掂量再三,拿定了主意。
第二十三章:志同道合
吃过午饭,晓蕾和赵玫一起收拾起碗筷。耿直对徐晓蕾说道:“晓蕾,刚才来的时候,我娘让我找你过去说说话,你跟我回家一趟吧。”
“婶婶找我?”徐晓蕾诧异地问道。
“是呀,上次在我家吃饭,我娘说我慢待了你,一定要找你过去聊聊。”耿直看着徐晓蕾说道。
“晓蕾,碗筷我来收拾,你跟耿直过去吧,要不耿老夫人那边,他也不好交代。”赵玫对徐晓蕾说道。
“小玫姐,那就麻烦你了,跟耿直哥过去一下。伙计我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前厅候着,保护你去警署招待所。”徐晓蕾整了整衣裙说道。
“放心,你过去吧,别让耿老夫人等急了。”赵玫浅浅地说道。
……
到了宝和堂,耿直并没有把徐晓蕾带到耿老夫人住的后堂,而是拉着徐晓蕾的衣袖,带着她到了宝和堂地下仓库。掏出钥匙,打开库门。
“你带我来这,你,你要做什么?我,我,我要走了。”话说出口,徐晓蕾觉得哪块不对,脸莫名红了起来。
耿直食指放在了嘴边,“嘘”了一声,示意晓蕾小些声音。看四下无人,便关上了仓库大门。仓库漆黑一片,不知为何,徐晓蕾心跳更加厉害,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
耿直拉着晓蕾走到仓库深处,手摸墙壁,打开壁灯,仓库亮了起来。
看着一脸迷茫的徐晓蕾,耿直定了定神,郑重其事地说道:“晓蕾,既然你已经看出来我有事瞒你,那我就不隐瞒了。的确,我确实有件事一直瞒着你,现在我想清楚了,总这么藏着掖着也不是事儿,我要对你讲出实情。不过我今天说过的事,讲过的话,你不要和任何人提及,包括徐掌柜和赵玫,你能答应我吗?”
晓蕾见耿直一脸严肃,知道定是有什么大事要跟她讲,斩钉截铁地说道:“耿直哥,你放心,你说的无论是什么事,我绝不会和别人讲的。”
“那好,”耿直轻轻握住晓蕾的手,说道,“晓蕾,我的另一重身份是共产地下党员,中共辽东地下组织负责人,回营川主要工作就是以宝和堂少东家身份为掩护,从事秘密地下工作,壮大营川的地下组织。之前我一直瞒你,一是怕你为我担心,关心则乱,暴露了我的身份。再则地下工作有严格的组织性纪律性,未经上级组织批准,不能对任何人表明身份,包括我的爹娘,还有,还有你。”
“你是共产党员?”晓蕾两眼放光地盯着耿直,“在盛京读中学的时候,盛京的中共外围组织就经常领导我们集会游行,他们都是正直、有思想、有血性的人,从他们那里我学到很多进步思想,当时真的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没想到,耿直哥你竟然是中共党员,太让我意外了。”
“晓蕾,知道了我的另一重特殊身份,你就明白了,为何我对你一直不能坦诚相待。离开营川这些年,我一直想着你,从没忘记过你,生怕我不在你身边,你嫁给了别人。庆幸的是,这些年过去了,我未娶你未嫁,今天我郑重其事地对你说,晓蕾,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对不起,之前推掉了李会长的提亲,我不该有真么多顾虑,更不该隐瞒你这么久,直到今天,才有勇气向你坦言。”耿直握紧了晓蕾的双手说道。
“耿直哥,我懂,我懂,真的难为你了,是我不懂事,是我不懂事。”说着,晓蕾强忍在眼中的泪水,顷刻间流了出来。
“别哭,晓蕾。你也知道作为一个中共党员的危险性。不过,为了把日寇赶出中国,我时刻准备献出自己的生命。晓蕾,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耿直一边用手擦拭着晓蕾脸上的泪水,一边说道。
“我愿意!你真的有那一天,我愿意陪你一起去死!”晓蕾目光坚定地说道。
“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咱们都要好好活着,以后生一群孩子,孩子们看着我们把日本侵略者赶出营川,赶出中国!”耿直把晓蕾拉倒怀里,凑到她耳边说道。
“臭美,脸皮真厚,谁说要和你生孩子了。”晓蕾的脸不由地绯红起来,“不过,耿直哥。以后有什么事你不方便出面的,可以交给我来做。我清楚,外面都是敌人,你说的地下工作确实要处处小心,要是你做太多与宝和堂业务无关的事难免被人怀疑。兴茂福不像宝和堂,产业多,接触人广。我是徐家小姐,管理兴茂福账目,与外人接触,不会被人怀疑的。”
“晓蕾,地下工作,不是儿戏。很多时候,会有生命危险的。你还没有地下工作经验,稍不留意就会暴露身份。”耿直用力抱了抱怀中的徐晓蕾说道。
“我不怕,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不会的东西,我可以学,放心,不会比你差的。”晓蕾紧紧偎依在耿直的怀中,一字一句地说道。
耿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本子,放在了徐晓蕾的手里。徐晓蕾借着昏暗的灯光,努力看清楚了封面上《宣言》几个字。
“晓蕾,要做一个革命战士,需要有坚定的信仰。这本《宣言》你要小心收好,放到旁人找不到的地方。等你背熟了,读懂了,就把它烧掉。我相信,有一天,你会成为和我一样的人。”耿直说道。
“耿直哥,我会收好的,更会用心的去读。争取早一天,能和你一起并肩作战,将日本人赶出营川!”徐晓蕾坚定地说道。
这天下午,徐晓蕾心中几个月的阴晦一扫而空,依偎在耿直的怀里,在这灯光摇曳满是中药味道的地下仓库久久不愿离去。耿直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顾虑,可以坦然面对爱人。他深知,从这一刻起,他和徐晓蕾不再仅仅是情投意合的爱侣,更是有共同理想志同道合的同志。
时光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下来,不再有战争,不再有阴谋,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第二十四章:鸿门夜宴
傍晚,华灯初上,瑞昌成客栈热闹了起来。
日本海军欢迎赵博渊教授的欢迎宴,日伪警署差不多给营川城大的商户都下了请帖。营川商户们尽管不很情愿,可迫于日本人的淫威,不得不过来赴宴。
日本人的饭哪有那么好吃的,一进门瑞昌成客栈的门,每家商户便交了一百银元做贺礼。在三十年代的营川,一个长工每月薪水最多也就五个银元,一百银元相当于两个长工一年的薪水。宴会厅内,表面上商户们三五成群问好寒暄,谈笑风生。可众人心里都是诚惶诚恐,都希冀这个欢迎宴早些结束,不想在这里遭这份活罪。
欢迎宴会布置很简单,会场中间空出了开阔的舞池,舞池中间立着一个麦克风,瑞昌成客栈的姑娘们换上了高叉旗袍,伴随着《夜上海》的舞曲,扭动着蹩脚的舞姿,卖弄着撩人的风情。坐席和冷餐设置在舞池四周,宾客们纷纷找好座位落座。
虽然对日本人十分的憎恨,不过,毕竟是自己老师的欢迎宴,作为学生的不能失礼了。耿直牵着徐晓蕾的手,找了一个靠前的座位坐了下来。下午,耿直对徐晓蕾说出实情后,二人之间再无隔阂,宛若热恋中的男女,手手相牵,不再避讳旁人。
徐晓蕾骨子里十分厌恶瑞昌成客栈这种地方,若不是徐掌柜吩咐,耿直也到场陪着,她定不会赴宴。坐到座位,总觉得身上哪都不自在,桌上的冷餐也提不起她一点儿的胃口。
“这位姐姐,我可以坐这里吗?”一位身着白色衬衫的女子指着徐晓蕾身边空着的椅子,问道。
徐晓蕾抬头看见眼前女子,觉得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出在哪见过。见是女孩子,便说道:“这个座位没人,就在这坐吧。”
“谢谢姐姐,那我就坐在这儿了。”说着,白衣女子坐到了徐晓蕾身旁。
坐定后,白衬衫女子扭过身来,对徐晓蕾说道:“这位姐姐看着很面熟,也住在西大街吧?”
“是呀,我叫徐晓蕾,就住在西大街。我看你也挺面熟的,总觉得在哪见过。”徐晓蕾捋了捋头发说道。
“我叫金樱子,在西大街天光医院做医师,平时上班都戴着口罩,自是不好认得。”金樱子微笑着对徐晓蕾说道。
“怪不得我觉得眼熟,半个月前,我爹爹去天光医院看过眼疾,在医院定是见过你。我今年二十,咱两谁大?”徐晓蕾笑着问道。
“我今年十九,比你小一岁,要是不介意,以后就叫你晓蕾姐。”金樱子说道。
“好啊,那我恭敬不如从命,我有两个哥哥,现在又多了一个妹妹,这次赴宴算是没白来,以后就叫你樱子了。”见到年龄相仿的女子,徐晓蕾少了几分戒意,打开了话匣子,聊了起来。
耿直从冷餐吧端来了两瓶果汁,本想和徐晓蕾一人一瓶,却见晓蕾和一女子聊得正欢,便把果汁递到她们身前,说道:“晓蕾,我新接的果汁,你们来解解渴。”
金樱子抬起了头,只见眼前青年男子双目炯炯有神,身材高大健硕,俊朗中透出一丝书卷气,不知不觉间,心中有了一丝丝异样,一种说不出的好感涌上心头。
坐在徐晓蕾身旁,是之前金樱子和卫城商量过的。赵博渊女儿赵玫一到营川,先见了耿直,接着便住进的兴茂福徐家,可见与二人交情不浅。卫城深知,这次勘验龙骨事件重大,不能有一丝纰漏,怀疑每个人是他的职责所在,不能疏漏任何一个与龙骨相关的人。故而,趁欢迎晚宴的机会,卫城安排金樱子接触一下徐晓蕾,也想通过徐晓蕾顺便摸摸耿直的底。关东军入营那天,耿直到瑞昌成买过情报,虽然理由十分充分,可职业特工的敏感,卫城总觉得耿直不会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位是?”金樱子明知道来的人是耿直,却依旧明知故问,对耿直问道。
“他呀。他是宝和堂少东家耿直。前几年在外地读书,刚回营川不久。”晓蕾接过话来说道。
“是耿少爷,幸会幸会,我叫金樱子,是天光医院的医师,几个月前还去宝和堂拿过药。”金樱子站起身来,看着耿直说道。
这时,耿直才看清眼前的女子。与晓蕾的清婉、赵玫的娇媚不同,只见女子眼前肤色雪白,白的有些不显血色,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更显得楚楚可人。尽管金樱子五官不够十分完美,嘴唇略显厚了一些,鼻子稍稍扁了一些,可这柔柔之态,对男人似乎更有杀伤力。
耿直听到金樱子的问候,忙回礼道:“家中小本生意,哪敢称之为少爷,金大夫,以后叫我耿先生便可。”
“那也好,你也别叫我金大夫,和晓蕾姐一样,叫我樱子好了。晚宴马上开始,耿先生,快些落座吧。”金樱子笑着说道。
不一会儿,音乐声响起,舞池中的姑娘们纷纷向后台散去,西海关的小泉关长走到麦克风前。
小泉朝一关长二十八九岁的样子,长得十分消瘦。两年前满洲国成立,满洲国政府强行征收西海关后,来到的营川。与其他日本军官不同,小泉朝一没有打过仗,是外务省直接委派的官员。随他一起到营川的还有他的妻子松下结美和五岁的儿子小泉佑也。行政上小泉朝一由满洲国财政部管制,事务上则要听从于日本海军。在海军、陆军夹缝中左右掣肘,小泉关长也是有些无奈。
“各位营川的父老,我是西海关小泉朝一关长,受日本海军小野少佐委托,主持本次赵博渊教授的欢迎仪式,在下十分荣幸。赵博渊教授是世界知名的生物学教,学识十分渊博,特别是古生物研究方面是全球公认的专家,相信赵教授来营勘验龙骨,定会早日解开营川坠龙之谜!下面有请海军小野少佐致欢迎词。”小泉关长用蹩脚的中文,一字一顿地说道。
一阵掌声过后,一身军装、腰挎军刀的小野少佐走进舞池。
“营川乡绅们,我是大日本海军小野伊藤少佐。营川坠龙,按中国人来讲,是天降祥瑞,洪福之兆。按我们日本古训,则是旧龙陨新朝立,满洲国定会与日本皇军一道实现共同繁荣。自海军入营后,营川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一片祥和。鉴于大日本海军对营川城的贡献,从今日起,营川码头进出口货物加税一成,作为大日本海军补充给养之用。”小野伊藤一字一句地说道。
第二十五章:铮铮铁骨
听到小野伊藤的一番讲话,到场众人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自打满洲国成立,营川码头的关税每年都涨,很多进出口贸易已经难以为继,现在,关税又要涨一成,这不是把大家往死里逼吗?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虽心里有气,也都敢怒不敢言。众人终于明白,这哪里是一场欢迎宴,明明是一场鸿门宴。
小野伊藤见四下无人出头反对,心中不由得意洋洋起来,正想接着讲话,却见坐席中走出一人,朗声说道:“小野少佐,老夫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野伊藤抬头一看,认出讲话之人正是营川商会会长李成玉。
“原来是商会李会长,李会长在营川德高望重,自是当讲。”小野伊藤眼中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凶光。
“小野少佐,自海军入营,营川码头进出口货物骤减,不及往年一半,各家各户更是惨淡经营,已难为继。如再加税一成,则如杀鸡取卵、涸泽而渔,商家便再无活路。等到营川码头无货可运那天,海关更是无税可收,望小野少佐三思。”李会长挺着胸膛,不卑不亢地说道。
在场众人听到李会长一席肺腑之言,频频点头称是,零零星星响起了掌声。
小野伊藤见状,心中不由掂量起来。这次海军入营,耗费巨大,临时增税也是为了填补军费亏空。小野深知中国人不愿做出头鸟的秉性,在他看来,是不会有人站出来反对的。可他低估了营川商人的骨气,还有李成玉会长的硬气。刚才李成玉一席话,寥寥几句却句句在理,不好反驳,如果用强,营川商人官逼民反更不是他想看到的。可说出来的话再收回去,按小野的性格,是绝不可能的。
小泉关长似乎看出了小野的窘境,连忙上台说道:“李会长,你是多虑了。小野少佐说加税一成,并没有说所有商家、所有货物都加税一成。放心,大日本帝国是带领满洲国建立皇道乐土的,不会让皇军的朋友们没有活路的。今天是欢迎赵博渊教授的晚宴,主角是知名生活学家赵博渊教授,具体加税细则日后再议。”小泉关长一席话,算是给小野解了围。
“是的,是的,加税不是所有货物、所有的商家都加税,很多货物不仅不加,还要减税免税。大日本皇军的朋友,更会格外关照。小泉关长说得对,今天的主角是赵博渊教授,下面有请赵博渊教授上台,接受记者采访,大家欢迎。”小野少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赵教授穿着一套条纹西装,带着一个一个蓝色领结,缓步走到台上。赵教授和赵玫被小野安排在靠前的座位,到场时,耿直本想过去打声招呼。仔细想想,这个场合似乎有些不妥,便未曾上前。
小野少佐安排的欢迎宴,赵教授本是一口拒绝。虽然赵博渊教授移居美国多年,可对祖国的热爱却从未有过削减,对日本侵略者更是厌恶透顶。可小野少佐请来了驻盛京美国大使馆布朗大使一同出席欢迎宴,赵博渊教授也就不好回绝,只得出席晚宴。
见赵教授走到前台,十几名记者蜂拥而上,围了上来。
“赵教授,我是盛京时报记者,请问营川涸毙生物是不是传说中的龙?”一位带着眼镜的男记者问道。
“中国十二生肖,其他十一种都是有形生物,只有龙,谁也没见过它的真容。至于营川坠物是不是传说中的龙,则需要反复的勘验和科学的决断。明天,便开始骨骸勘验,相信不久,就会得出结论。”赵教授答道。
“赵教授,我是营商报记者,据营川市民描述,涸毙生物在一个月前出现过辽河北岸,很多人都见过,后来便不知去向。如此神出鬼没生物,是否是真龙特征。”一个梳着荷叶头的记者问道。
“一个月前出现与否,是真是假,现在已无从考证。我只相信科学,只有科学才能解开事物的本质,才会更接近真相。”赵博渊教授想了想答道。
“赵教授,我是新京报记者,作为全球瞩目的营川坠龙事件,影响巨大,需要权威的勘验。我见你只身一人来到营川,是否对本次勘验信心不足?”从后面挤上来一个挎着相机的记者,高声问道。
赵博渊教授正欲回答,小泉关长接过话来:“营川坠龙事发突然,赵教授从北平不远千里奔波来营,足见其重视,我们大日本皇军将全力配合赵教授龙骨勘验。经多方推荐,特委任天光医院医护长金樱子小姐作为赵教授的助手,协助赵教授勘验龙骨,金小姐今天也出席宴会现场,大家鼓掌欢迎。”
耿直和徐晓蕾听到小泉一番话,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金樱子,耿直又上下仔细打量了眼前这位楚楚动人的女子,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
耿直的唐突,金樱子倒不介意,冲着耿直宛然一笑,起身走进舞池。众人目光无不被金樱子所吸引,柔柔弱弱却楚楚动人,虽不绝色却我见犹怜,如此娇俏女子如何能做赵教授的助手,众人无不疑惑。
金樱子走到台上,向赵教授深深鞠上一躬,说道:“赵教授您好,我叫金樱子,毕业于营川卫生学校,现在在西大街天光医院做医护长。很荣幸能作为你的助手,参与勘验龙骨工作。”
“金小姐,勘验工作十分辛苦,不适合女孩子做的。我在营川已找到了助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赵博渊淡淡说道。
“赵教授,不知你找的助手是谁。古语有云,巾帼不让须眉,谁说女子一定不如男儿。何况女孩子工作细腻,在很多地方可能比男子更适合科考工作。”金樱子不急不缓地对赵教授说道。
“金小姐,我找的助手是我的大学学生,营川中医世家、大学主修临床医学的宝和堂少东家耿直,我想,在营川没人比他更适合做我的助手了。”赵博渊语气坚定地说道。
第二十六章:卿本佳人
“是呀,耿直是我父亲的学生,做他的助手再合适不过了。”赵玫起身缓步走到赵教授身边。虽未施粉黛,一身便装的赵玫却如绽放的玫瑰,夺目耀眼,令人怦然心动。众人寻声而至,目光都投向赵玫,与金樱子柔柔弱弱相比,赵玫更大气,更娇艳。
“原来是耿先生,那更是好。赵教授学识渊博,耿先生医术超群,我呢,做事细致。我们三人协作,定会各施所长,早日解开营川坠龙之谜。”金樱子细声细语地说道。
“这样,很好。”小泉关长接过话来说道,“赵教授,你多一个助手,就会多一个人为你分忧,龙骨之谜早日公布于世,也是大家所愿。赵教授,就这么定了吧。”
赵博渊教授也能听出一二,这个金樱子十有八九就是日本人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即便不愿,也无法拒绝,便说道:“这样也好。好吧,金小姐,你就作为我的助手,明日开始,一起勘验龙骨。”
“好的,赵教授,我定会尽力而为。”金樱子向赵博渊鞠了个躬说道。
“好了,记者采访结束。大家可以尽情用餐,可以到舞池找舞伴跳舞。”小泉关长走到麦克风前说道。
赵玫正想回席落座,却见一人走到她身前。此人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个子不高,单眼皮,典型日本人长相。
只见来人伸出手来,对赵玫说道,“赵小姐,在下营川三菱株式会社襄理中山正人,可否有幸请赵小姐共舞一曲。”
满洲国建立后,大批日本洋行进驻营川,利用日本人在华政策,实施掠夺性的侵占,通过控制营川的进出口权以牟取暴利,三菱株式会社是营川最大的日本洋行。
赵玫回身看了看眼前的中山正人,不假思索地说道:“中山襄理,实在抱歉,参加宴会之前,我便与人约好,今日父亲的欢迎宴会,我只与他共舞。”
“哦?赵小姐,在营川你还有故人?不知何等男子,能得到赵小姐的垂青?”中山正人脸上露出一丝不解,问道。
“中山襄理,你想多了。耿直是父亲的学生,也是我的大学同学。这次来营,幸有耿直多方照料,方才安顿停当。现在他又是父亲勘验龙骨的助手,以谢之名,与之共舞,何出垂青一说?”赵玫一字一句的答道。
中山正人还想说些什么,赵玫却礼貌的向他点了点头,转身走向耿直。
赵玫离耿直坐席也就十多米距离,方才一幕耿直和徐晓蕾看的清清楚楚。耿直心中一阵慌乱,不由地向身旁坐着的徐晓蕾望去。徐晓蕾何等女子,心中虽有不愿,却知事情轻重缓急。目光与耿直相碰,冲着耿直点了点头。耿直心领神会,起身向赵玫迎了过去。
音乐响起,耿直与赵玫随着《夜来香》的舞曲共舞起来。大学的时候,耿直很少参与学校组织的舞会,对男男女女跳舞甚至还有些排斥。后来,参加特工培训,鉴于地下工作需要,交谊舞是很重要的社交方式,耿直方才不再排斥跳舞。男士俊朗,女士娇美,耿直和赵玫成了舞池中最为夺目的风景,围观者无不啧啧称赞。
徐晓蕾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难怪,自己的爱人与别的女子共舞,这个女子又是如此优秀,心中有些自是有些醋意。尽管她清楚耿直的为人和他的工作性质,可这事谁碰上,谁心里也不会舒服。徐晓蕾真的希望舞会早些结束,不在这里遭这个活罪。
在场几个年轻男子见徐晓蕾貌美,纷纷上前,欲邀徐晓蕾共舞。徐晓蕾以不会跳舞为由,都给拒绝了,一个坐在那里,喝了耿直打的果汁静静坐着。
金樱子走下舞池,凑到了徐晓蕾身旁,剥了一个香蕉,递给徐晓蕾问道:“晓蕾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坐着,怎么不下去跳舞?”
日本人找到金樱子做赵教授的助手,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巧合,虽然徐晓蕾没有地下工作经营,可秀外慧中的她也能觉察出其中不同寻常之处,不知不觉间对金樱子警觉起来。
“你晓蕾姐打小在营川长大,小地方的人,土气的很,哪里会这些西洋玩意。樱子,我除了读中学离开营川到盛京三年,就一直呆在营川。按理说你我年龄相仿,之前不应该不熟识的,你哪年到的营川呀?”徐晓蕾接过香蕉,有意无意地问道。
“晓蕾姐,我是四年前从白山到营川的,到营川不长时间,我就进了营川卫生学校读书。樱子一个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除了在学校,就在瑞昌成客栈帮舅舅打理生意,咱们交集很少,不熟识倒不意外。”金樱子不急不缓地说道。
“这倒也是,你来营川不久,我就去盛京读书了。白山离营川几千里地,离家这么远,你爹娘放心吗?”徐晓蕾喝了口果汁,问道。
“我的父母都是白山人,祖上是从朝鲜那边逃难过来的。卫城襄理是母亲远房表亲,不是我的亲舅舅。只是白山那边不像营川这般繁华,年轻男女大多出来谋生。若非生计所迫,小小年纪,谁愿意早早离开家乡。”金樱子有些哽咽地说道。
见金樱子一脸哀怨,徐晓蕾心里不由地同情起来,说道:“这么小就远离父母,也真难为你了。”
“幸好,营川这边有舅舅照看,还读了营川卫校。这回又结识了晓蕾姐和耿先生,樱子真是命好,尽遇见好人了。晓蕾姐,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金樱子凑到徐晓蕾身边,吞吞吐吐地说道。
“有什么话,想问就问呗?”徐晓蕾随口说道。
“那我就说了。晓蕾姐,看的出来,你和耿先生感情很好。众目睽睽之下,耿先生却去陪那个赵小姐跳舞,樱子有些为你鸣不平了。”金樱子说道。
“这个有什么鸣不平的,我也不会跳舞,不陪我有什么稀奇。何况,我们两个虽是一起长大,却尚未婚娶,我要是事事不允,岂不是显得我小气?”徐晓蕾喝了一口果汁,双目盯着金樱子问道,“樱子,我也想问问你,日本海军在营川也是初来乍到,怎么会选中你做赵教授勘验龙骨的助手?”
第二十七章:旧事重提
“这个呀,”金樱子顿了顿说道,“舅舅早年做生意时与日本海军小野少佐相识,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又在营川相遇。在商言商,瑞昌成的生意以后还得靠日本人照顾,舅舅便去西海关拜会小野少佐。小野少佐对舅舅还算看重,委托舅舅在营川为赵教授找个助手,一方面协助他勘验龙骨,同时也能照料赵教授的日常起居。舅舅思前想后,觉得日本人交代的事,不能有半点闪失,我学过解刨,还会说些日语,舅舅就向日本人推荐我,去做赵教授的助手了。”
此番言语,金樱子早有了准备。耿直、赵玫、徐晓蕾或是赵教授向她询问,基本都是这番回答。日本人的安排,被怀疑是避免不了的,避重就轻,轻描淡写旁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音乐声止,晚宴结束,舞池中男男女女一一散去。耿直和赵玫一前一后走到徐晓蕾坐席前。徐晓蕾心里有气,低头吃着水果,故意不理他们。
耿直见状,知是徐晓蕾心中不快,只是金樱子尚在徐晓蕾身边,也不好当旁人面解释。正想如何劝慰徐晓蕾,金樱子却先开了口,对耿直说道:“耿先生,明天我就要和你一起协助赵教授勘验龙骨了,樱子才疏学浅,很多学问都不懂,还请耿先生多关照。”
“非也,非也,不是你们两个,是我们三个一起协助我父亲。”赵玫上前一步,对金樱子说道,“明天我也要跟着去现场,为龙骨拍照。金小姐,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准备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赵小姐一同前往,那自是好,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咱们码头会合。晓蕾姐、耿先生、赵小姐,樱子先告辞了。”说着,樱子向众人点头告别。
见金樱子走远,耿直拽了拽徐晓蕾的胳膊,一脸堆笑地说道:“晓蕾,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徐晓蕾一把推开耿直的手,不耐烦地说道:“不用你管,我自己能回家。”
耿直知道晓蕾有气,连忙赔笑:“现在兵荒马乱的,天都黑了,我怎会放心你自己走。”
“你爱送谁就去送谁,我爹派了伙计在外面候着呢,再说你我非亲非故的,我危不危险的该你什么事。”徐晓蕾不冷不热地说道。
耿直不知该如何是好,回头向赵玫望去。
赵玫心里清楚,徐晓蕾定是因为跳舞之事生气了。方才,赵玫实在不愿被日本人纠缠不清,便让耿直出面解围,只是事发突然,未考虑到晓蕾的感受。现在想想,确实有些不妥。
赵玫坐到徐晓蕾身旁,拉着徐晓蕾胳膊,说道:“怎么了,晓蕾妹妹?吃醋啦?早上你还更我说,要和我一起回北平去读大学,不再理我们耿大公子了,这么一会儿,就变卦了。”
“哪能呢,我徐晓蕾说到做到,现在不是不理他了吗?你满意了。”徐晓蕾气哼哼地说道。
“你呀,就是口是心非。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我要是不让耿直解围,那个日本就会对我纠缠不清。事情由我而起,与耿直无关,姐姐向你赔不是了。”赵玫正色道。
“刚才的事前前后后我都清楚,你也不是有意的。我也没怪耿直,真要是怪,我就不让他和你跳舞了。只是你是外地人,以后大不了一走了之。我以后还要待在这里,你总和耿直这么不清不楚的,背后被人议论,我,我,我丢不起那人。”徐晓蕾扒拉掉赵玫的手说道。
“好了,好了,我跟你赔不是还不行。”赵玫摇着晓蕾的胳膊,接着说道,“再说,明天就要勘验骨骸了,耿直也要早些休息。”
徐晓蕾是个明事理女子,想到明天耿直还有正事,便起身来,对耿直说道:“看在小玫姐的面子,这回不和你计较。早些回家,明天你还要和赵教授去勘验龙骨。”
耿直见晓蕾不再盛气凌人,连连点头称是。徐晓蕾倒不是真的怪罪耿直,只是少女怀春,发发小脾气,发泄出来也就好了。见耿直一脸茫然的样子,对耿直说道:“好了,不生你气了。不过明天勘验龙骨可要小心,那个金樱子妖妖娆娆的,和日本人不知有什么关系,可别着她的道了。”
“晓蕾妹子,那个叫金樱子的看耿直哥眼神可不对,你的耿直哥可别让她勾搭走了。要不,明天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赵玫笑着对徐晓蕾说道。
“你呀,就是在国外跟洋鬼子学坏了,一个姑娘家,什么话都说。勾搭走就勾搭走,真要勾搭走了,我和你去北平。”徐晓蕾向赵玫莞尔一笑道。
“好了,晓蕾,不跟你说笑了。你和耿直等我一下,我和爹地告个别,和你一起回去。”赵玫对徐晓蕾说道。
回去路上,徐晓蕾挽着赵玫两人便走边聊,时不时传来欢笑之声。耿直带着两个伙计跟在她们后面,亦步亦趋。望着二女背影,一个是他的知心爱人,一个是他的红颜知己,遥看高空的明月,清风徐来,生活在营川二十多年的耿直第一次感到,营川的仲夏夜竟是如此的美丽。
突然,一辆吉普车从耿直他们身边驶过,转了个头,横在了耿直几人身前。月色下的诗情画意,被这刺耳的刹车声打破。
耿直心头一惊,快步上前,将赵玫和徐晓蕾二女护在身后。
车门打开,车上走下四名男子,为首之人正是日本三菱株式会社襄理中山正人。
这里是瑞昌成客栈回徐府的必经之路,中山正人在此已经等了很久。
三菱公司是营川规模最大的日本商行,承办很多军需物资贸易,与军方走的很近。赵教授和赵玫到营川那一天,中山正人便随同小野少佐和小泉关长一起到火车站接站。从初见赵玫那一刻起,中山正人便被赵玫的美貌所倾倒,夜不能寐,欲罢不能。本想借欢迎宴会与赵玫共舞之机,寻得与赵玫亲近。却未料到,半路杀出个耿直出来,搅了他的好事。
中山正人越想越憋气,便带着几个手下,在回徐府的路上拦下了耿直几人。
中山正人见耿直挡在赵玫面前,食指指着耿直,冷冷说道:“我要找的是赵小姐,你,给我滚开,少管闲事。”
耿直不为所动,站直身形,从容说道:“这么多年,在西大街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我耿直滚的。赵玫是我的朋友,她的事,今天我管定了。”
第二十八章:中山正人
“这个中国人真的不知天高地厚,中山襄理是我们日本黑龙会高手,空手道黑带,来满洲国前打遍京都无敌手,你这是自不量力,找死呀。”中山正人身后一个浪人,指着耿直轻蔑地说道。
“是呀,你这个中国猪,是不是活腻味了。”中山正人讥讽着说道。
耿直血气上涌,双目圆睁,拳头用力握紧,气息开始紧促起来。
赵玫见状,上前一步,拉了拉耿直衣袖,冲他摇了摇头。
转头瞟了中山正人一眼,淡淡说道:“中山君,既然你是为我而来,我倒是想问问,你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中山正人见赵玫上前,登时间心花怒放起来,拱手一礼道:“赵小姐,中山正人非登徒好色之人,只是当日火车站一见,便被赵小姐绝代风华所倾倒。今日冒昧打扰,绝非歹意,只想向赵小姐表达爱慕之情。”
“若是这样,那就免了。我和父亲是受日本大使馆相邀,到营川勘验龙骨,不是到营川谈情说爱的。勘验龙骨后,我就要离开营川回北平,再过几个月,父亲任教期满就回美国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中山君还是另选她人吧。”赵玫扬了扬头,不急不缓地说道。
“赵小姐,中山家族在日本本土是名门望族,家资殷厚。我中山正人更是家族翘楚,未来将继承家族产业。正人一片真心,望赵小姐再做思量。”中山正人迈前一步,目光紧盯赵玫说道。
“我赵玫说过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我不想做的事谁也勉强不了。来营川的时候,日本大使可向美国大使馆下过保证函,我和父亲在营川不能有半点闪失。若是遇到我不愿做的事,真的有了个三长两短,这个责任你中山君能担当得起吗?”赵玫话中有话,不冷不热地说道。
赵玫的一席话,令中山正人冷静了下来。
中山正人虽不是日本军方人员,可黑龙会与日本军方高层关系紧密,赵博渊到营川勘验龙骨的重要性,他还是略知一二的。如此死缠烂打,真的惹怒赵玫,日本军方怪罪下来,中山家族也不会为他担这个责任。
想到这里,中山正人耸耸肩道:“赵小姐,误会了。正人不是胡搅蛮缠之人,若是赵小姐不愿,更不会强人所难。今日之事,纯当在下一厢情愿,望赵小姐海涵。天色已晚,在下告辞了。”
赵玫面色不改,淡淡说道:“中山君,那就告辞了。”
中山正人见赵玫不冷不热,心头有些恼火,侧身面向耿直,伸出右手,目露厉色地说道:“耿先生,后会有期。”
耿直见状,也伸出右手,两手相握,中山正人的手犹如钳子一般紧紧锁住耿直的手,使出全力,越握越紧。耿直似乎料到了中山正人的暗算,小臂的肌肉紧绷起来,手掌强劲的力量传到手指,被中山正人握紧的手慢慢撑开,由守为攻,将中山正人的手紧紧钳住。
中山正人心头一震,万未料到耿直的手劲如此之大,自己的右手宛如在绞肉机中绞磨,疼痛难忍。中山正人脸憋得通红,强忍着不叫出声来。
耿直见状,清楚自己的身份,过多的树敌不利于地下工作的开展。想到这里,缓缓松开了握着的手,抱拳道:“中山君,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中山正人目光怒视眼前的耿直,斥声对手下说道:“还带着做什么?上车,咱们走。”
望着驶远的吉普车,耿直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复。一个日本商人都能在在营川作威作福,何况日本军队?只要日本人在营川的一天,方才月光下的诗情画意就好比海市蜃楼,看似美丽却是遥不可及。只有将日本侵略者彻底赶出营川,营川的父老乡亲才能有尊严的活着。耿直暗下决心,无论未来岁月如何艰难,即便为此付出生命和鲜血,他也要与日本人侵略者斗争到底。
徐晓蕾见耿直一脸严肃,知道他定是心中愤懑,便走上前去,拉了拉耿直的衣袖,柔声说道:“耿直哥,别生气了,早点回家吧。”
“是呀,耿直,明天你还要早起呢。”赵玫也附和着说道。
耿直平复了一下心绪,说道:“没事,咱们走吧。赵玫,那个日本人估计还会要找你麻烦,你要小心了。”
“我是带着尚方宝剑来的,量他也不敢把我如何。不过耿直,这回你和中山正人算是结了梁子,以后可要提防点这个人。”赵玫对耿直说道。
“放心吧,耿家在营川商界也算有些名望,即便是日本人,没有由头也不敢轻易明抢豪夺。”耿直朗声说道。
“就怕明枪好躲暗箭难防,现在营川是日本人的天下,万事都要小心。耿直哥,还是小心为上。”徐晓蕾对耿直说道。
耿直、徐晓蕾、赵玫三人在西大街并肩而行,不多时便到了徐府。
见二女进门,跟着耿直来瑞昌城客栈的保和堂伙计二壮凑到耿直身边,伸出大拇指说道:“少爷,真有你的,徐小姐和赵小姐一个比一个漂亮,又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却对少爷您服服帖帖的,真让二壮见识到了。”
听了二壮的奉承,耿直非但没有半丝悦喜,更多的却是有苦说不出。他与赵玫本来就是不清不楚的,中山正人这一闹,估计不出半日,就会在营川传的沸沸扬扬,他这个花花公子的名声算是坐实了。换个角度想想,也不是什么坏事,谁又能想到,一个花花公子会是营川地下组织的负责人呢?
耿直难得睡了一个好觉,早上起床便觉得心清气爽。和徐晓蕾袒露心扉表明身份之后,套在身上的枷锁解了下来,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与中山正人发生冲突虽无端树敌,对他地下工作或多或少有些影响,可耿直并不后悔,有些事该来的总是会来,想躲也躲不过去,真要是让日本人看扁了,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第二十九章:初勘龙骨
吃过早饭,耿直着上轻便衣装,带着勘验骨骸的工具,去徐家接赵玫。徐晓蕾陪着赵玫已在兴茂福前厅等候,见到耿直到来,赵玫说道:“耿直,昨晚爸爸托人来着捎了口信,今天去辽河北岸蛟龙涸毙的地方去勘验,一会儿日本人会派车过来,接咱们一起去晓蕾家码头。”
“赵教授不愧为生物学专家,追本溯源,确实应该从坠龙处查起。晓蕾,要是没事,你也跟我们一起过去吧。”耿直看着徐晓蕾说道。
“我的耿大少爷,日本人也没有请我,我去凑什么热闹呀。何况,商行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要处理,我可走不开。不过,我可要提醒你,离那个金樱子远一点,可别被人把魂勾走了。”徐晓蕾笑骂道。
自打耿直对徐晓蕾表明了身份,徐晓蕾对耿直的感情又加深了一层,宛若经过热恋之后即将成婚的男女,少了很多矜持,说话也没了很多顾忌。
耿直被徐晓蕾说得脸通红,不知如何应答。赵玫见状,笑着对徐晓蕾说道:“放心吧,晓蕾妹子,这事包在我身上,量他耿大少爷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两年来的为情所困,赵玫似乎总算放了下来。耿直确实很好,值得她托付终身。无奈,在她之前,有了这样一位秀外慧中的徐晓蕾已经和他走到了一起。人生不如意之事,十居八九,虽造化弄人,却是无可奈何。细想想,有这样侠肝义胆的兄长,这样蕙质兰心的姐妹也是不错,赵玫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可真的像她想的那样放下了吗?可能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你们两就会拿我取笑,那个金樱子昨天才刚刚相识,怎么又扯到我的身上了?再有,那个金樱子定是与日本人有千丝万缕联系,我提防她,还来不及呢,哪有心思与她接触。”耿直脸颊一热说道。
徐晓蕾正想再说两句,却听见外边汽车喇叭声响,日本人的派的车到了。
带全勘验物品,徐晓蕾送耿直和赵玫出门。门外停着一辆轿车,车旁站着一人,正是昨日见过的金樱子。金樱子换上了便装,乳白色的衬衫,搭配着背带裤,长发挽了起来结成发髻,甜美中透出几分干练。
见耿直几人出门,金樱子迎了上去,向众人招呼道:“耿先生好,晓蕾姐好,赵小姐好。”
“原来是樱子呀,这么早就过来了。”徐晓蕾接过话来说道。
“是呀,晓蕾姐,海关的车先到天光医院接的我,我跟着车过来的。本打算先来你这先接赵小姐,再去宝和堂去接耿先生,没想到你们在一块了。”金樱子忽闪着大眼睛说道。
“哦,原来你在医院住,我还以为你在瑞昌成客栈住呢?”徐晓蕾说道。
“在医院工作方便,不用跑来跑去的。昨天,小泉关长安排我搬到警署招待所暂住,一方面配合赵教授勘验骨骸,再则也照顾一下赵教授的衣食起居。明天我就搬过去了。”金樱子随口说道。
“搬到警署招待所?没必要吧,我爸爸喜欢清静。”听到金樱子一番话,赵玫觉得一个女孩子搬到他爸爸身边似乎有些不妥,忙说道。
“放心吧,我不会打扰赵教授的。时间不早了,小玫姐,耿先生,带上东西,咱们上车吧。”金樱子像是未听出赵玫的弦外之音,轻描淡写的说道。
耿直和赵玫相视一望,告别徐晓蕾后,跟着金樱子上了车。兴茂福商行离兴茂福码头不远,拐两个弯,汽车便驶进了兴茂福码头。
算是借了海关监管库的福,兴茂福码头是日本华军进驻营川后,唯有几个还在营业的码头。每到仲夏,都是营川近海捕捞海蜇的季节,不少渔船在码头忙碌着。靠近码头入口的两个泊位被日本海军占用,非但不给码头费,很多给养还让码头供应,徐掌柜也是苦不堪言。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整个满洲国都被日本人统治者,何况是一个小小码头。
赵博渊教授已经提前到了码头,为了赵教授一行安全,小野少佐还特意安排十多个日本兵护送到对岸。人已到齐,赵教授、耿直、赵玫、金樱子陆续登上了渡船。渡船本是兴茂福的船只,上次耿直和徐晓蕾到河对岸看龙骨,就坐的这艘船。日本海军进驻营川后,渡船就被日本海军征用了,徐掌柜虽不情愿,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忍痛割爱。
兴茂福的渡船马力强劲,很快就驶到辽河北岸。虽然北岸的骨骸已经全部被关东军藤野小队运走,不过谨慎起见,小野的部队接手后,还是将蛟龙涸毙的地方用隔栏围了起来,由水上警察负责看管,不让外人随意进入。
今日在此看管的水警头是耿直的老熟人贾小五,见是耿直来此,便迎了上去,问道:“耿少爷,北岸这蚊子堆儿的地方,你怎么到这来了?”
“这说起来话可长了。长话短说吧,就是为了勘验龙骨过来的。”耿直拍拍身上的灰土说道。
“骨头不是都搬到南岸了吗?这连个骨头渣儿都没有,跑着来干嘛呀?”贾小五不解地问道。
“那我就不清楚了,总之,大科学家让做什么,跟着做就完了。”耿直拍了拍贾小五的肩膀说道。
赵博渊教授带上口罩,跨过围栏,进到蛟龙涸毙处。蹲在地上,用手捏了一把泥土,仔细嗅了嗅。起身环视四周,思考片刻,指着西北方向的芦苇地,向耿直喊道:“耿直,你把防护服穿上,跟我一起进那边的芦苇地看看。”
望着比人还高的芦苇,耿直虽不知赵教授所为何故,可他晓得,赵教授此举定有缘由。便答道:“好的赵教授,你也把防护服穿上,芦苇地里蚊虫巨多,小心叮咬。”
“赵教授,我也要跟你过去。”金樱子也从背包里掏出了防护服。
“金小姐,营川芦苇地里蚊虫非常多,并且时常有毒蛇出没,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在外面候着吧,我和赵教授去去就回。”耿直对正在穿防护服的金樱子说道。
“没事,做助手的哪里能知难而退。我小心些便是,何况还有你和赵教授呢。”金樱子莞尔一笑说道。
第三十章:千钧一发
“我也要进去。”赵玫见金樱子要跟着进去,也不甘示弱地说道。
“赵玫,你在外面帮着看护东西就行了。里面真的有蛇,可不是吓唬你的。”耿直对赵玫说道。
耿直记得,大学时赵玫跟说过,她自小就怕蛇。果不其然,耿直这么一说,赵玫果然知难而退,打起了退堂鼓,说道:“那你们可要速去速回,我自己在这,有些害怕。”
“放心吧,我把看守这里的水上警察贾小五叫过来陪你。老贾虽然是做警察的,可人实诚着呢,尽可放心。”说着,耿直将不远处的贾小五喊了过来,说明缘由,贾小五一口答应耿直,定会保护好赵玫。
赵博渊教授、耿直和金樱子三人穿上水靴,戴上护目镜,全身套上特制防护服,准备齐当,便向芦苇深处走去。
营川位于辽河入海口,依辽河南岸而建,辽河北岸是宛若鸭头一般的半岛,当地人称之为鸭岛。鸭岛大多区域为沼泽地,生长着一望无际的芦苇。
耿直顺着赵教授指的方向,走在最前面。初入苇塘,起先尚有苇厂工人蹚出来的小路,走了不到半里地,前方便已寻不见道路。耿直打开身后的背包,取出一柄砍刀,在前面开路。芦苇荡深处,道路愈发泥泞,一股股腥臭的味道也隐隐从周围传了过来。
赵教授示意耿直停下,用力折断身边几根苇杆,拿出放大镜仔细观察苇杆的状况,耿直和金樱子不知何故,也围了过来。
夏末的营川,白天气温依旧很高。加上穿着特制防护服,又走了这么长的路,汗水早已浸透了全身。即便金樱子受过特种训练,可毕竟是姑娘家,体力远不及男子,不知不觉间身子开始摇晃,一阵眩晕,一头向芦苇地栽去。
耿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金樱子的胳膊,用力将她扶住。
“金小姐,天气太热,还穿着防护服,很容易中暑。你找个干爽的地方,休息一下,多喝些水。”耿直关切地说道。
金樱子闭目凝神,过了一会儿全身渐渐恢复了气力,直起身来,说道:“谢谢耿先生,樱子让耿先生见笑了。刚才身体突有不适,喝几口水,缓一缓就好了。”
这时,赵博渊教授转过身来,拿着苇杆对耿直说道:“营川紧邻入海口,营川辽河两岸受潮汐影响很大。你看这苇杆,含水量极高,就是因为半夜大潮时苇杆会被河水淹没。可以确定的是,这片苇塘地下水系是与辽河相通的。不出意外的话,前面应该会有一个较大的水泊。”
赵教授一席话,令耿直茅塞顿开,对赵教授说道:“按赵教授所言,是不是可以推测,北岸涸毙之物很有可能是沿着辽河的地下河进入苇塘的?”
“刚才我在蛟龙涸毙的地方仔细闻了一下土质,里面有很高的盐分。那个地方地势较高,即便辽河的大潮也不会淹没,不应该有那么高的咸度。只有一个可能,涸毙之物定是体内大量的咸水,在腐烂过程中,浸入了土壤之中的。看了周边地形,这片苇塘地势较低,与辽河呈现出错落状,有地下河的可能性极大。咱们再往前走走,看看有没有大的水泊。”赵教授用手指着方向说道。
耿直拿出砍刀,转身对金樱子说道:“樱子小姐,前面路更是难走,你还是留在这里休息,等我们回来吧。”
金樱子收好水壶,说道:“耿先生,不用为樱子多虑,喝了水,体力恢复差不多了,樱子能行的。”
见金樱子执意要去,耿直便不再坚持,顺着赵教授指的方向,接着用砍刀在前面开路。
前面的路愈发泥泞,时近中午天气越来越热,苇塘里的水一点点儿灌进了靴子,走起路来十分费力。几百米的行程,竟然走了一个多小时。层层苇荡,宛如一道道帷幕,遮挡住前行的视线,就像进入无尽的迷宫,寻不到方向。突然,耿直觉得前方开始有些光亮,猛地拨开一片苇荡,眼前一下开阔起来,一个一二百米宽的水泊,映入了眼帘。
赵教授站在水泊旁,蹲下身来,掏出水杯,舀了一杯水,仔细闻了闻,又用舌头舔了一舔。拾起身边一块石头,站起身来,向水泊中间投去。“嘭”的一声,水面上荡起了层层涟漪,向四周扩散。
“耿直,听石块落水的声音,可以断定,这个水泊下面确实有地下河与辽河相通。营川北岸涸毙的不明生物,极有可能就是通过地下河由辽河进到这个水泊的。”赵教授对耿直说道。
“赵教授,有一点,樱子弄不明白。”金樱子摘下护目镜对赵教授问道,“就算不明生物从辽河游进了水泊,不过这个地方距不明生物涸毙的地方差不多有两里多地,这一路虽然泥泞,却没有水源供生物游动,那个涸毙生物是怎么能到那么远的地方呢?”
“金小姐,我查了营川的天气,那几日营川连着下了几天的暴雨,辽河的水位涨了很多。这一路上苇杆的含水量可以判定,这片芦苇被大水淹没过。有了那么高的水位,不明生物顺水游到涸毙处,就不是不可能的了。”
“赵教授,冒昧问一句,这个不明生物真的有可能是传说中的龙吗?”金樱子向赵教授问道。
“世间之事,无所谓有,无所谓无。只有科学检验研判才是检验是否的唯一标准,要真正揭开营川蛟龙涸毙之谜,需要做的事还有很多。”赵教授望着一池湖水,略有所思地说道。
赵教授一席话,金樱子听得似懂非懂。身着防护服,酷热难当,看着眼前清澈的湖水,金樱子脱下了上身的防护服,蹲下身来,双手伸进水中,捧起一抔水,洗了洗脸上的污泥和汗水。
突然,一条满身环纹一米多长的扁蛇从水中钻了出来,直奔金樱子扑来。突如其来的变故,金樱子躲避不及,扁蛇窜到了金樱子身上,金樱子连忙扑打,可扁蛇动作更快,向金樱子颈部咬了下来。片刻间,金樱子“啊”的一声,锁骨处露出牙印状的血痕。
第三十一章:环纹海蛇
适才金樱子蹲下洗脸,耿直为了避嫌便侧过身去,学着赵教授向水中投石。忽然听见金樱子惨叫声,耿直连忙回身,只见扁蛇正要向金樱子咽喉处咬去。金樱子危在旦夕,急中生智,手中的石子向扁蛇掷去。
耿直的师傅崔久是暗器高手,小的时候,耿直除了跟师傅学了拳脚功夫外,飞镖之类的暗器也都习练过。石子虽不像飞镖好用,却着实惊到了扁蛇,扁蛇见石子袭来,扭头一躲。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耿直一个纵身,右手两指紧紧掐住扁蛇的七寸。扁蛇扭动全身,用力挣扎,耿直双指犹如一把钳子,无论扁蛇如何扭动,依旧掐得紧紧。
几分钟后,扁蛇渐渐僵硬起来,耿直见状,左手捡起地上的砍刀,“唰”的一声,将扁蛇砍成两半,又将落到地上的蛇头连砍数刀。
赵教授走上前来,看着僵死的扁蛇,惊呼道:“不好这是环纹海蛇,属于前沟牙类毒蛇,系神经剧毒类。通常这类毒蛇都栖息在海中,估计与涸毙的不明生物一样,都是从地下河游进水泊的。这种毒蛇毒性很强,需要马上医治,否则金小姐命要休矣。”
耿直连忙抱起浑身开始发抖、呼吸开始急促的金樱子,见她伤口处雪白的皮肤开始发黑,耿直清楚,蛇毒开始发作了。右手搭上金樱子脉搏,发现脉象已经十分混乱,正像赵教授所言,如不马上医救,金樱子很快就会毒发身亡。
越大危急时刻,耿直越有与年龄不相符的冷静。扯开金樱子的衣领,埋下身子,在金樱子伤口处吸吮起来。耿直知道,毒蛇的毒液如果通过血管流入心脏,就会无药可治,只有把毒液全部吸出,金樱子才有可能保住性命。一口、两口、三口……耿直一口又一口吸吮着伤口,嘴已经开始发僵,可耿直依旧没有放弃。
十多分钟后,金樱子伤口的血开始转红,耿直心头一振,知道毒液已经被他全部吸出来了。从背包里掏出宝和堂自制的创伤药,敷在金樱子的伤口上,创伤药中的薄荷,刺激着伤口,一阵剧痛,神志稍稍清醒的金樱子又晕了过去。
耿直轻轻将金樱子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他心里清楚,金樱子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了。赵教授把水壶递给耿直,拍了拍耿直的肩膀,说道:“怪不得小玫对你如何看重,年纪轻轻,就文武双全。遇事冷静,颇有侠义之风,小玫没看错人,只是可惜了……”
“赵教授,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别让小玫等急了。”耿直不想谈及感情之事,便打岔说道。
赵教授见耿直不愿深谈,便拄着拐杖说道:“也好,别让小玫等急了。这回我在前面领路,你背着金小姐跟在后面。别忘了,把那条死了的环纹海蛇也带上。我再取些土壤还水样,咱们就往回走。”说着,赵教授取出样品袋和玻璃瓶,在水泊边取了些土壤和水样。
耿直拾起地上的毒蛇放进口袋,用力背起金樱子跟着赵教授往回走。与进来茫无目的不同,回去时候有了来时辟开的路,顺畅不少。赵教授在前面带路,耿直背起金樱子跟着赵教授亦步亦趋。不到一个小时,两人便走出了芦苇地。
赵玫在芦苇地外,翘首观望,焦急等待着。几个小时过去了,还没见父亲和耿直的影子,不免担心起来。进芦苇荡时,耿直说过里面有毒蛇出没,更是令赵玫焦虑不安。现在有些后悔,自己为何之前没有一同前往,省的现在担惊受怕。
站在一边的贾小五见赵玫满脸焦急,便安慰道:“赵小姐,您放心,耿少爷身手好着呢,有他在不会有事的。”
“可耿直他说,里面可能有毒蛇,人怎么能斗过蛇呢。”赵玫幽怨地说道。
“不能呀?赵小姐,真的耿少爷这么跟你说的?”贾小五一脸疑惑地问道。
“是呀,是他亲口对我说的,还能有假?”赵玫随口答道。
“赵小姐,我和耿少爷都是土生土长的营川人,长这么大,还从没听过营川这片芦苇荡还有蛇的。按理说,耿少爷宅心仁厚,不会瞎说的呀。”贾小五挠挠头说道。
贾小五一番话,赵玫算是听明白了。耿直是怕她有危险,有意说芦苇荡中有毒蛇,想起大学与耿直交往时,说过自己从小怕蛇,过了这么些年,耿直还依旧记得,心中不由涌起了一丝甜蜜。转念想到自己今生与耿直是有缘无分,一阵阵酸楚又涌上心头。
“赵小姐,里面有人出来了。”贾小五见远处有人影在芦苇荡中出现,忙对赵玫说道。有些神游的赵玫听到贾小五的话,连忙站起身来,向芦苇荡中望去,定睛一看,正是赵教授几人。
赵玫连忙跑了过去,到了跟前,见赵教授一身污泥,气喘吁吁,耿直背着金樱子,更是满头大汗。
耿直向着远处的贾小五,喊道:“老贾,快,快,金小姐受伤了,快把她送去医院。”
贾小五听到耿直的喊声,连忙叫上两个水警急匆匆跑了过来。见耿直怀中昏迷的金樱子,问道:“耿少爷,金医生这是怎么了?”
“被毒蛇咬了,我已经把她伤口内的毒血吸了出来,伤口也简单处理一下。不过时间长了,伤口有可能发炎,马上要送去医院,打消炎针,为伤口消炎。”耿直急切地说道。
“营川这块有毒蛇?贾小五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过,今天算是长见识了。事不宜迟,我马上派人送金小姐去医院。”贾小五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
送走昏迷的金樱子,耿直突然有些眩晕,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赵玫一下慌了神,连忙扶起一身泥土的耿直,将耿直抱在怀中,食指用力掐着耿直鼻子下面的人中穴。不多时,耿直渐渐转醒,赵教授将水壶递了过来。赵玫接过水壶,把壶嘴凑到了耿直嘴边。
耿直喝了几口清水,润了润嘴唇,养神片刻,似乎恢复了气力,双手支起身来,看见赵玫因为抱他,身上也沾满了泥土,说道:“赵玫,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一身泥都沾在你身上了。”
“刚才你都吓死我了,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弱不禁风。”赵玫噘了噘嘴说道。
“小玫,也就是耿直能有这样的体力和毅力,把金小姐从那么远的地方背出来,换成别人,金小姐估计早已命丧黄泉了。”赵教授看着赵玫说道。
第三十二章:情债难了
“哦,原来是为了金樱子呀,怪不得晓蕾妹子反复叮嘱我要看紧他。看来我们耿大少爷的魂真的被勾走了,这么卖力气。”赵玫白了一眼耿直说道。
“哪像你想的那样。樱子小姐受伤,我自然要救,换成你或者其他人,我也是一样。”耿直看了赵玫一眼,说道。
赵玫心中忽然有些异样,不由地又回想起当年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是呀,三年前,耿直不是像今天对金樱子一样,同样救她于危难之中吗?就在那时起,自己便坠入情网,到现在,还在情网中挣扎着。
“好了,你也别放在心上,就当我多嘴了。耿直,都两三点了,你和爸爸还都没吃午饭,咱们往回走吧。”赵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说道。
“小玫,不急。我在蛟龙涸毙处再取些土样,回去做些对比。刚才在路上吃了些干粮垫了垫肚子,没多大问题。”赵教授对赵玫说道。
“是呀,赵玫。来北岸一次不易,在路上,我和赵教授商量好了,取完土样再回去。”耿直从包中拿出取土工具说道。
说着,耿直跟着赵教授一前一后进到了不明生物涸毙的现场。
关东军藤野小队转移营川北岸不明生物骨骸时,为了安全起见,没有用一个中国劳工,在场的全部是关东军日本宪兵,现场也收拾的十分干净,转了几圈,赵教授和耿直竟然没发现一块骨骸。无奈,只好在现场选了四个采土点,分别取了土样,做了标记。
天色已经渐晚,不知不觉已经下午四五点钟。赵教授收起样品和工具,对赵玫说道:“小玫,你在坠龙处向芦苇荡和辽河方向各照一张照片,照完咱们就往回走吧。”
听到赵教授的话,赵玫打开相机,拉长镜头,分别向这两个方向各照一张照片。虽不清楚父亲目的何在,可赵玫清楚,身为古生物专家的父亲一向严谨,此举定有用意。
拍好照片,赵博渊教授、耿直和赵玫三人,向辽河北岸码头走去。被日本海军征用的兴茂福渡船在岸边停泊,几个日本兵在那百无聊赖地聊着天。刚才贾小五几人将受伤昏迷的金樱子用渡船送到了辽河南岸,渡船上的日本兵本以为赵教授几人很快就会回返,却未想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又等了这么久。
见赵教授几人到了码头,领头日本兵连忙示意他们快些上船,营川北岸遍是苇塘,白天都有很多蚊虫出没,日本兵实在不愿在此久待。
渡船鸣笛,不多时便到了对岸,西海关的小轿车已经在兴茂福码头等候。忙碌了一天,三人已是浑身乏力,饥肠辘辘,轿车先送赵教授回了警署招待所,赵教授向耿直和赵玫告别,便独自回招待所休息了。
耿直和赵玫一起在兴茂福下的车,徐晓蕾见二人归来,连忙迎了出来。见二人满身污浊,笑道:“你们不是去勘验骨骸吗?看你们这身,怎么像是小孩子刚玩过泥巴?那个金樱子哪去了?不是真的搬去警署招待所了吧。”
“晓蕾妹子,那个金樱子嘛,话可长了,我回去跟你好好唠。现在身上臭死了,屋里可有热水?我去冲冲去。”赵玫话里有话地说道。
徐晓蕾似乎没听出弦外之音,接过赵玫手中的相机,说道:“我就是受累的命,知道你赵大小姐爱干净,早就为你准备好了。”
耿直见二人谈笑,生怕又扯到他身上,便对徐晓蕾说道:“晓蕾,我身上太脏,回去洗漱了,你和赵玫慢慢聊。”
“也好,耿直哥,你回去洗漱一下,一会儿到我这吃晚饭。”徐晓蕾柔声说道。
耿直想到,一会儿赵玫定会跟徐晓蕾谈起他救金樱子的事,晓蕾又会对他一顿责问,想想心烦,正想推掉,赵玫又接过话来:“耿直,你一定要来呦,否则你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听赵玫的言语,耿直知道是推不掉了,真要是不过来,不知道会弄出什么血雨腥风来。自己本就与金樱子清清白白的,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若是遮遮掩掩的,反是不够坦荡。索性,不再去想,一口答应徐晓蕾和赵玫,晚上一起过来吃饭。
梳洗过后,耿直换了一套干净衣服,处置下宝和堂一天事务,便动身去徐晓蕾家。不知为何,耿直总觉得心里有些慌慌的,路上特意买了两包甜点和蜜饯,又带了几瓶营川大白梨汽水。
穿过兴茂福货栈大堂,进到内厅,耿直见徐晓蕾屋内点着灯,房门并未关,便敲门进到房内。房间正中餐桌上有四个菜,两荤两素,徐晓蕾和赵玫正在那边吃边聊,似乎没有等耿直的意思。
耿直干咳两声,说道:“晓蕾、赵玫,抱歉。处理些商铺事务,来晚了。我给带了些甜品和汽水,你们来尝尝。”
“无事献殷勤,心里定是有鬼。”徐晓蕾头都没抬,满腔怨气地说道。
“我能有什么鬼?是不是赵玫对你说我救金樱子的事?当时她被毒蛇咬了,命悬一线,危在旦夕,我要是不救,她真的会死在那里。当时赵教授也在,不信,你问问他。”耿直见徐晓蕾不悦,忙解释道。
“你看,还说心里没鬼,我还没问你,自己就招了。知道你耿大少爷侠肝义胆,不可能见死不救。不过,万一这个金樱子知恩图报,来个以身相许,到那时,你耿大少爷是不是又多了一个情债?”徐晓蕾看了耿直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
耿直心中有些纳闷,在他眼中一向乖巧听话的徐晓蕾,说起话来竟是针针见血,令他哑口无言,呆呆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赵玫见耿直在那呆站着,笑着说道:“耿直,看来你也有怕的人呀?晓蕾妹子几句话,就把你训得服服帖帖的。坐下吃饭吧,晓蕾妹子知道你今天辛苦,亲自下的厨。把汽水打开,我也尝尝营川大白梨汽水的味道。”
耿直望了望徐晓蕾,见她不置与否,便坐到了她的对面。徐晓蕾为耿直递过碗筷,说道:“耿直哥,你猜,我今天碰到谁了?”
第三十三章:剥茧抽丝
耿直正盛着米饭,听到徐晓蕾的问话,忙说道:“谁呀?是不是那个小地主又来纠缠你了?”
“那个小地主天天在我家门前晃荡,像个狗皮膏药,撵都撵不走,见到他有什么稀奇的?今天我去东记银号对账,听东记银号伙计说,二少爷宁晓峰回营川了,想不到吧?”晓蕾睁大眼睛对耿直说道。
“宁晓峰回营川了?这个我还真没想到。八年前,他和赛小仙的事闹得全营川人尽皆知,宁掌柜也因此气的一病不起,真没想到,他又回营川了。”耿直诧异地说道。
“耿直,这个宁晓峰是干什么的?你和晓蕾都这么关心,快些讲给我听听。”赵玫望着耿直问道。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这个宁晓峰是东记银号的二少爷,东记银号是满洲国成立前营川最大的银号,掌柜宁长春富甲一方。八年前,东记掌柜宁长春发妻过世,娶营川名伶赛小仙续弦。可不到半年,赛小仙竟然和宁家二公子宁晓峰搞到了一起。事发之后,宁晓峰不仅不知悔改,还与宁掌柜断绝父子关系,带着赛小仙远走上海,一去不返。营川码头自古民风淳朴,哪里出过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家门不幸,气的宁老板一病不起。打那时起,东记银号便每况愈下,去年银号又被伪政府强行接收,往日辉煌一去不复返了。真没想到,快八年了,宁晓峰竟然又回营川了。”耿直见赵玫好奇,便一口气把宁晓峰的事讲完。
“清官难断家务事,别人家的家事不好多说,这里面的缘由,外人谁能说清楚。不过宁府人讲,赛小仙跟着宁晓锋也回营川了。奇怪的是,赛小仙和宁晓峰并没回宁家,而是住进了瑞昌成客栈。”徐晓蕾喝了口清汤说道。
“不回宁家,倒是人之常情,那样的事出来,真要住进家里,见面不知道要有多尴尬。不过,瑞昌成客栈是犬马声色之所,里面乱乱哄哄的,他们夫妇怎么会住到那里?”耿直不解地问道。
“谁知道呢,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就算不愿回家住,宁家这么多房产,还有这没多亲友,到哪里住不行,却要住到瑞昌成那种花天酒地的地方。”徐晓蕾答道。
晓蕾的话让耿直心里划了个魂,瑞昌成客栈是个花天酒地的地方,营川人都知道很少有夫妇在那里住宿的,宁晓锋和赛小仙怎会不知?按常理,日本军队进驻营川,一般人躲都躲不及,而他两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选这个时候回营川。耿直隐隐觉得,宁晓峰夫妇的归来,一定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赵玫见耿直愣神,笑着说道:“晓蕾妹子,你的耿大少爷又不知道想什么入神了。”
“他还能想什么,定是在想,白天救的金樱子现在是否安好,可否有性命之忧呢吧。”徐晓蕾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
徐晓蕾当然清楚耿直想的不是这些,可她也晓得,赵玫也是个冰雪聪明之人,时间久了,也会和她一样觉察出耿直的不同之处。自从徐晓蕾知道了耿直真实身份后,便开始有意无意为他掩饰起来。虽然徐晓蕾清楚赵玫对耿直一往情深,定不会加害于他,不过少一个人怀疑,对耿直来说就是多了一份保护,还是小心为上。
耿直心下知道徐晓蕾在故意调侃自己,索性不再解释,闷着头吃起饭菜来。吃过晚饭,耿直起身向徐晓蕾和赵玫告别,徐晓蕾也没留他,只是让他在外注意安全,早些回去休息。
回到宝和堂,耿直取出纸笔,顺手写了几个名字,“杜天成”、“常宁”、“卫城”、“金樱子”,想了一想,又在纸上写下“宁晓峰”的名字。如果这些人都和龙骨这样那样关系的话,他们都会是哪一方的?日特?复兴社?或是其他线的同志?不出意外的话,卫城和金樱子一定和日军有关系,杜天成、宁晓锋和姐夫是否与龙骨有关,现在还无法确定。当下营川局势太过复杂,耿直一时也理不出头绪。
望着跳动的灯火,拨弄着手中的纸笔,慢慢冷静下来的耿直,在纸上勾画起来。日本海军在西海关东部空地展出的龙骨,由重兵看守,直接夺取无异于以卵击石,很难成功。而极有可能藏在海关监管库中的鳞片和其他部分骨骸因为日本海军和关东军之间的矛盾,或是杜天成、雌雄大盗的搅局,有了夺取的可能。若不出意外的话,这几日杜天成或是日本关东军定会有所行动,取走藏在海关监管库中的部分骨骸。
如果能利用好监管库中的骨骸,激起日本海军和关东军之间更大的矛盾,发生更大的冲突,有可能会坐收渔翁之利。现在要做的,就是盯紧海关监管库,等待时机,看哪一方先动手了,审时度势再做谋动。想到海关监管库就在兴茂福码头内,让徐晓蕾安排一两个抗联的人进码头,去暗中观察倒是不困难。不过,明天要到警署招待所和赵教授一起化验北岸带回来的样品和土样,自己不在宝和堂,如何能与孙朝琨联络,耿直犯了难。
耿直忽然想起孙朝琨说起,如果不方便联络,可以启用老爷阁的死信箱来联系。想到这里,耿直将桌子上的纸攥成一团,划了一根火柴,点着手中纸张。火苗渐渐大了起来,传来的灼热开始刺痛到耿直的神经,耿直将燃着的纸团投进了铜盆中。
耿直伸了伸腰,心下做了决定。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也只有徐晓蕾能帮他了。尽管他内心深处还是不想让徐晓蕾涉险,可他和徐晓蕾既然都选择了奔向光明之路,那就要面对这一切,哪怕是血雨腥风和生离死别。灯光跳动,耿直开始思量起之后的计划,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午夜。想到明天还要协助赵教授化验样品,耿直收拾好物品后便上床休息。
躺在床上,这一天的点点滴滴又在耿直脑海中回映了一遍,按赵教授推测,涸毙的不明生物是由地下河进入营川北岸的,那坠龙之谜揭开真相的那一天就不会太远,无论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龙骨,日本军方都会大做文章,以此愚弄民众。如此看来,赵博渊教授的结论就显得尤为重要。日本人安排金樱子在赵教授身边,应该也是出于这个考虑。
想到金樱子毕竟是被毒蛇咬伤,虽然得到他的及时医治,却难免还有些担心。也不知道金樱子怎么样了?耿直心里不由地念叨起来。
第三十四章:天光医院
天光医院,是营川城最早的西医医院。早在营川码头开埠之时,天光医院前身天光堂便在营川东大街营业。民国十八年,也就是公元1929年,营川西大街扩路,原有两丈宽的路扩到六丈,天光堂便搬到了西大街,改名天光医院。天光医院上下两层,十多间病房,医院虽不大,门类却很齐全。内科外科齐备,还有专门的手术室。经常有盛京的知名大夫,来这里会诊。
不过,外人所不知的是,早在明国十八年天光堂搬到西大街改名天光医院之时,天光医院的实际掌控人就已经是日本的特高课组织了。里面医生和护士不少都是特高课间谍掩护的身份,金樱子就是在两年前到的天光医院。
之前的医院大夫,现在成了医院里的病人,金樱子百无聊赖地躺在病床上,眼睛盯着吊瓶中的药水一滴一滴下落,虽已过深夜,却无一丝困意。
在芦苇塘中,金樱子被毒蛇咬后虽然几近昏迷,可耿直制服毒蛇为她解毒,之后还顶着烈日把她从沼泽地中背出的事,还是清晰记得。多年来效忠天皇的洗脑,金樱子早已失去了自我,早已成为圣战的坚定拥趸者。可不知为何,今天早已古井无波的心似乎荡起了一丝丝涟漪,让她辗转反侧,久久难眠。
母亲早逝,父亲又将她遗弃,跟随卫城也是遇人不淑,豆蔻年华的年龄就被卫城强行占有,夺去了她美好的一切。在她心中,这个世界没有爱,只有恨。以至于后来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驻旅顺日本海军中村浩介大佐,也没想去寻他求得照顾,他接受不了这样一个对她不管不顾,不负责任的父亲。她更恨垂涎她身体的男人,每个对她有觊觎之心的男人,到最后都成了她刀下亡魂。
今天,却不知怎么了,耿直,原本一个下等民族的中国人,却令她失眠了。金樱子突然觉得自己特别没有用,怎么会对一个下等的中国人有了异样的情感。一定是毒性还没有散去,令自己神经错乱了,金樱子只好找个说服自己的理由,让自己波动的心努力平复下来。
没有用,真的没有用,金樱子放弃了努力,静静等待着天明。自己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想想明天去警署招待所协助赵博渊教授勘验龙骨,又能见到耿直了,金樱子竟然莫名激动起来。
……
天刚蒙蒙亮,耿直便早早起床。拿出纸笔,想了想,用左手在纸上写道“兴茂福,徐晓蕾,速联,落款:大先生”。
写好文字,将纸张折成纸条,取出一张纸币对折,将纸条夹在纸币之中,小心揣到怀里。
简单吃口早饭,耿直便带上勘验工具,离开宝和堂去了徐晓蕾家。敲开徐府的大门,管家赵福见耿直这么早到府有些意外,忙请耿直进门。
“赵管家,我就不进门了,你叫晓蕾出来便可,我有事跟她说说。”耿直对赵管家说道。赵管家知道内室有其他女眷,以为耿直是为了避嫌,不便前往,忙吩咐女佣去喊大小姐。
耿直在大门外等了片刻,徐晓蕾穿着碎花裙子走了出来,看到门口的耿直说道:“困死了,这才几点呀,耿直哥,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赵玫没跟你出来吧?”耿直向院内方向张望着说道。
“怎么?想你的女同学了?你要是找赵玫,我帮你喊去。”晓蕾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你呀,想哪里去了。现在你说话越来越厉害,我都开始有些怕你了。我是找你有要事,知道人自然是越少越好。”耿直把徐晓蕾拉到一旁,捏了一下徐晓蕾的鼻子说道。
“讨厌,逗你玩的,你还当真了。说吧,耿直哥,有什么事?”晓蕾笑着说道。
“晓蕾,下面的话句句重要,你要记好了。”耿直郑重其事地说道。
“说吧,耿直哥,我会记牢的。”徐晓蕾收起笑容说道。
“晓蕾,前些天你我、赵玫去兴茂福码头时,我留意到码头内的海关监管库。种种迹象表明,涸毙不明生物的部分骨骸很有可能被关东军藏在海关监管库里。”耿直小声说道。
“藏在海关监管库了?果然是灯下黑,日本海军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会藏在他们眼皮底下。不过海关监管库大门全天有海关海警看守,现在日本海军也驻扎在西海关,即便知道藏在那里,也没有办法呀?”晓蕾不解地对耿直问道。
“没关系,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定会有人去取,我们只要留意谁去海关监管库取龙骨,然后顺藤摸瓜就行了。”耿直对徐晓蕾说道。
“不过,耿直哥。兴茂福码头虽然是徐家的,可码头里面的伙计都是寻常工人,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到哪里去找盯着监管库的人呢?总不能让我在那一直盯着吧?”徐晓蕾一脸疑惑地问道。
耿直从怀中取出夹着纸条的钱币,塞到徐晓蕾手中,说道:“晓蕾,把这个钱收好。上午找个理由,去老爷阁上香,找机会把这个钱币投进最右面那个功德箱。如果顺利的话,很快就会有人到兴茂福来找你。你要做的,就是把他临时安排的人带进兴茂福码头,这个能做到吗?”耿直看着徐晓蕾问道。
“送来一两个人到自家码头干活,算不上什么难事。这两天码头上的渔船就要出海捕海蜇了,码头正好缺人手,这时候进人,没人会怀疑的。放心吧,包在我身上。耿直哥,你说,我这算不算和你一样,开始执行任务了?”徐晓蕾眨着大眼睛向耿直问道。
“晓蕾,你我现在做的事,时刻有生命危险。记住,千万要小心,遇到情况一定要冷静,要保护好自己。”耿直握了握徐晓蕾白皙的玉手说道。
“耿直哥,你放心好了,我会小心的。晓蕾不是小孩子了,兴茂福这么大摊子,里里外外的账款都经我的手,也没出过一点儿岔子,你能做好的事,我也能做好的。你还没吃早饭吧?在我这吃吧。”晓蕾扯了扯耿直的衣袖说道。
“不了,一会儿还要去赵教授勘验样品,我先走了。”说着,耿直放开了徐晓蕾的手,与徐晓蕾道别。
第三十五章:突遭变故
离开兴茂福货栈,拐了两个弯,便到了警署招待所。进了招待所大门,却见金樱子穿着白色长裙,俏生生地站在那里。见耿直进门,金樱子连忙迎了上去,深鞠一躬说道:“耿先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樱子,谢了。”
耿直见金樱子躬身不起,忙托起金樱子的手肘,将她扶起,说道:“金小姐,你是医生,我也是医生。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职责所在,无需多谢。只是,环形海蛇毒性很强,金小姐应该多调养几天,免得留下后遗症状了。”
金樱子甜甜一笑,说道:“多谢耿先生关心,樱子昨日打了两瓶消炎液,伤势已无大碍。小野少佐之前有令,吩咐我搬到警署招待所,以便更好协助赵教授勘验龙骨。一会儿我的行李就送来了,房间就安排在招待所一楼。”
前天的欢迎宴会上,小野少佐便提出了让金樱子搬到警署招待所,金樱子的一番话耿直倒是不觉奇怪。只是耿直搞不清楚小野安排金樱子到警署招待所目的是什么?
按理说,若是为了照顾好赵教授的衣食起居,其实大可不必。赵教授的换洗衣物,赵玫让徐晓蕾每天派人带回兴茂福清洗。警署招待所饮食更是荤素混搭,十分可口,不用特意烹制。那日本人在赵教授身边安排金樱子目的是什么?耿直也是想不出所以然来,与其这般漫无目的的东猜西想,莫不如静观其变。想到这里,耿直索性泰然处之,不再去想。
看着眼前娇柔可人的金樱子,耿直说道:“金小姐,警署招待所是由日本人看管,你一个女孩子,可要注意安全了。”
“谢谢了,耿先生,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八点多了,您上去协助赵教授化验样品吧。我搬好行李,就过去。”金樱子撩撩额头前几绺散发说道。
“好的,金小姐,我先楼了。”说着,耿直转身向楼上走去。不知为什么,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令金樱子的目光一直在耿直背影上停留,久久不愿移视。
上到二楼,二楼最大的房间,已经搬出了全部家具,改成了赵教授的化验室。从北平带来的几箱化验器材,分门别类地放置在房间各处,井然有序。赵教授正在聚精会神地盯着两个倒满了水的烧杯,两个烧杯分别用酒精灯灼烤。耿直进到了化验室,赵教授也是没有一丝察觉。
见状,耿直一声不吭地站到赵教授身后,不言不语。在大学时,耿直便听闻赵教授工作的一丝不苟,一旦进到忘我状态,就很难被外界打扰,今天算是真正见识了。
十几分钟过去,烧杯里的水差不多烧干,赵教授连忙灭掉酒精灯。拿出试纸投入两个水杯中,试纸同时变了颜色,赵教授用夹子取出两张试纸仔细比对,两张纸的颜色一模一样。
赵教授长舒一口气,这时才发现耿直正站在他身后。说道:“耿直,你过来了。”
“是呀。赵教授,您是不是看出些什么了?”耿直见赵教授身体有些放松,便问道。
“我刚才用同样试剂化验了辽河里的水和苇塘水泊中的水,化验结果,里面成分完全相同,可以断定,辽河与水泊之间一定有地下河联通。”赵教授肯定地说道。
“那赵教授,可不可以说,涸毙的不明生物就是从地下河游到水泊,后又因为大水,冲到了涸毙的地方?”更向赵教授问道。
“现在还不确定,接下来化验一下昨天在不明生物涸毙处取的土壤成分,是否与水泊中的水有相近成分,便可确定不明生物是否来至于水泊处。对了,昨天咬金小姐的毒蛇,我反复比对过,可以确定就是辽东湾深海区域的环纹海蛇,环纹海蛇是深海生物,进入内河十分少见。这次环纹海蛇不仅进入辽河内河,并且进入了内河湖泊,我古生物研究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遇到。”赵教授想了想说道。
“赵教授,昨天咬我的毒蛇毒性很强吗?”赵教授正与耿直说话时候,金樱子走进了实验室。
“环纹海蛇与眼镜蛇科同属前沟牙类毒蛇,与陆地蛇毒性质相似,但毒性远远强于一般陆地蛇毒,属于最强一类动物毒。昨日若不是耿直用嘴吸出你血液中的毒液,再晚半个小时,你便性命难保。其实,当时我也十分担心耿直。蛇毒毒性太强,吸吮毒液时,若稍不留意,毒液吸入胃肠之中,不出半个时辰,耿直定会毒发身亡。所幸的是,你们二人性命都无大碍,算是万分幸运了。幸亏耿直身手了得,单手擒蛇,换了别人,咱们可能都走不出芦苇塘了。”赵教授对金樱子说道。
听了赵教授一席话,金樱子的心不由地波动起来。虽然金樱子模糊记得耿直为她疗过伤,却不清楚过程竟是如此凶险。理智告诉她,耿直是个中国人,自己无论如何不可能更不应该喜欢上一个中国人。可情感有的时候就是那么不理智,真要来了,越想逃避,越是逃避不掉。金樱子暗暗觉得自己没用,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了这个中国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金樱子心中默默念叨。
“耿直哥,不好了,小玫姐,小玫姐被小地主绑到龙虎帮了!”突然,徐晓蕾从楼下冲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说道。
“什么?赵玫被小地主绑了?”耿直吃惊地问道。
“耿直哥,快,快去龙虎帮去救小玫姐。小地主胆大包天,去晚了,小玫姐别,别让小地主……”徐晓蕾急得留下眼泪说道。
金樱子见此情景,对耿直说道:“耿先生,你马上去龙虎帮救赵小姐吧,我这包里有把匕首,你拿着防身,千万注意安全。”金樱子取出背包中一柄一尺长的匕首递给了耿直,“我马上通知日本宪兵,让他们过去支援你。”
耿直接过金樱子手中的匕首,不假思索,飞身向楼下奔去。金樱子也跟着耿直下了一楼,进到警署招待所传达室,与传达室里的士兵耳语几句后,拨通了日本海军指挥部的电话。
突如其来的变故,赵教授如梦初醒,急声向徐晓蕾问道:“徐小姐,小玫,小玫究竟怎么了?被谁劫走了?”
“赵教授,说来话长了。现在事态紧急,回来慢慢再说。”说着,徐晓蕾也跑了出去。
第三十六章:赵玫遇险
在耿直眼中,徐晓蕾还是个花样年华单纯烂漫的小姑娘。殊不知,徐晓蕾从盛京回营川之后,兴茂福货栈和兴茂福码头的很多业务,徐掌柜已经交给了女儿打理,她肩上的担子一点儿都不比耿直轻。事无巨细的锤炼,使得徐晓蕾遇事冷静且心思缜密,很多地方都不逊于耿直。早上,耿直给徐晓蕾交待了任务,徐晓蕾细心盘算起来。如何不露声色,还能将消息传递出去,徐晓蕾仔细思量后,很快便有了主意。
吃过早饭,徐晓蕾带上两个伙计,拉着赵玫一起出门逛街。
营川城最热闹的地方就是老爷阁。老爷阁坐落在西大街的东端、东大街的西端,是营川城东大街与西大街的分界点。四面八方香客云集,老爷阁的香火很是兴旺。老爷阁周边的点心也十分有名,四远香、集香品、自来香、德胜魁、三和盛、清真斋都集中在老爷阁左右,不少人从很远的地方特意慕名而来,品尝一下营川城的特色美食。
逛了一圈集市,徐晓蕾拉着赵玫来到了老爷阁。在老爷阁外,徐晓蕾请了两柱高香,自己拿了一柱,另一柱递给了赵玫。
“晓蕾,你也要到里面拜一拜?”赵玫拿着高香,对晓蕾问道。
“是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都到这了,小玫姐,进去拜一拜,求个心安也好。”晓蕾拉着赵玫说道。
“这个还是算了,我在国外长大,信奉的是天主教,不信这些的。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赵玫对晓蕾说道。
“那怎么行,现在营川这么乱,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这。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向耿直哥交代?”晓蕾看着赵玫说道。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乱走的。你自己进去上香吧,要是实在不放心,你就留一个伙计在这,另一个陪你进去。”赵玫笑着说道。
“也好,小四,你就在这给我待着,哪也不要去,保护好赵小姐。赵小姐有半点闪失,拿你是问。”晓蕾对一个伙计吩咐完,便拿着高香,进老了爷阁。
今天有些阴天,进来上香的人不多。晓蕾走进正殿,跪在圆垫之上,像模像样地对着堂上关公像拜了几拜,起身供上了高香。见四下无人,有意无意地走向最右首的功德箱。
最右首的功德箱有些破旧,很不起眼,功德箱后面供着一个土地爷,年久失修,已经很少有人供奉了。徐晓蕾走上前去,双手合掌,虔诚叩拜。跪拜之后,便将攥在手里那张耿直给她的纸币投进了功德箱。耿直交代的任务一切顺利,徐晓蕾长舒了一口气。
突然,兴茂福伙计小四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喊道:“小姐,小姐不好了,赵小姐被龙虎帮小地主抓走了。”
徐晓蕾心头一惊,小地主那种无赖她太清楚了,赵玫要是让他抓去,肯定没有好事。
“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看好赵小姐吗?”晓蕾怒斥道。
“小姐,刚才在庙外,小地主正好路过,见到赵小姐一个人在那,就过来调笑。赵小姐是徐家和耿家的客人,量他小地主也不敢怎样。可不知为何,小地主越说越下流,越说越难听,还说,还说赵小姐是给小姐您和耿少爷暖被窝的。赵小姐气不过,就扇了小地主一个耳光。小地主震怒,就让手下把赵小姐擒住,说是要把赵小姐带到龙虎帮生米煮成熟饭,杀一杀耿少爷的威风。”小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这可怎么办,小地主那个无赖,真要把赵玫带到了龙虎帮,见色起意,我可如何向耿直交代?”想到这里,徐晓蕾对小四说道:“你马上回兴茂福,带上伙计去龙虎帮抢人,有多少伙计就去多少,快去!”说完,徐晓蕾自己叫上一个黄包车,向警署招待所奔去。
……
龙虎帮建在辽水岸边,是由三间大瓦房合围而成,正门是两扇木门,房梁上挂着龙虎帮的匾额。小地主沈勇十五六岁的时候,便在辽河码头厮混,与比他年长很多的地痞流氓抢地盘争码头,经常打的头破血流。十多年过去,小地主总算混出些模样,龙虎帮有了三十多个马仔,不少码头装卸的活也被龙虎帮拿走,在营川黑道上,龙虎帮算是有了一号。
昨日,有日本浪人到龙虎帮找到小地主,让他到三菱公司去见中山正人襄理。这两年,小地主一直想巴结日本人,可总找不到门路,这次三菱公司亲自找上门来,还能见到中山襄理,小地主简直是受宠若惊,知道机会难得,赶紧跟着来人到了三菱公司。
驻营川三菱株式会社总部坐落在西大街中段,两层小楼,楼体颜色红白相间,是典型的日本辰野式建筑。小地主跟着浪人上了三菱公司二楼,最东面的房间,就是中山正人襄理的办公室。
中山正人身着深灰色日本和服坐在藤椅上,右手握着一柄寒光凛凛的日本军刀,左手拿着一块抹布精心擦拭着刀刃。见小地主进到房间,中山正人拿着军刀指着小地主,用不很熟练的汉语说道:“你的,小地主?”
小地主见中山襄理手中的日本军刀,头皮有些发麻,听到中山正人的问话,忙哈着腰答道:“太君,在下就是沈勇,绰号小地主。”
中山正人瞟了小地主一样,说道:“小地主,很好。我听说你和,那个保和堂耿直有仇,是吧?”
小地主弄不清中山正人此话何意,便直言道:“太君,我确实与耿直有仇,只是耿家在营川家大业大,他身手还好,我想报仇也是有心无力。”
“很好,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你这个朋友,我要交了。”中山正人放下军刀,走到小地主身旁,拍了拍小地主的肩膀。
“小的不敢高攀与太君做朋友,不过太君哪块能用得上小的的,就算让小的做牛做马,也在所不辞。”小地主弓着腰说道。
“很好,小地主,现在有件事要让你去办。”中山正人回到座位说道。
“太君你讲,只要我小地主能办到的,定会全力效劳。”小地主陪笑着说道。
“耿直有个同学叫赵玫的,现在住在兴茂福徐府,你要找机会把她劫持了。”中山正人一字一句说道。
“可是太君,我听说那个赵玫是大日本海军请到营川的,我要是把她劫持了,那日本海军绝不会放过我的。”小地主为难地说道。
“你尽管放心,有我在,海军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只要找时机把赵玫劫持到龙虎帮,我再去龙虎帮救她便可。你可能会吃点苦头,不过,事成之后,三菱公司装卸的活,就交给你了。”中山正人盯着小地主说道。
小地主算是听明白了,中山正人找他做什么。不过现在要是拒绝,估计连三菱公司的门都很难走出去。事已至此,豁出去了,说道:“太君,这事包在我小地主身上,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很好,小地主,大日本三菱公司就需要你这样的朋友。”说着,中山正人又拿起了军刀,反复擦了起来,看都不去看小地主一眼。
第三十七章:单枪匹马
龙虎帮的喽啰连推再搡,将赵玫推进屋内。
小地主坐在炕沿上,正吸着大烟袋。见眼前的赵玫身材高挑,凹凸有致,与徐晓蕾相比更多了几分美艳,登时血气上涌起来。
“奶奶的,这个妞真俊呀。与其便宜了日本人,还不如让我先乐乐。还有那个耿直,你他娘的不放过晓蕾妹子,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妞。”想到这里,小地主下了地,嬉皮笑脸向赵玫凑了过来,捏了捏赵玫的脸蛋,色眯眯对赵玫说道:“小美人,都能捏出水来了,哥哥今天让你舒服舒服。”
赵玫用力甩开了小地主的手,呸的吐了小地主一脸唾沫。叱道:“我赵玫是日本大使馆请到营川的,你要敢伤我半根毫毛,就别想活过明天。”
小地主用手擦了一下脸上的唾沫,一把薅住赵玫的头发,“小娘们,敢吐老子。就算明天让日本人崩了,老子今天也要把你办了。”说着,小地主用力撕开赵玫的领口,双手向领口处探去。
突然,一声巨响从院子里传了过来,耿直用力踹开的院门,冲进了院内。向着屋子里高声喊道:“沈勇,你今天要是敢碰赵玫半根手指头,我耿直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小地主心头一惊,耿直是什么样的人几年前他就清楚,看起来知书达理文质彬彬,可了解耿直的人都清楚,他是恩怨分明,说到做到。这个女子和耿直关系亲密,真要惹恼了耿直,定不会放过他。
小地主向院中望去,见院中只有耿直一人,心中顿生歹念。这个耿直处处与我作对,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帮中有十几个人在,就算耿直功夫了得,可双拳难敌四手,弄死他没多大问题。那个中山正人与耿直看起来仇怨很大,我若弄死耿直,算了帮了中山正人一个大忙,日后日本人也会高看一眼。
想到这里,小地主将赵玫一把推到墙角。对着屋外龙虎帮帮众喊道:“兄弟们,这个姓耿的欺负到咱们龙虎帮头上了,不能再忍气吞声。他耿家家大业大,我们龙虎帮也不是好欺负的。都别讲什么江湖规矩,拿起家伙,咱们一起上,今天给他废了。攮他一刀,奖励十个银元。”说着,小地主领头冲到屋外,十几个龙虎帮喽啰拿着家伙跟着小地主向耿直冲了上来。
耿直见状,并未慌张,扎紧马步,拔出金樱子交给他的匕首,反手握在胸前。十多个龙虎帮的喽啰手中拿着斧头和砍刀,将耿直围到正中,小地主一声令下,“兄弟们,给我上。”十多柄利刃向耿直砍来。
耿直从小在西大街经常打架,一个打一群也不是没有过。师傅崔久教过他,要是遇到群殴,一定要擒贼擒王,把带头的弄住,其他人便不足为患。耿直左手遮住眼睛,右手从兜中掏出一把粉末,向四周扬去。刚才耿直接过金樱子匕首时,顺手将实验室中高纯漂白粉揣到上衣兜里,以备不时之需。高纯漂白粉刺激性极强,进入眼中,疼痛难忍。登时几个龙虎帮的喽啰眼睛疼痛万分,无法睁开。
耿直见时机难得,手中匕首空中一划,小地主身边的两个喽啰应声倒地。耿直万没想到,金樱子的匕首竟然如此锋利,没用多大力量便刀锋入骨。小地主哪料到耿直如此神勇,连忙向后躲闪。耿直心里清楚,现在敌众我寡,如果不一鼓作气,等这帮喽啰缓过劲来,自己就很难对付了。
想到这里,耿直飞起一脚,踢中小地主后心窝,小地主踉跄倒地。两把砍刀从耿直背后砍来,耿直清楚,两害相较取其轻,现在擒贼擒王才是关键。无暇躲闪后背的砍刀,耿直飞身扑到了小地主身上,后背被砍刀划开,登时鲜血直流。耿直已经顾不得疼痛,用匕首抵住了小地主的咽喉,抓起小地主的衣领,喝道:“小地主,让他们全给我退下,否则我现在就废了你。”说着,耿直将匕首顺着小地主脖颈滑了下来,刃寒似水,见血封喉,血从小地主的脖颈滴答滴答地流了下来。
小地主也是一个狠角色,知道这个时候一定不能示弱,否则以后在营川就没法混了。冷笑道:“耿直,你以为抓住我就能救那个赵玫了吗?你太小看我了,伙计们,把那个赵玫押出来。”
话音刚落,几个伙计拿着砍刀,架着赵玫走出屋来。耿直见到头发散乱的赵玫,心头一惊,握着匕首的手也颤了起来。
“怎么样,耿直?你看到了吧?敢动我一下,今天,我就让这个妞给我陪葬。”小地主有些得意地说道。
耿直轻轻哼了一声,冷冷说道:“龙虎帮的弟兄们,你们可以出门打听打听,我耿直在营川什么时候受人胁迫过?既然你们帮主想试上一试,我成全他好了。我这刀下去之后,成全了你们的帮主。你们放了赵玫,我每人赏一百银元,我耿直说到做到!”
一百银元!龙虎帮的喽啰们骚动起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地主一下慌了神,没想到耿直来了这一手。连声说道:“兄弟们,别听他的,别听他的,他唬你们的,他唬你们的。”
耿直手中的匕首,压得更狠,小地主脖颈的血如柱般喷了出来,“我耿家家大业大,我耿直言出必行,说到做到!马上放了赵玫,每人一百银元。”耿直洪声说道。
突然,一阵尖锐的哨声响起,二十多个手拿枪支的日本兵冲进了院里。领头的日本兵喊道:“你们地,马上住手。”
小地主见是日本兵到来,连忙喊道:“太君,太君,耿直要杀我,耿直要杀我。”
这时徐晓蕾和金樱子也跟着日本兵进了院中,听到小地主的言语,徐晓蕾叱道:“小地主,你劫持小玫姐,还想倒打一耙。马上让人把小玫姐放了,否则耿直不会饶了你。”
“你的,良心的大大坏了,赵教授是皇军请来的客人,他的女儿你也敢抓,死啦死啦的。”领头的日本兵冲小地主骂道。
小地主也不是善茬,他清楚,赵玫是他手中唯一的筹码。日本兵到了,耿直无论如何也不会在日本兵面前动手的。也许,只能等着中山正人到来,帮他解这个围了。可中山正人怎么还不来?小地主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第三十八章:明争暗斗
“都住手!”
一辆吉普车停在了龙虎帮的门外,中山正人从吉普车下来走进院中。
小地主见是中山正人,算是松了一口气。中山正人指派他找机会劫持赵玫,他已办到,现在就看中山正人如何来圆场了。
小地主劫持赵玫后,便派人到三菱公司报了信,中山正人听后消息后十分高兴。几日来,赵玫的影子总在他眼前萦绕,就像中了邪一般夜不能寐。这次自导自演的英雄救美虽然有些拙劣,可为了亲近赵玫,中山正人也算费劲了心思。
到了龙虎帮的院门前,见到院里院外到处都是海军宪兵和兴茂福的伙计,中山正人觉得十分的意外。心中暗暗开始埋怨起小地主,为何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领头的日本宪兵小林俊一少尉见是中山正人,上前问道:“中山君,您怎么也到这来了?”
“哦,株式会社得到消息,赵玫赵小姐被龙虎帮劫持,我是专程来此解救赵小姐的。”说着,中山正人向对面赵玫喊道:“赵小姐,不要担心。龙虎帮的事,我来搞定,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中山正人的喊声,赵玫好似未听见一般,脸上未有一丝喜悦之情。冲着耿直和小地主说道:“耿直,这回你要听我的。这个畜牲刚才想要非礼我,这个仇你要替我报了。你不用担心我,龙虎帮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敢把我怎样。”
“什么,小地主,你竟然想要非礼赵小姐!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中山正人向耿直怒吼道。
听到中山正人的话,小地主的心凉了半截。见中山正人火急火燎的样,小地主能猜出这个中山正人也是垂涎赵玫的美色,现在听到赵玫的一番话,中山正人似乎恼羞成怒,也要置他于死地而后快,这该如何是好?小地主脑子飞快旋转着。
此情此景,耿直心中也在一直盘算。现在日本人都在场,如果处置了小地主,自己在日本人眼皮底下乱设私刑出了人命,早晚是个隐患。再有赵玫毕竟还在龙虎帮刀下,万一小地主狗急跳墙,伤到赵玫,更是耿直不想看到的。
想到这里,耿直对小地主说道:“小地主,念你我从小一起在西大街长大,往上也有几代人的交情,只要你放了赵玫,今天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绝不伤你性命。”
“当真?”小地主未料到耿直会轻易饶他性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耿直说到做到!你马上放人。”耿直大声说道。
小地主生怕耿直变卦,连忙对龙虎帮手下说道:“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耿少爷的话吗?快快,放了赵小姐。”
龙虎帮喽啰听到小地主的话,连忙收起了武器,解开赵玫身上的绑绳。不受束缚的赵玫宛若出笼的小鸟,飞一般地躲到耿直身旁。
“耿少爷,我已经把赵小姐放了,你可不要言而无信呀。”小地主背对着耿直说道。
耿直用力将小地主推了出去,手中匕首恰好划过小地主右边的耳朵,半只耳朵被削掉,登时鲜血直流。小地主捂着耳朵,疼痛难忍,“耿直,你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我说过饶你性命,却没说过不给你留些教训。小地主,你给我记着,以后少打我身边人的主意,下一次就没这么便宜了。”耿直双目圆睁,盯着小地主厉声说道。
小地主被耿直言语镇住,敢怒不敢言。喊来喽啰,帮他包扎一下伤口。徐晓蕾进到院里走到赵玫身前,帮着赵玫拍拍身上的尘土。赵玫见是徐晓蕾,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委屈,扑在晓蕾怀中,梨花带雨般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徐晓蕾掏出怀中的手帕,为赵玫擦拭脸上的泪水,说道:“小玫姐,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晓蕾,多亏你和耿直及时赶到,否则我都不敢往下想。能有你和耿直这样的朋友,赵玫这辈子知足了,怎会去怪你。”赵玫揉揉眼睛说道。
“好了,别哭了,咱们赶快回去。耿直哥也受了伤,也要赶紧处置一下。”徐晓蕾拉着赵玫说道。
这时,中山正人从一旁凑了过来,对赵玫说道:“赵小姐,您受惊了,正人未能及时赶到,救赵小姐于危难之中,深表愧意。如赵小姐不嫌弃,今后赵小姐在营川安全,全交由正人负责,正人定当竭尽全力,愿付犬马之劳。”
“中山君的好意,赵玫心领了。只是你我并不相干,何来愧意之说?至于我的安全,我是日本大使馆请到营川的客人,就不劳中山君费心了。”赵玫不冷不热不卑不亢地说道。
中山正人一时语塞,呆立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何是好。干咳两声说道:“赵小姐,那你多保重,正人告辞了。”
说完,转过身来,狠狠盯了小地主一眼,转身带着随从离开龙虎帮。小地主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全完了,这回非但未能巴结上日本人,还结了仇,这该怎么办?小地主一阵阵懊恼。
耿直收起手中的匕首,插入刀柄。走到金樱子身前说道:“金小姐,谢谢你的匕首。现在完璧归赵物归原主。”说着,耿直将匕首双手递了过去。
“耿先生,现在这柄利刃已见血,血光需纯阳相克,不再适合女子携带了。宝剑配英雄,这柄匕首樱子就送与耿先生了。”金樱子笑语盈盈的说道。
“金小姐,无功不受禄,耿直怎可随便拿人物品,万万不可。”耿直连忙说道。
“昨日辽河北岸,耿先生救樱子于危难之中,樱子无以为报。这柄匕首权当樱子一番心意,若耿先生不收,就是嫌樱子的礼物太薄,诚意不够。”金樱子软声软语地说道。
耿直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领头宪兵小林俊一走上前来,对金樱子说道:“金小姐,刚才小野少佐传来口信,想知晓龙骨勘验进展,请金小姐到西海关一叙。”
金樱子对小林俊一说道:“今天你也看到了,让小地主这么一闹,哪有什么勘验进展。小林少尉,你回去着实向小野少佐禀报便可。”
听到金樱子言语,小林俊一面露难色,近前一步小声对金樱子说道:“金小姐,小野少佐特意让我对你说,中村大佐已经到了营川,他想见你,现在就在西海关。”
小林俊一突然提及中村大佐,令金樱子十分意外,思忖片刻,便跟着小林俊一离开了龙虎帮。
第三十九章:刃寒似水
耿直见金樱子跟着日本宪兵离开,看着手中的匕首,心中默默念叨:“这个金樱子到底是什么人?日本宪兵会对她如此尊敬。若是没猜错,刚才小林俊一口中的中村大佐,应该就是日本海军驻旅顺最高长官,他和金樱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到营川为何要见金樱子?”金樱子,这样一个谜一般的女人,耿直看不清,也看不透。
徐晓蕾见耿直盯着匕首愣神,面露不悦地说道:“金樱子送的东西,就那么好看?我们耿大少爷是不是睹物思人了?”
听到徐晓蕾的话语,耿直缓过神来,连忙说道:“晓蕾,你想哪去了。日本宪兵对这个金樱子毕恭毕敬的,她的真实身份绝非天光医院医生那么简单。”
“这个还用你说,再笨的人都能想的到。要是和日本人没关系,日本人怎么会派她跟着勘验龙骨?这个金樱子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样子确实招人喜欢,你可别着了道。”徐晓蕾瞪着耿直说道。
“是呀,耿直,那个金樱子看来是对你有意思了,你可要把持住,别做了对不起晓蕾妹子的事呀。”赵玫附和着说道。在赵玫眼中,徐晓蕾和金樱子是决然不同。耿直和徐晓蕾在一起,自己虽有些心酸和无奈,更多的却是祝福,她打心眼里觉得耿直很徐晓蕾很般配。可金樱子要是和耿直不清不楚起来,她心里可不舒服。
耿直知道自己理亏,定是说不过她们,便打岔道:“刚才我后背被砍刀划了两道口子,时间长了,容易感染,得马上回宝和堂处置。晓蕾,我看你家过来不少伙计,路上安全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带赵玫回兴茂福,我也回宝和堂了。还有,让伙计去警署招待所给赵教授带个口信,报个平安,别让赵教授跟着担心。”
“耿直,你的伤没有事吧?都怪我,连累你了。”赵玫关切地问道。
“我的伤没什么大碍,回去上些金创药便可。晓蕾,赵玫,我先走了。”耿直向二女道别,便匆匆离开龙虎帮。
回到宝和堂,耿直脱下上衣,让伙计给伤口敷上了金创药。刀口很深,献血开始凝结,金创药沾在伤口上,一阵阵巨痛袭来,刺激着耿直的神经。庆幸的是刀口虽深,却没有伤及筋骨,尽管有些疼痛,耿直尚可忍受,对行动影响不大。
包扎完伤口,耿直将之前被划破满是血迹的衣服收起,换上一身干爽衣服。尽管耿直已经成年,可在爹娘眼中还是孩子。若是让耿老太爷和耿老夫人看到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定会为他担心,这份担心和牵挂,对地下工作也许带来很多不便。秘密战线的革命者注定是孤独的,这份孤独,不仅仅源自于爱情,还有亲情和友情。
耿直将带血的衣服卷起,桌子上金樱子送给他的匕首被卷起的衣服带走,“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耿直俯身寻声将匕首拾了起来。
适才,龙虎帮恶斗,多亏有这柄削铁如泥的利器相助,耿直方能急中生智,生擒小地主。之前是激战之中,耿直也无暇细看。现在回到家里,耿直将匕首托在手中,仔细观详起来。
普通匕首大约二十多厘米,而这柄匕首却比普通匕首长出很多,长度达到一尺,握在手中,好似一柄短剑,进可攻,退可守。匕首鞘上刻着精美的花纹和一段文字,这段文字内容既不是中文,也是不是日文,耿直自幼博学多才,加之与各地药材商常打交道,耿直能看出上面的文字是朝鲜文。谁能看出是朝鲜文,上面的内容却译不出来,唯一能认出来的,是匕首柄上的“金”字。
耿直记得金樱子说过,她的老家是吉林白山,白山与朝鲜一江之隔,有朝鲜流出的匕首倒不稀奇。不过此柄匕首刃寒似水,削铁如泥,绝非寻常之物,而如此珍贵之物金樱子却弃如敝履,毫不吝啬地送给了他。金樱子,究竟有何深意?真的如晓蕾和赵玫说的的那样,金樱子真的对自己有情?耿直不愿,也不想。
……
金樱子长吸了一口气,推开了西海关海军总部会议室大门。会议室里只有一人——驻旅顺海军中村浩介大佐。
见金樱子进了会议室,中村浩介忙站起身来,快走两步,来到金樱子身前,说道:“樱子,都长这么大了!做父亲的,来看你了。”
听到中村浩介的言语,金樱子脸上却是少有的平静,未见半丝的喜悦。她心里很清楚,若不是中村浩介的两个儿子都在日俄战争中阵亡,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记起,自己还有个遗弃的女儿。
两年前,中村浩介通过各种渠道,终于打听到当年在朝鲜遗弃的女儿就是现在的金樱子,而且就在离自己几百里地外的营川,中村浩介十分高兴,命令人安排金樱子到旅顺与他见面。可金樱子却找各种理由拒绝了,在她内心深处,无法原谅这个遗弃她的父亲,哪怕他官至海军大佐。
没想到,今天,她的父亲中村浩介竟然亲自来到营川,金樱子内心波动起来。看着有些秃顶的父亲,低声说道:“中村大佐,特高课营川组中村樱子,向你报道。”
“樱子,你是我的女儿,怎么还大佐、大佐的叫?我知道,这些年,我没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为父向你道歉。不过,也正是这样的磨练,大日本帝国多了一名谍战之花,可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为父为你骄傲,中村家族为你骄傲。”中村浩介走上前来,拍了拍金樱子的肩膀说道。
“父亲。”金樱子这句父亲终于喊出了口。
“这就对了,樱子,你是我的女儿,你是中村家族的骄傲,今后在满洲,谁也不能欺负我的宝贝女儿。”中村浩介一脸笑容地说道。
“父亲,樱子打懂事那一天起,就清楚自己的使命,樱子定会效忠天皇,不辱没我们中村家族。”金樱子郑重其事地说道。
“好!好!樱子,有你这番决心,你两位哥哥的在天之灵也会安息的。”中村浩介拉着金樱子坐下,“樱子,为父这次来营川,除了见你之外,还有任务对你下达。”
“父亲,您讲。无论什么任务,樱子定当竭尽全力。”金樱子说道。
第四十章:营川商会
“樱子,目前你隶属于特高课营川组,特高课层级太多,机构臃肿,论资排辈严重,很难展现你的能力。我已经与军部请示,将你从特高课调至驻营川海军情报处,全权负责营川地区情报搜集工作。这次,把你安排到赵博渊教授身边,也是我的提议。”中村浩介说道。
“父亲,我有一事,始终想不清楚,可否对樱子明示?”金樱子对中村浩介问道。
“什么事?尽管来问。”中村浩介道。
“父亲,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次请赵博渊教授来营川绝非勘验龙骨这么简单吧?”金樱子看着中村浩介说道。
“哦?樱子,何出此言?”中村浩介问道。
“父亲,我接到瑞昌成大岛浩夫的命令,让我做赵博渊教授的助手勘验龙骨,并且找机会接近赵博渊教授。不过,如果仅仅是为了勘验龙骨,赵博渊教授是古生物专家,用心协助便可,根本无需费这么多心思。我又问大岛浩夫这次任务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他只是说,想办法把赵教授留在营川。把赵教授留在营川与之前请赵教授勘验龙骨的目的简直是南辕北辙,勘验龙骨需要尽快得出有利于大日本皇军的结论,以愚民众。可一旦结论得出,赵教授便要离开营川,一个大使馆做担保请来的古生物学专家,我们如何强留得下来呢?既然如此大费周章,可以断定,此次请赵教授来营,绝非勘验龙骨这么简单。”金樱子慢条斯理地说道。
“樱子,不愧为我的女儿,确实如你所想,这次请赵博渊来营绝非勘验龙骨那么简单。不过这件事事关内阁绝密,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赵教授,龙骨勘验不能操之过急。可以循序渐进,一点点释放消息,把满洲国民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麻痹民众思想,百姓有了谈资,就不会总记着自己是亡国奴了。不过最后结论,还是要把涸毙在营川北岸的不明生物定性为龙!这个结论,对大日本帝国将会十分有利。”中村浩介语气强硬地说道。
“樱子明白,定不负父亲所望。”金樱子扬声道。
“樱子,还有一件事。你在营川已经四五年,对营川应该有了很深的了解。营川码头是通向满洲国腹地最便捷的港口,战略地位十分重要。虽然营川城已经被大日本皇军占据,日本的商行也进驻了营川,不过,由营川各大商组成的营川商会,在各行各业中依旧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可以说一言九鼎,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大日本帝国在营川的利益。会长李成玉在营川商界极具威望,问题是,他是个冥顽不化之人,前几日赵教授欢迎宴上公开对抗政府,其心可诛。不过他们毕竟是商人,不是敌人,太过强硬只会导致地方经济动荡,对满洲国长治久安不利。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取代李成玉会长的人选,并取而代之,让营川商会彻底依附于大日本帝国。”中村浩介扶着桌案说道。
“李成玉会长在营川城确实威望很高,他开创的西字联号在营川显赫一时,即便这几年西字联号风光不再,可营川码头航运的船只绝大多数都是李家的产业,在营川城李家依旧举足轻重。要找到取代李成玉的人选,确实需要好好斟酌。”金樱子想了想说道。
“怪就怪大岛浩夫(卫城)不争气,十多年前,内务省未雨绸缪,在东北各地开始布局,大岛浩夫就在那时进入瑞昌成做襄理,本是希冀他在营川商界做出影响力,继而影响整个营川商界。可大岛浩夫眼高手低,这么多年把一个营川最大的贸易商行做成了花天酒地的酒肉之所,营川商界现在只把他当成笑话。十年,白白浪费大日本帝国十年心血,可恶之至。”中村浩介气恼地说道。
听到大岛浩夫的名字,金樱子心中一阵阵恶心。每当深夜回想起大岛浩夫用他粗糙的大手在她身体上下摩擦,臃肿的身体在她身上肆意践踏,她都愤懑难眠。过去的隐忍,更多的是无奈。既然军方早已不满大岛浩夫,那么,报仇的机会很快就要到了。金樱子狠狠咬了咬嘴唇,放松的手紧紧握了起来。
“樱子,你怎么了?想到什么了吗?”中村浩介见金樱子脸色有些不对,忙问道。
“父亲,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现在营川,谁有资格取代李成玉,成为新的营川商会会长。”金樱子很快恢复了平静,对中村浩介说道。
“哦?樱子,那你说说,现在营川谁有可能取代李成玉,成为众望所归人人信服的商会会长?”中村浩介问道。
“父亲,自打去年营川银炉业彻底废业后,营川商界主要集中在航运、码头、药材、粮油几大产业。航运业由西字联号李家把持,码头是兴茂福徐家最大,药材宝和堂耿家一家独大,虽然东记宁家这几年日薄西山,可瘦死骆驼比马大,粮油产业在营川还是数一数二的。其他商户,或者是产业规模过小,或者是声望不够,在营川地位远不如这四家。若想取代李成玉的会长位置,让营川商界心悦诚服,只能从另三家,徐家、耿家、宁家中选出新会长。”金樱子剥茧抽丝般分析道。
“樱子,你说的很有道理。下一步,你就要从这几家中物色取代李成玉的人选,为大日本效劳。还有,留你在赵博渊教授身边还有一层深意。据内部情报,国共两党都有意抢夺龙骨,之前本指望通过大岛瑞昌成情报交易能钓到几条大鱼,现在看来意义不大了。拿龙骨做诱饵,可能会有更大收获。盯住赵教授,等着鱼上钩。”中村浩介道。
“樱子明白,我会盯紧赵教授,留意接触他的每一个人的。”金樱子点头说道。
“现在你的身份已经无需保密了,等调令下来,这次任务完成,你就从天光医院搬到西海关办公。”中村浩介接着说道。
“父亲,我倒不急于这么快就到西海关办公。就算其他人对我身份有所怀疑,不过只要不捅破这层窗户纸,天光医院医生这个身份对我工作还是有帮助的。真要是到了西海关工作了,中国人见到我都躲得远远的,我还怎么再做情报工作。”金樱子摆了摆手说道。
“嗯,樱子,你说的有道理。这样,你还在天光医院工作,对外身份依旧是天光医院医生。我派专人与你单线联系,必要时你可以直接找小野少佐,我已经跟他嘱咐过了。樱子,一会儿我就要跟着军舰回旅顺军港,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可以直接到旅顺海军司令部找我。在营川你也要保护好,我已经失去了两个儿子,不想再失去仅有的女儿了。”中村浩介有些伤感地说道。
“父亲,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多保重,樱子告辞了。”金樱子向中村浩介深深鞠了一躬,说完转身离去。
第四十一章:四大商行
早上金樱子离开匆忙,从天光医院搬来的很多物品尚未摆放好,便急着去了实验室。之后又去了龙虎帮和营川海军指挥部,回到警署招待所已近黄昏。进了房间,金樱子动起手来,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衣物和日用品。
与父亲中村浩介见面之后,金樱子开始对未来有了新的憧憬。被遗弃这么多年,埋藏在内心深处对父亲的怨恨,使她对中村浩介早已没有了亲情,不过父亲手中的权势,却是金樱子特别看重的,有了父亲手中的权力,她对自己的将来充满了自信。
刚才她对中村浩介的一番话,也是深思熟虑过的。当中村浩介提及取代李成玉,担任营川商会会长的人选时,金樱子头脑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耿直。几次接触,金樱子不知不觉间对耿直产生了莫名的好感,这种好感随着耿直的舍命相救而与日俱增。只是介于二人身份有别,金樱子强行压制自己的情感,不敢去深想。可如果耿直成为营川商会的会长,情形将会大有不同。营川城在满洲国举足轻重,营川商会会长更是日本军方竭力拉拢的对象,这样的中日联姻,不仅不会有障碍,反而会成为一段佳话。
营川城李、宁、徐、耿四大商行,宁家自从宁晓锋出走已经是江河日下,徐家长子战死后也是苦苦支撑,只有耿家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景没有败落。耿直是耿家少东家,练过武术,读过大学,能文能武,侠胆仁心,取代李成玉成为营川商会会长也算众望所归,不会有什么异议。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设法让耿直为大日本帝国服务,像满洲国康德皇帝那样成为大日本帝国在营川代言人。
金樱子细心地叠着衣物,心中却不停思忖着。能看的出来,耿直与徐晓蕾情深意切,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耿直身边还有赵玫对他一往情深,自己只不过与耿直寥寥几面,更谈不上什么交结,很难插足进去。如何与耿直交往,自己还真得想想办法。摸着脖颈还有些疼痛伤口,金樱子心头不知不觉涌起阵阵甜蜜,这种甜蜜的感觉金樱子长这么大从未有过。
……
吃过晚饭,耿直让伙计换了一下伤口的金创药,重新包扎好伤口,换了身衣服,耿直离开宝和堂来到兴茂福商行。
白天光顾着救赵玫了,也不知道交代徐晓蕾的事办得怎么样。
走进兴茂福商行,看见徐晓蕾正在前厅忙活,便上前问道:“晓蕾,这么晚,还没忙完?有没有我能帮上的?”
徐晓蕾见是耿直,说道:“耿直哥,你过来了。这不是到月底了吗,商行和码头很多账目都要核对。你先到账房那等着,我很快就忙完,一会儿就过去。”
望看着徐晓蕾忙碌的身影,耿直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欣慰。晓蕾再也不是以前跟在他身后,不懂世事的小姑娘,她长大了,成熟了,无论作为青梅竹马的爱人,还是志同道合的同志,自己的选择都没有错。
过了半晌,徐晓蕾推开了账房的门,笑着对耿直说道:“耿直哥,不好意思,你等久了吧。”
“等你,等多久我都愿意。”耿直轻笑着说道。
“你呀,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我生气先给我吃个糖丸?说吧,找我什么事?”徐晓蕾带上门说道。
“晓蕾,今天小地主劫走了赵玫,人多嘴杂,没顾得上问你,早上托你办的事,怎么样了?”耿直向徐晓蕾问道。
“我就说嘛,你耿大少爷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找到我,定是有事。白天小玫姐被小地主劫走之前,我已经把消息通过老爷阁的死信箱传了出去。就在你来之前,孙掌柜来了兴茂福商行。我和他说好,让他今晚就安排两个人到码头。”徐晓蕾坐到耿直身旁说道。
“晓蕾,太好了。不过,安排人这事你得想周全了,现在日本人到处都安插眼线,搞不好码头里就有他们的内应,别被人怀疑上了。”耿直对徐晓蕾说道。
“放心吧,马上就是辽东湾捕海蜇的季节了,这几天码头天天招工,进来两个生人谁都不会留意。孙掌柜谨慎,怕牵连到我,安排到码头的人也不用通过我来介绍,而是直接去码头找赵管家。赵管家这几天正为缺人发愁呢,我又特意嘱咐让他加强些码头货物看管,进到码头的人负责看管货物,顺便盯紧监管库便是。”徐晓蕾说道。
“还是你想的周全,不像我那么冲动。看来以后做事,我还要多听听你的主意。”耿直拉着徐晓蕾的手说道。
“耿直哥,其实你应该早些向我表明身份,那样我会帮你更多。今天孙掌柜对我好顿表扬,说我早应加入革命队伍。就怨你,不相信我,让我误会你那么久。”徐晓蕾略带薄怒地说道。
“晓蕾,别生我气了,我以后改,还不行吗?对了,今天事发突然,我也没想的太多。现在细想,就小地主那斤两,谁给了他那么大胆子,敢去劫持赵玫?赵玫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先别说咱们两家,日本人也绝对不会饶过他的。”耿直不解地问道。
“你是真笨还是假笨?连这都没看出来?”徐晓蕾娇嗔道。
“你就别卖关子了,我洗耳恭听不行吗?”耿直握了握徐晓蕾的手说道。
“你这是当局者迷。你还记得三菱公司那个中山正人吗?”徐晓蕾瞧了一眼耿直接着说道,“要是没猜错,一定是这个中山正人授意小地主去劫持小玫姐的。”
“哦?这个中山正人与赵玫萍水相逢,无冤无仇,为何要让小地主劫持赵玫呢?”耿直接着问道。
“那还用想,那天宴会你也看到了,那个中山正人一心想要追求小玫姐,结果被你搅了好事。这次授意小地主,就是想要英雄救美,在小玫姐面前表现表现,却未想又被你搅了局。你和中山正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徐晓蕾说道。
“结了就结了吧,什么都怕,什么都别干了。对了,晓蕾,赵玫怎么样?这一番惊吓,估计折腾不清吧?”耿直向徐晓蕾问道。
“放心吧,小玫姐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回来给她熬了安神药,现在正睡着呢,你要不要过去看看?”徐晓蕾说道。
“不用了,让她好好休息吧。我一会儿去赵教授那,给赵教授报个平安,别让他惦记着了。”耿直说道。
“这样也好,那你早去早回,现在营川不太平,你仇人又多,可要小心了。对了,听说那个金樱子也搬到警署招待所了,你可要离她远一点,那个女人可不一般,可别着了她的道。”徐晓蕾嘟着小嘴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有你徐晓蕾在,就是天上的仙女,我都不会多看一眼,何况是一个与日本人相关的女子。”耿直看着徐晓蕾说道。
“记住你说的话就好,可别鬼迷心窍了。好了,天已不早,你早去早回吧。”说着,徐晓蕾起身送耿直离开了兴茂福商行。
第四十二章:心有波澜
被小地主劫持赵玫的事一闹,赵教授也没了工作心情,也难怪,自己女儿有了危险,哪个做父亲的能待得住。虽然兴茂福的伙计下午过来报了平安,说赵玫没有事了,可他还是放心不下,这一下午赵博渊教授在警署招待所忐忑不安地等着耿直的消息。
赵教授的卧室安置在二楼,紧邻实验室。耿直上了二楼,直接进了赵教授的卧室。赵教授见是耿直,连忙站起身来,焦急地问道:“耿直,小玫怎么样?有没有出事?”
“赵教授,赵玫已经没事了,现在兴茂福晓蕾家休息,有晓蕾照顾,您放心吧。都怪我,没保护好赵玫,让你忧心了。”耿直对赵教授安慰道。
“小玫这个孩子,在国外长大,自由惯了,我也管不住她。两年前我去北平,本想让她回美国,可她就是不愿意。我知道,她心里忘不了你,可感情的事做父亲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孩子,这段时间难为你了。”赵教授叹了口气说道。
“赵教授,你放心,在营川,我定会护小玫周全,今天的事绝不会再发生了。”耿直语气坚定地说道。
“虽然我年龄大了,可这段时间我能看出来,你和徐小姐是真心相爱的一对情侣,小玫应该可以释然了。我只是想你有时间多陪陪小玫,就算将来走不到一起,我也希望小玫在营川的日子,能开开心心的。”赵教授拍了拍耿直的肩膀说道。
“放心吧,赵教授。我和晓蕾都把赵玫当成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晓蕾多了个姐姐,我多了个妹妹。在营川,我保证不会再有人伤害赵玫。”耿直昂头道。
“好好,这样就好。对了,耿直,下午我把取回来的土样和水样又化验了一下。发现苇塘水泊处取的水,与不明生物涸毙处的土壤成分十分接近,也就是说,之前不明生物从苇塘水泊冲到涸毙处的可能性非常大。”赵教授领着耿直进到化验室,指着试剂瓶说道。
“如果是这样,营川北岸涸毙生物应该不会像营川百姓传的那样,从空中坠落下来,而是从辽河与水泊之间地下河游过来的。”耿直对赵教授说道。
“也不能那么肯定,现在搜集上来的证据,只能证明不明生物从地下河游到水塘,再从水塘冲到涸毙处可能性非常大而已,只有对骨骸全面勘验,有了完整的证据链,才能得出科学的结论。只是可惜,不明生物的尸骸被发现的太晚了,只剩了骨骸,没留下一点血肉,勘验起来难度大了很多。”赵教授娓娓道来。
“赵教授,那我们明天就去勘验骨骸,看看能不能找出完整的证据链,还世人营川坠龙一个真相。”耿直对赵教授说道。
“不急,小玫今天受了惊吓,明天就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吧。傍晚,小林关长来了招待所,说明天满洲国有个观摩团到营川,要参观龙骨。那么多人来,我们不方便勘验,我也借此正好歇息歇息。”赵博渊教授说道。
“赵教授既然无事,明晚就到我家吃顿便饭,我的爹娘早就耳闻你的大名,也想请请赵教授您了。”耿直对赵教授说道。
“吃饭就不必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不喜应酬,给令尊带个好,说我心领了。不过,小玫出了这么大事,做父亲的应该过去看看。可现在日本人总以安全为由,限制我出行。若出门,就要跟着一群士兵,让我很不舒服。”赵博渊教授叹了口气说道。
“这要是这样的话,赵教授。明天晚上我、赵玫还有晓蕾一起过来陪你吃顿晚饭,你看如何?”耿直问道。
“好呀,自打欢迎宴过后,好长时间没和小玫一起吃饭了,那就这么定了。”赵教授高兴地说道。
“那好,赵教授,我先回去了,明晚见。”耿直向赵教授拜别。
……
下到一楼楼梯口,一个甜美的声音传到了耿直的耳里,“耿先生,什么时候来的招待所,怎么不来知会樱子一声。”耿直寻声看去,金樱子穿着一条淡黄色的碎花裙子,俏生生地站在楼口,美目流盼望着耿直。
俗话说一白遮百丑,何况金樱子并不丑,昏暗的灯光下,金樱子白的令人炫目,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若有若无地飘散过来,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味道。耿直有意躲开了金樱子的目光,说道:“金小姐,我来这只是给赵教授报个平安,没有其他的事要办,加之天色已晚,不便打扰金小姐。”
“耿先生,这你就见外了,你我都是赵教授的助手,本应相互走动,多亲多近,协助赵教授尽快得出营川坠龙的真相。今晚,要不是我出门洗手,我都不知道耿先生你到了这里。况且,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条命都是你给的,你到了,我不来见,那我金樱子岂不是忘恩负义之人?”金樱子抿着小嘴说道。
听过金樱子一番言语,耿直心头突然涌出一个奇怪的想法,现在的女子为何都如此伶牙俐齿,晓蕾这般,赵玫这般,金樱子也是这般,令自己不知如何应对。只好岔开话题说道:“金小姐,你那柄匕首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定出自名家之手吧?”
“这柄匕首是我母亲祖传下来的器物,至于是否出自于名家,我就不清楚了。”金樱子淡淡地说道。
“金小姐,匕首毕竟是你母亲祖传之物,太过珍贵,明日我定亲自登门,将匕首送还于你,完璧归赵。”耿直连忙说道。
“耿先生,你又见外了。我不是说过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樱子无以为报,别说是匕首,哪怕是我这个人……”金樱子欲言又止,说了半句停了下来。
听到金樱子如此直白,耿直有些乱了方寸,不知道说什么为好。顿了顿道:“金小姐,君子坦荡荡,我救你从未图过什么。夜色已深,你早些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了。”
“那好,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再来这,只要我在,就叫上我。还有,我听赵小姐和晓蕾姐都喊你耿直,以后我也喊你耿直了,总叫耿先生太过生分了。”金樱子娇声道。
“金小姐,我答应你,以后我来这,定会喊上你。”耿直附和道。
“再有,以后你也别金小姐金小姐的叫了,你也喊我樱子吧。”金樱子盯着耿直说道。
“这,这不好吧,好了,金小姐,我要走了。”说着,耿直贴着墙壁与金樱子错肩而过,离开了警署招待所。
金樱子摆弄着裙角,望着慌不择路的耿直背影,心中荡起了波澜,久久不散。
第四十三章:大岛浩夫
营川地处辽水入海口,营川码头更是临近辽东湾,受潮汐影响很大,很多船只都是半夜靠船,午夜时分,通常是码头最为繁忙的时候。不过今天营川下起了小雨,很多船只无法靠泊,九点多钟,路上行人就很少了。
借着夜色,一个黑影穿着雨衣,匆匆进入西海关南侧的海军指挥部。小野少佐一个人在门口等候,见到来人,便将他领到自己办公室。
“小野少佐,傍晚接到你传来的消息,什么事这么着急,这么晚了,还让我过来?”来人脱下雨衣对小野少佐问道。
小野少佐让他坐下,递过一杯茶水,说道:“大岛君,今天中村大佐来了营川,下达了海军司令部最新指示。”来人正是潜伏在瑞昌成客栈、对外身份是卫城襄理的大岛浩夫。
“哦,中村大佐来营川,为何没有召见我?”大岛浩夫不解地问道。
“中村大佐说是来营川巡检,实际是半公半私,主要目的是来见他的女儿中村樱子。对了,中村樱子已经从特高课营川组调到营川海军情报处做负责人,调令很快就下来。”小野少佐对大岛浩夫说道。
“樱子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竟然做到了情报处负责人?我在营川满洲国待了三十多年才熬到的今天,没想到她一个小丫头竟能和我平起平坐了。”大岛浩夫埋怨道。
“大岛君,你现在的话,是越来越多了。虽然你隶属于特高课,不过也要听命于地方军队的调遣,谁坐什么位置,谁干什么职位,是你一个小小课长能左右的吗?”小野少佐冷冷地说道。
大岛浩夫见小野少佐语气强硬,连忙说道:“小野君,大岛不是埋怨,只是觉得樱子资历尚浅,难以服众。不过,樱子这几年都是我一手栽培的,强将手下无弱兵,我相信,假以时日樱子定能担此重责。”
“好了,说正事。大岛少佐明示,放长线,钓大鱼,以龙骨为诱饵,将潜伏在营川的中共地下党、国民党复兴社一网打尽,彻底捣毁抗联和复兴社在营川的地下组织。”小野少佐洪声道。
“可拿龙骨做诱饵,是不是风险太大了,”大岛浩夫不解问道,“万一龙骨丢失,无论如何,你我都有责任呀。”
“怕什么?现在有一个中队日本海军几百士兵驻扎在营川,还有地方水警支援,龙骨怎么会丢?坠龙之事已经惊动了国共两党上层,他们不会轻易让我们运走的。饵已放出,就等着有鱼上钩了。”小野少佐言之凿凿地说道。
“可不怕意外只怕万一,真要出事,可都是我们的责任了。”大岛浩夫道。
“够了,大岛君,你在营川潜伏这么多年,就是因为前怕狼后怕虎,才没做出功绩,让上层十分失望。对了,近些时日,你可有抗联或者复兴社成员的怀疑对象?”小野少佐向大岛浩夫质问道。
“那日藤野小队进驻营川,我特意放出藤野小队的消息。先后有六个人到瑞昌成买过情报,他们是营川商会李会长、古董商杜天成、宝和堂少东家耿直、龙虎帮帮主小地主还有两个外地商人。看起来倒是没有多大问题,都是营川商人,在商言商,问问关东军什么时候离开营川也正常。为了保险起见,又派人调查了一下他们的背景,也没查出什么问题。不过,我觉得,他们其中定是有中共或复兴社的潜伏人员。”大岛浩夫缓缓说道。
上一次日本关东军的情报,就是大岛浩夫有意放出去的真消息,想试试能否钓到条大鱼。李会长作为营口商会会长,了解情况理所应当。小地主一个混混,怎么看都不像国共两党的潜伏人员。其他两个外地商人都是过客,很快就离开营川了,想来想去,他把怀疑集中到杜天成和耿直身上。
“其他人,我不熟识,不过那个宝和堂少东家确实是赵教授的学生,正帮赵教授勘验尸骨。”小野少佐听了大岛浩夫的分析,想了想说道。
“这个我也清楚,去哈尔滨大学调查过耿直,耿直与赵博渊教授的女儿确实有过恋情,赵教授的女儿也是一到营川,便到宝和堂去找耿直。这些看起来似乎都没问题,可我总觉得,太多巧合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里面定有蹊跷。”大岛浩夫缓缓说道。
“抓间谍靠的是证据,不是感觉。耿家在营川有口皆碑,威信极高,如果没有确凿证据,千万不可轻举妄动。那个杜天成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小野少佐问道。
“最新得到的情报,杜天成最近与江洋大盗张一手、金桂娘时有走动,这个时候有这个举动,不得不让人怀疑。”大岛浩夫说道。
“你这都是猜测,收集这堆不痛不痒的情报有什么用?”小野少佐斥责道。
“小野少佐,大岛定尽快拿出证据,挖出国共两党潜伏人员。”大岛浩夫毕恭毕敬地说道。
“还有,大岛君。辽河北岸遗失的部分骨骸,现在有没有线索?”小野问道。
“你们在明,我在暗,把全部的眼线都放出去了,也没什么消息。难道真的不成像关东军说的那样,已经被人盗走运出营川了?”大岛满脸疑惑地说道。
“还怪中村大佐怪你无能,这点事儿都办不成,今后怎么再委你重任!中村大佐还有一件事,上次赵教授的宴会,李成玉当场顶撞了我,这件事我向中村大佐禀报后,中村大佐命令,尽快物色接替李成玉担任营川商会会长的人选,等待时机,取而代之。大岛君,你在营川时间长,比我熟悉这里,你也多留意一下。”小野少佐说道。
“大佐英明,这个李成玉确实冥顽不灵,确实该换。其实,我现在的身份是瑞昌成客栈的襄理,如果把我推到营川商会会长的职务,对控制营川十分有利。”大岛浩夫说道。
“你觉得,你有令人信服的资历吗?营川码头是满洲国最为重要的通商口岸,营川商会会长更是威望极高,一言九鼎,你,不够格。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记住,做好自己的事,拿出真凭实据,不要好高骛远。”小野少佐冷冷地说道。
“嗨,小野少佐,大岛明白。”说着,卫城站起身来,披上雨衣,转身离去。
今天小野少佐对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大岛浩夫心中一阵阵恼火。潜伏在营川十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凭什么被贬低的一文不值。还有中村樱子,两年前就是自己想什么时候快活一下就快活一下的玩物,现在突然有了个大佐的父亲,现在竟然能和他平起平坐,自己这么多年算是白干了。想到金樱子通身白皙无暇的肌肤,大岛浩夫浑身开始发烫,心头不知不觉地骚动起来。
第四十四章:快意恩仇
回瑞昌成客栈的路上,雨渐渐小了下来,瑞昌成客栈与警署招待所就隔着一条街,经过警署招待所,卫城心有戚戚地向招待所里面张望,发现一楼西头房间里的灯没关,灯光隐约可见。
自打金樱子搬进了警署招待所,卫城便留意起来,很快打探到消息,金樱子就住在招待所一楼,最西面那个房间。不知是怒火中烧的愤怒,还是欲火上身的冲动,卫城一时间忘却了自己潜伏的身份,迈开步,径直向警署招待所走去。
刚到警署招待所大门,两个日本兵端着步枪拦住了卫城,喝道:“你的,什么的家伙?来这里做什么?”
卫城见四下无人,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证件,递给警卫,用日语说道:“我是特高课大岛浩夫,有急事要见金樱子小姐。”
“海军司令部有令,除非金小姐有约,否则外人一律不得求见,你走吧。”警卫将卫城证件退了回去。
“我找金小姐确有急事,我外面看见金小姐房间灯未熄,请您通秉一下。”说着,卫城从口袋里取出一把银元,塞给两个警卫。
两个警卫对视一下,将银元揣进兜里。一个警卫说道:“你先在这候着,我去向金小姐通秉一下。”
不多时,警卫回到招待所大门口,对卫城说道:“金小姐同意见你,不过按规矩,你要把武器留在这里,才能进招待所。”
卫城听到金樱子同意见他,心中一阵狂喜,忙将怀中的手枪交给了守卫,又让守卫搜了搜身,满心欢喜地进了警署招待所。
走到金樱子门前,轻声敲了敲门。屋内传来银铃般的声音:“进来吧,门没锁。”卫城连忙推开了房门,只见金樱子身着粉红色的睡衣坐在梳妆台前,披散的秀发映衬白皙的皮肤,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见卫城进了房门,金樱子不冷不热地说道:“大岛君,你怎么来了?”
接到守卫的通秉,知道卫城来招待所见她,金樱子心里一阵阵悸动。这些年,卫城就像一个噩梦,时常在她身旁萦绕且挥之不去。本想下逐客令,让守卫将卫城撵走,可细想,如果卫城一意孤行,继续纠缠下去,不用多长时间他和卫城的身份都会很快暴露,对在营川情报搜集十分不利。虽然现在已经是满洲国,自己的身份已无需再遮遮掩掩的。不过情报工作不同于军队,有一层身份做掩护,还是会好出很多。卫城头脑发热,她却不能,得让卫城降一降温。想到这些,便告知警卫同意与卫城见面。
卫城直勾勾盯着秀色可餐的金樱子,不忍移视,说道:“樱子,你真美,比以前更美了。”
听到卫城提起以前,金樱子心头一阵恶心,脸上却不露丝毫声色,一字一句地说道:“大岛君,樱子是美是丑似乎与大岛君没什么关系吧?你这么晚到我这,究竟要做什么?”
“樱子,我来这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以前是,现在更是。”卫城有些激动地说道。
“你配吗?你大岛浩夫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喜欢我!告诉你,以前的事给我少提,以后没有事别在我眼前出现,我看你恶心。”金樱子冷然道。
“樱子,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你我早不是一日夫妻了。我,我想死你了。”卫城身上开始燥热,欲向樱子扑来。
一把匕首,刀锋冷冰冰地顶住了卫城的小腹,登时间,卫城倒吸一口凉气,举起手向后退去。连忙说道:“樱子,樱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是大日本特高课科长,你真的动了手,也不好交代。”
“大岛浩介,你还没忘你是特高课课长啊。这么多年,你在营川除了声色犬马,还做过什么?你在这样,早晚会成为特高课的弃子,随时把你弃掉。告诉你,我现在就算把你一刀刺死,只会有人偷笑,绝不会有人追究的。从现在开始,你是特高课,我是海军情报处,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要是再敢打我主意,在我面前胡言乱语,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滚,立即给我滚。”金樱子目露凶光狠狠说道。
卫城后背一阵阵发凉,能感觉到,金樱子已经动了杀心,若再纠缠不清,自己生死难料。见此情景,卫城连忙点头说是,举着手倒退着离开了金樱子的房间。
金樱子用力关上房门,锁上门锁,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将愤懑彻底发泄了出来,她甚至想一枪打死卫城,洗刷这些年对她的羞辱。可理智提醒她,现在除去卫城还不是时候,在营川,卫城还有他的价值。为了大日本帝国的利益,姑且饶了他的性命。
金樱子好久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梦里似乎见到了若隐若现的妈妈,那么远有那么近,看不清妈妈的模样,却能听见妈妈的声音。她幸福的告诉妈妈,自己找到了心爱的男人,那个男人是那么俊朗,那样阳刚……
“咚咚”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金樱子的美梦。金樱子下了床,整了整衣装问道:“是谁?”
“樱子小姐,我是招待所服务员,你的牛奶热好了。”一个娇声娇气的声音传了进来。
金樱子心中一动,搬进警署招待所前,小野少佐派人给金樱子传了话,海军为金樱子配的助手近期会与她联络,联络暗号就是“你的牛奶热好了”。
金樱子穿上外衣,打开房门,只见一个梳着短头发、脸上有着几点雀斑、眼睛圆圆的、穿着服务员工装女子站在门口。金樱子示意女子进门,自己随手关上了房门。
见关好房门,短头发的女子毕恭毕敬地用日语对金樱子说道:“樱子小姐,海军情报处少尉浅田良子向您报到。”
“你的中文名字叫什么?记住,现在尽管是在满洲国,不过我们要从中国人身上获取情报,尽可能不要暴露身份,在外要说汉语。”金樱子对浅田良子说道。
“樱子小姐,我的中文名字叫宋娇娇,对外身份是警署招待所服务员。”宋娇娇用汉语说道。
“嗯,除了你之外,情报处还有谁?”金樱子问道。
“樱子小姐,除了我之外,还有破译员村田合子少尉,她在海军指挥部工作,对外身份就是海军指挥部破译员。另外,还有海军指挥部平川直树中尉负责行动和外联。他们两个都在情报处,随时听候您的调遣。”宋娇娇对金樱子说道。
第四十五章:盛京来客
“很好。不过营川这么大,单靠我们几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需要找一些效忠天皇的营川当地人做我们的耳目才行。”金樱子说道。
“以华制华,让他们狗咬狗,确是良策,樱子小姐高明。”宋娇娇恭维道。
“你马上让平川中尉去找一下龙虎帮的小地主,虽然这个人贪财好色,不过毕竟是营川的地头蛇,耳目众多,对我们有大用。”金樱子思忖片刻说道。
“良子遵命,上午我便通知平川中尉,尽早接触小地主。”宋娇娇说道。
“好,你近期的工作重点就是在招待所照顾好赵博渊教授的衣食起居,尽可能博得赵教授的好感,同时留意他身边的人,排查想接近赵教授的国共两党密探。”金樱子喝了一口牛奶说道。
“樱子小姐,对赵教授可否上些手段?”宋娇娇,话说了一半,欲言又止道。
金樱子当然明白宋娇娇口中的手段是什么,想了想,淡淡地说道:“良子,记住一件事,大多时候做间谍头脑要比身子更重要,身子是双刃剑,用不好,可能会适得其反。当然,对某一些人身子确实有效,但要把握好度,不要太献殷勤,否则和瑞昌成客栈那些艺伎又有何区别。”
“良子谨记樱子小姐教诲。樱子小姐。时间不早了,良子去给赵教授送早餐了。”宋娇娇对金樱子说道。
“你先去吧,记住,谨言慎行,小心行事,尽可能不暴露身份。”
“良子明白!”说着,宋娇娇离开了金樱子的房间。
金樱子心里清楚,要把赵博渊教授留在营川,靠色诱是下下之策,男人就那么回事,若是拿不住他的七寸,该走时还会走,该离开还是会离开,即便给了身子做了露水夫妻又能如何?只有抓住赵教授的软肋,才能逼他就范,乖乖地留在营川。赵教授的软肋在哪?金樱子拿起笔在纸上随意勾画着,突然她停下了笔,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下两个字——赵玫。
……
耿直在宝和堂药房忙乎了一上午,快到中午时已是饥肠辘辘。想起昨天说过,今晚要去警署招待所陪赵教授吃饭,便起身离开宝和堂,去兴茂福商行告知徐晓蕾和赵玫。
进到兴茂福商行正厅,看见赵玫端着相机拍照,徐晓蕾在她身旁指指点点着。耿直上前问道:“晓蕾、赵玫,你们在忙什么?”
二人见是耿直,赵玫笑着说道:“我在晓蕾妹子这白吃白喝的,心里老觉得过意不去。这不,帮着晓蕾妹子把商行物品拍照分类,算是帮帮晓蕾妹子。”
“小玫姐,看你说的,像我要撵你走似的。就算现在家中生意不如以前了,供你吃喝一年半载的还不是什么大事。耿直哥,你的伤好一些了吗?”徐晓蕾说道。
“是呀,耿直,我都忘了谢你,你的伤怎么样了?”赵玫望着耿直说道。
“晓蕾不是说过吗,我从小爱打架,像这样的伤是常有的事,换了两回药,已经没多大事了。”耿直特意甩了甩胳膊让赵玫看看。
“小玫姐,他呀,皮糙肉厚的,说没事就真的没事,你就别担心了。耿直哥,中午我让厨房做了过水面,一起吃吧。”徐晓蕾笑着说道。
“那好呀,我正好饿了。晓蕾,赵玫,昨天我和赵教授约好了,今晚咱们一起去警署招待所和赵教授一起吃顿晚饭,到时候我过来接你们。”耿直一边走,一边说道。
“耿直,你昨晚去招待所了?那个金樱子搬没搬过去呀?”赵玫向耿直问道。
“那还用问,谁知道昨晚我们的耿大少爷是去看赵教授呢,还是醉温之意不在酒,去会那个柔情似水的金小姐去了。”徐晓蕾瞟了一眼耿直说道。
听到徐晓蕾一番言语,耿直不由地想起昨晚见到金樱子的情景,脸不由地红了起来。
徐晓蕾见状,柳眉倒竖,略带怒气地说道:“你看看,你看看,脸都红了,心虚了吧。也难怪,那个金樱子娇里娇气的,确实是个可人,难怪我们耿大少爷动了心思。”
“晓蕾,你说到哪去了。那个金樱子确实有意接近我,是何目的我还没弄清楚,总之她和日本人有关系是确定无疑的,我们都要防着她点儿。”耿直淡淡道。
“有意接近你,是不是投怀送抱,以身相许了?那你还用防着什么?”赵玫心里突然不是滋味,随口说道。
徐晓蕾和赵玫你一句我一句,说的耿直不知道如何应答,只好低着头,吃着端上桌的过水面,不再言语。
这时,兴茂福商行伙计小四从前厅进了后院,见徐晓蕾几人正在用餐,擦了把汗,对徐晓蕾说道:“小姐,外面有个人找您。”
“哦?找我?我今天没有预约客人,小四,你问没问,来找我的人是谁,为何来找我?”徐晓蕾向小四问道。
“我问了。来的人说,他是《盛京时报》的专栏记者,叫孙天齐,是你在盛京读书时的学长。”小四连忙答道。
“孙天齐?”徐晓蕾放下碗筷,不由地回忆起在盛京读书的时光。
……
耿直去哈尔滨读书不久,徐晓蕾也跟着哥哥徐成到了盛京。哥哥徐成忙着张弄兴茂福商行盛京分店,徐晓蕾就近在盛京读了中学。
“九一八”之前的盛京,虽时有战乱,不过学校教学尚且平稳,很多关内的学者教授,都到盛京讲学。徐晓蕾就在盛京最为知名的盛京中学就读。因为学业优异,并且相貌出众,十六七岁的时候,在学校就有了很多爱慕者,这个孙天齐便是其中一个。
孙天齐大徐晓蕾两三岁的样子,徐晓蕾读中学时,他在高中部。孙天齐算是个活跃份子,经常组织些学生集会,有一回因为组织上街游行,还被警署关了几天。徐晓蕾上学时也参加过孙天齐组织的集会,一来二去,孙天齐就结识了秀外慧中的徐晓蕾。自此,孙天齐便一发不可收拾,经常以集会为由邀徐晓蕾见面。徐晓蕾是何等女子,孙天齐的心思一看就知,便有意回避与他接触。在她的心里,只有那个青梅竹马的耿直哥,怎会再放下其他人?
过了两年,孙天齐毕业离开学校,徐晓蕾便再无他的消息。刚才若不是小四提及孙天齐是她的同学,徐晓蕾已经记不起这个人了。
“晓蕾,是的什么同学呀?特意从盛京到了营川?”耿直心里有些不舒服,连忙问道。
“怎么,就兴你有同学找,我就不成了?”耿直不吱声,徐晓蕾还没觉得如何。听到耿直言语,想起了耿直去见了金樱子,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对小四说道:“你让孙先生进来吧,问问他吃没吃午饭,若是没吃,就添副碗筷。”
赵玫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碰了碰徐晓蕾说道:“晓蕾妹子,你这是说我呢吧?”
“小玫姐,你可别多心,晓蕾一点没有埋怨你的意思。我说的是谁,他自己心里清楚。”徐晓蕾瞪了瞪耿直说道。
第四十六章:当机立断
不多时,小四带着孙天齐来到后院。只见他高高瘦瘦,梳着流行的大背头,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见到坐着的徐晓蕾,孙天齐笑逐颜开地说道:“徐晓蕾,徐小姐,没想到这么多年又能见到你了。”
徐晓蕾面不改色,平静地说道:“学长,久违了。初到寒舍,有失远迎,晓蕾失礼了,请孙先生莫要怪罪。”
“哪有,哪有,多年之后还能见到徐小姐,孙天齐万分荣幸,哪有怪罪之理?”孙天齐笑着说道。
“那晓蕾就不见外了,孙先生,请坐。”见孙天齐落座,徐晓蕾接着说道:“不知这次孙先生从盛京来营川所为何事?又怎么找到我这的?”
“哦,赶巧了。毕业后我就到《盛京时报》做了专栏记者。前些天报社主编将营川坠龙的专栏交给我来做,恰好今天满洲国观摩团来营川参观龙骨,我就跟着一起过来了。主编对我说了,让我留在营川跟踪报道,暂时不走了,直到得出结论为止。”孙天齐一口气说了下来,似乎有了些口渴,将身前一大碗水“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孙先生,那你又怎么找到我这的?”徐晓蕾问道。
“在盛京中学上学的时候,我记得你是营川人,在学校不远处有你家的商铺,我记得很清楚,叫营川兴茂福商行盛京分店。来到营川,我便打听兴茂福商行,没想到你家商行在营川名气这么大,一下就打听到了。还知道徐小姐就在商行里,这不,刚参观完龙骨,我就紧赶慢赶地过来了。”孙天齐又是一口气把话说完,喝了一口水,向徐晓蕾望去。
“孙先生的意思,就是在营川不走了?”见徐晓蕾不言语,赵玫开口说道。
“这位是?”孙天齐寻声向赵玫望去。
“看我就顾着说话,忘了跟你介绍了。与你说话的这位,便是赵博渊教授的千金赵玫小姐。”徐晓蕾对孙天齐说道。
“赵博渊教授是当今最知名的古生物专家,今日能见赵小姐孙天齐三生有幸,那天可否约下赵博渊教授,我为他做期专访?”孙天齐站起身来说道。
“专访倒是不必,我父亲一向淡泊名利,不喜媒体采访。你的名字很是好记,孙天齐,齐天大圣孙悟空,一下就记住了。”赵玫笑着说道。
“惭愧,惭愧,令赵小姐见笑了。那这位是?”孙天齐指了指坐在徐晓蕾身边的耿直问道。
“他呀,他是我未婚夫,营川宝和堂药房少东家耿直。”徐晓蕾和声细语地说道。
此话一出,在场三人都是心头一惊。赵玫心里清楚这一天早晚会到,可这次是这么突然令她没有一点准备。耿直也是一愣,虽然他与徐晓蕾的婚事是迟早的事,可毕竟尚未提亲,话从徐晓蕾一个女孩子口中说出,那个年代也是少有。孙天齐的心凉了半截,上学时徐晓蕾的音容笑貌到现在还在他脑海中萦绕,本以为到营川再见徐晓蕾能得到青睐,未想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徐晓蕾已经有了未婚夫,人生只如初见,时也命也。
看似随口说出,徐晓蕾确是深思熟虑过的。与耿直青梅竹马的感情姑且不谈,单就耿直地下党员的身份,也不适合与其他女子有太多的纠缠。当机立断尽早与耿直确立关系,对耿直身份也是一种保护。况且,徐晓蕾也不想孙天齐还有小地主继续对她纠缠不清下去,断了他们的念想,对自己也是一种保护。
耿直很快心有灵犀,明白了徐晓蕾的用意,寥寥数语,徐晓蕾再一次令他刮目相看,这个从小和他一起玩到大的爱侣,遇事之沉稳,心思之缜密,都不在他之下。耿直突然觉得,只要有徐晓蕾在自己身边,即便未来斗争如何艰难,他都有信心迎接光明。
想到这里,耿直顿了顿说道:“孙记者,今日谋面,耿某深表荣幸。待我和晓蕾大婚之日,定邀孙记者光临。”
孙天齐一种说不出的失望涌上心头,干咳两声说道:“耿先生,幸会幸会。下午我还有采访,就不多打扰各位了,徐小姐、赵小姐、耿先生,告辞,告辞。”说着,孙天齐起身拜别。徐晓蕾也没拦着,让小四将孙天齐送出兴茂福。
见孙天齐离去,耿直转到徐晓蕾身前,说道:“晓蕾,刚才你所说的,可是当真?”
“我一个女孩子,当着众人面说出的话,你觉得会是假的吗?”徐晓蕾不冷不热地说道。
“我只是觉得有些突然,喜不自禁,还以为我的耳朵听错了呢。”耿直挠挠头说道。
赵玫突然觉得自己在这有些多余,对耿直徐晓蕾二人说道:“我先去前厅去给货品拍照,就不在这打扰你们说情话了。”说着赵玫提着相机,离开后院。
见赵玫远去,耿直紧紧握住徐晓蕾的手,机动地说道:“晓蕾,你答应嫁给我了?”
徐晓蕾挣开耿直的手。关上房门,冷着脸说道:“别以为我多稀罕你,就你这样,身边女子一个接着一个,都快应接不暇了,怎么安心工作?小玫姐包括那个金樱子都对你有情深意切,恨不得以身相许。万一哪天因爱生恨,该如何解决?特别是那个金樱子,与日本人定是有瓜葛,你与她不清不楚的,早晚会被殃及。记住,女孩子的感觉是很准的,金樱子若是日本间谍,不用几日就会嗅到你身上不同的味道。我之前从没受过专业训练都感受的到,时间长了,金樱子定会察觉。我也是当机立断,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这两天,回去准备准备,到我家提亲。”
徐晓蕾的一席话,令耿直身上冒了一身冷汗。却如晓蕾所说,自己的情债太多,赵玫和金樱子又都是聪慧过人的女子,时间长了定会露怯。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是不是徐晓蕾提醒,不出多长时间,自己真实身份真的有可能暴露。
“晓蕾,你说得对,都是我不好,以后我都听你的。”耿直凑到徐晓蕾身旁说道。
“耿直哥,那天你向我表明身份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高兴,我想和你成为一样的人,为把日本人赶出营川,为了营川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甘愿付出自己的一切。我不要求你什么事都听我的,你做的,只要是对的事,哪怕我受些委屈,我也心甘情愿。”徐晓蕾目光坚定斩钉截铁地说道。
耿直心头一热,紧紧将徐晓蕾揽到怀里,轻声说道:“晓蕾,能和你在一起,我这辈子值了。”
“耿直哥,我是不是对你太凶了?你要是觉得这样不好,我改。”徐晓蕾柔声说道。
“哪有的事,营川老话讲,怕老婆家兴旺,我这辈子算是有福了。”耿直吻着徐晓蕾的秀发,凑在她耳边说道。
“你坏死了,说一说就说不正经的了。下午我商行还有不少的事要处理,你回去吧,晚上来接我和赵玫。”徐晓蕾用力推了推耿直说道。
听了徐晓蕾的话,耿直缓缓松开了手臂。徐晓蕾整了整衣衫说道:“耿直哥,你快些走吧,毕竟你我没有婚娶,同居一室久了,让旁人嚼舌头不好。别忘了,晚上过来接我。”
耿直凝视着眼前秀若兰芝的徐晓蕾,恨不得时光不再前行。只是他心中清楚,只要日本人不被赶走,他只能负重前行。
第四十七章:背注一掷
营川西海关与西大庙之间,有一座红砖砌成的单层建筑,面积不大,三四个房间的样子,营川人都叫它“红房子”。红房子的四周是用石头墙围成的院子,院子的大门开在南向,大门前一条小路通向西大街。自从日本海军进驻营川,由于红房子紧邻海军军营的缘故,门前小路走的人已经很少了。
小地主在大门前踌躇半天,不知是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上午,一位自称日本海军情报处的平川直树中尉来到龙虎帮,点名要见小地主。一心想巴结日本人的小地主自从上次吃了中山正人的亏后,也变得小心谨慎起来。小地主心里清楚,日本人这口饭不是那么好吃的,像中山正人这种无权无势的商人,跟着挣些零花钱就行了。要抱就抱棵大树,否则还不如在码头混日子了。听说情报处的中尉来找他,他心里七上八下起来。上次绑架赵玫,令日本人十分不满,会不会是找后账,来抓我的,小地主心里慌了起来。
小地主赶紧来到院中,将平川直树请进屋,平川直树示意小地主让喽啰回避,屋内只留下他一人。
“你是小地主?”平川直树用着不很熟练的中文说道。
“太君,我地,小地主的家伙。”小地主龇着牙说道。
“很好,很好!”平川直树点了点头说道。
“太君,不知今天来到龙虎帮,找我什么事?”小地主弓着腰问道。
“小地主,我是大日本海军营川情报处平川直树,下午一时,你到营川情报处,有人要见你。”平川直树停停顿顿地说道。
“太君,您说的这个海军营川情报处在哪儿呀?还有,我能不能问问,是谁要见我?”小地主问道。
“红房子,西大庙后面的红房子就是情报处。至于谁要见你,你到了就清楚了。”说完,平川直树起身向屋外走去。小地主本想多问问,可平川中尉没有在说下去的意思,小地主只好作罢。
有日本人看上,当然是好事,可不知道这个情报处是个多大部门,手里有没有实权,会不会像中山正人那种外强中干的货色,小地主心里也划了魂。
……
初秋的营川,午时依旧很热,刺眼的阳光晃得小地主有些眼花。既来之,则安之,我一个混码头的,日本人估计不会把我怎样。
想到这里,小地主径直进了院子。来到红房子门口,平川直树正在门口等着他。
“平川太君,小的到了。”小地主满脸堆笑地说道。
“把你随身武器留下,去东边那屋,见我们处长。”平川直树冷冷地说道。
“到皇军地方,小的哪敢带武器。”小地主把身上的兜都翻了过来,平川直树很是谨慎,又在小地主身上身下搜了一搜,方让他进门。
东面房间虚掩着,小地主敲了敲门,屋里传来银铃般的声音,“进来吧。”如此曼妙的声音,小地主不由地飘飘然起来。
金樱子今天换上了一身日本海军军装,这也是她第一次穿上军装。金樱子白皙的皮肤映衬着深蓝色海军军装,别有一番妩媚。看见端坐在办公案前的金樱子,小地主的心不由地怦怦跳了起来。眼前的女子,小地主总觉得在哪见过,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是龙虎帮小地主,没想到大日本海军的太君这么美,像画上的天仙似的,今天,就算让我小地主死在这,也值了。”小地主从小在码头上混,人情世故懂得很,夸女人漂亮,是不会吃亏的。
金樱子抬头看了小地主一眼,浅笑地说道:“你这个小混混嘴倒是很甜。那我就搞不懂了,你这么会说话,兴茂福的徐晓蕾怎么对你爱搭不理的呀。”
听到徐晓蕾的名字,小地主顿时一愣,这个日本女人怎么这么清楚自己的事?缓了缓神说道:“太君,不瞒你说。要不是那个宝和堂耿直从中挑拨,晓蕾妹子怎么会对我那样。我对晓蕾妹子可是一片真心,可她却喜欢耿直那个到处沾花惹草的花花公子,这哪有天理。”
“哦,你倒是跟我说说,那个耿直是如何沾花惹草的?”金樱子抓起案上的匕首说道。
“耿直和那个叫赵玫的上学时候就媾和在一起,这不都让人追上门了。这两天耿直那个王八蛋,借着勘验龙骨为由,和一个天光医院的女医生又搞到了一起,这事还不够丢人?晓蕾妹子真是眼睛瞎了,耿直那种人也能看上。”小地主一股脑把对耿直的不满都说了出来。
金樱子听到小地主说起她和耿直的传闻,不知是对小地主粗口的不满,还是小地主说到了她内心最柔弱处,心中一阵阵悸动。很快,金樱子恢复了冷静,冷冷说道:“今天我找你来,不是听这些花边新闻的。我是大日本海军营川情报处上尉处长中村樱子,找你来,就是一件事,小地主,你想不想为大日本海军效劳?”
听到金樱子这一番话,小地主脑子飞快旋转起来。虽然之前一直想巴结日本人,目的不过是想借日本人的手,在码头多挣些钱罢了。真要是效忠日本军队,替日本军队卖命,那自己可真成众人口中的汉奸了。与那些在警署公干的水警不同,他们大多是为了养家糊口,是不得已而为之,自己这些年好赖攒了些产业,一旦日本人失势,自己在营川就没法混了。
见到小地主面露难色,金樱子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冷冷说道:“小地主,你可想清楚了,这些年你一个小混混做到了帮主,是谁帮的你。帮你那些警署的人都是大日本皇军的走狗,今天可以捧你,明天也可以反过来咬你。别以为这些年攒了些家底就够过日子了,就你那点家当能赶上耿家一个零头吗?”
听到耿直的名字,小地主登时火冒三丈,心中暗道:“是呀,我这点家底与耿家比起屁都不是,耿直若不是仗着耿家家大业大,这些年能在自己头上颐指气使的吗?与其这么窝囊的活着,不如背注一掷,什么汉奸不汉奸的,反正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真要哪天日本人不行了,老子惹不起还躲着起,不在营川呆着就完了。”
想到这里,小地主挺了挺腰板说道:“中村上尉,我想好了,我小地主愿意为大日本海军效忠。”
第四十八章:谁人更美
“嗯,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地主,你比我想的要聪明。现在任命你为大日本海军营川情报处外勤组组长,负责为情报处收集情报,主要是搜集营川国共两党地下组织的情报,同时北岸部分骨骸的下落也要特别留意,一会儿平川中尉会给你委任状。”金樱子一脸严肃地说道。
“谢谢中村上尉,小地主愿付犬马之劳,效忠大日本海军。小的,能不能问一句,这个外勤组组长是多大官,一个月给多少经费?”小地主扒了扒拉嘴问道。
“多大官?按级别,在营川警署也没几个比你级别高的,不过情报系统只设职务,不设官衔。至于活动经费,营川火车站到码头的陆上转运活从今天起包给你了,够还是不够呀?”金樱子拿起桌上的匕首,又摆弄起来。
“够了,够了,够了,中村上尉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小地主要是对你有二心,天打五雷轰。”小地主连连作揖道。营川码头到营川火车站陆上转运的活可是块肥肉,小地主惦记很久了。只是这个活在天地帮冯七爷手里,天地帮又是营川最大的帮派,帮主冯七爷更是在日本人和营川商会间左右逢源的狠人,小地主哪敢得罪。现在天上竟然掉下了馅饼,小地主自然喜不自胜。
“记住,只要你好好卖命,你想要的都能得到,包括你日思夜想的徐晓蕾也不是不可能。你若是有了二心,弄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经营子目露寒光地说道。
“小的谨记在心。小的多问一嘴,中村上尉小的好像在哪见过,确实在想不起来了。”小地主瞅着金樱子说道。
“我就是你口中说的,天光医院医生金樱子。”说着金樱子从鞘中拔出匕首,刀刃冲着小地主冷冷说道。
小地主心中一颤,连忙躬身作揖说道:“中村上尉,小的有眼无珠,小的有眼无珠。该打,该打。”说着,小地主连给自己几个嘴巴。
“好了,就别在我这演戏了。以后你由平川中尉单线联系,没有我的招见,不准私下找我,我的真实身份不得跟任何人透露。如果我的身份是从你的嘴里泄露出去的,我割了你的舌头,听清楚了吗!”金樱子将匕首插入鞘中,不软不硬地说道。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小地主松了一口气说道。
“你出去吧。”金樱子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小地主,徐晓蕾和赵玫你都见过。那我来问问,我和徐晓蕾还有赵玫三人,你说,谁长得更美些?”
“当然是中村上尉您了,她们都是胭脂俗粉,您是仙女下凡,繁星怎与皓月争辉?”小地主想都不想,不假思索地答道。
“好了,你出去吧。”听了小地主的话,金樱子心情似乎好了不少,语气也较之前和善了许多。
小地主现在看明白了,这个日本娘们八成也是看上耿直那个王八蛋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好看的娘们怎么都那么稀罕耿直呢。不过这样也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日本娘们既然看上了耿直,肯定会想着法搅黄耿直和徐晓蕾的婚事,那时候,自己的机会不就来了。想到这里,小地主心里乐得屁颠屁颠的。
见小地主已出门,金樱子又摆弄起手中的匕首。这柄匕首与送给耿直的匕首是一炉打造,一阴一阳,均锋利无比。她的母亲金氏一脉是朝鲜的铸剑世家,皇室的兵刃都是出自金家之手。母亲临终时,将这两柄匕首留给金樱子作为遗物,由母亲的亲友保管。两年前,朝鲜的一个表亲辗转多处才将这两柄匕首交到金樱子的手里,算是完璧归赵,物归原主。
匕首毕竟是凶器,母亲为何给她一个女孩子留下两柄匕首,金樱子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毕竟是母亲遗物,金樱子一直在身边保管,直到送给耿直了。
看着手中的匕首,不知不觉又想到了耿直。浅田良子传过来消息,今晚耿直要到赵教授这里吃晚饭,不出意外,徐晓蕾和赵玫也会到场。金樱子清楚,耿直和徐晓蕾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自己再不争取,可能来不及了。抛开个人感情不谈,如果耿直能够取代李成玉,成为新一任的营川商会会长,自己能与他结为连理,彻底控制营川商界,也是大功一件,于公于私都是好事。
虽然没有赵教授的邀请,不过这顿晚饭,金樱子准备不请自到。想着想着,金樱子摘下军帽,脱下了军装,换上了白底碎花的长裙,从办公桌里取出梳妆盒,打扮起来。
……
黄昏时分,耿直忙完了宝和堂事务,换上便装,提着口袋,出门去兴茂福接徐晓蕾和赵玫。刚走出宝和堂的铺门,就见小地主带着两个喽啰晃晃荡荡地从西大庙方向,沿着西大街走了过来。与以往不同的是,这回小地主竟然戴上了一顶黄绿色的日本军帽。小地主开始帮日本人了?耿直不由地警觉起来。
“哎呦,这不是耿大少爷吗?天快黑了,这是要去哪呀?”小地主凑了过来咧着嘴说道。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龙虎帮沈兄吗?怎么好好的人不做,开始做起狗来了?忘了问了,昨天割掉的半个耳朵,是喂狗了呢还是拿去炒菜了?”耿直瞥了小地主一眼,冷漠地说道。
“你姓耿的活腻味了,我家帮主现在可是大日本海军营川情报处外勤组组长,官大着呢?别看你耿家家大业大,我家沈爷现在那可是吃大日本海军皇粮的,以后见我家沈爷,嘴给我老实点儿。”小地主身边一个喽啰趾高气昂地对耿直说道。
耿直听了这番言语,便知了大概。抱拳对小地主说道:“怪不得沈兄这般春风满面,原来是有这等好事。耿直这里恭喜了。只是耿某要提醒提醒沈兄,营川城自光绪二十年、中日甲午战争起便是内忧外患,饱受欺凌。可营川人自古懂得礼义廉耻,虽不能达济天下,确是独善其身,不与倭寇为伍。做昧良心愧对祖宗的事,是要遭天谴的。”
“你耿直是不想好了,今天给你按个通共的罪名,明天就能给你毙了,你信不信。”小喽啰挽着袖子说道。
“我还真不信了,有种你就试试。”耿直泰然自若地说道。
“好了,好了,耿少爷,下面人不懂事,哪块得罪耿少爷,给您赔不是了。您这是要到兴茂福去找晓蕾妹子,我这就不打扰了。”说着,小地主踢了喽啰两脚,晃晃荡荡地走开了。
“帮主,咱们现在是吃皇粮的了,还怕他耿直不成?”小喽啰便走边对小地主说道。
“你们懂个屁,没我的命令,以后别去惹那个耿直,听到了吗?再去惹那个耿直,小心我弄死你们。”小地主对喽啰训斥道。
两个喽啰见小地主发起火来,便连声称是,不再言语。
小地主心道:你们懂什么,那个日本娘们对耿直那么稀罕,要是知道了我对耿直不利,不得整死我。等着瞧,对付耿直只能慢慢来,真要是有什么把柄落到了我的手里,不弄死他耿直,我就不姓沈。
第四十九章:情到深处
小地主投靠了日本人,令耿直的心沉重起来。倒不是小地主有多大能耐,只是他是土生土长的营川人,耳目众多,三教九流都能搭得上,有他给日本人卖命,将会对地下工作带来很大的危害,这个消息一定要尽早让孙朝琨知道。
想着想着,耿直便走到兴茂福商行。徐晓蕾和赵玫一直在商行前厅等候,见耿直到来,赵玫叱责道:“耿直,你怎么才来,我和晓蕾都等你半天了,还以为你爽约了呢。”
“今天算是冤家路窄了,刚出门就看见了小地主。你们猜怎么着,小地主竟然做了营川情报处外勤组组长,跟我耀武扬威了半天,就这样,时间耽误了。”耿直把刚才遇见小地主的经过寥寥几句说了一遍。
“耿直哥,昨天你刚割了他半个耳朵,现在小地主有了日本人做靠山,你可要小心了。”徐晓蕾对耿直说道。
“对小地主这种人就不能怂,你越怂他就越欺负你,放心吧晓蕾,至少在营川城他还不敢把我怎么样。倒是小地主这种人,像个疯狗一样到处咬人,也让人生厌。晓蕾,你身边的人都告知一声,别被小地主给咬了,得不偿失。”耿直向徐晓蕾使个眼色说道。
徐晓蕾何等聪明,知道耿直是话里有话,让她把这件事尽早通知孙朝琨,只是赵玫在场,不便直说罢了。“好了,小地主这种宵小能翻起多大浪来?时候不早了,咱们快些去警署招待所,别让赵教授久等了。”徐晓蕾拉着赵玫说道。
营川西大街紧邻辽河码头,从最东的老爷阁到最西的西大庙,不到三里地。做生意都喜欢聚堆,营川四大商行李家义顺长、宁家东记银号、徐家兴茂福、耿家宝和堂的总号都设在这条街上。其他小一些的商号,包括杜天成的协盛丰古董行、卫城所在的瑞昌成客栈、关东军藤野小队住的源兴成客栈、耿直与孙朝琨街头的泰顺祥茶庄也都罗列在西大街两旁。
警署招待所也不例外,就在徐家兴茂福商行东北方向。耿直、徐晓蕾、赵玫沿着西大街东行一里地,便到了警署招待所。
招待所警卫见是耿直三人,便未做阻拦。刚进招待所门厅,一个梳着短发,穿着服务员服装的女子迎了上来,笑着说道:“三位是耿先生、赵小姐、徐小姐吧?我是警署招待所的服务员宋娇娇,赵教授让我在这等着你们的,我带你们到餐厅吧。”
“好呀,那就有劳了。”赵玫接过话来。
招待所餐厅设在一楼东侧,一个大的开间加上四个包房,环境很是雅致。宋娇娇将三人领进靠东的一间包房,打开包房门,三人有些意外,包间内除了赵博渊教授外,金樱子也在坐在里面。
见三人进了包间,金樱子站起身来,眉目含笑地对耿直说道:“耿直,你今日要与赵教授一起吃饭,昨晚为何不与我讲?若不是今天赵教授向我提及,我都不知晓。”
听到金樱子的言语,赵玫接过话来:“金小姐,今天算是家宴,我是爹地的女儿,耿直是爹地的学生,本就没想让外人参加。”
“小玫你这话说的,金小姐现在是我的助手,也不算是外人,都快快坐下。”赵博渊教授对赵玫说道。
赵玫本想再理论几句,徐晓蕾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快些坐下。赵玫心中有火,碍于自己父亲发话,便和耿直一左一右挨着赵教授坐下,徐晓蕾坐到了耿直下首,金樱子则坐到了徐晓蕾和赵玫之间,三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并立而做,整个包间也显得熠熠生辉。
下午,从海军情报处回到警署招待所,金樱子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上楼到化验室找了赵博渊教授。回来路上,金樱子特意到四远香买了两盒点心,送给了赵博渊教授。赵教授本是推脱不收,可架不住金樱子缠磨,实在过意不去,便邀请金樱子一起吃晚饭。就这样,金樱子没花多少心思,没费多大气力,不请自来却成了理所应当。
饭菜是上午耿直让伙计过来预订的,本来订的是四菜一汤,现在多了金樱子,耿直又让厨房加了两个菜。不多时,六菜一汤便端上桌来。耿直带来了一坛宝和堂自酿的滋补酒,为赵教授和自己斟满。
向三女望去,赵玫先告了饶,说道:“你们喝吧,我可喝不了这个。”金樱子却没客气,让耿直倒满,徐晓蕾见状也示意耿直把酒斟上。
见酒菜上齐,赵教授端起酒杯,说道:“昨日小女赵玫身陷囹圄,多亏众位鼎力相救,小女方化险为夷。今日就借花献佛,敬大家一杯,以表心意。”说着赵教授一饮而尽。耿直、徐晓蕾和金樱子见状,也干掉了杯中的补酒。
“赵教授,小玫姐与我和耿直哥情同手足,救她是应该的。何况小玫姐被小地主劫持我也有责任,顶多算是将功补过,何以言谢呀。”徐晓蕾夹了口菜压了压酒气,说道。
“是呀赵教授,你是我的老师,那赵玫就是我的妹妹,妹妹有难,哥哥岂能见死不救。”耿直接着说道。
赵玫不知是感动还是什么,突然有些心酸,眼泪一下流了出来。金樱子见状说道:“赵小姐,佛语有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很多事,不是想放就能放的下来的。”
赵玫本就心烦,听到金樱子没头没脑的话,登时恼火,“金小姐,我想什么做什么,又与你何干?故弄玄虚的,真把自己不当外人了。”
“赵小姐,气由心生,我这要是故弄玄虚,你又何必如此恼怒呢?既然都是怨我,赵小姐,樱子愿自罚一杯,算是赔罪。”说着,金樱子杯中水酒一饮而尽。
陷于情网中的女子,即便如赵玫这般天资聪颖,也很容易被情感左右。金樱子更是深谙此道,如果赵玫对耿直旧情重燃,再兴情感波澜,那她的机会就来了。男人靠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金樱子突然觉得这个情感游戏越来越有趣了,越是有挑战,越是能激起她的兴致。
徐晓蕾在一旁听出了金樱子的弦外之音,于是她端起酒杯说道:“赵教授,金小姐,今天原是寻常家宴,我和耿直哥就是陪陪赵教授父女吃顿晚饭。不过,赶得好不如赶得巧,今天耿直正式向我求婚,思量再三,我答应了他的求婚。不过,在营川,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我和耿直哥两心相悦也不能私定终身。耿直哥已经答应我,找个黄道吉日便到我家上门提亲。今日,借此家宴,提前给赵教授和金小姐报个喜,到时候,一定要过来吃我们的喜糖。晓蕾敬大家一杯,算是先行谢过了。”说着徐晓蕾将杯中水酒一饮而尽。
第五十章:辗转难眠
徐晓蕾的一席话,金樱子开始对她另眼相看了。在此之前,金樱子觉得徐晓蕾不过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读过几天书,比寻常女子多些文化而已。却未想一番话下来,看是平淡无奇,却是句句珠玑,令她,包括赵玫不得不断了对耿直的念想,看来自己真的有些低估徐晓蕾了。
想到这里,金樱子莞尔一笑说道:“晓蕾姐姐,这倒是好事,樱子这里先恭喜姐姐了。耿直,这种男女之事,本应男子主动,你怎么能让女孩子先启齿,樱子要替晓蕾姐姐鸣不平了。”
听到金樱子言语,耿直端起酒杯,站起身来说道:“我和晓蕾自幼一起长大,情投意合,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能娶到晓蕾,我耿直这辈子心满意足了。借此家宴,我也敬大家一杯。”说着,耿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耿直的话令金樱子一阵极度的失望涌了上来,本以为通过敲打赵玫,让耿直和徐晓蕾出现些罅隙,没想到徐晓蕾当机立断,寥寥数语便把她布好的局给破了。现在看来,再不用些手段,想达到目的是不可能的了。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赵教授见时间已是不早,便说道:“赵玫、耿直、樱子小姐,明天就要到现场开始勘验不明生物实物了,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今天就到这,等勘验完涸毙生物,再聚。”
耿直、徐晓蕾、赵玫和金樱子此时是各怀心事,也都没再吃下去的意思,纷纷表示同意,相互寒暄过后,一场家宴就在这看似平淡波澜不惊中结束了。
这一夜,金樱子失眠了。幼年时被遗弃的境遇,童年时****思想的灌输,少年时被卫城强行霸占的噩梦,成年后执行任务的冷酷无情,造就金樱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偏激性格。在她心中,对耿直的渴望,早已不仅是你情我愿的男女之情,或者是为了大日本帝国在营川利益的权谋之策,更像是一种执念,一定要赢的执念。
徐晓蕾是优秀的女孩,赵玫也是,正因为她们的优秀,才更刺激起金樱子的执念,也是这种执念折磨得金樱子彻夜难眠。
望着渐渐蒙亮的天边,金樱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心里默念道:“耿直,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输给别人的。”
……
这一夜,赵玫也没睡好。她清楚这一天早晚会来,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她心里清楚,就算到了今天她依旧深爱着耿直,她更清楚,耿直爱的是徐晓蕾,徐晓蕾是耿直更好的伴侣。今生有缘无分,只能寄予来世,赵玫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可不知为什么,越这么想,越是睡不着。直到天已蒙蒙亮,才迷迷糊糊睡着。
耿直起的很早,昨天对众人表明了和徐晓蕾的关系,令他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浑身轻松许多。早上便去了内堂,告诉耿老太爷和耿老夫人这个喜讯。
耿老太爷因之前耿直推掉了李会长的保媒,一直对耿直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今天听到这个喜讯十分高兴。对耿老夫人说道:“梅兰,你去找个风水先生,算个好日子去徐家提亲,尽早把这两个孩子的婚事办了。”
耿老夫人笑着说道:“广陵,想想当年你我成亲,好像就是昨天的事,没想到咱们的儿子也要娶媳妇了。怪就怪我这身体不中用,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今天我就找个先生算个好日子,再请个媒人,风风光光地去徐家提亲。晓蕾这孩子真好,小时候她和我家耿直一起玩的时候我就常想,以后晓蕾能做我家媳妇该有多好,没想到还真成真了。”
“既然爹娘都无异议,我就和晓蕾说了,让她也和徐掌柜通通气,听听徐掌柜的想法。”耿直躬身说道。
“徐掌柜能有啥想法?晓蕾那丫头就是他的心头肉,她说一,徐掌柜不会说二,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直儿,还没吃早饭呢吧?和爹娘一块吃吧。”耿老太爷笑着说道。
“不了,今天要和赵教授一起去勘验龙骨,早早就吃了早饭。我现在要到晓蕾家去接赵玫,爹娘,我就不陪你二老了。”耿直说完,便告别父母,带上勘验工具,离开宝和堂。
赵玫昨晚一宿没睡好,早上也没多少食欲,匆匆吃了几口早饭,便换上工装,等着耿直。见耿直到了商行,二人道别徐晓蕾,结伴搭着西海关的汽车到了龙骨展示的地方。
西海关东面空地的龙骨展示处,耿直便看见差不多一个小队的日本宪兵将龙骨展示处进出口封锁,不让外人进出。耿直和赵玫下了车,拿着军方特别通行证进了现场,不多时赵教授和金樱子搭着日本海军的军车也来到了龙骨展示处。
与以往不同,金樱子这次似乎没有在意耿直的存在,只是帮着赵教授整理工具,理都不理耿直。耿直见状,倒也自在,省的还费口舌。
正在这时,一个身着马甲的年轻人也拿着通行证,兴匆匆进到了现场。耿直和赵玫相视一望,来的人竟是昨日到兴茂福商行找徐晓蕾的孙天齐。
孙天齐见耿直和赵玫也在场,开口说道:“耿先生、赵小姐,没想到昨日徐小姐家一别之后,竟然这么快又见面了。”
“孙记者,我们到这是帮我爸爸勘验龙骨的,你到这又是为什么?”赵玫捋了捋头发说道。
“赵小姐,昨天我不是说了吗,《盛京时报》主编让我留在营川,跟踪龙骨报道,直到得出结论为止。这不,日本海军特意为我办了通行证,我就过来了。这位是大名鼎鼎的赵教授吧?我是《盛京时报》急着孙天齐,请多指教。”说着,孙天齐将名片递给了赵博渊教授。
“好好,孙记者,我工作时不想被打扰,到时不周的地方请见谅。”赵博渊教授淡淡说道。
“好说,赵教授。您忙您的,我不会打扰你工作的。这位是?”孙天齐看到赵教授身边的金樱子问道。
“我是天光医院医生金樱子,是来做赵教授助手的,孙记者有哪些地方需要樱子帮忙的,尽管开口。”金樱子浅笑着说道。
表面上,金樱子对耿直不理不睬,可耿直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眼里。刚才孙天齐的到来,耿直和赵玫的表情言语来看,他们之前定是在徐晓蕾家见过这个孙天齐。一个盛京来的记者,到了营川为何第一件事便去兴茂福商行找徐晓蕾?耿直和赵玫为何对这个孙天齐不冷不热,这里面一定是有些说道。
看来这个游戏越来越有趣了,金樱子暗暗心道。
第五十一章:再勘龙骨
赵博渊教授和耿直、金樱子戴上口罩手套,拿着勘验工具,小心翼翼地进入骨骸堆放处,赵玫端着相机、孙天齐拿着笔记本也跟着进到里面。
“龙”身长约十余米,由二十八块骨骼组成,两只“龙”角格外巨大,有一米多长。与一个月前,在营川北岸初见骨骸相比,可能是由于多日来的暴晒,骨骸的颜色较之前浅了一些。
赵教授拿出记号笔,在每个骨骸上做下标记,编上编号。之后,拿出取样工具,小心的在每块骨头上提取小样,耿直和金樱子则把赵教授提取的小样一块一块,小心地存放在样品袋中。赵玫也不闲着,跟着赵教授他们为每一块骨骸拍照。孙天齐跟在几人后面,时不时的上前问上几句,不过在场几人均是聚精会神,无人对他理睬。
不知不觉间,一上午转眼就过去。
赵玫见父亲已是汗流浃背,便说道:“爸爸,已经到中午了,咱们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赵博渊教授擦拭一下额头上的汗珠,说道:“也好,骨骸的样品基本采集完了,带回去化验一下骨质成分,再做下一步的勘验。”说完,赵教授、耿直、金樱子几人,提着工具,走出龙骨展示区。
展示区外,小野少佐和小林关长二人在外面踱步,能看出来,他们已经到了一段时间了。
小野少佐见赵教授走了出来,忙上前问道:“赵教授,辛苦了。怎么样?看出什么端倪了吗?究竟是不是龙?”
赵教授摘下口罩,喘了口气说道:“看骨骼,看形态,确实与传说中蛟龙的形态有几分相似。不过最能代表蛟类特质的鳞片、爪骨和下颚骨都不见了,勘验起来难度大了许多。现在把样品带回招待所实验室,再用仪器化验一下骨骼成分,或许会有所收获。”
“赵教授,涸毙骨骸在此观瞻已有些时日。风吹日晒,难免有损坏,望早些时日得出结论。”小野少佐对赵教授说道。
“像龙这样未知生物,完全没有勘验先例,在没有确凿证据前,赵某也不能妄下结论。只有等到化验分析之后,通过骨质对比才能有相对准确的结论。当然这样的结论也是相对的,世间万物,无奇不有,学术无涯,没有什么是绝对的。赵某定会竭尽全力,尽早得出营川蛟龙涸毙的结论。”赵教授缓缓说道。
“那就,拜托赵教授了。车辆已经备好,我让司机送你们回招待所。”小野少佐对赵教授说道。
赵教授、耿直、赵玫和金樱子四人,一同上了西海关的吉普车。孙天齐也上跟着他们,无奈吉普车只有四个座位,只好作罢。
回到招待所,已经过了晌午,忙了一上午,几人已是饥肠辘辘。招待所餐厅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午餐,简单洗漱后,四人聚到餐厅用餐。与昨晚家宴相比,只是少了徐晓蕾一人。
“赵教授,几天前咱们去了北岸勘察不明生物涸毙处,基本可以断定,不明生物是由辽河地下河游到苇塘中的。今天勘验骨骸,可否认证这一点?”金樱子向赵博渊教授问道。
“刚才仔细观察了不明生物的骨骼形态,特别是胸腔结构,基本可以断定,不明生物应该常年生活于深海。营川百姓传闻,不明生物飞翔在云端,可能性不是很大。至于是不是从地下河游到苇塘的,以那条环纹海蛇作参考,目前看只能说有可能极大。另外,我让小玫在不明生物涸毙之处,向辽河方向和苇塘方向各照了一张照片,比对发现,辽河堤坝的高度要高出苇塘水泊水平面很多,不出意外的话,辽河水泊之间一定会有地下河相通。”赵教授想了想说道。
“那可不可以让日本海军安排一些潜水员,潜到苇塘底下,看看是否有地下河。如果有的话,不就可以断定了吗?”金樱子又问道。
“金小姐,那日我向苇塘投石测试,发现苇塘中的水泊很深,潜水员很难潜底。即使潜到水底,若是没猜错的话,地下河已经被堵塞。你想,若是地下河还是通的,环纹海蛇是海洋生物,不能长时间存活于淡水中。真要能游回辽河,继而回归大海,怎么还会留在苇塘的水泊之中呢。现在想想,还是有些后怕,环纹海蛇剧毒无比,金小姐你也算九死一生了。”赵博渊对金樱子说道。
听到赵教授的话,金樱子心中一动,有意无意地向耿直看去,耿直却没有什么反应,闷着头在那吃饭。金樱子心中一动,对赵玫问道:“赵小姐,刚才勘验龙骨的地方,我看你和那个孙记者好像认识,你以前也在盛京呆过?”
“哦,那个孙天齐记者是晓蕾的学长,昨天到兴茂福找过晓蕾,我和耿直当时都在,算是认识了。”赵玫随口答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觉得你们认识。耿直,刚才赵教授可又说了,若是不是你救我,我可真的要死到苇塘了。虽然你不觉得什么,我可记在心上了。我金樱子懂得知恩图报,你若是哪天有难,我也不会见死不救的。”金樱子郑重其事的一番话,听得耿直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道:“樱子小姐,我不是说过吗,咱们都是医生,治病救人是医生天职,都是过去的事了,何谈言谢。”
“樱子,耿直马上就要成家了,你说这些也都晚了,很多事该放下就放下吧。”赵玫听出了金樱子的话外之音,淡淡说道。
“赵小姐,我和你不同。你可以成人之美,可我不成。我的命是耿直救的,我的心已经给了他,他可以不喜欢我,可阻止不了我喜欢他。”金樱子秀目盯着耿直,一字一句地说道。
赵玫心头一动,本以为自己为爱可以无怨无悔,没想到金樱子较她更为执着,当着这么多人向耿直表白,即便是在国外长大的她估计也是做不到。现在想想,自己放弃的是不是太轻易了,可不可以像金樱子那样再努力一下?赵玫本已古井无波的心又掀起了几道涟漪。
金樱子的话,其实就是说给赵玫的。在金樱子眼里,赵玫可要比徐晓蕾好对付许多,徐晓蕾冷静又聪明,很难在她身上找到什么弱点。而赵玫不同,虽然比徐晓蕾大上一两岁,可心智却单纯的多,也感性一些,容易被她的话诱导。见到赵玫稍稍动容的表情,金樱子心里清楚,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更重要的一定,若是想把赵博渊教授留在营川,那先要让赵玫乖乖待在营川。赵玫只要留在这里,赵博渊就不可能走。虽然她不知道外务省一定要把赵博渊留在营川的用意,可她清楚,赵玫是赵教授在营川最大的软肋,掐住赵玫,就等于掐住了赵教授的七寸。
第五十二章:镜花水月
耿直在一旁听着金樱子的言语,却一直没有搭茬。不出意外的话,金樱子就是日本人插在赵教授身边的眼线,自己要时刻提防自己身份的暴露。这个金樱子太聪明,自己稍有不慎就会露出马脚,敬而远之,可能是最好的自我保护。
金樱子见耿直不理不睬,不声不响,顿觉有些无趣,正想找些话题,这时门口警卫报告,说有个姓孙的记者拿着海军的通行证要见赵教授,耿直、赵玫和金樱子知道是孙天齐到了。虽然对孙天齐没什么好感,可他毕竟是徐晓蕾的同学,还拿着海军的通行证,不让进来也是说不过去。
孙天齐还是之前打扮,黄马甲白衬衣,进了餐厅说道:“见你们真是太不容易了,两个警卫给我身上身下搜个遍,才让我进来。赵教授,上午看要骨骸之后,有何见解,能否跟我透露一下?”
赵教授刚刚被金樱子的话影响,似乎有些不耐烦,说道:“孙记者,你来的有些不巧。龙骨骨骸尚未勘验,哪会这么快就有结论。耿直,咱们已经用过午饭了,到实验室开始工作吧。”
耿直连忙称是,起身跟着赵教授离开餐厅。金樱子见二人离开,也跟了出去。赵教授转身说道:“金小姐,实验室空间太小,不适合太多人,我和耿直就可以,不用劳烦你了。有什么消息,耿直会第一时间知会你的。小玫,你和孙记者也在外面等着吧。”
金樱子见赵教授一脸肯诚,并没有故意不让她参与的意思,便不在坚持,和赵玫、孙天齐留在了实验室外。
进了实验室,赵教授接过耿直递过来的骨骸样品,分门别类做了样本切片,放到显微镜下,仔细观察起来。耿直守在赵教授身边,一有什么发现,赵教授口述出出来,耿直就记在本上。虽已过了盛夏,不过营川还是有些闷热,不多时,赵教授便出了一身的汗。早在大学时,耿直就清楚赵教授忘我投入的工作风格,不得出结果是不会停下来的。
实验室外,金樱子上下打量着孙天齐,看的孙天齐有些不自在,问道:“金小姐,你找我有事吗?”
“孙记者,听耿直说,你是徐晓蕾徐小姐的同学,是吗?”金樱子软声软语地问道。
“是呀,这次来营川,除了跟踪报道营川坠龙,就是想见见徐小姐。”
“哦,这么说,你喜欢徐小姐喽?”金樱子娇笑着问道。
“真佛面前不说假话,不瞒金小姐,虽然过去两年多,可徐小姐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还是铭记在心,久久难忘。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徐小姐马上就要和耿先生成亲了。”孙天齐叹了口气说道。
“那可不一定,只要没有三叩九拜,洞房花烛,就别说不可能。该努力时候还是要努力,别后悔一辈子了。”金樱子似乎看透了孙天齐的心思,说道。
“话虽这么说,不过君子不夺人所爱,这么做是否有些不妥?”孙天齐道。
“男未娶女未嫁,有何不妥?”金樱子娇笑着说道。
“金小姐,你说的这些,确实有些过分,我都有些看不过去了。就算喜欢一个人,没必要这么不择手段吧?”赵玫在一旁听着二人对话说道。
“赵姐姐,还是那句话,我不像你,愿意成人之美,最后落得自己心里委屈。我就是我,我喜欢的一定要得到,哪怕是不择手段。”金樱子冷冷地说道。
“最终若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呢,你又会怎样?”赵玫淡淡问道。
“我得不到的,宁可把他毁了,别人也别想得到。”金樱子眼睛里射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
黄昏日落,赵教授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勘验,对耿直说道:“骨骼元素显示,之前没有类似的生物标本出现过,该不明生物为深海不明生物无疑,骨骼较普通鱼类骨质硬度高出很多,特有的胸腔结构,能潜入五千米以下的深海。”
“那赵教授,通过骨质元素比对,能不能确定不明生物就是传说中的龙呢?”耿直问道。
“这个还不能确定。最能显示生物特征的鳞片、下颚还有爪骨都不在了,得出的结论也经不起推敲。”赵教授用手擦拭下汗水说道。
“赵教授,”耿直递过毛巾说道,“我觉得在鳞片、下颚未找到之前,还是谨慎求证为好。营川坠龙是学术界瞩目的大事,一定要拿出铁证来。”
话这么说,其实耿直是有自己的考虑。上级有命令,让他设法保护并夺取龙骨,不能流入日本人之手。如果勘验能拖些时日,龙骨一直滞留在营川,夺取机会将会大出很多。若是运到了长春或者旅顺,日本关东军和海军的大本营,再想夺取龙骨,几乎毫无可能。
赵教授听到耿直的话,说道:“那是自然,营川坠龙,举世瞩目,得出的结论一定要经得起推敲。不过通过骨样分析,可以确定的是,营川涸毙的不明生物确是至今生物界首次发现的生物,从骨骼的细胞排列可以判断,至少是两亿年前的史前生物,身体构成与传说中的龙却有一定相似之处,待鳞片和爪骨寻到之后,便可得出权威的结论。”
“那就催促日本人尽快找到其他骨骸,也好尽快得出结论,还营川坠龙一个真相。”耿直看着赵教授说道。
“也好,我也想快些勘验完成,早些回北平。明年年初,我在北平大学的任期已满,要和小玫一起回美国了。”赵教授喃喃地说道。
“赵教授,你不准备待在国内了?”耿直问道。
“不准备了,我和小玫已经在国内待三年了。小玫母亲过世后,我接受美国乔治亚理工学院相邀,去了亚特兰大,在那里我结识了小玫的露丝阿姨,也就是我第二任妻子。本来之前露丝是要和我一起回国的,没想到临行前露丝有了身孕,几个月后,有了我们的儿子。若不是与国内大学签了三年任教合约,我可能就不会回国了。”赵教授缓缓说道。
认识赵玫这么长时间,耿直却从未问过她的家事,赵玫也从未提起过。若不是赵教授今天提及过往,他还不知晓赵教授在国外还有妻子和儿子。
“赵教授,要不是今天您提及家事,我还不知道您在美国还有妻子和儿子,这么些年,赵玫都没和我提过。”耿直沉吟道。
“小玫这个孩子,看起来爽朗开放,不拘小节,实际上心事重着呢。虽然露丝对她视如己出,可毕竟不是自己亲生母亲,不想让旁人知晓。离开哈尔滨的时候,她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也难怪,喜欢上一个人却求之不得,换成谁心里都不会好受。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和小玫也早些回去吧。”赵博渊教授拍了拍耿直的肩膀说道。
第五十三章:表明身份
赵教授和耿直走出化验室,孙天齐第一个冲了上去,拿着手中笔记本问道:“赵教授,这一下午勘验样本,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见孙天齐像个狗皮膏药贴了上来,赵教授有些无奈,说道:“根据所取骨骼样品的细胞排列可以判断,营川涸毙的不明生物是前所未知的深海生物,远古生物的可能性很大。”
“那赵教授,这个生物到底是不是龙呢?”金樱子凑了上来,问道。
“樱子小姐,现在最能反映生物形态的爪骨、鳞片和下颚骨都不在,无法准确确定生物属性。再说,世间是否有龙,谁人能说的清楚?就算其他骨骸都在,怎么就能断定,这就是龙呢?”赵博渊教授说道。
“赵教授,这个道理太过深奥,樱子才疏学浅哪里搞得清楚。耿直,时候不早了,你和小玫姐晚上就留这吃完饭吧。”赵玫娇笑着说道。
“不了,金小姐,我答应晓蕾晚上和赵玫一起回兴茂福的,就不打扰你了。”耿直说道。
“耿先生,你和赵小姐要去徐家呀,我和你们一起去可好?”孙天齐合上笔记本,笑着说道。
“这就不必了,我是和晓蕾是商量提亲之事,外人不便参与。”耿直不冷不热地说道。
孙天齐让耿直一句话噎了回去,不知如何言语。金樱子看在眼里,说道:“看来我们孙大记者失望了。耿直,我不留你了,不过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和你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耿直不想与金樱子独处,惹了瓜田李下之嫌,连忙说道:“金小姐,时候已不早,耿直不便待久,若有什么话,明日再讲不迟。”说着,耿直转身欲走。
金樱子轻移几步,凑到耿直耳边小声说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日本海军为何派我到赵教授身边吗?”说完,金樱子看了耿直一眼,轻轻一笑,转身便走。
耿直咬了咬嘴唇,思忖片刻,对赵玫说道:“赵玫,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去便回。”说着,耿直跟在金樱子身后也下了楼。
金樱子下到一楼,径直向一楼最西房间走去,打开房门,示意让耿直进来。耿直跟着金樱子进了房门,金樱子顺手将房门带好。黄昏的阳光从窗棂射入,略显昏暗的屋内,一种说不出的暧昧在空中弥漫,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耿直先开了口:“金小姐,孤男寡女共居一室,时间久了难免被人非议,有什么事你说,我洗耳恭听。”
金樱子在床边缓缓坐下,指了指身前的梳妆椅,对耿直娇笑道:“耿直,你到我这,总站着哪里是待客之道?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讲。”
既来之则安之,耿直倒也不客气,在梳妆椅上坐了下来,说道:“金小姐,赵玫还在外面等着我呢,如果你真没什么对我说的,我可要走了。”
“耿直,我以前就对你说过,不要再叫我金小姐,叫我樱子好了,你忘了。”金樱子甜甜地说道。
“你我男女有别,既非亲友,也非情侣,怎可随意叫你闺名。诚如赵玫,我已认识她多年,不还是叫她全名吗?”耿直泰然自若地说道。
“嗯,果然头脑灵光,能言善辩,着实招人喜欢。不过,我是我,赵玫是赵玫,你是不该叫我金小姐的。”金樱子俏皮地说道。
“有何不该?”耿直追问道。
“因为你叫错了。”金樱子盯着耿直说道。
“哦?那我倒是要听听,我是怎么叫错的?”耿直平静地问道。
“告诉你也无妨,我原本不叫金樱子,我的真实身份是大日本海军营川情报处课长,本名叫做中村樱子,我的父亲是日本海军驻旅顺司令部中村浩介大佐。既然我不姓金,你叫我金小姐,当然是叫错了。”金樱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金樱子的话着实令耿直心头一惊,金樱子是日本人安插的眼线并不出耿直的意料,却没想到她竟然有如此复杂背景,海军中村大佐的女儿,令他大感意外,顿了许久才道:“原来你是日本人?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上了你,再遮遮掩掩身份,岂不是不够坦诚?话说回来,徐晓蕾的父亲是营川富商,赵玫的父亲是知名教授,我中村樱子的父亲是日本海军大佐,不至于比徐晓蕾和赵玫的家世差,而辱没你耿直了吧。”金樱子不急不缓地说道。
耿直怒目横眉,冷冷说道:“樱子小姐,你想多了。即便徐晓蕾是普通人家寻常女子,也是我的知心爱人。而你不同,你是日本人,侵略我华夏大好河山的日本人,我怎能与你交好?”
“你不与我交好,为何还要舍着命救我?我若是在苇塘毒发身亡,按你这么说,我一个日本女魔头死了,岂不是大快人心、解你心头之痛了吗?”金樱子似乎猜到了耿直的反应,浅浅一笑说道。
“我曾经说过,我是个医生,救死扶伤是医生的本职,就算当时我知道你是日本人,该救的时候,我还是会救的。”耿直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那你把我一直当成病人不就完了。我若是你的病人,无论我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在你眼中都是一样,是不是呀?”金樱子盯着耿直脆生生地说道。
耿直有意避开金樱子含情的目光,说道:“樱子小姐,现在我已经清楚了你的身份,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就走了。放心,未经你允许,我是不会对别人公开你的身份的,特别是赵博渊教授。”
金樱子站起身来,对耿直说道:“其实我很快就要到海军情报处报道,身份是否保密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即便如此,我还是要谢谢你,帮我隐瞒身份。耿直,我还有一件事要更你说,你还记得我送你那柄匕首吗?”
耿直当然记得那天去龙虎帮救赵玫时,金樱子送给的他的匕首,现在还在他的家中存放。之后想还给金樱子,却被她拒绝了。今天金樱子突然提及匕首不知何故,说道:“当然记得,那柄匕首刃寒似水,削铁如泥,确是柄好刃。”
“刚才提起了我的父亲,现在说说我的母亲。我的母亲金氏一脉,是朝鲜最具盛名的兵器世家,皇宫御用的兵器大多出自我们金家之手。我们金氏兵刃库中,冶炼工艺最为神秘的就是雌雄匕首。冶炼雌雄匕首,需要一对热恋中的男女用他们的鲜血祭炉,匕首才会阴阳相融,坚而不脆,锋利无比。我送你匕首的是雌雄匕首中的雄刃,还有一柄雌刃就在我手中。金氏家族女子成年后,都会继承一对雌雄匕首。等到遇到她心爱的男子,将雄刃送出那一天起,她这辈子就属于这个人了。告诉你耿直,从我送你匕首那一天起,我这辈子跟交给你了。”说着,金樱子拔出匕首,匕首锋刃轻轻掠过发梢,一缕秀发随着刀锋飘落下来。
第五十四章:偏要勉强
听到金樱子的话,耿直暗暗有些后悔。起初,他是想找机会将匕首还给金樱子的。只是这柄匕首工艺精炼,锋利无比,作为打小就习练武术之人,耿直十分喜欢,爱不释手。又想到自己毕竟救过金樱子,收她一柄匕首做礼物,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就留了下来。却未料想,这柄匕首还有如此渊源,着实令他始料不及。
想到这里,耿直也站了起来,对着金樱子轻声说道:“樱子小姐,我不清楚这柄匕首还有如此意义,恕我唐突,在下还你便是。适才耿直的话有些激动,有得罪你的地方,请多见谅。”
“还我?晚了,就像刚才断了的头发,已经断了,还能接回来了吗?”金樱子冷冷地说道。
“感情的事,是勉强不得的,何况我是中国人,你是日本人,你我是不可能的。”耿直正色道。
“可我就是要勉强。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经营子用力握了握手中的匕首说道。
“无论你是金樱子还是中村樱子,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有句话我要提醒你,你我之间的事仅限你我,绝不可殃及他人。如果由此,你伤及了我的家人或是朋友,我耿直定会血债血偿。”耿直虎目圆睁冷冷说道。
“好,耿直。听了你这一番话,我是更欣赏你了。虽然你是一个中国人,不过确实有骨气,我喜欢有骨气的男人。放心,我金樱子绝不是偷鸡摸狗之辈,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娶我。”金樱子将手中匕首还回鞘中。
“我想你等不到这一天的!”耿直不卑不亢地说道。
“那倒未必,不信走的瞧。”金樱子娇笑着说道。
这时,勿外传来了阵阵敲门声,“耿直,你在里面吗?”赵玫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敲门的人正是赵玫。
耿直跟着金樱子下楼,赵玫便在赵教授的屋内陪父亲聊天。本以为耿直很快就会回来找她,可左等右等,就不见耿直踪影。本来耿直肚子去金樱子处,赵玫就很不情愿,现在耿直久久不归,赵玫更是气恼。赵玫想法很单纯,在感情上自己可以祝福徐晓蕾,毕竟徐晓蕾在她之前与耿直交好。但金樱子确是绝对不行,耿直真要是被这个妖妖娆娆的女子勾引走,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想着想着,赵玫也下了楼,来到金樱子的房间。听到赵玫的叫门声,耿直正想答话,却见金樱子用力扯了一下身上的衣裙,衣裙从身上滑落下来,只剩下了抹胸和内裤,通身白璧无瑕的肌肤几乎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耿直面前。金樱子又用双手捣乱了自己的头发,眉目含笑地对耿直说道:“耿直,若是赵玫进来,见我穿成这样,你说好是不好啊?再把这事传到你晓蕾妹子的耳朵里,你的亲还想订了吗?”
耿直心想不妙,这是着了金樱子的道了。金樱子故意在她屋内拖延,猜准时间久了,赵玫就会过来找他。现在屋内只有他们两人,她穿成这个样子,说没有做过什么,谁能信呀,自己就算再多出几张嘴,也是说不清楚。
赵玫的敲门声越来越急,叫门声也是越来越大,耿直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额头上的汗不由地流了下来。
金樱子见耿直满脸囧色,轻言浅笑道:“原来我们耿大少爷也有着急的时候呀?这样吧,叫我一声媳妇,我就帮你解围。”
“做梦!”耿直一脸怒气小声说道。
“你再这么说,我就脱得精光,让你百口莫辩,看看是你狠还是我狠。”金樱子柳眉倒竖,娇嗔道。
“你!”耿直气的不知说什么是好。突然看见金樱子脱衣服时,放在床头的匕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右手拔出匕首,左手搂住金樱子的脖颈,匕首搭到了金樱子的喉咙,冷冰冰第说道:“金樱子,快点把衣服穿上,否则我耿直就不客气了。”
金樱子非但未有惧色,反而将柔若无骨的娇躯用力往耿直的身上靠去。软玉温香,一阵又一阵诱人的体香飘来,耿直登时有些手足无措。
“你,你,别往我身上靠,再靠我可真不客气了。你一个女子,怎么这么不知羞耻。”耿直停停顿顿地说道。
“我就是这么不知羞耻,怎么了,我乐意。耿直,有种你现在就把我杀了。反正我身上光溜溜的,杀我之前你干过什么,是人就能猜的到。”金樱子话中有话地说道。
“好,算我求你了,快点把衣服穿上吧。”从不被人要挟的耿直这回也是服了软,略带哀求地对金樱子说道。
“那你叫我一声媳妇,我就把衣服穿上。”金樱子娇声道。
“那我还是把你杀了吧。把你杀了后,你的父亲中村大佐定会全城通缉我,为他女儿报仇。到那时我在营川也待不下去了,跑到关里找地方躲起来便是。至于外人说我耿直是好色之徒,那又怎样,反正我也听不到,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了。”耿直勒着金樱子的手臂紧了紧,匕首向颈部压了压,口气变得强硬起来。
“够狠,也够聪明!也怪我,把你逼的太紧,你耿大少爷什么时候受过别人威胁。这样吧,媳妇不用叫了,以后也别再叫我金小姐,就叫樱子好了。若是这样还不行,你干脆把我杀了算了,反正我喜欢的人也不喜欢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金樱子略带幽怨撒起娇来说道。
“那好,樱子小姐,我答应你,你把衣服穿上吧。”耿直想了想说道。
“痛快,我喜欢。好了,你去给赵玫开门去吧。”金樱子笑着说道。
“可咱们这么长时间不开门,赵玫问起要怎么说?”耿直松开勒着金樱子脖颈的手臂,向金樱子问道。
“你就说我毒蛇的毒性复发,在帮我医治,所以开门晚了。真笨,这都不会说。”金樱子快速穿上衣裙平躺到床上,说道。
耿直拍了几下脑门,觉得金樱子说的有道理。转身紧跑几步,为赵玫开了房门。
“耿直,我敲了半天门了,你在里面一声不吭,在做什么呢?”赵玫见耿直开了房门,一脸不悦地说道。
“赵玫,刚才金樱子之前的毒伤发作,身体开始发抖,我帮她简单做了针灸排毒,所以耽误了些时间。现在她好的差不多了,咱么走吧。”耿直连忙解释道。
“怎么这么巧?一下午都没事,和你呆一会儿就蛇毒复发了,骗谁呢?你是不是和金樱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赵玫气哼哼地说道。
“哪有的事,不信你进去看看。”耿直连忙说道。
赵玫向屋里走了几步,近前看去,却见金樱子侧着身合衣躺在床上,床铺很是整洁,确实不像做过什么。
“既然她没事了,咱们回去吧,晓蕾估计都等急了。”赵玫扯了扯耿直的衣袖说道。
“好好,咱们走,咱们走。”耿直心里就想放下来了一块石头,头也未回,赶紧关上了房门,跟着赵玫离去。
第五十五章:投石问路
床上假寐的金樱子此时心中略略有些得意,“耿直呀耿直,你也有求我的时候了。这才刚刚开始,咱们走着瞧。”想到这里,金樱子靠了靠床头的被子,拿起了刚才耿直放下的匕首,反复把玩起来。
突然一种强烈的感觉涌上了金樱子的心头,令她踌躇起来。适才与耿直短暂的肌肤相亲,能感受到,耿直对她有很强的防备。可即便耿直对徐晓蕾再专情,对日本人再痛恨,男女如此般的亲近,该有的反应还是应该有的。金樱子太熟悉男人了,能感觉到,耿直对她身体没有哪怕一丝丝的冲动,这是很不符合常理的,除非,他受过专业训练或者有极强的信念做支撑。难道,耿直和自己一样,也是特工?接触赵教授是为了龙骨?金樱子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金樱子又拔出了匕首,仔细端详起来。每当自己茫然失措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把玩着母亲留下来的两柄匕首。现在一柄匕首已经送给了耿直,只剩下了一柄,可这个习惯却没有改变。虽然自己的父亲中村浩介为自己安排了情报处课长这样的高位,可日本军方一向按资排辈,尽管现在没人敢说什么,可若是时间久了,还没有什么功绩,不满的声音很快就会传出来。那样的话,就算自己的父亲是海军大佐,也保不了自己。按理说耿直做赵教授的助手,接触的赵教授的理由是再合理不过了,挑不出半点瑕疵。可金樱子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特别是刚才耿直表现出来的冷静和克制,不是常人所能表现出来的。不过,如果耿直和普通的中国人无异,自己又怎么会对他动情?可能自己真的是想多了。经营子内心深处暗暗默念道。
现在赵教授身边,赵玫是他女儿可以排除在外,那除了耿直外,就只有孙天齐了。孙天齐偏偏在这个时候,想着法接近赵教授,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玄机?按理说,《盛京时报》是由日本外务省授意办的大报,派到营川的记者定是反复斟酌过的,正常不会有问题。可不怕意外只怕万一,这个孙天齐也要好好查一查。想到这里,金樱子站起身来,侧身拨通了服务台的电话。
不多时,宋娇娇来到了金樱子的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见金樱子坐在梳妆椅上,宋娇娇问道:“樱子小姐,您找我有什么吩咐。”
“良子,你一会儿去找下平川中尉,让他安排小地主暗中调查一下孙天齐,看看他来营川之后都与谁接触过。”金樱子说道。
“樱子小姐,良子不明白,调查一个中国记者,让平川的行动队出马不是更好?为何找小地主这样的中国人?”宋娇娇不解地问道。
“《盛京时报》是外务省在满洲国的专刊,他们派出的记者是为我们大日本帝国服务的,受我们大日本军队保护的。若是知道他们的记者被我们调查,会引起外务省的不满,我们没必要节外生枝。让小地主去调查,就是为省了这些麻烦。”金樱子缓缓说道。
“良子明白了,良子马上去办。”宋娇娇合揖说道。
“还有一件事,事关重大,良子你要一字一句记好了。你现在马上通知平川中尉,让他明天以海军情报处的名义告知营川商户,特别是营川商会中的商户,让营川商户三日内上缴所有对外的商用电台,如有不上交者,按通敌论处。”金樱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樱子小姐,营川是满洲国唯一的对外通商码头,营川的商户大多都是用电台与进出船舶联络,让他们上缴电台,阻力将会很大。”宋娇娇对金樱子说道。
“我当然知道阻力会很大,不过要想真正控制住营川的情报系统,靠卫城情报交易那一套根本行不通,只要将营川商户电台全部收缴,再把电讯监控车开进营川城,潜伏的敌对分子对外通讯将全部被掐断,他们就会变成哑巴、聋子和瞎子。到了那时,他们只能靠人与人来传递情报的时候,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来。”金樱子说道。
“樱子小姐高明,这样的话,国共两党的潜伏人员很快就会现形,我们再将他们一网打尽!不过,营川商会一向团结,收缴电台这么大事一出,定会激起营川商界的顽抗,到时真要出现罢工罢市罢运,殃及了营川城的经济,对满洲国长治久安将会十分不利。”宋娇娇说道。
“良子,你不愧多年潜伏在营川帝国精英,对营川的确是了如指掌。我当然清楚,营川商会在营川城的影响力,这么多年来,我们大日本帝国为了维持营川码头的正常运营,对营川商会一让再让,一忍再忍,不仅允许他们拥有商用电台,连营川商会作保的货船都免于检查,多少抗联物资进出都钻了这个空子。营川码头到底是大日本帝国的,还是营川这些商人的?这简直是帝国之耻。现在海军已经进驻了营川,有了军队做保障,若是还和以前一样,对营川商会继续听之任之,任他们为所欲为,那我们情报处还有何用?这一次收缴电台,我就是要投石问路,看看营川商会到底是不是铁板一块。”金樱子冷冷说道。
“良子明白,樱子小姐确实高明,一旦营川商会出现分崩离析,那营川码头、营川航运这些命脉产业就将牢牢抓在我们大日本皇军手里。良子定会与樱子小姐同心,为帝国建功立业。”宋娇娇躬身说道。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交代的事,尽快去办。告诉厨房,我不过去吃完饭了,给我准备些点心,给我送来。”听到金樱子的话,宋娇娇离开了金樱子的房间。
宋娇娇离开,金樱子又拿起了匕首,在手中握了又握。收缴营川商行的电台她已经考虑很久,为此她特意向父亲中村浩介做了汇报,中村浩介权衡利弊后,决定支持金樱子,命令小野少佐须全力配合她的行动。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做出些功绩,就算有父亲在背后撑腰,自己一个女子也很难在按资排辈的军界立足。口中说是投石问路,实际上是金樱子思量很久的计划。之前在营川特高课时,这个计划金樱子曾经向卫城建议过,只是卫城安于现状,不想冒险,才一直被搁置。现在,自己站在了风口浪间,要与营川商会正面交锋,一重重莫名的压力令金樱子有些如牛负重,惊悸不安起来。
第五十六章:风雨欲来
离开警署招待所,回兴茂福的路上,耿直心里愈发沉重起来。金樱子毫无保留地向他表明身份,实际上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明火执仗,摆明了有恃无恐的摊牌。
日本军队的情报机构,级别虽然不高,却隶属于地区军队最高长官,有直接调动地方军队的权力。金樱子竟然是营川海军情报处课长,身居如此要职,这是令耿直万万没有想到的。手中的权力,加上父亲中村浩介在背后支持,可以说手握着营川城的生杀大权。
从加入革命第一天起,耿直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于度外。可就算赴死,也要死得其所,不能做无谓的牺牲。值得庆幸的是,至少到现在,金樱子对自己的身份还没有怀疑。不过几番接触下来,耿直深知,金樱子有远超常人的敏锐,和非同寻常的智慧,稍不留意,自己的身份就可能暴露。若是处理不当,徐晓蕾甚至赵玫都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看来自己真得该尽早与晓蕾成亲了,只有成了亲,才能断了金樱子的念想,不再与他纠缠。耿直有些后悔前些日李会长保媒时,若是自己一口答应该多好,那样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的曲折了。
毕竟现在营川是被日本人统治,而且日本海军的军队就驻扎在营川码头,金樱子在营川可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真要存心对晓蕾不利,也是个大麻烦。也怪自己当时有些耽搁,借了金樱子的匕首未还,让她抓了把柄,拿这事和自己纠缠不清。可事已至此,没有后悔药可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看金樱子还有什么花招了。
赵玫见耿直光顾一人走也不理她,心里莫名有些失落。刚才耿直与金樱子二人独处很久,虽然被耿直找理由搪塞过去,可总觉得耿直有什么事在瞒着她。赵玫心里清楚,自己毕竟不是徐晓蕾,徐晓蕾是耿直青梅竹马的恋人,自己顶多算是耿直红颜知己。晓蕾不高兴可以对耿直大发雷霆,而自己不能,自己只能默默地陪伴,陪伴着心爱的人在营川每一段时光。
初秋的营川,傍晚天气开始变凉,辽河水面微风袭来,穿着长裙的赵玫禁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耿直这才想起赵玫一直陪在他身边,见赵玫有些寒战,便把自己西服外套脱了下来,递给了赵玫。赵玫顺手接了过来,披在了身上。
“耿直,刚才在屋里我闻到你了身上有香水的味道,可别告诉我,是为金樱子针灸时沾上的。”赵玫看着耿直说道。
“我怎么没闻到?”耿直用鼻子向自己身上闻了闻,故作镇静地说道。
“别骗我了,我的鼻子很灵的,你是知道的。还有,刚才在楼上,金樱子在你耳边言语,虽然声音很小,我却听得清楚。她是要告诉你,她的真实身份,对吧?”赵玫微微一笑说道。
听到赵玫的话,耿直心里不由感叹起来,自己身边女子怎么都如此精明?一直当成小妹妹的徐晓蕾,一己之力挑起了兴茂福商行的千斤重担;看起来柔柔弱弱金樱子,竟然是营川海军情报处的最高长官;现在发现连言语不多的赵玫也是七窍玲珑,什么事都逃不过她的法眼。幸好自己专情于晓蕾一人,若是滥情的话,自己可能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想到这些,耿直对赵玫说道:“赵玫,你猜的没错。的确,金樱子确是告诉了我,她的真实身份。”
“要是我们猜错,她应该是日本人派在我爸爸身边的奸细吧?”赵玫翘了翘嘴角向耿直问道。
“你没猜错,她确实是日本人派在赵教授身边的特工。”耿直说道。
“我能看出来,虽然这个金樱子是个日本特工,不过她还是很喜欢你的。我知道,你是不会轻易被美色所左右,不过我要提醒你,女人的报复心是很强的,若是自己得不到,有时候宁可把他毁了,也不会让别人得到。”赵玫平静的说道。
这个道理耿直怎会不懂,若不是自己身负使命,倒是不怕金樱子能把他如何。只是现在营川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地下工作才刚刚展开,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未来如何与金樱子周旋,真得费费脑筋了。
回到兴茂福,进到内庭,徐晓蕾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等着耿直和赵玫回来。看见二人进屋,徐晓蕾略有不悦地说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饭菜都凉了,我让伙计去热一热吧。”
“不用了,太热了也吃不进去,这样挺好。”耿直坐下来说道。
“我是跟小玫姐说的,哪有你的事,跟着插什么嘴。我可听人说了,那个金樱子今天可把咱们的耿大少爷请进自己的闺房,孤男寡女的,不知道做没做什么风流逸事呀。”徐晓蕾脸色一沉说道。
“是谁在那嚼耳根子,我是到了金樱子房间,是因为金樱子毒蛇伤复发,我帮她医治而已,哪里出的那么多闲话。”耿直冲着徐晓蕾施了施眼色说道。
徐晓蕾心里自是清楚耿直为人,只不过说些气话气气耿直而已,见耿直眼色,便知他有话不便当着赵玫面讲,便说道:“好了好了,就信你这一回,小玫姐,快快坐下吃饭吧。”
吃过晚饭,徐晓蕾对耿直说道:“耿直哥,今天正好我爹在家,我把你要提亲的事已经和他说了,你也挺高兴的,你和我一起去见见我爹吧。”
耿直清楚,这是徐晓蕾有意支开赵玫,便说道:“你爹在家,当然是好,只是我两手空空,不知你爹见了会不会怪罪。”
“你从小上我家蹭吃蹭喝的,我爹什么时候见外过?现在长大了,反而事儿多了,走吧,和我一起去见爹去。”徐晓蕾站起身来,拉着耿直说道。
赵玫见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知道自己不适合再待着了,便说道:“你们忙你们的事去吧,我回房梳洗梳洗就睡了,拜拜。”
见赵玫离开,徐晓蕾将耿直拉到卧房,问道:“耿直哥,你刚才一直向我使眼色,是不是有什么话不想让赵玫知道?”
“是呀,晓蕾,刚才在警署招待所,金樱子向我透露了她的真实身份。这个消息,你需要尽快传递给孙朝琨孙掌柜。”耿直关上房门说道。
“哦?她的真实身份?除了日本特工,还能有什么身份?”徐晓蕾随口说道。
“你说的没错,她的确承认自己是日本特工。不过我们都小看了这个金樱子,她的真实身份是营川日本海军情报处课长,本名中村樱子,她的父亲是驻旅顺日本海军中村浩介大佐。”耿直低声说道。
“这就难怪,看来这个金樱子要打明牌了。”徐晓蕾略有所思地说道。
“打明牌?这话从何而来呢?”耿直不解地问道。
“告诉你也无妨,现在不仅是我爹在家,李会长和你爹耿老太爷也都在家,现在他们正在客厅议事,树欲静而风不止,估计营川要出大事了。”徐晓蕾面色凝重地说道。
第五十七章:信仰和爱
“营川要出什么大事了?难道这件大事和金樱子的真实身份有关?”耿直想到徐晓蕾之前话中有话,忙问道。
“何止是与她有关系,可以说她就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据警署内部传出来的消息,明天一早营川海军情报处将向营川所有商行颁布法令,营川商行目前使用的商用电台全部上缴,若是违抗,按通敌罪论处。李会长、我爹和耿老太爷他们还纳闷,营川什么时候冒出来个海军情报处,你这一说,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营川海军情报处的最高长官竟然是这个娇娇滴滴的樱子小姐,着实出乎意料。”徐晓蕾抿了抿嘴唇说道。
“听你这么说,这个金樱子是不准备再隐瞒身份,才决定向我开诚布公身份的?”耿直略有所思地说道。
“这还看不出来吗?这么大的举动,金樱子是不可能继续躲在幕后了。赵教授勘验龙骨,少了部分骨骸,短时间内也得不出什么结论,她也就没必要在那再干耗着。营川商行的商用电台早就是日本人的心头之患,只不过没有太好的动手时机,现在有日本海军一个中队驻扎在营川,还有关东军一个小队随时待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的樱子小姐要动手了。”徐晓蕾一番剥茧抽丝,最后还是忘不了调侃一下耿直。
“什么我的樱子小姐,她一个日本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别总往我身上扯。”耿直被晓蕾说的脸色微红,皱着眉头说道。
“我的耿大少爷,你跟着一个漂亮姑娘独处一室,还不让我说几句,太霸道了吧。好了,说正事,李会长和你爹、我爹定是在屋里商议如何应对。营川商会会长副会长,除了宁家没来,李家、耿家、徐家都齐了,这个金樱子确实厉害,收缴电台一下就掐到了营川商会的软肋。耿直哥,现在李会长、你爹和我爹都已是古稀老人,经不起折腾了,很多时候的需要咱们来拿主意了。”徐晓蕾说道。
“是呀,晓蕾。这么多年营川商会能够众人归心,屹立不倒,很大原因是商会的几个牵头人在营川商界的影响力,同时还把银炉业和进出口货运的信息,牢牢控制在商会手中才会做到。即便日本人三年前占领了营川城,也是对商会有所忌惮。不过,日本人的豺狼之心路人皆知,去年营川的银炉业彻底被满洲政府取缔,商会已经断了一臂。如果几大商行的商用电台再被收缴,那就是釜底抽薪,营川商会真成了聋子和瞎子,即便营川商会尚存也是名存实亡,起不到什么作用了。真要到了那一天,也只能靠营川商户众志成城同结一心,靠一口气来维护自己的利益了。”耿直叹了口气说道。
“只是,人心隔肚皮,利字当头,在商言商难免不为自己打算,出几个像小地主那样见利忘义卖国求荣的,那营川商会真的要土崩瓦解了。”徐晓蕾说道。
“是呀,如果营川商会土崩瓦解,那营川经济将彻底被日本人掌控了。控制住营川经济应该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日本人希冀通过控制营川经济,垄断营川码头,彻底掐断东北各抗日组织的物质供给线,让东北抗日组织成为无米之炊、无源之水。这一招,的确阴毒。”耿直想了想说道。
“耿直哥,你说的我都懂,你说说,咱们下一步要怎么做?在以前,你是宝和堂的少爷,我是兴茂福的小姐,想得更多的,是如何争取自己家商行的利益,想着自己家的商行如何渡过难关。现在不同了,我已经和你一样,有了信念和理想。即便有再大的困难和危险,我也会和你一起并肩作战。”徐晓蕾看着耿直郑重其事地说道。
听到徐晓蕾的一番话,耿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把坐在自己身旁的徐晓蕾紧紧拥在怀里,越抱越紧。徐晓蕾这次没有拒绝,任由耿直在她脸颊、脖颈、嘴唇不停地亲吻,享受着这个年龄的青年男女本应有的男欢女爱。两个本该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恋人,在这个波诡云谲的时代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压力和重担,无论是国,还是家。也许只有信仰和爱,才能令二人更有勇气去冲破黑暗,迎接光明。
美好的时刻总是短暂,耿直缓缓松开了抱着徐晓蕾的双臂,抚摸着徐晓蕾的秀发,说道:“晓蕾,这一次你我面对的敌人将无比的强大。现在,小地主沈勇已经投靠了金樱子,担任了营川海军情报处外围组组长。这个人对营川太熟悉,我们更要谨小慎微,不能有一丝纰漏。还有金樱子,对你我也是了如指掌,我现在担心她会不会已经怀疑我了。我已经不方便与孙掌柜联络,以后你身上的担子就更重了。”
“营川怎么会出了小地主这样的败类,真是西大街的耻辱。至于金樱子,更是心腹大患,她对你太上心,很容易察觉出你不同寻常的地方,今后,你要小心和她周旋了。”徐晓蕾整了整衣裙说道。
“我倒是担心你,像金樱子这种女人,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我怕她对你下手。”耿直拉着徐晓蕾的手说道。
“有什么好怕的。就算营川现在被日本人占领,也不是无法无天的地方,我看她金樱子能把我怎么样。不过,耿直哥,明天就要收缴电台了,我们该要如何应对呢?”徐晓蕾向耿直问道。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耿直支起下颚,思量起来。
耿直心里掂量着,目前日本海军一个中队驻扎营川,如果拒不执行,有可能正中了日本人的圈套。海军情报处可以借此大做文章,命令军队强行征收,并将与之顽抗的营川商行冠上通敌的罪名。虽然可以拿商行罢市、码头罢工等手段相要挟,与日方周旋抗,但无异于以卵击石,很难达到效果,反而有可能加速营川商会的解体,营川码头若是落入日本人的手中,抗联在营川码头建立的运输线也会被彻底掐断。
若是将对外电台全部上缴,那么营川码头的对外通讯将牢牢被日本人控制。虽然抗联在营川的运输线是由其他条线的同志负责,可一旦通讯联络中断,那么抗联在营川的物资供给线也将会被切断,那样的话,东北的抗日联军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怎么办?耿直用力咬了咬嘴唇,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里浮现出来。
第五十八章:宁折不弯
兴茂福的书房,是徐掌柜专门用作接待客人的地方,外人很少进来。春夏秋冬四条屏前面,摆着一张红木八仙桌,八仙桌四周围着几把红木椅子。李会长、耿老太爷和徐掌柜三人围在八仙桌旁,耿直和徐晓蕾则站在书房正中。
徐掌柜见耿直和徐晓蕾进了屋,说道:“耿直,日本人要收缴商用电台的事,晓蕾应该和你说了。营川商会从光绪九年永诚银号开炉那一天起成立,到今天风风雨雨五十年了。这五十年来,营川商会从无到有,从弱到强,虽命运多舛,却始终屹立不倒。即便是日本人占领营川,营川商会依旧营川城不可忽视的力量。现在日本人要收缴商行的电台,狼子野心昭然若是,如果听之任之,委曲求全,那营川商会这五十年来积累下来的威望将消失殆尽,孙会长、你爹和我将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今天把你和晓蕾叫过来,就是想听听你们有什么办法,毕竟我们都已风烛残年,将来营川商会要靠你们来坚守。”
耿直想了一想,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直儿,有什么话尽管讲,不要吞吞吐吐的。”耿老太爷见耿直面有难色,连忙说道。
“那我就说了。”耿直清了清喉咙说道,“现在营川的局面,可谓四面楚歌,内忧外患。外部,日本海军一个中队、关东军一个小队已经进驻营川,特高课和海军情报处的间谍也在营川城秘密活动,搞不好咱们的商行早就有日本间谍潜伏。内部,别说水警和警署部队,连小地主这种营川当地人也投靠了日本军方。对手如此强大下,我的意见是保存实力,等待机会,不与日本人发生正面冲突。”
“什么?耿直,连这种话你也能说出来?这就是你的主意?日本人要是把电台都收了,咱们的货物进出包括船舶进出岂不是被日本人了如指掌?到时候,营川的日本洋行从中作梗,营川城还有我们立锥之地吗?”耿老太爷双眼怒视站在面前的耿直,呵斥道。
“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果与日本人正面对抗,被日本人冠上通敌的罪名,没收了家产,才真的中了日本人的圈套。”耿直语气坚定地说道。
“耿直,难怪你父亲生气,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从小正直仗义,嫉恶如仇。当年在辽河渡口你单挑大你几岁的小地主,你都面无惧色,现在对上日本人,怎么熊包了呢?你要是这样,我怎么放心把晓蕾许配给你?”徐掌柜怒目横眉道。
“是呀耿直,我们几个老家伙本还指望你给我们出出主意,看看你有没有办法应对这次日本人收缴电台。没想到你竟然出了这么个主意,就算你是耿家的公子,当着耿老太爷的面我也要说,我们真的是看走眼了。”李成玉会长叹了口气说道。
“晓蕾呀,之前你说耿家要来提亲,我还满是欢喜。觉得耿直是个值得你托付终身的人。可今天看来,他就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我怎么放心把你许配给他,这么婚事,不成也罢。”徐掌柜看着徐晓蕾叹气说道。
“爹,我觉得耿直哥说的有道理,现在还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候,没必要如此激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们若是怕担骂名,那就由我和耿直哥与海军情报处周旋,你们不用出面,出了什么事,我们担着。”徐晓蕾拉着耿直的衣袖,破口而出道。
“你,你竟然帮着耿直,气死我了。”徐掌柜拍着八仙桌吼道。
“真是,黄鼠狼下豆鼠子一辈不如一辈呀。十多年前,李会长家商船途径旅顺,日本海军以通俄为名,命令商船转舵,驶向日本九州。船长沟通未果后,行至日本海,命令将船舱打开放水,商船沉海,大多船工都葬身海底。你们可能不知道,李会长的长子就是这艘船的船长,再也没有回来。这才是营川人的风骨,宁折不弯,岂能为了一己私利,向东洋倭寇低头!”耿老太爷沉声道。
“可是,父亲……”
“够了,只要我们几个老家伙还在,就不会向日本人低头,不用再说了,你们出去吧。”耿老太爷厉声说道。
耿直心里清楚,自己无论怎么解释也是于事无补了。向徐晓蕾使个眼色,并肩离开了书房。
回到徐晓蕾闺房,徐晓蕾对耿直埋怨道:“刚才我就吧,爹他们不会听你的。还不如让我说,我一个姑娘家,再怎么的,也不至于把话说死。”
“没用的,你爹、我爹还有李会长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让他们向日本人低头,比登天还难。事已至此,也只好静观其变了。明天你找机会把消息传给孙掌柜,告诉他,为了安全起见,近期千万不要使用电台。还有,小地主投敌的消息也要尽快通知他。小地主在营川的耳目众多,对营川码头太熟悉,外围的同志要多加小心了。”耿直对徐晓蕾说道。
“知道了,耿直哥。”徐晓蕾答道。
“那我先回去了,你要多加小心。”耿直说道。
“放心吧耿直哥,现在小地主该是盯上你了,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徐晓蕾柔声说道。
“我知道了。”说完,耿直起身,离开了徐府。
刚走出兴茂福商行不远,耿直看见几个警察急匆匆地往西走,领头的人正是老相识贾小五。耿直连忙追了几步,喊道:“老贾,你这要是去哪呀?”
贾小五听到耿直喊他,忙停下脚步,回身道:“耿大少爷,原来是您呀。上次多亏了喝了宝和堂的中药,老婆子身子骨好了很多。”
“老贾,家里药若是没了,就去宝和堂抓。我和伙计说过了,你老贾过去抓药,都记在我的名下,什么时候宽裕了再还我。”耿直拍了拍贾小五说道。
“那就太谢谢了,以前耿老太爷照顾我,现在耿少爷你也这么帮我,我都过意不去了。”贾小五拱拱手说道。
“小时候,我打架,你没少替我出头,我少挨了不少打。现在你有了难处,力所能及帮一般也是应该的。”耿直淡淡地说道。
“耿少爷,那时候你就是个小孩子,我比你大七八岁,还能帮你出头。现在不一样的,你也成了大小伙子,估计整个营川城都没人身手比你好了。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现在我急着出警,以后再叨扰您。”贾小五拱拱手说道。
第五十九章:欲擒故纵
“唉?老贾,这大半夜的,你们急匆匆的,这是要去哪呀?”耿直向贾小五问道。
“也不知道日本人搞什么名堂,以前根本不让水警靠近骨骸,怕水警监守自盗。可刚刚来了命令,说以后西海关边上龙骨展示区的骨骸由水警和海军一起看守。这不,本来在家呆的好好的,都给喊来了,估计今天晚上回不了家喽。不多说,耿少爷,小五告辞。”说完,贾小五带着水警匆匆走开了。
贾小五的话令耿直心头一动,之前西海关旁的骨骸由日本海军一个小队把守,仅凭营川周边抗联的武器装备,想硬抢出来几乎毫无可能。现在由水警和海军一起看守,则大不一样。这帮水警看起来荷枪实弹的,不过大多都是得过且过混日子的,真要交起火来,比谁溜得都快。虽依旧困难重重,却比之前容易了很多。
现在在营川驻扎的日本海军有一个中队,可以说兵力充足,根本没必要调动水警部队。这个时候日本海军突然更改布防,其间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耿直心中泛起了一阵嘀咕。
自从金樱子向他表明身份后,耿直身上的压力比之前大出了许多。在以前,营川人眼中,他就是宝和堂的大少爷,家境殷实,身世清白,顶多喜欢打抱不平,不会有人把他和地下党联系到一起。现在不同了,金樱子有着超乎常人的智慧和嗅觉,更是关注他的一举一动,稍稍不留意,就有可能会落出破绽。今天,龙骨展示区突然调防会不会是金樱子授意的?若真的是金樱子授意的,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引蛇出洞还是故弄玄虚?太多的疑问需要他来破解,现在只能以静制动,看看金樱子如何出招了。
……
可能真的像老人说的那样,民国二十三年的营川是“龙卧湾,天落水”,已是初秋时节,还是阴雨不断。
金樱子起得很早,简单吃了早饭,换上了一身军装,来到了海军情报处。行动科平川直树中尉、电讯科村田合子少尉早早便在在情报处等候,小地主也呆在红房子的院里,等着金樱子的召见。
“平川中尉,收缴营川商行电台的通告发下去没有?”金樱子坐在办公桌前问道。
“报告课长,海军外勤队刚刚传来消息,说通告已经挨家挨户下发了下去。”平川中尉说道。
“很好,现在海军那边有没有反馈上来的消息?”金樱子问道。
“目前为止,尚无消息反馈。通告上限期三天,估计不会这么快就有消息。”平川中尉答道。
“没有消息回复,我们也不能干等着。营川这帮商行老板,不给他们点厉害,他们不会乖乖就范。平川中尉,召集行动队,我要去会一会营川商行的这些大老板们。”金樱子冷冷说道。
“咳,课长,平川现在就去召集行动队。”平川中尉道。
“对了,小地主是不是在外面候着呢?把他叫进来,我有话问他。还有,村田少尉,今天就把通讯车开进营川,在西大街、东大街、永世街三条主干道反复巡逻,查查有没有电台信号。一经查到信号源,无论是商用还是通敌,一律逮捕,绝不姑息。”金樱子目露寒光地说道。
“咳,课长,合子收到。”
“你两下去吧,让小地主进来。”平川中尉和村田少尉离开了金樱子的办公室,叫外面候着的小地主进来。
金樱子看着办公室中间,刚刚进来的小地主,问道:“小地主,我想问问你,你看营川城谁有可能是抗联的,或是复兴社的呀?”
“耿直,耿直这小子最像了。”小地主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说出之后,开始后悔了。这个日本女人对耿直那么稀罕,真要是惹恼了她,岂不是自讨苦吃。
想到这里,又连忙改口道:“耿直一个公子哥,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的,啥都不缺,像是像,估摸不是。”
金樱子目光紧盯着小地主,接着问道:“哦?你说耿直像,到底像在哪?跟我说说。”
小地主见金樱子话语中没有责怪的意思,便说道:“这个耿直虽然是个有钱公子哥,可吃喝嫖赌抽都不好,成天深居简出的。这样的人,要不就是有毛病,要不就是有什么事不想被人知道。还有,他特别愿意为那帮穷棒子出头,这种人很像营川周边抗联那帮人。”
“恩,你说的倒是没错。我看你一直留意耿直呢,他有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金樱子平静地说道。
“倒是没发现什么,耿直这个王八蛋,就是遭姑娘喜欢,是个女的就爱往他身上贴,连晓蕾妹子都不例外。除了和晓蕾妹子在一起,就是跟那个姓赵的女的黏糊,没见他接触过其他人。”不知不觉,小地主又开始忘乎所以,贬低起耿直来。
“八嘎,少在我面前说这些没用的。”听到小地主的话,金樱子不由地火冒三丈,日本骂人的话破口而出,吓得小地主打起哆嗦,不知该如何是好。
金樱子渐渐平复了心绪,接着说道:“你跟平川中尉说,你有消息对我说,到底是什么事?”
小地主定了定神,连忙说道:“中村上尉,有一个事我要向你禀报。昨天你让平川中尉告知海军,今天命令营川商户上缴电台,本来这事挺机密的事,可命令刚传达到海军,营川商会便接到了消息。我觉得,消息这么快泄露,海军那边会不会有商会安插的卧底?”
“海军的士兵都是刚刚从旅顺调到营川的,都是大日本皇军的战士,怎么会有商会的卧底?”金樱子不解地问道。
“中村上尉,你有所不知。海军军营里有不少水警在那执勤,还有一些当地的后勤人员,搞不好这里面就有商会的卧底。”小地主支着牙说道。
“这倒是个有用的消息,你帮我暗中查一查。还有别的事吗?”金樱子接着问道。
“还有一件事,课长,之前您说过,要把码头到火车站的陆运活包给我,可那个冯七爷仗着警署里有人保着,死活不撒手。我只好来找您了,您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小地主勾着腰说道。
“有人保?是谁?”金樱子追问道。
“就是警署副署长,营川商会会长李成玉的姑爷王雨亭。”小地主连忙说道。
“哦,会长李成玉的姑爷?看来,这个游戏是越来越有趣了。”金樱子又擦拭起办公桌上的匕首,喃喃自语起来……
第六十章:明火执仗
“报告中村上尉,行动队已经集结完毕,听候中村上尉命令。”平川中尉进到金樱子办公室说道。
金樱子收起手中的匕首,站起身来说道:“自满洲国成立以来,营川商会就是我们大日本帝国在营川的绊脚石,只有彻底瓦解营川商会在营川城的影响力,营川码头才能更好地为帝国服务。现在,我们情报处要做的,就是要收缴营川商行的电台,彻底切断营川商会对外联系,把通讯完全握在我们手中,以达到全面控制营川经济的目的。”
“好!中村上尉说的太好了!”小地主带头鼓起掌来。
“中村上尉,你有什么命令,请立即吩咐,为帝国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平川中尉说道。
“这些年来,营川城大大小小几百家商行都以西义顺李家、东记宁家、兴茂福徐家和宝和堂耿家唯首是瞻,中国人有句古语,擒贼先擒王,我现在就去会一会营川这四大商行。平川中尉你带人挨家挨户收缴电台,一个都不能放过。小地主你给我带路,我今天要见识见识这四大商行到底有多少斤两。”金樱子冷冰冰地说道。
“中村上尉,小地主跟着你,你的安全无法保证,平川愿意与您同行。”平川中尉说道。
“平川中尉,不用替我担心。你安排行动队一个班的士兵保护我便可,跟营川这四大商行斗,要先礼后兵,斗智不斗力,他们不敢把我怎样。对付那帮小商户,平川君,你就不用客气了,遇到顽抗的,统统逮捕!”金樱子目露寒光说道。
“中村上尉,属下明白!”说着,平川中尉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金樱子见平川直树离开,转身对小地主问道:“小地主,你说李家、宁家、徐家、耿家咱们先去哪一家呢?”
听到金樱子的问话,小地主心里又嘀咕起来,心想:“这个日本娘们太聪明,估计早就想好了,就是有意为难我的。”
想到这里,小地主连忙说道:“小的愚钝,一时拿不定主意,还是听中村上尉您来调遣。”
金樱子脸色一寒,说道:“小地主,大日本皇军给了你这么多好处,不是就让你当条狗的,就算养条狗,该叫时候也要叫几声,我问你,你怎么问起我了!”
小地主心里一颤,躬身说道:“太君、太君,小人确实愚钝,怕出的主意不好,让您气恼。若是一定让我说,那就先去兴茂福徐家。”
“徐家?好,听你的,就去徐家。你这个小地主看来还是惦记着徐晓蕾呀,要不怎么一下就想到了去徐家?”金樱子不屑地说道。
小地主见金樱子言语有些缓和,连忙说道:“小的,都是为皇军着想,绝非仅仅一人私利。徐家两个儿子,一个战死沙场,一个在盛京开分店,家中只要年迈的徐掌柜和徐晓蕾这一介女流,中村上尉出马,定会马到擒来。”
“你倒是会替我想,脑子还不算笨。不错,我现在最想会的就是徐晓蕾,咱们走吧。”说着,金樱子拿起桌上的匕首向门外走去,小地主见状,连忙跟了出去。
营川海军情报处离兴茂福不足一里远,不大会儿功夫就到了兴茂福商行门前。金樱子一摆手,小地主晃晃荡荡地走到进正厅,高声喝到:“大日本海军营川情报处中村樱子中尉到访,让你们徐掌柜出来迎接。”
伙计们将一群日本兵将商行大门围住,立马慌了神,还在前厅的小四连忙跑向后院,见徐晓蕾正在院中盘点货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小姐,大事不好了。一群日本兵把商行围住了,让老爷出门迎接呢。”
徐晓蕾心里虽有准备,却未想到日本人这么快就动手了,对小四说道:“小四,不要慌,外面的日本兵头是谁?”
“听小地主叫唤,是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上尉带人过来的,对了,那个中村樱子好像就是之前到商行接赵小姐、耿少爷的金医生,今天穿了身军装差点没认出来。”小四稳了稳说道。
“原来是金樱子?看来这回是奔着我来的了。”徐晓蕾心中暗想。
想到这里,徐晓蕾说道:“小四,不要慌张,你把那个中村上尉带到后院客厅等候,我去找老爷,告诉她去去就来。”
小四领命下去,徐晓蕾心中掂量起来。金樱子这次是来者不善,我要沉着应付,不让让她抓到什么由头,借机寻事。可爹爹脾气宁折不弯,很难将他说服,这该如何是好?徐晓蕾想了又想,推开了爹爹的房门。见崔娟阿姨坐在门口,冲她招了招手,崔娟知道徐晓蕾定是找她有事,便出了房门。
徐老夫人走后,徐老太爷娶了耿老夫人的远房亲戚崔娟做了续弦,照顾他的衣食,这一晃就是十来年。这十来年,崔娟没为徐家留下一子半女,和徐晓蕾相处的很是融洽,从没红过脸。
见崔娟出了房门,徐晓蕾说道:“娟子阿姨,我爹在屋里吗?”
“晓蕾,老爷昨晚好像染了风寒,在屋里躺着呢,你找他有事吗?”崔娟小声地说道。
“日本人把兴茂福围起来了,点名要见爹。我看日本人来势汹汹的,我怕爹爹气火攻心,伤了身子,没敢直接跟他说。这不,我来找娟子阿姨你了。”徐晓蕾清楚,昨晚她和耿直已经惹恼了爹爹,她现在说什么也不会听的。只好让崔娟阿姨从中斡旋,徐掌柜不要与金樱子见面,以免发生冲突。
果然,崔娟说道:“晓蕾呀,这两天老爷身体一直不好,可不能让他气着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跟老爷说,让他别去见日本人了,反正现在营川兴茂福的事务都是你来处置,由你与日本人见面,晓蕾,你看怎样?”
“我倒是无妨,就不知道老爷愿不愿意。”徐晓蕾连忙说道。
“他能有什么不愿意的,你在这大半年忙里忙外的,兴茂福生意蒸蒸日上,老爷都看在眼里的。他一大把年纪,还去逞什么能?晓蕾,我现在就和他去说去,你现在这等会儿。”说着,崔娟转身回到房去。
果不出徐晓蕾所料,不大会儿功夫,崔娟便来到屋外,对徐晓蕾说道:“晓蕾呀,老爷同意了,让你代表兴茂福商行去见日本人。不过老爷说了,咱们兴茂福商行绝不能交出电台,其他的是你来做主便是。”
“好了,娟子阿姨,那我就过去了。”说着,徐晓蕾定了定神,阔步走向了客厅。
第六十一章:绝代双姝
到了客厅门前,徐晓蕾尽可能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她心里清楚,这一次与金樱子见面,承载着太多的外人所不知的东西。于公来说,兴茂福商行是营川商会的中流砥柱,自己定要尽全力为商会谋得利益;于私来讲,金樱子喜欢耿直在营川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徐晓蕾自信耿直对自己是一往情深,可金樱子会不会因此做些出格的手段,伤及自己甚至兴茂福商行,徐晓蕾心里也没有底;再往深处讲,现在自己已经和耿直一样,是一名地下工作者,每一个决定都要深思熟虑,不能因小失大顾此失彼。
徐晓蕾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衣裙,用力推开了客厅房门。
徐府的客厅简单雅致,中间一个方桌,左右两侧两把红木太师椅,太师椅下手放着两个红木椅子。徐晓蕾扬起头,向客厅望去,只见金樱子身着日本海军军服,坐在方桌右边的太师椅上,令徐晓蕾没想到的是,金樱子并没有带着随从,只有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见到徐晓蕾进门,金樱子先开了口,抿着殷红的小口说道:“徐姐姐,几日不见,如隔三秋,令樱子十分想念,今日冒昧到访,实属唐突,请多见谅。”
徐晓蕾上前几步,坐在了方桌左边的太师椅,侧过身来,笑着说道:“中村长官,恕晓蕾眼拙,一直樱子小姐的叫着,成何体统啊?今日中村长官亲自登门,令徐府蓬荜生辉,感激都来不及呢,何有唐突一说。”
“那就好!”金樱子端起方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说道:“本以为樱子是日本人的缘故,来徐府会吃上闭门羹,没料到徐姐姐如此通情达理,樱子谢过了。”
“中村长官言重了,你我之前虽未有太多交集,可我也听说过,天光医院的金医生医术高明,救治过不少营川城百姓。营川城自咸丰十一年对外开埠起,一向海纳百川,包容豁达。即便甲午战争之后,营川城饱受列强欺凌,营川商界依旧放眼看天下,从不排外。无论中村长官是否是日本人,只要与营川人和睦相处,那就是晓蕾的朋友,营川人的朋友。”徐晓蕾一字一句地说道。
听到徐晓蕾的一席话,金樱子看着眼前端庄秀美的徐晓蕾,心中暗暗有些钦佩。若不是自己与她有太多的纠葛,真的想和徐晓蕾成为一对无话不谈的知己。可自己的身份,不允许她有一丝恻隐之心。先礼后兵之后,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金樱子淡淡一笑,说道:“徐姐姐口吐不凡,果然是名门之后,樱子佩服了。在下也是爽快之人,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今日来到徐府,除了探望徐姐姐外,还想与徐长生徐掌柜见面一叙。”
“这就不巧了。父亲这几日身染风寒,一直卧病在床,不便见客。中村长官若是不信,可以到父亲房间一看。中村长官之前做过医生,是真是假一望便知。现在兴茂福大多事务都是由晓蕾掌管,如果不是太大的事,晓蕾都可做主,不必非得由家父应允。中村长官,今日到访,找家父究竟所为何事?”徐晓蕾看着金樱子说道。
“徐姐姐,你这左一句中村长官,右一句中村长官的,叫的太过生分,你就叫我樱子好了。”金樱子嘴角微微一翘说道。
“中村长官乃是营川城手握重权的长官,晓蕾一介平民哪敢高攀?能在寒舍与中村长官一叙已心满意足,其他晓蕾不敢奢求。”徐晓蕾喝了一口茶说道。
“这话可就说远了。不知耿直跟没跟你讲,他已经答应我叫我樱子了,大家都这么熟,你叫我樱子也是无妨。”金樱子略有得意地说道。
“噢,既然耿直答应叫中村长官樱子了,营川城讲究夫唱妇随,我就不见外,也跟着耿直叫樱子小姐好了。这样也好,很是亲近。”徐晓蕾一席话,让金樱子心中暗暗后悔。本想拿耿直的事戏弄一下徐晓蕾,没想到徐晓蕾顺水推舟,反而令她尴尬起来。
金樱子何等女子,心里虽有不悦,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来,看着徐晓蕾说道:“也好,也好,这样多好,你叫我樱子,我叫你徐姐姐,多是亲近。既然是姐妹相称,我就不绕弯了,估计你们兴茂福已经收到了海军情报处的告示,要求营川各大商户上缴商用电台,我找徐掌柜就是为此事而来,徐姐姐,这件事你能定吗?”
金樱子两支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徐晓蕾,到了针锋相对的时候,金樱子很想看看徐晓蕾到底有多少斤两。
徐晓蕾却没有回避金樱子的目光,思索片刻说道:“收缴电台的事,我今早才知。樱子小姐,俗语说得好,民不与官斗,斗也是斗不赢。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樱子小姐下令收缴电台,我兴茂福定会全力配合,上缴便是。”
徐晓蕾如此干脆的回答,令金樱子十分意外,就像本该惊心动魄的一场大戏,草草收场一样,心中竟然莫名有些失望。
徐晓蕾见金樱子不语,接着说道:“不过,樱子小姐,上缴电台虽无异议,可深想一下,晓蕾还是有些为难。”
金樱子连忙说道:“什么事为难?徐姐姐尽管说?”
徐晓蕾又细细品了口茶,说道:“樱子小姐,估计你也清楚。营川商界一向以营川商会马首是瞻,营川商会的决议直接影响营川城大小几百家商行的定夺。现在的营川商会李成玉会长,宁家、耿家和我们徐家是副会长,通常大事都是由这四家商议后决定。如果意见有不一致,则少数服从多数。四家意见各半,则由会长一票定夺。即便我徐家答应樱子小姐上缴电台,若是商会其他几家不愿,我也是孤掌难鸣。你也知道,营川商行一向诚字当先,如果商会不通过上缴电台的决定,而我先上缴了电台,以后在营川城商界那就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这个后果,晓蕾也不敢担呀。”
“哦,那你意思,上缴电台之事,你不想答应了?”金樱子脸色突变,冷冷说道。
“非也非也,我都答应樱子小姐主动上缴电台了,怎么会反悔?只是希望樱子小姐也能劝动李家、宁家和耿家也答应上缴电台,营川商会共同决议,其他商行定会响应,这样的话,大家心悦诚服,樱子小姐你,也是大功一件啊。”徐晓蕾不急不缓地说道。
第六十二章:以退为进
“耿家、宁家还有李家若是不答应呢?那该如何?”金樱子脸上笑容突然消失,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樱子小姐,既然耿直答应叫你闺名,你们定非泛泛之交,说服了耿直,耿家不难搞定。剩下就是李家和宁家,据我所知宁家这些年已不问世事,应该不会有意为难于你。至于李会长,李会长刚正不阿,这些年在营川一言九鼎,估计不会轻易与你妥协。不过,毕竟少数服从多数,只要徐家和耿家答应上缴电台,宁家再保持中立,即便李会长有异议,也得按规矩行事。”徐晓蕾面不改色,平静地说道。
“听起来倒有些道理,不过我听说现在宝和堂不是耿直当家,主事的还是耿老太爷,说服耿直又有何用?”金樱子想了想说道。
“话是这么说,不过耿直毕竟是耿家独子,说话还是有分量的,只要耿直坚持,耿老太爷也不会太过勉强。”徐晓蕾看着金樱子淡淡说道。
“我现在很好奇一件事,收缴电台这件事,对你们兴茂福商行以后生意毕竟有所掣肘,可徐姐姐你却处处为我着想,令我百思不解。这里面的缘由,可否告知一二?”金樱子看着徐晓蕾说道。
徐晓蕾没有急于回答,打开茶杯盖抿了一口茶水,说道:“樱子小姐,你我年龄相仿,都是二十出头的桃李年华。这个年龄的寻常家女子,大多已早早嫁人,相夫教子了。无奈,家事所累,做个寻常女子也就想想罢了。有时候,我真的羡慕赵玫,没有家事拖累,不想在国内呆着了,还可以回美国,毕竟那边一片祥宁,没有战火,能过上太平日子。而我却有太多俗事牵挂。父亲年迈,大哥英年早逝,二哥客居他乡,兴茂福商行这么一大摊子,这么多人都等着吃饭,压在我这一个二十出头的弱女子身上,其间辛苦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啊。所以,与其玉石俱焚与你顽抗到底,莫不如息事宁人得过且过,毕竟收的只是电台,不是我徐家的家产,没必要太较真了。”
徐晓蕾略带哀怨的一席话,听得金樱子有些动容。是呀,自己何尝又不想过些普通女子的日子呢?可她和徐晓蕾一样,很多事自己也是身不由己,只能负重而行。
想到这里,金樱子说道:“是呀,好一个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呀。好了,我就不多打搅,按你说的,去耿家会会耿直,看看他怎么说。”说着金樱子站起身来。
“樱子小姐,既然你要去耿家,有句话不知晓蕾该讲不该问?”徐晓蕾也站了起来,对金樱子说道。
“什么话?但问无妨。”金樱子道。
“你我都是女人,我能看的出来,你对耿直却有不一样的地方。不过,樱子小姐你一个日本大佐的女儿想要和一个中国人在一起,你想过会有多大的阻力吗?你的父亲真的会答应吗?”徐晓蕾说道。
徐晓蕾的话重重撞击了金樱子的心房,令她的心隐隐作痛。是呀,就算耿直也喜欢上了自己,自己真的能和他在一起吗?扪心自问,自己现在做的一切,有多少是为天皇尽忠,又有多少藏着自己的私心?
自己针对营川商会殚精竭虑,目的就是要尽快扳到李成玉,尽早辅佐耿直当上营川商会会长。只有这样,在父亲那里,她和耿直才算得上门当户对,不会辱没中村家族的荣耀。可就算耿直当上了营川商会会长,她和耿直之间依旧有太多的阻力,这些阻力像一重重的大山,令她看不清今后的路。
沉默片刻,金樱子正了正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就是我,再多阻力又能如何。徐姐姐,我知道你和耿直青梅竹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那又如何?我就是要插上这一杠子,只要我愿意,管它有多少阻力。”
“也好,耿直能令樱子小姐看中,说明我徐晓蕾的眼光还是不错。快到中午了,我让下人准备下午饭,不嫌弃的话,在我这吃顿便饭如何?”徐晓蕾轻笑着说道。
“不打扰了。”金樱子整了整军装,“若不是你提醒,我还没觉得呆了这么长时间。对了,忘问了,赵玫不是在你这住吗?怎么没看到她?”
“她在后院小屋冲洗照片呢,来了这么多士兵,我怕她惊慌,就没告诉她。”徐晓蕾回答道。
“哦,话里话外,你这是怪罪我了。下次来徐府我不带士兵,一个人过来便是。”金樱子双眼略带迷离地说道。
“哪敢,都是晓蕾说错话了。”说着,徐晓蕾轻移几步推开客厅大门。
小地主带着几个日本兵不知什么时候进了院里,见到金樱子和徐晓蕾走出房间,连忙迎了上去,弯着腰说道:“中村太君,小的在外面候着多时了。怎么样?和晓蕾妹子谈的怎么样呀?”
“徐府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朋友,徐小姐深明大义,已经同意上缴电台了。有营川商会副会长级商行支持,我想这回收缴电台,不会再有什么阻力了。”金樱子故意提高了声调,想让更多人听到。
徐晓蕾当然清楚金樱子的目的,可她却丝毫不为所动,淡淡地说道:“樱子小姐,既然朋友相称了,下次来我这就没必要带条狗了吧。”
“晓蕾妹子,你这是说谁呢?我现在可是情报处外勤组组长,信不信,因为这句话,我就可以把你定为通匪!”小地主听出了徐晓蕾的弦外之音,正了正帽子说道。
“原来这么威风呀,现在我终于明白什么是狗仗人势了。”徐晓蕾理都没理小地主说道。
“你……”小地主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金樱子打断,“好了,徐小姐开句玩笑,你又何必当真呢。”
虽然徐晓蕾这么痛快就答应交出电台,令金樱子有些意外,不过毕竟是好的开端,她不想因为小地主而节外生枝。
“徐姐姐,今天就多有打扰了,来日有时间到我海军情报处再聚。”说着,金樱子带着一队士兵,前呼后拥地离开了徐府。
望着远去的金樱子,徐晓蕾深深吁了一口气。看起来波澜不惊的对话,耿直和徐晓蕾昨晚却研究到很晚。虽然李会长几人不同意他们上缴电台的计划,可耿直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应对之策,现在与金樱子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得不偿失,以退为进,才是上策。徐晓蕾也是冰雪聪明,当然清楚耿直的用意。可令徐晓蕾没想到的是,金樱子竟然不请自来,于是她也顺水推舟,卖了金樱子一个人情,答应她交出电台。
下面,就要看耿直的了,徐晓蕾心里默默念叨着。
第六十三章:宝和堂中
耿府内院,中村樱子独自一人坐在院中藤椅。百无聊赖,把玩起了怀中匕首,打发着时间。
之前,她让行动队进宝和堂传话,要见宝和堂耿老太爷,伙计们见是海军情报处,哪里敢耽搁,连忙进内院禀告。不多时便传出话来,耿老太爷请她进内院会面。与去兴茂福徐府不同,中村樱子让海军行动队和小地主外勤组都留在了府外,独自一人进了内院。想到即将见到耿直父亲耿老太爷,中村樱子竟然有些莫名地紧张起来……
不多时,耿直从内室走了出来。初秋的营川天气开始转凉,耿直衬衫外也穿上了外套。耿直后面跟着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只见他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与耿直有几分相像。中村樱子十四五岁来到营川城,过目不忘的本事,让她一眼就认出来人就是耿直的父亲耿广陵。
耿直见中村樱子在院中太师椅端坐,开口说道:“樱子小姐大驾光临寒舍,耿直深感荣幸。这位是家父宝和堂东家耿广陵。”
说完,又指了指端坐的中村樱子,扭头对耿广陵说道:“爹爹,这位是营川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小姐。”
“胡闹!”耿广陵大声对耿直斥责道:“耿直,这位姑娘是堂堂的海军上尉,你怎么直呼人家闺名,成何体统!”
中村樱子听到耿广陵言语,站起身来,微笑着说道:“耿老太爷却有不知,令公子是在下的救命恩人,我这条命都是耿先生救的,叫声闺名,又有何妨。”
“耿家自同治十三年从山东蓬莱来到营川,一直以治病救人为己任,从不求回报。若是耿直仗救人而与人不敬,那就违背了耿家的祖训,不配做耿家的子孙。耿直,从现在起,不得再称呼中村上尉闺名,听到了吗!”耿老太爷声如洪钟地说道。
“好的,爹爹,耿直定遵父命。”耿直偷着看了中村樱子一眼,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中村樱子确当没看到一样,嘴角上翘,说道:“果然是家风正,人乃正,耿家风骨今日樱子算是见识了。耿老太爷闲话少叙,今日樱子来访,却有要事要谈。”
“哦,中村上尉亲自来我寒舍,所为何事?”耿老太爷坐在了中村樱子的左边问道。
“事倒不大,适才前厅问过宝和堂伙计,宝和堂已经接到海军要求贵商行将电台上缴的军令。本来收缴电台安排情报处行动队上门便可,只是樱子与贵公子耿直之前有些交情,不想发生无谓冲突,便亲自拜访,望耿老太爷应允。”中村樱子脸色笑容渐渐褪去,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
“中村上尉,两年前满洲国成立,贵部进驻营川,当时我作为营川商会代表与中村大佐有过交流。中村大佐明示,只要营川商会保证码头和航运正常运转,营川经济不出现波动,各商行便可以保留对外通讯使用的电台,同时给营川商会授权,凡是商会担保的货船,进出关货物免检。怎么刚刚过去两年,答应的事就要反悔了?”耿老太爷面不改色,冷冷说道。
“巧了,两年前你会晤的中村大佐就是樱子的父亲中村浩介,这么看来中村家族与耿家倒是很有渊源。不错,两年前父亲确实有过明示,同意营川商行可以保留电台用于商用。不过时过境迁,今时不比往日。两年前,满洲国刚刚建立,百废待兴,为了保障营川经济不受战乱影响,很多法规无法立即建立。中国人常讲,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电台这类危及到政府安全的物品,在满洲国之前也是明令禁止的,只不过,之前营川城大多官吏得到过好处,睁一眼闭一眼罢了。耿老太爷,我说的没错吧。”中村樱子盯着耿广陵说道。
中村樱子一番话语,有理有据,说的耿广陵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耿直见父亲不语,忙说道:“樱子小姐……不,中村上尉,你说的没错。的确,商行的电台在满洲国之前确实被明令禁止,不过并不是像你说的那样,仅仅是因为官吏收了好处,才听之任之的。而是码头各类信息瞬息万变,各大商行要依据变化迅速调整。如果没有电台及时沟通,那么营川码头这些商行都成了聋子、瞎子,如何保障贸易交割?另外,现在各大商行的电台都在警署有过备案,怎么会危及政府安全呢?”
听到耿直的回答,中村樱子两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耿直,一转不转。耿直被她盯的有些发毛,有意避开她的目光。
沉默片刻,中村樱子娇声说道:“耿少爷不愧在大城市读过书的,见识果然不同,说的头头是道。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但凡事要有规矩。虽然现在营川商行的电台都在警署备案,可这些电台究竟做没做有损大日本帝国利益的事,我们无法监管。耿少爷,我来问问你,你若是抗联或者复兴社的密探,用你家的电台联络不利于大日本帝国的消息,我们情报处又该如何监管呢?”
中村樱子的话,耿直心里一惊,难道中村樱子看出来了什么,故意用话在敲打他?
耿直脑海中迅速把与中村樱子相处的碎片过了一遍,没发现哪块有什么把柄会被中村樱子抓到。想到这里,耿直说道:“中村上尉说笑了,我一介商人,怎会是密探。不过,恕我浅薄,确实未想到这一层利害。不过,迅捷的信息沟通,对于营川各大商行十分重要。不知中村上尉有没有两者兼顾的办法,既能保障商行利益不受损失,还有利于你们情报处监管?”
“这个吗……”中村樱子双手插在胸前,看着耿直说道:“我说,耿少爷,来着便是客。现在已日过三竿,准备些饭菜,边吃边聊可好?”
“这个?”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耿直下意识地向耿老太爷望去。
“耿直呀,中村上尉初来寒舍,咱们怎能待客不周?让厨房准备些饭菜,你陪中村上尉吃些便饭。老朽年迈,就不陪中村上尉你了。”耿老天爷听明白了,眼前这个中村樱子,只有自己的儿子能与之周旋,自己继续呆着也不大合适了。
见父亲离开,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中村上尉,宝和堂外还有你十多个部下,我也安排一起用餐吧。”
“不用,这里就你和我两个人,你再准备些饭菜让他们在外面吃就行了。一会儿我知会他们一声,都离宝和堂远些,别打扰了商行的生意。还有呀,你爹都走了,你还中村上尉中村上尉的叫,不好吧。”中村樱子一脸娇笑地说道。
第六十四章:你来我往
“你没听我爹跟我说的吗?不让我再称你闺名了。还是叫中村上尉为好。”耿直倒没细想,随口答道。
“现在,你爹又不在,你怕什么,有什么好不好的。再叫我中村上尉,我就让行动队天天在你家门口蹲着,看看谁还敢和你宝和堂做生意。你说这样,可好啊?”中村樱子把军帽摘了下来,指着耿直说道。
“你……”一直以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耿直,也被金樱子说的无言以对。若金樱子真的如她所说,派人盯着宝和堂,自己家生意是小,他这个地下潜伏点也名存实完起不到作用了。想到这里,耿直咬了咬嘴唇说道:“好,我答应你,只要我爹不在身边,还叫你樱子。”
“乖乖,这就对了。好啦,我饿了,你快点安排些饭菜,我还有不少事要你的说呢。”中村樱子心情一下大好,笑着对耿直说道。
不多时,宝和堂的伙计将饭菜端进了内院,四个小菜,摆上了方桌。耿直也跟了进来,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小姐,赶上中午,家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粗茶淡饭,你可别介意了。”
中村樱子夹了一口菜,细细咀嚼,抬起头对耿直说道:“嗯,口味不错,你也别站着,一起过来吃吧。”
耿直坐到中村樱子对面,为中村樱子盛了一碗米饭递了过去,说道:“樱子小姐,刚才听你的意思,我们商行的电台真的要收了?”
“是呀,我颁布的命令,还能有假?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徐晓蕾已经答应我,徐家同意交出电台了,没想到吧。”中村樱子仰起头,得意地说道。
徐家同意交出电台耿直倒不意外,这是昨晚耿直与徐晓蕾商量很久做的决定。原因很简单,耿直不想让徐家特别是徐晓蕾成为中村樱子的靶子。徐家同意交出电台,中村樱子把精力更多会放在其他三家商行身上,徐晓蕾与孙掌柜的联络才会不被人留意。
起先徐晓蕾并不赞同耿直的提议,这样与虎谋皮定会被营川其他商行所不齿,徐掌柜更是不会同意。耿直便将自己全盘计划托出,徐晓蕾细致斟酌,针砭时弊后便同意了耿直的计划。这个计划丝丝入扣,一环套着一环,每一环都有太多太多的变数。耿直心里也没有太大把握,只能审时度势随机应变了。
见耿直沉默不语,中村樱子突然放下碗筷提高了声调,问道:“看你这个表情,好像之前知道徐家会答应交出电台似的。莫不成,你和徐晓蕾提前商量过了?”
耿直心中暗惊,中村樱子果然机敏,自己稍不留意,便会让她寻到破绽。连忙说道:“如果徐家同意交出电台,我倒不很意外。”
“何以见得?”中村樱子脱口问道。
“这还用问?徐家在营川的主业是码头,现在兴茂福码头让你们海军占了一半,电台也是双方通用,交不交出来有什么区别?况且,现在徐家营川的产业由晓蕾打理,她一个女孩子何必为了电台逞一时之勇引火上身呢。”耿直慢条斯理地说道。
“哦,原来如此,我倒是忘了兴茂福码头现在被海军征管的事了,怪不得徐晓蕾这么痛快就答应我了呢。既然徐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你耿家准备怎么着呢?”中村樱子盯着耿直问道。
“说实话,我们宝和堂主营是药材生意,不像李家主营航运、徐家主营码头、宁家主营粮油对电台需求那么大,有自家电台当然方便,没有的话也不会耽误多少生意。听说,刚成立的营川邮政局可以给各商行安装电话,那样的话电台更是聊胜于无,意义不大了。不过,你也清楚,我在宝和堂就是二掌柜,大事小事还是我爹做主。不像晓蕾,自己能拿主意。就算我同意了,也是无济于事呀。”耿直一脸无奈地说道。
中村樱子放下了碗筷,冷冷说道:“耿直,别以为我看上了你,就会对你耿家网开一面。给个痛快话吧,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我不答应,又能如何?”耿直语气也强硬起来。
“你不答应,是吧?好呀,三日之后,不交出电台者,杀无赦!”中村樱子从怀中摸出匕首,放到了桌上。
“你就不怕官逼民反吗?若是营川码头瘫痪,唇亡齿寒,刚刚成立的满洲国将会陷入动荡,这个责任估计你的父亲中村大佐也担不起吧?”耿直不为所动,反驳道。
“耿直,我佩服你的勇气和智慧。不过你忽略了一点,现在满铁株式会社的铁路已经修到了旅顺,很多货物可以有由旅顺港进出,营川码头不再是满洲国唯一的对外通商码头。就算你们营川商会顽抗打底,我也陪得起。”中村樱子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说道。
中村樱子的话正是之前耿直所担心的。满洲国成立之后,日本军方为了削弱营川码头在满洲国的地位,加紧了对旅顺港的建设。特别是从哈尔滨到旅顺铁路的修建,不少货物已经从营川码头转到旅顺港进出。虽然还未成规模,可对营川码头确实有了影响。正因如此,耿直才不想与金樱子发生过激的冲突,毕竟敌强我弱,保留有生力量,才有与敌人周旋的资本。
想到这里,耿直端起茶壶,为中村樱子斟满茶水,说道:“原来你应对之策,怪不得如此有恃无恐。刚才我有些冲动,我答应你交出电台,不过你要给两天时间,我来劝说我爹,你看如何?”
见耿直服软,中村樱子满心欢喜,说道:“好,一言为定,我就等你两天。不过,两日之后还没有交出电台,你可要给我个说法。”
“放心,两日之后,若是还未说服我爹,我就亲自把电台送到你情报处,我耿直说到做到。”耿直盯着中村樱子说道。
“痛快!今日算是不虚此行。公事谈完了,你我该聊聊私事了。”中村樱子语气突然变得温柔起来,两眼含情地看着耿直。
耿直当然清楚中村樱子口中私事指的是什么,假装糊涂地问道:“樱子小姐,你是海军上尉,我是一介平民,你我之间能有什么私事可谈?”
“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呀,那我就和你挑明了,真要有一天,我让你娶我,你会答应吗?”中村樱子一双俏目紧紧盯着耿直,眨都不眨……
第六十五章:斩钉截铁
“我不会的!”耿直想都未想,脱口而出。
耿直斩钉截铁的回答,本在中村樱子意料之中,如果耿直跟她献媚,反倒是觉得意外。虽然,心里已有准备,不过一口被耿直回绝,中村樱子依旧有些失落。刚刚轻松下来的气氛,一下又凝重起来。
半晌,中村樱子双手搭成三角状,略带幽怨地说道:“耿直,我知道你和徐晓蕾交好,我也清楚你我身份有别,不过很多时候事在人为。我中村樱子要家世有家世,要容貌有容貌,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谁让我死心眼了,看上了你这个中国人。你也别总用这种盛气凌人的口气和我说话,我喜欢你不代表你在我面前就可以肆无忌惮,早晚有一天,会让你臣服于我,乖乖听我的话。”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你是高高在上掌管营川城生杀大权的情报处上尉,我耿直就是营川城一介平民,怎敢自不量力,高攀樱子小姐呢?不过,樱子小姐,中华五千年,其间曾多次被外族欺凌和统治,可华夏文明延续至今却从未间断,所谓的外族豪强无一例外地被赶出了中华大地。现在营川城沦陷,可营川人不畏列强的风骨还在,现在与你们日本人虚与委蛇,是没到鱼死网破那一天。真要是到了那一天,我宁愿玉石俱焚,也不会向外族低头。”耿直昂起头,铿锵有力地说道。
“耿直,你这是要造反呀?信不信我现在就以通敌罪将你逮捕。”中村樱子握了握手中的匕首说道。
“信,当然信。可你别忘了,现在营川城像我耿直这样想法的数万人众,樱子小姐,你抓得完吗?”耿直冷冷答道。
“啪”“啪”“啪”……
耿直一番话下来,中村樱子竟然莫名鼓起掌来,“耿直,你倒是提醒了我,像你这样的人就像营川城北岸的苇草,是割不净的。与其对抗,不如合作,现在你主动交出电台,算是好的合作开始。我相信,你我还会继续合作下去的。”
“那要看什么事了,昧着良心的事我是不会做的。”耿直道。
“良不良心的,那就是说辞。其实,就是取舍,所谓的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这次你包括徐晓蕾这么痛快答应交出电台,还不是觉得与我合作利大于弊?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好了,吃也吃了,唠也唠了,我也该走了。记着一件事,别老想着向徐家提亲,女人的报复心是很强的,真要做了些过格的事,就算你宝和堂药品齐全,也买不到后悔药的。”中村樱子将匕首收入怀中,起身说道。
耿直本想回她几句,却见中村樱子头也不回地向外面走,耿直连忙跟了出去。到了宝和堂的正厅,却见小地主和行动队的士兵在那百无聊赖等着,宝和堂的伙计大壮和二胖正小心翼翼地陪着。
见中村樱子出来,小地主连忙迎了上去,支着黄牙说道:“中村太君,小的一直在外面候着呢。有什么吩咐,小的马上就办。”
“小地主,如此效忠大日本皇军,很好。耿少爷已经答应主动配合情报处收缴电台,为营川共荣尽一份力。你的外勤组没有我的命令不要无端骚扰宝和堂,听清楚了吗?”中村樱子大声对小地主说道。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小地主心里这个憋屈,之前在兴茂福,让徐晓蕾一顿数落,心里就憋了一肚子气。本以为有日本人撑腰,总算可以在宝和堂耀武扬威一把,却未想耿直这个王八蛋不知给中村樱子灌了什么迷幻药,中村樱子竟然替他说起了话。
心里虽有怨气,可表面功夫可要做足,连忙说道:“中村太君,既然宝和堂答应效忠皇军,那就是我们的朋友,怎会无端骚扰呢。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中村樱子转过身来,对耿直说道:“耿直,我中村樱子可给足了你的面子,以后何去何从,你要好自为之呀。”说完,中村樱子手一摆,行动队的士兵前呼后拥着中村樱子离开了宝和堂。
走了不远,中村樱子叫队伍停了下来。将小地主叫到身前,指着小地主说道:“沈勇,从今天起,你的眼线全给我放下去,盯死耿直和徐晓蕾,他们两个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你都要一五一十地向我汇报。记住,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可以擅自行动,听清楚了吗?”
“小的,遵命。小的,遵命。”小地主连忙答道。心中暗想:“果然是女人心似海深,之前还与徐晓蕾和耿直和颜悦色,转眼就变了脸。以后在这个女人身边讨生活,还真的多几个心眼,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还有,你不是想快些从冯七爷那接手陆运活吗?”金樱子盯着小地主说道。
“是呀,中村太君,那个冯七爷也太不识好歹了,皇军的指令也敢不从。”小地主心中窃喜说道。
“那你就按我的命令去做,冯七爷不是有警署王雨亭保着吗,他们背后定是有些猫腻?你马上放出眼线,收集好证据,证据充足,我就要动一动这个李成玉的姑爷了。记住,此事一定要谨慎,不得泄露半点消息。还有可别跟我耍心眼,如果你对我有一丝逆心,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中村樱子目露凶光地说道。
“小的,遵命,小的,遵命。”小地主连忙鞠躬说道。
金樱子见小地主走开,又从怀中掏出了常伴身边的匕首,心想:“耿直、徐晓蕾,你们真把我当成傻子,合起伙来敷衍我了。好,既然你们想玩,那我就陪你们玩到底,我要让你们输的心服口服。”
……
宝和堂内院,中村樱子的话还在耿直耳边萦绕。耿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中村樱子似乎是察觉出了什么,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中村樱子是日本特高课精心培养出来的谍报精英,而徐晓蕾毕竟刚刚从事地下工作,没有多少地下工作经验,耿直心里不由得为徐晓蕾担起心来。
“直儿,刚才院子里那个日本姑娘走了?”耿直寻声看去,自己的母亲从内院旁的厢房被女佣扶了出来。
耿直连忙将母亲扶到藤椅上坐下,耿老夫人示意女佣回避,院子里只有耿老夫人和耿直二人。
第六十六章:本命之年
“娘,刚才你一直在厢房?”耿直扶着耿老夫人的胳膊问道。
“日本人来势汹汹的,你爹又是个直肠子,娘哪里放心得下?就躲在旁边厢房一直听着。这个日本姑娘实在不简单,直儿你以后不好应付了。”耿老夫人柔声说道。
“娘,有什么不好对付的?她一个日本人,大不了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她是能把我吃了,还是能把宝和堂的家产吞了。”耿直略有不屑地说道。
“做娘的,到不担心这个樱子小姐把你吃了,只是你情孽太重,我怕最终不好收场。”耿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
“娘,你就瞎操心,除了晓蕾,我不会喜欢别的姑娘。上次您不是说找个风水先生算个日子,去徐家提亲吗?日子算好了没有?”耿直按摩着耿老夫人的肩膀说道。
“这么大的事,娘怎能忘了。娘找了营川南海寺的风水先生算了算日子,风水先生说,今年年初,你爷爷刚过,大丧之后不宜婚娶,明年又是你本命年,按营川城的风俗忌嫁娶,这可如何是好?风水先生说先去提亲,把你和晓蕾的名分定了,等到后年大年过后过门。”耿老夫人说道。
“娘,离后年除夕还有一年多呢,现在去徐家提亲的都踏破门槛了,你就不怕徐掌柜把晓蕾许给别人?”耿直道。
“你这个孩子,想娶晓蕾都快想出毛病了。不过咱们营川城确实有本命年不易谈婚论嫁一说,过几天,我和你爹去徐家先去提亲,名分有了,别人的念想也就断了。不过,那个日本姑娘走的时候可是出言不逊,让你别老想着去徐家提亲,听她那口气,可带着杀气的,你和晓蕾可都要小心了。”耿老夫人喃喃地说道。
“娘,一个日本女子有什么可担心的?我要不是顾及宝和堂的产业,早就给她些厉害看了。”耿直不屑地说道。
“你呀,打小就嘴硬。那个姑娘是不能把你如何,可她要是找茬报复晓蕾如何是好?毕竟营川城现在是日本占领,事事小心为妙。你看看你,晓蕾、赵小姐还有这个樱子小姐,这么多女孩子喜欢你。想当年你爹年轻时候在西大街就招姑娘喜欢,没想到你比你爹更有女人缘。”耿老夫人拍了拍耿直的手说道。
“娘,我爹再招女孩子喜欢,还不是一心一意对你好?我也一样,我只喜欢晓蕾,把赵玫只当成妹妹,至于这个中村樱子,她是我们营川城的敌人,我怎能与她交好?”耿直说道。
“好了,男女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不说这些了。刚才我在屋里,你和樱子姑娘的对话,我大概听明白了。直儿,这个樱子姑娘心有七窍,不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的。你爹年龄也大了,经不起折腾。我一会儿去劝劝你爹,收缴电台的事,就让你做主吧。”耿老夫人扭着头看着耿直说道。
“爹那个脾气,能同意吗?”耿直问道。
“放心吧,你爹也不糊涂,现在能对付樱子姑娘的只有你。其实你爹清楚,宝和堂也到了交给你掌管的时候了,你就大胆地去做吧。娘还是要提醒你,那个樱子姑娘着实聪明,你要慎之又慎,别着了她的道,知道吗?”耿老夫人对耿直说道。
“娘,你就放一百个心。”耿直笑道。
……
中村樱子回到海军情报处,见平川中尉在办公室门前等候,便叫他进到办公室,问道:“平川中尉,上午去营川城这些商行收缴电台,情况如何?”
“中村中尉,去了营川二十多家商行,倒是没遇到什么阻力,在警署备案有商用电台的商行,都说明后天将电台上缴到情报处。不过他们都担心电台收缴上去,他们的生意没法做了,让咱们体谅一下商行的难处。”平川中尉说道。
“明后天?好个明后天。这帮商行这是在等着营川商会这四家的消息,能拖一天是一天呀。难处?谁没有难处。也好,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平川君,你让合子去资料室,将营川警署副署长王雨亭的资料调出来,马上给我送过来。还有,李成玉的资料连并给我送来,越快越好。”中村樱子说道。
不多时,村田合子捧着一摞资料来到中村樱子的办公室。
“合子,今天电讯车检测情况怎么样,向我汇报一下。”中村樱子向村田少尉问道。
“报告中村上尉,电讯车今日在东大街、西大街、永世街、大平安里、大平康里进行全天巡逻,查到了正在发报的电台三部,经查明都是对外使用的商用电台,目前已没收,相关人员已被行动队带走审讯。在东大街附近,有电台信号出现,不过时间很短,没有查到信号源。”村田少尉回复道。
“很好,不动点真格的,这帮商行就不知道疼。告诉行动队,就算查不出什么,三天之内也不要放人。我就想看看,这帮商会能闹出什么幺蛾子。合子,把资料放下,就出去工作吧。从今天开始,电讯车要一天二十四小时巡逻,有一点线索,就一查到底。另外,催促电信局尽快为营川商行安装通讯电话。营川城对于满洲国太重要了,营川码头最终还需要营川人来经营,我不想因为这次电台收缴,影响到营川经济。”金樱子道。
“中村上尉明鉴,合子这就下去安排。”说着村田合子急匆匆离开了中村樱子的办公室。
中村樱子拿起办公桌上李成玉的档案,满洲国成立后,营川城的警署便一家一户地进行档案登记,像李成玉这类在营川城有影响力的人物,更是详细在册。
翻看李成玉的档案,中村樱子简单看了看,“李成玉,男,光绪三年(1877年)生人,祖籍山东蓬莱府。光绪三十年(1904年)创建西义顺,民国七年(1919年)当选营川商会会长。营川码头注册在案的客船、货船、渔船大多为西义顺资产,控制营川码头大部分的航运业。李玉成五子三女,其中两子一女夭折。”
放下李成玉的档案,中村樱子又打开王雨亭的档案,“王雨亭,男,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生人,祖籍营川盖州府,毕业于营川水产学院,毕业后担任营川水产学院教员。民国十年(1922年)娶李玉成大女儿李芝兰为妻,民国十五年(1927年)转入营川警署,担任后勤科长,满洲国成立后担任营川警署副署长。”
看着眼前的档案,中村樱子似乎看出些什么。这个王雨亭摆明了就是李成玉安插进警署的眼线,如果能抓到王雨亭的把柄,李成玉就脱不了干系。
中村樱子清楚,只有让营川城这帮商会心甘情愿地听她调遣,在营川城她才会真正站住脚跟,李成玉一定要给他扳倒。
第六十七章:眼线遍布
黄昏时分,孙朝琨穿着长衫走进了兴茂福商行。中村樱子走后,徐晓蕾借着去老爷阁上香的名义,通过老爷阁的死信箱将消息传递了孙朝琨,让他晚些时候以租用码头仓库为名到兴茂福商行与徐晓蕾见面。孙朝琨收到消息,赶在快打烊前来到兴茂福商行。
徐晓蕾见孙朝琨进到正厅,让伙计问明来意,与孙朝琨寒暄几句后,便请他到来到兴茂福账房。兴茂福商行洽谈业务,通常在会客室,就是上午与中村樱子见面的地方。不过会客厅毕竟不够私密,万一有人偷听到谈话,孙掌柜及自己的身份便暴露无遗。日本人在营川城遍布密探,保不准在兴茂福已经安插进了眼线,非常时期不得不防。
在兴茂福最安全的地方除了自己的闺房,就剩下账房内室了。平时兴茂福的账房内室,除了徐晓蕾外,旁人不得接近。为了掩人耳目,徐晓蕾这两天时常安排客户到账房洽谈生意,这样让孙朝琨到账房内室洽谈,就不再突兀了。
孙朝琨进了账房内室,徐晓蕾小心关好了账房门,又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准无人监听后,说道:“孙掌柜,长话短说,这一两天发生了不少的事,耿直让我向你交代一下。”
“晓蕾同志,有什么事你尽管交代,你说我听。”孙朝琨摘下礼帽说道。
“估计孙掌柜你也知道了,海军情报处下令收缴营川各大商行的电台。其目的无外乎两个,一个是彻底控制营川码头进出口货物的通讯,最终达到控制营川城经济的目的;另一个是彻底切断我们抗联还有国民党复兴社的对外联络,令营川城成为抗战的孤岛。”徐晓蕾说道。
“这个消息我今天早上刚刚收到,之前准备在东大街用电台联络,被我临时叫停。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如果没有了电台,我们与上级和抗联的联系将彻底被切断,营川城的地下组织也将彻底瘫痪。你和耿直有没有什么应对之策,以解决目前的困境。”孙朝琨忧心忡忡地说道。
“耿直和我商量好了,准备顺水推舟,兴茂福和宝和堂主动上缴电台,并以营川商会的名义呼吁各商行也交出电台。”徐晓蕾一字一句地说道。
“晓蕾同志,虽然大先生是营川地下组织的负责人,我的任务是全力配合大先生的工作。不过这次大先生的决定,能否向我透露一下下一步安排。现在这样与虎谋皮无异于投靠日本人,我持有保留意见。”孙朝琨听到徐晓蕾的决定,不解地说道。
“孙掌柜,大先生下了一盘大棋,包括我在内都是这盘棋上的棋子,太多的变数在里面,现在也不好说得太多。只是我和大先生都是土生土长的营川人,并且都是有着坚定信仰的革命战士,我们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组织在营川更好的开展工作,同时也是为了营川城这二十万百姓的安危。这一点,请孙掌柜放心。”徐晓蕾语气坚定地说道。
“好,既然你们已经做了决定,我就不再多问了,那有什么需要我来做的?”孙朝琨看着徐晓蕾问道。
“孙掌柜,有几件事你要马上安排下去。一个是龙虎帮小地主已经投靠日本人,他这个人在营川码头耳目众多,十分难缠。咱们的码头的潜伏人员行动要更加谨慎,不要被他抓了把柄。”
“好,这件事我马上安排下去。”
“再有,现在日军情报处的电讯监听车已经开始在营川主干道二十四小时巡逻,咱们的电台要隐蔽好,尽可能保持保持静默。”徐晓蕾接着说道。
“这件事,我也马上安排。”
“还有一件事,要安排人,盯紧源兴成客栈住着的日本关东军一举一动,不出意外的话,辽河北岸消失的骨骸就在藤野小队的手里。日本人想拿龙骨做文章,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
“好的,晓蕾同志,我立刻安排。”
“最后一件事,情报处中村樱子先后见了我和耿直,虽然表面上客客气气,不过这个人十分机警,搞不好我们哪句话,就会被她怀疑上,为了安全起见,除非万不得已,近期我们尽可能不要见面,重要消息通过死信箱传递。”徐晓蕾低声说道。
“晓蕾同志,你和大先生年纪不打,做事却成熟老练,令孙某佩服。时间不早了,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孙朝琨道。
“好的,孙掌柜,一切小心。有个事要记着,你今天来的目的,是要租兴茂福码头二号仓库存放粮食,粮食是从吉林那边发来的,通过营川码头要发往泉州。这样,真要有人问起,你我也不至于言语有出入。”徐晓蕾思索片刻说道。
“好,我记清了。我对外的身份就是吉林过来的商人,那边正巧有发货的渠道,这么说不会有人怀疑的。晓蕾同志,你和大先生也要多加小心,你们两人身份在营川城太重要,我这边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你们的安全,我先走了。”徐晓蕾将孙掌柜送出账房,一番寒暄之后,让伙计送孙朝琨离开。
不知为什么,徐晓蕾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兴茂福商行有一双眼睛时刻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看来自己猜的没有错,兴茂福已经被安插了眼线,细细想来,这样也好,自己本来就是棋盘中的棋子,有人监视,之后的棋就更好下了。
……
与此同时,海军情报处也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傍晚时分,营川三菱株式会社襄理中山正人求见中村樱子。中村樱子以前就职的天光医院,离营川三菱株式会社不远,对中山正人早有关注,并通过日本驻满洲特高课得到了中山正人的资料。
之前,赵教授的欢迎宴,中山正人的种种失态的表现,中村樱子对他有些失望,觉得此人乃一介莽夫难以担当大任。今日却不请自来,不知找她所为何事。毕竟是日本商行的襄理,中村樱子也不好怠慢,让守卫请中山正人到她办公室见面。
第六十八章:水产学院
中山正人进到中村樱子办公室,中村樱子示意中山正人坐在她办公桌前的座椅上。中山正人今日穿了一身白格西装,梳着大背头,发胶抹在头上,头发在白炽灯映照下显得闪闪发亮。
看见眼前肤白似雪娇媚可人的中村樱子,中山正人不由地舔了舔嘴唇,说道:“中村上尉,正人万没想到被誉为谍战之花的中村上尉竟然是天光医院的金医生,恕在下眼拙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无需再提。中山襄理,今天是我第一次在海军情报处办公,你这时过来,应该是有事找我商量吧?”中村樱子见眼前中山正人一脸色相略有不快,冷冰冰地说道。
“实不相瞒,今日正人到访确有事找中村上尉商量。”中山正人见中村樱子有些不耐烦,连忙切入正题。
“哦,中山襄理有什么事尽管直说。”金樱子说道。
“中村襄理,今早正人得知海关情报处开始收缴营川商行的电台,此举直击营川商行的软肋,正人万分佩服。正人今日到访,想与中村上尉探讨,这些电台收缴上来之后,情报处准备如何处置营川商行对外联络问题?”
听了中山正人的一番话,中村樱子大概清楚了中山正人的来意,说道:“这个我还在权衡利弊,不知中山襄理有何高见啊?”
“既然中村上尉尚在权衡,正人不才有一建议,思考良久,望中村上尉采纳。”中山正人说道。
“哦?既然中山襄理胸有成竹,那就说来听听。”中村樱子说道。
中山正人整了整衣装,说道:“自满洲国成立以来,以三菱株式会社为首的日本商行先后进驻营川,凭借出口退税政策,逐渐占领了营川国外贸易市场。不过,营川码头一直以国内贸易为主,外贸份额很少,即便占领了外贸市场,日本洋行对营川经济影响很小。”
中山正人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营川商会靠着银炉结算和信息共享,将营川几百家商行牢牢吸引在商会周围,加之李家、徐家、耿家和宁家团结一致,掌控着航运、码头、药材和粮油营川四大产业,我们很难插足这些行业。幸好,一年前,银炉结算被满洲政府废止,营川商会已断一臂,现在再把商会电台全部收缴,那营川商会便再无依存根本。不过,营川经济稳定与否对满洲国十分重要,如果电台收缴后,营川码头货运和贸易出现波动,对刚刚建立的满洲国会有不利影响。中村上尉,营川码头的电台联络不能因为收缴电台而中断,否则营川码头定会大乱。只有承接好之前营川商会各大商行的电讯业务,这样营川码头才不至于发生紊乱。”
中村樱子听了中山正人的一番长篇大论,依旧面色平静,只是淡淡说道:“中山襄理,照你意思若想营川经济不发生动荡,那要如何承接营川各大商行的电台通讯业务呢?”
“这个容易,我们三菱公司内,有很多专业通讯人员,承接电台通讯业务易如反掌,中村上尉,您只要将电台通讯业务全权交由三菱公司便可。”中山正人自信满满第说道。
中村樱子想了想,说道:“中山襄理,你的主意确实不错。不仅能够避免营川码头有可能出现的动荡,还一箭双雕,将营川商行国内贸易尽收囊下,的确高明。不过,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做适可而止,若是给这帮商会逼的太紧,饭碗都给砸了,很有可能激起营川各大商行的群起反抗,到那时,想不动荡都不可能了。”
“中村上尉,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借收缴电台良机,可将营川码头贸易彻底由大日本商行控制,若优柔寡断,错失机会,则是前功尽弃,白费了力气。”中山正人有些怨气地说道。
“中山襄理,收缴电台是海军情报处所为,下一步如何运作我自有安排,不用别人指手画脚。要是没有别的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中村樱子见中山正人口出狂言有些不满,斥责道。
中山正人见中村樱子下了逐客令,不好再继续缠磨下去,只好悻悻离开。
适才中山正人所言之事,收缴电台之前中村樱子便考虑过。若是按中山正人的方案,由日本商行接管电台。那就相当于砸了营川几百家贸易商行的饭碗,营川商会绝对不会同意,到那时,一直担心的罢市、罢工就真的可能出现了。这种杀鸡取卵的计策,至少是现在还不能实施。
中村樱子倒是想好了下一步计划,就是由海军情报处牵头,与营川商会共同组织电讯联络机构。对外联络沟通还是由营川商会负责,而情报处则安排人员全程监管。这样的话,即可保证营川各大商行贸易联系不受影响,同时这些商行的一举一动又全在情报处掌控之中,可谓一举两得。
虽然中村樱子尚未将计划对外公布,可已经上报给了旅顺海军的父亲中村大佐,中村浩介也应允了中村樱子的计划。可中山正人背后的黑龙会与日本特高课盘根错节,若是特高课也要插上一杆子,搞不好会打乱她的计划。当务之急,就是尽快说服李成玉会长。徐晓蕾和耿直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只要李成玉会长也同意与自己合作,那么这个计划将不再有阻力,特高课挑不出毛刺了。
想到这里,中村樱子又打开了王雨亭的档案,细细看了起来。突然档案上“水产学院”四个字在中村樱子脑海里萦绕起来。
一年前,中村樱子还在天光医院做医生的时候,救治过一个水产学院的病人,这个病人是水产学院的教师名叫郝清华,得的是肺痨。住院期间,来过不少人看他,其中有两个人看他时,在病房的对话被中村樱子听到。从对话里得知,原来郝清华是营川地下组织外围联络负责人,以学校教师的身份搜集传递情报,发展地下组织。
中村樱子当机立断,通过特高课命令警署立即逮捕郝清华。在警署,郝清华没能经得住严刑拷打,很快就交代了自己的上线就是水产学院的副校长夏高云。可奇怪的是,当按着郝清华的供词抓捕他的上线时,夏高云已经不知去向。从那时起,中村樱子便怀疑警署里有内鬼。之后郝清华又交代,夏高云曾经向他透露过,夏高云在营川的上线以前与他曾经共事过,就在共事期间,他的上线将他发展成地下党员。
根据王雨亭的简历可知,当年王雨亭在水产学院做教员时,恰好与夏高云同时在水产学院教书。夏高云的上线会不会就是王雨亭?中村樱子不由地用力握了握办公桌上的匕首,脸上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第六十九章:欲加之罪
中村樱子站起身来,推开办公室的窗户,此时营川已是华灯初上,不少人家已经吃起了晚饭。中村樱子却没有什么食欲,意外的线索令她兴奋不已。如果王雨亭真的是地下党,那级别一定不低,顺藤摸瓜,可以将营川城地下组织连根拔起。王雨亭要真的是地下党,那么李成玉自然也脱不开关联,扳倒他简直易如反掌。扳倒了李成玉,到时再扶正耿直,营川政商两界便尽在她的掌握之中了。
不过,王雨亭毕竟是警署高层,还是李成玉的姑爷,若是屈打成招,定不会服众。至少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王雨亭有通共嫌疑。对于王雨亭这类背景很深的人,自然要慎之又慎。
中村樱子想了又想,关上办公室的窗户,隔着窗户向外望了一会儿,似乎有了决定。回到办公桌前,中村樱子拨通了平川中尉的办公室电话,“平川中尉,你马上找到小地主,叫他到我办公室,我有事找他。”
放下电话,中村樱子又摆弄起随身的匕首。自从将另一柄匕首送给耿直后,中村樱子擦拭匕首的次数频了许多。睹物思人,每当中村樱子拿起匕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耿直。现在耿直在做什么?会不会正在和徐晓蕾约会?想到耿直和徐晓蕾可能正在亲亲我我,中村樱子莫名一股醋意涌上心头。
“不行,绝对不行!绝对不能让耿直和徐晓蕾走到一起。于公,若是徐家与耿家联姻,那营川商会将是铁板一块,更加牢不可破,即便扳倒李成玉也是无济于事。于私,耿直是自己爱上的唯一一个男人。年少时,被卫城玷污,自己已经对爱情失去了憧憬。正是耿直的出现,特别是苇塘之中舍命相助,让自己对将来有了更多的期许。自己编织的梦,不能被人打破。耿直,一定是我的。”中村樱子心中默默念道。
“报告中村上尉,小地主求见。”传令兵的话,打断了中村樱子的思绪。
中村樱子定了定神,说道:“让小地主进来吧。”
片刻功夫,小地主便晃晃荡荡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问道:“中村太君,平川中尉说您要见小的,不是太君您有何吩咐?”
中村樱子抬头看了小地主一眼,说道:“小地主,之前你是不是说过,冯七爷的后台是警署的副署长王雨亭?”
“对呀,太君。这个冯七爷仗着王雨亭给他撑腰,连您的话都不听,陆运的活死活不撒手,让小的白欢喜了。”小地主一脸无奈地说道。
“谁说白欢喜了?既然冯七爷的后台是王雨亭,那把他的后台办了,不就一了百了了吗?”中村樱子低头磨了磨指甲说道。
“中村太君,那个王雨亭虽然在警署只管后勤,不算是有实权的副署长。不过,王雨亭的岳父可是营川商会会长李成玉,想扳倒他,没那么容易吧?”小地主试探着问道。
“你的眼线都放下去没有?”中村樱子没理小地主的问话,向他问道。
“下午,都放下去了,徐家和耿家都已安排了眼线,有一丝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监视。王雨亭也派人去查了,不过王雨亭身居高位,进了警署就管后勤,没管过什么大事,没查出什么毛病来。”小地主挠了挠头说道。
“这些废话就少给我提了,我要的是结果,明天早九点,王雨亭的问题必须端到我办公桌来。要是端不上来的话,你这个组长也就不用干了。别忘了,你现在是中国人口中的汉奸。离开大日本帝国的庇护,你还想好好活吗?”中村樱子目露寒光说道。
小地主心头一惊,知道这回到了较劲的时候了。
于是,他挺直了腰板,向中村樱子敬礼道:“中村长官放心,明日八点前一定将王雨亭的问题交到您手上。”
“好,这才像个样子,下去吧。中村樱子用力拍了下桌子说道。
见小地主出了办公室门,中村樱子拨通了平川中尉的内线电话。不多时,平川中尉来到了中村樱子办公室。
“中村上尉,有什么事要吩咐平川?”平川中尉问道。
“平川中尉,你是父亲的老部下。当年父亲带部队回旅顺,将你留在营川,就是让你监视营川城的一举一动。现在又让你来辅佐我,确实是委屈你了,樱子先行谢过。”金樱子细声细语地说道。
“中村上尉,这是哪里的话?我和中村大佐从本土来到满洲,承蒙中村大佐厚爱,才从一个士兵做到了行动队队长,平川知足了。”平川中尉正了正军姿说道。
中村樱子见平川中尉言语真诚,便不再客套,问道:“平川中尉,两年前满洲国成立,你便以水警缉私队长的身份留在了营川。水警与营川警署常有交集,警署里应该也安插了眼线,对于副署长王雨亭,你怎么看这个人?”
平川中尉沉思片刻,说道:“营川城这个地方比较特殊,码头、海关和水面由水警部队管理,而地方事务则由营川警署管辖。目前,营川警署由宇田国光警长担任,宇田国光是满洲国派来的人,表面上对海关很是支持,暗地里却叫着劲,下了不少绊子。王雨亭是警署负责后勤的副署长,为人倒是和善,很多警署那边的福利,也想着水警,时常分我们一些。。不知中村提及王雨亭,所为何事?”
“我怀疑,这个王雨亭是潜伏在营川警署的地下党。”金樱子顿了顿说道。
“王雨亭是地下党?”平川中尉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中村上尉,有证据吗?”
“没有。”中村樱子握了握桌上的匕首,接着说道:“现在只是怀疑,不过,联想到一年前水产学院郝清华的案子,王雨亭很有可能是潜伏在营川警署的地下党。找平川中尉过来,就是让你帮我想个办法,将王雨亭控制起来。到时候,静观其变,看看有没有大鱼上钩。”
中村樱子见平川中尉还是一脸疑惑,又把水产学院郝清华的案子从头到尾讲给平川中尉。
“照你这么说,王雨亭确实值得怀疑。不过,王雨亭背景,需要有个合适的理由,才能将他扣留。”平川中尉说道。
“我已经让小地主派出眼线调查了,不过这么短时间,估计也很难调查出来什么东西来。如果能控制住王雨亭,他要真的是地下党,不仅抓住营川警署潜伏的一条大鱼,还可以借此扳倒李家,彻底掌控营川航运业。若不是地下党,我们就被动了,到时候,营川商会以此为由,拒绝与我们合作,就得不偿失了。这件事一定要办,但以防万一,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如你所说,王雨亭毕竟有些李家的背景,要将他以通共罪名扣留,一定要拿出经得起推敲的证据才行。他若真的不是地下党,就把责任推到小地主身上。这样,你现在马上启动警署里的眼线,查一查这两年王雨亭有没有做过可以做文章的事,要是找出来了,想法让小地主知道,你懂了吗?”中村樱子娓娓道来。
第七十章:心有戚戚
“中村上尉高明,直树马上启动警署眼线,尽快找出王雨亭的问题。”说着,平川上尉转身离开中村樱子的办公室。
一天忙碌下来,中村樱子也有了些倦意。夜色渐深,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这个时候,中村樱子才想起自己还未吃过晚饭。情报处的伙食太油腻,不很合胃口她胃口,想想还是回警署招待所吃晚餐为好。
想到这里,中村樱子叫上两个卫兵,护送她回招待所。
海军情报处位于营川西大街的西端,西大庙的后身。警署招待所位于西大街的中部,离海军情报处有一里地的距离。这一天总算没白忙,管的是真心还是假意,耿直和徐晓蕾已经答应合作,无意之中还找到了潜伏在警署地下党的线索,令中村樱子心情不错。加上初秋营川的夜晚,凉风习习,十分惬意,中村樱子没有乘坐情报处的轿车,而是让士兵保护她步行回招待所。
耿家的宝和堂、徐家的兴茂福都在情报处和警署招待所之间,沿着西大街没走多远,便到了耿家的宝和堂。这个时候,中村樱子心里十分想见见耿直,哪怕耿直不愿意,继续跟她顶嘴,也不在乎。可理智提醒她,自己的特殊身份,若是招来闲言碎语,传到自己父亲那里,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可越是求之不得,越是心有戚戚,可能,再强的女人,遇到自己喜爱的男人,也会变得患得患失起来。中村樱子不由自主地向宝和堂方向望去,就在这时,有人从宝和堂正门走了出来。尽管灯光昏暗,中村樱子却看得清楚,出来的人正是徐晓蕾。
一股无名怒火从中村樱子胸中冒了出来,令中村樱子赛雪的肌肤也泛起了红潮。心中默念道:耿直呀,耿直,让你离徐晓蕾远点,你是当成耳边风了。我要再不施点手段,你们真觉得我好糊弄呀。
这时中村樱子看见,徐晓蕾身后又有几人从宝和堂陆续走了出来,仔细一看,是赵玫、耿直还有两个伙计。中村樱子见赵玫也和耿直徐晓蕾在一起,胸中的怒火稍稍平复了下来,毕竟不是二人独处,干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想了一想,中村樱子示意两个士兵跟着她,走上过去。
“这不是耿少爷、徐姐姐和赵姐姐嘛,这么晚了,还要出门呀?”中村樱子银铃般的嗓音划破了夜晚的静寂。
耿直、徐晓蕾和赵玫寻声望去,却见中村樱子笑语盈盈地走了过来。
……
孙掌柜走后,徐晓蕾环视下铺外,发现几个陌生面孔正有意无意向大厅内张望。一种不好的预感提醒她,她已经被监视了。想想倒不奇怪,中村樱子这般聪敏过人女子,哪有那么容易被蒙蔽到。今后的行事,要更加小心了。
晚饭过后,赵玫在徐晓蕾屋中闲聊。一天太多的事下来,徐晓蕾也有些心不在焉起来。虽然之前与耿直有了默契,不过耿直与中村樱子究竟谈的如何,耿直却没传过来消息,令徐晓蕾有些心焦。
赵玫似乎看出来徐晓蕾心有旁事,便问道:“晓蕾,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徐晓蕾心里一动,自己现在去找耿直,估计中村樱子很快就会知晓。毕竟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候,没必要再把她惹毛了,那样的话对自己和耿直都没有什么好处。和赵玫一起去耿家却不一样,中村樱子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怎样。
想到这里,徐晓蕾说道:“中午,那个中村樱子去宝和堂了,也不知道耿直如何应对的,不如你我去耿家看看吧。”
“说的也是,不是你说的,我都不信,那个金樱子竟然是日本特务。那个女人妖妖娆娆的,还对耿直黏黏糊糊的,确实该过去看看。不过,晓蕾你自己过去不就完了,带上我干什么?不怕我妨碍你们什么?”赵玫说道。
“你能妨碍我们什么?像我们做过什么似的。跟我一起去吧。”徐晓蕾莫名想起昨晚耿直与她拥吻,脸不知不觉地红了起来。
“还没做过什么,脸都红了。好了,咱们快走吧。”说着,赵玫拉起徐晓蕾说道。
到了宝和堂,耿直见徐晓蕾和赵玫到来,忙将她们领进了内院。
徐晓蕾开门见山地问道:“耿直哥,你和那个中村樱子聊的怎么样?她说没说要嫁给你呀?”
“乱讲,我娘都要去你家提亲了,还说这等瞎话,这种事就算她说了,我也不会答应。”耿直说道。
“哦,那样就好。我和赵姐姐说好了,要是你真的要娶了中村樱子,我就跟她回北平,然后我就跟她到美国去,离你越远越好。”徐晓蕾接着耿直的话说道。
“晓蕾,我可不做这个恶人,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这话?你是气耿直与中村樱子不清不楚吧?”赵玫笑着说道。
“赵玫赵小姐,求求你,可别再添乱了。不过,晓蕾,我有一件事答应中村樱子了。”耿直坐到徐晓蕾身旁说道。
“什么事?”徐晓蕾问道。
“就是电台的事。我已经答应中村樱子,劝说父亲,交出电台了。”交出电台是之前与徐晓蕾商量好的,当着赵玫的面,又有意无意地告知一下徐晓蕾。
“民不与官斗,有什么办法,我也答应交出电台了。不过,码头没有电台确实不便,下午有个孙掌柜要到码头租仓库,谈的挺好。不过要是电台交给了日本人,搞不好生意都被日本洋行抢走,以后生意就更难做了。”徐晓蕾短短一句话,耿直却听得很明白。徐晓蕾已经与孙掌柜见过面,他和徐晓蕾的计划,孙掌柜已经知晓了。
听到这里,耿直说道:“我和爹说好了,可以交出电台,不过交出来的电台不能由日本洋行管理,要是电台交给了日本洋行,那我们营川商人就要被日本人牵着鼻子走了。我想好了,交出电台后,以营川商会的名义,成立一家通讯商行,专门负责电台信息收发。日本人可以派人监管,保证电台只用于商用,不做违法之事。通讯商行收益,日本人也可以拿大头。若是这样日本人还不同意,就罢工罢市,我们营川商会也不是好欺负的。”
“这个主意好,日本人怕我们用电台做些违法的事,你们派人看着好了。我们做我们的生意,他们建他们的满洲国,互不干扰。好了,既然你没被那个日本女人勾引走,我就不在你这多呆了。赵姐姐,咱们走吧。”说着徐晓蕾站起身来对赵玫说道。
“以后可不准这样胡言乱语,再这样西大街的乡里乡亲的都把我看成登徒子了。外面世道不太平,我送你们回去吧。”说着,耿直、徐晓蕾和赵玫有说有笑地离开了宝和堂。
第七十一章:辽水夜话
众人寻声看去,见是中村樱子,赵玫先开了口:“樱子妹妹,你瞒的我好苦呀?本以为你我一样都是弱不禁风的小女子,没想到巾帼不让须眉,做的是这么大的官,我看耿直和晓蕾现在都惧你几分啊。”
“赵姐姐,之前隐瞒身份却有隐情。海军情报处得到消息,抗联和复兴社都派出了杀手,要刺杀赵教授。为了赵教授的安全,樱子只好在隐瞒身份,暗中保护赵教授了。”中村樱子说道。
“原来如此啊?那我倒是要替父亲谢谢樱子小姐了。你们情报处也太辛苦了吧?这么晚才回招待所?”赵玫向中村樱子问道。
“可不嘛,都这么晚了,连晚饭还没吃呢。”中村樱子冲着耿直说道:“耿直,我晚上没吃饭呢,你和我一起去吃夜宵吧。”
“实在抱歉,樱子小姐,晚饭我已经吃过,没有胃口再吃一顿了,再有孤男寡女多有不便,还请樱子小姐见谅。送完晓蕾和赵玫,我就回去休息。”耿直连忙答道。
“今天你还真得陪我吃夜宵了。刚才三菱公司中山正人到情报处找到了我,谈及收缴上来的电台,你不想听听吗?”金樱子将手背到身后仰着头说道。
“这个……”耿直正想回答。
徐晓蕾接过话来,说道:“樱子小姐,这里除了耿直,电台的事和我徐家也息息相关,干嘛只找他耿直而不找我呢?我也和你一起去吃夜宵,可好?”
“那自然好,我还以为徐姐姐不想和我呆在一起呢。况且这事与你兴茂福商行也是息息相关,赵姐姐你也一起去吧。”中村樱子爽快说道。
耿直见中村樱子一口答应,说道:“这样吧,辽河渡口那边鱼市口海鲜档离这挺近,往北走十多分钟的路程就到了,现在正值营川小海鲜最肥美的季节,咱们去那吃点夜宵吧。”
“好呀,那咱们走吧。”金樱子笑着说道。
不多时,几人便走到了鱼市口海鲜档,几个露天的档口临着辽河岸边而立。借着昏暗的灯光,大厨们翻炒着刚上岸的鲜活海鲜。档口人不多,耿直几人找了一张僻静些的方桌落座,两个日本士兵和兴茂福伙计则坐在十多米远的座位。
时值早秋,辽河岸边少了很多蚊虫,略带湿润的凉风从辽河水面吹来,十分惬意。
耿直跟这里的小老板很熟,平时也时不时地过来捧捧场,见耿直到来连忙过来招呼。耿直点了几个营川特色小海鲜,又给中村樱子单独点了一份水饺,便让老板下去准备了。
见小老板离开,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中村长官,平时这个小老板简直是个话唠,来了就说个不停。今天到好,见你一身军装,都不敢吱声了。”
“我说耿直,你不是说不在叫我中村长官了吗?怎么又忘了?见我不敢吱声就对了,哪里像你,跟我说话总是没轻没重的。”中村樱子不屑地说道。
“樱子小姐,刚才你说,三菱公司襄礼中山正人找你谈及电台的事,究竟谈了些什么?”徐晓蕾听中村樱子打情骂俏的语气有些不舒服,便岔开中村樱子的话题,向她问道。
“这个嘛…其实,我从懂事时起就在中国长大,懂得在中国人的游戏规则。在中国做任何事都要留有余地,得饶人处且饶人。温水煮青蛙,远好过赶尽杀绝。就像这次收电台,把电台收走,你们营川商行虽有些不便,不过权衡利弊后,大多都能接受。大多人能接受,有几家负隅顽抗的,就好办了。”中村樱子说道。
“没想到,樱子小姐比中国人还懂中国人呀?不过我想问问,营川商行的电台收缴后,你们准备如何处理?”徐晓蕾微笑着说道。
“其实,你和耿直如何想的我很清楚。今天白天,表面上你们对我是一口答应。实际呢,如果收缴上来的电台,情报处没有妥善的处置的话,你们就会借题发挥,借此搞些罢工罢市之类的予以顽抗,让我陷于被动。耿直,徐晓蕾,我说的没错吧。”中村樱子看了看耿直又瞧了瞧徐晓蕾说道。
耿直干咳了两声,见伙计开始上菜,说道:“樱子小姐,你还没吃晚饭,水饺上来了,赶快趁热吃吧。”
“呦呦,难得你耿大少爷想着我一回了。要我说,以后樱子小姐也别再叫了,直接叫樱子多亲切,徐姐姐,你说呢?”中村樱子夹起水饺说道。
“这是你和耿直的事,问我做什么?就算以后我们成了亲,他不想让我管的事,我也是管不的。樱子小姐,你还没说呢,你们收上来的电台准备如何处理?那个中山正人是不是想把电台通讯业务拿走?”徐晓蕾剥了一粒葡萄说道。
“徐姐姐,以前嘛,在营川,我觉得耿直是个人才,现在看来,你才是个人物,耿直与你比起,还是差出不少来。你说的没错,中山正人找我确实是为了电台通讯业务而来。”中村樱子抬起头来说道。
“樱子小姐,你就别恭维我了。我想问问,你和中山正人都是日本人,本应是心向一处,为何你不去找他商量办法,却来找我们这两个敌对的中国人来谈呢?”徐晓蕾看着中村樱子问道。
“这个问题问得好,之前我说过,与中国人相处,要留有余地,不能赶尽杀绝,像他那般杀鸡取卵,只会激起营川商行的反抗,那样就得不偿失了。可中山正人就是一介莽夫,哪里懂得这些道理,我和他商量简直是对牛弹琴。”中村樱子叹了口气说道。
“可你我毕竟中日有别,即便因为某些事由暂时达成默契,可到了民族存亡的时候,早晚也会兵戎相见的,樱子小姐,你想过没有?”徐晓蕾一字一句的说道。
“蒙古人统治了华夏一百年,满人也在此建国三百年,满洲国才刚刚建立,哪有这么快就兵戎相见了。既然现在还没到你死我活的时候,合作总比对抗要好,徐姐姐,你说,是吧?”中村樱子浅酌下汤水说道。
“那好,既然合作总比对抗好,那樱子小姐,你说说下一步该要怎么做?”徐晓蕾问道。
“很简单,你和耿直代表营川商会,呼吁营川各商行上交电台,我投桃报李,由营川商会和海军情报处合作成立通讯商行。商会负责通讯业务,我们情报处派专人监管电台使用。这样既不影响商行正常贸易往来,也利于我们情报处监管。你看如何?”中村樱子说道。
“主意倒是不错,可你能保证通讯公司最终不会交给日本商行管理?”耿直向中村樱子问道。
“只要我在这个海军情报处课长的职位干一天,我就能保证。”中村樱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七十二章:八大理事
“据我所知,你们内部也是矛盾不断。海军与关东军、水警部队与营川警署时有摩擦,若是你们能不能出现分歧,你的方案无法执行,那又该如何?”徐晓蕾接着问道。
“徐姐姐,你说的没错,营川势力盘根错节,我也不敢保证我的方案会不会由于阻力太大而无法实施。真要是那样,那我就置身事外,你们商会如何应对,与我无关了。过些时日,跟赵姐姐一起去美国,也去享受享受西方的自由世界,不是更好?”中村樱子笑道。
“可别,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营川呢,你倒是想和我去美国了。”赵玫接过话来说道。
“还别说,徐姐姐也说过,哪天不想在营川呆了,也想跟你去美国看看。不如咱们三个都走吧,让耿少爷自己留在这。”中村樱子看着耿直娇笑道。
“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扯,你去不去美国,与我何干。”耿直略带怨气地说道。
“我说你耿直,现在营川城也就你敢这么和我说话。你等着,哪天让我抓到你什么把柄,把你拉到情报处审讯室,严刑拷打一番,让你吃吃苦头,看你还敢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中村樱子一脸严肃,半真半假地说道。
“好了,樱子小姐,耿直他是直肠子,别跟他一般计较。这样,若真如你所言,组建通讯商行,那咱们就合作一回,我和耿直全力配合你收缴电台,耿直你说呢?”徐晓蕾用手推了推耿直,说道。
“樱子小姐,晓蕾说的我没异议,可以和你合作,不过你要言而有信,不能过河拆桥。”耿直看了看中村樱子说道。
“好,我就喜欢爽快的人,一言为定。”中村樱子放下手中的碗筷说道。
“樱子小姐,后天营川商会要召开理事会,上缴电台的事是这次理事会重要的议题。你也知道,营川商会除了会长李家,副会长宁家、徐家、耿家外,还有八大理事商行,这八个理事商行虽然没有决策权,不过他们的态度也很重要。如果他们极力反对的话,我们四家做决定也会有些顾虑。现在你制定的方案,利益兼顾,劝服他们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徐晓蕾不急不缓地说道。
一切还在掌控之中,没想到中村樱子和她、耿直竟然想到了一块,徐晓蕾心中暗暗庆幸。
“这八家理事商行,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瑞昌成客栈、世兴银楼、东北染厂、协盛丰古董店、通发货栈、永祥和油坊、怡兴泰绸缎庄、泰顺祥茶庄。这八家商行在营川城确实有些实力,不过比起你们这四家,还是小巫见大巫了。”中村樱子如数家珍地说道。
“话虽如此,可也要以理服人。不过按你说的办法,这八家理事商行应该不会有什么异议。要是我没猜错的话,瑞昌成客栈卫城襄礼,也是你们的人吧?”耿直接过话来说道。
听到耿直的话语,中村樱子心头一动,说道:“哦?何以见得?”
“这个不难猜,瑞昌成客栈贩卖情报人人皆知,却一直有恃无恐,再笨也能猜出来这是军方授意的。关东军进到营川的时候,我还找卫城襄礼买了情报,花了我十个银元。”耿直觉得该是挑破这件事的时候了,毕竟自己去买过情报,说破了对自己也是一种保护。
中村樱子不置而否,说道:“你这个人明知道瑞昌成有说道,还去那买情报,胆子够大的。很多事还是不说破的好,你说呢。”
“既然樱子小姐都这么说了,耿直哥你也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徐晓蕾说道。
“那就心照不宣,我也不问了。”耿直看了看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樱子没再顺着话题往下聊,瑞昌成是她伤心之地,实在不想提及。擦了擦手上的油,对耿直和徐晓蕾说道:“这顿饭算是没白吃,耿直、徐姐姐,其实咱们三个人要是联手的话,可以说营川城将尽在我们手中。有一点你们可放心,我不是弑杀之人,只要营川城百姓真心臣服于大日本皇军,我会尽我所能,让他们讨上好生活。你们也可借我的权势,把家族产业做的更兴旺。这样大家都好。”
“只有你们日本军队离开我们的土地那一天,我们才能真正讨上好生活。否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不现实的。”耿直盯着中村樱子说道。
“耿直,以后说话要过过脑,就凭你这句话,我现在就可以把你带走,定个通敌罪。”中村樱子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算了,今天本姑娘心情好,就不追究你了,下次可不行。我也吃饱了,这顿饭由我来请,就不用你耿大少爷买单了。”
“就你这一身军装,还带着两个士兵,老板哪里还敢收钱?还是我去算吧,就当刚才语气重了些,给你道个歉。”说着,耿直叫来伙计,算了饭钱。
耿直本意是先陪着中村樱子回招待所,再送徐晓蕾赵玫回兴茂福,可中村樱子以顺路为由,让他先送徐晓蕾和赵玫,再送她回招待所。耿直很是不愿,可回程确实先到的兴茂福,徐晓蕾倒也没多说什么,耿直只好答应中村樱子。
送徐晓蕾赵玫回家后,耿直为了避嫌,离中村樱子两个人远,沿着西大街陪着她往警署招待所方向走。
中村樱子摘下了军帽,将秀发散放披肩,脚步也放慢下来,听着蝉声阵阵,享受这难得的独处时光。耿直却没这心思,在中村樱子身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只想着早些送中村樱子回去。心里也在念叨:这个女人太聪明,又太难缠,性情又做摸不定,时间久了,难免被她抓到蛛丝马迹,敬而远之,才是上策。
再拐个弯就到警署招待所了,耿直常吁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是到了。
突然,从拐角闪出一个身影,离着很远便闻到一身酒气。借着昏暗的灯光,耿直和中村樱子都看清了来人——瑞昌成襄礼卫城。
……
晚上,近来心绪不佳的卫城喝了不少的酒,酒壮人胆,卫城又来了警署招待所找中村樱子。不巧的是,到了招待所,警卫告诉他中村上尉还没回来。本来满心期盼,却未见佳人,卫城不由得有些失落。却未想到,回瑞昌成客栈路上,刚拐过巷角,却见中村樱子正迎面走来,登时心花怒放起来。
正想向前搭讪,却见耿直在她身边,一种莫名的妒火涌了上来,气汹汹地说道:“中村上尉,这么晚了,你怎么和一个中国人在一起?”
“卫襄理,我和谁在一起用得着你操心吗?别忘了你的身份。”中村樱子见到卫城不顾潜伏身份向她质疑,十分气恼,说话也没留情面。
“中村樱子,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大日本海军情报处课长,深更半夜和一个中国人鬼混,有辱大日本帝国的荣耀,传扬出去,就是你父亲中村大佐也保不了你。”卫城越说越激动,向中村樱子吼道。
第七十三章:不堪回首
“我一个大日本海军谍报人员,色诱营川宝和堂公子,为我所用,有何不可?告诉你,我们何止私混,我还陪他睡觉了呢。与你何干?”中村樱子攒集多年的怨气,这一刻,一下释放了出来。
“你真是不知羞耻,枉费我对你一片真心。告诉你,中村樱子,你是我的,过去是,以后还是。”说着,卫城竟向中村樱子凑了过来。
“勤务兵,他要是再敢向前一步,马上开抢。”中村樱子对身后两个卫兵说道。
卫城见状,知道中村樱子是动了杀机,气急败坏吼道:“你,你等着瞧,早晚有一天,你会光着身子像条母狗一样,来求我,来伺候我。”说着,卫城摇摇晃晃地走开了。
卫城不加掩饰的话,气的中村樱子浑身发抖,白的不能再白的皮肤变得更加苍白。耿直见状,本想安慰她几句,可又想不出,说什么为好,只好陪着中村樱子呆呆站着。
不多时,中村樱子渐渐平复了情绪,转过身来对耿直说道:“耿直,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觉得我是人尽皆夫,水性杨花般的女人?”
“没有,真的没有。”耿直连忙答道。
“不用安慰我,我十五岁的时候,就是这个王八蛋将我强行占有,我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就这样被他无情剥夺了。幸好,两年前,我的海军大佐的父亲认了我,有了父亲这个靠山,卫城这个王八蛋才不敢再来骚扰我。这两年,想碰我身子的人,都已经不在世上了。别以为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我的身子今后只给我爱的人,别人谁也别想碰。”不知不觉间,中村樱子的眼泪流了下来。
擦了擦眼泪,中村樱子接着说道:“和你说这么多,不是让你同情我,就是不想骗你。我想让你知道我的过去,万一有一天真的能在一起,你不要觉得委屈,毕竟我不是完璧的女人了。”
“我,我,我没有任何鄙视你的意思,真的没有!只是……”
耿直话没说完,中村樱子抢过话来,“好了,你不必说了。已经到了招待所,你回去吧。记得,你我还有徐晓蕾的约定,这个约定对大家都好。无论你和徐晓蕾情不情愿,咱们已经绑到了一起,在营川城,你们需要我,我也需要你们。”中村樱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答应你,不会反悔。你早些休息吧,我走了。”望着耿直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中村樱子的眼泪不知不觉又流了下来…
多年来间谍生涯的历练,中村樱子早已宠辱不惊,可这一晚,中村樱子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卫城的旧话连篇,让她又回忆起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而明天就要与王雨亭短兵相接了,一种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刺激着她的神经,久久难以平复兴奋之情。窗外已经泛起了白光,中村樱子方合眼浅浅小憩片刻。
……
海军情报处办公室。
中村樱子略带倦容地坐在办公椅上,等着平川中尉和小地主的消息。办公桌上,中村樱子特意摆放了一盆花蕾绽放的月季,期望有个好彩头。
不多时,平川中尉来到中村樱子的办公室,中村樱子示意警卫离开,办公室中只剩下了她和平川中尉两人。
“中村上尉,有个好消息向你汇报。昨天启动了营川警署的内线,反复查找这几年王雨亭经手的事务,还真找到出了问题来。”平川中尉说道。
“什么问题,快讲!”中村樱子眼睛放出了光芒,说道。
“去年农历四月的时候,警署进了一批西药,用于日常急需。这批西药大多为世面上不准流通的违禁药品,警署十分重视。王雨亭是负责后勤的副署长,这批药物的保管,宇田署长便交由他负责。王雨亭倒是很细心,建议将药物存放到警署后院保险库中存放。警署保险库大门是本土特制的锁具,两把钥匙同时使用方可打开,两把钥匙分别由宇田署长和王雨亭分别保管。保险库的墙体由纯钢打造,十分坚固。可以说,药品存放在那里,可谓十分安全。”
“难道,后来这批药品出问题了?”中村樱子插话道。
“中村上尉你说的没错,这批药物后来真的出事了。”平川中尉喝了口茶,接着说道:“药品存放到保险库一个月后,王雨亭出差到盛京,参加满洲国警署系统集中培训。可一向细心的王雨亭,忘了把钥匙留在警署,而是随身带去了盛京,警署只剩了保险库一把钥匙,所有人都进不了保险库了。好在王雨亭只培训半个月,警署诊所里的药物还算充足,警署也就不着急这个事了。半个月后,王雨亭培训归来,回到营川。警署警员拿着王雨亭的钥匙与宇田署长的钥匙去保险库取药,发现里面存放的药品都不见了。”平川中尉表情夸张地说道。
“正门进不去,墙体进不去,要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被挖了地道了吧?”中村樱子想了想说道。
“中村上尉说的没错,警署经侦了到了现场,发现靠近墙根有一个直径一尺多的地道口,地道口很小,成年人进去很费事。挖开了洞口,发现地道向北二十多米处,与城市地下水管相连接。可以断定,窃贼就是从下水道进入地道,进到保险库的。宇田署长十分震怒,要彻查此事,可窃贼没留下一点有利用的痕迹,最后调查也就不了了之了。当时也将王雨亭列入嫌疑对象,毕竟是他提议将药品放到保险库,也是因为他将钥匙带到了盛京,才导致半个月时间警员进不到保险库的。可拿这两点疑点给王雨亭定罪太过牵强,隔离审查三天后,就排除嫌疑了。”平川中尉一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
“那除了王雨亭外,还有谁知道药品存在了保险库?”中村樱子想了想问道。
“药品存放在保险库,在警署内不是秘密,差不多每个警员都清楚。据内线传出来的消息,后来王雨亭自己掏了五千银元给了警署,宇田署长拿了这笔钱补了这个窟窿,这个事就不了了之了。”平川中尉说道。
“平川中尉,这个消息,透露给小地主了吗?”中村樱子问道。
“中村上尉,内线说已经透露给小地主,不出意外的话,小地主很快就会向您汇报了。”平川中尉说道。
第七十四章:我为鱼肉
“好!平川中尉能向我透露一下,内线是怎么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小地主的吗?”中村樱子向平川中尉问道。
日本情报部门的内线都是一对一联系,很多内线即便是长官都不清楚其身份。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中村樱子不想有一丝纰漏,故而问及平川直树。
“中村上尉,这个安插在营川警署的内线就是警署机要处副处长吴忠雄,这个人的资料在旅顺总部档案室能够查到。吴忠雄在营川二门町杏花楼有个相好叫玉花,巧的是,这个玉花也是小地主的姘头。昨日你命令小地主查王雨亭,小地主就找到了玉花,让她帮着打听打听警署的消息。我便授意吴忠雄把警署药品失窃的事无意透露给玉花,不出意外,这件事玉花当晚就告诉给了小地主。”平川中尉说道。
“这样甚好。仅凭现在的材料,想扳倒王雨亭十分困难。不过,拿这件事扣留他些时日,隔离协助调查谁也挑不出理来。隔离这段时间,势必有人来求情,那时候王雨亭是人是鬼就好辨认了。若王雨亭不是地下党,查不出什么毛病来,关东军那边要是责难下来,把事推到小地主身上便可。这个中国人虽然很讨厌,但确实有些用处,以后多给他些好处。平川你把材料留下,我再仔细看看。”中村樱子抬起头,看了看挂钟接着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半个小时内,小地主就会过来邀功了。他举报材料一递上来,平川中尉你就立即组织行动队,到警署抓人。”
“遵命,中村上尉!直树马上召集行动队,听后长官调遣。”说着,平川直树迈着军步,离开了中村樱子办公室。
……
果不出中村樱子所料,一刻钟后,小地主在办公室外求见,中村樱子让他进到办公室。
看着眼前满脸笑意的小地主,中村樱子说道:“沈组长,看你满面春风的,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呀?”
“还是中村太君火眼金睛呀,那个王雨亭还真的有问题。”小地主勾着腰说道。
“哦?真的查出王雨亭的问题了?快跟我讲讲!”中村樱子连忙问道。
“中村太君,那个王雨亭真的有问题,一年前,营川警署药品失窃就和他脱不开关系,只是李家家大业大,拿钱把药品的窟窿给补上了。不过那批药都是市面上不让流通的西药,拿钱摆平就是欲盖弥彰,里面一定有问题。”小地主绘声绘色地说道。
“那你就细细给我说说,我倒是听听里面有什么问题。”中村樱子插着双手说道。
听到中村樱子的问话,小地主原原本本地把警署药材失窃案讲给了中村樱子,与平川直树说的内容差不多,小地主为了显示他的能力,又添油加醋地加了些细节。
中村樱子听完小地主的一番话,笑着说道:“沈勇君,我果然没看错人。在营川城,大日本帝国就需要你这样的朋友!按你所说,王雨亭很有可能就是潜伏在营川警署的地下党,把他揪出来,你是大功一件。放心,大日本海军不会亏待有功之臣。我马上给你批个条,去平川中尉那领五百银元,以资奖励。你再去平川中尉那里做一下笔录,以作捉拿王雨亭的旁证,去吧。”
说着,中村樱子在文件本的纸上上写下一大串日本文字,撕了下来,递给了小地主。
小地主拿着中村樱子的批条,心里却泛了嘀咕。王雨亭是什么人?李成玉的姑爷,营川警署的副署长。他要是真的是地下党还好,要是抓错了,这个娘们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自己可就成替罪羊了。
中村樱子似乎看出来小地主的心思,脸色一寒说道:“沈勇君,我这间办公室一直开着录音,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有记录。你要是敷衍我欺骗长官的话,情报处可要军法处置了!”
小地主心里一颤,心想:“奶奶的,这回是又遭这个日本娘们道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横竖都是个死,莫不如先把那五百银元收了,真要是追究下来,大不了一走了之。”
想到这里,小地主支起黄牙说道:“小的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欺骗你中村长官呀。中村长官就是我沈某的再生父母,沈某甘为长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着,小地主接过了中村樱子递过来的批条。
“很好,快去平川中尉那里取钱吧。录完口供,行动队全体出动,逮捕王雨亭。”金樱子一脸严肃,冷冷说道。
小地主取到了五百银元的奖赏,可心里却惴惴不安起来。看着平川直树拿着他刚刚按下手印的笔录,兴冲冲走出行动处,小地主差点瘫倒在地上。只能期望,海军情报处能从王雨亭身上真的查出些什么,否则自己在营川没法呆了。
……
营川城的东西主干道由西向东由西大街、东大街和永世街组成。营川的商行大多坐落在西大街,酒楼、戏院、照相馆、烟馆、妓院等服务行业大多集中在东大街,而各国的领事馆、银行等外事场所大多设在了永世街。营川警署总部坐落在营川东大街最东部,隔着一条马路,就是营川永世街。
上午九十点钟,真是警署忙碌的时候。突然,几十名海关情报处士兵荷枪实弹将警署前后门堵住。营川警署除了署长和行动处处长、情报处处长三人是日本人外,其他警员和长官都是中国人,海军进驻营川后,与营川警署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今天突然这么多日本兵将警署包围,营川警署的警员哪里见过这个阵势,一下慌了神。平川中尉拿着海军情报处的《协查令》走进营川警署院内,对警署守卫喝道:“我是海军驻营川情报处平川直树,有事要见宇田国光署长,亲速禀报”。
警员听完平川中尉的喝令,连忙跑进警署,向署长禀报。不多时,宇田国光署长身着警服,从警署走了出来,一脸严肃地说道:“平川中尉,我营川警署隶属于盛京警署总部,是满洲政府编制内的行政机关,与军队一向各负其责,从未有过争端。这次海军情报处未有任何通报,就强行围住警署,是不是得有个说法?”
“实在抱歉,宇田署长,事关机密,怕走漏风声,只好先斩后奏了。”说着,平川直树将海军情报处的《协查令》承给宇田署长,接着说道:“据海军情报处外围组报告,营川警署副署长王雨亭有通共嫌疑,特颁情报处《协查令》,要带王雨亭副署长回情报处协助调查。”
第七十五章:虚张声势
听到平川直树提及王雨亭,宇田国光心头一震,去年保险库药品失窃,王雨亭自掏腰包填补了亏空,他自己又上下活动,上头总算不再追究。海关情报处突然协查王雨亭,十有八九与这件事有关。本以为失窃案已经过了一年,再不会有人深究了,却未想海关情报处旧事重提,令他心有戚戚起来。
接过平川直树的《协查令》,宇田署长低头仔细看了一遍,抬起头缓缓说道:“平川中尉,既然有海军的《协查令》,我营川警署自是不会阻止你们公干,不过王雨亭署长乃盛京警署总部任命的官员,在未有真凭实据之前,切不可动用大刑,以至于屈打成招。若是那样,再不会有中国人为我们大日本皇军效命了,后果不堪设想。”
“宇田署长,这个你尽管放心。王雨亭毕竟是营川警署副署长,还是营川商会李玉成会长的姑爷,中村上尉特意交代,在未有真凭实据之前,绝不会对王雨亭上刑。为此,这次情报处开具的是《协查令》而不是《逮捕令》,就是考虑到了这些。”平川中尉有备而来,有条有理地回复道。
“那就好。”宇田署长不由地叹了口气,说道:“勤卫兵,请王雨亭副署长出来,跟平川中尉去情报处配合调查。”
几分钟后,王雨亭穿着一身警服跟着勤卫兵走出营川警署。平川中尉上下打量了王雨亭一番,王雨亭三十六七岁的年龄,眼睛不大,白胖的脸上戴着近视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若不是亲眼所见,怎么也把他和警署副署长联系不到一起。
宇田署长走上前去,拍了拍王雨亭的肩膀,用不很熟练的中文一字一顿地说道:“王署长,不要担心,就是例行协查,我已经和情报处交涉过了,证据若不充足,绝不可用刑。你放心,只要没有充足证据,不出几天,海军情报处一定会放人。”
王雨亭支了支鼻梁上的眼睛,略带惊慌地说道:“宇田署长,你放心,王雨亭一心效忠满洲国,从未有二心,更没做过作奸犯科之事。如果情报处屈打成招,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呀。”
“王署长,你不用害怕,营川城也不是海军一手遮天,若是情报处一意孤行,会有说理的地方的。”宇田署长郑重其事地说道。
“好了,宇田署长,我要带王雨亭走了,有什么事可以去情报处聊,这里就别做耽搁了。王署长,请吧!”平川中尉向后一招手,情报处行动队两名士兵上前一左一右站到王雨亭侧后方。
王雨亭脸色更加苍白,一步一回首,遥望着宇田署长,战战兢兢地进了行动队的吉普车。
见王雨亭已被控制,平川中尉向宇田署长行了一个军礼,手一挥,一个小队的士兵很快聚集,跟着他离开了营川警署。
见着平川中尉离开,宇田署长忧心忡忡起来,王雨亭若是被冤枉的尚好,他要真的是地下党该要如何是好?一年前药品被窃有太多的疑点,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便匆匆结案了。现在旧事重提,要是查出王雨亭是内奸,自己的官位是小,真要交到军法处,搞不好还会有牢狱之灾。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现在只能期许情报处查不出什么来了。
……
中村樱子本来就想把这事动静闹大大,带走王雨亭用了整整一个小队,就是怕人不知道。营川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王雨亭又是人尽皆知的人物,你传我,我传你,不到中午,王雨亭被海军情报处带走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营川城每个角落。
中村樱子又嘱咐小地主到处煽风点火,到处说王雨亭被捕的原因,是因为他就是潜伏在营川警署的地下党,去年警署药品被盗就是他一手策划,被抗联盗走的。老百姓就是这样,一能说成二,二能说成五,五能说成十,很快,王雨亭是警署卧底的地下党已被营川百姓盖棺定论,他的事迹也被传的绘声绘色神乎其神起来。
中村樱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现在,她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等着大鱼上钩。
……
刚过晌午,营川商会李成玉会长匆匆来到了宝和堂,见到耿老太爷,寒暄几句便直言要找耿直。耿老太爷在营川城也是耳目众多,自然知道王雨亭被海军情报处带走之事,李会长为何要找耿直他也清楚,现在整个营川城都在传着耿直与这个中村樱子的绯闻趣事,在营川城能和中村樱子说上话的中国人,只有耿直了。
很快,耿直进到内院,见到李成玉会长和爹爹在一起,忙问道:“李伯父,听闻今天上午王雨亭署长被海军情报处带走,可有此事?”
“果然是耿家儿子,我一到,便知道我来此所为何事。可惜我那五个儿子,没有一个成器的,我年近古稀,也放不下李家这一摊生意。长话短说,据我了解,现在整个营川城,只有你耿直能和情报处那个中村樱子说上话了。我这个姑爷就是个文化人,身子骨经不起折腾,这要是被上了大刑,估计很难走出海关情报处了。李伯伯,这次特意过来找你,就是求你代我向中村樱子求情,让她手下留情。只要我李成玉能办到的,条件可以随她提。”李成玉略带哀求地说道。
“李伯伯,从小我爹就跟我说过,没有李伯伯你的鼎力相助,宝和堂绝不会有今天,李家永远是耿家的恩人。你放心,李家的事,就是耿家的事,我马上就到海军情报处去找中村樱子,看看有没有办法,救出王署长。”耿直语气肯诚地说道。
“好,好,李伯伯这里就不跟你客套了。老了,折腾不起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耿直,你说得对,退一步海阔天空,没必要把自己逼到绝路。之前关于收缴电台之事,中村樱子若是提及,你可以代我答应她的要求。”李成玉声音沙哑地说道。
“李伯伯,不用如此悲观。现在还不清楚事件的来龙去脉,不必这么早就下结论。我倒是觉得,这回情报处如此大张旗鼓地带走王署长,可能就是虚张声势,令我们慌乱。我一会儿去会一会中村樱子,看看她到底有什么伎俩。”耿直思索片刻说道。
“是呀,李会长,耿直说的对,这次带走王署长真的有可能就是虚张声势。让耿直先去会上一会,待他摸清个中村樱子的底牌,我们再做打算也不迟。”耿老太爷低声安慰道。
“好,就依耿直侄儿,老朽拜托了。”李成玉说道。
“李伯伯,耿直定不负您的信任,事不宜迟,我马上就去海军情报处。”说着,耿直叩首离开。
第七十六章:短兵相接
营川城各大商行在很多机要部门都安插了眼线,以被不时之需,宝和堂也不例外。王雨亭刚被海军情报处带走,耿直便得到了消息。
与李成玉会长心急火燎急于救出王雨亭不同,耿直越来越觉得这件事绝非看起来那么简单。按理说,情报部门要是捉拿地下党要员,基本都是秘密行动,生怕打草惊蛇,断了上下线线索。而这回逮捕王雨亭,海军情报处却是大张旗鼓,好像生怕没人知道似的,这里面定有些不为人知的目的。
中村樱子究竟要做什么?王雨亭到底是不是地下党员?耿直也是一头雾水,一时也想不清楚。耿直清楚地下组织的纪律性,不是自己这条线上的同志,不能主动打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了。
耿直脱下长衫,换上了合体的西装,坐着宝和堂的小货车,来到西大庙后身的海军情报处。
海军情报处大门外,人头攒动,警署副署长王雨亭被抓,一时间轰动了整个营川城,大小报的记者也都赶到了海军情报处,打探着新的消息。
中村樱子并没有让行动队将聚在情报处的记者驱散,而是登上了情报处办公室后院的瞭望塔,拿着望远镜细心向情报处大门外观察着。这个时候,就要像一个猎人,沉得住气,等待着猎物入网。
“报告中村上尉,王雨亭已经关押到审讯室,什么时候开始审讯,请长官明示。”平川直树登上了瞭望塔,向中村樱子问道。
“不急,先等一等。现在咱们手头的证据最多能定成营川警署集体失职,根本无法给王雨亭定上通敌的罪名。虽然海军和关东军一向不睦,不过毕竟大家都是效忠于大日本天皇的部队,鹬蚌相争,可别让别人钻了空子,这也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中村樱子放下望远镜说道。
“可现在营川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若是没找到更有力的证据,营川警署倒打一耙,我们该如何是好?”平川直树面带愁云地说道。
“这个不用担心,药品失窃营川警署处理的本来就有问题,我们继续不深究已是网开一面了,警署那边哪里敢找我们的不是?现在要当心的是李成玉,这个人在营川城威望太高,如果闹出什么幺蛾子来,着实令人头疼。不过,李成玉是个聪明人,不会立刻亮出底牌来。要是没猜错的话,他会先礼后兵,找人先过来求求情。”中村樱子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
“报告中村长官,外面有人求见。”中村樱子话音刚落,情报处警卫登上瞭望哨向中村樱子报道。
“果然说曹操曹操到,来的人是不是宝和堂少东家耿直?”中村樱子向警卫问道。
“中村长官,英明!来的人确实自称宝和堂少东家耿直,说要见中村长官。”警卫站直军资说道。
“终于有坐不住的了。”中村樱子举起望远镜向门外望了望,回身对警卫说道:“你把那个叫耿直的带进院里,告诉他我正在审理案犯王雨亭,随便给他找个凳子,让他在院里晒晒太阳。记住,进了情报处大门,就不能让他再出去了。”
“遵命,中村上尉!”说着,警卫下了瞭望塔。
金樱子心中暗喜:“耿直呀耿直,你总算有求到我的时候了,让你总跟我甩脸子,这回该我好好治治你。我先去会一会王雨亭,再来收拾收拾你。”
想到这里,对平川中尉说道:“咱们现在到审讯室,立刻提审王雨亭!”
……
情报处的审讯室,是一栋二层灰色的小楼,由之前营川水警部队的拘留所改建而成。位于“红房子”西侧,与“红房子”比邻而建,营川人都把这座小楼叫做“鬼楼”。鬼楼的窗户都是用水泥条砌着,留着很小的缝隙,日上三竿的时候,屋内才能透进去一丝丝的阳光。
海军情报处成立之后,鬼楼由水警部队划给情报处掌管,专门用于政治犯的收监和审讯。一楼是审讯室,传统的、现代的、高科技的刑具在这里一应俱全。二楼是拘禁室,都是单间,关押在重要犯人。一进门鬼楼的大门,就听见门口两条大狼狗狂吠着,不停地撞击着笼子的栏杆。虽然关在笼子里,不过昏暗的灯光下,依旧令人毛骨悚然。
士兵将王雨亭从二楼的拘禁室带到了一楼审讯室,鬼楼的审讯室分为内外两个房间,犯人坐在里面专门用于审讯的座椅,询问的人则坐在外边,两个房子用很粗的铁栏杆隔开。
王雨亭被士兵带到里面的房间,抬头向外望去,只见一位十分娇美的年轻女子穿着海军军装,在铁栏外端坐,一双秀目眨都不眨地盯着他。
锁在审讯室内的椅子上王雨亭支了支鼻梁上的眼镜,略显颓废,不言不语,也一动不动。
见王雨亭不言不语,金樱子也不吱声,从怀中掏出母亲留下来的匕首,在手里把玩,眼睛却依旧盯着王雨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转眼间,半个小时过去了。王雨亭脑袋已经耷拉下来,汗水从他脸颊一滴一滴流下,若不是椅子将他固定住,估计早已瘫倒了地上。
中村樱子却不着急,今天她也不指望能问些什么,海军情报处的《协查令》最多可以羁押嫌疑人七天,她还有时间与王雨亭周旋。既然不能动刑,那就拼一拼耐心,看看王雨亭能挺到什么时候。她在等待,等待王雨亭暴露出弱点,只要找到了他的弱点,就会有的放矢,一击而中。
又过了半小时,王雨亭似乎真的坐不住了,缓缓抬起了头,对中村樱子说道:“对面坐着的,要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海军情报处课长中村樱子吧?”
“哦?王署长,你我素昧平生,何以见得,我就是中村樱子呢?”中村樱子仰起头,微微一笑说道。
“这个容易,我可不是第一次见过你。赵教授的欢迎宴我也在场,虽然在警署我就是个管后勤的,可记性还好,见过的人一般忘不了。”王雨亭不屑地说道。
“原来如此。王署长既然你早已认出了我,为何不早说?”中村樱子问道。
“我在营川警署满打满算已经七年,从民国到满洲,啥事没经历过。你的《协查令》一出,我至少要在这呆上七天。我跟你说有用吗?你能放了我吗?与其低三下四的求你,还不如等着我岳父或者是宇田署长出面保我靠谱。”王雨亭拭了拭脸上的汗说道。
“果然是营川警署的老人,说的头头是道。既然你懂这里的规矩,那咱们就聊聊,去年营川警署药品被窃的事。既然王署长自诩记性好,这件事应该没有忘吧?”金樱子目光如炬,一字一句地说道。
第七十七章:待客之道
“警署药品失窃案,从始至终所有的卷宗在警署都有备案,中村上尉要是感兴趣一查便知,何必在此故弄玄虚呢。”王雨亭冷冷说道。
“卷宗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你知道这里的规矩,自是知道,《协查令》一出,你就要无条件配合。我问你答,有理有法,怎么是故弄玄虚呢?”中村樱子盯着王雨亭说道。
“营川城的谍战之花,果然名不虚传,王雨亭佩服。好吧,中村上尉,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只要是我王雨亭清楚的,定会知无不言。”王雨亭舔了舔嘴唇说道。
中村樱子眼睛盯着王雨亭,并没有立刻问话。过了半晌,中村樱子嘴角突然露出微笑,说道:“王署长,这会儿我突然有点儿累,不大想问了。好了,王署长,你先回去好好休息,等我想问的时候再问,可好?”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王雨亭紧张半天的神经稍稍松了下来,说道:“也好,你什么时候想问就问好了,中村樱子听好了,我王雨亭要是在你这有半点闪失,有你好看的。”
“王署长,樱子就是一女流之辈,哪敢呀。勤卫兵,把王署长带走!”中村樱子话音刚落,两名士兵从门外进来,打开椅子上的锁具,将王雨亭带走。
中村樱子见王雨亭被带走,拿起桌子上的茶缸大口喝了起来。一个多小时对峙,看起来波澜不惊,却耗费了中村樱子极大的心力。她似乎找到了王雨亭不易察觉的弱点,这个弱点有可能将他彻底击溃。
想到这里,中村樱子拍了拍巴掌。在屋外录音室的平川直树听到中村樱子的巴掌声,连忙进到了审讯室。
“平川中尉,不要让王雨亭休息,马上派人继续审讯,用北面那个不透光的房间采用疲劳审讯法、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审问,不让王雨亭睡觉。”中村樱子说道。
“遵命,中村上尉。卑职能够问上一句,这样审讯需要审多久?”平川直树问道。
“最多三天三宿,王雨亭是不是地下党,便可知晓。”中村樱子自信地说道。
见平川中尉一脸疑惑,中村樱子接着说道:“王雨亭这个人有很强的反审讯能力,心理素质极佳。也许是在警署耳闻目染养成的,也许是专门做个这方面训练,总之,这个人很难对付。就算是可以动刑,也很难撬开他的嘴。不过根据我的观察,王雨亭的身体素质很差,疲劳审讯法是对付他最好的办法。”
“中村上尉英明,我马上安排!”平川中尉说道。
“还有,你让清卫兵,把那个宝和堂耿直带到对面屋里,我要在审讯室见见他,外面的监听器先关了吧。”金樱子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说道。
“遵命!中村上尉。”说着,平川直树离开了审讯室。
“耿直呀耿直,这回可你是自己找上门的,让你对我不冷不热不理不睬的,看看这回我怎么治你。”想到这里,本来剑拔弩张的审讯室,在中村樱子心里也不知不觉中变得温馨起来。
……
士兵将耿直从院子带到了审讯室,与王雨亭不同,耿直并没有被锁在审讯室专用的椅子,而是可以在审讯室里自由行动。
耿直在院子晒了快两个小时,连口水都没给喝,现在又被带进了审讯室,耿直肚子里憋了一肚子气,见铁栏杆外,端坐正中的中村樱子,耿直气恼地说道:“樱子小姐,你这可不是待客之道。你到我宝和堂可是好吃好喝地供着,我来你这,院子里晒了一个多时辰,连水都不给喝。现在又把我带到了这里,你这是什么意思?”
中村樱子望着审讯室里面的耿直,娇笑道:“耿少爷,你可错怪我了。听说你来找我,我可是急急忙忙审完犯人,连屋都没挪,就见你了。我对怎样你还不清楚?你现在的屋子,就是我刚刚审过犯人坐的地方,不信你去椅子那摸摸,估计椅子还是热乎的。”
“按你这么说,你是把我当成犯人了?”耿直有些怒气说道。
“那要看看以后你听不听我的话了,要是像现在这样对我横眉冷对的,哪天本小姐心情不好,真的就把你关起来了。”中村樱子说道。
耿直心里清楚,中村樱子就是故意戏弄戏弄他,毕竟是有求于她,也只好任由着她的性子。
干咳两声说道:“樱子小姐,我跟你就不绕弯子了,今天来情报处,我是有求于你的。”
“哦,原来耿大公子也有求我的时候呀,我还以为你是想我了,才过来看我的呢。看来我又自作多情了,说吧,有什么事求我?”中村樱子娇嗔道。
中村樱子毫不掩饰的示爱,说的耿直脸有些发热,有意避开中村樱子的目光,说道:“樱子小姐我是受李成玉会长之托,向你求情的。李会长说了,只要他能做到的,有什么条件樱子小姐尽管提。”
“李会长有些多虑了,王署长就是过来协助调查的,也不是真的定罪了。回去告诉李会长,我中村樱子做事,一向秉公执法,不会把白说成给黑,更不会把黑说成白。王署长真的没有问题,期限一到,自然会放。要是真的是地下党,就算是拿他李家万贯家产来换,也是行不通的。”中村樱子郑重其事地说道。
“王署长我从小就认识,之前就是个教书匠,后来李会长托关系给他办进了警署,一身书生气,哪像个地下党?一定是抓错了?”耿直摇摇头说道。
“人不可貌相,况且真要按长相来看,你耿直浓眉大眼,一身正气,可最像地下党了。”中村樱子调笑道。
“乱讲,就算你不肯帮忙,也不能胡言乱语,把我往火坑里推呀。既然我求情无用,你让守卫把房门打开,耿直告辞了。”耿直虎目圆睁说道。
“情报处,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的地方,我不让你走,你喊破喉咙也没用。”中村樱子浅笑道。
“我没犯法,你凭什么扣押我,就算营川城被你们日本人占领了,可还是有王法的地方,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耿直一脸怒气说道。
“我管它什么王法不王法的,在这我就是王法,耿大少爷,我就愿意扣着你,你能把我怎样啊。”中村樱子娇声说道。
“你……”耿直被中村樱子气的语无伦次,不知如何应答。只好压住火气,缓声说道:“樱子小姐,我刚才语气有些重了,向你道歉。明天就是营川商会理事会了,咱们不是定好了吗,我要全力帮你争取营川商会的支持,以便顺利收缴营川商行的电台。若是我不出去,谁来帮你忙啊。”
第七十八章:真假莫辨
“你耿直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也有服软的时候?不过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收缴电台的事现在确实迫在眉睫。李会长让你过来求情,说没说收缴电台的事,有没有什么话让你带过来?”金樱子看着耿直娇笑道。
“中村樱子,我在外面晒了一个多时辰,能不能给我口水喝,再接着说?”耿直对外屋的中村樱子埋怨道。
“喝口水还不容易,不过鬼楼这地方阴气太重,和我一起回办公室吧。”说着,中村樱子连击三下手掌。掌音刚落,隔着耿直和中村樱子之间的铁栏杆缓缓升起。
中村樱子移步走到耿直身前,指着说道:“走吧,耿大少爷,还没在这呆够呀?”
耿直心里清楚,真到了中村樱子办公室,不知她会不会再耍出什么花样来。不过,无论王雨亭是不是地下党,都要从中村樱子嘴中套出些东西来,以便早做准备。
想到这里,耿直倒没客气,说道:“那就请樱子小姐带路。”
中村樱子推开了审讯室的铁门,穿过一条昏暗的廊道。这时,不知是哪个审讯室正上着大刑,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耿直的心不由地凝重起来,王雨亭万一真的是地下党,职位一定不低。他回营川时就知道,营川城除了他这条谍报线外,还有另一条线上的同志也潜伏在敌人的心脏。耿直主要任务是负责收集情报,而另一条线的同志主要负责抗联在营川码头的运输线。王雨亭会是另一条线上的同志吗?耿直不敢确定。
敌人的残酷手段,加上中村樱子异乎常人的敏锐,耿直不由地隐隐为王雨亭担起心来。
中村樱子见耿直面露异色,似乎有些心事,说道:“耿大少爷,这鬼屋的审讯室呢,大大小小的刑具有八十多种,每一种都能让人生不如死。进到这里的犯人,就算不死也会脱层皮。哪天你真的把我惹急了,我就把你关进来,一样一样在你身上试试,以解我心头之恨!”
“中村樱子,就算我之前对你出言不逊,可我毕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样忘恩负义,哪有一点道义可言。之前你还信誓旦旦跟我说,今后在营川城要如何善待父老,看来都是托词吧?”耿直扫了中村樱子一眼说道。
“呦呦,你要是不提醒我,我还真把这事忘了。中国有句老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我中村樱子虽不至于美若天仙,可毕竟还算有些姿色,我若以身相许,报救命之恩,耿公子可否答应?”中村樱子故意调侃道。
“无聊,透顶!”中村樱子一番言语,耿直不知如何回应,连忙快走几步,离开了鬼屋。
……
进到中村樱子的办公室,耿直也没客气,自己拿起办公桌上的水壶,从茶几下取出了一个茶杯,倒上水,坐在椅子上“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中村樱子见状,也没介意。在她面前,耿直越是随便,她心里倒是越舒服。她甚至希望耿直能再随便些,能和自己有些亲近,那样更是求之不得。
耿直喝光了一茶杯的水,总算不再口干舌燥。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小姐,当年我爹在营川码头起步的时候,没少受李会长恩惠,可以说耿家能有今天,承蒙李家的光照。现在李会长让我过来求情,我回去总得有个交代,你看看,能不能冲我救过你的面子上,通融通融,放了王署长?”
中村樱子正拿起剪刀,剪着桌上的月季花枝杈,听到耿直对她说话,放下剪刀说道:“本来嘛,王署长的事是去年的事,还是营川警署的家事,我情报处睁一眼闭一眼,假装不知道,也就过去了。不过,小地主立功心切,一早就过来报案,说王雨亭有可能是地下党。耿直你也清楚,地下党是满洲国的心腹大患。这么重要的线索,情报处定会一追到底。你现在让我通融,实在是让我为难呀。”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耿直忽的站起身来,说道:“既然你如此为难,我也不便勉强,那我就不再多呆,告辞了,樱子小姐。”
“哎,我话还没说完了,你怎么这么着急走呢。”中村樱子见耿直要离开,忙说道。
耿直心下窃喜,刚才听到中村樱子说到为难,起身要走,就是想看看中村樱子的反应。
“樱子小姐,你都说为难了,我怎好死皮赖脸的缠着不放。李会长让我求情,我说过会尽我所能,现在该做的都做了,李会长那边也能交代了。放心,你帮我与否,我都会言而有信,明天营川商会理事会上,我和晓蕾会全力争取商会支持,以便你顺利收缴电台。”耿直朗声说道。
“果然言而有信,我要是真的不帮你,我倒成了小人了。你先坐下,我也没说不帮,你着什么急。”中村樱子说道。
一番言语下来,耿直达到了预期,便不再坚持,悻悻坐了下来。
中村樱子见耿直坐下,接着说道:“你来讲情,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空手而归,白跑一趟。不过事事都有底线,我的底线只有一个,只要能证明王雨亭不是地下党,我可以立刻放人。”
“笑话,证明一个人不是比证明一个人是难得多,我怎么证明王署长不是地下党,你这分明是在敷衍我。”耿直冷冷说道。
“我可没有敷衍你,我闹出这么大动静,带王雨亭到情报处协查,若王雨亭真的是地下党,我还给他放了,这个责任我担当不起。搞不好的话,我父亲也会因此受到牵连。虽然我不能立即释放王雨亭,不过我可以保证,不会屈打成招,对他绝不用刑。”中村樱子看着耿直地说道。
“你们情报处也是,像王雨亭这种人若是被诬陷,以后谁还能替你们卖命了。药品失窃,不去抓偷盗的人,反而先怀疑起自己人了。樱子小姐答应不用刑,自是不会食言,耿直先行谢过。李会长还在宝和堂等我消息,我就不多留了。”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耿直,我还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中村樱子见耿直要走,忙说道。
“什么事?”耿直坐定问道。
“营川商会是维护营川城稳定的中坚力量,这两年与我们利益时有冲突,部分军方和政要早有取缔商会之意。只是,营川城是满洲国最近对外通商口岸,对满洲国十分重要,若真要取缔了商会,营川城少了营川商会这个稳定器,满洲国的经济都可能发生动荡。不过,李成玉几次顶撞地方长官,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即便不取缔营川商会,李成玉这个会长也是要换的。我的想法是,由你取代李成玉,担任营川商会会长,你看如何?”中村樱子缓缓说道。
第七十九章:商会会长
中村樱子的话,令耿直紧张起来。中村樱子说了这么多,到底是虚情还是假意,耿直一时也难以判断。
耿直定了定神,说道:“樱子小姐的好意,耿直心领了。只是耿直资历尚浅,担不起营川商会会长这一重担。况且,李会长德高望重,虽年界古稀,却老当益壮。至少现在,营川城尚无人能取代他的位置。”
“今日的营川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营川,李成玉的会长我们想让他当,他才能当。哪天,不想让他当了,也不是什么难事。现在的营川商行人才凋零,已呈青黄不接之势。四大商行中李家下一代已无扛鼎之人,宁家更是风雨飘零,剩下的耿家和徐家,徐晓蕾能力虽然更强,可毕竟是女流之辈,难以服众。只有你耿直能文能武,是下一任商会会长最佳人选。如果你不做,那就得从八大理事商行中选出来。难道你想把会长职位让给卫城吗?”中村樱子慢条斯理地说道。
“是呀,真要是卫城成了营川商会会长,那营川城就真的落到日本人手里了。”想到这里,耿直想了想说道:“虽然你和卫城仇怨很深,但同为日本人,这种涉及到国家利益的事本应一致对外,为何你不希望卫城担任商会会长呢?”耿直向中村樱子问道。
“你能看出来卫城是我们的人,其他商行也不是傻子,估计也都能看出来,只不过不说破罢了。真要哪一天卫城想要当商会会长了,你们定会群起而攻之,拿他可疑的身份做文章。想当会长,定无可能,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就得不偿失了。”中村樱子轻笑道。
“没想到,你想的这么周全。不管怎样,现在营川商会还在李会长领导下,至于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即便我想当这个会长,也想凭自己的本事,而不想借助你们日本人的力量。”耿直一字一句地说道。
“有志气,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你心里有数便可。可不要透露给徐晓蕾,要是让我知道你跟她说了,我可要翻脸不认人。还有,你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名分,少在一起独处,我不喜欢。”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樱子,我跟谁近乎是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耿直看着中村樱子说道。
“告诉你,你和徐晓蕾在一起,我不愿意!总之,为了你的晓蕾妹妹好,你就少惹我生气,否则,我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中村樱子气急败坏地说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再说多了,你就更生气。记着你答应我的话,不能给王署长动刑,否则我向李会长无法交代。我走了。”说着,耿直起身往外走。
这回,中村樱子没有挽留,任凭耿直离开。耿直的不冷不热,中村樱子意料之中,倒不是很介意。毕竟耿直已心有所属,所属之人还是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徐晓蕾。这段感情的追逐好比一场长跑,中村樱子觉得还没到发力的时候,没必要操之过急。王雨亭和收缴电台才是当下重中之重,而电台收缴后,善后的事,也要想的周全。
……
走出海军情报处大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大门外的记者大多已经散去,只剩下三五个记者还守在门口,等着消息。见耿直出了大门,这几个记者拿着纸笔将他团团围住。
“耿少爷,你去情报处所为何事?是否与王雨亭署长被抓又关?…”
“耿先生,外界传闻,你与情报处课长中村樱子上尉有非同一般的关系。刚才你进入情报处有三四个小时,能说说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吗?…”
“耿先生,这个王雨亭署长被捕,是否与之前情报处收缴商行电台有关联?…”
记者一连串的问话,令耿直有些心烦。面对记者也不好翻脸,只好埋着头,推开众人,迅速离开。
刚走到车跟前,一个穿着马甲的记者迎面走了过来,“耿先生,总算等到你了。都是老朋友了,能不能给我爆点料?”
来人耿直认识,正是《盛京时报》记者孙天齐。
因为徐晓蕾的缘故,耿直对孙天齐一向不大友好,不过毕竟通过徐晓蕾认识的孙天齐,冲着徐晓蕾的面子,也不好不理不睬。
“原来是孙记者,你不是来营川采访龙骨的吗?怎么也对情报处的事这么感兴趣了?”耿直问道。
“甭提了,之前想的挺好,本以为赵教授很快会得出结论。却未想龙爪、鳞片这些东西都找不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个了结。没有龙骨的新消息,总不能在营川城干等着。王雨亭署长被带到情报处现在是满城风雨,吃记者这口饭的碰到这么大的事,怎能错过?你进去情报处的时候,我就远远看到了,人太多,也不好和你打招呼,就在这一直等你出来。有没有什么劲爆消息,能否向我透露一二。”孙天齐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
耿直看着孙天齐说道:“孙记者,你和中村樱子也算是熟人,我听说上次在警署招待所,你们聊得挺好的。要打听什么消息,问她便是,何必拐弯抹角的来找我呀。”
“你和樱子小姐的关系傻子都能看出来,我哪里比得了。别说打探消息,就是这个情报处的门,我都进不去。还得求你老兄,给我透露点消息,我也好向上面交差。”孙天齐说道。
“我和中村樱子能有什么关系?”耿直转念一动,接着说道:“那我就向你透露点消息,王雨亭署长就是到情报处协助调查,不是贪污,更不是通敌,《协查令》期满,便会放人。”
“就这点消息?”孙天齐在纸上连忙记下,问道。
“就这些消息!”耿直回应道。
“我亲见你进情报处快有两个时辰,不会只有这点消息吧?”孙天齐不解地问道。
“那你说,还能有什么事?”耿直有些不满地说道。
“哦,那你说说,现在王雨亭开始审问了没有?”孙天齐追问道。
“这个我哪里晓得,不过中村樱子亲口答应,不会对王雨亭用刑。好了,孙记者,家中还有事要处理,耿直就不陪了。”说着,耿直没有再理会孙天齐,拉开车门,启动汽车,离开了情报处。
第八十章:听天由命
当时的营川城,有汽车的人家很少。除了车辆购买和养护的巨额开支让人望而却步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在营川加不到汽油。满洲国成立后,日本军方和政府耗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在东北勘探石油,却毫无进展。整个营川城只有一个油库可以加油,由三菱公司掌管,油价也高的离谱。宝和堂的车是客货两用,正是油价太高的缘故,除了运送货物,平时很少使用。
宝和堂离海军情报处很近,耿直开着汽车,不多时便回到了宝和堂。耿直担心李会长着急,进门之后,径直走进内院。
“大闺女,老儿子”,通常在家里最受宠爱,李家也不例外。大姑爷出事了,李会长急得火烧火燎。这一下午都呆在了宝和堂,等着耿直的消息。
见耿直进屋,耿老太爷忙上前问道:“耿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和那个中村樱子谈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好消息带回来?”
“是呀,有没有好消息带回来?”李会长跟着问道。
“中村樱子说了,只要王署长不是地下党,药品被窃的事便不再追究。并且承诺,协助调查期间,不会对王署长动刑。不过,《协查令》七日期限内,她不会放人,除非窃药案有了新的线索。”耿直连忙对李会长说道。
“那她提没提出什么条件?”李会长接着问道。
“没有,她说大家都是聪明人,要懂得审时度势,不用说的太多。”耿直答道。
“咳…”李会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中村樱子确实懂得拿捏时机,现在只能退一步稍作隐忍了。耿直,下午我、你爹和徐掌柜一起商量了,同意你和晓蕾的建议,收缴电台的事由你们做主。明天营川商会的理事会议,你和晓蕾代表宝和堂、兴茂福参加,我来替你们撑腰。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都老了,营川城的将来要靠你们了。”
说着,李会长用力拍了拍耿直的肩膀。
“李伯伯,您放心,耿直是你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我现在要去趟兴茂福,有些事还要和晓蕾商量一下,你不用担心,王署长的事,我定会尽力而为。”耿直坚定地说道。
“孩子,尽人事,听天命。记住,性命重要,营川人的风骨更重要,切不可做有辱名节之事。如果日本人得寸进尺,我们这几把老骨头,拼了全部家当,也要他们斗到底!”耿老太爷看着耿直,一字一句地说道。
“知道了爹!孩儿先走了。”说着,耿直转身离开了内院。
……
徐宅,耿直和徐晓蕾二人对坐在徐晓蕾的闺房,耿直把下午见中村樱子的事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说给了徐晓蕾。
听完,徐晓蕾咬了咬嘴唇,说道:“耿直哥,从北岸坠龙那日起,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太多的事在你我身边发生。现在我们每一个决定,都要慎之又慎。明天商会的理事会议,关系到营川城的未来,虽然我们和中村樱子打成默契,可也保不准中村樱子出尔反尔,或者日本其他势力不站在她的一边。咱们也要留个心眼,万一中村樱子那边有了变故,咱们也好有对策。”
“是呀,刚才李会长说的一番话,让我们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不过只要我们坚定信心,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明天理事会议,咱两谁来在会议上提议?”耿直看着徐晓蕾说道。
“我来说吧。”徐晓蕾又咬了咬嘴唇,说道:“你现在和中村樱子的事,已经传遍了街头巷尾,营川城特别是西大街早已人尽皆知,否则李会长也不会找你去求请了。你要是提议,定会有人说你和中村樱子相互勾结,来帮助中村樱子收缴电台的。”
“这次中村樱子收缴电台明显有备而来,硬抗是肯定不行的,我想营川商会这些理事商行也都明白这个道理。”耿直说道。
“人心隔肚皮,咱们李家、宁家、徐家、耿家从十年前1924年起就是商会的会长商行,你以为其他理事商行没动过心思?现在宁家已是风雨飘摇,要是再拿你和中村樱子说事,借机扳倒你耿家,营川商会的平衡将彻底被打破。要是被那个瑞昌成客栈的卫城趁虚而入,就正中他下怀了。所以,电台的事,还是由我来提为好。”徐晓蕾看着耿直说道。
“这样也好,不过列席的都是你我的长辈,你一个女孩子,他们难免倚老卖老,可要留意了。”耿直关切的说道。
“像你比我大多少似的,你这也是倚老卖老。不过,那个中村樱子竟然提议你来接替李伯伯做营川商会会长,看来挺看重你呀。”徐晓蕾没好气地说道。
“你又来了。”耿直伸双手出手将徐晓蕾娇娇玉手握住。
“刚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完,又来占我的便宜,想得倒美。”徐晓蕾用力挣了挣耿直的手,耿直却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握的更紧。挣了几下没有挣开,徐晓蕾索性任由耿直握着。
“晓蕾,你是我的爱人,我不可能喜欢别的女人。我让我娘去找风水先生选日子,不过我娘说,今年我奶奶年初过世,不宜婚娶。明年是我的本命年,按营川城的风俗,本命年不能婚娶。不过可以把亲先定了,等到后年过完春节,我就可以娶你进门了。”耿直握着徐晓蕾的手,柔声说道。
徐晓蕾听了耿直的话,抿着小嘴说道:“耿直哥,以前呢,我常常想,有一天你骑着大马,我坐着花轿,咱们拜天地,进洞房,想想就开心。现在,经历的事一多,特别是跟着你有了信仰之后,考虑的问题也不像以前那么单纯了。现在的我爹年龄大了,二哥人在盛京,很难兼顾营川产业,我若是再嫁出去,又逢上了这个兵荒马乱的乱世,兴茂福的生意就更难维系了。这样也好,咱们先把亲定了,不急于嫁到你家,我还能在兴茂福多帮帮爹爹。还有一点,兴茂福商行不像宝和堂,业务很杂,接触人多,接收和传递情报也方便,不容易被怀疑,对开展地下工作也有益处。”
“晓蕾,我们耿家也不是守旧的人家。即便你嫁到我耿家,一样可以帮你爹爹打理兴茂福的生意。再说,不还是有我吗?咱们成亲后,你家的事,就是我家的事,我帮你不就完了。”耿直说道。
“你哪里会做生意,你要是真是这块材料,耿老太爷早就把宝和堂交给你来打理了。”徐晓蕾娇笑道。
“照你这么说,以后我可要吃软饭,靠媳妇养了。这样也好,以后就给老婆做保镖,看谁敢欺负我家晓蕾。”耿直凑到徐晓蕾身旁,将徐晓蕾揽到怀里。
第八十一章:二十年前
“你想的真美!告诉你,以后离那个中村樱子越远越好。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有什么苟且之事,有你好看的。”徐晓蕾偎在耿直的怀里说道。
“能娶到你这样的媳妇,不知道我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我怎会有二心?何况那个中村樱子还是个日本女人。”耿直情不自禁将徐晓蕾抱得更紧。
“坏死了,你就会耍贫嘴。看你说的,要是那个中村樱子不是日本人,你还真动心了?”徐晓蕾佯嗔道。
耿直见怀中的徐晓蕾面色微红,秀色可人,心跳加速起来,不由地低下头来,向徐晓蕾红艳的樱唇吻去。徐晓蕾能感受到耿直身上传过来的阵阵暖流,这种暖流令她也意乱情迷起来,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晓蕾,你在屋里吗?”突然,屋外传来阵阵的敲门声。
徐晓蕾连忙从耿直怀中窜起,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裙,脸上的红潮映着俏脸,更显得娇艳欲滴。耿直第一次见到徐晓蕾如此娇羞的样子,眼睛不由地看直了。
“小玫姐,我在屋呢,你等我开门。”说着,徐晓蕾缓步走向门口。顺手狠狠掐了一下耿直,小声说道:“都怪你。”
打开房门,赵玫一眼便看见耿直也在房中,看着徐晓蕾微红的脸颊,便猜出一二,说道:“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没打搅到你们吧?”
“什么打不打搅的,我和耿直正商量明天营川商会理事会议的事。你也知道,现在日本人视营川商会为眼中钉,我们怕日本人在兴茂福安插了眼线,便把房门关上了。”晓蕾忙着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是我想多了。我还以为你们在……好了不说了。耿直,真好你也在。你们有时间陪我一起去趟招待所吗?刚才招待所传话过来了,说我爹有事要找我。”赵玫脸露忧色说道。
“也好,最近尽忙着营川商会的事,好些天没去看望赵教授了。也不知道他龙骨勘验的怎么样。这样吧,赵玫,咱们简单在这吃完晚饭,然后就去警署招待所去看赵教授,你看如何?”耿直说道。
“这样吧,耿直,我们现在就过去。回来的时候,去上回吃夜宵的地方吃晚饭。那里的小海鲜味道真不错,上回中村樱子在,也没好好品尝,这回我可要好好尝尝。”赵玫俏皮地说道。
“这样也好,耿直哥,咱们走吧。”徐晓蕾接过话来。
“好,晓蕾你叫上几个伙计跟着,现在世道不太平,西大街到处是日本人,还是小心为上。”耿直说道。
“没想到,我们耿大少爷,也有害怕的时候。好吧,我叫上几个伙计。”徐晓蕾轻笑道。
带上两个伙计,耿直、徐晓蕾和赵玫三人一起来到警署招待所。
耿直他们出示通行证,警卫问明情况,登记之后,便让进了招待所。
上了二楼,化验室的门没关,赵教授与招待所的一个女服务员正在聊天。赵教授见到他们,满心欢喜,领着他们到了会客室。
赵玫见招待所女服务员也跟了过来,说道:“这位姑娘,我们有家事要谈,不想外人在场,还请你回避一下。”
这个女服务员,便是海军情报处安插在赵教授身边的间谍宋娇娇。这几日,耿直忙于商会之事,赵玫在兴茂福也很少出门,宋娇娇便使出浑身解数,设法与赵教授接近。可赵教授一心专注于学问,对女色似乎没什么兴趣,几次有意色诱,都没什么效果,令宋娇娇有些气馁。听赵玫这么一说,宋娇娇也不好再呆着,向赵玫行个礼,便离开了会客室。
见宋娇娇离开,赵玫笑着对父亲说道:“爸爸,今天怎么想起来要见我了?”
“你这个孩子,从小就自立,和爸爸一起呆的时间屈指可数。这次回国任教,算是咱们父女呆在一起的时间最长的了。自从上回龙骨勘验,爸爸就没事做。你也知道,爸爸是闲不下来的,一闲下来就发慌,可龙骨还有很多重要骨骼找不到,结论不好下,现在勘验也只能停滞下来。昨天我去海军军部找了一下小野,想先回北平,等遗失的龙骨找到了,再回营川勘验。可小野不同意,说是有协议在先,爸爸不能回北平,你说让不让人生气。”赵教授有些气恼地说道。
“赵教授,你来营川之前,还和日本人签过什么协议吗?”耿直不解地问道。
“这事都怪我,当时只想能参与到营川坠龙勘验工作中来,毕竟营川坠龙举世瞩目,这样的机会实在不想错过。当时也没在意与日本大使馆签订的“龙骨未得出权威结论之前,一年之内不得离开营川”的约定。本以为,营川坠龙的勘验结果不会拖太长时间,没想到遗失了那么多骨骼,现在已经无法继续勘验了。这一晃都来营川一个多月,现在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赵教授唉声叹气地说道。
“赵教授,按你这么说,日本人想把你留在营川,应该是早有预谋的了。否则,请你过来勘验龙骨的时候,没必要大费周章地约定了一年的期限。”耿直想了想,说道。
“哦?我就是一个古生物学者,回国之后与日本人从未有过瓜葛。更不会制枪造炮,日本人留我在营川干什么?”赵教授不解地说道。
“一定事出有因。赵教授,你仔细想想,在此之前,你和日本人有没有过什么交集?”耿直看着赵教授问道。
赵教授低头沉思片刻,缓缓抬起头说道:“要说与日本人的接触,还真有,不过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二十年前,那时候小玫刚出生不久,我还在北平,没去美国。也就是七八月份的时候,到过营川这边,做过古生物考察。不过不是现在我们现在住的营川城,而是在辽河北岸,蛟龙涸毙的地方再往北三四十里的地方。”
“爸爸,原来你二十多年前就来过这里?怎么从没和我提起过。来这里做地质考察怎么会与日本人有了交集?”赵玫不解地问道。
赵教授站起身来,缓缓说道:“时间太久了,你们没人问起过,我也就没再提起。那时候我刚从日本留学归国不久,在北平任教。日本驻华满铁地质调查所的木户中太郎是我读东京大学时候的大学同学,不过我们主修的不是一个专业,他主修地质勘测,我主修古生物学,平时我们经常一起到野外勘探,私交不错。那年暑假,木户中太郎来北平拜访我,说按日本人海相生油理论,辽东湾西岸,营川城北面沿海很有可能有石油储藏,让我和他一起来东北勘探。石油是由古生物的遗体经过多年演化而成,爸爸主修的是古生物学,对古生物遗体分布有过研究,当时想,我国是个石油储量很低的国家,如果真的找到了石油,对国力增强有极大促进。就这样,我便答应了木户,和他的团队一起来到东北,在营川辽河口北岸,辽东湾沿岸一带做了全面勘探,一呆就是三个月。”
第八十二章:营川北岸
“赵教授,据我所知,石油是重要的战备物质。日本本土资源有限,石油储量很少。满洲国成立之后,日本派出了很多专家在东北勘探石油,我在哈尔滨读大学的时候,就有很多地质系的学生跟着日本专家到大庆那边勘探。不过几年过去了,似乎没有什么进展,没听说东北哪里有油田被发现呀。”耿直沉声说道。
“石油勘探开采不像其他矿藏,钻探成本很高,这就要求对采油点定位非常精准,否则,投入再多的人力和财力,也是无济于事的。”赵教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在营川北岸,实地勘探三个月之后,我协助木户撰写了《营川矿产志》,里面记载着我们对辽东湾油脉分布的具体分析,并圈定了十几个有可能开采出原油的采油点。之后,我便独自返回了北平。次年,小玫的母亲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难产过世,我心灰意冷,正巧美国高校聘我去美国任教,我就带着小玫一起去了美国了。没想到过去了二十多年,这件事又被提起来了。”
“不过,赵教授,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当年你只是协助那个木户勘验油田,让那个木户或者他们的团队来营川不就行了吗?日本人怎么会想起了你?还颇费周折将你留在营川?”耿直望着赵教授问道。
赵教授坐了下来,喝了口水说道:“听日本同学所言,我和木户告辞之后,木户和他的团队便带着他们一起编写的《营川矿产志》坐客轮回日本。不幸的是,在返航途中,遇到了风暴,整艘客船沉入海底,木户和他的团队全部遇难,费劲心血编撰的《营川矿产志》也不知了去向。据我所知,这几年日本人派了不少专家来到营川,就是想顺着木户的线索,勘探到石油资源。不过由于地质勘探技术人才匮乏,技术相对落后,石油勘探始终没有进展,令日本军方十分不满。日本军方也许打听到,我当年协助过木户编写的《营川矿产志》,就借着勘验龙骨的理由,将我滞留在营川了。”
“赵教授,听你这么说,你这次来营川勘验龙骨,日本人真的是煞费苦心,明显是故意找借口,不想让你离开营川了。”耿直看着赵教授说道。
“那倒无妨,我和小玫现在都是美国国籍,还有日本大使馆担保,量日本军方不敢把我们怎样。何况已经过了二十多年,我只是协助木户,给他提些建议的,早已记不住那些矿床了,就算日本人用强,我也是爱莫能助。”赵教授喃喃地说道。
“谁?是谁在外面?”一道身影从门前晃过,耿直一个纵身,打开了屋门,只见宋娇娇拿着水壶,站在门口。
“耿先生,是我呀,我来给你们送壶热水。”宋娇娇被耿直吓了一跳,略带慌张地说道。
“是小宋啊,你把水壶放在桌上就行了。”赵教授对门口的宋娇娇说道。
“好的赵教授。”宋娇娇小心翼翼地把水壶放到桌上,对赵教授媚笑道:“赵教授,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
“好的,小宋,有事我会叫你的。”赵教授对宋娇娇说道。
宋娇娇走出房间,带上房门。耿直蹑手蹑脚伏在门上,听宋娇娇脚步声远,方才说道:“这个宋娇娇,我怎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那还用问?中村樱子已经回到情报处工作,赵教授身边总得留个眼线吧?不出意外,这个宋娇娇很有可能就是中村樱子留下的眼线。”徐晓蕾说道。
“那我爸爸会不会有危险?”赵玫忙问道。
“不会的,日本人还盼着赵教授为他们探勘石油呢,至少短时间内,赵教授是安全的。我估计,再过些时日,日本人会找些借口,让赵教授协助他们勘探石油。那个时候,日本人伪善的面纱才会揭开。”耿直对赵玫说道。
“帮日本人?那是做梦!虽然这些年我身在海外,可每时每刻都牵挂着祖国。若是让日本人在营川发现了石油,日本的国力将得到大大增强,助纣为虐的事,我赵博渊是不会做的!”赵博渊教授言辞坚定地说道。
“赵教授,你放心。只要你在营川一天,我耿直就会尽全力护你和赵玫周全。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们先回去了。”耿直目光坚定地说道。
听了耿直的话,赵博渊教授点了点头。对赵玫说道:“小玫,警署招待所毕竟是日本人的地方,以后不是我叫你,就不要过来了。好好呆在徐小姐家里,不要出门乱跑,听到了吗?”
“爸爸,我知道。”赵玫用力点了点头。
……
突然的节外生枝,令耿直几人也没了去鱼市口吃夜宵的兴致,出了警署招待所的门,三人决定直接回兴茂福徐家。
回去的路上,耿直走的很慢,一直低头言语。本以为日本人这次请赵教授来营川仅是为了勘验龙骨,却未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大的阴谋。徐晓蕾和赵玫看得出来耿直有心事,也不好打扰他,亦步亦趋地跟着耿直走在西大街上。
经过瑞昌成客栈,立在瑞昌成客栈门口,一块“赛小仙十年回归,小红楼再唱堂会”的大大广告牌吸引了徐晓蕾的注意。
营川是东北最早的开埠口岸,口岸贸易的兴盛,带动各行各业的兴旺,关内外诸多名角纷纷来营川码头登台献艺,使得营川成为全国著名的曲艺之乡。
十年前,赛小仙是营川第一名伶,一曲西河大鼓如黄莺出谷,久久回味,加之貌美如花,多少名流富贾为之倾倒。当年,赛小仙续弦了东记银号的宁长春,让多少营川人又唏嘘不已。
之后,赛小仙与继子宁晓峰的不伦孽缘,至今在西大街还被人时常提起。按理说,之前闹出那么大的事,回营川本应低调行事,可这对夫妇倒好,好像生怕人不知道似的,住进了灯红酒绿的瑞昌成,赛小仙还要到红楼戏院唱堂会,宁长春知道了,还不得气死?徐晓蕾如何想也想不明白。
第八十三章:东记联号
徐晓蕾上前拉了拉耿直的胳膊,说道:“耿直哥,你看,赛小仙要在红楼戏院唱堂会了。”
听到徐晓蕾的话,耿直才留意到瑞昌成客栈前的广告牌,说道:“晓蕾,我记得,刚才去招待所的时候,这块广告牌还没有,这是刚立上的吧?”
“嗯,刚才没有,应该是刚刚立上的。看上面堂会的日期,是在一周之后晚上七点。”徐晓蕾点头说道。
“小时候,我被人欺负的时候,宁二哥没少帮我出头。这么多年没见宁二哥了,也有些想了。到时候,咱们一定要去捧捧场。”耿直对徐晓蕾赵玫说道。
“去,当然要去捧场,到时候多带些彩头。那年我爹大寿,赛小仙来我家唱堂会,还教了我一曲西河大鼓,到现在曲子都还记得。那时候我还是个小丫头,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了。”徐晓蕾说道。
“你们去,我当然也要去。我也想看看,你们口中美若天仙的赛小仙到底何等相貌。”赵玫拉着徐晓蕾说道。
正在这时,一身长衫打扮,三十七八岁的中年人从瑞昌成走了出来。见到广告牌前耿直几人,连忙迎了上去,拱手说道:“这不是耿大少爷、徐大小姐吗,东记联号宁贵有礼了。”
宁贵是东记联号老板宁长春的远房侄子,十五六岁就在东记当伙计,这一晃二十多年,原来的小伙计,已经做到了东记的襄理,深得宁长春宁老板器重。
宁长春生有三个儿子,大儿子二十多岁时在白山采购山货,返程途中遭遇土匪抢劫,不幸被害。小儿子十多岁时便重病夭折,作为二儿子的宁晓锋就成了宁家唯一的男丁。宁长春把全部全部希望寄托在宁晓峰身上,希望他能成才,继承宁家基业。
后来,宁家乱伦的事,传遍了整个营川城。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是营川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宁家富甲一方声名显赫,赛小仙倾国倾城色艺双全,再加上父子二人同时看上了一个女人,这样的话题想不让人提及都难。
同在营川西大街的商行,耿直和徐晓蕾都认识宁贵。特别是徐晓蕾,宁家的粮油货船大多从兴茂福的码头进出,业务往来很多,与宁贵经常碰面。
“宁襄理,多日未见,没想到这么晚在这见着了。”耿直先开了口。
“耿少爷,你可别误会,我可不是来这瑞昌成喝花酒的。是老爷嘱咐我,让我来这找二少爷的,希望他能回东记联号主持大局。”宁贵有意无意地叹了口气说道。
“宁襄理,刚才你这见到宁二哥了吗?”徐晓蕾问道。
“见到了,不过二少爷说的很明白,自己不会再踏入宁家一步。这次处理完个人事务后,今生再不回营川了。二少爷从小就言出必行,估计这次很难如老爷愿了。”宁贵摇了摇头说道。
“宁二哥的性格就是这样,他认准的理,谁都扳不过来。再过些时日,再过去劝劝也不迟。”耿直安慰宁贵说道。
“可是,可是老爷快不行了,我怕等不到那一天了。”说着说着,宁贵泪如雨下,“耿少爷,营川城都清楚,这今年东记生意每况愈下,特别是去年满洲政府关闭了银炉承兑,东记联号折损了大半家业,现在仅靠粮油贸易来维系。虽然对外李家、宁家、徐家、耿家还并称营川四大商行,可大家都明白,宁家早已是日薄西山强维持了。二少爷重回东记,是东记联号东山再起的唯一希望。老爷的意思,若是二少爷执意不回,他就立下遗嘱,待他百年之后,变卖家产,遣散家丁,营川城再无东记联号。宁贵是下人没法说太多,耿少爷,您能不能帮着劝劝少爷,有可能的话,让他重回宁家?”
耿直见宁贵泪流雨下,不由地一阵心酸,说道:“宁襄理,有机会我找宁二哥单独聊聊,一定把你的话带到。”
“那就太谢谢耿少爷了。”宁贵拱手说道。
“宁襄理,不必客气。有一件事我问一下,明天就是营川商会理事会议了,宁老板病重,你们东记由谁代为参加商会理事会?”耿直见宁贵客气,忙岔开话题。
“明天由大姑爷马三才代老爷出席,老爷已经吩咐大姑爷,一切事宜都以李会长马首是瞻,不得造次。”宁贵抬头说道。
“那好,时间不早,宁襄理就在此别过吧。”说着,耿直徐晓蕾与宁贵道别,回到兴茂福。
回到兴茂福,已近戌时,折腾了一晚上,耿直、徐晓蕾、赵玫已是饥肠辘辘。三人简单吃完晚饭,耿直对身旁的赵玫说道:“赵玫,明天营川商会理事会议事关重大,我和晓蕾还有很多事要商量。要是没别的事,你就不用陪我们,早些休息吧。”
赵玫也是冰雪聪明女子,知道耿直与徐晓蕾有大事要谈,不想让她知道。便说道:“刚才这一路,一直心系爸爸的安危,现在的确有些累了。我先回房,不打扰你们亲热了。”
“小玫姐,我们什么时候亲热了,可不能瞎说。”徐晓蕾不知不觉脸又红了起来,翘着小嘴说道。
“没有就没有,你脸红什么?好了,你们是亲热也好,谈正事也罢,我现在回房去了,拜拜。”赵玫向耿直、徐晓蕾摆摆手说道。
送走赵玫,徐晓蕾关上了房门。刚坐下,耿直向她“嘘”了一声,做了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接着,耿直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口,趴在门上伏耳细听。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内院传来,由远及近,到了徐晓蕾的门前,停了下来。
耿直用手势示意徐晓蕾说话,徐晓蕾很快看出耿直的意图,有意调高些声调,说道:“耿直哥,你去门外看看,我怎么听像有动静似的,是不是赵玫又回来了。”
耿直没有应声,伏耳听去。门外偷听的人听到徐晓蕾的话,连忙快步离开门口。耿直透过窗棂,看见门外之人匆匆忙忙奔向了徐掌柜的住所。耿直推开房门,假装向四下望去,对屋里的徐晓蕾说道:“哪有什么人,一惊一乍的。”说着,关上房门,回到屋里。
“耿直哥,你看清外面的人是谁了吗?”徐晓蕾小声对耿直说道。
“虽然没看清正脸,不过身形却看得清楚。偷听的人是向你爹的房间方向走去的。你爹的住所除了你爹,只有崔娟阿姨和她的丫头小翠。按身形看,刚才在门外的十有八九就是小翠了。”耿直想了想对徐晓蕾说道。
“小翠?怎么可能。她十四五就到了我家,现在都七八年了。前些天,崔娟阿姨还在帮她物色婆家呢。”徐晓蕾有些诧异地说道。
第八十四章:春晓秋韵
“你能想到堂堂天光医院的金医生,竟然是海军情报处课长中村樱子吗?你能想到瑞昌成十多年的卫城襄理是日本特高课的间谍吗?你家、我家都在很多政要部分安插自己的眼线,日本人在商行里同样安插自己人也很好理解。不过,安插到商行里的眼线,级别不会太高,甚至有可能是后期收买的。派人暗中查查,最近小翠总跟谁接触,不过切不可用兴茂福商行里的人,让孙掌柜安排一下外围同志去调查调查,免得打草惊蛇。有了这根钉子,对我们来说不一定是坏事,可以借她的嘴放出些半真半假的消息,迷惑敌人。”耿直坐了下来说道。
“耿直哥,就按你说的办。”徐晓蕾说道。
“今天见赵教授时,他提供的信息十分重要,一定要尽快让孙掌柜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没想到勘验龙骨背后还有这么大的阴谋。真要是让日本人在营川发现了石油,那日本的国力将大大增强,满洲国的统治会更加牢固,我们的地下工作将会更加艰难了。”耿直心思沉重地说道。
“我清楚,耿直哥。你家、我家里的汽车就是因为汽油供应短缺,才很少用的。家用车辆用这么少的汽油都供应不上,何况是日本军队的轮船、坦克那些耗油巨大的军事装备了。真要是让日本人在营川发现了石油,那在东北,满洲国的根基就更牢靠了。一定想办法,将赵教授转移出营川,不能被日本人利用了。”徐晓蕾说道。
“赵教授是美籍科学家,不到万不得已,日本是不会用强的。况且,类似这种地质科考,就说找不到,日本人也没辙。不过,赵玫现在也在营川,若是日本人拿赵玫来威逼赵教授,赵教授舐犊情深,就不好说了。”耿直双手紧握说道。
“那怎么办?咱们想办法送赵玫出营川城,先送她回北平,这样赵教授不就没有牵挂了吗?”徐晓蕾问道。
“晚了,最近我有意观察兴茂福外的陌生人,除了小地主的眼线外,还有几处暗哨一直盯着。就算侥幸离开营川,估计走不了多远,就会被日本人追回。现在日本人还没对赵玫动手,说明他们还没找到很好的理由。我们也不能先乱了阵脚,但也不能坐以待毙,你把这个消息尽快转给孙掌柜,让他联系一下上级,看看下一步如何应对。”耿直对徐晓蕾说道。
“营川坠龙,算是一石激起了千层浪。日本海军、日本关东军借故都进驻了营川,卫城、金樱子这样藏得很深的间谍也露出了水面。赵教授一个来营川勘验龙骨的古生物学者,背后竟然也有这样的惊天阴谋。耿直哥,我会尽早把消息传递给孙掌柜的。”徐晓蕾咬咬嘴唇说道。
“晓蕾,很多事都是既来之则安之,着急也没有用。现在要做的,就是明天的理事大会能够达到咱们预期的效果。有一个不好的预感,明天的理事会不会很顺利,到时候,咱们要随机应变了。”耿直道。
“耿直哥,我也想到了,这些商行不会轻易交出电台的。不过四大商行都同意的话,这八家理事商行也说不出什么来。”徐晓蕾说道。
“但愿吧,晓蕾,我先回去了,这么晚在你闺房里,怕让人说闲话了。再过两天,我娘就会亲自来徐府提亲。提完亲,我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在不怕人说闲话了。”耿直不由地又握住了徐晓蕾纤纤玉手说道。
“你又臭美了。就算定完亲,你也不能任着性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成亲之前,你可不能乱来。”徐晓蕾支支吾吾地说道。
“好了,晓蕾同志,定亲以后,我全听你的,还不行吗?我先走了。”耿直用手轻轻划了一下徐晓蕾的鼻子说道。
“你疯了,这话你都敢讲?万一外面有人听到,不就完了。”徐晓蕾面露慌色说道。
“不会的,我注意着呢。还有一件事,本来根据地下组织条例,其他线上的同志如果不主动跟我们联系,我们是不能主动过问的。不过,王雨亭若真是我们的同志,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找机会侧面向孙掌柜打听打听,听听孙掌柜的意见。”说着,耿直松开了徐晓蕾的手,推开了房门,离开了徐晓蕾的房间。
……
已近午夜,中村樱子还在办公室等待着,王雨亭已经连续审问快十个小时了,还是没什么进展,中村樱子倒还沉得住气,没有跟着着急。
与王雨亭对峙一个多小时,中村樱子能清楚感受的到,王雨亭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不过,多年来在警署养尊处优,加之李家家境丰厚,王雨亭已高出常人体重很多。这种肥胖体质,疲劳审讯法算是对症下药,反复审问,时间一久,大脑就会供血不足,继而产生某种幻觉,再强的心理素质,也会有松下来的时候。
中村樱子又掏出了母亲留下来的匕首,细细抚摸着刀柄上的花纹。自从把一柄匕首送给耿直后,中村樱子将两柄匕首起了两个好听的名字,送给耿直的名曰“秋韵”,自己手中的叫做“春晓”。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突然在中村樱子的脑海中浮现,“春晓”“秋韵”这两柄匕首都是十分锋利、削铁如泥的利器,如果这两柄匕首用力撞击会是怎样的结果?中村樱子想想也有些好笑,这么幼稚的问题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出来?自己母亲的遗物,自是应该好好保存,怎么能无故去损坏。想起“秋韵”尚在耿直手中,中村樱子心中莫名涌起了阵阵甜蜜。
这时,中村樱子办公室响起了敲门声。中村樱子抬头看看时间,便知来者是谁,说道:“门没锁,进来吧。”
走进来的女子摘掉头巾,露出面容,微胖的脸上长着几点雀斑,眼睛不大却很有神,耿直之前猜的没错,来到的人正是兴茂福丫头小翠。中村樱子让小翠在她办公桌前坐下,问道:“优子,快坐。这么晚来见我,有什么要紧事吗?”
“中村上尉,按你的吩咐,今天晚上我见耿直在徐晓蕾房中谈话,便在门前偷听。似乎徐晓蕾发现门外有人,让耿直出门察看。”小翠断断续续说道。
“耿直发现你了吗?”中村樱子问道。
“应该没有,我听到耿直开门的时候,我已经躲回耿老爷的院子里了,他肯定没看到我。”小翠自信地说道。
第八十五章:你中有我
“那就好,徐晓蕾绝非寻常女子,你在她身边要小心为上,别露出什么马脚来。耿直到兴茂福找徐晓蕾做什么?”中村樱子问道。
“傍晚,耿直先来找徐小姐,二人在屋里聊了挺长时间,不过二人关着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后来赵玫去找他们,三个人就一起出门了,听他们谈话应该是要去警署见赵教授。晚上七八点钟,他们三人一起回来吃饭。吃饭时没有关门,我断断续续听他们说,赵教授想回北平,营川北岸有石油什么的。再后来,就是之前我跟你说的那样了。”小翠努力回忆道。
“营川北岸有石油?”这个信息中村樱子第一次听到。之前父亲命令她要设法把赵教授留在营川,但并没有说出原因。赵教授是古生物学家,而石油是由古生物遗体演化来的,如果营川北岸真的有石油的话,留下赵教授的理由就显而易见了。
想到这里,中村樱子说道:“优子,有劳了,你提供的消息很重要。”
“哪里呀,我也没什么大本事,能搜集些对中村长官有用的信息,是优子的职责所在,尽当全力以赴。”小翠对中村樱子说道。
“你放心,我会为你请功的。优子,没想到,我们来营川这一晃都六年了。这些年,你一直在徐家做下人,委屈你了。”中村樱子说道。
“是呀,六年前我们几个一起被派到营川,那时候才十四五岁。咱们几个人当中,你成绩最优秀。被派到了瑞昌成客栈大岛课长身边工作,后来还在营川上了卫生学校。我就是一个出生在中国的北海道农民孩子,资质普通,相貌平庸,安排到兴茂福商行做下人也算是人尽其才。那时候,崔娟刚给徐老爷续弦不久,我就当了她的丫鬟。没想到,在徐家一转眼呆了这么多年。这些年,大岛课长大概都给我忘了,两三年不见我一回。要不是中村上尉你的唤醒,我都记不起自己是一名谍报人员了。”小翠略有感慨说道。
“放心吧,快熬出头了,我已经向海军总部打了文件,找机会我给你调来情报处。”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上尉,我不像你。你有大佐的父亲做后盾,还有那么大本事。有一天在徐家完成使命了,我最大愿望就想找个男人嫁了,做个普通老百姓。不过我也清楚,做了间谍的那一天起,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小翠低语道。
“不要这么悲观,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现在交你一项重要任务,就是要把徐晓蕾给我盯死,了解她及她身边人的一举一动,及时向我汇报。”中村樱子对小翠说道。
“中村上尉,我在徐家几年了,也有了自己的眼线,盯住徐晓蕾没问题。”小翠点头说道。
“自己的眼线?很好!我让平川中尉多给你拨付些经费,把你的眼线安抚好。你的眼线要是男人的话,要把握好自己,不要感情用事。”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长官,优子谨记长官教诲。不过,优子想问一句,兴茂福商行虽然在营川很有影响力,毕竟就是一个普通商行,这么多年,也没发现通敌的证据。徐晓蕾就是一个女流之辈,也不像地下党,这么盯着她,有必要吗?”小翠向中村樱子问道。
“优子,你要记住,地下党也不是写在脸上,看是看不出来的,过去不是,不意味着将来也不是。即便她不是地下党,这次收缴电台,她和耿直已经走到了营川商会的最前台,控制住他们二人,相当于控制住了营川商会,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掌控营川城的贸易,掐住营川城的命脉。况且,我总觉得徐晓蕾和耿直两个人身上有着不一样的味道,一定有不为人知的东西。”中村樱子严肃地说道。
“属下明白,属下一定竭尽所能,不负中村长官重托。”优子见中村樱子有些怒色,连忙说道。
“好了,快些回去吧。出来这么长时间,别被人怀疑了。”中村樱子说道。
……
营川商会的理事大会每三个月召开一次,由四家会长商行和八家理事商行参加。理事大会由这十二家商行提交议案,在大会上一起商讨,最终由西义顺、东记联号、兴茂福商行和宝和堂药房这四家会长商行决定是否通过议案。通过的议案,加入营川商会的四五百家商行都要无条件执行,哪个商行违背约定,将撤销该商行商会会员的资格。
营川商会包括了营川城的银号、航运、码头、粮油、木材、丝绸、古董、染料、杂货等各行各业,每个行业由营川商会制定游戏规则,在同一规则下公平竞争。特别是营川城贸易的结算方式,是由营川商会发起的、全国独有的过炉银银票结算方式,可以说,营川商会会员是在营川做生意的必要身份,离开营川商会这个平台,是寸步难行。
一年前营川城银号的挤兑风波,轰动了全国。满洲国政府借此,关闭了营川城所有银号,营川城辉煌了半个世纪的银炉业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营川商会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重创。加之满洲国成立,日本商行大规模进驻营川,利用扶植政策与营川商行抢占市场,营川商会也变得风雨飘摇起来。有些急功近利的商行投到了日本商行的怀抱,成为日本商行的马仔。
不过,绝大多数的营川商行还是有营川的风骨,宁愿市场被挤占,也不做日本商行的马前卒。这里面有营川人百年来的规矩,有李成玉会长的人格魅力,还有一点,就是营川商会依旧把控制电台对外远程信息联络,这对中小商行十分重要。
虽然日本商行特别是三菱公司一直想搭建自己的通讯平台,可满洲国以外地区商人对日本人的忌惮,不愿与日本商行直接贸易,导致迟迟无法推进。日本军方和满洲政府也担心影响到营川码头的正常运转,危及到满洲国的经济,也就答应营川商会可以继续使用远程电台联络,不过要求必须到警署备案。
一晃两年过去,中村樱子觉得时机已经成熟,远程电台不能再任由营川商行使用。新官上任三把火,该出手时就出手,中村樱子决定动手了。
第八十六章:理事大会
最初营川商会的理事会议,一年四次,由四大商行轮流做东。自从1919年营川西大街公益银号成立后,理事会议便定在公益银号召开。
早八点的理事会议,没到七点半,四家会长商行、八家理事商行就都到齐了。在这乱世,即便家资万贯也都像这辽河水上的断苇,随着时代的洪流随意飘荡,最终飘向何方,自己也看不清楚。电台若是被日本人收缴,自己的进货商、销货方将都被日本人掌控,本来就每况愈下的生意将雪上加霜,每个人都忧心忡忡。
营川商会的理事会的会场,摆的是大圆桌,李会长坐在正座,耿直和徐晓蕾坐在李会长两侧,东记联号宁家则由大姑爷马三才代宁老爷出席,坐在了耿直边上。
商会的八大理事商行——瑞昌成客栈卫城、世兴银楼唐思迁、东北染厂于庆德、协盛丰古董店杜天成、通发货栈关长荣、永祥和油坊曲大茂、泰顺祥茶庄李寿南七家老板老板皆悉数出席。只有怡兴泰绸缎庄老板邢有志去广东订货,派的是他的小儿子、刚从国外留学回来邢程远出席。
邢程远一见对面坐的徐晓蕾,满脸堆笑说道:“徐晓蕾,怎么会是你?五六年没见了,你样子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漂亮。”
徐晓蕾抬头看了看对面青年男子,白衬衫、背带裤,戴着一副复古眼镜,梳着大背头,头发抹得铮亮。对面男子见徐晓蕾没什么反应,赶紧说道:“你不记得我了?我是绸缎庄的邢程远呀!小时候,你总来我家玩。”
其实,徐晓蕾刚才便认出了对面青年是小时候的玩伴邢程远,只不过听他上来就是献媚,稍稍有些别扭,故意装作未认出来。
听邢程远又做了自我介绍,徐晓蕾淡淡地说道:“原来是绸缎庄程远少爷呀,晓蕾有礼了。”说着,冲着邢程远微微点了点头。
邢程远见徐晓蕾对他不冷不热,心有些不甘,还想再与徐晓蕾说上几句。
这时,坐在正中的李成玉会长开了口:“时逢乱世,民不聊生,诸位营川商会的老相识还能在这聚在一起,实在难得。营川商会成立这五十年来,历经清末、民国直到今天的满洲国,历经风雨而屹立不倒。特别是去年,满洲政府强行关闭炉银交易,营川商界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即便如此,营川商会的大旗依旧高扬,这都是在座每个人的功劳,李某这里谢过了。”说着,李成玉站了起来向众人叩了叩首。
“李会长,我们营川这些商行与商会是唇亡齿寒,皮将不存,毛之焉附,现在日本商行咄咄逼人,我们就更需要团结在商会周围,共抗外敌。”东北染厂于庆德于老板说道。
“是呀,现在满洲政府给日本商行太多利好政策,都是针对我们这些营川商行的,如果没有商会给我们撑腰,这几十年三代人积累下来的家当,估计不用几年就会消耗殆尽了。我们这些做老板的尚好,大不了省吃俭用,维持生计不成问题。可这帮跟了几十年的伙计怎么办?都让他们沦落街头吗?”通发货栈关长荣关老板一脸忧虑地说道。
“李会长,这次理事会的主要议题,就是关于日本海军情报处收缴电台之事,需要好好商量一下。营川商会这没多年能把营川城的三教九流大大小小的商行拢到一起,除了银炉结算,就是信息共享了。银炉结算被取缔,若是远程电台再被收缴,我们营川本土商行将再无立锥之地,这件事还请李会长好好定夺。”杜天成杜三爷展开折扇开口说道。
“是呀……”,“是呀……”,其他人也跟着议论起来。
世兴金店唐思迁唐老板干咳两声,说道:“不以规矩不成方圆,都七嘴八舌的作甚?自营川商会成立那天起,就是四家会长商会来定主意,大家都瞎掺合什么?李会长,您说说下一步该怎么办?我们都听您的。”
唐老板的话,让众人安静下来。确实如此,营川商会半个世纪以来定下来的规矩,怎么能忘了呢?不过今天的理事会却有些不同,四大商行除了会长李成玉在外,其他三家出席的都晚辈,特别是兴茂福,竟然让二十刚出头的小女子出席,这帮老板难免倚老卖老起来。
李会长见大家不再吱声,说道:“今天的理事会议有些特别,我们西义顺、东记联号、兴茂福商行、宝和堂药房四家会长商会,除了老朽之外,另外三家来的都是晚辈。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耿直、晓蕾包括三才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人品和能力在营川城也是数得着的。不能因为他们年轻,我们就倚老卖老,口无遮拦。收缴电台之事,事关营川商会未来存亡,我们更要听一听年轻人的声音,耿直,晓蕾,三才,你们尽可畅所欲言。”
李会长回音一落,东记联号宁长春女婿马三才便开了口:“李会长,诸位营川商会老板,岳父病重,不便出席,由三才代替。临行前,岳父宁长春反复交代,东记联号以李会长马首是瞻,李会长的定夺,东记联号绝无异议。”
“一个上门女婿,也能上台面,看来宁家真的没人了……”
“儿子老子睡一个娘们,还带好的……”
“现在东记联号都快黄铺了,有什么资格还做会长商会……”
马三才话音一落,几个人便交头接耳起来。马三才似乎听到了这些议论,面露窘色,低下了头。
“耿直,晓蕾,这次收缴电台,你们有何建议?”李会长不理众人议论,对左右两边的耿直和徐晓蕾问道。
徐晓蕾与耿直对视一下,环视下众人说道:“各位营口商会的前辈,晓蕾这里有礼了。今日,晓蕾受父亲之托,来参加营川商会的理事大会,即心怀忐忑,又深感责任的重大。一年前,营川银炉业被政府强行关闭,兴茂福也未能躲过此劫,生意每况愈下。即便是赖以生存的码头,也入不敷出。半年前,晓蕾盛京求学归来,对徐家产业重新梳理,废旧出新,现在兴茂福生意已见起色。虽晓蕾是一未出阁的女子,却绝非仅靠家族余荫的无用子弟。今日,理事大会由晓蕾出席,是晓蕾确能担此重责,而绝非徐家后继无人。”
徐晓蕾半年多来,将兴茂福商行打理的井井有条,众人有目共睹。一番言语下来,银铃般地声音如黄莺出谷,萦绕屋内,在座诸位无不心悦诚服。
第八十七章:徐家有女
“说得好!”邢程远目不转睛地盯着徐晓蕾,使劲鼓起掌来。
“徐家姑娘,果然不同凡响。”世兴金店唐老板也跟着拍起了巴掌。
耿直心头涌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滋味,一种发自心底的佩服。心中默念:有生之年,能和晓蕾这样女子相伴,简直是上天的眷顾,这辈子值了。
徐晓蕾平复了一下心绪,接着说道:“在座诸位都清楚,远程电台对于我们商家的重要性。特别是西义顺的航运和我们兴茂福的码头,远程通讯是否畅通至关重要。两年前,满洲国成立时,当时的日本海军中村大佐顾忌营川码头的稳定,允许部分营川商会商行继续使用电台。不过,两年过去了,现在时局已是今非昔比。日本海军和关东军都进驻营川,敌强我弱。如果我们执意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营川商会没必要做无谓牺牲。两害相权取其轻,我兴茂福商行的意见是,同意海军情报处的要求,上缴电台。”
徐晓蕾话音一落,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在座众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起来。
李会长见状,清了清嗓子,向耿直和马三才问道:“刚才徐晓蕾已经代表兴茂福商行发了言,你们宝和堂和东记联号有没有其他意见?”
“李会长,来前岳父特意嘱咐,东记联号将完全遵从李会长的意见,李会长决定怎么做,我们东记联号就怎么做。”李三才先开了口,说道。
“那好,宝和堂有何想法?”李成玉对耿直问道。
“宝和堂与兴茂福的意见一致,同意向海军情报处上缴电台。”耿直仰起头说道。
“既然兴茂福和宝和堂都同意上缴电台,东记联号保持中立,依照营川商会几十年来的规矩,会长单位少数服从多数原则,那我宣布,营川商会同意向日本海军情报处上缴电台。上缴电台相关事宜,由兴茂福和宝和堂与海军情报处磋商。”李成玉会长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不同意!”坐在一边一声不吭的瑞昌成襄理卫城开了口。
卫城之前已经在耿直面前暴露了日本人的身份,可他非但不支持日本海军收缴电台,还带头提出反对,听到卫城的话,耿直和徐晓蕾都觉得十分诧异。
“卫襄理,营川商会几十年的规矩,一旦会长商会通过,理事商会是无权反对的,这个规矩你忘了吗?”李成玉脸色一寒说道。
“李会长,这个规矩我当然没忘。营川商会几十年的少数服从多数的规矩不假,可现在只有宝和堂和兴茂福同意,东记联号只听从你的意见,可李会长你并没有提出意见来。如果你不同意交出电台,那东记联号也会不同意上缴电台,按照营川商会的规矩,四家会长商会票数相同,则遵循会长的意见。那样的话,就不是现在这个决定了。不过,昨日听闻,李会长的姑爷被海军情报处带走,血浓于水,估计李会长也会答应交出电台吧。”卫城看似平淡,却针针见血地说道。
“是呀,李会长,我觉得卫襄理说的没错。凭什么交出电台?不能因为你自己家的事,连累整个营川商行吧?”杜天成跟着附和着。
李成玉是个要脸面的人,如若没有姑爷王雨亭的事,他会不加迟疑地向众人陈清利害,晓之以理,可现在被卫城和杜天成这么一说,落下了公私不分的口舌,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
“卫襄理,为了个人恩怨而不顾大局,现在公私不分的是你吧?”耿直目光如炬盯着卫城说道。
耿直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除了耿直、徐晓蕾和卫城外,在座其他人都听得莫名其妙,不知所云。
耿直差不多能猜得出,卫城此举用意颇深。不但可以让中村樱子的计划彻底破产,继而削弱海军情报处在营川城的势力。还可煽动营川商会与之对抗,授以口实,最终达到强行征收电台,彻底摧毁营川商会的目的。可谓用心狠毒!
卫城却面不改色,对耿直说道:“现在整个营川城都知道,宝和堂的耿少爷和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课长勾勾搭搭,几天前在瑞昌成客栈门前,耿少爷你也在,那个中村樱子亲口说的,就是色诱你,跟你睡觉,让你乖乖听她的话。这还没过几天,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还有,颁布收缴电台的公告一出,中村樱子便接连走访了兴茂福和宝和堂,看来你们两家都与海关情报处背后有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要不怎么这么痛快就答应上缴电台了呢。虽然,营川商会的规矩,理事商会只有参与权,没有决策权,但在这种涉及商行大多数人利益,关系到营川商界荣辱的事,我卫城即便坏了规矩也是要说。”
“好,好,有骨气!”卫城话音刚落,徐晓蕾竟然拍起巴掌来。卫城搞不清徐晓蕾为何鼓掌,心中一愣。
徐晓蕾接着说道:“据我所知,这几年的营川商会的理事会都有专人记录,专人录音。既然卫襄理如此深明大义,我倒是建议商会理事会今日暂缓决议。既然卫襄理说我们兴茂福和宝和堂与日本人背后有勾结,那好,明人不做暗事,现在立即散会,我和耿直拿着会议录音去日本海军情报处,找那个中村樱子,讲一讲咱们瑞昌成的卫襄理如何大公无私的,可好啊?卫襄理?”
“徐晓蕾,你这是胳膊肘向外拐呀!营川商会的会长商行竟然与日本人勾结,出卖自己的同胞,成何体统?”卫城被徐晓蕾一叫,登时心慌起来,禁不住吼了起来。
“今天是海军情报处下达收缴电台命令的最后一天,如果不答应上缴电台,情报处行动队将挨家商行强行收缴。要么交出电台,要么死扛到底,不知到那时候,卫襄理要如何应对呢?”徐晓蕾看着有些恼怒的卫城问道。
瑞昌成客栈里的情报交易,众人心照不宣都知道怎么回事,卫城是人是鬼大家心里也清楚,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卫城环视一周,发现会议室在座的每个人都低着头不再言语,心道:“不好。”
第八十八章:互不相让
一天前,营川日本三菱株式会社襄理中山正人到瑞昌成客栈与卫城见了面。中山正人是日本黑龙会的成员,日本黑龙会与日本特高课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中山正人正是通过黑龙会接触到了营川特高课课长卫城。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卫城贪恋中村樱子的美色而恼羞成怒,而中山正人则追求赵玫而不得,加之在中村樱子那又碰了钉子,心中也是一腔怒火,两人一见面便惺惺相惜相见恨晚。
“大岛君,你说说,中村樱子为何不同意将电台的管理权交给我三菱商行,而是搞什么新的通讯公司,并且还由营川商会掌管”中山正人向卫城问道。
“这个中村樱子估计是看上了宝和堂耿直那个小白脸,收上来电台想让耿直来管。这样他们二人联手,营川城军界和商界都会在他们掌控之中了。”卫城想了想说道。
“八嘎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女人,怎么不知道羞耻,和中国人搞到了一起。说起那个耿直,十分令人厌恶,赵玫也对他死心塌地的,也不知道他好在哪。”中山正人骂骂咧咧地说道。
“这个人,早晚要除掉,当务之急就是不能让中村樱子的计划得逞,如果她的计划进行顺利,把收缴上来的还由营川商会掌控,不仅不能削弱营川商会的实力,还有可能使商会团结的更加紧密,对咱们日本商行没什么益处。”卫城想了想说道。
“大岛君,你说怎么做,我就跟着你做”中山正人说道。
“明日理事大会,我会使出手段,让上缴电台的方案不能通过。一旦方案不能通过,情报处便会强行收缴电台,到时情报处将与营川商会势如水火,收缴上来的电台自然不会再交给营川商会了。中山君,这时候你在出面接受电台,中村樱子也没有理由不答应了。”卫城阴森森一笑,说道。
“大岛君,这样当然很好。不过如此手段,营川商会要是负隅顽抗,用些罢工罢市的手段,搞不好,营川码头都有可能瘫痪了,那时候对上面就不好交代了。”中山正人想了想,说道。
“事真要闹大了,也是中村樱子的事,和你我有何关系中村樱子真要到了,营川城不就是你我兄弟的囊中之物了吗这样岂不是更好”卫城拍了拍中山正人的肩膀说道。
“大岛君,我听你的等你的好消息”中山正人握了握牵头说道。
卫城处心竭虑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却被徐晓蕾轻易识破,寥寥几句,针针见血,令卫城十分恼火。耿直和徐晓蕾将会议情况报到中村樱子那里,那电台收缴不利的责任就会扣到他自己的身上。最致命的是,营川商会可以借此拒不上交电台,真要把事件闹大了,最终也是他的责任,无论如何责任都是脱不掉的。本以为他提出建议,其他商会顾及自家利益会跟着一呼百应,却未曾想,他低估了营川商人的智商,没人被他利用。现在卫城是骑虎难下,不知道如何是好。
只好改口道“营川商会几十年的规矩,不能因我而改。我就是提个建议,你们可以不听,就当我没说,就当我没说。”
李成玉会长当然也看出其中的曲折,连忙说道“卫襄理,此言差矣,卫襄理据理力争,虽坏了规矩,却是一腔热血,精神可赞。这样吧,现在休会,待耿直和徐晓蕾与中村樱子沟通后,再做定夺。”
耿直连忙起身,说道“李会长,耿直现在就去海军情报处,去会一会中村樱子。”
“耿直哥,咱们一起去。”徐晓蕾冲耿直点了点头说道。
“那好,今天是情报处要求上缴电台的最后一天,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吧。在座诸位,因突发事故,本次理事会暂缓决议,待耿直他们回来后,再做定夺。”李会长说道。
“李会长,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吧,就当我没说,我同意上缴电台还不行吗。”卫城突然间觉得自己被算计了,连忙说道。
“卫襄理,着什么急,现在耿直他们已经去了海军情报处。定会将你的建议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给中村樱子。我想中村樱子是个识时务的人,也许这回收缴电台会有转机的。”李会长双眉倒立,朗声说道。
卫城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其他商行的老板你一句、我一句搭起话来。营川城这些商行老板,经历过无数回大大小小的风波,都鬼着呢,这里面的玄机当然看的清楚。现在卫城作茧自缚,众人也跟着落井下石了。
海军情报处的办公室,房门紧闭着。中村樱子拿着剪刀,一枝一杈地剪着枝杈。办公桌前,耿直和徐晓蕾并坐着她的面前,看着她也不言语。
中村樱子剪完最后的枝叶,抬起头说道“你们这么急冲冲的过来,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带给我呀”
“樱子小姐,今日营川商会理事会议确实如我们所想,会长商会达成共识,一致同意营川商会商行向海军情报处上缴电台。却未想,平生事端,瑞昌成卫城卫襄理带头反对上缴电台,现在理事会议只好暂停。毕竟今日是上缴电台的最后限期,李会长便遣我们来此与你交涉,看看能否再拖延几日,待说服好卫城为首的反对者,再做定夺。”耿直说道。
“笑话,我们大日本海军下达的命令能朝令夕改吗这话也就你敢在我面前说,换别人早就拉到鬼屋,去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了。再有,卫城是谁,别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这个自以为是的蠢材,就是想拆我的台,来公报私仇,却未想被你们所利用。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我若是不答应的话,你们回去一定会把卫城推到前台,作为你的挡箭牌,是不是呀”中村樱子脸色一寒说道。
“樱子小姐,卫城我当然知道他是谁,可我确实搞不清,他为何带头阻挠你的计划。就算是有些个人恩怨,也不至于公报私仇吧。”耿直低声说道。
“我们大日本皇军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耿直,我告诉你,别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徐小姐,真高兴你也能到我这坐坐,我刚才说话有些重,没吓到你吧”中村樱子笑里藏刀地说道。
“樱子小姐,耿直这个人呀虽然读过大学,可性情却像个码头扛扛,直来直去,不知分寸。刚才他有哪句话得罪到你,你可千万别生气。这回我跟着耿直来到这里,也是事出有因。毕竟兴茂福和宝和堂都是营川商会会长商行,俗话说,二人为公,一人为私,如果仅仅耿直一个人到,会被人说闲话的,传回去的消息,更会被人生疑。我想,毕竟我们三人有过约定,先收缴电台,再联合经营,就要一诺千金,不折不扣地履约下去。却未想卫城插了一杆子,现在找你商议,也是为了履行好咱们的预定,绝无其他妄想。”徐晓蕾一字一句不急不缓地说道。
“徐姐姐,果然不同凡响。要是没猜错的话,卫城那个庸才,是栽在你的手里吧”中村樱子盯着徐晓蕾地说道。
“樱子小姐,此言差矣卫城莫名其妙地一番言语,我哪里搞得清他意欲何为不过,他这么一折腾也不是什么坏事。真要是电台收缴不利,把责任推到他身上不就完了。”徐晓蕾说道。
“你还教起我来了,这事我当然清楚。不过我和卫城不同,我没有他那么蠢,那么好被你利用,我的目的很简单,今天过后,我就要取缔营川城所有电台。营川的商行再想收发信息,就到新组建的通讯商行来办。这样吧,徐姐姐,我看耿直笨嘴笨舌的,实在不像个做生意的料。待通讯公司组建完成后,你过来做公司的襄理吧”中村樱子说道。
“这件事有些远了,眼下问题是卫城执意要阻挠这个收缴,如果明天要彻底收缴电台的话,对卫城你一定要拿个主意,否则如此大逆不道之人逍遥法外,其他商会要跟着效仿,收缴电台可就不好办了。”徐晓蕾说道。
“耿直呀耿直,现在看来,你和徐姐姐比起来就是一介武夫。你看看徐姐姐,三言两语地就让我和卫城同室操戈了,多聪明的女子呀。可是我也不笨,哪有那么容易上当。我管他卫城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呢,谁挡我的道,杀无赦”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樱子小姐,此言差矣,我可没有半点挑拨的意思。卫城的事一出,只是担心你我合作会不会再有变故,能看出来你们各方也非铁板一块,都在谋求自己的利益。真要是合作之后,我们的利益无法保证,那么即便平的鱼死网破,营川商会也在所不惜。”徐晓蕾软中带硬地说道。
“徐姐姐,你这是小瞧了我。营川海军情报处是隶属于旅顺海军总部,不受地方挟制,而且有调动地方军队的权力。我想办成的事,还有办不成的吗”中村樱子不屑地说道。
“樱子小姐,有句话说得好,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现在你父亲高居海军大佐之位,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万一有一天你父亲调到其他战区了,你还有这么多特权吗再则,现在营川城有一个中队的海军驻扎,背靠大树好乘凉。万一哪天海军中队撤离营川,关东军派兵进驻了,你还能有这么大的权限吗当然,虽然我徐晓蕾一介女流,可也知道言出必行,收缴电台定会尽我所能。不过,之后共同使用电台的事,樱子小姐也不能言而无信吧。”徐晓蕾不卑不亢地说道。
“徐晓蕾,我中村樱子长这么大,还没佩服过谁,你是第一个。我那我个人性命保证,在营川,只要我中村樱子说话算的一天,我是不会变卦的。我也希望,你们也别耍什么花招,过分了,对大家都不好。”中村樱子说道。
“那就太好了,和则共赢,分则互害,樱子小姐我和耿直马上回去,阐明利害,不能让卫城的阴谋得逞。”徐晓蕾起身说道。
“不急,好不容易和姐姐见面,我还想多聊几句呢。”中村樱子侧身对耿直说道“耿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话要和徐姐姐聊聊聊。”
“不行,我们一起来的,就要一起走,晓蕾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耿直虎目圆睁说道。
“果然是有情有义,那好,你就在门外等着,等我们说完话,你再和徐姐姐一起走,还不行吗”中村樱子娇笑着说道。
耿直还想再说些什么,徐晓蕾拉了拉他的衣袖,冲着耿直轻轻摇了摇头。耿直登时心领神会,对中村樱子说道“也罢,听你的,我就在门外候着。”
说着,耿直起身走出了中村樱子的办公室。
“好了,耿直出去了,樱子小姐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说的呢”徐晓蕾淡淡说道。
“公事谈完了,我想谈谈私事。我这个人不爱绕弯子,我喜欢耿直也不想藏着掖着。虽然我是日本人,他是中国人,想走到一起不容易,可我还是想试试。你呢,和耿直青梅竹马,算是门当户对,能看出来,你也很爱着耿直。我们两个人同时爱上了一个男人,总要有一个人退出的。徐小姐,你看这件事如何是好。”中村樱子用锉刀修着指甲说道。
“这还不容易,感情的事,强扭的瓜不甜,问问耿直不就完了。”徐晓蕾搞不清今日中村樱子谈及此事用意,想想说道。
“这样对我不公平,你认识耿直二十年,我只认识他两个月,现在问他,他当然会选你。”中村樱子说道。
“感情都是你情我愿,哪有公平不公平之说。要和耿直不是你情我愿,就算认识二十年又能如何樱子小姐,你我都是女子,很多事是勉强不来的。”徐晓蕾说道。
“勉强不来,我也要勉强,谁让我喜欢上耿直了呢他现在喜不喜欢我,不重要。你这么聪明,日久生情这个道理不会不懂吧我就不相信,我中村樱子有才有貌、有权有势,他耿直会铁石心肠。”中村樱子自信地说道。
“樱子小姐,既然你已经想好了,何必还找我谈呢做就是了。”徐晓蕾不怒不喜地说道。
“可是我听说,耿家马上要想徐家提亲了,你们要是结为夫妇,还有我什么事了。之所以把耿直支开,就是想跟你说说心里话,咱们女人间的心里话。”中村樱子说道。
“中国人的婚姻,除了男欢女爱外,还要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耿家和徐家世代交好,早有成全我们二人之意,这有什么好说的。我倒是弄不明白了,天下男人那么多,樱子怎么就看上耿直了”徐晓蕾说道。
“我喜欢谁是我的事,不需要跟别人解释。要是我喜欢的人得不到的话,我宁可给他毁了,也不会留给别的女人。”中村樱子语调突然尖锐起来,狠狠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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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一年之约
“感情不是勉强,靠强取豪夺来的感情又有什么意义你真要是做了这种傻事,这辈子不会后悔吗”徐晓蕾坦然地说道。
“后悔我觉得到时候你会因为没答应我,而后悔,我有什么后悔的既然说到这了,也就不用遮着掩着的了,我给你三条路,你选选。”
“哦哪三条路我倒是想听听”
“一是,你马上离开耿直,我眼不见心不烦。不过这样对你太残酷,我也不想这样。”中村樱子说道。
“二呢”徐晓蕾追问道。
“二是一年之内你们不能成亲,我说过你认识耿直二十年,我才认识他两个月,这样不公平。我要堂堂正正地跟你来争,一年之后,要是耿直还选了你,我认输”中村樱子说道。
“那三呢”
“三是,你们中国男人可以娶妻纳妾,耿直和我成婚后,如果实在放不下你,可以纳你做外室,我不介意。”中村樱子眉毛一挑说道。
“我要是都不答应呢”徐晓蕾脸色一沉,说道。
“你可以不答应,不过之前说过,我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了,也不会留给别人,不信你试试。”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徐晓蕾心潮澎湃起来,看来中村樱子正式摊牌了,如果不答应她,执意与耿直在一起,这个女人真的会说得出做得到。到时候,耿直会有性命之忧。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替耿直着想。
想到这里,徐晓蕾说道“樱子小姐,你还算个通情达理之人,给我一个草民留了三条路。第一条不用提了,我是不会答应你的。你喜欢耿直,我也喜欢,凭什么我退出第三条更不用想,就算我徐晓蕾孤寡一生,也不会给人做小的,这事你想都不用想。既然你说你认识耿直晚,觉得不公平,那好,我答应你,一年之内不与耿直成亲。”
“好,爽快”中村樱子娇笑道。
“不过,有一件事还是跟你说一下。”徐晓蕾看着有些得意的中村樱子,说道。
“什么事,尽管说。”
“耿直爹娘已经和我爹谈过定亲之事,这事已不可违。就算你再加阻拦,父母之命也不可不听。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即便我与耿直定亲,一年之内绝不成亲。如果这样不行,我宁愿你毁了耿直,也不想违背父母之命。”徐晓蕾一字一句地说道。
“徐晓蕾呀徐晓蕾,你这明明是敷衍我。中国人定亲意义我十分清楚,一纸婚约,想改都改不了。你这是让我白欢喜呀。”中村樱子目露凶光说道。
徐晓蕾未现惧色,一字一句说道“我徐晓蕾可以给你立个字据,成亲之前,若是耿直喜欢上你,移情别恋,我徐晓蕾愿成人之美,绝不纠缠”
徐晓蕾一番话,中村樱子心里打起鼓来,答应还是不答应徐晓蕾呢要是答应了,徐晓蕾和耿直有了婚约,她就更难插足进去了。若是不答应,耿直与徐晓蕾立即成亲,嘴上说要毁了耿直,可自己真的忍心下手吗况且,耿家、徐家在营川城地位显赫,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也不是说毁了就能毁了的。一年,毕竟有了一年之约,有总比没有要好。
想到这里,中村樱子声音腔调变柔,说道“好,我答应你。一年之内,我一定让耿直心甘情愿地娶我。”说着,中村樱子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白纸,从笔筒取出一支钢笔,推到徐晓蕾面前。
徐晓蕾想都没想,拿起钢笔,在白纸上写道“本人徐晓蕾,承诺一年之内不与宝和堂耿直成亲。若成亲之前,耿直移情别恋,与她人相好。则自动解除与耿直婚约,绝不纠缠。落款徐晓蕾”
中村樱子拿着徐晓蕾递过来的,看了又看,说道“徐姐姐,若不是你我爱上一个男人,我定会与你成为知己。可惜了。”
“不可惜。就算没有耿直,你是日本人,我是中国人,我们也不可能成为知己。好了,我该走了,记住我们的承诺,我帮你收缴电台,你也要言而有信”徐晓蕾说道。
“放心,我已经将下一步的计划呈报给我的父亲中村大佐,他已经通过海军情报处总部授权我全权负责此事。通讯商行成立以后,兴茂福、宝和堂包括其他营川商会的商行,都会是这家商行的股东,你和耿直还要在里面担当要职,咱们一切维护营川城的繁荣。”中村樱子说道。
“担任要职就免了,我还不想当汉奸。”徐晓蕾冷冷说道。
“那好呀,我就让耿直自己过来,我们两个人日日独处,耳鬓厮磨,估计用不上一年,你的耿直哥就真的要娶我了。”中村樱子调笑道。
“你,你,我不和你说了。”说着,徐晓蕾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中村樱子办公室。
中村樱子望着徐晓蕾的身影,又看了看手中徐晓蕾的,心里迷惑起来,想不出这次与徐晓蕾的对话,自己是输了还是赢了。不过毕竟有了徐晓蕾的,一年之内不用担心耿直会与徐晓蕾成亲了,算是小有收获。
卫城突然横插一杠,确实在中村樱子意料之外。卫城想做什么中村樱子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徐晓蕾说的没错,现在自己在营川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背后是父亲的支持和军队的保障,要是没有了这两点,自己也是寸步难行。想在营川城立住脚跟,就要尽快做出功绩来,否则,自己父亲也很难一直保着。看来,至少现在,与耿直和徐晓蕾还真的不能闹得太僵,真要是失去了营川商会的支持,自己就更难了。
想到这里,中村樱子释然了,这样挺好,毕竟耿直徐晓蕾还是和她站在了一起。
回公益银号途中,耿直一直追问徐晓蕾,她与中村樱子说了些什么,徐晓蕾却一直没有回答,只是说没什么。越是不回答,耿直就越觉得徐晓蕾有什么事瞒着他。
见四下无人,耿直用臂紧紧将和他同座黄包车的徐晓蕾揽到怀里,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要是再不说,我可就不松手了。”
“松开呀,马上到公益银号了,让别人看了多不好。”徐晓蕾用力挣了挣说道。
“让别人看见又能如何,咱两的事,半个营川城都清楚,有什么怕让人看的。你要是不说,我就不说。”耿直故意揽得更紧说道。
“你怎么学的这么无赖。好了,你先松手,我就告诉你。”徐晓蕾无奈地说道。
耿直很是听话,立刻将右臂从徐晓蕾腰间抽出,问道“我听你的了,你告诉我,中村樱子跟你说什么了”
“说什么了还不是因为你也不知道这些女子看上你什么了,赵玫这样,中村樱子也是这样。长话短说,我答应她了,一年之内不与你成亲。告诉你,以后你少跟我动手动脚的,让中村樱子看到,小心剁了你的手。”徐晓蕾略带怨气地说道。
“咱们两个人成不成亲,与她何关凭什么要答应她。”耿直气恼道。
“中村樱子虽然心怀鬼胎,不过毕竟现在与我们利益一致,没必要闹僵了。何况,你也说了,咱们得到后年春节之后才能成亲,卖她个人情,也算是跟她个台阶下了。”这时,黄包车到了公益银号的正门,徐晓蕾接着说道“好了,到地方了,这件事回去你我再慢慢商量,现在还有要紧的是要做,下车吧。”
耿直当然知道轻重缓急,听徐晓蕾这么一说,连忙从黄包车上蹦下,又跑到徐晓蕾这边,托着徐晓蕾的胳膊,小心扶着她下了黄包车。
已过午饭的时间,可参会的营川商会老板们却没有一个离开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什么的都有。只有卫城一人百无聊赖地坐在圆桌前,无人和他搭话。
卫城心中暗道“耿直和徐晓蕾去见中村樱子定会说是我阻挠收缴电台的,中村樱子更会以此大做文章。她若是收缴电台不利,就会把屎盆子扣到我的头上。即便收缴电台顺利,这个把柄也会在她手里一直握着,搞不准什么时候拿出来威胁我。也不知道徐晓蕾和耿直跟中村樱子谈的怎么样,可无论谈好还是谈不好,自己都是栽了。”
想到这里,卫城从怀中取出香烟,大口大口吸了起来。
“耿少爷和徐小姐回来了。”公益银号的伙计匆匆忙忙跑进会议室,喊道。
众人听到耿直和徐晓蕾回来,都停下交谈,坐回了各自位置,等着会议继续。
李成玉会长见耿直和徐晓蕾坐定,忙问道“耿直、晓蕾,你们与中村樱子谈的怎么样”
徐晓蕾与耿直对望一下,说道“我和耿直向中村樱子陈述了利害关系,如果海军情报处强行收缴电台,营川商会将采用卫城卫襄理的建议,码头罢工、商行罢市,让日本人见识一下我们营川商会的厉害。”
卫城听到徐晓蕾的话,脸憋得通红,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徐小姐,你说的话可要负责任。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可没有说让码头罢工、商行罢市呀。”
“卫襄理,咱们营川商会理事大会的规矩,有录音设备那一天起,理事大会就全程录音,说过的话可都录着呢,码头罢工、商行罢市不就是你提的建议吗”耿直接着卫城的话说道。
“你,你,你这是落井下石呀”卫城气的语无伦次起来。
“卫襄理,有话好好说。你是营川商会的一员,日本人要是敢把你怎样,我们营川商会也不会答应,是不是诸位”李成玉李会长提高了声调说道。
“是呀、是呀,真要是日本人敢动卫襄理,我泰顺祥第一个不答应。”泰顺祥茶庄老板李寿南跟着说道。
“是呀,是呀”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着。
“卫襄理,你看,整个营川商会都是你的后盾,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呢刚才耿直和晓蕾就应该跟那个中村樱子挑明,海军情报处要是敢动卫襄理,营川商会绝不会置之不理。晓蕾,耿直,你们说呢。”李成玉李会长说道。
“李会长,我和耿直已经向中村樱子陈清利害,不过中村樱子态度强硬,提出过了今晚午时,全城收缴电台,谁要是不答应,杀无赦,即便卫城卫襄理,也是一样。”徐晓蕾放缓语气说道。
“看来这个消息不妙呀。这件事毕竟关系到在座诸位利益,李某人也不想独断专行,今天就破一次例,这件事由大家共同商量。各位有什么意见,尽可畅所欲言。”李成玉向众人说道。
“我对上缴电台没有异议,不过,电台交出后,商行如何对外联络,下一步有没有什么打算。”协盛丰杜三爷开口说道。
“对呀,这才是大家关心的。”永祥和油坊曲大茂跟着附和道。
这个话题一开,众人便七嘴八舌地唠了起来。
徐晓蕾见众人唠的没完,提了提嗓音说道“各位老板,可否听晓蕾一言。”徐晓蕾话音一落,众人都不在发声。大家清楚,自己再嚷嚷也没多大用处,海军情报处下一步打算只有耿直和徐晓蕾最为清楚。
见众人不再耳语,徐晓蕾清了清嗓子,说道“海军情报处已经答应,电台上交之后,立即与营川商会共同组建一家通讯商行,通讯商行业务由营川商会负责,专门负责各家商行接收、发送通讯信息,海军情报处则派专人监督电台使用。不知在座各位老板,觉得此方案如何”
“我觉得挺好。”徐晓蕾语音刚落,怡兴泰绸缎庄少东家邢程远立即说道。这个邢程远被徐晓蕾的容貌迷得神魂颠倒,眼睛直勾勾盯着徐晓蕾不放。
“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此方案甚好,我同意。”杜三爷也跟着说道。
“不过,日本人要是背信弃义,将通讯业务转给三菱公司这类日本商行,我们营川商会岂不是成立日本人的棋子,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了”通发货栈关老板无不担忧地问道。
“关老板,尽可放心。商会上缴的电台前,打乱波段,不由我们营川商会操控,电台就是摆设。没有了电台通讯,营川码头就成了死港,到时候日本人也不好收拾。”耿直接过话来说道。
“好,既然这样,大家做下表决,是否同意上缴电台。”李成玉会长说道。
“我同意”、“我同意”、“我同意”
这次营川商会理事会,算是破了几十年的规矩。四大商行没有独断专行,而是让大家心悦诚服地接受了决定。
在这个时代更迭,风起云涌的时代,耿直、徐晓蕾这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算是被历史的洪流推向了前台。家、国、天下、信仰,太多的责任压在他们尚且稚嫩的肩上。时势造英雄,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携手前行。
营川,这座百年港城,从这一天起,翻开了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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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九死一生
中村樱子独自坐在办公室中,有些焦急地等待着。审讯室中的王雨亭,已经连续审了一天一夜,除了动刑以外,能上的手段都用上了,却没有得到一点口供,中村樱子也有些心焦起来。
本以为,王雨亭身体肥胖,体质不佳,很快就会扛不住疲劳审讯。却未想,这个看起来养尊处优,一脸富态的王雨亭这么能熬。越是这样,中村樱子越觉得这个王雨亭,绝不会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焦虑的情绪在空气中不断蔓延,中村樱子自觉不自觉地摆弄起手中的匕首。情报处刚刚收到营川商会递来的公函,营川商会商行将遵照海军情报处公告,主动上交通讯电台。收缴电台虽然有些波折,自己也多少做了些退让,不过总算初战告捷,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中村樱子深知,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营川城各方势力交织一起错综复杂,就连日本内部也是相互掣肘,为了各自利益而明争暗斗。营川商会现在是自己手中的一张底牌,这张底牌打好了满盘皆活打不好满盘皆输,什么时候打,打与不打,怎么打,自己一定要想得清楚。
不出意外的话,耿直和徐晓蕾很快就会来找她谈及通讯商行的事。不过,刚刚收到旅顺海军总部消息,多少打乱了她的计划。
营川三菱商行联合营川其他的日本商行,通过外务省向海军电告,希望旅顺海军总部同意将收缴上来的电台由三菱公司接收。
这个消息,倒是不出中村樱子的意料。在营川,虽然给予日本商行很多支持政策,可两三年下来,在营川十多家日本商行也没见太大起色。毕竟营川的本土商行,都是经过了几十年、上百年财富积累的老字号,不是轻易能够撼动的。日本军方、满洲国政府也担心殃及到营川经济,故而在政策支持上也不好做的太过。这次电台收缴,日本商行算是摸到了营川本土商行的命门,当然会积极争取。
可中村樱子却看得更远。如果通讯经营交给三菱公司这样的日本商行,本土商行绝不会答应,到时候拼的鱼死网破,营川码头一旦瘫痪,危及到满洲国的稳定,这样的后果不是军方和政府想看到的。让这些商行有些难受、忍一忍还能接受的温水煮青蛙方法,是对付中国人最好的策略。
中村樱子拿起钢笔,在电函上写下批示:电台交由三菱公司时机尚不成熟,仍按与营川商会共同组建通讯公司原计划执行,中村樱子。
忙碌了一天,中村樱子也是身心俱疲,身子放松下来,闭上双眼,侧卧在椅子靠背。突然,办公室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将有些惺惺入睡的中村樱子惊醒。
“是谁”中村樱子整了整军装,说道。
“中村上尉,是我。”门外传来平川中尉的声音。
“平川中尉,进来吧。”中村樱子坐正说道。
“中村上尉,大事不好王雨亭王雨亭他服毒自尽了。”平川中尉门都没来得及关上,气喘吁吁跑到中村樱子办公桌前说道。
“什么那么多人跟着审问,怎么会让他服毒自尽了都是吃干饭的”中村樱子气急败坏地说道。
“中村上尉,果不出你所料,一天一夜的连续审讯,王雨亭神志开始恍惚起来。本以为审讯马上有所突破了,却未想到王雨亭的牙齿中有剧毒的氰化钾,趁看守不备咬破外囊,服毒自尽了。不过,庆幸发现的早,吸入体内的毒素较少,没有立即死亡,现在已经拉到天光医院,紧急抢救了。”平川中尉断断续续地说道。
“混账马上给我准备车,我要去天光医院。”中村樱子站起身来,想了想说道“把王雨亭服毒自尽的事立刻报至营川警署。还有找个报社放出些风声,就说王雨亭地下党身份被识破,审讯室服毒自尽未果。”
“中村上尉,现在王雨亭尚未定案,如此放出风声,会不会被警署那边抓了把柄。”平川中尉说道。
“小道消息,小道消息,这点事还用我说吗我马上要去医院,你把我安排的事做好就行了。”中村樱子不耐烦地吼道。
中村樱子到天光医院的时候,王雨亭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中村樱子连忙走进医院的更衣室,打开自己原来的衣柜,换好自己在医院时的白大褂,急冲冲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里,一个大夫,两个护士,这个大夫姓马,以前是中医大夫,因为外科大夫短缺,矬子里拔大个,就任他做临床大夫。氰化钾在营川这样的地方,是稀罕物,三个人在那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下手。
金樱子见状,忙问道“病人生命垂危,你们怎么还在这杵着马上洗胃,排出毒素啊。”
“金大夫,不不,中村长官,病人服入的是氰化钾,向盛京医院求助,那边说需要用白矾溶液洗胃,可天光医院的医疗条件你也清楚,药房里没有白矾溶液,不知道要如何处理呀。”马医生战战兢兢地说道。
“简直是一群笨蛋现在马上往他肚里灌清水,边灌边排,快”中村樱子一脸怒气地说道。
马大夫和两个护士哪敢耽误,马上往王雨亭嘴里灌水。
王雨亭危在旦夕,医院里还没有白矾溶液,这可如何是好中村樱子灵光一闪,对屋外情报处士兵喊道“马上去宝和堂,请少东家耿直来此,就说我让他来的,一刻都不能耽误,越快越好。”
那个年代,能在哈尔滨这样的大城市读大学,而且是读的西医临床,可谓凤毛麟角,在营川这样的十多万人的港城,耿直是唯一一个。中村樱子心中清楚,这个时候,整个营川估计只有耿直能救王雨亭了。虽然她早已准备好了王雨亭死去后的说辞,不过她还是希望能将王雨亭救活。
她清楚,即便信仰再坚定,有勇气死一回的人,不会有勇气死第二回。为了不说出秘密,能够服毒自尽的人,身份一定不一般。也许,营川地下党组织的口子,就要从王雨亭这里撕开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马大夫带着两个护士不停地往王雨亭肚子里灌水,中村樱子在手术室里踱来踱去,不停地搓着手,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突然,天光医院的大门被海军情报处的士兵“咣”地撞开,四五个士兵簇拥着耿直进了天光医院。中村樱子听到声音,赶紧迎了上去。
耿直见是中村樱子,没好气地说道“中村长官,我耿直是犯了那条王法,你派了这么多人,把我带到这”
“耿直,我不跟你多说废话,现在有个病人要抢救,算我求你一回,想办法把他救活。你说过,你是医生,救死扶伤是你的天职,你不会见死不救的。”中村樱子看着耿直说道。
“中村长官,在营川我可就是个开药铺的,不是个大夫。救死扶伤,可不是我的本职。”耿直有些怨气地说道。
“你要是这么说,我还不求你了,你爱救不救。真要是病人死了,我就跟李会长说,你的姑爷王雨亭是因为你耿直见死不救而不毒发身亡的,你说李会长会不会记恨你一辈子。”中村樱子本想说点软话,可四周全是情报处士兵,她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便赌气说道。
“你说什么怎么会是王署长你不是答应我不动刑的吗”耿直一把抓住中村樱子的手臂,厉声说道。
四周日本宪兵见耿直向中村樱子动手,齐刷刷端起了步枪,瞄准了耿直。
“放下,把枪都给我放下,都给我走开。”中村樱子见状连忙想周围士兵喝道。
见士兵放下的枪支,中村樱子说道“耿直,你是个医生,动没动刑,一看便知。王雨亭牙齿里有氰化钾剧毒,是自己服毒自尽的。他现在已经高度昏迷,救不救,就在你了。还有,下次再碰我的时候轻一点儿,你给我弄疼了。”
说完,中村樱子用力将耿直抓着她胳膊的手挣脱开。
听完中村樱子一番话,耿直登时心乱如麻起来。
王雨亭为何要自杀难道他真的是自己的同志
救还是不救救的话,要是王雨亭真的是自己的同志,再被中村樱子带回鬼屋,估计将会受到比之前多得多的折磨;若是不救,眼睁睁看着王雨亭死去,对李会长也无法交代。
中村樱子见耿直面露难色,凑到耿直跟前,声音温柔很多,说道“耿直,算我求你一次,王雨亭对我十分重要,我不想让他死。”
“那好,给我准备一套医生服,马上带我进手术室。”耿直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
进了手术室,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停下,不要再灌水了。再灌水胃液冲淡了,毒性发作的更快。”
中村樱子听后,连忙让马医生和护士停了下来。
“樱子小姐,医院药房里有没有白矾溶液”耿直翻了翻王雨亭的眼皮问道。
“药房里没有。”中村樱子答道。
“那只有一个办法了,不过这个办法有些冒险,即便救活王署长,王署长很有可能会长期昏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耿直犹豫地说道。
“活了总比死人要好,事不宜迟,马上动手,再拖可能就真的救不过来了。”中村樱子说道。
“那好,我就试试。药房高锰酸钾应该有吧”耿直向马医生问道。
“有、有药房上个月进了批高锰酸钾,还没开封呢。”马医生连忙答道。
“好,你马上去100毫升高锰酸钾,以1:5000与水溶合,快,要快。”耿直大声说道。
不多时,马医生和两个护士将高锰酸钾水溶液配好,中村樱子接了过来。对马医生和护士说道“你们先出去,这个手术我要亲自动手,我不叫你们,你们不要进来。”
马医生好两个护士慌慌张张走出了手术室。
耿直用力撬开王雨亭的嘴巴,侧脸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小姐,你用容器每次500毫升,往王署长口中倒,,要匀速,不能太快了。”
中村樱子拿起容器,倒入500毫升溶液,照着耿直的法子,匀速往王雨亭口中倒水。
一次、两次、三次反复倒了十五六次,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王雨亭的肚子慢慢大了起来,耿直用导管将溶液从肛门排了出来。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中村樱子也有些吃不消,大口喘起气来。
耿直又翻了翻王雨亭的眼皮,之前有些溃散的眼球,渐渐清澈起来。
见中村樱子娇喘吁吁,耿直说道“樱子小姐,你歇一歇,王署长应该性命无忧了。”
“真的吗”紧张半天的中村樱子听到耿直的话,身子松了下来,瘫坐在病床上。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胃里的毒素已经全部排出,现在就要看王署长什么时候能醒了。”耿直摘下手台说道。
中村樱子看着站在身边的耿直,莞尔一笑,说道“耿直,你我总算没有成见、真真正正地合作了一回。现在想想,做个医生也挺好。以后咱们开个医院,你治大病,我治小病,生意一定和好。”
“樱子小姐,你想多了,我可没兴趣和你有什么瓜葛。这回要不是王署长是李会长的姑爷,我也不会帮你的。”耿直侧过身去说道。
“你这个人就是嘴硬,我早晚会让你乖乖听我的话的。”
“这件事不用想,绝对不可能的。”耿直语气坚定地说道。
“不可能没有什么事不可能的,不信走着瞧。”中村樱子娇笑道。
“你快让护士进来吧,把王署长带到高危病房,派人全天护理,不能有任何差池了。刚才你干嘛要亲自动手,不让他们帮忙呢”耿直不接地问道。
“别忘了,我是军人,可我还是个医生。再说,能和你在一起,无论做什么,我都不觉得辛苦。”中村樱子一双美目盯着耿直,说道。
“我走了,这边你安排一下,明天我再过来一趟。对了,我和晓蕾约好了,明天要去情报处找你碰一下通讯公司的事,你上午有时间吧”耿直想起来什么,对中村樱子问道。
“有呀,对别人没有,对你耿直怎么会没有其实徐晓蕾也很好,我跟她说你娶了我之后,你要是娶她做外室,我不会太介意,可是没办法,她不干,那就没办法了。”金樱子说道。
“你、你,你怎么跟晓蕾说出这样的话来告诉你中村樱子,你以后再跟晓蕾说出这种恶毒的话,我耿直绝不会饶你。”耿直一把握住中村樱子的手腕说道。
“干什么我说过,想碰我,我给你。不过手轻一点儿,别把我弄疼了你不饶我,我就不饶你晓蕾妹子,不信,走着瞧。”中村樱子瞪大眼睛说道。
“你。。”耿直努力压了压心中的怒火,缓缓松开了中村樱子的手腕。
“对,这多好。我也不是不让你握,下次,轻一点儿好了。行了,不和你打情骂俏了,我还有事要安排,你先走吧。”说完,中村樱子推开了手术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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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冰火两重
不知是哪里漏出的消息,天光医院外围了一群人。中村樱子心里清楚,王雨亭地下党身份被识破畏罪自杀的消息,平川中尉已经散布出去了,有了这个鱼饵,就等着大鱼上钩了。
耿直刚走出天光医院的大门,十几名记者便将他团团围住。
“耿少爷,王雨亭王署长是地下党,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王雨亭署长畏罪自杀,消息属实吗”
“王雨亭署长现在情况如何,是否有生命危险”
“耿少爷,之前有报道说你与情报处中村上尉有私情,这次帮助中村上尉医治王雨亭署长,是否也是出于私心”
连珠炮的问话,铺天盖地轰来,耿直努力想推开众人,可报社记者却越围越多,令他寸步难行。
正当耿直不知如何脱离窘境之时,中村樱子阔步走出了天光医院。可能是手术后的疲劳,中村樱子没有换回军服,还是穿着天光医院的白大褂。头发也散乱地披在肩上,本来就白皙的脸显得更加苍白。
见门外记者围着耿直不放,中村樱子脆生生地说道“有什么想问的,问我好了,围着一个开药房能问出什么来。”
这时,记者们的目光才转向站在天光医院正门前的中村樱子。记者们连忙围了上来,不过见中村樱子身后站着七八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见这架势,记者们心里打怵起来,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先问。
“中村长官,我是记者孙天齐,外界传闻,王雨亭署长是潜伏在营川警署的地下党,这个消息准确吗”孙天齐挤到人群前面问道。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我们情报处从未发出过王雨亭是地下党的通告,随意诬陷政府官员,可是要蹲大牢的。”中村樱子看了看孙天齐说道。
“可王署长要不是地下党,为何要服毒自尽呢”一个矮胖的女记者问道。
“服毒自尽的原因很多,女孩子哪天失恋了都有可能自尽,何况是带进情报处接受协查的人呢。王雨亭署长服毒自尽的原因还在查,结果出来后自然会公布于众,请诸位不要胡编滥造,否则,后果自负。”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中村长官,能否透露一下王署长现在情况如何是否有生命危险”有一个记者问道。
“可以说,王署长是福大命大。这里就要感谢我们宝和堂耿大少爷了,要是没有耿大少爷鼎力相助,估计王署长已经命丧黄泉了。”中村樱子向耿直的方向望了望,却见耿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中村长官,营川城民间传闻,宝和堂耿大少爷与你交好,可否属实”孙天齐支了支眼镜向中村樱子问道。
“孙记者,随便诬陷长官是要杀头的。”中村樱子突然脸色一寒,冷冷说道。
孙天齐未料到中村樱子反应会如此强烈,心头一紧,额头上的汗不由地冒了出来。
“不过,”中村樱子撩了撩额头的散发,“你说的没错,不算诬陷长官。耿直确实有意追求于我,还救过我的性命,这次及时援手,也是有意想我讨好。不过毕竟接触时日不长,交好倒是谈不上的,只能说是耿直有意追求我吧。”
听完中村樱子的话,孙天齐长长舒了一口气,好比九死一生后逢凶化吉,心呼万幸。
中村樱子环视四周,当着记者的面对士兵大声喝道“从今天起,天光医院全院戒严,所有病人转至其他医院,外人不得靠近,如有违者,杀无赦”
记者们见中村樱子下了逐客令,哪里还敢在这呆着,三三两两离开了天光医院。
这时,平川中尉赶了过来,走到中村樱子跟前说道“中村长官,警署那边已经通知到了。”
“宇田国光怎么说”中村樱子问道。
“宇田署长没说什么,只是反复重复王署长所作所为与他无关。”
“哼,宇田国光倒是聪明,这么快就推卸责任了。你问没问,王雨亭牙齿中的氰化钾从哪里来的”中村樱子追问道。
“报告中村长官,警署保险柜中一直备有氰化钾,用于重伤伤员安乐死用的。王雨亭负责警署后勤,接触到氰化钾不困难。”平川中尉说道。
“王雨亭,王雨亭,一个能把毒药藏在牙齿了的人,不可能没有问题。你马上联系盛京医院,找最好的医生会诊王雨亭,一定要让他醒过来,越快越好。”中村樱子命令道。
“咳中村长官,那会诊的时候请不请宝和堂的耿直。”平川中尉问道。
“不用,耿直毕竟是中国人,该防还是要防的。”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宝和堂内院,徐晓蕾已经等了很久。得到王雨亭服毒自尽的消息,徐晓蕾匆匆忙忙赶到了宝和堂,得知耿直被士兵带走,心里一阵阵焦急。很快,传回来了消息,耿直是被中村樱子请到天光医院救治王雨亭的,徐晓蕾的心才稍稍放下。
“晓蕾,你什么时候到的”耿直回到宝和堂,见徐晓蕾坐在院中,忙问道。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王署长现在怎么样了”徐晓蕾起身问道。
耿直环视了一下内院四周,低声对徐晓蕾说道“现在已无性命之忧,进我房间细说。”说着,拉着徐晓蕾的手腕进了房间,向门外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关上房门。
“耿直哥,你怀疑家中也有日本人安插的眼线”徐晓蕾见耿直举动神秘,忙问道。
“现在非常时期,不得不防呀。在营川城像咱们这样的大户,难免被日本人盯上,早早便安插了眼线。”耿直道。
“耿直哥,你还没说,王署长现在怎么样了他到底是不是地下党”徐晓蕾接着问道。
“王署长是不是地下党,现在无从判断。不过,能舍弃性命,服毒自尽,说明王署长背后一定有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耿直小声说道。
“王署长为何自尽,中村樱子不是答应对他不用刑吗”徐晓蕾不解地问道。
“王署长皮肤完好,中村樱子确实未对王署长用刑。不过审讯的手段很多,很多时候不一定需要严刑拷打。估计中村樱子上了手段,王署长怕顶不住,就服毒自杀了。”
“中村樱子真是蛇蝎女人,太歹毒了。”徐晓蕾叹了一口气说道。
“晓蕾,我现在有些后悔,不该带你走上革命道路。这条道路前方布满荆棘,不仅时刻有性命之忧,而且还要经得起血与火的考验。对于你这样的女孩子,太严酷了。”耿直深情看着徐晓蕾,说道。
“耿直哥,走上革命道路,是我自愿的。我们营川城的百姓惨遭外族欺凌,如果每个人都担心危险而不去反抗,那我们的国家将国之不国。虽然,我不像你接受过严格的考验,但我坚信,真要有一天我被捕了,绝不会出卖自己的同志,更不会出卖你。”徐晓蕾目光坚定地说道。
“晓蕾,我现在想,你快点嫁给我吧。敌人太强大了,只有你在我身边,咱们相互扶持,我才有信心和你一起冲破黑暗,迎接光明。”耿直紧紧握住徐晓蕾的手,不想再松开。
“耿直哥,我相信,这一天一定会到的。”徐晓蕾用力点了点头。
“我也相信不过,从现在开始,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中村樱子嗅觉太敏锐,搞不好就会被她发现破绽。”
“那中村樱子为何找你过去救治王署长会不会也怀疑到你了”徐晓蕾问道。
“应该没有。天光医院没有白矾溶液,无法为王署长洗胃。中村樱子想不出办法,便求我救治。当时事出紧急,我也犹豫不决。若是不救,王署长很快便会毒发身亡,估计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可救的话,王署长救醒后,再回鬼屋将会受到非人的折磨。王署长服毒自尽,就是不想遭这份罪。当时我也是急中生智,用了高锰酸钾稀释溶液反复洗胃的疗法,王署长算是暂时脱离了危险。高锰酸钾洗胃,还有一个妙处,就是一段时间内会令人昏迷不醒。昏迷期间,无论采用什么方法,王署长都无法醒来。王署长如果真的是地下党,至少留给我们一段解救他的时间。”耿直和徐晓蕾并坐在炕沿说道。
“可问题是,现在还不知道,王署长到底是不是我们的同志。我在死信箱的消息已经发出去一天了,孙掌柜还是没有和我联系,现在着急也没有办法。”徐晓蕾说道。
“现在不能急,咱们身边日本人眼线太多,行事一定要小心。特别是王雨亭的事,在未查清之前,不能草率行事。明天一早我去兴茂福接你,咱们一起去情报处会一会中村樱子,谈谈组建通讯公司的事。通讯电台不仅是营川商会的眼睛耳朵,同时也是我们组织内部联络的工具。日本人收走电台后,监控车再开进西大街,传递消息的电台就很难藏匿了。所以,通讯公司一定要由我们掌控,这样不仅能保证营川商会的利益,也便于与上级组织联络。”
“这个道理我懂,不过,中村樱子要是见我和你在一起,醋劲又得来,搞不好得谈崩。你还是自己去吧”徐晓蕾翘起嘴角说道。
“晓蕾,一人为私二人为公,我自己去如何代表营川商会再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还怕她一个日本女人不成”耿直笑道。
“臭美,谁跟你是夫妻。”徐晓蕾羞涩地说道。
“晓蕾,我娘说了,这两天就上你家提亲。虽然不能马上成亲,可你我有了名分,那个中村樱子就不会再纠缠我了。”耿直道。
“就算咱们成亲了,那个中村樱子该纠缠还是会纠缠,估计你这辈子是甩不掉了。算了,不谈她了。你忙了一白天理事大会,刚才又去救王署长,再好的身体也该累了。你早些休息,我该走了。”徐晓蕾说道。
“和你在一起,永远不会觉得累。”耿直拉住徐晓蕾的手。
徐晓蕾用力甩开,娇嗔道“讨厌,想着法占我便宜,再这样,不跟你好了,我走了。”说着,徐晓蕾头也未回,离开了耿直的房间。
耿直倒没阻拦,看着徐晓蕾的背影离去。
忙碌了一天,耿直确实有些累了。简单洗了把脸,脱下外套,便上床睡觉。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将刚刚入睡的耿直惊醒,问道“这么晚了,是谁呀”
“少爷,李会长来府上了,现在在老爷书房,他想要见你。”门外传来二胖的声音。
耿直心里清楚,李会长这么晚来宝和堂,一定是为王雨亭署长之事而来,便匆忙起身,穿上外衣,离开房间,走向书房,见到李会长和他的大女儿李芝兰坐在里面。
见耿直进屋,李芝兰连忙问道“耿直弟弟,外面疯传雨亭是潜伏在警署的地下党。我和他夫妻十多年,他的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他不可能是地下党,一定是日本人搞错了。”说着,李芝兰泪如雨下,哭个不停。
耿直见状,连忙安慰道“芝兰姐,别着急,现在日本人仅仅是怀疑王署长,又没有真凭实据的。”
“那一定是屈打成招,否则雨亭怎么会服毒自尽呢”李芝兰哽咽地说道。
“对呀,耿直。昨天你回来不是说,日本人绝不会对雨亭动刑的吗”李会长略带怒气地问道。
“李会长,我在天光医院为王署长验了伤,日本人确实没有对王署长动刑。不过审讯的方式很多,不一定非的是严刑拷问。不过,也有好事,现在王署长已经脱离了危险,暂时无生命之忧了。”耿直说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打日本人占领了营川,就没太平过。现在只能期盼雨亭否极泰来,福大命大了。”李会长叹了口气说道。
“耿直弟弟,听说你和情报处那个中村樱子关系甚好,看在李家和耿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你一定要帮帮姐姐,设法救出雨亭呀。我求求你了。”李芝兰抽泣地说道。
“芝兰姐,你放心,姐夫的事,耿直定会竭尽全力。那个中村樱子没有真凭实据,不会把姐夫怎么样的。”耿直劝慰道。
“耿直,雨亭的事,那你就多费心了。李家这几年也是多灾多难,这一回我也想开了,哪块需要疏通打理的,尽管开口,只要家人平安,什么都好说。”李会长略带丧气地说道。
“李会长,你外道了。营川商会这些年若没有你来支撑,早就名存实亡了。营川人从不向外来压迫低头,不到最后一刻,没必要向日本服软。”耿直说道。
“好,孩子辽河后来推前浪,有你和晓蕾这样的孩子,营川人宁折不弯的风骨就不会丢。雨亭的事,你尽力而为便可。若雨亭确实无法躲过此劫,也是命中注定,你不必自责。芝兰,已近午夜,咱们走吧。”李会长挺了挺身子对李芝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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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断水计划
“芝兰姐,”耿直突然想起了什么,“明天我能不能过去你家看一看姐夫的物品,也许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这个没问题,我在家等你,明天过来便是。”李芝兰说道。
“好的,芝兰姐。明天上午,我和晓蕾去情报处见中村樱子,晚一些就去你家。”
“好。”说着,李芝兰搀着李会长,离开了耿府。
李会长的恳请,让耿直更加觉得责任重大。若是王雨亭真的是自己的同志,按组织纪律,有半个月时间,他的上线和下线正常已经撤离营川城了,不会对组织有太大的破坏。不过,李家定会因此受到牵连,李家真要倒了,营川的航运业很有可能会落入日本人之手,抗联的物质供给线基本也就被掐断了。
一定要设法救出王雨亭,耿直心中默念道。
“你们倒是准时,这么早就过来了。”坐在办公室的中村樱子似乎心情不错,穿着一身粉白相间的日本和服,还施了些粉黛,配着凝脂般的皮肤,显得更加妖娆。
“樱子小姐,这是第一次见你穿日本和服,与穿军装确实不一样。”徐晓蕾说道。
“是吗晓蕾姐,这样看起来,是不是好看很多。今天是周末,穿着自然随意一些。”中村樱子娇笑道。
“樱子小姐,言归正传。今天我和晓蕾来找你的目的,估计你也清楚。从今日开始,营川商会所有商行的电台将陆续上缴到情报处。可电台交了,生意却不能停。特别是航运和码头,要是没有通讯电台,码头就会乱成一锅粥了。”耿直说道。
“耿直呀耿直,你就不如徐姐姐。至少徐姐姐看到我换了件衣服,你却正眼看都没看我一眼,我就那么令人生厌吗”中村樱子瞪了耿直一样说道。
“我跟你说正事呢,营川商会那么多老板等着我回话,扯东扯西做什么”耿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我告诉你耿直,中村有句古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以为你们营川商会这帮人的心思我猜不出来现在我们到日本皇军在营川驻扎了几百名士兵,还有水警和警署,你以为不交我就没有办法治他们了”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樱子小姐,容我说几句。你说的没错,营川商会各大商行都清楚,现在与你斗是以卵击石,得不偿失。可中国还有句古话,叫兔子急了也咬人,若真的是不给商行留条活路,搞定两败俱伤对大家都不好。昨天卫城能公开给你拆台,搞不好以后还会有人挑你毛病。不用远说,营川码头停运超过三天,整个满洲国都会震动,到时候,像卫城这样的人都会蹦出来,对你指指点点起来。你说,是吧”徐晓蕾缓缓说道。
徐晓蕾一番话声音不大,却字字有力,说到了中村樱子的心里。
“嗯,确实有些道理。我就是看不惯,耿直这种盛气凌人的样子。耿直,我告诉你,以后跟我说话客气点。”中村樱子冲着耿直叱道。
“好了,说正事。”中村樱子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鬼楼边上有个二层小楼,以前是西海关的仓库,我已经派人收拾好了,做营川通讯公司。一楼做办公室和守卫室,二楼做发报室和机要室,收来的电台,分门别类放到二楼。电台安装完毕后,你们各家商行的通讯联络人就可以到通讯公司收发信息,海军情报处破译员村田合子负责通讯商行的日常监管。耿直,我这么安排,你还有意见吗”
“你都安排好了,我说不满意有用吗不过有一点,在警署登记的电台至少有三十多部,那么多电台如何统一管理呢”耿直说道。
“那还不简单,我想好了。以后电台信息收发不再由各商行自己操作,而是由通讯公司员工负责。我知道你们营川商会这帮人怕他们的信息泄露,无妨,通讯公司收发信息的员工由你们营川商会委派,我们海军不插手,只负责日常监督。不过,通讯公司运营起来,费用开销肯定不会少,钱这方面,你们营川商会得要掏了。”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小姐,你说的没错,这笔钱当然要商会来处。你说说,怎么收费法,我和耿直还回去呈报。”徐晓蕾说道。
“现在营川商行生意不算好,我就不狮子大开口了,收发一次信息十个银元,便可。”中村樱子说道。
“你这还不叫狮子大开口,十个银元相当于两个工人一个月的薪水,是不是太多了”耿直接过话来说道。
“嫌多,可以不来。”中村樱子有些生气地说道。
“耿直哥,你少说几句。”徐晓蕾拉了拉耿直的衣袖,“樱子小姐,十个银元确实不少,不过除了兴茂福和西义顺外,其他家用的次数也不多,应该可以承受,我答应了。”
见徐晓蕾爽快答应,中村樱子指着耿直说道“耿直,你看看徐姐姐,可比你强多了,我怎么看上你这个榆木疙瘩。我办了这么大个通讯楼,每天还得有十多个士兵监管,这点钱够干什么的嫌钱多,明天我让情报处行动队隔三差五的就到各家商行化化缘,看看还闲不闲多了。”
“耿直哥,他是学医的,也不懂做生意,你也别见怪。还有一事,电台集中到通讯公司,除了收发报人员,还有需要个负责人,这个负责人我觉得还是营川商会委派更妥。”徐晓蕾说道。
“这个不用委派了,我定了,耿直过来做总经理便是。”中村樱子看了耿直一眼说道。
“刚才晓蕾说了,我不是做生意的料,你怎么还想让我做这个总经理”耿直说道。
“我愿意,总行了吧。你可以不答应,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派三菱公司的中山正人来做这个总经理,你觉得怎么样啊。”中村樱子故意提高了声调说道。
“好了,就这么定了,耿直哥,你就答应樱子小姐做通讯商行总经理吧。”徐晓蕾说道。
来之前,耿直和徐晓蕾已商量好,通讯电台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本来还想如何掌控通讯公司,没想到中村樱子先提出来了。
“那好,既然如此,我就做这个总经理。不过,中村樱子我和跟你说好了,我来这工作,是为了营川商会,可不是为了你们日本人。”
“是不是不想做汉奸呀记住,你做了这个总经理第一天起,你这个汉奸就做定了。还是那句话,你可以不干,你要是不干,我立刻让中山正人干。”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我干”耿直正声道。
“干就好,可别后悔了。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的父亲中村浩介大佐中午从盛京返旅顺,途径营川,你这个新任的通讯公司总经理,是不是要见上一见。”
“免了,营川商会那边还在等我和晓蕾回话,就不打扰你们父女相聚了,告辞了。”说完,耿直起身欲走。
“忙着,还有一件事要和你们商量。”中村樱子喊道。
“什么事”徐晓蕾问道。
“现在兵荒马乱的,赵玫毕竟是日本大使馆做过担保的,住在你家也不合适。我在警署招待所二楼已经收拾好的一个房间,赵玫还是和赵教授一起住吧。营川警署早晚都有警卫,安全的很。”中村樱子缓缓说道。
中村樱子的话,令徐晓蕾警觉起来。按赵博渊教授的说法,日本请他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奔营川北岸的石油而来的。现在让赵玫搬到招待所住,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想到这里,徐晓蕾忙说道“我觉得不妥,警署招待所全是你们宪兵,一个女孩子在那怎么能住好现在在我家住,有吃有喝的,比招待所强多了。”
“徐姐姐,你倒是心大。把那么一个花枝招展的漂亮姑娘留在自己家里,也不担心耿直移情别恋我也是为你想,你要是不当回事,就当我是瞎操心了。”中村樱子调笑道。
“中村樱子,要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耿直未等徐晓蕾接话,忙说道。
“这么着急,是不是触到了痛处我的耿大少爷。你想走就走吧,不过从明天开始,你可要到通讯公司任职了,可别忘了呀。反正我想好了,要是你耿大少爷不来的话,我就然中山正人或是卫城来担任此职。你们营川商会因此再生事端,可都是你耿大少爷的责任了。”中村樱子盯着耿直说道。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尽到通讯公司总经理的责任的。晓蕾,我们走吧。”
“记得,明天通讯公司成立,我将请营川城所有名流参加,徐姐姐你可不能不来呀还有把赵玫也带过来吧,挺长时间未见,也有些想了。”
“好呀,那就明天见,樱子小姐。”
徐晓蕾向中村樱子道别,跟着耿直离开了海军情报处。
这次,中村樱子没有阻拦。抬头看看时间,已近十点,自己的父亲中村浩介就要到了。
前一天刚和父亲通了电话,父亲对她近期工作倒是十分满意,营川商会主动上交电台、揪出嫌疑犯营川警署王雨亭,令中村浩介也是脸上有光。不过,电话里,中村浩介对她和耿直传出来的风言风语十分震怒,要当面听她解释,令中村樱子心里有些忐忑。
看来,徐晓蕾说的没错,这一关自己早晚要过。一个有如此显赫背景的日本女人,要和一个中国人在一起,真的很难。有时候中村樱子常常在想,自己究竟是爱耿直更多一下,还是不想输给徐晓蕾的原因更多一些。不过,无论是哪个原因多一些,中村樱子坚信,耿直早晚会心甘情愿地来娶自己的。
庆幸的是,这么短时间内,工作就有了不少突破,父亲责问时,自己多少有了些谈资。尽管如此,心里还是没有多大把握能够说服父亲。
中村樱子估计的没错,不到十点,中村浩介的吉普车就开进了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身穿合服、脚踏木屐迎了出去。
下了吉普车,中村浩介见到迎面走过来的中村樱子,笑道“我的宝贝女儿是越长越漂亮了,让我好好看看。”
说着,中村浩介见中村樱子拉到身边。
“父亲,你的女儿漂亮也是中村家族的血脉好,这叫遗传。”中村樱子含笑道。
“哪里,哪里,你长得可不像我,你和你娘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越看越像。”中村浩介笑道。
“这么说我娘长得一定很漂亮,否则怎么会生出我这样的女儿呢,是吧。”因为从小就离开了中村浩介,对父亲的样子一直有些模糊,听他这么一说,自己与父亲长得确实不像。
“你这,丫头,在外面谈家事,哪像一个军人,进办公室再聊。”中村浩介道。
“你看看,见到父亲连自己是个军人都忘了,该打”说着,中村樱子领着父亲,进到她的办公室。
中村浩介坐到正座,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我没看错,你确实没令我失望。尽管两年前你制定的断水计划,令营川银炉业大崩溃,一举被政府取缔,为帝国立下了不朽的功勋。可是,我还是觉得其中侥幸成分居多,这么重要位置由你担任之前,我还心怀疑虑。不过,短短不到半个月时间,营川商会电台顺利上缴,营川警署王雨亭有被控制,你的才华展现的淋漓尽致,樱子,你不愧为帝国的谍报之花,中村家族的荣耀。”
中村浩介的一番话,令中村樱子心里稍稍有些波动。来营川城快六年了,少女时便被卫城侮辱,长大后才知道自己有中村浩介这样大佐的父亲。虽然之前一直未与父亲相认,可有父亲的庇护,自己天生谍报的天赋才得到了充分展现。两年前,自己精心制定的“断水计划”,令盛行营川半个世纪的银炉业,彻底崩盘,“谍报之花”的美名传遍整个满洲。今天,坐到情报处课长的中村樱子,又将营川商会赖以依靠的电台通讯收为己有,经历太多不堪回首的过往,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父亲,樱子今日功绩,全凭父亲赐予。没有父亲做后盾,樱子将一事无成。”中村樱子说道。
“不要这么说,不是每个人给了机会都能成事的。就拿那个卫城来讲,十年前就潜伏在营川城,帝国给了他无数资源。可现在怎样还不是一事无成。不过,樱子,有一件事昨天我在电话里跟你讲过,你和营川一个中国人的绯闻传的沸沸扬扬,这简直是有辱我们中村家族的荣耀。这件事,你是不是要跟我解释一下”中村浩介脸色一寒说道。
中村樱子心里清楚,较真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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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巧言善辩
平复了一下心绪,说道“父亲,樱子当然清楚,我们中村家族的女子怎么能与一个中国人为伍不过这个中国人不是普通的中国人,樱子觉得,把这样的中国人拉拢到帝国这边,作用不亚于两年前的断水计划。”
“樱子,你是不是鬼迷心窍了两年前的断水计划,彻底摧毁了营川的金融体系,意义之大即便到现在还被津津乐道。这个耿直仅仅是小小宝和堂的少东家,如何能与当年的断水计划相比”中村浩介不屑地说道。
“父亲你有所不知,两年前的断水计划虽然摧毁了营川城的银炉体系,不过营川商人的凝聚力犹在,营川商会并没有因银炉体系的崩塌而一蹶不振。相反,正是由于银炉体系的崩塌,令营川商户感到唇亡齿寒,变得更加团结。”中村樱子说道。
“这个倒是实情,虽然我们大日本帝国兴亚银行等不少银行入驻营川,可远未达到预想。”中村浩介点头说道。
“想真正控制住营川经济,必须摧毁半个世纪以来一直遵守的营川商会体系。要颠覆营川商会体系,就必须打破李家、宁家、徐家、耿家在四大商行的紧密协作。现今的营川商会风雨飘摇,不过几十年的沉淀却不能小视,特别是耿直、徐晓蕾更是营川商会新一代的代表。如果耿家和徐家联姻,那么营川商会将会联系的更加紧密,这是万万不可的。”中村樱子慢条斯理地说道。
“话虽如此,可也没必要把自己给搭进去。一个大日本帝国的谍报之花,去下嫁一个中国人,成何体统”中村浩介沉声说道。
“父亲,我六岁之后就辗转飘零,十四岁来到营川城。没到半年,瑞昌成客栈大岛浩夫便将我强行占有。若不是这两年您来认我这个女儿,什么谍报之花,充其量是大岛浩夫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姘头罢了。樱子深知,为了大日本帝国的利益,一切都可奉献,包括自己的身体。可大岛浩夫一个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却以职务之便强占了我,樱子觉得这是一辈子的羞辱。这也是当年父亲要认女儿,樱子迟迟不想相认的原因,就是怕由此辱没了中村家族的荣耀。”说着说着,樱子痛哭起来。
“八嘎,大岛这个畜生,竟然强占了我的女儿,我要不将他碎尸万段,誓不为人”中村浩介用力拍了拍桌子,说道。
中村樱子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接着说道“大岛浩夫给樱子留下的阴影,这么多年令樱子犹如生活在噩梦之中,始终无法释怀。直到接触到了耿直,女儿的心头萦绕的噩梦才慢慢消散,才有勇气与父亲你相认。耿直不是普通的中国人,营川北岸如不是他在蛇口相救,女儿早已命归黄泉。昨天,要不是他医术高明,救活了王雨亭,那樱子之前的努力也将前功尽弃。这个不仅能力超群,在营川城也是有口皆碑,若他能为我大日本帝国所用,定会收到事倍功半的效果。樱子和耿直在一起,不是把自己搭进去,而是把自己拉出来,从当年的噩梦中拉出来。摆脱了当年的噩梦,樱子才会会有信心完成大日本海军在营川的使命。”
听了中村樱子一席话,中村浩介叹了口气,想了想低声说道“樱子,这些年父亲不在你身边,让你受委屈了。既然你已决定要和那个中国人在一起,父亲不便多加阻拦。只是,他毕竟是中国人,你要考虑清楚了。”
“父亲,樱子考虑清楚了。樱子已经将他拉拢到新建的通讯公司做总经理,准备在明年营川商会会长换届时,取代李成玉,成为新一届营川商会会长。营川商会会长与日本谍报之花的联姻,必定成为一段佳话,对满洲国的稳定意义深远。”中村樱子说道。
“真要是这样,倒也是好事。不过,这个耿直的底细,你一定要查清楚了,千万别被他利用了。”中村浩介说道。
“这个请父亲放心,樱子绝不会因为感情而忘记身上的使命的。”中村樱子郑重其事地说道。
“好了,这件事父亲暂时就由着你。现在,有几件工作需要你的情报处来执行。”中村浩介说道。
“什么工作,父亲”中村樱子问道。
“之前我跟你提及过,让你找机会接触赵博渊教授,设法令他留在营川。不过我一直没有向你透露留下赵教授的原因,这是内阁高层的绝密,你一定不能透露给其他人。”
“樱子明白。”
“我们大日本帝国本土四面临海,资源有限,故而只能通过对外资源的掠夺,来增强国力。满洲国两年前成立,就是对外扩张的第一步。未来我们大日本帝国不仅要占领整个中国,并且要将东南亚诸多国家并入版图,实现共同繁荣。今天的战争,不仅仅要靠士兵的勇敢,指挥官的果断,更重要的是要有强大的补给做后盾,特别是石油储备是重中之重。二十年前,外务省便派大批科考人员,在中国境内勘探石油,不过收效甚微。直到东京大学的木户中太郎根据海相生油理论,在营川城辽河北岸三四十里的地方勘探到了石油,并且绘制了详尽的油脉分布图,总算有了突破。可天不遂人愿,在回国途中,客船遇难,木户及他的团队二十余人全部遇难。满洲国成立后,外务省派了多批专家到营川北岸勘探,只是石油勘探技术性很强,耗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也都无功而返。”
中村浩介顿了顿,接着说道“去年,通过木户当年京东大学的同学得知,在北平任教的赵博渊教授,当年也参与过石油勘探。这个消息,外务省十分重视,责令军方想尽办法,也要将赵教授请到营川。可赵博渊教授毕竟是美籍科学家,北平也不在我们的势力范围之内,更重要的是,外务省不想将营川北岸勘探到石油的事公布于众,请赵教授这件事就一直搁置着。没想到,两个月前营川坠龙,给了一个请赵教授来营川的很好理由。不仅请到了赵教授,而且签订了一年工作约定。短时间内,赵教授无法离开营川城了。不过软禁赵教授不是目的,更重要的是,让他心甘情愿地为我们勘探石油。”
“心甘情愿,倒是不容易。就算对他威逼利诱,他假意与我们合作,出工不出力,我们也拿他没办法。何况赵博渊教授是世界知名科学家,也不适宜用强。诱之以利不一定好用,不过挟之以灾可能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中村樱子咬了咬嘴唇说道。
“看来,樱子是成竹在胸了。这项工作十分重要,不得有半点闪失。”
“樱子明白,定不辱使命”
“还有,龙骨的事一时半时也得不出结论,就交给小野他们去做吧。关东军那边对龙骨也是志在必得,由小野他们军方出面更为合适。”中村浩介道。
“父亲,现在国共两党对龙骨也很在意,这个诱饵摆着,早晚会有大鱼上钩。我倒是觉得,龙骨疑云,悬而不决更好。”
“不愧是中村家族的女儿,的确,这么好的诱饵,不好好利用确实暴敛天物。虽然龙骨保卫工作交给了小野,不过你也要时刻留意龙骨周边的一举一动,地下党,复兴社早晚会上钩的。好了,我要去小野少佐那边安排下工作,就不在你在多留了。在营川,有什么困难,就去找小野少佐,我会向他交代的。”中村浩介说道。
“多谢,父亲。”中村樱子向中村浩介深深施了一礼,送父亲离开了海军情报处。
见父亲离开,中村樱子松了一口气,父亲这一关,暂时算是过了。中村樱子清楚,是自己的卖惨,令父亲生了愧疚之心,才答应自己与耿直相处的。不过哪一天再卦了,不再让自己与耿直交往也是分分钟的事,现在必须尽快将耿直拿下,心甘情愿地与自己在一起。
至于赵教授,中村樱子倒不担心,只要赵玫在营川一天,赵教授早晚会为她所用。不过,现在赵玫住在了兴茂福,想控制她有些困难,这令中村樱子有些烦恼。怎么才能让赵玫办到警署招待所呢突然她想起了一个人,三菱公司的中山正人对赵玫十分爱慕,这个人做事鲁莽,没什么脑子,找机会让他去兴茂福骚扰赵玫倒是不错的主意。
不过上一次,不留余地地回绝了中山正人管理电台的要求,现在立刻找他不是好时机。明天通讯公司成立,中山正人一定会到,不出意外的话耿直、徐晓蕾、赵玫都会出席,到时候,这个中山正人就能派上用场了。想到这里,中村樱子心中一喜,拿出锉刀,慢慢修起了指甲。
离开海军情报处,耿直跟着徐晓蕾回到了兴茂福商行。有了小翠这个眼线,徐晓蕾做事愈发谨慎起来,谁也不清楚,在商行里面,除了小翠外,还有没有其他日本人的眼线了。
账房是兴茂福最为安全的房间,坚实的防护门,即便贴着门偷听也很难听到什么动静。账房举架很高,透气窗都开在接近屋顶地方,并且紧邻内院,有人偷听的话立刻就会被发现。即便如此,耿直也在屋内上上下下搜了几遍,没发现监听器材后,才放心说话。
“晓蕾,现在中村樱子让我去做通讯公司襄理,你说会不会有其他什么阴谋”耿直向徐晓蕾问道。
“能有什么阴谋看上你了呗。”徐晓蕾没好气地说道。
“晓蕾,你又这样了。我想说,中村樱子她会不会对我的身份有所察觉”
“放心吧,至少目前她并没有发现你的身份。别看中村樱子现在把你当成情郎。不过,能看出来,她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如果她察觉你是地下党,会把审讯室里的刑具一样一样用在你身上的。”徐晓蕾睨了耿直一眼说道。
“晓蕾,我真不是跟你说笑。中村樱子这个女子阴晴不定,我担心察觉出什么来。”
“好了,不和你闹了。虽然我们接受过地下工作的特训,不过我和中村樱子都是女人,女人是最懂女人的,她现在对你并没有什么怀疑。不过,要是时间长了求爱不得,很容易因爱生恨,就算你不是地下党,也会开始找你问题的。我这边兴茂福事务太忙,实在脱不开身,你去做襄理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也是咱们之前商量好的。你不仅要保证营川商会各商行通讯联络顺畅,还有利用通讯公司的电台与上级取得联络,在中村樱子眼皮底下做事,一定要万事小心。”
“你放心吧,我对中村樱子一直不冷不热,她也不会没事总来纠缠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耿直自信地说道。
“这样最好了。不过今天中村樱子谈到让赵玫搬到警署招待所住,看来日本人要对赵教授动手了。咱们一定要设法将赵玫转移出营川,日本人的阴谋才不能得逞。”
“我也留意了中村樱子的话了,要是赵玫搬到警署招待所,中村樱子以赵玫为人质,要挟赵教授,这件事就难办了。不过,赵玫毕竟是美籍华人,日本大使馆还担过保,日本人不会用强的。只要赵玫愿意留在你家住,中村樱子也没有什么办法。”耿直说道。
“但愿如此吧,不过中村樱子手段太过高明,很多时候是防不胜防,还是早些将赵玫送出营川城为好。”赵玫说道。
“是呀,这个日本女人确实不一般。前几天,从瑞昌成客栈里传出来的消息。就在我和中村樱子撞见卫城那天,卫城回去喝了很多的酒。酒后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没想到,两年前令营川银炉业崩溃的断水计划,就是出自中村樱子之手。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子,能制定出那么完整的计划,确实不一般。”耿直看着徐晓蕾说道。
“其实断水计划并不难想,不过是利用营川这些银号的贪念,将银号质押的银元投到俄国大豆期货交易中去。到了交割期前,再用巨轮将美国的大豆源源不断运抵满洲,使得期货价格大跌,这些银号入不敷出,同时出现挤兑,致使营川城运营五十多年的过炉银结算崩盘,最终被满洲政府强行关闭。不过,道理很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甚至是有些运气成分。当时,我爹爹已经发觉情况不对,想找李会长紧急召开理事大会,责令营川商会商行交割俄国大豆期货。无奈,李会长去福建定轮船去了,理事大会没有开成。要是开成了理事大会,营川商会赶在美国大豆到港之前交割期货,到时候,中村樱子哭都来不及了。”徐晓蕾慢条斯理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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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再寻龙骨
“是呀,要不是营川这些商行的贪念,懂得适可而止,就不会一夜之间上百家商行倒闭了。连我家也未能幸免于难,父亲说单单这笔俄国大豆期货,就损失了一万多银元,当时也是元气大伤,两年过去了,才算缓过劲来。”耿直叹了口气说道。
“所以说,你在中村樱子身边,要加一万个小心,这个女人太不简单了。耿直哥,还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徐晓蕾似乎想起了什么事,说道。
“什么事晓蕾。”耿直问道。
“耿直哥,现在联络孙掌柜,死信箱是唯一的渠道。可有个问题,现在小地主盯我盯得太紧,以前我很少上香,如果近期上香突然开始频繁了,小地主觉得异常,禀报给中村樱子的话,一定会引起中村樱子的怀疑。这样的话,很容易暴露身份。我建议,再增加一个联络方式,以便于和孙掌柜联系。”徐晓蕾看着耿直说道。
“晓蕾,咱们想到一块去了。死信箱联络,不仅易于暴露,更致命的是,信息反馈太慢。就像王雨亭的身份确认,到现在孙掌柜也没有回复,致使下一步工作很难开展。”耿直说道。
“我倒是有个主意。之前我和孙掌柜接触时他说过,以前他做过剃头匠,手艺还很好。我家东边的双兴福渔具店现在外兑,那个店铺不大,很适合做理发店。并且上下两层,更方便联络。要是孙掌柜在那开个理发店,我们借着理发之机与孙掌柜联系,会方便很多。”徐晓蕾说道。
“这个主意很好,要是孙掌柜与你取得联系,你就把这件事跟他说了,我想,他不会不同意的。”耿直点头说道。
“好的,耿直哥,我见到孙掌柜跟他说一声。咱们出去吧,在这时间呆的太长,容易被家里的眼线怀疑的。”徐晓蕾对耿直说道。
“好的,晓蕾,听你的。”说着,耿直跟着徐晓蕾离开了兴茂福账房。
回到后院,赵玫正在院中浇花,见耿直和徐晓蕾回来,忙说道“耿直、晓蕾,怎么样那个中村樱子没难为你们吧”
“她倒是没为难我们,还任命耿直做新成立的营川通讯公司总经理。”徐晓蕾似笑非笑地说道。
“看来,这个中村樱子是要把我们的耿大少爷吃定了呀。”赵玫调侃地说道。
“谁说不是,现在我们的耿大少爷有营川商会和海军情报处双重支持,在营川城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徐晓蕾耿直附和着。
耿直见徐晓蕾和赵玫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他也不好应对。忙打岔道“赵玫,你这成天在屋里待着也不是事,明天通讯商行成立,你也跟晓蕾一起过来看看吧。”
“我过去干什么那个中村樱子看着就讨厌,我不去。”赵玫放下水壶说道。
“也不是让你自己去,你和晓蕾一起过去,也做个伴。我在多派几个伙计,保护你的安全。”耿直希望赵玫陪着徐晓蕾是有他的想法。能感觉到,中村樱子对徐晓蕾的敌意是越来越深了,毕竟中村樱子是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女人,耿直也担心她对徐晓蕾真的动手。有了赵玫在一起,就大不同,毕竟他和徐晓蕾不再是独处,中村樱子妒意会少很多,对徐晓蕾也是一种保护。
“这倒也是,晓蕾妹子一个人,我都跟着担心,那个中村樱子真要起了歹意,想想就害怕。好了,耿直,明天我跟晓蕾妹子一起过去。”赵玫说道。
“听你这么一说,像是我挺怕那个中村樱子似的。”徐晓蕾在一旁说道。
“那个日本女子妖妖娆娆的,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她手里有枪,背后有军队,该小心还是要小心的。晓蕾妹子,刚才你不在,那个绸缎庄少东家邢程远可又来送礼物了。这个邢少爷倒是聪明,知道你不会收他的东西,这回是送给崔姨两匹锦缎,出手大方着呢。”赵玫有意无意看着耿直说道。
“这个邢程远,小时候没少让我揍,这么多年了还没记性,竟然敢来骚扰晓蕾。”耿直心里有些不痛快,自言自语道。
“耿直,原来你也能吃醋呀晓蕾妹子,看来这个邢程远让你的耿直哥心里不痛快了。”赵玫笑着说道。
“他就那个样子,牛劲上来,脾气坏的很。小时候因为打架,没少挨耿老太爷罚。我那时候小,跟着他后面,觉得不会受欺负。现在看来,那时候还是小呀,怎么会看上他。”徐晓蕾附和着说道。
“嗯,我觉得那个邢程远不错,文质彬彬的,还留过洋,一看就是个过日子的人,将来肯定不会发愁。要不,你再多考虑考虑。”赵玫娇笑道。
“赵玫,你再说,我可真生气了。”耿直的脸憋得通红,气哼哼地说道。
“我就说了,你能把我怎么样莫不成你也对我动手不成就行你和那个中村樱子勾勾搭搭的,就不兴有几个追求晓蕾妹子的”赵玫故意气着耿直说道。
“你,你”耿直见着眼前笑语盈盈的赵玫,不知说什么是好。
“好了,小玫姐,你别在再气他了。他若是真的去找邢程远,把人打了,可不好收场。”说着,徐晓蕾给了耿直一个眼色,耿直用余光向周围扫去,发现小翠正躲在假山后面偷听。忙提高嗓音说道“我找他做什么我娘跟我说了,后天就过来提亲,让那个邢程远早点断了念想。”
“你提你的亲,我答不答应还两说呢。好了,一上午快过去了,我还有不少的事要忙,没什么事你也回宝和堂吧。”徐晓蕾接话道。
“也好,明天还要去通讯公司上班,我就不多留了。”说着,耿直向徐晓蕾施了施眼色,转身离开了。
小翠在假山后听了半天,除了几个人打情骂俏外,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令她有些失望。可转念一想,中村樱子对耿直念念不忘,而耿直却对徐晓蕾情有独钟。现在莫名多出来个邢程远,加上之前到过徐府的孙天齐,还有这些年一直死皮赖脸的小地主,追求徐晓蕾的男子也是不少。如果挑拨一下徐晓蕾和耿直之间的关系,让中村樱子如愿,也是大功一件。现在大岛浩夫是指望不上了,能傍上中村樱子这颗大树也是不错。想到这里,小翠心情舒坦了不少。
天光医院,中村樱子脸色铁青地站在急诊室里,两个盛京过来的医生正在研究如何唤醒王雨亭。可半天过去了,却丝毫没有进展,令中村樱子有些气恼。
昨晚手术后,中村樱子便吩咐平川中尉电告盛京情报处,让情报处派盛京医院最好的大夫到营川,想法唤醒昏睡中的王雨亭。情报处办事倒是雷厉风行,没到中午,盛京来的两个大夫便被军车接到天光医院,却未想到,二人忙乎了大半天,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如果强行用药剂唤醒,王雨亭会有生命危险。
对于中村樱子来说,王雨亭的口供确是非常非常重要。如果王雨亭是地下党,即便他的上线下线得知王雨亭被捕的消息,而离开营川城,也不会一无所获。她已经派小地主在王雨亭常接触嫌疑人身边安插好了眼线,近期哪个要是无故离开营川,就马上逮捕。还有一件事,如果王雨亭真的是地下党,李家是无论如何都撇不清关联的。李家一直垄断营川码头的航运业,进出营川大大小小码头的船只,大多数都是李家的产业。可以说,李家一倒,营川的航运业将会重新洗牌,到时候扶植谁可是自己说的算了。
不过现在没有王雨亭的口供,没有真凭实据,王雨亭是否是地下党,仅仅就是猜测。想把李家拖下水,这些是演员不够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王雨亭能否被唤醒,看来还得靠耿直了,中村樱子心里默默念叨着。
小翠下午给她传过来消息,绸缎庄的少东家邢程远开始追求徐晓蕾了,令中村樱子心情大好。邢程远、孙天齐还有小地主,徐晓蕾这么多的追求者,耿直嘴上不说,时间长了,心里定是不舒服。就算耿直和徐晓蕾定了亲,徐晓蕾与自己的约定,一年之内也不能和耿直正式成亲,有了一年的时间,不信自己扳不回来。尽管现在耿直和徐晓蕾是情意绵绵,可中村樱子坚信,最终耿直终究会选择自己。
“中村长官,海军小野少佐请您去西海关一叙。”这时,平川中尉走到中村樱子前,说道。
“小野少佐要见我”中村樱子问道。
“是呀,刚刚小野少佐的副官到情报处找你,说是小野少佐请你到西海关一叙。”
“无事不登三宝殿,估计是有事所求与我。平川中尉,你让司机把车开过来,你跟我一起去趟西海关。”中村樱子说道。
不多时,海军情报处的吉普车停到了西海关门口。西海关守卫见是情报处的车辆,连忙向里禀报。
中村樱子推开车门,刚下汽车,便见小野少佐一身军装,风风火火地从西海关走了出来。
中村樱子迎上前去,致上军礼,说道“小野少佐,日本海军驻营川情报处中村樱子上尉向你报道。”
中村樱子自从赵教授欢迎宴起,见过小野几回。不过以营川海军情报处课长的身份见小野,这还是第一次。中午前,父亲中村浩介说是要到西海关来见小野。现在已近傍晚,估计父亲已经回旅顺了。小野这个时候找自己过来,估计是和父亲有关。
“唉,樱子小姐,你是帝国的谍报之花,还是中村大佐的千金,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骄傲,本应我去情报处拜访的。”小野一脸堆笑地说道。
“小野少佐,樱子一女流之辈,无足挂齿,你才是大日本海军的股肱之臣呢。不知小野少佐让樱子前来,所为何事”中村樱子问道。
“确实有事要与你商量,外面人多,咱们会议室再谈。”说着,小野少佐右手一摆,请中村樱子进西海关。
中村樱子随着小野的手势进了西海关会议室,她让平川中尉在西海关会议室门外候着,自己跟着小野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内,西海关小泉关长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中村樱子到来,连忙起身,施礼道“中村上尉,西海关小泉关长有礼了。”
按日本海军官衔,小泉关长与中村樱子是平级,同属上尉。不同的是,小泉关长是一步一个脚印升上来了,而中村樱子则充满传奇色彩。本来中村樱子隶属远东特高课情报处,是一个普通的谍报人员。两年前的“断水计划”,中村樱子被授予本土外务省的最高嘉奖,加之其父中村浩介的斡旋,从特高课调到了海军情报处,官衔一步到位,升到了上尉。
包括卫城,甚至眼前的小野和小泉在内,很多人嫉妒中村樱子的背景和运气,有一个好爸爸,却未见到她背后付出的心血。
“小泉关长,你我都效忠于大日本海军,如此客气,令樱子愧不敢当了。”中村樱子估摸着小野和小泉一定是有什么是求助与她,否则不至于如此正式。
“中村上尉,请坐,刚才在门外,你问过,找你何事。这里没有外人,我和小泉关长确实有事向您请教。”小野少佐说道。
“哦什么事”中村樱子问道。
“中午的时候,中村大佐来到西海关,询问了一下近期工作。对我们勘验龙骨迟迟未有进展十分不满,责令我们尽快找到丢失的龙骨,以便赵博渊教授勘验。”小野少佐说道。
“父亲为何这么着急”中村樱子问道。
“中村大佐说,赵博渊教授已经电告美国大使馆与日本大使馆斡旋,以龙骨丢失,无法勘验为由,要尽快离开营川。为了留住赵教授,中村大佐命令尽快找到遗失的龙骨,让赵教授继续勘验。”小野少佐答道。
“哦,这就难怪了。不过,据我所知,龙骨运到了南岸,只有展示的那些龙骨,丢失的部分很有可能被营川百姓窃走。没有了鳞片、龙爪和下颚骨,怎么来勘验呀”
“中村上尉,这么长时间了,营川城差不多翻了个底朝天,已经没找到其他龙骨的下落。这次请你过来,就是想请中村上尉帮着分析分析,丢失龙骨究竟会藏到何处”小泉关长说道。
“我和赵教授一起到过北岸,北岸没有道路,四周全是苇塘,很难藏匿龙骨。不出意外的话,丢失的龙骨应该还是营川城。”中村樱子想了想说道。
“我和小泉关长也是这么想。可营川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几箱龙骨藏匿起来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总得有个方向,便于我们寻找啊。”小野少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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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与虎谋皮
“说句不该说的话,要是估计没错的话,丢失的部分龙骨,应该还在关东军手中,只是你们没有发现罢了。”中村樱子自信地说道。
“话虽如此,可是,藤野小队住的源兴成客栈,我们以防疫为名,对源兴成仔细查找过,并没有发现龙骨的踪迹。没有真凭实据,也不好妄下结论啊。”小野少佐说道。
“营川城现在的守备情况,海军和水警已经将辽河沿岸的大大小小的水上通道全部控制,而陆上营川城对外的九门则由是关东军和营川警署严加盘查,想把龙骨运出营川城绝无可能。至今未见龙骨踪迹,说明龙骨一定还在营川城中,只不过,是放在了一个我们都想不到的地方罢了。”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相关可否给我们指点迷津,让我们有迹可循。”小泉关长问道。
“关东军藤野小队驻军营川之前,甚至在水警部队离开北岸前,龙骨都是完整的,等到他们将龙骨运到南岸,部分龙骨就丢失了。而整个过程中除了关东军没有其他人接触过龙骨,这就不言而喻了。小野少佐,关东军藤野小队已经在营川城有些时日了,怎么还迟迟未走占领营川城后,有远东司令部的官文,官文中命令,只有日本海军允许驻军营川,其他部队不准在营川常驻。已经有了隶属于关东军的营川警署负责地方治安,关东军怎么还派军队在营川城驻军关东军现在连远东司令部的官文都不置之不理了吗”中村樱子道。
“藤野说了,他们有一批重要的军需品近期要到营川码头,除了保护龙骨,他们来营川城另一个任务就是保护这批军需品顺利运抵长春。故而,他的部队暂留营川。我向关东军总部电函过,确有此事。”小野少佐说道。
“那就去查查这批给养什么时候到营川码头,估计到那个时候,丢失的龙骨就会浮出水面了。”中村樱子想了想说道。
“中村上尉,你的意思是关东军会借着接收给养的机会,将丢失的龙骨转移走”小野少佐说道。
“也许到时候,关东军的胃口可能会大得多,要带走的可能会是包括展示区的全部龙骨。”中村樱子说道。
“难道,都是效忠天皇的部队,关东军还会真的动手,抢走展示区的龙骨不成”小泉关长问道。
“如此重要的给养,关东军至少会派一个中队的兵力来营川,到那时候,在营川关东军的兵力强于我们海军,关东军做事您清楚,通常是只要结果,不问后果,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当务之急,就是派人盯死驻扎在源兴成客栈的藤野小队,他们的一举一动要盯得死死的,早晚会露出破绽。”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上尉不愧为大日本帝国的谍报之花,果然见识独到,小野这里多谢了。”小野少佐心悦诚服的说道。
“谍报之花仅仅虚名而已,何足挂齿中国太大,中国人也太多,想真正征服中国,让中国人死心塌地地听我们的话,还需要太多的事要做。时间不早了,海军情报处还有不少的事要我去处理。樱子这里告别了”说着,中村樱子起身向小野少佐和小泉关长告辞。
出了西海关大门,中村樱子有意无意地向西望去,“兴茂福码头”几个大字高高悬挂在码头大门上方,十分醒目。
中村樱子对站在身旁的平川中尉问道:“你派人去查一查兴茂福码头,这些年有没有什么异常船只进出。”
“中村上尉,兴茂福码头是营川城最大的码头,每日进出船只很多。这两年,水警部队和西海关对兴茂福码头进出船只都有登记,至少现在看来,没看出什么问题来。”平川中尉说道。
“水警部队和西海关大多都是中国人,谁知道会不会有所隐瞒。总之,凭我直觉,兴茂福码头一定有问题,你去查便是。”中村樱子有些不高兴,冷冷说道。
“属下明白,马上去查。”平川中尉连忙应声道。
“徐晓蕾呀,徐晓蕾,中国人不是讲究门当户对吗等我查出些猫腻来,把你徐家扳倒了,我看你还拿什么跟我争男人”中村樱子心中暗道。
中村樱子想什么,平川一个武夫怎么能想得出呢,到现在他也搞不清楚,中村樱子,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徐晓蕾在兴茂福商行里忙了一下午,自从日本人强征了兴茂福部分码头泊位,码头的生意也比以往清淡了不少。也难怪,有日本人在码头占着,一般船只哪里敢来靠泊。幸亏徐晓蕾这半年来精打细算,二哥在盛京那边又做了些南洋生意,兴茂福商行尚可维系着。
时近傍晚,一个身着马褂,头戴毡帽,看起来有些眼熟的中年男子走进兴茂福,引起了正在大堂账房对账的徐晓蕾注意。
晓蕾命前厅伙计上前问话,来人是谁,到兴茂福为何而来。
中年男子打听兴茂福是否有南洋的橡胶出售,听语气,透出要货很急的样子。南洋的橡胶是兴茂福这几年除了码头外的主营业务,二哥去盛京开分店,主要也是为了经营南洋橡胶。
徐晓蕾似乎想起来这个是谁,便让伙计将中年男子带进了会客室,她要亲自来谈。
自从发现了小翠是日本奸细,徐晓蕾愈发谨慎起来。小翠在徐家五六年了,难免有她发展的同党也潜伏在徐家。账房内堂倒是安全,外人很那接近。不过把陌生人带进账房,欲盖弥彰,更会让人生疑。莫不如大大方方的以谈生意为名,带到进会客厅,反而显得坦坦荡荡了。
徐晓蕾进了会客厅,见中年男子端坐八仙桌旁,施了下眼色,有意提高了声音说道:“这位先生,是从哪里而来听伙计说了,你要大批量南洋橡胶。来兴茂福,在营川城你算是找对地方了。我是兴茂福徐晓蕾,这里有礼了。”
“徐小姐芳名,在下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大家闺秀,谈吐不凡。我是吉林四平商人蔡成光,以前在盛京兴茂福分店买过南洋橡胶,这次正巧路过营川城,便过来看看行情,打扰了。”中年男子起身说道。
“哦,蔡老板,那是老客户了,自当好生照应。伙计,沏上两杯好茶,我要和蔡老板慢慢聊。”徐晓蕾吩咐下人倒好茶,便让下人离开,关上会客室的门。
在门口仔细听上一听,确定无人后,走到中年男子跟前,说道:“孙掌柜,你这一乔装,我差点没人来你。”
来的人正是孙朝琨,两天前他便收到了徐晓蕾通过死信箱发来的消息。不过中村樱子将电讯车开进了营川大街小巷,为了安全起见,孙朝琨独自离开营川城,到了离营川城几十里外的辰州备用联络点,与上级联系。没到一天时间,上级组织的回复便收到了。
收到上级回复后,孙朝琨连夜兼程赶回了营川,他想尽快将上级的指示传递给耿直和徐晓蕾,以便他们下一步工作安排。不过,多年地下工作的经验,孙朝琨能够明显感觉到,无论是宝和堂还是兴茂福,门外都是眼线遍布。之前,他以孙朝琨的身份在兴茂福出现过,如果这么短时间又出现在兴茂福商行,定会被人怀疑。冥思苦想,想到了改变身份来见徐晓蕾。于是,孙朝琨简单易了一下容,换了一套衣服,照镜子仔细看了又看,觉得没有太大问题了,才到兴茂福登门拜访。
孙朝琨对徐晓蕾说道:“现在兴茂福和宝和堂周围,有不少暗探盯梢,我若再以之前身份见你,难免被人怀疑。这个蔡成光是我在营川的临时身份,过两天,我还将以孙朝琨的身份与你和耿直见面。”
“孙掌柜,我觉得以贸易商的身份与我们见面,一次两次还行,不过时间久了,很容易被人注意。特别是现在,日本情报处已经在我们徐府内部安插了密探,这样的见面以后要越少越好。我倒是有个主意,您看如何”
“什么主意但讲无妨。”
“兴茂福向东,有个双兴福渔具店现在外兑,上下两层,面积不大。我记得你说过,年轻时候做过理发匠,不行你盘下来,开个理发店。我和耿直去你那理发,就名正言顺了。你那边要是经费有问题,但提无妨,我和耿直来解决。”徐晓蕾说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我理发手艺可是在省城磨炼过的,在营川开店,一定没问题,就这么定了,我马上研究盘店。”孙朝琨说道。
“孙掌柜,还有几件事,我在死信箱已经把消息传给你了,上级有没有回复”徐晓蕾问道。
“我看了你死信箱里的消息,每个信息都十分重要。现在情报处收缴电台,通讯车白天黑夜的巡查,没办法我只好到备用地点发报,上级组织隔了一天回复消息。上级组织电文上说,经过细致核查,王雨亭确实是我党多年前就潜伏在营川警署的同志。据抗联方面反映,这批药品也通过其他渠道,辗转到了抗联手中。上级回复说,王雨亭同志是我党另一条谍报线上的同志,他的任务就是长期潜伏,伺机收集营川码头的情报。就在一年前,抗联急需一批西药,实在找不到渠道,便唤醒了王雨亭。王雨亭接受上级组织命令,在营川收集药材,无奈西药被日本人管控太严,他实在没办法便打起营川警署保险库的主意。恰好这时,他接到了盛京培训的命令,便制定了这个暗度陈仓的计划。没想到,快两年了,竟然被中村樱子旧事重提,把药品被盗的案子又翻出来了。”
“既然王雨亭是我们的同志,我和耿直一定要设法营救。耿直让我告知你,王雨亭是暂时性昏迷,没有生命危险。一旦确认了王雨亭身份,他好制定下一步营救计划。再有,日本人请赵教授来勘探石油的事,上级组织有没有指示”徐晓蕾问道。
“这个消息非常重要,之前就过传出消息,日本军方将在东北地区全境勘探石油,不过两年过去了,始终没有什么进展。没想到这次请赵教授勘验龙骨,背后竟然有这么大的阴谋。上级指示,密切关注此事,不惜一切代价,设法将赵教授转移出营川,绝不能让日本人的阴谋得逞。”孙朝琨说道。
“其实现在首先要做的,是设法将赵玫安全转移出营川城。只要赵玫离开了营川,日本人没有了威胁赵教授的筹码。日本人的阴谋,就很难得逞。”徐晓蕾说道。
“那好,你和耿直拿出营救计划,我让抗联这边全力配合。耿直做通讯公司经理的事,我已经向上级汇报了。上级原则上同意你们的建议,同意耿直担任通讯公司经理,这对我们对外联络、收集情报都十分有利。不过要提醒耿直同志,他身在虎穴,与虎谋皮,不仅要经得起各种诱惑,更要尽可能保证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还有一件事,你和耿直要留意一下。近期,日本本土将有一艘给养船停靠营川码头,要提前掌握船舶停靠信息。得到准确靠泊时间后,要立即通知我,这个信息十分重要。”孙朝琨说道。
“好的,孙掌柜,我会通知耿直的。不出意外的话,像日军给养船这一类远洋船只,十有会停靠在兴茂福码头,耿直已打入了通讯公司,提前得到消息,问题不大。”徐晓蕾说道。
“这样就好,在你这呆着事件不短了,我该走了,免得被人怀疑。下一次见面,就是我盘下来双兴福渔具店的时候了”孙朝琨起身向徐晓蕾道别。
三十年代的营川城,晚上过了八点,很多人家便已入睡了。耿直带着二胖和大壮两个伙计,刚刚从李府出来。昨晚,李成玉到耿府拜访时,耿直与李芝兰约好,今天到他家查看一下王雨亭的物品,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忙碌了一天,时近傍晚耿直才倒出空来,带着大壮、二胖来到李府。
李府坐落在东大街,几十间房子,是营川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除李成玉会长外,还有三个儿子和大女儿李芝兰都住在这里。王雨亭和李芝兰的房间在东北角,三间大瓦房围成独立于李府的院落,显得很清静。
耿直让大壮和二胖留在门外,自己跟着李芝兰进了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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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画里乾坤
三间大瓦房呈“凵”状,中间的正房是王雨亭、李芝兰的卧室、会客室和一间客房,王雨亭家大大小小的事,大多都在这里处置。东厢房是王雨亭和李芝兰三个孩子的住所,西厢房是厨房、杂物间和佣人房。
耿直走进正房,一进正房便是会客室,和大多是营川大户人家不知差不多,一张八仙桌,几把太师椅。耿直在会客室里沿着八仙桌绕了几周,会客室里物品很少,几个古董瓶子小心取了下来,里面也没见有什么异物。
耿直确定,会客厅不会有什么藏匿的东西,便和李芝兰进了东屋。东屋是王雨亭和李芝兰的卧室,卧室里的家具,无论是梳妆台、衣橱还是炕柜都是红木打造,十分名贵。火炕和一般东北民居的火炕差不多,只是房间的烟道通到了室外,佣人们在户外生炉子,屋里干净很多。耿直跟李兰芝一起,把卧室里的每个柜子和抽屉都仔细察看一遍,连炕被都掀了起来,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物件,耿直稍稍有些失望。
李芝兰说道“耿直弟弟,这个屋都让咱们翻个底朝天了,也没什么东西,这么看来,雨亭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了,咱们也别找了。”
“芝兰姐,还有一件客房,再找找。要是没有什么东西,咱们也就心安了。”耿直说道。
“好,老弟,姐姐现在就带你去。”说着,李芝兰带着耿直进了正房的西屋。
西屋倒是布置的很简单,只有一铺炕和一个大衣柜。耿直和李香兰仔细查看一遍,确实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客房墙上挂着的一副富贵牡丹图引起了耿直的注意。在那个年代,营川城的大户人家,特别喜欢在家里挂上一幅富贵牡丹图,王雨亭也不例外。只是刚刚一缕刺眼的夕阳余晖从窗户射入客房,耿直隐隐发现,这幅图画有些被阳光射透。耿直敏感地察觉到,这张牡丹图的背后应该是空的。
想到这里,耿直对李芝兰说道:“芝兰姐,我带了一个放大镜在院子外面大壮那里,你帮我去来可以吗”进院门之前,耿直便想好了只开李芝兰的借口。
“耿直老弟,你用放大镜做什么”李芝兰不解地问道。
“芝兰姐,放大镜能看出近期屋内各处的指纹,这里是客房,仔细看看,也许会有意外地收获。”耿直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耿弟弟。你在这稍等,我这就到院外去取。”说着李芝兰离开了客房。
耿直见李芝兰离开房门,向院外走去,连忙卷起牡丹图,果不出耿直所料,富贵牡丹图的后面有一个竟然有一个隔层,打开隔层,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两寸左右的锦盒。
耿直心头一阵惊喜,这次来王雨亭家果然有收获。突然,院外传来脚步声,透过窗纸,耿直见到李芝兰正向正房走来。耿直连忙将锦盒揣入怀中,小心地把牡丹图挂好。
李芝兰拿着放大镜,走进客房,说道:“耿直老弟,这个大壮,跟我墨迹了半天,才让我拿走放大镜。你家伙计倒是听话,就是脑子不太灵光。”
“伙计毕竟是伙计,可能是怕我回去训他,情有可原。”耿直笑道。
“耿直老弟,你看了有一会儿了,看出些什么了吗”李芝兰将放大镜递给耿直问道。
“里屋我该看都看了,确实没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咱们再到其他屋看看吧。”耿直回答道。
“我觉得日本人就是故意整李家的,雨亭他一个读书人,就是一个在警署负责后勤的,能有什么问题”李芝兰一边陪着耿直到各屋查看,一边说道。
“芝兰姐,这个你不用担心,日本人没有真凭实据,是不会把姐夫如何的。”耿直安慰道。
“话是这么说,可事实摆在眼前,要不是日本人逼得太紧,雨亭怎么会服毒自杀日本人的心思,谁都能猜的出来,就是想让爹爹服软。可爹爹那个人,谁都知道,就算日本人拿枪顶在他头上,他都不会皱一下眉毛的。”李芝兰叹了口气说道。
“芝兰姐,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一定会有转机的。”耿直说道。
“但愿如此吧。耿直老弟,你也清楚,我爹是不会去向日本人求情的,现在姐姐只能靠你了。全营川人都知道,那个中村樱子她喜欢你,你去求情,比谁去求情都好用。姐姐从小就好日子过惯了,脸皮薄,从未求过人。这次姐姐就舍一回脸,求求你救救雨亭吧。”说着,李芝兰双膝跪了下来。
耿直见状,连忙双手将她扶起,说道:“芝兰姐,救姐夫是耿直分内的事,何须施此大礼”
“你要是不答应,姐姐我就不起来了。”李芝兰挣开耿直的双手,哭着说道。
耿直见状,也没了办法,只好说道:“芝兰姐,你放心,姐夫的事,只要有一线生机,耿直定当全力以赴。”
“有你这句话,姐姐就放心了。哪块需要打点的,您尽管提,姐姐就算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李芝兰缓缓站起身来,擦着眼泪说道。
“芝兰姐,各个房间都看得差不多了,这么看来姐夫确实是个清清白白的人,你就不用担心了。天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你也早些休息吧。”耿直说道。
“也好,我就不多留你了。”说着,李芝兰将耿直送出了院门。
晚上七八点钟的西大街,行人更少。耿直想尽快回到家中,看看藏匿的锦盒中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可冤家路窄,回家路上,小地主带着几个情报处外勤组的便衣沿着西大街由西向东迎面走了过来。
“呦,这不是耿大少爷吗情报处外勤组组长沈勇有礼了。”小地主抱拳说道。
“原来是沈组长,几日不见,果然是非比以往了。耿直这里想问问,最近宝和堂门口多了不少生面孔,这应该也是沈组长的安排的吧。”耿直冷冷说道。
“耿少爷,这你可是错怪我了,人是我安排的没错,可那都是中村长官的意思。她是怕你有危险,特意安排些人保护你的。中村长官特意交代,绝不能影响到宝和堂的生意。你看,中村长官多心疼你。耿少爷,我沈勇这辈子没服过人,现在就服你了。那么一个美得花骨朵般的日本女人,都对你死心塌地的对你,耿少爷,你艳福不浅呀。”沈勇支着牙说道。
“我看中村樱子对你也不错,给了你这么大的官当,你还不满意。”耿直不屑说道。
“这个芝麻大的官,还值得一提你耿大少爷才是真牛,营川通讯公司公司总经理,连三菱公司中山正人一个日本人都没让当,交给你来干了,要是没有点儿别的事儿怎么可能话说回来了,耿大少爷。你现在已经和中村长官搞到一起了,就别再端着碗里看着锅里了,不行,晓蕾妹子就放放手,也让给我留点念想。”
“混蛋,小地主我告诉你,我和中村樱子是清清白白,没你想的那么龌龊。还有,你少打晓蕾的主意,你要是再像绿豆蝇子似的缠着晓蕾,我要是看到了,不废了你,我就不姓耿。”耿直虎目圆睁说道。
“呦呦,不一样呀不一样,果然仗着中村长官的庇护,说话都这么耀武扬威了。告诉你耿直,在营川城,我沈勇也不是谁都能捏的蚂蚱。中村樱子让我抓地下党,我看你就像。你等着,等我抓到你的尾巴,看谁还能保你。咱们走”说着,小地主带着几个便衣晃晃荡荡地走开了。
小地主的话,在耿直耳边萦绕。
“小地主真的看出了什么了吗”耿直清楚,沈勇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对他十分了解。今天突然说自己像地下党,应该不是顺口胡说,一定是察觉出了什么。看来,今后的行动要更加谨慎小心,不能留下一点破绽。
见小地主离开,大壮上前两步,说道:“少爷,这个小地主太放肆了,可不能真的便宜他了,还以为我们宝和堂好欺负呢。”
“是呀,少爷。自从小地主当上了这个外勤组组长,也不知道是多大的官,到处勒拿卡要,哪家商行要是说了不是,就说谁是地下党,太嚣张了。”二胖接着说道。
“我不在的时候,他到宝和堂也是这样吗”耿直问道。
“那倒没有,他也清楚你和情报处中村长官的关系,量他胆子再大,也不敢打宝和堂的秋风。”大壮说道。
“大壮、二胖,你两从小就在宝和堂长大,我一直把你们当成兄弟。可不要和外面的人一样,人云亦云的。”耿直不悦地说道。
“少爷,现在营川城的大报小报,家家都在报你的事,还有几家都出连载了。要我说,既然徐小姐、赵小姐还有那个日本女的都看上少爷了,不如营川一个家,日本一个家,美国一个家,这样多好。”二胖说道。
“二胖,就你废话多。从明天开始,你连续打扫一个月的茅厕,谁也不准帮你。”耿直对二胖冷冷说道。
“少爷,我就开个玩笑,不是有意的,我收回还不行吗”说着,二胖连抽自己的嘴巴。
“别的事,可以说笑,这件事绝对不能你们给我听清楚了,耿家的媳妇,只会是徐晓蕾,不会有别人。”耿直一脸严肃地说道。
“是,是”大胖二壮面面相觑,连声答应。
回到宝和堂,耿直一人回到房间,关上房门,插上门栓。
从怀中掏出在王雨亭房间取出的锦盒,小心打开。
锦盒里面只有一个白皮的笔记本,耿直小心将笔记本从锦盒中取出,一页一页翻了起来。笔记本字体很干净,书写工整。能看出来王雨亭很在意这个笔记本,虽然常用,却没有什么折页和折角,纸张十分干净。
笔记本里面的内容就是一本流水账,第一栏记着日期,第二栏记着营川警署日常采购物品,第三栏记着采购地点,第四栏记着采购金额。连看了十几页,都是这些内容,令耿直感到有些失望。
合上笔记本,耿直静下心来细想,王雨亭如此谨慎的人,把锦盒藏的如此严密,里面内容应该绝非警署流水账那么简单。看看了几十页,都是无关紧要的流水账,这本流水账究竟藏着什么不易察觉的内容呢
耿直忽然想到了徐晓蕾,徐晓蕾负责兴茂福商行的账务,对记账十分熟悉,也许她能看出一二来。不过已近深夜,此时去徐家,定会被人怀疑,反正王雨亭至少得十天之后才能醒来,晚一些去找晓蕾也不迟。
想到这里,耿直小心的把笔记本放回了锦盒。掀开炕被,取下炕梢墙上的墙砖,小心把锦盒放到夹层里。又把墙砖放回原处,仔细看了又看,确定什么痕迹后,耿直铺上了炕被。
营川通讯公司的成立,在营川城是个举世瞩目的大事。九点的开业庆典,没到八点钟就四面八方聚来很多人。
中村樱子身着军装,早早便到了办公室。没用上两年时间,营川商会赖以存在的银炉结算和通讯分享,一个被政府勒令取缔,一个尽在自己掌控之中,中村樱子难免心情大好,化了下淡妆,嘴唇涂了殷红的口红。
今天营川商会成立大会,营川城的军界、政界、商界营川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差不多都通知到了,为了造声势,在西大庙广场还搭起了戏台,引得不少老百姓也来凑热闹。
快到八点半,耿直来到中村樱子的办公室。
中村樱子见是耿直,满眼含笑地说道:“耿大公子,为了你今天能风风光光地走马上任,这几天我可没少忙活,你准备怎么谢我呀”
“我可没有让你搞得这么风光,营川城老百姓不知道怎么在背后戳我脊梁骨、骂我呢。”耿直坐到中村樱子办公桌前说道。
“谁敢骂你,我马上定他通敌,看看还有没有敢说你的了。耿直,你放心,我知道你这个人不会轻易屈服,更不会去做违心的事,如果你不愿意,我更不会让你为难。不过,现在时局你也能看清楚。如果我不强势,关东军、特高课包括黑龙会都会把营川城当成待宰的羔羊。现在只有你我同心,营川城才能不被其他势力所掌控,在这乱世,营川城的商行和老百姓才能求得太平。你懂吗”中村樱子收起笑容,一字一句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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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开张大吉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营川城商行着想,可就这一个通讯公司开业仪式,到场的没家商行最少要随上五百银元份子,现在营川大大小小商行大都入不敷出,五百银元不是要了他们的命一般。”耿直说道。
“告诉你耿直,我可没有摊派,我是让这些商行自愿掏的钱。而且这五百银元可不是白拿,将来是做通讯公司股份,平时可以抵顶通讯费用,到年底还有分红。这么划算的买卖,上哪找去不少商家生怕吃了亏,拿了更多的都有。我看徐晓蕾就比你看的明白,兴茂福商行就掏了一千银元。”中村樱子浅笑道。
“我算是服了你,连搜刮民脂民膏,都让你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最好不要食言,别再哪天再立个名目,让这些营川商行的钱打水漂了。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出去吧。”耿直说道。
“这么久了,你总算是服我了一回,你我是不是该庆祝一下呀。还有个更好消息要告诉你,我父亲中村浩介已经不反对我和你交往了。以后,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了。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呀。”中村樱子看着耿直说道。
“你父亲同意与否,与我何干想让我和你在一起,绝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耿直斩钉截铁地说道。
“人呀,有时候也犯贱。你越是这么顶撞我,我越是喜欢你。你越是这样冲动,说明你越是心虚。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你好好想一想,是不是已经喜欢上我了要不总想往我身边凑。你现在嘴硬,我不在乎。你现在喜欢徐晓蕾,我也不在乎。谁让我喜欢上你了呢早晚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来娶我,不信,咱们走着瞧。”说着中村樱子站起身来,整了整军装,向门外走去。
庆典仪式设在通讯大楼和西大庙之间的一片开阔的空地。中村樱子向平川中尉下了命令,两天之内,一定要布置妥当。平川中尉倒是很有执行力,不到两天功夫,这一片杂草重生的空地,就让他收拾的平平整整的,空地正中央还搭了一个讲台,讲台正中立了麦克风,左右两边树上,各挂着一个大喇叭。
讲台下面,从水产学校搬来了不少桌椅板凳,围着舞台摆成几排。小野少佐、小泉关长、水警部队中古部成队长、营川警署宇田署长日方军政要员悉数到场。驻营川日本各大商行襄礼,营川商会理事大会十二家商行也都陆续到场。
徐晓蕾带着赵玫本想在后面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没想刚进会场,平川中尉便迎了上来,说道:“徐小姐、赵小姐,中村长官特意吩咐,你们是情报处的贵客,前面特意为你们准备了位置,请跟我来。”
徐晓蕾心中暗道“无事献殷勤,不知道中村樱子又要耍什么花样。不过,既然已经来了,只能随遇而安了,我倒是想看看中村樱子能搞出什么伎俩来。”
想到这里,徐晓蕾说道:“那就感谢中村长官的厚爱了,平川长官,您请带路。”
平川中尉饶了半圈,将徐晓蕾和赵玫带到了第一排靠东的位置坐了下来。徐晓蕾见座位视野很开阔,便和赵玫做了下来。
刚坐下来不久,平川中尉又领着中山正人,有说有笑地向她们这边走了过来。平川中尉向徐晓蕾赵玫打了下招呼,便安排中山正人紧挨赵玫坐了下来。
中山正人看着身旁的赵玫和徐晓蕾这样的美女,不由地心花怒放起来。特别是赵玫,阵阵体香从身旁传来,令他不能自己。中山正人侧过身来,一脸堆笑地对赵玫说道:“赵小姐,久违了。虽多日未见,正人却是日日挂念,今日又见芳容,宛若花中仙子,简直令正人不忍罢视。”
赵玫听中山正人一顿滥美之词,心中顿生厌恶,站了起来,冷冷说道:“原来是中山襄理呀,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忘了哪天见过你了。你说营川这个地方,一上秋就刮大风,把头发都吹乱了。平川中尉,给我换个背风的地方,要不我就回去了。”
平川中尉听到赵玫的话,是一脸为难。中村樱子吩咐他,一定让中山正人和赵玫坐到一起,本以为自己安排很妥当,却未料到,赵玫以风大为由,不愿和中山正人坐在一起,一时间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正在他一筹莫展之时,却见中村樱子和耿直从情报处那边,向这里走来。平川中尉连忙迎了上去,用日语对中村樱子说道:“中村长官,赵小姐嫌风大,不愿意坐在现在这个座位。要是不给她换位置,她就要回去,你看这怎么办”
中村樱子听到平川直树诉苦,便知赵玫是不想坐在中山正人身边,在有意找茬。看时间离庆典还有十多分钟,便跟着平川中尉来到徐晓蕾、赵玫跟前。
徐晓蕾见中村樱子走了过来,先开了口:“樱子小姐,营川通讯公司成立,可喜可贺,晓蕾这里先恭喜了。为表心意,这次庆典,兴茂福特备上一千银元做贺礼,请樱子小姐笑纳。”
“晓蕾姐姐果然大手笔,樱子佩服,这里就不多让了。赵姐姐,好长时间未见,您还是这么漂亮。”中村樱子对赵玫说道。
“中村长官,承蒙还记得我,赵玫有些受宠若惊了。今日庆典,赵玫本意不想出席。我也不是营川人,过些时日就要离开这里,通讯公司成立与否,与我何干可晓蕾妹子要带我出来散散心,就过来了。没想到,营川的秋风刮的太厉害,一看,刚盘好的头发都乱了,丢死人。我让平川长官帮我换个背风地方,要是没有,我就回去了。”赵玫说道。
“平川中尉,你是怎么安排座位的这点事都做不好”中村樱子寒着脸,说的平川中尉哑口无言。
“赵姐姐,都怪事出仓促,考虑有些不周,这事责任在我。不过庆典马上开始了,座位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实在无法调换。再有,为了会场安全,庆典结束之前,会场只能进不能出,现在想回去,恐怕是不可能了。赵小姐,你就先忍一忍,反正庆典时间不会太长。”中村樱子早已想出应对之语,说的赵玫也不知道如何辩驳。
“既然如此,小玫姐,你就忍忍算了。不行我坐在你这边,帮你挡挡风。”说着徐晓蕾和赵玫换了座位,坐在了中山正人和赵玫之间。
赵玫也是冰雪聪明之人,当然能猜出中村樱子安排中山正人坐在她身边的用意。见徐晓蕾将她与中山正人隔开,便不再坚持,说道:“中村长官,既然你是您的安排,赵玫也不是嚼牙的人,听您安排便是。”说着,赵玫回到了坐席。
中山正人十分无奈,只好挨着徐晓蕾身边坐了下来。中村樱子见状,对中山正人说道:“中山襄理,徐小姐和赵小姐都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朋友,你作为大日本帝国的商行襄理,可一定要把朋友照顾好了。”
“中村长官,正人明白,正人定会照顾好赵小姐和徐小姐的。”中山正人应声道。
看着中山正人笨头笨脑的样子,中村樱子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决定,这个中山正人就是个莽夫,搞不好会把事搞砸了。
“那就好。耿直,时间快到了,咱们过去吧。”中村樱子对身边的耿直说道。
“走吧。”耿直向徐晓蕾和赵玫点了点头,跟着中村樱子离开了。
看着二人背影,赵玫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徐晓蕾,小声说道:“晓蕾妹子,现在这个中村樱子和耿直是越走越近了,你真的不担心还是假不担心呀”
“真假有何区别就算我担心,又有何用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如果真的走不到一起,也没必要强求。我和耿直认识了二十年,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和中村樱子在一起了,只能说明我们感情还没到,有缘无分罢了。”徐晓蕾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可不那么认为,真要是有那一天,一定是耿直有什么难言之忍,否则,他不会跟别的女孩子好的。我自信,不必中村樱子要差。不过,大学的时候,你不在耿直身边,我那么追求他,他都不为所动。现在你在他身边了,更没理由移情别恋了。”赵玫抿着嘴唇说道。
“什么事,都没有绝对,好了,庆典快开始了,回去再聊吧。”徐晓蕾说道。
上午九时,营川通讯公司成立仪式正式开始。繁文琐节之后,中村樱子满面春风地登台讲话。
“各位来宾,各位亲朋,我是营川情报处课长中村樱子,承蒙大家厚爱,出席本次营川通讯公司成立大会,樱子在这里谢谢了。
营川通讯公司的成立,是营川城商界的一件大事,也是营川城的一件大事。这里需要感谢在座诸位的鼎力相助,才能玉成此事。特别是即将担任通讯公司总经理的耿直先生,从收缴电台开始,耿直先生便全力配合情报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挟之以灾,努力斡旋营川商会各大商行,通讯公司才能如此顺利组建。这里,樱子要单独向耿直先生致谢,感谢耿直先生为大日本帝国所做的贡献。正因耿直先生在成立通讯公司过程中居功至伟,海军情报处决定,正式认命耿直先生为营川通讯公司总经理。
下面,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耿直先生登台讲话。”中村樱子向台下的耿直嫣然一笑,这笑里包含太多不易言传的东西,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耿直万万没想到,中村樱子上台既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这一番话说下来,一顶汉奸的帽子是怎么摘也摘不掉了。最致命的是,这一番话下来,中村樱子将他推到了营川商会其他商行的对立面,除了徐晓蕾清楚其中原由,其他人都会把他当成日本人的内线和奸细,再也不会有人信任他了。失去了营川商会地信任,以后的路将十分难走。
可事到如今,也只能将错就错,依着中村樱子的意思走下去。走的越坚决,越能博得她的信任,对地下工作越有帮助。
想到这里,耿直阔步走到台上,看着似笑非笑的金樱子,把话筒递到嘴边,说道:“大家好,我是营川通讯公司新任总经理耿直,感谢在座诸位参加本次通讯公司成立庆典。在做诸位,很多都是耿直的长辈,都是看着耿直长大的,希望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耿直就是在这辽河边上长大的孩子,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对得起我的良心。多说无益,我耿直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
说完,耿直便欲下台。
“且慢,耿经理,不要着急下台。下面还有揭牌仪式呢。”平川中尉将耿直拦下。
“是呀,耿经理,今天你是这里的主角,怎么这么快就着急走呢”中村樱子看着耿直,柔柔说道。
“那好,就听你的,你可别后悔。”耿直对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要是没有你,我早已死在辽河北岸了。什么事能比命还大还有什么可后悔的我知道你不想做你们中国人口中的汉奸,可现在,想不做,不可能了。”中村樱子仰起头盯着耿直说道。
“你,你”耿直被中村樱子说的一时无语,不知如何应答,只好别过身去,避开中村樱子凌厉的目光。
这时,几个海军情报处行动队的士兵,将一块包着红布的匾额抬到了舞台中央。庆典司仪见状,高声喝道:“吉时已到,请日本海军驻营川情报处中村樱子小姐、营川通讯公司总经理耿直先生来到台中央,共同揭匾。”
中村樱子用手碰了碰身旁的耿直,带着笑意小声说道:“耿直总经理,请吧。”
耿直清楚,中村樱子就是想把事弄得越大越好。把事弄大了,他才没有回头路,才会乖乖听她的话。既然已经如此,那就将计就计,陪着中村樱子把戏演足。
想到这里,耿直应声道:“中村长官,从现在起,我也是您的部下了,你说什么,我做什么便是,您先请。”
“那好,走吧。”中村樱子迈着正步走在前面,耿直昂着头跟在身后,一左一右站定在匾额两侧。
“下面,正式揭匾”司仪大声喝道。
耿直与中村樱子对视一下,一人扯着一端用力一拽,随着红布落下,“营川通讯公司”几个大字的匾额映入众人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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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擂台比武
礼炮声、鞭炮声从会场四周响起,会场内众人也都纷纷起身鼓掌祝贺。中村樱子与耿直并站在匾额前,伏在耿直耳边,小声说道:“耿直,你说,今天要是你我成亲,来这么多人祝贺,该有多好。”
“想都别想,我宁可孤寡一生,也不会娶你的。”耿直冷冷答道。
“你就是嘴硬,别等着哪天求着要娶我,我看不上你了。”
“真要是那样倒是很好,最好现在就看上我了。”
“别把事说的那么绝,不信等着瞧。”中村樱子坚定的说道。
随着司仪一句“本次活动庆典正式结束,感谢诸位光临”,会场内众人纷纷起身,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陆续退场。
突然,耿直望见台下中山正人正与赵玫和徐晓蕾说着什么,看情形,似乎发生了口角。
耿直一肚子气真想找地方撒撒,见徐晓蕾和赵玫被人纠缠,登时火冒三丈,一个飞身跳到台下,直奔徐晓蕾赵玫方向而去。台上的中村樱子不知耿直为何如此匆忙离去,也跟着离开耿直方向奔了过去。
庆典结束,徐晓蕾正准备和赵玫一起离场。坐在她身旁的中山正人终于逮到了机会,横在了徐晓蕾和赵玫身前,用蹩脚的中国话说道:“正人今日有幸与赵小姐相见,赵小姐可否赏个脸,与正人共进午餐”
“免了,大风吹了一上午了,没心思吃午餐了。”赵玫看都没看中山正人一眼,冷冷说道。
“赵小姐,正人一番真心,还请赵小姐赏光。”中山正人继续说道。
“我说不吃就不吃,晓蕾,咱们走。”说着,赵玫拉着徐晓蕾的胳膊,想绕过中山正人离开。
中山正人却不依不饶,横在路中间中间,一把用手拉住了赵玫的胳膊。
“中山襄理,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徐晓蕾见状,一把推开中山正人的手。徐晓蕾带着的兴茂福伙计见状,生怕徐晓蕾吃亏,连忙围了上来。
“怎么回事”耿直赶了过来,推开众人,站在了中山正人和赵玫徐晓蕾中间。
“原来是耿总经理呀,怎么又准备替人出头了。”中山正人一脸不屑的说道。
“中山襄理,赵玫是我的同学,看到被人纠缠,管管有何不可”耿直盯着中山正人说道。
“你这个中国人,现在不过是情报处的一条狗,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是不想活了。”中山正人恶狠狠地说道。
“中山正人这可是你先爆的粗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耿直伸出右拳向中山正人击去。中山正人未料到耿直会真动手,一时躲闪不及,被耿直一拳打了个趔趄。
中山正人哪里吃过这个亏,大骂一声“八嘎”,右手一挥,五六个日本浪人把耿直围了起来。
“都给我住手”中村樱子带着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将二人围了起来。
中山正人见是中村樱子,喝道:“中村长官,在场人都能作证,是耿直先动的手。日本商人在日本的统治区被人先动手,传出去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哦那我可要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了。耿直,是你先动的手吗”中村樱子脸色一寒,冷冷问道。
“是我先动的手又如何刚才中村长官在台上可是说过,我耿直现在可是日本人的朋友。可这个中山正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是情报处的一条狗。我想问问中村长官,在场的人可都听了刚才你在台上的发言,也都听到了中山正人的辱骂,台上台下这会儿功夫就变了言辞,是不是太令让人心寒了”耿直不卑不亢地说道。
“中山襄理,耿直所说是否确有其事”中村樱子盯着中山正人问道。
“中村长官,适才正人所说却有些鲁莽,不过,这个耿直”
“好了”未等中山正人把话说完,中村樱子接着说道:“耿直君,即便中山襄理出言不逊,你也不应该随意动手。好在,没有什么伤害,你现在向中山襄理赔个礼,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他先骂的人,凭什么我向他道歉”耿直气愤地说道。
“中村长官,你这是太偏心了。明明是这个中国人先动手日本商人的,一句道歉就完了吗”中山正人气恼地说道。
“这件事,我说了算。耿直,你立刻向中山襄理道歉;中山襄理,此事到此为止,如果你不服,大可向海军总部投诉。”中村樱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中村长官,日本商人被打,如不严惩,其他人等定会效尤,到时候日本商人的利益如何保证你可不能因私废公呀。”中山正人对中村樱子说道。
“既然大家都觉得自己有理,我要是再坚持己见,确实有所不公。我倒是想听听,你们说,此事如何了结”中村樱子想了想,说道。
“听说中山襄理是日本黑龙会中的高手,不才小时候学了几招拳脚,既然中山襄理想要公平,那好,那咱们就在这台上切磋一二,不知道中山襄理可否赐教啊。”耿直双眼盯着中山正人说道。
“好,既然是你不想好过,我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耿直,我答应你。”中山正人血气上涌,自持自己功夫了得,毫不犹豫回答道。
见中山正人答应,耿直加快几步,跃上讲台,对着还未撤掉的麦克风,向正在退场的众人说道:“诸位,稍等。耿直有话跟大家讲。”
众人听到耿直声音,纷纷回头张望。
耿直接着说道:“适才,耿直与三菱公司襄理中山正人约定,马上在此讲台比武,耿直肯请大家留下,做个见证。不愿做见证的,就当看个热闹也可。”
比武这事,自打日本人占领营川后,营川城就再未有过。耿直突然说要和中山正人比武,激起了众人的兴趣,又纷纷返回坐席。
中村樱子见状也不好阻拦,也上了讲台说道:“诸位,中山襄理和耿经理都是师从武学世家,借此机会,切磋拳脚,谁胜谁负,点到为止,权当为营川通讯公司成立庆典助兴了。”
中村樱子的一番话,让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缓和下来。她清楚耿直突然如此冲动,绝不是仅仅为了赵玫,更多的是一种宣泄。刚才庆典仪式上,自己的一番话已经将耿直逼入了绝境,耿直需要把这口闷气发泄出来。可她更不想把耿直推到日本商行的对立面去,毕竟日本商行在营川城的利益,等同于满洲国政府、大日本帝国的利益,她还没到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自己的国家的地步。如果耿直做的太过,自己也保不了他。好在,这是双方自愿比武。日本人有尚武精神,对武士有着无以伦比的崇拜,即便耿直取胜也不会把他当成公敌,反之,会更易于树立耿直在日本人心目中的形象。
中山正人脱掉西服外衣,登上讲台,对耿直说道:“你,准备怎么比”
耿直看了中山正人一眼,说道:“在营川城,我是主,你是客,营川人一向以客为先,如何比试,悉听尊便。”
“那我就不客气了,听闻中华剑术源远流长,我们日本剑术更是博大精深,既然比武,那就比试剑术好了。”中山正人说道。
“好,那就比剑术”耿直道。
“拿剑来。”中山正人话音刚落,情报处士兵递了两柄木剑,送到二人手中。
耿直掂量一下手中的木剑,说道:“做工很好,就是重量偏轻,不过勉强可用。”
“既然耿直君觉得木剑太轻,换成真兵器如何”中山正人傲然道。
“好呀,我也正有此意。”耿直附声道。
“都是效忠于大日本帝国的子民,这次比武,就是助兴,点到即止,拿木剑比即可,无需再争辩了。”中村樱子厉声说道。
“那就依中村长官的意思办,就用木剑比。”中山正人冷冷说道。
“既然中山襄理同意,我也没意见。樱子小姐,拳脚无眼,请移步台下,免得伤了你。”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那好,我就台下观看。记住,都是效忠于大日本天皇的子民,比武要点到为止,切不可伤及性命。”说完,中村樱子移步台下,和徐晓蕾赵玫坐到了一起。
中山正人双脚分开,双手紧握剑柄,将木剑立放胸前。耿直前后脚站立,右手持剑,亮出“仙人指路”招式。
中山正人见耿直没有出招的意思,便“呀”的一声,用木剑向耿直劈了过来。耿直不慌不忙,手中木剑轻轻一拨中山正人剑身,四两拨千斤,卸掉了中山正人的大半力气。顺着剑势,飞起右脚,向中山正人腰间踢去。中山正人连忙侧身躲闪,一个踉跄方定住身形。举起木剑又向耿直劈去,二人你来我往,战到一起。
中村樱子碰了碰身边的徐晓蕾,说道:“徐小姐,你说,这场比试谁胜谁负”
徐晓蕾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说道:“小时候,耿直每次打架我都在跟在他后面,虽然每次都打的头破血流,可就没见他输过,这次也不会例外。”
“你就这么自信中山正人可是黑龙会的高手,剑术当世一流。”中村樱子说道。
“耿直哥也不差,他是关内第一武术高手崔九的关门弟子,身手好着呢。只是大学回来,人沉稳多了,不爱怎么惹事了。”徐晓蕾答道。
“以前倒是听说,耿直十七八岁的时候,在西大街便罕有敌手,今天我倒是要好好看看,他是如何厉害法。”中村樱子说道。
“别分神了,快比出胜负了。”徐晓蕾突然说道。中村樱子听到徐晓蕾的话,连忙将目光转向讲台。
讲台上,中山正人已经被耿直逼到了角落,手中的木剑开始不听起使唤,有些应接不暇起来。耿直木剑如雨点般一下接着一下,中山正人的手被震得发麻,用尽最后的气力握住剑柄,不被耿直击掉。
耿直见状,右手持剑用力向下劈去,中山正人下意识地双手握剑迎了上去。却未想,耿直使得是虚招,见中山正人下盘露出破绽,飞起一脚向他小腹踢去。这次,中山正人再想躲也是有心无力了,被耿直实实在在踢中小腹,一个踉跄,重重摔到台下。
台下众人见中山正人摔倒台下,纷纷站起,鼓起掌来,向耿直祝贺。耿直双手抱拳,向众人还礼。耿直比武取胜,真算是吧憋得一肚子气发泄了出来,算是给营川人长了长脸。
几个日本浪人连忙扶起跌倒台下的中山正人,中山正人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狠狠说道:“哼,耿直,你走着瞧。”说着一瘸一拐的离开了会场。
中村樱子看着身边欢欣雀跃的徐晓蕾,问道:“徐小姐,问你个问题,刚才你怎么能看出来,耿直要赢了”
“没说吗,从小耿直哥每次打架我都跟着,如果他右手有意无意竖起大拇指,就是要赢定了。”徐晓蕾说道。
“原来是这样。”中村樱子突然有些失落,原来耿直和徐晓蕾已经如此心意相通了,自己什么时候能和耿直有如此的默契呢,也许永远不会有。
这个中山正人与瑞昌成卫城勾结,险些坏了她谋划已久的好事,耿直胜了中山正人,其实也算是为中村樱子出了口气。不过,本想倚重中山正人,来骚扰赵玫,以致让她搬出兴茂福的计划,算是流产了。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一战耿直算是扬名立万,在父亲那又多了一个砝码。
恋爱中的女人,即便像中村樱子这般精明女子,也难免有花痴的时候,就像现在,无论耿直做什么,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她都觉得是对的。
一上午的庆典活动,总算是圆满结束。从哈尔滨回到营川的耿直,从宝和堂的少东家成立营川通讯商行的总经理。角色变了,可作为一个人的信仰是不会变的,他清楚,自己的责任更重了。
这里更接近敌人的心脏,更利于完成上级组织传达的任务,可是也更容易暴露。还有中村樱在对自己的感情,现在看来就是双刃剑。好的一面,借用中村樱子对自己的感情,顺利地打入了敌人内部。不好的一面,中村樱子对自己过分的关注,自己暴露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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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营川樱墅
起先,耿直要来营川通讯公司这边工作,耿老太爷是坚决反对的。虽然耿老太爷也清楚,通讯公司对于营川商会的重要性,可如果因此自己的儿子被扣上汉奸的帽子,他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在营川商人眼中,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交涉几回未果,没办法,耿直只好求到自己的母亲刘梅兰。母亲刘梅兰比父亲耿广陵小十多岁,年龄虽差不少,感情却是十分恩爱,自打耿直懂事时起,就没见过父母吵过架。
耿直跟母亲刘梅兰说明了来意,想让她帮着劝劝父亲,同意他去日本通讯公司工作。
刘梅兰听耿直讲完前因后果和利害关系,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干咳两声,对耿直说道:“孩子,你去吧,你爹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轻重缓急,现在不让你去,就是放不下面子,我跟他好好说说就行了。不过,我倒是担心你的个人问题。今天我去了趟兴茂福,和徐掌柜说了提亲的事。他倒是没说别的,只要晓蕾同意他就没有意见。后天是个好日子,我准备带着媒婆去徐家提亲。可是,娘能看得出来,那个日本姑娘是真心喜欢你,现在你又成了她的部下,能否守得住这份初心,就要看你自己了。”
“放心吧,娘。你的孩子绝不是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人,我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耿直答道。
“那就好,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吧,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可别给耿家丢脸了。”刘梅兰抚摸着耿直的头说道。
耿直到了现在也不清楚,自己的母亲是怎么劝服父亲的,只是从那时起,父亲便再没有提及不让他去日本通讯公司工作的话题。
通讯公司的工作,单调而又繁忙。营川码头每天进进出出的船舶很多,无线通讯是当时联络的唯一方式。不仅是船舶通讯,当时的营川,电信设施尚不完善,电话线只能区域使用,对外各种货物买卖的信息也要通过无线通讯来完成。开张第一天,好多事务需要磨合,忙忙碌碌中,不知不觉间,一天就过去了。
快到六点了,耿直简单批复了几个文件,简单收拾了一下文件夹,正准备下班。
耿直刚出办公室大门,平川中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口,一直在门外等着,“耿先生,中村长官让我过来,请您到她办公室一叙。她有事跟你谈”
“平川长官,现在已经下班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耿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耿先生,中村长官说了,是有要事和你讲,请耿先生不要让我为难。”平川中尉坚持着。
耿直清楚平川直树是个难缠的人,被他堵到了想不去都不成,只得说道:“好,好,我这就跟你过去。”
“请,耿先生。”说着,平川中尉领着耿直来到中村樱子办公室。
可能是下了班的缘故,中村樱子脱下了军装,换了一身蓝白相间的中式旗袍。凹凸有致的身段,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配上高叉的旗袍,显得格外诱人。
“中村长官,耿先生我已带到,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平川直树很知趣的离开中村樱子办公室,顺手关上了办公室的房门。
“耿直,你过来了,你帮我看看,我这是在绸缎庄老邢家定制的旗袍,你看怎么样”中村樱子照着镜子,背对着耿直说道。
“在营川城,绸缎庄的手艺和布料数一数二,这件旗袍穿在你身上,确实很合体。”耿直答道。
“你说的没错,营川城这么多家绸缎庄,数来数去就是老邢家手艺最好。特别是他家少东家邢程远,在国外留过洋,衣服款式推陈出新,比很多大城市的大师傅手艺都好。”中村樱子转过身来说道。
听到“邢程远”的名字,耿直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邢程远追求徐晓蕾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耿直不说,可心里却很在乎。偏偏这丝异色被中村樱子察觉了出来,对耿直说道:“我可听说这个邢程远从小就喜欢徐晓蕾,这次从国外回来,可是三天两头就往徐家钻。”
“徐家的事,你这么清楚,看来徐家周围没少安排密探吧”耿直看着中村樱子问道。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敢说徐家包括你耿家在情报处里安没有安插内线对了,现在你到这里上班了,数来数去,你是这里最大的内线了。”中村樱子娇声说道。
“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现在已经下班了,要没有什么正事,我可要走了。”耿直不愿与中村樱子多做纠缠,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别这么着急吗,我听说明天你母亲就要去徐家提亲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有提前跟我说过。”中村樱子收起笑容说道。
“我早就和你说过,我耿家要去徐家提亲的。你不也和晓蕾好了约定,晓蕾和我一年之内不能成品吗怎么说成不知道了”
“知道是知道,可以心里还是不舒服。毕竟你们算是有了名分,我可真成了局外人了。不过我这个人,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你们该定亲就定亲,我不会明火执仗地去阻挠。不过,既然你和徐晓蕾都要定亲了,还让赵玫呆在徐家干什么有赵玫在,什么时候,你和徐晓蕾想亲热亲热,都不方便。”中村樱子娇嗔道。
一番话下来,耿直被中村樱子说的脸色微红。中村樱子见状,接着说道:“要我说,你让赵玫搬到我这来住。我现在已经从警署招待所搬到了情报处门口的二层小楼,就我一个人住。赵玫不是嫌招待所都是宪兵,她一个女孩子不方便吗搬到我这住不就好了就我一个姑娘家,还有什么不方便的。”
中村樱子一番话,令耿直警觉起来。表面看起来,是在说他和徐晓蕾的事,实际上话里话外绕着圈在说赵玫。真要是哪天,中村樱子找个理由,让赵玫搬到她那住,还真想不到反对的理由。这可怎么办耿直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好在,中村樱子似乎并不急于向赵玫动手,多少还有些挽回的时间。
“你要是不说,我还不知道,你已经搬出招待所了。要是需要置备什么物品,尽管向我提,我马上安排。”耿直说道。
“其实也是今天上午才搬完,你们营川人不都讲究乔迁之喜吗我找你呢,就是想让你晚上到我新房,陪我吃顿晚饭。这点要求,耿大经理不会不答应吧”中村樱子娇笑道。
“明天我娘就去徐家提亲了,咱们孤男寡女的,晚上在一起,不好吧。要是要庆祝的话,我在汇海楼订上一桌,请晓蕾、赵玫她们都过来,你看可好”耿直连忙说道。
“我倒是纳闷了,我是哪点让你看不上了,躲我像躲瘟神似的。要是没猜错,你是怕和我独处,把持不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你晓蕾妹子的事,是与不是告诉你,我中村樱子虽然喜欢你,可不至于那么贱,来色诱你。你要不是真心实意对我,你也别想碰我一根手指头。”中村樱子一脸怒气说道。
“樱子小姐,我真的没那个意思,只是男女授受不亲,真的不好走的太近。不如,你来我家,我叫晓蕾和赵玫过来,在我家庆祝一下,可好”耿直不知如何拒绝,便想出个主意说道。
“这个主意不好,到你家我算是什么人上司朋友还是什么你爹你娘包括你家的下人,都会觉得我是个不知廉耻追汉子追到家的女人,我堂堂大日本海军上尉,还是要这个脸的。这样吧,你和我一起到我的新房,我派人请赵玫和徐晓蕾过来,这样就算不上是你我独处了。耿直,就这么定了,咱们走吧。”中村樱子对着镜子补了补妆,说道。
耿直清楚,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己不能再拒绝了。说道:“那好,晚餐需不需要置备些食材我现在就安排。”
“不用了,还准备我都准备好了,你跟你我来便是。”中村樱子补好了妆,看着耿直说道。
中村樱子的住所就在情报处对面,出了情报处左拐,几十米远便到了。这是一栋营川城常见的红砖小独楼,上下两层,二楼有一个月台。楼的四周是用红砖砌的围墙,有两个士兵在大门把守。
原房东是一对福建夫妇,在营川城一直做粮油生意。随着日本人接管营川,这两年生意也大不如从前,二人便想将房产处置,落叶归根,回老家养老。中村樱子觉得这栋房子不错,独门独院很是安静,最主要的是离情报处很近,即便工作再晚,也不会影响休息。思前想后,中村樱子便让平川中尉找到这对夫妇,要盘下此楼。
这对夫妇见是日本人来盘,吓得腿都软了,哪还敢多要钱,平川直树只是象征性的给了一百个银元就把这栋二层下楼盘了下来。
盘下来之后,中村樱子之前让平川重新收拾了一下房间。把多余家具扔掉,房子宽敞了很多。一楼是会客室、餐厅、厨房和装上抽水马桶的卫生间。二楼是有三间卧室,布置的很舒服。中村樱子还为小楼起了个雅致的名字櫻墅。
耿直跟着中村樱子进了樱墅,一楼正中放着一套皮制沙发,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新鲜的水果。
“你先坐,我去给你沏茶。”中村樱子指了指客厅的沙发说道。
耿直倒没客气,坐在了中间的沙发上,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小姐,你别忙了。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帮你搭下手。”
“那倒是不用,我在杏花楼定了几个拿手菜,很快就能送过来。我这里还有几瓶上好的法国红酒,一会儿徐晓蕾和赵玫过来就启开。本来是想和你一个人烛光晚餐,现在又成了这样。等哪一天你给我气急了,我就把你一个人关在这里,看你还敢不敢和我再讨价还价了。”中村樱子一脸不满的说道。
耿直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好,索性置若罔闻漠然置之,就当没听见了。
中村樱子当然清楚耿直是有意回避,耿直越是不理,她越是要说,放下茶杯,紧挨着耿直坐了下来,用手碰了碰耿直,“怎么,我说什么,你听不见呀别忘了,我可是你的上司,以后我的话至少要给我个回音。”
中村樱子紧坐在耿直身边,幽幽的体香混杂着香水和胭脂味,令耿直觉得浑身难受起来,身子不由自主的向一旁挪了一挪。
“中村长官,你说的话耿直每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不知如何应答罢了。”耿直喝了一口茶说道。
“那好,刚才那句话你听不清我不怪你,有句话你可要听清楚了。王雨亭是因你而导致昏迷的,现在我命令你,一周之内,必须让他醒来。否则,军法处置”一直笑语盈盈的中村樱子,突然严肃起来,冷着脸对耿直说道。
中村樱子的一番话,让一直融洽的气氛一下变得凝重起来。耿直更是心头一紧,思量着如何应答。
耿直暗暗心道:“中村樱子果然厉害,先是谈情说爱,让你注意力放松。突然再突放冷箭,令你防不胜防,看来,之前还是低估了这个日本女人了。”
想到这里,耿直霍地站了起来,指着中村樱子说道:“中村樱子,你不能欺人太甚了,明明是你哭天抹泪求我去救王雨亭署长的,怎么成了我导致他昏迷的我要是不救他,他现在早就命已归西了。他要是死了,你中村长官拿什么去邀功了。”
“是呀,这个我承认。不过王雨亭昏迷确实与你有直接关系,我说的也没问题吧。”中村樱子说道。
“当时,我跟你说过,高锰酸钾溶液疗法是有副作用的,也你同意我才做的。现在怎么翻脸不认人了”耿直虎目圆睁,厉声道。
“我是答应了,所以我和你一样,如果王雨亭一周之内不苏醒,我也是要上军事法庭的。可以说,现在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了。我一个营川城的小大夫,肯定没办法唤醒王雨亭,现在,全靠你了。”中村樱子看着暴跳如雷的耿直说道。
“你,你,这哪里是乔迁喜宴,明明是鸿门宴呀,这饭我不吃了。”耿直一把抓起沙发上的衣服,转身就要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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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零章 又生变故
“谁不想吃饭了”耿直刚往外走,却见徐晓蕾和赵玫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徐小姐、赵小姐,你们是真的捧妹妹场呀,这么早就过来了,快里面请。”中村樱子起身迎了上去,笑着说道。
“我一个闲人,有人请客当然要来。至于晓蕾妹子嘛,估计是不放心耿直吧。”赵玫笑着说道。
“我能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心要是野了,天天看着也是看不住的。何况,现在耿直可是中村长官的部下,中村长官要是让他做什么,他还敢不做”徐晓蕾说道。
“耿直真要是我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反倒是无趣了。行了耿直,你也别怄气了,坐下来,饭菜马上就到。”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是呀,耿直哥,有什么话好好说。”徐晓蕾也跟着说道。
“哼”耿直将外衣扔到了沙发上,一个人气哼哼地坐到餐桌。
看起来耿直是牢骚满腹,其实,他心里却是暗暗窃喜。早上,耿直在去情报处之前,先到兴茂福与徐晓蕾见了面。去之前,耿直并不知道孙朝琨已经见了徐晓蕾,他的本意是想让徐晓蕾仔细看看,从王雨亭家客房取出来的那本账本有没有其他含义。却未想,孙朝琨已经见到了徐晓蕾,并且向他下达了新任务。
孙掌柜已经明示,王雨亭是我党另一条隐蔽战线的同志,上级下达命令,一定要设法营救王雨亭。另外,还命令耿直密切关注日本近期的靠泊营川码头给养船。
知道王雨亭是自己同志后,耿直就一直在考虑,如何才能不被人怀疑的前提下接近王雨亭。只有能接近到王雨亭,才会有营救的机会。可苦于现在天光医院重兵把守,如何才能躲开守卫,耿直也想不出太好办法。
正当耿直一筹莫展之时,中村樱子给他下的这道死命令,恰是一场及时雨,给了他一个接近王雨亭的理由。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虽然中村樱子也是心怀鬼胎,可错进错出,却有意无意帮了耿直一把。当然,当着中村樱子的面,耿直也懂得如何来演戏,让中村樱子入局。果然,一番口角下来,中村樱子反而暗暗得意起自己计策的高明起来。
徐晓蕾不清楚他们在争论什么,只是,凭她与耿直十几年相处,她能感受到,耿直并不是真的在生气,要是没猜错,十有是在演给中村樱子看的。既然耿直在演戏,那就也就跟着演好了,徐晓蕾心中暗道。
只有赵玫是局外人,看不懂里面的玄机,见耿直气恼,连忙过去安慰,“耿直,生气吃饭不好,听我的,别生气了。”
“还让我不生气王雨亭明明是她自己治不活,让我帮忙去救的。当时我就说,这种治法会留下后遗症,有可能昏迷不醒,她也同意了。结果呢我把人治活了,却把昏迷不醒的罪责按到了我的头上。你说还有这样恩将仇报的吗”听起来,耿直是说给赵玫的,实则是说给徐晓蕾的,告诉她自己与中村樱子争吵的原因。
徐晓蕾当然明白耿直的用意,说道:“耿直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现在可是咱们中村长官的部下,她要是让你救人,你就得救人。”
“我是通讯公司经理,也不是大夫,凭什么她让我救,我就要救”
“好了,耿直,你也别太过分了。这是在我家里,没有外人,你顶撞我几句,我也不在意。在外面,可不能这样了。我一个日本海军上尉,情报处的课长,跟你低三下四的,传到我爹那,我也保不了你。这次救活王雨亭,算是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不过好人做到底,你就再帮我一回,想办法唤醒王雨亭。”中村樱子不再盛气凌人,慢条斯理地说道。
“樱子小姐,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王雨亭是李会长的姑爷,芝兰姐的丈夫,就算你不求我,我也要想办法救活他的。”耿直也放平语气说道。
“这样最好。”中村樱子点了点头说道。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杏花楼的伙计带着四荤两素进到房间。几个伙计很快摆好了酒菜,中村樱子、徐晓蕾和赵玫也围着餐桌坐了下来。
中村樱子起开了法国的红酒,为几人甄上,举起杯说道:“耿直、晓蕾、赵玫,这是咱们四个第二次在一起吃饭了吧记得上一次是辽河边上,这一回是我的家里。其实我和你们不一样,不是仅仅因为我是日本人,你们是中国人。而是,你们都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从小是被宠着长大的,而我却是一个从小被遗弃的孤女,不知道什么是关爱,身边有的只有阴谋,更谈不上有家了。今天,尽管这个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住,可总算是有了个个自己的家。今天,在櫻墅,不谈公事,不谈国事,只谈家事,干杯”
中村樱子一番话,令耿直、徐晓蕾和赵玫有些动容。虽然他们清楚,中村樱子心狠手辣,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可再强的女人也有她柔弱的地方。童年的不幸,是中村樱子挥不去的梦魇,耿直的出现,让她似乎寻到了,那摆脱梦魇的一束光,哪怕这束光有些不可捉摸,可她却不想轻易放弃。
“干杯”“干杯”“干杯”几人,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中村樱子借着上涌的酒劲,拉着徐晓蕾说道:“徐晓蕾,我听说,耿家明天就要去你家提亲了。可有此事”
徐晓蕾放下酒杯,说道:“樱子小姐,我爹跟我说了,确有此事。”
“你答应了”
“我和耿直相识二十年,从小就在一起玩大,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现在耿家向我家提亲,我有何理由不答应”
“郎情妾意,很好,很好。不过你可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我当然记得,即便订婚了,一年之内,耿直和我也不能成亲。我徐晓蕾虽是一介女流,可也知道言出必行。”
“爽快来,再喝一杯”中村樱子举起杯来,一饮而尽。
不知不觉间,几人喝了不少的酒。能感觉到,中村樱子心情不是很好,赵玫也被她的情绪感染,跟着越喝越多。
中村樱子颤巍巍地举起酒杯,拉着赵玫说道:“赵玫,人家耿直和徐晓蕾都要定亲了,你还在人家呆着作甚,不觉得别扭呀既然你不想住在招待所,那就搬到我这住,楼上有三个卧室,你看好哪个了,就选哪个,剩下那间给你留着做洗相的暗室。在徐家,人多嘴杂,说什么的都有,到我这,就咱姐妹俩,没有那么多乱糟糟的,你觉得怎么样”
徐晓蕾觉得中村樱子这是话中有话,连忙接过话来,“樱子小姐,你这是挑我了。你让我一年不能与耿直成亲,却要带走我的好姐妹,你可不够朋友呀。”
“徐晓蕾,我跟你说。别以为你跟耿直定亲了,就如何如何。你以为赵玫不喜欢耿直吗她只不过是想成人之美罢了。我和她不一样,我就是喜欢耿直,别说定亲,就是洞房花烛了,也要把他抢过来。”
中村樱子的一番话,一下触动到了赵玫心底最柔弱处,铭心自问,自己真的忘了耿直了吗没有,从来没有过。耿直和徐晓蕾订婚,赵玫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实际内心深处总有些惋惜和不甘。
赵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对中村樱子说道:“中村樱子,你说的也对,再住在徐府却有些不便了,我答应你,耿直和晓蕾定亲之后,我就搬到你这住。”
“不要吧,你在晓蕾那不是住的好好的。”耿直听到赵玫的话,暗道不好,连忙搭言道。
“我说耿直,你这是端着盆里的,还惦记锅里的,怎么还想金屋藏娇不成。告诉你,赵玫已经答应搬到我这了,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中村樱子一字一句说道。
“小玫姐,赵教授让你在我那好好待着,你怎么要搬出去呢”徐晓蕾欲言又止的说道。
“我也不是不搬回来了。樱子这里挺好,很安静,我也想静下来,好好想想以后的事。也许呆两天,呆腻了,就又搬回来了。”赵玫被中村樱子言语相激,已经忘记了赵教授的提醒,这个时候,耿直和徐晓蕾再说什么也是无益的了。
中村樱子暗暗有些欣喜,赵玫搬到了櫻墅,手中有了赵玫这个筹码,赵教授舐犊情深,顾及赵玫安危,早晚会乖乖配合勘探石油的了。之前,本想利用中山正人对赵玫的骚扰,迫使赵玫离开徐家。却未料到,中山正人志大才疏,难成大事。自己的几杯酒一下,赵玫果然没经得住自己的蛊惑,答应搬过来和自己一起住。看来求人不如求己,关键时候还得自己来。
还有一点是中村樱子自己的小心思,如果自己是独居櫻墅,想让耿直来自己住所,耿直定会找出种种理由推掉,现在赵玫在就大不一样,耿直那些男女不能独处的理由就站不住脚了,只要能与他常来常往,就不信翻不过这个牌。
回家路上,耿直本想在劝劝赵玫,不过被徐晓蕾阻止了。赵玫的话已经说了出来,再想收回来已经来不及。现在只能静观世态变化,看看之后会不会有什么转机了。
送赵玫回房间,耿直跟着徐晓蕾来到房间。四下望去,确实无人,耿直关上了房门。又仔细在门口听了又听,确实未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才放下心。
“晓蕾,我早上给你的笔记本,你看没看出什么问题来”耿直向徐晓蕾问道。
“上午参加庆典仪式,没倒出空。中午抽出功夫,仔细看了一下。这个笔记本怎么看都是普通的记账本,没有什么特殊的。不过,我总觉得哪块有些不对,可又说不出来,等我再仔细研究一下。”徐晓蕾说道。
“我也觉得这个笔记本了一定有什么秘密,否则王雨亭绝不会这样细心藏匿的。中村樱子,确实厉害,三句两句,赵玫就答应搬过去了。现在,赵玫要和中村樱子住在一起,再想把她送出营川,就更难了。”耿直叹了口气说道。
“怨谁,不都是怨你身边的女孩子都喜欢你,你这一身情债,什么时候能还得完呀。”
“晓蕾,你怎么又来了。我也没讨好过赵玫和中村樱子,你也不是不知道。”
“可你救过赵玫,也救过中村樱子,就算你没有意讨好过,实际已经让她们另眼看待了。我怎么喜欢上了你这样的人,以后想过上消停日子都困难。好了,不说这些了。其实我觉得,赵玫去中村樱子那住,不一定是件坏事。”赵玫撩了撩额头的散发说道。
“何以见得”耿直追问道。
“现在,中村樱子对宝和堂和兴茂福盯得都太紧,外面有暗哨,家里有内线,想找机会把赵玫送走,十分困难。不过,如果搬到了中村樱子那,至少不会再有人天天盯着赵玫了。有的时候就是灯下黑,越危险的地方,可能是越安全。”徐晓蕾道。
“话虽如此,可中村樱子也不是泛泛之辈,那个日本女人鬼着呢。”
“对付中村樱子,看来也只能靠你耿大公子亲自出马了。不过,你可给我听好了,你要是和她弄出了苟且之事,我可不饶你。”徐晓蕾板着脸说道。
“放心吧,在我心里,除了你徐晓蕾,绝不会有第二个女人。”说着,耿直握紧了徐晓蕾的手。
“你呀,就是嘴甜。明天,你和刘姨一起过来提亲”徐晓蕾笑着问道。
“营川城的规矩,都是父母和媒婆过来提亲,哪有自己亲自来的,怎么,你着急了。”耿直又握了握徐晓蕾的手说道。
“去你的,谁着急了,凭我徐晓蕾有才有貌有家世,你还真的以为,离开你就不行了”徐晓蕾娇嗔道。
“那我明天真的要来了,要不媳妇都娶不到了。”耿直笑着说道。
“讨厌,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我再仔细看看王署长的账本,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那好,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见。”耿直松开了徐晓蕾的手,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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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一章 大喜之日
耿家向徐家提亲,在营川城算是个全城瞩目的大事。除了耿家和徐家家世显赫的因素外,耿直和徐晓蕾更是众人从小在辽河边看着长大的孩子。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每个人都想跟着沾沾喜气。
刘梅兰这几天忙着张弄彩礼,虽然徐掌柜说过,定亲之事,要一切从简。可定亲这么大的事,哪里能马虎徐晓蕾可是刘梅兰日日盼、夜夜盼的儿媳妇,知书达理,才貌双全,若不是七七八八的原由,她恨不得马上把徐晓蕾娶进家门。除了三红五金外,刘梅兰还特意到老世兴银楼打了一对足金镯子。
耿直的姐姐耿娟也换了一身喜气的衣服,弟弟定亲之日,作为亲姐姐哪能不到场庆贺。
吉时已到,营川城的老艺人吹吹打打走在最前面,几个伙计抬着彩礼随在他们后面,耿直和耿娟一左一右陪着母亲刘梅兰跟着众人前行。西大街不少老少邻居前来看热闹,刘梅兰便让下人给小孩子分些糖果。耿家离徐家很近,不大会儿的功夫便到了兴茂福。
徐掌柜夫妇早早等在门口,见刘梅兰他们到来,连忙迎了上去。
“徐掌柜,让你久等了。按营川城的规矩,定亲的事由母亲来提,不过我家老爷可说了,无论徐家提什么条件,只要耿直能娶到晓蕾,咱家都答应。”刘梅兰施礼道。
“耿老太爷客套了,耿家和徐家几十年的交情,不在乎这些繁文琐节。只要晓蕾愿意,比什么都强。”徐掌柜回礼道。
“耿老妇人,别在外面站着了,快快进屋,快快进屋。”徐晓蕾的后母崔娟,一脸堆笑地说道。
众人进了内院,徐晓蕾和赵玫正站在院中。大喜的日子,徐晓蕾换了一套粉红色的长裙,显得格外的娇俏。赵玫倒是未修边幅,长裤马甲,脖子上挎着相机。
见耿直他们进到院中,徐晓蕾连忙迎了上去,对刘梅兰施礼道:“婶婶,晓蕾有礼了。”
“瞧瞧,瞧瞧,咱晓蕾长得多俊。我们徐家是修了几辈子福气,才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太好了,太好了。”刘梅兰握着徐晓蕾的手说道。
“婶婶,晓蕾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快些坐吧。”徐晓蕾一脸娇羞的说道。
“好,好,坐,坐”刘梅兰满脸笑容说道。
众人依次落座,只有耿直和徐晓蕾站在众人正中。两个平时熟的不能再熟识的男女,在众人睽睽之下,这一刻也变得羞怯起来。
众人客套几句后,刘梅兰对徐掌柜说道:“直儿和晓蕾,可谓青梅竹马之交,现双双成年,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今日特上门求亲,望徐掌柜成全。”
“耿老妇人,耿家和徐家几十年的交情,晓蕾和耿直更是两情相悦,这般天大的好事,我当然没意见。只是我答应过小女,她婚姻大事只有她做主,只要她同意,我当然没意见。”徐掌柜笑着说道。
刘梅兰站起身来,从怀中取出一对手镯,牵着晓蕾的手说道“晓蕾,这是婶婶在老世兴特意为你定制的一对金镯子,你要是让婶婶戴上,就表示同意,要是不想的话,那就是直儿没福气了。”
徐晓蕾的脸红的更厉害,咬咬嘴唇,小声说道“婶婶,这对手镯的做工晓蕾很喜欢,带上一定很漂亮。”说着,徐晓蕾双手伸向了刘梅兰。
刘梅兰登时喜出望外,双手有些抖动地将镯子戴到晓蕾手腕上,高声喊道“宝和堂的伙计们,把彩礼都抬进来。”
“好,赵管家,带伙计收好彩礼,这门亲事我答应了。”徐掌柜也跟着高声喝道。
“且慢,徐掌柜,我觉得为你女儿着想,你应该再多考虑考虑”正当众人笑逐颜开之时,一个异样的声音门外传来。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小地主带着外勤队的喽啰晃晃荡荡地走了进来。
“小地主,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我不想动手,识趣的,赶紧给我走。”耿直见是小地主,上前一步冷冷说道。
“耿少爷,不,耿总经理,今天我是受中村长官之托,特意向大家送贺礼来的。送完贺礼,马上就走。”小地主挺了挺腰板说道。
“中村樱子”耿直心头一惊,这个时候她送来贺礼,这里面究竟会有什么阴谋耿直不由自主地向徐晓蕾看去。
徐晓蕾走了过来,对小地主说道:“来者都是客,何况还是送礼人。中村长官的贺礼,当然要收。”
“好,还是晓蕾妹子敞亮,把中村长官的贺礼带上来。”说着,一个外勤组的喽啰,拿着一沓信封走上前来。
“在座的,信封里是几张照片,见者有份,都分下去。”几个喽啰将信封一个一个发了下去,最后两个给了耿直和徐晓蕾。
耿直打开信封,信封内几张照片露了出来。抽出照片定睛一看,耿直登时一脸愕然。
里面的照片在两个地方拍的,一个是在警署招待所中村樱子的房间里,耿直正抱着衣衫不整的中村樱子;另一个地方是在中村樱子的新房内,耿直与中村樱子并坐在沙发说笑。耿直万万没有想到,中村樱子还有这一手,这两次与她独处,竟然安排了人在外面偷照。
虽然当时的实际状况与照片所拍内容大相径庭,可有照片为证,耿直也是百口莫辩。徐晓蕾看到照片,登时气血有些上涌。虽然她清楚这里面有中村樱子断章取义的成分,可有照片为证,也不好为耿直辩解。
“混账耿老妇人,我觉得提亲的事,还是缓缓。耿直和这个日本女人纠缠不清,晓蕾跟了他,我怕是遇人不淑,后悔一辈子。”徐掌柜气哼哼地说道。
“我觉得也是,耿直和不少女子都是不清不楚的。晓蕾条件这么好,干嘛一棵树吊死。我看绸缎庄的邢少爷就不错,一点不比耿直差。”崔娟附和着说道。
“徐掌柜,这里面一定是有误会,可不能被人挑拨离间了。”刘梅兰连忙解释道。
“照片都在这,还有什么可狡辩的这个婚不定了,你们徐家把彩礼抬走吧。”徐掌柜一拂衣袖呵斥道。
“爹爹,等一等。”徐晓蕾先冷静了下来,这个时候中村樱子这个时候施此阴招,就是挑拨离间。要是自己不相信耿直,其他人就更不会相信了。
“晓蕾,都这样了,你还有什么说的”徐掌柜气恼地说道。
“爹爹,晓蕾坚信耿直哥的为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刚才你已经收下了彩礼,按营川城的规矩,这个亲已经算定了。既然亲事已定,晓蕾将来就是耿家的人,这是几张照片改变不了的了。”徐晓蕾如珠走盘一字一句地说道。
“晓蕾,你要气死爹爹吗耿直都这样了,你还替他说话”徐掌柜狠狠拍了下桌子说道。
“爹,我相信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否则的话,就不会在这个时候送来照片了。”徐晓蕾干脆地回答。
“是呀,徐掌柜,你看这照片,也看不出他们做什么苟且之事,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刘梅兰指着照片说道。
“徐掌柜,耿直对天发誓,照片上你们看到的,与实际情况绝不一样。我一心只爱晓蕾一人,与中村樱子绝无半点瓜葛。”耿直郑重其事地说道。
“也罢,女大不中留,既然这样,定亲继续。沈勇,中村长官的贺礼我们已经收到,你可以走了。”徐掌柜盯着小地主说道。
本以为会把订婚搞得鸡飞狗跳会不欢而散,却未想到徐晓蕾不为所动,坚持己见。小地主十分懊恼,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悻悻离开。
见小地主离开,徐掌柜正声说道“耿老夫人,虽然晓蕾固执己见,一定要嫁给耿直。不过今日之事已出,为父的要为女儿将来负责。定亲可以,不过要答应我三个条件,否则,无论晓蕾说什么,这个亲也不定了。”
“事情因耿直而起,千错万错都是直儿的错,有什么条件你讲”刘梅兰说道。
“第一,后年正月婚之日不便,不过在大婚之前二人不得做出有违风尚之举;
第二,大婚之前,如果晓蕾反悔,婚约随时可解除;
第三,耿直再有男女之事传出,即便晓蕾坚持,我也要解除婚约。
这三点你们耿家必须同意。”
刘梅兰清楚是耿家理亏,即便心里不情愿,也只好连忙答应答应了。
风风光光的订婚仪式,被小地主一闹,就这样草草收场了。
徐晓蕾送走刘梅兰,将耿直喊到了自己房间,让耿直顺手带上了门,拿着照片问道:“耿大少爷,我提醒你多少回,别着了中村樱子的道,你是没有记性呀,还是真的看上中村樱子了”
“晓蕾,这样的照片明明是她故意弄得,那天去她房间,突然她就把衣服脱了,我可碰都没碰她呀。”耿直一脸窘色说道。
“她怎么不当着别人面脱衣服你,你这个人,气死我了。”说着,徐晓蕾用手狠狠掐了耿直一把。一阵剧痛袭来,耿直知道理亏,只好强忍着不喊出声来。
“你呀,本来多喜庆的日子,现在弄得不欢而散。特别中村樱子还是个日本女人,你和日本女人搞到一起,爹爹以后出去还怎么见人,以后你有罪受了。有时候,也得佩服中村樱子,真的豁出去了,这种事都不在乎。”徐晓蕾气呼呼说道。
“晓蕾,我们真的没有什么事,我以后离她远一点还不行吗”耿直央求道。
“事已至此了,以后在我家老爷子面前规矩点,说点好听的话。你没听崔姨说的吗,绸缎庄的邢程远一点儿都不比你差。平时没事,你多去表示表示,这种事还用我提醒你”徐晓蕾看着耿直道。
“这个我懂,明天我也哪些上好的补品,看看他二老,表一表心意。”
“好了,咱们谈正事。昨天我仔细看了几遍王署长的笔记本,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耿直追问道。
“这里面记着采购物品和采购地点,不过物品种类很少,采购的地点也很少,按理说一个营川警署不会就这么少的采购物质。可以断定这本笔迹不是什么警署的采购账本。”徐晓蕾翻开笔记本说到。
“可不是账本又会是什么呢”
“王署长记这个一定是有什么目的,具体什么目的估计只有王署长自己清楚。”徐晓蕾合上笔记本说道。
“看来解救王署长已经是迫在眉睫,正巧中村樱子让我唤醒王署长,这个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
“不过,危机都是并存的,有机会就有危险,你一定多加小心。”徐晓蕾关切地说道。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有件事,今天早上,兴茂福收到了明天晚上七点小红楼赛小仙回归堂会的请柬,你家收没收到”徐晓蕾问道。
“我这也收到了。宁二哥从小没少照顾过我,这个场一定要捧的。”
“嗯,明天你多带些彩头,我和你一起过去。还有,赵玫下午就要搬到中村樱子那了,你不过去送送”
“我就不去了,等她搬过去了,我找时间过去看看她。”耿直想了想说道。
“这样也好,你上班去吧。”
耿直没去通讯公司,而是直接到了海军情报处,今天的事,他一定要找中村樱子讨要个说法。可到了情报处门口,守卫告知耿直,中村长官白天有公事要处理,让他下班以后再过来。
耿直无奈,只得离开。
耿直急需想见中村樱子,除了想质问定亲仪式上照片的事外,更重要的是想借机打探一下王雨亭的情况。虽然昨晚中村樱子已经命令耿直一周内唤醒王雨亭,不过毕竟没有正式命令,耿直是无法进出天光医院的,进不了天光医院,就无法接近王雨亭。虽然,耿直很不情愿与中村樱子独处,可没办法,有的时候,为了使命只能虚与委蛇。
下了班,耿直整理好物品,锁好办公室房门,便往海军情报处走去。通讯公司与情报处的红房子之间隔着鬼楼,鬼楼里传出一阵又一阵的嚎叫声,令人心惊胆寒。
耿直的心愈发沉重起来,自从中村樱子到了海军情报处,启用了小地主这样的营川地头蛇,我党的外围组织破坏十分严重,很多地下同志纷纷被捕。更致命的是,上缴电台,对外通讯被掐断,孙朝琨每次收发情报都要几十里外的辰州,给地下工作带来十分的不便。
“一定要扭转这种局面。”耿直心中暗道。
耿直推开了中村樱子办公室的大门,向屋里望去,只见散开一头秀发中村樱子,忙碌了一天似乎有些疲惫,正懒洋洋地瘫坐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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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章 宁晓锋
耿直见状,关上办公室的房门,走到中村樱子办公桌前,挪动下办公桌前椅子,正要坐下,中村樱子突然挣开眼睛,厉声说道:“谁让你坐下的见到长官,不知道行礼吗”
“中村长官这么说话,就没什么好讲的了,耿直告辞。”说着,耿直就要往外走。
“耿直,没有我的命令,你能说走就走吗,给我坐下。”中村樱子直了直身子、正了正衣装说道。
耿直清楚,现在不是跟中村樱子执拗的时候,只得按着中村樱子的指令,乖乖坐了下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中村樱子冷冷问道。
“我只想问问,白天,你为何让小地主破坏我和徐晓蕾的订婚你不是说过,不会去阻止的。”耿直抬头看了看中村樱子说道。
“我要是真想阻止,我就带着兵把徐晓蕾抓起来,看看你耿直怎么和她定亲。我一个唐唐情报处课长,因为你的事,脸都丢尽了,你还好意思在我这,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是不是觉得我好糊弄,心里看不起我呀。”中村樱子摆弄起桌上的匕首,冷冷说道。
“中村长官”
“叫我樱子”
“樱子小姐”
“听不懂吗,叫我樱子”
“樱子,你也知道,我一向对你敬重有加,从未轻视过你半分。只是我和晓蕾一起长大,感情深笃,如果我遇见个貌美女子,我就见异思迁的话。樱子,估计你也不会这么看重我了。”耿直看着中村樱子说道。
“这几句,说得倒像人话,你要真是个花花公子,应该早就成了我刀下亡魂了。”中村樱子听了耿直的一番话,语气缓和了很多。
耿直见状,便接着说道:“樱子,我这次来,除了上午的事,更主要是为王雨亭王署长的事。你给我了一个星期时间,让我唤醒王雨亭,可没有任何手谕,天光医院我也进都进不去啊。”
“你还算有点良心,还记得我交给你的任务。通行证我已经给你开好了,记住,只有一个星期时间。”中村樱子将开好的扔给了耿直。
“要是唤不醒呢”耿直小心揣好问道。
“我说过,你我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你必须给他唤醒。要是唤不醒的话,军法处置。”中村樱子盯着耿直说道。
“我懂了,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耿直站起身说道。
“谁让你走了”
“我去医院看看王署长,他早一天醒过来,我能早一天睡踏实,这个也不行吗”耿直拉下脸说道。
“这回,倒是想起来替我分忧了呀。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
“情报处收到请柬,明天晚上在红楼戏院,你们营川城鼎鼎有名赛小仙的堂会,你陪我过去听听。”
“我明天是要去听堂会,早上便收到了请柬。不过我和晓蕾已经说好了,明天我要陪她一起过去。”耿直一脸为难地说道。
“告诉你,明天,你只能和我一起去,这是命令,听清楚了吗”中村樱子听到耿直要陪徐晓蕾,有些懊恼地说道。
“中村樱子,你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我耿直现在虽然是你部下,可我不是你的一条狗,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我要是偏让你做呢”
“我也告诉你,我耿直是从小在辽河码头打架打出来,不是被人吓大的。如果强人所难,我就不伺候了。”
“你敢”
“有何不敢你信不信我三秒之内就能让你血溅当场,大不了远走他乡。”
“我还真不信了,就你这赤手空拳,没刀没枪的,能把我如何”
中村樱子话音刚落,耿直一个飞身蹿到她的身后,左手卡住脖子,右手夺过了匕首。利刃出鞘,抵住了中村樱子的喉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未等中村樱子反应过神来,浑身已经动弹不得了。
“耿直,你想干什么”中村樱子有些慌乱说道。
“你不是不信吗现在还信不信了”耿直掐着中村樱子脖子,冷冷说道。
“现在,我信了,反正我这条命是你给的,就当还给你了。动手吧。”中村樱子身子一软,非但没有躲闪耿直手中的匕首,反而脖颈迎了上去。
耿直见状,生怕匕首伤到中村樱子,连忙丢掉手中的匕首,卡在脖子的手臂也缓缓送开了。
中村樱子推开耿直的手臂,用手揉了揉脖子,扭过头来对耿直说道:“怎么心疼我了不舍得下手”
“你不要命了,这个匕首削铁如泥,万一真的割到了,怎么办”耿直拾起掉到地上的匕首说道。
“我说过,我这条命是你给的,你什么时候想要,我就什么时候给你。不过,你身手不错。看来,以后我还真要小心点,别哪天我这条命真的还给你了。”
“樱子小姐,刚才冒犯了。之前你也说过,我为你工作,是互利互惠的合作。既然是合作,就要有商有量,如果太欺人太甚,逼急了,谁都不是好欺负的。”耿直一字一句的说道。
“一说的倒有些道理。好,那就有商有量。既然徐晓蕾先邀了你,我也不强人所难,明天红楼戏院给情报处在前排留了个雅座,能坐四五个人,你、我、徐晓蕾、赵玫,还有带上赵教授,我们五个人坐在一起,你看怎么样”中村樱子拢了拢头发说道。
“这个,我回去要和晓蕾商量一下。”耿直吞吞吐吐说道。
“这事没得商量,哪有那么多事,就这么定了。”中村樱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好,就按你说的办。我现在要去天光医院,告辞了。”说着,耿直清楚再不能推脱了,便将拾起的匕首放到桌上,转身要走。
“等会儿,母亲留给我的两柄匕首,本是阴阳一体,现在我把这柄也交给你保管,可别给我弄丢了。”中村樱子将匕首递给了耿直。
“樱子小姐,这是你家传的宝贝,理应留在你这。明天上班,我把另外一柄给您带过来,物归原主好了。”耿直连忙说道。
“你怎么又叫我樱子小姐了记住以后只要不是在工作的时候,你都要叫我樱子。我现在公务繁忙,加之海军服也不适合带着匕首,放你那保管更安全。好了,这个事无需有商有量,就这么定了,你收着吧。”说着,中村樱子又把匕首向前递了递。
耿直无奈,只得收下了匕首。
离开海军情报处,耿直直奔天光医院而去。亮出中村樱子颁给他的,耿直通过了正门、楼梯口、和病房三道哨卡,很顺利的进到了王雨亭的病房。
王雨亭的病房,设在二楼正中间。耿直细心留意了一下,天光医院共有十名日本兵看守,正门四名、后门两名、病房外两名,二楼楼梯口两名。从正门进病房,至少要经过正门、楼梯口和病房三重哨卡。看守虽然不多,不过,天光医院在西大街繁华处,每天都有日军在街上巡逻,如果不能同时制服住医院里的士兵,枪声一响,很快就会有部队增援,到时候,别说是救王雨亭,想安全撤退都很难。
换上医院的白大褂,戴上口罩,耿直推开病房门,病房里面,有两名女护士正在护理着王雨亭。这两名女护士就是上次抢救王雨亭的护士,一见耿直连忙站起。
耿直走到病床旁,用听诊器听了听王雨亭的呼吸、心跳,又让护士采了些血样。
翻了翻王雨亭的眼皮,耿直便清楚了清楚王雨亭的昏迷状况,就目前情况来看,采用普通手段,十日内王雨亭不可能被唤醒。除非使用特制强心剂,不过这样,有可能会饮鸩止渴,王雨亭真的会永远醒不来了。
走出天光医院,耿直有意无意环视一下四周。五年前,营川城重修西大街,将原来两丈马路拓宽到六丈。马路以南的建筑全部扒掉重建,包括耿直家宝和堂、徐晓蕾家的兴茂福,天光医院也是那个时候建的。虽然耿直是土生土长的营川人,可西大街重修时,他正在哈尔滨读书,加之宝和堂的药材业务相对单一,与其他商家沟通不多,不少建筑和商家耿直也不是很熟悉。
天光医院的西边建筑,原来是永惠兴商行。这两年生意不好做,商行被日本驻久洋行吞并,主要经营国外的染料;东边是营川城老字号新泰鞋店,是西大街少有的单层建筑。三个建筑建筑紧密相连,中间没有间隔。现在看来,情报处宪兵已经将天光医院看得很死,想硬闯营救,成功可能性很小。如果从两边的商铺想想办法,兴许还有些进入的可能。
耿直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时近晚上八点。刚才一直忙碌,也没觉得饿,这会儿闲了下来,顿觉饥肠辘辘。想到时候不早,不想回去打搅下人,便一个人来到鱼市口,要了碗馄饨垫垫肚子。
十月份的营川,天气已转凉,特别是晚上,海风从辽河口吹来,格外有些寒意。一碗热腾腾的馄饨上桌,耿直埋着头大快朵颐,三下两下吃了大半。
“小二,点两碗馄饨,上一大碗烧夹子豆腐”,突然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旁边旁边桌了过来,耿直心头一动,抬起头来,寻声望去。只见一个三十多岁身着风衣、高大俊郎的男子,身旁一位仪态万千、美目流盼的女子相伴而坐,耿直腾地站了起来,对那名男子说道:“宁二哥,是你吗”
那名男子转过身来,望着耿直,稍稍顿了一下,“你是,你是,宝和堂的耿直”
“是呀,我是耿直,我是耿直啊。八年了,又见到宁二哥了。”耿直上前几步,说道。
宁晓峰拍了拍耿直的肩膀,说道:“兄弟,这么多年不见,都长成大小伙子了。二哥回营川时间虽然不长,可你老弟的大名,可常在我耳边想起呀。”
“是呀,耿兄弟,我们回到营川,大报小报可都是你的新闻,比我当年红遍营川城的时候还要红呀。”一旁女子笑着说道。
“小仙姐,不,嫂子,那些新闻都是记者捕风无影的小道消息,不足为信的。”耿直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真的都是小道消息吗我怎么听说,今天你订婚的日子,抢亲都上门了。”赛小仙抿着嘴说道。
“嫂子,我服了你还不行了吗都别站着,咱们坐下聊,坐下聊。”耿直连忙岔开话题说道。
见二人落座,耿直说道:“之前听宁贵说,二哥您和嫂子住在瑞昌成客栈,本想过去拜访,只是最近实在忙的抽不开身,哥哥嫂子可别怪罪。”
“你当然忙了,营川城最俊俏的姑娘,赵教授的千金,还有满洲国的谍报之花都喜欢上了你,耿直兄弟,你想不忙都很难呀。”赛小仙盯着耿直说道。
“嫂子,我都不说服了你了吗,你怎么又说我了呐宁二哥,瑞昌成那个地方太乱了,我家在天主教堂边上有个档口,平时来的客商都住在那。最近客商少,那里一直空着。你要是不嫌弃,我让人收拾收拾,你和嫂子过去住吧。”耿直说道。
“谢谢兄弟的好意了,这次回营川,就是处置一下我名下的财产,处理完,就回上海,可能以后,再不回营川了。”宁晓峰望着眼前滚滚西流的辽河水,眼睛突然有些湿润,喃喃自语道。
“那也好,在营川哪个地方能用到兄弟的,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择日不如撞日,相逢不如偶遇,今日,就在这辽河边上,我们兄弟不醉不归吧。”耿直说道。
“耿兄弟,今日实在不便饮酒,明天就是小仙的堂会,我们吃完夜宵,还要回去准备。不如这样,明日堂会之后,再续旧情,算是为小仙助兴了。”
“这样也好,明天的堂会我是一定要到场,堂会之后再聚,甚好。”耿直爽快答应道。
“不知耿老弟,你明天要和哪位红粉知己一同前来呀”赛小仙问道。
“我”耿直突然想起明天已经答应中村樱子,要和徐晓蕾、中村樱子、赵玫一同前往,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你看看,你看看,脸都憋红了。姐也不为难你,你想跟谁来,就和你谁来。”
“小仙姐,我已经答了应中村长官,明天和她、晓蕾和赵玫,加上赵教授一同前来,当时候一起为你助兴。”
“这样甚好,堂会结束,你可要把她们都留下来呀。你姐姐看女孩可准了,我来为弟弟把把关了。”赛小仙娇笑道。
“小仙,耿直是我从小的兄弟,你切莫这么说他。耿直,可别往心里去呀。”宁晓峰说道。
“无妨,无妨”耿直应声道。
不多时,宁晓峰和赛小仙吃好了夜宵,耿直与他们寒暄几句后便于他们分手。
宁晓峰的不期而遇,令耿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宁晓峰这次回营川,绝非他说的那么简单,这种感觉没有任何依据,却又好像真真切切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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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章 小红楼
回到家中,耿直从怀中掏出了中村樱子让他保管的匕首。耿直从抽屉中取出之前中村樱子送他的那柄,这柄匕首比之前那柄短了几许,鞘柄上的花纹多少也有些不同。这两柄匕首是中村樱子母亲的遗物,从质地到做工都是十分考究。一阴一阳,春晓秋韵,两柄匕首摆放到一起,一种莫名的仪式感在耿直心头油然而生。
中村樱子母亲金氏一族是朝鲜御赐的铸剑世家,每一柄兵刃都有这样那样的传承和寓意,这一阴一阳匕首,如此精雕细琢会不会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耿直仔细思量,反复查看,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也许,这就是两柄制作精良的普通利器。”耿直放下匕首,自言自语道。
耿直醒的很早,匆匆吃了早饭,便急匆匆来到兴茂福。虽然他清楚徐晓蕾定会给他一顿数落,可中村樱子让他陪着听赛小仙堂会的事,不跟徐晓蕾说明白,也是不行的。
徐晓蕾每天起的都很早,之前赵玫在的时候,通常让下人把早餐送到院子里,与赵玫在院子里一起吃。现在赵玫不在了,天气也转凉了,她就在房间自己用餐。虽然,徐晓蕾的后母崔娟对她视如己出,一直很不错,可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坐在一起,还是有些不自在。从盛京回来,她就很少和父亲一起吃早饭了。
见耿直到来,徐晓蕾放下碗筷,问道“耿大少爷,这么早来看我,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难事了”
耿直关上房门,说道“我说想你了,才来见你,你信不信呀。”
“就你耿大少爷的为人,就算是真想,你也不会说出口的,说吧,这么早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晓蕾,昨天晚上我在鱼市口吃夜宵,见到宁晓锋和赛小仙了。”
“哦,你们跟他们说了吗,咱们晚上要过去捧场啊。”
“我说了,不过有件事,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
“什么事你说吧。”
“中村樱子,中村樱在命令我晚上和她一起听堂会。”耿直吞吞吐吐地说道。
“好呀,你就陪她去吧。她现在可是你的上司,她让你陪我还能阻止得了我要是不同意,你就会说,这是为了工作,没办法的事,对吧”徐晓蕾脸色一阴说道。
“晓蕾,你别生气,不是你想的那样。中村樱子是这么跟我说的,可是我也没答应她,还和她翻了脸,险些伤了她。”耿直见徐晓蕾一脸不悦,连忙说道。
“险些伤了她是不是关键时候怜香惜玉了,舍不得下手”
“晓蕾,你也清楚,现在与中村樱子交恶,确实不是好时机。后来,中村樱子见我执意不肯,便退而求其次,要你我、赵玫、赵教授和她一起出席,我实在没办法,只得答应了。你看,我这不是一早就过来和你商量了吗”耿直凑到徐晓蕾身旁说道。
“离我远点,是不是中村樱子又在你面前脱衣服,你心虚了,到我这套近乎了告诉你耿直,咱们虽然定亲了,不过,只要我想反悔,婚约可以立即解除,你做什么事,都给我想清楚了。”
“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呀白天我得给中村樱子回话。”
“你告诉中村樱子,我同意了。坐在一起听戏我没意见,不过我要和你一起去红楼戏院,让中村樱子和赵玫她们一起去。”
“这个没问题,我晚上我晚上来接你。我和宁二哥定好了,堂会结束,一起吃顿便饭。”
“中村樱子在不在”
“我,我不清楚。”
“记着,她在不在,我都要在,我的未婚夫总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就算没事,传出去也丢人。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走吧。”
“那我走了。”耿直说完,见徐晓蕾头都没抬,知道她心里有气,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得起身离开。
1861年营川码头对外开埠,商贸日渐繁荣。到了清末,营川城的富人越来越多。赚钱之余,他们的爱好无非是看戏、听曲。
红楼戏院坐落在营川东大街,与营川警署紧邻。建筑风格与北京广和楼戏园十分相似。因红楼戏院的舞台、门窗和支柱皆漆成朱红色,因此又被营川人称为“小红楼”。旧时营川城的十里洋场,无尽繁华,也让“小红楼”闻名遐迩。周信芳、尚小云、荀慧生等都曾登过“小红楼”的舞台。梨园界有“营川码头戏难唱”之说,谁来营川演出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天还没黑,耿直便开车到兴茂福来接徐晓蕾。早上他见到了中村樱子,说了他和徐晓蕾一同去红楼戏院,她和赵玫、赵教授一同前往,中村樱子到没介意,只是告诫他不要爽约了。耿直见中村樱子答应,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算是落了地。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徐晓蕾清楚,耿直的风流韵事现在已经成了营川城茶余饭后的谈资,今天的堂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中村樱子、赵玫并坐在一起,徐晓蕾当然不想被人比了下去。为了晚上的堂会,徐晓蕾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上定亲时粉红色的旗袍,略施粉黛,秀发披肩,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到了红楼戏院门口,中村樱子的车恰好也刚刚驶到。
中村樱子盘起了头,换上了日本传统的合服。白皙无暇的肌肤,在领口处若隐若现,眼光停留之处,无不令人遐想连篇。赵玫穿着相对素雅,淡绿色的旗袍,却将赵玫玲珑剔透的身段勾勒的一览无余。当今营川城最具话题的三个女子聚到了一起,顿时成为剧场外的热点,大多数人的目光跟着几个女子转动,生怕少看了几眼。
徐晓蕾有意挽着耿直的胳膊,上前说道“樱子小姐,穿上日本的合服,果然仪态万千,不同以往。”
“哪里,哪里。徐姐姐这身衣服甚是喜气,樱子很是喜欢。耿直,你去里面看看,咱们的雅座布置好了没有”中村樱子说道。
徐晓蕾无奈,松开了耿直的手臂,说道“耿直,没听中村长官吩咐吗,还不快去。”
说完,又对赵玫说道“小玫姐,搬到樱子小姐那边,住的还习惯”
“还好吧,这些年跟着爸爸到处跑,换个地方也能习惯。咱们也别在门口站着了,一起进去吧。”赵玫看着中村樱子和徐晓蕾说道。
“那好,咱们走吧。”说着,中村樱子走在前面,徐晓蕾、赵玫和赵教授跟在后面,鱼贯而行,到了第一排雅座。
第一排一共七个雅座,驻营川日本海军、西海关、营川警署、营川水警部队、营川海军情报处各坐一桌。通常这类堂会,营川四大商会都坐在头排,只是这次耿直和徐晓蕾跟中村樱子坐到了一起,只留下两桌,给西义顺和东记联号。李成玉安排的是他两个儿子李文全和李文凯到场,令人意外的是,宁家竟然也派大女儿宁晓慧、大姑爷马三才来红楼戏院捧场。十年前宁家的父子恩怨,现在还是营川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这次宁家前来捧场,难道宁氏父子冰释前嫌了在场众人纷纷议论着。
第二趟雅座大多是营川城的乡绅名流,红楼剧院的名角堂会,能坐上雅座是身份的象征,赛小仙十年回归这么大的事,哪家老板都不想丢这个场面,花再多的钱也得坐到前面。
耿直见中村樱子他们过来,忙安排她们落座。中村樱子坐到了正中,赵玫和徐晓蕾一左一右坐到了她的两旁,赵教授和耿直分别挨着赵玫和徐晓蕾坐了下来。
杜天成杜三爷的座位就在耿直他们后面,见中村樱子他们落座,忙走到前面招呼道“中村长官,在下协盛丰古董店杜天成,这厢有礼了。”
“杜天成,好像在哪听过,中村樱子有礼了。”中村樱子漫不经心地答道。
杜天成见中村樱子不很热情,顿觉无趣,便转身对一旁的赵博渊教授问候道“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赵博渊赵教授,杜某这里有礼了,营川坠龙震惊世界,不知赵教授龙骨勘验的如何”
“莫要多礼,赵某就是专研学问的一介书生,何谈大名鼎鼎。世上未解之谜甚多,龙骨是真是伪,未有确凿证据之前,不可轻易言断。”赵教授不急不缓地说道。
“哦,那可期望赵教授早做决断,真是要是祥龙天降,那可是营川城之幸啊。”
“但愿如此吧,我也想快些做出决断。”赵教授点头说道。
杜三爷听完赵教授的话,也没再多问,又与耿直徐晓蕾又寒暄几句,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今天的红楼剧院,营川城的军界、政界、商界名流云集一堂,为了确保红楼剧院安全,营川警署和海军都出动了大量警力和宪兵到红楼剧院维持秩序,剧院内、剧院外都布满的保卫,生怕出了什么纰漏。
中村樱子见这么多警力和宪兵到场,心中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喊来和她一同前来的情报处宪兵,命令道“你马上去找平川中尉,告诉他,今天晚上,一定多派兵力,看好王雨亭。等等,还要派些人留意展示区的龙骨,我怕有人趁着堂会兵力不足时动手。”
虽然中村樱子用的是日语,可耿直和徐晓蕾却听得很清楚。耿直暗暗庆幸,本来昨晚他还考虑是否趁着赛小仙的堂会,外边警力单薄,动用孙朝琨的抗联力量,去营救王雨亭。只是思来想去,没找到安全的撤退路线,才想想作罢。现在看来,中村樱子确实心细如发,如果没有万全之策,真的不能轻举妄动。
晚上七时,鼓乐响起,堂会开场。先是老艺人讲了段评书做垫场,让他讲的绘声绘色,听得在座众人掌声连连。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鼓乐声响,赛小仙粉墨登场。十年前名动滨城营川的名伶赛小仙年龄已近三十,却依旧面若桃李,岁月在她脸上未有丝毫的痕迹,举手投足,一笑一颦,都美得令人不忍罢视。徐晓蕾、赵玫、中村樱子都是很美的女子,可与赛小仙相比,却都差上几分。徐晓蕾五官绝美清丽绝伦,却有些清廋单薄;赵玫身材高挑大方优雅,却精致不足;中村樱子肤若凝脂媚态入骨,身材却有些娇小。而赛小仙似乎集徐晓蕾、赵玫、中村樱子优点于一身,五官精致、身材曼妙、皮肤细腻,宛若仙女重生,绝代天香。
赛小仙美目流盼,环绕全场,每个被她目光扫过的人,都如沐春风,不能自已。伴奏响起,赛小仙一曲河西大鼓开腔,犹如黄莺出谷,委婉动听。红楼戏院一时间一片静寂,无不为赛小仙曼妙唱腔所倾醉,宛若天上人间,不愿落入凡尘。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赛小仙唱了三个曲段,一个多小时,就这样不知不觉间过去了。
突然,红楼戏院外一阵又一阵叫喊声、警笛声此起彼伏,几个日本兵冲进了红楼戏院,急匆匆跑到了日本海军小野少佐前低语,小野少佐听后面色一沉,招呼都没打转身便走。红楼剧院内登时一片混乱,众人交头接耳,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
情报处的宪兵急匆匆挤到中村樱子身旁,说道“报告中村长官,不知什么原因,西海关起火了。”
“哦西海关起火了天光医院和龙骨展示处现在有没有什么异动”中村樱子连忙问道。
“报告中村长官,天光医院和龙骨展示处目前一切正常,没有异动。”
“那好,通知平川上尉,继续加强这两个地方的监视,有什么消息立即通知我。”
“咳”
“西海关着火了”听到这个消息,耿直心头顿生疑云,赛小仙红楼戏院的堂会今日在营川是万众瞩目,偏偏这个时候西海关着了火,难道仅仅是巧合西海关是日本海军驻扎之地,怎么可能轻易失火莫非有人要趁火打劫耿直突然想到了监管库中有可能存放的龙骨,难道这场火真的会与监管库中的龙骨有关
西海关的失火,会场一片混乱,让在场众人也没了听戏的心思,纷纷起身告辞。在耿直他们身后的杜三爷,更是早早便离开了。耿直却没有马上起身的意思,一方面中村樱子没有走,他也不便离开,再有毕竟昨天已经答应了宁晓锋,堂会后要为他们庆贺,不能言而无信。何况码头里已经安插了抗联的眼线,监管库的一举一动也尽在监视之中。现在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看看这里面会有怎样的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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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章 西海关
赛小仙见戏院一片混乱,也没了唱下去的心情,停了下来,清清嗓子说道“众客官有礼了,今日户外突生变故,赛小仙堂会就此作罢,来日继续,再邀诸位赏光。”
宁晓峰见状,也登上台来,躬身道“营川城的父老乡亲,今日宁晓峰夫妇本是诚邀宾朋,无奈事出有因,堂会暂时作罢,来日再续。”
赛小仙不再登台,令台下尚未离开的观众埋怨声四起,只是西海关失火确是关乎切身利益的大事,众人也不再计较,纷纷离席,各自出去打探消息。
见众人纷纷散去,宁晓峰牵着赛小仙的手走到台下,径直来到中村樱子桌前,施礼道:“宁晓峰携贱内赛小仙拜见中村长官,感谢中村长官大驾光临。”
中村樱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宁晓峰和赛小仙,说道:“赛小仙,确实人如其名,今日一见,果然色艺双全,风华绝代。”
“中村长官谬赞了,长官您才是才貌双全,小仙哪及您一二呀。”赛小仙脆生生说道。
“嗯,虽然是过誉之词,不过,我爱听。”中村樱子娇笑道。
“中村长官,昨晚我与耿直兄弟约好,演出结束后,共进晚宴。不知中村长官是否赏脸,一同前往。”宁晓峰说道。
“西海关莫名失火,这么大的事,情报处不能袖手旁观,宴请之事,不急于一时。耿直你跟我一起去一趟西海关,看看那边状况。”中村樱子想想说道。
“宁二哥,实在抱歉,今日突生变故无法为您庆功了,改日再聚,改日再聚。”耿直听到中村樱子的吩咐,对宁晓锋说道。
“也罢,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吃饭心里也不踏实,不过耿直兄弟,这顿饭你宁二哥可是一定要请的,下次可不要爽约了。”赛小仙说道。
未等耿直说话,徐晓蕾把一个厚厚的红包递向赛小仙,说道:“小仙姐姐,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晓蕾了,十多年前,晓蕾还是小丫头,你到我家唱堂会,教了我一段小曲,我到现在还没忘。这是我和耿直的一点儿心意,你收下吧。”
“当然记得,当然记得,徐家小女,小时候就长得俊俏,现在是越来越漂亮了。你和耿直兄弟的心意,小仙姐谢谢了。”说着,赛小仙收起了徐晓蕾的红包。
“耿直,我让你准备的彩头,带来了吗”中村樱子对耿直问道。
“带着呢,樱子小姐。”说着,耿直从怀中取出红包递给了赛小仙。
“那就,谢谢中村长官了。”赛小仙收好红包,说道。
“宁二哥,嫂子,我们就不在这多呆了,告辞。”说完,耿直几人离开了红楼戏院。
宁晓锋、赛小仙目送耿直他们离开,正准备返回后台。这时,宁晓峰妹妹宁晓慧和妹夫马三才从一旁走了过来。
宁晓慧说道:“哥哥,八年了,妹妹终于又见到你了。”说着,宁晓慧泪如雨下,痛哭不止。
宁晓峰强忍泪水,抚着宁晓慧的肩膀说道:“晓慧,哥哥也想你。八年前你还是个小姑娘,现在都嫁人了。”说完,宁晓峰再也忍不住泪水,失声哭了起来。
半晌,宁晓慧擦了擦眼泪,从怀里取出一个红包,说道:“哥哥,爹爹知道今日是嫂子的堂会,特意让我送一个红包给你送来。爹爹说了,过去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只要你们现在过得好就行。什么时候想回家就回来,宁家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着。这个红包你拿着,这是爹爹的一份心意。”
宁晓锋右手颤巍巍地接过了红包,轻声说道“晓慧,宁贵前些天过来,说爹爹重病不起,现在好没好些”
“哥哥,爹爹现在是重疾难返,真的快不行了。就当妹妹求你,有时间回家看看吧。爹爹说了,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只想再见你一面。再不见,可能真的见不到了。”说着,宁晓慧失声痛哭起来。
“别哭了,别哭了。”宁晓锋也跟着哽咽起来。
半晌,宁晓慧收起了泪水,说道“哥哥,嫂子,晓慧知道你们还有事忙,我就不多打搅了。哥哥,我在宁家等你回来。”
说着,宁晓慧和马三才携着手离开了红楼戏院。
宁晓峰把手中的红包递给赛小仙,赛小仙却没有收,像是没看到一样与宁晓峰擦身而过,一个人走向了后台。宁晓峰看着手中的红包,半天默默不语。
回到瑞昌成客栈,宁晓峰关上房门,小声对赛小仙说道“西海关失火,不出意外,常宁组长那边已经得手。雌雄大盗要是一切顺利的话,龙骨已经从海关监管库盗出,现在差不多转移到了杜天成协盛丰的仓库,下一步咱们要做的,就是设法从协盛丰仓库里把龙骨盗走。”
“今日红楼剧院堂会与西海关起火,保不准有人会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咱们以后要留神了。还有这个中村樱子,咱们以后要格外小心,我看人很准,表面上,她看起来似乎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但眼神确是留意每个细微之处,要是让她抓住什么把柄,就很难摆脱掉了。不知常宁组长为何让咱们留意耿直,试探了几回,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是不是组长多心了。”赛小仙不解地问道。
“组长潜伏西海关多年,耿直更是他的亲戚,让咱们留意耿直定有深意,按他安排的计划执行便是,不必有什么疑虑。”宁晓峰小声说道。
“咱们离开营川八年了,在这个风口浪尖时候回来,难免被人质疑。你加入复兴社,一晃五六年了。以前都在国统区,执行任务安全尚有保证,现在是在日占区,万事要加倍小心。”赛小仙握了握宁晓峰的手说道。
“放心吧,我这次回来的确是为了处理名下财产,就算有人怀疑,也解释的通。龙骨要是到了杜天成的仓库,不一定比海关监管库好办,咱们得想想办法。”宁晓峰对赛小仙说道。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营川是我的伤心地,我真的不想呆在这里。任务早些完成,咱们早些离开。睡吧,晓峰,别让人生疑了。”赛小仙铺上被子喃喃地说道。
八年前,宁晓峰带着赛小仙离家出走,离开营川,来到上海。
东记联号早些年在上海开过商行,宁晓峰对上海并不陌生。凭借过往积攒下来的人脉和业务,去上海不久,宁晓锋便开了一家贸易商行,取名“川营商行”。川营商行生意还算差强人意,虽不至于大富大贵,却够日常生计所需。就这样,宁晓峰和赛小仙算是扎了根。一年后,赛小仙生了一个女儿,取名宁思盈。
三年之后,在上海一次同学会面,彻底改变了宁晓锋的后半生。
宁晓锋的同学是国民党复兴社上海站副站长侯相伟,那个时候复兴社刚刚成立,正式招兵买马的时候。二人一见如故,在侯相伟的怂恿下,不甘平淡的宁晓峰也加入了国民党复兴社。起初,宁晓锋瞒着赛小仙。可赛小仙何等女子,很快就被她发现了异常。没办法,宁晓锋只得向妻子透露实情。赛小仙虽不情愿,却也没有办法阻止,就这样,赛小仙也作为组织的外围人员,同他一起加入了复兴社。
八年之后二人重回营川,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夺取涸毙在营川北岸的龙骨。复兴社下了死命令,龙骨志在必得。二人虽是重返故里,却无半分喜悦之情,一是当年之事的尴尬,再是夺取龙骨重任在身,压得他们喘不上气来。满洲国是国民党实力最为薄弱的区域,各地国民党地下组织的力量很薄弱,可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耿家的大女婿西海关副关长常宁竟然是复兴社辽南站的站长,有这样的内线协助,夺取龙骨的事看来会轻松不少。
赛小仙红楼戏院的堂会便是他们到营川后,常宁向他们下达的命令。监管库看守严密,只有设法分散守卫的兵力,才有可能趁乱偷天换日,盗取海关监管库中的龙骨。
常宁潜伏在西海关,主要工作室收集情报。这些年来,夺取龙骨是上峰下达的唯一一个行动任务。
接到上峰指令后,常宁思前想后,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复兴社在满洲国力量薄弱,日本海军和关东军又都驻扎在营川城,想从日本军队手中夺取龙骨,可以说是虎口夺食,风险极大。
不过,关东军前些日在海关监管库存放了货物,这让常宁心有疑惑起来。虽之前日本军方也有在监管库存放货物的先例,可这次日本关东军没走正式程序就在监管库存放货物,确是少有。海关监管库的大门钥匙是由他来保管,可西海关也有规定,监管库只有日本人小泉关长和水警司警察一同前往,守卫才准开库门,其他人一律不准靠近,作为副关长的常宁也是一样。也就是说,常宁只有钥匙的保管权利,却没有使用的权利。
监管库中关东军存放的是否是龙骨常宁很想知道内情。不过怎样才能进到监管库呢正当常宁苦无良策之时,杜天成杜三爷却找上了门来。在西大街,杜三爷是有名的奸商,童叟皆欺,口碑很差,西大街连小孩子都知道“宁可睡大街,别碰杜三爷”。可杜天成挣钱是一点都不含糊,从一个杂货店伙计,用了不到十年就在西大街干起了大屋子,在营川也算是奇人。
之前杜天成常在西海关为进出货物报关报验,一来二去的就和常宁熟络了。常宁当然知道杜三爷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为人不端,绝对不是什么善类,所以一直与他没有深交。
这次,杜三爷登门拜访,开始也是天南海北的扯东扯西,不唠正题,常宁倒也不着急,陪着他唠起家常。
唠着唠着,杜三爷便唠到正题,低声说道“实不相瞒,杜某此次到访,却有要事相求,不知常关长能否通融通融”
常宁抬头看着杜天成说道“杜三爷相求,自当竭尽全力,只是常某能力所限,不知能不能帮到杜三爷。”
杜天成一脸堆笑地说道“不是什么大事,你也知道,去年我做大豆期货,在监管库质押了几箱古董,下月中旬质押期就到了。期货款我已付清,质押期一到,我就能提走古董了。只是最近有个买家,要买质押的几件古董,价格给的也不错。我怕生意泡汤了,便想到来找常关长帮我想想办法。”
“杜三爷,你这可把我难住了,”常宁思索片刻,“监管库的钥匙虽由我保管,可我根本进不到监管库,只有小泉关长和水警一起去提货,守卫才会放人进库。监管库高墙大院的,身手再好也难进入。常某是爱莫能助了。”
“常关长,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我找了两个此中高手,你只要把监管库的钥匙交给他们,他们便有办法。放心,绝对不会亏待常老弟的。”说着,杜天成掏出了两根金条塞在常宁手中,“这是两根,事成之后还有三根。”
常宁掂了掂手中的金条,揣进了怀中,说道“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海关中能接触到监管库钥匙的只有小泉关长和我。日本人若是发现监管库库被盗,还是钥匙打开的门,定会找到我的头上,到时候无论如何我都解释不清楚的。”
“这个你就放心吧,我做事,不会留后患。本来撬开门锁进库,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若是撬锁,时间就要长出很多。海关监管库半小时看守就会进库巡查,要是撬锁,时间太过匆忙。等钥匙开完锁后,在做些撬锁的痕迹,就不会有人怀疑到你了。”杜三爷一脸得意地说道。
“不过,监管库外围,水警每小时就要围着监管库巡查,就是你请高人翻墙入内,再进监管库,然后翻墙带东西出监管库,一个小时时间无论如何都是来不及的。”常宁疑惑地问道。
“我看了,你办公室的窗户紧靠着监管库围墙,从你的窗户翻入监管库,会节约时间,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东西到手后,把钥匙归还与你,天衣无缝,不会有破绽。”杜天成支着大金牙说道。
“可是,你安排的人即便进了指定库,可如何将古董带走呢”常宁不解地问道。
“常关长,山人自有妙计,你就不必多虑了。雌雄大盗的身手,你是知道的。”杜天成笑着说道。
“雌雄大盗当年对我有过恩情,没想到这么多年,又回营川了。好吧,杜三爷,那一言为定,定好哪天动手,我好做些准备。”常宁颠了颠手中的金条说道。
“好,一言为定,杜某告辞了。”说着杜天成拜别常宁。常宁望着杜天成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不易察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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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章 杜天成
秋夜的细雨,沥沥拉拉下着,杜天成的心情,和这天气一样,糟糕透顶。
看起来风风光光的协盛丰古董店,其实早已经苟延残喘。两年前的大豆期货,杜天成差不多赔光了全部家当,现在店里很多古董。包括代售的古董,都早已被他质押出去还债了。等不到年底,店里的物件和住着的房产都要被债主收走。
这些年来,杜天成做的都是投机生意,算是运气不错,二十多年的积累,在营川城也算是人上人了。可毕竟是白手起家,家底薄,经不起折腾,这次看起来,真的是有心无力了。
两个月前的营川坠龙,似乎让杜天成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龙骨的黑市价已经涨到了一千银元一根,鳞片也被喊到了二百银元一片,如果能把龙骨据为己有,一经变现,便可彻底翻身。
不过,龙骨在日本人手里,如果计划失败,就是要掉脑袋的。不过富贵险中求,杜天成天生就是个赌徒,现在只能赌一把了。
于是,他先是从外地找到了雌雄大盗。
其实张一手和金桂娘已经不再以偷盗为生,金盆洗手有些时日了。只是,张一手的全家是被日本人屠杀的,与日本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一听杜天成说是要偷的是日本人的东西,张一手便动心了。就这样,张一手和金桂娘被杜天成请回了营川城。
也是天随人愿,在海关,杜天成质押古董的时候,无意中得到了消息,日本关东军在监管库存放了三个大箱子。杜天成敏锐察觉到,展示区少的鳞片、龙爪和下颚骨,很有可能就被关东军藏在监管库这三个箱子里。
于是,他又找到常宁副关长,以窃取监管库中的古董为由,与常宁达成了默契。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越是到了关键时候了,杜天成的心不由地惴惴不安起来。
杜天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常宁竟然也在打龙骨的注意,这回,他是撞枪口了。
宁晓峰和赛小仙的到来,常宁可谓如虎添翼,加上活动在营川外围大石桥沟沿一带的忠义救,争夺龙骨又多了几分胜算。杜天成有意无意地提及了监管库,常宁很快就修到了监管库不同的味道。没想到关东军会把龙骨藏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常宁暗暗自责自己的疏忽。
赛小仙红楼戏院的堂会就是常宁安排好的。常宁特意为堂会选了个初一无月的天气,就是更利于雌雄大盗得手。他清楚,杜天成在等待时机,而红楼戏院的堂会就是最好的机会。即便是心细如发的中村樱子也仅仅想到了天光医院和龙骨展示处,她哪里想得到,海关监管库还有如此的玄机。
不出常宁所料,杜天成果然动手了。一大清早,便找到常宁,要在赛小仙堂会当晚,窃走监管库中的古董,常宁假意为难,杜天成又给常宁塞了一根金条,常宁便顺势半推半地同意了他的计划。
临下班的时候,常宁把雌雄大盗藏在了他的办公室,并将监管库的钥匙偷偷取了出来,交给他们。晚上是常宁值班,与往常一样,打开了办公室的窗户,便下楼买了一包烟,和几个士兵下起棋来。
常宁办公室窗户,正对着就是监管库的高墙,高墙内,便是上锁的监管库。今日赛小仙的堂会,日本海军派出不少警力去红楼剧院维护现场秩序和保护小野少佐安全,监管库的守卫比以往松懈了不少。常宁时不时地向监管库方向张望,只见几个日本宪兵在那抽烟聊天,没有出去巡逻的意思。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现在就要看雌雄大盗能否得手了。
秋夜的营川城,不到八点钟天色便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张一手借着夜色,从常宁办公室窗户奋力跃上高墙。回首飞出绳索,让金桂娘接住。金桂娘借着张一手的绳索也跃上了高墙。二人顺着高墙爬行数十米,将高墙上的铁丝网剪断,系好绳索,滑入墙中。
杜天成确是心思缜密,特意让张一手和金桂娘在远离常宁办公室窗户的地方剪破铁丝网,怕事后牵连到常宁,也殃及到自己。雌雄大盗很顺利地进到监管仓库内院,蹑手蹑脚摸到监管仓库大门,小心翼翼掏出钥匙打开库门,轻轻拉开一道小缝钻了进去。
打开手电筒,向监管库深处走去。监管库中的货物不多,没用多长时间,便找到了关东军存放的三个箱子。张一手从怀中取出小刀,用力撬开一个箱子,打开手电筒向里面看去,张一手心中暗喜,里面满满一箱碗口大的鳞片。
二人倒是不慌不忙,推过来仓库里运货的手推车,将三箱龙骨搬到车上,又在库中找了三个差不多箱子装了几个石块,放到这三个箱子的原位。小心从箱子上撕下海关封条,贴到装石头的箱子上。一切收拾完毕,二人轻轻推开监管库的大门,将三个装龙骨的箱子推了出来,要钥匙锁上监管库库门,把三个箱子推到他们绳索滑下来的地方。金桂娘顺着绳索爬上了高墙,在铁丝网处找到着力点又甩下来一组绳索,张一手将用绳索绑牢装有龙骨的箱子,二人一上一下,用力将箱子拽上高墙。把箱子固定好后,再拽另外两个箱子。
早已回到办公室的常宁,算算时间,心里有些着急。海关监管库外的日军和水警,每隔一小时,便进监管库里巡查一次,离上次巡查已经过去四十多分钟了,再过十多分钟,就又要进去巡查了。若是雌雄大盗被守卫发现,不仅前功尽弃,连他自己也会受牵连。
怎么办在行动之前,常宁便做了最坏的打算,这个时候,备用方案就要启动了。
想到这里,常宁推开办公室的门,见四下无人,便蹑手蹑脚地进了西海关卫生间。西海关卫生间窗外,堆放了很多食堂的生火木材,常宁四下张望,确定周边无人,便点燃早已准备好了浸上汽油的棉纱,扔到食堂生火木材上。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办公室。
不多时,柴火被点燃,浓烟便借风势而起,火光冲天。保卫见浓烟滚滚,马上给值班的常宁去报警。这时,常宁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接到电话,连忙组织值班警员救火。
一旁海关监管库的看守见西海关冒起了浓烟,赶忙过来帮忙救火。
雌雄大盗见西海关处的火光,心中便知一二,这时在给他们争取时间呢。也是,二人加快速度,将龙骨一箱一箱坠到了墙外。监管库的墙外是一片沼泽地,提前几天雌雄大盗便踩好了点,提前沼泽地上垫了几块木板。二人小心翼翼将剪断的铁丝网,试着恢复原状,一切就绪后,顺着高墙上的绳索小心的滑到沼泽地上,收起墙上的绳索。墙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板车,又将箱子一箱一箱搬到板车上,小心翼翼沿着墙根将箱子运出沼泽地。
等到小野少佐和小泉关长从红楼剧院回来,常宁带着宪兵和水警已经将火扑灭。扑火过程中,常宁冲到了最前面,他要湮灭一切可能留下的证据,包括酒精和棉纱。
常宁见小野少佐和小泉关长到来,一脸黑灰地迎上前去,敬礼道“小野少佐,小泉关长,刚才食堂生火木材莫名起火,现在已经扑灭,西海关没有财产损失。”
“查没查清,木材如何起火的”小泉关长一脸怒气的说道。
“刚才只顾救火,未顾及到查明原因。具体起火缘由,还要再详查。”常宁弓着身说道。
“常关长,辛苦了。幸亏有您值班,才未酿成事故。”小野环视了一周,接着说道“既然没有损失,就都回到自己岗位,再仔细看看有没有损失的物品,别让人浑水摸鱼了。”
“是”日本宪兵、海关、水警几十人齐声应道,说完便各回其位。
常宁这时才松了一口气,要是一切顺利的话,龙骨现在应该转移到杜天成的协盛丰仓库。龙骨只要不在日本人的手中,夺取的可能性就会大出很多。下一步,就是如何从杜天成的仓库中将龙骨盗出来了。
就在这时,一旁围观的杜天成远远喊着常宁“常关长,怎么样看你这一身,没有什么事吧”
常宁走上前去,说道“杜三爷,真是哪有热闹哪就有你呀,还好没有什么大事,要不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没出大事就好,给日本人当差也不容易,”说着杜三爷拉住常宁的手,说道“常关长,你看你手蹭的,是不是让火烧着了呀。”
常宁顺势从杜三爷手心接过了监管库的钥匙,双手合揖道“借杜三爷吉言,常某身体无恙,晚上还有值班,告辞了。”说着,转身便走。
杜天成见常宁离开,也哼着小曲走开了。
中村樱子已经换上了军装,和耿直站在一起,在远处观望。毕竟是西海关内部的事,没有牵涉到情报处,她也不好插手。
望着围观的人流渐渐散去,中村樱子对耿直问道“耿直,你觉不觉得这场火来的有些蹊跷”
“樱子小姐”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没有外人的时候,要叫我樱子,这么快就忘了”中村樱子不悦地说道。
“叫习惯了,一时半晌改不过来。我倒不觉得有什么蹊跷的,秋季营川城风大干燥,一个烟头都有可能引起大火,那么一堆柴火,有个火星可能就着了。”耿直说道。
“可是昨天后半夜还下了小雨,一般的火星,柴火是没那么容易着,除非有人故意放火。”中村樱子似乎找到了答案,语气坚定地说道。
“故意放火”
“对,故意放火”
“西海关的关税晚上都会拉走,海关里除了些文件、文书什么的,也没什么值得惦记的东西。故意放火不为钱财,为的是什么”耿直不解地问道。
“这个我倒是没想清楚,总之这场火起的绝非看起来那么简单,估计,有好戏看了。”
“那我倒是想要看看,究竟有没有什么蹊跷。樱子,都九点多了,要没什么事,我送你回去吧。”耿直说道。
“着什么急,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呆在一起我问问你,王雨亭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你能把他唤醒”中村樱子问道。
“王雨亭现在是深度昏迷,只能用药物缓解昏迷状态,慢慢唤醒。还有个办法,就是用强心针,不过强心针副作用太大,很有可能危及王雨亭的生命,有可能再也醒不来了。”
“我只要结果,不要过程。已经过去一天了,王雨亭要是一周之内无法唤醒,我就拿你试问。”
“我是个医生,也不是神仙,真的要是唤不醒,就是把我毙了,我也没有办法。”耿直有些气恼地说道。
“现在整个营川城,估计就你敢这么跟我说话,哪天真把我气急了,我真给你毙了。你一说到九点了,我还真觉得有点饿了,晚上没有吃饭,你带我去吃点夜宵,顺便给我讲一讲宁晓峰和赛小仙的事。”
“太晚了吧”耿直为难地说道。
“什么晚不晚的,这是命令,必须执行。走吧”说着,中村樱子叫士兵把车开了过来。耿直无奈,只好跟着她上了车。
到了这个点,鱼市口海鲜档口已经没有了多少客人。耿直选了个背风的位置,和中村樱子坐了下来。
秋夜的营川城,秋风从辽河吹来,即便穿上长衣长裤,也觉得有些瑟瑟发抖。耿直见中村樱子直打哆嗦,便让伙计端上个碳炉,放到桌上。
“没想到我们耿大少爷也知道关心人了,简直是受宠若惊啊”中村樱子看着耿直,娇笑道。
“你是我的上司,照顾好上司,不是下属的本分”耿直不想让中村樱子有什么误会,连忙说道。
“你倒是挺会敷衍我的,关心就是关心,哪有那么多托词好了,你给我讲讲宁晓峰和赛小仙的事吧。”中村樱子喝了口热汤说道。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宁晓峰和赛小仙的资料早就放在你中村长官的办公桌上了,还用我来讲了吗再说,那时候我就是的十四五岁的小屁孩,哪里知道这么多。”
“你要是不说,我倒是忘了,那时候你也就是个毛头小子。好了,不说以前的事了。你说说,宁晓锋和赛小仙他们这个时候回营川,会不会有什么目的呀”中村樱子一双美目突然张得很大,眨都不眨地盯着耿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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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章 西海关
“何以见得”耿直心中一动,跟着问道。
“这个还用我说,自从驻军营川之后,营川城不少富绅,想着法往关里走,就没见这个时候还往这来的。”
“宁二哥说,回营川是为了处置名下的财产,倒也合情合理。”耿直说道。
“不过这边一唱堂会,西海关那边就着火了,说没关系,我是不信”
“有没有关系的,得要拿出证据,咱们在这猜来猜去的有什么用”耿直吃了口馄饨说道。
“没错,你说的倒有道理。据我所知,今天晚上西海关值班的可是你的亲姐夫,难道不成,你的姐夫也有问题”中村樱子话中有话得说道。
“我姐夫真有问题,你去查就是,问我做什么”说到了姐夫常宁,耿直略有动容,毕竟是家里人,无论如何都不希望自己家里人出事。
“你倒是大义灭亲,看来你姐姐算是白疼你了。不过我可要提醒你,李家的姑爷王雨亭现在还躺在医院,你耿家的姑爷要是再出事,营川商会可真成了贼窝了。”中村樱子盯着耿直说道。
“用这种眼色看我做什么”
“我在想,营川城的四大商行。李家的王雨亭,你耿家的常宁,宁家的二公子,都有说不清的东西,现在就差徐家了,你说徐晓蕾会不会也有什么问题啊”
“胡扯,晓蕾之前就是个中学生,回到营川就接手兴茂福的业务,要多清白就有多清白,你怀疑她,还不如怀疑我。”耿直露出不满的神色,说道。
“你看看,你看看,一说徐晓蕾,你就这道面孔。跟我说说,你和徐晓蕾有没有过那个”
“哪个”耿直当然清楚中樱子口中的“那个”是什么意思,不过这种尴尬的问题也不想作答,只好明知故问。
“故意气我的吧,说实话,到底有还是没有”
“没有,徐掌柜说了,大婚之前,我们不能做那种事。”
“你这个人倒是听话,好了,我吃饱了,送我回去吧。”中村樱子说道。
“我让宪兵把车开过来。”说着,耿直站起身来。
“不用了,我想走着回去,你陪陪我走走。”说着,中村樱子站起身来。耿直无奈,只好依她所言。
十点多钟,马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耿直和中村樱子二人并行在西大街上,二人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说是恋人,这个距离有些远,说是友人,这个距离却有些近了。
一阵凉风吹过,中村樱子不由地打起了哆嗦,扯了扯耿直的胳膊说道“我有些冷,借我个胳膊靠靠。”
“这样不好”耿直躲了躲,说道。
“这要是命令呢”
“我这人是有底线的,就算是命令也不行,这样吧”说着耿直脱下了自己的西服外套,披在了中村樱子身上。
中村樱双手紧了紧外套,说道“耿直,算你狠。要是换成徐晓蕾,你是不是早就抱着她了。”
“也许吧,她是我的恋人,你是我的上司,不一样的。”
“要是哪一天,她不再是你的恋人,而是选择了别人,你会不会伤心”
“我会伤心的,不过更多的可能是自责,自责没有好好的去珍惜自己的爱人。”
“要换成我呢我要是嫁给了别人,你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庆幸,这个女人总算是嫁出去了,不会再纠缠我了。”
耿直默默前行,半天无语。
中村樱子见他不回答,接着问道“你倒是说呀,怎么不说话了。”
“你这么要强的女人,真要是决定嫁人了,一定是你喜欢的人,我只会真心去祝福。”耿直脚步放缓,说道。
“耿直,你倒是懂我。好了,我告诉你,我嫁人只会嫁给你,你跑不掉了。”
“樱子”
“你不用再说了,我到家了,谢谢你的外套。”说着,中村樱子将耿直的外套脱了下来,头都没回地走进樱墅。
耿直拿着中村樱子递过来的外套,也没回头,转身离开了。
回到宝和堂,耿直开始梳理起今天晚上发生的事。
正如中村樱子所言,赛小仙的堂会确实有太多的蹊跷。
既然宁晓锋回营川就是为了处理财产的,就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地唱堂会,让宁家十年前的丑事,又被众人提及。
赛小仙的堂会,西海关恰恰起火,这两件事里面到底有没关联
今天晚上是姐夫常宁值班,作为西海关副关长的常宁会不会与失火有关
西海关起火现场,耿直留意到姐夫常宁与杜天成一起谈笑,联想到之前在汇海楼杜天成、姐夫常宁还有雌雄大盗一起聚餐,难道他们也打着监管库龙骨的主意
不过,到现在为止,这一切都是在猜测,只有联系到了孙朝琨,询问一下派进兴茂福码头潜伏的抗联侦查员当时的情况,才能得到准确的答案。
耿直清楚,他能想到的,中村樱子也都能想到。只是到现在为止,中村樱子还不清楚,关东军曾经在监管库中存过货物,尚未联想到丢失部分的龙骨而已。只有抢在中村樱子之前动手,抢先夺取丢失部分的龙骨才能有一线希望。如果龙骨全部落到了日本人手中,敌我力量过于悬殊,想夺取龙骨,几乎没有可能了。
宁晓锋、赛小仙、杜天成、常宁、雌雄大盗耿直在草纸上不断地写画着几个人的名字,如果他们的目的是龙骨,那他们都是哪方面人呢或者就是见财起意,想把龙骨据为己有耿直一时也想不清楚,看来,明天还是找一下徐晓蕾,看看她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想到了徐晓蕾,就不由地想起了中村樱子。这个女人对自己如此执着,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往好里讲,自己在营川城有了这个靠山,工作起来也能如鱼得水。往坏里讲,这个女人对自己过于关注,自己在她身边,时时刻刻都有暴露的危险。
最难的,是自己如何把握好与中村樱子的亲疏。太远了,与中村樱子有了罅隙,不利于工作开展;太近了,就难免与情爱有了关联。耿直实在不想与中村樱子有感情纠葛,可事实上越是不想什么,越是来什么。如何摆脱中村樱子感情的纠缠,耿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现在只能做的,就是不忘初心,守好自己的底线了。
薄雾散去,又是新的一天。
耿直吃过早饭,便来到天光医院。亮出中村樱子颁给他的通行证,很顺利地进到了医院里面。和晚上观察的一样,医院里依旧是门口、楼道、病房三重守卫,外人很难进入。
耿直向其他房间望了望,其他房间都已被清空,大门紧锁。如果能从东西两侧建筑的房顶,进入天光医院楼顶,再从楼顶通过病房的窗户进入病房,这是唯一可行的方式。不过,即便能进入病房,如何能将昏迷的王雨亭带走呢耿直一时也想不出什么主意来。
耿直和之前一样,翻了翻王雨亭的眼皮,又听了听他的呼吸,耿直估计,离王雨亭苏醒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这个消息可谓亦喜亦忧,喜的是,如果王雨亭苏醒,营救起来会容易很多;有的是,如果中村樱子先得的王雨亭苏醒的消息,那王雨亭定会被重新带进鬼屋。王雨亭之所以自杀,就是担心熬不过严刑拷打。何况人的意志很微妙,如果一次自杀不成,就会开始珍惜自己的生命,在坚定的信仰也会动摇。
现在要做的就是一定不能让中村樱子抢在他前面知道王雨亭苏醒的消息,否则,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将徒劳。
想到这里,耿直为两个护士开了份高蛋白葡萄糖营养药剂,为的是给王雨亭补充营养。其实,营养药剂的附加成分,起着凝神安神作用,即便王雨亭苏醒,也不会一下醒来。只要自己比中村樱子早一刻知道王雨亭苏醒,自己就有多一份救出他的机会。
离开天光医院,耿直一个人来到兴茂福商行。兴茂福的伙计见是未来的姑爷,哪敢怠慢,忙向里禀报。
不大会儿功夫,伙计从内堂出来,对耿直说道“耿少爷,小姐现在有客人,你先在外等着,一会儿小姐忙完,就能见你。”
耿直没办法,百无聊赖地坐在大厅,等着徐晓蕾。可一种不好的感觉笼罩着耿直,他发现兴茂福的伙计时不时看看他,还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这在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耿直随手拿起展架上今天的报纸,翻读起来。
翻开报纸,没想到报纸的头版头条“三女看剧一女独宠,耿家少爷与谍报之花修成正果”的文章,足足把他惊呆了。
上面还配有徐晓蕾、中村樱子、赵玫三人同耿直看戏照片,他和中村樱子吃夜宵的照片,和回去路上他为中村樱子披衣服的照片。
“中村樱子”耿直清楚,自己又着了他的道了。事到如今,就算徐晓蕾信任他,徐掌柜也不会再信他的了。耿直暗暗自责,干嘛要和中村樱子吃夜宵,干嘛又送她回家,可事到如今,在后悔也是于事无补了。
又等了很长时间,内堂的伙计跑了出来,对耿直说道“耿少爷,我家小姐要在账房见你,让你去账房等她。”
耿直提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了下来,徐晓蕾还是要见他,说明这事还有缓儿。耿直连忙跟着伙计,进了兴茂福的账房。
过来七八分钟,徐晓蕾一脸铁青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账房大门。
“晓蕾,你听我解释”耿直憋红了脸说道。
“我已经不想听你解释了,我爹说了,要取消婚约,让伙计把彩礼现在就退回耿家。”
“晓蕾,昨晚我就是陪中村樱子吃了顿夜宵,你可以去鱼市口打听去,我和他真的就吃了顿饭。回去时候,她在路上说冷,要靠着我,我没让,就把外套给她披上了。那些照片,没有一张是我和她亲热的,我这的是被冤枉的。”耿直急的磕磕巴巴地说道。
“怎么,你还真想和她亲热的时候,被人拍到让我怎么说你。”说着,徐晓蕾狠狠地掐了耿直一把,疼的耿直“嗷”地叫了起来。
“你再叫,我就再掐。”徐晓蕾又在耿直的腰部掐了一把。
耿直忍着剧痛说道“晓蕾,只要你解气,你掐我多少下,我都忍着,你掐吧。”
“我怎么看上你这个花花公子,气死我了。”徐晓蕾一脸怒气说道。
“晓蕾,我真的和中村樱子没做过什么,你要相信我。”
“我能不相信你吗我要是不相信你,门都不能让你进了。刚才我给我爹跪下了,他要是去耿家退婚,我就离开家门,远走他乡。我爹拗不过我,算是饶了你一回。我跟你说一百遍了,千万别着中村樱子的道,你怎么还是着了你是不是真的看上她了呀”
“晓蕾,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一定小心,好好听老婆的话,再也不着那个日本女人的道了。”耿直伸出右手发誓道。
“好了,不跟你磨嘴皮子了,跟你说正事。”徐晓蕾平复下情绪说道。
“什么事晓蕾”耿直忙问道。
“今天上午,孙掌柜就过来找我了。”
“现在中村樱子放出这么多眼线,孙掌柜来找你会不会被人怀疑”
“放心吧,不会的。孙掌柜已经依照咱们的计策,把我家东面的双兴福渔具店盘了下来,要重新收拾收拾,开家理发店。后天理发店开业,给我送请柬的。”
“这个理由好。孙掌柜说没说昨晚监管库的情况”
“他说了。昨天码头里孙掌柜派出的抗联侦查员,在码头干活,却一直监视着监管库的一举一动。不过,昨晚天空无月,监管库那边一片漆黑。距离又太远了,很难看清里面动静。到了晚上八点多钟,也就是西海关着火之前,他们似乎看到从西海关靠着监管库的办公室窗户里跃出两条黑影,攀上了监管库的围墙。西海关着火之后,他们也在监管库高墙上,隐约望见有人在动。可以断定,昨天晚上,一定有人从西海关办公室进到了监管库,又从监管库翻墙离开了。至于监管库中的是否有龙骨,龙骨是否被盗走,就无从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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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七章 监管库
听完徐晓蕾的一番话,耿直思考片刻说道“按孙掌柜的说法,昨天晚上,监管库一定进去人了。”
“是呀,孙掌柜也是这么说的。不过关东军在监管库中存放的,究竟是不是丢失那部分龙骨。进到监管库里的人,目的是不是关东军存放的物品,现在还不清楚,也不好妄下判断。”晓蕾看着耿直说道。
“晓蕾,我的判断,关东军在监管库中存放的,十有是丢失的那部分龙骨,不出意外的话已经被人盗走了。”耿直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不过真要是被人盗走了倒是好事,无论被谁盗走了,都比在日本人的手里要强。”
“这也是,只要龙骨不在日本人手中,他们愚化民众的阴谋就不会得逞。不过,一旦关东军到监管库提取龙骨,就会发现龙骨被盗,那日本人将搜遍整个营川城。我们一定要在日本人之前查到龙骨的下落,否则再入虎口,想夺回来就难了。”
“耿直哥,假设昨晚的事与你姐夫常宁、杜天成、雌雄大盗、宁晓锋赛小仙都相关的话,那么昨晚很多事就能解释通了。赛小仙的堂会就是为了分散日本人的兵力而有意为之的,之后雌雄大盗再通过西海关你姐夫的办公室进入监管库,你姐夫又放火把监管库守卫吸引来,以便于雌雄大盗动手。雌雄大盗窃出龙骨后,十有会将龙骨拉到到杜天成的仓库里存放。”徐晓蕾说道。
“晓蕾,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现在这些还都是猜测,没有什么根据。只有到杜天成的仓库中探上一探,看看龙骨究竟在不在那,才好做下一步打算。”
“杜天成的仓库,临辽河而建,守备十分森严。假如龙骨真的在杜天成仓库中,杜天成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人接近的。还有一点,接近杜天成的仓库,还不能让日本人有什么察觉,这一点更加困难。”
“再困难也要去试试。”耿直坚定地说道。
“耿直哥,千万不可鲁莽行事,我再找机会,和孙掌柜碰一碰,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徐晓蕾对耿直说道。
“这样,也好。对了,晓蕾,王署长的笔记本有没有新的发现”
“还没有,不过可以断定,笔记本里面记得东西一定有什么隐喻,估计只有他本人能看懂。”
“时间不多了,要是没判断错,王署长最多一个星期就会醒来。天光医院重重守卫,现在我还想不出如何才能救出王署长。”
“天光医院就在西大街上,每天都有军队和警察巡逻,强行营救肯定不行。”
“是呀,让我再想想办法。我先回通讯公司,晚上我再过来。”耿直对徐晓蕾说道。
“在中村樱子手底下办事,你可要留心了。有件事跟你说,绸缎庄邢家,又来我家提亲了。”徐晓蕾幽幽地说道。
“邢家怎么了咱们都定亲了,他家怎么还来提亲呀。”耿直不满地说道。
“咱们虽然已经定亲,可爹爹的三个条件营川城可是人人皆知,只要我或者我爹不满意,可以随时解除婚约。在营川城,邢家也是数得上的大户,向我家提亲,也是门当户对,特别是邢程远,特别会来事儿,三天两头地送崔姨东西,现在崔姨使劲为他说好话呢。昨天你和中村樱子的事,现在又是满城风雨,要不是我坚持,今天我爹就退婚了。也不知道你哪好,那个日本女人就看上你了,现在弄得我都抬不起头来。”
“晓蕾,中村樱子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我和她一点儿事都没有。也不知道哪的小报记者,到处妖言惑众。”
“告诉你无妨,中村樱子找的记者,就是孙天齐,现在龙骨事件没有什么可报的,他就弄这些花边新闻了。”
“原来是孙天齐难怪,他对你一直念念不忘的,中村樱子算是选对人了。”
“这是什么话就行你莺莺燕燕的,我就不能有几个追求的了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听我爹的,退婚。”徐晓蕾睨了一眼耿直,说道。
“晓蕾,你可冤枉我了,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中村樱子太过精明,知道孙天齐对你有意,就找他来报这些花边新闻。”耿直连忙赔礼道。
“好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你问心无愧便可。你早些回去吧,孙掌柜反复提醒,要你留意关东军的军需船什么时候靠港,你要多留意了。”
“这个我清楚,不知道孙掌柜这么急于知道军需船靠港时间,为的是什么”
“这个没有跟我说,总之你多留意便是。”
“那我,走了。”耿直上前两步,伸出双臂,本想抱一下徐晓蕾再走,徐晓蕾却未理会他,转身躲开了。
耿直无奈,只得悻悻地离开了兴茂福。
吃过午饭,小野少佐在西海关的后院里迈着方步,踱来踱去。西海关小泉关长站在一旁,一言不发。昨晚西海关突然失火虽然没查出什么,可小野还是心怀疑虑。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放火,那放火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小野百思不得其解。
“小泉关长,西海关的守卫都问过了吗昨天西海关有没有什么异常”小野对一旁的小泉问道。
“报告小野少佐,昨天我对西海关看守人员和值班人员一一盘问,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我连海关旁边监管库的看守都问到了,也没问出一二来。”小泉弓着腰答道。
“海关监管库”小野心头一动,接着问道,“监管库看守怎么说的你一字不差的讲给我”
“小野少佐,监管库看守是由海军宪兵负责,水上警察协助,晚上执勤每隔半小时就到打开外库门,进监管库院内巡视,巡视若无异常就锁上库门,半小时后再进库巡视。监管库外墙高八米,上面还有铁丝网,不走外库正门根本进不到监管库内院,这个小野少佐大可放心。”小泉关长小心翼翼地说道。
“哦那监管库内都存放了什么货物”小野接着问道。
小泉关长想了一下,答道“监管库中的货物一部分是几家期货质押的物品,还有些如药品、钢管等特殊货品,不过这些货品这两年大多走旅顺港,走营川港的很少了。对了,前些天藤野队长在监管库存放了几箱货物,准备与过些天到港的军需物质,一起运到长春。”
“关东军在监管库存放过货物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说”小野一脸不悦地说道。
“小野少佐,关东军的军需物质经常在营川港进出,以前也有过在监管库存放货物的先例,卑职便未做特殊汇报。”小泉关长战战兢兢地说道。
营川西海关虽是日本海军的势力范围,确是海关与地方双重管理。某种意义上,小泉这个海关关长既是日本海军任命的海关关长,也是日本关东军任命的地方官员,关东军的事不向海军汇报确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小野虽心怀不满,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强挤出笑容说道“小泉君,我只是顺口问问,不要紧张。既然关东军有物品存放在监管库,同为天皇效忠,当然要为关东军保护好。昨日西海关无名失火确是有些蹊跷,万一与关东军存放的货物有关,那关东军追查下来,你这个海关关长可别受到牵连了。”
小野不冷不热的话,听得小泉关长冒了一身冷汗,昨天海关失火,精力全部都放到西海关,对监管库倒是忽略了。西海关失火若是调虎离山之计,借着救火掩护,到监管库窃取物品,也不是不可能。只是监管库守备严密,可谓密不透风,想窃取库中物质比登天都难,何况当晚守卫在监管库巡视多次,也没发现什么问题,理应不会有什么疏漏。
想到这里,小泉对小野说道“小野少佐,昨晚西海关失火之后,我已命令监管库的看守多次巡查,均未发现什么问题。为了以防万一,现在我亲自过去巡查一遍,看看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小泉君,让你受累了。这样,我跟你一起去监管库看看。”小野拍了拍小泉关长的肩膀说道。
“大事不好了,小泉关长。”还没到监管库,几个日本宪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慌里慌张的”小泉关长不悦的说道。
领头的名叫佐木,是一名小队长,佐木站直身子,低头行礼说道“小泉关长,按惯例早上到监管库内库巡视,发现监管库大门上的门锁有撬动的痕迹。”
“什么”小泉关长心头一惊,连忙问道,“那监管库有没有被撬开”
“小泉关长,大门是紧锁的,没有被打开。不过里面是否丢了东西,就不清楚了。监管库的钥匙在海关,只有你和常宁副关长能接触到,这不连忙来向你报告了。”佐木一脸委屈地说道。
小泉摸了摸身上的指定库钥匙,确实还在身上,登时心情平复不少,说道“还等什么赶快去监管库。”
小野拍了拍小泉关长肩膀说道“小泉君,遇事莫慌,你我一起过去。”
“骇小野少佐。”说着小泉关长跟着佐木飞快地奔向监管库。
监管库的守卫打开监管库外库门,带着小野少佐和小泉关长进到监管库院中。小泉关长现在是心急如焚,生怕出了什么事,进了内院便直奔监管库内库的大门而去。从怀中掏出钥匙,可无论怎么插都插不进去。仔细一看,监管库库门的锁芯似乎被什么撬动,门锁被什么锐器损坏,钥匙插不进去了。
“小林君,看来昨晚一定是有人进了监管库,并且企图撬开监管库的大门。既然监管库门锁被毁,也只能强行破门而入了。”小野少佐说道。
“佐木,到仓库把焊机取来,强行破门。”小泉关长吩咐道。
不多时,佐木带着几个人取来焊机,开始切割门锁。没用多长时间,监管库的门锁被切开了。
小泉用力拽开监管库大门,喝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进去盘点看看有没物品丢失。”
十几名日本兵拿着账本,开始盘点仓库货品。
反复核对了几遍之后,佐木到了小泉关长跟前,说道“报告小泉关长,仓库内物品和封条完好,核对完毕,无一丢失。”
听到佐木这一番话,小泉关长算是松了一口气。转身对小野少佐说道“小野少佐,仓库内无货物丢失。估计昨晚有盗贼潜入,只是时间仓促,未能撬开监管库门锁。”
“小泉君,监管库虽未丢失物品,但被盗匪潜入内库,险些撬开监管库库门,这是严重的失职。”小野少佐厉声说道。
“卑职定严查此事,相关责任人定将严惩。”小泉关长应声道。
“还有,有几件事要弄清楚。监管库中没有太多贵重物品,盗匪铤而走险目的是什么,一定要查清。另外,昨天西海关那场无名之火,是否与监管库被盗有关联,也要查清楚。”小野少佐接着说道。
“卑职明白。”小泉关长答道。
这时,小野的目光落在了日本关东军寄存的三个箱子上。雌雄大盗中妻子金桂娘擅长手工,撕封条、粘封条手法天下一绝,昨晚虽然时间有些匆忙,可封条却与原来没有什么差别,即便小野仔细观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这三个箱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小野满腹疑虑。不过,毕竟是关东军的货物,未经关东军允许,私自打开验货的话,里面真要是没有什么问题,对关东军也不好解释。
小野少佐想了想,转身对小泉关长问道“小泉关长,关东军这三个箱子存进来的时候,报的什么货名”
“报告小野少佐,当时报的货名就是军需给养。”
“那这三个箱子,是怎么运过来的呢”
“这三个箱子,是搭着山东过来的渔船到的营川码头。”
“有没有办法,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这个容易,监管库所有货物,提货的时候都要验货,到时候就一清二楚了。”
“很好,那这三个箱子一定要牢牢盯紧了,不能有任何闪失,听到了吗”小野严肃地说道。
“咳小野少佐”
走出监管库大门,小野少佐远远望了望铁丝网环绕的高墙。按之前巡警回忆,当时火起,看守便去西海关帮着救火,一个小时之后,火扑灭了他们就回到了监管库巡检。满打满算,窃贼只有一个半小时的偷盗时间。
看高墙的高度和铁丝网的结实程度,就算上下高墙没有个把小时根本办不到。就算进院了,还要撬开监管库的门锁。海关监管库是多重加固锁,再高明的窃贼短时间也撬不开。这么看来,昨晚监管库算是有惊无险了。
不过,即便监管库中物品没有失窃,昨晚西海关那场火也是太过蹊跷。若没有那场火,窃贼无论如何都没有时间作案的。现在看来,西海关这场火一定是有人故意纵火的。这人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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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章 情报处
回到情报处,耿直本想找中村樱子去理论一番,问问她昨晚偷拍是何居心。可仔细想想,中村樱子是摆明了不择手段,找她理论也没大用处,真要去找了,反而会被她纠缠不清。索性不再纠结,直接回到通讯商行。
打开办公桌上厚厚一摞的收据,耿直挨个查阅起来。
作为通讯商行的总经理,耿直的工作主要有几项
一是审阅每日电文收发的收入情况;
二是审批通讯商行的各项支出;
三是通讯商行的人员安排。
每日电台收发的电文内容,本着保密原则,他是看不到的。能看到通讯商行全部电文的,只有中村樱子安排到电讯商行的破译官村田合子。村田合子的办公室就在耿直的对面,除村田合子外,还有两男两女四个破译员听从村田合子的指令。
两个女破译员白天上班,两个男破译员晚上值班,他们的工作就是监督通讯公的收发信息中是否有可疑的信息。通讯公司里的话务员之前都在营川各大商行工作,通讯公司成立后,经情报处严格审核后,集中到通讯公司上班。
自从通讯公司成立之后,没有了商用电台的掩护,加之情报处的监听车二十四小时监听,营川地下组织的对外通讯被完全切断。离开了通讯电台联络,营川的地下组织就成了聋子瞎子,靠人与人的传递,既不安全,也不及时。尽快恢复对外通讯,是上级组织下达给耿直必须完成的任务。
耿直清楚,想尽快恢复对外联络,最便捷的途径就是从通讯公司下手。成立通讯公司之初,耿直曾经想过在话务员中安插进自己的同志,不过由于时间仓促,没找到合适人选,只好作罢。现在,要在村田合子眼皮底下收发情报传递消息,耿直一时半时也想不出好的办法。
怎么办耿直收起笔,在屋里踱来踱去,无意间向窗外望去,正看见情报处的监听车从外面回来,开进情报处。看着楼外的监听车,耿直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脑海。
情报处两辆监听车,二十四小时不分昼夜在营川城巡视。营川城不大,只要电台发报,就很难躲过监听车的监测。可往往很多地方都是灯下黑,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通讯商行也许就是灯下黑的地方。这里时时刻刻都有信息收发,不怕监听车监测到。更主要的是,通讯商行里面有村田合子几个人监视,外面有日本宪兵把守,谁也想不到,会有人在这里收发情报。
耿直不由地欣喜起来。
不过,还有两个问题急需要解决。
如何把电台带进通讯商行
在通讯商行哪里收发情报
进入通讯商行要过两道关卡,情报处正门一道,通讯商行大门一道。尽管作为通讯商行的总经理,守卫的日本宪兵不会对他搜身,不过电台也是个不小物件,提在手上,定会被守卫的宪兵发现,想把电台安全地送进商行也得费些脑筋。
即便把电台顺利带进商行,在哪里收发消息,也是必须要考虑的事。耿直的办公室就在村田合子办公室对面,关上门,外面也能听清电台收发情报的声音,很难不被发现。
放到哪好
耿直想得到了办公室后首的仓库,心中有了主意。
原来,耿直的办公室原本有个阳台,因为冬天太冷,便把阳台砌了起来,做成了小仓库,堆放通讯公司一些不常用的物品。如果把小仓库收拾出来,在那里发报,把两道门关上,外面就不会听到一点儿声音。
想到这里,耿直喊来了对面屋的村田合子。
村田合子和耿直年龄相仿,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小眼睛,皮肤很白,梳着短头发,显得十分干练。
“村田中尉,有个事和你商量一下,你看是否可以”耿直看着办公桌前坐着的村田合子说道。
“耿经理,有什么您说合子能办到的,定会尽我全力。”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办公室地方不大,晚上值班或者中午要休息没有地方。你看我办公室里面的小仓库,能否收拾出来,我好放张行军床,困了累了好休息一下。”
“这不是小事一桩吗我马上安排宪兵将里面物品收拾出来,再为你添置一张行军床。”
“那就这样,一会儿就派人把仓库收拾出来,我现在去中村课长那,有些事跟她谈。”耿直有意抬出了中村樱子,说给村田合子听。
村田合子当然清楚耿直和中村樱子的关系,连忙说道“耿经理,你放心,我马上安排,下午就能收拾出来。”
“那就谢谢村田中尉了。对了,我家里有有一个闲置的木床,下午我派人送来便可,不劳你置备行军床了。”耿直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村田合子说道。
“耿经理,行军床我到情报处领一个便可,您不用麻烦特意从家搬来一张床了。”村田合子不解地说道。
“行军床太窄,不如家里的床躺着不舒服。”耿直说道。
“哦,那也好,耿经理,我马上安排宪兵收拾东西。”说着,村田合子离开了耿直的办公室。
见村田合子离开,耿直也跟着离开了办公室。家里的木床是落地床,掀开床板下面是床箱,刚才耿直突然想到,床箱是存放电台最安全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可以借着送床之机,将电台安全带进通讯大楼,可谓一举两得。
回到宝和堂,耿直直接进到地下仓库,掀起隔板,小心取出电台,放进了手提箱。打开地下仓库门,向外望去,没见有人,便拎着皮箱进到后院仓房。
后院仓库里有一个闲置的木床,这个木床最早是耿直用的,耿直去哈尔滨后便搬到客房,有人来的时候临时居住。后来,宝和堂在东大街教堂旁边盘下了一个档口,专门接待外来人。加上宝和堂库房紧张,便把木床搬了出来,客房也改成了仓库。
耿直用力掀开床板,将电台放进了床板下面的床箱里。扣上床箱盖,再用力放好床板,算是大功告成了。耿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正准备离开仓房,突然发现仓房外有人影晃过,耿直迅速推开仓房门,当即喊道“谁在外面”
“少爷、少爷,是我、是我。”耿直寻声看去,只见伙计二胖正慌慌张张地往外走。
“二胖,你不在前厅忙活,来着做什么”耿直看着二胖问道。
“少爷,我刚才模模糊糊看有人进了后院,怕是进了贼,便跟了进来。可看了半天,却没见人影,正要回去的时候,听到仓房有动静,就凑了过来。我哪里知道是少爷你,我还以为进了贼,要去喊人呢。”二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正好,二胖,你叫几个伙计,把仓房这个床抬到药房平板车上,跟着我把床拉到通讯商行。”耿直对二胖说道。
“好的,少爷,我马上安排人去。”说着,二胖转身离开了后院。
望着二胖的背影,耿直心中泛起了疑虑。日本人早早便在兴茂福徐家安插了眼线,那会不会在宝和堂里也安插眼线了呢联想到刚才二胖慌不择路的样子,耿直越发怀疑起来。不过二胖是耿家远房亲戚,绝对不会像小翠那样是日本人,是不是自己太多疑了耿直一时半时还无法确定。
不过,无论二胖是不是日本人安插的眼线,以后即便在自己的家里,也要万分小心了,耿直心中默默念叨着。
吃过午饭,耿直便指挥四五个伙计,将木床小心抬到板车上用绳子捆好,领着伙计推着板车,来到通讯商行。
要到营川通讯商行,先要经过海军情报处正门的盘查。耿直上午与村田合子说过要搬木床到通讯商行,村田合子与守卫的日本宪兵提前打好了招呼,守卫的宪兵只是简单搜了搜宝和堂伙计的身,便放行了。见板车顺利通过盘查,耿直也是松了一口气,连忙领着众人来到通讯商行的办公楼。
到了商行门前,却见中村樱子正在门口,正向耿直这边望来。耿直心中一愣,心想中村樱子怎么过来了,不由地松下来的神经又紧张起来。
“耿大少爷,你倒是会享清福呀,办公室里还要放一张床,莫非要金屋藏娇呀。”中村樱子见耿直到了跟前,笑语盈盈地说道。
“樱子小姐,你又说笑了。通讯商行三四天就要值个晚班,总不能让我一晚不睡吧。”耿直看着中村樱子说道。
“嗯,倒是有道理。不过你耿直可言而无信呀。”中村樱子收起了笑容,严肃地说道。
“我哪里言而无信了”耿直不解地问道。
“你跟合子说要来找我,我苦苦等了你一个中午,也没见你来,你不是言而无信,还是什么”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樱子,”耿直见伙计们都去搬木床,四下无人,“我也这哪里是言而无信,我是怕村田中尉拖延,才抬出你的。说完之后,我就回宝和堂安排伙计搬木床了,这不才回来吗”
“原来你耿大少爷也有打我旗号的地方呀那我就不怪罪你了。既然你打着我的旗号吆五喝六的了,那就跟着我出去一趟吧。”中村樱子又露出了笑容说道。
“我这还没收拾完,我安顿好了,就跟你出去。”耿直倒是不怕中村樱子又耍什么花样,只是担心床箱里的电台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那有什么安顿的伙计把床搬上去,我让合子派人打扫一下不就完了现在有急事,你马上跟我走。”中村樱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那也好,刚才和伙计抬床,衣服上都是灰,我到办公室换件上衣,就跟你去。”耿直想了想说道。
“你这个人,怎么婆婆妈妈的了。好了,好了,快去快回。”中村樱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耿直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连忙进到通讯商行,奔向自己的办公室。进到办公室,正见伙计往小屋里抬木床。小屋门很窄,几个伙计挪了半天也没挪进去。见耿直进来,二胖说道“少,少爷。门太窄了,进不去。不如在外面把床拆了,进去再装上。”
电台还在床箱了,要是把床拆开,哪里能藏得住想到这里,耿直厉声说道“拆,拆,拆什么拆你们以为这是咱们宝和堂的大院吗这是情报处的军事重地,再磨蹭,都给你们带鬼楼去了。有什么不能进去的把床头卸下来,立起来不就进去了。”
“对,对,还是少爷有办法。快,快,都干嘛呢,再磨蹭就真的带鬼楼去了。”二胖招呼几个伙计七手八脚拆下来床头,用力将木床立了起来,一点一点顺进了小屋。
耿直心里着急起来,他清楚,中村樱子十分敏感,今天他的举动已经有些反常,如果还在办公室磨蹭,她定会生疑。不过,他更担心电台的安全,木床一刻不安放好,他就不能离开。
“耿直,你今天怎么磨磨蹭蹭的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中村樱子在外面等了半天,不见耿直出来,便来到耿直的办公室。
“哪有的事,就是这帮伙计笨手笨脚的,半天也没把床搬进屋,我给他们指挥指挥。”耿直连忙答道。
“一个床有什么指挥的他们要是搬不进去,拉走换个行军床不就行了难道这个床有什么特殊地方不成”中村樱子有意无意地问道。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耿直心头一惊。中村樱子果然厉害,一点的蛛丝马迹便会被她抓住。耿直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要说特殊还真的特殊,这个床我从小睡到了去哈尔滨前,二十多年了。刚才伙计要拆了,到屋里重新装上,我怕这个床经不起折腾,拆了就装不上了,就指挥他们一下。”
“原来如此,果然是个念旧的人呀。”中村樱子话里有话地说道。
中村樱子话音刚落,宝和堂的几个伙计终于把床挪进了小屋。二胖带着两个人又把床头搬进了屋,三下五除二,木床总算放置好了。
耿直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小姐,床放好了,咱们走吧。”
“好呀,咱们走。”中村樱子说道。
“刚才忙乱,我还没有问,咱们这要去哪”耿直跟着中村樱子问道。
“海关监管库。”中村樱子头都没回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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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章 王雨亭
“海关监管库”中村樱子话音一落,耿直心头登时一震,难道中村樱子也发觉监管库有问题了耿直心中暗道。
“樱子小姐,是不是昨天西海关的着火真的有什么问题”耿直紧赶两步问道。
“耿直,该你问的你就问,不该你问的还是不知道为好。告诉你也无妨,昨天晚上,海关监管库进去人了。”中村樱子扭过头说道。
“啊是小野少佐请你过去协助侦破的吗”耿直问道。
“不是,是里面内线传过来的消息。就在昨天西海关起火的时候,海关监管库有人潜入进去,试图撬开监管库大门。不过,据内线的情报,监管库的大门并没被撬开。出了这么大的事,小野和小泉当然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既然没丢东西,定不会找到情报处来协助侦破的。”中村樱子边走边说道。
“既然小野少佐没有求到情报处,那咱们这是”耿直不解地问道。
“今早,从本土发过来两个军用电台到了营川码头,咱们这要到监管库去提货。你是通讯商行的总经理,当然要到场了。”说着,中村樱子拉开车门,上了车。
耿直本想坐到副驾驶位置上,中村樱子却执意让他坐到自己身旁。耿直无奈,只好和她一同坐到后排。
刚才中村樱子一番话,让耿直心里犯了嘀咕。按孙朝琨的说法,昨天的窃贼应该是得手了,可中村樱子却说监管库的门没有被撬开,到底是谁的消息准确,看来,只有到现场看看才能清楚。
不多时,车便驶到了兴茂福码头。司机出示证件后,码头的守卫打开了闸口。海关监管库建到兴茂福码头后,便设有两重闸口。进码头是兴茂福码头的守卫,要进海关监管库,还有另一重守卫。自从日本海军征用了兴茂福码头两个泊位后,兴茂福码头的闸口也增加了日本宪兵,进出的车辆人员检查十分严格。
过了两道闸口,海军情报处的车辆停到了海军监管库外门前。中村樱子和耿直先后下了车,只见小泉关长站在外库门前,似乎在等着中村樱子。
“中村上尉,今早情报处两部军用电台已经转入监管库。”小泉关长对中村樱子说道。
“那就有劳小泉关长,带我们进去开箱验货了。”中村樱子说道。
当时海关监管库的规矩,进到监管库的货物只申报品名和数量,不予查验。提货时,开箱验货,货物与品名、数量相符,缴纳监管费用后,便予以放行。
“应该的,中村上尉,请吧。”说着小泉关长示意守卫打开外库门,领着中村樱子和耿直进到监管库内院。
一个上午,西海关已经将电焊破坏的门锁修复完好,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有过破损的痕迹。耿直记得,孙掌柜对徐晓蕾说过,昨晚有两个人影从监管库南边沼泽地方向的墙上隐约出现过,便有意无意向那边望去。距离虽然有些远,不过也能清楚望见,高墙上面的铁丝网尚在,看不出有被剪断过的痕迹。可仔细观察,墙上的铁丝网还是稍有些不同,铁丝网形状多少有些扭曲,只是不留意的话很难察觉罢了。
通过远处的铁丝网,耿直可以断定,昨晚一定有人进到过监管库,并从北墙那边离开的。小泉关长掏出钥匙,让守卫将监管库的内库门打开。
中村樱子见状,说道“小泉关长,你们监管库的确守备森严,钥匙都由你亲自保管,辛苦了。”
“哪里,都是为天皇效忠,何谈辛苦。中村长官里面请。”说着,几人进到了监管库。
守卫打开监管库的大灯,监管库内货物一览无余。
监管库为方便军方物资进出特意划出一片区域,专门放置军方物资,海军情报处的运过来的电台和其他军方物资一样,都堆放在这个区域。
小泉关长领着中村樱子和耿直找到封存军用电台的木箱,让海关的稽查员开箱验货。中村樱子在一旁四处打量,近期军用物资在监管库存放的很少,除了情报处的电台外,旁边只有三个封好的箱子。
中村樱子向小泉关长问道“小泉关长,记得以前营川海关监管库流转的货物很多,现在怎么这么少了”
“中村上尉,现在营川码头大多走的是国内货物,国外的货物很多走了旅顺码头,监管库的货物自然就少了。”
“可关东军军需物资不是都从营川码头上岸吗怎么连关东军的物资都没有了”
“关东军的军需补给基本都在上半年到港,下半年很少了,现在也只剩下这三个箱子的货还没有提了。驻扎在源兴成的藤野小队说,过些时日有军需船靠营川码头,到时候这三个箱子货物与到船军需一起运走。”小泉关长说道。
“哦这三个箱子的货,是关东军的”
“是呀,中村上尉。”
“是什么货物,这么长时间也不提走”
“是通过山东渔船运过来的,报的货名是军需物品。”
“原来是这样。”中村樱子围着三个箱子转了两圈,又回到原处。
突然,转过身来,向耿直问道“耿经理,你看这三个箱子有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呀”
中村樱子看到了这三个箱子,耿直也看到了。与中村樱子还蒙在鼓里不同,耿直清楚知道,这三个箱子应该就是关东军寄存的三个箱子。
耿直的师傅崔久最早是关东有名的惯盗,偷盗水准不在雌雄大盗之下。后来在营川城楞严寺偷盗,被主持觉远大师发现,觉远大师非但没有报官,反而以德报怨,对崔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番点化后,崔久痛改前非,从此落户在营川,再不做梁上君子了。
耿直是崔久的关门弟子,崔久将一身技艺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耿直。尽管没有传授耿直偷盗手法,不过,为了耿直日后不被人蒙骗,很多骗人的小伎俩,崔久还是传授给了耿直。雌雄大盗金桂年尽管手工技艺关外一流,不过毕竟时间紧促,耿直还是看出些破绽。他心里清楚,这三个箱子上的封条是有人后粘上去的。
中村樱子的突然发问,耿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凭他的经验,中村樱子应该没看出箱子上封条的破绽,可中村樱子突然问起他来,难道看出些什么了
想到这里,耿直毕恭毕敬地说道“中村长官,毕竟是关东军的军需物资,耿直不敢轻言。不过监管库出库的货物都要验货,到时候有没有问题,一验便知。”
“你说的没错,也是,关东军的军需物资,也不是咱们该管的。”中村樱子瞥了耿直一样说道。
耿直清楚,中村樱子一定是看出了什么,只不过在小泉面前不好直言罢了。回去之后,她定会再来问自己,看来现在要想好对策了。
很快,情报处的两个军用电台验货完毕。小野吩咐守卫将电台拎到情报处的车里。中村樱子向小泉关长道别后,与耿直一起离开了海关监管库。
回到情报处,中村樱子让耿直和她一起回到办公室。
“我看你盯着那几个箱子半天,估摸着是看出什么问题了,现在就你我二人,有什么问题就不要再隐瞒了,说吧。”中村樱子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觉得,昨天有窃贼进入监管库,不出意外,就是奔着这三个箱子而来的。”耿直语气肯定地说道。
“哦何以见得”中村樱子问道。
“关东军进驻营川城之前,我到北岸看过龙骨,当时龙骨还是十分完整的。而关东军接手龙骨之后,运到南岸,龙爪、鳞片和下颚骨就不见踪迹了,不出意外的话这部分丢失的龙骨,应该还在关东军的手中。而这部分龙骨究竟藏在哪了,谁也不清楚。今天突然在监管库中发现关东军寄存了三个箱子军需物质,难免令人怀疑。”耿直清楚,他说的这番话,中村樱子应该早已想到了,只不过想通过他确认一下罢了。与其跟她故弄玄虚,还不如如实交代的好。
“嗯,你总算开始帮我想事儿了。你说的没错,我也认为,这三个箱子里一定是丢失的那部分龙骨。不过,你是怎么想到的,昨晚进监管库的窃贼,就是奔龙骨而来的呢”中村樱子用锉刀修着指甲,问道。
“现在龙骨在黑市已经被炒到天价了,监管库里也没有别的什么值钱东西,不是奔龙骨来的,还会奔什么”耿直反问道。
“嗯,也是,我也这么想的。你再帮我想想,昨晚进到监管库的,会是哪个方面的人。你是营川人,看的比我透。”中村樱子一双美目盯着耿直问道。
“这个就不好猜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贪财的人多了去了,这个哪里能猜的到。”
“很好,终于说到点子上了。贪财的人再多,可有贪财本事的人却没有多少。营川城这么大,我一个一个找便是了。”
耿直心中一惊,中村樱子果然精明,这么短的时间便有了方向。若真的是杜天成所为,用不到多长时间,中村樱子便能锁定到目标,看来得要在中村樱子之前动手了。
见耿直愣神,中村樱子不满地说道“你想什么呢神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在想起昨天照片的事了我还纳闷呢,你耿大少爷怎么今天没到我这兴师问罪呢。”
“就算来兴师问罪又有何用,我也不能把你怎样。”耿直说道。
“恩,识时务者为俊杰,知道没用就好。看来徐晓蕾是铁了心跟你了,这么闹她都不在乎。不过,越是这样,我越是不会放手,我就不相信,我会输给徐晓蕾。”中村樱子放下手中的锉刀说道。
“樱子,你何苦呢你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要权力有权力,找什么样的找不到,何必在我这个中国人身上浪费时间呢”耿直轻声说道。
“就因为我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要权力有权力,要什么有什么,我要是再输给徐晓蕾,岂不是丢大人了何况,现在全营川都知道我对你有意思,我就更不能输了。”
“樱子,耿直就是一介平民,配不上你这金枝玉叶。放手了,对咱们都好。”
“对你好,可对我不好。今天,我把话撂这了。要么你娶我,要么你谁也别娶。你是知道的,我不是什么善类,把我惹急了,我是什么手段都能用上的。”中村樱子面色凝重起来,冷冷说道。
“我和晓蕾已经订婚了,你这是何苦呢”
“我管你订没订婚,这事没得商量。好了,不说这事儿了,王雨亭那边怎么样有没有办法让他苏醒。”中村樱子话题一转,向耿直问道。
“根据王雨亭的现状,不超过半个月,就会苏醒过来。”耿直回答道。
“太晚了,再给你五天时间,五天时间内必须让他苏醒。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那你还不如现在就给我抓起来。”耿直厉声说道。
“你以为我不能抓你吗告诉你,就算我对你倾心,不过只要你对大日本帝国不利,我一样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不过,王雨亭的事确实有些为难你,就当帮帮我,五天之内一定想办法让他苏醒。”中村樱子语气放缓说道。
“为什么这么着急呢就算他是地下党,也不急于一时呀”耿直不解地问道。
“营川警署宇田国光向内务省告状了,说我草菅人命。一周后,再没有结果,就要把王雨亭带回警署关押。宇田国光对王雨亭这么上心,背后一定是和王雨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王雨亭落到他的手里,要么找机会放掉,要么就杀人灭口。这么一条大鱼,我不想轻易放掉。如果五天之内还不苏醒的话,就退而求其次,用强心剂强行唤醒。”中村樱子说道。
“可强心剂副作用太大,强行唤醒的话,很有可能危及王雨亭的性命。”耿直连忙说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本来王雨亭就是畏罪自杀,要不是你,他早就一命呜呼了。即便他死了,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中村樱子狠狠地说道。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全力以赴了。不过,尽人事听天命,我也没有十足把握。”
“我眼睛不瞎,只要你一心一意地帮我,我能看得出来。我说抓你,是说的气话,不过你要是敷衍我,我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懂的。”
“我明白了,那我先回去了。”说着,耿直起身离开中村樱子的办公室。
中村樱子见耿直离开,心里似乎有些失落,又拿起了锉刀,细细修起了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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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零章 照相馆
耿直回到通讯商行的办公室,关上办公室的房门,进到里面的套间。套间面积很小,去掉木床就剩下了不到一米的过道,村田合子命人在床头顶墙放了一张小桌子,一把椅子,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
耿直掀开床被,用力移开床板,见床箱上的扣板完好,揭开扣板,见装电台的箱子完整无损,一直提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刚才人和中村樱子在一起,可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床箱里的电台,生怕宝和堂的伙计或者村田合子他们收拾房间时动了床板。还好,一切顺利,电台带进了通讯商行。地下工作,电台太重要了,电台可以启用的消息,一定要尽快通知孙朝琨。
耿直挪好床板,将床被铺好,查看没有什么异样后,便返回了办公室。刚刚坐定,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耿直打开房门,却见赵玫身着一身连衣长裙,俏生生地站在了门口。
自从赵玫搬到了中村樱子那,耿直一直想去看看赵玫,却始终事赶事,抽不出时间来。今天,见到赵玫突然来到他的办公室办公室,耿直觉得有些意外。
赵玫见耿直看着她发愣,便笑着说道“耿直,见我来了,也不请我进门,怎么几日不见就生分了。莫不成和晓蕾妹子订了婚,怕人说三道四不成。”
耿直缓过神了说道“哪有啊,只是你今天突然来我办公室,觉得有些意外而已。本来这几天我是想过去看你的,只是你也清楚,你住在中村樱子那,我过去确实不很方便。哪天,我和晓蕾一起过去看你。”
“你呀,口口声声说和中村樱子没什么关系,可今天的报纸可都是你和中村樱子的消息呀。”赵玫调侃地说道。
“那都是小报记者无中生有的,可千万别当真了。别站着了,快进来坐。”耿直连忙把赵玫让进了办公室。
“我就不坐了,这次过来,是有事找你。”赵玫背着手说道。
“什么事”耿直问道。
“我的相机有了些小毛病,想找个照相馆去修一修。你也知道,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你和爸爸还嘱咐过我,别一个人出去。想来想去,只好找你带我过去了。”
耿直看了看时间,离下班不到半个小时了。早上已经去了兴茂福一趟,晚上下班再去见徐晓蕾,定会引起潜伏在徐府的小翠怀疑,就算小翠不怀疑,跑去中村樱子那嚼耳根子,也不值当。修完相机之后,再和赵玫在一起去兴茂福,算是个不错的理由。
想到这里,耿直对赵玫说道“没问题,不过我还有半个小时才能下班,你可要在这等我一会儿呀。”
“那当然好,几天没见到你了,说实话,还有些想了。”赵玫坐到了沙发上说道。
听到赵玫提起“有些想了”,耿直哪里敢接茬,他知道赵玫心直口快,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接着说下去,又要费些口舌了。想到这里,便转了话题,向赵玫问道“赵玫,到中村樱子那好几天了,住的还习惯吗要是不习惯,你要是不想回晓蕾那住,我家在天主教堂边的档口倒出来了,你搬那住也挺好的。”
“还好吧,樱子她每天都很忙,一般都是后半夜回来,她回来的时候我差不多都睡着了。她家厨房西餐设施很全,回国这么长时间总算是能做些爱吃的了。就是一个大屋子,白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待着太是寂寞。不过,中村樱子答应我了,说帮我找点儿事来解解闷。本来我还没想起要做些什么,今天到你这算是想到了。我到这通讯商行做你助理,中村樱子应该不会反对吧。”赵玫笑着说道。
听到赵玫的话,耿直心里是有喜有忧。如果赵玫能到他身边工作,至少赵玫不会被中村樱子完全控制。要是能找到机会,还可以将她送回北平。不过,一个中村樱子已经令他应接不暇了,要是赵玫再对他旧情复发,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可即便如此,赵玫能到他身边,对赵教授摆脱日本人的软禁肯定是件好事。
想到这里,耿直笑着说道“这地方,里里外外都是日本人,你不害怕呀”
“日本人也不是牛鬼蛇神,我现在不是天天和日本人住在一起吗再说,有你在这,我有什么好怕的。”
“那好,你来这工作我是没意见,就是不知道中村樱子是否愿意了。”耿直说道。
“樱子那边我跟他说,你就不用担心了。好了,下班时间到了,咱们走吧。”赵玫站起身来,说道。
见赵玫起身,耿直也披上外衣,带着赵玫离开了通讯商行。
美大照相馆是营川城的老字号,位于营川城永世街西段。老板张时代家资殷实,之前从事粮油贸易,九一八之后,粮油贸易由盛转衰,便开起了美大照相馆。还别说,自从美大照相馆开张以来,生意那是一个红火,营川城大事小情都请美大照相馆的师傅留个影。这次营川城坠龙,美大照相馆卖龙骨的照片都大赚了一笔。除了拍照片,美大照相馆还经营照相设备,相机、胶卷在这一应俱全。
耿直叫上一辆黄包车,和赵玫一起来到美大照相馆。照相馆的伙计见耿直和赵玫到来,连忙迎上前去,躬身说道“先生小姐好,欢迎来到美大照相馆。您二位,是来拍结婚照的吗”
耿直连忙说道“伙计,我们不是来照相的,这位小姐的相机有些小问题,过来修一修。”
“哎呦,那小的可看走眼了,相貌这么般配先生小姐,小的还是第一次遇见,还以为是来拍结婚像的呢都怪小的多嘴了。”伙计连忙自责道。
“好了,不知者不怪,你看看我这相机是什么毛病,快门总不回位。”说着赵玫将相机递给照相馆的伙计。
“好嘞,相机。你和这位先生先等下,我让里面的师傅瞧一瞧。”说着,伙计拿着相机,进了内院。
见伙计走开,赵玫扭过头,看着耿直说道,“耿直,我总想问你一件事,现在就你我两个人,你要如实回答。”
“什么事”耿直有些诧异地问道。
“我知道你和晓蕾青梅竹马,感情很好。晓蕾内里能外,人也漂亮,你的眼光不错,是你的良配。不过我还是想问你,要是没有徐晓蕾,你会选我做你的爱人吗”
“赵玫,这个世上是没有如果的。如果真的没有晓蕾,我也可能不会去哈尔滨,可能我们也无缘相见了。”耿直喃喃说道。
“好了,我不逼了。有时候我也挺佩服樱子的,你拒绝了她那么多回,她却毫不在意,换成我,肯定做不到。耿直,你我也是相识一场,过些时日,我就跟父亲回北平,待不了多长时间,就回美国了。可能以后,真的再不能相见了。修相机得有会儿功夫,咱们去照张合影吧,算是留个纪念。”赵玫一脸期待地望着耿直。
耿直一时有些为难,和一个女孩子照合影在那个时代是一个很敏感的事。之前和中村樱子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再和赵玫有了瓜葛,又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了。
见耿直不语,赵玫不悦地说道“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宁愿陪中村樱子,也不愿意和我拍张照片。”
耿直见赵玫不悦,不想再弄出什么变故来,便说道“好吧,那咱们就拍张合影,等你回美国,哪天我和晓蕾想你了,也能看看。”
“好呀,咱们现在就去后院。”说着,赵玫一把拉着耿直向后院摄影棚走去。
永世街的商铺和西大街不同,西大街大多是前店后库,门脸用来对外经营,门脸后面用做仓储。而永世街大多做的是服务业,一般门店后面都有一个很大的宅院,美大照相馆也不例外。宽敞的后院,被隔成几个摄影室,赵玫挑了一圈,选了一个中式风格的摄影室,拉着耿直一起坐下合影。耿直虽有不愿,却见赵玫满心欢喜,便不再拂逆她心意。
摆了几个姿势,换了几个背景,没用多长功夫,一组照片就拍好了。
拍好照片,赵玫看着耿直,深情地说道“耿直,和父亲回国这三年,最庆幸的就是遇见了你。即便你我有缘无分,我也不会强求,与你留下几张合影,我心满意足了。”
耿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便岔开话题说道“赵玫,这都有会儿功夫了,看看你的相机修好了没有”
赵玫知道耿直是有意不想深谈,便不再追说,和耿直一起回到前台,向伙计问道“伙计,我的相机修的怎么样了”
“小姐,你相机快门里面有个弹簧松了,维修师傅给您的相机换了个弹簧,现在已经修好了。”伙计将赵玫的相机从柜台中取出,并将换下来的弹簧也一并递给赵玫。
赵玫试了试相机,比以前好用了许多,连连点头。耿直将维修费付给了伙计,看柜台的上换下来的相机弹簧虽有些变形,却质地精巧,便顺手收了起来。
“赵玫,天不早了,咱们去晓蕾那,一起吃晚饭吧。”耿直对赵玫说道。
“也好,咱们走吧。”
耿直推开美大照相馆的铺门,赵玫也跟着他走了出去。
刚出美大照相馆的门口,耿直远远看见,耿直的姐姐耿娟挽着姐夫常宁从东面走了过来。
“姐姐,姐夫,这么巧,你们也出来逛街”耿直紧撵几步,迎上前去,说道。
“小弟,昨晚你姐夫值班,今天休息,就陪姐姐出来转转了。一转眼,好几日没见到你了,离姐姐家那么近,也不想着过来看看姐姐。”耿娟看着耿直说道。
“姐,你也知道,现在我去通讯商行工作了,通讯商行事太多,哪有时间呀。”耿直拉着姐姐说道。
“你呀,有时间出来陪赵小姐,就没时间看看姐姐了。小弟,你和晓蕾已经订婚,可不要朝三暮四的了。”耿娟冷着脸说道。
“姐,你想哪去了,赵小姐的相机出问题了,她一个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找我一起到这修一下。”耿直连忙说道。
“是呀,耿姐。你可别误会了,我和耿直就是同学,没有其他的。”赵玫上前一步说道。
听过赵玫一番言语,耿娟心里有些悔意,后悔刚才把话说重了。常宁见状,连忙圆场道“你看看你,什么时候变得口无遮拦了。人家耿直都要娶晓蕾了,你这个当姐姐的闹得是哪一出”
“对呀,赵小姐是晓蕾的闺友,也是耿直小弟的同窗,我这个当姐姐的想哪去了。赵小姐,我这个人就是心直口快,哪块说的不对,莫要见怪。”耿娟说道。
赵玫见状,连忙说道“姐姐,你多心,我可没有半点怪罪的意思。”
“姐夫,听说昨晚西海关起火了。昨晚,是姐夫你值夜班,怎么样,没有什么事吧”耿直见姐姐与赵玫谈笑,便转向常宁向他问道。
“没多大事,半个多小时就扑灭了,昨天值班也不就我一个人,真要问罪也问不到我头上的。”常宁低声答道。
“那就好,昨天听说海关着火了,爹爹为姐夫你担心了一夜,没事就好。这样,我和赵玫本来要去晓蕾那吃晚饭的。现在正巧碰到姐姐姐夫了,那我就请请姐姐姐夫,算是为姐夫压压惊。”耿直拉着姐姐的胳膊说道。
“好啊,正好我和你姐夫也正想去四远香吃点心,那咱们就一起去吧。”耿娟拉着耿直说道。
“赵玫,一起去尝一尝营川四远香点心,可以吗”耿直看着赵玫问道。
“那当然好。我和你姐姐姐夫先过去,你到兴茂福把晓蕾接过来吧。”赵玫推了推耿直说道。
之前,耿直本想带着赵玫去徐晓蕾家吃晚饭,借机把电台已经带进通讯商行,还有监管库内关东军货物被调包的事,交代给徐晓蕾。现在偶遇姐姐姐夫,找晓蕾一起聚餐也是名正言顺,被会引起小翠的怀疑。想到这里,耿直说道“也好,姐姐姐夫,赵玫就跟着你们了,我回去接晓蕾,之后到四远香与你们会合。”说着,耿直叫上一辆黄包车,去兴茂福接徐晓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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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章 四远香
耿直到了兴茂福,进了内院见到徐晓蕾。
晓蕾见耿直到来有些意外,笑着说道“耿大少爷,你这早上过来,晚上又过来,你就不怕中村樱子发起疯来,把你抓起来。”
“你还真以为我怕她,哪天把我逼急,也不给她好脸子了。再说,你是我未婚妻,到自己未婚妻这,她发疯也没用。”耿直不屑地说道。
“你呀,就是嘴硬,有什么事咱们回屋说。”
“不用了,下午赵玫找我,陪她一起去修照相机,我就带她去美大照相馆。本来想到你这一起吃晚饭,结果一从美大照相馆出来,就看到我姐姐姐夫了。他们想要一起去四远香吃点心,我就答应了。赵玫现在和姐姐姐夫在一起,我这是来接你的。”耿直对晓蕾说道。
徐晓蕾有意无意四下张望,说道“那好,你就在大堂等我一会,我换件衣服就和你一起过去。”说着,晓蕾便回房换衣服。
耿直坐在大厅,虽然他没有什么动作表情,可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有双眼睛在一直在盯着他。向窗外望去,在不远处拐角,几个人影在鬼鬼祟祟地盯着兴茂福。耿直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中村樱子做事一向不择手段,她会不会真的对徐晓蕾动手如果自己与中村樱子闹太僵,以中村樱子做事风格,她不会先难为自己,一定会找理由对徐晓蕾下手。徐晓蕾现在不仅是自己的爱人,也是自己的同志,自己一定想尽办法将她保护好。可如何与中村樱子和睦相处,保持好这种不近不远的关系,着实令耿直头疼。
耿直正想着,却见徐晓蕾从后院走了出来。徐晓蕾换了一身浅蓝色长袖旗袍,化了淡妆,显得格外清丽脱俗,娟秀可人。
耿直很少见徐晓蕾打扮,眼睛直勾勾地看呆了。
“走吧,你傻愣愣地看什么呢。”徐晓蕾对耿直说道。
耿直不由地脱口而出“晓蕾,你真美。”
“看你说的,我有什么美的。”徐晓蕾嘴上这么说,心里倒是很受用,不由地也娇羞起来。
“我现在最后悔听我娘的了,什么本命年不能婚娶,我现在恨不得马上娶你进家门。”
“走吧,别这么腻腻歪歪的,嘴上想抹了油似的。”徐晓蕾睨了耿直一眼,走出了店门。耿直紧紧跟上,右臂搭在徐晓蕾的纤腰上。徐晓蕾倒没介意,任由耿直揽着。耿直和徐晓蕾这一对璧人,并肩走在西大街上,不知慕煞了多少旁人。
“晓蕾,有两个事要跟你说一下。”耿直见跟前没人,凑到徐晓蕾的耳边,小声对徐晓蕾说道。
“什么事”徐晓蕾知道耿直一定是有要紧事跟她说,忙问道。
“一个是我把电台带进了通讯商行,通讯商行每天都有讯号发出,即便侦缉车检测到,也不会有怀疑。这样的话,咱们的地下电台又可以启动了。”
“带进通讯商行会不会太冒险了如果有大检查什么的,很容易被发现呀。”徐晓蕾担心地说道。
“没关系的,这就是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有可能最安全。谁也想不到,地下党的电台会藏到情报处电讯商行里。还有一件事,日本关东军在监管库中的货品,被人掉包了。可以确定,昨晚的窃贼得手了。”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你姐夫就脱不开关系了。”
“是呀,一会儿和姐姐姐夫吃饭,我也想借机探探姐夫的底。”
“不过,你也要小心,别让你姐夫看出你什么来。”
“放心吧,我会小心了。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一下。”耿直吞吞吐吐地说道。
“什么事”
“刚才我陪赵玫去修照相机,赵玫让我和她照了几张合影,说留作纪念。我,我拧不过她,就答应了。”耿直面露难色地说道。
“你呀,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之前跟中村樱子勾勾搭搭的,我爹已经很不满意了。现在和赵玫又不清不楚的了,你让我爹怎么出去见人。不出意外,你和赵玫的照片,明天就会登到报纸上,看看你怎么收场吧。”徐晓蕾气哼哼地说道。
“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就是照了几张照片。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来的路上我觉得还是告诉你为好。”耿直看的出来徐晓蕾生气了,连忙解释道。
“听你这么说,还真想做什么了。告诉你耿直,别以为我徐晓蕾就非你不嫁了。你弄出这么多幺蛾子事,我的脸都丢光了。离我远点,别碰我了。”说着,徐晓蕾将耿直搭在她腰间的手扒拉开。
“晓蕾,你怎么说我都行,但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和她们没有什么。”耿直有些着急地说道。
“就算我相信你,我爹能相信你吗营川老百姓能相信你吗你呀,就这么不让我省心。”说着,徐晓蕾用手狠狠掐了耿直一把。
耿直清楚,这个时候让徐晓蕾出出气也好,尽管被掐的很疼,可他却忍剧痛不敢喊出声来。
徐晓蕾将耿直不躲不闪,怒意消了大半,问道“赵玫找你,除了修相机,还有别的事吗”
耿直见徐晓蕾语气向好,忙说道“除了修相机外,赵玫说她闲的无聊,让中村樱子给她找点事做。后来她又说,她想,她想来通讯商行给我做助理。”
“你这倒好,以前就一个中村樱子,现在赵玫也凑你身边了,你倒是命犯桃花呀。不过这样也好,到你身边毕竟比在中村樱子身边要强,想办法把她送出营川城,只有她离开营川,赵教授才能摆脱日本人的控制。”
赵玫要是能到耿直身边工作,徐晓蕾倒是不很介意。毕竟,有了赵玫在耿直身边呆着,中村樱子无论如何都要收敛一些。就像之前中村樱子不愿意耿直与徐晓蕾独处,却不介意耿直、徐晓蕾、赵玫三个人在一起一样。赵玫现在是中村樱子手中控制赵博渊教授的一张牌,这张牌早晚会打出去的。如果赵玫能离开营川城,没有了这张牌,日本人的阴谋就无法得逞。至于,赵玫真要是到了耿直身边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徐晓蕾还是十分信任耿直的,她心里清楚,耿直只喜欢她一个人,这个重来没有改变过。
不知不觉间,耿直和徐晓蕾已经走到四远香糕点店。四远香糕点店是营川的老字号,这里的四色糕、上杂拌、炉果、核桃酥远近闻名。满洲国之后,四远香也与时俱进,除了中式糕点外,还增设了西点咖啡,欧式装修,颇有些旧上海西餐厅的味道。
赵玫早早便在门口等候,见耿直和晓蕾进门,连忙迎上前去,说道“等了你们半天,还以为你们过不来了呢。晓蕾妹子,你这身旗袍真漂亮,哪天也带我去做一身。”
“好啊,小玫姐。绸缎庄邢家的裁剪手艺那在营川城是数一数二的,抽空我带你过去。”徐晓蕾笑着说道。
“徐小姐,你既然带了赵小姐,也带上我,可好啊”
众人寻声看去,却见中村樱子带着两个卫兵,从四远香旁的小巷走了过来。
中村樱子突然到来,耿直和徐晓蕾倒不觉得意外。现在的营川城,到处都是中村樱子的眼线,耿直和徐晓蕾的一举一动,尽在她的掌握。
赵玫却不明所以,上前两步,笑着问道:“樱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耿直陪着赵玫去美大照相馆修相机的消息,早早便传到了中村樱子的耳朵里。中村樱子倒没太在意,与徐晓蕾相比,赵玫对她的威胁要小得多。直到小翠向她报告,耿直来找徐晓蕾要到四远香和他姐姐姐夫一起吃饭,中村樱子才上了心。
无论监管库里的物品是否被盗,西海关那场无名之火一定是有关联,而昨晚在西海关值班的负责人,就是耿直的姐夫常宁副关长,天下没有那么多凑巧的事,太多的凑巧,里面定有猫腻。不过,中村樱子清楚常宁毕竟是西海关的要员,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能妄下结论。
中村樱子有心会一会常宁副关长,这顿晚餐便是个很好的机会,常宁是人是鬼,到时一看便知。
听到赵玫的问话,中村樱子笑道:“现在都过六点了,本来是出来买些点心的。却听见你们在这说话,看来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了。”
“樱子小姐,下班后我陪赵玫去美大照相馆修相机,正巧碰到了我姐姐姐夫,便来这四远香简单吃顿家宴。”耿直说道。
“那好呀,正好我也来这买点心,不如这顿饭一起吃了,我请客。”中村樱子娇笑道。
“那当然是好,不过我姐姐姐夫与您不熟悉,我怕不是很方便。”耿直想了想说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徐小姐和赵姐姐都可,偏偏我就不方便了。”中村樱子脸色一变说道。
耿直正想回答,徐晓蕾接过话来“樱子小姐,耿直从小就怕姐姐,这是怕他姐姐回去说他,才滞滞扭扭的。再有,他姐夫是西海关的副关长,按职位是樱子小姐你的下属,下属和长官同桌吃饭,难免有些顾忌。”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耿直现在也是我的下属,我也没把他怎么样,还时不时要受他的气。好了,天都黑了,咱们进去吧。”说着中村樱子大步走进四远香。
耿直和徐晓蕾四目相视,知道已经拦不住中村樱子了,只好跟着她进了四远香。
中村樱子的到来,令常宁耿娟夫妇深感意外。常宁连忙将居中的正座让给了中村樱子,自己站在了一边,等着中村樱子坐下。
中村樱子倒没客气,坐到了正中。
“耿直,你和常宁关长坐在我身边。”常宁看了看耿直,见耿直靠着中村樱子左边坐下,他也挨着中村樱子右边坐下。徐晓蕾、赵玫和耿娟也依次坐了下来。
“赵姐姐,听说四远香除了糕点,西餐也做的不错。吃西餐我们都是外行,饭菜还得靠你点了。”中村樱子对赵玫说道。
赵玫在美国长大,对西餐再熟悉不过,中村樱子让她点餐,她也没多谦让,不多时一桌荤素适宜的西餐晚宴置备齐了。时候已经不早,众人已有些饥肠辘辘,也没多说客套话,便动起了刀叉,大快朵颐起来。
中村樱子的到来,让常宁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昨晚的事,看起来似乎天衣无缝,不过他清楚,中村樱子这“谍报之花”绝非浪得虚名,一点儿的蛛丝马迹,都有可能被她抓住。
常宁脑袋中飞快旋转着,他想找个理由,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未等常宁想出主意,中村樱子先开了口“常副关长,我听说你以前在日本留学过,你又不是营川人,怎么会来到营川了呢”
“中村长官,属下十年前确实在日本呆过。不过算不上留学,充其量是到日本混口饭吃罢了。在日本呆了两年,就回了国,先到盛京,在市政府做了个书记员。没过多长时间,正巧赶上营川西海关招募公职人员,我就来到营川了。”常宁不加思索地答道。
“哦,那你老家是哪里的”中村樱子接着问道。
“中村长官,我的老家在山东蓬莱,老家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
“西海关是营川城的对外门户,责任重大。这些年常副关长兢兢业业,可敬可佩呀。”中村樱子看着常宁说道。
“中村长官夸奖了,常宁只是做了分内的事罢了。”常宁毕恭毕敬地说道。
“常关长不必拘谨,你是耿直的姐夫,我是耿直的好友,没有外人的话,喊我樱子小姐便可,不必喊中村长官了。”
“那哪里能成,属下岂能乱讲。”常宁连忙说道。
“既然,常关长觉得喊长官顺口那就喊长官吧,有件事我要跟常关长你说一下。”中村樱子对常宁说道。
“什么事”常宁心里清楚,中村樱子是要发难了,不由地紧张起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昨晚西海关失火,赶上是常关长你值班,幸好西海关没有损失。我和小泉关长打好招呼了,既然西海关没有损失,我这边也就不再追究。不过毕竟是职能部门出了这么大的事,多少也要有个交代,明天你安排个当日值班的警卫,到我情报处走个程序,录个笔录。”中村樱子不急不缓地说道。
常宁这么多年的潜伏,早已练得宠辱不惊,连忙答道“那就谢谢中村长官了,明天我就安排人过去录个笔录。”
“好,很好。”说着,中村樱子转向耿直问道“耿直,今天下午,你陪我去监管库,我看你一直留意关东军存放在监管库的那三个箱子,你是不是看出些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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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章 秋雨夜
中村樱子的突然发问,令耿直警觉起来,放下手中的刀叉,想了想说道:“樱子小姐,在监管库内,我见你围着关东军的那几个箱子看了又看,便留意起来。确实觉得有些不对,可又看不出哪块有问题。”
“连你耿大少爷都看不出来,可见对方手段之高明了。要是没猜错的话,监管库那三个箱子一定是被人动过了。”
“难道中村樱子已经看出来,箱子里面的龙骨被掉包了”听到中村樱子的话,常宁的心一下提了起来,连忙拿起桌上的清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
中村樱子的话,耿直倒不意外。中村樱子的头脑耿直早已领教,什么事都瞒不过她。
耿直连忙问道:“樱子小姐,据我所知,货物进到监管库后,到提货前,是不能移动的,你又是怎么看出来,货物有被挪动了呢”
“这个就不好明说了,毕竟是西海关的家事,我们情报处不便插手太多。”说出的话,又收了回去,怎么看也不像中村樱子所为。
耿直现在才想明白,中村樱子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是向他发问,实际是在观察常宁的反应。尽管常宁表面看起来面不改色,但一闪而过的惊恐,自己能看到,中村樱子估计也会看到。
想到这里,连忙说道:“樱子小姐,这顿是家宴,怎么净谈工作了。你说得对,这四远香人多嘴杂的,保不准被谁传出去了,不谈也罢。”
“耿直,这话说的好。咱们今晚不谈工作,只谈风月。常副关长、耿娟姐你们都不要拘谨,虽然我是情报处的长官,可也不是颠倒是非之人。更何况,你们是耿直的亲人,也就是我的亲人了。”中村樱子和颜悦色地说道。
中村樱子一番话,当着徐晓蕾的面说了出来,令耿直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樱子小姐,这是体恤下属。耿直定当尽我所能,做好通讯商行的工作。”
“是呀,樱子小姐,耿直在你那工作,你要多费心了。”徐晓蕾抬起头说道。
“徐小姐,你放心,耿直在我身边,我一定让他舒舒服服,不会让他受委屈的。”中村樱子娇笑着说道。
“那就,多谢樱子小姐了。”
“这有什么谢的我和耿直的关系全营川城无人不知,照顾好他,也是应该的。”中村樱子的话,故意说给徐晓蕾的。
以徐晓蕾外柔内刚的性情,若在加入地下党之前,早就与中村樱子针锋相对了。可现在不比从前,她清楚,尽管自己不情愿,耿直与中村樱子这种不近不远、不亲不疏的关系还要保持着。
想到这里,徐晓蕾说道:“樱子小姐,你不用拿话点我,我徐晓蕾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就算真有一天,耿直移情别恋了,我也不会要死要活的。感情的事,不是你的,强求也没有用。”
“晓蕾,咱们都定亲了,我怎么会移情别恋呢。”耿直见状,连忙说道。
“虽然你我定亲了,只要我不想,可随时解除婚约。你也别有什么为难的,真遇见你喜欢的,我退出。”徐晓蕾一字一句的说道。
“爽快徐小姐,你真让我刮目相看啊。你说得对,不是你的,强求也没有用。我敬你一杯。”中村樱子举起装着红酒的酒杯说道。
徐晓蕾也没多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中村樱子看着眼前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徐晓蕾,不知不觉涌起了钦佩之情。之前,在中村樱子心中,徐晓蕾和营川城其他大小姐们没什么两样,顶多多上了几年书,家里的生意能帮着拾掇拾掇。可越多的接触,越能感受到徐晓蕾的胆识和气度绝非普通女子所能及的。可惜自己和徐晓蕾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否则定会成为知己。
赵玫见几人不再说话,气氛有些沉闷,便说道:“樱子,之前我跟你说过,让你帮我找些事做。今天我去通讯商行,觉得那里不错,我过去做耿直的助理,可好”
赵玫突然提出要去通讯商行工作,中村樱子深感意外。控制住赵玫,把她留在营川城,中村樱子算是处心积虑。现在赵玫搬到了樱墅,如果再能通讯商行工作,对掌控赵玫行踪,定会更有好处。想到这里,中村樱子说道:“通讯商行事务杂乱,你也说不准在营川呆多长时间,我觉得不合适。”
“那倒没什么,我在通讯商行里看到很多往来讯息用的都是英文,虽然商行里也有外文翻译,不过定是赶不上我这个在美国长大的。”赵玫说道。
“嗯,也是。情报处这边截获的不少讯息也是用英文,我这边也能用到。到通讯商行上班,倒不错的主意。耿直,你说呢”中村樱子说道。
“你都没意见了,我自是不会反对。”耿直说道。
“那好,明天我就到通讯商行上班。”赵玫欣喜地说道。
常宁见中村樱子他们唠起了家常,便起身说道:“中村长官,我和内人还要回去料理些家事,这就先回去了。”
“是呀,中村长官,要是没其他的事,我们就先回去了。”耿娟附和着说道。
“也好,你们先回去吧。”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樱子见常宁夫妇走远,扭头对耿直说道:“耿直,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你的姐夫不简单了,但愿是我判断错了”
“樱子小姐,虽然昨晚西海关着火时,我姐夫正在值班,可单凭这一点,就认定我姐夫与窃贼有关联,是不是太武断了。”耿直连忙说道。
“武断我不觉得。若常宁不是你的姐夫,我早就带他进鬼楼,就像王雨亭过过堂了。”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你这是草菅人命,没有证据,凭什么随便抓人”耿直说道。
“我这个人眼睛毒得很,是人是鬼,一见便知,从没抓错过人。如果你姐夫仅仅是贪取钱财也就罢了,若是做了危害大日本帝国的事,我是不会坐视不管的。”中村樱子说道。
耿直见中村樱子面色严肃,知道她已经怀疑上了姐夫常宁,现在是多说无益,过多解释只会适得其反,只好静观其变了。
吃过晚饭,中村樱子和赵玫一起回了樱墅,耿直则送徐晓蕾回兴茂福。
凉风袭来,徐晓蕾不由地打起了寒战。耿直脱下外套,给徐晓蕾披在身上,右手搭在徐晓蕾的肩膀。
徐晓蕾向耿直靠了靠,说道:“今日一见,中村樱子太厉害了,你在她身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晓蕾,中村樱子刚才对你盛气凌人的,让你受委屈了,都是我不好。”耿直说道。
“什么委不委屈的,现在我也是一名革命战士,懂得事情的轻重缓急。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委屈,中村樱子再盛气凌人,她也清楚,也就是逞逞口舌之利罢了。”
“晓蕾,我向你保证,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我是一名有坚定信念的员,将日本人赶出中国是我为之一生努力的目标,我绝不会跟中村樱子有什么男女之情的。”耿直语气坚定地说道。
“耿直哥,我信你。即便再难,我也会和你在一起的。记得小时候,你喜欢打抱不平,看不惯码头上的地痞流氓,经常和大你很多的单挑。每次你出去单挑,我就提心吊胆的,生怕你吃了亏。那时候,我就是你的小尾巴,你到哪我就到哪,你被打的头破血流,我就帮你擦伤口,想办法瞒着耿老太爷,有时候想想,都有些后怕。现在我们长大了,不仅是恋人,还成了战友,虽然敌人更强大,但我们也有了组织,小时候都没怕过,现在就更没必要怕了。”徐晓蕾依偎在耿直的肩膀上,喃喃地说道。
“晓蕾,我没想到过,你会这么坚强。不过中村樱子已经把你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一切行动都要十分小心。除了我和孙掌柜外,千万不要与其他人联系,这是地下组织的纪律。”
“这一点我知道,孙掌柜也一直保护我,不让我接触其他人。王雨亭那边怎么样了你有没有营救计划”徐晓蕾问道。
“天光医院三重岗哨,想从天光医院救人,可能性很小。最多四五天,王雨亭就要苏醒了,再不救,就来不及了,时间紧迫,我再想想办法。”
“孙掌柜也在等你消息,现在也只有你,能接触到王雨亭了。”
“我会想办法的,到家了,我送你进去吧。”耿直对徐晓蕾说道。
“不用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我今天想送你。”耿直用力握了握徐晓蕾的手说道。
徐晓蕾身体里不知怎么涌起阵阵热流,不由地点了点头。
耿直牵着徐晓蕾的手,径直进了徐晓蕾的卧房。关上房门,耿直便将徐晓蕾紧紧抱在怀了。徐晓蕾也没有挣扎,任凭耿直爱抚和亲吻,享受着青年男女本该有的花前月下。
“耿直哥,这样不行。”徐晓蕾一把握住耿直正在解开自己衣扣的手。
“晓蕾,咱们已经定下了亲事,早晚都是夫妻呀。”
“耿直哥,你听我说。我徐晓蕾生早晚是你的人,不过,定亲的时候,我们答应过爹爹,大婚之前,不做男女之事。我爹爹一生说一不二,我不想让他失望。”徐晓蕾整了整衣领说道。
“晓蕾,这个我知道。可是,我不想再等那么长时间,我真的不想了。”说着,耿直两片嘴唇印在徐晓蕾的嘴唇之上,用力亲吻着。
徐晓蕾本想推开耿直,却无论如何也使不出了力气,索性不再挣扎,任由耿直胡作非为起来。
1934年的营川城,雨水特别多。即便到了秋季,也是阴雨连绵。即便窗外风雨再大,屋内却春意浓浓。耿直和徐晓蕾,这对初尝禁果的情侣紧紧相拥在一起,一刻也不想分开。
“晓蕾,天快亮了,我要回去了。”耿直抱了抱徐晓蕾的娇躯,吻着秀发说道。
“你坏死了,昨晚咱们这事,我爹还有兴茂福的上上下下肯定都知道了,多丢人啊。”徐晓蕾娇嗔道。
“知道就知道吧,让什么邢程远、孙天齐、小地主他们都断了念想,省的总来打你主意。”
“你这个人,怎么小肚鸡肠起来了。别忘中村樱子也会知道,到时候不得把你办了。”
“你和她的一年之约,是我们不能成亲,可没说不能,不能这样,她管的着吗”
“可现在,和中村樱子闹僵不是时候,你还是要小心了。”徐晓蕾轻声说道。
“我知道了。晓蕾,你说,我们这样,会不会有宝宝了”
“你呀,坏死了,真要是有宝宝了,看你怎么收场。”徐晓蕾气哼哼地说道。
“真要是那样,咱们就奉子成婚,什么本命年不能成亲,顾不了那么多了。”
“那中村樱子那边呢我要是一年之内和你成亲,中村樱子可要恼羞成怒了。”
“中村樱子,这个女人好难缠啊。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候可能就有办法了。”
耿直穿好了衣服,又吻了吻徐晓蕾的脸颊,轻声说道:“晓蕾,我先回去了。”
徐晓蕾也没有再挽留,天快亮了,她不想让太多的人,看到耿直从她屋里出来。从今天起,自己和耿直身心已经融为了一体,想着一夜的,她的脸不由地红了起来。
今天,耿直上班很早,非但没有颓废之色,反而显得容光焕发。
进了通讯商行,却见赵玫站在他办公室前,正等着他。
“我来的都够早的了,没想到你来的比我还早。”耿直打开办公室的门说道。
“第一天上班,总得像模像样的吧。樱子已经打好招呼,你办公室边上这个小屋,给我做办公室。你给我安排工作,就好了。”
“说实话,虽然我是通讯商行的总经理,但核心部门都是日本人在掌控。你在美国长大,外文好,就做专职外文翻译吧。等熟悉熟悉这里了,再找些事干。”
“那我听你的,我回去整理整理办公室,一会儿再过来。对了,耿直,我爸爸最近心情很不好,你要是能抽出空来,就过去陪他聊聊。”赵玫对耿直说道。
“现在部分龙骨下落不明,赵教授无法继续勘验,闲在营川这个地方,也够难为他的,我抽出时间,一定过去看看他。”耿直说道。
“那就一言为定,我先过去了。”说着,赵玫转身离开耿直办公室。
见赵玫离开,耿直正要批阅这两天材料。却见平川中尉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对耿直说道:“耿经理,中村长官命令你马上到她办公室,有要事要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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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章 意难平
耿直心里清楚,不出意外的话,昨晚他在徐晓蕾闺房过夜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中村樱子的耳朵里,中村樱子这是要兴师问罪了。
想到这里,耿直站起身来,说道:“那就有请平川君带路了。”
不多时,耿直便到了海军情报处。见中村樱子办公室大门紧闭,耿直轻轻敲了敲门。
“谁呀”屋内传出来中村樱子的声音。
“是我,耿直。”
“门没锁,进来吧。”
耿直推开了,向屋内望去,只见中村樱子穿着军装,背对着他站在办公桌前。
“把门关上。”中村樱子冷冷地说道。
耿直听出中村樱子语气不睦,连忙回身,关上了房门。
“樱子小姐,你找我有事吗”耿直毕恭毕敬地问道。
中村樱子没有马上回答,依旧背对着耿直站着。办公室中的空气似乎凝固下来,掉根针都能听见。
过了一会儿,中村樱子缓缓转过身来,耿直见她手里握着一柄东洋战刀,两只眼睛紧紧盯着自己。
“听说,你昨天晚上,在徐晓蕾房间过的夜,可有此事”中村樱子冷冷地问道。
“确有此事,昨晚我送晓蕾回家,外面就下了雨,我就,就在她那住了。”耿直说道。
“你们孤男寡女的,同居一室,这一晚上,都做了些什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还能做什么”耿直反问道。
“八嘎”中村樱子拔出了东洋刀,顶在了耿直的胸口。耿直却面无惧色,腰板挺得直直的。
“耿直,你是不是觉得,我下不了手,不会伤你呀”中村樱子盯着耿直说道。
“我耿直何才何德,能让您樱子小姐下不了手”
“知道就好。说吧,昨晚的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有什么好说的我和晓蕾本来就定了亲,男欢女爱有何不可樱子小姐,你这也要管吗”
“你,我可以不管,可徐晓蕾可对我有过承诺,现在是她违背在先,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樱子小姐,你和徐晓蕾约定是一年之内不能与我成亲,我们只是行了男女之事,却没有拜堂成亲,何来违背之说何况晓蕾是个孝女,知道发于情,而止于礼,答应过徐掌柜成亲前不行男女之事。是我一再坚持,她才从我的,要怪也该怪我。”耿直不卑不亢地说道。
“你看你平时,也是个规规矩矩的人,这次怎么这么猴急了”中村樱子用战刀在耿直胸前比划了几下,说道。
“邢程远总去徐家提亲,还有孙天齐、小地主他们都在打晓蕾的主意。我这是断了他们的念想,别像苍蝇似的围着晓蕾转。”
“好,很好,果然是对徐晓蕾一往情深啊。这样也好,以前我总觉得自己非白璧之身,和你在一起,有些委屈了。现在好了,咱们扯平了,谁也别说谁了。”说着,中村樱子将战刀收起,放回到刀架上。
中村樱子的言语,让耿直大感意外,本以为会是一场血雨腥风,没想到就这样风轻云淡地过去了,一时间,耿直呆呆站在那里,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还愣在那干什么,坐下来,我有事和你谈。”见中村樱子语气缓和了许多,耿直上前两步,在中村樱子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王雨亭案件,警署又向上峰投诉了,说我们情报处滥用私刑。远东司令部为了平衡关系,要将王雨亭案件交由特高课负责。命令今天就能下到海军情报处,你也准备一下,做好移交手续。”
“樱子,王雨亭案件明明是你全权负责,都快审出眉目,怎么让特高课去摘桃子了。”耿直清楚,王雨亭一旦移交给特高课,自己便再无法接近王雨亭了。无论如何也要让中村樱子再争取一下。
“上峰有上峰的想法,警署有很多事不想让我们情报处知道,你懂的。”中村樱子叹了口气说道。
“按你说的。要是特高课接手,那卫城不准备潜伏,继续做瑞昌成襄理了”
“现在瑞昌成那个情报交易,已经名存实亡,他的身份,你们已经心知肚明,潜不潜伏,意义也不大了。不过卫城毕竟是营川商会理事,这个身份暂时还不能丢。盛京来的特使,今晚坐火车到盛京,到时候移交给他便可。”中村樱子说道。
“根据我的观察,王雨亭用不上一周就能醒过来,现在交给特高课,是不是太可惜了”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只要有利于大日本帝国,移交给特高课,又有何妨。还有一件事涉及到你耿家,我想了想,还是先跟你说一下。”
“涉及到我耿家什么事。”耿直心头一怔,忙问道。
“我怀疑你姐夫常宁有问题。”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就是因为他值班时候,西海关着火了吗仅仅是一场火,就定他有问题,是不是有些草率。”
“所以,我仅仅是怀疑,没说一定是。放心,即便你姐夫有问题,如果他仅仅是贪图钱财,我不会深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可。可要是做了有损大日本帝国利益的事,我就爱莫能助了。”中村樱子拿起了锉刀,修起了指甲。
“我相信我姐夫是清白的。樱子,你准备如何针对我姐夫像王雨亭那样,带到鬼屋吗”
“那倒不必,我还不想树敌太多,刚刚得罪完营川警署,又来针对西海关,以后我在营川如何立足。用不了多久,关东军提货的时候,你姐夫是人是鬼就真相大白了。你可以告诉你姐夫我的计划,不过告诉他别动了逃跑的念头,关东军提货之前,我会把他盯得紧紧的,他插翅也难离开营川城。”中村樱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对我这么信任,我怎么能通风报信呢。何况,我坚信我姐夫没有问题。樱子,要是没有别的事,通讯商行不少事要处理,我就先走了。”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你先回去吧,赵玫今天和我一起过来的,你就随便给她找点活,让她有点事做,安安稳稳呆着就行了。”
“这个我明白,龙骨勘验完,她就要和赵教授离开营川了,我不会安排太重要的事,给她做的。”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赵玫也是个苦命人,怎么天下的好女子都看上你了呢哎,跟我说说,昨晚你把徐晓蕾怎么样了是不是早上都不愿意起来了”中村樱子调笑道。
耿直哪里禁得住这样的调笑,登时脸红了起来,支支吾吾地说道:“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说着,耿直起身欲走。
“站住,长官问话,不能不答。”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这是我的私事,一定要说嘛”
“当然要说。”
“我,我,我不知道怎么说。”耿直为难地说道。
“那我就替你说吧。像你这个岁数的公子哥,差不多在营川城烟花柳巷的温柔乡享受尽了,像你这样第一回,一定是笨手笨脚的。我说没说对不对”
男人嘛,最在乎的是说他不行,耿直也不例外。
“哪有的事”
“还不承认,那你晚上过来陪陪我,我要看看,你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那怎么行,我和晓蕾已有婚约,怎可能再和其他女子做这种事。”耿直连忙说道。
“你做梦吧。身上还带着别的女人味道,还想碰我想着就恶心。要不是我今天心情好,早就在你身上捅几个窟窿了。滚,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中村樱子喝道。
耿直还在考虑如何脱身,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连忙走出办公室,离开这是非之地。
中村樱子看着有些慌不择路的耿直,心里是五味杂陈。
早上,听到小翠传过来耿直在徐晓蕾房里过夜的消息,中村樱子是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将耿直和徐晓蕾碎尸万段。可冷静下来,她倒是觉得不算什么大事了。毕竟作为一个间谍,对男女之事看得很淡,在她眼中,耿直以前是不食人间烟火,现在懂了男女之事,不一定是什么坏事。至于徐晓蕾,中村樱子还是蛮欣赏的,只要她不在她和耿直之间挡道,就不会对她怎样,如果能为自己所用,那就再好不过了。
回通讯商行的路上,耿直一直盘算着。今天晚上,盛京来的特高课特使就要带走王雨亭了。虽然天光医院重兵把守,毕竟自己还能接触到王雨亭,至少还能想想救人的办法。要是转移走了,自己可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时间紧急,该怎么办耿直想起了藏到办公室的通讯电台,心下有了主意。
回到办公室,耿直发现自己的办公室较以前,干净了许多。他心里清楚,一定是赵玫帮他打扫的。电台在就在办公室里面的休息室,可一个问题摆在了耿直面前。收发情报会有很大声响,隔两道门,不仔细听,外面是听不到发报声的。可是如果只隔一道门,外面会听得很清楚。可大白天,他的办公室人来人往很多,锁了房门,定会被人怀疑,贴着门仔细听的话,还是能听出来有发报声的。
这可如何是好,耿直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情报处为了方便工作,午餐吃的是份饭,送到每人的办公室。赵玫拿着她的份饭,来到了耿直的办公室和耿直一起吃。
午饭吃的差不多了,耿直心下有了主意,对赵玫说道:“赵玫,昨晚忙的有些晚,中午我想在里屋休息一下。我这个人觉轻,很容易被吵醒。你就在我边上屋里,谁要找我的话,你帮着拦一下。”
“昨晚应该不是忙的吧我可听樱子说了,你昨晚在晓蕾那过的夜,是累的吧”赵玫撇了耿直一眼,说道。
“哪有的事,你可别听中村樱子胡说八道。”耿直连忙解释道。
“你这个人,是敢做不敢当。男欢女爱,有什么难为情的,何况你们已经定了亲事。”赵玫一遍收拾碗筷,一遍说道。
耿直被赵玫说的无言以对,只好沉默不语。
赵玫见状,笑道:“没想到,我们耿大公子也有难为情的时候。好了,我就不打搅你的美梦了,你门锁好,来人的话,我照应一下。”说着,赵玫拿起收拾好的碗筷,离开了耿直的房间。
耿直见赵玫离开,连忙锁好了门。打开内室,进了屋里,关好内室的门。揭开床板,掀开床箱扣板,拿出了电台。
打开电源,调好波段。
“海军情报处今晚欲将王雨亭移交给日本特高课,日本特高课特使将乘今晚盛京至营川的火车抵营,与情报处交接王雨亭。时间紧急,需速决断。大先生。”耿直将信息发了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耿直心急如焚。还有一刻钟便到了上班时间,再没有回复,就不能再等了。
还好,没过十分钟,信号便传了过来。只要短短一行字,“信息已收到。”
耿直清楚,这么短的时间,组织也无法决断,现在更多只能靠自己,临危决断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耿直心头一惊,难道发报被发现了不应该,如果日本人真被发现了,定会破门而入,不会敲门了。
想到这里,耿直快速将电台放入床箱,推上床板,铺好被褥,大声向外面喊道:“谁呀,谁在外面敲门”
“是我”中村樱子的声音传了进来。
耿直听是中村樱子的声音,连忙弄乱了被褥,说道:“原来是樱子小姐,我马上开门。”
耿直故意提着裤子,急匆匆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樱子小姐,这大中午的,你怎么过来了。”耿直打着哈欠说道。
“我听说,你在办公室里弄了个休息室,我怕你金屋藏娇,特意过来查房的。”中村樱子大摇大摆的进了耿直的办公室,又推开了内屋的门,看了看耿直的休息室。
“你倒是懂得享受,知道中午睡一觉,看来昨天晚上没少折腾,是真的累了。”中村樱子坐到耿直的床上说道。
“我,我哪有。”不知为何,耿直的脸红了起来。
“还不承认,你再不承认,我把徐晓蕾抓来,找你对质,你看可好”
“你怎么无缘无故就要抓人”
“谁让有人让我不开心了,我找人出出气还不行”
耿直知道中村樱子是故意气他,便不再争辩,老老实实站在一旁。
中村樱子见状,说道:“怎么是不是理亏不吱声了”
“我,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樱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耿直连忙岔开话题说道。
“跟我去趟西海关,我的父亲中村大佐来营川了。”
“你父亲来营川,我过去做什么”
“我说,你是我的男朋友,我父亲想见见。”
“可是我不是”
“现在由不得你,我说是就是”中村樱子不由分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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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四章 车轮战
“樱子,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跟你说过很多遍,咱们是不可能的。”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告诉你,耿直。我从小就没有母亲,是在特训营那种生不如死的地方长大的,我的心早死了。大岛浩夫那个畜生,找了内务省的高官向我父亲示好,我父亲也有些被他说动了。想到大岛浩夫当年对我做的那些事,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告诉你,耿直,如果父亲真的把我许配给大岛浩夫,我将血祭营川城,来报复老天对我的不公。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说到做到。”中村樱子目露寒光说道。
“樱子,血洗营川城,别说营川城的老百姓,连你们日本军方和满洲政府也不会让你这样肆意妄为的。”
“我不管,我说了,我的心早死了,我管不了其他的,自己高兴就行。要么现在跟我过去,否则,我真要做了什么事,一切后果你来承担。”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好,既然你这么说,为了全城的老百姓,我跟你过去。不过,我要和你说清楚了,这辈子我只爱徐晓蕾,过去,、现在是,将来也是。”
“我管你爱谁、喜欢谁呢,我喜欢你就行了。只要你少惹我生气,什么都好说,走吧。”说着。中村樱子拉着耿直的手向外走。
耿直想挣脱开,中村樱子却握的更紧,无奈,只好任由她牵着。
情报处的车已经在通讯商行楼下等着,耿直和中村樱子上了车,不多时便到了西海关。
耿直跟着中村樱子下了车,中村樱子与耿直五指紧扣,牵着耿直进了西海关的大门。一路上,耿直的心一直忐忑不安,这次与中村樱子父亲见面,若是中村大佐不反对,他和中村樱子的关系就是盖棺定论了,那晓蕾怎么办何况中村樱子是日本军人,手上沾满了同志们的鲜血,自己怎么能和她走到一起。
不过,耿直很清楚,中村樱子性情偏执,说到做到。逼她急了,血洗营川城,绝不会仅仅说说而已。
怎么办耿直甚至想到了设法除掉中村樱子,永绝后患。可这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真要除掉中村樱子,换成其他人,对营川将会更加凶残。耿直深知,中村樱子看起来残暴,可骨子里还存有一丝丝善念,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把事做绝的。
看来,只能先陪她把戏演完,再做打算了。
进了西海关,卫兵将中村樱子和耿直领到了西海关顶楼的特训场。西海关的特训场是海关军职人员集中训练的地方,各种格斗器械一应俱全,一个八米正方的擂台赫然立在场地正中。
中村浩介一身军装,表情严肃、直挺挺地站在擂台前。在他身后,四位穿着不一的男子,毕恭毕敬地站立着。看着眼前与女儿中村樱子五指相扣并立一起的耿直,冷冷说道:“你,就是耿直”
“中村大佐,在下正是耿直。”耿直不卑不亢地说道。
“你这个中国人把我的女儿迷的神魂颠倒,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
“中村大佐,耿家在营川城几代行医,耿直就是一介平民,不足挂齿。”
“混账,我中村家族享誉帝国的谍报之花,怎么会看上一个无能之辈。我听说你比武胜过黑龙会高手中山正人,今天,我带来海军特战队身手最好的四大金刚,来见识见识你的功夫。你要是赢了,你和樱子的事,我便不再反对。若是输了,你耿直就是欺骗我女儿的无能之辈,马上关进大牢,听候处置。”中村浩介盯着耿直,说道。
“父亲,耿直一个打四个,不公平。”中村樱子连忙说道。
“对于一个中国人,谈什么公平不公平的,我已经够仁慈的了。”
“父亲”
“你不要再说了。”中村浩介斩钉截铁地说道。
耿直松开了中村樱子的手,昂首说道:“中村大佐,打四个我没问题,只是我想知道,他们是一起上呢,还是一个一个来”
“对付你们支那人,还用得着一起上吗这四大金刚,山崎佑介擅长空手道,西泽辉光精于柔道,千叶泽二精通剑术,大木美江长于刀法。别以为你胜了中山正人,就忘乎所以了。”
“那好,那就一个一个来,哪个先上”耿直脱下外衣,扔给中村樱子,飞身跃上了擂台。
“我先来。”只见一个身材短粗十分精干的男子跟着耿直上了擂台,“在下西泽辉光,京都柔道世家,特来讨教几招。”
“好,你施柔道,我就来蒙古摔跤跟你比划比划。”说着,耿直又脱掉了衬衫,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
二人四手一搭,西泽辉光两只手像钳子一般,紧紧抓住耿直脖颈,耿直倒不慌张,身子压低,两臂支起西泽辉光的胳膊。
耿直的蒙古摔跤不是跟崔九学的,少年之时,常常与人争斗,摔跤是常有的事。有一次,东码头一个叫赫吉的蒙古师傅将耿直摔得鼻青脸肿。耿直心服口服,常去请教,一来二去,自己的摔跤技法日渐精进,与赫吉师傅也能有来有往了。
快十年没摔过跤了,技法已经有些淡忘,不过耿直是打架打出来的,没用多长功夫,西泽辉光便招架不住了,一个大背,西泽辉光狠狠摔在擂台上,半天站不起来。
“耿直,太棒了。”中村樱子不由地欢呼起来。
中村浩介有些动容,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向千叶泽二施了施眼色。千叶泽二见状,拿着两柄木剑,登上了擂台。自己留下了一柄,另一柄扔给了耿直。
千叶家的剑术与日本传统剑道有所不同,日本传统剑道讲究劈杀,而千叶家的剑术更轻灵,讲究挑和刺,与中国传统招式类似。
十几个照面下来,耿直渐渐摸清了千叶泽二的路数,虽然千叶泽二招式很犀利,却气力有些不足。耿直改变了招式,不再躲闪腾挪,而是每一剑都狠狠劈下,不留余力。一力降十会,很快千叶泽二便手忙脚乱起来。耿直步步紧逼,将千叶泽到擂台一角,千叶泽二再也无法躲闪,手中的木剑被耿直震飞,只得低头认输。
见千叶泽二落败,与一旁兴高采烈的中村樱子相比,中村浩介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对身后山崎佑介一脸严肃地说道:“山崎,下一局,你上。记住,我不想看到第四局了。”
“咳”说着,山崎佑介登上了擂台。
耿直见眼前的山崎佑介,虽身形略显消瘦,却腿长手长。日本空手道,以脚为主,以拳为辅,这一双长腿轮番踢起来,耿直一时只能疲于应付东躲西闪。
中村浩介见状连声叫好,而一旁的中村樱子则为耿直担起心来。能看的出来,两场恶战后,耿直的体力已经大打折扣,动作开始迟缓,如果不速战速决,即便这场侥幸获胜,下一场也很难过关。
耿直最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再这么耗下去,肯定会吃不消的。一定想法速战速决。山崎佑介见耿直一味躲闪,觉得胜利在望,进攻更加凌厉,连续踢腿将耿直逼到擂台角落。
突然耿直身体一伏,躲开山崎佑介的蹬腿,山崎佑介用力过猛,重心有些前移。耿直知道,机会来了。用手荡起擂台的围绳,用力将山崎佑介的前腿用围绳缠住,山崎佑介登时重心不稳,一个趔趄,掉到了擂台之下。
“耿直,你这是使诈,这局不算。”中村浩介气急败坏地说道。
“父亲,比试之前,可从未提及过,不准使用擂台围绳,耿直胜了就是胜了。再说,这种车轮战,本就不公平,再不认输,便更是不武。”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浩介见擂台上的耿直已是气喘吁吁,很难支撑下去的样子。心想:“就算这局耿直胜了,看他的体力,很难躲过大木美江的鬼影十三刀。姑且放他一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这里,中村浩介冷冷说道:“大木,我手下的四大金刚就剩你一人了。是成是败,都在你大木身上了。”
“大佐,美江定不辱使命。”说着,大木美江提着两把弯刀上了擂台。
“父亲,这场比试,为何改用钢刀”
“既然是比武,就要真刀真枪的比,哪有那么多为何。”
“可耿直已经比了三场,体力早已耗尽。现在用钢刀比试,不是要他的命吗”中村樱子担心的说道。
“擂台比武,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哪有那么多啰嗦。规矩是我定的,我想怎么比,就怎么比,你不必再多言了。”中村浩介不耐烦地说道。
耿直见大木美江拿着钢刀上了擂台,便知中村浩介已经动了杀心。这场比试,已经不再是擂台比武,而是你死我活的对决。
耿直掂了掂手中的弯刀,对中村浩介说道:“中村大佐,这个兵器很不合手,能否换个兵器。”
“你想换什么兵器”中村浩介冷冷地说道。
耿直向兵器架望去,说道:“兵器架上的长枪便可。”
“好,同意你用长枪。”
中村樱子见耿直选长枪,觉得十分不解。长枪适合室外大的场地,越大的空间,越能展示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而擂台只有八米,根本无法施展开长枪的威力。不过,既然耿直选择了长枪,定有他的道理,想到这里。中村樱子连忙从兵器架上取下两米长的长枪,递给耿直。
耿直抖了抖长枪,对大木美江喝道:“请”
耿直话音刚落,大木美江快刀便砍了过来。大木家族是日本享有盛名武术世家,特别是自创的鬼影十三刀,快如闪电,刀刀致命。
耿直掂量弯刀的时候,便已发现,大木的刀十分轻薄,定以快刀见长。现在自己体力有限,不能以快制快,只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便选了少见的长枪来应敌。
攻着攻着,大木突然发现,明明笨拙的长枪,却能很好的控制住距离,让他的快刀根本无法施展。而耿直则借助擂台无法攻击后背的条件,以静制动,靠着擂台一角,施着长枪,与大木美江周旋。
可时间一长,耿直车轮战体力消耗的劣势渐渐显露出来。长枪的枪花越来越抖不起来。大木借机接近耿直防守疏漏,几个回合下来,耿直的手臂被大木的的弯刀划了几个口子,鲜血流了出来。
耿直心里清楚,是时候了,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想到这里,耿直用尽全身力气,枪花一抖,使出了师傅崔九此生绝学“绝命三枪”。
登时,大木美江眼前显出无数多枪花,正当大木美江判断哪个是真枪的时候,耿直抓住他犹豫的瞬间,一枪狠狠刺中大木美江的右手,登时间,大木美江右手鲜血直流,手中的弯刀掉到了地上。
中村浩介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四大金刚竟然被耿直全部击败,在擂台下沉默不语。
而中村樱子则欣喜万分,见耿直手臂流血,连忙跑上擂台,帮着耿直包扎伤口。
中村浩介平复了一下心情,对耿直说道:“你这个中国人,好样的。我不再反对你和樱子在一起,不过,你要好自为之,我要是知道你对樱子有异心,定不会饶你。”说着,中村浩介领着四大金刚离开了海关特训场。
“耿直,你听到了吧我父亲同意我们在一起。”中村樱子娇笑道。
“樱子,你是知道的,我们是不可能的。”
“你就不能不这么扫兴对我说两句好话,能死吗就算以后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今天我还是很开心。至少说明我的眼光不错,你耿直值得我珍惜。”中村樱子深情地说道。
“樱子,我”
“你什么也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想听。好了,咱们回情报处。你好好休息一会儿,休息好了,傍晚我们一起去天光医院,交接王雨亭。”
耿直清楚,现在这个局面,想在天光医院劫走王雨亭已经是不可能了。只能顺着中村樱子,见到特高课特使后,看看有没有解救之法。
回到通讯商行,身心疲惫的耿直,一头扎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赵玫听到声响,来到耿直的办公室,见耿直手臂绑着绷带,一看就是流了很多的血,忙问道:“耿直,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流了这么的多血”
“没什么刚才莫名其妙打了一场架,受了点伤。”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无缘无故地打架晓蕾知道了,定会训斥你。”
“是呀,要是晓蕾知道我为了中村樱子和人拼命,定不会饶我,我该怎么和她说呢”耿直心中默默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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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章 情难了
兴茂福,经过一夜的滋润,身着长衫的徐晓蕾犹如雨后的花朵,显得分外的娇艳。较之以往,清丽中又多出几分妩媚。
忙碌了一天,徐晓蕾正在账房里核对当天的账目。就在这时,管家赵福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说道:“小姐,不好了,情报处那个中村樱子过来咯,说是要见你。”
中村樱子的到来,是徐晓蕾意料之中的。昨晚耿直在自己闺房过夜,小翠十有会向中村樱子汇报。只不过没想到,中村樱子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赵管家,你把中村樱子带到会客室,我速速就来。”说着,徐晓蕾整了整衣衫,站起了身。
会客室里,身着军装的中村樱子正掀起盖碗,细细品着香茗。见徐晓蕾从外面进来,中村樱子上下打量徐晓蕾一番,放下盖碗,笑道:“不一样,果然不一样了。”
徐晓蕾坐到中村樱子身旁,说道:“樱子小姐,何出此言呢”
“没必要说的那么清楚吧我听说,昨晚耿直可是在你房里过夜的。”中村樱子盯着徐晓蕾说道。
“在我这过夜又如何你要知道,耿直是个守规矩的人。”
“你可别忘了,我是干嘛的。是不是姑娘了,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也难怪,像徐小姐这般貌美如花,换成我,也把持不住的。”
中村樱子一番话,让徐晓蕾不由地脸红起来,不知不觉地脑子里又浮起昨晚和耿直的一夜缠绵。连忙岔开话题,说道:“樱子小姐,今天来我徐府,所为何事”
“何事倒也没多大的事,就是想过来找你聊聊。”
“找我聊聊不知樱子小姐找我聊什么”
“聊什么,咱们俩除了耿直,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聊的了。”
“耿直咱们聊了很多回了,还有什么好聊的。”
“当然有啊。你是他的未婚妻,现在又和他有了夫妻之实,按理说我不应该再插一杠子了。可没办法,谁让我认死理,看上他了呢。实话跟你讲,今天我带耿直见了我的父亲。我父亲觉得耿直不错,不反对我们在一起了。”
“那耿直同意了”徐晓蕾心头微微一颤,脸上却没有什么异样。
“那还用说要是耿直那么容易移情别恋,还能入得了我的法眼。徐小姐,咱们都是女人,摊开说吧,只要你退出,条件随便你提。”中村樱子盯着徐晓蕾说道。
徐晓蕾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说道:“樱子小姐,我之前说过,我也不是非耿直不嫁。只要他亲口对我说,他选择了你,我立即退出,绝不反悔。”
“我太了解耿直,以前他不说这话,现在与你有了夫妻之实,就更不会说了。我都想过,让你在营川城彻底消失,可这样太下作,耿直知道了,估计会恨我一辈子。虽然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这种事我还做不出的。不过,可真要求之不得的话,我做出什么样的事,我自己都不敢保证。”
“你这是威胁我吗”
“算不上威胁,就算你不在乎生死,你的家人不一定不在乎吧”中村樱子说道。
“看来,樱子小姐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了”
“说实话,听到耿直在你那过夜,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可细想想,耿直都二十四五岁了,有这想法倒也是有情可原,就当他去二门町寻花问柳了。今天还真不是兴师问罪的,晚上我和耿直要去下天光医院,我看时间尚早,就到你这坐坐。说来说去,还是这个事,无论如何,耿直我要定了。”
“樱子小姐,现在我就答复你,我不会退出的。我已经给了你一年时间,还达不到目的,就是你的问题,和我有什么关系。”
“也罢,今天我还有事,就不再逼你了,下次再聊。记住,我不是每次心情都这么好的。不和你啰嗦了,我走了。”说着,中村樱子站起身来,大步离开了会客厅。
耿直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伸了伸懒腰,起身下了床。自己的胳膊上的伤口,经过赵玫的重新包扎,不再像之前那么疼痛。推开小屋门,却见赵玫正躺在在沙发上,合眼小憩。
听到门响,赵玫睁开了眼睛,说道:“耿直,你醒了”
“是呀,一下睡了这么长时间,赵玫,现在几点了”
“快六点了。刚才樱子过来了,说你们晚上有事。等你醒了,让我和你一起回樱墅,简单吃下晚饭。”赵玫对耿直说道。
耿直当然记得,他晚上要和中村樱子一起去天光医院,与特高课交接王雨亭。听赵玫一说,便接过话来:“那好,咱们早些过去吧,便让中村樱子等急了。”
“行,咱们走吧。”说着,赵玫将耿直的外套从衣架取了下来,递给了耿直。
通讯商行离樱墅很近,耿直和赵玫不到十分钟便到了。进了屋,只见中村樱子正系着围裙将煲好的汤端上餐桌。
看见耿直和赵玫进来,笑着说道:“耿直,今天辛苦了,给你煲了汤补一补。”
“樱子,你这也太偏心了吧,给他不给我。”赵玫笑道。
“哪有的事,快些坐吧,一会儿我和耿直还有事。耿直,你的胳膊怎么样了还疼不疼了。”中村樱子问道。
“都是皮肉伤,没什么大碍。下午赵玫还帮我重新包扎一下,现在不怎么疼了。”耿直答道。
“赵玫,没看出来,你的包扎蛮专业的吗。”
“樱子,我上大学的时候,选修的是西医临床,处理这点儿伤口,还是不在话下的。”
“这倒是巧了,我们耿大少爷学的不就是西医临床吗。”中村樱子笑道。
“哪是巧呀。大学的时候,我喜欢上了耿直,想着法到他身边,可咱们的耿大少爷心里有人了,看不上我了。现在想想,还觉得好笑。”赵玫一双美女看着耿直说道。
“原来如此,看来你我倒是同命相怜了,是不是啊,耿大少爷”中村樱子说道。
耿直被二女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无法招架,干脆沉默不语,见中村樱子反问,连忙打岔道:“樱子,特高课的密使什么时候到咱们别去晚了。”
“你呀,就会打岔。不着急,晚上八点火车到营川站,八点半能到天光医院算是早的。我已经让平川在医院加强了安保,没事的。”
“那咱们用不用早些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我说你怎么突然上心工作了故意打岔是吧告诉你,耿直,你别扯东扯西的。我可不像赵玫,就算你喜欢徐晓蕾,我也不会放手的。”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我可不是放手,只不过顺其自然罢了。真要是有缘无分,我是不会强求的。”赵玫喃喃自语道。
听到赵玫的话,耿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低着头,不停的吃着东西。
过了半晌,中村樱子说道:“耿直,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耿直连忙站起身来。
“你先到外面等我,我换好衣服,就出来。”中村樱子接着说道。
“好的。”说着,耿直冲赵玫摆了摆手,独自离开了房间。
不多时,中村樱子换好了军装,走出了房门。
情报处的车已在樱墅门口停好,中村樱子和耿直先后上了车,十多分钟后,便抵达了天光医院。
今晚,天光医院里里外外布满了守卫,中村樱子清楚,交接之前,王雨亭出了问题是她的责任,交接之后,就是特高课的责任与她无关了。所以,她对今晚的守卫格外的上心,早早就让平川布置好了。
下了车,耿直跟着中村樱子进了天光医院。到了二楼王雨亭的病房,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耿直,还有半个多小时,特高课的特使才能到,你再检查一下王雨亭的身体状况,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耿直明白中村樱子的意思,她是担心王雨亭到了特高课手里,万一有什么问题,把责任推到她的身上。做一下检查,有备无患。
耿直拿出听诊器,身上身下听了一遍。翻了翻眼袋,又把了把脉,耿直心里清楚,依照王雨亭的身体状况,离苏醒不远了。
耿直清楚中村樱子也学过医,很难骗到她,便毫不隐瞒地对中村樱子说道:“中村长官,王雨亭呼吸脉搏正常,我看了一下验血报告体内的毒素已得到抑制,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上天,王雨亭就会苏醒。”
“很好,医院马上出一份检验报告,交接的时候一并交给特高课。”中村樱子对警卫说道。
“是,中村课长。”一旁站着的警卫连忙答应。
“时间差不多了,特使快要到了,咱们到门口迎一下。”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中村长官,我是通讯商行的经理,交接王雨亭,这种场合,不适合我在吧”耿直看着中村樱子说道。
“什么适不适合的,我和父亲说过了,从今天起,你除了担任通讯商行的经理外,还要做我的保镖,我的安全由你全权负责。我父亲中村大佐没有异议,这事就这么定了。记住,从现在开始,我要有个三长两短,就是你耿直的事了。”
“我可没有答应,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耿直不悦地说道。
“我就强人所难了,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你身手那么好,浪费可惜了。”
“我好歹也是营川四大商行的少东家,怎么能做保镖这种事。”
“我怎会把你当成保镖呢。从今天起,你就是营川海军情报处安保部部长,负责我人身安全。时间不早了,耿部长,请吧。”中村樱子看着耿直说道。
虽然嘴上一再推让,可耿直心里清楚,做了安保部部长后,他离核心层就更近了,必将有利于收集日本军方的情报。虽然中村樱子十分难缠,可至少现在,她还是信任自己的,这种信任就是潜伏最好的保护伞。
耿直和中村樱子走来到医院门外,却看见瑞昌成襄理卫城也就是大岛浩夫正站在门外。天光医院已经被情报处戒严,大岛浩夫不再介意自己的身份暴露,堂而皇之站在天光医院外。
见到中村樱子出来,大岛浩夫连忙迎了上去,满脸堆笑地说道:“樱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大岛君,特使怎么还没到”中村樱子看都没看大岛浩夫一眼,冷冷说道。
“哦,特使乘坐的火车已经到了,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到医院。”大岛浩夫说道。
“很好。你们特高课接走王雨亭,准备如何处置呢”中村樱子问道。
大岛浩夫看了看中村樱子身后的耿直,欲言又止。
中村樱子见状,说道:“大岛君,耿直已被情报处任命为情报处安保部部长,但说无妨。”
“一个中国人,怎么能在日本情报机关任职成何体统”大岛浩夫用日语对中村樱子说道。
“以华制华,是远东司令部制定的策略。否则,满洲国找溥仪来做什么耿直为收缴营川电台,立下了汗马功劳,他担任情报处安保部部长,也是中村大佐首肯的。你一个上尉。有什么资格,评头论足”每见到大岛浩夫,中村樱子杀他的心都有,怎么会给他好脸子,说话也变得咄咄逼人。
“樱子,我是为你好。这个耿直是善是恶还没搞清楚,你可别被他蒙骗了。”
“我被谁蒙骗,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来管。说吧,盛京来的特使是谁我认不认识”中村樱子狠狠说道。
大岛浩夫平复下心情,说道:“盛京特使名叫横渡正辉,是刚从本土过来的审讯专家。”
“你们接走王雨亭,准备怎么处置”
“特高课传过来的消息,接到王雨亭后,立即派医生唤醒。如果唤醒不成,就带回盛京。”大岛浩夫说道。
“既然,来医生唤醒,在天光医院即可,为何还要带走”中村樱子不解地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特使应该早有安排。”大岛浩夫两眼直勾勾盯着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樱子却理都没再理他,有意转过身去,和耿直谈笑起来。
虽然几年前,大岛浩夫就强行占有了中村樱子,不过当时中村樱子年龄尚幼,发育尚未完全。这两年,中村樱子出落得肤白赛雪、亭亭玉立,大岛浩夫早就垂涎三尺,恨不得重圆旧梦。
只是,今日的中村樱子已非昨日认他宰割的少女,大日本赫赫有名的谍报之花,海军大佐的女儿,让大岛浩夫心有戚戚,却不敢再迈雷池一步。本以为通过外务省的关系,向中村大佐献媚,却未想到耿直以一敌四,反而得到了中村大佐的认可,这令大岛浩夫十分失望。
“耿直,你等着,早晚会死在我的手里。”大岛浩夫心中默默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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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章 小地主
这时,传来一阵阵警笛声,一辆军车从远处驶了过来。
军车停在了天光医院门前,一个三十多岁,身材瘦高,身着深色西服,的中年男子,从车里走了下来。
大岛浩夫连忙迎上前去,用日语问道:“我是驻营川特高课大岛浩夫上尉,请问,您是横渡正辉少佐吗”
“你是大岛上尉,很好,我是横渡正辉。”说着,横渡正辉从衣服兜里掏出来工作证,递给了大岛浩夫。
大岛浩夫接过工作证,又看了看横渡正辉,确认无误后,对横渡少佐说道:“横渡少佐,地下党嫌疑犯王雨亭就在天光医院,横渡少佐,里边请。”
大岛浩夫领着横渡少佐走向天光医院,中村樱子向平川中尉施了下眼色,平川中尉心领神会,站在了天光医院门口,将横渡少佐和大岛浩夫挡在了门外。
大岛浩夫一愣,有些恼羞成怒,“平川中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没收到把王雨亭交接给特高课的命令吗”
“当然收到了,不过交接该走的程序还是要有的,特高课难道这点规矩都不懂吗”中村樱子在一旁说道。
“中村上尉,你也是从特高课出来的,你该清楚,特高课有先办后补的特权,审问王雨亭迫在眉睫,相关交接手续可以后期补办。”大岛浩夫说道。
“王雨亭是我抓的,规矩当然由我定。交接手续必须按规矩来办,差一点儿都不行。”中村樱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特高课提审王雨亭,中村樱子是有戒心的。万一在审讯过程中,王雨亭有什么变故,特高课很有可能会赖到情报处的身上。交接手续做全了,也是有备无患。
见中村樱子语气坚定,横渡正辉说道:“大岛上尉,既然情报处有交接要求,那就按情报处的规矩去办,没必要因为这点琐碎小事伤了和气。”
大岛浩夫见横渡正辉如此之说,只好说道:“中村上尉,那就按你们海军情报处的规矩来交接王雨亭。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审讯王雨亭已是刻不容缓,可不要耽误我们太长时间。”
中村樱子想的没错,大岛浩夫确实是心怀鬼胎。如果能草草带走王雨亭,真要是在审讯王雨亭中出了什么意外,可以推到情报处的身上。要是,按规矩交接,王雨亭出了什么问题,可都是特高课的责任了。可没办法,中村樱子何等头脑,早已猜出大岛浩夫的心思,自然不会匆匆交接王雨亭的。
交接文书、检验报告等公文签好之后,中村樱子说道:“好了,横渡少佐,王雨亭现在由你们特高课来负责了,再有什么问题,就与我们海军情报处无关。这里提醒一句,根据我们对王雨亭身体的检查,王雨亭最多日便可苏醒。苏醒前切忌使用强心剂,否则有生命危险。这些,都写进了检验报告中,还请横渡少佐,仔细查阅。”
“那就谢谢中村上尉的提醒,特高课现在就带走王雨亭。”说着,横渡少佐让大岛浩夫带人,将王雨亭抬出了病房。又小心用担架抬下了楼,推进了军车。
在营川,特高课由一明一暗两个机构构成。明的是在营川永世街,紧挨着日本大使馆的营川特高课办事处,暗的就是大岛浩夫的瑞昌成客栈,这一明一暗两个机构都由大岛浩夫一个人负责。
大岛浩夫思前想后,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决定将王雨亭先带到特高课办事处关押,再由横渡少佐定夺。
如果能在王雨亭身上审出些什么来,是大功一件;若是审不出什么,则成了烫手的山药,营川警署、西义顺李家都会兴师问罪。大岛浩夫深知其中奥妙,便有意无意将横渡少佐推到前面,自己则躲到了背后静观其变。
见特高课的军车已驶远,耿直对身边的中村樱子说道:“樱子,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回去去哪又要去徐晓蕾那吗”中村樱子语气有些不悦道。
“今天在西海关比武,耗费了不少气力,现在真的累了,站都站不住,我早些回去休息了。”
“别动不动就说比武累的,你怎么不说是昨天晚上做那事累的呢你现在是我的安保部部长,我到哪,你就要到哪。我没让你回去,你就不能回去。”
“那我这个部长不做了,你爱找谁找谁。”耿直扭头便走。
“你给我回来。”中村樱子冲耿直喊道。
耿直却像未听到似的,继续往前走。
中村樱子见状,连忙赶了几步,说道:“你别走,我还有事跟你说。”
耿直停下脚步,转身问道:“中村长官,要是我连回家睡觉的权利都没有,那就把我崩了吧,反正我也遭不起这个活罪了。”
“全营川城,就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我这是怎么了,被你吃的死死的。好了,刚才我的话收回,你当然有回家睡觉的权利,不过可别让我知道,你又去徐晓蕾那了。我确实有事要跟你谈,你跟我先回樱墅。”
“可这么晚了,不方便吧。”耿直说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赵玫也住在樱墅,你害怕我把你吃了。好了,咱们走吧。”说着,中村樱子喊了轿车过来,耿直无奈,只好跟着中村樱子上了车。
回到樱墅,赵玫还在客厅看书,见耿直跟着中村樱子回来有些意外,问道:“耿直,你怎么又回来了”
“赵玫,我和耿直有些公事要谈,你先回房一下。”中村樱子接过话来,说道。
“这么神神秘秘啊,真要是涉及什么机密,我还是回避些好。你们什么时候谈好了,我再下楼。”说着,赵玫合上书,趿拉着拖鞋上了楼。
见赵玫进了房间,中村樱子看着耿直,笑着说道:“看来赵玫对你也是不死心啊,生怕你我做点什么。”
“你想多了,哪有的事。我和赵玫早就说过,只把她当成小妹妹一样。”耿直连忙解释道。
“你这个人,你把人当成妹妹,人家可没把你当成哥哥。好了,跟你说正事。刚才,与特高课交接,我总觉得那不对,你有没有这种感觉”中村樱子盯着耿直说道。
“不对哪里不对”中村樱子的问话引起了耿直的警觉,刚才交接王雨亭确实有些异样的感觉,可究竟为何,他也说不清楚。
“我也说不好,可就是觉得哪块有问题。”中村樱子脱下外套,说道。
“交接都交接完了,就算有问题,也不是情报处的责任,你有什么可担心的”耿直不解地问道。
“可王雨亭定是一条大鱼,在营川地下党中,位置也不会低。他既然能服毒自杀,说明他的忍耐力并不是很强,我有信心撬开他的嘴。”中村樱子握了握拳头说道。
“那就可惜了,再有日,王雨亭一定能苏醒,可惜让特高课捡了个便宜。”耿直叹了口气说道。
“我倒是不为了邀功,就是怕特高课急功近利,审不出什么来。王雨亭真要是地下党,除了将营川地下组织一网打尽,还是扳倒李家最好的砝码。到时候,李成玉只能引咎辞职,你就是接替李成玉成为营川商会会长的最佳人选。”中村樱子看着对面沙发的耿直说道。
“你想的倒远,我可重来没想过当什么商会会长。现在做通讯商行经理,背后不知道多少人骂我是汉奸。我耿家,几代人的积累,在营川城虽不算大富大贵,可也够过的了,我可不想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耿直说道。
“没看出来,我们耿大少爷倒是有骨气。哪天我心情不好,找个理由把你耿家家产充公了,看你还够不够过了。”中村樱子不屑地说道。
“我耿家做的都是清清白白的生意,凭什么说充公就充公了。”
“那就得看我的心情咯。耿大公子,你要是真的当上营川商会会长,营川商会会长迎娶日本谍报之花,定会成为一段佳话,你说是吧。”
“别想了,我说过多少遍了,你我是不可能的。”耿直义正言辞地说道。
“又来了,又来了,一说这事就跟我吹胡子瞪眼睛的。你就不会跟我说几句好听的,哄哄我”
“樱子,太晚了,我该走了。”耿直清楚,再缠磨下去,不知道中村樱子会搞出什么花样来,连忙起身要走。
“要走可以,过来抱抱我,抱几分钟,你就可以走了。”
“我,我真的要走了。”耿直有些结巴得说道。
“你能和徐晓蕾能同床共枕,就不能抱我一会儿我到底比徐晓蕾差哪了”中村樱子气恼地说道。
“晓蕾是我的爱人,我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耿直认真地说道。
“你这个人一点儿不解风情,白占便宜都不占。好了,你愿意走就走吧,我也想静一静,想想晚上交接王雨亭究竟哪块不对。烦死了,好好的心情,被你搅了。”
“那,那我就走了。”耿直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连忙站起身来,快步离开了樱墅。
中村樱子看着耿直的背影,觉得耿直既可爱又可憎。对爱情的坚守、不为诱惑所动确实可爱,可一份爱情为的是别人而不是自己,又是那样的可憎。
“这个男人,早晚是我的”中村樱子心里暗暗念叨着,这个念想越来越坚定起来。
回家的路上,耿直一直回想着中村樱子那句“交接王雨亭有些不对”。耿直也有一样强烈的感觉,可哪块不对,却实在想不出来。
凭借中村樱子的聪明才智,这些所谓的“不对”,很快就会有了答案。自己只有在中村樱子之前想出所以然来,才能走到中村樱子的前面。
不知不觉,耿直已经到了宝和堂。正准备推开大门进家,却见小地主在马路对面晃晃荡荡走了过来。
“耿大少爷,我在这等你半天了。情报处的人说,你去中村长官那里,我还以为你和中村樱子干那事了,晚上不回来了呢。”小地主醉醺醺地对耿直说道。
“小地主,你大半夜的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地干什么是不是又来监视我”
“监视你,监视你有什么用那个日本娘们把你当成宝似的,就算你真的是地下党,她也不能信,我何必自讨苦吃呢。我听说,昨晚晓蕾妹子让你给办了我是想跟你说,哪天你玩腻了,留给我,我不嫌弃。”小地主吭吭唧唧地说道。
听到小地主侮辱徐晓蕾,耿直登时火冒三丈,想扇小地主几巴掌。又见他喝的有些神志不清,就算打他一顿也没多大用处。
想到这里,耿直压了压怒火,说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就给我滚,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
“你以为你是谁让我滚我就滚别看你现在有那个日本娘们撑腰,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原形毕露的。耿直,你这个地下党,你他奶奶的就是地下党。中村樱子被你蒙蔽了眼睛,我没有,我没有。”小地主撕心裂肺地喊着。
耿直心头一动,小地主如此肯定我是地下党,难道有什么把柄被他抓到了
想到这里,耿直不屑地说道:“你说我是地下党,你有什么证据告诉你,今天中村樱子已经任命我为情报处安保部部长,你要是没有真凭实据,污蔑长官的话,可要受军法处置的。”
“呵呵,耿直,你这是套我的话呀我就是不说。我现在说的,凭你耿直的本事,还有那个日本娘们罩着,不得给我整死。话说回来,那个日本娘们皮肤真白,能让我睡一宿,就算明天去死,也值。好事他奶奶的都便宜你了,跟哥交个底,那个日本娘们你上没上过”小地主一脸奸笑说道。
“小地主,我今天心情好,不想动手,否则,就凭你今天说的话,我就让你再断两根手指。”耿直冷冷说道。
“你牛,你厉害还不行我惹不起你,惹不起你还不行。不过,我要告诉你,你不可告人的事,我都知道。说了一两件也无妨,你家地窖以前有部电台,现在却没了,是真的吧电台哪去了,我早晚能查到。等我查到了,你耿大少爷是人是鬼就大白于天下了,到时候那个日本娘们想保你都保不了了。老子走了,不跟你磨牙了,留点力气,去杏花楼吃花酒去。”说着,小地主晃晃荡荡地走开了。
小地主的一席话,令耿直心头一震。小地主怎么知道我家地窖有部电台,又怎么知道那台电台消失了家里有日本人的内线,耿直并不惊讶。可对家里了如指掌,却令耿直始料不及。幸好,电台早些转移了,否则,让小地主抓到了物证,自己也不好解释,耿直心中不由地暗暗庆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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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七章 夜无眠
耿直回到房间,已是身心俱疲。躺倒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睡。
王雨亭已经被特高课转移走,这个消息他要尽快汇报给孙朝琨知道。孙朝琨在双兴福开的理发店已经开张,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耿直并没有直接与孙朝琨联系过。可总通过徐晓蕾传递情报,时间长了,也难免会让人生疑。徐晓蕾虽然已经加入了革命的队伍,但耿直内心深处却不想让她涉险。为了徐晓蕾的安全,除了自己和孙朝琨外,不让她接触任何人任何事。
想想自己头发也不算短了,到了该剪的时候,明天又是周末,耿直决定去一趟理发店,借着理发之机见下孙朝琨。
这一晚,住在樱墅的中村樱子也是翻来覆去地睡不踏实。天刚蒙蒙亮,中村樱子便起了床。一夜没睡好,中村樱子觉得全身有些乏力,伸了伸懒腰,便想到浴室泡一泡澡。
交接王雨亭,看上去是按部就班波澜不惊,没有什么纰漏,可中村樱子总觉得哪块有些不对。虽然交接过后,即便有责任,也与情报处无再无瓜葛,可作为一名谍报人员,日本的谍报之花,怀疑一切,是她的工作,也是她的天职。
“问题在哪呢”中村樱子泡在浴缸里,回想着交接中王雨亭每一个画面,心中默默念叨着。
可想来想去,也没想出哪块会有问题。难道真的是自己多疑了中村樱子深信自己的直觉,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浴缸里的水,渐渐变凉,中村樱子,拿起浴巾,站在镜子前,擦拭着身子。
擦干身上和头发上的水,中村樱子穿好内衣裤和睡袍,提着外衣外裤走出卫生间。这时,揣在上衣兜里的物品不小心滑掉到地上,中村樱子连忙蹲下身子,将物品拾了起来。
拾起的物品中,自己的工作证让中村樱子眼前一亮,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之前所有的疑惑一时一扫而光。
昨晚,特使横渡正辉拿工作证给大岛浩夫,大岛浩夫对比照片后,确认了特使的身份。毕竟是特高课内部的事,与中村樱子无关。
到了签订交接协议的时候,依照情报处的要求,横渡正辉和大岛浩夫都要做登记,登记由平川负责,可毕竟是情报处的事,作为情报处的最高负责人,中村樱子也多少留意了一下。尽管天光医院灯光昏暗,可是中村樱子模糊记得,横渡正辉工作证上的照片,好像并没有钢印。当时的注意力都在王雨亭的身上,自己便没有过多的注意。
刚才拾起自己掉到地上工作证的时候,突然回想起了横渡正辉登记时的工作证,自己冥思苦想一夜的“问题”,似乎有了答案。
中村樱子很清楚,军方为每个部门制作工作证时,为了防止伪造,明确要求工作证上的照片一定要有钢印。虽然因为制作仓促,个别工作证上的照片也有没盖上钢印的,可毕竟是小概率的事。中村樱子从来不相信意外,只相信证据。
想到这里,中村樱子拨通了平川中尉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中村樱子对平川中尉说道:“平川中尉,你马上联络驻盛京海军情报处。让他们调动一切资源,立即调来特高课横渡正辉的全部资料,越快越好。”
“中村长官,你这是”平川中尉有些不解,刚想问道。
“你不用多问。”中村樱子打断了平川中尉的话语,“无论用什么办法。横渡正辉的资料,中午之前一定要搞到。还有,把情报处行动队全派出去,盯紧营川特高课办事处的一举一动。同时,盯紧码头和火车站,任何人要带走王雨亭离开营川,一律扣下。”
“咳中村长官。”平川中尉应声道。
挂了电话,中村樱子长长舒了一口气。越紧急的时候,中村樱子反而更冷静。现在横渡正辉的身份是否有问题,仅仅凭借工作证上的照片,很难有说服力。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反而弄巧成拙,被大岛浩夫抓了把柄,搞的自己被动了。
还有一点儿,如果横渡正辉真的有问题,已经带走了王雨亭,那责任都是特高课的,与海军情报处无关。真要是自己端出来照片的问题,又于事无补,那情报处就要和特高课一起背锅。中村樱子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让大岛浩夫找到推卸责任的借口,布好监控,拿到铁证了再动手,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中村樱子没了吃早饭的心情,穿好军装,急匆匆地离开了樱墅。天罗地网已经被她张开,只要收到盛京传过来的资料,她就要收网了。想到大事将成,中村樱子心里莫名有些紧张,这个时候,她需要有人同自己分享。想到今天是周末,耿直应该不会上班,中村樱子稍稍有了些失望。
吃过早饭,耿直穿上便装,吹着口哨,悠悠达达地来到双兴福。之前的双兴福渔具店已经改成了红光理发店,耿直来的很早,店里还没有什么人。
进了理发厅,一名小伙计连忙迎了上来,毕恭毕敬地问道:“先生,你这是理发、烫发还是染发”
耿直看了看理发店的装饰装潢,理发店分为一楼二楼两层,一楼四面墙粉刷的雪白,有四五张理发椅子,看起来干净整洁。二楼楼梯挂着大大的招牌,上面写着三个大字贵宾室。
耿直有意提高了声调,喊道:“跟你们老板说,让你们这里最好的师傅,给我理个最新潮的发型。”
“先生,既然你有这样的要求,我得去问问老板,你稍等片刻。”小伙计说道。
“让你们这里最好的师傅,给我理个最新潮的发型”是徐晓蕾告诉耿直红光理发店的联系方式,紧急的时候,耿直可以到理发店直接去找孙朝琨。这句话牢牢记在耿直的心里,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没多久,小伙计便下了楼。
对耿直说道:“这位先生,我们这最好的师傅就是我们的老板,让我们老板理发,价格可不便宜,要一个银元。”
“钱不是问题,剪的好,另有赏钱。”耿直说道。
“先生,那就楼上请吧。”小伙计张手示意。
到了楼上,进了雅间,耿直端坐在理发椅上。
刚刚坐定,身后便有人走了进来。透过镜子,耿直看到来人,确是孙朝琨。
孙朝琨手指放在嘴上,示意耿直不要出声。耿直心领神会,默不作声起来。孙朝琨为耿直系上围裙,开始为耿直理起发来。
头发理了七七八八了,孙朝琨小声问道:“耿直,到我这有什么急事吗”
耿直小声说道:“有一件事,事发突然,没有告知于你。昨晚王雨亭已经由海军情报处转交给了特高课。由于时间紧急,昨天中午已经用电台已经通知上级组织了。”
“徐晓蕾已经向我汇报,你把电台带进了通讯商行。耿志同志,电台对我们地下工作十分重要,难为你了。有可能是时间紧急,我们抗联这边还没有收到上级组织的消息。不过,今早海军情报处有个动向,你留意一下。”
“什么动向”耿直连忙问道。
“在营川的抗联侦查员报告,情报处行动队今早将码头和车站封锁,严查进出旅客。还有一部分行动队宪兵和情报处外勤人员,围在营川特高课办事处周围,好像在监视着特高课办事处。”孙朝琨一边给耿直刮脸,一边说道。
“看来,中村樱子还是不想放过王雨亭。”耿直说道。
“如果他们鹬蚌相争,我们会不会渔人得利,救出王雨亭呢”
“这个可能性不大。营川特高课办事处,把特务全算上也就二三十人,海军情报处不算收编的外围组,都有一百多人,实力相差悬殊,打不起来的。有一件事,我要向你汇报一下。中村樱子已经任命我为情报处安保部部长,一些机要会议,我可以参加了。”
“嗯,耿直同意,离敌人的心脏又进一步了。不过越是这个时候,越要保护好自己。还有一件事,小地主借着在营川城的人脉,对我党地下外围组织大肆破坏,抓捕不少我党外围组织成员,再这样下去的话,很容易触及到我党在营川的核心层。上级组织下了命令,伺机除掉小地主。”孙朝琨为耿直洗着头,说道。
“小地主现在对我的身份也有了怀疑,除掉他已经迫在眉睫。这样,我找机会设个局,找个合适理由除掉他。”耿直说道。
“好了,你看看我的手艺怎么样”孙朝琨问道。
耿直擦干头发,对着镜子看了看,“孙掌柜,你手艺真棒,营川城就没手艺这么好的师傅。”
“现在静不下心来理发,等把日本人赶走,老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了,那时候,肯定比现在理的好。”
“我相信早晚有那么一天的。那我先走了,你也要注意安全。”
“好,你也一样。”孙朝琨说道。
耿直离开红光理发店,本想去兴茂福见见徐晓蕾。小别胜新婚,一夜缠绵之后,已经有一天没见到徐晓蕾了,耿直心里想的不得了。
不过,情报处的突然行动一定有什么目的,一种不祥的预感,中村樱子十有想到了昨天交接时的问题。而到底是何问题,耿直想了一晚,到现在也没想得出来。
想到这里,耿直决定马上回情报处,打探下消息。
叫上一辆黄包车,不多时,耿直便到了情报处。进了情报处的大门,正准备去往通讯商行方向走。村田合子正巧从情报处方向走了过来,见耿直说道:“耿先生,今天是周末,也过来加班了”
“原来是村田中尉,昨天回去匆忙,很多文件都没有整理。赶上今天也没什么事,就过来处理一下。”耿直已经想好了理由,对村田合子说道。
“昨天耿先生在西海关以一敌四,已是众人皆知,合子万分佩服。正巧,我刚从中村长官那汇报完工作,中村长官特意问了你来没来上班。耿先生,你要是没有什么急事,就去中村长官那,报个到吧。”村田合子说道。
“这样也好,我就先去中村长官那。”说着,耿直向村田合子道别,转向了情报处。
中村樱子办公室的门,没有关。耿直敲了敲门,走了进去。警卫早向中村樱子禀报,中村樱子是特意为耿直留门的。
“耿大少爷,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这放着假,不去陪你的心肝宝贝徐晓蕾,却到我这来了。”中村樱子娇笑道。
“昨天下午咱们去西海关了,通讯商行不少文件都没签署。刚才我见到村田中尉,说你在办公室,我就过来了。”耿直说道。
“哦,看来我是自作多情了,还以为你是为我而来的呢。”中村樱子说道。
耿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用力搓着手,不言不语,傻傻站着。
“行了,我不逗你了,坐吧,我有事跟你说。”中村樱子看着耿直说道。
耿直坐到了中村樱子办公桌前,中村樱子端了杯花茶,递给了耿直。
耿直喝了一口,说道:“嗯,这个茶真不错,入口真香。樱子,你说有事跟我说,到底是什么事”
“记没记得我跟你说,我觉得昨天交接王雨亭有问题”中村樱子站在耿直的身后,贴着耿直的耳边说道。
中村樱子贴着耿直耳语,吐气如兰,一阵阵体香袭来,耿直有些不自在。移了移身子,故作诧异地问道:“你想到了”
“嗯,我想到了。”中村樱子直了直身子说道。
“哦,那太好了。我听你说后,也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什么问题来。樱子,还是你厉害,我不如你。”耿直恭维道。
“呦呦,耿大少爷什么时候也学会恭维人了。我就说嘛,凭我的头脑,加上你的身手,咱们要是在一起,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可惜,你这个榆木疙瘩看不到这一点,宁可选徐晓蕾,也不选我。”中村樱子娇嗔道。
耿直就不想听中村樱子和他谈情说爱,可有的时候也是情不得已,不得不听。再聪明的女人,恋爱的时候也会糊涂,中村樱子也是一样,只有她真情流露之后,方能敞开心扉,耿直才能得到他想要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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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章 特高课
中村樱子见耿直又不作声,便接着说道:“我都说过了,你要是真的放不下徐晓蕾,等你我成亲之后,你娶她做外室,我是不会太介意的。我都这么大度了,你却不答应,还怪我生气。”
“樱子,你不是说有事吗要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就先走了。”耿直不得不岔开话题,说道。
“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告诉你,我想了一晚上,昨天交接王雨亭的问题出在哪,我想到了。”
“哦到底是哪块出了问题”耿直连忙追问道。
“告诉你也无妨,昨天来天光医院交接王雨亭的横渡正辉,很有可能是个冒牌货。”中村樱子语气坚定地说道。
“冒牌货怎么可能。大岛浩夫不是核对过他的工作证件了吗”耿直心中一惊,问道。
耿直嘴上在问,心里却不由梳理起整件事来。
昨天中午自己通过电台将特高课与海关情报处交接王雨亭的情报传递给上级组织,上级组织在时间紧迫情况下,很有可能在半路诛杀了,欲到营川城交接王雨亭的横渡正辉,然后派人冒名顶替横渡正辉到营川交接王雨亭。整个计划,丝丝相扣,似乎没有破绽。却未想到,中村樱子有非同寻常的洞察力,不知道在哪里发现了横渡正辉身份有问题。现在情报处行动队已经包围了营川特高课,码头和车站也严密布控,王雨亭很难离开营川城了。怎么办该怎么办耿直脑袋里高速旋转着。
“大岛浩夫那个蠢货就是无能之辈,正是横渡正辉的工作证件露出了破绽。”中村樱子得意的说道。
“工作证件能看出什么问题”耿直不解地问道。
“军方证件上的照片,一定是盖有钢印的,而这个横渡正辉证件上的照片,据我回忆上面是没有钢印的痕迹。很有可能,他的证件是假的。”中村樱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为何还不动手,一举抓捕冒牌的横渡正辉,不是大功一件吗”耿直不解地问道。
“王雨亭昨晚被特高课带走,现在特高课办事处里面,里面什么情况不是很清楚。昨晚,横渡正辉的证件在我面前是一闪而过,到底是不是真有问题,我也不敢确准。现在一方面要等着横渡正辉的资料,一方面我正派人到特高课情报处打探情报。如果横渡正辉没有问题,则虚惊一场。即便有问题,我也不能贸然行事。假设王雨亭在特高课安然无恙,立即逮捕冒牌的横渡正辉没有任何顾虑。不过,如果王雨亭已经被假冒的横渡正辉早早带走,那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的了。莫不如不去趟这摊浑水,失职的责任全由特高课大岛浩夫承担也好。”中村樱子冷笑着说道。
耿直能听得出中村樱子的话外之音。
如果横渡正辉真的是假冒的,中村樱子是一箭双雕,一方面将王雨亭重新掌控在自己手中,另一方面也借此搞垮大岛浩夫,让他在军中再无立锥之地。毕竟,中村樱子对大岛浩夫早已恨之入骨,有机会将他搞垮,何乐而不为呢。
“樱子,我觉得应该兵贵神速,一边等着横渡正辉的资料,一边要先下手为强,争取主动。如果一味等待,万一情报处漏出了风声,万一大岛浩夫觉察出横渡正辉是假冒的,那功劳岂不是全让大岛浩夫抢走了”耿直知道,现在唯一能利用的,就是中村樱子对大岛浩夫多年积攒的仇恨。即便像中村樱子这般睿智的女人,有时候也会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耿直清楚,中村樱子是绝对不会把功劳让给大岛浩夫的,如果推波助澜,让情报处与特高课矛盾激化,也许能搏出机会来。
耿直的话,中村樱子果然受到了影响。大岛浩夫虽能力有限,可不完全是一个草包。如果横渡正辉是假冒的,和大岛浩夫待时间长了,搞不好会露出破绽。让大岛浩夫抢走功劳,中村樱子定不会咽下这口气。
想到这里,中村樱子说道:“嗯,难得你也能为我着想。你说的没错,情报处这么多人出动,很难不被特高课发现。与其静观其变,莫不如主动出击。这样,我让村田合子继续与盛京情报处保持联系,第一时间接收横渡正辉的资料。你和我一起去趟特高课情报处,如果横渡正辉和王雨亭还在情报处,那我们就当场对峙。看看这个横渡正辉,是人是鬼。”
“那好,兵贵神速,我们现在就动身。”耿直站起身来说道。
“好,今天咱们要刚一刚大岛浩夫了。”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中村樱子和耿直一起上了情报处的军车,没用多长时间,便来到营川特高课办事处附近的监视点。
中村樱子和耿直下了车,却见小地主摇头晃脑地跑了过来。
“中村长官,沈勇有礼了。”
“小地主,这个监视点是由你们外勤组负责”中村樱子问道。
“是呀,这个监视点是由小的负责,中村上尉您放心,外勤组几十个兄弟都派下来了,绝对不会有差池的。”
“那就好,现在里面情况怎么样王雨亭还在里面吗”中村樱子接着问道。
“报告中村长官,特高课办事处一向只有皇军能靠近,小的实在没办法进去打探消息。”小地主为难的说道。
“平川中尉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中村樱子追问道。
“应该没有,平川中尉说了,要是有消息,就会派人过来,告知小的一声。”小地主摇了摇头说道。
“那好,这个监视点你给我看好了,一个人都不能放过。耿直,你跟我一起去特高课。”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长官,用不用我再派几个人跟着,以防意外”小地主一脸谄笑道。
“那倒不用,有耿部长在我身边,足够了。对了,沈队长,耿直已任命为情报处安保部部长兼任通讯商行经理,以后你要多亲近了。”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恭喜了,耿部长,以后还要多多关照呦”小地主低头哈腰地对耿直说道。
“中村长官,咱们走吧。”耿直没有搭理小地主,转身对中村樱子说道。
“好”说着,中村樱子大步向特高课走去。耿直带着两个宪兵,紧跟着中村樱子后面。
到了特高课门口,两个士兵拦住了中村樱子几人。中村樱子向守卫递上工作证,对士兵说道:“营川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课长到访特高课营川办事处,你们速去禀报。”
守卫士兵看了看证件,哪敢耽误,急匆匆向里禀报。
不多时,大岛浩夫穿着便装带着四五个宪兵走了出来。
“中村课长,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大岛浩夫问道。
“情报处和特高课都是效忠于天皇的部队,昨天横渡上尉到来,我情报处当然要尽地主之谊,过来拜访一下,人之常情吧。”中村樱子不急不缓地说道。
“哼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我可得到情报,我们特高课办事处已经被你们海军情报处给团团包围了。既然都是效忠于大日本帝国的部队门,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大岛浩夫仰着头说道。
“大岛上尉,正因为同为效忠于天皇的部队,我才会如此上心。告诉你无妨,情报处已接到线报,抗联准备偷袭特高课,营救王雨亭。”中村樱子脸色一寒,冷冷说道。
来特高课的路上,中村樱子早已想好了应对大岛浩夫之策。半真半假的一番话,听得大岛浩夫心头一惊。
特高课本身是日本特务机关,守卫的宪兵不到十个人,如果中村樱子的情报无误,抗联真的来特高课营救王雨亭,要是王雨亭真的从自己手中被劫走的话,那责任就全都是自己的了。
想到这里,大岛浩夫说道:“中村课长,既然情报处得到抗联要劫走王雨亭的情报,为何不及时通知我们,却先斩后奏,将我们特高课包围了呢”
“告诉你,大岛浩夫,王雨亭的权属,特高课与情报处昨晚已经交接完毕,即便他出了什么事,与我们情报处也是没有任何关系。包围特高课实际上是对你们的保护,如果不需要的话,我马上命令行动队撤走。”中村樱子目露寒光说道。
“中村课长,误会,都是误会。既然情报处是为我们好,我感谢都就来不及呢,怎敢兴师问罪”大岛浩夫连忙说道。
“好,这么说话才是那么回事。王雨亭现在怎么样有没有重兵防卫”中村樱子点到了正题,问道。
“王雨亭”大岛浩夫欲言又止。
“有什么不能讲的吗我这次来帮你忙的,不是跟你抢功的。”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王雨亭,王雨亭,已经被横渡正辉带走了。”大岛浩夫支支吾吾说道。
“什么带走了什么时候的事。”中村樱子追问道。
“就在一个多小时前,收到外围的情报,情报上讲,你们情报处已经被特高课包围。横渡少佐建议立即转移走王雨亭,以防情报处抢功。”大岛浩夫说道。
“特高课已经被我们情报处团团围住,那他们是怎么离开的。”中村樱子强压怒火问道。
“这是,这是我们特高课的机密。没有上级机关准许,这里不便说。”大岛浩夫说道。
“你,你,你这个蠢货。”中村樱子再也压不住火气,失声骂道。
“中村樱子,就算你有中村大佐在背后撑腰,你也不能如此盛气凌人。你我同为上尉,隶属不同部门,你没资格如此质问我。别忘了,几年前你就是我身边玩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别太得意了。”大岛浩夫被中村樱子骂的失去了理智,又端起了陈年旧事。
中村樱子最忌讳提起以前的事,特别是在耿直面前提及。登时怒火中烧,掏出了手枪,指向大岛浩夫。
大岛浩夫也不相让,掏出怀中手枪正欲举起。耿直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掐住大岛浩夫的手腕,一把夺下大岛浩夫的手枪,将大岛浩夫胳膊用力卡到背后,疼的大岛浩夫嗷嗷直叫。
“中村樱子,作为帝人,你竟然让一个中国人在大日本帝队撒野,我要把你告到军事法庭。”大岛浩夫气急败坏地说道。
“大岛浩夫,耿直是情报处任命的安保部部长,负责最高长官人身安全。你现在危害到了我的安全,他当然要出手。”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你,你,中村樱子,你究竟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你马上告诉我,横渡正辉是怎么带走王雨亭的。告诉我晚了,你就等着去死吧。”
“怪不得横渡少佐说你居心叵测,这么急于知道王雨亭的下落,是不是别有目的。”
“你,你这个蠢货”
在横渡正辉身份确认之前,中村樱子是不能向大岛浩夫交底的。可王雨亭已经被人带走,多一分钟耽误就多一份变数,中村樱子不由地着急起来。
正在这时,平川中尉拿着一沓资料跑进了情报处。连忙将手中材料递给中村樱子,“中村长官,横渡正辉的资料盛京方面已经发到了情报处,经过村田中尉对比可以确定,昨晚到天光医院交接王雨亭的横渡正辉是假冒的。这个情报我们已经向盛京情报处报告,盛京情报处将第一时间告知特高课盛京总部。”
中村樱子心中一喜,接过材料,扫了几眼后,递给了大岛浩夫。
大岛浩夫接过材料,仔细看了又看,方知自己犯了大错,登时六神无主,惊出了一身冷汗。
“大岛上尉,到这个时候,你还不说假冒的横渡正辉,是如何带走王雨亭的吗”中村樱子面色如霜对大岛浩夫问道。
“我说,我说。”大岛浩夫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两年前,兴建特高课办事处时,为了以防万一,修了一条暗道,暗道直接通向天主教堂后院。那个假冒的横渡正辉,就是通过地道带走王雨亭的。”
中村樱子听到大岛浩夫一番话,是亦喜亦忧。喜的是,按大岛浩夫描述的过程,王雨亭和假冒的横渡正辉一定还在营川城;忧的是,营川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找个人虽不像大海捞针,却也没有想的那么容易。
想到这里,中村樱子命令道“平川中尉,你马上安排人,将天主教堂方圆一里区域全部封锁,地毯式排查。车站、码头继续封锁,进出营川城的几个路口,全部增加警力,绝不能让王雨亭离开营川城。”
“咳中村长官。”平川中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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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章 公鸡楼
“大岛上尉,那个假冒的横渡正辉是怎么带走王雨亭的”中村樱子向大岛浩夫问道。
“中村课长,那个横渡正辉来营川带着两个随从。是那两个随从用担架抬着王雨亭,跟着假冒的横渡正辉,一起从地道走的。不过,当年为了隐蔽,地道修的很窄,抬着一个人,估计不会跑的太快。中村课长,你可一定要抓到他们呀。要不,我就毁了。”大岛浩夫哀求道。
“你毁不毁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抓王雨亭是为了大日本皇军在营川城的利益,你的事自有军事法庭裁决。少废话,赶紧带路。”
“好,好,我带路,我带路。”大岛浩夫三步并成两步,领着中村樱子、耿直几人来到地道口。
地道口设在特高课办事处的地下室,推开地下室里的小门,便进了地道。
正如大岛浩夫所说,地道宽度很窄,将将够两个人并行。走了几分钟,在一开阔处,大岛浩夫见到被扔掉的担架,说道:“中村课长,这个就是他们抬王雨亭的担架。估计,他们为了方便行动,就把担架扔到这了。”
中村樱子看了看担架,向大岛浩夫问道:“从这到出口,还有多远”
“这条密道全长大概有六百多米,现在能走三分之一了,还能有四百多米。”大岛浩夫说道。
“你能不能记清,他们是什么时间进的地道”中村樱子又问道。
“大概九点半钟进的地道。”大岛浩夫想了想说道。
“我刚才记了下时间,从地道口到现在这个地方用了五分钟,如果抬着担架的话,至少需要十五分钟。耿直”
耿直不知中村樱子为何突然叫他,忙说道:“中村长官,有何吩咐”
“你背上我,从这里往出口走。”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我背着你”耿直有些迟疑地问道。
“对,地道狭窄,对方也只能背着王雨亭往外走。你来背我,我掐一下时间。”中村樱子说道。
耿直清楚,现在不是和中村樱子执拗的时候,让他背,他也只能背了。
中村樱子趴在耿直的背上,搭着耿直的脖颈。耿直见中村樱子伏好,便沿着地道,快速往外走。
这不是耿直第一次背中村樱子,之前在辽河北岸芦苇地里,中村樱子中了蛇毒,就是耿直将她背出苇塘,中村樱子方才躲过一劫。
不过,当时事出紧急,耿直只想救人,也没想其他的。这次却稍有不同,中村樱子柔弱无骨伏在耿直的身上,还时不时在耿直的脖颈吹着香风,弄得耿直十分痒痒。可是现在,他却不能有什么不满,只能努力屏住心神,背着中村樱子往外走。
十多分钟过后,耿直东拐西拐,总算到了出口。出口处是一个竖井,竖井墙上有一行墙梯。中村樱子没有下来的意思,耿直只好背着中村樱子,小心翼翼地爬上墙梯。
推开井盖,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耿直用力将中村樱子背出了地道。出了竖井,耿直说道:“中村长官,已经走出地道了,你下来吧。”
“我不是说过,没有外人的话,叫我樱子吗,怎么又叫我中村长官了”
“大岛浩夫他们就在后面,很快就上来了。”耿直见中村樱子还不下来,忙说道。
“他们上来就上来,你我的事,全营川城都知道,有什么遮遮掩掩的。之前,你背我出苇塘,我当时昏迷着,一点儿也记不住了。这回,算是补上了。”中村樱子娇声说道。
“樱子,咱们还有正事,王雨亭你不管了”耿直无奈说道。
“这个不用你提醒,我已经算好他们走出地道的时间了。”中村樱子说道。
“哦你怎么算出来的。”
“好了,你给我放下来吧,我讲给你听。”
耿直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连忙放下了中村樱子,中村樱子整了整军装,说道:“我掐了下时间,你背我出地道,用了十五分钟,王雨亭身体肥胖,加上还有背出天井,至少需要半个小时。加上抬担架的十五分钟,差不多会用上四十多分钟。大岛浩夫说他们是九点半进的地道,这么算下去,离开地道应该在十点十五分之后。今天是周末,天主教堂有礼拜。礼拜基本十点半左右散场,不出意外,他们很有可能混在做礼拜的人群中离开教堂的。”
这时,中村樱子见平川中尉从外面到了后院,问道:“平川中尉,天主教堂附近,控制住了吗”
“中村长官,半个小时前我便到达教堂,行动队已经将进出教堂的道路全部设卡。”
“很好,现在是十一点,要是没意外,他们有可能是半个小时前离开的教堂。命令行动队,把今天来做礼拜的人全部找到,一一盘查,看看有没有王雨亭的线索。”中村樱子命令道。
“咳中村长官,我马上安排。”说着,平川中尉转身离开。
耿直越来越感到中村樱子的可怕,好像没有什么事能瞒过她的眼睛。这么盘查,估计不用多长时间,王雨亭几人的行踪就会被情报处查到。这个情报,无论如何要尽快传递出去。
想到这里,耿直说道:“樱子,你布置任务,涉及机密。我在这不是很方便,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通讯商行。等你回情报处,我再去找你。”
“你现在是情报处安保部长,这些事对你不算什么机密,没必要回避。你要是现在离开,万一有了泄密,你就更不好说了。”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耿直听到中村樱子的话,知道她不想让自己离开,只好说道:“也好,那就听你的。”
这个时候,大岛浩夫几人也从地道爬了出来。大岛浩夫有些狼狈地问道:“中村长官,怎么样有线索了吗”
“现在还没有,不过,很快会有的。”中村樱子自信地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要是特高课总部下来调查假冒特使的事,中村长官一定要多说些好话,算我求你了。”大岛浩夫哀求道。
“大岛上尉,特高课调查你,你们内部的事,樱子不便多说。真要问到我了,我会如实回答,绝不会添油加醋的。”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那就多谢中村课长,我先回去了。”大岛浩夫毕恭毕敬地说道。
见大岛浩夫走远,耿直向中村樱子问道:“樱子,咱们现在去哪”
“去哪跟着我进教堂里面看看。”中村樱子说道。
“到教堂里面,做什么”耿直不解地问道。
“大多人都会认为,王雨亭他们会第一时间逃走。我却觉得,他们有可能根本不跑,就藏在教堂里。带上几个宪兵,咱们一起去教堂。”中村樱子说完,便大步流星向教堂走去。
1882年,法国人在营川老爷阁北侧修建“营川天主教堂”,因其教堂塔楼上同样安有风磨铜大公鸡,营川人习称“公鸡楼”。教堂南北走向,大木架砖石瓦房建筑,长五十米,宽三十米,高约六米。欧式门窗,外罩乳白沙灰不规则年轮图案,室内富丽堂皇。
中村樱子几人走进教堂,教堂里的牧师见来人穿着军装,连忙迎了上去,问道:“请问,你们有什么事”上世纪三十年代,日本和法国已经建交,营川的天主教堂日本军队很少干预。今天,突然有军队进到教堂,牧师十分意外。
中村樱子在营川城多年,知道营川天主教堂的牧师是法国人弗里曼。见弗里曼询问,中村樱子说道:“弗里曼牧师,我是日本海军营川情报处课长中村樱子,就在刚刚,有地下党潜入了教堂。为了确保教堂安全,我们要对教堂全面搜查。”
“哦,这么美的姑娘竟然也是军人。好吧,既然有地下党潜到教堂,你们搜查好了。不过,教堂毕竟是圣洁之地,军队不易久留,尽快搜查为好。”弗里曼牧师说道。
“这个好说,我不会安排太多的士兵进到教堂,就后面这六个宪兵即可。”中村樱子说道。
“那就请便吧。”弗里曼牧师说道。
中村樱子一挥手,身后六名宪兵心领神会,分散开来,在天主教堂各处搜索起来。
耿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中村樱子似乎能洞察一切,如果王雨亭他们真的藏在教堂里,那就真的在劫难逃了。现在只能期盼中村樱子判断失误,王雨亭他们早已离开这里了。
中村樱子似乎并不着急,独自走到圣玛丽女神雕像前,合上双手,闭着眼睛祈祷起来。
祈祷完毕,中村樱子转身对耿直说道:“耿直,你知道我刚才祈祷什么了”
耿直想了想说道:“一定是祈祷能尽快抓住王雨亭他们。”
“错了。王雨亭他们抓到与否,都不重要。现在王雨亭的上下线估计早就逃之夭夭,价值已经不大了。王雨亭被救,此地无银三百两,他的地下党嫌疑已经脱不掉了。刚才,我是祈祷能有个好姻缘,再强的女人早晚也是要嫁人的,我想嫁给一个我爱的、也爱我的男人。”中村樱子盯着耿直说道。
耿直被中村樱子盯得有些不自在,说道:“樱子,你这么漂亮,家世还那么显赫,喜欢你的人一定很多,早晚能碰到你喜欢的。”
“耿直,你就跟我装糊涂,我喜欢谁你心里不清楚吗不过,你这样也好,要是像别的男人那样,我可能不会这么专情于你了。像现在,明明箭在弦上,我却在有心跟你谈情说爱。不是我不务正业,而是你让我对生活充满希望,有了希望,才能更用心地工作。”
耿直无言以对,只能低着头默默无语。
“报告中村长官,教堂里里外外都搜遍了,没有发现王雨亭他们的踪迹。”六名宪兵陆续回来,向中村樱子报告。
中村樱子听到宪兵的汇报,走到弗里曼牧师前,说道:“弗里曼牧师,樱子多有打扰了。有一件事我还想问问,今天礼拜结束,你是否看到有三个陌生男子,搀着一个体态偏胖的男子进了教堂”
“这个我还真没有留意,今天来教堂的教众太多,我实在想不起这样的几个人。”弗里曼牧师想了想说道。
“那好,想起什么了,你就打这个电话。”说着,中村樱子把情报处的电话留给弗里曼牧师。
出了天主教堂大门,中村樱子对跟着来的宪兵吩咐道:“你们把天主教堂各进出口都给我牢牢盯紧,有可疑人员进出,立即控制起来。”
宪兵听到命令,连忙称是。
耿直见宪兵离开,向中村樱子问道:“樱子,刚才天主教堂不是已经搜查过了吗为何还要如此布控”
“营川城这些老建筑,当年为了各自目的,很多建筑之初便设有地道和机关。这些地道和机关,估计很多想弗里曼牧师这样住在这里的人都不清楚。仅仅搜查一遍,是很难查到这些机关地道的。我总觉得,王雨亭他们并没有走远,可能还在我们身边。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天主教堂可能就是他们的藏身之所。”中村樱子道。
“那就多派些士兵,再地毯式搜查几遍,要真的藏在教堂,不信找不到他们。”耿直说道。
“这些教堂都是外国人开的,毕竟已经搜了一遍。要是再搜一遍的话,万一还没搜到,影响到帝国的外交,就得不偿失了。”
“原来如此。”
“好了,天罗地网已经布好,剩下的事交给平川中尉他们便可,咱们回情报处等消息吧。”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耿直当然想尽快离开这里,只要回到情报处,就有机会能将情报传递出去,便说道:“好,我们先回情报处。现在已经过了午饭的时候了,樱子,用不用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不用了,在回去路上,找个店铺买些点心就行。”中村樱子说道。
“那好,正好顺路,就到四远香买些糕点,咱们回去吃。”说着,耿直跟着中村樱子一起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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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零章 西义顺
情报处的汽车驶到四远香,在门口停了下来。耿直正要下车,中村樱子却将他叫住,说道:“耿直,你别下去了。让司机去买就行了,你在车里陪着我好了。”
耿直一愣,本来想趁买糕点之机,找机会将情报传递出去。中村樱子的阻止,让他的计划无法执行了。
耿直侧过身,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四远香的东西我再熟悉不过了,知道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还是我去买吧。”
“那你就写个单子,把好吃的写下来,交给司机,让他按你写的去买,不就行了。”中村樱子坚持道。
耿直知道,中村樱子就是不想让他下车了。无奈,只好拿起纸笔,写了个单子,递给了司机。
见司机下了车,中村樱子看了看身边的耿直,轻声说道:“今天抓捕王雨亭,没几个人在场。你是当事人,我倒不是怕你泄密,只是现在这种状况,你在我身边,就是对你最好的保护。万一情报真的泄密,让大岛浩夫抓住把柄,反咬一口,诬陷是你泄的密,你就撇不清了。耿直,你明白吗”
耿直当然清楚中村樱子的用意,除了她说的一层,其实还有第二层,那就是,中村樱子也不是完全信任自己。想到这里,耿直说道:“那你这是不信任我了”
“我当然信任你,否则就不会让你在我身边了。可你毕竟是中国人,除了我以外,其他人不一定会信任你。你呆在我身边,真要有事,我可以为你作证,你要是不在我身边,那可百口莫辩了。”中村樱子细声细语地说道。
“照你的意思,抓到王雨亭之前,我就要一直和你时时刻刻在一起了”
“怎么,有如此貌美如花的女子在你身边,你还不愿意了”中村樱子用手指了指耿直的鼻子说道。
耿直故作不知,接着说道“那要一直抓不到王雨亭呢”
“要是明天这个时候,还抓不到王雨亭,什么机密也都不用保了。今天晚上,我会一直在情报处呆着,等着平川的消息,你哪也别去了,就陪着我吧。”中村樱子道。
“这样的话,回去路上,我到保和堂取两件换洗衣服。你也看见了,刚才在地道里,我的衣服都蹭脏了。”
“这点小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让村田合子安排人,去宝和堂取就行了。”
“这样也好,哪也不去,省得惹人怀疑。”耿直直了直后背,自言自语道。
不多时,司机从四远香走了出来,买了一袋子的糕点上了车。中村樱子命令司机不要再耽搁,直接开回情报处。耿直无奈,只得听从中村樱子安排。心里想着,回到情报处后,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了。
到了海军情报处,耿直跟着中村樱子来到她的办公室。
耿直拿起水壶,倒上两杯热水,递给中村樱子一杯。中村樱子接过杯子,打开食袋,看了看买的糕点,说道:“嗯,果然不错,都是我爱吃的。奇了怪了,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
“这些都是女孩子爱吃的,我想,你也不会例外吧。”耿直随口说道。
“这么说,以前,你是没少到四远香给徐晓蕾买糕点了”中村樱子有些不悦地说道。
“这回你可说错了,我很少给晓蕾买糕点,大多时候都是晓蕾给我买的。只不过,我能记起她给自己都买些什么,就照她的样子,买给你了。”耿直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说道。
“这么看来,你对我和徐晓蕾,算是一视同仁了。”中村樱子笑着说道。
“晓蕾是我的爱人,你是我的朋友,不一样的。”耿直喃喃自语道。
“之前你说,徐晓蕾是你的爱人,我是你的上司。现在上司改成了朋友,你总算把我当成了朋友。”中村樱子稍稍有些激动地说道。
耿直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连忙说道:“樱子,咱们虽然是朋友,不过,不是男女朋友的那种朋友。”
“别再解释了,越解释,你心里越有鬼。以前呢,别看你人高马大的,你就是个未经世事的大男孩。自从和徐晓蕾做了那事,你也不再单纯的像张白纸了。在地道里背我,我能感受到,你心跳的厉害,现在是不是觉得,其实跟我在一起也不错。”中村樱子看着耿直说道。
“哪有的事。”耿直被中村樱子说的满脸通红,脱口而出。
“脸都红成这样了,还不承认。像你这样的,有了第一次,就火急火燎的想第二次了。你说实话,昨天晚上,是不是还想去找徐晓蕾”
“你也是姑娘家,怎么什么话都说。”耿直平复下心情说道。
“我说错了吗我还告诉你,今天晚上你要在情报处里过夜了。等你孤枕难眠做美梦的时候,不仅能想到徐晓蕾,估计还会想到我。”中村樱子眉目传情地说道。
“怎么可能”
“可不可能的,到晚上你就知道了。好了,我吃饱了,你帮我把桌子收拾一下,我去换件衣服。”说着,中村樱子进到办公室里面的小休息室。
不多时,中村樱子换上一身日本和服回到办公室。见耿直已经收拾好了桌子,说道:“耿直,你手臂纱布时间长了,我帮你换一下吧。”
“不用了吧,这点小伤都快好了,不麻烦你了。”
“别忘了,我也做过大夫,虽然刀伤不算深,可长时间不换纱布,伤口很容易感染。办公室里就有医药箱,你就在那坐着就行了。”说着,中村樱子打开了柜子,从柜子里取出了医药箱。
耿直见执拗不过中村樱子,只好让她,为自己重新包扎伤口。
取下绑在耿直手臂上的纱布,中村樱子小心的用酒精面擦拭着伤口,为伤口消毒。又在伤口涂上创伤药,从医药箱里取出纱布,细心地为耿直包扎起来。
中村樱子穿的和服,开领很低,脖颈和胸前细嫩的肌肤在耿直眼前一览无余,阵阵体香袭来。虽然耿直有坚定信仰,还有深爱的女友,不过毕竟是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如此的肌肤相亲,多多少少也有些意乱情迷。还好,中村樱子很快就换好了纱布,耿直算是松了一口气。
“真没想到,昨天你为了我,把命都豁出去了。你知道吗,海军特战队的四大金刚,是父亲在日本本土精挑细选的,个个以一敌十。没想到,这四大金刚都被你赢了。虽然父亲十分反对我和中国男子交好,不过大日本帝国一向尚武,敬佩武士,比武过后,父亲十分欣赏你的能力,不再反对我和你交往了。”中村樱子一边收拾药箱,一边说道。
“昨天那场面,我要是输了就要去坐牢了。我也不是完全为你,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己活命。”耿直活动一下胳膊,说道。
“无论怎样,那也是你身手够好,才能以一敌四。现在,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特别安全,什么事我都不怕。只是我担心,以后你不会背叛我吧”中村樱子盯着耿直,问道。
“咱们是合则两利,分则两伤。要是闹僵了,对你我都不好。我还是那句话,我是土生土长的营川人,从小喝着辽河水长大的,我不想看到营川父老乡亲受苦受难。只要你不做残害老百姓的事,我绝会背叛你。”耿直沉思片刻说道。
“耿直,我也告诉你。我是大日本帝国的军人,誓死效忠于天皇,只要你不做危害大日本帝国利益的事,我中村樱子的心,包括我这个人,都是你的,你什么时候想要,随时都可以给你。我也说过,我不是弑杀之人,除非逼的万不得已,否则,我绝不会做残害百姓的事。”中村樱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樱子,有些事,不能勉强。我”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一定又会说,你已经有了徐晓蕾,不能再接受其他女人了。这话我都听一百遍了,也不想再听了。就像你自己说的,你我合则两利,分则两伤,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我说过,我能接受徐晓蕾,即便你和徐晓蕾有了夫妻之实,我都没多在意。如果想除掉徐晓蕾,我有一万种方法,你耿直是拦不住的。只是我不想让你伤心难过,该怎么选,你可要想清楚了。”中村樱子道。
耿直不再搭言,中村樱子不软不硬的话,里面的弦外之音,他听得很明白。很多事,不是一蹴而就能解决的,现在要做的就是设法摆脱中村樱子的视线,将情报传递出去。
想到这里,耿直说道:“樱子,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了,省的你不高兴。你忙一天了,也休息一下。我回情报处换件衣服,一会儿就回来。”
“去吧,合子应该派人把你换洗衣服取回来了。随便,你把村田合子给我叫来,我有事找她。”中村樱子说道。
“那好,换完衣服我就过来。”说着,耿直起身离开了中村樱子的办公室。
只要在海军情报处大院里,到处都是中村樱子的眼线,即便耿直离开了她的视线,她也不去担心。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耿直竟然将电台带进了通讯商行。
回到通讯商行,耿直先找到村田合子,告诉她中村樱子喊她过去。之后,耿直拿着村田合子帮他取的衣服,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锁上办公室的门,耿直径直进到休息室,掀开床板,取出电台。“情报处已获悉特使的假冒身份,目前已将天主教堂附近包围,到目前为止,情报处尚未发现王雨亭几人行踪。”耿直快速调好波段,第一时间将消息发送出去。
关上电台,放进床箱,推上床板,铺好被褥。又换好衬衣和外套,耿直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情报处,正巧村田合子从中村樱子的办公室走了出来,耿直向村田合子打了下招呼,寒暄几句,便进了中村樱子的办公室。
中村樱子见耿直回来,说道:“本以为今晚能和你共度良宵,看来是没这个机会了。我让村田合子去营川警署开具了搜查令。一会儿搜查令下来,你跟着我一起到李成玉,搜捕王雨亭。”
“搜捕王雨亭,到王雨亭家搜捕就行了,为何还要搜查李家”耿直向中村樱子问道。
“搜王雨亭家还用开什么搜查令我想借这个机会,去动动李家。李成玉不到,营川商会的会长怎么能落到你的头上你等我一会儿,我把军装换上,用不到多长时间,营川警署搜查令就能下来了。”说着,中村樱子进了休息室。
中村樱子估计没错,她换好了衣服,村田合子便带着搜查令回到了办公室。中村樱子看了看搜查令,说道:“合子,你让行动队在情报处门口集合。耿直,咱们走。”
耿直跟着中村樱子走出情报处,车辆已经在情报处门前停好。中村樱子和耿直上了前面的吉普车,几十名行动队宪兵蜂拥登上了后面的挂车。
车辆启动,十几分钟的功夫,便驶到了西义顺李成玉家。
西义顺是营川城最富传奇色彩的商号,1861年营川码头对外开埠之前,西义顺便是营川城最大的商号。近百年的积累,西义顺开枝散叶,生意涵盖了银号、码头、航运、粮油各个领域。满洲国成立之后,营川独有的银炉业被取缔,西义顺损失惨重,可即便如此,营川航运业依旧由西义顺把持,营川第一商号的地位无可撼动。作为营川商会会长的李成玉,为人正直,刚直不阿,在营川城德高望重,谈不上呼风唤雨,也是一呼百应,连日本军政两界都不敢轻易得罪。
成竹在胸的中村樱子,似乎并不在意西义顺的威名。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有了王雨亭的事兜着,中村樱子也有了刚一刚李成玉的底气。今天,她就要斗一斗李成玉,看看营川城首富、营川商会会长到底有几斤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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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 李成玉
营川东大街,李府。
中村樱子身着军装,手里握着军刀,站在李府门前。几十名情报处行动队的宪兵荷枪实弹,站在中村樱子身后。
“李府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个出口,现在我们所在的是李府的南门,也就是正门。大泽少尉你带一队人,守住东、西、北三个方向的出口,任何人不得离开李府。如有不听命令者,格杀勿论。”中村樱子对行动队大泽贵夫少尉吩咐道。
“咳中村长官。”大泽贵夫安排十二个宪兵,分成三组,每组四人,分别看守李府东、西、北三个方向的出口。
“耿直,你拿着搜查令和协查令,跟着我,一起进李府。”中村樱子对身边的耿直说道。
“我拿着”耿直看了看中村樱子,问道。
“对你拿着,一共两张,一张是营川警署开具的搜查令,还有一张是情报处开具的协查令。我知道你们耿家和李家世代交好,不过现在是执行公务,你可不要公私不分。”中村樱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耿直心里清楚,中村樱子这是想着法地拉他下水,自己的汉奸现在是帽子越扣越实了。可越是这样,自己在敌人心脏就越能发挥作用,潜伏本来就是一场内心的煎熬和博弈,即便不情愿、受委屈也要义无反顾,无畏前行。
想到这里,耿直答道“放心吧,我不是公私不分的人。不过我也相信,即便王雨亭有问题,也与李会长、包括李府其他人无关。我倒是善意提醒一下中村长官,莫要小题大做,给李家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到时候唇亡齿寒,激起营川商界震怒,就得不偿失了。”
“不用你提醒,我中村樱子做事,自有分寸,走吧。”说着,中村樱子迈开大步,向李府正门走了过去。
李府的家丁,之前就看到几十名日本宪兵将府邸围住,连忙向内宅禀报。
消息传到内宅,李成玉也是心中一惊。这些年,李成玉深知日本人对他掌管营川商会十分不满,欲除他而后快。不过,自己远离政治纷争,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做生意,日本人也没抓到他什么把柄。今天府邸突然被日本宪兵围住,一定是有什么缘故。山雨欲来风满楼,几十年来李成玉经历过太多的大风大浪,早已宠辱不惊。虽然清楚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应对得当,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想到这些,李成玉离开内宅,早早便到门口等候。
中村樱子在李府的大门口耽误着时间,现场布置任务,其实也是在等着李成玉。与其和其他人白费口舌,莫不如单刀直入,碰一碰她最想碰的。果不出中村樱子所料,刚进李宅,就见到李成玉在正门前堂处等候。
李成玉见中村樱子走到跟前,便上前问道“中村长官,多日不见,别来无恙。不知今日来我李府,可否因营川商会之事”
“所为何事李会长,今天来你李府,可与营川商会无关。长话短说,你女婿王雨亭涉嫌通共,现在是证据确凿。就在今天上午,地下党假冒特高课特使,李代桃僵,救走了王雨亭。李家是王雨亭在营川城仅有的亲友,我们怀疑王雨亭已经躲到了李府之中。营川警署已经开具搜查令,对你李府立即搜查。耿直,把搜查令给李会长看看。”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耿直从后面走上前去,将营川警署的递给了李成玉。说道“李会长,这是营川警署出具的搜查令,请您过目。”
李成玉哼了一声,接过了搜查。,过目一遍后,对耿直说道“耿直,日本要搜我李府,我无话可说,只能听令。只是,你不是就去做那个通讯商行做经理吗你怎们和小地主一眼,成了情报处狗腿子了”
耿直正欲回答,中村樱子接过话来,说道“李会长你有所不知,耿直现在不仅是营川通讯商行总经理,还被任命为营川海军情报处安保部部长,比小地主官职可大多了。至于怎么成了我们的人,当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耿直是聪明人,你我都懂的。今天事出紧急,就不再和李会长多聊了。都给我听着,从现在起,不准任何人进出李府,除了守卫门口的人外,其他人分好组,一屋一屋给我搜,不准放过一个角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众宪兵齐声答道。
“还有,搜查期间,如果有人反抗,不配合搜查,都给我带回情报处,按通匪罪论处。”中村樱子故意提高的嗓音,喝道。
“听明白了。”说着,几十名士兵分成几队,一屋一屋搜查起来。
见宪兵开始搜查,中村樱子对李成玉说道“李会长,我听说王雨亭和你大女儿也都住在李宅,是哪间房子,我要亲自过去看看。”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事到如今,也只能听命于你了。小女和姑爷的房院就在李府的东北角,我派人领你们过去。不过,祸不及家人,就算我姑爷有通共嫌疑,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你们不能迁怒到我女儿、我外孙他们身上。如若不然,就算拼上我李成玉这条老命,搭上我李家全部家产,也要向你讨个说法。”李成玉大义凛然地说道。
“好说,我中村樱子做事,从来都是懂得分寸,不会乱来。派人带路就免了,既然知道是东北角,我让耿直领着我过去就行。耿直,咱们走吧。”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耿直清楚,今天这种局面,已经到了剑拨弩张的时候,他也只能假意迎合着中村樱子,中村樱子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了。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耿直连忙走到中村樱子身前,说道“中村长官,咱们走吧。”
“你今天倒是蛮听话的,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中村樱子一边走,一遍小声对耿直说道。
“李会长不是说了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现在不听你的,还能听谁的。”耿直无奈地说道。
“真听我的话,今天晚上回情报处就好好陪陪我,别总扯东扯西的。”
“我不是一直陪着你的吗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真让我满意,你怎么陪徐晓蕾的,就怎么陪我。”中村樱子看着耿直说道。
“无聊。”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耿直的脸又红了起来。
“你看,一说你脸就红了,男男女女的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中村樱子调侃道。
“再转一个弯,就到了。”耿直不知道如何应答,只好岔开话题说道。
“你看,就知道打岔。其实没事和你在一起斗斗嘴挺好的,至少能放松一下。我看起来挺强势,可我和徐晓蕾一样,都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是需要有人陪的。要是哪一天,你不在我身边,我反而不知道一天天该怎么过了。”中村樱子说道。
“到了,前面就是。”耿直见已经到了王雨亭的院子前,忙说道。
“这就是王雨亭住的地方你来过”中村樱子看了看眼前这三间瓦围成的院落,问道。
听到中村樱子问话,耿直犹豫了一下,立刻说道“是呀,前些天王雨亭的夫人、李会长的大女儿李兰芝来找过我,让我帮忙救救王雨亭,我就来了一趟。”
耿直本想不说来过王雨亭家里,可想到中村樱子很有可能在李家已经安插了内线,不如实回答,会引起中村樱子怀疑,便如实答道。
“找你救王雨亭,你怎么没跟我提”中村樱子问道。
“王雨亭是重犯,我哪敢有救他的想法。只是芝兰姐找到了我,说整个营川城只有我能向你求情,我也不好拒绝。”耿直有意说了些中村樱子听着开心的话。
中村樱子果然心情大好,说道“你看,外人都知道你我关系不一般,就你装着不相干的样子。”
“我这不是避嫌吗真要是求到你了,不是让你为难么。”
“狡辩就会狡辩。好了,咱们进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中村樱子让耿直带路,带着四个宪兵进了院子。
李兰芝早早便知道日本人到了李府,又听说中村樱子要亲自带人到家里搜查,不由地诚惶诚恐起来。
见耿直带着一个日本女军官进到院里,连忙迎了上去,说道“耿直弟弟,你也过来了。这位,这位就是中村长官吧”
“我就是中村樱子。”中村樱子看着李兰芝说道。
“中村长官,你可要做主呀,我丈夫就是一个读书人,我和他一起生活十多年了,对他是知根知底,他绝对不是什么地下党。”李兰芝扑通跪倒地上说道。
“王雨亭是不是地下党,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我中村樱子做事,一向有一是一,有二是二,均不会放过一个敌人犯,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如果王雨亭真的清白,不用你说,我会替他做主的。”中村樱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呀,芝兰姐,姐夫要是真的没事,中村长官会替你做主的,你起来吧。”耿直跟着说道。
“耿直弟弟,姐姐求你了,你可要多向中村长官说好话啊。现在全营川城,就你跟中村长官能说上话,姐姐只能求你了。”李芝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好了,这些事以后再说。耿直。你跟着我带上宪兵把这三个屋从里到外搜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说着,中村樱子撇开李兰芝带着宪兵走进屋里。
东西两个厢房,从里到外很快就搜完了,中村樱子便带着几人进到了正房。
正房三间屋子,搜完卧室和正厅后,便进了客房。中村樱子何等人物,环视客房一周,便注意到了墙上挂着的那幅。
“王夫人,这个是谁挂上的”中村樱子向李兰芝问道。
“这幅画是前几年家里收拾房子,别人送给雨亭的。雨亭觉得寓意很好,就挂在客房了。”李兰芝说道。
“这些年,这幅画一直挂在这,没动过吗”中村樱子追问道。
“是呀,除了画上面落了灰扫一扫外,一直挂着,从没动过。我还跟与听说过,这幅画晒得有些掉色了,不行找人再画一幅。雨亭说不用,这幅画看着就喜气。”李兰芝说道。
“扫灰的时候,是拿下来扫,还是挂着扫”中村樱子眼睛里闪着,光问道。
“挂在上面扫。这么大的画,来回挂不方便,我很少打扫墙面,差不多都是雨亭弄得。”
“哦把画摘下来。”中村樱子命令宪兵道。
两个日本宪兵,走到墙边,将墙上挂着的,从墙上摘了下来。
中村樱子走到跟前,看见了墙上的隔层,笑着说道“果不出我所料,里面果然有玄机。”
耿直走到中村樱子身旁,看着隔层,故作不解地问道“樱子,你怎么知道,这里面有隔层的”
“很简单,这面墙常年被阳光照射,既然画从来没摘下来过,画布边缘的墙,应该有明显的印记。而这面墙的印记并不清晰,说明这幅画经常摘下来过。既然经常摘下来,就一定有什么目的。”中村樱子剥茧抽丝地说道。
“原来如此。”耿直暗暗心惊,叹服中村樱子的敏锐。
中村樱子打开隔层,却令她大失所望,隔层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中村樱子面色一寒,向李兰芝问道“这个隔层是什么时候设的,里面藏的是什么”
“中村长官,我真的不知道这里面有个隔层呀。会不会雨亭背着我,在这藏私房钱”李兰芝答道。
“私房钱你以为我三岁的孩子吗说,这个隔层是怎么回事”中村樱子握了握战刀,厉声说道。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呀。”李兰芝惊慌失措道。
“中村长官,看样子,兰芝姐是真的不知道有隔层。”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樱子怎会看不出来,可中村樱子这样质问自是有她的想法。作为特工,耿直头脑身手都是一流,是少有的人才。可与中村樱子相比,谋略和视野上要差出许多。也许在营川城,只有与中村樱子年龄相仿的徐晓蕾才能与她相媲美。可就这两个少有的奇女子,却同时喜欢上了耿直,营川城的历史,不知不觉中被这三个年轻人改变了。
中村樱子听到耿直的话,说道“耿直,你刚说过不能公私不分,现在王雨亭家出现机关隔层,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我没说这个隔层就与王夫人有关,可出现在了她的家里,我就不能不追究。”
耿直从没见过,中村樱子这么严厉跟自己说话,一时无语,只好呆呆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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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 计无双
不多时,在李成玉府宅四处搜查的日本宪兵,陆续汇到了王雨亭家宅院内。
地毯式搜查后,并未发现王雨亭的踪影,这似乎也在中村樱子意料之中。毕竟,从地道出来到李府,需要经过几条马路,几个人陌生人在街上,很难不被人注意到。至少现在得到来的消息,还没有人发现王雨亭他们的踪迹。
李府搜查之后,中村樱子越来越能确定,王雨亭他们应该还躲在天主教堂附近。可究竟会躲到了哪里,她也没有头绪定。
李成玉也着宪兵来到了王雨亭的宅院,见到中村樱子,说问道:“中村长官,李府上上下下都已搜查一遍,并未查到王雨亭的踪影。中村长官,如无他事,可否带兵先离开李府,以免伤了和气。”
“李会长,我中村樱子做事一向是非分明,既然未见王雨亭踪影,当然要撤兵,不会打扰李府太久。不过,刚才在王雨亭的客房内,发现了机关隔层。事出蹊跷,我要带王夫人回情报处,彻查此事。”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一个隔层就要把人带走,中村长官是不是太不把李家放在眼里了”李成玉一字一句地说道。
“李家不仅是营川城首富,您还是营川商会会长,我怎么会不放在眼中。只是我的眼睛里一向揉不进沙子,遇到蹊跷之事,不查明白了,就不会罢休。情报处的协查令已经带来了。耿直,你给李会长看看。”中村樱子侧身对耿直说道。
耿直将手中情报处的递给了李成玉,装在信封里,耿直也不清楚里面内容究竟是什么。李成玉从信封中取出,只见上写道:王雨亭涉嫌通共,证据确凿。为查明真相,特令其妻李芝兰到情报处协助调查。四十八小时内,如无证明其妻与王雨亭通共相关,则立即放人。
李成玉看着,笑了笑说道:“看来,中村长官是有备而来呀,来之前已经想好,要带走芝兰了。”
“非也,非也。如果不是发现画卷背后的机关隔层,我是不会带王夫人走的。只是出了这样的状况,我就不得不要查明白了。”中村樱子说道。
耿直这时才彻底弄明白,中村樱子突然搜查李府的目的。明着是为了搜捕王雨亭,实际上就是想带走李芝兰。即便没有这个隔层,也会找个其他理由,把李芝兰带回情报处。一方面以家人安危做筹码,向可能苏醒的王雨亭施加压力;另一方面,也杀鸡给猴看,灭一灭李家包括李成玉的锐气,可谓一箭双雕。
李成玉心中也是翻江倒海,没想到中村樱子竟然如此狡黠,令人防不胜防。不过,既然中村樱子找到机关隔层这个理由,不让她带走女儿李芝兰是不可能的了,于是说道:“中村长官,作为营川城市民,配合情报处协查,自是理所应当。不过,万事都要以理服人,且不可滥用私刑,屈打成招。”
“这个你放心,我中村樱子从不轻易动刑,这里我可以向李会长保证,协查期间,情报处绝不会对王夫人动刑,我中村樱子,说到做到。”中村樱子提了提嗓音,说道。
“好,既然中村长官如此爽快,我也不能倚老卖老。芝兰,你就跟着中村长官去情报处协助调查,家里若是有事,我让你几个兄弟帮着打理。”李成玉对李芝兰说道。
“爹”
“不要说了,中村长官是守信之人,何况你耿直老弟也在情报处,他会照顾你的,是不是呀,耿直。”李成玉看了看耿直说道。
“李会长,请您放心。芝兰姐的安危包在我身上,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耿直任你处置。”耿直宏声说道。
“好芝兰,你耿直老弟在情报处可是个能天的人物,他都表态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跟他们走吧。”李成玉摆了摆手说道。
“李会长,既然这样,那就告辞了”中村樱子没时间再听李成玉唠叨,向宪兵摆了摆手,带上李芝兰,离开了李府。
回到情报处,耿直跟着中村樱子,进到她的办公室。关上办公室的门,耿直向中村樱子问道:“樱子,李芝兰怎么看都不像和通共有什么关联,你带她回来,有什么用啊”
“我当然清楚,不过按你之前的判断,王雨亭有可能很快苏醒。这些年与地下党接触,我能感受到,王雨亭没有那么坚定的信仰,否则也不会服毒自杀。他老婆在我手里,即便他跑了,也是心有牵挂,早晚能利用上。况且,我一直坚信,王雨亭一定没有跑远。”中村樱子脱下军装上衣说道。
“可协查令只有两天期限,两天之后,就要放人了。若是这两天,王雨亭一直不醒,那不是白忙乎了吗”耿直不解地问道。
“我有个预感,两天之内,王雨亭一定能苏醒。再说,就算王雨亭不醒,带走李芝兰也是给李成玉个下马威,让他今后做事放老实些。”
“一箭双雕,果然厉害。谁说女子不如男,今天我算是佩服了。”耿直算是由衷而发。
“厉害我说,还是你耿大少爷最厉害。”
“我有什么厉害的”
“就像你说的,我都这么厉害了,还被你迷的神魂颠倒,你不是更厉害呀。”中村樱子娇笑着说道。
“哪有的事。”耿直干咳了一下,“樱子,快七点了,我让食堂给你送些饭菜,简单吃一口,垫垫肚子。”
“你这一说,我还真觉得有些饿了。你也留在这,和我一起吃吧。”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樱子,有件事我还真得求你。我家以前受过李家恩惠,刚才李会长也说了,让我照顾好芝兰姐。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别给她关在刑讯室,她一女的,真要吓个好歹,我也不好向李会长交代。”耿直说道。
“行呀,你耿直开口求情,我还说不了。不过,你准备怎么谢我呀”中村樱子看着耿直说道。
耿直不清楚中村樱子又要搞什么花样,故作不知地问道:“怎么谢你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做到。”
“那就是你欠我一个人情了,现在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
“这样也好,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我去让食堂,让他们把饭菜送来。”耿直说道。
“哪用那么费事,我打个电话不就完了。”中村樱子笑着说道。
不多时,卫兵提着饭篮,将饭菜送进了办公室,四菜一汤,还有一小壶日本清酒。
耿直为中村樱子斟满了清酒,问道:“樱子,你怎么想起要喝酒了”
“不出意外,今天,估计要在情报呆上一晚了。这些年我有个毛病,换个地方很难睡着。喝点酒,能多少睡上一会儿。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你也陪我喝点吧。”说着,中村樱子拿出一酒杯,为耿直斟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中村樱子向耿直问道“耿直,你是营川人,你帮我想想,现在王雨亭他们有可能藏到哪了呢。”
耿直不知中村樱子为何突然发问,想了想说道:“按你之前分析的,王雨亭他们从离开地道到天主教堂逃离的时间,最多也就二十多分钟。而且白天不隐蔽,要是没猜错,估计应该还在天主教堂附近。”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为何找不到呢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中村樱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只要他们没有走远,早晚会被找到。即便找不到,假冒特使的事,也是他们特高课内务,情报处也没有什么责任。”耿直说道。
“有没有责任,不是你我就能定了的。大岛浩夫在外务省有人撑腰,颠倒黑白都有可能。别忘了,你是中国人,并且从头至尾一直与王雨亭接触,到时候把屎盆子扣到你身上,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必须要找到王雨亭。”中村樱子说道。
耿直心中一惊,中村樱子所说的是他从未想到的。大岛浩夫真要是颠倒黑白,矛头一定会指向他,中村樱子确实看得更远。
想到这里,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这么看来,我已经和王雨亭被劫走的事,扯不开关系了”
“是呀,之所以不让你离开我身边,其实,还是为你好。”中村樱子盯着耿直说道。
耿直没有再说话,他也不知再说什么是好。中村樱子的话其实都是实情,大岛浩夫不会坐以待毙,真要是问责下来,临死前也会找个垫背的。即便有中村樱子担保,也保不准会被牵连进去。
耿直清楚,要想在成为敌人心脏的一根钉子,就要和中村樱子共进退。只不过,现在和中村樱子的关系越来越微妙起来,本想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可这种距离已经越来越难把握了。之前与徐晓蕾鱼水之欢,本以为中村樱子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她却没太当回事,这令耿直十分头疼。
“耿直,我们上当了”中村樱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酒杯说道。
“上当了怎么上当了”耿直不知中村樱子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
“金蝉脱壳,我怎么忽略了这一点。”中村樱子握紧拳头,狠狠砸向桌子说道。
“金蝉脱壳怎么金蝉脱壳”耿直不解地问道。
“都是我的疏忽。咱们走到地道三分之一处,见到了扔在地上的担架。当时,大家都以为假冒特使会背着王雨亭,走出地道,包括我在内,都是这么认为的。可我疏忽了一点,扔下担架有可能是障眼法,他们并没有走向地道出口,而是又返回到了特高课办事处。特高课地下室本来就无人看守,即便回去躲到暗处,也是神不知鬼不觉。我们把兵力都集中到了天主教堂的出口,而特高课办事处反而成了盲点。怪不得搜查这么长时间也没结果,搞不好,他们真的返回到办事处了。”中村樱子咬了咬嘴唇说道。
“码头、车站和几个主路口我们都封锁了,即便他们回到特高课,只要还在营川城内,那就是插翅难逃。”耿直附和中村樱子说道。
“但愿如此吧。耿直你跟我一起去一趟特高课,但愿还来得及。”中村樱子自言自语道。
中村樱子的一番话令耿直不寒而栗起来,如果中村樱子猜测属实,如此精妙的计策都能被她识破,那中村樱子简直太可怕了。
中村樱子见耿直愣着神,说到:“耿直,你怎么傻愣愣的,是不是不信我说的呀”
“没有。”耿直回了回神,“我是觉得,如此周密的计划都能被你识破,你真的太厉害了。”
“现在都是猜测,只有到了特高课,才能核实猜测是否准确。耿直,我发现最近,你开始奉承起我了,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心虚了”中村樱子一边穿着军装一边说道。
“哪有,确实是心悦诚服,我自愧不如。”耿直倒是没说假话,接触长了,中村樱子确实让他刮目相看。
“你也别这么说,真到了刺刀见红的时候,还得靠你这种身手好的。我再厉害,一条海蛇就差点要了我的命,还不是靠你救的我。耿直,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莫名有一种安全感。只是,遗憾没在徐晓蕾之前认识你,否则你就不会这么为难了。不说这些了,马上召集行动队,走吧。”中村樱子拉着耿直的胳膊说道。
兵贵神速,行动队很快便召集起来,直奔特高课办事处而去。
到了营川特高课门前,却见屋内通火通明,两个守卫手执长枪在门口站岗,不像有什么事发生过的样子。中村樱子心里也有了些犹豫,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耿直机将证件递给了门卫,门卫仔细看了看证件,见是白天来的情报处中村樱子课长,连忙敬礼。
中村樱子向门卫问道:“你们的大岛上尉,现在在不在办事处”
“报告长官,大岛上尉四点多钟,就离开办事处了。”卫兵回答道。
“他有没有说去哪了”中村樱子追问道。
“没有。”
“他是一个人走的吗”
“不是,和他一起走的,还有几个卫兵。”卫兵答道。
“卫兵你们特高课除了你们几个,还有其他卫兵吗”中村樱子似乎察觉到什么,连忙问道。
“报告长官,这几个卫兵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不过大岛长官和他们在一起,就没多问。”
“八嘎他们是怎么走的”
两个士兵见中村樱子发起怒来,连忙答道:“长官,他们是乘着办事处军车走的。”
“车号是多少”
“车牌号是5500。”
中村樱子可以断定,十有大岛浩夫是被假冒的特使劫持了。有了大岛浩夫,王雨亭他们离开营川城就不会有太大问题了。大岛浩夫已经离开办事处三个小时,但愿还能把他们劫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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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章 徐晓蕾
想到这里,中村樱子对赶来的平川中尉说道:“平川中尉,你马上联系进出营川城的东南两个城门,询问一下5500车牌号军车,是在哪个门、什么时候离开营川城的,越来越好”
平川中尉接到中村樱子的命令,马上命人联络。很快,便传来消息,“中村课长,车牌5500军车,是在晚上五点三十分,从营川东城门离开营川城的。”
“东城门”中村樱子打开地图,看了看说道“出了东城门,有东、南、北三个方向可走。马上用电台联系沟沿、石桥和辰州这三个哨卡,争取把军车拦下来。行动队分成三个小队,沿着这三条路,立即沿线追踪。”中村樱子命令道。
“咳”接到命令,行动队按各自分工,下去布置了。
“樱子,咱们去哪”耿直见士兵散去,向中村樱子问道。
“你跟我先回情报处,今晚,我要时刻掌握最新动态。亡羊补牢,但愿还能补救。”
耿直见打开车门,与中村樱子一起上了车,离开了营川特高课办事处。
刚回到情报处,警卫便来到办公室向中村樱子报告,说是有个自称徐晓蕾的女子在情报处外边,要找耿直,问中村樱子是否允许她进来。
中村樱子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耿直,调侃道:“耿直,看来,我们的徐大小姐还是对你不放心呀。”
“不会是你想的那样,晓蕾这么晚过来,应该是有事找我。不过我清楚,今晚情报处所有人不得与外界接触。不方便的话,就让她回去吧。”耿直不清楚知徐晓蕾为何而来,不过情报处这个地方还是少来为妙,便对中村樱子说道。
“那倒无妨。长夜漫漫,你又不解风情。大岛浩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消息,反正也是无聊,和徐晓蕾说说话也不错。”中村樱子转身对卫兵,说道:“你跟徐小姐说,进来可以,但今晚就不能回去了。她要是同意,就让她进来。不同意,就让她离开。”
卫兵离开了办公室,中村樱子看着耿直说道:“耿大少爷,你说,你的晓蕾妹子,会不会进来”
“我,我,我说不好。”耿直支支吾吾地说道。
“你呀,就在我面前装相。这还用想,她肯定会进来。一旦懂得了男欢女爱,男人和女人都一样,你那么想她,她也会一样想你。”
“不会是你想的那样,就算她进到情报处,估计也是找我有事。”耿直说道。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嘴硬。等一会儿徐晓蕾进来,我当你面问上一问,看看她怎么说。”中村樱子拿出锉刀修起指甲,说道。
果不出中村樱子所料,不大一会儿,徐晓蕾便到了中村樱子的办公室。
见徐晓蕾进到屋里,中村樱子说道:“徐小姐,怎么一天见不到情郎,就想了”
徐晓蕾手里拎着一个饭匣子,说道:“想倒是没想,只是担心耿直吃不习惯情报处的饭菜,过来给他带点吃的。既然樱子小姐也在,就一起尝尝吧。”
说着,徐晓蕾打开饭匣子,把饭菜端到了茶几上。
“晓蕾,我刚才吃过了,还没饿呢。”耿直见状,连忙帮着徐晓蕾摆放碗筷。
“耿直,我说什么来着,果然是小别胜新婚呀。当着我的面,就亲亲热热的。也不避嫌。”
“樱子小姐,你也都知道,我们之前就有婚约,现在又有了夫妻之实,再扭扭捏捏的,反而假了。”徐晓蕾大大方方地说道。
“很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爽快。不像耿直那样,心里想一套,嘴上却说一套。”
“那我倒没觉得,可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樱子小姐,饭菜还热乎,你也来尝尝。”徐晓蕾说道。
“也好,刚才吃了一半,就去特高课了,我也借借耿直的光,尝尝徐小姐的手艺。”说着中村樱子坐到了茶几旁。
徐晓蕾拿起饭碗,给中村樱子盛上米饭,说道:“樱子小姐,这么晚来情报处,除了为耿直送饭,还有事过来找你。”
“找我,什么事”中村樱子接过饭碗,问道。
“来之前,李会长到了我家,说芝兰姐被你带回了情报处。他担心芝兰姐在这受委屈,特意让我过来向你求求情。”徐晓蕾对中村樱子说道。
“巧了,耿直刚才也因李芝兰的事求过我,他还答应好好谢我呢。”
“这样更好了,有他谢你,我就不用伤脑筋,想着如何谢你了。”徐晓蕾说道。
“你也不问问,他怎么谢我。”中村樱子说道。
“哦,他要怎么谢你”徐晓蕾好奇地问道。
“我跟他说,想谢我的话,那晚怎么陪你的,就怎么陪我。”中村樱子盯着徐晓蕾说道。
徐晓蕾稍稍动容,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说道:“他一个大活人,他想做的事,我拦也拦不住。何况,樱子小姐天姿国色,我若是男子,估计也是把持不住。真若是如此,我也只好认了。”
“奇了怪了,我记得徐小姐可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现在怎么变成一个哀妇了。”中村樱子放下碗筷说道。
“樱子小姐,我顶多是多读了几天书的富家小姐。我已经是他的人了,你让我怎么办营川城自古民风淳朴,我也不能再找别人家了。”徐晓蕾心里清楚,中村樱子就是想挑拨她和耿直的关系。与其据理力争,莫不如装装可怜,让中村樱子无的放矢。
果然,中村樱子顿觉无趣起来,便换了话题:“徐小姐,刚才门卫应该和你说了,今天晚上,情报处只进不出,你可要在情报处过夜了。”
“我知道,刚才守卫跟我说了。不知樱子小姐可否有小憩的地方,若是没有,我去耿直办公室去住。”徐晓蕾对中村樱子说道。
“去耿直那住也好。就让耿直在这陪我好了。”
“那怎么成耿直毕竟是男子,和樱子小姐同居一室,瓜田李下,难免被人说闲话。耿直毕竟是男子,就说被人说闲话,也没什么。可樱子小姐您却不一样,你可是情报处最高长官,要是被下属说闲话,以后就不好管了。”徐晓蕾说道。
“我要是不在意呢”中村樱子盯着徐晓蕾说道。
“那就问问耿直了,他要是想在这陪你,我无话可说。”徐晓蕾对中村樱子说道。
“那好,耿直今天晚上我命令你,在我办公室等大岛浩夫的消息,不得离开办公室半步。”中村樱子突然脸色一变,命令道。
耿直看了看徐晓蕾,又看了看中村樱子,正考虑如何回答。这时,中村樱子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中村樱子紧走几步,接起电话,电话那边传来平川中尉的声音,“中村长官,大岛浩夫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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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章 三岔口
“找到了,在哪找到的”中村樱子连忙追问道。
“中村长官,按照你的命令,行动队分成三组沿途追踪。其中往石桥方向追踪的那一组,离营川城东门五六里的路旁,发现了特高课车牌号5500的轿车,大岛浩夫被迷晕,绑在车里。据行动队人讲,看油箱是汽车没有油了,才停下来的。”平川中尉说道。
“很好,你派一组人立即将大岛浩夫带到情报处审讯室,其他人全力追踪假特派员。”中村樱子命令道。
“咳我马上安排行动队沿石桥方向追踪假特派员。”平川中尉电话回复道。
“慢着。”中村樱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仔细看了看墙上的地图,说道“出营川城东大门有三条路可走,往东石桥,往北沟沿,往南辰州。石桥方向路两侧没有村落和掩体,真要是被发现行踪,就是死路一条。假特派员他们在石桥这条路上弃车,很有可能是欲盖弥彰,在误导我们追踪方向。平川中尉,你立即联系辰州和沟沿方向的守军,让各处路卡严查进出人员,不得放过一个嫌疑人。特别是往辰州方向,我有预感,他们一定逃向了辰州。”说着,中村樱子放下了电话。
中村樱子和平川树人交谈虽然用的是日语,耿直却听得很明白,徐晓蕾也能听懂十之七八。中村樱子寥寥几语,便布置的天衣无缝,听得耿直和徐晓蕾阵阵心惊。看来这个消息一定要尽快传递出去,否则王雨亭他们有可能再入虎口。
中村樱子转过身来,对耿直说道“耿直,你在大学的时候,一定也学过日语,刚才的话估计也能听懂一些。告诉你无妨,行动队已经发现了大岛浩夫,一会儿你跟着我去审讯室,夜审大岛浩夫。”
“那我呢我能回去家”徐晓蕾走上前来,问道。
“徐小姐,实在抱歉,今天晚上你不能回家了。一会儿我会派人去徐府告知,不会让你家人担心的。”中村樱子对徐晓蕾说道。
“不回家,那这一晚上,我呆在哪”
“送你去看守所住一宿,今晚,你哪都别去。”中村樱子说道。
“我不想去看守所,外面全是宪兵,阴森森的,我害怕。”徐晓蕾说道。
“果然的千金小姐,事儿还真多,这可不是你徐府,由不得你的。”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这样吧。方正我要陪你去看守所,估计这一晚上也不能睡了。我办公室里有张床,就让晓蕾去我办公室住一晚上吧。”耿直心中一动,说道。
“果然是郎情妾意,处处想着你晓蕾妹子,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对我这么好。徐小姐,就按耿直说的,今晚你去他办公室住吧。”中村樱子说道。
“那好,我就去耿直哥办公室住。樱子小姐,你一定要安排人告知我爹一声,我怕他担心。”徐晓蕾说。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耿直,估计大岛浩夫马上就会被带到,咱们一起走,顺路把徐晓蕾送到你办公室。”中村樱子说道。
“好,咱们现在就走。”
说着,耿直、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三人起身,离开了中村樱子办公室。
送徐晓蕾到通讯商行的路上,中村樱子一直在身边,耿直也不敢多说什么。他清楚,今晚能把消息传递出去唯一渠道,就是自己床箱里的电台。
耿直知道,兴茂福商行一直有商用电台,徐晓蕾今年前就会使用。自己把电台偷偷放进办公室的床箱,这个消息之前已经告知了徐晓蕾,以徐晓蕾的头脑,当然能想到耿直让她到办公室住,绝非仅仅休息那么简单。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床箱里电台发往上级组织的波段,已经被耿直调乱,如果把正确的波段告诉给徐晓蕾,耿直这一路上一直在想。
不过,耿直十分忌惮中村樱子。中村樱子太过聪明,稍有不慎,就会被她寻出破绽。就要到通讯商行了,耿直心里开始焦急起来。
到了通讯商行门口,徐晓蕾转身对耿直说道“耿直哥,商行楼道太黑,我害怕。你陪我上去,把办公室门开了,再走吧。”
耿直听了徐晓蕾的话,看了看身边的中村樱子,说道“樱子,你等我分钟,我上去把门给晓蕾开了,再下来找你。”
“娇娇气气的,开个门都得人陪着。好了,速去速回,别耽误时间了。”中村樱子有些不情愿地说道。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耿直连忙说道“樱子,我开完门就下来,不会耽搁时间的。”
说着,耿直向徐晓蕾施了一下眼色,徐晓蕾跟着耿直进了通讯商行。
见中村樱子没有跟上来,徐晓蕾小声向耿直问道“波段,多少”
耿直暗暗佩服起徐晓蕾的机智。她早已想到,要用耿直床下的电台向上级组织传递消息,所以找个理由避开中村樱子,向耿直索要电台波段。
耿直掏出钥匙,推开办公室的门,见四下无人,贴着徐晓蕾的耳边说道“波段是958,我要走了,把两重们都关好,你一定要小心。”
“知道了,你也要小心。”徐晓蕾向耿直点了点头。
离开办公室,耿直走出了通讯商行。中村樱子并没有走远,一直在门口等他。
见耿直走了出来,中村樱子说道“耿大公子,这回怎么这么听话,我还以为你们二人同居一室,要做点什么再出来呢。”
“我可不像你说的那样,不知轻重缓急的。大岛浩夫带回来没有”耿直岔开话题问道。
“还没有,刚才平川来电话的时候,已经进了营川城东门。估计很快就到了。”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我心里有个疑惑,刚才我就想问。”
“什么疑问现在就你我两人,但说无妨。”中村樱子道。
“平川说了,汽车是因为没汽油才停在路上的。如果情况属实的话,很有可能他们就是准备向东往石桥方向逃跑的,你怎么会断定,他们会向南逃往辰州的呢”耿直向中村樱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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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五章 秀恩爱
“我相信,能想出躲在特高课,使出金蝉脱壳之策逃脱追捕的人,就不会疏忽油箱中没有多少汽油这样的细节。你想想,现在营川城汽油如此短缺,连部队每次加油数量都不大,真要是想乘坐汽车逃跑,就一定会认真察看油箱里还有多少油。如果平川所说属实,出了营川东门,油箱里的油只跑五六里地,这点路程,我们很快就会追到,假冒特使不会不清楚。由此可见,把车扔在营川向东石桥方向的路上,就是一个烟雾弹。如果我们中了计,把重兵派到营川以东石桥方向,他们就很有可能,趁我们不备,从南北辰州或者沟沿方向逃走。”中村樱子剥茧抽丝的说道。
“那既然能往南、往北两个方向逃跑,你怎么就能断定,他们一定会向南往辰州方向逃跑呢”耿直接着问道。
“我可没说他们一定会向辰州方向逃跑,只不过我们兵力有限,不可能做到处处设防、面面俱到。向东石桥和向北沟沿方向,沿途少有村庄,岔路也很少,便于拦截。而辰州方向则不同,沿途两侧不仅有渔村和农庄,还有大片林子,易于隐蔽和逃窜。正因如此,我把兵力更多的安排到辰州方向。不过另外两个方向也不能疏忽了,沿途哨卡一样不能放松。这个假冒特使太狡猾,在特高课,我已经上了一次当,这次不能再被他骗了。”中村樱子说道。
“原来如此,这么短的时间,也只有你能考虑的这么周全了。”耿直恭维道。
“要怎么说呢,你的身手加上我的头脑,营川商会的财力加上海军在满洲国的势力,你我在一起,一定能做番大事业。你却为了徐晓蕾,对我不冷不热的,想一想就有气。”中村樱子娇嗔道。
“就算在一起又有何用我们中国大地,还不是被你们日本人侵占在日本人眼中,我这样的中国人,还不一样是二等公民吗”耿直看了看中村樱子,说道。
“怎么会没有用我都没嫌弃你,你倒是嫌弃起来了。只要你我在一切,你就不是什么二等公民,没有人敢看不起你。中国人怎么了满洲国康德皇帝不是一样是中国人如果他一直像现在这样碌碌无为,凭借你我的军力财力,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你来做满洲国皇帝,我来辅助你,一定会比那个溥仪强。到那时候,你就再也不是什么二等公民,满洲国的老百姓也能跟着你,过上安居乐业好日子。你要想娶徐晓蕾,想娶赵玫,我也不会拦着,那样多好,何乐而不为呢”中村樱子看着耿直说道。
“樱子,不能什么话都说的,说多了,是要被杀头的。我是营川城这个小地方长大的,可没你说的那么大志向。能安安稳稳地做好宝和堂生意,家里人吃穿不愁,下人们能跟着有口饭吃,就知足了。”耿直喃喃自语道。
“算了,不和你说这些了,一说我就心里烦。现在趁大岛浩夫没到,有个事我要和你商量一下。”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什么事”
“我要坐实大岛浩夫勾结地下党,有意放走王雨亭的罪名,需要你配合我演场戏。”
“大岛浩夫勾结地下党,这不可能吧”
耿直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很清楚中村樱子要报仇了
“他是不是勾结地下党,我说的算。事实明摆着,是他大岛浩夫把王雨亭交给了假冒特使,假冒特使、王雨亭也是他带出的营川城,这两个罪名就够他上军事法庭的了。不过,大岛浩夫在本土高层人脉深厚,即便上了军事法庭,顶多判个一两年。如果能把他的罪名定性为勾结地下党,那就必死无疑了。”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听到中村樱子一番话,耿直心里不由地衡量起来,除掉大岛浩夫是利是弊。耿直清楚,中村樱子欲除掉大岛浩夫,除了报当年强行占有她之仇外,还有另一层深意,就是希冀通过除掉大岛浩夫,达到独自掌控营川城情报网的目的。
作为满洲国最早也是最大的对外通商口岸,营川城中势力却是盘根错节。单单情报组织,除日本海军营川情报处、特高课营川办事处外,关东军、满洲国警署等大大小小机构都有自己情报部门暗地里驻扎在营川。各组织为了各自目的相互掣肘,时常兵戎相见。日本军方高层早就清楚营川城的状况,只是其间利益很难平衡,便听之任之,未下决断。
不过,大岛浩夫却不甘于现状,经常游走于军方和政界高层,希冀吞并营川城其他情报组织。只是这些年,大岛浩夫业绩过于平庸,很难服众,便迟迟未能推进。中村樱子早就知晓大岛浩夫的狼子野心,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借题发挥,除掉大岛浩夫这个眼中钉。
耿直当然清楚,如果中村樱子能够掌控全营川城的谍报组织,凭着自己与中村樱子的关系,对开展地下工作将十分有利。另外,大岛浩夫另外一个身份是瑞昌成的襄理,还是营川商会八大理事之一,虽然大家都或多或少了解大岛浩夫的真实身份,不过没人会捅破这件事,长此以往,对营川商会的团结也是大大不利。于公于私,除掉大岛浩夫都不是什么坏事。
想到这里,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我答应你,你要我如何配合”
“这次倒挺痛快,也不用你做什么,你只要当着大岛浩夫的面,跟我秀恩爱就行了。”中村樱子笑道。
“秀恩爱”
“对,秀恩爱。大岛浩夫最受不了的,就是我跟别的男人交好,特别是跟你。我要激怒他,让他失去理智,这样的话,就能说些我想听的了。耿直,你明白吗”中村樱子轻笑道。
“那,如何秀恩爱”耿直想了想,问道。
“我说什么,你顺着我的话,说就是了。比如我说你身体很棒,你就附和着,说我皮肤很好什么的,总之,越无耻、越下流越好。听明白了吗”
“这你我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瞎说的话,我是说不出口的。”耿直有些为难地说道。
“那今天晚上,就先到我办公室,咱们不清白一回。完事了,你再跟大岛浩夫讲,如何”中村樱子有些懊恼地说道。
“那怎么能行”
“既然你都说不行,就听我的,别那么多废话。”中村樱子脸色一寒,斩钉截铁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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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六章 刑讯室
就在这时,行动队大泽贵夫少尉从鬼楼那边走了过来,向中村樱子和耿直施礼道“中村长官、耿部长,大岛浩夫已经带到了审讯楼,如何处置,请中村长官明示。”
“不是说,大岛浩夫昏迷了吗”中村樱子问道。
“报告长官,发现他时确实被药物迷晕,不过,现在已经唤醒他了。”
“好,你马上将大岛浩夫带进刑讯室,把各种刑具都准备好,我要亲自审问。”中村樱子命令道。
“咳中村长官。我立即安排打手,配合长官审讯大岛浩夫。”
“打手就不用了,有耿部长在,没必要安排打手。你安排两个书记员,把刑讯室的录音设备都打开,大岛浩夫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要记清楚了。一刻钟后,我和耿部长到刑讯室,你现在去准备吧。”中村樱子说道。
“咳,中村长官。”说着,大泽贵夫转身离开。
耿直见大泽贵夫离开,对中村樱子问道“樱子,我和你一起去刑讯室,这没问题。可怎么,还要我亲自给大岛浩夫上刑吗”
“我就那么一说。大岛浩夫是日本军官,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是不能动刑的,就算安排了打手也没有用。不过,像大岛浩夫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了,拿刑具吓唬吓唬他,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不过,想套出他的供词,就要像咱们之前说的那样,想办法激怒大岛浩夫。只要激怒了他,我就有办法拿到想要的供词,有了供词,再用刑就挑不出毛病了。”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大岛浩夫毕竟也是做谍报出身的,心理素质应该不会差。仅仅靠恐吓和激怒,估计很难让他就范吧”耿直不解地问道。
“我跟你交个底吧,大岛浩夫在生理上有问题。每次行房都要靠药物支撑,这方面他很自卑,生怕别人揭他的短。因为这毛病,大岛浩夫十分变态,前些年,在他手底下的时候,他为了泄欲,想着法折磨我。有的时候,我恨不得拿把刀趁他睡着的时候,把他杀了。可每次想杀他的时候,我都忍了。我是军人,他毕竟是我的上司,我可以恨他,却不能无缘无故地杀了他。老天有眼,他有把柄落到了我的手里,我可以堂堂正正地报仇了。”中村樱子说着说着,有些哽咽起来。
耿直心里清楚,那些年,中村樱子跟着大岛浩夫受尽了委屈。可越是这个时候,自己越要冷静,不能被感情所左右。尽管中村樱子身世可怜,可她手上沾满了同志们的鲜血,可以与她虚与委蛇,却绝不能同情于她。
想到这里,耿直说道:“樱子,这个大岛浩夫简直是死有余辜,我一定要为你出了这口恶气。”
“你有这份心就好,我这个人从下就很坚强,不需要别人可怜。这些受委屈的话,我和父亲都没有提及过。不知为什么,我就愿意和你说这些,不指望同情我,只希望你真心实意对我。哪怕你喜欢徐晓蕾,只要你摆在明面上,我都不会怎样。但是你要是对我虚情假意,背着我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一定不会饶你。好了,咱们去刑讯室吧。大岛浩夫,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看看咱们能不能拔下这根钉子了。”中村樱子平复了下情绪说道。
耿直不再言语,他知道这个时候做个倾听者似乎更好。与中村樱子相处,既要博得她的信任和好感,还要保持一定距离,这个分寸已经是越来越难把握了。只希望自己早一天和徐晓蕾成亲,只要这样,才能彻底断了中村樱子的念想。
审讯室里灯光十分昏暗,墙角的火炉里跳动着耀眼火苗,铁质的烙铁在炉火里被烧的火红,噼啪噼啪的声响,听起来格外的瘆人。
中村樱子和耿直进了刑讯室,门口的两个书记员已经布置好了录音设备,规规矩矩地端坐在那里,不言不语。
中村樱子往刑讯室里望去去,只见大岛浩夫四肢被锁在刑讯架上,整个身子牢牢被固定住,一动也不能动。
“中村樱子,你要做什么,我可是大日本帝国的军官,不是你想动就能动的。”大岛浩夫见中村樱子进到刑讯室,用日语嘶声力竭地呵斥道。
中村樱子就像没听到大岛浩夫的话一样,径直走向火炉,拿起火炉里烧得火红的烙铁,对耿直说道:“耿直,你大学时候是学医的,你说说,这样火红的烙铁,烤在人身上哪个地方,最疼”
耿直见中村樱子问话,想了想说道:“樱子,这样火红的烙铁烫到人哪个地方,都会皮开肉绽,痛不欲生,实在想不出烫哪里会更疼些。”
“很好,这个烙铁你拿着。我来审审大岛浩夫,他要是不老实交待,你就拿这个,想烫哪,就烫哪。”中村樱子将烙铁递给耿直,说道。
“中村樱子,你还是不是大日本帝国的军人,竟然让一个中国人来审日本军官,我要到远东司令部投诉你,就算你父亲是中村大佐,也保不了你的。”大岛浩夫见耿直拿着烙铁在他眼身前晃了又晃,心里一直打着哆嗦,诚惶诚恐地说道。
“耿直虽然是中国人,不过他已经被任命为营川海军情报处保安部部长,审你,天经地义。何况,我和耿直马上要成亲,当时候他我的丈夫,中村大佐的女婿,不再是普通的中国人了。”中村樱子在刑具架上取下一根皮鞭,背对着大岛浩夫,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你,你竟然要嫁给个中国人,简直是大日本帝国的耻辱”大岛浩夫听到中村樱子要嫁给耿直,气血上涌,斥责道。
“嫁给中国人怎么的了我父亲都没意见,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中村樱子一双美目盯着大岛浩夫说道。
“就算你嫁个这个中国人又能怎样别忘了,你的第一回是我的,这个中国人也是捡我剩下的。”大岛浩夫气急败坏地说道。
中村樱子听到大岛浩夫的话,心头一紧,目露寒光说道:“大岛浩夫,别在这跟我扯东扯西的。说说吧,你是如何勾结地下党,放走嫌疑犯王雨亭和假冒特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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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章 激将法
“怎么成了我勾结地下党明明是我被假冒特使他们劫持,不得已,才带他们出城的。不过,我可不是贪生怕死。当时,我就留了个心眼,虽然带他们出了城,可油箱里的油顶多能跑十多里路,就算他们开车走,也是跑不远的。你们现在追,一定还来的急。”大岛浩夫有些得意地说道。
“大岛浩夫,我第一次看到你这么不要脸的人,连贪生怕死也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简直是大日本皇军的耻辱。既然你不承认,那我问问你,王雨亭是不是由你转交给假冒特使的假冒特使和王雨亭是不是由你给带出营川城这两件事中任何一件,定你通敌,一点儿都不为过。”中村樱子用力拽了拽手中的皮鞭,冷冷说道。
大岛浩夫心里十分清楚,中村樱子是动了杀心,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通敌,否则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大岛浩夫厉声道:“中村樱子,弄了半天,你这是公报私仇啊。假冒特使转接王雨亭,当时你也在场,你不是也没看出来他是假的吗你看不出来,凭什么我就一定就能看得出来”
“大岛浩夫,别忘了,交接王雨亭,我们营川海军情报处是交接给你营川特高课办事处的,与那个假冒特使可没有任何接触。当时所有交接记录都在,证据确凿,你再狡辩也是无用的。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为何要将王雨亭交给假冒特使你到底是与地下党暗地里勾结,还是收了李家的好处,自导自演了一出金蝉脱壳的戏呀”中村樱子盯着大岛浩夫问道。
“你这是血口喷人,就算我审核不严,被地下党钻了空子,顶多算作失职。军官失职,应该由远东军事法庭审判,怎么也轮不到你情报处来审。”大岛浩夫不屑地说道。
“是吗我可听说了。这两天李家的人可没少去瑞昌成,拜见你大岛上尉,不知只是真是假呀”中村樱子抖了抖手中的鞭子,盯着大岛浩夫说道。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大岛浩夫心头一震,后背不禁冒出了冷汗。
前几日,李成玉不知从哪得到消息,姑爷王雨亭要从情报处移交到特高课,便托中间人找到了大岛浩夫。虽然大岛浩夫在营川城,对外身份依旧是瑞昌成客栈的襄理,可他真实身份李成玉早已是心知肚明。李成玉通过中间人将一千银元送给了大岛浩夫,还递了话,如果能救出王雨亭,将加倍重谢。大岛浩夫也没客气,白拿的钱,不拿白不拿,照单全收。不过,大岛浩夫心里很清楚,王雨亭是重犯,不能有一点闪失。就算拿了李家的钱,也没想过替李家办事。可万万没想到,中村樱子竟然对此事了如指掌。如果中村樱子以此借题发挥,那自己可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了。
怎么办大岛浩夫努力回想,当时中间人给他送钱时,并没有人其他人在场。即便中村樱子找到当事人,只要不承认,中村樱子就拿自己没办法。
想到这里,大岛浩夫喝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拿个莫须有的罪名诬陷我,我要向远东司令部投诉。告诉你,中村樱子,我从来没有收过李家的银元,你就是公报私仇,有意栽赃我。”
“大岛浩夫,我可从来没说过,你收了李家的银元,你这是不打自招啊。既然你嘴硬,那我就不客气了。耿直,刚才我问你烧红的烙铁烫在哪最疼,现在我想好了,你就往他裤裆那里烫,我看他招不招”中村樱子对身边耿直命令道。
“樱子,真的,要往那烫吗”耿直愣了一下,问道。
“对,就往那烫。反正他那东西也不怎么好使,彻底断了他念想,少祸害几个姑娘,也不是什么坏事。”中村樱子细声慢语地说道。
“中村樱子,你,你,你欺人太甚了。”大岛浩夫心头涌起怒火,呵斥道。
大岛浩夫小的时候掉进过冰窟窿里,虽然当时及时被救,可成年之后,就落下了毛病。每次行男女之事,都得用药物助兴。中村樱子知道大岛浩夫的难言之隐,便有意借此激怒于他。
“我哪句话说的不对,怎么欺人太甚了你自己东西,好不好用自己还不清楚要我说,既然用处不大了,就拿掉算了,省的还难受。”中村樱子咄咄逼人地说道。
“中村樱子,别以为你有个海军大佐的亲爹,就跟我耀武扬威了。别忘了,三年前你不就是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你身上有几根毛我都清清楚楚。”大岛浩夫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要是不提,我倒是忘了。你说的没错,那时候你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你宰割。不过,那时候我就是个没长成的黄毛丫头,等我出落得花容月貌,你可连个手指都碰不到了。现在,我中村樱子已经有了耿大公子,他不仅年轻,身体还好的很,比你可强多了。耿直,你说说,跟我在一起,觉得如何”中村樱子有意将手臂搭在耿直的肩膀上,用手指划着耿直的脸,娇笑道。
耿直看了看大岛浩夫,转头对中村樱子说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是死在樱子你的温柔乡里,我耿直死而无憾。”
“不要脸,简直太不要脸了。你们这对狗男女,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大岛浩夫气的上气不接下气,破口大骂起来。
“我们会不会有好下场,那是以后的事。现在,你会不会有好下场,可就是我的事了。说吧,你收了李家多少银元的好处”中村樱子拿着皮鞭,划着大岛浩夫的脸问道。
“我收了李家的银元又能怎样我也没想帮李家办事,王雨亭被劫走,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话一出口,大岛浩夫想收是收不回来了。刚才中村樱子和耿直你一言我一语,令大岛浩夫丧失了一个间谍该有的冷静,中村樱子一问,便脱口而出。大岛浩夫这时才冷静过来,原来自己是上了中村樱子的当,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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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章 上大刑
“好呀大岛上尉既然承认收了李家的好处,那就说说收了李家好处之后,又是怎么帮着李家救走王雨亭的吧。”中村樱子一双美目紧紧盯着大岛浩夫,冷冰冰地说道。
“中村樱子,我承认收了李家的好处,可王雨亭被救走,可是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你别血口喷人。”大岛浩夫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血口喷人你收了李家好处之后,王雨亭就被假冒特派员带走,这是不是实情你亲自开车送假特使和王雨亭离开营川城,这又是不是实情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今天上午是你将王雨亭他们藏匿起来,故意设下圈套,诱导我们情报处进到地道搜藏的。等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到地道的时候,你便开车将他们送出营川城。是不是这样”
“不,不对,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当时我是怕被你们情报处抢功,就让假特使他们先从地道逃匿的。进地道确实是我的主意,但绝不是故意给你们设下的圈套。我哪里知道,等你们离开之后,假特使他们竟然又潜回了特高课。你也知道,特高课是情报部门,没有几个守卫,加上出其不备,就将我制服了。假特使这件事上,我承认办事不力,但我绝对没有勾结外人,故意放走王雨亭的。”大岛浩夫厉声辩解道。
“大岛浩夫,这么多证据摆在眼前,你还在狡辩看来真得上大刑了。耿直,你手里的烙铁都快凉了,你拿这根鞭子,先打二十鞭子,给我用力打,有多少力气,就使多大力气,直到他开口为止。”中村樱子将手中皮鞭递给耿直说道。
“是,樱子小姐。”耿直将烙铁放进火炉,接过中村樱子手中皮鞭,来到大岛浩夫面前。
“中村樱子,你要干什么告诉你,我是营川特高课的课长,你们情报处没有权力审问我,更没有权力对我动刑。”大岛浩夫战战兢兢地说道。
“大岛浩夫,刚才,是你亲口承认收了李家的好处,又是你亲口承认安排假冒特使开车逃跑的,刑讯室有书记员记录,还有录音辅助,这么多证据摆在眼前,我就对你动刑了,看看还有哪个高官敢保你。耿直,动手,看看他的嘴硬,还是鞭子硬。”中村樱子呵斥道。
大岛浩夫还想再说些什么,耿直没等他开口,鞭子便向雨点般落到了大岛浩夫身上。耿直从小习武,手劲本来就比常人重很多,加上打的是潜伏在营川十来年的日本间谍,心中早有怒火,便格外用力。大岛浩夫在营川城养尊处优十来年,哪禁得起这个,十几鞭子下去,大岛浩夫便疼晕过去。
“樱子,大岛浩夫晕过去了。”耿直见状,收起鞭子对中村樱子说道。
“你手也是够重的,这么用力,不得把人打死。”
“我知道,你以前受了他不少欺负,心里委屈,为你鸣不平,就加了些力气,没想到,他这么不扛打。”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你总算说句人话,我爱听。用淡盐水把大岛浩夫浇醒,今天晚上,我一定要拿到他的口供。”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一桶盐水浇下,大岛浩夫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十几鞭子下来,大岛浩夫身上已经皮开肉绽,加上淡盐水对伤口的刺激,疼的大岛浩夫差点又昏晕过去。
“大岛浩夫,皮鞭打在身上是不是很疼呀刑讯室里这些刑具,你比我更了解,现在才刚刚开始,你要是还嘴硬的话,那就挨个给你用一遍,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最毒妇人心,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告诉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承认,是我勾结外人放走的王雨亭。我才不傻呢,今天我要是承认了,你马上就能把我弄死。”大岛浩夫强忍着剧痛,上气不接下气说道。
“其实,即便你不承认,现在这些证据,也够定你的罪了。你嘴硬也无妨,我就让耿直这样一鞭子一鞭子打下去,直到打你没气了为止。你也清楚,审讯死个人是常有的事,这么多证据面前,没人会替你喊冤的。”中村樱子摆弄着炉火中的烙铁,一字一句地说道。
大岛浩夫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当然清楚,中村樱子所说,绝非危言耸听。就算中村樱子真的将他打死在刑讯室,到时候死无对证,单凭收了李家好处和安排假冒特使逃跑这两条,就不会再有人替他喊冤的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命要是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想到这里,大岛浩夫抬了抬头,对中村樱子说道“中村樱子,算你狠。你问吧,我有一说一,知无不言。”
“痛快那就我问你答,不得有半点隐瞒。”中村樱子转过身来,盯着大岛浩夫,问道“李家是哪一天找到你,给你送的好处”
“两天前,就是情报处和特高课交接王雨亭的前一天。”
“李家是通过谁找到的你”
“李家通过营川警署机要处副处长吴忠雄找到的我,这个吴忠雄经常到瑞昌成喝花酒,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李家送了你多少好处”
“一千银元,事成之后,还有两千银元。”
“李家找你,目的是什么”
“李家得到消息,王雨亭将被移交到特高课。李家希望我网开一面,设法为王雨亭洗清罪名。”
“你答应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当时我让吴忠雄转告李家,定会尽我全力,帮王雨亭洗刷罪名。”
“就这些没有别的了”中村樱子追问道。
“这个,”大岛浩夫想了想,“吴忠雄还说,实在不行,就想办法暂时不让王雨亭醒过来,拖时间长了,这事可能就过去了。”
“你答应了”
“我没有表态,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那个假特派员,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安排的”中村樱子突然问道。
“假特使确实是我疏忽,这个我承认。不过假特使真的不是我安排的,他究竟是李家派来的还是地下党,我也不清楚。”大岛浩夫连忙说道。
“不清楚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啊。”中村樱子从火炉里拿出了烧火的烙铁,在大岛浩夫眼前晃了晃说道。
大岛浩夫清楚,今天自己不交代些什么,中村樱子一定是放不过自己了。
想到这里,大岛浩夫心下一横,说道“虽然交接的时候,我不清楚假特使的真实身份,不过回到特高课,我就被假特使几人控制住了。之后,是我有意将你们引向了地道,借机放走他们的。”
“大岛浩夫,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孩子。刚到特高课的时候,你还牛哄哄的,怎么也看不出像是被挟持的样子。这么看来,你是不想老实交代了,那就让你尝尝烧红烙铁的滋味。”说着,中村樱子将烙铁狠狠推向大岛浩夫的胸口。
大岛浩夫一阵剧痛,又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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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九章 计中计
“樱子,大岛浩夫疼晕过去了,咱们还要不要继续审了”耿直见状,连忙向中村樱子问道。
“大岛浩夫通敌的口供已经有了,暂时没必要继续审。让情报处卫生过来,所给大岛浩夫疗下伤后,关进看守所,等着军事法庭审判。我们也没必要在这刑讯室呆着,按大岛浩夫所言,假冒特使还有王雨亭他们并没有跑远,依照时间推算,应该还在营川城、辰州、石桥和沟沿这个几十里地的区域内,抓捕刻不容缓。咱们先回我办公室,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再做安排。”中村樱子放下烙铁,说道。
“好,那我们先回去。”耿直也将手中皮鞭放置到刑具架上,说道。
走出了刑讯室,见四下无人,耿直向中村樱子问道:“樱子,有件事我弄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的,李家托人给大岛浩夫送银元了”
“只要是在营川城,我想知道的事,还没有知道不了的。至于怎么知道的,时机到了,我会跟你说的。”耿直哪里知道,李家所托之人营川警署的吴忠雄,竟然是情报处安插在营川警署的内线,中村樱子对此事自然是一清二楚了。
耿直也没再追问,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今晚晓蕾她自己在我办公室住。这大半夜的,她一个女孩子,我有些不放心,我想过去看看,可以吗”
审讯完大岛浩夫,耿直有太多消息需要通过自己办公室里的电台传递出去,耿直当然希望中村樱子能让他回去看看徐晓蕾,借机情报传递给上级。
可耿直是哪壶不提提哪壶,中村樱子当时就翻了脸。
“徐晓蕾,又是徐晓蕾,和我在一起,还想着徐晓蕾。哪天把我惹急了,也让你尝尝烙铁的滋味。”中村樱子一脸不满道。
“樱子,晓蕾是我未婚妻,我想她也是人之常情。她一个女孩子,在营川就没在外面住过,我就过去看看,也不做什么。”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做什么你还想做什么告诉你耿直,就算你和徐晓蕾青梅竹马,有了婚约。不过今晚之后,你是和我无论如何都扯不开关系了,你还是想想怎么与徐晓蕾一刀两断吧。”中村樱子眼睛发光说道。
“这话怎么讲”耿直略带怒气地问道。
“怎么讲刚才刑讯室可是有录音和人证。你亲口承认和我有了鱼水之欢,你还想抵赖了吗”中村樱子盯着耿直说道。
“樱子,你可不能乱讲,刚才明明是为了激怒大岛浩夫,我才配合你演的戏,怎么成真的了。”耿直心里一紧,连忙说道。
“演的戏我怎么不知道是演戏呢咱们孤男寡女成天黏在一起,说演戏,谁会信你要是再不承认,我就说有了你的孩子,看你还承不承认”
“我跟你清清白白的,怎么会跟你有孩子诬陷我也不能这样诬陷的。”
“你不跟我生,我就找人生,你要是不在乎,我就不在乎。反正你我的事明天整个营川城就世人皆知了,看看你耿大少爷还敢不敢抵赖。”中村樱子不容分说地说道。
耿直这时才清楚中村樱子的真实用意,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钻进了中村樱子设的圈套里。审讯大岛浩夫,中村樱子不仅报了当年受到侮辱的一箭之仇,还把耿直圈到了局里,可谓一箭双雕。
耿直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应对之策,只好低声说道:“樱子,你这是何苦呢你也知道我和晓蕾的感情,就算我和你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有意义。在营川城,唯一能让我看上眼的两个人,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徐晓蕾。赢了徐晓蕾,又能和你在一起,怎么说是没意义走吧,咱们先回我办公室,看看王雨亭他们有没有什么新消息。”中村樱子道。
耿直心里也很关注王雨亭他们的动向,听中村樱子这么说,便不再坚持,跟着中村樱子一起回到了办公室。
这个时候,平川中尉已经回到了海军情报处。见中村樱子回到办公室,连忙跟了进去。
“平川中尉,王雨亭他们有没有新的消息”中村樱子连忙问道。
“报告中村长官,目前辰州、石桥、沟沿方向的协查通告都已经发下去了,各哨卡都加强了警力,严格检查进出人员,不会放过一个嫌疑人。另外,行动队已经全部出动,对辰州方向沿途的农庄、渔村和林地进行地毯式搜查。”平川上尉回答道。
“现在,有没有王雨亭他们的线索”
“报告长官,暂时还没有”平川中尉答道。
“他们会躲到哪呢”中村樱子抬头看了看钟,“现在是下半夜两点,王雨亭他们离开营川城是下午五六点钟,行动队发现大岛浩夫的车是晚上八点,按理说,就算他们在车辆没油的地方,准备了其他交通工具,也没有那么快通过哨卡。他们会不会”
中村樱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向平川树人问道:“平川中尉,在营川城内,我们行动队还有多少人员留守”
“现在,除了负责情报处保卫的二十几个人,其他都派到营川城外追踪王雨亭了。”平川中尉答道。
中村樱子沉思片刻,对平川浩夫说道:“你现在马上找到小地主,让他立刻来我的办公室,我找他有事。”
“骇我马上安排。”说着,平川中尉快步离开了中村樱子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剩下中村樱子和耿直两个人,中村樱子见耿直坐在沙发一直不吱声,便坐到他身旁,说道:“耿直,你是不是想知道,这么晚了,我为何还要找小地主”
耿直看了看身旁的中村樱子,站起身来,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说道:“刚才审大岛浩夫,我看你耗了不少的精力,这都后半夜了,先休息一会儿吧。”
“休息是不是等我睡着了,你偷着去找徐晓蕾告诉你,今天晚上,没我的命令,你哪都不能去。”中村樱子没好气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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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零章 营川城
“知道了,今晚没你命令,我肯定哪都不去。那你说说,这大半夜的,找小地主来,究竟要做什么”耿直问道。
“小地主这个人,我也有些讨厌。只是现在行动队都派出去了,我还不想调动海军和营川警署的部队,只能启动小地主的外勤组了。”中村樱子喝了一口水说道。
“小地主的外勤组他们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能做什么”耿直心里清楚,每到这个时候,中村樱子便很想找人分享她的计划,耿直就是她最好的倾听者。即便耿直不问,中村樱子也会把她的计划讲给耿直听的。
“小地主的外勤组,还是有些用的,至少是地头蛇,在营川城他比谁都熟。”
“哦,这倒也是,小地主也不是一无是处。那这么晚了,找他究竟做什么”
“我怀疑,王雨亭他们有可能又返回营川城了。”中村樱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返回营川城了怎么可能,费这么大周章才逃走,为何还要返回”耿直嘴上这么问,其实心里已经认可了中村樱子的猜测。往往最危险的地方恰恰最安全,就像之前躲在特高课瞒天过海一样。只不过,这次对手是中村樱子,这个聪明绝顶的女人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
“我也不敢确定,不过与石桥、沟沿和辰州这三个方向相比,返回营川城对于王雨亭他们恰恰最安全。”中村樱子道。
“确实,除了你之外,谁又能想到他们还会回来呢。樱子,你要是个男儿身,估计成就一定会比你父亲中村大佐要高。”耿直此言并未完全恭维,多次接触后,中村樱子的能力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预估和想象。耿直深知,只要中村樱子在营川城,营川的地下工作将会举步维艰,看来一定要想想办法了。
“就是么,我要不是女孩子,一定会建功立业,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不过你也清楚,大日本帝一向国重男轻女,我这个情报处的课长,要不是父亲极力引荐,加上之前抽水计划立了大功,估计很难当上。白天我也说过,只有你我在一起,合则两利,分则两损,可是,你却不愿意。”中村樱子气恼地说道。
“樱子,小地主不一定什么时间到,你休息一会儿,等他到了我喊你。”耿直不想与中村樱子就感情纠缠太多,连忙打岔道。
“你呀,又打起岔来了。天上掉馅饼你都不捡,我中村樱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会看上了你。好了,不说这些了,确实有些累了,我就在沙发上躺一会儿,你就在这哪也别去,帮我盯着,要是小地主来了,就喊我一声。”说着,中村樱子脱下外衣和皮靴,侧卧在沙发上。
没用多长时间,中村樱子两眼紧闭,呼吸渐渐均匀起来,耿直将外衣盖在她身上,坐在沙发的一旁。
见中村樱子熟睡,耿直的心却此起彼伏,久久不能平静。
如果中村樱子判断没错的话,假冒特使和王雨亭应该已经返回了营川城。按他对王雨亭身体状况的了解,很有可能,王雨亭已经苏醒了。不过长期昏迷卧床,王雨亭身体状况不会很理想,回到营川城一定会找个熟悉的地方先躲藏起来。想小地主这样的地头蛇,对营川城再熟悉不过了,王雨亭很难不被发现。
中村樱子更是棋高一着,似乎早有预感,下午便把王雨亭的妻子李芝兰带到情报处软禁起来。如果中村樱子拿李芝兰人身安全做些文章,逼迫王雨亭露面,那么局面将会十分被动。
耿直相信,一个真正的地下党员是能禁得起血与火的考验的,可他不能也不想去做没把握的事,只有走在中村樱子的前面,才能有一线胜算。耿直下意识地又想起了徐晓蕾,正像中村樱子说的那样,能与中村樱子的头脑一较高下的,营川城也许只有徐晓蕾了。一定要想办法见一下徐晓蕾,让她帮自己出出主意。
耿直正想着,办公室传来了敲门声。耿直见中村樱子睡意正酣,不忍将她叫醒。便轻手轻脚走了过去,打开办公室的门。门外是情报处的警卫,见耿直从办公室里面出来,说道“报告耿长官,外勤组组长沈勇在外面等候,可否让他进来。”
耿直心中一动,说道“中村长官刚刚睡着,你让沈组长先进来,在办公室外等着。”
不多时,沈勇穿着一身黄军装,晃晃悠悠地来到办公室门前。
见耿直站在门口,沈勇拱手说道“呦呦,原来是耿长官呀,沈某有礼了。”
“你我二人,相识二十多年,还用什么客气。樱子小姐刚刚入睡,你先在门外候一会儿,我进去知会一声。”
“说实在的,我沈某长这么大,最佩服就是你耿大公子。天下的大美人好像离开你都不能活了,哪像我那些女人,都是一群烂货。耿大公子,能不能教教我,让我也学上几手。”小地主支着牙说道。
“告诉你沈勇,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是想,以后在情报处混明白,就少跟我说这些风凉话。”耿直瞅都没瞅小地主,转身推开大门,进了办公室。
中村樱子应该是真的累了。审讯大岛浩夫,算是解了这些年困扰在她心头的一个心结,让她有了如释重负之感。尽管还有很多事压在她身上,让她如释重负。不过,有耿直在她身边守着,中村樱子感受到少有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是她懂事之后从未有过的。
耿直轻轻推了推中村樱子的肩膀,多年特工的历练,中村樱子下意识地紧紧抓住耿直的手腕,忽地睁开眼睛,见耿直正在她眼前,不由地松了一口气,握着耿直手腕的手也缓缓放开。
“你吓死我了,刚才我又做了个梦,梦见大岛浩夫来了,他的一双手又想来解我的衣扣,占我的便宜。幸好睁开眼,看到的是你,噩梦算是醒了。耿直,你能不能一直这么陪着我,有你在身边,我睡的特别踏实。”中村樱子浅笑道。
“我想陪着你也不行了,小地主到了,就在门外。”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樱子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说道“没想到我已睡了快一个小时,现在四点了,你让小地主进来吧。”中村樱子把外衣穿上,站起身来,对耿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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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一章 夜缱绻
小地主跟着耿直走进情报处课长办公室,见中村樱子端坐在办公桌前,毕恭毕敬地说道:“中村长官,海军情报处外勤组组长沈勇前来报道。”
中村樱子抬了抬眼,说道:“沈组长,这么晚把你叫来,确实事发突然,若是打扰了沈组长的清梦,沈组长要多多海涵。”
“中村长官,沈勇誓死效忠大本帝国,别说稍作几个美梦,就是要了我这条贱命,也是肝脑涂地绝无二言。”
“恩,不错,沈组长确实是情报处栋梁之才。这么晚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交代给你,你要记好了。”
“中村长官,沈勇定会洗耳恭听,不会漏掉半字。”小地主连忙答道。
“那你要记好了。交代你两件事,要马上去办。一件事,立刻全城搜捕王雨亭,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另一件事,把李兰芝因涉嫌通敌,而被关押在情报处的消息传出去,传的远快越好。”中村樱子命令道。
“中村长官,我得到消息,王雨亭他们不是已经逃出了营川城了吗怎么还要在城里搜捕”小地主不解地问道。
“兵不厌诈。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出其不意,又返回营川城了呢好了,你下去马上布置布置。两日之内,一定要找出王雨亭的藏身之所。否则,军法处置。”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小地主当然清楚中村樱子的手段,动不动翻脸不认人,自己要是不弄出些动静,无论如何也交代不过去。想到这里,小地主说道:“中村长官,沈勇定不负长官所托,两日之内,一定要找到王雨亭的藏身之地。”
“很好,记住,若是发现了王雨亭他们的踪迹,切勿打草惊蛇,盯紧了就行了。你先下去吧,我和耿部长还有事。”中村樱子说道。
小地主本想在多说几句,见中村樱子下了逐客令,只好悻悻离开。
见小地主离开办公室,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天都快亮了,估计一时半时的也没什么事,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中村樱子打了个哈欠,说道:“这一晚上折腾的,确实也累了。这样吧,我到里面的休息室躺一会儿,你过来陪我,等我睡着了,你再出去。”
“这,不方便吧。”耿直不想再被中村樱子纠缠,连忙说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也不能把你吃了,就让你陪我一会儿,还不行这样吧,你不是想回通讯商行见徐晓蕾吗我答应你,我睡着以后,你就可以回通讯商行了。”中村樱子说道。
耿直十分不情愿和中村樱子独处一室,中村樱子虽一介女流,可实在诡计多端,很多时候他也不知该如何应付。
不过,这一晚发生太多的事故,只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才能通过床箱里的电台传递给上级组织。思来想去,也只能答应中村樱子的要求。
想到这里,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那我就到休息室陪你一会儿,不过说好了,你可不能命令我,做我不情愿做的事。”
“一言为定,走吧。”说着,中村樱子站起身来,向办公桌后面的休息室走去。耿直无奈,只得跟着中村樱子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不大,不到十米见方。布置得也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个梳妆台,一把梳妆椅和一个衣橱。
“把门关上。”中村樱子对站在门口的耿直说道。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耿直顺手关上了房门。
中村樱子坐到梳妆椅上,解下帮着头发的发带,一头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散落下来,与白皙的皮肤相映,显得格外娇美动人。
“耿直,你过来帮我把衬衣后面的拉链拉开,我自己够不到。”中村樱子背对着身,对站在身后的耿直说道。
“这个”
“这个什么,不把拉链拉开,我怎么能睡着觉,你还想不想去见徐晓蕾了。”中村樱子打断耿直的话,说道。
耿直无奈,只好走到中村樱子身后,拉开中村樱子内衣后背的拉链。拉链一拉开,中村樱子白的不能再白肌肤一览无余地展现在耿直眼前。耿直连忙转过身去,不敢直视,“樱子,你要换衣服的话,我先出去,等你换好了,再喊我进来。”
“我都没介意你介意什么你一个学医的,也不是第一次看姑娘身子了,有什么害羞的。你到柜子里,去把那件粉红睡衣给我拿来。”中村樱子说道。
耿直无奈,只好背过身去,打开衣橱,找到那件挂着的粉红色睡衣,背对着中村樱子说道:“樱子,我找到了。”
“找到了,还在那磨蹭什么,给我拿过来。”中村樱子娇嗔道。
耿直转过身来,却见中村樱子白花花地侧卧在床上,除了私密处由被褥遮挡住,整个身子毫无保留地呈现在耿直面前。
耿直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与徐晓蕾清丽可人相比,中村樱子这般白得发亮的肌肤似乎更能激起人的原始,令人欲罢不能,不忍罢视。
耿直低着头,走到床边,耿直将睡衣递给中村樱子,背过身子坐在了床沿,“樱子,你穿好,入秋天凉,别冻着了。”
中村樱子没有说话,耿直只听见背后传来衣被的摩擦声,不多时衣被摩擦的声音也消失了,空气似乎凝结下来,半点声音都没有。
耿直坐在床边不敢也不想回身,身后阵阵香风袭来,令他的心跳的更快。他只希望中村樱子快些睡着,自己可以早一些离开这旖旎之地。
没用多长时间,耿直听到中村樱子呼吸声开始变得均匀,估计已经睡着了。耿直直了直身,转过身来,向床上的中村樱子看去。
出乎耿直意料的是,中村樱子并未入睡,递给她的睡衣,也没有穿,不挂片缕地躺在床上。中村樱子似乎猜到耿直这个时候会转过身来,一双美目正含情脉脉地盯着他。
耿直正想说什么,中村樱子却未等他说话,双手搂住耿直的脖颈,樱唇贴到耿直的嘴上。
香吻献上,耿直一时不知所措,想要推开却已来不及了,两片嘴唇交融到一起,一时间耿直热血上涌,恍惚间意乱情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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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二章 药手帕
与初懂人事的徐晓蕾不同,中村樱子太懂男人了,无论心理上还是生理上,她都有太多对付男人的办法。只是这回不同于过往,她是真的爱上了耿直,她可以真心实意为耿直付出自己的一切,没有一丝的保留。
耿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管中村樱子热情近乎击垮了耿直的理智,可耿直却时刻提醒着自己,自己是一名地下党员,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底线,自己还有青梅竹马的爱人,更不能做对不起徐晓蕾的事。于是,耿直的右手悄悄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手帕,用力攥了起来。
不知为何,心潮澎湃正与耿直热吻的中村樱子,眼皮不知不觉有些重了起来,一种强烈的倦意涌上心头,一直紧紧缠在耿直脖颈的玉臂,也没了气力,慢慢松了下来。
耿直轻轻拉开中村樱子的手臂,将中村樱子小心抱到床上,替她盖上了被子。见中村樱子彻底睡熟,耿直才算松了一口气。叠好手中的方帕,放进了衣兜。
这个手帕是宝和堂的不密之传,除了耿直父亲耿广陵外,只有耿直知道配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手帕,汇集了多味药材,平时没有什么味道。当用力紧握和摩擦,与手心的汗液反应,便会释放出特殊的味道,令人昏昏欲睡。中村樱子与耿直热吻的时候,耿直便悄悄掏出了手帕,没用多久,手帕散发的气味便起了作用,中村樱子很快就睡着了。
耿直看了看熟睡的中村樱子,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轻声推开休息室的房门,离开了休息室。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指向了五点,再有一个多小时,天就亮了。耿直加快脚步,离开情报处,回到通讯商行。
打开自己办公室的房门,轻声进到办公室,顺手将办公室的房门锁上。打开办公室的墙灯,来到休息室的门口。
“是谁”休息室里传来徐晓蕾的声音。
“晓蕾,是我。”
徐晓蕾听到是耿直的声音,连忙将门打开。见耿直站在门口,徐晓蕾扑倒耿直的怀里,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尽管徐晓蕾有远超同龄人的心智和冷静,可毕竟还是个花季年华的姑娘,在海军情报处这个日本的虎狼之地,中村樱子又视她为眼中钉,独自一个人待在这里,心里难免有些恐慌。
耿直走后,徐晓蕾按照耿直的嘱咐,取出电台,调好波段,将情报处的动态原原本本地发送出去。发送完毕,徐晓蕾小心收好。本想睡一会儿觉,可能是临时换了个地方,徐晓蕾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
直到听到耿直的声音,见到了耿直本人,徐晓蕾方才放下心中的恐惧,禁不住扑到耿直的怀里,痛哭了起来。
片刻之后,徐晓蕾似乎想起了什么,用力推开了耿直,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指着耿直说道:“耿直,你身上有别的女人胭脂味道。这一晚上,你到哪去了是不是,是不是和中村樱子做那种事了”
“晓蕾,你多虑了,我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呢。”耿直连忙解释道。
“耿直,你骗骗别人还行,你是知道的,我的鼻子可灵得很,你身上的味道就是中村樱子身上的味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徐晓蕾气哼哼地说道。
“晓蕾,你听我解释。中村樱子是想和我做些什么,不过,我可不是那种人。这不,趁她不备,我用家传的迷药把她迷晕,她睡着了,就马上回来了。”耿直生怕徐晓蕾不信,连忙掏出口袋里的方手帕,递给徐晓蕾看。
徐晓蕾看了看手帕,翘着小嘴说道:“告诉你耿直,你爱做什么,你想做什么,没必要跟我解释,我也不想干涉。不过,你是名地下党员,要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若是被中村樱子女色所诱,忘记了初心,上级组织放饶不过你。”
“晓蕾,有你这样貌若天仙般的老婆,其他的庸脂俗粉哪里能看进眼里。别说中村樱子手上沾满了同志们的鲜血,就算她是普通家的女子,我也不会对她动心的。”耿直拉着徐晓蕾的胳膊说道。
“别碰我,刚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完,就来哄我了,我也不是十几岁小姑娘,那么好骗。那个中村樱子特别会撩人,我可比不上。好了,说正事,昨天晚上,情报我已经发出去了,不出意外的话,上级组织应该已经收到了。”徐晓蕾对耿直说道。
“晓蕾,你做的很好。不过,现在情况有变,要重新发报。”
“情况有变出什么状况了”徐晓蕾连忙问道。
耿直一边从床箱里取出电台,一边将这一晚,审讯大岛浩夫、召见小地主以及中村樱子下一步计划挑些重点讲给了徐晓蕾。
当徐晓蕾听到耿直为了激怒大岛浩夫,配合中村樱子演戏,却进了她的圈套,登时便火冒三丈,狠狠冲着耿直的小腿,连踢了几脚。
耿直当然知道自己理亏,只得忍着,任凭徐晓蕾拳打脚踢,也不敢躲闪,“晓蕾,现在五点多了,先办正事要紧,情报发出去后,你想怎么出气就怎么出气,想打哪就打哪。”
“你这个人,是不是被中村樱子灌迷药了。中村樱子就是个人精,你还不小心点。这下倒好,用不上两三天,估计全营川城都知道你和中村樱子做了那事。以前,你可以辩解,说是中村樱子诬陷你,现在可好,录音都有了,铁证如山,看你怎么跟我爹解释。”说到这里,徐晓蕾气恼不过,又在耿直肋部狠狠掐了一把。
耿直知道徐晓蕾一肚子委屈,哪敢再多言语,只得任凭徐晓蕾拿他撒气。
徐晓蕾是一个知道轻重缓急的人,见耿直取出了电台,调好了波段,准备发送情报,清楚现在不是跟耿直理论的时候。一个人走出休息室,关好休息室的房门,在办公室门口为耿直放起风来。
差不多一刻钟时间,耿直推开了休息室的门,冲徐晓蕾点了点头,徐晓蕾明白,情报已经发送出去了。
徐晓蕾向耿直问道:“耿直哥,要是真像你刚才说的,王雨亭他们真的返回营川城,以小地主对营川城的熟悉,估计用不了不长时间就会查到他们的藏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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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章 女人花
“你说得对,当务之急,就是在小地主找到他们之前,将王雨亭他们带出营川城。不仅如此,还要设法通过路上的哨卡,帮助他们顺利离开追捕。现在中村樱子盯我盯地太紧,只能通过你把情报带给孙掌柜,让抗联那边也想想办法。”
“不过,现在我也被困在情报处,在没找到王雨亭他们之前,估计中村樱子不会轻易放我离开情报处的。现在我们的对外联络,只有这部电台,不过电台不敢长时间开着,只能发,不能收,即便上级有指示,咱们也是收不到。”徐晓蕾咬了咬嘴唇说道。
“没错,咱们现在都被困在了情报处这里,与孙掌柜失去了联系。如何与孙掌柜重新建立联系,我实在想不出办法来。”耿直挠了挠头说道。
“耿直哥,你也别太着急了。关心则乱,万一被中村樱子有所察觉,那就得不偿失了。往辰州方向,沿途好几个村庄和渔村,还有林子掩护。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回营川。”徐晓蕾安慰耿直道。
“但愿如此吧。不过,仅仅东躲西藏,那就等同于坐以待毙,早晚会被人发现的。唯一利好,就是中村樱子对我还没有怀疑。只要我不离开情报处,不离开中村樱子的视线,她制定计划就不会背着我。她万万没有想到,在情报处里,竟然有我们的电台。阴错阳差,竟然把你也困在了这里,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只是留在中村樱子身边,难免又会和她纠缠不清了。”耿直叹了口气,说道。
“你这个人,哪都好,就是太招女孩子喜欢了。之前是赵玫对你一往情深,现在连一个日本女人都对你穷追不舍的,我爹跟我说好多遍了,让我重新考虑婚事,就是怕我将来后悔。”徐晓蕾看着耿直说道。
“晓蕾,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耿直拉着徐晓蕾的手说道。
“什么委不委屈的,现在我们都生米煮成熟饭了,后悔也来不及了。那天你和我住在了一起,我也是想让其他人断了念想,要不天天都有上门提亲的,烦都烦死了。”
“晓蕾,那咱们早一点有娃子吧。有了娃子,中村樱子脸皮再厚,也不能强人所难了吧。”
“想的倒美,我可和中村樱子有过约定,一年之内不能和你成亲,即便先有了孩子,她该不放手还是不会放手。话说回来,要不是跟你一起走向革命道路,理解你的苦衷,我早就不理你了。你天天和中村樱子耳鬓厮磨,搞不好就会有守不住底线那一天。中村樱子那么精明的人,就算你心里不情愿,她也会想法让你就范。就想昨晚审讯大岛浩夫,几下子就把你话套出来了。你这个笨蛋,一点脑子都没有。现在人证物证都齐了,哪天中村樱子就说有了你的孩子,必须要跟你成亲。日本人再把机枪驾到你宝和堂门口,到时候,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了。这些事,你都想过没有。”徐晓蕾埋怨道。
徐晓蕾的一番话,听得耿直阵阵心惊。正像徐晓蕾所说的那样,现在是人证物证俱全,自己再辩驳也不会有人信了。如果中村樱子霸王硬上弓,到时候该怎么办想到这里,不由地激出一身冷汗。
徐晓蕾见状,清楚耿直想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接着说道“耿直哥,你也别想得太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她中村樱子一个日本军官,想嫁给你一个中国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或许,她遇到更合适的,移情别恋也不好说。总之,你和她在一起,别走近了,也别走远了,这个火候你可要掌握好了。”
耿直将徐晓蕾的手合在自己的手中,说道“果不其然,怪不得中村樱子说,在营川城,论头脑和智谋只有你徐晓蕾能和她媲美。我和你们比起来,简直太笨了。从现在起,我做什么事,都要先跟你说,绝不再自作主张了。其实,营川地下党负责人就应该由你来当。我听你的,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不就完了。”
“贫嘴,就会说好听的,哄我开心。好了,你一夜没睡了,趁天还没亮,就在床上躺一会儿吧。”徐晓蕾抽出了手,说道。
“你不陪我。”耿直又拉住徐晓蕾的手说道。
“陪你中村樱子要是知道你离她而去,和我住到了一起,还不得把你废了。我还不想这么年轻就守活寡,你还是老老实实睡个踏实觉,白天还有不少事要做呢。”说着,徐晓蕾起身,离开了休息室。
耿直见徐晓蕾走开,也没脱衣服,就躺到了床上。折腾了一晚上,耿直也是真的累了。没有多大功夫,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休息室外面,一阵嘈杂声将耿直吵醒。休息室没有窗户,屋内一片漆黑,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耿直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推开休息室的房门向外望去,只见中村樱子与徐晓蕾正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见耿直走出休息室,中村樱子脸色一寒,对耿直说道“耿直,现在都几点了,你才起床。你以为通讯商行是宝和堂,想几点起来就几点起来嘛。”
耿直抬头看了看挂钟,没想到这一觉睡了几个小时,都快到九点了。连忙说道“樱子,我也没想到会睡了这么久,都是我失职。”
“樱子小姐,这也不能怪耿直,是我见他睡得很香,不忍叫醒他。都是我的错,怪我好了。”徐晓蕾对中村樱子说道。
“睡得很香不知为何,今早我睡的也很香。难怪,我的口红印还在你耿大少爷嘴角留着呢,怪不得耿大少爷和我一样,会睡得很香。”中村樱子一双美目盯着耿直说道。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耿直连忙向墙上的镜子看了又看,却没有发现嘴角有什么口红印,心知,自己又上了中村樱子的当了。幸好,一早就跟徐晓蕾交代了前因后果,否则,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中村樱子看了看身边的徐晓蕾,说道“徐小姐,你这回信了吧。我就说嘛,你的耿直哥也不是什么规矩的人,世上就没有什么坐怀不乱的男人。”
“那又怎样,我愿意就行了。营川城各大商行的公子哥哪个不是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像耿直这样的,本来就少之又少。何况,樱子小姐这般国色天香我见犹怜,要是不心动,反而不正常了。”徐晓蕾面带愠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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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四章 鸠尾穴
徐晓蕾不卑不亢的一番话,说的中村樱子有些无言以对。干咳了一声,对耿直说道:“耿直,我问你。昨晚,我怎么就莫名其妙地睡着了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
耿直清楚,中村樱子心有七窍,想骗她着实太难。可手帕上的迷药是宝和堂不密之传,他不想让中村樱子知道其中奥秘,想了想说道:“樱子,医治睡眠不好,我们宝和堂有一个偏方,就是按摩肋骨下面鸠尾穴,不用多长时间,就会有倦意。我,我,我抱你的时候,按了你的鸠尾穴,没用多久,你就睡着了。”
“果然是医学世家,还有这样的偏方,佩服佩服。我的睡眠一向不好,既然这样,从今天起,你就天天为我按摩,等我睡着了再走。”中村樱子娇笑道。
“这个”耿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便向徐晓蕾看去。
徐晓蕾却像未听到一般,一言不发,不理不顾。
中村樱子见状,说道:“耿直,就这么定了,从今天起,每天晚上都来给我按摩,直到我睡眠好了为止。如果我的睡眠不见好转,你就是故意敷衍于我,那之前我答应你,不让你做你不想做的事的承诺,就一笔勾销了。徐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樱子小姐,现在你在营川城可谓呼风唤雨,我说不同意,好用吗。况且,耿直一个大男人,为你按按摩,也不会掉块肉。不过话说回来,我和耿直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的亲事,樱子小姐和一个有家室的中国男人不清不楚,真就不怕有人说闲话。我知道,中国人的闲话,你当然不在意。可你们日本人的闲话,你总不能不在意吧就算你不在意,你的父亲中村大佐,也不在意吗”徐晓蕾看着中村樱子,不急不缓地说道。
“日中友好,共建祥和乐土,本来就是大日本帝国所愿,也是满洲国臣民之幸。我要是和耿直联姻,摆明是件好事。况且,西海关比武,耿直以一敌四,我们大日本帝国一向崇武,我父亲也对耿直佩服的很,早已默许了我和耿直的关系。我的事,就不劳徐小姐费心了。好了,今天事太多,就不和徐小姐多聊了。耿直,你现在就跟我回办公室。”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小姐,我在情报处已经呆了一晚,能不能回家了。”徐晓蕾见中村樱子要走,连忙问道。
“徐小姐,实在抱歉,事关机密,为了你好,你还得在情报处多呆几日。”中村樱子道。
“中村长官,就算呆在这,总得有个期限吧。王雨亭他们要是一直抓不到,难道我要一直在这呆着”
“那倒不用,最多三日,无论抓不抓得到王雨亭,你都可以回家。我中村樱子,言出必行。”
“有你的话,我就放心了还得劳驾樱子小姐,安排人到兴茂福告知我爹爹一声,顺便给我带几件换洗衣服。”
“没问题。”说着,中村樱子站起身来,“耿直,咱们走吧。”
“晓蕾,那我先走了。情报处是军事重地,没有特殊的事,千万不要到处走动。真要是有事,就更村田合子知会一声,来办公室这边找我。”耿直对徐晓蕾说道。
“我知道了,你去吧。”徐晓蕾柔声答道。
情报处,中村樱子办公室。
“怎么样有没有王雨亭他们的消息”中村樱子向等候半天的平川中尉问道。
“报告樱子小姐,王雨亭他们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查到任何踪迹。”平川中尉说道。
“哦,小地主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沈勇已经将外勤组全部派了出去。不过,到现在还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平川中尉答道。
“这么看来,王雨亭和假特使是要和我们捉迷藏,比比谁更有耐心了。平川中尉,盛京特高课那边,有没有特使的消息”
“盛京情报处刚刚传过来消息,盛京特高课已经发现了特使横渡正辉的线索。今天早上,横渡正辉的尸体在火车站的储藏室被特高课找到,根据现场情况,应该是地下党设计好的谋杀。”平川中尉说道。
“谋杀看来盛京特高课内部是有内鬼了。”中村樱子道。
“中村长官,这次在营川交接王雨亭,保密等级并不高,很多部门都知道,怎么能肯定,一定是盛京特高课出了内鬼”平川中尉不解问道。
“问得好。虽然这次交接王雨亭保密等级不高,不过,知道真特使横渡正辉具体行踪的只有盛京特高课总部,包括我们都不清楚来交接的特使是谁。可以断定,盛京特高课一定有地下党潜伏人员,否则不会得到那么准确的消息,制定出如此周密的谋杀计划。平川中尉,你立即电告盛京情报处,让他们协助盛京特高课追查内鬼。这件事一定要秘密进行,切莫打草惊蛇,地下党都是单线联系,一旦有了察觉,就很难一网打尽了。”
“骇平川立即去办。”说着,平川中尉转身离开了中村樱子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剩下中村樱子和耿直两个人。
中村樱子咬了咬手指,向身后站着的耿直问道“耿直,你是营川本地人,也帮我想想,王雨亭他们现在会躲到哪里。”
中村樱子向平川中尉布置命令的时候,耿直一直站在中村樱子的身后。自从耿直被任命安保部部长,耿直便一直跟在中村樱子身边,中村樱子的计划安排,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当他听到中村樱子向平川中尉下的命令,协查盛京特高课潜伏人员时,耿直的心不由地紧张起来。按照中村樱子的判断,盛京特高课内部一定有自己潜伏的同志,如果顺着横渡正辉这条线索筛查下去,潜伏的同志暴露的可能性很大,这个消息一定要尽快传递给上级。
听到中村樱子的问话,耿直平复了一下心绪,想了想说道“樱子,现在王雨亭他们具体藏在什么地方,我也不好妄加判断。不过,他们一定还在我们划定的石桥、沟沿、辰州和营川城范围之内,我也赞同你的想法,他们重返营川城的可能性非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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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章 天主堂
“话是这么说,可营川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人海茫茫,想找几个人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何况,现在只有王雨亭和假特使的画像,假特使带的两个助手,长什么样我们都不清楚。就算他们大摇大摆走到我们面前,我们也都不知道。”中村樱子看着耿直说道。
“樱子,你也不用太着急。如果依你计策,盛京特高课里的内鬼能够顺利查出,那顺藤摸瓜,找到王雨亭他们就指日可待了。”耿直附和着说道。
“盛京毕竟不是营川,特高课也不是情报处。不出意外的话,特高课是不会深查的,毕竟出了内鬼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搞不好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算真的把内鬼查出来了,特高课也不会将情报与我们共享的。与其受制于人,不如主动出击。其实有个地方,我想了很久,一直觉得有问题。”
“什么地方”耿直问道。
“公鸡楼,天主教堂。”中村樱子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天主教堂咱们不是搜查过了吗”耿直心中一动,问道。
“搜是搜过了,不过我总觉得哪块不对劲。早上,我查了一下资料,发现当年天主教堂从设计到建设都是李家经手的。可以说,李家人比弗里曼神父更清楚天主教堂的内部结构。还有一点,天主教堂毕竟是法国人的产业,我们不可能像其他地方,一遍又一遍地去搜查。王雨亭他们真要藏在天主教堂,可以说比营川城任何地方都安全。”
“你的意思是,天主教堂里面,也和特高课一样,会有地道或者暗室”耿直问道。
“这些都是我的猜测,现在还没有线索。耿直,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再去趟天主教堂。”
“你都说了,天主教堂是法国人的产业,咱们昨天刚搜过,今天又去搜,弗里曼会不会有抵触”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不会的,我有办法。我让你做什么,你就依着我做什么,就行了。”
“这个没问题,不过,樱子,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你可不能命令我做违心之事。”耿直连忙说道。
“我不命令你做违心之事的条件,是你不骗我,和我说实话。昨晚我是怎么睡着的,你跟我说实话了吗”中村樱子站了起来,盯着耿直说道。
“我,我,我怎么没说实话了”耿直被中村樱子盯得有些发毛,支支吾吾地说道。
“你以为我是个黄毛丫头,那么容易被你骗告诉你,昨天咱们亲热时,你的手规矩的很,碰都没有碰我,怎么会为我按摩鸠尾穴不过我也没揭穿你,将计就计,从今天起,你天天晚上来给我按摩,我倒是看看,你到底能不能坐怀不乱。”中村樱子道。
耿直越来越感到中村樱子的可怕,似乎所有的事都瞒不过她。听完中村樱子的话,耿直干咳两声,说道:“既然被你识破,我就跟你说实话。”
耿直从怀中取出手帕,接着说道:“这个手帕是我们宝和堂不密之传,手帕散发的味道有催眠作用,昨晚,我就用了这个。”
“让我看出来了,才说实话,告诉你,晚了。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就得听什么。放心,你是我的爱人,不是我的工具,我不会让你做太为难的事。好了,你找平川,让他安排辆车。带上几名警卫,咱们一起去天主教堂。”中村樱子道。
耿直心里清楚,是自己违约在先,从这时起,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自己只能对中村樱子只能言听计了。
安排好车辆,耿直跟着中村樱子离开了情报处。
到了天主教堂,中村樱子和耿直先后下了车。中村樱子命令几名守卫在教堂外等候,自己挽着耿直的胳膊,一起走进教堂。
弗里曼神父知道中村樱子驾到,亲自迎了出来,说道:“没想到这么快,又能见到美丽的中村长官,不知中村长官今日来教堂所为何事啊”
“今天来教堂,是有事向神父请教,不知神父可否指点一二。”
“能为中村长官这么美丽的姑娘效劳,弗里曼深感荣幸。不知中村长官有何事请教”弗里曼问道。
“是这样。”中村樱子挽了挽耿直的手臂,说道:“我和宝和堂耿少爷情投意合,有意近期完婚。神父你也清楚,我是日本人,耿直是中国人,长辈们都想按照自己民族的习俗,来举办婚礼。可婚礼只能办一次,因为婚礼形式闹翻,就得不偿失了。思前想后,我和耿少爷商量好了,折个中,准备到天主教堂举办一场西式婚礼,这样不偏不正,双方家长都能接受。不过,西式婚礼对于我们来说,是新鲜事物,很多地方不懂,所以,今天我特意和耿直一起过来,向弗里曼神父你请教来了。”
耿直哪里会想到,中村樱子再探天主教堂,竟然想出了这么个主意,着实出乎他的意料。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顺着中村樱子的意思了。
想到这里,耿直附和道:“是呀,弗里曼神父,今天是特意和樱子一起,向你来请教的。”
“哦,我的上帝,多般配的一对男女,你们一定会子孙满堂,幸福一生的。这样吧,我带你们参观一下教堂,给你们讲讲西式婚礼的环节和要点。”弗里曼朗声说道。
“那就多谢了。”中村樱子娇声说道。
营川的天主教堂面积虽然不算大小,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进教堂便是前殿,一座雕工精美的假山喷泉立在当中,环绕喷泉四周的水池盛放着圣水。穿过前殿,就是教众祈祷的中殿,能坐上百人。走过中殿便是祭坛,也就是常说的天堂。
除了前殿、中殿和祭坛外,在中殿东侧还设有圣器室和告诫亭,圣器室堆放着烛台衣物等杂物,而告诫室就是一个里面空空的木头房子。
弗里曼里里外外带着中村樱子走了一遍,中村樱子一边听着弗里曼讲述,一边留意着教堂每一个房间的构造和布置。时不时地,还向弗里曼问这问那,好像真的要和耿直成亲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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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六章 女人心
耿直和中村樱子一样,留意着教堂每一个细节,可整个教堂走下来,也没看出哪里有异常之处,只见中村樱子一脸笑容,与弗里曼神父谈笑风生,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耿直的心不由地忐忑不安起来。
难道中村樱子在教堂看出什么了
拜别了弗里曼神父,耿直与中村樱子上了车。车辆启动,耿直小声问道:“樱子,教堂走一圈了,看出什么异样了吗”
中村樱子合上双眼,脑海中努力回忆着教堂内外每一个细节。突然,中村樱子睁开了眼睛,笑着对耿直说道:“耿直,我想好了,咱们以后就在教堂成亲吧。”
耿直本以为中村樱子发现了什么,却未想到,她说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只好打岔说道:“樱子,我仔细观察教堂内外每一个细节,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我看你胸有成竹的,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了”
“车上不是谈事的地方,回我办公室再说。”说着,中村樱子又合上双眼,不再理会耿直。
回到情报处,耿直跟中村樱子一起进了办公室。中村樱子脱下军装顺手递给耿直,耿直把中村樱子的军装挂到衣架,回身给中村樱子倒了一杯温水。
中村樱子喝了口水,对耿直说道:“耿直,你一个堂堂宝和堂大少爷,现在阴错阳差,到情报处给我端茶倒水了,这也够难为你的。”
“谁说不是呢。我到情报处明明是做通讯商行经理,没想到刚做没几天,打了一回架,就任命为情报处安保部部长了。其实,为你端茶倒水倒是没什么,只是当了这个安保部部长,背后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我是汉奸,这个有些受不了。”耿直坐到中村樱子对面,说道。
“你可别小看了这个情报处安保部,在远东各处军方谍报体系里,核心决策层层很少有中国人,你是我极力争取,也是得到父亲认可,才会被任命的。我知道你做事有底线,那些抓人敲诈、刑讯逼供的事,我从来不让你碰,就是怕你心里不舒服。我只要你每天在我身边,帮我出主意,陪我说说话,谁要是敢欺负我,替我出出头就行了。现在我每个决策,都想跟你说说。感觉跟你说过了,我才心里有底。反正商行那边有村田合子在,也没太多事,你就在情报处跟着我好了。”中村樱子看着耿直说道。
“我可从来没说跟着你不好过。只是,就算你不爱听,有的话我还是要说。我不想辜负晓蕾,我们真的是真心相爱的。”耿直避开中村樱子的目光说道。
“正因为你们是青梅竹马真心相爱,我才没对徐晓蕾怎么样。换成别人,我早就出手了。你别以为,一个女人做了间谍就人尽皆夫,这几年摆脱了大岛浩夫的控制,就没有让一个男人碰过我的身子,虽不像徐晓蕾那样未经人事,身子却也干净得很,不会辱没你耿直的。我要让你心甘情愿地跟我在一起,绝不会做那些让你伤心的事,这个你放心。”
“樱子我”
“好了,这些话等你晚上给我按摩的时候再说吧。现在有正事要办,你让警卫叫平川中尉到办公室,我有任务布置。”中村樱子打断耿直的话,说道。
不多时,平川中尉来到中村樱子办公室。
中村樱子抬起头,说道:“平川中尉,你马上抽调一小队人,重新对特高课的地道进行全面搜查,不要放过一个细节。特别要留意,地道里是否有其他暗门,能够通向别的地方。另外,你命令小地主抽调出一些人手,将天主教堂围住,监视教堂里面的一举一动。如果有可疑人员进出,立即逮捕。”
“骇中村长官。”说着,平川中尉离开了中村樱子的办公室。
见平川中尉离开,耿直坐到中村樱子对面,问道:“樱子,刚才在教堂,你真的有发现”
“其实,也谈不上发现,目前只是猜测而已。特高课那条地道的出口就在教堂的后院,与教堂只有二十几米距离,如果地道挖掘的时候,建一个暗门,暗门后面修一条通向教堂的岔道,也不是不可能。特别是地道里灯光昏暗,就算建了暗门,也很难被发现。昨天王雨亭他们去而复返,我怀疑他们很有可能就藏在某个暗门里。只是我们只想着尽快追踪到王雨亭他们,而忽略了有其他暗道的可能。挖地道工程量浩大,所以我断定,如果真的有暗门岔道,那暗道的出口一定会设在教堂某处,只是暂时没有发现罢了。”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樱子的猜测,令耿直暗暗为王雨亭他们忧心起来。倘若中村樱子判断无误,王雨亭和假特使真的回了营川,又如中村樱子所说的,真的躲到地道里。那地道一旦被发现,可就瓮中捉鳖,想逃都没地方逃了。
中村樱子见耿直沉思不言语,便接着说道:“不过在未找到暗门地道之前,这些也都是猜测,也不排除王雨亭他们根本没有回营川,现在正躲在某个小渔村里。一会儿,你跟我再去趟刑讯室,提审大岛浩夫。”
“提审大岛浩夫”
“对,提审大岛浩夫。昨晚,想的都是如何拿到他的口供,好让他无法翻案,以报当年之仇。有不少细节还没等问到,他就晕厥过去了。大岛浩夫是唯一与假特使全程接触的人,也许从他嘴里,能得到些什么。事不宜迟,咱们走,马上提审大岛浩夫。”中村樱子站起身来说道。
耿直见中村樱子起身,也站起身来,跟着中村樱子离开办公室。
到了审讯室,遍体鳞伤的大岛浩夫,已经被宪兵牢牢绑到了刑讯架上。见中村樱子和耿直进了刑讯室,大岛浩夫冷笑道“中村樱子,这回你是得偿所愿了,告诉你,我就变成厉鬼也不会饶过你的。还有,你身边这个中国人,你要小心了,我怀疑他就是地下党,到情报处就是来卧底的。别哪天你光着身子跟他睡觉的时候,他一刀把你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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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章 笔记本
“大岛浩夫,你这是嫉妒呢,还是羡慕啊。告诉你,耿直可不像你,身体好着呢。我们是琴瑟和鸣,每晚下来都欲死欲仙,快活的不得了。就算他真的是地下党,也不会舍得对我下手的,是你多虑了。你倒是要好好想想你自己,勾结地下党的罪名现在人证物证俱全,已经盖棺定论,没人会保你的。现在你唯一的出路,就是配合我尽早抓住假特使和王雨亭,只有这样,你才能戴罪立功,军事法庭也会由此从轻宣判的。”中村樱子拿着皮鞭,细声慢语地说道。
大岛浩夫嘴上虽硬,可心里却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正像中村樱子说的那样,帮助中村樱子抓获假特使和王雨亭,是他活命的唯一救命稻草。
想到这里,大岛浩夫连忙说道“中村长官,你也知道,我大岛浩夫就算再混账,也不会去勾结地下党的。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全力帮助你抓捕王雨亭和假特使的。”
“你早这么想就好了,毕竟大岛上尉为大日本帝国占领营川,立下过汗马功劳,虽然这次王雨亭失踪,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过若能戴罪立功,我在结案报告上再为你多美言几句,到时候,即便上了军事法庭,也会对大岛上尉从轻发落的。”中村樱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好,好,我大岛浩夫保证,定会全力配合中村长官,捉拿王雨亭他们。”听到中村樱子一番话,大岛浩夫连忙说道。
“好,爽快。那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一问。”中村樱子放下手中的皮鞭,对大岛浩夫说道。
“你问吧,我知无不言,不会有半点隐瞒。”
“那我就开始问了。大岛浩夫,你听好了,你仔细想想,昨天早上,我到特高课之前,假特使他们从地道离开特高课的时候,王雨亭有没有苏醒的迹象”
“这个,我说不好。毕竟王雨亭已经由营川特高课办事处交接给盛京特高课,当天晚上,王雨亭自始至终都是由假特使他们照看,我们根本没有接触王雨亭。他是否已经苏醒,我真的不知道。”
“那我们离开特高课之后,假特使他们重返特高课,这个时候王雨亭他们苏醒了没有”中村樱子接着问道。
“这个我记得很清楚。他们从地道返回特高课,趁我不备,把我劫持,这个时候,王雨亭已经苏醒了。不他神智应该已经完全清醒,与假特使他们一直在说什么。过能看得出来,他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走动时,还需要有人扶着。”大岛浩夫回忆道。
“他们说了些什么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中村樱子盯着大岛浩夫,问道。
“他们说话声音很小,说什么我没听的太清楚。不过,好像王雨亭提到了一个笔记本”
大岛浩夫话音一落,耿直心头一震。
笔记本
王雨亭提到的笔记本,会不会就是他客房画卷别后藏着的那个笔记本不过这个笔记本,自己和徐晓蕾已经反复看了多次,里面记得都是每日采买流水账,着实没看出有什么特殊之处,难道,这个笔记本里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耿直心中默念着。
“笔记本什么笔记本,你仔细再回忆一下。”中村樱子追问道。
“中村长官,他们交谈都是背着我,我只能模模糊糊听到他们的只言片语。好像王雨亭说,那个笔记本记得内容十分重要,又提到这个笔记本放在了什么地方。不过他们说话声音很小,笔记本究竟是放到哪里,我真的没听清。”大岛浩夫揪了揪头发,努力回想道。
中村樱子见大岛浩夫不像是有隐瞒的样子,便接着问道:“不着急,笔记本的事你可以慢慢想。好在,王雨亭的老婆李兰芝已经被关进了情报处,到时候找她问问,也许会寻到些线索。”
“中村长官,还是你厉害。未雨绸缪,高明,高明。”大岛浩夫恭维道。
“大岛浩夫,还有一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你一直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勾结地下党,那为何,他们在逃跑途中汽车已经没油了。这个时候,王雨亭他们没必要再挟持你了,为何不杀人灭口,以绝后患而是仅仅将你迷晕,留你一条性命,留下活口呢”
“这个,这个我也不清楚。当时,我带他们出了城,十分害怕,以为他们会杀人灭口。真没想到,他们竟然只是把我迷晕,而不杀我。我也弄不明白,他们为何要留我性命。”大岛浩夫不解地说道。
“大岛浩夫,之前,我也一直没想明白,现在我是想通了。你带王雨亭他们出营川城,绝非仅仅是因为收了李家好处这么简单吧。你和王雨亭以前一定有过什么不为人知的事,不想让我们知道。所以,你就想尽办法配合他们出城,是与不是”中村樱子突然脸色一寒,冷冷说道。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大岛浩夫被中村樱子问的心虚起来,连忙答道。
“不是既然你嘴硬,那就换几个刑具在你身上试一试,看看是你嘴硬呢,还是鞭子硬。来人,把大岛浩夫抬到老虎凳上,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中村樱子目露凶光,对一旁打手说道。
“不,不,别动刑,别动刑,我,我,我说,我说。”大岛浩夫吓出一身冷汗,结结巴巴说道。
大岛浩夫平复了下心绪,叹了口气,说道“几年前,王雨亭到营川警署任职,由于警署时常到瑞昌成招待各地来客,一来二去我便和王雨亭熟悉了。两年前,满洲国成立,营川警署被满洲政府接收,和王雨亭来往就更紧密了。李家在营川生意多,人脉广,我也和王雨亭熟了后,就一起倒腾些快货,做些买卖。一年前,就是营川警署保险库药品丢失不久,王雨亭到瑞昌成来找我,说码头有一批西药要出手,问有没有买家。当时西药紧俏的很,可以说一本万利。我看药品清单上也没有什么违禁药品,便答应帮他找买家。正巧,一个来营川购买西药的吉林商人住在瑞昌成,我便一手托两家,促成了生意,我也从中挣了一大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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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八章 错中错
“这么说,我差不多想明白了。不过有一点我还是有疑惑,王雨亭冒这么大风险做这单药品生意,为何一定要通过你的手,让你从中挣一笔钱呢”中村樱子不解地问道。
“因为西医药品是严查物资,如果没有开具的,是根本出不了营川城的。我也是利欲熏心,利用特高课职权之便,为王雨亭开了一张。不过,我对天皇发誓,我真的不知道这批药品中夹杂着违禁药品。要不是旧案重提,这件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大岛浩夫战战兢兢地说道。
“这么说,是不是王雨亭苏醒后,以这件事做要挟,让你带他们出城”中村樱子冷冷问道。
“你说的没错。就像你说的一样,昨天下午,王雨亭和假特使他们突然出现在特高课,趁我不备,将我挟持,并且勒令我带他们出营川城。我大岛浩夫好歹是大日本皇军上尉,怎么会被他们恐吓住,宁可被他们杀掉也不同意带他们出城。这个时候,王雨亭把去年倒卖药品的事重新翻了出来。威胁我,要是我不带他们出城,就把这件事公布于众。同时向我保证,事成之后,绝不伤我性命。也怪我害怕事情败露,贪就答应送他们出城了。”大岛浩夫一口气把前因后果说完,长舒了一口气。
“很好,你这一番话,我的疑问总算是解开了。大岛上尉,你回去好好休息,我会安排卫生员用心医治你的伤口,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说着,中村樱子一摆手,审讯室的宪兵心领神会,解开大岛浩夫身上的锁具,带着他离开刑讯室。
耿直见大岛浩夫被宪兵带走,小声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有了大岛浩夫的供词,现在可不可以判定,王雨亭就是营川警署潜伏的地下党了。”
“大岛浩夫这番话,顶多能证明王雨亭监守自盗,与去年营川警署药品被盗有关联,却无法证明,他就是地下党。王雨亭敢找大岛浩夫倒卖药材,说明他的背后有人,不怕被查。我现在甚至怀疑,营川警署高层有可能也参与其中,王雨亭只不过是将计就计,将盗出来的药品卖给了抗联罢了。”中村樱子紧皱双眉说道。
“你的意思是,营川警署内部除了王雨亭,还有别人也参与到药品被盗案中了”
“没有证据之前,一切都是猜测,我还要好好梳理梳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办公室再说。”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耿直跟着中村樱子走出情报处的,看了看旁边的通讯商行,说道“樱子,快到中午了。晓蕾一个人在通讯商行呆一了上午,我过去看一看,行吗”
“不行,为什么不行,你自己心里清楚。从今天起,你什么时候给我哄睡着了,你能去陪你的晓蕾妹妹。记住,别用你那个催眠手帕,要是让我知道你用了那个下三滥的东西,你可别怪我不客气了。”中村樱子没好气地说道。
“樱子,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都跟你道歉了吗。这不,通讯商行就在边上,我就是过去看看她,跟她说两句话,不会做别的。”耿直连忙解释道。
“好,你都这么说了,我就答应你一回。正,好我还要找平川有事,你快去快回,我在办公室等你。”中村樱子睨了耿直一眼,说道。
“好,我一定快去快回。”说完,耿直便告别中村樱子,来到通讯商行。
回到自己办公室,只见徐晓蕾正在为他办公室打扫卫生,连忙说道“晓蕾,这些活让保洁员做就行了,你怎么自己动上手了。”
“你这办公室,就这大点地方,你还不让我出去转转,不找点事做,不得闷死。”徐晓蕾放下手中抹布,说道。
耿直关上办公室的房门,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徐晓蕾不要说话。从办公桌上,拿出草稿纸,撕下一页,写道“中村樱子已经安排平川树人重新搜索特高课的地道,追查王雨亭的下落;大岛浩夫已经招供,去年营川警署丢失的药品与王雨亭和他都有关系;还有中村樱子已经知道王雨亭有一个很重要的笔记本,很有可能就是我交给你的那个笔记本。我担心中村樱子会拿这个笔记本做文章,引王雨亭上钩。”
徐晓蕾看着耿直纸上写的内容,说道“耿直,你找中村樱子问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兴茂福商行大大小小的事都要靠我张弄,不让我走,家里的事怎么办。”
徐晓蕾一边说话,一边在纸上写道“我马上将消息发出去。”
“我现在就去找中村樱子说这个事,总让你呆在这里确实不是个事。快到中午了,我让村田合子把饭菜给你送来,别饿着自己。”
耿直与徐晓蕾一样,一边说着,一边在纸上写道“记得,发报的时候,把办公室的唱片打开,我当心中村樱子,已经在我的办公室安装窃听器。”耿直在纸上写道。
“好,你在中村樱子身边可别找她的道,那个女人厉害着呢。”徐晓蕾一边说话,一边拿出火柴,点着写满字迹的纸张。
耿直见纸张燃尽,说道“那我先走了,晚上忙完了,我再过来。还有,其实早上中村樱子已经发现,昨晚我是用药手帕将她催眠的,只是没说破而已。”
“中村樱子那么精明的女人,还能让你骗着了。她是不是以此为由,不让你过来看我了”徐晓蕾翘着嘴说道。
“这你都能猜到,你也不比她差。不过,过不过来,她说的不算,好了,我先走了。”耿直握了握徐晓蕾的手,转身离开。
与中村樱子接触越多,耿直就越觉得中村樱子的可怕。
虽然他不清楚中村樱子是否在他办公室安装了窃听器,可是耿直觉得还是谨慎些好。地下工作,一个细小的疏漏,可能就会满盘皆输。特别是自己与中村樱子走的这么近,更不能露出半点破绽。
刚才审讯大岛浩夫时,大岛浩夫一口咬定自己是地下党。那一片刻,耿直也是心有余悸,脑海中不停回忆自己,是否哪个地方露出了破绽。现在看来,大岛浩夫也仅仅是猜测而已,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是地下党。不过,中村樱子会不会因此对自己产生怀疑,耿直也无不敢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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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九章 先下手
回到情报处,耿直见到平川树人正从中村樱子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二人迎了个对面,简单寒暄几句后,平川树人便匆匆忙忙离开。
进到中村樱子的办公室,只见中村樱子坐在办公桌前,正拿着锉刀,仔细修着指甲。见耿直进来,中村樱子放下手中的锉刀,说道“嗯,不错。看来耿大少爷现在是越来越听话了,说早去早回便早去早回,不像以前,总敷衍我了。”
“我都说了,就是过去看看晓蕾呆着习不习惯,顺便给她安排一下午饭。处理停当,我自然就回来了,哪里会敷衍你。”耿直站在中村樱子身边说道。
“现在也没有外人,你站着干嘛,快些坐下。”中村樱子指着她对面的椅子,接着说道“我说过,你是我的爱人,不是我的下人,有外人的时候呢,做做样子便可。现在就咱们两个,没有外人的时候,可别这么见外。再说,你身手那么好,我还指你保护我呢。”中村樱子理了理额头的秀发,说道。
耿直听到中村樱子的话,便不再多让,坐到了中村樱子对面,向中村樱子问道“我到门口,见平川中尉刚离开,他是不是带来有什么好消息了”
“哪能这么快就有消息。现在行动处宪兵大多已经派出去了,安排人手可谓捉襟见肘。平川中尉东凑西凑,才凑上了七八个人,去特高课重新勘察地道。吃过午饭就从情报处出发,傍晚前能有消息就不错了。我本想让他再安排一组人,到王雨亭家中和办公室重新搜查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大岛浩夫说的那个笔记本。不过现在情报处的人都派出去了,实在也是无人可用了。”中村樱子叹了口气,说道。
“大岛浩夫口中的一个笔记本,什么样子,记的内容我们都不清楚,两个方向都没有,上哪去找我觉得,没必要浪费人力和精力,只要抓到王雨亭,不都真相大白了。”耿直附和着中村樱子说道。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大岛浩夫的情报,最有价值的就是这个笔记本。这个笔记本背后藏着的秘密,估计只要王雨亭他自己清楚。要是不好好利用这个笔记本做些文章,就可惜了。”话到这里,中村樱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对耿直说道“耿直,你还记不记得,王雨亭客房画卷后面有个暗格”
耿直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中村樱子这么快就把笔记本和暗格联系到了一起了吗耿直不敢继续想下去。
“记得,那个暗格是昨天搜查王雨亭房间时,在客房画卷后面发现的。我们情报处正是以这个暗格为由,责令李芝兰到情报处协查的。难道这个暗格与大岛浩夫口中的笔记本有关”耿直故作诧异地问道。
“那个暗格十分隐秘,里面却空空无物,应该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可能,是里面的东西被王雨亭本人取走,另一个可能,是里面的东西被其他人取走。之前,我一直觉得,里面的东西应该是被王雨亭取走的。不过,大岛浩夫的话提醒了我。这个笔记本至少现在,并不在王雨亭身上。如果暗格里真的藏着王雨亭口中的笔记本,就应该是被其他人取走的。如果这些判断都没问题,那在我们搜查王府之前,应该是有人进到过王雨亭的客房,取走了笔记本。可取走的人会是谁呢”中村樱子沉思道。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耿直心中一紧,心跳不由加速起来。王雨亭被情报处带走协查后,与他有过关联的人大都避而远之,去过王雨亭家的,更是少之又少。如果中村樱子提审李芝兰,那自己去过王雨亭家的事就会被中村樱子知道。以中村樱子的头脑,很快就会把自己与王雨亭联系到一起。在中村樱子面前,什么事都像是透明的,自己想掩饰,是很难掩饰过去的。
不行,一定要先下手为强。否则,自己的身份很容易暴露。
想到这里,耿直的手下意识地伸向了口袋,摸了摸口袋中的手帕。
只有除掉中村樱子,才能解除自己的威胁,自己身份才不会暴露。用手帕迷晕中村樱子,再将中村樱子除掉,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耿直脑子里渐渐涌起。
当耿直摸到手帕时,耿直又停了下来。仔细一想,如果中村樱子不幸身亡,那第一个怀疑对象肯定会是自己。就算自己逃过调查,不过一旦离开中村樱子的庇护,便再没有可能打入日本情报组织的核心层了,那样的话,营川的地下工作开展将更加艰难。
“不行,不能对中村樱子动手。”耿直心中默念着。
留在中村樱子身边,虽然时刻有暴露的危险,可得到情报的价值也是巨大的。离开中村樱子的话,意味着失去了日本核心层的情报来源,这一层关系,自己绝不能轻易丢掉弃。
想到这里,耿直苦笑着对中村樱子说道“按你这么想,你第一个调查的就应该是我。”
“哦这话怎么讲。”中村樱子听到耿直的话,心中一愣,抬起头向直问道。
“王雨亭被带到情报处协查后,芝兰姐找我,去过她家。他想让我向你求情,想些办法放过王雨亭。刚才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这事了,这不,马上就向你交代了。”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这件事,你怎么才跟我说。”中村樱子脸色一变,厉声道。
“我耿家与李家经常走动,去他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之前也没问过我,我干嘛要跟你说。”耿直不屑地说道。
中村樱脸色沉了下来,一字一句地说道“耿直,别的事可以说笑,王雨亭的事却一点儿不能含糊,现在与王雨亭接触过的人都在监控范围内,你也不能例外。我现在告诉你,我会马上安排人对你耿家进行全面搜查,你们耿家所有大大小小的笔记本都要带回情报处,让技术人员一一甄别。再有,从现在起,你不能离开我视线半步,徐晓蕾那边,也不能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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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零章 雌雄匕
“至于吗你一直口口声声地说,如何如何信任我,现在,就因为我去了趟王雨亭家,就要这样对我”耿直故意提高声调说道。
“我这是为你好。你是我中村樱子心爱的男人,也是我最信任的男人。我不能让你身上有一丝污点,引起其他人对你的怀疑。现在与王雨亭相关的人,包括警署的宇田署长在内,都已经上了监控名单。我不希望你因王雨亭的事受到牵连,你明白吗。”中村樱子对耿直厉声地说道。
“真的有这么严重”耿直看了看一脸怒容地中村樱子,问道。
“当然有这么严重。我马上安排人,立刻搜查你家,在结果出来之前,你一刻都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听到了吗”中村樱子脸色愈发严肃地说道。
“我,我明白了。从现在开始,我一刻也不离开你。你要搜我家,就去搜吧。只是有一点,我母亲她身体不好,搜查的时候,尽可能不要吓到她。”
“这个你放心。你的家人,我早就当成自己的家人,我会让行动队注意这些的。你先在我办公室呆着,我现在就去给行动队布置任务。记住,为了你自己,千万不要私自离开办公室。否则,真的有事了,我也保不了你。”说着,中村樱子站起身来,大步离开办公室。
见中村樱子离开,耿直稍稍松了一口气。刚才也是急中生智,主动向中村樱子坦白之前去过王雨亭家。虽然中村樱子仍要去他家里搜查,不过笔记本已经交给了徐晓蕾保管,就算去家里搜,也搜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这样的话,也能打消中村樱子对自己的怀疑。一番下来,算是有惊无险,躲过了一劫。
半小时后,中村樱子回到了办公室。
与出去之前相比,脸色好了不少,见耿直满脸愁云,中村樱子说道“耿直,刚才我去看守所见了一下李芝兰,核实了一下你说的事。确实如你所说,李芝兰也跟你说的一样,是她求你救王雨亭,你才去他家的。这么看来,你说的不是假话。”
“你那么聪明,我哪敢骗你。昨晚骗了你一回,现在我都后悔。”耿直叹了口气说道。
“你有什么后悔的,让你每晚哄着我睡觉,你还觉得吃亏了告诉你耿直,现在想娶我的人都快排到盛京了,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上午审大岛浩夫的时候,他一口咬定你是地下党,现在想想,你还真觉得像。”中村樱子一双秀目紧盯着耿直,说道。
“说我是地下党,他就拿出真凭实证。拿不出证据,就是栽赃诬陷。像你说的,就是羡慕嫉妒。”耿直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忐忑不安起来。
“不仅是大岛浩夫,羡慕嫉妒你的人多着呢。而你却对我弃之敝履,不为所动,你说,你像不像地下党”
“我,我是因为有了爱人,才不像别人那样见色起意的。”耿直支支吾吾地说道。
“那些在家恩恩爱爱,在外面花天酒地的男人我见多了。男人嘛,爱情和是分的很开的,就算你心里爱着徐晓蕾,也不妨碍在外面你有其他女人。这一点,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除非你有超出情爱之上的信仰,以信仰约束你的行为,你的意志力才能如此坚定。照这样说,你越看越像地下党了。”中村樱子剥丝抽茧的一番话,句句入理,听得耿直暗暗心惊。
“哪像你说的那样,我我和其他商行的公子哥是不一样,从小我爹对我管教就严,动不动就施家法,我才会这般守规矩的。”耿直低着头不敢直视中村樱子。
“你又敷衍我,不跟我说实话。据我所知,你父亲耿广陵当年也是风流倜傥,在营川城和不少女子有过瓜葛。你的姐姐耿娟和你,也是两个母亲生的。有其父就有其子,你说是因为父亲管教严,你才这么听话,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我,我,我真的不是什么地下党。要我怎么说,你才能相信呢。”耿直被中村樱子说的满脸通红,憋了半天才说出话来。
“我怎么才能相信,你心里不清楚吗”中村樱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耿直说道。
“我,我”耿直当然清楚中村樱子说的是什么,他不能答应,却也不知道如何拒绝。与中村樱子相处,不能太近,更不能太远,这个度耿直已经越来越难把握了。
“看你急的,行了,不说这个了。你要真是地下党,我早就大义灭亲了。就算我再喜欢你,也不能允许一个与大日本帝国做对的人存在。好了,说正事,尽管我向李芝兰已经核实了情况,不过,为了你好,你家还是要去搜的。我已经安排平川,下午派一个小队到你家搜查,把你家的笔记本都带回来,一一鉴定。”中村樱子说道。
“这样也好,清者自清,省的惹人怀疑,给你添麻烦。”耿直听到中村樱子不再谈私事,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这么想就好,对了,我的那两柄匕首你放到哪去了不会是随手送人了吧”中村樱子向耿直问道。
“那么珍贵的东西,我怎么会随便送人。我床头有抽屉,上面有把锁。锁的钥匙在另一个没有上锁的抽屉里,你要是想取回来,到我家搜查的时候,让宪兵顺手带回来就行了。”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明日就是我母亲的忌日了,那两把匕首,是我母亲给我留下仅有的遗物,我想忌日这天,将目前的遗物放到祭台,拜祭一下母亲。”
“这样也好,就让平川他们将匕首给你取回来。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两柄匕首本来就是你的,早应物归原主,放到我那不很合适。”
“那哪里成我送你的,就是你的,明天你就陪我一起拜祭母亲吧。”
“我,我”
“我什么我,就这么定了。我告诉平川一声,让他把匕首带回来,你还是哪也别走,老老实实地在办公室呆着。”说着,中村樱子起身,离开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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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章 暗门处
没过多久,中村樱子拿拎着两个饭盒,回到了办公室。递给了耿直一盒,说道“已经过午饭时间了,我让厨房简单做了两盒饭菜,先垫垫肚子吧。”
“你这么一提醒,我还真有些饿了,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耿直接过饭盒,大快朵颐起来。中村樱子见状,也跟着一起吃了起来。
二人正吃着饭,突然,办公室外传来急促地敲门声。
听到敲门声,耿直站起身来,打开办公室的门,来的人是电讯官村田合子中尉。
中村樱子见是村田中尉,知道一定有事,忙问道“村田中尉,出什么事了”
“报告中村长官,刚才通讯监听车传过来消息,在天主教堂附近,发现了不明电台信号。现在我们已经通知了行动队,对电台信号发出区域实行戒严,挨家挨户搜查。”村田合子说道。
“电台信号这应该是营川商会上缴电台后,第一次搜到不明电台的信号。天主教堂,果然是天主教堂,这么看来,咱们搜索的方向并没有错。村田合子,你下达我的命令,营川城内情报处所有成员,除了总部部分安保人员外,全部集中到天主教堂附近,封锁所有进出路口,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王雨亭他们。”中村樱子目光如炬,握了握拳头说道。
“骇中村长官,我马上下达你的指令。”说着,村田合子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耿直,咱们走,去营川特高课。”耿直想不明白中村樱子为何不直接去天主教堂,而是先要去特高课。见中村樱子起身,他也跟着中村樱子出了门。
营川,天主教堂。
没用上一个小时,教堂周边方圆一里地的区域,已便被情报处层层包围,各进出路口也被封锁。平川中尉把能调动的兵力全部集中到天主教堂四周,等着王雨亭和假特使落网。
耿直耿直中村樱子下了车,来到营川特高课。
身在敌营,耿直时刻要提高着警惕,特别是在如此严峻的环境下,更要保持冷静。耿直心里清楚,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跟紧中村樱子,掌握最新情报,以便向上级组织汇报。
想到这里,耿直向身旁的中村樱子,小声问道“樱子,咱们不去天主教堂,来特高课做什么”
“本来今天下午,我是安排平川树人组织人手,搜查特高课的地道的。不过,现在情报处人手不足,我便改变主意,把之前准备排查地道的宪兵,安排到各路口了。咱们也不能干等着,你我,再加上这十个士兵,就从特高课的地道步行进入教堂后院,沿途仔细排查,看看地道里是否有其他暗门通道。”
突然间收到的电台信号,令中村樱子既兴奋又有些疑惑。兴奋的是,久违的猎物越来越近了;疑惑的是,突然检测到的电台信号,会不会又是烟雾弹,调虎离山,迷惑自己的判断。不过,网已经张开了,无论能否网住大鱼,都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耿直内心深深感到,中村樱子就像一个猎人,越是快到收网的时候,越是能保持着冷静和耐心,这样的敌人,太可怕了。
跟在中村樱子及到特高课,他的心一直忐忑不安。根据时间推断,自己把情报交给徐晓蕾,徐晓蕾再将情报通过电台传递给上级组织,如果上级组织顺利接收到情报,应该在中午十二点前。而村田合子报告监测到不明电台信号差不多是下午一点钟,这中间,间隔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时间。
如果上级组织收到了徐晓蕾发出的情报,得知情报处要重新搜查地道,并且已经包围了天主教堂。那就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王雨亭他们,让他们尽快离开天主教堂。
一般情况,与上级组织联系,除非特殊情况,基本都是整点联络。算下时间,一点钟,不明电台信号整点被发现,确实有这个可能。令耿直疑惑的是,自从营川商会同意上缴电台,营川城内除了日本军方和政府,其他地方已经禁止使用电台了。为何王雨亭他们使用电台时,如此不小心,如此轻易被监控车监测到。
不好耿直突然想起,王雨亭被情报处带走,是在营川商会上缴电台之前,可以这么说,王雨亭根本不知到营川各大商行的电台已经被收缴,不能再随意使用电台了。加之盛京派的假特使,毕竟不是营川本地人,很多地方了解的也不很细致,所以使用电台收发消息时,并未留意外面的监听车。
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的同志已经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之中了。天主教堂四周各个路口已经被团团围住,现在再想逃出去,已经来不及了。耿直暗暗为自己同志捏了一把汗,尽管可能性不大,可他仍然希望,在天主教堂彻底合围之前,王雨亭他们已经离开了这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进入地道,中村樱子命令十名宪兵,前面六个,后面四个,将手中手电筒全部打开,登时间昏暗的地道,宛若白昼一般。
中村樱子和耿直走在中间,与其他宪兵一样,中村樱子仔细观察着地道墙壁每一处细节,试图发现有暗门的存在。
走到三分之一处,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耿直,前面这段路还是由你背我走,速度不要太快。”
耿直不清楚中村樱子突然让他背着的目的,不过凭直觉,中村樱子一定是想到了什么。
于是,耿直向中村樱子问道“樱子,上一次我背的你,是为了计算一下出地道口的时间。这次又是为何”
“这你别管了,你只要背着我走,就行了。”中村樱子说道。
无奈,耿直哈下腰,背起了中村樱子。
众人沿着地道向出口方向走去,一刻钟后,中村樱子突然喊道“停下来,都停下来。”
中村樱子让耿直将她放了下来,接过一个宪兵的小锤子,蹲到地下,用力敲着地面。反复敲了几下之后,中村樱子站起身来,说道“这个地方下面是空的,应该就是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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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二章 石板下
耿直心中一惊,忙向中村樱子问道“樱子,你怎么看出来,这石板下面会是空的呢”
“一般情况,暗门通常都在墙壁设置,所以从进洞口开始,大家一直在留意墙壁是否有暗门。走到三分之一空旷处,我发现整条地道的路板铺设的样式多少有些特别,似乎在有意掩饰着什么。我便怀疑地道的暗门不一定是在墙壁,也有可能就在地下。你背上我之后,再看地面的角度和高度与之前走路有所不同,加上地面有灰层覆盖,根据地面扬尘的高度,就能判断出,哪个地方石板下面是空的了。”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那我们下一步做什么”耿直试探着,说道。
“这倒不急,这个暗道下面,万一是陷阱,埋的是炸弹,我们不是都完了”中村樱子转过身来,对一起进到地道的宪兵班长说道“你们留下六个人,在这块守着,另外四个人,跟我一起出去。”
说着,中村樱子示意耿直,跟着她向地道出口天主教堂方向走去。耿直心领神会,跟着中村樱子,带上四名宪兵,离开了地道。
出了地道口,中村樱子叫来包围天主教堂的大泽贵夫少尉,命令道“大泽少尉,地道里面,已经发现暗门。你领一队人,带好武器立即进入地道。将里面的暗门打开,看里面还有没有人,要是没有人的话,看看地道最终通向哪里。切记,要带上工兵,我怕对方在地道里安置了炸药。”
“骇”大泽贵夫接到中村樱子的命令,领了一个小队的宪兵,跟着之前从地道出来的六个宪兵,一起进入地道。
耿直见大泽贵夫他们进了地道,便指着天主教堂后院的一个石凳,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你也不用着急,先坐这休息一会儿,等消息吧。”
“要说休息,你背我半天,可比我累多了。耿直,我想问你,如果进到暗门后面的地道,王雨亭他们却不在那里,他们最终会藏到哪”中村樱子坐了下来,向耿直问道。
“你这可把我问住了。不过,一点钟监测到不明电台的信号,一点半钟,天主教堂周边就已经封锁完成。,仅仅半个小时时间,我觉得,他们是插翅难飞。”耿直想了想,说道。
“之前我也是这么想,不过看过地道石板下的暗门,设计之精巧,我觉得,狡兔三窟,暗门后面得地道,很有可能不是通向一处,那样的话,我们就不好追踪了。”中村樱子搓了搓手说道。
“我倒不这么认为,修地道工程量和施工难度非常大,不是想修就能修的。特别是营川城紧邻辽河,挖地道就更困难了。”耿直说道。
“紧邻辽河,紧邻辽河,我怎么没想到呢。年营川警署药材失窃,就是由通向辽河的下水管网挖地道进到的保险室。这个暗门与营川警署的保险室是同样的构造,都是从地下挖上来的。会不会其他出口也与营川城地下管网相连接,要是那样的话,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们这张天罗地网算是白织了。”中村樱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对耿直说道“耿直,我问问你,营川哪里有营川城地下管网图,我想要看看。”
中村樱子的一番话,耿直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如果中村樱子判断无误的话,那么王雨亭他们很有可能顺着地下管网,逃离了包围圈,可谓不幸中的大幸。
想到这里,耿直说道“地下管网图,应该只有营川警署那有备案,去警署便能拿到。”
“好。”说着,中村樱子站起身来,吩咐一旁守卫的宪兵,立即到警署取一份地下管网分布图来。
“耿直,直觉告诉我,这回我们很有可能又要扑空了。”中村樱子接着说道。
“大泽贵夫他们还没出来,地道里的情况还未确定。你怎么能断定,地道一定会连着下水道,他们又一定会从下水道逃走呢也许,瓮中捉鳖,被我们抓个正着呢。”耿直答道。
“我可没有你这么乐观,不信,你等等看。不过这样也好,塞翁失马焉知祸福,真要是从管网逃走了,至少说明他们没有离开营川城,我们也有了追踪方向。只要他们还在营川城里,就有办法把他们找出来。”中村樱子语气坚定地说道。
耿直没再搭言,他心里清楚,中村樱子的判断一向很准,这回应该也不会有多大偏差。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且不能轻举妄动。敌强我弱,只有等着中村樱子出招后,才能见招拆招,后发制人。
果不出中村樱子所料,一个多小时后,大泽贵夫从地道里走了出来,对中村樱子敬礼道“报告中村长官,暗门已经被工兵打开,正如长官所言,石板下面确实有一条地道。下到地道后,地道分成两条岔道。一条是通向天主教堂前殿水池的水井,出口下面有一间暗室,初步判断,不久之前,这里面有人呆过。另一条则与通向辽河的地下管网相连,我已经安排宪兵沿着地下管网,沿途追踪去了。”
“很好,辛苦了,大泽少尉。不过,营川城地下管网四通八达,现在兵力有限,在地下管网追踪,估计很难追到疑犯。这样,大泽少尉,你马上把外勤组小地主带过来,我有任务安排给他。”中村樱子对大泽少尉说道。
不多时,小地主跟着大泽贵夫来到了教堂后院。见到中村樱子,毕恭毕敬地说道“中村长官,大泽少尉说你找我有任务。”
“对,是我找你。沈组长,你是营川当地人,对营川城的地下管网应该很熟悉吧”中村樱子问道。
“中村长官,你算是找对人了。营川城的地下管网,就没有比我更熟悉的。”小地主连忙答道。
原来,小地主刚创办龙虎帮的时候,时常去大的商行偷盗。各大商行都有自己的保卫,得手之后,逃脱十分困难。于是,小地主便想到了营川的地下管网,四通八达的地下管网,成为逃匿的捷径。直到后来,营川警署将主要管网出口都用专用锁具锁住,小地主才很少利用地下管网。不过,要论对地下管网的熟悉程度,在营川城还真没有比小地主更熟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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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 器无双
“这样,就好。现在我怀疑王雨亭他们通过营川城的地下管网逃跑了,现在,行动队的宪兵已经沿着地下管网追踪去了。不过,据我所知,营川城的地下管网四通八达,仅仅靠十几个士兵,估计很难寻到踪迹。即便如此,王雨亭身体肥胖,加之昏迷刚醒,不过跑得太远,找到他们,应该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你的任务就是,让你的外勤组守好每一个地下管网出口,不放过一个人。如果能抓到疑犯,将重重有赏。对了,沈组长,你不还是惦记着天地帮冯七爷的货运买卖吗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能抓到疑犯,这个生意就是你的了。”中村樱子看着自己的手指说道。
“中村长官,你放心。我小地主,即便肝脑涂地,也会死心塌地地效忠于你。我现在就去安排,绝不会让王雨亭他们从管网出口跑掉。”说着,小地主躬了躬身,支着牙满脸春风地离开了。
之前,小地主答应做这个外勤组长的时候,中村樱子曾经答应过,做了外勤组长走,冯七爷的货运生意由情报处出面,转给他做。不过,当时的中村樱子羽翼未丰,陆上货运涉及海关、警署、商会等各方面利益,加之小地主也是寸功未立,这件事便不再提了。这回中村樱子重提此事,小地主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那么大的生意要是能够落到自己的手里,以后在营川城,自己的腰板可就更硬,见其他商行大老板也不用再低三下四的了。
见小地主离开,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小地主这个人做事,有头没尾的,你就那么放心交给他做”
“他做事,我就从来没放心过。不,过现在行动队大多不在营川城内,海军和警署的部队协调起来需要时间,没有别的办法,也只好用小地主了。我倒是想让你耿大少爷帮我分分忧,可我心里清楚,这种抓人的事,你是不会碰的。是不是啊,耿大少爷。”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我,我”
“我什么呀,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其实这样也好,我也不想让我爱的男人手上沾满太多的血,那些拿不上台面的事,派别人去做好了。你就给我做些光鲜的事,这样的话,以后接替李成玉,做上营川商会会长的位置,才会让别人心悦诚服。”
“樱子,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真没打算做什么商会会长”耿直连忙说道。
“告诉你,耿直,这事可由不得你了。你不是想让营川城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吗你不是想让营川这些商行有生意做吗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怎么能尽你所能,为百姓和商行谋福你要是不做,我就会想办法让小地主或者大岛浩夫去做,你觉得如何啊”中村樱子冷笑着说道。
“要是让他们坐到商会会长的位置,那营川城的商户和老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你知道就好。所以说,这件事由不得你,你想做也得做,不想做也得做。你要是不做,我就找其他人做,到时候,营川城生灵涂炭,你可别后悔了。还愣着干嘛,走吧,咱先回情报处,等消息。”说着,中村樱子站起身来,大步向马路边走去。耿直见状,三步并成两步,紧跟在中村樱子后面,离开了天主教堂。
情报处,中村樱子反复擦拭着宪兵从宝和堂带回来的匕首。见到这两柄匕首,就像看到了久违的老朋友,觉得格外亲切。
“听闻,母亲高丽金家的铁器,不仅件件做工一流,而且每一柄都有不同的寓意。这两柄匕首放在你那有些时日了,你有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中村樱子抬起头,对坐在办公桌对面的耿直问道。
耿直接过一柄匕首反复端详,想了想说道“我的师傅崔久,酷爱收藏兵刃,耳濡目染,我也跟着师傅对各类兵刃多少也有些研究。这两柄匕首,应该是出自一炉所造,从原料到工艺绝对是上乘之选,应该说,是精品中的精品。说实话,要是一般的兵刃,那日龙虎帮鏖战之后,我会第一时间原物奉还。可我拿到这柄匕首,实在太喜欢了。结果非但未及时还给你,你还把另外一柄送给了我,现在想想,还觉得有些惭愧。都说做人切勿有贪念,可真的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贪念便如影随形挥之不去,想摆脱也摆脱不掉了。”
“贪念,世人谁能没有贪念呢你耿大公子也不能免俗。高丽金氏的铸剑术历经数百年传承,可以说,绝世无双。不过,金氏的每一柄器物,不会凭空打造,都会赋予有独一无二的内涵,按理说,这两柄匕首不会仅仅是母亲留作我的遗物那么简单。当时,我问过表姨,不过她也说不出所以然了。这两年,每当一人独处的时候,便会取出匕首,观摩好长时间,可依旧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故此,我才想听听你的高见,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发现。”中村樱子向耿直问道。
“这两柄匕首除了造型优美,锋利无比外,我觉得它们的刀柄设计十分的与众不同。”耿直想了想说道。
“与众不同怎么个与众不同说来听听。”中村樱子两眼发亮,忙问道。
“这两个匕首的鞘柄造型并不相同,雄匕秋韵的刀柄明显比雌匕春晓的刀柄要粗、要厚。我用宝和堂里的天平秤称量过,雌匕的密度要略大于雄匕的密度,既然两柄匕首为一炉所炼,可以断定,这把秋韵的雄匕鞘柄很有可能是空心的。炼造兵刃,空心结构最难锻造,如此大费周章设计成空心鞘柄,我实在想不出原因。”耿直向中村樱子娓娓道来。
“佩服,果然是行家,我摆弄了两年都没看出什么,在你手里不到两个月,就研究出一二,看来那句宝剑配英雄果然有他的道理。”中村樱子拍起了巴掌说道。
“在你身边时间长了,我才发现,自己会的那些都是些雕虫小技。和你的大智慧比起来,我懂得那些根本就不值一提。”耿直算是发自内心的恭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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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四章 谁更美
“所以我常说,你我合则两利,本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都愿意委身于你,你却总对我不冷不热的。”中村樱子娇嗔道。
“恨不相逢未嫁时,樱子,我已经有晓蕾了,对不起。”耿直语气沉稳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说实话,徐晓蕾也挺好,我这个人傲气的很,还从没有这么欣赏过一个女子。不过,我愈发能感觉到,你现在已经有些离不开我,你说是不是”中村樱子一双美目仅仅盯着耿直,说道。
耿直扪心自问,自己真像中村樱子说的,已经离不开她了吗
耿直心里清楚,离开了中村樱子,自己之前所有努力将付之东流,打入日本情报组织核心层的计划将无法实施。就算抛开工作原因,审讯大岛浩夫留下的证据,令他和中村樱子已经纠缠到一起,想彻底摆脱,已经很难很难的了。可耿直心里清楚,无论如何,自己也是有底线的,徐晓蕾是他唯一的爱人,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想到这里,耿直迎着中村樱子的目光,说道“樱子,实话实讲,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你我已经绑到了一起,是有些难以分开了。不过,很多事,是不能强求的。”
“好了。”中村樱子打断了耿直的话,“既然你知道我们已经很难分开了,就要承认这个事实。不错,你和徐晓蕾青梅竹马,能看出来是情投意合,在营川城也是公认的郎才女貌。不过,有的时候也得认命,谁让我命中有你呢。你不想辜负徐晓蕾,我能理解,都是女人,你要是那么容易就始乱终弃,我倒是看不起你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咱们还接着说匕首。既然你判断出这柄雄匕的鞘柄是空心的,那么你说说,锻造的时候为何要这么设计呢”
“这个我也考虑过,却始终没有得到合理的解释。可能这样的空心设计,与当地文化和风土人情相关,不过,这还需要有确凿证据做支撑。”耿直见中村樱子又谈及了匕首,连忙说道。
“这样好了,等明天上午祭拜完母亲之后,这两柄匕首你收好了。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研究研究,这个对我很重要,你明白吗”中村樱子收起匕首说道。
“明天,在哪祭拜令堂”耿直问道。
“母亲的尸骨葬在了高丽。前年,我在城郊为母亲建了一座衣冠冢,明天上午就去那里祭拜。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明天,我的父亲中村浩介要到盛京开会,途经营川,也要和我一起去祭拜,你心里有个准备。”
“你和你父亲祭拜,我去做什么。”耿直心里不由地打起鼓来,说道。
“你当然要到的。上次以一敌四,父亲对你的印象大有改观,已经不反对我和你相处了。昨天审大岛浩夫,你和我的事,父亲已经知晓,话里话外的,对我很不满意。他过来除了祭拜母亲,也是来看看我,顺便看看你的。”中村樱子修着指甲说道。
“樱子,你心里清楚,审讯室我说的那些话,是用来激怒大岛浩夫的,你我可是清清白白呀。”耿直脱口而出道。
“我清不清楚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亲口说的,和我睡了。还有,这两天你也一直和我住在一起,这些外人都看在了眼里,说清清白白,谁能信。就算我亲口跟父亲说,咱们之间没什么的,你想,他能信吗他可是大日本海军的大佐,自己的女儿被人睡了,睡的人还不承认,他的脸往哪搁。到时候,他动了杀心,我这个做女儿的,也很难拦得住。”中村樱子俏目圆睁,对耿直说道。
耿直这时是彻底明白了,中村樱子已经将他牢牢的控制在掌心里,任她驱使。想跳出她的掌心,已经越来越难了。明天见到中村浩介,也只能顺着中村樱子把戏演好,否则,自己可能有性命之忧。
想到这里,耿直平复下情绪说道“樱子,我可以顺着你,与中村少佐见面。不过,咱们要说好,我只是陪你把戏演完,可不能当真了。”
“好啊,就看你怎么表现了,你表现好的话,我就按你的意思办。你要是表现不好的话,可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我有点困了,你陪我到休息室说说话,等我睡着了,你就到外面沙发上休息吧。从你家带回的那些笔记本还在鉴定,鉴定结果出来之前,你是不能离开我办公室的,只好委屈委屈你了。”说着,中村樱子起身,向休息室走去。
耿直清楚,每一次与中村樱子的独处,就是对自己的一次考验和煎熬。虽然有爱情的执念和信仰的支撑,可耿直毕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中村樱子如此美色当前,那份我见犹怜的原始诱惑,说不动心,那是自欺欺人。可心里坚守的那份底线,又令他努力克制着自己。正是自己这份克制,已经令中村樱子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幸好自己尚有徐晓蕾的情谊做托辞,不过,这托辞能坚持多久,耿直自己也说不清楚。
耿直只得跟着中村樱子进了休息室,顺手关上了房门。今天,中村樱子倒没急着换衣服。靠在床头坐了下来,对耿直说道“耿直,你别站着,坐在我边上,陪我说说话。”
耿直见中村樱子穿戴整齐,心里踏实了许多,便在中村樱子不远处的床沿坐了下来。
中村樱子见耿直坐下,说道“耿直,你跟我说实话,我、徐晓蕾包括赵玫三个人,你觉得谁更美”
中村樱子的问话,令耿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在他眼中,徐晓蕾永远是最美的,其他女子怎能媲美。不过,他心里清楚,中村樱子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真要的妒火中烧,很有可能对徐晓蕾不利,当着她的面,不能总说徐晓蕾的好。
见耿直迟迟不回答,中村樱子脱下了鞋袜,一双白玉般的美足露了出来。身子向床头靠了靠,说道“你不好意思说,我就替你说了。要说论美貌,可以说整个营川城很少有女子能和我们媲美的,你耿大少爷也真有福气,我们不约而同的,都喜欢上了你。徐晓蕾呢,五官应该最精致,脸最漂亮;赵玫身材高挑,身材应该是最好;我呢,你该见的也都见到过了,皮肤应该是最好的。我要换成你,也是说不清楚,谁更美些。耿直,你说,我说的对与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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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章 秋意浓
“我,我,我也说不好。”耿直不敢直视中村樱子,支支吾吾地说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讲讲哪个女子貌美,有什么张不开嘴的。何况,你和徐晓蕾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享受过了男女之事,这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之事,有什么不可说的。你再扭扭捏捏的,就有些做作了。”说着,中村樱子将绑着头发的发带解了下来,压在军帽下面一天的秀发,瞬间滑了下来,散落在床头。
耿直心头不由地有些悸动,努力深呼吸,平复下心跳,说道“我觉得你们都很好,不仅貌美,而且聪慧。是我不够好,配不上你们。”
“又打岔,你就不能说点心里话那你跟我说说,你和徐晓蕾那一晚,是怎么过来的。”中村樱子两眼有些迷离地问道。
“这是我两的私事,不方便跟别人讲的。”耿直红着脸说道。
“私事现在这间屋子就你我二人,不谈这些事,难道谈公事你要是不愿意说,你就帮我按按摩,让我早点睡着,可好”
“我,我和晓蕾那晚也没怎么样。虽然我之前没做过,不过我毕竟是学医的,男女之事怎么做,我都懂。晓蕾毕竟是姑娘,未经过人事,有些害羞和抗拒,不过慢慢也就好了。就是这样,没有别的了。”耿直十分不情愿地对中村樱子说道。
“那你觉得,要是和我做你和徐晓蕾一样的事,会有什么不同呢。”中村樱子用脚勾了勾耿直的后背,问道。
“我没想过,也不敢想。我和晓蕾那晚的事,是因为我们之前有了婚约,否则,我们是不会越过这个底线的。”
“我可记得,定亲的时候,徐掌柜可是说了,你们正式成亲之前,是不能行夫妻之礼的,这么快,你们就忘了。”
“这,”耿直突然觉得头脑有些眩晕,眼皮开始沉了下来。努力睁眼,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了。
中村樱子抱起倒在床上的耿直,喃喃自语道“耿直,别怪我用了手段。我是真的喜欢你,哪怕你爱的不是我,我也要得到你。”
说着,中村樱子解开了耿直的衣服,一件又一件地脱了下来。
不知睡了多久,耿直终于睁开了眼睛。
昏暗的灯光下,耿直依稀可见,一个身子的女子正枕着自己的胳膊,沉沉入睡。
耿直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有穿,而怀里肤白赛雪、同样未着片缕的女人,正是中村樱子。
耿直的心登时沉到了谷底,昨天晚上,他模模糊糊记得,自己睁不开眼睛,倒在了床上。睁开眼,眼前的一切让他清晰起来,昨晚中村樱子一定是动了手脚,用了什么手段将自己迷晕。然后,神志不清的自己,就和中村樱子发生了关系。看着身边熟睡的中村樱子,耿直心中一阵又一阵的懊恼。尽管不是自己所愿,但事实确实已经发生了,自己如何向徐晓蕾交代,耿直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
耿直发出的响动,让惊动了一旁酣睡的中村樱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含情脉脉地对耿直说道:“耿直,你醒了。”
“中村樱子,昨晚,昨晚,我做什么了”耿直有些颤声地说道。
“做什么了你看现在这个样子,你过做什么还不是明摆着吗。”中村樱子用手指划着耿直的胸口说道。
“没有,没有,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耿直自言自语道。
“都这样了,你还想抵赖。反正徐晓蕾就住在通讯商行,我马上让人把她叫来,看看她的耿直哥现在光着身子的样子,不知她会如何去想。告诉你,事到如今,想抵赖,没门。”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你,你。”耿直登时怒火中烧,伸出右手,用力抓住中村樱子的手腕。
一阵剧痛涌了上来,中村樱子用力推搡着耿直,呵斥道:“耿直,你这个流氓,你给我松手,给我弄疼了。你要是再不松手,我就把徐晓蕾送到小地主床上去,看看小地主怎么对付你心肝宝贝的。”
中村樱子的斥骂,本来就令耿直怒火上涌。现在竟然侮辱起徐晓蕾,令耿直登时暴怒起来。
猛地一翻身,压倒了中村樱子身上,掐住了中村樱子的脖子。中村樱子依旧不依不饶,“怎么,听到徐晓蕾上了小地主的床你心疼了告诉你,你在这样对我,我让你更心疼。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心肝宝贝现在就绑到瑞昌成去,除了小地主,还有邢程远、孙天齐什么的,都让他们尝尝徐晓蕾身子的滋味。”
“你,你这个恶毒女人”耿直抓着中村樱子的头发喝道。
“耿直,有种你就把我杀了,我有事活着走出这个房间,我就让徐晓蕾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不信,你试试。”中村樱子忍着疼痛,呵斥道。
“你,你”
这时的耿直,已经被中村樱子彻底激怒,完全失去了该有的理智。眼中不仅没有情爱,甚至没有,有的只有怒火和愤怒。这份怒火和愤怒顷刻间全部发泄到中村樱子身上,没有哪怕一丝的温柔,有的只是粗鲁和暴力。中村樱子稍稍抗争后,便不再挣扎,任由耿直在她身上发泄着。
不知过了多久,休息室恢复了原有寂静,稍稍有些窄小的卧床也不再传来“吱嘎”、“吱嘎”的声响。
中村樱子将睡袍披在了身上,用手轻揉着被耿直撕扯过的肌肤,对呆坐在身旁的耿直,说道:“耿大少爷不愧是自小习武,身体真好,怪不得能以一敌四,一己之力击败海军四大高手。不过,对我用不着这么粗暴,现在我身上没一个地方不疼的。记得以后要对我温柔一些,我经不起你这么折腾的。”
见耿直置若罔闻,一动不动,中村樱子接着说道:“有件事,还是跟你说清楚的好。其实,在你欺负我之前,你只不过在我身边脱光衣服睡着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什么,你说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那你刚才,怎么那么说。你,你,你骗我。”耿直忽地转过身来,双目充满怒火,对视着中村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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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六章 衣冠冢
“怎么,你不信还说自己是学医的,你一个大男人,真要是不想做,我能有什么办法。实话告诉你,我刚才就是故意激怒你的。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做男女之事,所以我就故意拿徐晓蕾说事,果不其然,你真的暴怒了。当一个男人彻底失去理智的时候,对付一个女人就会用最原始的手段,就像你刚才对我那样。”中村樱子侧过身来,手指比划着耿直的脸说道。
耿直这时才清楚,自己简直就像中村樱子手中的提线木偶,不经意间,完全掌控在她的股掌之间。中村樱子先将自己身上衣服脱光,让自己误以为已经和她发生了关系。然后故意用徐晓蕾激怒自己,让自己失去理智。失去理智的自己,便和她做了不该做的事。
这里面的每一步,都是中村樱子精心设计的。她懂得男人,也懂得耿直,清楚耿直的优点和弱点,就算耿直能够克制住自己的,却逃不过中村樱子的连环计谋。
耿直终于想明白了,事已至此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看着身旁侧卧的中村樱子,叹了叹气,说道“樱子,你处心积虑又身受折磨,就算现在我们有了男女之事,又有何用呢”
“怎么没用了至少你现在不能再用和徐晓蕾发生过关系,来搪塞我了。徐晓蕾是你的女人,我现在也和她一样,你无论是被逼的也好,被骗的也罢,总不能不承认了。”
中村樱子的不择手段,耿直终于见识到了。他清楚,这一篇无论如何都翻不过去了。幸好,至少到现在,中村樱子尚未对自己真实身份有所怀疑。否则,凭借中村樱子的头脑和手段,后果将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看着身边脖颈、手臂伤痕累累的中村樱子,耿直低声说道“樱子,刚才,是我不好,我太粗鲁了,对不起。”
“这还像句人话。天快亮了,我还想再睡一会儿。不知为什么,和你在一起,我睡的特别香。我醒的时候,一定要看到你,你可别走了。”说着,中村樱子往耿直身边靠了靠,挨着耿直闭上了眼睛。不大会儿功夫,中村樱子呼吸开始匀称起来。
见中村樱子睡着,耿直从床上爬下,将自己的衣裤穿好。坚持这么久的底线,没想到被中村樱子如此轻易击破。如何向徐晓蕾解释清楚,如何向上级组织交代明白,一种无以言表的情绪涌上心上,令耿直愧疚难堪,心烦意乱起来。
清晨第一束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房间中村樱子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看着坐在梳妆椅上的耿直,说道:“你这个人,不守信用,我让你陪着我,你怎么自己起来了。”
耿直看了看还有些倦容的中村樱子,说道:“我也是刚起来,现在六点多了,上午还要去祭奠你母亲,别耽搁了。”
“还算你有良心,记得祭奠我母亲。你帮我把衣服拿过来,也该起床了。”中村樱子指了指自己散落在各处的衣物,说道。
耿直站起身来,将中村樱子的衣物一一取来,递给中村樱子,自己则背过身去。
中村樱子看着背过身去的耿直,说道:“耿直,这一晚上,我身上上上下下都让你碰个遍,就算你背过去不看,你就算再后悔,也改变不了事实了。”
耿直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还是没有转过身来,“樱子,你我毕竟不是夫妻,还是保持些神秘的好。”
“你倒是会说话,弄得我都不好意思让你看了。那你告诉我,咱们这一晚上的事,你要不要跟徐晓蕾说你要不想说的话,我就帮你瞒着。”
“不用你瞒着,我会跟她说的。”耿直道。
“你跟她说你就不怕徐晓蕾再不理你了记住,徐晓蕾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她能忍受你对感情的不忠吗”中村樱子看着耿直说道。
“我也是正常的男人,像你这般貌美女子,犯了错误也是情有可原,以后我对她好些便是。”
“你倒是嘴硬,我倒想看看,她徐晓蕾能有多大度量。好了,咱们吃完早饭,就去我母亲的衣冠冢。父亲顺路来营川的,别让他等太久了。都怪你,让你折腾的,我全身现在哪都疼。你去餐厅取两份盒饭回来,咱们的早饭就在办公室吃。”
耿直听了中村樱子的话,脸色不由地红了起来,一个人急匆匆地离开了休息室。
中村樱子母亲的衣冠冢建在营川城东北方向,出了东城门,沿着沟沿方向的马路走差不多三里地,便到了中村樱子母亲金明欣的衣冠冢。
耿直和中村樱子到达衣冠冢的时候,中村浩介还没有到。
快入深秋的营川,天气已经很凉,坟山的野草已经开始枯黄。耿直拔着坟山的枯草,中村樱子则拿着扫把将墓地四周打扫干净。
打扰完毕,中村樱子一个人跪在墓地前,对着衣冠冢说道:“娘,今天是你的祭日,樱子来看你了。和去年不同,这回樱子把女儿心爱的人给你带来了,这个人就是跟我一起来的耿直。我很爱她,真的很爱他,你在天之灵,也帮着樱子看看,看看耿直怎么样,当你女婿行不行耿直,你也过来,把那两柄匕首拿上来,放到祭台上。”
站在中村樱子身后的耿直,听到中村樱子的的话,取出怀中的两柄匕首,走上前去,放到衣冠冢前的祭台,站到了中村樱子身旁。
中村樱子接着说道:“娘,这两柄匕首是您留给樱子的遗物,樱子未经你同意,便送给了耿直,作为我们的定情之物。耿直虽然是中国人,不过他救过女儿的命,对女儿也很好,女儿很喜欢他。现在女儿二十多了,也想找个好男人嫁了,耿直就是女儿想嫁的男人。娘,你要是同意了,我就去跟父亲说,我知道父亲不想让我嫁给中国人,可我还是要去试试。”
“樱子,不用再试试了。今天,在你母亲的衣冠冢前向你承诺,父亲不再干涉你和耿直交往,同意你嫁给这个中国人了。”中村樱子和耿直一起回头看去,只见中村浩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们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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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七章 凌云志
“父亲,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没带上卫兵”中村樱子站起身来,对中村浩介问道。
“卫兵都在墓地外面,父亲不想让卫兵打扰到你母亲,就没让他们跟我上来。这个衣冠冢建好后,是我第一次来,想一个人看看。”
“耿直,过来一下。”中村樱子对一旁站着的耿直,说道。
耿直走了上去,向大岛浩介敬礼道:“中村大佐,营川通讯商行经理耿直向您问候。”
“耿直,上次在西海关,你能以一敌四,击败陆战队四大高手,功夫果然不错。本来我是坚决反对樱子和你在一起的,我们中村家族大日本帝国的谍战之花,怎么可能嫁给一个中国人。不过,樱子一再坚持,现在你们又同居在一起,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只能听之任之了。何况,樱子说的没错,满洲国本就是中日共荣的极乐净土,你们的联姻定会成为一段佳话。”中村浩介对耿直说道。
“中村大佐,你听我说。大佐说的没错,耿直本就是营川城一介平民,着实配不上樱子小姐的绝代芳华,大佐你考虑的极是。”耿直连忙说道。
“什么听你的话,怎么觉得话里有话啊。我中村家族的女子,大名鼎鼎的谍战之花,怎么你还不愿意吗”中村浩介气血有些上涌,冷冷说道。
“父亲,耿直不是你说的那样。现在他和女儿如胶如漆,怎么会不愿意。只是,他觉得自己只是中国人,在营川城虽是大户,可毕竟身份低微,不想让女儿受委屈而已。”中村樱子连忙接过话来,对大岛浩夫说道。
“既然他身份低微,你还嫁他做什么现在想娶你的豪门望族,每日都有来提亲的,哪个不比这个中国人强要不是你们审大岛浩夫的时候,将你们的丑事公布于众,弄得世人皆知,我怎么会同意你们在一起”中村浩介厉声说道。
“父亲,你应该最清楚营川现在的局面。情报处正全力抓捕王雨亭,一旦将王雨亭定罪,西义顺在营川的多年经营将土崩瓦解,李成玉这个营川商会会长也难当下去了。营川四大商行人丁凋零,只有耿直能担起营川商会会长的重任。凭借耿直的能力,宝和堂的威望,再有女儿的推波助澜,耿直接替李成玉成为下一任营川商会会长,是众望所归。那个时候,大日本帝国的谍战之花与营川商会会长的联姻,定会成为一段载入史册的佳话。未来的满洲国,中村家族将会得到更广阔的支持,这难道不是一举多得的好事。”中村樱子清楚父亲中村浩介骨子里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远不如诱之以利来的直接。
果然,中村浩介语气缓和了许多,说道:“樱子,你说的倒是不无道理。可耿直成为营川商会会长还是遥不可及的事,他这么年青,哪有那么容易成为会长。”
“父亲,樱子向你保证,半年之内,女儿定会助耿直成为营川商会会长。父亲你也知道,营川商会是除盛京商会外,是满洲国规模最大、影响力最广泛的民间商会组织。耿直当上营川商会会长后,樱子有信心,五年之内,定会助他当上满洲国总商会会长。到那时,中村家族的势力将遍布满洲国各个领域,每个角落。有一天,耿直将溥仪取而代之也不是不能的。”
中村樱子打鸡血的一番话,听得中村浩介热血沸腾起来,真的能如中村樱子所言,中村家族的声望将如日中天,远非现在一个海军大佐所能及的。
“很好,很好,就依你所言,父亲也全力支持耿直成为营川商会会长。”中村浩介拍了拍中村樱子的肩膀,说道。
“父亲,有你这句话,樱子就安心了。时辰到了,咱们一起祭拜母亲吧。”
“好,樱子。”中村浩介笑着答道。
祭拜完了,中村浩介看到祭台上的匕首,问道:“樱子,这两把匕首,看铸造工艺应该是你母亲高丽金氏的兵器吧”
“是呀,父亲。这两柄匕首是母亲的表姐、就是我的表姨托人从高丽带过来的,说是母亲临终前给我留下的遗物。”
“很好,这一转眼,你母亲已经走了十五六年了。没想到当年你母亲临终,还给你留下了遗物。这两柄匕首你要好好收藏,别枉费你母亲的一片心意了。”中村浩介握了握匕首说道。
“父亲,宝剑赠英雄,这两柄匕首我已送给耿直,让他代我保管。反正我们早晚是一家人,他保管还是我保管,没什么区别。”中村樱子对父亲说道。
“也好,女孩子带着凶器确实不合适。”中村浩介将匕首递给了耿直,说道“耿直,我的女儿现在是非你不嫁,作为父亲我也只能接受。不过,我钥匙知道,樱子要是在你那受到一点委屈,我中村浩介定会灭你满门,你听到了吗。”
耿直接过匕首,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对中村浩介说道“中村大佐,我会对樱子好的,这个你放心。”
“好,有你这句话,就好。樱子,我还要去盛京开会,就不在营川多留了。我向你交个底,这次假特使事件,军方对特高课十分不满,只要你能捉住王雨亭和假特使,未来营川城海军、关东军、特高课和警署的情报部门,将全部交由你来统一指挥,你可别让父亲失望了。”中村浩介说道。
“父亲你放心,女儿有信心活捉王雨亭和假特使,并且一举捣毁营川和盛京的地下情报组织。”中村樱子自信地说道。
“好,那我就在旅顺等着你的好消息,我先走了。”说着,中村浩介转身离去。
见父亲中村浩介走远,中村樱子拉了拉耿直的手,说道“耿直,咱们也回去吧。”
耿直抽出手来,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今天你是不是故意让我见你父亲的”
“也不算吧,今天父亲要去盛京开会,路经营川,顺路来祭拜一下母亲。见下我父亲,至少当着他的面,把你我关系确定下来,这不是很好。”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你是知道的。我跟晓蕾已有婚约,何况,我和她也有了夫妻之实。你父亲的一番话,就是把我逼上一条绝路,只能休掉晓蕾来娶你,这样薄情寡义的事,我做不到。”耿直语气坚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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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八章 桃花劫
“说来说去,你就是因为我不是黄花闺女,你看不起我是吧。你和徐晓蕾有夫妻之实,你总挂在嘴边上。昨晚,你和我做的事就不算了我问你耿直,你怎么给我个交代”中村樱子美目圆睁说道。
“我,我,昨晚,我那是被你气的,才对你做出了那种事的。”耿直辩解道。
“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就算我气着你了,你就掐我、咬我、占有我、糟蹋我你看看我身上这些痕迹,都是昨晚你留下的。就你那德行,和大岛浩夫那个王八蛋有什么区别。告诉你耿直,你对我不好,我可以忍,谁让我喜欢你呢,我认命了。不过,刚才我父亲的话,你也听到了,他要是知道你这样对我,后果你比我清楚,就算你不怕死,我就不相信宝和堂上上下下都不怕死从现在开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中村樱子还不理你了呢。”说着,中村樱子从耿直手中夺过匕首,转身便走。
耿直心里清楚,至少现在,无论是为了地下工作地展开,还是宝和堂上下的安危,甚至是徐晓蕾的个人安全,于公于私,自己和中村樱子是不能闹僵的。
想到这里,耿直快走两步,拉住中村樱子的手,说道“樱子,刚才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这样对你。你知道,我现在心里一直很矛盾,我不想让晓蕾失望,又想给你个交代,能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好,我给你时间。刚才我和父亲已经保证过了,半年之内,定要给你推到营川商会会长的位置,到时候,你想做得做,不想做也得做。坐上会长之后,你就要八抬大轿娶我为妻,我要办个全满洲国最风光的婚礼。至于徐晓蕾,那是你自己的事,怎么解决,我帮不了你。还有,从现在起,通讯商行戒严结束,徐晓蕾可以回家了。”
“那回去,我告诉晓蕾一声。”耿直听到徐晓蕾不再被扣留,连忙说道。
“你去吧,最好把昨晚你怎么欺负我的事也跟她说说。说清楚了,就马上回情报处,王雨亭一天不缉拿归案,我就寝食难安。有你在我身边,我心里踏实。”中村樱子边走边说道。
耿直倒是不排斥继续和中村樱子留在情报处,只有留在情报处,才能第一时间得到最新情报。不过,一个问题也摆在了眼前。徐晓蕾离开通讯商行回家后,自己便找不到再回商行的理由,办公室藏匿的电台也派不上用场,即便得到了情报,也无法传递出去。这该怎么办回情报处的路上,耿直一直想着对策,却始终想不到好的办法。
不知不觉间,耿直和中村樱子乘坐的汽车,已经回了情报处。
中村樱子和耿直先后下了车,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这一路上,我看你愁眉不展的,是不是不知道如何跟徐晓蕾张嘴啊。”
“你那么聪明,当然什么事都能猜到。之前,我还跟晓蕾言之凿凿,绝对不会和你有什么的。现在,我自己做错了事,心里有愧疚,自然不知道怎么和她开口。”耿直叹了口气说道。
“你要是为难,我就跟她说去。我再让她看看,我的身子是怎么被你糟蹋的,这样你说好不好。”中村樱子有些怒气地说道。
“樱子,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和晓蕾无关。好了,我这就去通讯商行,跟晓蕾说清楚后,我就回情报处找你。”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你去吧,快去快回,我好多事要找你商量。”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耿直连忙向通讯商行走去,他不清楚和徐晓蕾坦白后,会有多大的血雨腥风,可现在王雨亭和假特使危在旦夕,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只见徐晓蕾正俏生生地站在门口,估计是一夜未睡,徐晓蕾的一双美目也有了黑眼圈。
见到楚楚动人的徐晓蕾,耿直本想将她紧紧揽在怀中,以解相思之苦。可想到昨晚与中村樱子的一夜缠绵,自己身上似乎还残留着中村樱子的体香,便心有戚戚起来。只是关切地对徐晓蕾说道:“晓蕾昨晚睡得好吗”
徐晓蕾以为耿直是担心办公室被监听,不便言语,连忙打开办公室的唱机,放起了音乐。
走到耿直身前,一股胭脂掺杂着香水的味道从耿直身上传来,徐晓蕾的俏脸登时沉了下来,盯着耿直说道:“你跟我说实话,昨天晚上你一夜未归,是不是跟中村樱子鬼混去了”
“晓蕾,你听我说,我”耿直不知如何开口,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的鼻子从下就灵得很,这是你知道的。昨天你身上也有中村樱子的味道,不过味道不大,我也没说什么。今天,你从头到脚,都有她的味道,要是没猜错的的话,你们是不是上床了”徐晓蕾气恼地说道。
耿直将徐晓蕾拉进了休息室,顺手关上了门,徐晓蕾用力甩掉耿直的手,说道:“你少碰我,我嫌脏。”
“晓蕾,中村樱子的事一会儿我再跟你解释,现在有紧急情报,我马上要发出去。你先在外屋帮我放哨,我不出来,你就帮我盯着。”耿直一边说着,一边推开床板,从里面取出电台。
徐晓蕾知道现在不是找耿直理论的时候,连忙离开休息室,到外屋给耿直放哨。
耿直打开电台,调好波段,理了理头绪,敲打着按键:“情报处已发现王雨亭从地下管网逃离,在管网各出口均有守卫。王雨亭笔记本已被情报处关注,准备以笔记本做诱饵,引我们上钩。情报处监听车时刻监测不明电台信号,电台联络时需谨慎。”
发完情报,耿直收好了电台,铺好被褥后,打开休息室的门,示意徐晓蕾发报完毕。
徐晓蕾心领神会,回到休息室,顺手关上门。盯着耿直,冷冷说道:“说吧,我倒是想听听一个背信弃义的好色之徒,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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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章 小先生
耿直低着头,咬了咬嘴唇说道“晓蕾,我承认,你说的没错,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和中村樱子,我和中村樱子做了不该做的事。”
虽然徐晓蕾已经猜出了大概,有了心理准备,可真的从耿直口中说出,依然心如刀绞一般,眼泪不由地流了出来。
见到徐晓蕾伤心流泪,耿直掏出手帕,递了过去,却被徐晓蕾一把推开,“说实话,我本以为,那中村樱子确有几分姿色,手腕也是非寻常女子可比。你和她日夜耳鬓厮磨,时间久了,难免会做出越界的事。没想到,真没想到,就在一起呆了两个晚上,就睡到一起了。真有你的,耿直哥。”
“晓蕾,你相信我,晓蕾。我真的一点没有贪图她的美色,真的没有,这个你一定得相信我。”
“事已至此,你让我,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耿直,你是不是以为我们有了夫妻之实,我的身子给了你了,我就不能离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想怎么就怎么了”
“晓蕾,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昨晚,中村樱子用迷药把我晕倒,然后就脱关了我的衣服,她也把衣服脱了,还和我睡到了一起。”
“编,接着编。你都被晕倒了,睡着了,还能和中村樱子做那事你蒙小孩子呢”
“谁说不是呢。不过,等我睡醒了,中村樱子就说我占了她的便宜,不停地辱骂我,还不停侮辱你。我被她气急了,就,就,就和她发生了关系。完事之后,她又对我说,之前是有意骗我、故意激怒我的,其实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脱光了睡在了一起。我知道,无论是什么原因,我如何解释,错事已经发生了,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晓蕾,都是我的错,你想怎么责罚我,我绝无二言。”耿直三言两语,将昨晚的事原原本本讲给了徐晓蕾。
“说完了”
“说完了。”耿直抬了抬头,说道。
“那我想问你,你现在和中村樱子做了男女之事,要是中村樱子以此为由,让你娶她,你该怎么办”
“我只爱你一个人,我是绝不会娶她的。”耿直语气坚定地说道。
“你说的倒轻巧,哪天中村樱子把机枪架在你宝和堂门口,你嘴还能这么硬吗就算你不怕死,你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爹、你娘还有那么多从小一起长大的伙计去死吗耿直,我清楚,你这个人是好人,也是个意志坚定的地下党员,我从不担心,你和中村樱子发生了关系,就会背叛组织,泯灭良知。不过,耿直,女人缘了,赵玫、中村樱子,搞不好,哪天还有别的女人喜欢上你。好了,你说完了,我也累了,中村樱子说没说我什么时候能回家,我想回家洗个澡,好好休息休息。”徐晓蕾不冷不热、不温不火的一番话,令耿直更加羞愧难当,悔恨不已。
哪怕徐晓蕾现在骂自己、打自己,甚至扇自己几个嘴巴,耿直都能接受。可现在,徐晓蕾并没有这样,这样的心不在焉令耿直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应声说道:“中村樱子说了,情报处的戒严已经解除,你随时可以回家。走之前,有几个事,我要向你交待一下。”
“什么事”
“现在王雨亭他们应该还在营川城地下管网中,中村影子已经部下天罗地网,你联络一下孙掌柜,看抗联那边有没有什么营救办法。再有,现在看来,王雨亭的笔记本绝非表面那么简单,需要尽早破解其中的隐藏的内容。晓蕾,这几日,情报处应该还要戒严,我很难与外界联络,你也帮我想一想,我这里得到的情报,怎么传递出来。”
“还有别的吗”徐晓蕾冷冷问道。
“暂时就这么多了,有时间的话,和赵玫一起去看看赵教授。赵教授来营川快三个月了,估计日本人快要向他动手了。”
“好,我记得了,咱们走吧。”徐晓蕾推开休息室的门,头都没回就往外走,耿直连忙拿起徐晓蕾的衣物跟在后面。
走出通讯商行,却见中村樱子独自一人,站在通讯商行的门口,身后还停着一辆情报处的汽车。
“樱子小姐,是哪股风把你吹来了”徐晓蕾对中村樱子落落大方地说道。
“也怪我这两天太忙,徐小姐呆在通讯商行两天了,都没时间过来看看,这不,今天徐小姐要回家,特意为你备了车,过来送送。”中村樱子娇笑地说道。
“樱子小姐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送我,晓蕾,受宠若惊了。”徐晓蕾淡淡说道。
见耿直拿着徐晓蕾的物品站在后面,中村樱子转身对徐晓蕾说道:“徐小姐,这两天晚上,我和耿直独处,他可没少欺负我,不知,耿直跟没跟你说过。”
“我是他未过门的媳妇,他在外面做些什么,无论还是还是坏事,都会跟我说。你们两个的事,耿直一五一十地和我说了,他还说和你长得很美,和你在睡一起舒服的很,比我这个黄毛丫头可强多了。不过,男人嘛,在外面在沾花惹草也不算什么大事。玩腻了,玩累了,总是要回家的。樱子小姐,你说是与不是”徐晓蕾不急不缓地说道。
徐晓蕾的一番话,噎得中村樱子哑口无言。本以为借机羞辱徐晓蕾一番,却未想徐晓蕾三言两语便化解无形,弄得像自己勾引有妇之夫一般。
“徐小姐,果然是伶牙俐齿。不过,你想没想过,耿直以后在那安家,,可不一定由得你了。”
“心在哪,家就在哪。心不在了,有家又有何用好了,樱子小姐,你能亲自相送,晓蕾十分感激,这里谢过了。这两天,兴茂福的伙计一直在情报处外面守候,等我出来,晓蕾就不劳樱子小姐远送了。”说着,徐晓蕾大步向情报处外走去。
耿直拎着徐晓蕾物品,紧跟在上来。徐晓蕾见状,一把夺下耿直手中的东西,冷冷说道:“你也不用送了,好好效忠你的樱子小姐,樱子小姐要权有权,要势有势,比跟我在一起有前途多了。”说着,徐晓蕾转身离去。
望着徐晓蕾渐行渐远的身形,耿直的心沉到了底谷,呆站在那里,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中村樱子缓步走到耿直身边,扯了扯耿直的衣袖,说道:“耿直,咱们走吧,情报处还有不少事要做。”
耿直点了点头,跟着中村樱子上了车。
回到兴茂福,徐晓蕾将自己关进屋里,久久不愿出门。
耿直竟然与中村樱子发生了关系,这令徐晓蕾备感意外。徐晓蕾心里也清楚,中村樱子定会用尽手段,让耿直就范。可耿直这么容易就着了中村樱子的道,没几天就被中村樱子拿下,令徐晓蕾气愤难当。她甚至觉得耿直远没有想的那样爱她,也许再美好的青梅竹马,也经不住时光的磨砺,总会有厌倦的那一天。
擦干眼泪,徐晓蕾努力平复下心绪。她清楚自己身上的责任,自己是兴茂福的顶梁柱,又是营川地下党主要负责人,于国于家,都要坚强下去。
想到这里,徐晓蕾擦干眼泪,从里到外换了一身衣服,又用心打扮一番,看起来,神色较之前好了许多。
推开房门,徐晓蕾径直走向后院。徐晓蕾知道,自己被中村樱子软禁的这两天,父亲不知道会有多着急。自己回家的消息,父亲应该早已知晓,只是自己禁闭房门,父亲也不便打扰。
徐晓蕾进到客厅,正见父亲徐长生坐在客厅的八仙桌前,后母崔娟陪则在他身旁。
见徐晓蕾进到客厅,徐长生连忙站起身来,上前两步,上下打量着徐晓蕾,说道:“晓蕾丫头,你回来了怎么样,日本人没难为你吧”
“爹,你看晓蕾不是好好的嘛。就是冷不丁换一个地方,觉睡得不大好,有了些黑眼圈。”徐晓蕾勉强挤出笑容,说道。
“你这个丫头,是越来越不让爹爹省心了,情报处那是日本人的地方,你去那做什么你这两天被关在那里,爹爹整日整夜的合不上眼。你大哥走得早,你二哥又在外地,爹爹身边只有你这个闺女在,你要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活”徐长生埋怨道。
“爹爹,都是女儿的不好,让爹爹忧心了。前两天,李会长的女儿芝兰姐被情报处带走,李会长便找到我,让我去找耿直,帮着想想办法。结果,刚进情报处,情报处就戒严了,进去就不准出来。没办法,只能在那呆了两天。”徐晓蕾轻描淡写地说道。
“耿直和那个日本女人的事,现在全营川城都知道了,你怎么还去找他。听爹的话,离那个耿直远点,爹做主了,你们的亲事现在就取消。”徐长生语气坚定地说道。
“爹爹,你是最清楚女儿心思的。我从懂事那天起,就喜欢耿直。哪怕他小时候总是打架惹事,很多人都说他长大没出息,女儿喜欢他也从没改变过。何况,女儿已经和他有了夫妻之实,不再是黄花闺女了,好女不嫁二夫,不可能再嫁别人了。”徐晓蕾斩钉截铁地说道。
“孩子,爹爹是怕你受委屈了。爹爹知道,营川城这些后生,大多都是声色犬马之流,像耿直这样品貌俱佳的确实少之又少。你们两打小交好,耿家和徐家也是门当户对,本来就是天作之合,怎么突然蹦出来个日本女人要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也罢,就当他耿直出去寻欢作乐了。可这个女人,是日本情报处的长官,手里掌握着生杀大权。要是这个日本女人心怀嫉妒,对你不利,伤了你的性命,那该如何是好你大哥走得早,爹爹老了,不想看到咱徐家再出事了。听爹一句话,和耿直断了吧,就算不再是黄花闺女,顶多不再找人家,以后,那天我走了,徐家的家产全都是你的。”一番话下来,徐掌柜禁不住泪流满面,痛苦起来。
徐晓蕾内心百感交集,一时想不出该说些什么来安慰父亲。沉默半晌,说道:“爹爹,晓蕾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晓蕾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感情的事还是自己决定吧。在情报处呆了两天,头发都分叉了。我先去边上红光理发店修剪下头发,晚一些,再回来陪你们吃饭。”
“去吧,去吧,出门要注意安全,带上两个伙计跟着。”徐长生知道女儿外柔内刚,想好的事很难改变,只好顺着女儿的性情,任由着她自己做主。
徐晓蕾道别父亲和后母,带上两个伙计,来到了兴茂福旁新开的红光理发店。
进到店中,徐晓蕾对店里的伙计说道:“伙计,叫上你们店里最好的师傅,给我理个最新潮的发型,理好了,有重赏。”
理发店伙计听到徐晓蕾的话,连忙说道:“这位小姐,那就楼上请,掌柜的正呆着,让他亲自为你打理。”说着,小伙计将徐晓蕾带上了楼。
进到贵宾室,不多时,孙朝琨从室外走了进来。走到徐晓蕾身后,小声说道:“晓蕾同志,我听别人说,这两天你被中村樱子软禁到情报处了,怎么样日本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徐晓蕾解开束着头发的发带,说道:“孙掌柜,我的头发太长了,现在的新女性都剪成短发,我也想试试。”
“好呀,就给你剪个短发,不过,这一头长发就这么剪短,有些可惜了。”
“这有什么可惜的哪天不喜欢短发了,长成长发,不就完了。”徐晓蕾环视一周,见四下无人,接着说道:“孙掌柜,这两日,日本人正全力搜索王雨亭,情况十分紧急,耿直让我联系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营救王雨亭的办法。”
“晓蕾,你也知道,自从情报处收缴电台后,我与上级组织联系十分困难,上级组织下达的命令也很难及时收到。昨天,通过辰州的交通员得到上级指示,辽南抗联队伍要全力配合大先生和你在营川城的地下工作,无条件服从大先生和你的命令。晓蕾同志,从今天起,上级组织授予“小先生”作为你的代号。有什么命令,你下达即可,我们将全力配合你的工作,完成你下达的任务。”孙朝琨一边为徐晓蕾理着头发,一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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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零章 孙掌柜
“那好,孙掌柜。我先把这几天在情报处发生的事,和你一一说说。”徐晓蕾把自己如何被软禁在通讯商行,耿直如何让她给上级组织传递消息,王雨亭他们怎么摆脱包围,现在他们又如何被困在地下管网这些事,挑些重点讲给了孙朝琨听。
“晓蕾同志,你从情报处带出来的情报非常及时,我立刻安排抗联制定营救计划,确保特使和王雨亭的安全脱险。还有一件事,要给你说一下。上级组织鉴于大先生和中村樱子的特殊关系,不再适合继续担任营川地下组织的负责人。决定由你担任营川地下党组织最高负责人,全面负责营川地下组织工作,大先生今后的工作,由你安排。”孙朝琨说道。
“这怎么能行我加入组织时间很短,又是耿直带我加入地下党组织的,我怎么可以取代他的位置。至于他和中村樱子的关系,我可以保证,耿直绝对不会因为贪恋中村樱子的美色而背叛革命的。”徐晓蕾连忙说道。
“晓蕾同志,由你代替大先生作为营川地下组织最高负责人,是上级组织反复权衡的决定,不是说大先生会背叛革命,而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你的综合能力和实际情况要比大先生更适合做这个负责人。这也是上级组织的命令,你就不要推辞了。”孙朝琨说道。
“那耿直知道这个消息吗”
“我在你兜里揣了一张纸条,上面全是数字,耿直知道怎么破译,你交给他便可。好了,头发理完了,我让小工给你洗一洗。”
徐晓蕾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头发剪短后,柔美中多出了几分干练,转身对孙朝琨说道:“孙掌柜,你的手艺真的不错,你这是祖传的还是后学的”
“怎么说呢,算是后学的吧。”孙朝琨边收拾工具,便说道:“我的父亲是高丽人,母亲是中国人,我家是高丽当时养参的大户,高丽宫廷皇室的人参大多是我家种植的。后来,日本人占领了高丽,强行没收了我家的参园,没办法,就跟着舅舅学起理发谋生了。再后来,就跟着舅舅从高丽来到了东北,这一晃快二十年了。”
“孙掌柜,那你来东北这么些年了,可否娶妻生子”
孙朝琨表情微微一怔,说道:“没有,这些年,我就一个人过。这样也挺好,无牵无挂的,真要是哪一天为革命献身了,家人也不会受牵连。”说完,孙朝琨背身过去,似乎不愿提起过去。
徐晓蕾见状,连忙抱歉道:“孙掌柜,实在抱歉,我不该问你的私事。”
“没关系,小先生,你现在是营川地下组织的负责人,当然要知道多一些。还有,马上入冬了,营川码头,再有一个月就要封港,估计日本的军需船近期就要到了。一定要提前掌握军需船靠港的准确时间,以便制定下一步计划。”孙朝琨道。
“好的,我记好了。”徐晓蕾点头说道。
不多时,徐晓蕾洗好了头发,便离开了红光理发店。
刚出理发店的门,只见小地主从马路对面晃晃荡荡走了过来。徐晓蕾看得出来,小地主是有意在等她的。
“诶呦呦,晓蕾妹子,你怎么把头发剪这么短了,差点没认出来。不过,就咱晓蕾妹子的长相,长头发短头发都好看。”小地主支着黄牙说道。
徐晓蕾看着小地主,想起耿直对她说过,中村樱子派小地主正把守地下管网,围捕王雨亭,不由地心中一动,说道:“沈组长,你是阴魂不散啊,我怎么到哪,都能看见你呢。”
“晓蕾妹子,哥哥一天不见你,这个心啊,就没着没落的。你到哪,我就跟到哪,可不像那耿直,良心都被狗吃了。”
“耿直良心让谁吃了,和你有什么关系至少他没像你,穿着一身皮,到处耀武扬威的。”
“晓蕾妹子,你是不是不知道啊,现在营川城可都传开了,这两天晚上,耿直都和中村樱子住在一起。情报处的人还说,两人一折腾就一宿,动静可大了。我穿这身皮,是为了在日本人那混口饭吃。他耿大少爷家里不缺钱花,身边还有你这么漂亮的人,却去跟日本女人睡,他的良心是不是让狗吃了他耿直简直就是个白眼狼,哥哥替你抱不平啊。”小地主绘声绘色地说道。
“他和中村樱子的事,你怎么这么清楚别在这,给我挑拨离间。”
“晓蕾妹子,你别忘了,哥哥现在好赖是情报处外勤组组长,情报处有我的眼线,有半点瞎话,我就天打五雷轰。”
“气死我了,没想到耿直会是这种人。”徐晓蕾一脸怒容,厉声说道。
“就是嘛,可惜了,你这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哥替你可惜啊。”
“现在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我们都定乐亲,好女不嫁二夫,即便他耿直朝三暮四,我也不能再许他人了。”
“哪有的事,你们的婚约不是说的明明白白的嘛,只要你不愿意,可以随时解除,他耿直拦也拦不住。”
“解除还是算了吧。就算我和耿直解除了婚约,家事好、门风正的,谁能愿意娶我这个有过婚约的女子。”徐晓蕾叹了口气说道。
“谁说没有,我就愿意。晓蕾妹子,只要你答应跟哥哥,哥哥这辈子一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过的绝对不会比跟耿直差。”
“别逗了,就你那龙虎帮,能和宝和堂比你这个小组长,能和他安保部长比”徐晓蕾不屑地说道。
“晓蕾妹子,别看哥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告诉你一个事,中村樱子答应我了,只要我能抓住王雨亭,天地帮冯七爷货运买卖就交给我做。那买卖虽比不上你徐家的码头,却也是一本万利,不比他宝和堂挣得少。至于那个安保部长,是靠他耿直跟那个日本娘们睡觉睡来的,真要是耿直跟那个日本娘们闹掰了,那个职位就不一定是谁的了。”
“就算耿直当不上,也轮不到你。再说,中村樱子那个女人精明的很,怎么会把这等好事交给你做”
“有什么不可能的。不是吹牛,营川城的地下管网哪有比我更熟悉的,我敢保证,三日之内定会将王雨亭缉拿归案。”
“别吹了,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营川地下管网四通八达,光出口就上百个,就你外勤组这几十号人,能抓到王雨亭才怪呢。”
“晓蕾妹子,你这是小看哥哥了。虽然地下管网出口上百个,可王雨亭长的那么胖,能爬出来的有就十几个出口,我把这十几个出口盯牢了,就不怕王雨亭逃出去。到时候,我接管了天地帮的买卖,晓蕾妹子,哥哥就去你家提亲。”小地主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能不能抓到王雨亭,接不接管天地帮的买卖,和上我家提亲没有半点关系。就算你比现在出息了,在我眼里跟耿直比都没法比。就不和你磨牙了,我的手包落在理发店了,回去取了。”说着,徐晓蕾理都没理小地主,转身便走。
“哎,怎么说走就走了呢,晓蕾妹子,晓蕾妹子”小地主望着徐晓蕾的背影喊道。
刚才的一番对话,小地主的抓捕王雨亭的计划徐晓蕾已经了然于胸,她要把消息第一时间传递给孙朝琨,以便抗联方面尽快制定出营救办法。
情报处,中村樱子的办公室。
下午,中村樱子让警卫搬来一套桌椅,放到自己办公桌一侧,给耿直办公使用。
摆放好后,见没有外人,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让我到你这办公,通讯商行那边怎么办怎么说我都是那边的经理,我不过去办公,营川商会那边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你那个经理本来就是有名无实,大事小事都是村田来做,反正你在哪也没没事干,到我这算是人尽其才了。”中村樱子走到耿直桌前,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也清楚,当时,营川商会一直推荐我过来做这个通讯公司经理,他们就是怕信息泄露,影响到他们的生意。现在,我去都不去,他们一定会有想法的。”耿直心里一直惦记着办公室里的电台,便跟中村樱子说道。
“你的办公室也不给你撤,他们哪里知道你去还是不去。现在,通讯商行那边,戒严已经结束。明天起赵玫就正常上班了,有什么需要你签字的,让她带过来就好。你就安安心心地做我的安保部长,帮我出出主意,陪我说说话,给我当当保镖就行了。”中村樱子笑道。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宝和堂好几天没冲凉了,身上都臭了。”耿直坐到自己的办公椅上说道。
“冲凉还不容易你跟我回樱墅,樱墅的卫生间里有浴缸,提前让宪兵把水烧好就行了。现在情报处这边的戒严还没解除,你还得在这多几天。”
“那晚上回樱墅住吧,樱墅外面有守卫,我也跑不了,更不会透露什么消息出去,这样就不会给你添麻烦了。”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再等一等,要是今天晚上,小地主还是没有消息的话,咱们就回樱墅住。不过,到樱墅住你也要老老实实在我身边呆着,别趁我睡着了,就钻到赵玫屋里了。”中村樱子调笑道。
“你还真把我当成好色之徒了要不是昨晚我气急了,失去了理智,我是不会做那种事的。赵玫,我一直把她当成小妹妹,哪会向你说的那样。”耿直淡淡地说道。
“你把她当成小妹妹,她可一直把你当成情郎。赵玫是美国长大的,对男女之事不像东方人那么传统,我可保不准她对你有没有意思。”
听到中村樱子提起赵玫,耿直心中一动。现在情报处戒严,自己对外联络全部被切断,真要是有紧急信息需要传递,也没有什么办法。如果能通过赵玫与徐晓蕾设法联系上,也许能用得上。
想到这里,耿直说道:“提到赵玫,我就想到了赵教授。挺长时间没去看他了,也不知道他在警署招待所那边住的怎样。”
“也是,找机会我陪你一起去看看赵教授。”耿直要去见赵博渊的提议与中村樱子不谋而合,本部费尽心思将赵博渊教授留在营川,当然不仅仅为了勘验龙骨,醉温之意不在酒,营川北岸的石油才是本部想要的。
“我看,赵教授对日本人的态度一向不睦。我觉得,你还是不去的好。”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那可不一定,赵玫现在不是跟我住的挺好吗都说日本人如何如何,你们中国人也不都是好人。要都是好人的话,满洲国也不能被我们占领了。我懂事之后,就在东北长大,在我眼中就没什么中国人日本人的。要是我的夙愿能达成,助你当上满洲国的最高长官,我敢保证,满洲国的百姓,无论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都能过上好日子。”中村樱子说道。
“我就是个平头老百姓,哪有那么大的志向,你想的太远了吧。”耿直说道。
“你可别以为我在开玩笑,真要像我说的,五年之内助你当上满洲商会会长,那时候你才三十出头。再做个五七八年的商会会长,到那时,论声望满洲国不会有几个人比你强的。康德皇帝要是还像现在这般无能,找个合适人选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的。”中村樱子说道。
“好了,我可不做这白日梦了。快六点了,咱们是在办公室继续等王雨亭的消息,还是先回樱墅”耿直问道。
“先回樱墅吧,樱墅装了情报处的内线电话,有消息转过来便可。我头发也几天没洗,都打卷了,咱们走吧。”说着中村樱子站起身来,娇声说道。
见中村樱子娇俏柔弱,怎么看,都无法与杀人不眨眼的日本女间谍联系到一起,也许人的身体里可能就有反正两面,展示给外人的,不一定是最真实的一面。
一路上,中村樱子挎着耿直胳膊,毫不理会外人的眼光,在她心中,这才是自己最快乐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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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一章 别樱墅
回到樱墅,进了房间,坐在客厅的赵玫见中村樱子带着耿直回来,多少有些意外。
起身对耿直问道:“耿直,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晓蕾呢没跟着过来”
“现在情报处戒严,所有情报处人员不能随意走动,只好跟着樱子来樱墅了。”耿直换了双拖鞋说道。
“是呀。”赵玫看着中村樱子,问道“樱子,这两天怎么连通讯商行都戒严了想去上班都上不了了。”
“没事了,通讯商行今天已解除戒严,明天你就能正常上班。耿直是因为现在搬到情报处这边办公才限制出行的。这两天,通讯商行那边有什么事的话,你就到情报处这边,找他就行了。”中村樱子说道。
“耿大少爷,怎么,这么快就被樱子长官收编了”赵玫睨了耿直一眼说道。
“我现在是情报处安保部长,保护樱子的人身安全,自然要到情报处那边办公的。”耿直连忙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呀。”赵玫话里有话地说道。
“好了,我先去洗个澡,你们先聊吧。”中村樱子随手脱下外衣,拿着一套和服,进了浴室。
见中村樱子进到浴室,赵玫盯着耿直问道:“耿直,营川城这两天到处都在传,你和中村樱子住到一起了。本来呢,我还不信。你和晓蕾感情那么好,怎么会见异思迁。不过,刚刚看到中村樱子的情态,我能断定,你们关系现在一定是不一般。看来外面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我猜的没错吧”
“赵玫,很多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相信我。”耿直不知如何解释,便没头没尾地说道。
“我也不是晓蕾,你的事我才懒得管呢。今天晚上,用不用我给你们倒地方,省的你和中村樱子嫌我碍手碍脚的。”赵玫一脸不悦地说道。
“赵玫,你说什么呢,我怎会像你说的那样。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不在这住的好。毕竟樱墅是中村樱子住的地方,中村樱子虽然对你不错,可她毕竟是日本军官,还是不要走得太近为好。你要是不嫌弃,我家在天主教堂附近有个房子空着,以前是用来接待外来客人的,里面东西很齐备,屋子也很干净。床单被褥给你重换一套,再帮你雇个佣人,你就搬到那去住吧。”耿直当然不想赵玫继续住在中村樱子这里,便借着她的话,说道。
“我才不去呢,晓蕾是你的未婚妻子,樱子现在也是你枕边人了。我算是你什么人呀,我干嘛要到你家房子去住。”赵玫白了一眼耿直说道。
“赵玫,你就听我一回不行吗”
“我不去,我凭什么听你的。”赵玫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这是要搬到哪呀”耿直和赵玫正说着话,中村樱子换上了日本和服,从浴室中出来,用手巾用力擦干头发。
“搬去哪耿大少爷说了。怕我在这住,耽误你们亲热,这不,劝我搬出去呢。”赵玫没好气地说道。
“是吗,你可别说笑了,我怎么没见耿大少爷哪次主动过。耿大少爷,浴室里还有热水,你也去冲冲吧,你的换洗衣服我让卫兵已经从宝和堂取来了。我现在就去做点东西,你冲完澡,就能吃了。”说着,中村樱子把自己擦头的手巾递给了耿直,耿直接过中村樱子的手巾,进了浴室。
赵玫见耿直离开,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看这情形,我要是继续在这住,确实是没有眼力见了。这样吧,明天我就搬出去,你们就好好过二人世界吧。”
“我可没觉得不方便。”中村樱子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有些纠结。自己费尽心机将赵玫从徐晓蕾家接过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拿赵玫来挟持赵博渊,为下一步勘探营川北岸的石油做好铺垫。可自从昨晚与耿直有了男女之情,虽然耿直粗暴的没有半分柔情,却令中村樱子有了在樱墅过二人世界的心思。中村樱子心里清楚的很,只要赵玫住在一起,耿直一定会找出很多疏远自己的理由,不与自己亲近。现在确是趁热打铁的好时机,她不想耿直再有疏远自己的机会了。
“你这就是口不对心。看你神情,明摆着心里不想让我呆着了,只不过嘴硬罢了。”
“哪有的事,是你多心了。”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这话可不像你说的。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你不像我,不会轻易放弃的。现在看,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你看看我,之前耿直和晓蕾定亲,我从晓蕾家搬出来。现在耿直和你在一起,我又得从你这搬出去了。”赵玫略带伤感的说道。
“那你就搬到警署,和赵教授一起住多好,还能陪陪你爸爸。你要是不喜欢日本宪兵看着,我看看能不能换些警察保护你们安全。”
“那就不用了,整个警署招待所,除了两个服务员是女的,都是当兵的,我不喜欢,也不习惯。耿直说,他家在天主教堂那边有个房子,条件不错,他再帮我请个佣人,给我作伴也挺好,我明天就准备搬过去了。”
中村樱子听到赵玫的一番话,心中一动,说道:“营川城这边的下人,都笨手笨脚的,而且没有什么文化,跟你呆不到一起去。这样,我有个远房表妹在卫生学校上学。她是高丽人,有文化,人也爱干净,让她陪你过去一起做个伴,你觉得怎么样”
“我这个人就不爱拐弯抹角的,你说实话,你这个表妹是你情报处的间谍吧其实,我什么都懂,你是怕我万一离开营川城,我爸爸不再为你们勘验龙骨了。所以时时刻刻找人看着我,是吧”赵玫对中村樱子说道。
“那不是看着你,是保护你。你和赵教授是日本大使馆请的贵客,我们不能让你们有一点闪失,做这些,都是为你好。”中村樱子连忙说道。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咱们就定了,明天,你就安排人帮我搬东西,让你的表妹跟来我一起住吧。”赵玫说道。
“好,那我明天就安排人帮你搬家了。”中村樱子心中确实有些暗喜。不仅仅赵玫搬走后,自己和耿直能过上早已期待的二人世界。更重要的是,现在自己事务繁忙,一己之力,监视赵玫确实有些有心无力。现在,虽然赵玫搬出樱墅,可依旧在她监视之下,可谓一举两得。
“那今天晚上,耿直就在住在樱墅了”赵玫向中村樱子问道。
“是啊,今晚他就住在这里。现在情报处戒严未解除,他不能到处走动,离开我的视线。”
“照你这么说,你们晚上要住在一起了”
“这个”中村樱子突然有些害羞起来,不知如何回答。
“这个什么呀,估计你们也不第一次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我可提醒你们,声音小一点,别给我吵醒了,半夜去敲你们的门。”
“放心吧,就算有什么事,也不会有什么动静,肯定不会打扰到你的。话说回来了,我看人很准的,小玫姐,你应该还是姑娘家吧我可听说,在西方,男女之事很开放的,你怎么没有”
“没遇到合适的呗,这还用问。再说了,虽然我在美国长大,可我毕竟是中国人,哪能随随便便就跟别人做那个。”赵玫脸色微红说道。
“据我所知,你的后母是个美国女人,你在她身边,没有耳濡目染的,就没受到她的影响”
“其实,不是每个美国女人都开放的,就像不是每个东方女性都传统一样。露丝阿姨是个很纯情的女人,按营川话来讲,就是贤妻良母那种。正是这样,才能跟着我父亲,风风雨雨二十年。否则,就我爸爸那古怪的性格,一般女的,早跑了。”
“我的母亲应该也是个贤妻良母,可惜,走的太早,她的相貌我都一点印象都没有。高丽的小姨说,我和母亲长得很像,也许我的母亲就是我这个样子。好了,不聊了,我去做下高丽的紫菜包饭,一会儿耿直澡洗好了,就能一起吃了。”
“我来帮你。”赵玫跟着中村樱子也进了厨房。
从浴室出来,耿直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见中村樱子和赵玫还在厨房忙乎,他便没去打扰,自己先坐到餐桌。
没多大功夫,中村樱子和赵玫,将紫菜包饭和豆腐汤端上桌来。
“耿直,这是我在樱墅吃的最后一顿晚饭了。刚才,我给樱子说好了,明天我就搬去你家教堂边上的房子去住。这下可好了,去教堂做礼拜近便多了。”赵玫开口说道。
耿直有些纳闷,赵玫刚才还不愿搬走,怎么一会儿功夫,就不想在这呆了呢。不过,无论如何,离开中村樱子的监视总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耿直连忙说道:“那个房子很干净,明天我再派人去收拾收拾。对了,我再给你请个佣人,以后帮你打扫房间,也能陪你做做伴。”
“这个就不用了,樱子的表妹在营川卫生学校上学,让她过来陪我便可,佣人就不用请了。”
听到赵玫的话,耿直登时就明白,中村樱子能这么痛快让赵玫搬出去,不出意外得花,这个所谓的表妹,应该就是中村樱子留在赵玫身边的眼线。即便如此,耿直觉得搬出去总比住在樱墅好。
想到这里,耿直说道“还是樱子想的周全,女学生总比佣人谈得来,佣人那我就不请。”
“能让耿大少爷夸我一句,小女子愧不敢当。”中村樱子听到耿直的话,娇声说道。
“好了,我吃饱了,回房间看书,不陪你们了。记得了,你们做什么事,动静小一些,否则,别怪我过去敲门,打扰你们的好事。”说着,赵玫站起身来,上楼休息了。
客厅里,只剩下耿直和中村樱子两人。
中村樱子见赵玫上了楼,看着耿直说道:“快九点了,咱们也回屋吧。”
“你回屋吧,我在客厅睡就行了。”耿直说道。
“你可答应过我,每天都要哄我睡着的,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还有,你现在还是被监管人员,怎么可以离开我的视线”中村樱子翘着嘴角说道。
“赵玫在这住,我去你屋不方便。”耿直想了想说道。
“我睡眠不好,是你答应过我,每天给我按摩,怎么现在又说不方便了还有呀,你昨晚使劲掐我,不少地方青一块紫一块的,现在还疼。你进屋帮我看看,用不用敷敷药。”说着,中村樱子拉着耿直的胳膊站了起来,耿直无奈,只好和她一起上了楼。
进了房间,中村樱子将窗帘拉上,对一旁站着的耿直,说道:“告诉你,进了我的房间,你就把那个能迷晕人的手帕收起来。我要是知道,你又用那个东西你晕倒我,我可不饶你。在那站着干嘛,过来,帮我看看,身上哪块需要敷敷药。”说着,中村樱子身上的和服,一下滑落到地上,除了隐秘处,身体其他地方,一览无余地呈现在耿直的眼前。
耿直见状,对中村樱子说道“我哪有那么用力,我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用力。你早就起不来床了。”
“那,你昨天到底是把我弄疼了,今天算是补偿我一下,抱抱我,总成吧。”中村樱子娇笑道。
“樱子,昨天的事,是我不好,不过,我已经向你道歉好多遍了。再有,你让我陪你祭拜你母亲,我也去了。你让我见你父亲,我也听你的了。你让我和晓蕾坦白,我也没有隐瞒。你要是觉得这些还不够,现在,就使劲打我几下,我肯定不还手。”耿直依旧呆站着,说道。
中村樱子见耿直毫不解风情,有些气馁,说道:“那好,我就不难为你了。我躺着,你就坐在我身边陪我,等我睡着了,你再睡。不过,我可不准你离开我的卧室,你就躺在我身边,我醒的时候,一定要看到你。”
说着,中村樱子侧身躺到床上,被子半掩着身子,一条美腿露在被子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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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二章 辽水寒
耿直把梳妆椅挪到了床头,挨着中村樱子的床边坐了下来。
中村樱子将房间大灯关掉,只留下床头的壁灯,卧室登时昏暗起来。
中村樱子伸出白嫩的藕臂,眉目含情地对耿直说道:“耿直,你离近看看,我这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都是你昨晚干的好事,想没想好,今晚,怎么来补偿我”
“昨晚那事,说来说去,还是怪你。你不仅骂我,还辱骂晓蕾,我能不气吗也就是现在,我知道了忍让。要是在十年前,我下手可比这重多了。”
“男女有别,别告诉我,你小的时候,连女的都打”中村樱子问道。
“别说,我小时候还真打过女的。当年营川码头,除了小地主外,还有个叫花蝴蝶的女地痞,比我大个四五岁,原名叫冯田薇,她爹就是天地帮的冯七爷。那个女的嫌正当生意挣钱太慢,就到各商行商行打秋风。我爹这个人,不愿意和晚辈计较,有时也就让她占点便宜。结果胆子越来越大,一来二去,竟然到宝和堂收保护费了。我爹不当回事,我可没惯她的病,就找她出来,按码头规矩单挑。那时候我才十五六岁,她都二十出头了,不过毕竟她是女流之辈,让我打的半个月没下来炕。”
“那后来怎么样是不是找你寻仇来了”中村樱子饶有兴趣地问道。
“她是彻底被我打折服了,哪敢再来找我。后来,能下地了。觉得太没面子,一气之下,就离开营川。听说,去长春那边开当铺了。”
“要我说,这个花蝴蝶就是长得不漂亮。要是长得漂亮,你耿大少爷还能下得了手”
“你别说,这个冯田薇长得除了粗壮了些,有些匪气,双眼爆皮的,长得还真不难看。小地主就惦记过,总去黏糊花蝴蝶,可人家没看上小地主。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告诉你,真把我惹急了,我可不分男女。”耿直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可别避重就轻的,你动手之后,可还干了别的事,这么快就忘了。”中村樱子秀发推到一边,侧过身子盯着耿直说道。
“我,我,我没穿衣服,压倒你身上,也不知道怎么的了,就,就反正我不是故意的。”耿直不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说道。
“不是故意的,我爱看你就是故意的。你一个大男人,要是真不想做,怎么都不会做。你看,你多用力气,我脖子都险些让你扭断了,还说不想。”说着,中村樱子露出雪白的脖颈。
耿直看去,白皙的脖颈处,一处不大的伤疤显得格外明显。
“这个伤疤是上次蛇咬的,也不是我弄的。”耿直辩解道。
“那也怪你。你还不如让我被蛇咬死了好,省的活着受你的气,被你欺负。”中村樱子娇嗔道。
“我欺负你你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欺负你呀。我要是真欺负你了,你还不得把机枪架到我家门口。”
“就会说好听的。好了,我也困了,过来抱我一会儿。”中村樱子掀开被子说道。
“樱子,我还是坐在这守着你吧。你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呢。”
“真扫兴,耿直,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一个坏女人,离开男人就不行了啊。”
“哪有,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过去,可我真的觉得你是个好女孩。要是没有战争,不做一个军人的话,你一定是个好妻子。”
“这话我爱听,好了,不用你抱我了,你就在我边上躺着,让我靠着你睡就行了。等我睡着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不过,得在这屋里呆着,不能乱走。”中村樱子娇滴滴地说道。
耿直听到中村樱子的话,只好躺在了她的身边。
中村樱子侧过身来,整个身子扑到了耿直的怀里,一只手不老实地在耿直身上游走着。
任凭中村樱子如何挑逗,耿直却一动不动,气都不敢大喘,更不敢有一丝邪念。不知过了多久,中村樱子呼吸渐渐变沉,躺在耿直身边睡着了。也许真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有耿直在自己身边,会有不同以往的安全感,觉也睡得十分踏实。
见中村樱子睡着,耿直总算松了一口气。活色生香、我见犹怜、天使与魔鬼交织的中村樱子,对于耿直来说与其说是享受,不如说是煎熬。还好,这一晚总算是熬了过来。耿直心里清楚,王雨亭抓捕完结之前,中村樱子都会让他陪着,这样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忙了一天的耿直,倦意不由地涌了上来,合上双眼,在宽大的象牙床上,耿直转过身,背对着中村樱子睡着了。
秋夜的寒风,吹得小地主身上瑟瑟发抖。这都后半夜了,地下管网各个出口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小地主不由地发起愁来。
自己跟中村樱子打了包票,三日之内定会活捉王雨亭,可现在,两天快过去了,王雨亭他们却依旧踪影皆无。按理说,现在营川城已近深秋,再有一个月营川码头都封航了,地下管网阴冷潮湿,不易停留,里面不可能呆住人的。
这两天,情报处行动队和自己的外勤组,都派人进了地下管网,大的地方都差不多找遍了,却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王雨亭他们总不能凭空消失了吧,小地主不由地心烦意乱起来。
冷风呼呼吹来,小地主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大口大口抽着烟卷,心里暗暗后悔起来,自己真不该在中村樱子面前乱开海口,要是真的抓不到王雨亭,自己该如何收场
就在这时,小地主的亲信小棉裤从道对面凑了过来,一脸谄笑地跟小地主说道:“组长,这天太冷了,赏根烟抽抽呗。”
小地主本就气不打一处来,见小棉裤还管他要烟,登时找到了撒气桶,对着小棉裤的屁股连踢两脚,骂道“奶奶的,你们这帮蠢货,老子算是白养了。蹲了快两天了,王雨亭连个影都没见着。再等一天,要是还逮不着王雨亭,那个日本娘们不得把我拉出去嘣了。”
“组长,咱们现在对日本人还有用,就算抓不到王雨亭他们,顶多骂上几句就完了,不可能真的问罪的。”小棉裤说道。
“话虽这么说,可要是真的抓到王雨亭,天地帮冯七爷的码头到火车站的货运生意可就给咱们的了。别看这段路程不长,货运活可老鼻子了,挣钱就像捡钱似的。咱们龙虎帮和这个外勤组干的活,都是靠玩命挣的钱,万一哪天挂了,钱也就没了。要是手里有这样的买卖,那这辈子可就享福了。”小地主猛抽一口烟说道。
“组长,有个好消息,我跟你说说。”小棉裤说道。
“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能有什么好事”
“组长,真的是好事,今天从天地帮那边传来消息,花蝴蝶花大姐回营川了。”
“我还以为晓蕾妹子和耿直掰了呢,花大姐回营川算什么好事。”
“组长,我可听说,你以前惦记过花大姐,现在机会不是来了吗。”
“谁他奶奶的造我的谣老子也不是没见女人,就花大姐那样的,白给我,我都不上。话说回来了,花大姐离开营川这么多年,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小地主不解地问道。
“我听说,冯七爷三个儿子都想接他的班。那三个儿子啥水平咱也不是不知道,冯七爷没一个看上的。没办法,就把这些年一直呆在长春的花大姐叫回来了。”
“奶奶的,花蝴蝶那个娘们匪气太重,她要是回来,冯七爷的买卖还真不好抢了。看来,为防夜长梦多,抓到王雨亭已经迫在眉睫,到时候有日本人撑腰,天地帮也不敢怎么样。可王雨亭这帮人都躲到哪里去了呢难道都在下面冻死,出不来了。”小地主叹了口气,说道。
“组长,不行你就到中村长官那服服软,让她多派些宪兵搜查,真要是王雨亭他们跑了,把责任推到咱们身上,这个锅我们可背不起呀。”
“要是今晚还没动静,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中村樱子去。奶奶的,没那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这回我认熊了。对了,那个日本娘们今晚还住在情报处吗”小地主问道。
“没有。情报处外面放风的兄弟,刚才传过来的消息,那个日本娘们和宝和堂耿大少爷一起回樱墅住了,听说还手拉着手,亲热的很。”
“奶奶的,耿直这个王八蛋,营川城漂亮的娘们都让他睡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组长,要我说,你还是在花蝴蝶身上多下下功夫。花大姐长得虽然不如徐晓蕾和那个日本娘们,可身子壮实着呢,一看就能生儿子。听说花大姐现在还是一个人,你要是能把她拿下来了,以后咱们在营川城,可就牛大了。”
“那个花蝴蝶像个母老虎,跟她睡觉,能把我搞死,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好了,别在这跟我墨迹了。这半包烟给兄弟们分分,后半夜,别他奶奶的给我偷着睡觉,听到了吗。”说着,小地主将半包烟扔给了小棉裤。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入房间。这一夜,耿直一直背对着中村樱子,不敢转过身来。中村樱子估计是真的累了,没再为难耿直,只是侧着身子,手臂搭在耿直的身上,美美地睡了一晚。
耿直睁开眼睛,伸了伸腰,转过身来,却见中村樱子一双美目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你醒了”中村樱子对耿直问道。
“嗯。”耿直连忙坐了起来,看了看自己身上衣裤还是整整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怎么,以为又让我脱光了别臭美了,我可没那么上杆子。”
“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耿直被中村樱子看穿了心思,支支吾吾地说道。
“话说回来,你真够规矩的。现在,我越来越不能确定大岛浩夫的话,是真是假。他说你是地下党,起先我也不信,可现在我不咬不准了。要说你是吧,前前后后也查过你不少回,倒是没查出什么问题来。要说你不是吧,你的意志力又太过坚定,要是没有什么信仰支撑着,我是不信的。现在只好把你放在身边,一刻不离开我的视线,我才放得下心。”中村樱子将睡袍披在身上,下了床说道。
“大岛浩夫的话,你怎么能信。”耿直也跟着站了起来。
“大岛浩夫虽然可恶,不过毕竟是帝国培养出来的谍报精英,看人不会差的太远。关键,你也没比他好到哪去,粗暴无耻,弄得我身上哪都疼。哪天我心情不好了,也带你去过过堂,打得你皮开肉绽,以解我心头之恨。”
“那你还一枪把我打死,我看到那些刑具就眼晕。”
“我才不会让你那么痛快就死呢,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跪地向我求饶才行。好了,不说这些不吉利的了。这一晚上,小地主也没来信,估计是一无所获。看来,不能指他了,今天在辰州方向搜索的队伍都能回营川,抓捕王雨亭,我要亲自督办了。咱们别在家耽误时间,去情报处吃早饭吧。”中村樱子穿着军装说道。
“那好,咱们洗漱好了就走。”耿直应声答道。
下了楼,只见赵玫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赵玫见二人下来,说道:“早饭我给你们做好了,吃完再走吧。”
“小玫姐,有耿直在,果然不一样了。我们本想去情报处吃早饭,现在看来是有口福了。”中村樱子笑道。
“你们折腾一晚上了,不得做点好吃的补补身体。”赵玫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你别这么看我,像我怎么事似的。”耿直让赵玫说的满脸通红,连忙解释道。
“好了,今天事太多,就不多聊了。耿直咱们快点儿吃饭,吃完就去情报处。小玫姐,现在通讯公司那边已经解禁,你要是想去上班,你就过去。今天我安排人,帮你搬家。”中村樱子说道。
“我自己呆着也没什么事做,搬完东西就过去上班。”赵玫说道。
“这样也好,耿直,快些吃饭,咱们要走了。”
耿直听了中村樱子的话,拿起了碗,扒拉起来。吃得差不多了,对赵玫说道:“赵玫,情报处这几天还在戒严,我不方便进出。通讯公司那边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签字的,就拿到情报处这边来。还有,要是见到晓蕾,就跟她说一声,这两天,我要呆在情报处,没法过去看她了。”
“行,我跟晓蕾说一声。对了,你和樱子住在了一起,用不用我也跟她说一声啊。”赵玫没好气地说道。
“当然要说了,徐晓蕾可是亲口说的,男人玩累了,就会回家。我倒是要看看,她的男人还想不想回家了。好了,耿直,咱们走吧。”
话音一落,耿直站起身来,跟着中村樱子离开了樱墅。
赵玫见他们离开,将碗筷狠狠摔到了桌上,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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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三章 管网图
中村樱子和耿直刚到办公室不久,情报处的守卫便来报告,说小地主在外面求见。
中村樱子似乎早就预料到小地主会来见她,便让守卫放小地主进来。
小地主进到中村樱子办公室,看见耿直不仅在办公室,办公桌竟然也摆了进来,有些诧异地问道:“这不是耿大少爷嘛,怎么你不去通讯商行,来情报处这边了”
“沈组长,这几天,为防止走漏风声,情报处实施戒严,耿直就搬到我这来了。怎么,情报处的事儿,还用跟你请示吗”中村樱子接过话来,说道。
小地主听了中村樱子的话,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说道:“哪里,哪里,我连个屁都算不上,怎么用跟我请示。只是冷不丁的看到耿大少爷在您屋里办公,就多了句嘴,该打,该打。”说着,小地主竟扇起了自己的嘴巴。
“好了,别在我跟前演戏了。说吧,这么早来见我,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汇报啊”中村樱子直了直腰板,说道。
“中村长官,这两天我和我的兄弟们是没日没夜地盯着地下管网,可不知道为什么,王雨亭他们还是音讯皆无。我寻思着,地下管网阴冷潮湿,根本呆不住人。这么久还没出来,会不会他们根本就没在管网里呀”小地主对中村樱子说道。
“说完了吗”
“说,说,说完了。”小地主觉得中村樱子语气有些不对,磕磕巴巴说道。
“两天前,是谁信誓旦旦跟我说,三日之内定会捉到王雨亭的现在捉不到了,又怪到我的头上了。好,你说王雨亭他们不在地下管网里,从现在开始,抓捕王雨亭我亲自督战,不用你们外勤组了。不过,要是让我在地下管网找到王雨亭他们。你,沈勇,就要按通敌罪定罪,杀无赦”中村樱子面色一寒,说道。
“中村长官,我,我不是说王雨亭他们不在地下管网。只是我无能,到现在也没找到,不过,各个出口我都派人看好了,他们只要还在管网了,一定是跑不掉的。”小地主连忙改口,说道。
“你要是没能耐就早说,白白耽误了我两天时间,王雨亭他们真的要是跑了,你就是罪魁祸首。”中村樱子拔出了办公桌上的匕首,呵斥道。
小地主见中村樱子拔出匕首,吓得一激灵,连忙说道:“中村长官,都是小的不好,小的不好,我,我的资源全发动起来,绝不会让王雨亭跑掉的。”
“那还在这干什么,还不给我滚。”中村樱子猛地合上匕首,说道。
小地主听到中村樱子的话,吓得屁滚尿流,赶忙慌忙离开。
见小地主离开,中村樱子拨起办公室的电话,说道“平川中尉,你带上营川地下管网图,马上到我办公室,有要事商议。”
挂了电话,中村樱子对一旁的耿直说道:“耿直,我早就知道,你和小地主一样,小的时候,没少钻地下管网。我清楚你不想因王雨亭的事,与李家交恶。不过,现在捉拿王雨亭已经迫在眉睫,你得帮我这个忙,一起来研究一下地下管网,看看如何来捉拿王雨亭。”
耿直心里清楚,听起来中村樱子在征求他的意见,实际上就是给他下了命令,只不过委婉些罢了。“樱子,我是你的下属,帮你当然责无旁贷,说吧,要我做什么”耿直起身说道。
“据我所知,营川地下管网四通八达,虽然平川中尉已经拿到了管网设计图,不过这个设计图是二十年前的,这么多年,不知道改造了多少回,能否起到作用就很难说。一会儿,等平川到了,你和我们一起研究抓捕王雨亭的方案,帮我出出主意。”
“樱子,营川地下管网改造最大一回,是五年前,也就是1929年。那年西大街扩道,地下管网就重新铺设了。你也知道,那个时候,我正在哈尔滨读书,没在营川城。说实话,我也不敢保证,我所知道的,现在是否还准确。”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尽你全力就好。其实我不想让你为难,我知道你这个人念旧,可有的时候,你也得帮帮我。”
“樱子,我会的。”耿直答道。
“嗯,今天答的倒是挺痛快,比晚上在床上,扭扭捏捏的强多了。”中村樱子娇笑道。
听到中村樱子拿话怂自己,耿直想不出如何回答,便转过身去,低头不语。
一阵敲门声响起,算是给耿直解了围。
打开办公室的大门,平川中尉拿着一卷图纸走了进来,与耿直相互敬礼毕,一起来到中村樱子办公桌前。
中村樱子接过平川中尉手中的地下管网图,展开在办公桌上上,从抽屉里拿出放大镜,一块一块,仔仔细细地查看起来。
看了一刻多钟,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耿直,你照着这张图,给我说一下,营川地下管网是如何分布的,王雨亭他们有可能藏在哪里。”
耿直站到中村樱子身旁,看着桌子上的地下管网图,说道:“樱子小姐、平川中尉,营川地下管网修建于三十多年前的1900年。当时修建地下管网的目的,除了排放污水功能外,还有防洪防涝的功能。毕竟营川城坐落在辽河岸边,毗邻渤海,洪涝灾害严重。因此,营川城的地下管网的管径较其他城市要粗许多,有的地方高达一丈,比普通民宅都高。”
“按你这么说,地下管网藏上个把人,不是什么困难事了”中村樱子向耿直问道。
“你说的没错,确实如此。两年前,关东军进驻营川,有七八千老百姓怕殃及池鱼,便躲进了地下管网。即便现在,不少乞丐到了晚上还睡在管网里面。”
“怪不得小地主几十个人搜查两天,还是一无所获,这么看来,确实没那么简单。耿直,你接着说。”中村樱子说道。
耿直用手指着地下管网图,接着说道:“营川城的地下管网的主干线,是沿东西方向与辽河平行而建,联通西大街、东大街、永世街直到营川火车站。这条主管线标准最高,最低处都有两米,里面走人一点儿不成问题。与主管线相交叉的管线,则连接营川城的大街小巷,最终这些都流向辽河。不过,这些与东西主管线交叉的管网,修建标准要低一些,不少管线直径只有一米多。”
“这么看来,营川地下管网确实四通八达,遍布营川城每一个角落。那你看,他们现在若是还在管网中,会藏在哪里呢”中村樱子问道。
“这个就不好说了。当年为了维修方便,每隔五百米就修一个,人能够进出的通道,这样的通道,整个营川城,算下来差不多能有三十多个。”耿直将营川城地下管网的情况详细地跟中村樱子说了一遍。
耿直清楚,这些信息都是公开的信息,在图上也能看的到的。即便他不说,中村樱子也会从其他渠道知晓。既然这样,莫不如毫无隐瞒地讲给中村樱子。
中村樱子爬在办公桌上,将地下管网图看了又看。突然,她像发现了什么,对耿直问道:“耿直,你说,这些交叉主于干线的南北方向管网,最终都会通向辽河。那有没有可能,王雨亭他们会沿着南北方向的管网,从辽河水路逃跑呢”
中村樱子的话,令耿直心头一惊。从辽河逃跑的念头,仅仅从耿直脑子一闪而过,只是觉得可能性不大,便没有深想。中村樱子突然的询问,令耿直心头一惊,王雨亭他们真的会像中村樱子说的那样从辽河水路逃走吗
听过中村樱子的问话,耿直思索片刻,说道:“我觉得不可能。”
“哦你说说怎么不可能。”中村樱子反问道。
“通向辽河的管道几乎都在辽河水面以下,人是不可能潜水游出管道的。真要是那样,就不是人而是鱼了。”耿直确定地答道。
“这倒不是绝对的,现在快到十一月了,辽河也到了枯水期。我研究过辽河的潮汐表,每个月的阴历初一,辽河水位是最低,这一天落潮的时候,不少出水口都露出了水面。今天是十月初一,是辽河水位最低的时候。我有种预感,搞不好,王雨亭他们真的有可能就在今天,在地下管网通向辽河的出水口逃走。”
中村樱子直了直身子,转过身来,对平川中尉说道:“平川中尉,你马上拿着地下管网图,对所有通向辽河的管网出口,全部排查,一个地方也不能放过。另外,再召集一个小队在天主教堂等我,我要亲自下地下管网,追捕王雨亭。”
平川中尉接到中村樱子的命令,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耿直,走吧,咱们一起去天主教堂。”
“樱子,地下管网潮湿阴冷,并且臭气熏天,实在不适合女子进去,你在上面督战便可,没必要亲自到里边去,我跟着宪兵进去就行了。”耿直当然不想让中村樱子下到地下管网,她的本事耿直是清清楚楚,再细小的疏忽都会被她抓住,耿直不想冒这个险。
“这回你倒是关心起我来了,难得啊。没事的,我不亲自下去,心里不放心,咱们走吧。”
耿直见中村樱子语气坚决,便不再坚持,跟着她离开了情报处。
一刻钟后,耿直和中村樱子来到天主教堂后院,一个二十人的宪兵小队已经在这里等候中村樱子。
中村樱子命令宪兵换好水鞋和皮衣,带上轻武器,一个跟着一个从地道的入口,进到地下管网。耿直和中村樱子在下车之前,已经换好了水鞋皮具,只是部队没有准备女式装备,中村樱子穿的很不舒服,进到地下管网,走路很是费力。
没办法,中村樱子只好叫过耿直,和之前在地道中一样,让耿直背着她走。
拐了几个弯,一小队宪兵便进到了营川城地下管网的主管道。主管道有两米多宽,人在里面行走还算宽敞。时近深秋,地下管网内的污水并不很多,宪兵们一起打开了头顶的射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管网,登时亮了起来。
中村樱子贴着耿直的耳边问道:“耿直,我刚才仔细看了下管网图,这条主管道有八个连接辽河的分管道。其中有四个管道只有一米多粗,王雨亭那么胖,根本爬不出去。还有两个出口完全被水淹没,人不可能游出去。这六个管道出口外,还剩下两个,一个在西大街渡口码头处,另一个在东大街小红楼的后身。咱们现在的位置在东大街,离小红楼后身管网很近,先去那个看看,你觉得怎么样”
耿直没想到,中村樱子仅仅看了半个多小时管网图,就对营川城的地下管网便如指掌,不由地暗暗心惊。中村樱子的头脑令耿直自愧不如,如此强大的敌人就在自己身旁,自己真可谓如履薄冰。
“你说的没错,现在咱们的位置离小红楼后身不到二百米,很快就能到。”耿直应声答道。
“那咱们就往那边去,我再安排几个侦察兵到渡口那个出水口看看,这样双管齐下,不浪费时间。你累不累,你要是累了,我就下来自己走。”
“你一个女子,身子轻得很,我背你走,累不着的。”说着,耿直大步流星向小红楼后身走去。
不多时,耿直和中村樱子便到了管网分叉口。分叉口的管道较之前主管道矮了不少,进去得哈着身子。
中村樱子示意耿直放她下来,自己走。耿直未同意,“樱子,管道里有辽河涌上来的水,你的水靴太大,容易灌进去水。现在天太冷了,脚冻了就麻烦了,我还背你吧。”
“你今天怎么了。这么献殷勤,我都有点不习惯了。好的,那你得小心点,别摔到了。”中村樱子将头埋在耿直的身上说道。
耿直当然有他的想法,自己背着中村樱子,在管道中,她的头很难抬得起来,这样,会或多或少地干扰到她的判断。中村樱子头脑太敏锐,细微之处都能看出一二,宁愿自己苦累一些,也不想让她看出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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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四章 意料外
就这样,哈着腰走了半里地,总算是到了与辽河相交的出水口。阴历初一,上午十点,是深秋辽河水位最低的时候。可即便如此,辽河水依旧涌进了管道,没过了小腿。尽管耿直穿着皮裤,河水浸不到他的身上,可依旧有些瑟瑟发抖。
出水口处,粗大的钢筋将水口焊的牢牢,成人根本无法从钢筋的缝隙钻出去。站在出水口,向外望去,辽河水面十分平静,没有太大的波浪。
中村樱子趴在耿直的背上,用手扳了扳出水口处的钢筋,又看看手表,对耿直说道:“耿直,咱们去下一个出水口,这个出口钢筋十分牢靠,人是出不去的。现在是今天辽河水位最低的时候,用不上半小时,水面就将没过出水口,到时候咱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耿直扭头向背上中村樱子说道:“你简直是万事通,我这个土生土长的营川人,都不如你知道的多,自愧不如啊。”
“其实呢,我知道的这些,估计你也大多知道。只不过,没有把这些事当回事罢了。”中村樱子贴在耿直的背上,说道。
“现在觉得,在你面前,我这么多年的书都白念了。我要是有你一半的脑子,就知足了。”耿直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那也不是,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身手,就不用这么费脑子了。同样是学医,你念的是大学,我读的是医专,水准就差出很多来。所以说嘛,咱们就应该在一起,琴瑟和鸣,取长补短。”中村樱子在耿直耳旁轻吹着,说道。
耿直被她吹得有些痒痒,说道:“樱子,你别乱动,我怕一松手,把你掉到水里了。”
“我就动,谁让你对我爱搭不理的。我要是掉到水里,你就抱着我走,我还不让你背了呢。”中村樱子用手指轻划着耿直的脸说道。
“好好,那我不走了,看你抓王雨亭重要,还是戏弄我重要。”耿直停了下来,说道。
“扫兴,跟你在一起,真扫兴。好了,你快些走吧。不过,到渡口的出水口挺远的,你要是背不动,我就自己走,你别累着了。”
“只要你不戏弄我,你也不重,背你还是没问题的。别忘了,上次在河北苇塘,距离比这远多了,不是一样把你背出来了吗。”
“上次我晕过去了,记不得你是怎么把我背出来的了。这回,我神志清醒的很,你没必要那么劳累。不过,你这么愿意背你就背吧,记得累了就把我放下来。”中村樱子似乎心情大悦,柔声说道。
渡口距小红楼差不多有两里地,毕竟是背着一个人,走到一半路程,耿直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正想把中村樱子放下,之间,去渡口的侦查宪兵,从对面赶了过来。见到中村樱子,连忙报告:“中村长官,侦察兵田中大熊向您汇报。我们刚从渡口的出水口赶回,渡口出水口的钢筋十分牢固,未发现任何撬动的迹象,可以断定,王雨亭他们的并没有从渡口的出水口逃走。”
“没有发现”中村樱子在管网里走来走去,努力回想着,自己的判断哪块出了纰漏。难道是自己判断有误,王雨亭他们根本没有从辽河出水口逃跑中村樱子陷入了沉思。
不可能啊,现在地下管网陆地上的出口已经被小地主的外勤组全天候看守,辽河出水口是王雨亭他们逃离地下管网的唯一可能。通向辽河的八个出水口,渡口和小红楼处的两个已经看过,还有两个淹在水里。剩下四个管径太过窄小,王雨亭肥胖的身材,根本就爬出不去。或者是
中村樱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管网中的士兵,大声命令道:“你们二十个人,五个人为一组,每一组分别到火车站、二码头、老爷阁和东记银号这四个出水口侦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王雨亭他们的踪迹。这个位置上面有个维修水井,直接通向营川警署。我就在警署等着,有消息了,立刻报告。”
“骇”二十个士兵按照中村樱子的命令,迅速分成四组,分好组后,向四个出水口四散开去。
耿直见士兵离开,向中村樱子说道:“樱子,那四个出水口,王雨亭根本逃不掉。你安排行动队去侦查,为的是什么”
“咱们先上去吧,上去我再慢慢跟你说。”中村樱子说道。
耿直听中村樱子这么说,便没再追问,背着中村樱子,一阶一阶爬上了天井。
刚从天井爬出来,两支长枪便指向了他们。
“举起手来,你们是干什么的”
耿直寻声望去,看见是小地主看守管道出口的喽啰,大声呵斥道:“你们眼睛瞎了,中村樱子长官巡查布控,你们还敢用枪指着,问问小地主,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耿直一露面,外勤组的喽啰不少都认识,连忙说道:“把枪放下,把枪放下,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耿大少爷,没让你受惊吧。”
中村樱子环视了一下四周,说道:“耿直,何必跟一群喽啰计较,咱们先到营川警署,把衣服换了。”
耿直见中村樱子这么说,也就没再追究,带着中村樱子来到营川警署办公室。
营川警署见是中村樱子,连忙将二人带进警署休息室。耿直和中村樱子脱下了雨衣和水靴,换好便装和鞋子,又简单梳洗了一番。
耿直向正在梳头发的中村樱子,问道:“樱子,我还是想问,那四个出水口直径都很小,按照王雨亭的身材,一定钻不出去,你让行动队去那四个出水口,侦查什么”
“其实,有件事我忽略了。整个抓捕计划,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王雨亭身上,觉得王雨亭肥胖,不可能从那四个出水口逃走。可我忽略了一件事,其实假冒特使同样是一条大鱼,抓到他,足以借此铲除潜伏在盛京总部的地下党,意义不必抓到王雨亭小。那四个通向辽河的出水口,虽然王雨亭肥胖,很难爬不出去,可那个假特使却是身材消瘦,逃出去不是什么难事。现在马上联络水警,看看今天上午有没有渔船在河面出没,要是他们还没跑远,截下假特使也不是不可能。”中村樱子声音有些微颤地说道。
听到中村樱子的命令,耿直将电话打给水警部队,接通后,递给了中村樱子。
中村樱子对水警部队,命令道:“我是海军情报处课长中村樱子,我现在命令你们,立刻查找上午八点到十点出入在辽河水面的船只,包括每艘船只的资料,越快越好。”
耿直见中村樱子放下了电话,问道:“樱子,要是其他人从管道逃跑了,那王雨亭会逃到哪去呢”
“王雨亭服毒自尽,就是怕经不起严刑拷打,才想一死了之的。要是判断没错,即便找到了王雨亭,估计也开不了口了。”中村樱子叹了口气说道。
耿直当然清楚中村樱子说的“开不了口”是什么意思,只是不往这方面想罢了。想到自己的同志有可能牺牲,耿直不由地神情黯然起来。
“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中村樱子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太可惜了。明明已经瓮中捉鳖,却还让他们跑了。不过,也不一定,你不是说过吗自杀过一次的人,是没勇气再自杀一回的。”耿直说道。
“我说的是普通人,地下党人却不一定。他们有信仰,不怕牺牲,甚至不畏严刑拷打。王雨亭要不是这些年在警署、在李家养尊处优惯了,估计也不会轻易寻短见。但愿,还有转机,是我判断错了。”中村樱子喃喃说道。
耿直心中也是一紧,如果中村樱子说的没错,虽然王雨亭被捕、地下组织有可能遭破坏的危机算是解除了。不过,以牺牲自己同志生命来换得的危机解除,是耿直无法接受的。
“樱子,你也不用担心。现在营川城还在戒严中,就算他们逃出了地下管网,也是逃不出营川城。”耿直安慰说道。
“我查了一下潮汐表,根据潮汐表判断,只有在上午八点到十点,这几个管网的出水口才能露出水面。在这个时段,如果有船只提前接应,无论是往上游行船,还是下游出海,都不用走陆上,我们设的关卡是拦不住他们的。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估计,来不及了。”中村樱子叹了口气说道。
“他们在管道里呆了两天,与外界隔绝,怎么会能有船只接应呢”耿直不解地问道。
“别忘了,他们是有电台的。不过奇怪的是,两天前他们通讯信号被监听车发现之后,似乎有了察觉,在此之后信号就很难捕捉了。感觉像是有人,通风报信一样。还有,这次他们从通向辽河的出水口逃跑,其实是九死一生。王雨亭在警署那么多年,对地下管网已经是了如指掌。为什么不从地上天井逃,偏偏逃向辽河出水口,令我十分不解。除非,他们提前得到了消息,知道路上的天井已经全部被监控起来了,才冒险走水路的。”中村樱子搓了搓手说道。
“情报处早就戒严,抓捕王雨亭的消息封锁的很严密。在情报处外面,只有小地主的外勤组,可小地主怎么看也不像个地下党啊。”耿直有意误导中村樱子,说道。
“小地主要是地下党,那全营川城个个都能是。不过这个人贪财好色,啥事都能干的出来,倒腾情报给地下党,也不是不可能。好了,咱们出去等吧,宪兵应该快回来了。”说着,中村樱子起身离开了营川警署。
中村樱子果然料事如神。二码头出水口回来的宪兵,抬着一副担架,正站在天井口等候。
中村樱子走上前去,拉下担架上面盖着的白布,果不其然,白布盖着的死者正是王雨亭。
中村樱子心中一凉,虽然王雨亭终究没能逃出营川城,不过,王雨亭一死,所有线索也都断了,之前付出的努力,也随之付之东流。
中村樱子冷冷问道:“王雨亭的尸体,是在哪发现的”
“报告中村长官,王雨亭的尸体是在二码头通向辽河出口的管网中发现的。我们发现的时候,王雨亭已经没有呼吸了。”
“耿直,你过来一下,检查一下王雨亭的死因。”中村樱子回身对耿直说道。
耿直上前两步,带上手套,扒开王雨亭的眼皮,扯开上衣,又翻看一下前胸和后背,再拿小刀剌开了王雨亭的腹部和胃部。
检验完毕,耿直将白布盖在了王雨亭的身上,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初步可以断定,王雨亭在被河水浸泡之前,就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这就更奇怪了,王雨亭他们明明可以在小红楼和渡口这两个出口逃走,可王雨亭为什么宁可舍生取义,还要选择管径窄小的二码头呢难道他们未卜先知,逃走的时候,便已经知道我们会在那两个出水口布放”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耿直也是一头雾水,从目前情形来看,王雨亭和假冒特使应该是提前知道了小红楼和渡口的出水口有人布放,所以,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二码头出水口。王雨亭心里清楚,自己是不可能从二码头这里逃脱的,便自尽身亡。令耿直不解的是,当时只有中村樱子、平川中尉和自己三个人,知道在小红楼和渡口出水口布控,王雨亭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
耿直心里清楚,自己能想到的,凭借中村樱子的头脑一样能想的到,于是,耿直说道:“难道,王雨亭他们提前知道小红楼和渡口有埋伏不可能啊,这个计划是来之前刚刚制定的,知情人只有你我和平川中尉。就算执行中有人走漏了消息,王雨亭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知道准确情报啊”
“是啊,所以我一直在说,我的背后好像有一双眼睛,我的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其实,这件事之前,我都有些怀疑起你了。不过,这个计划虽然你也知道,可始终和我在一起,没离开我半步,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你报的信,这倒是佐证了你的清白。”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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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五章 理发店
“所以说嘛,大岛浩夫就是血口喷人,栽赃陷害。气恼我和你在一起,就故意说我是地下党的。”耿直连忙说道。
“在一起我怎么没觉得睡在一张床上,碰都不碰我一下,还叫在一起你哄小孩子呢其实,即便王雨亭死了,假冒特使也在水路逃跑,也不是一无所获。真特使被杀,营川特高课一定有内鬼,顺着真特使被杀方向去查,定会查出端倪。还有,假特使他们要是从出水口逃跑,就一定需要船只接应。二码头吃水很浅,大船进不去,进出的船只数量毕竟有限。只要查到这个时段出入二码头的船舶信息,就可以顺藤摸瓜,查到是谁安排船只接应的了。”中村樱子自信的说道。
听到中村影子的话,耿直不由地为自己的同志暗暗担忧起来。
中村樱子就像一个狡猾的猎人,从不会放过一丝的线索。就算王雨亭从容就义,中村樱子依旧叼着不放。看来,自己真的要想想办法了。
不知不觉间,除掉中村樱子地念头又涌上耿直的脑海。
回到情报处,已经天色渐晚。中村樱子命令情报处向水警和海军发去了协查函,让他们在辽河水面和辽河口拦截进出船只,虽然她清楚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可该试试的,总要去试试。
耿直看已过下班时间,便对中村樱子问道:“樱子,现在王雨亭已身亡,情报处的戒严也已经解除了,我可以回家住了吧”
“回家你可答应过我,每天给我按摩,知道我睡眠好了为止,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中村樱子不依不饶地说道。
“樱子,我已经快一个星期没回家了,总不回去,家里人难免惦记。再说,你要是睡眠一直不好,就还要给你一直按摩下去啊。”
“你一个大男人,家里人能有什么惦记的,让人带过去个话不就完了。你就是想去见徐晓蕾了,是与不是”
“我,我想过去看看她。”耿直说道。
“看她,看她,要是徐晓蕾让你按摩,你一定没有这么多废话。告诉你,今天是赵玫第一天搬走,我一个人睡不着,你必须陪着我。”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耿直有些生气,说道。
“我现在也没逼你,非让你跟我做些什么,怎么是强人所难今晚,你只能陪我住。明天,你爱回家就回家。”中村樱子脸色一沉,说道。
耿直见无法说服中村樱子,只得说道:“那好,今天晚上,我在樱墅陪你。有有一件事,我想问你一下。”
“什么事”
“之前为了协查王雨亭,情报处把他夫人李芝兰关进了看守所。现在,王雨亭已经身亡,也没查出来李芝兰有什么问题,协查令的期限也过了,是不是,该把她放了”
“不行,王雨亭一案疑点太多,李芝兰还不能放。我重签了再关李芝兰一周协查令,应该已经送达到李家。实话跟你说,李成玉不亲自来求我,我是不可能放李芝兰的。”
“这样的话,你就不怕李会长鱼死网破,做出什么过激的事”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哼现在,我倒希望李成玉闹出什么动静来。现在就算没有王雨亭的口供,通敌已经是证据确凿。他要是敢闹事,我就敢把李家的财产充公。那时候,百年西义顺,到他这一代就算到头了。”
“樱子,真要这样的话,万一影响到营川码头的商贸,会不会得不偿失”
“我中村樱子从不打无把握的仗,现在通讯商行在我手里,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李成玉那个老狐狸鬼的很,不出意外,他会和王雨亭立刻划清界限,不再去管王雨亭的事了。”
“樱子,你好像是开了天眼,能钻进别人的心里,洞察一切。”
“耿大少爷原来也会夸人啊真是少有。耿直,今天在下水道拱来拱去,头发都弄乱了。我听说西大街新开了一家理发店,老板手艺不错,你带我过去,我去整整头发。”
中村樱子的话,令耿直心中一怔,难道孙掌柜的身份已经被中村樱子识破,才说要去红光理发店的不过,看中村樱子的神情,倒不是很像,也许她真的就是想理理头发。
“怎么,陪我剪头发都这么费劲哦,我想起来了,这家理发店就在兴茂福的旁边,你是怕我和你在一起,让徐晓蕾见到,是吧”中村樱子说道。
见中村樱子的神情话语,耿直基本可以断定,中村樱子仅仅是为了理理头发而已。
想到这里,耿直说道:“你果然什么都能猜得到,红光理发店就在兴茂福边上,我和你在一起,让兴茂福商行的人看到,多不好。营川城也不是就这一家理发店,咱们不如去其他家看看。”
“我可听人说了,这家理发店老板的手艺相当不错,就去他家,别推三阻四的了。”说着中村樱子站起身来,去到休息室。不一会儿,换了一套长身旗袍走了出来。
“耿直,你看这身在绸缎庄老邢家订制的旗袍怎么样合不合身”中村樱子娇声问道。
“挺好看的。”耿直随口答道。
“敷衍,你就是敷衍我。我可以听说了,绸缎庄少东家邢程远对徐晓蕾还没死心呢。徐晓蕾的后母常常在徐掌柜耳边吹风,徐掌柜现在也活心了。”
“中村长官,你是不是在每家都安插了耳目要不消息怎么这么灵通。能不能告诉我,你安插在宝和堂的耳目是谁让我也长长见识。”
“你这是套我话呀。我答应你,等你八抬大轿娶我那一天,我就告诉你。要不,想都别想。走吧。”说着,中村樱子拉着耿直的胳膊离开了办公室。
中村樱子挽着耿直漫步在西大街,此时天色虽已灰暗,可街上的人依旧不少。中村樱子和耿直的风流韵事,在营川城已经是妇幼皆知。见二人如此亲密,都纷纷窃窃私语起来。十几米外,两个荷枪实弹的宪兵若即若离地跟在他们后面,保护者中村樱子的安全,更让众人议论纷纷。
走到兴茂福商行,耿直的胳膊有意从中村樱子手臂中抽了出来,不让她再挽着。
中村樱子知道耿直心里在想什么,登时气恼起来,用脚狠狠踢了耿直小腿一下,“怎么,你害怕让徐晓蕾看到了”
耿直忍着疼痛,说道“樱子,我和晓蕾是有婚约的,咱们这样不好。”
“不好那刚才你怎么让我挽着你这个人,我现在是看明白了。你就是有色心没色胆,想占便宜,又怕沾上。不过,你现在已经沾上我,想甩是甩不掉了,后悔也来不及了。”中村樱子对耿直,就是一顿数落。
“刚才你挽着,我不想让你不开心。现在,我不想让晓蕾不高兴。”耿直说道。
“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告诉你,耿直,虽然你和徐晓蕾有婚约,可你也当着我爸爸的面答应了娶我。你也是反悔的话,什么后果,你好好想想。”
耿直知道,中村樱子在兴茂福门前斥责他,就是故意说给徐晓蕾听的。就算徐晓蕾听不到,下人们也会传到徐晓蕾的耳朵里。自己当然不能上了她的当,赶紧加快几步,走过了兴茂福商行。
中村樱子见状,虽清楚耿直有意逃避,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加快几步,跟了上去。
到了红光理发店门口,中村樱子一把抓住耿直,说道:“耿直,你倒是跑的快,也不等我。”
“樱子,这不是到了吗,哪有不等你了。”耿直转身对中村樱子说道。
“就是这家”
“对,就是这家。”说着,耿直迈步走进理发店。
中村樱子见耿直进门,自己也跟着耿直身后,进到理发店。
“晓蕾,怎么你也在这。”耿直一进理发店,只见徐晓蕾正从楼上走了下来,与自己走了个对面。
“耿直,你怎么来了”突然在理发店见到耿直,徐晓蕾觉得十分意外。正想问明来意,却看见中村樱子跟在耿直的身后,心中一阵疑惑,耿直怎么会把中村樱子带到这来了
“原来是徐小姐啊,营川城真是太小,理个发都能看到熟人。哎呦,徐小姐,你什么时候理成短发了是在这剪的吗看起来还不错。”中村樱子走到徐晓蕾身前,仔细打量后,说道。
“我就说嘛,他耿直一个大男人,前些天刚理的发,怎么又来了。原来是陪着中村长官,怪不得呢。我的头发前两天从情报处回来,在这打理的。感觉有几个地方没剪齐,我又过来修一修。”徐晓蕾猜不出中村樱子真实来意,便有意避重就轻地答道。
“这家理发店虽然是新开的,不过都说老板手艺很好,现在看到徐小姐新剪的发型,觉得确实授意不错。”
“樱子小姐也是消息灵通,这么一个理发店,都了如指掌的,不愧为情报处最高长官。”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想找个好点师傅,人之常情。对了,徐小姐,赵玫今天从樱墅搬出来了,你知不知道”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兴茂福的事务实在太多,忙都忙不过来。这不,打烊以后,才能过来处理处理头发。樱子小姐,我是这个理发店的老主顾,用不用我帮你引荐一下”
“好啊,一定要找这里最好的师傅帮我打理。”
“放心吧,中村长官,想在营川城混口饭吃,哪个不得看你脸色,没人敢糊弄您的。”
“耿直,你听听徐小姐多会说话。你要跟着她好好学学,以后多在我身边说些好听的,让我少发些脾气。”
耿直知道,这个时候自然少说为佳,便冲着楼上喝道:“伙计,让你们这最好的师傅,剪个最流行的发型。剪好了,还有赏钱。”
二楼的孙朝琨清楚,这个暗号只有耿直和徐晓蕾知道,徐晓蕾刚下楼,耿直突然进门,又喊起了暗号,令他十分意外。直觉告诉他,一定是有什么事了。
红光理发店的楼梯不宽,徐晓蕾、中村樱子和耿直便鱼贯而行,以此上了二楼。孙朝琨穿着理发的大褂,从贵宾室迎了出来,对走在前面的徐晓蕾问道:“徐小姐,怎么刚下去就又上来了”
徐晓蕾微笑道:“孙老板,今天你这可来了个贵客,情报处中村樱子长官大驾光临,来你这理发,你可要好好打理了。”
孙朝琨向徐晓蕾身后看去,只见一个身着旗袍,肤白赛雪的女子映入他的眼帘。
“你,你,你是”孙朝琨目不转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知为何,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中村樱子被孙朝琨盯得有些不自在,脸色一寒说道:“这位先生,我跟你很熟吗你这么直勾勾盯着我,就不怕,我封了你的理发店”
徐晓蕾也觉得孙朝琨有些反常,连忙说道:“这么看来,樱子小姐确实长得太美,谁都想多看两眼。耿直这样,孙老板也是这样,男人嘛,都是一个德行。耿直,你说是不是”
耿直也看出了些端倪,连忙说道:“我可不像你说的那样,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扯。孙老板,樱子小姐可是情报处最高长官,她能到你这理发,是你的荣幸,打理好了,我这,还有重赏。”
耿直和徐晓蕾这一唱一和的,令孙朝琨恢复了冷静,连忙说道:“中村长官,实在抱歉。第一眼见你,觉得很像一个故人,所以就多看了几眼,惭愧惭愧。”
中村樱子听完孙朝琨的话,倒没再斥责,“不用道歉了,看你也不像有恶意的样子,也许我真的很像你那位故人。好了,帮我好好打理下头发。我不想剪短,给我发梢烫些小卷便可。没听大少爷说嘛,理好了,他有重赏。”
“好嘞,一定会让中村长官满意的。”说着,孙朝琨领着中村樱子进到了贵宾室。
不知为什么,中村樱子对这个陌生的中年人有着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跟在他身后觉得很舒服,独自一人,跟着孙朝琨进到了贵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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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六章 不归路
见中村樱子进到贵宾室,耿直拉着徐晓蕾手,拽着她进到二楼里面的一间房间。关上房门,徐晓蕾用力甩掉耿直牵她的手,气恼道“别碰我,我嫌脏。”
“晓蕾,你听我解释,很多事不想你想的那样”
“你不用解释,我安排在情报处门外放风的人说了,昨晚,你是和中村樱子一起回的樱墅。你跟我说实话,你们两是不是住在一起了。”徐晓蕾质问道。
“晓蕾,我,我,我们是住在一起。不过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碰她。”
“都住在一起了,还说没碰她,你糊弄黄毛丫头呢告诉你,耿直,要不是因为工作的原因,你这个好色之徒,我才不会理你呢。”
“晓蕾,我怎么跟你说呢,我是真的没碰她。要是我碰她了,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你死不死的跟我什么事,告诉你,我爹说了,取消你我的婚约。耿直,你现在自由了,爱跟谁睡就跟谁睡,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了。”
“晓蕾,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承认,那晚在情报处,确实被中村樱子激怒,做了错事。可那之后,我真的没和她再有过。我绝对没有骗你,你可千万别解除婚约啊。”耿直搓着手说道。
“婚约解不解除,你说了不算,我说了算。废话少说,中村樱子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理完头发了,咱们先说正事。我问你,王雨亭是怎么牺牲的”徐晓蕾一脸正色问道。
“他是在通往二码头的地下管网里,因身材无法通行而自尽身亡的。”
“通向二码头出水口的管网管径很小,王雨亭根本爬不出去,那为何还要从那里走”
“王雨亭为何明知爬不出去,还要从那里走,到现在我也没想清楚。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们在外面是怎么与王雨亭他们联络的”
“长话短说吧。自从营川的商用电台被情报处收缴后,孙掌柜与上级组织联络就变得十分困难。现在收发情报都去几十里地的辰州,不仅不便而且十分危险。我想到,我家在城东五里的地方有一处仓库,以前是堆放镁砂的。这两年镁砂贸易被日本人垄断,那个仓库便荒废了,恰好这个仓库有电源,电台能够使用,便让孙掌柜安排人用电台与王雨亭联系。”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小红楼和渡口这两处出水口,已经被情报处控制了呢”
“我从通讯商行回来当天,遇见小地主,套他的话,掌握了他们各处布控。回家到家中,我反复研究地下管网,又对照究了辽河的潮汐表,发现十月初一这一天,出水口要高于水面,于是,我就建议王雨亭他们从水路突围。不过我的确没有想到,王雨亭并没有走那两个更容易脱险的出水口,更不清楚那两个出口已经被情报处控制了。”
“那就奇怪了,王雨亭他们怎么知道的,这两个出水口上面会有埋伏。”耿直不解地问道。
徐晓蕾沉默半晌,咬了咬嘴唇,说道“可能,可能是我那句话,提醒了他。”
“什么话”
“那天小地主说了一句,王雨亭体态肥胖,一般的井口都逃不掉。用电台和王雨亭他们联络时,特意提醒过他们,不用走太大的出口,有可能有埋伏。可能正是因为这个提醒,王雨亭为安全起见,选择了二码头出口的。”徐晓蕾说道。
“晓蕾,你这么说,就解释通了。王雨亭是怕连累别人,才舍生取义,选择了一条不归路。”说完,耿直一阵黯然。
“这么说,就解释通了。”徐晓蕾叹了一口气,说道“有件事我想问问,情报处是怎么掌握王雨亭他们,会从通向辽河的管道出口逃走的”
“没想到,你和中村樱子竟然想到一块去了。今天早上,中村樱子同样看着地下管网图,同样对照辽河潮汐表,判断出咱们同志会从通向辽河管网逃走,并且根据管径粗细,命令平川树人看守住渡口和小红楼两个出口。不过她千算万算,没想到我们的同志并没有走这两个出口。现在看来,中村樱子实在太可怕了,她好像能洞悉一切。我建议,找个适当时机,必须除掉她。”
“除掉她你舍得吗就你舍得,现在也不是除掉她的时机。你现在的职务,对营川乃至整个东北地下情报组织十分重要,真要除掉了中村樱子,我们将失去一根扎入敌营的钉子,得不偿失了。”
“晓蕾,听你现在说话口气,怎么越来越像我的领导了”耿直看着徐晓蕾说道。
“耿直,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上级组织已经正式认命我为营川地下组织第一负责人,代号小先生。以后,你的一切行动,必须向我汇报。这是一串代码,就是我的任命书,你知道怎么破译。”徐晓蕾将写满密码的纸条递给耿直说道。
“这是真的”耿直看着徐晓蕾,有些激动地说道。
“耿直哥,我知道,我加入地下党组织时间不长,还是你把我带到革命队伍的。现在我做了你的上级,你可能不理解。不过,这真的不是我争取的,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徐晓蕾安慰耿直道。
“不,不,晓蕾,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太高兴了,上级组织就是人尽其才。整个营川城,也就你能对的上中村樱子的头脑,你做地下组织最高负责人,再合适不过了。现在好了,家里事你管我,工作的事你还管我,这多好,以后我就不用操心了。”耿直嬉皮笑脸地说道。
“贫嘴,是不是晚上抱着中村樱子的时候,你也说这些肉麻的话”
“哪有,这辈子我只想抱着你说这些话。”说着,耿直凑到徐晓蕾跟前,双臂将她搂在怀里,嘴唇印到徐晓蕾的樱唇上。徐晓蕾用力挣扎几下,耿直却不为所动,抱的更紧,见实在无法挣脱,徐晓蕾便任由耿直拥吻起来
“哎呦,疼死了”耿直兴致正起,想要继续肆意妄为。徐晓蕾却狠狠咬了耿直的嘴唇,登时鲜血直流,痛的耿直叫了起来。
“晓蕾,你咬得也太狠了,这么多血,一会儿中村樱子看到,又得费一番口舌。”耿直一边擦着嘴唇上的血,一边说道。
“她看到又能怎样我就是让她看到,让她好好去收拾你。再有,现在也不是亲热的时候,上级下了新的指示,关东军的军需船近期要在营川码头靠岸,这艘船上的物质,上级十分重视,让我们一定要掌握船舶准确动态。”
“辽河还有半个多月就到了封冻期,一般货船已经进不到码头了。照这么看,军需船靠泊时间,应该就在这半个月,我盯紧了就是。”耿直说道。
“所以说,你现在的职务十分重要,不要轻言放弃。至于除掉中村樱子,至少现在,还不到时候。真要换一个人来营川,可能还不如中村樱子,至少她不会滥杀无辜。耿直,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孙掌柜有些不对。”
“是呀,他一看到中村樱子,眼睛就直了,这可不像孙掌柜所为。”耿直应声道。
“有一件事,你还不知道。孙掌柜跟我说,他的父亲是高丽人,母亲是中国人。我记得,中村樱子的母亲也是高丽人。你说会不会,孙掌柜在高丽时,认识中村樱子的母亲”徐晓蕾说道。
“哪有这么巧的事,我觉得不会。”耿直摇头说道。
“天下巧的事多了。赵玫一个美国人,和你在哈尔滨成了同学,又在营川相遇,这不是更巧”
“是啊,我想起来了,中村樱子跟我说过,她长得十分像她的母亲,如果是这样,你这么说,还真的有可能。”耿直想了想说道。
“耿直,你知不知道,中村樱子母亲的名字,我有机会,问一问孙掌柜。”
“我和中村樱子一起去过她母亲的衣冠冢,她母亲好像叫金明欣,是高丽著名铸剑世家,名门之后。”耿直想了想说道。
“你倒是和她走的挺近,连她母亲都跟着去祭拜了。没记错的话,你还没和我一起,祭拜过我娘吧。”徐晓蕾脸色不悦地说道。
“晓蕾,每次祭拜你娘,你都是和你爹一起去,我怎么跟着去啊。你要是不高兴,我陪你去便是。”耿直连忙说道。
“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我才不带你去呢。有机会我问问孙掌柜,高丽金家金明欣小姐他认不认识,如果真的是故人,那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估计中村樱子快理完发了,咱们出去等着吧。”说着,徐晓蕾推开门走了出去。
贵宾室里,孙朝琨细心地打理着中村樱子的头发。可不知为什么,今天孙朝琨的手一直抖得不停,远不如往日沉稳。
中村樱子似乎觉察出什么,低声说道:“孙老板,你不用心慌。虽然我身为情报处课长,可我不是个吃人的老虎,你这么害怕,如何能给我理好头发。”
孙朝琨听到中村樱子的话,定了定神说道:“中村长官,我这理发店刚开张不久,没见职位像你这么高的长官,心里难免有些慌张,望中村长官见谅。”
“有什么慌的,你用心理发便是。孙老板,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你的老家在哪怎么想到来营川的”
“我,我老家是吉林白山。”孙朝琨早有耳闻,中村樱子聪明绝顶,稍不留意,就会被她寻到漏洞,便小心答道。
“吉林白山一江之隔,不就是高丽吗”
“是啊。不过,我十几岁的时候就离开了家乡,到长春跟着舅舅学理发了。”
“哦,怪不得你手艺这么好,原来是在大城市做过。那怎么会来到营川的呢”中村樱子接着问道。
“中村长官,虽然凭本事能挣两个钱,可剪头发这活,毕竟是伺候人的,做时间久了,难免心生厌倦。前些年,跟着几个老乡倒腾起药材来,生意还算不错。你也知道,营川码头是药材集散地,种类齐全,就经常来营川了。天有不测风云,上半年,倒腾一批中药,却未想被雨淋湿,赔的血本无归。无奈,只好做起老本行,开理发店了。”孙朝琨滴水不漏地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中村樱子眯起了眼睛,说道。
不多时,孙朝琨打理好了中村樱子的头发,对中村樱子说道:“中村长官,你的头发剪好了,你看看,还用不用再修修。”
中村樱子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新烫的小波浪卷配着自己白皙的俏脸,柔美中又多了几分洋气,对着身后的孙朝琨,问道:“孙老板,刚才你说我好像是你一个故人。看你神情,这个故人与你绝非泛泛之交吧,能跟我说说,你们是什么关系吗”
“中村长官,让你见笑了。”孙朝琨干咳一声,说道:“那我故人,是我自小暗恋的女子,只是我们门不当户不对,我单相思罢了。一转眼,已经几十年不见了。”
“她一定很美吧”不知为何,中村樱子很想和孙朝琨说说话。
“是的,她很美。”
“怪不得,这么多年你都没忘。好了,头发烫的不错,下次还会光临,我走了,孙老板。”说着,中村樱子推开贵宾室的门。
出了贵宾室,只见耿直和徐晓蕾正在外面等她。
中村樱子一眼便看见耿直嘴唇已被咬破,登时脸色一变,问道:“耿直,这么大会儿功夫,你的嘴唇怎么破的别告诉我,是你自己咬的。”
“我,我”听到中村樱子的问话,耿直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中村樱子见状,又向徐晓蕾问道:“徐小姐,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徐晓蕾睨了耿直一眼,说道:“也不知道,耿大公子脑子里哪根弦搭错了,几日没见,上来就想亲我。我徐晓蕾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在哪都能亲热的人,就把他嘴唇咬破,让他疼一疼,冷静冷静。樱子小姐,让您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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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七章 定终身
原来是这样啊。也难怪,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见到姑娘,特别是漂亮姑娘就想占些便宜。就像耿直,每次和我在一起,也都猴急猴急的,没少欺负我。你看,他力气多大。”说着,中村樱子伸出两条胳膊,亮给徐晓蕾看。
徐晓蕾清楚,这是中村樱子在向自己示威。便笑着说道:“樱子小姐,耿直自幼习武,力气当然大过常人许多。这个,十几年前我就知道,不足为奇。”
中村樱子见徐晓蕾并未上心气恼,顿觉无趣,转身对耿直说道:“耿直,我弄完头发了,咱们回樱墅吧。”
“这”耿直不知如何作答,向徐晓蕾看去。
“樱子小姐,我听耿直说,情报处的戒严已经解除,不知为何还要让耿直跟你回去”徐晓蕾说道。
“为何回去那天你不是也在。我说我睡眠不好,耿直就说,每日都要给我按摩,直到我睡好为止。徐小姐,才过两三天,你就忘了”
“当然记得,那天在通讯商行,耿直确实答应过你。不过,耿直可并没有说,他是要独自一人陪你的。我和耿直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一个大男人与其他女子独处,我觉得不妥。这样吧,我跟他一起去樱墅,陪伴樱子小姐,可好”徐晓蕾入情入理地说道。
“徐小姐,果然伶牙俐齿,能言善辩,你这一说,我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了。好吧,你和耿直跟我一起回樱墅,正好我还有不少的话,要和你说说。”说着,中村樱子迈步下了楼梯。
走出理发店,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耿直,这都七点多了,咱们在外面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也好,不过现在快入冬了,营川城的饭庄大多早早打烊,不太好找吃饭的地方了。”耿直说道。
“要是没有太好的地方,那就去瑞昌成客栈。大岛浩夫出事后,瑞昌成客栈现在已由情报处接管,我正想过去看看。”中村樱子说道。
“晓蕾,你觉得呢”耿直向徐晓蕾问道。
“既然樱子小姐提议,客随主便,我没意见。”徐晓蕾干脆地答道。
“好,那咱们走吧。”中村樱子说道。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瑞昌成客栈是中村樱子伤心之地,这里的回忆大多是苦涩和仇恨。而这次再来,心境却大有不同。几年过去,之前一个无足轻重的棋子,已经成为了这里的主人。
一进大厅,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便迎了上来,说道:“中村长官,刚刚接到消息,您要到客栈用餐。二楼贵宾厅已准备停当,请您移步前去。”
“好,真田君,你带路。”中村樱子说道。
三人在中年男子引领下,来到瑞昌成客栈二楼。进到贵宾厅,中村樱子指着耿直和徐晓蕾,向中年男子介绍道:“这位是情报处耿部长,另一位是兴茂福商行的徐小姐,以后他们来客栈,你可要好生招待。”
“遵命,中村长官。”
“耿直,徐小姐,这位是刚刚从海军情报总部调任过来的瑞昌成客栈新襄理,中文名字沈鑫,真实身份是情报处真田永泰中尉。以后,来客栈,直接找他便可。三人落座后,中村樱子向耿直和徐晓蕾说道。
“中村长官、耿部长、徐小姐,那我先出去,准备晚饭了。”真田永泰说道。
“好,你先出去吧,时间不早了,简单快一些便好,不用太丰盛了。”中村樱子说道。
见真田永泰出了门,中村樱子说道:“真田中尉是旅顺总部刚刚派到营川,来接替大岛浩夫职位的,瑞昌成在营川商会理事职务也由他来接任。以后在营川商会,还要你们多多关照啊。”
“樱子小姐的话,晓蕾定会铭记在心。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接手瑞昌成客栈,恭喜哦恭喜。”徐晓蕾说道。
“大岛浩夫为一己私利,通敌卖国,特高课更是颜面扫地,远东司令部决定将特高课营川办事处相关业务,移交至情报处接手。我这也是受命于危难之际,不得不接。你也知道,这些年,瑞昌成已经被大岛浩夫弄得乌烟瘴气,积重难返了。”
“有樱子小姐坐镇,即便积重难返又有何妨不用多长时间,瑞昌成这个营川老字号,定会再现辉煌。”徐晓蕾笑道。
“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抓个地下党我在行,要说经营商行,我哪赶得上你一二,以后还得多向你请教。”
正说着,真田永泰敲了敲门。推开门,服务员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宁二哥”服务员刚走进贵宾室,恰好一个人影从门前闪过,被耿直看见,脱口而出道。
耿直的话音刚落,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耿直,刚才过去的人是东记银号的宁二少爷吧。既然都是熟人,你就喊他过来坐坐。对了,赛小仙也住在瑞昌成,也把她一起叫来。上次红楼戏院草草收场,很是扫兴,这回一定要多聊聊。”
耿直有些后悔刚才当着中村樱子的面认出宁晓峰,凭中村樱子的头脑,宁晓峰身上的种种疑团,估计早就看在她的眼里。只是,尚未找到合适的时机罢了。现在,王雨亭的案子,算是暂告一段落,这回中村樱子叫来宁晓峰和赛小仙,绝不会仅仅为了吃个晚饭,聊个天。不出意外的话,中村樱子要动一动宁晓锋了。即便宁晓锋没有其他问题,可他毕竟是东记银号的二公子,虽然这几年东记银号风雨飘摇,不过瘦死骆驼比马大,在营川的影响力尚在,能拉拢到宁晓锋,也是一条大鱼。
虽然不情愿,可事已至此,耿直也只好硬着头皮,出门去叫宁晓峰和赛小仙了。
这时的贵宾室,只剩下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两人。
中村樱子对徐晓蕾说道:“耿直出去见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咱们别等他了,先动筷,省的饭菜都凉了。”
“也好,正好我也饿了。”说着,徐晓蕾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徐小姐,其实我还是蛮欣赏你的。你看,你我都喜欢耿直,你跟他有婚约,他跟我父亲也有承诺,总得找个解决办法,你说是不是。”中村樱子放下碗筷,说道。
“营川城自古民风淳朴,女子崇尚择一而终。我和耿直有了婚约,也行了男女之事,我是不可能再嫁别人的。”徐晓蕾语气坚定说道。
“我也没说非得让你另嫁他人,只是,我想让你你听听我的想法。”
“哦那我可要听听你的高见。”徐晓蕾道。
“经王雨亭事件后,李家在营川城可以说岌岌可危,李成玉的商会会长也很难再当下去了。下一任营川商会会长,再有半年就要推选,从各方面权衡,这个位置非耿直莫属。除非你来和他争。”
“我一个小女子,本就想花季之年找个好人家嫁了,哪有那么大的志向。你说的没错,如果李会长不在连任,确实没有比耿直更合适的了。况且,还有你在背后全力支持。”
“半年之内,让耿直当上营川商会会长的职务,只是我计划的第一步。第二步,我要用五年时间,助他当上满洲商会会长职务。当然,我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样,全力支持耿直。”
“我支持我一个小女子,即便加上兴茂福的产业,就算我全力支持,也是无足重轻的。樱子小姐,我想问问,你为何要拉上我”徐晓蕾不知中村樱子是何目的,不解地问道。
“还是那句话,在营川城包括耿直在内,我只欣赏你一人。我一个人支持耿直,毕竟势孤力单。我得找一个和我一样,全心全意为耿直着想的人,一起来做这事。徐晓蕾,我的第三步计划,就是最多再用十年,令耿直取代溥仪,成为满洲国的最高长官。那个时候,他娶几个妻子,便无可厚非了,只有这样,对你我才都好。徐小姐,你觉得怎样”
“樱子小姐,你想的真远,让晓蕾真的很佩服。不过,你想过没有,真到了那个时候,你我也不再是小姑娘了。万一耿直花心起来,见异思迁,不要咱们了,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徐晓蕾慢条斯理地说道。
“他敢不是我说,耿直虽然家世好,身手好,还读过大学。不过,比起你我来,他的头脑差的太远。我长于谋略,你善于经营,有我们的全力支持,耿直才会有那样的成就。我清楚,是个女人,感情都不愿与别人分享,我也一样。不过,现在这个局面况,你我总得寻个解决办法。我曾经想过,让你彻底消失。可我发现,耿直是真的爱你,你要消失了,即便他答应和我成亲,也不会再碰我一下的。我只好退而求其次,你我携手,共同辅助耿直,这样,对你我都好。”
徐晓蕾喝了一口汤,说道:“樱子小姐,我想问一句,既然你知道耿直的心不在你这,你为何还要强人所难呢”
“男人嘛,我比你懂。所谓的爱情最终都会成为亲情,到时候,心在哪,谁清楚。我爱他,我真的爱他,不想离开他。另外,我也期望,能通过耿直实现我的抱负,仅此而已。”
“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你跟他有了夫妻之实,我和他也算是行了男女之事,已经让他便宜到了,现在已经后悔不了了。”
“那,我要是不同意呢”徐晓蕾抬头说道。
“这是你和耿直在一起的唯一可能,你没得选。要是不同意的话,要么,你现在就离耿直远点,等着耿直八抬大轿娶我进门。要么,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立刻消失。你自己选。”中村樱子目露寒光地说道。
徐晓蕾用力握了握手中的筷子,沉默片刻,说道:“这件事,可否容我想想”
“徐小姐,你该清楚,对于这件事,我已经退让很多。要是这样还不行的话,你也知道,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言出必行。”中村樱子不软不硬地说道。
“这些话,你跟耿直说了吗”
“说过了。”
“他怎么讲”
“我不瞒你,他一口回绝了。可我问他如何给我一个交代时,他又无语了。男人嘛,总怕担上见异思迁、好色之徒的恶名,耿直也不例外。”
“可你说这些,都是往好里想的。真要是天不随人愿,耿直以后碌碌无为,该如何是好”
“这又何妨。你们营川城哪个大户人家,不是娶妻纳妾的,何况,你是中国人,我是日本人,没什么妻妾之分,更好相处。更何况,有你我在,耿直是不可能碌碌无为的。”
听完中村樱子的一番话,徐晓蕾内心是五味杂陈。听得出来,中村樱子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这件事不容商量。可是自己的爱人岂能与他人分享,何况自己和耿直都是地下党员,怎能跟一个沾满自己同志鲜血的日本女间谍搞到一起。
不过,现在营川城的局面,徐晓蕾更是心知肚明,离开了中村樱子,那将失去最好的庇护和情报来源。
想到这里,徐晓蕾说道:“那好,樱子小姐,我答应你。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吧。”
“我和耿直定的是一年之后成亲,我不想你和他成亲太早。”
“这个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我也要和你一样,让耿家先把亲事订了。放心,我们日本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只要耿家一个承诺即可。”
“这事,可不是我能答应的,要问,得问耿直。”
“放心,他会答应的。我有一种莫名的预感,耿直在我身边一定是有什么目的,觉非看起来那么简单。除非万不得已,他是不会离开我的。其实,只要他不做危害大日本帝国利益的事,就算他有什么小心思,我都不会太在意的。”
中村樱子的一番话,听得徐晓蕾阵阵心惊。看来中村樱子也不是完全信任耿直。只不过因为她心中有爱,才会得过且过的。
“既然樱子小姐这么自信,我也无话可说了。”
“我当然有信心了。既然已无芥蒂,你我年龄相仿,我就叫你晓蕾,你叫我樱子好了。”中村樱子看着徐晓蕾说道。
“好啊。”徐晓蕾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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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八章 瑞昌成
二人正说着,外面传来敲门声。
中村樱子问道“哪位”
“樱子,是我。”
听到是耿直的声音,中村樱子连忙说道“耿直,进来吧。”
房门推开,耿直先走了进来,宁晓峰和赛小仙则跟在耿直后面也进了屋。
中村樱子见耿直进门,说道:“耿直,我和晓蕾都饿了,就先吃了。现在又多了客人,你去跟门口守卫说一声,让真田中尉再上几个热菜,越快越好。”
“中村长官,这个时候,我和晓峰都已经吃过晚饭,不用劳烦耿直老弟了。”听中村樱子一番话,赛小仙连忙说道。
“来的,都是客,不招待好了,还以为我们日本人不讲究待客之道呢。再说,就算用过了晚餐,你们在这呆着,也不能干坐着,总得吃些什么。耿直,你让守卫再拿些干果,招待宁少爷和赛老板。”中村樱子又对耿直说道。
耿直听到中村樱子的吩咐,连忙说道:“好,我马上安排。宁二哥,小仙姐,你们先坐。”
“是呀,小仙姐你坐我这边,让宁二哥坐在耿直身边。”徐晓蕾笑着说道。
赛小仙见状,对身边宁晓峰说道:“晓峰,晓蕾妹子都说话了,咱们也别站着了。”
“是呀,宁二哥,别站着了。”耿直向宪兵交代完,从外面进来,对宁晓峰说道。
宁晓峰似乎有些木讷,听到耿直的话,方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好,好,坐,坐。”
中村樱子坐在正中,耿直和徐晓蕾坐在中村樱子两侧,宁晓锋和赛小仙则坐在耿直和徐晓蕾身边。
几人坐定,中村樱子对赛小仙说道:“小仙姐姐,之前常听耿直和晓蕾提及你。上次红楼戏院堂会,本想散场后一起坐坐,聊聊风月。只是西海关突然失火,没办法只好离开。刚才,正巧耿直看到宁二哥路过,便叫你们过来,若是唐突,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能与中村长官共进晚餐,实在是我和拙夫的荣幸,哪有唐突之说。”赛小仙笑语盈盈地说道。
“小仙姐姐,你看,我和晓蕾、耿直一样都叫你姐姐了,你还长官长官的叫,听着多别扭。你也和他们一样,叫我樱子吧。”
“那姐姐就不客气了。樱子小姐,您长得真漂亮。这么多年,走南闯北,我算是阅人无数,像你这么漂亮的日本女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小仙姐姐,你这是谬赞了。人贵有自知之明,要说貌美,小仙姐姐才是营川城公认的美女,我在你身边,就是个丑丫头。”
“樱子,你这是过谦了。全营川城谁人不知,樱子小姐、晓蕾妹子都是一顶一的漂亮姑娘。姐姐老了岁月不饶人,哪像你们,还是花样年华,女子最美的年龄。”
“小仙姐,你也就大我们岁的样子,哪有你说的那么老。这十来年没见面,我倒是觉得,小仙姐比当年更漂亮了。”徐晓蕾接过话说道。
“晓蕾妹子,这话姐姐爱听。”赛小仙笑着说道。
这时,服务员进到贵宾室,又端上了两盘热菜和两碟干果。
中村樱子说道:“耿直,我和晓蕾吃的差不多了,你快动筷,趁热吃吧。小仙姐姐、宁少爷,你们也别干坐着,也吃些东西。太拘束,就见外了。”
“好,好。”赛小仙和宁晓峰应声道。
见二人动了筷,中村樱子向赛小仙问道:“小仙姐,营川城商贸通四海,素来有着关外上海之称。可惜,樱子俗事太多,真正的上海滩只闻其名,却未见其形。你和宁先生在上海定居多年,樱子想打听打听,上海与营川究竟有何不同真要哪天去上海了,也别像个土包子似的,什么也不懂。”
中村樱子话中的弦外之音,赛小仙和宁晓峰当然听的明白,表面上是请教,实际上是在打探他们这些年在上海做些什么。
宁晓峰放下茶杯,毕恭毕敬地说道:“中村长官,其实上海也没说的那么夸张,待久了,也和营川一样,一日三餐,维持生计罢了。”
“宁先生过谦了吧像宁先生这般才能,到哪里不都是人中龙凤,怎会平淡度日呢。”
“中村长官过奖了,营川城都知道,晓峰本就一介浪子,哪里是什么人之龙凤。八年前我和小仙去了上海,本以为凭借以前在南洋积累的资源和人脉,定会大干一场,成就一番事业。无奈,世态炎凉,离开东记银号这块招牌,一切都变得举步维艰。幸好小仙与我不离不弃,方才渡过难关,几年下来,自己办的商行方见起色,算是在上海站住脚跟了。对于小仙,在下只有惭愧,对于本人,更谈不上什么人中龙凤了。”宁晓峰似乎有感而发,握了握赛小仙的玉手。
“果然是痴情男子,耿直,你得多学学人家。”中村樱子对身边的耿直说道。
耿直正想说些什么,中村樱子未等他吱声,便接着说道:“小仙姐,在上海这些年,你还登台献艺吗”
“很少了,到上海第二年,我就有了思莹,没心思也没精力登台了。”
“小仙姐,思莹是你和宁二哥的女儿”徐晓蕾问道。
“是啊,现在都七岁了。”赛小仙说道。
“那你们夫妻都回营川了,孩子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她自己在上海,能行吗”中村樱子不解地问道。
“这次回营川,本意是处置家产,把晓峰名下的几处产业变现后,就回上海。却未想,现在营川城百业凋敝,下家,太难寻了。没办法,只能滞留在营川了。幸好,回营川之前,也做了短时间呆在营川的准备。已经将小思莹送到了寄宿小学,托我的干姐,帮着照看。”赛小仙慢条斯理说道。
“哦,原来如此。对了,小仙姐,上次红楼戏院堂会唱了一半便草草收场,什么时候补上啊,我还没听够呢。”中村樱子问道。
“在红楼剧院张弄一回堂会,需要太多准备,不知道还有没有机缘了。”
“无妨,耿家、徐家还有情报处都是你的后盾,再办场堂会不算什么难事,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中村樱子笑道。
“那小仙,就谢过了。”赛小仙起身施礼道。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好了,天已不早,我们也该走了。你们在瑞昌成住,有什么事就直接去找新来的沈襄理,提我便可。”
“那就更要谢谢樱子小姐了。”说着赛小仙和宁晓峰起身,与众人一一道别。
“咱们也走吧。”中村樱子对耿直和徐晓蕾说道。
“好啊,不过路经兴茂福,我回家取两件衣服,再跟我爹说一声,别让他担心了。”
“晓蕾,你今晚真到樱子那住”耿直看了看徐晓蕾,说道。
“是呀,说好的事,怎能说变就变。”徐晓蕾答道。
“怎么耿直,你不想让晓蕾过去吗”中村樱子起身问道。
“没有,我只是问问,咱们走吧。”
到了兴茂福商行,徐晓蕾对中村樱子和耿直说道:“时候不早,我就不请你们进屋了,你们在门口等我,十分八分的我就出来。”说着,徐晓蕾进了兴茂福。
见徐晓蕾进门,耿直对中村樱子问道:“樱子,我怎么觉得,你和晓蕾突然好了许多,不像之前那么针锋相对了”
“看来,你比想象的聪明一些。的确,如你所说,我们聊了一些我们之间的事,聊的还不错,自然芥蒂少了。”
“你们之间的事那是什么事啊”
“我们之间的事,只有一个,就是你的事,你是不是明知故问啊”
“我的事什么事”耿直不解地问道。
“什么事我问你,我和晓蕾现在都是你的人了,你要怎么办”
“我,我和晓蕾是有婚约的”
“你看,你翻来覆去就这番话,我耳朵都听腻了。我问你,你在我母亲墓前,跟我父亲说过什么,这么快就忘了”
“樱子,我,我”耿直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说,一个人真不能做错事,否则怎么圆都圆不回来,只能错上加错。告诉你,我和晓蕾商量好了。以后,你和她在一起,你和我在一起,我们都不干涉干涉。你说说,是不是便宜到你了。”
“你是不是威胁她了,否则这种事情,她怎么会答应的。”耿直有些激动地说道。
“我威没威胁她,你亲自问就好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你我在一起,你大可心安理得,做什么不用再考虑徐晓蕾的感受了。”
“可是”
“可是什么天下的好事都让你占尽,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还想怎么样。”中村樱子没好气地说道。
耿直还想继续与中村樱子理论,却见徐晓蕾从大门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包。
“晓蕾,这么快就出来了。”中村樱子对徐晓蕾说道。
“是啊,怕你们等急了,咱们走吧。”
“好,走吧。”说着,耿直、中村樱子和徐晓蕾三人向樱墅走去。
回到樱墅,已经九点多钟。
“耿直、晓蕾,你们先在客厅坐,我刚剪完头发,去洗洗头。”说着,中村樱子拿着手巾,进了浴室。
见中村樱子进了浴室,耿直凑到徐晓蕾身旁,说道:“晓蕾,刚才中村樱子怎么说,你答应她,不再干涉我和她在一起。她是不是威胁你了,要不,你怎么能答应她这么无理的要求”
“你说的没错,我答应她了。不仅答应她,不再干涉你们相处,还答应她,一年以后,你们可以成亲。这回你是不是很开心,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不用考虑我的感受了。”徐晓蕾一口气说道。
“晓蕾,你是知道的,我和中村樱子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知道有什么用,你们都有男女之情,你想赖能赖掉吗我也只能成人之美了。”
“可是,中村樱子可是日本间谍,我的身份是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
“听你的话,好像她要不是日本人,你就心安理得似的。告诉你耿直,你和她怎么样我现在不管了。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不找你,你就离我远点,跟别想碰我,我看你就烦。”徐晓蕾一脸严肃地说道。
“你那么烦我,怎么还跟来了,其实,你心里还是惦记我,就是口不对心罢了。”耿直看着徐晓蕾说道。
“谁惦记你了,我现在是你的领导,我要监督你,不能沉迷于美色无法自拔,我忘了自己的身份。”徐晓蕾一脸怒气说道。
“我沉迷于你,也不行吗”耿直见徐晓蕾生气,连忙打岔道。
“不跟你说了,烦死人了。告诉你,虽然我不反对你和中村樱子在一起,但你也要自重,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好好,我听你的还不行吗。今晚,你和中村樱子都在这,万一,中村樱子又让我睡在她身边,那可如何是好”
“你这是话里有话啊,是不是嫌我碍着你了呀。要不,我现在就有,免得打扰你们的好事。”徐晓蕾火冒三丈,起身要走。
耿直见状,连忙拉住,“晓蕾,我不是这个意思。”
“晓蕾,怎么,刚到樱墅,就要走了”就在这时,中村樱子从浴室里走出来。
“樱子,耿直嫌我碍你们事了,我现在就走,省的他不高兴。”
“是吗耿大少爷也有猴急的时候啊。不过,晓蕾,今晚我还真的没想和耿直如何如何,你要是不介意,今天晚上,咱两一起住。让耿直睡到外面,你觉得怎么样。”中村樱子擦着头发对徐晓蕾说道。
“樱子,你不是想让耿直帮你按摩吗怎么,改变主意了”徐晓蕾不解地问道。
“现在,我又不想了。有你在我身边陪着,我觉得一样。好了晓蕾,别愣着了,咱们上楼吧。”中村樱子放下手巾,拉着徐晓蕾上了楼。
无论是中村樱子,还是徐晓蕾对自已都视而不见,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这令耿直十分意外。本来想了很多中村樱子胡搅蛮缠时候的应对之策,现在看来,是白准备了。中村樱子究竟找徐晓蕾为的是什么耿直一时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便在壁柜里取了一套被褥,铺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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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章 夜来香
徐晓蕾和中村樱子进到了卧室,换上睡衣,躺到了大床上。
看着身旁躺着的中村樱子,徐晓蕾说道:“樱子,我之前想,你今晚让我和耿直一起过来,就是想当着我的面,和耿直亲热。怎么,现在又改了主意”
“要怎么说呢,在营川城,我只佩服你一个。我想什么,你都能猜得到,你说得对,本来我就是想当着你的面和耿直亲热,气气你的。可刚才在瑞昌成,咱们都谈好了,就没这个必要了。”
“那你,不想跟他”徐晓蕾说了一半,觉得有些不对,赶紧咽了回去。
“想和他做什么你还真以为我是个随便的女人,离开男人,不能活了”中村樱子不屑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你想多了。”徐晓蕾连忙说道。
“徐晓蕾,你我都是聪明人,我想什么你能猜到,你想什么我也一样能想到。你一定会想,一个日本女特工,靠美人计色诱男人,本来就是这样,随便一些很正常,不随便才反常呢,是不是啊”中村樱子盯着徐晓蕾说道。
“樱子,你说的对,刚才,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徐晓蕾如实答道。
“嗯,开诚布公,坦诚相待,这样就好。虽然我是个特工,还是个女特工,可对色诱男人一向反感。我一直觉得,就算你色诱成功了,真的让男人和你上了床,他睡是睡了,可该不听你的还是不听你的。搞不好,真要有了感情,还会适得其反。所以,我的一直觉得头,脑要比身子重要的多。即便自己长得还不算难看,我也从不主动色诱男人。”中村樱子侃侃而谈。
“那我要问你了,为何你对耿直,却不像你说的那样。想着法,引诱他呢”徐晓蕾看着中村樱子,问道。
“耿直嘛,很简单,因为我喜欢他。我要是不想办法把身子给他,他就会有无数个理由拒绝我,我只好出此下策了。你看现在,他想赖也赖不掉了。其实,说我引诱他,我还觉得委屈。这种事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要是他一点想法都没有,怎么引诱都没用。男人嘛,就那么回事,面子比什么都重要,可身体却比什么都实诚。”
“没想到,你这么懂男人。”
“没办法,我不像你,从小身边都是关爱。我是在怀人堆里长大的,懂得自然要多一些。”
“樱子,那我问你。你这么优秀,足可以找一个条件优异的本国人,却为何会喜欢上了,耿直这样的中国人”徐晓蕾问道。
“不瞒你说,虽然我父亲是海军大佐,可我却对本国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排斥。也许是小的时候被父亲抛弃留下阴影,可能是在特训营中常被其他人欺凌,或者是大岛浩夫野蛮地把我霸占。总之,也不知为什么,这种排斥始终挥之不去。而耿直不同,他不仅救过我命,还为我拼过命,人品正,长得帅,身手好,这些都是我想要的。唯一不理想的,就是他已经有了心爱的女人。可世间之事,不如意十之,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你说,对吧。”中村樱子有感而发,说道。
“是啊,世间之事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徐晓蕾喃喃自语道。
“好了,不聊了。十点多了,早点睡吧。”说着,中村樱子将灯关掉。
这一夜,中村樱子似乎睡得很好,不多时便沉沉入睡了。
而她身边的徐晓蕾却辗转难眠,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天,与中村樱子的约定,觉非她的本意,却是不得已而为之。与中村樱子越接近,越能感受到她的可怕,稍不留意,自己就会在她面前现出原形。
怎么办难道真的像耿直说的那样,找个合适时机,除掉她
不行,真的不行。中村樱子虽然十分狡猾,对地下组织危害极大,但她骨子里并不是一个极端民族主义者,虽然她忠诚于自己的国家,忠诚自己的事业,不过至少还有保有一丝善念,不会轻易滥杀无辜,不会给营川城百姓带来莫名的伤害。她在这个职位,要比大岛浩夫这类日本人,要好出很多。
现在,不仅是耿直,就连自己也和她有了扯不断的关系。这种关系是把双刃剑,用好了,能够更好的开展地下工作,用不好则更容易暴露身份。看来,有些事真要和耿直细细商量了。
徐晓蕾突然很想出房门,和耿直一起聊聊。可想到身边的中村樱子,又打消了这个念头。难道以后,自己和中村樱子真的要分享耿直的感情吗虽然营川城娶妻纳妾的大户人家比比皆是,耿直的父亲当年就娶了两房妻子。不过,就算伦理上说得过去,自己和耿直都是地下党员,怎么能与一个手上沾满同志们鲜血的日本女特务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呢徐晓蕾内心焦虑起来,翻来覆去,久久无法入睡。
天色破晓,徐晓蕾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向身旁望去。只见中村樱子已换好了衣服,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头发。
“樱子,你起来了。”徐晓蕾说道。
“是啊,我看你睡得挺香的,就没叫你。看你这黑眼圈,昨晚没怎么睡好吧。”
“是呀,偶尔换个地方,确实睡不实。我看你睡得倒挺好,很快就睡着了。”
“嗯,有人陪着,我就睡得很好。以后,没有事的话,你就来樱墅陪我吧。你身上香喷喷的,不占地方,还不打呼噜,比耿直强多了。”
“哪有两个女孩子总在一起住的,让外人知道了,不得笑话死。”徐晓蕾边穿衣服边说道。
“那有什么好笑的,都是愚民,少见多怪。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寻思了一晚上接下来该如何和我相处”中村樱子问道。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想到很晚。”
“现在想好了”
“对,我想好了。以后,我听你的,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徐晓蕾言辞凿凿地说道。
“痛快,你比耿直强多了。从现在起,我们开始运作第一个计划,就是用最短时间,让耿直成为营川商会会长。其实,这个计划实施起来并不困难,不过,我不希望时间拖得太长。现在距农历春节还有三个月,春节之后,耿直这个商会会长就要走马上任。”中村樱子对在一旁洗着脸的徐晓蕾说道。
“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按你的计划行事。不过,你也清楚,李家在营川城的势力不是兴茂福和宝和堂所能及的,如果李会长执意不退让,耿直这个会长也不是那么容易当上的。”
“所以,昨天我特意见了一下宁晓峰。如果宁家也在我们一边,按营川商会几十年的规矩,四大商行三比一的话,就李家再有势力,也左右不了会长人选了。”
“宁晓峰已经被逐出宁家多年了,拉拢他有什么用”徐晓蕾不解地问道。
“宁晓峰毕竟是宁长春骨肉亲子,现在宁长春已经病入膏肓,那么大的产业总不会留给外姓的姑爷吧。其实,即便李成玉不想让位,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他主动辞职。不过,我这个人办事,就要人心服口服。只要大家心服口服了,耿直担任会长,才会水到渠成。”
“我听你的,就按你的计划行事。咱们用不用跟耿直商量一下,毕竟是要他去当商会会长,不是咱两个。”徐晓蕾问道。
“咱们定的事,还容他反驳,他听着就好了。还有一件事,以前大岛浩夫在瑞昌成客栈弄的情报交易所,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大家表面不说,其实都清楚,瑞昌成的情报交易所就是我们日本情报部门开的,谁胆子那么大,去哪里买情报。我的想法是,重启瑞昌成商贸,通过对外贸易收入,填补军队的巨额开支。”
“这倒是好事,怎么说都比增加税费,收刮民脂民膏的要好。不过,你要启动贸易商行,见效最快的就是经营在营川码头限制经营的商品。那样的话,就会与三菱公司这样的日本商行产生摩擦。这一点,你可要想清楚了。”
“中山正人那帮蠢材,给了他们这么多机会,创造了这么多条件,却还是惨淡经营,远东总部早就不满。只是因为黑龙会在日本本土有一定势力,才听之任之的。瑞昌成商贸这个时候启动,可以说,恰当其时。我想跟你说是,瑞昌成商行成立后,商行的襄理我想让你来做,你看如何”
“这可不行。”徐晓蕾想都没想,一口回绝。
“哦怎么不行”
“樱子,你也知道,现在营川兴茂福的业务大多由我打理,我真的是无暇分身。还有一点,我毕竟是的姑娘家,总抛头露面的不好。兴茂福的业务虽然我来打理,不过,对外的事我爹很少让我出头。真要做了这个襄理,很多事,我就身不由己了。”徐晓蕾说道。
“这个无妨。我在商行里为你配上几个助手就行了。你家兴茂福的生意也不用扔掉,拿出些精力放在瑞昌成这边便可。涉及对外,不得不出面的事,你直接向我汇报即可,其他事由助手去做。”中村樱子说道。
“这事,我回去跟爹爹说说,听听他的想法。”徐晓蕾想了想说道。
“嗯,这事确实该跟徐掌柜碰碰。不过,你做这个襄理,对你们兴茂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在商言商你懂的,我想徐掌柜也不会反对。”
“樱子,我爹经商这么多年,当然明白其间的好处。不过,要去的毕竟是你们日本商行,搞不好就会背上汉奸的恶名。营川商人自古以来,把名节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我爹会怎么想我也不敢保证。”
“所以说,要真正实现满洲的繁荣,就一定要选一个为满洲国全体国民,无论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都谋福利的人,去做这个皇帝。现在的康德皇帝差的太远,根本做不到这一点。如果能按我的计划,耿直取而代之,再由你我全力辅佐,满洲国才能走向繁荣,那时候就没有什么汉奸一说了。”中村樱子自信满满的说道。
“我倒是没这么大的志向,你觉得可行,那听你的便是。樱子,你手里的润肤膏是什么牌子的,闻起来味道不错,我也去买几瓶。”
“这是父亲从日本本土带回来的,这边没有卖。我柜子里还有几瓶,送你两瓶先试试。用好了,我托人从日本多带一些过来。”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你们日本姑娘皮肤真好,比我们这边的姑娘,白多了。”
“好了,你就别夸我了。你长的那么标致,就算皮肤没那么白,一样好看。估计耿直在外面等急了,再不下去,还得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今天晚上,你要是没事,就过来住,好多事还要找你商量。”
“你不找耿直了”
“找他干什么还真以为我离开男人了,就活不了了走吧,咱们下去吧。”中村樱子笑着说道。
到了楼下,耿直已经做好了早餐,正坐在餐桌前,焦急地等着她们。见二人有说有笑,耿直却是一脸茫然。以前赵玫和晓蕾曾经横眉冷对,话说透了,成为朋友,尚好理解。
现在中村樱子和徐晓蕾,一个是日本海军营川情报处上尉,一个是营川地下组织负责人,并且还是一对情敌。一夜之后,竟然也能谈笑风生,着实令耿直十分不解。
“晓蕾,你看耿大少爷多知冷知热,早餐都给我们弄好了。”中村樱子看着桌上滚烫的小米粥,说道。
“说实话,我也是托你口福。,我认识耿直二十年,还是第一次吃上他弄的早餐呢,我今天也好好尝尝。”
中村樱子喝了口小米粥,说道:“嗯,粥熬的不错。耿直,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耿直见中村樱子一脸堆笑,问道。
“晓蕾要是没事的话,我呢,想让晓蕾过来陪我住。你呢,每天过来给我们做早餐,你觉得怎么样”
“就做早餐不用做别的”耿直脱口而出。
“那你还想做什么”
“我就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的。”耿直被中村樱子问的满脸通红,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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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零章 平壤城
“樱子,耿直哥可是打小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哪干过这些下人做的活,你还是别难为他了。”徐晓蕾接过话来,说道。
“谁说我不愿意,只是我做东西不一定好吃,你们能将就,就可。”
“我觉得还好,至少吃不死人。既然耿大少爷已经答应,那从明天开始,你就在樱墅做早餐吧。晓蕾在呢,就给我们两人做,不在的话,就给我一人做,就这么定了。”中村樱子板起脸说道。
耿直心道,自己一不小心又进了中村樱子的套了,可话已出口,想收是收不回来了。只得望向徐晓蕾,期望她能给他解围。
未料到,徐晓蕾却像未听见一样,只在那喝粥,不理不睬。无奈,耿直说道:“樱子,晓蕾,你们要是不嫌难吃,明天我就过来做了。”
“好呀,就这么定了。”中村樱子转过头来,对徐晓蕾说道“晓蕾,吃完饭,我和耿直直接去情报处,我派人送你回兴茂福。”
“不用了,这一晚,我家的伙计一直在外面等着我,怕我出事。有他们保护,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徐晓蕾说道。
“那也好,我就不安排了。晚上没事,你就过来,不少事事还要和你商量。耿直嘛,你随意,不想过来,就回家吧。”
“他都好长时间没回家了,再不回去,他家老爷子该揍他了。晚上要是没啥事,我过来陪你,就不用他来了。”徐晓蕾接过话来,说道。
“嗯,这样也好,那就晚上见。”
回到兴茂福商行,徐晓蕾看见孙朝琨真坐在大厅。这么早,孙朝琨就过来找自己,徐晓蕾觉得有些意外。走上前去,问道:“孙掌柜,这么早过来,有事吗”
孙朝琨连忙起身,拱手道:“徐小姐,确实有事。昨天为中村长官烫发,耿少爷赏了我五个银元。等你们回去,我怎么想都不好,五个银元相当我两个小工的一个月薪水了,耿少爷赏的实在太多了。这不,我觉得过意不去,就早早过来了。拜托你返给耿少爷三个银元,赏两个,就足够了。”
中村樱子听到孙朝琨一番话,心里清楚,返还银元一定不是他的本意,仅仅找个理由见自己罢了。正好,自己也有不少事要找孙朝琨,今天也算是来着了。
想到这里,徐晓蕾说道:“耿少爷的赏钱,你留下便是,即便要还,也应该找他本人,我是不能收的。”
“耿少爷现在情报处上班,不像以前在宝和堂,我想见他也不容易,只好来找徐小姐您了。”
“这有何妨,等他下次理发,你给他不就完了。孙老板,别说,我还真有事要找你,你来的正巧。”
“徐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徐晓蕾有意无意四下望去,说道“孙老板,这不快入冬了吗,码头很快就封港了。工人们忙了一年,年前也要拾掇拾掇。我想为工人在红光理发店办些理发卡,不知道这生意,红光理发店做是不做。”
“那敢情好,这么大生意上门,孙某可要谢谢大小姐了。”孙朝琨拱手谢道。
“这样吧,孙老板,正好我现在没事,咱们到会客厅细聊,把事定一下,你看怎样”
“好啊,好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就走吧。”晓蕾转身走向会客厅。
进到会客室,徐晓蕾顺手关上房门,示意孙朝琨坐下,问道:“孙掌柜,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先生,昨晚接到上级组织发来的消息,除了王雨亭外,其他三名同志已经顺利返回了盛京,危险暂时解除了。”
“这样,就好。可惜王雨亭,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牺牲自我,成全了大家。”
“小先生,虽然王雨亭同志英勇牺牲,不过这几日撤离过程中,王雨亭还是把不少事传达给了他们,上级组织让我尽快把消息传达给你。”
“哦,什么事笔记本中的秘密有没有提起”徐晓蕾连忙问道。
“有的,真没想到,这个笔记本竟然与当年一桩陈年往事息息相关。”孙朝琨说道。
“什么旧事,值得王雨亭如此谨慎”
“长话短说吧。三年前,就是1931年这个时候,满清最后一任皇帝溥仪,现在的满洲国康德皇帝,乘坐淡路丸号轮船从天津抵达营川码头。随行的是他两个心腹大臣,郑旭和罗玉。
登陆营川后,郑旭和罗玉并没有立即随同溥仪前去长春,而是滞留在了营川。当时他们每日都在瑞昌成花天酒地,外人都以为他们是沉迷于酒色,而不愿离去。殊不知,他们在营川城背着日本人,将从天津带来的六箱珍宝和金条秘密藏匿起来,以做复国之用。溥仪到达长春后,得知日本人并没有恢复大清,而是建立新的满洲国,十分气恼,密令郑旭和罗玉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动用这六箱珍宝和黄金。
于是,这六箱珍宝和黄金便一直藏匿在营川,并没有运往长春。一年之后,郑旭病故身亡。罗玉见复国无望,也心灰意冷,自尽身亡,这六箱珍宝在营川的藏匿处,便再无人知晓。
就在去年,日本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营川城藏有溥仪的六箱珍宝,便委派营川警署全力搜查,不过搜查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发现珍宝的线索,于是,便不了了之了。
而众人所不知的是,罗玉竟然是王雨亭的表亲。来营川后,还见过王雨亭,并且在藏匿珍宝过程中,接受过王雨亭的帮助。当王雨亭得知一年前罗玉在营川真实目的是藏匿珍宝时,便根据当年帮助罗玉留下的线索,开始寻找这富可敌国的六箱珍宝。王雨亭清楚,现在满洲的抗联队伍处境十分艰难,要是能找到这六箱珍宝,抗联的条件将得到大大改善。
王雨亭临终前将笔记本的秘密交代给了同志,那个笔记本所记载的,就是当年罗玉经常出入的场所和行动轨迹,希望我们能够借此寻的蛛丝马迹,找到珍宝藏匿的线索。”
孙朝琨的一番话,令徐晓蕾顿时豁然开朗,困扰她多日的笔记本之谜,终于有了破解方向。现在要做的,重新梳理笔记本中的内容,尽快分析出宝藏的藏匿点。
“孙掌柜,这个情报太重要了,除了这个以外,还有没有其他有价值的情报”徐晓蕾接着问道。
“还有一个情报,应该可以利用。就是去年的药品被盗案,警署中不少高管都参与其中,得到不少好处。这其中,就包括警署署长宇田国光。”
“看来之前没有猜错,这个药品被盗案其实是警署内部合谋的监守自盗,只不过是违禁药品最终被王雨亭转给了抗联。所以,中村樱子捉到王雨亭,营川警署便到处诋毁情报处,要求将王雨亭移交到特高课。其实就是怕药品盗窃案真的道破了,他们也会跟着殃及池鱼。”
“小先生,却如你分析的一样,所谓盗窃案,其实就是警署内部的监守自盗,见违禁药品一本万利,便动了心思。没想到,却被中村樱子翻了出来。”
“孙掌柜,有件事我想问你。”
“什么事你问吧。”
“昨天晚上,在理发店。你见到中村樱子,为何举动十分异常”徐晓蕾向孙朝琨问道。
“我说过,中村樱子很像我一位故人,真的很像很像。”
“其实,中村樱子父亲虽然是日本人,可她的的母亲和你一样,也是高丽人,她还说,自己很像母亲。”
“中村樱子的母亲是高丽人”孙朝琨听后心头一震,说道:“小先生,你知道她母亲是高丽哪里人,叫什么吗”
“她的母亲叫金明欣,是高丽铸剑世家,金家的小女。”徐晓蕾一字一句地说道。
“金家,明欣,她是明欣的女儿”孙朝琨不知为何喃喃私语,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起来。
半晌,孙朝琨抬起头,说道:“小先生,中村樱子的母亲金明欣,是我青梅竹马的恋人。没想到,在营川城,竟然见到了她的女儿,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小先生,你知不知道,她母亲现在怎样”
“据她讲,她的母亲,在她六岁时候就在高丽病故了。孙掌柜,我不想问起你以前的事,不过,中村樱子对于我们地下组织来说,是目前最大的敌人,也是最强大的靠山,我需要知道她的全部,包括她的母亲,甚至包括你和她母亲的一切。”
“那好,我讲给你听。”孙朝琨顿了顿,说道:“我的老家在高丽平壤城,我的原名叫朴中元,高丽最大的参园就是我们朴家产业。朴家的参园与金家的剑池紧邻,金家和朴家也是世代交好。我和明欣年龄相仿,从小就在一起,十分要好。我十七岁时,日本人占领了高丽,强行没收了我家的参园,就这样,家境败落了。没办法,只好背井离乡来到东北。过了五年,我又回到平壤城,得知明欣嫁给了日本长官,我悲痛欲绝。即便如此,我仍旧希望还能见到明欣。终于,寻到一个进日本官邸理发的机会,我又见到了明欣,希望她能与我远走高飞。可是,她说,虽然很爱我,可是不能跟我走。她走了,金家就完了。就这样,我不得不离开了明欣,又来到了东北。一晃二十年,再也没回高丽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始终没有婚娶,原来是有心爱人的缘故。实在抱歉,我让你想起不愉快的事了。”
“没什么,这么多年了,一直想找人说说,今天说出来,心里也敞亮了。”
“有件事,你要传达给上级组织。”
“什么事小先生。”
“我已经同意,大先生以恋人身份与中村樱子相处。必要的时候,为了地下工作需要,大先生会迎娶中村樱子。”
“什么,大先生作为一个地下党员,怎么可以娶一个日本女特务这样的行径,哪是一个地下党员所为。上级组织是不会同意的。”
“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我是大先生的直接领导,他要是有什么事,我来负责。”
“小先生,这”
“你不要再多说,就这么定了。另外,中村樱子要重启瑞昌成商行,中村樱子已经邀请我去做商行襄理,我思考再三,觉得利大于弊,决定答应她的要求。这件事,你也要向上级组织汇报一下。记清楚了吗”
“记清楚了,小先生。”
“孙掌柜,现在营川城到处都是暗探,咱们见面一定要有合适的理由,否则就会被怀疑。晚上大先生有可能与你联络,不少事你们还要好好研究。”
“好了,小先生。要是没有别的事,那我先走了。”
“走吧,明天给我带过来五百张理发卡,谈这么长时间,生意总是要做的。”
“好的,小先生。”
望着孙朝琨的身影,一种莫名的感觉从徐晓蕾心头涌起。她突然感觉中村樱子与孙朝琨有不少相貌相似的地方,莫非
可转念一想,世上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海关情报处,会议室。
中村樱子坐在正中,一声不吭地翻阅着会议桌上的卷宗。
行动处平川树人中尉、破译官村田合子少尉、警署招待所浅田良子少尉,还有刚调来的真田永泰中尉坐在中村樱子两侧,同样一言不发。
中村樱子合上卷宗,打破沉默,说道:“大家这几日辛苦了,远东司令部对情报处这次揪出地下党王雨亭十分满意,现嘉奖如下:行动处平川树人中尉升职为上尉,破译官村田合子少尉升职为中尉,我本人由上尉升职为少佐。浅田少尉虽未参与本次行动,但作为情报处一员,奖励一百银元以资鼓励。不过,虽然揪出了王雨亭,却未留下活口,以至于所有线索全部中断,至今无法对王雨亭的地下党身份定性。作为行动处的最高长官,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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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一章 给养船
“中村长官。都是我们没尽到职责,责任应该由我们来负。”平川树人起身说道。
“平川上尉,现在不是追究是谁责任的时候,我只想告诉你们,王雨亭的案子才刚刚开始,远远没到结案的时候。”
“骇请中村少佐尽管吩咐,我们万死不辞。”在座几人同时站起,喝道。
“你们坐下吧。王雨亭虽然已死,可是留下太多的线索和疑点,需要我们一一排查。
第一,大岛浩夫口中的王雨亭笔记本哪里去了按大岛浩夫所说,王雨亭十分重视这个笔记本,而在王雨亭的家中,也发现了秘密隔层。这个笔记本绝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我们一定要追查到底。
第二,盛京特高课派到营川的真特使是如何被杀的。只要查出特使被杀的原因,就能够挖出盛京情报处的内鬼。通过盛京特高课中的内鬼便可顺藤摸瓜,将潜伏在盛京和营川的地下党一网打尽。更重要的是,王雨亭地下党的身份将盖棺定论无可辩驳,扳倒李家是指日可待。
第三,去年营川警署药品被盗案,虽然王雨亭有巨大嫌疑,不过王雨亭已死,大岛浩夫的一面之词是很难给王雨亭定性为地下党的。药品究竟是怎么盗出去的,下家是谁,有没有同伙,现在都不得而知,这些都需要我们仔细追查。
所以,王雨亭的案子,才刚刚开始,还有太多的谜团需要我们去解开。好了,散会吧,浅田少尉一个人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众人分分离开,会议室除了中村樱子,仅剩浅田良子一人。
“中村长官,王雨亭案件,良子并未参与,可以说寸功未立。您却还想着我,良子万分感激。您单独留下良子,是不是有什么吩咐良子定尽全力。”浅田良子毕恭毕敬地说道。
“良子,我有一个多月没去警署招待所了,你说说,赵博渊教授近况如何”
“赵教授现在每日牢骚满腹,只想快些离开营川。不过此人十分乐于专研,每日都是在实验室呆着。”
“哦,这些日子,你对他有没有什么进展”中村樱子问道。
“我,我,我跟他睡了。”浅田良子说道。
“很好,也算是没白忙,有了些进展。怎么让,他现在对你有没有言听计从”
“这个老东西,睡是跟他睡了。可睡完了,竟然给了我十个银元,说我服务的很好,把我当成二门町的姑娘了。”浅田良子气愤说道。
“然后呢”
“然后,他就隔三差五地让我陪他一回,每回都给赏钱。我说,我不要钱,只是崇拜他,陪着他即可。可这个老东西却不为所动,说除了他的老婆,陪他睡觉的姑娘都给钱,要是不要钱的话,以后就不用陪了。”
“良子,我早就对你说过,对付男人,脑子比身子重要。他一个独居异乡的男人,孤枕难眠的,诱上床很容易,可搞上床了又有何用顶多算是他聊以寂寞的工具罢了。”
“之前良子对中村长官的话不以为然,现在看来,是字字珠玑,良子谨记在心了。”
“良子,也无需自责,毕竟算是有了些进展。我要你做的,就是时刻留意企图接近赵教授的人。据可靠消息,国民党党务调查科已经派杀手来到营川,刺杀赵博渊。”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他一个大学教授,怎么惹到党务调查科了”浅田良子不解地问道。
“这个你无需多问,该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你先回去吧。”
“良子明白,不该问的不会多问。”说着,浅田良子离开了会议室。
见浅田良子出了门,中村樱子让卫兵叫耿直进来。
不一会儿,耿直进到办公室,中村樱子示意卫兵离开办公室,让耿直将会议室的门关上。
耿直关好门,走到中村樱子跟前,说道:“恭喜了,樱子,以后不再是中村上尉而是中村少佐了。”
“耿直,你跟不用说奉承话,对我好些比什么都强。开了一上午的会,腰酸背痛的,你过来,给我脖颈和后背按摩按摩。”
耿直这次倒没推脱,走到中村樱子身后,为她按起摩来。
中村樱子眯缝着双眼,说道“嗯,果然是中医世家,手法真好,按的真舒服。”
“樱子,宝和堂是做中药生意的,不是按摩的,我这就是瞎按的。”
“管你是不是瞎按呢,我舒服就好。耿直,我问你,让你为我按一辈子的摩,你愿意吗”
耿直略有所思,手指停了一下,说道“一辈子太长,谁能想到明天的事呢。”
“你就会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消遣我。还是徐晓蕾说的对,哪天我们人老色衰,你耿大少爷搞不好又看上年轻的小姑娘了。也对,说那么远的事干嘛,叫你过来,有两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听到中村樱子有事,耿直不由地紧张起来。
“一件私事,一件公事。你要先听哪件”
“那就一起说吧。”耿直应道。
“那还是先说私事吧。我明天晚上没有什么安排,带我去你家一趟,让我和你爹娘正式见个面,把咱们的亲事定了。我也知道,你我两家长辈毕竟中日有别,不好凑到一起。那就一切从简,只要你爹娘给我给承诺便可。”中村樱子细声细语地说道。
“樱子,我要是回去和我爹说你我的亲事,我爹不得打死我。”耿直脱口而出。
“那就打死好了,我看看你耿家三代单传,你爹舍得下手再说,你爹年轻时候不也是娶了两房媳妇吗你和你姐就不是一个娘生的。你爹可以,凭什么你不行”
“樱子,可,可你是日本人,我爹一定不会同意的。”
“有什么不同意的,你就说我怀了你的骨肉,耿家要是不同意,我就把机枪架到宝和堂的门口,出来一个打一个。再说,这件事,我和徐晓蕾已经谈过了,她也没意见。我都够忍让的了,这事没得商量,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中村樱子冷冰冰地说道。
“我也没说不行,我回去跟我爹娘商量一下。”耿直无奈说道。
“一会儿,你就回家商量去,还是那句话,这事没得商量。今天晚上,我找晓蕾有事,她到樱墅来就行,你不用来了。”
“你不是对晓蕾一直有敌意吗怎么突然间,又好起来了”
“我准备重启瑞昌成商号,让晓蕾来做襄理。以后海军情报处名下的通讯商行和瑞昌成商号,就由你和徐晓蕾帮我打理了。”
“晓蕾同意了吗”
“她回去,跟耿掌柜商量一下。晓蕾不像你,在他爹面前说一不二。我估摸着,她会同意的。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她更清楚这个道理的。”
“这样下来,我和晓蕾岂不是都成了你的部下了。”
“有什么不好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觉得挺好。只是便宜你这个花花公子了。”
“我怎么成了花花公子了,那,公事是什么”耿直接着问道。
“我想过两天你跟我去趟盛京,到特高课彻查假特使案。”
“假特使案是特高课内部的事,我们手伸这么长,会不会得不偿失,自找麻烦”耿直说道。
“王雨亭的地下党的身份只有铁证如山不容辩驳,才能真正撼动李家在营川的地位。而现在,王雨亭自尽后,所有线索都断了,仅靠大岛浩夫的口供是定不成铁案的。除了李家,想彻底让大岛浩夫翻不过身,就一定要把王雨亭定性为地下党,否则,单凭收了李家钱财,贪财怕死放走王雨亭这两条罪名,军事法庭是判不了几年的。大岛浩夫一定要死死,我不可能给他翻身的机会。”中村樱子冷言道。
“特高课的家事,会让你去办吗”
“远东司令部已经下了手谕,假特使案由我全权负责,盛京特高课就算不情愿,也不能阻挠。”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过些时日,关东军有艘给养船要靠泊营川码头,关东军那边十分重视,会派部队进驻营川,接收货物。你也知道,关东军与我们海军一向不睦,没必要与他们掺乎在一起,平生事端。明天,你我先把私事办完。后天就去盛京。我估计一周左右时间,假特使案就会有些眉目。等我们回营川的时候,关东军的给养船差不多也靠了。”中村樱子拧了脖子,背对着耿直说道。
“营川码头,再有半个多月就封港了,怎么军需船卡这个时候靠岸啊”听到关东军的给养船,耿直内心一阵兴奋,试着问道。
“关东军的事,不知道也罢,我也不想去打听。不过这次接运给养,关东军十分重视,除了源兴成藤野小队外,还要再派军队进驻营川。”
“营川一向是海军的驻地,关东军这次来势汹汹,不会有别的企图吧”
“应该不会,远东司令部有命令,接到给养后,关东军立即离开营川,不得停留。想鸠占鹊巢,没门。”中村樱子说道。
“这样就好,万一关东军赖着不走,以后咱们情报处就不好做了。”
“你就别担这个心了,能对我好一些,少一些歪心思,比什么都强。对了,这两天赵玫来没来上班,我怎么没看到她”
“今天上班了,不过对我带搭不理的。”耿直按着中村樱子的肩膀说道。
“肯定是记仇了,谁让你在我房间呆了一夜,也不出去安慰安慰她。”
“算了,对赵玫,我还是敬而远之吧。也不知道,赵教授什么时候能得出龙骨的结论,赵玫也好离开营川。”
“耿直,你说营川北岸的龙骨,真的会是龙吗”
“我一个学医的,也不是学生物的,仅凭骨骸哪里能判断出是不是龙不过赵教授说的很明白,即便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龙,也是未被发现的远古生物,科考价值很大。”
“的确,现在黑市龙骨价格已经是一骨千金了,不少人都惦记着龙骨,打龙骨主意呐。关东军给养船靠岸,他们定会到监管库提取货柜,到时候,万一柜子里真的是龙骨,海军和关东军一旦有了摩擦,就不好了。”
“所以,你不想趟这个浑水,要去盛京办案”
“也不完全是这样。很多事,躲是躲不掉的。只不过什么时候介入,时机很重要。况且,我一直认为,王雨亭案的突破口就在盛京情报处。这次去盛京,我志在必得。”
“万一去盛京徒劳无功呢”
“万一哪有那么多的万一。好了,你挺长时间没回家了,今天就早点走吧。还有,把那两柄匕首带走,送你的东西,总放在我那,成何体统。”
“那我就走了。”耿直走到中村樱子跟前。
“走吧,回到家,跟你爹娘说好,明天我要到你家定下亲事,这可是大事,可别耽搁了。”
耿直听到中村樱子的话,没有应声,转身离开会议室。到中村樱子办公室,取走匕首,匆匆离开了情报处。
耿直刚回家中不久,母亲刘梅兰便来到耿直的房间,问道:“直儿,这些时日你都去哪了怎么连家都不回了”
“娘,这些天,情报处抓捕王雨亭署长,所有人不得离开情报处,没办法,只好呆在那,没法回家了。”
“可营川城传的可不是这样的。说你和中村樱子在情报处睡到了一起,都讲得绘声绘色的。你告诉娘,这事儿,真的假的”
“娘,你就别问了,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么说,就是真的了那,晓蕾知道吗”
“知道,当时她也在情报处。”
“怎么会这样,晓蕾多好的姑娘,哪能受着委屈,你真的气死我了。”刘梅兰越想越去,狠狠锤了耿直几下。
“事已至此,后悔也来不及了,就算打死我,也无法挽回了。娘,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明晚,中村樱子要来宝和堂,要把我们的婚事定了。你看,这事该如何是好”耿直对母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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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二章 孙天齐
“孩子,像宝和堂这样的大户人家,多娶门夫人倒不是不行。只是晓蕾不仅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未婚妻子,并且与你真心相爱。而这个中村樱子不仅是日本高官之女,自己还身居高位掌握营川城的生杀大权,你又该如何取舍”刘梅兰问道。
“中村樱子与晓蕾已谈过,两个人不分大小,只分中日,不给对方添乱。”
“晓蕾同意了”
“她同意了,不过我能看出来,她心里很委屈。”
“你这个孩子,虽然中村樱子说了,不分大小,可谁先娶谁后娶总是要分的,总不能一起结吧”
“那当然要先娶晓蕾,哪能轮得上中村樱子。”
“她要是不愿意呢要是真把机枪架到宝和堂门口,你还能这么嘴硬吗你现在和她有了夫妻之实,到哪都是理亏。”
“娘,那该怎么办”耿直面露难色说道。
“你和你爹年轻时候一样,太招女孩子喜欢了。晓蕾不用说了,那在营川城是数一数二的。那个中村樱子我也见过,和晓蕾一样,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可人。像晓蕾和樱子这样的女子,能娶到一个都是耿家天大的福气,若是娶了两个,是福是祸,就不好说了。”
“我哪有那么贪心,我只喜欢晓蕾,怎么会对其他女子动心。只是,阴错阳差做了错事,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只希望娘能给我指条出路。”
“当年你爹也娶了我和娟子生母两房妻子,不过,我们都是平凡女子,不像晓蕾和樱子那么出类拔萃,娟子的生母比我大出十多岁,对我就像小妹妹,因此相处算是融洽。晓蕾和樱子,年龄相仿,家世优越,相处起来就会难很多。明天晚上,樱子过来,至少我得去置备份拿得出手的见面礼。最重要的是定下日子,这个也是最为难的。我倒是建议你先找晓蕾碰碰,让她也给你拿拿主意。至于你爹那边,我去跟他谈吧。你爹看似严厉,可也不是老糊涂,知道轻重缓急。”
“这样也好,娘,我现在就去兴茂福,去找晓蕾碰碰。”
“直儿,记住娘的话,现在晓蕾心里一定不舒服,她打你骂你都要忍着,你千万别惹她生气。晓蕾多好的姑娘,和你多般配,遇到这事,是个女人都不会开心。”
“娘,我清楚晓蕾心里委屈,她现在真要是打我一顿、骂我一顿出出气也好。可她却不怒不喜,弄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晓蕾是我从小看大的,看似柔弱,骨子却十分倔强。不过,女孩子终究心软,你要好好哄哄。”
“知道了娘,我现在就去兴茂福去找晓蕾,爹爹那边,还得托娘去说。”
“放心吧,你爹就交在我身上了,你去吧。”
耿直依照母亲刘梅兰交代,起身离开宝和堂,来到兴茂福。
再到兴茂福商行,耿直感受到了重重敌意。进到大厅,与过往不同,伙计们像没看见自己一般,没一个跟他打招呼的。无奈,只得向柜台伙计问道:“请问,徐小姐是否在府上”
“我家小姐在府上,你有事吗”伙计头都没抬说道。
“要是徐小姐在,劳您禀报一下,宝和堂耿直求见。”
“小姐说了,如果宝和堂耿少爷来见,就说不见。”伙计没好气地说道。
耿直清楚,徐晓蕾是有意气他,便撇开伙计,直奔后院而入。大厅伙计们倒也没拦阻,大家心里都清楚耿直和大小姐的关系,床头吵架床尾和,多说也是自讨无趣。
进到后院,耿直直奔徐晓蕾闺房。
敲了敲房门,里面传来徐晓蕾的声音,“谁呀”
“晓蕾,是我。”说着,耿直一把推开了房门。
“谁让你进来的,一点规矩都没有。”徐晓蕾见耿直进来,冷冰冰地说道。
耿直回身关上房门,凑到徐晓蕾身旁,说道“怎么,又生我气了”
“生你气有什么用,看你那畏畏缩缩的样子,一定是有见不得人的事来找我了,说吧,什么事”
“晓蕾,我有件事来找你商量一下,你看怎么办”耿直支支吾吾地说道。
“什么事莫不是中村樱子让你把我休了要是那样可就好了,别的不说,我爹一定很高兴,他巴不得让我理你远点儿呢。”徐晓蕾不冷不热地说道。
“哪能呢,是,是有件事向你汇报一下。”耿直见徐晓蕾一脸怒火,把想说的话硬是压了下去。
“说吧,什么事”徐晓蕾问道。
“中村樱子要在近日亲自去趟盛京,彻查假特使案。我觉得,这个情报应该尽快向上级汇报,提前做好打算。”
“中村樱子亲自去盛京,一定会带上你吧”
“她说,她说,让我和她一起去。”耿直低着头说道。
“那不是很好,你躺在她枕头边上,什么天大情报,不是可以第一时间掌握。有你在,还用担心什么中村樱子。”
“晓蕾,你是我的领导,我是认真地向你汇报工作。你别总这么嘲讽我,好吗”耿直一时无语,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了,我也不跟你置气了。你这个情报很重要,我会立刻向上级组织反映。至于潜伏在盛京特高课的同志是否需要转移,由上级组织自行决定吧。这次,我不是跟你说笑话,你跟中村樱子还真不能走远了,虽然她是咱们的敌人,可也是我们最好的情报来源。虽然,我很厌恶你和她在一起,可事已至此,只能利用好这层关系了。”
“晓蕾,我”
“你不要太顾及我的感受,有些事,也只能往好里想了。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孙掌柜年青时候,不仅与中村樱子的母亲金明欣相识,而且两人是恋人关系。上午,他亲口对我说的。”
“真的这么巧怪不得孙掌柜看中村樱子的眼神都不对呢。”耿直诧异地说道。
“是呀,不过我没跟孙掌柜提起,中村樱子母亲衣冠冢的事,我担心他忍不住回去看,被中村樱子发现了。要是没猜错,昨天孙掌柜的异常举动,定会引起中村樱子的怀疑。搞不好已经派人去查孙掌柜的底细去了。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与孙掌柜联系,更要多加小心,别被中村樱子看出些什么来。”
“嗯,我明白了。晓蕾,孙掌柜那边,还有什么消息”耿直问道。
“王雨亭笔记本中的秘密,终于揭开了。”
“什么秘密”耿直瞪大眼睛问道。
“王雨亭笔记本中记载着,两年前,溥仪皇帝在营川码头登陆时,藏匿在营川城的六箱珍宝线索”于是,徐晓蕾将溥仪登岸后,如何藏匿珍宝的前前后后原原本本讲给了耿直。
“晓蕾,有了这条线索,咱们就有了方向。你有没有研究笔记本心中的内容能否寻到珍宝藏匿的线索”
“白天,我拿着笔记本,仔细翻看了几遍。笔记本记载的内容,应该都是郑旭和罗玉在营川时,每日行动路线和采购的物品。暂时,我还没有什么思路,有空的话,你也跟我一起想想。”
“晓蕾,这个笔记本,现在中村樱子也在到处寻找,我怕万一让她在你这搜到,就是不好解释了。”耿直皱着眉头对徐晓蕾说道。
“我承认中村樱子是很聪明,可我也不笨。白天我已经重抄了一份笔记本,原笔记本,我已经烧掉了。就算被中村樱子搜到,笔记本上的笔迹也是我的,与王雨亭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晓蕾,还是你想的周全,比我强多了。”说着,耿直一把握住徐晓蕾的玉手。
徐晓蕾挣脱了几下,没有挣开,便不再挣脱,说道:“你呀,没说几句正经事,就又动手动脚的,越来越不像话了。”
“你是我媳妇,握着手有什么不可”耿直一脸堆笑地说道。
“油嘴滑舌。还有件事,思前想后,我决定答应中村樱子,担任瑞昌成商行的襄理。”
“今天下午,中村樱子倒是跟我说了这件事,她还说,你一定会答应的。看来,这回是她猜对了。”
“这有什么难猜的,能做日本商行的襄理,对兴茂福商行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换谁都会答应。中村樱子晚上让我去樱墅,很多事我们还要碰一碰。今天晚上,你也去吗”
“她有事安排我,没让我过去。”耿直看了看徐晓蕾,说道。
“她安排你,什么事”徐晓蕾问道。
“她,她让我回家跟我爹娘打声招呼,明天晚上要到我家,把我和她的亲事定了。”耿直不敢看着徐晓蕾,结结巴巴说道。
“去吧,这事躲也躲不过。你要是太为难,我和你爹娘再唠唠。”徐晓蕾叹了口气说道。
“晓蕾,我”
“你别说了。”徐晓蕾打断了耿直的话,“说来说去,就那几句话,我都听烦了。正像中村樱子说的,你现在是离不开她了。既然是这样,你就像对我一样对她。我不是多大度,只是不这样的话,也没有别好办法。”
“我娘让我过来和你商量,要是中村樱子一定要先娶她,该怎么办”耿直看着徐晓蕾说道。
“那你就先娶她吧。说实话,虽然我不想和你解除婚约,可我一样接受不了共侍一夫。娶她之后,我还是你的妻子,不过,可能不会过门了。”
“那哪里能成,你要是这样,我宁死也不会娶中村樱子的。”
“说这傻话,做什么你死了,谁来完成在营川潜伏的任务为了工作,你也要去讨好她。不过,对于上级组织,你一定要有心里准备,毕竟中村樱子是个日本女特务,身份太敏感了,万一哪一天,上级组织对你产生怀疑,你也要忍受,知道吗”
“我知道。晓蕾,对不起。”耿直将徐晓蕾的手握得更紧,颤声说道。
“对不起,还舔脸说对不起,因为你,我现在被人说三道四的,脸都丢光了。要不是让你占了我的便宜,我还是你的上级,早就不理你了。行了,现在你我都和中村樱子绑到了一起,以后做事要更加小心。晚上我要去中村樱子那,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那好,我的头发也长了,正好去孙掌柜那去理个头发,顺便和他谈谈下一步安排。”
“去吧。记得,别逗留时间太久了。现在看来,红光理发店也不很安全了,我们还要在找个更合适的见面地点。”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耿直本想上前抱一抱徐晓蕾,却被徐晓蕾一把推开。无奈,耿直只得悻悻离开。
来到红光理发店门口,耿直有意无意地四下张望,却如徐晓蕾所言,理发店对面,多了两个卖杂货的售货商亭,卖货的面孔也挺陌生。
耿直大步走进理发店,一楼有不少顾客正在理发。耿直见状,向二楼喊道:“伙计,让你们手艺最好的师傅,给我剪个最流行的发型。”
二楼伙计听到喊声,连忙应声道:“好嘞,老板,二楼请。”
耿直沿着楼梯登上二楼,伙计立马迎上来,说道:“耿少爷,老板现在正忙活呢,您稍等。”
“不急,我坐着等等便可”说着耿直拿起报纸,在贵宾厅外的藤椅坐了下来。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耿少爷,你也来这理发”
耿直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瘦高戴着眼镜的青年男子从里屋走了过来,来者不是外人,正是记者孙天齐。见孙天齐走到身前,耿直起身说道:“原来是孙记者,听闻前些时日你已回盛京了,怎么,是什么风把你又吹回来了”
“耿兄弟,我这就是劳碌命。之前在营川跟踪报道龙骨,结果,龙骨的消息是越来越少。没办法,只好回盛京复命了。”
“你在营川可不仅仅报道龙骨,我的花边新闻你也没少报吧说说,中村樱子赏了你多少钱”
“让耿少爷见笑了,本以为孙某施些小把戏,能挑拨你和晓蕾的关系,我也好留些念想。却未想,耿少爷如此了得,不仅是晓蕾,连中村樱子都成了耿少爷的女人,在下自愧不如,佩服佩服。”孙天齐拱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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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章 金惠子
耿直不想纠结于男女之事,连忙岔开话题,说道:“孙记者,既然回到盛京了,你怎么又这么快回营川了”
“是这样,回到盛京,本以为此次营川之行,碌碌无为而被社长训斥。却未想,虽然龙骨报道没什么进展,可我写的营川见闻、小道消息却很受读者欢迎,十分爱看,报纸也买的很好。就这样,社长让我再来营川,一方面对营川坠龙继续报道,再有,那些花边新闻让我接着写。”孙天齐看了看耿直说道。
“还要写我的捕风捉影的新闻”耿直瞪了孙天齐一眼。
“耿少爷,我是一个记者,就算耿家在营川城是大户,你可也管不着我写什么。不过,现在你和中村樱子都那样了,借我几个胆子也不敢乱写啊。思来想去,老老实实报道营川坠龙吧。却未想到,这次回营川,赵教授住所警署招待所那边保卫增加很多,现在,见个面都很难了,报道更谈不上了。”孙天齐叹了口气说道。
赵教授住所保卫的突然增加,引起了耿直的警觉。按理说,招待所外面有哨卡保卫,招待所里面还有宋娇娇时刻盯着赵教授,赵教授想逃走十分困难,增加那么多警卫,根本没有必要。
警署招待所突然增加警卫所为何事
按理说,赵教授的事,也不算什么军事机密,中村樱子没必要对自己隐瞒,可为何这回增加招待所警卫,却未向自己透露半点消息呢这令耿直十分不解。
想到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去看赵教授,赵玫搬到自家驿站自己也没去看过,心下决定,理完头发之后就去找赵玫,一起再到赵博渊教授住所警署招待所,去那探一探究竟。
孙天齐见耿直似乎有了心事,不与自己搭言,顿觉无趣,说道:“耿少爷,贵宾厅的伙计喊你理发,我就不跟你聊了,见到晓蕾也帮我带个好。”
耿直见状,连忙应声道:“孙记者,那就聊到这,哪天有了空闲,到我宝和堂一聚。”
进到贵宾室,耿直端坐到理发椅上,围上罩衣,小声对身后的孙朝琨,说道:“孙掌柜,刚才进来的时候,发现理发店外面多了两处暗哨,看来中村樱子对你身份已经有怀疑,今后要小心了。”
“知道了,大先生。都怪我,昨天的反常之举,让中村樱子怀疑了。”
“思念旧人,人之常情,不算什么大事。中村樱子太狡猾,一点点的疏漏都瞒不过她的眼睛。不过,现在看来,她只不过对的反常的举动有所不解,不会怀疑到你的身份。对了,孙掌柜,中村樱子,昨天问到你的身份了吗”
“问到了。不过我早有准备,她并不知道我是高丽人。”
“这就好,毕竟中村樱子的母亲是高丽人,她要是知道你也是高丽人的话,定会对你深查。那样的话,你就很难潜伏下去了。”
“这个我明白。”孙朝琨拿着手推子,说道。
“孙掌柜,现在有两件事,我需要你尽快与上级组织联系。”
“大先生,什么事你说,我听”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中村樱子两天之后要去盛京彻查假特使案件,盛京特高课潜伏人员要做好撤离准备。还有,据可靠消息,日本军需船一周后将在营川码头靠岸。我查了一下辽河潮汐表,应该是下周六半夜靠泊。”
“大先生,你怎么判断出是下周六靠泊呢”
“现在营川城时值深秋,辽河水位越来越低了。下周只有周六晚上是近期最大的潮,辽河能进大型货船。中村樱子说了,要求盛京一周时间,回来的时候日本军需船就要靠岸了。由此可见,下周六,日本军需船靠泊的可能性最大。”
“我懂了,大先生,我会尽快与上级组织联系的。大先生,我这刚刚接到一个情报,本想通过小先生告知你,没想到你自己过来了。”
“什么情报”
“据潜伏在国民党内部的同志报告,国民党党务调查科已经派杀手潜入营川城,刺杀目标就是赵博渊教授。上级组织让我们留意党务调查科杀手的动向,必要的时候对赵教授给予保护。”孙朝琨小声说道。
“原来是这样。”
刚才,孙天齐对他说警署招待所突然增加了保卫,令一度耿直不解,想不出其中的缘由。现在听到孙朝琨告诉他,党务调查科要刺杀赵教授,之前的不解顿时茅塞顿开。可以断定,中村樱子已经收到了党务调查科到营川要刺杀赵教授的情报,所以加强了警署招待所的保卫。
软禁赵教授真实目的,是勘探营川北岸石油,这是远东司令部最高机密,故而中村樱子未向自己透露这件事,就好理解了。
“怎么,大先生,你也觉察到了”孙朝琨问道。
“是的,这几天警署招待所无缘无故加强了守卫,估计日本人也接到这个情报了。”
“日本人也收到了这个情报,那这件事就更加复杂了。”
“日本人知道了,其实不算坏事,至少赵博渊教授的人身安全能有保障。我就怕日本人借机生事,蛊惑赵教授为他们勘探石油,那就不好办了。”
“是呀,没想到一场营川坠龙,竟然引出这么多事故来。大先生,有件事我不知道,还问不该问”
“什么事孙掌柜,但问无妨。”
“小先生说,大先生你要娶中村樱子进门,这件事可否属实”
“是有这事,我确实答应了中村樱子要娶她,明晚还要带她到宝和堂见我父母,说出来的话,怎好反悔。至于,什么时候娶她就不一定了,毕竟她是日本特务,一个双手沾满我们同志鲜血的敌人。孙掌柜,我和中村樱子的事,已经通过小先生上级组织汇报了,这里面还有什么问题吗”耿直听到孙朝琨问起他与中村樱子的婚事,有些诧异地问道。
“小先生都汇报过了,上级组织也没提出什么问题。毕竟我以前与她母亲熟识,睹物思人,就随口问问,你别多想。”
“睹物思人,人之常情,我也没多想。”耿直安慰道。
不多时,耿直理好了头发,擦洗干净后,与孙朝琨道别。
赵玫现在所住的宝和堂驿站,位于营川天主教堂西,永世街上,离红光理发店有三四里地远。
走出红光理发店,耿直开上情报处的公务车,直奔宝和堂驿站驶去。自从任命为情报处安保部部长后,海军情报处专门为耿直配备了一辆公车。虽然宝和堂也有汽车,不过在营川,每家商行的机动车汽油都有限量,超出了就不给供应了。所以,没有什么太急的事,耿直很少开自家汽车。有了这辆公车后,现在出门也方便了很多。
宝和堂驿站是一个两进院,前后四个房间,以前是宝和堂用来接待南来北往商客临时居住。满洲国成立后,营川码头愈发萧条,药材生意也大不如从前。来营川的药材客商比前些年也少了不少,驿站便闲置下来,只是偶尔供外来亲友居住。
耿直下了汽车,走到驿站门前,敲了敲门。不多时,大门打开,开门的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老者叫李大龙,是耿直母亲家的远房亲戚。赵玫从樱墅搬到驿站,虽然有中村樱子的表妹作伴,不过两个女子居住,毕竟不够安全,耿直便把李大龙派到了驿站来照看她们。
见耿直到来,李大龙连忙说道:“少爷,您过来了。”
“李叔,我不是跟你说过嘛,别总少爷少爷的叫,你是我娘的亲戚,叫我小直就行了。”
“那哪里成,少爷就是少爷,不能乱了规矩。少爷,你这是过来看赵小姐的”
“是呀,赵玫搬过来后,我就一直忙,今天才倒出空来。怎么样,你看赵小姐她们住的好吗”
“我住在前院,赵小姐和一起的金小姐都住在后院。驿站里面设施齐备,有重新收拾了一遍,方方面面倒是不错。只是,赵小姐每天看起来都是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少言寡语的,不大爱说话。”
耿直清楚,赵玫搬出樱墅本来就是满腹怨气,不开心能预见的到。“哦,我知道了。那个金小姐怎么样什么样的人”耿直接着问道。
“那个金小姐十七八岁的样子,看起来是个挺文静的小姑娘,每天早上到营川卫生学校上课,下午三四点钟回来。手脚很麻利,炒菜能拿手,赵小姐回来的时候,饭菜差不多都弄好了。有的时候,她还给炒个鸡蛋什么的,给我下酒。”
“这样就好,我还担心和你们处不来呢。李叔,赵小姐是我很好的朋友,你一定要把她照看好,缺什么少什么都要马上置备,不要怕花钱。要上冬了,屋里一定要烧得暖乎乎的,煤和柴火都要备齐了,营川冬天冷,别把她们冻着了。”
“少爷,这个你放心,赵小姐这,我一定会照顾好。”李大龙毕恭毕敬地说道。
“那就好。李叔,那我不和你唠了,先进去了。”
耿直穿过李大龙住的前庭,来到后院,赵玫住的地方。一间大瓦房,左右两个房间,中间是客厅。
见正门虚掩着,耿直一把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你是谁”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梳着短发的姑娘系着围裙,对耿直说道。
“我叫耿直,赵小姐在屋里吗”
“原来是耿少爷,我樱子姐姐常在我面前提及你,说你如何的好。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樱子姐姐的眼光不错。”小姑娘汉语说得虽不算流利,却字正腔圆。微微一笑,圆圆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十分讨巧。
“樱子说的表亲就是你了”
“是呀,我叫金惠子,我的奶奶和樱子姐姐的奶奶是姐妹。”
“哦,原来你们还是挺亲的。惠子,赵玫在屋里吗”
“在呀,关顾着说话,你快坐坐。”说着金惠子递了一把椅子给耿直,“小玫姐在屋里看书呢,用不用我去喊她一下。”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便可,你忙你的吧。”
“那也好,耿少爷,晚上要是没吃饭,就在这吃一口吧,反正我们也还没吃呢,也尝尝我的手艺。”
“不用了,我找赵玫是要一起去警署招待所去看看赵教授,不以后有机会一定尝尝你的手艺。”说完,耿直便到了赵玫屋前。
耿直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赵玫的声音,“门没锁,进来吧。”
“耿直,你怎么来了”在床上侧卧着的赵玫听着开门声,寻声望去。见耿直进了屋,连忙理了理散乱的头发说道。
“白天时候事太多,没倒出时间跟你说。我好长时间没去看赵教授了,你有没有时间,我想和你一起过去看看他。”
“你就会找借口,白天我在通讯商行呆了一天,你就算再忙,还没时间跟我说句话其实,你就是故意躲着我。也难怪,你现在不仅有晓蕾,还有了樱子,当然没心思理我了。”赵玫不冷不热地说道。
“赵玫,我哪有故意不理你,你也看到了,我一天到晚的竟是事,确实没有时间。”耿直搓着手说道。
“你有时间,也去陪樱子了吧我还没搬出呢,你就和她住到了一起,看你那猴急的样子,哪里还像当年大学时的耿直了。”赵玫一脸沮丧地说道。
耿直听到赵玫的埋怨,不知如何是好,沉默片刻,耿直说道“赵玫,六点多了,咱们去赵教授那吧”
“我搬出樱墅那天,我去了一趟,不知为什么,现在警署四周,增加了很多守卫。以前的通行证也不好用了,连我是他的女儿,都费了不少劲,才进到警署招待所。”
“听你这么说,那我更应该去看看。山雨欲来风满楼,我真怕,赵教授要有什么事了。”耿直喃喃说道。
“你越说越吓人了。那好,我换下衣服,咱们一起过去吧。”
“我在外面等你,今天晚上很冷,多穿一些。”说着,耿直走出了赵玫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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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五章 去盛京
“别谦虚了,两年前,正是因为你制定的断水计划,令半个多世纪的营川银炉业土崩瓦解,这样的手笔,如此的胆识,我自愧不如。”
“那种铤而走险的计划,赌一次方可,不可能运气总是那么好。当时,我只想尽快摆脱大岛浩夫的纠缠,走了很多险棋,庆幸的是,运气始终在我这边。现在不一样了,没必要再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现在营川商界,内贸由营川商会把持,外贸由日本商行控制,我的想法是多交朋友,少树敌人,同时还能挣钱,贴补海军军费。如何来做,我哪里懂得,只能靠你了。”中村樱子看着徐晓蕾说道。
“樱子,商场如战场,哪能尽交朋友,不得罪人的。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是否可行。”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行不行的,但说无妨。”中村樱子说道。
“现在营川码头进出的内贸货物,无外乎粮油、木材、中药、皮革,这些生意利润很低,而且很难垄断,官办商行就算有制度倾斜,已没有多大竞争力。而利润高的行业,现在大多由日本商行经营,你要是做,定会得罪很多人。哪一天,真要是中村大佐调离满洲,没了保护伞。估计这些人都会来找你清算。”
“这倒也是,所以我说,多交朋友,少数敌人,尽可能与这些商行不发生直接冲突。”中村樱子说道。
“你说得没错。为了蝇头小利,把人都得罪了就得不偿失了。不过,无论是本土商行还是日本商行,在运营中都有资金问题困扰,在商言商,没有钱什么事都玩不转。当年,营川城银炉业兴盛的时候,各大商行都在银号拆借资金,弥补资金的不足。这两年,炉银衰败,银号纷纷倒闭,急需新的金融机构,来填补营川城的空白。要我说,什么也不好做,咱们就做银行,一本万利,还不得罪人。”徐晓蕾说道。
“好主意,真是好主意,不愧为营川城第一才女,见识果然了得。”
“你可别夸我了,我那么厉害,还不是做了你的部下,自己的男人也被你抢走了。”
“以后,你我在一起,就不用提耿直了。现在想想,无论是你还是我,哪个配他都是绰绰有余,结果现在都成了他的女人,简直让他占了天大的便宜。”中村樱子笑道。
“你这是谬赞了,我哪里能和你比。不过话说回来,办银行可不是那么容易,提前要做不少准备,快则半年,慢则几年,时间太长。我倒是提议,与盛京银行合作,在营川开个分行,这样会快很多。”
“嗯,好主意这样,明天我见了耿直的父母,后天就去盛京办事,至少要呆上一个星期。本来呢,要让耿直跟我去的,要是你能走开,也跟我一起去盛京,这样可好”
“你们两个一起,没有旁人跟着,不是很好。”徐晓蕾说道。
“你想到哪去了,我要是和他单独去,一定会有非议。这次王雨亭案,我得罪的人不少,风言风语多了,父亲那边也下不来台。耿直跟我去盛京的话,搞不好平川和村田他们都得跟着我去。现在有你在,咱们三个一起去不是更好。到时候,我和耿直去查地下党,你去银行谈合作,一举两得。”
“那我可要想想,看兴茂福能不能走得开。”中村樱子的话,听得徐晓蕾心中暗喜,不过嘴上却不能让中村樱子有丝毫的察觉。
“你要是不去,我就跟耿直自己去。反正见过他爹娘之后,算是有名有份了,就算我们天天睡在一起,谁也说不出什么。”中村樱子抿了一口红酒,说道。
“我去,明天我安排一下,后天跟你去盛京。”徐晓蕾连忙说道。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让我费了那么多口舌。还有一件事,明天我去耿家,你也一起去吧。”
“樱子,我要是去了,你就有些尴尬了。毕竟按营川的风俗,我是耿直的正室妻子。”
“我知道,所以我一定让你在场。我和耿家人也不熟悉,不便开口。其实,耿家现在最担心的是怕你不情愿。明天,你把以后的事,跟耿直爹娘说一下,他们就不担心了。”
“可我不知道,我要是说让耿直入赘,以后生的孩子姓徐,耿老太爷愿不愿意。要是不愿意,就不好了。”
“不会的,耿家看起来都是明理的人,听说耿老太爷年青的时候,也有不少女人喜欢,懂得这些事的。这样吧,明天早上,耿直回过来做早餐,问问他不就完了。”
“你真让他来做早餐啊,他一个公子哥,一次半次还行,时间长了,哪能忍得下去。”
“忍也得忍,不忍也得忍,你看看,一眼招呼不到,就去找赵玫了,这还了得这事听我的。”
“行啊,你是他的长官,他听你的也是应该的。我困了,早点睡吧。”徐晓蕾说道。
“别说,昨晚和你一起住,睡得真好,怪不得耿直那么稀罕你呢。”
“你不是说不提他了吗昨晚,我可没睡好,换个地方,总睡不着。”
“多睡几天,习惯就好了。反正你不过来陪我,我就让耿直陪,你自己选,好了。”
“那我就不和他挣了,让他陪你吧。两个女孩子总在一起睡,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我和你跟赵玫不一样,我的童年是生活在恐怖中的,晚上生怕突然被人欺负,记事以后,就没睡过一次好觉。耿直在我身边,他只想着躲着我,生怕被我粘上,我睡的也不舒服。你呢,虽然对我也有敌意,可我觉得你不会伤害我,心里觉得踏实。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咱们都是劳碌命,谁也闲不着的。”中村樱子盖上被子,侧卧床上。徐晓蕾见状,从壁柜拿出了一床厚被子,躺在了中村樱子身旁。
自己一番无心的话,中村樱子竟然让自己也跟着去盛京,这是徐晓蕾万万没想到的。盛京之行,吉凶难辨,到时候,只能见机行事了。明天,孙朝琨应该会来送红光理发店的理发卡,自己和耿直一起离开营川城,孙朝琨就要靠他自己了。送理发卡的时候,不少事还要向他交代一下。中村樱子对自己越来越友善了,是虚情假意,还是惺惺相惜,自己也搞不清楚。只是徐晓蕾清楚知道,自己是营川地下党的负责人,而中村樱子是日本情报处的负责人,猫和老鼠竟然住在一起,还要嫁给一个男人,世上有很多事就是这么不可捉摸。看着身边呼吸均匀已经入睡的中村樱子,徐晓蕾裹了裹身上的被子,不知不觉也进入了梦乡。
耿直倒是听话,天还没亮就到四远香买了糕点,很早就到了樱墅,熬起了绿豆粥。
耿直现在打心眼佩服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即便中村樱子是自己的敌人,她的智谋和判断也是自己远远不及的。徐晓蕾得冷静和智慧更是让他心悦诚服,以至于上级组织让徐晓蕾负责营川地下组织,他也没有一点怨言。为这样的女人做些事,耿直也是心甘情愿。
绿豆粥刚刚煮好,就见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从二楼走了下来。
“晓蕾,我没说错吧,耿大少爷一定会早早过来做早餐的。”中村樱子看了看徐晓蕾说道。
“你是他的长官,耿直自然随叫随到。”
“其实,耿直是怕我把你吃了,早早过来看的。说白了,他还是惦记你。”中村樱子笑着说道。
耿直被二女你一言我一语插不上话,只好为她们盛好了饭。
“耿直哥,昨天我跟你说的,你跟没跟你爹娘说说。”徐晓蕾向耿直问道。
“我,我说了。”
“你娘怎么说的”
“我娘”耿直侧看了中村樱子一眼,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耿直,有什么话当着我的面不好说的”中村樱子说道。
“我娘说,是耿家让晓蕾受的委屈,怪只能怪我。入赘就入赘吧,以后要是能多生几个儿子,能有一个姓耿就满足了。”耿直吞吞吐吐说道。
“你就不会说话,你不会跟你娘说,你跟我多生几个不就完了对了,昨天晚上我跟晓蕾说好了,今天她也要和我一起去你家。”中村樱子说道。
徐晓蕾也要去耿家,耿直觉得有些意外,不过晓蕾既然答应了中村樱子,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那好,要不我娘也想请晓蕾来家里。只是害怕晓蕾不愿意来,现在好了,我娘不为难了。”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晓蕾决定和我们一起去盛京了,明天就走。”中村樱子接着说道。
“跟我们一起去盛京”听到这个消息,耿直愣住了。之前中村樱子说徐晓蕾晚上要到他家,虽有些意外却是情理之中。徐晓蕾跟他们一起去盛京,耿直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为什么。
看着低头不语的徐晓蕾,耿直忍不住问道:“晓蕾,你真的要跟我们一起去盛京吗”
“怎么,是不是打扰你和樱子的独处,你心里不高兴了”徐晓蕾不冷不热地说道。
“我,我没这意思,只是觉得有些意外罢了。我们去盛京是公干,你跟着去做什么”耿直不解地问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是我通讯商行的襄理,晓蕾现在是我瑞昌成商号的襄理,一起跟我去盛京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昨天晚上我也想了,盛京特高课那帮人,十有不会配合我们调查假特使案的。靠他们不如靠自己,我准备从行动队抽几个人跟我们一起去,这样执行任务会方便很多。”
“那明天咱们怎么去盛京坐火车还是开车去”耿直问道。
“我想好了,开车去。你我晓蕾一部车,其他和我们一起去盛京的行动队成员,坐另外一辆车。你带上一部电台,能够与营川、旅顺时刻保持联系。”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那好,我上午就去村田中尉那领部电台,带着去盛京。”耿直点头说道。
“行了,咱们吃的差不多了。耿直,你先送晓蕾回家,再接我一起上班。”
“那好,晓蕾咱们走吧。”徐晓蕾听到耿直的话,起身跟着耿直离开了樱墅。
上了车,耿直向徐晓蕾问道:“晓蕾,中村樱子突然让你跟我们一道去盛京,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耿直,虽然我一再提醒你,要时刻提防中村樱子的诡计。不过这次,中村樱子还真没有什么阴谋。她让我跟着去盛京,目的是让我联系一下盛京银行,准备在营川筹办盛京银行分行。其实,你我一起去盛京,是有利有弊。有利方面,如果有了新的情报,咱们在一起,可以相互配合,第一时间将情报传递出去,以备上级组织参考。不利的方面,你我都离开营川了,营川的地下组织可以说是群龙无首。虽然其他条线上,一定还有咱们的同志,但他们大多不在要害部门,很难有大的作为。特别是日本军需船即将靠岸,更需要有人在营川掌控局面。”
“是呀,我们走了,只能靠孙掌柜一个人了。营川城现在是鱼龙混杂,各种势力交错其间,相互制衡,绝不能草率行事。见到孙掌柜后跟他说一下,没有你我的命令,地下组织,包括抗联都不能在营川轻举妄动。”耿直对徐晓蕾说道。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真要有需要决断的时候,等我们就太被动了。只能期望,这一个星期,营川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还有一个利好,虽然你我都不在营川,不过中村樱子也不在了,海军、营川警署那些人还都不足为惧。”
“晓蕾,你说的没错。不过有个人,你让孙掌柜留意一下。”
“是谁”
“瑞昌成新襄理沈鑫,我感觉这个人不是那么简单。”
“我也看出来了,我甚至觉得,他和中村樱子都不一定是一条心的。放心,我会提醒孙掌柜的。好了,到兴茂福了,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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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六章 宝和堂
“晓蕾,”徐晓蕾欲要下车,耿直一把拉抓住她的胳膊,问道:“你晚上,真要来我家吗”
“当然要了,再怎么说也是耿家明媒正娶的媳妇,你要纳新,我哪有不到之理还有啊,晚上你要过来接我,别忘了。”徐晓蕾略带怨气地说道。
“晓蕾,刚才中村樱子在一旁,我不便深说。我爹我娘都说了,是我让你受委屈了,耿家对不住你,我更对不住你。”
“你说这些,我都清楚。现在想想,其实,也不能太怪你。像中村樱子这般女子,算计个男人,实在太轻松了。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有的时候,连我都会被她感染,别说你一个大男人了。本来我已经对你失望了,后来才知道,除了那次你恼羞成怒和她有了男女之事,打那之后,无论中村樱子如何挑逗,你都守住了底线,我对你才又有了信心。你还是我的耿直哥,我还是你的晓蕾妹妹,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们都要相互信任。”
“晓蕾,我”
“走吧,再磨蹭中村樱子可又要变脸了。记得,于公于私,现在你、我都和中村樱子已经绑在一起了,一损则损,一荣则荣。不得不要和她亲热的时候,就别太顾忌我,虽然我不情愿,但有的时候,你也得顺着她。今晚,中村樱子见了你爹娘,你们也算有名有份了。”说着,徐晓蕾迈步走下汽车,头也没回地走进了兴茂福。
耿直回到樱墅,见中村樱子正站在院中,似乎等了又一阵了。
见耿直回来,中村樱子翘着小嘴。上了汽车。
“耿直,这一路,你和晓蕾没少聊吧”
“你怎么这么清楚”耿直随口问道。
“其实,我是有意让你们独处一起的。人与人嘛,很多话不说透了,心里就会有疙瘩,你说是不是”
“是啊,晓蕾让我晚上去接她,和咱们一起去宝和堂。”
“徐晓蕾是个有大智慧的女人,我中村樱子没佩服过别人,特别是女人。徐晓蕾确实有头脑,懂得取舍,很多时候,看事情都在我之上。行了,晚上我也不能空手去你家,中午时候,你带我去珠宝店看看,给你娘购置些物品什么的。”
“樱子,你就不用破费了,我娘那个人很随和,很好说话。我爹就是看着挺严厉,实际上心软着呢。”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耿直,我倒是想问问,你娘是怎么看我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听到我名字就不寒而栗呢”
“我娘倒是没这么说过。她只是说,你和晓蕾这样女子,能娶到一个,就是耿家天大的福分,现在能娶两个,耿家就不清楚是福是祸了。”耿直叹了口气说道。
“那不都是便宜你了,得了便宜还卖乖,叹什么气。对了,前些时日,惠子回了一趟高丽,带回来几根二十年以上山参,满洲这边是花多钱也买不到的。晚上,就带着这几根山参去你家,算是我的见面礼了。”中村樱子笑道。
“也好,家乡特色,我爹娘一定会喜欢。”耿直应声道。
深秋的营川,天黑的特别早,没到五点钟,便已漆黑一片,很多家的灯都点了起来。
中村樱子盘起了头,细心化了化妆,换上一套长身旗袍穿在身上。对于日本女子,谈婚论嫁这样的正式场合,通常是要穿和服的。不过,穿和服去耿家似乎太过违和,思来想去,中村樱子还是穿了中式旗袍,以免不必要的尴尬。不知为什么,见过大风大浪的中村樱子,这回去耿家,竟然莫名紧张起来,在镜子前看了又看,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方才离开。
耿直在情报处门口等着中村樱子,自从情报处解除禁令后,耿直也搬出了中村樱子的办公室,重新回到通讯商行办公。虽然耿直在情报处担任安保部长,不过他的主要工作还在通讯商行,所谓的安保部长,其实就是保护中村樱子一个人而已。
中村樱子上了车,向耿直问道:“耿直,你看,我今天美吗”
耿直看了身边精心打扮的中村樱子一眼,说道:“不仅今天,你每天都很美。”
“口不对心,又敷衍我,你看都没细心看,就夸上。那我问你,是我美还是徐晓蕾美”
“你们两个都美。”耿直打着汽车,说道。
“这次,算说句人话。走吧,别让你爹娘等急了。”中村樱子娇声道。
“樱子,晓蕾让我晚上过去接她,是我先把你送到耿府,我再过去,还是咱们两个一起去接”汽车启动,耿直向中村樱子问道。
“晓蕾是我请她的,当然是咱们一起去接为好,先到兴茂福接晓蕾吧。”中村樱子想了想说道。
“好吧,不过樱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晓蕾在场的话,按营川城的规矩,她可是正室夫人,你可要喊她姐姐了。”耿直说道。
“她本来就比我大些,喊声姐姐有又何妨。我们都谈过了,不分大小的。再说,以后也不会在一起住,什么大小的。晓蕾是大智慧的人,绝对不会拿这个说事的。我敢说,她不仅不会拿这个说事,还会帮着我圆场,比我自己在,要好的多。”
“你就这么自信”
“当然,我和徐晓蕾都是一类人,懂得权衡利弊,她想什么我能猜得到。快走吧,先到兴茂福商行。”
汽车很快到了兴茂福,耿直和中村樱子先后下了车,进到兴茂福商行,正见徐晓蕾坐在前厅。徐晓蕾今天也有意打扮了一番,轻施粉黛,身着浅蓝色夹袄,显得清丽脱俗。
“晓蕾,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樱子提前派人到了兴茂福商行,告诉我几时能到,我怕耽误了你们的正事,就在这等着了。”
中村樱子上前几步,开口说道:“晓蕾,耿直跟我说了,以后让我要叫你姐姐,你觉得怎样”
“樱子,咱们第一次在瑞昌成见面时,你就管我叫晓蕾姐,以后这么叫,我倒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应该是耿直,他想多了。”徐晓蕾不温不火地说道。
“嗯就是,我也这么看的。那咱们走吧,晓蕾姐。”
“好啊,那我们走吧。兴茂福离宝和堂也不算远,没必要坐车,咱们走过去,让耿直开车跟着好了。”徐晓蕾说道。
“你说到我心里去了。在办公室忙了一白天,坐的腰酸腿疼的,出去走走也好。”说着,中村樱子和徐晓蕾二人有说有笑,并行离开兴茂福商行。
耿直见状,只好依徐晓蕾所言,自己上了汽车,跟在她们后面。
“樱子,耿直的母亲为人和善,很好说话。父亲要严肃许多,不苟言笑。不过,他们都是知书达理的人,很好相处的。”徐晓蕾对并肩而行的中村樱子说道。
“其实,真嫁给耿直那一天,我也考虑不在耿家住。毕竟我是日本人,还是一个日本军人,做一个中国人家的媳妇,很多事不很方便。本来之前的想法,等你嫁进徐家,我和耿直在旅顺或者回本土按日本风俗成亲,这样耿直也算是日本人,你我就没有大小之分了。可我知道,耿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成为一个日本人的。之前还很纠结,你我的事如何解决,万没想到,你却先提出不嫁入耿家,而是让耿直入赘,轻描淡写的,把这个事给解决了。”
“这也不全为了你,我的爹爹十分反对我和耿直在一起,生怕我嫁到耿家会受欺负。现在好了,我不用离开徐家,兴茂福的生意又能继续打理,最重要的是,以后生的孩子跟着徐姓,我爹爹当然不反对了。”
“你倒是想到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办法,算是成全了我。”中村樱子喃喃道。
“我可不想接受,我和耿直从小相爱,早已不分彼此了。现在,突然又多出一个人来,怎么能让我接受。可现在,不接受又能有什么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晓蕾,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特别下贱,别人已经有了爱人,还要生插进去”中村樱子对身边徐晓蕾问道。
“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只不过大多数人都退缩了,你能坚持下去。我从没鄙视过你,相反有时候还很佩服你。尽管你和耿直在一起,我很不情愿。不过,既然木已成舟,也只好顺其自然了。”徐晓蕾娓娓道来。
“晓蕾姐,谢谢你。旁人都觉得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或者是人尽皆夫的女间谍,只有你最懂我。我可以想你保证,只要你不是我的敌人,我会一直叫你姐姐的。”
“接管瑞昌成商行,我就成了你的下属,怎么做你姐姐啊。”
“那还不好办。在家我听你的,外面你听我的,反正我觉得,只要你我齐心,定能助耿直成就一番事业。”中村樱子说道。
“但愿如你所想吧,前面就是宝和堂了,耿直在门口等着呢,咱们过去吧。”徐晓蕾道。
一进宝和堂大门,耿直的父亲耿广陵、母亲刘梅兰、姐姐耿娟还有姐夫常宁都在前庭等候。见徐晓蕾和中村樱子进了屋,众人连忙迎了上去。
“中村长官,耿广陵有礼了。”耿广陵向中村樱子施礼道。
中村樱子一时语噎,不知如何应答,目光不由自主地向徐晓蕾望去。
徐晓蕾见状,说道:“耿叔叔,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在外当着外人叫中村长官,合情合理。在家里还叫,就生分了。要我说,就和您叫我一样,叫樱子好了。”
“这”听到徐晓蕾一番话,耿广陵觉得有些意外。从骨子里,耿广陵当然不想让中村樱子进门,虽然他心里清楚,这门亲事定也得定,不定也得定,可从内心里,对这么亲事依旧十分厌恶,故而有意称中村樱子为中村长官为难为难她。却未想,徐晓蕾竟然帮着中村樱子圆了场,令耿广陵也不知如何是好。
“这,什么这,你看人晓蕾多善解人意,什么长官不长官的,在家里,就是一家人。樱子,别在这站着了,进里屋,进里屋坐。”耿直母亲刘梅兰连忙说道。
“对,对,里面请,里面请。”耿广陵连忙跟着附声道。
中村樱子倒没客气,在众人簇拥下,进到里屋客厅。
众人围坐在圆桌四周,耿广陵和刘梅兰坐在上首,常宁和耿娟分别坐在他们身边,耿直坐在下首,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一左一右坐在耿直的身旁。
徐晓蕾见众人坐定,开口道:“耿叔叔,刘婶婶,樱子今日来耿家所为何事,耿直应该已经向你们交代了。你们意下如何”
刘梅兰听了徐晓蕾的话,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昨日耿直向我和他爹说了,他要和你成亲,娶你为妻。虽然我们是耿直父母,不过耿直已经大了,终身大事还需他自己做主。只要他答应,我们没异议。”
“耿直,你觉得呢”徐晓蕾向身边的耿直问道。
“我,我。”耿直看了看徐晓蕾,又看了看中村樱子,咬了咬嘴唇说道:“我愿意娶樱子。”
“这样就好,既然男有情女有意,耿叔叔,刘婶婶,我觉得这件亲事,今天就可以定了。耿直你说呢”徐晓蕾又说道。
耿直搞不懂徐晓蕾为何这么帮着中村樱子,可既然徐晓蕾开了口,他只好附声道:“嗯,晓蕾,你说得对。”
“樱子,你也说说看。”徐晓蕾向隔着耿直的中村樱子,说道。
“晓蕾姐,既然你开口了,我就说说看。”中村樱子直了直身子,说道:“耿叔叔,刘婶婶,既然是在家里,我就跟着晓蕾这么叫了,你们可否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这样叫挺好。”刘梅兰一脸堆笑地说道。
“是啊,樱子,这样叫挺好。”耿广陵跟着说道。
“那好,耿叔叔,刘婶婶,我的来意你们应该很清楚了。按营川城的规矩,本应耿直到我家托媒婆,下聘礼,到我家提亲的。只是樱子是日本人,不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加之父亲也不在身边,只好只身前来。不懂规矩的地方,还望二老见谅。”一番侃侃而谈过后,初进耿家的羞怯渐渐褪去,中村樱子又恢复了自信和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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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七章 晓蕾姐
“哪有,哪有,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像樱子小姐这么漂亮的姑娘,我家耿直不知道前世修来多大的福分才娶得到。只是,你也清楚,耿直之前已经与晓蕾定婚,像樱子你这样的大家闺秀,总不能到耿家做小吧,这着实令我和他爹十分头疼。”刘梅兰说道。
“中村世家乃日本名门,名门之后,当然不能做小。不过晓蕾姐同样家境殷实,在营川城也是属数一数二的大户,也不会给人做小。可谁让我们都喜欢上耿直呢,也算是惺惺相惜了。我和晓蕾姐已经说好,我俩只分中日,不分大小,这一点你们二老就不用担心了。”中村樱子说道。
“是的,耿叔叔,刘婶婶。昨日,我把我的想法已经告知给了耿直。我和耿直成亲后,还继续留在徐家,我和耿直所生后人姓徐,不姓耿。至于樱子与耿直成亲后,住不住在耿家,他们自己定。总之,我不会成为樱子和耿直哥成亲障碍的。”徐晓蕾说道。
“晓蕾,你的想法,跟徐掌柜商量过了吗”耿广陵问道。
“商量过了,我爹没有异议,同意我所说的。”
“也是,女儿不仅不用离家,还多了个半子,以后生的孩子还是他徐家的,他当然愿意了,换成我,我也不反对。既然你们已经商量好了,那就按你们意思去做,和耿直在一起,只分中日,不分大小。”耿广陵叹了口气,说道。
“樱子,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过门”坐在一旁的耿娟问道。
“娟子姐,耿直曾经答应过我父亲,半年之内娶我过门。不过,我也知道,耿直和晓蕾姐定亲的时候,把婚事定在了一年之后。我要是过门太早,晓蕾姐定会被人说闲话。考虑再三,我和耿直的亲事就定在他和晓蕾姐成亲前后,选个黄道吉日便可,无所谓早晚。”中村樱子说道。
耿直有些纳闷,之前中村樱子一直要在半年之内与自己成亲,今日却突然改变了主意,令他十分意外。细细想来,徐晓蕾确实是大智慧,处处谦让,以退为进,使得中村樱子也不好太过分。
两个绝顶聪明的女人在自己身边,耿直觉得压力越来越大越来越。也许正像自己母亲所说那样,徐晓蕾和中村樱子这般女子,能娶到一个都是天大的福分,现在两个都要娶,就不知道是福是祸了
“樱子,你说的阿姨都听到了。我和耿直他爹没有意见,巴不得早些把你娶进门。这是我特意到世兴唐记打的一对龙凤呈祥的金镯子,送给你。”说着,刘梅兰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掀起盒盖,里面露出一对金黄闪闪的手镯。
刘梅兰站起身来,走到中村樱子身旁,托起中村樱子的玉手,将手镯带到她的手上,说道:“我听耿直说,你母亲去世的早,从小到大得到的关爱不多。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亲娘。放心,在耿家,绝不会因为你是日本人,而对你冷眼相看的。”
中村樱子有些触景生情,鼻子不由地一酸,说道:“刘婶婶,你放心,耿直在我身边,我会照顾好他。我和晓蕾姐姐,也会和睦相处,不会平生事端来的。”
“这样就好,要是这样,我和他爹就放心了,”刘梅兰扶了扶中村樱子的胳膊,说道。
“耿叔叔,刘婶婶,虽然樱子是日本的军官,可也懂得中国的礼节,定会像普通中国媳妇一样,孝敬二老的。本来,白天我和耿直想出去给二老买些见面礼。只是时间匆忙,没买到太合适的物品。我让耿直把母亲老家特产高丽人参带给二老,以表心意。”
耿直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连忙起身,将从海军情报处带回来的人参递给母亲。
“好这样就好,耿直和樱子的亲事今天就这么定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大家别干坐着了,走菜,吃饭。”刘梅兰脸上露出笑容说道。
这顿晚宴算是其乐融融,之前的顾忌和隔阂随着这顿家宴消除了许多。只有耿直和徐晓蕾心里清楚,与中村樱子的相处,其实,才刚刚开始。未来的日子会发生什么,他们也说不清楚。不过有一点他们深知,尽管有再多的不情愿,中村樱子这个敌人,现在已经成了家人。今后,耿直和徐晓蕾又在通讯商行和瑞昌成商号这两个情报处部门任职,不仅生活上还有工作上,都与中村樱子息息相联。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将在潜伏的第一线,与狼共舞,与敌同行。
盛京,满语中的“大清兴盛之地”。1931年918事变之后,就成了日本在满洲国的军事中心和经济中心,除新京长春外,另一个政治中心。
对于盛京,徐晓蕾再熟悉不过了。四年前,她只身来到盛京,就读盛京中学。容貌清秀、学业优异的徐晓蕾,很快就成为整个盛京中学的焦点,孙天齐就是在那个时候对徐晓蕾展开疯狂追求的。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徐晓蕾心中只有她青梅竹马的耿直哥。
当年,徐掌柜让徐晓蕾到盛京,除了完成学业,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帮助他哥哥处理好兴茂福商行盛京分部的事务。徐晓蕾的二哥徐成本是个读书人,燕京大学毕业后,来到盛京大学教书。无奈大哥战死沙场,徐家的生意需要有人来延续,没办法只得弃文从商,接过兴茂福商行在盛京的生意。
不过,徐掌柜很清楚自己孩子的秉性,让徐成这样的读书人成为一名生意人,确实勉为其难。故此,就让徐晓蕾学业之余,帮忙他二哥打理生意。就这样,借助徐成在盛京这么多年积累的人脉,加上徐晓蕾敏锐的商业头脑,兴茂福盛京分部的生意越做越好,成为盛京城数得上的贸易商行。
盛京对于中村樱子同样不算陌生,七八岁的时候,她就从高丽接到盛京。在这里,与很多日本孩子集中学习中国文化,灌输思想,掌握各项特工技能。
在盛京几年,除了执行任务,几乎很少出门,这座城市对中村樱子来说,是既熟悉又陌生。
“快到盛京了,咱们在哪住啊”徐晓蕾向身边的中村樱子问道。
“盛京情报处安排在东亚酒店,你觉得怎么样”
“要是没记错,东亚酒店应该是在故宫旁的正阳街上。之前你说过,特高课总部在中街路,都在故宫前后,离得不算远。说来也巧,兴茂福的盛京分部就在正阳街和中街路交叉道口那个地方。有时间的话,我还能过去看看二哥。”
“酒店离得近就好,盛京是关东军的势力范围,不像在营川,我们行事要谨慎许多。晓蕾姐,我听说你二哥以前是盛京大学的教授,后来才出来做生意的”中村樱子问道。
“樱子,看来,你没少查我家的家底啊。的确,我二哥徐成燕京大学毕业,攻读地质勘探。毕业之后,我爹不想让他离家太远,就来到盛京大学教书,教书之余,也做些地质科考。后来,大哥过世了,爹爹觉得,我毕竟是个女孩子,早晚会嫁人的,就逼着哥哥从大学辞职,接手兴茂福的生意。”
“原来是这样那你哥哥为何没回营川,而且继续在盛京经营”
“现在生意不好做,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多一条路总是好的。更主要的是,哥哥的三个孩子都生在盛京,从小到大都长在这里,已经离不开这了。”徐晓蕾喃喃道。
进了盛京城,拐了几条路,情报处的车辆停在了东亚酒店门前。
中村樱子一下车,便见到一个身着便装的男子迎了上来,毕恭毕敬地说道“中村少佐,盛京海军情报处横渡敬三向你报道,东亚酒店的房间已经定好,你要的资料,已经放到了房间,供您查阅。”
“辛苦了,横渡上尉。现在天已渐晚,就不劳你费神了,有什么事,我再联系你。”中村樱子说道。
“好的,中村长官。不过,盛京与营川不同,据内线得到的情报,特高课和警署很多人不想让情报处继续追查王雨亭案,东亚酒店周围有不少他们的暗探,时刻关注着你们的动态。在盛京城,一定要时时处处谨慎小心,我怕有人打黑枪。”
“谢谢横渡君,这个我清楚,我会小心的。”
“中村少佐,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就往情报处打电话便可,全天有人接听。”横渡敬三向中村樱子施礼后离开。
耿直见横渡敬三走远,对中村樱子说道:“我在酒店门口向四周查看了一下,发现至少有三处暗哨盯着我们,看来这次盛京之行不会太平啊。”
“越是这样,越是说明这次盛京来的很有价值。特高课不想让我们深查,警署不想让我们深查,地下党更不想让我们查下去。越是这样,越是觉得药品被盗案的真相即将被我揭开。我就不信,这件事不能查个水落石出。好了,先到酒店,拾掇好了,再研究下一步计划。”
中村樱子、徐晓蕾和耿直三人住进了东亚酒店的三楼套间,情报处其他人都住在了二楼套房。
收拾停当后,中村樱子说道:“晓蕾姐,你不是说你家兴茂福盛京分店就在附近吗趁现在天还没怎么黑,我陪你过去走走。”
“樱子,你不是说要看看资料,为明天去特高课做些准备吗”
“我刚刚看了几眼横渡上尉给我准备的资料,这些资料我在营川大多看好几遍了,没什么新的东西。坐了一天的车,想出门走走。”
“这样也好,我本来就想去看看二哥的,只是怕麻烦你们,才没吱声的。从酒店到我哥那,开车用不上五分钟,安全起见,咱们就开车过去吧。”
“耿直,你下去把车打着,在楼梯口接我和晓蕾。”中村樱子转身对耿直说道。
不多时,耿直开着车停在了东亚银行的门口,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先后上了车。车辆启动,很快就到了盛京兴茂福分号。
徐晓蕾能有一年多没来盛京了,兴茂福分号几乎没什么改变,三米高的大门,大门两侧各挂了一个大灯笼,门上一块黑木牌匾,上面三个大字“兴茂福”。
徐晓蕾走上前去,敲了敲门。不多时,里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谁呀”
徐晓蕾一下就听出来是谁,说道“余管家,是我。”
应声的叫余春,是兴茂福盛京分号的管家,五十多岁,身体还算健朗。兴茂福盛京分号开张后,徐掌柜派他到盛京,协助徐成。
大门一下推开,余春从里面匆忙走了出来,擦了擦眼睛说道:“小姐。是你吗我没眼花吧。”
“是我,余管家,你们看错,哥哥嫂嫂在家吗”徐晓蕾问道。
“在在,少爷和少夫人都在。大小姐,过来怎么不吱一声,让我好好准备准备。我进屋通秉一下,你们稍等。”说着余管家连跑带颠地进到了屋内。
不多时,屋里走出来两人,为首的三十四五岁的样子,白面微胖,身边跟着一女子体态丰腴,端庄得体。
“晓蕾,来盛京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余管家跟我说你过来了,我还不信。”上前说话的白面男子正是徐晓蕾的二哥徐成。
“这次来盛京也是临时决定的,本来不想打扰哥哥嫂嫂的,恰好住的东亚酒店离这不远,就过来了。哥哥嫂嫂,几个孩子还好吧。”
“好好,都很好,在屋里看书呢,一会儿让他们一起过来见见姑姑。这两位是”徐晓蕾的嫂子看着耿直和中村樱子问道。
“瑞英,”徐成指着耿直,说道:“他我可认得,小的时候后没少上我家淘,是不是啊,耿大少爷”
“二哥,小时候耿直不懂事,糗事一堆,又让你笑话了。这些年,二哥一个人在盛京,一切可好”耿直不好意思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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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八章 见端倪
“怎么说呢,兴茂福盛京商行的生意还算不错,马马虎虎为生倒是悠闲自得。不过,我这个妹子最了解我,其实我就是一个做学问的,现在让我接管生意,就是赶鸭子上架,真的不是这块料。前几年,晓蕾在盛京的时候,多亏她来帮我,兴茂福盛京商行的业务才渐有起色,我才能在安下心来做这个掌柜。晓蕾这一回营川,我的心没着没落的,生怕做不好。我这个妹妹就是天上的仙女,不仅美丽得体,还能点石成金。”徐成笑着说道。
“二哥,哪有你这么夸自己妹子的,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徐晓蕾娇嗔道。
“你哥哥是做学问出身的一向一是一、二十二,自己的妹子就不能夸了”
“哥哥,虽然不善于经营,不过你诚信待人,从不欺客宰客,这些都是你的优点,别什么好事都往我身上搁。搞的爹爹片刻也离不开我,家里的生意都压在我身上了。”徐晓蕾叹了口气说道。
“哈哈,能者多劳,爹爹对你好,以后家产都是你的,我都一点不眼红。”徐成笑着说道。
“不跟你说了,一点儿当哥哥的样都没有。”晓蕾娇声道。
徐成看了看徐晓蕾身旁的中村樱子,向徐晓蕾问道:“晓蕾,这位姑娘是”
徐晓蕾正欲开口,中村樱子对徐成说道:“我是日本人,叫中村樱子,按你们营川城的规矩,应该叫晓蕾姐姐了。”
“姐姐你比晓蕾小吗”徐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
徐晓蕾见状接过话来,对徐成说道:“哥哥,樱子是营川海军情报处少佐,官大着呢。叫晓蕾姐姐,那是自谦的。”
“哦”徐成一时半晌还是没有听明白。
一旁的瑞英嫂子似乎看出了些端倪,连忙说道:“大冷的天,别在外面站着了,快屋里请。”
“对对,屋里请,屋里请。”徐成附和着说道。
兴茂福盛京商行为前店后宅布局,前面两个院子是商铺,穿过两个院子,便到了居住的地方一个四周合围的四合院。
前厅为佣人和厨房所用,东西两侧厢房为孩子居住的房间,南向正房,就是徐成居住和待客的地方。
几人落座后,徐成又向徐晓蕾问道:“刚才你把我说糊涂了,中村长官既然是情报处的少佐,怎么又管你叫姐姐了”
“哥哥,做这么些年生意了,怎么还像个教书匠,一点不懂人情世故。你不问你妹妹现在如何,总盯着人家姑娘问什么”
“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你和耿直都定婚了,兴茂福码头和商号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没觉得还有什么要问的。刚才中村长官管你叫姐姐,听得我莫名其妙,当然要弄得明白了。”徐成脑筋轴了起来,还在问着。
“晓蕾,还是我说吧”中村樱子喝了一口热茶,说道:“晓蕾和耿直定了亲,我和耿直也有婚约,晓蕾比我大了几个月,而且还是先与耿直定的婚,我自然叫她姐姐了。”
“哦,原来是这样。”徐成终于听明白了,有些诧异地说道。
“樱子,我哥哥是做学问,习惯打破砂锅问到底,你别见怪。”
“哪有,你的哥哥,以后就是我的哥哥,问问又有何妨。听闻二哥就读于国内最知名燕京大学,对地质研究有独到见解,今日有幸一见,又是晓蕾的哥哥,樱子深感荣幸。”
“哪里,我已弃学从商多年,学问都忘得差不多了,早已不是什么地质专家,惭愧惭愧。”徐成叹了口气说道。
徐晓蕾听中村樱子和二哥你一言我一语的,似乎嗅出些什么来。
二哥大学时候,主攻地质学,对地下矿藏勘探有深入的研究。回到盛京大学做教授,也没有荒废自己的学术,营川东部石桥镁矿的勘探,高纯镁矿分布图就是二哥绘制的。这回中村樱子主动要来兴茂福盛京商行,看来不是那么单纯。想到日本人费尽心思将赵博渊教授留在营川,莫非日本人也打起了二哥的主意二十年前,作为古生物专家的赵博渊协助的就是日本地质勘探专家木户,二人携手才发现营川北岸石油的,难道二十年后,日本人想如法炮制,让赵教授和二哥一起,帮他们勘探石油
想到这里,徐晓蕾叹了口气,说道:“我二哥倒是可惜,本来学问做的好好的,结果半路出家做起生意。外人还觉得不错,可我清楚,时间久了,学问荒废了,二哥这些年就没开心过。”
“想做学问那还不容易。以前是你家老爷子怕兴茂福的生意没人接,才逼着二哥弃学从商的。现在,耿直已入赘你徐家,晓蕾姐你也不用离开兴茂福了。你二哥继续做学问,就没有掣肘了。”中村樱子对徐晓蕾说道。
“晓蕾,怎么以后,你不离开徐家了”徐成吃惊地问道。
“这件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总之,就算我和耿直成亲了,我也会继续留在徐家,还有一件事,我和耿直以后的子嗣,姓徐不姓耿。”徐晓蕾说道。
“那爹和耿老太爷都同意了”
“他们都同意了。”
“那就太好了,我还担心,你嫁出去了,徐家产业真要交给我。我该怎么办,现在有你在徐家,我可放心多了。还有一件事,一直是我和你嫂子的心病。我和你瑞英嫂子成亲后,连生三胎都是女孩,爹爹十分着急,你嫂子也跟着上火。大哥当年少小离家,战死沙场,不清楚在南方那边有没子嗣留下。你嫂子说了,让我再找个侧室,好为徐家留一脉香火。可我觉得,你瑞英嫂子为这个家付出太多,我哪能有再娶之心。以后你和耿直的孩子跟着咱家的姓,那我也不用这么闹心了。像樱子小姐说的那样,要是有可能,我又可能接着做学问了。”徐成开心的说道。
“是呀,晓蕾,你快些生个男孩,我这个做嫂子也就不这么着急了。”坐在一旁的瑞英嫂子笑着说道。
“所以,我说嘛,有晓蕾姐在徐家撑着,二哥继续研究学问就水到渠成了。而且学问和生意也不完全对立,二哥是研究地下矿藏的,真要是发现了富矿,那徐家的生意就要更上一层楼了。”中村樱子笑道。
“若真如樱子小姐所言,那敢情是好。做生意赚钱却非我所长,真的能回学校教书,或者去做地质勘探,就太好了。不过,也就说说罢了,荒废学业这么久,想捡起来也不容易了。”徐成叹了口气说道。
“行了,先不说这些不靠谱的了,晓蕾,你们还没吃饭呢吧,我让余管家马上去张弄。”瑞英嫂子说道。
“嫂子,今天就不麻烦你们了,明天我们一大早还有急事,等忙完了,再过来聚聚不迟。”徐晓蕾说道。
“都是家里人,那就不客套了。我们都刚刚吃过,再准备饭菜确实也挺费劲,那就定个时间,你们一起过来聚聚。”徐成说道。
“二哥,那我们就不打搅了,什么时候过来,我们就先打个电话,你也好准备。”徐晓蕾说道。
这时,徐成三个女儿忙完功课,进到客厅,见到小姑,个个笑逐颜开,开心的不得了,一定要让小姑留下,徐成和瑞英嫂子也想让晓蕾留下。
徐晓蕾嘴上说不在意耿直和中村樱子亲热,可心里却是不想让他们独处。谢绝了哥哥嫂子的好意,跟着耿直和中村樱子一起回到了东亚酒店。
回到房间,中村樱子吩咐酒店送来三份夜宵。夜宵是盛京特色的酸菜馅的饺子,香气四溢,吃得几人啧啧称赞。
夜宵过后,晓蕾回卧室看书。中村樱子则和耿直呆在客厅,研究起明天去情报处的方案。
“樱子,我看了几遍材料,王雨亭出事后,情报处并没有人员离开。按常理,如果有潜伏在特高课的地下党,现在这种情况,应该能够预见到我们已经怀疑盛京特高课内部有地下党的潜伏人员了。通常情况下,为了安全起见,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撤离。现在,整个情报处却未见有人离开,是不是我们判断错了。”耿直看着资料,向中村樱子问道。
“地下党三个字也不是刻在脸上,那有那么容易说找到就找到王雨亭明明是地下党,可到现在也拿不出铁证了。因为拿不出铁证,就无法以此撼动李家在营川的基业。走之前,我已经通知李家,可以到情报处接李芝兰了。王雨亭案虽受到嘉奖,可总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实属可惜。”
“那你寻没寻到潜伏在盛京特高课地下党的蛛丝马迹咱们好有个突破口啊。”耿直看着中村樱子问道。
“我查看了一下特高课公开的人员资料,盛京特高课总部机关有五十四人,这五十四人中四十八人是日本人,另外六个是中国人。这六个人中国人中,有三个人在外地执行任务,可以排除在外。剩下三个人,分别是:门卫赵忠南,48岁,盛京本地人,横渡正辉出事那天,恰好是他的班,他应该十分清楚特使离开特高课的准确时间;办公室李小兰,32岁,盛京本地人,负责特高课办公用品采购,横渡正辉出事当天,让她帮着去买车上吃的点心,现在特使的尸体已火化,不清楚被杀之前是否被下过毒,所以也有嫌疑;外勤部司机郭大明,25岁,新京人,横渡正辉去火车站是郭大明负责送站的,能够清楚掌握郭大明的行踪。”中村樱子不耐其烦地说道。
耿直听过中村樱子的话,想了想问道:“樱子,你觉得谁更有可能是潜伏的地下党。”
“我让你帮我分析案情,你怎么什么都问起我来了”中村樱子睨了耿直一眼说道。
“樱子,你比我聪明的多,我能想到的,你都能想到,动手打架我在行,用脑子我比你差多了。”耿直拉了拉中村樱子的手说道。
“你一个哈尔滨医科大学的高材生,我一个营川卫生学校的女学生,你还有脸说脑子不如我,你的书算是白念了。”中村樱子娇嗔道。
“学医和抓地下党是两回事,真要是有个疑难杂症,你肯定不如我。不过抓地下党,我可不在行,我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尽好一个安保部长的职责,保护好自己的长官。”
“今天嘴怎么想抹了蜜似的,好了,就不难为你了,我觉得这三个人,都不是潜伏的地下党,潜伏的地下党定是另有其人。”中村樱子言之凿凿地说道。
耿直听到中村樱子如此肯定,心中一动,问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海军情报处在满洲国的情报系统可谓无处不在,真的想查一个人,还是有办法的。在咱们来盛京之前,这三个人就甄别过,没有什么地方值得深究的。再有,这三个人都是盛京特高课的边缘人物,就算知道特使离开情报处去营川的消息和准确时间,却根本无法得到特使去营川的目的。只有知道特使去营川目的人,才是真正的潜伏地下党。”中村樱子剥茧抽丝地说道。
耿直听得阵阵心惊,中村樱子果然心思缜密,不会漏掉一丝线索。
“不过,情报处只有六名中国人,还有三名不在盛京,这三名要是没有问题,那潜伏的地下党会是谁呢还能是你们日本人了吗”话一出口,耿直就觉得有些不对,难道营川特高课潜伏的地下党真的是日本人
“有什么不可能,你们中国人中有人能做汉奸,我们日本人里有个别人做了地下党,也不足为奇。”中村樱子目光如炬地说道。
“我们中国人中做汉奸的,都是唯利是图,你们日本人做地下党的,又是为了什么”耿直不解地问道。
“人与人是不一样的,像我一个日本人,明知道你心里有别人,还不是死心塌地的喜欢上你吗”中村樱子玉手反握住耿直的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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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九章 油条摊
耿直没敢再吱声,只是看着中村樱子,手任由中村樱子握着。
“其实,国内也有不少反战的声音,只不过帝国本土资源有限,扩张求生是大势所趋,战争是躲不掉的。其实,要是没有这场战争,我也想好好做个医生,救死扶伤,治病救人,总比现在成天算计,打打杀杀的要好。”中村樱子顿觉无趣,松开了耿直的手,接着说道。
“和你说的一样,要不是因为认识了你,我在宝和堂抓药问诊不也是挺好的。现在,我也是身不由己,卷进这场战争了。”耿直叹了口气说道。
“你啊,身手那么好,还有学识,对亏认识了我,要不在家做药材生意太可惜了。再说了,满洲的谍战之花,营川城最美的姑娘都跟了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还有什么唉声叹气的。”
“我娘都说了,向你们这样的媳妇娶到一个,是天大的福分,娶到两个就不好说了。不能,你把我休了吧。”
“想得倒美。好了,明天,一早你就跟我去盛京特高课,咱们要去会一会特高课这些人了。”
“特高课出了内鬼,他们能配合我们行动吗”
“我这有远东司令部的手谕,他们就算不想配合,也得受着。在盛京特高课,能够掌握横渡正辉到营川城真实目的人不会太多,我敢保证,不出三日,就会令他现形。”中村樱子自信说道。
“有件事,我始终想不通,你之前说过,盛京特高课到营川接走王雨亭保密级别不高,不是什么机密,可以说很多人都知道。以此判断谁是特高课中的内鬼,是不是武断了些”耿直问道。
“盛京与营川往来频繁。当日,情报就处有三人分别上午、下午和晚上离开盛京去了营川,其他两人毫发无损,只有横渡正辉被杀,说明一定有人准确掌握了横渡正辉此去营川城的目的。”中村樱子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就想明白了。所以说嘛,你比我聪明多了,我能想到的,你都能想到,我想不到的,你也能想到。”耿直恭维道。
“我再聪明不也成了你的媳妇,还不是被你欺负。今天晚上,奖你陪我一起睡,怎么样”中村樱子两眼放着媚光,说道。
“我,我”耿直一脸为难,不知如何回答。
“看你那怂样,是不是怕晓蕾不高兴那我就不为难你了,你在外屋睡,我和晓蕾在里屋睡。开一天车,估计你也累了。一会儿,你把资料整理好,就睡吧。”说着,中村樱子站起身来,移步回到房间。
不知为何,见中村樱子离开耿直心里多少有了些失落。自从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儿女有了约定之后,就再没有和他有过肌肤相亲,更不用说男女之事。
耿直虽非好色之徒,不过毕竟是二十几岁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望着如花美眷同室相处,却不能亲热,难免有些心里痒痒的。
可中村樱子既然已经说了让他独处,他也不能死皮赖脸的跟着,只得收拾好桌上的材料,在外屋的床上躺了下来。
中村樱子独自一人进到卧室,见徐晓蕾端坐在梳妆台前,认真读着书,便上前问道:“晓蕾姐,看什么书呢这么入神”
徐晓蕾听到中村樱子的话,扭过头来,说道:“在营川时候,我让孙天齐帮我弄来了几本国外关于银行方面的书,也不知道在盛京要待多久,就带上了两本本。以前对于银行就是一知半解,认真读过,几日下来,确实受益匪浅,以前不懂的东西明白了许多。”徐晓蕾说道。
“孙天齐去找你了耿直知道了不得吃醋,你就不怕他把你休了。”中村樱子笑道。
“别忘了,耿直与我成亲,他是入赘徐家的。只有我能休他,他哪有资格休我。”徐晓蕾不屑地说道。
“你哪舍得去休了他,也就是说说罢了。坐了一天车,也早点睡吧。”中村樱子一边换着睡衣,一边说道。
“我还不困,你先睡吧。”徐晓蕾应声道。
“明天还得起早,早些睡吧。我和耿直一早去特高课,你去兴亚兴亚银行总部找香川经理,来之前情报处都联系好了。”中村樱子换好睡衣躺倒床上。
“也好。”徐晓蕾转过身来,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中村樱子,说道:“樱子,晚上咱们还要睡在一起”
“是呀,这是个套间,外屋有一张床,里屋有一张床,咱们要不睡在一起,是你跟耿直睡呢,还是我跟耿直睡呀”中村樱子笑道。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总觉得两个女孩子总在一张床上睡,让人知道了,会被人说闲话的。”徐晓蕾脸色微红说道。
“那你说,耿直是陪你住呢还是陪我住或者上半夜陪你,下半夜陪我再或者咱们三人睡到一起,让他雨露均沾”
“那哪里行,说的像是在二门町逛窑子似的。算了,还是和你睡一起吧。那天忙完了,我去哥哥那边住几天,你们想干嘛就干嘛吧。”徐晓蕾取出了一床被子,躺在中村樱子身旁。
“想干嘛就干嘛一男一女睡在一起,除了做那事,还能干嘛。你说说,你是不是又想和耿直做那男女之事了”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无聊,睡觉吧。”徐晓蕾转过身去,背对着中村樱子。
“你也不是没跟耿直做过,都是小姑娘了,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还不努努力,没听你哥哥嫂子说嘛,还等你早些生个男丁,继承你徐家香火呢。”
“你别总说我,之前你总是勾搭耿直,现在怎么理都不理他了你就不怕,他一恼火,再也不碰你了。”徐晓蕾转过身说道。
“男人嘛,我比你懂的,我敢保证,现在耿直在外屋,心里一定是火急火燎的,恨不得马上进屋来。我就想让他尝一尝,被人拒绝的滋味。反正你和我在一起,他碰不到我,也碰不到你。”
“你可别聪明反被聪明误。要是他出去寻花问柳,或者找其他姑娘,就是你的事了。”
“不会的,全营川城还能找到比你我更好的了再说,耿直的意志很坚定,靠色相是勾引不了他的。我有时候在想,如此坚定的意志,如果身体没有问题,就是有什么信仰支撑着。查来查去,幸好没查出什么东西来,否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了断了。”
徐晓蕾心中一动,喃喃道:“耿直哥,若真的是你说的,什么地下党,你该怎么办”
“虽然我爱耿直,不过我是有底线的。我的底线是,我的爱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危及帝国利益的事。我爱他,不过我也爱我的国家,我会为帝国付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中村樱子语气坚定的说道。
“你这么说,我听就明白了。国是国,家是家,家事再大,也没有国事大。幸好,耿直哥不是地下党,要不,你就很为难了。”
“知我者,晓蕾姐。我要是个男子,就一定要和耿直争争,凭什么这么好的姑娘跟他了。”中村樱子手抚着徐晓蕾的脸蛋说道。
“你是个男子,我才不跟你呢,打打杀杀的,日子过得都不太平。”徐晓蕾扒拉掉徐晓蕾的手,说道。
“晓蕾姐,问你个事,你对那个红光理发店的孙朝琨熟悉吗”
中村樱子突然提及孙朝琨,令徐晓蕾不由警觉起来,说道:“红光理发店以前是双兴福渔具店,就在兴茂福隔壁,开业的时候,孙掌柜派人给我送了请柬。之后,我去那烫了一次头,剪了一次短发。熟悉倒是说不上,不过孙掌柜手艺真不错。这不,快年底了,我在他那给兴茂福的伙计一人办了一张理发卡,算是福利了。樱子,你怎么想着问起他了”
“上次去理发店,给我烫发时,他说了我很像他的一位故人。我表姨说过,我长得十分像我的母亲,他这么说,是不是以前认识我的母亲而且看我的眼神,可以断定,他的这位故人,与他的关系绝非泛泛之交。”
“你是说,孙掌柜认识你的母亲”徐晓蕾明知故问道。
“不过,孙掌柜说了他是白山人,不是高丽人,按理说不可能认识我母亲的,除非,他说了谎话。”
“你中村长官有通天的能量,派情报处到白山查一查他的底细,不就行了吗”徐晓蕾有意问道。
“查过了,孙掌柜确实如他所说,是白山人,后来到的新京。不过,我总觉得,这个人一定认识我的母亲,而且关系还不一般。算了,不说这些了,睡觉吧。”说着,中村樱子关上了床头灯。
“晚上,你要是出去,可要小心耿直了,他现在估计快要忍不住了。”黑暗中,中村樱子笑道。
“你要是想偷偷出去,我就当没看见。不过,声音可别太大了,别打扰到我休息。”
说完,黑暗中,二女相视一笑。
天还蒙蒙亮,耿直便起了床。
有时候耿直想,无论是徐晓蕾还是中村樱子,现在都是自己定了亲的未婚妻子,就算进到房间里,也不会怎样。
可转念又想,这两个女子现在住在一起,自己又不能厚此薄彼。虽然自己心爱徐晓蕾,可中村樱子现在也是他定了亲的女人,也不能冷落了。想到这里,本来跃跃欲试的心,又冷静了下来。
就这样,耿直辗转反侧了一晚,翻来覆去也没睡好觉。
洗漱完毕,耿直离开房间,走到宾馆外面。
中村樱子的想法,他要第一时间传递出去。离开营川的时候,孙朝琨接到上级的指示,告诉了耿直和徐晓蕾一个联络方式。如果有紧急情报要传递的话,交到东亚酒店北一百多米、一个炸油条的摊铺即可。
走出宾馆,耿直四下望去,可能是太早的缘故,并没有见到昨天的暗哨。于是,耿直晃晃荡荡沿着马路向北走去,没走多久便看到一个炸油条的摊位。
耿直走到摊位前,问道“老板油条怎么卖”
“一元一个,五元六根,十元十四根。”
“那就买八元钱的,给十二根怎么样”
油条摊的老板看了看耿直,说道“这位先生,给十二根小店就不挣钱了,给十一根半如何”
“半根就算了,就给十一根吧。”
摊主听到耿直的话,连忙为耿直往袋里装着油条。耿直从摊主手中接过油条,将折着的十元钱递给了摊主。
信号对上了,情报也传递出去了,耿直松了一口气,吹着小曲离开了。
回到房间,中村樱子和徐晓蕾都已起了床。
见耿直带着油条回来,中村樱子笑道“耿大少爷,一大清早,就见不到你,我和晓蕾姐还以为你昨天晚上,出去寻花问柳,逛窑子去了呢。”
“我怎么会像你说的那样。我起来那么早,是出门为你们买油条去了。”耿直连忙解释道。
“买油条之前,一样可以出去寻花问柳。这么早就不在屋,谁知道到哪鬼混去了。”徐晓蕾说道。
“我要是那样的人,你们还能看上我了。好了,油条刚出锅,还热乎着,我去餐厅再打些豆浆,吃完了,再来怂我吧。”说着,耿直将油条放到茶几上,提着水壶出了房间。
不多时,耿直拎着水壶回到房间,为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倒好豆浆。
“这么献殷勤,心里一定有鬼。”中村樱子夹着油条说道。
“我倒是觉得,油条炸的不错,挺好吃的。”徐晓蕾吃了一口说道。
“还是青梅竹马的不一样,知道替他说话。耿直,你也不再一边站着,过来一起吃吧。”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耿直哥,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你不像是一家之主,反而像个下人,再这样,我可不再喜欢你了。”徐晓蕾笑道。
“是啊,别忘了,晓蕾姐可是能把你休了的。”
“我要是知道会这样,我才不大冷的天给你们买油条呢。”耿直坐在桌子旁边说道。
“好了,坐着吃吧,说着玩的,耿直哥,你可别往心里去。”徐晓蕾说道。
“我哪敢呀。”耿直吃着油条,苦笑的说道。
“别弄得像受多大委屈似的。耿直,吃完咱们就去盛京特高课,别耽误事了。”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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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零章 会议室
吃罢早饭,中村樱子穿上厚厚的棉服,对耿直说道“一会儿,横渡敬三会派情报处的车接我们,你就不用开车了。”
“我知道了。”耿直答道。
“还有,盛京城之行,似乎不会很太平,我从营川情报处跟来的宪兵,抽出两个人保护晓蕾姐去兴亚银行,以防不测。”
“樱子,你和耿直有人惦记,我一个平头老百姓,谁能打我的注意啊。”徐晓蕾也穿上长身棉衣,说道。
“那可不一定,盛京城盯着咱们的人多了去,小心些总是没错。晓蕾姐,记住,盛京不比营川,千万不要一个人出门,要想去见你二哥,等我和耿直回来,一起回来陪你过去便是。”中村樱子道。
“那好,我办完事就回酒店,不会出门的,你们也要多加小心了。”
耿直和中村樱子走出东亚酒店大门,横渡敬三的车辆已经在酒店门口等候。
中村樱子和耿直上了车,中村樱子向横渡敬三问道“横渡上尉,档案中记载,你与被杀的盛京特高课行动处副处长横渡正辉是堂兄弟,是一起从本土来满洲的。”
“中村大佐,你说的没错。我和正辉君确实是亲的堂兄弟,一起毕业于东京警察学校,又一起从本土来到满洲。到了东北之后,正辉君被安排在盛京特高课,而我则被委任到旅顺的海军情报处总部,两年前满洲国成立,我从旅顺调到了盛京。就这样,我们兄弟在盛京相聚了。没想到,还不到两年,我们就天各一方。中村少佐,属下愚钝,实在查不出杀害正辉君的真凶,质检室,横渡就拜托长官您了。”横渡敬三坐在副驾驶毕恭毕敬说道。
“横渡上尉,凭你对特高课的熟识程度,你认为横渡正辉去营川交接王雨亭这样的消息,特高课里面谁能够最先知道”中村樱子问道。
“盛京特高课归属远东特高课总部直接管理,负责人户田良三少佐,下面设置机要处、行动处和内勤处三个部门,正辉君是行动处副处长,每日的军事会议只有这三个部门的正职和副职参加。像正辉君去营川交接王雨亭这样的大事,除户田良三和正辉君外,在盛京特高课应该只有这五个人能够第一时间知道。”横渡敬三说道。
“我看了之前材料,横渡正辉是上午九点每日的军事会议上定的去营川,坐的是下午两点的火车,如果不是提前有所准备,如此短的时间,很难制定出如此缜密的暗杀计划。”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少佐,这正是我不解之处。虽然盛京特高课要到营川交接王雨亭不是什么机密,泄密的渠道很多。不过,由谁去,什么时候去,怎么去,却在当天上午军事会议上才确定的。如此短的时间,即便地下党得到了准确情报,也很难这样轻易刺杀正辉君成功,又移花接木假冒正辉君去营川城交接王雨亭。”
“地下党的执行力十分强,不能把他们想得太简单了,到特高课我要对他们重新盘问一下,也许就会有新的收获。”中村樱子说道。
坐在一旁的耿直,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直默默记着。虽然中村樱子和横渡敬三用的是日语交谈,耿直大多也能听得明白,脑子里不停梳理着事件的来龙去脉。
之前在营川情报处,耿直通过休息室床箱里的电台,将盛京要安排特使到营川的情报传递给上机组织的。按时间来算,盛京特高课开早会之前,便已经将要安排人去营川的消息传达到中村樱子那里,只不过那个时候并不清楚,盛京特高课由谁到营川来。至于乘坐什么交通工具来营川,中午之后盛京到营川只有一班火车,倒也也不难推断。
由此可见,在自己向上级组织传递情报之前,上级组织应该从其他渠道得到了当天特高课会派人乘火车去营川的消息,只不过不清楚是派谁去罢了。这么看来,中村樱子之前的判断并不一定正确,潜伏在特高课的同志并不一定需要特别高的职位,只要清楚当天下午盛京特高课由谁去营川城便可。盛京特高课的三名中国员工,还是有可能是自己的同志的。
想到这里,耿直说道“中村长官,想把王雨亭从我们手中带走的,除了地下党,警署那边也有可能。会不会他们也参与其中了”
“警署那边只想让王雨亭死,不会想去救他。在营川咱们也看到了,假特使费尽心思,其实就是想救走王雨亭。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虽然警署那边不会去救王雨亭,不过为地下党有意无意透露些情报倒是有可能。借助地下党的手,带走王雨亭,令警署药品被盗案彻底石沉大海,倒是有可能。”
话说着,车辆已经驶进了盛京特高课的大院。
车辆停下,耿直先下了车,跑到车的另一边,为中村樱子打开车门。中村樱子侧身下了车,整了整衣服,向四周望去。
盛京特高课坐落在中街路中段,正中是一座三层主楼,两侧各有一栋两层的耳楼,三栋大楼合围成大院。
见中村樱子下了车,从主楼内走出一高一矮两名男子,来到中村樱子几人跟前。身材高的男子用日语向中村樱子,问道“请问,您是营川海军情报处中村少佐吗”
中村樱子面无表情说道“我就是中村樱子。”
“中村少佐,我是盛京特高课机要处长岛一郎,这位是盛京特高课课长户田良三少佐。”长岛一郎指了指一旁身材矮胖的男子,说道。
这时,长岛一郎身旁的矮胖男子上前一步,说道“中村少佐,我是盛京特高课户田良三。”
中村樱子依旧面不改色,说道“户田少佐,我的来意,远东司令部已下公函,应该已经交到贵部了。海军情报处和特高课都是效忠于大日本帝国的部门,我想,你我都应该负起责任,全力追查假特使案,以确保大日本帝国的利益。”
“中村少佐,所言极是。营川特高课将全力配合中村少佐,彻查横渡正辉被杀案。”
“好,有户田少佐的话,我想,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横渡正辉被杀案定会水落石出。”中村樱子浅笑道。
“那我们就先到会议室。”户田良三说道。
“好。”说着,中村樱子跟着户田良三走进盛京特高课。
来到会议室,中村樱子让耿直留在会议室外,自己和横渡敬三进到了会议室。
中村樱子坐到办公桌一侧正中,横渡敬三在她左手边坐下。
对面,户田良三坐在正中,机要处处长长岛一郎、副处长向井甘雄,行动处处长关口新博,内勤处处长小岛晃大、副处长野口光子分别坐在户田良三两侧。
中村樱子心里清楚,如果盛京特高课高层真的有内鬼,那一定是在这几个人中间。
对面一个三十五六岁样子的中年女子,先开口说道“中村少佐,这么多年不见,你是越来越漂亮了。不知中村少佐是否在记得你的光子老师了”
中村樱子一向过目不忘,并且来之前还看了几个人的背景资料,这个野口光子是她当年集中培训班的教员,虽然已经过去七八年的时间了,可中村樱子却一眼便认了出来。
“光子老师,樱子当然记得,这个多年过去,光子老师样子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漂亮。”中村樱子不苟言笑地说道。
户田良三接过话来说道“中村少佐虽任职与海军情报处,不过也是我们特高课培养出来的谍战之花,是我们特高课的骄傲。今天重返特高课,大家掌声欢迎。”说完,众人鼓起掌来。
掌声渐稀,中村樱子说道“这次重返特高课,除了叙旧,更重要的事,是受远东司令部所托,彻底清查特使横渡正辉被杀案,望在座诸位鼎力配合。”
“中村少佐,都是帝人,哪能有不配合之理。”对面一个黑瘦的男子说道。
中村樱子寻声看去,问道“对面可是行动处处长关口新博”
“确是在下。”关口新博直了直身子,仰着头说道。
“关口上尉,作为你的下属,横渡敬三被杀,你怎么看”中村樱子盯着关口新博问道。
关口新博思量片刻,说道“地下党无孔不入,不出意外的话,这件事应该是地下党寻仇所为。”
“可据我了解,地下党一向只收集情报,很少搞暗杀。无缘无故刺杀横渡副处长,似乎不合常情啊。”中村樱子道。
“就在横渡副处长出事前半个月,横渡副处长逮捕的盛京三名地下党主要成员被公开处决。地下党应该是咽不下这口气,就派人暗杀了横渡副处长。”关口新博说道。
“那依关口处长所言,横渡副处长被杀,与他此行目的,去营川城交接王雨亭无关了”中村樱子接着问道。
“我觉得没什么太大关系,就是地下党寻仇。”关口新博连忙答道。
中村樱子心中一动,关口新博如此一口咬定横渡正辉被杀与此去营川城无关,看来是不想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中村樱子说道“是呀,可能就是赶巧了。要是被地下党盯上,即便不是去营川,去其他地方,横渡副处长也一样可能被杀。”
“对吗,我就是这么看的。特高课这么多任务,论轻重缓急,去营川交接王雨亭也不是最高级的,我觉得就是赶巧了。”关口新博似乎送了口气,说道。
“我不这么觉得,地下党要报复也是报复你关口处长,那三个人是你批复公开处决的,冤有头债有主,也不会找上横渡处长。我倒是觉得,横渡被暗杀,与到营川城交接王雨亭有直接关系。”坐在户田课长身边一脸胡须的男子说道。
“这位是”中村樱子问道。
“在下机要处副处长向井甘雄。”
“久仰了,向井中尉。樱子有一事不明,你为何这么肯定,横渡处长的被害与到营川交接王雨亭有直接关系”中村樱子问道。
“要是我没猜错,中村长官应该心知肚明,这两件事一定有直接关系。若是地下党就是为了暗杀,明明可以一杀了之,根本没必要再冒名顶替,派个假特使到营川。这么浅显的道理,小孩子都能明白。”
“向井处长,你这是话里有话,说我还不如小孩子了”关口新博冷冷说道。
“我说是谁,谁心里明白。”向井甘雄不屑地说道。
“你一个副处长,既然敢蔑视长官”关口新博怒吼道。
“够了,都给我闭嘴。”坐在正中的户田良三课长吼道。
“吵什么吵啊,都是自家人,消消气。樱子小姐,让你见笑了。横渡和我们公事这么长时间,他的被害,我们心里都不舒服,提到此事,争吵几句也是人之常情,你可别往心里去。”坐在一旁的内勤处处长小岛晃大说道。
“您是”中村樱子问道。
“呦,中村少佐,忘了跟你自我介绍了。我是盛京情报处内勤处处长小岛晃大。”明明是个男人,说起话来却女声女气的,听得中村樱子很是不舒服。
“原来是小岛上尉。樱子想问问小岛上尉,你对横渡被暗杀怎么看”
“中村少佐,我和他们不同,我和合子是负责内勤的,不是出去打打杀杀的。不过,横渡是我们的好兄弟,无论如何也是要查清楚的。”小岛晃大说道。
“户田少佐,依照远东司令部的命令,我要对横渡被杀案全面彻查。下面,我要和在座各位一一谈话。”中村樱子听在座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听不出什么新的东西了,便对户田良三说道。
“中村少佐,你放心,我们盛京特高课将执行远东司令部的命令,全力配合你的调查。”
“那这样,就从你户田少佐开始吧,其他人先在外面等候,喊到谁,谁就进来。”中村樱子说道。
“遵照中村长官命令行事,你们先出去吧。”户田良三说道。
几人听到户田良三课长发话,便站起身来,陆续离开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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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一章 千佳子
中村樱子见众人陆续离开会议室,示意门外的耿直,关上会议室的门。耿直心领神会,清楚道中村樱子是让他在外面看守门口,不让外人靠近。
中村樱子见耿直关好了会议室的门,对身旁的横渡敬三上尉,说道“横渡上尉,我清楚你与横渡正辉是兄弟,不过感情不能影响到工作,你要认真做好记录,每个人的谈话,都不能有一点遗漏。”
“骇,中村少佐。”说着,横渡敬三拿起钢笔,将桌子上的笔记本展开。
“户田少佐,刚才盛京特高课的高级军官都说了自己看法,现在,我想听听你怎么看横渡正辉被暗杀的事。”中村樱子转过头来向户田良三问道。
“久闻中村少佐远东谍报之花的美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能想到的,中村少佐一定也能想到。横渡正辉被杀,定是有预谋的计划,与到营川接王雨亭有直接关系。而第一时间知道横渡正辉去营川行踪的,只有刚才在会议室里的高级军官。”
“户田少佐的意思,你也怀疑盛京特高课高级军官中,有地下党的卧底”
“中村少佐是明知故问,难道你不是,也这么想的吗”
中村樱子微微一笑,说道:“当着真人不说假话,的确,我也这么想的。不过,你我都清楚,日本的谍报机关中,真要查出日籍的高级军官是地下党的卧底,那影响将十分恶劣,所以我想要听听户田少佐,你的想法。”
“中村少佐,刚才你也说了,你我都是帝人,帝国利益高于一切。特高课这个钉子不拔,早晚会有更大的事发生,这与查出地下党对于我的影响相比,无足重轻。”户田良三说道。
“户田少佐,你是真正的帝人。那你觉得除了你之外,他们五个谁最有可能是地下党卧底呢”
“中村少佐,我私下也做了些调查,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找到什么有力证据,证明谁就是这个卧底。你也说了,日籍军官查出是卧底,影响太大,所以一定要有,不可辩驳的证据才行。”
“可以把你的调查资料给我一份吗”中村樱子问道。
“我已经准备好了。”户田少佐将椅子后面一个皮包递给了中村樱子,“这里面就是最近的暗中调查的全部资料,希望你能从中寻到蛛丝马迹。”
“谢谢,户田少佐。不过,我还是有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中村樱子不软不硬地说道。
“可以,你问吧。”
“户田少佐,横渡正辉出事那天,开过军事碰头会后,你去哪了”
“那天开完会,散会时候差不多上午十点钟我一直待在办公室,哪里也没有去。”户田少佐答道。
“谁能给你作证”
“一上午我都在办公室,特高课成员都能给我作证。”
“有没有向外打电话”
户田少佐想了想说道:“打了三个电话,一个打给关东军盛京驻地小岛长官,一个打给我夫人,另一个打给一个女人。”
“有没有接到外面电话”
“时间太久了,很难记清了。你可以去通讯部查一下。”
“那好,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出事当天上午八点多钟,也就是你们开会之前,我们营川情报处便收到远东司令部的来电,电告我们盛京特高课派的特使将在晚上抵达营川。由此可见,你们应该提前就定好了特使什么时候到营川的。我想问一下,你派横渡正辉到营川,是以前想好的,还是临时起意的”
“出事当天早上七点多钟,远东司令部来电,询问几点到营川交接王雨亭,我知道有盛京下午有一班火车,晚上能到营川,便回复远东司令部晚上能到。至于为何派横渡正辉。”户田少佐看了一眼中村樱子身旁的横渡敬三,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中村少佐问道,有些事也瞒不住了。我与横渡正辉的妻子长岛千佳子一直有染,让横渡去营川,我就可以与长岛千佳子私会了。”
“什么”横渡敬三嚯地站了起来。
“横渡上尉坐下,安心记好笔录。”中村樱子冷冷说道。横渡敬三无奈,只好又乖乖坐了下来。
“好了,户田少佐,没什么再问的了,你叫行动处关口新博上尉进来。”
“好的,中村少佐。”说着,户田少佐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不多时,关口新博上尉从会议室外走了进来,坐到了中村樱子对面。
中村樱子倒没急着询问,拿着锉刀修着指甲,对关口新博也不理睬。
关口新博坐了一会儿,见中村樱子对他不理不睬,心中不由得恼火起来。挪了挪身子,吼道:“中村少佐,行动处每日工作繁忙,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中村樱子听到关口新博的话,俏目上翻,盯着关口新博说道:“关口上尉,稍安勿躁,我这就问几个问题,问完便可。”
关口新博压了压火气,说道:“那中村少佐,尽可来问。”
“好。第一个问题,关口上尉,横渡中尉出事那天,早会之后,你去哪了见过什么人”
关口新博想了想,说道:“当天早会结束,我就安排横渡中尉的去火车站事宜,安排完就回办公室了。”
“那我再问一下,你是怎么安排横渡中尉去火车站的,既然安排好了横渡中尉的行程,横渡中尉为何还会被暗杀”
“横渡为何被暗杀与我何干,中村少佐可不能血口喷人啊。当天会后,我便安排了外勤组两个宪兵沿途保护横渡中尉,又叫上司机郭大明开车送横渡中尉去火车站。对了,这个司机郭大明是个中国人,消息很有可能就是从他那走漏出去的。”关口新博说道。
“那我问你第二个问题,除了这三个人外,还见过其他人嘛”中村樱子面无表情接着问道。
“没有。”关口新博毫不犹豫地答道。
“那有没有打出电话,和接进来电话”中村樱子接着问道。
“行动队每天公务繁忙,电话进进出出很多,记不清了。”关口新博犹豫了一下说道。
“好,既然行动队公务繁忙,那我就不多问了,这一周我应该都在盛京,随时可能叨扰,到时手还请关口上尉多配合。劳烦关口上尉出去时,将机要处副处长向井甘雄喊进来。”
“请中村少佐放心,关口随时配合的询问。不过,我与向井甘雄一向不睦,还是让别人喊吧。”说着,关口新博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见关口新博出了门,中村樱子对身边的横渡敬三说道“横渡上尉,你记一下,谈话之后将关口新博当天所有进出电话,全部调出来。”
“骇中村少佐属下多一句嘴,为何您对关口新博的通讯电话这么关注”横渡敬三不解问道。
“行动处什么地方,作为一个处长这么短时间,不可能将那天的事都忘掉的,这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事,查查总是好的。”
“属下明白,属下去叫向井甘雄了。”
不多时,向井甘雄进到会议室,与其他人一样,坐到了中村樱子正对面。
中村樱子喝了一口热水,抬起头向向井甘雄问道“向井中尉,刚才我让关口上尉喊你进来,他说你们关系一向不睦,是否属实”
其实,中村樱子早已感受到关口新博和向井甘雄之间的矛盾,所以刚才关口新博出去时,便故意让他找向井甘雄进来。果不出所料,两人确实矛盾重重,如果他们相互拆台,可能有意料之外的收获。中村樱子何等女子,一下便察觉到了其间的微妙,故而上来就把关口的事摆开说给了向井甘雄。
“关口新博是个什么东西,以前就是盛京特高课的一个司机。凭借他姐夫的关系,不到两年就坐上了行动处处长的职位,怎么会让人服气。”向井甘雄说道。
“向井中尉似乎有些含沙射影了吧很多人都在质疑,我一个普通的谍报人员,一个弱女子,没用上三年就做到了少佐,是不是比关口新博更不令人服众啊”中村樱子浅笑说道。
“中村少佐出道特高课,断水计划、收缴电台、王雨亭案,每一件案件的办理,都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向井心悦诚服。关口新博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他姐夫满洲警署总部副署长的提携,他顶多是个开车司机。”
“这个我在他档案中倒是查到了,我想问问,横渡正辉被杀,很明显与王雨亭案有联系,为何关口新博会一口咬定是地下党寻仇呢”中村樱子觉得时候到了,连忙问道。
“王雨亭案与营川警署有很大干系,我怀疑,关口新博会将横渡正辉的行踪透露给警署那边的人。”
“可你也清楚,警署那边只希望王雨亭一死了之,不可能派人去救他的。即便关口新博透露给警署,他们也不会冒那么大风险,动手暗杀横渡正辉的。”
“可谁又能保证警署那边没有地下党的暗探呢如果关口新博将横渡正辉消息透露给警署的时候,恰好被地下党卧底得知,也不是不可能。”
“嗯,也有可能。那我问一下,向井中尉,横渡出事那天,会后你见没见过其他人”
“唯一见过的就是办公室李小兰,会后横渡中尉让我帮他买点吃的,在火车上吃。我和办公室李小兰在特高课常有接触,就让她去帮着买了。不过,我没有向她透露半句关于横渡正辉的事。”
“那我再问你一下,当天你有没有对外接打电话”
“机要处每日处理的事务很多,接打的电话自然不会少,不过我们接打的电话,在电讯处都有记录,号码能查到,中村少佐可以查阅。”
“嗯。向井中尉,今天就问到这里了,你出门把机要处处长长岛一郎喊进来。”中村樱子说道。
“好,中村少佐,我先出去了。”
见向井甘雄出了门,中村樱子对横渡敬三说道“查一下,那个李小兰去哪买的包子,什么时间去的,什么时间回来的。”
“骇中村长官。”横渡敬三小声说道。
话音刚落,长岛一郎走进会议室,关上办公室的房门,坐到了中村樱子面前。
“长岛上尉,我看你的资料,你也是就读于东京警察学校,是横渡正辉的学长。”中村樱子打开卷宗说道。
“是呀,我与横渡正辉一同到的盛京特高课,一起共事两年多了。”长岛一郎说道。
“据我所知,你和横渡正辉还有另一层关系吧”中村樱子盯着长岛一郎,问道。
长岛一郎顿了顿,说道“的确,横渡正辉的妻子长岛千佳子,是我的同父异母妹妹,横渡正辉是我的妹夫。”
“那我问你,你妹妹千佳子与户田课长有染,你知道吗”中村樱子眼睛盯着长岛一郎,眨都不眨。
长岛一郎叹了口气,说道“虽然家丑不可外扬,不过这件事,我和横渡中尉都清楚。”
“哦,那你就说说,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准确的说,千佳子与户田课长的事,是我们促成的。两年前,我和横渡君在特高课都是普通职员,一次家宴,户田课长看上了千佳子。尽管心中不愿,我和横渡正辉还是为了个人前途,故意灌醉了千佳子,满足了户田课长。”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清楚了。我问一下,横渡出事那天,你有没有见过其他人”
“没有,当天机要处事务很忙,一直没有出办公室。”
“那有没有,接到过外线电话”
“当天我在办公室写材料,特意嘱咐接线员如果没有特殊事件,就不要把电话接进来。中村少佐,你可以去电讯处去查。”长岛一郎说道。
“好了,我没什么可问的了,你先出去。出门把内勤处处长小岛晃大叫进来。”中村樱子平静地说道。
长岛一郎走出会议室,中村樱子憋着一口怒气发了出来,用力锤了下桌子,叱道“无耻,真是无耻。”
哥哥和丈夫,为了个人前途,竟然将妹妹和妻子送给了上司,这是中村樱子无法接受的。看看盛京特高课迷雾愈来愈重,愈发看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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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二章 乱乱乱
小岛晃大进到会议室,坐到中村樱子面前。中村樱子似乎被刚才龌龊之事影响到了心情,脸色显得十分难看。
“小岛上尉,据我了解到的消息,去年特高课内部调整,你与横渡正辉一起来竞争内勤处长的职务,本来户田少佐已经决定任命横渡正辉担任内勤处长。后来,因为关东军那边一封公函递到了远东特高课总部,你才后来居上,做上了这个职务,有这回事吗”中村樱子转着手中的钢笔,问道。
“这个嘛。”小岛晃大搓了搓鼻子,接着说道“其实,最开始的时候,这个内勤处长本来就是要任命我的,只是横渡正辉把自己老婆都献出去了,才得到户田少佐认可的。没办法,我只好求助我的舅舅,舅舅是关东军盛京部队的小岛中佐,通过上面关系帮我去疏通疏通。我这真不算是后来居上,本来这个位置就应该是我的。”
“就是因为这件事,你与横渡正辉结了仇,是与不是”
“仇谈不上,只不过很少来往罢了。”
“那我问你,横渡正辉出事那天,上午会议结束后,你见过谁”
“当天开完会都快十点了,我烟瘾犯了,就让门卫赵忠南出去帮我买包烟,不过,我可没有和他说过横渡正辉要求盛京的事。”
“那你有没有,接打过外线电话”
“没有,那天仓库清点货物,我一直待在仓库,很多人能替我佐证。”小岛晃大说道。
“小岛上尉,我没什么问的了,你出门把野口光子喊进来。”中村樱子搓了搓手,说道。
对于野口光子,中村樱子比对盛京特高课其他人要熟悉很多,自己从盛京特训营派到营川,就是野口光子送过去的。
那个时候,野口光子二十三四岁的年纪,长得十分妖冶,和潜伏在营川的大岛浩夫有着不一般男女关系。刚到营川,大岛浩夫和野口光子当着中村樱子的面,便行起了苟合之事,还命令中村樱子不准离开。
野口光子离开营川不久,大岛浩夫就在一个夜晚,强行占有了尚未长成的中村樱子。
也许因为大岛浩夫缘故,中村樱子对于野口光子没有半点好印象。
见野口光子坐了下来,中村樱子先开了口,“光子老师,六七年不见,一切可好”
“什么好不好的,就是混日子呗,哪像中村长官你,都是少佐了,我还是个中尉呢。”野口光子一脸堆笑,说道。
“其实,对于女人来说,官衔大小不代表过的好与不好。光子老师,你成亲了吗”中村樱子浅笑道。
“我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年轻时候跟的男人又多,到这个年龄,年老色衰,谁还要啊。”野口光子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单身也好,对于我们帝人,特别是帝国女军人,家庭都是奢侈品。我想问问光子老师,横渡正辉被暗杀这件事,你怎么看”中村樱子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盯着野口光子问道。
野口光子被中村樱子盯的有些发毛,拧了拧身子,说道:“中村长官,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个做内勤的,横渡正辉在外面被杀,我哪里能说得清楚。”
“光子老师,据我之前调查,横渡正辉离开特高课去火车站之前,在你的宿舍,可呆了很久。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们是一直在谈工作呢。”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野口光子乍听,心头一震,不过片刻之后便平复下来,抿了抿嘴说道:“中村少佐,看来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的确,横渡正辉临行时一直在我房间,我们在床上亲热了一番,算是为正辉君饯行。不过,横渡正辉的死可与我没有一点儿关系。”
野口光子的话,并不出中村樱子的意料,看着野口光子,说道“按你们特高课的说法,横渡正辉的老婆长岛千佳子长得很漂亮,要出门了,不回家向老婆道别,反而在外面打野食,这种男人,死了也罢。”
“中村少佐,他老婆和户田课长那点事,盛京特高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回去干嘛要是和课长碰到了,还尴尬。跟我一起,换换口味,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好。”野口光子道。
“光子老师,你倒是挺能看得很开呀。那我问你,横渡正辉是什么时候从你屋里出来的”
“他十一点进我屋的,差不多快到下午一点了才出门。中午饭都没吃上。”
“这么长时间”
“是呀,横渡身体好的很,比大岛浩夫可强多了,要不是赶时间,他还不愿意起来呢。”话一出口,野口合子就知道要坏,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去看中村樱子。
听到野口合子提到了大岛浩夫,中村樱子脸立刻沉了下来,冷冷说道:“大岛浩夫再也做不成男人,你不用还想着他了。继续说,他走了之后,你还见过谁”
“他离开我房间,我就瘫在床上继续睡了,一直到睡到三点多钟才起来。”野口光子说道。
“谁能作证”
“小岛晃大处长,他能作证。”
“他怎么能作证”
“横渡走不久,小岛就从仓库回来,进我屋来,我们一起呆到三点钟。”野口光子一脸红光地说道。
“看来,光子老师的男人不少啊”
“红颜易老,再不风流就晚了。年龄大了,对这种事也就随便了。男人玩我,我也在玩男人,各取所需,各投所好,挺好。”
“很好,光子老师今天就唠到这里,什么时候我再找你,你可要随叫随到啊。”
“中村少佐,光子听你的。你看营川那边需不需要人,光子虽然不是小姑娘,不过还是很懂男人的,您要是找手下,找我就对了。盛京这地方,啥都好,就是冬天太冷了。营川那边要暖和不少,和帝国本土的气候差不多,冬天呆着舒服。”
“只要盛京特高课放人,我第一个请光子老师到营川来帮我。营川特高课的事务现在都划归了海军情报处,我也需要人去打理。”
“那就太谢谢中村少佐了,我先出去,什么时候要问话,我随叫随到。”说着,野口光子摇摆着身子,离开了会议室。
见野口光子离开会议室,横渡敬三说道:“中村长官,已经过中午了,咱们在特高课进餐,还是回酒店”
“该问的,都问了,还在这呆着什么横渡上尉,回去之后,你马上做两件事,一个是调取横渡正辉出事当天,特高课全部通讯记录,查到每一个进出电话对方是谁。另一件事,用最短时间收集长岛千佳子全部资料,越详细越好。”说着,中村樱子站起身来,向会议室外走去。
会议室的大门一直紧闭,里面的声音一丝都没有传出来,耿直只能凭着每个人出来后的表情,来推断里面发生了什么。
能看出来,除了野口光子,每个人出来似乎都是心事重重。究竟谁会是自己的同志,耿直也摸不出头脑来。
终于等到中村樱子走了出来,耿直连忙迎了上去,抚着中村樱子的肩膀说道:“樱子,你出来了。”
“总算都问完了,我有点累,咱们先回酒店吧。”中村樱子冲耿直笑了笑说道。
“那咱们走吧。”说着,耿直和中村樱子并肩向外走去。
户田课长见中村樱子走出特高课大门,连忙迎了上来,说道:“中村少佐,已过午时,在处里吃顿便饭,再走吧。”
“不了,户田少佐,我是调查横渡正辉被杀案来的,不适宜在此用餐。况且,你给我的材料,我回去也要细看,樱子就不打扰了。”
户田见中村樱子一口回绝,便不再坚持,说道:“那我就不勉强了,什么时候再到特高课,提前通知一下便可。”
“那户田课长不用远送,我先走了。”中村樱子道。
回到东亚酒店,中村樱子下了车,对车上的横渡敬三,说道:“横渡上尉,我交代你的事你要尽快去办,还有,再派几个人加强酒店周边巡逻,山雨欲来风满楼,盛京之行,越来越不太平了。”中村樱子命令道。
“骇横渡立刻去办。”说着,横渡上尉启动车辆,离开了酒店。
“樱子,我发现,你的部下都很听你的话,对你言听计从的。”耿直说道。
“我哪有那么大本事。我父亲是大佐,他们爱屋及乌,为了巴结我父亲,自然听我的话。就是你,成天对我不冷不热的。”
“哪有啊,你今天自己在会议室里,你不知道我在外面多紧张,生怕你有危险。”这句话是出自耿直真心的。自从与中村樱子定了亲事,耿直不知不觉间已经把中村樱子当成了家人。尽管他心里清楚,自己是地下党员,与中村樱子是势不两立的仇敌,可不知为什么,他从骨子里开始呵护起这个女人,不希望她被伤害。
“这就对了,我现在是你未婚妻,你对我好一些,让我少生点气。”中村樱子娇嗔道。
“我现在对你也是言听计从的,哪敢惹你生气。”
“贫嘴。忙一上午,我有些饿了,先回房间吃这东西吧。”说着,中村樱子挽着耿直有说有笑的上了楼。
推开门。进到房间,二人见到徐晓蕾正在外屋看着一摞摞资料。中村樱子松开耿直的胳膊,说道:“晓蕾姐,今天去兴亚银行,谈的怎么样”
徐晓蕾抬起头,说道“还算顺利,兴亚银行本来就有到营川开分行的意愿,现在与我们是一拍即合,大的合作框架我已经拟了出来。这两天我再把细节推敲一下。要是顺利的话,不出一个月,营川城第一家商业银行就能开业了。”
“耿直,你就不能跟晓蕾姐学一学。你看晓蕾姐,不到一天时间,就搞定这么大的事。”中村樱子娇笑道。
“我说过了,论谋略我不如樱子,论头脑我不如晓蕾,我能做些小事,就是给你们当当保镖,别让你们出去受欺负了。”耿直挠挠头说道。
“得了便宜还卖乖,也不知道你耿家祖上积了什么德,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占了。”中村樱子坐到沙发,笑道。
“樱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耿直支支吾吾说道。
“好了,不听你废话了。晓蕾姐,你吃过午饭了吗”中村樱子问道。
“我在银行吃的便饭。都两点多了,你们还没吃吗”
“没有,忙了一上午,午饭都错过了。特高课留我在那吃午饭,我看那几个人就膈应,还是回酒店吃的好。耿直,你给餐厅去个电话,让他们送两份饺子。”
“我出去叫不就完了,这样还能快些。”耿直说道。
“不用了,从现在开始,我在房间外面已经安排了宪兵,没有我的指示,任何人不得进出。”
“樱子,连我们也不行吗”徐晓蕾问道。
“晓蕾姐,现在和之前在情报处追踪王雨亭时候一样,为了你们的安全,也为了避嫌,你和耿直时时刻刻要和我在一起。实在要分开,不能在一起的话,也要有两个以上宪兵跟着。”中村樱子一脸严肃地说道。
“既然去如此,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反正盛京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在酒店呆着挺好。”徐晓蕾心里清楚中村樱子事事缜密,定好的事是不会改变的,索性随她心意。
“晓蕾姐,现在你和耿直已经和我绑在一起了,咱们要三人同心,可不能得过且过。上午,我在盛京特高课对他们的问话,我一一讲给你们,你们好好听听,也来帮我出出主意。我知道,你们都不想背上汉奸的名声,正因如此,我从没有让你们帮我出主意,抓捕你们的同胞。不过,盛京特高课这些人都是日本人,你们就不要有太多的顾忌了。”
“樱子,我做生意还行,让我来抓地下党,我没那么大本事吧”徐晓蕾心中一动,说道。
“你要是不行,那就更指不上耿直了。有的时候,多一个角度看问题,可能就会多条思路。”
“那行,只要我能帮上的,我会尽全力。”徐晓蕾坐到中村樱子身旁,一本正经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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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五章 嫌疑人
“耿直,你呢”中村樱子又看了看对面的耿直,问道。
“我我不是都说了嘛,对你我是言听计从。再说,咱们现在都绑到一起了,想不尽力也不行啊。”
“嗯,孺子可教。不过,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马上打电话叫两份饺子上啦,我饿的快说不出话了。”
“遵命,中村长官。”说着,耿直拿起电话,向餐厅点了两份饺子。
不多时,门外宪兵将饺子送了进来,同时还递给中村樱子一个口袋。
耿直不解问道:“樱子,你是什么时候安排宪兵在外面的,我怎么没注意”
“今天早上我就安排了。你和晓蕾姐是中国人,与上次王雨亭案一样,如果消息有了走漏,你们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尽管我也不敢保证,你们一定没有问题,不过现在咱们已经成为家人,能避嫌的地方就一定要避嫌。和昨天不一样,今天到了盛京特高课,算是调查正式开始,我们该注意的就一定要注意了。我本来想,让晓蕾姐去他哥哥那呆几天,回避一下。可今天,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多一个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再说,她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安全。晓蕾姐,你要是不想参与到这件事里来,我现在就送你去你二哥那,你看怎么样”中村樱子说道。
“我才不去呢,我要是走了,你们两个定会夜夜笙歌,影响到办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营川了。我在这,估计你们还能收敛点。”徐晓蕾脑筋一转说道。
“我说呢吧。这样吧,从今天起,耿直进里屋睡,我一个人搬到外面睡,省的晓蕾姐觉得自己吃亏。”中村樱子娇笑道。
“你就嘴上这么说,真要是耿直就陪我住,用不到三天,你就不干了。说正事吧,樱子,上午你盘问的怎么样有收获吗”
“盛京特高课就是个淫窝,全都是男盗女娼之流。”中村樱子将宪兵送进来的袋子放到桌子上,一脸不屑的说道。
“樱子,袋子里是什么呀看起来沉甸甸的”耿直向中村樱子问道。
“这个嘛”中村樱子打开口袋,口袋里露出了两把手枪。
“樱子,这是”耿直诧异道。
“没什么,咱们留着防身。虽然特训时候练过射击,不过我很少动枪,这次来盛京,我觉得还是谨慎些好,让横渡正辉送来两把枪,用来防身。耿直,你会用枪吗”中村樱子将一把枪递给耿直问道。
“现在世道不太平,哪家商行不藏着一两把枪防身。我十五六岁的时候就摆弄过枪了,枪法在营川城也是数一数二的,怎么能不会”耿直知道,中村樱子虽心有七窍,却也是性情中人,跟中村樱子一起越真诚便越能得到她的信任。除了自己和徐晓蕾的真实身份绝不能透露外,其他的事,对待中村樱子就像家人一样,知无不言。
“这话也敢跟我说,你知不知道,在营川城,私藏枪支是死罪。”中村樱子搬着脸说道。
“查谁也不能查自己家吧自己家的媳妇,把自己家操了,说出去都让人笑话,你说是不是”耿直笑道。
“贫嘴,晓蕾姐,你看,耿直现在是不是越来越不老实了。”中村樱子挽着身边徐晓蕾的胳膊,说道。
“他小时候就不是什么老实孩子,现在大了,也是本性难移。好了,樱子,咱们还是说正事吧。要按你说的那样,整个盛京特高课,都是男盗女娼之人的话,是不是说,盛京特高课应该不会有地下党的卧底了吧”耿直问道。
“笑话,地下党就应该是不是人间烟火的和尚,就不能有男女之情了上个床,睡个觉,就能证明不是地下党了哪有那么简单的。”中村樱子一边吃着饺子,一边说道。
“可外面都说,地下党往往都是一身正气,不会向你说的那样的吧”耿直故意打岔道。
“耿直哥,你就别打岔了,好好听一听樱子怎么说。”徐晓蕾不悦地说道。
“还是晓蕾姐明事理,那我就长话短说,我把上午盘问的过程给你们讲一讲。”于是,中村樱子放下碗筷,将上午的事娓娓道来。
徐晓蕾和耿直认真听着,不想漏下中村樱子一句话,一点点细节。盛京特高课高层中是否有自己的同志,上级并没有明确指示,只能靠他们自己来分析判断。早上,虽然情报通过油条摊已经送了出去。不过现在看来,盛京特高课高级军官中并没有人离开。难道,盛京特高课高层中并没有自己的同志或者自己的同志没有收到情报现在还不好轻易判断。
听完中村樱子的一番话,徐晓蕾递过去一杯热茶,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饺子蘸料挺咸的,你喝口水。照你这么说,这个盛京特高课确实够乌烟瘴气的,怪不得你不愿意呆呢。”
“是啊,虽然做特工的很多事身不由己,不过,这么乱哄哄的地方,也确实少有。”中村樱子擦了擦嘴说道。
“按你所说,如果是十点钟会议结束,下午一点横渡正辉离开特高课,下午两点坐火车到营川。虽然我不懂如何暗杀,不过怎么看,时间都有些太仓促了。”徐晓蕾一脸疑惑地说道。
“樱子,会不会,地下党提前得到消息了。”耿直明知故问道。
“耿直,这回你说的没错,不出意外,一定会是这样。”中村樱子点了点头,说道。
其实,无论是徐晓蕾还是耿直心里都清楚,中村樱子让他们参与其中,并不一定是让他们帮着出主意想办法,更多的是想让他们成为她的倾听者和欣赏者。中村樱子十分享受这种感觉,特别是与耿直和徐晓蕾在一起的时候。
所以,徐晓蕾和耿直通常只是把话题展开,剩下的就是中村樱子的个人时间。有徐晓蕾和耿直这样的倾听者,中村樱子便可毫无顾忌,直抒胸臆,言无不尽。而徐晓蕾和耿直,则努力倾听着中村樱子的每一句话,时刻想着下一步的对策。
果不其然,这次也不例外。
耿直和徐晓蕾引开话题后,中村樱子便打开了话匣子,“你们说的都没错,地下党一定是提前知道了消息,否则这么短的时间,如此精心的布局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完成的。横渡正辉出事当天,户田少佐早七点,便将特高课特使晚上要到营川的消息,电告给了远东司令部。早八点上班的时候,我便接到了远东司令部,晚上盛京特高课特使要来营川交接王雨亭的消息。不出意外的话,地下党也从其他渠道,同时知道了这个情报。不过,这个时候地下党应该并不清楚,要去营川的特高课特使会是谁。以为,派横渡正辉去营川,是在当天军事碰头会上才定的。军事碰头会,差不多十点钟才结束,也就是说,地下党应该十点钟之后,才知道去营川交接王雨亭的特使是横渡正辉。”
“樱子,按你的分析,地下党应该在早上七八点钟就得到特使晚上要到营川的情报,按照这个线索查下去,应该不难查到是谁泄密的吧。”徐晓蕾向中村樱子问道。
“晓蕾姐,你这个想法不错。不过,从盛京到营川,有太多的部门知道这个消息。从这个线查起来,想查到卧底,实在太难了。”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按你这么说,那就只能从十点钟之后查起了。”耿直说道。
“耿直,你说的没错。只有准确掌握横渡正辉行踪的人,才能在火车站,制定如此严密的刺杀计划。”中村樱子道。
“樱子,经过一上午盘问,你觉得特高课高层中,谁是卧底可能性最大”徐晓蕾问道。
“特高课总部高层真要是出现地下党的卧底,还是日籍军官的话,那影响实在是太坏。这件事一定要有真凭实据,不能简答的推断,更不能想当然。虽然一上午盘问,每个人都把自己与横渡正辉被杀摘的干干净净,不过还是有一些蛛丝马迹可寻的。”
“你的意思是,你找到线索了”耿直问道。
“也不算找到了,应该说梳理的更清晰了。咱们可以推导一下出事当天的时间线:
早上七点户田少佐与远东司令部通话,电告特使晚间到营川交接王雨亭;
八点钟,我们营川海军情报处从远东司令部得到了这个消息;
九点钟,盛京特高课每日军事碰头会,确定由横渡正辉为特使到营川交接王雨亭;
十点钟散会,户田课长打电话给横渡正辉的妻子长岛千佳子,告诉她横渡正辉要去营川的消息,这样的话,横渡正辉的妻子长岛千佳子就成了第一个嫌疑人;
与此同时,横渡正辉知道下午要去营川,便去找内勤部副部长野口百合鬼混,知道有可能赶不上吃午饭了,便让向机要处副处长井甘雄出去为他买些吃的,向井甘雄找了办公室李小兰出去买了包子,向井甘雄、李小兰就成了第二和第三个嫌疑人。”
“樱子,只有李小兰离开了特高课,向井甘雄怎么也成了嫌疑人”耿直不解地问道。
“耿直哥,李小兰职位低微,并没有参加过军事碰头会,如果向井甘雄不向她透露消息,她怎么会知道横渡正辉要去营川呢”徐晓蕾说道。
“也是,要是向井甘雄不跟她说,她也不能知道。”耿直应声道。
耿直和徐晓蕾你一言我一语,也把中村樱子的情绪调动了起来。接着说道:“耿直、晓蕾姐,以后有你们帮我,就没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了。晓蕾姐说的对,李小兰要是有问题,向井甘雄就一定有问题。不过长岛一郎也不是没有可能。会后,他派门卫赵忠南出去买过烟,这样的话,长岛一郎和赵忠南就是第四、第五嫌疑人了。”
“是不是可以说,目前看来,这五个人嫌疑最大了”耿直问道。
“其实行动处关口新博嫌疑也不小,虽然他不一定是地下党,不过我怀疑,他有可能将横渡正辉去盛京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警署那边,万一警署那边有地下党的卧底,通过另外的渠道传递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至于那个司机郭大明,关口新博交代他送横渡正辉去火车站后,就一直呆在特高课大楼内,与外界没有接触。”中村樱子一口气说完。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耿直问道。
“先查阅一下,户田少佐的资料;再等横渡上尉收集上来的特高课通讯记录。其实,我最感兴趣的确是长岛千佳子。等横渡把她的材料收集上来,我要好好研究研究。”
“樱子,她一个弱女子,总不会谋杀她的丈夫吧”徐晓蕾问道。
“这倒不尽然。我倒是不觉得她会是地下党。不过,这个女人身世太凄惨,有可能被地下党所利用。女人要是有了复仇之心,迸发出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换成耿直这样对我,我早让他死机会了。”中村樱子看看对面的耿直说道。
“怎么说一说,就说到我了。我怎么会是那么无耻的人。”耿直不屑地说道。
“你虽然不会那么无耻,不过你这个人太遭女孩子喜欢,搞不好还要命犯桃花。告诉你,从今天开始,离别的女孩子远一点儿,你知道我的手段的。”中村樱子道。
“樱子,我现在都这样了,哪还敢再去招惹女孩子,还是饶了我吧。”
“谅你也不敢。晓蕾姐,估计横渡敬三一时半时资料也整理不上来,这样吧,明天一早,我和耿直陪你去兴亚银行,争取把银行的事定下来,也好了一件心事。”中村樱子说道。
“那也行。你和耿直先研究户田良三给你的材料,我在完善一下和兴亚银行的合作协议,争取明天就草签下来。”
“晓蕾姐,就按你说的办。要是有时间,明天下午,你陪我一起去见见长岛千佳子。”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为何让我陪着你去”徐晓蕾不解地问道。
“虽然都是女人,不过我是军人,你不是。你跟我一起去,千佳子不会有敌意的。”中村樱子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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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五章 三人行
上世纪三十年代,对于风雨飘摇的营川城来说,是个新旧风气交织的时代。晚清遗留下来旧风气仍在,民国的新思想也开始落地生根。虽然大户人家填房纳妾还时常可见,不过,新时代女性的独立意识已经越来越强,越来越成为这个时代的中坚。
徐晓蕾和中村樱子无疑是这个时代中,女性的佼佼者,睿智的头脑,娇美的容貌,和卓尔不凡的气质,令营川城每个男子都为之倾倒。
不过,造化弄人,两个如此出众的女子都爱上了耿直一人,又都成了他有了夫妻之实的未婚妻子。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人生的巅峰,对于耿直却有些说不出的苦不堪言。
特别是到了盛京以后,三个人一起住进了,这个不能随便进出的酒店套间,白天忙的时候还好,了每当夜幕降临,要入睡的时候,三个人住在一起,难免有些不方便。
中村樱子伸了伸细腰,后背靠了靠沙发,对一旁还在翻阅资料的耿直,说道:“耿直,九点多了,户田良三的材料差不多看完了,你有没什么收获”
“我觉得这个户田良三看谁都像卧底,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什么有用的来。”
“是呀,按他的资料,似乎每个人都有问题,却都没有什么真凭实据。真要是咱们查出卧底了,他反而也能跟着沾沾光,的确是老狐狸。算了,天不早了,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不少事呢。”
“行,我到里屋去跟晓蕾说一声,让她也早点休息。”耿直答道。
“你先等一等。“中村樱子叫下正要起身的耿直,“我问你,你爹当年娶了两房妻子,还住在一个屋檐下,晚上他们是怎么睡的你爹睡在谁的屋里“
“我哪里知道,我那时候就是个小孩子,刚生下来不久,大娘就过世了。我听人说,我娘进耿家门之后,我爹就不再与大娘同房了,至于是真是假,我就不清楚了。“耿直摇了摇头说道。
“假正经,云山雾罩的蒙我。那我问你,从现在起,咱们还得在盛京呆上些时日。你也清楚,为了保密需要,你和晓蕾跟我不能分开。这么长时间,我和晓蕾总不能天天睡在一起吧“中村樱子用脚勾了勾耿直的腿,问道。
“你不是说跟晓蕾一起睡挺好吗她不占地方,不打呼噜,身上还香喷喷的,比我强多了。“耿直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随口敷衍道。
“照你这么说,从现在起,我和晓蕾姐天天住在一起,你就在一边看着,不让摸不让碰,这样可好”
“我没这个意思,只是酒店的套间太小,外面住的,里面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多难为情啊。”
“嗯,这倒是实情。你跟我说实话,这两天,你一个人独自在外面睡,心里想不想男女那些事”中村樱子又用脚勾了勾耿直,问道。
“我,我,我也不是和尚,怎么会不想。”耿直倒是实话实说,两个花骨朵似的未婚妻之和自己同居一室,说不想,怎么可能。
“那我问你,让你选,今天晚上,你想跟谁一起睡”中村樱子一双俏目闪烁着诱人的光芒,问道。
“其实,按礼法来讲,你和晓蕾都是我未婚妻,还没有三叩九拜,是不能洞房花烛的。只是,以前都怪我,与你和晓蕾做了不合乎礼法的事。男女之事,随其自然,不可强求。还是回营川,行夫妻之礼为好。我,我还是去喊一下晓蕾吧。”耿直似乎被中村樱子看穿了心思,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见耿直匆匆离开,中村樱子非但没有恼火,心中反而涌起了阵阵甜蜜。
她能明显感受得到,自从自己与耿直确定关系之后,耿直对自己不再躲躲闪闪,愈发真诚起来。甚至能够感受到,耿直对自己已经有了些许爱意。尽管这份爱意,与他跟徐晓蕾多年以来的情意相比还是有些不同,不过,比以前要好出许多。女人再强,也需要一个他爱的男人去爱,中村樱子也不例外。
这一晚,中村樱子还是和徐晓蕾睡在了一起。
尽管两个人都觉得睡在一起有些别扭,却谁也没有先提出不再这样。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心里都清楚,她们两个谁要是先提出要跟耿直同床,势必就要做出些谦让。中村樱子和徐晓蕾骨子里都是要强的女人,这种谦让,她们谁也不想先说出口。
“樱子,咱们还要在盛京呆多长时间啊”徐晓蕾裹了裹被子,向中村樱子问道。
“来的时候我说过,最多呆上一周,无论特使案查到什么程度,咱们都回营川。怎么,晓蕾姐,才来两天就呆不住了”
“你也不是不知道,兴茂福商行一大摊子的事,还得靠我张弄呢。我这一走,我爹就太舍手了。”徐晓蕾对中村樱子说道。
“你就是劳碌的命,你不在营川,兴茂福商行还能黄了。下午回来的时候,我是问过你的,要是你想去你二哥那,我就派人送你过去。是你不去的,可不能怪我。还是那句话,为了你和耿直好,你们只能老老实实跟着我呆在盛京了。”
“也是,这事不能怪你。盛京这地方其实也不错,就是冬天太冷了。以前上学的时候,就不习惯这里的气候,冬天睡在床上,总觉得冷冷的。”说着,徐晓蕾又裹了裹被子。
“那还不好办,让你耿直的抱着你睡,不就好了。他一个男的,阳气壮。”中村樱子调笑道。
“他要是来抱我,你还能愿意。可别心里一憋气,一枪把我嘣了,我上哪说理去。”
“那就让他睡在中间,三个人一起挤一挤,天气冷,挤一挤还暖和。”
“哪有三个人睡一张床的,羞死人了。其实,我一向看不惯营川城那些填房纳妾的,觉得填房纳妾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没想到,自己也会是这样了。”徐晓蕾喃喃道。
“晓蕾姐,我要是男人,绝对只要你一个,不会再碰别的女人了。”中村樱子浅笑道。
“不对呀,之前你亲口说过,无论男人在家如何恩爱,在外面一样会花天酒地,这会儿,怎么又变卦了”
“那得看娶了什么样的女人。像晓蕾姐这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换成我,才不出去花天酒地呢。”
“你把我说的这么好,想一想,那岂不是便宜耿直了”
“谁说不是呢。可有什么办法,谁让我们都爱上他了。有的时候,看你们情深意切,我真想立刻让你从这个世上消失。可转念又想,我要是让耿直最重要的人真的消失了,就算以后我们能够生活在一起,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快乐的。所以,思前想后,我宁愿现在这个样子。虽然在耿直的心里,我及不上你,可毕竟也有了我的位置。女人嘛,自己爱的男人,也爱自己就足够了,没必要强求更多。”中村樱子淡淡说道。
“听起来怎么多愁善感的,可不像我们中村长官口中说出来的话。”
“女人再强,还是要找个男人的,我也不例外。好了,晓蕾姐不说这些了。你要是觉得冷,咱们就往一起挤挤,挤一挤就暖和了。”
“行,那我们就挤一挤。”说着,徐晓蕾向中村樱子身边用力凑了凑,两人靠到了一起。
兴亚银行最大的股东是日本本土的东京银行,远东的总部设在了满洲国的经济中心盛京。不到两年时间,凭借其雄厚的财力,以及军方的支持,很快就成为满洲国最大的商业银行银行。
上午九时,两辆海军情报处的汽车先后驶进了兴亚银行盛京总部。
车停下,中村樱子、徐晓蕾和耿直三人,从第一辆车走了下来。另外一辆起初,走下来了四名荷枪实弹的宪兵,跟在他们的身后。
中村樱子命令在宪兵在银行办公楼外守卫,自己则与徐晓蕾和耿直,进到了银行办公大楼。
盛京兴亚银行行长原田一马、事务部总监三浦友建早已在大厅等候,见中村樱子几人进到大楼,连忙迎了上去。
“我是盛京兴亚银行行长原田一马,中村长官,一路辛苦。”一位四十多岁,身穿西服的微胖中年男子迎上前来。
“原田叔叔,父亲之前多次跟我提及你,说与你干系甚笃。从父亲那边论,樱子是你的晚辈,叫我樱子便可,可别叫我长官了。”中村樱子浅笑道。
“好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叫你樱子。当年在高丽的时候,你还是个五六岁的小丫头,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仔细看看,你和你娘长得是真像。”原田一马说道。
“我的表姨找到我时,也说,我和母亲长得很像。之前,我还以为是表姨随口一说,现在看来,真的是这样。”
“嗯,当年在高丽时候,我是中村大佐的副官,那时候的事现在记得一清二楚。这么说吧,你和你母亲金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实在太像了。中村大佐的眉眼,倒没留下多少,应该是全随母亲了。”
“全随母亲也好,女孩子嘛,漂亮比什么都重要。”
“嗯,你母亲当年就是平壤城数一数二的大美女,你现在更是大日本帝国的谍战之花,随你母亲没错。对了,忘了跟你介绍了。”原田一马指了指身边一身深色西装,二十七八岁样子的青年男子,说道“这位是三浦友建襄理,今后组建营川兴亚银行涉及的一切事务,都由三浦襄理负责。昨天,三浦襄理已经与徐小姐见了面,谈的很是融洽,看来好事将成啊。”原田一马说道。
“中村少佐好,徐小姐好。”三浦友建向前一步施礼道。
“三浦先生好。”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分别与三浦友建打了声招呼。
三浦友建看了看中村樱子身边的耿直,接着问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未等耿直回答,中村樱子先开口道:“这位是耿直先生。耿直先生不仅是营川通讯商行总经理、宝和堂药房少东家,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是我的未婚夫。”
“哦,耿先生,失礼失礼。”三浦友建连忙施礼道。
耿直从进到办公楼,就发现三浦友建眼睛一直没离开徐晓蕾,心里本有些不悦,只是见三浦友建还算客气,便叩首说道:“原田总经理、三浦襄理,耿直有礼了。”
“那咱们先里面坐”原田一马说道。
“那就客随主便,里面请吧。”中村樱子答道。
原田一马、三浦友建领着中村樱子、徐晓蕾和耿直三人,进到了兴亚银行的会客室。
会客室正中摆着一张长条形会议桌,宾主落座,原田一马和三浦友建坐在长条桌一侧,中村樱子则坐在了他们对面正中,耿直和徐晓蕾分别坐在了她的左右两边。
“原田叔叔、三浦襄理,此次盛京之行,情报处那边公事繁忙,营川兴亚银行组建事务,我已全权由徐小姐来处理。别看徐小姐年轻,营川四大商行之一兴茂福商行,在她打理下,处处井井有条,生意红火的很。若不是我和徐小姐有些特殊的关系,她是不会来做这件事的。”
“中村长官,昨日与徐小姐一见,徐小姐的能力和视野确实非常人所能及,不到一上午时间,银行的业务,基本脉络都梳理的清清楚楚,令在下十分钦佩。有徐小姐这样的人才,我有信心,一个月内,营川兴亚银行就能开业。”三浦友建说道。
“这样就好。营川城在半个世纪前就是东北的商贸中心和金融中心,过炉银承兑汇票更是汇兑四海,誉满八方。满洲国成立后,过炉银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不过,营川城金融中心的地位不能降低。营川兴亚银行的成立,就是为营川城的繁华注入一支强心剂。我想,有原田叔叔和三浦襄理的鼎力协助,有营川情报处的全力支持,加之徐小姐的运筹帷幄,营川兴亚银行定会成为一面旗帜,在满洲国高高飘扬。”中村樱子朗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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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五章 排除法
“樱子,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你这几句话下来,中村大佐的风采那是尽显无疑了。”原田一马行长说道。
“原田叔叔,你过奖了。其实做生意,办银行,樱子并不在行,我身边的徐晓蕾徐小姐可比我强多了。我今天过来,其实更多的,是来看看原田叔叔你的。筹办银行具体的工作,由徐晓蕾徐小姐全权负责,她自己就能做主,无需向我汇报的。”
“樱子,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看来樱子对徐小姐是十分的信任呀。”原田一马说道。
“那是当然,否则我也不能费那么大的气力,把徐小姐请来帮我了。”中村樱子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徐晓蕾,说道。
“中村长官,晓蕾仅仅一个盛京中学毕业的小女子,哪有那么大的能量。今后营川兴亚银行的事务,还要在座诸位多多提携才是。”徐晓蕾不急不缓地说道。
“徐小姐,三浦不才,如徐小姐用得到的地方,三浦定竭尽全力,在所不辞。”憋了半天的三浦友建,终于找到了机会,连忙接过话来。
“是啊,是啊。樱子,你是不知道。昨天,三浦君一见徐小姐,便一见钟情,夜不能寐。不知徐小姐成婚与否可否给三浦一个机会”原田一马行长说道。
徐晓蕾正要说话,中村樱子用力握了一下徐晓蕾的手,笑着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像徐小姐这般出众女子,营川城的追求者那是趋之若鹜。至于三浦君是否有机会得到徐小姐的垂青,那得要看三浦君努不努力,诚不诚心了。”
“中村长官,有你这句话,三浦定会一片真诚,肝脑涂地。”三浦友建脸色泛红,说道。
耿直越听越气,脸色不由地变得难看起来,中村樱子见状,生怕耿直犯起混来,连忙对徐晓蕾说道:“徐小姐,你把昨晚草拟的成立营川兴亚银行合同交给三浦襄理,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今天就签了。咱们回到营川城后,立即开始筹备营川兴亚银行开业事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直接找三浦襄理便可。”
“晓蕾明白。三浦先生,这是依照昨日协商草拟的合同,请您过目。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现在就签字画押,即时生效。”说着,徐晓蕾将合同递给了三浦友建。
三浦友建接过合同,认真翻阅起来。十几分钟后,三浦友建抬起了头说道:“徐小姐不亏为才女,撰写的合同十分完整和准确,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了。”
“那就好,三浦君,那就签字盖章吧。”原田一马行长点头,说道。
很快,签字盖章完成,原田一马跟中村樱子说道:“樱子,快到晌午了,陪叔叔在银行一起吃顿便饭吧。”
“叔叔,你也知道。樱子盛京之行涉及军事机密,不能在外久留,望原田叔叔见谅。”中村樱子说道。
“这个道理我明白。我也是军人出身,自然懂得情报部门的规矩,也罢,以后有机会再聚。”
“我想不用太长时间,营川新亚银行成立之日,便是我们重聚之时。原田叔叔、三浦襄理,咱们后会有期。”说着,中村樱子向耿直和徐晓蕾示意,起身离开。
三浦友建本想再找徐晓蕾攀谈几句,徐晓蕾却无动于衷,没给他攀谈的机会,这令三浦友建大感失望,只得目送佳人离开。
回到酒店,进到房间,关上房门。
徐晓蕾一脸不满,气哼哼地对中村樱子质问道:“樱子,刚才在兴亚银行,你怎么能那样对三浦友建去讲,什么垂不垂青、努不努力的,听着我就膈应。”
“晓蕾姐,你还真生气啦其实,有的时候呢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那个三浦友建盯着你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要是不给他些念想,他死皮赖脸起来,咱们要费多少口舌。真要是那样,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你还真愿意在那地方呆着啊。”中村樱子说道。
“那你也不能这么说,我是有婚约的人,他要是真的死皮赖脸,追到营川了,不一样是尾大不掉的,想一想都烦。”
“那有什么烦的,到了营川,他一个银行襄理能掀起什么浪来。在盛京,毕竟是人家的地方,给他点好脸罢了。在营川,谁敢欺负你,我让他活不过当晚。再者说,你耿直哥也不是白给的,让你耿直哥教育他一下,不就完了。”中村樱子说道。
“我不管,到时候真要惹出什么麻烦,你可要给我兜着。否则,这个什么银行行长,你爱找谁干就找谁干,我是不干了。”
“怎么,徐大小姐,开始训斥起我来了”中村樱子故意板起脸说道。
“训斥你又怎样咱们之前可是说好过,在外面我听你的,在家里你得听我的。在家里,我可不管你是不是什么少佐。”
“晓蕾姐,你终于把我当成你的家人了,我很开心。”中村樱子的话令空气突然凝固起来,三人一时都沉默不语。
片刻,耿直打破了沉默,向中村樱子问道:“樱子,在营川有海军情报处幕后支持,其实银行业务并不难启动,你为何还要把兴亚银行拉进来,利润让他们分走一块呢”
“这你就不懂了。兴亚银行的大股东都是帝国本土的军政要员。拉兴亚银行入股,和这些军政要员有了利益往来,以后我们办事才更容易。想要把你耿直推到满洲最高长官的位置,是离不开这些政要的。”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我不是说过吗,我没那么大野心,更没那么大能力,能打理好宝和堂和通讯商行我就心满意足了。”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耿直连忙说道。
“没那么大能力又何妨我和晓蕾姐有就行了。至于野心,你有没有无所谓,我有就行了。”
“我是怕你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最后搞不成,还徒增烦恼。”
“尽人事,听天命,不努力一下,怎么知道行,还是不行。你只做好你自己分内的事就行了,其他事不用你管。没听晓蕾姐说嘛,家里的事她说的算,外面的事,我说的算。”
“那,什么事,我说的算”耿直望了望徐晓蕾,又看了看中村樱子,问道。
徐晓蕾和中村樱子相视一笑,说道“耿直哥,你这么现在连话都不敢说了,我们可没把你怎样,你不用这么唯唯诺诺的。”
“不是我害怕,是你们脑子比我强太多,我怕跟不上。”
“想当年,在营川城威名远扬的耿大少爷,现在成了受气包了,说出去都让人笑话。好了,别装的可怜兮兮的。不过有一点还是要提醒你,你这个人哪都好,就是太招女孩子喜欢了,我顶多是不痛不痒地说你几句,不能把你怎样。现在不一样了,你要是惹毛了咱们的中村长官,后果你应该能想的到吧。”
“他要是再敢出去勾三搭四的,就直接把他阉了,去新京给康德皇帝做太监去。”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行行,我都听你们的,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听话,还不成吗。”
“早这样,不就好了。”中村樱子略有得意地说道。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耿直连忙上前几步,问道“是谁”
“耿先生,是我横渡敬三,我要见下中村长官。”门外传来横渡敬三的声音。
耿直望了望中村樱子,中村樱子冲耿直点了点头。
耿直打开房门,只见横渡敬三站在了门口,手中还拿着一摞材料。耿直见状,知道横渡敬三是找中村樱子有事,便向屋内喊道:“樱子,横渡长官求见。”
中村樱子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转身对耿直说道:“你和晓蕾在屋里等着我,我出去有事跟横渡长官交代。还是我之前说的,我没回来,你们不要私自出门。”
“行,那午饭你回不回来吃了”耿直问道。
“我就在外面向他们交代些工作,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和晓蕾等着我便是。”说完,中村樱子走出房间,示意耿直把门关好。耿直环视了一下屋外,两个宪兵已经换上了便装,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来想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耿直关好房门,连忙坐到了徐晓蕾身前,说道:“晓蕾,咱们得想个办法,找机会能和外面的同志联络上,否则即便有了消息也传递不出去啊。”
“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啊,我还以为每日在温柔乡里呆着,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了。”徐晓蕾没好气地说道。
“晓蕾,这可冤枉我了。你也看到了,到盛京之后,我碰都没碰她一下。”耿直委屈地说道。
“要不是我看着,你还能少碰了。这两天,碰虽然没碰,不过,我能看的出来,你心里开始有她了,是不是”徐晓蕾双目紧盯着耿直,说道。
自己心里真的有中村樱子了吗耿直扪心自问。耿直心里清楚,徐晓蕾说的一点儿没有错,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为什么,耿直开始有意识地保护起中村樱子的安全,可能这谈不上是爱,却不知不觉间已经把中村樱子当成了自己家人。
徐晓蕾见耿直不吱声,接着说道:“你不回答,就是默认了。其实,你不必自责,不仅是你,连我也开始把她当成了家人。有时候,我一直在想,如果能把中村樱子拉到我们这边,那就太好了。”
“晓蕾,她是一个日本军人,手上还沾满我们同志们的鲜血,怎么可能成为我们的同志你说的没错,自从定下亲事后,我确实把樱子当成了家人。不过,我很清楚,她始终是我们的敌人,早晚有兵戎相见的那一天。如果她有对我们不利的行动,我会毫不犹豫地把她除掉。当然,如果与我们组织无关,无端受到伤害的话,我也会义无反顾地保护她。”耿直语气坚决地说道。
“你倒是恩怨分明,分得很清楚。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来盛京之前,上级组织只给了我们油条摊这么一个联络方式,现在我们出不了酒店,这个方式已经不可行了。盛京不像营川,咱们在这里可利用的资源太少,我觉得现在要沉得住气,不能盲目行动,等上级组织派人联络我们是上策。毕竟,他们找咱们,比咱们找他们要容易的多。”徐晓蕾说道。
“嗯,你说的对,静观其变比盲目行动确实要好得多,怪不得我比你先加入革命,你却成了我的领导,遇事确实比我冷静。”耿直笑道。
“贫嘴。耿直哥,我问你,如果中村樱子真的能拉到咱们这边来,到那时候,你只能留一个妻子了,你会选谁”徐晓蕾盯着耿直说道。
“那一定是你,这还用问吗”耿直语气坚定地说道。
“我倒是觉得,如果真要是有那一天,中村樱子能够弃暗投明,你就选她吧。毕竟我还有家人和亲友,而她除了你,是一无所有。”徐晓蕾喃喃道。
“晓蕾,你怎么了怎么说起这些没边际的话来了她一个日本少佐,怎么会到咱们这边来”
“不知为什么,我对中村樱子一直恨不起来,总觉得她早晚有一天会和我们成为一样的人。可能这几天一直睡在她身边,有些胡思乱想了。”
“我说啊,你这就是胡思乱想,异想天开。不说她了,晓蕾,你觉得盛京特高课里到底有没有咱们卧底的同志要是有的话,谁可能性最大”耿直凑到了徐晓蕾身边,问道。
“说谁是,需要真凭实据,不要轻下结论。不过,咱们先用排除法,看看谁最不可能是咱们潜伏的同志。”
“晓蕾,你说得对。排除法是个好办法,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你现在越来越不爱动脑子了,别忘你可是哈尔滨医学院的高材生,我和中村樱子哪有你那么高的学识。这么说吧,第一个不可能是我们潜伏同志的,自然就是盛京特高课最高长官户田良三少佐。”徐晓蕾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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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六章 被监视
“你说的没错,户田良三官至少佐,整个盛京情报处都由他领导。他要是我们的同志,就不用冒名顶替假特使,费那么多周折了。除了户田良三外,盛京情报处机要处处长长岛一郎、副处长向井甘雄,行动处处长关口新博,内勤处处长小岛晃大、副处长野口光子。再加上特高课中三个中国人,办公室李小兰为向井甘雄买过包子,门卫赵忠南为小岛晃大买过烟,司机郭大明送横渡正辉去的火车站。这八个人还有哪些可以排除,一定不会是我们的同志”耿直向徐晓蕾问道。
“横渡正辉被杀当天,野口光子一直呆在她的房间里,除了横渡正辉和小岛晃大外,没接触过外人,甚至连电话都没打过。由此可见,她应该是第一个被排除的。”徐晓蕾想了想说道。
“你说的对,既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根本不可能向外传递情报,她不可能是我们潜伏的同志。”
“长岛一郎会议之后,一直呆在自己办公室,并没接触过外人,如果他的进出电话没有问题的话,也可以排除在外了。”
“他一个连自己亲妹妹都能出卖的,怎么会是我们的同志。那其他几个人呢”耿直问道。
“关口新博和小岛晃大这两个人,是我们潜伏同志的可能性也不大。不过,这两个人一个靠着满洲警署的关系,一个靠着关东军的关系,虽然他不会将横渡正辉的行踪消息透露给我们,却很有可能透露给满洲警署和关东军。满洲警署不用说了,早就希望王雨亭一死百了,所以对特高课的一举一动十分关注。关东军更是满洲警署的背后势力,也不希望王雨亭的案子继续发酵。如果这两地方,有我们的同志潜伏,王雨亭的行踪从满洲警署或者关东军泄露出去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照你这么说,潜伏在盛京特高课我们的同志,最有可能的就是机要处副处长向井甘雄了”耿直连忙问道。
“我只是推断,只能说向井甘雄的可能性最大。他先是参加了军事会议,清楚掌握了横渡正辉的行踪。又利用为横渡正辉卖包子的机会,通过办公室李小兰与外界有了接触。如果说这五个人中。一定有一个是我们卧底同志的话,那向井甘雄的可能性最大。”
“如果他是我们的同志,那办公室李小兰会不会也是我们的同志”
“李小兰是不是我们的同志,这个真不好说。不过,除了向井甘雄外,我觉的还有一个人,是我们潜伏同志的可能性最大。”徐晓蕾想了想说道。
“这个人,是谁”
“横渡正辉的妻子长岛千佳子。”徐晓蕾定了定神,说道。
“长岛千佳子虽然身世凄惨,不过横渡正辉毕竟是她的丈夫,她能忍心下手”
“记住,女人要是真动起杀心,会想尽一切办法,不折手段的。你这个花心大萝卜,以后可要小心了。”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我有你说的那么差吗。不过,就算她对自己的丈夫恨之入骨,她毕竟是个日本人1也不可能是我们的同志吧”耿直不解地问道。
“我们的组织是热爱和平的正义之师,所有正义感的人都会团结到我们周围,被我们所感染,如果长岛千佳子有意无意接触到了我们的同志,作为一个苦命人,成为我们的一员也不是不可能。当然,这些都是我的推测,不过,有一点一定要清楚,我所能想到的,中村樱子也一定能想得到,搞不好昨天她已经缕清思路,动手去查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坐以待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志被抓吗”耿直有些激动地说道。
“我们要做的就是一定要沉住气,尽可能把最新情报传递给上级组织,让上级组织早有准备。还有,就是想办法误导中村樱子,干扰她的判断。虽然中村樱子聪明绝顶,却多少有些好大喜功,我们可以利用好这一点。”
“误导她”
“对,误导她,你当着她的面,顺着她多说些好话。想办法,把假特使案往关东军和满洲警署方面引。不过一定要不留痕迹,否则会被她怀疑的。另外,我记得咱们从营川来盛京,是带着一部电台的。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接触到这部电台,与上级组织尽快联络上。”
“我知道,那部电台现在由营川情报处一起过来的宪兵保管,他们只听中村樱子的。不过,发报员是通讯商行的中田雅史,在情报处,虽然他是由村田合子直接管理,不过抬头不见低头见,还算认识,我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接触上他。”耿直想了想说道。
“能通过这个中田雅史接触到电台最好不过了。不过,千万不要操之过急,别露出什么纰漏来。咱们现在深陷敌营,稍不留意就会被人发现。只要咱们身份不暴露,什么事都会有转机,身份要是暴露了,就没机会了。”
“是呀,上次去王雨亭家拿走他的笔记本,幸好我提前交给了你,否则就暴露了。不过即便如此,樱子也是查了很长时间,总算是有惊无险。”
“说实话,要是换成别人,早就带进审讯室严刑拷打了,也就是你,她才会有如此的耐心。中村樱子查你,不是为了证明你是地下党,而是想证明你与地下党无关。只可惜她从小就被灌输思想,即便很爱你,当面临亲情爱情与国家利益抉择的时候,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选择国家利益,这就是宿命。”
“是啊,我们又何尝不是呢。”耿直咬了咬嘴唇,淡淡说道。
见耿直有些动情,徐晓蕾正欲开导,却听见门外传来开门声。耿直和徐晓蕾都清楚,这是中村樱子回来了。
中村樱子进到房间,见耿直和徐晓蕾正坐在一起攀谈,笑道:“你们两倒是规矩,我还以为我不在了,你们不得好好亲热一番,在床上滚上了呢。”
“这大白天,也没遮没挡的。要让人看见了,没羞没臊的,多丢人啊。”徐晓蕾娇笑道。
“能让谁看见这个房间,除了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有什么好担心的。”
“樱子,这回你可说错了,还真有人盯着我们呢。”说着,耿直拉着中村樱子的胳膊,把她带到窗户旁边,将窗帘拉开一道缝,指着对面,“樱子,你看对面的小楼。”
酒店的正对面,是一栋三层小楼,小楼三楼的房间与耿直他们住的酒店房间相对。耿直从自己的皮包里掏出望远镜,递给了中村樱子。中村樱子扒拉开窗帘向对面望去。
透过窗户,中村樱子清楚看到对面房间里,有三四个人影晃动,窗口还架着一款高倍望远镜。望远镜后面,有人正鬼鬼祟祟向酒店这边张望。
中村樱子仔细看了几分钟,收起了望远镜,回身向耿直问道:“耿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有人监视我们的”
“今天早上起床后,我本想向外看看天气,结果我一眼就发现了对面的监视点。樱子,你说,这个监视点会不会是地下党的人要是地下党的窝点,现在动手就能连锅端了。”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这么明晃晃的监视,肯定不会是地下党的人。”
“那会是盛京特高课的人吗”耿直接着问道。
“应该也不是。特高课现在人心惶惶的,哪有闲心盯着我们要是猜的没错,不是关东军,就是满洲警署的人。”
“樱子,你说过。无论是关东军还是满洲警署,他们只是想让王雨亭彻底消失,一了百了。而刺杀横渡正辉假冒特使的最终目的,是营救王雨亭,所以,一定是地下党所为,不会是关东军或是满洲警署。既然刺杀横渡正辉不是关东军或是满洲警署做的,他们盯着我们又是为了什么”徐晓蕾不解地问道。
“晓蕾姐,你别忘了,关口新博和小岛晃大可是满洲警署和关东军那边的人,虽然警署和关东军不会去刺杀横渡正辉,不过情报是不是从他们那边泄露出去的,或者是不是他们故意泄露出去的,这个就不好说了。如果查到,情报是从他们那边泄露给地下党的,这个责任也不会小。”
“照你这么看,这次盛京之行确实不太平了。”
“那倒没什么,我倒是要看看,假特使案能牵出多少事来。牵出来的事越多,我手中的底牌就越多。”
“你的意思是,将来可以拿这些事,制衡警署和关东局”
“知我者,徐晓蕾也。很多时候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如犹抱琵琶半遮面,留了余地,也就留了后手。不过,咱们现在被盯上,就要万事小心,没事就少到窗户口,小心被人打了黑枪。”中村樱子说道。
“这个我知道。不过外屋的床紧靠在窗户口,挪也没地方挪,搞不好,起身不留神,就会被人打黑枪了。樱子,要不,我换个房间,不行和情报处宪兵一起住,这样就不会有危险了。你放心,你可以派人盯着我,我保证不会一人外出。”耿直听到中村樱子的话,心中一动说道。
“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守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却想着跑去和那帮宪兵住一起,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中村樱子调笑道。
“樱子,你又笑话我了。咱们三个人住在一间房,总要有一个人到外屋睡的,守着窗户总会有被打黑枪的危险。不过,要是你们不介意,咱们三人一起挤挤,都睡在里屋,我倒是很愿意,不知道你们觉得怎么样”耿直看了看中村樱子,又看了看徐晓蕾,说道。
“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还读过大学呢,这话也能说出口听着就恶心”徐晓蕾一脸怒气地说道。
“你看看,你看看,口无遮拦什么话都说,把晓蕾姐都惹急了。这样吧,你也没必要和行动处那几个宪兵住在一起。二楼,跟我们一起来的通讯商行中田雅史,自己住一个房间,那间屋子应该有两张床,晚上你就去那住吧。”
“樱子,你真让我出去住啊我本以为你们能挽留挽留,我就”耿直故作失望地说道。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潘安宋玉,离开你,我们都活不了了脸皮是越来越厚了。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就去楼下睡去,什么时候危险解除了,你再回来。不过,为了避嫌,我会让横渡敬三安排两个守卫看着,你可别背着我们,自己偷着出去花天酒地了。”
“我哪里敢,我还怕你真把我阉了,那我耿家可就绝后了。”
“贫嘴,越来越没正型了行了,我让酒店已经安排了午饭,一会儿送到房间里,咱们吃完饭就出门。”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我也跟着去吗”徐晓蕾问道。
“你一定要去,我要让你陪我见个人。”
“见谁”
“长岛千佳子”
“长岛千佳子横渡正辉的妻子”
“对,就是她。”说着,中村樱子将手中的一个档案袋递给了徐晓蕾,“这里面的资料,是横渡敬三用了一整天时间搜集上来的。幸亏横渡敬三与横渡正辉是堂兄弟,横渡家的私事才能这么快就查到。”
耿直连忙打开档案袋,和徐晓蕾一起仔细翻阅起里面的材料。
“樱子,长岛千佳子的母亲和我们一样,是中国人”徐晓蕾抬起头,说道。
“晓蕾,你说的没错,长岛千佳子的母亲确实是中国人。二十多年前,帝国海军占领旅顺,就是那个时候,长岛千佳子的父亲千岛关夫,娶了长岛千佳子的母亲。而那个时候,千岛关夫的妻子和儿子千岛一郎还在帝国本土。三年后,千岛关夫调离旅顺,遗弃了千佳子的亲生母亲,带着年幼的千佳子回到了帝国本土。而千佳子的亲生母亲悲痛欲绝,两年后便大病不起,撒手人寰了。”中村樱子似乎有感而发,声音哽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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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七章 再回首
徐晓蕾能感觉到,中村樱子定是感同身受,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千佳子身世凄惨,中村樱子何尝不是如此。年幼丧母,又被自己亲生父亲所遗弃;进了日本特工训练营,年幼的她受尽欺凌;少女初长成,便被人强行占有。从小缺爱的人,特别是女子,无论表面如何坚强,内心最柔弱的地方,从不想被人触及。
想到这里,看在眼中,徐晓蕾伸出手,握了握中村樱子,说道:“樱子,我看资料里写的,千佳子十八岁的时候,在东京结识了大她三岁的横渡正辉,后来,在双方家长撮合下,一年之后两人在东京成亲。成亲一年后,便从日本本土一起来到盛京,到现在,满打满算已经四年多了。可我看资料,成亲四五年了,千佳子却一直没有怀上孩子,有些不寻常啊。”徐晓蕾看着中村樱子,说道。
“的确如此。据横渡敬三所说,二人婚后,感情十分不好,横渡正辉时常打骂长岛千佳子,千佳子常常以泪洗面。”
“按理说,能让户田良三迷得神魂颠倒的女子,定会有些姿色,为何横渡正辉还如此对待千佳子呢”徐晓蕾问道。
“这个问题我也向横渡敬三问了。横渡敬三说,有一次横渡正辉喝醉了酒,酒后吐真言,说千佳子嫁给他时,已经不是完璧的姑娘了。问她是跟随做的,千佳子却始终不说。横渡正辉对此事,始终耿耿于怀,便经常打骂千佳子了。”
“即便是这样,作为丈夫,为了个人前途,也不能把妻子当成投名状送给上司玩乐,这种男人死一百次也不为过。”徐晓蕾气恼道。
“不过,横渡敬三经过调查,横渡正辉虽然时常打骂千佳子,不过心底还是爱着千佳子的。只是后来,千佳子同父异母的哥哥长岛一郎也来到了盛京,还与横渡正辉成为了同事。这个长岛一郎人品极差,见户田少佐对千佳子有意思,便唆使横渡正辉,横渡正辉禁不住诱惑,才把千佳子献给户田良三的。可以说,这个长岛一郎才最不是东西。”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据我所知,日本也是讲究儒家学说,礼仪廉耻的。怎么长岛千佳子身边,全都是这样的人,简直太可怕了。”徐晓蕾说道。
“有的时候,命运就是这么愚弄人,有的人生下来就是含着金汤匙,有的人就像生在地狱里,越挣扎越黑暗。我要不是认回了大佐的父亲,很有可能现在和千佳子一样,任人宰割呢。”
“人要是压迫久了,就会有反抗,甚至是不留余地地反抗。就因如此,你怀疑千佳子是地下党的卧底”徐晓蕾试探着中村樱子的口风,问道。
“那倒不一定,千佳子毕竟是个家庭主妇,不容易接触到地下党的。我怀疑,地下党的卧底,应该还是在盛京特高课内部,毕竟仅仅靠枕头边的情报,很难保证第一时间得到,并且情报的真实性得不到保证。当然,千佳子也有很大的嫌疑,毕竟她是最早得知横渡正辉要去营川的。晓蕾姐,一会儿你陪我去趟横渡正辉家,我要去见见千佳子。”
“樱子,我并不在情报处任职,更不是军人,我去不合适吧。”徐晓蕾说道。
“就因为你不是军人,过去才合适。我只是让你陪我找千佳子聊聊家常,也不是让你真的去抓地下党,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樱子,我可以帮你,不过咱们可有言在先,办银行做商行什么的,我会尽我全力。若是像耿直那样,做情报处安保部长什么的职务,可坚决不行。”徐晓蕾一脸正色地说道。
“这个你尽管放心,我做事是有分寸的。就算是耿直,我给他这个职务,也是为了在我身边,办事更方便。并没有让他做过什么太为难的事,顶多让他帮我出出主意罢了。”
“那就行,饭都吃完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我让横渡敬三已经备好了车,就在酒店门口等着。耿直,你把枪带上,保护好我们的安全,咱们现在就走。”中村樱子起身,说道。
横渡正辉的家,坐落在盛京特高课的后身,离盛京特高课总部,步行的话,用不上十分钟就到了。九一八事变之后,盛京特高课总部正式成立,之前分散在盛京城各处的特高课谍报人员,集中到了一起。一些在盛京有家室的,也安置了住所。
横渡正辉升为副处长后,特高课便为他和长岛千佳子,安置了一栋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
中村樱子走到院门前,敲了敲院门。没用多大会儿功夫,一个身着青色长身和服的女子,推开了院门。
开门的女子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头发高挽,肤色很白,整齐的刘海遮住了额头。如果说徐晓蕾有最精致容颜、中村樱子有最水嫩肌肤、赵玫有最动人身材的话,开门这位女子似乎哪一方面都差出一些,她的眼睛没有徐晓蕾的明亮,她的皮肤不如中村樱子细腻,她的个子也有些矮小,可正因如此,令人觉得真实,有烟火气,愿意与之亲近。特别是她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清冷气质,更令人神往。
“请问,您是横渡夫人吗”中村樱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开门女子,开了口,用日语问道。
“我就是横渡正辉的遗孀横渡千佳子,我丈夫前些时日不幸已过世,家中现在只剩我一人,不知这位小姐找我,所为何事”千佳子一脸迷茫地问道。
“横渡夫人,我是营川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少佐,专门从营川来到盛京调查令夫被杀案的。横渡夫人,外面太冷,咱们进去在慢慢聊。”中村樱子说道。
千佳子稍稍迟疑一下,答道:“中村长官,您,里边请。”
中村樱子吩咐同来的情报处宪兵留在门外守卫,示意耿直和徐晓蕾跟她进到了院中。
初冬的盛京,北风刺骨,穿过小院,进到屋里,顿觉暖和许多。虽然是个二层小楼,不过面积却不大,一楼只有厨房和客厅,二楼有两间卧室,卫生间则设在了院子里。
千佳子将中村樱子几人让进客厅,客厅不大,四周堆放装物品的箱子,客厅中间放着几张藤椅,藤椅中间围着一个茶几。
千佳子说道:“中村长官,你们先坐。天寒地冻的,千佳子烧壶开水,泡壶热茶,为你们御御寒。”
“千佳子,有热水便可,我们就是过来聊聊,你不必客气。”中村樱子做了下来说道。
“那哪里行,您是为横渡君查找凶手的,真凶一日不抓,横渡君在九泉之下便一日不能瞑目。为您沏壶热茶,是应该的。”说着,千佳子趿拉着木屐,去厨房烧起了水。
徐晓蕾用嘴对着手哈了哈气,向中村樱子问道“樱子,看结构,这片小楼应该都是特高课建的吧”
“是的,来之前,横渡敬三对我说过,这一片一共有八栋独楼,和一栋板楼。包括户田良三少佐在内,盛京特高课的人员差不多都住在这块。”
“盛京情报处高层这几个人,都带家室了吗”徐晓蕾问道。
“男人嘛,都是那样,就算不带家室,也都不会闲着。除了户田和横渡带的是家室,其他人带的就不知道是谁了。不过,野口光子没在这边住,她住在特高课宿舍里。”
“千佳子以前再怎么说也有男人护着,现在一个孤身女子,以后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徐晓蕾喃喃道。
“当年我就这样一个人挺过来的,想想,都有些后怕。不过,现在好了,算是有权有势,还有个男人护着了。”中村樱子望了望耿直,说道。
这时,千佳子端过烧好了热茶,拿出干净的茶杯摆在茶几上,为中村樱子、徐晓蕾和耿直一一斟上。
“中村长官,和您同来的这二位,是您的部下”千佳子问道。
“在外面,算是我的部下吧。这位是营川兴茂福商行的大小姐徐晓蕾,这位是营川宝和堂的少东家耿直,现在都被我招致麾下,担任营川海军情报处管辖的商行襄理。”中村樱子向千佳子介绍道。
千佳子听后,连忙起身,向徐晓蕾和耿直施礼。徐晓蕾和耿直见状,也起身还礼。
“千佳子,今天我过来,不是以海军情报处少佐的身份而来,而是以同为女人的身份,来看看你,顺道向你了解些情况。”
“中村长官,你让士兵留在院外,只带着两个中国人进来,千佳子能感受到长官的诚意,你有什么要问的,千佳子定会知无不言,如实回答的。”千佳子说道。
“那好,既然以诚相待,那我就开诚布公。横渡正辉去营川那一天,户田少佐往你家打了一个电话,应该是你接的吧”中村樱子单刀直入地问道。
千佳子未料到中村樱子会如此直奔主题,低下了头,咬了咬嘴唇说道“户田少佐,户田少佐对我说,横渡君下午要去营川,估计三两日不会回来。他晚上,他晚上要到我这过夜。”
说完,千佳子不由地抽泣起来。中村樱子没有立刻问下去,而是任由这千佳子哭完。
徐晓蕾将手绢递给了千佳子,千佳子将脸上的眼泪擦干。
“千佳子,咱们都是女人,这种事谁都不愿意发生。可是我还是想问一下,户田良三是怎么和你发生关系的”中村樱子见千佳子不再哭泣,便接着问道。
“中村长官,千佳子虽身份低微,却也懂得礼义廉耻,就算把刀架到脖子上,也不会让一个男人随便染指。两年前一天,横渡君,哥哥还有户田良三到我家喝酒,当时横渡君和哥哥还不是特高课的长官,我们还没有自己的独楼,和大家一起住在后面那个板楼里。不知那天怎么了,我就喝了几杯茶,就觉得头晕脑悬,睁不开眼睛。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身边躺着户田良三。我大惊失色,大声呼救,结果非但无人救助,反而又激起了户田良三的兽欲,将我再次侮辱。天亮时候,户田良三一脸满足离开了我的房间。不大会儿功夫,横渡君便回了家。见我在床上哭泣,非但没有安慰我,还抓着我的头发,狠狠扇了我几个耳光,骂我是脏女人。还说,以后户田良三什么时候想和我睡,我就要好好陪着,陪不好,他就打我。”说完,千佳子又哭了起来。
“正因如此,你心里便恨起了横渡正辉,就一直找机会,想杀了横渡正辉,是不是这样”中村樱子未等千佳子哭完,厉声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他再坏也是我的丈夫,再说,我一个弱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要是不在,我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那你说说,横渡正辉出事那天,除了户田良三外,你还接触过谁”
“横渡君出事当天,十多点钟左右,户田良三往我家打了电话,告诉我晚上他要过来。我以为下午横渡君就要去营川了,中午一定会回了家道个别,于是我就去了特高课边上的菜市场买了鱼肉,十一点钟左右,我回到家里,为横渡君烧饭。没想到,横渡君中午并没有回家,我白忙乎了一场。”
“你把到菜市场接触过谁,一一跟我说一遍。”中村樱子追问道。
“我在菜市场东头第一家肉摊买了半斤牛肉,那天还在鱼摊买了一条鲫鱼回来炖汤,鱼摊只有一家卖鲫鱼的,到那一打听就能打听着。”千佳子努力回忆着。
“那当天晚上,户田良三来你这睡了吗”
千佳子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说道“来了,不仅当天晚上来了,之后几天他晚上都过来住了。直到横渡出了事,估计是怕牵连到他,再就没来过。”
“千佳子有个问题,我知道你很难堪,不过,我还是要问。”中村樱子盯着千佳子说道。
“什么问题”千佳子瞪大眼睛,望着中村樱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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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八章 不堪回首
“你在嫁给横渡正辉之前,曾经与别人有了男女私情,那个男人,是谁?”中村樱子脸色一沉咄咄逼人问道。
千佳子听到中村樱子的问话,顿时心头一紧,低下了头,迟迟未做回答。
“怎么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中村樱子追问道。
半晌,千佳子咬了咬嘴唇,说道:“中村长官,这是我多年前的私事,与横渡君被杀更没一点儿关系,我能不回答?”
“千佳子,你我都是女人,别看我现在高高在上,当年的经历比你还要凄惨。
和你一样,我的母亲也不是日本人,而是高丽人。五六岁的时候她便撒手人寰,父亲回国履职,便将我遗弃,送进了特训营。在特训营里,忍受着非人的折磨,有的时候都觉得生不如死。好不容易学成毕业,离开特训营,没想到却遇人不淑,十四五岁便被上司强暴,继续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算是苍天有眼,我的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都战死在了日俄战争的战场,我的父亲才想起,还有我这个被遗弃的女儿。
千佳子,你还年轻,还没有孩子,将来还可以找个男人继续过日子。不过,想要过上新的生活,过去的事就不能回避,越回避,越会找的上来。你说呢?”中村樱子似乎有感而发,声情并茂地说了许多。
“中村长官,没想到你的身世也这么悲惨。你说的对,过去的事越逃避,越会找上来。只是,这件事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你身边这两位?”千佳子看了看耿直和徐晓蕾,欲言又止。
“耿直,你先出去,晓蕾姐,你留下来吧。”中村樱子清楚千佳子有难言之隐,不想让旁人知道,于是便让耿直暂时离开客厅。
见耿直出了门,千佳子问道:“中村长官,有件事,我能问你一下嘛?”
“哦?你还没回答我呢,倒是先问起我了。好吧,我就满足你的好奇心,你问吧。”
“中村长官,您身边这位小姐,还有刚刚出门的那位先生,你说是你的下属。可我觉得,他们在你身边很放松,很随便,不太像是你的下属啊。”千佳子看着徐晓蕾,说道。
“横渡夫人,我和刚才出去得那位先生确确实实是中村长官的下属,只是更私交熟识些罢了。”徐晓蕾浅笑道。
“晓蕾姐,还是我说吧,反正我们的事在营川城世人皆知,也不是什么秘密。千佳子,刚才出去的那位先生是我的未婚夫,这位徐小姐是那位先生的未婚妻,我这么说,你能听明白吗?”中村心里接过话来,说道。
“我,我,我听明白了。”千佳子似乎懂了一些,说道。
“我都开诚布公了,那说说你吧,你与横渡正辉之前,有过男女私情的男人,是谁?”中村樱子收起笑容,冷冷问道。
听到中村樱子的问话,千佳子努力平复下情绪,抬起了头,一字一句说道:“是我的父亲和哥哥。”
“什么?”虽然之前中村樱子有过很多猜想,不过,当千佳子说出是自己父亲和和哥哥时,中村樱子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中村长官,徐小姐,谢谢你们,这么多年憋在我心里的话,终于说出口了。这种违背人伦的事,摊在自己的身上,只能埋在心里。我每日每夜都在做噩梦,这么多年,没有一天能睡踏实的。”千佳子闭上眼睛说道。
“千佳子,能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吗?”中村樱子柔声问道。
“中村长官,既然开了口,我就不准备瞒下去了。”千佳子擦了擦眼泪,接着说道:“我十六岁的时候,有一天,我的继母回她的娘家省亲,父亲便叫我去他屋里陪他喝酒。本来我从不喝酒,不知为何,父亲一定让我陪他喝几杯。几杯酒下肚,我便全身无力起来。
父亲见状,把我拉到床上,然后发了疯似的撕扯我的衣服,任我怎么挣扎也不停手,到现在我还记得那晚,他那狰狞的面孔和猥琐的笑声。
完事之后,这个王八蛋却对我说,他不是故意的,只是我和母亲长得太像,把我当成我的亲生母亲了。我一个弱女子又能怎样,只能忍着苦痛,哭着回到自己房间。却未想,没过多久,我的同父异母哥哥长岛一郎进到我的房间,表面上对我一番安慰,却是心怀鬼胎,趁我情绪低落之时,在我房间里,把我占有了。事后,还说我是父亲的野种,是不是父亲的都不一定,不睡白不睡。就这样,我的父亲,还有我的哥哥都恬不知耻地占有了我。从那时起,我就生活在噩梦中,搞不清哪天从睡梦中醒来,床上就突然多出一个人来,肆无忌惮地侮辱着我。
后来,在外人撮合下,我认识了横渡正辉。虽然谈不上喜欢,可只想着能尽早离开长岛家,就这样我嫁给了横渡正辉。新婚之夜,他发现我不是完璧女子,登时恼羞成怒,逼问我那个人是谁。可这般伤风败俗的事,我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的。没想到,到了盛京,又成了户田良三的玩物,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中村樱子看着眼前已经哭成泪人的千佳子,说道:“千佳子,你还年轻,过去的事,很快就会过去的。有一件事,我问,你可以不答。”
“中村长官,你尽管问,我不会再有什么事隐瞒了。”千佳子不停地咳嗽起来,脸色也愈发显得苍白。
“这么些年,你没有怀过孩子?”中村樱子问道。
“中村长官,这件事是这样。”千佳子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说道:“长岛家有个偏方,就是这个香囊,长年携带,便很难怀孕。可能是我那个禽兽父亲怕事情败露,丢不起人,便一直让我带着这个香囊。也许是这个原因,这些年便一直没有身孕。”
“还有这等东西?”中村樱子接过香囊,看了又看。
“我也不清楚究竟是不是这个香囊的缘故,总之这些年,我一直没有身孕。”
“千佳子,你现在是虎狼在侧,现在横渡正辉又撒手人寰,惦记你的人、想占你便宜的人就更多了。这样吧,我把你家暂定为禁地,除了你以外,外人一律不得接近。待横渡正辉被刺结案之后,再做安排,你看如何?”中村樱子道。
“这个?”千佳子稍稍迟疑后,说道:“一切全凭中村长官安排。”
“那就好,我马上安排人致函特高课,把你家列为禁地,每日将有宪兵看守。还有,从现在开始,你要出门的话,一定要有宪兵跟随,听明白了吗?”
“我听明白了。”千佳子不知为何不停地咳嗽,说道。
徐晓蕾在一旁,一言不发,不过她心里却一直在盘算着。如果千佳子不是地下党,中村樱子此举也算是对她的一种保护。如果她真的和地下党有什么关系,这个饵抛出去,定会激起惊涛骇浪。这样一石二鸟之计,中村樱子算的精明。
见千佳子不停地咳嗽,徐晓蕾说道:“樱子,我觉得千佳子身体不好,一直咳嗽,在这住也不安全,要我说就把千佳子接到酒店去,这样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咱们现在是自身难保,酒店都被人盯上了,怎的保护千佳子。一会儿我让门外士兵留两个,等我回去,跟横渡敬三说一声,让他在盛京情报处再派两个人来,全天候时刻保护千佳子。千佳子,你也要自己保护好身体,可别生病了。”
“那就太感谢中村长官了。”说着,千佳子站起身来,向中村樱子施礼。
“好了,你在家好好休息吧,我们先走了。”说着,中村樱子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快到门口,中村樱子见到门口处有一个水缸似的大型器皿,道:“千佳子,你一个人,也和中国人一样腌制酸菜吗?”
“入乡随俗,吃习惯了。”千佳子随口说道。
“这白菜和水缸是谁帮你置备的?”
“是特高课机要处向井甘雄副处长帮我张弄的,他家离这不远,横渡君被暗杀后,常过来帮帮忙。”
“好了,你就留步在家,舒舒服服地呆着。有什么事,我会联系你的。说着,中村樱子阔步向外走去。耿直和徐晓蕾向千佳子告别,跟着中村樱子,一起离开了。
……
车上,中村樱子一言不发,回想着千佳子说的每一句话,其间的每一个细节。突然,中村樱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兜中掏出千佳子刚才交到她手中的香囊,递给了前座副驾驶位置上的耿直,说道:“耿直,我看看,这个香囊有什么特别的?”
耿直将香囊拿到手中,仔细闻了闻,说道:“通过气味判断,香囊中应该有麝香成分,这东西女孩子常带在身边,对身体不好。”
“有什么不好?”
“麝香中发散出来的气味,十分不利于女子受孕,我记得以前有个药材商说过,古时候青楼女子为了避孕,就将含有麝香的香袋常放到肚脐附近,这样就不易怀孕了。”
“原来如此,那为什么现在很少有人用这个办法避孕了?”中村樱子追问问道。
“其实麝香的气味不仅影响女子受孕,同时也对女子身体调理影响很大。说白了,这种麝香袋常年戴,是有毒的,时间短看不出来,时间长了各种病就都上来了。”耿直说道。
“怪不得,千佳子一直咳嗽呢,原来是这个原因啊。”徐晓蕾说道。
“要是这样的话,长岛这一家,实在是太坏了。”中村樱子从手中接过香囊,气愤说道。
回到东亚酒店时,天色已经渐黑。这一下午的询问,令中村樱子心情有些郁闷,坐在那里,半天也不吱声。
“樱子,你怎么了?”徐晓蕾坐到她身旁问道。
“没什么,可能问了一下午有些累了。”中村樱子无精打采地说道。
“樱子,我知道,问完千佳子,你心里不舒服。我听了也很震惊,人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和哥哥呢,简直是畜生。”
“所以,一定要让强大,只有自己强大了,别人才不敢欺负我们。”中村樱子握了握拳头,说道。
“樱子,其实,强大与否,我觉得适可而止最好。我们现在这样已经足够强大了,至少在营川城,没人敢欺负到咱们了。如果实力要是太大,锋芒毕露,你们内部就会派人来制衡于你,要是那样,就得不偿失了。”徐晓蕾对中村樱子,说道。
“晓蕾姐,我也懂你说的意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句话适用于中国,也适用于日本。不过,现在所谓的强大,是建立在我的大佐父亲庇护下的强大。我要是没有这个父亲,也许现在比千佳子还要惨。虽然我是日本人,不过我只信任你和耿直,虽然咱们三个人的关系有些别扭,不过我一样能感受到,你们已经把我当成家人了。既然都是一家人,那我们就要为这个家一起奋斗,我就不信,会比别人差。”中村樱子似乎恢复了神采,侃侃而谈道。
“行啊,不是说过吗,外面的事都听你的,你让我们怎么做,我和耿直就怎么做。在千佳子那问了一下午了,有没有些眉目,千佳子会不会是地下党的卧底?”徐晓蕾为中村樱子倒了杯水,问道。
“本来我一直犹豫不决,判断不清横渡正辉被杀与千佳子是否有关系。不过当我问起,横渡正辉被杀当日,她见过什么人,又做过些什么时,她的回答似乎早有准备,可以说滴水不漏。我觉得一定是有人授意她这么说的。就算与横渡正辉被杀没有直接关系,她也一定还有什么向我们隐瞒的。”中村樱子喝了一杯水说道。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耿直心中一动,坐到中村樱子面前,问道“樱子,我记得千佳子说,横渡正辉出事当天,本以为横渡正辉中午会回来吃饭,便去菜市场买了鱼和牛肉,这有什么问题吗?”
“谁让你坐着了,到我后面,帮我松松肩,按摩按摩。你这个一家之主倒好,什么事就知道问,想都不去想,怎么,真的想吃软饭了?”中村樱子娇嗔道。
。
第一七九章 雾里看花
“关键有你们在,我也插不上嘴。别看我读的书比你们多,不过思考问题确实不如你和晓蕾。”说着,耿直站起身来,转到中村樱子背后,双手抚肩,给她松起肩膀来。
“怎么说你几句,你就不愿意了手下得这么重。你这叫扮猪吃老虎,故意装的什么都不行,好逃避责任,这点心思我还看不出来你帮我按摩完,再去给晓蕾姐按摩按摩,别让晓蕾姐挑理了。”中村樱子笑道。
“我才不让他摸来摸去的呢,现在,我看他就烦。”徐晓蕾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那你就把他休了吧,反正你能休,他不能休你。我们徐大小姐想找个男人,不是太容易了。我可知道,在营川城想追求你徐大小姐的可多了去了,那个兴亚银行的三浦襄理,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中村樱子挽着徐晓蕾胳膊,说道。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何况我都让他占了便宜,也不是姑娘家了,谁还能要啊。”
“你别不信,别说你让耿直占了便宜,就算你给他生个一子半女,追求你的依旧不会少。”
“我才不干呢,那样的话,背后得有多少人说闲话。行了,不说笑了,樱子,你刚才说,千佳子的回答,是故意那么说的,你怎么听出来的”徐晓蕾问道。
“你和耿直都没经过特工培训,所以不清楚。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大隐于市,这句话同样适用于特工。如果让人无法追查,只要说去了菜市场,那种人多的地方,就很难继续追查了。毕竟菜市场接触人太多,根本无处入手。”
“出门买菜是一个家庭主妇太平常不过的事了,单凭这点,也不能说她就是特工吧”徐晓蕾不解地问道。
“你说的没错,可你注没注意到,刚才在横渡家,我只是问她有没有将横渡正辉的消息透露给别人,其他什么都没有问,更没有问她在哪买的鱼,在哪买的肉。而千佳子却十分警觉,将她在市场的行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从这一点而就能看的出来,这番话她定是有过准备的。”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你太厉害了,简简单单去市场买菜,都能分析得头头是道。”耿直一边捏着中村樱子的肩膀,一边说道。
“我们耿大少爷终于心悦诚服地夸小女子了,真不容易。好了,捏得差不多了,你给晓蕾姐也去捏一捏,省的她不愿意。”中村樱子笑道。
“我才不让他碰我呢。”说是这么说,等耿直过去给她按摩肩膀的时候,却没有拒绝的意思,任由耿直捏拿。
“樱子,算是托了你的福,我认识耿大少爷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给我按摩,还别说,确实很舒服。”
“所以嘛,耿大少爷也不是一无是处,身手好,长得帅,人嘛除了招女孩子喜欢有些花心外,还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否则,我一个帝国少佐,谍战之花,没必要花那么多心思搭理他了。”
“我堂堂哈尔滨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营川四大商行之一宝和堂少东家,打遍营川无敌手的第一高手,现在被你们说的像个吃软饭的了,真替我耿家丢人啊。”耿直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
“丢什么人,你娘不都说了,像我和晓蕾姐这样的媳妇,能娶到一个,就祖坟烧高香了,现在娶了两个,你好像是吃了多大亏似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中村樱子调侃道。
“好了,樱子,你就别逗他了,他要是真生气了,咱们两个一起上也不是他的对手。不过逗一逗咱们耿大少爷也好,我看你心情比刚才好了不少。听你刚才说的,我也觉得千佳子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了。”徐晓蕾绕回了正题,跟中村樱子说道。
“是呀,所以离开横渡家的时候,我把横渡家暂时列为禁地,不说她有问题,也不说她没问题,让其他人猜好了。饵已经放下,总会有鱼上钩的。”
“那我们就这样守株待兔,等着鱼上钩”徐晓蕾问道。
“守株待兔就太被动了,我要主动出击,明天再去特高课,我要一个一个再审一遍。”中村樱子眯了眯眼睛,说道。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耿直正要出去开门,中村樱子看了看时间,说道“耿直,应该是找我的,我出一会儿就回来。你在房间好好给晓蕾姐按摩吧,要是忍不住,想做些什么,我就晚回来一会儿,免得打扰你们。”
“去你的,竟说这些无聊的话,快去快回吧。”徐晓蕾对中村樱子说道。
“那我走了。”中村樱子披上外衣,离开了房间。
见中村樱子出了门,耿直停下了手,问道“晓蕾,你说这个时候,谁会来找樱子啊”
“我让你停手了吗接着捏,我真觉得樱子很会享受,你捏的真的真舒服。”徐晓蕾半眯缝着眼,说道。
“晓蕾,你现在怎么也和樱子一样,开始戏弄起我了。我可是你的耿直哥,现在怎么像你的下人了。”
“耿大少爷,你都樱子樱子的叫了,看来是真的把她当成媳妇了。当然,这也不怪你,我也这么叫习惯了。有时候在想,要是我们和樱子不是敌人,也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会怎么样,还能这么和睦相处吗”
“如果不是中村樱子特殊的身份,我怎么会和她不清不楚,又怎么会跟她定亲我心里一直很内疚,觉得对不起你。”
“算了,很多事都是命中注定的。我别的不担心,不过你是一名地下党员,无论真情也好,假意也罢,毕竟是娶了日本女特务。虽然我加入组织时间不长,不过我也清楚,在这件事上,我们并没有走完组织程序,就私自决定了。将来会不会对你有影响,就不好说了。”
“在这件事上,我问心无愧就行了。反正有你这个领导管着,走不偏的。”耿直笑着说道。
“又贫嘴,就是跟中村樱子呆的时间长了,学坏了。”
“晓蕾,你说,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找中村樱子呢”耿直问道。
“我估计,应该是海军情报处在特高课里安插的内线,否则,樱子不会背着我们的。”
“内线”
“对,内线,应该级别不会太低。”
“晓蕾,按你之前的分析,盛京特高课除了户田良三少佐外,高层人员还有机要处处长长岛一郎、副处长向井甘雄,行动处处长关口新博,内勤处处长小岛晃大、副处长野口光子这五个人。关口新博和小岛晃大,一个是满洲警署的眼线,一个是关东军的眼线,不可能是我们的同志,也不能是海军情报处的眼线。其他三个人,长岛一郎、向井甘雄和野口光子,很有可能有一位是情报处的眼线,还有一位是我们的同志。”耿直想了想说道。
“耿直哥,看来,你脑子还没锈住,不单单就会哄女孩子和找人打架啊。”徐晓蕾扭过头对正在给他松肩的耿直,笑道。
“我还会别的呢,你要不要试试,反正中村樱子一时半会,不会回来。”耿直调笑道。
“讨厌,你现在越来越没正型的了,别忘了,我是你的直接领导,你要觉得服从我的命令,别跟我嬉皮笑脸的。再这样,我,我”徐晓蕾脸色微红说道。
耿直见徐晓蕾有些不悦,连忙收敛下来,说道“晓蕾,我就是随口说的,你可别生气啊。”
“好了,我也不用你按了,过来,咱们再仔细捋一捋。”徐晓蕾推开耿直的手,说道。
见耿直坐到了自己对面,徐晓蕾接着说道“你说的这些,有一点我不赞同。长岛一郎、向井甘雄和野口光子这三个人里面,很有可能有我们的同志,也有可能根本没有我们的同志。不过,这三个人中,海军情报处的眼线一定是有的。”
“晓蕾,你怎么会认为,这些人中可能没有我们的潜伏同志呢”耿直不解地问道。
“像长岛一郎这样侮辱自己亲生妹妹的,野口光子这样人尽皆夫的,怎么会是我们的同志
之前,我一直觉得向井甘雄有可能是我们这边的人。与其他几个人相比,他相对正派一些。不过,从横渡正辉家出来时,看到的酸菜缸让我有了怀疑。那个酸菜缸是横渡正辉出事后,向井甘雄为千佳子弄得,就算之前向井甘雄与千佳子关系再亲近,为了避嫌,如果是我们的同志,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宜于与千佳子接触。由此看来,向井甘雄是我们同志的可能性也被我排除了。
相反,我倒是觉得向井甘雄会是海军情报处的眼线,只是之前中村樱子层级不够,不知道罢了。”徐晓蕾剥茧抽丝地说道。
“像你这么说,特高课高层中要是没有我们同志的话,那横渡正辉的行踪,上级组织是怎么得到,又是通过谁传递出去的呢”耿直不解地问道。
“你别忘了,情报处还有三个我们的同胞,我猜测,咱们的同志有可能还是中国人。”
“不过,之前你也说过,这三个人,他们并没有参加过军事会议,也就是说,他们不会在第一时间得到横渡正辉去营川的消息,那横渡正辉的行踪是怎么透漏出去的呢”
“我又重新梳理一下,之前我一直认为,只有特高课高层参加了军事会议,也只有他们才能第一时间掌握横渡正辉的行踪,故而一直认为咱们的潜伏同志一定是在他们几人当中。
而盛京特高课中三个中国人,虽然办公室李小兰出门为向井甘雄买过包子,门卫赵忠南出门为小岛晃大买过烟,司机郭大明送横渡正辉去的火车站,不过他们都没有参加军事会议,不可能第一时间得到横渡正辉的行踪,所以把他们给忽略掉了。这一点,中村樱子与我不谋而合,也没把他们列为嫌疑对象。
现在想想,假设小岛晃大是通过出去买烟的赵忠南,向满洲警署透漏消息,而赵忠南恰好是我们的潜伏同志,不是一样可以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还能够第一时间传递出去吗
同样的道理,如果向井甘雄通过出去买包子的李小兰,向海军情报处透露消息,而李小兰恰好是我们的同志,同样可以第一时间得到准确情报。
至于郭大明,他是第一时间通过关口新博知道横渡正辉去营川的消息,虽然他没有离开过特高课,但也不能完全排除,他通过其他渠道将消息传递出去的可能。”徐晓蕾将她想到的一口气讲完。
“这么看来,特高课三名中国人,都有可能是我们的同志。”耿直点了点头说道。
“不过,这些都是我的推断,没有任何真凭实据。还是那句话,我能想到的,中村樱子一定也能想到,而却有可能比我想的更深更远。特别是她是与特高课内潜伏的海军情报处眼线联系上后,很快就能想到卧底可能另有其人了。”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耿直问道。
“先沉住气,等中村樱子回来,看她怎么说。我觉得,中村樱子不一定急于查出盛京特高课中我们潜伏的同志,她只是当成了诱饵,等着有人上钩。还有,她的野心绝不仅仅于此,这次彻查盛京特高课绝非仅仅为了抓几个卧底,而是想彻底把盛京特高课藏污纳垢的盖子掀起来,最终令盛京特高课和营川特高课一样,都并到海军情报处里来,以壮大她自己的势力。”
“她一介女流,这么拼命为的是什么”
“之前我也不理解她这么拼命为的是什么。今天见过千佳子,我明白了。樱子和你我不一样,她从小在弱肉强食的特训营长大,要么生存,要么死亡。如果不强大了,她的命运就将与千佳子无异。正是这种不安全感,她不会有一点松懈。
所以,在军事方面不停蚕食各处谍报组织,来壮大自己的势力。在经济方面,不仅垄断了营川码头的通讯,控制营川商会,现在还要触及银行领域。说实话,以前她跟我说那些志向,我一直觉得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没想到,她还真的一步一个脚印开始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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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零章 北岸苇塘
“有时候,我也挺佩服她的。只可惜,她是咱们的敌人,早晚会有兵戎相见的一天。”耿直叹了口气说道。
“两害相权取其轻,和其他日本人相比,中村樱子算是好人。由她控制营川,至少短时间内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现在我们还很弱小,不可能与日本人正面对抗,开展工作还需要中村樱子的庇护。只要她没有做危及到地下组织和自己同志的安全、殃及平民滥杀无辜的事,我们就真心实意帮她。她做强了,我们也就跟着强了。”徐晓蕾道。
“晓蕾,我听你的,那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
“其实,中村樱子不急于挖出盛京特高课的卧底,对于我们来说是个好事,至少给了我们足够时间甄别卧底同志,也给了我们伺机而动的时间。不过,还是我说的那样,一切以隐藏好自己身份为前提,千万不要轻易暴露身份。只要我们身份不暴露,能够继续留在中村樱子身边,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有可能翻盘。一旦身份暴露,那就没有半点机会了。
现在你我离不开酒店,更千万不能轻易涉险,去主动联系上级组织。今天晚上,中村樱子不是让你去楼下住嘛你看看有没有机会,能不能接触到电台,如果能够使用电台的话,与上级组织联络就容易多了。还是那句话,一定要万无一失的时候才能行动。”
“晓蕾,我听你的,如果没有十全把握,我是不会轻举妄动的。”耿直说道。
“要是我没猜错,中村樱子这次来盛京,除了远东司令部安排她侦办的假特使案,筹备营川兴业银行外,她应该还有一个目的。”
“晓蕾,除了这两件事,她还有什么目的”耿直不解地问道。
“之前,我一直不解,这次盛京之行属于军事机密,按理来说,我不是情报处的特工,不应该让我与你们同行的。到盛京的第一天,中村樱子便要和我一起去见见二哥,当时我也觉得没什么,毕竟现在算是一家人,见见二哥也算正常。可是,她与二哥交谈的时候,我似乎听出些端倪来。”
“是呀,当时我也有些纳闷,车马劳顿的,怎么那么着急去你二哥那,之前我还以为是你提出来的呢。”
“现在想想,中村樱子到我二哥那,目的很明确,就是请我二哥出山。”
“二哥也不是研究武器的,樱子请他出山做什么”
“二哥虽然不是研究武器的,不过二哥可是地质学的专家,至少在满洲,地质勘探这方面,没几个比二哥强的。你别忘了,日本人费尽心机将赵教授留在营川的目的,其实与请二哥出山的目的如出一辙,就是为了营川北岸的石油。”
“你这么说,我就听明白了。日本人果然是处心积虑啊,之前是赵博渊教授,现在又盯上了二哥。你跟二哥说一说,找个借口不配合日本人不就完了如果实在推脱不掉,随便找几个钻点,让日本人开采便是。我可知道,原油不像煤炭,钻点差一点儿,都无法采到原油的。”耿直想了想说道。
“你别忘了,无论是赵教授还是二哥,对学术都是一丝不苟的。特别是二哥,他就是个做学问的,没有什么政治倾向,勘探营川北岸油田这样的课题,对于他来说,就是千载难得的机会,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我要是阻挠的话,有可能会适得其反。”徐晓蕾叹了口气说道。
“营川北岸,营川北岸,现在想想,要是当时在营川北岸,中村樱子身中蛇毒我不去救的话,可能就没有后面那么多变故了。”
“救中村樱子,你后悔了吗”
“我没后悔。当时,樱子的身份不明,作为一个医生我当然要救。即便是现在,我知道了她的身份,只要她不做坏事,我还是会救她的,再怎么说,现在也算是一家人了。”
“是呀,无论情不情愿,再怎么说现在也是一家人了。其实,也正是那个时候你救了樱子,她才这么眷恋你的。以前在她周围,哪有什么好人。与她接近的都是觊觎她的身子、贪恋她的美色,哪里能想到还有你这么一个人,什么都不图,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性命的。像樱子那样的女人,外表越坚强,内心越脆弱,爱上你就不足为奇了。”
“没想到营川北岸的坠龙事件,竟然牵扯这么多事来,这也是我始料不及的。”
“营川北岸,营川北岸”耿直无意的一番话,似乎令徐晓蕾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起来。
耿直见状,问道:“晓蕾,你又想到什么了”
“耿直哥,王雨亭留下的笔记本,应该是两年前藏匿宝藏时,留下的线索。之前,包括王雨亭本人在内,一直认为溥仪带到满洲的宝藏会藏在营川城内,从没考虑过,有可能会藏在营川北岸芦苇地里。刚才聊到了营川坠龙,似乎一下点醒了我。你之前说过,在北岸苇塘正中,有个水泊,很少有人去那里,他们会不会把宝藏藏到那边去了”徐晓蕾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着王雨亭笔记中的内容。
“龙骨、宝藏、石油,没想到一片苇塘的营川北岸,竟然一下多出这么多重未想过的东西。要我说,我们现在人在盛京,营川的事回去再想也不迟。”耿直说道。
“你说的也是,即便现在想清楚了,也得回去到实地验证。辽河马上就要封港了,北岸的苇塘也会裸露出来,那时候过去能看的更仔细些。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集中精力,想办法帮盛京特高课潜伏的同志安全度过这一关。耿直哥,你还是过来给我按摩按摩,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耿直没再吱声,站起身来,到了徐晓蕾的身后,在她头部脖颈和后背得穴位,揉捏起来。
“耿直哥,和你认识这么多年,我还真不知道,你还有这一手。”
“我哪里懂这个,那次在情报处随口说说自己会按摩,能帮着樱子治疗失眠。没想到樱子真的较真了,没办法,赶鸭子上架,只好现学现卖了。”
“所以嘛,你这种人就得逼着,逼到时候,什么都能做好。现在倒好,什么事都靠我来拿主意,你要累死我啊。”
“晓蕾,记得小时候,哪次我在外面闯祸,不都是你帮我出主意,才躲过我爹责罚的嘛。现在大了,你不但是我媳妇,还是我的领导,你出主意,我做事,不是理所应当的嘛。”耿直笑道。
“就会说好听的哄我,现在真想回到小时候,那时候无忧无虑的多好。要是有一天把日本人赶出营川了,我真想还想小时候那样,牵着你的衣袖走街串巷,每天开开心心的。”
“晓蕾,我相信,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耿直坚定说道。
“我也相信,一定会有的。”不知不觉间,徐晓蕾闭上了眼睛,头靠着耿直的手,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耿直从屋中取出条毯子,盖在了徐晓蕾的身上。
看着徐晓蕾一脸的倦容,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一个花季年华的姑娘,由于自己的原因,被发展成地下党员,现在又成为了营川地下组织的负责人,这样重担,需要顶着多大的压力才能担得起来。有的时候,耿直甚至有些后悔把徐晓蕾带上革命道路,他始终觉得,战争是男人的事,不应该牵连到女人。不过,时光不会倒流,世间也没有后悔药,既然初心已定,即便有再多险阻,也要砥砺前行。
这时,门口响起了开门声,耿直知道,是中村樱子回来了。
“耿直,晓蕾姐睡了”中村樱子进到房间,见熟睡的徐晓蕾,说道。
“是啊,我给她松了松肩,她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估计是晚上跟我一起睡,睡得不踏实。和你单独在一起,能放松一些,自然就睡着了。”
“那就让晓蕾多睡一会儿吧,咱们说话小声一点儿。”
“也好,咱们进屋说,别吵醒她了。”中村樱子指了指里屋,说道。
耿直点了点头,跟着中村樱子进到了里屋。
见耿直进来,中村樱子向耿直问道:“昨天盛京情报处这几个人,你也都见了,你帮我分析分析,他们当中,谁有可能是地下党的卧底”
“他们都是特高课高级军官,没有真凭实据,仅凭猜测哪里能行。对了,他们的进出电话都查过了吗发没发现有什么疑点”
“都查了,结果十分出乎意外,只有行动处关口新博办公室往外打的一个电话有些问题,其他部电话,都没什么问题。”
“关口新博给谁打的”
“不清楚,电话对面是一个公用电话亭,谁接的无从考证。”
“往共用电话亭打电话,确实有问题。我觉得应暗中将关口新博监视起来,别让他跑了。”耿直连忙说道。
“我已经安排了,不过一个莫名的电话,是定不了罪的,况且也无法证明这个电话一定是关口新博打的。不过,通过进出电话的排查,也不是一无所获。现在觉得,之前的判断,我有些过于武断了。”
“哦哪块判断出了问题”耿直心中一动,问道。
“之前,我一直觉得只有参加军事会议的人,才有可能第一时间得到横渡正辉去营川城的行踪。经过两天调查,特别是进出电话也没查出什么问题。我判断,其他人虽然没有参加过会议,不过一样有可能通过其他渠道,得到横渡正辉的消息。”中村樱子道。
“进出电话没有问题,怎么就能断定有可能横渡正辉去营川的消息,会从其他渠道传递出去呢”耿直清楚,中村樱子其实早已有了判断,现在说他听,无外乎就是想找人倾诉罢了。
“因为横渡正辉出事当天,这几个高级军官,都没有离开过盛京特高课,如果接打电话没有什么问题,至少说明,不是通过他们的口亲自透露出去的。”
“你是说,有可能是那三个中国人”
“也许不仅仅这三个中国人。之前,我以为可以通过进出的电话,查出些端倪。特别是关口新博和小岛晃大,一个是满洲警署的眼线,一个是关东军的眼线,定会第一时间将消息传递出去。可是通过电话查询,并没有查到这两个人对外的通话记录,这就说明,他们一定是通过别的渠道把横渡正辉的行踪传递出去的。关口新博往外面共用电话亭打过电话,小岛晃大找过赵忠南买烟,都能把消息传递出去。这么看来,第一时间知道横渡正辉行踪的,不仅仅是参加会议人员了。”中村樱子娓娓道来。
“这么说,我就想明白了。参加军事会议的人员,将横渡正辉的行踪透露给自己亲信,通过自己的亲信,传递给他们要传递的人。假设他们的亲信是地下党的话,那消息很有可能在这个环节泄露的。而这三个人,会议后都接触过特高课的高层,所以他们都有是地下党卧底的可能性。樱子,你说分析的对吗”
“嗯,孺子可教,我们耿大少爷头脑也不笨嘛。”
“在营川城,可没人说我笨的,就你和晓蕾总说我笨。樱子,你说吧,下面该怎么办”
“我已经让横渡敬三派人暗中监视他们了,明天一早,咱们再去特高课,这回,我要一个一个审一审了。”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你回来了”徐晓蕾推开门,从外屋走了进来。
“是啊,刚刚回来。我看你睡得挺香的,就没喊你。”
“樱子,还是你会享受,我们的耿大少爷手法真好,按一按就把我按睡着了,好长时间没睡得这么香了。”徐晓蕾似乎意犹未尽,打着哈欠,说道。
“你要是觉得舒服,以后就让耿大少爷多按按。”
“使唤我们耿大少爷一次半次还成,时间久了别恼羞成怒,不再理我了。”
“他哪敢不理你,他心里不知道多愿意呢。晓蕾姐,正好我找你有事,来这边坐。”
徐晓蕾坐到中村樱子身边,问道:“樱子,有什么事,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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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一章 矿业公司
“晓蕾姐,营川兴亚银行现在已经启动,估计一个月内就能正式营业。除了银行外,我觉得借用瑞昌成商号做一家实体企业也是很有必要的。你跟我说过,今日的营川城,内贸生意都是微利,挣不到什么钱,外贸生意利润虽大,却容易与其他日本商行发生冲突。我思来想去,决定成立一家采矿企业,落在瑞昌成商号名下,你觉得如何”中村樱子不急不缓地说道。
徐晓蕾心里清楚,中村樱子终于聊到正题。
微微一笑,说道:“樱子,这个主意很好。矿产品利润高,与其他商行还没有什么竞争。不过,据我所知,营川地区除了东部石桥那边的菱镁矿,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矿藏了。而菱镁矿现在是由关东军那边把持,我们很难涉猎其中啊。”
“晓蕾姐,成立矿业公司是我深思熟虑的,之前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手,便没有推进。那天你带我,我见到你的二哥,觉得眼前一亮。如果,把他拉进来矿业公司,负责地质勘探,矿业公司再给你们兴茂福商行一些干股,这样的话,二哥的专业也不用荒废,兴茂福商行也大赚一笔。晓蕾姐,你说呢”
“这倒是个一举两得的好主意,二哥本就酷爱地质勘探,不善经营,现在盛京的生意又越来越不好做了,如果有这样的机会,他一定十分愿意。不过,营川地区一片平原,还有什么矿藏可勘探的吗”徐晓蕾故作不解地问道。
“晓蕾姐,现在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就不向你隐瞒了。二十年前,日本著名地质学家木户教授,在营川北岸勘探时,发现了石油,只是后来一场突如其来的海难将他和他的研究成果湮灭了。满洲国成立后,帝国本土过来不少专家到营川北岸勘探,却都无功而返。这些年来,帝国本土对地质勘探的人才培养不足,过来的所谓专家大多有名无实,无功而返倒是在意料之中。而在地质勘探领域,整个满洲国应该没有比二哥更专业的了,他要是出马,我相信,一定会马到成功的。”
“樱子,我现在明白了,你让我来盛京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就是我二哥吧”
“晓蕾姐,真人不说假话,请二哥出山,我确有此意,而且二哥已经同意了。”中村樱子道。
“刚才你出去那么长时间,是去二哥那了”徐晓蕾问道。
“是啊,我这个人做事一向快刀斩乱麻,不喜欢拖泥带水。刚才横渡敬三向我汇报完,我就让他带我去二哥那了。见到二哥后,我说明来意,我们一拍即合,二哥同意跟我们一起回营川了。其实,成立矿业公司也有我自己的打算。如果营川北岸真的能开采出石油,那给兴茂福商行的干股将是巨大的财富。这场战争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不论什么时候,有钱在手心才不慌,我也想为咱们的将来,做些打算。”
“樱子,这件事为何不提前跟我说一下实话实讲,你也说了,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你背着我找二哥,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晓蕾姐,营川北岸的石油勘探,是帝国的机密,不能让人知道的。我没跟你和耿直说,也是对你们的保护,君子无罪,怀璧自罪,我想这个道理,你比我懂。”中村樱子说道。
“晓蕾,樱子也有她难言之隐,你就别生她气了。”半天没吱声的耿直,说道。
“晓蕾姐,你看耿直都替我求情了,我向你道歉,你就别生气了。”
“我哪敢生咱们中村长官的气啊。再说,爹爹要是知道二哥同意回营川了,不知道会有多开心。这些年,特别是大哥去世之后,其实爹爹一直希望二哥回营川。人老了,就想着膝下儿孙满堂的。虽然兴茂福商行的生意大多由我打理,不过我毕竟是个女子,不喜欢抛头露面,有二哥在,我也能轻松不少。樱子,刚才我有些激动,你可别介意。”徐晓蕾拉了拉中村樱子的手,说道。
“这事追根究底还是怨我,毕竟找的是你亲哥哥,无论如何都应该跟你打声招呼的。”
“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事已至此,咱们现在就要考虑矿业公司如何组建了。”徐晓蕾说道。
“组建公司你可比我厉害多了,不过毕竟涉及到矿藏资源,我得去海军总部请示一下。”
“行,那咱们就一起着手准备。”
“晓蕾姐,我现在觉得,其实没有耿直,咱们可能相处得更融洽。我负责外事联络,你负责在家赚钱,好像没有咱们耿大少爷什么事了。”中村樱子笑道。
“家里没有男人怎么行,咱们怎么生儿育女,开枝散叶以前,我觉得你那些远大理想就是好高骛远不切实际。现在不同了,营川北岸真要是采出了原油,那就是一个取之不尽的聚宝盆,说富可敌国也不为过,再加上你父亲军方的势力,耿直这个满洲国最高长官,还真不是一句空话了。”
“晓蕾姐,你的意思就是支持我了”
“这个家,外面的事,全由你做主,何况是这么好的事,我怎么会不支持呢。不过,我二哥是个做学问的,脑筋很死,有的时候你得迁就一下。”
“晓蕾姐,你二哥现在就是我的二哥,有什么不能迁就的,你放心吧。明天去趟盛京特高课,要是假特使案一切顺利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回营川了。到时候,你爹爹见你二哥一家一起回来了,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樱子,那就太好了。这些天,办案的原因,我也不方便跟营川那边联系,也不知道家里那边有没有什么事。临走的时候,我听码头说,关东军这几天会有艘给养船要靠岸,也不知道,码头那边安排的怎么样。”徐晓蕾话中有话,说道。
“晓蕾姐,关东军给养船不用你操心。这次关东军也不知道运的是什么货物,十分谨慎。提前几天,就会让驻扎在源兴成客栈的藤野小队全面接管码头,有他们负责布放。其实这样也好,要是码头真的出了什么事,也没你家什么责任了。估计,就这两天藤野小队就应该接手,咱们回去的时候,给养船就快靠了。”
“本来码头快要封港了,往年这个时候,都在做善后的事,这么一折腾,很多事就不好安排了。”
“要我说,等银行和矿业公司成立了,你就把码头股份转让出去就完了。不行就把码头折成股份,入股咱们瑞昌成商行,码头成为军方的资产,实际掌控权却还在咱们手里,平白无故地还多了一笔钱,比这干守着码头不是强多了。”
“你的确实有道理,不过兴茂福码头是爹爹辛苦一辈子留下的产业,还有这么多跟了半辈子的伙计都要靠码头养家糊口。我想,我爹爹是不会放手码头的。”徐晓蕾心中一动,说道。
“行了,这些都是以后的事,现在先考虑眼前的吧。这一聊起来,又点钟了。时间不早了,咱们也早些休息吧。耿直,明天一早你陪我一起去盛京特高课。晓蕾姐,就委屈你一下,明天你就自己呆在酒店了。”
“那,那今晚我下楼住了。”耿直似乎一脸不舍地说道。
“当然了,你还真想跟我们一起挤着睡呀,想的倒美。我已经让通讯室的中田雅史把房间收拾出来,你们两个住在一个房间,你什么都不用拿,过去住就行了。”中村樱子笑道。
“那我走了,要是有什么危险,让卫兵下楼喊我。”
“知道了,你走吧。”
走出房间,耿直看见有两个守卫正坐在门前的长椅上。两个守卫已经知道耿直出门的用意,其中一个守卫站起身来,抬手为耿直指着方向。
耿直跟着守卫来到二楼,二楼走廊,同样有两个守卫看守着,见耿直到来,连忙将耿直领到二楼靠里的一个房间。房间门口放着一个长椅,两名日本宪兵坐在长椅,轮流值班。
房间的门半开着,似乎知道耿直要来。推开房间门,耿直心中不由一喜,衣服架下面,从营川带过来的电台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时,一个二十出头的干瘦小伙子迎了上来,说道:“耿部长,我是通讯部的中田雅史,中村少佐已经吩咐过,我把你的床上的被褥都换好了,你早些休息吧。”
耿直望房间里看了看,房间不大,左右两张床,中间放着一个桌子。
“中田君,这个房间里没有卫生间”
“是的,耿部长。卫生间在房间侧对面,不过中村长官有令,去卫生间必须得有宪兵跟随,不得独自前去。”
“那好,天不早了,就关灯睡了吧。”耿直脱下外衣,躺到了床上。
中田雅史见状,也躺到了床上,随手把灯关了。
见到了电台,耿直心中一喜,本来还盘算着,到了二楼如何才能接触到营川带过来的电台,却未想得来全部费功夫,电台竟然就在中田雅史的屋里。
可问题又来了,使用电台发报,声音会很大,别说屋里的中田雅史,连室外的宪兵都会听得清清楚楚,这该如何是好,耿直脑子飞快转动着。
虽然徐晓蕾提醒耿直很多遍,没有万分把握,宁可放弃机会也不能暴露身份。可很多时候,机会转瞬即逝,今晚就是与上级组织联络的很好机会。
耿直攥了攥上衣口袋中的药手帕,迷晕和他一起住的中田雅史不是什么难事,可如何不被外面的宪兵听到发报声,耿直思来想去,却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
明天,中村樱子就要再到盛京特高课。虽然还不能确定谁是特高课中自己的同志,可耿直清楚知道,这回中村樱子不会再云淡风轻,肤皮潦草,她要下狠手了。
不行,今晚一定要和上级组织联络上,让潜伏在特高课的自己同志早做准备。想到这里,耿直打开了壁灯,披上了外衣,从床上爬了起来。
在一旁尚未入睡的中田雅史见状,坐了起来,问道:“耿部长,你这是要去哪”
“没事,我到楼上取些东西,一会儿就回来,你给我留下门就好。”说着,耿直穿上鞋子出了房门。
与门外执勤的宪兵交谈几句,宪兵带着耿直,又回到了中村樱子房间。
耿直敲了敲门,不大一会儿,便听到屋里的中村樱子的声音,“谁呀”
“我”
中村樱子听出了耿直的声音,打开了房门,“你怎么又回来了”
“冷不惊换个地方,晚上睡不着,我记得你包了有个小型收音机来着,借给我听听,解解闷。”
“不借,你说借就借啊。”
“那要怎么样,还用和你亲热亲热,才成”耿直有意说道。
“油嘴滑舌,晓蕾姐说得一点儿没错,你现在越来越没正型了。”
“我这么老实,还没正型啊。”耿直向屋里望了望,问道“晓蕾睡了吗”
“躺床上了,你要是不敲门,我就不起来了。”说着中村樱子进到客厅,从包中取出一个盒子大小的收音机,“这是军用的收音机,可别给我弄坏了。”
“知道了,中村少佐。你要真要怕我弄坏,不行咱们就一起挤挤得了,我真不想下去住去。”耿直说道。
“你现在怎么像个登徒子,越来越下流了。”
“以前,我只想过没做过,现在做过了就时时想了。你和晓蕾都那么美,我要是连点儿想法都没有,岂不是有问题。”
“这倒是说句实话,不过今天就算了,等回营川,是你的都是你的。”
“那我走了,你晚上可别想我。”说着,耿直拿着半导体收音机,离开了房间。
回到二楼房间,耿直见中田雅史正坐在床上等他回来,说道:“中田,我睡不着,听会儿收音机,不会打扰你吧”
“不会,我睡觉很死,一般声音是吵不醒我的,耿部长,你尽管听。”
“好,那我就听了。”说着,耿直调了调波段,找了一个戏曲波段,饶有兴致地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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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二章 寻根溯源
一个曲段过后,中田雅史真的打起呼噜,耿直清楚,他的药手帕起作用了。
耿直下了床,走到中田雅史床边,用手又推了推中田雅史,见他还是一动不动,算是彻底放了心。蹑手蹑脚来到衣服架旁,将衣服架下的电台拎到了桌子上。
打开电台,调好波段,耿直平复下心绪,在嘈杂的戏曲声掩护下,发送道:“中村樱子明日将彻查盛京特高课,潜伏同志时刻有暴露危险,需尽快撤离,大先生。”
发送完毕,耿直长长松了一口气,将波段调到之前的位置,收好电台,检查无误后,小心放回到之前的衣服架下面。
时间已进午夜,耿直脱下外衣,躺了下来。十多分钟后,又关上了收音机。他也不清楚这个时候,上级组织是否收到自己发出的信息,自己的同志是否会及时撤离。明日的特高课之行,究竟会有怎样的结果,耿直心中也是一片茫然。要是晓蕾也能跟着去就好了,耿直心中默念着。想到这里,耿直不由地有些好笑,可能身边有了两个头脑远胜自己的女人,自己真的越来越有依赖感,就想徐晓蕾说的那样,越来越不爱动脑子了。
盛京,特高课,刑讯室。
中村樱子来特高课之前,让横渡敬三中尉与户田少佐打好了招呼,没到会议室,而是直接到了刑讯室。这此,中村樱子没有让耿直回避,而是让耿直和横渡敬三一起跟着她进到刑讯室里。
盛京特高课刑讯室,看比营川情报处还要阴森许多,各式各样几十种刑具排列在四周,碳火里的烙铁更是烧的火红,噼啪噼啪的声音,听得格外瘆人。
“书记员,把审讯室的录音器打开,把连接会议室的扩音器也打开。”听到中村樱子的训话,坐在审讯室里的书记员连忙调试起录音设备。刑讯室里的扩音器与在会议室里的扩音设备相连,刑讯室面的问话,会议室内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中村樱子让户田少佐将参加过军事会议的特高课高层全部在会议室集中。除户田良三少佐外,机要处处长长岛一郎、副处长向井甘雄,行动处处长关口新博,内勤处处长小岛晃大、副处长野口光子这五个人都围坐在会议桌前,旁听者审讯过程,随时听候中村樱子的盘问。
中村樱子让耿直给她拿了把椅子,坐放在了刑讯室正中,手里握着沾了水的皮鞭,对横渡敬三说道:“开始吧,先把门卫赵忠南带上啦。”
赵忠南四十岁上下的样子,头发不多,人长得倒是挺精明的,一进刑讯室,两只眼睛便滴溜溜地乱转。中村樱子一摆手,两名宪兵三下五除二便将赵忠南绑到了刑讯架上。
赵忠南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惊慌失措,向中村樱子大声喊了起来:“太君,太君,我是良民,我是良民,我是大大的良民啊。”
中村樱子抬头看了看绑在刑讯架上的赵忠南,用力扥了扥手中的皮鞭,说道:“赵忠南,资料中显示,特高课成立那天起,你就是来这里做门卫。我问你,你是通过谁,怎么进到特高课的”
“长官,长官,我是盛京本地人,建盛京特高课的时候,就在这干活。皇军见我很勤快,就把我留下来做门卫了。”赵忠南战战兢兢地说道。
“那我可倒要问问,是哪位长官把你留下来的”
“这个,这个,时间长了,有些记不太清了。”赵忠南吞吞吐吐地说道。
“是嘛,你记性这么不好,估计是昨晚没顺好觉。那就让你清醒清醒,先给你来点儿下酒菜。”说着中村樱子将手中的皮鞭扔到了地上,喝道“先打二十鞭子,帮他长长记性。”
刑讯室的打手,拾起地下的鞭子,不由分说,向赵忠南的身上雨点般地落下。没打上十鞭子,赵忠南便被打的皮开肉绽,鬼哭狼嚎起来。
“长官,长官,我,我,我想起来了,别再打了,别再打了。”赵忠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停下吧。”中村樱子示意打手先停了下来,“早这样不就好了,少受多少皮肉之苦。说吧,我这人一向赏罚分明,说实话有奖励,要是想拿假话糊弄我,我眼睛里可容不下砂子,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中村樱子拉着长音说道。
“我说,我说,我是后勤处处长小岛晃大,安排进特高课的。当时特高课没人敢来,小岛处长见我老实,就让我过来做门卫了。”
“既然是小岛处长安排的,有什么可隐瞒的,你刚才怎么不早说这里面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中村樱子目光一下凛冽起来。
“这,这”赵忠南一时被中村樱子问得语塞,不知如何应答。
“看来,你是不想实话实说了,把他的牙,一颗一颗拔下来,我看他还嘴不嘴硬了。”中村樱子冰冷说道。
“长官我说,长官我说,你可别打我了。我,我本来是来建特高课的力工,小岛长官见我还算机灵,就把我留在了特高课。还告诉我只听他一个人的指挥,还不能对别人说起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所以我刚才没敢吱声。”
“很好,这样多好。我再问你,横渡正辉出事那天,小岛晃大处长让你帮他出去买烟,他跟你说了什么”
“那天,小岛处长给了我正好的几张纸票,什么也没说,只是告诉我,让我去老地方买烟,别去错地方了。”
“哪个老地方”
“道口第三家杂货店。”
“他给你纸币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和普通纸币没任何区别。小岛处长心细,他买的炮台香烟在其他地方卖十元,只有这家卖九元八角,小岛处长可能是怕找钱麻烦,每次都给我正好的钱,从没有过给我十元整钱,再让我找钱。”赵忠南说道。
“很好,你先下去吧,仔细想一想,还有没有什么瞒着我的。”中村樱子上前几步,对着刑讯室的扩音器喊道“小岛处长,请你立刻到审讯室来,我有话要问。”
听到中村樱子的喊话,会议室中的小岛晃大脸色有些凝重,在这之前,自己通过赵忠南与关东军联络,一直十分顺畅,从未有人怀疑过。没想到,这回中村樱子却不依不饶,竟然深究起来,这令小岛晃大有些无奈。
进到审讯室,中村樱子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一把椅子,说道:“小岛君,坐吧。”
“中村长官,那个中国人就是一派胡言。的确,两年前是我让他留在特高课的,可我顶多是让他帮我买过几包烟,从没有让他做过我的眼线啊。”小岛晃大连忙解释道。
“小岛君,稍安勿躁,我还没问你了,你怎么就急着回答了。横渡上尉,你把在道口第三家日杂店调查结果,挑重点,讲给小岛君听。”中村樱子对身边的横渡敬三说道。
“骇中村少佐。刀口第三家日杂店的老板和店员,昨晚都已经被控制。经过审讯,他们承认该日杂店是关东军在盛京的一处秘密联络点,今早,关东军已经发函证实。按中国人的说法,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小岛晃大听完横渡敬三的一番话,思量片刻,对中村樱子说道:“中村长官。的确,我确实与关东军有过联系,不过特高课和关东军彼此都是帝国的部队,有些信息互通有无,也不会伤及帝国的利益,更不会通敌卖国。”
“小岛上尉,你多虑了,我来盛京是抓地下党的,不是针对你们特高课和关东军之间的事。不过,小岛君,你是否想过,要是这个赵忠南是地下党潜伏在特高课的卧底,你传递出去的情报,难道不会被他抢先一步截走了嘛”中村樱子,脸色一寒,冷冷说道。
小岛晃大心头一惊,连忙解释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给赵忠南的纸币,都是处理过的,不用特殊药水,纸币上面内容是无法显现出来的。为了防止赵忠南换成其他纸币,我每回都有零有整、一分不差地给他,绝对万无一失的。”
中村樱子一番话下来,没费多大力气,小岛晃大将如何私下联络关东军交代得一清二楚。通过审问中村樱子可以断定,小岛晃大和赵忠南不会是地下党了。不过,中村樱子却看的更远,小岛晃大是否是地下党,中村樱子已经不再关注,这样的把柄握在手里,早晚会有用处。
想到这里,中村樱子说道“小岛上尉,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不过赵忠南究竟是不是地下党,还我需要仔细甄别。只要赵忠南不是潜伏在盛京特高课的地下党,樱子定会还小岛君一个清白。你先下去吧,刚才你跟我口述的内容,写一份书面材料,以备查阅。”
小岛晃大这个时候才感受到中村樱子的可怕,站起身来,施礼道“中村长官,那就有劳于你,晃大先下去了。”
见小岛晃大离开,耿直倒了一杯开水递给中村樱子,小声问道:“樱子,那个赵忠南真的会是地下党吗”
中村樱子手指搭在嘴上,“嘘”了一声,在纸上写下四个字“回去再说”。
耿直心领神会,便不再问。
“横渡上尉,你让宪兵把李小兰带进来。”中村樱子喝了一口水,对横渡敬三说道。
不多时,李小兰被两个士兵一左一右架进了审讯室。
李小兰三十多岁的样子,长得确是一脸凶相,梳着齐耳短发,显得很泼辣。不过,一进到刑讯室,见到各式各样的刑具,登时脸色惨白,浑身哆嗦得不停。
见宪兵将李小兰的手脚在刑讯架上绑好,中村樱子开口,说道:“李小兰,赵忠南被打的样子,刚才在外面你应该也看到了。如果你不想受皮肉之苦的话,我建议,你就老老实实的交代,千万别抱有什么幻想。”
“长官,长官,别打我,别打我,我怕疼,我怕疼。”李小兰颤颤巍巍地说道。
“很好,只要你说实话,我就不打你。我问你,你是怎么到特高课工作的”
“长官,我的先生在满洲政府工作,与户田少佐熟识,一年前,特高课招人,我先生见我在家无事,就把我推荐给户田少佐,到特高课上班了。”
“那我问你,横渡正辉出事那天,机要处向井甘雄副处长是否找过你”
“找过,找过。他说让我帮他买些包子,在路上吃。”
“他有没有说,是谁要买包子,在哪里的路上吃”
“没有,他没跟我说谁要在路上吃。当时我还问她,要什么馅儿的,他说要牛肉馅的。”
“向井甘雄,有没有指定你到哪家去买”中村樱子追问道。
“长官,特高课旁边就有这么一家老九包子铺,店虽不大,包子的味道却很好。只要买包子,就会去这家,不会去其他家的。”
“横渡上尉,这家老九包子铺,这两天,你查的怎么样”中村樱子向身旁的横渡敬三问道。
“报告长官,与日杂店一样,这家老九包子铺从老板到店员都控制起来了。据查这家包子铺已经经营七年,在特高课成立之前就有了。店员流动很频繁,现在四个店员都是这两年进店的。仔细盘查后,老板到店员没有疑点,基本可以排除地下党联络点的可能性。据店员回忆,横渡正辉出事当天,李小兰到包子铺买包子的时间,差不多是十一点左右,来了之后,直接要买牛肉馅包子。当时牛肉馅包子刚包好,李小兰就坐在前台等了十多分钟。在等包子过程中,没有外人与李小兰接触。”横渡敬三说道。
“李小兰,你还有什么要补充得”
“长官,没有了。我真的是良民,我丈夫在满洲政府做官员,我怎么可能是地下党呢,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
“行,看你还算配合,我就不对你动刑了。不过事情未查清之前,你还是要在看守所里呆上两天。不过你放心,我会安排人告诉你的家人的。带下去吧。”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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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三章 卧底现身
看着李小兰的背影,中村樱子心里总觉得有哪块不对,可又说不出究竟不对在哪里。
“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李小兰交代的,和昨晚向井甘雄跟自己说的如出一辙,怎么会有问题。”中村樱子心中暗自思量着。
昨晚,离开东亚酒店房间,去见徐晓蕾二哥之前,中村樱子先在酒店的贵宾室,见了盛京特高课机要处向井甘雄副处长。
正如徐晓蕾所预料的那样,向井甘雄果然是海军情报处安插在盛京特高课中的眼线。向井甘雄到满洲国之前,在东京通讯培训班的时候,便有意加入海军情报处。只是后来分配的时候,未遂他心意,加入了特高课。因为之前与海军情报处关系密切,与海军情报处的人互有来往,尽管向井甘雄加入了特高课,与海军情报处却一直关系未断,一来二去,便成了海军情报处在盛京特高课中的眼线,经常互换情报,互通有无。
不过,因为向井甘雄与海军情报处的关系算是一种合作,他的这层身份只有海军情报处总部几个人知晓,中村樱子来盛京的时候也不知道。
直到她准备彻查盛京特高课,步步紧逼的时候,海军情报处总部担心她查出了向井甘雄这层身份,才告知于她的。
现在看来,李小兰的交代与向井甘雄所言并无二致,加之向井甘雄还有海军情报处这么一层身份,李小兰与向井甘雄的嫌疑,应该能够排除了。
想到这里,中村樱子对横渡敬三说道:“横渡上尉,去把行动处司机郭大明带进来。”
郭大明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个子不算高,长得黑黑壮壮敦敦实实的。也许是在特高课行动处见惯了审讯,进到审讯室后,并不像刚才赵忠南和李小兰那边战战兢兢,神色如常,还时不时地东张西望。
中村樱子看了看已经被绑在刑讯架上的郭大明,突然,脸色一寒,对身后的横渡敬三说道:“横渡上尉,马上动刑,打他二十鞭子。”
横渡敬三心头一愣,审都没审,上来就动刑,这是他第一次遇到。
郭大明也被中村樱子的话,给弄蒙了,连忙说道:“长官,长官,我是良民,我是良民啊,怎么问都不问就上刑了呢”
“我看你不顺眼,就想打你。横渡上尉,还愣着什么动手”中村樱子喝道。
二十鞭子雨点般的打了下去,郭大明的棉衣被打烂,沾水的鞭子在他前胸,留下一道道血痕。
从郭大明进到刑讯室,中村樱子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能明显感觉的到,他的身上有一种看不清的东西。中村樱子就想一个猎人盯着她的猎物,先要找到他的弱点。能看得出来,行动处出身的郭大明十分熟悉审讯流程,所以要让他开口说实话,就一定要打破常规,让他摸不到头绪。果然,一阵鞭子下去,郭大明目光开始呆滞起来,再没有进到刑讯室时候的光彩。
中村樱子见状,知道是时候问话了,走到了郭大明身边,问道:“郭大明,二十五岁,新京人,未婚。回答我,是,还不是”
“是,是,我是郭大明。”莫名其妙都被动了刑,郭大明也老实了起来,略带哭腔地说道。
“嗯,这样听话多好。我问你,你一个外地人,是怎么进的盛京特高课”
“报告,报告长官,我以前在盛京东北军当过后勤兵,会开汽车。盛京特高课成立后,招会开车的司机,我就报名了。”
“当过兵,那怎么没跟东北军一起进关里”
“长官,我是东北人,关里也没什么亲人,不想离家。再说,东北军都溃不成军了,进关里也是当炮灰,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这倒是实话,那我问你,你进盛京特高课,是谁引荐的”
“没有,没谁引荐。整个盛京城,也没有多少会开汽车,我一报名,就被录取了。”
“那你交没交代,你在关东军当过兵”
“我交代了,这事隐瞒是死罪,小的明白。特高课还派专人查了,我就是一个后勤兵,没打过仗,更没伤害过皇军。”郭大明伤口虽然疼痛难忍,不过回答已经自如起来。
“横渡上尉,再打二十鞭子。”中村樱子对横渡敬三,说道。
“长官,你问什么,我说什么,你怎么还打我啊。”无论郭大明如何声嘶力竭的叫喊,中村樱子却无动于衷,她能感觉到,郭大明刚才已经找到了他的答话节奏,回答起来愈发自如。这种节奏,一定要给他打乱,否则,很难问到实话。
二十鞭子下去,郭大明神情开始恍惚,脑袋耷拉下来。身子也终于挺不住,堆了下来。
“郭大明,你也看到了,我心情不好就喜欢打人,所以你可千万别让我心情不好。”中村樱子拿着皮鞭走到郭大明身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长官,我说也挨打,不说也挨打,你是让我说,还是让我不说啊。”郭大明喘着粗气,无奈说道。
“从现在起,只要你老实回答,我就不打你了。要是不老实的话,我这个人心情说不好就不好,保不住什么时候就想打人了。我这个人还有个习惯,我才不管留不留什么活口,心情不好了,就要打到开心为止,你听明白了吗”
“我,我,我知道了,长官,你问吧。”
“好,现在我问你答。横渡正辉出事那天,是不是你送他去的火车站的”
“是的,是我送的。”
“是谁安排你,送横渡正辉去火车站的”
“是关口新博处长吩咐我去的。”
“关口新博处长,他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怎么跟你说的”
“那天,差不多十点多钟,我正在特高课院子里擦车。关口处长这时从办公大楼里走了出来,见到我在擦车,就问我一会儿有没有什么任务。我说今天还没有任务,他就说一点儿多钟,横渡副处长要去火车站,让我送他一下。”
“是你一个人送的横渡正辉吗”
“不是,当天关口处长还安排两个护卫,保护横渡正辉副处长去火车站。”
“那从十点钟得到这个消息,到下午一点多钟送横渡正辉,三个小时这么长时间,你去了哪,见没见过什么人”中村樱子追问道。
“我刷完车,还不到十一点,就回车队眯着去了,车队卫兵能替我作证。中午,我跟大伙一起去食堂吃的饭,然后就送横渡处长去火车站了。”郭大明努力回忆着,说道。
中村樱子细细品了品郭大明的回答,接着问道“郭大明,你是几点送横渡正辉到的火车站”
“横渡处长是两点钟的火车,一点半左右就到火车站了。”
“在车上,横渡处长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横渡处长就带了一个手提包,其他什么也没带。我问他,怎么出门什么都不带,他说,顺利的话明天就能从营川回来,没必要带什么东西。”
“那他有没有做过什么”
“对了,我记得,上车之后,他吃了几个包子,还说向井君真的够朋友,知道自己爱吃牛肉馅的包子。其他,就没什么了。”
“横渡正辉下车之后,那两个卫兵有没有跟着他进站”
“没有,卫兵说关口处长就让他们送到进站口,没说让他们跟进站。在特高课,卫兵们都清楚,关口处长和横渡副处长关系一向不好,关口处长没有发话,他们也不自找没趣。”
“之后呢”
“之后,我就带着卫兵回特高课了,那两个卫兵可以作证。”郭大明说道。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中村樱子走到火炉旁,从炉中拿起烧的火红的烙铁,走到郭大明身旁,问道。
郭大明看到火红的烙铁,登时紧张起来,连忙说道“交代完了,交代完了。”
“没有吧”中村樱子双眉紧锁哦,冷冷问道。
“长官,我真的交代完了。”郭大明一脸茫然地说道。
“横渡正辉出事那天,你进过特高课的办公楼。”中村樱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哦,我想起来了。接到关口处长的命令之后,我想去问问横渡副处长什么时候走,就进了一趟办公楼。结果没看到横渡副处长,就出来了。”郭大明想了想,说道。
“我看你在办公楼门卫的登记,你进去的时候是十点一刻,出来的时候是十点半,在楼里呆了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你做了什么”
“我在楼里,找横渡副处长呀。”郭大明脱口而出。
“找横渡副处长我怎么听人说,你进到过关口新博处长的办公室呢”中村樱子突然问道。
“我,我没进过他办公室。”郭大明登时慌张起来,连忙说道。
“你不仅进过他的办公室,还在他办公室里往外打了一个电话,是与不是”中村樱子拿着烧红的烙铁在郭大明眼前,晃了起来。
不远处的耿直听到中村樱子这时的一番话,心跳不由地加速起来。之前听中村樱子说,排查横渡正辉出事当日的进出电话,只有关口新博的办公室,在上午十点半左右打出过疑是电话,如果郭大明在这个时段进过他的办公室,那郭大明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打电话的人,甚至有可能就是潜伏在盛京特高课的卧底。不过,耿直清楚,身在敌营,现在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静观其变。即便自己的同志在自己的眼前被捕牺牲,他也不能有一丝异动。
“我,我,我没有进过办公室,也没有打过电话。”郭大明上下牙打着战,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中村樱子手中的烙铁狠狠按向了郭大明的前胸。
郭大明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用冷水给他浇醒”中村樱子命令道。
宪兵拎了一桶冷水,浇到郭大明的头上。出乎众人意料,几桶下去,郭大明竟然没有一丝反应。
“樱子,不好,他服毒了。”不远处的耿直见状,连忙喊道。
“服毒了耿直,你快过来看看。”中村樱子心头一震,对耿直说道。
耿直上前几步,来到郭大明身前。用力撬开了郭大明的嘴巴,支起牙齿,向嘴里看去。看完嘴巴,又翻开了郭大明合上的眼皮,发现瞳孔已经扩散。
耿直用手将郭大明的眼睛合上,低声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他嘴里有氰化钾,你用烙铁给他上刑的同时,他服毒自尽了。”
“那他还有没有救”中村樱子连忙问道。
“没有救了。”耿直摇了摇头。
“八嘎”中村樱子少有的用日语骂起人来,又一个活口,就这样死在自己的眼前,她心中怎能不沮丧。
不过,中村樱子很快便平复了情绪,对身旁得横渡敬三说道“横渡上尉,横渡正辉被杀案现在可以结案了。
上午十点,行动处司机郭大明,从关口新博处长那里得知横渡正辉要在下午两点乘火车到营川;
上午十点一刻,借找横渡正辉为由进入特高课办公大楼;
不过他真实目的并不是要找横渡正辉,而是想找部能大外线的电话将情报传递出去;
恰好,关口新博处长不在其办公室,郭大明便使用关口新博处长办公室电话打向了那个共用电话;
下午一点半,横渡正辉送达火车站,由于卫兵并没有护送他进站,便惨遭了不测。
郭大明自知罪责难逃,便在口中提前藏好了氰化钾,审讯中,服毒自尽了。
你回去马上形成报告,递交远东司令部。”
“骇中村长官。”横渡敬三敬礼道。
“横渡上尉,耿部长,你们两个跟我去办公室,我还有事问一下几个当事人。”说着,中村樱子大步流星地走出审讯室。
进到会议室,户田敬三少佐连忙迎了上来,一脸堆笑地说道“中村少佐不亏为帝国的谍报之花,仅仅几天,盛京特高课的卧底就被你挖出来了,可喜可贺啊。”
“是呀,是呀,中村少佐果然厉害。”其他几人附和道。
中村樱子环视下众人,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盛京情报处横渡正辉被杀案,我就结案了。”
“没有异议,没有异议,就是郭大明,就是他。”关口新博连忙说道。
“对对,没有异议,没有异议。”其他几人跟着说道。
“那好,横渡正辉被杀案,今日正式结案,一会儿大家都在记录本签下字,毕竟卧底是中国人,也算是皆大欢喜了。”中村樱子舒了口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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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四章 疑点重重
横渡正辉被杀案告破,盛京特高课卧底被揪出,中村樱子算是又立了大功,本应该是大书特书的日子,可不知为什么,中村樱子就是高兴不起来。她总觉得盛京特高课的地下党查的有些太顺利,顺利的,超乎了她的想象。
盛京特高课这些高层们也算松了一口气,尽管出了卧底,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责罚,不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毕竟郭大明是特高课的边缘人员,还是个中国人,即便上面有责罚,也不会处理太严重。只是,盛京特高课中乌七八糟的人和事,被中村樱子悉数知晓,算是有把柄落到中村樱子的手里。不过这种事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不撕破脸,谁都不会拿到台面上来。含而不发,是最好的武器,这个道理中村樱子当然懂得。
尽管特高课几位长官们极力挽留,邀请忙碌一天的中村樱子共进晚餐。中村樱子却并没有答应,虽然这些人都是帝人,自己的同僚,可骨子里却是十分的厌恶,甚至有些恶心。
走出盛京特高课办公楼,外面飘起了雪花,苍凉的街道,因为雪花飞舞,有了一丝丝生气。
中村樱子示意横渡敬三在路旁停下车,对身边的耿直说道:“耿直,我不想坐车了,你下来陪我走一走。”
见一脸倦容的中村樱子,耿直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她是自己的敌人,对自己的同志凶残无比,本应对她恨之入骨。但她又是自己的家人,无论是从家庭上还是从事业上,自己都不可能疏远她。何况,她并不是这场战争的始作俑者,追查地下党只是她的工作,从某种意义上讲,她也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想到这里,耿直轻轻握了握中村樱子的手,说道:“行,我陪你。”
“中村长官,虽然横渡君暗杀案告破,不过盛京城各种势力交错,你下车的话,我担心你的安全。”副驾驶坐着的横渡敬三说道。
“没关系,你派两个士兵在我们后面跟着就好了,何况还有耿部长保护我,没可题的。”说着,中村樱子推开了车门。
耿直见状连忙从另一个车门下车,跑了过去,扶着中村樱子下了车。
中村樱子转身对横渡敬三说道:“横渡上尉,回去你带上几个士兵,把酒店对面观察点给我端了。”
“中村长官,用不用先查查,观察点是哪方面设的”
“不用,无论哪方面设的,都给我端了。把武器都带上,如有反抗,格杀勿论。”中村樱子道。
“骇中村长官。”
“你先回去吧,留两个人跟着我们就行了。还有,案子已经结了,大家该放松就放松一下,安排营川过来的卫兵出门逛逛,没必要还相互监视了。对,要是徐小姐可起,你就说我们很快就能回去。”
“骇”
见横渡敬三上车离开,耿直向中村樱子可道:“樱子,咱们去哪”
“这一天太累了,你随便陪我走走就好,沿着中街路,回酒店吧。”中村樱子说道。
“那好,咱们就随便走走。”耿直点头答道。
中村樱子挽着耿直的胳膊百无聊赖地漫步在雪中,说道:“耿直,刚才我审讯的时候,有没有吓到你”
“有啊,当然有啊。记得你说过,哪一天,我惹你生气了,你就把我拉进审讯室,各种刑具让我试一遍。我估计,没试到一半,吓都把我吓死了。”
“别的事记不清,这事记得倒很牢,看来你还是怀恨在心啊。有的时候我常想,要是审可的是自己的亲人,自己将会怎样。家人的亲情和帝国利益摆在一起,我还能不能下得了手。”
“放心吧,我这么听你的话,不会让你为难的。”
“这倒是,反正除了你,我也没有什么家人了。自从定亲了之后,你倒是听话了许多,不像以前动不动惹我生气了。”
“樱子,审讯之后,我见你脸色有些不好。这么大案子,短短几天就告破了,又能去远东司令部领功了,,你怎么看起来不是很高兴”耿直试探着可道。
“耿直,你不觉得特高课内鬼被挖,有些太顺利了吗”中村樱子抬头看了看身边的耿直,说道。
“我倒是没觉得,虽然没用多长时间就找到了内鬼,不过过程也是一波三折,起先,你不是也一口咬定,内鬼不会是三个中国人中的一个吗”
“是啊,之前看资料,三个中国人都没参加军事会议,也没有接触过特高课外的其他人,自然先把他们排除在外了。没想到,几番排查之后,卧底竟然还是中国人。不过,虽然案子已经结了,却还有不少疑点依旧困扰这我。现在,郭大明已经服毒自尽,想查也没法查了。”
“郭大明是内奸已经证据确凿,还有什么令你怀疑的呢”和中村樱子相处久了,耿直也越发清楚她的秉性,你不让她把想法讲完,她是不会了甘心的。故而,顺着她的意思,接着可道。
“郭大明向电话亭打的电话,接电话的人究竟是谁,一直没有查到结果。之前一天,横渡敬三派了很多人追查接电话的人,却没有任何收获。因为有打电话的准确时间,如果有人接过电话,总会有人能看到,可到现在也没找到在那个时间,有人接过电话的目击人。如果,这个电话打出去,并没有人接的话,那郭大明是卧底证据,就会被推翻,特高课的卧底,一定会另有其人。”中村偎依在耿直臂弯,徐徐道来。
“那可以去通讯公司查一下,看看到底有没有人接过这个电话,不就完了”
“横渡上尉去查了,遗憾的是,通讯公司只能查到关口新博办公室电话打出过,至于有没有人接过,就无法查到了。”
“郭大明自尽了,电话对方是谁,现在再也无法查到了。”耿直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这件事只是一点之一,还有一件事,更令我不解。”中村樱子说道。
“还有哪件事”
“按内部资料上所载,横渡正辉的身手很好,是警察学院空手道亚军。当天他还带着枪,一般人,更是无法近身,在火车站里仅仅半个小时,怎会轻易被人杀害了呢”
“是啊,火车站到处人来人往,杀一个人想不留痕迹实在太困难了。况且,横渡正辉还是个间谍,警觉性远强于常人,怎么会轻易被杀呢难道是熟人做的案”耿直顺着中村樱子的话,可了下去。
“这个我也让横渡上尉查了,与横渡正辉熟悉的人,都没有作案时间,这是我最无法理解的事了。”
“火车站那边没有再查查吗”
“查了,火车站人来人往的,很难查出什么结果的。”中村樱子叹了口气说道。
“算了,樱子,这件案子毕竟是盛京特高课的家事,查出郭大明,也能给远东司令部一个交代了。”
“是啊,不是情报处的事,更不是营川城的事,查出郭大明皆大欢喜,这个我懂。不过。和王雨亭案一样,总觉得留下些遗憾。好了,到酒店了,累了好几天,今晚放松放松。明天把案件收一下尾,后天一早咱们就回营川。”中村樱子似乎心情好了不少,笑着说道。
“你笑起来真好看,比审讯时候好看多了。”耿直掸了掸中村樱子身上的雪花,说道。
“讨厌,越来越油腔滑调了。今天晚上,你抱着我睡。”中村樱子嘴角翘着说道。
“这个,不好吧。”
“你看看,刚说完我好看,连抱我睡觉都不敢。我就可你,现在是在酒店,三个人住一起觉得不方便。回营川了,我和晓蕾都让你陪着,你该怎么办”
“我,我也不知道。”耿直支支吾吾地说道。
“你呀,就是命太好了。幸好,我和晓蕾都不是太矫性的人,否则,你哭的心都有。”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耿直哪敢顶撞,任由中村樱子斥责,一声不吭。
这时,横渡敬三从大厅迎了上来,“中村长官,对面的监视点已经被端掉,长官尽可放心休息了。”
“很好,可没可是哪方面的人”
“中村长官,可过了,他们说,是满洲警署的。”
“警署这帮王八蛋看来是真怕查出点什么啊,王雨亭的案子看来还没有完结,好戏才刚刚开始。横渡上尉,他们带没带武器。”
“带了,屋里还有一支长枪。”横渡敬三说道。
“樱子,他们还真想狙击我们”
“你以为呢。横渡上尉你说的情况,我知道了。你见到徐小姐了吗”
“见过了,徐小姐知道你们一会儿就能回来,便回房间了。刚才,她还往兴茂福盛京分店去了电话,说是晚上要过去看看哥哥。现在监视已经解除了,我就没有阻拦。”
“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中村樱子说道。
回到房间,徐晓蕾迎了出来,说道:“听说我们中村长官成功破获了横渡正辉被杀案,恭喜了。”
“这有什么可恭喜的,我倒是希望破获的没这么容易,弄得我心里慌慌的。刚才,我听横渡敬三说,今晚你要去你二哥家”
“是啊,案子都破了,估计很快就要回营川了我得去看看三个侄女了。”
“这样也好,那我们一起过去,矿业公司不少的事,还要和你二哥一起聊聊。”
“行啊,那敢情好。不过,樱子,你能不能换一件衣服,穿着军装过去,我哥嫂都是平头百姓,有些别扭。”
“晓蕾姐,家里的事,听你的。我去酒店浴池去洗个澡,洗一洗晦气,再换套便装,你跟我一起去洗澡吧。”
“不了,我想出门给侄女买点东西,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嗯,那我去洗澡,耿直陪你去买东西,一会我们儿再一起去你二哥那。”
“行,那一会儿见。”
傍晚的盛京,雪花轻舞,耿直用长衣,为徐晓蕾遮挡着风雪。
“我刚才从窗户往下看,你和中村樱子抱在一起,满亲热的嘛。”徐晓蕾一脸怨气地说道。
“她挽着我,我也不好给她甩开,我可没诚心跟她亲热的。”耿直连忙解释道。
“紧张什么,我也没责怪你,你们都是未婚夫妻了,不亲热些,才有可题呢。昨天你不是把情报发出去了吗咱们潜伏的同志怎么没撤离啊。”徐晓蕾不解地可道。
“我觉得上级应该收到我的情报了。”耿直定了定神说道。
“那我们的同志,是”徐晓蕾欲言又止道。
“给我感觉,郭大明同志一进审讯室,就没有什么刻意隐瞒,应该是故意暴露的,至于目的是什么,我想应该是为了保护其他同志。”耿直接过话来,说道。
“那中村樱子怎么说”
“中村樱子怎么会看不出来,不过,她知道适可而止,现在这个结局就是最好的结局。”
“是啊,她又立了大功一件,特高课也保住了颜面,还有特高课这些人的小辫子又牢牢握到她的手里,以后她想做些什么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现在想想,咱们的耿大少爷确实不一般,这等女子都被你迷的团团转。”徐晓蕾调笑道。
“晓蕾,你别说我了。我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咱们天天和中村樱子腻歪在一起,她早晚会怀疑到我们身上的。”耿直为徐晓蕾摘了摘头上的雪花,说道。
“她那么聪明,不会完全信任别人的。不过,还是按我说的,只要她不做恶事,不威胁到我们的组织和同志的安全,我们就全心全意得帮她。她越强大,我们就越安全。你没觉得,中村樱子其实对我们已经有了依赖感。”
“我感受到了,她所有的想法都想与你我分享一下,我们是她最好的倾听者。她心里有事,要是不说给你我听,估计她会憋的很难受。”
“所以,我们一定要利用好这一点,成为她身边的钉子。”
“我懂了,只是这样,太委屈你了。”
“那有什么办法,你和她都做了男女之事,后悔也没有用了。我就当遇人不淑,找的男人,三心二意便是。行了,不说这些了,买点东西就回去吧,别让樱子多心。你顺手也给她买点东西了,就当给她庆祝,让她高兴高兴。”
“我知道了。”耿直抱了抱徐晓蕾,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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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五章 重回营川
进到酒店房间,徐晓蕾从外屋迎了出来,笑道:“听说横渡敬三说,我们中村长官成功破获了横渡正辉被杀案,又是大功一件,恭喜了。”
“这有什么可恭喜的,我倒是希望破获的没这么容易,弄得我现在心里慌慌的,总觉得哪块有了纰漏。晓蕾姐,刚才我听横渡敬三说,今晚你要去你二哥家”
“是啊,案子都破了,监控也解除了,估计很快就要回营川,我得去看看我那三个侄女了,否则这几个小丫头会说我言而无信的。”
“这样也好,那我跟你一起过去吧。矿业公司还有不少的事,得要和你二哥细细聊聊。”
“行啊,那敢情好。不过,樱子,去我二哥那,你能不能换一件衣服,这样穿着军装过去,我哥嫂毕竟都是平头百姓,还有三个小姑娘,他们见着会害怕的。”
“晓蕾姐,我说过,家里的事,听你的。正好,我想去酒店里的浴池去洗个澡,洗一洗这一身晦气。再换套便装,你要是没事,跟我一起去洗澡吧。”
“不了,我想出门给侄女买点东西,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嗯,那我去洗澡,让耿直去陪你买东西,一会儿我们再一起去你二哥那。”
“行,那一会儿见。”
傍晚的盛京,雪花轻舞,耿直展开长衣,为徐晓蕾遮挡着风雪。
“我刚才从窗户往下看,你耿大少爷和中村樱子抱在一起,看起来满亲热的嘛。”徐晓蕾一脸怨气地说道。
“晓蕾,她挽着我,我也不好给她甩开,我可没诚心跟她亲热的。”耿直连忙解释道。
“紧张什么,我也没责怪你,就算我不愿意,你们都是未婚夫妻了,不亲热些,才有问题呢。我问你,昨天你不是把情报发出去了吗咱们潜伏的同志怎么没撤离,反而被中村樱子发现了”徐晓蕾不解地问道。
“不出意外的话,我觉得上级应该是收到我的情报了。”耿直定了定神说道。
“那我们的同志,为何不撤离呢”徐晓蕾欲言又止道。
“其实,郭大明同志一进审讯室,就没有刻意隐瞒他的身份,我能感受到,中村樱子更能感受到。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故意暴露的,至于目的是什么,我想应该是为了保护其他同志,以便其他同志更好的潜伏。”耿直接过话来,说道。
“那中村樱子怎么说”
“中村樱子怎么会看不出来,不过,她懂得适可而止,现在这个结局,就是最好的结局,至少目前没必要再查下去了。”
“是啊,她自己立了一个大功,盛京特高课也保住了颜面,还把特高课这些人的小辫子又牢牢握到她的手里,以后她想做些什么,这些人都会全力支持。现在想想,咱们的耿大少爷确实不一般,中村樱子这等女子都被你迷的团团转,太不简单了。”徐晓蕾调笑道。
“晓蕾,你别说我了。我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咱们天天和中村樱子腻歪在一起,她早晚会怀疑到我们身上的。”耿直为徐晓蕾摘了摘头上的雪花,说道。
“她那么聪明,不会完全信任别人的。不过,还是按我说的,只要她不做恶事,不威胁到我们的组织和同志的安全,我们就尽全力帮她。她越强大,我们就越安全,地下工作就越好开展。你没觉得,中村樱子其实对我们已经有了依赖感,很难离开我们了。”
“我感受的到,她的想法和主意都想第一时间与你我分享,我们现在是她最好的倾听者。她心里有事,要是不说给你我听,估计她会憋的很难受。”
“所以,我们一定要利用好这一点,成为她身边的左膀右臂,让她离不开我们。”
“这个道理我懂,只是这样,太委屈你了。”
“那有什么办法,你和她都做了夫妻之事,后悔也没有用了。我就当遇人不淑,找的男人,三心二意便是。行了,不说这些,买点东西就回去吧,别让樱子多心。你顺手也给她买点东西了,就当给她庆祝,让她也高兴高兴。”
“我知道了。”耿直抱了抱徐晓蕾,说道。
盛京兴茂福商行这两年从没这么热闹过,徐成和妻子瑞英早早置备好了酒席,等着晓蕾妹子过来。
天色渐晚,徐晓蕾与耿直、中村樱子来到了盛京兴茂福,三个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三个小姑娘别提有多开心。
热乎乎的酒菜很快端了上来,徐晓蕾向二哥徐成问道:“二哥,我听樱子说,你已经同意回营川了”
“是啊,昨天,樱子小姐过来找我,跟我说了成立矿业公司的事。自打从盛京大学辞职,我已经五六年没在从事我的专业工作了。这回樱子小姐所提的采矿公司的事,特别是勘探营川北岸的石油,正合我意。我在燕京读大学的时候,就写过辽东湾石油储量的论文,这次樱子小姐和我是不谋而合,如果能在营川北岸勘探出石油,那将是轰动全球的地质发现,我们定能永载史册。”徐成意气飞扬地说道。
听到哥哥的话,徐晓蕾心里清楚,二哥已经被中村樱子洗了脑,自己是无论如何都劝不了他了。于是,徐晓蕾笑道:“看来樱子真是你的福星啊,跟你见一回面,就让你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这样也好,爹爹这些年一直想着你回营川,这回,他老人家总算得偿所愿了。”
“我跟爹爹说不到一块去,他犟我比他还犟,我回营川也不准备在兴茂福住。今天,我往营川发了个电报,让徐福把东大街徐家那个两进院收拾出来,回去,我到那住。”
“那爹爹知道吗”
“下午,徐福回电报了,说爹爹没什么意见,让他马上置备东西,一定要让我住的舒舒服服的。就是让我和你瑞英嫂子,带着孩子常回家看看就行了。”
“没想到爹爹也有通情达理的时候。”徐晓蕾笑道。
“小妹,现在你一不外嫁,爹爹就像吃了定心丸,我这儿子已经可有可无了。就是期望小妹快些和耿直妹夫生个儿子,徐家就有后了。”徐福喝了一口酒,说道。
“哥哥,你瞎说什么啊,我和耿直只是定亲了,还没成家呢。”徐晓蕾脸色微红说道。
“可别骗我了,耿直和你还有樱子小姐的事在营川传的沸沸扬扬,早就传到我耳朵里了。你们来盛京不都是住在一起的吗这个,我可没瞎说吧。”徐成眨了眨眼说道。
“二哥,没想到你这做学问的,还留意这些花边新闻啊。”中村樱子接口道。
“自己的亲妹子,哪有不关心的道理在我们徐家,我这个妹子可是掌上明珠,全家人的心肝宝贝。大哥去世的早,我呢不是做生意的料,兴茂福将来全靠小妹了。之前还担心,妹妹要是出嫁了,以后该怎么办。现在好了,妹子不外嫁了,我爹爹也就不愁了。”
“二哥,嫂子和孩子都在身边呢,你这么夸我,弄得像你这个儿子,在家没地位似的。”徐晓蕾笑道。
“有你这个妹子在,二哥甘愿作陪成,你嫂子和侄女都不会有意见的,不信你问你嫂子。”
“是呀,晓蕾。平日里,你二哥常常提及你,说徐家要是没有你坚持,两年前兴茂福商行要是也跟着营川其他商行一样,跟风俄国大豆期货的话,估计现在,我们连生计都困难了。”
听到嫂子无意间提及了两年前的大豆期货,徐晓蕾和耿直都不约而同向中村樱子望去,中村樱子却像与己无关似的,面不改色,一言不语。
“二哥,两年前家里大事小情还是爹爹掌管,我那是还是个学生,只是给爹爹提些建议罢了,哪有你说得那么厉害。二哥,你和嫂子准备什么时候回营川”
“越早越好吧,樱子小姐那边矿业公司箭在弦上,我也想早一天能出把力。”
“这样吧。明天把盛京卧底案收尾工作完成,后天一早,我们就回营川。我让盛京特高课出一辆车,送二哥一家和我们一起回去,这样路上也能有个照应。”中村樱子接过话,对徐成说道。
“樱子小姐,那就太好了。之前,我和瑞英本想带孩子坐火车回营川的。只是三个孩子都太小,害怕路上有危险,现在好了,要是有车送的话,这个烦心事就解决了。”徐成笑着说道。
“那好,就这么定了。二哥,嫂子,后天一早,我派车接你们,咱们一起回营川。”中村樱子道。
徐晓蕾清楚,现在已经改变不了二哥一家回营川的事实了,于是说道:“樱子,那就有劳你了。”
“晓蕾姐,你跟我怎么客套起来了我不是说过吗,你二哥就是我二哥,你嫂子就是我嫂子,帮家里人做点事不是应该的嘛。何况,能请到二哥这样的人才帮忙组建矿业公司,我不知道有多幸运,安排辆车也是应该的。”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是我太客气了。”徐晓蕾道。
“小姑,回营川了,是不是就能天天能见到你了”一个梳着小辫子的女孩向徐晓蕾问道。
“旖旎,回营川了,当然能天天见到小姑了。”徐晓蕾笑道。
“那我也能常常见到樱子阿姨了”小女孩又天真地问。
“会的,会的,回营川,樱子阿姨天天带你去吃好东西去。晓蕾姐,二哥这三个孩子都叫什么我也好认认,以后别记混了。”
“这个跟你讲话的,是老大徐旖旎,今年8岁;小一点梳小辫的,是老二徐娉婷,今年5岁;坐在嫂子身边的是老三徐蒹葭,今年3岁了。”
“嗯,这样我就记住了。晓蕾姐,时间不早了,外面还下着雪。咱们吃得也差不多了,要是没别的事,就早些回酒店吧。”中村樱子说道。
“是呀,晓蕾,外面下着雪呢,你们早些回去吧。”徐成说道。
“小姑不能走,上次小姑来咱家说过,要陪我们的,大人说过得话要算话,不能说话不算数。”大女儿于旖旎听到徐晓蕾要走,连忙说道。
老二、老三听到老大这么一说,也跟着嚷嚷起来,不让徐晓蕾走,说着说着,三个女孩竟然哇哇哭了起来。
徐晓蕾见状,看了看身边的耿直和中村樱子,想了想,说道:“那好,小姑不走了,今晚留下来陪你们。”
“太好了,我们知道小姑你晚上要来,给你被褥都铺好了,晚上要给我们讲故事啊。”说着,徐旖旎领着两个妹妹开开心心回房了。
“晓蕾,你自己行吗要是不行,我留下来陪你”耿直突然想起,如果徐晓蕾留在了徐成这里,回酒店,自己就要和中村樱子独居一室了。虽然在樱墅,两个人也住在一起过。不过,当时毕竟无名无分,自己尚有借口,拒绝中村樱子。现在不同了,自己已经同中村樱子定了亲,再住在一起,会做些什么,耿直不敢想下去。
徐晓蕾似乎看出耿直的心思,说道:“我在哥哥家,有什么行不行的,况且,之前在盛京读书的时候就住在这里。哥哥家三个孩子,这次回营川,定是要好好拾掇,我留下来帮帮忙也好。樱子刚破获了盛京特高课卧底案,搞不好会得罪谁,路上,你可要保护好她了。”
嘴上这么说,徐晓蕾心里当然不愿意。现在耿直和中村樱子的关系不比以往,两个人住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徐晓蕾心里当然清楚。
不过,很多事,不是想回避就能解决的,无论情不情愿,这个家已经有了中村樱子,这是无法改变的。
中村樱子也是冰雪聪明,自然能看的出来,耿直和徐晓蕾在想什么,于是说道:“晓蕾姐,还是你有心,盛京这虎狼之地,确实要人保护,等回营川,耿直就要好好保护你了。”
“谁稀罕他呀,樱子,外面路滑,你们回去路上小心了。”徐晓蕾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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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六章 雪夜遇袭
出了盛京兴茂福的大门,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耿直,这里离东亚酒店也就一里多路,刚吃完饭,咱们走着回去吧。”
“樱子,这还下着雪呢,路上也滑,咱们还是早些回酒店吧。”耿直搓了搓手说道。
“早些回酒店,回酒店你是不是想做坏事了”
“哪有的事,我就是随口说说,你要是愿意走着回去,那就走着回去喽。”耿直被中村樱子说了脸上发热,连忙说道。
“口不对心,装什么正人君子。我从小就喜欢在雪里走,你陪我吧。”说着,中村樱子挽着耿直,向酒店方向走去。耿直无奈,吩咐跟着的卫兵,开车先到前面等着,自己则挽着中村樱子,漫步在雪中。
盛京与营川不同,营川守着河海,下雪时常常伴着大风。盛京虽然较营川稍冷一些,不过风却小了许多,特别是初冬的雪天,温度不是很冷,走在雪地里确实蛮舒服。
中村樱子挽着耿直的胳膊,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远,说道:“耿直,刚才晓蕾说留下来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她心里听不情愿的。虽然我们已经默认了彼此,不过有的时候,还是觉得还是怪怪的。”
“还不是我娘说的那样,像你们这样的女子,能娶到一个,就是祖上积德修来的,现在都娶了,我的福分要是托不住的话,以后就不好说了。虽然现在营川大户人家妻妾成群的也有,不过读过书有些文化的,都是一夫一妻,纳妾的已经很少了。现在,我和晓蕾在一起,觉得对不住你,和你在一起,又觉得对不住晓蕾。其实都怨我,管不住自己,弄得大家都不开心。”
“你和晓蕾在一起,也会觉得对不住我了”中村樱子侧过身来,手指划着耿直的脸,说道。
耿直正欲回答,突然一种十分不好的感觉涌了上来,耿直大叫一声“樱子,小心”
这时,一辆小货车从他们身后的道口飞快地冲了出来,向中村樱子撞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耿直一把抱住中村樱子,顺着路上的积雪滚到了一旁,货车与中村樱子擦肩而过,转瞬之间,中村樱子躲过了一劫。正当耿直稍稍松了一口气,正欲起身之时,却见对面又开过来了一辆轿车,轿车在路口听了下来,车门打开,车上走下来两个人。
“不好”耿直抱住躺在地上的中村樱子,向一侧大树下滚去。
从车上走下来的两个人,举起手枪,向中村樱子和耿直射来,“砰砰”几声枪响,幸亏耿直早有预判,躲闪及时,二人方未被击中。
“樱子,你带枪了吗”耿直向紧靠在他身边的中村樱子,问道。
“没有,去晓蕾二哥家,连军装都换了,更不会带枪了。”中村樱子喘着粗气说道。
“我也带枪,咱们的卫兵现在都不在身边,现在指望他们已经来不及,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我刚才观察,轿车里应该有三个人,一个司机,两个枪手。两个枪手已经下了车,正往咱们这边靠近。好在有这棵大树挡着,加上这块没有路灯,枪手应该看不到我们具体位置,应该不会轻易开枪。不过那个小货车要是掉头回来,再下来一两个人的话,咱们可就腹背受敌了。按理说,用不多长时间,就会有巡逻警察从这经过,他们也不会耽搁太久,估计很快就会动手的。”耿直轻声说道。
“那怎么办”中村樱子小声问道。
“现在只能赌一赌,把这个两个枪手处理掉,咱们手里要是有把枪,就不怕了。”说到这里,耿直的手伸到里怀,从里怀摸出两柄柳叶飞镖。
“你一直带这个”中村樱子诧异问道。
“是呀,夏天时候没法带,天冷了就拿着防身了。”
耿直用脚从一旁勾过来一个树枝,说到“樱子,你把外衣脱下来。记住不要起身,就这样把外衣脱下来。一会儿他们凑近一些,你就用树枝将你的外衣向外支出去,如果他们开枪打中了衣服,你就假装中枪,喊出声来,知道吗”
听了耿直的话,中村樱子便知道耿直的目的是什么,连忙小心脱下了外衣挂到了树枝上。
两名枪手越靠越近,耿直不敢探头,只能靠听脚步声,来判断枪手的距离。中村樱子双目紧盯着耿直,握着树枝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这时,中村樱子见耿直向她轻轻点了点头,她心里清楚,成败在此一举了。想到这里,中村樱子将挂着耿直外衣的树枝,轻轻向大树右侧伸去,果不出耿直所料,两个枪手以为是中村樱子,寂静的街道,登时响起了枪声。
中村樱子连忙放倒树枝,发出“啊”的一声惨叫。两名枪手被叫声吸引,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大树的右侧。电光火石之间,耿直已经顾不得危险,向大树的左侧滚去,于此同时,两柄飞镖一前一后,从他的手中飞了出去。
耿直所学的飞镖,是师父崔久平生所创,最难的一式,就是一心二用,左右手同时飞出两把飞镖。耿直虽然算是掌握了手法,不过实战中这是第一次用上。他清楚,如果不能一击而中,或者只击中一人,对方用枪还击的话,自己将凶多吉少。
所谓吉人自有天相,两柄飞镖飞出,两名枪手同时发出惨叫声,应声倒在了地上。耿直见状,在雪地向豹子一般,几个匍匐爬到枪手身边,取下他们手中枪支,又几个匍匐,爬回到了中村樱子身边。
不到半分钟,两个枪手倒地,又夺下了两把手枪,中村樱子心中不由地悸动起来。之前,在北岸苇塘,耿直从蛇口之中舍命相救,当时她已经昏迷,只能靠旁人的只言片语回忆其间的惊险。而这回,她实实在在感受到了,身边这个男人在关键时候是如何的强大。
耿直稍稍喘喘起,将一把枪递给中村樱子,“樱子,现在咱们手里有枪了,就算他们一起上,也不用怕了。”
中村樱子靠了靠耿直,小声说道“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外面突然响起车辆启动的声音,耿直伏下身子,从树杈间隙向外望去,外面轿车并没有再往他们身边靠近,而是调过头,向相反方向驶去,不多时便消失在雪夜之中。
这个时候,耿直才松了一口气,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轿车已经逃走,咱们应该安全了。”
“耿直,我爱你。”中村樱子突然压在耿直的身上,樱唇贴在了耿直的嘴唇,吻了下去。耿直稍稍犹豫一下,便不再抗拒,尽情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热吻过后,耿直抱着中村樱子的娇躯,捋了捋中村樱子散乱的头发,说道“樱子,咱们走吧。”
中村樱子似乎意犹未尽,娇嗔道“我能感受得到,刚才你拼了命,真心救我的。如果有可能,我宁愿一辈子和你一起躺在这雪里,再也不起来。”
“竟说傻话,我猜用不上两分钟,横渡敬三的人就过来了。那时候,看见咱们的中村少佐衣衫不整的,你不怕被人笑话”
“怕什么,跟自己男人亲热,谁敢笑话拉出去毙了。”
“樱子,刚才刺杀的这伙人,你说会是哪个方面的会不会是因为今天揪出了地下党的卧底,他们来报复的”耿直有意识地问道。
“不会的,我敢肯定,今天揪出来的地下党很有可能是炮灰,来主动求死的,真正的潜伏者还在盛京特高课高层中,只不过毕竟不是自己的事,点到便可。既然是主动送死,当然不会来报复了。”
“如果不是地下党,那又会是谁”
“枪响这么长时间,都没见警署巡逻的人,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你是说是满洲警署那边,派的杀手”耿直问道。
“不离十吧。满洲警署不想让我深究王雨亭案,说明药品被盗案就不仅仅王雨亭一人所为,估计警署内部不少人都跟着有关系。”
“樱子,为什么横渡正辉被杀你适可而止,王雨亭案你却一定要深查到底呢”耿直不解地问道。
“横渡正辉案毕竟是特高课的家事,查太深了,拔起萝卜带起泥,对大家都不好。王雨亭案却不一样,营川警署隶属于满洲警署,满洲警署听命于关东军的。现在海军驻军旅顺,关东军驻扎盛京,而营川正好在旅顺和盛京中间,营川港又是满洲国最大的对外口岸,海军和关东军都想据为己有。如果能通过王雨亭,彻底搞垮营川警署,那关东军在营川的势力将荡然无存,营川将完全由我们海军掌握,所以,药品被盗案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中村樱子说道。
“我听见有士兵脚步声,应该是横渡正辉他们过来了。”耿直小声说道。
“那咱们回酒店吧,记住,我今天晚上要好好犒劳你,让你成为全盛京最幸福的男人。”说着,中村樱子整了整衣服,站起身来。
耿直当然明白她说的犒劳是什么,与之前不用,他已经想的很清楚。有的时候与其无谓抗争,不如顺其自然,只要对自己有信心,初心不改,任何的诱惑都不能、也不会颠覆坚定的信念。
晨光透过窗帘照进了房间,一片漆黑的屋里多了几许光亮。耿直微微张开双眼,侧过头,却看到枕在他臂弯间的中村樱子,正睁着美目看着自己。
耿直往怀里紧了紧中村樱子的娇躯,柔声说道:“樱子,你醒了昨天晚上睡好了吗”
“还说呢,昨天晚上你折腾我多少回,身子都快让你折腾散架子了,你说能睡好吗”中村樱子娇嗔道。
耿直被中村樱子说的满脸通红,支支吾吾说道:“樱子,都是我不好,你要是不愿意,以后我不这样子了。”
“你救了我两次,命都是你的了,还有什么不是你的了呢何况你身体真好,我很满意,哪有不愿意的道理。现在想想,昨天是九死一生,要是没有你,可就真的活不成了。”中村樱子光溜溜的身子又向耿直靠了靠。
“至少说明,我在这个家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在家晓蕾说的算,在外面你说的算,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什么时候我说的算了。”
“哦你说说,什么时候你说的算”
“我觉得,亲热的时候,这个家我说的算啊。”
“去你的,再这样油腔滑调,我就不理你了。”
耿直顺势地抱了抱中村樱子,笑道:“樱子,咱们今天要去哪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我觉得就这样躺在床上也挺好,我不想起来了。”
“臭美,你现在怎么学的油嘴滑舌了。我倒想过上太平的日子,可身不由己啊。一会儿要去特高课,把横渡正辉被杀案文件整理一下,归档备查。之后,我想去看看千佳子,这是个苦命的女人,要是她没异议,我想把她带回营川。”中村樱子贴在耿直耳边说道。
“带千佳子回营川”
“是啊,以前有男人,她都身不由己,现在没了男人,群狼在侧,以后日子岂不是更难。在盛京,我一直想找个助理帮我忙,不过情报处那种地方不适合找中国人,千佳子要是同意跟我们一起去营川,我想让她做我的秘书,这样我会轻松很多。”
“这倒是个好主意,千佳子谈吐得体,做你的助理应该没问题。”耿直说道。
“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就是看人家长得好看,就觉得适合,要是长得难看的,就不是这番言辞了。好了,都快七点,再不起床,就真被人笑话了。”说着,中村樱子起了床,拾起掉到地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穿了起来。
听了中村樱子的话,耿直心中却画起了问号。中村樱子为何想起要带千佳子回营川,难道仅仅是因为可怜她吗一想到千佳子和盛京特高课每个人似乎都有这样那样得关系,耿直有些想明白。毕竟中村樱子对盛京卧底案还心怀疑虑,留千佳子在身边,握着这样的一张牌,对盛京特高课无疑有着强大的威慑力,至于打不打出来,就要看到没到时候了。
想到这里,耿直也起了身,捡起地下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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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七章 向井甘雄
上午,中村樱子到盛京特高课办理结案手续,算是一切顺利。
特高课高层里的每个人,都很主动地配合中村樱子结案,该录音的录音,还签字的签字,该按手印的按手印,不到两个小时,结案收尾工作便顺利完成了。
处理完案件,中村樱子吩咐横渡敬三去盛京满洲警署,交涉昨天晚上被刺杀的事。
中村樱子想好了,一定要把这件事动静弄大,世人皆知才好。就算抓不到凶手,也要把治安不力扣到满洲警署的头上。
出了盛京特高课,自己则叫上耿直,一起到了横渡正辉家。这回,中村樱子不敢再大意,不仅让耿直带上了武器,还安排了四个宪兵,来保护自己。毕竟,明天就要离开盛京了,她不想再有昨晚的事发生。
横渡正辉被杀案今天才算正式结案,横渡正辉家门口的警卫还没有撤下。见中村樱子到来,连忙施礼。中村樱子示意他们还留在门外,自己则推开院门,和耿直一起进到院中。
推开里屋门,只见千佳子背对着屋门,正在厨房熬着粥。
千佳子听到开门声,转过身来。见是中村樱子和耿直进了屋,连忙迎了上去,施礼道:“中村长官好,耿部长好,里面坐,里面坐。”
“千佳子,你去熬你的粥去,先别管我们,粥别熬糊了。”说着,中村樱子示意耿直进到客厅,二人坐到茶桌旁。
不大会儿功夫,千佳子熬好了米粥,为中村樱子和耿直各盛了一碗,说道:“中村长官,耿部长,千佳子不知道你们能过来,家里也没什么招待的,这是向井甘雄中尉送给我的、日本本土香米熬的粥,你们也尝尝我家乡的口味。”
“也好,快到中午,也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说实话,我这个少佐当的,连帝国本土都没有到过,能尝尝故土的味道也不错。”说着,中村樱子端起碗,吃了起来。
耿直见状,也便不再客气,跟着吃了起来。
“千佳子,该说不说,这米粥熬的确实很味美,我喜欢。”中村樱子放下饭碗说道。
“可惜中村长官不会在此久留,否则再弄几个家乡菜做给长官吃。”千佳子毕恭毕敬地说道。
“千佳子,今天我过来,有几件事要跟你说说,也有几个事向你问问。”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长官,您尽管问,千佳子定会知无不言。”
“那好,我就不拐弯抹角了。第一件事就是你丈夫横渡正辉被杀案已经告破,是特高课行动处司机郭大明串通地下党,刺杀的你丈夫。我已经上报远东司令部,横渡正辉算因公殉职,你的抚恤金,很快就能下来。”
“找到凶手我就满足了,至于抚恤金那是横渡君拿命换来的,没有也罢。”千佳子淡淡说道。
“很好,把钱财看淡的人,方能成就大事。虽然案子结了,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要问清楚。”
“中村长官,什么事您尽管问。”
“你和机要处副处长向井甘雄是什么关系”中村樱子盯着千佳子问道。
千佳子低着头,沉思了片刻,说道“既然中村长官看出来,那我就不隐瞒了。向井甘雄是我在东京时读中学时候的同学,后来向井甘雄全家搬到了横滨,便再无联系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上中学的时候,恋爱过吗”中村樱子接着问道。
“没有,那时候只有十四五岁,还不懂的恋爱。只是未想到,到了营川,又见到了向井君。中村长官,你也知道我的处境,身边的男人没什么好人,而向井君却不同,虽然时常关心我,却一直和我保持着距离,从没想过占我的便宜。”千佳子说着说着,眼泪不由地落了下来。
“你跟我说的,横渡出事那天,你去市场如何买菜的话,是不是也是向井甘雄教给你的”中村樱子突然问道。
“我去市场的来龙去脉,确确实实没有一点儿杜撰。只是横渡出事之后,向井君为我送白菜的时候,对我说,横渡出事之后,一定会有人来调查,让我把那天的事想清楚了。如果说不清,很容易担上嫌疑。就这样,我把那天的事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你问我的时候,我才能记得那么清楚。”千佳子不急不缓地说道。
“你这么说,我就清楚了。千佳子,现在横渡君已经不在了,你也应该有新的生活,准备以后和向井在一起了吗”
“不会的。”千佳子摇了摇头,“我的身子,自己的父亲、哥哥,还有丈夫的上司都占有过,太干净了。要是哪天向井君想让我服侍一下,我不会拒绝的。但是让向井君娶我,我连自己这道关都过不去。”
“千佳子,我给你一个重生的机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中村樱子看着千佳子说道。
“中村长官,能看出来,你不是个坏人。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我怎么会不愿意。”
“你跟我去营川,那里的人不知道你的过去,你可以重新选择你的生活,选择你爱的人。”
“营川,好令人向往的地方,我当然愿意。只是,我一介女子,去那里能做什么”千佳子问道。
“你是帝国子民,懂日语又会中文,到营川情报处做我的秘书,你觉得怎么样”
“那自然好,只是我已经做了几年的家庭主妇,我怕做不好。”
“我这个人,选人从没错过,你跟着我就好了。在营川情报处,我说的算,你不用看别人的眼色。至于你和向井甘雄,我觉得女人也没必要妄自菲薄,谁也不想有过违心的事,可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只要心是干净的就好。”
“我懂了,中村长官,谢谢你,千佳子定尽我全力,唯你马首是瞻。”
“好明天我就要离开盛京,早上我派车过来接你,你提前把东西收拾好了。记住,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中村樱子的部下,谁也不准欺负你。”
“我知道了,中村长官。”
离开千佳子家,耿直向中村樱子问道“樱子,咱们下午还要去哪”
“我要说没什么事了,你是不是要去找晓蕾了”
“我要做什么,你都能猜出来。明天就要回营川了,二哥一家五口东西一定不少,我过去帮着忙活忙活。”耿直说道。
“真的是为了帮忙吗你那点小心思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因为昨晚咱们同房了,怕晓蕾心里不舒服,过去说些暖心话去了,是与不是”
“我,我,我想晓蕾心里肯定不开心,我只是过去劝劝而已。”其实中村樱子只想到了一层,另一层却没想到。
按时间算起,关东军的军需船两三天后就会在营川码头靠泊,按孙掌柜的说法,船上的军需物资,上级组织十分重视,应该志在必得。横渡正辉被杀案结案后,监视已经解除,不出意外,徐晓蕾应该会想办法与孙掌柜联络。军需船的情况,自己要尽早掌握,以便早做打算。
“算了,我就放你半天假。一会儿我回酒店,和满洲警署的人掰扯掰扯昨天被刺的事,你去找晓蕾吧。你也够没良心的,昨晚刚折腾我一晚上,这么快就想着别的女人了,我也不知道为何这么纵容你。”中村樱子脸色有些难看,说道。
“樱子,那,那我去了。”耿直不知如何回答,看着中村樱子说道。
“你去吧,反正顺道,我让司机送你过去。记着,枪带好了,你昨晚杀了对方两个人,搞不好就有来寻仇的,你可要小心点。”
耿直进到盛京兴茂福,按徐晓蕾的意思,尽管徐成回营川了,盛京兴茂福的生意不能停下来,前店的生意如常,与平日没什么两样。
进到后院,只见瑞英嫂子正安排伙计打包东西。瑞英嫂子见耿直到来,连忙迎了上去,“耿兄弟,你是来找晓蕾的吧。”
“是呀,嫂子。”
“晓蕾在厢房陪三个孩子呢,我正安排伙计打包物品,也没法招呼您,还望你多见谅。”
“没事,嫂子,明天就回营川了,家中自然事多,你忙你的,我自己去找晓蕾便可。”
说着,耿直鞠了一躬,便奔厢房而去。
进到厢房,耿直看见徐晓蕾正在教几个孩子唱着歌谣,耿直轻轻走了过去,拽了拽徐晓蕾的衣袖。
徐晓蕾见是耿直,心中登时不悦,脸色一沉说道“你别碰我。”
耿直知道晓蕾心中有气,可当着孩子们的面前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说道“晓蕾,樱子准备带千佳子回营川了,明天要和我们一起走。”
“中村樱子还是厉害带走了千佳子,就抓住了盛京情报处这群人的小辫子,的确高明。”徐晓蕾转过身来,对三个孩子说道“旖旎、娉婷、蒹葭,小姑和姑父有事要出去一会儿,你们先自己玩吧。”
耿直听到徐晓蕾还跟孩子说自己是姑父,便知道她的气消得差不多了,连忙拿起衣架上挂着的棉衣,披到了徐晓蕾身上。
离开厢房,徐晓蕾和耿直一起走出了盛京兴茂福。
见四下无人,徐晓蕾问道“昨晚,你和中村樱子出去不久,我就隐约听到外面的枪声,是不是和你们有关”
“是呀,昨晚差点就被人暗杀了,幸好身上带着飞镖,才躲过一劫。”
“这么说,你又救了中村樱子一命了”
“也是救了自己一命,不赌那一下,我也不知道如何脱身了。”
“昨晚,中村樱子一定是好好谢了你了吧”徐晓蕾有些不是味地说道。
耿直不知如何回答,低着头,不再吱声。
徐晓蕾见状,说道“两人住在一起,一想就是这样,算了,不提这事了。有一件事,上午,我本来想往营川发电报,想法与孙掌柜联络上。思前想后,我担心有人通过电报公司追查电报来源,就放弃了。不过,刚才兴茂福码头倒是传过来关于关东军军需船的消息。”
“什么消息”
“管家赵福发来电报,说是兴茂福码头从今天起,被关东军征用五天,所有兴茂福的工人全部撤出码头。”
“按赵管家的说法,从今天算起,五天之内关东军的军需船一定会靠港。连码头工人都换了,看来关东军对这船的军需物资十分重视,怪不得孙掌柜那么上心呢。”耿直说道。
“如果码头征用五天的话,不出意外,军需船将会在第四天半夜靠泊,靠泊时间与这个月的潮汐也相符。今天算第一天,明天是第二天。明天早上走的话,最快下午能回营川,满打满算,我们只有两天时间准备了。”徐晓蕾想了想说道。
“主要是我们现在都在盛京,营川的情况也就一知半解,想帮忙也使不上劲。还好,盛京案办的还算顺利,否则我们一点时间都没有了。”
“我记得樱子说过,即便盛京案不结案,军需船靠泊前,她也要回去。看来,这艘军需船上一定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
“晓蕾,现在急也没用,明天就回营川了,到时候再想办法吧。二哥这边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过去帮帮。今天晚上,我留下来陪你好了。”耿直握了握徐晓蕾的手,说道。
“你也为你是香饽饽呢,谁都想要啊,臭美。你还是回去陪中村樱子吧,我才不稀罕你呢。”徐晓蕾不屑地说道。
“晓蕾,你真生气了”耿直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
“生气是一定的,哪个女子愿意自己的男人,跟其他女人睡在一起。不过我也清楚,这里面有太多的阴错阳差,想改变也改变不了,只能接受了。你也知道,回营川我们也就有两三天的时间,来研究关东军得军需船,要是中村樱子那几天让你去樱墅陪她,该如何是好你这两天,在盛京和她在一起,回营川你就能以陪我为由,不用去樱墅了,她也不会说什么,你听明白了吗。”徐晓蕾说道。
听到徐晓蕾的话,耿直陷入了深深的内疚中。虽然,徐晓蕾是自己带进地下组织的,不仅远见卓识远超自己,付出更是多出自己很多。明明是自己心爱的情侣,为了下一步计划能够顺利实施,宁愿他不在自己身边。
“晓蕾,对不起。”耿直咬了咬嘴唇说道。
“有什么对不起的,你在樱子身边可别这么患得患失的,别让她觉察出什么来。”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耿直用力点了点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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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八章 盛京归来
一大清早,东亚酒店门前,便早早停好了四辆车。两辆车是中村樱子从营川到盛京开来的,另外两辆是横渡敬三遵照中村樱子的命令,特意安排的。
中村樱子和耿直起的很早,一同在餐厅里享用着早餐。酒店门口,宪兵们则忙着往车里搬运着物品。
“樱子,你也够厉害的。我看盛京特高课和盛京警署都送了不少礼物,这一次盛京之行,不仅破获了案件,也得了不少实惠。”
“哼,要不是我手下留情,结案书上写了不少好话,就盛京特高课这帮货色能这么献殷勤。咱们在盛京被袭击,盛京警署难辞其咎,我是不想把事弄大,才高抬贵手的。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他们到处收刮来的,不要白不要,我手头宽裕,就不用在营川到处收刮了,营川老百姓日子也会好过些。”
“樱子,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想的真长远。你总说,要推我做上满洲国最高长官,我觉得这个最高长官没有人,比你更合适的了。”
“那怎么能行,满洲国的最高长官,即便有名无实,也得中国人来做,我一个日本人凑什么热闹。再说,我一个女人,在幕后便可,没必要抛头露面的。你在前台,我和晓蕾在后面帮你,不是很好。”
“行,你要是这么想,我就听你的。对了,下午回到营川,我想过去帮晓蕾二哥忙活忙活,就先不回情报处了。”耿直放下碗筷,说道。
“行,我就放你半天假。那晚上呢,晚上过不过来陪我”中村樱子问道。
“晚上晓蕾二哥一家要去见徐掌柜,我毕竟是徐家的姑爷,不过去不好,晚上我就不去樱墅了。”
“也罢,你陪我两晚上了,我要是再粘着你,就有些不懂人情世故了。这回带千佳子回营川,在樱墅,我也算有个伴了。你去吧,晚上好好陪陪晓蕾。”中村樱子拨弄着汤勺,说道。
“千佳子,你也要安排在樱墅住吗”
“是啊,樱墅那么大,你不过来,我自己住总感觉空落落的。樱墅一楼,有个房间,以前赵玫在樱墅住的时候,给她做了洗相的暗室。昨天,我已经给营川情报处发了电报,让他们今天收拾出来,给千佳子住。”
“这样也好,有千佳子照顾你,就不用我天天给你做早餐了。”耿直笑道。
“想的到美,就算不用你天天过来陪我,没有其他事的话也要过来陪我住。你是我的未婚夫,想不陪我,没门。”
“我可没说不陪你,就算你不让,我还想呢。”
“坏蛋,油嘴滑舌。我堂堂一个帝国少佐,怎么喜欢上你这个坏蛋。以后一起住,你要斯文一些,别像没碰过女人似的,半宿半宿的折腾,谁能受得了。我的腰现在还疼,你就不能轻点。就算你不说,今天晚上我也不想让你过来住了,缓一缓再说。”中村樱子娇嗔道。
“那我以后注意不就完了,你可别不让过去了。”耿直有意说道。
“让不让你来,我说的算,坏蛋。”中村樱子娇笑道。
正在这时,中村樱子见到千佳子拎着手提箱进到了餐厅,便冲她喊道:“千佳子,到这边来。”
千佳子循声看去,只见中村樱子和耿直正坐在墙角的雅座,连忙走了过去。
“中村长官好,耿部长好。”
“千佳子,这边坐,吃早饭了吗”中村樱子问道。
“中村长官,千佳子不坐了。早饭已经吃过,知道今天要去营川,昨晚兴奋的一夜没睡,今天天没亮就起来了。”
“那,向井甘雄,有没有过去送你”
“今天早上,是向井君为我送的早点,吃过早饭,从家里到酒店,也是他送我过来的。”千佳子脸色微红,说道。
“他走了”
“走了,送到酒店门口就离开了。”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只是让我多保重,有机会的话,会来营川看我。”
“照你这么说,这个男人还算不错。如果真觉得合适,能走到一起的话,我就想办法,把他也调到营川。”中村樱子道。
“哪有,向井君应该只是可怜我罢了,千佳子岂能有非分之想。”
“怎么是非分之想,你也没生过孩子,年龄也不算大,追求新的生活,自是无可厚非。过去的事,你越想越难受,翻过去了,才能把日子过好。好了,东西应该快装完了,咱们走吧。”说着,中村樱子站起身,挪开凳子,向酒店外走去。
到了酒店门口,徐晓蕾和徐成一家五口也恰好赶到,见到中村樱子几人出了门,徐晓蕾走到中村樱子跟前,问道:“樱子,看你神采奕奕的,晚上一定睡的很好吧。”
中村樱子当然听出徐晓蕾的弦外之音,把徐晓蕾拉到一边,“和耿直晚上睡在一起,这一宿还带好的我跟他说了,回营川后,让他好好陪陪你,别像我不懂人情世故似的。”
“樱子,我可没说回营川让他过来陪我。你要是觉得好,他多陪陪你,我不介意的。”
“你啊,就是嘴上那么说。真要是回营川,耿直他天天到樱墅住,你还能这么说了男女之间的事,没必要藏着掖着,敞开说,心里还舒服。”
“好了,恭敬不如从命,耿直就到兴茂福陪我几天吧。”
“这多好。不过有件事跟你说下。在盛京这么长时间,我的头发有些干了,今天你先忙你家里事,过一两天你陪我去红光理发店,整整头发。”
“行,不过他家生意挺红火的,掌柜亲自打理要提前预约。反正红光理发店就在我家隔壁,回到营川,我抽个时间过去一趟,提前预定下时间。上次剪的短发有些地方不齐了,我也过去收拾收拾。”徐晓蕾心中一动,说道。
徐晓蕾清楚,小地主的眼线始终没有放弃对自己的盯梢,如果与孙掌柜接触太频繁,势必会引起他的怀疑。现在借着为中村樱子办事为由,算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行,咱们要是一起去,就更好了。不知为什么,那次见到理发店的孙掌柜,我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总想在见见他。”
听你到中村樱子的话,徐晓蕾不想往孙朝辉身上引,连忙岔开话题,说道:“樱子,行李差不多装好了,咱们也上车吧。”
“好,晓蕾姐,咱们上车吧。”说着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坐到了第一辆车的后排,耿直则坐到第一辆车的副驾驶位置。徐成一家五口、千佳子还有营川跟来的宪兵,也坐进了其他几辆车。
车辆启动,盛京之行算是告一段落。
对于中村樱子来说,这次盛京之行可谓圆满。横渡正辉被杀案告破,兴亚银行合作谈妥,徐成顺利带回了营川,又找到千佳子做助手,与耿直终于是你情我愿的圆了房
唯一的遗憾,就是未能留下活口,当年的警署药品被盗案和横渡正辉被杀案又戛然而止了。不过,世间之事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大大超乎了之前的预期。中村樱子越来越觉得自己离不开耿直和徐晓蕾,只要他两在自己身边,事事都会顺畅许多。中村樱子对徐晓蕾已经没有了敌意,甚至觉得,这样的三人一体挺好。也许这就是天意,冥冥之中,上天把三个人绑到了一起,百年港城营川也因为他们三人存在,推动着和改变着历史的进程。
营川兴茂福徐家,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徐掌柜特意换上了一身新马褂,等着儿子儿媳回家。
自从大儿子过世之后,徐掌柜便想把兴茂福的生意交到二儿子徐成手中打理。可徐成却对打理生意毫不感兴趣,让徐掌柜十分生气。为此,他亲自去了盛京大学闹了几回,徐成才无奈辞职,接起了家中在盛京的生意。
虽然徐成弃文从商多年,算是了了徐掌柜的心愿,可父子之间却因此有了芥蒂,虽然盛京到营川不算很远,徐成却很少回来看爹爹。上次亲妹子定亲这么大事,徐成也仅仅把贺礼送来,本人也没有回来。
这回,徐成答应回营川长住,徐掌柜心里不知有多高兴。
晓蕾已经定下来不外嫁,耿直成了上门女婿。现在二儿子也回到了自己身边,对于十分看重香火的营川商人来说,是喜上添喜。为此,特意让伙计杀了一头猪,做起了营川最为丰盛的杀猪菜,为徐成一家接风洗尘。
会客厅,徐掌柜、后母崔娟、徐晓蕾、耿直加上徐成一家五口围坐一起,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徐掌柜向徐成说道:“小成啊,你和瑞英年龄还不大,再努努力,再生一两个,已经生三个闺女了,再生一定能生个儿子。”
“爹爹,生男生女都是命里注定的,强求不来。现在晓蕾不外嫁了,以后她和耿直生的孩子也跟着姓徐,不是一样能接徐家的香火吗”
“我倒是想让晓蕾早些有子嗣,只是当时定婚,约定是一年后晓蕾和耿直成亲,这么算下来,至少还要等两年,晓蕾才能有孩子,我有些等不及了。”
“爹爹,当时定亲,晓蕾可是要嫁到耿家的,现在反过来,晓蕾不外嫁,就没那些说道了。要我说,既然已经正式定婚了,就大大方方住在一起,能早些有孩子,就要早些有,至少晓蕾的孩子,要生在中村樱子前面。”徐成说道。
“嗯,晓蕾,你二哥说的有道理,怎么的,你的孩子也要生在那个日本女人前面。从现在起,我之前的约法三章废除,你和耿直大大方方住在一起便是。我只想早一天能早抱上孙子,给我们徐家列祖列宗一个交代。”徐掌柜对徐晓蕾,说道。
“爹,晓蕾才二十出头,还没想这么早就要孩子。”徐晓蕾不知说什么好,脸色微红说道。
“营川城普通家女子十六七岁都嫁人了,你嫁人已经算是晚的,生小孩就更不能耽误了。就这么定了,耿直,晚上你就别回宝和堂了。好好陪陪晓蕾,别尽想着那个日本女人。”徐掌柜冲着耿直说道。
耿直瞧了瞧身边的徐晓蕾,答道:“徐叔叔,耿直听你的话,晚上我就不走了。”
“好好,这就对了。妹夫,你要多多努力,以后为徐家多生几个男丁,省的爹爹总催我。”徐成跟着说道。
徐晓蕾听到耿直和二哥的话,不知如何是好,心里有气,手伸到耿直的后腰,狠狠掐了耿直一把。耿直似乎预感到徐晓蕾又要掐他,牙根紧锁,硬是没喊出声来。
“爹爹,我听赵福管家说,咱家码头昨天被日本关东军征用了,有这回事吗”
徐掌柜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确有此事。要是往年,这个时候码头差不都该封港了。不知为何,本应该一个月前就到的关东军给养船,拖到这个时候才靠。早知这样,我就不跟关东军签协议了。前几天,一直住在源兴成客栈的藤野上尉来找到我,说是关东军给养船上得货物十分重要,让我们兴茂福所有人都撤出码头。昨天咱们的人陆续从码头撤出,藤野小队这几十人已经接管码头了。现在,咱家码头已经戒严,连我本人想进自家码头也不行了。”
“就藤野小队那几十人,能忙乎过来吗”徐晓蕾问道。
“我听藤野说,明天一早,就会从盛京调来一个中队到营川,看来日本人对这船给养非常重视。”
“那船什么时间靠有准确消息吗”
“虽然日本人没说,不过基本能推断出来,后天半夜潮水最大,军需船十有会在后天半夜靠。”
“原来是这样。爹爹,别的我不担心,就怕没自己家的人看着,日本人把码头值钱的东西给顺走了。那样的话,就亏死了。”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愿意拿什么,就拿什么吧,反正码头上也没什么值钱的。”徐掌柜叹了口气说道。
“不行,明天我就去找中村樱子,要是关东军敢胡作非为,就让她告到远东司令部,咱们不能吃哑巴亏。”徐晓蕾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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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九章 鹬蚌相争
“晓蕾,算了,他们都是日本人,只会帮自己人,不会帮中国人的。”徐掌柜叹了口气说道。
“爹,那也得试试,否则,关东军的船真要在码头出了什么事,责任不都扣到我们身上,到那时,兴茂福商行存亡都是问题了。”
“徐叔叔,我觉得晓蕾说的没错,未雨绸缪,总是好的。明天我和晓蕾一起去找中村樱子,让她从中斡旋,至少把不该咱们承担的责任,先规避掉,免得惹祸上身。”耿直附和道。
“既然是这样,有这层关系的话,你们走走也好。”耿掌柜说道。
因为徐成孩子尚小的缘故,徐家的家宴并没有吃得太晚,八点多钟,徐成一家便与徐掌柜道别,离开了兴茂福商行。
徐掌柜已有了话,耿直便不在有什么顾忌,跟着徐晓蕾一起回到房间。
关上门,徐晓蕾看着耿直不悦道:“谁让你跟我进来的你走吧,我不想理你。”
“晓蕾,你没听你爹和你二哥说嘛,他们都想让咱们早些有孩子,我自然不想让他们失望了。”
“你怎么和中村樱子一起住了两天,说话都这么下流了。告诉你,你别碰我,刚和别的女子亲亲我我完,就想碰我,想都别想。”
“晓蕾,那我找你谈谈下步工作,总是可以吧”耿直知道徐晓蕾在耍小性子,连忙换了话题。
“这还行。那你,坐吧。”徐晓蕾没好气地说道。
“晓蕾,明天你真的要去找中村樱子吗”
“当然要去了。你想,无论是关东军还是上级组织,对关东军这船给养都十分重视,说不定就会采取行动。行动真要在兴茂福码头发生,兴茂福商行损失是小,关东军真要把责任推给了码头,徐家可就毁了。所以,一定要让中村樱子出面,与关东军把责任分清楚。这样的话,即便军需船在码头出了事,也和我家无关。”
“晓蕾,还是你想的周全,明天我和一起去找中村樱子。还有,我们应该尽快与孙掌柜联系上,搞清军需船里究竟有什么秘密,以及抗联下一步会有什么行动,我们也好配合他们完成任务。”
“本来,回到家的时候,我本想去趟理发店。反正中村樱子让我帮她预约,就算被人看到,也有托辞。不过,我在商行门口发现,小地主的眼线还是没有撤走,刚回家就去找孙掌柜,说的事又很多,搞不好会被人怀疑。这样,明天一早,我先去找孙掌柜,然后我再找你一起去行动处去见中村樱子,你说怎么样”
“这样也好。小地主看来是贼心不死,还想打你的主意,你这一回来,就又盯上。虽然他不敢把咱们怎样,不过,总这么盯着也不是个事儿啊。”耿直说道。
“孙掌柜说,现在咱们的外围组织成员,很多都被小地主的外勤组发现,我们不少同志因此受到牵连。自作虐不可活,是该找机会,除掉小地主了。”
“晓蕾,我会想办法,不留下痕迹的。”
“天不早了,你还是回去吧。离开营川五六天了,你回宝和堂,看看你爹娘去吧。”徐晓蕾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晓蕾,我今晚不想回去了,我就想陪陪你。”
“我不用你陪,你要是有心思了,就去陪中村樱子,反正她什么都懂,懂得迎合你,懂得让你开心。不像我,就是个普通女子,笨得很,不懂得博你欢心。”
“我就喜欢你什么都不懂,我好来教你啊。”说着,耿直关上了灯,紧紧抱住了徐晓蕾。
徐晓蕾本想挣脱开,却未想耿直越抱越紧,双唇在徐晓蕾的头发上、脸上、脖颈处不停地亲吻,一双手伸进她的衣服里,不老实地游动起来。
中村樱子一回到营川,便直接回到海关情报处。
日本关东军派一个中队进驻营川,对于日本海军来说,某种程度上就是一种挑衅。
不过,这毕竟是远东司令部授意的军事行为,海军也无法过多干涉。在盛京的时候,中村樱子便接到父亲中村浩介的指令,密切关注关东军的动态,掌握关东军最新情报,必要时实施一些手段,绝不能将营川城及营川码头的控制权拱手让给关东军。
营川海军情报处会议室内,平川树人上尉和村田合子中尉已经在此等候多时,见中村樱子带着千佳子进到会议室,平川树人和村田合子连忙站起身来,齐声说道“长官好”
“坐下吧,这些天我不在营川,情报处工作辛苦你们了。在你们汇报工作之前,我向你们介绍一位新同事。”说着,中村樱子指了指身后的千佳子说道“这位是长岛千佳子,来自帝国东京,今后她作为我的机要秘书,在营川情报处办公室工作,军衔少尉,任命书即日便可送达。”
长岛千佳子连忙起身,向平川树人和村田合子敬礼,平川树人和村田合子向千佳子回礼。
“下面,平川上尉、村田中尉,你们汇报一下,我不在这几日,有什么新的发现。”
“报告中村少佐。”平川树人直了直身子,“少佐离开营川这段时间,有三件事值得我们关注。”
“哪三件事”
“第一件是关东军给养船将在后天半夜靠泊兴茂福码头,目前原码头工人已全部被清场,关东军驻扎在源兴成的藤野小队,已经全面接手兴茂福码头;
第二件是关东军将派现驻扎盛京的滨崎步为中队进驻营川,据盛京方面传过来的情报,滨崎中队的二百多名宪兵,明天早上将乘盛京到营川的火车,中午前便可抵达营川;
第三件是经过警署内线反复调查,王雨亭遗失的笔记本,有可能和一笔藏在营川的宝藏有关。”
“哦平川上尉,第三件王雨亭笔记本,你再详细说一下。”
“报告中村长官,据内线传出来的情报,一年前,营川警署曾经调查过,传说中溥仪藏匿在营川的宝藏。当时,王雨亭负责宝藏调查的协调工作,可以说,对宝藏的了解,王雨亭比任何人知道的都多。最重要的是,据当年参与调查的警署人说,王雨亭好像认识一名前年与溥仪一同到达营川港的随从大臣。跟令人生疑的是,在调查宝藏期间,王雨亭经常把资料记在一个本子里,从不与其他人分享,显得十分神秘。由此推断,王雨亭遗失的笔记本,很有可能与传说中藏匿在营川城的宝藏有关。”
“很好,有了这条线索,对查找王雨亭笔记本意义重大,有了方向,就好办多了,一定要跟紧了。另外,有没有打听到,关东军的给养接到后,运到哪里,如何从营川运出”中村樱子追问道。
“这个我打听到了,他们在码头接到货物后,通过倒运车,从码头运到营川火车货运站。火车货运站的专列应该在后天到达营川,至于最终目的地,目前还没有查到准确的消息。”
“嗯,那打听没听到,这船给养究竟运的是什么关东军会这么看重。”
“中村少佐,这艘给养船是从帝国本土起航的,现在得到的准确消息,船上运的是帝国新研究出来的武器。不过究竟是什么武器,就不清楚了。”平川树人答道。
“很好,平川君你辛苦了。合子,你那边有没有新的情况汇报”
“中村长官,合子这边有一个最新情况。通讯侦察车在巡逻时候发现,在营川城外围,接收到了电台发出的零星信号,只是营川城外范围太大,尚未查到信号准确来源。”
“看来地下党跟我们打游击了,城里无法收发情报,就跑到城外发了。合子,虽然营川城外地域辽阔,不过高频率电台收发情报是需要交流电源的,把城区外幅员五里的区域,有交流电源的地方一家一户地搜查,我就不信找不到电台的位置。”
“合子明白,从明天开始,就派人跟着通讯车,一家一户搜查,不让地下党有可乘之机。”
“合子,赵教授那边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暂时还没有,娇娇前俩天回了一趟情报处,只是说赵教授国外的老婆要过来了。”
“我知道了,赵玫这几天还到通讯公司上班吗”
“估计是耿部长去盛京不在通讯公司的缘故,赵玫这两天没到通讯商行,跟踪她的人传过来消息,赵玫倒是哪也没去,只是去警署招待所陪赵教授了。”
“好,赵玫一定盯紧了,千万不能让她离开营川。平川上尉,海关监管仓库中,关东军的那几个箱子有没有被提走”中村樱子问道。
“营川西海关里的眼线时刻关注着关东军这几箱货物,到今天为止,关东军尚未将箱子提走。”平川树人接过话来,说道。
“好了,我就问这么多。关东军这次来营川是来者不善,我们要提起精神,把能想到的想到前面,营川城的掌控权一定要牢牢我们手里,不能让关东军抢走掌控权。更重要的是,不能让地下党浑水摸鱼,从中得利,把各路眼线都调动起来,争取尽快挖出条大鱼。”
“骇”平川树人、村田合子和千佳子站了起来,齐声答道。
兴茂福,徐晓蕾闺房。
徐晓蕾窝在耿直的怀里,任由耿直不停的爱抚着。
虽然起先稍稍有些抗拒,不过很快,徐晓蕾便和耿直融为了一体,享受着男女之间最原始鱼水之欢。
“耿直哥,樱子说的没错,和你睡在一起,真得要被你折腾死。。”一番激情过后,徐晓蕾头埋在耿直的胸前,害羞地说道。
“别听她瞎说,和她在一起,我就是应付一下,可没和你这么卖力气。”耿直吻了吻徐晓蕾的秀发说道。
“你就会哄我开心,中村樱子是个什么女人,她要是能说出这话,一定是有感而发。听看出来,说这话时,她一脸的幸福感,不像是装出来的。”
“晓蕾,你又乱讲了,她是想着法的让我满意,我呢是想着法的让你满意,不一样的。”
“一不一样的,不都是睡在一起了吗,有什么区别呢。耿直哥,有一件事我常想,你是地下党员,我也是地下党员,虽然在营川,大户人家还可以娶妻纳妾,可地下党员都是一夫一妻的。你和中村樱子现在的关系,尚可解释成,为了地下工作更好开展,为了在情报处更好潜伏的无奈之举。可万一,中村樱子有了你的孩子,可就不好说了,你跟上级组织就不更好解释了。”
“那我就注意些,尽可能不让她怀上孩子。我是学医的,有办法的。”
“我倒是觉得像樱子那样的女人,什么都瞒不过她。你要是刻意为之,定会被她发觉。那样,就不好了。”
“那我该怎么办你说说看。”耿直往怀里抱了抱徐晓蕾,说道。
“我也想不到太好的办法,不过我觉得,无论如何,咱们身份不暴露是最重要的。在营川,敌众我寡,与敌人硬来肯定不行,只有潜伏在中村樱子身边,得到她的信任,我们才能更好开展工作。在盛京,中村樱子跟我说过,要我把兴茂福码头的部分股份转让给情报处,当时我没同意。现在我想清楚了,转给她一部分股份也没什么的,与其像现在这样日本人强征码头白用,还提心吊胆的,莫不如与情报处合作。有了情报处这个保护伞,码头作用才能发挥出来。”
“兴茂福码头是你爹一辈子心血攒下来的产业,他能愿意吗”
“其实,码头早就入不敷出了。这一年我努力的开源节流,也收效甚微。现在想明白了,只要日本人还在营川一天,想好好过日子,好好做生意是不可能的。所以,至少现在,我们一定要和中村樱子绑在一起,还不能和她有间隙。”
“好了,不说她了。你爹不是说了吗,只要你的孩子生到她的前面不就完了。离天亮还早,要不,咱们再努努力。”说着,耿直得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坏蛋,你是个大坏蛋。”说着,徐晓蕾的手,在耿直的软肋处狠狠掐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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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零章 生化武器
西大街,红光理发店。
吃过早饭,徐晓蕾便穿着一件白色的貂绒大衣,带着两个伙计来到隔壁的红光理发店。刚要进门,徐晓蕾便看见小地主从马路对面晃了晃荡地跑了过来。
“哎呦,这不是晓蕾妹子吗。刚刚听说,晓蕾妹子被中村长官任命为日本瑞昌成商行的襄理了,恭喜恭喜,以后还要多多提携你沈哥哥呀。”小地主凑到跟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这有什么可恭喜的,伴君如伴虎,给日本人做事,稍不留神就要掉脑袋,哪有那么容易。哪像你沈组长,听说码头到火车站短运生意交给你做了,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冯七爷这几年就靠着这个发的家。”
“晓蕾妹子,你可别哪壶不提提哪壶了,本来中村长官已经答应我,以后码头到火车站的短倒活,都交给我龙虎帮来做。没想到冯七爷他闺女冯田薇从新京回到了营川,还勾搭上了一个关东军的少佐,现在威风着呢,我哪敢去他家抢生意啊。”
“那你没去中村长官那跟她说说,看看有什么办法”徐晓蕾心中一动,问道。
“晓蕾妹子,你也太高看我了。我要是有耿大少爷把日本娘们迷得团团转那两下子,倒运这点买卖,我早就看不上眼了。你们去盛京之前,我找过中村长官,她说码头这边没有任何问题,她自己就能定,不过火车站那边是营川警署的势力,她需要跟营川警署协商,让我私下也活动活动。营川警署那边本来打点的差不多了,没想到冯田薇不早不晚这个时候回到营川,听说还做了关东军一名少佐的情人,在营川警署都吆五喝六的,警署这下没人敢替我出头了。我的命真衰,看来这下又没戏了。晓蕾妹子,现在全营川城就耿大少爷和你徐大小姐在中村樱子那说话好使,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帮我美言几句,行不”
听到小地主的一番话,徐晓蕾暗暗心惊,没想到离开营川不到一个星期,营川城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本以为王雨亭案件之后,营川警署被远东司令部责令整顿,营川特高课又被海军情报处接收,营川城将会被日本海军势力牢牢控制。没想到,远东司令部似乎并不想让海军在营川城独美,海军和关东军微妙的平衡更是远东司令部希望看到的。否则,就不会同意藤野小队在营川城中驻扎这么长时间了。明后天,关东军就会派军队进驻营川,接收给养,接收之后,会不会留在营川不走了,这些现在都是未知数。
想到这里,徐晓蕾说道:“行,这件事我定会跟中村樱子说的,至于我说的管不管用,那就不清楚了。”
“那就多谢了,晓蕾妹子出马,定能马到功成。你沈哥哥,这里先谢谢了。”小地主一脸坏笑的说道。
“小地主,有件事我要跟你说道说道了。我发现,你在兴茂福门口的眼线不少啊,情报处让你去查地下党,可不是让你来查我的。”
“晓蕾妹子,我这可是在保护你啊,万一哪天有个突发变故,我也能及时援手不是再说,耿大少爷虽然是中村长官身边的红人,可对他的监控情报处一直没有撤除,那个日本娘们也是,身边睡的男人也不放心。要是不放心,就别和他睡呀。再说,耿大少爷除了她那,就在你这,我想不留眼线也不行啊。”
“你这就是强词夺理,好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了。我现在去理发店,为中村樱子预一下约,之后就去情报处,替你说说好话。”
“那就太谢谢晓蕾妹子了,以后你有什么事,我给你做牛做马都成。”
“我家不缺牛,也不缺马,你少烦我就行了。”说着,徐晓蕾不再理会小地主,转身进到了红光理发店。
因为时间尚早的缘故,红光理发店还没有上人。徐晓蕾见状,并没有对暗号,而是直接问道:“小二,你们老板在吗”
兴茂福商行在红光理发店为伙计办了一百多张理发卡,是理发店最大的客户,徐晓蕾大驾光临,伙计当然上心,连忙说道:“孙掌柜在二楼,您请,您请。”
徐晓蕾跟着伙计上了楼,见孙掌柜正在角落修理理发器材,便上前说道:“孙掌柜,别来无恙啊。”
孙朝琨见是徐晓蕾,连忙站起身来,说道:“原来是徐大小姐,这么早过来,是理发还是烫发啊”
“两件事,一个是我的头发有些不齐了,你得给我处理处理。另外,中村长官要来你这打理头发,我跟你预约下时间。”徐晓蕾不急不缓地说道。
“中村长官预约什么时候都可,徐小姐,我先给你打理打理头发,您,贵宾室请。”
徐晓蕾进到贵宾室,坐到理发椅上,见四下无人,便对孙朝琨问道:“孙掌柜,在盛京的时候,耿直已经将消息通过电台传递给了上级组织,为何我们的同志并没有撤离是上级组织没收到情报吗”
“上级组织已经通过特殊渠道,将盛京特高课卧底案的整个调查过程告知给我。你说的没错,上级组织收到了大先生的情报,郭大明同志是为了掩护其他同志而主动暴露的。可以说他进审讯室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必死的打算。”
“那我能知道盛京特高课卧底到底是谁吗”徐晓蕾问道。
“这个上级比没有明示,应该也是为你和大先生好。毕竟知道越多,做事就越容易受到掣肘。”
“好的,保密条例我懂。其实就算上级不明示,我和大先生也猜出七八。不过,我们能判断出来的,中村樱子不会判断不出来。现在她不挑破,是因为没到时候,不代表她还蒙在鼓里。我再问第二个问题,关东军给养船运的到底是什么物资”
“根据日本本土传过来的情报,关东军的给养船是从日本本土驶出,上面运的是日本研制的最新型生化武器,准备投入东北战场。据调查,这种生化武器危害巨大,一旦投入使用,对东北抗联武装将是致命的打击。上级组织命令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在营川城将这批生化武器摧毁。”
“如何摧毁,你们有没有计划”
“这段时间,一百多名抗联战士已经分期分批进到营川城。据可靠情报,给养船靠岸后,生化武器将运往火车货运站,我们准备在火车货运站动手,一举摧毁生化武器。”
“胡闹,这么重大的行动,为什么不与我和大先生提前商量一下”
“小先生,上级组织有过指示,你和大先生的任务是搜集情报,发展壮大营川城的地下组织。为了你们安全着想,军事行动你们不用参加。”
“孙掌柜,别忘了,我和大先生是土生土长的营川人,对营川城的比你们任何人都熟悉。我没打过仗,不像抗联战士身经百战。即便如此,我也知道,营川火车货运站,地势很高且背靠辽河,易守难攻。关东军今天又有一个中队到达营川,我们如何攻打”徐晓蕾一脸严肃地说道。
“这时间紧急,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尽我们全力,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哪怕流血牺牲,也在所不惜。”
“我不这么觉得,我们每个抗联战士都是革命的火种,生命都十分宝贵,即便要牺牲,也要死得其所,如果无谓牺牲,那就是草菅人命。孙掌柜,你立刻与上级联系,我和大先生要参与本次行动,已经潜入营川城的抗联战士一律不得擅自行动,等候命令。”
“好,小先生,我马上与上级组织联系。”孙朝琨连忙说道。
“还有,昨天从盛京回来路上,在营川城外,我看到有通讯侦察车在巡逻。城区外的发报点也不一定安全了。发报时候,一定要有人在外面放哨,切不可放松警惕。”
“好的,小先生,我马上安排下去。”
“今天晚上,我带中村樱子到你这整头发,中村樱子太机敏,你一定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别让她看出什么来,知道吗”
“我知道了,小先生,我会做好的。”
不多时,徐晓蕾整理好了头发,离开了红光理发店。上了车,便直奔营川情报处而去。
营川情报处,中村樱子办公室。
中村樱子坐在办公椅上,看着办公桌前坐着的耿直和徐晓蕾,说道:“晓蕾姐,从盛京回来一路风尘仆仆,你这非但没有憔悴之色,反而容光焕发,看来我们耿大少爷昨晚没少给你滋润啊。”
“樱子,我记得你的办公室是有监控录音的,你就不怕这些话,让旁人听到”
“我也不笨,咱们三个人的话,我怎能让旁人听到。说一说,耿大少爷昨晚表现怎么样你满不满意啊”中村樱子调笑道。
“你说过,他身体很好,我觉得,我觉得你说的没错,耿直哥身体确实不错,我很满意。”徐晓蕾一本正经地说道。
“嗯,这样多好,男女之事就应该大大方方的承认,藏着掖着就没意思了。说吧,你这么着急来找我,为的是什么事”
“樱子,虽然现在是在你办公室,不过既然就咱们三人,那就说点家里话。我家的码头现在被关东军征用了,关东军做什么我不管,不给码头费我也认了,不过至少得要给我个说法。”
“哦,晓蕾姐,你要个什么说法”
“码头作业,出事概率很高,特别是现在已经入冬,辽河水面开始有了浮冰,真要是靠泊的时候,军需船出现事故,这个责任,我兴茂福可担不起。我听火车站那边人说,关东军又包了一列火车,中午就能抵达营川,可见关东军对这艘给养船十分重视。你能不能去跟关东军沟通一下,至少把责任划清了,我可不想让商行跟着受牵连。”徐晓蕾对中村樱子说道。
“晓蕾姐,你也清楚,海军和关东军一向不睦,我这么去跟他们说,是师出无名,反而有可能起了反作用。”
“那你是不想帮了”
“怎么会呢,我还指望银行开业,你替我赚钱呢。我提个建议,你看行不行。”
“樱子,你说。”
“西海关的海关监管库现在由海关使用,不过监管库的产权是在我情报处。既然监管库建在了码头里面,莫不如把监管库和码头合二为一,我以监管库产权为股本,参股到兴茂福码头中来。这样的话,兴茂福码头有了情报处的股份,我去找关东军,也就师出有名了。”
“那你准备占多少股份”
“占五成股份,你可不要讨价还价,这是我的底线了。”中村樱子看着徐晓蕾说道。
“樱子,你这不是和抢一样吗你一个仓库就要占码头五成股份,太过分了吧。不能因为咱们是一家人,就这么杀熟呀。”
“晓蕾姐,表面看来,我情报处是占了便宜,你码头是吃了亏,不过现在你也能看出来,关东军这次接收给养,搞不好就霸王硬上弓,把兴茂福码头占上,接收完给养,就不还了,你吃得亏不是更大我有了码头五成股份,关东军胆子再大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在海军头上动土。何况,以后码头还由你兴茂福商行经营,我只派人监督和分取红利,你觉得如何”
徐晓蕾搓了搓手,想了想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情报处以监管库做股本与兴茂福码头重组,双方各占五成股份,码头相关事务仍旧由兴茂福商行打理,情报处则派人监督和分取红利。”
“痛快晓蕾姐,你真是我的好姐妹。不过,这么大的事,你一个人能定吗不用和徐掌柜商量一下”
“不用了,年初爹爹将徐家的家产做了下分配,兴茂福码头的五成股份给了我,作为出嫁时的嫁妆,我把我的股份让给你情报处便是。现在,我是一无所有,不知道耿大少爷还能不能看上我了。”徐晓蕾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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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一章 剑拔弩张
“转让码头股份这么大的事,你们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就这么定了”耿直故作气恼,说道。
“和你商量什么家里事、外面事,你说的都不算,跟你说有用吗”徐晓蕾不屑道。
“那也得跟我商量一下吧,毕竟兴茂福码头是徐掌柜给你的嫁妆,以后也是有我一份的。”耿直故意说道。
“耿大少爷,要我说,你还是别争这事了。现在晓蕾姐把码头股份转到我这,不是没落到外人身上吗真要是让关东军强占了,有理都没地方说去。至少现在,海关监管库也有兴茂福商行的股份了,就算吃亏,也没亏到哪去。”
“可毕竟我是这一家之主,总得让我管些事吧”耿直故作无奈地说道。
其实耿直心里清楚,徐晓蕾将股份转给中村樱子也算是顺水推舟,有意为之。不过,这事不能表露的太明显,否则,以中村樱子的嗅觉,很快就能觉察出来。
“怎么会不让你管事呢。你呢,身手好,在外面谁要敢欺负我们,你出手相助便是;医术好,我们有个头疼脑热的,也能帮着瞧瞧病;最主要是身体好,以后亲热的时候多买些力气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中村樱子娇笑道。
“那我岂不是成了吃软饭的了”
“好多人想吃这碗饭还吃不到呢,你就偷着了吧。”徐晓蕾说道。
“好了,不说笑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晓蕾姐,咱们什么时候把契约签了,我也好跟关东军交涉”
“关东军大部队下午就到,我看咱们还是早些签好才是。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把契约拟好,把签的日期提前到咱们去盛京的时候,这样,你也好跟关东军交涉。”
“就按你的意思办,我马上让千佳子起草契约。起草好了,咱们今天就把契约签了。”说着,中村樱子把门外的千佳子喊了进来,安排她立刻草拟兴茂福码头共建契约。
“樱子,你这办事,倒是雷厉风行啊。”徐晓蕾说道。
“晓蕾姐,说实话,其实你我共建码头,不仅是为海军情报处多了个产业,也是为我解决了一个难题。”
“哦这话又怎么讲”徐晓蕾不解地问道。
“我不说,你们大概也清楚。
营川城位于旅顺和盛京之间,营川码头又是满洲国的门户,海军和关东军都想将营川城据为己有。
营川北岸坠龙事件之前,海军的海关和水警部队控制码头货物进出,关东军的营川警署控制营川城区治安,而营川特高课则掌控营川城的情报系统。
坠龙事件一出,是一击石激起千层浪,我们海军的小野中队,关东军的藤野小队先后进驻营川,我也在营川组建了海军情报处。
这几个月,海军情报处不仅将营川特高课产业和情报系统收编,彻底掌控了情报来源,还通过王雨亭案大大削弱了营川警署的影响力,可以说,我们海军基本掌控了营川城的方方面面。
可远东司令部不这么想,如果海军一支独大,营川城原有的平衡被打破了,没有两方相互掣肘,这不利于远东司令部对营川的掌控。这次滨崎中队入驻营川,看来是来者不善,搞不好就不走了。
我们海军的底线是,绝不能让关东军插足营川码头事务。
我担心这次关东军征用你兴茂福码头,十有会找些理由,占上不走。通过兴茂福码头,扩张关东军在营川的势力。如果兴茂福码头有情报处的股东,关东军想占着不走,那就兵戎相见,我看远东司令部到时候如何收场。”
中村樱子的一番长话,让耿直和徐晓蕾对营川城未来时局有了全新的认识,不出意外的话,关东军也将在营川城驻军,未来的地下工作将会在夹缝中求生存,处境将更加艰难。
想到这里,耿直说道:“樱子,照你这么说,关东军这个滨崎中队是不准备走了”
“十有吧,除非哪个地区出现兵力不足,需要援驰,否则不走的可能性非常大。”
“没想到营川坠龙,竟然能掀起如此大的风波。如果关东军也进驻营川了,那营川老百姓的苦日子,可就真的到了。”徐晓蕾叹了口气说道。
“所以说,就算我是日本人,你们也要全心全意帮我,尽管我也抓地下党和复兴社,不过,我是不会轻易祸害老百姓的,这一点你们都很清楚。”中村樱子一字一句说道。
正在这时,千佳子将起草好的契约,拿进了办公室,摆到办公桌上,“中村少佐,日文和中文契约各两份都已起草好,您和徐小姐现在就可以签了。”
中村樱子拿起契约,仔细看了一遍,递给徐晓蕾,说道:“晓蕾姐,你仔细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你就签字画押,我盖上海军情报处的印章,海军情报处和兴茂福商行码头共建的契约就生效了。”
“这个契约,毕竟关乎到兴茂福码头一半的股份,我可要仔细看看了。”说着,徐晓蕾先拿起日文版仔细端详起来。
看完日文版,又拿起中文版看了又看。
“没问题了,樱子,我这笔一落,我可就没着没落了。我的后半辈子,可就靠这码头为生呢。真有哪天不如意了,你可要想着我。”
“别说的那么惨,再不济耿大少爷也算是大户人家,还能不如意到哪去你我现在远比一般姐妹要亲,你要是真不如意了,我还能坐视不管快些签吧,关东军滨崎中队很快就到了,我要赶在滨崎中队到之前,和藤野敬二上尉理论理论。”
“那我就签了。”说着,徐晓蕾在日文和中文两份契约分别签了字。中村樱子也拿出情报处的印章,盖了上去。
“晓蕾姐,你我每人各留两份,从现在起,兴茂福码头就已经是海军情报处和兴茂福商行的共同经营的了。”
“那就合作愉快。别忘了,海关监管库现在也是你我共建的,到时候监管库的分红可别忘了我这份。”徐晓蕾说道。
“现在跟我也斤斤计较了,行,我记着呢。有了这份契约,我现在就去码头,去会一会关东军这帮人。”中村樱子合上契约,说道。
“樱子,我用不用跟你去”
“你一个小女子,也不是军人,没必要跟着抛头露面,我让耿直和平川中尉跟我一起去就行了。”
“那也好。对了,我和红光理发店的孙掌柜已经约好,晚上,你去他那整头发,具体什么时间过去,你派人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下午一直呆在兴茂福商行,不出门了。”
“行,兴亚银行的事,你也要跟三浦襄理常联系。就算咱们耿大少爷醋性很大,不愿意你接触三浦襄理,不过该联系还是要联系的。等关东军给养船靠泊之后,码头冬季了封港,咱们就要全力推进兴亚银行的事。我想,公历元旦前,营川兴亚银行一定要开张营业。”中村樱子言之凿凿的说道。
“樱子,我现在越来越佩服你了。成立情报处后,短短几个月时间,先办了通讯商行,把营川城的对外通讯攥到手里。今天又入股兴茂福码头,对外通商经贸也有了自己的阵地。之后还要办兴亚银行和矿业公司,这些都是财源滚滚的生意。我看,做情报处处长对你来说就是屈才了,哪天营川城选市长,你做营川城的市长都不为过。”耿直笑道。
“真要是营川城选市长了,也是你耿直来做。我和晓蕾姐做你身后的女人,就行了。是不是,晓蕾姐”
“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他占了尽便宜他了。”徐晓蕾调侃道。
“好了,该忙正事了。耿直,你现在就去找平川,让他带一个小队,同时,跟小野那边也打声招呼,让他也派一个小队,跟我们一起去码头。”中村樱子站起身来,厉声道。
与之前不同,兴茂福码头被关东军接手后,在码头的正门架起了两挺机枪,闸口还有十多个日本宪兵在把守。除了西海关人员尚能进出码头内的海军监管库外,其他非关东军人员,一律不能进出兴茂福码头。
中村樱子的车停到了码头闸口前,向坐在副驾驶座位的平川树人问道:“小野的部队什么时候到”
“应该马上到,我给小野少佐去电话后,小野便安排小林俊一小队出发了。”
“很好,现在码头只有藤野敬二的一个小队,不难对付。我让你做的契约做好了吗”
“做好了,契约里面包括关东军给养船靠泊时间、码头费用、归还时间和相关责任界定都写的很清楚,如果藤野敬二不签,那就将关东军赶出码头。”平川树人上尉说道。
“很好,等小林俊一的小队一到,我们就一起进码头。”
一根烟的功夫,小林俊一小队便荷枪实弹地来到码头门口,与中村樱子合道一处,中村樱子下了车,说道“平川上尉、小林中尉,咱们进码头。”
码头站岗的关东军士兵见上百名海军士兵向码头闸口奔来,登时慌乱起来。这些关东军的士兵在营川城源兴成客栈,谨小慎微了几个月,终于熬出头,等着大部队的会合。却未料到,海军上百人的队伍,来势汹汹到了码头,不知意欲何为。
见此情景,守卫士兵连忙向码头里通报。码头办公室的藤野敬二正优哉游哉地等着滨崎中队的到来,憋屈几个月,总算是能扬眉吐气了,却未料到海军来势汹汹进要进码头,登时心慌起来。这个时候,海军进码头为的是什么藤野敬二心中一片茫然。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滨崎中队已经在火车,不用多长时间就能到营川了。”想到这里,藤野敬儿上尉霍地站起身来,对卫兵说道:“传达我的命令,全体人员进入战备状态。我倒是要看看,海军能把我关东军怎么样。”
闸口处,中村樱子紧握着军刀,迈着方步跺来跺去。耿直则跟在她身后,时刻关注着动向。他心里明白,这一次是激化日本海军和关东军矛盾的很好机会,不能轻易错过。营川城敌人势力过于强大,仅仅靠自己和徐晓蕾的情报收集,靠孙掌柜的抗联武装,与敌人的力量相比就是以卵击石,只有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以敌制敌,才有与之周旋的可能。也只有这样,营川城的地下组织才能不断的壮大。
耿直越来越佩服起徐晓蕾的远见,自己家的码头,果断送给中村樱子一半股份,既送给中村樱子一个人情,又给海军和关东军埋了一个雷,今天海军到码头逼宫仅仅是个开头,好戏可能才刚刚开始。
藤野上尉带着一队护卫来到码头闸口,看见手握军刀的中村樱子,上前说道:“中村少佐,我是大日本关东军藤野上尉,不知少佐到来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到我大日本海军自己的码头,还要跟你关东军请示吗”中村樱子脸色一寒,说道。
“中村少佐,我不明白,哪里是你的码头”藤野上尉说道。
“就是这,你身后的兴茂福码头”
“中村少佐,您这是说笑吧这个码头明明是营川兴茂福商行的码头,什么时候成了你们海军的了顶多里面的海关监管库是你们海军得管辖,我关东军征用兴茂福码头,也没有干涉你们海关监管库正常业务,怎么这码头就成了你们海军的呢”藤野上尉腰板挺得直直的说道。
“好,问的很好,那我就让你听得明白。平川上尉,把海军情报处和兴茂福商行签的共建合同,让藤野上尉看看,别弄得像我们海军无理取闹似的。”中村樱子对平川树人说道。
平川树人上前两步,将中村樱子和徐晓蕾签署的契约递给了藤野上尉。
藤野上尉心中一愣,连忙将契约看了又看,看完之后,向中村樱子问道:“中村少佐,五日前,我向兴茂福商行征收码头的时候,兴茂福商行徐掌柜,为何没有跟我提及此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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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二章 签字画押
“藤野上尉,既然你问到这了,那告诉你也无妨。兴茂福码头的股份,徐掌柜占五成,他的小女徐晓蕾占另外五成,我以兴茂福内海关监管库产权入股,将徐晓蕾那五成股份收归海军情报处所有。我和徐晓蕾签此契约时,人在盛京,徐掌柜当然不清楚。藤野上尉,这回听明白了吧”中村樱子盯着藤野上尉,冷冷说道。
藤野敬二这时才弄明白,中村樱子果然是有备而来。
事已至此,也只能先看看中村樱子想做什么了。
想到这里,藤野敬二正了正军姿,说道“中村少佐,即将靠泊营川的这艘船,上面运送的给养是重要的战略物质,远东司令部非常重视。正因如此,我才将兴茂福码头所有码头工人全部清场,换成我们关东军的人。给养船明天晚上就要靠泊,为了确保给养船安全,即便兴茂福码头是海军的码头,我们也要临时征用。”
“可以啊,你我都是大日本帝国的军队,都是以效忠天皇为己任。保护给养船安全,护送给养安全抵达目的地,虽然是你们关东军的任务,不过我们海军,也绝不会拖你们的后退。不过亲兄弟,还明算账呢,用我们海军情报处的码头,不能这样说用就用,该走的手续还是走的,该签的契约还是要签的。否则,就算到闹了司令部,我们也不会退让半分的。”中村樱子握了握手中的军刀,说道。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藤野松了一口气,看来海军此行,并不是要把关东军的部队从码头赶走,仅仅是为了补签下手续。想到这里,藤野少佐说道“中村长官,你我都是大日本帝国的军队,同为天皇效忠,自然不分你我。之前征用兴茂福码头,因为码头是营川人的产业,所以就没想走什么手续,征用来便是。既然码头有海军情报处的股份,那该签的契约当然要签的。只是,这次关东军接收给养船的最高长官是滨崎步为少佐,我觉得等他的部队到营川后,再签契约更妥。”
“好呀,那现在把你的部队全部带出码头,码头由我海军接管。什么时候契约签好了,你们关东军在来接收码头。平川上尉、小林中尉听我命令,接收码头。”中村樱子厉声说道。
“骇”说着,平川上尉军刀一挥,上百名宪兵端起手中枪支向码头闸口奔去。
藤野上尉见状,心中一惊,连忙说道“中村长官,都是一家人,一切好说。契约可否理好,如果理好,要是没有什么苛刻的条款,我签我签。”
“平川上尉,把拟好的契约给藤野看看。”
“骇”说着,平川上尉将来码头之前拟好的契约递到藤野上尉手中。
中村樱子见藤野真仔细看着契约,便缓声说道“藤野上尉,你我都是帝国的军队,契约里面没有一条苛刻条款。靠泊费按普通货船的一半收取,借用期间码头内所有物品不得损坏,船舶靠泊期间出现所有问题与码头无关,最后一条,就是从今日起,五日之内,关东军部队必须全部撤离码头。别的就没有什么了。”
藤野看看了契约,倒是合情合理,本来这次征用兴茂福码头,便有了强占的想法,反正是中国人的产业,占了也是白占。
可现在有所不同,码头有了海军情报处的股份,想强占就要师出有名。只是自己是军力单薄,硬抗一定是不行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暂且答应中村樱子,等到滨崎步为的部队到达营川,再想办法也不迟。
想到这里,藤野上尉说道“中村少佐,契约我看了两遍,确实没有什么苛刻条款。这样,我马上安排人盖上公章,履行契约约定。只是码头费用,现在部队中没有军资,待给养船靠泊之后,再付,可否”
“这个没有问题,都是帝国的部队,有了契约,想赖也赖不掉。你就别再耽搁,该签就签吧。”
听到中村樱子的一番话,藤野安排副官将公章取了过来,盖在了契约之上,又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中村樱子看了看签订好的契约,说道“藤野上尉,很好很好。有了这份契约,我们海军情报处就不多做打扰了。等军需船事了之后,樱子定在瑞昌成客栈备美酒好菜,宴请你和滨崎少佐。平川上尉,你收好契约,咱们走。”
说着中村樱子转身便走,耿直见状,也跟着中村樱子上了车。
平川上尉收好契约,向藤野敬了个军礼。接着,手一挥,情报处宪兵和海军的士兵见平川的手势,知道是撤离的命令,便重新排好队列,不多时,就撤离的一个不剩。
回到办公室,耿直帮着中村樱子添好了炉火,问道“樱子,你为何这么着急,跟关东军把契约签好”
“这艘船上的物资,远东司令部十分重视。如果等到滨崎部队到了,那个时候,关东军就是不签契约,我也不能跟他们硬来。就算海军和关东军一向水火不容,不过在帝国利益上双方还是一致的。”中村樱子喝了口热水说道。
“照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你是趁滨崎步为的部队未到之时,逼迫藤野敬二把契约先签了。这样,不仅可以把海军方面的责任撇清,更重要的是,彻底断了关东军强占兴茂福码头不走的企图。你简直太厉害了,我自愧不如。”耿直恭维道。
“你现在学的嘴越来越甜了,用不用我,再好好犒劳犒劳你。”中村樱子娇笑道。
“就算我身体好,也不是铁打的,让我休息两天行不”耿直走到中村樱子身后,为她按起摩来。
“臭美,你以为我离开你就活不了了一回到营川,我就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估计这回给养靠泊不会那么顺利。我这么着急和关东军把契约签了,也是有备无患。我一种不好的预感,营川城很有可能会出大事,很大很大的事。这两天没有什么事的话,你就呆在我身边。要是晓蕾一定让你陪着,就都来樱墅,你和晓蕾在一屋住,我不去打搅的。”中村樱子半眯着眼睛,说道。
中村樱子看似平淡的一番话,其实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在关东军军需船靠泊的节骨眼上,中村樱子不想让耿直离开她的视线,要是这样的话,之前徐晓蕾想好的办法,也被她给堵死了。怎么办耿直一时半时也想不出太好办法来。
中村樱子见耿直不吱声,又说道“我听说了,徐掌柜想让晓蕾在我之前有你的骨肉,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耿直清楚定是兴茂福商行的小翠向她透漏的消息,想了想说道“你都说了,咱们三个人,外面事你来定,家里事晓蕾定,谁能先生孩子,我就更定不了了。再说,咱家也不是什么皇亲贵族,讲究长子嫡孙,谁先谁后,能有什么关系还有,耿徐两家已经商量好了,我和晓蕾生的孩子,姓徐不姓耿,谁先谁后就更没关系了。”
“你说的也是,不过别忘了,中村家族我父亲这一支,两个哥哥都战死,没有留下子嗣。现在,只有我这一个女儿,咱们要是有了孩子,我父亲要是让过继个儿子,该怎么办”中村樱子缓缓说道。
“那可不行,当时你是要嫁到我家的,我才做了徐家的上门女婿。如果真要像说的这样,我耿家的脸可就让我丢尽了。不行,绝对不行。”耿直连连摇头说道。
“你别那么紧张,我现在就是说说而已。我是怕万一咱们生个男孩,父亲一定要跟着中村姓,咱们得早想对策。好了,一会儿我要开个会,你回通讯商行等我,我忙完了就去找你,咱们一起去红光理发店。”中村樱子说道。
“那行,那我先回去了。”
“对了,赵玫今天上班了吗”
“上了,早上一到商行就见到她了。只是一周没在商行,事情实在太多,也没跟她说上几句话。”
“你呀,一脸桃花相,赵玫一听你回来,马上就来上班了。告诉你,晓蕾现在我能接受了,但你绝不能再和其他女子有什么暧昧的事了,否则,我可不能给你好果子吃,听见了吗。”
“中村长官啊,你和晓蕾我都应接不暇了,要是再加上一个透精百灵的赵玫,我死的心都有了。我发誓,我要是再和其他女子有什么不轨之事,任由你来处置。”
“好了,你去忙吧。记得,通讯商行也是情报处的主要产业,你可要给我看好了。你要是成天不务正业,我可不饶你。”
“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中村樱子望着耿直的背影,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油然而生。将来如果不生变故,这个男人将陪着自己走完一生,可是不知为什么,这种说不出的感觉一直在她心头萦绕,挥之不去
耿直刚回到通讯商行,正巧赵玫到办公室找他签字。忙碌了一上午,除了找上跟赵玫打了声招呼外,没跟赵玫说过一句话。
签完字,耿直抬起头对赵玫说道“赵玫,我去盛京一个多星期,这一上午忙的也没倒出空来跟你打招呼,你别介意啊。”
“就算我介意有用处吗你现在和晓蕾,还有樱子都有了婚约,还住到了一起,我已经古井无波了。”赵玫有些黯然说道。
听到赵玫的话,耿直清楚不能再说下去了,岔开话题说道“赵玫,上次我听你说,赵教授的美国妻子近期要来营川,现在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这个倒是有了新的消息,本以为最快也得一个多月才能过来,没料到美国有个调研团来中国洽谈事务,露丝阿姨与美国大使馆联系好了,跟着调研团一起坐专机来中国。调研团的专机五天后到北平,估计很快就能到营川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有露丝阿姨陪着赵教授,赵教授心情也会好很多。你怎么样在驿站住的还习惯吗”
“住的挺好的,管家生怕我冻着,每天炉火都生的很旺,一点儿不觉得冷。”
“金惠子呢还每天给你弄饭吗”
“是啊,金惠子手艺真不错。你上次答应金惠子,要尝尝她的手艺,金惠子还记得呢。我知道你陪完晓蕾还要陪樱子,想到我这坐坐不好抽出时间。不过你答应过的事,可要言而有信,别让人家小姑娘失望了。”
“好啊,不过这两天事太多,估计是抽不出时间了。忙完这两天,我一定过去。”
“你这话说的,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好了,我知道你忙,我也不强求你了。有时候,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失败。输给晓蕾我认了,谁让你们青梅竹马呢。可樱子明明是在我之后认识你的,我还是输了,可见我是多么没有魅力。”
“其实,我和晓蕾、樱子三个人的关系,我自己都觉得很尴尬。要是让你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估计你也觉得别扭。只是,很多事赶来赶去就赶上了,想躲也躲不过去。其实,咱们这样多好,我多了一个妹妹,你有了一个哥哥,比情情爱爱的简单多了。”耿直似乎有感而发说道。
“得了,你就别哄我了,我也不是小孩子,哪有那么好哄的。好了,有时间你就多去看看我爸爸,我就不打扰你了。”说着,赵玫合上文件夹,离开了耿直的办公室。
看着赵玫的背影,耿直不由地想到了赵博渊教授。按赵教授与日本大使馆的一年约定,现在已经过去快四个月,还有八个月留在营川的约定就到期了。不出意外的话,等到赵教授的妻子露丝也到了营川,日本人就该动手了。想到晓蕾得二哥徐成也已回到了营川,情报处麾下的矿业公司即将启动,看来,日本人营川北岸的石油勘探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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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三章 旧情复燃
耿直不知不觉想的入神,正在这时,办公室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打乱了耿直的思绪。
“进来,门没锁。”耿直喊道。
办公室门推开,却见中村樱子换上了便装,走了进来。
见是中村樱子,耿直连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拉着中村樱子坐到沙发上,说道:“樱子,这还不到四点钟,你就忙完了”
“关东军的专列,下午两点已经到了营川,我让情报处的密探都下去盯关东军去了,自然就有时间啦。”
“像你说的,再怎么说你们都是帝国的军队,用得着这么诚惶诚恐吗”耿直不解地问道。
“这艘船上的东西,虽然我不是很清楚究竟是什么,不过一定重要。关东军重视,地下党也一定重视。盯紧关东军,离地下党就不会太远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让晓蕾帮我到红光理发店预约弄头发,你也陪我一起去吧。”
“你不说我也要陪这着。现在营川不像以前,关东军一个中队已经进驻,我怕你有危险。”
“不至于,就算海军和关东军有矛盾,不过归根结底还是一家人,怎么也不会轻易去刺杀一个日本军官的。”中村樱子道。
“说是这么说,不过,你别忘了。盛京被袭,就是前两天的事,到现在我都心有余悸,咱们还是小心点为好。”
“好,以后我小心点,出门就让你跟着,这还不行吗”中村樱子笑道。
“当然行了,你总算也听我一回,那就走吧。”耿直拉起中村樱子,说道。
到了兴茂福商行,耿直对坐在身边中村樱子说道:“你是在车里等我,还是跟我一起去兴茂福找晓蕾”
“我跟你一起去徐家,不是很方便。反正之前我和孙老板也见过,晓蕾又给我预了约,我自己先去理发店,你和晓蕾一起过来,找我便是。”
“这样也好,那就让卫兵跟着你一起去理发店,我很快就过来。”
“那倒不必,卫兵跟我进去,人家生意怎么做了。没关系,士兵在门口等我就行了。”
“行,那我去找晓蕾了,很快就过去。”说着耿直下了车,进到兴茂福商行。
徐晓蕾知道中村樱子下午要过来,便在大厅的账房等着。见耿直自己过来,忙问道:“耿直哥,怎么你自己过来了,樱子呢”
耿直有意无意环视下周围,说道:“晓蕾,樱子觉得她过来不方便,就自己先去理发店了。你收拾下东西,咱们一起过去吧。”耿直向徐晓蕾施下眼色,说道。
徐晓蕾心领神会,带着耿直进到账房。
“耿直哥,你们去码头,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徐晓蕾关上房门,问道。
“晓蕾,果不出你所料,关东军征用你家码头,确实准备占着不还了。要不是你当机立断将码头的一半股份,半卖半送给了中村樱子,还真不好办了。”
“是啊,昨天我就感觉到事情的不妙,恰好上午,中村樱子也不想让关东军占着兴茂福码头,我就顺水推舟将股份送了出去。如果不是她先提出来的建议,我要平白无故送股份的话,中村樱子一定会怀疑的。”徐晓蕾说道。
“码头倒是顺利,中村樱子没用几句话,藤野便乖乖就范,与情报处签订了码头租用协议。五日之内,关东军必须撤出码头,并且,军需船靠泊过程中出现的一切问题,码头不承担责任。这样的协议一签,你就不用担心码头会被强占,也不用担心码头出现什么事故了。对了,晓蕾,早上见到孙掌柜了吗他有没有跟你提起军需船的事”
“中村樱子还在等着咱们,我就长话短说吧。上级组织得到了准确消息,这艘从日本本土驶出的军需船,除了普通军需给养外,里面载有新研发并要投入东北战场的生化武器,上级命令抗联,必须在营川将生化武器炸毁。一百多名抗联战士,已经分期分批进到营川城。孙掌柜的计划是,等生化武器全部运到火车货运站,抗联战士便强攻火车站,不惜一切代价炸毁生化武器。”
“胡闹,营川货运站背靠辽河,易守难攻。加上滨崎中队、藤野小队三百多装备精良的关东军把守,就凭抗联一百多人,如何能完成炸毁生化武器的任务,完全是胡闹。”耿直用力拍了下桌子,说道。
“你说的没错,今早我就否定了他的计划。孙掌柜的意思,要保护你我的安全,上级不想让咱们参与这次行动,我也给否决了。一会儿,中村樱子理完头发,你我和孙掌柜重新商量一下行动计划。明天半夜军需船就要靠岸,咱们时间不多了。”
“行,一会儿咱们跟孙掌柜一起碰碰。不过有一件事,中村樱子似乎觉查出营川城要出大事,为了保护你我,让咱们这两天去樱墅住。今天,尚可推脱,明晚关东军的给养船靠岸,她一定会让咱们过去的。”
“这么看来,中村樱子还是不完全放心啊。”徐晓蕾长吁口气说道。
“是啊,我以为抓捕王雨亭和盛京卧底案两件事之后,不会再将咱两隔离,没想到,她还是不放心。”
“其实,这样也好,和她在一起,是最好的不在场证明,对于我们潜伏在敌营意义重大。不过,明天晚上与之前不同,之前是传递情报,只要有电台,不离开她也可以想办法。这回不同,炸毁军需船,你还是要到现场去盯着的。”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今天晚上,你就跟中村樱子说,一定让我到兴茂福住。至于明天,如果中村樱子一定要我们去樱墅,那也只能去了。”
“好了,咱们先去理发店吧,其他的事,晚上再说。我怕你在这呆时间长了,樱子又不乐意了。”
“你现在还真把她当成姐妹了一聊起私事,就樱子樱子叫了”耿直笑道。
“还不是因为你,管不住自己,惹了这么大麻烦。其实,樱子除了是个日本间谍外,还是个不坏的姑娘。如果她能到我们这边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怎么又做白日梦了,她是日本海军少佐,他父亲是日本海军大佐,怎么会到我们阵营了。好了,走吧。”耿直用手刮了徐晓蕾一下鼻子说道。
“走吧,我也担心孙掌柜见到樱子后睹物思人,想起他的初恋。真要是让中村樱子看出了什么,就不好办了。”
进了理发店,中村樱子让保护她的宪兵留在门外,自己则一个人上了楼。
因为中村樱子的预约,孙掌柜下午推掉了所有的生意,只等着中村樱子到来。不知为什么,只从上次见了中村樱子一面起,孙朝琨便寝食难安起来,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延续而愈发强烈起来。早上知道中村樱子又要来做头发,孙朝琨将二楼贵宾室细心收拾了一番,又将自己的理发用具整理了几遍。
听到上楼的脚步声,孙朝琨心跳不由地加快起来,在他眼中,中村樱子不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日本女间谍,而就是一个女孩子,一个自己青梅竹马女友的女儿。
中村樱子走上楼来,见孙朝琨傻愣愣地看着自己,浅笑道“孙掌柜,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哦,中村长官。”孙朝琨定了定神,说道“托中村长官的福,生意还好。”
“我听说徐大小姐在这办了二百多张理发卡犒劳伙计,我觉得你手艺也不错,一会儿耿直过来,我让他给情报处还有行动队这一二百人也一人办一张。放心,我这个人,从不搜刮民脂民膏,该给的钱一定会给,优惠些便可。”中村樱子说道。
“难就太感谢中村长官了,我在营川城真是命好,能遇到这么多贵人。中村长官,贵宾室请。”说着,孙朝琨推开贵宾室的门。
中村樱子坐到了理发椅上,对孙朝琨说道“孙掌柜,门就不用关了,等耿直和徐晓蕾他们过来,直接让他们进来便可。”
“好嘞。中村长官,今天您要是烫发呢,还是剪发呀”孙朝琨帮着中村樱子围好围布,问道。
“烫发时间太长了,你帮我把发梢都打一打,不少发梢分叉了,看着不舒服。”中村樱子答道。
“好嘞。”说着,孙朝琨拿起剪刀,开始细心打理起来。
剪了十多分钟后,中村樱子似乎有些不耐烦,嘟哝道“这个耿大少爷,我一分钟不盯着,就跟徐晓蕾黏糊去了。”
“谁说的,我们的耿大少爷蹦着高要来找你,生怕你有危险,你还这么说他,多没良心啊。”中村樱子话音刚落,便听到徐晓蕾的声音。
“晓蕾姐,我还以为我们耿大少爷半天没见到你,心里又猴急了呢。”
“樱子,咱们家里的话,你怎么当着外人说呢,传出去多丢人啊。”徐晓蕾说道。
“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孙掌柜一看就不是个嚼舌根的人,说说又能如何何况,去你家找你,一呆就是半天,还不让我说两句了。”中村樱子看着镜子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耿直到商行,把今天去码头的经过跟我讲了一遍,就耽搁些时间,没想到你还吃起醋来了。”
“我哪是吃你的醋,以前么,我自诩天资聪慧,什么事都看得长远。与你相处久了才发现,你才是真正的高人。没想到,关东军真的想把兴茂福码头占上不还,要不是你把一半股份转给了情报处,徐掌柜辛苦一辈子打下的江山,就要拱手送人了。”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要不是你把我那一半的股份要走,关东军赖着不走,你不是也很头疼。怎么说,你还是比我强,要不我怎么成了你的部下。”徐晓蕾恭维道。
“我发现,你和耿直都学坏了。以前吗,你们两个跟我都冷言相向,虽然仇人相视,却斗得有趣。现在倒好,都开始拍我马屁,也不知道哪句真情,哪句假意。孙掌柜,你说说,徐大小姐是真心夸我呢,还是虚情假意哄我开心啊”
听到中村樱子的问话,一心理发的孙朝琨心头一愣,想了想说道“中村长官,你们女孩子心里想什么,我一个半百的人,怎能猜的出呢”
“没想到,孙掌柜这么会说话。那我问问,你说过你当年的恋人很像我,真的假的”
“这个,确实如此。我年轻时的恋人,与中村长官确实有几分相像。”
“那你们相恋那么多年,有没有过做过夫妻之事啊”
“这”中村樱子的话问得孙朝琨一时语塞。过去的事他已经努力去忘记,却未想,中村樱子又勾起了他当年的回忆。
那一年,孙朝琨从东北回到平壤城,到了城里,他便知道,自己日思夜想的金明欣,已经嫁给了日本长官中村浩介。
虽然孙朝琨清楚,这件事金明欣也是迫不得已,自己与金明欣已经再无可能。不过,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恋人,想再见金明欣一面之心,却一直不死。于是,他在金明欣与中村浩介住所附近开了一家理发店,守株待兔般等着金明欣到来。
因为得到了中村樱子母亲金明欣的初夜,中村浩介十分开心,到处宣扬自己的眼光,起先对金明欣也算恩爱。可两年过去了,金明欣却始终未有身孕,令中村浩介有些懊恼。在日本,中村浩介已经有了家庭,妻子还为他生了两个儿子。本想在高丽几年,再生几个孩子,以便巩固自己在中村家族中的地位,却始终未能如愿。加上,时间久了,再美的姑娘也有厌倦的时候,便对金明欣有些疏远。在外面喝醉酒了,回来还时常打骂于她。
也许是上天得成全,这一日,金明欣出门理发,在理发店等了几个月的孙朝琨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恋人。虽然二人已经五年未见,可太多的事聚到了一起,不由地旧情复燃,在理发店中,有了男女之情。
事后,孙朝琨执意要带金明欣离开平壤城。可金明欣顾忌金氏一族的安危,没有答应孙朝琨,并且与他诀别,今生不再相见。就这样,孙朝琨忍着悲痛离开了平壤城,离开了他朝思暮想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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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四章 声东击西
“孙掌柜,想什么呢那种事,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有什么难为情的。”中村樱子看着镜子中的孙朝琨,说道。
“没有,我们没有过。那时候我们都小,不懂得这些。等大了,我再去找她,她已经嫁人了。”孙朝琨喃喃道。
“你后悔过吗”中村樱子追问道。
“我只要她过的幸福,我就不后悔。”
“好,答得干脆。耿大少爷,我问你,真有那么一天,一定要在我和晓蕾姐之间选一个,你会选谁呀”
“我,我谁也不选。躲到一个深山老林里去做和尚,省的还得回答这样无聊的问题。”耿直嘟囔道。
“就你这样的,就算躲到深山老林,估计也是个花和尚,不知道哪家姑娘要被你祸害。好了,孙掌柜,我看剪的差不多了,晚上我还有事,就到这里吧。”中村樱子道。
“好嘞,中村长官,我给你洗下头,就好了。”说着,孙朝琨为中村樱子梳洗起头发来。
不多时,中村樱子梳洗完毕,向孙朝琨道别,便将耿直和徐晓蕾叫出门来,说道“耿直,我马上要回情报处开军事会议。我跟你说过,关东军今天进驻营川,估计明天他们的给养船就会在兴茂福码头靠泊。为了你们好,这两天别离开我身边。在我身边,是对你们最好的保护,你们明白吗”
“樱子,你是不是怀疑我们什么为什么一有事,就把我们留在你身边呢”徐晓蕾问道。
“晓蕾姐,我是营川海军情报处最高长官,我有责任怀疑一切,包括我身边最信任的人。你和耿直在我身边,不仅能帮我出出主意,让我更有有运筹帷幄的底气。同时,也是因为你和耿直在我身边,才能排除外人对你们的怀疑,让我更加信任你们,懂吗”
“你这么说,我就懂了。你就是我们最好的不在场证人,无论其他地方出了什么事,都与我和耿直无关。这样吧,樱子,上午我刚跟爹爹说了码头股份转让的事,爹爹年龄大,一时半晌还想不开,有些气短胸闷。我怕出什么事,一会儿让耿直过去给他瞧瞧。明天我和耿直就都搬去樱墅住,你看这样可以吗”
“也行,今天的军事会议也不知道会开到什么时候,那你们就明天搬到樱墅来。晓蕾姐,你明天就别在兴茂福呆着,一早就去瑞昌成商行办公吧。”
“行,明天我就去瑞昌成商行那边。兴亚银行的事,下午我已经给三浦襄理发了电报,估计一两天内,他就能来营川协助筹建,年底前开门营业,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你做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那好,我就先回情报处,你们现在回兴茂福”
“等一会儿回去,借你和晓蕾的福,我也让孙掌柜给我修一修头发。剪好了,我和晓蕾就回兴茂福。”
“也好,盛京回来,你也该收拾收拾了。理完头发就老老实实呆在晓蕾家,能少出门就少出门。山雨欲来风满楼,关东军一个中队进了营川城,大家还是小心些好,那我先走了。”
“耿直哥,你去剪头发吧,我送樱子出门。”说着,徐晓蕾跟着中村樱子下了楼。
耿直向孙掌柜施了一下眼色,孙朝琨连忙将耿直让进贵宾室。
见孙朝琨关上了贵宾室的门,耿直一脸严肃地说道“孙掌柜,炸毁生化武器这么大事,为何之前不和我商量一下”
孙朝琨站在耿直一边,也是一脸严肃地说道“大先生,这次炸毁关东军生化武器,上级有明确指示,由抗联武装负责,小先生和你的任务就是长期潜伏,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你们不能参与军事行动。”
耿直看了看孙朝琨,脸色一寒说道“刚才我跟中村樱子说,让你给我理头发,咱们这么站着,万一她要是回来了,你该怎么解释孙掌柜,你是久经考验的老谍报人员,怎么连这点对敌经验都没有了还有,中村樱子是何等的嗅觉,我和小先生在她身边都谨小慎微,你怎么一见到她,就变得毛毛躁躁的”
“大先生,是我不好,你坐,你坐,我给你理发。”孙朝琨被耿直说的一言不吭地为耿直理起头发。
“孙掌柜,我清楚上级组织的良苦用心,介于我和小先生的身份,在营川长期潜伏,对营川的地下组织意义重大。不过,我是地地道道的营川人,没人比我更熟悉营川城。这里的每条街巷、每栋房屋甚至每个下水井,我都了如指掌,即便我和小先生不参与直接的行动,但制定方案我们也是要参与的。营川火车货运站易守难攻,现在,还多了一个中队加上一个小队几百名武器精良的关东军宪兵守卫,你们强攻火车站的方案根本行不通,想捣毁关东军的生化武器就是以卵击石,只会白白牺牲抗联同志的生命。孙掌柜,这些你想过没有”耿直在镜子里看着孙朝琨,说道。
“这些我都想过,不过,这次上级组织下达了最高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在营川炸掉生化武器,绝不能让这批生化武器投放到东北战场。
命令下来后,除了强攻货运站这个方案外,我也研究了其他几套方案。包括强攻兴茂福码头,在码头到火车站的路上伏击,还有袭击运输生化武器的专列。
不过,兴茂福码头不仅有关东军守卫,旁边就是海军的军队可以迅速支援,强攻兴茂福码头,比强攻火车货运站更加困难。还有一点,关东军接手码头后,已经将码头工人全部清场,之前想的,通过安插在码头的自己同志偷袭军需船的计划,也无法实施了。
在码头到货运站路上伏击,我也考虑过。不过一船的给养,哪些辆车运是生化武器,那辆车运的是普通给养,根本无法判断,即便判断出一车两车,也无法做到全部销毁。所以这个方案,我也放弃了。
至于袭击运送生化武器的专列更是难上加难。关东军的专列都是最高级保护,从始发到目的地都是全程护送,很难有可乘之机。
最后,思来想去,强攻货运站是唯一有可能成功的方案,尽管可能性也不大,但也要去试试。”孙朝琨一口气将话讲完。
听了孙朝琨的一番话,耿直也陷入了沉思。这几个方案,昨晚和徐晓蕾都分析过,炸毁生化武器的成功概率极低,几乎不可能完成。可明天晚上关东军的给养船就将靠港,时间不等人,必须马上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正在这时,贵宾室外传来三长两短的敲门声,耿直知道是徐晓蕾回来了。
“孙掌柜,是小先生,你去开下门。”耿直对孙朝琨,说道。
孙朝琨打开门,徐晓蕾进到贵宾室,随手关门房门。对孙朝琨说道“孙掌柜,中村樱子现在一定是留意上你,以后你要更加小心了。”
“小先生,实在抱歉,不知为什么,我一见到中村樱子,就想起当年的金明欣。即便努力克制,也克制不住。”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以后多注意就是了。耿直,听中村樱子的意思,明天我们两个是不能离开她的视线了。所以,今天晚上,咱们就要把明天的事,全部研究清楚。”徐晓蕾对坐在理发椅上的耿直,说道。
“晓蕾,刚才孙掌柜把他的计划跟我详细讲了一下,与昨晚你我研究的一样,无论是在兴茂福码头、码头到货运站路上、火车货运站和专列这四个地方哪个地方动手,成功可能性都不大。敌众我寡,敌强我弱,敌我实力悬殊,炸毁生化武器,按常理出牌是一定不行的,咱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耿直说道。
“这样,孙掌柜,你去拿一张营川地图过来,我们一起再研究一下。”徐晓蕾说道。
“好的,小先生。”说着,孙朝琨离开了贵宾室。
不多时,孙朝琨拿着一张营川地图走进贵宾室,将地图在桌子上展开。耿直、徐晓蕾和孙朝琨三人,借着灯光,仔细查看。
不多时,徐晓蕾似乎有了主意,对耿直和孙朝琨说道“我有个办法,你们看行不行。”
“晓蕾,你有主意了快说说,大家一起研究一下。”耿直连忙说道。
“耿直哥,孙掌柜,我没有打过仗,更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我只是抛砖引玉,给你们提一个思路。”
“小先生,你是营川地下党组织最高负责人,你的想法,定有独到之处,您尽管讲。”
“这里是海军展示龙骨的空地,在西海关的东侧,目前由日本海军和水警一起看守。”徐晓蕾指了指地图,接着说道,“这是兴茂福码头,就是日本给养船靠岸的码头,在西海关西侧,与龙骨展示处相距不足一里地。按之前汇总下来的情报,关东军给养船一定会在明天下半夜一点钟左右,赶辽河大潮靠泊。船靠泊了,滨崎少佐和藤野上尉他们很有可能就会去码头内的海关监管库,提取那三箱龙骨,三箱龙骨连同武器给养一起运走。
按我们之前的观察,现在海关监管库中的三箱龙骨十有已经被杜天成掉包,到时候关东军一定会找海军理论。这时,让抗联同志换上日本人军装,以关东军身份去龙骨展示区佯装抢夺展示的龙骨,借机与守卫龙骨的海军士兵交火。动静弄得越大越好。争取把码头里的日本海军和关东军都吸引过来,再趁乱将关东军军需船炸掉。”
孙朝琨看了看地图,想了想说道“小先生,你这个计划十分大胆,借助日本海军和关东的矛盾,寻得一线可乘之机,可能这是炸毁军需船的唯一机会。不过,有两件事需要解决。一方面上哪去找这么多日本军装,来侨办日本军人。再有想炸掉军需船需要很多炸药,炸药我们是有准备,可怎么运到军需船上去,只有近距离爆破,才有可能炸毁军需船,彻底毁掉船上的生化武器。”
“我有办法。为了今后执行任务方便,几个月前,我从哈尔滨带回了一箱日本军装,在郊区仓库里堆放着,这次能派上用场了。你找几个精干些的抗联战士,换上日本军装,去抢龙骨。其他的人埋伏在外围,一旦交上火,火力就全部集中到龙骨展示的空地,动静越大越好,吸引码头守军的注意力。”耿直对孙朝琨说道。
“耿直,还有一件事需要解决。让抗联战士装扮日本军人问题不大,不过至少领头的人要精通日语才能。必须让守备龙骨的海军知道,关东军到龙骨展示处要抢夺龙骨的目的。这样到码头禀报时,才能更大程度激化关东军和海军的矛盾,为我们炸毁军需船创造机会和争取时间。”徐晓蕾想了想说道。
“小先生,我们抗联这些战士,打仗没有怕死的。不过,他们大多都是穷苦出身,精通日语且又能临危不乱的,几乎没有人能胜任的。现在时间紧急,对外联络还不方便,想让上级组织这么短时间安排人过来,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孙朝琨叹可口气说道。
“那就我去”耿直语气坚定地说道。
“耿直哥,明天晚上中村樱子让我们去樱墅住,你怎么去”徐晓蕾不解地问道。
“晓蕾,就像你说的那样,其实和中村樱子在一起并不完全是坏事。我想好了,中村樱子卧室在樱墅的二楼,二楼的后窗户不像一楼,没有安装护栏。我从二楼窗户用绳索下去,就可以借着夜色避开门前的守卫而离开樱墅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耿直哥,我记得营川樱墅每晚都会有两个卫兵看守,你从中村樱子卧室的窗户离开,卫兵不会发现吗”
“不会的。据我观察,以前天气暖和得时候,樱墅门口卫兵还时常出来巡逻,现在天冷了,卫兵基本躲在正门的岗亭里烤火,很少出来,更不会转到院子后面巡逻了。”
“那中村樱子怎么办你有办法让她不发现吗还有,现在千佳子也搬进了樱墅一楼住,你能躲过她的视线吗”徐晓蕾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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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五章 声东击西
“要是我自己去樱墅确实没相处什么好办法。不过明晚,中村樱子让你我都去樱墅住,你我都在,就有办法了。想让中村樱子睡得很香,用药手帕就行。当然,这需要你我相互配合,不能让她有所察觉。中村樱子睡了,千佳子你可以用同样的办法,让她睡着,这样就可以了。”
“大先生,有一件事你考虑过没有。你在营川城,包括日本人在内,对你都很熟悉,你要是亲自出马,就会被人认出来,身份就暴露了。”孙朝琨看着耿直说道。
“放心吧,孙掌柜。我之前特训的时候学过些易容术,加上大半夜伸手不见五指,不会有人能认出我来的。”耿直语气坚定地说道。
“耿直哥,佯攻龙骨展区敌众我寡十分危险,如果你被敌人绊住,抽不出身回不来。中村樱子发现了,你的身份就会第一时间暴露,你想没想过后果?”徐晓蕾说道。
“晓蕾,我清楚这次行动是九死一生,但现在已经箭在弦上,我不去,也找不到能够替代我的人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生化武器投放到东北战场上,更不能看着营川城内抗联的战士白白牺牲。如果我真的不能回来,你就用药手帕也把自己迷倒,假装成受害者。如果我的身份暴露了,以后营川地下组织,就全靠你了。”耿直握了握徐晓蕾的手说道。
“耿直哥,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我等你。”徐晓蕾坚定地说道。
“大先生,就算佯攻龙骨展示区的计划顺利实施,可如何炸掉军需船呢?到时候港口一定会重兵把守,守备森严,那么多的炸药怎么才能在军需船上引爆呢?”孙朝琨连忙问道。
“孙掌柜,这个我想好了。”徐晓蕾指了指桌上的地图,接着说道“离兴茂福仓库不远是营川渡口码头,里面有不少小渔船停靠。现在是初冬季节,渡口码头已经封港停用。据我观察,渡口码头夜间并没有人看管。现在时间还来得及,明天傍晚,你安排人偷偷潜入渡口码头,将炸药装到小渔船上。等军需船靠岸,龙骨展示区交上火,将关东军和海军的注意力引开,港口定会疏于防范,这时将渔船快速划向军需船,靠近军需船后,点燃炸药。正常的话,军需船上除了生化武器,一定有常规武器。只要装满炸药的渔船能在船边引爆,这些枪支弹药就会跟着引爆,整艘给养船一定能被炸毁。不过,这个计划十分危险,执行的同志有可能九死一生了。”耿直站起身来,背对孙朝琨说道。
“耿志同志,炸毁军需船的任务交给我来完成,佯夺展示处的龙骨就交给你了。我有一个要求,只要佯攻计划得手,你就要立即撤离战场,佯攻的任务交给抗联同志完成。营川需要你,你不能做无为的牺牲。咱们分头行动,明天午夜零点,我派人带上日本军官的服装,与你在西大庙旁小巷会合。”孙朝琨紧紧握住耿直的手,说道。
“孙掌柜,耿直哥,除了这些,还有一个问题,你们要解决一下。”徐晓蕾想了想,说道。
“晓蕾,还有什么问题?”耿直问道。
“兴茂福码头我再熟悉不过了,船只半夜停泊,码头里始终有几盏探照灯一直照向水面。就算把岸上守卫吸引走,给养船上一定还会有日军守卫。想要神不知鬼不觉,一击而中,一句炸掉军需船,最好能把那几盏探照灯打掉,这样船上的守卫就看不清水面了。”徐晓蕾想了想,说道。
“这个交给我,我会想办法,启动营川城其他线的同志打掉探照灯。大先生,这个计划成败,全在你身上。你一定要小心,营川城不能没有你。”孙朝琨说道。
“放心吧,孙掌柜,我会小心的。记住,跟我一起进去夺龙骨的战士,一定要配备日式装备,千万被露馅。还有,协盛丰仓库一定要派人盯紧。一旦关东军发现龙骨被掉包了,便会全城地毯式搜查,很快,那里就会有动静。”耿直说道。
“大先生,我知道了。”
“好了,耿直哥,咱们在这也有些时间了。且不说中村樱子的眼线,小地主眼线也是时刻盯着咱们,呆的时间久了,定会被人怀疑。孙掌柜,从现在起到明天午夜,我和大先生无法与你再联系了,很多事需要你随机应变。记住,你也要万事小心,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徐晓蕾说道。
“知道了,小先生。”孙朝琨点头说道。
“耿直哥,咱们走吧。”
“好啊,晓蕾,刚才我忘问你了,你爹是真的气短胸闷吗?”
“当然是真的了,半辈子的心血就这样没了,我还不能跟他说出实情,他能不上火吗。”
“那我去你家,给你爹好好看看。”
“走吧。”说着,徐晓蕾挽着耿直的胳膊,离开了贵宾室。
望着耿直和徐晓蕾的背影,孙朝琨彻底被这两个年轻人的智慧和果敢所折服。不由地,他又想起了中村樱子,如果当年没有那么多的变故,没有日本人侵略故土,他和金明欣若是成亲的话,孩子也该有这么大了。
只是,世事无常,过去了,就不能回来了。
……
“耿直哥,一会儿到我爹呢,他说什么,你听什么就是。要是说话难听了,你也要忍着,知道吗?”徐晓蕾依偎在耿直身旁,边走边说。
“怎么了?你爹对我有意见了吗?”耿直问道。
“还不是因为我我把我的那一半码头股份转给中村樱子了。兴茂福码头可是我爹一生的心血,让我白白就给送出去,他能不生气吗?”
“晓蕾,你送的不是你自己那一半的股份吗?你爹怎么还那么生气?”
“都怪崔姨跟我爹说的那几句,说什么我嫁给你,是人财两空,不仅人给你做了小,钱财还都让日本人弄走了,我爹听完就火了。”徐晓蕾抱怨道。
“以前我觉得崔姨那个人挺低调,不知声不念语的,现在怎么成了这样。”耿直不解道。
“还不是那个邢程远,今天送她块缎子,明天为她裁件衣服,小恩小惠送了不少,当然替人家说话了。”
“那个邢程远是怎么回事?咱们都有婚约,也都住一起了,他怎么还贼心不死,还惦记你啊。”
“就行你一群女的围着,我就不能有几个追求者了?你太大男子主义了吧。今天下午他还来兴茂福,找我扯东扯西半天。他说了,咱两的婚约是我说的算,我不想结了就不结了,他还可以继续追求。”
“你没跟他说,咱们都住一起了吗。”
“这么丢人的事,我可张不开嘴。不过,这个邢程远应该是从哪得到了消息,对我说,他是在国外读的大学,对男男女女的事不是很介意,只要我愿意,他可以等我一辈子。”
“气死我了,那小子就是欠揍了。”听到徐晓蕾的话,耿直登时火冒三丈起来。
“说两句还发起火了,你要是最初管住自己,不和中村樱子发生关系,哪有后面这么多事了。现在,你倒是舒服了,每天可以换着女人睡。我呢,都成笑话了,背后天天被人说闲话,这脸都丢光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一会儿见到我爹,说点好听的,别惹他生气。见完我爹,咱们还得好好商量明天的事呢。”
走进兴茂福,穿过正院落,便来到内庭,徐掌柜住的地方。
与徐晓蕾一起进到徐掌柜的房间,耿直便闻到一阵阵中药的味道。
耿直走到火炕旁,对在炕头靠着火墙坐着的耿掌柜,毕恭毕敬说道“徐叔叔,晓蕾说你身体有些小恙,我特意过来给您瞧瞧。”
“不必了,我徐家算是家门不幸。两个儿子一个战死沙场,另一个担不起徐家这副担子。总算小女出息,能里能外,将徐家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无奈,遇人不淑,偏偏喜欢上了一个浪荡公子。不仅身子给了人家,现在家产也要拱手相送了。”徐掌柜一脸怒气地说道。
“爹爹,哪里是你说的那个样子,明明是我主动将码头股份赠与海军情报处的,和耿直哥没有关系的。”
“没有关系?晓蕾啊,你这是鬼迷心窍了。码头这一半股份本就是爹爹送给你的嫁妆,爹爹是想,即便你以后出嫁了,有了这份嫁妆,在婆家那边腰杆也硬。你要是把码头股份赠与婆家,我绝无半句怨言。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被耿直花言巧语所骗,把股份拱手送给了那个日本女人,你太令为父失望了。”徐掌柜不禁老泪纵横。
“徐叔叔,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请你听我把话讲完,行吗。”
“还有什么可讲的?白纸黑字,码头一半股份就没了。唯一得到的,就是西海关监管库的一半股份。一半的码头换成一半的仓库,我就再老糊涂,也知道,这就是白送啊。”徐掌柜道。
“爹爹,你不愿听给耿直,那就听我的。实话跟你讲,关东军征用兴茂福码头那时起,就不准备归还码头了,我这也是退而求其次,至少保住了码头一半的股权。”
“什么?关东军想不还就不还?没王法了吗!”徐掌柜火冒三丈说道。
“现在,整个东北都是日本人的,关东军就把码头占了,咱们敢说个不字吗?”徐晓蕾一字一句地说道。
徐晓蕾的一番话,惊出徐掌柜一身冷汗。
其实徐晓蕾所言,徐掌柜并非没有想到。只是,自1861年营川对外通商,徐家几代人的积累才积攒下来的基业,相当于白送给了日本人,他心里憋得慌,觉得对不起徐家这几代人的心血。现在细想想,徐晓蕾所言绝非危言耸听。真要是关东军强占码头不走,那真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想到这里,徐掌柜平了平情绪,说道“晓蕾,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现在这样,码头至少还保住了一半股份。不过,可要想好了,你与那中村樱子越走越近,可是与虎谋皮,稍不留意,可能就有杀身之祸的。”
“爹爹,晓蕾知道。晓蕾自小乖巧,只想做两个哥哥的小妹子,平平安安、开开心心过一辈子便可。谁料到,命运多舛,世事无常,晓蕾一介女子,只好担起徐家家业这副重担。至于耿直哥,爹爹你也不要过于怪罪于他,很多时候他也是身不由己。我和中村樱子的关系,大家也都清楚,就算不情愿,也是无法改变的。只能怪我们中华不够强大,让日本人在我们的国土作威作福,有的时候,该做的让步还是要做的。当真的有一天忍无可忍的时候,那也无需再忍,豁得出性命,也要抗争到底。”
徐晓蕾的一番话,听的徐掌柜频频点头,拉着徐晓蕾的手说道“晓蕾,好闺女,爹听你的,爹听你的。”
“那好,爹爹既然听我的了,就让耿直给你瞧瞧病。他的医术,可比你找的江湖郎中强多了。”徐晓蕾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好,爹听你的。耿直,没听见晓蕾说话吗,过来帮我瞧瞧。”徐掌柜睨了耿直一眼说道。
耿直听到徐掌柜的话,连忙坐到火炕盘,打开医药箱,帮徐掌柜诊治起来。
忙乎了半个多时辰,耿直为徐掌柜做了针灸,又为徐掌柜新煎了中药,直到徐掌柜服好,他才与徐晓蕾同徐掌柜道别,离开他的房间。
回到徐晓蕾的住处,耿直放下药箱,对徐晓蕾说道“晓蕾,对不起,我又让你受委屈了。”
“对不起,这三个字我已经听的耳朵起茧子了,你不烦,我都烦了。不说这些没用的了,咱们想想明天该怎们对付中村樱子了。”
“我粗粗算了一下时间,军需船午夜靠泊的话,半夜十一点前基本就要从樱墅离开,到西大庙与抗联战士会合。我就担心,明晚关东军得军需船靠泊,中村樱子心里有事,要是不想睡觉,该怎么办?若趁她不备,强行用上药手帕将她催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第二天醒了,她一定会怀疑的。”耿直看着徐晓蕾说道。
“怎么办,怎么办,这点儿事还用问我。你是她男人,她不想睡,你就没办法了。”徐晓蕾一脸怒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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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六章 身世之谜
“我明白,我明白,我会想办法的。”耿直当然能听出徐晓蕾话中的意思,低着头喃喃道。
“你明白,你明白,一说到中村樱子就什么都明白了。那我问你,明天晚上,咱们两个住到樱墅,你有没有周全的计划”徐晓蕾坐了下来,没好气地问道。
耿直知道徐晓蕾心中有气,也不知如何搭话。连忙转到徐晓蕾身后,双手为她松起肩膀。
“别碰我,别跟我动手动脚的,现在,我见到你就烦。”徐晓蕾呵斥道。
“晓蕾,你又生气啦你不想听我说对不起,那我就帮你松松肩膀了,总得为你做点什么吧”耿直一边为徐晓蕾松着肩,一边说道。
“也不知道我看上你哪了。从小,你就天天打架到处惹事,我一个小丫头,成天跟你担惊受怕的。长大了,上大学了,总算有出息了,未曾想,身边的女人也一群一群的。要不是我跟了你一样,有了共同的信仰和追求,我理都不会理你的。”
“晓蕾,赵玫和中村樱子的事,你也都清楚。大学时候,赵玫那样追求我,我都没有心动过,因为我心里只有你一人。至于中村樱子,也怪我,当时总觉得能留在她身边,更利于开展地下工作,只要小心些能管得住自己便是,其他都不是问题。没想到,还是被中村樱子算计了。晓蕾,你怎么说我、打我、骂我都行,不过有一点,我心里真的只有你,从没有过别人的。”
“又是花言巧语,也就是我笨,总能让你骗。不说这些了,明天的事,咱们还真得好好筹划一下。”
“晓蕾,我想了。按照中村樱子的意思,明天我到情报处,你去瑞昌成商行,晚上在一起去樱墅住。不出意外,这一整天都会有人盯着你我,我们是很难摆脱监视与孙掌柜联系的。”
“所以嘛,我说了,有的时候呆在中村樱子身边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再派人盯着我们了。要是明天晚上我们不住在樱墅,她也会派人盯着你我,那样,反而更不好办了。”
“你说得对。明天晚上六点钟到樱墅的话,吃过饭,差不多八点多。通常樱子是十点钟左右睡觉,那这两个小时,就得想办法让她入睡了。从她的卧室到院外,需要带一个攀爬的绳索,我从情报处带过去不是很方便,绳索得由你设法带进樱墅。”
“这个倒不难,我不像你在樱墅有现成的东西,带些衣物什么的顺道就把绳索带进去了。你把中村樱子迷晕的同时,我到楼下找机会迷晕千佳子。他们两个都睡着了,你就顺着绳索,从中村樱子卧室窗户离开樱墅。”
“嗯,等我下去后,你就把绳索收起来,把窗户关上。大冬天的,窗户不关,很容易被路过的人注意到。接着就是,在龙骨展示处佯攻之后,我要争取时间,在军需船爆炸之前赶回樱墅。只有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不被人发现。”
“是啊,军需船爆炸那么大声音,要是中村樱子不醒,肯定会怀疑的。所以,你药手帕的药物分量一定要掌握好。不仅能让她昏睡,该醒的时候,她也要能醒。”
“如果关东军的给养船爆炸声响,还不见我回来的话,你就不用等我了。把关上的窗户推开,把绳索垂到楼外,假装昏迷。中村樱子问起,一口咬定不清楚,她即便怀疑,也不能把你怎样。”
“耿直哥,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回来的。”徐晓蕾回过头来,看着耿直说道。
耿直见徐晓蕾怒气已消,双臂将徐晓蕾揽入怀中,吻着她的秀发说道“晓蕾,有你这么好的老婆,我怎么舍得去死呢。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就会哄我开心,我才不信呢。刚才在理发店,你有没有留意到,中村樱子问孙掌柜有没有跟中村樱子生母金明欣,发生过关系的时候,孙掌柜的表情有些奇怪”徐晓蕾问道。
“我在孙掌柜身后,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我只是听孙掌柜回答,他们没有发生过什么,这有什么问题吗”耿直不解问道。
“笨蛋,孙掌柜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微妙,回答中村樱子也是吞吞吐吐的。我猜测,孙掌柜当年很有可能与中村樱子的亲生母亲金明欣发生过关系。”
“晓蕾,你怎么也八卦起来了再说这也是你的猜测,没根没据的,就别瞎猜了。”
“你别忘了,中村樱子和我年龄相仿,都是二十出头。这么算下来,她应该是中村浩介与中村樱子母亲成亲的第三年所生。结婚前两年,没有一子半女的,恰好孙掌柜回平壤的第二年,就有了中村樱子,你说巧还是不巧”徐晓蕾说道。
“你的意思是,中村樱子有可能是孙掌柜亲生女儿这可不能乱讲。”耿直心头有些激动说道。
“怎么你心虚了我清楚你现在想什么。中村樱子要是个日本人,你和她睡在一起,就能以更好潜伏为由而心安理得了。她要是成了孙掌柜的女儿,估计你下不去手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的。”耿直似乎被徐晓蕾点破了心事,喃喃道。
“你看你怕的,我就是说说。且不说孙掌柜后来和中村樱子的母亲是否有过夫妻之实,即便有过,哪能那么凑巧。这种事就你我说说罢了,可别传了出去。”徐晓蕾说道。
“是啊,这事没凭没据的,是谁的孩子也鉴定不出来,可不能瞎说。”
“耿直哥,我听说,从血型上能判断出来是否有血缘关系,是不是啊”
“是能判断,不过血型无外乎a型、b型、aa型和o型四种,如果恰好两人血型一致,就判断不出来血缘关系了。”
“原来是这样。耿直哥,要是有一天,中村樱子真成了孙掌柜的女儿,并且愿意和我们站到了一起,成为我们的同志,那你该怎么办选我还选她呢”徐晓蕾问道。
“就算是这样,我也会和你在一起的。”耿直紧了紧手臂说道。
“我觉得不一定,现在你和樱子越来越亲昵了。虽然你有演的成分,但是我能感觉得到,你开始接受她了。真要有一天,她不是日本人,还是自己同志的女儿,你不会弃她而不顾的。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从盛京回来之后,还没回家看看你爹你娘。今晚你回宝和堂住吧,别让你爹你娘觉得我不懂礼数。”
“我,我不想回去。这次炸毁生化武器,有太多的不确定,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全身而退。我想再抱抱你,我怕以后再抱不着了。”耿直又紧了紧怀中的徐晓蕾,说道。
“耿直哥,越是这样,你更要回家,向你爹娘报个平安。我清楚记得,当年我大哥战死沙场消息传到家里的时候,我爹爹是怎样伤心的。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伤心,是旁人体验不到的。虽然我有信心,你能全身而退,可世事无常,还是见一下你爹娘为好。”徐晓蕾柔声说道。
“晓蕾,我耿直何才何德能娶到你这样的妻子,我这辈子知足了。我听你的,我回去陪陪我爹娘。不过,现在已经快十点了,我爹娘早已入睡,明天早些回去,陪爹娘吃顿早饭也不迟。今天晚上,我不想回去了。”说着,耿直用力将徐晓蕾横抱了起来。
“放下我,放下我,你坏死了,坏死了”徐晓蕾娇声叱道。
可耿直却不为所动,将徐晓蕾抱到了床上,一阵热吻之后,顺手将徐晓蕾闺房里的灯关掉
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办公室。
中村樱子见耿直进来,没好气地说道“看你样子,昨天晚上又没少折腾吧。”
“你都看出来,还问。”
“好色之徒,我怎么眼睛瞎了,看上你了。昨天又在晓蕾那睡的吧”
“嗯,不过,一大早我就回宝和堂了。回营川两天了,家都没回一趟,有点说不过去。樱子,这么早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耿直,据小地主传过来的情报,这些天,营川城涌入了很多新面孔。不出意外的话,地下党应该得到了生化武器的消息,这些人十有奔着给养船来的。”
耿直心中一惊,不知道中村樱子对他说这些是何意,便问道“樱子,那咱们先下手为强,将这些人先控制住,防范于未然,如何”
“我也想了,不过小地主这种人说话忽忽悠悠的,也不能全信。况且,究竟有多少地下党混到营川城里现在也不好确定,如果动手的话,很容易打草惊蛇。既然营川涌入了这么多人,定会有高级别的负责人坐镇其中,如果能顺通摸瓜,以关东军给养船做饵,搞不好能钓上条大鱼。”
“那通不通知一下关东军那边,让他们提前做些准备”耿直接着问道。
“关东军有自己的情报机构关东军特务机关,估计在他们进驻营川之前,特务机关便已经在营川城撒下网了。”
“没想到,军方内部还有这么多情报组织。”
“是啊,特高课隶属于本土内务省,关东军特务机关隶属于关东军,海军情报处自然隶属于帝国海军了。本来,王雨亭案件之后,营川特高课的情报事务已经由我的海军情报处接手,现在关东军进驻营川,关东军特务机关一定会与之随行。搞不好,小地主眼中的新面孔除了地下党还有不少是关东军特务机关呢。”
“樱子,真要想之前你说的那样,关东军有可能呆在营川不走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营川城未来的情报机构,不再是我们一家独大了”
“嗯,你说的没错。不过,我的情报处和他们的特务机关不同,他们只会抓捕、搜查和审讯,我除了这些,还有通讯商行、兴亚银行、码头公司和矿业公司,我不仅要抓地下党和复兴社,还要大把大把的挣钱,有了真金白银,才能招兵买马,才能不受人牵制。你和晓蕾是我最好的帮手,有你们在,我还怕什么关东军特务机关”中村樱子自信满满地说道。
“樱子,我和晓蕾现在都是你的家人,定会全力支持你,这个你不用担心。”耿直连忙说道。
“这个说一遍就行了,不用总跟我表白,再说,就是敷衍我了。你和晓蕾都是营川人,让你们跟着我杀人放火,那是勉为其难,我也不想让你们难做。帮着我挣钱好了,我这兵强马壮,定会推你为满洲国最高长官。你觉得怎么样”
“让你说的,我都心动了,反正我是坐享其成,还有什么不乐意的。樱子,营川城突然进来这么多人,我们该怎么办用不用采取什么行动”
“静观其变吧,反正和关东军的契约已经签了,给养船靠泊过程中出现的一切问题,都由关东军自己负责,真有什么事,咱们也能摘得干净。不过,毕竟都是帝国部队,给养船上的物质,也是关系到东北战局的,能帮的,也不能袖手旁观。我让平川的行动队、小地主的外勤组都撒了下去,盯住给养船周边的一举一动,不能放过一丝疑点。当然了,不到迫在眉睫的时候,我们是不会轻易出手。”中村樱子道。
“樱子,关东军一个中队加上一个小队,武器装备精良,地下党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营川动手吧”耿直故意问道。
“地下党都是有信仰的亡命之徒,做出什么事都不意外。最令人防不胜防得就是地下党的谍报组织,谁能想到养尊处优的王雨亭,会是地下党呢”
“你说的也是,王雨亭要钱有钱,要势有势,谁能想到他是地下党呢。”
“所以嘛,之前是你,现在是你和晓蕾,有重大行动之前,一定要和我在一起。并不是我不信任你们,而是对你们的一种保护。否则,你们离情报中枢这么近,是会第一个被怀疑的,你懂吗”中村樱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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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七章 剑拨弩张
“我懂,现在不都听你的了嘛。晓蕾一早就去了瑞昌成商行,下班之后,你派辆军车,接她去樱墅。我也听你的话,早早就到了情报处,今天一天我也哪也不去,就在情报处大院里呆着了。”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嗯,孺子可教,你现在是越来越讨喜了。不过,一会儿,你要跟我出去一趟。”
“哦,咱们要去哪”
“李成玉家,西义顺李府”
“去李家,咱们去做什么”
“今天,我们要明火执仗地去查封王雨亭全部财产。”中村樱子修了修指甲,说道。
“樱子,今天关东军给养船靠港,大事小情那么多事,为何偏偏选今天,去查封王雨亭家的财产”耿直不解地问道。
“正是因为今天事多,关东军无暇分身,我才决定今天去的。你也知道,王雨亭案营川警署和关东军都不想让我深查,甚至在盛京,竟然派人对我进行暗杀。越是这样,我越是要敲山震虎,把王雨亭案子再端上来,让关东军知道,谁才是营川城真正的主人”
“樱子,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王雨亭案是你手中掐着的一张牌,一张令营川警署和关东军诚惶诚恐的牌。查封王雨亭财产,你是想让关东军清楚,你手里的这张牌已经紧握在手,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打出去,对吧”
“你说的没错,不过这只是其中一层。”
“除了这一层外,还有什么目的吗”
“另一层也容易想,盛京卧底案告破后,虽然司机郭大明服毒自尽,不过他的地下党身份已经盖棺定论。他是地下党,那假特使的地下党身份便不容置疑,王雨亭的地下党身份这回就无可辩驳了。王雨亭是地下党,李成玉即便摘的再干净,王雨亭毕竟是他姑爷,这些年一直和他住在一起,想说没有一点儿关系,门都没有。之前,手里没有王雨亭的铁证,与李成玉针尖对麦芒,稍显底气不足。这次,王雨亭地下党的身份不容辩驳,我终于可以好好会一会,这个在营川城叱咤风云的人物了。”
“樱子,李家毕竟对耿家有恩,宝和堂起步的时候,李会长没少照顾我爹。我跟你去李府,不大方便吧”耿直为难地说道。
“你这个脑子,呆瓜一样,我怎么看上你了。”中村樱子气道。
“樱子,你怎么和晓蕾一样,晓蕾也常这么说我,搞得我,像个没用人似的。”耿直苦笑道。
“你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天上掉馅饼等你吃呢。跟你摊开说吧,我带你去李府,是让你唱红脸的。说白了,我把话说重些,你再帮着李成玉圆一圆,让李家不仅欣然接受,还能领你一个人情。毕竟李成玉不是地下党,我只是想敲打敲打他罢了。春节之后,营川商会换届选举,李成玉懂得知难而退,你便可顺理成章地取而代之。”
“樱子,你也知道,营川商会里大都是我的父辈,我做这个会长,合适吗”
“耿直,你要清楚一点,要想在营川城不被人欺负,还想为营川城百姓做些好事,你就要手中有权力,没有权力,什么都是空中楼阁。这个商会会长,你不干,别人也会干。假如关东军扶植哪个人,坐上了营川商会会长这个职位,营川城还能好吗虽然我也是日本人,同样是效忠大日本天皇,但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大家都好,无论是满洲人,还是日本人,大家都过得开心,你懂吗”中村樱子一脸严肃地说道。
“樱子,我懂了。我耿直也不是无能之辈,别人做不好的,我要把事做好。别人能做好的,我定会做的更好。这个商会会长,我当定了。”
“这就对了,这才像我男人呢。好了,咱们走吧。”中村樱子娇笑道。
营川西义顺,李府。
中村樱子带着一个小队的宪兵,迈着大步地走在最前面,进到正堂,见站在院子里等候多时的李成玉,说道:“李会长,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我的来意,之前便提前派人通知于你,李会长应该已经清楚,就不用我再重复了。”
“中村长官,老朽年迈,早已过了争强好胜的年纪。不过,万事都是一个理字,虽然我姑爷王雨亭是地下党,但他从入赘李家之日起,就从未接触过李家产业,我们李家上上下下更没有第二个地下党员。凭什么因为他个人的原因,要查封整个李府我奉劝中村长官,不要一意孤行,最终搞得自己下不来台。”李成玉直了直腰板,一字一句地说道。
“李会长,虽然营川城现在由我们大日本皇军控制。不过,我们海军情报处也不是无理之师。既然里会长心有不满,那我就让你心服口服。来人,把大岛浩夫的口供,给李会长拿来看看。”
说着,千佳子走上前来,将大岛浩夫的口供递给了李成玉。
中村樱子见李成玉仔细看着大岛浩夫的口供,说道:“大岛浩夫,也就是瑞昌成之前的襄理卫城亲代,你们李家托营川警署机要处副处长吴忠雄找到他,并送了一千银元,望通过大岛浩夫的关系为王雨亭脱罪,可有此事啊”
李成玉心中一惊,说道:“中村长官,李家家大业大,不可能事事老夫亲力亲为,这件事我确实不知。不过,即便李家有人找找门路走走关系,老夫觉得也是人之常情,家里有人落难,疏通疏通,想想办法,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仅凭这一点,就要查封李家财产,是否小题大做了”
“你李家财大气粗,花些小钱却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说小题大做就有些不合时宜了。再则,我们海关情报处在营川有暂扣财产三天,暂押人员一周的特权,并非无理取闹。还有,我并没有说要没收李家家产,只是暂扣而已,如果查无实据的话,双手奉还,这一点李会长尽可放心。”
“中村长官,你要是这么说,就欺人太甚了”李成玉虎目圆睁道。
“我就欺人太甚了,你能把我怎样”
“你敢你如此飞扬跋扈,就不怕营川城全体商家罢市吗”
中村樱子手一摆,说道:“我还真想看看,谁敢跟我作对,听我命令,先把李成玉控制住,其他人给我挨屋贴封条,违令者,格杀勿论。”
士兵们听到中村樱子的命令,举起手中步枪,将李成玉围了起来。
站在中村樱子身后的耿直见状,连忙走到中村樱子身前,说道:“樱子,李府上上下下近百人,你这一封家产,让李家老老小小怎么生活啊。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家产不要封了”
“耿直,现在是在工作,不是在家,这不是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地方。暂时查封西义顺家产,情报处有理有据,他李成玉就算雄霸一方,我今天也要看他有几斤几两。”中村樱子脸色一寒说道。
“樱子,即便王雨亭是地下党,可李会长却未查出与地下党有什么关系。你这样草率行事,势必激起营川商界的群起攻之,这要是把事闹大了,影响到营川码头的生意,咱们情报处也不好收场吧”
中村樱子看了看耿直,又望了望王雨亭,对耿直说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耿直看了看李成玉,想了想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既然王雨亭是地下党,查封王雨亭的家产便可,不能殃及无辜。”
“那怎么成王雨亭的家就在李府一角,是李府得一部分。只查封王雨亭家,绝对不行”中村樱子斩钉截铁说道。
“樱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现在无凭无据,就这样查封李家财产,我觉得确实不妥。”耿直据理力争道。
“那好,就听你的吧。”中村樱子低头沉思片刻说道。
“好,那李会长是不是不用这样荷枪实弹地看着了”耿直问道。
中村樱子走到李成玉面前,说道:“李会长,今天,看在耿直的面子上,我就不多跟你计较了。你们李家,我就先不封了,不过王雨亭的宅院,还是要封的。李会长,你没什么异议吧”
一番交锋,李成玉见识了中村樱子的咄咄逼人。既然,耿直已经为他求情,莫不如借坡下驴,把这个场圆过来。
想到这里,李成玉说道“中村长官,李某已是古稀之年,早已古井无波,刚才有所得罪,千万见谅。姑爷王雨亭的院落现在便可查封,另外,老朽准备了五千银元,望中村长官笑纳。”
“嗯,这多好,和和气气,还把事办了。这样吧,你也别给我钱了,月底营川兴亚银行就开张营业了,稳挣不赔得买卖,我建议你多拿些钱投到银行里参股。”
“中村长官,自打两年前银炉业彻底衰败后,营川城的银号、钱庄纷纷倒闭,如果有信用良好的银行进入营川,一定会风生水起的。只是,银行业历来风险很大,稍不注意便会血本无归啊。”李成玉道。
“李会长,你这是担心我把你的钱卷跑啊。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告诉你无妨,兴亚银行的行长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兴茂福大小姐徐晓蕾,有她在,你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中村长官,由晓蕾丫头做银行行长,那我们可就放心了。银行筹集股本时,一定算老朽一份,多多益善。”李成玉说道。
“李会长,这样多好,何必像刚才那般剑拔弩张的呢。好了,耿直,你安排几个士兵将王雨亭家宅贴上封条,其他人跟我们一起回情报处。”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中村长官,耿贤侄,不如在我这多坐一会儿,咱们再聊聊兴亚银行的事。”在商言商,当李成玉听到中村樱子要兴办银行的时候,顿时觉得一个巨大商机来到眼前,自己一定要给抓住。
正像李成玉所说的那样,近一个世纪的银炉业在营川衰败,营川的金融业彻底陷入停滞,如果新型的商业银行能在营川城成立,那定是一桩财源滚滚的生意。
可中村樱子更懂得适可而止,勾起李成玉的念想便可,很多事没必要一下就全盘托出,听到李成玉的话,中村樱子施礼道“李会长,情报处尚有不少事务等着我处理,来日方长,今天就不多留了。耿直,咱们走吧。”
“也好,也好,中村长官,银行成立时,筹股的时候,一定不能忘了我这一份。”
“李会长,你放心,我会记着的。”说着,中村樱子转身便走。
耿直向李会长告了别,跟着中村樱子离开了李府。
“樱子,还是你高明。一番话下来,李会长便乖乖就范了。不过,我搞不明白,银行的资本金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你为何又想着让李会长入股兴亚银行呢”上了车,耿直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营川兴亚银行的资本金兴亚银行总部占四成,营川海军情报处占三成,其他小股东占三成。我知道,兴茂福和宝和堂都有入股得意愿,不过大家都清楚你、我和晓蕾三个人的关系,容易给人留下口舌。如果李成玉入股,作为另外占三成小股东的代表,就不会被人诋毁了。我的想法就是,未来营川兴亚银行,就算由董事会负责,真正说话算的一定是咱们,而不是兴亚银行总部,你明白吗”
“这件事,你跟晓蕾商量了吗”耿直开着车问道。
“在盛京的时候,我和晓蕾住在一起的时候,就想到这一点了,只不过当时未想到由谁来做小股东的代表。今天到了李府,李成玉这么上心,那就一拍两好。”
“高明,果然高明,也就你们两个能把事想的那么缜密。看来我这辈子,不吃软饭是不行了。”耿直调笑道。
“你以为软饭就那么好吃呢等你受不了那一天,你可别成天埋怨。”
“哪能呢得妻若此,夫复何求,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樱子,今天晚上,关东军给养船靠泊,你用不用过去见见关东军的滨崎少佐”耿直问道。
“我是东道主,他是外来户,我们同为少佐,凭什么我去见他。今天晚上,你、我和晓蕾都老老实实呆在樱墅哪都不准去,情报处我也下命令了,只在周边搜集情报,具体行动概不参与,关东军的事还是离得远一点,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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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八章 川口仁和
营川瑞昌成商行,徐晓蕾办公室。
原来瑞昌成客栈一楼前厅,用于情报交易的两间屋子,营川特高课业务被海军情报处就观后,已经重新收拾成徐晓蕾的办公室。也许是为了保护徐晓蕾的人身安全,或是中村樱子不想在关东军给养船靠泊这样敏感的日子,让徐晓蕾与外人接触,还特意在办公室的门口,安排了两个守卫站岗。
徐晓蕾倒是落得安静,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思考着营川兴亚银行开业前方方面面的筹备工作。她清楚,今天这一整天,中村樱子是不想让自己和耿直与外界有任何的接触。
昨天他和耿直布置好计划,也不清楚孙掌柜是否安排好了徐晓蕾不由地忧心起来。可即便如此,她依旧心静如水,她清楚这个时候,沉得住气,比什么都重要。
就在这时,门外卫兵从门外进来禀报,“徐小姐,外面有个自称孙天齐的求见。”
“哦中村长官不是吩咐过你们,今天,除非她同意,否则,我不能见其他人吗”徐晓蕾有些不悦,说道。
“报告徐小姐,这个孙天齐是和情报处宪兵一起来这里的,情报处的宪兵说,是中村长官同意的。”
“中村樱子同意的”徐晓蕾心中不由疑惑起来。
这个孙天齐虽然与中村樱子之前有些交情,不过中村樱子如此谨慎的人,怎么会在这样敏感的日子让孙天齐见自己,徐晓蕾一时半时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徐晓蕾捋了捋额头的碎发,对卫兵说道:“既然是中村长官的意思,那请他进来便是。”
“骇徐小姐。”说着,卫兵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一小时前,中村樱子和耿直一起回到了海军情报处。
果不出中村樱子所料,一番软硬兼施下来,李成玉心甘情愿地让情报处将王雨亭宅院查封。不仅如此,李成玉对投资营川兴亚银行意愿强烈,毕竟李成玉还是营川商会会长,有他领头支持,营川兴亚银行的筹建可谓开了个好头。
可以说李府一行,收货颇丰。中村樱子心情也好了很多,让耿直给自己肩膀按起摩来。
就在这时,千佳子进来禀报:“中村长官,有个自称孙天齐的记者要来见你。”
“他来做什么你告诉他,我今天太忙,没空见他,过几天我再说吧。”中村樱子道。
“中村长官,这个孙天齐让门卫带过来一封信,说你看过信,一定会见他的。”千佳子说道。
“这个孙天齐,怎么突然间,弄得神神秘秘的。”耿直在一旁说道。
“千佳子,把信给我,我倒是看看,这个孙天齐有什么幺蛾子。”
中村樱子接过千佳子的信,打开信封,抽出信笺,读了起来。
看过之后,中村樱子咬了咬嘴唇,对千佳子说道:“千佳子,你让孙天齐进来吧。”
耿直见中村樱子脸色微变,待千佳子出了门,忙问道:“樱子,孙天齐在信上写了什么我看你脸色都变了。”
“没什么,其实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还是高估自己了,总觉得自己火眼精金,能洞察一切,没想到,越是身边人,越是看不清啊。”中村樱子喃喃道。
耿直听到中村樱子的话,心中登时一惊,难道自己和晓蕾哪里被孙天齐发觉了,中村樱子才有感而发
想到这里,耿直忙问道“樱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谁让你看不清了”
“你知道,孙天齐是谁吗”
“孙天齐不就是那个报社记者吗追求过晓蕾,被晓蕾拒绝了,还拍过你我的照片。怎么他有什么问题吗”
“耿大少爷,这回,你的对手真的来了。记者是孙天齐对外公开的身份,他的真实身份是盛京关东军情报机构川口仁和,这次关东军滨崎中队进驻营川,他被任命为关东军营川情报组组长,封为上尉军衔。”中村樱子一字一句,说道。
“这怎么可能晓蕾说孙天齐在盛京读高中的时候是地下党的外围成员,十分激进经常组织集会游行,就是因为这样,晓蕾才对他避而远之的。他怎么可能是”中村樱子的话,令耿直十分震惊,孙天齐对徐晓蕾十分熟悉,难道他看出些什么了
“其实像我这样,十几年前被送进进满洲,接受中华文化,在帝国很多。不出意外,孙天齐和我一样,小孩子的时候就被送进满洲了,看起来和你们没什么两样。不过,他的身上倒是没有间谍的味道,这么看来,的确是个高手啊。”中村樱子喃喃道。
“要是你这么看,不是我有了对手,应该是你有对手了。”
“我还真没把他当回事,好歹我是少佐,他是上尉,官衔高他一级。再说我在营川城有你和晓蕾帮着,他能拉拢到谁”
“我倒是觉得你不得不防。以前你说过,关东军与黑龙会关系紧密,他要是把三菱公司中山正人那帮日本商行拉拢到身边,也是股不小的势力。”
“恩,你倒是替我想了。即便如此,我也没把中山正人那帮乌合之众看在眼里。你倒是要小心了,这个孙天齐可是对你晓蕾妹妹贼心不死,这回来营川,表明了关东军上尉情报组组长的身份,可不像之前一个小记者了。”
“樱子,你还真小瞧我了。我也就是现在,让你和晓蕾给治住了,以前的我,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别的不敢说,他要敢对晓蕾不轨,我管他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绝对让他活不过当晚。”
“你倒是越来越不把我当成外人了,当着我的面也敢对帝官无理。那我问问,谁要是对我不轨,你会怎样”中村樱子问道。
“一视同仁”耿直斩钉截铁说道。
“嗯,这回答的倒是干脆,看来你耿大少爷心里,算是有我了。”中村樱子看着耿直说道。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中村樱子知道是孙天齐已到,说道:“进来”
中村樱子话音一落,办公室门便被推开,孙天齐披着呢子大衣走了进来。
中村樱子站起身来迎了上去,说道:“我是管你叫孙天齐记者呢还是管你叫川口仁和上尉啊”
“中村少佐,关东军营川情报组组长川口仁和,向你敬礼”孙天齐施军礼,说道。
“果然是深藏不露,在营川城打了这么多交道,竟然没看出你的真实身份,佩服佩服。不知这次川口组长到我这,所为何事啊”中村樱子说道。
孙天齐看看中村樱子身后的耿直,中村樱子知他何意,说道:“耿直,你先出去一下,等我和川口组长谈完话了,你再进来。”
耿直听到中村樱子的话,“好”了一声,又冲孙天齐点了点头,便离开了中村樱子办公室。
见耿直关好了门,中村樱子问道:“川口组长,有什么话,你现在可以说了。”
“中村少佐,之前隐瞒身份实乃职责所在,还望见谅。”川口仁和说道。
“都是做特工的,可以理解。其实,我对你的身份早有怀疑,想到你会是帝方的,不过,没想到你是关东军情报机构的。”中村樱子坐了下来说道。
“哦,中村少佐,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男人隐藏的再深,有时候也会为了女人暴露行迹。那天晚上,我让你拍我和耿直一起的照片,我拿到相片后,相片的清晰度一看就是帝用相机拍出来的。为此,我还通过其他渠道问过,明确答复没有清晰度这么高的相机。我就知道,你一定与军方有关系了。”
“中村少佐果然厉害,的确,当天夜色很黑,普通相机根本照不出那样的清晰度。为了破坏徐晓蕾和耿直的关系,也为了成全少佐你和耿直,就用了特制的军用相机。没想到,一眼就被你发现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川口组长也不用自责。”
“只可惜当时不能暴露身份,少佐和耿直算是成全了,却无法破坏耿直和徐晓蕾的关系,实在可惜。我听说,徐晓蕾已经被中村少佐招致麾下,还望中村少佐给我创造些机会,让我一解相思之苦。”
中村樱子心中一动,说道:“照川口组长的意思,这是要常驻营川不走了”
“应该是吧,军队驻扎了,情报部门自然如影随形。况且,现在营川警署形同虚设,也需要好好监管一下,自然要在营川呆些时日。”
“也好,海军与关东军一向针尖对麦芒,情报部门更是水火不容。川口组长,你我毕竟有过交情,至少不会上来就剑拔弩张了。”
“那是自然,况且,我还有事相求中村长官。”
“哦,什么事”中村樱子问道。
“中村少佐,有句话,不知,我当讲还是不当讲。”川口仁和说道。
“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中村少佐,那我就直说了。少佐你现在和耿直、徐晓蕾的关系可谓世人皆知,一个帝队谍报之花,和别的女人同享一个男人,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对你个人影响也非常不好。可否让我跟徐晓蕾多亲近一些,徐晓蕾真要能和我走到了一起,对你我都是好事一桩。”
“看来,川口组长对徐晓蕾是一往情深啊。不过徐晓蕾和耿直已有婚约,而且住到了一起,搞不好现在都怀上了耿直的孩子。都这样了,川口上尉你觉得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中村少佐,在盛京读中学的时候,对徐晓蕾便是一见如故。可以说,徐晓蕾是我梦中的女人,我这辈子别无踏秋,只想梦想成真。据我所知,她已经被你任命为瑞昌成商行负责人,营川兴业银行的襄理,我一会儿就到瑞昌成商行,以川口仁和的身份见一见她。”
“实在不巧,今天是你们关东军给养船靠泊的日子,为了避嫌,我把身边的人都监控起来,徐晓蕾也不例外。来日方长,过了今天,再见不迟。”中村樱子说道。
“不,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今天以关东军上尉身份亮相,就是不想再隐瞒身份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就硬闯,你们的卫兵是拦不住我的。”
“既然这样,你也不用硬闯了,我让情报处的宪兵陪你去瑞昌成商行便是。”
“中村少佐,那就太感谢了。”川口仁和说道。
“不过,有件事你要听清楚了,你到瑞昌成商行见徐晓蕾我拦不住,但是你要自持关东军身份,想对她有所不轨,我的士兵不会听之任之的。”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中村少佐,徐小姐在我心中就是女神,我怎能亵渎你放心,她要是不允,我不会动她半根手指的。”川口仁和连忙说道。
“好,这是你说的,你要是食言的话,我不会饶你的。我给门卫去个电话,让士兵跟着你去。”说着,中村樱子打电话给行动队,特意嘱咐行动队的宪兵要保护好徐晓蕾。
“谢谢,中村少佐,我这就去了。”说着,川口仁和转身离开。
中村樱子望着川口仁和的背影,心中凌乱起来。刚才川口仁和得话还在她耳边萦绕,如果川口仁和真的和徐晓蕾走到了一起,耿直真的会心无旁贷的跟自己在一起的吗
不能,绝对不能。中村樱子心中清楚,耿直心中爱的是谁,如果徐晓蕾受到一丝伤害,他一定会弃自己而去。
就在这时,耿直从门外走了进来,问道:“樱子,孙天齐,不,是川口仁和。他跟你谈什么军事机密了吗这么怕我听到。”
“军事机密是没说什么,倒是这个川口仁和对晓蕾妹子倒是念念不忘,不是吓唬你,你可要小心了。”中村樱子笑道。
“就他当年晓蕾在盛京读书时就没看上他,现在我们都在一起了,能看上他了”
“可他现在不一样了。关东军营川情报组组长,还是上尉军衔,我怕他故意找你毛病,真要是莫须有给你按上个地下党罪名,你也不好办。”
“那有什么担心的,有你中村少佐在,我还怕一个上尉了”
“油嘴滑舌,怎么,现在想到我了”
“是呀,你都说了,在外面你说了算,我被人诬陷了,你不帮我,谁帮我再说,我管他是不是什么上尉,他要是想打我的主意,我也不会让他好过。”耿直脸色一寒,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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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九章 兴亚银行
瑞昌成商行,徐晓蕾办公室。
徐晓蕾看着进了门的川口仁和,说道“孙记者,你倒是很神通啊。我今天在商行,是全天监控,不能见外人的,看来樱子对你很放心啊。”
“徐小姐,今天到此,是向你表示歉意的。”川口仁和坐到徐晓蕾桌前,说道。
“哦你我算是同学,却少有交集,道歉又从何而来呢”徐晓蕾捋了捋头发说道。
“徐小姐,之前我记者身份是假的,我的真实身份是帝国关东军营川情报组组长川口仁和,是为了情报工作需要,我一直在欺骗你,请您见谅。”
徐晓蕾听了心中一惊,原来孙天齐竟然是日本特工,这是徐晓蕾之前万万没有想到的。片刻间,徐晓蕾努力回忆与孙天齐接触的点点滴滴,回想自己是否哪里露出过破绽。
思来想去,觉得不能有什么问题了,便说道“原来你和樱子一样,都是日本军官啊。是我眼拙,没看出真神来。”
“哪里哪里。在盛京读书时,在下便对徐小姐你一见倾心,可以说情有独钟。只是身份的特殊,只好把这份爱意藏在心里。之后,到了营川,又是因为身份的原因,未能向徐小姐表白。现在好了,我可以堂堂正正亮出我的真实身份,只是希望,徐小姐能接受我这份爱意。”川口仁和深情看着徐晓蕾,说道。
“川口长官,晓蕾蒲柳之姿,哪里能承受得了您这份爱意。何况,我已与宝和堂少东家耿直不仅有了婚约,并且住到了一起。川口长官这份爱意,晓蕾看来是无福消受了。”徐晓蕾不急不缓地说道。
“徐小姐,你和耿直包括中村少佐之间的事,我早有耳闻,也是亲身经历过。不过,只要徐小姐能接受我这份爱意,以前的死,我不介意的。”
“可是,我介意。”徐晓蕾斩钉截铁地说道。
“徐小姐,我知道,我的身份你可能一时半时还无法接受,不过,我不急,我能等。”
“不必了,川口长官。我今天说清楚,生为耿直的人,死为耿直的鬼,你我是无缘了。”
“徐小姐,那个耿直和中村樱子也有婚约,这样的男人真的值得你去爱吗”川口仁和有些怒气说道。
“他和樱子的事我没反对过,我觉得这样也挺好,有了樱子这棵大树,我们在营川城的产业才能不被人惦记,川口长官,你说呢”徐晓蕾故意抬出了中村樱子,将了川口仁和一车。
“徐小姐,中村樱子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你又何必委屈自己,去给耿直做小呢”
“川口长官,我和耿直没你想的那么不堪。即便像你口中说的那样,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委屈的。川口长官,营川兴亚银行年底开业,我这手头还有好多工作要做,就不多陪你了。待我忙完事务,再陪川口长官长谈。”徐晓蕾不冷不热地说道。
川口仁和见徐晓蕾下了逐客令,不情愿地说道:“徐小姐,那我就不多做打扰了。关东军营川情报组的办公地,设在旁边的永成银号,离你这不远。过些时日,徐小姐不忙的时候,我再来拜访,告辞了。”说着,川口仁和站起身来。
徐晓蕾没有起身,只是淡淡说道:“川口长官,那我就不送了。”
看着川口仁和离开了办公室,徐晓蕾心里有些不安,孙天齐怎么变成了川口仁和这令徐晓蕾万万没有想到。关东军进驻营川,营川原有海军一家独大的局面被打破,今后的地下工作将更加的复杂。
更令徐晓蕾担心的,就是耿直的安全。日本人都是面善心恶,川口仁和在她这碰了钉子,会不会对耿直不利虽然有中村樱子在,关东军轻易不敢对耿直怎么样,不过,多了一个尾大不掉的敌人,对地下工作来说,又多出了一重困难。
“看来还得以敌制敌,借助中村樱子来对抗川口仁和了。”徐晓蕾心中默念道。
华灯初上,耿直开着车,拉着中村樱子来到瑞昌成商行。
进到徐晓蕾办公室,中村樱子向徐晓蕾问道:“晓蕾姐,孙天齐,不,川口仁和来过了”
“是啊,真没想到看起来文馊馊的孙天齐,竟然是关东军的上尉。”徐晓蕾感叹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天光医院悬壶济世的金大夫,不一样是谍报之花吗”耿直接过话来。
“让你插话了吗乱打岔。”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晓蕾姐,这个川口仁和这么急着见你,为的是什么啊”
“川口仁和和之前孙天齐一样,像个狗皮膏药似的,找机会就往身上粘,烦死人了。”徐晓蕾叹了口气说道。
“晓蕾,他没把你怎样吧”耿直双目圆睁说道。
“没听樱子说嘛,我们说话,你少打岔,我现在好好呆在这,能有什么事无聊。”
“晓蕾姐,我们耿大少爷可是闹心了一下午,以前小地主、邢程远,包括盛京兴亚银行的三浦,他都没这么闹心过,看来这回我们耿大少爷可真碰到对手了。”中村樱子笑道。
“他闹心是他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咱们走吧。”徐晓蕾说道。
“也好,这瑞昌成商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樱墅再聊。”中村樱子说道。
回到营川樱墅,千佳子已将几个人的晚饭弄好。
“中村长官、耿部长、徐小姐,晚饭你们先用,现在天冷,一会儿就凉了。有什么事需要千佳子的,喊我便是。”
“千佳子,也没有外人一起吃吧。”中村樱子道。
“中村长官,你们回来前,千佳子一个人已吃过,我先回屋了。”说着,千佳子向众人施礼转身离开。
“樱子,我觉得千佳子到营川之后脸色好多了。”
“是呀,晓蕾姐。一个弱女子,一群狼围着,怎么会好在我这,至少没人敢随意欺凌她了。”
“千佳子多亏有了你,才跳出了那个火坑。看来以后我还得多嘘着你些,省的出去受欺负了。”徐晓蕾笑道。
“晓蕾姐貌若天人,想保护你的人多着呢,有耿大少爷在,哪里轮得到我呀”
“靠他小时候打完架,他怕被爹娘骂,总让我帮着出主意。那时候,我就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天天替他操心劳神的,我可指不上他。还得靠你,要枪有枪,要兵有兵的,比他强多了。是不是啊耿大少爷。”徐晓蕾睨了耿直一眼,说道。
“怎么见了川口仁和怕了呀,嘴变得这么甜。放心吧,下午川口仁和要去瑞昌成,我反复提醒他,他要是敢对你有一丝不敬,管他是不是军官,就地正法。你我现在情如姐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樱子,有你这话,我就踏实多了。不说他,下午我弄了一下银行材料,有几个事,咱们要定一下。”
“好啊,你说。”
“银行开业其他事务我都考虑得差不多了,现在还有一点,就是股权比例这块,还要你定一下。按理说,既然叫做营川兴亚银行,那兴亚银行总部就要占最大股份。不过这个银行,咱们情报处还要有掌控权,这之间就有矛盾了。”徐晓蕾说道。
“晓蕾姐,你说的问题之前我也想过。最好的办法就是三方合资入股,兴亚银行占四成,瑞昌成商行代表海军情报处占三成,另一方占三成。这个第三方和瑞昌成商行共同进退,这样的话,表面上是兴亚银行是大股东,实际的掌控权还在我们手中。”
“这个我也考虑过,不过新亚银行也不傻,如果以宝和堂或者兴茂福入股的话,他们一定不会同意的。”
“是呀,从回营川起我就一直在想这件事。算是无心插柳,今天到西义顺查封王雨亭的家产,算是找到了办法。”
“你们今天去李会长那了没发生什么冲突吧”徐晓蕾关切问道。
“不仅没有,而且和李会长达成了共识。”
“哦,什么共识”
“他想入股兴亚银行。”中村樱子道。
“李家这几年虽然也是惨淡经营,不过毕竟底子雄厚,倒是有几分财力。不过李会长为人刚直不阿,能听你摆布吗”徐晓蕾问道。
“我只是让他做个牵头人,组织营川商会四大商行和八大理事,共同持有这部分股份。春节过后,营川商会会长重选,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耿大少爷将会成为新一任的营川商会会长。那样的话,营川兴亚银行就牢牢掌控在我们手里了。”
“高明,确实高明。不过樱子,有一件事你要提防一下。现在关东军进驻营川,他们会不会与驻营川的日本商行联手,将这部分股份抢到他们手里,那样的话,我们的主动权将完全丧失。”
“这个倒不用多虑,如果关东军要插手的话,大不了与兴亚银行各占五成,不找第三方了。就中山正人那几块料,一群酒色之徒,给他们金山都能给败光,不用担心他们。”
“樱子,那就按你说的,兴亚银行总行占四成,瑞昌成商行占三成,营川商会占三成。”
“我觉得这样可以。”中村樱子看了看坐在一旁一声不语的耿直,说道“耿大少爷,你坐了半天怎么一声不吭,我们这么辛辛苦苦谋划,不都是为了你的前途吗怎么像和你没有关系似的”
“你们不是不让我插嘴吗我插嘴了,你和晓蕾又得说我。”耿直嘟囔道。
“我这辈子算是倒了霉,怎么看上你了,什么都吃现成的,好像我们是应该应分似的。”中村樱子娇嗔道。
“能者多劳嘛,你和晓蕾考虑的东西,我根本想不出来。什么时候你们有危险,我就能用得上了。”耿直摊了摊手说道。
“樱子,你也别怪耿直哥,他从小就是这样,只要有人帮他动脑子,他就坐享其成。如果你我都不在他身边,他脑子机灵着呢。”徐晓蕾浅笑道。
“说笑是说笑,耿直你可真得要留意川口仁和了。虽然你现在是海军情报处的人,你我的关系外人也都清楚,川口轻易不敢动你。不过,他要是找到你些毛病,给你扣上地下党的帽子,我也保不了你。所以嘛,我让你呆在我身边,一方面保护我,一方面也是保护你。要我说,晓蕾姐,你和耿直都搬来樱墅算了,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还是不要吧。就像在盛京,咱们三个住在东亚酒店同一间套房里,多不方便,我不干。再说,白天忙完瑞昌成商行的事,回去还要打理兴茂福的事务,我可不像咱们耿大少爷,宝和堂的生意也不用他操心,一天无所事事的。”
“也是,兴茂福离开你还真不行。不过现在码头与情报处合作了,你能省不少心。女孩子嘛,太操劳了,容易老的。有些事,该让别人做,就让别人做做。”中村樱子笑道。
“你不是一样,你就不怕老”
“有什么办法,我是帝人,是要效忠于天皇的,操劳就操劳吧。”中村樱子叹了口气说道。
“樱子,咱们说也别说谁了,都是操心的命。不说了,快九点了,我想睡了。”
中村樱子看了看钟,说道“这一唠,就没个头,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
“回到营川,耿直哥这两天一直在兴茂福陪我。今天晚上,他和你住,我在你隔壁那个屋住。”徐晓蕾站起身来,说道。
“要我说,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咱们就挤一挤,在一屋住吧。”中村樱子娇笑道。
“我才不呢,三个人睡在一起,你们亲热我在一边看着,我们亲热你在一边看着,多丢人呀。我不管你们了,我先回屋。”说着,徐晓蕾领着一大包衣服上了楼。
见徐晓蕾上了楼,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耿大少爷,咱们也回屋吧。”
耿直“嗯”了一声,拉着中村樱子的手把她拽了起来。中村樱子挽着耿直的胳膊,二人并肩上了楼。
徐晓蕾伏在门口,清晰听到中村樱子房间的关门声。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炸毁关东军生化武器得计划开始实施了。毕竟是第一个执行这么艰巨的任务,徐晓蕾的心跳不由地加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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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零章 生离死别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徐晓蕾轻轻推开房门,走近中村樱子卧室。卧室里,传来耿直和中村樱子一阵阵亲热的声音。
徐晓蕾平了平心情,轻声下到一楼。转到一楼角落千佳子的方面,敲了敲房门。
“哪位”屋里传来千佳子的声音。
“是我。”徐晓蕾答道。
“哦,是徐小姐啊,我给您开门。”说着,千佳子从床上起身,打开房门。
“千佳子,没打扰你吧”徐晓蕾说道。
“没有,这么晚了,徐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只是突然换了个地方住,有些睡不着。耿直和樱子住在一屋,我也不方便打扰他们,就上你这坐一会儿了。”徐晓蕾进到千佳子的屋里,说道。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有什么事要为你效劳呢。徐小姐,你请坐,其实我也是,一到晚上就无聊的很,徐小姐能过来说说话,千佳子是求之不得啊。”千佳子道。
徐晓蕾坐到千佳子床头的梳妆椅上,问道:“千佳子,你从盛京过来,在这里住的还习惯”
“还好吧,虽然现在每日忙碌,不过比起盛京来,至少在营川,每日都能睡得踏实,我很知足了。”
“苦尽甘来,受了那么多的苦,你也该过些好日子了。”徐晓蕾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握紧手中耿直给她的药手帕。
“是啊,正如中村长官所说,自己要是不想走出了,是走不出来的。现在换了一个环境,心境确实好了许多。”千佳子打着哈欠说道。
徐晓蕾见千佳子已经有了些困倦,知道药手帕有了效果,便说道:“千佳子,时间不早了,我看你已有困意,就早些睡吧,我也不打搅你了。”
“行,徐小姐,你走好,我确实有些困了。”千佳子有气无力地答道。
离开千佳子卧室,徐晓蕾蹑手蹑脚上了二楼,中村樱子的卧室门还是紧关着,不过之前亲热的声音已经停了下来,不出意外的话,耿直应该搞定中村樱子了。
徐晓蕾连忙回到自己的卧室,从自己带来的衣服包里,取出之前为耿直准备好的绳索和一套夜行衣。
果不出徐晓蕾所料,拿着绳索和夜行衣刚走出卧室,便见耿直也推开了房门。
徐晓蕾见耿直样子有些大变,说道“该说不说,你这么一化装,不仔细看,外人还真认不出来了。”
中村樱子睡着后,耿直在房间,用易容水简单化了一下装,脸上多了不少褶子,眉毛也浓了许多,看起来年长许多,像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
“时间太紧了,只能简单弄弄,幸好是晚上,黑灯瞎火的,也不容易被认得出来。晓蕾,这些东西,你都给我准备好了”耿直见徐晓蕾拿着绳索和夜行衣,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迷晕樱子用这么卖力气吗你看都过十点了,再折腾折腾一会儿,你就别去了。”徐晓蕾将物品递给耿直,一脸埋怨道。
“晓蕾,你也知道,樱子不是一般人,如果无缘无故地就睡着了,等她醒了一定会怀疑的。如果她怀疑我使用药手帕将她迷晕的,就不好办了。”耿直一边穿着夜行衣一边说道。
“你就会找理由,这种事都说的冠名堂皇的。你这么折腾,我看你还有力气去完成任务。好了,这次行动十分危险,你可千万要小心。”徐晓蕾关切地说道。
“放心吧,有你这么漂亮的媳妇,我还没活够呢,一定会小心的。”耿直在中村樱子卧室的窗沿绑好绳索,说道。
“就会耍贫嘴,你身边的女人这么多,谁知道想的是不是我。”
“晓蕾,我去了。记住,枪声响起后,如果一刻钟时间内,我还不回来的话,就不要等我了。按咱们之前的计划,你也跟樱子和千佳子一样,将自己晕倒。记住了吗”
“耿直,作为你的上级,我命令你,你必须要回来。”徐晓蕾一脸正色说道。
“我知道”说着,耿直将徐晓蕾一把拉到怀里,四片嘴唇合到了一起,深吻起来。耿直和徐晓蕾嘴上不说,可是心里都清楚,也许这一次就是生离死别,有可能再也不能相见了。
片刻温存,热吻过后,耿直抬起头,冲徐晓蕾点了点头,“晓蕾,我走了。”
说着,耿直推开窗户,一起身,顺着绳索,借着夜色,下到后院街道。
徐晓蕾见耿直滑到了地上,连忙收起了绳索,关上了窗户。
耿直的离开,令徐晓蕾惴惴不安起来。虽然耿直的任务就是让龙骨展示区的守卫,误认为是关东军来抢龙骨。之后,便会迅速撤离战场。不过子弹无眼,能否从战场顺利撤回,谁也不敢保证。
打开中村樱子卧室的壁灯,见中村着上身躺在床上,一脸安逸的酣睡着,徐晓蕾走到她身边,将被子给她盖好。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了十点半。
按照之前与孙掌柜的约定,关东军给养船半夜一点左右靠岸。靠泊之前,关东军藤野小队将会到海关监管库提取寄存在那里的三箱龙骨。
这个时候,关东军将会发现监管库中的龙骨已经被掉包,海军和关东军的主要负责人定会集中到监管库中,即便不兵戎相见,也会发生争执。
与此同时,耿直要假冒关东军到展示区抢夺展示的龙骨,再次激化海军和关东军矛盾。交火之后,关东军和海军的注意力将从码头转到龙骨展示区。
这些计划如果顺利实施,将为抗联炸毁关东军给养船创造有利条件和争取到必要的时间。
在此之后,设法关掉码头上的照明灯,辽河水面装满炸药的小船全速撞向关东军给养船,一举炸毁日军的生化武器。
这里面每一个环节都丝丝入扣,一环扣着一环,目的就是将码头关东军和海军的注意力引到展示区。如果计划未能如期实施,不能将关东军的注意力从码头吸引到龙骨展示区,那炸毁军需船的几乎没有可能。
徐晓蕾不由地为耿直担心起来,心跳加速了许多。关上卧室的壁灯,一个人靠在床头,坐在酣睡的中村樱子身边,被子盖着下身,静等着枪声的响起。
夜色已深,万籁俱静。
耿直趁着夜色,进到西大庙旁小巷中。
不多时,几个穿着日本军装的抗联战士也到了小巷,领头的高高壮壮,看见巷口的耿直,小声说道“请问,你是大先生吗”
见是几个身穿日本军装的士兵,耿直登时警觉起来。听到对方喊出了大先生,知道是抗联的人,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我是大先生,你们是谁派过来的”
“大先生,我叫王大壮,是辽南抗联侦察班班长。接到上级领导命令,全力配合大先生这次行动。我把侦察班的精英都带来了,一切命令听你大先生指挥。”
“大壮,除了你们几个,外围还有多少抗联同志”耿直低声问道。
“报告大先生,除了我们几个,外围还有三十多名战士配合行动,都配备的日式装备。我们包括外围战士全部由大先生统一指挥,上级领导有命令,一定要确保大先生的安全。”王大壮向耿直敬了个礼,说道。
“你们也要注意安全,外围同志午夜一点之前进入战斗状态,注意做好隐蔽。你们几个,会说日语吗”耿直问道
“报告大先生,我们几个都不会说日语,最多能听懂一句半句的。”王大壮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一会儿,你们几个跟我去龙骨展示区,一定不要慌张,千万不要说话,听明白了吗”耿直一字一句地说道。
“大先生,我听明白了,我过去再去嘱咐一下。”王大壮小声说道。
“我的日本军官服和武器,带来了吧”
“带来了,都在包里。”说着,王大壮将一个包裹递给了耿直。
“那你下去吧,离靠船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时间,大家都去准备吧。”
“那好,大先生,我们下去准备了。”说着王大壮带着其他几个抗联战士离开了小巷。
见到王大壮走开,耿直打开包袱,将日本军官的军装穿到夜行衣外面。穿好之后,将枪支又仔细检查一下,没查出什么毛病来,就靠到了墙角坐了下来。
这个行动,有太多的变数,令耿直静不下心来。其他的变数都好弥补,可是,这边交上火,若是码头的关东军置之不理该怎么办或是发觉是声东击西,反而加强了码头守卫,就更无法弥补了。摧毁生化武器只有这一次机会,再想动手就没机会了。
耿直摸了摸怀中的手枪,不知不觉心跳加快起来。
滨崎步为的中队本是关东军驻扎在盛京外围的部队,这回借着护送军需为由,部队从盛京乘专列到了营川。虽然对外说是给养接到后,便离开营川。实际上,关东军这次兴师动众进驻营川,便没有离开的意思。
营川城是满洲国重要港口和对外门户,关东军和海军都想据为己有。海军的军舰已经开进了辽河口,关东军自然不能听之任之。加之远东司令部为了平衡双方利益,不想让海军在营川一方独大,滨崎中队进驻营川城,也就默认了。
到海关监管库提货,需要开箱验货。监管库中三箱龙骨迟迟不去提货,也正是这个原因。藤野担心,万一开箱验货,海军发现里面装的是辽河北岸的部分龙骨,一定会强行扣留的。
海军在营川有一个中队的兵力,自己只有一个小队,与海军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到那时,龙骨被海军扣留,就真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于是,这三箱龙骨便存放在监管库中,藤野小队一直没敢提货。总算等到滨崎步为的部队进驻营川,藤野才能光明正大的去海关监管库提货。几个月来,藤野上尉受够了海军的气,也算是扬眉吐气起来,毕竟能将龙骨带回新京,也是大功一件。
初冬的辽河,河面已经有了浮冰。往年这个时候,营川的大大小小的码头差不多都已经封港,一直等到来年三月,春暖花开,冰雪消融后,码头再重新启用。若不是关东军的给养船靠泊,十多天前兴茂福码头就准备封港了。
兴茂福码头办公室,藤野上尉与昨天晚上刚到营川的滨崎少佐谈笑风生。
“滨崎少佐,营川是整个满洲的门户,如果我们能够将营川的掌控权抓到我们手中,那海军的势力将从满洲版图上彻底消失,我们关东军才是满洲国真正得主人。”藤野上尉说道。
“藤野君,这次进驻营川,关东军司令部已经明示,接收到给养后,除了押运宪兵外,其他士兵全部驻扎营川,当时候,让关东军的旗帜将在营川城高高飘扬。”滨崎步为得意洋洋说道。
“滨崎少佐,有您在,我们在营川城将大有可为。”
“藤野君,龙骨展示区那边你安排好了吗”滨崎步为小声问道。
“安排好了,等给养船靠岸,我安排长崎少尉带一个班去展示区,把本属于我们的龙骨夺回来。”
“有没有什么问题毕竟都是帝国的部队,真要动起手来就不好了。”滨崎少佐说道。
“不会,这些天我已经侦查过了。龙骨展示区由水警部队和海军共同看守,一般到晚上,只留下四到六名帝国海军士兵,其他都是水警部队的人。如果索要不成,把这几个海军士兵控制住就行,其他水警部队的都是乌合之众,不敢动手的。等小野他们反应过来,龙骨早已跟着给养专列一起拉走了。”
“这样就好。新京总部已经下了命令,龙骨这次是志在必得,不能像上次一样,再被海军截走了。”
“滨崎少佐,你放心,一定不会像上次一样了。等取回监管库那三箱龙骨,加上展示区的龙骨,营川北岸全部龙骨就齐整了。”
“是啊,中国人以龙做图腾,旧龙陨,新龙立,现在有了陨落的旧龙,我们满洲国皇帝就是名正言顺的新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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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一章 声东击西
营川位于辽河的入海口,船舶吃水与潮汐息息相关。
按多年经验总结下来的潮汐表,今天午夜零点到一点是辽河最大的潮水,大型船只能有这个时段才能驶进辽河,靠到码头。关东军的给养船也是根据潮汐表,选择了这个时段靠泊进港。
两艘做驳船的汽艇驶出兴茂福码头,驶向辽河口,去引驳从本土驶出装满武器给养的“太丸号”货船。码头上也开始有序地布防,岸上照明灯的强光射向水面,整个辽河水面一览无余。岸上的关东军士兵支起了机枪,时刻注视着辽河水面的动态。
码头上,关东军的军用卡车排成一排,等着船上的货物卸下,短运到火车货运站。
这时,去海关监管库提货的大佑少尉,匆匆忙忙跑到滨崎和藤野跟前,凑到藤野身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藤野上尉,大事不好,监管库中寄存的龙骨不见了,龙骨被人调包了。”
“什么监管库的龙骨被调包了海军也欺人太甚了,小野少佐和小泉关长他们都在不在我找他们理论去。”藤野上尉听到大佑禀报心头一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海军手中夺下来的龙骨,在监管库中竟然不翼而飞,这口气怎能咽得下来。
“藤野上尉,我和你一起去,我倒是要看看,海军有什么话说。”滨崎步为握了握手中的军刀,一脸怒气说道。
“滨崎少佐,几个月前,我们将鳞片和龙爪装在三个大箱子里,以关东军军需品之名寄存在海关监管库,箱子上面还贴着我们关东军的封条。现在箱子里的龙骨不翼而飞,一定是海军搞的鬼,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这一次,就算是兵戎相见,也要跟海军理论个明白。”藤野上尉刚刚做的夺回龙骨的美梦,片刻功夫便别打碎,心中不由地恼羞成怒。
“藤野上尉,你不用担心,现在我们关东军同样有一个中队驻扎在营川,我就不信,他们海军还敢明火执仗地抢我们的东西。他们要是敢抢,我们就抢回来。”说着,滨崎少佐和藤野上尉并肩向海关监管库走去。
接到关东军寄存货物被调包的消息,小泉关长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接通小野少佐的电话,向他禀报。在东北,日本海军和关东军一向不睦,小野少佐本不想在给养船靠泊的日子与滨崎步为见面,可营川西海关的业务毕竟隶属于海军,关东军寄存在监管库中的物品突然丢失,他再不出面怕不好收场,听到小泉的禀报,也匆忙起身,赶到海关监管库。
小野少佐进到海关监管库内,见海军滨崎步为少佐和藤野上尉已经在监管库中等候。小野少佐正欲开口,滨崎不为却未等小野说话,一脸怒容说道“小野少佐,我们关东军在你们海关监管库寄存的物品,怎么会不翼而飞,你们海军总得有个解释吧”
“滨崎君,你初来乍到也许不清楚海关监管库的规矩。”小野少佐道。
“什么规矩”
“滨崎君,所有在监管库内寄存的货品,进监管库时,我们海关从不查验,只有在提货的时候才开箱检验。箱子里货品到底是什么啊,我们哪里清楚就像你们寄存这三箱,货品写着是军需物资,如果开箱验货时是军需物资,监管库便予以放行,否则予以扣留,这就是监管库的规矩。”
“藤野是这样吗”滨崎少佐问道。
“滨崎少佐,确实如此,不过我们这三箱寄存的明明是鳞片和龙爪,现在却不翼而飞了,一定是让监管库给掉包了。”藤野上尉厉声道。
“小泉关长,关东军提货的时候,箱子上面关东军贴的封条动了没有”小野少佐也不示弱,向小泉关长问道。
“报告小野少佐,箱子上的封条完好无损,是关东军检验后,自行开的箱。”小泉关长答道。
“滨崎少佐,你听到了吧,箱子是你们自行打开的,并且在开箱前对封条又做了检查,封条完好无损。既然封条完好无损,那是不是可以说在封条之前,货物就已经被调包了呢”小野少佐松了口气,说道。
“大佑少尉,你们开箱前,仔细检验封条了吗”藤野向身边大佑少尉问道。
“我我,我仔细看了,封条确实完好无损。不过,不过封条是几个月前封的,具体贴的时候是什么样,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大佑少尉磕磕巴巴答道。
“滨崎君,你都听到了吧你们存的货是你们关东军全程经手的,现在货没了,怎么还能赖到我们海军身上我可听闻,现在龙骨一克千金,搞不好是你们关东军内部监守自盗,也不好说。”小野少佐趾高气昂说道。
“告诉你,小野,你别信口雌黄。我们关东军可不是吃素的,要不把货物交出来,关东军和你们没完。”藤野掏出身上的手枪,说道。
“滨崎少佐,营川码头自始至终是大日本海军的管辖区,哪能容你们肆意妄为,随意诬陷说清楚了,你们到底存的是什么货到底丢没丢”小野盯着滨崎,厉声说道。
“你,你”藤野在一边,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突然,一阵阵密集的枪声,从西海关东面龙骨展示区传了过来,枪声越来越大,听起来似乎战斗十分激烈。
监管库几名日本军官都是久经沙场,枪声一听就听得出来,交战双方使用的都是日式装备,难道是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起来了几名军官面面相觑,不知龙骨展示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看守龙骨展示区的海军传令兵匆匆赶到,气喘吁吁地对小野报告“小野少佐,大事不好关东军、关东军派部队来抢龙骨,与我们守卫交上火了。”
“什么滨崎,你我都是大日本皇军,都是效忠天皇的部队,竟然枪炮相向,是不是太过分了”小野厉声说道。
“藤野,只是怎么回事不是过去索要龙骨吗,怎么会交起火来了”滨崎少佐对藤野上尉质问道。
“我也不清楚,我本就是安排长崎去展示区吓吓那边守卫的,看看能不能索要来龙骨,没想到竟然真动起武来了。滨崎少佐,咱们马上过去,要是关东军和海军自相残杀,就不好收拾了。”藤野一下慌了神,连忙说道。
“愚蠢,带上码头部队,马上过去解围。”滨崎和藤野慌慌张张地奔了出去。
见滨崎少佐和藤野上尉离开,小野少佐跟小泉关长说道:“八嘎,关东军这帮王八蛋,竟然跟我们动武,我定要把他们告到远东司令部军事法庭,咱们也出去看看。”
西大庙,小巷中。
听到岸边的汽笛,耿直知道,关东军的给养船已经进到辽河了。耿直站起身来,摆了摆手,示意王大壮几人排成一列紧跟着他,耿直则走在这一列的最前面。
穿过两条巷子,不大会儿功夫,耿直几人边走到了展示区的哨卡前。
哨卡由两名日本宪兵和两名水警部队警察站岗,见有人来,其中一名日本宪兵举起手中的步枪,用日语问道“你们是哪个部队的,到这来做什么”
耿直见状,正要回答。
这时,一支十几个人的关东军小队,从他们身后赶了上来,领头人用日语向耿直问道“我是藤野小队长崎少尉,你们是关东军哪个部队的怎么也到这来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耿直心头一惊,一时间捋不清头绪,这里怎么突然出现一支关东军的部队。
很快,耿直便冷静下来,既然来的是藤野小队的关东军,这么晚到展示区,十有也是奔着展示区龙骨来的。如果是这样,莫不如将计就计,借他们的手挑起与海军的矛盾。
想到这里,耿直用日语回答道“原来是长崎少尉,我是关东军滨崎中队小岛长一中尉,滨崎少佐担心你兵力不够,特意安排我来协助你讨要龙骨。”
“哦,原来你们是帮我讨要龙骨的,那就太好了。来的时候,藤野上尉不让我带太多士兵,怕惊动驻扎在周边的海军。我还担心,我们这十来个人,如何应付展示区这三十多守卫,现在有你们协助,那就是上双保险了。”长崎少尉说道。
“长崎少尉,那咱们就一起行动,滨崎少佐和藤野上尉还等着你我马到功成呢。”耿直笑着说道。
“好,那咱们就一起行动。”长崎拍了拍耿直说道。
话音一落,耿直转过身来,对着哨卡守卫说道:“你们马上把闸口打开,不准阻拦我们进出,我们关东军要带走展示区的龙骨,阻拦者死“
“八嘎,这是大日本海军的地界,龙骨是大日本海军的,你们关东军不要在这撒野。”这时,从看守营房中走出几名日本宪兵,领头的少尉大声喝道。
“你们海军别不识好歹,再不让开路,我们关东军可要动武了。”耿直用日语接着说道。
“都把子弹上膛,关东军胆敢上前一步,格杀勿论。”领头的日军少尉向身后看守营房喝道。
后面营房除了六七个日本宪兵外,其他的都是水警部队的水警。听到门口日本少尉的指令,也不敢怠慢,纷纷从营房跑了出来,端起步枪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耿直见状,知道时候到了,对着领头的少尉喝道“看来,今天要让你见识见识,我们关东军的厉害了。”说着,耿直迅速拔出手枪,对着领头的少尉“砰砰”两枪枪打了过去,领头少尉登时倒在血泊之中。
看守龙骨的日本海军哪里想到,同为日本军队的关东军真的会开枪,连忙端起步枪开始向关东军还击,一时间枪声四起,乱成一团。
耿直拉着长崎少尉躲到了一旁矮墙后,长崎少尉对耿直吼道“小岛中尉,你怎么真的开枪了,不是说来吓一吓,不要动武的吗都是帝国部队,怎么能真的开枪杀人呢。”
耿直左手悄悄从长靴中摸出匕首,贴在长崎少尉耳边说道“因为我是中国人。”话音未落,匕首已经插进了长崎少尉的胸膛。和长崎少尉同来的几个关东军士兵,还未弄清怎么回事,不是被对面的海军远距离射击,便是被王大壮几名抗联战士近距离击毙。
枪声一响,龙骨展示区里三十多个的守卫拉开架势向外射击,除王大壮这十几个人外,展示区外围的三十多名抗联战士也加入了战斗。枪声四起,直到现在,龙骨展示区的日本宪兵还一直以为,和他们交火的,是欲抢夺龙骨的关东军。令他们费解的是,明明同为日本军队,对方为何如此不留情面,打的这么狠。
耿直清楚,这一战不图快,不图胜,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吸引码头关东军和海军的注意力,为孙朝琨炸毁关东军给养船争取时间。
这时,王大壮滚到耿直的身旁,说道“大先生,上级有命令,枪声想起,你一定要撤离。趁现在日本兵还没有合围,你马上撤退,我们来掩护,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耿直清楚,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在这生死时刻,他不想做一名逃兵,可更大的责任还扛在他的肩头,他一定要在给养船炸毁前,回到中村樱子的房间。否则,自己的身份将会暴露,徐晓蕾也很有可能被怀疑。
想到这里,耿直用力握了握王大壮的手,借着矮墙的掩护,几个翻滚躲开了射来的子弹,迅速离开了战场,独自一人往西大庙方向跑去。进到小巷,将日本军装脱掉,这时耿直才发现,自己的胳膊已经被弹片划伤,伤口虽不深,却也流了不少鲜血。
耿直心中一慌,这样回去,中村樱子发现自己胳膊划伤了,会不会引起她的怀疑。不过,时间紧急,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能先回樱墅,再想办法。
耿直将日本军装扔掉西大庙旁的小树林里,借着夜色飞快地向樱墅跑去。耿直是地地道道的营川人,营川的每条街巷都十分熟悉,没用多大功夫,便躲过了各路宪兵,溜到了樱墅的后院。
徐晓蕾坐在床上,眼睛盯着时钟,惴惴不安地等着耿直回来。
终于,徐晓蕾隐约听到了龙骨展示区方向的枪炮声,她知道,耿直已经得手了。按照她和耿直的约定,枪响后一刻钟内,如果耿直还回不来,她就不用等了,想到这里,徐晓蕾的心不由地揪了起来。
看着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的过去,伏在窗口的徐晓蕾愈发紧张起来。她清楚,如果耿直不能按时回来,那十有就出事了,刚才的一吻,可能真的是生离死别。
突然,伏在窗户的徐晓蕾,看到一个黑影出现在楼下的街道,徐晓蕾差点喊出声来,是他,是他,是耿直回来了,徐晓蕾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见四下无人,徐晓蕾将中村樱子卧室的窗户推开,将收起来的绳索又放了下去。耿直见绳索放下,拽着绳索,蹬着墙壁,几个纵身上到二楼。
徐晓蕾一把拉住耿直,将他顺进房间。迅速收起绳索,关上窗户,用准备好的手巾,把窗台留下的脚印擦干净。
“晓蕾,我的胳膊划伤了,你看怎么处理一下,别让樱子怀疑了。”耿直进到屋里,对徐晓蕾说道。
“你现在不仅是胳膊伤了,身上还有浓浓的火药味,樱子一会儿起来,一定能闻得出来。”徐晓蕾在耿直身上闻了闻,说道。
“跟我来,”徐晓蕾拉着耿直进到自己的卧室,关上房门,对耿直说道“时间不多了,快,你把身上的外衣全脱了。”
耿直愣神的功夫,徐晓蕾已经脱掉了自己外衣外裤,只剩下紧裹身体的内衣内裤。耿直似乎想到了徐晓蕾目的是什么,连忙脱下自己的衣裤。
徐晓蕾将耿直脱下的夜行衣和绳索收了起来,装到自己衣服袋中。见耿直衣裤已经脱下,徐晓蕾拿起床头的一瓶香水,往自己身上上下喷了一遍,又往耿直身上和衣服上喷了几下。
喷完之后,徐晓蕾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将床头的高脚杯碰到地下,拾起地上几块杯子的碎片,在耿直胳膊上的伤口处沾了沾血迹。
一切准备停当,徐晓蕾看了看墙上时钟,从耿直进屋到现在,一共用了不到五分钟。按时间推算,炸毁给养船的时间就快到了。
“咱们到床上,你抱着我,弄成咱们行过房的样子。”徐晓蕾似乎觉得有些不妥,脸微红起来。
耿直顿时明白徐晓蕾的用意,双手将徐晓蕾娇躯抱起,横抱在胸前,掀起床上的被子,二人钻到了被窝里。
耿直紧紧抱着徐晓蕾,听着窗外依稀的枪声,眼睛却一直盯着墙上的时钟。按之前的部署,声东击西佯攻龙骨展示区得计划已经顺利实施,不过,佯攻的抗联队伍最多只能撑上十多分钟,敌人的增援部队就能抵达。如果在这几分钟内,给养船无法按炸毁的话,那整个行动计划就将失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也不知道孙朝琨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耿直和徐晓蕾的心都揪了起来,在寂静的午夜,对方的心跳都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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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二章 辽水长歌
初冬的辽河,较之夏天,河面宽度窄了许多。呼啸的北风从辽河北岸袭来,吹在身上,一阵阵冰冷刺骨。
辽河渡口码头,孙朝琨忐忑不安地站在岸边,拿着望远镜,观察着两里地外,兴茂福码头的一举一动。
根据前一天晚上,他和徐晓蕾耿直一起制定的计划,龙骨展示区枪响十分钟后,抗联停泊在渡口码头,装满炸药三条小渔船,将全速冲向关东军的给养船。装船之前,引爆炸药,一举炸毁关东军的生化武器。
昨晚,徐晓蕾和耿直走后,孙朝琨通过营川城外的电台,与上级组织进行联络。上级组织同意徐晓蕾和耿直炸毁给养船的首选方案,之前制定的强攻火车货运站计划将作为备用方案。如果首选方案未能按计划完成,则启用备用方案,强攻火车货运站。
不过,孙朝琨心里十分清楚,成败在此一役,如果在兴茂福码头无法炸毁关东军给养船,想在火车货运站摧毁生化武器的可能性,几乎毫无可能。
第二天,孙朝琨经历了最为忙碌和紧张的一天。
一早,孙掌柜便易了容,乔装打扮,以生病的理由离开了红光理发店。通过抗联自己的联络方式,将潜入到营川城的抗联主要负责人召集到一起,到老爷阁后身的秘密联络点开会。
孙掌柜开门见山,布置起任务
王大壮的侦查班十多个人战士,加上外围三十多名抗联战士全部配备缴获来的日式武器,全力协助耿直假冒关东军,佯攻龙骨展示区;
十多名抗联战士,晚上十点钟,趁着夜色,用最短时间控制住渡口码头,要做的悄无声息,不能惊动外人;
控制住渡口码头后,三条船、每条船四人,十二名抗联战士组成敢死队,将准备好的炸药搬到渡口码头停泊的小渔船上,枪响之后,这十二名战士驾驶渔船进入辽河水面;
最后要做的,就是要设法关掉码头上的照明灯。只有关掉码头上的照明灯,水面一片黑暗,炸毁给养船的计划,才有可能成功。
这时,孙朝琨想到了一个人,也许,只有这个人才有办法把岸上的照明灯关掉。如果他也关不掉照明灯的话,那这三条渔船只能争取躲过敌人的火力封锁,强行撞击给养船了。
夜幕降临,几路人马按照布置的计划各就各位。
方案进行的还算顺利,王大壮顺利地与耿直会和,抗联战士也顺利地控制住了渡口码头。二十多人没用多大会儿功夫,便将炸药搬到三艘小渔船上。孙朝琨安排战士将准备好的柴油加到渔船动力泵的油箱里,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着时机,开足马力,全力撞向给养船。
孙朝琨看着三条船上的十二名战士,心中百感交集。他清楚,这次行动,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这十二名战士都是抗联的顶梁柱,最大的三十,最小的只有十七岁,还几个都还没有成家。敢死队的抗联战士,他们自己心里也都清楚,此次一去,是九死一生,可即便如此,每个战士都面无惧色,视死如归。
孙朝琨心头一酸,险些落泪。他真的想和这些战士搭乘小船,一起去完成这艰巨的任务。可是他清楚,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去做,现在只能期盼奇迹,敢死队的战友们能平安归来。
就在这时,龙骨展示区方向传来了零星的枪声,随着时间的推移,枪声越来越大。
孙朝琨心中一振,他知道,耿直佯攻龙骨展示区的计划开始实施了。想到这里,孙朝琨右手一挥,船上战士见状,拉动船上的马达,三条小渔船飞快地向兴茂福码头驶去。
兴茂福码头,此时是一片混乱。
滨崎少佐和藤野中尉从海关监管库中走出来,听见龙骨展示区方向的枪声愈发激烈,心中登时慌乱起来。根据枪声判断,龙骨展示区的战斗已经十分激烈,人员死伤已经在所难免。要是因为自己抢夺海军的龙骨而发生了内斗,远东司令部定会追责下来,到那时,将自身难保。想到这里,滨崎和藤野愈发胆寒起来。
滨崎少佐向码头望了望,见给养船即将靠泊完成,便对着码头上守卫的关东军喊道“除了码头闸口守备人员,其他码头宪兵全部跟我驰援龙骨展示区,不得有误。”
码头守卫的关东军听到滨崎少佐的命令,很快排成队列,带着武器,整齐有序地跟着滨崎少佐,向龙骨展示区开去。
这时的兴茂福码头,一下变得空空荡荡。除十多名士兵在指挥给养船靠泊外,其他关东军宪兵都跟着滨崎和藤野,陆续离开了码头。
三条装满炸药的渔船,沿着辽河,缓缓向关东军给养船靠近。给养船已经停靠得当,船上的悬梯也开始向岸上搭去。
水面黑暗处,船上抗联战士拿着望远镜,向码头望去。
码头上守卫的日本宪兵,虽然被滨崎和藤野带走。不过,码头上的探照灯却依旧明晃晃的照着,辽河水面一览无余,渔船向给养船方向靠近,定会被船上的士兵发现。如果强行装船的话,渔船很有可能被船上的水雷击沉,船上的炸药很难在给养船近前引爆。
远处的枪声,开始渐渐稀疏起来,船上的抗联战士心里清楚,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怎么办船上的战士面面相觑起来。
领头的抗联战士名叫魏大晓,他把自己船上的三个战士叫到一起,说道“同志们,时间不等人,岸上的同志为了我们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已经拼尽了最后一刻子弹。我们决不能让他们白白流血牺牲党和人民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三分钟之内,如果岸上照明灯还是不灭,我们就硬闯过去。我们这三条船,能有一条船靠近给养船引爆,敌人的生化武器就有可能被炸毁,就无愧于抗联领导交给我们使命”
“队长,我们一定能完成任务的,到了阴曹地府,我们还做兄弟。”说着,三个人向另外两条船做了手势,另外两条船也做了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突然,兴茂福码头上的照明灯不知为何,都灭了下来。顿时,水面上一片黑暗,船上和码头上关东军像一群无头的苍蝇,登时慌乱起来。
船上的抗联战士见机不可失,高喊着“狗日的,爷爷来了。”用力拉满马达,装满炸药的渔船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快向关东军给养船冲去。
小野少佐和小泉关长刚从监管库中走了出来,刚到门口,码头的照明灯突然灭了下来,码头沿岸立刻伸手不见五指。
小野少佐突然感到有些不妙,心中一惊,大叫道“不好,关东军上当了。给养船,目标一定是给养船。马上叫上西海关的部队,到码头沿岸布防,防备给养船被偷袭。”
小野话音刚落,三声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了天际。
三条装满炸药的渔船无一例外地,引爆炸药,与给养船的船舷相撞。在渔船炸药强烈的冲击下,给养船上的弹药和生化武器跟着引爆起来。爆炸声响彻云霄,给养船上的火光浓烟冲天而起,顿时映红了辽河水面。
滨崎少佐和藤野躲到监管库中,听到水面连声的爆炸声,远眺军需船方向已经是火光冲天,二人一时呆若木鸡,精神有些恍惚起来。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在龙骨展示区负隅抵抗的王大壮,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端起机枪,将仅剩下的十几名抗联战士叫到一起,一字一顿地说道“兄弟们,听到辽河上的爆炸声了吗狗日的军需船,日本人的生化武器已经我们同志炸掉了,咱们没有辜负上级的嘱托,完成任务了。现在,咱们只剩下最后一个任务,把我们子弹都打光了,能杀一个日本人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打光子弹,上刺刀,和这帮狗日的拼了。”
“和狗日的拼了”说着,十多名抗联战士端起手中的长枪,向猛扑上来的日本兵射去。打光了枪里子弹,挂上刺刀,迎着关日本兵,冲了上去
那一夜,抗联战士们的献血染红了营川码头,上百名抗联战士的生命永远留在了这里,长眠在这西大街旁,辽河湾畔。
营川樱墅,卧室中。
三声巨大的爆炸声,令耿直和徐晓蕾兴奋地紧紧拥抱在一起,他们知道,炸毁关东军生化武器的任务胜利完成了。这是他们加入革命队伍之后,第一次全程参与的行动,任务完成的喜悦令二人热泪盈眶。
片刻,徐晓蕾推开耿直,说道“耿直,马上叫醒中村樱子,估计用不上几分钟,情报处就会有人,来中村樱子这报信。”
耿直听后,一个翻身下了床,连跑带颠进到中村樱子的卧室。拿出口袋中一个小药瓶,在中村樱子鼻孔嗅了一嗅,又顺手将药瓶扔给了跟他进来的徐晓蕾。徐晓蕾拿着药瓶连忙下楼,为千佳子解除迷药。
耿直抱着中村樱子,用力晃了晃说道“樱子,樱子,出事了,出事了。”
坐着美梦的中村樱子被耿直叫醒,用力挣开眼睛,看着耿直正抱着自己,忙问道“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这时,徐晓蕾也慌慌忙忙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脸焦虑地说道“樱子,不好了,我听见码头那边传来了爆炸声,十有,十有码头出事了。”
“什么码头出事了我怎么睡得这么死,爆炸声都没听到。都怨你,拼命折腾我,出这么大事都没听到。”中村樱子用力掐了一下耿直说道。
“哎呦。”中村樱子恰好掐到了耿直伤口处,耿直忍不住叫出声来。
“好好在床上躺着,你胳膊怎么还受伤了说,这是怎么回事”中村樱子盯着耿直说道。
“我,我,我不小心碰的。”耿直磕磕巴巴说道。
中村樱子凑近了耿直,闻了闻说道“你身上香水的味道,应该是我刚送给晓蕾姐的吧没想到呀,耿直,你身体够好的,这一晚上都不闲着啊。”
“樱子,这个可不能怪我。半夜他到我屋,说你睡着了,一定要抱着我睡,还把我床头的酒杯打碎,你看,胳膊都划伤了。你说,我们怎们能看上这样的无耻之徒呢。”徐晓蕾接过话来,说道。
“还能怎样,就是眼睛瞎了呗。”中村樱子狠狠蹬了耿直一脚,接着说道“晓蕾姐,按你这么说,关东军的给养船一定是出事了。虽然给养船出事,与情报处无关,不过这么大的事,远东司令部一定会追查下来。耿直,你穿上衣服,跟我去趟码头。晓蕾姐,你就在这好好呆着,别出门了。”
“樱子,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毕竟是我家的码头,我也想看看有多大损失。”徐晓蕾说道。
“有多大损失,你现在去也是于事无补。十有,那个川口仁和也会去码头,他要是往你身边凑近乎,我们耿大少爷忍不住,动了手该怎么办,你还是留在这吧。明天早上,我再让门卫送你回家。”中村樱子说道。
“好吧,听你的。现在兴茂福码头可是你我共有的,你可要上心些。”
“放心吧,晓蕾姐,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和耿直就赶回来。千佳子在楼下,有什么事,你喊她就行了。”
“好吧,那你们也要小心。听外面现在还有爆炸声,别像上次在盛京那样,让谁打了黑枪了。”徐晓蕾话里有话说道。
“晓蕾姐,你说得对,关东军这次出了这么大事,一定会找人背锅,我还真得小心他们了。耿直,咱们走吧。”二人穿好棉衣,带好武器,走出房门。
刚走出樱墅,只见平川上尉从院门口处匆匆迎了上来。
中村樱子见是平川上尉,忙问道“平川上尉,码头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中村长官,大事不好,关东军的给养船被炸了。”平川上尉道。
“损失严重吗”
“可以说,满船尽毁。据情报处码头暗探回报,有三条满载炸药的小船全速撞向了给养船,给养船随之爆炸,现在,整条船都沉到水下一半。”
“按理说,关东军在码头有二百多名宪兵,难道还看不住三条偷袭的小船吗”中村樱子疑惑道。
“暗探说,在炸毁给养船之前,龙骨展示的地方,关东军和海军不知为何打了起来。于是,关东军把码头守卫的部队带走,后来码头的照明灯突然灭了,装满炸药的渔船就把给养船炸了。”平川上尉道。
“一环扣一环,高明,高明。平川上尉,来营川这么长时间,我对那些龙骨一点儿不感兴趣,就是一堆骨头,就算真是龙骨又能怎么样糊弄愚民罢了。现在好了,为了龙骨,自相残杀,还让别人收了渔人之利。不过,这个炸毁军需船的计划,丝丝入扣,的确精妙的很。”
“中村长官,那我们是不是要追查线索,好立个大功”
“追查一定要追查的,在营川城做的案,对咱们情报处也是脸上无光。不过,要暗中观察,毕竟是关东军的事,咱们不好太参活了。把咱们的线人都放下去,不能放过一丝线索。还有,别怕花钱,该给的线人费都给到位了。咱们情报处和别的地方不同,不缺钱花。”中村樱子说道。
“骇中村长官。”
“对了,码头损失严不严重咱们刚到手的码头,要是损失太严重,就亏死了。”
“中村长官,这个我特意打听了。三条渔船都是在给养船另一侧爆炸的,虽然给养船也跟着爆炸,不过码头损失不算严重。现在也到了封港期,明天开港前,修好码头应该没有问题。”
“这样最好了。码头那边,都有谁在”中村樱子问道。
“小野少佐、小泉关长,关东军的滨崎少佐、藤野上尉都在码头,还有关东军情报组组长川口仁和也到了码头。”平川上尉说道。
“那我也要过去看看,耿直,你开车送我过去。平川你跟着我的车。”
“骇”
不多时,两辆车一前一后来到码头。
凌晨三点,辽河岸边,显得格外阴冷。
码头上的照明灯已经打开,码头上下一片狼藉。
装着关东军给养的“太丸号”货船,船身多半已经沉到了河里,尚未沉到水面之下的部分,日本士兵和临时找来的劳工,争分夺秒地向岸上搬运着尚能一用物品。
水面上浮着一具具日本士兵的尸体,由于深更半夜加之气温严寒,大多尸体无法打捞,跟着水面上的浮冰飘得无影无踪。
中村樱子得车停在了码头门口,耿直为中村樱子打开车门,扶着她下了车。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耿直与中村樱子的亲昵越发自然起来,不再顾忌起外人的眼光。也许真的像徐晓蕾说的那样,耿直已经把中村樱子当成了家人。
平川也跟着下了车,三个人走进码头,只见关东军的滨崎少佐、藤野中尉,海军的小野少佐、小泉关长,还有新任命的关东军营川情报组组长川口仁和五个人站在一起,在那窃窃私语。
中村樱子对身旁的耿直说道“耿直,都是部队的军官,你就别过去了。”
“行,不过,现在关东军视你为眼中钉,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也不走远,有什么事,你来个手势,我立刻就到。”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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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三章 生化疫苗
“你倒是越来越知道关心我了,挺好,我喜欢。你说的对,和关东军在一起,是该小心一些。我过去的时候,帮我留意下四周,别让人给我打黑枪了。”
“好,我等你。”耿直应声道。
这句我等你,听得中村樱子心里十分受用。冲着耿直笑了一笑,转身向岸边走去。平川中尉见状,也紧跟着中村樱子进了码头。
小泉关长见中村樱子走了过来,连忙迎了上去,说道“中村长官,你也过来了。”
“是啊,小泉关长,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能不过来。何况,现在兴茂福码头,已经有了情报处一半的产权,码头炸成这个样了,我当然要过来瞧瞧。”中村樱子道。
“这位是”见中村樱子走到跟前,关东军滨崎少佐问道。
“滨崎少佐,这位就是我常跟你说的,营川海军情报处课长中村樱子少佐。”站在一旁的川口仁和连忙说道。
“原来是中村大佐的千金,满洲国顶顶大名的谍报之花中村樱子小姐,久仰久仰。”
中村樱子浅笑道“滨崎少佐乃关东军军之栋梁,樱子也早有耳闻,今天方见其真容,算是相见恨晚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客套话樱子也就不多说了,滨崎少佐,关东军这艘给养船适才是如何被炸的船上的给养损失如何”
“樱子小姐,关东军的事,还劳烦不着海军操心吧”滨崎心情本来就不好,听到中村樱子软中带硬的问话,登时火冒三丈说道。
“滨崎少佐,这么说吧,远东司令部早已下了公文,营川特高课相关工作由海军情报处接手。可以说,营川城的大大小小军政事务,海军情报处都有问责的权力。更何况,情报处与关藤野上尉已经签订了码头使用协议,现在,把我情报处码头炸成这个样子,我来问问,没什么问题吧”中村樱子也不退让,冷冷说道。
“中村长官,给养船是在你海军情报处码头出的事,我还没向你海军情报处责问呢,你倒是先来质问我们关东军了。”藤野上尉接过话来,说道。
“藤野上尉,你们关东军没有规矩吗,我们少佐说话,你一个上尉有什么资格插嘴”中村樱子脸色一寒说道。
藤野上尉听后心头一震,知道自己越俎代庖了,连忙说道“中村长官,刚才有些失礼,望中村长官多包涵。”
“知道失礼就好。藤野上尉是不是忘了,你已经和情报处签的协议。协议中白纸黑字写着,码头使用期间,出现的一切问题都由租用方你们关东军负责。我还没开口找你要码头损失呢,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再则,整个兴茂福码头,三天前便已经被你们关东军接受。码头里面没有一个海军情报处的人,你们关东军想把屎盆子扣到我们头上,没那么容易吧。”中村樱子盯着藤野上尉说道。
“我,我”藤野心里的小九九被中村樱子看的一清二楚,不由地语塞起来。
到码头之前,中村樱子便想的很清楚。出了这么大事,关东军一定会找借口推卸责任。果不出她所料,给养船被炸后,藤野立刻找滨崎少佐商量,如何才能把给养船被炸的责任推卸掉。藤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把责任推给码头,毕竟在码头出的事,中间照明灯又突然灭了,码头多少有些连带责任。再一个就是推卸给海军,是海军掉包龙骨造成了混乱,才让抗联有了可乘之机。
没想到,中村樱子开门见山,一到码头便把他想好的方案驳斥掉了,这令藤野十分郁闷。
想到这里,藤野接着说道“中村长官,的确我们签了协议,可这也不能代表你们情报处就没有了责任。何况,如果不是监管库中的龙骨被调包,码头出现了混乱,抗联怎们会有可乘之机”
“藤野,你怎么像条疯狗,开始乱咬人了码头出现混乱的原因,是你们关东军为了抢夺展示区的龙骨,与守卫的海军发生枪战,怎么赖到我们监管库的头上了。”小泉关长怒道。
“好了,都别吵了。”滨崎少佐见藤野愈发无理,知道这样争吵下去,只会越来越被动,便说道“小野少佐、中村少佐、小泉关长,给养船被炸毁,是我大日本皇军之耻辱,现在不是我们争吵的时候,现在要做的,就是加紧搬运给养船上尚能一用的物资,能抢出多少就抢出多少,把损失降到最低。”
“我赞同滨崎少佐的说法,海军和关东军都是效忠于大日本天皇陛下的部队,现在要做的不是推卸责任,而是同结一心,找到根源。这次炸毁给养船的行动,是抗联有组织有预谋的一次军事行动,如果能够通过这次炸毁给养船事件,寻根溯源,将营川城内的地下党、营川城外的抗联队伍一举消灭,有可能把坏事变成好事。”一直不语小野少佐做起了和事佬,说道。
“小野少佐说的没错,也许这能把坏事变成了好事。”中村樱子附和道。
就在这时,给养船匆匆下来一个带着眼镜、穿着日本军官服装的士官,跑到众人面前,上气不接下七说道“各位长官,我是关东军福山镇远,不幸中的万幸,虽然给养船被炸,大多生化武器被毁,不过,在船舱夹层,装有生化疫苗的两个箱子,因为有防爆装置,里面的疫苗并没有受损。只要生化疫苗还在,我们的生化武器的核心就在。其他的附属物资,重新赶制便可。”
“太好了,福山中尉,那就趁沉船之前快些打捞,一定不能让疫苗沉到海底。”滨崎少佐眼睛一亮,说道。
“不过,这些疫苗必须在零下十度以下的低温存放,才能保证存活。虽然现在营川城温度已经很低了,但还没有达到这个要求。我们从本土运来,在夹层中存放了大量的冰块,才能保证疫苗存活。现在马上要转移到存放的地方才行。”福山中尉说道。
“藤野,这两箱疫苗的事,之前你知道吗”滨崎少佐问道。
“报告滨崎少佐,这两箱疫苗,关东司令部已经电函,告知了我们存放要求。之前的计划是,先把这两箱疫苗拉到火车货运站冷库,待运送给养的专列到达营川后,这找一节车厢放置冰块,保证车厢温度,这样就可以保证疫苗顺利运抵新京了。”藤野说道。
“那就按原计划行事,千万别出纰漏了。”滨崎少佐说道。
“不过,滨崎少佐,因为给养船上的物资基本损失殆尽,满铁那边不会再为我们派出专列了。这两箱疫苗,需要我们用其他方式运到新京。”藤野说道。
“那是下一步要做的事,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两箱疫苗安全送到火车货运站冷库,再过一会儿就沉到辽河里了,听明白了吗”滨崎少佐有些发火道。
“骇”听到滨崎少佐的训斥,福山中尉连忙应是。
“好了,天都快亮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很快远东司令部就会派人下来,我觉得大家下去各负其责,关东军抢运物资,海军这边打扫战场,我们情报处看看能不能查到地下党的线索,大家看如何”中村樱子道。
“中村长官,这次给养船被炸,毕竟是关东军出的事,我想查找线索还是交由我们关东军营川情报组,查办为好。”站在一旁的川口仁和开口说道。
中村樱子心里清楚,川口仁和如此积极,无外乎怕自己查出些什么,对关东军不利的证据。再有,新官上任三把火,初来乍到的川口仁和也想办个大案,在营川城树树声望。中村樱子倒不想跟他争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中村樱子很懂。有的时候,退一步才能进两步,等到川口仁和无能为了的时候再出手,就又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中村樱子微微一笑,说道“好呀,的确,如果我们海军情报处主导此事却有越俎代庖之嫌,由你们关东军营川情报组去查,名正言顺。有什么需要情报处帮忙的,尽管开口,情报处定会全力支持。”
“那就谢谢中村长官。”川口仁和敬礼道。
“小野少佐、滨崎少佐、小泉关长,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情报处了。有哪块需要我们情报处帮忙的,开口便是。”说着,中村樱子转身离开了码头岸边。
刚走不远,川口仁和撵了上来,说道“中村长官,昨天我见到徐小姐了。你看,可否多创造些机会,让我跟徐小姐多亲近亲近川口将感恩不尽。”
“川口君,你这个人倒是一片痴情,昨天晚上你的徐小姐就和我在一起住在樱墅。不过,耿大少爷也跟我们住在了一起。我劝还是另求她人,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在一棵树上呢。”
“中村长官,昨天我说过,如果徐小姐能和我在一起,对你好处更多。现在你们这个样子,对你的声誉也是大大的不好。还请你,多多考虑。”
“你倒是懂得替我分忧啊。告诉你吧,我这个人呢,声誉以前也好不到哪去,就算再差些我也不会太在意。这样吧,既然你这么喜欢徐晓蕾,我倒是给你出个主意。”
“什么主意请中村长官赐教。”
“所谓美女爱英雄,徐晓蕾之所以从小就喜欢耿直,无外乎耿直身手一流,打遍西大街无敌手。不行,你也按码头的规矩,找耿直单挑,把耿直打赢了,不就完了。”
“这个,这个在下听闻,耿直一人独挑海军特战队四大高手,我想,我很难是他的对手。”川口仁和搓了搓手说道。
“那我就只能帮你到这了。不过有件事你要听清楚,你追求徐晓蕾我不反对,不过,耿直是我的男人,你要是无缘无故动他半根指头,我中村樱子绝不会手下留情。”笑语盈盈的中村樱子突然脸色一寒,说道。
“属下明白,属下明白。”川口仁和连声说道。
“知道就好”
见中村樱子从岸边走了过来,耿直连忙迎了上去,问道“樱子,怎么样关东军没难为你吧”
“他们倒是想难为我,不过道行还是不够。不出我所料,关东军果然把责任往码头上扯,幸亏我之前跟关东军签了协议,否则还真让关东军赖上了。”
“那就好,那就好。给养船炸毁的责任与情报处无关,剩下的事,他们自己去弄吧。天怪冷的,咱们上车再说吧。”
“你呀,表面上是关心我,实际就是想着徐晓蕾,生怕码头担了责任,兴茂福商行也跟着受牵连。现在,我不得不佩服晓蕾了,在盛京的时候我要收兴茂福码头,她怎么都不同意。回营川,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想通了,同意转给我一半产权了。如果没有这次给养船被炸,怎么看都是我占了大便宜。现在看来,占最大便宜的应该是她徐晓蕾了,要不是送给我一半的码头产权,兴茂福码头十有会被关东军强占。再赶上给养船被炸,兴茂福商行轻则倾家荡产赔偿,重则扣上个私通抗联的罪名,全家遭殃。耿直,怪不得徐晓蕾给你迷的不要不要的,确实有两下子呀。”中村樱子边走边说道。
听中村樱子的一番话,耿直生怕她联想下去,忙说道“樱子,以前咱们三个人在一起,我总觉得怪怪的。现在看来,真的挺好的。要不是你不想让关东军占着码头不走,也不会考虑向晓蕾索要兴茂福码头的产权。换成别人,就算明抢也得费些周折,咱们一家人就好办多了。现在,关东军占不到了码头,兴茂福也躲过了一劫,皆大欢喜啊。”
“你这个坏蛋,你怎们不说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占了。上半夜和我睡,下半夜还有力气去和徐晓蕾睡,你身体真好。好呀,你不是能折腾吗从今天开始,咱们三个一起住了,我天天晚上让你这样折腾,看你能挺多长时间。”中村樱子越想越气,狠狠踢了耿直两脚。
耿直也没有躲,任由中村樱子出气。他清楚,这个时候让中村樱子舒心是最重要的,只要她不去多想,不怀疑自己和徐晓蕾,踢上几脚又能如何。
上了车,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咱们先回樱墅,还是直接去情报处”
“回樱墅,不知怎么的,困劲又上来了。回去再补个觉,吃过早饭再回情报处。”
“好,那咱们就回樱墅。”耿直答道。
“告诉你,回去可要抱着我睡,不准再跑了。”中村樱子娇嗔道。
“樱子,我的胳膊都划伤了,抱着你不方便呀。”
“算了算了,这么扫兴。我堂堂一个情报处少佐,看上你这个心里有别的女人的中国人,我非但没想法把这个女人弄死,还处处保护她,搞不清我怎么了。”中村樱子叹了口气说道。
“还能怎么了,这叫爱屋及乌呗。对了,樱子,我刚才远远看到,那个川口仁和又找你搭讪了,是不是,又向你打听晓蕾的事了”耿直开着车,问道。
“你的晓蕾妹妹就是这帮男人心里的天仙,那么多男人围着她转,想着法找她亲近。这个川口仁和最烦人,一见到我,就让我帮他的忙,还说晓蕾要是能跟他,你我就可以双宿双飞,对大家都好。”
“你答应他了”
“我要是答应他了,还能跟你说吗。说实话,可能是小时候在集中营里受够了欺负,虽然我是日本人,可对这些日本军官一点好印象都没有。晓蕾再怎么说也是个好姑娘,就算不跟你耿直,不能让她跟这些人面兽心的军官。”中村樱子叹了口气说道。
耿直没有再接话,他越来越发现中村樱子的可贵之处。
虽然她是双手沾满同志鲜血的敌人,但骨子里却不失善良。不过,要是真如徐晓蕾说得那样,中村樱子有一天来到我们的阵营,自己该怎么办耿直不敢再想下去。
见车开进了樱墅,中村樱子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回屋里补补觉。你要是不能陪我睡,就到楼下沙发躺一会儿。那么大人了,还能让杯子割了,再不老实,哪天把我惹急了,就把你下面割了。”
“那好呀,省得我一天天那么累了。”
“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中村樱子狠狠在耿直肋部,掐了一把。
中村樱子虽然和徐晓蕾一样都是弱女子,不过毕竟以前受过些军事训练,手劲还是要大过徐晓蕾不少,疼了耿直大叫起来。
“怎么了这么大动静。”中村樱子和耿直刚下车,却见徐晓蕾从屋里走了出来。
“没什么,没什么。”耿直连忙说道。
“晓蕾姐,我们走后,你没再睡一会儿”
“你们一走,我的心空落落的,生怕有什么事,睡不着;饿。”
“现在才五点多钟,你过来陪我睡一会儿,让耿大少爷自己睡边上那屋吧。”
徐晓蕾看了耿直一眼,说道“那好啊,我陪你。”说着,和中村樱子并肩进了屋。
耿直独自一人回到房间,关上门,躺到床上,合上双眼。
到这一刻,耿直才算平静下来。回想刚刚过去的一幕幕,可谓步步惊心。当中有一个环节出现纰漏,便不会如此圆满。想着,想着,身心疲惫的耿直,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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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四章 三足鼎立
梦里,依稀浮现出徐晓蕾的俏脸,转眼间又变成了中村樱子的样子。突然,中村樱子笑语盈盈地对自己喊了一声“耿直同志”,听得耿直身上冒出了一声冷汗,心头一紧,两眼一睁,醒了过来。
原来是一场梦,幸好不是真的,耿直长吁了一口气。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射进了房间,耿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到八点,没想到,这一觉睡了这么长时间。
穿好衣服,下了楼,看见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已经吃过了早餐,正坐在餐桌前聊天。
“你们起来,怎么没喊我一声”耿直挠了挠头说道。
“看你这一晚上没少出力气,怎么好打搅你耿大少爷的美梦呢”中村樱子没好气地说道。
“好了,樱子,别逗他了,。耿直哥,樱子就是想让你多睡一会儿。你去洗把脸,过来吃早饭吧。”徐晓蕾对耿直说道。
“好好。”耿直应了一声,进到卫生间。
“樱子,你这房子里,有个卫生间真好。我家兴茂福是老房子,想改成这样都改不了,太不方便了。”见耿直进了卫生间,徐晓蕾说道。
“那你就搬过来住吧。你家那是老宅,怎么收拾都收拾不出来。再说,崔娟毕竟是你后母,住在一起多少有些别扭。住到我这,多好。以前觉得三个人一起住不方便,现在不也挺好的嘛。”中村樱子说道。
“我要搬你这住,我爹定是不会高兴的。我留在家里,怎么说耿直算是上门女婿,他面子上还过得去。我要是搬到你这,算什么了,给人做小啊。”徐晓蕾叹了口气说道。
“好了,一说这种事心情就不好,不说了。今天下午,盛京兴亚银行的三浦就会到营川,筹建营川兴亚银行的细节,你再跟他碰碰。”
“下午就要谈了”徐晓蕾问道。
“不急,聊聊家常便可。那个三浦上次见你,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搞定他还不容易。”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要是再这么说,兴亚银行的事,我不管了,你爱找谁就找谁去。”徐晓蕾一脸不悦说道。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还不行,你还当真了。说正经的,见他之前,你先找一下李成玉,跟他碰一碰营川商会入股的事,他要是没有异议,就让他尽快召开营川商会理事会,把入股兴亚银行的事敲定了。”
“我自己跟李会长商议便可不用你亲自谈了”徐晓蕾问道。
“你办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毕竟我是日本人,他对我是有戒心的。你不同,营川城最可心的闺女,信不着你还能信得着谁没人比你去谈更合适的了。”中村樱子道。
“也好,再过几日,就是营川商会的年终大会,这一年风风雨雨的,很多商家都没挣到什么钱。要是能以商会的名义入股兴亚银行,那确实是件好事。”
“晓蕾姐,我越来越发现,你可比耿直强多了。我现在宁可缺了耿直,也不能缺了你。”
“你就嘴上那么说,耿直晚上能陪你亲热,我能吗”徐晓蕾白了一眼中村樱子说道。
“谁说不能,你要是想,今天晚上就试试。”中村樱子娇笑道。
“去你的,女人家这种话也能说出口害不害羞。”徐晓蕾俏脸一红说道。
“什么话呀”话音刚落,正巧耿直便从卫生间里出来,打岔道。
“什么话我跟晓蕾姐讲,现在咱们家就你白吃白喝的。我们呢,一个想着法的为你仕途铺路,一个想着法的帮你挣钱,我们觉得亏了。”中村樱子睨了耿直一眼说道。
“樱子,你可别在这么说他了。越这么说他,他就越以为这个家他坐享其成便可,更会不想事了。”徐晓蕾笑道。
“我哪有你们说的那么不堪通讯商行那边我不是做的很好,营川这些商行家家满意,短短两个多月就挣得钵满盆满,真以为我什么都不行。”耿直一边吃着早餐,嘴里一边嘟哝着。
“谁敢说你耿大少爷不行啊,你耿大少爷可行了。快点吃吧,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虽然出事的是关东军,不过远东司令部问责是一定要的。耿直,你去通讯商行的小金库取五根金条,到时候我有用。”中村樱子笑道。
“知道了,樱子。”耿直应声道。
中村樱子和其他日本军官不同,其他日本军官都是烧杀抢掠,鱼肉百姓,靠的是抢钱。而中村樱子却不同,她想更多的,是如何利用好自己特殊身份,迅速积累财富。兜里有钱,打点上面才会不慌,手下人才能为你拼命,中村樱子深知这个道理。
起先,他的父亲中村浩介还觉得她做这些是画蛇添足,可几个月下来,真金白银装进了兜里,中村浩介也知道有了钱的好处,想着法的帮着中村樱子敛财,兴亚银行的合作就是中村浩介动用关系,帮着中村樱子积极争取来的。
通讯商行的小金库,只有中村樱子和耿直知道,连常驻通讯商行的村田合子中尉也不清楚。耿直听到中村樱子让自己取钱,便知道,上面定是有官员要来营川,有花钱的地方了。
瑞昌成商行,徐晓蕾办公室。
徐晓蕾煮熟了上好的普洱,等着李成玉会长到来。
没到九点,李成玉穿着藏黑色的棉马褂走进徐晓蕾的办公室。徐晓蕾见李会长进了屋,连忙迎了上去,浅笑道“李伯伯,实在抱歉,本应晓蕾上门拜访的。无奈王署长的事,我还得避嫌,只好屈尊你到我这来了。”
“哪里,哪里。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我们老了,营川城要靠你和耿直这样的年轻人了。”李成玉摘下帽子说道。
“我们资历尚浅,哪里能担起这般重担,什么时候,还是要靠李伯伯这帮叔叔大爷为我们撑腰。李伯伯,快坐,我煮了收藏了二十年熟普,给您品品。”徐晓蕾帮李成玉收好皮帽,指引落座。
见李成玉坐定,徐晓蕾将煮沸了的茶壶提起,斟满李成玉的茶杯,说道“李伯伯,晓蕾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跟你说话我就不转弯抹角,有话就直说了。”
“晓蕾丫头,你这么说是看得起老夫。虽然我是你长辈,可是现在营川商会四大商行,你和耿直占了两个,我在营川商会还靠你们撑腰呢。何况,现在营川城是日本人的天下,情报处两个商行你和耿直各把持一个,这么说吧,现在你和耿直说句话,绝对比老夫好使。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李伯伯,你这是谬赞了,我和耿直都是晚辈,若不是这帮叔叔大爷们捧场,谁会理睬我们呢。好吧,那我直说了。李伯伯,之前中村樱子是不是向你提起过,兴亚银行的事”晓蕾将茶壶加满水,说道。
“是呀,昨天她到西义顺封我姑爷家产的时候,提了一嘴,晓蕾,听起来倒是一件好事,不过,这事有谱吗”李成玉两眼放光问道。
“李伯伯,在商言商,没有一点儿风险生意是没有的,不过,兴亚银行这个生意,确实是少有的,一本万利的买卖。”
“是呀,这个我当然清楚,前年营川银炉商票经过挤兑,营川金融业几近崩溃,现在急需一个先进的银行机构重整营川金融业。营川商家的资金能够流转,钱才能生钱,营川商家才能恢复原有的活力。本来,我曾想过,以营川商会公益银号为基础,成立营川自己的银行。无奈,现在营川是日本人当道,刚有这个想法,就被日本人驳回了。如果能和日本人合资经营银行,虽是无奈之举,却不失为一条可行之路。”李成玉喝了口普洱茶,说道。
“李伯伯,中村樱子跟你提过便好,我想问问,如果可以入股营川兴亚银行,你觉得有入股的必要吗”
“那自然是好事,不过,这种眼见挣钱的生意,日本人怎么可能带着我们一起干呢”李成玉不解问道。
“李会长,很多时候,都是机缘巧合。比如像我,前些时日,我把兴茂福码头一半产权半卖半送,给了海军情报处。我爹一气之下,险些不认我这个女儿了。却未想到昨晚关东军给养船被炸,如果我之前不把码头产权给了情报处,情报处又和关东军签订了协议,现在兴茂福商行可能已经万劫不复了。能入股兴亚银行,也算是机缘巧合,最大的机缘是由我来推动此事,我是你们看大的,绝不会蒙骗咱们自己人的。”
“晓蕾丫头,我当然相信你了,要不是你张弄这件事,那个中村樱子就算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敢信啊。”
“李伯伯,我细说一下吧,营川兴亚银行准备以三方入股模式筹建。新亚银行总部股份占四成,瑞昌成商行代表营川情报处占三成,另一方占三成。”
“晓蕾丫头,你的意思是让西义顺作为另一方”李成玉插话道。
“不,我的想法,不是由你西义顺而是由营川商会作为另一方。”徐晓蕾说道。
“哦,为何要以营川商会呢”李成玉问道。
“因为西义顺毕竟代表不了营川商界,有些师出无名。而营川不少日本商行也想入股,如果日本商行借此入股,银行掌控在他们手里,我们营川本土商行就更难过了。”
“这我就搞不懂了,中村樱子她一个日本人,为何不帮着日本商行,反而帮起我们营川本土商行来了”
“这里太多事,一句话两句话的说不清楚。简而言之,日本海军和关东军有矛盾,而营川这些日本商行大多是日本黑龙会背景,日本黑龙会的靠山又是关东军。如果另一个入股方是营川的日本商行,那么日本海军很有可能失去银行的控制权,这是中村樱子不想看到的。”
“晓蕾丫头,你这么说,我就听明白了。有一点我不懂,虽然我李家这几年每况愈下,可举全家之力入股也是可以的。为何要以营川商会名义呢”
“李会长,这个很好理解。你占了三成股份,万一要是和中村樱子唱对台戏怎么办中村樱子不得不防。还有一点,营川商会在影响力很大,中村樱子清楚,离开营川商会的鼎力支持,银行业务开展也不会太顺利,现在商会成了股东,自己家的事就好办多了。由营川商会名义入股,名正又言顺。”
“高明,高明,中村樱子虽一介女流,确实深谋远虑啊。也好,我同意以营川商会名义入股。下周商会理事大会,咱们四大商行表决一下便可通过。”
“好,那就下周表决一下。营川兴亚银行启动资本金十万银元,兴亚银行总部实投四万银元,瑞昌成商号实投三万银元,营川商会实投三万银元。营川商会的三万银元,由入会商家自愿入股。李会长,你觉得怎样”
“晓蕾丫头,果然厉害,可惜我李家后继乏人,再无你和耿直这样的后生了。好,就这么定了。”李会长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那好,李伯伯,今日兴亚银行总部还要来人洽谈,我这还需做些准备,就不多留您了。”徐晓蕾道。
“好好,晓蕾丫头,以后有什么好事多想着李伯伯,李家看起来家大业大,其实早已外强中干了,这么一大家子要养,你得要多帮帮李伯伯啊。”李成玉扣紧外衣说道。
“李伯伯,你这可羞煞晓蕾了。您放心,有好事一定会想着李家的。”徐晓蕾起身说道。
“好好,这样便好,这样便好。”,听到徐晓蕾的答复,李成玉满心欢喜地离开了瑞昌成商行。
营川货运站,关东军临时办公室。
“藤野,那两箱生化武器疫苗运到货运站了吗”滨崎少佐端坐在办公桌前,问道。
“报告滨崎长官,两箱疫苗已经顺利运抵火车货运站的冷库。目前已安排重兵看守,绝不会给抗联一丝可乘之机。”
“那其他的给养呢抢出了多少”
“滨崎少佐,其他给养大多跟着给养船沉入了河底,只有很少一部分打捞上岸了。”
“混账,为何只抢出这么少的给养”
“报告长官,给养船靠岸,为了安全起见,遣散了全部码头劳工,在龙骨展示区又损失了五十多名帝国战士,靠着剩下的百八十名帝国战士,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八嘎,办事如此不力,明天远东司令部就来人调查此案,问责是在所难免的了。我怕因为此事,影响到我们关东军在营川城的地位。”
“川崎少佐,有这么多严重吗远东司令部让我们驻守营川,主要担心海军一方独大,他们不好控制。如果削弱了我们的力量,那就违背了远东司令部的本意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给养船被炸已经惊动了最高层,很多事远东司令部也很难左右啊。幸好,生化武器疫苗还在,否则无论如何都交代不过去了。”滨崎少佐道。
“否极泰来,好事多磨,营川城我们是初来乍到,等着远东司令部将营川城权限划分清,我们有了自己的地盘,就可大显身手了。”
“从远东司令部内部传来的消息,以后营川城码头由海军掌管,城区由我们关东军掌控,海军情报处和我们关东军情报组各干各的,听说特高课要派人来营川,收回之前海军情报处的拿走的产业,情报部门三足鼎立,海军就不能再耀武扬威了。”滨崎少佐说道。
“那就太好了,你看中村樱子那个小蹄子,在我们面前牛哄哄的,不就是仗着有个大佐的爹吗特高课要是能重回营川,她就没资格再质问海军了。”
“确实如此。还有一件事,货运站的疫苗守卫是否安全给养船已经无法弥补了,如果疫苗再出问题,我们就不好收场了。”
“放心吧,滨崎少佐,营川货运站背靠辽河,东西两侧由铁路高墙与外界隔开。只有正门能进出人员。现在派了三个小队轮流看守,可以说万无一失。”
“刚才进到货运站时,我观察两侧高墙倒是很难进人。不过,后面辽河要是像之前炸毁给养船那样,用小船载着炸药强行爆破,不是很危险吗”
“不会得,货运站仓库后身,水面已经用铁丝网拦截,船舶根本无法靠近仓库。为了以防万一,今天又多加了两个探照灯,时刻巡视水面,来船了,一定会被发现的。”藤野上尉答道。
“那就好,等远东司令部特派员到了营川,见过疫苗完好无缺后,我们就安排专车,重兵保护,运往新京。”
“骇”藤野敬礼道。
就在这时,外面通讯兵来报,说外面有个叫冯田薇的营川女子,要找滨崎少佐。滨崎听后大喜,连忙让通讯兵叫她进来。
回身对藤野说道“我有个故人来访,你先下去布置任务吧。”
藤野似乎听出些什么,连忙称是,转身离开了滨崎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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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五章 风云际会
不多时,一个打扮妖冶的女子走进了滨崎步为少佐的办公室。
只见她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上身下一身白貂,尽管套着厚厚外套,可依旧挡不住她前凸后翘的身材。大波卷发,柳眉杏眼,走起来摇摇摆摆,骨子里透出一股骚劲。
来的女子名叫冯田薇,把持港口到火车站短运生意的冯七爷是她亲爹。七八年前,冯田薇那也是营川码头一霸,“花大姐”的名号在营川到那都落地三响,比小地主之流名号了大多了。
后来惹到了宝和堂的头上,耿老太爷顾及是晚辈,未与之多做计较。可那时候的耿直,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毛小子,哪里能受得了这个窝囊气,一番下来,将冯田薇打的屁滚尿流。就从那时起,冯田薇收敛许多,没过多久,就跟着哥哥去长春做典当行生意了。
本来,中村樱子已经答应小地主,冯七爷的码头倒运生意交由他来做。码头那边,中村樱子已经交代好了,火车货运站那边归营川警署管,本来小地主都疏通差不多了,却未料到,冯田薇赶在这个节骨眼上从新京回来了。
冯田薇这些年在新京也没闲着,傍上了一个关东军少佐,给人做了情妇。有了关东军撑腰,营川警署自然不敢得罪,小地主拉的码头倒运货,火车货运站根本不接收,硬把小地主这一本万利的买卖给搅黄了。这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冯田薇在新京勾搭上的日本军官,就是进驻营川的关东军少佐滨崎步为,这么粗的一棵大树,自然要抱紧了。
这不,打听到关东军驻扎在火车货运站,冯田薇特意打扮了一番,来找她的老相好了。
进到滨崎少佐的办公室,冯田薇向滨崎抛了个媚眼,娇声娇气地说道:“滨崎长官,你是不是把我忘了啊来营川都两天了,也没想着找我亲热亲热。”
“我的大宝贝,一来营川,我的心啊,就飞到你那里了。不过,这批给养对我们关东军意义重大,不敢有疏忽,所以就怠慢你了。宝贝,你可别生的气啊。”说着,滨崎步为走到冯田薇跟前,搂着她的肩膀,在她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滨崎长官,既然你们那么重视这批给养,怎么还被炸了”冯田薇问道。
“八嘎,都是一帮蠢材,让抗联钻了空子。”
“我的滨崎长官,你也别生气了,事已至此,生气也没啥用处。晚上,到我那,让我替你消消火,咋样”冯田薇用手指划着滨崎步为的脸,说道。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呀今天晚上,我哪也不去了,好好心疼心疼你,你说好不好”滨崎少佐又亲了一下冯田薇说道。
“这还差不多。滨崎长官,你们这次驻扎营川,是要常驻在这了吧”
“不走了,有你这个小心肝,我哪能舍得走呢。”滨崎一脸色相说道。
“不走就好,有你在,营川城再没人敢欺负我了。”冯田薇靠在滨崎步为身上,说道。
“怎么,在营川城还有人敢欺负你吗”
“是啊。我回营川之前,我家码头到货运站的倒运活,差点让龙虎帮小地主抢走了。多亏你给营川警署过了话,才保住了这个买卖。现在好了,你在营川常驻。有你在,我也有了靠山,我看谁还敢打我冯家主意。”
“哦那个小地主什么来路敢动你家生意”
“那个小地主是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的人,现在海军情报处在营川城可谓只手遮天,情报处下面的狗腿子也都狐假虎威,到处招摇撞骗。要不是您来营川了,我冯家小门小户的怎能斗得过他们”冯田薇一脸苦相道。
“那个中村樱子的父亲是海军大佐,有的时候我也不能跟她硬来。不过要是欺负到你们冯家头上,我也不会客气。”
“我可打听了,以前这个中村樱子就是特高课的普通女特工,陪大岛浩夫睡觉才上的位,又跟了不少男人睡觉才熬出头。后来,也不知道在哪认了个大佐亲爹,现在就鸡犬升天,成了少佐。更不要脸的是,在营川城,她跟着一个有家室的营川人每天黏糊在一起,把你们帝人得脸都丢尽了。”冯田薇一肚子牢骚,跟着滨崎步为发泄出来。
“不要在背后妄议长官,小心隔墙有耳。中村樱子可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谁要是惹到了她,不会有好果子吃,大岛浩夫就是例子。”滨崎步为说道。
“我也不是长舌妇,就跟你说说而已。话说回来,我怎么觉得你挺怕那个中村樱子呢”
“我一个堂堂关东军少佐会怕一个小丫头片子,开什么玩笑。好了,我在营川不走了,你把我伺候舒服了,我不会让你冯家吃亏的。”滨崎步为掐了掐冯田薇的脸,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能说话不算数。现在,就有件好事,你看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冯田薇娇声道。
“什么好事说来听听。”滨崎步为问道。
“我听说海军情报处要组建矿业公司,为此,中村樱子特意把地质专家、兴茂福商行的二少爷徐成从盛京请回了营川。那个徐成可是全国顶级的地质专家,相当厉害,估摸是真有矿可开采,才请他回来的。现在情报处那个矿业公司还没正式成立,你一定要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也跟着一起赚钱。”
冯田薇的话听得滨崎步为心中一动,中村樱子成立矿业公司的动机,外人不清楚,可在军中已是公开的秘密了。
辽河北岸的石油勘探,前前后后进行了快二十年,本土勘探专家来了一拨又一拨,却始终没有什么进展。如果中村樱子这次有了突破,可谓名利双收,那好事岂不又全让海军占了而关东军如果寸功未立,以后在营川,见到海军就更抬不起头了。不行,这件事,可不能让海军独享了。
之前,他也想过这个项目能不能由关东军牵头来干,可勘探石油不是行军打仗,没有专业人才,不是想干就能干的。现在矿业公司毕竟还没正式成立,如果能让冯田薇代表关东军入股矿业公司,也不失为一个好的主意。真要是采出了石油,也跟着捞些功绩。采不出来,也是冯家入的股,关东军也没什么损失。
想到这里,滨崎少佐应声道:“行,这件事我全力争取,一定帮你想办法。”
“太好了,我就说嘛,我们滨崎长官就是个念旧的人,有好事,不会不想着我的。”冯田薇一脸媚笑道。
就在这时,外面的通讯兵敲门来报,关东军营川情报组组长川口仁和求见。
滨崎步为听到是川口仁和来见,知道定有要事。便对冯田薇说道:“田薇,我这还有要事,你先回去,晚上我去你那。”
冯田薇见滨崎少佐有事,说道:“滨崎长官,那我先回去了,晚上你到我那,可别忘了。”说着,一阵香风拂过,冯田薇离开了滨崎少佐办公室。
不一会儿,川口仁和进到了滨崎少佐的办公室。
滨崎少佐见川口仁和组长进门,开门见山问道:“川口组长,怎么样,一上午下来,有没有什么收获”
“报告滨崎少佐,这一上午下来,虽未找到太多的直接证据,可炸毁给养船的事情经过,大概理出来了。”川口仁和低声道。
“哦你仔细给我说说。”
“袭击给养船的抗联部队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抗联部队换成我们关东军的服装,假冒我们关东军,到展示区佯装抢夺龙骨,并与海军守卫发生争执,由此引发枪战;另一部分抗联部队则提前控制了与兴茂福码头相距三里地的渡口码头,使用渡口码头休渔期停放的渔船,装满炸药,完成对给养船的袭击。”川口仁和说道。
“这么看来,这次袭击给养船,是抗联精心部署的计划,营川城内地下党,应该也参与其中了。”
“是的,滨崎少佐,制定计划的地下党,对营川城一定十分熟悉,才能制定出如何缜密的计划。”
“川口组长,对营川城熟悉的比比皆是,你不能说都是地下党吧”
“这个,这个也是属实。不过,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向您报告。”
“什么好消息快说”
“我们在打扰战场的时候,在龙骨展示去,发现有一名身穿咱们军装的抗联士兵还没有死。还有,我们在辽河边,打捞尸体的时候,发现一名偷袭给养船的抗联士兵被炸晕了,还有生还的可能。这两个俘虏我们已经拉到天光医院,紧急抢救。如果能抢救过来,从他们的口中审出些什么,那我们有可能将功补过,一举将营川城外得抗联部队和营川城内的地下党连根拔起,坏事变成好事,对远东司令部也能有个交代。”
“有活口就好,与盛京方面联系,把最好的医生派过来,一定要把人救活。救活后,就突击审问,一定要撬开他们的嘴。”滨崎步为目露寒光说道。
“骇”川口仁和应声道。
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办公室。
中村樱子一边小心修着指甲,一边对办公桌前站着的平川上尉说道:“平川上尉,明天,远东司令部的特使就要来营川了。这次远东司令部派特使前来,一是调查关东军给养船被炸的事,二是重新划分营川城海军和关东军管辖区域。”
“中村长官,属下有一事不懂。营川城在海军和我们情报处协同治理下,码头贸易逐步恢复,治安也算太平,税收又增加了许多,远东司令部为何还要把关东军给弄进营川,平增冲突呢”
“这还不好理解海军和关东军在军事管理上,受制于远东司令部,不过在人事管理上,却各有隶属。我们海军虽然名义上受远东司令部制衡,但人事任免却不归他们来管。如果我们海军在营川城势力越来越大,远东司令部担心不好掌控,故而让关东军进驻营川,平衡一下营川海军和关东军的势力对比。说白了,就是不想让我们海军一支独大。”
“中村长官,你这么说,我就想明白了。之前的营川城,码头、海关、水警是海军的势力范围。而城区、火车站、营川警署则由关东军把持。营川特高课,则统领营川城的情报工作。自从营川坠龙后,关东军的藤野小队和我们的小野中队先后进驻营川,原来的平衡已经向我们海军倾斜。特别是这几个月,营川海军情报处中村长官你的领导下,增增日上,不仅收编了营川特高课情报系统,还把对外通讯牢牢抓在我们的手里。加之,营川警署又出了王雨亭案,已经朝不保夕,现在的营川城实际上已经由我们海军把持着。应该是关东军和特高课看着眼红,想借助远东司令部的力量来打压我们。”
“嗯,平川上尉,你分析的没错。刚刚接到远东司令部的线报,这次,远东司令部不仅要重新划分营川的管辖范围,营川特高课也要独立门户重新启动,不再受我们情报处管制了。”
“中村长官,王雨亭案,营川特高课出现那么大的纰漏,怎么这么快就翻过去了”平川上尉不解说道。
“正常,特高课情报组织有对其他部队的问责权,关东军当然不想被我们情报处所节制。而特高课能重回营川,当然十分愿意,这种一拍两合的事,关东军和特高课都愿意做。两面同时向远东司令部提议,远东司令部也送给顺水人情。不过,这次远东司令部特使到营川的调查,直接影响着远东司令部的决策。这件事上面,咱们不能听之任之,也得想想办法。平川,下面几件事你要提前安排。”
“中村长官,你说,我速办。”
“据内部消息,这次远东司令部到营川特使一共三名,一正两副。我这个盒子里有五根金条,正职三根,副职每人各一根,他们是聪明人,收了钱了,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的。还有,盒子里面还有一千银元,把营川二门町的头牌姑娘都包下来,让特使在营川城过开心了。”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另外,咱们那些放下去的耳目,有没有带回什么有用的消息回来”
“小地主倒是传过来消息,关东军抓到一个假冒关东军的抗联士兵和一个撞击给养船的士兵,这两个士兵,在天光医院全力抢救。另外,关东军将抢出来的两箱生化武器疫苗,暂时存放在货运站的冷库里。估计等特派员来了之后,就会把生化武器疫苗运走。”
“两个士兵也不是地下党,能抠出什么情报来,小题大做。不过,生化武器疫苗倒是个很好的诱饵,搞不好,会钓出地下党的大鱼出来。你现在通知下去,所有耳目盯紧生化武器疫苗,发现货运站周围有可疑的人,一律逮捕。”
“骇,中村长官”平川中尉应声答道。
平川上尉刚出门,耿直便进到中村樱子办公室。坐到中村樱子对面,问道:“樱子,你让千佳子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我让你坐了吗现在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中村樱子睨了耿直一眼道。
耿直倒是听话,听了中村樱子的话,马上站了起来,毕恭毕敬说道:“中村长官,情报处安保部部长耿直,前来报告。”
“行了,行了,看你这油腔滑调的,越看我越烦。你坐吧,我有事找你商量。”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耿直又坐到椅子上,问道:“樱子,不,中村长官,你找我有什么事”
“也没有外人,叫什么中村长官。耿直,有件事咱们真得定一下了。”中村樱子郑重其事地说道。
“什么事说得这么严重。”
“远东司令部内线给我透露消息,关东军和特高课以我私生活不端,有伤风化,影响帝队声誉为由,向远东司令部奏了我一本。”
“笑话,你我都是双方家人同意,已经正式定婚了,怎么成了私生活不端了你们日本女人也不是没有嫁给中国人得先例,不都说满洲共荣吗,怎么又成了影响帝队声誉了”耿直看着中村樱子问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污蔑你,总会找到理由的。他们说我找一个已婚男子,给中国人做了小妾,丢了帝队的脸。上午,我爸爸已经给我来了电话,让我尽快解决,否则,远东司令部有可能把我调到其他地方去。”
“那怎么行你要是调到别的地方了,我怎么办”耿直当然不想让中村樱子离开营川城,她要是离开了,辛辛苦苦搭建起来的情报网,将会重新洗牌。所以,耿直未加思索,便脱出而出。
“嗯,答得倒是痛快,看来你心里越来越有我了。堵住别人的嘴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我尽快成亲,这样的话,别人就说不出什么了。”中村樱子捋了捋额头零散头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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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六章 双喜临门
“樱子,你是知道的,我和晓蕾的婚事定在了一年之后。要是咱们太早成亲,我怕晓蕾那边不好交代啊。”耿直说道。
“那怎么办现在若不当机立断,我要是真的调离营川,不就更不好办了还有件事,我父亲说了,咱们成亲之后,生得第一个男孩要随中村姓氏。否则,他不就不同意咱们成亲。”
“这怎么能行咱们定亲时候,可没说这个。”耿直站起身来说道。
“怎么,你和徐晓蕾生的孩子可以姓徐,跟我生的第一个男孩姓中村就不行了你回去怎么跟你爹娘说,是你的事。这件事没得商量,就这么定了。我的想法是,春节之后,营川商会重新选举会长,你如愿当选了,咱们借着当选会长的喜气把婚事办了。成亲之后,你我就住在樱墅,你要是愿意去晓蕾那去住,我也不拦着,什么时候想去你就去。其实,晓蕾要是也能搬到樱墅就更好了。”
“这事,还是跟晓蕾商量商量吧,我怕她不高兴。”耿直见中村樱子语气坚定,不容辩驳,想了想说道。
“当然要和她商量一下了,不用你说,我去跟晓蕾说。她比你明白事理,不会瞻前顾后的。”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跟她去说”耿直问道。
“你现在到外面,把车打着,咱们一起去瑞昌成商行。那个兴亚银行三浦襄理下午到营川,我也过去,顺便跟晓蕾一起见见他。”
不多时,耿直开着车,带着中村樱子来到瑞昌成商行。
徐晓蕾见耿直和中村樱子到来,稍稍有些意外,说道:“樱子,早上你不是说,下午让我一个人接待三浦吗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担心你呗,那个三浦见到你,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比之前的孙天齐都过分,我能不过来看着点吗。”中村樱子笑着说道。
“你又取笑我了,那个三浦最早三点才能到营川,这才不到两点,你找我有别的事吧”徐晓蕾问道。
“要我怎么愿意和你在一起呢,我想什么,不用我说你都能想到。确实有事要跟你商量一下。”中村樱子坐到徐晓蕾身旁,说道。
“跟我还商量什么,你说我做便是。”徐晓蕾应声道。
“痛快,那我就说了。关东军和特高课以我和耿直关系玷污了帝队形象为由,向远东司令部投诉,现在已经在远东司令部传的沸沸扬扬。为了消除影响,远东司令部很有可能把我调离营川。当务之急,我和耿直只能尽快成亲,否则,真要是调令下来,那就来不及了。”
中村樱子的一番话,听得徐晓蕾心头一紧。虽然自己、中村樱子、耿直三个人关系已经心照不宣,不过真到了耿直和中村樱子要成亲的时候,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滋味。
平复下不好的情绪,徐晓蕾淡淡说道:“樱子,你准备什么时候把婚事办了”
“晓蕾姐,我是这么想的,你帮我参谋参谋,看看是否可行。春节之后,营川商会选举新会长,耿直当上新会长之后,我就把婚事办了,也算是双喜临门,你看怎么样”
“照你这么说,耿直要是当不上这个会长,你还不准备和他成亲了”
“有你我在,他怎么可能当不上我毕竟是海军少佐,耿直有个营川商会会长的身份,这样,我父亲也好向同僚交代。”中村樱子说道。
“既然你都想好了,我自是没有什么异议。你们婚也定了,住也住过了,不成亲确实会被人说闲话。特别是你这个情报处课长,多少人对你的位置眼红,堵住别人的嘴也是应该的。按往年惯例,营川商会理事会在农历二月初二举行,明年恰好是四年一度的换届选举,之后春暖花开,倒是成亲的好时候。找个懂黄历的,二月二之后,算个好日子就定下来吧。”徐晓蕾不温不火地说道。
“晓蕾姐,谢谢你。你放心,我们就算成亲了,耿直他想什么时候去你那住,就什么时候后,我绝对不会有半点阻拦。早上咱们不是都说了嘛,其实最好在一起住,那样多方便。”中村樱子见徐晓蕾没有提出异议,连忙说道。
“像我多稀罕他似的,要不是让他占了便宜,把身子给了他,我早就选别人了,还能守一棵树上吊死你们成亲之后,在耿家住,还是住在樱墅”徐晓蕾问道。
“我跟耿直说好了,毕竟我身份特殊,不适合住在耿家。成亲之后,还在樱墅住。”
“这样也好,你一个日本军官住在耿家,确实有些不方便。”徐晓蕾望了望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耿直,说道:“耿直,怎么这件事像和你无关似的。说说吧,你要怎么迎娶樱子”
听到徐晓蕾的话,耿直清楚徐晓蕾心里委屈,却也不好当着中村樱子面说些什么,只好嘟囔道:“你们都定好了,还问我做什么。”
“晓蕾姐,你看看,这就是咱们的耿大少爷,就等着现成的了。”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哪像你说的那样,像我多没能耐似的。现在倒好,和晓蕾的孩子要跟着徐姓,和你的孩子要姓中村,我都不知道回家怎么跟我爹娘讲。我宝和堂在营川城也是商会四大商行之一,我一个独子,孩子不能跟着姓耿,我爹娘的脸往哪搁”
“这就是怨你自己了,要是你规规矩矩的,不就没这些事了。再说,我父亲说了,只有第一个男孩过继到中村家,你多生些不就好了。”
“行了,樱子。你跟他不用客气,他要是这不行那不行的,你就把他带进鬼屋,大刑伺候,他就老实了。”
“晓蕾姐,还是你有办法,我觉得行。”中村樱子浅笑道。
“好了,快三点钟,估计用不了多久,三浦襄理就到了。樱子,上午我跟李会长说好了,他同意以营川商会的名义入股兴亚银行,具体方式他也没有异议。下周商会的理事会,召集大家通过一下便可。”
“太好了,三浦襄理到了,咱们今天就把股权的事定下来。年底前,营川兴亚银行开张营业。”中村樱子握了握拳头,说道。
“樱子,咱们这个方案,三浦要是不同意怎么办”徐晓蕾疑虑道。
“其实,这个银行即便不与兴亚银行合作,咱们自己办的话,问题也不大。带上兴亚银行,主要是为了与帝国主要政要和大财团有些关联,为以后铺路。简而言之,开这个银行,除了控制住经济命脉,主要是打通上层人脉。三浦襄理当然清楚其中奥妙,不会平生枝节的。实在不行,晓蕾姐你冲他笑上几笑,他的魂就飞了,还能不答应”
“你又来了,再这么说,我就不管了。”徐晓蕾娇嗔道。
“真不抗逗,也不是小姑娘,脸皮还这么薄。行了,三浦到了,我跟他谈,你说着具体事就行了。”徐晓蕾又看了看身旁的耿直,说道:“一会儿,等三浦到了,你就别呆在一起了,你看三浦像见仇人似的,还怎么谈了。”
“我不在这,那我去哪”
“你爱去哪就去哪。对了,上次在红光理发店,我为情报处办了一些理发卡,你要是没事,就去取一下吧。”中村樱子道。
耿直听了心中一动,他正准备找机会去趟孙朝琨那,没想到中村樱子倒是给了他个机会。
想到这里,耿直说道:“也行,顺便我也把脸刮一刮,在你那住,没有适合的剃须刀,胡茬子都满脸了。”
“去吧,我们和三浦谈完,你过来接我们便可。”中村樱子说道。
耿直走出瑞昌成商行,没有开车,步行来到红光理发店。
正要进到理发店,却见小地主从街对面跑了过来。冲着耿直喊道:“耿大少爷,耿大少爷,你等等,你等等。”
耿直见是小地主,不知所为何事,便停了下来。对跑到跟前的小地主说道:“小地主,我是不是太惯你了你这天天盯着我,是想干什么啊”
“误会了,误会了。本来嘛,我本是想去瑞昌成商行见晓蕾妹子的,可人家晓蕾妹子说有事,没空见我。没想到,看到你和中村长官进了瑞昌成。我就想等着中村长官出来,好跟她邀邀功,没想到等了半天,她也没出来,反而等到你耿大少爷了,我可真的没有跟踪你啊。”小地主说道。
“原来是这样,既然你要找中村长官,喊我做什么”
“全营川城的人都知道,想巴结中村长官,找你耿大少爷比找谁都好使。这么说吧,我找她还是冯七爷那个码头到货运站的倒运活,上次我让晓蕾妹子跟她说说,也不知道晓蕾妹子给没给我过话。”
“你还别说,晓蕾还真跟樱子提这个事了,不过你也清楚,现在关东军驻扎货运站了,就算樱子答应码头这边活给你干,货运站那边,也得关东军点头啊。”
“谁说不是,我都打点的差不多了,没想到节外生枝,花大姐回营川了。今天我才打听清楚,那个驻营川的关东军少佐滨崎步为就是花大姐的情人,有这层关系,就更不好办了。”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营川警署不敢得罪呢。既然是这层关系在,你还找樱子做什么”耿直问道。
“还不是想让中村长官,再帮我想想办法呀。火车货运站虽然是关东军的地盘,可码头确是海军的地方。特别是现在,最大的兴茂福码头有了海军的股份,要是他关东军不给我吐口,那海军也可以不给花大姐面子。”
“该说不说,这倒是个办法。以前码头是晓蕾家的,不敢招惹关东军,现在不同了,货运站要是敢不接你倒运过去的货,码头就不接花大姐运过来的货,看看谁能耗得住。”
“对头,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现在我也不求全包了,我们一人一半,货运站到码头得短运由他冯家天地帮继续做,码头到火车站的短运买卖交给我龙虎帮,这样到哪都能说出理来。”小地主笑道。
“行,等我回去跟樱子好好说说,估计她会上心的。”耿直说道。
“耿直大少爷,以前呢,我还对你不服不忿的。现在听你一口樱子樱子叫着,我觉得能做到你这份上,这辈子活的值了。”
“这有什么羡慕的,你多立些功,多抓几个地下党,不是要啥有啥了”
“抓地下党哪有那么容易,要是好抓,营川警署那帮人早就抓了。今天,平川上尉让我们外勤组盯着货运站,看看能不能搂草打兔子,逮着一个两个。这都盯了快一天了,也没见什么动静,地下党鬼着呢,哪有那么好抓。再说,就算抓再多的地下党,像晓蕾妹子、中村长官这样的人间绝色也落不到我的头上,我能每天去杏花楼耍耍,就心满意足了。”
“这也不像以前的你说的话啊,不过,你话都说到这了,我可跟你再说一遍,你要是再打晓蕾的主意,我也不是好惹的。”
“这个我明白,你现在是我的财神爷,我哪敢惹您呢。我听说关东军情报组组长,就是以前那个孙天齐也惦记起晓蕾妹子了,就算你耿大少爷不吱声,我也不敢往晓蕾身上靠啊。耿大少爷,我看你这头发也不长,怎么也来这理发”小地主随口问道。
“哦,前几日樱子来这做头发,觉得师傅手艺不错,就在这为情报处办了一些理发卡。这不,樱子和晓蕾在瑞昌成有事,就让我过来取了。”耿直连忙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我看晓蕾妹子也常过来呢,有中村长官罩着,生意想不好都不容易。行了,耿大少爷,我就不多打搅你了,我托你办的事,你可要多上心啊。”小地主躬身离开。
进到理发店,对上暗号,耿直便径直上到二楼。
孙朝琨见耿直到了楼上,便迎了上去,说道“耿大少爷,前两天刚理的发,这次来是要修一修吗”
“孙老板,刚理的头发,修什么修啊。这次过来,一是中村长官吩咐来你这,取情报处的理发卡;再有这两日没有刮胡子,你给我打理打理。”
“好好,耿大少爷,里面请,里面请。”孙朝琨将耿直请进了贵宾室。
耿直坐到理发椅上,见孙朝琨关上了贵宾室的门,说道“孙掌柜,昨天后半夜我跟中村樱子去了兴茂福码头,给养船已经半沉到水底,这次炸毁给养船的行动圆满成功了。”
“是呀,虽然失去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牺牲了上百名抗联战士的生命。不过能炸毁关东军的给养船,船上的生化武器几乎全部炸毁,将来在战场上,我们将减少更大的人员伤亡,这个代价是值的。上级领导发来贺电,祝贺我们这次行动成功。贺电中特意提出,营川的地下组织在这次行动中做出的巨大贡献。”
“孙掌柜,你话语中说的几乎炸毁,难道给养船上还有什么没有被炸毁的吗”耿直不解问道。
“据远东司令部内线来报,虽然给养船被炸,不过生化武器中最核心部分生化疫苗装置了防爆设备,已经被关东军在给养船中搬了出来,现在已经转移到货运站冷库中存放。上级组织命令我们,在生化疫苗运往长春途中,进行袭击。现在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
“怪不得刚才见到小地主,他说情报处让他们紧盯货运站仓库。估计就是想守株待兔,等着我们同志。”
“我们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暂时没有派侦查人员靠近。不过,要想知道疫苗准确运出时间和运出车辆,早晚得派人侦查的。”
“看来日本人还是早有防备,生化武器疫苗不毁掉,之前努力可谓事倍功半,太可惜了。”耿直顿了顿,说道。
“因为生化武器疫苗低于零下十度存放方能存活,给养船特意疫苗做了一个冰室,冰室用铁板围隔起来装满冰块。铁板和冰块将燃烧的火苗阻拦下来,才令疫苗无损的。除非炸弹在疫苗箱边上引爆,否则,不会对疫苗产生致命得损害的。”
“既然是这样,我和小先生就多留意一下生化疫苗,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将疫苗毁掉。”耿直说道。
“毕竟这两箱疫苗在关东军那边,你和小先生也不便过多关注。我们已经启动另一线上的同志,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毁掉疫苗。不过有一件事,大先生你要关注一下。”
“什么事”耿直问道。
“昨晚炸毁军需船,和你一起执行任务的王大壮重伤被俘。另外,在渔船上炸毁给养船的一名战士也幸免于难,不过也被关东军俘虏,现在和王大壮一起,都在天光医院抢救。”
“好的,我会想办法,设法营救这两位同志的。不过现在关东军给养船被炸,侦查工作由关东军情报组全权负责,我这不太好直接插手。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通过其他渠道,接触到这两名战士。”耿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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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七章 大户人家
“现在的营川城已经不像我们去盛京之前的情景,关东军进来之后,营川的敌人越来越强大了。我们的地下工作将更加艰难,你和小先生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孙朝琨说道。
“是呀,关东军进驻营川城,海军情报处的权力或多或少会有些制约,我和小先生工作开展也会受些掣肘。不过,凡事一分为二,关东军进驻营川城,也有好的一面。关东军和海军势同水火,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我们的地下工作夹缝中求生存,有可能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孙掌柜,有件事,要通过你,向上级组织汇报一下。”
“什么事大先生。”
“就在刚才,中村樱子已经提出,明年二月初二之后,要与我完婚。小先生已经同意,报请组织批准。”
听到耿直提及中村樱子,孙掌柜的手不知为何停了下来,片刻之后才缓过神来,说道“之前,组织上经过慎重考虑,同意你与中村樱子定婚。现在要成婚了,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不过,中村樱子毕竟是日本间谍,你在她身边潜伏,且不能忘掉初心,被权色所困。”
“这一点儿请上级组织放心,我耿直清楚自己的职责和使命,绝不会做背叛组织的事。还有,远东司令部的特派员明天将会抵达营川,关东军为了弥补给养船被炸的过失,定会疯狂地搜捕城内尚未撤出营川的抗联战士,让大家要化整为零,分散隐蔽,单线联系,以防不测。”
“好的,大先生,我马上安排下去。”
“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孙掌柜,敌人越发疯狂,我们就越要冷静,切不可盲动。情报处的电讯车已经开到了城外,电台能少用就少用,实在要用,就多换几个地方,多换几个时段,不能让敌人摸到了规律。”
说完,耿直站起身来,揣好孙朝琨拿过来的理发卡。
“孙掌柜,明天你就去情报处,找财务处把理发卡的钱结了。这件事,中村樱子已经交代下去了,你去取钱便可。”
“大先生,我问个题外话,你说中村樱子这样的人,能不能加入到我们队伍中来,为我们所用虽然他父亲是日本人,不过她的母亲是被日本人强占生下她的,在一点上,她也是受害者。”
“这件事,小先生也跟我提过。只是她一个日本海军情报处少佐,父亲还是海军大佐,怎么会加入到我们的阵营呢。我想,我和小先生还是安心潜伏在她的身边,做好情报工作,更为可行。”耿直想了想说道。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不知为什么,我一见到她,就想起她的母亲。如果当年不是日本侵占我故土,我和她母亲成亲的话,孩子也该有这么大了。”孙朝琨黯然道。
“孙掌柜,我清楚你对中村樱子母亲的情感,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如果你还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话,你很容易会暴露身份。中村樱子的嗅觉太灵敏,被她盯上了,就摆脱不掉了。”
“大先生,我会注意的。”
“那就好,我回瑞昌成商行了。”说着,耿直推开贵宾室的门,下楼离开了红光理发店。
进到瑞昌成商行徐晓蕾办公室,见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坐在一起谈笑。环视一周,却未见到盛京兴亚银行的三浦襄理,耿直问道:“怎么只有你们两个,那个三浦襄理没来吗”
“来过了,谈完了。”
“这么快,谈的顺利吗”耿直问道。
“顺利,十分顺利,互利互惠的事,一拍即合。兴亚银行总部、海军情报处和营川商会三家的股权比例三浦襄理没有意见,其他的细节晓蕾姐也准备的很充分。谈好了,就送他到后面客栈休息去了。他的本意想让晓蕾姐与他共进晚餐,我怕咱们耿大少爷醋劲上来再把三浦给办了,说晓蕾晚上要公干,三浦这才罢休。耿大少爷,我这么为你晓蕾妹子出头,你该怎么谢我啊”中村樱子笑道。
“你不是都要嫁给我了吗,按你们日本人风俗,妻子给丈夫做事天经地义,还用谢你什么”耿直故意说道。
“油嘴滑舌,你这个大坏蛋,现在是越来越坏了,真得像晓蕾说的那样,就该把你带进鬼楼,过一遍堂你才能老实。好了,不说笑了,小野刚好托人叫我去海军那边,平川的车已经到了,你就不用跟我过去了。”
“也好,回营川好几天了,我还没回宝和堂见一下爹娘呢。今天晚上,我就不去樱墅了。”耿直说道。
“行,今天晚上就放你回家。记着,现在外面乱,没事就在家呆着,别出去乱跑。”中村樱子站起身来,说道。
“我知道了。樱子,这么晚了,小野怎么如此着急见你,出什么事了吗”耿直帮着中村樱子披上外衣,问道。
“明天特派员就要到了,虽然关东军的给养船被毁,责任与海军无关呢。不过,海关监管库内关东军寄存的龙骨无故消失,海军那边或多或少都有些责任,估计是找我过去商量对策。”
“哦那龙骨丢失这件事和咱们情报处应该没有关系吧,可别把脏水扣到咱们的头上了。”耿直关切说道。
“想扣那的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不过,于情于理,营川城出了这么大的是,情报处没有防范于未然,责任也是难免的。”
“樱子,话不能这么说。咱们都去盛京办案了,哪里能料到营川会出这么大的事如果关东军提前与你沟通,向你交了实底,陈明利害关系,情报处早做准备,就不会酿成这么大事故了。”耿直说道。
“行了,你这是替我找借口,是不是有责任,我自己心里最清楚。好了,不说了,晓蕾姐,耿直,我先走了。”说着,中村樱子步履款款地离开了徐晓蕾的办公室。
见中村樱子离开,徐晓蕾没好气地说道“耿直,我怎们觉得你和中村樱子是弄假成真,越来越近乎了。”
“晓蕾,哪有向你说的那样。现在咱们不靠着中村樱子还能靠谁假亦真时真亦假,不像点,中村樱子一眼就能看出来。”耿直凑到徐晓蕾身边,说道。
“油嘴滑舌,你这个坏蛋”徐晓蕾在耿直后腿狠狠踢了一脚。
“晓蕾,你怎么也跟中村樱子学,开始踢我了。”耿直一脸不解说道。
“怎么,不行呀现在天冷了,衣服穿得太多,掐不到肉了。以后敢惹我生气,就踢你了。”
“那,踢就踢吧,只要能让你解气就行。”
“你呀,就会说好听的。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不是要回家吗,我跟你过去。”徐晓蕾说道。
“真的,你要去我家那太好了,我还怕你不想去呢。”耿直一脸堆笑道。
“我要是不去,你怎么张口和你爹娘说起成亲的事,还有,你敢跟你爹娘说,以后生的孩子姓中村吗”
“是啊,成亲的事还算好说。可孩子以后跟着日本人的姓,我爹听到了,不得揍扁我。”
“我知道你为难,我跟你回家吧。你要娶别的女人了,我还得帮你的忙,你说这是个什么事。”徐晓蕾一脸气恼说道。
“晓蕾,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会有半句怨言。咱们生的孩子都跟你家姓,你看行不行”
“去你的,现在看你就烦,谁跟你生孩子。这不是说话地方,走吧,到你家再聊。”说着,徐晓蕾起身穿上了大衣。
耿直和徐晓蕾进到宝和堂,并肩走进内堂。
内堂中,除了父亲耿广陵、母亲刘梅兰外,却见姐姐耿娟和姐夫常宁也在家中。
未等耿直和徐晓蕾言语,刘梅兰站起身来,走到徐晓蕾身旁,帮着徐晓蕾摘下围巾,说道:“晓蕾啊,好些天没过来了,快坐快坐,让刘姨好好看看。”
刘梅兰拉着徐晓蕾,坐到了她的身边。
耿直见爹娘都没理他,说道:“娘,我才是你儿子,你怎么理都不理我”
“理你有什么用,从小就不省心。为娘的就稀罕晓蕾,还等着你们生娃娃呢。”刘梅兰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娘,我们以后生的娃娃,也是跟晓蕾姓徐,你怎么还这么上心啊。”
“我才不管随哪家的姓呢,只要晓蕾做我家儿媳妇,你这个儿子不要都行。”
“刘姨,你再这么偏心我,耿直哥,可不高兴了。”徐晓蕾道。
“他有什么资格不高兴,搞个日本女人进家门,弄得鸡飞狗跳的。晓蕾,你是多好的闺女,耿直都不能把你娶进门。现在,虽然还在一起却进不了耿家门了,这都什么事啊。”刘梅兰叹了口气说道。
“刘姨,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后悔也没用。其实樱子虽然是日本军官,但本质不坏,骨子里也是真心爱着耿直哥。有的时候姻缘来了,挡都挡不住。我都不介意了,您还介意什么。”徐晓蕾安慰道。
“我是替你委屈,我怎么生下这么个儿子。”
“娘,像我不是你亲生似的。我都站半天了,也不让我坐坐。”耿直岔话道。
“你还有脸要坐,你说说,从盛京回来好几天了。你怎么不想着回家,这两天都去哪了”刘梅兰质问道。
“前天我在晓蕾家住的,昨天我和晓蕾一起,去樱子那住的。”耿直支支吾吾说道。
“回营川三天了,才想着回家,还怪我不让你坐你这个儿子养着还有什么用。你要是有本事,就想法把晓蕾娶回家来,我就在不嘟囔你了。”刘梅兰呵斥道。
耿直清楚,母亲刘梅兰对徐晓蕾是万分满意,最大心愿就是自己能把徐晓蕾娶进门。可是,天不遂人愿,虽然自己还是和徐晓蕾在了一起,却不是母亲想要的样子。
“好了,梅兰,孩子都大了,说他一句两句就行了。对了,晓蕾,上午李成玉李会长到我这,谈及兴亚银行的事。这事有谱吗”半天不语的耿广陵问道。
“李叔叔,确有此事。下午,盛京兴亚银行的三浦襄理已到营川,我和中村樱子已经与兴亚银行达成协议,由兴亚银行总部、海军营川处和营川商行三方共同入股,成立营川兴亚银行。初步确定,由我来担任银行襄理。”
“这么看来,确实是件好事,怪不得李会长如此上心。”
“耿叔叔,我要是猜的没错,李会长是找你谈,营川各商行入股比例的吧”徐晓蕾问道。
“晓蕾,你猜的没错,李会长确实是找我碰一碰营川商会各商行入股比例的。两年前炉银商票挤兑风波后,营川城金融业是一潭死水。兴亚银行成立,确实为营川商界注入了一支强心剂。估计各商行都会跃跃欲试,参与其间。营川商会三万银元资本金,有可能打破脑袋往里挤了,出现争执就不好了。”
“我倒是觉得,这不是太大问题。营川商会成立初衷,就是携手共赢。我觉得,只要想入股的商行,无论规模大小,平分这三成股权,让每个入股商行都能收益。”徐晓蕾不急不缓道。
“高明,高明一句点醒梦中人。我和李会长还在为自己的蝇头小利绞尽脑汁,晓蕾丫头,你却以商会会员利益为根本,高瞻远瞩啊。通过入股营川兴亚银行,把营川商会个商行重新凝聚到了一起,抱紧拳头。老夫佩服,老夫佩服。”耿广陵连声说道。
“你看看,你看看,这么好的媳妇,你都把握不住,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听到耿广陵的话,刘梅兰看着耿直说道。
“刘姨,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耿直哥什么样的人我清楚,我都没在意,您就更不用在意了。何况,现在是日本人当道,能娶个樱子那样的媳妇,耿家也多了一个靠山。至于,我们几个人的关系,我们自己会处理好的。”徐晓蕾对刘梅兰说道。
“可我一想到你,就觉得委屈你了。以后就算和耿直成了亲,也不会住在耿家了,我的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刘梅兰拉着徐晓蕾的手说道。
“刘姨,兴茂福和宝和堂离得这么近,在哪住不都一样,常回来看你便是。今天正好耿叔叔、刘姨还有姐姐姐夫都在,我有件事要跟大家说一下。”徐晓蕾环视众人说道。
“晓蕾,什么事您尽管说。虽然你还没过门,在这个家,你说一不二。”刘梅兰望了一眼耿广陵说道。
“那我就说了。耿直哥和樱子跟我碰了,他们的婚事,初步定在明年二月二之后,樱子毕竟是日本军官,在耿家住不很方便,婚后住在营川樱墅,您二老觉得如何”
“晓蕾,定亲时候不是说过吗,中村樱子和耿直婚期,要和你跟耿直婚事临近,你和耿直的婚事定在一年之后,他们这么早就完婚,徐掌柜会不高兴的。”刘梅兰说道。
“是呀,晓蕾妹子,那个日本女人是不是太欺负人了。”坐在一旁的耿娟说道。
“我没有意见。既然已经定婚了,那成亲就是早早晚晚的事。至于谁先谁后,那都是小事。你们二老要是没有异议的话,就找个风水先生,在明年二月初二之后,选个吉利点的日子,把婚事办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梅兰,就依晓蕾意思办吧。”耿广陵叹了口气说道。
“晓蕾,那就依老爷意思来做。”刘梅兰应声道。
“既然二老都同意,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樱子还跟我提了一件事,这件事我得向二老请示了。”
“晓蕾,什么事”刘梅兰问道。
“樱子转达她父亲的意思,她和耿直生的第一个男孩,要跟着她,姓中村。”中村樱子一字一句道。
“什么这中村樱子也太欺人太甚了,定婚时候,可没有这些要求的。”耿广陵怒斥道。
“是啊,我宝和堂也是营川数得上的大户,耿直还是独子,因为这个日本女人,他已经入赘你徐家了。现在生的孩子还要跟着日本姓,我们耿家的脸往哪放啊”
“耿直,你跟那个日本女人说明白,你爹耿广陵不同意,这婚她爱结不结,他们日本人有种,就把我宝和堂灭了。”耿广陵一脸怒气说道。
耿直知道理亏不敢再吱声,眼睛直勾勾向徐晓蕾望去。
徐晓蕾心里清楚,这件事只有她能解开。平静一下,开口道:“耿直,我问你,你到底想不想娶樱子”
徐晓蕾的问话,令耿直心中一愣,想不出徐晓蕾问话何意。
徐晓蕾见耿直不回答,便说道:“既然不答就是默认了,你和她是两情相悦也好,被迫无奈也罢,这桩婚事已经改变不了了。叔叔婶婶,既然无法更改,晓蕾觉得还是顾全大局为好。毕竟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没必要因为这事弄得鱼死网破。如果叔叔婶婶觉得脸面过不去,那我与耿直以后得男孩,过继一个给耿家,跟着姓耿,大家觉得如何。”
徐晓蕾一番话说完,听得众人默默无语。
徐晓蕾见众人不再言语,接着说道:“既然大家不反对,就这么定了。我想,无论她中村樱子是不是日本人,进了耿家的门就是耿家媳妇,不会造次的。”
“既然晓蕾都这么说了,那就依晓蕾所言,我们同意。”耿广陵顿了顿说道。
“那好,耿叔叔,这两天找个风水先生把日子定了,好让樱子定心。”徐晓蕾道。
“好了好了,这事定完就不提了。晓蕾好长时间不在咱家吃饭,快些上桌,快些上桌。”刘梅兰拉着徐晓蕾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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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八章 不翼而飞
餐桌上,一直没有言语的常宁,向坐在他身边的耿直问道:“小弟,昨天晚上关东军给养船在码头被炸,今天我们海关的监管库也被封锁起来了。你在情报处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到底监管库出了什么事,什么时候能解禁啊。”
“姐夫,这类涉及军事机密的事,樱子很少让我参与,什么事樱子倒是跟我说了,好像监管库中关东军寄存的物品被掉包了,至于什么时候解禁,樱子没有跟我说,我就不知道了。”不知为何,耿直对自己的姐夫多少有些戒心,不想把实底都交给他。
“哦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掉包关东军的货”
“关东军说之前寄存的是,营川北岸的部分龙骨,现在里面龙骨没有了。”耿直说道。
“龙骨,不大可能吧”常宁故作吃惊的说道。
“是与不是,说能说清楚。不过,刚才小野少佐请樱子去西海关,十有就是商量监管库龙骨丢失的事。明天远东司令部特派员到营川,估计就该有结果了。”
“这回关东军给养船损失惨重,关东军在监管库寄存的物品也被掉包,不知道会不会殃及到我这。我是西海关副关长,还不是日本人,真要找替罪羊,找我最合适了。毕竟现在是一家人了,中村长官那边,小弟你就多帮我说些好话吧。”常宁说道。
“姐夫,这个你放心,樱子那边我会打好招呼的。”
“那姐夫就拜托你了。小弟,关东军寄存在监管库中物品丢失,情报处那边现在有没有什么侦破方向”常宁又问道。
“姐夫,我不是说过吗,这类涉及到机密的事,樱子是不会让我接触。如果想让我知道,就会把我安排她的身边,片刻不离开她,不能再接触外人了。”
“小弟,你和中村樱子都要成亲了,她怎么还这么不信任你啊。”耿娟说道。
“姐姐,其实是这也是樱子对耿直得一种保护。毕竟耿直是情报处要员,又不是日本人,如果耿直接触太多的军事机密,真要有军事机密泄露了,耿直便会是主要嫌疑人。现在这样,即便有机密泄露,一是耿直哥并未接触过,再则有樱子作证,耿直身上的嫌疑,就会少很多。”徐晓蕾接过话来,说道。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那个日本女人,信不到弟弟呢。要是信都信不着,还成什么亲啊。”耿娟嘟囔道。
“姐夫,你提起监管库,我倒想问问。凭你这么多年经验,如果关东军的货物真的是被掉包的,会在那个环节出现问题的”
“凭我这么多年的经验,箱子里面的物品是不可能被掉包的。箱子上面封条都是完好,我们每天都有宪兵检查,里面的物品还能凭空消失不成要我说,有可能是关东军内部人监守自盗。现在龙骨黑市价一克千金,搞不好他们内部就有眼红的”常宁道。
“这么看来,姐夫你还真得小心了。如果关东军硬要推卸责任,真得有可能殃及到你的身上。”耿直说道。
“坏就坏在,监管库的钥匙由我来保管。不过,虽然钥匙由我保管,我却不能进到监管库里。如果一直查不到结果,搞不好就会拉几个垫背的。所以嘛,我才让你跟中村长官说些好话,别让日本人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姐夫,我知道了。樱子也不想耿家出了什么事,那样的话对她也不好。只要这件事与你无关,樱子一定会想办法的。”耿直说道。
不多时,饭菜吃得差不多了。徐晓蕾站起身来,对众人说道:“耿叔叔、刘婶婶、姐姐姐夫,时间不早了,晓蕾要回去了。”
“这么着急再多呆一会吧。”刘梅兰说道。
“不了,昨晚在樱子那住的,今天要是回去太晚,爹爹该担心了。”
“也好,那就不多留你了。耿直,你送一下晓蕾。”刘梅兰对耿直说道。
“爹娘、姐姐姐夫,那我送晓蕾了。”说着,耿直也站起来了身。
“耿直,你带两件换洗衣服。到晓蕾那,就别回来了。”刘梅兰嘱咐道。
“对对,晚上就别回来了。”耿娟附和道。
徐晓蕾被说的脸色微红,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轻声说道:“那我,那我走了。”
耿直听到徐晓蕾的话,帮她披上外衣,系上了围巾。自己连忙回屋取了两件换洗内衣,跟着徐晓蕾,离开了宝和堂。
回到兴茂福,进到房间,徐晓蕾打开包裹,将耿直昨晚用过的绳索和夜行衣取了出来。
“耿直哥,这两样东西得找个合适地方收好。我担心明天全城会有大搜查,被搜出来,就不好解释了。”
“没关系,这两样东西是师傅崔久留下来的遗物,即便被翻出来也好解释。只是夜行衣上有了血渍,需要清洗一下。”
“那你就到厨房端盆热水进来,再拿些皂角,现在就给洗干净。”
“好。”不大会儿功夫,耿直端了盆热水,又拿着一盒皂角进了屋。
“小翠没看到吧”徐晓蕾问道。
“感觉,最近小翠不大盯着咱们了,我里里外外仔细看了一看,没看到她。”
“不应该啊,搞不好出门了吧。”
“应该是吧。晓蕾,血渍不好洗,你不用动手,我来吧。”见徐晓蕾泡上夜行衣,耿直说道。
“行,你手劲大,能洗干净。下午你去孙掌柜那,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徐晓蕾道。
“孙掌柜那边有一个十分重要的情报,关东军给养船虽然被炸毁,不过在给养船中,最核心的生化疫苗却没有被损坏,现在已经转移到火车货运站仓库里了。”
“本以为这次行动已经圆满完成,没想到还是有没预料到的地方。耿直哥,我记得火车货运站仓库,是以前是营川看守所,背靠辽河,墙高几十米。小时候,咱们没少到那边玩。现在关东军已经是惊弓之鸟,定会增派守军,现在那里动手,太困难了。”
“是啊,现在不仅是关东军,连樱子都把目标盯向了火车货运站仓库。去理发店路上,碰到小地主,他向我透漏,平川上尉让他的耳目盯紧货运站仓库,看看能否发现可疑人员。”
“这个情报,你告知孙掌柜了吗”
“跟他说了,他也让抗联侦查员尽可能不要近距离接触货运站仓库。他的想法是,在疫苗运往长春路上,实施拦劫计划。在营川城内,暂时不准备采取行动。”
“太难了,关东军给养船被炸毁后,生化疫苗的安保将会是最高级。再想拦劫,就太难了。”徐晓蕾说道。
“特派员到营川之前,疫苗应该不会被转移走,在营川城,我们还是有机会的。对了,晓蕾,小地主跟我说,让你给樱子过个话,就他想做码头到货运站倒运活的事,你跟没跟樱子提呢”
“我那天怕他纠缠不清,就是随口一答应。再说,我见他就烦,他还逮捕了我们不少外围同志,我真爱管他的事。”徐晓蕾不屑道。
“晓蕾,我觉得这件事帮帮小地主,倒是无妨。”
“耿大少爷,你怎们想着帮这个流氓了别忘了,咱们还有找机会除掉他呢。”
“现在和之前,有些不同。”
“哦有什么不同”
“小地主跟我说,冯七爷家的花大姐是关东军滨崎少佐的情妇,花大姐也是靠着滨崎少佐,才把这个活捧稳的。以前码头是你家的,不敢得罪关东军,现在码头有了情报处的股份,还怕他关东军作甚码头是海军情报处的,火车货运站是关东军的,往来运输货源本来就是由双方把持,凭什么这块肥肉让关东军独享,我们听之任之”
“耿直哥,你说的对。龙虎帮和天地帮都有意这桩买卖,让他们二虎相争,借机激化海军和关东军的矛盾,确实是步好棋。咱们不是要除掉小地主吗真要能借助花大姐的手,既能激化双方矛盾,又能除掉我们的心头大患,更是一举两得。这件事,你跟樱子说更合适,她知道我烦小地主,是不会替他说好话的。”
“行,那我去跟她说。晓蕾,想来想去,我觉得要想毁掉生化疫苗,在路上拦劫肯定不行,还得想办法在仓库里解决。”耿直用力拧了拧衣服上的水,说道。
“是呀,无论是走陆路,还是走铁路,都很难将疫苗毁掉可货运站仓库本来就是天险,易守难攻。现在更会重兵把守,很难进去的。”
“我小时候,那个地方没少去过,我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进去。”耿直晾好了夜行衣,说道。
“你可别轻举妄动,现在是敌人最疯狂的时候,咱们一定要冷静。”
“这个我知道,不过,要是什么事都循规蹈矩,那机会有可能转瞬即逝。就像这次炸毁给养船,要不是你想出办法,强攻货运站仓库的话,即便有再大的牺牲,也可能一点机会都没有。”
“耿直哥,你还说的没错。不过,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了,一定要和我商量一下。于公,我是你的上级;于私,我是你的爱人。我不想你出事,知道吗”徐晓蕾柔声道。
“我知道,我哪有你的脑子,真要动手,还得靠你帮着出主意呢。”耿直握着徐晓蕾的手说道。
“好了,别说这些好听的了。天晚了,你回去吧。”徐晓蕾抽出耿直紧握的手,说道。
“我娘都说,不让我回去了,你这还要撵我走啊。”
“昨晚,你刚跟中村樱子做了那事,我才不让你碰我呢,你走吧。”徐晓蕾推开耿直说道。
“那我就在你屋里打个地铺,睡在地上,还不行吗。我要是回去了,我娘肯定不高兴。”
“你就会找借口,昨晚累了一晚上,天寒地冻的,我能让你睡地铺吗。这样吧,你拿床被褥,睡我床边上。我可警告你,你可不准碰我。”
“好好,我听你的,听你还不行吗。”
说着,耿直真的抱了一床被褥,脱下外衣,躺到了徐晓蕾床边上。徐晓蕾见状,无奈摇了摇头,脱下外套,关上灯,躺到了耿直身旁。
协盛丰古董行,杜天成仓库中。
杜天成瘫坐在仓库地下,望着空空如也的库房,神情不由地恍惚起来。
自从两年前俄国大豆期货血本无归后,表面看着还算光鲜的杜天成,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奋斗二十多年的协盛丰古董行真的不行了。拆借的外债今年年底便到期,到时候,自己辛劳一生攒下的家产便化为乌有。
盗取海关监管库中的龙骨,是他最后一搏。
现在黑市龙骨已经炒到了一克万金的天价,只要能把龙骨运出满洲,离开日本人的势力范围,一经出售,那离翻身就不远了。他清楚知道,从日本人口中夺食,是拿命去赌。可杜天成天生就是个赌徒,何况这是最后一次翻身的机会。
本来已经赌赢了,监管库中的龙骨,有了常宁协助,雌雄大盗张一手金桂娘出手,虽惊心动魄,确是有惊无险地将龙骨盗取至自己的仓库中。只是,外面风声太紧,龙骨始终无法运出营川,才一直存放在自己的仓库中。时间一天天过去,杜天成心里虽十分焦急,却也是无可奈何。
现在看来,这个赌局彻底输了。
天刚亮,协盛丰仓库有人向他禀报,仓库里六名看守全部被杀,三个大箱子也不见了。用命赌来的龙骨竟然不翼而飞,杜天成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不多时,张一手和金桂娘二人,匆匆忙忙赶到了仓库。见此情景,心中也是一惊。
当年赫赫有名雌雄大盗张一手和金桂娘,这些年几乎已经不再做偷盗的营生。却未想,他们唯一的孩子得了血栓病,需要巨额医药费来维持生命,无奈,只得重操旧业。恰好,杜天成找到了他们,许以重金相邀。张一手最是痛恨日本人,听是盗的还是日本人的货,便与杜天成一拍即合。
哪里想到,费尽周折盗取的龙骨,竟然一夜之间不翼而飞,令他们也十分意外。
因为外债,这两年仓库里已经没有多少值钱的古董。可六间仓房,只有存放龙骨那间被撬开,看起来对方是有备而来。
昨天晚上,共有六名守卫看守着仓库,现在这六名守卫,却成了六具尸体。
杜天成做事一向谨慎,除了张一手和金桂娘,这六名守卫根本不清楚箱子里究竟存放的是什么。现在六名守卫全部被杀,可见对方的心狠手毒。
张一手和金桂娘认真地查看着每一具尸体,试图从尸体上查出些什么。
半个多时辰过去,张一手摘下专用手套,对杜天成说道“三爷,这六人中,有内奸。”
“内奸谁是内奸”杜天成连忙问道。
“我和桂娘仔细查验了这具尸体发现,有五具尸体死前是被迷药晕倒后,再动手的。只有这具,死前并没被晕倒,十有,他就是内奸。”
杜天成走到跟前,看着尸体说道“大柱子不应该啊,他和我还有些亲戚,怎么会是他呢”
“三爷,事实胜于雄辩,钱财面前是没有几个人能把持住的。另外,晕倒守卫的这种迷药,不是营川当地盗匪所用。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专业间谍配置的迷药。”张一手思索片刻,答道。
“难道军方也在打龙骨的主意”杜天成追问道。
“我觉得不是复兴社就是地下党,复兴社可能性更大。杜三爷,其实你也不用太上火,就算龙骨被人盗走,也不是没有机会再抢回来。”
“哦此话怎讲”
“无论是复兴社还是地下党,只要不是日本人,都一定要找个地方把龙骨寄存起来。三个这么大箱子不是小物件,现在这个时局,想运出营川几乎不可能。只要暗中调查,一定能找到是被谁盗走的。既然大柱子是内奸得可能性最大,那就从大柱子身上入手,查一查这些天大柱子和谁接触的多,顺藤摸瓜,一定能查到线索。”张一手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那就从大柱子接触过的人入手,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俩了,尽快找到线索。”杜天成说道。
“另外,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咱们三个,只有海关副关长常宁,常宁会不会参与其中,这个也要暗中调查。”
“对呀,常宁也不能忽略了。现在我有些回过味了,会不会常宁也在打龙骨的注意,故意配合我的呢。”杜天成喃喃道。
“这个可能性也不能排除。现在想想,一个海关副关长,还是兴茂福的姑爷,为了几根金条就犯险,总觉得有些不合常理。”
“我就是心太急了,现在想想,看起来天衣无缝的计划,简直是漏洞百出,希望还有机会弥补,你们出去吧,让我静一静,好好想一想。”
“那我们出去办事了。”张一手应声道。
杜天成看着张一手、金桂娘这一对雌雄大盗出门走远,气由心生,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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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九章 黄雀在后
西大街,泰顺祥茶庄。
泰顺祥茶庄早上没有演出,很少有茶客光临。因为监管库出了事故,加之辽河也到了封冻期,外轮已经进不到营川码头。海军给西海关大多职员放了假,不过,明令他们不能离开营川城,否则按通敌处理。
作为海关的副关长,常宁并没有在放假的名单中,不过赶上今日轮休,早上泰顺祥刚刚开门,常宁便走进茶庄,找个靠墙角的位置坐了下来。点了两盘点心和一壶普洱,又从旁边书架上拿起一本旧书,饶有兴致地翻看起来。
快到九点,茶庄开始上人,零零散散坐了几桌。
不多时,住在瑞昌成客栈的宁晓峰、赛小仙夫妇也进了泰顺祥,环视茶庄四周,看到了墙角正在看书的常宁副关长。
二人走了过去,宁晓锋对眼不离书的常宁,说道“常关长,这么巧你也来这喝茶”
常宁抬起了头,见是宁晓锋,说道“这不是宁二少爷和赛老板吗你们怎么也过来了”
“我们一对闲人,一时半时的还离不开营川。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士兵,只能到这喝茶听曲来解闷了。”
“相请不如偶遇,宁少爷、赛老板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一桌坐坐。”常宁说道。
“好啊,现在营川城,耿家可是当仁不让,我们能跟着沾沾耿家的光也好。”赛小仙笑道。
见二人坐下,常宁端起茶壶,为他们倒满茶水,说道“要想沾我们耿家的光,得和我家的耿大少爷走进些才好用,我这个姐夫能有多大能量呀。”
“不能那么说,你们是一家人,靠上海军情报处这棵大树,总比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要强吧。”赛小仙说道。
常宁喝了口茶,环视下四周,小声说道“事情办妥了吗”
“办妥了。昨天晚上营川城内潜伏的忠义救,通过的仓库内线,迷倒了看守。已经将从监管库中窃取的三箱龙骨,从杜天成的仓库运走。”宁晓峰小声说道。
“处理干净了吗”常宁接着问道。
“宁组长你放心,已经全部处理干净,没留一个活口。”
“这就好。日本远东司令部特使今天就到,全城的大搜捕在所难免,你放的地方安全吗”常宁问道。
“常组长,现在藏龙骨的地方,可以说,再安全不过了。”
“哦在哪里”
“我们东记,早年在西大街南,有一个水产品仓库。现在,租给了日本三菱会社使用。那个仓库我十分熟悉,在角落地下有个地窖,日本人并没有发现。昨天后半夜,我就安排人,以渔业公司的名义把这三箱龙骨混在存放的冷鲜鱼中,送进仓库中。送进仓库后,有意将库管支开,趁库管不备,把这三箱龙骨偷偷放到了地窖里。地窖的上面就是我们存放的冷鲜鱼,每日都会有进出。什么时候想把龙骨运走,以冷鲜鱼出库为由便可。灯下黑,日本人怎么也想不到,我们会把龙骨藏到他们日本商行的仓库里。”宁晓锋答道。
“灯下黑,与关东军把龙骨放到监管库异曲同工,确实是好主意。还有,放置龙骨这些人可靠吗这几个人当中要是出了叛徒,就不好办了。”
“放置龙骨的几个人,都是忠义救外围人员,送完了之后,都给解决了。尸体已经抛到了辽河,不会被发现的。动手的,都是咱们复兴社的元老,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并不知道龙骨藏身之处。”
“这样就好,现在营川城,只有咱们三个人知道监管库龙骨现在藏匿的地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等这阵风过去了,咱们找机会将龙骨运出营川城。至于展示区那部分龙骨,现在是重兵看守,想盗走,十分困难。我们也不是神仙,能带走一部分,上峰那边就能交代过去了。好了,现在是非常时期,不宜相聚太长。我先走了,你们再多坐一会儿。”说着,常宁站起身来,将书放在书架,转身离开。
见常宁走远,赛小仙神色黯然说道“晓峰,为了把龙骨从杜天成仓库运到三菱公司仓库,我们竟然杀了十多个人,这么做,和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
“上了复兴社这条船,咱们就下不来了。不杀他们,有一天,我们就可能从他们嘴里暴露。我也不想这样,但身不由己啊。”
“龙骨什么时候才能运出营川啊在营川都呆快三个月了,也不知道闺女思盈怎么样了。”赛小仙喃喃道。
“我也想女儿了,可上峰有令,龙骨不运出营川,我们就不能离开,只能再坚持坚持了。”
“也只能如此了。”赛小仙黯然道。
上午十时,营川西海关会议室。
海军的小野一郎少佐、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少佐、西海关小泉朝一关长依次坐在一侧,对面坐着的是关东军滨崎步为少佐、藤野敬二上尉和关东军营川情报组川口仁和上尉。
远东司令部的特使上午便到,营川城海军、关东军的主要负责人悉数到场。
与海军泰然自若相比,关东军的几位军官则显得面色沉重。毕竟给养船被毁,是满洲国成立以来,最大的军事事故,虽然关东军总部在本土力保,但能保到什么程度,却不好说。
海军这边也不是没有顾虑。
虽然事故的主体是关东军,但海军这边也不是毫无责任,海军情报处未能发现隐患,海关监管库中关东军寄存的龙骨不翼而飞,多少都有责任。特别是远东司令部试图平衡营川城势力,打破海军一家独大的局面,或多或少会对海军有所打压。
其实,中村樱子从盛京回到营川,就察觉出一种不祥的味道,不过,那个时候,她秉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还盼着关东军栽个跟头。却未想,这个跟头栽的有些太大,连自己也牵连进去了。不过,中村樱子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五根金条已经通过接洽人送到了特派员的手里。父亲也在远东司令部高层打点了一番,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中村樱子倒不像小野一郎那么担心。
昨晚,中村樱子已经跟小野一郎商量好了计策,无论藤野如何辩驳,就是不承认三个箱子里装的是龙骨。小野一郎和小泉关长也认准了这个理,看看关东军能变出什么花样来。
这时,会议室门打开,三名日本军官进到会议室,站到会议桌中间,会场六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中间一人,四十多岁样子,只见他打开公文袋,展开文件,念道:“我是远东司令部福源真圣少佐,受远东司令部命令,担任此次营川之行特派员。下面,我宣读远东司令部命令:海军小野一郎少佐、关东军滨崎步为少佐、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少佐,鉴于营川城在满洲国的重要地位,远东司令部同意关东军滨崎步为部队驻军营川,与之前小野一郎共同管辖营川城。
为明确双方管辖范围,远东司令部做如下决定沿辽河码头及码头沿线西大街、东大街、永世街区域归由海军小野一郎部队管辖,除此之外,营川城其他区域由关东军滨崎步为部队管辖。另外,为壮大营川城情报力量,营川特高课将重新启动,近期便派人抵达营川就任。鉴于情报部门特殊性,营川特高课及关东军营川情报组在业务上受营川海军情报处直接管理,重要行动要向海军情报处汇报后,方可执行。”
听完特派员读的公文,中村樱子心里清楚,钱没有白花,起作用了。除了特派员的钱,中村樱子还送个父亲中村浩介一盒金条,让他在上层活动。
虽然关东军仍然驻扎在了营川,可权限却小了许多。营川城商行最多、最为富庶的区域,西大街、东大街和永世街还归属海军管辖,海军情报处的权力非但没有减少,相反关东军情报在业务上也要受制于自己,无形中自己又多了一柄尚方宝剑。
滨崎步为心中十分气愤,之前得到的内部消息,码头和海关以外都由关东军管辖,怎么没几天就变样了呢可以公文都下来了,事已至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再不满意也得咽到肚子里。况且,这次给养船被毁,远东司令部已经对自己十分不满,再说出不满的话来,搞不好就会拿他是问了。
读完公文,特派员福源真圣接着说道“前天后半夜关东军给养船被毁,一船的给养加上帝国本土精心研制的生化武器毁于一旦,远东司令部十分震怒,要彻查此事。你们都说说,给养船被毁的始末吧。”
“特派员,卑职明白给养船被毁,责任理应由在下承担。不过,不幸中的万幸,生化武器的核心生化疫苗还在,生化武器其他附属用品,我们关东军在满洲国的兵工厂很快便能生产出来,我想,用不了多长时间,生化武器定能用在战场上。”滨崎步为站起说道。
“很好,只要生化疫苗还在,我们的研发成果就在。现在生化疫苗存放在什么地方是否安全”
“报告特派员,生化疫苗存放在货运站冷库中,由关东军宪兵日夜看管,十分安全。”
“那准备什么时候运往新京呢”特派员又问道。
“这个还么定。生化疫苗要在极低温度下存放,尚能保证存活,现在营川城的室外温度还达不到要求。所以准备在冷库中存放些时日,待气温彻底冷下来,再运送出去也不迟。”
“那安防可要到位,给养船被炸这样的事,不能再出现了。”特派员话题一转,向藤野问道“藤野上尉,给养船被炸那晚,你派人去展示区抢夺龙骨,是怎么回事”
藤野听到特派员责问他,心中一紧,忙回答道“特派员,展示区的龙骨本来就是我们关东军先得到的,却未想被海军劫走。我是要本属于我们关东军的东西,当我绝没有让去要龙骨的宪兵动手。”
“没动手在场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是你们关东军先开的枪。”滨崎步为说道。
“滨崎少佐,我派去的十几个,全部阵亡,是谁先开的枪死无对证,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够了,这是军事会议,不是吵架的地方。我看你们提交给远东司令部报告,说是抓到了两名抗联士兵,提审了没有”特派员怒斥道。
“报告特派员,现在他们身体还是十分虚弱,不适合审问。不过龙骨展示处所抓到的抗联士兵当时穿的是我们关东军的军装,可以断定,当时去展示区索要龙骨的,除了我们的部队外,一定还有抗联士兵假冒我们的关东军。”在一旁的川口仁和说道。
“这倒是一条重要线索,如果假冒关东军的抗联士兵挑起争端,确实有这个可能。”
“另外,经过我们一天的搜索,在西大庙小巷处发现了一套丢弃的关东军服装,可以断定,这批士兵中一定有漏网之鱼,有可能还是条大鱼。”川口仁和说道。
“那,查没查到线索”
“暂时除了这套遗弃的军服,还没有其他线索。等抗联士兵伤势渐好,就立刻提审。”
“到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想办法,立即提审。”
“骇,川口马上想办法。”
“中村少佐,营川城的情报系统一直由你的海军情报处负责,这次抗联这么大的行动,你们海军情报处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呢”川口仁和转过头来,向中村樱子问道。
中村樱子正了正身,说道“特派员,给养船靠泊期间,我受海军情报处委托,去盛京彻查卧底暗。回来的时候,关东军已经接手了码头,并且,不允许我的部队参与其中。不过话虽如此,出了这么大事,情报处没有提前收到相关线报,樱子确实有责任。”
“远东司令部对这次海军情报处情报不力十分不满,责令海军情报处整顿军纪,重新梳理情报机构。”特派员道。
“樱子明白,定不辜负重托。”中村樱子正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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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零章 石田芳夫
“小泉关长,该你说说了,监管库中的关东军藤野小队寄存得物品不翼而飞,是怎么回事”
小泉早有准备,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说道:“特派员,海关监管库的制度是,进关不验货,出关才验货。货物入库的时候封条贴好,出关时候,封条若是依旧完好,便可说明,至少在监管库内,箱子里的物品并没有动过。关东军提货时,已经检验了封条完好无损,那里面到底是何物品,便与我们海关无关了。”
“话不能这么说。小泉关长,我们关东军这三个箱子,在监管库里放了三个多月,箱子上面封条早已陈旧,是否动过也不得而知。我可以向天皇保证,寄存在监管库中箱子里的物品就是北岸的龙骨,再说,我们关东军怎么会寄存几块石头在监管库呢。”藤野上尉怒吼道。
“行了,我说过,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既然关东军拿不出是海军掉包的证据,那就是你们关东军的责任,不要再找借口。现在我们重新梳理一下,给养船被炸的始末。
给养船被炸之前,先是关东军发现监管库龙骨被盗,海军和关东军发生争执,把你们几位将领的注意力吸引到了监管库。这里是第一个疑点,龙骨究竟是如何丢失的,这个一定要查,有可能顺藤摸瓜,找到起因。你们海军和关东军都是当事人,不便直接参与,这件事交由海军情报处中村少佐负责;
给养船被炸前,龙骨展示区是如何发生枪战的可以说,是因为这个枪战,诱使关东局疏忽了对水面的防范,将码头的部队调离。这件事上双方要抛弃成见,一致对外。天光医院抢救的抗联士兵,就是最好突破口,这件事就交给川口仁和组长,一定要撬开他们的嘴,得到有用情报;
还有,抗联的小船撞击大船时,码头的照明灯突然被关掉。很明显,这是有人有意为之,关掉灯的人,是地下党无疑。当时岸上,除了监管库中的海军宪兵,都是关东军的士兵了,没有其他的人。这件事交由关东军彻查,一个一个过筛子,一定要查出关掉码头关掉照明灯的人。”特派员一口气布置完任务。
在座几人,听到特派员命令,齐刷刷站起身来,连声称是。
“好了,今日是我到营川城组织的第一次会议,今天安排的任务,三日内必须有所推进。三日后,我要把调查结果上报给远东司令部。你们下去吧,中村少佐,你先留下。”特派员说道。
众人离开,特派员对坐着的中村樱子说道:“中村少佐,远东司令部对你这几个月来做出的成绩,表示很高的赞许。特别是王雨亭案和盛京卧底案,将潜伏在我方内部的卧底连根拔起,上峰十分满意,特让我向中村少佐表示敬意。”
“特派员,这些都是樱子职责所在,应该的。”中村樱子道。
“中村少佐过谦了。只是有一件事,现在接到很多不好反映,对帝队影响十分不好,我想听听中村少佐的解释。”
“特派员,什么事你直说便是。”
“有人向远东司令部反映,说中村少佐与一中国男子关系纠缠不清,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这个属实,该中国男子名叫耿直,营川城宝和堂少东家,目前是营川通讯商行襄理。一个月前我们已经正式定亲,定在明天三月完婚。此事,营川城世人皆知,不知是如何贬低了帝人形象了呢”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长官,你是帝队的少佐,下嫁给中国的平民,就这一点,就难免,会让外人有些想法。”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是问心无愧,何必在意他人的闲言碎语。的确,耿直是一介平民,不过,他即将担任营川商会会长。营川商会的力量为我所用,不亚于千军万马,日本谍战之花与营川商会会长的联姻,怎么看都是一段佳话。对满洲国共荣,可谓意义深远,这有什么不妥吗”中村樱子一字一句道。
“话虽如此,可外人都说,这个耿直已经有了家室,你作为帝官,确实不合时宜。”特派员接着说道。
“耿直并没有家室,他只不过有个未婚妻子罢了。我们男未娶女未嫁,不觉得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中村樱子说道。
“那好,这件事就不多说了,毕竟是中村少佐的私事,自重便好。还有一件事,原营川特高课负责人大岛浩夫现在还被关押在海军情报处,远东司令部建议让我离开时,将他带走回去审问,你们情报处配合一下,做好交接。”
“好,情报处定会配合远东司令部,将大岛浩夫移交给你。这几日,我安排平川上尉安排好特派员的衣食起居,有什么需要,找平川上尉便可。”中村樱子说道。
“那就,多谢中村少佐。”
就在这时,特派员身边的一名身材魁梧的军官走了上来,对中村樱子敬礼道“远东司令部特勤队石田芳夫上尉,向中村少佐敬礼。”
中村樱子看看眼前男子,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犹如一尊铁塔站在眼前。
特派员见状,对中村樱子说道“中村少佐,这位是远东司令部搏击第一名石田芳夫上尉,石田家族在帝国本土也是名门望族,出了很多政要和将军,石田上尉也是石田家族中的青年才俊啊。”
“石田上尉久仰了,在营川城,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情报处定会全力满足。”中村樱子浅笑道。
“久闻满洲国谍报之花中村樱子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石田听闻,营川海军情报处耿直部长,一己之力独斗海军特勤队四大高手,石田自幼习武,很想与耿部长切磋一下,中村长官可否应允”
“可以,当然可以,帝国一向崇尚武者,如果能以武会友,是再好不过了。只是近几日,公事过于繁忙,而耿直除了担任通讯商行襄理外,还要时刻保护我的安全,就怕抽不出来时间,无法安排你们切磋了。”中村樱子见石田芳夫人高马大,多少为耿直担起心来,便打起了太极。
“中村长官,比试一下用不了太长时间。我听闻,耿部长与三菱公司中山君比武,就是临时起意的,我们在营川城时间也不会太久,我想还是尽快安排的好。帝国的谍报之花下嫁中国人,要是这个中国人连比试一下的本事都没有,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石田芳夫一脸不屑地说道。
“石田上尉,那是中村长官的家事,你怎么这点规矩都不懂”特派员接过话来说道。
“我说的就是事实,这么美的帝官,跟了中国人,简直是帝国的奇耻大辱。中村长官,我石田芳夫虽然官职不如你高,可我石田家族在帝国本土是数一数二的家族,我将那个中国人打倒,定会追求于你。”石田芳夫语气强硬地说道。
从进门伊始,石田芳夫见中村樱子一面起,他的心思就全部放到了中村樱子的身上,中村樱子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令石田芳夫心驰神往。正巧会议结束,特派员与中村樱子单独面谈,石田芳夫便蠢蠢欲动起来,终于能插上话了,连忙凑了上去。
中村樱子是何等女人,石田芳夫是什么心思,她看的一清二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他一定要比,比就是了。虽然石田芳夫人高马大,但她更信自己看准的男人,耿直一定能赢的。
想到这里,中村樱子浅笑道“石田上尉过奖了,樱子没你说的那么好。既然石田君一定要比,那好,后天下午,就在西海关楼上的擂台比试,可否”
“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中村樱子斩钉截铁道。
西海关门口,耿直见中村樱子从西海关里面走了出来,连忙迎了上去,问道“樱子,我看小野、滨崎他们早早就出来了,你怎么呆这么久”
“还不是因为你。”中村樱子满声怨气说道。
“因为我”耿直不解问道。
“外面怪冷的,回去再说。”说着,中村樱子打开车门,上了车。
耿直见状,连忙跟着上了车。
回到情报处办公室,耿直帮着中村樱子挂好大衣,问道“樱子,刚才你出门,说因为我才逗留的。到底是什么事,又扯到我的身上了”
中村樱子坐到办公椅上,看着耿直说道“你说我看上你哪一点了你一个中国人,昨天晚上还和别的女人睡在一起,怎么说,我都不应该看上你呀”
“樱子,怎么,有人说咱们的事了”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把我告到远东司令部了,说我看上了一个有夫之妇的中国人,败坏了帝队名声。”
“之前,你不是知道这个信了吗咱们都把婚期定了,还堵不住这些人的嘴”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们中国人的古语,你比我理解的透。我也是,有些锋芒毕露,估计是有些人看不惯了。还有一件事,你有麻烦了。”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我有麻烦我有什么麻烦”耿直心中一紧,忙问道。
“这个远东司令部调查团中,有个中尉叫石田芳夫。他是远东司令部搏击冠军,想找你切磋切磋,把你打赢了,要来追求我,你说,你是不是摊事了”中村樱子浅笑道。
“樱子,别的事我不干保证,比武我还真没怕过谁。你父亲弄了四个人,车轮战我都挺过来了,别说他一对一了。”耿直自信地说道。
“就这点本事,没事就炫耀。我拿把枪,咱们试试,看看你行还是我行。”中村樱子不屑道。
“那当然是你行了,现在这个年头,再强的功夫也比不上用枪啊。”
“得了,你别捧着我说了,在盛京,你拿飞镖不是一样把拿枪的给杀了。我跟那个石田芳夫定好了,后天下午在西海关那个擂台比武。这两天你晚上也老实老实,把身体养一养。”
“那我就听你的,这两天回自己家住。”
“你这个坏蛋,回家住也不会老实。昨天我让你回家住,怎么又跑晓蕾那去了”
“还不是咱们俩的婚事,还有孩子要跟着你的姓嘛要不是晓蕾去说,我爹还不得把我打出家门。我娘让我过去住,我想留在家里也不行。”
“借口,都是借口。我就是眼睛瞎了,堂堂帝国少佐,看上你这花花公子。”
“都是我的错还不行。对了樱子,今天会议怎么样关东军给养船被炸,咱们没受牵连吧”耿直见中村樱子不再生气,忙问道。
“本来就和咱们没多大关系,上下又都打点到了,就算远东司令部有意平衡营川城势力,也不会把咱们怎么样。以前,我父亲还觉得我做这些产业是不务正业,跟我说强取豪夺就完了,哪用这么费事。现在他也折服了,腰里有了真金白银,出门腰杆才能硬,有钱能使鬼推磨,到什么时候都是真理。”
“之前你不是说,营川特高课要重起炉灶吗会上说没说这事”耿直忙问道。
“重起炉灶是一定的,毕竟特高课是帝队所依赖的情报组织。就算出了事,也不能不存在。不过,即便营川特高课重起炉灶,以后业务上也受我们行动处管制,大型行动必须向我们汇报。包括那个川口仁和的关东军营川情报组,也是一样。”
“这样的话,营川城的情报组织虽还是三个部门,不过我们的权力并没有削弱。樱子,真有你的”耿直恭维道。
“行了,别总给我灌汤,我能听的是真情还是假意。不过会上有件事,还是落到我们情报处的头上,这个我还真的费些心思。”
“什么事如果是机密的话,我就不问了。”
“我都说了,还能是什么机密。监管库中关东军寄存物品不翼而飞,现在海军和关东军各执一词,远东司令部让我们情报处追查此事,要尽快得出结论。”中村樱子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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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一章 疑云再现
“这件事,确实有些头痛。如果真的查出关东军寄存物品是在监管库被调包的,那对我们海军将十分不利。本来,关东军给养船被炸,我们海军没有任何责任。要是出了这件事,关东军有可能由此,将给养船守卫不力的起因,赖到龙骨被掉包上来。可不得出结论,远东司令部也不会罢休,这该如何是好”耿直试探着问道。
“耿大少爷,你用起脑子来,也不是太笨啊。真像晓蕾说的那样,你这个人就得逼,有一天我和晓蕾都不在你身边,你脑子就灵光了。”中村樱子笑道。
“我再用脑子,也比不上你们。我是出力气的,不想在动脑子了,想东想西的,那该有多累。”
“行了,你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换成别的女人,谁能替你想事。这件事真像你说的,查出来不好,查不出来也不好。不过,该做的还是要做的,只有掌握了真相,才好考虑该如何向远东司令部回复。否则,只身都难保,那还有资格考虑别人。一会儿,你就跟我去下海关监管库。”中村樱子说道。
“行,听你的。对了,樱子,关东军出了这么大的事,上峰没有责罚吗”耿直问道。
“远东司令部要的是,营川城海军和关东军势力的平衡,不想让我们海军一支独大。就算关东军出了这么大事,也不会过于深究的。不过钱没有白花的,拿人手短,远东司令部这帮高官也是一样。虽然上峰依旧同意关东军滨崎中队在营川城驻扎,不过划分区域却与之前不尽相同。”
“有什么不同”
“除了港口码头外,东大街、西大街、永世街区域依旧由海军管辖,营川城其他区域归由关东军管制。表面看来,关东军管的区域更大,不过营川城各大商号所在地都在我们海军管制区域,营川城的命脉始终掌控在我们手里。”
“这样,是最好不过了。我还担心我家的商行归关东军管了,那样多不方便。樱子,还有件事,你看可不可做。”耿直说道。
“你跟我还绕什么弯子,有话直说便是。”中村樱子娇斥道。
“那我就直说了。昨天小地主找到我,让我跟你说一下,码头到货运站货物短途运输的事。你也知道,我和小地主一向不睦,本来不想替他说话,可想想,现在码头已经是咱们情报处的产业,再让关东军管辖这段陆上进出货物,也确实不妥。小地主就算再讨人厌,也是咱们情报处的人,挣到钱了,也不会忘了咱们。你觉得这件事怎样”
“看来小地主脑袋也不笨,知道找谁能递过来话。这么说吧,之前我答应过小地主,如果他能为情报处效命,就把这单生意交给他。不过你也知道,码头咱们能控制,货运站站那边之前归营川警署管,得靠他自己去打通关节。摆不平营川警署,那就不是我的事了。”中村樱子说道。
“不过,现在有了些不同。之前,火车货运站由营川警署管制,与我们没有太大的利益争端。现在,关东军驻扎在火车货运站,如果这摊生意由关东军把持着,很容易卡住我们的脖子,出现纷争那就不好办了。据小地主调查,天地帮冯七爷闺女冯田薇是关东军滨崎少佐的情妇,如此紧密的关系,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小地主地下党没抓到几个,这种事打听的倒是清楚。,不错,你说的倒是事实,受制于人,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码头到了冰冻期,四个月内不能开航,这件事倒是不急。我会找机会,与关东军摊牌的。那个小地主有什么想法”中村樱子问道。
“小地主的想法是,从火车货运站出来到码头的货,由天地帮冯田薇他们来做,而从码头出来到火车货运站的货,则由他的龙虎帮来做。这样互不干扰,各不相争。”
“恩,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这按这个方式,我去找滨崎步为谈。”
“滨崎要是不同意呢”
“不同意现在码头已经是情报处的产业,他要是不同意,他的姘头也别想干了。小地主虽然人很讨厌,不过也出了不少力,该让他吃点甜头了。”中村樱子道。
“那他再问我,我就这么跟他说了”
“跟他说不重要,重要的是向他要股份,要抽成,好事不能让他自己占了。”
“这个我懂,你还真把我当成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了”
“纨绔子弟谈不上,花花公子一定的了。好了,不和你贫嘴了。咱们一会儿就去监管库,既然远东司令部让我来做这事,至少我要弄个明白。”
吃过午饭,耿直开着车,拉着中村樱子直奔西海关监管库,车的后面紧跟着一辆军车,跟着他们一起来到监管库。
小泉关长在监管库门口等了许久,看小野言之凿凿,他心里清楚,一定是监管库哪块出了纰漏,箱子里面东西才会不翼而飞的。
这个调查交给中村樱子,小泉关长是亦喜亦忧,喜的是毕竟中村樱子隶属于海军,做事会留有分寸。忧的是,他清楚中村樱子的能力和手腕,只要她想查,还没有她查不出来的案子。要是真的查出来,关东军的寄存的货物是在监管库丢失的,那自己也难免会受到牵连。
这种亦喜亦忧的情绪一直困扰着小泉关长,他不清楚中村樱子最终会得出怎样的结论。
中村樱子下了车,小泉关长连忙迎了上来,让卫兵打开监管库的大门,说道“中村少佐,里面请。”
“不急,我想先在监管库周边转转。”中村樱子抬起头,向四下张望道。
“中村长官,监管库四周墙高八米,墙上还有铁丝网环绕,想攀墙上去,十分困难。另外,我们外围守卫每半个时辰就要沿着外墙巡逻,就算有此中高手,真的攀爬上去,也会被我们巡逻人员发现的。”小泉关长说道。
“会不会有人监守自盗呢”
“这个可能性不大。监管库分为内库和外库,外库大门由帝国宪兵看守,没有我的命令,是不会放任何人进去的。”小泉关长连忙答道。
中村樱子突然站定身形,转过身来,盯着小泉关长问道“小泉关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小泉心中一颤,西海关起火当晚,监管库确实进过人,只是时间仓促,没有撬开监管库门锁罢了。本以为此事已经被他压了下来,却不知道中村樱子在哪得到了消息,只好答道“中村长官,实不相瞒,两个月前,西海关起火,确实有人进过监管库外库,不过,可能是时间仓促,并没有撬开监管库内库的大门,监管库里面物品并没有损失。”
“果然如此。”其实,之前中村樱子和耿直去监管库取电台的时候,直觉告诉她,关东军寄存的三个箱子一定有问题。不过毕竟是关东军的物品,她也不想管的太多。今天,她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小泉关长没禁得起她的质问,一股脑说了出来。
“小泉关长,”中村樱子接着说道“你我都是海军系统的部队,我一定不会落井下石的。不过,这件事毕竟是远东司令部下达的命令,我也是职责所在,你不要多心。”
“中村少佐,你言重了,你我都是帝人,当然要以找到真相为目的。”
“那好,小泉关长,我想问问,你怎们能断定,当天盗匪并没有进到监管库中呢”中村樱子问道。
“中村长官,首先,门锁虽然有所损坏,却没有被打开。再有,当日我们对仓库内所有物品做了排查,没有一件物品丢失,由此可见,当年日并没有物品丢失。”
“不过,小泉长官你刚刚说过,监管库外墙墙高八米,上面还有铁丝网,常人根本攀爬不上去。就算侥幸有人攀爬上去,巡逻部队也会发现。照你这么说,那天的盗匪,是怎么进到监管库的呢”中村樱子问道。
“这个”当日,只想着监管库里的物品是否有丢失,却未想盗匪是如何翻墙而入的。中村樱子的问话,令小泉关长不知如何应答。
“小林少尉,你马上带人搭上梯子,安排人爬上高墙,在高墙上仔细查看,看看有没有异常的地方。”中村樱子见小泉无法回答,便对随行而来的小林少尉命令道。
“骇”小林少尉接到命令,立刻带着随行士兵,搭着梯子,爬上了高墙。
高墙上铁丝网又立出一米多高,行走起来十分不便。尽管如此,小林少尉带着宪兵系着绳索,站在围墙上,一点儿一点儿慢慢移动,仔细观察墙上每一个细节。
中村樱子见小林少尉一时半晌检查不完,便对小泉关长说道“你说的盗匪进入监管库的时间,是不是就是西海关起火的那个晚上”
“中村长官就是那天晚上,当天赛小仙还在小红楼唱了堂会,您也去看了。”小泉关长说道。
“那天起火原因查到了吗”中村樱子问道。
“当天值班的每个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而且在着火残骸中,并没有发现引火的物品,基本排除了故意纵火的可能。”
“小泉关长,我记得柴堆起火的前两天,营川城刚下过下雨,如果不用引火的燃料,仅仅是烟头之类的火源,柴火堆是根本不会起火的。我敢断定,西海关那天的火,一定是有人故意放的。目的很简单,将监管库的守卫吸引到西海关,以便于盗匪进入监管库盗窃。”中村樱子剥茧抽丝地说道。
“这个,这个我确实没想到。”中村樱子的一番话,令小泉冒出了冷汗。回想一下,当天起火确实有许多蹊跷的地方,只是自己没那么多罢了。
“小泉关长,你把当晚西海关所有值班人员名单给我一份,并且把这些人全部控制起来,明天早上,我要一个一个盘问。”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少佐,我马上办,马上去办。”小泉关长连声说道。
耿直并没有跟着中村樱子进到监管库,而是坐在车里静静等着中村樱子的消息。现在,他已经与中村樱子有了默契,中村樱子想让他知道的,自然会跟他讲,不想让他知道的,便不会让他参与。
耿直清楚,自己姐夫常宁是西海关副关长,自己是要避嫌的。
远远看去,随行的日本宪兵纷纷爬上了高墙,耿直的心不由地紧张起来。根据他之前在码头观察,当天雌雄大盗十有会是从紧靠监管库高墙的办公室窗户,跳到高墙上的,根据中村樱子站的位置判断,应该还没有发现这个漏洞。至少现在,姐夫常宁还是安全的。
可是,耿直太熟悉中村樱子了,没有什么能瞒过她的眼睛,只要她想查,这个漏洞迟早会被她发现,只是早一些或是晚一些罢了。
没过多久,围墙上的士兵陆续从墙上下来,其中一个士兵向中村樱子禀报“报告中村长官,我检查沼泽地处围墙,发现墙上的铁丝网有剪断的痕迹,虽然已经修复过,却依旧能看的出来。”
“很好小林少尉,你马上让情报处技术部人员上墙,对有此处围墙进行细致勘察,不得放过一丝细微之处。”中村樱子命令道。
小林少尉接到中村樱子的命令,在有问题的围墙处,重新搭好了梯子,让两名情报处技术部宪兵绑好了绳索,爬到墙上仔细勘验。
半个时辰后,两名宪兵从墙上下来,向中村樱子汇报道“中村长官,我们刚刚对此处铁丝网细致勘验。发现此处铁丝网确实被剪断过,剪断后,又用专用工具搭好,从墙下看,几乎看不出该处铁丝网被剪断过。”
“很好除了这些还发现了什么”中村樱子问道。
“中村长官,还有一个发现。”
“什么发现快说。”中村樱子连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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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二章 初现端倪
“这么高的外墙,想要攀爬,一定要使用攀索。墙顶一侧确有攀索的痕迹,不过攀索留下的痕迹令我十分不解。”
“攀索痕迹,有什么问题吗”
“中村长官,按理说,正常攀爬,一定是从墙外向墙上抛攀索,索头会挂在墙上。可是墙上毕竟有铁丝网,攀索想挂在墙上是十分困难的。而此处墙体攀索留下的痕迹,怎么看都不像是从墙外抛上去的,而是人已经在墙上,找到合适位置固定好的。”
“哦你的意思是,盗匪并不是靠攀索上的墙”
“中村长官,根据攀索的留下的痕迹,可以断定,盗匪并不是靠攀索爬上的墙。”
中村樱子望了望高墙,凝神片刻,对小泉关长问道“小泉关长,如果按勘察的结果,盗匪不用绳索,还有什么办法能上高墙呢难道真的有草上飞,直接飞到墙上不成”
小泉关长心头一怔,心想:是啊,如果不用绳索,人是怎样上的墙呢”
“这个,这个我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小泉关长说道。
中村樱子向围墙四周张望,这时,她的目光停在了与监管库一墙之隔的西海关办公楼。
思索片刻,指着西海关办公楼向小泉关长问道:“小泉关长,那栋楼,是你们的办公楼吧”
“是,是,那栋楼就是我们海关的办公楼。”小泉关长连连点头。
“你说有没有可能,盗匪是从办公楼窗户那里,直接跳到高墙上的呢”
“办公室的窗户离高墙有一米多远,墙上还有铁丝网,人怎么可能跃到墙上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小泉关长连连摇头说道。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怎么知道不会有这样的人。小林,晚饭之前,把着火那天晚上西海关所有值班的人,全部控制起来,一个也不能少。特别是靠着窗户这几个屋的人,每人一间,隔离起来。”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骇中村长官。”
“小林,我先回情报处,你们再查看一下现场,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有价值线索,找到后,一并向我汇报。”
上了汽车,中村樱子看着耿直说道:“你自己呆了一下午,不想问我些什么”
“你要是想跟我说,你就说了,不想跟我说的,问了你也不会说。我知道,我姐夫在西海关,不方便问,该避的嫌还是要避的。”耿直启动汽车,说道。
“知道就好,有个事,我问你一下。”中村樱子指了指西海关办公楼,“凭借你的身手,从西海关办公楼的窗户往高墙上跳,你有没有把握跳到墙上”
听到中村樱子的问话,耿直心中一震,他清楚,中村樱子一定是看出了什么。凭借中村樱子对他身手的了解,如果说不能,中村樱子一定会有质疑的。
耿直望了望高墙,想了想说道:“没把握,不过有可能。”
“此话怎讲”
“正常来说,要是从窗户跳到墙上,我应该没有问题。不过,因为墙上有铁丝网,很难一下抓住墙沿。让我跳十回,估计能成功两三回吧。”
“凭你耿大少爷的身手都这么难,看来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也不一定,人外有人,高手到处都有,也不止我一个。樱子,咱们回情报处”耿直问道。
“天都晚了,直接回樱墅。今天晚上,你就别做其他事了,老老实实在屋里呆着。”
“又不让我走了”
“没办法,你姐夫是嫌疑人,你跟着我是对你最好的保护,万一你姐夫不一会儿找不到,你就不好说了。”
“行,听你的,既然晚上我哪也不去,那我就问了。这一下午,有没有什么收获”耿直问道。
“果然不出所料,那天西海关着火,确实有些蹊跷。”
“怎么个蹊跷法”
“站一下午,我累了,回樱墅,你边给我按摩,我边跟你说。”
“遵命。”耿直一本正经的说道。
回到樱墅,千佳子已经准备好了晚饭,见耿直跟着中村樱子一起回来,说道:“耿直君,您也过来了。”
“是啊,今晚不走了。”耿直说道。
“好啊,昨天你不在,中村长官念叨了好几遍。快快,饭菜刚做好,中村长官、耿直君,你们坐,你们坐。”千佳子笑道。
“千佳子,我什么时候念叨过他了,可不能乱说。”中村樱子娇嗔道。
“中村长官,都怪我,竟说错话,下次可不敢了。中村长官、耿直君,你们快用餐。”说着,千佳子将饭菜端上桌子。
不多时,耿直和中村樱子吃过晚饭,千佳子收拾完碗筷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耿大少爷,还愣着干嘛,过来给我松松肩膀。”中村樱子坐在沙发上,对耿直说道。
耿直站到中村樱子身后,捏着肩膀说道:“樱子,你也知道,常宁副关长是我的姐夫。监管库的事,应该和他没关系吧”
“使那么大劲干嘛你要疼死我啊。我知道常宁是你姐夫,真要是查出来和他有关系,对我也有负面的影响。不过,我这个人呢,眼睛里容不下沙子。我在你姐夫身上闻到一种特别的味道,我想,他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中村樱子眯缝着眼睛说道。
“樱子按你这么说,我姐夫有嫌疑了”
“有没有嫌疑,证据说话。我也不想你姐夫和这件事有关系,不过,他的嫌疑确实很大。”
“哦何以见得”耿直连忙问道。
“西海关起火那天,是你姐夫值班。你姐夫的办公室窗户又正对着监管库外墙,最重要的是,你姐夫还有监管库内库的钥匙。想来想去,你姐夫当然嫌疑最大了。”
“也许是凑巧了。那个高墙你也看了,想从窗户跳上去十分困难,我不觉得有这种可能。”耿直试探着说道。
“你都说了,你要是跳十回,也能跳上去两三回,就不能有人比你强,十回能跳上去六七回的总之,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巧合太多了就不是巧合了。”
“说这么多,也就是猜测罢了。既然没有证据,就不能妄下定论。要是屈打成招的话,就令人心寒了。”
“再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只要没有确凿证据,我是不会对你姐夫动刑的。”中村樱子说道。
“那就,谢谢你了。”耿直凑到中村樱子耳边,说道。
“谢我,你要怎么谢我”中村樱子娇笑道。
“你说呢”耿直双臂揽着中村樱子娇躯,用力合了合。
“怎么谢我我什么想起来了,再告诉你吧。”中村樱子搬开耿直的胳膊,“后天,你就要和石田芳夫比武了,好好养养身体,我可不想还没嫁出去呢,就成了寡妇。今天晚上,你到旁边屋里睡。”
“那好吧,我在旁边屋睡。”耿直的心像一块石头落到地。
每次和中村樱子同床共枕,对于耿直来说就是一种煎熬。倒不是对男女之情的抗拒,而是耿直生怕说了不该说的梦话,让中村樱子听到。不在一屋睡,对于耿直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你倒是答得痛快,说,昨天晚上和晓蕾是不是又行房了”中村樱子将耿直拽到身边说道。
“你什么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讨厌鬼,我现在见你就恨我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看上了你这个色狼。好了,我回屋了,你早些睡吧。”说着,中村樱子站起身来,自己上了楼。
见中村樱子回房,耿直也独自回到房间。
脱掉外衣,耿直平静了下心情。可以看出,中村樱子已经怀疑上了姐夫常宁。凭借中村樱子的嗅觉,估计很快就能找到破绽,耿直不由地为姐夫担忧起来。
忙碌了一天的徐晓蕾正准备休息,这时管家赵福过来传话,耿直的姐姐耿娟过来找她。
徐晓蕾心中一愣,这么晚了,耿娟找她做什么
耿娟进到进到内院,来到徐晓蕾的房间,徐晓蕾见耿娟进了门,问道“娟姐,这么晚了,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晓蕾,耿直在你这么我找他有事。”耿娟一脸焦急地说道。
“早上从我这走后,这一天我就没看到他,估计是去樱子那了吧。怎么你找他有事”
“就在傍晚,你姐夫常宁从家里被日本兵带走了。”耿娟一急,眼泪流了出来。
“姐姐,你别急,日本兵为何带走姐夫啊”徐晓蕾问道。
“来的人说的是日本话,我哪里听得懂,我问你姐夫,他说没什么事,去去就回。可过了这么久,他也没回来。我就过来找耿直,让他帮我打听打听消息。”
听到耿娟的话,徐晓蕾差不多能猜出一二了,十有日本人察觉出了龙骨被掉包的缘由,将常宁带走的。正常来说,耿直就算去中村樱子那,也会找机会跟她见面。今天一天都没过来,不出意外,中村樱子又是将他软禁,不想让他接触外人了。
想到这里,徐晓蕾安慰道“娟姐,你也别着急。再怎么说现在中村樱子和耿家也算是一家人了,日本人也不会随意诬陷姐夫的。”
“晓蕾啊,昨天晚上,你姐夫还跟弟弟说,让他在中村樱子那里多说些好话,没想到,今天他就被带走了。照这么看,还不如没有这门亲事。”
“娟姐,别这么说,事已至此,就要往好里想。我现在就去樱墅,去找一下中村樱子,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徐晓蕾说道。
“晓蕾,还是你好,那我跟你一起去。”耿娟拉着徐晓蕾的手说道。
“樱墅是中村樱子很私密的地方,我自己去更方便。娟姐,你就回去等我消息吧。”
“也好,都九十点钟了,你出门也要小心啊。”
“没事的,我安排几个人送我过去便是。”
“那好,晓蕾妹妹,我就先回去了。”
看着耿娟离去,徐晓蕾没再多想,重新穿上了衣装,叫赵福安排几个伙计,跟着她一起去樱墅。到了樱墅门口,徐晓蕾让门卫禀报,不多时,门卫请徐晓蕾进到院里。
开门的是千佳子,将徐晓蕾迎进屋里,问道“徐小姐,这么晚过来,是找耿直君吗”
“千佳子,樱子在吗我找樱子。”
“哦,中村长官正在她房间休息。刚才我向她禀报说是你来了,她让我叫你直接去她房间。”
“那好,耿直没和樱子在一起吗”
“没有,今天耿直君和中村长官没住在一起。”千佳子说道。
不知为何,听到千佳子的话,徐晓蕾心头一悦。虽然耿直和中村樱子已成事实,不过听到他们没有住在一起,心里还是舒服许多。拜别千佳子,徐晓蕾敲开了中村樱子的房门。
中村樱子已经换好睡衣,盖着被子躺在床上。见徐晓蕾进了屋,笑着问道“晓蕾姐,这么晚过来,是抓汉子来了。”
徐晓蕾关上门,脱下外衣,坐在床头梳妆椅上,说道“你们都要成亲了,轮也轮不到我抓。樱子,有件事,我来问问你。”
“什么事,这么晚了,你还特意过来一趟。”
“耿直的姐夫被宪兵带走了,他姐姐让我过来,帮着问问。”
“原来是这件事啊。的确,确有此事。下午我去监管库调查关东军寄存货物丢失案,发现这个这个案件与两个月前西海关起火有着密切关联。我便让宪兵,将起火当天晚上西海关所有值班人员都控制起来,不是就针对耿直他姐夫一个人的。”
“是这样啊,耿直他姐还以为他姐夫出了什么大事了呢。那我就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跟耿直他姐说一声。”徐晓蕾说道。
“晓蕾,你清楚,你现在知道了军事机密,今晚你就不能离开樱墅了。”
“不都把人带走了吗还算机密啊。”徐晓蕾不解问道。
“当然算了,外人不清楚带走他们的原因,就会有猜测,这种猜测就会令有些人现形。今天晚上你就别走了,跟我睡一起吧。”中村樱子说道。
“耿直今天没跟你住一起”
“他在那边屋里自己睡,你还真以为我离开他不行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平时你们独处,不都是住一起的吗。”
“耿直摊事了,我让他好好调理调理。”
“什么事”
“有人看上我了,要找他比武。我可不想还没过门就成了寡妇,后天就比武了,我让他自己住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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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三章 大义灭亲
“你倒是挺上心的。小时候,耿直每次去跟人打架,我都担心的不得了。现在长大了,又轮到你跟着操心了,什么时候他能让人省点心啊。”徐晓蕾在壁橱取出了一床被子,铺到了床上,对中村樱子说道。
“也许,这就是耿直招人喜欢的地方。晓蕾姐,你就不担心,他比武会输吗”
“要说不担心,那是自欺欺人。不过,你说的这种擂台比武比码头上单挑危险可小多了,那时候,他每次要去码头和人单挑,我就得替他担心好多天,时间长了,倒是习以为常了。”
“其实,擂台比武风险也是很大的。上一次,耿直与海军特战队四大高手车轮战,我父亲就是想在擂台杀死耿直,不过,幸亏他身手了得,才九死一生挺了过来。这一次比武,石田芳夫也不知道会耍什么花样。”中村樱子唏嘘道。
“樱子,你们日本军官,怎么都这么想和耿直哥比武呢”和衣而卧的徐晓蕾向中村樱子问道。
“我中村樱子有才有貌有权有势,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也就是耿大少爷总对我不冷不热的。现在我要嫁给一个中国人,自然有不服气的。说是擂台比武,真动起手来,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也是,像你这么漂亮的,追求者一定不少。”
“你不是也一样吗在营川城,我就没见到比你更美的姑娘。”
“这可愧不敢当,我还是有自知之明。虽然自己长得不算难看,可比我漂亮的可多了去了。远的不说,就说赛小仙,现在已年近三旬,孩子都生了,还是那么漂亮,我可比不了。”徐晓蕾说道。
“那个赛小仙长得确实够美的,怪不得能让父子成仇。不过,我有些奇怪,他们在营川城一呆几个月,是不想离开了吗”中村樱子裹了裹被子,向徐晓蕾问道。
“上次在瑞昌成,他们不是说,房产没卖出去吗”听到中村樱子的问话,徐晓蕾神经不由地紧了起来。
“他们的孩子在上海,不想着回去看看孩子,却在营川呆着不走了。况且,营川本就是赛小仙伤心之地,呆着不走,怎么说都不合常理。”
“难道你怀疑,他们回营川是另有目的”徐晓蕾也裹了裹被子,转过身来,侧躺着向中村樱子问道。
“按你们中国人的话说,现在的营川城是风雨飘摇,有钱有势的,都想着法离开这里,他们这对夫妇倒好,不仅不想离开,还呆着津津有味的。特别是赛小仙唱堂会那天,西海关恰好就在那天晚上起火,监管库也是那天进了盗匪,太多蹊跷的事凑到一起,不得不令人怀疑了。”
“这也未必,宁二哥和小仙姐毕竟都是营川人,对营川有感情,眷恋家乡也是可能的。”
“你就是想帮着他们说好话,刚才你说的话,估计连你自己都说不通。”
“樱子,你这军事机密向我透露了,是不是这几天我又得跟着你,不能离开你身边了”徐晓蕾问道。
“不用,那天晚上西海关值班的人都控制住了,明天就要一个一个审问,这些已经不算是秘密了。”
“明天你那么多的事,就早点睡吧。”
“晓蕾姐,我睡着了,你可别钻到耿直那屋去。”
“看你说的,像我多稀罕他似的。昨天晚上要不是他死皮赖脸的赖着不走,我才不让他住在我那呢。”
“口是心非。好了,不跟你说了,我睡了。”
正如中村樱子所言,不知为什么,无论是耿直还是徐晓蕾在她身边,中村樱子就睡得就特别踏实,不多时,就进入了梦乡。
虽然不是第一次在樱墅住,可徐晓蕾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可以肯定,无论是耿直的姐夫常宁,还是宁晓峰赛小仙夫妇,他们都不是自己的同志。按孙掌柜所说,他们是复兴社组织成员可能性很大。这几个月来,闲暇无人的时候,徐晓蕾把我党的成立和成长的过程仔细阅读过,国共两党这些年所发生的事,她也牢记于心。四一二反革命事件之后,两党关系进入冰河期,不过在民族利益,大是大非面前,该团结一致还是要团结在一起,毕竟血浓于水,两党共同的敌人是日本人。
如果中村樱子从耿直姐夫常宁副关长那里打开了突破口,那杜天成雇佣雌雄大盗盗窃龙骨的事,一定也会被中村樱子深挖出来。之前,她和耿直让孙朝琨派人盯紧杜天成的仓库,这几个月下来,却也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难道,从监管库盗窃出来的龙骨并不在杜天成的仓库徐晓蕾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不行,明天一定要见孙朝琨一面,看看他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徐晓蕾心中暗想。
“妈妈,妈妈,你别走,你别走”身边已经熟睡的中村樱子突然说起了梦话,喊了几声后,便不再梦呓。
徐晓蕾看着身边熟睡的中村樱子,一种百味杂陈的情绪涌上心头。这个女人,于公她是自己的敌人,于私是她自己的情敌,可不知为什么,自己越来越恨不起来了。
细想想,从懂事起,中村樱子就始终生活在黑暗之中,母亲的离去,父亲的抛弃,残酷的集训,强行被占有,自己和她比起来,要幸福的多得多。虽然母亲也是早逝,不过,自己还有疼爱自己的父亲,关心自己的哥哥,青梅竹马的恋人。
真要是有一天,自己不在这个世上,到那时候,耿直有樱子照顾也不错,至少她是真心爱着耿直的。
想到这里,徐晓蕾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自己是怎们想出来的睡吧,一觉之后,这些事可能就忘了。不知不觉,徐晓蕾也进入了梦乡。
可能是受了中村樱子的影响,不知为何,徐晓蕾也梦见了自己过世的母亲,那么近,又是那么远
耿直早早醒来,其实昨晚他在屋里已经听到徐晓蕾来到樱墅,并且住进了中村樱子的卧室。他并没有过去和徐晓蕾打招呼,耿直清楚,如果徐晓蕾有急事找他,一定会设法和他见面的。而这回徐晓蕾并没有寻机与自己见面,可见她想找的是中村樱子。联想到之前中村樱子所说,要将西海关着火那天值班人员全部控制起来,耿直推测,十有应该是自己姐夫常宁被带走,姐姐找不到自己,就让徐晓蕾找中村樱子来了。
这件事,由徐晓蕾向中村樱子提及可能更好,接着,自己等着消息就行了。
耿直推开门,正巧中村樱子和徐晓蕾也穿好了衣服,从屋里走了出来。耿直故意问道“晓蕾,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没喊我一声”
“喊你干什么我来着是找樱子的,也不是找你。”
“都过来了,怎么也得跟我打声招呼啊。”耿直故作不悦地说道。
“耿大少爷,今天脾气有些渐长啊,不叫你怎么了咱们不都说好了吗,外面的事听我的,家里的事听晓蕾的,没哪块是听你的吧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中村樱子娇斥道。
“我哪敢,就是关心一下罢了。晓蕾,你过来找樱子什么事啊那么晚了,还过来了。”耿直问道。
“还不是你家的事,昨晚你姐姐到我家,说你姐夫被宪兵带走了。她找不到你,就找到我了。你耿家的事我哪敢耽搁,赶紧过来了。”
“樱子,我姐夫被带走,是不是就是你昨天说的,要把起火那天西海关值班人员控制起来的缘故”耿直向中村樱子问道。
“是呀,那天值班的都控制起来了,不仅仅你姐夫一个人。今天上午,我亲自挨个询问,你姐夫要是没事,下午就能放了。”
“那,那,那要是有事呢”耿直问道,
“有事的话,我也只好大义灭亲了。”中村樱子淡淡说道。
听中村樱子的口气,耿直能听得出来,如果姐夫真的有事,中村樱子并没有想放过他的意思,耿直心情不由地沉重起来。
中村樱子的想法,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一方面是职责所在,毕竟远东司令部命令一下,不问出个结果,也不好交代。另一方面,这一晚,她仔细梳理一下起火那一天的前前后后,能够确定的是,即便耿直的姐夫与监管库关东军龙骨被盗相关,这件事与耿直并没一点关系。既然没有关系,就不会牵连到耿直的身上,也就不会牵连到她的身上。虽然还没过门,就先让耿家出了状况,不过权衡利弊之后,还是觉得此事秉公办理更妥。
早饭,三人很快吃完。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耿直,你先把晓蕾送回去,再过来接我。今天事多,别回来晚了。”
“行,那我先送晓蕾回去。”耿直说道。
“樱子,那我先回去了。”
“晓蕾姐,要是没有别的事,晚上过来吧。我跟你睡在一起,觉睡的特别好。”中村樱子说道。
“行,晚上也是没有别的事,我就过来陪你。”说着,徐晓蕾跟着耿直一起出了门。
上了汽车,耿直对徐晓蕾说道“晓蕾,我能感觉到,樱子这回是不会手下留情了。我担心姐夫顶不住,很有可能会招出杜天成,你找机会去趟孙掌柜那,问问杜天成的仓库,有没有什么动静。”
“昨晚我也在考虑这件事。中村樱子的态度很明显,她已经锁定你姐夫,你姐夫想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万一你姐夫顶不住,不仅是杜天成,包括宁晓锋和赛小仙可能都会被牵连进去。你我也要提前做些准备,想想有没有哪块,能引起你姐夫怀疑,以备不测。”徐晓蕾说道。
“你和我姐夫交集很少,他对你应该没有什么太多关注。我在家里一向很注意,就算他作为特工对我有所警觉,也没有证据。这一点,你放心。”
“那就好。不过,你姐姐那边你就不好解释了,樱子还没进你耿家的门,就弄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以后你的日子不好过了。”
“那干脆搅黄算了,反正我也不想娶她。”
“你都和人家睡那么多回了,说不娶就不娶啊。中村樱子如此果断,她应该权衡好利弊了。毕竟你姐夫出事,和你没什么关系,她还博了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现在,就要看你姐夫,能不能顶的住了。”
“晓蕾,我发现,你现在和樱子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知道你想什么,你也能猜出她在想什么,像是一个人似的。”耿直看着徐晓蕾说道。
“好好开车,别东张西望的。什么一个人,我们永远不能是一个人。”徐晓蕾喃喃道。
海军情报处,鬼楼,审讯室。
快到中午,西海关那天晚上值班人员,差不多都讯问完了。
中村樱子并没有亲自审问,她的嫌疑人目标已经锁定,前面这些审问也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终于,轮到了常宁副关长。宪兵将常宁带进了审讯室,将他手脚锁在审讯椅上,隔着铁栏杆,等着来人审讯。
中村樱子并没有马上要审的意思,跟宪兵说道“饿他一中午,不给他吃饭,下午我亲自审问。”
说着,中村樱子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回到办公室,中村樱子让千佳子叫平川上尉到她办公室来。
平川上尉一进门,中村樱子便问道“平川上尉,怎么样我安排的事,有进展吗”
“中村长官,按你的意思,我们已经控制住了杜天成。可奇怪的是,杜天成家里和仓库从里到外都搜了一遍,并没有发现龙骨的踪迹。”平川中尉说道。
“那杜天成怎么说”中村樱子问道。
“因为没有搜到龙骨的踪迹,杜天成一口咬定龙骨丢失与自己无关。”
“动刑了吗”
“动了。不过杜天成心脏不好,晕厥了好机会。我怕出事,就没上大刑。”
“撬不开杜天成的嘴,就很难撬开常宁的嘴,常宁可比杜天成厉害多了。看来,我得想想办法了。”中村樱子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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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四章 原形毕露
“中村长官,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长官赐教。”平川上尉问道。
“你问吧。”
“中村长官,您怎么断定,这件事一定与杜天成有关呢”
“那天西海关着火,虽然我没有走近,可我清楚看到,火扑灭之后,常宁副关长与杜天成凑在一起,攀谈很久。那个时候,火刚扑灭,两个人如此亲近攀谈,多少有些不合常理。只是当时事不关己,没去深究罢了。另外,据小地主传过来的消息,杜天成在几个月前,频繁接触当年赫赫有名打的雌雄大盗张一手和金桂娘,此举又与龙骨丢失太过于巧合。更重要的是,两年前实施断水计划的时候,我对营川城主要商行经营状况做了一下摸底,杜天成的协盛丰商行那个时候就已经外强中干,断水计划实施,俄国大豆期货令杜天成又赔的老底朝天,早就资不抵债了。可以说,现在营川城最缺钱的,就应该是杜天成了,而龙骨现在是一克千金,杜天成那种赌徒,是不可能不动心思的。结合以上三点,我可以断定,监管库中龙骨被调包,十有就是常宁和杜天成所为。”
“原来是这样。中村长官,那为何,盗出来的龙骨却不见踪影了呢”
“这个应该是意料之外的,估计杜天成也不清楚缘由。张一手和金桂娘抓到了没有”
“没有,估计他们听到风声,就躲起来了。”平川上尉说道。
“杜天成,杜天成,有了,平川君,你把杜天成的小儿子带到审讯室,拿他儿子要挟他,看他招不招。”
“他儿子”
“对,杜天成有四个女儿,四十多岁才生了儿子,现在也就七八岁。杜天成是潮汕人,很看重香火,这个儿子就是他的命根子。不过,毕竟是个孩子,你们适可而止,不要做得太过分。”
“懂了,中村长官,我立刻就去办。”平川上尉听后一喜,连忙离开了中村樱子办公室。
果不出中村樱子所料,没用多长时间,平川上尉便送来了好消息,杜天成招了。
“中村长官,属下对您是万分佩服,我们按你所说,把杜天成儿子带到审讯室。开始杜天成还想接着抵赖,宪兵切掉了他儿子两个指头后,他终于顶不住了,全都招了。”
“招了便好,你派人带他儿子去医护室去救治,看看能不能把他儿子的手指接上。杜天成十恶不赦,他儿子并没有罪过,不该遭这么大的罪。”
“中村长官,按你的吩咐,已经把他儿子带去医护室,如果医治及时,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这样便好,你说说,杜天成都招什么了”
“中村长官,杜天成交代,因为在监管库中有他质押的古董,所以关东军将龙骨寄存到监管库的时候,就被他发觉了。因为债务缠身,他便打起了监管库中龙骨的主意。
他先是给西海关副关长常宁送了两根金条,说要提前取一下在监管库中质押的古董。常宁见钱眼开,便答应协助他将质押的古董先取出。
之后,他又找到了雌雄大盗,几人一拍即合,等待时机。
终于,等到了赛小仙堂会那天,监管库守卫有所放松。雌雄大盗乘机混进西海关,躲进常宁的办公室。拿着常宁副关长保管的钥匙,从办公室的窗户跳到西海关山墙上。进到内库之后,用钥匙打开仓库门,细心撕掉箱子的封条,又把封条贴在其他空箱子上。出来时,将门锁故意损坏,让人觉察不出,有人曾经进过监管库的。雌雄大盗将龙骨通过绳索,从后山墙盗出后,运到杜天成的仓库。”平川上尉一口气将话讲完。
“高明,的确做得天衣无缝,可惜,没用到正地方。那你问没问,这三箱龙骨,又运到哪里怎么在他仓库搜不到了。”
“杜天成说,前天晚上,就是给养船被炸第二天晚上,他的仓库六名守卫全部被杀,龙骨也不翼而飞。这六名守卫尸体,就在他后院埋着。”平川上尉说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来是另有高人啊。这样,你马上安排法医,将这六具尸体做一下尸检,看看能不能从尸体上,找到什么线索。”
“骇中村长官。”平川上尉答道。
“有了杜天成的口供,我该会一会常宁关长了。”中村樱子冷笑道。
审讯室里,常宁饥渴交加。
加入复兴社的那一天起,常宁便受过各种训练,如何面对刑讯,是特务的必修课。可上课毕竟是上课,训练毕竟是训练,真的要面临审讯,甚至生不如死的严刑拷打,常宁心里也是泛着嘀咕。
自己被带走,之前没有一点征兆,想在牙齿里放上毒药,服毒自尽,都没有机会。可以说,他已经没有了退路,要么招供,要么顽抗到底。常宁努力平复着情绪,尽可能让自己的全身放松,不过又饥又渴,令他神经有些恍惚,身体渐渐松了下来。
突然,隔着铁栏杆的对面屋子门,咣当一声打开了,中村樱子穿着军装正步走了进来。隔着栏杆,坐到了常宁的对面。
看着对面的中村樱子,常宁说道“中村长官,前两日我跟耿直说过,让他在你面前多替我美言几句,他可跟您说过”
中村樱子笑了笑,说道“昨天晚上,我们一起住在樱墅,耿直特意跟我说了,让我多多关照于你。你这个小舅子,已经把话带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既然都是一家人了,就好说。”常宁战兢兢地说道。
“是呀,姐夫,正因为是一家人,才要说些掏心窝子的话。我就不跟你弯弯绕了,杜天成已经招了。”中村樱子单刀直入说道。
杜天成的招供,宛如晴天霹雳,令常宁的心沉到了谷底。本来还以为,中村樱子找不到什么证据,只要自己一问三不知,就不能把自己怎样。没想到,中村樱子棋高一着,先把杜天成拿下了。
常宁的脑子里,用最短时间重新梳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只好退而求其次,以退为进了。
“中村长官,既然杜天成已经交代,我也不隐瞒了。的确,杜天成进到监管库是我协助的,他送了我两根金条,不过我以为他就是提前拿走质押的古董,可不知道是偷梁换柱,取走了关东军寄存在监管库中的龙骨呀。”常宁连忙答道。
“常关长,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啊,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你说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杜天成盗走的是龙骨的呢”中村樱子问道。
“这个,我就是在军需船被炸之后,得知监管库中关东军寄存的货物被调包。联想起三个月前,杜天成求我办的事,这时我才察觉,我被杜天成给骗了。”
“常副关长,在营川城,你家也算是家境殷实,不会差两根金条过不了日子吧你岳父耿家在营川城也算是大户人家,就是去要上一些,也不至于为了两根金条,冒这么大风险呢”中村樱子盯着常宁说道。
“中村长官,你有所不知。我的妻子,也就是耿直的姐姐,脾气十分古怪,生怕我在外面有女人,不让我身上揣钱。半年前,我在杏花楼认识了一个相好叫金花,花销一下增大的许多,欠了不少外债。正巧杜天成来找我,说给我两根金条,事成之后,再给我一根。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就收了他的钱,我是真的不知道杜天成胆子这么大啊。”这番话,常宁也是有备而来,即便中村樱子去查,也是能对得上号的。
“原来是这样。那杜天成有没有把剩下的一根金条给你啊”
“没有,他说时间紧急,没有时间打开库门,另一根金条就没有给。起火第二天,小泉关长带人去清点,库里寄存物品确实没有缺少。当时我还庆幸,白得了两根金条呢。”
“除了这些,还有没有要交代的”中村樱子问道。
“没有,真的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那我问你,杜天成仓库里的龙骨前天晚上不翼而飞,是不是你干的”中村樱子目露寒光说道。
“中村长官,我都不清楚杜天成带走了关东军寄存的东西,哪里晓得他的龙骨去哪了”常宁狡辩道。
“可杜天成说了,盗窃龙骨这件事,除了他自己,只有雌雄大盗和你知道。”
“中村长官,我只知道他要进监管库取出他质押的古董,真的不知道他要盗监管库中的龙骨啊。杜天成这是狗急跳墙,乱咬人了。”常宁说道。
“看来,不给你点颜色,你是不能说真话了。把常关长带下去,好好审问审问。”中村樱子厉声道。
常宁知道这是要对自己用刑了,大声喊道“中村长官,中村长官,冤枉啊,冤枉啊,龙骨真的和我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啊。”
中村樱子却面不改色,丝毫没有恻隐之心。对于常宁的刑讯,无论常宁是否招供,对于中村樱子来说,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如果常宁招供,承认龙骨被盗他也是主谋,那就顺藤摸瓜,一举查到龙骨最终存放的地方,将潜伏在营川的地下组织一网打尽,算是大功一件。
如果常宁不招供,那定他利用公职之便,收取贿赂,协助杜天成盗窃龙骨,也能给上峰一个交代。至于龙骨究竟运到哪里,那是以后的事了。
中村樱子没有跟着宪兵却刑讯室,而是独自回到办公室,等着审讯的结果。等待是最煎熬的,不过与之前没有头绪相比,这个案子办的还算顺利,中村樱子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见时间还早,便让千佳子喊耿直过来,现在差不多已经尘埃落定,无需再瞒着耿直了。
不大会儿功夫,耿直便来到中村樱子的办公室。
进到房间,耿直连忙问道“樱子,怎么样我姐夫没事吧。”
“你姐夫,你姐夫出大事了。盗取监管库龙骨的主犯是杜天成,他雇佣雌雄大盗盗出监管库的,又送了你姐夫两根金条,协助他做的案。这些,杜天成和你姐夫都供认不讳。”中村樱子轻描淡写地说道。
“怎么可能,我耿家再怎么说也是营川城的大户人家,姐夫还在海关做副关长,怎么会为两根金条,冒这么大的险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一定是搞错了。”耿直摇着头说道。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他说,他在外面有了女人,你姐姐又看着他太紧,没办法才答应帮杜天成的。耿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家花不如野花香,总愿意出去打野食啊。”
“那是别人,我可不是这样。除了你和晓蕾,别的女人,我碰都没碰过。”
“你脸皮越来越厚了,一个是帝国的谍战之花,一个是营川城最让人心动的姑娘,都围着你转,你还想碰别的女人,是不是也想去过过堂啊。”
“我哪敢啊。那我姐夫现在怎么样被收押了吗”
“没有,正在过堂呢。”
“樱子,你不是说,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给我姐夫动刑的吗”耿直埋怨道。
“你还有气了,要是不过一下堂,真的被关东军带走,你姐夫的小命也就差不多交待了。即便你姐夫还有其他问题,他在我这招了,也比在别的地方招要好。要是过了堂,也没审出其他事来,顶多定个监守自盗,不至于判死刑。到时候,再花钱活动活动,用不了两年,就出来了。”中村樱子说道。
“是呀,还是你想的周全。只是,我怕姐夫屈打成招,是不是他干的他都认了。”
“屈打成招没有用,现在杜天成库里的龙骨已经不翼而飞,如果和他没关系,就算再怎么用刑,你姐夫也不知道龙骨的去向。不过,凭我直觉,你姐夫应该能挺过来的。只要今天挺过来,明天小野、小泉就会来我这,为你姐夫求情,估计以后就不用再过堂了。”
“小野少佐和小泉关长真的会为我姐夫求情吗”
“当然会了。收受贿赂和通敌叛国完全是两个性质,小野和小泉自然知道其中微妙。”中村樱子拿着锉刀修着指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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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五章 两根金条
“樱子,若是方便,我姐夫的事你还得帮帮忙。虽然我和姐夫交集很少,不过为了我姐姐,要是可能的话,你帮着想想办法。”耿直说道。
“你求不求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回去办。这个堂是一定要过的,只要你姐夫能挺过今天的审讯,无论他是否有其他事,于公于私,我都会把这件事压下去。你那,心放到肚子里,好好准备准备明天和石田芳夫比武,我可不想,刚把大岛浩夫摆脱掉,又多出个石田芳夫来。”
“樱子,知道了。我打听了,这个石田芳夫最大优势就是力气大,对付这类对手,我还是有信心的。”
“一力顶十会,可别掉以轻心了。”中村樱子嘱咐道。
就在这时,平川上尉进到中村樱子办公室。见耿直在办公室,他向中村樱子望了望,欲言又止。
中村樱子知道平川上尉是何意,说道“平川上尉,耿直君已经知道案子的前因后果,你无需避讳他了。”
“中村长官,是这样。我们根据杜天成和常宁的口供,在杜天成府邸后院挖出了六具尸体,目前法医正在做尸检。另外,我们去了杏花楼加以核对,确实有个叫金花的舞女,和常宁副关长有不正当男女关系,常宁副关长的口供基本属实。”
“好尸检报告尽快给我,我要从中查一查线索。”中村樱子说道。
“骇,中村长官。”
“对了,平川上尉。特派员还有石田芳夫他们几个,对情报处的安排是否满意啊”
“今早我特意去看了他们,他们几个对我们的安排都很满意。不过这回把二门町头牌姑娘都包了,可花了不少银元啊。”
“该花的钱一定要花,要不那帮风尘女子能那么卖力气为我们做事嘛。那个石田芳夫也找人陪了”
“找了,那个石田芳夫似乎精力旺盛,找了两个姑娘去陪他,听老鸨说,一晚上都没消停。”
“好,我知道,你下去做事吧。”
“骇”说着,平川上尉转身离开了中村樱子的办公室。
见平川离开办公室,中村樱子气道:“一个酒色之徒,竟然还想惦记起我来了,简直是做梦。”
“樱子,是情报处给他们安排好的,怎么又生起人家气了”
“我安排,他就上昨天,开会的时候,那个石田芳夫还跟我说了不少腻人的话,见了几个舞女,这么快就忘了”
“樱子,你不是很讨厌这个石田芳夫吗他找姑娘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对他无感,可刚跟我表露心意,就去花天酒地,摆明了不把我当回事。明天比武,你别手下留情,替我教训教训他。”
耿直清楚,中村樱子心情有些不爽,便起了小性子。连忙说道:“好好,我一定不手下留情,不会让你失望的。”
又过了半个时辰,负责审讯的小林少尉进到了中村樱子办公室。
向中村樱子禀报道“中村长官,我们该上的手段都用上了,常宁副关长一口咬死自己与盗取龙骨无关。下一步如何进行,还请中村长官定夺。”
“既然没审出什么,就先不审了。明天等小野少佐和小泉关长过来,我们一起研究一下。你先把常宁副关长带到医务室医治,别出了什么状况,咱们就不好交待了。”
“属下明白,一定会派专人时刻保全常宁性命。”说着,小林少尉离开了中村樱子办公室。
“耿直,果不出我所料,你姐夫还真挺下来了。你可以吃个定心丸了,至少,你姐夫这条命能保住了。”
“樱子,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你看什么,都是那么准,我在你面前,除了有把力气,简直是一无是处。”耿直诚心恭维道。
“可别这么说,你救过我两次命,没有你,我早死了。行了,你也别总夸我,像我多强似的。女孩子嘛,太强了男人会怕的。不过,这一天总算没白忙活,七点多了,我也有些累,咱们回樱墅吧。”中村樱子站起身来,说道。
“樱子,晓蕾晚上过来吗”耿直为中村樱子取过大衣问道。
“我早上跟她说好了,让她晚上过来陪我,我还有不少事跟她商量呢。耿大少爷,我和你的晓蕾妹子住在一起,把你冷落了,你是不是不开心啊”中村樱子笑道。
“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我娘说过,像你们这般女子,能娶到一个就是祖坟冒青烟了。现在你们相处的很好,我还能不开心总之,你们开心便好,我开不开心是次要的。”耿直把大衣披在中村樱子身上,又帮着她系上了围巾。
回到樱墅,徐晓蕾已经先一步到了。
见中村樱子和耿直一进客厅大门,徐晓蕾连忙迎了上去,向中村樱子问道:“樱子,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事太多了,想早回来也不行啊。看你这神色慌慌的,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啊”
“樱子,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下午耿直姐姐到瑞昌成商行找我,说西海关其他的人都放了,只有耿直他姐夫没有放出来,她让我帮着打听打听,耿直他姐夫什么时候能放出来啊”
“放不了了,他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难道监管库的事,真的和耿直姐夫有关系”徐晓蕾问道。
“没错,常宁已经承认,是他协助杜天成进的监管库。”中村樱子脱下外套,坐到沙发上说道。
“怎么会这样,常关长怎么和杜天成有了瓜葛,这太令人意外了。”徐晓蕾不解道。
“是啊,我早就听说,杜天成做事唯利是图不择手段,营川城的商家大多跟他走动不多。常关长却为了区区两根金条,就冒此大险,怎么看,都太不值得了。”
“两根金条对于营川城普通平民确实是天文数字,可能挣一辈子都挣不到。不过,对于我们这样家世的人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大数目,要不是你亲口跟我说的,我都不会信。”
“耿直姐夫说,他在外面有个相好的舞女,耿直他姐又把着他的钱看得紧紧的,时间长了,入不敷出,就想歪门邪道了。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是不是啊,耿大少爷”中村樱子睨了耿直一眼,说道。
“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扯,我可没有出去花天酒地。现在天冷,千佳子做的饭菜都快凉了,咱们吃完再接着聊吧。”
“也好,入冬了,客厅也不暖和,一会儿咱们吃完饭,到卧室里说。”中村樱子起身说道。
不多时,三人简单吃过晚饭,一起进到中村樱子的卧室。
中村樱子坐在床沿,用薄毯子盖着腿,说道:“晓蕾姐,这阵子情报处的事太多,实在脱不开身来。最近,兴亚银行那边筹备的怎样了”
“现在看,很算顺利。银行就按之前咱们的选址,总部设在永世街上,房子是以前德国的大使馆,条件很好,现在已经动工收拾了。”
“那个房子选的好,周边外国领事馆多,兑换外币方便。”中村樱子说道。
“还有,营川商会大大小小商行,得知他们可以入股兴亚银行的消息,这两天都聚到公益银号,天天问什么时候可以交资本金,生怕错过了商机。”
“所以说嘛,帝国这帮做军队的就是没有远见,总想着要硬抢,弄得民怨沸腾的。这样多好,我吃肉,这些商行跟着喝汤,大家都能接受,互利互惠,才能长远。”
“所以说,满洲国就应该由你来当家,你总有办法既得到实惠,又能让众人听你的。”徐晓蕾说道。
“我可没那么大心,真要有那一天了,也是耿大少爷高高在上,咱们在背后帮他就行了。”
“你要是这么说,不是太便宜他了。”
“谁让,看对眼了呢,便宜就便宜他吧。晓蕾,龙骨被盗这件事处理完,我就把精力放在这几个商行上,和你一起把这几个商行做起来。至于抓地下党、抓复兴社这些事,就让川口仁和他们关东军情报组去做吧,我可没那功夫。对了,这两天,那个川口仁和没再过来骚扰你吧”
“这两天还真的没过来,应该是有事吧。”听到中村樱子提及川口仁和,徐晓蕾便试探着问道。
“关东军抓了两个受重伤的抗联士兵,由川口仁和负责审问,也不知道审出点东西没有。”
“受重伤了,还能审那要是死了该怎么办。”坐在一旁的耿直说道。
“特派员下了死命令,三天之内要有结果。那个川口仁和到营川上任以来,是寸功未立。现在又摊上给养船被炸这么大的事,一定会绞尽脑汁从这两个士兵嘴里撬出些什么。不过,我觉得就是白费力气。天光医院那个地方人多嘴杂的,地下党十有已经得到有人被捕的消息,早就把这条线断了。”
“那个川口仁和哪里能和你比,换成你,估计早就搞定了。”耿直接过话来,说道。
“没想到啊,现在我们耿大少爷也会拍马屁了。其实川口仁和就是笨,只要看住货运站仓库的生化疫苗,地下党早晚会动手。那个时候后,想抓谁就能抓住谁了。”
“火车货运仓库现在关东军是重兵把守,地下党胆子再大,也不敢涉险吧”徐晓蕾心中一动,试着问道。
“地下党和抗联那帮人都是亡命之徒,不会怕死的。像这次炸毁给养船,即便飞蛾扑火,也都前赴后继。我觉得,他们早晚会打疫苗主意的。”
“疫苗现在由关东军看管,就算遗失了,也和咱们情报处没关系,没必要操这份心。”耿直说道。
“这话咱们三个人说说就行了,可不能当着外人说。再怎么说,我们情报处和关东军一样,都是效忠日本天皇的部队,即便有利益冲突,也应该以大局为重。生化疫苗是帝国研制的最尖端的武器,如果被毁,那会有多少人的心血付之东流。”
“樱子,可你别忘了,在盛京我们差点儿被他们暗杀了。”耿直推波助澜道。
“你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既然活着,就做活人该做的事。耿直我问你,那天我要是真的死了,你会把我埋进你家祖坟,墓碑上写上我是你的妻子吗”
“那还用问,一定会的。”耿直毫不犹豫地答道。
“很好,以前桀骜不驯的耿大少爷,现在终于越来越听话了。晓蕾姐,我说话没别的意思,你可别多心啊。”中村樱子转向徐晓蕾说道。
“我能多什么心,你们现在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妇,我倒是有些多余了。”徐晓蕾有些黯然道。
“晓蕾姐,你们定亲在我之前,怎么说能多余呢。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了,银行事差不多了,矿业公司就要列到日程。我的想法把你二哥还有赵教授都请到矿业公司来,协助我们一起勘探营川北岸的石油。”
其实,中村樱子和徐晓蕾一样,都不想提及三人关系的事。虽然有时也相互调侃,不过说着说着,三个人的关系就令人觉得有些莫名的尴尬。中村樱子是这样,徐晓蕾也是这样。
“樱子,我二哥加入矿业公司没有问题,之前都跟你说好了。赵教授人家是来勘验龙骨的,现在让他协助我们勘探石油,他能干嘛”徐晓蕾答道。
“是啊,赵教授固执的很,他要是不愿意,谁也说不动的。”耿直附和道。
“做学问的人,清高是正常的。我想好了,我准备搞个研究课题,让赵教授参与进来不就行了人这一辈子,或者好名,或者好利,你二哥都能同意,赵教授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早晚也会愿意的。”
“赵教授妻子差不多这周就能到营川了,你那个宋娇娇该撤了吧”耿直问道。
“你们这帮男人就没有好东西,我劝过宋娇娇,可她就是不听,到底白忙活一场了。”
“那赵教授夫人回营川了,你还准备安排她住在警署招待所嘛”耿直接着问道。
“警署招待所毕竟是关东军的地方,还是多有不便。我想让赵教授夫妇搬到你那个教堂边上的房子,和赵玫一起住。至于他们的安全,我在大门口加个岗哨就行了。”中村樱子想了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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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六章 又见故知
“樱子还是你想的周到。赵玫一直不想住在营川警署,赵教授之前住在警署,是为了人身安全。现在赵教授夫人来营川了,一起过去搬过去和赵玫住,也挺好。”耿直说道。
“其实啊,赵玫还是一门心思扑在咱们耿大少爷身上。一直等着那一天,我们耿大少爷回心转意了,过去陪她呢。我说,实在不行,耿大少爷,赵玫你也收了吧。”中村樱子看着耿直娇笑道。
“樱子,这种事怎们能乱说,我哪里是你说的那种人。不跟你说了,你们睡吧,我回屋了,明天还要和那个石田芳夫比武呢。”耿直被中村樱子调侃的满脸通红,说道。
“你回去吧,明天给我好好揍一揍那个石田芳夫,听到没有。”
“遵命”说着,耿直离开中村樱子房间。
耿直离开不久,中村樱子便和衣而卧,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今天和以往不同,睡觉前除了陪中村樱子谈天说地外,徐晓蕾悄悄用上了耿直给她的药手帕,中村樱子睡得较以往,似乎睡意更浓,睡得更加的香甜。
见中村樱子已经深睡,徐晓蕾穿上外衣,蹑手蹑脚离开了中村樱子卧室。
耿直的门没锁,徐晓蕾进到他的屋中,顺手把门关上。
“樱子睡了”耿直见徐晓蕾过来,问道。
“睡了,我怕她睡不实,又加了点料。今天我见到孙掌柜了,有几件事咱们要碰碰。”
“晓蕾,你这总去孙掌柜那,能不能引起别人怀疑啊”
“耿直哥,这个你不用担心。今天我是带着我爹过去理发的,不会引起别人怀疑的。”
“这样就好。孙掌柜那边有什么事吩咐”
“孙掌柜转达了上级组织近期一些需要我们完成的任务,我来传达给你。“
“什么任务“耿直问道。
“上级组织下了命令,让我们想尽一切办法,一定要把货运站仓库的生化疫苗摧毁掉。”
“这么说来,刚才你跟樱子说货运站仓库的事,是有意说的“
“货运站仓库本来就是樱子先提出来的,我只不过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罢了。樱子脑子十分清晰,似乎能洞察一切,我们能想到的,她总是想到我们前面。幸亏这次给养船是关东军负责,若是由她负责,我觉得任务很难完成了。“
“晓蕾,你说,你我和她现在这么近,她会不会怀疑到我们“耿直问道。
“当然会了,要是一点不怀疑,也不会一有事了,就让我们不离开她身边了。“
“那我们是不是很危险“
“只要没有确凿证据,你我就是安全的。樱子和其他日本军人不同,她从小受了太多的苦难,最难堪的事,都让她赶上了。现在,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你越来越把她当成爱人,我也越来越把她当成知己,权利和财富又随之而来。对于一个童年缺爱的女人来说,她正享受着这种来之不易的生活。我想,只要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她是不想改变现在这种状态的。以前我视她为眼中钉,现在觉得她也挺可怜的。她身边最知心的两个人,竟然都是自己的敌人,哪一天知道真相了,我怕她接受不了。“
“说到底,她究竟是我们的敌人。”耿直喃喃道。
“敌人两个字,其实就是你的自我安慰。你现在关心她、疼爱她甚至和她亲热,有了敌人这两个字,你就能心安理得了。拿她是敌人或者为完成任务而掩饰你真实的内心,逃避你真实的想法。你说说,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开始喜欢上她了”
“我也不是喜欢她,我就觉得她没有之前我想的那么坏。”耿直低声说道。
“她不像以前那么坏,是因为她不想让我们太难堪。真有一天,她知道了事情真相,也许会变本加厉还回来。行了,不聊她了,咱们三个人的事,聊一天一宿也聊不清楚。孙掌柜还交代一个任务,就是王雨亭留下的溥仪宝藏线索,让我尽快找到。现在抗联经费十分紧张,如果能找到这批宝藏,对于抗联来说,就是雪中送碳了。”
“可是,现在樱子把你我都盯得太紧,实在寻不出寻找宝藏机会啊。”
“现在机会来了,樱子不是要在营川北岸勘探石油吗借这个机会,连宝藏一起找了。我怀疑,溥仪宝藏的藏匿地点,应该就在营川北岸。”
“这倒是个好主意。”耿直说道。
“还有一件事,杜天成仓库被盗那天,抗联的侦查员发现,有一伙人后半夜进到的杜天成仓库,隐约见到他们抬了几个箱子上了手推车,向东南方向去了。因为对方人太多,侦查员怕暴露形迹,便没有看到最终拉到哪里。”
“有这个消息就行了,至少说明,杜天成没有说假话。”
“上级组织的原则是,龙骨一定不能落入日本人手里。对于龙骨这件事,我们要做的就是要关注事态发展,必要时,施于援手。”
“晓蕾,我懂了。”
“好了,我回樱子房间了。明天你比武虽然不是为了我,不过你也要多加小心。现在日本的武士都以击败你为荣,他们不会手下留情的。”
“我知道了。”耿直冲徐晓蕾点了点头说道。
果不出中村樱子所料,小野少佐和小泉关长,一早就来到她的办公室。
常宁的招供,对于小野少佐和小泉海关无异于是当头一棒。二人昨晚就研究好长时间,今天一早便来到中村樱子办公室,找中村樱子商量对策。
见中村樱子进到办公室,小泉关长连忙问道:“中村长官,昨晚平川上尉来报,说常宁招供了,可有此事”
“是啊,常宁招供了。”中村樱子顿了顿接着说道:“常宁没能经住杜天成的利诱,协助雌雄大盗进到海关监管局内仓库,造成关东军寄存物品丢失。”
说完,中村樱子将桌子上审讯的口供递给了小泉关长。
小泉关长连忙打开笔录,仔细阅读起来。读完之后,又递给了小野少佐。小野少佐接过笔录,也认真阅读起来。
不多时,小野也看完了口供。抬头对中村樱子说道:“中村少佐,果然天纵奇才。短短不到两日时间,这么扑朔离奇的案件便能告破获,着实令人佩服。”
“是啊,是啊,中村长官确实有过人之处啊。”小泉关长也附和道。
“只是案件虽然告破,不过常宁副关长毕竟在西海关任职。这件事一出,对于海关和海军,都不是什么好事。关东军会不会以此把给养船被炸的责任推到我们的身上呢”小野少佐问道。
“小野少佐、小泉关长,总觉得你们大可不必慌张。常宁虽以招供,不过他的罪名无外乎收取贿赂,监守自盗。况且他窃取关东军寄存物品是在二个多月前,与炸毁关东军的给养船没有关系。如果他要是地下党或复兴社什么的,处理起来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中村长官所说极是,此案到此可以盖棺定论,就是常宁副关长见钱眼开,收了杜天成的好处,便答应协助雌雄大盗进去监管库,提前取出杜天成质押的古董。”
“小泉长官说的不错,不过,毕竟事关重大,一定要谨慎为之。为此,我们又把该上的手段都用上了一边,口供依旧与之前审讯结果无异。可以确定,西海关关东军寄存的龙骨被掉包,主犯杜天成,协犯常宁均已归案,并供认不讳。还有从犯雌雄大盗张一手和金桂娘尚逍遥法外,我已经下了通缉令,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
“这样就好。只是被杜天成盗走的龙骨,现在不翼而飞,特派员那边一定会追问的。”小野少佐说道。
“龙骨再次被盗,地点是在杜天成的仓库,已经不在监管库内,与海关和海军就没多大关系,你们就不用过于担心了。”
“中村少佐说得对,确实如此,既然是在监管库外面丢失的,与海关和海军确实关系不大。”
“小野少佐,你我共同隶属于帝国海军,我自然不会胳膊肘往外拐的。这个,大家心照不宣即可。”中村樱子话中有话地说道。
“明白,明白。”小野少佐说道。
“常宁副关长毕竟是你们海关的人,关押在我这于理不合。这样吧,明天跟特派员汇报完,就交给你们海军收押。”
“这个没问题,到时候我安排交接就可以了。”小泉关长说道。
“我把这件事交给平川上位了,你联系他便可。”
“那好,我们先告辞了。下午,耿直君与石田芳夫的比武,我们一定会到。”小野少佐起身说道。
“那好,下午见。”
说着,小野少佐和小泉关长离开了中村樱子办公室。
见小野和小泉离开,中村樱子开始批阅桌子上的文件。
没过多久,千佳子敲门走了进来,脸色似乎带着一丝喜悦,“中村长官,特高课总部派的人到营川了,现在就在门外候着,要见你呢。”
“千佳子,你到营川之后,我是第一次见你这么高兴,有什么好事,让我们的千佳子,这么开心啊”中村樱子看着千佳子问道。
“特高课总部派到营川的两个人人,都是熟人,你都认识的。”
“你要是这么说,其中一个一定是向井甘雄,我没猜错吧”中村樱子笑道。
“中村长官简直是神人,什么事都瞒不过中村长官的眼睛。”
“我哪有那么厉害,这是一猜就能猜出来。特高课总部往营川派人,十有就会从盛京调。你都说了是熟人,这些熟人当中向井甘雄是你最不讨厌的,自然是他了。另外一个是谁”
“另外一个您也认识,就是野口光子副处长。”千佳子说道。
“果然是熟人,当时在盛京的时候,野口光子还跟我说过,让我把她调到营川,没想到她是不请自来了。让他们进来吧。”
“骇中村长官。”
不多时,向井甘雄和野口光子一前一后进到中村樱子办公室。
“营川特高课新任课长野口光子向中村少佐报道。”
“营川特高课新任副课长向井甘雄向中村少佐报道。”
野口光子和向井甘雄正装站在中村樱子办公桌前。
“都是老熟人,不必要这么见外,都坐,都坐。”中村樱子说道。
见二人落座,中村樱子接着说道“昨天我便接到消息,说特高课将派人到营川重组营川特高课,没想到来的竟然是熟人。”
“是啊,中村长官,盛京一别还以为短时间不会在相见,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向井甘雄说道。
“千佳子,你见到了”
“见到了。看见千佳子一扫之前的病容,变得神采奕奕许多,很是欣慰。能遇到中村长官这样的贵人,也是千佳子的福分。”
“很多事,过去就过去了,没必要总挂在心上。只是千佳子还没有完全走出之前的阴霾,向井中尉,你要上些心了。”
“一定,一定。”向井甘雄说道。
“野口老师,当年樱子刚从特训基地出道,就是野口老师送樱子来的营川,一转眼六七年过去,我们又在营川城相聚,野口老师又升职至上尉,可喜可喜啊。”中村樱子转过视线,对野口光子说道。
“我这个上尉哪能跟中村长官少佐相比啊。记得那时,你还是小姑娘,现在出落成一顶一的美女了,我呢,都成老太婆了。”野口光子说道。
“野口老师过谦了,哪里会有像野口老师这么美的老太婆呢。既然大家都很熟悉,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之前大岛浩夫出事,营川特高课由我海军情报处代管。现在你们重组营川特高课,我们海军情报处将全力支持。营川特高课办事处我已经让浅田中尉收拾出来,你们随时可以过去办公。”
“中村长官,以前瑞昌成客栈是营川特高课的产业,你看这会重组,可否将瑞昌成客栈归还给我们”向井甘雄说道。
“瑞昌成客栈食之无味,我倒是想归还给你。不过远东司令部昨日已经下来公函,瑞昌成客栈资产划归营川海军情报处所有。这里是公函,你们可以看看。”中村樱子将桌子上的公函递给向井甘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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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七章 码头单挑
向井甘雄接过公函,仔细看了又看。看过后,又递给野口光子。
野口光子仔细看过后,对中村樱子说道:“中村少佐,公函我已知晓,营川特高课将遵照远东司令部指令,不再要求海军情报处归还瑞昌成客栈。不过,有一件事,还请中村长官斟酌。”
“野口老师,有话直说。”
“中村长官,鉴于特高课总部拨款额度有限,营川特高课一直以来,靠瑞昌成客栈收入维持各项开支。如果瑞昌成客栈由海关情报处接管,那我们营川特高课就成了无源之水。没有钱财,谁会为我们卖命没人替我们卖命,又如何完成帝国交给我们的神圣使命呢”
中村樱子听后,没有立刻回答,又向对面坐着的向井甘雄问道:“向井中尉,你觉得呢”
向井甘雄被中村樱子一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便说道:“中村长官,我和野口课长想法是一样的,如果瑞昌成客栈不归还,我们营川特高课将无以为继。”
“好,既然你们想法一致便好。从现在起,营川特高课所有开支,均由海军情报处负担。我已经让浅田中尉为你们准备了三千银元,作为营川特高课启动资金,用于日常花销。如再需要,向我请示便可。”中村樱子朗声道。
“三千银元”那个年代,工人一个月薪水也就两三个银元,对于营川特高课来说,三千银元全年的经费都足够了,野口光子心中窃喜,不由地脱口而出。
“怎么嫌少”
“不少了,不少了。”野口光子连连说道。
“不少就好。以后呢,抓地下党,抓复兴社这些事就由你们特高课来做。我们情报处,做好你们的后盾,要钱给钱,要枪给枪,要情报给情报,这样可好”中村樱子说道。
“好,好,就这么定了,就这么定了”野口光子笑着说道。
“既然这样,就一言为定。快中午了,就在我这用下便饭。下午,耿直君还要与石田芳夫比武,你们一起过去吧,顺道见一见福源特派员。”
“中村长官,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借你的光了。”野口光子道。
“都是熟人,没必要这么客套。一会儿我让耿部长过来,跟你们也叙叙旧,以后还请你们多多照顾。”
“中村长官,听说您和耿部长马上就要成亲了,有你在,哪里还轮到我们照顾啊。”野口光子说道。
“也不能这么说,耿部长毕竟是中国人,很多时候,你们该照顾的还是要照顾的。”
“有中村长官的话,还有什么不行的呢我就自己做主了,从重组营川特高课这一天起,耿部长就是我们营川特高课的座上宾。”野口光子媚笑道。
就在这时,耿直进到了中村樱子办公室。过来的时候,千佳子已经把野口光子和向井甘雄来营川的消息透露给耿直。一进门,耿直便向二人恭喜道:“野口课长、向井中尉欢迎你们来到营川。耿某人不才,却是土生土长的营川人,以后你们在营川有什么事,尽管提便是。”
“耿部长果然是一表人才,中村长官确实有眼光。我们刚到营川城,人生地不熟的,有什么事,还真得靠耿部长多多关照呢。听中村长官说,耿部长下午还要比武,你这中午可要好好吃些东西啊。”野口光子说道。
“承蒙野口课长夸奖,耿直谢过了。”
“好了,别说客套话了,你把千佳子则叫进来,一起吃口午饭,有什么话,到西海关再说。”中村樱子见饭菜已经端了上来,说道。
不多时几人便用过饭。中村樱子、耿直还有平川上尉坐在一辆车,野口光子和向井甘雄的车则跟着他们的车,一起来到营川西海关。
西海关的比武场,擂台之下已经坐了不少人。
耿直单挑海军特战队四大高手的事迹早已为人所知,擂台之上,击败黑龙会高手中山正人也还历历在目。这次比试,耿直面对的是军中第一高手石田芳夫,高手对决,无不令人期待。很多日本军官,特意从外地赶来,为了一睹巅峰对决的。
见到下面群情激昂的状况,中村樱子心下一沉。
一进比武场,她就感觉出气氛的不对。本来就是话赶话,为了摆脱石田芳夫的纠缠,便答应耿直与石田芳夫比武。可现在,这场比武已经被渲染到关系到帝队荣誉的高度,这是中村樱子万万没有想到的。
中村樱子有些懊悔,这两天没有留意石田芳夫的动向,如果知道他将比武消息如此扩散,她可能找个理由推到比武。现在看来,是不大可能了。
这次比武与上次和中山正人比武不同,当时台下,营川城的三教九流都在,中山正人代表的还是日本商行,就算耿直赢了,擂台下的军官也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这回却大有不同,擂台之下全部都是日本军官。与耿直比武的是远东司令部第一高手石田芳夫,若是耿直获胜,擂台下有军官冲动起来,就算有自己保着,耿直也很难全身而退。可事已至此,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随机应变,寻求转机了。
见中村樱子几人到来,石田芳夫连忙迎了上来,敬军礼道“中村少佐,为了这次比武更有仪式感,未经你同意,我向营川周边军队都下了邀请函。今天,不少军队长官都亲自来到现场,做这场比武的见证人,不知中村长官可否满意。”
“这些军官,大多身兼要治,为了看一场比武,如此兴师动众,你让我怎么满意啊”中村樱子脸色一寒,说道。
“这个”石田芳夫本想献献殷勤,却撞到了枪口,一时不晓得如何回答。
旁边的福源特派员见状,说道:“中村少佐,石田也是一片赤诚,考虑难免不够周全。昨晚,我与你父亲中村大佐有了沟通,他对此次比武也表示赞同,还夸石田上尉年轻有为,是国家栋梁之才呢。只是中村大佐公务缠身,否则,他定会到现场助阵。”
中村樱子心里很清楚,自己的父亲中村浩介早就想把自己和耿直拆开,巴不得石田芳夫将耿直击败,好让自己离开这个中国人。只要自己离开耿直,哪怕嫁给一个日本士兵,他都不会介意。
想到这里,中村樱子浅笑道:“既然是这样,我岂能多怪。石田君,我刚才话说重了,请您莫怪。”
“哪里哪里,中村小姐句句真知灼见,令芳夫汗颜。以后还要多与中村小姐亲近,这样芳夫才能进步。”
“特派员,我忘给介绍了。”中村樱子不在理会石田芳夫,而是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野口光子和向井甘雄,“这两位是特高课总部新派到营川的,野口光子课长和向井甘雄副科长。”
“特派员好”二人上前向福源特派员问候。
“这位是我的未婚夫,营川宝和堂少东家、营川海军情报处安保部长耿直。”中村樱子又指了指身旁的耿直说道。
耿直听中村樱子介绍,便向福源特派员行了个礼。
“原来你就是独斗海军特战队四大高手的耿直也没看出来,有哪块出众的地方啊。”石田芳夫不屑地说道。
“石田长官,耿某人本就一介平民,太出众了反倒是不应该的了。”耿直不冷不热地说道。
“那我在擂台上可就不客气了,中村长官,你不会介意吧。”
“擂台之上,谁胜谁负,凭的是本事,我怎会介意。只是拳脚无眼,比试之前,可要思量清楚了。”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长官,这个你不用担心,比武之前,签下生死契约,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石田芳夫仰着头说道。
耿直正想言语,中村樱子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对福源特派员说道“特派员,要我说,这个比武场,场地有些太小,不太适合拉开架子比。在营川城比武一般都在码头单挑,码头单挑最好的地方,就在西海关门外,辽河边上的一小块空地。我觉得那个地方比武,比屋里擂台更为合适。”
耿直本还诧异中村樱子何故不让他说话,听了中村樱子的一番话,耿直便清楚了她的良苦用心。现在比武场这种局面,台下的全部是日本军官,身上还带着武器。若是自己将石田芳夫击败,难免会有极端的军官闹事。真要是有军官受不了失败的结果,掏出枪来射击,自己想全身而退就太难了。
耿直明白,出了西海关,到了河边空地比试的话,很多老百姓就会过来围观,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有军官不满,也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这是中村樱子担心自己的安全,想出来的权宜之计。
想到中村樱子处处想着自己,耿直心头不由一热。
对于国家民族和自己的使命来说,中村樱子是不折不扣的敌人。不过对个人来讲,中村樱子是实心实意要做自己的妻子,无时无刻不在维护着自己。真要到了中村樱子知道真相,自己身份暴露的那一天,自己将如何面对她,耿直自己也不知道,更不敢去想。
“中村少佐,比武场所是之前定好的,现在各处长官差不多已经落座,临时更换比武地方,是不是有些不妥”福源特派员说道。
“我觉得没什么不妥。耿直是营川城第一高手,石田则是军中第一高手,他们的比试不仅仅关系到个人荣辱,还关乎着帝队的荣誉。之前耿直已经连挫黑龙会和海军特战队高手,在营川民间声望很高。如果不公开比试,即便石田君比武获胜,外人也不会相信,还会以为是我们杜撰出来的。只有当着营川城老百姓的面,石田君将耿直击败,这帮中国人才能心服口服。”中村樱子将特派员和石田芳夫叫到一边,说道。
“可万一石田君输了,岂不是贻笑大方了”福田特派员说道。
“那就看看石田上尉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再说,耿直也是为帝国效力的,输个帝国的一个雇员,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一旦赢了,就意义深远啊。”中村樱子扫了一眼石田芳夫,说道。
“特派员,你就依中村长官建议行事,我有信心击败那个中国人。”石田芳夫被中村樱子话一激,登时热血上涌起来。
“既然石田君没意见,我这就没说的了。就依中村少佐的提议,咱们换个地方,在外边比。”福源特派员说道。
“我知道,就在西海关门口正对着河边,有一块孤地八米见方,三面环水一面与陆地相连,是营川码头单挑最出名的地方。在那个地方比武,擂台都不用搭了,你们觉得怎样”
“很好,我要让中村小姐见识见识一下我的功夫,将耿直那个中国人打倒辽河里喂鱼。”石田芳夫说道。
“好,我答应你。你要是能把耿直赢了,我给你机会。不过机会是你自己搏来的,我可没说一定给你。”中村樱子浅笑道。
“只要有中村小姐这句话,我石田芳夫定会万死不辞,那就赶快到外面比试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特派员,既然石田君没有异议,那咱们就移驾到外面吧。”中村樱子向特派员说道。
“好,那咱们就在外面比。”福源特派员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答应了中村樱子的要求。
听到福源特派员的话,中村樱子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换比武场地的理由有些牵强,不过石田芳夫的自负,却令自己的一番话显得有理有据。到了外面,无论输赢,至少不至于出现不可控的状况。
虽然中村樱子一直对耿直身手很有信心,不过面对人高马大高出耿直一头的石田芳夫,中村樱子心里也多少泛起了嘀咕,万一耿直被石田芳夫从台上击落到水中,那可如何是好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靠耿直自己了。
走出西海关大门,中村樱子对平川上尉命令道“你马上命令一队卫兵来此维持秩序。另外,让小地主召集些营川城百姓,来这观看帝队第一高手石田芳夫与耿直的比武,要在比武之前,来的人越多越好。听明白了吗”
“骇中村长官。”平川上尉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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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八章 背后飞刀
平川上尉虽然不清楚中村樱子此话何意,不过,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懂得服从上级命令的必要。这几个月跟着中村樱子,虽然比以往劳累了一些。不过,不仅官衔从中尉升到了上尉,个人的实惠也得了不少,腰包比几个月前鼓出很多。这样的上司,平川是第一次遇到,自然乐于跟随。现在,中村樱子的命令对于平川来说就像圣旨一般,他想都不用想,照着办就行了。
很快,坐在西海关训练场里面的日本军官们,陆陆续续走了出来。在辽河岸边岸边,隔着比武场,平川上尉安排卫兵在最前排摆了一趟椅子。这也是中村樱子特意嘱咐平川做的,目的是把其他军官与擂台隔开一段距离。即便在室外,中村樱子依旧担心,会有冲动的军官闹事。真要是那个军官输不起动起枪来,即便耿直身手再好,也难逃一劫。
不多时,在小地主的吆喝下,周边没事的老百姓很快聚到了比武场,观看的人越来越多,站满了辽河沿岸。
营川城的老百姓,没人不知道辽河沿这个单挑场。
自古以来,码头就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之地,营川码头更不例外。为了抢生意,占地盘,经常有帮派在码头火并。渐渐地,各大帮派为了防止大规模人员伤亡,搞的两败俱伤,便约定俗成,如果真有绕不过的事,就到比武场单挑,一战定输赢。
从186年营川开埠起,历经晚晴、民国、满洲,这个比武场不知经历过多少场火并。就在七八年前,耿直年少轻狂的时候,在这里,耿直将小地主、花大姐这帮码头混混打的折折服服,到现在也时常被营川人提起。
今天,又与以往不同,耿直要挑战的是日本军中第一高手石田芳夫。从九一八事变后,营川城落入日本人之手,从那时起,营川城失去了往日的生机,营川百姓更是饱受欺凌。虽然后来,因为日本兵力的不足,部队撤出了营川,委派地方的警署和水警代为管理营川城,但有的时候,这些人习惯了狗仗人势,忘了自己的祖宗,对营川城的百姓比日本人还要残暴。再到后来,营川坠龙,日本海军、日本关东军重新进驻了营川,营川城宛若死城一般毫无生气,营川城的百姓也过的战战兢兢。
这一次的比武,虽然是因为石田芳夫贪念中村樱子的美色而起。不过,对于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百姓来说,耿直若能以营川码头单挑的形式击败日本军中第一高手,怎么说都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
踏上这个比武场起,耿直清楚,这场比武不在仅仅是个人的胜负对决。为了不辜负营川城父老乡亲的期望,也为了不辜负中村樱子的信任,自己只能赢不能输。不过,自己也要审时度势,留意一下观众席。毕竟观众席都是日本军官,对于帝国荣誉至高无上的日本军官来说,真的有输不起的,来偷袭自己,自己也要多一双眼睛。
虽然患得患失,是武者的大忌,但这场比武还是要眼观六路,以备不测的。这一点,耿直又暗中佩服中村樱子选的比武场所。如果实在室内擂台,四周都是日本军官,自己就算在留意,也无法顾及太周全。而这个单挑场,三面环水,只要多留意观众席一侧便可,着实安全了许多。想到这里,耿直坦然了许多,冲着远处的中村樱子点了点头。
中村樱子见耿直点头,便知他已经准备妥当,向福源特派员说道:“特派员,我看比武场布置的差不多了,你看什么时候开始比武”
“中村少佐,那就现在开始吧。石田上尉你准备好了吗”特派员向一旁已经换上武士服的石田芳夫问道。
“特派员,石田随时可以登场。”石田芳夫挥舞着拳头说道。
“耿部长,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特派员,耿直已准备停当。”耿直穿上一身紧身衣练功服说道。
“好,现在比武正式开始,请比武双方登上擂台,由我宣布比武规则。”说着,福源特派员走到比武场正中央。
耿直和石田芳夫听到福源特派员的召唤,各自站到了特派员的两侧。
这个比武场却有它特别之处。原来这块空地是用来靠泊小型渔船的泊位,渔船靠岸,栓绑缆绳,便于装货卸货。后来,辽河航道淤泥剧增,渔船只无法在此处靠泊,便形成了辽河沿岸独有的一处孤岛。
因为这块场地差不多八米见方,与比武擂台面积相当,且三面临水,一面与岸边相连,不仅适合比武,也适合观众围观。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辽河码头最知名的单挑场所,见证了营川码头荣辱兴衰。
初冬的辽河,水面已经开始结冰,时时有冰凌撞击着岸畔,发出激烈的撞击声。
今天天气不错,下午风很小,即便如此,在岸边站久了,也会有些瑟瑟发抖。
福源特派员开始打起了哆嗦,忙着说道:“我宣布比武规则:双方允许使用身体任何部位击打对方,将对方击落到台下,或在台上将对方击倒后对方主动认输,便宣告比武获胜。比武过程中双方不允许使用任何武器,使用武器者,判负。双方可有异议”
“没有。”
“没有。”
耿直和石田芳夫答道。
“既然没有,那比武现在开始。还有一件事,比武未结束前,除了比武双方,其他任何人都不能登上擂台。”福源特派员接着宣布道。
比试拳脚,不比试兵刃,是特派员和石田芳夫之前研究过的。石田芳夫找到过了与耿直比过武的中山正人,问了他之前和耿直比武的情况。
中山正人向他建议,比拳脚不比兵刃。毕竟石田芳夫身材高大,力气也远超常人,单比拳脚,更易发挥优势。如果加上兵刃,那身体上的优势,就会被削弱许多。石田芳夫听取了中山正人的意见,与耿直的这场比武,只比拳脚,不比兵刃。
耿直是从小打架打出来了,又受过崔久的细心指点,实战经验十分丰富。听到福源特派员说了只比拳脚,便知道对方的目的。从石田芳夫步伐能看的出来,他的气力一定很大,与这类对手比武,避实击虚,没必要上来就硬碰硬。
果然,双方四拳相碰,耿直便感受到对方气力的充足。
石田芳夫是日本军界连续三年的散打冠军,仗着就是高大魁梧的身材,加上天生的橫力。所有招式都直来直去,没有什么花架子。有道是,一力破十会。在石田芳夫咄咄逼人的招式下,耿直只能避其锋芒,四处躲闪,与之周旋。
岸上,观战的日本军官见石田芳夫占尽优势无不欢欣鼓舞,高声呐喊起来。
中村樱子也开始紧张起来,虽然她对耿直一直很有信心,可现在看来,耿直一直都在狼狈躲闪,而石田芳夫却像一台不会停歇的机器,拳打脚踢,越战越勇。
可人毕竟不是机器,随着时间的流逝石田芳夫的气力开始衰竭,加上这两日晚上夜夜笙歌,身体也大不如前。不知不觉间,石田芳夫的拳脚也渐渐慢了下来,不再像开始的时候那么虎虎生风了。
石田芳夫的一举一动,耿直自然看在眼里,他的反攻机会到了。崔久拳脚功夫也是当时遗留,长拳加无影腿施展开来,耿直转守为攻,向石田芳夫步步紧逼。
一时间,石田芳夫顿时乱了手脚,步步后退,不知不觉间,已经退到比武场的边缘,再退一步便要掉到水里。
刚才还是群情激昂的日本士官们见状登时鸦雀无声,他们心目中的战神这么快就要落败了吗
突然,一个日本军官从后排窜了上来,拔出腰间匕首,用力向耿直飞了过去。
耿直是从小打架打出来的,对局势判断有超乎常人的敏锐。与中村樱子想法一样,他清楚这场比武台下有太多的日本军官,除了应付台上的石田芳夫,还要用些精力时刻留意台下的偷袭。
中村樱子见到军官飞刀出手,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大声呼喊:“耿直,有偷袭。”
中村樱子的呼喊声尚未到耿直的耳朵里,耿直的第六感便已感受到了危险,猛地一个侧身,飞刀恰好从他身边划过,不偏不正扎在身前石田芳夫的胸膛。
石田芳夫被匕首扎中,“啊”了一声,一个趔趄,栽到了水里。
岸上登时乱成了一团,小泉关长连忙命令缉私警下水救人。平川上尉也将动手的日本军官控制了起来,平息一下岸上的骚乱。
不多时,缉私警将奄奄一息的石田芳夫从水中打捞出来。小泉关长命令缉私警,立即将石田芳夫送到天光医院抢救。
石田芳夫被救护车带走,特派员方才对众人说道:“刚才比武,事发突然,今日胜负未分,下次再比。”说完,他便乘车向天光医院赶去。
中村樱子见特派员离开,便不再理会众人,独自走上比武场,为耿直披上了貂皮大衣。看着耿直,笑语盈盈地说道:“耿大少爷,真有你的,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其实,我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想出了到室外比武的主意,就刚才那局面,无论胜负,我都将凶多吉少。”耿直穿好外衣说道。
“算你有良心,还知道我的好。不过,这次石田芳夫要是真的出了事,你也会有麻烦。毕竟石田家族在帝国举足轻重,石田芳夫更是石田家族的希望。就算这次是帝官动的手,最终也会赖到你的身上。”
“万一他真的死了,我岂不是要受牵连既然这样,我还是出去躲一躲为好。”耿直试探着说道。
“着什么急,石田芳夫已经送到天关医院抢救,只要不死,谁也不敢把责任赖到你的身上。”中村樱子说道。
听到中村樱子提及了天关医院,耿直心中一动。抗联两名战士现在也在天关医院抢救,也许这是接触到他们的最好机会。
想到这里,耿直说道:“天关医院大夫的水准你我比谁都清楚,治疗这么重的外伤,把握应该不大,看来这回,石田芳夫是凶多吉少了。”
“耿直,我想,真到那个时候,就需要你出手了,毕竟在营川城没有比你更好的外科大夫了。石田芳夫真要死了,会很麻烦。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你还要想法给他治活了。”中村樱子焦虑道。
“樱子,我是医生,也不是神仙,没把握一定能把他救活的。”
“这个我清楚。尽人事,听天命,其他事就管不了那么多了。石田芳夫真要死了,上峰一定要怪罪下来,你是中国人,罪名定会让你担着。真到了那一天,我就不干了,不再做什么课长少佐,陪你浪迹天涯,到海外找个无人知道的地方,隐姓埋名,了此一生。”中村樱子拉着耿直的手,说道。
耿直心头一热,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涌上心头。握紧中村樱子的手,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一定能把他救活的。”
“你啊,连句暖心话都不会说,你就不能顺着我话说下去,让我高兴高兴。我知道,你我之间还有徐晓蕾,你是不会撇下她的。在你心中,无论我对你多好,你爱的更多的还是徐晓蕾,这一点,我也认了。可是,就咱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可不可以对我好一些,连这一点儿你也做不到吗”中村樱子甩开耿直的手,说道。
“樱子,我这个人嘴笨。不懂得说女孩子爱听的话。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在我心里,你的分量一点儿不比晓蕾轻。”耿直努力说出了这句话。他也不清楚这句话是为了应付中村樱子敷衍之词,还是确实是真情流露,总之,话已经出了口。
“耿直,谢谢你,这句话是我长这么大听过的最动听的一句话,我会记一辈子的。好了,咱们现在去天关医院,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中村樱子又握紧了耿直的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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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九章 妙手回春
营川,西大街,天光医院。
这一刻,天光医院又如临大敌,里里外外全都是宪兵特务。
前两天,两名抗联战士被抓,送到这里抢救。关东军营川情报组为了安全起见,已经将医院整个二楼戒严,派重兵把守,不准外人接近。这次,石田芳夫的重伤,令天光医院上上下下更是紧张,连一楼也都是日本宪兵和军官,众人焦虑地等待着石田芳夫伤势的消息。
中村樱子和耿直来到天关医院的时候,医院的大门已经戒严,门口多了几个关东军宪兵看守。
在此之前,特派员已经将审讯抗联战士的任务交给了川口仁和,所以,守卫天光医院的都是关东军宪兵,这些宪兵并不认识中村樱子,中村樱子也只得耐得性子,等着他们进去禀报。
不多时,福源特派员从医院里面走了出来,对中村樱子说道:“中村少佐,让你久等了。你来的正好,现在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需要你来帮忙。”
“福源特派员,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定会尽我全力。”
福源特派员看了看耿直,面露喜色,对中村樱子说道“中村长官,是这样。石田上尉下午被匕首击中,目前伤势很重,需要立刻手术。可是,营川没有好的外科大夫,现在安排盛京大夫到营川,已经来不及了。天光医院大夫不敢冒险为石田上尉做手术,众人提议,海军情报处耿部长是哈尔滨医科的高材生,还是专修外科临床,全营川只有他能救石田上尉一命了。”
中村樱子看了看身边的耿直,对福源特派员说道:“石田君乃帝国栋梁,救他于危难之际,也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过,耿部长是个医生,却不是个神仙,能不能救活石田君,我也不敢打保票。真要是救治不活,可别赖到耿直身上。”
“这个是一定的,中村少佐就不必忧心了。”福源特派员连忙说道。
中村樱子听到特派员的回答,向身边的耿直问道:“耿直,你觉得怎样有没有把握救活石田上尉”
“中村长官,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耿直定会竭尽全力。不过,您也做过医生,知道很多伤病,不是想治就能治好的。我定会尽我全力,但能否救治成功,那得要看石田上尉的伤势如何了。”
“既然这样,那就去治,有一线生机也要争取保住石田君的性命。你也不要担心治不好,真要治不好,我来负责。你要是不提醒,我都快忘了,我也是个医生。这一次,我要和你比肩作战,一起为石田君做手术。”
“那就太好了,中村长官,你们快些进手术室吧。”福源特派员道。
中村樱子要和耿直一起为石田芳夫做手术,其实也是对耿直的一种保护。石田家族在日本名声显赫,万一石田芳夫不治身亡,定会追查下来。那样的话,耿直一定会受牵连,之前比武姑且不论,连这次为石田芳夫手术,也将成为罪状之一。
而自己也和耿直一起为石田芳夫做手术,则大有不同。石田芳夫真要不治身亡,就算再追查,也不可能怪罪到她的头上,怪不到中村樱子的头上,自然就怪不到耿直了。
耿直和中村樱子换上手术服,进到了手术间。耿直为石田芳夫开始全身检查,中村樱子则站在他的身边协助。耿直掀开伤口,发现飞出的匕首紧贴心脏刺入体内的,若是再偏几厘米,石田芳夫便再无生还的可能。
“樱子,应该还能救治,咱们现在开始手术。”耿直对身边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樱子冲耿直点点头,二人便动起手来。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耿直摘下口罩,扶着病床,满脸倦容地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石田芳夫应该没事了。”
中村樱子也摘下了口罩,长舒一口气说道:“还是你厉害,这么重的伤,你也能抢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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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种外伤救治,凭的就是一个胆量。天光医院的医生见是日本军官,大多怕担责任,不敢动手医治。如果是普通老百姓,没有了这层顾虑,一样可以救治的。”
“别忘了,我也是学医的,我能看不出来吗你的手术手法,一般人真的做不到。两个小时的手术,手一直很稳,每一刀都分毫不差,这还是在比武之后。换成常人,哪有你这般腕力和体力,估计用不上半小时手就抖了。”
“还是你懂行,一眼就能看出端倪来。好了,叫护士进来吧,我们也出去休息休息。”
“行。”中村樱子挽着耿直的胳膊,一起走出了手术室。
听到石田芳夫已经脱离危险的消息,一直呆在休息室里的福源特派员,悬了半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石田芳夫这次跟他来营川,他心里清楚的很,就是跟他出来镀金,为以后升职铺路的。石田芳夫真的要是客死营川,无论如何他都不好交代。现在转危为安,怎么说,都是一件幸事。
就在这时,关东军营川情报组组长川口仁和来到了休息室,向福源特派员问道:“特派员,我听说石田上尉已经转危为安了,可有此事”
“确实如此,估计石田上尉再静养半月,就应该能够痊愈了。”
“石田上尉福大命大,吉人只有天象啊。有一件事,仁和要向福源特派员请示一下,不知可否应允”
“什么事尽管说。”
“耿直和中村长官可谓妙手回春,在下十分佩服。现在二楼另外一个手术间里,还有两名被俘抗联的士兵,现在也是生命垂危。可否让耿直部长和中村长官,再施妙手,也救治他们一下。以便于继续审问,查找地下党的线索。”
“之前会议,审讯抗联被俘士兵的工作已经交由你来半,明天二次会议就要提交报告,这时候才让中村少佐帮忙,有些不合事宜吧”福源特派员说道。
“事虽然如此,可现在营川城除了耿直,我实在想不出其他人你救治这两个俘虏了。”川口仁和皱眉道。
“你和那个耿直以前不是认识吗你直接去命令他不就完了。”
“特派员,你也知道,他是中村少佐的未婚夫,我哪里能指使得动还得劳你大驾,去跟中村少佐过个话。”
“既然是这样,我就跟中村少佐说说看,看看中村少佐给不给我这个面子了。”
“那就太好了,特派员,有劳你了,那什么时候,跟中村长官说一声”川口仁和一脸堆笑地说道。
“中村少佐和耿直,现在在哪”
“中村少佐和耿直,还在楼上的留观室休息。”
“那我上去跟他们说一下,你带路吧。”福源特派员道。
留观室,中村樱子正让耿直帮她按摩。
一个手术下来,中村樱子体力有些透支,身体绵软无力,耿直见状,帮她全身拿捏穴位,疏经活脉。上下几个来回,中村樱子体力恢复了很多。
听到留观室的敲门声,中村樱子穿好外套,让耿直过去开门。
见福源特派员和川口仁和走了进来,中村樱子起身说道:“特派员,刚刚做完手术,身体有些不适,没能亲自向你汇报,望您海涵。”
“哪里哪里,石田上尉命悬一线,如果不是中村少佐出手相助,后果不堪设想。本来,不想打扰中村少佐休息。只是,有件事万分紧急,中村少佐能否再施援手”
中村樱子有气无力地说道:“特派员,一个手术已经耗尽了我的精力,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中村少佐,我知道为救石田上尉你劳心劳力了。不过这件事十分紧急,除了你能解决,其他人都指望不上了。”
“哦,那就说说,究竟是何事,非我出手不行”中村樱子问道。
“是这样,之前布置任务,由你情报处追查龙骨被盗真凶,由川口仁和的关东军情报组审问被俘抗联士兵,由关东军追查码头突然停电原因。现在,只有中村少佐你没到两天时间,就将龙骨被盗真凶缉拿归案,而且关东军情报组和关东军都没有什么进展。现在,本来要审问的抗联士兵已经是奄奄一息,我想请中村少佐出手,救活这两个俘虏,希望能从他们口中得到地下党和抗联的线索。”
“原来是这件事。实话实讲,这三件事相比,审问俘虏应该是最简单的,没想到两天过去了,竟然没有一点进展。盛京不是派过来军医了吗,他们救不活俘虏”中村樱子问道。
“不瞒中村长官,盛京派来的军医,水准确实不敢恭维,两天下来,这两个俘虏伤势没有一点起色。我怕再过些时日,他们就挺不过来了。”川口仁和说道。
从一开始,中村樱子便不大想管这事。在她眼中,两个士兵完全是鸡肋,再怎么审,也审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耿直万一医治无效,还有可能落下口实。可一口回绝又不近情理,思量片刻,中村樱子说道:“耿部长比武之后,又做了两个多小时的手术,体力早已透支,手都抬不起来了。现在让他为抗联俘虏医治,有些强人所难了。这样吧,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和耿部长一同来此救治俘虏,特派员,你看如何”
“这个”川口仁和祈求的目光望向福源特派员。
福源特派员却像没看见一样,不再言语。
福源特派员已经拿足了中村樱子的好处,见中村樱子不想救助,便不再过多坚持,任凭川口仁和恳求,也不再理睬。
川口仁和见特派员无动于衷,便向耿直说道:“耿组长,我来营川的第一天便与你相识,你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啊。”
耿直一直在等着川口仁和求他,他心里清楚,在中村樱子面前,一定不能表露出哪怕一点的主动。听到川口仁和的哀求,耿直说道:“川口上尉,这件事耿直全听中村长官安排。”
“中村长官,耿部长都说了,听你的,你就帮帮我们情报组。再说,远东司令部公文不是说了吗,我们情报组业务上是受海军情报处管辖,其实,工作上是不分你我的。”川口仁和恳求道。
“好了好了,我们过去看看,要是伤势太重,实在医治不好,耿直也没办法。”中村樱子无奈说道。
医治王大壮的手术室在二楼东头,与石田芳夫的手术室相对。耿直和中村樱子进到病房,治疗两名医生正在为抗联士兵换药。
耿直走到病房前,看着病床上遍体鳞伤的战士,心中一阵黯然。自己是救还是不救,如果真的救活的话,他们将面临生不如死的严刑拷打。如果不救,见到自己同志眼睁睁在自己面前离去,又是何等的残酷。
并着的两张床,左面是他见过的抗联侦查班王大壮;右面一位,是与自己不相识,负责在水面偷袭给养船的战士。耿直细心地为两人检验了一下伤口,王大壮主要是枪伤,身上中了四五枪,子弹虽然已经取出,不过由于中弹时间较长,伤口已经感染,加之治疗不及时,部分伤口已经溃烂。人也一直处于昏迷之中,身体一直抖个不停。
另一名战士看起来血肉模糊,身上多了不少伤口,由于大多是皮外伤,不至于致命,之事伤口过多,身体已经没有几块好的地方了。
两个人目前这个状况,一时都无法审问。
看过伤口,耿直指了指王大壮说道:“他的伤口已经溃烂,要是没有特效药,估计挺不了太长时间。今天晚上,每两个小时就要打一次消炎针,换一次纱布,维持生命体征,看看会不会有奇迹发生。”
说完,耿直又指了指右边床上的战士,说道:“他的伤势还有救,不过身体过于虚弱,要多补充些营养液,争取尽快恢复。”
“耿部长,你知道,时间紧急,有没有特别的办法,能让他们立即接受刑讯”川口仁和问道。
“作为医生,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其他的事,是该你权衡的,不要来问我了。”耿直冷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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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零章 情非得已
川口仁和还想在说些什么,中村樱子将他的话打断,“川口上尉,没听耿部长说的嘛,来不尽快安排。俘虏真的出事了。你能担得起责任吗”
川口仁和见中村樱子不想让自己再说下去,也只好作罢,连忙说道:“那就谢谢中村长官和耿部长了,接下来俘虏有什么事,我还要多向你们请教,拜托了。”
“可以,川口君,我们先走了,告辞。”说着中村樱子示意耿直跟她离开病房。
走出天光医院大门,中村樱子长吁一口气,说道:“耿直,你脑子有时候真的不够用,刚才你一口回绝不就完了,他川口仁和一个关东军上尉,敢把你怎么样。现在倒好,审问俘虏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又要沾到咱们手上了。”
“那个川口仁和毕竟也有些交情,再说,那不是特派员也在吗,我就给川口仁和个台阶下。”耿直为中村樱子打开车门,说道。
“特派员的钱,我都给到位了,他是不会替川口仁和说话的。什么交情,你还真想让他继续缠着徐晓蕾啊本以为龙骨的事审完,我就能静下心来开银行、办矿业公司,多攒点家底。现在倒好,想甩都甩不掉了。”
“行了,别埋怨我了,这事川口仁和根本搞不定。估计早晚也得落到你的头上,让你去处理,想推也推不掉的。都这么晚了,我先送你回樱墅,我再回宝和堂,我爹娘估计一直在等我姐夫的信呢。”耿直把车打着火,说道。
“怎么,晚上不准备在樱墅住了不想让我犒劳犒劳你”中村樱子忽闪着一双美目说道。
“樱子,你看我现在连站着都费劲,还能做什么”耿直说道。
“你看你那得意样,像我离开你就不能活似的。我今天也是腰酸腿疼的,还不愿意伺候你呢。我都想到了,你回宝和堂,你爹娘定会大发雷霆,大骂你一顿。也是,还没过门的媳妇把自己女婿扔进大牢了,的确是家门不幸。”中村樱子调侃道。
“那件事毕竟是姐夫做的,你也是职责所在,至少没给他扣个通敌的罪名。我跟我爹我娘好好说说,他们不会太在意的。”
“你就会说好听的,你爹娘要是不在意都出鬼了。行了,我到地方了。亲我一下,你就走吧。”中村樱子娇笑道。
耿直本想在中村樱子脸颊轻吻一下,却未想到,嘴刚凑过去,中村樱子双手一把将他紧抱,双唇印在他的嘴唇,深吻起来。
一番缠绵之后,中村樱子轻推开耿直,“耿直,我越来越爱你了。你记住,你虽然不是我第一个男人,但一定是我最后一个男人。”说着,中村樱子打开车门下了车。
耿直回味着嘴角的余香,片刻后,平复下心绪,掉头离开了樱墅。
耿直回到保和堂,已经快八点钟了。入冬后的营川城,码头停航后,萧条了许多,人们大多睡得很早。可常宁突然被捕,却令耿家无不忧心忡忡,无人早早入睡,都在等着耿直回来。
耿直一进到内堂,他姐姐耿娟便迎了上来,问道:“小弟,快跟姐说说,你姐夫现在怎么样了我听说,那个中村樱子给你姐夫上了大刑,命都差点没了。”
“姐姐,这件事,太复杂,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耿直说完,向堂上望去,除了爹娘外,见到徐晓蕾也耿家。
“爹娘,你们还没睡呢晓蕾,你也过来了。”耿直走到跟前说道。
“直儿,你找那个日本女人,简直是引狼入室啊,都还没过门呢,就把你姐夫弄进大牢了。这要是进了门,还不得把你爹你娘都抓进去了。”耿直母亲刘梅兰脸色铁青,说道。
耿直不知如何向母亲解释,只好抬头向徐晓蕾望去,希望徐晓蕾为他解围。
徐晓蕾见到耿直为难,便接过话来,对刘梅兰说道:“刘姨,姐夫的事涉及军事机密,耿直不方便明讲。其实,这件事上,中村樱子也算是尽力了,只要姐夫与地下党、复兴社无关,她就有办法,把姐夫从大牢里捞出来。”
“晓蕾,你就会替他打圆场,那个日本女人真有心,就不会去抓你姐夫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竟然说常宁为了两个金条犯的案。我们耿家,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差两根金条犯这么大的险吧这明明就是诬陷吗。”刘梅兰抽泣着说道。
“刘姨,姐夫确实参与了盗窃龙骨,这个中村樱子并没诬陷他。事已至此,需要马上两方面想办法。一方面让樱子帮着姐夫在日本军队内部活动活动;另一方面咱们也不能等着,在外围该想办法也得想办法。日本人也是人,只要能得到好处,也都给办事。”
“既然是这样,晓蕾,我们就听你的,你要怎么做,我耿家就怎么做。”一旁不语的耿广陵说道。
“对,晓蕾,我们听你的,你说怎样就怎样。我们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幸亏还有你这个媳妇。”刘梅兰说道。
“爹、娘,我这一下午,比了一场武,又做了一个手术,到现在连饭都没吃呢,你们就让我这么站着,不能这么偏心吧。”耿直叹气道。
“你还有脸说,为了那个日本女人,连命都不要了,去跟人决斗。听听街坊邻居都怎么说你,丢死人了。你那么拼命,日本人怎么连口饭吃都不给你”
徐晓蕾见刘梅兰对耿直不依不饶,忙说道:“刘姨,我和耿直有事要说,我们先去他屋了。你让伙计给他做些东西,送他房间吧。”
“好好,你们过去吧,我马上安排。要是没啥要紧的事,晓蕾,你晚上就留在这住吧。我家房子都是新盘的火墙,住着可暖和呢。”刘梅兰也是个透精百灵的女人,她清楚,像徐晓蕾这样的姑娘,营川城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自己儿子又愧对了人家,所以,当着徐晓蕾的面,她对徐晓蕾是百依百顺,极尽滥美之词,生怕徐晓蕾负气离开了耿直。
回到房间,耿直笑着对徐晓蕾说道:“我娘啊,现在把你看得比自己眼珠子都珍贵,就差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了。”
“还不是因为你不争气,怕我真把你休了跟了别人就你这种人,也就是我,换成别人早就不干了。你看你,嘴角还有口红印,累成这样了,还不忘亲热,我怎么看上你这种好色之徒了。”徐晓蕾气恼道。
“晓蕾,我发誓,是她主动亲我的,绝不是我亲她的。”耿直连忙解释道。
“你亲她和她亲你,有区别吗你敢说,你跟她亲热的时候,你就不觉得舒服,你就不觉得很享受”徐晓蕾面色一沉说道。
耿直被徐晓蕾说的哑口无言,心生愧疚,低着头一声不吭。
徐晓蕾见耿直低头不语,接着说道“算了,不提这些事了,想起这些事心里就烦。我问你,比武之后,你和樱子又去了天光医院,天光医院里的抗联伤员见没见到现在他们情况怎么样”
耿直见徐晓蕾语气放缓,连忙说道:“见到了,他们现在伤势很重,目前急需治疗,否则有性命之忧。不过,日本人也急于让他们接受治疗,以便能尽早好接受审问。”
“看来现在的情形,与之前王雨亭的状况一样,救也不是,又不忍心不救。有没有什么办法,把他们从天光医院救出来”
“日本人现在对天光医院是层层设防,至少现在,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耿直说道。
“耿直哥,你也要做最坏的打算。毕竟王大壮见过你,万一他要禁不住审问,你得要想出脱身之策。”
“我相信抗联的同志,不会轻易招供。而且那天我化了妆,加上是午夜,他是认不出我的。”耿直自信地说道。
“那你也要小心,王大壮是抗联侦察班班长,看人是有一套的。我们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同志,只是你我对于营川城的地下组织太重要的,不能有一点闪失。”
“好了,领导,我知道了。”
“就会耍贫嘴,越来越没正型的了。”
“我这不是向领导汇报吗你怎么还说我没正型的了。对了晓蕾,我想到了一个摧毁货运站残酷生化疫苗的办法。”耿直眼睛一亮,对徐晓蕾说道。
“什么办法讲给我听听。”
“今天下午在单挑场比武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在单挑场下面的河面,缉私警栓了两条小船在那里。之前我也没注意到,直到石田芳夫掉落水中,缉私警下水救人时,我才发现。”
“两条小船,能有什么用啊”徐晓蕾不解问道。
“晓蕾,这次给养船被炸后,日本人把辽河河道内所有船只,都管控了起来。以前没什么,现在这两条小船将会有大用。”
“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我也不是中村樱子,你说一半还要留一半,你就直说吧,你想怎么摧毁火车货运站仓库的生化疫苗。”徐晓蕾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晓蕾,你听我说。现在虽然已经入冬,不过今年气候偏暖,辽河中浮冰很少。如果能用上单挑场下的小船,划到货运站仓库后身,再用绳索爬到货运站仓库顶层。将准备好的定时炸弹放置到生化武器疫苗附近,近距离爆破,一定能一举摧毁。就算一下摧毁不了疫苗,炸弹释放出来的热量,也能让疫苗失去作用。”耿直说道。
“耿直哥,你这是做梦的吧那个仓库外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吗背靠辽河水面那边圈了一圈的铁栅栏,船只根本无法靠近。就算靠近了,谁有本事能爬到顶层就算爬到顶层,你又怎么知道生化疫苗放在仓库哪里就算知道放在哪里,定时炸弹又上哪去搞你,你不会是又想自己行动吧”徐晓蕾突然反过味来,说道。
“是的,我就是准备自己行动,因为这个行动,除了我,谁都完成不了。”耿直郑重其事地说道。
徐晓蕾正想说话,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谁呀”耿直问道。
“少爷,是我,面条给你煮好,夫人让我送你房来。”耿直听出是伙计二胖的声音,便让他把饭菜送了进来。
见二胖出了房门,耿直端起碗笑道:“你看看我爹娘,自己亲儿子就这待遇,面里连个鸡蛋都没放。”
“就你这样的,要不是我总替你说好话,你早被耿老太爷赶出家门了,还好意思说。”徐晓蕾娇嗔道。
“现在看,多亏我下手早,十年前我就认准你做老婆了,知道你疼我。”
“也就是我傻,小时候觉得你能打架,跟着你不会受欺负,却是每日每夜跟着你担惊受怕。长大了,你有理想,有抱负,和你又志同道合,觉得终于能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幸福。谁想到,弄来弄去,你又多了别的女人,毕竟睡在了一起,马上还要和她成亲,我这辈子算是让你坑了。”徐晓蕾心头一气,狠狠地掐了一把耿直。
“你觉得解气,就多掐我几下吧。我也觉得对不住你。”耿直忍着疼痛,低声说道。
“掐你有什么用,真要掐你有用,我就掐你一晚上,掐你一辈子。行了,不说这些烦心事。有件事我要跟你说清楚,刚才你提出的行动计划,我不同意。”徐晓蕾一脸严肃说道。
“晓蕾,这是炸毁生化疫苗唯一的机会,想在运输途中摧毁,是绝无可能的。”耿直说道。
“那我也不同意。这回和上次佯攻龙骨展示区不同,上一次毕竟有些把握,这次却是九死一生,一成把握都没有。我是你是上级领导,这件事我不同意。”徐晓蕾斩钉截铁说道。
耿直放下饭碗,对徐晓蕾说道:“晓蕾,其实这个行动没你说的那么困难,我还是很有把握的。”
“你怎么这么轴呢。那我问你,货运站仓库背靠辽河,仓库靠辽河这一面,河道里设有铁丝网,墙顶还有探照灯,墙上的了望哨时刻关注着水面,即便是小型船,靠近了也会被发现,你说,你能有什么办法”徐晓蕾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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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一章 铤而走险
“我有办法。”耿直想了想说道。
“什么办法”
“可以把小船停在铁丝网外,探照灯照不到的地方。我从小船停靠的地方下水,身上帮着炸弹游到仓库的外墙。那个铁丝网我知道,中间间隙很大,船虽然开不过去,不过人是可以游过去的。楼顶的探照灯,即便照在水面,也看不到人在游泳。凭我的水性,游到仓库外墙,问题不大。”耿直说道。
“就算你游到仓库外墙,你有什么办法,爬到墙上你是知道的,货运站仓库以前是营川看守所,三层楼,墙高近二十米,墙上光溜溜的,没有可借力的地方,你以为你真的能飞檐走壁的呢”
“晓蕾,你知道的,我十五六岁的时候,总喜欢跟别人比爬山墙,营川城高高矮矮的山墙都让我爬遍了。只有看守所也就是现在货运站仓库的外山墙,没爬过。原因是他的墙下是水,根本没有支撑点,没法爬。不过,我也做过些准备,还在山墙上凿了几个脚窝。本来是要爬的,却犯了错误让我爹爹捉起来闭门思过,就没去尝试。据我了解,这些年货运站仓库的外墙并没有做过修缮,我当年凿的脚窝十有还在。只要有支撑点,我就有信心爬上去。”
“都这么多年了,你凿的那些脚窝,估计早就寻不到了。”
“晓蕾,我觉得应该还能找到。就算不找不到了,大不了我游回来便是。”
“你说了这么多,无外乎是说,你顺着山墙能爬到货运站仓库的楼顶。就算你真的爬到了仓库楼顶,你知道是在仓库哪里放置生化疫苗的吗再有,定时炸弹你上哪去搞我虽然不懂武器,可我也清楚,定时炸弹这种东西,在营川这个地方,一定是没有的。”徐晓蕾说道。
“晓蕾,这些都不是解决不了的问题。日本不可能短短几天就建个冷库,肯定是使用以前的冷库,货运站冷库的准确位置不难打听到。至于定时炸弹,让抗联那边想想办法,总能解决。实在不行,我就自己动手做一个。”耿直说道。
“自己做,你哪有时间自己做。中村樱子从早到晚让你陪着,把你盯得死死的。搞不好,明天又让你去樱墅住了,你哪有时间准备这些事。”
“我说去你家住,不就完了。”
“现在,中村樱子是不想让你离开她视线之外,就算说你要和我一起,她也会想法让咱两都去樱墅的。凭感觉,她已经对你有所怀疑了,只不过不愿意深想罢了。”
“我一直很小心,她应该不会怀疑我吧”耿直不解问道。
“王雨亭家画卷背后的暗格,里面的笔记本没了。那段时间只有你去过他家,虽然把你家翻个底朝天没查出什么来,但总是有个事在她心里悬着。除非哪天中村樱子查到拿走笔记本的人,否则,你就永远是嫌疑人。”
“照你这么说,得做个局把这个事给解了。否则总这么盯着,我是寸步难行啊。”
“你不会努努力,让她怀孩子了,一孕傻三年,到那时候,她就无暇顾忌你了。”徐晓蕾没好气地说道。
耿直知道徐晓蕾心中有气,便转了话题说道“晓蕾,我觉得这个计划,是摧毁生化疫苗唯一的办法,你让我去试试吧。”
“你的秉性我太清楚了,我要是不同意,你也会自己擅自行动的。这样吧,我跟孙掌柜碰一下,看看他什么意见,或者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那就太谢谢你。”说着,耿直握起徐晓蕾的手。
“别碰我,刚跟人亲热完,就来哄我,欺负我老实啊。”徐晓蕾挣脱开耿直的手说道。
“我哪敢欺负你呀,握习惯,就没想那么多了。都九点多了,晚上别回去,在我这住吧。我娘不是说了吗,我家新砌的火墙,暖和着呢。”
“你这一身药味,身上还脏兮兮的,我才不在你家呆着呢,我回家了。”说着,徐晓蕾站起身来去穿外套。
“那我送你吧。”耿直见徐晓蕾执意要走,便说道。
“不用了,我家伙计在宝和堂外厅候着呢,你累了一天,也早些休息吧,我走了。”说着,徐晓蕾离开了耿直的房间。
耿直送徐晓蕾出门,回到自己房间,一下瘫坐在火炕上,再也不想起来了。惊心动魄的一天下来,耿直已经身心俱疲,已经没有了半分力气。
躺在炕上,耿直脑海里还在盘算着,怎样才能顺利进入货运站仓库。虽然整个的计划已经成型,可是欠缺的地方实在太多。可是,时间不等人,辽河最多再有十天八天就会封冻。河面结冰一旦,仓库失去了水面的天然屏障,关东军势必会重兵加强河面的守卫。到那时候,再想捣毁生化疫苗,就没有一点儿机会了。
怎么办耿直努力地理清每一个头绪,却发现千头万绪,越理越乱。
西海关办公室,特派员福源真圣、海军少佐小野一郎、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西海关小泉朝一关长、关东军少佐滨崎步为、关东军上尉藤野敬二、关东军情报组组长川口仁和加上新到营川的野口光子几人一早便来到这里。
三天前,特派员向海军情报处、关东军情报组和关东军部队分别下达了任务,今天,福源特派员要听取几个部门的反馈,以便汇成材料,上报远东司令部本部。
福源特派员看了看围坐在办公桌的几人,张口说道“三天前,就在这个会议室,我向诸位下达了三天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你们完成的怎么样谁先汇报一下。”
几个人对视一番,似乎都没有先发言的意思。
中村樱子见状,说道“特派员,三日前会议,你安排营川海军情报处追查龙骨盗窃案已经有了结果。据查,两个月前,西海关副关长常宁收取营川古董商人杜天成两根金条的贿赂,协助杜天成雇佣的雌雄大盗张一手、金桂娘进入监管库中,盗取了关东军寄存在库中的部分龙骨。目前,西海关副关长常宁、营川古董商人杜天成已缉拿归案,他们均供认不讳。雌雄大盗目前外逃,正全城通缉中。”
“中村少佐,那杜天成盗取的龙骨现在又在哪里”福源特派员问道。
“特派员,杜天成盗取的龙骨在三天前,也就是特派员到营川的前一天晚上,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杀掉了仓库六名守卫,将龙骨盗走,目前龙骨下落不明,正准备向你请示,进行全城排查。”
“八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常宁和杜天成除了这些,还交代了什么”
“该用的手段都用上了,没有其他供词了。目前,常宁和杜天成已经由情报处移交至营川海军,由海军羁押。所有卷宗和审讯记录已经装订成册,会议之后提交给特派员。”中村樱子说道。
“那在杜天成仓库盗取龙骨的不明身份人,有没有线索”
“已经有了线索,正在继续追查。”
“中村少佐,线索是什么能否透露一二。”福源特派员说道。
“不明来历人的身份基本可以确定,如果没有冒名顶替的,应该是潜伏在营川城的国民党复兴社成员。”
“中村长官,为何能如此肯定”
“这些人用的迷药是国民党复兴社所研制的,并且这种迷药仅在复兴社内部执行任务时候使用。”中村樱子回答道。
“那潜伏在营川城的复兴社有没有什么线索”
“一直以来,潜伏在满洲国的复兴社成员并不算多。这次营川城突然多出这么多复兴社成员,我想他们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带走营川北岸的龙骨。至于如此兴师动众盗取龙骨的目的,为名为利就不清楚了。总之,只要龙骨不出营川城,就有办法将这帮复兴社成员缉拿归案。”中村樱子言之凿凿地说道。
“好,很好,不到三天时间,如此悬案便被告破,可喜可贺,我定会向远东司令部汇报,为中村少佐庆功。滨崎少佐、川口上尉,我安排你们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福源特派员向滨崎步为和川口仁和问道。
川口仁和望了望滨崎步为,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便说道“特派员,你交给关东军营川情报组的任务是审问两个抗联俘虏,希望从他们口中得到地下党和抗联的线索。这个任务接到后,人和很想尽早对他们进行审问,无奈两名俘虏伤势太重,到目前为止还无法正常审问。”
“这个两个俘虏不能审问的话,就没有别的渠道,再查查地下党的线索了吗”福源特派员脸色一阴说道。
“报告特派员,川口一直在努力查找其他线索,通过几天来的询问,已经基本缕清了抗联这次袭击给养船的全过程。”
“哦,那你现在就汇报一下。”
“骇特派员。
抗联先是伪装成关东军的部队,到龙骨展示区与海军发生摩擦,凑巧的是藤野上尉也派出了一个小队,要与龙骨展示区的海军交涉,就这样两支队伍合到了一起。
在伪装成我们关东军宪兵的抗联士兵故意挑衅下,双方发生枪战。成功地将码头关东军的注意力,吸引到了龙骨展示区,为此,抽调码头上布防部队去增援龙骨展示区。
这时,不知道什么原因,码头的电闸突然关掉,导致水面一片漆黑。见此机会,在渡口码头夺下渔船的抗联士兵,将装满炸药的小渔船全速撞击给养船,造成给养船被毁。
据现场士兵回忆,伪装成我方部队的领头军官,在开战之初便逃离了战场,并没有一起参加战斗,我们在西大庙路口,也发现了一套我们关东军的军官服装,应该就是这个逃跑的地下党。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整个计划的制定者和实施者。”川口仁和一口气说完。
“那现在,有没有这个人的线索”
“据士兵回忆,这个人身材高大,晚上看的比较模糊,具体样子不好形容,大概三十五六岁的样子,说着一口流利的日语。”
“这个人是在西大庙丢掉军装的,那就一家一家排查,查一查那天半夜西大庙周围有没有看到这样一个人,只要查到这个人跑到哪里了,抓到他就有方向了。”
“骇,特派员,我定会全力追查。”
“滨崎少佐,电闸是谁拉掉的,有线索了吗”特派员向滨崎步为问道。
“特派员这件事我已经安排给了藤野上尉,由他来向你汇报。”说着,滨崎步为冲藤野上尉施了个眼色。
藤野上尉见状,起身说道“报告特派员,这两天我将所有码头人员一一核查,未发现有可疑人员。”
“未发现可疑人员,难道是电闸自己跳的吗”福源特派员厉声道。
“这个,也有可能。”藤野上尉犹豫地说道。
开会之前,滨崎步为已经与藤野敬二研究好了说辞。既然没有查到是谁拉断的电闸,那么就把电闸跳闸照明灯突然熄灭,当成一场意外事件。这样,至少能把责任推卸掉。
听到这里,福源特派员当然知道关东军的想法,虽然不满,却也不便直接否定,只好默默接受。
听完几个人的汇报,福源特派员说道“这次军需船被炸,损失十分严重,远东司令部命令,必须查到水落石出。现在我重新布置下任务
既然龙骨还在营川城,那就由海军小野少佐部队全权负责龙骨的搜查,查遍营川城每一个角落,不能落下一处死角;那个战场逃跑的地下党由关东军情报组川口组长继续跟踪,一定要查到他的踪迹;抗联俘虏的审问依旧由关东军情报组负责,鉴于俘虏伤势严重,由海军情报处中村少佐予以协助。至于码头突然停电原因,野口光子上尉,这件事就交给你们营川特高课。这几件事,都十万火急,查明真相后,立刻形成材料上报。一周之后,我要听你们的详细汇报。”
“骇”几人起身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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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二章 一管药剂
这一上午耿直也没闲着,中村樱子去西海关开会,他便在通讯商行的办公室里,悄悄取出了藏在床箱里的电台。
从盛京回来,这个电台就没有再用过。这里毕竟是敌人的心脏,一切都要万分小心,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冒险使用这部电台。
昨天晚上,虽然跟徐晓蕾说了自己的计划,徐晓蕾也一定会跟孙掌柜说起这件事。不过耿直很清楚,这个计划太过冒险,孙掌柜和徐晓蕾是不会让他涉险的。
于是,他想到了绕过徐晓蕾和孙掌柜,直接用电台向上级组织汇报。
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在休息室,耿直将他摧毁生化疫苗的计划通,过电台向上级组织做了详尽的汇报。电报发完,耿直又细心收好电台,查看无误后方才离开休息室。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耿直连忙走了过去,打开了办公室的房门。
门外站着的是赵玫,见耿直开了门,问道:“耿直,有什么事见不得人的,你这大白天的,怎么也锁着门啊”
耿直干咳一声说道:“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刚才我换了下裤子,怕有人进来,就把门锁上了。”
从盛京回来一个多星期了,赵玫很少过来上班。毕竟这份工作就是中村樱子给赵玫解闷用的,上班与否全由她自己定。后母露丝阿姨快来营川了,他的父亲也要从警署招待所搬过来和她一起住,需要张弄的事太多,也就没时间再到通讯商行上班了。
“是这样啊,那是多心了。耿直,我有事找你。”赵玫坐到耿直办公室的沙发上。
“什么事,赵玫”耿直问道。
“露丝阿姨明天就到营川了,我爸爸也会搬到你家那个房子,这次露丝阿姨连我小弟弟也带到营川,我们也算是全家团员。”
“那多好,赵教授总算是有人照顾了。我都安排好了,让金慧子搬到前庭的房间,和老管家住在一撇。在前庭还留一个小屋,给樱子派的保护你们的宪兵住。”
“我就跟你说这个事,我们也不是犯人,派什么宪兵啊。你能不能跟樱子说一下,让她别安排士兵了,怪瘆人的。”赵玫看着耿直说道。
“你也不是不认识樱子,你去跟她说不就完了。”
“我跟她说了,她说我爸爸和大使馆签的协议里,有明确规定,我爸的人身安全由他们负责,所以一定要派士兵保护。不仅如此,平时我们出门,也要由士兵跟着。你和我不一样,你和她都快成亲了,你说定会比我说强。”
耿直心里清楚,表面上中村樱子是为了保护赵博渊教授一家,实质上还是来监视他们,不让他们离开营川的。可这些事也无法跟赵玫说的太细,只好说道:“那我就去说说,不过,她不一定听我的。”
“她不听你的,还能听谁的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还有,明天露丝阿姨来营川,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过来一起坐坐。”
“行,要是没事我一定过来。”耿直点头说道。
“那我先回去了,还有不少的事要张弄呢。”赵玫笑道。
耿直送走赵玫,正准备处理些通讯商行的事务,办公室得电话铃响了起来,耿直接起,是中村樱子打过来的。
“耿直,我回到情报处了,你到我办公室,有事要找你。”
耿直不知中村樱子找他何事,不过听口气,中村樱子心情不错便说道“我马上就过来。”
进了中村樱子办公室,耿直忙问道:“樱子,怎么样今天会议没什么事吧”
“就是那几件事,现在倒是省心了,我们只要帮川口仁和救治那两个俘虏就行了,其他的事让他们张弄去吧。以后啊,抓地下党和复兴社,有关东军营川情报组和营川特高课顶在前面,我做些我爱做的事就行了。”中村樱子修着指甲说道。
“话是这么说,他们办不了,最后还得找你,你以为你能跑了”
“你以为我是神仙啊。都三四个月了,营川地下党我不是也没抓到谁吗”
“那也不是你的原因,是他们太狡猾了。大岛浩夫那么多年,不是一样,也没见到他抓到谁吗”
“少在我面前提这个人,提这个人我心里就恶心。好了,跟我一起去趟天光医院,看看那两个伤员恢复的怎么样。之后,再去瑞昌成,找晓蕾碰点儿事。”
“那两个伤员,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一天那么多的事,用不到处处都想着我。”耿直说道。
“别忘了,你毕竟是中国人,只有和我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知道吗”中村樱子放下修指甲的锉刀说道。
“知道了,我现在是越来越像个吃软饭的了。”耿直笑道。
“你吃软饭,我愿意,走吧。”说着,中村樱子站起身来。
到了天光医院,中村樱子和耿直直接上到二楼,先向石田芳夫的病房走去。
石田芳夫病房位于二楼西数第一个房间,门口有两个宪兵把守,令他们二人未料到的是,川口仁和也在病房前的长椅坐着。
川口仁和见中村樱子和耿直到来,连忙站起身来,说道:“中村长官、耿部长你们也过来了。”
“是啊,石田上尉伤势怎么样了”
“石田上尉好多了,早上就醒了过来,听到是中村长官您救的他,感动的不得了,非得要当面致谢呢。我现在就让他们跟石田上尉通秉一下,告诉他中村少佐过来看他了。”说着,川口仁和便要让士兵进去通秉。
中村樱子见状,连忙说道:“不用了,我来也不是看他的,那两个士兵怎么样伤势有没有好转”
“那个乔装我们关东军的,快不行了。另外一个还好,高烧开始退了。”
“那带我们过去看看。”中村樱子说道。
“好啊,福源特派员马上也要过来,等他们到了,咱们一起进去吧。”
“哦福源特派员也要过来是来看石田上尉的吗”
“也不全是,福源特派员早上听汇报,说那个乔装的抗联战士要不行了,带河内百源上尉来突击审问。”
“河内百源就是跟福源特派员一起来营川的河内上尉”
“是啊,这次远东司令部除了安排福源特派员来营川外,还安排了石田芳夫上尉和河内百源上尉跟他一起过来。只是河内上尉不大爱说话,不像石田上尉那么张扬罢了。不过,据我了解,河内上尉在远东司令部是有名的刑讯专家,在他手中还没有撬不开的嘴。”川口仁和说道。
“那个士兵连说话都费劲了,河内上尉还能有什么办法”中村樱子不解地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总之,河内百源上尉审讯很有办法。”
听到川口仁和一番话,耿直不由地心中一紧,这个河内百源无论使用什么办法,自己的同志就算没有出卖组织,也将会遭受非人的虐待。
耿直努力回忆着偷袭给养船的那天情形,王大壮虽然见过自己,不过当时自己已经化了妆,很难描绘出自己真实的样子,自己应该是安全的。不过,王大壮是抗联的侦察班的班长,整个计划都很清楚,包括抗联的一些机密也是了如指掌。他会不会与孙掌柜有过交集,耿直内心不由地忐忑起来。
不大会儿功夫,福源特派员带着河内百源到了楼上,见到中村樱子也在,便说道“中村少佐,我知道您和耿部长已经尽其所能,不过这个伪装成关东军的抗联士兵已经奄奄一息,再也不动手,真要死了,就来不及了。河内上尉是远东司令部数一数二的审问专家,现在就由他出马,突审这个士兵。”
“只要能问出情报来,有助于消灭地下党和抗联,由谁审问出来的,樱子从不介意。只是这个士兵已经奄奄一息了,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招供吗”中村樱子看着河内百源问道。
“中村少佐,你有所不知。远东司令部研究出一种新药,专门用于审问一些顽固不化的罪犯。这种药剂里面增加了特制的迷幻药物,在人弥留之际,打上一针,眼前就会呈现出幻觉。这种幻觉不由人的意志所转移,时机一到,加上人为的诱导,大多罪犯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司令部做过实验,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哦竟然有这么好的审讯手段,为何不上来就用那岂不是省了很多事。”中村樱子问道。
“中村少佐,这个药物配方昂贵,总部研制出来的数量也十分有限。还有一点,这个药品副作用十分强烈,用过之后,犯人基本也就活不过来了。现在,这个药物虽然有了一定成效,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效果,把人审死了,也是得不偿失。为了保险起见,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用的。现在这个犯人已经不行了,再不审,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原来是这样,那好,今天也算是开开眼了。特派员,咱们进去吧。耿直,你就别进去了,在外面等我吧。”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少佐,听闻耿部长是医学院的高材生,我倒是想让耿部长进到手术室,从医学角度研究一下药物的效果,为我们提些建议。”河内百源说道。
“河内上尉,耿部长是中国人,进去不方便吧。”中村樱子不想让耿直过多参与军方事务,便说道。
“没关系,中村少佐。之前两个伤员也是耿部长医治的,对伤员比我们熟悉,让他一起进去吧。”福源特派员说道。
中村樱子看了看耿直,无奈说道“行吧,你跟我们一起进。记住,犯人的口供你不能跟任何人透露,否则杀无赦。听明白了吗”
耿直清楚,中村樱子是担心有消息泄露出去,作为唯一一个中国人,他将背负最大的嫌疑。不过,王大壮是否招供,关乎到地下组织和抗联队伍安全,他一定要知道第一手的信息。
想到这里,耿直冲着中村樱子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我不会去乱说的。”
“好了,咱们进手术室吧。”福源特派员说道。
进到手术室,两名医生正在给王大壮的伤口消毒,王大壮脸色铁青,双眼紧闭,呼吸已经十分的微弱。
“河内上尉,开始吧。”福源特派员说道。
“骇”听到特派员的命令,河内百源打开了小手提箱。从手提箱里取出一管药剂,又取出针头,插入药剂中。
药剂抽满针管后,河内百源将药剂从王大壮的胳膊打入了他的体内。
众人一声不吭、目不转睛地盯着王大壮的变化,差不多过了一刻钟,王大壮似乎突然什么力量所唤醒,双眼猛地睁了起来。
河内上尉见王大壮双眼睁开,心中一振,忙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来营川要干什么”
药剂打进王大壮的身体,王大壮的身体就想被什么抽走一样,之前浑身剧痛突然一下消失了。身子也轻了许多,好像在空中飘来飘去。
听到河内百源的问话,王大壮不由自主地答道“我叫王大壮,抗联侦察班,来营川是为了炸船。”
听到王大壮的回答,众人无不欢欣鼓舞,只有耿直的心越来越沉,脑子里飞快地旋转着,思考着应对之策。
“你是抗联的战士我也是啊,咱们是同志。”河内百源有意诱导着,“你的上级是谁在营川谁和你联络”
“我的上级,我的上级是谁”王大壮似乎有些抵触,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思维。
“我的上级是地下党,对你的上级是谁”河内百源继续诱导着。
“我的上级是辽南抗联游击队。”
“那在营川,你和谁联系”
“大先生,是大先生。”王大壮迷迷糊糊地说道。
“大先生是谁你能不能帮我介绍一下,我也想认识认识他。”
“大先生是和我一起装成日本人去抢龙骨的,他是营川地下党,你不认识吗”王大壮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认识,不过我找不到他了,他现在在那我想去找他。”
“找他他好像往西大庙那边跑了,后来跑到哪我就不知道了。”王大壮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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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三章 北岸石油
“他什么样子你跟我说一下,我好找他。”河内百源诱导道。
“大先生,他,他好像三十多岁”王大壮支支吾吾说道。
“还有呢还有呢”河内百源连声问道。
“他,他”王大壮忽然觉得有一片光亮环绕其身体周围,身体也随之飘的越来越高,似乎看见牺牲了同志在空中再向他招手。就在这一刻,他停止了呼吸。无论河内百源如何声嘶力竭地呐喊,他再也听不到了。
一条年轻的生命,为了革命事业,永远留在了这座百年港城。
“报告特派员,这个抗联士兵,已经死了。”河内百源无力地说道。
“什么死了。八嘎什么都没问出来,就死了”福源特派员气急败坏道。
“特派员,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可以确定了逃跑的人是地下党的主要负责人,大先生应该就是他的代号。”
“大先生,大先生,看来这个大先生,就是我们彻底摧毁营川地下组织的关键人物,一定要把他捉拿归案。川口上尉,我安排你去追查那个扔掉我们军装逃跑的地下党,有没有什么眉目”
“报告特派员,那天已是午夜,伸手不见五指。加上龙骨展示区还有枪战,老百姓都不敢出门。我们挨家挨户做了询问,都说没见到这样一个人。”
“那就去查,掘地三尺,一定把这个人查到,听到了吗”
“骇特派员。”川口仁和说道。
“还有,另外一个俘虏好好看着,别让他跑了,也别让他死了。河内上尉,特效药先别用了,等俘虏伤势好一些再说。”
“骇”河内百源应声道。
走出天关医院,耿直和中村樱子上了车。
“我怎么看你一脸不开心的样子”中村樱子对身边开车的耿直问道。
“我是一个医生,看到自己的病人不在了,自然不会高兴。”耿直努力平复情绪说道。
“也是,医者仁心,倒是正常。你要不是医生,我还真会觉得你也是地下党,看到自己的人死了,暗自伤心呢。”中村樱子道。
耿直心中一震,刚才自己不经意的真情流露,让心思缜密的中村樱子似乎察觉出了什么。想到这里,连忙说道:“做医生的无论如何都不希望自己的病人离开,你不是一样吗”
“我不一样,如果病人痛苦太厉害,生不如死,还不如一了百。行了,不说这个,到瑞昌城了,我找晓蕾有事,咱们一起进去。”
瑞昌成商行,中村樱子进到徐晓蕾的办公室,见正在忙碌的徐晓蕾说道:“晓蕾姐,我到你这来,你也出来不迎一下,是不是不欢迎我啊”
徐晓蕾抬起头,苦笑道:“中村长官,再怎么说我也是未出阁的姑娘,你这是要把我累死啊。等哪天我累的起不来了,你可要养我。”
“有耿大少爷在,还能轮到我了。手头事先放一放,我有事找你。”中村樱子坐到沙发,说道。
“遵命,中村长官。”徐晓蕾坐到中村樱子身旁,笑着说道。
“你现在也和耿直一样,跟我说话,嘴都像抹了蜜似的。我都怀疑,是不是你和耿直商量好了,一起来哄我开心的。”
“耿大少爷天天和你在一起,我哪有时间跟他商量这个。其实,我就是看开了。抢男人我也没抢过你,论权势我更是小巫见大巫。与其让自己不痛快,莫不如看开些,随遇而安不是更好。”
“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什么抢男人抢不过我。我敢说,现在咱们两个同时有了危险,如果只能救一个,耿直一定会是去救你。要说想开的是我,我现在已经不在意他心里到底最爱的是谁,只要能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别看我现在有权有势,以前受的那些屈辱现在都不能释怀,好长一段时间,晚上睡觉都不敢关灯。至少现在,你和耿直在我身边,我能睡睡个踏实觉了。”中村樱子似乎有感而发,语音也有了些动情。
徐晓蕾见状,连忙说道:“樱子,咱们不提以前的事了。你不是找我有事吗什么事啊”
“是这样。”中村樱子平复下情绪,“我看银行那边筹备的有条不紊,月底应该可以开业了。我想,你抽出些时间,帮我把矿业公司组建起来。”
“樱子,你也知道,除了银行的事,我家兴茂福大大小小的事,也需要我来照看。组建矿业公司,我是真的没精力了。”徐晓蕾皱着眉头说道。
“在营川城,除了你,我也不放心别人。现在码头冰冻封港,你家兴茂福那边业务少了许多,你就再帮帮我。明年开春了,我再物色合适的人接替你。”中村樱子拉了拉徐晓蕾的手说道。
“樱子,我不是不帮忙,我一个姑娘家,做做银行什么的还行,你让去做矿业公司,经常在外,荒山野岭的,也不方便。如果你没有合适人选,我倒是觉得有个人挺适合的。”
“谁呀你说说。”中村樱子连忙问道。
“我觉得,咱们耿大少爷,倒是挺合适的。”徐晓蕾看了看对面坐着的耿直,说道。
“他行吗连自己家的宝和堂,他爹都不敢交给他,我看还是你来做吧。”中村樱子也看了看耿直,说道。
“我怎么就不行了现在通讯商行我不是做的挺好的吗”耿直抱怨道。
“通讯商行是坐家收钱的买卖,换谁干都不会差,你还真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樱子,我倒是觉得可以让他试试。你想,勘探石油主要是靠赵教授和我二哥,耿直是赵教授的学生,我二哥就更不用提了,都是家里人。从这一点上,我倒是觉得没人比耿直哥更合适的了。”
徐晓蕾清楚,现在耿直被中村樱子盯得太紧了,实在不利于地下工作的开展。向中村樱子推荐耿直组建矿业公司,是想让耿直能有些理由离开中村樱子的身边,以便能够执行任务。
“你说的倒有些道理,可是他不在我身边,我心里还真觉得有些空唠唠的。”
“男人,也不能总是绑在身边,时间长了,就腻歪了。”徐晓蕾笑道。
“也是,他总在我身边,外面的风言风语的也不少,让他牵头组建矿业公司,这个主意确实不错。耿大少爷,这个活,你能不能干啊”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你都觉得我不行了,怎么还让我干啊我觉得现在跟着中村长官你,吃香的喝辣的,吃着软饭也挺好,我就不劳这个神了。”
耿直心里清楚,他越是这么说,中村樱子就越会让他去做。
果然,中村樱子气哼哼地说道:“你倒是懂得享清福了,告诉你,组建矿业公司就交给你来做了。要是做不好,拉到审讯室去喂狗。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说到做到。”
“最毒妇人心啊,看来我想不做都不行了。说吧,我要怎么做”耿直向中村樱子问道。
“这样多好,我就爱看你听话的样子。矿业公司的主要工作就是勘探营川北岸的石油,二十年前,帝国着名地质学家木户教授已经向本土发布了勘探结果,宣告营川北岸石油资源十分丰富。只不过,一场海难,将他的勘探结果毁于一旦。现在,我们要担起勘探营川北岸石油这一神圣使命。往大里说,是为了更好的帝国圣战服务;往小里说,一旦勘探石油成功,我们这辈子也不用愁了。”
“真要能勘测到石油,倒是一件好事。不过,有一件事不太好办啊。”耿直想了想说道。
“什么事”
“晓蕾二哥倒是没问题,他已经答应你,协助我们勘探石油了。不过,赵教授那边有些难了。他这个人有些固执,不对撇子的人,很难劝动他的。”耿直试探着说道。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赵教授已经答应帮我们勘探石油了。”中村樱子说道。
“不会吧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耿直不解地问道。
“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中村樱子想办的事,没有办不成的。”
“是靠那个宋娇娇”耿直问道。
“你太小看我了。我说过,这些个人最看不上色诱那种手段。告诉你也无妨,做学问的人都是假清高,其实虚荣心都很强。我让晓蕾二哥没事去找他聊聊学问,顺带着把这事提一下,赵博渊就心动了。人这一辈子,或者要名,或者要利,这种名利双收的事,对于做学问的,没有不动心的。”
“原来是这样,还是你厉害。”耿直越来越觉得中村樱子得可怕,正像她说的那样,只要她想做的事,似乎还真没有做不到的。
“你少来,就只知道夸我。也不知道是真心的,还是虚情假意哄我高兴的。还有一件事,关东军的滨崎少佐来找我,想入股矿业公司。”中村樱子接着说道。
“樱子,之前我好像听过,你们的军队是不允许做产业的,滨崎少佐怎么会明知故犯呢”徐晓蕾不解地问道。
“他一个少佐当然不会明知故犯,他是为了他那个姘头冯田薇要的股份。跟我谈的时候,上来就狮子大开口,要两成股份。谈了半天,我给了他百分之五,他也同意了。毕竟他手里有人有枪的,和他对着干,得不偿失。等哪天他的部队撤离营川了,我再把股份要回来,不就完了。”中村樱子说道。
“这个冯田薇以前和我们耿大少爷还有过冲突,没想到,竟然攀上了这么一棵大树,怪不得小地主不敢再动冯七爷了呢。”徐晓蕾说道。
“要不是怎么说,我们耿大少爷命好呢。要不是耿大少爷攀上了我,这个冯田薇回营川第一个收拾的,就该是我们耿大少爷了。”中村樱子笑道。
“我可不怕她,明着他有枪我斗不过她,可以礼让她三分。要是做的太过分,我也不是好惹的。”
“看看,我们耿大少爷多威风。这个冯田薇,以后就是你矿业公司的下属,你想怎们收拾她都行。不过,我可提醒你。心思可别动歪了,你要是把她收拾到床上了,我可饶不了你。”中村樱子说道。
“你是越来越把我当成好色之徒了,像我见个女的就挪不动步似的。”
“你以为你不是啊,我怎么眼睛瞎了,看上你了。接着说正事,矿业公司的是今天就这么定了,公司由你牵头组建,成员包括赵博渊教授、晓蕾二哥徐成、冯七爷女儿冯田薇,我再派一名帝国顾问和一名情报处军官协助你,你觉得怎么样”中村樱子问道。
“顾问和军官都是谁呀我认识吗”
“顾问是木户的一个学生,不到四十岁,二十年前也来过营川。现在在哈尔滨工作,这几天就能到营川。军官吗,军官你也认识,就是现在瑞昌成客栈的襄理真田永泰中尉,对外的中文名沈鑫。你也知道,勘探石油关系到帝国的机密,不是我信不着你,于公于私我也得派人看着。”
“我明白,我会跟真田中尉和顾问相处融洽的。那我们在哪办公”耿直问道。
“还是那句话,勘探石油关系到帝国的最高机密,谨慎些为好。我让村田中尉他们搬到楼上,把通讯大楼一楼,都留给矿业公司使用,你办公室也不用搬了。”
“这样挺好,反正通讯大楼不少房间也是空着的。不搬出情报处,我去你那还方便。”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耿直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之前他还在考虑,床箱里的电台该如何带走,现在办公室不用搬了,倒是省下了不少的麻烦。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好,给我个时间,你要什么时候,公司开始启动”
“等顾问从哈尔滨过来,就开始正式筹备。月底,要和兴亚银行一起成立,也算是双喜临门吧。”
“遵命,中村长官。”耿直站了起来,向中村樱子行礼道。
“油嘴滑舌,快坐下。”中村樱子娇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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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四章 东记宁家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卫兵来报,说兴茂福管家赵福有急事来找徐晓蕾。
徐晓蕾见赵福管家进了办公室,忙问道“赵管家,你找我什么事”
“小姐,是老爷让我来找你的。老爷说,东记宁家来了消息,宁长春宁老太爷仙逝了。”
“宁老太爷走了什么时候”徐晓蕾追问道。
“就在刚刚,宁贵过来通知的。”赵福答道。
“好,我知道了。你跟爹说,一会儿我自己去宁家,他不用等我了。”
“好,小姐,那我先走了。”
见赵福离开,耿直向徐晓蕾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行,咱们一起去。耿直哥,你说,宁二哥会回东记吗”
“这个清官难断家务事,咱们都是外人,人家的事,外人怎能说清楚呢。”耿直低声道。
“这么多年了,小婉姐还没有嫁人,也够难为她的,也不知道宁二哥见到小婉姐会怎样。”徐晓蕾喃喃道。
“这个小婉姐又是谁啊”中村樱子问道。
“小婉姐名叫唐小婉,是西大街老世兴金店的大小姐,小宁二哥两岁。当年,宁老太爷和唐老板给他们定了娃娃亲,本以为二人会喜结连理,却未想,宁二哥和赛小仙私奔了。这都过年了,小婉姐还是单身一人。宁老太爷重病,小婉姐没日没夜地照顾,就等着宁二哥回心转意呢。”徐晓蕾说道。
“你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一年前,宁老太爷住进了天光医院,这位唐小姐时常去看他,没想到还有这么段曲折。”
“是呀,小婉姐是真心喜欢宁二哥的,两人从小就在一起,却还是没走到一起。”徐晓蕾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男人都那么回事,都是看脸的。那个唐小姐我见过,相貌确实太普通,与赛小仙相比差得太远。若是她有你徐大小姐的长相,宁晓锋哪能冒天下之大不讳而移情别恋。”
“你可别这么说,有我在,他耿大少爷不是一样对你钟情了吗。”徐晓蕾睨了一眼耿直说道。
“他呀,是让我逼的,不行也得行,宁晓锋可不一样。”中村樱子看了看耿直说道。
东记,宁宅。
离开东记宁宅八年了,这八年来,宁晓锋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这里,生他养他的家。站在东记宁宅门前,看着斑驳的门墙,一种说不出的情感涌上心头。
十年前,宁晓峰的母亲病逝,作为当年营川城的首富,宁老太爷花了一万块现大洋为年芳二十、艳压八方的曲苑名伶赛小仙赎身,将她娶回了宁家。可宁老太爷不知晓的是,自己的儿子宁晓峰私下早就与赛小仙交好,二人还私定了终身。
只是当年的宁晓峰,宁家已经为他定下了亲事。同在西大街的世兴金店唐家独女唐小婉,与宁晓峰年龄相当,且门当户对。就如现在耿直和徐晓蕾一样,是当年公认的天生一对。
也许是从小一起长大,太过熟悉,也许正如中村樱子所说,唐小婉相貌过于普通的缘故,宁晓峰虽对唐小婉礼让有加,心中却无半分波澜。却是一场邂逅,令宁晓峰和赛小仙坠入爱河。
当年的营川码头,戏班子很多,最有名的莫过于林家戏班。林家戏班的老板名叫林招娣,眼光十分的准。看到年幼的赛小仙,便知道此小女定会成大器。于是,倾其所有为其栽培。十五岁时正式登台,便一举成名,不少达官显贵对其垂涎三尺,争相献媚。
林招娣深知,赛小仙这个摇钱树想要买个好价钱,就不能轻易破了身子。对外喊出了一万现大洋的赎身费,令不少人望而却步。可能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令人神往。赛小仙的人气非但没有降低,反而越来越旺了。
虽然每天都有人献媚,可赛小仙却心里有了人。
林招娣为了让赛小仙多才多艺,除唱戏外,还让她钻研书画,聘请了营川城最着名的书画大师孙晓坤做她的师傅。这个孙晓坤擅长工笔山水,除了教赛小仙外,他还有的徒弟就是东记银号的宁晓锋。
一次在孙晓坤的家里,赛小仙和宁晓锋不期而遇。宁晓锋见到美的不能再美的赛小仙登时坠入情网,而面对英俊潇洒谈吐不凡的宁晓锋,赛小仙也心有戚戚。
就这样,两个人相爱了。
宁晓锋清楚,父母已经为自己定了亲事,绝不会拿出一万现大洋为赛小仙赎身,来成全自己。赛小仙的赎身钱,只能靠自己去挣。他想的很清楚,只要挣到的一万现大洋,如果家人同意,他解除与唐小婉的婚约,与赛小仙成亲。如果家人不同意,他便带着赛小仙远走高飞,再不回营川。
为了多挣些钱财,宁晓锋远去上海开办洋行。无论多苦多累,他也毫无怨言,因为他知道,他这么拼命为的是什么。差不多两年,一万大洋攒的差不多了。正巧有批南洋的皮货生意利润可观,加上这笔钱,自己就能为赛小仙赎身了。于是,宁晓锋离开了上海,带着一个伙计远赴南洋。在去南洋的船上,宁晓锋迎着海上的日出,还在憧憬着,将来与赛小仙双宿双飞的快乐时光。
营川城,林家戏班。
赛小仙刚从林招娣口中得知,宁家掏了一万现大洋为她赎身时,还以为是宁晓峰攒足了银两,心中阵阵窃喜,这么多年总算是苦尽甘来。
可风云突变,当赛小仙得知为她赎身的是宁老爷不是宁晓峰后,如晴天霹雳,不敢相信是真的。这时的宁晓峰,正远走南洋做皮货生意,赛小仙想尽办法都无法联系到他。她也想到逃走,可林招娣何等人物,似乎看穿了赛小仙的心思,派人把她盯的紧紧的。
就这样,赛小仙被宁老爷娶进门那一天,新婚之夜,宁老爷在赛小仙干净的不能再干净的身体上,疯狂地蹂躏着。赛小仙欲哭无泪,只能默默忍受。就这样,阴错阳差,一对真心相爱的恋人成了母子。
后来的事,全营川人都知道了。
宁晓峰回到营川,知道了事情原委。下了决心,宁愿舍弃宁家万贯家产,受尽世人非议,也要带着赛小仙双宿双飞远走他乡。外人只知道宁晓峰和赛小仙伤风败俗,却不知这里面的阴错阳差,种种缘由。
宁贵是宁晓峰的远亲,自小长在宁家,与宁晓峰情同手足,现在是宁家的管家。宁晓峰刚回到营川,宁贵就找到宁晓峰,想让宁晓峰搬到他那里住。宁晓峰听后谢绝了,宁贵便不再勉强,只是说老爷病重,没有多长时日,有心的话,少爷就回家看看。
今天,宁贵一大清早便跑到瑞昌成客栈,来找宁晓峰,没说别的,只是哭着道“少爷,老爷快不行了,就想见你最后一面。少爷,你就给老爷留个念想,回家看看他吧。”说完,扑通一声给宁晓峰跪了下来。
宁晓峰犹豫了。
本来回营川前,他和赛小仙说好,无论如何都不再回宁家了。宁晓峰知道赛小仙不想再见他父亲,更不想回忆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宁晓锋自己也不想回宁家,见到每个人,都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听完宁贵的话,宁晓峰望了望身边的赛小仙。赛小仙心里清楚,宁晓锋想回家了,便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淡淡说道“晓峰,你自己回去吧,我身子不舒服,就不陪你了。”说完,赛小仙独自回到内室,掩上了房门。
宁晓锋知道赛小仙心里有多苦,她是不想让自己为难,才有意避嫌的。想到这里,宁晓锋对宁贵说道“宁贵,我跟你回东记。”
推开斑驳的大门,进了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宁宅,宁晓峰径直走进内室。内室里,两个郎中围着宁老太爷唉声叹气,一筹莫展。宁老太爷一动不动,躺在木雕床上有气无力地呻吟着。
仅仅过了八年,当年意气风发的宁老太爷苍老的太多,家门的变故加上几年来生意惨淡,家国不幸,宁老太爷已是心力憔悴,犹如朽木一般。宁晓峰走到床前,看着消瘦苍老的父亲,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夺眶而出。
宁老太爷似乎觉察出宁晓锋的到来,努力睁开了眼,终于又见到了,这个又爱又恨的儿子。宁家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早年贩卖山货,被土匪杀害,小儿子十多岁时便重病夭折,宁老太爷便把全部精力用来培养宁晓峰,希望他能把宁家基业发扬光大。
可没想到,一步不慎,父子成仇,可谓,时也命也。
宁晓峰和赛小仙私奔后,宁老太爷通过戏班子才知道,儿子宁晓峰和赛小仙早就交好,这两年宁晓峰没日没夜地操劳,就是为了能多挣些钱,好早一天为赛小仙赎身。是自己见色起意,垂涎赛小仙的美色,馋了她的身子,才弄成今天父子相离的悲剧。
他日日期盼儿子能够回来,可是这一等就是八年。
终于知道,宁晓峰回营川了,可他宁愿住在瑞昌成客栈,也不想回家看看。外人都以为是宁晓峰伤风败俗,只有宁老太爷心里清楚,是他对不住儿子。
“爹,孩儿晓峰回来看你了。”说着,宁晓峰扑到床前痛哭起来。
弥留之际的宁老太爷,似乎听到了宁晓峰的呼喊,努力地动了动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努力抬起地右手,可抬到一半,再也抬不起来。
在西大街奋斗一辈子,攒下万贯家财的宁老太爷,带着遗憾也带着些许欣慰撒手人寰了。这一天,宁晓峰哪也没有去,在这生他养他的宁家大宅院里,跪了整整一天,一动没动。
过了中午,管家宁贵将一封信递给了宁晓峰,说是宁老太爷临终前让转交给他的。宁晓峰擦擦眼泪,撕开信封,展开信件,看信上笔迹,确是父亲的亲笔,上面写着
“我儿晓峰,当你见到这封信时,父亲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八年前,爹爹不知道你和小仙早已交好,是爹爹老糊涂,强娶了小仙,是爹对不住你。爹爹清楚,无论说什么,这个结是解不开了。爹爹不求你原谅,只是希望你和小仙以后能过得更好,爹爹就满足了。
听说你们已经有了女儿,很好很好,最好能再多生几个孩子,给宁家多留几个后,爹爹的在天之灵也安息了。这两年内忧外患兵荒马乱的,东记的生意已大不如从前,如果你愿意留在营川,东记就由你接着打理。要是不想留着,爹爹也不勉强,把家当变卖了,把外面欠的帐都给还上,爹爹创办东记以来五十多年,咱们东记从不欠账不还。再给下人些银两,这些年多亏了他们,宁家才能撑下去。其余的就留给你和小仙吧,让宁家的后人多想想福。
还有一件事,这些年,小婉一直没有嫁人,像儿媳妇一样,照顾着我。我知道,这是你的是,爹爹不好多说。但我还是想你能把小婉安顿好,那是个好姑娘,宁家不能亏欠了人家。
不多说了,吾儿晓峰,爹爹的床头有一对白玉手镯,算是送给孙女的见面礼。宁思盈,思盈,思盈,思念营川,名字真好,可惜爹爹今生无缘一见,哪天孙女回营川,能在爷爷坟前磕个头,爹爹就心满意足了。
父亲宁长春。”
宁晓峰拿着父亲留下的信件反反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哭的泣不成声。人死为大,这么多年,再多的仇怨,随着我老太爷的离去,都烟消云散了。
正在这时,唐小婉走进了令堂。她带的是重孝,跪在了宁晓锋身边。对着宁老太爷哭道“宁老太爷,小婉来看你了。你知道,小婉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是能喊你声爹。现在晓峰哥回来了,你却走了,这辈子我最大的心愿是完不成了。没关系,就算晓峰哥不喜欢我,不想娶我进门,我一样把你当成我的爹爹。今天,小婉当着晓峰哥的面,喊你声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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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五章 令堂守夜
宁晓峰似乎不为所动,就像没看见她一般,只是淡淡地说道:“你来了”
“我当然要来了,我等了你八年,就算你离开了了宁家,我一样每天都给宁老天爷情感。你现在回宁家了,我怎能不过来。”
“我回营川两个多月了,就算不回宁家,你也可以去瑞昌成客栈找我,何必在这等着呢。”
“我是宁家未过门的媳妇,怎么能去那种地方。何况,男人嘛,计算在外面玩的再野,总是会回家的。何苦,与野女人争风吃醋。”唐小婉怒道。
“你怎么骂我都行,却不能说小仙半点的不好,你听明白吗再说,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这桩婚事,有什么时候认过你这个未婚妻”宁晓峰用余光扫了唐小婉一眼,冷冷说道。
唐小婉心头一战,这没多年不见,感觉到宁晓峰像是换了一个人,不再是之前温文尔雅的宁二少爷。
“我,我就是说说。你,你这些年还好吗”唐小婉岔开话题说道。
“好,这些年我很好。”
“这些年,我不好。”唐小婉怒视宁晓峰说道。
“那是你自己找的,少怪我。”宁晓峰冷冷说道。
“你这个人,怎么变成这样。”唐小婉不由哽咽起来。
“唐小姐,今日来宾太多,我就不多陪你了,你爱跪着你就在这跪着吧,我没空理你。”说着,宁晓峰站起身来,要离开灵堂。
就在这时,耿直和徐晓蕾二人从灵堂外走了进来。站到灵堂前,向宁老太爷遗体施礼。宁晓峰见状,便留了下来,向二人回礼。
“宁二哥,节哀顺变。”耿直对宁晓锋说道。
“是啊,宁二哥,保重身体。”徐晓蕾说道。
还未等宁晓峰答复,跪在一边的唐小婉站起身来,说道:“耿直弟弟、晓蕾妹子你们过来了。”
“是呀,小婉姐。你也在这天转凉了,你要多保重,小心些身体啊。”徐晓蕾答道。
“宁二哥、小婉姐,你们聊。我们就不多做打扰,先回去了。”耿直说道。
“我送送你们。”宁晓峰说道。
“行,宁二哥,我正好有事跟你说。”
三人出了灵堂,耿直向宁晓峰问道:“宁二哥,宁老爷不在了,以后宁家要靠你了。以后,不走了吧”
“我想好了,营川东记是我们宁家几代人奋斗攒下来的家业,不能在我手中断送,我决定不走了,要重振宁家。下周的营川商会理事会,我代表东记去参加。”
“那就太好了,理事会我和晓蕾也参加。今天不是多聊的日子,下次见面再聊。对了,宁二哥,我知道,当年我大娘过世,是你和小婉姐为她守的灵房,明天头半夜的灵房,就交给我了,我来给你守。”
在营川城有个规矩,出殡的前晚,由外人守灵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紧闭灵房大门,其他人不得进入。越是大户人家,守灵人就越讲究,当年耿直的大娘也就是耿娟的亲生母亲过世,就是找的宁晓锋守的灵。以耿直现在的身份为宁老太爷守灵,宁晓峰当然求之不得。
不过心里是这么想,嘴上还是说道:“耿直弟弟,你能为我爹守灵,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不过,我也知晓,你现在身份可非常人所能及,我宁家高攀不得。”
“宁二哥,且不多上一代我宝和堂受过你家多少恩惠,就是当年我大娘过世,你也是义不容辞为她守灵,我耿直不是个不懂报恩之人,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好,那我就不多做客气了,明晚头半夜的令堂就交给你了。今日来人太多,我就不送了。”宁晓峰说道。
“保重,宁二哥。”耿直说道。
走出宁家大门,徐晓蕾一脸严肃地对耿直说道:“耿直。你跟我回兴茂福,我有事跟你说。”
耿直见徐晓蕾一脸严肃,知道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便开车,和徐晓蕾一起回到了兴茂福商行。
进到徐晓蕾房间,徐晓蕾示意耿直把门关好。
耿直想门外看看了确实无人,便关紧了房门,向徐晓蕾问道“晓蕾,出什么事了”
徐晓蕾见耿直关好了房门,脸色一沉,问道:“耿直,我问你。你为何跳过直接领导,越级向上级组织汇报”
“怎么上级组织来消息了”
“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我不是有意的,这不是时间太紧了吗我就越级上报了。晓蕾,我真的不是有意背着你的,下次再不敢了。你说说,上级组织是不是同意我的计划了”
“你这个人,说你什么好。孙掌柜已经派人传来了消息,上级组织原则上同意了你的计划,不过让我们谨慎小心,一切以长期安全潜伏为根本,且不可暴露身份。”
“那太好了,晓蕾,那咱们一起研究下,下一步的细致计划。”耿直笑着说道。
“你少跟我嬉皮笑脸的,耿直,你加入组织时间比我长,你应该知道组织纪律。越级汇报,是要受处分的。”
“怎么处分不是在你吗这是初犯,还请徐晓蕾同志、我的领导从轻发落。”说着,耿直拉起了徐晓蕾的手。
“别碰我,以后不经我同意,谈工作的时候,不准动手动脚的。”徐晓蕾本想甩开耿直的手,可甩了几下没有甩掉,只得任由他握着。
“那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谈工作的时候不可以动手动脚,不谈工作就可以胡作非为了。”耿直笑道。
“坏蛋,我怎么看上你这么个坏蛋了,脸皮真厚。”徐晓蕾娇斥道。
“好好,都是我不好,还不行吗孙掌柜有没有什么指示他如何协助我完成任务”
“老孙研究了一下你向上级组织汇报的计划,觉得虽然有些冒险,不过也不是没有一点机会。只是,这个计划你一个人无法完成,需要有人配合。他想问问你,你需要几个帮手。”徐晓蕾说道。
“是呀,这次行动真的不是我自己能做到的,至少需要一个划小船,把我送到铁丝网附近。要不我回来,小船没了,可就不好办了。”
“行,我跟老孙说一下。还有,冷库的准确位置,老孙已经启动了火车货运站里的眼线,明早之前就会有消息。至于定时炸弹,上级组织已经派人从共产国际那边要来了一枚,估计明天中午,就能通过我们的渠道,送到营川了。”徐晓蕾说道。
“太好了,有了定时炸弹,那就解决大问题了。明天后半夜是宁老板出殡的时候,我问了宁贵,宁贵说正好赶上隆冬,宁家还有地窖,把宁老爷的骨骸存放满一百天后,再送到宁家祖坟掩埋。”耿直说道。
“这个与你进货运站仓库,有关系吗”徐晓蕾不解问道。
“当然有关系了,虽然不直接下葬,不过该做的法师该是要做的。我可以借着为宁老太爷送行的理由,明晚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中村樱子视线。”
“可中村樱子谨慎的很,如果是你离开她视线的时候出的事,她一定会想到你的。到时候,问你出事的时候,身边都是谁,谁能为你作证,你可别答不上来。”
“这个,我已经想好了,你就别担心了。”
“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徐晓蕾说道。
“刚才走的时候,我跟宁二哥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按营川城的规矩,头半夜是要请外姓人守灵房一个时辰的。外姓人守灵房的这一个时辰,其他人不得进入。宁晓峰已经答应我为宁老太爷守灵了,这一个时辰,安放定时炸弹,时间应该足够了。”
“原来你都想好了,怪不得刚才主动要为宁老太爷守灵呢。不过守灵通常是两个人,一男一女,我跟你一起去守。”徐晓蕾说道。
“那就更好了,不过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灵堂只有你一个人,守着宁老太爷的遗体,你不害怕吗”
“这一个时辰,我心思都在你身上,你要是回不来,我才是最害怕的,其他的事都不算事了。”
“晓蕾,老人们都说,一男一女守过灵,定会长长久久的。”耿直紧握徐晓蕾的手说道。
“这可不一定,你大娘是宁二哥和小婉姐一起守的灵,不是一样没走到一起也许,真想樱子说的,要是我长得也不好看,估计你的心早就飞了。”徐晓蕾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怎么可能,我可不是那种人。”耿直连忙说道。
“你还不是那种人,现在也不知道是谁跟人住到了一起,还要拜堂成亲了。说实话,也就是我长得还不算难看,这要真的难看,估计你连见我都不愿见了。”徐晓蕾怒嗔道。
耿直见晓蕾有些生气,低着头,不敢再吱声。
沉默片刻,耿直说道:“晓蕾,樱子让咱们晚上一起去樱墅住,时间不早了,咱们一起过去吧。”
“我不去,爱去,你自己去。”徐晓蕾甩开耿直的手,说道。
“她可特意说了,要咱两一起过去,你也听到了。”
“我去做什么,听你们亲热声隔着门都听得清清楚楚的,真丢人。”徐晓蕾气道。
耿直被徐晓蕾说的羞愧难当,头低的更低。
徐晓蕾见耿直无语,叹了口气说道:“你自己去吧,你要是今晚不过去,明晚她也不能放你走。走前,你把明天的计划跟我详细描述一下,我再想想,好让老孙那边能配合的上。”
“那我说说,明天咱们进了灵堂后,我就从灵堂的后窗户跳出去,那个窗户后面有个小巷,穿过小巷,就到了天主教堂后身。让老孙安排好抗联战士,提前将比试场的小船划到天主教堂后身的辽河沿旁,我就在那上船。小船二百多米,划到绥远门那块,我就换上皮衣,游到仓库,小船在绥远门那等我就行了。你让老孙准备好定时炸弹,还有,一定要打听到生化疫苗准确的位置,其他的,我自己准备就行了。”
“好,我会传达给老孙的。你走吧,别让樱子等的太久,别让她多心了。”徐晓蕾说道。
“你真的不去了”
“我去,我要是也去樱墅,谁跟老孙交代任务你自己去吧,自从上次偷袭给养船之后,你再没碰过她,也该跟她亲近亲近了。”徐晓蕾说道。
“我,我”耿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你别支支吾吾地了,有些事,我心里是不愿意,可已经改变不了了,就不要去纠结了。你去吧,我还要去老孙那和他碰碰。”
“那我去了。”耿直咬了咬嘴唇说道。
见耿直离开,徐晓蕾整了整外衣,围上围巾。叫上两个伙计,跟她一起走出兴茂福,进到红光理发店。
徐晓蕾一进门,就觉得哪块有些不对,似乎有人在店里多了些陌生人。于是,徐晓蕾并没有立即上楼,而是喊道:“叫你家掌柜,找这里最好的师傅给我理个最时髦的发型。”
不多时,楼上伙计跑了你来,“原来是徐小姐啊,快楼上请,咱们店里最好的师傅,就是孙掌柜本人了。不过,有些不巧,他现在正有客人,你得稍等一下。”
“也好,我就稍等一下,楼上是哪位客人啊”徐晓蕾问道。
“徐小姐,贵宾室的客人,是盛京特高课新到的野口光子上尉,孙掌柜正为她盘头发呢。”伙计一脸堆笑道。
“原来是野口上尉,她怎么也来这了”
“她不知道在哪听说,中村长官也在这理发,就慕名而来了。进贵宾室已经有段功夫,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完事了。”
“那我就等一会儿,等她出来,我再进去。”徐晓蕾坐在了贵宾室外,拿起一本书,读了起来。
不多时,野口光子穿着便装,阵阵香风,走了出来。
见到徐晓蕾坐在门外长椅,便问道:“这位姑娘是徐晓蕾徐大小姐吧咱们在盛京有一面之缘,可否记得我”
徐晓蕾当然记得,她和耿直中村樱子离开盛京的时候,野口光子送过他们,可徐晓蕾不想与她过多纠缠,便说道:“这位姐姐看着面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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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六章 午夜亥时
“难怪,一面之缘确实不容易记得。我叫野口光子,是新任的营川特高课课长,在盛京的时候,你们临行前我送过中村长官。我也是刚到营川特高课上任,徐小姐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当然知道,野口上尉来营川当天,樱子就跟我说说了。不过,万没想到,野口上尉竟然如此年轻貌美。”徐晓蕾夸奖道。
“哪里,哪里,你这是谬赞了。我已经老了,和徐小姐你还有中村少佐是比不了了,你们才是年轻貌美呢。好了,今天你还要弄头发,就不多聊了,以后有机会再唠。”
“那好,野口长官,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我白天在瑞昌成商行办公,没事的话,就过去坐坐。”徐晓蕾笑道。
“见笑了,你可是中村长官的左膀右臂,哪里轮的上我去帮忙。还有,以后你可别再叫我什么野口上尉了,叫我光子姐姐吧,我爱听。”
“行,恭敬不如从命,晓蕾以后就叫你光子姐姐了。”
“好啊,晓蕾妹妹。我先走了,咱们后会有期。”说着,野口光子系好了水貂大衣的纽扣,转身下了楼。
见野口光子下楼离开,徐晓蕾进到了理发店贵宾室,顺手关上了贵宾室的门。
坐到理发椅上,徐晓蕾问道“孙掌柜,这个女人刚才跟你说了,她是做什么的吗”
“没有,她一坐下就扯东扯西的。我能听得出来,她说来说去的,无外乎打听我之前是在哪营生,做过什么。我一听问她这个,就知道不怀好意,便谨慎起来。把之前跟中村樱子说的那些,原原本本,又说了一遍。”孙掌柜为徐晓蕾系上罩衣,说道。
“这个女人是新上任的营川特高课野口光子课长,估计是来者不善,你要小心些。”
“这个,我明白,我会小心的。”
“野口光子一到营川,就盯上了你,一定是你有什么被他怀疑的地方了,你要仔细想想,想想有没有什么纰漏,要是想到了什么要紧的事,安全起见,立即撤离营川。”徐晓蕾说道。
“小先生,我到营川一向谨慎,行动时候也都是化了妆,外人很难辨认。对外联络,我本人从不现身。我那两个伙计是老交通员,经验丰富,十分可靠。我想起来了,有一件事,是我亲自去做的。刚到营川城的时候,我去瑞昌成大岛浩夫那,买了一次关于关东军情报。不过,当时买这个情报的人很多,在商言商,关心一下关东军情况,也不算是什么大事。这个野口光子不会因为这个,把我盯上了吧”
“这个野口光子是大岛浩夫的老情人,和大岛浩夫感情好着呢。大岛浩夫现在还关在情报处看守所,估计是想帮着大岛浩夫立立功,好把他从里面捞出来吧。”
“要是这样,我是真的要小心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硬扣上我一顶罪名,就得不偿失了。”孙朝琨为徐晓蕾修着头发,说道。
“嗯,这一点也要防着。还有件事,耿直说王大壮牺牲了,临终前没向敌人透露任何有价值消息。”
“大壮是个好同志,可惜了。”孙朝琨忍着悲痛,说道。
“同志们的血是不会白流的,日本人早晚会被赶出中国的。孙掌柜,言归正传,现在跟你详细说一下耿直明天的计划,你要听好了。”
“好的,小先生,你说吧。”
“耿直准备明天亥时从货运站仓库后墙进入仓库,在生化疫苗存放的仓库附近,安装定时炸弹,一举炸毁生化疫苗。现在需要你安排一个人,提前将比试场下面拴着的小船划走,划到天主教堂后面等着耿直。待耿直从仓库游回来之后,再用小船把耿直带回来。还有,明天晚上前,冷库的准确位置的消息和定时炸弹一定要交给我。”徐晓蕾说道。
“一定完成任务小先生,大先生今天没过来行动一些细节我还想和他细商量一下。”
“他去中村樱子那里,今天不过来了。”徐晓蕾淡淡说道。
“是这样啊。小先生,明天要是中村樱子还让大先生到她那去,该怎么办啊”
“今天晚上他过去,就是堵住她的嘴,不想明天再去她那了。你就放心吧,明天晚上,中村樱子是留不住他的。”
“那就好。”
“还有件事,赵教授已经答应中村樱子,为即将成立的矿业公司勘探石油了。”
“即将成立的矿业公司”
“对,中村樱子以情报处牵头,成立营川矿业公司,其主要目的就是勘探营川北岸的石油。本来中村樱子让我做矿业公司襄理,我推掉了,现在她让耿直担任襄理,办公地点设在营川通讯商行一楼。”
“原来是这样,我记得之前,赵教授他不是不同意帮着勘探吗怎么这么快就同意了呢”孙朝琨不解地问道。
“赵教授包括我二哥,他们是科学家,不是军人,也不是政客,也听不进去太多的大道理。勘探石油这么重大的成就,不是每个科学家都有机会达成的,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
“可石油真的勘探成功了,对日本军方意义重大,日本人有了石油资源,我的抗战将会更加的艰难。”孙朝琨忧虑地说道。
“其实,二哥也说过。就算能勘探到石油,以日本现在的开采水平也很难开采出来。加上原油想真正要用于使用,需要技术含量很高的炼油技术支撑和设备先进的炼油技术,这方面,日本的技术力量和产业基础是远远不够的。”
“也就是说,即便勘探出石油,也很难真正用于实际使用了”
“是的,可以这么说。对于日本军方来说,这要是能够勘探到石油,象征意义十分重大,对鼓舞军方士气很有帮助。不过也仅限于象征意义,想要把勘探到的石油用于使用,没有十年八年的产业积累,是做不到的。”
“据上级组织的情报,国民党复兴社和党务调查科都派了杀手,要阻止这次石油勘探,这么看来赵教授和你二哥会有危险啊。”
“即便如此,也只能暗中保护了。估计中村樱子也想通过勘探石油,将潜伏在营川城的潜伏人员挖出来。龙骨没起到的效果,想通过勘探石油达到。不过,她最终目的还是想勘探到石油,并且通过石油开采,形成巨大的收益。”
“她的野心这么大这一点一点不像她的母亲,她的母亲可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女人,只想过着平凡的日子。”
“其实,任何人有了中村樱子那样的遭遇,都会变成一只狼的。她的野心还远不至此,她的最终目标是让耿直成为满洲国最高长官,她好母仪天下。”
“这怎么可能呢”孙朝琨摇了摇头说道。
“之前我也不信,现在我却慢慢信了。中村樱子做事很有条理,每做一件事目的性很强,而且不会轻易放弃,这就是她的过人之处。”
“没想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有这样的深谋远虑,确实是个可怕的敌人。我怕大先生跟她一起时间长了,会被她影响。”
“不会的,大先生是一个坚定的革命战士,绝不会轻易动摇信念的。好了,头发理的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记住,我要的东西,明天下午一定要搞到。辽河马上要冻冰了,这是可能唯一一次机会。”徐晓蕾说道。
“我知道,保证完成任务。”孙朝琨坚定地说道。
清晨的微光透过窗帘映到中村樱子卧室的大床上,耿直碰了碰怀中一丝不缕的中村樱子,说道:“樱子,该起床吧。”
“不行,你再抱我一会儿,我还不想起来。”中村樱子娇声说道。
“再过一会儿,就迟到了。”
“我是情报处最高长官,迟不迟到,我说的算。你是不是不愿意抱我,推三阻四的,烦死人了。”中村樱子刮了刮耿直的鼻子,说道。
“你要是愿意,我抱你一天都行。”
“想抱一天你想的倒美。你要是有这心,今晚你还过来,我还让你抱一晚上。”
“今晚不行。”
“怎么又是晓蕾不愿意了我不是说了吗,她也可以一起过来住。我都不介意,她怎么总这样啊。”
“不是的,今天后半夜,宁老太爷出殡。我答应宁晓峰,头半夜要为他父亲守灵。”
“你和宁晓锋非亲非故的,怎么会找你守灵”中村樱子不解地问道。
“我们营川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大户人家出殡,头半夜要找外姓的一男一女守灵。并且外姓人地位越高,就越吉利。之前,我的大娘过世的时候,是宁晓峰和唐小婉守的灵,这回算是还个人情,我和晓蕾去给宁老太爷守灵了。”
“原来是这样,行了,既然有正事,那就过去吧。既然你晚上不过来了,那就再抱我一会儿,抱够了,我再起床。”中村樱子媚眼如丝说道。
无奈,耿直又抱紧了软玉温香的中村樱子。
“你能这样抱我一辈子吗”耿直怀中的中村樱子突然问道。
耿直被她问的一时语塞,吞吞吐吐答道:“我,我会的。”
“回答的这么勉强,听起来像挺不愿意似的。要是徐晓蕾问你,你一定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不愿意呢。”耿直连忙说道。
“是不是真心话,我一听就能听出来,你就别哄我开心了。不过,我能感觉出来,比之前还是好多了,至少不那么敷衍了。对了,今天赵教授的夫人和儿子到营川,你要去为宁家守灵,还能去他家赴宴了吗”
“可以的,时间并不冲突。赵教授的夫人和儿子的火车,下午四点到营川,四点半就能到住所。我已经安排管家在汇海楼请了一个厨子,到家里做菜。五六点钟开席,最多八点就吃完了。我和晓蕾守的是亥时的灵,九点之前到就行,不会耽误事的。”
“嗯,你想的倒是周全,下午要是没事的话,我也要过去。你说,赵教授一家会不会欢迎我呢”
“大家都那么熟,赵教授还答应你勘探石油了,还有什么不欢迎的。”
“也是,那下午我也过去。”
“你这一天这么忙,能有空过去吗”
“我最关心的兴业银行和矿业公司的事,有晓蕾盯着呢,我也不用劳神。其他的,都是小事,无足重轻。对了,昨天小地主抓了几个地下党外围人员,今天要审审,你跟我一起去吧。”
耿直听到中村樱子一番话,心中一沉,说道:“这种涉及机密的事,我还是不知道为好,省得麻烦。”
“你现在胆子怎么越来越小了抓几个外围人员,有什么机密的,你跟我过去便是。”中村樱子说道。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跟你过去听听。”耿直说道。
“嗯,这就对了。只要你自己没问题,在我身边没人敢诬陷你。起床吧,也不知道千佳子早饭弄好了没有。”
“千佳子那么能干,还能不把饭准备好了”
“这不是向井甘雄来营川了吗现在二人黏糊的很,千佳子回来是越来越晚了。”
“千佳子找到归宿,你应该为千佳子高兴才对啊,怎么听起来还有些不愿意”耿直不解问道。
“向井甘雄,这个人怎么说呢,我有些担心千佳子将来会后悔。”中村樱子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耿直心里很清楚,中村樱子对之前盛京特高课的内奸案始终有所疑虑,只是想尽快结案,才没有再深究下去。她对向井甘雄的怀疑,其实一直没有消除,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耿直自然能听出其中的深意。
耿直却故作不解,接着问道:“我觉得向井甘雄人还不错,至少在盛京情报处中,他还算个品行端正之人。千佳子算是找对了人,她怎么会后悔呢”
“有些事,不是你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中村樱子一边穿着内衣,一边喃喃道。
见中村樱子不想回答,耿直便不再问,也在一旁穿起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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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七章 双面满绣
情报处的审讯室,阴冷昏暗,火花四溅的炉火中,烧的通红的烙铁显得格外瘆人。
小地主正挥舞着皮鞭,耀武扬威地审问着刚抓到的,地下党外围人员。
见中村樱子和耿直进到审讯室,小地主放下皮鞭,忙迎了上去,点头哈腰地说道“中村少佐,好。耿部长,好。”
“客套话就别说了,这几个人,你审的怎么样”中村樱子问道。
“报告中村长官,这几个人审的还算顺利。毕竟都是地下党外围人员,岁数也不大,嘴没那么严,吓唬几下就都招了。”
“你抓的这些这些地下党外围成员,究竟做哪些违法的事”
“这些外围大都是水产学校和卫生学校中所谓的进步学生,也不知道在哪学习些反动言论,蛊惑其他人加入他们的自发组织,还要游行闹事呢。”
“原来是这样。那找没找到,鼓动这帮学生,散布反动言论源头”
“报告中村长官,找到了,不过这个人很狡猾,不见了。”
“不见了这个人是什么背景,你给我讲讲。”中村樱子问道。
“这个人是水产学院教导员,程记绸缎庄的小儿子程思齐。”小地主答道。
“程记绸缎庄在营川城也算是不小的商行,家境殷实,不去忙自己家里生意,跑来做什么教导员,一听就有问题。你说说,他是怎么散步反动言论的”
“这帮学生说,程思齐时不时聚集几个人,对他们宣讲反动言论,号召他们发展成员,壮大外围组织队伍。”小地主说道。
“他们集会,有没有证据”中村樱子问道。
“什么证据”小地主不解地问道。
“就是,他们集会的时候,有没有发的小册子什么的。”中村樱子不耐烦地说道。
“没有,这帮学生说,每次集会都是程思齐在讲,他们在记,没给他们发什么书面的东西。”
“这么说,要是程思齐不归案,没有他的口供,就无法证明了”
“可以这么说,现在只有这些学生的一面之词,并没有程思齐的口供。”小地主说道。
“没有口供,有意思。程记绸缎庄,看来,我要去会会这个营川最知名的绸缎庄了。”
“不过,中村长官,程家毕竟是营川城的大户,咱们现在没凭没据,直接找程家,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小地主说道。
“我开一张海军情报处的不就完了,李成玉都乖乖听话,他程家能有多大能量。何况,就算没有直接证据,但人证俱在,我看谁敢闹事情。”中村樱子脸色一寒,说道。
“我懂,我懂。中村长官,那抓来的这些学生,该怎么办”
“让他们家里来人赎,赎金一部分给情报处,剩下的,你们外勤组留着做经费吧。”
“那没钱来赎的呢”
“没钱来赎的,就一直关着,直到家里来送钱为止。”
“谢谢,中村太君。谢谢,中村太君。”小地主一脸谄笑说道。
“耿直,现在还有时间,带上一个小队,你跟我一起去趟程家。”中村樱子对身后的耿直说道。
上了车,耿直不解问道:“樱子,小地主不是说过,程思齐已经不见了,咱们为何还要去绸缎庄呢”
“去绸缎庄,即使抓不到程思齐,对营川商会这些人也是敲山震虎。最近,我对营川这些商行有些太友好,也该有些动静,让他们老实老实些了。”
“这样的话,你不怕树敌太多”
“没关系,就算得罪了这些商行,也没多大事。现在营川城通讯、银行和短途运输这些经济命脉,都牢牢掌控在我的手中,营川这些商行是翻不出天的。再说了,我也是为了你好。那个程思远不是一直惦记你晓蕾妹子吗我也敲打敲打他,让他离晓蕾远点。”中村樱子说道。
“我可没让你帮忙。”耿直嘟囔道。
“你这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看的脸色这么不好看,怎么不高兴了”
“没啊。”
“怎么没有,我你的脸耷拉得老长,肯定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了。是不是见我开始抓人,你心里不高兴了”
“铲除异己是你的职责,本就无可厚非。不过,让小地主去敲诈那帮学生家人的钱财,我觉得不妥。小地主是什么人,一定会榨出骨头渣的。”
“你是大少爷做久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知道我的情报处得养活多少人吗,每月需要多少钱财来周转吗在营川,我能做到情报处的人,不到老百姓那明抢,就不容易了。何况他们受了地下党的蛊惑,确有过错,家里出点血也是应该的。”
“你说什么都有道理,我可说不过你。不过小地主这个人,太贪婪,你也要留些心眼,别让她坑了。”
“耿大少爷,打架我不如你,可使唤人你可不如我,你就不用操心了。”
“你现在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对了,去程家也要先礼后兵吗”耿直问道。
“不一定,毕竟程家不是李家,没有那么多顾忌。其实去程家,我还有另外一层深意。”
“哦,什么深意,我还真想听听。”
“程记绸缎庄有个独门刺绣手艺,叫做双层满绣,就是绣一面,出来两面完全不一样的图案。远东司令部司令佐佐木太郎的夫人佐佐木百惠十分喜欢这种刺绣技艺,之前也通过营川警署宇田国光求过刺绣技法,但被程家婉拒了,只是送给佐佐木夫人几幅双面满绣珍品以表心意。前些日,我父亲去司令总部,佐佐木夫人又提及此事,我父亲便让我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满足佐佐木夫人的愿望。正巧,现在程思齐出了事,借此机会敲打敲打程家,是最好时机了。”
“打小我就知道,双层满绣是程家的不密之传,只有程家自己人能掌握其中刺绣技法。你要是拿走了程家独门绝学,对程家来说,简直是釜底抽薪了。”
“正因如此,我才要亲自前往。那个程思齐只是在学校小范围发动学生运动,不会是营川地下组织的核心成员,估计连条小鱼都算不上。可这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除非程家不想要他儿子的命,否则,那就别怪我施手段了。”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耿直听到中村樱子一番话,暗暗为程思齐担起心来。程思齐虽然是另一条线上的同志,与自己并没有交集。不过,自己同志有了危险,作为同志,理应予以保护。现在看来,中村樱子对程思齐兴趣似乎不大,她看中的更多是程家双面满绣的刺绣技法。这该怎么办呢
看来,只能先到绸缎庄看看事态发展,再做打算了,耿直心中暗道。
绸缎庄位于营川西大街东部,不大会儿功夫,耿直开着车带着中村樱子来到了这里,后面还跟着一车士兵。
中村樱子下了车,见绸缎庄正在营业,便让随行宪兵拿着协查通知书,先到里面通告。
不多时,绸缎庄的少东家程思远从商行里跑了出来。
见到中村樱子,连忙说道:“中村长官大驾光临,程某有失远迎,失礼了,失礼了。”
中村樱子看了看眼前的程思远,说道:“程襄理,刚才士兵送进去的协查通知书,你收到了吧现在,你的弟弟犯了事,需要带他回去调查,如果没有搜到的话,那就暂时查封绸缎庄,以备协查。”
“中村长官,敢问我弟弟犯了何事”程思远问道。
“你弟弟程思齐是潜伏在水产学院的地下党,你说,这个罪名够不够大啊”中村樱子脸色一寒说道。
“不能吧,中村长官,我弟弟就是一个文人,怎么会是地下党呢。你们会不会搞错了”程思远连忙说道。
“现在情报处看守所里关着的学生,无一例外地咬定是你弟弟传播的反动言论,难道这还会有错吗”
“这个,毕竟是一面之词,难免有所偏颇,还望中村长官再做详查。”
“好啊,我就是来详查的,既然程思齐找不到了,那就把绸缎庄先封了,一点一点查。”中村樱子手一挥,随行的士兵端起手中步枪,将绸缎庄围了起来。
“使不得,使不得。”程思远看了看中村樱子身后的耿直,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拉着耿直的胳膊说道:“耿大哥,念在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帮帮我,帮帮我,绸缎庄不能封啊。”
耿直拍了拍程思远的肩膀,说道:“思远老弟,我就是个保卫部长,负责中村长官人身安全的。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让她不封绸缎庄。不过,情报处的协查令有效期只有三天,三天之内要是查不出什么东西,自然就会解除了。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耿直其实在暗示程思远,先忍一忍,过去就没事了。
可程思远却未明白耿直的意思,连忙说道“三天,三天也不行啊。都快过年了,不少料子都在赶制,一天也不能耽搁啊。耿大哥,全营川城的人都知道,你跟中村长官的关系。你说句话,一定能起作用的。”
“这个”耿直向中村樱子望去。
“这个什么,程思齐犯的可是杀头罪,你以为你说话会好用吗”中村樱子对耿直冰冷说道。
“樱子,不,中村长官,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先不封了绸缎庄。毕竟一关门,绸缎庄的生意就没人敢做了。”耿直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封绸缎庄除非程思齐立即归案,否则,不可能。”中村樱子斩钉截铁说道。
“中村长官,我记得之前有案例,可以用抵押物来延缓查封,你看这个方式如何”程思远接过话来,说道。
耿直暗暗心道:“程思远已经着了中村樱子的道,自己本想拉他一把,没想到他自己跳坑里了。”
中村樱子想了想,说道:“抵押延缓查封确有先例,不过抵押物可不能太随意了,不知你绸缎庄能拿出什么样的抵押物啊”
“这个中村长官,我可以拿出两千银元做抵押物,你看如何”程思远咬咬牙说道。
“我们情报处从来不要钱财做抵押,怕落得贪图商行钱财的名声。这样吧,你看你这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先寄存在情报处。待事情水落石出,再还你也行。”
“中村长官,现在庄子里除了些布匹,没什么太值钱的物件了。你看,拿什么抵押为好呢”程思远说道。
“那我进去瞧瞧,看看有什么能够抵押的东西。”
“那好,那好,我在前面带路。”说着,程思远领着中村樱子和耿直进到了里屋。
中村樱子走马观花地看了看绸缎庄里的物件,说道:“程襄理,我记得前些时日,你送给徐晓蕾一个扇面,图案十分别致,好像是一块绸缎,绣着的正反两面图案各不相同,十分精致。有这事吧”
“确有其事,那个双面绣法是我程家一绝。中村长官要是喜欢,我亲自为你绣上一幅。”
“好啊,反正我和你的耿大哥即将成亲,给我们一面绣成鸳鸯戏水,一面绣成举案齐眉,也沾沾喜气。”中村樱子笑道。
“一点问题都没有,包在我身上。”程思远拍拍胸脯说道。
“你真有这手艺”
“有啊,当然有啊。”
“那我看了半天,这里怎么没看到一件成品呢”
“你跟我来,程家有个小作坊,是专门绣制双面满绣的。”说着,程思远带着中村樱子穿过厢房,来到一间半阳屋子。
程思远从腰间取出钥匙,打开小屋门,拉开壁灯。屋子不大,里面呈放着不少双面刺绣的成品,还有几架样子十分独特的纺车。
中村樱子进到屋里,看了又看,说道:“程思远,你就把这屋子里的东西用来做抵押吧。”
“中村长官,这可不行吧。要是抵押的话,拿那些成品做抵押便是,这几辆纺车是特制的,弄坏了,就织不了布了。”程思远急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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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八章 灵堂深处
“按理说,整个绸缎庄,包括这一屋子的东西,这三天之内我都可以封存。我现在只是质押你这屋子的东西,而没有查封整个绸缎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程思远听到中村樱子的话,搓了搓手说道“谢谢中村长官法外开恩,如果一定要把这屋子里的东西拉走。这几辆纺车,一定不能弄坏啊。”
“这一点,程老板就不用多虑了。我中村樱子说到做到,三日之后,屋中物品定会原样返还,一样不缺。来人啊,搬东西。”中村樱子话音一落,外面的士兵蜂拥而至,三下五除二开始将里屋的东西往外搬。
程思远见屋内东西一件一件被搬走,失魂落魄地对耿直说道:“耿大哥,这些东西,对我程家十分重要,你一定要帮我照看好,我求求你了。”
耿直冲程思远点了点头,说道:“放心,我会帮你看着的。”
这时,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耿直,屋里东西搬得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咱们回情报处”
“先不回了,让宪兵拉着东西回去,好好存放便可,咱们没必要一直盯着。都过晌午了,再有一个时辰,赵教授的夫人和儿子的火车就到营川。咱们先去瑞昌成吃点东西,时间差不多了,你我还有晓蕾一起去火车站接人。”
“行,那咱们先去瑞昌成。”耿直应声道。
上了汽车,耿直向中村樱子问道:“樱子,你不是想要双面满绣的工艺吗你拉了几个纺车回情报处,有什么用啊”
“这还用问,我看看了双面满绣的秀法,核心就在这几个纺车上。把这几个纺车拿回去,找几个技师,好好研究一下,照这样子,一模一样做上几辆不就完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还是你有办法。”
“我再有办法,不一样是你的女人晚上不是一样让你摆布说来说去,还是你厉害。”中村樱子娇笑道。
“我那么厉害,什么事不一样得听你的。对了,你说的哈尔滨派过来的专家什么时候到他到了,咱们的矿业公司就可以开始工作了。”耿直问道。
“这两天就能到,你等着消息就行了。”中村樱子答道。
营川火车站,赵博渊教授、赵玫、耿直、中村樱子、徐晓蕾乘着两辆汽车早已在站台内等候。
火车准时到达营川站,车上的乘客开始陆陆续续下车。
不多时,从贵宾车厢里走出一名金发碧眼的异国女子,怀中还抱着一个三四岁大小的孩子。
赵博渊和赵玫见状,连忙迎了上去。
“露丝,你来了。”赵博渊双臂抱着金发女子,吻着她的脸颊说道。
“我来了,亲爱的,快三年了,你变老了。”露丝拥着赵博渊说道。
“露丝阿姨,你可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漂亮。让我看看弟弟,他会说中文吗”赵玫从她怀里接过弟弟,说道。
“你和博渊都不在,没有了语言环境,聪儿自然不会说中文了。不过,你弟弟聪儿人如其名,聪明的很,很快就能学会中文的。小玫,三年了,你也长成高了,不再是以前的小丫头,成大姑娘了。你身边这三位是”之前赵博渊、赵玫和露丝一直是用英语交谈,问到耿直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三人,露丝换成了不很流利的汉语。
“他们是我的朋友,这位叫耿直,之前在信里跟你说过的。”赵玫指了指耿直说道。
“这位是”
还未等赵玫介绍,中村樱子自己走到露丝面前,说道:“我叫中村樱子,是海军营川情报处课长。根据美日大使馆的协议,以后你们一家人在营川的安全,就由我们情报处全权负责了。”
“幸会了中村长官,没想到日本的女军官里,也这么年轻漂亮的。”露丝夸奖道。
“这位是徐晓蕾,是我在营川城最好的朋友。”赵玫接着露丝的话,对她说道。
“阿姨好。”徐晓蕾落落大方道。
“没想到营川城这个地方,有这么多漂亮姑娘。刚才中村长官已经很美,这位徐小姐一点也不逊色,同样漂亮的很。”
“阿姨过奖了,你也很漂亮。”徐晓蕾说道。
“好了,露丝,天寒地冻的,回去住所再聊吧。”赵博渊说道。
“我已经安排宪兵把行李装上了车,咱们走吧。”中村樱子对众人说道。
几人分成两辆车,赵博渊一家人坐一车,耿直徐晓蕾中村樱子三人坐在了另外一车。
不多时,两辆车都停在了赵博渊一家新的住所,就是原来耿家天主教堂旁的驿站。
几人下了车,进到屋里,中村樱子的表妹金惠子和管家李大龙,早已在前厅等候。
见众人归来,管家李大龙马上安排请的汇海楼大师傅垫起了马勺,开始上灶。
不多时,一桌子的菜便摆上了桌。
除了管家李大龙外,其他人围坐在一起,吃着丰盛的晚宴,聊起了家常。中村樱子也把表妹金惠子拉在身边,嘘寒问暖起来。
露丝用英语对身旁的赵玫问道:“小玫,你说的心爱的男人,是不是那位耿先生”
“是,你说的没错。”赵玫答道。
“不过我看,耿先生与两位姑娘和关系明显要比跟你亲近,要是这样的话,你可能没什么机会了。”露丝快言快语道。
“人家不喜欢我,我能有什么办法那个徐小姐早与耿直定亲了,那个中村樱子也要马上与耿直成亲,人家都有两个女人了,还能有我什么事等爸爸与日本大使馆的合约一到期,我就跟你们一起回美国。这些不如意的事,时间长了,估计也就淡了。”赵玫黯然道。
“我怕你即便回到美国,也一时半时走不出来。能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确实很优秀,值得你去喜欢。”
“不会走不出来的,我长得也不难看,早晚能遇见爱我的我也爱的男人。”赵玫挤出一丝笑容道。
“但愿吧,上帝会保佑你的。”露丝喃喃道。
桌子另一边,徐晓蕾向中村樱子问道:“樱子,慧子真的是你表妹”
“当然是了,她是高丽的表姨从平壤城带过来的,怎么会有假呢”
“原来是这样,我一直以为,惠子是你的手下呢。”
“我可不想让她做特工,特别是做女特工。在营川城好好读书,找个好人嫁了,比什么都强。”
“看来,我们的中村长官也不恋权势,要做个贤妻良母了”徐晓蕾笑道。
“我倒是想,可我要不是有些权势,他耿大少爷早就跑了。想想看,还是做不了贤妻良母。要做,还是留给你做吧。”
“你不做,我也不做,有那么多事能做,何必呆在家里看孩子呢”
“也是,你这么有才气的人,做贤妻良母就白瞎了。晓蕾,耿直说今晚要和你一起去宁家守灵,有这回事吗”
“是啊。耿直跟我说,当年耿直大娘过世,是宁二哥和小婉姐守的灵,这次要给宁家找个过,就让我跟他去了。”
“耿直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这大冷的天,也让你跟他一起受冻。”
“还好吧,只有一个时辰,一晃儿就过去了,冷也冷不到哪去。你这一说,再有半个时辰就到守灵的时候了,我和耿直也该走了。”徐晓蕾看看时间说道。
“是啊,快到时候了。赵教授,赵伯母,今天我和晓蕾晚上还有事,来日方长,就不在这多留了。你们也早些休息,我们先走了。”耿直听到徐晓蕾的话,站起来说道。
“那我也告辞了。赵教授这边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营川城这个地方鱼龙混杂,我在门口设了一个岗哨,前庭还设了一个值班室。你放心,我交代了,绝对不允许他们到后院,打扰到你们的生活。要是你们有什么事要外出的话,我让宪兵保护你们的安全。”中村樱子说道。
“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小玫,你出门送送耿直、徐小姐和中村长官他们。”赵博渊说道。
走出驿站,中村樱子对徐晓蕾说道“晓蕾姐,你和耿直完了,到樱墅来住吧,那么晚就别回家了。”
“樱子,守完灵都半夜了,就不打搅你的好觉了。”徐晓蕾笑着说道。
“那也行。耿直,我坐情报处的车回去,你就不用送我了。守完灵找个浴池洗洗澡,去去晦气。那我先走了。”说着,中村樱子上了情报处的车。
见中村樱子离开,徐晓蕾对耿直说道“咱们先回我家一趟。”
到了兴茂福,徐晓蕾独自进到商行的前厅,从账房取出了一个包裹,回到车里。
“耿直哥,这包裹里面,是为你准备好的一柄匕首,一颗定时炸弹,一套冬季下水的皮衣,还有一条攀索。你看还有什么没有准备到的”徐晓蕾对耿直说道。
“晓蕾,孙掌柜查没查到,存放生化疫苗存放的准确位置”
“查到了,孙掌柜通过另外一条线上的同志,已经查到,生化疫苗存放在三楼最东那个房间房间。不过这个房间现在由一个小队的关东军宪兵把守,外人不准靠近。”
“太好了,我知道了,咱们走吧。”耿直踩下油门,汽车直奔东记宁家。
进到宁家大院,耿直和徐晓蕾直奔宁老太爷的灵堂。
虽然初冬时节,户外已经很冷,宁老天爷灵堂外面还是不少的人为他送行。宁家这些年,虽然较之以往有些败落,不过宁老太爷做生意诚实守信,口碑一向很好,营川城只要与宁家有过交集的,差不多都过来为宁老太爷送行。
耿直和徐晓蕾见时间差不多了,一起走到宁晓锋身边,耿直对宁晓锋说道“宁二哥,时辰到了,我们进灵堂了。”
“好。二哥多谢你们了。”宁晓锋应声道。
“哪里的话,这都是应该的,我们进去了。按营川城的规矩,前半夜外姓人守灵,其他人是不可进入的,门口要派人看好了。”耿直说道。
“这个我已经安排好了。另外,这个灵堂的门里面是能锁上的。以备万一,你们可以在里面把门锁上,省的无关外人闯入。天寒地冻的,你们没再多穿些衣物”
“都带着呢,冷了,就穿上。”耿直拿起包裹,示意给宁晓锋看。
“那就好。”
“宁二哥,时辰到了,我们进去了。”
说着,耿直牵着徐晓蕾,一起进到了宁老太爷的灵堂。
进到灵堂,耿直随手将灵堂的门锁上,迅速打开徐晓蕾为他准备的包裹。
初冬时节,虽然辽河尚未结冰,不过河水已经冰冷刺骨。游的距离虽然不算远,可对于常人来说,在如此冰冷水中游泳,也是不可完成的任务。
耿直脱下外套,换上了防水皮衣。将定时炸弹放在一个防水蛇皮袋中,又将匕首和绳索,装进另一个防水蛇皮袋里。
货运站仓库外墙十分难于攀爬,需要用匕首插入外墙的缝隙中作为支撑点。思来想去,只有中村樱子送给他的匕首锋利无比,能够达到要求。
东西准备停当,耿直披上外衣,走到灵堂的后墙,拿下窗栓,用力推开了窗户,转过身来对徐晓蕾说道“晓蕾,如果我回不来了,你就把自己迷晕,这样可以免除对你的怀疑。”
“耿直哥,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我相信你会回来的。我就在这,等你。”徐晓蕾看着耿直,微笑道。
“我一定回来”耿直冲着徐晓蕾用力点了点头。
“一切小心”
“我会的。”说着,耿直将徐晓蕾揽入怀中,二人拥吻起来。
嘴上不说,可是无论是耿直还是徐晓蕾心里都清楚,这次行动比上次佯攻龙骨展示区要危险的多,这一吻很有可能真的就是生离死别。二人口齿相交,格外动情。
“我去了。”双唇分开,耿直恋恋不舍地对徐晓蕾说道。
“你走吧,我在这等你,你一定能回来。”徐晓蕾擦了擦嘴角说道。
“嗯”说着,耿直用香灰抹了抹脸,纵身从高窗翻到灵堂外的深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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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九章 惊涛拍岸
这条深巷是两户高墙中间的间隔,巷子里没有人居住,只是堆放些杂物。耿直小心地离开了巷子,摸着黑,东拐西拐,穿着街巷向天主教堂后院奔去。
亏得耿直自小在营川城长大,熟悉这里每一条街巷。不多时,便转到了天主教堂后身。
天主教堂的后身,辽河水面上停着一条小船,孙朝琨安排的抗联战士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耿直小心地从河沿爬到河滩,跳到船上,冲着船上两名战士说道:“顺着辽河往东划,到绥远门那块我下船。你们不要靠近,就在那等我。”
两名战士没有多言,听到耿直的指令,便向东划去。
入夜的辽河,冷风袭来,格外刺骨。耿直也抓紧时间,扭动各个关节,为入水热身。
小船很快划到绥远门处,耿直向货运站处望去,只见两盏探照灯射向水面,将辽河水面映的一片通明。耿直从小在辽河旁长大,水性极好。可即便如此,入冬之后下河游泳,这还是第一次。
耿直脱下外衣,将装有定时炸弹、匕首和攀索的蛇皮袋牢牢绑在腰间,跃入水中。
耿直是地地道道的营川人,对辽河十分熟悉。头半夜,辽河开始涨潮,海水由西向东从辽河口涌入河道。这个时候,由西向东游,能省下不少体力。虽然有探照灯照射,不过人在水中目标很小,即便有人盯着水面,也很难被发现。
耿直小心游过防备船只靠近而设置的铁丝网,向货运站仓库墙边游去。
游到墙边,耿直已经冻得打起哆嗦。虽然有皮衣保护,不过,浸到皮衣内的河水包裹住肌肤,格外寒冷。仓库的外墙底部被辽河水淹没,墙上也没有着力点,看起来很难向上攀爬。耿直沿着墙根,小心的向东边墙角游去,快游到东边墙角,耿直隐约听到脚步声,应该是仓库外围的守卫在巡逻。耿直一动不敢乱动,只能原地扑打着河水。等到脚步声远,耿直方才摸出蛇皮袋中的匕首,用力插入墙缝之中。
耿直用脚试着找到了他当年自己留下的脚窝,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水面不深处,两个浅浅的脚窝尚在。
原来,耿直还是十四五岁的时候,和大多数孩子一样,不知天高地厚,什么都想试试,特别是爬高墙,谁都不服。
当时辽河沿岸中,营川看守所也就是现在货运站仓库的高墙最为难爬,不仅直上直下没有坡度,而且底部淹没在河水中,没有向上的支撑点,耿直试了几次都没登上去。
可耿直却固执的很,不想有他征服不了的高墙。既然墙上没有着力点,那就造个着力点。于是,他划小船来到高墙墙根,用锤子凿了两个脚窝,又在墙壁敲了几个扣手的地方,一切准备好了,等着合适的时候,来征服这个营川人从未征服过的高墙。
不过,还没等到他准备就绪,耿老太爷怕他惹出事端,便把他关进了宝和堂,日夜读书,不让出门。爬看守所大墙的计划,也就不了了之了。没想到,年前的青葱少年之举,到了今日,竟然又能派上了用场。虽然经过岁月侵蚀,扣手已经没有了痕迹,不过由于当年脚窝凿的挺深,这么多年了,竟然还在。
耿直单手握住插在墙缝中的匕首,用力向上一撑,双脚踩紧了脚窝。稳了稳身形,从皮袋中取出攀爬绳,奋力往上一掷,攀索扣稳稳地扣在了顶楼的墙顶。说起来容易,可无论是固定匕首,还是跃起踩住脚窝,到后来上抛绳索,若不是耿直超出常人的臂力和多年习武敏捷的身手,都是很难完成的。
耿直长吁了两口气,双手握紧了攀索,一点一点向上顶楼爬去。
孙朝琨带来的消息,令耿直为之一振。
生化武器疫苗存放在顶楼东侧,本来是关东军为了安全考虑。疫苗在顶楼一侧,便只有一个方向能够接近,守卫起来会安全很多。却未想到,百密一疏,忘了楼顶这个漏洞。
终于爬到了楼顶,庆幸的是,楼顶并没守卫。也难怪,谁又能想到,这种条件下,又有谁能够爬上楼顶呢。
耿直伏着身子,蹑手蹑脚摸到了三楼最东房间楼顶。从蛇皮袋中取出定时炸弹,时间定在半夜十一点引爆。引爆时间与他和徐晓蕾守灵结束时间完全一致。
这个时间,是耿直和徐晓蕾商量后决定的。如果一切顺利,一个小时后,耿直便可能回到灵堂。这样的话,耿直尚有半个小时时间,将身上和头发擦干,换上干爽的衣服。守灵时间一到,货运站仓库引爆,势必会转移众人注意力,没人会过多注意耿直和徐晓蕾,无形中对耿直也是一种保护。
存放生化疫苗的楼顶,耿直小心将定是炸弹放好,又找了两块固定油毡纸的砖头将炸弹固定住。这枚炸弹是苏联刚刚研制出来的定时炸弹,威力十分巨大,在国内还是第一次使用。即便是在楼顶引爆,炸弹的冲击波将波及到整栋大楼。楼下的生化疫苗,就算安装了防爆装置,也很难幸存。何况,炸弹爆炸后,释放的巨大能量将转化为高温,也会彻底摧毁生化疫苗的效能。
一切准备停当,耿直顺着绳索小心翼翼的下到墙下。
耿直半身下到河水中,试着踩住脚窝。紧握住插在墙缝中的匕首,用力欲将绳索拽下。可试了几回,绳索却纹丝不动。耿直只得跃入水中,期许能将攀索一起拽下,令耿直失望的是,用力拽了几回,攀索还是留在上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耿直清楚,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想到这里,耿直使出全身力气,将插入墙缝中的匕首拔出,顺手放入蛇皮袋中。栓好蛇皮袋,向停靠的小船方向游去。
辽河水冰冷刺骨,一股一股冷流激到耿直身上,耿直身上不停打着寒战。刚才在仓库外墙爬上爬下,耿直的体能差不多已经耗尽。往回游又是逆着水流,更让耿直体能消耗巨大,虽然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却游得十分吃力。
幸好,耿直有着超强的体能和绝佳的水性,更有着超乎常人的毅力。没用上太长时间,便游到了小船停靠处。
两名抗联战士见耿直游到近前,连忙将他拉到船上。打开水壶,让耿直喝了几口热水。
耿直长喘了几口气,说道“快,快划回去,时间有些来不及了。”
两名抗联战士听到耿直的指令,连忙加快速度,快速向天主教堂后身划去。
灵堂中,徐晓蕾的心,一直跳个不停。
从徐晓蕾懂事起,她便和耿直形影不离。
耿直小时候爱打架,经常被耿老太爷训斥。她便帮着耿直出主意,来逃避耿老太爷的责罚。耿直每次出门找人打架单挑,徐晓蕾都跟着提心吊胆,生怕他吃亏。不过,在她心目中,耿直哥永远是最棒的,一定不会输的。
可这次不同,徐晓蕾再没有以前的自信。尽管耿直身手一流,天赋异禀,非常人所能及。可游到仓库墙下,还要爬上高墙,简直比登天还难。她甚至期望,耿直找不到几年前他留下的脚窝,那样的话,他就无法再去冒险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已经过了她和耿直约定好的十点半守灵结束前半小时。徐晓蕾的心沉入了谷底,难道耿直真的出事了
她不敢想,也不愿想。从她懂事那天起,耿直就是她的全部。即便加入革命队伍,成为营川地下党的负责人,更多的原因也是因为她耿直哥的缘故。她可以为耿直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她也可以包容他的一切,哪怕耿直有了中村樱子。可是,徐晓蕾真的不知道,她的耿直哥万一真的不在了,她该怎么办以后日子该要怎么过。
突然,窗户外传来了敲窗户的声音。徐晓蕾一扫心中的阴霾,登时满是阳光。
她知道,耿直回来了。
徐晓蕾连忙打开窗户,用力拉起耿直,从窗户进到灵堂。她又关上窗户,插好窗栓。
耿直的脸已经变得苍白,浑身更是抖个不停。这一番经历,期间如何的艰难,只有当事人才知晓。
徐晓蕾娇弱的身躯紧紧抱住耿直,为耿直取暖。几分钟过后,耿直渐渐舒缓过来。
战巍巍问道“晓蕾,几点了”
徐晓蕾掏出怀表,看了看说道“耿直哥,还有一刻十一点。”
“好好,等货运站仓库爆炸后,咱们再出去。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装都会被人看出来的。”
“我知道耿直哥,我把干衣服给你换一下。”说着,徐晓蕾将准备好的衣服掏了出来。
“晓蕾,还是你想的周到。带了这么一身黑衣服,还有个帽子,一看就是守灵用的。刚才你自己在这里,害怕了吗”耿直一边换着衣服,一边问道。
“我这心一直跳个不停,心思都在你身上了,都忘了身边就是宁老天爷的尸骨。你这么一说,现在想想,倒是有些后怕了。”徐晓蕾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晚上回去,让我抱着你睡,给你压压惊。”
“臭美,你都这样了,还说这些浑话。再说,你昨晚一定和中村樱子没少做坏事,我才不让你抱呢。”徐晓蕾想到这里,心中一气,不再帮着耿直穿衣服。
“晓蕾,你别生气呀。我现在手脚都不灵光了,你不帮我,我怎么换衣服啊。你要是不愿意,以后我离中村樱子远点,省的你不开心。”
“你离她远点可能吗你就是哄我开心罢了。有件事你要清楚,你现在和樱子这种男女关系,上级组织是有想法的。现在老孙在营川做联络人,毕竟他对樱子的母亲有特别感情,不会深说此事。真要哪一天上级组织换个人来营川,这事就不好解释了。”徐晓蕾又帮着耿直穿起衣服来。
“事已至此,该解释的都解释了,总不能让我杀了樱子,证明自己的清白吧”耿直系好衣服纽扣,说道。
“耿直哥,真要哪一天,组织一定要让你除掉樱子,以证清白,你该怎么办”徐晓蕾盯着耿直问道。
“怎么办若是樱子做了危害组织和伤害同志的事,我定会毫不犹豫将她除之。若是没有,那得看是谁的命令,要是你下的,我执行。其他人,我不一定下得了手。”耿直用毛巾擦着头发,说道。
“放心,耿直哥,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心里清楚,无论你和樱子怎么样,你都不会丧失你的信仰和原则。樱子的存在,至少现在,对地下组织,利远大于弊。你和她在一起,不要迁就我,我知道,无论是么时候,你的心里是爱着我的。”
“谢谢,晓蕾。”耿直心中一热,又把徐晓蕾紧紧揽在怀中。
片刻温存,耿直在徐晓蕾耳边轻声道“晓蕾,十一点是不是快到了”
徐晓蕾取出怀表,看了看时间,说道“耿直哥,还有三分钟,就到十一点了。”
“那我再抱你三分钟,咱们一起等着听爆炸声响。”
“嗯。”徐晓蕾把头埋在耿直的怀里,柔声说道。
一声巨大的声响,响彻了天际,整个营川城也随着晃动。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耿直紧紧拥着徐晓蕾,不由地喜极而泣。
“耿直哥,我没看错人,我就知道,没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到的。”徐晓蕾激动地说道。
“晓蕾,咱们走吧。估计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了,咱们趁乱离开吧。”
“行,耿直哥你身体,现在能顶的住吗”徐晓蕾关切地问道。
“听到爆炸声,什么毛病都好了。今天晚上到我家吧,我得喝上驱寒的中药,否则寒气入骨,明天就可能起不来了。”
“行,我跟你一起回去。”徐晓蕾扶着耿直,说道。
果然如耿直所言,灵堂之外已经乱做一团。在火车货运站仓库,不少商行在那里都有存货,真要是仓库爆炸,损失都不会小。
正常说,在仓库出事,应该由仓库承担损失。不过,大家心里清楚,现在仓库是日本人的,就算扣着你的货不给,你也不敢怎么样,别说让日本人承担损失了。
耿直和徐晓蕾走出灵堂,见众人纷纷往门外涌。便没跟宁晓锋去打招呼,随着众人走出东记银号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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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零章 有鬼上身
出了东记银号的大门,只见西大街已经乱成了一团。
宪兵、警察一队队向火车货运站方向涌去,众人议论纷纷,不清楚火车货运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响起如此巨大的爆炸声。
关东军滨崎步为少佐,把自己住所设在了离火车站不远的静和馆。静和馆是一栋二层小洋楼,一楼是客厅,二楼是卧室,楼外还有一个小院,与中村樱子的营川樱墅格局有几分相似。
正在二楼卧室,搂着冯田薇酣睡的滨崎步为,被巨大的爆炸声所惊醒。不难辨认,爆炸声正是从火车货运站方向传过来的。
火车货运站内,仓库里存放的最重要物品就是日本本土研究多年的生化疫苗,万一生化疫苗被毁,自己将前途尽毁,还有可能被送上军事法庭。想到了这里,滨崎步为连忙传奇了衣服。
躺在床上的冯田薇睁开惺忪着睡眼,对滨崎步为说道“滨崎君,出什么事了声音这么大。”
“这个你就别问了,好好在这呆着,哪也别去。要是今晚我不回来了,明早你就不用等我,自己回去吧。”滨崎步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这个时候,滨崎步为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生化疫苗一定不要出问题,一定不要出问题。可越是这样的想,心里就越是没底,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没过几分钟,滨崎步为卧室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滨崎步为连忙接起电话,电话对面传过来藤野上尉的声音“报告少佐,大事不好,货运站的仓库被炸了。”
“仓库被炸了那仓库里存放的生化疫苗怎么样有没有受损失”滨崎步为磕磕巴巴地问道。
“炸弹是在仓库屋顶,也就是存放生化疫苗房间上面爆炸的。炸弹威力十分巨大,整个存放生化疫苗的房间已经被夷为平地。现在仓库里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不过,不出意外的话,生化疫苗已经被毁了。”
“八嘎派了那么多人守卫,怎么还能被偷袭。炸弹怎么会被放到楼顶你让川口仁和马上去查,明天早上我就要听到结论,知道了吗”
“骇滨崎少佐。”电话对面,藤野上尉答道。
西大街上,让越聚越多,一部分人是冲着为宁老天爷送棂,其他的都是被巨大的爆炸声惊醒,来到街上,打听事由的。耿直已经没有力气继续站着了,冲徐晓蕾施了施眼色,徐晓蕾心领神会,二人趁着众人不留意,上了汽车。
“耿直哥,你还能开车吗不行,我开吧。”徐晓蕾关切地说道。
“没事,开车的力气还有。你才刚刚学车,现在街上这么乱,你应付不来的。”
“行,你小心些。实在开不了,就别逞能了。”
“我知道。”耿直应声道。
入冬以后,午夜的西大街重未像今天这般,人潮涌动。耿直费了好大劲才把车开回到宝和堂。
徐晓蕾连忙下了车,小心扶着耿直,一起进到宝和堂。呆在宝和堂前庭的二胖,见耿直脸色惨白,浑身发抖,连忙上前问道:“徐小姐,少爷这是怎么了”
徐晓蕾本想不打扰其他人,直接扶耿直回房,却未想被二胖看见,便说道:“你家少爷这灵守的,像是被鬼撞身了,浑身抖个不停。你快去熬上几副驱寒的药,给你家少爷服一下,驱驱阴气。”
“徐小姐,我不明白鬼撞身,不是应该找跳大神的吗驱寒药好使吗”二胖蒙头蒙脑地问道。
“你家少爷估计是最近是行房太多,阴气过重,阴魂方才上身。驱寒药就是把阴气驱掉,当然好用了。”徐晓蕾半真半假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我马上去熬药。”
“熬好了,你直接送到少爷房间里便是。大半夜的,手脚轻些,别打扰到耿老太爷他们休息。”说着,徐晓蕾扶着耿直走到了二进院,推开房门,进到了耿直的房间。
宝和堂的火墙和火炕是今年新盘的,屋里格外的暖和。
徐晓蕾将耿直扶到炕头,帮他脱下外衣,又找了一条厚被,盖在他的身上,把耿直的身体紧紧裹住。
这个时候,河水的寒气已经侵入了耿直的经脉,耿直全身抖得更加厉害,不停地冒着虚汗。额头也变得滚烫,牙齿上下碰个不停。若不是耿直这般钢筋铁骨,换成被人早已人事不省了。
徐晓蕾变得焦虑不安起来,她心里清楚,为了耿直的安全,这个时候绝不能找医生过来医治。
这场爆炸后,日本人早晚会查出来,是有人从辽河水面,仓库的后墙,爬到的楼顶,又在楼顶安放的炸弹。如果这个时候,耿直恰好因为冰水浸泡而染上风寒重疾,虽然不算什么铁证,却难免让人引发联想。
特别是日本人在营川各大的商行都安插了眼线,宝和堂搞不好也和兴茂福一样,早被日本人盯上了,同样安插了密探在药房里面。
这种恰巧很有可能被敌人抓住,任何的疏漏都得不偿失。就像耿直在搜查王雨亭家之前去过哪里,到现在中村樱子仍旧耿耿于怀,不敢完全信任耿直。
可是现在,耿直已经寒气入骨,再不医治,徐晓蕾担心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真要是除了什么事,自己会后悔一辈子。怎么办徐晓蕾一时也拿不定注意。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徐晓蕾知道,应该是二胖熬好了药,送到这里来了。
徐晓蕾走到门口,打开房门,从二胖手中接过药罐,说道:“二胖,你把少爷这屋的炉火烧的再旺些。我这个人怕冷,屋里不暖和,睡的不舒服。”
“好的,徐小姐,我马上去烧,一定给你烧的暖暖活活。”说着,二胖去柴房生火去了。
徐晓蕾关紧了房门,将滚烫的驱寒中药倒进碗里。用力扶起了耿直,拿着汤勺,一口一口给他喂起药来。
这一罐子的药,徐晓蕾差不多用了一个时辰,才全部喂进耿直的嘴里。喝过驱寒药的耿直脸色开始有了好转,身上和额头开始出汗,虽然还打着哆嗦,可比未喝药之前好出了许多。
徐晓蕾将耿直的被褥铺好,扶着耿直平躺在炕上。自己也脱下了外衣,钻进耿直的被窝里,双臂抱紧耿直,身子和耿直贴着紧紧的,试着,用自己的体温为耿直取暖。慢慢的,耿直身子不再像之前那么滚烫,呼吸也慢慢均匀起来。
紧张一个晚上的徐晓蕾,神经终于放松起来。身心的疲惫,徐晓蕾不知不觉间在耿直身边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徐晓蕾惺忪张开了双眼。之前明明是她抱着耿直,现在却成了耿直抱着自己了。见耿直还在酣睡,徐晓蕾用手背碰了碰耿直的额头,似乎还有些烫手,不过可以肯定,耿直已经没有大碍了。
耿直没事了,徐晓蕾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回想这一夜的惊心动魄,就像做梦一般,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耿直也睁开了眼睛,虽然身体还是有些乏力,可精神却好了许多。看着身旁正看着自己的徐晓蕾,一种无以言表的怜惜之情涌上心头。
徐晓蕾为自己付出的是在太多太多,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跟着自己义无反顾投身了革命,面对自己的不忠,也以大局为重,宁愿自己承受委屈。
“得妻若此,夫复何求。”耿直心中不由地感慨道。
徐晓蕾看到耿直睁开了眼,说道:“耿直哥,你醒了身体好些了吗”
“晓蕾,你真美。”不知为何,耿直脱口而出。
“你发了一晚上的高烧,是不是脑子烧出毛病了,我问你身体好没好点,你怎么说起我美来了。”说着,徐晓蕾又用手摸了摸耿直的额头。
耿直一把握住徐晓蕾的玉手,看着徐晓蕾,深情说道:“晓蕾,昨天晚上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可能真的不行了。”
“多亏我什么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也不是我炸的生化武器疫苗,你才是大英雄呢。”
“要是没有你的掩护,我这个大英雄也做不成。我知道,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因为冷水浸泡才染上了风寒,所以才不想找医生来看,编出了我被鬼上身的谎言。”
“你听见了我以为那个时候你已经神志不清了呢。”
“那个时候,我身子已经挺不住了。不过,我的脑子还挺清醒。进了屋,我可真的什么都记不住了。”
“否极泰来,没有事就好。也多亏你身体好,换别人早倒下了。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今天日本人一定会深查。未雨绸缪,你想想,昨晚炸毁生化武器疫苗,有没有什么疏漏会被日本人发觉”
“我想想。”耿直沉思片刻,说道:“要说有疏漏,唯一的疏漏,就是爬墙的攀锁留在了仓库墙上,没有拽下来。”
“哦那这个攀锁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日本人会不会由此追查到你”徐晓蕾问道。
“攀锁和其他物件不一样,其他物件都有成品,而攀锁都是自己做的。每个人制作的攀索,材质各不相同,我怕日本顺着攀索这个线索查下去。”
“耿直哥,你说说。从攀索的材质上,日本人会怎么往下查”徐晓蕾追问道。
“我自制的攀锁的锁头倒是没什么特别,和一般的攀索样式和材质没什么区别。不过攀索的绳子是在营川麻绳厂定制的。定制这种麻绳的人并不多,我怕日本顺着这个线索往下查。”耿直说道。
“耿直哥,当时,是你亲自去麻绳厂定的麻绳吗”
“不是。这种事我一向谨慎,不会亲自去的。几个月前,我是让之前与我联络的交通员老许帮我去定制的麻绳。”
“那这个老许现在在哪还在不在营川了”
“孙掌柜来营川就是来接替老许的,老许已经调到其他地区了。至于调到哪里,是组织机密,我也说不清楚。”
“原来是这样。那老许之前跟你接触多吗”
“老许对外的身份是延吉的中药商,到营川来采购中药,与我接触很多。可能正因为老许与我接触太多的缘故,为了我的安全,组织就把老许调离营川了。”
“原来是这样。如果日本人顺着这条麻绳的线索,查到了老许,再排查与他有过接触的人,就会查到你的身上。所以,我昨天晚上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因为冷水浸泡而染了风寒,就怕日本人把仓库爆炸与你联系到一起。”
“我有不在场的证据,还有那么多时间证人,日本人就算再狡猾,也是抓不到我的毛病的。”
“你现在是木秀于林,不知惹到多少人记恨。小地主、川口仁和就不用说了,还有医院里躺着的石田芳夫、三菱洋行的中山正人,甚至看守所里关押的大岛浩夫,哪个不是欲将你除之而后快真要是让他们抓到了什么把柄,给你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到时候樱子也保不了你。别忘了,樱子的父亲中村浩介一直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搞不好,他都会跟着推波助澜的。”
“他们要除掉我,是他们的事,也不能左右他们的想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要我说,你就早些把樱子娶了,早点生个孩子。把你这个日本大佐女婿坐实,就没人再敢打你主意了。”徐晓蕾略有怨气地说道。
“晓蕾,这事能拖就拖吧,我不想和樱子成亲。”耿直叹了口气说道。
“这事有什么可拖的你们就算不成亲,也是住在了一起,既成事实的事,就没必要欲盖弥彰了。至于我,你不用顾虑太多。我就当是自己的男人又纳了一门妾室,即便不情愿,也没办法。”徐晓蕾黯然道。
“晓蕾,我”耿直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语塞起来。
“好了,别说那些哄我开心的话了。天都亮了,你要是没事,就早点起来。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樱子一定会过来找你。昨天我已经跟老孙说好了,要是炸毁生化疫苗的行动成功,近期就不要再有什么行动了。为了保存有生力量,所有潜伏在营川城内的抗联战士全部撤离。给养船被炸、龙骨被盗再加上这次生化疫苗被毁,日本人疯狂的反扑马上就要开始,咱们要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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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一章 找寻帮手
“我也是这么想的,关东军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定会疯狂报复的。我现在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有些乏力。我屋里还有备着几片西医退烧药,服了之后,应该就没问题了。”说着,耿直打开炕柜的抽屉,取出退热药,服了下去。
徐晓蕾见耿直服好了药片,说道“耿直哥,要是樱子问起来你身体出状况的原因,你就往鬼上身扯吧。我看,日本人都信这个的,应该能把她糊弄过去。”
“是啊,昨天,樱子还让我去浴池洗个澡,去去晦气呢。”
“估计樱子是嫌你总不洗澡,太脏了,找个理由让你洗洗罢了。那你就听她的,去浴池洗个澡,也能解解乏。我也要起床了,樱子真会使唤人,这一天天的都是事,快要把我累死了。”
“你也是,什么事都答应她。有些事,你觉得累,推掉便是,别总迁就他。”
“没办法,现在你我的利益都跟她绑在了一起,一损则损,一荣则荣。樱子在营川势力越大,对我们地下工作就越有好处。想和她撇开关系,是不可能的了。”徐晓蕾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道。
“是啊。”耿直叹了口气说道。
“你叹什么气啊,日本军队中最美女军官做你的老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像是吃多大亏似的。”
“怎么说一说,又说到她身上了。对了晓蕾,三天之后就是营川商行的理事会了,兴亚银行入股的事,商会那边张弄的怎么样了”耿直岔开话题,说道。
“还算顺利,商会里的商行报名十分踊跃,生怕赶不上这班船。不过,也有个坏消息。”
“什么坏消息”耿直问道。
“从关东军那边传过来消息,关东军情报处已经开始与营川的日本商行合作,准备成立营川交通银行,看来关东军和日本商行也坐不住,想来分一杯羹了。”
“川口仁和和中山正人他们一起张弄的”
“是啊,这些天川口仁和总想见我,都让我拒绝了。这个人像个狗皮膏药,十分让人生厌。”
“以前他还是孙天齐的时候,我就对他没好感。现在成了川口仁和,就更令人生厌了。不行的话,我找个机会,把他除了,省的他总打你主意。”耿直系上外衣纽扣,说道。
“算了吧,把他除掉,还会有别的日本人来营川。现在营川城已经是民不聊生,再杀几个日本军官,日本人报复起来,老百姓日子就更难过了。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小心应付就是,毕竟有樱子在后面,他也不敢把我怎样。”
“那你可要多注意了,毕竟他是日本人,我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放心吧,我能应付的。我倒是担心你,现在行动都是你亲自出马,身份很容易暴露,这太危险了。你要是能找到好的帮手,工作就好开展多了。”
“晓蕾,你也知道,我做的这些事,普通人根本做不到。至少身手要好,还得对营川十分熟悉才行。这样的人,在营川,上哪找去啊。”耿直摊了摊手说道。
“可你的身份安全更重要。总之,这次摧毁生化疫苗是你最后一次行动,以后不准再冒险了。”徐晓蕾板着脸说道。
“可是”
“没有可是,就这么定了”徐晓蕾打断耿直,斩钉截铁说道。
“那我听你的。”
“一会儿我把你说的麻绳的事告诉给孙掌柜,让他向上级组织汇报一下。老许一定不能被敌人找到,否则,你就太危险了。”徐晓蕾忧心忡忡地说道。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阵阵敲门声。耿直走到门口,推开房门,只见二胖正站在门外。
“少爷,你醒啦,中村长官一早就到宝和堂了。”
“她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好了,你先去照看一下中村长官,我马上过去。”
“不用等了,我过来了。”耿直抬头望去,只见中村樱子穿着厚厚的棉衣外套,从宝和堂的前庭走了过来。
宝和堂是三进院,第一进院是前庭,前庭面积很大,主要用于经营之用,药房、问诊、仓房和部分伙计居住都在前庭;二进院是中庭,是宝和堂会客和聚餐的地方,耿直就住在中庭;后院则是正房,也就是耿老太爷、夫人刘梅兰的住所,像小翠这样服侍老爷夫人的下人,也住在那里。
耿直连忙迎了上去,拉着中村樱子的手说道:“樱子,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外面天冷,快进屋。”
“你耿大少爷不在我身边,我睡的不踏实。这不,这么早就过来查房了。”中村樱子笑道。
进到屋里,中村樱子见徐晓蕾正坐在炕沿,笑道:“晓蕾姐,昨晚你也住在这啊。这屋里倒是很暖和,昨天晚上,耿大少爷没少和你亲热吧。”
“还说呢,昨晚上为宁老天爷守完灵,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又冒起了虚汗,折腾了一宿,高烧才退。还亲热呢,我这一晚上,觉都没怎么睡。”徐晓蕾满腹怨气说道。
“我就说嘛,去守什么灵,搞得一身晦气。对了,昨晚火车货运站大爆炸你们也听到了吧”
“听到了。昨天晚上,我们给宁老太爷刚守完灵,就听到城东面一声巨响,出了灵堂打听才知道,火车货运站的仓库爆炸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本来我是想和耿直一起过去看看的。不过耿直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闹起这样的幺蛾子,身体怼了,没办法,只好先回宝和堂了。”
“没过去就没过去吧,昨晚上火车货运站那边乱成一团,你们要是过去了,别惹上嫌疑了。”
“樱子,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庆幸没过去了。怎么样货运站仓库损失严重吗我家商行在货运站还存了不少橡胶,不知道会不会因为爆炸受到损失。今年生意本来就难做,要是这批橡胶再出事,这个年都过不好了。”徐晓蕾向中村樱子问道。
“具体的损失,我也不大清楚。你们都知道,火车货运站是关东军的地盘,守卫也是关东军派的人,出再大的事,也和我们海军这边无关,他们是不会让我们插手的。只是,帝国研究多年的生化武器疫苗也寄存在货运站仓库中。生化疫苗真要是在爆炸中被毁,我这情报处也跟着受到牵连。小地主派过去的内探已经传回来消息,货运站仓库靠东半面房屋已经全部炸毁,估计生化疫苗很难幸免于难了。”中村樱子说道。
“要是这样的话,你们是不是又要召开紧急会议了。”耿直问道。
“是啊,天还没亮,便来了电话,要我去西海关开会。我本想让你送我过去的,现在你病歪歪的样子,就劳驾你了。我坐情报处的车,让行动队司机送过去便是。”
“我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还是我送你过去吧。”耿直说道。
“不用了,你这守了一晚上的灵,身上一定还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我这个人迷信,觉得有些膈应。上午也没什么事,你去澡堂好好洗洗,把晦气都给洗光。”
“既然这样,我听你的,一会儿就洗澡。”
“那我先走了,晚上你和晓蕾姐,都来樱墅,我有事找你们商量。”说着,中村樱子起身,离开了耿直的房间。
见中村樱子离开,耿直对徐晓蕾问道:“晓蕾,樱子这么早就过来,是不是怀疑到了什么”
“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清楚。越是她身边人,她越是谨慎小心。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你我都不在她身边,这件事是否和你我相关,她心里没底,自然要过来看看了。”
“那现在,她是不是不用怀疑了”
“人证物证都有,至少可以暂时打消她的怀疑。不过,万一通过麻绳那条线索,查到了老许,老许之前又和你有过交集,就不知道会不会又令她起疑心了。我得抓紧把老许的事交代给孙掌柜,只要日本人找不到老许,你就是安全的。”
“你现在和孙掌柜联系也不能太频繁,接触太多了,我怕被人怀疑。”耿直说道。
“这个你倒不用担心。为了满足瑞昌成客栈住宿宾客的要求,红光理发店在客栈里面开了一个理发屋,孙掌柜每天都来上一两个小时。”
“哦,这是你有意安排的”
“我可不想担这个嫌疑,是樱子定的。不知为什么,樱子似乎对孙掌柜有着特殊的好感,什么好事都想着他。孙掌柜也对樱子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也许这就是爱屋及乌吧。”徐晓蕾略有所思道。
“我也能觉得出来,每次樱子到红光理发店理完头发,看起来心情都不错,好像挺愿意见到孙掌柜似的。”
“难道,孙掌柜和樱子之间真的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
“你又是瞎想了,哪有那么巧的事。”
“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中村浩介认樱子的时候一定是做过鉴定,不可能搞错的。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就听樱子的,去澡堂洗个澡。昨晚那些皮衣、蛇皮袋什么的,都处理干净,千万别留下证据。”
“你放心吧,这个我懂。”耿直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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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二章 大盗又现
西海关会议室,福田特派员坐在正中,身负刀伤还绑着绷带的石田芳夫上尉、审讯官河内百源上尉坐在他的两侧。
日本海军的小野一郎少佐、中村樱子少佐、小泉朝一关长,关东军的滨崎步为少佐、藤野敬二上尉、川口仁和上尉,特高课的野口光子少尉几人悉数到场,坐在会议桌两边。
福源特派员脸色铁青,一脸严肃地说道:“滨崎少佐,昨晚货运站仓库被炸,生化武器疫苗尽毁,作为关东军驻营川最高长官,我想听听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滨崎步为听到特派员的问话,站起身来,低头说道:“货运站仓库生化武器疫苗被炸,是关东军滨崎中队的过错,作为部队长官,我愿承担全部责任。按理来说,滨崎本应刨腹自尽,以向天皇谢罪。只是炸毁生化疫苗的真凶尚未抓获,滨崎心有不甘,待抓获真凶后,再敬天皇。”
“你知道就好,一个中队二百多宪兵看守一个小小仓库,还能出这么大的事,简直是大日本军队的耻辱。既然你要抓获真凶,那你就说说,现在有没有找到真凶的线索。”福源特派员怒道。
“川口上尉,昨晚是你亲自勘察的现场,你向特派员汇报一下,有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滨崎步为对身旁坐着的川口仁和说道。
“川口上尉,那你说说吧。”福源特派员目光转向川口仁和,问道。
川口仁和有些不情愿地站了起来,他心里很清楚,滨崎步为就是想推卸责任,把难事推给他了。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不像中村樱子,中村樱子的情报处与小野一郎的海军中队是平级部门,中村樱子的官衔也与小野一郎一样,同为少佐。自己这个情报组,就是滨崎中队的隶属部门,全权由滨崎步为负责,什么事只能听滨崎步为的。
“报告特派员,火车货运站仓库是在昨晚十一点爆炸的,初步探明,炸弹是在存放生化疫苗的楼顶爆炸的。目前关东军营川情报组正全力寻找线索,待找到有用证据后,便向特派员汇报。”
“楼顶爆炸的难道炸弹能自己飞到楼顶不成”福源特派员怒道。
“这个炸弹一定是有人爬到楼顶安装的。不过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陌生人的尸体。我怀疑安装的是定时炸弹,作案人安装好炸弹后,便撤离现场了。”
“定时炸弹我们驻扎在满洲的大日本皇军,除了远东司令部情报总部配备了几枚定时炸弹,整个满洲国都很难找到一枚。在营川这个小地方,怎么会出现定时炸弹呢”福源特派员厉声道。
“这个,特派员,这个还需要调查。”川口仁和说道。
“那还在这呆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查”
“骇特派员。”说着,川口仁和站起身来,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中村少佐,在其他情报部门没进驻营川之前,都是由你的海军情报处掌管营川城的情报工作。虽然这次爆炸发生在关东军管辖的区域,不是由你直接负责,不过,我们同属于效忠天皇的部队,面对敌人,要一致对外。中村少佐,你对这次货运站仓库爆炸,有什么看法”福源特派员向中村樱子问道。
中村樱子没有马上回答,思索片刻说道“特派员说得对,无论是海军还是关东军,无论是海军情报处还是关东军情报组或者是营川特高课,我们都是效忠于天皇的部队,面对敌人,的确应该一致对外。至于对货运站仓库爆炸的看法,毕竟具体情况我不是很了解,只说说几点主观论断。”
“中村少佐,无需多虑,有话尽管讲。”
“既然特派员有话,那我就说一说。
第一个疑点,炸弹的来源。既然特派员都说了,定时炸弹在满洲国寥寥无几,若炸毁生化疫苗的炸弹真的是定时炸弹,反而是个好消息,至少我们搜索范围小了许多。
第二疑点,安置炸弹的人是如何上到屋顶的。据我所知,货运站仓库前身由关东军重兵布放,后面又背靠辽水,有观察哨时刻注视水面。安防如此严密,安置炸弹的人是如何上到仓库楼顶的如果能够查到上到仓库楼顶的方法,那么,就会找到线索来查这个安放炸弹的人。
这两点既是疑点,也是突破口。如果能够查清楚的话,货运站仓库被炸的始末就会水落石出。”中村樱子不急不缓地说道。
“嗯,中村少佐一番话,确实为查找爆炸案的元凶找到了方向。野口上尉,你怎么看”福源特派员问道。
“我觉得中村长官的思路是查找爆炸案真相的最佳思路,如果能找到炸弹的来源,或者找到安放炸弹者登上楼顶的方法,这个安放炸弹的人就不难查找了。”野口光子也是老奸巨猾,不想把这事往自己身上揽,便附和说道。
“那就按着中村少佐的建议,尽快找到线索。中村少佐,最近营川城事故频发,海军情报处要责无旁贷,担负起整个营川城情报工作的重担。之前营川情报系统有些混乱,各自为战,现在我宣布,营川情报组、关东军情报组的情报工作都由海军情报处全权负责,中村樱子少佐是营川情报系统的最高长官。大家有意见吗”
“没有意见。”众人异口同声说道。
中村樱子心里很清楚,这是福源特派员没辙了,想着法把她推到前台。可毕竟特派员见官大一级,就算不很情愿,也只能接受。想到这里,中村樱子说道“中村樱子定不负特派员的重托,将营川城潜伏的间谍一网打尽。”
“好给养船被炸案、监管库龙骨丢失案还有货运站仓库被炸案,这三个大案全靠中村少佐了。”福源特派员说道。
“特派员,这三个案子除了监管库龙骨丢失案之前海军情报处参与过,其他两个案子都是关东军直接负责的。我海军干预关东军的事,于情于理都有些不妥。我提议给养船被袭和货运站仓库被炸还是由关东军情报组为主,我海军情报处为辅,共同侦破这两个案子为好。”中村樱子何等聪明,怎会背这个黑锅,连忙说道。
“这个。滨崎少佐,你说呢”福源特派员向滨崎步为问道。
“我觉得中村少佐有的有道理,这两个案子还是我们关东军情报组为主,海军情报处为辅更好。”
滨崎步为自然有他的想法。这两个案子都是关东军出的事故,这么长时间了没有一点进展,如果中村樱子介入,一举破获的话,关东军将颜面尽失。所以他顺水推舟,同意了中村樱子的提议。
福源特派员也有他的打算,来营川城这段时间,非但寸功未立,反而又出了这么大的一桩事故,自己也不好向远东司令部交代。思来想去,如果把中村樱子推到最前面,会为他挡下不少非议。却未想滨崎步为如此看不清形势,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心里虽不满意,也只能如此了。
想到这里,福源特派员说道“既然滨崎少佐没有意见,那就按中村少佐提议去办,给养船被袭和货运站仓库被炸依旧由关东军情报组负责,海军情报处和营川特高课全力配合,敌人已经嚣张到这个地步,不能再分你我了。至于龙骨丢失案,就由海军情报处全权接手,争取尽快有所突破。”
“骇”众人应声道。
在浴池泡了个热水澡,身体里的寒气被滚烫的热水逼了出来,耿直觉得轻松了许多。身体虽然还有些虚,精神状态却已经完全恢复了常态。
穿好衣服,耿直整理随身的物品,走出了浴池。
浴池离通讯商行不算远,耿直没有开车,溜溜达达往回走。走着走着,敏锐的第六感令耿直察觉,他已经被人跟踪了,而且跟踪他的人,身手应该十分了得。
耿直倒不急于知道跟踪他的人是谁,依旧晃晃荡荡走在西大街上,时不时与他熟识的人打着招呼。
突然,耿直迅速转到了临街一条小巷里,侧身躲到了一处门垛后面,摸出了怀中的匕首。昨晚行动用的物品,包括皮裤、皮衣、蛇皮袋,都被耿直拿到宝和堂的灶台烧掉。只有中村樱子送他的这柄匕首,带在了身上。今天身体有些虚弱,耿直不敢保证一定能将跟踪的他人制服,便把匕首握在了手中。
不大会儿功夫,一个身材精廋的男子转进了小巷,耿直听着渐进的脚步声,屏住了呼吸。
脚步声越来越近,马上就到了他的身前。说时迟那时快,耿直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右手紧搂住来者的上身,另一只手将匕首搭在了来者的脖颈。三下五除二,便将跟踪他的人擒住。
“你是谁为何要跟踪我”耿直问道。
跟踪他的人似乎早已预料到耿直的出现,并没做出任何反抗,背对着耿直说道“耿少爷,是我,张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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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三章 如虎添翼
听到张一手的回答,耿直心中一怔,现在日本人正全城搜捕雌雄大盗,张一手非但没有出城,却大白天的跟踪自己,不知道是何原因。
想到自己当年与张一手结下的仇怨,耿直心下一沉,难道张一手是来报复自己的吗想到这里,耿直手中匕首在张一手的脖颈紧上一紧,厉声问道:“张一手,你胆子太大了,你现在是日本人全城通缉的要犯,你就不怕我把你交给日本人吗”
“耿大少爷,你绝不会把我交给日本人的。昨晚我在天主教堂后身,看到了些不该看到的事。如果耿大少爷想把我交给日本人的话,那悉听尊便。”
张一手的话,令耿直心头一震。
本以为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的行动,没想到,竟然让雌雄大盗发现了。张一手敢如此明目张胆来见自己,一定是有恃无恐,自己该怎么办耿直脑子转的飞快,想着如何应付此时的危局。
“你是在威胁我吗”耿直冷冷说道。
“耿少爷,我要是真的想威胁你,你想想,凭我的身手,你能这么容易把我制服吗”张一手不卑不亢地说道。
“那你说吧,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追随你,跟你一起杀日本人”张一手斩钉截铁说道。
“你想追随我”耿直诧异问道。
“是的自从杜三爷和常关长出了事,我就一直想为他们做些什么。你是日本人身边的红人,我这个人最恨汉奸,就把你作为报复的对象,时常跟踪你。昨晚看到你的所作所为,我才知道,你非但不是所谓的汉奸,还是艺高人胆大,孤身一人炸毁日本人货运仓库的大英雄。我张一手没有别的本事,身手还算能拿得出手,要是耿少爷不嫌弃,我愿成为你的左膀右臂,一起去杀日本人。”
听到张一手一番话,耿直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可毕竟之前与张一手有过节,依旧将信将疑问道:“你说的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张一手紧了紧脖颈,答道“耿少爷,这里不是说话地方,很快就会有巡逻的日本宪兵经过,见到咱们这样,你就不好解释了。我现在,和我老婆金桂娘藏在在南海寺后面的院子,咱们分头走,一会儿到南海寺详谈。你看怎么样”
这个时候,耿直已经没有了选择,如果一刀除掉张一手,金桂娘定会将他炸毁货运站仓库的事,报告给日本人。现在自己只能见机行事,看看雌雄大盗究竟有何目的了。
想到这里,耿直牢牢搂住张一手脖颈的胳膊,松了下来。
张一手挣脱耿直的束缚,转过身来,冲耿直双手抱拳,说道:“耿少爷,一会儿,咱们南海寺见。”说完,张一手拉上脸上的蒙巾,转身离开了小巷。
张一手的出现,令耿直十分意外,心里亦喜亦忧。忧的是自己的行动被人发现,身份时刻就会暴露。喜的是,若是真如张一手所言,有了雌雄大盗张一手、金桂娘这样的帮手,对于自己来说,那简直是如虎添翼。就像徐晓蕾说的那样,自己真的需要帮手了。
想到这里,耿直定了定心神,决定要去南海寺会一会雌雄大盗,看看他们究竟是意欲何为。
南海寺,是营川城最早的寺庙,面积不大,这些年来这上香的香客已经很少了,寺庙里面已经破烂不堪。与西大街商铺林立不同,南海寺位于营川城的平民区中,弄堂中的小巷也是七扭八歪,即便常年在这住的人,也时常会晕头晕脑,找不清方向。就像耿直这样,从小生养在营川的老营川人,也是找了半天才找到。
绕过杂草丛生的前殿,耿直来到后院破落的瓦房。推来中间的房门,只见张一手和金桂娘坐在屋里面,正等着耿直到来。
见耿直进了门,张一手和金桂娘连忙站起身来,金桂娘抱拳说道:“耿少爷,果然言而有信,我和一手还担心你不过来了呢。”
“既然诚心相邀,岂有不来之理张大哥、桂娘姐,你们费这么多心思把我约来,究竟为了何事”耿直抱拳问道。
“耿少爷,前些年,我和一手因生活所迫,靠偷盗为生,为此,我们和你还有过过节。这些年,我和一手早已金盆洗手,做上了正经营生。这次杜天成邀我们重操旧业,也是事出有因。
一方面我们儿子身染重病急于医治,需要用钱。另一方面,一手的全家是被日本人屠村时候杀害的,当他知道是偷日本人的东西,自然是毫不犹豫。没想到的是,盗出龙骨之后才知道,杜三爷偷盗龙骨,只是为了一己私利才与日本人作对罢了。我和一手心灰意冷,本已决定离开营川。正要离开的时候,营川城出了大事,日本的给养船被炸了,杜三爷和常关长很快也被抓了。常关长当年对我们有过恩情,杜三爷这些日子也算是有了交情,我们就想像炸毁关东军给养船的那些人一样,杀几个日本人和汉奸,为营川城的老百姓出出气。”
“于是,你们就盯上了我,想到要把我除掉”耿直坐了下来,问道。
“不仅是你,还有常和你在一起的中村樱子。”张一手接过话来,说道。
“那我问问,你们为何选了我和中村樱子,作为刺杀之人呢”
“常关长和杜三爷是中村樱子查出来的,除掉她,也算是冤有头债有主。更重要的一点,其他的日本军官出门都是重兵保护,很难有动手的机会。只有中村樱子,与耿少爷你出行时,经常不带宪兵,只有你们两个。虽然您身手了得,却一心不可二用,除掉中村樱子相对容易不少。只是,几日跟踪下来,我们愈发觉得你不会是看起来那么简单,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可即便如此,我和一手除掉你和中村樱子的决心依旧未改。之前打听到,昨天晚上你和徐小姐将为宁老太爷守灵,我和一手觉得是除掉你最好的机会。”
“哦那你们准备怎么除掉我”耿直向金桂娘问道。
“宁老爷子灵堂有个后窗,透过后窗,灵堂里面一览无余。本来,一手准备在后窗用他特制的弹弓将你射杀,却未想阴错阳差,听到了你和徐家小姐的对话,知道你要去炸毁火车货运站里的生化武器,他才收手。再后来,又见你在天主教堂的后身,孤身一人上了小船。到了这个时候,我和一手才知道,我们险些酿成大错。”金桂娘一五一十的把话讲完。
“是呀,耿少爷,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错怪你了。都是我们不好,咱们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我和婆娘商量好了,只要你不嫌弃,日后我们一起追随你耿少爷,为耿少爷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张一手一脸真诚地说道。
听到金桂娘和张一手的一番话,耿直清楚了事情来龙去脉。看来,金桂娘和张一手是一片真心,真心实意来投靠他的。
想到这里,耿直说道:“二位,你们已经知晓了耿直的所作所为,却没有到日本人那里那告发我,耿直这里谢了,也明白了你们的心意。不过,说到追随我,则需要对你们有更多的考验,你们愿意吗”耿直对张一手、金桂娘二人说道。
“耿少爷,听到昨晚你和徐小姐的对话,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在营川城和日本人为敌得地下党吧我的老家就在营川南边的旅顺,日本人占领旅顺的时候,把我全家都杀了,我也是出门在外,才躲过一劫的。可以说,我与日本人的仇恨不共戴天。其实,这次帮杜三爷很大的原因,就是杜天成要偷日本人的东西,否则我们是不会出山的。耿少爷,你放心,只要能和日本人做对的事,我张一手还有我婆娘责无旁贷,宁死不辞。耿少爷,我知道你们是真心打鬼子的,可不可以也算上我们一份。”张一手拉着金桂娘,对耿直说道。
耿直心中一动,雌雄大盗明知他是地下党,也没有去告发,可见他们也是有良知的中国人。就像徐晓蕾所说,他也真的需要帮手了。现在营川地下组织缺兵少将,很需要像张一手和金桂娘这样的能人,充实到革命队伍中来。
耿直沉思片刻,说道“咱们都是中国人,打鬼子,杀日本人,当然义不容辞。不过我们打鬼子靠的不是热血,而是信仰,不江湖义气,而是组织纪律,你们能做到吗”
“耿少爷,虽然我们现在听不懂你说的大道理,但是我们能学,只要让我们跟着你打鬼子,让我们做什么都行。”金桂娘起身说道。
“好,我耿直也是个痛快的人,既然你们愿意加入革命组织,我真诚欢迎,以后,咱们就一起打鬼子杀汉奸。不过,你们现在是通缉犯,执行任务有诸多不便,你们进出一定要小心,别被日本人盯上了。”
“耿少爷,你有所不知,桂娘的易容术是当世一绝,经她易容过后,除非很熟悉的人,否则很难辨认出来的。这些天我一直变着身份跟踪你,你不是也没有发现吗”张一手说道。
“那我懂了,这手绝活对地下工作,确实很有用处。还有一件事,我和晓蕾的身份是严格保密的,千万不能跟外人提起。你们能做到吗”
“这个我们清楚,耿少爷,你放心,就算被日本抓到,上了大刑,点了天灯,我们也不会说的。”张一手语气坚定地说道。
“你们选的南海寺这个地方躲藏,虽鱼龙混杂,却乱中有静,很利于藏匿。这个巷头有家馅饼做的很不错,以后我就以买馅饼的理由,来这里与你们接头。这些钱你们先用着,置备些东西。不够了,我再给你们。”说着,耿直将怀中的银元全部掏了出来,递给了张一手。
“耿少爷,我们跟你杀鬼子,不是为了钱的,我不要,你收回去吧。”张一手忙说道。
“收下吧,杀日本人也是需要行动经费的,再说治孩子的病也是要钱的。对了,有现在件事需要你们立即去办。”耿直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耿少爷,你说什么事,我马上去办。”
“以后不要再叫我耿少爷,叫我大先生,叫徐小姐小先生。你们与我们是单线联系,至于其他营川的同志,需要你们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
“好的,大先生,规矩我们懂。我多句嘴,你和小先生,谁的官大”
“她官大,我也得听她的。”
“哦,那我们就清楚了。”
“现在有件事十分棘手,昨晚我到货运站仓库炸毁生化疫苗的时候,攀爬高墙的攀索挂在了墙上,没有取下来。张大哥你也知道,攀索这东西没有卖的,都是个人定制,我这个也不例外。攀索的绳子我是托人在营川麻绳厂定制的,如果日本人发现攀索,通过攀索上的麻绳很容易就能查到我。西大庙右数后墙第二十块、下数第十五块砖后面有个夹层,里面还有两条一模一样的攀索。你去取一条,今天晚上,在日本人那弄出些动静,弄出些动静后,一定要把攀索留在那里再撤离。”耿直说道。
“大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误导日本人,把这两条攀索联系在一起,好摆脱你的嫌疑。”
“是的,今天晚上我在中村樱子那住,不可能出去作案。有了中村樱子这个证人,比什么证据都好用。”
“好,我明白了,我要在日本人那弄出个大动静来,就算是给你个见面礼。”张一手握握拳头说道。
“注意安全,一切小心,如果有困难就不要逞能,明白吗”耿直握了握张一手的手说道。
“放心,大先生,我记得的。”张一手用力点了点头。
离开了南海寺,耿直心情一下好出许多。有了张一手和金桂娘这样的帮手,今后在营川的工作会轻松许多。之前,担心的攀索留下的证据,现在也有了解决办法。张一手和金桂娘的出现,是耿直预料之外的,不知不觉间,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耿直不由地哼起了小曲,晃晃悠悠地向海军情报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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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四章 空心手柄
回到通讯商行的办公室,耿直脱下外衣,中村樱子送给他的匕首从怀中露了出来。
昨天晚上行动,若是没有这柄锋利无比的匕首做支点,想爬到楼顶还真的不容易。耿直将匕首拿到手里,反复掂量起来。看来看去,总觉得哪块有些不对,可能因为昨晚将这柄匕首插入墙缝,做着力点的缘故,打造的再精良利刃,若是支撑全身一百多斤的重量,也难免被压弯,匕首的刃身与手柄之间的连接稍稍有些扭曲起来。
之前耿直测过匕首的密度,可以断定,这两柄匕首的手柄是空心的,那个时代,即便是能工巧匠冶炼空心的手柄,也是十分困难的工艺。
为何要把这两柄匕首做成空心手柄,耿直一直没想清楚。这一次,手柄与刃身之间有了些弯曲,中间有了些许缝隙,耿直的好奇心再起,拿出手电筒,通过极小的缝隙向手柄里照去,隐隐约约可见,空心手柄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不过毕竟缝隙极小,里面究竟是什么物件,实在看不出来。
“难道这两柄匕首的手柄里,藏着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一个念头涌上了耿直的心头。
可这柄匕首打造十分精密,耿直反反复复找了多遍,也没有找到能够打开手柄的机关。
“这里面的秘密究竟是什么”耿直难免有些失望,不由地念叨起来。
按理说,这两柄匕首是中村樱子的母亲临终遗物,如果匕首手柄里有什么秘密,那一定是与中村樱子有关。可究竟是什么秘密呢要藏的如此秘密,耿直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想要打开手柄,那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用特种刀具将手柄切割开,不过那样的话,匕首也就毁了。
“既然能把东西能放进手柄中,就一定有打开手柄的办法,也许哪天不经意间就能找到开启手柄的办法了。”耿直只能自我安慰道。
晚上,耿直开车到情报处接上了中村樱子,将她送到了樱墅。
“樱子,我去瑞昌成接晓蕾了,一会儿就回来。”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今天你怎么这么献殷勤,是不是昨晚晓蕾照顾你一晚上,你心里有愧了”中村樱子笑道。
“也不是。晓蕾说,那个川口仁和最近总是去纠缠她,我怕他对晓蕾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还是去接一下为好。你说,那个川口仁和也是,我和晓蕾都定亲了,他还总去纠缠什么”
“这话让你说的。就兴你和日本女军官卿卿我我的,就不人家兴川口仁和去追你家晓蕾了太是不是霸道了。你放心吧,有我在营川,川口仁和不敢对晓蕾做出什么出格事的。”
“可他毕竟是关东军上尉,要是你不照顾不到,保不准他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耿直说道。
“你呀,什么时候能对我这么上心。”
“怎么没有石田芳夫对你有想法,我很上心,还找他单挑了吗。”
“就会跟我说好听的,你要不是让我逼的,你能那么拼命吗。行了,你放一百个心,晓蕾我是不会照顾不到的。我倒是担心,那个川口仁和真的把晓蕾怎么样了,你不得半夜给他杀了。为了你不做出格的事,我也得照顾好晓蕾的。你去吧,快去快回,今天开了一天的会,有不少事还要和你们商量呢。”中村樱子推开车门,说道。
瑞昌成商行,耿直在门口等着徐晓蕾下班。
他并没有进到商行里面找徐晓蕾,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徐晓蕾的办公室已经被人监视了。监视的人是谁安排的,他现在还不敢肯定,但他可以确定,一定不会是中村樱子派的人。因为两天前,中村樱子到徐晓蕾办公室的时候,监视的人,连中村樱子也一起监视了。其实这也能够理解,日本军方高层派系林立,之间矛盾重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监视,相互制衡,有人监视徐晓蕾办公室就不难理解了。也正是他们之间的矛盾,地下工作开展才有四两拨千斤的腾挪机会。否则,敌人势力如此强大的满洲国,想与日本人直接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不多时,徐晓蕾穿着厚厚的貂绒大衣,从瑞昌成商行走了出来。耿直冲她摁了摁喇叭,徐晓蕾见是耿直,便拉开车门,上了车。
“耿直哥,你身体好些了吗外面这么冷,你怎么没进去等我”徐晓蕾关切问道。
“上午泡了个热水澡,寒气差不多泡出来了,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些天,我有一种预感,觉得你的办公室有人监视。以后,咱们要有紧急的事,还是不要在你的办公室谈。”
“我和你一样,也有这个感觉,现在谈正事都不在办公室谈了。你说,会不会是樱子派来监视我的”
“应该不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关东军那边派来的人,估计是想找些樱子毛病的。”
“那就更得小心了,现在我们的工作要是没有樱子这颗大树护着,开展起来将会十分困难,一定不能让关东军找到樱子的麻烦。对了,攀索麻绳的事,我已经向孙掌柜交代,让他马上向上级组织汇报,先把老许藏起来,避避风头。不过即便如此,日比恩人真的要是查到了老许,难免不会牵扯到你的身上,你要想想办法了。”徐晓蕾说道。
“麻绳的问题,我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
“解决办法什么解决办法”徐晓蕾不解地问道。
“就像你说的,我找到帮手了。”
“帮手你的帮手要求那么高,我想不出,在营川城谁能做你的帮手”
“张一手,金桂娘。”去樱墅的路上,耿直将他与张一手狭路相逢,之后雌雄大盗要做他的帮手,今晚又让张一手去日本人那弄出些动静的事,一一讲给了徐晓蕾。
“晓蕾,未经你的同意,就自作主张了,你不会要处分我吧”耿直最后说道。
“处分你,你这么没组织没纪律,当然要处分你。不过你能找到张一手、金桂娘这样的帮手,算是功过相抵,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
“那就谢谢领导了,以后我不敢了。”
“油嘴滑舌,嘴上像摸了蜜似的,怪不得那么多姑娘喜欢你。现在,有了张一手和金桂娘,你以后的工作好开展多了。”
“是啊,不过现在他们还是通缉犯,咱们的给他们个合法身份,这样就更方便了。”
“这事不能着急,等等看吧。”徐晓蕾说道。
营川樱墅,中村樱子的卧室。耿直、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吃过晚饭,便上了楼,进到中村樱子卧室,围坐在一起。
“樱子,你这种壁炉取暖,进了腊月就不够暖和了,还是我家的火炕火墙好,不行你以后来宝和堂住吧。”耿直递给中村樱子一个苹果,说道。
“你家那种火炕硬的很,我始终睡不习惯,还是床睡的舒服。再说了,你姐夫毕竟是我抓的,这个结一时半时也解不开,到了你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也不想自找麻烦。耿直,今天忙活一天,忘了问了,怎们样,你身体好些了吧”
“听你的话,上午去泡了个热水澡,现在舒服多了。”
“就是嘛,以后那种守灵的事能少去就少去,你阳气那么旺都鬼上身了,像晓蕾姐这样的姑娘家,就更不好了。”
“我就说嘛,他就不听我的。”徐晓蕾嗑着瓜子说道。
“他呀,只想着自己,从不想着别人,这种男人啊,也就咱们能看上。”中村樱子娇嗔道。
“樱子,按理说你也做过大夫,与死人常有接触,怎们还这么在意这些”
“病人和死人还是有区别的,总之,我挺膈应这些事的,你以后注意些。”
“我知道了。樱子,今天开会怎么样你担心的生化疫苗有出没出事”耿直见中村樱子放松起来,便问道。
“半栋楼都炸了,什么东西能剩下啊。今天福源特派员大发雷霆,以后日子不好过了。”
“樱子,按理说那个火车货运站是归关东军管的,你没跟着受到牵连吧”徐晓蕾问道。
“特派员倒是想把我推到风口浪尖,做他的挡箭牌。我哪有那么傻,能被他牵着走。”
“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要是让你挡,你还能不挡”
“有滨崎步为那个笨蛋自告奋勇挡在前面,我当然乐享其成了。不过,龙骨被盗这回压到了我的身上,你们得帮我想想办法。”中村樱子说道。
“龙骨在杜天成仓库中被盗,很明显是有人早就知道杜天成要盗龙骨,就等他得手后,便实施计划了。”耿直想想说道。
“不过,有问题还是无法解释。按时间推断,杜天成的龙骨已经从监管库盗出来快两个月了。为何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这个时候动手了。”徐晓蕾说道。
“晓蕾,这件事很好解释,杜天成出事当天,西海关人员被全部控制,盗走龙骨的人一定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担心杜天成会被牵连进来,就动手了。”
“这么说,倒是能解释的通,不过是谁到杜天成仓库盗取的龙骨呢樱子,现在有没有什么线索了”徐晓蕾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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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五章 胸有成竹
“让你说着了,确实有了些眉目。下午,杜天成仓库被杀的六名守卫的尸检报告出来了,果然有些蹊跷。”
“哦樱子,能跟我们说吗要是机密的话,就算了。”耿直说道。
这么长时间,耿直和徐晓蕾已经深知中村樱子的习惯,她是一个有些自恋的人,每当胸有成竹的时候,便期许有人能够分享她的成果,而耿直和徐晓蕾是她最好的倾听者。当然,中村樱子也清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只要她说出来的,就是很有信心的。
“也不是什么军事机密,有什么不能说的。何况平川上尉那边下午已经行动了,最迟明天上午,就能有消息过来。”
“樱子,按你这么说。今天晚上,我们是不是又不能离开了”徐晓蕾问道。
“晓蕾姐,你说的没错。我不是不信任你们,只是我们在一起,我就是你们最好的时间人证。今天晚上,营川城就算有再大的事发生,也和你们无关,这不是挺好的嘛。”
“这个我当然明白,那你就说说,那六个人的尸检报告发现了什么线索”徐晓蕾好奇问道。
“既然你问了,那我就说说。这六个守卫的尸检报告,其中五个守卫是被迷药迷晕后割喉致死的,只有一个叫李大柱的守卫,没有被迷晕过,而是直接被割喉致死的。你们说,是不是有些奇怪”
“六个守卫五个被迷晕,只有一个没有。樱子,我明白了,这个李大柱一定是内奸是他把其他看守先迷晕,然后他放人进到杜天成的仓库盗取龙骨,却没想到作茧自缚,自己也被杀了,是不是这样”耿直问道。
“耿大少爷,你现在是越来越聪明了。不错,这个李大柱一定是内奸,否则杜天成的仓库,一般人想进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中村樱子说道。
“要是没猜错,今天尸检报告到你手上后,你就安排人排查与李大柱相关的人了,希冀从李大柱相关人身上,找到突破口。”耿直又说道。
“不错,回樱墅之前,我已经安排平川上尉,全城查找与李大柱有过关联的人。还有一点,通过被迷晕的无名守卫尸检报告可以确定,迷倒守卫的迷药就是复兴社独有的迷药。加上不留活口的手段,杜天成仓库龙骨被盗,十有就是复兴社干的。”
“那有没有可能,其他人拿着复兴社的迷药,转移你的视线呢”徐晓蕾问道。
“不会,复兴社这个组织纪律十分严明,这个迷药配方是复兴社自己研制的,数量控制的十分严格,外人很难得到的。”
“原来如此。那就奇怪了,按你所说,复兴社这么厉害,那为何这些年在营川,都没怎么听说过呢”徐晓蕾不解道。
“复兴社这个机构虽然纪律严明,但人员素质普遍不高,大多都是些酒色之徒,不是好赌就是好嫖。在一个地方时间呆长了,大多会去烟花柳巷寻花问柳。抓他们很容易,只要在风月场所埋下眼线,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他们的行踪。这些年,复兴社派到满洲国密探,大多被抓获了,没听说过也不奇怪。”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个李大柱能和复兴社有关联,搞不好也是个爱去风月场所的人,所以被别人利用了。”
“你说的没错,这次行动,风月场所是平川排查的重要方向,复兴社百密一疏,没想到在尸体上露出了破绽。也好,趁这个机会,将潜伏在营川城的复兴社成员一网打尽,也算是因祸得福。”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有件事我弄不明白。三箱龙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也派人全城搜查过了,怎们能找不到呢”耿直向中村樱子问道。
“这个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这次搜查我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仔细排查,必须找到龙骨,甚至连地下管网都搜遍了。奇怪的是,三箱龙骨不翼而飞,没有留下一点线索。”
“会不会复兴社已经将龙骨送出营川城了”
“不会。给养船被偷袭后,营川城对外的三个城门已经全面戒严,龙骨那么大的物件,守卫不会发现不了的。也许正像你说的那样,三箱龙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送出城不容易,藏起来也不困难。营川城这么大的一座城,想藏点东西,还是不难的。”中村樱子叹了口气说道。
“也别着急,你那么有办法,早晚能找到的。”徐晓蕾说道。
“尽人事,听天命,有的时候也得靠些运气。好了,都快十点了,咱们也休息吧。晓蕾姐,耿大少爷身体还没恢复,就让他歇一歇,自己住一屋,你留下陪我吧。”中村樱子对徐晓蕾说道。
“行,就让耿大少爷自己去住,我陪你。”
“那就太好了,我这个人怕冷,身边有人,能睡得安稳。”中村樱子说道。
“你就不怕耿大少爷总自己一个人睡,时间长了,也出去到风月场所风流快活去”
“他敢,那些地方乌七八糟的,女人都脏的要命。他要敢去,我就把他阉了,送到皇宫去当太监去。”
“最毒妇人心啊,我怕了不行。好了,我到旁边屋去睡,不打扰你们了。”说着,耿直起身离开了中村樱子的房间。
进到房间,耿直一身乏力地瘫倒在床上。
昨晚虽然服了驱寒中药,又吃了西医的退烧药,白天还泡了热水澡。可毕竟身体的消耗已经达到极致,一时半时很难恢复过来。
刚才,耿直还担心,中村樱子会不会让他陪她,自己真的没有力气再做男女之事了。幸好,中村樱子信了他被鬼上身,估计是有些膈应,便让他自己睡了。
想到中村樱子所说,耿直隐隐为姐夫常宁又担起心来。之前,中村樱子放过常宁,是因为事不关己,深追常宁的话,对海军也没什么好处。现在,龙骨遗失落到了她的头上,她会不会重新翻案,耿直也没有把握。
又想到白天张一手说今晚到日本人那弄出些动静来,也不知怎么样了,心里不由地惴惴不安起来。
张一手和金桂娘一口答应要完成耿直交给他们的任务,可真的执行起来,却犯了难。
首先,要完成耿直的任务,需要用上攀索。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营川,超过两层的建筑物并不多,能用攀索的至少要有三层楼高。
同时,要完成这个任务,实施对象一定要是日本人。要想弄得动静大些,越重要的部门效果越好,这样才能引起日本人的注意力,以便耿直摆脱嫌疑。
张一手和金桂娘将营川城关东军、海军的各处驻地都看了一遍,踩了一下午的盘子,也没找到太合适的下手目标。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色快要黑了,再想不出好点子,今天答应耿直的行动,就完不成了。二人不由地焦虑起来。
回到南海寺,张一手和金桂娘重新梳理一下这半天的踩点。思前想后,二人把目标选定了营川警署。
自从王雨亭出事之后,宇田国光署长在警署每日如坐针毡,仿佛在火炉上炙烤。当年营川警署药品被盗,现在已经定案为监守自盗,王雨亭更是被定性为潜伏在营川警署的地下党,药品是他利用了地下水网将药品盗走的。
其实当年的真相,宇田国光是心知肚明。
那批禁药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过期了,按满洲国禁药管理办法,过期后的药将要上交。而在黑市,禁药已经被炒到了天价,可以说,是一药难求。白花花的樱子就这样溜走,宇田国光有些心有不甘。
王雨亭似乎参透了宇田国光心思,便为宇田国光想出了药品被盗的主意。虽然药品被盗也是大事,不过,只要药品不落到抗联的手里,便能敷衍过去。与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比起来,制造个药品被盗现场,还是值得冒险的。于是,在王雨亭怂恿下,也是在宇田国光默许下,就有了营川警署药品被盗案。
虽然药品被盗是大事,不过毕竟是快要到期的药品,几番调查之后,没有查出什么结果,也就大事化小了。没想到,一年多过去了,本以为这个案子早已尘埃落定,不会被人提起了,却未想中村樱子旧事重提,一查到底。王雨亭还算嘴硬,宁死也没咬出他来。王雨亭这一死,算是一了百,追查不下去了。
这件事之后,营川警署逐渐边缘化了,福源特派员的军事会议,也没有让他参加。作为之前营川城呼风唤雨的营川警署,现在也只是维持维持治安,做做户籍工作什么的。
张一手和金桂娘了解到,日本军队有规定,军事部队不能设有金库。滨崎步为的中队进驻营川后,军饷和日常开销都在营川警署金库里拨付。为了安全起见,营川警署的金库则设在警署的顶楼,一天十二个时辰重兵看守。金库的房间连窗户都没有,四周墙壁还加了防爆钢板。只能从四楼楼道的防盗门能够进出金库,可谓固若金汤外人根本无法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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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六章 一条大鱼
如果能在营川警署的金库做做文章,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与其他日军军事重地相比,营川警署的守卫还算稀松,有些可乘之机。张一手和金桂娘心里很明白,这次行动的目的本就是打草惊蛇,弄出些动静,让日本人发现这条攀索就可以了。
可如何打草惊蛇后还能全身而退呢二人一时半时也想不到太好的主意。
“桂娘,在这就算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出主意来。天已经黑了,咱们化一下妆,出门吃点东西,到警署那边去研究研究,可能就有办法了。”张一手对金桂娘说道。
“也好,咱们现在就出去。”说着,金桂娘拿出易容工具箱,开始为自己和张一手易起容来。
最早的时候,金桂娘是戏班子的化妆师,名师指导加上自己也愿意钻研,易容手艺愈发精湛。当然,再好的易容术,就是骗一骗不很熟悉的人。真正熟悉的人,所谓高明的易容术也会被一眼看出破绽来。
二人在南海寺弄堂里简单吃了口饭,便带上行动工具,奔向营川警署。
昨晚火车货运站仓库被炸,日本人已经草木皆兵,每个主要路口都设了路障。通过路障的人,都会被严格盘查,有一点问题,便会被带到川口仁和情报组那里,接受讯问。
张一手和金桂娘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营川人,不过对营川城的熟悉不亚于任何一个营川本地人。转街过巷,翻墙跃脊,不多时便绕过了重重路障,来到了营川警署。
张一手和金桂娘在警署四周转上几转,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
二人找了个墙角蹲了下来,张一手说道:“桂娘,你说说,咱们怎么办”
“我观察了一下,警署巡逻队的巡逻时间还是很有规律的,每隔半小时,巡逻宪兵在警署外围巡逻一周。也就是说,咱们有半小时的时间采取行动。半个小时时间,如果抓紧的话,应该够了。”
“我也注意到这一点了。另外,存有军饷的金库虽然没有窗户很难进入,不过金库下方三楼房间是有窗户的,估计窗户内一定会安有铁栏杆,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要怎么做”金桂娘问道。
“我是这么想的。待巡逻宪兵从警署后身绕过去,我就用准备好的攀索爬到三楼,设法撬开窗户。只要能把窗户撬开,用咱们常用的火折子,扔进房间里,再关上窗户就行了。至于窗户上的铁栏杆大可不用去理会,只要火折子能扔进去便可。火折子点然后,用不了多久,就会释放出滚滚浓烟,碰到易燃物还会起火。这个动静算是不小了。”张一手说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警署的宪兵发现屋里起火冒烟,就会赶过来。一定就会发现这条攀索,这样的话,大先生交代的任务就完成了。”金桂娘点头说道。
“行,就这么定了,咱们分头准备,你去巷头监视巡逻士兵动向,我去实施计划。等巡逻宪兵再从这经过,我就动手。”张一手说道。
十多分钟后,营川警署的巡逻队又走过大楼后身。张一手从黑暗处紧盯着巡逻队,待巡逻队宪兵转过墙角,张一手迅速来到大楼墙根。掏出攀索,用力甩到楼顶。见攀索已经挂好,张一手用力拽了拽,攀索不再松动,便抓起麻绳,一个纵身窜了上去。
小心翼翼攀到金库楼下三楼房间的窗户处,张一手从皮袋中取出工具,开始动起手来。不多时,窗户的窗栓便被他挑开。张一手小心打开了窗户,果然如他所料,窗户内侧安装了铁栏杆,铁栏杆与铁窗框焊接在一起,根本撬不开。
张一手倒不介意,右手掏出皮袋中的火折子,这种火折子是惯盗行走江湖的搏命一招。遇到险境,走投无路的时候,点燃救命的火折子,火折子燃烧后放出浓烟,借着浓烟的保护,有可能趁乱逃跑。没想到,这一次,火折子竟然在这里用上了。
点燃火折子后,张一手用力掷向窗帘处,除了释放浓烟,也希望窗帘起火,动静弄得更大些。就在这时,金桂娘快步到了楼下,向张一手打着手势。张一手清楚,警署的巡逻队就要到了。
于是,他赶紧关上窗户,几个纵身下到地面,拉着金桂娘,消失在小巷深处。
晨光透过窗帘,照射到床上。
耿直睁开了眼,伸了伸懒腰,努力将身体展到最大。好长时间都没睡上这么好的觉了,耿直能感受的到,一夜的休整,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之前的疲惫一扫而光。
耿直穿好衣服,下了楼,只见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已经洗漱完毕,在餐桌吃着早餐。
“起来了耿大少爷。”中村樱子笑道。
“起来了,你们这么早啊。”耿直问道。
“谁能跟你耿大少爷比,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刚刚来了电话,昨晚,又出事了。”
“哦是平川上尉带回来坏消息了吗”耿直心中一动,不敢确定中村樱子口中出的事,到底是不是张一手金桂娘所为,故而明知故问道。
“那倒不是,你也知道,营川的电话线才刚刚启用,保密性非常不好,很容易被监听。平川上尉有重要消息很少打电话,都是直接过来汇报的。”
“那是谁打来的”
“是营川警署出事了,早上,值班室转告给我的。”
“营川警署现在营川警署不是已经不管什么事了吗那地方能出什么事”
“听值班室人说,好像有窃贼要盗窃警署金库里关东军的经费,窗户都打开了,时间来不及,扔个火折子就撤了。一会儿你送完晓蕾姐,咱们一起去营川警署看看。虽然警署也隶属于关东军,不过毕竟是在海军管辖的区域出的事,我要过去瞧瞧。”中村樱子说道。
营川警署,三楼房间的外墙,被房间里冒出的浓烟熏黑不少。
中村樱子来到案发现场时,宇田国光署长和川口仁和组长已经对现场勘验完了。
这种场合,耿直自然懂得避嫌,一人在车里等候,只有中村樱子到了近前。
“中村长官,昨晚警署大楼三楼窗户被窃贼撬开,幸好窗户里面安有铁栏杆,窃贼才未能进到房间里面。”川口仁和见中村樱子到来,上前说道。
“既然盗贼没有进到房间,为何里面起火冒烟了”中村樱子不解地问道。
“中村长官,应该是窃贼想不出进入房间的办法,恼羞成怒,就点燃火折子泄愤了。”宇田国光接过话,说道。
“还有什么发现吗”
“现场除了火折子外,墙上还留下了一条攀索。”
“攀索攀墙用的攀索”中村樱子问道。
“是的,中村长官。这个攀索可是意义重大,昨天下午,在炸毁的火车货运站仓库废墟中,也发现了一条攀索。我对比一下,这两条攀索应该是一模一样的。”川口仁和兴奋地说道。
“一模一样你能确定吗”
“我已经将昨晚留在墙上的攀索取了下来,拿去与仓库废墟中的攀索作比较,很快就能得出结论。不过凭刚才目测,基本可以断定,两条攀索一模一样。”
“那就奇怪了,如果这两件案子是同一伙人做的,这么短时间连续作案,似乎不合常理啊。”中村樱子不解道。
“其实,也好理解。炸毁生化疫苗,十有是抗联所为。抗联经费紧缺,警署金库中,存有关东军军饷和军费,抗联一定是盯上这些钱财了。你看,作案手法都与上次炸毁生化疫苗如出一辙。上一次炸毁生化疫苗,他们把炸弹安放在楼顶。而这一次盗取金库,则从金库的楼下房间入手。加上同样的攀索,可以断定,这两个案子就是一批人所为。”川口仁和言之凿凿道。
“言之有理,既然如此,就马上开始查吧。还有那个火折子你也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查出些线索来。”
“骇,中村长官。”川口仁和应声道。
回到车上,耿直见中村樱子上了车,问道“樱子,怎么样查出些什么了吗”
“耿直,我问你,假设是你,要想从水面爬到仓库的楼顶,你有什么办法”中村樱子没有回答耿直的问话,而是向耿直问道。
“有什么办法至少得有条船,我站在船上,向仓库楼顶扔攀索,只有这样攀索才能挂住顶楼,按时候,爬到楼顶就不是问题了。”耿直想了想,答道。
“要是没有船,你有没有办法爬上去”
“不可能的,没有船怎么往上爬”
“可是在仓库废墟里发现了攀索,说明安放炸弹的人就是通过攀索爬墙上去的。仓库的后墙外水面上有铁丝网,船是无法靠近仓库墙边的,没有船,人是怎么爬到楼顶的呢”中村樱子坐在车上,陷入了沉思。
“樱子,你也知道我的身手,如果我都没有办法,我不相信其他人能办到。”
“是啊,你要都没有办法,其他人是怎么做到的呢太不可思议了。刚才在营川警署,发现了一条与货运站仓库一模一样的攀索,难道这两件案子真的是一个伙人做的”
“攀索这东西买不到现成的,都是盗贼自己做的。真要是一模一样,十有是一伙人做的了。”
“川口仁和也是这么说的,可我总觉得这里面有哪块不对劲。”
“你呀,就是想的太多。既然川口仁和要去做了,你就别跟着参和了。”
“也是,让川口仁和先去折腾去吧,我把龙骨被盗弄清楚就行了。走吧,回情报处。”中村樱子说道。
回到情报处,平川上尉已经在中村樱子办公室外等候多时了。
中村樱子让平川上尉进到办公室,向他问道“怎么样李大柱查的怎么样了”
“报告中村长官,李大柱确实有问题。”
“什么问题”
“这个李大柱之前在赌场、烟馆还有妓院都有不少欠账,不久前,他不仅将这些欠账还清,还拿了两个银元,在二门町包了个姑娘。”
“接着说,还查到什么”
“通过走访,我们将与李大柱有过关联的人都梳理了一遍。这些人大多都是营川城普通老百姓,和李大柱一样,都穷的叮当响。不过,就在李大柱还钱之前,有个叫谢成坤外地商人跟他走的很近,二人经常在一起耍钱,还经常一起喝花酒。”
“这个谢成坤,现在在哪有没有控制起来。”中村樱子问道。
“没有,这个谢成坤突然不见了。”
“不见了一定要找到这个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听到了吗”中村樱子厉声道。
“骇中村长官。”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告诉小地主,找到谢成坤,码头到火车站倒运活,开港后就是他的了。让他把眼线全放下去,一定要找到这个人。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中村长官”
“下去吧,你叫千佳子进来。”
不多时,千佳子进到了办公室,向中村樱子问道“中村长官,找我有什么事吗”
“千佳子,最近你见过向井甘雄吗”
“见过。向井君在营川毕竟初来乍到,有些事要我帮忙。”
“那昨天晚上你见过他吗”
“昨天晚上,你们吃过饭。向井君就过来找我了,我到他住的地方,帮着他弄些东西。”
“你们,做没做那个”中村樱子问道。
“没有,向井君很规矩的。”千佳子脸色微红说道。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是向井君送我回来的,到樱墅十点多了。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千佳子哪块做的不好,让中村长官不高兴了”千佳子面露愠色说道。
“没有,你做的很好。我觉得向井中尉人还不错,如果你们两情相悦,我也想成人之美。”
“感情的事,急不得的。”千佳子低声道。
“好了,千佳子,没别的事了,你下去吧。”
见千佳子离开办公室,中村樱子愈发迷惑起来。在盛京的时候,中村樱子就怀疑向井甘雄是潜伏在盛京特高课中的地下党,只是当时情况特殊,便没有继续深究下去。
自从向井甘雄到了营川,营川城大案频发,中村樱子又想到了这个人。可听千佳子一番话,向井甘雄应该没有作案时间。
那又会是谁做的哪中村樱子愈发迷惑起来。
虽然生化疫苗被炸案不是有她负责,可中村樱子敏锐察觉到,这个案子背后才是一条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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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七章 东记宁宅
东记,宁宅,一片萧肃。
宁老太爷出殡后,遵照他的遗嘱,作为宁长春唯一儿子的宁晓峰成了东记宁家的继承人。十年前,宁晓锋冒天下大不讳,愤然与后母私奔。十年之后,他又成了这里的主人。
在宁晓锋反复劝说下,赛小仙又回到了东记宁家。与十年前不同的是,这回宁晓锋与她不再是二少爷和姨太太,而是宁家的男主人和女主人。
初回宁宅,这里对赛小仙的印记还是没有褪去。对于赛小仙来说宁宅就是一段噩梦。当年满怀憧憬与宁晓锋长相厮守,却未料到,本来留给宁晓峰的处子之身,却他的父亲宁老太爷疯狂地占有。到现在,那一夜的种种不如意还时常浮现于赛小仙脑海,令她痛苦不已。
十年来的朝夕相处,宁晓峰何尝不知妻子的心思,他本想按着宁老太爷遗嘱的交代,变卖家产,远走上海,再也不回到这个伤心的地方。不过,由于作为复兴社辽南站站长的常宁副关长被捕,营川城不能群龙无首。于是,上峰下达了命令,复兴社辽南地区秘密组织全盘由宁晓峰接管,并任命他为新一任的复兴社辽南站站长。
复兴社下的命令,就是死命令,只能无条件服从,就这样,他留在营川,重回了宁家。
宁家祠堂,设在宁家的中庭,独门独院,十分安静。
赛小仙坐在在宁晓峰身边,柔声说道“峰哥,要是没有十年前的变故该有多好。咱们朝夕相处,一起在西大街做生意、生孩子、教孩子们读书。你忙累了,我再唱一段小曲,为你解闷。闲杂,虽然我们又回到了宁家老宅,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小仙,从加入复兴社那一天起,咱们就没有回头路了。在营川时间久了,我也想明白,国将不国,何以为家,只要不把日本人赶走,营川就不会有好日子过,想好好做生意就更不可能。这两天,那边的人不仅炸了关东军给养船,还把货运站仓库给炸了,真涨营川人的士气。为了这个国,也为咱们的家,你我就扎根在营川,跟那边的人一样,跟日本人斗到底,做一个堂堂的中国人。”宁晓峰握紧赛小仙的手说道。
“峰哥,你做什么,我就跟你做什么,你活着,我就跟你好好活着,你死了,我就跟你一起去死。总之,经历了这么多的事,这辈子,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赛小仙眼含泪花说道。
“小仙,别说这些丧气话。相信我,和我在一起,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宁晓峰擦了擦赛小仙脸上的泪痕说道。
“可是峰哥,我想小思盈了,能不能跟上峰请示一下,把思盈接到营川来。咱们都长住营川了,孩子总不在身边,别人会起疑心的。”
“我跟上峰提及此事,上峰的意思是先等等。你也知道,复兴社的规矩,思盈相当于人质在他们手里,上峰才不会担心咱们叛国。”
“这一点我很清楚,可是要是有人问我们,咱们孩子为何不接回营川,我们该怎么说特别是情报处那个中村樱子,好像能洞察出一切,稍不小心就会在她面前露出破绽。因为咱们孩子的事,让日本人产生怀疑,得不偿失啊。”
“思盈的事,我想好了。要是再有人问起思盈,咱们就说它在上海读的是外文学校,都是从外国请来的教员,营川没有这样的条件,暂时就不接回思盈了。”
“这种话也就能瞒过一时。一个母亲,这么长时间不见自己的孩子,像中村樱子这样的人,会信吗”
“你也别把她说的那么神,我觉得她也是当局者迷,要是没猜错,宝和堂那个耿直十有就有问题。”
“耿直有问题不能吧,他一天到晚不是粘着中村樱子就是跟徐晓蕾在一起,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啊。”
“不一定,那天为他和徐晓蕾我爹守灵,出灵堂的时候,他的裤脚一直往下滴水,灵堂里面地面也湿了一大片。第二天,我又检查过灵堂的后窗户,有开动过的痕迹。想到就在那天,货运站仓库发生了爆炸,几个迹象联想起来,搞不好货运站仓库被炸,就是耿直干的。”
“灵堂地面有水、窗户有开动的痕迹,这两件事与火车货运站仓库被炸联系在一起,是不是有些太牵强我觉得耿直有没有问题倒是无足重轻,真正要小心的是中村樱子。”
“中村樱子确实是个大麻烦,据内线传出来的消息,龙骨被盗案,已经交由中村樱子全权负责。这个女人太厉害,实在不行,就找个机会,给她除掉,一了百了,以除后患。”宁晓峰目露凶光说道。
“虽然是下下策,不过真到了必须动手的时候,也要当机立断。耿直身手了得,一直在中村樱子身边,除掉她不容易吧”
“正因为耿直在她身边,我们才更有机会。其他日本官员出门都是前呼后拥,带着很多护卫,想动手根本没有机会。中村樱子不同,她常常和耿直单独出门,不带护卫,就算耿直再厉害,也有办法制服的。”
“你说的有道理,即便这样,还是要小心啊。”赛小仙说道。
就在这时,祠堂院门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宁晓峰站起身来,走出祠堂,打开了院子的大门,见院门外面,敲门的人是管家宁贵。
“少爷,唐小婉来了,想要见你。”宁贵对宁晓峰说道。
“不见,让她走吧。”宁晓峰不悦道。
“可是,她一定要见你。”宁贵为难道。
“你拦着不就完了这是宁家,也是唐家。”
“少爷,老爷在的时候,唐小姐是可以随意进出宁家的,我们拦不住啊。”
“现在宁家我当家,我要是不同意,她凭什么随意进出”宁晓锋怒道。
“没想到宁老太爷尸骨未寒,就有人不把他的话当回事了,宁晓峰,你好神气啊。”宁晓峰话音刚落,却见唐小婉进到院中,盯着宁晓锋一脸怒气说道。
“唐小姐,宁家的事,不用你来操心吧”宁晓峰冷冷说道。
“宁家的事,凭什么我不能操心我是宁家下过聘礼、定了亲事、见过父母的儿媳妇,怎么没资格操心”
“我和你一没三叩九拜,二没进过洞房,更没圆过房,你这个儿媳妇,不算数的。”
“宁晓峰,咱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你就这么绝情我承认,我是没有那个狐狸精漂亮,可我这么多年一直等着你,到现在还是黄花闺女,你是铁石心肠嘛”
“你等不等我是你的事,我从没让你等过。既然你还是黄花闺女,你家唐氏一族也算是营川名门,找个男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趁着还年轻,找个人嫁了吧。”
“这你可说错了,我唐小婉生是唐家的人,死是唐家的鬼,我这辈子非你宁晓峰不嫁了。男人嘛,有些歪心思也难免,看到个漂亮姑娘走不动道也是正常,大不了,我大人有大量,许了你娶那个赛小仙做妾室,你觉得怎么样。”
“我跟你说过,你说我怎么都行,却不能说小仙半个不好。否则,我绝不饶你。你记住,小仙是我的妻子,谁说她的不好,我不许宁贵,送客”宁晓峰厉声道。
“好,好,算你狠,宁晓峰你等我了,我要不让你八抬大轿来娶我进门,我就不姓唐。”说着,唐小婉抹着眼泪,离开了宁家祠堂。
见唐小婉离开,赛小仙从祠堂里面走了出来,说道:“她也是个苦命的女人,你又何必如此冷酷无情呢”
“这样做,就是让她断了念想,长痛不如短痛,其实是对她好。时间长了,她就会懂的。”宁晓峰淡淡说道。
瑞昌成商行,徐晓蕾办公室。
也许是之前耿直提醒的缘故,中村樱子加强了对徐晓蕾的保护。以前,徐晓蕾的办公室只有一道岗,现在,为了安全起见,又加上一道。想要见徐晓蕾,只有拿着中村樱子的手谕,或者徐晓蕾亲手签的路条,门岗才让进入,否则,是进不到她的办公室的。
对于徐晓蕾,中村樱子有一种莫名的情感。按理说,徐晓蕾是自己在耿直心目中无法替代的女人,理应对她又恨。可不知为何,骨子里睚眦必报的中村樱子却对徐晓蕾恨不起来,甚至对她有一种莫名欣赏。中村樱子更担心的是,徐晓蕾真要有个三长两短,耿直一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为了耿直,她也要保护好徐晓蕾,省的耿直弄出事端来。
前几天,赵博渊的妻子露丝到了营川,赵教授一家营川团聚,赵玫也不再孤单。金惠子便找到中村樱子,让她给自己找些事做。
如何安排这个远房的表妹,中村樱子也是考虑再三。她不想金惠子和她一样,成为一名间谍,思来想去,中村樱子就把金惠子派到了营川商行,给徐晓蕾做助手。
徐晓蕾觉得金惠子年龄虽不大,却做事沉稳,加之是中村樱子的远亲,便安排她在自己办公室门外的小厅,做起了文书。
上次吃饭,徐晓蕾问过中村樱子,金惠子是不是她手下的密探,中村樱子当场就否认了。徐晓蕾虽将信将疑,却也未再深究。无论金惠子是不是间谍,她并不在意。她已经向上级组织汇报,并且和耿直已经商量好了,在瑞昌成商行,只要中村樱子不做危害组织、伤害同志的事,她就真心实意地帮着中村樱子做事。金惠子无论是不是中村樱子派来监视她的,都没有区别。
办公室门口传来三长两短的敲门声,徐晓蕾听得出来,是金惠子在敲门。
“进来吧,惠子。”徐晓蕾对门外喊道。
见惠子到了跟前,徐晓蕾问道“惠子,有什么事吗”
“徐老板,门口宪兵来报,有个自称程记绸缎庄少东家,叫程思远的人要见你。”
“惠子,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没有外人的时候叫我晓蕾姐就行了,这徐老板叫起来多生分,兴茂福的伙计都没这样叫过我。”
“行,晓蕾姐,我怕叫顺口了,当着外人也这么叫,那多不好。”
“那有什么关系,我跟你表姐中村少佐不也是一口樱子樱子的叫。她都不介意,我介意什么。那个程思远说没说找我什么事啊”
徐晓蕾很清楚程思远对自己的爱慕之情。
可自己心里早有了耿直,不可能再容下别人了,这种事不能给别人留下一点儿念想,否则害人害己。
想到这里,徐晓蕾说道“你跟外面那个人说,我今天很忙,没时间见他,你让他过几天再来吧。”
“晓蕾姐,刚才我到门口,程先生跟我说,今天一定要见到你。还特意嘱咐我,让我跟你说,找你是为了双面满绣的事,没有其他的。”
“双面满绣”
炸毁生化疫苗那天,徐晓蕾记得耿直跟她说过。中村樱子借着程思远弟弟程思齐散播进步言论的因由,将绸缎庄的不密之传双面满绣成品和四辆小纺车带走,扣押在海军情报处。按中村樱子答应的,今天是第三天,海军情报处应该归还绸缎庄扣押物品了。这个时候,程思远来找她,难道情报处扣着绸缎庄的东西,并没有还
徐晓蕾虽然对程思远毫无儿女私情,不过在营川城,兴茂福商行与程记绸缎庄的关系一向很好,业务也常有往来。春节前,兴茂福商行又在程记绸缎庄定了一批料子,要发往新京。思来想去,程思远这次一定是有了什么难处,才来找她的。如果是这样,拒人以千里之外,确实有些不妥。
想到这里,徐晓蕾说道“惠子,你跟守卫说一声,让他进来吧。”
“晓蕾姐,我表姐特意交代了,现在要是有人进你办公室,要么有她的手谕,要么有你的签字路条,否则,门口守卫是不会让进来的。”
“那好,你把路条拿来,我签一下。”
“好的,路条我已经带来了,您签一下便可。”金惠子将手中拿着的路条递给徐晓蕾,说道。
“你这个小丫头,那个程思远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替他办事。”徐晓蕾笑着说道。
“我第一次见到他,他能给我什么好处。只是我觉得这个还算有礼貌,不像个坏人。加上他跟你还挺熟络的,就想着帮帮他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好人坏人可不是写在脸上的,好了,你去吧,待他过来吧。”徐晓蕾将签好的路条递给金惠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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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八章 四辆纺车
“徐晓蕾,见你一次真不容易。”程思远进到徐晓蕾办公室,坐到了她的对面说道。
“程少爷,你不在家看着绸缎庄,到我这来做什么”
“想见你呗。要是天天能见到你,绸缎庄不要了又能如何。”
“贫嘴,你要是没有什么正事,就别来打扰我了,我一天忙的紧,没时间跟你闲聊。”
“别介,我今天来这,真有事找你,你看能不能帮上忙。”
“有什么事直讲,别拐弯抹角的。”
“那我就说了,是这样。前天中村长官拿着情报处协查令,将我家双面满绣的成品和四辆小纺车扣到了海军情报处。当时中村长官说,三天之后就能归还,今天我去了情报处,想要提回那些东西。可情报处的宪兵却说,中村长官不在,让我过两天再来。我本想找耿直去帮我跟中村长官通通话的。可去通讯商行,那里面人说,他也不在,没办法,就只能来找你了。”程思远说道。
徐晓蕾知道,早上耿直送她到瑞昌成商行后,他和中村樱子便直接去了营川警署,程思远扑了个空,倒是正常。不过,情报处的宪兵没有向中村樱子汇报,便直接回复了程思远,那十有就是中村樱子这么授意的。中村樱子扣留纺车的目的就是想研究出双面满绣的技法,估计是一时半时还没研究出来,便想多扣留些时日了。
想到这里,徐晓蕾说道:“程少爷,你要知道,我就是给中村长官干活的,一没权二没势,我说话,不一定好用的。”
“全营川都知道,能攀上中村长官的,只有耿直和你了。现在耿直找不到,我也只能来求你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我花些银子也成。”
“我就搞不懂了,就几个纺车,你急什么情报处也不是不还,放那几天,也放不坏。”徐晓蕾不解道。
“晓蕾妹子,你是不知道。我能看得出来,中村长官当天之举,话里话外就是想要双面满绣的技法。为了得到技法,就把纺车带回去研究了。可是她并不知道,那四辆小纺车并不是绣制双面满绣的纺车,而是别人在绸缎庄寄放的大清皇宫里物件,他们怎么研究也是没有用的。毕竟是别人寄存的东西,我担心给弄坏了,万一哪天,人家要来取,我不好交代了。”
徐晓蕾听到程思远这么说,心里一动,觉得事情没有之前想的那么简单了,于是说道“哦,还真没想到,你们程家还有大清皇室的关系呢。”
“惭愧,当年我爷爷的弟弟,也就是我二爷,在宫里做过太监,伺候过老佛爷,现在早就不在了。”
“那这几辆皇宫里的纺车又是怎么回事”徐晓蕾接着问道。
“是这样,三年前宣统皇帝从天津乘船,在营川上岸,来到东北,其中一个大臣郑旭与我在宫里的二爷之前有些交情。因为二爷的关系,他在营川呆这小半年,时常来我程家做客,临走的时候,把这四辆小纺车留在了绸缎庄,说不带去新京,什么时候用到了,就过来取。”
“原来是这样,那这个郑旭有没有交代什么时候来取啊”听到程思远提及郑旭,徐晓蕾心头一振。当年溥仪在营川城留下的宝藏,会不会与这四辆小纺车有关徐晓蕾不由地兴奋起来。
“三年前,我还在英国读书呢,并不在家里。不过我家老爷子临终前交代我了,这几辆小纺车是人家的东西,早晚是要还的,千万不能弄坏了。”
“那这几年,有人过来要回纺车吗”徐晓蕾接着问道。
“没有,一直没人与我们联系。今天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我也不能厚着脸皮来求你。晓蕾妹子,你去跟中村长官说说,帮着我把纺车要回来。”
“你都这么说,我要是还不尽力,就太说不过去了。行,纺车我帮你要,但中村樱子给别给我这个面子,就两说了。”
“事在人为,实在不行,我再想其他办法。晓蕾妹子,有句话我一直憋在心里。其实,从我懂事那天起,就喜欢上你了。要是哪天,你和耿直过不到一块去了,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订过婚,之前有没有过男人,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我都愿意娶你。”程思远认真说道。
“你话有些多了。再说这些,刚才求我的事,我不管了。”徐晓蕾不温不火地说道。
“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这话以后我还憋在心里,就跟自己说。那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回个信”
“这样吧,今天晚上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去樱子那,帮你问问,至于行不行,我都给你个信。程少爷,我这还有不少事,今天就不多陪你聊了。”
见徐晓蕾下了逐客令,程思远十分不情愿地站起身你来,说道“也好,我回绸缎庄,等你消息。”
望着程思远离开的背影,想起刚才程思远对她讲的话,徐晓蕾不由地想起王雨亭留下笔记本。
三年前,陪同溥仪一起到东北的两位大臣,一位是罗玉,另一位是郑旭。罗玉与王雨亭有有远亲,王雨亭临终时候已经向组织讲了。却未料到,另一位大臣郑旭则与程家竟然也有交情。
王雨亭笔记本的内容,徐晓蕾已经印到了脑子里,只要有时间,就反复的思量,只是目前为止还是没理出头绪来。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徐晓蕾认为,藏宝地点很有可能在营川辽河北岸。当然,这也仅仅是直觉,没有什么作证。
郑旭为何在绸缎庄寄存的这四辆小纺车难道这四辆小纺车与宣统皇帝在营川城藏宝相关一个有一个疑问呈现在徐晓蕾的脑海,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这四辆小纺车的事,怎么跟中村樱子说是实话实讲,还是打些埋伏。
按理说,至少现在,中村樱子还不知道宣统皇帝留在营川宝藏的事。如果如实说了,一旦中村樱子掌握了藏匿宝藏的线索,会不会为抗联夺取宝藏增加了难度。即便不如实说,凭借中村樱子的头脑和嗅觉,用不了多长时间,也能想出一二来。
不过,这间办公室到处都是耳目,不实话实讲,定会被中村樱子有所怀疑。思前想后,徐晓蕾还是决定把程思远对她所说的,如实讲给中村樱子。
晚上,耿直准时来到情报处接中村樱子。通讯商行已步入正轨,矿业公司还尚未启动,现在耿直倒是有时间,踏踏实实做中村樱子的安保部部长了。说是安保部部长,营川情报处的人都清楚,其实就是中村樱子的私人保镖,只是中村樱子不想让耿直过于难堪,硬给他安排个职位罢了。
进到情报处里,中村樱子在办公室里也不知是在训斥谁,办公室的门一直紧关着。
无奈,耿直只好在中村樱子办公室外,千佳子的秘书室坐了下来,等着中村樱子忙完。
见千佳子在归整文件,耿直便向她问道:“千佳子,樱子见的是谁啊,这么长时间还不出来”
“我听门卫讲,好像是盛京派过来的机械师,也不知道哪块惹到中村长官了,一直被训斥呢。”
“机械师樱子找机械师做什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中村长官对他们很不满意,训他们半天了。不知今天怎么,中村长官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情报处的人见她都小心翼翼的。”千佳子说道。
就在这时,中村樱子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两个身穿工作服的技师,满脸愁容地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耿直见他们离开,便站起身来,推开中村樱子办公室的门,进到办公室。
“你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进来怎么连门都不敲了”中村樱子看着耿直说道。
“那我以后就跟你规规矩矩的,你看怎么样。”耿直说道。
“看你那得意样,还真以为我离不开你了。告诉你,想跟我亲近的人,从营川能排到盛京,也就是我不知道脑子里哪根弦搭错了,看上你了。”
“樱子,你脸色怎们这么差怎么了我好长时间没见你生这么大的气了。”耿直关上办公室的门说道。
“这群笨蛋,绸缎庄那几个纺车就在那摆着,研究这么久了,双面满绣的技法,一点都没有进展。再这样出工不出力,干什么都不行,就不是骂几句,完事的了。”
“樱子。你一个少佐,跟两个工人生气,不怕被人笑话啊。我这一进来,就觉得你气不顺。说一说,除了这两个技师,是不是还谁惹到你了”耿直问道。
“别提了,今天就没顺心的事,行了,咱们回樱墅吧。”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我觉得以后咱们出门还是带上几个宪兵为好。你现在是树大招风,营川城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估计想要杀你的人不会少。”
“有你在我身边,我还担心什么。一群宪兵跟着,有些地方也不方便啊。”中村樱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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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九章 一己私利
“我也不是神仙,没你说的那么神。上一次在盛京,我在你身边,你也差一点被人刺杀了。到现在,我还心有余悸。”
“这件事我一想起来就生气,关东军为了一己私利,连自己人都想杀,太令我气愤了。”
“所以我说嘛,连关东军都有置你于死地的心思,可见,在营川城不知还有多少人要打你注意呢”
“你说的也是,以后我还真要注意些了。耿大少爷,我怎么觉得日头从西边出来了,你今天怎们突然关心起我的安全来了”
“看你说的,像我之前从没关心过你似的。今天咱们去营川警署,我看连川口仁和那种级别的都前呼后拥,你一个少佐就我一个人跟着,确实寒酸了些,便想到了你应该增加些护卫了。”
“你说的倒没错,多几个宪兵跟着,你我都安全。行了,咱们走吧。”中村樱子笑道。
上了汽车,耿直说道:“我先把你送回樱墅,再去瑞昌成商行接晓蕾过来。”
“不用这么麻烦,你带我一起去瑞昌成接她便是,在办公室呆一下午了,我也想出去转转。”
“行,那听你的,咱们走吧。”说着,耿直启动了汽车。
昨天,张一手提起要刺杀中村樱子的缘由,一下提醒了耿直。自己和中村樱子出门,几乎从不带着护卫,这样下去确实危险。现在营川城势力错综复杂,中村樱子估计早已是众矢之的,如此掉以轻心,很容易会酿成大错。现在,自己和中村樱子是唇亡齿寒,要现在敌人心脏更好的潜伏,中村樱子就不能出了什么意外。否则,将后悔莫及。
到了瑞昌成商行,已经快到六点。
金惠子见耿直和中村樱子一起来接徐晓蕾,连忙进办公室向徐晓蕾报告。
不多时,徐晓蕾穿着厚厚的貂绒大衣从大楼内走了出来,见中村樱子也在车上,说道“樱子,今天你也过来了。”
“是啊,我怕耿直喊你不来,就亲自过来了,晓蕾姐,上车吧。”中村樱子笑道。没有外人的时候,中村樱子一直喊徐晓蕾为晓蕾姐了。之前本来是话赶话,赶出来的称谓,现在已经叫习惯了。
徐晓蕾上了车,不多时便到了营川樱墅。
耿直将车开进院子,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晓蕾,你们先进屋,我到南海寺牛庄馅饼店去买几个牛肉馅饼回来。挺长时间不吃这口了,有点儿馋了。”
“嗯,那家馅饼店的牛庄馅饼确实不错,肉多还不腻。我在天光医院的时候,就很喜欢吃。你去一趟就多买点,吃剩下的,明天早饭时候吃。”
“知道了,那我去了。”
“快去快回,我还有事找你商量呢。”中村樱子说道。
耿直见中村樱子和徐晓蕾进到樱墅,便将车调头,开往南海寺方向的牛庄馅饼店。张一手和金桂娘第一次接到任务,便首战告捷,令耿直十分兴奋。有了如此鼎力的帮手,耿直有种如虎添翼的感觉。他要立刻与他们联系上,安排他们新的任务。
南海寺附近的牛庄馅饼店是在平民区的小巷深处中,汽车无法开到跟前。耿直找个空地,将车停好,徒步走向馅饼店。拐了两个巷子,方才抵达店铺。耿直将准备好的馅饼钱递给老板,然后自称要找个地方方便,一会儿来店里取。说完,便转身离开馅饼店,见四下无人,拐进了南海寺。
穿过破旧的前殿,耿直来到后院。到了房门口,耿直三短两长敲了敲门,这是他与张一手约定好的暗号。果然,很快就听到门内开门的声音,张一手打开了房门,将耿直领到房中。
过惯了刀尖上讨生活的日子,张一手和金桂娘懂得如何将自己隐蔽的更好。大隐于朝小隐于市,看起来破落的房间,后面是别有洞天,虽然家具简陋,却打扫的很干净。
“张大哥、桂娘嫂子,昨晚你们做的很漂亮,敌人已经被迷惑,将货运站仓库被炸和昨晚的事合二为一,认定是一个人做的了。攀索麻绳的事,短时间内,敌人不会再怀疑到我了。”
“那就太好了,昨天的事做完,我和婆娘高兴了一晚上。这回,我们总算找到了组织,能堂堂正正打日本人了。”张一手说道。
“只是,你们住的地方条件太差,炉子都不能生,晚上怎么过呀。这样吧,这两天我和小先生设法给你们弄个合法身份,以后执行任务也方便一些。”
“大先生,我们清楚,现在营川城查的太紧,新到城里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查。暂时的困难,我们还能克服,你和小先生就不用为我们操心了。有什么新的任务,你们尽管安排就是。”
“一码是一码,你们有了合法身份,我和小先生联络你们也方便,执行起任务也更容易。”
“那我们就全听你们的安排。大先生,这么晚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任务要安排给我们了”
“你说的没错,确实有事要安排你们去做。”
“什么事大先生”
“长话短说,就是抢在日本人前面,找到杜天成仓库丢失的龙骨。”
“大先生,你这有没有什么线索三箱龙骨真要藏了起来,偌大的营川城想找到,那是大海捞针啊。”金桂娘问道。
“我也知道这个难度,不过即便是大海捞针,我们也要试试。张大哥,杜天成仓库有个叫李大柱的,你还有印象吧”
“当然有印象了。这个李大柱是杜天成仓库六个被杀守卫中的一个,还和杜天成有些亲戚。龙骨被盗当天,杜天成让我到过现场。别的没看出来,不过有一点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其他五个人是先中毒后被杀的,只有李大柱,体内并没有中毒,直接被人杀掉的。当时我就怀疑,这个李大柱十有就是内奸。”
“的确,现在日本人也掌握了这条线索,正全城查找与李大柱相关的人。如果找到了与李大柱相关的人,就有可能找到被盗龙骨的线索了。”
“我明白了,大先生,我和婆娘明天就开始查这个人。要是查到了,我们怎么办”
“查到之后,把他盯死。不过没有我的命令前,不要轻举妄动。”
“那我懂了,大先生。”
“好了,我不能呆太长时间,我先走了。对了,还有一件事。小先生在日本人那做事,你们要时刻留意她的安全。遇到危急的时候,要是你们不方便动手,就马上通知我,知道吗”
“放心吧,大先生,你的心放到肚子里,小先生的安全,就由我们负责了。”
“那好,我先走了。”
耿直离开南海寺,回到了牛庄馅饼店,时间正巧,馅饼刚刚做好。拎起滚烫的馅饼,耿直悠悠达达穿过小巷,回到车上。打着火,转向营川樱墅。
回到樱墅,只见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已经盛好了稀粥,等着他带回馅饼。
见耿直进门,中村樱子说道“耿大少爷倒是不慢,这么快就把馅饼买回来了。”
“老板看我买的多,就给我加个塞,要不,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呢。趁热乎,赶快吃吧。”说着,耿直将带回来的牛庄馅饼,放进了盘子里。
“千佳子呢没跟你们一起吃晚饭”见千佳子不在,耿直又问道。
“佳人有约,到向井甘雄那了。”
“樱子,千佳子现在和向井甘雄走的这么近,你就成人之美,让他们喜结连理得了。”徐晓蕾咬着满是肉馅的馅饼,说道。
“再等等吧,这个向井甘雄我有些地方还没看清,不能把千佳子往火坑里推吧。”
“我倒是觉得,那个向井甘雄不错,看起来也会对千佳子好,怎么是往火坑里推呢”徐晓蕾问道。
“其实不说,咱们都清楚。盛京特高课内奸案,办的有些仓促,我怀疑,那个行动组司机就是个垫背的,一定还有没查出来的内奸。”
“你怀疑是向井甘雄”
“我怀疑盛京特高课里的每个人,只是自扫门前雪,特高课的事掺乎太多,对自己没有好处,不想深查罢了。就像王雨亭案,查的太深,连关东军都对我起杀心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就是风头过盛,被人嫉妒了。”徐晓蕾说道。
“所以,盛京内奸案,我就没去深查。不过,现在野口光子和向井甘雄都到了营川,到了我的地盘,我就不能再稀里糊涂了。总之,我不想我身边的人,与地下党、复兴社这些组织有任何瓜葛。”
“就因为这个,你不赞成千佳子和向井甘雄在一起”
“有因为这个吧。除非,向井甘雄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否则这事,再等等看吧。”中村樱子说道。
“对了,樱子,今天程思远来找我,提到你扣下的四辆纺车的事了。他人我求求你,看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把扣留的东西让他带回去。”
“哦,他怎么说”
“他说那四辆小纺车,是别人寄存在绸缎庄的,无论如何是绣不出双面满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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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零章 不好消息
“看来,这个程思远脑子还不笨,看出来我的目的了。怪不得从盛京请来的机械师,说那几辆纺车是织不出双面满绣的。既然那个程思远,如此在意那几辆小纺车,就拿双面满绣的技法来换好了。”
“双面满绣是程家的不密之传,估计他很难舍出来的。”
“那就没办法了。你也别不好回复他,那几辆小纺车我先留着,其他的成品,让他拉回去吧。”
“行。明天我让金惠子到绸缎庄,跟程思远说一声。看样子,程思远倒是不着急要回去,就是怕扣留在情报处,把小纺车弄坏了。真要弄坏了,别人真的来取,他就不好交代了。”
“照这么说,想从他手里要下来双面满绣的技法,看来不是那么容易了。我倒是不急,等我抓到他弟弟程思齐的时候,看看他嘴还硬不硬,舍不舍的刺绣技法了。对了,他这么上心这几辆小纺车,到底是谁寄存的,有什么渊源吗”中村樱子问道。
徐晓蕾心头一动,说道:“程思远说,这四辆小纺车是皇宫里的物件,由一个叫郑旭的大臣寄存在他家的。”
“他程家有皇亲吗”
“他说他的二爷伺候过老佛爷,这个郑旭是宣统皇帝身边的红人,就认识了。”
“原来是这样,这我就清楚了。晓蕾姐,营川商会理事会后天就要开了,你那准备的怎么样了”
“前两天,李会长来找过我。这次商会理事会主要就是两件事一件入股兴亚银行的事,各大商行已经没什么意见了,现在打破脑袋想往里进;还有一件就是提名新任商会会长的事,按惯例,商会会长在明年二月初二选举,离现在还有三个月,这次理事会是提名三名商会会长的候选人,供大家商议,以便明年选举。”
“之前我跟李成玉说过此事,经过王雨亭一案,他也有急流勇退之意,不想在连任了。据我所知,商会会长选举,四大商行一致同意便可,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耿大少爷做这个会长,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中村樱子说道。
“不过,四大商行中的宁家,已经换成宁晓峰当家。商会会长选举,四大商行任何一家都可以一票否决,较之以往,又多了些变数。”徐晓蕾说道。
“听你这么一说,这个宁晓峰我要去会上一会了。回营川目的是卖自己名下的房产,没想到几个月后,却成了宁家的主人,有意思,真的有意思。那个赛小仙也回宁家了吗”
“我听说,已经回去了。”
“赛小仙回去了,宁晓峰那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未婚妻,有没有过去理论”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也知道,我一天到晚就圈在商行里,这些消息都是外面来办事的人说的,传过来的也只是只言片语,是真是假都不一定呢。”
“晓蕾姐,你心里是不是特别埋怨我,给你压了这么多的事”
“谁说不是呢,我一个姑娘家,每天做的都是大男人做的活,累都把人累死了。家里生意都顾不上,连我爹都不乐意了。”
“好了,晓蕾姐,再帮我顶一顶吧。现在是兴亚银行筹建期,难免忙碌一些。等开业之后,就会轻松许多了。再坚持坚持,就好了。”
“说的轻巧,哪有你说的那么轻松。我这个人就是个操心的命,换成别人早就撂挑子了。好了,饭吃完,我也该回家了。今晚,我就不在你这住了。”
“怎么不愿意陪我了”
“我在这,你跟耿大少爷就不好亲热,我还是回家的好。”
“听你说的,像我多稀罕他似的。不过,千佳子也出门了,这么大的一个屋子,就我一个人,我也怪难受的。今天晚上别走了,你和耿大少爷都留在这,怎么样”
“不是我不想留,我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住,我爹该不高兴了。今天回家住一晚,明天再过来。”徐晓蕾说道。
“那也好,耿直你送晓蕾姐回去吧,今晚你就不用回来了。以后要是没什么事,就都来樱墅住,白天都忙,晚上咱们好商量些事。”
“成,耿直哥,咱们走吧。”徐晓蕾说道。
上了汽车,耿直对徐晓蕾说道:“晓蕾,你刚才说的那个郑旭,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听过呢。”
“你的记性啊,怎么越来越差了。三年前,宣统皇帝从天津乘船,到营川登陆时,身边带了两个大臣,一个是罗玉,另一个就是这个郑旭。”
“怪不得,这个名字这么熟呢。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你说,藏在营川的大清宝藏,会不会与这几个纺车相关”
“这个可不好说,毕竟这几个纺车咱们没有研究过,相不相关的,也不清楚。等一会儿,到了我家,跟我一起去见一见爹爹。虽然现在兴茂福大事小情大多由我来定。,不过,像商会会长人选这么大的事,还是跟爹爹商量一下为好。”
“行,我听你的。”
到了徐府,耿直跟着徐晓蕾进到后院,去见徐掌柜。
说实话,每次要见徐掌柜,耿直心里便会莫名的紧张。
耿直和徐晓蕾是营川城公认的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却未想,莫名其妙地插进来个中村樱子,这令徐掌柜十分的不满。
可事已至此,自己的女儿也没有太多的异议,作为父亲的,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不过有了这个结,徐掌柜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再看到耿直,就没有以前的热情,总是不冷不热的。
耿直心里清楚徐掌柜对自己的不满,可徐晓蕾有了话,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和她一起来见徐掌柜。
进到内院,徐掌柜正点着熏香,盘坐在炕上闭目养神。
见徐晓蕾和耿直进了房门,说道“晓蕾,你这个丫头,越来越野了。自家商行的生意过问的越来越少,不回家住,也不吱一声了。”
“爹,现在二哥不是回来了吗。入冬了,港口也停了,生意没有之前那么多,二哥自己就能忙的来了。”徐晓蕾为徐掌柜斟满茶,说道。
“你也不是不知道,你二哥不是做生意的料,他要是能行,我让你当什么家。你二哥还说,等矿业公司成立了,他就去忙乎那边的事,勘探石油去了。没想到我们徐家在营川城经营上百年,到了这一代,我徐家子女没一个惦记自己家的产业,惭愧啊,惭愧。”徐掌柜感慨道。
“爹,看你说的。现在是日本人当道,寄人篱下,我们就算想好好做生意也是一厢情愿。莫不如借用日本人的资源,反哺自家的产业。等哪天日本人不在了,我们再做打算,这是现在兴茂福最好的出路了。”
“这个道理我懂。就像咱家的码头,之前你把码头股份半卖半送给了中村樱子,我还为此大发雷霆。现在看来,要不是你当机立断,将股份送出。这回日本人的军舰在码头被炸,定会殃及池鱼,我们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不过,自从祖上从山东来到营川,这几代人就是想把徐家的产业在营川码头做大,真要是到了你们这一代,徐家的产业成了日本人的,百年之后,我还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啊。”徐掌柜叹了口气说道。
“爹,相信我,日本人早晚有一天会被赶出营川的,徐家的东西不可能成为日本人的。”
“也不知道你说的这一天什么时候能到,希望爹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那一天。”徐掌柜喝了口热茶,说道。
“爹,今天我跟耿直过来,是有事跟你请示,让你拿拿主意。”徐晓蕾见徐掌柜不再言语,忙说道。
“现在兴茂福商行的大事小情都由你来做主,还有什么事要向我请示的呢耿直,你也过来了。外面天寒,你上炕,做炕头那暖和暖和吧。”徐掌柜睨了耿直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
“不用了,徐叔叔,我在炕沿坐坐就行了。这不后天就是营川商会理事会了吗,有一个议题是推荐商会新的会长人选。李会长经过王雨亭的事之后,有些心灰意冷,想急流勇退。中村樱子的意思是想让我做营川商会会长,晓蕾也没什么异议,我们便来向你请示了。”耿直坐在炕沿,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现在有日本人撑腰,还来问我做什么既然晓蕾没异议,我还能有什么异议。现在的营川,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们都老了。不过,我要提醒你,无论什么时候,都别忘了你是个中国人,别因为贪恋女色而忘了本。真要是那样,你们耿家在营川城,就永远抬不起头了。”
“徐叔叔,这个我懂。您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忘了自己是一个中国人的。”
“记得就好。晓蕾啊,你和耿直也住在一起些时日了,怎么肚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啊我可不想看到,那个日本女人把孩子生在你的前面。”
“爹,我们还没成亲呢,你怎么总惦记让我要孩子啊。”徐晓蕾脸色微红说道。
“怎么会不惦记。你大哥早年战死沙场,客死异乡,也不知道在外面有没有什么后人。你二哥又连生了三个女儿,徐家传宗接代就靠你了。前两天我见到耿老太爷,还跟他定好了,你们生的前两个男丁跟着咱家徐姓,再有男丁了,就跟着他家姓耿,也给他耿家留个后。耿老太爷也不想,他家子嗣有日本人的血统,出门让人戳脊梁骨。”
“爹,怀孩子的事,都是水到渠成,急不得的。天不早了,我和耿直哥就不多打搅你,先回屋去了。”
“好,你们过去吧。当爹的年纪大了,以后有什么事,你们自己多拿主意,爹爹不会拖你们后退的。”
“好的,爹爹。”说完,徐晓蕾和耿直离开了徐掌柜房间。
回到房间,耿直和徐晓蕾没再做其他的。二人相拥在床上,缠绵了一个晚上,用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尽情释放着压抑在他们身心上的重负。作为地下工作者,每一刻都在经历着心理上的折磨和煎熬,只有相互扶持,更有坚定的信念,才能走过一个又一个困境,完成一个又一个不可完成的任务。只有夜深人静,不分你我的时候,才能暂时忘掉这些压力,尽情享受着这个花样年华男女本应享受的快乐。
正如徐掌柜所说,耿直和徐晓蕾也想在中村樱子前,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这不仅仅完成家人的期望,也是二人心中所愿。二人努力着,希望这个愿望能够尽快达成。给家人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清晨的阳光洒向大地,又是一个充满生机的早上。耿直开着车,将徐晓蕾送到瑞昌成商行办公室。
自从海关情报处从营川特高课手中,接过了瑞昌成的管理权,中村樱子便对瑞昌成客栈做了大刀阔斧的重新规划。她将瑞昌成客栈原来的三楼,整个楼层用于瑞昌成商行办公使用,而一层二层则继续用作客栈。
徐晓蕾的办公室设在瑞昌成三楼正南屋,楼道和办公室设有两道门岗,没有中村樱子的手谕或者徐晓蕾签字的路条,外人根本无法进入。徐晓蕾特意为耿直签了特别通行证,他才能进出自由。
走出瑞昌成客栈的大门,耿直正欲上车离开,却见孙朝琨从道对面走了过来。
耿直见状,对迎面走过来的孙朝琨说道:“孙掌柜,这么早就过来了”
孙朝琨见是耿直,连忙抱拳说道:“是啊,昨晚客栈住进了几名女客,今天上午要做头发,我就过来了。”
“那你可辛苦了。”耿直见四下无人,低声道:“老许那边,安顿好了吗”
“我已经向组织汇报了这件事,不过上级组织传过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哦什么不好的消息,严重吗”
“老许离开营川后,上级组织将他派到哈尔滨,负责学生运动。就在一周前,在组织学生游行时,被当地警署当场抓获,现在还关在警署的监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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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一章 一波又起
“要是这样的话,老许很有可能会被敌人发现了。”耿直心头一战,说道。
“应该不会,老许派到哈尔滨的时候,组织给他了一个新的身份,就是一个从盛京转来的普通中学教师。身份做的很实,不容易看出纰漏来。并且他的罪名仅仅是散布反动言论,并没有给他定性为地下党,如果顺利的话,很快就能给他保释出来。”孙朝琨说道。
“不过,川口仁和一旦通过攀索麻绳查到老许的话,很有可能下发协查令。之前老许在营川时,在档案处是有照片的,如果满洲国各部门共同协查的话,估计不用多长时间,便会被查到。我想,趁敌人未发现老许真实身份之前,当务之急,要尽快从监狱将老许营救出来。”
“哈尔滨的同志已经开始行动,争取尽早将老许解救出来。尽管我相信,我们的同志不会轻易叛变。不过,我们也要做好两手准备,万一老许被查出来,我们也要有应对办法,有备无患。”
耿直向四周望望,说道:“老孙,瑞昌成客栈鱼龙混杂,耳目众多,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走了,要是有什么进展,咱们及时联系。”
说完,耿直拉开车门,上了车。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以为张一手金桂娘的营川警署的行动,已经转移了敌人的视线,不会再将仓库被炸和他联系到一起了。却未料到,老许那边出了变故。作为地下党员,每一天都要面对这样或者那样的险境,耿直已经习惯了这种走在刀尖上的生活,他要做的就是冷静面对这些险境,找寻一线生机。
到了营川樱墅,中村樱子已经走出了别墅,在院子里沐浴着晨光。
耿直将车开到她的身前,下了车,为中村樱子打开车门。
中村樱子上了车,看了看身边的耿直说道:“今天怎么来迟了是不是昨天晚上房事做的太久,起不来了”
“你有取笑我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刚才送晓蕾去办公室,从瑞昌成出来的时候,见到了孙掌柜,寒暄了几句,就来晚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在被窝里抱着徐晓蕾,不愿意起来了呢。”中村樱子娇笑道。
“好了,我说不过你还不行。樱子,你今天有什么安排我提前准备一下。”耿直启动汽车说道。
“一会儿你先送我去西海关,特派员早上来了电话,说川口仁和和野口光子都找到了些新证据,要一起开个碰头会。下午,我想去趟宁家,去见一见这个宁晓峰,我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了。”中村樱子说道。
“行,我提前安排一下。昨天我跟你说的话别当耳旁风了,出门的时候,记着让平川上尉给你多派些卫兵。”
“知道了,絮絮叨叨的,有完没完啊。”中村樱子娇嗔道。
西海关会议室,与之前不同的会议不同,海军小野一郎和关东军滨崎步为并没参加这次碰头会。除了福源特派员,和他的两个助手石田芳夫、河内百源外,只有中村樱子、野口光子和川口仁和参加了会议。
“川口少尉,昨天你说案件有了重大突破,你先讲讲吧。”特派员见众人已到齐,向川口仁和问道。
“报告特派员,经过仓库爆炸现场反复排查,发现很多之前没有发现的线索。”
“什么线索”
“第一,我们从废墟中发现了定时器装置,由此可以断定,炸毁仓库的炸弹是定时炸弹。昨天我们将定时器残骸连夜送到的盛京关东军总部,经检验,该定时炸弹为苏俄制造的炸弹。由此可见,这次货运站仓库被炸,一定是地下党所为。”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要汇报的吗”福源特派员又向他问道。
“还有,我们在废墟中发现了一条攀索,虽然攀索已经被炸成几段,可以攀索主要几段麻绳还很完整。经过对比,该麻绳与前天晚上,营川警署被盗未遂按所用攀索麻绳材质完全相同。由此可以确定,这两起案件为一伙人所为。”
“那有没有作案者的线索”
“定时炸弹线索还在查,不过麻绳已经有了侦查方向。经过多方对比,该攀索麻绳是在营川麻绳厂定制,经过昨晚连夜突审,营川麻绳厂负责人回忆到,几个月前,有个叫老许的外地商人来他那定制过这样的麻绳。查下几个月前的订单,这个叫老许的商人,一共在营川麻绳厂定制了三条一样规格的麻绳。这就更能确定,两起案件是一伙人所为。”
“很好,川口上尉,现在这个老许在哪里有没有归案”福源特派员问道。
“这个。据查,几个月前,老许已经离开营川,至今下落不明。”川口仁和低着头说道。
“八嘎,你的意思是,这条线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这个,福源特派员,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老许在营川呆过半年,他是一个药材商,接触的人有限,可以从他接触多的人查起,也许会有所收获。”
“那还等什么,把人都派下去,马上去查。”
“福源特派员,关东军情报组的人员我都派下去了,很快就能有消息。”
“很好,野口上尉,你有什么要汇报的”福源特派员将目光转向野口光子,问道。
“报告福源特派员,给养船被炸,又有了新的线索。”野口光子将军装领口的纽扣解开,露出雪白的脖颈说道。
“哦什么线索”福源特派员的目光有意无意扫了扫野口光子的脖颈,问道。
“经过反复筛查,终于在西大庙附近找到了一个目击证人。这个目击证人是常在码头捡破烂的乞丐,那天喝了些烧酒,就躺在了西大庙门口睡着了。据他回忆,那天龙骨展示区发生枪战后,他被传来的枪声所惊醒。睁开眼睛之后,他模模糊糊看见一个黑影在道口脱下军装,然后向西大庙往西方向逃跑了。”
“那这个乞丐有没有看清,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子呢”
“问了,他说天太黑,还喝了酒,就没有看不清楚。不过西大庙往西用只有五十多户人家,过了这五十多户人家,再往西就是中村长官负责的海军情报处了。这五十多户人家已经一一排查,目前还没有发现疑点。”
“那说来说去,线索是不是又断了”
“营川特高课仍在继续跟踪,如果新的线索,定会第一时间向特派员报告。”
“你们这些要么查无实证,要么线索中断,我现在都不清楚你们究竟在做什么。中村少佐,龙骨被窃案,你查的怎么样了”
中村樱子听完野口光子和川口仁和的汇报,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了上来。野口光子说的嫌疑人向西逃窜,虽然没有明说,其实已经说的很明显,就是说有可能是情报处的人做的。而川口仁和虽然找不到老许这个嫌疑人,可这个老许是个药材商,很有可能与耿直有过交往,话里话外,也和她有了关系。
是情报处真的有了问题,还是他们有意针对自己,中村樱子一时无法判断,听到福源特派员问起自己,便说道“报告福源特派员,龙骨失窃案已经锁定嫌疑人,现在正全城撒网,欲将其一举抓获。”
“这个嫌疑人是谁”
“嫌疑人是外地商人谢成坤,可以断定这个谢成坤真实身份是复兴社成员,通过收买杜天成仓库守卫李大柱,进入仓库,杀掉守卫,盗走龙骨的。”
“那这个谢成坤,有线索吗是否归案”
“报告特派员,这个谢成坤暂时还没有找到,不过可以肯定,他一定还在营川城。”
“又是没找到,你们能找到什么”福源特派员怒道。
“特派员,越狡猾的敌人说明隐藏的越深,级别更高,价值也更大。要是一下就能抓到的,估计也就是小兵蟹将。这几起案子都是刚刚发生,是特工最为警觉的时段,时间长了就会有人放松,自然会有人进到我们视线的。当务之急,我们要内紧外松,对内,下达死命令,严查进出营川城人员,只要他们不出城,就一定能抓到他们。对外,要有放松的样子,如果我们现在逼的太紧,他们不敢露头了,营川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找一个人那是大海捞针。”
“中村长官,你的想法是好的,不过远东司令部命令我们在元旦前,就要将这几个案件结案,时间不等人啊。”
“有的时候,比的就是耐心,前一个月可能一无所获,最后一天也有可能柳暗花明,我相信,案子一定能破。”中村樱子语气坚定地说道。
“既然中村少佐这么有信心,我就不再说什么了,散会吧。下次会议,我不希望再听到这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了。”说着,福源特派员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见福源特派员离开,中村樱子转过身来,对身旁的野口光子说道“光子老师,最近我听看守所的宪兵说,最近你没少去看大岛浩夫啊。怎么你想把他从牢里捞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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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二章 野口光子
“中村少佐,你也是知道的,我和大岛浩夫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去看守所见他,就是过去叙叙旧没别的意思。他一个通敌犯,我躲他都来不及呢,还能往他身边靠吗”野口光子连忙解释道。
“说实话,大岛浩夫犯的错,活动活动也是有办法捞出来的。只是我这个人对大岛浩夫一向没什么好感,用不了多长时间,大岛浩夫就要移交远东司令部军事法庭了,你要想捞人,就到远东司令部去捞。打海军情报处的注意,我觉得还是省省吧。”中村樱子面露愠色,说道。
野口光子听出了中村樱子的弦外之音,连忙说道:“中村长官,你就把心放肚子里,我再大胆子也不敢跟你过不去啊。大岛浩夫和我非亲非故,以后不去看他便是。”
“知道就好。”说着,中村樱子脸色一寒,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野口光子见中村樱子离开,长吁了一口气。
野口光子当然清楚中村樱子为何发火,刚才自己在特派员面前的一番话,明里暗里是说假冒关东军的地下党与情报处有关。其实,野口光子仅有一个醉酒乞丐的一面之词,是真是假都不清楚,没有其他任何佐证,根本算不上证据,中村樱子听后当然不高兴了。
不过,这一番话是她见大岛浩夫时,大岛浩夫授意让她当着中村樱子的面说的。大岛浩夫对中村樱子的了解比其他人要多出很多。他清楚知道,中村樱子怀疑一切的性格,眼睛里更揉不进半粒砂子。虽然当晚乞丐的话,没有任何佐证,却有可能令中村樱子怀疑起身边的人,包括耿直在内。
一直以来,大岛浩夫始终觉得耿直身上有种特殊的味道,这种味道也许只有特工才能察觉出来。虽然中村樱子青出于蓝,业务能力比他强出不少。不过,有的时候,爱情真的能迷住人的心智,丧失该有的判断力。如果耿直真的有问题,那中村樱子一定会一查到底。到那时,自己翻身的机会就来了。
虽然野口光子是一个离开男人就不能活的女人,可她却对大岛浩夫有些不一样的情感。当年,他们是一起从日本本土来到的中国,又在一个地方一起长大,自己的第一次也给了大岛浩夫。尽管后来,她有了更多的男人,可大岛浩夫在她心中,却有着不一样的情感。
如果能为大岛浩夫做些什么,野口光子还是很愿意的。不过中村樱子是何等女子,一番话下来遍看穿了她目的。不过,作为一个高级特工,中村樱子也不会放过没有疑点。如果那个乞丐说的是真的,当天假冒关东军领头的军官真的向西大庙西面逃窜,那与情报处是否有关系,还真不好说了。毕竟,西大庙向西除了少量的民宅,就只有情报处的本部还有自己住的营川樱墅了。
难道,真的是情报处内部出了问题中村樱子努力回想着那天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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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耿直和徐晓蕾都住在营川樱墅。晚上九点多钟,自己就和耿直回了自己房间,当天状态非常好,自己和耿直亲热了很长时间,之后,就不知不觉睡着了。耿直见自己睡着,可能是意犹未尽,又去了徐晓蕾屋里。通过耿直身上的香水味道能判断出,他们也亲热过了。
再后来,睡梦中,自己被爆炸声惊醒。耿直和徐晓蕾都到了她的房间。从时间分析,那个乞丐所说的人影,不应该是耿直。不过,当时自己毕竟是在熟睡中,很多事又不敢十分的确定。
至于川口仁和所说攀索的事,中村樱子倒是可以确定,炸毁仓库生化疫苗和盗窃营川警署军饷与耿直没有关系。货运站仓库爆炸的时候,很多人都可以证明,耿直和徐晓蕾那个时候正在为宁老太爷守灵。而前天晚上营川警署被盗时,耿直则住在樱墅,一晚上都没有出门,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川口仁和对徐晓蕾一直恋恋不忘,时不时地针对耿直倒是可以理解的。看来,耿直这个海军大佐的女婿要尽快坐实了,否则夜长梦多,以后不知道还有什么事会找上门来。
中村樱子一上车,便对耿直说道:“耿直,我问你,在营川你认识一个叫老许的药材商吗”
“老许认识啊。我刚从哈尔滨回宝和堂的时候,老许常到我家上货,不过,最近已经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耿直听到中村樱子的问话,便清楚麻绳这条线索,日本人一定发现了。幸好之前早有准备,随口答道。
“你马上回宝和堂,把和这个老许发生的业务往来全都找出来,一笔都能落掉。还有,你和这个老许哪天结识的,哪天见过面,说过些什么,都认认真真想清楚,估计用不了多久,川口仁和就会提审你了。”中村樱子面色凝重说道。
“樱子,难道这个老许有问题了是地下党还是复兴社”
“问题是一定有,至于是哪方面的,由川口仁和负责去查。”
“宝和堂在营川码头的药材生意中是龙头老大,来营川的药材商那个都要过来见见。不能因为老许认识我,就说我有问题吧樱子,你不是说特派员已经定了,营川情报系统由你统一负责吗怎么有事了,川口仁和还不向你汇报呢。”
“特派员就是那么一说,是为将来工作不力推卸责任。川口仁和情报组的人财事物都归关东军管,他怎么会向我汇报。再有,他对你的晓蕾妹子一直都不死心。真要是能将你定罪,他不是又有机会了吗。”
“那我明白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得留点心了。”
“知道就好,没有什么事的话,就老老实实在我身边呆着,只有在我身边,你才最安全。等你坐上营川商会会长的位置后,咱们就成亲。你这个海军大佐的女婿、情报处少佐的丈夫坐实了,想动你的人,就得掂量掂量。走吧,我跟你去宝和堂”
“好。”耿直启动了汽车。
耿直清楚,这是中村樱子对自己还是有些不放心,便要跟自己一起去宝和堂查查老许的账。相处时间久了,耿直便越发了解中村樱子的行事风格。越是对待身边的人,她越是谨慎,越是小心,越是不能留下疑问。包括耿直,也包括徐晓蕾,甚至是千佳子。
到了宝和堂,耿直领着中村樱子进到前庭。前庭的伙计见到耿直回来,都觉得有些意外。自从耿直去了通讯商行做了襄理,白天就很少回药房。特别是和徐晓蕾、中村樱子确立了关系,晚上回来也很少了。
这次,耿直大白天突然回家,还带着中村樱子,伙计们都觉得十分意外。
二胖连忙迎了上来,笑着说道:“少爷,你回来了,我这就进去禀报。”
“不用了,今天回家是为了公务,不用惊动老爷太太,你马上把宝和堂账目全部拿来,我有急用。”
“好的少爷,我马上让去取。”
耿直回身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前庭太冷了,咱们到我屋里去等着吧。”
“不用了,就在这等着吧。”在营川城,中村樱子虽然权势显赫,不过,再怎么说她还是个二十多岁待嫁的姑娘。
进到内庭,就难免要去见耿直的父母。毕竟自己刚刚将耿直的姐夫捉拿归案,还在刑讯室里上了大刑。耿直父母即便嘴上不说,心里一定会有芥蒂,见了面多少有些尴尬。思前想后,中村樱子觉得还是留在前庭,不去与耿直父母见面的好。
不大会儿功夫,二胖拿着一摞子账本从账房走了出来,对耿直说道:“少爷,今年的账都在这了。”
“你把那个老许的账目单独挑出来,让中村长官过目。”
“好的,少爷那个老许和咱们发生的业务不多,我马上比一比列出来,给中村长官过目。”二胖弓着腰对中村樱子说道。
就在这时,耿直的母亲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到中村樱子说道:“啊呦,这不是樱子吗。多日不见,愈发漂亮了。耿直,你怎么这么没眼力见,都到家了,怎们还不让樱子进屋。”
“娘,今天我和樱子来宝和堂是有公事要做,就没打扰你二老。办完公事,我们就回情报处了。”
“是啊,阿姨,办完事我们就回去了。”中村樱子说道。
“那怎么行,都快中午了,再忙也不耽误吃顿午饭。就听为娘的,中午就留在这了。”刘梅兰拉起中村樱子的手,说道。
耿直见状,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既然我娘都这么说了,咱们留下吃顿便饭吧。”
“是呀是呀,就是家常便饭。樱子,就当这是自己家。老爷出门办事去了,也没别人,你也别拘束。”
中村樱子见刘梅兰诚意挽留,便说道:“那好,阿姨,我留下中午陪你一起吃午饭。”
“好好,这多好。耿直,还不请樱子进屋。”刘梅兰催促道。
“阿姨,我们确实有些公事要做,做完之后再去不迟。”
“那好,你们忙你们的,我让下人准备饭菜,什么时候忙完了,过来进行。我就不妨碍你们公事了,樱子,我先回屋了。”刘梅兰跟中村樱子打声招呼,自己进了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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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三章 耿府家宴
不一会儿,二胖拿着账目单从账房出来,将账目单递给耿直说道:“这一年,老许一共跟宝和堂做了六单生意,金额都不大。少爷你从哈尔滨回来之前老爷经手的有四笔,你回来之后,经过你手的有两笔。每笔生意的详细账目都在这里,请您和中村长官过目。”
耿直接过对账目单仔细看完后,递给了中村樱子。
中村樱子反复看了几遍,对耿直说道:“通过账目单可见,这个老许在你回营川之前就与宝和堂有了业务往来,看来不是奔你来的。”
“樱子,你也清楚,营川城一半以上的药材买卖都是宝和堂在做,各地药材商和我认识再正常不过了。不能因为这个老许认识我,就说我和他一样有问题吧。”
“行了,这些话咱们回去再说。我饿了,咱们进去和你娘一起吃午饭吧。”中村樱子说道。
进到内堂正厅,耿直母亲刘梅兰一个人正坐在桌前,等着他们。
见耿直和中村樱子进了屋,刘梅兰连忙站起身来,快走几步到了中村樱子跟前,拉着中村樱子的手,说道:“樱子,来来来,坐在阿姨身边。外面大衣脱了吧,我怕你冷,刚才特意上下人多烧了几把火,屋里暖和着呢。这么厚的衣服,脱起来不方便,我来帮帮你。”
听到刘梅兰的话,中村樱子将厚厚的军装外套脱了下来,说道:“阿姨,我自己来,这点儿小事就不劳烦你了。”
“什么劳不劳烦的,未来的儿媳妇到了家,这点事都做不好,以后还怎么做好婆婆呢。耿直,你别在那杵着,帮着樱子把衣服挂上好。”刘梅兰对一旁耿直说道。
耿直连忙接过中村樱子手中的大衣,挂在一旁靠窗的衣架上,看着一桌的饭菜,说道:“樱子,我这是托你的福,中午才能吃上这么好的饭菜,长这么大是第一回,我娘也太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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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能和樱子比,你一个大小伙子,有口饭吃饿不着就不错了。樱子,你是家里人,就别客气。来尝尝这大头宝鱼,是我亲手做的。”刘梅兰给中村樱子递过筷子,说道。
中村樱子心中一暖,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有长辈对她如此关爱。在集训营那种虎狼堆里长大,让她看透了人间冷暖,世间的险恶。在她眼中,每个接近她的人,都是有目的,不怀好意的。与耿直的相遇,就如一缕阳光照进她冰冷的心灵。而刘梅兰对她的关爱,就像阵阵暖流,令她如沐春风。
刘梅兰和耿老太爷不同,她不懂太多的大道理,对于男人说的国她从不上心,她想着的就是自己的家,让自己的儿子过好,就是平生最大的心愿。她深知,像徐晓蕾和中村樱子这样的女子能嫁到耿家,那是耿家几辈子积德积来的福气换来的,一定不能因为她这个未来婆婆,有了什么变故。现在两个女子都喜欢上了自己的儿子,自己这个未来婆婆就一定要不偏不倚,否则对于耿家,这样的福气不一定是好事,反而有可能成了灾祸。
“对徐晓蕾好,对中村樱子同样好,她们心里就不会芥蒂,家和万事兴,管他什么中国人还是日本人,进了耿家的门,就是耿家的人。”刘梅兰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阿姨,这鱼味道很鲜美,品相也很好,可谓色香味俱全。哪天有时间,您教教我,我也给耿直做着吃。”中村樱子吃了几口大头宝鱼,说道。
“樱子,这是什么话,以后你们成家了,我天天给你做,你是金枝玉叶,哪能用你亲自动手。对了樱子,前几天耿直回家说,过完年,你们就要成亲,有这事吧”
“阿姨,这事我跟耿直商量好了,过了农历二月初二龙抬头,耿直当上新任营川商会会长,我们就挑个好日子成亲。”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等这一天,都等二十多年了。那天耿直回来,跟我和姥爷说这事,我还以为是编的的。晓蕾丫头在一旁做证实,我才有些信。今天听你亲口说了,我这颗心啊,才落了地。樱子,有些事你大可放心。进了耿家的门,我就会把你当亲闺女待。我不像别人,那么在乎孩子姓什么,就算第一个儿子跟了你家姓,还不是一样,是你们生的吗。”
“阿姨,谢谢你”听到刘梅兰一番话,中村樱子有些动情,强忍着泪水说道。
“不过,有一件事,我可要挑你了。”刘梅兰接着说道。
“阿姨,樱子有什么事做的不对,惹你生气了”中村樱子放下碗筷,说道。
“樱子,你都要过门了,怎么总不到家来呢我清楚老爷那个人严肃,你可能不愿意与他相处。可阿姨你也总不过来看看,像是耿家的门多难进似的。”
“阿姨,我真的太忙了,没有时间。等这段时间忙完,没有太多事了,我就常过来看你。再说,我很耿直也快成亲了,拜见公婆,也是我应该做的。”
“好好,那就好。我听耿直说,你住的地方用的是壁炉取暖。壁炉那东西,中看不中用,冬天远不如火炕暖和。你要是不嫌弃,进了腊月,天太冷了,就搬这来住吧。”
“娘,人家樱子是嫌火炕太硬,睡着不舒服。”耿直插嘴道。
“你这个孩子脑子真笨,在火炕上,多铺几床被褥不就完了,这事还用我教你”刘梅兰不满道。
“哦,我知道了。”耿直道。
“阿姨,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常过来。不过阿姨,你也知道,樱子是日本人,从小就没人管教,不懂规矩的地方,您要多担待些了。”
“樱子,这是哪里的话。耿家这小门小户的,能取到你这样的大家闺秀,不知道修到几辈子得福分,哪能有责怪之理你看,菜都快凉了,再多夹几口。”说着,刘梅兰为中村樱子碗里夹了几块排骨。
中村樱子见状,便不再客气,大口朵颐起来。
见中村樱子快要吃完,刘梅兰说道:“樱子,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阿姨,你尽管讲。”中村樱子说道。
“这事本不是我该问的,不过都是一家人了,我也就多问几句。前些天,耿直的姐夫常宁关长被抓起来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什么说法啊”
听到刘梅兰的话,中村樱子停下手中的筷子,想了想说道:“阿姨,常宁关长的案子涉及机密,我不便多说。不过,既然是家里的事,樱子定会为之斡旋,尽可能将他的罪名定到最轻。”
“樱子,那就有劳你了。你也知道,耿直就这一个姐姐,虽然他和姐姐不是一个母亲所生,不过感情一直很好,我们也不想看着姑爷就这么没了。”刘梅兰叹了口气说道。
“阿姨,你放心,我定会尽我全力,不会让耿直为难的。”中村樱子说道。
刘梅兰的一番话,不经意间让常宁副关长躲过了一劫。
之前,中村樱子一直在思量要不要重审常宁。只是小野少佐和小泉关长不想深究常宁的问题,加之还有耿直这层亲戚关系,中村樱子一直犹豫不决。不过,龙骨被盗案已经压在了她的身上,如果一直没有结论,自己也不好交差。思前想后,中村樱子还是决定要重审常宁,看看能不能审出新的线索。
今天,刘梅兰的一番话,令中村樱子有了新的想法,如果审出常宁是复兴社的卧底,不仅小野少佐和小泉关长颜面尽失,自己的父亲中村浩介有可能都会被受到牵连。更主要的是,耿直的姐夫如果是复兴社在海关的卧底,那么,她和耿直在一起将会受到更多的非议。
“看来,常宁的事,的确不能草率行事。”中村樱子心中暗道。
出了宝和堂,见中村樱子上了汽车,耿直说道“樱子,我就说嘛,我娘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你娘是不是对徐晓蕾也很好啊”
“是呀,她对晓蕾也很好。我娘跟我说过,当年她是和我大娘先后嫁给我爹的,之前,她和我大娘就很熟悉,嫁给我爹后,相处也很融洽。不过她也跟我说,你和晓蕾不同。她和大娘都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只能相夫教子,不会做些别的。你和晓蕾都是百年难遇的人儿,如果相处不好,好事就成坏事了。”
“那只能说,你这个人命真好。不过你娘也是自谦了,她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看事情谈问题很有见解。今天,跟我提及你姐夫的事,一番话下来,我想不答应都不行了。”
“樱子,你也别太为难,你上面也有管你的人,真要是因为我姐夫的事,令你受到牵连,就不好了。”耿直诚恳地说道。
“放心吧,我能权衡好的。咱们现在去东记银号,我要过去见见宁晓锋和赛小仙。顺路到瑞昌成,把晓蕾也捎上,咱们一起去。”
“带晓蕾过去”耿直不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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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四章 背后枪声
“是啊,这次去宁家,也不是去审问,就是唠唠家常,当然是人越熟越好了。别忘了,现在东记宁家是宁晓锋当家。除了李成玉会长的西义联号,你、晓蕾还有宁晓锋你们三个人可是代表营川四大商行的另外三家。明天营川商行理事会就要开了,你们提前碰一碰也好。我已经让平川派人去通知东记宁家,估计宁晓锋在家等着咱们呢。”
“还是你想的周全,正好顺路,过去接一下晓蕾。我还是想说,咱们去宁家,你让平川上尉派些卫兵跟着,就算不进门,在外面保护着也好。”其实,耿直对宁晓锋的身份一直有些怀疑,真要是进了宁家,万一他真的要对中村樱子动手,凭自己一个人,是很难应付了的。
“行了,下回再说吧。这次去就是聊聊家常,带一群宪兵,吓都把人吓死了,还怎么唠。再说,有你在呢,我怕什么。”中村樱子说道。
“你就这么信我”
“我不信你还能信谁走吧,耿大少爷。”
“那也行。早上出门,我把枪带着了,有时候,靠飞镖真的不顶事,还得靠枪。”
“你枪法如何我还没见过呢,哪天让我见识见识。”中村樱子问道。
“枪法肯定不能和军队士兵比了。不过我十六岁就摸过真枪,在营川城,打靶没人比得过我。只是没真正用枪打过仗,心里没底。”
“你用飞镖都能置人于死地,用枪更是没问题了。我就不行了,以前在集训营的时候,我打靶和散打水准都很差。幸好我脑子不笨,成绩才名列前茅的。到瑞昌成了,你去喊晓蕾下来,咱们一起走。”中村樱子见车开到了瑞昌成客栈,便对耿直说道。
“你自己在这太危险,咱们还是一起进去吧。”耿直说道。
“就这么一会儿,能有什么危险,我在车里不出去,没事的,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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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要呆在车里别出来,现在营川城,要杀你的人不会少。”
“知道了,你去吧。”中村樱子笑着说道。
耿直下了车,关好车门,又反复嘱咐,方才进到瑞昌成客栈。
中村樱子坐着无聊,随意拿起后排座的额报纸翻看起来。就在这时,中村樱子看到孙朝琨孙掌柜从瑞昌成客栈走了出来。
不知为什么,中村樱子对孙朝琨有一种莫名的好感,这种好感从何而来,她自己也弄不明白。也许人与人之间有一种莫名的缘分,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在某些时候也能产生共鸣,这种共鸣源于何方,当事人很多有时候也说不清楚。
中村樱子摇下车窗向孙朝琨喊道“孙掌柜,你也来这了”
孙朝琨见是中村樱子,连忙走了过来,满脸堆笑说道“中村长官,是您啊。今天客栈有几位女士要弄头发,就过来了。中村长官,我那个小店没少受你照顾,本想过去拜访,只是情报处实在不好进门,便作罢了。哪天我做东,一定要请请中村长官。”
中村樱子打开车门下了车,笑着说道“孙掌柜不必客气,你手艺那么好,你能在客栈里面开个理发店,我是求之不得。我的头发有些开叉了,哪天,你再帮我弄弄。”
“能为中村长官效劳,孙某万分荣幸。”
“什么荣不荣幸的,给谁弄头发不是一样弄。我听说,上一次耿大少爷出手阔绰,一下给了两个银元,你还要还回来。那就大可不必,他耿大少爷赏的,也不是花我的钱,不用心疼的。”
“中村长官,我一个外地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能在营川结识中村长官、耿少爷和徐小姐,孙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孙朝琨向中村樱子抱拳道。
“小心。”就在孙朝琨向中村樱子行礼时,从她身后的汽车玻璃,孙朝琨隐约看到,一辆黄包车从路对面向中村樱子冲了过来。黄包车上的人正掏出了手枪,瞄准了中村樱子,孙朝琨想都没想,下意识地大声叫道。
中村樱子还没明白孙朝琨为何呼喊,正愣神之际,身后枪声响起。
孙朝琨下意识一个侧身,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将中村樱子挡在了身前,子弹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孙朝琨后背。孙朝琨“啊”的一声,扑在了中村樱子身上。
电光火石之间,听到枪声的耿直一个箭步从客栈从了出来,掏出怀中的手枪,向黄包车方向射去。
黄包车车上的枪手本想再向中村樱子射击,却未料到耿直手更快,一枪正好击中黄包车夫。黄包车夫登时中枪跌倒,黄包车也跟着翻倒在地,枪手身体一栽,打出的两枪也偏离了方向。
瑞昌成客栈里的守卫这时才反应过来,端起长枪向枪手射去。枪手本想再做挣扎,却被一顿乱枪击倒。
这个时候,中村樱子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用力扶着挡在自己身前、已经不省人事的孙朝琨,大喊“孙掌柜,孙掌柜,你醒醒,你醒醒。”
耿直也冲到孙朝琨跟前,用手指搭了一下孙掌柜脖颈的脉搏,说道“还有救,还有救,马上送到医院,还有救。”
中村樱子听到耿直的话,顿时冷静了下来,对身边护卫她的宪兵,命令道“马上把孙掌柜送到天光医院,一刻也不能耽误,孙掌柜要是有事,拿你们是问。”
护卫的宪兵听到中村樱子的命令哪里还敢耽搁,连忙将孙掌柜抬上担架,小心放到平板车上,飞快向天光医院推去。
“樱子,咱们上车,去医院给孙掌柜手术。”耿直拉着中村樱子上了车说道。
“耿直,孙掌柜还有救吗”中村樱子慌忙问道。
“刚才我粗看了一下孙掌柜后背的枪孔,应该没有打到心脏。如果抢救及时,还是能救过来的。只是流血过多,我怕他挺不到那个时候了。”耿直启动汽车说道。
“真没想到,孙掌柜能毫不犹豫为我挡枪。要是真的因为我走了,他无儿无女,还未娶妻,我都不知道将来,该怎么感谢他了。”中村樱子略带伤感地说道。
“不会的,吉人自有天相,相信我,我一定能把他救活。”耿直坚定说道。
手术室,耿直和中村樱子换好了手术服。
耿直小心拨开孙朝琨后背的弹孔,看了看子弹的位置。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两颗子弹位置很深,但都没有击中心脏部位,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你给孙掌柜打好麻药,我为他取子弹。”
“这么说,孙掌柜没有性命之忧了”中村樱子取出麻药针,问道。
“取出子弹,应该难度不大。不过,有一颗子弹打中了动脉,流血太多,需要马上输血。否则,就算子弹取出来,孙掌柜的性命也保不住了。”耿直拿起手术刀说道。
“那什么时候能为孙掌柜输血再不输血,就来不及了。”
“护士已经去化验血型了,估计马上就能输血。”
就在这时,天光医院的护士慌慌忙忙走进了手术室,对耿直说道“耿大夫,病人的血型已经验出来了,是o型血。”
“那还等什么马上为病人输血,再不输血就来不及了。”耿直有些气恼地说道。
“耿大夫,不是我们不想输血。你也知道,为o型血病人输血,只能用o型血浆,最近伤员太多,医院血库里已经没有o型血浆了。”
“什么那就快去找,看看有没有o型血的人,再墨迹,时间就来不及了。”耿直吼道。
“可营川这地方基本没人化验过血型,我们也不知道谁是o型血,现一个一个验血的话,估计来不及了。”护士被耿直训得眼泪直流,说道。
这时,耿直身边的中村樱子说道“耿直,我化验过血型,我是o型血,抽我的吧。”
“樱子,你是o型血那太好了。不过,孙掌柜伤势太重,估计要抽不少的血,你身体能行吗”
“没关系的,孙掌柜能为我挡枪,我为他输血算得了什么,马上准备手术吧。”中村樱子冲着耿直点了点头,说道。
“好,那就准备手术”耿直也冲着中村樱子点了点头。
输血设施很快准备就位,中村樱子平躺在孙朝琨一旁的床上,鲜血开始一滴一滴流向了孙朝琨的体内。
耿直仔细观察孙朝琨的身体状况,血压开始上升了,耿直便开始动手为孙朝琨取子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中村樱子的血也一滴一滴不停地流向孙朝琨,整个手术室鸦雀无声,每个人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小时过去,孙朝琨的体内两颗子弹终于被耿直取了出来。耿直为孙朝琨缝合好伤口,又让护士为孙朝琨打消炎针。
清理完手术台,整个手术室只剩下耿直和中村樱子两个人。
耿直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握住脸色已经苍白的中村樱子的手,说道“樱子,孙掌柜没事了。”
中村樱子努力地睁开眼睛,绽开笑脸说道“没事就好。要不,我这辈子都不会好受。”
“你也算救了他,一来一去扯平了。”
“不能这么讲,如果刚才他不为我挡子弹,现在,你该为了送葬了。耿直,我问你,要是我刚才死了,你耿家还会不会认我这个媳妇我能不能进你家祖坟啊”
“别瞎说,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我要是真的死了,你们耿家一定会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没把这个日本女人娶进门,总算不再被人在身后戳脊梁骨了。你说,是不是啊”
“别人家不知道,我耿家肯定不会。至少我耿直,无论什么时候,都认你这个妻子的。”
“你就会哄我开心,其实我心里明白,你最爱的一直是徐晓蕾,我无论做什么,都抢不走你对她的爱。不过,现在这样我也满足,至少你不再敌视我,不再拒绝我了。”
“不是的,我承认爱着晓蕾,但我也喜欢你。再说,你那么漂亮,我要是拒绝,我不是傻了。”
“坏蛋,你信不信,我起来一枪给你毙了,让你再说这些浑话。”中村樱子举起拳头打着耿直说道。
耿直一把抓紧中村樱子的手,“樱子,要打,等你身体恢复了再打,怎么打都行。现在刚输完血,休息一下再动,要不伤身子。有一件事我想问你,你怎么知道自己是o型血的以前给别人输过血吗”
中村樱子将平躺的身子侧了过来,淡淡说道“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当年我父亲中村浩介的两个儿子都战死在日俄战争,无子无女了,就想起还有我这么个女儿。托了很多关系,终于知道我隶属于特高课,在营川潜伏。他那个人,做事十分谨慎,生怕认错了女儿,特意为我验了血型。知道我是o型血,他才放心认我。”
“这么说,中村大佐也是o型血了”耿直问道。
“是啊,血型对上了,他才敢认我这个女儿。现在想想,要是没有这个冷血无情的父亲,也就没有我中村樱子的今天。虽然他从没有关爱过我,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却给我了一个涅槃重生的机会。否则,我顶多像野口光子一样,靠勾引男人上位,过着浑浑噩噩生不如死的日子。”中村樱子淡淡道。
“总有浮云能避日,阴霾也仅是须臾,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好日子不是要来了。”
“好日子,什么好日子啊。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男人,心里却喜欢另一个女人。自己还不争气,竟然能忍了。”中村樱子叱道。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还不行吗孙掌柜的枪伤估计用不上一周就能好,你就别担心了。一会儿别回樱墅了,我家新盘的火炕,躺着暖和,对你身体恢复有好处,去我家住吧。”耿直说道。
“我现在身体虚得很,就听你的吧。到你家,多给我做些好吃的,给我补补。只是,下午本来要去见宁晓锋的,现在见不成了。晚上让晓蕾也过来,有些事,咱们还要一起商量商量。”
“刚才护士说,晓蕾就在手术室外面,咱们一起去我家。”
“行,那你扶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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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五章 谁是凶手
徐晓蕾见耿直扶着中村樱子从手术室走了出来,连忙迎了上去说道“樱子,我听护士说,刚才是你为孙掌柜输了血,怎么样身体能挺住吗”
“比刚才好多了,刚才身体软的不行,起床都困难。”
“都怪耿大少爷没保护好你,现在孙掌柜受了重伤,你也跟着遭了罪。”徐晓蕾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你就别怪他了,要不是他及时开了一枪,击中了黄包车夫,你现在可能已经见不到我了。”
“我听说,输了太多的血,要好好补补。刚才我让下人到乡下买了两只公鸡,送到了宝和堂,让他们配上中药熬汤,给你补一补血气。”
“那就谢谢你了,晓蕾姐。”中村樱子笑道。
就在这时,海军情报处平川上尉和村田中尉走了上来,向中村樱子施礼。
中村樱子向平川上尉问道“平川上尉,行刺我的杀手怎么样了”
“报告中村长官,行刺你的杀手一共两名,一名是枪手,另一名是掩护他的黄包车夫。枪手被守卫击中当场毙命。另一名黄包车夫,被耿部长击中肋部,见大势已去,咬破牙齿中的氰化钾,服毒自尽了。”
“这么说,一个活口都没留了”中村樱子脸色一寒,说道。
“是的,中村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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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嘎,一群废物,竟然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来。你马上去查这两个人的身份。还有,去查一查这辆黄包车是哪家车行的,掘地三尺,也要把要暗杀我的人揪出了。”
“骇中村长官。”
“今晚我要去宝和堂修养,你派几个守卫,在宝和堂附近设个岗,防备嫌疑人靠近那里。记住,不要打扰人家正常生意,听到了吗”
“骇,中村长官,我马上安排。”说着,平川上尉下了楼。
中村樱子又对村田中尉说道“这个孙掌柜救了我一命,咱们也不能亏待他。你安排两个护士,日夜照顾他,不能有一点闪失。再安排两个宪兵,在楼道里保护他的安全。”
“骇,中村长官。”村田中尉答道。
“晓蕾,下午本来要找你一起去东记宁家,也没去成。咱们一起回宝和堂,有些事,咱们商量商量。”中村樱子对徐晓蕾说道。
“行,咱们一起过去。”
“耿直,今天晚上我去你家,就别惊动太多人了。我现在身体有些虚,来的人太多,我应付不过来的。”
“知道了,最多我娘过来看看你,其他人今天一律不让见,你放心吧。”
“那就好,咱们走吧。”
中村樱子被刺之后,海军情报处上上下下都紧张起来,再也不敢让中村樱子单独出行了。
耿直拉着中村樱子和徐晓蕾的车,一前一后两辆坐着荷枪实弹的宪兵保护着,生怕再出事故。到了宝和堂,耿直的车周围也布满了宪兵,保护着中村樱子的安全。
见中村樱子进到宝和堂,大部分宪兵才离去。留下小部分的宪兵在宝和堂对面的岗亭,时刻关注着宝和堂的动向。
进到耿直的屋里,刘梅兰已经安排好下人将屋子烧的暖暖和和的。耿直这间房子,是独立的厢房,前厢房是客厅,后厢房卧室。卧室很大,由东向西的火炕能睡上五六个人。
刘梅兰听耿直说过,中村樱子睡火炕嫌硬,睡不习惯。特意在炕上多加了一层炕被,为的让中村樱子睡得舒服些。
耿直和徐晓蕾将中村樱子扶上炕,将被褥卷了起来,让中村樱子靠着棉被,半卧在火炕上。
“耿直,还别说,你家的火炕不冷不热,坐上去真挺舒服的。”中村樱子说道。
“这个火炕我是在哈尔滨跟德国外教学的,东北的火炕大多是从炕下单向走烟,温度不均匀,炕头很热,越往炕梢越冷。德国人的火炕是炕下循环走烟,整铺炕温度都很适中。为了屋里更暖和,又在屋子四周加了火墙,客厅还装了壁炉,屋里比你那樱墅了暖和多了。你刚输完血,身子虚,喝完鸡汤,再睡一宿热炕,就会好很多。”耿直坐在炕沿说道。
“恩,还真不错,躺着也没有想的那么硬了。”
“刚进门的时候,刘姨对我说,她怕你躺着不舒服,特意又加了一床炕被。她怕我挑理,好顿跟我解释。”徐晓蕾坐在了中村樱子身边,说道。
“这么说,我是鸠占鹊巢了。本来你是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少奶奶,现在多个我,让长辈都为难了。你说这事弄得,多不好。”
“你这话以后咱们背地里说,别让耿大少爷听着,否则他又自以为是,找不到北了。”徐晓蕾睨了一眼耿直说道。
“我可不管他是找东还是找北,反正他要是敢在外面勾三搭四的,绝不让他好过。耿直,你听到了吗”
“姑奶奶,我对天发誓,绝不会出去勾三搭四,否则天打五雷轰。”耿直一本正经地说道。
“行了,你就别假模假式的了。耿直,你说说,今天刺杀我的人会是谁呢”中村樱子向耿直问道。
“现在营川城复兴社、地下党还有不少民间抗日组织都有可能是暗杀你的对象,另外除了海军以外,关东军、特高课、营川警署中的一些人也对你心怀不满,这么多想杀你的人,还没留下活口,我是猜不出来。”
“是啊,刚才在手术室输血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会是谁要置我于死地。与复兴社相比地下党很少搞暗杀,至于那些所谓的民间抗日组织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哪里会有那么好的枪支。”
“你是说暗杀你的人会是复兴社你可别忘了,在盛京,可是关东军要杀你的。”耿直不解问道。
“杀同僚,在帝队中可是重罪,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出此下策的。之前在盛京,那是在关东军的地盘,他们有恃无恐。在营川却不一样,万一刺杀不成,留下活口,真查出是谁指使的,天王老子也保不住的。看今天这个架势,不可能是自己人干的。”
“那复兴社为何要刺杀你难道是你威胁到谁了吗”徐晓蕾问道。
“有可能吧,要不是威胁到谁,怎么会狗急跳墙呢。”中村樱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略有所思地说道。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耿直连忙出去开门。
门外不是别人,正是耿直的母亲刘梅兰
。耿直见母亲捧着一个砂锅,连忙接了过来,说道“娘,这么沉的砂锅,你怎么自己捧过来了。”
“晓蕾跟我说了,樱子今天受了惊吓,还为人输了血,不想让太多人过来。这帮下人毛手毛脚的,我怕樱子看不惯。再说,晓蕾也来了,我也不能厚此薄彼,让她心里不舒服,就亲自过来了。除了这锅鸡汤,还做了四个青菜,一会儿我让伙计送过来,你们三个吃,足够了。”
“娘,还是你想的周到,让你费心了。”
“有这样的儿媳妇,娘费再多的心,也乐意。你以后可别有什么歪心眼子,让晓蕾和樱子不乐意了。”
“我哪敢,樱子说了,我要是敢出去勾三搭四,就给我阉了,去皇宫做太监去。你说,她狠不狠。”
“我觉得不狠,你要是那样,我都觉得是轻的。好了,咱们进屋吧,青菜和碗筷,马上也送到了。”
进到屋里,刘梅兰对窝在床上的中村樱子说道“樱子,你看看,中午还是好好地,这怎么弄得,脸色这么不好。”
“阿姨,没事的,就是为人输了些血,休息休息就好了。”中村樱子坐了起来,说道。
“输血可不是什么小事,可别伤身子。你还是未生养过的姑娘,就更要好好补补,休息休息了。这是晓蕾下午差人送来的大公鸡,配上宝和堂的中药,熬的鸡汤,炖了一个多时辰,趁热喝了吧,很补的。”
这时,宝和堂的下人进到房间,将四个青菜和碗筷端了进来,摆放到炕桌上。刘梅兰说道“你们趁热吃吧,我吃过了,就不和你们凑热闹了。吃完了,耿直你就喊二胖,让伙计把碗筷拾掇一下,拿走。”
“行,娘,我知道了。”
“一会儿,我让伙计把炉火再烧旺些,晓蕾晚上你也别走了,就留着住吧。”刘梅兰笑着说道。
徐晓蕾正想说些什么,中村樱子接过话来,“好啊,晓蕾姐。晚上就别走了,我今天不舒服你留来陪我吧。”
无奈,徐晓蕾只好说道“刘姨,那我就留下来照顾樱子,麻烦你差人到我家告诉我爹一声,我怕他当心。”
“行行,我马上差人去兴茂福。”说着,刘梅兰笑逐颜开地离开了耿直的房间。
耿直为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各盛了一碗鸡汤,说道“晓蕾,樱子,快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难得耿大少爷这么勤快,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中村樱子笑道。
“我看,今天最开心的就是刘姨了。媳妇还没娶进家内,就都住进家了,估计心里都乐开花了。”徐晓蕾喝着鸡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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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六章 下任会长
“所以说,自己娘是对自己最好的。咱们的母亲过世的都早,哪像耿大少爷这么有福啊。”
“你们就别总调侃我了,让你们说的,我像一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似的。”
“你耿大少爷那么威武,谁敢调侃你啊。说正事,今天咱们三个本来要去东记银号去见宁晓锋的,没想到节外生枝,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明天就是下一任营川商会会长候选人提名了,我的想法是,三名候选人,耿直和晓蕾姐要占上两个名额,我可不想有什么变故,突然冒出个什么人来。”中村樱子说道。
“下一任营川商会会长候选人通常会有三名,由现任商会会长推荐一名,四大商行推荐一名,八大理事商行推荐一名。李会长已经与樱子你有了默契,第一轮会推荐耿直哥。李会长推荐完人选,就不能再推荐了,四大商行还剩三家,我、耿直哥还有宁二哥。选举时,自己不能选自己,耿直哥因为已经成为候选人了,我也不能选他,这一轮我能有一票是稳的,就是耿直哥那一票。如果宁二哥不投我,投给别人的话,我是无法直接做候选人的。至于八大理事,他们都各怀心事,选谁就不保准了。”徐晓蕾说道。
“没这么复杂,别忘了八大理事商行还有瑞昌成客栈,接替大岛浩夫的沈鑫也有一票。他那票加上耿直那票,还有那个对你贼心不死的程思远,你做候选人,不会有问题的。至于这个宁晓锋,我总觉得他心术不正有些看不清楚,第三个候选人是谁我不管,反正这个宁晓锋肯定不行。”中村樱子柳眉一紧说道。
“那是为什么他刚接东记宁家,没对你怎么着吧”耿直不解地问道。
“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听我的便是。”中村樱子不容分道。
“行,你是我们的长官,当然要听你的了。反正我和耿直哥都不选他,他要是能成候选人,那也是他的本事。”徐晓蕾说道。
“就这么定了,宁晓峰要是真有本事选上,我可要对他刮目相看了。不过,就算他成了候选人,也是跟着陪榜的。这个商会会长,最终一定会是耿直的。”
“樱子,这个就不用担心了。我敢保证,只要没有特别的变故,这个会长一定会是耿直哥的。”徐晓蕾说道。
“耿直,还有一件事。后天,从哈尔滨过来的矿业顾问就要到营川了,到时候你去接一下,马上年底了,兴亚银行和矿业公司我们要一起启动。一切顺利的话,银行和矿藏都在我们手里,未来的营川城就是我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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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子,那离你目标,满洲国的国母,岂不是又进了一步。”徐晓蕾说道。
“这要有那一天,又不是我自己的事,咱们不都跟着显贵了。”中村樱子靠了靠徐晓蕾说道。
“也就你敢想着这些事,我这样的平头百姓,哪敢想这些。”
“成不成是一回事,要是想都不敢想,那活着多没意思。那几年最黑暗的光景,我都没自暴自弃。坚信有一天,自己能时来运转。”
“樱子,很多时候,我真佩服你,那种地方你也能挺得过来。”
“谁不想含着金钥匙来到世上啊,可有的时候,就不能认命。耿大少爷,我把矿业公司交给你,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樱子,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矿业公司就交给我,一定没问题的。”
“说实话,我对你还真不太放心,要不是晓蕾姐不想做,还真轮不到你了。”中村樱子笑道。
“樱子,我好歹哈尔滨大学的高材生,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啊。”
“你这个高材生除了功夫了得,医术高明,人长得帅外,还真没觉得哪块出奇的地方。要是晓蕾姐是个男子,我还真不一定看得上你。”
“好了,樱子,你别再逗他了。我也就弄不懂了,小时候一点火就着的耿大少爷,现在怎么说都不生气,脾气好的不行。”徐晓蕾笑道。
“我这不是让你们比的嘛,你们脑子都比我好使,我自惭形秽,时间长了,脾气当然好了。咱们吃的差不多了,我让伙计过来收拾一下吧。”
“也好,喝完鸡汤,身子比刚才有劲多了。今天早点睡,明天还有不少事要做呢。”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你就休息休息吧。其实,为孙掌柜手术完,我都有些后怕。手术时候我心无旁骛只注意孙掌柜了,也没留意你给孙掌柜输了多少血。手术完了,我才留意,你输的血远多于正常的输血量了。”
“我也想休息,可你知道,大大小小那么多事压在我身上,倒不出空来啊。”
“那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可别累坏了。”
“知道了,我心里有数。你别说,屋里这炕睡起来真不错,躺着热乎乎,不行我把樱墅也改一改,省的晚上睡觉冷。”
“我娘不是说了吗,你想住就来住呗。”耿直说道。
“我现在也没过门,要是过来住了,名不正言不顺的。总不能还没怎么地呢,就天天跟你住在一起吧。”
“那我去你那住,怎么就行了呢。”
“那是两码回事。”
“是呀,没嫁给你呢,就到你这住,传出去多丢人。今天晚上,我和樱子睡一边,你睡另一边,中间放个桌子。你就老老实实在那边睡,可别过来骚扰我们,你说哪,樱子。”
“我同意,耿大少爷,你没问题吧。”
“我在你们面前,没资格反对,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让伙计把饭菜收走,咱们早点休息吧。”
东记,宁府。
宁晓峰一脸沮丧地坐在靠椅上,半晌,一言不语。
赛小仙坐在他身旁默默坐着,一声不吭,也不言语。
二人静坐了很长时间,赛小仙先开了口,“峰哥,你也别上火。一次不成,还有下次,幸好这次没留下活口,没留下什么隐患。”
“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宁晓峰点上烟卷,说道:“这次刺杀不成,中村樱子定会加强守卫,以后想刺杀就难了。我更担心的,是中村樱子会由此联想到我们。”
“峰哥,咱们跟中村樱子无冤无仇的,怎么会联想到我们”
“小仙,你别忘了,中村樱子下午要来宁家,只有我们清楚。为了不牵连到宁家,是我判断她有可能会捎上徐晓蕾,才派人在瑞昌成客栈设伏的。凭借中村樱子的头脑,把这些事联系起来,搞不好真能想到我们。”
“峰哥,中村樱子出事的地方是瑞昌成,不是我们宁家,就算她有怀疑,却没有半点证据。其实,她到瑞昌成接徐晓蕾你已经判断很准确了,却未想到,凭空出现一个剪头发的帮她挡了枪,中村樱子也是命大。”赛小仙叹了口气说道。
“现在又有一件棘手的事,明天就是营川商会理事会,四大商行中,兴茂福和宝和堂已经和中村樱子绑在了一起,西义顺经过王雨亭案之后,也与中村樱子亦步亦趋。本来,我没接手东记之前,东记已经每况愈下掀不起什么波澜,中村樱子也就没看在眼里。商会理事会之前突然要来,十有是为了明日理事会提名新任商会会长的事。上峰带来手谕,让我想尽一切办法,一定要当上这个商会会长。不过营川商会中的商行都清楚,无论从哪个方面,耿直当选这个会长都是众望所归,除非出现重大变故,否则我毫无机会。”
“既然是这样,就是一个会长的虚名,争它做什么”赛小仙不解地问道。
“这你有所不知。三年前,日本人进驻营川。当时为了稳定营川局势,与营川商会达成共建营川的友好协议,不仅保留营川商会原有权责,同时还赋予了营川商会担保的船只,进出码头可以免检的权利,本意是为了便于特别货物快速进出码头,而这个担保签发人就是商会会长。虽然这几年,商会很少担保船只,不过上峰对商会会长这个权力很有想法,便希望我能担任新一任的营川商会会长。”宁晓峰猛吸几口烟卷,说道。
“峰哥,就像你说的,现在新一任会长人选,耿直是众望所归。凭你现在的条件,根本和他争不了啊。”
“所以我要除掉中村樱子。看起来耿直现在是众望所归,主要原因也是他身后有中村樱子支持。如果离开中村樱子的庇护,他耿直除了身手比我好,其他地方哪个地方能赶上我,就算有兴茂福帮忙,我也不是没有机会。”宁晓峰自信说道。
“你就为了这个才要刺杀中村樱子的”
“不完全是,中村樱子她一个日本人,手上沾满了中国人的鲜血,人人都可诛之。另外,我感觉得到,中村樱子早晚会怀疑我。我不除掉她,她就会除掉我。可惜这次没有成功,以后就更难了。”
“峰哥,你也不要灰心,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没有咱们过不去的坎。明天就是商会会长人选提名,最终能不能坐上会长那是以后的事,眼前紧要的事,就是先要成为商会会长的候选人。”
“这些年,宁家江河日下,我又是刚刚接手东记。想让八大理事商行推荐,不容易啊。”宁晓峰叹了口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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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七章 世兴金店
二人沉默半晌,赛小仙咬了咬嘴唇说道:“峰哥,我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你去找唐小婉,唐氏世兴金店是八大理事商行之一,现在唐家的事,唐小婉能做主的。”赛小仙淡淡道。
宁晓峰听到赛小仙的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握了握赛小仙的玉手说道“小仙,有些晚了。你先去休息吧,我再坐坐。”
“那我先回房睡了,你也别忙的太晚,你不在我身边,我睡不踏实。”赛小仙柔声道。
见赛小仙袅娜的身姿转过门角,宁晓峰又点了一根烟。赛小仙所说,去找唐小婉,宁晓峰不是没有想过。不过,他清楚,自己主动去找唐小婉,那不可预料的麻烦会接踵而来。唐小婉是个十分强势的女人,也是一个很执拗女人,确定的事,不会轻易放弃的。如果想让她帮忙,宁家少奶奶的名分她一定会要的。可若是这样,他对得起跟自己漂泊多年的赛小仙吗
一根烟抽烟,又抽了一根烟。这根烟抽完,宁晓峰忽地站起身来,穿上棉衣外套,围上围巾,一个人离开房间。
赛小仙听到外面“咣当”一声闷响,知道宁晓峰一定是出门找唐小婉去了。
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赛小仙清楚,这一次宁晓峰是下定了决心。她不清楚宁晓峰会和唐小婉最终谈的怎么样,却不知为什么,眼泪不知不觉从眼角流下,再也止不住了。
世兴金店,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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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婉看着眼前这个令她朝思暮想的宁晓峰,心中百感交集。
与耿直徐晓蕾一样,宁晓峰和唐小婉也是小时候的玩伴。不同的是,徐晓蕾比耿直小上四五岁,而宁晓峰和唐小婉则是相同年龄。他们一同进私塾,一同上中学,加上宁家和唐家世代交好,故而两家早早便定下亲事,等到宁晓峰二十岁,便娶唐小婉过门。
那个时候,宁晓峰是营川城路人皆知的美男子,高大帅气,家世还好,不知道吸引多少女子爱慕。而唐小婉与宁晓峰比起来,则相貌略显平庸,身材也有些臃肿。唐小婉还不是那种温柔贤淑得女子,强势甚至有些霸道,生怕宁晓峰被其他女子抢走,跟着宁晓峰紧紧的。
时间久了,宁晓峰越发觉得唐小婉不是他的良配,经常躲着她,更是有意与她疏远,希望她知难而退。却未料到,又是这样,唐小婉越是执着,只要有空,便从早到晚跟着宁晓锋,令他心烦不已。就在这时,在画室,他遇见了美若仙子的赛小仙。从此,陷入情网,无法自拔。
去上海办商行,除了筹集赛小仙的赎身款外,她也是为了躲着唐小婉,希冀唐小婉不再想他。可是,这怎么可能唐小婉想好的一件事,是不会回头的,何况是她中意这么多年的宁晓峰。
“你来了”唐小婉坐到宁晓峰身旁,问道。
“我来了。”宁晓峰掏出烟卷,说道。
“烟抽多了不好,那个女人没跟你说吗”
“说了,不过抽习惯,改不了了。”宁晓峰点着烟卷,说道。
“你要是我的男人,不改也得改。”
“可惜,我不是你的男人。”宁晓锋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圈说道。
“会的,是我的早晚会是我的。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唐小婉盯着宁晓峰说道。
“明天营川商会理事会,要推荐新任会长候选人,我想让你投推荐我。”
“这个商会会长,大家都清楚,一定是宝和堂耿直的,你还有参选的必要吗”唐小婉不解问道。
“没选出之前,一切都有可能。再说,试一试又有何妨。”
“我推荐你,我有什么好处再说,八大理事,就我自己推荐,也是无足重轻啊。”
“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人在上海,与营川各大商行交集不多,除了你之外,你再帮我跟其他商行疏通疏通。”
“我和你现在是非亲非故,凭什么帮你”
“那你提条件吧,怎样才能帮我”宁晓峰不温不火地说道。
“条件很简单,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进你宁家。”
“不可能,你想都别想,现在宁家,小仙是女主人,谁都不能替代。”宁晓峰斩钉截铁说道。
“那就没个谈了,你走吧。”唐小婉起身下了逐客令。
“小婉,来的时候我想过了。如果你一定要嫁给我,我们可以效仿耿直和徐晓蕾,我入赘你唐家,生的孩子都随你姓唐。我和小仙继续在宁家住,可以互不干扰。你看,怎么样。”宁晓峰语气放缓说道。
“我觉得不怎么样”
“徐晓蕾论相貌、论家世都不比你差,她都能同意,你为何不行”
“宁晓峰,你倒是将了我一军。我承认,我没徐晓蕾漂亮,世兴金店也不如兴茂福商行产业大。不过,你也不想想,赛小仙她一个戏子怎么能和权势显赫中村樱子比你要是找的是中村樱子,我也同意。”
“那就没个谈了”
“没个谈了”唐小婉语气坚定说道。
“好,那我走了。”宁晓峰披上大衣,拎起围巾,头都不回地离开了唐家。
唐小婉望着宁晓峰远去的身影,用力跺了跺脚,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
又是一个清晨,耿直披上外衣,推开房门。走到庭院中,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入冬的营川,虽然少了几许往日的繁华,却多了一些喧嚣之后的烟火气。
这时,二胖从门外跑了进来,将一封密封的信件递给了耿直,说道“少爷,刚才外面有个军官让我把这个交给中村长官,正好你在,就交给您了。”
“好,你下去吧。”耿直接过密封的信封,说道。
回到屋里,徐晓蕾正在炕沿穿着外衣,中村樱子则脸色还有些苍白,窝在棉被里不想起来。
耿直拿着送过来的信,对躺在炕上的中村樱子说道“樱子,好些了吗”
“耿直,我的头怎么感觉比昨天更晕了。”中村樱子懒洋洋地说道。
“你昨天输的血太多了,睡了一晚,脑部供血不足,自然头晕了。今天你就别去情报处了,上午我和晓蕾去公益银号,去开理事会不能陪你,我让人叫千佳子过来照顾你。”耿直坐在中村樱子身边说道。
“你和晓蕾走了,我自己呆着,怪心烦的,我还是回樱墅休息吧。”
“我觉得在我家,东西齐备,屋里暖和,下人还多,樱墅条件可差多了。对了,这是外面军官递给你的信函,看样子挺重要的,你拆开看看吧。”说着,耿直将封着的信件递给了中村樱子。
中村樱子直起身来,将外衣披在身上,拆开信封,抽出信件。仔细看了一遍,对耿直说道“果不出我所料,宁晓锋真的有心思争一争营川商会会长。”
“何以见得”耿直问道。
“昨晚,宁晓锋去找唐小婉了。”中村樱子一字一句说道。
“宁二哥去找小婉姐怎们可能呢。”一旁刚刚洗漱完的徐晓蕾说道。
“怎么不可能,昨晚你不都分析过了吗。会长、四大商行都不可能有人推荐他,宁晓锋想要当选候选人,只能靠八大理事推荐了。他这些年一直在上海,和这些商行基本没有往来,逼到份上了,只能去找唐小婉了。”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是这个理。这样的话,我们要如何应对需不需要给他设置些障碍”徐晓蕾问道。
“不用了,我对这个宁晓锋越来越感兴趣了。既然他想做这个候选人,就让他做,我倒是要看看,他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樱子,小婉姐和宁二哥闹成那样,你说小婉姐会帮他吗”徐晓蕾问道。
“这个谁知道,换成你,会帮你耿直哥吗”
“帮不帮也都这样了,想不帮都不行,有的时候就得认命。”
“可你别忘了,赛小仙不是我,唐小婉不会认命的。”
“现在营川商会的情形,要是小婉姐不去帮宁二哥,宁二哥不可能成为候选人的。”
“要是这样的话,晓蕾姐,四大商行推荐候选人时,你就推荐宁晓锋。”
“樱子,昨晚你不是说不想让宁晓锋做候选人吗”
“是啊,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我就是想让他选上,看看他要闹什么幺蛾子。”
“行,我听你的。樱子我看你脸色不好,你就在宝和堂呆着吧。要是觉得不方便,除了千佳子,我再叫金惠子过来陪你。宝和堂吃的住的比樱墅要好,还有瞧病的郎中,我和耿直哥也放心。”
“行了,听你们的,你和耿直都絮絮叨叨,像我快不行了似的。刚才用了用脑子,现在头更晕了。我就在这躺着,等你们回来。”
“这就对了,我现在就安排人叫千佳子和金惠子过来陪你。我娘一会儿就能把鸡汤端来,你好好补一补,明天就应该没事了。等她们到了,我和晓蕾再走。”耿直将毛巾递给中村樱子,说道。
“今天有正事要办,你们就不用陪我了。记得回来的时候,去孙掌柜那瞧瞧,也不知道他醒没醒过来。”中村樱子喃喃道。
“正常来讲,今天上午孙掌柜应该能醒了。等理事会结束,回来的时候我们顺路过去看看。”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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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八章 心生愧疚
吃过早饭,耿直和徐晓蕾离开宝和堂,上了车,驶向公益银号,也就是营川商会总部所在地。
“耿直哥,你说樱子让咱们推荐宁二哥,有什么企图”徐晓蕾坐在车上向耿直问道。
“昨天,樱子要去东记,除了你我只有宁二哥知道,我想,樱子是怀疑昨天被刺,与宁二哥有关。”
“我也是这么想,不过昨天被刺的地点是瑞昌成客栈,而不是东记宁家,怀疑宁二哥是不是有些牵强”徐晓蕾沉思片刻问道。
“我和樱子是开车出来的,不可能被人跟踪。至少说明,在瑞昌成实施刺杀计划是预谋好的。能预料到樱子会到瑞昌成客栈找你,应该不会有太多的人。正因如此,樱子才觉得预谋这件事的人十分可怕,她需要认真对待。至于是不是宁二哥指使的,樱子估计现在也就是怀疑。不过仔细分析下来,至少目前,他的嫌疑最大。”
“他要刺杀樱子,倒是无可厚非。归根结底,樱子是一个日本特务,手上沾满了中国人的鲜血。反倒是你我,营川地下党最高负责人,却与她亲密无间,你说可不可笑。”
“是啊,这事以后讲给咱们的子孙,估计他们都不会信的。”
“我才不让你讲给他们听呢,跟日本女特务睡在一起,多丢人的事,我都为你脸红。只是没想到孙掌柜,为了保护樱子,丝毫不顾及个人安危挡子弹,换成我肯定做不到。”徐晓蕾自言自语道。
“真没想到,孙掌柜和樱子是一样血型,要是没有樱子为他输血,孙掌柜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了。”
“耿直哥,别忘了,当年在平壤城,孙掌柜和樱子的母亲是发生过男女关系的,你说会不会,樱子不是中村浩介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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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一定不会。樱子说了,中村浩介认她的时候也化验过血型,正因为她和中村浩介血型一致,中村浩介才放心认她的,她怎么会是孙掌柜的女儿呢。”耿直不住摇头说道。
“耿直哥,我清楚你心里想什么,你害怕樱子真的是孙掌柜的女儿。你现在跟樱子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能以更好的潜伏的理由来掩饰心中对樱子欺骗的愧疚。假如,樱子真要成了孙掌柜的女儿,你就会觉得无地自容了。当然,我说这些都是猜测,没有什么真凭实证。你也说了,现在的医学只能通过验血证明亲子关系,也许是我想多了。”
“晓蕾,咱们到地方了,这事以后再聊吧。”耿直停下车说道。
“耿直哥,有一点你要记住,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是你的后盾,永远是你的爱人,下车吧。”说着,徐晓蕾推开车门,下了车。
耿直愣了愣神,心头一热,跟着徐晓蕾也下了车。
进到公益银号,李会长已经坐在四大商会位置的正中央。宁晓锋来的也很早,挨着李成玉坐了下来。耿直和徐晓蕾一进门,众人便将二人围上,嘘寒问暖。
大家都清楚,现在的营川城,除了日本人外,耿直和徐晓蕾一个把控着营川通讯商行,一个掌管着即将开业的营川兴亚银行,能和他们走到一起,才算傍上一棵大树。
毕竟参会的大多是自己的长辈,耿直和徐晓蕾一一施礼致意。只是,这次与上一次理事大会不同,因为杜天成出了事,八大理事商行由八家变成了七家。另外,瑞昌成客栈襄理由卫城换成了沈鑫,而唐记世兴金店由唐小婉代表世兴金店出席。其他的五家商行东北染厂于庆德、通发货栈关长荣、永祥和油坊曲大茂、程记绸缎庄程思远、泰顺祥茶庄李寿南则悉数到场。
以前营川商行理事会,四大商行和八大理事十二位代表坐在一个圆桌。上一次耿直和徐晓蕾分别代表宝和堂、兴茂福出席理事会议后,徐晓蕾向李成玉会长提了个建议,圆桌改成了长条桌,四大商行坐在一侧,八大理事坐在另一侧,这样发起言来更有条理。
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程思远坐到了徐晓蕾对面,而唐小婉则坐到了宁晓锋对面。程思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徐晓蕾,令徐晓蕾觉得有些别扭,可已经这么坐了,也就只能这样了。
唐小婉和宁晓锋虽然也相对而坐,宁晓锋却没看她一眼。唐小婉试着与宁晓锋交流下眼神,宁晓锋却有意无意地避让开了,这令唐小婉十分的沮丧。唐小婉开始有些后悔为何昨晚不答应宁晓锋的建议,看样子,宁晓锋已经改变了主意。
就在昨晚,宁晓锋回到家中,见赛小仙已躺在床上入睡,便未去打扰。正脱下外衣,准备上床时,赛小仙睁开了一双美目。见宁晓锋神色有些迷离,便知道他与唐小婉谈的并不顺利,不过几年来的厮守,二人早有了默契,如果宁晓锋不想说,赛小仙也不准备问。
“小仙,对不起,我没跟你打招呼,就去找唐小婉了。”宁晓锋躺在赛小仙的身旁,说道。
“峰哥,你我之间,不要说对不起。你和她谈的怎么样是不是不算顺利”
“嗯,唐小婉太强势,跟她无法沟通。”
“峰哥,她是怎样的强势法你跟我说说,我也帮你出出主意。”赛小仙将身子往宁晓锋身上努力靠了靠,问道。
“她要我八抬大轿把她娶进门,那怎么可能,我一口回绝了。”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这么固执。你有没有想想什么法子,让她能够接受”赛小仙又问道。
“小仙,对不起,没经你同意,我就跟她说,可以学耿直和徐晓蕾那样,你还做我的正妻,她留在唐府。”
“说实话,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她没同意吗”
“她没同意,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她是不是觉得我没法跟中村樱子比”赛小仙柔声问道。
“是,可她也没想过,她又怎么跟徐晓蕾比呢。她不同意,我反而轻松了许多,她要是真同意了,我都不知道回来怎么见你了。”宁晓锋抱了抱赛小仙的娇躯说道。
“峰哥,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委屈。说实话,我也不想让自己委屈。既然这条路走不通,就走别的路。其实,就算你被推荐上商会会长候选人,也根本无法与耿直抗衡。现在营川城,除了日本人,就是耿直和徐晓蕾有资源,大家都抢着跟他们攀关系,你怎么比啊。”
“是啊,我当然清楚。不过,上峰让我争取这个候选人,应该有他们的想法。复兴社的规矩就是无条件服从,上面有令,我们只能遵从。”
“这种日子也不知道要过到什么时候,峰哥,今晚你抱抱,咱们有些日子没亲热,我想了。”赛小仙将俏脸埋入宁晓锋的胸膛,柔声说道。
宁晓锋双臂紧紧抱住赛小仙的娇躯,顺手关上了灯。
李成玉见众人坐好,开口说道“本次营川商会理事大会,是公历1934年最后一次大会,再有十天,公历新年就到了。过去一年,日本海军、关东军纷纷进驻营川,营川百业凋敝,民不聊生。我们营川商会各大商家群策群力,共渡难关,现在商会商行贸易大多走向了正轨,恢复了日本人进驻营川城之前的状况,可以说十分难得。
不过,现在营川城利润最高的行业都在日本人的手里,我们只能做些微利的行业,长此以往,各大商行很难维系。近期,营川兴亚银行即将启动,通过与海军情报处争取,为营川商会争得了三成股份。之前,我与兴茂福徐小姐和宝和堂的耿少爷商量过,一致同意这三成股份,由商会各大商行,不分大小平分入股。如果有不想入股的,余出来的股份再由其他各大商行平分。按以前的规矩,营川四大商行有三家同意,便可执行。只是徐小姐身为营川兴亚银行襄理,身份有些特殊,便决定还是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你们看如何”李成玉将理事会议第一个议题,抛了出去。
听完李成玉的一番话,众人交头接耳一番后,绸缎庄的程思远先发了言“银行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能让大家入股当然是好事。我同意。”
见程思远先发了言,众人纷纷表示赞同,无人提出反对意见。
李成玉见状,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就按这个方案执行。那就商议下一个议题,就是提名新任营川商会会长的人选。”
“李会长,你德高望重,大家都跟你干这么多年了,这个会长还应该你来当。”
“对啊,对啊,这个会长还应该李会长来当。”
“是啊,这么重的担子,谁有这资历啊。”
李成玉话一出口,众人开始议论起来。
李成玉正了正身子,朗声说道“老朽已年迈,无力担此重责。这个会长我已经做了二十多年年,历经风雨,现在需要有新人来接此重担了。按照营川商会的规矩,明年二月初二,全体商行大会时选举新一任商会会长。在此之前,最后一次理事会议,推荐三名候选人。老朽去意已决,就按规矩开始选举吧。”
“既然李会长已有急流勇退之意,那就无需强求,只希望李会长日后多提及晚辈,以便营川商会早日步入正轨。”听到李成玉一番话,年龄最长的东北染厂于庆德动情,说道。
会议之前,众人便已知晓李成玉急流勇退之意,只是这么多年众人已经习惯了李成玉调遣,真的要更换会长,众人还是有些不舍。
李成玉见众人不再言语,说道“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就按规矩来办。先是由现任会长推荐一名候选人,再有四大商会另外三家推荐第二名候选人,最后再由八大理事商行推荐第三名候选人,二月初二全体会员大会时,在这这三名候选人中选出一名,担任新一届的商会会长。这个流程和规矩,大家可否清楚”
“清楚。”众人纷纷回答道。
李成玉见众人一一称是,便接着说道“那就开始,作为现任商会会长,我推荐宝和堂少东家耿直作为新一任商会会长候选人。”
李成玉这个提议大家是心知肚明,现在的营川城,没有人比耿直更适合做营川商会会长这个位置了。
见众人没有什么异议,李成玉接着说道“那第一位候选人就是宝和堂少东家耿直了。下面由四大商行兴茂福、东记联号和宝和堂,推荐第二位候选人。”
耿直、徐晓蕾和宁晓锋三个人左右对视一下,耿直先开了口“我就抛砖引玉,提名兴茂福大小姐徐晓蕾,做商会会长候选人。”
“徐小姐做候选人太合适了,我同意。”程思远听到耿直的话,连忙说道。
“我也同意。”一直坐着不吱声的瑞昌成客栈襄理沈鑫,说道。
其他人交头接耳,又议论起来。
这时,徐晓蕾开了口“晓蕾一女流之辈,商会会长之职,胆子太重,恐难承担。刚才耿少爷已推荐完候选人,那就由我接着推荐。”
听到徐晓蕾的话,众人停下了议论,等着徐晓蕾的推荐人选。
大家心里清楚,耿直和徐晓蕾成为候选人是众望所归,所谓推荐其实就是走个程序,第三个候选人才是他们更关心的。虽然这个候选人很难坐上会长的位置,不过,一次参选过后,在营川商界的地位却会大有不同。
徐晓蕾见众人不在吱声,便说道“我推荐的候选人,是东记联号东家宁晓锋。”
徐晓蕾话语一出,令宁晓锋心头一愣,他万万没想到徐晓蕾推荐的会是他。毕竟宁晓锋已经离开营川八年,徐晓蕾的推荐令众人大惑不解。
“我同意。”正当会场一片沉寂之时,唐小婉开了口。
唐小婉这一开口,令宁晓锋更觉得意外,昨晚已经和她谈崩了,今天怎么又回心转意了呢宁晓锋有意无意扫了一眼唐小婉,却发现唐小婉眼睛一直盯着自己,让自己多少有些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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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九章 三个候选人
耿直和徐晓蕾均已推荐完毕,四大商行就剩下宁晓锋还没有推荐人选了。
之前,宁晓锋并没想到徐晓蕾会推荐他。为了保留成为候选人的一线机会,辗转反侧地想了一晚,他想到了用自己的推荐权与其他商行置换办法。虽然在座其他商行都清楚,即便成为候选人,十有也是耿直的陪榜,不过在商贾云集的营川城,能成为商户会长的候选人,或者能有人为其推荐,都是至高的荣耀,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
就这样,他想到了八大理事商行之一,他的发小泰顺祥茶庄东家李寿南。
一大清早,他早饭都没吃,便早早起床,去了趟泰顺祥茶庄。找到茶庄老板李寿南,没有太多的客套话,直入主题,和他商量起,理事大会相互推荐会长候选人的事。
泰顺祥茶庄前东家李兆基两年前过世,长子李寿南便接过了家族产业。
宁晓锋与李寿南年龄相仿,小的时候常在一起玩,与其他商行相比,算是熟悉。宁晓锋的相互推荐方式很简单,理事会议推荐选举人,到第二轮四大商行投票时,宁晓锋以四大商行的名义推荐李寿南成为商会会长候选人;等到第三轮八大理事推荐商会会长候选人,李寿南投桃报李,推荐宁晓锋。当然,如果出了特别的变故,宁晓锋无法推荐李寿南了,则双方约定取消,李寿南也无需推荐宁晓锋。
李寿南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根本没有成为商会会长之意,不过能成为商会会长候选人,或者得到四大商行的推荐,倒也是泰顺祥的荣耀。便答应宁晓锋,与宁晓锋相互推荐。
可现在,却出乎了宁晓锋的意外。作为四大商行之一,徐晓蕾推荐自己作为候选人,如果这时他再推荐李寿南,就有些小气不懂规矩了。
想到这里,宁晓锋说道“我推荐兴茂福大小姐、营川兴亚银行襄理徐晓蕾,做为营川商会会长候选人。”
这一轮徐晓蕾获得了两人推荐,宁晓峰获得了一张,徐晓蕾成为了四大商行的推荐人。众人均无异议,第二轮推荐就这么波澜不惊中过去了。
耿直和徐晓蕾顺利成为候选人,也算是众望所归的。大家关心的是第三位候选人会是谁,虽然候选人不是什么职位,不过对于商行自身来说,确也是一份不小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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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直和徐晓蕾二人成为商会会长候选人,前两轮推荐完毕。下面由八大,不七大商行推荐第三名候选人。哪位先讲”李成玉中气十足地说道。
“我推荐东记联号东家宁晓锋。”李成玉话音刚落,之间唐小婉先开了口。宁晓锋和唐小婉的恩恩怨怨在营川城可谓妇孺皆知,之前在灵堂,还见二人如仇人般相视,为何短短几日,就化干戈为玉帛了众人皆迷惑不解。
“我也同意。”坐在一旁的瑞昌成客栈襄理沈鑫,跟着应声道。
“我也同意。”程思远见适才徐晓蕾推荐的是宁晓锋,自己当然要与心上人亦步亦趋保持一致,应声说道。
“我也同意。”虽然刚才宁晓锋因为变故没有推荐自己,不过泰顺祥东家李寿南当然懂得其间的人情世故,既然徐晓蕾推荐了宁晓锋,宁晓锋自然要投桃报李推荐徐晓蕾的,这个道理大家都懂。现在沈鑫、唐小婉和程思远三人已经推荐宁晓锋,宁晓锋成为候选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李寿南当然愿意做这锦上添花成人之美的事。
七家理事商行,四家推荐了宁晓锋,其他三家东家当然懂得怎么做人,也都纷纷附和。
李成玉见状,说道“既然七大商行一致推选东记东家宁晓锋做候选人,那本次商会会长候选人推荐完毕。经过三轮推荐,耿直、徐晓蕾和宁晓锋作为下一任商会会长候选人,由他们三人参加全体会员大会最后的竞选。”
见众人均无异议,李成玉便宣布公历1934年营川商会最后一次理事大会结束。
1934年,在中国五千年历史长河中仅仅是一朵浪花,但对于营川商会来说,确是新旧交替百废待兴的一年。长江后浪推前浪,随着耿直、徐晓蕾、宁晓锋三位年轻候选人的选出,历经半个世纪的营川商会即将迎来新的主人。
会议结束,众人纷纷离场。宁晓峰正欲离开,却被唐小婉横在他身前,不让他走。
宁晓锋想绕开唐小婉,唐小婉却没有让开的意思,无奈,宁晓锋说道“唐小姐,这里是公益银号,营川商会的总部。不是你唐家,还请你自重。”
“我就不自重了,你能把我怎样。我有话跟你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唐小婉说道。
“有什么事,日后再说,告辞了。”宁晓峰想扒拉开身前的唐小婉,想未料到,唐小婉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将他紧紧拽住。
清官难断家务事,其他人见状,也不知如何劝阻。为了免生尴尬,纷纷离开了会议室。
见众人纷纷离开,宁晓锋说道“好了,现在人都走光了,就剩咱们两个人,没什么自重不自重的了。我问你,昨天晚上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昨天晚上是昨天晚上,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今天你还提它作甚”宁晓峰说道。
“我想好了,昨晚你说的,我愿意。”
“可惜,晚了,我改主意了。”
“这事,是你提的,你情我愿,有什么晚不晚的。”
“那我倒想问问,昨天晚上你一百个不愿意,怎么一宿觉的功夫,又想开了呢”
“不是一宿觉的功夫,到今天早上,我还恨得你牙痒痒,恨不得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只是刚才,我看耿直和徐晓蕾过得也挺好,没因为耿直有了中村樱子就不行了。既然徐晓蕾都能同意,我有什么不能同意的。”
“你和我之间,是和他们不一样。有一点你要清楚,耿直本来就喜欢徐晓蕾,我却从没喜欢过你。”
“喜不喜欢的,不就是那么回事。等我给你生个儿子,你就不这么嘴硬了。我知道,我不如那个女儿长得好看。不过我还是干干净净的黄花闺女,你宁晓锋也没吃多大的亏。”唐小婉盯着宁晓锋说道。
“唐小婉,我还是那句话,咱们是不可能的。趁着你还不算太老,还是个黄花闺女,就找个人家嫁了吧。等你出嫁的时候,我送你一份厚礼,就当这些年对你的补偿了。”
“我说过,这辈子我不会嫁给别人了。娶不娶我是你的事,嫁不嫁人是我的事。不过,宁晓峰我告诉你,你不要逼我,把我逼急了,我是会咬人的。你从上海回到营川,每一天从早到晚做些什么我都派人跟踪了。你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都记得清清楚楚。有些事,我不想挑明,但是你心里明白。”唐小婉脸色一寒说道。
听了唐小婉一番话,耿直心头一紧,虽然回营川后,自己十分谨慎,从未直接与复兴社和忠义救其他人选接触。不过,若真是如唐小婉所言,若是她派人一直跟踪自己的话,多多少少会能察觉出什么,真要是有了什么证据握在她手里,那自己和小仙将会十分被动。
怎么办宁晓峰平复了心绪,面不改色地说道:“你要是有我什么通敌卖国的证据,就直接跟日本人说去。我宁晓锋这辈子,最不喜欢有人威胁我。”
“我不是威胁你,我是喜欢你,营川城谁不知道我唐小婉恩怨分明,宁折不弯。现在我都低三下四成这个样子,你于心何忍呢”
“你少谈爱不爱我,你就是在威胁我。别说你了,当年,我爹跟我说过,要是带小仙走,就永远别回宁家。我身无分文,想都没有就离开了。现在看来,我做对了。在上海这些年,虽然苦了些,可是我却过上了我想要的日子,能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值了。你要是觉得拿着莫须有的证据能威胁到我,那你找错人了。告辞”
宁晓峰一把推开唐小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公益银号的会议室。
唐小婉被宁晓锋一推,一个趔趄,险些跌倒。扶着桌子,凝视着渐行渐远的宁晓峰,眼睛不由地模糊起来。
自打宁晓峰从上海回到营川,住进了瑞昌成客栈,唐小婉的心就扑向了她朝思暮想的宁晓峰。
可是,当年宁晓峰的悔婚,又带着自己后母离家出走,令她颜面扫地。心里想着去瑞昌成客栈找宁晓峰,却始终迈不开这一步。于是,她请了营川城有名的私家侦探鬼子六,为她跟踪宁晓峰的一举一动。
鬼子六原名赵天龙,原来是营川警署的侦探,后来日本人进到营川,鬼子六不想为日本人卖命,便告老还乡做起了私家侦探。营川城所谓的私家侦探,其实就是那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大多都是男男女女那些事。唐小婉让他跟踪宁晓峰这种事轻车熟路,他最擅长。加之唐小婉出手阔绰,他也乐此不疲,几乎每日都向唐小婉汇报。
按理说,在复兴社这么多年,宁晓峰反跟踪能力很强,不会轻易被人跟踪。可是当年,他和赛小仙的事轰动太大,他回来那天起,大报小报的狗仔就有不少跟踪他的,便没有留意鬼子六的跟踪。
鬼子六汇报给唐小婉的消息,大多都是鸡毛蒜皮的事,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顶多看上一看,便不会深究了。可唐小婉不同,她太爱宁晓峰了,关心他的一切。
她把宁晓峰的行踪和所做之事,画了一张大图,没事就拿出来端详。时间久了,竟然让她看出些问题来。宁晓峰这次回营川,对外说是为了处理几处自己名下的地产。可两个多月下来,他很少去这几处产业,而是很有规矩地到一些地方,令她奇怪的是,那些地方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一见的人。
这些倒不值得唐小婉深究,令她不解的是,每隔一个星期,宁晓锋和赛小仙就要去泰顺祥茶庄喝茶听曲,而差不多每一次,都会遇见常宁副关长也在那里。现在常宁副关长身在大牢,宁晓锋赛小仙他们与常宁接触如此之多,绝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唐小婉是个很有头脑的女人,种种迹象令她断定,宁晓峰这次回营川绝非说的那么简单。不过这些也只是她的猜测,没什么直接证据。
昨晚,宁晓峰硬着头皮来找自己,唐小婉更觉得有些异常。营川商会的东家都清楚,这个商会会长如果李成玉不再连任,那一定会是耿直当选。其他人就算成为候选人,也是无济于事。可为何宁晓锋突然如此上心,令唐小婉大惑不解。于是,她想好了,今天理事会议之后,拿话诈一诈宁晓峰,看看宁晓峰有什么反应。
宁晓峰是何等任务,冷静的有些冷血,兵来将挡没有被唐小婉的话吓到。不过,越是这样,唐小婉越觉得这里面,没有那么简单。
会议结束,耿直和徐晓蕾结伴而行,离开公益银号。刚要上车,去见程思远从里面赶了上来,喊道“耿直,徐晓蕾,你们等等我,我找你们有事。”
见是程思远,徐晓蕾转身说道“程思远,你让我去找中村樱子,我已经找了,纺车以外的满绣成品,你都可以带走,至于纺车,中村长官的意思,是再放些时日。等你弟弟程思齐归案了,你再提走。这事,我已经让金惠子告知你了,你没收到吗”
“她是来绸缎庄,跟你说的一样,除了那几辆纺车,其他满绣成品都可以取走了。不过,中村长官总得给我个时间吧,如果我弟弟一直不归案,那也不能一直扣着不给了呀。”程思远一脸愁容说道。
“这个,她可没说。我就是给她干活的,已经尽力,你别难为我了。”
“耿大哥,晓蕾妹子看来是没办法,我也只能求你了,你看,能不能帮我去问问中村长官,她什么时候能把纺车能还给我。”程思远转过身来对耿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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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零章 先下手为强
“程老弟,我可以帮你问。不过,晓蕾不行,估计我也够呛。”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你和中村长官都要成亲了,说句话一定顶用的,我就求求你了。”说着,程思远向耿直叩首道。
“程老弟,何以施此大礼,我设法帮你要便是。”耿直连忙说道。
“那我就拜托了。”说完,程思远拱手拜别。
见程思远离开,徐晓蕾对耿直问道“这个程思远,我怎么总觉得哪块有些不对劲呢。”
“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按理来说,那四个小纺车看起来也不像太贵重的物件,就算是别人寄存的,日本人看好的东西,想要哪有那么容易。都已经被樱子扣留,正常来说,就没必要如此上心了。”
“这件事定有蹊跷,咱们还真得想个办法,将那几个纺车搞出来,好好研究研究。”
“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不宜操之过急,现在樱子盯着那几个纺车很紧,咱们要是过于上心,反而是提醒了她。”
“这个道理我也明白,咱们顺路先去天光医院去看看孙掌柜吧,这件事回去再商量。”
“我清楚。”耿直应声道。
孙朝琨的病房设在天光医院一楼,经过一夜的看护,孙朝琨脱离了生命危险。耿直和徐晓蕾进到病房时,孙朝琨已经睁开了眼睛。
“你们,来了。”孙朝琨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是啊,孙掌柜,你刚醒不久,少说话。”徐晓蕾说道。
“中中村樱子,怎么样了没受伤吧”孙掌柜吞吞吐吐问道。
“没有,杀手的两枪都被你挡住,樱子没有被子弹击中。只是她为你输血太多,需要好好修养一下。”耿直说道。
“她,她为我输血了”
“是的,你和樱子都是o型血,天光医院血库里没有o型血浆,情急之下,樱子就替你输血了。”耿直说道。
“真没想到,她一个日本军官,会替我一个剪头的输血。”孙朝琨自言自语道。
“她也没想到,你一个理发店的老板,能毫不犹豫地为她挡子弹。过两天她就能来看你,你要好好想想,该怎么跟她说。”耿直提醒道。
对于常人来说,听到枪响第一反应,一定是躲闪,只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才能下意识地去挡子弹,这道理都清楚。等中村樱子回过味来,一定会因为这件事,怀疑起孙朝琨的身份,到那时再想补救,就来不及了。
听到耿直的提醒,孙朝琨当然能听懂其间的深意,顿了片刻,稍稍动情说道“中村樱子,太像二十年前的她了。为了她,我可以舍弃一切,包括生命。”
无论哪个年代,爱情永远是最好的理由。这理由虽然牵强,却是无法辩驳。耿直和徐晓蕾当然能听懂孙朝琨话中的意思,徐晓蕾冲着孙朝琨点了点头,说道“孙掌柜,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先走了。你就好好休养,过两天我们再来看你。”
孙朝琨没有再吱声,只是冲他们点了点头。
出了孙朝琨的病房,刚走到天光医院的大门口,只见川口仁和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到耿直和徐晓蕾从医院里面出来,连忙迎了上来,一脸堆笑对徐晓蕾说道“徐小姐,这些天我去瑞昌成商行不下七八次找你,你都没见。却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这就是缘分啊。”
“川口上尉,今天来看病人,是中村长官安排过来的。我现在是中村长官的人,她让我见谁,我就去见谁。她没让我见,我一天太多琐事,确实没有时间见。怠慢川口上尉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如果真有什么事,一定要见晓蕾的话,川口上尉大可以请示中村长官,让她开具手谕便可。”徐晓蕾清楚,与川口仁和不能太多纠缠,否则他定会像块狗皮膏药,贴到自己身上。抬出中村樱子,就是让川口仁和知难而退。
“徐小姐,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同学,见见老同学,没必要弄得那么繁琐吧。”
“川口上尉,你也清楚,营川兴亚银行开业在即,每日事务堆积成山,我真的一点时间都没有。待过些时日,兴亚银行步入正轨,时间充裕了,川口上尉再见不迟。中村长官昨日被刺,尚在修养中,我要过去向她汇报刚刚结束的营川商会理事会会议事宜,这里就不做多聊了。”说着,徐晓蕾转身欲走。
“徐小姐”川口仁和见徐晓蕾要走,身手便要拉。
耿直一个箭步挡到了徐晓蕾身前,说道“川口上尉,我们现在有公事要办,后会有期。”
川口仁和见耿直将他与徐晓蕾隔开,登时不满,叱道“耿直,我现在可不是之前的小报记者孙天齐,而是关东军营川情报组组长川口仁和。你信不信因为这个,我马上就能把你抓起来。”
“川口上尉,如果我作奸犯科的话,你随时可以抓我。如果为了一己私利,而公报私仇,告诉你,我耿直也不是好惹的。”耿直一字一句地说道。
“耿直,别以为有中村少佐罩着你,你就为所欲为了。告诉你,无论什么时候,你就是个中国人,永远是个二等公民。再说,你都跟中村少佐双宿双飞了,还粘着徐小姐做什么我知道你讨女人稀罕,不过该舍的,是不是要舍出来,怀璧之罪,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我和晓蕾青梅竹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的亲,怎么会舍川口上尉,你想多了。”
“那你和中村少佐每天住在一起又算什么你这种男人不懂得取舍,早晚会死在女人手上。你想想,现在营川城有多少人想你去死的。”
“想让我死,也得有些本事才是。我耿直十七八岁的时候,就把营川码头这帮地赖收拾的服服帖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把我惹急了,谁也拦不住。”耿直虎目圆睁道。
“我还从没见过这么狂妄的中国的人。告诉你,你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三菱公司的中山正人襄理、观察团的石田芳夫、大牢里的大岛浩夫、兴亚银行的三浦友建,这些军官大员哪个不想将你除之中国人想你死的更多。听我一句劝,中村少佐毕竟也是女人,一时半时地能容忍你的花心,时间长了早晚会反过味来对付你。到那时候,你要是没了中村少佐这颗大树,在营川城,活下去都难。”
“真要有那一天,也不牢川口上尉费心。到那时候,我耿直真想看看,谁敢把我怎么样。好了,我和晓蕾还有公事要向中村长官汇报,就不在这多留了,告辞”说着,耿直拉着徐晓蕾快步离开了天光医院。
“八嘎”望着耿直和徐晓蕾的背影,川口仁和心下一沉,用力握了握手中的军刀。可想到中村樱子的权势,川口仁和还是忍了下来。
“耿直,你早晚会死在我手上”川口仁和默念道。
上到车里,徐晓蕾对耿直说道“耿直哥,以后你要小心了,我看这个川口仁和这次是动杀心了。”
“放心吧,至少现在,他还不敢动我。等他敢动手了,我就先下手为强,先把他给除了。”
“我以前心里是不情愿,现在我倒是想,你和樱子早些成亲也好。你这大佐女婿坐实了,他说的这些人才不敢再打你主意。”
“晓蕾,你没听他说吗。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一个中国人,都是二等公民。要是不把这帮狗日的赶出中国,他们还会想着法地置我于死地。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不过,现在这么多人盯着我,以后行动会更不方便了。”
“我怕的就是这个,就算再小心,这么多人盯着,你行动也会受限的。”
“其实也不用担心,现在有了张一手和金桂娘帮我,很多事不用我亲自动手了。晓蕾,现在有件事,你尽快要做。”
“什么事耿直哥。”徐晓蕾问道。
“你要尽快给张一手和金桂娘办个合法身份,以便于今后的行动。现在盯着我的人太多,不少事我不便出面了。”
“这件事我已经办好了。”徐晓蕾笑着说道。
“这么快”
“是啊,你收了张一手和金桂娘做你的下线,我便让老孙抓紧帮着他们弄两个新的身份。现在,营川兴亚商行正在招募职员,我准备把金桂娘安置到银行后勤部,做保管员。把张一手安置到保卫部,做夜间门卫。这两个职务,与外人接触都不多,便于隐藏身份。孙掌柜出事前,已经为他们做好了新的身份证明。下午,我要对银行入职员工进行面试,面试之后,他们就能来银行上班了。”
“这就太好了。晓蕾,现在我被人盯的太紧,你身上担子就更重了。”
“谁让我是你的领导呢,领导当然要多担担子了,你说是不是,耿大少爷。”徐晓蕾笑道。
“嗯,你不仅是我工作上的领导,还是我生活上的领导,我愿意让你管一辈子,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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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一章 不能受制于人
“油嘴滑舌,这些好听话你跟中村樱子说吧,我都听腻了。”
“听腻了,我也要说,谁让我愿意说呢。”
“讨厌。不过,耿直哥。刚才见你与川口仁和针锋相对,仿佛又看到了小时候的你,桀骜不驯,天不怕地不怕。现在的地下工作,把你的棱角都要磨光了。”徐晓蕾叹了口气说道。
“是让你和樱子给磨平的吧,天天说我的不是,再有棱角也磨没了。”耿直笑道。
“怪不得营川城那么多人见不得你好,就你这油腔滑调的,就令人生厌。行了,到宝和堂了,就别说这些无聊的话了。”说着,徐晓蕾推开了车门。
进到房间,只见千佳子和金惠子都坐在房间的外厅。徐晓蕾问道“你们怎么都在外面,樱子谁照看呢”
“徐小姐,中村长官现在由耿老夫人亲自照顾,她们说话,我们在里面也不方便,就出来了。”千佳子说道。
“行,我知道了。”徐晓蕾侧过身来对耿直,说道:“耿大少爷,你看,你娘对你未来儿媳妇多上心。”
“晓蕾,我娘就是看樱子身子虚,才来照看的,不是你说的那样。”耿直连忙说道。
“我知道,你看你紧张的,想我多在意似的,咱们进屋吧。”徐晓蕾拉着耿直一起进了里屋。
里屋,就刘梅兰和中村樱子两个人,二人坐在炕桌两侧,正一言一语地唠着家常。见耿直和徐晓蕾进到屋里,刘梅兰连忙下地,拉着晓蕾说道:“晓蕾,你回来了。外面寒气重,快上炕暖和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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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姨,你也在这儿啊。有你在,樱子就不会闷了。”
“哪有,樱子一天那么多事要做,是我硬拉着她,聊东聊西的。也难为你和樱子,我们那个时候,做女人的能做饭看孩子就行了,你看你们,一天比男人都忙,我看着就心疼。都怪,我这个儿子也不争气,自己没本事,还得靠媳妇张弄事。你说,这哪是哪啊。”
“娘,你以前不是觉得我这个儿子挺好的吗,现在怎么让你说的一无是处了。”耿直委屈道。
“你这个儿子从小就不让人省心,大了更是。告诉你,你好不好我不在意,要是你对晓蕾和樱子不好,你就别做我的儿子,咱们断绝母子关系。”刘梅兰一本正经地说道。
“娘,我听你的还不行吗。”耿直连忙应声道。
“行了,反正我这辈子能看到晓蕾和樱子进咱耿家就满足了。至于孩子跟谁的姓,老爷在乎,我可不在乎。你们有事说吧,那我不打扰你们了。饭菜都已弄好,什么时候想吃,就让下人给你们送进来,我先出去了。”说完,刘梅兰转身出了屋子。
“耿直哥,看来刘姨跟樱子唠的挺好啊。”徐晓蕾坐到炕沿,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晓蕾姐,你这是话里有话啊。”中村樱子笑道。
“我哪敢,现在没你中村长官罩着,我都不敢在营川城呆着了,还敢说风凉话啊。”
“晓蕾姐,怎么谁欺负到你了吗你跟我说说,哪个不开眼的,我去治治他。”中村樱子问道。
“今天我和耿直哥从天光医院出来碰到了川口仁和,那个人对我污言秽语,话说的多难听我就不学了,还说,耿直永远是个二等公民,靠跟你好才混的这么风光。若不是我拦着,就耿直那个脾气,就又动手了。”
“混蛋,这个川口仁和是给我上眼药啊。晓蕾,你放心,川口仁和敢对你有半点不轨,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樱子,也不用这样,以后我小心些便是。川口仁和不敢把我怎样,我是怕他对耿直哥不利。现在耿直哥把能得罪的人都得罪了,树大招风,我怕他吃亏。”徐晓蕾说道。
“怪也要怪他,那么讨女孩子喜欢,当然遭人记恨了。”
“怎么怪我了,天地良心,我可没到处勾搭女孩子。”
“你的意思,是我们勾引你了没听你娘说吗,你这个儿子用处不大,还得靠媳妇撑场面,这么一会儿就忘了。”
“也不知道怎么了,以前我娘没这么看不上我啊。以前我总打架,让爹爹打成那样,我娘都护着我,现在倒好,我这个儿子像不是亲生的似的。”耿直叹了口气说道。
“刘姨是怕我们相处不好,就拿你这个儿子说笑,这点都听不出来,真笨。”徐晓蕾指着耿直说道。
“行了,就别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笑我了。樱子,今天商会理事会一切顺利,完全按你的想法,我、晓蕾和宁晓锋被推荐为营川商会下一任会长的候选人。”耿直搬了把凳子,坐在炕边说道。
“这就好,孙掌柜伤势怎么样”中村樱子问道。
“孙掌柜已经醒过来了,之前他不知道是你为他输得血,知道后眼泪都流出来了。樱子,我就奇怪了,孙掌柜虽然与你见过几面,却非亲非故,为何能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舍命为你挡枪呢”徐晓蕾有意问道。
“这个我哪里清楚反正换成我是办不到。”中村樱子似有所思说道。
“要我说,就是爱屋及乌,孙掌柜说过,他年轻时候女友很像樱子,危难之际,应该是把樱子当成他的年轻时候的女友了。反正,要是换成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挡子弹。”耿直说道。
“我觉得不可能,樱子这么年轻,孙掌柜的女友到现在至少四十多岁,怎么还能看错,我不信。再说,樱子这么漂亮,哪有人会和她相像啊。”徐晓蕾接过话来,说道。
当着中村樱子的面,耿直与徐晓蕾这种争辩已经驾轻就熟了。
他们清楚,中村樱子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如果一味解释,必将适得其反。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云里雾里的,却容易打乱中村樱子的思考,令她失去怀疑方向。
“行了,让你们说的,我都有些糊涂了。耿直,我问你,昨天我到底输了多少的血怎么浑身都没力气了,头还晕沉沉的。”
“我问了一下护士,昨天你输出差不多一千毫升的血,按你的体重差不多是输血的极限了。不过,要是没有你这些血浆输入,孙掌柜十有已经不在了。”
“你也是,刚刚还说要替我挡枪呢,现在做个手术都不对我上心,怪不得你娘说你没有用呢。耿直,明天顾问就到营川了,你下午去通讯商行那边盯一下,看看沈鑫他们收拾的怎么样了。我不在,你就要多替我张弄张弄。”
“行,吃过午饭我就过去。”耿直说道。
“樱子,有件事我现在也没搞懂,能问你吗”徐晓蕾接过话来,问道。
“晓蕾姐,这个屋子就咱们三个,也没有外人,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如果是军事机密,不能说的,我不说便是。”
“那我就问了。樱子,咱们成立矿业公司,目的是勘探出营川辽河北岸的石油。不过,我二哥跟我说过,勘探石油和开采石油是两回事。按营川北岸的地质结构,就算勘探到了石油,想开采出来,能直接军用民用,很难短时间做到。既然是这样,我们费心费力的勘探到石油,如果一时半时无法开采,那这个矿业公司不就形同虚设了吗”徐晓蕾问道。
“这个问题不涉及机密,没什么不能说的。帝国本土石油资源匮乏,满洲国虽然幅员辽阔,可踏遍满洲也没有发现可以开采的油井。现在的军事战争,石油就是军队的命脉,如果没有了石油,那就像人没有了血液,无法施展。就像我刚输血完,浑身无力的样子。现在帝队的石油,几乎全部来自美国供给,长此以往,势必受人掣肘。能源供给受人制约,是兵家之大忌,这一点本土内阁十分清楚。如果能在营川北岸勘探到石油,哪怕短时间技术不够成熟,无法立即开采,那也有了叫板美国的资本,美国绝不敢肆无忌惮地控制帝方石油供给了。再说,勘探石油技术要求很高,可不是说勘探到就能勘探到的。这几年,营川北岸本土派来不下五拨勘探队伍,都是无功而返。费这么大心把赵教授留在了营川,又请了你二哥出山,就是想在勘探上有所突破。”
“原来是这样,我还想能尽快采出石油,多赚些钱呢。”徐晓蕾说道。
“只要勘探到了石油,这个消息就是价值连城。相信我,真要是在北岸勘探到了石油,咱们几辈子都不用愁了。”
“那就借你吉言,真要是几辈子不用愁了,我也不用这么累了。老老实实地在家相夫教子,看孩子。”徐晓蕾笑道。
“还相夫教子呢,你和耿大少爷也住一段时间了,看起来不像有身孕的样子啊。”
“我是不想要,还没正式过门,就有了孩子,多让人笑话。不过,我看你,也不像有的样子。”
“说的就是嘛,耿直,看来你娘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你到底行不行啊。”中村樱子有些诡异地笑道。
耿直被中村樱子说的满脸通红,说道“好了好了,我让下人把菜饭端上来,省的堵不上你的嘴。”
说着,耿直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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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二章 看来女的比男的易容简单
吃过午饭,耿直将徐晓蕾送到瑞昌成后,自己便回到了通讯商行。
通讯商行的一楼已经整理出来,之前通讯商行的工作人员都搬到了二楼,只有耿直的办公室没有动,还留在一楼。
耿直回到办公室,仔细梳理着这几天所经历的大大小小事。
按上级下达的任务,生化疫苗炸毁后,近期主要工作就是溥仪在营川城留下的宝藏了。不过,连续偷袭军需船和炸毁生化疫苗,敌人已经草木皆兵,不适合开展大规模的行动。孙掌柜也下达了上级组织的命令休养生息,壮大队伍。
另外,根据上级指示,鉴于龙骨意义重大,如果有机会,设法将日本人手中的部分龙骨夺过来。
宣统皇帝在营川城留下宝藏的藏匿具体地点,应该只有溥仪身边的郑旭和罗玉两位大臣清楚。在营川城的时候,罗玉与王雨亭有过接触,而郑旭则和程记绸缎庄有过往来,不过仅仅靠王雨亭不着边际的笔记本,加上绸缎庄那四辆小纺车,想在偌大的营川城找到这六箱价值连城的宝藏,实在太难了。
从哪里入手呢耿直陷入思考之中。
川口仁和的话,已经萦绕在耿直耳边。因为自己与徐晓蕾、中村樱子包括赵玫几人的亲密关系,包括川口仁和、石田芳夫、大岛浩夫中山正人这些日本人在内,很多人都像饿狼一般在盯着自己,想从自己身上找出些毛病来,好除掉自己。
虎狼环视之下,自己再想做些什么,想不被人发现十分困难,这给潜伏,增加了很大的难度。可耿直不想让徐晓蕾过多参与行动中。耿直心中,徐晓蕾就是自己身后的樱子,摸不着看不清,在她前面的只能是自己。炸毁生化武器,徐晓蕾的身份无意中被张一手和金桂娘所知晓,这是耿直十分不愿意看到的。可事已至此,也只能往好的方向去想。一切顺利的话,徐晓蕾会把张一手和金桂娘安置在兴亚银行。这样的话,张一手和金桂娘不仅有了合法身份,便于在营川潜伏,把他们留在徐晓蕾身边,不仅能保护徐晓蕾安全,还便于徐晓蕾下达任务。
与耿直相比,温柔可人的徐晓蕾在外人眼中就是个大家闺秀,无论怎么查,履历上都是轻轻白边,没有任何瑕疵,谁也不会把她跟地下党联系到一起。也正是如此,中村樱子才会如此信任徐晓蕾,把那么多重要的工作都交给她来做。
而耿直不同,从小就桀骜不驯的耿直,虽然在大学时候有意隐瞒身份,很少参与地下党外围组织的活动,履历上也看不出什么问题。不过,单单他高强的身手,在营川城就数一数二。很多事就算和他无关,也会被人或多或少的联想到。加之他与中村樱子的关系,与情报的核心层如此接近,出了事,第一个怀疑的也会是他。现在看来,在情报处,耿直倒是有些孤军奋战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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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在通讯商行或是矿业公司安插进一个自己的人,做自己的联络员那就好了。”耿直心中默默念叨着。
就在这时,办公室响起了敲门声,耿直起身开门,只见真田永泰中尉也就是瑞昌成客栈沈鑫襄理,站在门外。
“真田中尉,你过来了,这边坐。”耿直将真田永泰让进屋里,坐到了沙发上,问候道。
“是啊,耿直部长。近期瑞昌成客栈那边事不多,中村长官让我到矿业公司帮忙,直接归你领导。以后有什么事,耿直君尽管吩咐。”
“真田中尉到矿业公司这边,樱子早就跟我提及过。有真田君这样得力干将,勘探到原油的信心,我就更足了。真田君,你也能看出来,跟着中村长官干的,不是提职,就是得到了实惠。你跟着她好好干,定会前途无量。”
“那也得要耿直君在中村长官面前多多美言。”
“你放心,真田君,只要跟着中村长官好好干,中村长官绝对不会亏待你的。明天哈尔滨过来的矿业专家就要到营川了,你好好准备一下,把他的衣食住行都安顿好,明天下午跟我一起去接站。你对外身份还是瑞昌成客栈襄理沈鑫,到矿业公司,是做我助理的。”
“耿直君,真田明白。”
见真田永泰离开,他的身上有一种看不清的东西总是萦绕在耿直眼前,并挥之不去。这个真田永泰绝不会看起来那么简单,耿直心中默念道。
瑞昌成商行,徐晓蕾也不停地忙碌着,兴亚银行还有不到十天就要开业了,各项筹备工作搞得她焦头烂额。今天一下午,她要对入职人员进行面试,徐晓蕾抓紧时间将每个职员的档案看了一遍。
徐晓蕾对新亚银行如此上心,除了全力以赴帮助中村樱子促成银行成立,为她分忧解难外,她也有自己的目的。
自从满洲国成立之后,为了加强战时金融监管,日本军方成立了金融监察科,密切监视各个金融渠道资金往来情况。在金融监察科的监视下,两三年下来,抗联资金往来完全被掐断,东北抗联队伍所需的资金更无法得到保证。
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通过贸易往来,一买一卖的差额,想办法来运筹资金了。这里的一买一卖有真实,不过大多都买空卖空,单单为了资金调动的。
通过贸易往来运筹资金虽然解决了抗联经费部分不足的问题,但杯水车薪,这部分筹措来的资金远远弥补不上经费的缺口。加之,通过买空卖空形式的贸易往来风险大周期长,加之严格的货币管制制度,每笔大额资金的贸易往来,都被日本人严格审核,风险很大。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费尽心力搭建起来的地下贸易通道,有可能全部暴露。
营川兴亚银行的成立,为抗联资金的进出往来,了一个新的渠道。日本人绝对不会想到,他们一致推荐的新亚银行襄理徐晓蕾会是个地下党员。如果能在营川兴亚银行搭起抗联与外界资金流通渠道,对东北抗联队伍生存壮大意义十分重大。
所以在银行聘用职员上,徐晓蕾更是亲力亲为。
兴亚银行盛京总行对这次人员聘用也是十分重视,特意从金融监察科请过来四名军官来营川监督职员聘用。又通过自己的渠道,把营川兴亚银行中一些重要职位安排给自己的人。这些动作,徐晓蕾是心知肚明,而她却不动声色。
虽然瑞昌成中有各种眼线在对她监视,徐晓蕾依旧能从容应对,不留痕迹地开展工作。下午,通过审核和面试,她将上级组织派来营川的两名地下工作人员文佩芝和桂元凯,顺利安排到了兴亚银行的柜台和金库。而文佩芝和桂元凯竟然还是盛京兴亚总行推荐的人选,徐晓蕾当然喜闻乐见,顺水推舟还送了人情。
当然,文佩芝和桂元凯只清楚他们到兴亚银行潜伏,只是按上级布置,完成自己该做的工作。他们并不清楚在营川城,他们的上线是谁,更不知道徐晓蕾这个小先生的存在。直到今天,他们只知道,面试的这个年轻貌美姑娘是将来营川兴亚银行襄理,以后会是他们的上司,其他一概不知。
整个下午,徐晓蕾都在面试者新的员工,银行里每个人的履历之前她都牢记在心。她清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自己未来工作,很长时间都要和这些人打交道,她要了解这里每个人的一切。
对于营川兴亚银行的设立,盛京总行也是十分慎重,三浦友建襄理在营川已经呆上有段时间了。本以为,来了营川之后,与日思夜想的徐晓蕾共事,日久生情,能博得佳人欢心。却未料到,事与愿违,除了公事以外,徐晓蕾从未与他有过任何交流。通过外人打听才知道,徐晓蕾已经与耿直有了婚约,并且早已住到了一起。这令三浦友建痛心不已。
三浦友建与川口仁和这些军人不同,他心性内向,不善言语。更不会像川口仁和那样,明知不可为,依旧纠缠不清。到营川之后,白天他就在即将开业的银行忙着事务,晚上便在客栈里酒馆借酒消愁,打发无聊的时间。
这次银行招用员工,按照招用流程,先由三浦友建查阅入职职员档案,审核完毕后,符合银行要求的再由徐晓蕾面试。因为银行特殊的工作性质,每一个工作人员都要有推荐人和保人,推荐人和保人的资格也经过严格的审查,为此,上级组织对安排到银行里工作的人员是慎之又慎,生怕在查阅档案里出了什么问题。文佩芝和桂元凯更是动用了特殊关系,让满洲国的大员做了保人,并且通过保人找到盛京兴亚银行总行做了推荐人,才顺利入职的。
最后面试的是后勤人员,因为后勤人员大多是做着附属工作,技术性不强,也涉及不到核心机密和银行钱款,相对来说档案审核没有其他人那么严格。不过即便如此,张一手和金桂娘的新身份也是推敲再三才确定下来的。
经过上级组织反复斟酌,张一手和金柜娘的保人和推荐人找到了营川新泰鞋店老板董子初。董子初是爱国商人,十分痛恨日本在中国所作所为。加之他的主业已经挪到了关里,营川只是在营川西大街留下了个手工作坊。即便张一手金桂娘真的出了事,也不会让董子初受到牵连。就这样,张一手和金桂娘顺利通过了档案审核,进到了下午徐晓蕾的面试。
金桂娘易容术果然了得,易容之后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徐晓蕾之前并没有与他们有过什么接触的,初看面试者档案照片,与之前张一手和金桂娘完全不像。这两个人究竟是不是张一手和金桂娘这令徐晓蕾也犹豫起来。
先面试的是张一手,职员面试的房间共有三个人,除徐晓蕾之外,还有一个书记员和一个面试官,面试官是金融监察科派的职员,询问起来一丝不苟,认真与职员档案比对。
张一手已经将自己的档案熟记在心,一番询问下来,对答如流。
面试官询问后,徐晓蕾望了望对面坐着的人,仔细端详还是有几分张一手的模样,正如金桂娘所言,再高明的易容,对于熟人来说很难蒙混过关。尽管徐晓蕾与张一手接触很少,不过可能是先入为主的缘故,一样便认了出来。
徐晓蕾拿起张一手的档案,问道:“,三十三岁,祖籍山东,我问你,你上没上过学没有,识不识字啊”
“长官,我是来做门卫打更的,也用识字吗”张一手不解问道。
“当然要用,银行正式经营之后,虽然日夜都有宪兵守卫。不过进进出出在门岗签到,也是要有的。一个字不识的话,怎么能行。”
“长官,小的念了一年私塾,多少识些字。”
“哦,桌子上有纸笔,你写上一两个字,让我看看。”
张一手拿起桌上的笔,一时想不出徐晓蕾的意思,沉想片刻,在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小”字。行走江湖十几年,张一手脑子也是十分灵光,想到自己被金桂娘一番易容之后,徐晓蕾也是很难辨认,应该是想再确认一下。又想起之前耿直跟他说过,徐晓蕾的代号是“小先生”,便在纸上写了一个“小”字,写过之后,高高举过了头顶。
徐晓蕾见状,便确定此人是张一手无疑,说道:“识几个字,还是很好的,今天晚上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就到岗培训,下去吧。”
“谢谢,长官。谢谢长官。”说着,张一手站起身来,离开了办公室。
隔了两三个人,便面试到了金桂娘。一番易容之后,金桂娘显得苍老许多,本是风韵犹存的少妇,现在看起来没有了一丝光彩。“看来女子易容后的相貌比男子变化要大许多,自己明知道眼前就是金桂娘,却也没看出来。”徐晓蕾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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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三章 我想让你活着
“金虹,三十六岁,祖籍盛京,十二年前与结为夫妻。你们结婚这么久,没有孩子吗”徐晓蕾问道。
“有的,有的,只是孩子尚小,城里养孩子费用太大,养活不起,就留在乡下了。”金桂娘连忙答道。
徐晓蕾很清楚,在瑞昌成商行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面试时候一定要一视同仁,不能因为张一手和金桂娘是自己的同志,就不去深问,那样的话,很容易被人抓到把柄。
“原来是这样。金虹,后勤部的差事繁杂,每日起早贪黑,你能干的了吗”
“长官,你放心,金虹别的能耐没有,就是能吃苦。”
“能吃苦就好。除了日常工作外,你还有没有其他什么长项,能为银行多出些力的”
“长官,金虹自小擅长女工,有什么针头线脑、缝缝补补的活都能干。”
“嗯,这个手艺倒是能用的上。银行马上要开业了,需要赶制几个条幅,条幅上的字由你来绣,有没有问题啊”
“长官,这活就包在我身上,金虹一定能在开业前,把字绣好。”金桂娘应声道。
“很好,明天就来上班。有空的话,我过去看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手艺。你回去准备准备,下去吧。”
“谢谢长官,谢谢长官。”金桂娘满脸堆笑离开了办公室。
徐晓蕾这番话,之前没有并没有跟金桂娘沟通过。毕竟二人身份相差悬殊,以后若是见面,总是有些不妥。众目睽睽之下,一番对话下来,徐晓蕾便有了顺理成章去见金桂娘的理由。
对于张一手和金桂娘的面试,徐晓蕾很是满意,聪明人就喜欢聪明人,有聪明人在自己身边,徐晓蕾心里踏实了许多。
一个下午的面试,时间匆匆过去。
上午先是在公益银号召开理事大会,接着去天光医院看孙掌柜,中午还要跟着中村樱子耍些计谋,下午又马不停蹄地面试员工,徐晓蕾能力再强,也仅仅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一天忙碌下来,也有些疲惫不堪了。
独自回到办公室,徐晓蕾坐在沙发上,靠着火炉,侧着身子,闭上眼睛,想小憩一下。
就这这时,办公室外传来三长两短的敲门声。听到这个敲门声,徐晓蕾知道,是金惠子有事找她。下午,中村樱子身体渐渐转好,知道瑞昌成商行下午要面试职员,便让金惠子回来给徐晓蕾帮忙,只留下千佳子在耿直家照顾她。
徐晓蕾坐了起来,整了整衣装,喊金惠子进门。
“晓蕾姐,有个叫沈勇的要来见你。“金惠子走到徐晓蕾身前,说道。
“不见,告诉他我没有时间。“
“中村长官,那个沈勇说有紧急的事,一定要见你。你要是不见,就在门口等到你下班。”
徐晓蕾看了看时间,估摸还有半个多小时耿直能来接她,听金惠子的意思,小地主应该有事求自己。虽然徐晓蕾对小地主没有半点好感,不过,她知道小地主在自己面前愿意显摆,在小地主嘴里多多少少能套出些话来。
想到这里,徐晓蕾说道“我开个条子,你让他进来吧。进来之前让宪兵仔细搜搜身,把武器留下。再有,安排两个宪兵站到我门口。”
“知道了,晓蕾姐,那我去安排了。”
没多大功夫,小地主穿着厚军装,戴着厚厚的军帽,进到徐晓蕾的办公室。
见徐晓蕾端坐在办公桌前,小地主摘下帽子,支着牙说道“晓蕾妹子,不不,徐襄理,徐襄理。几日不见,你是越来越漂亮了。”
“不用跟我说这些恭维的话,我漂不漂亮跟你也没有关系。说吧,找我什么事”徐晓蕾带搭不理地说道。
“晓蕾妹子,我就喜欢你这不拐弯抹角的劲。你说的对,你是天上的仙女,再怎么也看不上我这地上的癞蛤蟆。今天我来这,确实有事求你。”
“那就说吧,你都说了,我不喜欢转弯抹角。”
“我听说,情报处那边马上要成立矿业公司了,耿大少爷做矿业公司的负责人,有这事吗”小地主坐到办公桌对面,问道。
“你这情报处的外勤组长,信息够不灵通的啊。樱子把我二哥从盛京请回来,不就是为了成立矿业公司吗,你也不是才知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今天才知晓,怎么那个花大姐在矿业公司占了半成干股,还能跟着矿业公司一起去勘探原油,这样的好事为啥不带上我呢。”小地主看着对面的徐晓蕾,说道。
“你也知道这是好事啊。花大姐和滨崎少佐是什么关系,你应该也知道吧。”
“有什么关系,就那么点男男女女的事呗,我怎么不知道。人家花大姐是个女的,能投其所好,眼馋也没用。我也没耿大少爷那本事,把中村长官迷得五迷三道的,吃软饭都能飞黄腾达。我只是想,你们吃肉,我跟着喝点儿汤还不行啊。”
“小地主,我跟你说,你别什么事都往耿直身上扯。他可不是我,你说他吃软饭,他要是知道了,你没好果子吃的。”徐晓蕾板着脸说道。
“我现在哪敢惹耿大少爷,现在营川人都知道,全营川城除了日本人,最好使的就是耿大少爷了。矿业公司归耿大少爷负责,你帮我跟耿大少爷说说,带上我一起干得了。”
“你也不是不认识耿直,自己去找他不就完了。”
“我找和你说可不一样。我还看不出来吗,耿大少爷跟中村樱子就是露水夫妻,早晚有散伙的那一天。你就不同了,你现在让耿大少爷上刀山下火海,他眉毛都不会皱一下的。你说话,一定好使。”
“可你别忘了,归根结底,这矿业公司还是日本人的买卖,耿直就是领头干活的,没你说的那么厉害。”
“说是日本人的,说来说去不还是中村樱子的。中村樱子现在听谁的,还不是听耿大少爷的以前,我对耿大少爷那是七个不服八个不份,现在我对他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倒没期望像花大姐那样要干股,我就想着,能不能把我也拉进矿业公司,让我跟着矿业公司一起干。辽河北岸那边,没多少人比我龙虎帮熟悉的了,有龙虎帮在,耿大少爷也能省不少心不是”
“这我就搞不清了,原油勘探也不是三天两天就能探到的,一时半时也没钱能进账。你踏踏实实地去抓地下党、复兴社这些人,得的赏钱多实在”徐晓蕾见小地主开始显摆起来,有意无意地套他的话了。
“从日本人进到营川,上上下下就知道营川有地下党,抓来抓去,也就抓到些发传单贴大字报的,一条大鱼都没抓到。日本人不行,我就更不行了。中村樱子比谁都聪明,她给你许诺的都是有条件的,我要是抓不到地下党或是复兴社,跟我这帮兄弟连饭都吃不上。”小地主面露愁容说道。
“我看你每日吃拿卡要的,日子过得也不错啊,别在我这哭穷了。”
“说实话,关东军没进营川的时候,日子确实还行。现在你也知道,海军和关东军都进营川了,狼多肉少,哪能轮到我这。”
“说的也是,现在海军和关东军都到处化缘呢,到你这确实剩不下什么了。不过,跟着矿业公司,万一没勘探到原油,你不是跟着白忙乎了吗”
“晓蕾妹子,你也知道,无论是勘探还是开采,都是需要人来干活的,把干活的是交给我不就完了吗。”
“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你是想把勘探石油的劳务活弄到自己手里,是不是这个意思啊”
“对对,晓蕾妹子你不仅长得像天上的仙女,脑子也是赛过神仙,一点就透,我就是这个意思。”
“要我说,你是醉温之意不在酒。万一勘真的探到石油,油井的准确位置没人比你清楚,做点什么作奸犯科打的事,也容易不少吧”徐晓蕾慢声细语地说道。
“晓蕾妹子,这话可不能对外人讲,你知我知就行了。说了半天,我找你就是这个事,你看能不能帮我。”
“估摸有不上十几分钟,耿直就能到,你可以当面跟他说说。你不好说的地方,我帮你说说不就完了。”
“晓蕾妹子,你也知道耿大少爷对我一向没有好感,还是你替我说的好。再说,我马上要走了,中村长官让我找那个谢成坤还没有眉目呢,再没消息,她不得把我这个组长给撤了。”
提到谢成坤,徐晓蕾心中一动,说道“抓不到地下党,抓几个复兴社的人,也不错。不过,营川城也不是什么小地方,人真要是躲起来,找一个人也是大海捞针啊。我估计你这回,又是白忙乎了。”
“晓蕾妹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复兴社的人和地下党不同,兜里都有几个钱。出门在外时间长了,不是赌就是嫖。这个谢成坤也不是什么好饼,我已经打听到了,他有个相好叫凤仙,在二门町住。现在风声紧,这个谢成坤不敢露面,不过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估计用不了几天时间,就会憋不住来找这个凤仙了。这个功我一定要抢过来,中村长官可是亲口答应我,事成之后,码头往火车货运站的货运买卖,就是我龙虎帮的了。”
“既然你有这么大的事要做,我就不耽误你发财了。你说的事,一会儿耿直过来就跟他说。耿直同意了,再跟樱子说。有什么结果,我差人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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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差人,我过来不就完了。好不容易能找个机会过来见你,我不怕跑腿。”
“你要是还这么像狗皮膏药似的,这件事我就不帮了。什么时候想让你过来,我自然会差人找你。”徐晓蕾淡淡说道。
“好,好,那我就先走了。”小地主把厚军帽戴好,晃晃荡荡地离开了徐晓蕾的办公室。
看起来是东聊西扯,对于徐晓蕾来说,确是收获不少。
小地主想参与到矿业公司,在徐晓蕾看来不是坏事。利用小地主的龙虎帮来制衡花大姐的天地帮,倒是一步好棋,中村樱子应该不会反对。最重要的是,现在自己身边有了张一手和金桂娘,而耿直身边却没有一个得力助手,如果能够通过小地主的龙虎帮,渗透进自己的人,留在耿直身边,可谓一举两得。
至于小地主说的,谢成坤那个相好的住在二门町的情报,是真是假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至少为张一手寻找谢成坤了一个方向,有方向总比人海茫茫漫无目的地找,要好很多。
又过了十几分钟,耿直准时准点来到瑞昌成商城,接徐晓蕾下班。
徐晓蕾跟着耿直上了车,说道:“下午,上级安排到银行的两个同志已经安排到银行柜台和金库,张一手和金桂娘也安顿下来了。这回在营川兴亚银行,我们的钉子,已经插进来了。”
“晓蕾,太好了,这样的话,我们营川的地下组织越来越壮大了。”
“是啊,以后我们也不再是孤军奋战了。不过,地下组织成员越多,组织结构越庞杂,暴露的可能性越大。每一条线,每一个人都要有严格组织性和纪律性,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地下组织都有可能出问题。”
“晓蕾,你说的对。如果不是张一手在灵堂外偷听到咱们的谈话,我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在营川,你就是一个影子,看不清摸不着。真要是有事,我冲在前面。从现在开始,除了我、老孙还有张一手金桂娘,你的身份要严格保密,不允许再有任何人知道,我不想让你冒任何风险。”
“耿直哥,之前我加入革命,更多的是因为我喜欢你。现在,较之前更多的是一份信仰。我坚信,我们一定能把日本人赶出营川,赶出中国。为此,我愿献出我的生命。耿直哥,在营川你比我作用更大,真要有一天,你我之间一定要有一个牺牲的话,我想让你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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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四章 遵命,中村长官
“晓蕾,相信我,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们都要好好活着,不把日本人赶走,我们哪能轻易去死。”
“你说的对,日本人还没被赶走呢,我们哪能轻易去死。对了,刚才小地主来找我,让我跟你说,他的龙虎帮也参与到矿业公司里。”
“龙虎帮进到矿业公司,倒不是什么坏事,我想樱子应该不会反对。”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现在,关东军把冯田薇的天地帮插进了矿业公司,樱子一直耿耿于怀。现在有了小地主龙虎帮在矿业公司与之制衡,关东军对樱子的威胁就会小了许多。最主要的是,我们可以通过龙虎帮把自己的同志带进矿业公司,那样的话,你就不至于孤军奋战了。”
“这个主意好,不过进谁,怎么进,都要细细斟酌。现在,川口仁和、石田芳夫、特高课包括小地主都派了眼线盯着我。别说行动,就是有了情报,都传递不出来。我要是提议安排个人进来,安排进来的人必然也会被监视,要是能通过小地主的龙虎帮派进来同志,就会好出许多了。”
“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
“这样,一会儿你就跟樱子如实说。她要是同意,我就好安排了。”
“行,我跟她说。今天晚上,我回家睡吧,咱们三个人睡在一铺炕上,我觉得怪怪的,传出去也不好听。”
“我是你们是隔着桌子睡在一起的,可什么都没有做。你要是回家住,那我和樱子可就住在一起了,你愿意啊。”
“你们也不是没在一起睡过,我现在是眼不见,心不烦。”
“那也不行,你就留着吧,我娘也想让你在家住着。”
“你娘当然愿意了,可我爹知道,一定又生气了。”徐晓蕾叹了口气说道。
“晓蕾。相信我,现在这种样子,不会太长时间的,以后一定不会是这样的。”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的实际情况就是,离开了樱子这棵大树,别说如何壮大地下组织了,如何生存都是问题。你还得好好哄她,必要的时候,我帮你一起哄。樱子虽然聪明绝顶,不过毕竟是在缺爱环境下长大的,慢慢地会被我们影响的额。说实话,樱子是真心喜欢你。要是没有我,她要不是日本人,你和她在一起也挺好。”
“你尽说傻瓜,这种话可不能再说了。好了,到家了,咱们进去吧。”在无数双眼睛监视下,每一天,也许只有在汽车里独处的时候,耿直和徐晓蕾才能毫无顾忌地说着真心话。
进到屋里,中村樱子正盘坐在火炕上,批阅着情报处送来的材料。见耿直和徐晓蕾进屋,中村樱子放下笔,说道:“你们总算回来了,我一个人都闷气了。”
“下午我娘没过来陪你”
“你娘见我忙着公事,知道不好打扰,就没过来。晓蕾姐,往里面坐坐,里面暖和。”
“樱子,还别说,宝和堂的药膳鸡汤还是有些效果,我看你的脸色比昨天好了不少。”徐晓蕾坐到中村樱子身旁,说道。
“我也觉得比昨天身上有劲多了,不过脑子还有些晕,估计再睡一宿好觉,就没问题了。”
“你就是没好好调养,头都晕了,还办什么公啊。”
“晓蕾姐,我也想好好休息,可没办法。手头那么多的事,哪件都要处理,还真像耿直他娘说的,咱们就是操心的命,闲不下来的。今天下午银行员工入职怎么样没出什么问题吧”
“还好吧,这回入职员工要求都很高,审核也很严格,应该没问题。”
“业务水准可以培训,但身份一定要清白,别让地下党和复兴社浑水摸鱼,进到银行里。”
“银行这次人员入职按你的意思,由盛京兴亚银行委托金融监察科的人来营川一一做身份审核的,他们审核没问题的,才能面试。就因为这个,银行职员入职才耽搁了这么长时间。这都快开业了,职员才到位。”徐晓蕾说道。
“我这也是有备无患,毕竟地下党和复兴社无孔不入,防不胜防。让金融监察科审核人员,真要是混进来卧底,咱们的责任也会小一些。”
“这个道理我懂,所以人员审核,我都没有参与。即便盛京总部在重要部门都安插了他们的人,我睁一眼闭一眼,也去过多争辩。”
“他们愿意安插他们的人,就安插吧。缓一段时间,银行入正轨,重新调动便是。”
“我和你想的一样,所以就没过多争取。樱子,有一件事,刚才小地主来找我,他想让龙虎帮也参与到矿业公司里来。”
“小地主是无孔不入啊,哪块有肉都想叨一口,耿大少爷,这事你怎么看”中村樱子望着坐在炕沿边上的耿直,说道。
“回来路上,晓蕾跟我说了这件事。我觉得小地主龙虎帮进到矿业公司也不是什么坏事,他和冯田薇不对付,有些咱们不方便做的事,可以让他冲到前面。”
“嗯,你说的有道理,我答应关东军把冯田薇塞进了矿业公司,不是我怕滨崎步为,只是多方面考虑,才做的让步。不过,有这个冯田薇在,确实有些碍手碍脚的。虽然矿业公司由你负责,可是你现在是四面楚歌,我也不想让你得罪更多的人。有小地主这根搅屎棍,制衡一下冯田薇,倒也不错。”中村樱子捋了捋头发说道。
“樱子,你说的太有道理了。耿直哥现在把能得罪的人,都得罪的差不多了,要是和滨崎步为再有了冲突,保不准以后会被谁陷害了。”
“我也担心这个,你耿直哥一脸桃花相,自然找人嫉恨。那就让小地主进到矿业公司里来,给他个一官半职的,我们坐山观虎斗,看着他们相互争斗,不是更好。不过小地主也是蔫坏蔫坏的,对晓蕾姐还是贼心不死,真进到矿业公司,耿直你也要小心些。”
“这个,我留意好了。”
“行了,聊完正事了,你过来给我按摩按摩,松松肩膀。休息一天了,身子还是软踏踏的。”
“遵命,中村长官。”耿直一本正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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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五章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行了,别在那假模假样的。快点过来,一会儿你娘来了,见她的宝贝儿子干起了下人的活,看到多不好。”中村樱子笑道。
“我娘现在想着的只有怎么让未来的媳妇开心,其他的都是小事。至于我这个儿子,别说按摩肩膀了,现在我就是天天给你们倒马桶,我娘都不会在意,还得夸我懂事。”耿直苦笑道。
“行了,你脑子越来越灵光了。不过,你这嘴越甜,我心里越没底,是不是又在外面惹出了什么风流韵事,心里有愧了。”
“我这一天,不是你盯着,就是晓蕾盯着,能惹出什么事来。再说,我是个知足的人,现在这样我要是再不知足,那我真的该打了。”
“你知道就好。对了,兴亚银行开业庆典,我父亲中村浩介也会来营川,你给他准备份厚礼。记住,礼一定不能轻,我父亲那人,很看重这些的。”
“行,听你的,礼物我提前准备好,肯定让中村大佐满意。”
“还有一件事,营川兴亚银行开业的时候,各地会来不少政要,据我所知,驻满洲国伊藤明道大使也要出席。这些政要到来,虽然我们面子上有关,不过安全保卫就尤为重要了。这两年,民族复兴社和调查统计局经常在这种庆典时候搞暗杀活动,这会伊藤明道大使来营川,十有他们会派人来暗杀。我已经让平川上尉制定了周密的安保计划,确保来宾人身的安全。不过这些杀手都是亡命徒,当天庆典回来不少的人,难免百密一疏,我想,我父亲的安全就由你负责了。”中村樱子转了转脖子说道。
“那你的安全,谁负责不行,我还是保护你。”耿直捏着中村樱子的肩膀,说道。
“这种暗杀,都奔着大官,我还没到那个级别,你就不用担心我了。”
“樱子,你现在在营川也是众矢之的,万一这些大官杀不成,杀你怎么办。要说我,耿直哥还是保护你的好。你父亲中村大佐不是有海军特战队四大金刚保护吗,应该不会有安全问题的。”徐晓蕾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不放心,反正还有些时日,到时候再研究吧。我就不明白复兴社和统计局这些人,有本事就在战场真刀真枪的干。靠暗杀能定什么用,你杀了这个,还会派那个,哪怕你把溥仪给杀了,不出几天就会推出一个新的皇帝。其实,帝国真正的敌人是地下党。地下党太可怕了,明知道他们存在,却像影子一般,看不清摸不到。”
“就像你说的,杀手都是亡命之徒,那我更应该保护你了。到时候,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父亲那边我也会尽我所能保护的。”耿直轻揉着中村樱子穴位说道。
“到时候再说吧。耿直,我捏的差不多了,你给晓蕾姐也捏一捏,她这一下午定是没有闲着,该好好犒劳犒劳她。夏磊将诶,这一下午忙的够呛吧是不是在背后没少埋怨我啊。”
“你还知道啊,我的中村长官。”徐晓蕾笑道。
“我当然知道了。你一定是想,这个日本女人就是不怀好意,就是想把我累死。我要是累死了,她好和耿直双宿双飞,我说的对不对”
“樱子,这次你还真的想错了。没了他,我也不是没人要,我才没把他那么当回事呢。”
“你呀,就是嘴硬。哪天你的耿直哥真的跟我跑了,你后悔就来不及了。”
“说实话,从我懂事那天起,他在我心中就是个大英雄,这辈子我一定要嫁给他。现在,真要嫁了,反而不觉得怎样了。”徐晓蕾喃喃道。
“其实,说一千到一万,没一个女人愿意把自己爱与人分享。你我都是要强的女人,更不愿与别人分享爱。只是咱们情况有些特殊,你不想退,我也不想退,没办法,让耿大少爷享福了。”
“是啊,想来想去,你我都吃亏,还真就我们的耿大少爷占便宜了。樱子,你别说,耿直哥的手法真的不错,你说我认识他那么多年,怎么没想到让他帮我按按摩呢。”徐晓蕾半眯缝着眼说道。
“那时候,你连手都不让我碰,别说这种肌肤之亲了。”耿直捏着徐晓蕾的肩膀说道。
“耿大少爷,你年少的时候这么规矩啊。”中村樱子娇笑道。
“那时候他除了爱打架,倒是没什么坏习惯,一见女孩子脸都红。谁想到,长大了却成了这个样子。老人都说,从小看老,看来也不尽然。”
“行了,你们就别总拿我取笑了。我娘要是听到了,又会跟着推波助澜,帮着你们说我了。”
“你这个孩子,娘哪块说错了,让你背后数落我。”耿直话音刚落,就见刘梅兰从外面走了进来。
“娘,你过来了。”耿直停下正在按摩的手,说道。
“别停下来啊,人家晓蕾忙一天了,你就好好给她捏一捏。以前老爷忙一天,我都帮着老爷松松筋骨的。咱家是媳妇在外面忙活撑场面的事,你多做些这样的活,也是应该的。”刘梅兰看着耿直说道。
“刘姨,不用了,耿直哥给我捏的差不多了。”徐晓蕾站起身来说道。
“你看看,你看看,我要是不进来,他还能给你多捏捏。都怪我,刚才你们其乐融融,唠的挺好,我这一进来,还多事了。行了,我就不在屋里呆着了。樱子,你身体怎样要是没事的话,晚上我让老爷也过来,咱们全家一起吃顿便饭。”
“我”中村樱子望了望耿直,见耿直一脸笑意冲她点了点头,便接着说道“阿姨,那就依你的意思,咱们全家一起吃顿饭。”
“好好,我现在就去准备。咱们后院正厅那里有些不暖和,一会儿咱们就在这屋外厅吃,你们就不用动了。”说着,刘梅兰满脸笑容地离开了房间。
“耿直,你看你把你娘逼的,忙前忙后,生怕我们受一点委屈。”见刘梅兰离开,中村樱子说道。
“我娘是过来人,知道一个大家子的不易。只是我这么大了,还让她不省心。”
“就你这样,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让家里人省心过。”徐晓蕾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耿直,一会儿吃饭,你爹不会说些什么吧”中村樱子问道。
“樱子,我爹那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问起姐夫的事。要是我没估摸错,他过来吃两口意思意思,就会找个理由离开。他明白,他要是在的话,你们放不开。”
“真会是这样”中村樱子问道。
“当然是了。虽然你是耿家未来媳妇,可你还是位高权重的情报处少佐,我爹经商这么多年,懂得人情世故的,你大可不必有什么忧心的。”
“要是这样就好,说实话,虽然我位高权重,可不知为何,在你家吃饭还是有些紧张,要是像你说的那样,我就不担心了。”中村樱子伸了伸腰说道。
“因为你是未来的儿媳妇,见公公当然紧张了。”徐晓蕾笑道。
“像你不是似的。”中村樱子白了徐晓蕾一眼说道。
果如耿直所言,耿老太爷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口饭,向中村樱子和徐晓蕾问了问好,就借故回房了。
这顿饭,是中村樱子长这么大吃的最舒服的一顿饭,有自己心爱的男人,有情投意合的姐妹,还有处处体贴自己的未来婆婆。饭后,几人又聊的很晚。这一晚,她们没谈任何与工作相关的事情,谈的都是这个家的将来。
尽管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可在过得很快的快乐也是快乐,以至于很长时间后,中村樱子回味起这个晚上,心中,依旧甜蜜。
营川,火车站。
下午三点的火车,耿直和助理沈鑫便早早在站台等候。
上午,中村樱子将日方地质顾问的全部资料给了耿直,耿直拿到资料后,便仔细翻阅起来。
“长泽嘉树,1896年生人,39岁。1914年,17岁的长泽嘉树作为木户中太郎教授的学生来到营川,协助木户中太郎勘探营川北岸石油。在营川协助木户中太郎期间,前期负责量测工作,后期帮助木户教授整理资料。木户中太郎海难后,长泽嘉树返回本土,继承木户教授的遗愿,在名古屋大学地质系深造。
五年前,重返中国,定居哈尔滨,并在三年前娶一哈尔滨女子为妻。同年,带领地质勘探队对营川北岸重新进行勘探,三个月后,无功而返。这次是长泽嘉树第三次来营川,与之前几次不同,这次他准备常住营川,为此,长泽嘉树的妻子也跟着他同一起来到这里。”
耿直看完他的资料,有翻开了他的妻子资料。
“郎秀梅,1908年生人,27岁,哈尔滨地质大学毕业,毕业后留校做图书管理员。三年前与长泽嘉树结婚,目前没有生子。”
看着郎秀梅的简历,耿直心中一动,没想到,长泽嘉树的妻子也在哈尔滨读的大学。看简历,这个郎秀梅应该比自己大三届,哈尔滨几所大学离得不远,搞不好,自己还有可能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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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六章 我倒了,你和晓蕾也好不了
火车晚点了半个小时,方才缓缓进站。耿直和沈鑫带着四名宪兵来到贵宾车厢门口,迎接长泽嘉树教授。
不多时,车厢里下来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多岁的年龄,有些秃顶,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女子梳着长发,皙白的皮肤,眼睛不大,却很有神。可能是从哈尔滨来的缘故,二人都穿着很厚的棉衣外套。
耿直迎上前去,用日语问道“请问,您是长泽嘉树教授吗”
中年男子用中文回答道“是的,我是长泽嘉树,你是耿直部长吧”
耿直见长泽教授用中文作答,便说道“是的,我是耿直,营川海军情报处安保部部长。”
“耿部长,三年前我第二次来营川的会后,在辽河北岸勘探时不慎染上风寒。去宝和堂抓的药才治好了病,我听说你就宝和堂的少东家,看来咱们很有缘分啊。”
“要是这样的话,长泽教授,咱们确实有缘。只是三年前我还在哈尔滨大学读书,未能亲自为你问诊,否则,咱们三年前,便已相识了。”
“是啊,当时为我问诊的,是宝和堂的掌柜耿老太爷,应该就是耿部长的父亲吧”长泽嘉树问道。
“正是家父。”耿直答道。
“很好,很好,有机会我再去拜访令尊。忘了跟你介绍了,这位是我内人郎秀梅,哈尔滨地质大学毕业,这次跟我一起来营川,协助我勘探原油。”长泽嘉树向耿直介绍道。
“你好,耿部长。”对面女子莞尔一笑道。
“长泽夫人我是哈尔滨大学毕业,主修临床医学。从这论,咱们还是同学呢。”
“原来耿部长是哈尔滨大学的高材生啊,临床医学是哈尔滨大学最知名的学科,能解释耿部长,十分荣幸。”郎秀梅捋了捋额头散发说道。
“说起来惭愧,回营川之后,做起了家族营生,当年所学,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之前我还考虑长泽教授在营川的生活问题,现在有了长泽夫人,我就放心多了。你们住的地方,暂定在营川警署招待所,如果宾馆住不惯的话,我再安排其他住处,长泽教授,你看如何”
“三年前我来营川,就住在警署招待所,没问题的。我听说全球著名生物学家赵博渊教授也在营川”
“是啊,赵博渊教授之前就住在营川警署招待所,后来夫人来营川了,方才搬出去住的。”
“二十年前,我还是木户教授学生时,就在营川见过赵教授。五年前我到哈尔滨,一直忙于学问,等赵教授离开哈尔滨去了北平,方才知道赵教授在哈尔滨大学任教过。没想到,二十年后,在营川又能与赵教授相见,还能与赵教授一起勘探营川北岸的原油,实在是难得啊。”
“长泽教授,等你们安顿好了,我就安排你和赵博渊教授见面。咱们就别在这聊了,我送你们回住所,你们先休息一下。晚上,要是中村少佐没事,我跟中村少佐为你们接风。”
“中村少佐,日理万机,不用为我们特意安排了。”
“应该的,应该的。对了,忘跟你介绍,这位是瑞昌成客栈襄理沈鑫,他作为我的助手,一同参与勘探原油。”耿直说道。
“长泽教授,你好。”沈鑫上前问候道。
“沈襄理,你好。”长泽教授回礼道。
“长泽教授,那咱们就先上车,行李我让宪兵帮你们拿着。”
“好,那咱们先走。”
耿直、沈鑫和长泽夫妇上了一辆车,驶向了营川警署招待所。
安顿好长泽夫妇,耿直回到了海军情报处。
进到情报处大楼,耿直见中村樱子的办公室紧关着大门。见中村樱子办公室有人,便来到一旁千佳子秘书处办公室,向千佳子问道:“千佳子,谁在中村长官办公室呢”
“耿直君,是平川上尉和小林少尉,进去有一段时间了。”
“哦,是这样。今天给樱子冲红糖水了吧”
“冲了,不过中村长官嫌里面有姜片,没怎么喝。”
“她身体还很虚弱,不喝哪里成啊,你没好好跟她说说”
“我就是她的秘书,哪敢说长官啊。耿直君,中村长官只听你的话,你跟她说一句顶上我说一百句。”千佳子为耿直倒上杯热水,说道。
“我是担心她身体。按理讲,樱子输了这么多的血,还是女孩子,应该多休息几日才能工作的。”耿直叹了口气说道。
“你也知道,中村长官哪有时间休息啊。按年龄,中村长官比我还小上几岁,可做的事,是我几辈子都做不到的。她就是太要强了,生怕其他军官看不起。耿直君,千佳子求你了,对中村长官好一些,她真的很爱你,你说话她会听的。”
“千佳子,我会的。”耿直说道。
听到千佳子的话,耿直心头像是被什么堵上似的,喘不上气来。樱子深爱着自己,自己爱过她吗每当想起这个问题,耿直都拿使命来麻痹自己,哪怕和她亲热都可想成工作需要,可扪心自问,自己就真的不牵挂她吗耿直不能想,也不敢去想。
等了一会儿,中村樱子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平川上尉和小林少尉垂头丧气地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耿直见他们离开,便敲了敲中村樱子办公室的门。
中村樱子听到敲门声的长短,便知道外面敲门的是耿直。起身开门,将耿直迎了进来。
耿直看着中村樱子憔悴的面容,一股怜惜之情涌上心头,“樱子,你脸色不好,要多休息,少生气。”
“我能不生气吗,这帮人查了这么多天,龙骨被盗一点进展都没有。过几日,特派员的例会又要开了。川口仁和拿根攀索麻绳还能说道说道,我连个能画饼的东西,都拿不出来。”中村樱子叹了口气说道。
“樱子,你就是太好强了,关东军情报处和特高课忙乎这么久了,不是一样一无所获;海关龙骨被盗,小野少佐和小泉关长位置不是一样稳稳的;关东军更是,先是给养船被偷袭,后来连生化疫苗都被炸毁,滨崎步为不是一样没怎么样吗。凭什么,什么事你都要冲到前面去。”耿直扶着中村樱子坐到沙发上,站到她的身后,一边为她按着太阳穴,一边说道。
“你不知道,在帝队里,几乎没有女子做军官的,特别是实权部门的军官。我能坐到现在这个的位置,一方面靠着两年前的断水计划,搞垮了营川金融业,另一方面是靠着我父亲的权势,上下活动,才能这么年轻担任这么高的职位。帝方,一向按资排辈,我升的这么快,当然很多人不服。这些人想着法挑我的毛病,欲把我挤下这个位置。其他军官可以混日子,我却不能。”中村樱子无奈说道。
“樱子,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受到了很多非议,这对你的仕途也有很大影响,只是顾及我的面子,你不提罢了。”耿直说道。
“你也知道啊,我的耿大少爷。我还以为,你一直觉得咱们在一起,是我占你便宜。因为你是中国人的关系,我和你在一起会受到非议,成为外人攻击我的借口。所以,我一定要协助你变得更强大。营川商会会长是第一步,,下一步就是满洲商会会长,直到成为满洲国最高长官。那个时候,就没会再说,我跟了一个中国人是帝队的耻辱了。别以为我拼命做这么多事,都为了我自己,我更多的是为了你,也为了这个家。我要是不行了,就川口仁和、三浦友建他们像狼似的盯着徐晓蕾,你以为凭你真能保护得了她所以,我不能倒,我倒了你和晓蕾也好不了。”
听到中村樱子一番话,耿直心头一震,回想起天光医院门前川口仁和那天说的,也许真的像樱子说的那样,她要是倒了,自己和徐晓蕾日子也不会好过。别说开展地下工作,壮大地下组织,虎狼之下,能保全自己都是很难的一件事。
想到这里,耿直揉了揉中村樱子的肩膀,柔声说道:“樱子,我知道你对我好,你看有哪块我能帮上的,我也帮你想想办法。”
“我心里清楚,你不想去抓中国人,不想做所谓的汉奸,所以我一直没让去做那些你不想做的事。可是这次有所不同,上头逼得太紧,其他人表面上一团和气,骨子里都等着我交不了差呢。龙骨这事,短时间内,我对上面一定得有个交代。说实话,重审你姐夫我也想过,那样的话你姐夫就要遭二遍罪了。看你娘对我那么上心,除非万不得已,我不会出此下策的。何况,万一你姐夫真的有问题,对海关、情报处还有你耿家都不好。可是,真要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樱子,难为你了,这个时候还替我想。毕竟我是营川人,对营川比一般人熟悉,龙骨的事,我也帮你留意一下。”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强求你。离下次碰头会还有一周,这一周你也别闲着,帮我想想办法。昨天我跟你娘说好了,今晚不去你家住了,咱们一起回樱墅。”
“行,我跟你回樱墅。长泽夫妇已经安顿好了,本来之前定的是晚上给他们接风洗尘,现在,我看你脸色也不好,就改期吧。”
“那就改期吧,忙了一天我也累了,你差人去跟长泽教授说一下。晚上,你接晓蕾来樱墅这边吧。”
“早上我送她去上班时候,她说今晚得回家住,要不她爹就真的生气了。”
“晓蕾要是不来,那我就委屈委屈,和你同床共枕了。你知道,昨天你娘怎么跟我说的”中村樱子略带神秘说道。
“我娘跟你说什么,我哪里能猜到。”
“你娘跟我说,你从小习武,体格好着呢。多娶一门媳妇身体顶得住,不会厚此薄彼的。”中村樱子笑道。
“我娘怎么了,连这话都说。”耿直脸色微红说道。
“你娘是担心你应付不来,怕我和晓蕾挑理。”
“我还行吧。”
“看你得意的,一脸坏样。时候不早了,既然今天你不用去接晓蕾姐,那咱们先去趟天光医院看看孙掌柜,再回樱墅吧。”
听到中村樱子提及孙掌柜,耿直说道:“行,咱们先去看看孙掌柜。刚才我听千佳子说,红糖姜水你一口没喝,那可不行,喝好之后咱们再去。”
“我从小就不喜欢姜丝的味道,就别喝了。”中村樱子娇声道。
“不行。你要是不喝,咱们就不走了。”耿直板着脸说道。
“行,行,我听你的还不行吗。你让千佳子加下热,再端过来吧。”
“这样多好,我现在就去跟千佳子说。”耿直亲了一下中村樱子脸颊,说道。
营川,天光医院。
正躺在床上打着点滴的孙朝琨,见耿直和中村樱子来到病房,努力试着将身子坐起。耿直见状,连忙说道“孙掌柜,你的枪伤还没有愈合,千万不能乱动。”
“是啊,孙掌柜,别抻到伤口,我就是来看看你的伤势,顺便再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耿直给中村樱子搬了把椅子,中村樱子坐到了孙掌柜身边。
“中村长官,你这么说,我就太过意不去了。”孙朝琨喘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听耿少爷说,是你为我输的血,我才能活下来,感谢也应该我感谢你呀。”
“孙掌柜,事有先后,是你先救的我。如果你不替我挡了那两枪,我现在早已经不再人世了。”中村樱子有些动情地说道。
“中村长官,说实话,到现在我也想不明白,那天我怎么有那么大的胆量去挡子弹,想来想去,现在还有些后怕。”孙朝琨喃喃道。
“是啊,我也很奇怪。虽然我有权有势,以后你求得着我。不过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连命都不要了,我也想不大明白。那天的事,你跟我说说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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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七章 我问你,为何盯着我不放
中村樱子的问话是在耿直意料之中的,孙朝琨醒了之后,自己便提醒了孙朝琨,中村樱子定会就此事来向他讯问。虽然之前已经和孙朝琨通了气,不过当中村樱子真的问起来了,耿直还是不由地紧张起来。
孙朝琨想了想说道“中村长官,那天你在汽车前向我问话,正当要向你道别的时候,我从车窗里突然看见有两黄包车向咱们冲来,车上还有人拿着枪,向中村长官你瞄准。我刚想向你预警,就听见枪响了。当时我就在你身前,不知为什么,下意识就扑到了你的身上,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下意识这个词用得很好。我在特训班的时候,有一门课程就是为长官挡子弹。说实话,我这个人脑子不算笨,但这门课却一直不合格。每当看到过来的子弹,我怕的要死,下意识地就去躲,因为我始终想不出,有什么事值得我用自己命去换的。孙掌柜,你我素昧平生,那个时候,你的下意识为何不是躲而是护着我呢难道你也受过什么特别的训练吗”中村樱子咄咄逼人问道。
孙朝琨没有马上回答,沉思了片刻,说道:“中村长官,其实也没什么,我这个人念旧,你和我年青时认识的一个姑娘长得很像。现在,我也时常把你认成她了。当时情况危机,我不知怎么的,想都没想就扑上去了。”
“念旧,这倒是个很好理由。为爱人不惜去死,理由倒是充分。可是,我到过你家乡核对过你的档案,档案里其他都对上了,只是你认识的这位姑娘,却没有找到,你说我信你还是不信你呢”
中村樱子的一番话,令孙朝琨心头一震,组织给他的新身份是经过严格程序制定的,正常来说,很难挑出毛病。只是之前在理发店,中村樱子问起自己为何盯着她不放的时候,为了不令中村樱子怀疑,只好说成自己以前认识的姑娘和她长很像。却未料到,中村樱子查的这么细,连自己随口说的,也去查了。
多年来的地下经验,孙朝琨面对危局早已处乱不惊,很快便冷静下来,说道:“很多时候,感情是埋在心里,不是跟人说的。我那个时候,男女私会族人是不准的,当然知道的人很少了。”
“嗯,你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不过我差人到你老家,拿着我的照片问你老家的人,他们说,没见过和我长得相像的姑娘。我这就奇怪了,你不是说有位姑娘跟我长得很像吗为何其他人,没有说有呢”中村樱子接着问道。
“中村长官。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事不关己,过了那么多年,谁还记得啊。”孙朝琨答道。
“你说的是在理,不过,我总觉得有些牵强。如果当时我问你,为何盯着我不放,你说我长得貌美,想多看几眼,我反而信了。结果你弄出个二十年前的和我相像的姑娘来。无意中,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很多人都说我和自己的母亲很像,你说认识一个和我很像的女子,难道我的母亲有过一个孪生姐妹好了,今天我多问了些,孙掌柜,你也别介意啊。”
“中村长官,你是长官,想问什么当然可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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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这两天,要是没什么事,我还会来。”中村樱子站起身来说道。
“孙掌柜,我们先走了。”耿直冲孙朝琨点了点头,说道。
孙朝琨扭了扭头,对中村樱子说道:“中村长官,你慢走。”
说完,孙朝琨扭过了头,枕到枕头上,将身子放平。
离开天光医院,上了汽车,中村樱子一言不发,能看出来,她一直在想着刚才孙朝琨说的话。耿直也没有多问,他清楚,中村樱子想事情的时候,在没想明白前,不希望别人打乱她的思路。见耿直和中村樱子回到了樱墅,千佳子将熬好的鸡汤端了上来。
“千佳子,哪来的鸡汤啊”中村樱子脱下大衣问道。
“樱子小姐,这是耿老妇人亲自送来的。回来的时候,我见耿老夫人站在樱墅门口,便问她来樱墅何事。耿老夫人说,今天晚上,你不过去住了,她担心你身子虚,就给你熬了鸡汤。门卫见没有你的手谕,就没让她进门,耿老夫人便一直在门口等着。”
“这帮门卫,看我怎么收拾他们。千佳子,你怎么没让耿老夫人进屋坐啊”
“我让了,不过耿老夫人说要回去陪耿老太爷,就不进来了。她还说,你现在气血不足,要多补补,晚上早些休息。”
“知道了,千佳子,你和我们一起吃吧。”
“不了,鸡汤我都热好了。晚上向井君找我一起吃饭,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也好,现在外面乱,出门小心点。”
“知道了,樱子小姐。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千佳子笑着说道。
见千佳子离开,耿直为中村樱子盛了一碗鸡汤,说道“樱子,趁热喝吧。”
“我在你家喝了四五顿鸡汤了,我真的喝不进去。不行,你去做个蛋炒饭,咱们改善一下吧。”
“那哪里能行,我娘特意送过来的,别辜负她一片心意,快些喝吧。”耿直说道。
“好吧,那我就喝一碗,多了真喝不进去了。”
“喝一碗也比不喝强,你看你脸色,本来长得就白,现在连一点血色都没有了。要是让我娘看见,又该说我了。”
“你娘就是当着我面说你,背后一定会说,这个日本媳妇有权有势的,咱们可得罪不起,你可要好生伺候着,是不是啊,耿大少爷。”中村樱子喝着鸡汤说道。
“我娘真的没说这些。她只是说,你小的时候挺苦的,没人疼,没过上什么好日子。以后进了耿家门,一定要让你过得开开心心的,把以前吃得苦补回来。”耿直柔声说道。
“你娘真的这么说”
“是啊,我娘就是这么说的,我可没骗你。我娘不像我爹,她没那么多这不行那不行的,只要我能过好,她就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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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八章 发现死信箱
“她能不知足吗,营川城里最好的中国姑娘,最好的日本姑娘都成了自己儿媳妇,这等好事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而且我和晓蕾相处很是融洽,没用她这个婆婆操什么心。”
“这倒是,我娘最担心你们处不好,她左右为难。”耿直说道。
“说实话,要是徐晓蕾是个男的,我才不跟你呢,我跟她比跟你能聊到一起去。不像你,无趣的很。至于你爱谁多一些,跟谁时间长一些,跟谁睡的次数多谢,我们都不是寻常女子,懂得如何取舍。何况,你娘说的没错,你身体好得很,多娶一个媳妇应该不会有问题。”中村樱子笑道。
“我娘也是,才跟你认识,就什么话都跟你说。”
“怎么你娘跟我无话不谈,你还不愿意了”
“我哪敢,我要是不愿意,我娘能把我赶出家门。”
“知道就好,可别再让你娘操心了。”
“我知道了。樱子,刚才在车里,我见你一言不发,是不是怀疑孙掌柜有问题”耿直见中村樱子恢复了常态,便问道。
“怀疑是一定怀疑的,只要他说的和档案有对不上的地方,这里面就可能有猫腻。不过,我想了又想,如果孙掌柜是地下党或者是复兴社,就算为了讨好我,也没必要连命都不要了,来舍命救我。再怎么说,他没必要为一个敌人去送死吧。”
“既然你都想清楚了,那你还怀疑什么”
“我不怀疑他是卧底,我怀疑他以前就认识我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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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可能,他要认识你的母亲,直说不就完了。”耿直明知故问道。
“也许有难言之隐吧,就弄一个以前认识的姑娘,来掩饰以前的事了。”
“哦,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父亲,我表姨,包括见过我母亲的原田一马行长都异口同声地说,我和我母亲长得很像,非常像。我就不相信,在其他的地方还有一个和我母亲长得一样的女人。从孙掌柜的眼神里,我能看得出来,他一定是把我当成我母亲了,这种眼神是伪装不了的。我敢断定,他年轻的时候,一定认识我的母亲。”中村樱子言之凿凿说道。
“那他为什么不说”
“这我就不清楚了,也许,当年他真的与我母亲相恋过,不愿意再提及了。”中村樱子喃喃道。
“那等到孙掌柜伤好了,找他当面问问不就行了,猜来猜去的还是搞不清楚。樱子,你脸色不好,身体还没恢复。这忙了一天,应该也累了。吃完饭,洗洗就睡吧。”
“行,这件事听你的。在你家的热炕睡了两天,回樱墅还真觉得有些冷了。一会儿你把被给我捂热乎,我再去睡,省得怪冷的。”
“行,听你的,你说什么我做什么,现在我就给你捂被去。”
“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去告诉你娘,让你娘好好训训你,看看你听不听话了。”说完,中村樱子略显苍白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就在此时,东记宁家的祠堂里,宁晓锋确是一脸愁容,在祠堂里踱来踱去。
今天,他到死信箱查看,发现信箱里面多出了一封的密函。回来用特殊药水在信纸背面涂抹,不多时便出现了字迹。这是复兴社上峰下达的命令,上面写着,宁晓锋组织营川复兴社十二金刚,在营川兴亚银行成立庆典之时,刺杀驻满洲国日本大使伊藤明道和日本驻旅顺海军中村浩介大佐。
收到这个命令,宁晓锋顿时觉得压力倍增起来。自己刚刚在营川城站稳了脚跟,上峰就下达这么难以完成的任务,令宁晓锋坐立不安起来。
为安全起见,作为营川复兴社负责人,宁晓锋和赛小仙的身份,除了复兴社高层,营川城其他复兴社成员都不清楚。他们只知道,他们的最高负责人代号是“鹦鹉”,至于鹦鹉是谁,则不是他们该打听的。收发命令都是通过复兴社给每个人指定的死信箱来完成,人与人之间从不交集。
前几日,宁晓锋谋划刺杀中村樱子,就是通过死信箱传递出去的消息。只是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营川城的十二金刚成了十一金刚。
尽管宁晓锋与其他成员从不接触,可每次到死信箱查看,也都是胆战心惊,生怕自己的上线或者下线被捕,出卖了自己。
宁晓锋有些搞不明白,现在复兴社在营川城刚刚扎根,不少潜伏成员还没有合法身份,在此情形下,上峰为何如此着急下达命令,还是如此艰巨的任务。
当然,宁晓锋深知,复兴社的规矩就是无条件服从,即便命令再困难,也不要去讲条件。有条件要做,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做。宁晓锋人在营川当然不清楚,国民党高层谍报机构争斗的激烈程度,远超他的想象。民族复兴社和调查统计局为谋求更大利益,急需建功立业。关内局面已渐渐稳定,于是,两大特务机构,都把目光都投向了满洲。
坠龙事件之后,国民党高层顺应民意,欲将龙骨带回南京,以作镇国之宝。既然高层有意龙骨,这两大特务组织又不约而同地将重心放到了营川。除了夺取龙骨之外,还要在营川城弄出些动静,以便向高层邀功。
本来,复兴社已经走到了统计局的前面。原营川复兴社负责人常宁副关长巧施妙计,利用了杜天成的贪念,将部分龙骨从海关监管库中盗出。本想以此邀功,无奈的是,营川城草木皆兵,水路和陆路均已严管,想把龙骨运出营川城的可能性很小。退而求其次,现在只能靠完成其他任务,去向更高层汇报了。
之前,命令宁晓锋争取营川商会会长便是复兴社上峰的决定。如果宁晓锋真的能成为营川商会会长,那复兴社便在营川城便是风风光光扎了根,死死压了调查统计局一头。
在营川兴亚银行设立之前,全满洲只有盛京、长春和哈尔滨设立了商业银行,这次营川兴亚银行的开业,在满洲国也是一件大事。
作为东北最早的通商口岸,满洲最大的对外码头,营川成立了商业银行,不仅满洲国政府连日本政府都十分重视。作为驻满洲国日方政府最高长官,满洲国日本大使伊藤明道,答应了日本海军中村浩介大佐的邀请,届时抵达营川,出席银行的开业庆典。
这一次,满洲国日本大使伊藤明道的到来,复兴社的高层又看到了建功立业的机会,杀了满洲国日方政府最高长官,当然是大功一件,这种机会绝对不能错过。于是,一纸命令下来,刚刚重掌宁府的宁晓锋接到了刺杀伊藤明道任务。
宁晓峰划了一根火柴,将写着命令的信纸点着,烧的差不多了,扔到火盆里。离营川兴亚银行开业庆典还有十天时间,虽然时间还算充裕,不过,如何刺杀伊藤明道,至少现在,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营川城内,复兴社十二名潜伏人员分布城市各个角落,三教九流各行各业的都有,可以说,为了让这些人在营川潜伏,复兴社是下了血本。
对于宁晓峰来说,这些潜伏人员大多只是个代号,上峰给他的任务是在营川长期潜伏,不与其他潜伏人员接触,连他们长什么,大多都不清楚。当然,自己的上线是谁,宁晓峰也不清楚。
宁晓锋只知道,根据上峰给他的资料,潜伏在营川城的复兴社特务除了自己和赛小仙还有有十二个人,代号“十二金刚”,之前与杜天成的伙计王大柱接触的谢成坤,便是这十二个人之一。自从谢成坤被通缉后,现在他躲到了那里,宁晓锋也不清楚。
准确的说,之前的“十二金刚”,现在只有十一个人。十二金刚之一刘天星,已经在刺杀中村樱子行动中被乱枪打死。
帮手又少了一个,宁晓锋愈发谨慎起来。虽然在营川城周边乡镇,还有上百人的忠义救分布各处,可以调动。不过宁晓锋清楚,这些忠义救的人不堪大用,用了反而有可能添乱。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尽快联络到复兴社在营川的潜伏人员,用最短时间制定出可行的刺杀计划。因为有伊藤明道大使出席,当天的安保将会是最高级。在那样情况下,如何刺杀伊藤明道,宁晓峰没有一丝头绪。
现在只能期望,尽快与其他潜伏人员联系上,群策群力,期望其他人有好的办法。
自从上次唐小婉跟他说,派私家侦探跟踪过他,宁晓峰进出宁府就更加谨慎起来。
过了半晌,赛小仙进到祠堂,对宁晓峰说道:“峰哥,我在外面转了转,现在没有尾巴,你可以出门了。”
“小仙,昨天唐小婉的话,到现在我还心有余悸。她说的所谓我常去的陌生地方,其实就是收发情报死信箱的地方。那个女人偏执的很,我怕她不依不饶,一查到底。”
“峰哥,如果是这样,为了你的安全,她既然同意可以像耿直和徐晓蕾那样结合,你就收了她吧。中村樱子有权有势都能同意,我有什么不同意的呢”赛小仙柔声说道。
“小仙,那个女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我可不想惹火上身。”宁晓峰穿着大衣说道。
“既然不在一起住,她过她的,我过我的,能有多大关系。我是怕她一直与你纠缠下去,对你潜伏不利。”赛小仙将围巾递给宁晓峰说道。
“我已经给了她一次机会,她去不珍惜是她的事。我从没喜欢过她,当时找她是不得已而为之,她还蹬鼻子上脸了,我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的。”宁晓峰戴上手套说道。
“峰哥”赛小仙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宁晓锋打断。
“小仙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唐小婉的事,以后不要再说了。”说着,宁晓峰推开了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复兴社成员在营川的死信箱每个人都有两个,一个用于收情报,一个用于发情报。宁晓峰的两个死信箱,收信箱在通惠门告示栏,发信箱则在大平安里永庆小学的投报箱。至于这个死信箱的收信人,宁晓锋也不清楚是这十一个人中的哪一个。
永庆小学离东记宁家有一里地,正常走路不到十分钟,宁晓峰将头脸包裹的紧紧的,不大会功夫,便来到永庆小学大门外。
在投报箱前,宁晓峰借紧鞋带的机会,弯下了腰,低下头,向四处张望。一弯腰,一起身,四周状况已看得清楚。确定无人跟踪了,便将准备好的信封,投进了投报箱里。
之后,宁晓锋又把围巾裹了裹,没有原路返回,而是继续往前走,拐向了大平安里,又从大平安里转回了西大街,沿着西大街往西,回到东记宁府。
一里不到的路程,生生走出了两里路。
自从他得知唐小婉派人跟踪他后,他的出行比以前更加谨慎了。东记宁家也有汽车,只是每月去营川警署只能领出很少的油票,根本不够干什么的,索性出门便不开车了。没有了汽车做掩护,被人跟踪的可能性就会大出很多。可即便如此,每隔两天就去死信箱查看信件,一次也没有间断过。
安全起见,无论是去取件箱还是发件箱,宁晓峰从不走回头路,这样的话,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别人,发现自己的真实意图。可这回,他失算了,即便再谨慎还是被人盯上了。
庆幸的是,盯上他的人不是日本人,也不是唐小婉雇的私家侦探,而是张一手。
宁晓锋虽然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可张一手也不是白给的。论身手,他和耿直不相上下,轻功身法更在耿直之上。加之绿林出身,多年来盗窃经验,可以说来无影去无踪,跟踪一个人更是小菜一碟。即便宁晓锋四下留意,也没有发现自己被张一手跟踪。永庆小学的投报箱,复兴社的死信箱,就这样,被张一手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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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九章 盯紧宁晓锋
时间回到白天,徐晓蕾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批阅完几个文件后,便乘车去即将开业的兴亚银行,到银行的哥哥部门一一巡视,看看各部门的筹备情况。
还有十天银行就要开业了,三浦友建带着几个盛京银行的职员,加紧对新入职员工培训,虽然时间有些仓促,不过还算是有条不紊。
从大厅柜台到账房金库,再到食堂和办公区,徐晓蕾带着金惠子后面还跟着一大帮的人,事无巨细,一一查看。连银行后面的工人房,徐晓蕾也进到里面仔细查看。工人房里,棉纺厂已经将开业用的条幅裁好送了过来,化名金虹的金桂娘正和另外两名女工加紧绣制着条幅上的文字。
徐晓蕾问东问西地在工人房走了一圈,最后到了金桂娘身旁,站在她身边,看了看绣制的手工,对银行的后勤主任说道:“沈主任,这几个条幅一定要在开业之前绣制完,不能有任何耽搁。”
后勤主任是营川当地人,叫沈建平,是东北染厂于德庆最小的姑爷。
东北染厂是营川城最早的染布厂,买卖好的时候,营川码头差不多三成的印染布匹都出自这里。不过,满洲国成立后,日本人将染料列为了限制供应商品,除了日本商行外,本土商行不得经营。原料被卡了脖子,东北染厂的生意便每况愈下,靠着给日本商行代加工,勉强度日。
沈建平是入赘到于家的姑爷。于德利三个儿子,三个女儿,三个儿子吃喝嫖赌,没一个成器的。无奈,他把于家产业寄托在了这个入赘的女婿身上,在染厂也由他负责生产,掌管账目。
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三个不成器的儿子哪里能受得了一个入赘姑爷的摆布,时常惹出些事端,搞得于德利焦头烂额。得知要成立营川兴亚银行的消息,于德利便托了满洲国大臣的关系,把自己的小姑爷沈建平送进了兴亚银行。
兴茂福商行与东北染厂交集不多,徐晓蕾之前与沈建平也没有过接触。虽然于德利通过徐掌柜捎了话,让徐晓蕾在银行对沈建平多些照顾,不过,徐晓蕾也没太放在心上。
沈建平听到徐晓蕾的话,连忙应声道:“徐行长,你放心,这几个条幅开业前一定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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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完成就好,不过也要保质保量。”徐晓蕾从金桂娘手中拿过绣制的布料看了看,又递回金桂娘手中,“走线不疏不密,手艺果然不错。”
“谢谢长官夸奖。”金桂娘从徐晓蕾手中接过布料,说道。
“沈主任,要是这些工人晚上需要加班的话,让食堂把晚饭留好,该做的加班费,都给做了,别亏着人家。”
“徐行长,一定一定。”沈建平哈着腰说道。
“这看完了,咱们到一下一个地方吧。”说完,徐晓蕾领着众人离开了工人房。
见徐晓蕾一行人离开,金桂娘借着上去库里换纺线的功夫,趁见四下无人,将布料下面徐晓蕾偷偷塞给她的纸条,悄悄展开。打开纸条,纸条上只有一行字“盯紧宁晓锋和赛小仙。”
金桂娘读完之后,牢记在心,将纸条团成一小团,塞进了嘴里。
时间再回到早上,耿直送徐晓蕾上班。
车上,耿直对徐晓蕾说道“今天樱子刚上班,十有不会让我离她左右,晚上也会让我住在樱墅,估计没时间去见张一手了。你找机会问一下金桂娘,看看谢成坤打听的怎么样了。”
“你不跟我说,我也得过去问问。盯你的人太多,你能不露面,就不要露面。只是,现在除了小地主,包括海军情报处平川他们都在找谢成坤,这个谢成坤要是不笨的话,短时间不会露头的。我想,咱们是不是换一个思路,看看其他方向能不能有突破。”徐晓蕾想了想说道。
“其他方向你是指”
“耿直哥,有件事我一直觉得蹊跷。”
“哪件事”
“就是张一手和金桂娘从监管库盗取龙骨,除了杜天成和你姐夫常宁,应该还有个人也是同伙。”
“晓蕾,你说的是谁”
“盗取龙骨那天,正赶上赛小仙的堂会,你说巧不巧”
“这个姐夫在供词上说了,是他是看到赛小仙的堂会,觉得堂会当日守卫会有所放松,才选择那一天的,这有什么问题吗”耿直不解问道。
“表面上看,供词合情合理,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我觉得,堂会选的日子有问题。”徐晓蕾语气坚定地说道。
“日子有问题”
“对按营川码头约定俗成的规矩,按理说堂会的日子不会选初一和十五,而赛小仙的堂会却选了初一,我怀疑是故意选的。”
“晓蕾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初一无月,便于盗窃,所以选了初一唱堂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宁晓锋和赛小仙就是我姐夫的合谋了。”
“是啊,所以,咱们要换个思路。既然找不到谢广坤,那就把宁晓锋和赛小仙盯紧,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不过,晓蕾,孙掌柜也说了,虽然复兴社手上沾满了我们同志们的鲜血,可我们毕竟都是中国人,民族大义上一致对外,才是我们要做的。我们跟踪宁晓锋,是不是有所不妥。”
“跟踪他也不是为了抓他,而是第一时间掌握他们的行动计划。就像这次刺杀樱子,如果提前掌握了他们的计划,就可以避免这样的事发生,他们也不会有人丧命,孙掌柜也就不会由此受伤了。”
“是啊,凭我的直觉,因为这件事,樱子已经开始怀疑孙掌柜了,看来又是一件麻烦的事。”
“这件事只能见机行事,看看能不能化解樱子的怀疑了。白天我找机会跟金桂娘说一下,樱子那边,就靠你周旋了。”
“那晚上,我过来接你。”
“不用了,樱子现在给我配了一个班的宪兵,我不会有安全问题的。晚上我回家住,你去樱墅陪樱子吧。”说着,徐晓蕾打开车门,下了车。
令耿直和徐晓蕾没有想到的是,刚刚下达了任务,张一手便有了收获。复兴社这个死信箱,又掀起营川城一个又一个波澜。
睡了一晚上的好觉,中村樱子彻底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苍白的面孔也有了血色。
吃过早饭,耿直将中村樱子送到情报处,自己便回到了通讯商行。原来三层楼的通讯商行,一楼改为了矿业公司,二楼三楼继续作为通讯商行使用。多了一个部门,通讯商行的人一下多了起来。
按中村樱子的意思,矿业公司要和兴亚银行一样,在1935年元旦之前成立,现在离元旦只剩下十多天的时间了,耿直和徐晓蕾一样,为筹备矿业公司成立开始忙碌起来。
日方地质顾问长泽嘉树的到来,矿业公司的成员算是齐整了。今天上午,是营川矿业公司成立的筹备会,矿业公司的几个主要负责人都要过来。昨天,耿直让沈鑫将参会人员一一通知到。上午十点,所有参会人员召开筹备会,商讨一下矿业公司成立相关事宜和下一步工作计划。
不到九点,赵玫跟着赵博渊教授便来到了矿业公司。
耿直没料到赵教授这么早就到,连忙将赵教授请到特意为他准备的办公室。
赵教授的办公室与其他人不同,除了正常的办公设备外,还将之前放置在营川警署勘验龙骨的仪器设备也搬了过来,整个办公室摆的满满的。带赵教授看过一遍之后,赵教授对自己的办公室十分满意。
看过办公室,见时间尚早,赵玫对耿直说道“耿直,让爸爸在这熟悉熟悉吧,咱们去你办公室聊聊。”
“是啊耿直,你们不用陪我,我自己在这就行了。”赵博渊说道。
“那好,赵教授,我和小玫就先过去。等一会儿人都过来了,再喊你。”耿直跟赵博渊说道。
进到耿直的办公室,赵玫看着眼前的耿直说道“耿直,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要娶媳妇了,精神头都不一样了。”
几日不见,可能是露丝阿姨的到来,有了家的温暖,赵玫脸上的愁云较之以往,少了许多。之前,自信开朗的赵玫似乎又回来了。
“别逗我了,我看你气色也好了许多,看来,家人都在身边,就是不一样。”耿直拿起水壶,为赵玫倒上一杯热水。
“是啊,露丝阿姨来了,像个家了。她没事就带我读圣经,做礼拜,心静了,气色当然就好了。这次跟我爸爸过来,我是有事找你的。”
“什么事我要是能帮上忙,一定会尽力。”
“这事就你说的算。是这样,我爸爸不是到矿业公司协助你勘探石油吗,我也想跟着爸爸一起来这工作。一方面照顾爸爸的身体,毕竟勘探工作十分辛苦,我包括露丝阿姨都担心爸爸的身体。再有,在国内这几年,我跟着爸爸身边也学了不少的东西,也想着学以致用,希望能帮上你忙。怎么样耿直,你同不同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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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零章 你就是提线木偶
“我当然愿意了,我还正发愁,整个公司技术人手短缺,你要是来,简直是雪中送炭啊。”
“这事你不用和樱子、晓蕾商量一下”
“这个矿业公司由我负责,我就能定,不用和他们商量。”
“我觉得你还是跟她们说一下为好,特别是樱子,你把我留在你身边,她能放心嘛。”赵玫笑道。
“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女的,归根结底还得听我的。”
“其实,我看的出来,这段时间,大事小事都是晓蕾和樱子出的主意,你就像她们的提线木偶,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过,你有个最大优点,就是能把你能做到的事做到最好,这个是常人比不了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赵玫的一番话,听起来平平淡淡,却说道耿直的心坎上。正如赵玫所说,无论大事小事,自己确实很少拿主意。话说回来,有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在,自己倒是不用想得太多,按她们说的做便是了。
想到这里,耿直说道“你说的没错,樱子和晓蕾比我脑子好使,我乐享其成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你就是扮猪吃老虎,怪不得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好了,你要是不用和她们商量,那我就和我爸爸一起加入矿业公司了,以后在你耿直经理手下,可要多多关照啊。”赵玫绽开笑颜说道。
“好说,不过有件事,矿业公司和通讯商行不同,之前樱子让你到通讯商行上班实际就是给你找点事,矿业公司可要按时上下班了。”
“这个我知道,之前樱子是怕我爸爸不帮她找石油,拿我做人质吧现在她不用担心了,我家一家都在营川,我爸爸也被她鼓动的主动来做了。说实话,以前我还真没怎么瞧得起她,觉得她就是靠他的大佐父亲,才呼风唤雨的。经过这么多事,确实对她改变了看法,她和晓蕾都是那种非常人所能及的女子,耿直,你真有福气。”赵玫看着耿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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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就别夸我了。人来的差不多了,咱们也到会议室吧。”
说着,耿直带着赵玫一起来到会议室。
却如耿直所言,会议室里,参会的人员都到了。
赵博渊、长泽嘉树和徐晓蕾二哥徐成坐在了一起,对于学者们来说,就算之前不熟悉,有了共同话题,很快就聊到了一起。另一边则是小地主和冯田薇,龙虎帮和天地帮因为争夺货运业务,是互不相让,已经斗你死我活,要不是沈鑫在一旁坐着,估计两人早就吵起来了。
耿直进到会议室,让赵玫坐到长泽嘉树夫人郎秀梅身旁。之前,长泽嘉树已经跟中村樱子打过招呼,让郎秀梅也加入矿业公司,中村樱子查完郎秀梅的档案后,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便答应了长泽嘉树的请求。
众人见耿直进到会议室,便不再交头接耳,围着会议桌坐了下来。
耿直坐在会议桌的中间,开口道“各位,今天营川矿业公司筹备组第一次会议。按中村少佐要求,年底前,矿业公司要组建完成,并开始勘探工作。不过,大家也都清楚,现在是冬季,营川北岸更是河海交界之所,风力很大,天气很冷,土地已经结冻,不适合野外勘探。我的建议是,春节前把各项准备做好,春节之后春暖花开,开始正式勘探。大家有没有意见”
“耿少爷,我没意见,你尽管安排。”小地主开口说道。
“耿少爷,你说的我也没意见,不过要是让大家准备也是要分分工的,要不大家都抢着好事做,就不好办了。”冯田薇没好气地说道。
冯田薇当年与耿直有过恩怨,这个营川人都清楚。按理说,耿直张弄的矿业公司,冯田薇不应该来参和。可不知为什么,傍上滨崎少佐这棵大树,那么多能挣钱的买卖不去做,反而到耿直嘴里夺食来了。
耿直看了看对面坐着的冯田薇,说道“冯大姐所言极是,虽然隆冬时节,户外勘探确实有难度,不过,只有分工明确,各项工作才能迅速推进。既然大家对春节之后正式勘探没有意见,那我就做下分工。”
“耿大少爷,这就对了,怎们分工,你讲。”冯田薇妩媚一笑道。
按岁数,冯田薇应该快三十了,不过比起年青时候的青涩反而多了几分女人味,身材玲珑有致,该大的地方足够大,这种女人味正对四十多岁男人的口味,怪不得把滨崎少佐迷得五迷三道的。
耿直接着说道“赵博渊教授、徐成教授、长泽嘉树教授你们三位专家组成科研组,主要工作是整理之前有的资料,根据你们以往的经验,在春节前,提出行之有效的勘探方案。科研组由赵博渊教授做组长,徐成教授做副组长,长泽教授做顾问,另外,长泽夫人和赵玫小姐做组员,你们几位是否有意见”
几人听到耿直的安排,纷纷点头,没有提出异议。
耿直见状接着说道“既然几位没有意见,就这么定了。春节前,勘探详细方案必须完成,没问题吧”
赵博渊、徐成和长泽嘉树相互耳语几句,赵博渊说道“耿经理,没有问题,春节前详细勘探方案能够出来。只是,即便不正式野外勘探,我们也要经常到实地查看一下,到时候后勤保障要能跟得上。”
“这个没有问题,冯大姐,整个矿业公司的衣食住行的后勤保障就由你负责了,没问题吧”耿直对冯田薇说道。
“耿大少爷,你是矿业公司襄理,你说什么我听什么。”冯田薇娇声道。
“那就有劳冯大姐了。”
“耿直老弟,你这冯大姐叫的,我都不习惯了。你还是叫我花大姐吧,听着得劲。”
“行,花大姐。”耿直沉声说道。
“耿大少爷,那我做什么”小地主急着问道。
“项目启动后,所有劳务和器械由你负责,沈帮主没问题吧”
耿直的话,听得小地主心头一热,劳务和器械都是挣钱的买卖,耿直交给了他,令小地主一时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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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一章 不为人知的秘密
“没问题,没问题,劳务和工程机械在营川城没人比我路子更多,交给我当然没问题了。”小地主连忙应声道。
冯田薇听到耿直的一番话,登时脸色一变,说道“耿大少爷,你这是不是有些厚此薄彼呀凭什么小地主他一个外人,能拿到劳务和工程器械这样的美差,我堂堂一个股东,就只能管管后勤呢”
“花大姐,此言差矣。因为你是股东,小地主干的这些活,你不仅可以监管,还可以叫停。如果你觉得小地主在原油勘探过程中哪块做的,你有否决权。你看怎么样啊,花大姐。”耿直对冯田薇说道。
“这样还不错,我这个股东也不算白当。耿大少爷,我同意了。”花大姐心满意足地说道。
小地主听到自己以后做什么,还要受冯田薇制衡,顿时有些不满,本想再说些什么,想到冯田薇和滨崎步为的关系,也只能认了,便不再吱声。这个主意是中村樱子出给耿直的,表面看来把挣钱的活给了小地主,不过有了冯田薇的制衡,小地主也不能过于放肆。这样的话,小地主和冯田薇明争暗斗,耿直坐收渔人之利便可。
耿直见众人再无异议,便宣布散会,各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小地主因为事务太多,来矿业公司之前便与耿直说好,矿业公司没有大事的话,就让他的伙计小棉裤留在公司,自己去忙其他事。而冯田薇却没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意思,坐进办公室,有模有样,开始安排起工作。
过了晌午,刚吃过午饭,耿直办公室传来敲门声。打开房门,只见冯田薇站在了门口。
“耿大少爷,没有事的话,我到你这唠唠,行不”冯田薇娇声娇气地说道。
“花大姐到此,今天就算有事也得往后排排,进来吧。”
冯田薇进到办公室,也没客气,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对耿直说道“耿老弟,果然是文武双全,一表人才,怪不得那么多姑娘稀罕你呢。要不是姐姐年老色衰,一定要和这帮小姑娘争上一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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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大姐,你这是取笑老弟了。这些年,您在新京可好”耿直问道。
“咋说呢,说好吧,姐姐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是单身一人,不少人都在背后笑话姐姐。说不好吧,倒是结交了些权贵,日子混的还算不错。今天我来找耿老弟,为的就是一件事,看看老弟能不能帮帮姐姐。”冯田薇甩了甩长发说道。
“花大姐,有什么事老弟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说。”耿直说道。
“弟弟如此豪爽,那姐姐就不客气了。据我所知,中村长官想将码头到货运站的短途倒运交给小地主。弟弟,可有此事”
“有啊,这件事樱子跟我说过。姐姐为何问起我这件事了”
“弟弟,码头到火车站的短途货运,这些年都是我爹的天地帮经营。是不是我爹爹哪块没做到,惹恼了中村长官,中村长官便将这块业务交给了小地主要是那样的话,我让爹爹给中村长官负荆请罪,再备份厚礼送给中村长官。”
“花大姐,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应该清楚。以前码头是兴茂福徐家的产业,现在情报处已经拿走码头一半股份,说是一半股份,其实,兴茂福码头实际已经成为情报处的产业,你看晓蕾都去瑞昌成商行做襄理,不在管理码头事务了。小地主现在是海军情报处外勤组组长,为海军情报处卖命,樱子自然要给他些好处。不过,樱子不是那种把事做绝的人,她只是让小地主做从码头送到火车货运站的短途货运,至于从火车货运站到码头的短途货运,还由你天地帮在做。花姐姐尽可放心,码头这边绝对不会给你设置任何障碍。”
“耿老弟,你一口一个樱子叫的,那个甜啊,听得就让你羡慕。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我想通过这件事认识认识中村长官,你看能不能为我引荐一下”冯田薇说道。
“花大姐,你让滨崎少佐引荐不是更好”耿直不解道。
“不一样的。滨崎少佐和中村长官他们之间的工作关系,并且我也知道,海军和关东军貌合神离,即便引荐上,说的都是官话,没有用的。你不一样,你和中村长官即将喜结连理,说的都是家里话,比滨崎少佐顶用的多。”
耿直听到冯田薇一番话,想了想说道“那好,我答应你,找机会让你认识一下樱子,至于你说的事她答不答应,我不能保证。”
“答不答应是我的事,弟弟把我引荐给中村长官,姐姐已经万分感谢了。既然张了一次嘴,那就再求弟弟一件事。”
“花大姐,你刚才可是说过,只有一件事的,怎么又多出一件事了”
“刚才求你那件事,你给姐姐办了一半。所以嘛,我就再张一次嘴了。”
“好,你说。”
“众所周知,营川商会核心层由四大商行和八大理事组成。姐姐不奢望爹爹的天地帮能成为四大商行,不过,现在协盛丰杜三爷出了事,八大理事空出一个名额来,姐姐倒是有心了。过完年,就是新一任营川商会会长选举,耿老弟你是众望所归,不出意外,你就是营川商会下一任会长。,等你成为会长之时,可否帮我一个忙,让爹爹的天地帮成为理事商行。”
“花大姐,这件事我可不能答应你。我现在仅仅是三个候选人之一,能不能成为会长还不一定呢。另外,想成为商会八大理事商行,需要现在的四大商行和其他七家理事商行投票,超过半数方可当选。即便我答应了,其他商行要是不同意,也不行啊。”耿直说道。
“这件事还有些时日,可以从长计议。我就是先跟老弟透透话,等老弟成为会长时,记着姐姐所求之事便可。姐姐不是不懂事的人,事成之后定有重谢。”
“花姐姐,重谢就免了,你是滨崎少佐的人,能帮我一定去帮。”
“别提那些日本人,哪天跟姐姐睡够了,就找别的娘们了,露水夫妻,长不了的。不像你耿老弟,把中村少佐摆弄的明明白白,都要娶进家门了。你真要帮姐姐办事,姐姐都不知道拿什么谢你。论家产,我们冯家不如你耿家,姐姐想把身子给弟弟享受享受,弟弟身边都是天仙般的人儿,估计也看不上我这蒲柳之姿。不过,在营川城,姐姐水路陆路都有自己的渠道,以后弟弟想自己搞点什么见不得光的,尽管吱声。”
“花姐,耿直谢了。”
“好了,那姐姐就走了,再不走,那个赵姑娘就要过来挠我了。”说着,冯田薇站起身来,离开了耿直办公室。
冯田薇的到来,在耿直意料之中,也在他意料之外。
本以为冯田薇会向自己质问她与小地主分工问题,却未料到并未提及此事,而是让自己向中村樱子引荐她,这是耿直所料未及的。毕竟她和滨崎少佐的关系,通过滨崎步为认识中村樱子可能更方便一些。也许真像冯田薇说的,滨崎步为仅仅把她当成姘头,没真想帮她办事。
天色已晚,耿直来到情报处。
向千佳子打过招呼,便进到中村樱子的办公室。
见耿直到来,中村樱子脸色一阴,说道:“我的耿大少爷,你现在可厉害了。”
耿直听中村樱子语气不睦,连忙问道:“樱子,我哪里惹你生气了,你这么问我”
“哪里惹我生气,你自己不知道吗你倒是挺有艳福啊,让你成立矿业公司,事还没怎么办,漂亮姑娘倒是不少了。你说,我能不生气嘛。”
“原来是这事,那个花大姐到矿业公司你是知道的。至于赵玫,她是赵教授女儿,做赵教授的助手再合适不过了。并且赵玫跟赵教授这么多年,业务能力很强,主动要到矿业公司,我还能拒人千里之外吗”
“你说的到轻巧,的确,那个花大姐是我让她进矿业公司的。不过,我可没让她在你办公室,两个人关着门,孤男寡女的叽叽咕咕半天。我记得你办公室还有一张床来的,干没干什么坏事,谁知道。”
耿直听到中村樱子提到办公室里的床,一下想到了床箱里的电台,心中不由一战,连忙说道:“有你在,花大姐那样的,我怎么能看上她来找我,是说码头到火车货运站短途货运的事,还有,想让我把她引荐给你。”
“那个花大姐一身狐骚劲,保不好哪天你耿大少爷想换换口味,就跟她春风一度了。不行,明天我就让人,把你那个床抬我,连沙发都给抬走,省的你哪天把持不住,真跟她搞到一块去了。”中村樱子拿起刀架上的军刀,说道。
“中村长官,我向你保证,觉得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要是犯了,要杀要剐,任你处置。不过,床和沙发还是不要搬了,忙累了,还能躺一会儿,你说是不”耿直一本正经说道。
“油嘴滑舌。好了,这次我就就信你一回,下次我要是知道你和那花大姐勾勾搭搭的,我让你耿家断子绝孙。还有,赵玫又和你在一起了,你要怎么办是不是也想把她收了呀”
“樱子,你想哪去了,在大学的时候,我们相处了一年,一直是以礼相待,现在更不会有男女之情了。”耿直连忙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你未经男女之事,不知道荤腥味。现在你夜夜快活,保不准见异思迁,想换换口味。你们男人就那德行,满嘴仁义道德,身子可实诚了。”
“我可不像你说的那种男人,那你说怎么办,不让赵玫来了”
“算了,都来了还能让她走吗,你把持住自己就完了。对了,我送你那两柄匕首还在吧昨晚上我梦见我娘了,想看看她的东西。”中村樱子放下手中的军刀说道。
“在,就在炕柜的那个抽屉里面。前两天你没提,我就没拿出来。既然你要看匕首,今天就留在我家住吧。”
“不了,现在营川城乱哄哄的,你和晓蕾在樱墅住,我心里踏实。要不,万一外面出了什么事,我还胡思乱想的。”
耿直清楚,中村樱子不想让自己和徐晓蕾离开她的视线,不一定真的怀疑什么,自己和徐晓蕾住在樱墅,只是解她心疑罢了。
想到这里,耿直说道:“那好,咱们现在去接晓蕾,顺路去我家取下匕首。”
“行,我还有几个文件没批,批完就走。”中村樱子说道。
到瑞昌城商行接上徐晓蕾,顺路到宝和堂取了匕首,耿直开着车,带着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回到了樱墅。
“晓蕾姐,怎么样银行那边筹备的还算顺利吧”进到樱墅,中村樱子问道。
“还好,时间虽然紧些,不过还算有条不紊。营川商会的三万银元的资本金已经入库,盛京总部的四万银元明天就能送到,加上情报处这三万银元,十万银元的银行启动资金,明天就能全部到位。”
“万事开头难,有钱了什么事都不难了。启动资金到位,其他就是小事了。”中村樱子摆弄起手中的匕首说道。
“是啊,有了钱什么事都好办了。银行步入正轨后,就要进行第二轮融资入股,现在这些启动资金,很快就不够周转的了。”
“这个我知道,资金的问题好解决,现在不少商行还想多入些股,只要银行启动顺利,资金定会源源不断而来。另外,我还有一个好事要告诉你。”
“我能有什么好事”徐晓蕾好奇问道。
“新的满洲国券印制业务,我父亲帮我争取来了。印制新钞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晓蕾姐,你就等着数钱吧。”
“有这等好事”
“是啊,这是父亲托了很多门路争取来的。当时我要成立银行,我父亲还不理解,现在财运广进了,他也佩服起我来了。”
“那太好了,恭喜中村长官了。”徐晓蕾笑道。
“怎么就恭喜我了,要恭喜就应该恭喜咱们三个才是。就算成亲之后,你我不方便在一起住,钱也是咱们一家子的,怎么分起你我了。对了,晓蕾姐,还有个不好信息,你想不想听”
“你都想说了,我当然想听了。说来听听,我看有多不好。”
“赵玫赵大小姐,又回到我们耿大少爷身边了。”中村樱子睨了耿直一眼说道。
“原来是这事啊,他和赵玫我倒不担心,耿大少爷一直把赵玫当成妹妹,不会有什么私情的。再说,他现在也不敢,万一你一生气,真把他送到新京做太监,他们耿家不是绝后了。”
“我可不敢保准,你不知道,那个花大姐长得妖里妖气的,现在也呆在矿业公司不走了。”
“这个有些奇怪,给了她半成干股,到时候拿钱不就完了,还真来上班了”
“当时滨崎步为找我,我本以为给他分些钱就完了,没想到这个花大姐还来上班了。我记得耿直以前和你我说过,他和这个花大姐有过过节,怎么还想着和耿直往一块凑了。”
“我也想不通,难道这个花大姐也看上耿直哥了”徐晓蕾娇笑道。
“求求你们了,可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扯”耿直无奈道。
“好了,逗逗你玩还不行吗。晓蕾姐,今天我让平川去找你,他过去了吧”中村樱子问道。
“平川下午过来了,主要问起开业时庆典准备情况,我让后勤主任沈建平详细跟平川上尉汇报了一下。听平川上尉的意思,庆典当天的安保将是最高级,除了咱们情报处行动队,包括海军、关东军还有营川警署都将派人参与保卫。樱子,要我说就把庆典取消得了,听得我心里怪害怕的。”徐晓蕾对中村樱子说道。
“这件事怪我,是我让我父亲请一些满洲国的高管来捧场的。本来我父亲就是礼节性地邀请伊藤明道大使,没想到伊藤明道还真答应来营川了。开工没有回头箭,不弄也得弄了。”中村樱子叹了口气,说道。
耿直从厨房将热好的饭菜端了上来,说道“都快八点了,千佳子为我们准备的饭菜都凉了,我热了一热,你们趁热吃吧。”
“看来,我们耿大少爷是越来越知道疼人了。有件事我问问你,我送你这两柄匕首,这柄匕首怎么看起来有些损坏了”中村樱子拿着一柄匕首问道。
中村樱子拿的那柄匕首稍短些,炸毁生化疫苗那天,为了攀爬高墙,耿直拿着这柄匕首做支点,虽然匕首削铁如泥,不过承担一个人的重量,难免有些损坏,刀刃和刀鞘间有了些扭曲。
见中村樱子问道,耿直连忙说道“樱子,这两柄匕首我只要有时间就拿出来看看,时间长了,我发现了这两柄匕首除了削铁如泥外,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哦什么秘密”中村樱子饶有兴趣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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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二章 相信我,咱们不会分开的
“我测了一下两柄匕首的密度,发现这两柄匕首的手柄是空心做的。你也知道,这么小的器物,做成空心十分困难。如此困难情况下,还要做成空心的,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我试着撬开手柄,可用了很多办法都没有成功,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耿直绘声绘色地说道。
“如果手柄是空心的,那一定是有意这么做的。耿直,你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设法撬开手柄。”
“我会想办法的。樱子,晓蕾,今天我娘又送来了一盆鸡汤,我怕隔夜就不好吃了,你们快点动筷吧。”耿直为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各盛了一碗鸡汤,说道。
“对了樱子,你这么着急工作,身体怎么样能吃得消吗”徐晓蕾喝着鸡汤,向中村樱子问道。
“还好吧,就是头有些晕,有时候冒虚汗。累了躺一会儿就好,没有大碍了。”
“那就好。你可不能有什么事,我和耿直还靠着你呢。”徐晓蕾说道。
“你们靠我,我也靠你们,你们也不能有事。这些天,那个川口仁和没再去骚扰你吧”
“没有,这得谢谢你,你在商行设了两道岗,他连我的门都进不来。”
“这个川口仁和像个狗皮膏药,确实是个事。他不像小地主,能老老实实听我的。川口仁和毕竟是关东军的人,有时候我也不好管。可这个人对你一直贼心不死,我担心他会对你用强。”中村樱子叹了口气,说道。
“樱子,我总想问。按理说,如果没有我的话,你和耿直两个人在一起,一生一世一双人,应该会更好。而现在,你不但没有设法将我除掉,反而处处护着我,为什么啊”徐晓蕾柔声说道。
“为什么因为我太了解耿直了。你要是出了事,他一定会为你报仇,别说跟我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跟我相关,连我都不会放过。与其大家都不开心,莫不如现在这个样子。虽然一颗心分成了两半,有些让人笑话。不过,笑话就是笑话吧,自己觉得舒服就行了。”中村樱子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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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子,谢谢你。”徐晓蕾有些动情说道。
“谢我什么,你们本来就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是我硬插进来的。说实话,要不是我有些权势,再施些手腕,耿直还真不一定能娶我。现在这样,我已经满足了。晓蕾姐,那个三浦友建规不规矩没对你怎么样吧”
“三浦友建为人内向,就算有心事也不会轻易表露出来。银行步入正轨后,三浦友建也就回盛京了,大不了我敬而远之,省的有了麻烦。”
“越是这样的人,你越得小心。况且,你和他是同事,独处时间不少,这种男人更危险。记住了,他的东西尽可能别碰,特别是吃的喝的,我不想你出事。说来说去,就是你长得太美,这帮臭男人,癞蛤蟆都想吃天鹅肉了。”
“我知道了,以后我尽可能不和他独处。这要独处,门口多安排两个宪兵,不就完了。”
“那也不行,三浦友建是日本人,用不了多久就能跟宪兵混熟,这些宪兵虽然听我的,不过,在外面会不会被人收买,我不敢保证,你还是小心些为好。我是在这帮男人堆里长大的,知道这帮人的德行,要是打定你的主意,手段有多下流就多下流。”
“樱子,既然这样,你把晓蕾安排到你身边,或者把我安排到她身边吧。那样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耿直在一边说道。
“要我怎么说,你爱晓蕾姐远远爱过我呢。你也不是不知道,打我的主意的人不比晓蕾姐少,我也需要你保护。何况,办银行、成立矿业公司这些事,就是为咱们的将来打算。你要是想让别人少打我和晓蕾姐的主意,就努努力,让我们早点有小孩子,有了小孩子,打主意的人就会少不少。”
“那我,就努努力。”耿直低着头道。
“你看你那样,像受多大委屈、吃多大亏似的。我可听说,徐掌柜给你下了任务,要在我之前,让晓蕾姐先有孩子,有这事吧”
“这你也知道看来你的眼线已经遍布营川城了。”耿直道。
“遍布营川城哪有那么容易。一个谢成坤到现在都没找到,很多事,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无能为力了。”中村樱子叹了口气说道。
“樱子,你也别太跟自己较劲了。很多事都是尽人事听天命,不要让自己太累了。”徐晓蕾道。
“人在军营,身不由己,想不较劲也不行啊。好了,天也不早,今晚耿大少爷你就陪晓蕾姐,我自己回屋睡。”说着,中村樱子起身上楼,独自回到自己房间。
见中村樱子回房,耿直和徐晓蕾也回到了房间。
耿直正欲向徐晓蕾问话,徐晓蕾说道“你把壁炉烧旺些,把被子捂热乎了,这屋子好些日子没人住,冷飕飕的。我先去陪樱子说说话,她睡着了,我再过来。”
耿直听到徐晓蕾的话,便知道她是有要事跟自己讲,想确准中村樱子睡着了,再跟自己说。
过了快一个小时,徐晓蕾推开了门,进到屋里,顺手关上了门。
“樱子,她睡了”耿直问道。
“睡了,她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忙一天也累了,我和她唠了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你没用催眠的手帕吧”
“没用,樱子也是学医的,用的次数多了,有可能被她察觉。要是被她发现,搞不好就会和偷袭军需船联系到一起。”
“那就好。怎么样,张一手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耿直小声问道。
“咱们到床上说吧。”徐晓蕾在耿直耳边低声道。
“行,我把床都捂热乎了,肯定不会冷的。”
“我是有事跟你说,你可别想歪了。”
“我想的都是正经事。樱子不都说了,让你早些有小孩,有了小孩,惦记的人就少了。”
“你想的倒美。”徐晓蕾脱下外面的棉衣,钻进了被窝。
耿直见状,躺到了徐晓蕾的身边。
“耿直哥,我没猜错,宁晓锋确实有问题。”
“他真的和我姐夫是一伙的”
“很有可能吧。昨天晚上,宁晓锋离开宁府,在不远处永庆小学的投报箱投下了一份信。张一手见状,就一直监视着那个信箱,想知道取信的人是谁。等到天快亮了,终于等到了取信的人。耿直哥,你猜猜,取信的人是谁”
“营川城常住就有十多万人,加上南来北往的客商鱼龙混杂,我实在猜不出来会是谁。”耿直侧过身来,看着徐晓蕾说道。
“取信的人是刚入职的新亚银行后勤部长沈建平,要不是张一手今天给我传过来话,我都不相信。”徐晓蕾以侧过身来,说道。
“你身边那么多人监视,你和金桂娘张一手见面,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吧”耿直担心道。
“不会。昨天,我是以各部门视察名义见的金桂娘。今天,张一手帮着搬家具,才进到我银行办公室的,不会有人怀疑的。”
“那就好。沈建平我要是没记错,这个沈建平应该是东北染厂于老板的姑爷,他应该是前两年入赘到的于家,难道几年前,复兴社就在营川布局了”
“很有可能,就像你姐夫,不就是这样吗。”
“晓蕾,现在风声这么紧,他们还急于联系,看来是有大的行动了。”
“是啊,要是没猜错,这么着急启动沈建平,他们的目标应该与银行相关。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要在银行成立庆典的那天,刺杀满洲国大使伊藤明道了。”
“我现在都搞不懂复兴社这些人。你就算把伊藤明道给杀了,还会有更多的伊藤明道出来。何况,伊藤明道是个政客也不是军人,杀了他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给日本人再次挑衅多了个借口。”耿直摇了摇头说道。
“每个组织对抗战的理解是不一样的,我们地下党与日本人斗争,目的是为了老百姓将来过上好日子。所以我们每个计划,都是有的放矢,为的是能与日本人长期有效的斗争。而复兴社不同,他们更多图的是短期效应,这样可以向上面邀功。要是能杀了伊藤明道,那可要升官发财的。”徐晓蕾说道。
“晓蕾,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耿直不解地问道。
“下午平川到银行了解庆典情况,跟我唠的。还说,与复兴社比起来,地下党防不胜防。像伊藤明道来营川,复兴社哪怕没有机会,也一定会动手。而地下党不同,你不知道地下党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要做什么事。他还庆幸,让他抓的是复兴社而不是地下党呢。”
“这么看来,所谓的庆典仪式,其实是天罗地网,就等着复兴社往里面跳啊。”
“是啊。不过,我没想到,沈建平竟然是潜伏在银行里复兴社的间谍,有他在,可能会有很多变数。现在咱们要考虑的是,复兴社如果真的执行刺杀,咱们要怎么做。
从民族大义上讲,复兴社虽然和我们信仰不同,可是最终目标是一致的,都是与日本斗争。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们理应帮助他们,完成刺杀任务。不过,这次庆典活动,全部由海军情报处执行,如果庆典活动中,伊藤明道出了意外,那樱子定要负全责。
还有一点,这次暗杀对象,除了伊藤明道外,另外一个高官就是樱子的父亲中村浩介。如果中村浩介出事,作为一个女军官,失去了庇护,估计用不了多久,樱子就会失势。没有樱子的权势保护,我们以后的工作将十分艰难。”
“这么看来,伊藤明道和中村浩介哪个出事,对于我们将来的地下工作都将造成影响。”
“不仅这两个人不能出事,当天庆典,樱子也有可能是他们的刺杀对象,别忘了,前些天复兴社刚刚刺杀过樱子。你也清楚吗,樱子对你我太重要了,她一定不能有事。”
“晓蕾,你说咱们为自己想这么多,是不是有些太狭隘了。无论是日本政客还是日本军人,手上或多或少沾满了中国人的鲜血,除掉他们是理所应当的事啊。”
“耿直哥,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就算现在杀了伊藤明道,或是中村浩介,对打败日本侵略者没有任何意义。甚至有可能事与愿违,接替职务的人有可能更残暴、更狡诈,这种人靠暗杀是杀不完的。”
“晓蕾,我懂了,今天我才真正发现,你做我的领导是上级组织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我比你看问题,高度差远了。”耿直心悦诚服道。
“上级组织不是不信任你的能力,只是你和樱子这种男女关系,令组织对你有所保留。我担心,你和樱子的事,有可能跟着你一辈子,你要有心理准备。不过有一点,无论什么时候,我是永远会站在你一边的。”
“晓蕾,这辈子,有你在我身边就行了。”跟着伸出右臂,将徐晓蕾揽到怀中。
“尽说这些好听的,哄我开心。我想好了,这次咱们两不相帮。”徐晓蕾凑到耿直身边说道。
“晓蕾,怎么个两不相帮法”耿直不解问道。
“将这次刺杀,消弭于无形之中,不给复兴社刺杀机会,让这次暗杀行动不了了之。这样既可以令复兴社的有生力量不暴露,参与到更有意义的行动中去。又可以间接帮助樱子,令她不担责任,不受牵连。”
“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复兴社会听你的吗”
“我有办法。明天,我就安排沈建平到盛京兴亚银行培训学习,将他调离营川。再让张一手在复兴社死信箱上动动手脚,令复兴社联络不畅。正常的话,沈建平离开营川前,会将宁晓锋布置的任务,下达到营川城其他复兴社成员,只要让这个任务传达不到,或者传达延迟,令复兴社来不及准备,不就完了。”徐晓蕾凑到耿直的耳边说道。
“这么一来,就算想暗杀,也暗杀不成了。晓蕾,确实高明。”耿直用力紧了紧徐晓蕾说道。
“你呀,就像樱子说的,越来越不爱动脑子了。我就不信,我想的这些,你想不出来。”
“晓蕾,我记得你还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为我出主意,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有你在,我照你意思做就行了,不用再费脑子了。”
“你这么说,我心里倒没底了。万一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该怎么办啊。”徐晓蕾柔声说道。
“不会的,相信我,咱们不会分开的,没有万一的。”说着,耿直将徐晓蕾抱得更紧,顺手将屋里的灯熄灭。
上午,营川兴亚银行后勤部长沈建平,来到了徐晓蕾的办公室。徐晓蕾突然要见自己,令沈建平有些疑惑,不知道因为什么。在徐晓蕾办公室外面,除他之外,还有信贷部部长赵云龙和柜台主任林松也在。三人相互询问,都不知道徐晓蕾找他们要做什么。
徐晓蕾忙完手头工作,见三人一道,便命金惠子将沈建平、林松、赵云龙请到她的办公室,对三人说道“你们三人都是未来营川兴亚银行中层骨干,现在银行开业在即,虽然有三浦襄理带着盛京总行的人加紧培训,不过毕竟营川没有做个商业银行,很难短时间培训到位。昨天我往盛京总行发了公函,要派几名骨干到盛京总行培训,盛京总行刚刚给我回复,同意我的请求。离银行开业已经不到十天,我决定派你们三位前往盛京学习。我已经让情报处定好了三张下午去盛京的火车票。你们马上回去交接下工作,下午就去盛京。”
“赵云龙听从行长安排。”信贷部部长赵云龙应声道。
“林松听从行长安排,到盛京一定认真学习,回来为银行出力。”柜台主任林松跟着说道。
听到赵云龙和林松表明态度,沈建平想了片刻说道“徐行长,赵部长和林主任都是银行业务口的工作,去盛京培训确实必要。而我做的是后勤工作,现在马上就要开业了,事无巨细好多事都是我亲力亲为,现在离开,我怕其他人临时接手,会出纰漏。你看徐行长,能不能迟些时日,待筹备工作进行差不多了,我在去盛京。”
“沈部长,对于银行来说,后勤工作有别于其他行业,培训不是没必要,而是非常有必要,你明白吗”
“可是”
“沈部长,去盛京的名单已经报到情报处,改不了了。你要是不想去,就跟情报处解释去。”沈建平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徐晓蕾打断。
“那,那我听从徐行长安排,到盛京一定用心学习,不辜负徐行长栽培。”见徐晓蕾语气坚决,沈建平无奈,只好答应。
“好了,就别在这耽误时间了,你们回去快些准备和交接手头工作,下午三点,坐火车去盛京。”徐晓蕾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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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三章 营川十二金刚
离开徐晓蕾的办公室,沈建平心里清楚,自己离开营川去盛京是已经定好的事,想改变也改变不了,只能依着徐晓蕾的安排行事。
昨天早上,按惯例沈建平又到死信箱查看信件,这次与以往不同死信箱里的信件出现了。沈建平清楚,多年之后,上峰又想到了他,自己被唤醒了。
五年前,复兴社总部开始全国布局,搭建自己的情报网。作为东北重镇,十一国领事馆所在地的营川自然是重点布局地区。沈建平就是那个时候,被派往营川的。到了营川,凭借其在特训班学的文化,进到于德利的东北染厂做起了账房先生。在那一年,复兴社从各个地区向营川派进了十二个人,也就是后来的营川“十二金刚”。
为了行动方便,复兴社还以十二生肖给潜伏的十二个人编了代号,代号分别是“精鼠”、“黄牛”、“二虎”、“玉兔”、“大龙”、“青蛇”、“八马”、“白羊”、“鬼猴”、“金鸡”、“哮犬”、“飞猪”。
沈建平的代号是“白羊”,谢广坤的代号是“八马”,之前刺杀中村樱子未果,自尽殉国的刘天星代号是“哮犬”。
这十二个人有的通过自己、有的通过组织进到营川各行各业。复兴社除了定期给他们些补助外,他们都是靠着自己本事,在营川码头生存。复兴社总部给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在营川落地生根,等待唤醒。这十二个人分布在营川城各行各业,相互之间并不相识。不过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地方,就是每隔两天,都要去自己死信箱看一看,等着上峰唤醒自己。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沈建平在期待和彷徨中度过。自从做了于家的上门女婿,日子开始有了滋味,有了奔头,沈建平甚至有些希望上峰把自己忘了,永远不要唤醒自己。
正当沈建平憧憬自己未来的时候,死信箱来信了。
按宁晓锋之前的想法,沈建平是即将开业的兴亚银行后勤部主任,开业庆典由他一手操办。通过开业庆典布置会场的机会,先将武器和炸弹送进会场,复兴社杀手和忠义救外勤人员在以宾客身份进入庆典会场,在武器藏匿的地方取出武器,完成对伊藤明道和中村浩介的刺杀。
沈建平接到宁晓锋的命令,便开始盘算如何才能将武器带入庆典现场,并且不会被人发现。现在离开业庆典还有些时日,会场布置还没正式开始,安保也不算严格。若果现在带进武器和炸药问题进来,倒没有太大问题。不过,庆典会场布置完成后,日本人会将会场戒严,并将进行十分严格的搜查,不会放过一个角落。这些武器和炸药藏到哪里日本人才不会发现,令沈建平十分头疼。
其实,徐晓蕾的命令,也算是为后勤部沈建平主任解了围。虽然无法继续完成上峰的任务,不过毕竟事出有因,上峰也是无法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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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沈建平离开徐晓蕾瑞昌成商行的办公室后,并没有立即回银行,而是直接回了家。除了收拾一下出行所用的衣物用品外,沈建平又用只有自己人才能看懂的密码,写了一张便条。
一切准备停当,跟妻子告别,便离开于家。
到了营川通惠门布告栏前,仔细张望,没发现有可疑的人,便将准备好的纸条贴在了布告栏上。粘好之后,沈建平又走到旁边的烧饼店买了几个烧饼打包,方才离开。
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未料到一双眼睛始终盯着他的,从离开徐晓蕾办公室那一刻起,他的一举一动,便都在张一手的监视之下。
见沈建平将便条贴好,张一手心里清楚,他离开营川去盛京的消息,宁晓锋很快就会得到。现在,对沈建平的跟踪可以告一段落,之后跟踪的目标则是宁晓锋了。
果不其然,刚过中午,宁晓锋挽着赛小仙,二人有说有笑地来到通惠门附近商店。宁晓锋陪着赛小仙一家一家商店选购衣物、布料和食品,不多时二人便逛到了告示栏前。表面看起来,两个人只是随意在那里停留片刻,可沈建平留在布告栏上的纸条,宁晓锋却看得清清楚楚。
破译的密码已经印到了宁晓锋的脑子里,扫了几眼,便破译出纸条上的内容。沈建平突然离开营川去了盛京,这令宁晓锋十分意外,制定好的计划也被彻底打乱,宁晓锋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回到家中,宁晓锋急匆匆地换了一身衣服,让管家宁贵带上几个伙计,赶着马车,跟着他回乡下。宁家在营川城外的沟沿村乡下有一片良田,时值隆冬,乡下养的肥猪即将出栏,宁晓锋跟宁贵说要去那边看看。
其实,宁晓锋回乡下的真实意图只有他自己清楚。因为在营川城商用电台全部被海军情报处收缴,情报处的电讯侦察车又二十四小时全城巡逻,在营川城发报十分危险。于是,和地下党一样,把发报的地点设在了乡下,来避开电讯车的巡视。
宁家良田所在的沟沿村,据营川城差不多十里路。恰好有电线从那里经过,因为沟沿村里有个伪军据点,便给沟沿村接了电。作为村里的大户,宁家是这些伪军的金主,时常打点据点的伪军。伪军队长也投桃报李,让宁家自己架了两根电线杆,为宁家小院也接上了电。
有了电力保障,宁晓锋重返宁家之后,沟沿村的宁家小院,便成了他与上峰通讯联络的地方。留在宁家小院的发报员名叫李岩,是十二金刚中的“金鸡”。也是在五年前,不到二十岁的李岩作为通讯员来到营川。为了隐瞒身份,他一头扎进了宁家农场,做起了长工。李岩性格内向,少言寡语,很少与人接触,如果不知道他的底细,任何人都不会把他和复兴社的特务联系到一起。
宁晓锋回到营川,第一个唤醒的就是“金鸡”,与其他潜伏人员不知道他真实身份不同,宁晓锋需要金鸡。有金鸡在,他才能做到与上峰的及时联系,于是,他主动向金鸡表明了身份。巧的是,金鸡恰好在自己家的农场做工,接管宁家之后,立刻把金鸡安排在宁家小院,对外,李岩就是宁家小院的管家。
宁晓锋进到宁家小院里,有意支开其他人,将沈建平离开营川的信息交代给李岩,让李岩与上峰联系,然后便带着宁贵几人去了猪场。
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宁晓锋又回到宁家小院。借故支开别人,向李岩问道“有消息了吗”
李岩低声说道“老板,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
“刺杀计划不变。”
听到李岩的答复,宁晓锋无奈摇了摇头,顿了片刻,平静说道“我知道了,你把电台收好了。”
说完,转身离开了屋里,喊着宁贵他们,乘着马车回营川。
上峰的答复是在宁晓锋的预料之中。虽然他很反感上峰的急功近利,不过人在复兴社,早已身不由己,很多事不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
不过,“白羊”沈建平突然离开了营川,让宁晓锋一时也想不出,如何接近伊藤明道,一句刺杀伊藤明道的办法。
怎么办回营川这一路上,宁晓锋脸色凝重,沉默不语。伙计们不清楚东家为何面露难色,也都不敢吱声。
回到营川时,天色已经全黑下来。马车到了东记门口,宁晓锋便觉得有些不对。十多个宪兵在东记门口巡视,时不时地还查着过往的人证件。难道家里出事了宁晓锋的心不由地“咚咚”跳了起来。
多年来的特务生涯,宁晓锋很清楚,现在这种局面,就算真的出了事,自己也不能退缩。不过,看宪兵阵势,不像是来抓人,倒是像在保护着谁。
既来之则安之,宁晓锋下了马车,直接进到了宁府。
见宁晓锋归来,宁家的门卫连忙便迎了上来,说道“东家,你总算回来了。”
“家里出什么事了吗来了这么多的宪兵。”宁晓锋问道。
“东家,中村长官、耿少爷、徐大小姐到宁府快半个时辰了,现在,就在正厅和太太一起。太太让我在这等你,说你一回来,就到正厅找她。”
“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中村樱子的突然到来,令宁晓锋心头一怔。
前几日,中村樱子要来宁家,他算准中村樱子会到瑞昌成商行去接徐晓蕾,于是派“哮犬”刘天星到瑞昌成门口,刺杀中村樱子。却未料到,孙掌柜奋不顾身,为中村樱子挡了两枪,中村樱子才躲过一劫,而“哮犬”也因此壮烈殉国。
今天中村樱子突然到访,究竟为了何事,宁晓锋一时也不好判断。不过,既然是和耿直、徐晓蕾一起来宁家,就不会是因为身份暴露,来抓自己和赛小仙的。想到这里,宁晓锋的心才平复了许多。
时间退回到下午,中村樱子正在海军情报处的办公室批阅文件。
这时,千佳子敲开了办公室的门,将一封密件交给了中村樱子。
中村樱子拆掉外面密封的信封,密件的扉页上,留着的发件人署名是自己的父亲中村浩介,见到父亲发来的密函,中村樱子清楚,定是父亲有事安排了。
于是,中村樱子撕掉封条,展开密件,上面写着
“樱子,兴亚银行成立之日,伊藤明道大使为银行剪彩。伊藤明道大使酷爱中国戏曲,听闻一代名伶赛小仙现居营川,望能在营川一睹名伶舞台风采。按中国人的习俗,喜庆之日,通常唱堂会助兴。兴亚银行成立之日,请到赛小仙唱堂会可谓一举两得,望尽快确定,以便回复伊藤大使。父,中村浩介。”
中村樱子读完密函,将密函收起,努力将身体靠近座椅,回想起之前被刺的事。
上次在瑞昌成外被人偷袭,险些被杀,虽然没有证据,不过中村樱子却对宁晓锋多多少少有了些怀疑。毕竟那天的行程,除了自己和耿直,连徐晓蕾都不清楚,只通知过宁晓锋,自己要去东记银号的,后来出了事,中村樱子自然怀疑到了宁晓锋。
虽然,瑞昌成商行与东记有些距离,不在一起,宁晓锋也不知道自己要去接徐晓蕾,可是,中村樱子有种预感,刺杀自己很有可能与宁晓锋有关,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这次伊藤大使点名要请赛小仙唱堂会,无意中勾起了中村樱子对赛小仙上次红楼戏院堂会的怀疑。虽然怀疑同样没有什么证据,常宁的供词也说的很明白,他是先看到堂会的消息,觉得会有可乘之机,才和杜天成确定在堂会当天动手的。杜天成的供词,也作证了这一点。不过,要说这两件事一点关联都没有,中村樱子却不这么觉得。凑巧的事太多了,就不是凑巧了。
这次,伊藤明道点名要请赛小仙,也许是件好事。中村樱子倒是能好好甄别一下,宁晓锋和赛小仙究竟有没有问题。
想到这里,中村樱子拨通了内线电话,让耿直来她的办公室。
不一会儿,耿直便进到中村樱子的办公室,走到中村樱子的办公桌前,问道“樱子,这时候让我过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看你说的,没事的话,你就不能过来了。”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你不是忙吗,我怕打扰你工作。再说,你这情报处很多都是军事机密,我也是为了避嫌,能少来就少来了。”说着,耿直转到中村樱子身后,站在椅子背后,为她捏着肩膀说道。
中村樱子眯着眼睛,说道:“耿大少爷,你现在倒是越来越懂事啦,知道我累一天,需要按按摩了。今天怎么样,矿业公司推进如何。”
“还算顺利,赵教授、徐二哥还有长泽教授热情都很高,研究起来,连午饭都忘吃了。花大姐也是忙里忙外,说实话,花大姐看起来妖里妖气的,张弄事倒是把好手。”
“那赵玫呢赵玫做些什么”
“赵玫帮我整理材料,这一天也很忙。”耿直想了想说道。
“你们现在,从早到晚在一起朝夕相处耳鬓厮磨,耿大少爷,不会出什么事吧”
“樱子,要是你就对我这么不放心,我不让她来便是。”
“那可别介,你要是不让赵玫来,赵教授别走什么想法。好不容易说动他帮着勘探石油,别变卦了。耿直,跟你说正事,一会儿咱们接上晓蕾,一起去趟东记宁家。”
“东记宁家。”耿直听到中村樱子的话,心头一怔,难道中村樱子和自己一样,也发现宁晓峰是复兴社的人了不过,想到她要带着自己和徐晓蕾,觉得应该是其他的事。
想到这里,耿直问道:“樱子,营川商会理事会都开完了,咱们去宁家做什么”
“去他家做什么,当然是有事了。跟你说吧,兴亚银行开业那天,不是伊藤明道大使要来营川吗。这个伊藤大使很喜欢中国戏曲,不知道从哪听到,当年红遍东北的一代名伶赛小仙住在营川,便想听听她的堂会。我父亲投其所好,就让我请赛小仙出山,庆典当日为伊藤大使演出。听握父亲的口气,赛小仙我们一定要请到的。我让你和晓蕾陪我去宁家,就是帮我溜溜话,毕竟你们以前都认识,有你们在,不至于把话说僵。”
“原来是这样,不过现在宁二哥已经重掌宁家了,他还能让赛小仙出来抛头露面吗”
“那就先礼后兵,这点事我要是做不到,这个少佐我也别干了。”中村樱子突然语气一变,冷冷说道。
听中村樱子的口气,耿直清楚她已经有了决定,便说道:“那咱们什么时候过去”
“等一会儿吧,刚刚得到消息,宁晓峰到乡下去了,估计会晚一些回来。我刚才已经给晓蕾去电话了,让她在商行等我们。”
“这样也好。樱子,营川城现在民用电话铺的太慢了,除了政府和军队办公的地方,像宝和堂这样的商行,电话还都没有接上,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让我家先安了。”
“民用电话架设归营川警署负责,你去找宇田国光,他还能不给你面子”
“我找了,他也说先紧宝和堂安,可好几个月了,也没安上。”
“你啊,就是面子矮不好意思求人。行了,等我见到他,跟他说一声,把你家和晓蕾家都安了,省的找你们不方便。你在给我的头好好掐掐,掐好了咱们就走吧。”中村樱子说道。
耿直为中村樱子掐好了头,便开车到瑞昌成商行接上徐晓蕾。耿直、中村樱子和徐晓蕾三人乘车一起来到东记宁家。这次与前次不同,一招怕蛇咬十年怕井绳,安全起见,情报处行动队派了一个班的士兵跟着他们,保护着他们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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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五章 孙掌柜,你跟我一起见见我母亲
营川,天光医院。
昨天晚上,中村樱子跟耿直说好,今天上午要和耿直一起到天光医院接孙掌柜出院。
按理说,孙朝琨中的是枪伤,恢复起来需要些时日,至少还要在医院住上一周。不过,孙朝琨以在天光医院住的不习惯为借口,要回家静养。医院反复劝说,孙朝琨也要出院。无奈,院长向中村汇报后,经中村樱子同意,才答应孙朝琨出院的请求。
一早,耿直将徐晓蕾送到瑞昌成商行后,便带着中村樱子来到天光医院。
刚到医院门口,只见川口仁和带着几名宪兵,从医院里走了出来。
川口仁和见中村樱子迎面走来,连忙上前说道:“中村长官,你也来医院了。”
“是啊,川口君今天怎么有空,这么早就到医院来了”中村樱子见是川口仁和,便问道。
川口仁和正想回答,见耿直跟在了中村樱子身后,想了想说道:“中村长官,能否借一步说话。”
耿直当然明白川口仁和的意思,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你们要谈公事的话,我就先进去了。”
中村樱子冲耿直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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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直知道中村樱子是让自己回避一下,便向川口仁和点了下头,大步走进天光医院。
见耿直走开,川口仁和往中村樱子身前凑了凑,神神秘秘地说道:“中村长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哦川口上尉,什么好消息这么神秘”中村樱子略带不屑地问道。
“之前抓的那个抗联的俘虏,招了。”
“招了前两天我问你,你不是说那个俘虏嘴很硬,怎么打也不招吗”中村樱子不解问道。
“前两天确实如此。你知道,这次偷袭给养船一共抓了两个活口。一个是冒充关东军佯攻龙骨展示区的,那个俘虏伤势太重,加上河内百源的特效药副作用太强,死掉了。另外一个就是在水上偷袭给养船的。那个俘虏伤养的差不多,就带去审讯室审问。说实话,这般人嘴是真硬,什么手段都用了,就是不开口。本以为又没戏了,却未想到天无绝人之路,看守所里有个狱警竟然是这个俘虏的海城老乡,一眼认出了这个俘虏。我按这个狱警的线索,派人去海城,把他的亲爹亲娘都抓来了。开始还是不招,我把他爹娘和狼狗关进了一屋,要放狼狗咬他爹娘,这回他就受不了了,一下全招了。”川口仁和略有得意地说道。
“那可要恭喜川口上尉,这个俘虏既然已经招供,那根据他的供词,川口上尉怎么还没有行动啊”
“这个俘虏交代,他的名字叫韦国,是辽南抗联敢死队的一个班长。袭击给养船的三天前,他们乘辽河上游的小渔船偷渡进的营川。来之前,已经交代好了他们的任务,是等生化武器从码头运到火车站仓库后,集中火力强攻货运站。可就在行动前一天,不知为什么,突然改变了计划,让他们等新的指令。就在偷袭给养船的当天,有人向他们下达命令,要在水上偷袭给养船。这个行动计划之前他们根本不知道,直到行动之前敢死队才知道的。”
“那他还交代了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吗交没交代下达命令的人是谁”
“他说下达命令的人五十多岁的样子,长得很黑,满脸皱纹。具体什么样子,他也记不清了。他还交代了抗联部队的藏匿地点,不过,等我们的部队到的时候,藏匿地点已经不见人影了。抗联这帮人很狡猾,应该是知道有人被捕,就提前撤了。”
“那说来说去他就是一个士兵,没有供出什么有用的情报来啊。”
“现在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再审审,可能还能想起些什么。”
“那你不去审问,来医院做什么”中村樱子问道。
“今天早上,这个韦国伤口有些发炎,高烧不退,我就带他过来看看。打下消炎针,烧退的差不多了,再带回去接着审。毕竟抓个活口不容易,就算是蚂蚱,也得挤出点肉来,要不不是白忙活了。中村长官,今天你怎么也到天光医院来了,看病人吗”川口仁和随口问道。
“你知道,前些天不是有杀手在瑞昌成客栈门口刺杀我吗,虽然刺杀未遂,不过也是惊险万分,庆幸躲过一劫。医院院长跟我说,替我挡枪的孙掌柜康复差不多了,今天要出院。我就来医院,向他问问当天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中村樱子半真半假说道。
“啊,我听说你被刺杀了。中村长官,你现在是地下党和复兴社眼中钉肉中刺,你这出门可要小心了。中村长官,今天正好碰见你,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说。”
“什么事”中村樱子问道。
“最近我去瑞昌成商行找徐小姐,外门宪兵说必须有你手谕才能进去。你看看,能不能通融通融,给我签个手谕,让我也能去见见徐晓蕾。”
“川口上尉,最近徐晓蕾正忙于筹备成立兴亚银行的事,等忙完这段时间,再说吧。”中村樱子敷衍道。
“中村长官,我听人说,那个盛京来的三浦友建襄理,对徐晓蕾也有意思。他可是近水楼台,每日都能见到徐晓蕾,我可不能让他抢先了。”川口仁和说道。
“我就奇怪了。徐晓蕾已经与耿直定婚,现在和他也住在一起,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营川漂亮姑娘多的是,你们为何总盯着她呢。”
“这些都不重要,能与徐小姐亲近,乃川口平生所愿,拜托了,中村长官。”川口仁和正正身说道。
见川口仁和言语坚决,中村樱子无法直接反驳,只好说道:“这样,川口上尉,等银行开业之后,徐晓蕾若是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开具手谕安排你们见面,你看如何。”
“那就太谢谢中村长官了。”川口仁和一脸堆笑,说道。
“好了,川口上尉,你忙你的去吧,我要去病房见孙掌柜了。”
“骇中村长官。”
进到孙朝琨的病房,中村樱子见红光理发店的伙计,正帮着孙朝琨穿着衣服。耿直则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与孙掌柜攀谈着。
见中村樱子进到病房,孙朝琨开口道:“中村长官,我也没什么事了,你怎么还亲自过来接我出院啊”
“孙掌柜,你是我救命恩人,大恩不言谢,接你出院,是我应该做的。”中村樱子道。
“刚才,耿少爷和我也说了。你一天特别忙,这是挤出来的时间接我出院,我这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孙朝琨穿好衣服说道。
“那就不要说了。怎么样,孙掌柜,自己能走吗”
“还好,慢一点走没毛病。走快了,伤口就疼了。”
“那可要小心一些,真要留下什么后遗症可就不好了。这样吧,你让伙计把你扶到耿直车里,咱们三个坐一辆车走。”
“不麻烦中村长官了,理发店的伙计雇了一辆马车,就在医院外。”孙朝琨连忙说道。
“这事就听我的吧,耿直,你帮着把孙掌柜扶上车去。”中村樱子说道。
孙朝琨见中村樱子语气坚决,知道她已经做了决定。便不再坚持,让耿直和伙计一起扶他出门。
刚走到医院大厅,正赶上川口仁和带着几个士兵,架着抗联俘虏韦国,从楼上走了过来。
川口仁和见到中村樱子和耿直也往外走,连忙迎了上来,向中村樱子说道“中村长官,这么巧,咱们一起到,现在又一起走了。”
“是啊,够巧的。川口上尉,怎么样,这个俘虏没事了吧”
“本来也没多大事,打了消炎针,又把伤口化脓的地方处理一下。应该不会有事了。中村长官,那个杀手有什么线索了吗要是有的话,我们关东军情报组定会尽全力,帮你缉拿凶手。”川口仁和向孙朝琨望了望,说道。
“当时孙老板是背对着枪手的,凶手长什么样,他都没看到。只是听到枪声,下意识一躲,却没想到这一躲,竟然帮我挡了子弹,救了我一命。我让耿直送他回去,赏他五百银元,算是表下心意。”中村樱子半真半假地跟川口仁和说道。
“还是中村少佐财大气粗啊,什么时候也带上我挣些外快,我这情报组穷得叮当响,都快揭不开锅了。”
“我可听说,你们情报组和中山正人他们也要成立银行了,那时候不是财源广进,情报组那点经费对于银行来说,都是毛毛雨啊。”
“就中山正人那伙人,给个金山都能败光了,我可没想指靠他们发财。哪像你中村少佐这么有眼光,让徐晓蕾帮你盯着。对了,中村长官,刚才我跟你说见徐晓蕾的事,你可别忘了。”川口仁和说道。
“那件事好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那你慢走,慢走。”川口仁和躬身道。
说完,中村樱子大步向外走去,耿直扶着孙朝琨跟在中村樱子的身后,也离开医院。
被宪兵围在中间的韦国盯着孙朝琨的背影,努力回忆着什么,可想着想着却又觉得有些不对,挠着头发,摇了摇头。
川口仁和见状,问道“韦国,看你这个样子,是不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了”
“不是,应该不是,应该是我看错了。”韦国摇了摇头说道。
“看错了什么看错了”川口仁和追问道。
“刚才那个被扶着的人,我好像在哪见过,不过又仔细看了看,好像又不是。”韦国吞吞吐吐说道。
“在哪见过”川口仁和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
“川口上尉,我们敢死队偷袭军需船那天,上级组织派了个领导给我们安排任务。我看刚才那个人的背影,很像那天为我们安排任务的那个人。不过,看正面又不像那个人。所以,我不敢肯定。”
“是么那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是不是这个人”川口仁和问道。
“川口长官,我真的说不好,长得确是不太像,不过转过身去,确实挺像的。”韦国支支吾吾说道。
“好了,那回去你再好好想想,一定想清楚了。如果这个人真的是你说的上级领导,你还有你爹你娘,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韦国的一番话,令川口仁和心中一振。
给养船被炸已经有些时日,却未有任何进展,关东军压力很大。如果真如韦国所说,孙朝琨有问题的话,那给养船被偷袭的突破口就被打开了,要是这一点能被攻破,那营川城地下党很快就会连锅端起,川口仁和心中,不由地暗暗得意起来。
耿直扶着孙朝琨来到医院大门外,不知什么时候,情报处的军车也在外面等候着。耿直倒没在意,最近中村樱子出行比以前谨慎很多,经常有军车护卫。
中村樱子见孙朝琨被耿直扶上了车,对耿直说道:“你和孙掌柜坐在后排车座,照顾好孙掌柜。车我由来开,把车钥匙给我。”耿直搞不懂中村樱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听她这么讲,只好将钥匙交给她。
车辆启动,车辆并没有向西面红光理发店方向驶去,而是沿着西大街、东大街、永世街一直向东城门开去。
耿直见状,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红光理发店不是在西面吗你这是要去哪”
“出城”
“出城孙掌柜刚出院,坐太久,身体吃不消吧。”耿直一愣,说道。
“放心,出城不远就是,不会走太远的。”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樱子这是要去哪耿直也摸不清她下一步要做什么。见医院外面保护中村樱子的宪兵军车紧跟在这辆车后面他们后面,耿直心中不由地紧张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用上了心头。
汽车出了营川东城门,沿着正北方向的马路开了差不多三里地,转到了一个小山坡处停了下来。到了这里,耿直才明白,中村樱子带着孙掌柜,来到她母亲金明欣的衣冠冢。
差不多三个月前,耿直陪中村樱子来过这里,跟她一起,祭拜了她的母亲。当天,中村樱子的父亲中村浩介大佐也到了这里。那时,还是初秋时分,现在已时值隆冬。
之前,耿直和徐晓蕾商量过,中村樱子为母亲在营川立衣冠冢的事,不跟孙掌柜提及,担心他睹物思人,被中村樱子看出什么破绽来。没想到,中村樱子却主动把孙掌柜带到了这里,看来,她已经认定,孙掌柜以前一定与自己的母亲相识,今天,就要来确定一下的。
耿直不由地为孙掌柜担心起来。
中村樱子聪明绝顶智慧超人,孙掌柜稍有不慎,就会被她发现言行中的漏洞。特别是几十年的感情蓄积在心中,想掩饰实在太难。
如果孙掌柜承认之前与中村樱子的母亲相识,那么他的经历就与上级组织精心为他重做的档案不相符,他的真实身份,中村樱子定会怀疑。如果他不承认以前与中村樱子母亲相识,可在思念二十多年的故人坟前,想掩饰住自己情感,耿直觉得自己一定是做不到的,不知道孙掌柜能不能做到。
汽车停的地方离中村樱子母亲的衣冠冢不远,中村樱子转头对耿直说道“耿直,你扶孙掌柜下车,再去军车那边,把祭品拿过来。跟宪兵说一下,在那边巡视便可,不要靠近衣冠冢,我不想打扰母亲的清净。”
“好,我现在就过去。”耿直推开车门,接着说道“樱子,你今天带我们来你母亲的衣冠冢,做什么啊”
耿直这话,表面上是问中村樱子,实际是说给孙朝琨听的。果然,孙朝琨听到“中村樱子母亲”几个字,心一下揪了起来,脸上的肌肉也微微动了一动。
中村樱子何等女子,孙朝琨细微的表情尽收她眼里。不动声色说道“孙掌柜说他二十多前有个女人很像我,而见过我母亲的人,都说我和我母亲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就是说,孙掌柜心爱的女人不仅与我母亲相像,而且年龄相仿。今天是中国传统,送寒衣的日子,正巧赶上孙掌柜出院,既然有这样的缘分,孙掌柜,你就跟我一起见见我母亲,可好”
“既然这么有缘分,那我就去见见令堂,也为她上柱香。”不知为什么,无论如何努力,孙朝琨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声音开始哽咽起来。
耿直见状,心里很清楚,孙朝琨和中村樱子母亲的关系,想瞒已经瞒不住了。现在就要看,孙朝琨如何跟中村樱子解释自己的身份,打消她的怀疑了。
本以为老地下工作者,遇到难心事,能够古井无波,抑制住自己的情感。看来,丈夫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真正的情感是想抑制也抑制不住的。
中村樱子见孙朝琨如此激动,愈发坚定了她的判断。自己走在前面,耿直从军车里取了祭品,扶着孙朝琨走在她的身后,三人缓步来到中村樱子母亲金明欣的衣冠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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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六章 再有几个帮手就好了
隆冬的营川,四野无人,冷风袭来,中村樱子一阵哆嗦。
耿直见状,连忙走到中村樱子身旁,为中村樱子挡着寒风,说道“樱子,祭品我拿过来了,咱们给你母亲送衣过冬吧。”
“行,你点着吧。”中村樱子靠着耿直,说道。
耿直背着风,划了一根火柴,将烧纸点着。火光起舞,较之前倒是暖和不少。
中村樱子跪在了母亲的衣冠冢前,一边烧着祭品,一边说道“娘,樱子又来看你了。上一次我带耿直来看过你,这次我又带他来了,不知道你对他满不满意。我要告诉娘一个好消息,我们很快就要成亲了。他对我很好,他娘也是个很好的人,樱子很愿意。耿直,你过来跟我娘也说几句吧。”
不知为何,耿直也被此情此景所感染,也跟着中村樱子跪在了衣冠冢前“阿姨,我是耿直,我和樱子要成亲了。樱子是个好女孩,我很爱她,你放心,我会对她好的。”
听完耿直的话,中村樱子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半天也止不下来。
一旁站着的孙朝琨,心如潮涌,不知为何也跟着流下了眼泪。
耿直将中村樱子揽到怀里,说道“樱子,不哭,不哭,你娘也不想见你哭的。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天气太冷了,烧完这些祭品,咱们就回去吧。”
中村樱子止住了眼泪,接着说道“娘,今天除了我和耿直以外,还带了一个人来,就是我身后这个人。他说,他年轻时候认识一个女子,和我很像很像。大家都说,我和娘长得也是很像,不知道他说的这个女子究竟是不是你。孙掌柜,既然来了,你就当着我娘的面,说一说,你说的女子,究竟是不是我娘”
此时的孙朝琨已经是泪流满面,在自己日思夜想二十多年女子坟前,他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情感,扑到墓碑前,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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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此情此景,耿直不知如何是好。
能看出来,孙朝琨已经不想在中村樱子面前继续隐瞒他与她母亲之前的过往,可是,这样的话,他的身份很有可能会暴露,这该怎么办
耿直脑子里想着无数的可能,却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只能静观其变了。
半晌,中村樱子向还在痛哭的孙朝琨问道“孙掌柜,你口中所说的,二十年前的女子,就是我的母亲,是吧”
“是,就是你的母亲。”
“能给我讲讲你们以前的事吗”中村樱子平静地问道。
“中村长官,我和你的母亲都是高丽平壤人,金家是高丽铸剑世家,我的原名叫朴中元,我们朴家有高丽最大的参园。我和你母亲年龄相仿,从小就在一起,兴趣相投,十分要好。我十七岁时,日本人占领了高丽,强行没收了我家的参园,就这样,家境败落了。没办法,只好背井离乡来到东北。五年之后,我又回到平壤城,得知你母亲嫁给了你父亲中村浩介,我悲痛欲绝。寻到一个接近你母亲的机会,希望她能与我远走高飞。可是,她说,虽然很爱我,可是不能跟我走。她走了,金家就完了。就这样,我不得不离开了你母亲,一个人回到了东北,再也没回高丽了。”孙朝琨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
“可我查你的档案,你说的这些都没有。你是知道的,在满洲国伪造档案是死罪,你又怎么解释。”中村樱子目露寒光冷冷说道。
“中村长官,除了小时候的档案没有如实填写,其他的档案都没有造假。只是当年政府严禁高丽过来的难民进东北,为了能在东北讨生活,便隐瞒之前在高丽的经历。”
“是这样吗我去调查过你,你的档案上的经历,大多内容都有人可以证明,这不是有意造假吗”中村樱子追问道。
“中村长官,我的父亲是高丽人,母亲是中国人,小的时候经常到母亲的老家居住,档案上写的那些都是有据可查的。”孙朝琨不急不缓地说道。
原来,在孙朝琨到营川城执行潜伏任务之前,上级组织就考虑过他的档案问题。尽管孙朝琨新的身份经过了严格的编撰,正常来说,是能经得起审核的。不过,假的档案做的再真,也是假的,遇到特殊情况,一定要有备用方案。
到了中村樱子衣冠冢前,孙朝琨清楚,自己的感情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掩饰了,既然这样,莫不如尽情宣泄一下,中村樱子深究下来,就启用备用方案,来应对中村樱子的盘问。
听到孙朝琨的一番解释,中村樱子咬了咬嘴唇,说道“看你刚才的情形,当年一定很爱我的母亲,这种情感是装不出来的。不过,我是帝人,你是否有问题,我还要查清楚。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得离开营川,否则按通敌罪论处。听明白了吗”
“中村长官,我听明白了。没有你的命令,我是不会离开营川的。”孙朝琨说道。
“还有,今天咱们说的话,你不得跟任何人提起。要是让别人知道咱们今天的谈话,我也保不了你。听清楚了吗”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我懂,中村长官。”
中村樱子将手中最后几张烧纸,扔到了火堆,对着母亲的衣冠冢,说道“娘,樱子要走了。今天你见到了樱子,见到了你未来的女婿,还见到了你的故人,真好。樱子还会时常来看你的,娘你也要保佑我,早一天能有个孩子,那样樱子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中村樱子站了起来,对耿直说道“耿直,咱们走吧。”
耿直连忙扶着中村樱子,缓步离开了衣冠冢。
孙朝琨看着墓碑上刻着的金明欣名字,禁不住又哽咽起来。直到坟前的火苗完全熄灭,他才不舍地离开。
兴亚银行,大礼堂。
宁晓峰和赛小仙在平川上尉领引下,在兴亚银行的大礼堂里里外外看了又看。
银行的大礼堂和银行办公大楼在一个院里,这个礼堂以前是营川商业学堂的礼堂,满洲国成立后,营川商业学堂搬到盛京,留下的教学楼改成了兴亚银行的办公楼,而学校礼堂也成了银行的一部分,用于大型聚会使用。
按中村樱子的安排,银行成立庆典当日,各方政要先在办公楼前举办剪彩仪式,剪彩仪式之后,一起来到大礼堂,听赛小仙的堂会。
剪彩的地点距礼堂入口不到一百米,贵宾们从剪彩完毕,到大礼堂全部落座,估计用不上一刻钟。也就是说,剪彩完毕,赛小仙的堂会便进入倒计时,这个时候,演员们也要进入演出状态。
宁晓峰和赛小仙倒不在意这个,令他们挠头的是整个礼堂空空如也,连个藏匿武器的地方都没有。赛小仙问起平川上尉,舞台什么时间搭建,平川倒是给了明确答复,五天之后,也就是庆典前五天开始搭建,演出前三天,搭建完成。
可五天之后,整个兴亚银行将进入一级警戒状态,海军情报处和海军中队将派出一百多名宪兵对进出银行的物品和人员,进行严格检查。到那时,再想将武器带进礼堂,则比登天还要难。
这该怎么办
宁晓峰和赛小仙向平川上尉道别,离开兴亚银行的大礼堂,回到了东记银号。二人直接进到宁家祠堂,均低头不语。
过个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赛小仙开了口:“峰哥,我觉得如果不能把枪支弹药带进礼堂的话,想刺杀成功,几乎不可能。”
“小仙,这个我也清楚。不过,安防要是一级戒备的话,想把武器带进礼堂,根本就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安保升级之前,借着彩排的理由,提前将武器带进礼堂。可是,现在礼堂里除了两个站炉外,什么都没有。别说放枪支弹药,就是放把匕首,都会被发现。我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办了。”宁晓峰叹了口气说道。
“那有没有可能,用狙击枪,远程狙杀呢”赛小仙问道。
“刚才我特意留意下礼堂周围,最高楼层只有二楼,没有制高点,狙杀难度很大。不过,如果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试一试远程狙击了。”宁晓峰似乎拿定了主意说道。
“峰哥,你是要唤醒八马吗可八马还在被全城通缉啊”
“八马是潜伏营川这十二个人中,唯一的狙击手,他到了效忠党国的时候了。”宁晓峰肃目道。
“可之前八马引诱杜天成手下王大柱,他已经被日本人通缉,现在唤醒他,是不是太冒险了”宁晓锋和赛小仙口中的“八马”,就是之前引诱杜天成手下王大柱的谢成坤。
“所以除了八马外,我还准备唤醒黄牛。黄牛是武行出身,进戏班不违和。最主要的是,资料上说,他的飞刀技法是祖传绝技,刀要比枪好带进礼堂容易的多。”
“峰哥,你的意思是两手准备”
“八马身份已经暴露,万不得已的时候,弃卒保帅,让八马做饵,分散日本人的注意力,确保黄牛得手。”宁晓锋目光如炬,说道。
“峰哥,那样的话,行动之后,八马和黄牛很有可能为国捐躯了。”赛小仙黯然道。
“小仙,加入组织那一天起,我们的命就不是自己的了。我们要做的,就是过好现在每一天。能不能看到明天的日出,谁也说不好。”
“峰哥,咱们已经上了这艘船,下不来了。只是希望思盈长大以后,不要和我们一样,再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小仙,不把日本人赶出中国,以后就没有好日子过。咱们这一代没有,咱们的下一代也不会有。与其浑浑噩噩过一辈子,莫不如做些轰轰烈烈的事,就算真的为国捐躯了,子孙后代也不会忘了我们。”
“峰哥,你在,我就在,你死,我就死,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赛小仙握了握宁晓锋的手说道。
“那我现在就去死信箱,唤醒八马和黄牛。”
“峰哥,你大白天出门,会不会有危险啊”
“白天反而安全,晚上总出门才让人生疑呢。我总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我们,不过,这双眼睛在哪,我却看不清摸不到。”
“峰哥,你每次出门都十分谨慎,如果有跟踪的话,一定会被你发现。应该不会有人跟踪的。”
“但愿吧。不过现在箭在弦上,就算有人跟踪,也不能瞻前顾后了。小仙,你把纸笔拿来,我要写信唤醒他们了。”
“峰哥,我去给你拿。”
不多时,宁晓锋用暗语写好了两封密信,换了件长袍,饭都没吃,便离开了东记银号。
宁晓锋的感觉确实没有错,在不远处,露天排挡里,一个穿着破棉袄、带着大棉帽子的红脸汉子紧盯着东记银号。见宁晓锋出了门,也放下杯中的烧酒,扔下两张满洲国券,匆匆跟了上去。
回到情报处,中村樱子身体有些不舒服,让耿直在办公室陪着她。
营川的隆冬,可以说冰冷刺骨。特别是守着辽河和辽东湾,北风袭来,格外严寒。
上午去母亲的衣冠冢,虽然穿的也不少,不过毕竟是在野外,再厚的衣服也挡不住寒风。加之,输血之后,中村樱子始终没有很好的休息,回到情报处,身体有些不舒服,额头也开始发烫。
耿直为中村樱子熬了姜糖水,又给她服了两片退烧的西药,缓了一个多时辰,中村樱子才算有了精神,恢复了之前的神采。
“樱子,你要去衣冠冢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下,我好多给你带上两件衣服。”耿直埋怨道。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这事你也听到了,现在孙掌柜身份存疑,万一他真要是地下党或是复兴社的人,你要是先知道了消息,他真要跑了,你要担嫌疑的。”中村樱子懒洋洋地说道。
“我天天在你身边,怎么去传递情报出去。”耿直给中村樱子倒了杯热水,说道。
“你那么大活人,我哪里能看得住。不过,今天看孙掌柜的情形,对我母亲的感情,倒不像装出来的。耿大少爷,要是哪天我不在了,你能不能那么伤心啊”中村樱子看着耿直问道。
“你不会走在我前面的,你在,我就在。”耿直握了握中村樱子纤纤玉手,说道。
“你现在嘴巴越来越甜,我都有些不习惯了。几个月前的耿直,跟我说话可是盛气凌人,拒我于千里之外,现在怎么这么听话了。”
“像你说的,男人嘛,嘴上再怎么硬,身子最实诚。你和晓蕾相处的又这么好,我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坏蛋,你现在怎么学的这么下流,再这样,以后你少碰我。”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你怎么和晓蕾说话都开始一模一样了,一生气,就不让我碰了。”
“要怎么说你命好呢,两个那么好的姑娘,死心塌地地跟着你。不过,那个川口仁和真是个麻烦,今天在医院门口碰到我,又跟我念叨要见晓蕾。现在我以筹备银行太忙为理由拒绝了他的请求,不过,银行开业以后,我就没有借口拦着了。”
“毕竟你比他官职大,你不同意,他也不敢造次吧。”
“这帮军官看起来像个人,哪天乱起性来谁能拦的住。川口仁和对晓蕾已经着了魔,这个病不好治了。要我说,你努努力,让晓蕾早点怀上孩子。像川口仁和这种人,对怀过孩子的女人,兴趣就不会那么大了。也不知道你到底行不行,这么长时间了,我和晓蕾没一个肚子有动静的。”中村樱子埋怨道。
“我行不行你不知道啊,在一起住也就两三个月,哪有这么快就怀上孩子的。川口仁和要是欺人太甚的话,我就先下手为强。”耿直语气变冷了起来。
“我警告你耿直,川口仁和毕竟是帝官,你可不能乱来。”中村樱子似乎有些担心,连忙说道。
“樱子,你也别太担心,除非他太过分,否则我是不会乱来的。对了,他今天没事来医院做什么。那个伤员是之前俘虏的抗联士兵吧,看那样子,是不是招了”
在医院里,耿直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被俘虏的士兵。虽然还有宪兵看管,可并没锁上手铐脚镣,也无人押解,直觉告诉他,这个士兵已经叛变了。
“也没你的事,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中村樱子没有回答耿直。
从中村樱子的口气了,耿直已经能够读出来,那个士兵一定是叛变了。之前孙掌柜跟他说过,偷袭军需船的当天,是他为抗联战士布置的计划。虽然他当日化了妆,不过,这个士兵刚才与孙朝琨面对面碰了头,能不能认出孙掌柜,实在不好说。看来这个消息一定要尽快通知到孙掌柜。
不过,经历了今天的事,不仅是中村樱子,连川口仁和都有可能对孙掌柜重点监视,和他联络是越来越难了。除非万不得已,自己和徐晓蕾不能随便与孙掌柜接触了。
想来想去,耿直又想到了张一手和金桂娘,不过,现在重要的事太多,也不能把所有任务都压在他们的身上。耿直越来越觉得人手不足,如果再有几个像张一手金桂娘这样的帮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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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七章 孙掌柜现在想撤离,已经晚了
见耿直不语,中村樱子说道“怎么,我不让你问,你生气了连话都不说了”
“没有,这种事我懂,不该问的不问。我一直握着你的手,这一会儿,你手心出了不少的汗。输血之后,你身子本来就虚弱,今天又染了风寒,虽然吃了退热药,不过还需要经验。樱墅房子太大,怎么烧都不暖和,今天晚上还是去我家住吧。”
“行啊,听你的,今晚去你家住,我这身体真不能在折腾了。你让晓蕾晚上也过来,昨天晚上你跟我住的,按理说今天你本应陪她,别让她心里不高兴了。还是我跟你说的,你也争争气,让我们早点有小孩。有了孩子,以后日子就踏实了。”
“让晓蕾过来好啊,你打电话跟晓蕾说一声就完了。我去矿业公司那边处理处理这一天的事,晚上过来接你。”
“那好,晚上过来接我吧。”中村樱子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回到办公室,耿直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没想到仅仅一个上午,事态就严重到这个程度。本以为,中村樱子暂时相信了孙掌柜的解释,孙掌柜暂时化险为夷。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一次,川口仁和十有也会盯上孙掌柜。
在医院里,耿直能够感受到,那个抗联叛徒的目光一直盯着孙掌柜不放。如果孙掌柜身份暴露了,那整个营川城的地下组织将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这该怎么办耿直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想到晚上就能见到徐晓蕾了,也许她会有好的办法,耿直自我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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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忙完各自手头上的工作,耿直接上中村樱子和徐晓蕾二人,一起回到宝和堂。
定好晚上要去耿直家住,耿直便安排人,提前到宝和堂告知了伙计。刘梅兰知道晓蕾和樱子要来家里住,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张弄了一桌饭菜,摆到了耿直屋里,等着几人过来。
可左等右等也等你不到,刘梅兰不由地心急起来。还好,七点多钟,耿直、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三人进了家门。
刘梅兰见三人进屋,连忙起身说道:“晓蕾,樱子,你们总算过来了,怎么这么晚才到家啊”
“刘姨,商行的事太多了,这一忙完,就过来了。”徐晓蕾挽着刘梅兰胳膊,说道。
“这菜都凉了,你们等一会儿,我让厨房再热一热,你们吃热乎的。”说着刘梅兰离开屋子,让下人热饭热菜去了。
“樱子,看你脸色不太好,到炕上坐一会儿吧,炕上热乎。”徐晓蕾说道。
“今天出门有些冻着了,下午吃了两片退烧药,现在好不少了。”中村樱子脱下皮靴,上了火炕说道。
“其实,你就该好好休息休息。为孙掌柜输了那么多血,就在家呆一天就去上班了,谁能吃的消啊。”徐晓蕾也脱下了鞋,上了炕说道。
“有什么办法,那么多棘手的事需要处理,我想停也停不下来啊。晓蕾姐,今天川口仁和又来缠着我想见你,你最近小心点,不要自己独处,我看这帮男人现在都疯了。”
“那就谢谢中村长官帮我解围了。”徐晓蕾笑道。
“我要是不给你解围,咱们耿大少爷可要压不住火了。你别看他跟咱们在一起,像个绵羊似的,对别人出手狠着呢。”
“耿直哥,你不用太过担心,我能应付得来的。”
“说不担心是假的,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没用,就像樱子说的,要不是她在后面撑腰,就算我一身功夫,自己的爱人可能都保护不了。”耿直坐在炕沿上说道。
“看你说的像你多没用似的,算来算去,你至少救过我三次命,要是没有你,我早没了。行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个上尉还是不难搞定的。实在不行,我动动关系,给他调出营川就完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要是能把他调出营川,就省心多了。”徐晓蕾说道。
“什么好主意啊,让你们这么开心。”刘梅兰从屋外进来,端着鱼汤笑道。
“阿姨,没什么,我们随便聊呢。”中村樱子说道。
“天太晚了,菜就没全热。我听耿直说,樱子你今天冻着了,就把鲫鱼汤重炖了一下。这个鲫鱼汤炖了一下午,里面有莲子枸杞,口感好,还补身子。晓蕾,你忙了一天,尽用脑子,我特意压了盘海参给你补补。外面冷,你们就在炕桌吃吧。”刘梅兰一边让下人把饭菜摆好,一边说道。
“刘姨,我们这一进屋,你就忙里忙外的,我们都过意不去,以后不用特意为我们准备了。我们工作不定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忙完,随便吃一口就行了。”
“是啊,阿姨,你不用特意为我们安排。”中村樱子附和着。
“那哪里行,你们这么说就是见外了。你们做的是大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给你们弄着饭菜也累不到哪去。饭菜碗筷都摆好了,你们吃,我出去了。”说着,刘梅兰领着下人离开了房间。
见刘梅兰离开,中村樱子说道“耿直,以后来你家,别让你娘这么费心了,弄得我心里怪不得劲的。”
“是啊,耿直哥,我知道刘姨怕怠慢了我们,不过,我们毕竟是晚辈,这样的话会让外人说笑的。”徐晓蕾也说道。
“我娘现在眼里只有未来的媳妇,早就不听我这个儿子的了,我去说也没用。一会儿饭菜都凉了,你们趁热吃吧。”耿直也坐到炕桌边,说道。
“耿直,孙掌柜今天的事,你跟晓蕾姐说了吗”中村樱子喝了口鱼汤说道。
“我一直跟你在一起,哪有机会说。再说,你不是不让把这件事透露给别人吗。”耿直抬头说道。
“晓蕾姐也不是外人。再说我还不知道你,我不让你说,你就不说了。”中村樱子娇声道。
“樱子,孙掌柜什么事你跟我说说呗。”在车上,徐晓蕾知道中村樱子为母亲上坟时染了风寒,现在又提及了孙掌柜,猜的已经不离十,便问道。
“我的预感没错,孙掌柜提起二十年前与他相识的女子,就是我的母亲。”中村樱子放下碗筷,咬了咬嘴唇说道。
“樱子,你的意思是,孙掌柜当年与你母亲相爱过”
“是的。如果不是这样,孙掌柜怎么可能连命都不要了,挡枪救我。现在想想,我娘也是挺幸福的,这么多年了,这个男人一直没有忘了她。在我娘坟前,孙掌柜伤心欲绝,这种样子是装不出来的。”中村樱子喃喃道。
“没想到,真没想到。这个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二十年前在平壤城发生的事,在相隔万里的营川竟然又能拾起来。”
“是啊,谁能想得到呢。不过,我见孙掌柜第一次,就觉得他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这种感觉,在我父亲跟前都没有过。晓蕾,既然我已经跟你说了孙掌柜的事,近期,尽可能就不要和他见面了。”中村樱子语气一转说道。
徐晓蕾当然明白中村樱子话中含义,说道“樱子,你是怀疑孙掌柜”
“怀疑谈不上,不过他的档案与事实不符,里面一定有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在没查清之前,尽可能不与他接触。另外,瑞昌成那个理发室也暂时停办,等查清楚,孙掌柜没问题了,再说。”
中村樱子的一番话,令徐晓蕾心中不由地纠葛起来。瑞昌成理发室停办,自己与孙掌柜最好的联络方式被掐断了,以后与孙掌柜联络难度一下增大起来。
不过,既然中村樱子已经决定,就不能拂逆她的心意,于是说道“我马上按你的意思去办,明天就把理发室停了。不过要是不能去见孙掌柜,也挺不方便的,营川城还真没哪个比他手艺好的。”
“谁说不是,别说你了,现在我都在让他弄头发。明天我就派人去平壤城和白山那边重新调查一下孙掌柜的身份,要是真没什么事,也就没必要草木皆兵的了。要是真有什么事,你我包括耿直都去过红光理发馆的,跟着都要受牵连。”
“那要是去过弄头发就得担嫌疑的话,可就不是咱们这几个人了。野口光子、川口仁和都去那弄过头发,难道他们就没嫌疑了”徐晓蕾故意说道。
“他们和你我不一样,你给兴茂福的伙计办了理发卡,我给情报处的职员办了理发卡,与孙掌柜的关系要比他们近。特别是这回,孙掌柜竟然冒死为我挡了枪,要说我们和他一点儿关系没有,谁相信啊。”中村樱子将碗中的鲫鱼汤喝完,说道。
“这个年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樱子,自从福源特派员到了营川,我觉得你比之前累多了。”
“谁说不是呢。本来我父亲让我做这个营川海军情报处课长,也没报什么希望,就是趁着我断水计划为帝国立了大功,加上他的关系,帮我谋个军衔。没想到,我却干的风生水起,让我父亲刮目相看了。中国老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现在是领教到了。工作上挑不出毛病,就总拿我和耿大少爷说事。耿大少爷总觉得自己被人背后骂是汉奸,心里不舒服。可他就没想过我,堂堂帝国的谍报之花下嫁一个中国人,这种压力该有多大。不过,人这一辈子就得认命,谁让我就看上他呢。”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樱子,我,我知道。”耿直支支吾吾说道。
“你知道,你当然知道。两个又漂亮又聪明的女人都跟了你,换成我,也愿意。好了,不提了,想这事就心烦。记得我刚才说的话,没有我的同意,你也别去见孙掌柜,听到了吗。”中村樱子板着脸对耿直说道。
“知道了,我也不傻。现在这局势,没事谁去踩雷啊。”耿直连忙应声道。
“知道就好。耿直,我又冒虚汗了,你给我去熬些驱风寒的药,今天我早些睡了。你要是想和晓蕾姐做点什么,就做吧,反正我睡着了,也听不到。”中村樱子笑道。
“樱子,你乱说什么啊,你就躺边上,我能和他做什么。不过,你最近身体一直没有恢复,真的不能太累,早点休息倒是应该的。喝完药,就早些睡吧。”徐晓蕾脸色微红说道。
“你这么说,就是嫌我碍事了我跟耿直都说了,昨天他跟我住的,今天理应陪你,只是我这身子骨不顶事,让你过来一起挤了。他要是有本事,让你早点有孩子,我就能少为你操点心。”中村樱子说道。
“行了,我领你的好还不行,中村长官。”徐晓蕾拉着中村樱子的手,说道。
不多时,耿直将熬好的风寒药端了进来。
中村樱子一口气喝光,没用多长时间,中村樱子身上便冒出很多热汗,徐晓蕾拿着毛巾为她擦了擦身子,过了没多久,中村樱子便睡着了。
徐晓蕾为中村樱子盖好被子,向耿直问道“樱子能睡实吗”
“我在风寒药里加了些东西,这一觉,睡到天亮没问题,不会醒的。”耿直将汤药收好说道。
“那就好,不过樱子也是学医的,你可别让她察觉出来。”
“我在汤药里就加了些安神的药,剂量控制的很好,加上她身体确实有些虚弱,就算不加这些,也会睡得很实,不会察觉的。”
“你知道她身体虚弱,昨天晚上也没见你闲着。真想樱子说的,嘴上说什么都是假的,只有身子是实诚的。”徐晓蕾叱道。
“也不知道怎么的了,最近樱子总想要个孩子,我也不能不听她的。”耿直无奈道。
“耿直哥,你想没想过,樱子真的有了你的孩子,等孩子长大了,知道自己的父亲一直在欺骗自己的母亲,他会怎么想”
“等到把日本人赶出中国的那一天,我会跟樱子解释的。我从不想欺骗她,只是,我有我的工作,还有我的信仰。”耿直缓声说道。
“其实,我越来越有一种预感,樱子很有可能就是孙掌柜的女儿。”
“不会吧,孙掌柜跟我们说过,他只和樱子的母亲发生过一次男女关系,哪有那么凑巧的。”耿直摇了摇头说道。
“人世间很多事就是那么巧,有时候一次能顶上一百次。也许,中村浩介和你耿大少爷一样,怎么忙活都不行呢。”
“晓蕾,你就别笑话我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樱子、孙掌柜还有中村浩介都是o型血,从血型无法判断他们两个谁是樱子的亲生父亲。现在的医学水平,只有这一种检测方式来判断是否有血缘关系。樱子的身世,也许永远是个谜了。”耿直说道。
“那就不去猜了,也许某一天,这个谜就解开了。耿直哥,说正事,张一手来消息了。”
“什么消息宁晓锋又有行动了吗”
“是啊,虽然我把银行后勤主任赵云龙调到了盛京,不过宁晓锋似乎没有收手的意思,又启动了两个死信箱。”
“张一手跟踪到死信箱联系人了吗”
“没有,估计今天晚上就能有结果。耿直哥,现在咱们现在人手太缺了,今晚张一手和金桂娘各盯着一个死信箱,要是再有什么事,就无人可用了。”徐晓蕾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我也再考虑这个事。不过我们的地下组织有严格的单线联系规定,要不是张一手听到了那天你我的对话,我是不会让他们知道你的。”
“现在樱子又不让我们与孙掌柜联系。这样的话,想借用孙掌柜另外线上的人都不方便了。”
“不过,就算再不方便,有一件事一定要尽快让孙掌柜知道。”
“什么事,这么着急”徐晓蕾问道。
“看川口仁和的样子,那个被俘的抗联战士一定是叛变了,他曾经见过孙掌柜,虽然当时孙掌柜易了容,不过,看他的眼神似乎对孙掌柜有了怀疑。我的建议是,为了安全起见,孙掌柜尽快从营川撤离。”
“听樱子今天的话,孙掌柜现在想撤离,已经晚了。除了樱子,要是川口仁和都盯上他,他想离开,不大可能了。”徐晓蕾想想说道。
“如果无法离开的话,也要把这个消息尽快传递给他,让孙掌柜尽早有所准备。把给养船被袭当天,他做了什么,重新捋一捋,尽可能把事圆上。”
“这个消息我想办法传给孙掌柜,你就不用担心了。”徐晓蕾说道。
“你有办法”
“明天孙掌柜在瑞昌成的理发店暂停,我通知稍晚些再通知。等理发店人来了,我就有办法把消息传给孙掌柜了。”
“晓蕾,现在孙掌柜随时有暴露的危险,虽然我坚信,即便孙掌柜被捕,也不会投敌叛变,不过我们也要做最坏的打算。有机会的话,你也到外面躲一躲,营川的事,我来应付。”
“你怎么应付啊记住,耿直哥,我也是个地下党员,不会轻易退缩的。再说,我的档案十分清白,没人会怀疑我是地下党,真要有事,我比你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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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八章 八马和黄牛
“晓蕾”
“耿直哥,你不用说了。”耿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徐晓蕾打断。
“那好,宁晓锋赛小仙都不怕,我们怕什么。不把日本人赶走,我们不离开营川。”
“对了,这才像我天不怕地不怕的耿直哥。”
“明天晚上,我去南海寺见见张一手他们,白天要是能联系上,你跟他们说一下。”
“金桂娘这几天条幅绣的不错,我让后勤部给了她们几个女红些奖励。其中两个女红安排到内勤,给我银行那边的办公室打扫卫生,金桂娘就是其中一个。这回,我见金桂娘方便很多了。”
“晓蕾,真有你的,这么快就把金桂娘安排到身边了。”
“也是她有手艺,没到三天,就把至少一周的活干完了。要是没这事,否则随便调动个人到我身边,会惹人生疑的。”
“那也是你厉害,换成我,不知道要费多少周折。”耿直拉了拉徐晓蕾的手,说道。
“傻人才有傻福,没你这个傻人,搞定了樱子,我们哪有这么容易在敌人的心脏立足啊。”
“你说得对,傻人有傻福,要不能娶到你这样的仙女般的人吗。”耿直握了握徐晓蕾的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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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少说这些肉麻的话,听都听腻了。”
“那就不说了,早点睡吧。”
“还像以前那样,我和樱子在桌子这边睡,你在那边睡。”徐晓蕾铺好的被子说道。
“咱们一起睡吧,反正樱子也醒不了。”耿直看着徐晓蕾说道。
“你这个坏蛋,万一樱子醒了,看到咱两睡在一起,多丢人啊。你就别想了。”说着,徐晓蕾将炕桌搬到了自己和耿直之间。
耿直见徐晓蕾没有答应,只好脱了衣服,老老实实地隔着桌子睡了。
隆冬中的营川,天蒙蒙亮的时候是最冷的。
谢广坤将全身捂得严严实实的,来到二门町的路口的豆腐脑摊前。一碗豆腐脑,一张水饼,一碟小菜,就是谢广坤的早餐。
代号“八马”的谢广坤也是五年前与其他人一起,被派到营川的。与其他人不同,谢广坤是湖北富商之子,家境殷实。派到营川之后,并没有刻意低调行事,而是大大方方做起了生意。
选来选去,营川码头虽然商行众多,做瓷器的却没有,于是在西大街东北染厂旁边开了一家利成兴商行,专门经营瓷器。
谢成坤加入复兴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本来谢成坤在武汉上着中学,过着好好的大少爷日子,却因为一场学校群殴,改变了命运。那场群殴,他一棍子击中了驻守武汉长官公子的后脑,这个公子哥也命薄,一命呜呼了。没办法,谢广坤连夜逃离武汉来到上海。不过,这么大的事哪能那么容易逃掉。到了上海没不久,便被警署抓到。
他爹动用了能动用的关系,花了不少的钱,又托了不少的人,才用一个死刑犯给他顶了罪,算是逃过了一劫。可对外已经被处死的谢广坤,已上海无立锥之地了。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的复兴社教官觉得他心理素质很好,是个可塑之才,便招进了复兴社培训班。
正因为谢广坤心理素质好,他被选进了狙击班,专门训练远程狙击。一年之后,离开了上海,被派到了营川。当然谢广坤这个名字也是假的,真的名字出了复兴社,谁也不清楚。
之前,唤醒他引诱杜天成守卫李大柱的,是常宁副关长,并不是宁晓锋。那个时候,常宁还是营川复兴社的负责人。当然,常宁用的联络方式也是死信箱,谢广坤并不清楚是谁将他唤醒的。引诱李大柱,倒是没费多大力气,一个酒色之徒,很快就搞定了。
不过,万万没想到的是,中村樱子那么快就发现了监管库的问题,若不是谢广坤发觉杜天成被抓有些不妙,提前做了逃跑准备,估计现在已经进了日本人的大牢了。
外人都知道,谢广坤有个相好的叫凤仙,住在二门町。有了这个消息,小地主的外勤组将凤仙的住处盯得死死的,期望谢广坤能出现。可事与愿违,盯了十来天了,却没有见到谢广坤的影子。
而谢广坤也不像其他人,遇到通缉下来便藏匿起来。这些年,他在营川城也是居安思危,给自己又弄了一个身份,利用这个身份在二门町对面的道口,开起了一家便民食杂店。见小地主派的喽啰整日整夜地监视,这些喽啰们还时不时地到他的食杂店买些东西,谢广坤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不多时,谢广坤喝完豆腐脑,四下张望,见没有什么生人,便一溜身转进了小巷。小巷拐角处有个破旧不堪的报箱,谢广坤摸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报箱,报箱里的一封信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是来营川后接到的第二封信,上一封信命令他去引诱王大柱,这封信内容是什么,谢广坤实在想不出来。按理说,自己现在已经被日本人全城通缉,隐匿起来才是正道。上峰为何这个时候还给他下达指示,确实有些不合常理。
不过,进了复兴社,自己便不再是自己,谢广坤将信件揣进怀里,又将信箱锁好,见四下无人,在信箱下面尿了一泼尿,提上裤子,哼着小曲,离开了小巷。
快五年了,每次看完信箱,谢广坤都是一个样子,环视下四周,尿上一泼尿,然后离开。只是这回,他做的一切被张一手看的清清楚楚。虽然没有看出就是通缉的谢广坤,不过可以肯定,这个人一定是刚刚被唤醒、潜伏在营川城的复兴社成员。
与此同时,金桂娘也有了收获。
“黄牛”李大牛身世要比谢广坤单纯的多,从小在安徽戏班子长大的他,练就了一身武行本事。特别是他的师傅传给了一手飞镖绝技,每次演出都能招来不少人来看。
只是跑江湖卖艺的想挣钱实在太难,正巧赶上复兴社培训班在永庆招生,不甘平庸一生的李大牛便报考了培训班。仗着一身好本事,在培训营里很受器重。
两年之后,复兴社要在东北布局,便将李大牛送到了营川。
到了营川,托之前戏班子介绍,李大牛进到了营川城的林家戏班,也就是赛小仙成名的地方。不过,李大牛到林家戏班的时候,赛小仙早已跟着宁晓锋离开营川,去了上海。
李大牛的死信箱很简单,就是林家戏班的信箱。林家戏班,谢晓峰比任何人都熟悉这个地方,当年他在这里与赛小仙花前月下,私定终身,虽然天不遂人愿,最终好事多磨,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么多年,李大牛时刻等着上峰召唤,可始终没有得到消息,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上级组织把自己忘了。第二天早上,信箱刚打开,林家戏班里的青衣喜儿便喊道“大牛哥,有你的信。”
“有我的信”还在院子里练功的李大牛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清楚,林家戏班的地址他没告诉过任何一个人,给他寄信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日期夜盼的上峰,自己终于被唤醒,能去杀日本人了,李大牛的心莫名激动起来。
李大牛连忙从喜儿手中接过信来,揣进了怀里。喜儿见状,笑道“大牛哥,认识你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给你寄信呢。谁呀,怎么看都不看就揣起来了”喜儿是林家戏班的青衣,圆圆脸蛋,脸上有点点雀斑。不漂亮却很喜人。
“没谁,就是家里人寄的。”
“你还有家里人呢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起”喜儿问道。
喜儿已经十六七岁了,唱了三四年的戏,也没唱出什么名堂。李家戏班班主林招娣觉得她和李大牛挺般配,李大牛现在又是林家戏班台柱子,林招娣也想把他拴住,便有意将二人撮合。喜儿觉得李大柱身体好还疼人,自是欢喜。只是李大柱一心等着上峰唤醒自己,对成家并不上心,弄得喜儿心里不是很痛快。今天又见李大牛收到了信件,更是心中生疑,难道李大牛外面有别人了
听到喜儿发文,李大牛说道“前一段认识个老家那边的人,我就把这里的地址告诉了他,没别的。”说着李大牛撇开喜儿,自己回了院子。喜儿见状,连忙跟了进去。
张一手盯着二门町的信箱,林家戏班的信箱则由金桂娘来盯。二人还算顺利,潜伏在营川城的谢成坤和李大牛,就这样被他们发现了。
一晚上的热炕,睡得中村樱子浑身软绵绵的。睁开眼,见耿直和徐晓蕾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炕沿。
中村樱子抻了抻懒腰,说道“好长时间没睡这么好的觉了,这一觉睡得真舒服。”
“樱子,你要想睡就再多睡一会儿,我送完晓蕾,再来接你。”耿直坐到中村樱子身边,说道。
“不用了,昨天是真累了,睡得死死的。今天白天还有一堆的事,得起来了。”说着,中村樱子坐了起来,穿起了外衣。
“樱子,你长得本来就白,昨天晚上看你脸色煞白煞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现在看起来好多了。要我说,就多休息几天。银行筹备已经步入正轨,不用你再操心了。”徐晓蕾坐在炕沿说道。
“不行,龙骨被盗的案子,平川和小地主他们还没有一点进展,成立庆典的安保我也要上些心。现在情报处人手不够,今天我派宋娇娇到银行那边,配合平川工作。”中村樱子穿着军装说道。
“不提,我都忘了,宋娇娇从警署招待所回来了”耿直问道。
“回来了,在赵教授身边下了那么多功夫,也没多大用处。人家老婆都来了,还呆在那干什么。再怎么说宋娇娇也是个女的,晓蕾姐使唤起来也能方便一些。我把她派到银行那边,配合平川上尉,负责开业庆典安保工作。”
“那个宋娇娇真的和赵教授睡了没”耿直看着中村樱子问道。
“她睡不睡是她的事,你瞪着我干什么”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我不是就是随口问一下吗,你想哪去了。”耿直连忙解释道。
“耿大少爷,你是不是以为我以前也像宋娇娇那样,靠着跟人睡觉搜集情报啊。”中村樱子有些不悦道。
“我可真没这个意思,你要是觉得我哪说错了,打我几下,解解气吧。”
“我要是想打你了,可不会轻描淡写的,拿烧红的烙铁,在你身上烫几个窟窿,看你还油不油嘴滑舌了。”
“那个,我害怕,可千万别用在我身上。”
“知道就好。耿直,你不是帮我打探谢广坤吗有没有什么消息啊”中村樱子一边洗漱一边问道。
“樱子,我这一天,不是在情报处,就是陪着你和晓蕾,哪有机会出去打探啊。不行,今天晚上你和晓蕾还在我家住,我找那帮三教九流的朋友去问问,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耿直心中一动说道。
“行,我现在身体确实需要养养,在你这住还不错,睡得暖呼呼的。你晚上就出去帮着我问问,小地主我是指不上了。晓蕾,晚上你也过来吧。”
“耿大少爷出门了,你自己呆在这也不是那么回事,行,我过来陪你。”徐晓蕾知道,这是中村樱子无计可施了,才放耿直出去单独行动,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连忙答道。
“那就这么定了。耿直,这么长时间了,我可没逼你做过你不愿意的事。这回不一样,如果我还一点进展没有的话,我就不好交代了。你是营川人,地头熟,想尽办法也要把这个谢广坤给我挖出来,你知道吗”
“我知道了。不过,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找到这个人,毕竟营川城这么大,藏个人还是不困难的。”耿直为难道。
“那你就尽力吧,还是那句话,我倒了,你和晓蕾也好不了。为了咱们都好,谢广坤你一定要找到。”中村樱子语气坚决地说道。
晚上,接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到宝和堂,耿直家门都没进,便开车匆匆离开。他清楚,中村樱子不会总给他自己独处的机会。这次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他也不会让自己出马。
白天,徐晓蕾已经跟金桂娘交代了,耿直晚上要去南海寺找他们商量下一步计划,让他们不要远走。张一手和金桂娘现在有了合法的身份,住在南海寺的后院也不再躲躲闪闪的了,站炉和火炕都点着了火,屋里比以前暖和多了。
耿直将车停到据南海寺很远的地方,太清楚,自己开着车,盯自己的尾巴很难跟上。不过汽车停的地方,却会很快被发现。虽然现在张一手和金桂娘有了合法身份,可他还是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跟他们接触过。
于是,东绕西绕,转了几圈才进到南海寺里。
张一手见耿直到来,领着耿直进到了里屋。
进了屋,耿直说道“张大哥,不错,屋里比上回来暖和多了。”
“都托你和小先生的福,我们才光明正大地做人了。实话实讲,你和小先生真是男才女貌,不可多得的一对情侣啊。”金桂娘说道。
“行了,别夸我们了,你和张大哥才厉害,短短几天就做了这么多的事,要是没有你们,我和小先生也是无可奈何,什么事都做不了。张大哥,怎么样复兴社的潜伏人员,被宁晓锋唤醒了几个”
“现在一共唤醒三个。第一个是银行内勤部主任沈建平,这个沈建平已经被小先生调离营川派到盛京。第二个是林家戏班的武生李大牛,小先生得到的消息,赛小仙的堂会请了林家戏班与她一起演出,这个李大牛是林家戏班的台柱子,应该会到堂会现场。第三个是二门町路口对面的便民食杂店老板,叫刘二水,这个人底细还没摸清楚。不过,有一个问题我能看出来。”
“什么问题”
“这个刘二水一定易过容了。”
“易容了那就是怕别人认出来了”
“白天,我特意去他店里买包烟,可以确定他一定是易过容。之前你给我一张谢广坤的照片,虽然照片很模糊,不过和这个刘二水还是有几分相像。我怀疑,这个刘二水,就是谢广坤的另一个身份。”
“谢广坤,谢广坤。”听到这个名字,耿直心中一阵悸动。
中村樱子让他找的人,竟然这么快就被张一手发现了。不过,就算谢广坤是复兴社的人,却和自己一样,真正的敌人都是日本人。如果自己把他的行踪透露给中村樱子,那自己就真成了汉奸了。不过,不帮中村樱子过了这一劫,中村樱子以后的日子就很难过了。真想她说的,要是她倒了,自己和晓蕾的日子也不好过。
这该怎么办
耿直思索片刻说道“那个李大牛暂时不用盯了,你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这个刘二水身上,一定要把他盯死盯牢。”
“知道了,大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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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九章 也是五年前?
“没想到,复兴社在营川城布局了这么多年,潜伏了这么多的成员,我们和他们比起来,确实有些势孤力单了。”耿直叹了口气说道。
“大先生,你说的没错,现在我在小先生左右,不方便离开。等银行开业了,一手晚上还要到银行上班,这样的话,真要是有任务要执行,我们也是分身乏术。我觉得咱们至少还得再有几个人才行。”金桂娘说道。
“这个我也清楚。不过,地下党有严格的审查制度,不会轻易增加潜伏人员的,你们加入队伍,我也是先斩后奏的。你们现在也是地下组织成员了,要是有合适还保靠的人,可以向我推荐。”
“大先生,既然你这么信任我和一手,那举贤不避亲,我就推荐一人。”金桂娘正色说道。
“哦是什么人可靠吗”
“可靠,绝对可靠。我向你推荐的人,就是我的儿子张天翼。他今年刚刚十三岁,孩子天赋极高,从小跟着他爹学功夫,跟我学文化和易容。可天不遂人愿,一年前得了肺炎,本以为无药可治了,没想到孩子福大命大,又起死回生,前段时间我回辽阳老家看了看,身体已经全好了。他是一个孩子,不会被人注意,来营川投靠爹娘,理由也十分充分。让他做我们的联络员,比任何人都合适。还有一点,我们两个人虽然现在有了合法身份,不过作为夫妻,连个孩子都不在身边,容易被怀疑。天翼到我们身边,不仅能也帮我们做事,对我们也是一种保护。”金桂娘说道。
耿直听到金桂娘一番话,想了想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你也知道,地下工作九死一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失去生命。他还是个孩子,真要有那一天,你们能承受住这种打击吗”
“放心吧,大先生。你和小先生,家境殷实,什么都不缺,一样与日本在拼命。我们的孩子如果真是为了赶走日本人牺牲的,那死得其所,我们觉得光荣。”金桂娘一字一句说道。
“那好,就这定了。等他来营川,先不要告诉他,我和小先生的身份,你们的孩子由你们直接领导,任务也由你们直接下达,知道吗。”
“知道了,大先生,组织纪律我们懂。明天我回趟辽阳老家,把他接过来。”张一手说道。
“那好,我先走了,你们也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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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先生,你也保重。”张一手对耿直说道。
离开南海寺,耿直又东转西转,穿街过巷,回到了他停车的地方。
果不其然,在他停车不远处,有一辆黄包车停在那里,一动不动。黄包车夫戴着一个厚厚的棉帽,时不时向他这边张望。
耿直清楚,有人在跟踪自己。
至于跟踪的人是谁,耿直一时也无法判断。现在川口仁和的情报组、野口光子的特高课都把耿直作为跟踪目标。川口仁和是想找到自己的毛病,以达到觊觎徐晓蕾的目的。而大岛浩夫对自己始终有怀疑,真的能发现自己的问题,那他翻身之日就到了。
还有一点,要是耿直真的有事,那中村樱子变脱不开干系,到那时,营川城的势力版图将重新划分,营川情报处和关东军情报组也可以扬眉吐气了。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只要不被抓到真凭实据,就算派再多人跟踪,有中村樱子罩着,敌人对自己也是无可奈何。
耿直不急不慌地上了车,打着火,启动汽车,沿着西大街向东驶去。
之前中村樱子跟他提及过,小地主正派人在二门町监视谢广坤的相好凤仙。想起自己交好的水警部队贾小五家也住在二门町,耿直决定到贾小五家向他问问。
贾小五是地地道道的老营川人,营川生,营川长,不到二十就当上了巡警,对营川城的一草一木可谓了如指掌。耿直觉得,去他那打听打听,应该能打听出些什么。
到了二门町斜路口,街口对面便民食杂店的招牌进入耿直眼帘。按张一手所说,这个便民食杂店的刘二水,很有可能就是被通缉的在逃犯谢广坤。想到这里,耿直停好汽车,走过马路,进到了这家便民食杂店。
食杂店里的灯光十分昏暗,东西不多,摆放倒是很整齐。
耿直来到柜台前,问道“老板,你这有油茶面吗”
柜台里面生了一个站炉,站炉旁边放了一张简易单人床。听到有人问话,一个身形健壮一头乱发的中年男子从床上站了起来,看了耿直一眼,心里顿时一揪。
不过脸上却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说道“这位先生,油茶面,有。”
“那烧酒有没有”耿直又问道。
“我这烧酒只有老龙口牌,行吗”店老板压低声音说道。
“那就拿两包油茶面,两瓶老龙口。一共多钱”耿直对店老板问道。
“一共五元五角。”
“那就给我包好。”说着,耿直将十块满洲圆递给了店老板。
店老板一手将包好的烧酒和油茶面递给耿直,一手接过耿直递过来的纸币,又在抽屉里去了四元五角钱,递给了耿直。
耿直接过烧酒、油茶面和找的零钱,没多再做停留,转身离开了食杂店。
望着耿直的背影,已经改头换面,成了食杂店老板刘二水的谢广坤,心中不由地警觉起来。
谢广坤之前在西大街的利成兴商行主营瓷器,与宝和堂药房没有什么业务往来,故而谢广坤与耿直并没有直接接触过。不过,自打耿直和中村樱子粘在了一起,耿直也成了潜伏在营川城复兴社成员的重点关注对象,谢成坤也不例外,对耿直没少观察过,一眼便认出买东西的是宝和堂少东家耿直。
今天,耿直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食杂店,是碰巧路过买东西还是真的发现自己了,谢成坤一时不敢确定。
于是,谢成坤挑开棉布窗帘向外望去。只见耿直并没有上车,而是拎着油茶面和烧酒,进到了二门町的巷子了。
见此情景,谢成坤的心稍稍放下一些,看来耿直进他的食杂店确实是为了买东西,并不是发现了他。
耿直已经确定,这个刘二水即便不是谢广坤,也一定受过专门的特工训练。容貌可以改变,声音可以改变,不过手却很难隐藏。刚才耿直一直留意店老板的手,手上茧子的位置可以断定,这个人一定不是普通老百姓。
可谢广坤已经被全城通缉,复兴社为何还要急于将他唤醒,耿直一时半时也想不清楚。不过,有一点是能确定,这次被宁晓锋唤醒的人,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刺杀参加营川兴亚银行成立庆典的伊藤明道大使。
林家戏班的李大牛是武生,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到演出现场,近距离执行刺杀。按理说,这个谢广坤根本无法靠近银行开业的庆典现场,那他又会怎么来执行刺杀任务呢
耿直突然想起谢广坤右手食指两侧厚厚的茧子,这种部位的茧子,是长期扣动扳机磨出来的。一般情况下,使用普通手枪,即便经常扣动扳机,也不会磨出如此厚厚的茧子,除非他使用的是长枪,难道他是狙击手
谢广坤要是狙击手的话,就容易想到宁晓锋的行动计划了。庆典当天,谢广坤会找个狙击点,用长枪在远距离射杀伊藤明道。如果刺杀不成,作为备用方案,李二牛通过林家戏班进到堂会,再近距离刺杀。一明一暗,一远一近,双管齐下。
即便刺杀失败,李大牛是林家戏班的人,而谢成坤则是通缉要犯,与宁晓锋赛小仙也没有关系,日本人也追究不到他们身上。
不过,耿直对营川城可谓十分熟悉,在兴亚银行周边,最高的楼层只有二层,没有其他制高点,这样的高度,根本绕不开保护,无法完成刺杀。刺杀计划中如此大的纰漏,宁晓锋不应该犯啊,这又是为了什么呢耿直也一时想不明白。
对于这次复兴社刺杀伊藤明道,耿直和徐晓蕾的想法已经达成了一致。既要保护复兴社抗日的有生力量,又要为中村樱子做好会场的保卫工作,不能因为保卫工作的疏忽、伊藤明道被刺而连累到中村樱子。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复兴社做事一项只求结果,不计代价。无论是李大牛,还是谢广坤,基本都没有给他们留后路,无论刺杀成功与否,都是难逃一劫。耿直和徐晓蕾一致的想法,就是防范于未然,不给复兴社刺杀的机会。这样既可以保存住,营川城抗日的有生力量,又能帮助到中村樱子,让她免遭问责。
之前,徐晓蕾将银行后勤部主任沈建平从营川外派到盛京,就是按这个思路来做的。现在,如何能阻止复兴社的刺杀计划,并且不会伤及李大牛和谢成坤造成,确实是个难题。看来,回去要和徐晓蕾好好研究研究了。
巷子口不远的一间瓦房,就是贾小五的家。耿直敲了敲门,开门的竟是贾小五。
见到耿直,贾小五觉得十分意外,连忙说道“耿少爷,怎么会是你,屋里坐,屋里坐。”贾小五连忙让耿直进屋。
“老贾,这是我给嫂子和孩子带的油茶面,还给你拎了两瓶烧酒,你拿着。我找你有事要问,就不进屋了。我的车就停在巷口,咱们到车里说。”耿直将手中东西递给贾小五,说道。
“好好,有事的话,就不让你进屋了。耿少爷找我,是看得起我,怎么还带东西了。”贾小五从耿直手中接过油茶面和烧酒,说道。
“正好路过这,在食杂店随便买了点东西,没多钱,你就收着吧。我先去车里了,你安顿好了就过来。”
“行,我把东西送进去,穿件衣服就过去找你。”
耿直回到车里,把车打着火。不多时,贾小五穿着棉大衣走了过来。
进到车里,贾小五向耿直问道“耿大少爷,这么晚了,找我老贾什么事”
“老贾,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的了。现在海关监管库中,关东军寄存的龙骨不知去向,特派员将这个案子落给了海军情报处,令中村长官限期找到龙骨下落。本来,中村长官已经将窃取龙骨的真凶杜三爷找了出来,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手的龙骨又被人抢走了。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一个叫谢广坤的人引诱过杜天成手下李大柱,除此之外,还没有其他有价值的情报。我找你来,就是让你帮我查查,能不能找到龙骨的下落。”
“耿少爷,你能找到我贾小五,是我的荣幸。这些年你们耿家从老爷到你,没少照顾我,能做到的,定会尽我全力。这个谢成坤我还真接触过,他是外来户,五年前到营川时,我还在做户籍警察。后来我做了巡警,就在他的利成兴商行那块巡逻。这个谢成坤人很大方,逢年过节去打秋风,都很痛快,没看出他有什么问题。不过,看他也二十七八岁了,不知为什么还没有娶妻生子。当然,他倒也不闲着,隔三差五地换个姑娘陪着。”
“那个绅士舞厅叫凤仙的歌女,是他什么时候认识的”耿直问道。
“那个凤仙住的地方,离我家就隔两条巷子,我有时候值夜班回家,还能看到她从外面回来。说来也怪,那个谢成坤以前三天两头地换女人,自从和这个凤仙好上了,就没见他再找过别人。晚上,经常接凤仙下班,留在凤仙这住。听说,还要娶凤仙了。对了,我看小地主带着一群人,每天都在凤仙住的地方蹲着,是不是再等那个谢成坤啊”
“是啊,这个小地主不知从哪得到这个消息,就在这守株待兔,等着谢成坤自投罗网了。”
“估计是白蹲了,连我都能看出来有人盯着,谢成坤能看不出来”贾小五摇了摇头说道。
“那这个凤仙是什么来路你知道吗。”耿直问道。
“这个我还真的清楚,这个凤仙原名关小仙,是落魄满清贵族后人,原籍上京,上京那地方不好讨生活,她在营川有个表姨,就来营川投靠她表姨了。不过,这帮八旗子弟也没什么一技之长,她表姨家又不是什么富户,为了谋生,这个关小仙就到绅士舞厅做了歌女。”
“这个凤仙是什么时候来营川的”耿直问道。
“差不多也是五年前吧,我这个人没别的长处,就是记性好,当年做户籍警的时候,经我手登记的,差不多都能记起来。”
“也是五年前老贾,这一年从外地来营川落户的能有多少”
“现在不行了,日本军队进驻营川,能跑的都跑了,外面也没人来了。前些年,营川城买卖好的时候,一年少说也得有一两千外面的人到营川定居。”
“嗯,我知道了。老贾,你再帮我想想,龙骨要是从杜天成仓库盗出来,能藏到哪里啊”耿直问道。
“营川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为了这几箱龙骨,日本人把营川城差不多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踪影。要我说,要么已经运出营川了,要么就像之前关东军把龙骨藏到了监管库一样,灯下黑,一定是藏到别人想不到的地方了。”贾小五说道。
听完贾小五的一番话,耿直思路一下豁然开朗起来。
是啊,之前谁也没想到关东军会将龙骨藏到海军负责的仓库里,现在盗走龙骨的人会不会故技重施,将龙骨又藏到日本人的地方了呢就像自己,把电台藏到了通讯公司,信号车即便监听到了,也不会来查一样。
“老贾,中村长官的命令,我必须有个交代,在营川城你地头熟,我也相信你。明天,我让中村长官下个函,把你从水警部队调到我的情报处安保部,由我直接负责。警衔提高一级,与小地主外勤组组长平级,怎么样,你愿意吗”耿直问道。
“那就太谢谢耿少爷了,你也知道,我老婆的病一直不见起色,家里真缺钱啊。要是能提高一级警衔,每月就多了两块银元的薪水,我老婆的医药费就出来了。我愿意,当然愿意了。”贾小五连连点头。
“那好,明天就会有人去水警部队为你的调动工作,你准备一下。”
“好,耿少爷,那我就先回去了。”贾小五说道。
“你回去吧,明天,咱们情报处见。”
“好的,耿少爷。”
见满心欢喜的贾小五转过巷角,耿直身体向椅子靠背,用力靠了依靠。就像徐晓蕾跟他说的,如果与孙掌柜联络不畅的话,就要考虑找些自己的帮手。
贾小五为人正派,对营川城大大小小的事了如指掌。之前,他就有把贾小五调到身边的想法,只是没有个很好的理由。现在好了,中村樱子命他查找龙骨的下落,把贾小五调到自己身边,理由足够充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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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一章 龙骨是真找还是假找?
想到这里,耿直透过车窗向街角的便民食杂店望了一望。
已经过了八点,便民食杂店也熄了灯,关了门。不过,耿直能感受得到,屋里面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不放。耿直清楚,一定是谢广坤在盯着自己。
其实,让贾小五到他车里谈事儿,耿直是故意让谢广坤看到的。谢广坤看到耿直来找贾小五,多少会打消谢广坤的戒心,以为耿直是因为到贾小五家,才到他的食杂店买东西的。
启动汽车,耿直心中突然想起徐晓蕾说的话,自己并不是脑子不好用,只是徐晓蕾脑子太好用,自己乐享其成惯了。看来,这个毛病得改,否则,真要哪天徐晓蕾不在自己身边,自己的脑子真的不够用了。
不过,一个更令耿直难以决断的事又涌上了心头,龙骨是真找还是假找谢广坤是真抓还是假抓
即便中村樱子对自己的潜伏意义再大,可她毕竟是日本人,为日本军队服务。假如真的帮她找到了龙骨,那自己岂不是国家的罪人,对上级组织也无法交代。
可若是敷衍中村樱子,一方面中村樱子可能会因龙骨查找不利被问责,由此在营川失势。另一方面,中村樱子实在太过聪明,自己要是骗她的话,时间长了很有可能被她察觉到。中村樱子如果不再信任自己,后果将十分严重。
现在复兴社唤醒的两个人,一个是林家戏班的李大牛,另一个是真被通缉的谢广坤。
控制住李大牛并不算难,耿直想好了,和徐晓蕾调走沈建平去盛京的采用一样方式,演出之前,找个理由,把他的节目砍掉,不让他进到礼堂,他想去刺杀也没机会。
而控制谢广坤就要难出许多。他是一个狙击手,神出鬼没。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狙击很难提前判断。如果人枪俱获时再阻止,那他依旧暴露了,可以说在劫难逃。除非提前给他设置一个无法解决的障碍,让他无法去实施刺杀计划。
可是设置什么障碍呢耿直一时又没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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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又得让晓蕾想办法了。”耿直心中默念道。
回到宝和堂,差不多快到九点,中村樱子和徐晓蕾等耿直回来,还都没睡。
见耿直进到屋里,中村樱子问道“耿大少爷,出去了一晚上,带没带回来什么好消息啊”
“樱子,这一晚上还真没白跑。别说,还真有收获。”耿直脱下外衣,说道。
“什么收获别卖关子了,快给我讲讲。”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长官,这么晚了,我连饭都没吃呢。我先对付一口再说,行不。”耿直坐到炕桌旁,说道。
“耿直哥,给你留着饭呢。樱子怕你凉着吃,在灶台那边热着呢,我给你拿去。”说着,徐晓蕾下了地,离开屋,去了厨房。
“樱子,今天晚上,我去二门町找了水警部队的贾小五,他干这行快二十年了,地头熟,我让他帮我查查龙骨下落。他给我指了一条道,我觉得可行。”
“哦,什么道”中村樱子问道。
“他说,几箱龙骨想藏起来也不容易,咱们到现在还没搜查到,那一定是我们忽略了什么。”
“哦,我们忽略了什么”
“你想,关东军能想到把龙骨藏到海关监管库里。那从杜天成仓库抢走龙骨的人,会不会将龙骨藏到我们想不到的地方”
“我们想不到得地方会是哪。”中村樱子觉有所思问道。
“对樱子,会不会灯下黑,他们把龙骨就藏在我们自己的地方。”耿直说道。
听到耿直的话,中村樱子思考片刻说道“嗯,这个贾小五脑子还挺好使的,明天就把帝队和商行在营川的仓库,从里到外搜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可是,这帮洋行还有关东军驻地能让我们搜吗”耿直故意问道。
“这倒是个问题。这帮洋行和军队时不时倒腾些违禁品,要是搜他们的仓库,一定有真凭实证才行。”中村樱子咬了咬嘴唇,说道。
这时,徐晓蕾端着一碗米饭和两盘子菜进到屋里。
耿直连忙接了过来,说道:“晓蕾,让下人端过来就行了,你怎么自己动手了。”
“你也不看几点了,你家伙计差不多都睡了,我就没打搅他们。你们接着说,要是有什么机密,我就先出去。”徐晓蕾说道。
“晓蕾姐,咱们在一起还有什么机密的。耿直知道的,你也要知道,我还指你出出主意呢。来,坐我边上,这块热乎。”说着,中村樱子将徐晓蕾拉到炕上。
“樱子,我想跟你说件事。”耿直见状,趁热打铁说道。
“什么事,说吧。”
“我觉得这个贾小五不错,脑子有东西,对营川城也是了如指掌,你看能不能把他从水警部队调到我这里,我也有个好帮手。”耿直吃着饭,说道。
“行啊,你耿大少爷看上的,只要不是女的,都行。明天我安排人把他调过来,安排在你安保部,有你调动。”
“那太好了,我现在苦于无人帮忙,有贾小五,就好多了。还有一件事,我应该是被人跟踪了。”
“你被跟踪也正常,川口仁和、大岛浩夫他们没一个不想让你死的,复兴社上次刺杀我未成,除了孙掌柜挡了一枪外,你及时开枪还击,也起了很大作用,搞不好复兴社也会跟踪你。现在,你我在一起,你保护我,我也是在保护你。”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倒是不怕跟踪,只是龙骨的事,你时间催的急,还要顾及一下银行开业庆典的安保工作,现在我也有些分身乏术了。”
“龙骨的事,可以先放一放,刚才你不是说了吗,龙骨有可能在日本商行和日本军队某个仓库,这条情报就能应付一下了。等银行开业庆典之后,龙骨的事再接着查吧。”
“樱子,这样没凭没证的线索,能行吗”徐晓蕾问道。
“有什么不行的,川口仁和拿根绳子都能应付过去,我这么重要的情报,还不能盯上一段时间了。再说,我总觉得,为了几根不知真假的骨头,耗费太多精力不值,还是正经事要紧。”
“你说的也是,那我就把精力放到开业庆典安保上来,以确保伊藤大使、中村大佐安全。”
“有你帮我操心,在我安心多了。平川和宋娇娇毕竟是日本人,很多时候不方便出面,协调起来比较麻烦。你耿大少爷就不一样了,上上下下协调起来方便的多。特别是和晓蕾姐沟通起来也方便,就算白天没时间,晚上在枕头边上说说就行了。是不是啊,晓蕾姐”中村樱子向徐晓蕾娇笑道。
“去你的,净说不正经的。”徐晓蕾脸色微红说道。
“呦,我们的徐大行长脸还红了看起来,像个没经人事的小姑娘。”
“樱子,这种事说出口总觉得别别扭扭的,还是别说了。”徐晓蕾的脸更红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总之,这次开业庆典一定不能出事,否则我这个情报处的课长也干到头了。耿直,你听明白了吗”中村樱子说道。
“放心吧,樱子。我会留尽力的。”
“不是尽力,是万无一失。我总有不好的感觉,银行开业庆典一定会有人捣乱的。”
“樱子,说的对。复兴社连你都想暗杀,别说来个这么大的官。其实,我也很担心。毕竟兴亚银行我是负责人,真要是在我的地方出了事,我也有责任的。”徐晓蕾说道。
“放心吧,有耿大少爷在,不会有事的。”中村樱子挽着徐晓蕾的胳膊说道。
宁家,祠堂。
不知不觉一个星期过去了,再有三天,就是兴亚银行开业庆典的日子。
宁晓峰一脸愁容地坐在太师椅上,半天不吭一声。赛小仙知道丈夫心里不舒服,自己不便打搅,坐在他身旁,也是沉默不语。
半晌,宁晓峰抬起头,对赛小仙说道:“小仙,你说这回刺杀伊藤明道为什么这么不顺。
第一方案是银行后勤主任沈建平在银行内部想办法,却未料到沈建平被徐晓蕾派到盛京培训,开业之后才能回来。
第二套方案派谢成坤在庆典剪彩的时候,远距离狙杀。谢成坤费了好大劲才找到六百米外教堂塔楼做狙击点,昨天却莫名其妙被情报处缉私科带走,说是售卖假酒,要拘留半个月。
本来还有第三套方案,指望王大牛堂会现场近距离刺杀。没想到上午彩排,中村樱子不知道因为什么,把王大牛的表演取消,耿直连堂会都不让他参加了。
三套方案全部胎死腹中,再有三天就是开业庆典,这该怎么办,怎么向上峰交代啊。”
“峰哥,你说会不会有人已经知道我们的刺杀计划,有意破坏的”赛小仙说道。
“不应该啊,要是真有人蓄意破坏,直接把我们抓起来不就完了,何必多此一举呢。”宁晓锋陷入深思中。
“那日本人会不会是放长线钓大鱼,故意不抓我们,期望能将潜伏人员一网打尽”赛小仙顿了顿,问道。
“要是日本人真的知道我们两个是营川组织的负责人,直接把我们抓起起来严刑逼供,要比现在这样容易得多。也许是我想多了,好事多磨,事与事赶到一起了。”宁晓锋叹了口气说道。
“峰哥,实在没有办法的话,那孤注一掷,我亲自去刺杀吧。”赛小仙语气坚定地说道。
“小仙,我知道你想帮我的忙。不过,就算我去死,我也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的。再说,你也看到了,现在堂会内外的安保已经达到最高级,武器根本带不进去,靠一双手去刺杀,怎么可能。”宁晓锋握了握赛小仙的手,说道。
“是啊,本来还考虑通过演出道具,带武器进礼堂。现在耿直和贾小五也参与到了开业庆典的安保,演出道具全部由情报处准备,连演出服装都不用我们带,别说带武器去进去了。”
“这个耿直简直是营川人的耻辱,贪图美色,助纣为虐,找机会一定把他除掉。”宁晓锋满脸愤懑说道。
“可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像徐晓蕾那样的女子,怎么能容忍耿直现在这个样。耿直和那个中村樱子每日卿卿我我,她不仅不反对,三个人还过到了一起,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啊。”赛小仙眉头一皱说道。
“也不难解释,现在中村樱子权倾一方,有了这棵大树靠着,兴茂福商行那一大摊子,现在才能维持下来。徐掌柜那么好面子的人,都默许了,徐晓蕾让出半个男人又算得了什么。何况,中村樱子也没做绝,同意她和耿直单独住,两头大,面子上说的过去的。”
“可是,我总觉得这里面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别人家的事,就先别管了。如果剪彩和堂会都没有刺杀伊藤明道的机会,那就想想别的办法。据内部传出来消息,关东军滨崎少佐不想让海军风头太盛,要在银行成立庆典当晚,在绅士舞厅举办盛大舞会,欢迎伊藤大使到来。”
“伊藤明道同意了吗”赛小仙问道。
“按级别,滨崎少佐是请不动伊藤明道的。不过,滨崎步为的父亲是日本内务省大臣,伊藤明道还是给了滨崎步为的面子。现在看来,只能启动第四套方案了。”
“峰哥,你是要唤醒玉兔了”
“除了玉兔,二虎也要唤醒了。玉兔和二虎在营川舒服日子过五年了,该到为党国成仁的时候了。”宁晓锋冷冷说道。
“二虎”原名吴大虎,与其他潜伏在营川的复兴社成员不同,他本就是营川人。七八年前,吴大虎还是个小地痞,跟着花大姐在营川码头上混,长得又高又瘦,下手狠,花大姐很是器重。
不过,耿直和花大姐在码头单挑,将花大姐打折服,花大姐负气离开营川后,吴大虎没了花大姐这个靠山,便离开营川去了天津。
在天津没多长时间,就傍上了青帮头子。没想到,这个青帮头也是复兴社的人,见吴大虎能打,就把他招进了复兴社特训营。一年特训之后,便命他回老家营川潜伏,等待唤醒。
吴大虎命也好,其他人在营川,上峰给的支持很少,基本在靠自己谋生。吴大虎却不同,上峰觉得他是营川本地人,不会被人怀疑,便给了他不少银元,让他风风光光地返乡。
有了钱的吴大虎,开始招兵买马,码头上不少的地痞流氓都做了他的小弟。拿着复兴社给他的银元,开了这家绅士舞厅,在营川也算是有了头脸的人了。
前些日子,吴大虎知道花大姐回了营川,还傍上了滨崎步为少佐。吴大虎哪能错过这个机会,在自己的绅士舞厅通过花大姐介绍,宴请了滨崎步为。那天,滨崎步为在舞厅十分尽兴,对吴大虎的招待很是满意。打那起,滨崎步为就常到绅士舞厅来放松,经常换着舞女歌女在这里过夜。因为这事,花大姐对吴大虎有些不满,不过花大姐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对这些事也是见怪不怪,心里再埋怨,面上也看不出来。吴大虎也投其所好,给花大姐送了不少金银首饰,算是补个过。
本来,这次伊藤明道来营川,滨崎步为并没有要请的意思。他清楚,现在营川城鱼龙混杂,这要是因为他的宴请,伊藤明道出了事,这个责任可担当不起。
不过,海军把营川兴亚银行成立渲染的十分厉害,令关东军总部有些面上无光。便让滨崎步为在新亚银行成立时,弄出些动静来,免得风头全让海军抢走了。
恰好,营川关东军情报组川口仁和与营川城日本商行中山正人他们准备效仿兴亚银行模式,在营川成立交通银行。借宴会之机,将成立营川交通银行的消息公布于众,有伊藤明道助阵,也能为关东军挽回些面子。就这样,滨崎步为通过自己的父亲邀请了伊藤明道,要在兴亚银行成立当晚,为伊藤明道大使举办欢迎宴会。
宴会安排在哪里,滨崎步为也是考虑再三。营川城有些档次的宴会厅基本都在西大街、东大街和永世街,这些地方现在都是海军管辖区,他不想让海军也参和到一起。而他们管辖的区域,能数得上的宴会厅也没有几家。思来想去,便确定吴大虎的绅士舞厅作为欢迎宴会的举办地。除了绅士舞厅环境尚可外,自己与吴大虎毕竟经常接触,对绅士舞厅还算放心。
吴大虎知道这个信,也是满心欢喜,除了有一笔可观收入外,在营川,能巴结到日本人,将来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举办完这样的宴会,全营川人都知道他和日本人的关系,再做什么事,没人会不给面子,这样的机会,吴大虎怎么能错过。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正当他庆幸巴结上日本人的时候,早上按惯例打开门口的死信箱,一封信出现在信箱的里面。吴大虎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自己被上峰唤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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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一章 拿掉《武家坡》,保留《花为媒》
就在同一天早上,代号“玉兔”的关小仙的死信箱里,同样接到了一封信,看到这封信时,她清楚,自己被唤醒了。
关小仙的身世并没有多少造假,关小仙就是她的本名,满清破落贵族的后人也是真事。她的老家在上京,上京那个地方天冷,不好讨生活,全家便搬到了盛京。在盛京读中学的时候,关小仙爱上了一个叫常江的教员,没想到的是,这个教员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复兴社潜伏在盛京的间谍。
在爱人兼教员潜移默化下,关小仙慢慢接受了他的思想。见时机成熟,常江将关小仙带进了复兴社,接受了严苛的特务训练。两年之后,不到二十岁的关小仙离开培训营,被派到了营川。
到了营川后,关小仙换了一两个营生,嗓音清亮的她便到绅士舞厅做起了歌女。虽然关小仙长得不算出众,不过高挑丰满的身材加之晚清格格的身份,让不少男人为之着迷,想与她一度的更是趋之若鹜。
不过,关小仙虽然早就不是什么黄花闺女,却也是洁身自好。除了唱歌外,在营川,没有跟其他男人有过亲密的男女关系。吴大虎这个人,贪财好色,对关小仙是垂涎三尺。不过关小仙半只眼也没看上吴大虎这个人,多次想跟她套近乎,都被她拒绝了,弄得吴大虎心里痒痒的。直到有一次在舞厅遇见了谢广坤,关小仙一种莫名的亲切涌上心头,而谢广坤不在浪荡,专情于关小仙。没多久,两人便如胶似漆,坠入爱河,住到了一起。
这次,谢广坤突然不见踪影,而自己又被人盯梢,关小仙明白了,自己为何对谢广坤有不一样的亲切。要是没猜错的话,谢广坤和自己一样,都是潜伏在营川城的特务,只是都不清楚对方身份罢了。
看到信箱里的,自己终于被唤醒,宁小仙既有些心慌又有些兴奋。五年了,再不唤醒的话,可能都忘了自己还是个间谍,在营川还有神圣的使命。
宁晓锋的一举一动,吴大虎和关小仙先后被唤醒,这一切都被张一手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他将宁晓锋唤醒吴大虎和关小仙的消息转给了金桂娘,金桂娘又第一时间报告给了徐晓蕾。
听到这个消息,徐晓蕾眉头一紧,没想到自己和耿直费尽心力,保护复兴社有生力量不被暴露前提下,阻止复兴社刺杀伊藤明道。本来以为复兴社会知难而退,却未料到复兴社竟然如此执着,既沈建平、李大牛、谢成坤之后,又唤醒了吴大虎和关小仙,这令徐晓蕾十分挠头。
那个关小仙是潜伏在营川的复兴社成员,倒是在她和耿直意料之中,之前耿直便对她的身份有过怀疑。可是,绅士舞厅老板吴大虎竟然也是复兴社潜伏在营川的特工,这是徐晓蕾万万没有想到的。
徐晓蕾虽然没有与这个吴大虎有过业务往来,不过吴大虎这个人,口碑在营川城十分不好,杀人越货、逼良为娼的事没少干过。现在他又和日本人掺和到一起,徐晓蕾隐隐为宁晓锋和赛小仙担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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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前,寸步不离中村樱子不同,自从中村樱子让耿直参与到银行开业庆典安保工作,耿直有了不少自己的时间,与徐晓蕾见面也比以前方便多了。
耿直本来在海关情报处的职务就是安保部部长,只是中村樱子不想让他参与太多军事行动,耿直这个安保部部长的职务便成了虚职,变成了只负责中村樱子一个人的保卫工作。
这次伊藤明道大使出席营川兴亚银行成立庆典,对于海军情报处来说,压力增大不少。中村樱子清楚,复兴社最擅长也最爱做的就是暗杀政府和军方要员,伊藤明道身居要职,复兴社一定不会放过。
想来想去,除了耿直以外,没有其他人让中村樱子放心的。于是,中村樱子命令耿直,去全力配合平川上尉,做好成立庆典的安保工作。就这样,耿直这个海军情报处安保部部长,终于走上了前台,名正言顺地张弄起庆典的安保工作。
对于平川上尉来说,耿直的到来让他肩上的担子轻了许多。全营川都清楚耿直和中村樱子的关系,有耿直在,就算真的出了问题,中村樱子也会顶着,不会殃及到自己。虽然,伊藤明道的保卫工作还有由平川上尉全面负责,不过他对耿直的建议是言听计从,耿直说什么他都照着去做。
庆典现场升级到一级戒备后,耿直提出建议,为了安全起见,所有演出道具全部由情报处,平川虽然觉得耿直过于谨慎,不过既然耿直提出了建议,他也乐于执行。这样,宁晓锋原先想的利用演出道具,将武器带到大礼堂的计划也泡汤了。
上午,工人们刚刚将堂会的舞台搭好,赛小仙和林家戏班就进行了第一次现场彩排。中村樱子、耿直、徐晓蕾、平川上尉、宋娇娇还有贾小五悉数到场。
整个堂会一共四个节目,第一个和第三个节目是林家戏班的评剧,而第二个和第四个则是赛小仙表演的河西大鼓和苏州评弹。
为了不被人怀疑,赛小仙并没有主动去请林家戏班配合她演出。而是向营川城各大戏班同时发出邀请。赛小仙向各大戏班发出邀约后,林家戏班班主林招娣当然不想错过这样的大场面,主动找到了赛小仙,要和她一起来演这场堂会。
林招娣是赛小仙的师傅,林家戏班又是营川城最大的戏班,于是二人一拍即合,赛小仙便订了林家戏班和她一起唱堂会,没再请其他戏班参演。林家戏班对这场堂会十分重视,准备了两场最拿手的评戏,一场是文戏花为媒,另一场是武戏武家坡。作为林家班子的武生台柱子,李大牛自然是武家坡的主角,参演堂会也是顺理成章。
到目前为止,一切进展十分顺利,都在宁晓锋的掌控之中。李大牛顺利进入堂会的演出名单,林家戏班也是主动要求参演的,即便李大牛刺杀伊藤明道,也是林家戏班的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却未料到,一场彩排,耿直和徐晓蕾将他们的计划完全打乱。
彩排结束,演员谢幕。中村樱子站起身,鼓起掌来。
其他几人见状也跟着中村樱子站了起来,向演员鼓掌。赛小仙领着台上演员,向台下几人还礼。
礼毕之后,赛小仙和林家戏班班主林招娣一起来到中村樱子身前,赛小仙向中村樱子问道“中村长官,刚才的演出,你觉得如何”
中村樱子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向身边的几人问道“刚才的演出,大家都看过了,你们觉得怎么样啊”
见无人吱声,耿直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说道“中村长官,四个节目都很精彩,无论是林家戏班的评剧,还是赛老板的西河大鼓、苏州评弹,无不精彩绝伦。不过我看了下时间,整个演出将近一个时辰。按银行成立庆典安排,上午九点半在银行门口剪彩,剪彩完毕,贵宾移步至礼堂。按时间算,最快也得十点钟开始演出。演出结束之后,伊藤大使和中村大佐还要参观银行,这样的话,午饭时间就无法保证了。”
“嗯,你这么一说,演出时间确实有些长了。赛老板,你怎么看”
中村樱子对走到台下的赛小仙,问道。
赛小仙听到耿直一番话,心中一怔,又听中村樱子向她发问,连忙说道“中村长官,如果时间觉得紧的话,每个节目稍作改编,时间短些便可。”
“是啊,中村长官,每个节目减个分钟,时间就来得及了。”站在赛小仙身边的林家戏班班主林招娣,附和道。
“中村长官,我觉得这几个节目都很完整,如果重新编排不一定有这样的效果了。要我说,与其改编,还不如干脆砍掉一个,那样的话,既能保证每个节目的完整,时间也能得到保证了。”耿直说道。
“中村长官,我觉得耿直说的有道理。”徐晓蕾跟着说道。
“不过这四个节目真的很精彩,拿掉哪个都觉得有些可惜了。”中村樱子说道。
“如果一定要呐掉个节目,那就把我的两场戏,拿掉一场吧。苏州昆曲是我到上海之后才学的,技艺尚不纯熟,拿掉也不可惜。”赛小仙生怕有变,连忙说道。
“拿掉赛老板的节目,我觉得不妥。”
耿直向赛小仙鞠了一躬,接着说道“这次伊藤大使是慕名而来,就是奔着听赛老板的戏来的。如果一场堂会,赛老板就演一场,岂不是令伊藤大使不够尽兴我看了一下时间,第三场评剧武戏武家坡时长差不多一刻钟,如果拿掉这场,时间刚刚好,中村长官,你看如何”
听到耿直的话,赛小仙登时心头一乱,本来顺风顺水的计划,被耿直一番话打乱,连忙说道“耿少爷,这场武家坡是评剧中的名家名段,我觉得拿掉不妥,若是我的两段不能拿掉,我倒是建议拿掉花为媒,保留武家坡。”
“小仙姐,晓蕾也说两句。”
徐晓蕾向前两步,说道“武家坡确实是评剧中的名家名段,林家戏班演出也足够精彩。不过武家坡的寓意战乱,与现在中日友好共建满洲的方向不尽一致。伊藤大使是中国通,戏中的寓意不可能不知,若是追究此事,连中村长官也要被问责。我倒是同意耿直的意见,拿掉武家坡,保留花为媒。演出的顺序也调整一下,第一场是赛老板的苏州评弹,第二场是林家戏班的花为媒,第三场是赛老板压轴的河西大鼓。中村长官,你觉得如何”
中村樱子听到徐晓蕾一番话,不假思索说道“就依徐行长的意思办,四场演出改为三场,拿掉武家坡,保留花为媒。”
“中村长官”
“赛老板,不用再说了。我清楚你是想让林家戏班多露露脸,不过时间确实有些紧。这样,林家戏班的演出彩头还按两场给,到徐行长那里结算便可。”赛小仙还想再说些什么,中村樱子将她的话打断,不容分说道。
见中村樱子已有决定,再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赛小仙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耿直和徐晓蕾相视一笑,没人知道他们笑中的含义,只有他们自己清楚。简简单单的一唱一和,宁晓锋费尽心思的刺杀计划,就这样胎死腹中了。
时间回到几天前,就在耿直发现谢广坤行踪的当晚,耿直的房间中,喝完医治风寒草药的中村樱子,在暖乎乎的炕上沉沉入睡了。
耿直见中村樱子已经睡熟,便将徐晓蕾叫到一边,把他与张一手金桂娘见面,同意他们的儿子张天翼来营川;又去了二门町的便民食杂点见到了易过容的谢广坤;再后来找了贾小五的过程,跟徐晓蕾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徐晓蕾听完耿直的一番话,思索片刻,说道“谢广坤虽然是复兴社的特务,不是我们的同志,但在与日本人抗战这一点上,我们就是战友,当然不能真的帮樱子去抓他。不过,复兴社刺杀伊藤明道的计划我们一定要破坏,并且破坏的要不留痕迹,不要被宁晓锋嗅出什么来。至于那个李大牛,就像你说的,找个理由把他演出的曲目砍掉就完了,当然这个理由同样要有理有据,不能让樱子怀疑,也不能让宁晓锋怀疑。”
“晓蕾,这个道理我懂。据我所知,林家戏班最擅长的武生评戏,就是武家坡,李大牛十有会演这一场。实在没有别的理由,就以武家坡寓意不好破坏中日亲善为由,有理有据地把这个节目砍掉。不过,谢广坤他是一个狙击手,想不留痕迹地阻止他的行动,我实在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耿直看着徐晓蕾,说道。
“这倒也是,他一个狙击手,很有可能不在我们视线之内,我们有什么办法控制住他呢耿直哥,你刚才跟我说,在他的店里买的是什么酒我没记错的话,是老龙口吧”徐晓蕾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
“是啊,就是盛京白酒厂产的老龙口牌白酒。”耿直说道。
“有办法了。”徐晓蕾眼睛一亮说道。
“什么办法”耿直连忙问道。
“这个老龙口牌白酒我太熟悉了,一年前,兴茂福与盛京白酒厂签了营川地区老龙口表舅独家销售的合同。老龙口白酒一上市,在营川就卖的很好。不过你也知道,很多小作坊看到了商机,便开始造假。因为假酒成本很低,营川城除了几个大饭店外,其他商店和小饭店卖的都是假冒的老龙口白酒。
为此,兴茂福损失惨重,可无可奈何。明天,我就去找樱子,向她诉诉苦,让海军情报处的商业稽查部帮忙,到各个销售网点查处假冒的老龙口白酒,并将售假者拘留,以正视听。谢广坤那个便民店在海军情报处的管辖范围内,以销售假冒老龙口白酒为由,将他拘留半个月,这样的话,他想去刺杀伊藤明道,也没机会了。”徐晓蕾将她的计划一口气说完。
耿直听后顿时眼前一亮,说道“晓蕾,你太厉害了,这样的主意都能想出来。我耿家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能让我娶到你这样的媳妇。”
“再说这种腻人的话,我拿刀割了你的舌头。你现在牛了,娶到了我,还娶到了樱子,全营川的男人,无论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都嫉妒得要命,你可要小心点。”徐晓蕾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晓蕾,我这么对不住你,你还这样对我,都是我不好。不过,把日本人赶走那一天,我会跟樱子说清楚的。”耿直一脸严肃说道。
“到那天再说吧,现在樱子和你我二人已经合为一体,分不开了。不过,你说,因为这件事我去找她,樱子不会怀疑到什么吧”
“这个你放心,我天天在情报处,对那比你熟悉。情报处那个商业稽查科就是干这活的,也是靠这个罚钱,挣些外快。只是像这种制假售假民不举官不究,他们想去罚钱也不知道罚谁。这回好了,给他们一个扣人罚钱的机会,没有不愿意干的。”耿直说道。
“只是这样的话,会伤及不少无辜者,有时候也是于心不忍。”
“晓蕾,你想。兴茂福拿到酒厂的销售权也花了不少的钱,现在造假售假让商行损失惨重,就算伤及无辜,也是罪有应得。”
“耿直哥,你说没错,毕竟是他们犯错在先。看来,你脑子也不笨啊,也开始有主意了。”徐晓蕾笑道。
“我要是再不用脑子,就生锈了,万一你不要我了,该怎么办。”耿直拉着徐晓蕾的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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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二章 该为自己做的事负责
“我要不是把身子给了你,不再是黄花闺女了,我现在就离你远远的,让你跟樱子过一辈去。”
“那可不行,有我在,这辈子你跑不掉了。”说着,耿直将徐晓蕾揽到怀里。
“讨厌,樱子还在边上呢,你规矩点。”徐晓蕾挣了挣耿直的胳膊说道。
“她睡着了,听不到的。”耿直贴着徐晓蕾的耳边说道。
“那你也别碰我,我,我不习惯边上有人。”
“没事的,我把灯关上,你就看不见边上有人了。”说着,耿直伸出手摸到灯线,将屋里的灯关掉。
“那也不行,你给我松开。”黑暗中,徐晓蕾用力推了推耿直,可耿直却越抱越紧,没有一丝松开的意思
第二天,按着前一天晚上两人商量的办法,徐晓蕾到海军情报处找到中村樱子。向中村樱子一顿诉苦之后,中村樱子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命令情报处的商业稽查科全力查处营川市面上,假冒的老龙口酒。正如耿直所言,商业稽查科这帮人果然十分卖力气,没到三天便将营川城市面上销售假冒老龙口白酒的商铺,全部查封并且将商铺的老板关进了海军情报处的看守所,以制假售假罪名论处,拘留半个月。
谢广坤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兴亚银行四周转了好几圈,总算发现六百米外教堂塔楼的射程将将能够到庆典现场,正考虑如何顺利将狙击步枪藏到教堂塔楼的时候,却因为销售假冒老龙口白酒而被海军情报处带走,遭遇了牢狱之灾。虽然在看守所就关半个月,不过,刺杀伊藤明道是没办法了。
就这样,宁晓锋刺杀伊藤明道的第二套方案,也被耿直和徐晓蕾不经意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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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宁晓锋安排刺杀伊藤明道的人,由谢广坤和李大牛换成吴大虎和关小仙,徐晓蕾握了握手中的钢笔,脑子飞快地旋转,想着应对之策。
这时的徐晓蕾还不知道开业庆典当晚,关东军要在绅士舞厅举办欢迎伊藤明道的酒会。
按之前的计划,伊藤明道乘新京到营川的火车,早晨八点到营川。而中村浩介大佐则在前一天晚上到营川,次日和中村樱子一起到火车站迎接。参加完银行开业庆典,用过午饭之后,伊藤明道乘中村浩介的军车,与中村浩介大佐一起去旅顺,视察日本海军驻旅顺军事基地。按之前的计划,伊藤明道并没有准备在营川停留。
按理说,正常来讲吴大虎和关小仙是没机会接触到银行开业庆典现场的,要想杀伊藤明道只能在其他地方下手。他们会在哪下手吗
难道会在火车站不可能为了确保伊藤明道安全,营川火车站已经升级为一级警备,想接近伊藤明道,或者远程狙杀都没有机会。
会是在路上吗可能性也不大。火车站距离兴亚银行只有两里路,路两侧没有高层建筑,远程狙击没有适合的狙击位。另外,为了确保安全,当日海军情报处将派出五辆完全相同的军车进到火车站站台接站。伊藤明道究竟是坐哪辆车,只有几个接站人员和司机清楚,五辆一模一样的军车,为刺杀行动增加很大的难度,很难一击致命。
徐晓蕾默念着关小仙和吴大虎两人人的名字,绅士舞厅的画面渐渐从她脑海中浮现出来。这两个人唯一的交集就是绅士舞厅,难道他们会在那里动手可伊藤明道无缘无故为何要去绅士歌舞厅,徐晓蕾也想不明白。
与此同时,海军情报处办公室,中村樱子拿着海军本部发来的密函,一脸寒霜,坐在办公桌前。本来就白的不能再白的脸上,少了几分血色,多了几分煞气。
耿直进到中村樱子的办公室,随手关上了门。走到中村樱子办公桌前,见中村樱子满面寒霜,问道:“樱子,谁惹你生气了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中村樱子将手中的密函递给耿直,说道:“你看看吧。”
耿直见信上写着“密函”两个字,问道:“樱子,这密函我能看嘛”
“你怎么话那么多,我让你看你就看,哪有那么多事。”中村樱子没好气地说道。
“那我就看了。”耿直清楚中村樱子心中有气,连忙应声道。
打开密函,上密函是驻满洲国日本大使馆发给海军本部的公函,上面写着
“伊藤明道大使来营川参加兴亚银行庆典的行程有所调整。与之前形成稍有改变,参加庆典仪式后,不再去旅顺海军基地,而在庆典活动当晚,伊藤明道大使参加关东军为他举行的欢迎晚宴,晚宴地点地点设在营川绅士舞厅,晚宴安排及安全保卫由关东军滨崎部队负责。”
耿直仔细看了下两遍,说道:“樱子,怎么平白无故,多了个欢迎宴会了,是不是关东军不想让你独美啊。”
“那还用说。不仅是多了个欢迎晚宴,伊藤大使跟我父亲去海军基地视察也被取消,次日坐火车从营川直接回新京。”
“这样的话,中村大佐岂不是会很失望。”
“是啊,我父亲现在四处活动,争取年初选举能晋升为少将,现在是关键时期,如果能和伊藤大使搞好关系,晋升的可能性会很大。不过,狼少肉多,除了他以外,不少军官都在活动。这回请伊藤大使到海军基地,就想借机拉拉关系的。现在行程取消了,我父亲一定不会高兴。
前些天,石田芳夫的叔叔,就是帝国海军本部的石田广信中将找过我父亲,话里话外就是想让我和石田芳夫结成连理,两家要是成为一家,什么事都好说。我父亲心又活了,催我去旅顺,要和我好好谈谈这件事。知道后,我一口拒绝了,不过我父亲一定不会死心的。都怨你,你也不争气,跟你亲热这么多回,也没有个一子半女的,你到底行不行啊。”中村樱子睨了耿直一眼,说道。
“樱子,都是我不好,又让你为难了。”耿直面露愧色说道。
“行了,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家不是开药房的话,有没有催生的药,赶紧配上几副试着喝喝,有了孩子,我父亲就算再不愿意,也既成事实了。还有一件事,关东军那边来了信,当天晚宴人员数量严格限制,海军情报处只给了两张请帖。本来我不想去的,可滨崎步为点名邀请我出席,没办法,只能去应付一下了。你以情报处安保部长、我的未婚夫跟我一起去参加宴会。那天宴会不能带任何武器,你的飞镖也别带了。”中村樱子说道。
“那我准备一下,中村大佐参加晚宴吗”耿直问道。
“我父亲行程不变,午饭之后,乘车返回旅顺。想到又要见到我父亲了就头疼。见到我后。一定又得跟我说起咱们两个的婚事,烦都烦死了。”
“樱子,中村大佐过来,我用不用陪着”
“当然要了,咱们都要成亲了,他就是再不愿意,该见你还得要见,到时候你多听少说就行了。其实关东军折腾这一下也好,午饭之后,伊藤大使便会被滨崎步为接走,之后的晚上宴会,当晚住宿还有第二天送站,伊藤大使的人身安全都是由关东军负责,就算出了是,也和我没关系了。”
“和你没关系就好,我也能轻松轻松。这几天晚上觉都睡不好,生怕出了纰漏。”
“你晚上觉睡不好,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啊亲热起来生龙活虎的,肚子却没有一点儿动静,还好意思到我这邀功。不过,有件事我倒是觉得你做的很好。”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哪件事”
“其实昨天彩排我,也觉得那场武戏武家坡有些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也说不好。你建议把这场戏拿掉,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中村樱子后背靠了靠椅子说道。
“所以说嘛,咱们是心意相通,你觉得不对的,我也想到了。”耿直心中一战,没想到中村樱子思维如此敏锐,一眼便看出了问题所在。
“行了,少跟我说这些肉麻的话。等银行成立庆典结束,你就集中精力给我找龙骨,找不到的话,军法处置。”中村樱子板着脸说道。
“遵命,中村长官”耿直假模假式地给中村樱子敬了个军礼。
晚上,回到樱墅,徐晓蕾、中村樱子和耿直三人简单吃过晚饭,已经快到九点。
徐晓蕾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千佳子现在回来越来越晚了,应该是好事将成了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千佳子说,她在怕打扰我们,所以每天都回来晚一些。现在饭菜差不多都是耿直他娘差人送来,千佳子不用像之前,要给我们做晚饭,自然就不想打扰我们了。”
“向井君来营川有些时日了,特高课除了常见野口光子,向井中尉很少露面啊。”
“野口光子主要让他负责营川特高课内务,其他事务他很少插手,所以一般不离开特高课办事处。前两天我和野口光子谈好了,准备把那几辆通讯监控车交给野口光子,让营川特高课全面负责不明讯号监听。”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你把监控车给特高课了,他们要是监控不力,我们的通讯商行可就名存实亡了。”耿直说道。
“这倒不必担心,野口光子虽然生性风流,业务能力和责任心还是有的,交给她不会出问题了。再说营川特高课已经成立有些时日,总得有些活干,否则又向上面投诉,说我不放权了。”
“樱子,有件事问你。庆典当日参加堂会的人员的最终名单现在有没有了我那边要写名签了。”徐晓蕾问道。
“就按咱们之前研究的那样,参会人员包括军队要员、政府要员和商界名流。四人一桌,每排四桌,一共摆六排,这样差不多有一百人了。军政要员包括海军、关东军、海军情报处、营川特高课、关东军情报组、营川警署这些部门,当然特派员几个人也要邀请。其他营川名流主要是帝国驻营川商行代表和营川商会代表,再加上兴亚银行总部人员和伊藤大使随行人员,差不多这一百人就够了。”
“那行,明天我就拉一个名单,给你送过去,你再过过目。”
“你做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把请柬写好送来就行了,我让村田中尉当天就把请柬送出去。”
“行,就按你的意思办。”徐晓蕾答道。
“好了,快十点了。我困了,上楼睡觉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中村樱子打了个哈欠说道。
“我陪你过去说说话,你睡了之后,我再过去。”徐晓蕾说道。
“也行。”说着,中村樱子和徐晓蕾站起身,挽着胳膊一起上了楼。
耿直洗漱之后,便回到了房间。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徐晓蕾回到屋里,给耿直施了个眼色,耿直心领神会,知道徐晓蕾有事要跟他说。
两个人脱下外衣,盖上被子,并躺在床上。徐晓蕾侧过身来,对耿直说道“张一手有新的情报,宁晓锋那边又有动作了。”
“怎么他还准备刺杀伊藤明道”耿直也侧过身子,小声问道。
“是啊,宁晓锋昨天又唤醒了两个人,一个是绅士舞厅的老板吴大虎,另一个是绅士歌厅的歌女关小仙。按理说这两个人是很难接近到伊藤明道的,不知道唤醒他们有什么目的。”
“那就对上了。”耿直说道。
“什么对上了”
“下午樱子把我叫到她办公室,大发雷霆。日本驻满洲国大使馆发来函电,伊藤明道答应在银行成立庆典当晚,参加关东军举办欢迎晚宴,晚宴的举办地就是绅士舞厅。”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宁晓锋这么急于唤醒吴大虎和关小仙呢。耿直哥,关东军举办的欢迎宴,安保由关东军负责还是由樱子这边负责”
“函电上说的很清楚,银行成立庆典后,关东军将伊藤大使接走。从接走到伊藤大使离开营川,安保工作交由关东军负责。”
“那咱们就轻松不少了,之前又要保护复兴社抗日的有生力量不受损失,又要保护好伊藤明道安全,免得殃及樱子。现在好了,如果伊藤明道在关东军保护下被刺杀,至少没有樱子的责任。我们只要静观其变,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保护好复兴社抗日力量就行了。”徐晓蕾想想说道。
“晓蕾,刚才你提到了吴大虎,这个人可不是什么东西,听说这个人和滨崎步为走的很近,别把宁晓锋给卖了。”
“是啊,我也听说过,这个人品行恶劣,这种人怎么也能进复兴社。”
“现在咱们也只能静观其变了,让张一手和他儿子张天翼盯紧这个两个人,看看他们有什么动静。宴会当天,樱子要带我过去,到时候我再留意一下。”耿直想了想说道。
“绅士舞厅毕竟是关东军的地方,不像这边我们能插上手,你要小心些。”
“这个我懂,我会小心的。”耿直抚了抚徐晓蕾的秀发,说道。
“刚才在樱子屋里,她可没少埋怨你。”
“是不是,她又嘟囔没怀上孩子的事了”
“你也知道啊。”
“下午在她办公室好顿埋怨我,回来怎么又跟你说这事了”
“女人嘛,再强也离不开丈夫孩子。不聊这些,还聊什么。樱子的父亲一直希望她嫁给一个日本名门望族或者军队高管,这样可以强强联姻。而樱子却不想听他父亲的,一门心思扑在你身上。她现在压力很大,如果一直没有小孩,就算你们拜堂成亲了,他父亲还会想办法把你们拆散的。”
“其实,他父亲要是真有办法把我们拆散,未尝不是件好事。我现在和樱子在一起,心中有的,都是愧疚。想到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兵戎相见,我都不知道到那个时候,该怎么跟她解释。还有,总这样的话,对你也不公平。我现在这样子哪像个地下党员,和两个姑娘住在一起,简直就是花花大少。”耿直叹了口气说道。
“耿直哥,我没怨过你,现在这样,也是我自己选的,你不要自责。其实樱子也挺可怜,以前过了那么多年苦日子,总算遇到了自己喜欢的男人,这个男人却一直在骗她。真要得知真相的那一天,我能感受到她心中的愤懑。
她是真心爱你的,你现在也不排斥她,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再坚持一下。我这不是大度,也不是我有多崇高,只是现在已经是既成事实,樱子已经爱上了你,你也和她有了男女关系,事实改不了了。且不说为了工作,咱们不能离开樱子,就算作为一个男人,你也该为自己做的事负责。
的确,樱子手上沾满了我们同志们的鲜血,是我们不共戴天的敌人,但是,这是她的工作,没一个女孩子生下来就想杀人的。你和她真要有个孩子,无论将来会怎么样,至少给樱子一个交代,一个希望。”徐晓蕾语重心长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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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三章 我和你也要像耿直和徐晓蕾那样
“其实,我真没有故意不想和她有孩子。可该做的都做了,就是没有,我也没办法。这么多回了,你不是一样,也没小孩吗。”耿直略显无奈地说道。
“我和樱子不同,樱子跟我说过,当年大岛浩夫让她陪睡的时候,担心樱子怀孕,给她吃了不少避孕的东西。虽然是几年前的事了,不过,她心里一直有阴影,生怕以后不能怀孩子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把孩子看的那么重呢。”耿直喃喃道。
“总之,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你和樱子的关系还要维系着,只能变好,不能变差。最好能快些有个孩子,那样破坏你们关系的人,就会少很多。你明白吗”
“晓蕾,我懂。”耿直点了点头。
“其实,我现在最担心的倒不是你,毕竟你有樱子罩着,没有真凭实据,没人敢动你。现在,我最担心的是孙掌柜。自从上次在瑞昌成,接着关停理发店的机会,我跟孙掌柜说了那个叛变俘虏的事,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也不知道川口仁和对孙掌柜调查的怎么样。现在盯孙掌柜的人太多,我真担心他出事。”
“估计日本人也没什么证据,只要孙掌柜咬住给养船被炸那天,自己因为生病没有出屋,日本人就不能把他怎么样。”
“不过,川口仁和为了立功,现在像疯狗一样盯着孙掌柜,我怕他狗急跳墙,对孙掌柜严刑逼供。我觉得,和孙掌柜我们还是要建立联系。为了安全起见,营川城其他的潜伏线,孙掌柜应该都给断了。如果我们也和他断了线,那营川的地下组织将会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了。”徐晓蕾一脸忧虑地说道。
“我倒是觉得张一手那个儿子,张天翼可以派上用场。我在暗中观察过他几回,虽然张天翼刚到营川,不过据我观察,这个孩子特别机灵,还有与他年龄不符的老练和城府。孩子不像大人,不会被人注意的,让他做交通员,再合适不过了。”
“那你就让张一手先安排张天翼做些简单的联络工作,磨练一段时间,再往他身上加担子。一个孩子,循序渐进的好。”
“行,我尽快安排。”
“还有,虽然我们破坏了宁晓锋的刺杀计划,不过银行的开业庆典还有三天,这三天可别在弄出什么事来,要是出事了,不仅是樱子连我也会受牵连。”
“不会的,有我在你放心吧。早点睡吧,晓蕾。”耿直摸了摸徐晓蕾的脸颊,说道。
“睡吧,我也困了。”
耿直伸手拉了墙壁的灯线,将徐晓蕾抱在了怀中。
绅士舞厅,吴大虎办公室。
办公室外,歌舞厅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吴大虎却没有半点兴致,点上烟卷,一个人在那不停地狂吸起来。
本来,吴大虎通过花大姐傍上了滨崎步为,现在正是意气风发,春风得意的时候。特别是滨崎少佐又把欢迎伊藤大使的宴会,放到了自己的绅士舞厅,在营川东头,风头一时无人能及。这个年头是人都清楚,能傍上日本人干什么都是一顺百顺,吴大虎腰板也硬了起来。
本事春风得意马蹄疾,却未料到被死信箱中的一封信,将吴大虎满心的欢喜扼杀的无影无踪。
几年来的经营,吴大虎早已过惯了这种夜夜笙歌纸醉金迷的生活,复兴社的身份、所谓潜伏的使命差不多忘得一干二净了。虽然上峰时不时通过其他渠道,与他联络,不过都是些小来小去的事,吴大虎应付应付就过去了。毕竟复兴社的根基在关里,对东北不是那么上心。
可这一次收到的密令,是让他刺杀伊藤明道大使,这个行动简直就是让他去送死,吴大虎自然不想去干。要放以往,吴大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个理由推脱掉。或者雇个杀手代劳,成不成功与自己也没关系。上峰真的怪罪下来,该花的钱花到了,没有用钱摆不平的事,就当破财免灾了。
可这回不同以往,刺杀地点偏偏选择了自己的绅士舞厅,想找理由推脱,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这该怎么办
吴大虎想到了向滨崎步为投诚,刺杀伊藤明道成功与否,自己都难逃一死,莫不如投靠日本人,还能保全性命。要是帮着日本人再抓到几个复兴社的人,兴许还能得到日本人的信任,在营川城混的比现在更好。
虽然复兴社对叛徒的家法很严,不过这个年头谁不保不准能活到哪天。过一天舒服一天,比什么都强。再说有了日本人的庇护,复兴社又能把自己如何。
不过,冷静下来再想想,现在投诚日本人似乎有些操之过急。日本人一向疑心很重,现在自己的上线是谁都不清楚,仅仅凭着一封没头没尾的信,日本人能相信自己吗
这该怎么办
吴大虎思前想后,觉得这事自己不能草率行事。于是,吴大虎拿出纸笔,用暗语写道
“刺杀命令已收到,二虎定会全力执行。现武器短缺,刺杀行动无法实施,望上峰予以解决,以便完成行动。”
吴大虎想的很明白,只要自己盯住是谁来收自己的回信,那自己的上线是谁就会清楚。知道了自己的上线是谁,在投诚日本人就有筹码,日本人也不会再有什么怀疑了。
不过,吴大虎也清楚,复兴社做事不会一棵树上吊死,通常都有几套方案。这次刺杀,除了自己以外,一定还有其他人参与,这个人会是谁呢即便自己不出手,万一其他人在舞厅刺杀得手,那自己的责任也是撇不开的。想到这里,吴大虎努力梳理着舞厅里的每一个人,却没觉得哪个人会有问题。
会不会是宴会当天,外面来宾中有杀手混入这一点吴大虎倒不担心,当那天舞厅的安保工作全部交给了关东军,如果是外人混入舞厅,刺杀伊藤大使,那也是关东军安保不利造成的,只要舞厅里的人不是杀手,那就与自己无关。
写好了信件,吴大虎披上了大衣,围上了头巾,一个人从后门离开了歌舞厅。
这些年,吴大虎也养了不少小弟,不过,自己复兴社的身份,却没向任何人透露。明哲保身,这种掉脑袋的事,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走出后门,吴大虎低着头急匆匆地向东走去,不多时便来到通惠门告示栏。抬头四望,见四下无人,便将用暗语写好的信贴在公告栏上。拍了拍手,又巡视了一周,转身离开了那里。
见吴大虎离开,一个十三四岁推着单车,买糖葫芦的小男孩从不远处推着车走了过来。抬头看了看公告栏,吴大虎将一封绅士舞厅招聘服务员的招聘启事贴在了公告栏。
小男孩将招聘启事的内容仔细看了两遍,努力记在脑子里,又确认了一遍,觉得没有疏漏了,便推着单车,吆喝着离开了公告栏。
买糖葫芦的小男孩,就是张一手和金桂娘的儿子张天翼。别看他只有十三四岁的年龄,却有远超同年人的头脑和身手,虽然年龄尚小,气力不足,不过普通的成年人一对一的话,很少有人能将他制服。特别是张天翼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只要用心记过的东西,过一段时间拿出来,依旧记忆犹新,不会忘掉。
回到南海寺的家中,张天翼将刚才告示栏上吴大虎贴的内容原原本本写在纸上,每个字的位置都没有改变过。
金桂娘接过张天翼复原的招聘启事,看了几遍,说道“这招聘启事应该是用暗语写的,没有密码本是破译不出来的。”
“娘,什么是密码本啊”张天翼不解问道。
“天翼,你还小,有些事你大一大再跟你说。总之,我们做的事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明白吗”金桂娘说道。
“我知道了娘,你跟我说好几遍了,我牢记心里了。我爹还没回来吗”
“你爹出门有段时间,应该也快回来了,你先回屋去睡吧。”
“好的娘。”说着,张天翼离开了金桂娘的小屋。
金桂娘看着手中的招聘启事,翻来覆去也没看出所以然来。不过她清楚,这张贴在通惠门告示栏的招聘启事,绝不会是普通的启事,吴大虎鬼鬼祟祟亲自过来粘贴,里面定有外人所不知的东西。
就在这时,张一手从外来推门进来。见金桂娘在屋中呆坐,问道“桂娘,你盯着一张纸做什么”
“刚才天翼发现吴大虎独自出了门,便跟在他的后面,见到吴大虎在通惠门的公告栏贴了一个招工启事,就记了下来,一模一样地做了一份。见你没回来,我就拿着研究研究,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来。”
“这种东西不是咱们研究的,明天你原样给小先生,让大先生、小先生他们研究吧。我现在和天翼把关小仙和吴大虎盯住,就行了。”
“你说的也对,一手,今天你盯关小仙有没有什么收获”金桂娘问道。
“关小仙倒是没什么,晚上从歌舞厅演出完直接就回家了。她家门口有小地主的人在盯着,我也不方便离得太近。”
“要是那样的话,明天你和天翼换一下,你去盯吴大虎,让天翼去盯关小仙。这样的话,即便天翼接近关小仙的住所,毕竟是个孩子,不容易被人怀疑。”
“我也这么想的,明天我们就换一下。看天翼画的这东西,我们孩子比我俩可出息多了。等再大一大,让大先生和小先生亲自带一带他,以后一定能有大的作为。”张一手说道。
“咱们的孩子,以后一定不会差。现在不像以前,以前过日子、讨生活都不知道为什么,每天浑浑噩噩的。虽然咱们也劫富济贫,偷盗的东西也分给穷苦百姓,可看着日本人烧杀抢掠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好了,跟了大先生小先生,知道做这些事为什么了。真有一天我们不在了,天翼包括天翼的子孙后代也能跟别人堂堂正正地说,张家都是好样的,没有一个孬种。”金桂娘说道。
“桂娘,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只要天翼他们能过上好日子,我们做这些哪怕去死也值了。”张一手握了握金桂娘的手深情说道。
东记银号,祠堂。
早上,天还没有亮。宁晓锋便偷偷从后门出去,到通惠门的告示栏查看,看到吴大虎反馈回来的消息,宁晓锋登时心中一紧。看得出来,吴大虎这是故意找些理由,不想参与刺杀伊藤明道的行动了。
吴大虎的为人,宁晓锋早有耳闻,如果不是因为关东军欢迎伊藤明道的宴会设在了他的绅士舞厅,本也没准备唤醒他,这种人宁晓锋与之为伍。这两年,吴大虎上下打点,由复兴社出资的绅士舞厅森然成了吴大虎的自留地,外人早已插不上手了。如果把他逼急,吴大虎狗急跳墙,真要投靠了日本人,别说刺杀伊藤明道的行动很难完成,以后复兴社在营川潜伏都会很困难。
宁晓锋隐隐有些后悔唤醒吴大虎,如果吴大虎不知情,刺杀伊藤明道可能还容易一些,现在他知道了,定不想在他的舞厅执行刺杀,搞不准会设置什么障碍。现在,反而有些弄巧成拙了。
“看来,除了吴大虎和关小仙外,还得想些别的办法了。”宁晓锋心中默念着。
就在这时,祠堂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按宁家的规矩,宁老太爷过世,宁晓锋要在祠堂中守孝七七四十九天,除了外出和公干,其他时间都呆在祠堂里。
宁家祠堂,除了宁晓锋和赛小仙,其他人未经允许不得进入。由于祠堂与外界隔绝,倒是个很好商量事的地方,宁晓锋只要没有其他事,就呆在这里,成了他和赛小仙研究事的地方了。
打开祠堂院门,只见管家宁贵呆在门外。
见宁晓锋开了门,宁贵说道“老爷,唐小婉又来了,说要见你。”
“宁管家,我跟你说了多少回,唐小婉来了,我不见,这点规矩都不懂了吗”宁晓锋一脸怒气说道。
“老爷,唐小婉跟我说,他找你是做一件让你在日本人面前露脸的事,比给日本人唱堂会有面子。我想来想去,怕真有什么好事错过了,就跟老爷你说一声。老爷你要是不见,我让她走,便是。”宁贵弯腰说道。
“在日本人面前露脸的事是什么事。唐小婉说了吗”宁晓锋心中一动,问道。
“没有说,唐小姐一定要见了你的面才说。”
“这样,你让她在会客厅等着,我马上就到。”宁晓锋说道。
唐小婉突然到来,还与日本人相关,令宁晓锋不由地心动起来。如果能借助唐小婉接触到日本人,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想到这里,宁晓锋整了整衣衫,关上祠堂的院门,一个人来到了东记银号的会客厅。
进到会客厅,只见唐小婉坐在八仙桌前,正喝着泡好的花茶。见宁晓锋进到会客厅,睨了他一眼,说道“宁大少爷,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见我呢。”
宁晓锋缓缓走到八仙桌前,冷冷说道“唐小姐,说吧,这次来宁家,找我什么事、”
“宁晓锋,你一见我总拉着个脸干什么我就这么让你看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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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毕竟男女有别,太亲热了,我怕让旁人误会。”宁晓锋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说道。
“那你怎么还来了,你不见我不就完了”
“你说了那么多,我要是还不见,岂不显得我不近人情了”
“好一个不近人情,你做的不近人情的事还少吗。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见我,你现在拼命巴结日本,是想做营川商会会长吧怪不得,自己的媳妇能都送出去给日本人唱戏了,下得血本不小呀。只可惜,你没有耿直那命,没能勾搭上了日本少佐,估计怎么忙乎都是白扯,是不是啊,宁大少爷。”
听了唐小婉这番话,宁晓锋倒是安心了许多。
之前,听到唐小婉提起了日本人,宁晓锋还以为唐小婉知道了什么她不该知道的事,心里还有些担心。现在听到唐小婉说自己想巴结日本人要做商会会长,知道她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于是,宁晓锋说道“我巴结日本人怎么样用得着你操心吗”
“宁晓锋,你承认就好。不过我告诉你,无论你伤了我多少回,可谁让我死心眼,就看上你了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当然要为你操心了。你让那个女人去给日本大使唱堂会,无外乎是想和日本人套套近乎。不过再套近乎,那个伊藤大使也是中村樱子请的,中村樱子现在和耿直如胶似漆,怎么也不会帮你的,你就是白忙乎。”唐小婉不屑说道。
“白忙乎就白忙乎,我的事不用你管。”宁晓锋面色一寒,说道。
“你生气了就好,至少说明我说到了你的痛处。既然中村樱子站到了耿直一边,你想当上商会会长就不能再靠她了,要靠只能靠在中村樱子的对立面关东军那边,才有一丝胜算。”唐小婉盯着宁晓锋说道。
“关东军日本人都是一群喂不饱的狼,躲都躲不起,我可不想往上靠。”
“可是,你已经往上靠了,既然往上靠了,靠一分也是靠,靠十分也是靠。”
宁晓锋心里清楚,一番话下来,唐小婉心里应该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到了该说正事的时候了,于是,宁晓锋说道“照你这么说,我还真得与关东军多接触接触了”
“当然,宁晓锋你果然是聪明人。”
“要是我们没猜错,你来我这,就是帮我认识关东军的吧”宁晓锋直奔主题,问道。
“你说对了,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个。现在有个很好的机会,能够接触到滨崎步为少佐,甚至能够搭上伊藤明道大使,你感不感兴趣”唐小婉一字一句地说道。
“有这样的机会我当然感兴趣,唐小姐,我洗耳恭听。”
“晓峰哥,不要唐小姐唐小姐这么叫,你叫了我快二十年的小婉,这么容易就改了吗。既然你感兴趣,那我就说了。
这个伊藤明道早些年在盛京读书的时候,认识了我的父亲。当时我父亲在盛京开一间不大首饰店,而伊藤明道就住在我父亲首饰店二楼的一间屋子,和我父亲同吃同住了三年。我父亲知道伊藤明道要来营川,特意通过满洲国日本领事馆,要在伊藤明道到营川的时候,送他一尊金佛。今天早上我父亲接到领事馆的消息,伊藤明道回信说,银行庆典结束当晚,关东军要在绅士舞厅举办一场欢迎伊藤大使的宴会,请我父亲出席。
你也知道,我父亲这两年两腿已瘫痪,无法出席宴会,便让我代为出席,并在宴会现场送伊藤明道大使,我们世兴金店手工打造的金佛。今天,关东军的邀请函已经送到了唐记,后天晚上的宴会我们唐记可以有两人参加。我就想到了你,既然你想巴结日本人,这是最好的机会了,怎么样,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宁晓锋心中一阵窃喜,本以为吴大虎指望不上了,没想到一扇门关上了,唐小婉竟然又为他开了一扇门。
宁晓锋喝一口茶,想了想说道“我跟你一起去,我算什么你什么人”
“什么人全营川都知道,我唐小婉和你宁晓锋是什么关系,还用多说吗”
“就算我想巴结日本人,可我不会娶你进宁家门的,你死了这个心吧。”宁晓锋斩钉截铁说道。
“我说过,我不必非得进你宁家的门。现在我也想开了,你看人家徐晓蕾多聪明,自家的生意也没扔掉,生的孩子还随自己的姓,又搭上了日本人这条大船,兴茂福的生意大有起色,自己男人分一半出去又能怎么样。我想好了,我不离开唐家,你像耿直入赘徐家一样,入赘唐家就行了。我以后生的孩子,也姓唐。怎么样啊宁大少爷。”
“上次我跟你说过,你不同意,现在晚了。”宁晓锋缓缓说道。
“不晚,这事什么时候都不晚。我知道,你一定是跟那个女人表了忠心,现在反悔觉得打了自己的脸。没关系,我给你解释的时间。后天晚上的宴会,明天早上就要把名单报给日本人。等那个女人回来,你可以跟她商量商量。要是想好了,今天晚上就来找我。”说着,唐小婉站起身,头也没回的离开了会客厅。
宁晓锋望着唐小婉的背影,心中一阵悸动。
如果自己跟赛小仙如实去说自己和唐小婉的事,赛小仙无论是否情愿,是一定会答应的。只是如果自己以借献金佛的机会要亲自去刺杀伊藤明道,赛小仙一定不会同意的。
他心里清楚,赛小仙跟着自己加入复兴社,没什么理想和抱负,只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唱妇随罢了。自己去送死,她是一定不会干的。
不过宁晓锋心里清楚,这可能是刺杀伊藤明道唯一的机会,他不想错过,可怎么跟赛小仙说呢宁晓锋一时也没有想出好的办法。
就在这时,会客厅的门被推开,赛小仙从外面走了进来。
宁晓锋见状,连忙迎了上去,问道“小仙回来了今天彩排的怎么样,没问题了吧”
“还好,一起算是顺利,刚才我进门见到唐小婉了,她主动跟我打招呼,说刚刚见过你,你应该有话跟我说,是吗”赛小仙问道。
“小仙,我”宁晓锋不知如何开口,欲言又止。
“峰哥,有什么话,咱们回祠堂再说吧。”赛小仙拉了拉宁晓锋的手说道。
二人回到祠堂,将祠堂的门关好。
赛小仙说道“峰哥,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能受得住。”
“小仙,刚才唐小婉又来谈起,要学着耿直和徐晓蕾那样,和我成亲。我没有答应,她就走了。”
“峰哥,我不是说了吗,那样的话,我没有意见。人家有权有势有才有貌的中村樱子都不在意,我一个戏子还在意什么。何况,我能感受出来,你一定有什么要求助于唐小婉,否则,你不会这么为难的。我没猜错吧”赛小仙柔声说道。
“小仙,你猜的没错。唐家接到了关东军参加伊藤明道欢迎晚宴的邀请,唐小婉以为我要巴结日本人,想让我以她未婚夫的身份参加晚宴,一起代表世兴金店向伊藤明道送金佛。”
“你是想趁送金佛的机会,刺杀伊藤明道”赛小仙问道。
“如果吴大虎和关小仙都没有机会的话,只有我亲自出手了。”宁晓锋语气坚定说道。
赛小仙拉起宁晓锋的手,眼睛盯着宁晓锋说道“峰哥,你娶唐小婉我没意见,都是女人,她也挺可怜的,现在都退到这一步,我要是再不答应,就太不近人情了。何况,这几天常和徐晓蕾、中村樱子接触,发现她们情同姐妹无话不谈,感觉比亲姐妹相处的都好。她们能相处好,我们也不会给你添乱的。不过,你要是去刺杀伊藤明道我不答应,你要是一定要去,我拦不住你。不过,堂会的时候,我就是舍了我这条命,也要搏一把,看看能不能杀了伊藤明道。”赛小仙斩钉截铁道。
“小仙,万万不可,你一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连武器都没有,怎么去刺杀伊藤明道,不行,觉得不行。”宁晓锋连忙说道。
“峰哥,既然你不同意我去刺杀,那你也不要去,否则,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小仙,何苦呢。好,我答应你,我不去,我不去刺杀还不行吗。”
“峰哥,吴大虎能临阵退缩,你有什么不能的。到时候上峰怪罪下来,你往吴大虎身上一推不就完了,有什么为难的。至于唐小婉跟你说的,你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她一个未进门的黄花闺女伺候了你爹那么多年,你该给她补偿一下。哪怕让她有了一子半女,也算了她心愿了。否则,像现在这样一直缠着你,天天派人跟踪你,也不是个办法。万一哪天让她查到些疏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就得不偿失了。”
“小仙,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宁晓锋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道。
瑞昌成商行,徐晓蕾办公室。
在银行那边忙了一上午,下午徐晓蕾又回到了瑞昌成商行的办公室。虽然银行那边也为她准备好了办公室,不过,只要她在银行那边,三浦友建就会想出很多理由,跟她套近乎。徐晓蕾清楚,银行成立之后,三浦友建就会回盛京。中村樱子的话还在她耳边萦绕,这帮日本人都要疯了,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现在要做的就是敬而远之,省的不必要的麻烦。
回到瑞昌成的办公室,徐晓蕾取出金桂娘上午偷偷递给自己的那张招聘启事,仔细看了又看。这个启事就是普通的招聘启事,表面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可吴大虎大晚上偷偷摸摸粘到公告栏,也就是宁晓锋的死信箱上,这里面定有什么猫腻。
正常来说,上线向下线下达刺杀任务,下线要么是无条件执行,要么是提出急需解决的条件。虽然没有破译密码,看不出这个启事的真正含义。不过徐晓蕾能够判断出,吴大虎一定是提了什么困难,真要是无条件执行的话,绝不会冒这个险,去回复消息。
离关东军为伊藤明道举办的欢迎晚宴,只有两天多的功夫,这个时候提出困难,摆明了不想执行刺杀行动。看来,这个吴大虎十有要临阵退缩,不想动手了。如果仅仅临阵退缩还好,真要是临阵倒戈投向日本人,复兴社那就难办了。
欢迎伊藤明道大使晚宴毕竟是关东军负责安保,与之前开业庆典比起来,无论是耿直还是徐晓蕾压力都小了很多。欢迎晚宴就算出再大的事,也殃及不到中村樱子,现在考虑更多的是尽可能减小潜伏在营川的复兴社抗日组织的损失。毕竟少一分损失,就多一份力量,多一分抗战到底的资本。
不过欢迎晚宴与银行开业大典不同,开业大典是由海关情报处负责安保,可以直接或间接地采取些必要手段,尽可能保护需要保护的人。而欢迎晚宴的安保完全由关东局负责,自己和耿直也是无能为力,只能时刻关注复兴社的动向,一方面保障银行开业庆典的顺利进行,另一方面也居安思危提前做些准备,防止波及到自己的同志。
就在这时,金惠子敲门进屋,对徐晓蕾说道“徐襄理,川口仁和上尉求见。”
“惠子,我不是说过吗,川口仁和来了的话,就说我没空,你忘了吗”徐晓蕾有些不满道。
“徐襄理,川口上尉说了,他是代表关东军来给营川兴亚银行行长送请柬的。每张请柬都是关东军特批的,需要被邀请人签字,所以一定要见到你。”金惠子一脸无奈说道。
“什么请柬,他说了吗”
“他提了一句,说是欢迎伊藤明道大使晚宴的请柬。”金惠子连忙答道。
“行了,让他进来吧。一会儿你就在办公室里呆着,不要出去。还有让门外的宪兵也到门口,办公室的门也别关了。”徐晓蕾嘱咐道。
“晓蕾姐,你放心,这些我表姐都交代过了。她担心你有意外,特意新派了几个宪兵,生怕你吃亏了。有时候,我真的挺佩服你们两的,同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相处的还能这么好,换成我,一定是做不到。”金惠子笑道。
“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行了,你去把川口仁和叫进来吧。”徐晓蕾说道。
金惠子离开徐晓蕾的办公室,不一会儿功夫,川口仁和穿着一身军装,新高彩烈地,走了进来。按照徐晓蕾的吩咐,金惠子也跟着川口仁和进了办公室,大门也没有关,两个宪兵荷枪实弹地站在门口
川口仁和见徐晓蕾坐在办公桌处,连忙走上前去,坐到徐晓蕾对面,一脸堆笑说道“徐小姐,几日不见,简直是如隔三秋啊。”
“川口上尉,实在抱歉,最近忙于银行事务,对您有些怠慢,还望见谅。”徐晓蕾不急不缓地说道。
“不用抱歉,不用抱歉,你是天上的仙女,怎能让我这样的凡夫俗子轻易见到。”川口仁和恭维道。
“川口长官谬赞了,晓蕾常人之姿,哪有川口上尉说的那么出众。不知川口上尉今日来我这里,所为何事啊”徐晓蕾岔开话题说道。
“徐小姐,不知你是否知晓,银行成立庆典当晚,关东军要在营川绅士舞厅宴请伊藤明道大使”
“这个我知道,中村长官昨晚提起此事,还让我陪她前往。只是我这个人不喜应酬,就推掉了,中村长官便让耿直陪她赴宴了。”徐晓蕾故意提起中村樱子,免得川口仁和继续纠缠。
“就是简单的欢迎晚宴,不用什么应酬的,你是营川兴亚银行的新任行长,伊藤大使来营川主要目的也是为兴亚银行成立而来,这样的晚宴你怎能不出席呢。我特意向关东军请了一张请柬,欢迎徐小姐届时光临。”说着,川口仁和将请柬递给了徐晓蕾。
徐晓蕾接过请柬,看了看说道“川口上尉,看来我是一定要去了”
“当然了,要是徐晓蕾不嫌弃,当日我派专车来接你,你看如何”川口仁和说道。
“那就不必了,后天晚上我和中村长官一起过去,就不劳烦川口上尉了。”徐晓蕾一口回绝道。
“徐小姐,既然中村长官和耿直一起前往,你跟他们一起多有不便,还是我来接你吧。”
“没什么不便的,现在我们每日一起住在樱墅,亲密无间。晓蕾谢谢川口长官的好意了。”徐晓蕾不容分说道。
“那好,恭敬不如从命,后天晚上绅士舞厅见。”川口仁和不情愿地说道。
“那就后天晚上见。川口上尉,我现在要去海军情报处,就不多陪川口上尉了,咱们后天见。”徐晓蕾不软不硬地下了逐客令。
川口仁和听得出来徐晓蕾话中的意思,虽不情愿,也只好说道“徐晓蕾,那我就先走了,后天见。”
说着,川口仁和转身大步离开了徐晓蕾的办公室。
见川口仁和离开,徐晓蕾长吁了一口气。正想中村樱子所说,现在川口仁和的眼中透出一种狂热的,能够感受他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有一天控制不住这样了,连中村樱子都很难制止住他。
现在徐晓蕾理解的中村樱子的话,早些与耿直有个小孩就会好很多,至少川口仁和这种狂热会少了几分。
晚上,宁晓锋和赛小仙一起吃过晚饭。
思前想后良久,对赛小仙说道“小仙,我出去一趟。”
“峰哥,你要去唐小婉那”赛小仙柔声道。
“我,我过去看看她。”宁晓锋支支吾吾道。
“去就去吧,唐小姐虽然脾气暴躁些,不过也算是通情达理之人,这么僵着总不是办法,也到了给她个说法的时候了。”
“小仙,我”
“峰哥,你不要说了,我懂。为你,也为了我,还有远在上海的思盈,你做什么我都理解。你不要怕我想不开,我现在想清楚了,有些事不能总悬着,该解决就要去解决。,你去吧,晚上要是不回来了,就差人过来说一声,要不,我睡不着。”赛小仙努力平复着情绪,说道。
“小仙,那我,那我走了。”说着,宁晓锋穿上大衣,围上围巾,带上棉帽,在门前站了片刻,用力推开了房门,头也没回地离开了房间。
赛小仙清楚,宁晓锋已经做了决定,今天晚上他应该不会回来了。看着宁晓锋远走的身影,赛小仙终于忍不住,眼泪不由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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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四章 金佛是空心的
唐记,世兴金店,唐小婉的闺房。
今日的唐小婉换上了一身红妆,还特意打扮一番,擦了擦水粉,涂了涂口红。
她一种预感,今天晚上宁晓锋一定会来。宁晓锋真要来了,那今晚就是二人的洞房之夜。那些繁文琐节这个时候,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把自己交给自己深爱的这个男人。
唐小婉清楚,自己不如那个女人漂亮,不如那个女人温柔,但自己是个还是个未经人事黄花闺女,她愿意为这个男人付出自己的一切,而这一天她等的太久了。
果不出她所料,今天晚上,这个男人真的来了。
也许,他从来没有爱过这个女人,甚至从未想过和她亲热。可今天,他想给她一个交代。也许这个交代有些不情愿,甚至有些反感,但有些事到了该交代的时候,就不能回避。
“你来了。”
“我来了。”
“晚上不回去了”
“晚上不回去了。”
这个年龄的男女早已过了青涩年华,更不需要什么甜言蜜语,甜言蜜语抵不上肌肤相亲,低垂的床幔中传来阵阵呻吟和娇喘,是这个时候,男男女女最该做的。今晚营川很冷,但这里,确是很暖,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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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营川樱墅,中村樱子的大床上,耿直和中村樱子两人也尽情享受着鱼水之欢。除了男欢女爱的情趣,中村樱子还有一个心愿,就是要一个孩子。
这几日,耿直母亲刘梅兰每日都将熬好的红参、核桃、当归汤送到樱墅,还特意嘱咐徐晓蕾和中村樱子要趁热喝了。作为过来人,刘梅兰能看得出来,无论是徐晓蕾还是中村樱子都想尽快有个孩子。有了孩子,家才像个家,日子才能过得长久,刘梅兰当然懂这个道理。所以,该要做的,提前都给准备好,只等着好事降临。
过了良久,卧室里大床剧烈的摇晃渐渐平息下来,耿直和中村樱子二人,却依旧紧抱在一起不愿意分开。
“耿大少爷,你说这回咱们能不能有个宝宝”中村樱子在耿直耳边细语道。
“该有了,你不是找大夫算好日子了吗这段时间咱们再多努努力,我娘又给你和晓蕾熬了促孕红参汤,应该没问题的。”耿直亲了亲中村樱子的脸颊,说道。
“就会哄我,都这么长时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明天下午,我父亲就来营川了,一定会说你我的事。现在像石田芳夫这种人,也不知道都从哪里冒出来的,想着法的像我父亲提亲,我现在是奇货可居,我父亲心早就活了,想着法让我嫁给帝国将军或是贵族。要是咱们有了孩子,我父亲就算再不情愿,也不能再说什么。”中村樱子叹了口气说道。
“樱子,上次在你母亲衣冠冢,你父亲不是答应好好的,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后来咱们也定亲他也同意了,还答应你父亲生下的第一个男孩随你姓中村,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一言难尽啊。
那个时候我还是个上尉,加上再往前就是集训营培养出来的女间谍。女间谍不用说,外人也都知道怎么回事,哪有干干净净的,自然没有多少打我主意的。后来不一样了,收缴电台、王雨亭案加上抓到盛京特高课卧底,这几件事后,我的官职升到了少佐,加上人长得还算漂亮,又有个大佐的父亲,有了这么多的光环,以前女间谍的过往就没人提了。
就这样,帝国不少高管和贵族把我盯上,觉得我还不不错,要和我父亲联姻。我父亲本来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现在有这样飞黄腾达的好机会,怎么会错过如果我坚持不同意,我父亲要么对你动手,给你扣个罪名置你于死地。要么对我动手,将我调离营川,不让你我相见。我这么想要孩子,就是要打消父亲的念头。可是越想什么越不来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要到孩子。”中村樱子咬了咬嘴唇说道。
耿直紧了紧双臂,将中村樱子抱得更紧,吻着中村樱子的秀发说道:“樱子,别着急,会有的。明天你父亲来营川,要是逼得太紧的话,就说已经怀上了。然后,咱们再继续努力,争取把这个谎圆上,不就完了。”
“你竟给我出些馊主意,要是圆不上了怎么办我父亲眼睛容不下沙子,我也不能轻易骗他。不过,真要是逼的太紧,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这样了。都怨你,你要是再有本事些,不就完了。”中村樱子娇嗔道。
“我都够有本事的了,哪回你不是心满意足的,还要我怎样啊。”耿直贴着中村樱子耳边说道。
“离我远点,烦死人了。你要真有本事,晓蕾怎么也没怀上一子半女的这么看来不是我的问题,一定是你的毛病。下午晓蕾来情报处,又跟我说起,川口仁和来黏糊她了。说实话,我现在开始有些担心晓蕾了,这帮帝人看着道貌岸然的,骨子里都是一群色狼,万一哪天晓蕾没有了我的保护,那个川口仁和本来面目就会露出来了。想起当年的大岛浩夫,到现在我都常做噩梦,估计,那个川口仁和也不会好到哪去。”
“川口仁和,也别欺人太甚。真把我逼急了,我不会让他活着离开营川的。”耿直一怒,不由地双臂用起力来。
中村樱子被耿直勒的有些不舒服,说道:“你使那么大劲干嘛,都把我勒疼了。告诉你,你可别乱来,川口仁和毕竟帝官,你要想到后果。”
耿直平复了下心绪,说道:“樱子,我知道,我不会冲动的。”
“知道就好,行了,都大半夜了,咱们睡吧。”中村樱子柔声道。
“好。”耿直应了一声,让中村樱子枕着自己的手臂,侧卧在他的怀里。
不多时,中村樱子便沉沉入睡了。
耿直抱着中村樱子,却迟迟无法入睡。一个念头涌上了心头,到了该除掉川口仁和的时候了。
除了川口仁和纠缠徐晓蕾外,更重要的是,川口仁和已经盯上了孙掌柜。如果他一直盯着不放,孙掌柜将处于十分危险之中。
现在除掉川口仁和也是最好的时机,就算中村樱子发现是自己做的,自己也可以推到川口仁和纠缠徐晓蕾的事上。
虽然川口仁和是日本军队军官,不过和中村樱子并无瓜葛,中村樱子绝不会为川口仁和而向自己追究的。
可要怎么做才能不留痕迹,既能除掉川口仁和,还不会被人怀疑到自己呢现在自己这条线潜伏在营川的地下党,除了自己以外,行动起来只有张一手和金桂娘可以帮忙。自从货运站生化疫苗被毁、中村樱子被刺后,日本军官也谨慎起来。川口仁和每次出门都带着许多护卫,更是很少单独出行,这无疑增加了刺杀的难度。
上级给潜伏在营川的地下党成员主要的工作是搜集情报,壮大组织,并不建议地下党员直接参与暗杀活动。而潜伏在营川的复兴社则与之相反,就像“营川十二金刚”这样的组织成员,大多大隐于市,而主要任务就是执行暗杀活动。
“要是能与复兴社联手,或者将潜伏在营川城的复兴社成员拉过来几个就好了,那样的话行动起来会容易不少。现在人手不足,刺杀川口仁和的计划虽然迫在眉睫却也不能操之过急,还得与徐晓蕾商量一下,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动手也不迟。”耿直心中默念道。
世兴金店,唐小婉的卧室。
晨光透过窗帘照进屋里,床上床下一片凌乱,到处是脱下的衣服。宁晓峰睁开了眼睛,扭头看着身旁一丝不缕熟睡中的唐小婉,心头涌起阵阵愧疚。
这个女人长得不漂亮,性格也不温柔,年龄也过了花样年华,可她对自己的心却没有一点改变。
虽然宁晓峰心里清楚,自己从没爱过这个女人,这次和她圆了房,目的也是为了能够利用她,参加明晚的晚宴,以便接近伊藤明道。不过,这一晚,他尽自己所能,满足她郁积多年的,让她尽情宣泄。
若是通过唐小婉能够接近伊藤明道,那之后如何完成刺杀,宁晓峰还没敢去想,也确实想不出太好的办法。吴大虎看来是指不上了,关小仙会不会有什么惊喜这些,到目前为止还都是未知数。
“你醒了”唐小婉睁开了眼睛,将火热的身子向宁晓锋身上贴了贴,说道。
“是啊,天亮了。我看你睡得很香,就没叫你。”宁晓锋握了握唐小婉的手,说道。
“峰哥,我不是做梦吧,这一天我等了快三十年,终于等到了。无论你喜欢我也好,可怜我也好,利用我也好,总之,我终于成了你的女人。你和赛小仙只生过一个女儿,我要给你生儿子,生一堆儿子。”唐小婉娇笑道。
“好了,小婉,起床吧。被单都脏了,咱们一起收拾收拾。”宁晓锋不想再说下去,打岔说道。
“我不想起来,起来了,你就要走了,我不想让你走。”
“小婉,我不会走的。明天咱们不是要给伊藤大使送金佛吗让我也开开眼,看看进门世兴金店打磨的金佛什么模样,送给伊藤大使能不能拿得出手。”
唐小婉见宁晓锋一脸淡然,稍稍有些失望,说道“我就知道,你就是想利用我去巴结日本人,不过,就算你利用我,我也认了。金佛我一会儿就带你去看,有件事咱们现在就得定一下。”
“什么事”
“咱们的婚事啊以前你我就是有婚约的,现在又圆房了,也该定个日子,摆酒席了。”唐小婉说道。
“日子你定,酒席你请,既然我是入赘你唐家,在你唐家,就你说的算。”
。“好,那就这么定了,以后只要在唐家,你就听我的,那个赛小仙你就往脑后放一放。出了唐家的门,你宁晓锋想做什么、爱做什么我也不去管。只是,我有孩子之前,一个月最少来我这住半个月,等我有了孩子,我也不栓着你,你什么时候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用来。我也不爱看你拉拉着脸子。怎么样宁晓锋。”
“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这么定了。记住,到宁家,小仙才是宁家的主人。”
“放心,宁晓锋。除了宁老太爷的忌日,其他时候,我不会去你宁家一回。徐晓蕾和中村樱子能情同姐妹,我和赛小仙做不到的。”
“做不到也好,那就起床吧。”说着宁晓锋下了床,将掉落到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扔给了唐小婉。
“你别一脸嫌弃的样子,就算我不年轻,不漂亮,也一样是个女人,关上灯也差不了多少。干干净净的身子给了你,你别总不知足。一会儿我带你去见我爹,这些年我爹为了操碎了心,现在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还惦记我什么时候能嫁人呢。你也是我爹从小看大的,见到我爹别想对我似的,脸拉得那么长,知道吗。”唐小婉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道。
“知道了,唐叔叔是我长辈,我懂得礼数。”宁晓锋淡淡道。
洗漱完毕,唐小婉带着宁晓锋见了他的父亲唐思迁。唐思迁听到女儿对他说,要与宁晓锋完婚,登时老泪纵横。
唐家祖祖辈辈都是手艺人,靠的是精湛的技艺立足。三个儿子都是老实人,踏踏实实干活尚可,把世兴金店传承下去发扬光大,却是勉为其难。最出息的是这个女儿唐小婉,性格刚烈,做事雷厉风行,是个做生意的好材料。可能也正是这样的性格,使得她与宁晓锋越走越远。可女儿毕竟是女儿,早晚是要嫁人的,把这么大的产业交给外姓人,唐思迁心里也不甘心。
今天听到了宁晓锋是入赘唐家,以后孩子还跟着姓唐,唐思迁十分欣慰。女儿有了男人,还不用离开家,一举两得的好事他当然愿意。
之前,唐老板对宁晓锋是极度的不满,现在看女儿满心欢喜,便不再追究以前的事了。
二人离开唐老板的房间,宁晓锋便跟着唐小婉进到了世兴金店的金库。
世兴金店的金库设在唐府的前庭,由钢筋水泥浇筑而成,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厚重的入库门。
入库门钥匙有三把,分别由唐老板、唐小婉的大哥和唐小婉持有,只有三把钥匙同时开锁,入库门才能打开。前些时日,日本人搜查龙骨,还进过唐家的金库。本以为金库里会黄金万两,却未料到只有聊聊无几的金银制品存放在那里。
满洲国成立的后的营川,再也不是当年十里洋场商贾云集的营川了,繁华之后的落寞和萧条,世兴金店也难以幸免,能维持下来就不错了。
进到金库内,唐小婉在货架上取下了一个檀木制作的礼盒,从礼盒里取出一个一尺多高的金佛。只见金佛雕刻极其细致,形态惟妙惟肖,通身油黄金打造,即便是在白天,也是金光闪闪,给外夺目。
宁晓锋看着唐小婉手中的金佛,说道“小婉,这么大的一尊金佛得用多少黄金铸造,白白送人,是不是太可惜了”
“峰哥,就算把我唐家卖了,也顶不上这么大的一尊金佛啊。告诉你吧,这尊金佛是我唐家独门手艺打造的,里面是空心的。”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是空心的呢”宁晓锋不解道。
“这个金佛下面的檀香木底座是可以卸下来的。取下下面的檀香木的底座,就能看到金佛里面是空心的了。”说着唐小婉用力抠下底座,将金佛翻转过来给宁晓锋看了看。
果然,金佛里面真的是空的。
“我看看行吗”宁晓锋对唐小婉说道。
“行啊,以后你是唐家的女婿,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还有什么不行的”说着,唐小婉将金佛递给了宁晓锋。
宁晓锋将金佛翻了过来,看了又看心中不由地一阵狂喜。金佛里面空腔,看大小,普通手枪是放不进去的。不过,复兴社从美国定制过一批特殊子弹的微型手枪,恰好能放进金佛的里面。唐氏世兴金店技艺精湛,把金佛扣进檀香底座,一般人根本看不出金佛会是空心的。只要能把手枪带进宴会现场,那刺杀伊藤大使可能性就大出很多
摆弄一番之后,宁晓锋将金佛还给了唐小婉,说道“你们唐家确实手艺精湛,就算伊藤明道是驻满洲国大使,这个金佛一样能拿得出手。行了,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晚上,我陪你去绅士舞厅参加欢迎晚宴。”
“那你今天晚上还过不过来了”唐小婉略带娇羞问道。
“你刚经人事,休息一下为好,明天晚上,宴会回来,我来陪你。”宁晓锋说道。
“什么刚经人事休息一下为好,不就是急着回去安抚那个女人嘛你回去吧,告诉她,我唐小婉不屑于跟她争什么。她的男人本来就是我的,否则我还看不上呢。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晚上你来接我,咱们一起去,你走吧。”唐小婉厉声道。
“那我就走了,明天见。”宁晓锋冲唐小婉施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下午,营川海军情报处。
中村浩介的车队停在了海军情报处门前,中村浩介推开车门下了车。见父亲下了车,中村樱子连忙迎了上去,说道“父亲,营川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少佐向你致敬。”
“樱子让父亲看一看,我的好女儿,你是我的骄傲。”中村浩介将中村樱子拉到跟前,说道。
“父亲,你才是我的骄傲。要是没有你的提携和支持,女儿将一事无成。父亲外面天冷,咱们进屋说。”中村樱子笑道。
“好,咱们进屋说,你们现在外面候着。”中村浩介向部下命令道。为了安全起见,这次中村浩介除了带上陆战队的四大金刚外,还有带了一个班的警卫保护自己的安全。
办公室中,千佳子已经将香茶泡好,见中村浩介和中村樱子进到屋里,躬身道“中村长官,茶叶已泡好,请慢用。”
中村浩介看了看眼前楚楚可人的千佳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老家在哪里”
“报告长官,我叫千佳子,老家在东京。”千佳子低头说道。
“恩,很好,东京很美,东京的姑娘也很美,你先下去吧。”中村浩介又看了千佳子几眼说道。
“骇。”说着,千佳子碎步离开了中村樱子的办公室。
见千佳子离开,中村樱子说道“父亲,这一路上还算顺利吧”
“还好,现在整个满洲都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天下,当然是一路顺风。明天的庆典仪式安保工作准备怎么样了不会出问题吧。”
“父亲,庆典安保工作由平川上尉和耿直负责,已经提升到一级战备,不会有问题的。”
“樱子,这个耿直是个中国人,一个中国人,能让人放心嘛”中村浩介厉声道。
“父亲,耿直前前后后救过我三次,没有他,我早已命丧黄泉。没有比耿直让我更放心的了。”中村樱子说道。
“那是他贪恋你的美色,贪恋你手中的权力,才会那么死心塌地地救你。你可不能被眼前的假象鬼迷了心窍,中了中国人的奸计了。”中村浩介冷冷说道。
“父亲,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对我是真好还是假好,我分辨得出。”
“固执,冥顽不灵,等你吃了亏,后悔就来不及了。我跟你说石田芳夫的事,你怎么想石田家族可是帝国第一家族,在国内势力之大,不是一般家族能比得了的。中村家族要是能和石田家族联姻,那定是一段佳话。”
“父亲,在你同意下,我已与耿直定亲,并且早就住在一起了。这件事,全营川城人尽皆知,包括满洲的军界和政界大多也都知晓。石田家族现在可能不在意,保不准将来会不会旧事重提,我这个人不愿意寄人篱下,石田芳夫就免了吧。”
“固执,你就是固执,除了石田芳夫帝国还有不少的青年才俊,就没有你能看上眼的。”
“父亲,樱子生是耿直的人,死是耿直的鬼,不会再找别的男人了,对不住你了。”中村樱子斩钉截铁说道。
“我要是让耿直消失了呢”中村浩介冷冷说道。
“那你的外孙,以后随中村姓的男孩将失去亲生父亲。有一天,当这个孩子知道是自己的外公杀了自己的父亲,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想。还会不会为光大中村家族,而奋斗一生了。”
“樱子,你有孩子了”中村浩介连忙问道。
“是的,父亲。”
“既然这样,那就生下来吧。你的两个哥哥都在中国战场上殉国了,没有留下一个子嗣。这些年,父亲也有过不少的女人,可就是没有再生个一子半女,父亲老了,中村家族的传宗接代就靠你了。既然是有了孩子,那个耿直就先留着,不过,他要是对你有了二心,我定会格杀勿论。”
“父亲,这个你放心。他要是对我有了二心,用不到你,我就把他解决了。”
“你要是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父亲,晚上我安排你在警署招待所住,我跟耿直一起过来看看你。”
“不用了,他毕竟是中国人,我一个堂堂大佐怎么能认一个中国女婿。你和他在一起,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和我无关。晚上我还要见见福源特派员和小野少佐,你就不用特意过来了。”
“知道了父亲,关东军那边你用不用见一见”中村樱子问道。
“不用了,关东军这帮蠢材,见他们何用。关东军生怕海军出了风头,硬把伊藤大使留在营川,不让他去旅顺海军基地视察。据我得到的消息,复兴社已经派了不少杀手要在营川刺杀伊藤大使。伊藤大使真要是在欢迎晚宴上出了事,我看关东军怎么交代。”
“父亲,你放心,伊藤大使只要不离开我的保护,就一定不会出事。至于,关东军那边,我就爱莫能助了。”中村樱子说道。
“只要不在我们这边出事便可,关东军是死是活,与我何干。好了,我先回警署招待所。刚才那个千佳子不错,你让她跟我一起去警署招待所。”
中村樱子听了心中一惊,她当然清楚父亲是什么意思。连忙说道“父亲,千佳子的丈夫刚刚为国捐躯,尸骨未寒。您要是想有人陪住,我安排营川城的头牌来陪你,定会让您满意。”
“不用了,我一见千佳子就觉得自己年轻了,今天晚上,就有他陪我了。日本来满洲的女人,本来就是效忠于圣战,能陪一个大佐同寝,是她的荣幸。你要是不方便开口,我就让我的副官跟她说。”
“父亲”
“好了樱子,一个女人婆婆妈妈的,我让人直接带走便是。”说着,中村浩介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她的办公室。中村樱子清楚,这是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父亲决定的事不会改变的。
果然,不多时,中村樱子便看到千佳子跟着一群宪兵,进了中村浩介的军车。此时,中村樱子的心就像一块大石头堵在胸口,憋的她喘不上起来。想到自己当年被大岛浩夫强占的情形,与今天千佳子的遭遇何其的相似。一阵阵地怒火涌上心头,将茶几上的茶具猛地掀翻,摔得稀烂。双手插进了头发,用力抓了起来。
见中村浩介的车队离开,耿直进到了情报处的办公楼,看见中村樱子办公室虚掩着,敲了两下便推开了门。
中村樱子见是耿直,飞奔到耿直跟前,扑到耿直的怀里,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耿直不知出了什么状况,抱着中村樱子的娇躯,凑在她耳边问道“樱子,出什么事了吗”
中村樱子努力地平复着情绪,抬起头说道“耿直,咱们离开营川吧,走得越远越好,我已经厌倦这里,我累了。你要是放不下晓蕾,咱们三个一起走,找个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好吗”
“樱子,你跟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的父亲要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们再想办法,办法总比困难多,不是吗”耿直抚着中村樱子的香肩,说道。
“我父亲对你已经动了杀心,只是,我骗他说我怀孕了,生下的孩子跟着我姓中村。要是这个孩子哪一天,知道自己的外公杀了自己的父亲,他会恨一辈子的。我父亲听完动摇了,便不再追究咱们的事了。不过,不过,不过临走的时候,他竟然把千佳子带走了。耿直,这都怪我,要是我不让千佳子泡茶,我父亲就不会看到千佳子,就不会把她带走了。”说完,中村樱子伏在耿直的胸前又痛哭起来。
“畜生,畜生,一群畜生。”耿直听到这里大骂起来。
“耿直,千佳子是跟我来的营川,本来我是带她脱离苦海的,没想到我这么没用,保护不了她。咱们走吧,走的越远越好,我怕,以后我保护不了你和晓蕾,那样的话,我会后悔一辈子的。”中村樱子抽泣道。
“樱子,听我说,听我说。这件事不怪你,真的不怪你,要怪就怪这场战争吧,让所有人都成了受害者。别说傻话了,我和晓蕾家人都在营川,走不了的。”耿直抚摸着中村樱子的秀发,说道。
“耿直,高丽那边的消息传过来了。当年孙掌柜和我母亲确实是一对恋人,生生被我父亲拆散了。刚才千佳子上车的神情,是那么无助。可见,当年我的母亲是何等的痛苦。现在,说以前的事也没有用了,我要做的就是尽我所能保护好你和晓蕾。你们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这一辈子都不心安的。本来想让你见见我的父亲,结果他说不需要了,那就算了。你娶的是我,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那你让我准备的送你父亲的礼物,我带来了。”
“什么礼物”
“是我耿家家传的一尊战国时期方鼎,我娘说,要送就送耿家最贵重的,她担心你父亲挑理。”耿直说道。
“不用了,这么好的东西给他干什么,以后留给咱们的儿子多好。”中村樱子柔声说道。
“那好,就留给咱们的儿子。既然我都带过来了,就不能再拿回去了。就放在你这,以后给咱们的孩子。”耿直刮了刮中村樱子的鼻子说道。
“耿直,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敢在长官办公室调戏长官,该当何罪”
“这辈子就这样了,下辈子就给我送到皇宫做太监去,解你心头之恨。”
“你这个坏蛋。”中村樱子破涕而笑。
“好了,茶具都摔成这样了,我让人进来收拾收拾,一会儿咱们再去趟银行,和晓蕾一起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疏漏。”
“行,这回我听你的。我现在慢慢想明白了,从认识你就让你骗了。”
“我能骗你什么了”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木讷的人,时间久了才发现,你嘴这么甜。早知道你这么油嘴滑舌,我才不理你呢。”
“现在后悔来不及了,婚也定了,再有了孩子,你不理也不行。”
“你得加点劲,我父亲那边,骗不了多长时间。要是他知道我在骗他,以后就不好办了。”
“听你的,我再加加劲还不行吗。”
“坏蛋,就会想着法占我便宜。好了,咱们走吧,天快黑了,别让晓蕾等着急了。”
东记银号,宁家祠堂。
宁晓锋一晚未归,嘴上不说,赛小仙也知道他做了什么。见宁晓锋回来,特意为他泡了一杯枸杞,说道“峰哥,天冷,补一补对身体好。”
宁晓锋接过茶杯,说道“小仙,我答应了唐小婉,入赘唐家,以后要是有了孩子,跟她姓唐。”
“这个咱们不是都商量过了吗,你不用再跟我说了,她同意便可。”
“她还说,没有孩子之前,一个月至少有一半时间要在她那住,有了孩子,去不去她那,就由我来定。”
“唐小婉也是个聪明的女人,真要是有了孩子,你还能不去吗”赛小仙苦笑道。
“还有一件事,我看了唐记要送给伊藤明道的金佛。中间是空心的,咱们那把美国手枪,放进去没问题。”
“峰哥,我说过,你娶唐小婉我没意见。不过,你要是去刺杀伊藤明道,我坚决不同意。”赛小仙脸色一寒,说道。
“小仙,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没有十分的把握,我是不会亲自动手的。我带把手枪进去,就是防范于未然,真要是出现了突发情况,好来应对。”
“那也不行。现在实际情况是,吴大虎不可能动手,甚至有可能设法阻止这场刺杀。关小仙一个歌女,我实在想不出,她怎么去刺杀伊藤明道。既然明知不可为,你又何必去送死呢”
“我不想去送死,所以我要带上武器,万一出现混战,我也要有防身的家伙。小仙,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亲自动手的。这把手枪要么给吴大虎,要么给关小仙。”
“峰哥”
“小仙,你别说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天的堂会,你就安安心心地演出,其他事,你就不用管了。今天,我在银行外面转了转,可以说是天罗地网,我们没有一点机会。现在,我有些怀疑耿直了,他一个学医的,怎么对安防这么内行。”
“耿直在海军情报处,做这个安保部部长有些时日了,照猫画虎,也能懂了。”
“他那个安保部长,只负责中村樱子一个人安全,白天陪着逛街,晚上陪着睡觉,能懂什么。我怀疑,耿直会不会也和咱们一样,是那边的”宁晓锋说道。
“不会,那边纪律非常严格,怎么会让他跟个日本女军官卿卿我我。况且他还有青梅竹马的徐晓蕾,三个人都住到一块了,怎么看都不像那边的人。峰哥,你多虑了。”
“可是我总觉得耿直不简单,绝非我们表面看到的那样。不提他了,今天下午,我又唤醒了李大牛。明天晚上,我安排他在舞厅外面负责接应,真要有什么事,也得有个退路。”
“峰哥,既然你已经决定,我知道是拦不住你的。总之,你要答应我,刺杀行动一定不能由你亲自执行,你能做到吗”
“小仙,我答应你。不过,明天你唱完堂会,先到沟沿村宁家小院先避一避,万一有了变故,你就和金鸡一起离开营川,回上海。”宁晓锋点了点头,说道。
“峰哥,我相信你,不会出事的。不过,为了让你没有了后顾之忧,我听你的,我去宁家小院等你的消息。”赛小仙说道。
“小仙,谢谢你。”说着,宁晓锋将赛小仙揽到怀中。
明天,明天会是怎样,谁也无法判断。宁晓锋盘算着明天会发生什么。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能准备的准备好,等待着明天晚上的到来。
营川,兴亚银行。
耿直带着中村樱子来到兴亚银行,兴亚银行现在已经是一级戒备,包括中村樱子在内,每个都要上上下下搜身。
按照耿直制定的安保计划,营川警署的警员在最外一层维护治安,对进入庆典现场人员进行第一遍搜身;海军陆战队负责第二道安防,对通过第一道关卡的人员进行身份核查和二次搜身;而海军情报处则在庆典现场和堂会现场进行布防,一对一盯着会场的每一个人。
另外,营川特高课的特务,负责在银行外面人群中巡视,时刻警惕突发事件的发生。可以说,有了这四层防护,想在庆典现场刺杀伊藤明道,没有一点机会。
同时,为了安全起见,银行工作人员明天全部在银行外等候,等到庆典完毕赛小仙的堂会唱完,伊藤大使离开了银行后,他们才能进到银行内办公。
可以说,中村樱子为这个庆典安保可谓下了血本,耿直和平川上尉能想到的都想到了,能做到的都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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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五章 下次来营川,还让千佳子来陪我
经过两道关卡,耿直和徐晓蕾进到兴亚银行里面,徐晓蕾正在那里等着他们。见他们到来,挽着中村樱子的手臂说道“等你们半天了,我还以为你们不过来了呢。中村长官,万事俱备,就等着明天开业了。”
“行,那我就转一转,别的就不用看了,主要是看一看明天银行成立庆典的安保情况。”中村樱子说道。
“行,正好平川上尉和耿直都在,让他们给你讲,比我清楚。”
“平川上尉,你就给我讲一讲明天安保布放吧。”中村樱子对平川上尉说道。
“中村长官,整个庆典保卫布放都是耿部长提出的建议,我根据耿部长建议执行的,耿部长应该比我说的更明白。庆典现场还有一个物品要摆放,我先过去,有什么事,中村长官喊我便是。”平川上尉是聪明人,很有眼力见,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适合待着这里。
“行,你忙的你的去吧,我让耿部长给我讲讲,有什么需要加强的,我再找你。”中村樱子说道。
见平川上尉走开,中村樱子说道“外围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已经体验了一遍,确实防范严密,很难混进来杀手,咱们在内部再转转。”
耿直听到中村樱子安排,领着她先到了剪彩的地方,对中村樱子说道“这个地方相对开阔,有可能远程狙击,为此目测八百米以内的制高点全部进行了排查并派专人看守,确保万无一失。”
“嗯,之前我还真没想过远程狙击,听你这么一说,确实很有必要。”中村樱子点头道。
“另外明天剪彩仪式,为了安全起见,所有报社都不到现场采访,报社的照片由海军两名随军记者提供,报道通稿晓蕾已经草拟好,所有报社转载就行了。”
“要是没有伊藤明道大使,其实庆典仪式倒是可以办的风风光光一些。只是从各个渠道都传来消息,复兴社要在营川刺杀伊藤大使,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就按你的意思,所有现场采访,一律取消。”
“樱子,剪彩这个地方要是没有问题的话,咱们就去大礼堂看看。”
“行,你带路吧。”说着,中村樱子在耿直和徐晓蕾陪同下,一起进到了礼堂。
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整个礼堂是东西长,南北短。堂会的舞台就设在了礼堂的正西部,背西向东搭建。下面坐席依照你的的要求,每四人一桌,每趟四桌,共摆六趟,差不多一百名嘉宾。护卫宪兵则站在坐席两侧,对进入礼堂的嘉宾和演员人盯人一对一监视,观察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同时为了安全起见,舞台和坐席中间加了一个隔离带,防止有刺客混到演员当中,刺杀伊藤大使。”
中村樱子听完耿直的话,又依着他的话,在台上和台下走了一遍。见台下每个坐席都贴上了嘉宾的名签,以便嘉宾尽快入座,笑道“耿大少爷,看来我对你是大材小用了。我上上下下走了一遍,每个细节都很到位。我现在有些奇怪了,你不是学医的吗?怎么安全保卫也这么内行啊。”中村樱子坐到椅子上,对耿直说道。
“这个安保部长都好几个月了,就是那本书看,也研究的差不多了。再说,这不是你的事吗?换成别人,我理都懒得理。别忘了我是学医的,在你手下呆的,学业都快荒废了。”耿直无奈地摇了摇头。
“耿大少爷,听你这话,话里话外有些不满意啊。”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我哪有不满意,能天天和你在一起,求之不得。”耿直笑道。
“又说好听的话哄我,晓蕾姐还在身边呢,回去不掐你的耳朵。”
“我哪敢啊,耿大少爷可是中村长官身边的红人,我可惹不起。”徐晓蕾故意说道。
“你们两个这一唱一和的,听得我心里直发毛。行,耿大少爷,等哪天不打仗了,咱们三个就一起开个医院。晓蕾姐善于经营,就做医院院长。耿大少爷做外科大夫,我来做他的助手,晓蕾姐,你觉得怎么样?”
“你堂堂中村长官,要是做了小护士,这个院长我哪里敢当。”徐晓蕾笑道。
“我愿意啊,谁能管得着,这个院长就你做了。”中村樱子笑道。
“樱子要是没有什么问题,都快七点了,咱们回去吧,明天还有不少事呢。”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能想到的就这些了,明天安全地把伊藤明道交给关东军就万事大吉了。没什么事的话,咱们就先回去。也不知道千佳子,今晚能不能回来了。”中村樱子突然想到千佳子,心中不由地涌上了愧意。
“樱子,我让门卫宪兵盯着点,她要是一回来,就打电话进来。”耿直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中村樱子低声道。
“咱们走吧,经过兴茂福商行,稍微等我一会儿。我取两件换洗衣服,就一起去樱墅。”
“也是,明天是银行成立的日子,我们的大行长自然要收拾漂漂亮亮的。”中村樱子笑道。
“什么漂漂亮亮的,现在每日我是素面朝天,穿着银行工装,收拾都不收拾了。漂亮有什么用,竟给自己惹麻烦。只要,我们耿大少爷不嫌弃就行了。”
三人有说有笑出了银行大门,经过两道守卫,来到车前。
正准备上车,身着便装的向井甘雄从一旁跑了过来。到了中村樱子跟前,向井甘雄向中村樱子敬了个军礼,问道“中村长官,本来不应该打扰你的。只是今天是我的生日,千佳子早就答应我,今天晚上要陪我过生日。可是今晚,无论是在情报处,还是在樱墅,我没有见到她。没办法,听说中村长官到了银行,我担心她出了事,我就来向你请教,千佳子今晚去哪了?我想去找她。”
听到向井甘雄的一番话,中村樱子心中一紧,缓了缓才说道“向井中尉,明天是伊藤大使到营川的日子。作为安全保障的海军情报处所有人员,今晚已经进入一级警备,不得与外人接触。向井君找不到千佳子,也是正常的。”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打扰中村长官了,告辞。”说着,向井甘雄想中村樱子敬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中村樱子望着向井甘雄的背影,心中犹如五味杂陈,一种说不出的苦楚,心口疼了起来。
……
回到樱墅,耿直将母亲送来,已经熬好的当归红参汤在站炉上热好,盛给徐晓蕾和中村樱子。
千佳子的事令中村樱子没有了胃口,喝过红参汤,简单吃了几口晚饭,便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要回屋休息。
徐晓蕾见状,也跟着中村樱子起身,与以往一样,徐晓蕾陪她回了屋。耿直见二人离开,将餐厅简单收拾打扫一下后,回到了徐晓蕾的卧室。
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徐晓蕾回到房间,顺手将门关上。脱下外衣,上了床,进到被里,披着毯子,坐到了耿直身边。
耿直见徐晓蕾一言不语,问道“晓蕾,你怎们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徐晓蕾裹了裹毯子,说道:“听到樱子说起千佳子的事,我的心情也不好了。樱子一直在自责,我从没见她这么脆弱过。”
“是啊,自己身边人都保护不了,她心里自然难受。”耿直起身为徐晓蕾倒了杯热水,说道。
“樱子看起来很刚强,很自信,其实骨子里确是很敏感的,甚至还有些自卑。她努力地做好她所能做好的一切,不想让别人看不起她。本来,把千佳子从盛京带到营川,樱子更多的是同情和怜悯,希望千佳子能摆脱苦海,让她过上新的生活。没想到,千佳子刚刚对生活有了憧憬,樱子自己的父亲人面兽心,简直是个畜生,把千佳子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愿望,一下打碎了。”徐晓蕾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虽然之前樱子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什么感情,没有什么亲情,甚至有些反感。可是这回,当着她的面,就做出这样的事,让她打心眼里开始厌恶,估计一时半时,这件事她也走不出来。”
“虽然她是日本人,还是日本军人,不过,除非她做了罪大恶极的事,否则以后很长时间我们都要在一起。我们不能让她消沉下去,要让樱子尽快走出这件事。只要不危害组织利益,不伤害自己同志安全,我们不仅要帮她,还要是真心的帮她,就像这次成立银行,保卫伊藤明道一样。唇亡齿寒,在营川,樱子离不开我们,我们也离不开她了。”徐晓蕾低声说道。
“这个我懂,我知道怎么去做。”
“耿直哥,这段时间你多陪陪她,多开导她,不要总顾忌我的想法,知道吗。”徐晓蕾叹了口气说道。
“我明白。晓蕾,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我想找机会,除掉川口仁和。”耿直一字一句说道。
“耿直哥,你要是担心川口仁和对我不轨,大可不必冒险,你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晓蕾,我是有这个年头,不过也不完全因为这个。于公,川口仁和怀疑孙掌柜,对孙掌柜紧盯不放。孙掌柜是营川地下组织的各条线的联络人,他被人这样盯着,对营川地下组织危害很大。于私,我也不想他整日纠缠你,你也看出来了,日本人都是人面兽心,保不准哪天就会对你用强。另外,现在复兴社正要刺杀伊藤明道,这个时候川口仁和被杀,日本人一定会认为是复兴社做的,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
徐晓蕾喝了口水,想了想说道:“正像你说的,现在这个时机倒是除掉他的好机会。不过,你不能亲自动手,现在盯你的人太多,轻易涉险很容易暴露身份。川口仁和毕竟是日本军官,真要查出来是你杀的,樱子是保不住你的。”
“晓蕾,这个我明白。现在不仅是川口仁和在盯我,我怀疑野口光子那边也派人在跟踪我。不过,现实问题是,咱们的人手太少,除了张一手一家,只有你我。现在孙掌柜被监视,我们又无法通过孙掌柜联系到其他线的同志。矿业公司成立以后,进进出出人太多,我那个藏在休息室的电台也不方便使用了。现在你我像断了线的风筝,在未能与上级组织联络上之前,为了行动需要,我觉得咱们应该壮大一下自己的力量。”
“耿直哥,你说的没错。现在我们在营川城是孤军奋战,就凭我们这几个人,很多事就算能想到,也做不到啊。”徐晓蕾皱了皱眉头说道。
“其实,我倒觉得复兴社在营川这些潜伏人员,倒是些可用之人。如果能拉到我们这边,我们可就如虎添翼了。”
“复兴社这帮特工虽然身手不错,不过良莠不齐鱼龙混杂。再说,复兴社杀害了我们那么多的同志,和他们为伍,会不会出卖我们?”
“你说的,真是我担心的。这两天,我让老贾把这几个人的档案找了出来,发现他们大多身世比较清白,与我们地下党没有什么过结。除了吴大虎外,其他几人在营川这几年品行也算端正,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是觉得可以跟他们谈谈。”
“那你有没有物色的目标?”徐晓蕾盖了盖被子,问道。
“银行里的沈建平,看守所里的谢广坤,歌舞厅里的关小仙,林家戏班的李大牛都没什么太大问题。特别是谢广坤和李大牛,一个擅长狙击,一个精于格斗,都是我们急需的人。”
“既然已经有目标了,就试着接触一下,如果能成为我们的战友就再好不过了。不过也不能操之过急,你轻易不要现身,不行先让张一手接触一下。”
“我明白。对了晓蕾,张一手那边今天有没有新的消息传过来?”耿直问道。
“张一手传过来的消息,关小仙按时上下班,没有看出来有什么异动。吴大虎整日不出舞厅,也打探不出来什么新消息。不过听你过内部人传出了一个消息,吴大虎为了演出效果,在关小仙提议下,换了套音响和麦克风。另外,宁晓锋又往李大牛的死信箱发出了一封信,看来他还不完全死心。明天,我让张一手跟紧李大牛,看看他会不会有其他行动。还有,绅士舞厅已经由日本人接手,吴大虎把他手下都放了假,看来,他是真的不准备动手了。”
“吴大虎这种人,不临阵投敌就烧高香了,宁晓锋怎么还指望他去刺杀伊藤明道。不过,有件事出乎了我的意料。”
“什么事?”徐晓蕾问道。
“今天,我在情报处看到了关东军欢迎伊藤明道大使宴会的邀请名单,基本都是日本军界政界要员,被邀请的中国人除了你我之外,唐小婉和宁晓锋两人竟然代表唐记出席欢迎宴会,你说奇不奇怪?”耿直对身旁徐晓蕾说道。
“这么说,宁晓锋要亲自动手了?”徐晓蕾低声道。
“明天晚上绅士舞厅的欢迎晚宴安保十分严格,樱子跟我说,连带铁头的皮带都不让系,宁晓锋手无寸铁怎么动手啊?”耿直不解道。
“耿直哥,这个欢迎宴会营川商会的四大商行都没有请,却只请了唐记,这里面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宁二哥和小婉姐之前闹成那个样子,这回却能和小婉姐一起出席,你不觉得奇怪吗?还有一件事,昨晚张一手的儿子张天翼跟踪宁晓锋发现,他进了唐记,并且一晚上都没出来。今天早上快十点,小婉姐才送宁二哥离开唐记的。”
“这么说,宁二哥和小婉姐昨晚是住一起了?”
“十有**吧。宁二哥一定有什么事求助于小婉姐,才会委曲求全的。要不就宁二哥的脾气,怎么会拉下这脸。”
“那我就明白了,日本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请唐记参加明晚的欢迎宴会,宁二哥知道这个消息,便找到唐小婉,并答应了唐小婉的要求。两个人昨晚圆了房,明天就一起出席宴会了。”
“差不多吧。所以,明天在宴会现场,你要把宁晓锋盯住,看看他会采取什么行动。关东军的地界不像想情报处这边,我们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真要动起了手,你要把樱子保护好。”
“你也在现场,我要保护也是保护你啊。”耿直握了握徐晓蕾的手说道。
“复兴社刺杀的目标是日本高官,真要是刺杀伊藤明道失手,樱子就有可能是他们的备选刺杀对象,别忘了之前在瑞昌成门口的事。我一个傀儡行长,还是个中国人,没那么大的牌面,不会有事的。”徐晓蕾说道。
“我现在还是有些担心,复兴社在银行庆典时的刺杀方案是否完全放弃,虽然他们制定的计划被我们破坏了,可我们也不清楚,他们还在营川潜伏了多少人,潜伏在哪里。”
“现在张一手、金桂娘和张天翼已经把宁晓锋和赛小仙盯死,如果有新的计划,我们能够在第一时间掌握。既然他又唤醒了李大牛,就让张一手盯紧李大牛就行了。”
“行,我就按你的意思办。”耿直说道。
“跟你聊了一会儿,心情也好了不少。刚才和樱子聊天,又想起在银行外面向井甘雄的样子,心里一直不舒服。”
“是啊,无论向井甘雄是不是我们的同志,自己心爱的人被带走,要是知道了事情,心里会有多么痛苦。”
“乱世之中,想自保都很难。耿直哥,我庆幸能跟你一起走上革命道路,只有把日本人彻底赶出中国,这种事才不会在我们后人身上发生。”
“晓蕾,我相信,不会用太长时间,中国还会是中国人的中国,营川城还是会我们营川人的营川。”
“我也相信,就算再难的坎,只要我们不放弃,也一定能迈过去。”
说着,两个人四目相对,紧紧相拥在一起。就算明天有再大的风暴,那么此时,两人就是彼此最值得信赖的港湾。
……
营川,火车站。
一趟整齐划一的军车,将火车站的站台排满,中村浩介带着海军小野一郎少佐、西海关小泉朝一关长还有自己的女儿中村樱子,早已等候在站台,等待着伊藤明道大使的到来。
今天早上,中村樱子来到警署招待所的时候,正见到千佳子面无表情地从警署招待所里面出来。
见到千佳子,中村樱子本想上前安慰一番。
却是千佳子先开了口,异常平静地说道“中村长官,中村大佐昨晚对我很满意,说我是他最中意的女人,千佳子感谢中村长官的知遇之恩,能攀上大佐的高枝。”
听到千佳子一番话,中村樱子心头一阵抽搐,一时无言以对,轻声说道“千佳子,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这两天不用来上班了。昨晚向井甘雄到处找到你,我跟他说情报处人员全部隔离,不得与外面人接触,没再说别的。”
“那千佳子谢谢中村长官的好意了,其实我和向井甘雄非亲非故,他知道又能怎样。我的亲生父亲、同父异母的哥哥还有丈夫的上司,我都跟他们睡过觉,向井君也不是不知道。这次能和海军大佐同床共枕是我睡过的职位最高的长官,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一会儿我换件衣服,就去上班,不会耽误工作的。还有,现在耿先生和徐小姐都在樱墅住了,我再留在樱墅有些不方便了。今天,我就搬到情报处宿舍住,一会儿我就回去搬东西。”说着,千佳子向中村樱子深深鞠了一躬。
中村樱子心里清楚,千佳子一定误会是自己将她送给了自己的父亲,看起来面无异色,其实心里定是对自己恨之入骨。刚刚涌起了对生活的憧憬,这么快就被打破了,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
想到这里,中村樱子说道“千佳子,那你就搬吧,我让情报处为你准备辆车,宿舍那边也给你整理出来一个单间。”
“那就谢谢中村长官了,千佳子走了。”说完,千佳子扭头便向外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却如千佳子所言,中村樱子一见到父亲中村浩介,便见他满面红光,大夸千佳子很令他满意,要不是千佳子丈夫刚刚殉国,都想带她回旅顺了。
中村樱子心中再不满,也只能压抑着心中的愤懑,有说有笑地附和着父亲得意忘形的言语。
不多时,从新京开来的火车进站。
贵宾车厢火车门打开,先出车厢的是四名荷枪实弹的士兵,紧接着,一头银发身披呢子大衣的老者,从车厢里走了出来。扶着他出车厢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子,个子很高,皮肤很白,五官虽然不很精致,却透出一股华贵之气。
中村浩介见伊藤明道大使下了火车,连忙迎了上去,说道“伊藤大使,连夜赶路,辛苦了。”
“不辛苦,火车的卧铺还算舒服,睡一晚上的觉,就到营川了。中村大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沈君如小姐,是满洲国大臣沈荣华之女,我的干女儿。”
“沈小姐,幸会幸会。”中村浩介连忙说道。
“客气了中村大佐。”沈君如嫣然一笑道。
“伊藤大使,我向你介绍一下。这几位是,驻营川海军小野一郎少佐,营川西海关小泉朝一关长。”中村浩介又指了指中村樱子,说道“这位是我的女儿,营川海军情报处课长中村樱子少佐。”
“恩,樱子小姐乃名门之后,帝国谍报之花,果然名不虚传。正巧中村大佐、樱子小姐都在,开业剪彩还有些时间,有件事就在这里跟二位碰一下,我还要请中村大佐和樱子小姐通融通融。”伊藤明道看了看中村浩介和中村樱子说道。
“早就听闻伊藤大使乃帝国股肱之臣,今日能见,樱子三生有幸。有事尽管吩咐便是,樱子定会尽我全力。”中村樱子不知所求何事,便应声道。
“那就好,那就好,也不是什么大事。营川特高课前任课长大岛浩夫是我的亲外甥,之前因为受贿罪被关进了你们情报处的牢房,等待军事法庭的审判。毕竟他不是通敌卖国,只不过是收了些钱财,不是什么大事。我已经跟远东司令部军事审判庭打好招呼,只要你们情报处不往上报,他们就不再追究了。我想,他的事在营川情报处内部处理一下,降职查办便可,不必向远东司令部上报了。中村少佐,你觉得怎么样啊?”
听到伊藤明道提起了大岛浩夫,中村樱子登时怒火上涌,正想应答,中村浩介却先开了口,说道“好说好说,这件事我答应了。樱子,明天你就把大岛浩夫的案子结案吧,受贿罪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多降一级官衔,上尉降到中尉,课长降为副课长就行了。”
听到父亲的话,中村樱子清楚,想定大岛浩夫的罪,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想到这里,中村樱子道“既然伊藤大使开了口,那樱子定会照办。明天我就把案子结了,等远东司令部有了回复,大岛浩夫便可出狱。”
“那就好,那就好,这回我来营川,除了出席兴亚银行成立庆典外,我的外甥大岛浩夫的事也是来营川主要目的。另外,我的干女儿沈君如毕业于英国地质系,对石油勘探有一些心得。听说,情报处除了成立兴亚银行,营川矿业公司也同时成立。我的干女儿听说这个消息,十分兴奋,也想参与到营川的石油勘探,我劝不住她,就带她来了。为此,满洲国还特意为她颁了个委任状,作为专家参与到营川北岸的石油勘探。我走了之后,她就留下了,你们要好好照顾我这个干女儿啊。”
听到伊藤明道的一番话,中村樱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沈君如。那个年代,学地质专业的是少之又少,由于风餐露宿,工作艰苦,从事这个行业的女生更是少之又少,这个沈君如手掌白皙,手指纤细,怎么看都不像做过地质勘探的。没猜错的话,她一定是另有目的。
想到这里,中村樱子说道“一定一定,有沈小姐加入,我们矿业公司定是如虎添翼,营川北岸的石油勘探定会早日结出硕果。伊藤大使,时间不早了,咱们现在启程去兴亚银行吧。”
“好,咱们走。中村大佐,这五辆车一模一样,是为了迷惑杀手的吧?我在新京便接到线报,说是复兴社已经排除杀手,要在营川置我于死地了。”
“伊藤大使你放心,只要在我们海军保护下,你不会有事的。这五辆车,我们随意做,不要分出主次便可。”
“好,那我就上车了。我倒是看看,复兴社的杀手怎么来暗杀我。”说着,伊藤明道和沈君如上到了第二辆车,站台上的其他人见伊藤明道上了出,也三三两两坐进了另外几辆车里。
宁晓锋站在东大街的路边,望着一趟车队从眼前经过,心里清楚,在路上下手是没机会了。不仅五辆汽车一模一样,根本无法分辨伊藤明道乘的是哪辆车。并且前前后后还有军车护送,根本没有刺杀的机会。银行内部更是重兵看守,人都进不去,想在银行庆典或是堂会演出时动手更是毫无机会。现在,只有期望晚上关东军的欢迎晚宴了。不过,即便利用世兴金店的金佛将手枪带进宴会现场,可如何将手枪放入金佛中,又如何从金佛中取出手枪,还有在不被人发现前提下,完成刺杀,他却一点头绪也没有。只能先进到舞厅里面,见机行事了。
银行外,假装看热闹的李大牛站在看热闹的人群,手中的飞镖握得紧紧,却一直没有机会能扔出去。车辆直接进到了银行,并没有在银行外停留,孤掷一注的刺杀计划也是无法完成,和宁晓锋一样,李大牛也只能寄托于晚上的欢迎宴会,看看能不能寻到刺杀的机会了。
正如耿直对中村樱子所说,在他的严密布防下,复兴社在银行内外没有寻到任何刺杀的机会,从剪彩仪式到堂会演出进行的都很顺利。
心里激烈斗争一晚的赛小仙,见安保如此严密,考虑自己手无寸铁,刺杀伊藤明道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也放弃了孤注一掷的刺杀计划。看似波澜不惊的新亚银行成立庆典,后面的种种波折是外人所不知晓的。
如果不是盯住了宁晓锋,复兴社的计划提前一一被化解,那么,这场开业庆典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庆典结束,伊藤明道由专车护送到了海军情报处。
午饭过后,川口仁和带着关东军护卫队将伊藤明道一行接走。中村浩介见伊藤明道离开,便向中村樱子道别,离开了营川返回旅顺。临行前,他还嘱咐中村樱子下次来营川的时候,还要让千佳子陪自己。
中村樱子愈发觉得,自己的父亲竟然如此令自己生厌,可没有办法,也只能虚与蛇委,违心应付了。
伊藤明道被关东军接走,中村浩介也离开了营川,中村樱子总算松了一口气。庆典之前,从各个渠道得到消息,复兴社将派出众多杀手,要在营川刺杀伊藤明道,如果伊藤明道真的出了事,自己将难逃追责。
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复兴社所谓的杀手竟然一个也没有出现在庆典现场。难道是情报有误?或者是安保十分到位,没有给杀手机会?中村樱子百思不得其解。
无论怎样,伊藤明道已经被关东军接走,再出事就和自己没有关系了。虽然有些殚精竭虑,不过兴亚银行总算顺利成立了。有了银行做后盾,自己的腰杆又硬出许多。
营川城的近郊有一处温泉眼,日本人占领营川城后,便在那里建了一处温泉会馆,名曰忆江南。
为了保护好伊藤明道的安全,中村樱子担惊受怕和好些时日,现在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了,顿时觉得轻松许多。送走了父亲,中村樱子便叫上了徐晓蕾,让耿直带着她们一起到忆江南温泉会馆,去泡一泡温泉,好好放松放松。
隆冬的营川,户外已经是滴水成冰的温度,可泡在温泉水中却是温暖如春,身体的虚汗随着温泉水的热度溢出,格外舒服。中村樱子和徐晓蕾没有了工作的羁绊,终于恢复了花样年华女子应有的烂漫,在温泉水中嬉戏起来。
“晓蕾姐,我怎么觉得银行的开业庆典过于顺利了,弄得我心里现在还是慌慌的。”中村樱子身子泡在温泉水中,靠着池边坐下,对徐晓蕾说道。
“我的中村长官,没有事不是挺好的吗。平川上尉还有耿直忙活这么多天,要是还有杀手出现的话,他们可真的要被军法处置了。”徐晓蕾挨着中村樱子半躺在水中,说道。
“也不尽然,复兴社不像地下党,遇事权衡利弊。他们执行任务不计代价,不成功则成仁。就算没机会,十有**也要冒险拼一下。现在你也看到了,竟然连拼命一试的都没有,这就奇怪了。”
“那有什么奇怪的,这次安保这么严密,复兴社估计也觉得刺杀可能性不大。再说,伊藤大使也没有离开营川,他们也不是没机会了。”
“嗯,你说的也是,搞不好复兴社这帮人会在晚上宴会时候动手。”
“那咱们就别去了吧,本来我就不想去的。”徐晓蕾嘴角一翘说道。
“复兴社要是在晚宴执行刺杀,我们要是不去的话,就容易被人怀疑。还是去吧,小心点就行了。”
“我跟耿直说了,要保护好你,我怕这帮人杀不了伊藤大使,改了主意,杀你向上头交差了,瑞昌成的事,但现在我还心有余悸。”徐晓蕾为中村樱子身上淋了淋温泉水,说道。
“我一个少佐,刺杀的话还轮不到我,你就别担心了。倒是你自己,川口仁和请你过去,不会安什么好心,你要小心了。”
“有你中村长官在,他一个上尉,我有什么怕的。”
“我也不是神仙,谁都能保护的了。川口仁和一个上尉我倒是能顶得住,万一哪个大佐看上了你,我就无能为力了。千佳子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她是那么的无助,可是,我却帮不上她一点的忙。”中村樱子黯然道。
“樱子,你也尽力了,有些事也不是你能左右得了的。”
“可我心里还是不舒服,要是千佳子埋怨我几句,我心里还能好受些,可她却一点没有埋怨,冷静的有些麻木,让我心里更不舒服了。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伊藤大使来保大岛浩夫了,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出来了。”
“那个畜生现在对你是恨之入骨,出来的话第一个就会想着对付你,你可要小心了。”
“我倒是不担心他对付我,毕竟我官职比他大,他还没资格打我主意。我是担心他对付耿直,我们的耿大少爷把你我都娶了,不仅让营川城的中国人羡慕,也让营川城的日本人记恨。大岛浩夫要是和川口仁和串通到一起,两个人同病相怜,我怕耿直他应付不过来了。”
“何止啊,追求过你的、追求过我的还有追求赵玫的,都会把怨气撒在他的身上。他就是桃花运太旺,容易招血光之灾。樱子,你说我们的条件也都不错,怎么会都看上他了呢。”徐晓蕾用毛巾裹了裹身子,说道。
“你呢,青梅竹马,从小就看对眼,顺其自然,喜欢他是理所应当。我和赵玫,都曾经被他救过,女人嘛,有时候就吃英雄救美这一套。当然,耿直也不是那种贪恋美色三心二意的人,要不是我给他骗上床,发生了关系,他赖不掉了,我和他也走不到一起。这样的男人还是值得去爱的,是不是,徐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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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六章 这个金佛,应该不是实心的吧?
“说实话,我是和他订了婚,又让他占了身子,想后悔也来不及了,不跟他还跟谁啊。”徐晓蕾自言自语道。
“你呀,就是嘴硬。就凭你徐晓蕾有才有貌,还怕找不到男人?我就不像你,总是口不对心。我就是喜欢耿直,喜欢他抱着我,更喜欢他和我亲热。每次跟他亲热完,我都很满意,觉睡得特别好。即便我知道他心里爱的是你,我也不想放弃。营川城的大户人家,娶几门媳妇的多得是,凭什么到咱们这就不行了。何况,你还这么聪明可人,能和我聊到一起去,我身边多一个你这样的,每日陪我说说话给我出出主意也挺好。反正耿直他娘说了,他身体好着呢,不会厚此薄彼,让媳妇不满意的。”
“这就是做娘的,知道替儿子说好话,生怕我们有矛盾。”
“他娘啊,多会说话,一看就是过来人,知道咱们爱听什么。也难怪,向你这么漂亮的儿媳妇真要跑了,他耿家不得后悔一辈子。”中村樱子为徐晓蕾身上淋了淋水,说道。
“我哪有你漂亮,你看你身上雪白雪白的,一点瑕疵都没有,我要是男人,我也喜欢。”
“晓蕾姐,你也学会恭维人了。看看这几天,闹心上的火,我脸上都起痘痘了,还漂亮呢。我就羡慕你那张脸,鼻子、眼睛、眉毛还有小嘴像画得似的,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脸长得好有什么用,看常了,就腻歪了。身子干干瘦瘦的,不像你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耿直哥每回跟你一起睡,都像意犹未尽似的。”
“看你说的,真要是那样的话,他就是成天赖在我身上不走了。我心里清楚着呢,他心里最惦记的是你,有一天咱们只能活一个的时候,他一定会选你的。”
“我才不信呢。”徐晓蕾娇声道。
“什么不信啊?讲给我听听。”徐晓蕾话音刚落,耿直从外面走了进来。
“耿大少爷,我说你身体好,晚上陪我们两个一起睡也没问题,晓蕾姐说她不相信。”中村樱子故意说道。
“你们又开始取笑我了,我就是有这个心,你们也不能愿意啊。”耿直脸色微红说道。
“反正我没意见,晓蕾姐,你呢。”中村樱子笑道。
“我才不干呢,脱光衣服让别人看着,多丢人啊。”徐晓蕾一脸娇羞道。
“好了,大小姐们,都快五点了,咱们在这简单吃一口,就去绅士舞厅吧。”
“好,听你的,你让厨房去准备饭菜,再过来给我们捏一捏,捶捶背。神经紧绷这么多天,也该好好放松放松了。”中村樱子说道。
“行,我现在就去安排晚饭,一会儿就回来。”耿直应声道。
……
与此同时,宁晓峰系上领带,换上一套崭新的西装,西装外面外面又套了一件呢子大衣,戴上礼帽,将准备好的微型手枪上好子弹,小心揣进怀中。
准备停当,宁晓锋叫宁府的司机将汽车开到东记银号正门,来他到世兴金店唐小婉家。
下午,堂会结束,宁晓峰将赛小仙接回了东记银号。
赛小仙是个识大体的女子,知道这个时候要让宁晓锋静心,不能拖他的后腿,更不能给他添乱。
回到房间,赛小仙卸完妆后,和宁晓锋简单吃了一口午饭。便以到乡下散心为由,让宁贵拉她去沟沿村的宁家小院住上几日。
宁家上上下下都清楚,老爷前晚去唐家小姐那过夜了。这时候太太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倒也情有可原。
临行的时候,祠堂只有宁晓锋和赛小仙两个人。赛小仙努力挤出笑容说道“峰哥,我这就去宁家小院,你要多保重。”
宁晓锋把赛小仙拉进怀中,用力抱了抱,说道“小仙,记住,如果我出了事,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在上海,思盈还在等着我们,一个女孩子,不能没有人照顾。”
“不,峰哥,思盈从小就爱和爸爸在一起,妈妈可以不在,爸爸一定不能缺,要回去就一起回去。你让宁贵把我放到宁家小院,就回东记银号来等消息。无论多晚,只要你回了宁家,就一定过来接我。我等你!”赛小仙吻了吻宁晓锋的脸颊,说道。
“小仙,我会的。”宁晓锋用力点了点头。
“我走,峰哥,记得,你一定要来接我。”说着,赛小仙擦了擦泪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祠堂。
她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宁晓锋的行动。上峰下了死命令,不成功则成仁。就算宁晓锋答应过自己,不会亲自动手,但赛小仙清楚,这个承诺更多是在安抚自己,到了刺刀见红的时候,宁晓锋是不会坐以待毙的。但愿这次相拥,不是最后一次拥抱,晚上宁晓锋还能来自己。
宁晓锋望着赛小仙离去的背影,也是心如刀绞。
他清楚,赛小仙看起来柔柔弱弱,骨子里却是十分刚强。自己真的要是不在了,她不会去自寻短见。将来日子无论怎么艰难,她也会带着思盈好好生活,把思盈养大成人。
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如何把手枪放入金佛中,并且能够顺利地带进绅士舞厅。为此,宁晓锋整整想了两天,刺杀伊藤明道的计划在脑子里已经有了雏形,只是这个计划变数太多,宁晓锋也不敢保证能否顺利执行。毕竟,比之前一点办法没有要好出许多,真要出了变故,到时候,只能靠随机应变了。
汽车驶到唐记世兴金店正门,宁晓锋整了整大衣,从车里取出一个相机,跨到了脖子上,戴上礼帽下了车。从上海回来,为了工作需要,特意带了一台最新型的照相机,体积比照相馆的小了不少,清晰度却高出不少。
进到世兴金店,只见唐小婉正在前庭,忙着打理业务。见宁晓锋进来,唐小婉走上前来,一脸堆笑道“晓峰,还有一个时辰,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还有,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个相机?今天宴会可是有规定,什么东西都不准带的。”
“小婉,昨天看过那尊金佛,做工确实是无与伦比。马上就要送人了,留个照片也是好的。以后把金佛的照片挂在金店大厅,也是不错的招牌。”宁晓锋说道。
“嗯,好主意。这么一尊金佛,打出来用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要是就这么送掉,不留个相片,确实有些可惜。还是你想的周到,不愧是唐家的姑爷,为咱们唐家着想。那这样,还有些时间,咱们去金库,给金佛拍几张照片再走。”唐小婉笑道。
“小婉,金库里面光线太暗,灯也不够亮。我看你屋里换的都是日光管,拿你房间去拍更合适。”宁晓锋对唐小婉说道。
“那好,咱们就一起去把金佛取到我的屋里,在屋里拍。”
说着,唐小婉便挽着宁晓锋的胳膊,二人一起去了金库。因为晚上要到绅士舞厅赠送金佛,唐家金库的三把钥匙都放在了唐小婉的手里,唐小婉打开金库库门,二人进到金库,宁晓锋捧起檀香木礼盒装着的金佛,与唐小婉有说有笑地离开金库,来到唐小婉的房间。
唐小婉的房间,都是新换的日光灯,比其他屋亮出许多。
将金佛从礼盒中小心取出,放到八仙桌上。宁晓锋拿着相机,围着金佛,从不同角度比划着。
转了一圈,宁晓锋说道“小婉,光线可以了,不过背景有些乱,照出来的照片效果不好。这样,你去取块红绒布,来做金佛的背景,那样的话,就照片出来就会好很多。”
“行,你在这等着,我去大堂取块红布,马上就回来。”说着,唐小婉转身离开了房间。
宁晓锋见唐小婉离开,连忙放下相机,一手扶稳金佛,一手用力抠开檀香底座,将金佛翻了过来。从里怀取出准备好的微型手枪,迅速插进了金佛内膛。天随人愿,金佛内膛放入微型手枪恰恰好。不仅手枪能放进去,内膛恰好还能将手枪卡住,即便晃动金佛,也不会出现异响。
这时,唐小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宁晓锋将放入手枪的金佛用力塞进檀香木底座中。就在这时,唐小婉拿着红布也进到屋里,见宁晓锋一脸紧张之色,说道“晓峰,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么贵重的东西,白白送给日本人,太可惜了。”宁晓锋平复下心情,说道。
“有什么可惜的,就算再不情愿,也没办法。现在,营川城是日本人的天下,连兴茂福、宝和堂这些商行都紧贴着日本人,我们献尊金佛也算不上汉奸。真要是哪天,营川城父老乡亲大家团结一致,和日本拼命的时候,我们唐记也绝不会是孬种。我唐小婉就算是一介女流,也会冲到最前面。”唐小婉言辞凿凿说道。
听到唐小婉一席话,宁晓锋对这个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姑娘,似乎有了新的认识。之前,唐小婉在他眼中,就是个市侩、唯利是图的女子,脾气暴躁,做什么事都斤斤计较。现在看来,是自己太狭隘,把自己想的太高,把别人看的太低了。
想到这里,宁晓锋说道“我听说这次宴会,除了你我之外,中国人只有耿直和徐晓蕾,这么看来,他们是真心要做汉奸了。”
“他们两个也让人佩服,能和中村樱子处的那么好。之前耿直就把着通讯商行,现在中村樱子连新成立的矿业公司都给他管。最厉害的是徐晓蕾,虽然是个傀儡行长,不过中村樱子真信得着她,要是我,绝对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自己情敌的。”
“人家的事,咱们也管不着,过好自己就完了。”宁晓锋略有所思道。
“当然要过好自己了,昨天你走后,我让风水先生看过日子。按理说,你要守孝三年。不过,既然你是入赘唐家的,就没那么多讲究了。过了百日,我们就能成亲。风水先生本来给我选的是阴历二月二十四,后来才知道,耿直和中村樱子定的大婚之日也选的是那一天。估计那天,营川城的名流都会去给他们捧场,咱们没必要跟他们凑热闹。选来选去,就定在阴历三月十八,离现在正好四个月。晓峰,你觉得怎么样?”唐小婉说道。
“你都说了,我是入赘你唐家,这些事你定便可。只是,现在我爹的遗体还在地窖冷库中保存,百日之后,方才移至宁家祖坟。只要他老人家入土为安后成亲,就没什么问题。”
“这些我不是都替你想好了吗,你怎么啰啰嗦嗦的了。成亲之前,你也别闲着,隔三差五的就要来我这住,最好成亲的时候,最好能怀上孩子。”唐小婉说道。
“成亲之前就要孩子,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我可听人说了,耿家刘老夫人每天都给中村樱子和徐晓蕾送红参汤,她们和耿直只是定亲没正式成亲,都急着怀孩子,我们怎么就不行了?有了孩子后,你爱来不来,我可不像那个女人,那么稀罕你。”
“行,依你你就是。时间差不多了,你把红布拎起来做背景,我照几张照片,咱们就走。”宁晓锋说道。
唐小婉依着宁晓锋的意思,举起了手中的红绒布。宁晓锋前后左右各照了几张相片后,说道“小婉,可以了,明天我差人去美大照相馆冲洗扩印一下,就送过来。”
“要送你就自己送,可别为了躲我差个下人来。告诉你宁晓锋,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不能躲我,听到了吗。”唐小婉一脸严肃说道。
“听到了,都快六点了,咱们也该走了。”说着,宁晓锋将金佛放入檀香礼盒中,将礼盒用绸布包好。
“着什么急啊,要不是我爹以前认识这个伊藤大使,想和人家攀上关系,我都懒得过去。去的都是日本人,觉得别别扭扭的。”唐小婉说道。
“其实我也不想去,不过你也知道,这几年宁家每况愈下,早已今不如昔,现在营川城被日本人占领,如果不和日本人攀上些关系,想重振宁家太难了,看现在宝和堂和兴茂福做的风生水起,不就是因为攀上了日本人嘛。这次欢迎宴,营川华人商界除了耿直和徐晓蕾,只有你我,是个结识日本人的好机会,我不想错过。”宁晓锋半真半假地说道。
“这些年,宁家成这个样子,怪谁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现在想起来重振宁家了,不觉得晚了吗?”唐小婉白了宁晓锋一眼,说道。
宁晓锋知道唐小婉所指是谁,不想与她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捧起金佛对唐小婉说道“小婉,我家的车在外面,咱们走吧。”
唐小婉见宁晓锋起身,知道他着急要走。便穿上了一件大红色的棉袄,又披上一条淡黄色的围巾,显得格外喜气。伸手挽着宁晓锋的胳膊,一脸堆笑说道“晓峰,咱们走吧。”
二人上了汽车,汽车沿着西大街、东大街和永世街一直向东驶去,又拐过了两个街角,便到了伊藤明道欢迎宴举行地营川绅士舞厅。
离绅士舞厅还有差不多一百米的地方,关东军便派人将路口封锁,外人一律不准靠近。
自打伊藤明道的欢迎宴确定在绅士舞厅举办,滨崎步为大佐、藤野敬二队长和川口仁和上尉,与之前中村樱子一样,商量起绅士舞厅的布防,生怕欢迎宴会上伊藤大使出事。
绅士舞厅布防也是三重护卫。
营川警署负责第一重护卫,在距离绅士舞厅一百米处的路口设下路障,没有邀请函的一律不准接近。
藤野敬二的关东军小队负责第二重护卫,距绅士舞厅二十米的处,分别在东西两侧设置关卡,对来宾进行搜身。可以说,搜查的十分仔细,连钢笔都不能带进舞厅。
第三重护卫由川口仁和的关东军情报组负责,在舞厅入口设置第三重关卡,除了搜身以外,连嘴里都仔细检查一遍。
除了当日这三重护卫外,宴会之前两天,舞厅内外,川口仁和带着宪兵和军犬,对舞厅上下地毯式搜索,不落下一个角落,确定舞厅内没有藏匿武器,便将舞厅所有人员遣散,不准再靠近宴会厅。服务员、舞女和歌女宴会当天,提前三个小时到舞厅,更是进行最严格的搜查,连女子的私处都不放过。
宁晓锋和唐小婉拿着邀请函和良民证,顺利通过了第一道关卡。第二道关卡,上上下下搜完身后,藤野敬二命令宁晓锋将礼盒打开。
宁晓锋小心打开檀木礼盒,将金佛从礼盒中取了出来。
藤野敬二从宁晓锋手中接过带着檀香底座的金佛,上上下下看了又看,双手又使劲晃了晃,确定没有问题了,将金佛还给了宁晓锋,示意守卫,让他们通过。
见藤野敬二如此谨慎,宁晓锋心跳的厉害,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的变化。幸好藤野敬二没看出什么问题,宁晓锋便不紧不慢地将金佛放入和檀香礼盒,又盖上了绒布,捧起金佛礼盒,挽着唐小婉,向舞厅走去。
舞厅正门前,川口仁和站在门口,注视着每一个来宾。
宁晓锋和唐小婉来的算早的,不过因为手里拿着东西,检查起来比别人慢出许多,等他们到了舞厅门口,舞厅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川口仁和在舞厅前拉起了警戒线,众人以此,一个接着一个搜身检查。
宁晓锋和唐小婉刚刚在警戒线前站好,却见耿直、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三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站到了他们的身后。
耿直见宁晓锋和唐小婉站在他们前面,拱手说道“宁二哥、小婉姐,你们也到了。”
宁晓锋回头说道“是啊,我是跟着你小婉姐过来的。”
“宁二哥,你这捧得是什么啊?看着挺珍贵的。”徐晓蕾见宁晓锋手捧礼盒问道。
“晓蕾妹子,这是我们唐记精心打造的纯金金佛,特意在欢迎晚宴上送给伊藤大使的。”唐小婉接过话来说道。
“你们这个金佛是提前准备好的,还是这两天抢工出来的?”中村樱子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便问道。
“中村长官,小婉的父亲与伊藤大使几年前就相识,本来这尊金佛是要送到新京大使馆的。正巧伊藤大使来营川,小婉的父亲便于伊藤大使联系,要在欢迎晚宴现场赠送,以表中日友好。伊藤大使觉得很好,就同意了。”宁晓锋毕恭毕敬说道。
“原来是这样,我就想吗,这么一尊金佛没有个一年半载的,根本打不出来。耿直,你是在是太小气,这么长时间了,你也没送过我什么值钱的东西,哪天你带我和晓蕾去唐记逛逛,也置备些金银首饰。”中村樱子对身边耿直,说道。
“他小气的要命,我认识他快二十年了,也没送过我什么东西,现在想一想都亏死了。”徐晓蕾挽着中村樱子的胳膊说道。
“瞧中村长官说的,您能到唐记逛逛,那是我唐记的荣幸,耿大少爷还用什么置备,看好什么拿走便是,就当我唐记送你们大喜的礼物了。”唐小婉说道。
“小婉姐,那可不行,你要是不收钱了,这个事还是没完,不知道还得让我在哪出血。宝和堂买卖虽然不算多大,不过,给媳妇金银首饰的钱还是拿的出的。等我到唐记,多给我些优惠便可。”
“耿大少爷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强人所难,到时候姐姐一定给你优惠。并且送给中村长官和晓蕾妹子一人一条龙凤呈祥项链,就当姐姐的心意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耿直拱手道。
这时,宁晓锋和唐小婉已经到了门口。宁晓锋和唐小婉分别由男女士兵分别进行搜身,而装有金佛的礼盒,则由川口仁和亲自来检查。
川口仁和打开檀香礼盒,小心从里面取出金佛,与藤野敬二一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又用力摇了摇,最后在手里掂了掂分量。见宁晓锋和唐小婉搜完了身,对唐小婉问道“唐小姐,这个金佛我掂了掂分量,里面应该不是实心的吧?”
听到川口仁和的问话,宁晓锋的心咯噔一下,猛跳起来。天衣无缝的计划,难道会被川口仁和识破?宁晓锋脑子飞转,考虑着应对之策。
“是啊,这么一大的一尊金佛,要是实心的话,就算把我唐记卖了,估计都造不出来。不过我们唐记的镂空手艺是营川一绝,放多长时间,金器也不会出现瘪陷的。”唐小婉说道。
“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了。”川口仁和拿起金佛,又用力摇了摇。
“川口上尉,这个金佛是要送给伊藤大使的,可别摇坏了。”宁晓锋见状,连忙说道。
“是吗?”川口仁和用力捏了捏金佛,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冷不热地说道。
宁晓锋的心跳的更加厉害,他能感觉到,川口仁和已经怀疑金佛的空腔会不会有东西了,这该怎么办?宁晓锋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怎么这么慢?冻死人了。”突然,在唐小婉的后面,传来了银铃般的声音。川口仁和登时心头一动,寻声望去,只见徐晓蕾挽着中村樱子,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川口仁和立刻放下金佛,上前两步,走到徐晓蕾身前,一脸堆笑说道“中村长官,徐小姐,你们来了。”
“川口上尉,我们都站半天了,这天寒地冻的,谁能受得了啊。我倒是没什么,中村长官要是冻出个好歹来,你们可是有责任的。”徐晓蕾不急不缓地说道。
“哎呦呦,你们都是贵客,本来不应该被搜身。只是上午银行开业庆典,所有到场军官都搜身了,我这也是跟着海军情报处学的。”川口仁和转身对门口宪兵说道“检查完的就进去吧,没看见排这么多人了吗?再过一会儿,宴会都要开了。”
宁晓锋见状,连忙将金佛装进了檀香礼盒里,蒙上绒布,挽着唐小婉,一起过了关卡,进到了舞厅。
进到舞厅里面,宁晓锋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现在想想,确实有些后怕,要不是徐晓蕾的一句话,吸引了川口仁和的注意力,川口仁和要是执意拿下底座,那手枪就会被发现,到那个时候,自己想跑到跑不了,只能自杀殉国了。
其实,刚才川口仁和检查金佛的时候,站在侧后方的徐晓蕾一直留意着宁晓锋的表情。虽然多年来的特务经历,宁晓锋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过细微的变化,徐晓蕾还是留意到了。这个金佛有没有问题她不敢肯定,不过,如果现在宁晓锋的身份就被发现,那复兴社在营川的潜伏可以说土崩瓦解。到那时候,日本人会把全部的精力都用来对付地下党,那样的话,营川城的地下工作将会更加艰难。
也就在这时,徐晓蕾挽着的中村樱子打了一个冷战。
为孙掌柜输血虽然有些时日,不过每日工作劳心劳力,中村樱子的身体还是有些虚弱。特别是下午又泡了温泉,体力消耗也是很大,站了有一会儿,自然有些疲惫。
借着中村樱子的冷战,徐晓蕾恰到好处地为宁晓锋解了围。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以至于无论是中村樱子、川口仁和还是宁晓锋,甚至耿直都没觉得出有什么突兀。
中村樱子和徐晓蕾搜过身后,川口仁和又凑到了她们身前,说道“中村长官,你是跟我说过的,徐小姐银行筹备完成之后,我便可以找徐小姐叙旧了。”
“我是说过,答应你的事怎能忘记。不过,徐小姐最近身体欠佳,让大夫瞧了瞧,才知道已有了身孕。本来她工作就忙,现在又有了身孕,我觉得没有太急切的事,川口上尉还是少打扰为好。如果一定要见徐小姐,找我批条便是。”中村樱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徐小姐已有身孕?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川口仁和听到中村樱子一番话,心头一阵悸动。
就算徐晓蕾已经和耿直住在了一起,川口仁和却一直没有死心。只要能把徐晓蕾搞到手,她是不是黄花闺女,川口仁和已经觉得不重要了。可是要是大了肚子,有了孩子,川口仁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川口上尉,按中国人的习俗,孩子不到三个月是不能跟别人说的。刚才咱们一唠,话赶话,我就说了,你可千万不能出去声扬啊。”中村樱子接着说道。
“知道了,中村长官。”川口仁和好像是什么重击打胸口,让他一时喘不过气,无精打采地说道。
进到舞厅,徐晓蕾将中村樱子拉到一旁,说道“樱子,我这也没有孩子,你怎么跟川口仁和说我有了呢?”
“川口仁和这个人粘的很,不说你有了孩子,他就会天天惦记你,打你的主意。这么一说,至少能让他消停些时日,等过完春节,我在上面活动活动,看看能不能给他调走。他要是离开了营川,不就完了。”
“可要是调不走,怎么办啊?川口仁和要是知道是在骗他,会不会变本加厉来纠缠我?”
“那就让耿大少爷努努力,早一点怀上孩子不就完了。是不是啊,耿大少爷。”中村樱子凑到耿直跟前,拍了拍耿直的胸口说道。
“我,我,我努力还不行吗。”耿直被中村樱子盯的有些发毛,低头说道。
“樱子,你也别难为他了,有你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徐晓蕾挽着中村樱子,说道。
就在这时,滨崎步为的副官走到中村樱子身前,敬礼说道“中村少佐,滨崎少佐请你到贵宾席,欢迎伊藤明道大使的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好,我马上就过去。”中村樱子答道。
中村樱子转身对耿直和徐晓蕾说道“我得过去了,你们在这等我,宴会结束,咱们一起走。”
“樱子,刺杀伊藤大使的杀手,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你在贵宾席,离伊藤大使那么近,一定要小心些。”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再说,关东军的保卫也很到位,应该不会有杀手的。记住,今天会场都是日本人,你们要敬而远之,别给自己惹麻烦。”
“知道了,樱子,你多小心。”徐晓蕾想到刚才宁晓锋的言行,向中村樱子提醒道。
“好了好了,你怎么也像耿大少爷似的,婆婆妈妈的,我过去了。”说着,中村樱子转身,走向贵宾席。
见中村樱子离开,徐晓蕾拉了拉耿直的衣袖,耿直心领神会,知道徐晓蕾有事要跟他说。
“那尊金佛一定有问题,你盯着点宁晓锋,别让他伤到樱子了。”徐晓蕾低声跟耿直说道。
“我知道了,不过我刚才向会场看了看,只看到了唐小婉,并没看到宁晓锋,也不知道他哪去了。”耿直低声道。
“那个金佛内膛很有可能藏着武器,宁晓锋要刺杀伊藤明道,咱们拦不住也没法拦。不过,他刺杀伊藤明道,却不能伤到樱子,樱子真要是出事了,我们以后在营川就太难了。”
“我知道,我去找找宁晓锋,看看他去哪了。”
“你去吧,小心些,除了川口仁和,你的情敌石田芳夫、中山正人、三浦友建也在舞厅,他们都往这边看呢,要不是樱子在,估计就过来找你毛病了。这里里里外外都是日本人,没必要和他们冲突。”
“知道了,我看唐小婉往这边来了,你先和她聊聊,我去找找宁晓锋。”耿直说道。
“耿直老弟、晓蕾妹子,你们在这说悄悄话呢?”唐小婉一身红妆,从一旁走了过来。
“原来是小婉姐,宁二哥怎么没跟你在一起?”徐晓蕾问道。
“你宁二哥啊,进来不大会儿,就去卫生间了,估计也快出来了。”
“你们带的金佛,怎么进屋之后就没看到啊?”徐晓蕾问道。
“金佛让你二哥带去卫生间了。那么大个东西,拿着也不方便,我说我看着,他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我看着他不放心,一定要带在身边才行。我也拧不过他,就让他带着了。”唐小婉说道。
“宁二哥也是,满屋子都是日本人,也放心把你留在这。”徐晓蕾说道。
“晓蕾妹子,你小婉姐有自知之明。你小婉姐模样本来就不俊,现在岁数也大了,留在哪不放心。哪像你和中村长官,美的像画里人似的。刚才在外面,姐姐可看到了,你们关系处的真好,耿老弟有福了。”说着,唐小婉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耿直说道。
“小婉姐,让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你们聊,我看到长泽教授过来了,我去跟他打个招呼。”说着,耿直冲唐小婉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唐小婉见耿直走开,向徐晓蕾问道“晓蕾妹子,你也知道姐姐现在的情况。你帮我出出主意,以后怎么跟赛小仙处。”
“小婉姐,要我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主要是在宁二哥。如果宁二哥能做好,女人和女人之间没有那么大的仇。再说,咱们营川城的大户人家,哪个东家不是几房媳妇,做不了姐妹,也没必要做成仇人。最重要的是,既然能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就别有高低贵贱之分,你看不上我,我看不上你的,那日子就没发过了。”
“晓蕾妹子,句句珠玑啊。你这一说,我心里就眼亮了,晓峰出来了,我喊他过来。”说着,唐小婉向宁晓锋招了招手,宁晓锋见到后,连忙捧着金佛,向唐小婉这边走了过来。
一旁,与长泽教授攀谈的耿直见宁晓锋走向了徐晓蕾,心头一动,便向长泽教授道别,向徐晓蕾身边走去。
如果那个金佛里面真的有武器,宁晓在徐晓蕾身边的话,徐晓蕾也难免有危险,想到这里,耿直赶紧加快了几步,抢在宁晓锋之前,走到徐晓蕾身边,对宁晓锋说道“宁二哥,你这金佛捧来捧去的,多费事。在贵宾席找个地方,放着不就完了。”
宁晓锋笑了笑说道“这金佛是唐家的东西,我哪敢做主,只好去哪带着哪了。”
“唐家不是你家的吗?耿直老弟、晓蕾妹子,我和你们宁二哥已经定好日子了,阴历三月十八成亲。”唐小婉笑道。
“这可是个好消息,宁二哥、小婉姐,恭喜你们了。”耿直躬身道。
“都三十岁的人了,就是了了多年的一桩心事。你和晓蕾定亲有段日子了,准备什么时候成亲啊?”宁晓锋问道。
“我们不急,耿直和樱子定的是阴历二月二十四成亲,耿直哥和樱子办完了,再和我办。”徐晓蕾说道。
“晓蕾妹子,你这也太大度了吧?明明你和耿直老弟先定的亲,怎么还在后面成亲了呢。”
“小婉姐,谁先谁后,又能怎样。我们早就住在一起了,反正耿直哥是入赘我家的,早一天晚一天我来定就行了。是不是啊,耿大少爷。”徐晓蕾对耿直说道。
“是,是,全听你的,全听你的。”耿直嘴上说着,眼睛却有意无意盯着宁晓锋手中的金佛。
见宁晓锋言语轻松,身形较之前也放松起来,耿直心中暗道“难道,刚才去洗手间,他已经把武器取出来了?”
就在此时,舞厅内响起了悠扬的乐曲,欢迎伊藤明道大使的宴会即将开始了。
舞台前,第一排是贵宾席,伊藤明道大使、福源特派员、滨崎步为、小野一郎、中村樱子、野口光子、小泉朝一和宇田国光八位嘉宾依次就坐。
伊藤明道大使和福源特派员坐在正中,他们两侧分别是关东军滨崎步为少佐和中村樱子少佐,滨崎步为和中村樱子两边是营川营川海军小野一郎少佐和营川特高课课长野口光子上尉,小野一郎和野口光子两边则是西海关关长小泉朝一和营川警署署长宇田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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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七章 耿直是我部下,更是我的男人
除了贵宾席的贵宾外,其他被邀请参加欢迎晚宴的嘉宾也找到自己的座位,纷纷落座。耿直和徐晓蕾担心宁晓锋对中村樱子不利,便和宁晓锋、唐小婉坐到了第三排,坐在他们身边的还有伊藤明道的干女儿沈君如。宁晓锋手捧着装着金佛的檀香礼盒,与唐小婉不时说着些什么,一切如常,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来。
难道是自己和徐晓蕾判断有误,宁晓锋并没有在绅士舞厅安排刺杀?或者武器并没有在他手中的金佛里?难道武器已经取出,现在就在宁晓锋身上?再或者宁晓锋已经将武器取出,交给了另外两个复兴社潜伏特务吴大虎或是关小仙了?这么多的可能,哪个都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耿直心中不停地翻滚,一时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此时,负责会场内安保的川口仁和,一刻也不敢疏忽。
与兴亚银行庆典堂会演出时的安保措施相同,关东军也学着海军情报处采用人盯人一对一盯防,无论是舞台上的演员,还是舞台下的观众,每个宪兵盯着在场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稍有异动,便当机立断,不给杀手一点机会。
见贵宾均已就坐,一身军装的关东军藤野敬二上尉,走上了舞台正中,用日语说道“各位来宾,先生们女士们,今天很荣幸,请到了大日本驻满洲国大使伊藤明道先生参加本次欢迎晚宴,让我们以掌声和欢呼声对伊藤明道大使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
藤野上尉话音一落,台下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片刻后,掌声渐息,藤野上尉接着说道:“下面有请,大日本帝国驻满洲国伊藤明道大使上台致辞,大家掌声欢迎。”
宁晓锋看着伊藤明道缓步走到舞台正中,知道该来的就要来了。
也许一击而中,也许功败垂成,已经没有了退路。尽人事听天命,该准备的已经准备好,剩下的,就看老天眷不眷顾了。
……
时间回到今天上午,宁晓锋站在马路旁的人群中,见伊藤明道的车队从他眼睛经过。此时的他,心里十分清楚,想在银行成立庆典刺杀伊藤明道,看来是不可能了。
明天,伊藤明道就要离开营川,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看来,晚上的欢迎晚宴是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想到这里,宁晓峰悄悄地从人群中溜出,见四下无人,拐进了东大街的一条小巷。
穿过两条小巷,宁晓峰走到了一间大瓦房前。掏出钥匙,进到了了屋里。
屋里家具很破旧,宁晓锋脱下身上的棉大褂,从柜子里取出一套破旧的大棉袄,又从自己的手提包里,取出一些化装用品,开始在脸上涂抹。
这个瓦房本来是在宁晓峰的名下的房产,这次回营川,对外的理由也是为了处理这些房产,才从上海回来的。因为没找到合适的买家,便留了下来。屋子里很久没人住了,除了这几件破衣服外,没有其他的东西。前些日子,日本人全城搜查龙骨,还进来查过,也没查出来什么东西,便不再过问了。
一番拾掇之后,宁晓锋对着镜子照了照,虽然模样改变的并不算大,不过戴上大皮帽子,再围上套帽,不仔细看,一般人很难认出这个身着破旧衣装的人会是东记银号老板宁晓锋。
宁晓锋又掏出包里的纸笔,想了片刻后,用暗语写道
“玉兔晚六点半到七点,深棕色晚礼服挂到舞厅洗手间衣架。待伊藤明道上台接受金佛捐赠时,执行刺杀。切记。”
虽然之前,未曾与复兴社在营川的潜伏特务直接接触过,不过回营川之后,宁晓锋还是通过各种渠道,对每个人或多或少有了了解。这个深棕色的晚礼服,是关小仙在绅士舞厅演出时最常穿的服装,不出意外的话,迎接伊藤明道的宴会上,她还会穿这身衣服演出。
按照明天的宴会流程,赠送金佛只能一个人上台,于情于理也是唐小婉,自己是没有机会接近伊藤明道的。
因为微型手枪体积较小,威力不如普通手枪威力大,只能近距离射杀才能一击致命。这样的话,刺杀伊藤明道大使的任务只能交给吴大虎或者是关小仙了。
宁晓锋心里清楚,吴大虎不临阵投敌就不错了,刺杀伊藤明道根本指不上他了。关小仙是绅士舞厅最红的歌女,晚上还要上台现场助兴,只有她有机会近距离狙击伊藤明道。
昨天,唐小婉向关东军反馈参加宴会名单时,关东军情报组给了她宴会流程。伊藤明道上台讲话后,唐小婉一人上台,代表唐记向伊藤大使敬献金佛。与此同时,为了烘托气氛,关小仙将会带着四个舞女上台唱《满洲国国歌》助兴,寓意中日友好,满洲国歌舞升平。
这个时候,是关小仙唯一一次能够近距离接触伊藤明道的机会,宁晓锋清楚,这也是刺杀伊藤明道的唯一机会。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刺杀行动将宣告失败。
走出大瓦房,回手锁上门。宁晓锋勾着腰,晃晃悠悠来到了二门町。本来关小仙的住所有不少小地主的眼线盯着,不过今天这些眼线都去兴亚银行做安防,入手短缺,关小仙住所反倒没人看着了。
宁晓锋见没有眼线,便将信件投进了关小仙的死信箱。又悠悠达达地离开了二门町,回到东大街巷子里的大瓦房。计划已经传递给了关小仙,现在就看关小仙执行的怎么样了。
晚上,过了第三重关卡,宁晓锋和唐小婉一起进到舞厅后,带着金佛去了卫生间。在卫生间里,宁晓锋抠开金佛底座将微型手枪取了出来。出了卫生间的门,宁晓锋一眼看见关小仙那件深棕色的晚礼服,正挂在洗手间的衣架。宁晓锋提着的心算放了下来,知道宁小仙收到了他的指令,并且按着他的指令开始执行了。
趁着取礼帽的机会,宁晓锋将从金佛空腔中取出的微型手枪塞到了晚礼服的里怀。一切的一切都按着计划执行着,虽然小有波折,确实有惊无险。现在是万事俱备,只看宁小仙能否完成刺杀了。
……
伊藤明道的讲演时间不长,除了一些恭维的话外,还预祝关东军情报组与营川日本商行筹备的营川交通银行尽快成立。
台上响起了阵阵掌声,可中村樱子却听得不是很舒服。营川兴亚银行刚刚成立,关东军就要成立营川交通银行,一看就是远东司令部在搞平衡,不想让海军在营川城一支独大,才弄出来的馊点子。虽然中村樱子清楚日本洋行这些人的道行,就算做了银行,也不会成什么气候,不过毕竟关东军是横插一杠,弄得她心情不悦。
又一阵热烈的掌声,伊藤明道大使的致辞结束。
藤野敬二走到台上,对伊藤明道说道“伊藤大使请留步,为了彰显中日友好,营川唐记世兴金店特向伊藤大使赠送金佛一座。下面,有请营川世兴金店唐小婉小姐,登台献宝。”
会场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台下,两名日本宪兵从宁晓锋手中接过装有金佛的礼盒向台上走去,唐小婉则跟着宪兵亦步亦趋。
两名日本宪兵将檀香礼盒放到舞台准备好的桌子上,唐小婉走到桌子前,打开檀香礼盒,小心从里面取出世兴金店精心打造的金佛,金佛高约半米,在舞台灯光照射下,熠熠生辉,格外光彩照人。
唐小婉双手举起金佛,向众人展示一下后,走到伊藤明道大使身前,深鞠一躬,双手将金佛递给了伊藤明道。
伊藤明道从唐小婉手中接过金佛,上下打量一番,说道“唐小姐,令尊的一番心意伊藤领了,以后在满洲国你们唐记有什么难事,尽可来找我。”
“那就谢谢伊藤大使了。”唐小婉躬身谢道。
藤野敬二上尉见状,对着麦克风说道“新天地有了新满洲,新满洲有了新天地。共荣之花,定会在满洲结出硕果。下面让我们共同歌唱《满洲国之歌》,歌唱满洲国繁荣昌盛。”
藤野敬二话音刚落,绅士舞厅便响起了《满洲国之歌》的伴奏。会场内顿时群情激奋,纷纷站起身来。
……
与此同时,候场区的关小仙,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在营川潜伏快五年了,这五年,她一直都没有忘记自己的潜伏身份,时刻等待着召唤。
作为一个年轻女子,混迹于歌舞厅这种地方,想独善其身实在太难。虽然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却依旧努力坚持着。直到结识了谢广坤,算是遇见了个能够相处的男人。这个男人身上和自己有一样的味道,没用多长时间宁小仙便嗅出了这种味道。不过,宁小仙是聪明人,不到挑明的时候,是不会去挑明的。直到有一天,谢广坤突然消失了,自己身边又多了跟踪的人,关小仙知道,这个男人应该是暴露,躲起来了。
后来,她的死信箱来了信,关小仙被唤醒了。她清楚刺杀伊藤明道这个任务是九死一生,即便完成也很难全身而退。死对于她来说,已经不那么可怕,这种麻木的日子也过够了,真要能杀了伊藤明道,也算光宗耀祖,没白活一回。
于是,关小仙从卫生间出来后,穿好了这件深棕色的晚礼服,衣服穿到身上,她能感受的到,里怀里有个硬邦邦的东西,应该就是刺杀伊藤明道的枪支。
听到藤野敬二的一番话,关小仙清楚,自己要登场了。
跨过帷幕,眼前一片光亮,她努力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一幕,因为关小仙清楚,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看到这些了。台上台下,被《满洲国之歌》乐曲带动下,众人变得亢奋起来。
关小仙不急不缓,走到麦克风前,开始高唱“地辟兮天开,松之涯兮白之隈。我伸大义兮,绳于祖武;我行博爱兮,怀于九垓。”
关小仙清脆的嗓音如黄莺出谷,加之几名舞女裙摆飞舞,台上台下众人更加亢奋起来,不少人跟着伴乐吟唱起来。
关小仙从麦克风架上将麦克风取下,跟着音乐,迈着舞步,不知不觉走到了舞台中间,继续吟唱着“善守国兮以仁,不善守兮以兵。天不爱道,地不爱宝。货恶其于地兮,献诸苍昊,孰非横目之民兮,视此洪造。”
台下的川口仁和似乎觉得有些不对,按之前的彩排,关小仙只是站在马克风架的地方,并没有拿下麦克风走到舞台歌唱的环节,这会儿怎么走到舞台中间了?不过,看着台上台下群情亢奋,自己也不能过去阻止,只能是观察着关小仙的一举一动,一旦有什么异动,马上制止。
这时,川口仁和突然发现,关小仙不知为何将麦克风收到了胸前,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了他的脑海,不好,刺杀伊藤大使的杀手就是关小仙。还未等川口仁和做出反应,舞台上枪声响起,关小仙扔掉麦克风,举起手枪,向伊藤明道射去。
伊藤明道还陶醉在东亚共荣的美梦中,跟着音乐歌唱,哪里能料到祸从天来。宁小仙距离伊藤明道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几枪下去,伊藤明道倒在血泊之中。
一时间,台上台下一片大乱,众人听到枪声,纷纷躲避起来。这个时候,川口仁和才反应过劲来,高喊“保护伊藤大使,保护伊藤大使,”说着,举起手枪向关小仙射去。
其他宪兵见状,方才反应过来,也举起枪,向关小仙射击。本想再到伊藤明道跟前补上几枪的关小仙,刚先前两步,却被四射来的子弹击中,血液从她身体溅射出来,身体一软,鲜血染红了舞台。
见关小仙被击中,川口仁和连忙跳上舞台,扑到伊藤明道身边,摸了摸伊藤明道脖子上的动脉,见还有微弱地跳动,声嘶力竭地喊道“救护车,救护车,马上送到医院抢救,马上送去抢救。”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台下的滨崎步为少佐呆如木鸡。
伊藤明道作为驻满洲国日本大使馆大使,在自己举办的欢迎宴会被刺,这个责任有多大,他心里清楚。如果伊藤大使不治身亡,撤职查办都是小事,自己将被送到军事法庭接受审判。到那时,将难免牢狱之灾。现在只能期望伊藤大使抢救过来,那样的话自己还有特赦的机会。
台下的耿直一直盯着关小仙的一举一动,他清楚知道,宁晓锋是无法靠近伊藤明道的,能够刺杀伊藤明道的剩下关小仙了。
关小仙将麦克风贴到胸口的时候,耿直第一反应,就是她要动手了。枪声响起,耿直迅速将身旁的徐晓蕾从椅子上拉了下来,一起躲到了座椅后面。见中村樱子在贵宾席还没有躲避,便猫着身子钻到了前排贵宾席,将中村樱子拉到一边,挡在了自己身后。
几分钟后,慌乱的会场恢复了秩序,中村樱子推了推身前的耿直说道“好了,没事了。”
“吓死我了,你就在第一排,要是杀的是你,该怎么办。”耿直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说道。
“有你在,我哪有那么容易去死。晓蕾呢?她没吓着吧。”说着,中村樱子向徐晓蕾坐的位置望去。
徐晓蕾见状,从椅子后面站了起来,走到中村樱子跟前,说道“我就说嘛,关键时候我们的耿大少爷还是想你多些,连命都不要,也要挡在你前面。”
“哪有的事,你要是坐在最前面,他也会这么保护你的。”中村樱子对徐晓蕾说道。
“樱子,估计宴会不能开下去了,我们走吧。”
“伊藤大使被刺,很有可能要对绅士舞厅重新搜查,估计一时半时,我们走不了了。我就奇怪了,整个宴会安保如此严密,这个歌女的枪是怎么带进来的?难道关东军内部有复兴社的人?”中村樱子不解道。
“这也难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关东军内部有复兴社的卧底,也不是不可能。幸好不是在银行成立庆典时候出的事,要不你的责任就大了。”
“现在看来,我真得好好犒劳犒劳你耿大少爷,本来我还没觉得保护伊藤大使有多大难度,现在看来,我是低估复兴社了。幸好你想的周全,才没有出事。”中村樱子心有余悸地说道。
“关东军就是作茧自缚,看不得你好,非得弄这个欢迎晚宴,现在这个局面,看他们怎么收场吧。”徐晓蕾说道。
“伊藤大使不出事还好说,要是真的抢救不过来,滨崎步为的军旅生涯就到头了。不过,我有个不好的预感。”中村樱子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什么预感?”耿直问道。
“伊藤大使受了重伤,十有**,会找你来为伊藤特使做手术。”中村樱子咬了咬嘴唇说道。
“伊藤大使被刺,和你们没有半点关系,万一救不活,反而有了责任,耿直哥,这件事咱可不能去做。”徐晓蕾连忙说道。
“是呀,樱子。之前去救石田芳夫,毕竟是因我和石田芳夫比武而起。这回伊藤大使被刺,可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是没看错,伊藤大使至少中了三枪,那么近的距离,想救活太难了。现在关东军正想着法推卸责任,我们可不能被他们赖上啊。”耿直附和道。
“这个我当然清楚。不过,论医术,营川城没有比你更强的了。天光医院那些大夫什么水平,我心里比谁都清楚,现在伊藤大使已经被救护车接走。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信息反馈过来。如果没有福源特派员在,滨崎步为怎么求我,我也不会让你去手术的。不过他要是鼓动特派员命令你,我就拦不住了。”中村樱子脸露难色说道。
“樱子,那咱们现在走吧,今天晚上咱们找个地方躲一下,明天就算找耿直哥去治,也来不及了。”徐晓蕾说道。
徐晓蕾听到中村樱子的一番话,心里泛起了嘀咕。且不说伊藤大使治好与否,复兴社牺牲了这多来刺杀伊藤明道,真要是被耿直治好了,那耿直将成为复兴社的眼中钉,在营川,无形中又多了一个敌人。更主要的是,救治日本高管,未经上级组织同意,上级组织是否会有想法。本来耿直与中村樱子的事,上级组织就意见很大,如果耿直再救了伊藤明道,以后就更被人质疑了。
“来不及了,该来的还是来了。”中村樱子叹了口气说道。
“中村少佐,还好你没走。”滨崎步为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
徐晓蕾寻声望去,只见福源特派员和滨崎步为少佐带着几个下属,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这时,她明白了,中村樱子口中来不及了的意思,看来,耿直是躲不过去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不是海军情报处的辖区,作为帝国的军官,樱子也不能一走了之啊。”中村樱子何等头脑,先将自己的责任摘了出去。
“中村长官,客套的话我就不说了。现在有一个急事相求,请你务必伸出援手。”滨崎步为说道。
“滨崎少佐,你我同为帝**官,有什么事尽管直说,有什么樱子能办到的,定会全力而为。”
“那好,中村长官,现在伊藤大使遭遇枪杀,生命垂危。全营川没有能治枪伤的外科大夫,现在从盛京调人已经来不及了。情报处耿直部长医术高明,只有耿直部长能救伊藤大使,还请中村长官念在同为帝国尽忠的份上,施于援手。”滨崎步为躬身说道。
“是啊,中村少佐。虽然伊藤大使是在关东军辖区出的事,不过毕竟也是在营川城。真要是伊藤大使不治身亡,我们每一个人都脱不开干系。”福源特派员附和道。
中村樱子听得明白,这是滨崎步为实在没办法,就拽上特派员一起,向自己施压了。
听到这里,中村樱子说道“特派员,滨崎少佐,就算你们不来求我,如果真的伊藤大使生命垂危,我也不会坐视不管。不过,有句话要说在前头,伊藤大使身中数枪,谁也不是大罗神仙,什么病都能起死回生。真要是我和耿部长无法医治,那我们不承担任何责任。”
中村樱子清楚,和之前救治石田芳夫一样,救治伊藤明道,自己也要和耿直一起动手术,即便手术失败,有自己顶着,耿直也不会成为替罪羊。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前些时日,石田芳夫上尉意外中了枪伤,就是中村少佐和耿部长共同援手救治的。即便伊藤大使救治失败,也与中村长官和耿部长无关。”滨崎步为连忙说道。
“是啊,中村少佐,请你放心,即便救治失败也与你们无关。这么多军官都在,滨崎少佐不会食言的。”福源特派员连忙说道。
“好,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全力以赴。既然大家都在,还有件事我要郑重其事地说一遍。”中村樱子突然面色一沉,说道。
“什么事?中村长官尽管直言。”滨崎步为道。
“耿直是我手下,也是我的男人,以后未经我允许,其他人等不准随意跟踪。如果被我发现哪个部分未经我同意便调查他,杀无赦。”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小事,小事,耿部长能医治伊藤大使,怎么会是我们的敌人,从现在起,任何部门都不能擅自跟踪调查耿部长了,听到了吗?”福源特派员说道。
众人听到福源特派员的指令,连忙答应。
“那好,现在就去天光医院。”中村樱子沉声说道。
徐晓蕾见此情景,知道已经无法改变,紧紧握了握耿直的手,说道“耿直哥,你保重。”
“晓蕾姐,你放心吧,有我在,耿直不会有事的。今天晚上不用跟着我们,我先送你回樱墅,晚上你留在樱墅住。”
“樱子,我想跟你们一起去医院。”
中村樱子将徐晓蕾拉到了一旁,说道“天光医院全都是日本人,川口仁和也会去那里,你到天光医院只能让耿直分心,知道吗?”
“那我回兴茂福吧,我一个人在樱墅,心里空唠唠的。”
“不行,如果复兴社知道耿直在为伊藤大使做手术,一定会有所行动的。要是他们伤害到你,我没法向耿直交代,听我的,今晚就在樱墅,哪也别去。时间不多了,咱们现在就走。”说着,中村樱子拉着徐晓蕾向舞厅外走去。
送完徐晓蕾回樱墅,耿直和中村樱子来到天光医院。迅速换上手术服,进到手术室。
手术室中的大夫们,正在紧张地为伊藤明道输血。
见耿直和中村樱子进来,手术室里的马医生连忙说道“耿少爷,中村长官,你们总算来了。”
“马医生,现在伊藤大使的伤势怎么样?”耿直问道。
“比预想的要好一些,伊藤大使虽然中了三枪,不过由于提前有了防备,身上穿了防弹衣,虽然射程很近,防弹衣被射穿,不过也减缓了子弹的力道,并没有立即毙命。”
“那就好,马上手术。”
“耿少爷,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一下。伊藤长官连中三枪,失血过多,手术需要一鼓作气,三枚子弹要在很短时间内取出,否则以天光医院的医疗条件,伊藤大使很难挺过来。”
“我知道了,马大夫,你留两个护士在手术室,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这里有我和中村长官在这就行了。”
“耿少爷,那我们出去。”说着,马大夫带着几个人离开了手术室。
这时,手术室只剩下了耿直、中村樱子和两名护士。
“樱子,动手吧。”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樱子向耿直点了点头。
马医生的顾虑是正常的,三枚子弹要在第一时间取出,对手术的手法和医生的体能要求十分高,一般外科大夫取一枚子弹体力几乎都会耗尽,更别说三枚子弹了。
耿直与其他大夫有所不同,从小跟着崔久苦练飞镖,手腕的力量和稳定性非常人所及,上次取石田芳夫身上的子弹,就令中村樱子啧啧称奇,赞叹耿直手术手法之稳。这一次连取三枚难度要大出许多,中村樱子也为耿直捏了一把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九点,到十点,到十一点……
当第三枚子弹取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零点。
差不多四个小时高强度的时候,耿直身上已经没有了一点的力气,一下瘫坐手术室的地下,低声说道“樱子,没事了,你让护士把伤口包扎好,别感染了。”
“我知道!”中村樱子吩咐完之后,也蹲下身来,坐到了耿直的身旁,将耿直的头紧紧抱在怀里。不知为什么,眼泪从中村樱子的眼中流了出来。
“樱子,你怎么哭了?你那么要强,怎么哭了呢?”耿直摸着中村樱子的秀发,说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本以为,你和我在一起,会风风光光的,没想到还是有这么多不如意的地方。刚才手术的时候,我真担心伊藤大使救不过来了。我心里很清楚,真要是救不过来了,他们一定会把责任推到你的身上。因为你是中国人,把责任推到你身上,大家心安理得。没想到,你又挺过来了,也不知道将来咱们还要面对多少次这样的危机,更不清楚我们面对危机,能不能挺过来。”
“樱子,刚才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是你的男人,既然我是你男人,就要替你遮风挡雨,再难也要顶下来。起来吧,地上凉,我们回家。”
“行,我们回家。回家了,我要好好犒劳犒劳你。”
“你要怎么犒劳我啊,我现在走路都没力气了。”耿直无力道。
“今天奖励你,让你省点力气,自己睡,行不行啊,我的耿大少爷?”中村樱子娇笑道。
“遵旨,中村长官。”耿直扶着墙用力站了起来,又把中村樱子拉了起来。
“走吧。”中村樱子在耿直脸颊上亲了一下说道。
“樱子,你说复兴社动用这么多力量刺杀伊藤特使,我现在给他救了,复兴社会不会报复我啊?”耿直挽着中村樱子问道。
“当然会了,不仅报复你我,连晓蕾估计也不会放过。我们回去要好好商量商量。”
“对,我们回去好好商量商量。”
走出手术室,滨崎步为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说道“神医啊,神医啊,中村长官,多亏你们了。”
“伊藤大使现在还没有过危险期,让医院大夫全天候护理,到明天上午,伤口不感染的话,就没有事了。”中村樱子不冷不热地说道。
“那我马上安排,马上安排。”滨崎步为应声道。
“咱们走吧。”中村樱子并没有再说什么,挽着耿直的胳膊,二人依偎着旁若无人地下了楼,在众人注目下,离开了天光医院。
回到樱墅,一进房门,徐晓蕾连忙迎了上去,问道“樱子,耿直哥,怎么样?人救活了吗?”
“有你耿直哥在,就没有救不活的人。”中村樱子拉着徐晓蕾的手说道。
“那就好,我真怕伊藤大使救不活,耿直哥回不来了。”徐晓蕾看了看耿直说道。
“晓蕾姐,你耿直哥还没跟你亲热够呢,怎么会回不来,是不是啊,耿大少爷。”
“樱子,你坏死了,怎么什么话都说,以后不理你了。”徐晓蕾脸色微红道。
“你不理了可不行,你要是不理了,我找谁说知心话去。不闹了,耿直这一次救了伊藤大使,估计复兴社定会找他麻烦,你也要小心了。耿直,你也累的够呛,今晚我和晓蕾住,你自己睡吧。”
“行,我烫烫脚就睡了,你们也早点睡。”说着,耿直便上了楼。
“樱子,耿直哥这次是真的累了。”
“是啊,独自一个人取三枚子弹,体力和意志都非常人所能及的,换成一般大夫早就垮了。”
“樱子,咱们也睡吧,我看你脸色也不太好,估计也是累了。”
“唉,本来下午泡完温泉就够累的,现在又做了快四个小时手术,我可比不上耿直,没他身体那么好,这么折腾都没事。”说着,中村樱子挽着徐晓蕾的胳膊,一起上了楼。
……
东记银号,宁府祠堂。
宁晓锋心头一怒,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到了地上。
功败垂成,功败垂成,明明亲眼看到,关小仙已经将伊藤明道击中,倒在了血泊之中。却未料到一夜之间,竟然空欢喜了一场,伊藤明道又被耿直救活了。宁晓锋一腔怒火无处释放,只能拿着茶杯来撒气了。
昨天晚上,快到十点,关东军方让来宾离开陆续舞厅。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关小仙,尸体无人打理,宁晓锋内心十分痛苦。不过庆幸的是,在自己没有暴露的前提下,成功刺杀了伊藤明道,上峰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
离开舞厅,将唐小婉送回世兴金店。宁晓锋便以心绪不佳为由,没有在唐记留宿。唐小婉倒没强留,毕竟刚刚亲见了一场血光之灾,心绪不佳是难免的。
宁晓锋并没有回东记银行,而是驱车直奔沟沿村的宁家小院。
到了宁家小院。赛小仙就坐立不安起来。这次刺杀是九死一生,她也不清楚宁晓锋能不能活着回来。这个时候,她哪里能睡得着,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要等着宁晓锋的消息。
快到半夜,终于等到了宁晓锋的到来。赛小仙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道“成了?”
“成了!”宁晓锋用力点了点头。
赛小仙眼泪禁不住哗哗流了下来,宁晓锋见状紧紧将赛小仙揽到怀里,二人相拥很久,才不舍分开。
宁晓锋说道“小仙,我让金鸡现在就向上峰报喜,这次终于未辱使命。”
“峰哥,听我一句。刚才你说,伊藤明道被送到了医院,你要是现在向上峰庆功,可他万一被救活了,该怎么办?我觉得还是等一等更好。”赛小仙说道。
“我亲眼看到伊藤明道身上中了三枪,就是大罗神仙应该也救不活了。”宁晓锋摇了摇头说道。
“峰哥,我觉得还是得到伊藤明道的死讯,再去请功为好,真要是没死,我们就是欺瞒上峰,要被追责的。”
赛小仙的一席话,让宁晓锋冷静了下来。
想了想,说道“那就先不向上峰汇报,等明天,我让唐小婉去医院探探消息再说。”
“让唐小婉去打探消息,这个主意很好。今天是世兴金店为伊藤明道送的金佛,明天唐小婉去医院问问,也不会被人怀疑。但愿伊藤明道一死百了,别出什么变故,否则,你又会被上峰问责了。”赛小仙叹了口气说道。
“那咱们就先回家,明天有确切消息再说。”宁晓锋略带扫兴地说道。
第二天,宁晓锋早早起床,草草吃口早饭,便来到世兴金店。
见到唐小婉,宁晓锋说道“小婉,昨天我一宿都没睡着,越想越不对。万一伊藤大使被杀,那我们的金佛岂不是白献了,咱们今天一定要去医院问问伊藤大使怎么样了。”
“嗯,你说的也是,咱们现在就去医院问问。”说着,唐小婉换了身衣服,跟着宁晓锋离开世兴金店来到天光医院。
世兴金店离天光医院很近,两人步行很快来到医院门口。因为伊藤大使被刺的缘故,医院已经戒严,外人根本不让靠近。正当宁晓锋和唐小婉不知怎么办的时候,一辆吉普车停到了医院门口,车门打开,与伊藤明道一同来营川的沈君如,从车上走了下来。
在绅士舞厅,沈君如和宁晓锋唐小婉坐到了一起,有了一面之缘,唐小婉连忙上前说道“沈小姐,这么早就过来了。我家老爷子昨晚知道伊藤大使被人刺杀,一夜都没睡好,这一大清早就让我过来打听打听,看看伊藤大使怎么样了。”
。
第二七八章 刺杀目标——耿直、川口仁和
“你们担心到不是伊藤大使安危,而是担心万一伊藤大使出事,你们的金佛白白送人了吧?”沈君如不屑地问道。
“不是的,不是的,伊藤大使吉人自有天相,怎么会有事呢,我们就是关心伊藤大使的安危,过来问问的。”唐小婉陪笑道。
“唐小姐,你可真会说话。借你们的吉言,伊藤大使昨晚被抢救过来了,现在差不多已经过了危险期,在营川养些时日,就能回新京了。”
听到沈君如的一番话,宁晓锋的心突然剧痛起来,犹如万箭攒心一般。忙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昨晚我看到伊藤长官身中几枪,真害怕他出了事,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是啊,三枚子弹,能够连续手术四个小时一次性取出子弹,这样的大夫在盛京和新京都不多。那个耿直确实厉害,怪不得把满洲国的谍报之花中村小姐,都迷得团团转呢。”沈君如说道。
“原来是耿大少爷做的手术,怪不得能起死回生。耿大少爷又立了大功,看来,以后宝和堂在营川城更是了不得了。”唐小婉说道。
“行了,你们已经知道伊藤大使没事,你们的金佛也没有白送,就先回去吧。”说着,沈君如摇摆着高挑的身姿,一人进到了天光医院。
唐小婉看着身旁宁晓锋一脸神不守舍的样子,问道“你怎了?脸色这么不好。”
“没什么,昨天第一次那么近看到枪战,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宁晓锋答道。
“少见多怪,行了,我店里还有一堆的事,就不陪你扯了。我回去了,你要是有心,晚上就多来我这住,别让我守活寡就行。”说着,唐小婉一个人转身离开。
宁晓锋长吁了一口气,庆幸之前听了赛小仙的话,昨晚没有向上峰邀功。可现在,任务并没有完成,该如何向上峰交代,宁晓锋一时也想不到办法,只能悻悻回到家中。
一肚子恶气,无法在外面发泄,只能进到祠堂里,拿茶碗撒气了。
赛小仙见此情景,拿起簸箕将摔碎的茶杯收拾好,说道“峰哥,一次不行还有下一次,好事多磨。再说咱们已经将行动做到了极致,能做到的都做到了,关小仙还为此丧了命。这回没有成功,只能说伊藤明道阳寿未尽,命不该绝。”
“耿直,耿直,都怨耿直,要是没有他,伊藤明道就不会被救活。耿老太爷那么一身正气,怎么养了一个汉奸儿子。”宁晓锋气恼道。
“现在的人,哪还顾得上礼义廉耻。那个中村樱子要权有权,要貌有貌,是个男人都不会拒绝,耿直也不会例外。能看出来,他们倒是真心在一起过,就像我们一样。”
“怎么像我们一样?他耿直和徐晓蕾每天卿卿我我,又和那个日本女人勾勾搭搭,也配和我们一样。不行,伊藤明道一定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营川。现在他在天光医院,就算重兵把守,也会有刺杀的机会。我让黄牛那边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接近医院。过两天谢广坤也从看守所出来了,也许能寻到远程狙击的机会。实在不行,再唤醒两个,一起参与刺杀行动。”宁晓锋目光如炬说道。
“也不知道,谢广坤知道关小仙殉国了会怎么样,毕竟两个人已经好了一段时间,应该有感情了。”赛小仙叹了口气说道。
“越是有感情越好,这样能激起他对敌人的仇恨,下手更果断。谢广坤出来了,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那个川口仁和,是他开枪打中的关小仙。还有,这个川口仁和一定会调查手枪是怎么带进舞厅的,我怕他怀疑到我。”
“按理说,你的计划十分周密,他应该查不出来的。”
“可是我总觉得,昨天晚上他对金佛已经有了怀疑。当时,要不是徐晓蕾打岔,吸引了川口仁和的注意力,搞不好还真露馅了。”
“照你这么说,那这个川口仁和是真的不能留了。你不除掉他,他就有可能除掉你。”
“是啊,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宁晓锋低下头,应声道。
……
傍晚,李大牛吃过晚饭,打开了林家戏班的书报箱,一封写给他的信映入了眼帘。
将信揣到怀中,李大牛回到屋里,对照着密码本,译出了信上,用暗语写的内容刺杀对象川口仁和、耿直,速诛之。
李大牛是个单纯朴实一根筋的人,这五年来在营川忍辱负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杀鬼子、杀汉奸。之前,自己准备好在堂会上刺杀伊藤明道,却未料到,耿直彩排时的一番话,把他演出的节目砍掉了,错过了刺杀伊藤明道的机会,令他懊恼不已。这回见刺杀名单中有耿直的名字,知道要杀汉奸了,他心中一阵阵激动。
在李大牛眼中,只要是日本人都是自己的仇人,杀日本人是理所应当,川口仁和当然要杀。汉奸也是一样,只要做了汉奸就没有好人,耿直当然要杀。至于他们两个先从谁身上先动手,李大牛还没想好,决定踩踩盘子再说。
……
就在同一天,吴大虎也接到了同一封信,心里是阵阵寒战。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还是来了。
吴大虎开始后悔,自己之前为何犹犹豫豫,没有早一点向滨崎步为投诚。现在,自己的舞厅,伊藤明道被关小仙刺杀,自己想投诚已经晚了。本来举办伊藤明道大使的欢迎晚宴,是为了巴结日本人,将来在营川城有个实打实的靠山。没想到会在舞厅出了事,刺杀伊藤明道的杀手还是自己舞厅的歌女,吴大虎是有苦难言。
滨崎步为正发了疯地查找刺杀伊藤明道的凶手,现在仅仅是查封了舞厅,并没有对吴大虎怎样。真要查不到关小仙的幕后主使,就凭滨崎步为的尿性,十有**会把责任推到吴大虎的身上。
如果这个时候,吴大虎承认自己是复兴社在营川城的卧底,滨崎步为会毫不犹豫地把他送进大牢,把所有责任一股脑赖到他的身上。吴大虎深知,一步错步步错,投靠日本人这条路已经被自己走死,想走也走不通了。
接到复兴社的密函,吴大虎深知,这一次,自己不能再逃避任务。否则,复兴社要是放弃自己,连家法都没必要用,只要将他的身份告诉给滨崎步为,自己就完了。
川口仁和?耿直?
吴大虎反复思量着这个两个人。
川口仁和是关东军的军官,进出都有护卫,想刺杀他并且全身而退,难度很大。耿直虽然功夫高强,还有中村樱子罩着,可毕竟是中国人,杀他没有太多的后顾之忧。最主要的是,耿直经常独来独往,刺杀起来也相对容易一些。
思来想去,吴大虎把刺杀对象选定了耿直。
……
刚从盛京培训归来的营川兴亚银行后勤主任沈建平,也收到了密件,内容与李大牛和吴大虎一样,任务是刺杀耿直和川口仁和。
徐晓蕾为他安排的培训结束时间,恰恰是在开业庆典之后,绅士舞厅关小仙刺杀伊藤明道的事,他也是通过其他渠道得到的。
见到上峰命令刺杀的对象,沈建平便估摸起上峰的意思来。
关小仙是川口仁和射杀致死的,按复兴社睚眦必报的规矩,冤有头债有主,川口仁和一定是要杀的。至于耿直也好理解,如果没有耿直及时手术。伊藤明道很有可能活不过当晚,正是更是的及时医治,令这次刺杀伊藤明道的计划失败。
本来可以向国民政府邀功,却被耿直破坏,功败垂成,这种汉奸也是复兴社所不能容下的。
耿直和川口仁和之前与自己没有过交集,自己很难接触到。不过,作为自己顶头上司的徐晓蕾,却差不多每天都能见到。
耿直每天都会接送徐晓蕾上下班,时不时地还到她办公室陪她办公。
川口仁和更是把徐晓蕾当成女神一般,经常找些理由往徐晓蕾身边凑。
可以说,只要控制住了徐晓蕾,就不怕耿直和川口仁和不上钩。
可接触徐晓蕾也很困难,为了安全起见,与瑞昌成商行一样,中村樱子为徐晓蕾在兴亚银行设置了两道哨卡,除非有特殊的事,徐晓蕾很少单独会见外人,就算会见,也有宪兵在办公室搜狐,自己就算接近了徐晓蕾,想把她控制住,也不是容易的事。
上峰的命令已经下来,沈建平当然不能等闲视之,既然有了目标和方向,就算难度再大,也要想尽办法。
……
徐晓蕾上午在银行处理些银行的事务,下午便回到了瑞昌成商行办公。
就像徐晓蕾所说,在某种意义上讲,自己这个营川兴亚银行行长就是个傀儡摆设,大的事都是中村樱子来定,她就是帮着中村樱子处理些日常事务。
三浦友建还没有回盛京,徐晓蕾一到银行,他便会借个因由,到徐晓蕾办公室呆着不走。没办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徐晓蕾也是能躲就躲,处理完银行的事,就回到兴茂福商行这边办公。
刚坐下不久,金惠子敲门进来,递给徐晓蕾一封贺卡,说道“徐襄理,这是门卫送过来的一张贺卡,写着您收的。”
徐晓蕾接过贺卡,扫了眼信封,心中紧了一下,说道“惠子,放我这吧。以后给我的信件,如果没有加密的字眼,你就拆开看看,现在寄给我无聊的信太多了。”
“是啊,全营川都知道晓蕾姐美若天仙,且有知书达理无所不能,追求的人如过江之鲫不知有多少。远的不说,每天我这都能收到几封寄给你求爱的信。现在看,耿少爷把营川城最让人心动的两个姑娘都给娶了,遭人嫉恨也不是没缘由的。”金惠子说道。
“哪像你说的那么夸张,行了,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徐晓蕾笑道。
见金惠子离开,徐晓蕾赶忙拆开贺卡。
刚才看到贺卡信封时,徐晓蕾的“晓”字,“日”字旁写成了“目”字旁,这是上级组织联系她的特殊方式。
现在孙掌柜被川口仁和监视,不方便与自己联系,上级组织估计是没有别的办法,便越过了孙掌柜,直接与自己联络。
“看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了。”徐晓蕾心道。
打开贺卡,贺卡上面的文字,表面上是说祝贺徐晓蕾成为营川兴亚银行行长,并且流露出爱慕之情。徐晓蕾清楚这张贺卡是用暗语写的,拿出破译本对照,很快译出真实内容
“耿志同志擅自救治日本高官伊藤明道,对建立抗日统一战线影响极坏。经上级组织研究决定,暂停耿直同志一切工作,听候处理。”
徐晓蕾合上了贺卡,双手插进头发,用力揉了揉。
上级组织的决定,是在她意料之中的。
抢救伊藤明道之前,徐晓蕾就想到了这一点,可当时的情况,耿直不可能不去抢救伊藤明道,更没有向上级组织请示的机会。加之,耿直与中村樱子不同寻常的男女关系,上级组织对耿直的顾虑,也是有情可原。
徐晓蕾清楚,耿直是个宁折不弯的人,自己做的事,即便犯了再大的错,也会毫不犹豫地承认。如果他觉得自己做的没错,是不会轻易低头认错的。
现在孙掌柜被川口仁和监视,自己又不能去解释,这该怎么办?
看来,也只能自己开导他一下了。
……
晚上,营川樱墅。
自从千佳子搬出樱墅后,中村樱子便让自己表妹金惠子搬了进来,照顾她们的日常起居。
之前中村樱子让金惠子照顾赵玫,现在赵博渊教授一家都来了营川,金惠子反倒有些多余了。这段时间,金惠子一直做着徐晓蕾的助理,与徐晓蕾相处的也算融洽,搬到樱墅也是徐晓蕾的意思。
与千佳子擅长整理家务不同,金惠子更擅长烹饪,每天都比中村樱子徐晓蕾耿直早回来一会儿,为他们置备好饭菜。除了每日耿直母亲刘梅兰熬制好的红参汤和当归莲子鸡,金惠子还换着花样,做些其他好吃的。
中村樱子和徐晓蕾都是不爱应酬的人,忙的再晚,一般也都回樱墅吃。
喝着滚烫的红参汤,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耿大少爷,你现在可了不得了。”
“我又怎么的了?”耿直抬头问道。
“潜伏在复兴社总部的内线得到消息,复兴社在营川下一个暗杀目标已经有了,你和川口仁和榜上有名。”
“我就说嘛,救了伊藤大使,复兴社一定会来报复我。这帮杀手来无影去无踪,搞不好走到你对面的人,就是想杀你的人。谁能想到,绅士舞厅一个舞女竟然是个杀手,简直是防不胜防。那内线有没有其他情报,潜伏在营川的复兴社杀手究竟有多少,具体是谁?”耿直故意问道。
“各地潜伏名单,是复兴社最高机密,到现在为止,内线还没有拿到。不过有一点,在营川潜伏的复兴社成员一定不少,你可要小心了。”
“我觉得不仅我要小心,你和晓蕾也要小心。”
“我倒是没多大事,出门有你和宪兵保护,特别是上次刺杀失败,估计一时半时不会再来刺杀我了。晓蕾姐确是个大问题,你不在她身边,靠那些宪兵,的确让人担心。”中村樱子看着徐晓蕾,说道。
“复兴社暗杀名单上也没有我,担心我干什么?”徐晓蕾说道。
“别忘了,刺杀名单上的两个人,一个是你的未婚夫,另一个是你狂热追求者,要说复兴社杀手不打你主意,我都不信。”
“晓蕾,樱子说的确实有道理,复兴社打你主意的可能性很大。”耿直附和道。
“就算复兴社打我主意,我还能呆在屋子里不出去了?我倒是想啊,估计我们中村长官都不能同意吧。”徐晓蕾瞧了瞧中村樱子说道。
“说的也是,你要是呆在家里不出去,谁来帮我打理银行和瑞昌成商行,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不行的话,我再多派几个人给你,保护你的安全。”
“算了,有事没事的一群人大男人围着,我还觉得怪别扭的,我多小心些便是。那个伊藤大使也好的差不多了,估计快要离开营川了吧?”徐晓蕾向中村樱子问道。
“关东军说,定的是下周,乘火车离开营川。对了,那个沈君如不跟伊藤大使走了,留在矿业公司做顾问。”
“那耿大少爷身边,岂不是又多了一个美女,樱子,你可要给他看牢了。”徐晓蕾娇声道。
“这个我倒是放心,耿大少爷不是那种见个女人就挪不动步的那种。赵玫美的像花骨朵似的,耿大少爷也没把她怎么样。我查过这个沈君如的背景,档案竟然是高级机密,连我都没资格去查,对她,我们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没想到,营川这个小地方竟然来了这么多神人,都得靠你左右逢源,樱子,这也够难为你的。”徐晓蕾说道。
“还有更难受的,大岛浩夫明天就出来了。按受贿罪论处,上尉降到中尉,官职从营川特高课的课长降职为副课长。这个畜生命真大,我这么搞他,都没给他弄死了。”中村樱子无奈道。
“这个大岛浩夫蔫坏蔫坏的,他要是出来,你可要小心了。”徐晓蕾说道。
“他一个中尉能把我一个少佐如何?一想到他占过我的身子,我就气得直哆嗦。让这种畜生便宜那么多年,这事绝对没完。”中村樱子一脸怒气道。
“樱子,过去的事,过去就过去吧,总记着还难受。再说,我也从来没计较过。”耿直安慰道。
“计较,你有什么可计较的。我给你的时候,身子好长时间没让人碰了,干干净净,你有什么可计较的。你再这么说,明天我也给你抓进去,关个一年半载的。”中村樱子脸色一寒,怒道。
“樱子,怪我不会说话,我错了还不行吗。”耿直凑到中村樱子身边,毕恭毕敬道。
“樱子,别和他一般见识了,他这个人嘴笨,不会说话。”徐晓蕾也附和道。
“算了,就饶你一回,再跟我说这种话,看我收不收拾你。也怪我,一想到大岛浩夫就觉得不舒服。我是担心他和川口仁和搞到一块,一起来对付耿直。要是那样的话,加上复兴社,耿直可就腹背受敌了。”
“知道你对好,我会小心的。”耿直说道。
“你知道我对你好就行,别成天觉得像是吃多大亏似的。还有个事,鉴于你临危救治伊藤大使的杰出表现,满洲国国务院总务厅授予你四级景云勋章,这是到目前为止,营川城所有人中被授予的最高级别勋章了。”
“这个勋章能不能不要啊?”耿直看着中村樱子,有些为难道。
“我知道,你是不想让人背后骂你是汉奸,可勋章不是想不要就能不要的。伊藤大使说了,离开营川前,他要亲自给你授勋,估计就这几天的事。以后,你耿大少爷也是有满洲国勋章的人了,可别眼界高了,看不上我和晓蕾姐啦。”中村樱子调侃道。
“我哪敢,别说是个勋章,就是让我做了满洲国的皇帝,我也不敢啊。”
“嗯,越来越会说话,我喜欢。行了,这一聊就十点多了,睡觉吧。今晚该到你和晓蕾姐继续造人了,我自己回房睡。”中村樱子起身道。
徐晓蕾也跟着站了起来,说道:“樱子,我陪你回去。”
说着,徐晓蕾挽着中村樱子胳膊,和她一起上了楼。
耿直回到房间,在壁炉填了几块木头,脱下棉外衣,钻进被窝,用身体把被子捂热乎,等着徐晓蕾回屋睡觉。
听到中村樱子的一番话,耿直感到事情的严重。
自己救活了伊藤明道,令复兴社的刺杀计划功败垂成,以复兴社睚眦必报的做事风格,复兴社向他报复倒是在他意料之中。
可满洲国对自己授勋却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自己若是接受了授勋,那汉奸的身份可就坐实了,现在无法通过孙掌柜与上级组织联络,自己更是无法解释。加上自己与中村樱子的男女关系,上级组织还能继续信任自己吗?耿直陷入了沉思。
过了半个多小时,徐晓蕾回到房里。
耿直坐了起来,问道:“晓蕾,樱子睡了?”
“睡了。你也是,太不会说话了,什么计不计较的,都要成亲了,还提这事干嘛。”
“是她先提起以前事的,怎么怨起我来了。”耿直无奈道。
“行了,以后注意点就好,樱子对以前的事敏感,就算她提起的,你也少岔话。”徐晓蕾脱下外衣,钻进被里,“我脚怪凉的,你帮我捂捂脚?”
耿直将徐晓蕾的脚,放到自己的肚子上,说道:“晓蕾,咱们从小就在一起,以前你对我都是温温柔柔的,现在怎么对我变得这么凶了。”
“我是你的领导,你犯错误了,还指着我给你好脸子啊。现在我要跟你说个不好的事,你要有心理准备。”徐晓蕾突然严肃起来,说道。
“什么事啊,这么严肃?”耿直侧过身问道。
“上级组织已经通过密函向我下达了命令,停止你一切工作,等待调查。”徐晓蕾说道。
“没想到,命令会下的这么快。我愿意接受调查,不过工作不能停。作为营川地下组织的联络人,孙掌柜现在还被川口仁和监视,这样下去,太被动了。既然复兴社的刺杀名单是我和川口仁和,那现在就是除掉川口仁和的最好时机,这项工作我不能停。”耿直语气坚定地说道。
“你说的没错,现在确实是除掉川口仁和的最好时机。不过,既然上级组织有了命令,我就要执行。我是你的领导,你就得听我的。”
“我要是不听呢。”耿直贴着徐晓蕾耳边,说道。
耳鬓厮磨,弄得徐晓蕾心里痒痒的,说道“讨厌,离我远点,我跟你说正事呢。”
“什么事是正事啊?没听樱子说吗,努力造人才是正事,其他的事完了再说。”说着,耿直翻身压倒了徐晓蕾身上。
“你松开我,讨厌,讨厌……”徐晓蕾的讨厌声越来越小,代替的是娇喘和呻吟,在这寂静的夜里,这样的声音是那么动听和诱人。
过了很久,两人才不情愿的分开。
徐晓蕾娇声道“你这个人,就仗着力气大,总欺负我。告诉你,以后我说停,你就得停,要不,以后不让你碰我的。”
“下次,下次一定听你的。”
“坏蛋,看你就烦。好了,办完正事了,你该听我的吧。”
“我不是说了吗,我接受调查,不过工作不能停,你手下就我一个人,我要是停止工作了,你这个营川地下党负责人不是光杆司令了。”耿直贴着徐晓蕾的脸颊,说道。
“其实我也没想让你停止工作,不过,樱子说满洲国又要给你授勋,这样的话你的汉奸身份就坐得实实的了。上级组织很有可能派人来营川,调查此事。”徐晓蕾说道。
“现在营川形势这么复杂,来人的话很有可能会暴露身份。当务之急,与孙掌柜的联络必须恢复,川口仁和一定要尽快除掉。这样,明天我启用我办公室床箱里的电台,向上级组织把营川城目前局面汇报一下。至于我本人,愿意接受任何审查,但不建议派人来营川。”耿直道。
“现在通讯公司和矿业公司在一起办公,里面人太杂了,那个沈君如也不知道是什么背景,你启用电台会不会太危险了?”徐晓蕾问道。
“就算有危险也得试试,现在与上级组织只有这么一个联络方式了。”
“那你要小心,矿业公司那边我也帮不上忙,你千万别逞能。”徐晓蕾说道。
“我会小心的。刚才吃饭的时候,樱子说的没错,要刺杀的两个人都和你有关系,复兴社很有可能对你动手。那个银行后勤部主任沈建平也是复兴社特务,他应该也接到了刺杀我和川口仁和的指令,搞不好他就会找你下手。”
“这个沈建平我会留意的,正想你说的,如果能借助复兴社的手除掉川口仁和是最理想的。复兴社完成上峰的任务,替关小仙报了仇。在不暴露身份前提,我们还除掉了眼中钉,为孙掌柜解了围,如果能这样的话,就太好了。”
“是啊。樱子跟我说,高丽那边和白山那边都有了消息,孙掌柜隐瞒以前的事确实是事出有因,她现在已经解除了对孙掌柜的监控了。不过,樱子能看得出来,川口仁和还是怀疑孙掌柜,所以与孙掌柜刻意保持距离,连你我都不让与孙掌柜接触。所以说,除掉川口仁和已经迫在眉睫。我怕时间长了,他要是真的查出孙掌柜些什么,我们就被动了。”
“那就依你的意思办,我同意刺杀川口仁和,计划尽快拟定。”徐晓蕾说道。
“你不停止我工作了?”耿直凑到徐晓蕾耳旁小声问道。
“你也不会听我的,又何苦呢。上级组织要是真的追查下去,我就说没收到命令不就完了。”
“还是我老婆聪明。”耿直吻了吻徐晓蕾的脸颊说道。
“谁是你老婆。没大婚之前,别叫我老婆,听得别别扭扭的。”
“好,什么都听你的,那我们接着造人吧?”耿直抱了抱徐晓蕾说道。
“你老实点,你娘跟我说了,要小孩的时候,不能次数太多。估计你就是次数太多了,我和樱子都怀不上孩子。”徐晓蕾挣了挣说道。
“行,那就听你了。你和樱子都那么想要孩子,我也不能拖后腿了。”耿直吻了吻徐晓蕾的秀发,说道。
“如果能除掉川口仁和,没有川口仁和纠缠,我倒是没那么着急。樱子不一样,她已经跟她父亲说了,怀了你的孩子,万一没有,她不好向中村浩介交代了。她的父亲是利益至上的人,要是樱子真的没孩子,还骗了他,很有可能会逼着她嫁给日本将的军。现在想想,樱子也挺可怜的。”徐晓蕾说道。
“这个我也知道。可我总想,早晚有一天,我会跟樱子表明自己真实身份。我骗她这么长时间,他对我怎么样我都能接受,哪怕她一枪毙了我,我也认了。可如果我们有了孩子,这个孩子知道他的父亲母亲以前的事,会不会接受不了。”耿直叹了口气说道。
“不会的,我想樱子早晚会站到我们这一边,你们不会兵戎相见的。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樱子的亲生父亲一定是孙掌柜,而不是中村浩介。”
“为什么?”
“虽然见过樱子母亲的人,都说樱子和她母亲长得一模一样。不过,就孙掌柜和中村浩介相比较,樱子还是与孙掌柜像的多一些。别忘了,中村浩介毕竟是日本人,樱子却是活脱脱的高丽人,一点日本人的样子都没有。”
“从血型来看,他们都有可能是樱子的父亲,也许,樱子亲生父亲的谜团永远解不开了。”耿直轻声说道。
“耿直哥,我知道你担心樱子会是孙掌柜的女儿,那样的话,你就为难了。你现在可以毫无顾忌的跟樱子在一起,和她亲热,跟她生孩子,就算你心里有她了,你也可以把这些都当成你的工作。她要真的是孙掌柜的女儿,你会觉得,要负起你该负的责任,那样的话对我就不好交代了。是不是啊?”徐晓蕾吐气如兰说道。
“我,我……晓蕾,你说得对,樱子要真的是孙掌柜的女儿,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了。”
“就算她不是孙掌柜的女儿,咱们三人不是也既成事实了吗?昨晚你跟樱子住的,今天跟我住的,这种事能改的了吗?改不了,还想那么多干嘛。按理说,我是最亏的,明明是你青梅竹马明媒正娶的媳妇,我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可纠结的。”
“晓蕾,谢谢你。”耿直低声说道。
“什么谢不谢谢的,那天你和樱子发生了关系,我觉得天都塌了,甚至觉得我这辈子都完了。后来静下来想了想,既然已成事实,你和她的事改变不了了,就要往好的地方去想。抛开你地下党员的身份,营川城的大户人家娶上两门媳妇也不算什么稀罕的事。何况,樱子身份是那么特殊,她在我们身边,不是什么坏事,慢慢也就接受了。要不是樱子是日本军官的话,我们关系可能会比现在更好。”
“是呀,外面好多人都羡慕你们,能处那么好。”
“什么羡慕我们,是羡慕你吧?好了,睡吧,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做呢。”徐晓蕾将头埋在了耿直的臂弯,没用多长时间,便沉沉入睡了。
耿直亲了亲徐晓蕾的脸颊,顺手关上了壁灯。
……
吃过午饭,沈君如身着红色旗袍,带着一身香风来到营川海军情报处内的通讯大楼,也就是营川矿业公司的办公楼。满洲国给沈君如的任命函,是担任营川矿业公司高级顾问,说白了,就是监督矿业公司工作来的。
耿直让赵玫跟着沈君如一起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心里清楚,这个矿业公司不知有多少中村樱子的眼线在盯着自己,要是自己和这个沈君如在办公室独处,定会让樱子知道,免不了又会被她数落一番。
耿直细看了几眼进到办公室的沈君如,这个沈君如虽然长得没有徐晓蕾、中村樱子还有赵玫漂亮,五官也不算精致,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贵气。举手投足,仪态万千,令人不敢逼视。
见沈君如和赵玫坐定,耿直说道“沈小姐,目前营川城是隆冬季节,石油勘探的各项工作还在准备之中。赵玫赵小姐是我在矿业公司的助理,同时也是赵博渊教授的女儿和赵教授很好的助手,以后你这边有什么事,直接找赵小姐即可。”
“是啊,沈顾问,虽然我不是营川本地人,不过在这里已经有了几个月时间,无论生活上还是工作上的事,只要我能帮到的,定会尽我全力。”赵玫说道。
“我在新京的时候就听闻,营川城有三位仙女般的姑娘,一位是海军情报处课长中村樱子,一位是兴茂福大小姐徐晓蕾,另一位就是眼前的赵玫赵小姐。个个美丽动人,今日一见,的确名不虚传,耿大少爷,果然是艳福齐天啊。”沈君如看着赵玫说道。
“沈顾问,晓蕾和樱子与耿直都有了婚约,我只是他的同事,不能同日而语的。沈顾问一身贵气,倒是绝代芳华,非常人所能及的。”赵玫冲沈君如笑了笑说道。
“贵气这东西虚的很,模样确实实打实的,万没想到,营川城竟然有这么多美丽女子。这次来营川,除了参与营川北岸石油勘探,还想参与下龙骨的考察,只是可惜,现在龙骨只剩下一半,鳞片和龙爪找不到了。”
“中村长官已经给我下了命令,让我尽快寻到龙骨其他部分。待龙骨收集起来,再研究也不迟。沈顾问,你的办公室就在我的隔壁,之前是赵玫一个人,现在你们两个共用。矿业公司刚刚成立,条件有限,待条件好了,再给你安排一个独立的办公室,你看如何?”
“能和赵小姐一屋,那是求之不得,没问题的。耿襄理,有一件事我想问你一下。”
“什么事?沈小姐。”耿直问道。
“多年前,我的一位故人在营川西大街绸缎庄寄存了四辆小纺车。昨天我去了绸缎庄,绸缎庄的东家程思远说,四辆小纺车被情报处扣留了,当时还是你跟着中村长官一起过去的。可有此事?”
听到沈君如提起了那四辆纺车,耿直不由地警觉起来。
顿了顿说道“确有此事,现在这四辆纺车就在情报处看守所中扣留着。”
。
第二七九章 中午,通讯大楼有没有发报记录?
“这四辆纺车毕竟是宫里的故人之物,能否带我去看看?”沈君如问道。
“这个我做不了主,不过我可以跟中村长官请示一下,看她什么意见。”耿直想了想说道。
“那我就请耿襄理帮我跟中村长官打下招呼,君如谢谢了。”
“沈顾问,不用客气。说我一定会说,不过,中村长官是否答应,我就不敢保准了。”
“耿襄理,据我所知,全营川城没有比你跟中村长官更近的了,你要是找中村长官还不行,就没人能行了。好了,我和赵小姐先去办公室看看,看看还缺什么东西,好置备一下。”沈君如站起身来,说道。
“赵玫,你带沈顾问到办公室看看,缺什么东西,给置备一下。我中午有些困顿,在屋里眯一会儿,就不陪你和沈顾问过去了。”耿直对赵玫说道。
赵玫冲着耿直点了点头,便和沈君如一起离开了耿直办公室。
见二人离开,耿直顺手将办公室的房门锁上,又将屋内的收音机打开,放起了京剧选段。
进到里屋,耿直掀起床被,小心打开床板,将床箱里的电台取了出来。调到上级电台的波段,开始发报。
耿直先将为伊藤明道救治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并且把满洲国要授予他四级景云勋章一并向上级组织作了汇报,最后他又提出了除掉川口仁和的计划。
发报完毕,耿直小心将电台的波段调乱,将电台放入床箱中,搭好床板,铺好床被。见了没有什么疏漏,便躺倒在床上,小憩起来。
耿直万万没有想到,看似没有什么问题的一次发报,在后来竟然掀起了轩然大波……
就在此时,海军情报处的看守所门口,野口光子站在吉普车前,等待着大岛浩夫出来。
在伊藤明道大使的斡旋下,大岛浩夫仅仅定了受贿罪,没有上军事法庭,在营川内部处理了。
中村樱子心里很清楚,大岛浩夫虽然志大才疏,做不成什么大事,却为人阴险,报复心极强。这次在看守所,自己对他上了大刑,这个仇,大岛浩夫一定会报。可事已至此,虽然中村樱子心有不甘,却也无法改变,只得将大岛浩夫释放。
出了情报处看守所大门,大岛浩夫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虽寒风刺骨,却没感到什么寒意,用力吸了几口外面的空气,觉得无比的舒服。抬头望去,大岛浩夫见到野口光子的车停在不远处,便大步向野口光子走去。
“光子,谢谢你。”大岛浩夫道。
“有什么谢的,现在情报处人手不足,回去你可要好好帮我。”野口光子见一脸憔悴、满脸络腮胡子的大岛浩夫,挤出丝笑容说道。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咱们回情报处吧。”
“你去澡堂,先洗个澡。现在瑞昌成客栈已经被中村樱子划到了海军情报处的名下,你暂时在营川特高课的宿舍住,过些时日,我们再和上面交涉一下,看看能不能把瑞昌成客栈要回来。”上了车,野口光子说道。
“瑞昌成客栈我苦心经营了十多年,一夜之间就成了海军情报处的资产。中村樱子做事太绝了,这件事绝对没完。”大岛浩夫厉声道。
“大岛君,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现在的中村樱子,可不是几年前任你摆布的小女孩了。现在,我们特高课的办公经费都由她来提供,要是把她惹毛了,我们连吃饭都会成问题。”野口光子说道。
“不行,这口气我早晚要出。光子,我让你去查耿直,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大岛浩夫对一旁开着车的野口光子问道。
“这个耿直我一直派人盯着,在情报处里也安插了我们的眼线。不过,耿直每天生活十分有规律,不是陪着中村樱子,就是陪着徐晓蕾,很少单独出门。早些时候,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分着住,耿直或者留在中村樱子那住,或者去徐晓蕾家住。后来,为了安全考虑,中村樱子让徐晓蕾也搬进了她的营川樱墅,他们三个就住在一起了。”
“八嘎,一个帝国女军官,竟然和一个中国人睡在了一起,还做人家的小老婆,简直是帝国的耻辱!”大岛浩夫怒道。
“大岛君,现在这个耿直可不能小觑。前几天,伊藤大使被刺,生命垂危之际是耿直做的手术,才让伊藤大使起死回生,逃过一劫。为此,满洲国国务院将为耿直颁发四级景云勋章,过两天,伊藤大使能走动了,就亲自为他授勋。”
“一个中国人,竟然能得到四级景云勋章,简直是天大的玩笑。照你这么说,要是没有真凭实据,我们还真不能动他了。”大岛浩夫叹了口气说道。
“大岛君,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是希望查出耿直的问题,一举扳倒中村樱子。其实,很多时候,不一定非得我们亲自动手。现在,关东军情报组川口仁和上尉一直在查耿直,我们坐山观虎斗就行了。”
“这个川口仁和与耿直有何仇怨?他查了这么久,查出耿直什么来了吗?”
“这个川口仁和就是之前《盛京时报》的记者孙天齐,他一直在追求徐晓蕾,耿直自然是挡路石。前些时候,生化疫苗在货运站仓库被炸。爆炸现场留下一条绳子,这个绳子是一个叫老许的药材商在营川麻绳厂定制的,而这个老许之前与耿直有过交集。川口仁和由此怀疑,疫苗被炸,与耿直有关。”
“这个理由,是不是太牵强些?”
“还有,给养船被偷袭那天,西大庙有个乞丐看到有人扔掉军装,往西跑了。而西大庙往西除了十几户民宅外,中村樱子的营川樱墅也在那里。那天耿直就住在营川樱墅,所以他怀疑,那个扔掉军装向西跑的人,就是耿直。”
“那川口仁和查没查,那天晚上,耿直出没出去过?”
“查了,不过樱墅的守卫说,当那天晚上耿直并没有出过门。线索断了,就不了了之了。”
“这个线索人证物证都没有,耿直背后还有中村樱子罩着,差不下去也很正常。”
“估计是特派员逼得太紧,川口仁和实在没办法了,就拿这些似是而非的线索先把差交了。不过,能看得出,川口仁和确实对耿直起了杀心,你可以多加利用。”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川口仁和,有意思。光子,这次我重回特高课,成了你的下属,你给我安排什么具体工作?”
“什么下属不下属的,咱们一起从帝国本土来到东北,又一起参加特训班,我的第一次也给了你。虽然这些年,睡过我的男人不少,可我却还惦记着你。现在营川特高课一共就十多个人,除了我负责全面工作外,向井甘雄副中尉负责总务工作。海关情报处的两辆电讯检测车给了我们特高课,负责整个营川城的电台监测,你就先负责电台监测工作吧。”
“光子,谢谢你,我会记得你的好的。”大岛浩夫说道。
“算了,我这么大岁数了,什么看不明白。你心里真正惦记的是谁,我还不清楚吗?也难怪,中村樱子的小模样,那小身段,简直太撩人了。是个男人,心里都会痒痒。不过,今天的中村樱子可不是一般人,你动她很难,她想搞死你,就太容易了。好了,到浴池了。我就不在这等你了,洗完澡就回特高课,开始工作吧。”
“那我下去了,光子。”说着,大岛浩夫下了车,进到了浴池。
泡在滚烫的浴池水中,大岛浩夫回想刚才野口光子说的话。
没想到,自己进到情报处看守所这几个月,营川城有了这么大的变化。想要夺回之前自己拥的一切,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看来,就像野口光子说的那样,靠自己的力量根本扳不倒中村樱子的,得想想其他办法了。
洗完澡,把胡子刮干净,大岛浩夫回到营川特高课,坐进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办公室。叫监测员把近些天电台监测情况去了过来,拿起了电台监测本一页一页翻看起来。翻了几页后,对监测员问道:“这么多天,营川城就没有查到一点其他的电台讯号吗?”
“大岛课长,自从海军情报处将商用电台统一管理后,除了海军和关东军的军用电台,城区内只有海军情报处的情报大楼每日都有讯号发出,其他地方已经很久没有监测到电台讯号了。”
“可我总觉得,地下党和特高课不会这么老实的,一定还有其他发报渠道。”
“大岛课长,这个我们也考虑了,在营川城外也加强了巡逻,可出了城,地域太大,很难找到发报点。”
“远程电台发报,是需要有交流电源的。可以沿着电线去查,早晚会有收的获。”
“骇!大岛课长,从现在起,我们就沿着电线去搜查的。”
大岛浩夫看到了今天中午的监测记录,问道:“中午,通讯大楼不是休息吗?这怎么还有发报记录?”
“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也许,通讯商行是有着急的业务吧。”监测员答道。
“找个理由去通讯大楼查查,今天中午通讯大楼有没有发报记录。如果有,就当例行检查。如果没有,就立即向我汇报。”大岛浩夫心头一振,似乎嗅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
营川近郊,忆江南温泉。
自从中村樱子听说经常泡温泉容易受孕后,只要能挤出些时间,便找徐晓蕾,陪她一起去忆江南会所泡泡温泉。
伊藤明道被刺之后,福源特派员焦头烂额起来,每日盯着滨崎步为和川口仁和调查伊藤明道刺杀案,之前安排中村樱子追查龙骨的事也无暇顾及了。
中村樱子倒是乐得清闲,把更多的精力都放到刚刚成立的兴亚银行业务上。虽然上午福源特派员找到中村樱子,让海军情报处也帮着查查刺杀伊藤明道幕后主使。不过,毕竟不是主要负责人,中村樱子也懒得去管。
下午,中村樱子在兴亚银行把业务处理的差不多了,便和徐晓蕾一起到郊外的忆江南温泉会所,来泡温泉。
与其他地方相比,忆江南温泉会所很安全,也很肃静。
日本人接手营川之后,温泉会所只接待日本人,不再接待中国人。即便普通的日本人,不是温泉会所的会员,也根本无法进入。今天,来在这里泡温泉的人不多,中村樱子包下整个小院,小院里面偌大温泉池中,只有中村樱子和徐晓蕾两个人。
温泉的热气萦绕在空中,温泉水外滴水成冰,而温泉水内却热流滚滚,二人格外惬意。
耿直则在小院旁边的休息室,时刻观察着小院周边的动向。
从银行出门的时候,金桂娘迎面从耿直身边经过,往耿直衣兜里塞了一个纸条。耿直清楚,金桂娘一定是有新的情报传递给自己。
进到温泉会所后,等徐晓蕾和中村樱子换上浴装进到院子温泉里,耿直见四下无人,便把金桂娘塞给自己的纸条打开
“大先生,宁晓锋先后在李大牛、吴大虎和沈建平三人的死信箱发了信件。李大牛接到信件后,便在你常出没地方对你进行了跟踪,从身法上看,身手还算不错,你要多加小心。吴大虎和沈建平目前还没有什么行动,我让天翼时刻留意二人动向,一有动作便向你汇报。另外,宁晓锋在郊外一处驿站也投了一封信,到昨晚为止,还没有人来取,一旦有了消息,立刻向你汇报。”
耿直看完之后,掀起站炉炉盖,将纸条扔进了炉中。
看来,中村樱子之前得到的情报确准无误,复兴社真的要对自己动手了。
在耿直看来,复兴社对自己的追杀,某种程度来说是对自己在敌营中潜伏的一种保护。虽然自己有中村樱子庇护,不过中村樱子也不是万能的。在福源特派员还有她父亲的压力下,很多时候,她也是力不从心。复兴社对自己诛杀的越厉害,日本人就越会信任自己。
不过,复兴社也是抗战的重要力量,保护自己安全的同时,还要尽可能让复兴社成员的身份不暴露,这确实是个难题。
思来想去,耿直想到了吴大虎。这个吴大虎这些年在营川作恶多端,和日本人也是越走越近。这次公然违抗复兴社命令,不参与刺杀伊藤明道的行动,摆明了就是在给自己留后路。这样的人留着,对营川复兴社成员的潜伏也是一个潜在的危害。
宁晓锋再此唤醒吴大虎,这一回估计吴大虎不能再无动于衷,公然违抗上峰命令了。川口仁和毕竟是日本人,吴大虎这种人懂得给自己留后路,不会去打他的主意。如果刺杀的不是川口仁和,那刺杀对象只能选择自己了。拿自己做饵,引出吴大虎,借中村樱子的手将吴大虎缉拿归案或者就地正法,可谓一举多得。
一方面,为复兴社除去一个随时可能投敌的定时炸弹;一方面,为营川城百姓除了一害;再有,借中村樱子的手将吴大虎缉拿归案或就地正法,中村樱子又能立上一功,在营川城的权力能得到巩固;最重要的是,也能消除日本人对自己的怀疑,更利于自己的潜伏。
至于复兴社其他的潜伏人员,则要设法保护。保护好他们,营川城就多一份抗战的力量,就增加了一份战胜侵略者的信心。
温泉池热气缭绕,耿直在屋中泡了两杯花茶,端到了小院,递给了中村樱子和徐晓蕾。
中村樱子接过茶杯说道“耿大少爷,这个会所四周都有宪兵和保安护卫,应该没事的。你也下来泡一泡,这的水可比营川城中的浴池强多了。”
“我倒是想啊,可是万一杀手闯进来,我关着身子怎么保护你们啊。”耿直蹲在温泉池边,说道。
“除了会所的保卫,情报处的宪兵也在会所四处巡逻,应该没事的。杀手还能从天上飞下来不成?”
“樱子,别忘了绅士舞厅,那里守备比这里严密的多,杀手不是一样进来了吗?不能大意啊。”耿直说道。
“樱子,耿直哥说的倒没错。复兴社的杀手无处不在,搞不好这个会馆都有可能有他们的杀手,所以不得不防。”
“你们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也是,才活了二十多岁,刚刚有了些盼头,就这么死了,确实有些可惜。耿大少爷,那你就坐在边上,陪我们聊聊天。等我和晓蕾姐泡舒服了,你再给我们按按摩。说实话,你的手劲大,虽然捏的有点疼,不过捏完确实舒服,比这里的按摩师傅可强多了。”
“行,就听你的。我先回屋,把几个炉子的都加上火,省的你们进屋冷。加完火,我就出来。”说着,耿直站起身,往小屋走。
见耿直离开,徐晓蕾碰了碰身边的中村樱子,说道“樱子,耿直哥比以前变多了,以前他是个多么桀骜不驯的人,现在,越来越听话了。”
“那也是他自己愿意。说实话,就耿直现在这种日子,金钱、美女、权力要什么有什么,换哪个男人能不愿意。”
“你说的倒也对,还有一点,就是你我没让他为难。要是像唐小婉和赛小仙那样,他的日子就没这么舒心了。”
“男人啊,就是那么回事。要是唐小婉长得漂亮些,宁晓锋就不会那么不情愿了。真要是那样,宁晓锋就会想着法地哄着她们,让两个人好好相处。现在呢,赛小仙是风华绝代,模样美的不能再美。而唐小婉却普通的不能在普通,换成我是宁晓锋,也会有偏有倚的。咱两当中要是有一个长得像唐小婉那样,模样不够俊的,他耿大少爷即便嘴上不说,身子一定会很实诚,骗不了人的。”中村樱子用浴巾淋了淋身子,说道。
“樱子,还是你懂男人。”徐晓蕾笑道。
“我和你不同,我是在坏人堆长大的,从我长成姑娘那一天起,身边的男人就没一个不想占我便宜的。要想保护好自己,就要懂得这帮男人在想什么。我第一次接触到耿直,我就认定,这个男人一定会被我驯服,即便他心里有你。”
“樱子,你怎么这么自信呢?”徐晓蕾不解问道。
“很简单,虽然他努力压抑着**,但**积累到一定时候,是压抑不住的。表面上看,我们的第一次是我蛊惑的他,不过我能感受的到,他还是情愿的。男人不像女人,脑子和身子是可以分开的,只是诱惑的程度够不够而已。不过,我对耿直确实有了些手段,否则我是搞不定他的。换成宁晓锋,他脑子里没爱过唐小婉,对唐小婉身子又不感兴趣,就算把他们按到一张床上,也是走走程序罢了。”
“樱子,营川城大户人家,娶了几门媳妇的不少,和睦相处的却不多。她们早听听你的说的,日子就不会过的那么累了。”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也就是跟你念叨念叨。你我相处的好,是因为在耿直的心里,咱们有一样的轻重。你和他相爱多年,是他的情感寄托;我呢,手中有权力,能帮着他,做他想做的事。加上你我长得都不难看,他就没什么挑的了。要是把我换成赵玫,你们就不会相处的这么好。赵玫虽然长得也很漂亮,可她在耿直心中,比你差的太多,时间长了,就会和她疏远。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想除掉你。后来我觉得即便把你除掉,耿直还是会念着你,就算和我在一起了,也不会开心的。现在这个样子,虽然外面有些非议,不过倒是其乐融融,我们都能接受。”中村樱子一口气说道。
中村樱子的一番话,其实也说道了徐晓蕾的心眼里。自己为什么能接受中村樱子,无外乎她的身份和权力,即便没有地下党这层身份,自己和耿直就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自己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就在这时,耿直搬着一个板凳,拎着一个茶壶,走了过来。
坐到温泉池边说道“樱子,这个忆江南温泉会馆真不错。我听说,现在会馆是由三菱公司联合营川其他几家日本商行联合经营,一直入不敷出,亏空严重。你说,能不能把这个温泉收来,咱们来运营?”
耿直这番话也是他深思熟虑后,才跟中村樱子说的。现在营川城内各方势力盘踞,耳目眼线众多,想壮大地下组织难度很大。而这个忆江南会馆,位于营川城外,离营川城不到一里地,进退自如。
虽然温泉只能接待日本客人,不过里面的服务人员很多都是中国人,较之兴亚银行那种地方,安插自己人更容易。如果中村樱子同意了,从中山正人手中接过温泉会馆,营川地下组织也有了自己的根据地。
听到耿直的问话,中村樱子喝了一口花茶,说道“你这个建议不错,我好好想想。不过据我了解,这个温泉会馆一直入不敷出,如果亏得太厉害,我也不好向上面交代。而且这个会馆只能接待日本人,还不像银行可以让营川商会的商行入股,分散风险,填补部分亏空。”
“樱子,我觉得也不是没有办法。现在三菱公司是雇佣我们情报处的宪兵为他们做保卫,如果从他手里接过来,这部分安保费用我们可以内部消化,盈利应该不成问题。”徐晓蕾说道。
“你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有了些信心。回去之后,晓蕾姐你就做一份论证,我们研究一下,如果可行了,耿直你就去跟中山正人谈。只要价格合理,就拿过来。以后成自己的了,不想走就在这住,城里乱哄哄的,这里清净,也不错。”中村樱子说道。
“那晚上回去,我就研究研究。”
“快天黑了,咱们也该回去了。晓蕾姐,你先在这泡着,等耿直给我按摩完了,你再出来,省的冷。”
“行,你们先去吧,你完事就喊我。”徐晓蕾答道。
耿直为中村樱子递过去一块大浴巾,将中村樱子身子裹上,横抱着她回到屋里。
正如中村樱子所说,耿直中医世家出身,穴位拿捏准确,加之从小习武,手力也非常人所及。捏起来虽有些痛楚,却格外受用。没用多长时间,中村樱子身上的奇经八脉好像打通了一半,身体涌起暖流,格外舒服。
就在这时,外屋传来了敲门声。
耿直走到外屋,打开了房门,只见一个身材矮壮伙计,端着一盆炭火站在了门外。
“先生,我来给你填填火。”伙计说道。
“也好,里面的站炉我已经填好,你把火炕的火填好便可。”
“是,先生。”伙计应声道。
伙计捧着炭火盆,向屋里走,正当耿直侧身,准备让他过去的时候,这伙计突然一用力,猛地一转身,将整盆炭火向耿直倒去。
说时迟按时快,耿直一个猫身,下意识地窜到了一旁。尽管躲闪及时,可以还是有些火焰燎到了耿直身上,耿直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才将火星压灭。
来人见耿直躲避开了火盆,袖子里拽出一把匕首向耿直扎去,耿直就地一个翻身,躲过了一刀。来人再要向耿直刺去,只听见“呯”的一声枪响,来人瘫倒在地上。
开枪的人,是里屋的中村樱子。
枪声响起,外面的情报处的宪兵和会馆的保卫听到枪声,都涌了进来。
中村樱子来到耿直身旁,将耿直扶起,问道“没事吧?”
“没事,就是手烫了一下,不能接着给你按摩了。”耿直小声说道。
“这种话,回去再说,没看这么多人吗。”中村樱子狠狠掐了耿直一把,说道。
这时,温泉会馆的经理来到中村樱子面前,一脸惊恐地道“中村长官,中村长官,你没事吧?”
“八嘎,连宪兵加保安,几十个人,怎么还能让刺客进到屋里。”中村樱子一脸怒气道。
“查,我马上查。”会馆经理战战兢兢说道。
“小林,这个刺客还有救吗?”中村樱子向护卫她的宪兵队长,问道。
“中村长官,子弹没有打中要害,马上送到医院,应该还能抢救过来。”
“好,这个人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撬开他的嘴,问出来,是谁,让他来刺杀的。”
“骇!中村长官。”小林少尉应声道。
“带上这个人,你们全给我出去。”中村樱子厉声道。
众人听到中村樱子的话,哪里还敢逗留,带着杀手,将散落满地的炭火收拾收拾,便离开了房间。
见众人离开,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这回是你救了我。”
“我是担心那人拿着是枪,要是知道他用的是刀,我不开枪,你也能对付的了。”
“那也要谢谢你,万一我要躲不过去呢。以前我救你,都是你犒劳我的。这回你救了我,我也要犒劳犒劳你。”耿直看着中村樱子说道。
“看你坏样,刚才就应该一刀把你刺杀。回里屋吧,估计晓蕾听到枪声,吓坏了。”
二人进到里屋,只见徐晓蕾裹着浴袍也走了进来。
“樱子,耿直哥,刚才我听到枪声,吓死我了,你们没事吧?”徐晓蕾一脸惊恐道。
“没事,出了点小状况,都过去了。”耿直说道。
“那就好,耿直哥,你手怎么烫起泡了?”徐晓蕾对耿直说道。
“有惊无险吧,多亏我躲得快,就手烫了几个泡。”
“那你过来,我给你处理处理,手起泡很容易感染的。”说着,徐晓蕾将耿直拉到身边。
“耿直,我觉得这个杀手应该是冲你来的,不像是来刺杀我的。”坐在一旁的中村樱子说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杀手根本没有要进屋的意思,而是直接奔我来。你昨晚不是说,我已经被列到复兴社的刺杀名单了,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动手了。”
“还真像你说的,复兴社杀手防不胜防,温泉会馆的一个伙计,都能是杀手。”中村樱子道。
“所以说,你和晓蕾也要加些小心。如果刺杀我困难,就有可能向我身边人下手。晚上别回樱墅了,咱们一起去我家,我跟我爹我娘也说一下,让他们也小心一些。”耿直突然想起了自己爹娘,说道。
“也行,泡了一下午温泉,到你家睡一晚上的热炕也不错。我没意见,晓蕾姐你呢?”中村樱子问道。
“我现在要是回家住,你和耿直哥都不会同意。你要是没意见,我就没意见,晚上就到耿直那住吧。”
“那就去我家。可惜,手烫出了泡,晓蕾,不能给你捏捏了。”
“那就等手上的泡好了,多给我捏捏。樱子说的真对,让你捏一捏,浑身都舒服。”
“遵命。”耿直躬身说道。
……
来到宝和堂,天已经全黑了。
见过耿老太爷和耿老夫人,聊聊家常,提醒他们注意安全后,三人便回到了耿直的房间。
进到里屋,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有件事我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中村樱子脱下了皮靴,坐到了火墙旁问道。
“中午,沈君如来我那报道了。听你的话,我对她可是敬而远之,让赵玫去招呼她了。临走的时候,他跟我说,咱们扣留程思远的那四辆纺车,是她故人之物,要去看看。”
“她自己来找我不就完了,怎么还带上了你?是不是她也对你有意思了?”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我跟她就都没见两回,怎可能看上我呢,尽瞎说。”
“我也没见过你几回,不是一眼看上你了。你这个人情孽太重,早晚会吃女人的亏。”中村樱子道。
“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好像是个女人就往我身上扑似的。你看这事怎么跟她答复?”
“此事定有蹊跷,我想想。”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昨天邢程远也来找我提这个事了。那几辆纺车究竟有什么特别的,这么多人都这么上心。”徐晓蕾坐到中村樱子身边,问道。
“之前邢程远跟你说,是溥仪皇帝身边大臣将纺车留在绸缎庄的,现在沈君如便以故人身份要取回扣留的纺车,这倒是能对上号。不过,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让我再想一想。”中村樱子翘了翘嘴角说道。
“樱子,你不是让盛京来的技师看过纺车吗?他们怎么说。”耿直问道。
“当时我让他们看纺车,是以为这几辆纺车用来制作双面满绣的。却未料到,双面满绣并不是用这几辆纺车来制作。盛京来的技师,又研究了几日,也没看出所以然来。”
“那就奇怪了,这几辆纺车究竟做什么用的。”耿直说道。
“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事。”中村樱子想了想,说道。
“什么事?”
“前两年民间有个传说,说是溥仪从天津到长春,路经营川时,将皇宫的无价之宝都留在了营川。后来,营川警署还派了很多人,在营川城底朝天地翻了一遍,也没找到这些传说中的无价之宝,后来这事就没人再提了。这个沈君如是实打实的清宫格格,她来营川,会不会与这些珍宝有关。”中村樱子喃喃道。
“这些都是民间传说,不足为信。再说,现在溥仪已经是满洲国的皇帝,他没必要再藏着掖着这些珍宝,带回皇宫不就完了。”徐晓蕾说道。
“你们啊,不知道怎么回事。其实溥仪就是个傀儡皇帝,说什么都不算。他也是做过皇帝的人,骨子里估计还想东山再起呢。这些珍宝就是他东山再起的资本,不会轻易让人知道的。我怀疑,这些珍宝现在就藏在营川的一个地方,不过,准确藏匿地点,连溥仪有可能都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些都是你猜测的,也没有什么根据啊。”耿直说道。
“是啊,这些确实全都是猜测。不过,这个沈君如来营川就不一样了,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这样,耿直明天你就带她去看看,听听她怎么说。”
“行,我明天就跟她这么说。”
“营川这个地方越来越有意思了,龙骨、油田,现在又出了个宝藏,够我们忙活一阵子了。”
“樱子,咱们就三个人,这么多事都要做,会不会顾此失彼啊。”徐晓蕾说道。
“宁可顾此失彼,也不能让外人插手。只要咱们三人同心,没什么做不到的。”
“樱子,我听你的。”徐晓蕾挽着中村樱子的胳膊说道。
“那我也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耿直说道。
“这件事暂时不要声张,就我们三个知道就行。咱们也不要急于动手,盯着别人做,我们收现成的就完了。”
“我知道了。”耿直点头说道。
这时,刘梅兰敲了敲门,走进了里屋。
让下人把酒菜在炕桌上摆好,说道“你们也没提前打声招呼,这么晚了,出去也买不到什么东西。家里有什么就将就吃一口,晓蕾、樱子,你们可别挑啊。”
“刘姨,这都够丰盛的了,要是总吃这么好的,我和樱子可就吃成胖子了。”
“胖了好,胖了好,胖了好生养。看你们两个,都是瘦溜溜的,是长得好看,却不易生养,还是胖些好。”刘梅兰笑道。
“我们要长成胖丫头了,耿大少爷可别看不上了。”中村樱子说道。
“他敢,他要是敢三心二意的,出去勾三搭四,我就把他腿打折了。”
“娘,我是你儿子,你就不能替我说一两句好话,我怎么不像是你亲生的呢。”耿直苦笑道。
“你一个大小伙子,说你几句能怎么的?告诉你,以后你再和别的女的传出什么事来,耿家家法你是知道的,不把你打得三天下不来炕,我就不是你亲娘。”
。
第二八零章 吴大虎,会不会也是复兴社派到营川的?
“娘,家法不是我爹动手吗怎么你要亲自来了。”
“你爹是你爹,我是我。你爹是家规,我是人情。总之,从今天起,你不能让晓蕾和樱子生半分气,懂了吗”
“阿姨,耿直挺好的,你就别说他了。再这么说他,我们都难为情了。”中村樱子放下筷子说道。
“是啊,刘姨,你就别说耿直哥了。再有,你和耿伯伯最近出门一定要带上伙计,刚才不是说了吗,有人要杀耿直哥。如果杀不成,可能会对他亲人下手的。”徐晓蕾嘱咐道。
“阿姨,明天我派几个宪兵来宝和堂,保护你二老安全。”
“樱子,不用了,家了多几个宪兵,有些不方便。”刘梅兰说道。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让宪兵在宝和堂对面的门岗呆着,没事的话不准到药房里面。你们出门的话,就喊他们跟着,不会给药房添乱的。中午,给他们准备些饭菜,就行了。”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那就依你。光说话了,快些动筷,菜都快凉了。”刘梅兰说道。
“娘,那我们就动筷了。”耿直应声道。
吃过晚饭,刘梅兰安排下人将饭桌收拾好,便离开了房间。
走的时候,刘梅兰还特意把炕上的炕桌让下人抬了出去。
见刘梅兰离开,中村樱子笑道“耿大少爷,你看你娘,多替你操心,连炕桌都搬走了,生怕我们晚上不做点什么。”
“我娘是怕咱们睡的挤,才搬走的吧。”耿直支支吾吾道。
“就你这铺炕,睡上五六个人都不带挤的。行了,地上站着冷,你也上来吧。”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耿直脱下鞋子,爬上炕来。
“樱子,我睡炕头,你挨着耿直哥睡吧。”不知为何,徐晓蕾脸红了起来。
“怎么脸红了我要是挨着他,你还能睡着了。”中村樱子娇笑道。
“那我不管,反正我不挨着他。你们要想做什么,动静就小点,我,我还想多睡一会儿呢。”
“这可是你说的半夜要是想了,可别后悔啊。”中村樱子推了推徐晓蕾说道。
“我才不想呢,泡一下午温泉,身体怪乏的,我睡觉了。”说着,徐晓蕾拿着被和枕头,睡到了炕头。
“耿大少爷,还愣着什么。晓蕾姐是怪你下午在会馆没给她按摩,还不过来给她捏捏。”
“好好,我过来。”耿直听了中村樱子的话,凑到了徐晓蕾的身边。
“烦人死了,你别碰我,离我远点。”徐晓蕾裹着被子,一脸娇羞道。
耿直见状,又回身看了看中村樱子。中村樱子这回却没再说什么,只是顺手把灯关了,挨着耿直躺了下来。
屋子里顿时一片黑暗,几人都不吱声,连喘气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没过多久,开始有了动静,阵阵男欢女爱诱人的声响不停地传了出来。
刘梅兰站在外屋门外,呆了很久。直到听到屋里传出几个人的声音,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天还没亮,刘梅兰就亲自下厨,煮了一锅红皮鸡蛋,熬了金黄的小米粥,烙了几张春饼,又炒了一荤一素两个菜,还拌了两个凉菜。
当年耿老太爷娶她的时候,刘梅兰可是营川城数得上的大美人,求亲的更是络绎不绝。刘家也是营川城的大户,家境更比耿家条件好出不少。
最主要的是,这时候耿直父亲耿广陵已经定了亲,定亲的还是刘梅兰远房的表姐。
可刘梅兰心里清楚,这个男人是能跟他过一辈子的,自己也愿意跟他过一辈子。就这样,表姐妹一起嫁给了耿直的父亲耿广陵。
表姐的身体不好,没几年光景就病逝了,留下个女儿耿娟。刘梅兰像亲闺女似的把她养大,不让耿娟受一点委屈。即便后来有了耿直,她还是把家里的好东西先紧着耿娟来。
现在,家里又多了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刘梅兰当然清楚,这两个未来的儿媳妇有多么的好,多么令她满意。正如她说的,这样的儿媳妇能娶到一个,就是耿家天大得福分,一下有了两个,就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了。
可不管是福是祸,刘梅兰要做的,就是把她能做的,做到最好,别给自己的儿子添乱。她知道,徐晓蕾的母亲过世的早,樱子更是没有享受过母爱,自己能给予她们的温暖多出一些,儿子将来的日子就能过得更好一点。
至于成亲之后,在哪边住,孩子随谁家的姓,刘梅兰倒不在意,只要孩子是自己儿子的,无论随谁家的姓,都是自己的孙子。
昨天晚上,儿子和两个未来儿媳妇睡在了一铺炕,听动静是没少折腾,做点好吃的给孩子们补补身子,让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心里也暖和暖和。
刚把饭菜做好,刘梅兰便看见耿直在院子里练起了器械。
走到院子里,问道:“直儿,你一大清早的,不陪着晓蕾和樱子,怎么一个人出来练功了”
“娘,晓蕾和樱子都醒了。”
“这天刚亮,她们怎么也不多睡一会儿。”
“娘,毕竟是在咱家,赖着炕上不起来,传出去多不好。要是在樱墅住,就能多睡一会儿了。”
“昨天炕烧的可暖和了,你们睡得还好吧”
“挺好,挺好。”不知为何,耿直脸红了起来。
“挺好就行,没有什么事就回来住。那个樱墅我去过,太大太空,住着不聚人气。要是晓蕾和樱子觉得不方便,娘就不过去凑热闹,你们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直儿,知道吗”
“行了娘,你这么说,早饭你就不用过去了,省的她们还不方便。你把饭菜装好,我带过去就完了。”
“行,那我就不过去。不用你动手,我让伙计送过去,你们在屋里等着吃就行。”刘梅兰笑道。
耿直回到屋里,伙计们已经将鸡蛋、小米粥、春饼、炒菜和拌菜送进了房间。
耿直坐到桌旁,说道:“樱子、晓蕾,这些都是我娘亲手做的早餐,给你们补补身子,快些吃吧。”
“你娘是知道你晚上辛苦,给你补的吧”中村樱子扒着鸡蛋,笑道。
“这些都是给滋阴的食物,给女孩子吃的,我吃顶什么用啊。再说,现在我娘那个样子,都不正眼看我一眼,还会在乎我”
“耿直哥,以后来你家,不用刘姨忙乎了,传出去多不好。”
“我跟我娘也这么说。她说以后你们来家里住,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你们事情都多,要休息好,多睡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耿大少爷,你娘没问你,怎么还没有小孩子啊”中村樱子喝着小米粥问道。
“我娘倒没问,不过她说,她和我爹成亲六七年才怀上我,大娘成亲几个月就有了我姐,这事说早也早,说晚也晚,急不得的。不过,我娘也说,只要我努力,不闲着,有小孩就是早晚的事。”
“我是等不及了,离二月二十四咱们的成亲日子,就剩三个月时间了。我可跟我父亲说了,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到时候要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就不好交代了。他早就想让我离开你,这回我又骗了他,他正好找到了借口。让我离开你,我可不愿意。”
“樱子,还有三个月呢,有什么急的,我看耿直哥也挺着急的,怀小孩应该很快的。”徐晓蕾说道。
“晓蕾姐,我怎么觉得你会比我先怀上呢。还别说,阿姨说过,耿大少爷身体好,多娶门媳妇没问题。昨晚下来,确实如此,看来知子莫如母啊。”
“还说呢,以后可不能挤在一起睡了,多不好意思啊。”徐晓蕾脸色微红说道。
“我的徐大小姐,怎么又脸红了。晚上关了灯,你可不是这样啊。”中村樱子看着徐晓蕾笑道。
“你坏死了,不理你了。”徐晓蕾埋头喝起粥来。
“好啦,不逗你了,我的徐大小姐。耿直,我想好了,安全起见,这段时间晓蕾姐就不去瑞昌成商行,呆在兴亚银行那边办公,我让惠子过去帮忙,再给她多加几个保卫。”
“这样也好,昨天的事现在也是心有余悸。那盆碳火是倒向了我,要是倒向了你和晓蕾,想想就后怕。只是晓蕾说,那个三浦友建总去烦她。三浦襄理毕竟是盛京总部的人,晓蕾也没办法置之不理,樱子,能不能想个办法呀。”
“本来银行正式成立之后,三浦友建就应该回盛京的,没想到却赖在营川不走了。他现在有意长留营川,盛京总部也同意了,调转函这几天就要下来了。”中村樱子叹了口气说道。
“樱子,你也别太担心我,有那么多护卫,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都怨你,耿直。”中村樱子伸手指了指说道“你要是有点本事,让晓蕾姐怀上孩子,川口仁和、三浦友建这些人就不会自讨没趣了。都好几个月了,你到底能不能行啊。”
耿直让中村樱子训得一声不吭,低着头吃饭。
“樱子,你就别说他了。我们耿大少爷从小是天不怕地不怕,啥时候这么忍气吞声过,现在让你训得像病猫似的。”徐晓蕾说道。
“我看他就来气,亲热起来生龙活虎,一个顶两个。想要小孩了,却一点指望不上。”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耿直心里清楚,中村樱子是真的想要个孩子。
现在想拆散他们的人实在太多,中村樱子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有了孩子,再把亲事办了,就算再多非议,也是木已成舟,谁也改变不了了。
每到因为没怀上孩子中村樱子发牢骚的时候,耿直都是不言不语,任她把牢骚发完。牢骚发过了,火气就小了。
果然,一番训斥后,中村樱子火气消了很多,静了静气,说道:“好了,训你也没用。还有三个月,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先送晓蕾姐去银行,咱们回情报处。”
三人起身,穿好棉衣,带上帽子和围巾离开了宝和堂。
送完徐晓蕾,耿直和中村樱子到了情报处。
中村樱子刚下车,小林少尉便走了过来,向中村樱子敬礼道:“中村长官,温泉会馆的杀手招了。”
“哦,这么快就招了”
“是啊,昨天中村长官打中了他的肩胛骨,不是要害,血流的也不多。去医院取出子弹,后半夜麻药劲过了,就连夜突审。还没动大刑,这个杀手就招了。”小林少尉说道。
“杀手现在在哪”
“中村长官,杀手在审讯里室录口供呢。”
“很好,带我过去。”
“骇中村长官。”
“耿部长,你也跟我一起过去。”中村樱子对身后的耿直说道。
“我,过去”耿直看了看中村樱子,问道。
“刺杀你的人,你自然要知道怎么回事,跟我去吧。”
“是,中村长官。”说着,耿直跟在中村樱子身后,到了审讯室。
审讯室中,一个身带手链脚铐的矮壮男子被绑在审讯椅上,正在录着笔录。
审讯官见到中村樱子到来,连忙起身敬礼。
中村樱子说道:“怎么样他招没招受谁指使的”
“中村长官,这个人叫周天南,是城外赤山寨的人。”书记官说道。
“耿部长,这个赤山寨是做什么的我怎么没听说过。”中村樱子问道。
“中村长官,这个赤山寨在营川东南五十里赤山地区,做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靠着绑架暗杀抢劫为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事都干。”耿直说道。
“原来是这样。”中村樱子走到周天南身前,拎起皮鞭在周天南脸上划了划,问道“说吧,你是怎么进到温泉会馆的”
“我说,我说,长官,别打我,别打我。”周天南一脸惶恐。
“你老实说就不打你,你要是有什么隐瞒的话,什么后果,你心里清楚。”
“长官,我说,我都说。我是赤山寨派出来,在外面收集情报的。赤山寨这几年为了把队伍壮大起来,在营川城不少地方安插了寨子里的人。温泉会馆建好时候,大当家觉得这个地方日本人多,便安排我进到会馆做起了杂工,在这里打探消息。前天,山寨来了信,说有个叫中村樱子日本女军官有可能到会馆,她来的时候一定会跟着一个姓耿的护卫。有人出了大价钱,要这个姓耿的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让我一定除掉这个姓耿的。昨天下午,我到前台收拾东西,听到了中村长官来到了会馆,那个姓耿的护卫也跟来了。就这样,我趁着换炭火的机会进到了小院。”
“外面有保安,还有我们的宪兵,你是怎么通过检查的”中村樱子冷冷问道。
“长官,那个炭火盆把手的地方是空心的,我把匕首就藏到把手里,带进来的。”周天南战战兢兢说道。
“那你知不知道,雇你杀人的人是谁啊”
“长官,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赤山寨这几年靠的是绑架勒索,杀人越货维持着生计。我就是个小喽啰,谁是花钱的买家,我真的不清楚。”
“那赤山寨里面,总会有人知道是谁雇的凶吧”
“据我所知,联系这些活的是山寨三当家,也就是大当家路吉庆的女婿王沛林。”
“这个王沛林是什么来路”中村樱子问道。
“这个王沛林不是本地人,是哪的人我也不知道。五年前进的山寨,做事胆大心细下手狠,还能识文断字,没来山寨多久,大当家的闺女路桂兰就看上了,后来就成了大当家的女婿。”
“那这些杀人越货的事,这个王沛林是怎么联系到的呢”中村樱子问道。
“那小的就不清楚了。在他管事之前,我们赤山寨虽然也做抢劫的事,不过只求财,很少伤及人性命。三当家管事后,什么来钱就做什么了。一般他接到来钱活,先是报给大当家,让大当家来决定干还是不干。要是决定干了,就由二当家,就是大当家的儿子路连山安排动手。不过,这两年三当家越来越讨大当家喜欢,安排人动手的事,大多也是三当家来做了。”
“那赤山寨老巢在哪,你总是知道的吧”
“长官,赤山山连山,沟连沟,方圆上百里。总舵虽然在镇子里,不过大当家十分谨慎,每次要做大活,都把人化整为零分散开。这些年官府围剿了不少次,可都没什么作用。这次要杀的是军官,就算去围剿,山寨里的人估计也早就没影了。”
“是吗听你这么说,这回我就要动一动这个赤山寨,看看能有多大斤两。小林上尉,你去集合部队,带着这个周天南,围剿赤山寨。要是总舵的人都跑了的话,就把他们的房子全给烧了,一点东西都不给留着。再向各部队发出协查令,就说赤山寨勾结复兴社,意图刺杀长官,造成营川城混乱。把路吉庆、路连山和王沛林三个人画像贴到各个路口,举报者重赏。”中村樱子命令道。
“骇中村长官”小野少尉答道。
回到办公室,耿直向中村樱子问道“樱子,虽然有人刺杀,不过我现在还好好的,有必要弄出这么大动静吗”耿直问道。
“刚才那个周天南有句话,不知道你留没留意”中村樱子坐到椅子上问道。
“哪句话”
“他说三当家王沛林,是五年前到的山寨。”
听到中村樱子提起五年前,耿直心中一动,心想“难道中村樱子也发现了什么。”
可脸上却没有什么异动,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昨天我调了几个人的档案,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耿直问道。
“瑞昌成门口刺杀我的刘天星、绅士舞厅刺杀伊藤大使的关小仙、引诱李大柱盗取龙骨的谢广坤,这三个复兴社潜伏营川的间谍,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地方,就是他们都是五年前,也就是1929年民国十八年到的营川。
刚才周天南提起的那个赤山寨三当家王沛林,也是五年前到的营川,并且身手很好,识文断字,这不令人生疑吗潜伏在复兴社总部的内线,虽然没有得到准确的潜伏人员名单,不过倒是传回了一个消息。五年前,复兴社在各地集中培训的一批谍报人员,分派在全国各个地区,营川城这批潜伏人员,也是在这个时候来到营川的。”中村樱子娓娓道来。
“樱子,照你这么说,把五年前来营川的,并且还留在营川的,一个一个筛查一遍不就完了”
“耿大少爷,你知道五年前,一年定居营川不走的有多少人吗”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不过那个时候,是营川城最繁华的时候,来营川的一定不会少。”
“那个时候一年来营川将近万人,现在还留在营川的不下两千人。而且,这仅仅是登记在册的。这些人既然来了营川,档案定会做的干干净净,查也查不出毛病的。按你办法去查,比大海捞针都难。”
“这倒也是。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件事来。”耿直知道,这个时候是一个很好的时机,话赶话说起来的,中村樱子不会起疑心。
“什么事”中村樱子问道。
“我记得五年前我要去哈尔滨读书时,绅士舞厅老板吴大虎刚从外地回来,也不知道在哪弄的钱,开了绅士舞厅。开业的时候,还给我家送过请柬,你说会不会,他也是复兴社派到营川的”耿直知道,到了把吴大虎推出来的时候了。
“该说不说,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虽然吴大虎没有参与到伊藤大使的刺杀,不过是在他的舞厅出的事,而且关小仙的枪是怎么带进舞厅的,到现在也没有个结论。这么看来,这个吴大虎确实该查一查了。”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现在伊藤大使被刺,是川口仁和负责,咱们这样喧宾夺主,是不是犯忌讳啊”耿直问道。
“川口仁和自从知道上了复兴社的刺杀名单,现在连门都不敢出,指望他能查出什么来。用不了多久,这件事还得落到情报处的头上。如果能把营川潜伏的特高课一锅端了,那龙骨藏在哪里,自然就水落石出。到那时,再腾出精力对付地下党就完了。行了,你回矿业公司去找沈君如吧,带她去看看那几辆小纺车,听听她怎么说。”
“那我就先回去了。”耿直走出中村樱子的办公室,出门时正见到千佳子迎面走了过来。
自从上一次,中村浩介命令千佳子陪了他一晚后,千佳子变得寡言少语起来,与耿直和中村樱子也开始疏远了。
耿直见走了碰头,忙说道“千佳子,你这是找中村长官有事”
“是啊,通讯公司那边递过来个文件,要中村长官签字。”千佳子答道。
“哦通讯公司的事,我怎么不清楚”耿直问道。
“这个不是业务方面的事,是村田中尉要转给特高课的发报记录,让中村长官过目一下。现在通讯监测划给了特高课,这些发报记录他们要存档备案的。”
“原来是这样,那我先走了。”
“耿直君,慢走。”千佳子躬身道。
千佳子的话并没有让耿直往心里去,毕竟这是特高课与通讯公司正常的事务,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有人却拿着通讯记录做起了文章。
回到矿业公司办公室,耿直叫赵玫到他办公室。
自从和徐晓蕾、中村樱子确定关系,并且住到一起之后,耿直便有意无意地与赵玫保持距离,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很少与赵玫独处。
赵玫和沈君如在他的办公室隔壁,本来他想喊她们一起过来,不过进到办公室才发现,沈君如不在,便喊赵玫一个人来他办公室。
“赵玫,矿业公司成立些时日了,我最近事太多,也没有太多精力来张弄这边的事,多亏你这这里帮我撑着。”耿直对赵玫说道。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咱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不过,即便你和晓蕾、樱子有了婚约,也没必要疏远我,见我带搭不理的。”
“赵玫,我可没像你说的那样,故意疏远你的。怎么样,工作这段时间,还能适应吧”
“还好吧,现在是隆冬,都是些准备工作,应付起来不算困难。业务那边有沈鑫襄理,技术这边沈顾问也到了,协调起来方便许多。我在这,就是打打杂,帮你看看家。昨天出门看到樱子,觉得她比以前漂亮好多。看来,有人爱的女人,确实不一样。”赵玫低声道。
耿直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岔开话题,说道“赵玫,沈君如沈顾问到哪去了怎么没见她在办公室。”
“她上午去医院陪伊藤大使了,下午能过来。我听她说,满洲国国务院要给你授勋了,恭喜了。”
“那有什么恭喜的,这个勋章要是能拒绝,我一定不会要的。”
“耿直,也没有外人,我想问问你,现在你和晓蕾樱子都有了婚约,也住到了一起。为什么在之前,你有了晓蕾,还能接受樱子,却不能接受我呢”赵玫盯着耿直问道。
耿直避开赵玫的目光,想了想说道“赵玫,很多事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其实现在这样,无论对晓蕾还是樱子都是不公平的,我也不期望能享齐人之福,只是,很多事都是事赶事赶上了,无法改变了。”
“也是,樱子比我更勇敢,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行了,我就不让你为难了,等沈顾问过来的时候,我让她过来找你。”
“赵玫,她要是过来的时候,你跟他一起过来。对了,你安排人去绸缎庄,找一下绸缎庄东家程思远。让他下午也来这一下。”
“好,我回办公室了。”赵玫起身说道。
见赵玫离开了办公室,耿直把上午的事又梳理了一下。
之前,宁晓锋分别给李大牛、吴大虎和沈建平下了刺杀自己和川口仁和的命令,另外他又在郊外的死信箱,不知道给谁也下了指令。按今天杀手交代的,要么是吴大虎买凶杀人找到了王沛林,要么这个王沛林本来就是复兴社的卧底,总之和复兴社有直接的关系。
今天,顺着中村樱子的思路,把吴大虎抛了出来,是之前耿直想好的。除了想借着中村樱子除掉吴大虎外,更多地是为了保护宁晓锋。
欢迎仪式当天,只有宁晓锋和唐小婉带着金佛进入会场,而其他人连个手提包都不让带。日本人也都不是吃素的,早晚会怀疑到他,就算没有证据,他要是被盯上,日本人顺藤摸瓜,复兴社在营川城的谍报网,有可能被一网打尽。正如中村樱子说的,摧毁营川复兴社谍报网后,下一个对付的,一定就是地下党了。保护复兴社,就相当于保护了自己。
把日本的目光集中到吴大虎身上,算是围魏救赵的一步妙棋。从哪方面看,吴大虎的嫌疑都是最大的。现在滨崎步为和川口仁和急于找个替罪羊,吴大虎无疑是最合适的。中村樱子也很有可能,会从吴大虎身上找寻突破口。
果不出耿直所料,自己离开中村樱子办公室后,中村樱子便叫平川上尉来到她的办公室。
中村樱子对站在办公桌前平川上尉,说道:“平川上尉,龙骨查的怎么样了”
平川上尉顿了顿,说道:“中村长官,我已经按你的吩咐,对帝队和商行仓库做了搜查,不过,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收获。”
“军队和商行配合你的工作吗”中村樱子问道。
“报告中村长官,因为他们都是帝国的产业,我们无法强制搜查,不过他们都做了自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龙骨的踪迹。”
“这倒是在我意料之中,这些部队和商行没有上面的命令,是不会真心实意配合我们的。小地主的外勤组,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小地主一直跟踪那个谢广坤的情妇,绅士舞厅歌女凤仙,就是那个刺杀伊藤大使的关小仙,希望从她身上顺藤摸瓜找到谢广坤。谁料到,这个关小仙竟然是复兴社的杀手,她这一死,线索全都断了。”平川上尉道。
“混账,这么多人盯着关小仙,她是复兴社的杀手竟然都没有发现。小地主这帮人养着还有什么用”中村樱子一脸怒气道。
“中村长官息怒,我已经训诫小地主了。”
“这个小地主难堪大用,要是再不行,就换其他人替我们卖命。我这次找你来,是有事让你去做。”
“中村长官,请您吩咐,平川定会竭尽全力。”
“你派人马上去天津,调查一下绅士舞厅老板吴大虎在天津那两年跟谁接触过。回营川,他开绅士舞厅的钱从哪来的。还有,派几个精干的暗探,全天候监视吴大虎,看看他与谁联系。”
“骇中村长官。”
“下去吧,记着这件事要暗中进行,不能让吴大虎发现。万一吴大虎有了警觉,那就先下手为强,抓起来再说。”中村樱子说道。
“骇中村长官。”
见平川树人离开,中村樱子将后背向办公椅靠了靠。
耿直的提醒让她茅塞顿开,如果吴大虎真的是复兴社卧底,那伊藤大使被刺杀,过程就容易解释了。否则,她实在想不出,在那么严密防卫下,关小仙的枪是怎么带进舞厅的。
据她了解,宴会之前,在关小仙授意下,吴大虎为关小仙演出换了一套音响,会不会手枪藏在音响中,带进了会场这种可能性也不是不可能。总之,吴大虎是关小仙刺杀伊藤大使幕后主使的最大嫌疑人,已经确准无疑了。
现在,要的就是证据,无可辩驳的铁证。
过了晌午,赵玫带着沈君如。来到了耿直的办公室。
沈君如还是穿着那件红色的旗袍,即便在冬季,她高挑的身材也被旗袍勾勒的一览无余。
“耿襄理,看来我昨天求你的事,有结果了”沈君如问道。
“没错,昨晚我跟中村长官提及此事,她说这四辆纺车本来就是情报处暂扣的东西,沈顾问想要看看自是无妨。只是这四辆纺车乃程记绸缎庄之物,待绸缎庄东家程思远来此,一起观看为好。”耿直说道。
“看来我在新京听到的没错,全营川城和中村长官最亲近的,就是你耿襄理了。不知道,耿大少爷和中村长官大喜之日,定在了什么时候啊”
“春节之后,阴历二月二十四。到时候,若是沈顾问还在营川,一定要来喝喜酒啊。”
“那是自然,耿襄理,你这一句一句的沈顾问太过生分,姐姐今年虚度二十七个年华,应该长你一两岁,以后你就称我为沈姐,我就叫你耿少爷吧。”沈君如笑道。
“好啊,以后咱们就姐弟相称,沈姐你也别叫我耿少爷,称我弟弟便可。”
“那我就大言不惭,叫你弟弟了。弟弟确实年轻有为,姐姐能有你这个弟弟,是三生有幸啊。”
“我能有你这个姐姐,才是三生有幸呢。”耿直应声道。
就在这时,耿直的办公桌的电话响了起来,电话是门卫打来的,耿直听是程思远到了,便让门卫放行。
放下电话,耿直对赵玫说道“赵玫,你到门口迎一下程思远,让他在门口等一会儿,我和沈顾问马上过去。”
“行,那我先过去。”赵玫听了耿直的话,起身离开办公室。
“弟弟,这个赵小姐看来对你也是情有独钟。营川城最美的徐姑娘,满洲国的谍报之花,还有这个洋气十足的赵姑娘,你的艳福不浅啊。”沈君如一脸堆笑说道。
“姐姐,我和赵玫就是同学,没有别的。”耿直低声道。
“弟弟,姐姐可是阅人无数,你把她当成同学,她可没把你仅仅当成同学了。要我说,既然你已经准备娶两房妻子,就没必要冷落赵姑娘。她要是愿意,你也没必要拒人以千里。”
“姐姐,现在这个样子,我已经觉得对不起晓蕾和樱子了,再娶个妻子,那我就太贪心了。”耿直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事就是姐姐随口一说,你也别往心里去,走吧,别让赵小姐和程老板等太久了。”沈君如说道。
来到通讯大楼门口,只见程思远和赵玫正在攀谈。两个人中文掺杂着英文,似乎聊得很开心。
见到耿直到了跟前,程思远上前几步,说道“耿少爷,中村长官同意还回纺车了”
“没有,中村长官意思再扣留几日,就让你程记取走。这次是沈顾问要看看纺车,毕竟纺车是你绸缎庄之物,你得在场。”耿直说道。
“沈顾问是受故人之托,来绸缎庄的,按理说她才是纺车的主人,我只不过是纺车的存客罢了。”程思远应声道。
“既然来了,就陪沈顾问一起看看吧。你和赵玫刚才在聊什么聊得那么开心”耿直看了看赵玫问道。
“是这样,程老板以前在英吉利王国留过学,英吉利王国的母语与美利坚王国的母语很相近,却不相同,我们在聊,有哪些东西,读起来不一样呢。”赵玫对耿直说道。
“原来是这样,我在哈尔滨的时候,也学过些英语,不过忘得都差不多了,跟你们可交流不了了,惭愧惭愧。”
“耿少爷,你现在中村长官一起,会说日语就行了,其他的不懂也可。”程思远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还真不是,我和中村长官在一起,中村长官是跟我说中文的,我可没跟她说日语,不信,你问问晓蕾便知。”耿直听出程思远话中之意,便有意提了提徐晓蕾,让程思远少打她主意。
“这么看还是耿大少爷厉害,中村长官都嫁鸡随鸡,听你耿大少爷的了。”程思远略带不屑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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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一章 别说自己多么高尚
“没你说的那么厉害,我这个人惧内,外面的事听樱子的,家里的事听晓蕾的。沈姐,时间差不多了,那咱们现在一起去仓库吧。”耿直话锋一转,跟沈君如说道。
“那好,咱们现在就去。”沈君如应声道。
“赵玫,你也跟着一起过去看看。你专修过机械原理,比我们专业,应该能看出些门道来。”耿直对身旁赵玫说道。
“好,反正今天下午也没有什么事,我就跟你们过去看看。”
情报处仓库离通讯大楼距离不远,几人步行十几分钟便到了仓库。
之前耿直拿着中村樱子的批示,已经跟仓库打了招呼,仓库的保管员哪敢耽误,早早便在仓库门前等候。
打开仓库门,保管员将几人带到仓库的一个单间里。
单间面积不大,也就十多个平方。
之前从绸缎庄扣留的物品都在这里寄存,前些日,除了四辆纺车外,其他物品已经被程思远取走。整个单间,只剩下了桌子上的四辆纺车。
四辆纺车在桌子上依次摆放。
耿直、沈君如、赵玫和程思远四人走到纺车前,一人端详着一辆纺车。这是耿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这几辆纺车,纺车是木质结构,较普通纺车似乎简单很多。其他的纺车锭杆至少五条,杆头有十个。而这个纺车只有三条,杆头只有六个。三条锭杆中间由主动轮带动,摇起手柄便可纺线。
四个人围着桌子,轮流将这四辆纺车,一辆一辆仔细看了一遍。
“这四辆纺车在我家放了两年,我从英国回来,没事就到库里看看,觉得这几辆纺车设计的很奇怪,只有三条锭杆的纺车怎么织布啊?”看过之后,几人站到纺车前,程思远先开了口。
“程老板说的没错,我在美国的时候,学过纺织机械原理,可从没见过这样的纺车。即便勉强用来织布,也做不出好的布料的。”赵玫看了耿直一眼,欲言又止说道。
“我是受人所托来看看的,对纺车我是一窍不通,赶不上你们专业,说不出一二来。”沈君如背着手说道。
“耿直,你觉得呢?”赵玫向耿直问道。
耿直从没接触过纺车,更不懂纺车的原理,至少从程思远和赵玫的话语中可以得出结论,这四辆纺车,主要用途并不是用来纺布的。可不用来纺布还能做什么呢?难道会隐藏什么秘密?
耿直突然想到,刚才赵玫和程思远的聊天,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的地方会用不同的方式来表述。这四辆纺车完全相同,按理说即便里面有什么秘密,也没必要隐藏在四个一模一样的物件里,难道看似一模一样的纺车,会有什么不同,表达出不同的含义?
耿直蹲了下来,盯着相邻的两辆纺车,一个细节不落地仔细观察着。突然,一个细微的不同,引起了耿直的注意。一辆纺车,三根锭杆,有六个杆头,为了美观,在每个杆头在锭杆的正反两面都雕刻了花朵。花朵形状完全相同,可花朵里的蕊丝数量却不一样。如果不仔细观看,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耿直从头到尾仔细又看了一遍锭杆上每个花朵,一个锭杆杆头正面有六个花朵,反面也有六个花朵。花朵里的蕊丝数量似乎没有什么规律,从零个到九个都有。
难道纺车锭杆杆头上的花朵蕊丝代表的是一个数字?四辆纺车花朵蕊丝代表的是四组数字?
耿直站起身来,脑子里努力地记着每一辆纺车上的蕊丝数。
赵玫、程思远和沈君如搞不懂耿直在看什么,见他聚精会神,也不好打搅。
过了半晌,赵玫问道“耿直,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这时,耿直已经将四辆纺车锭杆上的每个杆头花朵的蕊丝数熟记于胸,说道“我和沈姐姐一样,对纺车一窍不通,刚才一辆一辆看看材质,想从材质上看出什么端倪。可惜,怎么看都没什么区别。”
“我就说嘛,这四辆车在我家放了两年了,看了那么多次,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来。”程思远说道。
“沈姐姐,既然大家都看过了,那咱们就先回去,哪天想再来看看,我再跟中村长官说说。这几辆纺车用不多长时日,就会物归原主,程老弟还有沈姐姐不用担心。”耿直说道。
“弟弟,有你这话姐姐我就放心了,看都看完了,这仓库冷冰冰的,咱们出去吧。”沈君如说道。
“那咱们就出去吧。”说完,耿直领着几人离开了仓库。
……
离开情报处仓库,耿直送走了程思远,沈君如要到医院去陪伊藤大使,也向耿直请了假。
耿直回到办公室,关上办公室的房门,拿出纸笔,努力回忆着每一辆纺车每一个锭杆杆头花朵的蕊丝数目,在纸上一个数、一个数的记了下来。
每个纺车正反两个面,每个面六个数字,一辆纺车十二个数字,四辆纺车一共四十八个数字,耿直按顺序将数字列在了纸上。
四辆纺车上的四十八个数字,究竟代表什么?耿直翻来覆去看了很久,也看不出什么规律来。不过,他清楚,如此费劲心思留下来的信息,一定会有所指。可指的是什么,耿直一时半时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下午,营川下起了雪。
再有两天就是公历新年了,1935年的元旦就要到了。耿直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雪花飞舞,脑海中却在不停地排列组合着纺车上的四十八个数字。可想来想去,却始终找不出什么规律来。
就在这时,办公室外传来敲门声,耿直来到门前,问道“谁呀?”
“是我,赵玫。”门外传来赵玫的声音。
耿直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只见赵玫换了一身白色的羽绒服,脖子上戴着浅黄色的围巾,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耿直见状问道“赵玫,你这是要出去?”
“是啊,外面下雪了,我想出去走走,你能陪我一会儿吗?”赵玫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我手里还有不少工作,等我忙完了再陪你,行吗?”耿直清楚,自己一定要和赵玫保持些距离,为她好,也是为自己好。
“还有什么工作比纺车上的蕊丝更重要的吗?我在门口等你,来不来,是你的事。”说着,赵玫转身向外走去。
听到赵玫的话,耿直心头一震,没想到自己发现纺车上的秘密,赵玫也发现了。听她口气,似乎胸有成竹,能够破解其中的奥秘。可是,现在已经有了徐晓蕾和中村樱子,耿直实在不想与赵玫再有什么感情上的瓜葛。赵玫对自己的情意,耿直心里比谁都清楚。可是,自己心里有爱的人,也有了牵挂的人,不可能再有别人了。
可纺车中的秘密,直接关系着溥仪留在营川城的清宫宝藏,若是能够得到这批清宫宝藏,那东北抗联十分短缺的经费问题将得到大大缓解。
思前想后,耿直披上了大衣,带上的白围巾,离开了办公室。
通讯大楼门口,赵玫双手插在衣服兜里,在雪中踱来踱去,曼妙的身姿,雪白的羽绒服,点缀着浅黄色的围巾,与雪景融为一体,虽不像徐晓蕾五官绝美,也不像中村樱子肤白赛雪,却别有一番优雅和大方。
见耿直从大楼里出来,赵玫微微一笑,说道“耿大少爷,你总算出来了。”
耿直搓了搓手,说道“赵玫,外面天冷,咱们还是回屋说吧。”
“记得我在哈尔滨认识你的时候,也是个下雪天,也是快到公历新年的时候。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都两年了。
前两天是西方的圣诞节,我和露丝阿姨一起去天主教堂做了祷告。神父问我新年最大的心愿是什么?我说是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神父说,你会心想事成的。回去之后,我想了想,我和你没在一起,其实最大的问题在我。我知道你心里有了晓蕾之后,就主动退出了。而中村樱子却不一样,她比我勇敢,也不在乎外人怎么看她,只要觉得对的,就去争取,哪怕不择手段。”赵玫对着手哈了哈气。说道。
“赵玫,我一直是把你当成妹妹的。”耿直看着赵玫说道。
“可我从没把你当成哥哥,你就是我爱的人,从来没有改变过。”赵玫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
耿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赵玫打断,“耿直,我知道你想解开纺车中的秘密,屋里说话不方便,后面有片小树林,咱们去那聊聊。”
耿直被赵玫抓到了痛处,只好应声道“行,咱们走吧。”
“下雪了,路有点滑,我今天穿的靴子鞋跟有点高,借你下胳膊。”赵玫将手臂搭在了耿直的胳膊上。
“赵玫,樱子看到不好。”耿直连忙躲让道。
“好啊,你要是这么怕被中村樱子看到,我就跟她去说纺车中的秘密,你看可好?”赵玫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赵玫,这是在海军情报处,全都是樱子的眼线,咱们这样,她一定会知道的,我怕她……”耿直一脸难色说道。
“你怕中村樱子收拾你,你就不怕我把秘密说出去吗?”
“赵玫,你这是威胁我。”耿直有些不满道。
“这回,我就威胁你了。我就是让中村樱子看到,凭什么她能不择手段地抢男人,我就不能光明正大来争取。”赵玫厉声道。
耿直见赵玫言语不睦,知道她是铁了心了,平了平情绪,小声说道“赵玫,就算你生樱子的气,也不能故意惹她呀,她毕竟是日本军官。”
“你现在怎么这么怕她了,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我是日本大使馆下过保函的,她敢把我怎样?还有晓蕾,我怎么就想不明白,自己男人有了别的女人,不但不生气,三个人还住到了一起。我越来越觉得你和中村樱子在一起,目的不是那么单纯呢?”赵玫盯着耿直的眼睛说道。
“你说得对,现在当然和以前不一样。我已经跟樱子定亲了,既然有了名分,就要对她负责。不是我怕她,而是我要该承担一个丈夫,对家庭该承担的责任了。”耿直望着远处的树林,淡淡说道。
“看你吓的,我不挽着你还不行吗?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难为你了。咱们到那边林子,再聊吧。”赵玫指了指小树林说道。
耿直也清楚,这大门口进进出出这么多人,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便说道“行,那咱们过去吧。”
二人并行在雪中,亦步亦趋地来到了小树林。
耿直见四下无人,对身边的赵玫问道“赵玫,你刚才说的纺车上蕊丝的奥秘,究竟是什么?”
“我知道,在仓库的时候,你也发现了每个花朵中蕊丝数量的不同。我见你不想说,就知道你不想让别人知道其中的秘密。回去之后,我研究了一下午,总算发现了其中的奥秘。”赵玫侧过身来,面对着耿直说道。
“什么奥秘?”耿直连忙问道。
“什么奥秘,你想知道吗?”赵玫盯着耿直问道。
“我,我,我想知道。”耿直避开赵玫炽热的目光,支支吾吾道。
“想知道的话,抱抱我,我就告诉你。”赵玫上前一步,娇声道。
“这怎么行。”耿直下意识的退后两步。
“这怎么不行?你不总担心中村樱子的眼线会看到吗?这地方四下无人,你不用担心。反正你不抱我,我也不告诉你。”
听了赵玫的一番话,耿直心头慌乱起来。
看得出来,赵玫这回是拿住了他的软肋,自己要是不按她说的办,定不会说出纺车里的秘密。可他也清楚,要是真的按她说的做了,未来无尽的烦恼便会接踵而来。这该如何是好?
见耿直犹豫不定,赵玫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在你心里确实无足重轻,既然你不想抱,那我就走了。”
说着,赵玫转身便走。
耿直见状,一把将拉住赵玫的手,将赵玫拉住。赵玫身子一软,扑到了耿直的怀中。
雪花纷落,耿直和赵玫相拥了许久。赵玫用力抱着耿直,眼泪不由地涌了出来。
又过了片刻,耿直轻轻推开了赵玫,从怀中取出手帕递给她,柔声说道:“赵玫,别哭了,再哭,脸上的妆就花了。”
赵玫接过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道:“耿直,你知不知道,刚才你抱我的时候,我有多么的幸福,时间要是能在那一刻停下来,该有多好。不过,我能感受的到,你的心并没有在我身上。没关系,你爱不爱我,我不在乎,反正我爱你就行了。”
“赵玫,我有晓蕾和樱子,我不能再接受一份感情了。”
“没关系,之前你和中村樱子也是这么说的,不是一样走到一起了吗,我可以等,等你愿意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知道,在你眼中,中村樱子有权有势,晓蕾长于经营,而我就是拖你后腿的小姑娘。从现在起,我也让你知道,我赵玫不比她们差。纺车中的秘密,我现在就告诉你。”
“赵玫,我从没这么想过。只是……”
耿直正想解释什么,而赵玫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耿直,你不用再说什么,有些话藏在心里更好。还是说纺车吧。”
“好!赵玫,你说说纺车中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其实,每个纺车中是正反两面,每面有六个杆头,每个杠头上面雕刻一朵花,每朵花中雕刻的蕊丝数是不同的。这些,你应该也发现了。对吧,耿直。”
“是啊,这些我也发现了。杆头雕刻的每朵花,蕊丝的数量从零到九不等,要是没猜错的话,应该代表着数字。我这些数字我都记在了脑子里,回去研究了一下午,也没找到什么规律,想出什么名堂来。”耿直挠了挠头说道。
“这些数字我也记在脑子里了,不过我和你不同,这些日子,我一直和父亲在研究地质勘探,对数字十分敏感。我把这四十八个数字排列组合之后发现,这四辆纺车,每个纺车上正反六个花朵的蕊丝数排列起来,代表着东南西北四个地点的坐标经纬度。”赵玫看着耿直说道。
“坐标经纬度?什么意思?”耿直不解地问道。
“坐标经纬度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简单的说,我们脚下任何一块土地都可以用一组经度和纬度的数字来表示。我反复研究了四个纺车正反面的数字,按着时针顺序做了一下排列,终于发现了其中的秘密。每一个纺车锭杆正面六个蕊丝数代表着经度,反面六个蕊丝数代表纬度,正反两面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地理坐标。我把四个地理坐标标注在地图上,用笔连在了一起,发现这四个坐标点围着的区域就在营川。”赵玫剥丝抽茧地说道。
赵玫的一番话,令耿直眼前一亮。
如果这四辆纺车留下的线索指向的是一个区域,那这个区域很有可能就是清宫宝藏藏匿的地方。有了这个线索,找寻溥仪留在营川的清宫宝藏将会容易很多。
“赵玫,谢谢你。”耿直发至内心的感谢。
“我不需要你谢我,记住,我不会是你包袱和累赘,晓蕾和中村樱子能给你的帮助,我一样可以。其实,我能感受的到,你和中村樱子在一起不单纯贪图她的美貌,一定有别的目的,至于什么目的,我也不想知道。好了,天都黑了,再呆下去,真得让人中村樱子生气了。回去的时候,到我办公室,我把画好的位置图给你。”说着,赵玫转身要走。
“赵玫,这件事不要说给其他人,包括赵教授,可以吗?”耿直一把拉住赵玫,说道。
“我知道,你能再抱我一下吗?”赵玫轻声说道。
耿直这一次没有犹豫,将赵玫紧紧揽在了怀中。没有一丝的肉欲和暧昧,有的只有感谢和欣喜。没想到困扰自己这么久的难题,让赵玫风轻云淡地解决了。
过了一会儿,赵玫轻推开了耿直,一脸不满地说道“你一点儿都不用心,我不让你抱了。”
“我怎么不用心了?”
“虽然我没谈过男朋友,可我能感觉出来,你就是因为感激才抱我的,一点**都没有,我就这么让你不待见吗?”
“我是要成亲的人了,不能再朝三暮四的了。”耿直低声说道。
“既然你要娶两个妻子,就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我听你的,不会把这件事跟别人说的,不过你也没必要躲着我,我一个女孩子,长得也不难看,我都不怕吃亏,你担心什么。放心,除非你真心喜欢我,否则我不会缠着你的。好了,走吧。”赵玫撇开耿直,一个人向外走去。
耿直见状,叹了口气,连忙赶了上去。
回到通讯大楼,耿直跟着赵玫来到她的办公室,赵玫将一张绘好的地图交给了耿直,说道“你好长时间没来我那了,那个房子都是你家的,你得常来看看。”
“我,我找时间会去的。”耿直应声道。
“又在敷衍我,我知道你有难处,实在自己来不方便,跟晓蕾和中村樱子一起过来也行。不过,当着我的面,少秀些恩爱,我看着心里不舒服。”
“行,我记得了,那我走了。”耿直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赵玫的办公室。
回到自己房间,耿直关上房门,打开了赵玫给他的地图。
果然如赵玫所说,四辆纺车留下的线索确实是东南西北四个地理坐标,四个坐标连成的区域就在营川城附近。不过,不是他和徐晓蕾判断的辽河北岸,而是在营川东部近郊。
看着地图上四个坐标连成的区域,耿直心中一动,忆江南温泉会馆恰好在这个区域的正中。难道,清宫宝藏会藏在温泉会馆里?耿直不由地激动起来。
……
傍晚,中村樱子办公室。
中村樱子见耿直进到办公室,脸色一寒,冷冷说道:“耿大少爷,是不是我对你太温柔了,让你觉得可以为所欲为啊?”
听中村樱子的话,耿直心里清楚,一定是中村樱子的眼线向她汇报,自己和赵玫去了小树林,顿了顿说道:“樱子,我,我又什么地方让你生气了?”
“什么地方让我生气了?我问你,今天下午你和赵玫去哪了?”中村樱子走到刀架,将军刀从刀架上取了下来,问道。
“原来是这个事啊。前两天不是西方的圣诞节嘛,她去天主教堂许了个愿,那个神父胡乱说了一气,她就当真了,一定要找我谈谈。我实在推脱不掉,就跟她去聊聊了。”耿直答道。
“耿大少爷,你真行啊,现在看来,两个媳妇是不是都满足不了你了。还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开始出去打野食了?你信不信我一刀下去,让你活不过今晚啊?”中村樱子握起军刀,放到了了耿直的脖子。
“樱子,我和赵玫认识那么久都没事,现在有了你和晓蕾,和她更不会有什么事了。我真的就是去劝劝她,没其他的。”
“我怎么听说,你抱了她呢?”
“没有的事,谁在那乱说。她说着说着哭了,我安慰她一下而已。”耿直连忙说道。
“她说什么了,你安慰她什么了?”
“她说天主教堂的神父,让她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我跟赵玫说,我是要成家的人了,不可能三心二意、朝三暮四的了。”
“那她还说什么了?”
“她还说,既然我要娶两个妻子,就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耿直如实说道。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确实如此。你怎么说?”
“我说,事已至此,不要再强求,然后就回去了。”耿直说道。
“就这么些?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把身子给你啊?”
“真的就这么些,没说别的。樱子,这军刀锋利无比,能不能,能不能离我脖子远点?”耿直祈求道。
“没意思,我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我要是拿刀逼着你,你会一把将刀夺过去。现在,我把刀放你脖子上半天了,你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真成了老夫老妻了。”中村樱子叹了口气,收起了军刀,坐到了沙发上。
“我现在哪里敢对你不敬,万一这两天怀上了孩子,真要动了胎气,我后悔都来不及了。”
“就你那两下子,我现在都怀疑你有没有毛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个一子半女的。”
“我那两下子,哪回你不是心满意足的。至于孩子嘛,总觉得应该快有了。你说,你和晓蕾要是都有了孩子,我是不是能闲下来,休息休息了。”耿直走到中村樱子身后,帮他松起了肩膀。
“听着这意思,像是挺吃亏似的。要是我们真的都有了孩子,你是不是要再找一个啦?”
“哪能了,我不是什么好色之徒。长这么大,营川那些花街柳巷我可从来没去过。”
“量你也不敢,再捏一捏,咱们就去接晓蕾。今天晚上还去你家住,确实像你娘说的,樱墅太大太空,不聚人气。”
“那成亲之后,就去我家住吧,省的我爹出门没面子。”
“我要去你家住了,晓蕾怎么办啊。要是住在一起,就得分大小了,多别扭。等天暖和了,还是回樱墅住方便。”中村樱子半眯着眼说道。
“对了樱子,小林去围剿赤山寨回来了吗?”
“回来了,确实如那个杀手所言,赤山寨的人都跑的精光,就剩了个空寨子。小林按我的意思,把寨子烧了。这帮土匪用不了多久就会下来抢劫,我安排小林少尉过两三天伪装成商队,从赤山那边路过,十有**能把这帮土匪引出来。到时候抓到那个三当家王沛林,一审便知。”
“如果抓到这个王沛林,他要是承认自己是复兴社的间谍,也算大功一件了。”
“是啊,另外,我已经派人去查吴大虎了,估计这一两天就会有消息。”
“感觉吴大虎是条大鱼,搞不好他就是营川复兴社的负责人。”耿直推波助澜道。
“吴大虎?不像。”
“何以见得?”耿直问道。
“军事机密,你就少问吧。我倒是对地下党很感兴趣,他们明明就在我们身边,却来无影去无踪,偷袭军需船,炸毁生化疫苗,做了这么大的事,竟然一点儿线索都没留下,奇了怪了。”
耿直听到中村樱子提到地下党,心里一紧,说道:“现在地下党是特高课和川口仁和再查,你这也准备要拿过来?”
“算了,现在手头事太多,没精力做这些。下午,特派员又开了个会,要最短时间抓到关小仙的幕后指使。滨崎步为和川口仁和都很为难,特派员就让我也参与到追查刺杀伊藤大使凶手的事务中,明确川口仁和所有行动之前必须征得我同意。看这样子,想躲也躲不了。对了,伊藤大使三天后火车离开营川,在此期间的安保由关东军负责。明天晚上,在警署招待所,举行你的授勋仪式,伊藤大使亲自为你授勋。”中村樱子说道。
“滨崎步为就是自作自受,警署招待所那个地方多安全,上一次要是把欢迎宴会放在警署招待所,就不会出事了。”
“警署招待所地方太小了,哪有绅士舞厅看起来气派。没想到复兴社无孔不入,竟然能把枪带进现场,没想到啊,没想到。行了,咱们去接晓蕾,晚上去你家住。”中村樱子握住耿直的手说道。
……
东记银号,祠堂。
宁晓峰喝了两口人参汤,放下了碗。
赛小仙见状,说道:“峰哥,这人参汤熬到时候了,你再喝几口,天寒地冻,你也补补身子。”
“不喝了,本来火气就重,再喝人参汤火气就更大了。”
“你要是火气大,晚上咱们就好好放放松。思盈都八岁了,咱们也该再添个儿子了。”赛小仙柔声道。
宁晓峰握了握赛小仙的玉手,“是啊,咱们已经回了宁家,宁家这么大产业也得有人继承,真的该有个儿子了。”
“那就别想这些烦心事,你我一起努努力,早点生个儿子。其他的事,听天由命了。”
“不想也不行啊,上峰传来情报,明天晚上,伊藤明道要在营川警署招待所,为耿直授勋。这是伊藤明道离开营川前最后一次公众场合露面,上峰让我们想尽一切办法,杀掉伊藤明道。”宁晓峰叹了口气说道。
“营川警署招待所是日本人的地方,我们怎么去暗杀?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上一次好赖通过唐小婉进到了舞厅,这次边都靠不上了。”
“是啊,明天的授勋仪式,除了耿直一个人外,到场的全部是日本人,我实在想不出,如何能接近警署招待所。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在天光医院到警署招待所的路上下手。”宁晓峰握了握拳头说道。
“峰哥,你准备怎么动手?”
“明天上午,谢广坤就从看守所出来了,我准备安排他在路旁找一个高点做狙击点。明天下午,川口仁和会到天光医院,接伊藤明道出院。我安排李大牛设法在能够狙击区域内,让伊藤明道坐的车停下来,便于谢广坤狙杀。如果一击不中,第二枪就打向川口仁和,要是打死了川口仁和,也能向上峰交差了。”
“也好,只能搏上一搏了。”赛小仙一脸黯然道。
……
宝和堂,耿宅。
较之以往,今晚耿直几人睡得早些。
因为有事和徐晓蕾要碰,耿直便在中村樱子红参汤里加了些佐料。宝和堂是营川城最大的药材商,耿直又是医科大学科班出身,每一种药效和药性都是了如指掌,中村樱子汤里加的药材,不仅有助睡眠,也有助于受孕,算是一举两得。
吃完晚饭不久,中村樱子便甜甜入睡了。
见中村樱子睡着,耿直打开灯,碰了碰躺在他身边的徐晓蕾,凑到她耳边说道:“晓蕾,有事。”
徐晓蕾披上外衣,靠在耿直身边问道:“什么事?这么着急?”
“晓蕾,溥仪的清宫宝藏的藏匿地有眉目了。”耿直小声说道。
徐晓蕾向中村樱子望了望,问道“樱子,不能醒吧?”
“放心吧,这味药是我亲自配的,十分有助于睡眠,睡着了,在耳边打雷都听不见,不会醒的。”
“这种药对身体有没有害处啊?樱子别吃完了有什么副作用。虽然她是我们的敌人,可她现在也是我们的亲人。”徐晓蕾为中村樱子盖了盖被子说道。
“放心吧,这个药对身体没有任何危害,反而有助于受孕,樱子那么想要孩子,我也想想办法。”耿直看了看熟睡的中村樱子,说道。
“那你怎么不给我也加一些,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也想早点要个孩子。”徐晓蕾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你是我的领导,今天我有紧急的事要跟你汇报。等明天你想好好睡一觉,我也同样给你配些中药。”
“你还当我是你的领导啊。当着我的面,跟樱子那么亲热,就不怕领导发火。”徐晓蕾满腔怨气道。
“晓蕾,你也知道,樱子这个人很多疑。如果平白无故就睡的那么死,她一定会怀疑的。”耿直说道。
“你就会拿工作当借口,看你那卖力气的样,明明就是很享受,就会拿话哄我。”
“晓蕾,我是要回樱墅住的,也不知道樱子怎么,就说在我这炕热乎,睡的好,一定要过来住,只好睡到一起了。我知道你不愿意,可我也拗不过她啊。”耿直解释道。
“好了,说正事吧。耿直哥,清宫宝藏的线索找到了?”徐晓蕾问道。
“今天,我、赵玫、沈君如和程思远一起到情报处仓库看了看那四辆纺车。我发现四辆纺车的细微不同之处,就记了下来,回来研究。研究一下午,却一点头绪也没有。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赵玫找到我,说她看出了纺车里的奥妙。我便和她去了情报处旁边的小树林,她告诉我纺车中的秘密了。”
“那这四辆纺车里有什么奥妙之处呢?”徐晓蕾接着问道。
“我发现这四辆纺车的细微差别,赵玫也发现了。回去她仔细研究后,发现这四辆纺车上的蕊丝数代表着东南西北四个坐标点,赵玫根据这四个坐标点连成了一片区域。这片区域就在营川东郊,很有可能就是溥仪留在营川的宝藏藏匿地。”
“太厉害了,靠着几个数字,就能确定藏宝的地点,换成我,一定做不到。”
“术业有专攻,她做过地质勘探,当然对这样的数字敏感,要是换成了账本,她就不如你了。”耿直握了握徐晓蕾的手说道。
“赵玫帮你这么多,没向你提什么条件吧?”徐晓蕾话音一转,问道。
“能提什么条件,就是让我不要故意疏远她。”耿直低声说道。
“怪不得吃饭的时候,樱子说要把你看牢了,我还以为她是说笑呢,原来你是真有这个心思了。”
“晓蕾,我发誓,绝对没有这个心思。”耿直连忙说道。
“行了,反正有樱子看着,你要是敢三心二意的,樱子真能把你阉了。”徐晓蕾面色一沉说道。
“就算她不看着,我也不敢啊。晓蕾,赵玫把那个区域的地图,给我画好了,我给你看看。”说着,耿直将赵玫给他画好的地图从怀中取出,交给了徐晓蕾。
徐晓蕾展开地图看了又看,说道“这个区域,不就是温泉会馆的地方吗?”
“是啊,我查了一下资料。三年前,溥仪从天津坐船途经营川时,在现在温泉会馆的地方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去的新京。当时温泉会馆还没有全部建好,只有一两个院落能入住,洗温泉。”
“你是说,罗玉和郑旭有可能将宝藏藏到这里了?”徐晓蕾问道。
“很有可能,我又努力回想王雨亭临死前留下的笔记本。当时罗玉每日的行动轨迹和每日做的事务,与兴建温泉会馆正好对得上。罗玉和郑旭在营川城呆了半年,半年之后,也就是次年五月温泉会馆全部修建完成,他们便回新京了,从时间上也对得上。”耿直说道。
。
第二八二章 我是狼窝里长大的,就喜欢跟人斗
“这就全对上了。按纺车留下的线索,再加上王雨亭笔记本上的内容,郑旭和罗玉十有**将宝藏藏匿到了温泉会馆。”徐晓蕾说道。
“不过,晓蕾。你说他们为何费这么大劲来藏着这批宝藏呢?”
“我觉得这批宝藏定是价值连城,罗玉和郑旭担心有人发现,便留下四辆纺车作为线索。可没想到这两年罗玉和郑旭相继突然过世,溥仪皇帝也仅仅知道这四辆纺车,至于这四辆纺车中的秘密,他本人也不知道。”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正好,我昨天在温泉会所跟樱子说,可否从中山正人那里,把温泉会馆收购来。如果能把温泉会馆握到我们手里,不仅我们营川地下组织有了根基,对寻找清宫宝藏也意义重大啊。”
“我当然知道了,不过,现在樱子这边资金也很紧张。温泉是日本人的产业,还不能向营川这些商户融资,要是与中山正人谈不拢,温泉会馆在三菱公司这些日本商行手上,那我们找寻宝藏就不方便了。”徐晓蕾说道。
“现在银行启动了,资金应该没问题吧?”耿直问道。
“兴亚银行至少一年之后才能盈利,现在第一批款项刚刚放出,还没到收利息的时候,日常费用都很紧张。赶上又到了冬季,码头那边也没有收入。没有钱,跟中山正人不好谈了。”徐晓蕾叹了口气说道。
“不过,这个温泉会馆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估计找中山正人谈,还是有可能的。”
“估计,只有一个办法了。”徐晓蕾想想说道。
“什么办法?”耿直问道。
“本来,关东军情报组要和三菱公司为首的驻营川的日本洋行合作成立营川交通银行。现在伊藤大使被刺,闹得动静这么大,估计一时半时也张弄不起来了。之前,中山正人找过樱子,要入股兴亚银行,樱子担心事多,并没有同意。现在兴亚银行到了第二轮融资阶段,要是中山正人拿温泉会馆入股兴亚银行,我们可以不用花钱,就能把温泉拿到手中。”
“这倒是个好主意,中山正人应该能同意。”
“那我先做个论证,做好后跟樱子先碰一碰,她要是没意见,我就跟中山正人去谈。”
“那好,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去。”耿直说道。
“算了吧,因为赵玫的事,中山正人对你恨之入骨,你还是不出面的好。本来,你跟赵玫已经断了,现在因为纺车的事又捡起来了。我问你,她要是拿这件事牵着你走,你该怎么办?”
“牵着我走?不能,我有什么好牵着的。”耿直低声道。
“在赵玫眼中,你耿大少爷就是白马王子,哪天要以身相许,要怎么办?再说,赵玫本来就在国外长大,对男男女女的事想法都和我们不太一样,哪天要把身子给你,你要不要啊?”
“我是个地下党员,也不是什么花花公子,怎么可能见到个漂亮姑娘,就想那占人家身子呢。”耿直摇头道。
“那可不由你。你要是不同意,她就把这件事告诉给樱子,你该怎么办?”徐晓蕾盯着耿直问道。
“这,这,不能吧。”耿直支支吾吾道。
“不能,不能,以前你也说跟樱子不能,现在不是一样睡在一起了?樱子有句话说的没错,男人无论怎么爱你,如果有漂亮女人往身上靠的,没有不要的。行了,不早了,睡觉吧,这一晚上够你想的了。”
“晓蕾,你先别睡,我还有件事跟你说。”
“还有什么事?”
“明天晚上,伊藤明道要在警署招待所为我颁发景云勋章,这可能伊藤明道最后一次在营川露面了,估计宁晓峰他们复兴社还会有行动的。”
“张一手和他儿子张天翼盯着李大牛和吴大虎,他们有什么行动,我们会第一时间掌握。我倒是担心你,注意安全,别被人打黑枪。”
“还有一个人。也得留意了。”耿直想了想说道。
“谁呀?”
“明天上午谢广坤就要从看守所放出来了。不出意外的话,宁晓峰一定会安排他,远程狙击伊藤明道的。”
“营川警署招待所周边,除了瑞昌成客栈外,再没有高点,狙杀地点应该不会在警署招待所。如果不在那里,就只能在天光医院到警署招待所的路上了。”徐晓蕾想了想,说道。
“我倒是觉得,这次是除掉川口仁和的很好时机。”
“何以见得?”徐晓蕾问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一次被刺杀后,这次伊藤明道定会加强保卫,我觉得复兴社这次很难找到刺杀的机会。不过,这次从天光医院到警署招待所,负责伊藤明道保卫工作的是川口仁和,自从川口仁和得知他上了复兴社的刺杀名单后,他连门都不敢出了。这次安保工作由他来执行,他想不出门都不行了。人在工作状态,对自己的安全就会有所疏忽,如果复兴社没机会刺杀伊藤明道,那除掉川口仁和,也算是除掉我们一个心头大患。”
“不过,复兴社的刺杀行动,第一刺杀对象一定会是伊藤明道,而不会是川口仁和。刺杀伊藤明道不成的话,打草惊蛇,再杀川口仁和就难了。”徐晓蕾说道。
“最近我一直在想,我们营川地下党一直以收集情报为主,没有自己的行动组,现在虽然有了张一手他们一家三口,不过他们的主要工作也是跟踪敌人和收集情报,执行任务也是有心无力,如果咱们也能有像谢广坤、李大牛这样的高手就好了。”
“是啊,虽然你的身手好,不过你的身份特殊,容易被人怀疑,不可能亲自动手的。耿直哥,我倒是想出个主意。”徐晓蕾眼睛一亮说道。
“什么主意?”
“谢广坤与关小仙之前真心相爱,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这次关小仙被杀,谢广坤在看守所里并不知情,如果我们想办法,让谢广坤第一时间知道,是川口仁和杀的关小仙。刺杀时候,如果谢广坤刺杀伊藤明道没有机会,他就会把狙击目标转向川口仁和。”徐晓蕾娓娓道来。
“这倒是个可行的办法,那我们怎么才能让谢广坤第一时间知道,关小仙是被川口仁和枪杀的呢?”
“耿直哥,你还记不记得前两天伊藤大使被刺后的报纸?”
“记得啊,为了粉饰太平,说伊藤明道仅仅收到惊吓,并没有受重伤。”耿直说道。
“刚出的新一期《营川日报》头版,还有记者对川口仁和的专访。专访上写的,川口仁和一枪击中杀手舞厅歌女关小仙,保护了伊藤大使安全,上面还有一张他的大照片。明天早上,我让金桂娘把报纸给他儿子张天翼一些,让张天翼在看守所门前卖报,等谢广坤出来,塞给他一份就完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报纸上面连照片都有了,凭借谢广坤的眼力,这回川口仁和是逃不掉了。晓蕾,真有你的。”耿直握了握徐晓蕾的柔弱无骨的玉手说道。
“不过,仅仅这样还不行,从天光医院到警署招待所距离太近,无论是谢成坤还是李大牛,几乎找不到刺杀的机会。我们得想想办法,给他们制造些机会。”徐晓蕾沉思片刻说道“耿直哥,有了。”
“晓蕾,什么办法?”耿直连忙说道。
“从天光医院到警署招待所,伊藤明道的车队要是沿着西大街走的话,一定是要从瑞昌成客栈门前经过的。昨天,瑞昌成客栈的进水管出了问题,已经停水。沈鑫向营川水务公司申报,让水务公司为瑞昌成客栈立即维修进水管。因为要把马路刨开,对门**通有些影响,沈鑫向我请示了这件事,说这件事很着急,最好明天就能修。
明天早会,沈鑫提起这件事,我让他马上安排就行了。上午,水务公司进场维修的话,伊藤明道的车队便不能从西大街驶到警署招待所,只能绕行至西大街北面的便路。就算伊藤明道在便路出了事,提出维修水管的也是沈鑫,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那就太好了。我常走那条便道,路不宽,车辆只能鱼贯而行,开不快的。如果复兴社想想办法,能让车队停下来的。那样的话,谢广坤就有机会了。晓蕾,你这个办法太好了。”耿直用力抱了抱徐晓蕾,说道。
“剩下的事,就看复兴社的,我们也没法插手。”
“是呀,该做的我们都给做了,就看看他们明天会怎么样了。晓蕾,不早了,睡吧。”耿直亲了亲徐晓蕾的脸颊,说道。
“那你晚上抱着我睡,别让我冷着了。”徐晓蕾柔声说道。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说着,耿直关上了灯,紧抱着徐晓蕾,二人相拥,躺到了炕上。
……
上午九点,看守所的大门徐徐打开,谢广坤拎着背包,从看守所的大门走了出来。
在看守所门口,卖了一早上报纸的张天翼见到谢广坤出来,把套帽盖在脸上,拎着一叠报纸吆喝起来“号外,号外,临危不乱显神威,一枪击毙关小仙;临危不乱显神威,一枪击毙关小仙啦……”
听到关小仙的名字,谢广坤心头一震。
之前,因为小地主的外勤组一直盯着关小仙,谢广坤已经挺长时间,没去找关小仙了。虽然这几年身边女人不少,但关小仙却令谢广坤体验到了恋爱的味道,谢广坤已经打定主意要娶关小仙了。自己身份已经暴露,本想这次从看守所出来,向上峰请示,离开营川。上峰要是同意了,就找上关小仙,带她也离开这里,远走他乡。
“报纸,给我一份报纸。”谢广坤急匆匆走到张天翼跟前,喝道。
“先生,给你,五角钱。”说着,张天翼将报纸递给了谢广坤。
谢广坤身上的钱,在关押时早被巡警没收走了,身上身下摸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分钱。
张天翼见状,说道“先生,你要是没带钱的话,我每天都在这卖报,明天你给我带过来就行。”
“好好,明天,明天我给你送来。”说着,谢广坤夹着报纸匆匆离开了。
回到便民食杂店,谢成坤打开房门,进到屋里。拉开窗帘,把报纸展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这个时候,谢成坤才知道,原来关小仙和自己一样,都是复兴社潜伏在营川的特工,怪不得和她在一起,有一种莫名的亲切,一种相见恨晚的情愫。
不知为什么,看着报纸谢广坤的眼泪夺眶而出,对未来刚刚有的憧憬,就这样被现实击破了。
缓了缓神,谢广坤发现门板有了几道刀刮的痕迹,他知道,死信箱又有消息传来了。
死信箱中的信件是宁晓锋放的,内容很简单,刺杀伊藤明道。如果刺杀伊藤明道没有机会的话,刺杀对象转为川口仁和。
见到川口仁和的名字,谢广坤紧紧攥了攥拳头,心道“小仙,今天我要替你报仇了!”
谢广坤食杂店的后院,夏天种着一些西红柿,冬天则是一片荒地。靠着墙根有个鸡窝,天冷之后,鸡也不养了,鸡窝显得破破烂烂的。谢广坤将食杂店的大门从里面锁上,一个人来到了后院。
走到鸡窝前,谢广坤用力将鸡窝的扣板撬开,扒拉开上面的鸡粪,抠开下面的挡板,一支长枪映入谢广坤的眼帘。
从到营川城起,这支狙击步枪便一直跟着自己。
就是这把枪,这几年杀过三名汉奸和两名日本军官,令营川城的大小汉奸时常胆战心惊。
谢广坤又从院子里推出了一辆独轮车,这辆车是他食杂店上货时常用的。把长枪放到独轮车上,又拿了些破被褥盖到上面,怎么看都是去市场上货的样子。准备停当,谢广坤推着独轮车,晃晃悠悠地上了街,奔着西大街方向走去。
虽然谢广坤是五年前才到的营川,可对营川城的熟悉不比任何一个土生土长的营川人差。作为杀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对环境的掌握,是刺杀行动的第一步。
接到命令之后,谢广坤便清楚任务的困难程度。
天光医院距离警署招待所实在太近,开车的话,用不上十分钟。并且西大街车少路宽,想在车辆移动中狙击实在太困难。虽然信中说了,会派人设法拦住行进中的车辆,不过谢广坤清楚,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该怎么办?谢成坤推着独轮车,在西大街上溜达慢腾腾地推着。
到了瑞昌成客栈,谢成坤眼前一亮,水务公司的工人正在为瑞昌成客栈维修上水管道。西大街的水泥路面已经被破开,汽车在路面上通过将十分困难。这样的话,伊藤明道的车队要到警署招待所,只能走西大街北面的便道了。
那条便道很窄,路宽不到三米,车队只能一辆接着一辆鱼贯而行,自己的同志要是想想办法,让车队停下来的可能性比在西大街大的多。
更重要一点,这段路也就一百多米,这么短的距离,也好找到合适的狙击位置。想到这里,谢广坤推着小车向后面的便道走去。
谢广坤的一举一动,被楼上的徐晓蕾看的真真切切。
今天上午,徐晓蕾有意到瑞昌成商行这边办公,就是想看看谢广坤是否有所举动。
当见到乔装之后的谢广坤,推着独轮车到了瑞昌成客栈前,三楼办公室的徐晓蕾透过窗户看的一清二楚。现在,这个局已经做好,就看谢广坤和李大牛有没有本事了。
如果能顺利除掉川口仁和,少了一双眼睛盯着自己,自己也会轻松许多。最重要的是,川口仁和现在死盯着孙掌柜不放,而孙掌柜是营川地下组织的联络中枢,他被盯上,那营川地下组织的联络基本处于瘫痪状态。长此以往,很有可能会被一一击破。
现在只能看谢广坤和李大牛的了,也许正如耿直所说,营川城地下党也需要自己的行动组,否则总指望着复兴社,也不是长久之计。
……
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办公室。
中村樱子拿着徐晓蕾给她做的温泉会馆论证,一页一页仔细看着。徐晓蕾则坐在她的对面,等着中村樱子的回复。
昨晚,和耿直商量完,今天一上午徐晓蕾,便把温泉会馆的论证报告做好。
下午,徐晓蕾来到了海军情报处找中村樱子。
中村樱子仔细看完,抬头说道“晓蕾姐,我现在觉得,你可比耿大少爷有用多了,这个温泉会馆的论证有理有据,太好了。”
“樱子,其实耿直哥还行,身手好,医术好,人品嘛,还不错。”徐晓蕾笑道。
“人品好什么好,昨天,也不知道赵玫和他在小树林做了什么,给他灌了什么迷幻汤。今天上午赵玫没事就往他办公室跑,一呆就呆半天,出来还眉开眼笑的。看来,赵玫的心又活了。”中村樱子翘了翘嘴角说道。
“他就这点不好,对女孩子总是太关心,很容易被人误会。”
“男人嘛,总是喜欢女孩子围着他转,就算强忍着,不要人家身子,可骨子里也惦记上了。要我说,等咱们都有小孩了,就咱两个过,不要他了。”
“你就嘴上说说罢了。我看你回回跟他亲热都开心的不得了,还能不要他了。”徐晓蕾抿嘴笑道。
“我那是想要孩子,等有了孩子,他哪里凉快到哪里呆着去。说正事吧,我觉得这个温泉会馆的论证可行。前天中山正人还来找我,要入股兴亚银行,我还跟他说要考虑一下。现在他急于把温泉会所出手,一好赶两好了。不过,我还是担心温泉会馆收过来后,怎么经营好。要是像现在这样,成了包袱可就不好了。”
“樱子,我大概有个想法,不是很成熟,先讲给你听听。”
“什么想法,快说快说。”中村樱子问道。
“温泉会馆有六口温泉井,每日涌出来的温泉水够几百人用的。因为只接待日籍宾客,使用率太低。按照之前的想法不变,好的温泉水只为日籍宾客服务,把水温相对较低的两口温泉井水分出来,单独划出个区域,接待满洲中国籍宾客,这样既可以增加温泉会馆的收入,还可以彰显共荣乐土的满洲精神,你看如何?”
“晓蕾,你不简单啊,这也能想出来。不过你也知道,远东司令部和满洲国内阁把营川的温泉作为了圣水,只能服务于帝国臣民,我带你去洗温泉,都是拿的特批函才行的。我怕这个建议阻力太大,通过不了。”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这个我也想了,分出来的两口温泉井,可以称之为共荣井,这样报上去就不会有阻力了。”
“有道理!这样的话,上层的阻力就小很多,就这么定了。”中村樱子说道。
“那我什么时候去见一趟中山正人,找他碰碰这事?”
“这事,上杆子不是买卖,你不用去见他,我让人把他叫到情报处来,在这谈就行了。对了,等中山正人来的时候,你把赵玫叫上。”
“不好吧?中山正人对赵玫还一直惦记着呢。”徐晓蕾说道。
“我就是让赵玫知道,她要是打我的主意,我就打她的主意。既然她又对耿大少爷动了心思,那我就让中山正人也来惦记惦记她。既然愿意玩,那就玩好喽。我不动枪,不动炮,就不信摆弄不过她。”
“樱子,这何苦呢。”
“晓蕾,我不像你,大家闺秀,与人为善。我是狼人堆里长大的,喜欢和人斗。当然了,我可不想和你斗,你这么能干,万一给你吓跑了,谁帮我做事啊。”中村樱子笑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想和我一块过呢。”
“你还别说,等有了孩子,要是耿大少爷再不老实,还到处沾花惹草,我就给他关个一年半载的。只是,晓蕾姐,你说我什么时候能有个孩子啊。”
“樱子,这事越着急越怀不上。心态放平,顺其自然便好。”
“你能等,可我真的不能等。和耿直成亲的日子就剩三个月了,我真担心怀不上。我现在压力太大了,要是我父亲知道我在撒谎,我和耿直就完了。更极端的是,我父亲要是动了杀心,执意除掉耿直,那就难办了。”中村樱子一脸愁容说道。
“那也不能急,船到桥头自然直,就像你说的,狼窝里的日子你都能挺过来,这件事一定会有对策的。”
“那就借你吉言吧。”中村樱子喃喃道。
就在这时,中村樱子桌上电话响了起来。中村樱子接起电话,对面传来滨崎步为的声音:“中村长官,我是滨崎步为,大事不好了。”
“滨崎少佐,出了什么事?”中村樱子问道。
“中村少佐,就在刚刚,伊藤大使的车队从天光医院到警署招待所的路上,被人袭击了。”
“什么!那伊藤大使有没有出事?”中村樱子连忙问道。
“伊藤大使倒是没事。不过护送他到警署招待所的川口仁和上尉身中两枪,效忠天皇了。”
“那杀手抓没抓到?”
“正在追捕中,伊藤大使十分震怒,斥责保卫不力。中村少佐,这一回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否则我真的完了。”
“那今晚为耿直的授勋仪式,还举不举行?”中村樱子问道。
“伊藤大使的意思,原计划不变。”
“这样,我现在就去现场,看看情况。”
“那就,多谢中村少佐了。”滨崎步为说道。
挂上电话,中村樱子看着徐晓蕾,说道:“晓蕾姐,你的麻烦没有了?”
“我的麻烦,我的什么麻烦?”徐晓蕾不解道。
“川口仁和,殉国了。”
“什么时候?”徐晓蕾故作惊讶道。
“就在刚刚。”
“在哪里被被杀的?凶手抓到了吗?”
“没有,我和耿直要马上过去,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授勋仪式晚上照常进行,我和耿直晚上就不能陪你了。”
“那我晚上就回家住吧,好长时间没回家住,我爹都不高兴了。”徐晓蕾说道。
“不行,这次复兴社刺杀名单中,除了川口仁和,就是耿直了。要是刺杀耿直不成,就会打你主意。你家没设保卫,不安全。晚上,我安排人把你送到宝和堂,等我和耿直回来吧。”
“这样也好,你和耿直也要小心了。”
“放心吧,我注意点就是了。”中村樱子说道。
……
时间,回到中午。
谢广坤推着独轮车在西大街旁的便道,从东到西看了一遍。这条便道,正好能绕过瑞昌成客栈门前修下水管的地方。
便道的长度不到二百米,两边是院子的高墙。谢广坤判断,鉴于之前关小仙在绅士舞厅有过暗杀,这回安保将会是最高级的,两侧高墙也会有专人防护,近距离刺杀,可能性不大,只能靠远距离狙杀了。
放眼向四周望去,渡口码头的钟楼引起了谢广坤的注意。凭目测,钟楼距离便路差不多四百米。高度恰好可以绕过两侧高墙,将整条便道一览无余。
只要护卫车队能停下来,伊藤明道或者川口仁和能下车,谢广坤便有把握一击而中。
想到这里,谢广坤推着独轮车走向渡口码头。
现在是辽河封冻期,各个码头都已封港,渡口码头只有几个门卫看管着物品。
谢广坤推着小车来到门卫室,见门卫室里有两个守卫。便掏出一盒大前门凑到门口,说道:“老哥,我想到港里刨个窟窿,捞两条鱼,可否行个方便?”
“不行,自从上回码头出了事,日本人说了,谁也不能进到码头里,谁要是放进了人,直接枪毙。”门卫没好气地说道。
“是这样啊,那我也不难为你了,等日本人管的松了,我再过来,到时候,一定给我行个方便啊。”
“那到时候再说吧,日本人是翻脸不认人,就因为上次我们码头渔船被抢,炸了他们的给养船,老板都被抓进去了,砸锅卖铁才保住了命,现在还在大牢里蹲着呢。”保安说道。
“这世道,日子不好过啊。相逢就是缘,来抽根大前门。”说着,谢广坤将卷烟递给了保安。
保安那点儿收入哪里能抽上大前门,连忙接了过来,谢广坤划着火柴,为两个保安点着烟卷。
“尝尝,尝尝。”谢广坤笑道。
不大会功夫,两个保安一口一口吸完烟卷,可不知为什么,两个眼睛突然变得模糊起来,一头扎在地上。
谢广坤见状,用万能钥匙挑开了保安室的门,把两名保安移到墙角,又从保安身上取下码头大门的钥匙。打开码头大门,推着独轮车进到码头里面,回手又把码头大门锁上。一切准备就绪,谢广坤从车上拿起狙击步枪,上了渡口钟楼顶楼。
打开顶楼的气窗,向便道瞄了瞄准,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护送伊藤明道得车队到来。
……
另外一边,李大牛也没闲着。
这两天,他和谢广坤之前想的一样,发愁如何才能让护送伊藤明道的车队停下来。西大街那么宽的路,他冥思苦想了几天,也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本来,今天他已经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来搏一下,实在不行,就硬撞了。
可没想到,瑞昌成客栈门口,水务公司竟然修起了水管,门前的路封上了。
这样的话,伊藤明道的车只能转到便路,到时候,即便还是会重兵守卫,可怎么说都比在西大街行动容易很多。
转到便路,他便看见一群日本士兵在那里开始布防,两个路口,加上便路的两侧都布置了卫兵,可谓层层设防。
李大牛转了两圈,想了又想。看到西大街上来来往往的马车,一下有了主意。
……
上午,听到宪兵来报,瑞昌成门口正在修上水管,车辆得从便道绕行,川口仁和无奈只好重新布防,将之前在西大街的宪兵安排到便道那边。
下午两点多钟,川口仁和领着车队从关东军情报组浩浩荡荡开向天光医院。自从上一次伊藤大使在绅士舞厅被袭,川口仁和愈发谨慎起来,学着中村樱子的办法,用了五辆一模一样的车来到天光医院,迎接伊藤大使。
沈君如扶着伊藤大使从医院出来,川口仁和连忙迎上前去,说道:“伊藤大使,请您上车。”
伊藤明道看了看川口仁和,问道:“上次在舞厅,是你击毙的刺客?”
“报告长官,正是我。”川口仁和敬礼道。
“呦西,很好很好。”
“报告长官,为了你的安全,派了五辆一模一样的车来接你,请伊藤大使随便坐一辆车上。”
“这些辆车是防弹玻璃吗?”伊藤明道问道。
“是的,伊藤大使。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请大使不要离开汽车。”
“好。”说着伊藤明道来到第四辆车前,沈君如见状,为他打开了车门。
川口仁和见伊藤大使上了车,便上了前面第三辆车,其他护卫人员,则登上了另外几辆车。
车辆启动,五辆相同汽车的一前一后,各有一辆军车护卫,七辆车浩浩荡荡向西开去。快到瑞昌成客栈,车队拐入便道,继续向西行驶。
就在这时,前面的车突然停了下来。
川口仁和心中一愣,摇下车窗向外面士兵问道:“前面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一个士兵跑了过来,说道:“川口上尉,刚才有个拉粪马车的马匹受惊,闯进了便道,现在前面士兵已经将受惊的马匹制服,马上就可以走了。”
“混账,道口那么多护卫,一匹受惊的马都拦不住。要是粪车上按着炸弹,怎么办。”川口仁和斥责道。
便道发生的一切,远处渡口钟楼上的谢广坤用瞄准镜看得一清二楚。凭他判断,伊藤明道和川口仁和一定坐在这五辆车中,按级别他们不可能坐在一辆车中。
正常来说,为了安全起见,除非出现特别大的变故,像伊藤明道这样被保护的人是不会下车的。
现在,有一辆车摇下车窗,凭推断,这个人,十有**就是安保负责人川口仁和了。
按现在这个局面,伊藤明道一定不会下车,想刺杀他,几乎没有可能。既然这样,那刺杀目标只能是川口仁和了。杀了川口仁和,不仅能为关小仙报仇,还能完成上峰命令,算是一举两得。想到这里,谢广坤心下一定,搭上扳机,等着川口仁和下车。
受惊的马匹虽然被制服,可却瘫在在道中间一动不动。无奈,几名宪兵合力向外推着粪车。由于道路太窄,无法掉头,推起来十分费劲,十多分钟也没有将粪车推走。
坐在车上的伊藤明道有些不耐烦,因为不便下车,便对司机说道:“你按按喇叭。”
坐在车中的川口仁和听到伊藤大使车辆的喇叭声,知道伊藤大使一定是不满意了。想了一想,决定去跟伊藤大使解释一下,否则定会被训斥。
想到这里,川口仁和推开车门,向伊藤明道的车走去。
钟楼上的谢广坤终于等到了川口仁和下车,对准了瞄准镜。
川口仁和走到伊藤明道车前,向伊藤明道敬了一个礼,并示意伊藤明道不要下车。川口仁和正准备向伊藤明道,连续两声枪响划破了天际。
两颗子弹一颗打中了他的后脑,另一颗击中了他的后背。川口仁和话还没出口,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远处的谢广坤见状,知道已经得手,从钟楼一个飞身跳到了二楼,又顺着二楼的楼梯,滑倒了一楼。拎着长枪,向渡口码头外跑去。
这个时候,关东军情报组的士兵才缓过劲来,寻着枪声的方向,向渡口码头冲去。
谢广坤清楚,出了码头,日本宪兵差不多也就到了。要是晚上还能趁着夜色向巷子里逃跑,现在大白天的,想逃走几乎将十分困难。现在也没别的办法,能不能跑出去听天由命了。
谢广坤跑出码头,正想着如何逃跑。
却未料到,一辆未上锁的自行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了门口。谢广坤无暇再想,一个飞身,跨上自行车,向东面的民巷飞驰而去。等到日本宪兵拐过路口,冲到渡口码头时,谢广坤骑着自行车,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
……
耿直开着车从海军情报处驶出,前面后面各跟着一辆军车做护卫。
川口仁和被刺,加上之前温泉会馆耿直被刺未遂,令中村樱子再也不敢掉以轻心,加派了不少人手,保护他们的安全。
耿直先将徐晓蕾送到瑞昌成商行,然后带着中村樱子来到了川口仁和被杀地点——瑞昌成商行后面的便道。
安全起见,伊藤大使和沈君如已经离开了川口仁和的被杀现场。
除了维持现场秩序的士兵外,只有川口仁和的尸体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见中村樱子到来,验尸官连忙走上前来,敬礼道“中村少佐,关东军军医山口次郎向你报告。”
“山口医生,川口上尉是怎么被杀的?”中村樱子问道。
“中村长官,川口上尉是被四百米外,渡口钟楼射出的子弹击中的。”
“这么远的距离射中目标,还能一枪致命,应该专用的狙击步枪吧?”
“是的中村长官。两颗子弹,一颗射中川口上尉后脑,另一颗射中他的后背,川口上尉当场毙命。”
“你下去吧,让川口上尉的副官过来,我有事要问他。”中村樱子说道。
不一会儿,一个三十岁左右,一脸络腮胡子的军官跑了过来,敬礼道“中村长官,关东军营川情报组副官山本洋介中尉向你报到。”
“说吧,川口上尉是怎么被刺的?”
“报告中村长官,按之前计划,车队应该是沿西大街将伊藤大使从天光医院接到营川警署招待所。只是今天水务局为瑞昌成客栈修水管,便临时绕道从瑞昌成客栈北面的便道去警署招待所。为此,在便道的东西道口和便道两侧都安排的保卫,可以说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安保措施是按着最高标准执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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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二章 耿直先生,是满洲国华人的榜样和楷模
“既然是最高标准,怎么还出事了?”中村樱子问道。
“报告中村长官,车队驶进便道的时候,突然有一辆粪车冲进了便道。因为拉粪车的马匹受惊,路口的宪兵并没有拦住,粪车直接冲了进来。因为便道太窄,车队只能停了下来。后来,士兵制服了受惊的马匹,不过这匹马已经脱力,拉不了粪车了。没办法,我们宪兵便亲自上手,往外推粪车,这样又耽误一些时间。
这时候,伊藤大使乘坐的车辆按喇叭,应该是伊藤大使想询问车辆为何听了下来,川口上尉听到喇叭声便下了车,想去跟伊藤大使解释。结果,还未等他开口,枪声就响了。”
“那你们抓没抓到刺杀伊藤大使的杀手?”中村樱子问道。
“我们赶到渡口码头的钟楼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码头门卫被人用迷药迷晕,已经被带回情报组去审讯了。”
“那这辆闯进便道的马车,查没查是谁的?”
“查了,拉粪的马车是今天中午在西头马市,刚被人买走的。我们又查了一下马匹,发现马匹被注射了一种不明药物,正是因为这种药物的作用,马匹才受惊的。”
“买马的人有线索吗?”
“买马人留下的联系方式及良民证,经过核查,都是假的。”
“这么说,就是一点线索也没有了?”中村樱子脸色一寒,问道。
“中村长官,我们正在查。”山本副官说道。
“你下去吧,把卖马的也带到情报组,仔细再审一审,看看他还能想起来什么。还有把受惊的马带回去,研究研究能不能查出不明药物的成分,听到了吗?”
“骇!中村长官。”
见山本副官离开,中村樱子向耿直问道“耿直,你怎么看?”
“樱子,有一件事要搞清楚,水务局为何要今天给瑞昌成客栈修水管。如果没有这件事的话,车辆就没有必要绕行后面的便道。难道水务局中也有复兴社的人卧底,故意今天来修水管的?”耿直心里清楚,凭借中村樱子的头脑,自己能想到的,中村樱子一定能想到,与其让她怀疑,莫不如自己说出来。于是,耿直半真半假地说道。
“是啊,要是不修水管的话,接伊藤大使的车队就不会走便道了。明天,我让平川上尉去瑞昌成客栈和水务局都去问一问,为何要修水管。毕竟你我跟晓蕾的关系特殊,避避嫌为好。”
“这个我懂。”耿直应声道。
“行了,该了解的,了解的差不多了。如果当时川口仁和不离开车的话,就可以躲过这一劫。没想到,就下车这一会儿工夫,就一命呜呼了,时也命也啊。”
“樱子,授勋时间快到了,咱们走吧。”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行,去警署招待所吧。”中村樱子应声道。
……
连续被刺杀,伊藤明道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在警署招待所会议室,对滨崎步为不停地斥责着。福源特派员知道事态的严重,站在伊藤大使身边,一言不发,大气都不敢出。
“本来,这次来营川,行程安排的很好。兴亚银行成立庆典后,跟着中村大佐去旅顺参观海军基地,然后就回新京。短短三两日往返,该办的事也都办好了。结果呢,滨崎少佐的一场欢迎晚宴差点让我丧命。出院了,明天就回新京了,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你这是想让我这条命留在营川了。”伊藤明道一脸怒气,说道。
“伊藤大使息怒,警署招待所已经层层设防,这回授勋仪式,我敢保证百分百安全。”滨崎步为躬身道。
“百分百,百分百,欢迎宴说百分百安全,来警署招待所路上也说百分百安全,结果呢?要不是那个姓耿的中国人,我的命就真的留在营川了。”
“伊藤大使,既然现在风声这么紧,把授勋仪式取消了不就完了,何必还冒着风险呢?”福源特派员问道。
“你们都是军人,不是政客,当然不懂政治。满洲国成立两年了,虽然有了溥仪那个傀儡皇帝在前面吆喝,不过这个儿皇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难堪大用,帝国早晚要把他换掉。我们需要扶植一些能堪大用、同时还和帝国一条心的中国人,作为满洲国华人中新的代言人。这个姓耿的中国人,很符合作为满洲国代言人的条件。他的未婚妻子是满洲国的谍报之花,他也即将成为营川商会会长,更重要的是,他又救了驻满洲国日本大使的命,满洲国国务院授予他四级景云勋章,就是要让满洲国的中国人看看,只要他们跟着我们一条心,权势、荣誉和美女一样都不会缺的,连帝国的谍报之花一样能娶回家。”
“伊藤大使,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这样的话,在满洲国,这个耿直就成为一个榜样,满洲国的中国人会竞相效仿,学着他打破头地跟着我们同心同德。高明,的确高明!”
“故而,这次授勋仪式不能取消。该有的环节不能落,大不了全换成日本人,不让中国人靠近便可。”
“这次授勋仪式,只有授勋环节和记者采访环节。授勋环节除了日籍中尉以上军官,其他人一律不得进入授勋会场。记者采访环节,所有记者都是日本籍并且是帝国严格审核过的记者,不会有问题的。”滨崎步为说道。
“滨崎少佐,这话我已经听了好几遍了,不想再听了。总之,不能出一点问题。否则,你的叔叔也保不了你了,听到了吗?”伊藤明道一脸严肃道。
“骇,伊藤大使。我滨崎步为以性命做担保,授勋仪式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
与以往不同,这一次,众目睽睽之下,中村樱子是挽着耿直进到礼堂的。她清楚,今天的主角是身边的耿直,自己的男人,哪怕整个礼堂只有他这一个中国人,那他也是今天的主角。
耿直心里更清楚,这次授勋之后,自己将成为众矢之的,全中国的唾弃对象和被暗杀对象。可是,进到了礼堂,这一切已经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他只能负重前行。
刚进礼堂大门,只见野口光子和大岛浩夫迎面走了过来。多日不见,又看到大岛浩夫一脸猥琐的样子,中村樱子心中极度厌恶。
野口光子上前一步,说道:“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中村长官今天真是美艳绝伦啊,太让人羡慕了。大岛中尉,见到中村少佐,怎么不敬礼。”
大岛浩夫听到野口关系有意喊他,心里虽不情愿,还是敬礼道:“中村长官好!”
中村樱子心中有火,脸上却没有一丝表露,说道:“大岛中尉,不必多礼,你我现在虽不在同一系统,却同样为帝国尽忠,以后要团结一致,共域外敌为好。在野口课长手下好好干,一定会有前途的。”
大岛浩夫听出中村樱子话中的不睦,想到审讯室中她对自己上的大刑,登时怒火中烧。可又想到现在中村樱子如日中天,官至少佐,自己仅仅是一个中尉,在人眼中无足重轻,便强压心中的怒火,说道:“中村长官教诲,大岛定会谨记于心。”
“大岛中尉,你刚回特高课,可能还不清楚。中村长官可是我们的财神爷,离了中村长官,我们特高课连出门加油的钱都拿不出来,现在日常开销全靠中村长官接济着。对了,中村长官,刚刚听说,川口上尉被人刺杀了,情况属实吗?”野口光子问道。
“属实。一枪毙命后,又补了一枪,川口上尉刚刚殉国。”
“可惜了,可惜了。”野口光子感叹道。
“是啊,川口上尉在满洲忍辱负重,潜伏了这么多年。刚刚能够大显身手,就这样殉国了,实在是帝国的损失啊。”大岛浩夫叹了口气说道。
就在这时,伊藤大使在福源特派员陪同下,走进了招待所礼堂,和他们走在一起的,还有身着一身深蓝色旗袍,贵气十足的沈君如。
在场军官见伊藤大使到场,便找到自己作为,纷纷落座,耿直和中村樱子坐到了最前面。
见众人坐定,沈君如走到台上麦克风前,用熟练的日语说道“诸位,在下满洲国国务院外事处副处长沈君如,有幸能在这百年港城营川,主持这么重要的授勋仪式,在下十分荣幸。”
当沈君如说出职务的时候,中村樱子才恍然大悟,知道为何查阅她的档案时,远东司令部回电,告诉她无权查阅呢。没想到年纪不不到三十的沈君如,职务竟然如此之高,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台下掌声渐稀,沈君如接着说道“今天的授勋仪式是满洲国成立以来,在新京以外最为隆重的授勋仪式。四级景云勋章也是国务院为满洲国华人授予的最高级别勋章,同时,今日的颁发勋章的长官,更是驻满洲国日本领事馆伊藤明道大使,可谓盛况空前。下面有请伊藤明道大使上台致辞。”
伊藤明道从嘉宾席起身,缓缓走上台中,对着麦克风说道“一周前,也是在营川,营川城的华人领袖耿直先生挺身而出,妙手回春,明道方能化险为夷。在这里,我向耿先生表示真诚的感谢。
耿直先生不仅是营川通讯公司的总经理,同时还是刚刚成立的营川矿业公司的负责人。并且,作为满洲国营川商会新任会长三个候选人之一,已经是众望所归,即将成为新一任营川商会会长。为满洲国尽心尽力,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是满洲国华人的榜样和楷模。
跟令人欣喜的是,耿直先生即将与被誉为满洲国谍报之花的中村樱子少佐喜结连理,这是满洲共荣结出的最为丰硕果实。今天的授勋仪式,仅仅是一个开始,希望满洲国更多的华人以耿直先生为楷模,全部身心投入到满洲国建设中来,到那时,权力、荣誉和美丽姑娘一个都不会少。”
伊藤明道的一番话,让在场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耿直和中村樱子身上。此事的耿直,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作为一个革命者,自己竟然成为日寇树立的楷模,这种巨大的反差令他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他清楚,这个时候只能忍受,即便将来有再多的非议,他也只能忍受。看着周围聚集来的目光,有羡慕、有妒忌、有不屑,还有仇恨,他只有微笑地面对这种种目光。
中村樱子握了握耿直的手,她太了解耿直了。耿直骨子里很有原则,一定很不舒服现在这个样子。可现在这一切,已经无法改变,自己也只能尽可能多给他些关心,让他能够坦然接受这一切。
沈君如接着说道“下面有请中村樱子少佐、耿直先生上台,伊藤明道大使将为耿直先生颁发四级景云勋章,大家掌声欢迎。”
沈君如话音一落,中村樱子凑到了耳边,轻声说道“既来之,则安之,跟我一起上去吧,有我呢。”
“知道了。”耿直跟中村樱子点了点头,说道。
耿直站起身来,与中村樱子挽着胳膊一起来到台上。一时间,现场记者的闪光灯都对准了他们。耿直和中村樱子视若无物,任凭记者们拍照,并肩站到了台上。
沈君如见二人上台,在主持台上取出一个锦盒。打开锦盒,从锦盒中取出金光闪闪的景云勋章,放到红布托盘上,来到伊藤明道身旁。伊藤明道拿起满洲国的景云勋章,走到耿直身前,将景云勋章戴到了耿直的左襟,戴好之后向耿直伸出了手。
一时间,耿直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不停地被人提来提去,脑子也是一片空白。中村樱子见状,用力捏了捏耿直的手。耿直这时才缓过神来,把右手伸了过去。握手完毕,耿直又和中村樱子一起向伊藤大使,深深鞠了一躬。
一时间,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伊藤大使和沈君如一左一右站在耿直和中村樱子身边,记者们也趁此机会开始拍照。
沈君如见记者差不多已经照完,说道“各位记者,现在是采访时间,有什么问题问耿直先生和中村樱子的少佐,尽可发问。”说完,沈君如和伊藤明道下了主席台。
几名记者听到沈君如的一番话,纷纷上台将耿直和中村樱子围起。
一名个子不大的女记者问道“耿直先生,我是《新京报》记者,据我了解,你与中村少佐即将完婚,我想问一下,你的孩子以后随男方的姓氏,还是随女方的姓氏?”
耿直正心烦意乱,听到这样的问题更是怒火中烧,刚才的情景只能忍受,现在一个记者也来添乱,脑子一热,正要训斥记者一番,却未料到中村樱子开了口“这位记者,耿直先生日语还不算纯熟,有些提问还听不太懂,既然问的是我们家事,就由我来回答。”
“中村少佐,由您来回答当然更好了。”
“孩子的姓氏,我们已经商量好了,第一个孩子随我姓中村,以后的孩子都姓耿。这是耿先生主动提出来的,他说中村家族没有男丁,第一个孩子随我姓,这是耿直先生对我发至真心的一份爱意。”
“中村少佐,我是《满洲日报》记者,听闻耿直先生之前与营川兴茂福徐晓蕾小姐已有婚约,你们的婚事是否意味着,耿直先生与徐晓蕾小姐不可能在一起了呢?”
“此言差矣,徐小姐与我情同姐妹,我不会破坏她和耿直先生的婚事。我和耿直先生举办日式婚礼,徐晓蕾与耿直先生举办中式婚礼,不会有冲突。”中村樱子答道。
“那婚后,你们谁大谁小呢?”记者追问道。
“我说过,我和徐小姐情同姐妹。姐妹之间只有年龄大小之分,如果按年龄算,徐小姐比我长了几个月,算是她大我小吧。这么回答,你可否满意?”
“满意,满意。”记者应声道。
“耿直先生,我是《盛京日报》的记者,今天你获得了四级景云勋章,这是满洲国华人得到的最高级别的勋章,你有什么话对满洲国的华人要说的?”一个矮胖的男记者用中文问道。
听到记者的发文,耿直清楚不能再让中村樱子作答了,想了想说道“能得到景云勋章,是我做了我应该做的。我希望满洲国的每一个华人都要清楚,自己要该做什么,把该做的做好,同心同德,满洲国的未来定会十分美好。”
“耿直先生,能再你一个问题吗?”《盛京日报》记者接着问道。
“什么问题?”
“你说的美好未来,指的是什么?能说清楚一些吗?”
“我说的美好未来,就是所有满洲国的华人,都和我今天一样,有尊严地站在这里。”
“耿直先生,你说的太好了,你就是所有满洲华人的榜样。”
“谢谢你的夸奖,今天我和中村少佐刚刚从川口上尉被袭的地方过来,一会儿还要回去继续查找线索,不能继续接受采访了。”说完,耿直拉了拉中村樱子的手臂。
中村樱子知道,耿直不想继续呆了,便说道“感谢各位记者,会议结束,拿着你们的记者证到海军情报处,找村田中尉领一下红包。记得,该写的写,不该写的不要写,写好了,还有嘉奖。”
听到中村樱子一番话,记者们连忙啧啧称是,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见记者走开,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耿直,我知道你骨子里不想为我们日本人做事,不过,人的一辈子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的。明天,你的授勋仪式报道一经刊登,你要有心理准备,你将成为所有中国人口诛笔伐的对象,更有可能成为复兴社包括地下党重点暗杀对象。我知道这些是你不想见到的,不过木已成舟,改不了了。”
“樱子,我现在很乱,咱们回家吧。”耿直见台下的人散的差不多了,对中村樱子说道。
“那行,咱们回家。”中村樱子挽着耿直的胳膊说道。
回家路上,耿直一言不语。中村樱子知道他心烦,也没有打搅他。只是将耿直的景云勋章从他衣襟摘下,放到锦盒里,小心装进自己的手提包中。
到了宝和堂,耿直和中村樱子直接回到住的房间。
徐晓蕾见二人回来,迎上去说道“耿直哥、樱子,这个时候回来,你们还没吃饭吧?我让伙计把饭菜热一热,给你们端上来。”说着,徐晓蕾向外屋走去。
“晓蕾,你跟伙计说,准备樱子吃的就行了,不用准备我的了。”耿直一脸郁闷说道。
“樱子,刚才谁让他受气了?脸来的这么长,连饭都想吃了?”徐晓蕾向中村樱子问道。
“谁也没让他受气,是荣誉来的太突然,一时半时还没消化了。晓蕾姐,让伙计给他准备吧,他要是不吃,晚上就到外面睡去。”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我心情不好,真不想吃。”
“不行,心情不好更得吃。晓蕾姐,就麻烦你一下了。”中村樱子说道。
“行,我去去就回。”说着,徐晓蕾离开了里屋。
耿直脱下了外衣,坐到炕沿,对靠在火墙的中村樱子,说道“樱子,刚才,谢谢你。”
“都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好谢的。我是怕你忍不住火,帮你挡一挡。我知道,你今天很难受,所谓的汉奸,这回是扣的死死的了。其实,你也可以往好的一面想想。如果真的有一天溥仪不堪重用,满洲国需要一个新的华人领袖,至少现在是个好的开始。四级景云勋章,对于日本人都很难拿到,别说你是个中国人了。万一有一天,你能坐到那个位置,对于满洲国百姓来说,不是一件大好事吗?”中村樱子说道。
“即便有那一天,不是一样得听你们日本人的,满洲国的华人还不一样是二等人吗?”耿直叹道。
“那现在就不是了?你以为推翻一个政权那么容易?是靠那个**的国民政府还是靠抗联那几杆枪?指他们,再过五十年也颠覆不了满洲国的政权。与其想那些不切实际的,还不如把眼前的事做好。你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还有我和晓蕾帮你,有什么做不到的。”中村樱子不屑道。
“什么事帮他呀?”徐晓蕾从门外进来问道。
“什么事?想让他做皇帝呗。”
“樱子,这事你以前也跟我说过,不过我想都不敢想,我们就是平头老百姓,还能有那一天吗?”徐晓蕾坐到中村樱子身边,说道。
“怎么不可能?以前可能还得多走些弯路,现在耿大少爷有了景云勋章,弯路都不用走了,眼前就是康庄大路。”
“那一个勋章有那么大作用吗?”
“四级景云勋章,是满洲华人中能得到最高级别的勋章,这说明耿大少爷已经被满洲政府关注到了。这次他又救了伊藤明道大使,还和沈君如扯上了关系,满洲政府这边,有替耿直说话的人了。加上我父亲军方的势力,比以前的路会顺很多。等以后耿大少爷坐到溥仪的位置,我做军机部长,你做财务部长,耿大少爷坐着享清福就行了。”
“看你说的,像真的似的。樱子,那个沈君如,到底是干什么的?”徐晓蕾问道。
“今天授勋仪式,她以满洲国国务院外事处副处长身份主持的仪式。虽然政府和军队的官衔没法比较,不过,她这个副处长可比我这个少佐官大多了,相当于军队的大佐那样的职位。”
“这个沈君如看起来年龄也不算太大,官当这么大了?没想到。”
“她的档案是不让查的,说明她的背景一定有什么高层不想让外人知道的秘密。她对耿直印象不错,以后也许能帮到我们。”
“樱子,这个沈君如不跟伊藤大使回新京了,这每天都和耿直呆在一起,会不会出什么事啊?”徐晓蕾面带忧虑地说道。
“晓蕾,你这是跟樱子学坏了,怎么是个女的就会和我有关系了呢?”耿直看着徐晓蕾说道。
“你还别说,还真有这可能。那个沈君如年龄虽然比耿大少爷大了一些,不过身材倒是不错,而且气质高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要是哪天真的看上了耿大少爷,还真不好办了。不过,咱们耿大少爷是个男的,也不算吃亏,我们睁一眼闭一眼就过去了。”中村樱子笑道。
“樱子,你又来了。”耿直道。
“好了,逗你玩的,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有什么办法,谁让你耿大少爷命好,贵人这么多呢。你看川口仁和,潜伏了二十来年,好不容易熬出头,这一枪就毙命了。幸好晓蕾姐没看上他,要不,以后日子咋过。”
“樱子,你说复兴社这帮人,费这么大劲就杀一个上尉,值得吗?”徐晓蕾问道。
“这次刺杀目标一定是伊藤大使,只不过伊藤大使没有下车,川口仁和只好自认倒霉了。我估计复兴社暗杀计划中,川口仁和一定也被列到其中了,否则杀手不能如此决绝地狙击川口仁和的。”
“是啊,如果没机会刺杀伊藤大使,又没有射杀川口仁和的计划,我估计很有可能取消计划了。”
“嗯,晓蕾你是真聪明,什么事都是一点就透。”
这时,宝和堂的伙计把热好的饭菜端了上来,摆到炕桌上。
徐晓蕾说道“耿直哥、樱子,刚才我吃过了,你们赶紧过来吃一口。时间长了,饭菜都凉了。”
“知道了,耿大少爷,你也过来吃吧。”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被中村樱子和徐晓蕾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耿直心情较之前好出许多,凑到了炕桌前,拿起了碗筷。
“这就对了嘛,记住,心情越不好,越不能饿肚子。吃饱喝足了,心情就好了一大半。吃完饭,我和晓蕾再犒劳犒劳你,那时候,你心情就彻底好了。”中村樱子喝着红参汤,说道。
“樱子,以后还是回樱墅住吧,我总觉得三人在一铺炕上住,有些怪怪的。”徐晓蕾说道。
“晓蕾这大冬天的,在一起挤挤多好。天暖和了,咱们再回去吧。对了,今天授勋仪式,有记者问咱们的关系了。我说咱们是好姐妹,不过这般记者不知道会怎么写,到时候写些乱七八糟的,可不是我的意思。”
“这帮记者真是无聊,家里的事也来问。”
“都是讨口饭吃的,爱问就问吧。不过,我让他们去海军情报处取红包,村田中尉会跟他们交代的。”
“樱子,你说,川口仁和死了,他的职位会由谁来接啊?”耿直吃着馒头,问道。
“应该先由他的副官山本洋介暂时主持工作,之后吗,估计很快就能派人过来。不过这段时间,营川大大小小的事估计都会落在情报处这边,不知道是好是坏。”
“我倒是不想你那么累,累坏了身体多不值。”耿直说道。
“是呀樱子,你现在还那么着急要小孩子,可别太累了。不过,这回耿直哥得到了景云勋章,你父亲不会再干涉你们了吧?”徐晓蕾问道。
“你不知道,军队和政府想的事不一样。政府希望把耿直树立成满洲国华人楷模,让其他中国人知道,为满洲国效忠,不仅有权势,还能娶上帝国的漂亮军官。我父亲是军人,要的是既得利益,如果我嫁给了一个像石田芳夫这种贵族,他晋升少将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现在我要是嫁给了中国人,就算耿直得到景云勋章,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过也有好的一面,耿直授勋之后,我父亲就算再不愿意,也轻易不会除掉耿直了。”
“这样就好,省的我每天为他提心吊胆的。不过,授勋之后,想杀他的人搞不好会更多了。”
“晓蕾,我的身手你也不是不知道,一般人还没那本事。”耿直抬头说道。
“明枪好躲,暗箭难防,就像川口仁和这样,你就是再小心也很难躲过去啊。”徐晓蕾说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不会有事的。”耿直说道。
“那你也要多加小心,可别让我们年轻轻地就守活寡。我说的嘛,吃饱饭了,心情是不是好了很多?”中村樱子说道。
“你也不看看,我吃的是白面馒头、酸菜汤,你和晓蕾吃的是莲子鸡,喝的是红参汤,你们一顿饭顶我这十顿饭,我娘是不是太偏心了,我还能心情好。”耿直摇了摇头说道。
“耿大少爷,你娘是怕你吃的太油腻,生不了孩子,还是学医的呢,这点都不懂。好了,让伙计把饭菜收拾收拾,再打几盆洗脚水,洗洗就睡吧,我这肩膀有点儿不舒服,一会儿帮我掐掐。”中村樱子笑道。
“行,反正你们说什么都有理,我去叫伙计来收拾。”耿直下了地,出了房间。
“樱子,能不能怀上小孩,跟吃荤吃素还有关系?”徐晓蕾不解道。
“关系不大,我就是逗一逗他,让他少想些烦心事。说实话,我也不想让耿直授勋。授勋之后虽然荣誉加身,以后想做些什么可能会有所帮助。不过他也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中国人的眼中钉。耿直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挺在意这些的。”
“是啊,我也怕他受不了这个。”徐晓蕾喃喃道。
……
东记银号,宁府祠堂。
赛小仙见风尘仆仆进到房间的房间,问道“峰哥,怎么样?有准确消息了吗?”
“有了,从关东军那边传出来的消息,川口仁和死了。”宁晓锋猛喝了几口茶水说道。
“那伊藤明道呢?”
“伊藤明道并没有下车,估计谢广坤没有动手机会,就放弃了。明天一早伊藤明道便要离开营川,看来我们刺杀他的任务无法完成了。”
“毕竟杀了川口仁和,对上峰也能有个交代,咱们能缓一缓了。”赛小仙说道。
“可上峰的最终目标是伊藤明道,可惜功亏一篑了,关小仙也白死了。虽然除掉了川口仁和,为关小仙报了仇,不过,要是耿直不除,咱们的任务还没有完。”
“除掉耿直,谈何容易。且不说中村樱子对他的保护,单论他的身手,在营川城就无人能及。”
“是啊,前两天在温泉会馆,飞猪派的人失手了,不仅没能杀成耿直,还打草惊蛇,再想杀他,就更难了。”宁晓锋叹了口气说道。
“那就让谢广坤去想想办法,近身杀不成,就远程狙击,早晚能寻到机会的。”
“谢广坤刚刚行动完,估计日本人会到处寻找狙击步枪,带着步枪不方便,短时间不能轻举妄动了。刚才这一道上,我思来想去,倒是想出个主意。”宁晓锋双手握在胸前说道。
“峰哥,什么主意?”
“那天在绅士舞厅门口,唐小婉请耿直带着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到唐记挑选金银首饰,中村樱子也答应了。再有一个月就是春节了,我想让唐小婉找一下中村樱子,请她什么时候来一趟世兴金店,到时候耿直也一定能过来。”
“峰哥,就算唐小婉请他们到了世兴金店,我们怎么刺杀他呢?”赛小仙不解问道。
“这个我还没想好,不过,这是约出耿直的很好理由,毕竟之前中村樱子已经答应过,唐小婉也很想能巴结上中村樱子。”
“峰哥,你要去唐小婉那就去吧,不要总想着我。这几晚咱们每日都在亲热,也得歇上一歇,否则不利于怀上。你去她那,她定会开心。不过也要用些手段,别让她觉得是因为有求于她,才去找她的,女人最讨厌这个。”
“我懂的。上次去她那之后,再就没有去过,今晚我就过去一趟。”宁晓锋低声说道。
“去吧,毕竟你答应过她,还占了她的身子,卸磨杀驴的事咱们不能干。刚从上海寄过来两块缎子,你带上,到那也好开口。”说完,赛小仙进到后堂,取出了两块缎子递给了宁晓锋。
宁晓锋接过绸缎说道“小仙,那我晚上就不回来了。”
“去吧,答应过的事就做到,不做到的话,不是骗人了吗。”
“那我走了。”说完,宁晓锋披上大衣,系上围巾,离开了祠堂。
让司机将他送到唐记,已经晚上七点多钟了。
唐记的伙计见宁晓锋到了,连忙向里面禀报,不大会儿,唐小婉穿着大红夹袄来到前厅。
看到宁晓锋正站在门口,一脸不悦地说道“我还以为宁大少爷使唤一回人之后,就再不来了呢。”
“小婉,最近事情有些多,怠慢你了。”宁晓锋淡淡道。
“你看你那样,来见我,都不正眼看我,那你还来干吗?”唐小婉越说越气道。
“小婉,下午刚从上海寄来几块绸缎。我挑两块质地最好的,特意给你送过来了。”宁晓锋走到唐小婉身前,将缎子递给她说道。
“是她挑剩下的吧?我不要!”
“是我先替你挑的,剩下的留给小仙。”
唐小婉看了看缎子的质地和样式,说道“看起来还不错,确实是江南那边最好的布料。算你有心,就不跟你计较了,到我屋来吧。”说着,唐小婉挽着宁晓锋向她房间走去。
进到屋里,屋里没有点灯,只有两支红烛在桌上燃着。
“小婉,有点灯怎么不开电灯?点蜡做什么?”宁晓锋不解道。
“以前的人,没有电灯,大婚之日,都是点蜡的。上一次太匆忙,直接就行夫妻之事了。虽然我岁数不小了,可毕竟是黄花闺女给你的,总觉得少些什么,今天就补上了。”唐小婉坐到宁晓锋身前,说道。
“小婉,咱们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也不是小孩子,还弄这些做什么。还不如省些力气,做些该做的事。”
“瞅你那个样,像我多想跟你亲热似的。告诉你吧,今天是我的生日,刚才伙计说你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为我庆贺生日的,没想到你提都没提,让我空欢喜一场。”唐小婉黯然道。
。
第二八四章 今天,是1934年的最后一天
“小婉,我,我……”宁晓锋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算了,记不住就记不住吧,反正以后还要一起生活好多年景,过的年头长了,你自然就记住的。”
“是,是,一定会记住的。”宁晓锋应声道。
“既然来了,就别干坐着了。”唐小婉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宁晓锋,说道。
宁晓锋当然知道要她做什么,起身走到唐小婉身前,双臂一用力,将唐小婉横抱在身前。唐小婉胳膊紧紧搂住宁晓锋的脖颈,任由宁晓锋将她抱到了床上。
一番巫山之后,唐小婉心满意足地侧卧在宁晓锋的怀里,娇声说道“锋哥,自从上一回给我破了身子,你都快十天没过来了,我以为,你通过我认识上了日本人,就把我撇了呢。”
“哪有的事,我就是事太多,忙不开。”
“借口,就是借口,在忙,晚上还忙吗?我知道,那个女人长得太美,男人哪有不稀罕那小模样的。这两天我就在想,我要是模样再俊些,你是不是就也能想着过来了。”唐小婉叹了口气,说道。
“小婉,没你说的那么邪乎。日子过到一定时候,男男女女的事就没那么重要,好看歹看的,关上灯都一样。”
“是吗?”
“当然是了,小仙长得那么美,我也好长时间没想和她亲热了。到了年岁,这些事就淡了,不像那天看到耿直他们几个,年轻力壮的,总想的那些事。”宁晓锋有意无意把话题扯到了耿直身上。
“听你这么说,倒真是那么回事。不过,说到耿直,还真的挺佩服他的。中村樱子是什么人,日本的谍报之花,徐晓蕾也是营川城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两个人能好的像亲姐俩似的,也知道耿直施了什么魔法。”
“也没什么的,耿直和徐晓蕾不傻,能靠上中村樱子,就等于找到了营川城最大的靠山。现在营川城里的生意越来越难做,倒闭的商号一家接着一家。宝和堂药房和兴茂福商行却没有半点衰败的迹象,虽然不如日本来之前的时候那么红火,却在这乱世之中维持不倒,换成谁,都知道该怎么做。”
“话是这么说,不过两个女人同时爱上一个男人,能处的这么好,我倒是没见到过。”
“好不好的,谁清楚,也许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就是给外人看的。对了,上次在舞厅门口,耿直说要带着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到世兴金店这买些金银首饰,过来没有啊?”宁晓锋问道。
“没有,可能就是耿直和中村樱子随口一说罢了。”唐小婉往宁晓锋身上靠了靠,说道。
“我觉得,咱们也得想办法跟日本人套套近乎。现在虽然撘上了伊藤大使,不过县官不如现管,远水解不了近渴。既然中村樱子答应过要来金店,趁这个机会,跟她套套近乎,以后有好事也能想着咱们。”宁晓锋转入正题说道。
“你说得对,你看,中村樱子手里有银行、码头、通讯公司、矿业公司,这些买卖要是能带上咱们干,那该多好。明天,明天我就去海军情报处找她,像你说的,有这机会,咱就往上靠。”说着,唐小婉又使劲往宁晓锋身上靠了靠。
宁晓锋知道唐小婉又想亲热了。
自己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心里没有别的事牵挂,便转过身来,将唐小婉推倒在床上,压到了自己的身下。
……
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办公室。
今天是1934年12月31日,公元1934年的最后一天。营川人大多过农历新年,很少有过公历的,整个营川城没有过年的气氛。
不过对于中村樱子来说,1934年是她涅盘重生的一年,这一年,她摆脱了阴霾,有了权势,有了地位,也有了爱人。
一清早,到了情报处,中村樱子便让宋娇娇领着宪兵在情报处各处挂起了灯笼,有了些过年的样子。
这时,办公室传来阵阵敲门声。
千佳子走了进来,对中村樱子说道:“中村长官,世兴金店唐小婉在情报处外,说要见你。”
“她没有预约,不见。”中村樱子说道。
“我也跟她说了,没有预约不能见中村长官。不过,她说之前跟你说过,要送你礼物。还邀请过你去世兴金店转转,你也答应了,我这才来向你请示的。”
中村樱子一下想起了在绅士舞厅门前,自己曾经答应过唐小婉去她金店转转,加之唐家又和伊藤大使攀上了些关系,拒人以千里也不太好,便对千佳子说道“让她进来吧,告诉门卫好好搜搜身。”
“骇!中村长官!”说着,千佳子转身离开。
不多时,唐小婉进到了中村樱子办公室。
还没走到中村樱子身前,唐小婉便满脸笑容说道“中村长官,那天在舞厅门口,晚上太黑,也没细打量中村长官你,就这大白天的,总算看仔细了。自打懂事,我在金店就见过无数小姐太太,就没见过中村长官你这样皮肤这么白,长得这么好看的。”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就算中村樱子这样女子也与其他女孩子一样,听到别人夸其貌美,心里很是受用。果然,中村樱子说起话来,语气较以往温和许多。
“中村长官,你这是自谦了。你要是不漂亮,像我这样的都别活了。”
“你也很好啊,我听说,春节之后三月十八你就和东记银号东家宁晓锋成亲了。宁晓锋在营川城也是数得上的美男子,怎么能说白活呢?”
“宁晓锋都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能和宝和堂耿大少爷比啊。那天在绅士舞厅门口,我跟耿大少爷说要带中村长官和晓蕾妹子到我店里,这都过去一个多星期了,也没见过来。耿大少爷忘了,我可没忘,想到今天是公历1934年的最后一天,明天就是公历的1935年了,我就把答应中村长官的礼物,送过来了。”
“你这也太客气了,当时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唐小姐这么上心。”中村樱子说道。
“那是自然啊,中村长官是我们营川城的父母官,你说的话,我当然牢记在心了。我给你和晓蕾妹子各送一副龙凤耳环,样式一模一样,只是耳环后面刻的字体,中村长官用的是日文,晓蕾妹子用的是汉字。”说着,唐小婉从手提袋中取出两个锦盒,放到桌上,又分别打开锦盒。
果然如唐小婉所说,两副耳环做工十分精湛,样式也是一模一样。
唐小婉拿起左边的锦盒,递给中村樱子,说道“中村长官,这个是送给您的。另外一盒我收起来,一会儿去银行那边,送给晓蕾妹子。”
“唐小姐,所谓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东西,樱子不能收。”说着,中村樱子将耳环递了回来。
唐小婉见状,笑道“中村长官,唐小婉过来不是为了讨些好处才来此的。耿大少爷说了,要带您和晓蕾妹子到我店里买些金银首饰,送给您二位,我这是拿些小玩意让你看看我家手艺,硬头的东西还得耿大少爷买单。中村长官,你不是心疼耿大少爷花钱吧?”
“他花他的钱,我有什么心疼的。既然是这样,你这耳环连字都刻好了,再卖给别人还得重新打造,那我就收下了。找个时间,我让耿直带我和晓蕾一起去世兴金店逛逛,让他出出血。”中村樱子说道。
“那就太好了,中村长官,赶早不如赶巧,明天就是阳历新年,要我说,没有事的话,明天就到我店来,我也算新年新气象,开门迎贵客。”
“明天,我倒是没有什么安排。要是没有特别的事,明天下午,就去你家店里。”
“那就太好了,明天你过来定好金银首饰的样式,我让最好的工匠专门为你打造。还有一个月就农历新年,赶在农历新年前给你打造出来,新年戴上,有个好彩头。”唐小婉满脸堆笑道。
“那就这么定了,你也回去准备一下,各种饰品多选几个样式,我和晓蕾一起过去挑挑。”
“一定,一定。”
“行了,我这地方事多,就不和你多聊了。你要去晓蕾那也要预约,我给你开张条子,你就能见到她了。”
“那就谢谢中村中村长官了,明天见,明天见。”唐小婉站起身来,一脸欣喜地离开了。
唐小婉刚走不久,小林少尉急匆匆来到中村樱子的办公室,对中村樱子说道“中村长官,报告你一个好消息,那个王沛林抓到了。”
“什么,王沛林这么快就被抓到了?”中村樱子心中一振说道。
“是的。烧完赤山寨之后,我们的侦查人员就化妆成老百姓打探赤山寨这帮土匪的行踪。赤山寨这帮土匪,这两年打家劫舍强抢民女是无恶不作,当地老百姓对他们恨之入骨,很快便有线索。根据老百姓的线索,这帮土匪应该躲到赤山主峰往东十里地的一片林子里。
按你制定的计划,今天天还没亮,我就带队化妆成普通商队从那片林子附近经过。估计是这些时日封山封的,这帮土匪见到商队,眼睛都红了,便在路上埋伏,等着抢劫。行动队的侦查人员很快掌握了土匪动向,周边部队迅速将土匪合围,等到商队进入土匪的包围圈,这帮土匪从山上下来抢劫时,我们内部开花,外部保卫,没用上半个时辰,这帮土匪死的死,抓的抓,一个都没有跑。”
“王沛林也在这些人里?”中村樱子问道。
“是的,中村长官。本来这个王沛林换上了小喽啰的服装,想蒙混过关。可是这个人口碑极差,我们一问谁是王沛林,其他土匪不约而同地指向了他。我们又带着周天南过去辨认,周天南一眼就认出他来了,还上前踹了两脚。”小林少佐说道。
“看来,这个王沛林是自作自受,平时对手下估计没少做坏事。除他以外,大当家和二当家抓到了吗?”
“没有,据被抓土匪交代,这次行动大当家和二当家,包括王沛林的媳妇路桂兰都没出手,应该还在林子里躲着呢。”
“王沛林他现在在哪?带回来了吗?”
“中村长官,带回来了,现在正在刑讯室。这个王沛林虽然口碑极差,不过骨头倒是挺硬,几道大刑上完,还是没有开口。”
“混账,想尽办法,今天必须让他开口。”中村樱子冷冷道。
“骇!中村长官。”说完,小林少尉离开了中村樱子办公室。
王沛林被抓,中村樱子似乎看到了捣毁潜伏在营川的复兴社组织的曙光,撕开一个口子,很多人就会浮出水面。中村樱子很清楚,无论是王沛林还是吴大虎都不大可能是复兴社在营川的负责人,不过,看到了小鱼和虾米,大鱼就不会太远了。
中村樱子站起身来,跺了几步,站到窗前。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心情十分的舒畅。“看来,1934年,真的是自己心想事成的一年。”中村樱子心中默念道。
……
兴亚银行,徐晓蕾办公室。
就在此时,唐小婉来到了徐晓蕾的办公室。有了中村樱子的批条,唐小婉很顺利的见到了徐晓蕾。
今天是1934年的最后一天,虽然兴亚银行刚刚成立,不过到了年底,各种事务,事无巨细,都要徐晓蕾过目。忙了快一上午,总算处理的差不多了,金惠子跟她说,唐小婉要见她,还带着中村樱子的批条。
早上,金桂娘打扫她办公室的时候跟她说,昨晚宁晓锋去唐小婉那住了。既然带着中村樱子的批条,那唐小婉一定是先见了中村樱子,又来见自己的。联想到昨晚宁晓锋到唐小婉那留宿,看来,唐小婉今天的举动一定是宁晓锋授意的。
与中村樱子不同,徐晓蕾十分清楚宁晓锋的身份,宁晓锋的每一次行动都尽在她的掌握。既然唐小婉要来见自己,那就看看宁晓锋要做什么了。
唐小婉进到徐晓蕾办公室,同样是一脸笑容说道“晓蕾妹子,上一次在绅士舞厅跟你聊了几句,简直是句句珠玑,姐姐要是早些向你请教,你宁二哥也不会跟人跑了。”
“小婉姐,宁二哥离开营川的时候,我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你能像我请教什么啊。”徐晓蕾让着唐小婉坐在沙发,说道。
“晓蕾妹子也不能这么说,我听说,耿大少爷年少的时候就听你的,他要是有事,都是你帮他出主意的。想想我都惭愧,和晓峰认识了二十多年,除了一纸婚约,和他形同路人,要是能像你一样,能为他排忧解难,也不至于后来出了那么多事。”唐小婉叹了口气说道。
“小婉姐,有些事也得顺其自然。虽然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不是一样得偿所愿了吗?我和耿直好成那样,他不是一样又有了樱子。谁家都有自己的苦,只是怎么看罢了。”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我刚刚去了中村长官那,她对你可是十分尊重,一口一个晓蕾姐。还怕你挑理,让我今天一定也到你这来。看我,都把正事忘了,我让家里工匠打了一对一模一样的龙凤耳环,送给您和中村长官。中村长官已经收下,我这就连忙到你这来了。”唐小婉笑道。
“哦,无功不受禄,怎么好随便拿人东西啊。”晓蕾看了看唐小婉手中的耳环,说道。
“看看,看看,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中村长官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其实,也不是无功不受绿,那天耿大少爷不是说了吗,要带你和中村长官,到世兴金店来为你们置办些金银首饰,他多买些不就完了。”
“小婉姐,你的买卖打的不错,我喜欢。你说说,我亏不亏,这么多年,都是我给他买东西,他从没给我买过。反正花的是耿大少爷的钱,这个耳环,我收下了。”徐晓蕾从唐小婉手中接过了锦盒,说道。
“晓蕾妹子,你看你和中村长官处的像亲姐妹似的,耿少爷的命是真好啊。这对耳环与中村长官的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刻的字,你是汉字,她是日文。这样即便放在一起,也不会混了。”唐小婉指了指刻字处说道。
“小婉姐,雕刻的真精细。”徐晓仔细看了看耳环,说道。
“今天是公历1934年最后一天,我特意让金店手艺最好的师傅,连夜赶制出来。我跟中村长官已经约好了,明天下午让耿大少爷带着你们到金店里选金银首饰。见到耿大少爷,一定让他把钱备足了,多给你们选一些。”
听到唐小婉的话,徐晓蕾便猜出了一二。
今天唐小婉来找自己和中村樱子明天到世兴金店,一定是宁晓锋授意的。
按复兴社给宁晓锋下的命令,先是刺杀伊藤明道,早上伊藤明道已经离开营川,这个任务是完不成了。之后的任务是刺杀耿直和川口仁和,现在川口仁和已经刺死,下一个目标一定就是耿直了。看来,宁晓锋是想在世兴金店下手了。
想到这里,徐晓蕾笑道“耿到少爷我认识他十几年,小气的要命,他能舍得花钱,我才不信呢。”
“他不舍得花,可耿老夫人可舍得花。前两天我在街上碰到了刘姨,刘姨那是春风满面,到处都在说她儿媳妇如何如何的好。别说置办些金银首饰,就是把我家的金店买下来,她都不会说个不字。你放心吧,晓蕾妹子。”
“那好啊,既然樱子答应了,我也没意见。小婉姐,那就明天见。”徐晓蕾摆弄着耳环说道。
“好,好,姐姐就不打扰你了,明天见。”说着,唐小婉起身离开了徐晓蕾的办公室。
见唐小婉离开,徐晓蕾看着手中的耳环,身子往沙发里窝了窝。刚才唐小婉的提醒,她才留意,今天是1934年的最后一天了。
仔细算算,从8月8日营川坠龙到今天,满打满算也就一百多天,可这一百多天经历的事,比她之前二十多年经历的事加在一起都多。有开心的,有不开心的,有情愿的,也有不情愿的。最令徐晓蕾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从一个肩负家族产业重担的女子,临危受命,成为了营川地下组织情报线的负责人。这里边的种种,有阴差阳错,也有自己的坚持。
至于自己与耿直、樱子三人最终会走向何方,徐晓蕾不愿去想。不过她清楚,这样的关系不会维持太长时间的。可什么时候会改变,她也说不清楚。总之,1934年的徐晓蕾,从一个小姑娘成为一名革命战士,这个身份彻底改变了她的一生。
……
东记银行,宁府会客厅。
从兴亚银行出来,唐小婉并没有回到世兴金店,而是直奔东记银号而来。
这么长时间,唐小婉是看明白了,要是赛小仙不接受自己,宁晓锋也不会把自己太当回事。就算隔三差五来住上一次半次的,也是应付自己一下罢了,不能再这么被动了。看到中村樱子和徐晓蕾相敬如宾,自己也要去试试。
早上宁晓峰从世兴金店回到了东记银号,便直接进到了宁家祠堂。
赛小仙一个人坐在祠堂中,见宁晓峰进到祠堂,说道:“回来了?”
“小仙,回来了。”宁晓峰摘下围巾,说道。
“怎么样?唐小婉按你的意思做了吗?”
“还好,一大早她就去找中村樱子了,顺利的话,明天耿直就会带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到世兴金店来看首饰。”宁晓峰坐到赛小仙身边,说道。
“峰哥,即便明天耿直带中村樱子她们到世兴金店,你想好怎么对付他们了吗?”
“这一路上,我也在想这个问题。现在中村樱子出行都是层层保护,想近身几乎不可能。世兴金店周边,制高点都被日本人控制,远程狙击也很困难。实在不行,就启动精鼠吧。”
“锋哥,你是想用炸药?”赛小仙问道。
“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这个办法试试了。”
“我不同意!”赛小仙说道。
“为何?”
“如果用炸药的话,会伤及无辜,会死很多无辜的人。若是那样的话,我们和这帮狗日的,还有什么区别。”赛小仙义正言辞道。
“我知道,可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宁晓峰双手插到头发了说道。
“锋哥,我知道,你是怕完成不了上峰命令,他们会对思盈不利。不过,你我都是营川人,若是因为我们一己私利,而伤害无辜的话,我们怎能对的起自己的父老乡亲。何况,在世兴金店放置炸药,那唐家就完了。我知道你和唐小婉没有什么感情,就算上了她的床,也是逢场作戏。但你不能坑人家,不能因为你,让唐家家破人亡。”
“不用炸药?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宁晓锋无力道。
“启动青蛇!”赛小仙斩钉截铁道。
“你是说下毒?”
“对,下毒。”
“可耿直是此中高手,我们能瞒过他的眼睛吗?”宁晓锋问道。
“峰哥,下毒讲究的是神不知鬼不觉,耿直就算医术绝伦,可如果不知道有人下毒,他怎么发现?何况青蛇也是此中高手,药性控制也是妙到巅毫,即便耿直中了毒,也不会当场毙命。等耿直回去之后毒发身亡,就算中村樱子调查,也查不到是在哪里中的毒了。”
“小仙,这倒是个办法,那我立刻启动青蛇。”
“锋哥,这件事要考虑周全了。营川十二金刚我们已经启动了八个:哮犬刺杀中村樱子、玉兔刺杀伊藤明道分别殉国了;吴大虎和王沛林这几年在营川城干尽坏事,用他们,我们藏着心眼,别让他们卖了;沈建平好不容易进到新亚银行那么重要位置,轻易不要让他暴露;李岩则是我们的喉舌,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在,电台就要有人在;其他能参与行动的,只有谢广坤和李大牛。还有四个没有唤醒的,我们一定要谨慎再谨慎,不能有什么纰漏。”
“小仙,我知道。就算明天耿直他们来世兴金店,想下毒也不是那么容易。估计他们不会动金店里的食物和茶水,如果不吃不喝的话,即便青蛇是用毒高手,也很难完成刺杀任务啊?”宁晓峰冥思苦想起来。
“这就是我所担心的,如果不把计划设计周全,就会出现纰漏。就拿刺杀伊藤明道来说,把所有可能性都想到了,却未料到伊藤明道穿了防弹衣。要是早料到的话,关小仙有一枪击中头部,伊藤明道都死定了。我为何不建议你用炸药,除了我之前说的那些,我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样的话,精鼠就白白毙命了。”
“小仙,你说的对,我们不能让同志白白送命。如果没有特别好的机会,宁可放弃,也不能强来。”宁晓锋握了握赛小仙的手说道。
就在这时,祠堂院门外传来敲门声,宁晓锋过去开门,只见宁贵呆在门外。
宁晓锋问道“宁管家,什么事?”
“报告老爷,唐小婉唐小姐到了,他跟我说是跟你约好的。”宁贵战战兢兢地说道。
“你把她带到……”
“你把她带到会客室,中午多准备几个好菜,我和老爷一起陪一下唐小姐。”赛小仙从祠堂中走了出来,说道。
“这个?”宁贵冲宁晓锋看了看。
“宁管家,听太太的话,按她的意思办。”宁晓锋说道。
“好嘞,老爷太太,我马上安排。”
见宁贵离开,赛小仙对宁晓锋说道“咱们一起去吧,你都要和她成亲了,我总得跟她见见面。就算以后我们不来往,我的孩子和她的孩子都是一个爹生的,他们也要来往,不能太生分了。”
“小仙,那咱们过去吧。”宁晓锋淡淡道。
唐小婉进到宁府的会客厅,宁晓锋和赛小仙已经坐在八仙桌前。见二人都在,唐小婉走到八仙桌前说道“你们都在啊。”
赛小仙站起身来,走到唐小婉身前“小婉姐,本来小仙想亲自到你府上拜访的,只是前些时日,被邀请为日本大使唱堂会,就没忙开,实在过意不去了,快坐快坐。”赛小仙将唐小婉让到耿直身边坐下,自己则坐在耿直另一半。
唐小婉心有顿时起了波澜,赛小仙这么安排座位,其实就是承认自己和宁晓锋的关系了,这让她心里十分受用,不由地对赛小仙好感倍增。
不大一会儿,宁贵便将酒菜摆了上来。
赛小仙端起茶杯,说道“唐姐姐,小仙不胜酒力,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唐小婉说道“不用客气,今天来宁家,是要把上午去中村樱子和徐晓蕾那里的经过,过来跟晓锋好好说说。既然小仙妹子以茶代酒,下午还有不少事要做,我也喝茶便是。”说着,便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宁晓锋见二人敬完,便向唐小婉问道“你去中村樱子和徐晓蕾那怎样?她们答应到你金店来吗?”
“还好吧,中村樱子和徐晓蕾把我送礼物都收了,中村樱子还和我定好,明天下午到世兴金店,让耿直为她和徐晓蕾置备金银首饰。”
“唐姐姐,那这可是大事。现在营川城最挣钱的买卖都握在中村樱子手里,要是能让她满意,以后我们就不用愁了。”
“是啊,通讯公司、银行、码头、矿业公司哪个生意不是大把大把赚钱的买卖,别说中村樱子,把耿直和徐晓蕾摆弄明白了,也够用了。”
“小婉,那我们可要招待好了。明天我和小仙也过去给你帮忙,当然,你要觉得不方便,就算了。”
“晓锋,我怎么能觉得不方便呢,我是求之不得啊。正好,他们是三个人,我们也是三个人,这样好说话。”唐小婉笑道。
“那就好,除了金银首饰外,你说用不用准备些水果、甜点什么的?”宁晓锋问道。
“晓锋,你还真别说。我听说中村樱子和徐晓蕾都很爱吃四远香的糕点,耿直经常去给他们买。明天早上我去定制些,等他们到的时候吃点新鲜的。”
唐小婉一句话,提醒了宁晓锋。
对啊,之前就见过耿直带着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去四远香吃过糕点,如果摆上一些在他们身边,他们顺手吃一块两块的,难题不就解决了吗?
想到这里,宁晓锋说道“小婉,明天你的事多,买蛋糕的事我来去做,你就安心把金银首饰准备好,让中村樱子他们满意了。”
“也好,现在他们是我们的财神爷,把关系搞好,以后就好办事了。”
“是啊,明天就是公历1935年的第一天了,新年就要有个新气象,小仙祝唐姐姐开门大吉。”
“就别分你的我的了,今天我去中村樱子和徐晓蕾那,才觉得人家看事的高度是我怎么比都比不了的。现在姐姐也想开了,以后就算不在一起住,你要有什么难事找到姐姐,姐姐定会责无旁贷,全力以赴。只要我怀上孩子,晓锋他想来就来看看,不想来我绝不强求,唐小婉,说到做到。”
“唐姐姐,你这么说像是我拽着他不放似的。刚才我跟锋哥说了,就算你我不在一起住,可你的孩子和我的孩子都是一个爹生的,血浓于水,我怎么可能不让他过去呢。”
“有你这句话就好,我知道,小仙妹子国色天香,我呢,确是相貌平常,晓锋亲近你多些也正常。以前呢,我一直觉得是你把晓锋勾搭走的,我们才散了,现在看,我也有责任。既然说开了,就好。像妹妹你说的那样,明天就是公历1935年,该有新气象了。”唐小婉含泪说道。
“姐姐,会的,一定会的。”赛小仙不知为何也跟着留下了眼泪。
……
吃过午饭,赵玫又来到耿直的办公室。
自从前天为耿直解开了纺车中的秘密后,赵玫不再像之前那么犹豫,在耿直面前也似乎自信起来。
本来,在国外长大的赵玫无论学识还是见识,都不必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差,只是从认识耿直那一天起,她就是一个追求者的角色。毕竟之前没有恋爱过,多次的求爱不成,赵玫的信心一次又一次被打击,在耿直面前,变得卑微起来。
这回解开纺车中的秘密,算是帮了耿直一个大忙,令赵玫也重燃起了信心。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旦有了自信,就有了前所未有的勇气,而这种勇气落在赵玫身上,就是对耿直的情意。
从认识赵玫那一天起,耿直便对赵玫有没男女之间该有的情愫。
耿直觉得,赵玫是个很好的女孩,不仅漂亮而且有一种知性的美。这样的女孩应该有一份独属于她自己的爱情,而不是与自己纠缠不清。
可有的时候,越不想什么越来什么。
纺车之谜的解开对自己十分重要,而且这个谜底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样的话,自己再想疏远赵玫,就不现实了。
还有一点,自从解开纺车之谜后,耿直有空的时候,就时常翻看王雨亭留下的日记。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日记中竟然也有许多数字的记录,这些数字宛如天书一般,让自己摸不清头脑。
耿直本不想求助于赵玫,可现在离开了赵玫的帮助,找寻清宫宝藏还是一头雾水。进退维谷,令耿直不知如何是从。
赵玫进到办公室,坐到沙发上,对耿直说道“耿直,明天就是1935年的元旦了,我们在国外,过完圣诞节,就要过新年。今晚你有没有时间,到我家吃顿年夜饭。”
“赵玫,你也知道,我现在和晓蕾、樱子都住在一起了,真的没时间出来。”耿直有意把徐晓蕾和中村樱子抬了出来。
“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吧,让我知难而退?”赵玫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赵玫,你是受过西方教育的,我知道在西方都是一夫一妻,特别讲究男女平等。我现在已经做得很不好了,怎么可能再把你拖进来呢。”耿直语重心长地说道。
“要是,我愿意呢。”
“可是,我不愿意。你这么漂亮,还这么有学识,可以找个比我好的多的。实话实讲,我现在这个样子,是配不上你的。”
“配上配不上,我说的算,我说能配上,就是能配上。以前,你心里只有晓蕾一个人,我认了。现在你已经先破例,找了樱子,我没必要认了。等营川的事了,你可以跟我回美国,那边没有战乱,生活很安逸。你的临床医学也能用得上,不是也很好。”
“我,我,我还有晓蕾和樱子,我不能离开她们的。”
“你能不能离开她们是你的事,我离不离开你,是我的的事。该说的我都说了,晚上你要是不去我家,我也不能绑着你去,你自己核计吧,我走了。”说着,赵玫离开了耿直的办公室。
耿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没有想到,赵玫和之前中村樱子一般,愈发强硬起来。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和赵玫在有什么瓜葛了,那样的话对不起晓蕾,对不起樱子,也对不起赵玫。
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还得自己想办法。
望着窗外绑起的一串串灯笼,耿直感觉到了新年的到来。
不知不觉间,1934年就要过去了。耿直感叹时间的飞逝,也感到肩上责任愈发的重大。
就在这时,办公室又传来了敲门声,耿直打开门,只见沈君如站在他的门前。
耿直见是沈君如,连忙说道“沈处长,里面请,里面请。”
沈君如倒没客气,进到了他的办公室内,坐了下来。
耿直接着说道“沈处长,实在抱歉,之前我不知道你的身份,还让你跟赵玫挤在一个办公室。我已经安排赵玫,让她和长泽教授的夫人郎秀梅坐到一个办公室,给你留个单间。”
“弟弟,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你我姐弟相称,不要提及官职。”
“可我之前并不知道姐姐你的官职,没想到,姐姐这么年轻,就身居要职了。”
“都是借着祖辈留下来的余荫罢了。上午,我送伊藤特派员上了火车,以后一段时间,姐姐是一个人呆在营川了。既然你已经知道姐姐的身份,那我就把我留在营川的目的跟你说说。我知道让你保密有些难,中村少佐和徐小姐都透精百灵的人,你想瞒也瞒不住。不过,其他人你可不能说了。”
“姐姐,我现在每天除了跟着樱子就是跟着晓蕾,也不接触别人,你放心吧。”
“好,那我就跟你说了。我这次留在营川,除了关注一下营川北岸的原油勘探,很重要一点就是康德皇帝留在营川的宝藏。”沈君如一字一句地说道。
耿直听到,心头一惊,沈君如竟然也是为了宝藏而来,看来,1935年的营川城,注定不会太平。
第二八五章 替她找宝藏,给你什么好处?
耿直站了起来,对沈君如说道:“沈姐姐,你把这么重要的事跟我讲,耿直十分荣幸,觉得姐姐没把我当成外人。之前我也有所耳闻,当年康德皇帝从天津到新京,从水路途径营川码头时,将价值连城的宝藏留在了营川。本以为这就是个民间传闻,没想到竟然确有其事。”
“弟弟,你说对了,却有其事。你也坐下,听
《营川1934》第二八五章 替她找宝藏,给你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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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六章 今天,是1935年的第一天
“果然厉害,看清了溥仪这个傀儡皇帝早晚要被换掉。耿直,沈君如说没说,如果她助你当上了满洲国的皇帝,她要是什么好处?”中村樱子向耿直问道。
“她说,她喜欢战场,她要满洲国的兵权。”
“这个玩笑有些开大了吧?满洲国实施的是君主立宪制,所谓皇帝的兵权其实就是自己的皇家护卫队。满洲国其他的部队都是关东军直接调动,就算给她兵权,又有什么用?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你和她接触接触倒不是坏事。”
“怎么?你改主意,又让我跟她接触了?”
“沈君如那样的女人,借你几个胆子,估计你也不敢碰。她背后的男人,整死你就太容易了。如果能借助她的关系网,达到咱们的目的也不错。你真当上了满洲国的皇帝,到那时候,我和晓蕾姐也尝尝做皇后的滋味。”
“樱子,我一个平头百姓,可没想过那么大的事。”徐晓蕾摇头说道。
“晓蕾姐,很多事得敢想。之前,我跟你说起住耿直做满洲国最高长官的时候,你觉得我是在说天书,根本不可能。可你看现在,短短几个月,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不可能渐渐看到了些曙光。
你看,耿直救了帝国驻满洲最高长官伊藤大使的命,还被授予满洲国华人最高级别的四级景云勋章。现在,这个沈君如也搭上了,以后她要是真的当上的副总理,咱们在满洲国的高层可就有人了,对于耿直来说这些都是十分利好的消息。
有的时候,架不住步步赶上点,往好的地方去了。”中村樱子喝了口红参汤说道。
“可是我听说,当上皇帝,就要娶很多老婆,那样的话,还不如现在这样,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徐晓蕾说道。
“现在也不是大清国了,皇帝就算可以多娶几个老婆,也没以前那么夸张了。是不是啊,耿大少爷?”
“这些事都是八字没一撇的,问我干什么?我爹连宝和堂交给我都不放心,谁敢把一个国家交给我啊。我看你们吃的差不多了,我让伙计来收拾下桌子,我给你们去打热水去?”说着,耿直下了地,去了厨房。
“晓蕾,我说了他几句,你怎么还心疼了?总替他说话。”中村樱子望了徐晓蕾一眼,说道。
“我觉得他和赵玫不会有什么事,以前他和你不认识的时候,他们两都没出事,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悬,那时候他没碰过女人,不知道肉味。现在开窍了,就说不好了。赵玫身材那么好,长得也不错,还那么有学识,保不准耿大少爷会有想法的。”
“这就这点定性都没有,我们还跟他干什么?也不是找不到男人了。”徐晓蕾不屑地说道。
“也是,要是那样的话,也没必要再跟他了。”中村樱子往叠着的炕被上靠了靠,说道。
“不过,赵玫喜欢耿直倒是真的,有时候女人心眼了,谁也劝不过来的。樱子,我的头发都有些开叉了,想弄弄头发。孙掌柜那边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定论?要是没什么事了,我想去他店里弄弄。”徐晓蕾靠到中村樱子身边,问道。
“川口仁和还在的时候,查了他很久,也没查出来什么问题来。现在唯一证人,就是他抓的那个抗联士兵,他孙掌柜和营川地下党负责人有点像。川口仁和把孙掌柜带到情报组,让那个抗联士兵认人,那个士兵认了两回,也没认对,川口仁和无奈,只好将孙掌柜放了。现在,川口仁和已殉国,也就没人再盯着孙掌柜了。”
“那高丽那边传回来消息了吗?”
“传回来了。孙掌柜没有撒谎,当年他和我母亲两家离的很近,他们确实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就像你和耿直一样。后来我父亲喜欢上我母亲,他们就散了。”
“这么说,孙掌柜能不顾安危,替你挡枪就能解释通了。”
“是啊,孙掌柜那一刻一定是把我当成我的母亲了。晓蕾,你说,那种情况下,耿直能不能为我挡枪啊?”
“那还用问,一定会的。别忘了,你们在盛京被人追杀,他是拼着命把你救下来的。”
“是啊,没有耿直,我可能早就不在了。想想孙掌柜和我母亲,要是没有战争,他们应该会跟自己所爱的人喜结连理,过上想过的日子。不过那样的话,就没有我了。很多事,都是天注定的,改变不了的。”
“这么看,我和耿直没有分开,还真是靠你成全了。”徐晓蕾说道。
“净瞎说,男的和女的能一样吗?咱们两个能耿直睡在一起,让你跟两个男的睡在一起,你能干吗?”中村樱子白了徐晓蕾一眼,说道。
“你说的也是,那样的话我宁愿一死了之,也不会干的。”
“说的就是嘛。其实,我还真想把你们拆散过。不过,后来想想,真要把你们拆散了,耿直也不会真心跟我,何苦呢。现在这样,就是闲话多些,其他倒没什么。男女之间,无外乎情和欲,现在感情有了,耿直身体也能跟得上,就没什么挑的了。”中村樱子喃喃道。
“我觉得也是。樱子,那孙掌柜那,我是能去,还是不能去啊?”徐晓蕾见话题有些远了,忙问道。
“能去,不过不能单独去,以后咱们去孙掌柜那派宪兵跟着,一方面保证安全,另一方面也是避嫌。这样吧,明天是1935年的元旦,海军情报处除了行动部门外,其他部门我都给放了假。上午,咱们去弄弄头发,下午,再去世兴金店置办些首饰,忙碌一年了,也放松一天。怎么样?晓蕾姐。”
“那是好。银行那边,除了柜台员和金库,其他部门我也给放了假。其实我想回去陪陪我爹的,不过你说的也对,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安全更重要。”
“晓蕾姐,你爹爹有你崔姨照顾,她毕竟不是你的亲娘,你总回去,人家也不一定太愿意。要我说,你和耿直成亲了,你也别留在兴茂福住,咱们一起住在樱墅多好。在樱墅没有长辈,就没那么多繁文琐节,也不用分大小,以后有小孩了,咱们还能相互照顾,住的比家里舒服多了。
我已经让金惠子把你我住的那两个卧室重新收拾一下,改成像耿直家里这样的。木床改为火炕,再加上壁炉,比这里还暖和。按现在的进度,再有半个月就能住进去。那时候,你和耿直亲热就用怕我看到,放不开了。”中村樱子笑道。
“去你的,一个女孩子,什么话都说。再说,关上灯了,你能看到什么?”徐晓蕾脸颊微红说道。
“我看不见到,我还听不到动静啊。那小动静,听得我都心痒痒,怪不得耿大少爷那么稀罕呢。”
“好了,不跟你打嘴仗了,我也说不过你。”徐晓蕾脸变得更红了。
就在这时,耿直从外面提了一桶热水和一桶凉水进到屋里。
见徐晓蕾和赵玫坐在炕上攀谈,说道“热水烧好了,我提了一桶过来。你们洗漱一下,再烫烫脚吧。晓蕾,你脸怎么红了?是屋里太热吗?”
“讨厌,我什么时候脸红了。”徐晓蕾白了耿直一眼道。
耿直被徐晓蕾不知如何应答,说道“要是觉得水热,这边还有凉水,可以兑一下。”
“耿大少爷,温泉会馆里,我看有好几个做足底按摩的师傅。你会不会按啊,你要是会的话,洗完脚了,你也帮我捏捏。”中村樱子接过脚盆,倒上热水说道。
“那东西不难,所谓的足底按摩和松肩一个道理,就是按摩穴位,疏通经络。我从小就研究过穴位,捏的比他们准多了。今天回来的早,等你和晓蕾洗好了,我帮你们捏一捏。”
“耿大少爷,你要是答应这么快,一定就是心里发虚了,是不是背着我们在外面做什么坏事了?”中村樱子娇笑道。
“我现在好事都做不过来呢,哪还敢做什么坏事。”
“瞧你那样,像受多大委屈似的。你手劲大,一会儿轻点捏,别太疼了。”中村樱子烫着脚说道。
“我有分寸,放心吧。”说着,耿直又为徐晓蕾把洗脚水倒好。
“耿直哥,樱子说了,明天咱们放松一天,上午我和她去孙掌柜那弄头发,下午咱们到世兴金店置办些金银首饰。”
徐晓蕾当着中村樱子的面,跟耿直说了要去孙掌柜理发店,耿直当然心领神会,说道“行啊,我还寻思着,头发长了到哪去剪呢,正好我也过去剪剪头发。”
“行,你也跟过去。不过刚才我和晓蕾说了,现在孙掌柜还是嫌疑人,为了避嫌,咱们不能一个人单独和他在一起,咱们要是过去的话,带上几个宪兵跟着,这样孙掌柜万一真的有事,也好解释。”
“听你的,我也担心,万一剪头的时候,从哪冒出来两个杀手,要是没人保护,我又没留意,也是挺危险的。”
“是啊,一方面为了避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安全。现在你成了满洲国华人的榜样,想杀你的,比想杀我的都多。好了,我洗的差不多了。你给我好好捏捏,等晓蕾姐洗好了,你再给她捏捏。明天不用起的太早,咱们多睡一会儿。今天晚上,有你忙的了。”中村樱子靠了被褥,平身躺在了火炕上。
……
东记银号,宁府祠堂。
宁晓峰穿着大衣、围着套帽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进到了祠堂,赛小仙起身,为他倒了一杯热水,说道:“锋哥,怎么样,去青蛇那,没有什么异常吧?”
“这一次,我特别小心,在街上转了好几圈,才到青蛇的死信箱处。确定没人跟踪后,才把写着命令的密函投进信箱。”宁晓峰说道。
“没人跟踪就好,青蛇在营川城已经潜伏了五年。这五年虽然没有大的行动,不过也成功毒杀过不少政府官员。可这回,他的对手是耿直,医学院科班出身,说实话,不好对付啊。”
“放心吧,小仙。耿直他是人,也不是神仙。青蛇是用毒的行家,要不是在总部干的不顺心,也不能来营川这个地方。他制的毒无色无味,除非耿直提前知道,或者他们不去动咱们准备的食物。只要动了,就在劫难逃。”
“希望如此吧。刚才金鸡带过来了总部发来的消息,说王沛林上午被抓,审讯了一天,下午就招了。这个王沛林,你没跟他接触过吧?”赛小仙问道。
“王沛林在营川这几年,是无恶不作,口碑和吴大虎差不多。要不是有任务,我都懒得理他。这次给他下达任务,我是留了心眼,没和他有一点儿接触。不过,他要是找了,就一定会供出,复兴社在营川城有总领导人。这个就比较麻烦,以后行动掣肘更多了。金鸡说没说,是谁把王沛林抓到的?”
“金鸡说是海军情报处抓的王沛林,中村樱子亲自审的。”
“这个中村樱子也够厉害的,一个女流之辈,今天时间就把王沛林抓了。这个王沛林是复兴社有数死猪不怕开水烫,最抗打的那种,这样的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招了。”宁晓峰叹了口气说道。
“中村樱子这个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但手段非常人所及,确实有些办法。这么看,我们真得时刻提防这个中村樱子了。”
“那也不用怕她,上一次在瑞昌成客栈外,要不是那个剪头的替她挡了一枪,哮犬就得手了。这回刺杀耿直,如果能连中村樱子一起处理掉,我们也算一举两得,解决了心头大患。”宁晓锋说道。
“要是中村樱子完了,耿直就完了。这次青蛇,要是同时也能杀死中村樱子,那是奇功一件,比杀死耿直功劳更大。”
“现在耿直刚刚授勋,成了满洲国华人的楷模,上峰要拿耿直祭旗,打打汉奸的嚣张气焰。耿直也不想以前就是个小汉奸,现在成了总部挂上号的大汉奸了。”
“要是这样的话,能杀了耿直和中村樱子,也算立了大功。我已经到四远香定好了蛋糕,明天十一点去取。你十点钟将毒药取回来,时间刚刚好。”赛小仙提起茶壶,为耿直倒满水说道。
……
隆冬的营川城,早上三四点是最冷的时候,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格外刺骨。
东大街拐头的张玉竹诊所,走出了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只见他头戴棉帽子,脸上戴着厚厚的套帽。
诊所旁边,街头的拐角处,墙上钉着一个奶箱,张玉竹自从五年前到了营川,便在此处设了一个奶箱,在食品公司订了牛奶。
那个时候,营川城订牛奶的很少,除了这里的外国人,本地人几乎没有订牛奶的。
可从苏州来营川的张玉,竹却没有改变自己的习惯,五年如一日,从未间断过订奶。不过他对送奶时间也有规定,不能早于早上五点。因为每隔一天,就是他查阅死信箱的日子。查阅死信箱的时间,是早上四点。
张玉竹有祖传治疗风瘫的偏方,在营川城也有个远房的亲戚,就这样,五年前他在营川落了户。
和其他潜伏在营川特工不同,他本来是在上海总部工作,主动要求外派出来的。原因很简单,本来是他升迁的职位却让别人顶了。一气之下,张玉竹申请调离上海,选来选去,就给他派到了营川。
治疗风湿偏瘫确实是张玉竹祖传的偏方,不过,不为人知的是,他下毒的本事。是药三分毒,能配好药的,自然能配好毒。加上张玉竹从小性格内向,不爱交际,那些瓶瓶罐罐的药剂便成了他的挚爱。
与其他潜伏在营川的复兴社特工另一个不同,就是他在营川讨了媳妇,还生了一个儿子。按复兴社的规矩,除非万不得已,外派特工是不能娶妻生子的。不过,张玉竹早已破罐子破摔,复兴社总部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这几年,常宁安排过张玉竹毒杀过几个官员,都得手了。不过,这些官员大多是一些不是重要部门的小官员,即便被杀了,也没被人关注过。
这些日子,营川城出了那么多事,张玉竹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快要被唤醒了。
果不其然,今天,当他打开奶箱的时候,一份信出现在奶箱里。
张玉竹四下张望,整条东大街没见一个人影。便将信揣到怀中,锁上了奶箱,回到了家中。
密函上的内容很简单,让他动手配一份无色无味的药剂,剂量要控制好,毒性要延后,不能在现场发作。待毒药配好之后,在上午九点前,用牛奶瓶放再回牛奶箱中,到时候就会有人来取。
看过密函上的内容,张玉竹思索片刻,既要无色无味,毒性又要延迟发作,又要在这么短时间内配置完成,确实难度很大。
不过,这些年来,张玉竹每日接触的就是这些瓶瓶罐罐中的药剂,生活与这些瓶瓶罐罐早已融到了一起,已经成为生活的一部分。一次、两次、三次,不到七点钟,按密函上的要求,无色无味又能延时发作的毒液配好了。
张玉竹小心将毒液装进瓶子里,盖上盖子,贴上封条。又写了一个纸条毒液用针管注射进食物中,每斤食物注射一针管毒液,可延时至两个小时后发作,切记。
想了又想,张玉竹从医药箱中又取出了两个注射针管。
张玉竹把一切准备停当,拿了一个小纸箱将牛奶箱、针管和纸条都放进小箱中。揣起起小纸箱,又走出了家门。来到奶箱前,用钥匙打开奶箱,将小盒放到奶箱里,顺手把奶箱锁好。见四下无人,便走开了。
虽然,宁晓锋和张玉竹十分小心谨慎,生怕被人跟踪,可他们的一举一动,却被张一手和他儿子张天翼,看的清清楚楚。
见张玉竹走开,张一手对身边的张天翼说道“天翼,你进到这个诊所,以看病为由,将刚才出来的人缠住,让他顾及不到奶箱这边。”
张天翼听到父亲的安排,说道“爹,我明白。”
“那你去吧。这个诊所主治风湿偏瘫,你就说胳膊抬不起来了。”
“爹,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说,我过去了。”张天翼忽闪着大眼睛,说道。
见张天翼进到诊所,张一手推着卖糖葫芦的手推车来到奶箱前。摆弄摆弄几下插好的糖葫芦,想诊所那边望一望,见没有什么动静,便从兜里掏出万能钥匙,侧着身子开了奶箱,一个小盒子映入张一手眼中。
取出里面的盒子,小心打开,一张对折的纸条压在盒底。取出纸条,纸条上面的字,张一手看的一清二楚。
原来盒子里装的是毒药。
联想到前一天唐小婉去了宁家,之后赛小仙便去了四远香蛋糕店。半夜,宁晓锋把密函投进了这个奶箱,今天大先生、小先生和中村樱子要去世兴金店。
把这几件事联想到一起,张一手顿时明白,盒子里的毒药,很有可能是要下在四远香蛋糕中,来暗杀大先生或是中村樱子的。
大先生和小先生跟他嘱咐过多次,中村樱子虽然是日本人,不过,只能保护,不能刺杀。无论是中村樱子还是大先生,刺杀谁都不行。想到这里,张一手连忙关上奶箱,又用锁头将奶箱锁好。
张一手把奶箱中取出的盒子揣在身上,推着小车,吆喝起来“糖葫芦,新做的糖葫芦。”
诊所里,还在和张玉竹攀谈的张天翼听到吆喝声,知道自己父亲已经得手了。便说道“大夫,我上午还有事,这个胳膊估计一时半时也抬不起来了。你给我开点止痛的药,我回去先吃吃,吃不好再过来。”
张玉竹给张天翼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来,便说道“你这么小的年龄应该不是风湿,抬不起来估计是晚上没睡好压的。药就不用开了,你在家抻一抻,要是还疼,再过来看吧。”
“那就谢谢大夫了。”说着张天翼起身,离开了诊所。
出了诊所,见父亲已经走了很远,张天翼连忙撵了上去。
张一手见张天翼赶了上来,对他说道“奶箱里的东西是毒药,十有是用来毒杀大先生或者中村樱子的。现在大先生、小先生和中村樱子都在宝和堂。宝和堂门前有日本宪兵巡逻,我去的话,目标太大。你年龄小,推小车过去,没人注意。到宝和堂那边,就喊——糖葫芦,一串八粒的糖葫芦,甜掉牙的糖葫芦。听到你的吆喝声,就会有人出门。无论是大先生还是小先生,你把这个把这个张玉竹的事,原原本本跟他说一下,并把盒子里的纸条让他看看。听清楚了吗?”
张天翼冲父亲点了点头,说道“爹爹,我听清楚了。”
“那就快点过去,现在七点多,再晚了,别碰不到大先生和小先生了。”
张天翼听到父亲的话,推起小车,向宝和堂方向奔去。
……
耿直从外屋洗完脸刷完牙,进到里屋。对还赖在床上不起来的徐晓蕾和中村樱子,说道“中村长官、徐行长,快七点了,还不起床啊。”
“还不怨你,你这一晚上也不闲着,本来昨天晚上睡的挺早的,你却不闲着,折腾到大半夜。要说起来,是从1934年折腾到1935年,到现在还困呢。再说了,今天不准备干什么了,起那么早做什么?”中村樱子露出雪白无暇的手臂,说道。
“说来说去,都是我不好,总行了吧。我娘把饭菜都准备好了,我怕放时间长了,都凉了。要是你们不介意的话,那就再多睡一会儿。”耿直坐在炕沿,说道。
“耿直哥,你把饭菜搬进屋里吧,过一会儿我们就起来。”徐晓蕾理了理有些凌乱的秀发,说道。
“我娘啊,早上又做了不少东西。你们不起来,下人不好进来。行了,我自己搬进来。”耿直说道。
就在这时,宝和堂外,传来了一阵阵吆喝声,“糖葫芦,一串八粒的糖葫芦,甜掉牙的糖葫芦;糖葫芦,一串八粒的糖葫芦,甜掉牙的糖葫芦;糖葫芦,一串八粒的糖葫芦,甜掉牙的糖葫芦……”
“耿直哥,都说酸儿辣女,我想吃糖葫芦了。”徐晓蕾娇声道。
“晓蕾姐,还有这么一说?”中村樱子问道。
“老人们都这么讲,也不知道真的假的,现在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能生儿子还是生儿子好。”
“耿大少爷,那你也去给我买一串去。”中村樱子说道。
“行,行,我现在就去。”耿直和徐晓蕾都清楚,糖葫芦的叫卖声,是紧急时候与他们联系方式,看来一定是有什么事了。
耿直急忙出了屋门,穿过中院和前厅,走了宝和堂大门口,向推着小车的张天翼喊道“卖糖葫芦的,你等一下。”
张天翼见耿直出来,便先前走了几步,把小车推到墙根,停了下来。
耿直走到他身前,问道“小孩,这糖葫芦多钱一根?”
“先生,五毛一根。”
“那我买四根,挑几个个头大,糖还多的。”耿直看了看插着的糖葫芦说道。
见四下无人,张天翼小声说道“大先生,昨晚宁晓锋向东大街张玉竹诊所下了密函,唤醒了张玉竹。今天早上,张玉竹将这个盒子放进了奶箱,里面装的应该是毒药,下面还压着一个纸条。”
说着,张天翼见小盒递给了耿直。
“你这卖糖葫芦的,钱盒子倒是不错。”说着,耿直打开盒子,从盒子中抽出纸条,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见无人注意,从兜里掏出了十元钱,说道“给我拿四串,一定要挑粒大的、糖多的,还是买不好,我回去要挨训的。”
“好嘞,先生。”张天翼说着,开始给耿直挑起糖葫芦。
耿直小声背对着外面,小声说道“你们马上找一个一样的奶瓶,装上普通的水,把那个装毒液的奶瓶换下,盒子再放回奶箱。”
张天翼听到耿直的话,冲耿直点了点头,大声说道“好嘞,先生,这是你的糖葫芦,我给你找钱。”
说着,张天翼取回了盒子,在身上掏出了八元钱,将糖葫芦和零钱递给耿直,推着小车离开了。
耿直见张天翼离开,便拿着糖葫芦回到屋里。
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洗漱。见耿直进来,中村樱子说道“耿大少爷,你也太磨蹭了,买一个糖葫芦,用这么长时间吗。”
“这也不能怪我,我给买糖葫芦的十元钱,他的零钱盒子没有八元钱零钱找我,就磨蹭了一会儿。”耿直说道。
“差个一块两块的,多买几个糖葫芦,分给下人不就完了,这么小气。”徐晓蕾在一旁说道。
“这个家里,就我最穷,我当然要仔细些了。这个小孩卖的糖葫芦,个大糖多,晓蕾、樱子,快点尝尝。”说着,耿直将糖葫芦递给徐晓蕾和中村樱子。
“你先放着,我去趟茅厕。你家这房子收拾的倒不错,就是茅厕不是室内的,外面太冷,太不方便了。”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这也没办法。我家和耿直家都是老房子,老房子下面没有下水管,室内的水厕没法修。不像樱墅的卫生间能建在屋里,干净又方便。”徐晓蕾说道。
“你们先吃着,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着,中村樱子出了房门。
见中村樱子走远,徐晓蕾问道“出什么事了?”
“晓蕾,宁晓锋又唤醒了张玉竹诊所的大夫张玉竹,这个张玉竹应该是用毒的高手,为宁晓锋配好了毒液,准备毒杀我们。我看上面溜得纸条,这些毒液的药效是延时发作的,应该是怕连累到唐家。不出意外的话,宁晓锋会将毒液注入到食品中。下午,宁晓锋和赛小仙会把这些食品带到世兴金店,送给我们吃。”
“原来是这样,宁晓锋和赛小仙倒是处心积虑,想尽办法啊。不过,要是我们不吃金店里的东西,他们的计划岂不是落空了?”
“估计,应该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吧。”耿直说道。
“那你决定怎么办?”徐晓蕾问道。
“我让张天翼找一个同样的奶瓶装上水,将原来装毒液的奶瓶替换掉,原封不动再放回奶箱。”
“这样也好,别让他们发现有人跟踪。咱们就假戏真做,演给他们看了。”徐晓蕾说道。
这时,中村樱子从外面走了回来,在水盆洗了洗手,说道“再有半个月,樱墅那边就能收拾出来了。收拾好了,咱们就回樱墅住。这里啥都好,就是上趟卫生间,太不方便了。”
“我同意,三个人睡在一起,太别扭了,我,我不习惯。”徐晓蕾说道。
“你说的还真对,也就是耿大少爷身体好。换别人,这一宿宿的谁能顶得住?是不是啊,耿大少爷。”中村樱子笑道。
“好了,就会说我,快点吃饭吧。吃完了,咱们就去孙掌柜那。你们女的弄头发太慢,早点去,早点完事。”耿直将小米粥给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各盛了一碗,说道。
三人吃过早饭,耿直将车打着火,让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上了车,从宝和堂向红光理发店驶去。
为了安全起见,耿直的车后面跟着十多个士兵,他们乘着军车跟在后面。
不多时,三人便到了红光理发店。
从上次孙朝琨出院到现在,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
为了避嫌,这段时间,耿直和徐晓蕾都没有主动联系孙掌管。孙掌柜也清楚,他已经被人监视,也没有再联系耿直和徐晓蕾。
车在理发店门口停好后,后面跟着的军车士兵纷纷下车,将中村樱子几人围了起来。
中村樱子走在前面,耿直和徐晓蕾走在后面,三人先后进到了红光理发店。
孙朝琨在楼上见到一群宪兵到店里,心里一阵紧张,不知出了什么事,连忙下了楼。见到是耿直、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三人,孙朝琨的心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激动,这么多天了,终于又见到了他们。
“中村长官,今天怎么有空来店里了?”孙朝琨连忙上前问道。
“孙掌柜,这些天一直公务繁忙,也没抽出时间过来看你,你的伤势怎么样?留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不知为何,中村樱子每次见到孙朝琨,都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这种莫名的亲切感令她如沐春风,十分舒服。
“托中村长官的福,好了,全都好了。”
“真的,真的全好了?”中村樱子追问道。
“真的真的全好了,不行你看。”说着,孙朝琨用力挥着他的胳膊。
“好了就好,我还担心留下什么后遗症,以后,我没地方弄头发呢。”中村樱子嫣然一笑道。
“是啊,孙掌柜,今天是公历1935年的元旦,昨晚中村长官就说了,新年新气象,要到你这弄弄头发。”徐晓蕾接着说道。
“你们都是贵客,快里面请,里面请。”孙朝琨躬身道。
“孙掌柜,这两天,我们几人接连被人暗杀。为了安全起见,剪头的时候,要派两个宪兵在你贵宾室里保护我们安全,你不介意吧?”中村樱子说道。
“那有什么介意的,保护你们也是保护我,我没意见。”
“那好,咱们上楼吧。”说着,中村樱子、徐晓蕾和耿直三人一个跟着一个上了楼,在他们身后,四个日本宪兵也跟了上来。
孙朝琨心里清楚,虽然川口仁和已经被杀,不过,中村樱子依旧没有解除对自己的怀疑。为了避嫌也好,为了安全也罢,便做了这样最稳妥的安排。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有宪兵一直跟着的话,自己与耿直、徐晓蕾该用什么方式沟通,这是最大的难题。
上了楼,中村樱子回头对徐晓蕾说道“晓蕾姐,你陪我进去吧,我弄完,你再弄。”
“行,我陪你进去。”徐晓蕾挽着中村樱子手臂,说道。
“耿大少爷,我们先进去了,你就在外面等我,千万别乱走啊。”
说着,中村樱子安排两个宪兵跟着他们进到了贵宾室,另两个宪兵则留在外面,保护耿直。
说是保护,其实更多的是一种避嫌。
虽然高丽那边来了消息,孙掌柜所说属实。不过,毕竟之前川口仁和对孙掌柜有过怀疑,再与他接近,毕竟不好。可不知为什么,中村樱子总是想见见孙掌柜,以至于昨晚徐晓蕾跟她说要弄头发时,中村樱子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不过,中村樱子是个十分谨慎的人。
她清楚,在孙掌柜没有彻底排除嫌疑之前,还是保持些距离为好。以至于,无论是她还是耿直徐晓蕾到了理发店,都要有宪兵跟着。这样的话,即便孙掌柜真的问题,自己也好解释。
进到贵宾室,中村樱子坐到理发椅上,孙朝琨将罩衣帮她穿上,问道“中村长官,你这是剪发还是烫发啊?”
“我的发梢有些打卷了,你给我剪一剪,再做做型。”中村樱子对着镜子里的孙朝琨,说道。
“中村长官,你的头发有些干了,一看就是过于辛劳。”孙朝琨剪着头发说道。
“孙掌柜,从头发就能看出来是否辛劳吗?”中村樱子不解问道。
“当然能了,我剪这么多年头发,还是有些经验的。”
“那你说,年轻的时候,我母亲的头发是不是和我一个样子的?”
“这个?”听到中村樱子讲到了她的母亲,孙朝琨手住了下来,想了想,说道“那时候我们小,我没有碰过你母亲的头发。”
“那你说,我和我娘真长得那么像吗?”
“像,真的很像,你娘很白,你也很白。你娘娇娇柔柔的,你也一样。”
“我娘是真的娇柔,我是假的,我心肠硬的很,这一点,我一点不像我娘。高丽那边传过来消息了,还好你没骗我,否则,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的。”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长官,我知道。”孙朝琨应声道。
第二八七章 今天,是1935年的第一天(1)
“对了,孙掌柜,当年你和我娘那么熟,一定知道她不少的事。我娘临终时候,给我留下了两柄匕首,有时间的话帮我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我看不出来的含义。”
“中村长官,金家乃高丽铸剑世家,常年为皇室铸造兵刃,留下的东西定是件件精品,孙某愿意为中村长官掌掌眼。”
“这样就好,现在那两柄
《营川1934》第二八七章 今天,是1935年的第一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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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八章 樱子,有了
见耿直、中村樱子、徐晓蕾三人都吃了拼盘里的糕点,宁晓锋和赛小仙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在宁晓锋和赛小仙心中,除掉耿直是因为他投靠日本人罪有应得,借机除掉中村樱子则是意外之喜,至于徐晓蕾,年纪轻轻便跟着耿直和中村樱子被毒死,虽然有些不忍,不过毕竟她也是为日本人工作的,除掉也算无可厚非。
刺杀伊藤明道失败之后,宁晓锋身上的压力大了很多。虽然在此之后成功刺杀了川口仁和,不过与之前刺杀伊藤明道失败的过失相比,还是功过难抵。这一次,如果能将日本人刚刚树立起来的满洲国华人榜样耿直,还有营川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少佐一并毒死,可以说是大功一件。之前刺杀伊藤明道失败,便不会再被追究了。
其实,对于宁晓锋来说,复兴社所谓的嘉奖都不重要。
虽然这些年宁家今不如昔,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足够一家人过着富足的日子了。他和赛小仙的心愿,就是上峰能同意让他们把宁思盈从上海接回营川,回到他们自己身边。无论是宁晓锋还是赛小仙心里都清楚,即便营川城再危险,他们也不想让宁思盈成为上峰手中的人质,掣肘他们的一切。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工人们将金银首饰分别为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包好。唐小婉将包装好的首饰装进两个精致的檀香盒子中,拿到中村樱子和徐晓蕾跟前,说道“中村长官、晓蕾妹子,金银首饰姐姐已经为你们包好了。除了你们选的首饰之外,我再送你们一人一个金锁,祝你们早生贵子。”
“小婉姐,这不又让你破费了吗?多不好意思啊。”徐晓蕾连忙说道。
“不破费,不破费,今天,耿直耿少爷才是真的破费,我这只是锦上添花而已。中村长官、晓蕾妹子,以后你们在营川城能用的上世兴金店和东记银行的,尽管开口,我们定会竭尽全力。要是有什么好事,也多想着我们些。”
“这个好说,现在海军情报处名下有营川兴亚银行、营川通讯商行、兴茂福码头和营川矿业公司,这么多业务里总会有,能和你们在一起研究的。”中村樱子听到唐小婉祝她早生贵子,心情好出很多,便笑着说道。
“那就,谢谢中村长官了。”唐小婉躬身道。
“这些事,就别谢我了。兴亚银行和码头由你的晓蕾妹子在打理,通讯商行和矿业公司则是耿直负责,我也不懂,更没精力,有什么事找他们便可。”中村樱子道。
“中村长官都这么说了,耿少爷、晓蕾妹子你们可要帮我多上心啊。”唐小婉冲着耿直和徐晓蕾说道。
“小婉姐,既然中村长官都发话了,你还有什么担心的。行了,天也快黑了,我们现在就回去了。”
“本来姐姐是想留你们吃晚饭的,不过看你的架势,带那么多士兵跟着,估计也不想在外面待久了。今天,姐姐就不留您们了,以后一定要常到姐姐这来啊。”唐小婉说道。
“唐老板不必客气,来日方长。耿直、晓蕾咱们走吧,宁老板、赛老板,告辞了。”说着,中村樱子向外走去。
耿直和徐晓蕾也向唐小婉、宁晓锋和赛小仙拜别后,跟着中村樱子离开了世兴金店。
见他们离开,宁晓锋对唐小婉说道“小婉,剩下的糕点,我拿走一盒。今天是公历新年,也给东记银号的伙计们改善一下。”
“宁少爷,你什么时候也学的这么仔细了?想给伙计改善,你再买一份不就完了,怎么还给人吃剩下的。都说上海人小气,你这些年在上海,别的没学到,这个倒学会了。”唐小婉不屑道。
“小婉姐,你也知道,四远香的糕点都得预定,现在晓锋就是想到那买,也买不到啊。”赛小仙凑过来,解释道。
“这倒也是,今天是阳历年,四远香的蛋糕还真不一定能买得到。那你就都带走吧,我这也没人吃。”
“这就不用了,我把中村长官他们那盒带走就行了。咱们那盒也没怎么动,留着家里人吃都行。”
“也好。你们晚上就别回去了,在我这吃顿便饭,吃完再走吧。”唐小婉说道。
“小婉,你家上上下下的人太多,我和小仙在这不方便。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到东记去吧。”宁晓锋说道。
“去你那干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行了,现在世道乱,趁天还没黑,你们回去吧,我就不留你们了。”
“那,唐姐姐,我和晓峰就先回去了。”赛小仙收好拼盘里的糕点,说道。
“路上小心。”
“没事,宁府的车就在门口等着呢。再说,就这么两步路,没关系的。”赛小仙说道。
“那我送送你们。”唐小婉跟着宁晓锋和赛小仙到了门外,见他们上了车,才悻悻回去。
……
回到宝和堂,中村樱子似乎有些不舒服,脸色较之平常,有些苍白。
耿直见状,关心道“樱子,你是不是染了风寒?脸色这么难看。”
“可能是下午在世兴金店转的时间太长了,有点累。加上世兴金店屋里也不太暖和,身体有些不舒服。也没什么大事,我躺会儿就好了。”中村樱子脱下长靴,坐在炕头,靠着叠好的炕被,半坐半躺下来。徐晓蕾见状,从一旁拿了一条薄毯子,盖在她的身上。
耿直凑到中村樱子身前,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说道“额头不算热,感觉不像是染上了风寒。晓蕾,你先陪樱子一会儿,我到前庭把听诊器拿过来,给樱子瞧瞧。”耿直对徐晓蕾说道。
“耿直哥,你去吧,我在这陪樱子。”
“没事,我就是有点累,也不是得了什么病,不用大惊小怪的。”中村樱子道。
“樱子,你一向是神采奕奕,精神好得很。要是没什么事,脸色不会这么难看。为孙掌柜输血的那些天,脸色就是这样,一点血色都没有。你和晓蕾在这呆会儿,我去去就来。”说着,耿直离开房间,去向宝和堂前庭。
刚出外屋,便看见母亲刘梅兰往屋里来,耿直问道“娘,你过来了?”
“是啊,我听伙计说,樱子回来后不太舒服,我就过来看看。”
“估计是下午在世兴金店走累了。加上,金店屋里也不太暖和,应该是冻着了。”
“是吗?那我过去看看。你这要去哪啊?”
“我去前庭,把听诊器取来,帮樱子瞧瞧病。”
“也好,你去吧,我先进去看看。”说着,刘梅兰推开外屋门,进到屋里。
走到炕边,刘梅兰见中村樱子靠着炕被在炕头半躺着,晓蕾坐在中村樱子身边正陪她说话,便说道“晓蕾,樱子,你们回来啦。”
“刘姨,我们回来了。”徐晓蕾站了起来,说道。
“晓蕾,坐着,坐着,在这就像自己家,哪有那些客套。”
“阿姨,我有点难受,就不起来了。”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你好好躺着,可别起来。我听下人说,你不太舒服,现在怎么样了?好没好点。”刘梅兰问道。
“阿姨,可能受了风寒,没什么事的。”
“怎么没事,你们女孩子,身子骨精贵,经不起折腾的。要就怨我那个儿子,不懂得照顾,等他回屋,我得好好说说他。”刘梅兰一脸怨气说道。
“娘,你怎么总在背后说我啊,说的我都不敢进屋了。”就在这时,耿直拿着听诊器,走了进来。
“怎么?说你还不对了?看你那样子,要不是我儿子,早就给你赶出门了。东西都拿来了,还不快点给樱子看看。”刘梅兰拉了拉耿直,说道。
耿直坐到中村樱子身旁,耳朵夹好听诊器,前胸后背仔细听了一遍,又伸出手,摸起了中村樱子的脉搏。
过了良久,耿直想了想,对刘梅兰说道“娘,你先出去一下,行吗?”
“你这孩子,有什么悄悄话不能当着我面说。行了,我出去了。晚上的饭菜我让厨房已经给你们弄好,你们慢慢吃,我就不过来了。”刘梅兰也是心有七窍的女人,听耿直这么说就知道,他们三个一定有什么话要讲,她在一边定是不方便,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见刘梅兰离开了房间,中村樱子对耿直叱道“耿大少爷,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你娘毕竟是长辈,咱们就是有什么事要说,也没必要这么直接让她出去啊?像是我们多不懂规矩似的。”
“是啊,耿直哥。刘姨是关心樱子身体才过来的,你这么一说,多寒她的心啊。”徐晓蕾坐在一旁,说道。
“樱子,刚才我娘在,我不方便说,现在她走了,有件事我跟你说一下。”耿直被二人说的有些郁闷,低声说道。
“说吧,什么事。”中村樱子将双臂抱在胸前,问道。
“樱子,你,你,你可能有了。”耿直支支吾吾说道。
“有了?真的吗?什么叫可能有了?”中村樱子当然知道耿直口中的有了是什么意思,人一下也精神起来。
徐晓蕾听到耿直的话,心头一堵,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虽然她知道,自己和中村樱子早早晚晚会有一个先有孩子,嘴上说不在意,心里还是期望自己先有的。
除了心理上的自我安慰,还有一点,上级组织马上派人来营川,即便根据组织纪律,不可能允许耿直与自己、中村樱子两个人都有婚约的。不过,如果自己有了孩子,既成了事实,那上级组织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等有一天,真的把日本人赶走了,自己和耿直再跟樱子解释清楚。可是现在,樱子先有了孩子,自己的处境就有些尴尬了。
不过,徐晓蕾很快恢复了常态,向耿直问道“耿直哥,樱子真的有了?”
看着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关注的目光,耿直搓了搓手,说道“我不是学妇科的,不敢百分百确定,不过从脉象和身体特征上看,樱子,应该有了。不过,营川城有规矩,孩子不到三个月,不能往外说,所以刚刚我才让我娘出去了。”
“耿直,我真的有孩子了?”中村樱子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点儿没错,不过时间应该不长,顶多一个月。”耿直点了点头说道。
“樱子,恭喜你了。刚才在孙掌柜那,我就说你可能有了,你看看,我没说错吧。”徐晓蕾坐到中村樱子身旁,握了握她的手说道。
“晓蕾姐,你也别着急。我怀上了,就说明耿大少爷是好用的,估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怀上了。”
“这可说不好。你没听耿直说吗,刘姨和耿直大娘一起嫁的耿老太爷。他大娘早早就有孩子,刘姨却整整晚了六年。你就别惦记我了,你得偿所愿就好。”徐晓蕾柔声道。
“晓蕾姐,咱们都是女人,我当然清楚,你现在心里不会很舒服。虽然咱们早说过不分大小,可我要是先生了孩子,再先你与耿直成亲,即便你嘴上不说,心里一定会很难受。这样,我和耿直定的是阴历二月二十八成亲,你就选个日子,在此之前先和耿直办了吧。”
中村樱子的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徐晓蕾,如果自己先和耿直成亲了,等耿直再和樱子成亲时候,就可以拿为了更好工作做借口。虽然上级组织一定会有想法,不过也不会过多阻止。
虽然自己和耿直心里都清楚,早晚有一天要跟中村樱子摊牌,不过现在绝对不是时候。日本人在营川城的统治已经根深蒂固,加上关东军和海军也都驻扎进了营川,各种情报机构也遍布城区,留给地下秘密工作的空间已经很小,如果这时候离开中村樱子的庇护,自己和耿直将会寸步难行。
徐晓蕾也是受过新时代启蒙教育的女子,从骨子里厌恶娶妻纳妾,一夫多妻。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业需要她去完成,她只能忍痛割爱,将自己心爱的人与别人分享,哪怕这个人就是自己的敌人。并且这份苦楚只能深深埋在心底,不能流露出半分。
想到这里,徐晓蕾说道“这样不好吧,之前我和耿直定的是明年成亲的。”
“当时,你们定明年成亲,是风水先生说耿直本命年不宜婚娶。现在他都要娶我了,哪还有那没多不宜了。这件事就按我定的,你们在春节前后找个日子,把亲事办了。”中村樱子语气坚决地说道。
“樱子,不用,这事我不着急。”徐晓蕾应声道。
“还跟我撒谎,刚才耿直说我有孩子了,你脸色都变了。咱们都是女人,谁也别骗谁,你我都不是那种能给人做小老婆的女人。如果我先怀上了,我和耿直又先成了亲,难免被人说三道四,你自己心里那关都过不去。现在咱们三个已经过到了一起,就要相互体谅。你不用担心我,我有了孩子,不要耿大少爷都行。”
“樱子,我要是跟耿直哥先成亲了,你父亲会不会生气啊。”徐晓蕾问道。
“耿直是入赘你徐家的,别铺张大办,我父亲就不会在意。我现在有了孩子,他再也拦不住我了。至于你和耿直,我估计耿老太爷都不想你们的婚事太张扬,耿大少爷,你说是不是?”中村樱子向耿直问道。
“我爹当然不想声张了,我们耿家在营川也算是大户人家,我是耿家的独子,非但没娶进来媳妇,却入赘到了徐家。这件事,我爹本来就脸上无光,只是没有办法,才退而求其次的。”耿直说道。
“晓蕾姐,你看耿家都没问题,你劝劝你爹,婚事从简,把婚事办了,不就完了。”
“我爹也是什么事都经历过的人,他不会让耿老太爷难堪的。不放鞭炮,不办酒席,估计就是两个家人在一起吃顿饭就完事了。”
“晓蕾姐,你连花轿都不坐了?”
“我也不是外嫁,坐什么花轿。要做也是坐大少爷坐,那耿家的颜面可就丢尽了。”徐晓蕾不由地一笑。
“那就这么定了,你和耿直春节前后把婚事办了,既然徐家和耿家都想太张扬,就简单些,拜了高堂入了洞房就行了。耿直,这些日子你也别闲着,争取让晓蕾姐也早些怀上。”
“我,我知道了。”耿直点了点头说道。
“我才不让他碰呢,让他自己睡。”徐晓蕾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你可别介,现在我有了孩子,耿大少爷碰不了我,你再不让他碰,外面那些女的就有可乘之机了。我们也得小心点,不能对他放松。”
“知道了,樱子。刚才你说的事,我回家跟我爹商量商量,听听他的意思。”
“那就早定,万一哪天我心情不好,不干了,可不好办了。”中村樱子拽着徐晓蕾的胳膊,笑道。
“你还能反悔?”
“悬,你是知道的,我可不是善男信女。你磨磨蹭蹭的,我要是翻脸不认人了,可别怪我。”
“行了,那这样,吃过晚饭,我和耿直先跟耿老太爷和刘姨碰一碰。要是他们没意见,我们再去我家一趟,跟我爹见面聊聊这事,我爹要是没意见,就这么定了。怎么样?中村长官。”
“准了,就这么办。耿大少爷,吃过晚饭,你就和晓蕾回一趟徐家。”中村樱子似乎心情大好,脸色也红润起来。
“行,那我让厨房把饭菜端进来。樱子,按营川的风俗,不到三个月不便跟外人讲。你说,跟不跟我娘说呢?”
“其实跟你娘讲倒没什么,我就怕万一你没看准,让她空欢喜就不好了。”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要论医术,全营川城没有比我强的。虽然我主修的是临床,不过怀小孩这种事,我还是有把握的。再说,你在天光医院也做过大夫,心里多少也有些谱吧。”耿直说道。
“那这样吧,反正一会儿你也要和晓蕾姐去见你爹娘。等吃完饭,你们过去的时候,你跟你娘顺便说一声,把这事告诉她。这样的话,她就能过来陪我,我自己在屋里,也不空落。”
“这样也行,你说得对,怀孕三个月内不外传,主要是怕弄乌龙了。咱们这错不了的,我去让他们准备饭菜了。”说着,耿直出了屋。
见耿直出了屋,徐晓蕾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其实你没必要这么迁就我的,让你自己为难。”
“什么迁就不迁就的,刚才耿直说我有了的时候,我差点哭了。你知道吗?那些年,大岛浩夫想着法糟蹋我,怎么恶心怎么来,我以为这辈子怀不上孩子了,现在总算了了我一桩心事。至于咱们谁先结,谁后结的,都是小事了。”中村樱子拉着徐晓蕾的手,说道。
“要是我爹同意,耿老太爷也同意,我们先办了亲事,你可别后悔。”
“那有什么后悔的。本来你和耿直是可以风风光光办场婚礼的,让我搅得,现在只能偷偷摸摸的了,我还得跟你赔不是呢。”
“你还真别说,我爹知道我不用嫁出去,他可高兴坏了。”
“换成我是你爹,我也高兴。这么能干的宝贝女儿不用离家外嫁,生的孩子还跟着姓徐,他能不开心吗。对了,等你和耿直成亲了,在家住两天,意思意思就行了。估计耿直在你家也住不习惯,还是搬来樱墅住的好。”
“那是以后的事了,其实,崔姨虽然对我也不错,可毕竟不是自己亲生母亲,我在家也住的不太习惯。要不,我能这么没骚没骚地跟你和耿直挤在一起住吗?丢死人了。”徐晓蕾脸色一红,说道。
“现在好了,耿直不能碰我,只能碰你了,你还不愿意啊。”中村樱子掐了掐徐晓蕾的鼻子,笑道。
“去你的,你在边上看着,多丢人啊。也就是晚上,屋里看不见,要不,我才不能让他碰呢。”
“瞧你那害羞样,像个不懂人事的小姑娘似的。好了,等樱墅收拾好,咱们就搬回去住,那样就没人看你亲热了。这样行了吧,徐大小姐。”
“这样还差不多。”徐晓蕾娇羞道。
不多时,耿直将饭菜端进屋里,三人便有说有些地吃起晚饭。
“耿直,你和晓蕾出门的时候,一定让宪兵的车跟着,可千万别忘了。自打你被授勋后,现在,杀你的赏金比杀我的都高,你的命比我都值钱,可不能想以前那样,什么都不在意,知道吗。”
“知道了,就算我不在乎自己,也要在乎你和晓蕾。再说,我也是要当爹的人,不能再轻易涉险了。”耿直说道。
“这倒像句话,你还别说,那个唐小婉今天特意送了金锁,看来还是挺有眼力见的。以后有什么他们能干的,就带上他们,毕竟东记银行和世兴金店都营川商会的主要商行,实力也够。”
“听你的,你怎么说,我和耿大少爷就怎么做。”徐晓蕾说道。
“樱子,我和晓蕾吃的差不多了,我出去让伙计把碗筷收拾一下,我和晓蕾就去跟我爹娘打声招呼,完事,再跟晓蕾回趟徐家。”
“行,事办完了,就早去早回。现在世道不太平,就算派宪兵跟着,我也不放心。”
“知道了,樱子。我和耿直哥去去就回,不会让你久等的。”徐晓蕾笑道。
耿直和徐晓蕾离开房间,二人一起来到了后院,也就是耿老太爷和刘梅兰住的的地方。
进到大厅,只见耿老太爷和刘梅兰正坐在长椅攀谈。
刘梅兰见耿直和徐晓蕾过来,问道“你们怎么来了?樱子身体好些了吗?”
“樱子,樱子……”不知为什么,耿直一见父亲就打怵,樱子的事不知怎么说好,支支吾吾起来。
“樱子?樱子怎么啦?”刘梅兰追问道。
“耿叔叔、刘姨,耿直不好意思说,还是我说吧。”徐晓蕾说道。
“晓蕾,你说,樱子怎么了?出了什么大事?”
“刘姨,你不要担心,没出什么大事。有个好事要告诉你,樱子有喜了。”
“真的吗?怪不得刚才你们让我出去呢,原来是这个事,那我得过去看看。老爷子,咱们耿家有后了。”刘梅兰喜逐颜开道。
“有什么后?不是都定好了,第一个男孩跟着日本姓。生个日本种,有什么可开心的。”耿广陵满腹怨气说道。
“什么中国人、日本人,管他姓什么,只要是我儿子的儿子,就是我孙子。你拉了个长脸给谁看的?告诉你,你要是在樱子面前摆这个臭架子,别管我翻脸。”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礼义廉耻,就因为出了这个逆子,现在我出门都抬不起头。”
“你就能训训你儿子,我还不知道你。现在你出去办事,可风光了,到哪都是一路畅通。以前那些克拿卡要的大小官吏,现在哪个敢了?营川城生意萧条,各个商行都难以为继,你看看咱们宝和堂,各家各户都抢着跟咱们做生意,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因为咱们家有樱子这个儿媳妇吗?你要是真看不上日本人,有本事你拿把菜刀出去剁两个去,否则,就别在这说风凉话。”刘梅兰的一番话,说得耿广陵哑口无言,不再吱声了。
他当然清楚,现在宝和堂生意如此红火是因为什么。可是,耿广陵是个要面子的人,他自然不会说靠的是这个未来的日本儿媳妇。
见耿广陵不再吱声,刘梅兰说道“晓蕾,看你们的样子,是要出去啊?现在外面兵荒马乱,还有不少要杀耿直的,这么晚了,你们就别出去了。”
“刘姨,刚才樱子跟我说,让我和耿直哥先把婚事办了。这不,过来问你二老一声,你们要没意见,我们就回兴茂福,跟我爹碰碰。”徐晓蕾说道。
“樱子这个姑娘,除了是日本人外,其他什么都好。她这是怕你心里委屈,难为这个孩子了。”刘梅兰说道。
“耿叔叔、刘姨,樱子和耿直哥的亲事定在了二月二十四。樱子的意思,我和耿直哥的婚事在春节前后就给办了。不过,她说最好是一切从简,这样的话,他父亲中村大佐就不会太过介意。叔叔、阿姨,你们看怎么样?”徐晓蕾问道。
“要是春节的话,也就一个月时间了,从简也好。”徐晓蕾的话正对了耿广陵的心思,连忙说道。
“要是老爷没意见,我也没意见。你们成亲以后,要留在兴茂福住?”
“樱子和我碰了,我和耿直哥一起到樱墅去住。一方面照顾一下樱子,再则,耿直哥在我家也住不习惯,在樱墅比较随便。”徐晓蕾说道。
“也好,也好,耿直他从小就不喜欢约束。那你们快些去吧,再晚,徐掌柜别再休息了。”刘梅兰说道。
“耿叔叔、刘姨,那我们就过去了。”
“我送送你们。”刘梅兰起身道。
“刘姨,不用了。”
“送送吧,送完,我再去陪陪樱子。”
说着,刘梅兰跟着耿直和徐晓蕾离开了房间,送他们出门。
……
上了车,耿直对身边徐晓蕾说道“晓蕾,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才好,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也没想到,樱子这么快就怀上了。”
“怀都怀上了,还解释什么。反正不是她先怀上,就是我先怀上。不过,樱子说的我倒是觉得可以,咱们早点成亲吧。”
“离春节就剩一个月了,时间是不是紧了些?”
“你是入赘徐家,也不用八抬大轿,也不用大摆宴席,时间足够了。要是那样的话,别说樱子的父亲会介意,你爹也下不了台。咱们就三叩九拜,两家人一起吃顿饭就行了。”
“这样的话,我总觉得委屈你了。”
“有什么委屈的,我都不用离开徐家,生的孩子都跟我家姓,干嘛委屈。我想到上午在理发店孙掌柜说的,上级组织一定不会同意你娶了樱子之后,还和我成亲的。如果咱们先成亲的话,你娶樱子就是工作需要,没人会拦着了。”徐晓蕾喃喃道。
“我也想到这一点儿,从理发店出来,我就想跟你碰碰咱们的婚事。没想到樱子倒是替咱们想好了,有时候想想也好笑,樱子明明是咱们的敌人,却成了不能再亲的亲人。跟你无话不谈,跟我还有了孩子。”
“就像樱子说的,你耿大少爷就是命好,好的让人羡慕。就算没有我和樱子,还有赵玫、沈君如,你这辈子是缺不了女人了。”徐晓蕾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晓蕾,我和赵玫,还有那个沈君如可是一点儿事都没有,可别听樱子瞎说。我和樱子的事,你也清楚,要不是她下了手段,我和她不可能这样的。”
“算了,都这样了,再说有什么用。还是樱子最懂男人,嘴上说的再好,也不如身子实诚。我看你哪回跟樱子亲热,都挺卖力气的。”
“晓蕾,我……”
“好了,我要是怪你,就早不理你了。咱们跟我爹碰碰,在上级组织派的人来营川前,把婚事办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谢谢你,晓蕾。”
“谢我做什么,我都跟你一起住那么长时间了,不跟你还能跟谁。耿直哥,我估计宁晓锋和赛小仙一定会派人看我们几个人的状况,如果他们看到我们吃了糕点,却没什么问题,你说会怎样?”
“我想,宁晓锋一定会怀疑张玉竹给他的毒药没有作用。不过我倒是对这个张玉竹有了兴趣,等见到张一手,让他把那瓶毒药给我拿来,我好好研究研究。”
“行了,等到我家,咱们的婚事我来说,你不用吱声。”
“我不说,好吗?”
“没关系的,现在我爹把兴茂福大大小小的事,大多交给了我,我跟他说,没什么问题。不过,你可别提樱子有了孩子这事,我爹别不乐意。”
“好,我听你的。”耿直应声道。
……
东记银号,宁家祠堂。
宁晓锋和赛小仙二人相对而坐,谁也不出声。
天衣无缝的方案,为何耿直、中村樱子包括徐晓蕾都没有什么事,这令二人十分奇怪。
究竟在哪出了问题?宁晓锋和赛小仙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锋哥,不早了,休息吧,明天咱们再想办法。”良久,赛小仙开口说道。
“小仙,我突然有一种预感,觉得咱们无论做什么,都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牵引着。咱们就想牵线木偶被人摆弄,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
“锋哥,我也有这种感觉,你说咱们额身份会不会被人发现了?”
“应该不会,要是被人发现的话,直接把我们抓起来不就完了,还费这么多事干嘛?不过,很多事确实无法解释。谢广坤在死信箱中有了回复,说他刺杀完川口仁和后,从渡口码头出来,在码头门口凭空多了一辆自行车,也正是这辆自行车让他逃过了日本人的追捕。而李大牛则回复,如果不是瑞昌成门口突然修了水管,那伊藤明道的车队也就不会走后面的小路,那刺杀伊藤明道就毫无可能,就更不会杀掉川口仁和了。难道,这些都是巧合吗?”
“你是说,有人在暗中帮我们?”
“可是你说有人帮我们吧,很多时候又会莫名其妙出了状况。你看,刺杀伊藤明道,本来我们开始派的是沈建平、李大牛和谢广坤三人,结果制定好的计划,沈建平被安排到盛京培训,李大牛节目被撤,谢长坤莫名其妙地被抓进了看守所,难道这些都是巧合?”
“锋哥,你是说有人故意设下障碍,让我们刺杀不成的?”
“可是,我始终想不通,何必要费了如此心机来设障碍,直接抓我们不就完了吗?这些事,我是越想越糊涂。”宁晓锋叹了口气说道。
“锋哥,你看这回,我们明明在耿直他们的糕点里下了毒药,可他们却没有任何问题,你说奇不奇怪?难道是张玉竹的药液失效了不成?”赛小仙眉头紧锁,说道。
“不可能啊,张玉竹的制毒水准在整个复兴社都数一数二的,不会出了这种纰漏。可毒液都是你我亲手注入糕点的,在世兴金店的时候,我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桌子上的拼盘,并没有被人调换过,耿直他们怎么会没有事呢?这怎么可能啊。”
“锋哥,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毒液被人换掉了?”赛小仙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
“小仙,糕点,带回来的糕点还有吗?”宁晓锋说道。
“回来时候,怕被人误食都扔站炉里烧掉了,连渣都不剩了。”
“那张玉竹的毒药还剩了没有?”
“没留着,怕留痕迹,都一起烧掉了。”赛小仙无奈道。
“这么看来,就是查不到原因了。总之,这里面一点是在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让我想想,让我仔细想想。”宁晓锋双手插进头发,努力回忆着没有个环节。
过了半晌,宁晓锋突然抬起头说道“小仙,我想了想,这些事似乎都和一个人有关。”
“谁?”
“徐晓蕾!”
“徐晓蕾?你是说徐晓蕾是这些事幕后操控的人?”赛小仙问道。
“小仙你想,之前准备在银行刺杀伊藤明道,沈建平被徐晓蕾调到了盛京;李大牛的节目也是徐晓蕾和耿直你一言我一语,给撤掉的;谢广坤也是因为海军情报处帮着徐晓蕾家查假冒白酒,才被关到拘留所的。
再往后,在绅士舞厅刺杀伊藤明道,川口仁和对金佛有了怀疑,是徐晓蕾说了一句中村樱子冷着了,才为我们解了围;
再后来,准备在路上刺杀伊藤明道,也是瑞昌成商行突然修了水管,伊藤明道的车队才会走后面的便道,我们才有了刺杀伊藤明道的机会。
等到这次,又是她在场,耿直和中村樱子明明吃了被注射毒液的糕点却还安然无恙。这么多事都和她有关,你说都是巧合,我是不信。”宁晓锋捋了捋发生过的这些事,说道。
第二八九章 我怀疑耿直和徐晓蕾是那边的人
“锋哥,听你这一说,这么多凑巧的事赶到一起,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不过这些也都是你的猜测,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何况,真要是徐晓蕾在幕后操纵,她有时候帮我们,有时候又拆我们的台,究竟为的是什么?”
“我怀疑,徐晓蕾是那边的人,她是那边在中村樱子身边的卧底!”宁晓锋斩钉截铁道。
“那边的人?他要是那边的人,那耿直会不会也是?”
“这个不好说。那边组织纪律很严格,像耿直这样,和两个女人一起住,是绝对不允许的。不过,如果他和徐晓蕾都是那边的人,为了攀上中村樱子这棵大树,那三个人住在一起倒也勉强解释的通。”
“这倒是有可能。”赛小仙喃喃道。
“如果耿直和徐晓蕾都是那边的人,那很多事就说得通了。他们潜伏在日本人那,靠的是中村樱子,他们要尽全力维护中村樱子的利益。调走沈建平、临时撤掉李大牛的节目、拘留谢广坤都是为了破坏我们在兴亚银行的刺杀伊藤明道行动,因为兴亚银行的安保工作是由中村樱子负责。。而帮助我们带枪进入绅士舞厅、修下水改变伊藤明道行车路线、还有留下自行车帮着谢广坤逃跑这些事都不在情报处负责范围内,即便出了事也和中村樱子无关,所以要帮我们。如果推断正确的话,我们每一次行动、每一个都尽在他们掌握。这次毒杀失败,十有是因为毒液提前被他们换走了。”宁晓锋剥丝抽茧说道。
“峰哥,你说的有些危言耸听了吧?我觉得不大可能。”赛小仙摇头道。
“那边的人做事一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偷袭给养船和炸毁货运站生化疫苗,这样的事咱们想都不敢想,他们竟然做成了。现在想想,那天耿直和徐晓蕾为我爹爹守灵,会不会也是他们有意为之的。”宁晓锋努力回想着,说道。
“锋哥,这件事你可想多了。那天耿直和徐晓蕾一直在灵堂守灵,难道耿直会有分身术?不可能的。”
“可是那天,耿直从灵堂出来的时候,我记得,他裤腿有水流出来,只是当时仓库被炸,加上赶上我爹出殡,并没去深想。你说有没有可能,耿直和徐晓蕾是特意选在为我爹守灵的时候,去炸生化疫苗的?”
“为你爹守灵只有不到一个时辰,就算是神仙,这么短时间也做不到。锋哥,我觉得就算怀疑一个人,也没必要什么事都往他身上按。”
“小仙,你说的也对,可能是我太心急了。”
“锋哥,在没有证据之前,我倒是觉得,没必要先入为主,这么早就把他们安成对面的人。”
“小仙,你说得对,可能是我操之过急,想得太多了。这样,我让李大牛从现在起,开始监视徐晓蕾,看看她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是不是那边的人。那边的人还好说,虽然我们和他们势不两立,不过在对付日本人这一点上,我们还是一致的。万一他们是我们的敌人,有对我们了如指掌,那就麻烦了。”宁晓锋忧心地说道。
……
耿直和徐晓蕾从兴茂福商行出来,已经将近九点。
和徐掌柜谈的还算顺利,徐掌柜毕竟是过来人,知道留人三分薄面,如果大操大办,耿家确实有些难看。与他同意了徐晓蕾的提议,婚事从简,除了家人参加外,不在宴请宾朋,大摆宴席。
对于徐晓蕾提出的,婚后他们二人不在兴茂福留住,徐掌柜起初并不答应。既然入赘徐家,又不在徐家住,那成何体统。不过,徐晓蕾拿出中村樱子来说事,说中村樱子要求他们婚后必须住在樱墅。徐掌柜当然清楚现在局势,自己女儿也是为了维持这个家,才委屈求全的,自己不能拖女儿的后退,这样才勉强答应。
因为婚事从简,不需要怎么准备。徐掌柜的意思就是越早越好,争取春节前就把办了,为家里添添喜气。徐晓蕾和耿直没有异议,准备回去让刘梅兰在春节前挑个好日子,把婚事办了。
出了兴茂福商行,二人上了车。徐晓蕾看了看身边正在给车打火的耿直,说道:“耿直哥,你说,万一有一天,樱子真成了孙掌柜的女儿,不再是日本人,她也愿意站到我们这边。那个时候,你只能留下一个妻子,你该怎么办?”
“不会的,樱子是中村浩介的女儿,不会是孙掌柜女儿的。”耿直连忙摇头道。
“耿直哥,我知道你不愿深想这件事,但是,这件事你早晚要面对。
你想,如果樱子不是日本人,真的是孙掌柜的女儿,要是能和我们站在一起,那对我们的工作将会是多大的帮助。如果那个时候,你舍她而去,她会多么的伤心。
有时候,我在想,和樱子比起来我算是幸运的。虽然母亲过世的早,没有体验过太多得母爱,不过,我有爱的父亲和哥哥,崔姨对我也很照顾。更让我庆幸的是,从我懂事起就和我心爱的人在一起。
樱子不一样,从小就生活在黑暗中,每天过着苦不堪言的日子。直到遇到你,才有了生活才有了意义。我不想离开你,可是,我要是不离开你,樱子就要离你而去,那样的话,对她打击太大了,我怕她接受不了。”徐晓蕾说道。
“晓蕾,我知道。樱子怀孕了,你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感情是不能迁就,无论何时何地,我爱的是你,你永远是我的爱人,这是改不了的。即便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向樱子真诚得道歉,期望她的原谅。即便她不原谅我,我也一定会和你在一起。”
“耿直哥。”不知为什么,徐晓蕾哽咽起来。
“晓蕾,别胡思乱想了。”耿直伸手摸了摸徐晓蕾秀发,说道。
“我哪里是胡思乱想,我是你的领导,想的多自然要比你多一些。明天让刘姨去选个日子,咱们先把亲成了,以后事以后再说吧。耿直哥,我从小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和你成亲,现在真的要成亲了,反而有些心慌了。对了,我现在有个担心,咱们要好好思量一下。”徐晓蕾咬了咬嘴唇,说道。
“什么担心,晓蕾?”
“这一回,宁晓峰毒杀计划又失败了,他一定会仔细想想刺杀失败原因的。如果把最近所有刺杀的事串到一起,他就会发现,差不多所有的意外都与你我有关,特别是与我有关。我担心,他会把这些意外联系到一起,怀疑到我身上。”
“晓蕾,你说的确实没错,宁晓峰作为复兴社的负责人,这样的判断力应该还是有的。在抗日问题上,我们和复兴社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同时,我们也要提防他们。复兴社成员良莠不齐,像吴大虎和王沛林这种人也不少,保不准就会把我们出卖了。”
“是啊,之前是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在保护好自己不暴露的前提下,尽可能帮助他们完成任务。如果宁晓锋怀疑上了我,那就是我们在明,他在暗了。虽然在抗日这一点上,我们是一致对外。不过,毕竟我们还是处于敌对状态,被他们知道太多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徐晓蕾皱了皱眉,说道。
“晓蕾,你让张一手他们,关注一下复兴社这些人的动态,我们也有备无患。”
“这个我知道,除了这个,我们应该再做些什么,将宁晓峰的注意力从你我的身上引开。”
“我觉得有个机会。”耿直说道。
“什么机会?”
“樱子已经派人去天津调查吴大虎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吴大虎的复兴社身份就会暴露。吴大虎那种人,十有会投降日本人,用吴大虎牵制宁晓峰,宁晓峰就无暇在盯着你我了。”
“这倒是个办法。不过,这仅仅是权宜之策,吴大虎真要是投靠日本人,对我们也是一个威胁。耿直哥,我觉得咱们不能外被动下去了。尽快把地下组织壮大起来,才能与敌人斗争。现在就靠你我和张一手一家,太势孤力单。要是我们也能有像复兴社这样的行动组,就好多了。除了张一手一家外,你还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了?”徐晓蕾问道。
“贾小五人不错,很有正义感,对营川了如指掌,现在被我安排到了安保处,我再观察观察,看看能否为我所用。其他的人,经过这段时间观察,复兴社当中,刺杀川口仁和的李大牛和谢广坤,在营川城口碑都不错。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拉到我们这边来。”
“那就宜早不宜迟,没有自己的行动队伍,想做事太难了。”
“知道了,晓蕾。”
“行了,咱们快点回去,别让樱子等急了。”徐晓蕾道。
……
回到保和堂,耿直和徐晓蕾径直回到房间。
只见,中村樱子靠着被褥还半躺在炕头,刘梅兰则坐在炕沿,正与中村樱子攀谈。
见耿直和徐晓蕾进了屋,刘梅兰起身说道:“耿直、晓蕾,你们回来了。”
“娘,我们回来了。”耿直脱下外衣,说道。
徐晓蕾坐到中村樱子身边,柔声问道:“怎么样,樱子?身体好些了吧?”
“好多了。说来也奇怪,之前不知道有孩子,也没觉得怎样。这一知道了,还真的总想吐了。”
“想吐好啊,我可听老人说了,反应大的都是男孩。”徐晓蕾笑道。
“是啊,樱子,晓蕾说的没错,确有这么一说。”刘梅兰附和着。
“那就托你吉言了。”中村樱子轻笑道。
“耿直,你和晓蕾到兴茂福,徐掌柜怎么说?”
“娘,徐掌柜答应了,他的意思是越早越好,争取年前就把喜事办了。”
“徐掌柜没意见便好,徐掌柜定没定日子?”刘梅兰说道。
“没有,成亲日子,徐掌柜的意思是让咱家来定。”
“这样也好,明天我就去找风水先生,把日子定下来。时间不早了,明天你们还得忙呢,我就不在这呆着了。我这先回去,等会儿,我让伙计烧几桶热水,给你们送来。”说着,刘梅兰起身,离开了里屋。
见刘梅兰离开房间,中村樱子冲徐晓蕾说道“晓蕾姐,我有了孩子,是得偿所愿,现在,你也要嫁给耿大少爷了,这也得偿所愿了。咱们这算不算,双喜临门啊。”
“要说双喜临门,也是他耿大少爷的双喜。娶了个老婆,又多了个孩子,还不是双喜临门吗。想想咱们多亏,那么多人追求,却成全他一个人了。”
“呢,你说的对,要不怎么说耿直他命好呢,好事都便宜他耿了。”中村樱子笑道。
“樱子,你现在有了身孕,情报处的事你不能像以前那样面面俱到,什么都管了。再那么劳累,对肚里的孩子不好。”
“身不由己啊,我倒是想轻松一下,可是那边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是停不下来的。”中村樱子叹了口气,说道。
“樱子,我知道你身上的担子重,不过,有身孕的前三个月很重要的,你这还是第一个孩子,更是如此。”
“听你絮絮叨叨的,还以为你是几个孩子的妈了呢。我做过医生,什么不懂。不过,如果我松下来,海军情报处的势力便会被蚕食,这几个月打下的基础将毁于一旦。远的不说,就像大岛浩夫那样的,怎么会甘心就做一个中尉,早晚有东山再起的时候。川口仁和被杀,据说关东军要调来一个少佐级的军官,那样的话,便与我平级,不会甘心听命于我的。包括龙骨被盗、伊藤大使被刺这些事还压在我的身上。所以呢,我是松不下来的,你和耿直就要多帮帮我了。”中村樱子缓声说道。
“樱子,我和晓蕾不是日本人。像银行、码头、通讯和矿业那几块生意上的事还能伸上手,情报处里面的事,我们也不方便参与啊。”耿直说道。
“我知道,就算咱们成亲了,我有你的孩子,在日本军人眼里,你还是个中国人。不过,这次你被授予景云勋章,比以前要好出很多来。即便是日本人,对你也是高看一眼的。找个时间,我跟父亲碰一下,看看你这个安保部长能不能也参加军事会议,要是那样的话,很多事我就不用躲着你,让你帮我出主意了。”
“这就免了吧。如果我参加了军事会议,万一有什么消息走漏出去,我会被第一个怀疑,还是避嫌些的好。”耿直心里当然知道,如果自己能够参加军事会议的话,那对地下组织甚至东北抗联都意义重大。不过他也清楚,先把自己的困难如实讲出来,中村樱子反而更易于下决定。
果然,中村樱子说道“这件事就不是你要考虑的了。如果父亲同意,你想不干都不行。”
“要是能参加军事会议也好,省得你每次开会,我在外面等着,心里总不踏实,生怕在里面有人会欺负你。”
“谁能欺负我啊?现在全营川城,就你能欺负我。行了,再过些时日,孩子稳定了,我跟我父亲说说,让你也参与到军事行动,省得一有事我还得背着你。”
“那就听你的。”耿直说道。
“不听我的,你听谁的。好了,这一忙乎都十点多钟,咱们也该睡了。从现在开始,你和晓蕾姐睡那边,我自己睡这边,你可别再碰我了。”中村樱子看了看徐晓蕾,说道。
“樱子,我陪你睡,不理他。”徐晓蕾脸色微红道。
“什么不理他啊,没听我说吗。像耿大少爷这种精力旺盛的,不能让他闲着。只有不让他闲着,才就没精力想着别的女人。别的女人我不担心,我看赵玫现在的心又扑在耿直身上了。那姑娘可是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有气质有气质的。她是在国外长大,对这方面看的也开放,耿大少爷每日与她耳鬓厮磨,时间长了,不出事才怪呢。”
“樱子,你要是那么担心我出事,放赵教授回美国不就完了吗,那样不是一了百了,断的干净。”耿直坐在中村樱子身边,说道。
“断的干净,怎么断的干净。这么费心留下赵博渊教授,就是为了勘探营川北岸的石油。现在赵教授总算是想做这件事了,怎么能让他走?我现在是看出来,赵玫这回是铁了心要跟你了,她是大使馆做过担保的,我还真不能把她怎样。告诉你,你要敢做对不起我和晓蕾姐的事,后果有多严重,你心里清楚。”中村樱子一脸严肃道。
“行了,樱子,你也别太担心耿直哥了。我听你的,晚上我挨着他睡,不让他闲着,总可以了吧。”徐晓蕾娇声说道。
“这才好嘛。放心,这大冬天的,晚上一点光亮都没有,就算我在边上,也看不见的。”中村樱子碰了碰徐晓蕾,说道。
“知道了,我的中村长官。”徐晓蕾的脸又红了起来。
第二九零章 就让吴大虎做替罪羊吧
清早,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办公室。
中村樱子看着办公桌上绽开的月季花,心情大好。拿起剪刀,修起了枝杈。
这时,千佳子进到办公室,对中村樱子说道“中村少佐,平川上尉过来找您,说有事要见你。”
“让他进来吧。”中村樱子将手中的剪刀收好,说道。
不多时,平川上尉走进中村樱子办公室,向中村樱子敬礼道“中村少佐,有好消息向你汇报!”
“哦?平川上尉,什么消息?”
“中村上尉,到天津去查吴大虎的密探今早回来了。据密探在天津所查,绅士舞厅的吴大虎在天津的时候,搭上了一个码头青帮老大,江湖尊称铁脚七。
经过密查,这个铁脚七就是驻天津复兴社的副组长,真名印田军。吴大虎跟着印田军消失了将近两年,之后吴大虎便回到了营川。由此可见,这个吴大虎十有八九跟着印田军加入了复兴社,他回来开办绅士舞厅的钱,应该也是复兴社给他的。”
“嗯!如果吴大虎是复兴社的特务,那伊藤大使在绅士舞厅被刺,就解释的通了。这样,平川上尉,现在马上抓捕这个吴大虎,抓回来后立即审问。”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长官,现在虽然可以证明,吴大虎在天津时候接触过印田军,不过却没有什么证据表明,吴大虎就是复兴社的特务。现在吴大虎跟滨崎少佐走的很近,如果抓回来,他要是不招的话,我们也不好善后了。”
“平川上尉,这个你放心。这个吴大虎一看就是外强中干之人,刑具一遍下来,差不多就招了。我看人很准的,他不是那种硬骨头。你去抓便是,有什么事,我来负责。”中村樱子说道。
“骇!中村长官。”说着,平川上尉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听到这个消息,中村樱子心中涌起一个强烈的念头。
即便吴大虎和关小仙都是复兴社潜伏在营川的特务,关小仙刺杀伊藤明道,应该也不是吴大虎指使的,背后一定还另有其他的人。
不过,现在远东司令部催的紧,关小仙还被川口仁和当场击毙了,没有留下活口,也只能先拿吴大虎开刀了。
果然不出中村樱子所料,刚刚过了午饭时间,平川上尉便来到中村樱子办公室,说道“中村长官,你看人真准。上午十点将吴大虎抓来,刑具还没用上一半,他就招了。吴大虎承认,他就是五年前复兴社总部派到营川的卧底,开办绅士舞厅的钱,也是复兴社出的。”
这个消息对于中村樱子来说,是她意料之中的,并没有令她感到什么惊讶。
中村樱子想了想,向平川上尉问道“这个吴大虎招没招刺杀伊藤大使、耿部长还有川口仁和,这三件事是不是他主使的?”
“这个他没有招,他说复兴社倒是给他下了命令,让他刺杀伊藤大使,不过他并没有按命令执行。至于关小仙,在他舞厅做歌女已经三年多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关小仙的真实身份。耿部长也收到了指令,不过吴大虎担心咱们发现了他的身份,没敢去执行,只是通过黑市雇凶杀人的中间人,执行的命令。”
“看来,还是没交代清楚啊。平川君,那就接着审,不是还有不少刑具没用上吗?直到他承认为止。还有,据我所知,吴大虎在迎接伊藤大使宴会前,专门为关小仙置备了一套新的音响。你去舞厅把那套音响拆下来,仔仔细细的查,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中村樱子命令道。
“骇!中村长官。”川口仁和应声道。
果然与自己的猜测不谋而合,吴大虎确实不清楚关小仙的复兴社特务身份。川口仁和和耿直被刺吴大虎都不是主使。
不过这个时候,屈打成招也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只要吴大虎挺不住,承认是他指使关小仙刺杀伊藤明道的,指使王沛林刺杀的耿直,证据链就完整,可以结案了,那样的话,自己身上的压力就会卸下许多。
毕竟,与查找龙骨相比,刺杀伊藤明道的案子已经有了些眉目。这件事搞定,查找龙骨的事就可以慢慢来了。
突然一阵恶心从胃里涌了上来,中村樱子连忙走到痰盂旁,干呕起来。还好,除了吐出些酸水,没有吐出什么食物来。回到办公桌,用温水漱了漱口,坐到沙发休息了片刻,慢慢缓过劲来。
中村樱子侧卧在沙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虽然肚子还没什么变化,可她心里却开始有了憧憬,她想有一个男孩,这样的话,就可以给父亲一个交代,中村家族后继有人了。以后的孩子,便可以跟着耿直姓耿,那样才有一个家样。
……
审讯室里,吴大虎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不停地嚎叫着。
吴大虎本以为,自己承认是复兴社特务,便可免遭皮肉之苦。可现在,平川上尉却让自己承认,是刺杀伊藤大使的主使,不是自己做的是,承认的话,之后会有很多麻烦,是万万不可的。
吴大虎心里很清楚,情报处如此追问,十有八九想屈打成招,拿自己向上面交差。吴大虎是真不想在遭这份罪了,能认早就认了。不过,就算自己承认是刺杀伊藤明道的主使,可深问下去,关小仙的枪支是怎么带进舞厅的,自己也是回答不上来啊。
吴大虎后悔自己之前为何不早早向滨崎步为投诚,那样的话,现在绝对是另外一个样子,现在是后悔莫及了。
滨崎步为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一定会跟自己撇的一干二净,能躲多远,就会躲多远了。
这该怎么办?吴大虎内心是一片迷茫,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平川上尉进到审讯室,两个士兵抬着舞厅的新置备的音响跟在他的后面。
平川上尉指了指音响,说道“吴大虎,你还是招了吧。”
“长官,我,我已经承认,我,我是复兴社,潜伏在营川的特务,可,可我,真不是刺杀伊藤大使的指使啊。”吴大虎强忍着剧痛,磕磕巴巴地说道。
“你还不承认,看来皮肉之苦还没受够啊。”
“长,长官,我知道的都说了,你就打死我,我不知道的,也说不出来啊。”吴大虎一脸痛苦地说道。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你看看这些是什么?”平川上尉问道。
“这,这,这是舞厅的音响,是伊藤大使欢迎宴前,特意定制的,我,我能认得出来。”
“既然你认出来了,这是为了欢迎伊藤大使特意定制的音响。那我告诉你,刚才我把这套伊藤大使来之前,你新置备的这套音响,一件不落地从舞厅卸了下来。回到情报处,又一件一件,从里到外,都拆开了。没想到,在音响的麦克风里,竟然藏着一把小刀,这把小刀上面还沾着剧毒。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平川上尉举起皮鞭,在吴大虎身上狠狠抽了几下,问道。
原来,在宁晓锋尚未想好如何把手枪带进舞厅的时候,关小仙已经有了些准备。
这柄小刀虽然体积很小,即便扎伤了人,也造不成多大的伤害。不过,小刀上毒液确是见血封喉,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救治,被刺之人很容易毒发身亡。
在日本人尚未全面戒舞厅严的时候,关小仙便将小刀带进了舞厅。
等到音响到货,在安装音响的过程中,趁人不注意,将小刀放进了麦克风里。
虽然川口仁和为了确保伊藤大使的安全,在舞厅里里外外搜查了多次。不过,由于小刀体积很小,加之谁也想不到麦克风能藏进去凶器,便没有搜查到。
关小仙的计划是,在演出的时候,自己设法接近伊藤明道。假如伊藤明道疏于防备,自己可以近身的话,就唱歌的时候,从麦克风中取出小刀,完成致命一击。
当然,她很清楚,这种刺杀成功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即便刺到了,只要不是要害,如果及时治疗的话,也不会有性命危险。
不过,使命高于一切,这些年浑浑噩噩,等的就是完成使命的那一天,即便可能性很小,关小仙还是要去试试。
后来,宁晓锋有了将手枪放进金佛中,带进舞厅的办法。有了手枪,关小仙自然用不上了小刀,这计划便没有实施。
见到一地的音响,吴大虎清楚自己,这次是躲不过去了。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让自己承认,指使关小仙刺杀伊藤明代是自己干的。这些音响还有麦克风中小刀就是证据,物证都为自己找好了。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可以少受罪了。
想到这里,吴大虎说道“长官,既然,既然有了物证,那我,那我就承认,是我指使,指使关小仙,来刺杀伊藤大使的。枪和小刀一样,都是,都是藏在了音响中,放到舞厅里的。”
“很好,那我问你吴大虎,你是不是营川复兴社的最高长官?”
“不是,我,我,只是,只是潜伏在营川特工中的,中的一个。”吴大虎答道。
“那你们的长官是谁?”
“我,我也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为我下任务,就是,就是通过死信箱,至于,至于谁下的,我也不知道。”吴大虎喘着粗气说道。
“还有,刺杀通讯商行耿直部长是不是你派人干的?”
“是我安排的,不过,不过我是通过黑市,去买凶杀人的,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吴大虎回答道。
“告诉你也无妨,杀手是赤山寨的王沛林,他也是五年前复兴社安排在营川的潜伏特工。你说你是雇凶杀人,王沛林怎么说是上峰主使的呢?你可要如实招来啊!”
吴大虎心里像明镜似的,这个小鬼子是想把自己弄成大鱼,向上峰交差啊。想到耿直并没有被刺杀,自己多担个罪名倒也无妨。何况,日本人这么弄的话,自己反而有活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吴大虎说道“是,是,是我向他,向他下的指令,不过,我不知道下线是王沛林,我只是知道王沛林那个死信箱,按着上面意思,意思办而已。”
“你说的死信箱是不是郊外那个信箱啊?”平川上尉故意说道。
“对,对,就是那个死信箱。”吴大虎心领神会,说道。
“照你这么说,关小仙和王沛林都是你的下线了,对还是不对?”平川上尉问道。
“是,是,太君,你说的没错。”吴大虎心里清楚,这个时候配合日本人,把这些事揽到自己的身上,自己活命的机会会大许多。毕竟,如果营川复兴社负责人投诚的话,日本人轻易不会杀的。
“那刺杀川口仁和上尉是不是你指使的?”
“不是,这个不是,具体谁干的,是不是复兴社的人干的,我一概不知。有可能,有可能是地下党干的。”吴大虎清楚川口仁和以备杀死,这个锅自己是绝对不能背的。灵机一动,推到了地下党的身上。
“真的不是你指使的?”
“真的不是,伊藤大使出事后,绅士舞厅被封,我也在接受调查,为了身份不暴露,我不可能再下达命令的。”
“你说的属实?”
“句句属实!”
“很好,你很诚实,我们也需要你这样的朋友。如果能为我们所用,你还有重生的机会。”
“太君,只要,只要我能保住,保住我这条命,让我,让我做什么都行。”吴大虎喘着粗气说道。
吴大虎的招认,令中村樱子松了一口气。
本来,查办刺杀伊藤明道案件是福源特派员交给川口仁和,来查办的。现在川口仁和被刺杀,远东司令部只好通过福源特派员,把任务交到了她的手里,限期查办,好给本土高层一个交代。
中村樱子心里很清楚,吴大虎不可能是营川复兴社最高负责人,不过,有的时候,为解缓燃眉之急,也得找个替罪羊,给上面一个交代。
第二九一章 虽波折多舛,终花好月圆
想到这里,中村樱子对平川上尉说道:“平川上尉,你马上给远东司令部打报告,告知远东司令部,刺杀伊藤明道的幕后主使就是绅士舞厅的老板吴大虎,吴大虎目前已被抓获,并且供认不讳。以吴大虎、关小仙、王沛林为首的复兴社潜伏在营川的特务组织被一举歼灭,鉴于平川上尉和小林少尉在本次行动的优异表现,特申请远东司令部予以嘉奖。报告同时抄送给福源特派员有一份。”
“谢谢,中村少佐!”听到中村樱子要对自己表彰,平川上尉连忙谢道。
“平川上尉,在营川这几个月,全靠你在我身边任劳任怨,你辛苦了。情报处下一阶段的工作将会更加艰巨,你要在多担些担子。”
“中村少佐,感谢你知遇之恩,平川定会全力相报。”平川上尉敬礼道。
“好了,你下去吧,发送完报告后,尽快把结案报告整理好。”
“中村长官,你看,这个吴大虎该怎么处理?”平川上尉问道。
“这个吴大虎可要好好利用利用,还有那个王沛林也要留着,复兴社的家规,是最恨叛徒。我们就拿他们两个做饵,我就不信钓不到大鱼来。”
“中村少佐,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不仅不杀,对外还要大张旗鼓地好好宣传宣传,就说营川复兴社头目吴大虎弃暗投明,效忠满洲。等他们的伤养好了,把他们编入小地主的外勤组,戴罪立功。”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我现在就去办,中村长官。”平川上尉敬礼道。
……
见平川上尉离开,中村樱子拨通了耿直的电话。
“耿大少爷,今天有没有想我啊?”
“有,怎么能没有呢。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反应?”耿直关心道。
“算你有良心,还惦记着我。我忙的差不多了,你过来接我吧,我想早点回去。”
“那我现在就过去,一会儿见。”耿直应声道。
不多时,耿直兴冲冲地来到中村樱子办公室。
见中村樱子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耿直很自觉地走到她的背后,为中村樱子松起肩来。
“樱子,我看你脸色不错,今天是有什么好事了吧?”耿直贴着中村樱子粉嫩的俏脸,说道。
“吴大虎招了,他就是营川复兴社的负责人,关小仙和王沛林是他的下线。”
“樱子,不会吧?就那个吴大虎那样的要是负责人的话,估计早就投诚了,还敢刺杀伊藤大使?”耿直心里清楚,凭借中村樱子的头脑,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的,于是说道。
“看来耿大少爷,你也不是就有一身蛮力,脑子也蛮好用的嘛。”中村樱子娇笑道。
“我读的是,满洲国最好大学中的最好专业,论学识,比你和晓蕾可强出不少。现在,弄得我像个吃软饭的,脸脑子都不够用了。”耿直埋怨道。
“耿大少爷,怎么?说你两句还不满意了?你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现在这样多好,我帮你研究升官,晓蕾帮你研究赚钱。晚上,两个花骨朵似的姑娘轮着陪你,估计康德皇帝都没这待遇,你还有什么可埋怨的。”
“我哪敢埋怨啊。你和晓蕾本来就是我耿家的宝贝,现在你又有了身孕,更是我耿家的眼珠子。只是我觉得你也别太累了,该休息的时候就要好好休息休息,能让平川他们去做,就让他们去做吧。”耿直一边为中村樱子松着肩,一边说道。
“他们要是有我这两下子,我就不用这么费心了。连你都能看出来吴大虎不是营川特高课的负责人,我怎么能看不出来。不过,有的时候就需要一两个替罪羊,这次,只不过是让吴大虎赶上罢了。”
“吴大虎怎么这么听话,连营川复兴社负责人都敢承认。”耿直不解道。
“吴大虎可不傻,他心里清楚,以复兴社负责人身份投诚的,我们为了笼络人心,只能留着他,不能杀掉他。”
“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还是你有办法。”
“你这个高材生也折服了?”
“折服了,还是你高明。”
“这话我爱听。耿直,今天矿业公司和通讯公司那边有事吗?”中村樱子问道。
“都是些日常工作,没什么特殊的事。对了,今天沈君如来找我,说通过满洲国外事处向远东司令部发了函,要取回那四辆纺车,让我明后天,送到满洲国营川外事处。”
“嗯,今天我也收到这个函了。明天你去仓库把那四辆纺车拿到你办公室再研究研究,要是实在研究不出来什么,后天你就送过去。跟她处好了没坏处,那么大的官,咱们以后还是能用的着的。”
“我知道了。”耿直应声道。
“赵玫今天去没去找你?”中村樱子又问道。
“她每天都和我在一起工作,过来找我是免不了的。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想法给她调走得了。”耿直越来越感受到赵玫的愈发强烈的爱意,唯恐避之不及,便对中村樱子说道。
“我说过了,暂时不行。现在只有让赵教授安心工作,勘探营川北岸的石油才会有进展。不过我可跟你说清楚,晓蕾我愿意,赵玫我不愿意。你要是敢把赵玫身子要了,我可不饶你。”中村樱子突然语气生硬起来,说道。
“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把赵玫如何的,你放心吧。”
“我还能放心你?亲热起来生龙活虎的,身体好的吓人。现在我有身孕,不能让你碰了,我都担心晓蕾那身子骨,能不能禁得住你折腾。反正,你给我听好了,赵玫,绝对不行。”
“知道了。樱子,我问个题外话。虽然我和赵玫是同学,却从未有亲过密接触,你为何对赵玫有那么大的意见呢?”
“为何对她有意见?她始终觉得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已经不是姑娘了,对我有些看不起。我这个人从来掩饰过去的事,我是让大岛浩夫糟蹋的好几年,不过给你的时候,已经两年多没让他碰了,可以说干干净净的,她总提这个事,就是让你心里不舒服。
你们男人就是那样,自己怎么的都行,却总是希望能找个没有过去的女人。这种事,时间长了,也就那么地了,总提总提,就没意思了。”中村樱子气恼道。
“樱子,估计她也不是故意的,我也从来没忘心里去,你就别生气了。咱们走吧,去接晓蕾去。”耿直亲了亲中村樱子的脸颊,说道。
“越想越气,好了,走吧。”中村樱子站起身来,说道。
……
到了兴亚银行,耿直和中村樱子正巧碰见三浦友建正在徐晓蕾办公室,向徐晓蕾汇报工作。
徐晓蕾心里清楚,三浦友建在自己办公室呆着不走,就是在没话找话,期待能与自己日久生情。
三浦友建已经他的工作从盛京兴亚银行,调到了营川,为的就是能与徐晓蕾朝夕相处。
徐晓蕾话里话外跟他说的很明白,自己已经有了爱人,并且马上就要成亲了。可即便如此,三浦友建非但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有些变本加厉,特别是川口仁和被杀,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后,三浦友建动不动就在她办公室赖着不走,令徐晓蕾十分厌恶。
见中村樱子和耿直进到办公室,徐晓蕾连忙迎了上来,挽着中村樱子的手臂,说道“樱子,身体还好吧?”
“好得很,没多大事的。怎么?这么晚还忙完吗?”
这时,三浦友建上前几步,对中村樱子说道“中村少佐,我正向徐行长汇报一下今天的工作,很快就完。”
“那你们忙,我们在这坐着等等。现在多忙忙也好,等徐行长成亲以后,就不知道还有没这么多时间忙活银行的事了。”中村樱子故意说道。
“徐行长,要成亲了?”三浦友建诧异道。
“是啊,春节前就要成亲,你们行长口风紧,不说而已。”中村樱子应声道。
“那,那,那也好。”三浦友建有气无力地说道。
“三浦君,你现在已经把工作调到了营川,估计一时半时也离不开这了。我倒是觉得,营川这地方和本土气候很相近,帝国侨民又多,你能在这娶妻生子也不错。情报处村田合子中尉尚待字闺中,长得端庄,人品端正,三浦君,用不用我为你们撮合一下?”
“那就谢谢中村长官的好意了。”三浦友建没精打采道。
“那好,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和村田中尉碰碰,她要是也有意,我就给你们约个时间。”
“那就全听中村长官安排,我先下去了。”说着,三浦友建稍稍有些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见三浦友建离开,徐晓蕾对中村樱子说道“中村长官,谢谢你了。”
“晓蕾姐,我帮你解围,你该怎么谢我啊?”
“中村长官,我现在人都是你的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还要怎么谢你啊?”徐晓蕾娇笑道。
“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让你离开耿大少爷,你能干吗?”
“只要你说了,我就干。”
“算了,我要是说了,耿大少爷不得把我休了,我可不想孩子一生下来,就看不到他爹。晓蕾姐,要是没什么事,咱们就回去吧,今天耿直他娘帮你们去选了成亲的日子,到家就应该有消息了。”中村樱子说道。
……
回到宝和堂,耿直、徐晓蕾、中村樱子三人有说有笑回到屋中。
房间里,刘梅兰正在为他们置备着晚饭,见三人进屋,忙说道“晓蕾,樱子,你们回来了。炕都烧热乎了,快上去暖和暖和。”
“樱子,我扶你吧,你现在最金贵。”徐晓蕾挽着中村樱子,说道。
“可别这么说,还没怎么地呢,弄得我像什么都干不了似的。”中村樱子坐到看上,脱着皮靴说道。
“樱子,就算没什么事,也要注意些。毕竟是头胎,别有什么差池了。”刘梅兰笑道。
“知道了,阿姨。对了,阿姨,今天去找风水先生看日子了吗?风水先生怎么说?”中村樱子上了炕,靠着被褥问道。
“看了看了,我把耿直的、晓蕾的还有樱子你的生辰八字一起拿去,给风水先生看了。风水先生说,虽波折多舛,终花好月圆,你们八字很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刘梅兰笑道。
“那耿直和晓蕾姐成亲的日子,定了没有?”
“定了。看了你们三个人的生辰八字,风水先生选个两个日子。耿直和晓蕾定在腊月二十二,就是公历这个月的二十六日。你和耿直之前定的二月二十四,风水先生觉得不妥,改到二月二十八,公历的四月一日。晓蕾、樱子,你们觉得如何?”刘梅兰看了看徐晓蕾,又看了看中村樱子问道。
“刘姨,昨天我爹爹已经说了,日子全由耿家来定。定好了,告知徐家便可。既然刘姨已经看好,你就定在腊月二十二,我跟爹爹说一下,还让他准备。”徐晓蕾应声道。
“好好,樱子,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阿姨,我没意见,按你的意思来便可。”中村樱子答道。
“你们没意见就好,看着你们好的像亲姐妹似的,家和万事兴,我跟着也开心。”
“刘姨,樱子有了耿直哥的孩子,我也跟他住了这么长时间,想不嫁给他都不行了。以后我们会和睦相处的,你放心吧。”徐晓蕾说道。
“那样就好,那样就好。饭菜我都让厨房准备好了,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吃。”说着,刘梅兰站起身来。
“娘,我跟你一起过去。”说着,耿直也站起身跟着刘梅兰出了屋。
三人吃过晚饭,洗漱过后,可能是有了身孕的缘故,不多时,便沉沉入睡了。
徐晓蕾见中村樱子睡着,对耿直说道“耿直哥,你又给樱子饭菜里面加东西了?”
“加了些草药,利于安睡的。”耿直说道。
“樱子有了身孕,可别吃坏了。”
“放心吧,加的草药只是利于深睡,对身体没有害处的。”
第二九二章 赵玫骨子里还是个小女孩
“你准备怎么做?”徐晓蕾问道
“明天我准备带上刻刀,在每个纺车花朵处,多刻出些蕊丝,把经纬度坐标的标记毁掉。这样的话,纺车中的秘密将石沉大海,再也不会有人发现了。”
“你有把握,和之前的蕊丝,刻的一模一样吗?如果不一样的话,万一被人察觉,就得不偿失了。”徐晓蕾问道。
“这个问题我考虑过了。估计当年罗玉和郑旭为了安全起见,把陪人察觉出其中的秘密,纺车上的蕊丝是不同的人刻的。即便我刻的不完全相同,也不会让人怀疑。
只是,这么做的话,赵玫一定会发现。因为纺车这件事,赵玫没事就到我办公室里,让我跟她去美国。以前的话,我可以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现在有了纺车这件事,我也只能与她耐心周旋。樱子现在对赵玫已经有些不满,我还得哄着她来。”耿直无奈道。
“这件事,别说樱子,我也不高兴。你、我、樱子三个人现在这个样子,是一步一步赶的,不高兴也没办法。要是再有个赵玫,那是绝对不行,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这件事处理好了,知道吗?”徐晓蕾带着怨气说道。
“知道了,还有二十多天,咱们就成亲了。赵玫是外国长大的,不会做小的,估计过些时候她就不会再提了。”
“那也不一定,万一她学樱子这样,要求你单独和她去美国成亲,你该怎么办?现在赵玫手中有了你的软肋,不像以前了。”
“可我真的和她没什么。”耿直无奈道。
“可你也不讨厌她,不是吗?之前对于樱子,你也这么说的,现在呢,都有孩子了。这一回我要正式对你说,和赵玫,不行,听懂了吗?”徐晓蕾一脸严肃说道。
“晓蕾,你放心吧。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我和她相处了很长时间,我也没和她怎么样。现在有了你和樱子,我更不会做对不起你们的事的。”
“那可不一定。樱子说的没错,那时候你就是个毛头小子,哪知道男女之事这么舒服。现在不一样了,该享受都享受到了。保不准想换个新鲜的。行了,我也困了,睡吧。”说着,徐晓蕾钻进了被里。
耿直见状,顺手把屋子里的灯关掉,靠着徐晓蕾身边躺了下来。
……
通讯公司,耿直办公室。
早上,耿直拿着中村樱子的批条,去情报处仓库将扣留的四辆纺车搬进了自己屋里,顺手锁上了办公室的门。
耿直掏出准备好的小刀,在纺车锭杆的花朵上,开始雕刻起蕊丝来。
耿直并没有专门学习过雕刻,不过小时候练习飞镖,为了保证手腕的稳定性,师傅崔久经常让耿直拿着刻刀,在木板上雕刻花纹,以练腕力。
日积月累,腕力练出来了,雕刻手艺也练了出来。
耿直拿着刻刀一下一下雕刻起来,快到中午,四辆纺车全部处理完毕。每个花朵的蕊丝数都多多少少做了些改变,再没有人能够通过锭杆上花朵的蕊丝数来发现其中的秘密了。
耿直直起身来,将桌子上的木屑收了起来。这时,办公室传来了敲门声。
耿直走到门前,问道:“谁呀?”
“我,赵玫。”门外传来赵玫银铃般的声音。
见耿直打开门,赵玫问道:“大白天的,怎么还关上门了。”
说着,赵玫走进了办公室。
看到耿直桌子上的四辆纺车,问道:“怎么?中村樱子让你来保管这四辆纺车了?”
“不是,沈君如顾问通过满洲国外事办向远东司令部要回了这四辆纺车,暂时在我办公室放着,明天我就给她送去。”
“原来是这样。”赵玫细细看了看纺车,应声道。
耿直知道,赵玫过目不忘,再让她看下去,一定看出自己动了手脚。
于是问道:“赵玫,找我有事吗?”
“耿直,要是我没看错的话,这四辆纺车你动手脚了吧?”
“我,我……”耿直心头一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是怕日本人也看出来纺车里的秘密,是不是啊?”
“我,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耿直正声道。
“那……能告诉为什么吗?”
“赵玫,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耿直想想说道。
“行,你不想说,纺车的事我就不问了。那我问你,你是不是要和晓蕾成亲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这一上午,全情报处都传开了,我当然就知道了。你和晓蕾也不吱一声,是不是太见外了?我问你,这两天我跟你说的,跟我一起去美国,你想的怎么样了?”赵玫盯着耿直问道。
“赵玫,我和晓蕾马上成亲了。樱子也有了我的孩子,咱们不可能了。”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在国内爱娶谁就娶谁,你跟我单独回美国举办场婚礼,不就行了。中村樱子可以这么做,我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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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玫,强扭的瓜不甜。何况,像我这样已经有了两个女人的,不值得你喜欢。”耿直说道。
“我不管,这回我是铁了心。凭什么中村樱子行,我就不行?她不就是把你勾引上床了吗?现在又奉子成婚,为什么你会要这样的女人,却看不上我。”赵玫埋怨道。
“赵玫,对不起。”耿直不知道该如何向赵玫解释,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她中村樱子是女人我就不是了?耿直,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了。你娶徐晓蕾,我祝福你。你要是娶中村樱子,我不干。”赵玫怒道。
“赵玫,我,我怎么跟你说呢。”耿直心里清楚,现在不能和赵玫闹的太僵。否则,她真要是恼羞成怒,把纺车里的秘密公开了,那得到清宫宝藏的可能性便微乎其微了。
“我不管,这回,你跟我说什么都不行。她不就是跟睡觉了吗,她能,我也能。我是你从流氓手中救下来的,没有你,三年前我就让那帮流氓玷污了。我赵玫身子干干净净,长得也不比其他人难看,你想什么时候要,我就什么时候给你。”赵玫一字一句道。
“赵玫,我不值得你这样的。最美好的东西,应该留给能和你白头到老的那个人。”耿直放缓语气说道。
“什么值不值得的,我在美国,那边的人十五六岁就懂了男女之事。只是,我不想而已。告诉你耿直,我的身子就是你的了,你愿意要得要,不愿意要也得要。”
“赵玫,我……”
“你别说了,我也不想听。你放心,纺车里的秘密我是不会和其他人说的。不过,我说的话你也别当成耳边风。”说着,赵玫起身离开了耿直办公室。
见赵玫离开,耿直深坐进沙发里,久久不愿起身。
看来赵玫这回是铁了心了。
之前,是她破解了纺车里的秘密,现在,自己破坏纺车也被她发现了。赵玫和徐晓蕾、中村樱子不同,虽然她年龄比她们大一些,不过骨子里还是个小女孩,做事时常意气用事。真要是把惹火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了。
“看来,还得让晓蕾帮着想想办法了。”耿直挠了挠头想道。
……
听到海军情报处破获了伊藤大使被刺案,坐在特高课办公室中的大岛浩夫满腹怒气,不知道如何去发泄。
这一次,虽然躲过一劫,从中村樱子的手上死里逃生。
不过,中村樱子也睚眦必报,没有手下留情。上刑的时候,专门挑着要害来打,本来大岛浩夫那方面就不行,现在,更是聊胜于无了。
每想到中村樱子对自己下的毒手,大岛浩夫就夜不能眠,这个仇一定要报。
可现在,中村樱子功绩越来越多,势力越来越大,而自己被伊藤大使保出来这么长时间,还是寸功未立,大岛浩夫不由地心焦起来。
更让他气恼不已的是,从他安插在中村樱子身边的暗探口中得知,中村樱子不仅和耿直住在一起,并且已经怀上了耿直的孩子,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从中村樱子到他身边一天起,大岛浩夫就把中村樱子当成了自己的私藏品,只允许自己肆无忌惮的蹂躏,却不准许别人染指。大岛浩夫骨子里是自卑的,他清楚自己男女之事并不在行,所以,他不允许中村樱子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他怕中村樱子一旦有了对比,就会发现了自己的无能。
现在,中村樱子非但每日与耿直耳鬓厮磨,享尽鱼水之欢,还怀了他的孩子,大岛浩夫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可他也清楚,现在的中村樱子早已不是当年,他随意蹂躏的小姑娘,不仅有海军大佐的父亲做靠山,官衔也比自己高了两级。除了这些,中村樱子手中掌控了营川城金融、通讯、码头、矿业等等赚钱生意,有了资金保证,无论军方还是政界,中村樱子打点的都明明白白的,每个地方都有替她说话的。
本来,他把对付的目标选定了耿直。一方面,再怎么说耿直也是个中国人。中国人做的再好,也是中国人,哪怕娶了中村樱子这样的日本妻子。另一方面,大岛浩夫总觉耿直身上有他看不透的东西。尽管,始终没有查到什么,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耿直的不同寻常。
可又令他没想到的是,耿直竟然被满洲国授予了四级景云勋章,成为满洲国授勋人中,级别最高的华人,虽然耿直中国人的身份无法改变,但动他也不是容易的事了。
大岛浩夫气恼不已,确是无可奈何。
“不行,不知就这样完了,让樱子为中国人生下孩子,那是奇耻大辱!耿直,耿直,这个耿直一定有问题!”
大岛浩夫定了定心神,又拿起通讯商行的通讯记录,与特高课电讯车的监控记录本对照起来。
其实,大岛浩夫心里清楚,这样的工作十有八九就是徒劳无功,可是,至少现在,并没有其他办法来耿直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试着看吧。
这一天,大岛浩夫一直没有出屋,枯燥乏味地一页一页翻了下去。当他翻到他从看守所出来的那一天,眼睛顿时亮了下来。
那天通讯车的监控记录显示,当天中午从通讯公司发出了通讯信号,不过在通讯公司给他的记录本上却没有通讯记录。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从通讯公司发出来的通讯信号,并不是通讯公司的商用电台发出来的。这么看来,通讯公司里,一定有人偷着使用了电台。
“这个发报的人人会是谁呢?”大岛浩夫不由地思考起来。
他从看守所出来的那天,矿业公司已经进驻通讯大楼。如果不是通讯大楼里的人发报,那十有八九就是矿业公司里这些人了。
这些人包括:长泽教授和他的夫人郎秀梅;赵教授和他的女儿赵玫;滨崎步为的情妇冯田薇;徐晓蕾了的哥哥徐成教授;小地主和他伙计小棉裤;再就是耿直了。
即便不是耿直亲自发的,不过,这些人当中无论是谁在发报,耿直也都难逃其咎。
如果能从矿业公司中搜出一部电台来,那严查耿直便有了口实,扳倒中村樱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了,大岛浩夫心中暗道:“机会终于来了。”
现在要是直接去通讯公司搜查,太岁头上动土,很容易被中村樱子阻拦。只有拿着福源特派员的手谕去通讯商行,中村樱子才没有办法阻拦。
想到这里,大岛浩夫拨通了总务部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特高课副课长向井甘雄,听到是向井甘雄的声音,大岛浩夫说道:“向井君,怎么是你啊。”
“大岛君,今天总务部的人都下去跟着通讯车车巡逻去了,我留在这顶一顶。”
“向井君,你这事无巨细,也太辛苦了。”
“没办法,现在特高课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全靠海军情报处资助才能强维持,能多干些就多干些吧。大岛君,你有什么事吗?”向井甘雄问道。
“吉普车在没在家?我要用一下。”大岛浩夫说道。
“大岛君,不巧了,下午,野口课长去西海关开碰头会,把吉普车开走了。”
第二九三章 我找到扳倒中村樱子的证据了
“哦,原来是这样。向井君,你清不清楚,野口上尉到西海关开的是什么会啊?”
“倒不是什么机密会议,这不是中村少佐刚刚将潜伏营川城的复兴社组织一网打尽了吗,远东司令部电函表示嘉奖,并且有新的命令下达。福源特派员便着急营川城各部门上尉级军官去西海关会议室,安排一下,下一步的工作。”
“原来如此。向井君,既然车不在家,我就自己坐黄包车出去,有劳你了。”大岛浩夫说道。
“这样,大岛君,特高课这块不好叫黄包车,外面天寒地冻的,我让门卫给你叫好了,再叫你出来。”
“那就有劳向井君了。”说着,大岛浩夫挂上了电话。
没有多久,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是向井甘雄打来的,告诉大岛浩夫,黄包车已经叫到了。
大岛浩夫穿上棉衣,戴好棉帽,拿着记录本,离开了办公室。
特高课门口,向井甘雄见大岛浩夫走了过来,问道:“大岛君,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好事,天大的好事。”大岛浩夫得意道。
“哦?什么好事?”
“暂时还不能说,反正这件事要是做成了,那扳倒海军情报处则易如反掌。等到那时候,收回海军情报处占我们的瑞昌成客栈,我们就不用再过这寄人篱下的日子了。”
“那当然是好事了,大岛君,你这是要带监测本出去吗?这可不符合规矩,监测本带出特高课,你得到总务处登记。”向井甘雄说道。
“哎呦,都怪我,太着急了。咱们现在就去总务处,把手续办了。”大岛浩夫对向井甘雄说道。
“其实就是走个程序,大岛君跟我过来一下。”说着,向井甘雄将大岛浩夫带到了总务室。
今天总务室的人都出门帮忙,只有向井甘雄一个人在。
他把通讯车的监控记录拿在了手里,翻了几页,见没有丢失的页面,便登了记,又将监控记录本交还给了大岛浩夫。
大岛浩夫接过监控记录本,对向井甘雄说道:“向井君,那我先走了。”
“好的,大岛君,反正也没事,我送你到门口。”向井甘雄道。
……
特高课到西海关,差不多四里地,加上刚刚下了雪,黄包车走的很慢。大岛浩夫心里着急,没等到地方就下了车,独自步行向西海关走去。
到了西海关,天色已晚。
刚到外门口,大岛浩夫见到小野一郎、滨崎少佐、藤野少尉、野口光子几人,正从西海关办公楼里面走了出来。
见到大岛浩夫,野口光子上前两步向他问道:“大岛君,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大岛浩夫冲野口光子施了施眼色,野口光子知道大岛浩夫有事跟她讲,便和大岛浩夫移步雨搭处。
见四下无人,野口光子问道:“大岛君,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光子,我找到扳倒中村樱子的证据了!”大岛浩夫凑到野口光子身旁小声说道。
“大岛君,现在的中村樱子可不比以往了,你可要想清楚。如果不是铁证,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咱们惹不起啊。”
“光子,这一回,铁证如山!”
“什么铁证?”野口光子忙问道。
“今天,我用了差不多一整天的时间,查了一下电讯监测车的监测记录。发现,我就在从情报处看守所出来的那一天……中午的时候,从通讯大楼发出了电台讯号。而在通讯公司给我们提供的通讯信息备案中,当天中午,通讯公司并没有使用过商用电台。这就说明,有人在通讯商行偷偷使用发送了讯号。”
“这算什么铁证,中村樱子一句监测有误,你就不好解释了。除非能把这部电台,从通讯公司里搜出来。你有这个把握吗?”
“这个?虽然没有十分把握,不过我有预感,这部电台还在通讯公司那栋楼里。我的意思是,能不能以特高课的名义向福源特派员汇报,申请搜查令。”
“特派员那个老油条,拿了中村樱子不知道多少好处,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他才不会管这事呢。”
“那该怎么办?”大岛浩夫一脸无奈道。
野口光子看了看大岛浩夫,叹了口气说道:“大岛,这件事你有把握吗?”
“有,绝对有。我有一种预感,这个电台就是耿直在用,他十有八九就是潜伏在情报处的卧底。”
“大岛君,我知道你还惦记着中村樱子,可时过境迁,有些事,该放就得放。别说中村樱子你动不得,现在耿直是有四级景云勋章的人,不再是平平常常的中国人了,你要想清楚。”野口光子语重心长说道。
“光子,这次,我有信心!”
“那好吧,开会时候,福源特派员我问晚上有没有时间,去他那谈谈工作,既然你这么想扳倒中村樱子,那我晚上就去和他好好谈谈。想办法,让他给你开个搜查证。”野口光子淡淡道。
“光子,你……”大岛浩夫当然清楚野口光子口中谈工作指的是什么,一时间羞愧之心涌上心头。
从情报处回来之后,野口光子也想试着找回当年的感觉,和大岛浩夫鸳梦重温。却未想到,无论如何地挑逗,大岛浩夫彻底不行。中村樱子虽然没办法将大岛浩夫弄死,却让他再也做不成了男人。
野口光子看出来了大岛浩夫的心思,说道:“大岛君,你也别有什么愧疚。是我愿意的。你也知道,我是离不开男人的,不跟男人亲热我睡不着觉。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想跟你白头到老也不现实,至少现在,福源特派员在营川算是有权有势,跟他睡几晚不亏。”
“光子,谢谢你……”大岛浩夫低声道。
“有什么谢谢的,你要是能借着这个事把中村樱子扳倒了,我也没白替你忙活。不过有件事,中村樱子已经怀了耿直的孩子,你得抓紧些,别等人家孩子都生了。”
“八嘎,一个帝国的佐级军官,竟然每天和中国人亲热,还怀了他的孩子,简直奇耻大辱。”
“行了,不说这些没有用的了了。晚上,我争取把福源特派员的手谕要来,明天,你拿上手谕就可以去通讯公司搜查了。”说完,野口光子不再理大岛浩夫,转身离去。
大岛浩夫在雪地中站了很久,想到光子晚上要去福源特派员那里,一种说不出的愤懑涌上心头,一口血喷了出来。
……
同一个时间,耿直也在西海关门口,站在吉普车外,等着中村樱子出来。
见耿直在门口等候,滨崎步为少佐主动上前,“耿先生,在等中村少佐?”
“是啊,滨崎长官。樱子怎么还没有出来?”耿直问道。
“远东司令部下达了新的指令,交由中村少佐亲请办。福源特派员特意把她和平川上尉留下,安排一下工作,估计还得等些时候。”
“原来是这样,那谢谢滨崎长官了。”耿直敬礼道。
“耿先生何必多礼,你和中村少佐即将成亲,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营川火车站那边,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要是有事要办,耿先生尽管来找我。”
“那就多谢滨崎长官了。”
“我不是说了吗,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谢的。好了,我就不多呆了,耿先生,以后还要常来常往啊。”说完,滨崎步为跟着耿直拜别,与伊藤上尉一起离开了。
耿直心里清楚,滨崎步为突然和自己套近乎,他一定是有什么事要求到中村樱子了,否则,不会向自己这样的中国人示好的。
想到滨崎步为说了,远东司令部向中村樱子下达了新的任务,也不知道任务内容具体是什么,是否与地下组织有关。
不过,无论是地下组织相关与否,估计中村樱子是歇不到了。想到樱子已经有了身孕,心中暗暗为她忧心起来。
野口光子跟大岛浩夫窃窃私语完,便走出了西海关,见耿直站在外门口,笑道:“呦呦呦,这不是耿先生嘛。这大冷天的,怎么在外面呆着了。”
“野口上尉,你们开的是高级军事会议,我一个中国人,进去多有不便。在这等着也好。”
“唉……话不能这么说。你和中村少佐马上成亲了,你还被满洲国授予了景云勋章,可不是寻常中国人。中村少佐每次聊起你,都幸福的不得了,能让帝国谍报之花如此垂青,耿先生,你可不是一般的人啊。”
“野口长官谬赞了,耿直就是凡夫俗子,能得到樱子的垂青是三生有幸。”
“嗯,果然会说话,怪不得中村长官喜欢。耿先生,姐姐多问你一句。中村长官那样眼高于顶,怎能同意你还有一个妻子,并且还能开开心心住在了一起?”野口光子突然问道。
“这个,这个,可能是樱子和晓蕾投缘吧。”耿直不知如何回答,随口应付道。
“佩服,佩服。那个徐晓蕾可是营川城一等一的漂亮姑娘,中村长官也是帝国军中中数一数二的美女,像徐晓蕾和中村长官这样的女子,耿先生都能享齐人之乐,耿先生还能说自己是平常之人吗?
姐姐现在是人老色衰,估计耿先生是看不上了。要是年轻几岁,一定要与耿先生切磋一番,看看耿先生为何如此招人喜欢。”野口光子笑道。
耿直被野口光子说的不知如何应答,只好岔开话题说道:“野口长官,刚下完雪,路滑。我,我去里面看看,接一下樱子。”
“该接,该接。刚才开会前,中村长官就跟我叨咕了,说她有了。这可是大好事,一个是帝国的谍报之花,一个是满洲国华人楷模,你们的孩子出生,那才是满洲共荣呢。行了,姐姐不打扰你,你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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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直听完野口光子的一番话,连忙向她施礼,转身向西海关办公楼走去。
刚到西海办公楼关门口,只见中村樱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耿直连忙迎了上去,扶着中村樱子的胳膊,说道:“樱子,路滑,你小心了。”
“耿大少爷,今天怎么这么献殷勤啊?也不怕被人看到了。”中村樱子娇斥道。
“现在营川城,无论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差不多都知道我高攀上了你中村长官,我还有什么怕人看的了。”
“你啊,现在嘴是越来越甜了。不过我怎么听说,今天上午,赵玫又在你的办公室,呆了挺长时间。这个事你得跟我说道说道吧?”中村樱子脸色一变,说道。
“这件事是这样。”耿直听了心头一震,侧过头跟中村樱子说道:“樱子,你不是让我研究研究那四辆纺车吗,赵玫以前在国外学习过机械原理,我就让她来我办公室帮着参谋参谋。我们可清清白白的,一点儿其他事都没有。”
“是吗?那她看出什么门道没有?”
“没有,她觉得就是四辆很普通的纺车,没什么特别的。”耿直说道。
“我觉得这四辆纺车中,一定有没有发现的秘密,这个秘密我们一定要找到。刚才我晚出来一会儿,是远东司令部有新的命令了。”
“樱子,难道新的命令与这四辆纺车相关?”耿直听出了中村樱子话中意思,忙问道。
“耿大少爷,你现在脑子也是越来越好使,不用我说,也能听出来了。不错,远东司令部为情报处下达的命令,确实与这四辆纺车有关。”
“这事,你能跟我说吗?”耿直为中村樱子打开车门,小心扶着她上了车。
“怎么不能。关于康德皇帝留在营川的清宫宝藏,本来就不是什么机密,以前营川警署都查过好一阵子。另外,我已经向远东司令部致函,请远东司令部批准你可以参加军事会议,并且可以参与到军事行动中来。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也可以和他们一样,参加高层军事会议了。”中村樱子说道。
“毕竟我是一个中国人,要参加高层军事会议,远东司令部能批准吗?”耿直问道。
第二九四章 赵玫是不是有了耿直什么把柄?
“还真别说,你耿大少爷就是贵人多。上午我跟沈君如通了一个电话,谈到了你,说了我的想法。她二话没说,就答应以满洲国外事办名义向远东司令部致函,表彰你的功绩。有了外事办函电做背书,远东司令部不会不答应的。”
“她怎么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耿直不解道。
“看上你了呗……”中村樱子笑道。
“樱子,别闹了,沈君如是什么人?这话万一传出去,我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你还有自知之明啊,我还以为你觉得,是个女人都想给你亲热呢。这事说来话长,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咱们不回情报处了,直接去接晓蕾,回家再说。”
“行,听你的。”耿直启动汽车,向兴亚银行驶去。
远处,大岛浩夫从暗处走了出来,望着远去的汽车,紧紧握了握拳头,狠狠砸向墙垛。
从中村樱子从西海关出来那一刻起,她的一举一动大岛浩夫看的清清楚楚。
从耿直和中村樱子二人亲昵举动能看得出来,他们已没有隔阂融为了一体,不单单是男女关系的恋人,而是成为真真切切的一家人。这个结果,令大岛浩夫气恼不已,却是无可奈何。
现在,就看野口光子能不能从福源特派员那里,拿到搜查令了,这是查出耿直身份,继而扳倒中村樱子的最好机会。
想到野口光子为了自己,晚上要去和特派员过夜,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福源特派员那肥大的身躯压在野口光子身上,肆无忌惮地亲热的样子,大岛浩夫心头一紧,胸口猛地抽搐起来。
……
回到宝和堂,耿直、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三人进到房间。
就在这时,宝和堂外,传来了一阵阵吆喝声,“糖葫芦,一串八粒的糖葫芦,甜掉牙的糖葫芦;糖葫芦,一串八粒的糖葫芦,甜掉牙的糖葫芦;糖葫芦,一串八粒的糖葫芦,甜掉牙的糖葫芦……”
“耿直哥,你出去看看,是不是前些天你买的那个糖葫芦,要是的话,就多买几串,那个糖葫芦味道不错。”徐晓蕾听到糖葫芦的吆喝声,心中一动说道。
“耿大少爷,没听见晓蕾姐知会你吗?还呆这干嘛,快去买啊。”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哦,那我去了。”耿直当然也听出来买糖葫芦的吆喝声是张天翼传来的,只是他要等着中村樱子发话,他才好起身。这样的话,中村樱子方不会怀疑。
见耿直出门,中村樱子对徐晓蕾说道:“晓蕾姐,今天赵玫可又在耿直办公室呆了挺长时间。两个人锁着门,也不知道嘀嘀咕咕什么。我怕再这么下去,要出事了。”
“樱子,我记得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现在怎么也疑神疑鬼的了。”徐晓蕾坐到中村樱子身旁,说道。
“也不知道怎么的了,以前对这些男男女女的事都不太上心,现在,一见到耿直和哪个女的相处,心里就不舒服。”中村樱子咬了咬嘴唇,说道。
“你不是见我也不舒服吧?那我可得罪不起你的。”
“哪能呢,我要是真的对你有什么想法,就不跟你说了。”
“我估摸着,赵玫就是她那个外国的后母,在给她打气。外国人和咱们东方人不同,对男女的事看的很开,只要不生孩子,其他做什么都行。估计是赵玫被那个露丝阿姨说活心了,才又这么上心的。”
徐晓蕾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十分清楚,赵玫是因为纺车的事,才有了和耿直在一起的勇气。
不过,这件事她和耿直自然不能让中村樱子知晓。思来想去,只好把因由推给了赵玫的后母,听起来,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怪不得呢。之前这个露丝没来营川的时候,耿大少爷已经与赵玫保持了距离,赵玫也都认了,不在缠着耿直了。没想到,这个露丝来了短短几天,赵玫又黏糊上了,太烦死人。”中村樱子一脸怒气说道。
“你呀,就是有了身孕,心事重了。担心自己男人跟人跑了。”
“他能跑到哪去,他要是敢对不起我,我可是有的是手腕,让他生不如死。”
“你就是说说,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舍得吗?别忘了,他可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孩子生下来就跟他说,他爹死了。”中村樱子叱道。
“我估计,你是这些天,耿大少爷没法跟你亲热,你心里痒痒了,才有这么大怨气的吧?”徐晓蕾笑道。
“我可不是离开男人就活不了的人。不过,说实话,耿直身体真好,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了。”中村樱子摇着徐晓蕾胳膊,笑着说道。
“有什么舍不得的?”中村樱子话音刚落,只见耿直拿着几串糖葫芦,走了进来。
“我们说话,你搭什么茬?买个糖葫芦,也磨磨蹭蹭这么长时间。”徐晓蕾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我这不得挑挑吗,你们要是不满意,我又得挨训了。”
“行了,别装的挺委屈的,拿串大的给樱子吃。酸儿辣女,樱子第一胎就要生个儿子。”徐晓蕾说道。
中村樱子接过耿直递过来的糖葫芦,说道:“要是能生个儿子就太好了。第一个儿子姓中村,算给我父亲一个交代。以后,我就能安安心心为耿家传宗接代了。”
“樱子,你就放心吧,一定会是的。”徐晓蕾道。
“托你吉言,晓蕾姐,你也吃一串,争取也早些怀上。”
“我要是也怀上了,咱们俩耿大少爷可也不能碰了,那你不是更担心了吗。”徐晓蕾接过糖葫芦说道。
“晓蕾姐,你说的还真对,那样的话,赵玫不是更有可乘之机了。不过,有孩子这种事谁能控制的了,我以为我怀不了孩子呢,却没想到,比你先有了。”
“我不急,等你生完我再有也赶趟。”
“那可不好,我还想两个孩子班对班,就像咱两个一样,那多好。耿大少爷,你别总惦记着赵大小姐了,努努力,让晓蕾姐也早些怀上小孩。”
“我,我知道了。樱子,空肚子吃酸的不好,要不吃完饭再吃?”耿直问道。
“我们吃我们的,你张弄你,你把饭菜张弄好了,我们也吃完了。”中村樱子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说道。
“那我去厨房,让伙计把饭菜搬上来。”说着,耿直又离开房间。
“晓蕾姐,你说怪不怪。正常刚有身孕的,晚上都爱做噩梦,睡不好觉,我怎么睡得那么好。连你和耿大少爷亲热,我都听不到了。”中村樱子拉了拉徐晓蕾,说道。
“睡得香还不好,最近的事还算顺利,没有烦心事,自然睡得好了。要我说,营川城这么多军队机构,干嘛什么事都让你来做,都有身孕了,还不好好歇歇。”徐晓蕾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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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啊,可坐到这个位置,又做了这么多的事,已经身不由己了。何况,现在我羽翼尚未丰满,很多时候,还在靠着我父亲的庇护,很多事,都无法自己做主。只可惜我是个女子,如果是个男人,一定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所以,你把希望放在耿直身上了?”徐晓蕾问道。
“起初,我是这样想的,现在,我觉得顺其自然更好。
如果他真的没那么大野心,我也不能强人所难。
不过,耿大少爷命是真好,如果不是因为伊藤大使被刺杀,他也不会有机会救了伊藤大使一命,就不会被满洲国授予景云勋章,之后更不会得到沈君如的器重,有了这么个靠山。连沈君如都能和我想到一起,希冀耿直取代康德皇帝的位置。即便耿直现在想后退,都后退不了了。”
“是啊,现在耿直哥已经成为满洲国华人的楷模,又要娶你这个日本少佐。未来咱们三个人组成的家庭,也会成为满洲中日共荣的典范。到时候,耿直想后退,也不可能了。以前,你说让耿直哥接替康德皇帝,我觉得你就是异想天开,现在想想,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了。”
“其实,那个时候我也就是想想,给自己定个远一点的目标,试着去争取。没想到,咱们三个人这么和手,运气也一直站在我们一边。现在大岛浩夫倒了,川口仁和没了,连滨崎少佐也唯恐与吴大虎扯上关系,对耿直都毕恭毕敬的。”中村樱子不急不缓地说道。
“樱子,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好的局面,不行你就见好就收吧。有些不爱做,就推出去。现在你有身孕,更有借口了。”
“我现在有件事已经推不掉了,远东司令部现在越过福源特派员直接给我下命令了。等一会儿耿直进来,咱们一起商量商量。”
“军事任务,我和耿直也能参与吗?”徐晓蕾诧异道。
“也不算什么军事任务,情报处要与沈君如的满洲国营川办事处,合作查找康德皇帝当年在营川留下的宝藏。你和耿直,是沈君如钦点的,一定要你们两个参与其中。”
“原来是这样。”徐晓蕾喃喃道。
“除了你们两个以外,沈君如看好了赵玫,问能不能让赵玫到她那边帮忙。”
“把赵玫从耿直哥身边调走,这不正合你意吗?”徐晓蕾说道。
“什么合我意啊,你也不是不知道,矿业公司具体事务都是沈鑫在管,包括通讯商行在内,耿直就是在那帮我看着钱的。这一次,与沈君如的满洲国外事办一起查找宝藏,耿直更多时间一定会在办事处那边。通讯商行那栋楼都是我的眼线,就算他们天天在一起,我都不担心。到了外事办那边,我可就照顾不到了,说不好能做出什么事来。”
“那不是有我在嘛?我就不信,耿直敢当着我面做什么坏事。”徐晓蕾笑道。
“兴亚银行那边,有那么多事要弄,你哪有时间,去管查找宝藏的事啊。我总有个预感,赵玫似乎抓到了耿直什么把柄。”中村樱子道。
“赵玫能抓到他什么把柄?”徐晓蕾心头一动,随口问道。
“这我哪里清楚,我也是瞎猜的。除非耿大少爷又馋上赵玫的身子,否则,我总觉得哪块不对。”中村樱子言之凿凿说道。
“我觉得,你就是有身孕心事重了。放心吧,我帮你看着他呢。何况他也不是什么好色之徒,不至于的。”
“也许是吧。总之,赵玫不能和他在一起,哪怕露水夫妻,亲热个一回半回也不行。”中村樱子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
徐晓蕾正想宽慰她几句,这时,耿直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伙计拿着餐盘。
伙计在炕桌上摆好饭菜,耿直说道:“樱子、晓蕾,趁着热乎快些吃吧。”
“耿直哥,一看宝和堂生意不错啊,顿顿都这么丰盛,我都快吃胖了。”徐晓蕾看着桌上的菜笑道。
“这么大产业,吃几顿好的还是吃不穷的。刚才在厨房看到我娘,我娘还问你们能不能一直在这住,不回樱墅了。要是觉得三人住一屋不方便,马上改出一间一模一样的,不偏不倚。我说,我是入赘徐家的,要是住在樱墅,在徐掌柜那还说得过去,可要是住在了宝和堂,那就不好过去了。听了我这话,我娘才不再言语。”耿直为中村樱子和徐晓蕾盛好鸡汤,说道。
“你跟刘姨说,在樱墅住一段时间,等你和樱子成婚之后,孩子快要生了,咱们就回来住。那时候,我爹就不会说什么了。”徐晓蕾为耿直盛上了饭,说道。
“耿直,这些事,我和晓蕾姐也不方便说,你就多跟你爹娘唠唠。”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知道了,我爹娘都是明事理的人,不会挑理的。”
“这样,就好。耿直,我有事跟你和晓蕾碰。”
“什么事?”耿直放下碗筷问道。
“刚才我跟晓蕾已经说了,再跟你说一遍。远东司令部给情报处下了命令,让我们协同沈君如的满洲国营川办事处,共同寻找康德皇帝留在营川的宝藏。上午,沈君如已经钦点你、晓蕾姐还有赵玫作为行动组成员,共同配合她寻找宝藏。”
第二九五章 晓蕾,我有麻烦了
“樱子,上次你跟我提过这个宝藏,我还以为以讹传讹,就是个民间传说呢。现在听你这么一说,看来是真的了。”耿直说道。
“究竟是不是民间传说,现在还真不能下定论,毕竟,康德皇帝从来没有提过。不过,据当年潜伏在紫禁城的密探回忆,当年康德皇帝从天津坐船到营川时,确实带了六个大箱子,由罗玉和郑旭两位大臣保管。至于这六个大箱子究竟装的是什么,他也不清楚。有据可查的是,到新京时,康德皇帝并没有带这六个大箱子。由此可见,这六箱宝藏,还藏在营川的可能性很大。”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之前你说过,这几箱宝藏是康德皇帝为东山再起留的家底,这样的话,岂不是釜底抽薪了?”
“就是要釜底抽薪,让康德皇帝断了念想,省的他想入非非,和帝国貌合神离。另外,现在本土正抓紧军需物资筹备,准备启动更大规模的圣战。如果能发现康德皇帝留下的宝藏,解决了资金短缺问题,就是为圣战做出了卓越的功勋。那下一回就不是四级景云勋章了,我的耿大少爷。”中村樱子说道。
“说的好听,哪有那么好找的。樱子,远东司令部那边,除了那四辆纺车外,还有没有其他线索?”耿直问道。
“还真没有。对了,明天一早,你就把那四辆纺车送到沈君如那里。她从新京请来了几个专家,一起过来研究研究。”
“那行,明天一早,我就给她送过去。”耿直应声道。
“有件事,刚才我跟晓蕾姐已经说了。”中村樱子严肃起来说道。
“什么事啊,这么严肃。”
“赵玫也要和你一起参与寻找宝藏,你们以后有可能朝夕相处,你可要好自为之。要是搞出什么男女之事,我可不客气。”
“樱子,你现在怎么疑神疑鬼的,我和赵玫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真的没有什么事。何况晓蕾也在这个行动组里,你不看着,她也会看着的。”耿直连忙说道。
“晓蕾姐一天到晚忙着银行的事,哪有精力天天盯着你。告诉你耿直,别说你娶她,就是碰都不能碰他,我要是知道你们上了床,我要是不把你废了,我就不姓中村。”
“樱子,我……”耿直一时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说才好。
“樱子,你看耿大少爷急的,你就信他一回吧。”徐晓蕾接过话来,说道。
“我不是不信他,我只是觉得最近赵玫眼神有些不对,有种志在必得的感觉,我的感觉一向很准,从没错过。耿直,你跟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让赵玫抓到了?”中村樱子盯着耿直,问道。
“樱子,赵玫来矿业公司,我一直和她保持着距离,话都没怎么说过,怎么会有把柄落在她的手里呢?真的没有。”耿直静了静气说道。
“真的没有?”中村樱子见耿直神色如常,问道。
“真的没有!”
“没有就好,反正你和赵玫离远点。不要和她独处,我看到不高兴。”
“知道了,知道了。”耿直连忙应声道。
“好了,收拾收拾桌子,早点睡吧。今天开了一下午的会,腰酸腿痛的。洗漱完了,你帮我捏一捏。”
“知道了,肯定让你舒舒服服的。”耿直站起来呵呵笑道。
“看你那坏样……”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
身上身下按了一遍,加之汤中中草药的作用,中村樱子甜甜入睡了。
见中村樱子已深睡,耿直示意徐晓蕾跟他来到外屋。
关上里屋的门,徐晓蕾问道:“耿直哥,刚才听到张天翼的吆喝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的确如此,我有麻烦了。”耿直说道。
“怎么回事?”徐晓蕾小声问道。
“晚上,孙掌柜从其他渠道得到消息,大岛浩夫今天一整天都在查看通讯车监测本和通讯公司通讯备案本,应该是查出来了什么能够扳倒樱子的证据,要向福源特派员汇报。孙掌柜觉得事情紧急,怕连累到我,便让张天翼马上将情报传递过来。”
“正常来说,电讯车的监控记录与通讯公司的备案记录应该是一致的。现在有了出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通讯公司里有人偷着使用了电台。”徐晓蕾想了想,说道。
“晓蕾,你这么一说,我就想明白了。一定是哪次我使用了藏在我办公室的电台发报,让外面巡逻的监测车监测到了。而在这个时段,通讯公司并没发出电台讯号,由此大岛浩夫断定,一定是有人在通讯公司偷偷使用了电台。”
“你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事不宜迟,你要马上将办公室的电台转移走。”徐晓蕾说道。
“怪不得今天晚上,大岛浩夫也来西海关了呢,看来他是要向福源特派员告状的。我想想……”耿直坐到椅子上,说道。
“耿直哥,我刚才听樱子说,她不是让你,明天一早就把那四辆纺车送到沈君如那里么?你可以趁这个机会将电台带出情报处,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会发现的。”徐晓蕾说道。
“晓蕾,电台也不是小物件,就算有通行证没人搜查,也会被人看见的。那四辆纺车都没有包装,想把电台拆开,和纺车混在一起也带出去也很困难。要是大岛浩夫真的来搜查,追问我带走的手提箱里面是什么东西,我就不好解释了。”耿直摇了摇头说道。
沉默片刻,徐晓蕾说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晓蕾,什么办法?”耿直问道。
“明早你让赵玫跟你一起去沈君如那,本来沈君如就让你和赵玫都加入行动组,你们两个一起去,没有人会怀疑。出门的时候,你让赵玫拎着装电台的手提箱离开,就没问题了。即便有人追问,就让赵玫说,皮箱里装的是换洗的衣物,这样就大岛浩夫就算怀疑,也无可奈何了。”徐晓蕾剥茧抽丝道。
“晓蕾,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你也知道,赵玫也是冰雪聪明的人,这样的话,她一定会怀疑我身份的。
刚才樱子在我没法说,就在上午,我在纺车上雕刻完蕊丝,赵玫进到了我的办公室,她一眼就看出了,我在纺车上动了手脚。现在,我又让她带电台出通讯公司,事了之后,她,她一定会向我提出什么要求的。到那时,就不好办了。”耿直叹了口气说道。
“走一步算一步吧,解决眼下问题更重要。明天一早,我跟金桂娘说一下,电台暂时让他们保存,以后有更安全的地方再说。其实,我心里一直悬着你办公室中的电台。虽然是灯下黑,谁也想不到。不过一旦发现,你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趁这个机会,带出来也好。”
“那也只好这样了。”耿直自言自语道。
“事要办好,赵玫那边,你也要处理好。你要是和赵玫有了什么事,别说樱子那,就是我这关,你也别想蒙混过去。你们真要是做了男女之事,咱们的亲,就别成了。”徐晓蕾不睦道。
“晓蕾,我……”
“行了,我不愿听你那些废话。今天晚上,你抱着我睡,我睡着了,你才能睡,听到没有?”
耿直正欲回答,却见徐晓蕾理都不再理他,转身进了里屋。
……
清早,海军情报处通讯大楼,耿直办公室。
这一天,耿直送完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便直接回到了办公室,进到了办公室里面的小休息间。
卷起床被,抬起床板,耿直小心将装着电台的手提箱,取了出来。
又将床板放平,铺好床被。见没什么异样,便拎着手提箱从小屋出来。
将手提箱放在茶几后,拨通了赵玫办公室的电话。
赵玫的办公室,是她和沈君如共用的。最近沈君如一直忙着营川办事处的筹备,很少来这边办公。
赵玫接起电话,听到是耿直的声音,问道:“耿直,找我有事?”
“是啊赵玫,你到我办公室一趟。”对面传来耿直的声音。
“行,我现在就过去。”接到耿直的电话,赵玫既意外又有些惊喜,她到矿业公司工作以来,这是耿直第一次不是因为公事来找自己,心头不由地有些激动。
进到耿直办公室,赵玫见耿直不知何故将门锁上,不知为何心跳快了起来,问道:“耿直,找我什么事?还用把门锁上吗?”
耿直抿了抿嘴唇,说道:“赵玫,你准备一下,一会儿,咱们一起将这四辆纺车,送到沈君如营川办事处那边。”
“原来是这个事啊?昨天下午,沈姐姐已经给我来了电话,让我和你一起加入到她的临时行动小组。至于这个小组做什么,她说到时候会跟我说的。我听你我要一起到这个小组,当时就答应了。我回去收拾一下,那什么时候走,你喊我一声,咱们一起去。”赵玫嫣然一笑,转身要走。
耿直一把拉住赵玫的手腕,说道:“赵玫,我还有话跟你说。”
赵玫被耿直握住手腕,心跳加速起来,转过身,盯着耿直说道:“我一猜你就是找我有事,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你说什么我做什么。”
“赵玫,本来我是不想劳烦你的。只是在通讯公司这栋大楼里,我只能信任你了。有两件事我现在要跟你说一下,不过这两件事十分机密,你要替我保守秘密,赵玫,你能做到吗?”耿直一脸正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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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听。只要你耿直不让我开口,我绝不会对别人说的。我赵玫,说到做到。”
“那好。第一件事就是,那四辆纺车中的秘密,你一定替我保守,这个能做到吗?”耿直领着赵玫坐到了沙发,说道。
“昨天我不是都说了吗,纺车里的秘密,我会替你保守的。说第二件事吧,第一件事我答应你了。”赵玫一字一句说道。
“第二件事,就是这个手提箱。”说着,耿直指了指茶几上的手提箱。
赵玫看了看眼前的手提箱,问道:“耿直,说吧,你要让我做什么?”
“赵玫,一会儿,你坐着我的车一起为沈君如送纺车去。这个手提箱你拎着,有人问的话,你就说是换洗的衣物。我在平川上尉那里已经开了出门证,不会有人搜查的。”耿直对赵玫低声说道。
“我能问问这个手提箱里,装的是什么吗?”
“赵玫,很多时候,很多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耿直,你到底是什么人?”赵玫一双秀目紧紧盯着耿直问道。
“我还是那句话,很多时候,很多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你这么说,我就懂了。这么看来,你接触中村樱子是有目的的,我说的没错吧?”赵玫又问道。
“是否有目的已经不重要了。樱子已经有了我的孩子,我已经把她当成我的家人。”
“我相信有一天,你也会把我当成家人的。好了,在你办公室呆时间长了不好。趁现在没人,我把手提箱先拎我屋里,这样的话,走的时候,就更不会有人怀疑。”说着,赵玫起身拎起手提箱,转身离开了耿直办公室。
耿直并没有拦着,也没再多说什么。他清楚,赵玫是一个绝对聪明的女子,单论头脑并不比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差。
要说欠缺的,也许是她的阅历。她没有经历过中村樱子那样不堪回首的过往,也不像徐晓蕾早早将家族产业担在肩上,仅仅在心智上,不如中村樱子和徐晓蕾罢了。
自己的话虽然没有挑明,但赵玫一定是领会到了,她清楚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想到这里,耿直拨通了平川上尉的内线电话,“平川上尉,我现在要去满洲国营川外事处,你安排几个士兵,到我这来吧。”
“耿部长,早上中村长官特意交代过,要保护好你的安全。我会安排一辆军车,再派一个班的士兵,跟着你的。”
“那就太感谢平川上尉了,叫他们过来吧,帮我把纺车搬到车上。”
“好的,耿部长。”听到对面平川上尉挂断电话的声音,耿直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不过,他心里清楚,麻烦事马上要来了。之前回绝赵玫,是因为没有什么顾忌,所以当机立断,没有过犹豫。可现在,纺车的事加上电台的事,自己的身份,赵玫十有八九已经猜到了。以后该怎么办,耿直心里一片迷茫。
……
与此同时,大岛浩夫兴高采烈地从福源特派员那里,拿着他签发的《搜查证》走了出来。叫上跟他来的特高课宪兵,上了军车,向海军情报处驶去。
第二九六章 大岛君,《搜查令》下来了
昨天晚上,野口光子使出了全身解数,把这些年日积月累下来的狐媚功夫,都用在了福源特派员身上,让福源特派员喜欢的不得了。
可即便如此,几番云雨下来,等到野口光子让他签发《搜查令》的时候,福源特派员却面露难色,依旧不大情愿。
福源特派员是个老油条,他当然清楚,现在中村樱子在远东司令部可谓声名显赫,远比自己这个特派员好使。再说,自己也从中村樱子那里拿过不少好处,没有确凿证据的话,没必要去得罪这个人。
来之前,野口光子也想到福源特派员,搞不好占完便宜就不认账了。一见福源特派员不大情愿,便有意无意地提起了福源特派员的夫人酒井玉子。
在远东司令部世人皆知,资历平庸的福源真圣是靠着他妻子酒井家族的势力,才熬到现在这个少佐位置的。
他的夫人酒井玉子更是个母老虎,对福源真圣管的特别严,别说外面有个女人,连花街柳巷都很少去。
福源真圣也知道自己的斤两,自己是离不开酒井家族庇护的,故而对老婆是毕恭毕敬。听到野口光子是不是提及起自己的夫人,福源特派员顿时紧张起来。
野口光子可是老江湖,这事看的门清,樱唇贴着福源特派员的耳朵,细声细语道:“福源长官,其实这件事对你,是有百益而无一害的,你尽管放心,不用有什么顾虑。”
“这话怎么讲?”福源真圣让野口光子在自己耳边的娇喘声,弄心里又有些痒痒,心跳不由地加快起来。。
“福源长官你也清楚,现在中村樱子在营川城是如日中天,势头无人能及,连远东司令部都越过你这个特派员直接与她对话。长此以往,你这个特派员不就成了摆设了吗?如果真的查出了什么问题,借此机会,狠狠打压一下中村樱子,对你难道不是一件好事?”野口光子的大腿使劲蹭了蹭福源真圣的下身,说道。
“可,万一搜不出什么呢?”福源真圣捏了捏野口光子的脸蛋说道。
“福源长官你多虑了,我会以营川特高课名义下一个密函报告于你,如果真的搜不出什么来,你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不就完了?”
“光子,我清楚你们特高课的密函是在紧急的时候,特别的上报方式,不用向上级请示,其他部门必须全力配合。不过,密函上报责任重大,意味着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真要是搜不出什么的话,你的责任可就大了。”
“那是我的事,就不劳福源长官费心了。”野口光子娇声道。
“既然是这样,明天一早,你就让人拿着特高课的密函到我这,我给你开《搜查令》。”
“那就,谢谢福源长官了。”
“那就,好好谢我吧。”说着,福源真圣的手更加不规矩起来,在野口光子的身体四处不停地游走。一个翻身,福源真圣肥大的身躯又重重压在了野口光子的身上。
……
大岛浩夫当然清楚特高课密函的意义,密函一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一回,野口光子不仅搭上了自己的身子,还搭上了自己的前途。如果这一回,真的什么都搜不出来的话,那野口光子最轻也得被纪律处分,搞不好,都有可能被革职查办。
女人有的时候就是感性的,总想着最初时的美好。哪怕这个男人已经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男人,可心底最深处却总是给他留个位置。
野口光子对大岛浩夫就是如此,不知为什么,她就喜欢为他做事,替他分忧,哪怕这个男人现在已经落魄,早已经不是最初的那个男人,可是依旧不离不弃。
去海军情报处的路上,大岛浩夫也是百感交集。
他清楚这些年来,野口光子对自己情谊。可是现在,自己不仅丢了官衔,还失去了男人该有的能力,很多事,再也无法重来了。
这一切都是中村樱子所赐,一定要报这个仇!
想到这里,大岛浩夫的眼睛里冒出了怒火!
……
快到到海军情报处的时候,大岛浩夫无意中看见一辆军车跟着一辆吉普车,从海军情报处方向驶了过来,与自己特高课的车擦肩而过。
不知为什么,这一刻,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从大岛浩夫心头涌了上来,究竟这种不好的感觉源自何处,大岛浩夫也说不清楚。
到了海军情报处门口,大岛浩夫下了车,拿着福源特派员签发的《搜查令》,对门卫说道:“我是营川特高课大岛浩夫,这是福源特派员签发的特别《搜查令》,我们特高课要立即搜查情报处内的通讯商行,搜查期间,任何人不得进出。”说着,大岛浩夫带来的士兵荷枪实弹,从车上纷纷从车上跳下。
海军情报处守卫接过大岛浩夫手中的《搜查证》,一刻不敢耽搁,连忙拨通平川上尉的电话。
平川上尉听到此事,觉得有些突然,连忙拨通了中村樱子的内线电话。
接到平川上尉的电话,中村樱子心头一战。
其实,昨晚在西海关办公楼外,大岛浩夫和野口光子暗处叽叽咕咕的场景,中村樱子在楼上,看的是一清二楚。
高级军事会议,作为中尉的大岛浩夫是没资格参加的。这么匆忙赶到西海关,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向福源特派员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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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福源特派员连招呼都没跟自己打,就直接给营川特高课签发了《搜捕令》,这倒是令中村樱子十分意外。
福源特派员到营川后的种种表现,已经令远东司令部十分不满,自身难保。现在,他是处处倚重自己,更不会轻易自找麻烦。
难道,大岛浩夫有了什么真凭实证?
大岛浩夫要搜查通讯公司,会不会是通讯公司真的出了问题?中村樱子心里,隐隐为耿直担心起来。
可中村樱子转念又想,如果真有什么铁证,福源那个老狐狸早就自己冲上来抢功了,怎么会仅仅开了个《搜查证》呢?
想到这里,中村樱子对平川上尉说道:“平川上尉,既然有特派员签发的《搜查证》,就让他们去搜吧。不过,通讯大楼里面的通讯公司和矿业公司都是机要部门,里面物品十分贵重,不能让特高课随意乱翻。你马上带一个小队过去,监督他们的行动,协助耿部长他们接受搜查。”
“中村长官,耿部长早上和赵玫小姐一起去营川办事处,为沈君如沈长官送纺车去了,现在,他不在通讯大楼。”平川上尉说道。
“他不在,你就找村田中尉和沈鑫,让他们两个配合特高课在通讯大楼里搜查。记住,咱们海军情报处不干涉特高课正常的搜查。不过,他们要是借故弄坏了我们的东西,是绝对不行的。”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骇!中村长官!”
放下电话,中村樱子突然觉得胃里有些不舒服,连忙到垃圾桶干呕起来。
幸好,吐出来的都是酸水,没有其他东西。
中村樱子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漱了漱口,缓步走到沙发,静坐了片刻,方才缓过劲了。
“这个耿直,大清早就跟赵玫出去了,他现在怎么和赵玫越走越近了?这不应该啊。耿直现在已经有了自己和徐晓蕾,怎么会又和赵玫近乎上了呢?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我一定要搞清楚。”中村樱子心中暗道。
……
见门卫放行,大岛浩夫带着特高课荷枪实弹的宪兵,气势汹汹地奔向了通讯大楼。
到了通讯大楼正门,只见平川上尉、村田合子中尉和沈鑫三人已经站在了门口,等着他的到来。
见大岛浩夫一队宪兵到了跟前,平川上尉说道:“大岛课长,请留步,福源特派员签发的《搜查令》在哪,我们要再验验。”
“平川上尉,现在跟了中村长官,派头跟以前都不一样了。我这个中尉是落配的凤凰不如鸡,惹不起来了。既然你要看,就看吧。”说着,大岛浩夫将《搜查令》递给了平川上尉。
平川上尉接过《搜查令》仔细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又递给了村田合子中尉和沈鑫。
两人看过无误后,平川上尉说道:“大岛中尉,特派员签发的《搜查令》我们已看过,确实无误。《搜查令》上面写着的是,搜查通讯大楼中的违禁电台。
中村长官已明示,我们海军情报处,包括通讯公司和矿业公司将全力配合特高课这次的搜查工作。不过,中村长官也说了,无论是通讯公司还是矿业公司,里面的物品都很贵重,大岛中尉搜查的时候要小心些,真要是什么都没有收搜到,再弄坏了什么,中村长官要是怪罪下来,大岛君可要三思啊。”
“大岛君,要我说,你就别搜了。这栋大楼除了帝国军人,就是高官政要,别弄得不好收场。”真田永泰中尉,也就是沈鑫说道。
“真田中尉,我在营川城已经十个年头,事有没有谱我心里最清楚,不用你来教我。
我清楚,现在中村樱子确实风光,在营川城无人能及。不过,当年她只不过我手底下的一个女间谍,我让她干什么,就得干什么。现在我是落魄了,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也有东山再起的那天。我去劝你,说话还是客气一些。”大岛浩夫一脸怒容对沈鑫说道。
“八嘎,竟然侮辱长官。”沈鑫一把抽出了军刀,横在了胸前。
大岛浩夫见状,对平川上尉冷笑道:“平川上尉,你们海军情报处都牛成这个样了?连特派员签发的《搜查令》都放在眼里?”
“谁说的?我们情报处一向公私分明,平川上尉、真田中尉不要拦着,尽管让他搜。不过话说前头,在搜查中要是把什么东西弄坏了,从下个月拨给特高课的军饷中扣掉便是。何必动刀动枪,伤了和气。”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中村樱子在千佳子陪同下,缓步走来。
“中村少佐,刚才大岛中尉当着众人面侮辱长官,我才气不过,不让他搜查的。”沈鑫连忙解释道。
“无妨,刚刚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情报处公私分明。有的人就喜欢占些口舌之利,就让他占吧。不过,我倒想问问大岛中尉,你这个《搜查令》是怎么签发下来的?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光子老师没少卖力气吧?”中村樱子睨了大岛浩夫一眼,有意无意含沙射影说道。
中村樱子的话,掀开了大岛浩夫不愿提及的伤疤,大岛浩夫心头阵阵剧痛。
可现在,自己人微言轻,就算中村樱子咄咄逼人,自己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忍住怒气,说道:“中村长官,既然你这么说,我们搜查时,小心些便是。对了,你们都在,为何单单不见耿襄理?”
“哦,你问耿襄理啊?他现在可不一般了,攀上了伊藤大使这棵大树,现在开始为满洲国国务院公干了。这不一大早就被沈长官叫走,去满洲国营川办事处了。”中村樱子慢条斯理说道。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大岛浩夫突然想起刚才路上,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汽车,估摸着,就是耿直去营川办事处坐的车。
突然间,刚才在车上那种不好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并且愈发强烈起来。大岛浩夫甚至有了知难而退的念头,觉得这一次很有可能会惹上麻烦。可又想到,野口光子为了帮自己拿到《搜查令》,连身子和前途都不要了,自己怎能临阵退缩呢?
想到这里,大岛浩夫平复下情绪,说道:“原来是这样,那就恭喜耿部长又攀高枝了。中村长官,那我现在,可以进去搜了吧?”
“可以,当然可以!平川上尉、真田中尉、村田中尉,你们跟着大岛中尉,通讯大楼一个地方都别落,别给人留话柄了。我就在一楼会议室呆着,哪也不去。一有消息,马上过来汇报。”中村樱子命令道。
“骇!”三人应声道。
第二九七章 大岛浩夫神情恍惚起来(求月票)
听到中村樱子的指令,大岛浩夫手一挥,带着一个小队的士兵,进到了通讯公司大楼。
进到大厅,大岛浩夫开始布置起来。
指着两名宪兵命令道“你们两个,在通讯大楼正门看守,任何人不得进出,任何物品不得出入。”
“骇!”两名宪兵应声道。
又点了四名宪兵命令道“你们四个,呆在大楼外面的四个楼脚,时刻观察是否有人从窗户转移物品。”
“骇!”四名宪兵应声离开。
“其他人,跟着我,先搜二楼再搜一楼。”大岛浩夫喝道。
“骇!”
说着,,大岛浩夫带着剩下的人,奔向了二楼。
……
中村樱子见大岛浩夫带人走开,便示意千佳子,跟她一起进到一楼的会议室。
自从上次中村浩介让千佳子陪了他一晚后,千佳子便和中村樱子疏远了很多。虽然,千佳子心里清楚,那天并不是中村樱子的意思,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出现隔阂就难免的了。
中村樱子会议桌前,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千佳子,说道“千佳子,也没有外人,你别站着了,也坐下来吧。”
“中村长官,你是长官,我是下属,你坐着,我站着,本来就应如此,哪怕没有外人。”千佳子淡淡道。
“千佳子,这些天我也忙,加上身子也重了,没时间跟你聊聊。今天,这里就有我们两个,我觉得,如果有委屈,就不能总憋在心里,该说出来也要说出来,否则会伤身体的。”中村樱子和颜悦色道。
“委屈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我已经习惯了。”千佳子依旧面无表情道。
“千佳子,我理解你的心情。当年我被大岛浩夫折磨的时候,一样是欲哭无泪。不过,我和你不一样。虽然当时寄人篱下,不能把大岛浩夫怎么样,可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报这个仇。我受过的屈辱,一定不能白受。”
“中村长官,那我就多问一句。你要不是,后来有了这个大佐父亲,你的仇怎么报?我是一个被这个世界遗弃的女人,自己的亲生父亲、同父异母的哥哥都临幸过,身子早就臭了,我还有什么资格去报仇?”不知不觉间,千佳子似乎想到了痛处,眼泪不禁流了下来。
“千佳子,这你就错了。我一个弱女子,还是他的下属,心里清楚,就算跟大岛浩夫拼命也没有。不过,我一直没有放弃,后来学了医,终于找到了对付他的办法。大岛浩夫后来为何越来越不行了,是个男人做的事,都做不了了。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以后就算想明白,也晚了。”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你是说,大岛浩夫越来越不行了,是中村长官你做了手脚?”千佳子止住眼泪,看着中村樱子问道。
“我没有说,这是你想的,反正他就不行了。当然,男人越不行就越折磨你,想着法祸害你,摧残你的。不过,越是这样,我心里越开心,因为我清楚,我的仇报了。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去报复我父亲,而是告诉你,人受委屈不怕,怕的是憋在心里,找不到发泄的地方,那样才是最难受的。”中村樱子拉着千佳子的手,说道。
千佳子见中村樱子如此坦诚,便坐到中村樱子身边,说道“其实,其实那天中村大佐把我带走,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千佳子支支吾吾,说道。
中村樱子心头一愣,不解问道“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那是什么样子?”
“和大岛浩夫一样,中村大佐那方面也不行。他说,他看到我的时候,有了些冲动,便想回去试试,却……”千佳子不知如何去说,顿了下来。
“那你们没有做男女之事?”中村樱子忙问道。
“中村大佐试了几次,都没有成。恼怒之下,拿出了不少令人生厌的器物,拿着那些器物,折磨我了一晚上。现在一回想起那个晚上,我都像在做了噩梦,不敢再想。”千佳子一脸愠色道。
“原来是这样……那我父亲为何对我说,你令他很满意,下回来营川还要让你陪?”中村樱子柔声问道。
“那天晚上,中村大佐拿着那些器具把我折磨尽兴了,就对我说,不准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否则,以后来营川,次次都让我陪他。他还说,自己是帝国高级军官,那方面不行传出去太丢人了。所以经常换一些女人陪他,厌烦之后找个理由处理掉,也不留痕迹。因为我是你的秘书,他不好直接把我处理掉,便留了我的性命。”千佳子哽咽道。
“那他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不行了的?”中村樱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忙问道。
“他没有说,不过他说,他的两个儿子都战死沙场,本以为,中村家族他这一脉就绝后了。要是血型一致,他都不相信中村长官你,是他的亲生女儿。”
“那照你这么说,他和我母亲的时候,那方面已经不行了?”
“这个我哪里知道,他只不过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千佳子想想说道。
“那我知道了。千佳子,把心里的委屈说出来,是不是舒服多了?”中村樱子说道。
“是啊,自从我搬出樱墅以后,我每一天都生活在噩梦里,今天说出来了,心里的确舒服多了。”
“那搬回樱墅住吧,我这身子也越来越重了,千惠子毕竟年龄小,做做菜还行,其他的搞不定的。徐小姐虽然也能伸把手,不过,再怎么说她也是大户人家小姐,我也不能把她当成丫鬟使唤啊。”
“中村长官,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搬回来。这么多年,我一直想要个孩子,看来是没希望了。能看到中村长官你的孩子降临,千佳子也跟着高兴啊。”
“行,我已经让千惠子将樱墅重新收拾一下,再有两三天就能回去住了。到时候,我和耿直、晓蕾住楼上的两间屋,你和千惠子住楼下,再怎么说,也比你现在住宿舍舒服多了。”
“那我听你的,中村长官。”
“对了,千佳子,最近向井甘雄过没过来找你?”中村樱子问道。
“来过,那件事之后,我觉得对不住他,他再来找我,我都给推掉了。”
“傻姐姐,很多事你越在意,心里越不痛快。过去的事,都让他过去吧。我和耿直在一起,从来不隐瞒过去。这种事自己都膈应的话,别人不是更膈应了吗?”
“好,中村长官,我听你的。”千佳子点了点头。
……
就在这时,会议室外传来了阵阵敲门声,中村樱子示意千佳子过去把会议室的门打开。
大岛浩夫、平川上尉、沈鑫三人先后进到了会议室。
中村樱子见大岛浩夫脸色阴沉,语气不睦地问道“大岛中尉,忙活一上午了,搜的怎么样?到底搜没搜出来什么东西啊?马上到中午了,需不需要食堂把你们的午饭带出来啊?”
“这个……中村长官,还有三间屋没有搜,其他地方都搜过了,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大岛浩夫低声说道。
“哦?平川上尉,还有哪间屋子没有搜啊?”中村樱子问道。
“报告中村长官,二楼通讯商行已经全部搜完,没有发现违禁电台。一楼其他屋都搜完了,违禁电台也没有搜到。现在只有这件会议室、耿部长的办公室,还有真田中尉的办公室没有搜了。”平川上尉说道。
“我说过,不能落下一个地方,否则会给人落下口舌的,我的命令你们没听明白吗?”中村樱子叱道。
“中村长官,是大岛中尉出言不逊,我们发生了口角而已,不是我们不让搜。”真田中尉忙解释道。
“怎么是我出言不逊,从进到这个通讯大楼开始,你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搜查时候尽挑难听的说,怎么成了我出口不逊了?”大岛浩夫怒道。
“大岛浩夫,我看你来这就是挑刺的,就是没事找事。昨天晚上,特派员那边就有人传过话了,特高课的野口光子课长去找特派员了,在他房间里一晚上都没出来。原来,野口课长这么卖力气,就是为你办张《搜查证》啊。”真田中尉故意说道。
“你,你…”大岛浩夫一怒之下,将腰间的手枪拔了出来,对准了真田中尉。
真田中尉也不相让,也把手枪拔了出来,两把手枪,枪口对枪口,对峙起来。
中村樱子见状,怒吼道:“够了,你们还是不是帝人,都把枪给我放下。”
平川上尉见状,连忙走到大岛浩夫和真田永泰中间,将二人手中的枪压了下来。
中村樱子接着说道:“平川上尉、真田中尉,让特高课把剩下的三个屋子搜完,就从这间会议室开始,我跟着你们搜。”
“骇!中村长官。”
大岛浩夫见中村樱子发了话,连忙叫特高课的士兵进到会议室,仔仔细细,一块砖一块砖地查了起来。
会议室不算大,里面也没有什么家具,没用多长时间便搜查完毕。
大岛浩夫走到中村樱子前,说道:“中村长官,这间会议室已经搜查完毕,没有发现违禁电台,咱们移步去其他两间屋子搜查吧。”
“好啊,你准备先搜哪一间?”
“先搜耿襄理那间吧。”大岛浩夫想了想说道。
“可以,马上安排人,把耿襄理办公室门打开,让大岛中尉去搜。”中村樱子命令道。
中村樱子对耿直办公室再熟悉不过了,那个地方有没有电台,她当然心里清楚,听到大岛浩夫要搜耿直的办公室,中村樱子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大岛浩夫见中村樱子语气如此坚决,心中不由地慌乱起来。
心中不由暗道“侦察车的记录是不是出错了。”可事到如今,硬着头皮也得往下走了。
进到耿直办公室,与之前搜查其他房间一样,一块砖一块砖、一个柜子一个柜子地搜查起来,耿直办公室更小,没用多大功夫便搜查完了。
这时,大岛浩夫看了看耿直办公桌后面的小屋,见门上还上着锁。便向平川上尉问道:“平川上尉,这间屋子是做什么的?”
“哦,这间屋子是耿襄理的休息室。”真田中尉答道。
大岛浩夫突然眼睛一亮,说道:“那就把这扇门打开吧。”
“这扇门的钥匙只有耿部长本人有,我们打不开。”真田中尉说道。
大岛浩夫摆弄摆弄门锁,向中村樱子问道:“中村长官,你说,这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平川少尉,你叫人把锁马上撬开,让大岛中尉,搜彻底了。”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骇!中村长官。”
门锁很简易,没用几分钟,两名士兵便将锁头撬开。
大岛浩夫推开房门,见里面面积很小,只有一把椅子,一张床,并无他物。
大岛浩夫站在床前,停留片刻,用力将床上的被褥掀了起来,用手敲了敲床板,伏着耳朵听了听,冷笑道:“这个床箱是空的!”
床箱是空的?这令中村樱子也泛起了嘀咕。
虽然自己来过耿直办公室多次,甚至还在这个小床上和耿直亲热过,可却从没注意到,这个床箱是空的。
“难道,床箱里面真的会有电台?”中村樱子的心不由地忐忑起来。
大岛浩夫见众人都没吱声,便对特高课宪兵说道:“把床板翘起来,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
“骇!”说着,两名士兵走到了床跟前。
两人用力掀起了床板,果不出大岛浩夫所判断,床箱确实是空的。
可令大岛浩夫大失所望的是,床箱虽然是空的,可床箱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见床箱里面没有电台,中村樱子长长松了一口气,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对大岛浩夫冷冷说道:“大岛中尉,耿襄理的办公室,你还要继续搜吗?”
此时的大岛浩夫,神情开始恍惚起来。
他心里清楚,耿直办公室并没有电台,自己费尽心思找到扳倒耿直的线索,野口光子为自己陪福源真圣睡了一晚换来的机会,就这样没了。
他心有不甘,可事实摆在那里,无法辩驳了。
第二九八章 不见棺材不掉泪(求月票)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大岛浩夫努力平复下心情,定了定神说道:“中村长官,不用继续搜了,耿襄理的房间没有违禁电台。”
“大岛君,我实在搞不清楚。你这么处心积虑费劲心思,针对我情报处为的是什么?你心里很清楚,特高课的密函意味着什么。现在好了,你倒是无所谓,可光子老师可让你害惨了。”中村樱子不急不缓道。
“大岛君,那咱们就这样吧。”一旁的真田永泰中尉附和着。
“不应该啊?”听到真田永泰在一旁附和着,大岛浩夫努力回想电讯车的监测记录与电讯公司通讯记录备案,又想到通讯公司周边没有合适的发报位置,那么,监测车被干扰的可能性很小。
信号一定是从通讯公司发出去的,一定是!大岛浩夫努力给你自己打了打气。
“真田君,话也不能这么绝对了,你的办公室不是还没有搜呢么,保不准会搜出什么来。”大岛浩夫正声道。
“大岛君,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真田中尉道。
“我就是要搜到底了!”大岛浩夫强硬起来。
“那好,真田中尉你带着大岛中尉,一起去一下你的办公室,让大岛中尉好好搜搜,也让大岛君回去好写报告。”中村樱子向真田中尉命令道。
“大岛君,我堂堂帝官房间里怎么会有违禁电台,你可要考虑清楚了。”真田永泰对大岛浩夫怒目相向。
大岛浩夫是老牌间谍,真田永泰话里话外透着一种不寻常。
从进到通讯大楼那一刻起,真田永泰不停地向自己挑起争执,不停为自己设置障碍,现在要搜他的办公室了,又开始推三阻四的,莫非,当天从通讯大楼发出的电台讯号不是耿直发的,而且真田永泰发的?
这次行动,大岛浩夫的第一目标自然是耿直。
如果耿直私藏了电台,并且查出与地下党或者复兴社有关,那之前在他身上的光环将全部褪掉,由满洲国华人的楷模成为一名阶下囚。中村樱子也不再是中日亲善的典范,而成了耿直的同谋。到那个时候,不仅可以彻底扳倒中村樱子,自己失去的一切也都将找回来。
可事实摆在眼前,耿直办公室并没有电台,也就是说当天的电台讯号并不是耿直发的,大岛浩夫美好的憧憬都破灭了。
现在,真田永泰的种种举动令大岛浩夫又燃起了希望。
虽然不是耿直做的,自己最终目的没有达到,不过如果能查到真田永泰的话,也算是能向上峰有个交代。至少,野口光子签发密函的责任不用承担了。
想到这里,大岛浩夫眼睛一亮,一扫之前的萎靡神情,向中村樱子望了望,问道:“中村长官,你看真田中尉的办公室,是搜还是不搜呢?”
中村樱子何等头脑,真田永泰今天的种种特别的举动,都看在了她的眼里。
真田永泰是父亲中村浩介从旅顺海军总部派遣过来,协助自己工作的。
平时工作倒是认真,兢兢业业,虽无大功,也无大过。可不知为什么,中村樱子总感觉真田永泰身上有种看不清的东西,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感觉越发强烈。只是因为他是父亲派过来的人,便没去深究。
大岛浩夫这誓死一搏,倒是给了中村樱子探视一下真田永泰的机会,说道:“进大楼前我就说过,海军情报处会全力配合特高课行动对通讯大楼的搜查,不能落下一个死角。真田中尉,你不用再多说了,大岛中尉你现在就去搜吧。”
“骇!”大岛浩夫应声道。
……
真田中尉办公室大小与耿直办公室相仿,除了两个大柜子外,没有其他什么家具。
打开两个柜子,一个柜子都是些办公用品和日常文件,另一个柜子里面,除了些衣物外,还放着一个保险箱。
大岛浩夫上前看了看保险箱,说道:“真田中尉,劳烦你把这个保险箱打开。”
“大道中尉,保险箱里面都是矿业公司的机密文件,不便于让外人查看。”真田中尉不情愿道。
“这……”大岛浩夫心中一阵狂喜,知道终于要有收获了。于是,他又向中村樱子看去。
中村樱子依旧面不改色,只是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说道:“真田中尉,马上打开保险箱,让大岛中尉搜查。”
真田永泰见中村樱子如此决绝,只得从怀中摸出了钥匙。
大岛浩夫见真田永泰还不想为他开锁,便走上前去,一把将钥匙从真田永泰手中夺了过来,拿着钥匙,伏身打开保险箱。
保险箱打开了,一部军用电台,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真田中尉,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了?”大岛浩夫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问道。
“八嘎!大岛浩夫,你等着去死吧。”真田永泰非但没有示弱,语气反而更加强硬,这令大岛浩夫十分意外。
“中村长官,我承认私藏了电台。不过,这部电台与地下党和复兴社无关,是用与远东司令部直接联络的。如果不相信我说的话,不要动现在的波段,直接发报,就会得到远东司令部回复,电台的真实作用就清楚了。”真田永泰转身向中村樱子说道。
“真田中尉,搜查电台是特高课执行的任务,我不便过多插手。不过,我会向远东司令部确认此事,证明你的清白的。”中村樱子不温不火道。
见到了电台,听到真田永泰的一番话,中村樱子已经捋出了大概。
这个真田永泰,十有就是远东司令部安放在海军旅顺基地的内线。
那个时候,日本军队内部也是派别林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属于常态。远东司令部为了保证自己的绝对掌控,在各部门安插内线也是经常的。
估计自己父亲看出来真田永泰不简单,便找个借口把他调到了营川。没想到,真田永泰的远东司令部内线身份,误打误撞被大岛浩夫给揭破。
这种时候,中村樱子自是懂得隔岸观火的妙处。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大岛浩夫对真田永泰说道:“真田中尉,那就跟我去特高课一趟吧。”
“哼,大岛浩夫,你别得意,你的麻烦大了。”真田永泰指着大岛浩夫的鼻子说着。
“我麻烦大不大那是以后的事,记住,现在是你私藏电台,而不是我,带走!”说着,特高课士兵卸下了真田永泰的武器,押着他离开了办公室。
大岛浩夫又安排宪兵将保险柜中的电台取出,向中村樱子敬了一个军礼,便转身离开了。
见大岛浩夫一行人离开,中村樱子对平川上尉命令道:“平川上尉,立刻与远东司令部联络,查明真田永泰真实身份,我要在大岛浩夫之前听到结果。”
“骇!中村长官。”平川上尉应声道。
……
营川满洲外事处,沈君如办公室。
营川满洲外事处位于营川东大街和永世街交汇处,与营川警署毗邻。办事处在一座二层辰野式建筑风格日式小楼办公,红白相间,与众不同。
沈君如的办公室在二楼东屋,办公室的装修装饰也偏日式,竹木风格,格外雅致。
进到办公室,沈君如已经将香茶泡好,坐在藤椅上,正等着耿直和赵玫到来。
见二人进到办公室,沈君如笑道:“耿老弟、赵小姐,快坐快坐。”
见耿直和赵玫坐下,接着说道“耿直,若不是有徐小姐和中村小姐的话,你和赵小姐倒也是一对璧人。”
“沈姐,你就会开我玩笑。”耿直摇了摇头道。
“这有什么开玩笑的,实话实说罢了。你耿大少爷就是命好,结识得女子无论相貌、家世还是学识,都是数一数二的,着实令人羡慕啊。”
“好了,沈姐,你就别逗我了,弄得我都无地自容了。那四辆纺车我已经送过来,樱子也跟我说了,让我和赵玫包括晓蕾,都加入你的特别行动组。”耿直说道。
沈君如为耿直和赵玫将茶水倒上,说道:“没猜错的话,中村小姐已经把成立这个行动组的目的,跟你说了吧?”
“樱子已经跟我说了,沈姐你成立这个行动组的目的,是为了找寻康德皇帝两年前留在营川的宝藏。”耿直喝了一口清茶,说道。
“果然是夫妻同心,这么重大的机密,中村少佐第一时间就跟你说了。对了,我可听说,你耿大少爷要当爹了,有这事吗?”沈君如问道。
“惭愧,却有此事。她这么着急跟我讲,就是想让我早些知道内情,好能多为沈姐姐出力。”耿直见赵玫脸色露出不悦,忙岔开话题道。
“是吗?那你和跟赵小姐透露了吗?”沈君如看着赵玫问道。
“他才不会和你我说呢。”赵玫白了耿直一眼,有些不满道。
“好了,他不跟你说,我跟你说。”
沈君如对赵玫说道:“赵小姐,你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咱们长话短说。我这次常驻营川主要是两件事要做,一件事勘探营川北岸的石油,另一件就是寻找康德皇帝两年前留在营川的清宫宝藏。到现在为止,清宫宝藏的唯一线索,就刚刚送回来的那四辆纺车。”
听了沈君如的话,赵玫才清楚这四辆纺车中四个地理坐标的意义是什么。
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四个坐标连成的区域,就是清宫宝藏的藏宝地点。耿直给纺车动手脚的目的,就是让这个秘密石沉大海,不想让日本人发现。
想到这里,赵玫说道:“原来是这样啊!不过,那四辆纺车已经仔细看过了,确实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那藏宝地点的线索岂不是断了?”
“我已经从新京请了专家来营川,对四辆纺车再次鉴定,希望能有好的结果。”沈君如说道。
“沈姐姐,有句话我能不能多问一句?”
“赵玫,有话尽讲。”
“要说耿直和晓蕾,他们是营川本地人,对营川熟悉,查找宝藏或许能有帮助。我一个外地人,还是一个女子,让我进到行动组,意义何在?”赵玫不解问道。
“赵玫妹子,你说的,恰恰是我看重的。”
“哦?此话怎讲?”
“因为你是外地人,可以跳出营川看营川,从另外角度来看这件事情。再有,我也是个女子,行动组其他人都是男的,我也不大方便,你是女子,是我求之不得的。虽然徐小姐同样是女子,不过兴业银行那边事务繁重,她自己家族的产业也得打理,让她常在我身边,有些勉为其难。最重要的一点,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我能感受到,你是个天资聪慧的女子,有你在我身边,自然是求之不得。”沈君如道。
“原来如此,那我就试试。”赵玫抿了口清茶道。
“可不能试试,我可看好你了,以后你和耿直就是我左膀右臂,我一个也离不开。”
“那好,沈姐,那我就尽全力,帮你找到宝藏。”赵玫听出沈君如话里话外的意思,耿直以后会常在这里,心下一悦,应声道。
“你都叫我沈姐,我就叫你小玫了。我倒是觉得你和耿直很是般配,反正他已经要娶两个妻子,不差多娶一个。你要是不觉得委屈,我帮你撮合撮合,你觉得怎样?”
“沈姐,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人家赵玫是美国长大的,那边都是男女平等一夫一妻,不像咱们这边的。”耿直接过话来,说道。
“什么事没有绝对的,国内这些军阀,娶几个欧美的姨太太都有,何况小玫还是个中国人,有什么不行的。小玫,你愿不愿意?你要是愿意,姐姐给你做主了。”沈君如驳道。
“沈姐,感情的事,强扭的瓜不甜。这事不急,哪天他耿直有心,上杆子来找我,我再考虑考虑。现在,我只想帮着姐姐早些找到清宫宝藏。”
“嗯,有志气。那从明天起,你就搬过来办公。”
“行,我听你的。”赵玫应声道。
第二百九十九章耿直,你到底是什么人?(求月票)
离开沈君如办公室,耿直和赵玫一起上了车。
见保护安全的海军情报处军车跟在他们车的身后,赵玫指了指刚才放在车座上的手提箱,向耿直问道:“耿直,这个手提箱怎么办?”
耿直将车打着火,小声说道:“赵玫,咱们顺着东大街往西走,快到老爷阁的时候,路旁边有一家平安洗衣店。到洗衣店门口,我把车停下来,你就拿着手提箱进到洗衣店。进到洗衣店后,把手提箱放到柜台。放好之后,什么都不用说,你出来就行了。”
“我知道了。耿直,我我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赵玫语气严肃地问道。
“中国人!”耿直启动汽车,沿着东大街向西方向驶去。
“中国人多了,你是哪种中国人?”赵玫追问道。
“一个爱国的中国人。”耿直还是没有多说。
“你不想多说,我就不多问了。总之,你是我爱的人就够了。”赵玫喃喃道。
此时的耿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如何解释,也知道如何安慰,只好默不作声,不再言语。
平安洗衣店,是之前徐晓蕾吩咐张一手和金桂娘盘下来的店面,必要的时候可以作为情报的周转站。现在张一手和金桂年的身份已被洗白,盘下这家店面没人会怀疑。
……
到了平安洗衣店,赵玫按着耿直的吩咐,下了车,拎着手提箱进到洗衣店,不多时,赵玫便从洗衣店走了出来。
上了车,赵玫对耿直说道:“事办完了。”
“好,那咱们回情报处。”一上午的惊心动魄,总算化险为夷,耿直的心也放了下来。
见汽车启动,赵玫低声问道:“耿直,刚才沈君如说的,我要是同意的话,你愿意娶我吗?”
“我已经有晓蕾和樱子了,不能再耽误你的幸福的,我没那么贪心,不会愿意的。”耿直一口回绝道。
“能和你在一起,就是我的幸福,我不觉得吃了什么亏。何况,我现在已经知道,你和中村樱子在一起是有目的的,我就更想和你在一起了。”赵玫回应道。
“赵玫,我说过,无论我跟樱子在一起目的是什么,她不仅是我的爱人,还是我即将出生孩子的母亲,我不会离开她的。”
“不说这么肯定,你有没有想到,万一有一天,你真实目的暴露了。你和中村樱子就是死对头了,到那个时候,你该怎么办?中村樱子该怎么办?”
“到那天,我会坦然面对这一切。她是我的敌人,也是我孩子的母亲,我不会做出背叛信仰的事,我也不会做出违背人伦的事。”耿直淡淡道,
“那……晓蕾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她……她不清楚……”耿直答道。
“你又撒谎了。晓蕾看起来随和,骨子里却是傲气十足,绝不可能如此甘心与中村樱子共伺一夫的。她一定是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你在做十分危险的事,才会这样心甘情愿的,我没说错吧?”
赵玫见耿直不语,接着说道:“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既然晓蕾不介意,我还有什么介意的。就算不好相处,大不了有了你的孩子,我就带他们回美国,你常过来看我就行了。中村樱子那边,我跟他犯不上话,晓蕾要是不愿意,我跟她说去。”
耿直不知如何应答,只好岔开话题说道:“赵玫,咱们上到情报处了,要是有人问你拎的手提箱里装的是什么,你一定不能慌,知道吗?”
“这个你放心吧,你别把我当成小孩子了。出门洗几件大衣,我还是说不错的。”
“还有,为了万无一失,今天下班之后,你拿两件大衣服送到平安洗衣店去,大衣的样子一定要记清楚了,知道吗?”
“我懂了,下班之后,我就去。”
“那就好。”耿直应声道。
……
不知不觉,车辆已经拐到了去海军情报处的便道。
就在这时,一辆载满宪兵的军车从自己车边飞驰而过,耿直心里清楚,这一定是大岛浩夫的车往回走。
这一上午,大岛浩夫一定会仔仔细细对通讯大楼搜查一遍。孙掌柜的情报果然及时,如果不是孙掌柜的情报,自己将百口莫辩,万劫不复。
现在自己已经将电台转移,大岛浩夫如果没有发现电台的话,也不知道他会如何收场。
车上的大岛浩夫也留意到了耿直的汽车,他一眼便认出这辆车就是耿直经常接送中村樱子的车。本以为这一次能在耿直办公室中搜到违禁电台,发现耿直的问题,一举扳倒中村樱子。
却未想,这一次,失算了。
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搜到真田永泰的电台,也算是能给上峰一个交代。就算真田永泰的电台真的是,与远东司令部联络用的,至少中村樱子也得担个监管不力的责任。
不过,一想到野口光子为了自己陪了福源那个老东西睡了一宿,而中村樱子每晚却和耿直同床共枕,大岛浩夫的心里便隐隐剧痛,暗暗滴血。
“不行,这件事没有完,耿直一定有问题,一定有,我一定会找到,一定会。”大岛浩夫心中默默念叨道。
……
耿直回到通讯大楼,直接进到办公室。发现自己办公室里屋的门锁已经被撬,心里便猜出一二,便拨通中村樱子的内线电话。
三声后,对面接起了电话。
“樱子吗?”耿直连忙问道。
“是啊,耿大少爷,你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你跟着赵玫出去,亲热的乐不思蜀了呢。”中村樱子语气不睦道。
“樱子,不是你说让我和赵玫去沈君如那,帮她做事吗?你怎么埋怨起我来了?”
“耿直,我是什么人你不是不清楚,就你那点花花肠子还能瞒得了我吗?你马上过来,迟一刻,满门抄斩。”中村樱子“啪”的一声挂上电话。
耿直心里清楚,自己这么早就带着赵玫出去,中村樱子一定会十分不满。不过,今天这个状况,带赵玫出去总比自己拎个手提箱出门要好解释得多。
两者相害取其轻,也只能如此了。
……
进到中村樱子办公室,只见中村樱子站在刀架旁,用绒布用心地擦着军刀。
见耿直进门,中村樱子冷冷说道:“把门关上。”
耿直心里清楚,这个时候中村樱子说什么,自己只能听什么,惹恼中村樱子,无异于引火上身。于是,耿直乖乖关好门,大步走到中村樱子身前。
“耿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中村樱子拿着军刀,转过身来,目露寒光道。
“瞒着你?什么瞒着你?”耿直看着中村樱子,战战兢兢道。
“我刚才说了,我是干什么的,你最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清楚。你现在和赵玫的关系不正常,这里面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别以为你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爹,就能糊弄我了。今天,你跟我说明白了,否则,我真的不客气了。”中村樱子将军刀搭在了耿直的脖颈,紧贴着耿直的喉咙。
“樱子,真的没什么,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中村樱子的军刀又向耿直的喉咙靠了靠,厉声说道。
“樱子,我,我说还不行吗。赵玫也不知道从哪听说,你怀了我的孩子,我和晓蕾也要成亲,心里十分不舒服。便跟我说,要带我去美国,还需要把身子给我,否则就不想活了。”耿直半真半假说道。
“耿大少爷,这样你就心软了?那你准备哪天把赵玫收了呀?用不用帮你再置备个洞房啊?”
“我哪能啊。我只怕赵玫真的寻短见,才没敢一口回绝。对她说,跟你和晓蕾商量商量,再给她答复。不过,樱子,我这就是缓兵之计,天地可鉴,我对赵玫可一点儿心思都没有啊。”耿直一脸无奈道。
“那今天早上,怎么回事?我让你去给沈君如送纺车,可没让你带着赵玫一起去啊。”中村樱子追问道。
“今天一大清早,赵玫就到我办公室,说她有几件大衣要送去洗衣房洗洗,问我能不能开车送她。我对赵玫可是唯恐避之不及,哪能去送她。就说要去沈君如那有公干,没时间。
可她说,昨天下午沈君如跟她通了电话,让她去满洲外事处帮忙,借这个机会,正好跟我过去看看,顺路把衣服也送洗衣店去。话赶话,赶到这了。没办法,我只好带她去了。”来的路上,耿直把应付之词想的差不多了。
一番话下来,有理有据,中村樱子倒是信了几分。用军刀的刀面拍了拍耿直的脸,问道:“耿大少爷,你说的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千真万确,不行,你把赵玫抓来,问问她不就知道了。”耿直连忙说道。
“你倒是知道给我找麻烦,我现在要是把赵玫抓来,帝国的外交部都得来问责。那时候,我才是焦头烂额呢。行了,今天事出有因,就饶你一回。下次,你要是再和赵玫独处,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中村樱子将搭在耿直脖颈的军刀拿来下了。
耿直见樱子把刀移开,心里长舒一口气。
前前后后,拧了拧脖子,说道:“樱子,下一次别拿刀了。你这种军刀锋利无比,稍稍手一颤,我的命就没了。我可不想,孩子一出生就见不到他亲爹了。”
“你还知道你要当爹啊,还敢出去鬼混。”中村樱子将军刀放到刀架上,说道。
“我可真没有……不信,你问一下跟我一起去外事处的那些宪兵,我可是规规矩矩的。”耿直挽着中村樱子坐到沙发,说道。
“量你也不敢,给我松松肩膀,上午跟着大岛浩夫搜通讯大楼,有些累到了。”中村樱子将军帽取下,头发散开说道。
耿直走到中村樱子身后,捏着她的肩膀,问道:“樱子,我回办公室,看到里面小屋都被撬开了。大岛浩夫举动不小啊,他一个小小中尉,有什么资格搜咱们情报处的大楼啊?”
“你是不知道,野口光子为他开具搜查通讯大楼秘密电台的密函,特高课的密函在情报系统地位是至高无上的,所有部门都要配合。报到福源特派员那里,福源就给他开了《搜查令》。”
“福源拿了你那么多好处,现在还指着你为他出彩呢,这件事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耿直不解问道。
“昨天晚上,野口光子进到福源真圣房间,今天早上才走。我不说,你也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那今天大岛浩夫搜查的怎么样?到底搜没搜出什么违禁东西出来?”耿直问道。
“搜到了,搜到一部电台。”
“搜到了电台?”中村樱子的话听得耿直心中一愣,自己的电台明明已经转移了,怎么会又搜到一部电台呢?
“对,搜到了一部电台。没想到真田永泰是远东司令部安插在海军的眼线,在他的办公室私藏了一部电台,用与远东司令部联系。”中村樱子半眯缝着眼睛,说道。
“原来是这样。记得在盛京查特高课卧底的时候,发现特高课几高层背景都不单纯,没想到营川竟然也是这样。”
“这种事在后方太正常不过了,特别是帝队内部,利益纷争很厉害,在对方部队安插几个自己的眼线,再正常不过了。”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耿直的心算是彻底放下来了。
路上他就在想,大岛浩夫毕竟监测到了讯号,就算什么都没搜出来,不过通讯监测车的记录是真实存在的,说明通讯大楼一定有人在那个时段,用过电台。大岛浩夫真要是穷追不舍,也很让人头痛。现在有了真田永泰这个替罪羊,多多少少会转移一下大岛浩夫的注意力,自己的压力也会小了许多。
不过,大岛浩夫一定会质问真田永泰,向远东司令部发报的时间。自己发报的时候,若是真田永泰在这个时间段并没有发报,自己的嫌疑还是没有完全消除。
这该怎么办?不行,自己还得往前再推一把。
第三零零章 强扭的瓜不甜(求订阅)
想到这里,耿直接着说道:“无论如何,这些都是帝队内部的事,真田永泰要是地下党或者复兴社的人,那你可麻烦了。”
“别说,你脑子也是越来越灵光了。万一这个真田永泰真的与那些敌对阵营有什么瓜葛,咱们的责任可就大了。”中村樱子似乎想起了什么,缓声道。
“樱子,我其实就是随口一说,你可别当真了。我再想,他是怎么把电台带进情报处的。你想,除非有开具的通行证,正常的话进出物品门口都有严格的搜查。电台也是小物件,带进来也不是很容易的事。”耿直道。
“这个就等大岛浩夫的审讯笔录了,咱们猜也没有用。不过,现在这个时局,是人是鬼谁能看清楚?万一真田永泰和地下党或是复兴社有勾结,用这部电台联络,我们得做最坏的打算,。”
“樱子,其实也不用担心。反正真田永泰是远东司令部的人,真要有问题,责任也在他们那边。只是这回,真田永泰把电台带进可电讯公司,你会不会担上监管不力的责任?”耿直问道。
”这个我倒不害怕,远东司令部当然不能打自己的脸,一定会找个理由,让真田永泰在海军情报处使用电台,变得名正言顺。要说倒霉,大岛浩夫是一定的了。远东司令部已经对他恨之入骨,即便再有后台,也不会有人待见他了。”
“你要是没有责任就好,对了,明天赵玫就搬到沈君如满洲国营川外事办那边工作,不用再来情报处了。你眼不见心不烦,也不用再担心我了。”耿直捏着中村樱子肩膀,说道。
“说实话,男男女女那点事,我还真没有什么担心的。你一个男的,也吃不了什么亏,只要不把她娶进家门,就算亲热了不算什么大事。不过,赵玫不一样,我就是不喜欢她,也是没猜错,晓蕾也不太待见她吧?”中村樱子扭头问道。
“也许吧。赵玫在晓蕾那跟她一起在兴茂福住过,可我总觉得,她们两个住在一起的时候,相处的远不如你们这么好,也不知道为什么。”耿直不解道。
“为什么?耿大少爷,用不用我讲给你听听?”
“你要是想说,就给我讲讲,我也长长见识。”耿直凑到中村樱子耳边说道。
“那我就说说了。我和晓蕾呢,是完全不一样的女人。晓蕾呢就相当于你们男人心中的初恋,美得不能再美,纯的不能再纯,令人心驰神往却不想亵渎。而我是你们男人心中最有女人味的女人,看到我一眼,就会想到我的身子,甚至能想到和我亲热的样子。耿大少爷,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我可不像你说的,上来就想跟你亲热。不过确实像你说的,你和晓蕾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女子。”
“你这个人啊,就是嘴犟,男人馋上女人的身子,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中村樱子扭了扭脖子接着说道:“正因为我们是完全不一样的女人,所以没觉得对方对自己有什么威胁,担心对方取代自己。这些天咱们三个在一铺炕上睡,我非但没有反感,甚至想看看,像徐晓蕾这样清纯唯美的女子,亲热起来会是什么样的。”
“晓蕾很传统的。”耿直道。
“是啊,所以你离不开我,我能给你晓蕾给不了的东西,而晓蕾也能给我给不了你的,我们不是替代,而是互补。”
中村樱子顿了顿,接着说道:“而赵玫不同。
她没有晓蕾那么美、那么纯,也没有我这么有女人味。可是,她却兼顾晓蕾和我的一部分特质,加上她特有的书卷气,怎么说也是个十分有魅力女人。对于我和晓蕾而言,赵玫不是互补而是替代,这是无法接受的。所以嘛,我和晓蕾可以相处融洽,和赵玫却很难,她想加入这个家庭,不可能的。你懂了吗?”
“我,我,我懂了。”耿直努力咀嚼着中村樱子说的话,似懂非懂答道。
“又跟我不懂装懂,这种事只有女人能读的懂。你们男人都是说的一套,做的一套,只喜欢年轻漂亮的。反正身体是最实诚,不会说假话。今天下午,我让晓蕾过来,约上了中山正人,谈一谈拿温泉入股兴亚银行的事。你就留着别走了,等晓蕾来了,咱们一起和中山正人谈。对了,我安排人叫赵玫也过来,她不是恶心我吗,我也恶心恶心她。”中村樱子一脸愠色道。
“樱子,咱们谈的都是正事,赵玫在一边,不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是不是见赵玫要见中山正人了,心里不舒服啊?”
“这是哪的话,赵教授一家在营川也呆不了多长时间,到时候赵玫自然就走了,你和她较什么真啊?”耿直说道。
“我就愿意跟她较真,又如何。惦记我的男人,我得让她长点记性。”中村樱子一脸怒气道。
……
就在这时,办公室传来了敲门声。
“应该是晓蕾到了,你过去迎一迎。”中村樱子说道。
耿直打开办公室的门,果不其然,门口敲门的确实是徐晓蕾。
见徐晓蕾手中提包,耿直连忙接了过来,说道:“晓蕾,外面天冷,快些进来,到壁炉这,烤烤火。”
“巧了,你怎么也在这。”徐晓蕾坐到了中村樱子身旁,向耿直问道。
“是我让他过来的。一会儿中山正人过来,你一个女子和他谈,没个男人在你身边也不方便,就让耿直过来了。”
“樱子,你在一旁坐着,中山正人还敢对我怎样?用他干什么。”徐晓蕾笑道。
“主要我准备把赵玫叫过来,那个中山正人不是对赵玫念念不舍吗?我准备给他创造创造机会,晓蕾姐,你觉得如何?”
“樱子,都要做娘了,还跟她一个姑娘怄什么气啊。中山正人要是接着纠缠赵玫,赵玫还得求耿直帮忙,于情于理耿直也得出面,那样不是更乱吗?”徐晓蕾拉着中村樱子的手,说道。
“晓蕾姐,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可我这口气不出,心里总觉得不舒服,你说怎么办?”
“实在觉得不舒服,那就把耿大少爷关起来,不让他见到赵玫不就行了。”
“那也不是办法,总之,他要是不自觉,关着也白扯。说了也怪,我对赵玫厌恶的不得了,和你生活在一起就觉得很舒服,看来人与人就是不一样。”
“看对眼了呗,开始我也烦你烦的要命,现在不是一样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了吗?好了,还是说正事吧。”
“也好,不谈这些了,咱们谈正事。今天,你与中山正人准备怎么谈?”
“我已经找精算师对忆江南温泉做了下评估,现在温泉一年亏空差不多一万银元,如果对华人开放两个泉眼的话,差不多能弥补这一万银元的亏空,能够达到收支平衡。”徐晓蕾说道。
“可这样的话,就算把温泉拿到咱们手里,却白给了中山正人银行股份,是不是太亏了?”
“当年兴建温泉时,差不多花了五十万银元,我的想法是最多给中山正人三十万银元的银行股份。咱们第一次融资一百万银元,这次准备融资二百万银元,合计下来,资本金达到三百万,中山正人占三十万银元的股份,就占一成,是掀不起风浪的。”徐晓蕾说道。
“三十万银元的股份?中山正人他能干嘛?”
“我觉得他能干,现在满洲国的满洲券要在咱们银行印制,至少能分到一成的红利,一年白得三万银元,加上去掉温泉亏空的一万银元,里里外外就是四万银元。差这二十万银元,有五年就勾回来。
更何况,咱们银行的股份也是越来越值钱的,搞不好,不用两年,他投的三十万转让出去可能值上六十万了。他要是不干,就算了。”徐晓蕾说道。
“可即便是这样,你刚才都说了,温泉顶多是收支平衡,而银行确是实实在在分红,这样一里一外,我们不是还亏吗?”中村樱子问道。
“对于温泉后期经营,我已经想好了。等温泉盘过来之后,咱们就用情报处的消防车拉温泉水去盛京。在盛京,温泉水可是非常值钱的。一天拉上十车八车去盛京,可是一本万利得买泡温泉可挣钱多了。”徐晓蕾说道。
“晓蕾,还是你有头脑,出来的温泉水是滚烫的,运到盛京也不会凉多少。别说是滚烫的温泉水,就是一车滚烫的开水在盛京都能值不少钱。这温泉水又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简直就是台印钞机,比为满洲国印货币来钱都快,高明,的确高明!”
“樱子,你要是同意的话,那就这么定了?”
“定了,就这么定了。耿大少爷,你看看人家晓蕾姐,再看看你,你什么时候能替我想想事,尽给我添乱。”中村樱子扭头对耿直,说道。
“樱子,耿直哥都让你怀孩子了,还不替你办事啊?”
“那他也舒服到了,拼命折腾我,算什么替我做事。我现在一想到他和赵玫往一起凑就生气,不行,我还得见赵玫过来,让中山正人恶心恶心她。”
“樱子,这何必呢?”徐晓蕾劝道。
“晓蕾姐,你不用护着他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中村樱子道。
说着,中村樱子喊来千佳子,去找赵玫,到她办公室。徐晓蕾见中村樱子主意已定,不好劝阻,也只好作罢。
十来分钟后,赵玫来到中村樱子的办公室。
自从得知耿直特殊身份后,赵玫内心深处已经关上的门又打开,之前的自信又回来了,加之固有知识女性气质,有一种有别于樱子和徐晓蕾的落落大方。
进到屋里,见徐晓蕾也在,忙说道:“晓蕾,好长时间不见了,你也在啊。”
“是啊。一会儿要和日本商会谈业务,就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中村长官,不知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啊?”赵玫向中村樱子问道。
“赵小姐,是这样。一会儿呢,中山正人要过来,他带着的一个财务顾问是澳洲人,说的是英语。想来想去,咱们这些人,你的英文最好,就把你请来了。”中村樱子示意赵玫坐下,说道。
“那我愿意效劳。对了,中村长官,上午我跟沈君如沈长官碰好了,明天我就去她那工作,不到矿业公司这边了。”
“这样也好,满洲国外事处离你的住处还近,这天寒地冻的,进出家门也方便。”中村樱子说道。
“是啊,走路五六分钟就到了,确实方便。中村长官,我听耿直说,你有喜了,那可要恭喜啊。”赵玫笑道。
“别总长官长官叫着,听着生分,还是叫樱子吧,听着舒服。有了孩子,身子重了,就有罪遭了。身子不能再让人碰了,耿大少爷万一憋不住,动了心思,出去勾三搭四的,是忧是喜就不知道了。”中村樱子含沙射影道。
“哪能呢,不还有晓蕾妹子吗?晓蕾妹子美得想花骨朵似的,耿大少爷还能有异心?”
“赵姐姐,你现在也会夸人了?不像你啊。”
“实话实讲罢了,哪里是在夸人。”赵玫说道。
“可我见耿直最近可是跟你走的挺近,怎么?你也想进我们这个家了?”中村樱子直来直去道。
“我可没想进家门做小,真要是和他在一起,也是出去自立门户。”赵玫倒没客气,也是直言不讳道。
“赵小姐,现在耿直已经有了两位妻子,你这是何苦呢。”
“既然有两个妻子,就不会从一而终,这样的话,也不差再多一个。不过,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除非耿直心甘情愿,否则我不会强人所难的。”赵玫坦言道。
“痛快,我就喜欢痛快的人。晓蕾姐,你看,赵小姐也不错,学识渊博,还懂得几国外语,咱们再多个姐妹,其实也挺好。你说呢?”中村樱子向徐晓蕾问道。
第三零一章 那天中午,我并没有发报!(求订阅)
徐晓蕾当然清楚,这不过是中村樱子故意说的反话,便笑着说道“你是我的长官,这事,要定也是你来定。何况,你我都还未明媒正娶,怎么就想着再给他找一门媳妇了。”
“晓蕾姐,你说的也是。赵小姐,跟你说吧,晓蕾姐和耿直大婚日子定在了腊月二十二,还有不到二十天。我呢,定在了农历二月二十八,离现在不到三个月。这样吧,等我们的婚事办妥了,一定给你个交代,你觉得如何?”
“这事不急,我等得起。如果有一天,耿直心甘情愿和我在一起了,你说的事,他自然会找你们商量。他要是不情愿,咱们研究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你说是不是,中村长官?”赵玫不卑不亢道。
徐晓蕾见二人火药味渐浓,便岔开话题,说道“樱子,中山正人他们什么时间到?”
中村樱子抬抬头看了看挂钟,说道“你看,差点把正事忘了。我跟他定的是下午一点半,估计还有十多分钟,中山正人他们,就过来了。”
“既然中山正人他们快到了,咱们还是先研究正事吧。一会儿与中山正人谈判的时候,我先提出忆江南温泉会馆抵顶二十万银元的兴亚银行股份。这个报价,十有中山正人会讨价还价。估计这一下午就是斤斤计较,互不相让。咱们最终的目标就是温泉会馆抵顶的银行股份,不能高于三十万银元,当然了,如果能再低些,就更好了。樱子,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你就按你意思压价,最后我敲定就行了。”中村樱子说道。
就在这时,传来了三短两长的敲门声,中村樱子从门外喊道“千佳子,进来吧。”
千佳子推门进来,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小姐,大岛浩夫他们已经到了,我让他们先去会议室等你了。”
“好,你去把热茶给他们冲上,我们很快就到。”
见千佳子离开,中村樱子说道“好了,咱们过去吧。赵小姐麻烦你除了翻译以外,再做一下书记员可不可以?”
“这个没问题,中村长官的命令,一定做好。”赵玫起身说道。
……
海军情报处,会议室。
整整一个下午,会议室内充斥着双方互不相让,斤斤计较、讨价还价的声音。
最终还是按着徐晓蕾意思,日本商行所拥有的营川忆江南温泉,以三十万银元的价格转让给了银川新亚银行,营川新亚银行将从新增发的二百万银元股份中,拿出三十万银元的股份,抵顶给营川日本商行。
中村樱子以六折的低价得到了温泉会馆,而中山正人所代表的营川日本商行也甩下了忆江南温泉会馆这个包袱包袱。虽然成交价格不高,不过,占了营川兴亚银行一成股份,算是双赢的谈判。
其实,心情最好的莫过于坐在赵玫对面的中山正人了。
自从上次通讯商行成立,擂台比武输给了耿直后,自己便与赵玫没有了交集。没想到,今天的商务谈判,中村樱子竟然让赵玫也到场,还与自己又是相对而坐。
这一下午,中山正人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赵玫,她一举一动,一笑一颦尽收眼里。
以至于,谈判刚刚结束,中山正人便第一时间跑到赵玫身前,说道“赵小姐,多日不见,您愈发美丽了。”
赵玫优雅且不失礼貌地答道“中山君,谢谢你的赞美,不过赵玫是愧不敢当。论起貌美,赵玫哪里赶得上中村长官和徐小姐,你这是谬赞了。”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在我眼中你就是最美的。赵小姐,我在营川永世街新开了一家凯伦咖啡西餐馆,不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到餐馆尝尝,我们的西餐是否正宗。”中山正人躬身道。
“中山襄理,我有时间一定过去。只是,现在我不仅要为矿业公司服务,还要为营川满洲办事处服务,估计一时半时抽不出时间了。不过中山君的好意,赵玫心领了。”
说完,赵玫便向一旁的中村樱子说道“中村长官,没什么事的话,我现在就回办公室整理一下会议纪要。明天,我还要去营川满洲外事处那边,这里,我就多留了。”
中村樱子见状,只好说道“那好,你去忙你的吧。”
见赵玫离开,中山正人顿觉虽然无味,也向中村樱子告别,匆匆离开了。
看着赵玫远去身影,中村樱子对身边的徐晓蕾说道“晓蕾姐,你发没发现,赵玫不一样了?”
“怎么没有发现,我怎么感觉,赵玫觉得耿直一定会娶她似的,比以前似乎自信多了。”
徐晓蕾心里清楚,跟中村樱子实话实说比藏着掖着好得多,自己能感受到的,中村樱子一样能感受的到。
“你说的太对了,要不是咱们晚上都在一起住,我还以为耿大少爷已经跟她圆房了呢。”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樱子,你就别鼓捣我了,像是我和赵玫真有什么事似的。”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赵玫这种姿色,哪天想把身子给你,你还能不要了?告诉你,你去二门町逛窑子我都不管,你要是把赵玫睡了,我不废了你,我就不叫中村樱子了。”中村樱子一脸寒霜说道。
“你……”
耿直让中村樱子训的有些动怒,正要反驳,却被打断。
“耿直,樱子说的,就是我想说的。赵玫的事你要不处理好,咱们的亲事就不用办了。”
耿直见徐晓蕾也这么说,清楚了事情的严重,一脸严肃说道:“樱子,我答应你,觉不碰赵玫一丝一毫。如果我和她有了男女之事,任你处置,绝不后悔。”
见耿直一脸诚恳,中村樱子气消了不少。
“行了,你好自为之吧。”说着,中村樱子转身独自离开了会议室。
办公室门口,平川上尉正站在中村樱子办公室门口,等着她回来。
见中村樱子回来,平川上尉跟着她进到办公室,“中村长官,远东司令部来函了,说是真田永泰正秘密执行一项特殊任务,需要与远东司令部第一时间联系,所以才特批他使用电台。鉴于任务保密,便没有向特高课报备。这次事件实属误会,是远东司令部、情报处和特高课沟通不畅造成的,已经责令营川特高课释放真田永泰,真田永泰在情报处的工作不受影响。”
“知道了,既然远东司令部有函电,明天真田永泰正常上班吧。”中村樱子说道。
“另外,远东司令部向营川各大派出机构,包括海军中队、关东军中队、海军情报处、营川特高课、关东军情报组和营川警署下达了公函,任命耿直为海军情报处参谋,级别等同于上尉军衔,准许耿直参加上尉级别军官参与的的军事会议。也就是说,以后我能参加的会议,耿参谋都可以参加了。”平川上尉说道。
“好,我知道了。你把公函印制一份存放备案,以备查阅。”
“骇!中村长官。”说着,平川上尉转身离开了中村樱子办公室。
耿直参与军事行动的请示公函刚刚发过去不到两天,便接到了远东司令部的回复,看来一定是沈君如请示了伊藤明道,大使馆那边过话了。否则,批准一个中国人参与高级别的军事会议,没有个十天半个月不会有结果。
投桃报李,看来这回帮助沈君如寻找清宫宝藏,真得上上心了。
……
营川特高课,刑讯室。
大岛浩夫心里很清楚,真田永泰不大可能是地下党或者是复兴社的暗探,不过,事已至此,只得假定真田永泰就是暗探,否则这件事不好圆了。
何况,私藏电台罪名也不小,即便电台是用于与远东司令部联络的,可是否与敌台联络过谁也不敢保证,所以,只有咬住了真田永泰,才能把这次搜查情报处通讯大楼给圆了。否则,中村樱子一定会反咬他一口的。
真田永泰坐在刑讯室里椅子上,即便戴上了手铐脚镣,却依旧暴躁的很,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大岛浩夫刚刚向野口光子把搜查电台的经过向野口光子做了汇报,野口光子倒是没说太多,只是跟大岛浩夫说了,对于帝官,轻易不要用刑。真要是抓错了,上了刑,就不好收场了。
同时,野口光子还把向井甘雄叫了进来,安排他立即给远东司令部发报,确认大岛浩夫身份。
大岛浩夫能看得出来,野口光子对自己又失望了。
本以为这次能从耿直处搜到电台,一举扳倒中村樱子,拿回属于海军情报处手中本属于营川特高课的东西。
却未料到,在耿直办公室并未搜出电台,自己费尽心思制定的计划,付之东流。虽然在真田永泰办公室里搜到了一部电台,算是有所收获。不过,看真田永泰一脸不屑的样子,十有这部电台真的是与远东司令部联络用的。
可事已至此,硬着头皮也要审了。
……
见大岛浩夫进到刑讯室,真田永泰向他吼道:“八嘎,大岛浩夫你这头猪,把我抓来,你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大岛浩夫坐到真田永泰对面,并没有理会他的粗鲁言语,而是按照程序,示意书记员打开录音设备,准备好记录。
真田永泰清楚已经进入审讯程序,这个时候就不能再乱说话。于是,他便不再骂骂咧咧,而是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
大岛浩夫见他不再言语,便开始审问道“姓名?”
“本名真田永泰,中文名沈鑫。”
“职务?”
“营川海军情报处瑞昌成客栈襄理、矿业公司副总经理,中尉军衔。”
“真田君,你我都是帝官,就不转弯抹角了。我问你,你办公室的电台是怎么回事?
你应该清楚,在营川城所有军用电台都要向营川特高课上报,商用电台要全部归到通讯公司。现在你的办公室发现了通讯电台,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有通敌的嫌疑。
真田中尉,你我都是帝人,我不想对你动刑,不过,你要不老实交代,那我就不客气了。”大岛浩夫冷言道。
“大岛君,你可以立刻向远东司令部发函,确认我的身份。不出意外的话,中村长官已经向远东司令部致函,去确认我的身份了。”
“这个就不劳真田中尉劳心了。就算你是远东司令部安插在营川的眼线,你的电台没有备案,罪名也是成立的。何况,除了与远东司令部联络,还有没有与地下党和复兴社联系,谁也不敢保证,你说是吧?”大岛浩夫眼睛盯着真田永泰,说道。
“大岛浩夫,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是帝人,怎么会与地下党和复兴社有勾结?”真田永泰气恼道。
“那我问问你,上个月二十五日中午,你的电台与远东司令部联络过吗?”
“上个月二十五日?”真田永泰努力回想着。
“就是耿直带着沈君如长官,到情报处仓库看纺车的那天中午。”大岛浩夫提醒道。
“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那天中午,我并没有发报!”
“谁能证明?”大岛浩夫追问道。
真田永泰又努力回忆一下,说道“当天中午,我在情报处的饭堂吃过午饭,就回办公室沙发上倒着了。吃饭时候,有人能证明,回办公室后,办公室只有我一个人,就没人能证明了。”
“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当天中午,通讯车有记录,从通讯大楼发出过通讯信号。而通讯商行的通讯备案中,这个时段,并没有通讯记录。也就是说,通讯公司里面有电台在这个时段向外发出过讯号,这件事,你要怎么解释啊?”大岛浩夫追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监测车也不是万能的,监测会不会有误?会不会受到周边讯号干扰?这些情况都有可能,怎么就一口咬定,讯号是从通讯大楼发出去的呢?”真田永泰质问道。
第三零二章 营川海军情报处参谋(求订阅)
“真田君,你我都不是第一天做特工了,信号检测车虽然不敢说百分之百的准确,但准确度也是极高的,没听说,在哪有过失误。真田君,你还是如实交代吧,否则我就不客气了。”大岛浩夫冷冷说道。
“你这就是血口喷人。的确,我的办公室确实有部电台,不过这部电台是与远东司令部单线联系的专用电台,与你监测到的信号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你就是贪婪中村长官的美貌,就出此下作的手段,弄出一个假的检测记录,来达到你个人的目的。估计,用不上一个小时,远东司令部的公函就能下来了,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收场。”
“这么说,你是不承认了?”
“不是我做的,我干嘛要承认!”
“那我就不客气了!”大岛浩夫冷言道。
“告诉你,我和你一样,都是帝国军人,你要是动我半根指头,我让你十倍奉还。”真田永泰也强硬起来。
“来人啊,绑起来,上刑!”
“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私藏电台,我审你天经地义!再说,远东司令部的公函还没到,你说你是远东司令部的眼线,我不信!来人啊,动刑!”大岛浩夫厉声道。
“慢着……”就在这时,刑讯室的大门打开了,野口光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野口课长,你怎么来了。”大岛浩夫起身道。
“大岛课长,远东司令部的公函已经下来了。真田中尉办公室的电台,确实是远东司令部特别指派给他的秘密电台,无需向地方备案。既然有了远东司令部的公函,真田中尉可以放了。”野口光子走到大岛浩夫身前,说道。
“野口课长,现在出现一个新的情况。刚才真田中尉并不承认当天向远东司令部发送过讯号,我有理由怀疑,真田中尉除了帝国军人身份之外,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身份。”
“你有真凭实据吗?”野口光子问道。
“通讯监控车的记录就是真凭实据。”
“那我问你,你是亲眼见到真田中尉用了电台吗?”
“这个……整座通讯大楼就搜出了这部电台,只有可能是这部电台,发出的讯号。”大岛浩夫支支吾吾道。
“通讯公司除了真田君的这部电台,二楼还有十几部商用电台在用。如果那个时段有人偷偷潜入发报室,用商用电台向外发送了讯号,这种可能性是不是也啊?”野口光子质问道。
“这个……”大岛浩夫被野口光子问得,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应答。
野口光子见大岛浩夫不再应声,接着说道:“所以说,通讯公司发出去的讯号,从真田君办公室的电台发出的,只是一种可能,不代表一定是从他办公室电台发出的。大岛君,除非你有真凭实证,否则,立即释放真田君!”
“这个……”
“这个什么?没听我说什么吗?马上释放真田中尉,听到了吗?”野口光子有些气急败坏道。
“骇!野口长官。”大岛浩夫见野口光子是真的发火了,连忙说道。
“行了,把释放真田中尉的手续走全了,再到我办公室来。”说完,野口光子头也没回地离开了审讯室。
……
过来二十多分钟,大岛浩夫进到了野口光子办公室,顺手关上门。
“光子,你怎么不让我接着审了?”大岛浩夫坐到野口光子办公桌前,问道。
“再审就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就算那部电台是远东司令部秘密指派的。不过,谁敢保证他不是敌方潜伏在情报处的暗探呢?”
“除了远东司令部的公函,特高课总部的公函也到了。这个真田永泰是远东司令部真田参谋长的亲侄子,你要是没凭没据真的对他动了刑,可就真的不好收场了。”野口光子道。
“八嘎,帝国军队就是让这帮关系户给毁了。”大岛浩夫气恼道。
“你的话是不是太多了,你以为你不是关系户吗?要不是内务省的关系,这一回,你就死在情报处看守所了。再说,那个真田永泰刚从本土调来满洲不久,就算通敌,也轮不到他。认命吧,这一回,是扳不倒中村樱子的。”
“可是,你付出那么多,我却无功而返,心有不甘啊。”大岛浩夫握紧拳头用力锤了下办公桌,喝道。
“我付出什么了?就是跟个男人上了床,算什么事?从做了特工那一天起,到现在,百十个男人都经历过,也不差多个福源了。这个福源是岁数大些,身体有些跟不上,不过,人倒是很规矩,在床上没做什么太恶心的事。这一回,好歹搜出了部电台,密函的事,上峰也不再追究了。”野口光子不急不缓道。
“可是,你这些都是为了我才做的,而我却什么都给不了你。”大岛浩夫长叹道。
“其实,我也觉得,这次是营川特高课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否则,就算你我有情分,我也不会拿自己的前途来赌的。虽然,这回没有扳倒中村樱子,不过至少说明,她的通讯公司里面,是有问题的。想来想去,耿直的问题应该最大,你盯住了,他早晚能露出马脚的。”
“我也觉得他有问题,可一直发现不到他的毛病。本以为这一回能……谁料到……”
“这个耿直真的不一般,远东司令部已经下函,他被任命为海军情报处参谋,军衔等同于上尉,和我平级。以后,我能参加的军事会议他都能参加了。”
“一个中国人,连帝国正式军衔都没有,竟然能参加高层军事会议,这世道都怎么了?”
“怎么了?耿直现在是什么人?满洲国华人楷模,被授予四级景云勋章。
我听说,这一次是中村樱子向远东司令部发出的请示,伊藤大使代表帝国满洲大使馆给说了话,没用上两天,司令部就给批了。别看耿直是中国人,现在可是受宠的很。
每次见到中村樱子,她都是满面春风,幸福的不得了。看来这个耿直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有机会,我一定要试试。”
“光子,你这是什么话?别忘了,他是一个中国人!”
“我管他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我需要的是男人,让我欲生欲死的男人。见中村樱子的样子,耿直这个男人一定很特别,估计肯定有两下子。
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对付耿直,不能再使用对付普通中国人的办法了。一定要有真凭实证,拿到铁证,我们才可能逮捕耿直,扳倒中村樱子,听到了吗?”
“骇!野口长官。”大岛浩夫目露凶光说道。
……
宝和堂,内室。
不知为什么,中村樱子今天气很是不顺,对耿直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从回来到吃晚饭,就没给他好脸子过。
耿直心里有愧,当然不敢再惹中村樱子生气,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她。
本以为徐晓蕾于公于私都能帮着自己说说话,却未料到,徐晓蕾也对耿直也是不冷不热,一晚上没替他说一句好话,这令耿直十分难受。
“耿直,远东司令部已经下函,你被任命为营川海军情报处参谋,官职等同于上尉军衔。从明天起,允许你参加上尉级别可以参加的会议。到时候,你可以畅所欲言,不必拘谨。”中村樱子喝着滚烫的羊汤,说道。
“樱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只是,我一个中国人,参加高层军事会议,万一会议上有什么军事秘密走漏了消息,我一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不参加的好。”耿直故意说道。
“你以为不怀疑你,就不怀疑我了吗?我的男人是中国人,真要是走漏风声,我一样会被怀疑。再说,参加军事会议的都是一群男人,没一个不惦记着我的身子,特别是那个石田芳夫,差点被打死还不长记性,每次会议都是直勾勾盯着我,烦都烦死了。你如花似玉的老婆,整日混在男人堆里,你就放心?真是个没良心的。有了这个公函,我去的地方你都能去,我做的事你都可以参与,不用再背着你了。”
“樱子,其实你每次参会,我在外面也是很担心的,生怕里面的人欺负你。要是这样的话,就好了,谁要敢欺负你,我一定饶不了他。”耿直凑到中村樱子身边,说道。
“离我远点,现在,我看你就烦。”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你这么烦我,还让我跟你一起参加军事会议?樱子,你别生气了,你看你这一晚上,就没个笑脸,总生气的话,对咱们孩子不好。”
“你也知道是对咱们孩子不好,还出去勾三搭四的。告诉你,我让你参加军事会议,是觉得你还有点用。要不是晓蕾姐和我一样,也是姑娘,我才不用你呢。”中村樱子叱道。
“樱子,耿大少爷的身手我可没有,让他在你身边,还是蛮有用处的。”徐晓蕾拉了拉中村樱子,说道。
“他也就这点本事,脑子可比你差多了。你看,今天下午,你说的头头是道,中山正人带了七八个智囊,合在一起都没说过你。等到温泉会馆转让过来,他们知道咱们拉着温泉水去盛京卖,他们后悔就来不及了。”
“樱子,也不能这么说。好歹我在盛京呆了几年,在盛京这几年,除了读书,也帮着二哥打理生意,对盛京很熟悉。中山正人那帮人哪里知道这些?在他们眼里,我是帮着他们卸了一个包袱,还在感谢我呢。”徐晓蕾为中村樱子添了添羊汤,笑道。
“要怎么说,你比耿大少爷强多了呢。只可惜你我都是女子,无法成为夫妇,否则,我才不要耿直呢?一个大花心萝卜,也不知道怎么瞎了眼睛,看上他了。”
中村樱子越说越气,狠狠掐了耿直胳膊一把。
耿直“哎呦”一声,说道:“樱子,你要是觉得解气,就多掐我几下,随你便掐。”
“掐你有什么用?你得自觉。我就弄不明白,就我和晓蕾姐这条件,都不争风吃醋,一起跟着你了。你怎么能又和赵玫黏糊到一起了?你要是稍稍有些心,就应该离赵玫远远的,怎么能和她越来越近乎呢?”
“樱子,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我一定离她远点。”
“算了,你好自为之吧。听赵玫的口气,这回是势在必得了。
一个漂亮女人要是上杆子跟着男人,再不要什么名分的话,没有哪个男人能顶得住的。何况,赵玫也是个可人,里里外外透着洋气,我就不相信,哪天赵玫脱光了让你白睡,你能不答应?”又踢了耿直一脚说道。
“我,我……我不会的。那时候,你也那样,我不是也没把你怎么样吗?”耿直不知该说什么,吱吱呜呜道。
“没把我怎么样?那因为我是日本人,还是日本军官,你是有顾忌,惹不起,怕粘上。赵玫她一个平民老百姓,睡就睡了,能有什么顾忌的?再说一遍,你要是敢睡赵玫,我绝不饶你,听到没有?”
“樱子,这话你这一下午说了几十遍了。那我就再说一遍,我对天发誓,绝不会碰赵玫!如果我碰了她,天打五雷轰,让我不得好死,这还不行吗?”耿直一脸坦诚说道。
“这还差不多,行了,吃的差不多了,咱们也早点休息吧。这几天晚上觉睡得都太好,也没听到你们的亲热声,不知道晚上你们亲热了没有?晓蕾姐,这些日子,耿大少爷还卖力气吧?”中村樱子挽着徐晓蕾,说道。
“他的身体,你也不是不知道,壮得相投牛似的,能闲得着吗?”徐晓蕾脸上升起红云,说道。
“晓蕾姐,你们同房也不少回了,怎么还像个未出阁的姑娘,一说这事脸就红呢?也是,按理说你现在还没有出格,确实还是姑娘。再有十多天就好了,你们成了亲,再说男女那些事,就不用害羞了。”中村樱子摇着徐晓蕾的胳膊,说道。
第三零三章 除掉吴大虎和王沛林(求订阅)
“樱子,那种闺房之乐不能讲出来的,讲出来多难为情啊。不过你说的也对,成亲之后,再说这种事,就理所应当,不用害羞了。”
“大家闺秀果然就是大家闺秀,他耿大少爷也不知道命怎么这么好,能把你仙女般的徐大小姐娶进家门。不对,我说反了,是他入赘你徐家。今天金惠子跟我说了,樱墅已经收拾出来,味道也放的差不多了,明天,咱们就能回樱墅住。我让千佳子也搬回来跟我们一起住,和惠子一起照顾我们。”
“千佳子答应回来住了?”徐晓蕾问道。
“她答应了。她是一个苦命的女人,这次是我对不住她了。我也向她道了歉,其实,很多事不能憋在心里,说出来就好了。”
“樱子,那我去跟我娘去说一声。这些天,她总问我咱们什么时候搬回樱墅住。说实话,我娘真心不想让咱们搬回去。一提这一茬,就眼泪汪汪的。”耿直说道。
“你耿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这么大的家业,两个娇妻,却每一个是娶进门的,你娘当然不会开心了。用不用再给你物色一个媳妇,在你耿家,陪你爹娘啊?”
“樱子,你又来了。我,我,我不愿,也不敢。”耿直结结巴巴说道。
“什么不愿,男人都是那么回事,漂亮姑娘没有不想娶的。不敢我倒是信了,你要是敢在沾花惹草,我不仅要收拾你,你耿家这宝和堂也别想再开了,你自己掂量掂量吧。还有,你笨嘴笨舌的,让你去说,你娘定会不开心。明天早上,你让你娘过来跟咱们一起吃顿早饭,我跟她说便是。”
“那也行,我娘就听你的,你说话比我好用多了。”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咱们就搬回樱墅住。我去趟卫生间,你让伙计进来,把桌子收拾一下吧。”中村樱子说道。
“伙计都在外面干活呢,我和晓蕾收拾就行。我给你拿个手电筒,路上小心些。”
“就那么几步道,用什么手电筒。我说耿大少爷,人家晓蕾是兴茂福堂堂大小姐,到你这干起下人的活,你也好意思。”中村樱子睨了耿直一眼说道。
“樱子,这些活我在家也是做的,没你说的那么金贵。”徐晓蕾道。
“你就是护着他,有你吃亏那一天。行了,我先出去,你家什么都挺好,就是冬天去卫生间太不方便了。”说着,中村樱子下了炕,离开了里屋。
徐晓蕾见中村樱子出了外屋,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向耿直问道:“电台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按咱们昨天晚上的计划,已经让赵玫把电台送到平安洗衣店。估计,白天张一手已经将电台处理好了。”耿直抹着桌子说道。
“赵玫怎么说?”
“他问我说什么人,和樱子在一起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你怎么说?”
“我说我是中国人,樱子,樱子是我的家人。”
“你说的没错,樱子现在就家人,不仅你是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现在,赵玫已经知道了你的底细,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我已经明确跟她说了,我们,我们是不可能的。”耿直将炕桌从火炕上搬了下来,说道。
“她答应了吗?”徐晓蕾用炕扫扫着炕面,问道。
“她不答应,赵玫,赵玫还想和我在一起。”耿直吁了口气,说道。
“万一真有一天,像樱子说的那样,赵玫要把身子给你,你若是不答应和她在一起,就将你的身份曝光,你该怎么办?”徐晓蕾一脸严肃地问道。
“这个……,不至于吧……”耿直无力道。
“你要想好了,赵玫真的有一天这样的话,你该怎么办?我的底线和樱子一样,你不能和她在一起,否则,咱们也到头了。”徐晓蕾一字一句地说道。
“晓蕾,这一点你倒是和樱子一模一样。怪不得樱子说,你是绝对不能容忍赵玫的,果然如此。”
“我告诉你,虽然我和樱子是敌对阵营的,但对于你,没什么区别,自己男人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的,不行。总之,你要好自为之。还有一件事,上级组织安排的人过两天就能到营川。之前咱们想的先结婚再向组织汇报,实施不了了。”
“怎么这么快?再说咱们的婚事组织已经批准了,只不过什么时候成亲没汇报而已,不算违法组织原则。”耿直说道。
“这个我也清楚。不过,现在上级组织派人过来,一定会追查你和樱子的关系,如果知道你和樱子也要成亲。根据组织纪律,要么阻止你我的婚事,要么就要阻止你和樱子的婚事。
之前咱们的想法,是先把亲成了,上级组织即便派人来营川,也是木已成舟,既成事实了。你和樱子的关系,不仅仅关系到营川的地下组织的壮大,对整个东北的谍报系统都意义重大,到那时候,上级组织权衡利弊也会反对你和樱子的婚事。虽然不符合组织纪律,不过也只能这样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上级组织派来特派员应该在咱们成亲前,先到了营川。这样的话,一定会让你在我和樱子之间选择一个,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徐晓蕾郑重其事地问道。
“晓蕾,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处境,我都会选你的。”耿直语气坚定地说道。
“可是,现在这个局面,于公于私,你是离不开樱子的。咱们的组织纪律你也知道,只能一夫一妻。如果来的特派员不通情达理,一定让你选择的话,那你就选樱子吧,她已经怀了你的孩子,离不开你的。”
“不,我绝不!晓蕾,放心吧,一定会有解决办法的!相信我。”耿直一把将徐晓蕾揽到怀中,说道。
……
这时,外屋的门响了,耿直和徐晓蕾知道,是樱子回来了,二人连忙分开。
樱子进到屋中,见两人脸色有些异常,问道:“晓蕾姐,就一会儿的功夫,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耿直欺负你了?”
“他不敢欺负我。只是,我一想到他和赵玫又掺乎到一起,心里不舒服,就说了他几句,没什么大事。”徐晓蕾有感而发,说道。
“你说的是,我一想到这事,心里就憋屈。说真的,耿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全营川最美的姑娘,满洲国谍报之花,都跟了他,还端着碗里看锅里的,太不像话了。要不是怀了他的孩子,我早就不理他了。”中村樱子越说越气,朝耿直的大腿,狠狠踢了一脚。
“樱子,你穿着皮靴,踢一脚可疼了。”耿直揉了揉大腿,说道。
“踢你是轻的,明天就把你拉进刑讯室,抽你几十鞭子,好解解气。”中村樱子睨了耿直一眼,说道。
“行了,樱子,你就说一说,才不舍得下手呢。别生气了,你不像我,肚里还有孩子呢,小心动了胎气。”徐晓蕾拉了拉中村樱子的胳膊,说道。
“有什么下不了手的,看他就来气。晓蕾,这些天忙乎的怎么样?肚子有没有动静?”
“哪有这么快,最早一个月才能有反应。我现在倒是不想为他怀孩子了,他要是不和赵玫三清两断,亲我都不想成了。”徐晓蕾一脸怒气说道。
“可别这么说,晚上我早些睡,不打扰你们了。等回到樱墅,你们住在屋,爱怎么亲热就怎么亲热,省的你放不开。”中村樱子娇笑道。
耿直心里清楚,这是徐晓蕾为他们悔婚提前打的埋伏,可谓用心良苦。
不行,绝对不行,自己绝对不能辜负徐晓蕾。可与樱子的关系绝对不能断,组织纪律又是不能改变的,这该怎么办?
一时间,耿直也没了主意。
……
这一晚,徐晓蕾少有的主动,不再顾忌身旁熟睡的中村樱子,较之以往也放开许多。
耿直知道晓蕾想要孩子,怀上了孩子,即便上级组织来人问及此事,也好解释。纪律再严苛,也不会不考虑人情,现在,也许只有徐晓蕾有了身孕才能破了这个局。
耿直努力将自己能做到的,做到最好,做到极致,时轻时重,时急时缓,直到徐晓蕾飘飘欲醉心满意足,倒在他怀里沉沉入睡为止。
……
东记银号,宁家祠堂。
灯光,格外的灰暗。
本来就阴气很重的祠堂,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阴森。
宁晓锋的脸上显得格外凝重,一点表情也没有。
之前,精心谋划在世兴金店毒杀耿直的行动失败,就已经令人丧气。天阴偏逢连夜雨,吴大虎和王沛林又在这个时候,叛变了。
吴大虎叛变倒是在他意料之中,这个吴大虎本性恶毒,按理说,这样的人本就不应该吸纳进组织。可王沛林在复兴社是出了名的“滚刀肉”,反审讯能力一流,这么快就撂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宁家小院的“金鸡”,收到复兴社总部指令,命令宁晓锋春节前,必须除掉吴大虎和王沛林两名叛徒,以正视听。否则,作为营川复兴社负责人的宁晓锋将会被问责。
离春节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现在吴大虎和王沛林还在天光医院养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下手的机会。想想自己手下的“十二金刚”,短短不到两个月,死的死,降的降,宁晓锋不由地心烦意乱起来。
赛小仙端了一杯热茶,递给了宁晓锋,“锋哥,你也不用太沮丧。王沛林和吴大虎虽然叛变,不过这两个人本来就是心术不正,这种人留在咱们身边,就是个定时炸弹,早晚是个事。日本愿意收了,就收去好了。幸好,我们与他们两个没有什么接触,不会暴露身份的。”
宁晓锋接过茶杯,吹了吹飘着的茶叶,说道:“小仙,你说的道理我懂。这两个人,从我回营川那天起,就没想跟他们联系,要不是刺杀伊藤明道是在绅士舞厅,像吴大虎那种人,我根本不想唤醒。
现在想想,咱们下线这十二个人,该唤醒的已经唤醒差不多了。玉兔关小仙、哮犬刘天星已殉国;二虎吴大虎、飞猪王沛林已叛变;金鸡李岩在宁家小院做话务员;白羊沈建平潜伏在兴亚银行;黄牛李大牛、八马谢广坤和青蛇张玉竹已开始执行行动;其余三个,除精鼠我知道是谁外,大龙和鬼猴,上峰没有给资料,只知道有这两个人,却不知道是谁。
插一句,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刺杀耿直未果之后,中村樱子对他是严格保护,再想杀他就更难了。我听说,中村樱子又怀上了耿直的孩子,看来耿直是一条道走到黑了。”
“现在上峰把除叛徒放到了首位任务,除掉耿直倒是不着急,可以放放,等有更好的时间,再除掉他不迟。虽然吴大虎和王沛林与你我没什么交集,不过,他们与组织其他成员是否有过接触,就不好说了。不除掉他们,早晚是心腹大患。”
“小仙,你说的没错。我也一直在想,如何除掉他们两个,尽早给上峰一个交代。这个吴大虎也是,真的是不想活了。招了就招了,怎们还承认自己是营川复兴社的头目,这不是找死吗?”
“锋哥,他要是不承认自己是头目,日本人那边也不好交差。毕竟出了刺杀满洲国大使这么大事,总得抓条大鱼应付上峰。估计吴大虎是不得不承认,否则在日本人那,就活不成了。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一天算一天。不过,这样也好,我们的压力倒是减轻不少。”赛小仙未宁晓锋续上茶水,说道。
“是啊,已算是给了我们喘口气的机会了。不过,凭我直觉,那个中村樱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不会看不出吴大虎的身份来,我们还得小心点。”
“我听说,中村樱子已经怀上了耿直的孩子。刚有身孕,第一个孩子都当成宝似的,哪有精力还想着抓咱们。今天出门到老爷阁上香,看到兴茂福的徐掌柜也在上香。闲聊的时候,徐掌柜说耿直和徐晓蕾成亲日子定在了腊月二十二,春节前就完婚。不过,耿直是入赘徐家的,顾忌耿老太爷的颜面,就不大操大办,也不对外发请帖了。”赛小仙说道。
“这个耿直我还真没看出来,还挺有两下子。让日本少佐为他怀孩子,还是能和营川城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成亲,不简单啊。这段时间,我让李大牛跟踪徐晓蕾,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沈建平从银行传出来的消息,除了有个日本襄理对徐晓蕾穷追不舍外,也没有什么新的消息传出来,难道,我之前的判断错了?”宁晓锋自言自语道。
第三零四章 可孩子怎么办?(求订阅)
“锋哥,我觉得你判断不会有错。只是徐晓蕾,包括耿直隐藏太深罢了。
不过,即便他们是那边的人,至少现在对我们没有产生威胁,我们不必过于忧心。现在据春节不到一个月了,除掉吴大虎和王沛林是眼下重中之重,毕竟组织的规矩,对叛徒是不能容忍的。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看看能不能引出王沛林来。”赛小仙思量道。
“什么办法?”
“王沛林在赤山寨做三当家的时候,娶了大当家路吉庆的女儿路桂兰,如果我们能把路桂兰控制在我们手里,投鼠忌器,看看能不能引出王沛林来。”
“我倒是觉得不大可能,这个王沛林是有名的面冷心狠。我听说,那个路桂兰也没给他生下一子半女,露水夫妻,不一定能挟持住他的。不过,这倒也是个路子,你我不方便出面,让谢广坤去做这个事吧。
我现在就去趟谢广坤的死信箱,把命令下了。今天晚上,我去唐小婉那住一晚,就不回来了。这样的话,出去就不会让人生疑。”宁晓锋说道。
“去吧,别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这么长时间了,满打满算你跟她住了两晚,都是有事所求才去的。总这样,不好。上次在世兴金店刺杀耿直未成,到现在已经过去十来天,该过去一趟了。”说着,赛小仙起身为宁晓锋取来纸笔。
“小仙,谢谢你。”宁晓锋接过纸笔,对赛小仙说道。
“有什么谢的。我也想开了,本来你和唐小婉就有婚约,只是你我相爱,这个亲没结成罢了。现在,算是你对唐小婉的弥补,我还是宁家的太太,也没少什么。想想中村樱子和徐晓蕾都是何等人物,她们两个能想得开,处的像姐妹似的,我一个戏子,有什么想不开的。”
“不,小仙,你别这么说,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好的,没有任何女人比你更好。是我对不住你,在你最需要保护的时候,不在你的身边,之前发生的事,都是我不好。这一次,要不是上峰的命令,我绝不会和唐小婉再有什么瓜葛的。”宁晓锋深情说道。
“锋哥,你这样就不好了。现在木已成舟,就要对人家好点。别让唐小婉觉得是因为自己长得不够漂亮,你才疏远她的。女人嘛,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很在意这些的。好了,天挺晚了,你也要小心,别让人发现了。”
“我知道了,写完密函,我就出门。”宁晓锋接过纸笔,说道。
……
营川,樱墅。
在宝和堂住了将近一个月,耿直、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又搬回了樱墅。
这一回,樱墅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重新收拾了一下。
按之前中村樱子的想法,樱墅太大太空,冬天屋里太冷,用壁炉取暖还是不暖和,想把床都改为火炕。
后来,从盛京来的土木工程师给她提了个建议,在楼外安了一个小型锅炉,把樱墅每个房间都接上了水暖的暖气。这样的话,不仅暖和,屋里也干净,屋子还不用大动了。
中村樱子觉得主意不错,就照他的想法,把樱墅的每个屋子都装上了水暖暖气,从盛京军需库特批了一台小型军用锅炉,安装在了樱墅外面。又雇了两名工人,专门为樱墅烧锅炉。
中村樱子想到有了孩子,除了金惠子和千佳子外,还得多雇个奶娘,以后耿直的母亲也会时常过来,于是,一楼又多隔出了两个房间。
一进樱墅,一股热气迎面扑来,与室外滴水成冰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屋外寒风刺骨,屋内春意盎然,几人纷纷把棉衣脱了下来。
“樱子,你这怎么弄的?屋里怎么这么暖和?”徐晓蕾脱下外衣问道。
“我从盛京军需库调来了一个军用锅炉,装在了樱墅外面。樱墅面积也不大,就把每个屋子都接上了水暖暖气,比烧火炕可要暖和多了。而且每天的锅炉热水还能用来洗澡,以后不出门,咱们就能泡澡了。”
“樱子,果然是要当娘的人了,想的这么周到。可惜我家的老宅,想改都改不了。”徐晓蕾说道。
“所以说,你和耿大少爷成亲之后,象征性地住上一两天,就回樱墅来住。卫生间、洗浴间都在屋里,比你家老宅可舒服多了。”
“樱子,我听说军需锅炉数量极其有限,你把锅炉安在自己的房子里,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耿直问道。
“能有什么问题?这个锅炉是小型锅炉,在帝国本土本来就是民用的。只是满洲国这边数量很少,才列为军用的。我向远东司令部申请了两个锅炉,一个用在了樱墅,一个送给了沈君如,用在她的办事处。她晚上就在办事处住,有了水暖取暖设施,住起来舒服多了。”
“樱子,还是你想的周到。沈君如帮着我们的耿大少爷说话,耿大少爷做上了情报处参谋职务,你这也算是投桃报李了。”徐晓蕾说道。
“谁说不是,这种锅炉本土每年发到满洲不到五百台,抢手的很。能申请到一台就要费很多周折,别说一下申请了两台。还好,白花花的银子掏出去,加上大使馆那边也帮着说了话,才申请到的。现在想想,伊藤大使在营川遇刺,倒成了好事,以前就靠军方,现在政府那边也有人撑腰了。”中村樱子说道。
……
“表姐、徐晓蕾、耿参谋,过来吃晚饭吧。”这时,金惠子在饭厅喊道。
听到金惠子喊声,几人到了饭厅。
只见,金惠子和千佳子已经为他们做好的晚餐。
与在宝和堂全部都是中式菜系不同,这顿晚餐不仅有耿直母亲刘梅兰每日送来的母鸡和海参,千佳子又做了两道日式料理。而金樱子手艺更好,除了两个中式炒菜外,还做了高丽拌菜。
一桌饭菜,格外丰盛。
中村樱子叫上千佳子和金惠子,说道:“千佳子、惠子,把这当成自己家,以后你们不用拘谨,就和我们一起用餐。等我孩子出生了,晓蕾姐再有了宝宝,得有你们忙的了。”
“表姐,说心里话,长这么大,冬天还没住过这么暖和的房子。别说在这给你做饭、打扫卫生、看小孩子,就是每天给你洗脚我都愿意。”金惠子笑道。
“你这小丫头,人小鬼大的,说话是越来越甜了。”
“中村长官,这次回到樱墅,我再也不搬出去了,除非你撵我出去。”千佳子说道。
“千佳子,你别总长官长官叫着,在家里你叫樱子好了。我才不撵你走呢,除非你哪天嫁人了,你才能搬出去。”
“还是中村长官顺口,就不改口了。嫁人?我现在这样挺好,一个人无牵挂的,能一直跟着中村长官,就心满意足了。”千佳子若有所思道。
“行,不改口就不改口。不过,要是遇到好人,该嫁也得嫁。女人嘛,身边还得有个男人。要不,总觉得缺点什么。”中村樱子向耿直望了望,说道。
“樱子,今天早上,耿直他娘跟我好顿说,她是真不想让咱们搬回来。她是担心你回来住,吃不好,住不暖。有机会,让刘姨也来住两天,见到樱墅确实比宝和堂住的舒服,刘姨就不会再说什么了。”徐晓蕾说道。
“这样也好。春节前,我也不想在多事了,阿姨愿意的话,就过来住几天。就怕住习惯了,不想走了,耿老太爷不愿意了。”中村樱子笑道。
不知为什么,位高权重的中村樱子始终有些怵耿直的父亲,在宝和堂住那么多天,也没见过他父亲几回。
“其实我爹是个挺开明的人,只是严肃了些,不大爱说话,没你说的那么不好相处。”耿直说道。
“这个我也听说了,当年你爹可是西大街数一数二的俊后生,喜欢他的女子比现在喜欢你的还多。你娘也是营川城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刘家也比耿家富裕不少。就这样,宁可和自己远房表姐共侍一夫也嫁给了你爹,可见你爹定是一个不简单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有些怕你爹。”
“樱子,这样正常。我从小就常到宝和堂玩,这么多年了,也没觉得什么。可自从我和耿直定了亲,我见了他爹心里也发怵。估计所有儿媳妇见到老公公都是这样的。”徐晓蕾笑道。
“你要是这么说,我就释然了,要不,心里总觉得是个事。晓蕾姐,一会儿吃完饭,咱们一起洗洗澡。收拾房子的时候,我让他们购置个大的浴盆,咱们两个一起洗,地方够,水也够。”
“行啊。现在天冷,在屋里擦不了身子了。去浴池总感觉水不干净,要是能在自己家里洗热水澡,就太好了。”徐晓蕾应声道。
“表姐、徐姐姐我现在就给你们放热水,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就能洗了。”千惠子说道。
“好啊,我们洗完,水够的话,你和千佳子也洗一洗。”
“不用了,白天,试水的时候,我和千佳子姐姐试过了,简直太好了。现在,我就给你放水。”金樱子笑道。
……
吃过晚饭,休息片刻,中村樱子和徐晓蕾便进到了浴室,耿直则呆在大厅看着报纸。
过了一会儿工夫,浴室里便传出了中村樱子的喊声,叫耿直进到浴室来。
一进浴室,里面水汽缭绕,一个硕大的浴缸呈现在耿直眼前,中村樱子和徐晓蕾两个女子躺在里面,刚刚好够用。
中村樱子和徐晓蕾的身子都没在浴缸水中,一个五官绝美,一个肤白赛雪,浴缸水面还飘着花瓣,画面美的不能再美。
中村樱子见傻愣愣站着的耿直说道:“看傻了吧?这么漂亮的姑娘跟着你,你还三心二意的,还有没有良心了?
今天沈君如给我来电话,说新京过来的专家今晚能到,明天让你过去和专家一起去研究研究那四辆纺车。本来晓蕾姐也要过去的,不过明天要和中山正人签订温泉会馆转让协议。
你一个在那边,可别跟赵玫勾三搭四的,让我知道,可没你的好果子吃。”中村樱子故意将水撩起,弄了耿直一身。
“樱子,别闹,衣服都湿了。”耿直连忙躲闪道。
“湿了就湿了,反正你这一身也该换了,让樱子开心,现在是最重要的,听明白了吗?耿大少爷。”徐晓蕾说道。
“还是晓蕾姐说话招人听。你给我和晓蕾姐都搓搓背,我们洗好了,水温还够,你也来洗洗。我可知道,你可好多天没去洗澡了,你们男人不洗澡身子臭烘烘的。你要是不洗干净,晓蕾姐可要陪着我睡了,你就独守空房吧。”中村樱子又往耿直身上撩了撩水,说道。
“遵命,中村长官。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这辈子给你做牛做马,还不行吗?”耿直擦了擦脸上的水说道。
“这还差不多,行了,我们泡的差不多了,你开始搓背吧。记得姑娘家,皮肤嫩着呢,你可要手轻点。”
……
为徐晓蕾和中村樱子搓完澡,等她们离开浴室,耿直一个人泡在浴缸里,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现在这一切,是真真切切存在,耿直却觉得如此不真实。
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好色之徒,可有两位如此貌美的未婚妻,完美人生不过如此。有的时候,他甚至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时光不再流转,永远享受着最幸福的时光。
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即逝。
身上的使命,让耿直清楚知道,不把日本人赶出中国,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即便长久,也是自己的小日子,只要日本人还统治着东北,东北三千万同胞就不会过上好日子。
也许,在未来的很长时间里,自己一直要过着与狼共舞的生活。不过,只要不忘初心,就一定会迎来光明的时刻。
不知为什么,他又想到中村樱子腹中的孩子。早晚会有那么一天,自己要与中村樱子决裂。自己怎么都好说,可孩子怎么办?耿直不敢想,也不想去想……
第三零五章 即便牺牲了,也死得其所(求订阅)
耿直走出浴室,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已经上了二楼。
耿直见状,也上到二楼,进到中村樱子卧室。打开卧室门,正见中村樱子和徐晓蕾二人并靠在床头,谈笑风生。
见耿直进屋,中村樱子笑道“嗯,耿大少爷洗洗澡,洗洗头,再刮刮脸,确实帅气许多。”
“我本来就长这个样子,洗不洗的,都是这个模样。要是太难看,也入不了你樱子小姐的法眼啊,你说是不?”耿直在床头梳妆椅坐下。
“夸你几句,还喘上了。耿直,刚才洗过澡,我身体有些乏,你帮我全身上下按一按。按好了,你就和晓蕾姐回房去吧。我已经跟千佳子说了,这两天,到市集给你们置备几套新婚被褥,把晓蕾姐住的那屋收拾收拾,也有个新婚样。”
“樱子,这就不用了,我们都老夫老妻的了,哪有那么多讲究。”徐晓蕾嗔道。
“不能这么讲,再怎么说,成亲也是女人这辈子最大的一件事,不能马虎的。虽然你是招了个上门女婿,不是嫁出去的。不过,成亲该有的样子,还是得有。这事就听我的,等我和耿直成亲的时候,一样也是要收拾一下的。”
“那就不跟你争了,听你的。”徐晓蕾说道。
“这就对了嘛。还有啊,昨晚我可没睡实,你和耿大少爷动静可不小,上上下下翻来覆去的,可不像你徐大小姐啊。”中村樱子笑道。
“我,我,不说了,你就会笑话我,我先回屋了。”说着徐晓蕾下了床,一脸绯红地离开了中村樱子房间。
……
为中村樱子全身上下按摩了一番,又陪着她说了说情话,直到中村樱子睡着了,耿直方才离开她的房间。
见耿直进屋,徐晓蕾问道“樱子睡了?”
“睡了。”耿直见徐晓蕾换上了睡衣靠在床头,秀发散落在肩头,徐晓蕾无可挑剔的脸,更显得清丽绝俗。
耿直不由心头一热,爬到床上,紧靠着徐晓蕾身旁坐了下来。
“走开啊,樱子身上的香水味还没散呢,就过来占我便宜了,我现在越看你,你越像好色之徒,不像个好人。”徐晓蕾挪了挪身子,说道。
“我不是好人,你还愿意跟我啊?”耿直手臂不自觉地将徐晓蕾揽到怀中,说道。
“好女不嫁二夫,我身子都让你占了,黄花闺女都不是,不跟你还能跟谁。都怪我,定亲的时候我爹特意嘱咐,成亲之前不能做男女之事,就是没经得住你的缠磨,才让你占了便宜。”徐晓蕾翘着小嘴说道。
“晓蕾,都是我不好,你要怎么罚我都行,可不能不让我碰你了。”说着,耿直将徐晓蕾的纤纤玉手我在了手中。
“好了,不说这些了,说正事。昨天晚上,宁晓锋给谢广坤下指示了,估计复兴社那边又要有行动了。”徐晓蕾靠靠耿直,说道。
“复兴社那边跟我们不一样,我们地下党主要是搞情报,他们主要是搞暗杀,这一回十有八九又有目标了。暗杀目标只要是日本人,除了樱子外,其他人倒是乐享其成,能帮就帮一帮。”
“这些天也没有什么日本大员来营川,应该不是刺杀日本人。要是没猜错,宁晓锋的目标,十有八九就是吴大虎和王沛林那两个叛徒。”
“嗯,复兴社对叛徒家规很严,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要除掉。只是,复兴社成员良莠不齐,什么人都有,加之缺乏信仰,再严的家法,一样有很多叛变的。”
“不过,我觉得吴大虎和王沛林就是樱子放出去的饵,等着宁晓锋来咬呢。虽然他们不是我们的同志,不过日本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能保护的还是要保护的。何况,有复兴社做牵制,敌人才不会全部精力都放在我们身上。这样我们才能更好地壮大队伍,开展地下工作。我让金桂娘向张一手下达了命令,密切关注宁晓锋和谢广坤的一举一动,随时汇报。”
“张一手在银行工作,总去盯宁晓锋,不会被人怀疑吗?”耿直问道。
“张一手的身份已经漂白,没必要继续呆在银行了。前天,张一手借盘下来平安洗衣店无暇分身的理由,已经辞职了。这样,金桂娘在兴亚银行,张天翼在红光理发店,张一手在外围,三人形成了闭环,消息传达更便利了。”
“晓蕾,还真有你的。之前没有任何地下工作经验,安排工作确是井井有条,我真是自愧不如。”耿直握了握徐晓蕾的手说道。
“你呀,总把我当成你身后的小女孩。这几年,要不是我精打细算,兴茂福早就难以为继了。之前,我爹就不想让我出嫁,怕我出嫁了,兴茂福没人撑着。现在这样,我不用出嫁,你入赘徐家,他倒是十分满意。”徐晓蕾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晓蕾,都是我不好,把你带进了组织,让你每天做这么危险的事。”耿直抚摸着徐晓蕾的秀发,柔声道。
“这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很好,就算有一天,为革命此牺牲了,我也觉得死得其所。人这一辈子,有了目标,活着才有价值。只是,如果能有几个孩子,几十年后,跟着孩子的孩子讲我们的故事,那就更好了。”徐晓蕾喃喃道。
“那咱们就别闲着了,继续努力。”耿直侧过身子,将徐晓蕾抱得更紧。
“不要了,昨晚你那么用力,弄得我这一天,走路都不太舒服。”徐晓蕾娇羞道。
“昨晚,不是你要那样的吗。”耿直在晓蕾耳边细语道。
“我是,我是看你和樱子那样,觉得应该更容易怀上孩子,我才想的。可是樱子看起来很满足,很享受,我却受不了了。”徐晓蕾细语道。
“晓蕾,樱子从小就受过军事特训,别看她柔柔弱弱的,可身体素质要比你好出很多,体力恢复的也比你快。加上,樱子几年前被大岛浩夫强占,男女之事自然比你懂出不少。你就是太瘦了,亲热太剧烈了,身体吃不消的。要是觉得昨晚那样不舒服,今天我就温柔一些。”说着,耿直的手不自觉地在徐晓蕾的身上游动起来。
“不,我还要昨晚那样……”说完,徐晓蕾“咛嘤”一声,倒进了耿直的怀里。
……
早上九点,满洲国营川外事处,沈君如办公室。
四辆纺车并排放在了沈君如办公室的长桌上,四名从新京请过来的专家加上耿直赵玫和沈君如三人,围着长桌一辆辆端详着。
这四名专家都是满洲国各领域顶尖级别的专家,四名专家分别是金石专家修为,机械专家酒井大戒,木器专家张清明和风俗学者赵云龙。
几名专家不苟言笑,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着四辆纺车每一个细节。
一晃儿,一上午过去了。
沈君如见几人看得差不多了,叫几人落座。问道:“各位专家,看的如何?”
几位专家相互交流一下,均是不住摇头,谁也没有吱声。
沈君如见状,说道“诸位大可不必拘谨。尽可以畅所欲言。”
这时,满头银发的机械专家酒井大戒先开了口,用日语说道“沈长官,实在抱歉,我们几人看了一上午,都没看出什么特别明确的线索来。”
“哦?”沈君如心下一沉,连忙问道“就一点线索没发现吗?”
“我倒是发现了个线索,不过和几位专家交流后,也没得出什么结论。”木器专家张清明道。
“张先生,有什么线索?可否说说。”沈君如连忙问道。
“这四辆纺车,怎么看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纺车,甚至可以说,有些简陋。唯一一个地方有些特别的,就是锭杆顶端刻着的花朵。这些雕刻的花朵,每个花朵上蕊丝的数量并不相同,最令人奇怪的是,这些雕刻的蕊丝并不是一个人所刻。看上面的雕刻风格及雕刻深浅,上面的蕊丝至少是四个人雕刻的。”张清明徐徐道来。
“嗯,这倒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这么普通的纺车,上面的蕊丝竟然需要四个人来雕刻,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沈君如眼睛一亮,说道。
“那我也说说,刚才张老已经发现了蕊丝雕刻的线索,我和张老的意见一致,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寓意。我想,用几天时间,把这四个人雕刻的蕊丝数一一筛选出来,重新排列组合,或许能查出什么端倪。不过,四个人的雕刻工艺虽有区别,但差异十分细微,数字排列又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个工作量将会十分大,并且成功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的。”张清明接着说道。
“是啊,沈长官。”四个人中年纪较轻的风俗学着赵云龙接过话来,“如此费劲心思雕刻蕊丝,里面的蕊丝数一定有所深意,不过,虽然一共只有四十八个花朵,可是,细分下来确是四个纺车、正反两面,又分四个人雕刻。即便将四个人雕刻蕊丝数量丝毫不差分开,想找出正确的排列方式,也是十分难的事。”
听到几个人的言语,耿直心下万分庆幸,如果当时赵玫不及时发现纺车中的秘密,凭借这几名专家的专业性,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将纺车中的秘密破解。
想到这里,耿直不由地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赵玫望去。
未想到,赵玫似乎预感到耿直要来看自己,一双眼睛也含情脉脉地盯着耿直。四目相对,耿直心中一颤,不由地低下了头。
这时,沈君如扭头向耿直问道“耿参谋,你接触这四辆纺车时间最长,也谈谈你的看法。”
听到沈君如的问话,耿直心里清楚,在沈君如面前,不能显得太过无能,那样的话以后不一定会愿意再帮自己。却也不能太过积极,万一多说几句,让这几个专家联想到经纬坐标,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个度,一定要掌握好。
略加思索,耿直说道“中国自古以来推崇五行之术,宫廷更是如此。既然四位专家都觉得蕊丝的数字有深意,那我就斗胆猜测一下,纺车里面带的数字很有可能遵循五行八卦的规律,代表着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不过,正如赵先生所言,虽然只有192个数字,但排列起来确是浩如烟海,需要耐心和恒心。”
“耿参谋是一语点醒梦中人,这四辆纺车上面的蕊丝数目确实很有可能代表着四个方位,有了这个方向,对对破解纺车中的秘密意义重大啊。”张清明频频点头说道。
“嗯,耿参谋果然一语点醒梦中人。赵小姐,你有什么见解?”沈君如向赵玫问道。
听到耿直提出的四个方位,又说起什么五行八卦,赵玫心里就明白了。耿直这是藏一半掖一般,有了耿直的话,赵玫便知道该如何去说了。
“耿参谋提出了一个很好的思路,不过我觉得也不能局限于此。按营川城的地质状况,宝藏只能藏在有防水的地窖中。如果没有防水的话,什么宝藏有个三年五载的,也会被腐蚀掉。我建议,将营川城所有有防水的地窖和仓库,重新排查,一定会有所线索。
当然,营川城也很大,想面面俱到同样困难。这四辆纺车对于查找宝藏十分重要,我觉得还得尽快查找出纺车中的秘密。”赵玫同耿直一样,高深莫测云山雾罩地说了一通。
“赵小姐说的也有道理,也许蕊丝的数字代表着仓库的编号,这也是个方向。”金石专家修为说道。
“是啊”、“是啊”……其他人附和道。
见众人意见初步达成一致,沈君如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大家都觉得纺车的秘密是在蕊丝数量上,那就争取在一周内有所突破。赵玫,协调和配合各个专家工作就交给你了,整个营川外事处人力物力随时可以调动,全力配合。”
“遵命,沈长官。”赵玫干脆答道。
“要是需要海军情报处配合的地方,耿参谋就需要你来沟通了。”
“遵命,沈长官。”耿直应声道。
“在座几位专家,还有没有什么问题了?”
“没有……”四人一一说道。
“那好,一周时间,纺车中的秘密,一定要有眉目。”沈君如斩钉截铁道。
第三零六章 我就威胁你了!(求订阅)
散了会,时间已经过了中午。
沈君如在办事处的饭堂为几个人准备了午饭,耿直见已经过了情报处吃饭的时间,便留了下来。
刚坐到餐桌,却未想赵玫坐到了他的身旁。
对他说道“耿参谋,我在平安洗衣店洗了几件衣服,一会儿要去取。外面世道乱,我自己出门不方便。吃过饭,你带我去取一下,没问题吧。”
现在,耿直是一见赵玫就万分头痛。
今天早上,中村樱子特意派了两名士兵跟着他来到营川外事处,明着说是保护,实际上也是一种监督。
可能,怀孕中的女人更敏感,中村樱子对耿直现在是层层设防,就是不想给他机会,和赵玫再擦出什么火花来。
可赵玫特意提出去平安洗衣店取衣服,也是有意无意敲打敲打耿直。
耿直心里当然明白,无奈,只好说道“赵玫,我带着两个士兵来办事处的,开车带你出去不方便。”
“看来,中村长官对你是不放心啊。”赵玫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不不,现在复兴社悬赏要我的命,樱子是怕我被人偷袭,特意安排宪兵,保护我的。”耿直连忙解释。
“就凭你的身手,这两个士兵是有是无,能有多大区别?是不是樱子担心你跟我做些什么?”
“应该,也有这方面考虑!”耿直觉得没必要转弯抹角,直言不讳道。
“那这样,我不用你陪我出门了。吃过饭,到我屋里喝杯茶,谈谈纺车的事,总可以了吧?”
“这个……”耿直听到这话,不由地犹豫起来。赵玫又拿纺车的事敲打起自己,自己再不答应,搞不好赵玫要恼羞成怒了。
这时,在旁边坐着的沈君如,笑道“耿参谋,和小玫谈谈公事,中村长官应该不会介意。吃过饭,你去小玫那坐坐,没什么事的。”
耿直正想言语,赵玫接过话来,说道“耿直,你现在连沈长官的话都不听了吗?”
耿直知道,多说无益,便不再多言,连说“是,是”。
……
吃过午饭,耿直便跟着赵玫来到她的办公室。
赵玫的办公室就在沈君如的隔壁,只有她一个人办公。办公室面积很小,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和一个档案柜,便将屋子摆的满满登登的。
进到办公室,关上办公室的门,赵玫脱下身上的羽绒服,紧身的提花毛衣将赵玫曼妙玲珑的身材,展现的一览无余。
徐晓蕾、中村樱子和赵玫三个女子相比。
论颜值,徐晓蕾清丽绝俗、五官绝美当属第一;
论皮肤,中村樱子肤白赛雪、吹弹可破无与伦比;
不过论起身材,赵玫纤细的腰身、挺拔的双峰加之高挑的身材,比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又强出几许。
耿直当然知道避嫌,有意将目光转向别处,不去直视赵玫。
赵玫见状,说道“耿大少爷,我有那么不招人待见,你看都不看我一样吗?”
“赵玫,男女独居一室,还是注意些的好。”耿直倒没回避,说道。
“那好,我也不逼着你非要看我,你心里有我就行了。”
“赵玫,我……”耿直觉得被赵玫绕了进去,正要解释。
“你不用解释了,解释再多也抵上行动。你看,你这不是转过来看我了吗?”赵玫打断耿直的话说道。
耿直知道,自己的短处掐在了赵玫的手里,多说也是无益,索性不再吱声。
“不解释了?那好,我问你件私事,你要如实回答。”赵玫嫣然一笑道。
“什么事?”耿直应声道。
“你和晓蕾、中村樱子三人一起,住一段时间了。我想知道,晚上,你和谁一起睡啊?”赵玫问道。
“赵玫,这种事有什么可问的。闺房之乐,男女之事,不便外传。再说,你一个姑娘家,问这些做什么?”耿直有些不悦道。
“你还知道我是姑娘家啊?我还以为你耿大少爷从来没把我当成女人呢。这件事,我就要问,你不答可以,那我可就跟那几个专家,说点实话了。”
“赵玫,你这是威胁我!”耿直有些怒气道。
“我就威胁你了!中村樱子不就是靠威胁你,你才跟她睡在一起的吗?她行,我为什么不行!”
耿直见赵玫有些激动,平复下心绪,放缓口气说道“你要是一定要问的话,那我说。樱子有身孕之前,我是晓蕾一天,樱子一天。有时候,有时候回宝和堂住,就三个人一起睡。现在,樱子有了身孕,不能行夫妻之事,晚上。我就跟晓蕾住一起了。”
“这么看来,你身体不错啊,三个人一起睡都能行。既然是这样,我想好了,我也要嫁给你。”赵玫一字一句说道。
“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可别再说,委屈我什么的。这件事,是我自愿的。”
“赵玫,真的不行!”耿直不知如何解释,说道。
“有什么不行的?我长得也不难看,家境也不比她们差。要是晓蕾和中村樱子不同意,我跟她们说去。”
“赵玫,求求你,你就别添乱。”耿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什么添乱?我相信,我去找晓蕾和中村樱子,她们不会不同意的。中村樱子要是不同意,我就让我父亲不给她找石油了,看她怎么办。至于晓蕾,你的身份她不会不清楚的,你说是不是。”赵玫不容分说道。
“赵玫,没法跟你说了,我走了。”耿直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起身要走。
“你给我坐下,我还没讲完了。这一次,我是说真格的,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你回去,可以开诚布公地跟她们说,行不行,给我来句话。”赵玫瞪了耿直一眼,说道。
耿直没有再和赵玫言语,起身推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走出外事处大门,凛冽的寒风刮在耿直的脸上,令耿直身上一阵又一阵激灵。
赵玫越来越直接,耿直的压力就越来越大。
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已经给他下了死口,不能与赵玫再有瓜葛。可现在这种情况,自己的所作所为,赵玫已经一清二楚,。赵玫真要是恼羞成怒,不管不顾,把自己的身份透露出去,该要怎么办?一时半时,耿直也想不出对策来。
看来,有的时候,太有女人缘了,也是一种烦恼。
……
回到情报处,耿直直接来到中村樱子办公室。
之前,情报处毕竟是军事重地,除非中村樱子找他,不然的话,耿直为了避嫌,从来没有主动去她办公室的时候。
现在不同了,耿直已经被远东司令部任命为情报处参谋,等同于上尉军衔,进出海军情报处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进到中村樱子办公室,见徐晓蕾也在,便问道:“晓蕾,你怎么也过来了?”
“耿直哥,是这样。上午在兴亚银行和中山正人将忆江南温泉转让协议签好了,我过来是向咱们的中村长官汇报一下的。”
“这可是好事。那温泉会馆什么时候能移交到咱们手里?”
“协议签的是十天之内移交完毕,最多半个月也能移交完成。总之,春节前,温泉就归咱们所有了。”
“不是春节前,按日子算,应该在你们成亲前就能拿过来了。”中村樱子说道。
“早一天拿来,就早一天把温泉水卖到盛京,春节之前是浴池最忙碌的时候,估计都供不应求。”徐晓蕾笑道。
“晓蕾姐,你说,你这脑子怎么有这么多主意,中山正人入不敷出的温泉会馆,让你一个主意就救活了。”
“还不是因为耿直。他从小总打架,打赢打输都得善后。每次善后都是我给他出的主意,那时候我才十一二岁,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那么小就得为他操心。”徐晓蕾说道。
“怪不得,我们的耿大少爷离不开你呢。耿直,上午去沈君如那,有没有什么收获?”
“沈君如请的四名专家确实厉害,一上午仔细观察便发现了锭杆上花朵蕊丝有问题。沈君如要求他们一周内,破解其中秘密。”耿直如实道。
“这件事是远东司令部直接委派给我们海军情报处,全力配合沈君如的,耿直你可要上些心了。还有,今天去外事处,赵玫有没有和你亲近啊?”中村樱子质问道。
“这个……”耿直顿了顿说道:“吃过午饭,赵玫,赵玫找我,到她办公室聊了聊。”
“看来……我是管不住你了。晓蕾姐,你看怎么遭?你说,我是不是真得把他拉到刑讯室,抽他几鞭子?”中村樱子对徐晓蕾说道。
“耿直,赵玫找你做什么?你可要实话实说啊!”徐晓蕾厉声道。
“她先说了说纺车的事,后来,后来……”
“后来怎么了?她是不是又想投怀送抱啊!”中村樱子接过话来。
“赵玫说,她想和我在一起。她还说,她还说……”
“她还说什么?”中村樱子追问道。
“她还说,要是你不同意,她就让赵教授回美国,不帮你找石油了。”耿直实话实说道。
“原来如此…”中村樱子直了直身子,说道“之前,我还真小看赵玫了。本来呢,我是准备拿她做人质来挟制赵教授帮我找石油的。没想到现在反了过来,她来拿赵教授要挟起我来了。高明,的确高明。晓蕾姐,这件事你怎么看。”
赵玫扭头,向徐晓蕾望去。
“不行,当然不行。无论如何,赵玫绝对不能进这个家门。”徐晓蕾斩钉截铁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看来,真的要找赵玫好好谈谈了。耿直,你给赵玫去个电话,让她晚上来樱墅,就说我和晓蕾姐要找她谈谈。”
“找她,找她做什么?”耿直问道。
“做什么?她那么想投怀送抱,你就跟她说,我和晓蕾姐答应了,今天晚上就让你们圆房。”中村樱子脸色不睦道。
“樱子,别开玩笑了。”
“我可没开玩笑,你现在就打。”中村樱子一脸怒容道。
“那,那我现在就给她去电话。”说着,耿直向外走去。
“不用出去,就在这打,当着我和晓蕾姐的面打给她,就按我刚才说的那样说,一个字都不能差!”中村樱子怒道。
“是啊,耿直哥,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说呢?”徐晓蕾跟着说道。
“行,那我打。”说着,耿直拨通了营川外事处的电话。
耿直拨通的是外事处传达室电话,过了两三分钟,对面传来了赵玫的声音,“耿直,你找我?”
“是啊,我回情报处,正好晓蕾也在樱子这,我就把你的事说了。”
“哦,这一次,你倒是听话。那中村樱子和晓蕾怎么说?”
“她们,她们让你晚上到樱墅一下,找你谈谈。”耿直支吾道。
“那好啊,既然有约,那我晚上就过去。”赵玫答道。
这时,中村樱子走到耿直身旁,将握在手中的军刀搭在耿直的脖子上,冲他低声说道“刚才我说的,你跟赵玫说一遍。”说完,刀刃又向耿直的脖颈逼了逼。
耿直心里清楚,中村樱子这回是动真格的了,自己不说不行了。
于是,耿直深吸一口气说道“赵玫,那个,樱子说,既然你那么想跟我,今晚就别走了,让咱们圆房。”
赵玫也是聪明绝顶的女子,笑了笑说道“耿直,我要是没猜错,是有人拿刀逼着你说的吧?没关系,反正我也想跟你了,圆房就圆房呗,我同意。晚上我再带两件睡衣过去,我一个姑娘家,只是最大的事了,可不能马虎。”
耿直听到赵玫一番言语,脸色微红起来,连忙说道“那好,那好,晚上见,晚上见。”说着,挂断了电话。
“不要脸,真是不要脸。”中村樱子收起军刀,怒道。
“樱子,怎么了?”徐晓蕾问道。
“赵玫竟然晚上要带睡衣过来,她还真想圆房了,你说可不可气。”中村樱子坐到沙发说道。
“樱子,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气大伤身,尽可能不要动怒,别动了胎气。既然晚上赵玫要过来,那就好好谈谈。她愿意住,下面的房间都隔好了,就让她住。以前,你们两个人也不是没在一起住过。”
“那时候不一样。那时候我们是同病相怜,都是求爱不得,自然能说到一起。现在,我都有个耿直的孩子了,怎么能看进去,他再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的。也罢,她愿意来这住,就来这住,也真要好好和她谈谈了。不说她了,耿直有正事跟你说。”中村樱子说道。
第三零七章 那我一定要和耿直在一起呢?(求订阅)
“要是机密的事,我就回避一下,先走了。”徐晓蕾起身要走。
“晓蕾姐,你坐着。也不算什么机密大事,听听无妨。再说,我还指望着你能给我出出主意呢。”中村樱子拉着徐晓蕾的手,说道。
“那我就听听。”徐晓蕾坐下来说道。
“耿直,吴大虎和王沛林这两个人的伤,养的差不多了,该派上用场了。我决定把他们两个编到小地主的外勤组里,小地主继续做组长,他们两个做副组长。你看怎么样?”中村樱子向耿直问道。
“复兴社对待叛徒一向是杀无赦,你把吴大虎和王沛林编到外勤组,小地主可够受的了。”
“这个小地主是雷声大雨点小,张弄的挺欢,抓的都是一堆小角色,什么大鱼都没捞着,早就该给他些颜色看看了。要是还这个熊样,吴大虎和王沛林,随时可以顶替他的位置。
再说,这一回,我把冯七爷的倒运活,拿回来一半给他,可是得罪了滨崎少佐,他总得为我分分忧吧。
吴大虎虽然承认他是营川复兴社的负责人,可咱们心里都清楚,复兴社在营川城一定还有比吴大虎大的官。拿吴大虎和王沛林做饵,再合适不过了。至于小地主,听天由命吧。”
中村樱子用锉刀修着指甲,说道。
“其实,关东军进驻营川之后,小地主的外勤组作用越来越边缘化。再这样下去,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说的对,还真的给他找点事干。”
“当时刚组建海军情报处,人手短缺,觉得小地主毕竟是营川地头蛇,有他在外围,多少能有些用处。没想着这个人志大才疏,没什么真本事,让他办的事,都没办明白。不过,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先留着用吧。明天你把吴大虎和王沛林从天光医院接出来,送到龙虎帮去。再给小地主送五百银元,也让他那伙人过个好年。”
“我去送?”耿直问道。
“是啊,你现在是海军情报处的参谋,官职等同于上尉,送他们正合适。还有,这个周末,我准备为吴大虎和王沛林开个表彰大会,表彰大会的召开地点就定在王大虎的绅士舞厅。”
“樱子,现在绅士舞厅还是不是吴大虎的了?”徐晓蕾问道。
“他一个乱党,怎么可能还会是他的,绅士舞厅已经充公了。滨崎步为了舞厅的事,特意找我商量,舞厅充公之后,暂时由冯田薇来管。那种乱哄哄的地方我本来就没兴趣,何况绅士舞厅就在火车站附近,在关东军的管辖区域,交给冯田薇就交给冯田薇吧。”
“怪不得,这两天没看见冯田薇来矿业公司这边,原来是把绅士舞厅收了。”耿直恍然大悟道。
“说来也巧,六七年前,那个吴大虎本来就是冯田薇的马仔。现在转了一圈,吴大虎费心费力攒下的产业,又转到冯田薇手里了。照这么看,滨崎对这个冯田薇倒还算是有良心。”
“不过按你说的,复兴社对叛徒可是杀无赦。这个庆功会,复兴社会不会派人来除掉吴大虎和王沛林呢?”耿直问道。
“我还怕他们不来呢。天罗地网我已经安排平川布置好,就等着落网之鱼了。行了,你送晓蕾姐回银行吧,记得安排几个士兵跟着,保护你们安全。我可不想孩子还没出生,父亲就不在了。”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知道了。那晚上,真的让赵玫来?”耿直起身问道。
“那还有假?她要是铁了心想把身子给你,我就成全她。”说完,中村樱子站起身来,冲了耿直小腿,狠狠踢了一脚。
……
上了汽车,关上车门,徐晓蕾对耿直说道“上午金桂娘传过来话,宁晓锋向谢广坤下命令了。不出意外的话,复兴社应该是要对吴大虎和王沛林动手了。”
“复兴社做事总是这样,不计后果。樱子设的局,就等着他们往里跳呢。果不其然,他们真的要往里跳了。”
“我让张一手密切关注谢广坤和宁晓锋的一举一动,有什么新的动向,立即向我汇报。还有一件事,是关系你我的。”徐晓蕾咬咬嘴唇说道。
“上级派来的特派员到了?”耿直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
“是,上级派到营川的特派员,坐今天下午从新京开来的火车,明天就能到营川了。”
“他的背景,孙掌柜有透露吗?”
“有透露。上级派来的特派员当年在新京跟着孙掌柜学过理发,后来在新京自己开了间理发店,来掩护身份。趁着这次红光理发店招收师傅和学徒的机会,从新京来营川,到红光理发店做大工师傅的。”
“男的,女的?”
“郑春芝,三十六岁,是个女的。”
“中年妇女不容易引起特务怀疑,上级组织考虑还是很周到的。”不知为什么,耿直的心沉重起来。
“本来,咱们还想着争取有了身孕,以求得组织理解。现在看来,时间来不及了。你要好好想想,你、我、樱子三个人的事,该怎么办。再有,赵玫那边,你准备怎么应对?”徐晓蕾看了看身旁正在开车的耿直,问道。
“刚才樱子在跟前,我说了一半留了一半。赵玫不仅准备那赵教授回美国要挟樱子,还说,要是你不同意的话,就拿我的身份和我做的事,跟你谈。”耿直低声道。
“看来,这次赵玫是铁了心要跟你了,你想怎么办?”
“我当然不愿意了。可这件事太棘手,赵玫又催的太急,我实在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耿直无奈道。
“那就不要去想,让樱子和赵玫先斗一斗吧。赵玫真的拿你身份要挟我,我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樱子却不一样,拿赵教授做筹码,有些想当然了,估计赵玫斗不过樱子的。”
“万一,我说是万一樱子要吐口了该怎么办?”耿直偷看了徐晓蕾一样,说道。
“万一?要是真的那样,我也没意见,今晚你们就圆房吧。不过,你听好了,你要是敢和赵玫圆房,咱们的亲也就别成了。若是这样也好,特派员那边也不用费心想辙了。”徐晓蕾不冷不热地说道。
不知不觉,车已经来到了兴亚银行,徐晓蕾没再多说话,推开车门便下了车。
“咣”的一声,随手将车门重重关上。
……
一清早,谢广坤便收到了宁晓锋投放进死信箱中的密函。
破译了之后,密函只有短短一句话“挟持王沛林老婆路桂兰。”
谢广坤看到这个指令差点乐了,赤山连绵几十里地,土匪又狡兔三窟,赤山寨土匪的据点就**个,自己一个人找都找不到路桂兰,想去劫持,岂不是白日做梦?
可上峰既然下了指令,也不能不理不顾。冥思苦想了一上午,也没理出什么头绪来。
这时,便利店进来一名报童,为谢广坤送来一份了当天的报纸。
谢广坤付完钱,便展开报纸翻阅起来。翻到第二版,一则报道引起了谢广坤的注意。
“复兴社投诚人员吴大虎、王沛林即将出院,海军情报处将于周末在绅士舞厅举行庆功大会,欢迎二人投诚。”
谢广坤心里清楚,这么大张旗鼓的宣传,吴大虎和王沛林十有**就是日本人放出来的饵,等着大鱼上钩。不过,依照复兴社上峰的尿性,一定会让潜伏人员执行刺杀行动,来破坏庆功大会的。
与其到时候临时抱佛脚,莫不如提前做些准备。
拿着报纸,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谢广坤灵机一动,突然想起两年前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他向赤山寨销售了一批瓷器。
那批瓷器有些特别,不是用于日常使用,而是用于祭祀的。当时,到自己瓷器店采购的,就是王沛林的老婆路桂兰。他依稀记得,那个路桂兰长得大方脸,模样一般,不过胸大屁股大,倒是好生养的样子。
整个营川城属自己的利成兴瓷器店品种最全,路桂兰也没去别的家,就在利成兴选了几款祭祀时,用来承装祭品的瓷器。
讨价还价的时候,谢广坤依稀记得,路桂兰说,腊月初十,是他们路家祭祖的日子,要在赤山的龙王庙祭祀祈福。
今天是腊月初七,这么算来,三天之后,就是路家上香的日子。而五天之后,就是在绅士舞厅为吴大虎和王沛林召开的庆功宴,这么看来时间还算充裕。
不过,这么大的举动,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能完成的,需要人来配合。
想到这里,谢广坤从抽屉里拿出纸笔,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
……
日落,营川樱墅。
耿直开车拉着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回到樱墅,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进到大厅,只见赵玫正坐在大厅沙发,翻看着当日的报纸。
自从樱墅按上了水暖锅炉,室内温度要比外面要高出许多。赵玫将外面穿着的羽绒服脱下,羽绒服里面淡黄色的紧身毛衫,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
见耿直、徐晓蕾和中村樱子进了屋,赵玫放下报纸,站起身来说道:“耿直、晓蕾、中村长官,你们回来了。”
中村樱子脱下外衣,递给耿直,转身对赵玫说道:“赵小姐,好呆你我在这一起住过一段时间,说起话来怎么这么生分了?一口一口长官叫着。”
“哪里是生分,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好了,那我还叫你樱子,不介意吧?”
“那有什么介意的。连千佳子在背地里都这么叫我,何况咱们姐妹了。怎么样?到沈君如那里工作,还习惯吗?”
“还好吧,沈长官那人挺好处的,没什么不习惯。”赵玫应声道。
“习惯就好。进门的时候我让金惠子和千佳子先出去呆着了。这里就咱们四个,也没有外人,也就没必要绕弯子了。我听耿直说,你想和他在一起?”中村樱子单刀直入问道。
“是啊,樱子,我就是这么想的。”赵玫应声道。
“好干脆,果然是铁了心了。晓蕾姐,这事你觉得呢?”中村樱子向一旁徐晓蕾问道。
徐晓蕾看了看赵玫又看了看中村樱子,说道“这事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都坐下吧。”说着,徐晓蕾在三人沙发一端坐了下来。
赵玫见徐晓蕾坐下,便坐在了徐晓蕾身旁。
中村樱子见徐晓蕾和赵玫坐定,便坐在了赵玫的身旁。
耿直把几人的外衣挂好,一个人坐在了茶几顶头的单人沙发上。
耿直刚一坐下,未等几人问话,赵玫先开了口,“晓蕾,樱子,我想问问,我和耿直的事,耿直他自己能不能定?”
“不能!”未等中村樱子开口,徐晓蕾开口说道。
“晓蕾,何出此言呢?”
“你是知道的,耿直是入赘我徐家,而不是我嫁到他耿家的。耿直的家事自然是我做主,他一个入赘的上门女婿,要娶一门媳妇这么大的事,哪有资格做主。”徐晓蕾不冷不热、不温不火说道。
“行,那我就问问,晓蕾,我们两个人的事,你同意吗?”赵玫扭头向徐晓蕾问道。
“我不同意!”徐晓蕾依旧不冷不热地说道。
“为何?”
“没有为何,我的男人我说的算,就是不同意。”徐晓蕾为自己倒了一杯香茶,说道。
“那我倒想问问,为何樱子和耿直在一起,你那么快答应了,我就不行?”赵玫没想到徐晓蕾如此决绝,忙问道。
“樱子位高权重,我惹不起,这个理由还不充分吗?”
徐晓蕾平平无奇的几句话,竟然把赵玫说的哑口无言。
是啊,徐晓蕾说的都没错。
耿直是入赘徐家的,按道理,耿直都是徐家的人了,哪有资格自己做主再娶门妻子。答应中村樱子的理由也是入情入理,现在中村樱子在营川城说不上只手遮天,也是呼风唤雨,小小的兴茂福商行哪里能惹得起这等人物。
可自己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也不能半途而废了。
赵玫顿了顿,接着说道“那我一定要和耿直在一起呢?”
。
第三零八章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求订阅)
“那你们就在一起好了。
下午,樱子已经让金惠子把你的房间收拾出来,就在一楼。今天晚上,你就能和耿大少爷圆房了。这样也好,现在樱子有了身孕,不宜同房。我呢,哪天有了女人的事,有你在,耿直也不至于出去寻花问柳。
不过,你们一无名二无分,更不能见家长。你要是愿意,我没意见。”徐晓蕾不容分说道。
“那我就跟他远走高飞,离开营川,去美国。”
赵玫本来是一门心思来对付中村樱子的,却未想,徐晓蕾态度竟会如此坚决,令她有些慌了手脚。
“他敢!”坐在一旁半天没有吱声的中村樱子,说道。
下午听到耿直说到赵玫这回是铁了心了,中村樱子就十分气恼。又听耿直说,赵玫还要以赵博渊离开营川威胁自己,更是火冒三丈。
本来想晚上跟赵玫好好掰扯掰扯,却未料到,徐晓蕾轻描淡写地便将危机化于无形。
“他有什么不敢的?”赵玫被徐晓蕾说的不知如何应答,听到中村樱子搭腔,连忙转过身来,说道。
“赵小姐,中国有句老话,叫做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耿直就算和你去大洋彼岸享受西方的自由世界,你可别忘了,宝和堂可是离不开营川的,他的爹娘、亲友是离不开营川的。告诉你,只要耿直跟你迈出营川一步,我就立刻查封宝和堂,宝和堂上下全部收监,听候发落。我就想看看,耿大少爷是何等的铁石心肠,为了一个女人,让自己的亲友跟着他受到莫名之灾。”中村樱子冷冷道。
“别吓唬我,就算你在营川城呼风唤雨,可营川城也是有法可依的地方。耿直也没犯罪,凭什么查封宝和堂。”赵玫不屑道。
“既然没有外人,那我不妨就告诉你。他要是敢跟你走,我就立刻派人往宝和堂的中药里放些毒药,再死上一个半个人。赵小姐,到那时候,我封宝和堂,没问题了吧?”中村樱子冷笑道。
“你……,你这是草菅人命!”
“我愿意,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也不是不知道。”中村樱子冷冷道。
“你……”赵玫这时有些后悔,真不应该在中村樱子和徐晓蕾都在场的时候,谈自己和耿直的事。
这个时候,无论是中村樱子还是徐晓蕾一定会是一致对外。
赵玫很清楚,无论中村樱子还是徐晓蕾,都是女人中的精英,一个人都很难对付,两人要是联起手来对付自己,自己更无法应付了。
看来,只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等有机会,各个攻破方是上策。
想到这里,赵玫干咳两声,说道:“其实,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一定要和你们抢男人。只是我太喜欢耿直了,真的不想错过。你们也知道,在西方都是一夫一妻的,不像国内还能娶几个妻子。可即便这样,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话说回来,你们不是一样吗?”
见赵玫开始服软,徐晓蕾说道:“
小玫姐,把话说开就好了。
耿直救过你,你喜欢他也是正常的。
不过,你要清楚,没有我和樱子点头,你和耿直是走不到一起的。
就算你把身子给了他,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他也不可能跟你走,那又何苦呢?这样吧,既然樱子已经把你房间收拾出来了。今天都过来了,就在樱墅住下来。
樱墅刚换了暖气,屋里暖和,比在宝和堂驿站住着强,我住在这,都不想回家兴茂福了。”
徐晓蕾这是软硬兼施,她也担心赵玫真要是不管不顾,那样的话,耿直的身份很有可能从她的那里透露出来。所以,话里话外还给她留下一点念想,让赵玫有个台阶下。
赵玫心里清楚,今天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听徐晓蕾这么一说,并没有把话说绝,如果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吐了口,也不是一点余地都没有。这样的话,尚可从长计议。
想到这里,赵玫说道:“晓蕾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听明白了。也好,很多事是急不得的,那我就在这住下了。不知道,樱子同不同意?”
说着,赵玫向中村樱子看去。
“求之不得啊。小玫姐,咱们之前在一起住过些时日,樱墅你也很熟悉。你在这留宿几宿,你、我、晓蕾姐,还能一起叙叙旧。”中村樱子说道。
其实,中村樱子也是有顾虑的。赵玫要是真的铁了心,逼迫赵教授跟她离开营川,继而影响到龙骨勘验和石油勘探,上面一定会追责的。要是谁在背后使坏,举报她因为男女问题而影响到了帝国利益,,中村樱子自己也不好交代。
现在这样,赵玫也算服了软,让她住下,算给她一个台阶,也是人之常情。
“那好,今晚我就留着住。”
“行了。樱子,叫千佳子和惠子进来吧,我也饿了。”徐晓蕾对中村樱子说道。
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耿直,这个时候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是三个出类拔萃的女人。没想到的是,本以为是一场腥风血雨,却被徐晓蕾化于无形,
耿直是越来越佩服这个从小跟他在身后的小尾巴,美的脱俗出尘,智慧也非常人所及,这辈子自己真的有天大的福分,才能娶到这样的妻子。
想到明天下午上级派来的特派员就到营川了,耿直不由地心中一紧。
“不行,无论什么理由,自己都不能离开晓蕾,这个亲一定要成。”耿直心中暗道。
……
吃过晚饭,安顿好了赵玫,耿直、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便上了二楼。
将三人上了楼,赵玫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中村樱子让耿直一人回徐晓蕾住的房间,自己则挽着徐晓蕾胳膊,二人一起进到了她的卧室。
进到房间,中村樱子坐到床上,拉着徐晓蕾说道:“晓蕾姐,没看出来,较真的时候你这么厉害,把赵玫说的哑口无言。痛快,太痛快了。”
“其实呢,赵玫就是憋着一口气,这口气谢了,也就不那么较真了。不过,你也清楚,赵玫不是那种遇见困难就会放弃的人,不会死心的。”
“这个我当然清楚。其实我一直觉得,赵玫一定是抓到了耿直什么把柄,否则,耿直不会如此瞻前顾后。之前,我以为耿直见色起意,把她身子破了,赵玫拿这个事做理由,向耿直施压。不过,刚才她在浴室洗澡,我看的仔细,赵玫还是个姑娘家,不是我想的那样。可不是因为这件事,还会因为什么事呢?”中村樱子靠在床头,喃喃自语道。
徐晓蕾心里清楚,这个时候一定想个能解释过去的理由,把这件事圆下去。否则,凭借中村樱子的头脑,赵玫那两下子,是不可能逃过她法眼的。
想到这里,徐晓蕾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赵玫一定是抓到他什么把柄了。晚上我再给耿直加加压,看看他能不能跟我说实话。”
“也好。这件事总是有些蹊跷,我一定要弄明白,可不能让他花言巧语就糊弄过去了。”
“耿大少爷那两下子,还能糊弄了你?你也太抬举他了。”徐晓蕾故作不屑道。
“也不好说,男人的花花肠子有时候真的不好看透。话说回来,没想到,赵玫也住进了樱墅。听她那口气,一时半时还不想有了。你说这事弄得。”中村樱子气道。
“算了,别生气了。别看她咱们大个一两岁,可心智还是个小姑娘,你都快当娘了,跟她置什么气啊。”徐晓蕾安慰道。
“我才不跟她置气呢,她是生气耿直,总觉得有什么事瞒着我。其实,就算他把赵玫睡了,我也不会真的把他怎样。男人就那么回事,有漂亮姑娘投怀送抱,没有不动心的。
可是这回,他和赵玫明明没怎么样,就开始心有戚戚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不行,这件事,我一定要弄明白。”中村樱子道。
“行了,别多心了。像你说的,漂亮姑娘,男人没有不心动的。也许,耿直是心里有了想法,才和赵玫藕断丝连的呢。”
“嗯,晓蕾姐,你说的有道理。行了,你回屋吧,我不用你陪了。”
“不急,你睡了,我再回去也不迟。”
“不行,现在赵玫住进了樱墅,咱们可要看紧了。耿大少爷到楼下去趟卫生间的功夫,就能做不少事了,你可不能马虎。”
“放心吧,咱们耿大少爷没有那么快。”话一出口,徐晓蕾的脸,一下变得通红。
“晓蕾姐,看来咱们的纯情玉女也上道了。”中村樱子娇笑道。
“去你的,还不是跟你学坏的。”徐晓蕾的脸变得更红。
“这种事都是自己悟的,哪有跟人学的。上道了也好,把耿大少爷的日程排满满的,把他的精力都耗光,省的还想其他的。我就不相信了,有这样的老婆在,他还去惦记其他女人。”
“樱子,其实呢,耿直哥这个人真的很好。否则,像你我这样的眼高于顶的,怎么都能看上他呢。以前我觉得,这辈子和耿直哥一生一世一双人,中间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了。没想到,有了你之后,并没觉得有什么别扭,连我自己都想不清楚为什么。”徐晓蕾喃喃道。
“没什么想不清楚的,其实男男女女感情再好,激情总会散去,爱情早晚会变为亲情。
咱们这个样,跟了一个男人。想要过的长久,除了相处融洽外,更重要的是男人的身体和家境的贫富。家境就不用提了,有你我在,耿大少爷坐享其成便可。至于身体嘛,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咱们的耿大少爷有多好。这两个方面都能满足了,,多一个姐妹谈天说地,有什么不好的。”中村樱子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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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子,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通了。耿直就算身体再好,想让三个人都不挑理,是根本做不到的。所以,就更不能让赵玫进这个家门了。”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果然是营川城数一数二的才女。我一说,你就明白了。男人再强,女人多了也不能面面俱到。所以嘛,赵玫,坚决不行。”
“懂了,我回屋看耿大少爷去,就不陪你的。”说着,徐晓蕾起身来,转身要走。
“那你就顺手把门关上,记得了,晚上可不能让耿大少爷闲着了。”中村樱子娇声道。
“我才不听你的呢。”不知为何,徐晓蕾的脸又红了起来。
……
回到房间,见耿直已经换上了睡衣,坐在床头。徐晓蕾不冷不热地说道:“耿直,今天忙了一天,腰酸腿疼的,你来帮我按按。”说着,徐晓蕾脱下外套,平趴在床边。
听到徐晓蕾的话,耿直连忙说道:“领导发话,我当然愿意效劳了。”
说着,起身下床,站在床边开始为徐晓蕾按摩。
捏了有一会儿,见徐晓蕾对自己带搭不理的,耿直知道她心里有气,便问道:“晓蕾,你去樱子那,唠什么啦?”
“唠什么?和你有关系吗?轻一点,你不知道你手劲大嘛?”徐晓蕾埋怨道。
“晓蕾,我知道是我不好,让你生气了。可你也清楚,现在这种局面,你让我怎么办?”耿直一脸委屈道。
“我清楚有什么用,关键是你怎么跟樱子解释。这件事,樱子一定会是打破砂锅问到底。我倒是不担心你,樱子是真心爱你的,你好好哄哄,就能过去。
我是担心赵玫,樱子的手段你也不是不知道,早晚能套出赵玫的话来。樱子最恨有人骗她,如果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即便怀了你的孩子,估计也饶不了你。”
“那该怎么办啊?”耿直问道。
“怎么办?自己想办法去,别什么事都找我。”
“晓蕾,领导,你也知道我笨,我不问你问谁啊?”
“你这个坏蛋,就知道欺负我。樱子的事,于公于私,我都忍了,现在却平白无故又要多出一个媳妇。我徐晓蕾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家世有家世,怎么看上你了。从小就跟着你担惊受怕,现在要成亲了,还弄出这么多幺蛾子来,我这辈子算是让你坑了。”徐晓蕾气道。
第三零九章 世间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求订阅)
耿直轻轻抚着徐晓蕾的秀发,低声说道:“晓蕾,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算了,对不起的话,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我想好了,现在只能假戏真做,就当是你馋了赵玫的身子,有了念想才跟她不清不楚的。虽然这样樱子心里会不高兴,不过还算能解释得通。”徐晓蕾说道。
“晓蕾,我已经有了你和樱子,怎么会还惦记赵玫呢,这个理由,说不过去啊。”耿直不解道。
“没别的办法了,除非你能跟赵玫谈明白,她能立即和你断了。你有这把握吗?”
“我……没有把握……”耿直支支吾吾道。
“既然没有把握,见色起意总比暴露身份要好。樱子再问你,你就说赵玫总那么上杆子,一来二去的,你心里就有了杂念。懂了吗?”
“这样说,樱子会信吗?”
“我已经跟她吹了风,她已经信了几分。再有,有了身孕的女子对自己男人总是疑神疑鬼,担心出去鬼混,你这么,就算不全信,也能糊弄过去。”
“要是这样,我在樱子心里,岂不成了好色之徒?”
“你以为你不是?”徐晓蕾气恼道。
“我……”耿直不知如何应答。
“放心吧,赵玫还是姑娘身子,你就是想一想,也没真的和她做了男女之事,樱子不会怎么样的。”
“那就好…”耿直喃喃道。
“你别高兴的太早,在樱子那,就算一时蒙混过关,也是缓兵之计。赵玫那边你要尽快让她死心,让她为你保守秘密,否则早晚是个事。明天,上级特派员就到了,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先听听特派员的想法吧,反正,无论如何,我是不会离开你,咱们的亲一定要成的。”耿直斩钉截铁道。
“组织纪律你不清楚吗?你不离开我,就要离开樱子。真要是那样的话,我情愿你在樱子身边。至少现在,于公于私,你在她身边比在我身边更重要。”徐晓蕾叹了口气说道。
“不行,于公你是我的领导,于私你是我从小玩到大的爱侣,你永远是最重要的。放心吧,我会有办法的。”耿直将躺着的徐晓蕾抱了起来,说道。
“你能有什么办法?最后不还得靠我。明天晚上,我以腊月初八,徐家家宴的名义回兴茂福。咱们支开樱子,去见一下特派员。”
“不管怎样,我是不能和你分开的。”耿直紧了紧双臂说道。
“世间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很多事,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不早了,睡吧。”徐晓蕾将头靠在耿直的胸口,说道。
这一夜,耿直和徐晓蕾都没怎么睡好。他们不清楚上级组织会有怎样的决定,他们还能不能如愿的成亲。
如果上级组织,坚持组织纪律,耿直只能从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中选择一个的话,对于这一对相爱相守相伴的爱侣来说,实在是太过残酷。
离开中村樱子,意味着苦心建立起来的营川情报网以及与日本军方、满洲国政府的密切关系将毁于一旦。
可离开徐晓蕾,是耿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怎么办?该怎么办?
一对即将成亲的爱侣,这个焦虑不安、无法入眠的深夜,能做的就是不住地缠绵。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暂时放下身上的责任和即将到来的风暴,享受着年轻男女本该有的幸福时光。
……
东记银号,宁宅。
与此同时,宁晓峰和赛小仙这对苦命鸳鸯,也在享受着正常夫妻该有的男欢女爱。
有件事,一直埋在赛小仙的心里,不愿提及。
去上海不长时间,她便有了女儿宁思盈。可女儿宁思盈究竟是宁晓锋父亲宁长春宁老板的,还是宁晓峰的,赛小仙也不能确定。
按日子算,怀上宁思盈的时候,就在她与宁老板决裂,与宁晓峰私奔的时候。
赛小仙虽然出身梨园,可也懂得礼义廉耻。决定与宁晓峰私奔后,便再没让宁老板碰过。
不过,怀上女儿的日子,就在那个卡口,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谁的孩子。
这件事,她一直埋在心里,没有说给宁晓峰。
毕竟,赛小仙嫁给自己父亲两年,一直没有身孕,怎么可能一跟自己私奔了,就怀上父亲的骨肉了呢。所以,宁晓峰也从没怀疑过宁思盈有可能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自己的妹子。
宁思盈生下之后,赛小仙努力想再要个孩子,想为宁晓峰生个儿子,为宁家传宗接代,可一直未能如愿。
如今,几番辗转,赛小仙又回到了宁家。只是物是人非,赛小仙宁家夫人的身份没变,变的是身边的男人。
正因如此,赛小仙更加渴望,能为这个相爱的男人生一个男孩。那样的话,过去的事,才能在她心头彻底抹掉。
否则,总像是一块心病,萦绕在她心头。
(多说几句,作者正在写营川三部曲第二部《营川1948》的大纲,其中从上海归来的宁思盈将是这部书的女主。)
激情散去,宁晓峰依旧爱抚着赛小仙完美无瑕的娇躯,不愿释手。
年轻时的赛小仙,拥有一个美丽女人所该有的一切。可以说,徐晓蕾的绝世美颜、中村樱子的玉骨冰肌、赵玫的曼妙身材结合到一起,方能和年轻时的赛小仙相媲美。
虽然已近三旬,还有了孩子,却未见容颜变老,相反,较之年轻时候,多了几许女人的味道。
“锋哥,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再有个孩子啊。”赛小仙在宁晓峰耳边吐气如兰,弄的宁晓峰有些痒痒,又把赛小仙往怀里抱了抱。
“小仙,这事不急的。”
“可我急。咱们现在做的,是随时有可能掉脑袋的工作。真要有那么一天,我不想连个男孩都没给你宁家留下。”
“小仙,你在复兴社是外围的身份,真有那一天,我的身份暴露了,去死的也是我,没你什么事的。”宁晓峰吻了吻赛小仙的脸颊,说道。
“锋哥,我说过,你活我活,你死我死,我是不会独自偷生的。现在,上峰的命令一个接着一个,难度越来越高,危险越来越大,说不好哪天,我们就不在了。所以,我一定早一些给你生个男孩,真的哪一天不在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小仙,放心吧,我们跟上线联系,只有金鸡知道我们的身份。跟下线联系,用的是死信箱,没人知道他们的上线是谁。”
“可上峰的命令又下来了。之前还说春节前除去吴大虎和王沛林,结果日本人一个投诚宴,就把上峰惹恼了,要在投诚宴上,就要除去他们。是人都能看出来,这就是日本人设的一个局,等着我们往里跳呢。”赛小仙皱了皱眉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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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加入复兴社那天起,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吴大虎和王沛林叛敌的消息,南京一定是得到了消息。上峰的脸面挂不住,自然催的急了。下午,在通惠门看到了谢广坤张贴的告示,他准备在腊月初十,在龙王庙路家祭祀途中劫持路桂兰做人质,来要挟王沛林。迫使王沛林戴罪立功,除掉吴大虎。不过,谢广坤也说了,想劫持路桂兰,他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需要帮手。”
“派到营川这十二个人,原则上是不能相互交叉的。如果需要人手,可以调动分散在周边县镇的忠义救国军,配合他的行动。”赛小仙说道。
“可忠义救国军这帮人,根本谈不上什么战斗力,没有一两个得力的帮手,想从土匪手中把路桂兰截下来,实在太难了。我想启动黄牛,配合他的行动。”
“可是,那样的话,黄牛和八马就认识了。这与之前,要求他们互不交叉,便有了出入了。”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几件事下来,黄牛李大牛和八马谢广坤是我们最得力的帮手。况且,刺杀川口仁和,他们也一起执行过任务。只不过一个制造混乱,另一个远程狙击罢了。认识了,对以后行动更有帮助。”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这么安排吧。不过,王沛林那种人很难被挟持住的,还得有其他方案。”
“这个我晓得。我准备将青蛇和精鼠都唤醒,下毒和炸药双管齐下。总之,不能让吴大虎和王沛林活过投诚宴。”宁晓峰说道。
“锋哥,你说这回,会不会像之前一样,有一只无形的手,左右着时局?”
“不会的,监视这么长时间,也没发现耿直和徐晓蕾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应该是咱们想多了。就算他们是那边的人,我们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
“是啊,也许真是我们想多了。”赛小仙喃喃道。
……
营川,火车站。
这天下午,孙朝琨早早便在火车站外等候郑春芝。
八年前,孙朝琨刚刚加入组织时,他是郑春芝的理发师傅,而郑春芝则是他的领路人。
郑春芝是哈尔滨商人家妾室所生的小姐,上过私塾,也在新式学堂上过两年学。十六岁的时候许配给了同为哈尔滨人、在政府部门的上班的刘旭东。
婚后第二年生下一子,孩子刚产下一个多月,刘旭东便与卫生所的护士有了奸情,不久便将护士纳为了偏房。
郑春芝本是妾室所生,从小受够了冷眼,加之上了新学堂,接受了新思想,骨子里十分厌恶一夫多妻,对刘旭东十分不满。
久而久之,二人便逐渐疏远,两年后,郑春芝净身出户,离开了哈尔滨,独自一人来到了长春。
到长春不久,郑春芝便接受到了进步思想,两年之后成为了一名地下党员。为了掩护身份,郑春芝进到孙朝琨的理发店做起学徒。心灵手巧的她,没用多长时间便做起了大工,专门为女子烫发染发。
与孙朝琨接触久了,郑春芝觉得孙朝琨为人正直,遇事冷静,背景也很清白。经过上级组织的同意,便将孙朝琨发展成为了地下党员。
后来,上级组织对孙朝琨有了新的任务,将他调离了长春,从那时起,两个人差不多已经有四年没见面了。
这次营川重逢,为了掩护身份,便于开展工作,郑春芝除了帮着孙掌柜打理红光理发店外,还将与孙朝琨假扮夫妻,做好在营川长期潜伏的准备。
对于郑春芝的到来,孙朝琨倒不觉得特别意外。
现在营川城驻扎着日本海军、关东军,还有海军情报处、营川特高课、关东军情报组这样的特务组织,任何一个进出营川的外地人都将受到严格的盘查,没有合适理由,到了营川便会成为重点监控对象。
郑春芝做过孙朝琨的徒弟,还跟他一起经营过理发店,这一回,以即将完婚的夫妇身份在营川重聚,理由也是十分充分。
不过,孙朝琨内心深处,总觉得有些不妥。
这一回,郑春芝是来营川与自己成亲的。虽然地下工作,假冒夫妻是常有的事,可现在的情况多少与之前有些不同。
中村樱子已经知道孙朝琨与她母亲的关系,为了自己的母亲,这些年孙朝琨一直未娶,中村樱子嘴上不说,而心里却对他有了几分尊敬,甚至多了些亲切。现在突然冒出来了即将完婚的妻子,中村樱子会不会有什么不好反应,孙朝琨不好估量。
看来是否假冒夫妻,等郑春芝到了之后,自己和她还要好好商量商量。
……
新京到营川的火车已经进到了站台,差不多过了十几分钟,孙朝琨便在出站口,看到了身着灰色兔毛大衣的郑春芝。
孙朝琨连忙迎了上去,对东张西望的孙朝琨,说道:“春芝,你来了。”
郑春芝看见四年不见的孙朝琨,觉得十分亲切。将挡在脸上的围巾拉了下来,说道:“师傅,我来了。”
几年不见,郑春芝似乎又苍老了不少,眼角的鱼尾纹也多了几许。
孙朝琨将郑春芝手中的皮箱接了过来,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店里再说吧。”
“也好。”说着,郑春芝跟孙朝琨一起上了黄包车。
第三一零章 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只能娶一个(求订阅)
快春节了,红光理发店的生意特别红火,理发店的一楼已经排满了要理发的顾客。
今天,因为郑春芝的到来,孙朝琨二楼贵宾室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让不少老顾客悻悻而归。
见孙朝琨回来,几个还没走的老顾客,连忙迎了上来,问孙掌柜可否营业。
孙朝琨清楚,今天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便向众人不住道歉,让他们明天再来。
可这些顾客已经等了多时,听到孙掌柜不再营业,这些老顾客们多少有些不满。没办法,孙朝琨又送给他们一些打折券,并答应明日第一时间为他们理发,方才将他们送走。
见众人离开,郑春芝跟着孙朝琨上到了二楼。二人进到包厢,关上门了包厢的门。
孙朝琨见郑春芝坐定,便问道“春芝,上级这次派你来营川,主要是做哪些工作?”
郑春芝摘下围在脖子上的围巾,说道“上级的指示,让我做好长期潜伏营川的准备。主要工作就是配合和指导小先生和大先生的各项工作,发展有生力量,尽快壮大营川城的地下组织。”
“你的意思是,大先生的问题,组织已经调查过,不再追究了?”听到郑春芝的话,孙朝琨心中一动,连忙问道。
“上级组织就之前,大先生救治伊藤明道和被满洲国授予四级景云勋章的事,专门派人在日本军方以及满洲国政府做了详尽的调查,并没有发现在这过程中,大先生有违反组织原则、触犯组织纪律的行为。鉴于当时情况突然,无法及时汇报,上级组织并未追究大先生的责任。
现在,大先生与日本军方和满洲国政府都形成了紧密的关系,这一点,不仅对营川,甚至对整个东北的地下工作意义都十分重大。上级组织特意嘱咐我,全力支持营川地下组织的工作。”郑春芝一口气说道。
“这样就好,大先生就定心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大先生通过我,向上级组织汇报过,他要在农历二月二十八,与日本营川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少佐成亲,上级组织是什么意见?”
不知为什么,孙朝琨对中村樱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对她的事也是特别的上心,生怕她和耿直的婚事出现了波折。
“组织的意见是,大先生和中村樱子的关系很重要,不能断。至于成亲与否,还是由大先生自己决定。”
孙朝琨心里清楚,一个地下党员要娶一个日本少佐,之前从没有过,也从没听说过,这么大的事,上级组织是没有人敢下这个决定的。成亲与否,也只能由大先生自己决断了。
想到这里,孙朝琨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就是大先生和小先生要在腊月二十二,也是就是两个星期之后成亲。之前,大先生已经向上级汇报过他和小先生的婚事,上级组织同意了他的请求。”
郑春芝脸色一变说道“老孙,你也是老同志了,应该清楚咱们组织的原则。地下党员只能一夫一妻,大先生要是和小先生成亲,就不能在和中村樱子成亲。要是大先生和中村樱子成亲,和小先生就不能成亲。这个基本的组织纪律,你都不清楚吗?”
“我清楚,我当然清楚。不过,这件事确实事出有因。
大先生和小先生相爱多年,本来就已经定好了亲事。只是为了更好地开展地下工作,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大先生和小先生忍辱负重,与中村樱子相周旋,才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另外,耿家和徐家,在营川城是响当当的大户人家,这个时候将亲事推掉,对大先生和小先生的影响十分不好,对以后的工作也将十分不利。
还有一点,他们的亲事,也是中村樱子促成的。现在突然的悔婚,很有可能引起中村樱子的怀疑,继而带来一连串不必要的麻烦。
你看,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把这件事圆过去。”孙朝琨语重心长地说道。
“够了,老孙,你现在还有没有党性原则了?你们男人把贪婪女色娶两个媳妇,也是说着这么高尚?
说实话,我是对大先生是有看法的。把一个日本少佐肚子搞大了,这本身就是违反组织原则的。只是为了维护这层关系,才没对他做处理的。
现在还要娶两个妻子,这简直拿党性原则开玩笑。
告诉你老孙,这件事即便上级组织同意,我也不能同意。”郑春芝脸色一寒说道。
孙朝琨十分清楚郑春芝的过去,知道她极度厌恶一夫多妻。
听郑春芝的口气,上级组织已经默许了大先生和中村樱子的关系,只不过无法明说罢了。
不过,如果上级默许了大先生和中村樱子的关系,那大先生和小先生想名正言顺成亲,就不可能了。
看来,这件事真的要靠他们自己想想办法了。
想到张天翼上午带过来的话,晚上大先生和小先生要以腊八节耿徐两家家宴为由,离开中村樱子,来见郑春芝。孙朝琨心中,不由地泛起了嘀咕。
……
“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八就杀猪。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在东北,过了腊八节,意味着春节就要到了。
对于徐家和耿家来说,这个春节较之往年,意义完全不同。耿直和徐晓蕾这对被营川城津津乐道的金童玉女,春节前就要成亲了。
虽然两家世代交好,祖孙三代人都很熟悉。不过按营川城的风俗,俩家人还是要在成亲之前聚到一起,吃顿和家酒宴,相互致意。
数数日子,耿直和徐晓蕾大婚前,腊八算是最大的节了。选择这一天吃和家宴,耿徐两家都没有意见。
早上,耿直和徐晓蕾跟中村樱子说好,晚上要回兴茂福,吃和家宴。中村樱子在营川已经呆了五六年,自然熟悉营川的风土人情。
知道这是婚前最后一次家人聚会,便没说什么,只是让他们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晚上,将中村樱子送回樱墅,耿直便和徐晓蕾一起回到兴茂福。
进到兴茂福,耿家的耿老太爷、耿直母亲刘梅兰、耿直姐姐耿娟,徐家的徐掌柜、徐晓蕾的后母崔娟、徐晓蕾哥哥徐成一家都已落座,众人都等着他们回来。
不过,耿直和徐晓蕾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家宴上。
他们清楚,特派员带来上级组织的意见,直接决定着,他们的亲事能否如期举行。如果上级组织一定要耿直在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中间选择一个的话,那这顿家宴,有可能成为二人的分手宴了。
草草吃过晚饭,耿直和徐晓蕾便以情报处有事,要与中村樱子商量为由提前离开了兴茂福。
本来这顿晚宴,他们二人是主角。
不过,再坐耿徐两家人都清楚,耿直和徐晓蕾肩上担子有多重。大婚之事,他们也是无暇顾及。正如他们所说,全凭家人做主。
见二人执意要走,耿徐两家人也没有过多挽留,任凭二人离开。
大家都清楚,生逢乱世,这一对儿女能为全家人遮风挡雨,是有多么的不易。即便是长辈,也能干涉他们太多。
……
离开兴茂福,耿直挽着徐晓蕾进到了隔壁不远的红光理发店。
他们心里很清楚,一定会有人盯着他们的行踪。
不过,快过年了,打理下头发也是人之常情,还是很好解释的。况且,红光理发店突然来了个女人,帮樱子打听打听这个女人的底细,也是一个不错的借口。
隆冬时节,晚上刚过六点,整条西大街就没有了多少人了。不过,临近春节,红光理发店的一楼,还有不少的顾客在排队等候理发。
耿直和徐晓蕾进到大厅,向正在一楼忙活的张天翼,问道:“孙掌柜在吗?”
“呦,这不是耿大少爷和徐大小姐嘛。孙掌柜在,就在楼上。不过不巧,新来得大师傅下午刚到,孙掌柜正帮着她拾掇东西,今日不能理发了。”
“好大的谱啊,你马上去跟孙掌柜说,我和徐大小姐来了。他要是还不营业,那就算了,以后我们也不来了。”耿直故意说道。
“谁说不理发?耿大少爷和徐大小姐来了,怎么不上来通秉?”耿直话音刚落,便看见孙掌柜从二楼走了下来。
孙朝琨来到耿直和徐晓蕾身前,说道:“耿少爷,徐小姐,楼上请。”
耿直和徐晓蕾也没客气,跟着孙朝琨上到了二楼。
进到贵宾室,只见一个三十五六岁样子的中年女人,正不苟言笑地端坐在贵宾室靠墙的沙发上。
这时的郑春芝,已经换上了红光理发店的制服,见耿直和徐晓蕾进了屋,示意孙朝琨将门关好。
孙朝琨关上房门,向郑春芝介绍道:“郑特派员,这两位就是营川地下组织负责人,小先生徐晓蕾和大先生耿直。”
又对耿直和徐晓蕾说道:“这位就是上级组织派来的特派员,郑春芝同志。”
“特派员,你好。”徐晓蕾伸出手道。
“小先生、大先生,上级组织对你们这半年来在营川开展的工作,给与了高度评价和认同。对之前你们在营川的几个问题,也做了深入调查,可以肯定,你们是值得组织信任的同志。”郑春芝握了握徐晓蕾的手,说道。
“都别站着了,坐下来谈吧。”孙朝琨搬来两把椅子,说道。
“孙掌柜,我过来的理由是发梢有些开叉,到理发店来理一理,咱们还是一边收拾头发,一边谈工作吧。否则,外面监视我们的人,会怀疑的。”徐晓蕾说道。
“这样也好,那就由我来为小先生弄头发。”郑春芝起身说道。
“特派员,你刚到营川,还没休息,这样,不好。”徐晓蕾道。
“小先生,理发的手艺虽然是老孙教我的,不过做女头的的手艺我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新京也是拿得出手的。今天第一天来营川,就让我为小先生展示下手艺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徐晓蕾坐到了理发椅上。
郑春芝一边剪着头发,一边说道“小先生,这次上级派我到营川主要是来配合你和大先生的工作,同时,上级组织任命我为营川地下组织书记,以便于更好的地发展地下党员。”
“特派员,上级组织这个时候派你来营川,确实太有必要了,这对营川地下组织的发展意义重大。在组织建设方面,我和大先生将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上一次,孙掌柜被监视,我收到了上级组织的密函,说要调查大先生救治伊藤明道和被满洲国政府授勋的事,现在有结果了吗?
另外,大先生近期要与日本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少佐完婚,这个申请已经向上级组织请示过了,不过,过了有些时日,却一直没有收到回复。特派员这次到营川,有没有上级的建议和意见?”徐晓蕾问道。
“小先生,我到营川之前,上级组织找过谈过,营川城地下组织情报线依旧由小先生全权负责,时机成熟了,营川另一条地下运输线,也交给小先生你来负责。
我在营川的作用是提建议,而不是意见,如果有想法和小先生不一致的,可以向上级组织反映。不过,上级组织未有明确答复前,我要无条件服从小先生。
至于大先生救助伊藤大使以及被授予景云勋章的事,通过上级组织的细致谨慎调查,确定大先生并没有违反组织原则、触犯组织纪律的行为。鉴于当时情况突然,上级组织并未追究大先生未先汇报的责任。”
“这么说,大先生不用继续接受审查了?”
“不用了。”
“那大先生与中村樱子的婚事,上级组织是什么想法?”徐晓蕾接着问道。
“这个……
实话实讲,地下党员要日本人女军官,还是少佐官衔的,这种情况之前从未出现过,上级组织不好给意见。只是建议,中村樱子这条线十分重要,不能断。至于大先生是否与中村樱子成亲,则由大先生自己定夺。”郑春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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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一章 暂别(求订阅)
徐晓蕾听到郑春芝的一番话,正了正身,郑重其事地说道“既然上级组织让大先生自己来定夺这件事,作为他的领导,为了大先生更好的在敌营中潜伏,我同意大先生和中村樱子成亲。”徐晓蕾斩钉截铁道。
“小先生,作为营川地下情报线的最高负责人,你的意见对于上级组织十分重要。不过,如果以后由此出现什么问题,你也要承担责任的。我的意思,你可以再斟酌一下。”郑春芝语重心长说道。
“大先生和中村樱子的事,没人比我更清楚。不用在考虑了,你可以向上级组织发报,是我同意的这门亲事。”
“那好,我就按你的意思,向上级组织汇报一下。”郑春芝应声道。
“特派员,还有一件事,你一并向组织汇报。”坐在一旁,半天不语的耿直接过话来,“经过上级组织的同意,我和小先生几个月前便已订婚,要在腊月二十二正式成亲。”
郑春芝放下手中的理发剪刀,对耿直说道“大先生,组织纪律你不是不清楚,一夫一妻是底线,任何人不能越过这个底线的。如果你和小先生成亲,那无论什么理由,你和中村樱子也不能成亲了。这一点,你应该清楚的。”
“如果这样的话,那我宁愿和晓蕾成亲,至于中村樱子那边,我再想办法。”耿直语气坚定说道。
“耿直同志,上级组织已经有了明确的意见,中村樱子这层关系不能断,你不能因为个人感情,而不顾抗战的大局。”
“耿直,你少说两句。这件事,我来定。你娶樱子,咱们不成亲了。”坐在椅子上的徐晓蕾一字一句,说道。
“不行,说什么,这个亲我也要成的。既然上级组织想让我继续和樱子在一起,那样的话,按照组织纪律,你我就一定要分开,这是我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耿直同志,底线,知道什么是底线吗?这件事没得商量。”郑春芝不容分说道。
耿直咬了咬嘴唇,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我想了一个办法,向特派员汇报一下。”
“什么办法?我说了几遍了,这件事没得商量!”
“我的办法是,我暂时脱离组织,以个人名义继续抗日。这样的话,我和晓蕾成亲,就不违反组织原则了。”耿直一字一句说道。
“耿直,你疯了,你脱离组织,还怎么继续为组织工作?”听到耿直的话,徐晓蕾心头一震,问道。
“我没有疯,我说了,我会以个人名义继续潜伏在敌人内部,与敌人作斗争。我和小先生成亲之后,小先生可以随时向我下达任务,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等到把日本人赶出中国了,那个时候我再向樱子解释这件事。到那时候,如果组织还能接纳我,我愿意重回组织的怀抱。”
“耿直同志,你的组织原则哪去了?为了能娶上两个妻子,连组织身份都不要了?”郑春芝厉声道。
“特派员,你误会了,我不是因为要娶两个妻子,才做这个决定的。估计你也清楚,我和晓蕾、中村樱子三人在一起有些时日了。我和晓蕾的婚事,也是中村樱子极力促成的。现在突然悔婚,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一定会引起中村樱子怀疑的。这个决定,是我深思熟虑的,请组织批准。”
“这……”
听了耿直的一番话,郑春芝心里清楚,这可能是解决目前困境的最好方案。
可这么大的事她也不知如何决定,不由地向徐晓蕾望去。
徐晓蕾转过身来,向耿直问道“耿直,你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耿直向徐晓蕾点了点头,说道。
徐晓蕾看着耿直坚定的眼神,知道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便说道“那好,我同意你的请求。特派员,你向上级组织发报,耿直同志主动申请退出组织。鉴于营川地下工作的实际情况,我同意耿直的请求。”
“我也同意。”坐在一旁的孙朝琨说道。
“既然你们都同意,我就向上级组织汇报此事。不过,耿直同志,脱离组织是很大的事,你要想清楚了。”郑春芝叹了口气,说道。
“我想好了。”耿直点了点头。
“那就咱们就一致通过,同意耿直同志暂时脱离组织的申请,我向上级组织汇报后,便可执行。”
“特派员,监视我和耿直的人很多,在这里我们不能呆太长时间。既然事情已经有了决定,你就快些把我头发弄好,我和耿直也早一些回樱墅。”徐晓蕾说道。
“好,那我接着给你弄头发。”
见郑春芝开始动手,徐晓蕾接着问道“我听闻,这一次特派员来营川是要与孙掌柜成亲的?”
“哦,不是真的成亲,上级组织为了方便我们工作,让我和老孙假冒夫妻。”不知为什么,说到这里,郑春芝的语气柔和了起来。
“我觉得不妥!”徐晓蕾说道。
“哦,为何?”郑春芝诧异道。
“孙掌柜与中村樱子母亲的事,他应该向上级组织汇报过。中村樱子一直对孙掌柜关照的原因,就是孙掌柜对她的母亲一片痴情,一直未娶。如果现在突然来个女人要和他成亲,中村樱子很有可能对孙掌柜态度大变,不利于孙掌柜在营川潜伏。”
“原来,是这样。”郑春芝喃喃道。
“是啊,春芝。上一回我被叛徒认出,中村樱子明明有所怀疑,却并未深究,这与我和她母亲曾经相恋有很大关系。现在要是咱们成亲了,保不准中村樱子会重提此事的。”孙朝琨也附和道。
“那该怎么办?以后咱们要朝夕相处,没有亲近关系的话,很容易被人怀疑的啊?”
“我有办法。要是外人问起,你就说,是喜欢孙掌管,你才从新京来营川帮他的忙的。要是中村樱子问起这件事,我就说孙掌柜对你没这个意思,只是你已经来了,只能收留了。这样的话,就把事圆上了。”徐晓蕾说道。
“好主意,春芝,我觉得这个主意可行。”孙掌柜连忙说道。
“那,就这么着吧。”郑春芝喃喃道。
与孙朝琨相处多年,郑春芝心底对这个男人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好感。虽然过去这么多年,可这种好感却一直没有消散。
本以为,这次来营川,能让这种好感升华,却未料到,出了这个状况。
不过,多年来的地下工作,郑春芝懂得轻重缓急,她清楚,自己也不是谈感情的年龄,这个时候更不是谈感情的时候,尽管内心深处多少有些惋惜,也能坦然接受。
……
回到樱墅,已经八点多钟。
进到樱墅大厅,只见中村樱子已经换上了睡衣,正坐在沙发,等着他们回来。
中村樱子见耿直和徐晓蕾进了屋,问道:“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家宴吃这么长时间啊?”
徐晓蕾脱下外衣,坐到了中村樱子身旁。
她心里清楚,小翠就是中村樱子安插在自己家的卧底,跟中村樱子实话实说更好,“家宴没有那么长时间,我发梢有些开叉,吃过饭就去孙掌柜那弄一弄,耽搁些时间。”
“晓蕾姐,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吗。孙掌柜现在还有通敌嫌疑,咱们尽可能不要和他单独接触,免得受牵连。你们怎么不记得了。”中村樱子有些不满道。
“你的话,我哪能不记得。不过今天家宴时我听到都在议论,孙掌柜那来了个女的,说是来营川和孙掌柜成亲的。之前你跟我说过,你娘和孙掌柜的事,我觉得应该过去帮你打听打听,这样我才过去弄得头发的。”徐晓蕾说道。
“什么?孙掌柜外面还有别的女人?”中村樱子听到徐晓蕾一番话,连忙问道。
“是啊,我的头发就是那个叫郑春芝的女人弄的。我大概问了问,这个女人是哈尔滨人氏,和丈夫离婚净身出户后就到了新京。举目无亲,就做了孙掌柜的学徒。后来孙掌柜离开新京,她就自己在新京经营个理发店。不知从哪听说,孙掌柜的红光理发店,现在生意越来越红火,就奔他来营川了。不过我能看出来,那个姓郑的女的,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孙掌柜应该是看不上她。”
“我就说嘛,那天孙掌柜在我娘坟前得样子,怎么看也不像还有其他女人。你说的对,估计她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听完徐晓蕾的一番话,中村樱子似乎心情好了许多。
“对了樱子,赵玫怎么不在?不在这住了?”徐晓蕾问道。
“请神容易送神难,她哪有那么容易离开。她来了个电话,说今天是腊八节,回去和赵教授一家人团聚去了,明天还过来住。”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那就由她吧。”
“说实话,对赵玫,我还真没什么办法。她是帝国驻美大使馆做的担保,确保她和赵教授不会出现人身伤害。除非她做了有损帝国利益的事,否则我还真不敢把她怎么样。就像你说,只能由她性子了。”中村樱子突然觉得心里不爽,拎起茶几下的鸡毛掸子,狠狠抽了耿直一下。
耿直重重挨了一下,说道:“樱子,你怎么动不动就打人了,这打一下也挺疼的。”
“隔一层厚衣服,打一下能疼到哪去?你要觉得疼,明天我带你去刑讯室,给你松松筋骨。要不是因为你,怎么会惹上赵玫这样得麻烦?”
“这怎么能怪我,不是你想留赵教授在营川,帮你勘探石油吗?你要是同意赵教授离开营川,不就没这麻烦了吗?再说,我和赵玫清清白白的,我碰都没碰她,怎么什么事都算到我的头上了。”耿直辩解道。
“没碰她,那你想没想过啊!”
“我……我……”耿直正想辩解,突然想起徐晓蕾跟她说,要和赵玫保持些暧昧,以解中村樱子的心疑,便支支吾吾起来。
“耿直哥,你怎么也喜欢逞口舌之力了?樱子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少说那些没用的,快向樱子道歉。”徐晓蕾知道,这时候她该说话了。
“行了,我说不过你们,樱子,我向你道歉,不该跟你顶嘴。”耿直无奈道。
“这还差不多,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先上楼休息,你们也洗洗睡吧。”中村樱子笑道。
……
梳洗过后,耿直和徐晓蕾回到房中。
关上房门,徐晓蕾脸色一寒,坐在床边,向耿直问道:“耿直,今天对特派员说的话,是不是你之前想好了的?”
耿直站在徐晓蕾面前,说道:“是,昨天一晚都没怎么睡好,最后想出了这个主意。”
“那你为何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我也不想这样,自从四年前接受到了组织的进步思想,两年前又光荣加入了组织,我宁愿流血牺牲,也没想过有一天会脱离组织。可现在这种情况,我只能退而就其次,来度过暂时的难关。”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有可能影响你一辈子?”徐晓蕾说道。
“晓蕾,你心里也清楚。其实,就算没有这件事,单凭我和樱子的关系,以后一样不好解释。我和樱子的婚事,上级组织并没有明确的答复,而是让我自己决定,说明在这件事上,很多人是有想法的,将来也是很难解释清的。
不过,有一点我坚信,即便我暂时脱离组织,我的党性原则不会失去,我的抗日热忱不会改变,将日本人赶出中国的信心不会动摇。唯一变的是,以前我是受组织领导,现在受你一个人领导了。”耿直坐到徐晓蕾身前的梳妆椅,说道。
“说实话,你暂时离开组织,在某种程度上,上级组织也算松了一口气。你和樱子的关系,谁又能说的清呢,真要是出了问题,谁又能担起这个责任。你现在以个人身份潜伏,倒是把这个难题给解了。”
“我倒是没你想的那没多,骨子里就是不想离开你。”耿直握住徐晓蕾的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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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二章 精鼠出洞(求订阅)
“你呀,年龄比我大好几岁,学识也比我渊博,就是不愿意想事。你和樱子的关系,对于上级组织来说十分棘手。赞同的会有,反对的一定也会有,估计还有不少对你有看法的。只是,你和樱子的关系对于整个东北抗战太重要了,上级组织才默许的。远的不说,这个郑特派员对你的意见就很大。”
“我倒是觉得这个郑特派员对孙掌柜蛮有意思的,听你说不赞同他们假结婚,她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这也怪不了我。樱子现在有了身孕,气性大,要是知道孙掌柜这些年不是一心惦记着她的母亲,外面还有个女人的话。轻的,让孙掌柜在她母亲坟前,跪个三天三夜;重的,搞不好直接扔进看守所了。要是因为这事,孙掌柜暴露了身份,就太不应该了。”
“是啊,我也担心这一点。樱子表面上不说什么,其实她还是很护着孙掌柜的。特别是川口仁和怀疑孙掌柜与给养船被炸有关,按樱子的嗅觉一定也能觉察到,可她一直没有深究,这也算是爱屋及乌了。”耿直说道。
“我倒是希望樱子真的是孙掌柜的女儿。那样的话,没有日本女军官这重身份,你和樱子成亲的事,就不算什么事了。真到了把日本人赶走那一天,上级组织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处理起来,也是咱们的家事,没那么难心了。”
“我倒是觉得,家事更难办了。”耿直叹了口气说道。
“有什么难的,你自己过,我和樱子一起过,不就完了?省的你为难,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徐晓蕾将耿直握着的手甩掉,略带怒气说道。
“乱讲,一个家没男人怎么行?”
“你还真别把你太当回事了。现在樱墅多你不多,少你不少,除了添乱,你还能干嘛。”
“晓蕾,你现在说话怎么和樱子越来越像,不像以前那么温柔了。”耿直不解道。
“我要是温柔,兴茂福那么大的家业能维持住吗?也就是对你温柔罢了。现在,你以个人名义潜伏敌营,倒也有好的一面。以前事事都要汇报,难免错失良机,现在少了限制,可以当机立断了。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做什么危险的事不向我汇报,我可拿你是问。”徐晓蕾板着脸,说道。
“晓蕾,怎么可能,我不听你的,还能听谁的。不早了,咱们睡吧。”耿直又将徐晓蕾的手拉住,说道。
“少碰我,从樱子有了身孕起,你就没一天晚上消停的,烦死人了。”徐晓蕾娇嗔道。
“那,那我……那我听你的,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耿直支吾道。
“那你就听我的,晚上抱着我睡,不过,不准做其他的,能做到吗?”徐晓蕾娇声道。
“领导,遵命!”说着,耿直将徐晓蕾抱到床上,顺手将壁灯关掉。
没过多长时间,男女之间最和美的声音从房间传了出来,划破寂静的深夜,是那么的美妙、那么的动听。
……
同一个夜晚,宁晓峰借着漆黑的夜色,冒着凛冽的寒风,在营川城四个不同地方,为“黄牛”李大牛、“八马”谢广坤、“青蛇”张玉竹还有“精鼠”,下了四封密函。
“精鼠”本名张民,人如其绰号,长得瘦骨嶙峋,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本来,张民是南昌行营负责火药存储的库管。
每日与枪支弹药打交道,久而久之便变成了行家。特别是对炸药有种特别的挚爱,手工制造炸药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乐此不疲。
后来,因为偷偷向周边矿主贩卖炸药,被发现后进了监狱。
复兴社招贤纳士的时候,发现了张民这个人才,便将他招致麾下。经过一年的集中培训,结业之后被派到了营川。
至于为何被派到营川,原因很简单。
营川商会八大理事之一的通发货栈关长荣是张民的姨夫,从监狱出来,张民没了营生,到东北投亲靠友混口饭吃,也是人之常情。
就这样,张民来到营川,在通发货栈做起来二掌柜,帮着关长荣打理货栈生意。闲暇之余,自己制造炸药的手艺也没有丢,经常做一些土炸弹,卖给营川周边的矿主挣些零花钱。
来营川五年了,张民除了还没在营川安家外,和普通的营川人已经无异,职业的敏感,对营川地界的大事小情,他也是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和其他潜伏在营川的复兴社特工一样,张民心里清楚,早晚有一天,上峰会启动死信箱唤醒自己。
却未料到,这一天,一等就是五年。
对于吴大虎和王沛林,张民又都有所耳闻,之前和他们多多少少打过些交道。
有时候,外地来了客商晚上不走的,张民会带他们到吴大虎的绅士舞厅去潇洒潇洒,和吴大虎虽然没有深交,不过见面张民也是“虎哥虎哥”叫着。不过,张民却未料到,这个吴大虎会和他一样,都是复兴社潜伏在营川城的卧底。
在他眼里,吴大虎怎么看也不像个好人,虽然复兴社成员复杂,良莠不齐,可像吴大虎这么烂的,还是第一次碰见。
与王沛林相识,算是偶然。
赤山寨武器短缺,正常渠道搞不到弹药,王沛林便开始研究有没有其他法子。后来听周边矿主说,在营川城有个人能制造土炸弹,威力也不小。就这样,经过多方打听,王沛林在通发货栈找到了张民。
张民听闻王沛林是赤山寨的三当家,是干打家劫舍的买卖,便找了理由推掉王沛林的请求。
他心里清楚,制造土炸弹在满洲国是大罪。卖给矿山都担惊受怕的,哪里敢卖给土匪。王沛林也不是白人,当然懂得其中缘由,倒也没多纠缠。买卖不成仁义在,二人中午还在通发货栈一起吃了顿便饭。
在王沛林身上,张民倒是嗅到些间谍的味道。虽然王沛林极力掩饰,可举手投足还是能透露些不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感受得到。不过,张民也仅仅怀疑而已,王沛林身上草莽的味道已经远远重过间谍的味道,彻底成了一个土匪了。
宁晓锋给张民的指示很简单,制造炸弹,周末绅士舞厅,诛杀吴大虎和王沛林。至于如何诛杀却只字未提。张民倒没觉得奇怪,这种行动不到最后一刻,是不可能想他们交底的,自己只管做炸药就完了。
可他却不清楚,宁晓锋真的不是刻意隐瞒行动计划。而是,他根本没想出办法来。
给张民的密函对诛杀方案只字未提,对张玉竹的也是一样,只是让他将毒药准备好,随时听候指令。
……
东记银号,宁宅。
过了午夜,宁晓锋送完密函,回到家中。
赛小仙为他倒好洗脚水,问道“锋哥,怎么样,这趟出去,还算顺利吗?”
宁晓锋脱鞋袜,将冻得有些发木的双脚泡到了水中,说道“送密函倒是顺利,四张密函都送到地方了。不知为什么,我始终觉得有人在跟踪我,这个人如影随形,我却始终没有发现。”
“锋哥,你每次都说有人跟踪你,却没一次发现跟踪人的行迹,我觉得,你就是多心了。真要有人跟踪,我们早就暴露了身份,还能在这好好呆着吗?”宁小仙柔声说道。
“你说的也对,不过我这心里总是慌慌的。”宁晓锋叹了口气说道。
“锋哥,消息都传递出去了,可刺杀计划,你心里有谱吗?”
“这次庆功宴,摆明了就是鸿门宴,日本人把营川城的三教九流都邀请到了。安保也不算严格,就在绅士门前设了一道哨卡。这两天绅士舞厅一直正常营业,没有特别的防备。表明了,吴大虎和王沛林的命不值钱,谁想拿就来拿。这次刺杀难的不是如何刺杀成功,而是如何全身而退。要是因为刺杀这两个叛徒,而折损了我们的同志,就太不值了。”宁晓锋说道。
“锋哥,我觉得你是低估中村樱子了。她这叫外松内紧,对吴大虎和王沛林松,对其他人紧。估计他们上次用的一对一盯防,这回还得用。”
“我打听到,现在绅士舞厅已经由关东军接手,让滨崎少佐的姘头冯田薇打理,安保应该也是由关东军负责吧?”宁晓锋说道。
“应该不会。明天,吴大虎和王沛林就要出院,估计就能看出一二了。”
“这中村樱子也是够狠的,把吴大虎和王沛林出院时间都登在报纸上了,生怕没人来杀他们。”赛小仙拿着手巾,帮着宁晓锋把脚擦干。
“吴大虎和王沛林也不傻,即便出院,也不敢轻易露面。估计下一次亮相就会在投诚宴上了。”
“锋哥,李大牛和谢广坤通知到了?”
“通知到了,按咱们之前研究的,明早他们在东门道岔子那会合,去赤山寨龙王庙那边,打探消息去,希望能有好消息。”
“如果王沛林能戴罪立功,那就好了。”赛小仙喃喃道。
“但愿吧。”宁晓锋侧卧在炕上说道。
……
上午,营川天光医院。
耿直开着吉普车,带着一队宪兵来到天光医院门前。
小地主带着外勤组的人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见到耿直到来,连忙迎了上来,弓着腰说道“耿参谋,您来了。”
耿直有段时间没见到小地主了,看着眼前穿着大棉袄的小地主,说道“沈组长,你这回可威风了,中村长官为你一下派来两位复兴社投诚的高级特工,做你的副手,你现在是兵强马壮了。”
“是啊,是啊,多谢中村长官关照。”小地主应声道。
小地主心里当然明白,这是中村樱子把烫手的山芋扔到了他的手里了。复兴社对待叛徒都是必杀之,现在吴大虎和王沛林派到了外勤组,自己难免被殃及池鱼,受到连累。
不过,他也清楚,自从关东军进驻营川后,他的外勤组已经成了食之无味的鸡肋,要是不抱紧中村樱子这颗大树,自己在营川便城再无立足之地。
想抱紧中村樱子这棵大树,没有比向耿直溜须更有效的了。
虽然他也知道,耿直和徐晓蕾马上成亲,自己的念想要彻底断了。不过,徐晓蕾本来就是他梦里想的女人,醒了,梦就灭了,自己倒是没少什么。哪天身边没有女人了,该想继续想,反正脑袋是自己的,想什么,谁也管不着。
“你不用苦着脸,中村长官说了,吴大虎和王沛林要是在外面出了事,不会追究你责任的。而且,中村长官念在你这半年来鞍前马后的,卖了不少力气,特意批了五百银元,让你也过个好年。”耿直见小地主一脸不情愿,便说道。
“哎呦,那可太谢谢中村长官了,她以后就是活菩萨,我天天供着。不,连你耿参谋一起供着。”小地主一脸谄笑道。
“供着倒不用了,你好好为中村长官做事就行了。”耿直正说着,吴大虎和王沛林在一队士兵保护下,从天光医院走了出来。
耿直向他们二人望了望,看伤情,似乎王沛林更重一些。毕竟吴大虎早早就招了,少受了不少皮肉之苦。
耿直见他们走到自己身前,翻开文件夹,说道“吴大虎、王沛林,听命。”
二人当然知道眼前青年军官是谁,他们更清楚,在营川城,除了几个日本人外,在中国人中,没有人比耿直更好使的了。
听到耿直的话,二人连忙站定,“吴大虎在”、“王沛林在”。
耿直看了看二人,接着读道“吴大虎、王沛林二人本是敌方乱党,理应论罪。鉴于主动投靠满洲国,并将罪行供认不讳,特免除吴大虎、王沛林的罪责,并任命吴大虎为营川海军情报处外勤组副组长,任命王沛林海军情报处外勤组副组长。”
读完,耿直将文件夹合在手中。
吴大虎和王沛林心里清楚,从这一刻起,他们汉奸的身份就已经钉的牢牢了。
不过,这个时候,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听耿直宣读完任命书,吴大虎先说道“吴大虎誓死效忠皇军!”
王沛林也不多让,听吴大虎说完,连忙说道“王沛林誓死效忠皇军!”
耿直见状,对小地主说道“沈组长,吴大虎副组长、王沛林副组长我可交给你了,你要好吃好喝待着,可别委屈到他们。一会儿,你去海军情报处财务处领五百银元,让兄弟们都过个好年吧。”
说完,耿直转身便走。
小地主见耿直离开,连忙冲着耿直的背影喊道“谢谢中村长官,谢谢耿参谋,沈勇誓死效忠皇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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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三章 耿直的第一次(求订阅)
下午,西海关,会议室。
这是耿直第一次参加营川高层军事会议,也是会议室中唯一的一个中国人。
福源真圣特派员坐在长条会议桌一侧的正中,他的两旁是石田芳夫上尉和河内百源上尉。
在他们对面坐的是,营川城上尉以上级军官:海军小野一郎少佐、关东军滨崎步为少佐、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少佐、海关关长小泉朝一、营川警署宇田国光署长、营川特高课野口光子课长、关东军藤野敬二上尉、海军情报处平川树人上尉,还有新任命的海军情报处参谋耿直。
中村樱子怕耿直第一次参会拘谨,特意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福源真圣特派员见众人坐定,便说道:“这次会议有几个议题。第一个议题,关东军营川情报组自川口仁和被刺后,组长职位一直空缺。鉴于营川城的重要性,远东司令部特任命原盛京特高课内勤部处长小岛晃大,为新一任关东军营川情报组组长,并晋升为少佐军衔,明日便抵营川履职。”
听到小岛晃大的名字,中村樱子倒不觉得十分意外,甚至暗暗欣慰。
在审盛京特高课卧底案时,小岛晃大与关东军的关系,中村樱子就已经了然于胸。虽然东北各部队同隶属于远东司令部,不过跨部门调动人员还是很困难。估计,小岛晃大一定是上下疏通才弄了个一把手的差事。
之前在盛京,中村樱子与小岛晃大有过直接接触,清楚小岛晃大的斤两。听说要派一少佐来担任关东军情报组负责人,中村樱子多少有些犯嘀咕。毕竟是平级关系,不会再像之前川口仁和难么好摆弄了。现在听到是小岛晃大来营川,中村樱子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野口光子听到是小岛晃大接替川口仁和,心中涌起一阵阵不屑。在盛京特高课,小岛晃大是她的上司,这个人志大才疏,而且贪酒好色,经常占她的便宜。
男人嘛,好色倒不算什么大事,可每次都愿意弄些恶心的东西助兴,就一定不是好饼,小岛晃大就是这种人。野口关系虽然对男女之事很有瘾,却十分厌恶小岛晃大的作为。不过毕竟上下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不时的也得让他占几次便宜。
这次小岛晃大调来营川,幸好自己和他不隶属于一个部门,大不了敬而远之罢了。
福源特派员见大家都没吱声,便接着说道:“会议第二项,关于周末吴大虎和王沛林的投诚宴,复兴社一定会派人刺杀二人。吴大虎和王沛林其实就是我们放出的饵,看看能不能钓上大鱼来。远东司令部十分重视此事,命令我们这一次一定要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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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远东司令部他下达指令,鉴于目前绅士舞厅由关东军滨崎步为少佐掌管,舞厅内部安保由关东军负责,主要任务是确保投诚宴会场秩序,保护来宾安全。
而追查复兴社同党的任务,则交给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少佐负责。关东军营川情报组配合关东军的安保工作,营川特高课则全力配合海军情报处缉拿复兴社同党。大家有什么意见和建议,现在可提。”
滨崎步为向中村樱子望了望,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先说道:“特派员,这次安保任务有些特殊。既要引蛇出洞,还要保障吴大虎和王沛林的安全,这个难度就有些大了。”
福源特派员听完滨崎步为的话,点了点头,向中村樱子问道:“中村少佐,滨崎少佐提出的问题,你怎么看?”
按常理说,特派员见官大一级,尽管营川城部门林立,福源特派员现在理所当然是营川城最高长官。
不过,几个月下来,福源特派员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业绩,令远东司令部总部十分不满,继而很多命令越过福源特派员,直接下达给了中村樱子。
福源特派员当然知道此事,不过他是一个懂得进退的人。营川城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地下却暗流涌动,与其做出头鸟抢风头,莫不如安居人后,落得太平。
现在营川城的势力很清晰,小野一郎的海军负责营川城码头和西大街、东大街、永世街这些经济重心的治安。小野一郎是个利益为重的人,拿足了好处就行,其他的事也不愿多管。滨崎步为的关东军本可以与小野一郎的海军形成制衡,却未想连番犯错,已经失去了远东司令部的信任,只能偏安一隅,负责营川火车站和平民区的治安。
至于情报系统,之前的本意形成海军情报处、营川特高课、关东军情报组三足鼎立,不过中村樱子长袖善舞,很快海军情报处就一支独大,所谓的三足鼎立更是形同虚设。尽管营川特高课的大岛浩夫一直在蠢蠢欲动,不过,毕竟人微言轻,现在营川城的情报系统已尽在中村樱子掌握。
本来,中村樱子与一个中国男人谈婚论嫁,是她最大的软肋,也是攻击她最有效的手段。
却未料到,自从耿直救了伊藤明道之后,已不同以往。不仅被满洲国授予四级景云勋章,成为全满洲华人的楷模。还破例任命为海军情报处参谋,允许参加高层军事会议。
原本,与耿直结合是中村樱子最大的软肋,现在反而成为她的荣耀,成为满洲共荣的典范。
福源特派员也是混过官场的,当然能看的出来其中的微妙。何况,来营川这些日子,中村樱子也没少表示,金条送着,头牌姑娘陪着,过着舒服的日子,何乐而不为呢。
既然如此,就更没必要再和中村樱子过不去了,让她做出头鸟也好。
中村樱子听到福源特派员的问话,没有立刻回答,福源特派员想什么,她当然清楚。
中村樱子自然也懂得木秀于林的道理,有时候,该往前冲就要往前冲。可有的时候,该韬光养晦的时候,也要收敛锋芒。
想到这里,中村樱子开了口:“我觉得滨崎少佐不必为难。吴大虎和王沛林已经没有多少利用价值了,本来就是放出去的饵,死活没多大关系。我的建议是,保护好到场的来宾不受伤害,就可以了。”
“可吴大虎和王沛林刚一投诚便被诛杀,这样的话,以后谁还会投靠我们了?”福源特派员问道。
“进了刑讯室,就由不得他,投诚不投诚看他的骨头硬不硬了。况且,复兴社不像地下党,软骨头不少,该投诚的还是会投诚的。如果不给复兴社刺杀这两人的机会,不把饵放出去,鱼怎么上钩?”
“中村少佐,我听懂你说的意思了。不过,如果饵放的太明显了,复兴社的鱼会上钩吗?”滨崎步为问道。
“复兴社是要脸的,咱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搞起投诚宴,他们不会无动于衷。我敢肯定,他们一定会动手的。至于从哪里动手,安保就要多方留意了。毕竟刺杀方式多种多样,难免防不胜防。”
“中村长官,我听闻上一次伊藤长官来营川,兴亚银行的安保计划是耿参谋制定的,可谓滴水不漏。可否,让耿参谋指点一二,以便滨崎少佐防微杜渐。”福源向耿直看去,说道。
中村樱子心底暗骂福源这只老狐狸,摆明了就是想把自己推到前面,现在连耿直也要拉上了。
看了看身边的耿直,中村樱子说道:“福源特派员,今天是耿参谋第一次参加军事会议,多少有些拘谨。加之日语毕竟不是他的母语,想畅所欲言也有些难为他。我想,会后让他做一个书面材料,分发给诸位,可能更好些。”
“唉,中村长官,我觉得,既然耿参谋已经参加了军事会议,就没必要会后再说,现在说一说,大家还能一起参谋参谋。”坐一旁的野口光子说道。
中村樱子正想再说什么,耿直桌下握了握她的手,冲她点了点头。二人的亲昵动作,众人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地涌起莫名的酸劲。毕竟,貌美如花的满洲谍报之花,下嫁给了一个中国人,让这帮日本难免会有妒火,特别是坐在伊藤明道身边的石田芳夫,更是牙关咬的静静,用力握紧了拳头。
耿直环视了一下众人,他心里清楚,到自己该说话的时候了。
耿直用日语说道:“各位长官,承蒙远东司令部信任,我能参加营川高层军事会议。作为第一次参会的新人,在这种场合本不该出风头乱讲话。既然,伊藤特派员和野口上尉都让我发言,那我就直言几句,说的不对的地方,还望大家指正。”
耿直之前的日语水准,也就是能听懂,简单对话还成。自从和中村樱子每日耳鬓厮磨,加之出入于海军情报处,他日语水准大涨,交谈起来,已经十分流利了。
听到耿直的一番话,伊藤特派员说道:“耿参谋,这就对了,该说就说,该讲就讲。”
耿直正了正身子,接着说道:“正如中村长官所言,安全防卫不同于战场交锋。战场交锋讲究的是气势和战术,而安全防卫更侧重于细节。一个细微疏忽,就可能导致满盘皆输。所以,这次安保,我的建议是放小抓大。”
“耿参谋,什么是放大抓小?可否细细说来。”滨崎步为问道。
“滨崎长官,所谓放大,就是对外释放出麻痹思想,让对方觉得有可乘之机。只有对方觉得有可乘之机了,咱们放出的饵,才有可能引来大鱼。比如我们可以把守备的宪兵换成便衣,给对方造成一种防备松懈的假象。”耿直答道。
“嗯,这倒是好主意。那防小又当怎讲呢?”滨崎步为接着问道。
“防小就是抓细节,一点细节都不能放过。暗杀方式多种多样,不过最主要就是远程狙杀、近身搏杀、放置炸药和在酒菜中下毒。其中下毒最难防范,毕竟那么多人来现场,很多毒药又是无色无味,下毒机会很多,防不胜防。我建议是,把投诚宴改为投诚舞会,取消聚餐环节。所有酒水都现场开封,不给对方下毒的机会。”
“这个主意好!”滨崎步为赞许道。
“第二个不好防范的,就是安放炸弹。这些天为了麻痹敌人,舞厅都是照常营业的。炸弹分很多种,可不论大小都是有形的东西,只要仔细搜查,不可能搜不到的。为了安全起见,对方放置炸弹很有可能是在舞会的前一天。我的建议,这几天照常营业,等到投诚舞会召开的前一天,突然停止营业,让对方措手不及。再对整个舞厅进行全面搜查,不落下一个死角。两天时间,炸弹即便已经安放,也能搜查出来。这样的话,对方安放炸弹的计划,也就无计可施了。”
“嗯,耿参谋,你接着讲。”伊藤明道说道。
“这两个最难防范的刺杀方式有了应对方案,下一步我们就要解决远程狙击和近身搏杀了。远程狙击需要制高点,我们将绅士舞厅可视范围内的制高点秘密监视起来。有了可疑目标也不要轻易打草惊蛇,等到狙击手拿着武器出现,再人赃俱获,到时候想抵赖都不成了。绅士舞厅可视范围内,能做狙击点的地方不多,监视起来并不困难。”
“高明,高明,耿参谋,接着讲,接着讲。”滨崎步为眼睛一亮,说道。
“剩下的就是近身搏杀了。据我所知,吴大虎和王沛林这次投诚,营川城有头有脸的都请了。复兴社特工也没写在脸上,不到动手的时候,是不容易辨认出来的。不过,这两个人本来就是饵,我们目的就是让鱼上钩,杀手已经进到舞厅,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是插翅难飞了。到时候,瓮中捉鳖,不信他还能跑了。”耿直一口气说道。
耿直的一番话下来,听得在做众人纷纷点头。
滨崎步为朗声道:“耿参谋,不愧为满洲国华人的楷模,佩服,佩服!”
第三一四章 让宁晓锋知难而退(求订阅)
时间回到今天上午。
耿直将吴大虎和王沛林从天光医院接出,交给小地主后,便借给徐晓蕾送衣服的理由,去了趟兴亚银行。
昨晚,宁晓锋为“黄牛”、“八马”、“青蛇”和“精鼠”四人送密函,尽管十分小心谨慎,却还是被张一手,看的一清二楚。
今天早上,金桂娘便将这一消息报告给了徐晓蕾。耿直到了兴亚银行襄理办公室,徐晓蕾又将这一消息第一时间传达给了耿直。
因为通发货栈经常在兴茂福码头进出货物,作为通发货栈的二掌柜“精鼠”张民,徐晓蕾跟他打过几回交道。特别是管家赵福之前跟她说过,这个张民会做土炸弹,兴茂福以前做镁矿生意的时候,还向他买过。
由此,耿直和徐晓蕾联想到,这次宁晓锋启动张民,十有八九是因为他擅长制造炸药,在庆功宴现场安放炸药,即便不能将吴大虎和王沛林一击毙命,也会制造现场混乱,为其他人刺杀创造条件。
正因如此,会议上,耿直特意提到了炸弹这一刺杀方式。
对于复兴社这一次刺杀计划,耿直和徐晓蕾达成了一致,就是尽可能制造困难,让宁晓锋他们知难而退。
等过些时日,日本人觉得吴大虎和王沛林二人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疏于保护的时候,再刺杀也不迟。
会议上,耿直的这样一番言语算是精心准备,句句肺腑之言,句句真知灼见,听得在座众人纷纷点头赞许。
这是耿直第一次参加营川高级军事会议,中村樱子没想到耿直能表现如此出众,侃侃而谈,有理有据,一番话下来,便得到在座军官的一致认可。中村樱子暗自欣慰,觉得自己的眼光确实不错,不由地心中得意起来。
福源特派员见众人纷纷赞许,便说道:“既然大家对耿参谋的提议没有意见,那滨崎少佐按耿参谋的提议实施便可。鉴于吴大虎和王沛林二人投诚的多重意义,我提议由耿参谋全程参与到此次行动的安保工作中来,中村长官,你没有意见吧?”
中村樱子抬起头,正声道:“特派员,耿参谋现在是帝国部队的军官,为帝国服务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义务,既然特派员有令,他参与到安保工作中当无问题。不过,耿直毕竟是个参谋,提出行之有效的建议是他本职工作,到了决策的时候,伊藤特派员和滨崎少佐还是自行决断为好。”
中村樱子想得更远,担心福源特派员和滨崎步为给耿直下了套,真要是出了事,把责任推到耿直身上,便把丑话说到了前面。
未等福源特派员开口,滨崎步为说道:“中村少佐,你尽管放心。耿参谋尽管直言,真要是出了事算我的,与他无关。”
“是啊,中村长官你这是多虑了,真的出了事,也不会让耿参谋担责的。”滨崎步为说道。
“那好,耿参谋,从明日起,你就到绅士舞厅,配合滨崎少佐制定安防计划,听到了吗?”中村樱子命令道。
“骇!中村长官。”耿直起立敬礼道。
……
“好了,周末吴大虎、王沛林投诚仪式,就这么定了。
下一个议题,就是上峰又下了函电,催促生化疫苗被炸、给养船被偷袭,还有监管库中龙骨被盗这三大案件,什么时候能结案。
之前,生化疫苗被炸和给养船被偷袭都交给了关东军部队和关东军情报组负责,川口仁和上尉未等案件有眉目,便被暗杀殉国了。
这两件事故,是帝国军队进驻满洲以来,损失最为严重的事故。两个月了,却一点线索都没有,这简直是帝国军队之耻。远东司令部已经下了死命令,一个月内,必须将元凶缉拿归案。并且借此机会,将营川城地下党和复兴社的潜伏人员一网打尽。
另外,龙骨被盗案,之前交由海军情报处负责,这么长时间进展也是十分缓慢,中村长官,可否做下解释?”伊藤特派员向中村樱子问道。
中村樱子听到福源特派员的问话,正了正身子,说道:“龙骨被盗案,二十多天前我就打过报告,说明了缘由。
现在营川城大大小小的仓库和民宅都地毯式搜索过了,按理说,三箱龙骨不是小物件不可能搜不到。可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并没有发现龙骨任何的踪迹。根据时间判断,龙骨不可能转移出了营川城。
所以,我有理由怀疑,对方有可能将龙骨藏到了帝国驻营川军队和商行的仓库中了。
于是,海军情报处便递交了一份全面搜查帝国在营川军队和商行的房屋仓库的报告。可毕竟自下而上的行动,执行中阻力重重,无论是部队还是商行都不愿意被搜查。
无奈,只好下达通告,让他们自行检查,将检查情况如实汇报。可时至今日,自检报告依旧没有交到海军情报处。这样的话,海军情报处也是无能为力了。”
“原来是这样。那好,我今天便向远东司令部汇报,让总部下公函推进此事执行,尽快查到遗失龙骨下落。”福源特派员说道。
“那海军情报处,就等着总部消息了。”中村樱子道。
其实,那些不知真假的龙骨,在中村樱子眼中就是一个诱饵,一个钓大鱼的诱饵。只要龙骨还在营川城,就不怕没人上钩。真的把龙骨找到了,这个饵就意义不大了。所以,她并不急于查到龙骨的下落,而是等一个时机,一个鱼和饵人赃并获的时机。
福源特派员顿了顿,接着说道:“明日,小岛晃大少佐便到营川特高课履职,我会命令他迅速接手军需船被袭和生化疫苗被炸案件。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滨崎少佐,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说完,福源特派员向滨崎步为看去。
滨崎步为当然清楚这两个案子的难度,之前川口仁和查了那么久,也就查到一根可疑的麻绳,和一个无法辨认的背影。其他,没有任何线索。
即便小岛晃大明日到任,估计办理这两个案子也会困难重重。
想到这里,滨崎步为说道:“福源特派员,小岛少佐即便到任,对营川城还要熟悉一段时间,我怕短时间内很难进入工作状态。这两个案子又催的如此之急,我觉得,既然大家都是为帝国效忠的部队,海关情报处和营川特高课最好也参与进来,这样的话,也利于尽快破案。”
“嗯。中村少佐、野口上尉,你们怎么看?”滨崎步为问道。
中村樱子想都没想,略有怨气地说道:“福源特派员,营川城也不是就我海军情报处一个特务部门,没必要什么事都让我这来办吧。”
中村樱子何等人物,哪里能被福源特派员和滨崎步为所左右。那两个案子,到目前为止一点线索都没留下,她当然不愿趟这个浑水。特别是现在有了身孕,自己与耿直的婚事也日益临近,多一事当然不如少一事了。
福源特派员见中村樱子一脸愠色,知道她已有不满。
虽然特派员见官大三级,不过中村樱子他还是惹不得的,真要是惹恼了,自己也不好收场。
想到这里,福源特派员向野口光子问道:“野口上尉,你怎么看?”
野口光子将转在手中的笔停了下来,说道:“我倒是愿意效劳。不过特派员,你也清楚我们营川情报处人手短缺,军饷紧张,快春节了,连给军官置办些年货的钱都没有,哪里有人力物力支持关东军办案啊。”
“这倒是实情。滨崎少佐,我可以安排野口上尉的营川特高课全力协助你们办案,不过办案经费由你们关东军来出,有没有问题啊?”福源特派员向滨崎步为,问道。
“没有问题,营川特高课侦破给养船被袭和生化武器被炸两个案件,所需办案经费,全部由关东军来出。明天上午来财务室,野口上尉便可派人先领五百银元做预付款,野口上尉,你看如何?”滨崎步为应声道。
滨崎步为清楚,这两个案件想在一个月内侦破难度十分的大,多一个部门参与,就能少承担些责任,所以,野口光子提出的办案经费问题,滨崎步为爽快的答应了。
“那就谢谢滨崎少佐了,营川特高课定会尽全力。”野口光子媚笑道。
野口光子当然清楚滨崎步为打的小九九,不过兜里没钱,家里没粮,心里就慌,没办法,先拿些实惠再说。
“那好,几件事就这么定了,今天的碰头会议题全部结束,散会。”福源特派员朗声道。
……
见众人纷纷离开会议室,耿直对身边的中村樱子说道:“樱子,快五点了,咱们回情报处还是直接去接晓蕾?”
“去银行接晓蕾吧,开了一下午会,我有点累了,想早点回去躺一会儿。”中村樱子略带倦容,说道。
“那咱们走吧。”说着,耿直托着中村樱子的胳膊将她扶起,中村樱子也旁若无人般靠在了耿直的身上。
就在这时,在对面坐着忍了很久的石田芳夫实在忍不住了,冲耿直说道:“耿参谋,上次你我比武突遭袭击,亏有你及时出手相救,方才化险为夷,芳夫这里谢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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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直听出他语气中的不睦,不过他清楚,想要在营川城更好地潜伏,就不能树敌太多,没必要因小失大。
想到这里,耿直对石田芳夫微笑道:“石田上尉,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况且,和我一起为你手术的是中村樱子长官,没有她的协助,我也不可能救你于危难之中了。”
“中村长官的恩情我当然记着。不过耿参谋,上次比武,尚未分出胜负,因为意外情况发生而中断。我想,再找时间与耿参谋切磋一下,你看意下如何。”
虽然上次比武石田芳夫败局已定,不过,在他眼中是过于轻敌才输给耿直的。如果准备充分,不可能输的。
耿直尚未开口,中村樱子笑道:“石田君,上次比武是因我而起,现在我已经与耿直有了婚约,还有了他的孩子,你就没必要再因为我而和耿直比武了。既然没了这个缘由,不知道这一回比武,石田君又意欲何为啊?”
“这个,不为什么,就是切磋切磋。”石田芳夫不知如何回答,随口应付道。
“那就没必要了,帝国的武士要把斗志用在战场上,而不是私斗上。上次比武,无论谁输谁赢,都是已经过去。总之,你们还要比武的话,我不同意。耿参谋,咱们走。”中村樱子脸色一寒,冷冷说道。
望着耿直和中村樱子并肩而行的背影,石田芳夫握紧拳头,用力锤了锤桌子。
一旁尚未离开的野口光子看在了眼里,走到石田芳夫跟前,细声道:“石田君,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是何苦呢?”
“八嘎,这么美的谍报之花,竟然每天跟着一个中国人睡在一起,还为他怀了孩子,这简直是帝国的奇耻大辱!”石田芳夫怒道。
“那有什么办法,现在耿直已经成为满洲国华人的楷模,不比从前了。不过,石田君你要是真咽不下这口气的话,我倒是觉得,你可以找大岛浩夫中尉碰一碰,他对耿直也是恨之入骨啊。”
“大岛浩夫?不,那是个懦夫,我不会理他的。”石田芳夫不屑道。
“俗话说的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有身手,他有头脑,你们凑到一起,保准就寻到扳倒耿直的办法了。扳倒了耿直,你才有与中村樱子结合的机会,你觉得怎么样?”野口光子说道。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找机会我真得找大岛中尉碰一碰了。”石田芳夫点头说道。
……
接上徐晓蕾,三人回到樱墅。
金惠子和千佳子已经为准备好了晚饭,中村樱子似乎没什么胃口,一屁股坐到客厅沙发,身子用力向后背靠了靠,眼睛闭了起来。
徐晓蕾见状,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了中村樱子。
问道:“樱子,看你脸色不太好,又有烦心事了?”
第三一五章 让宁晓锋知难而退(求月票)
“烦心倒谈不上,不过,今天下午的会议,坐的时间太久。胃口十分不舒服,我也不方便出去吐,恶心的不得了。”
“你做过大夫,比谁都清楚,头胎前三个月反应都很大。能休息就多休息,不能像以前了。”徐晓蕾说道。
“现在里里外外都指望着我,哪里能闲的着啊。对了,有件好事我要告诉你。上午,我父亲给我发了函电,春节前,印制满洲国券的制币机器,就要运到营川兴亚银行。机器组装完毕,春节之后就能印制钱币了。”
“这太好了。你也知道,咱们的银行资本金太少,靠利息差维持正常运转确实入不敷出很困难。如果能把印制满洲国券的业务拿到手,印制费就是一笔可观的收入,银行运营的压力会小很多。”徐晓蕾眼睛一亮说道。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什么事有好的一面,就有坏的一面。印制满洲国券书虽然是个肥差,但对安保要求极高。估计复兴社包括地下党都会盯上这里,咱们的压力又会大出很多了。”
“樱子,按理来说,印制钱币,中央银行应该会派专门的保安部队,来保证钱币安全,我们干活不就完了?”耿直问道。
“想的倒轻巧。按理说,印制货币,就应该在新京的中央银行印。我父亲和中央银行的江口副行长是老相识,就把这个肥差交给了咱们。当然了,这里面他的好处也不少。放到营川印制钱币,在银行内部本来就争议很大,是江口副行长力排众议,才把部分印制钱币的工作叫到了我们这里。这种肥差,不知道多少人眼红,都等着看热闹呢。就算派专业部队来,我们也得上心,否则,好事就变坏事了。”中村樱子靠了靠沙发说道。
“樱子,照你这么一讲,我都有压力了。”徐晓蕾道。
“所以嘛,想歇歇,她太难了。”中村樱子长长叹了口气。
“其实你就是太要强了。以前倒没什么,现在都怀孩子了,也不知道放松一下。”
“我不能放松的,我放松了,没权没势了,你和耿直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中村樱子喃喃道。
就在这时,樱墅大门口传来敲门声。耿直走过去打开门,只见赵玫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盒点心。
徐晓蕾见赵玫进到屋里,说道“赵姐姐,你过来了。”
“是啊,昨天腊八节,我爹地让我回去吃顿团圆家宴。今天没什么事了,我就过来了。你还别说,这樱墅一按上锅炉,屋里好暖和,比烧火炕住着舒服多了。我买了一盒四远香的糕点,晓蕾、樱子你们也来尝尝。”说着,赵玫也坐到沙发。
见赵玫过来,中村樱子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喜。可又没有办法,只能睁一眼闭一眼,让她在樱墅住着。
见赵玫递过来糕点,中村樱子说道“四远香的糕点确实不错,不过我现在有了身孕,吃不进油腻的东西,你和晓蕾吃吧。”
中村樱子有意无意又提起自己怀了孩子,就是提醒赵玫,不要再这么上杆子了。
赵玫却像没听出什么似的,说道“我知道你身子重了,特意买了些油轻的糕点,不油腻的。”
说着,赵玫取出一块绿豆蛋糕递给中村樱子。
中村樱子无奈,只好接了过来。
赵玫又取了一块,递给了徐晓蕾,“晓蕾,你也来一块。”
徐晓蕾倒没客气,接过赵玫手中蛋糕,说道“四远香的茶点,口味确实不错,我从小就爱吃。”
“那咱们的耿大少爷,当年没少给你买过吧?”中村樱子笑道。
“他呀,小时候只会打架,哪懂得疼人,我就没记得他给我买过什么。”徐晓蕾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晓蕾姐,他就这样,你怎么能看上的?”中村樱子笑着问道。
“怎么看上的?岁数小,不懂事呗。
我是老来得女,两个哥哥比我大很多。我娘生我不久,就走了,小时候也没什么玩伴。耿直呢,就住在我家隔壁,我八九岁的时候,就跟着他到处跑。
那时候西大街不太平,像小地主那种地赖很多,别看他年龄小,可是个练家子,一般人打不过他。我那时候就是个小丫头,觉得他是个大英雄,能保护我,就愿意和他在一起。
可没想到,他尽出去惹事,每次惹出事了,就让我帮他想办法。我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每日跟他担惊受怕的,现在想想,那时候真傻。”徐晓蕾略有怨气道。
“也不是傻,自古以来美女爱英雄,咱们耿大少爷虽谈不上什么大英雄,却也算是个堂堂男子汉。唯一缺点是命犯桃花,太有女人缘,总有一些莺莺燕燕的往他身上贴。赵小姐,你说是不是?”中村樱子休息了一会,刚才身体的疲惫渐渐消除,睨了赵玫一眼说道。
“是吗?樱子小姐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怪不得我第一次见到他就喜欢上了,原来是他有女人缘啊。”赵玫带搭不理说道。
中村樱子听到赵玫的话,心中一怒,道“我说的莺莺燕燕是谁,还听不出来吗?”
“樱子小姐,你不会是在说我呢吧?”
“我可没说,这是你自己说的。”
“我可没觉得我是什么莺莺燕燕,三年前我在哈尔滨的时候,就和耿直就认识了,虽然相处就半年,不过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现在后悔那时候怎么那么纯情,早知道可以奉子成婚,我也用了。”赵玫针尖对麦芒道。
“你……”
中村樱子正想反驳,徐晓蕾接过话来,说道“行了,一个臭男人有什么值得吵的,饭菜都快凉了,咱们吃饭吧。”
说着,拉了拉中村樱子的胳膊。
不知为什么,中村樱子愈发厌恶赵玫,总觉得她处处针对自己。
虽然她有很多手段能让赵玫不再开口,可中村樱子却觉得,那样太过无趣。她要让赵玫心甘情愿地离开耿直,就像徐晓蕾之前心甘情愿与自己一起嫁个耿直一样。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游戏,中村樱子乐在其中,不仅享受过程,还要赢得结果。、
吃过晚饭,中村樱子洗漱之后,对耿直说道“耿直,一会儿到我屋,帮我捏一捏。开了一下午的会,浑身酸疼酸疼的。”
“行,我洗漱好了,就去你屋里。”耿直应声道。
“樱子,我也和跟耿直哥一起去你屋吧。”徐晓蕾道。
中村樱子正要搭言,赵玫从卫生间出来,对晓蕾说道“晓蕾,我想找你聊聊,一会儿你有空吗?”
徐晓蕾十分清楚赵玫要跟她说什么。
耿直破坏纺车和带走电台这两件事,赵玫亲历者和参与者,耿直的身份她现在也是一清二楚了。找自己,无外乎拿这两件事和耿直真实身份做谈资,跟自己谈谈条件。
上一次,自己没留一点儿活口,一顿严词,彻底断了赵玫的念想。从某种意义上讲,那一番话,徐晓蕾也想探一探赵玫的底线,会不会拿耿直的身份来要挟自己。
事后,赵玫虽然心里有些委屈,却还算有些城府,并没有当场翻脸,徐晓蕾心里便有了谱——赵玫,是不会乱来的。
听到赵玫的话,徐晓蕾说道“也好,那你到我房间吧。樱子和耿直在一起,搞不好有什么军事秘密要谈,我在他们身边也不方便。樱子,我和小玫姐先去我屋了,一会儿我再去你房间。”
中村樱子心里清楚,这是赵玫要找徐晓蕾单独谈事。
便说道“你们去吧,多聊聊也好,省的憋在心里不舒服。我先回房了,耿直直接去我房间便是。”
说着,中村樱子起身上了楼。
见中村樱子离开,徐晓蕾跟赵玫说道“小玫姐,咱们也去我屋吧。”
“好啊,我跟你过去。”赵玫应声道。
二人进到房间,徐晓蕾打开壁灯,随手关上了房门。
徐晓蕾让赵玫坐在了床边,自己则坐在梳妆椅上。
未等徐晓蕾说话,赵玫倒先开了口,盯着徐晓蕾说道“晓蕾,我想问问,你能容的下中村樱子,却容不下我,这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前天我不是说过了么,我惹不起她,只能顺着她了,这还有什么可疑问的吗?”徐晓蕾淡淡说道。
“不对!按你的个性,如果耿直接受了中村樱子,你一定会负气离他而去,不会像现在这样,和中村樱子住在一起,共侍一夫了。这里面一定外人不知道的隐情。”
“谁说我不会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的?我娘还在的时候,我爹就娶了崔姨。耿直的父亲耿老太爷也娶了两门媳妇,耿徐两家都有这个传统。在营川城大户人家,纳上一两个偏房,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还不至于因为多个女人就要死要活的了。
我接纳樱子,更多也是为了我徐家着想。现在营川城是日本人的天下,普通商行想巴结上日本人都难,呼风唤雨的中村樱子上杆子巴结我,我有什么理由拒绝。
小玫姐,还是那句话,耿直已经有了两个女人,他真的不适合你。就算你死磨硬泡,把身子给了他,他也不会拿你为重的,你又是何苦呢?”徐晓蕾道。
“耿直心里只有你,这个我知道。不过谁让我认死理了呢。
我要是跟了耿直,我们出去住,一个月来些时日便可,不会跟你争风吃醋的。等我和父亲回美国,他愿意过去看看,就过去。不愿意的话,我能为他怀个孩子,留个念想,也满足了。”
“小玫姐,你有没有想过孤儿寡母的,自己带个孩子长大会有多难?”
“其实,在西方,男男女女的事很开放的。到处都是单亲母亲,也没怎么样。我就是喜欢耿直,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就算你回了美国,要是有了他的骨肉,他一定会惦记着的。耿直已经有了樱子,我不想他再多一个女人了。”徐晓蕾斩钉截铁说道。
“晓蕾,耿直的真实身份你应该清楚啊?”赵玫突然一脸严肃问道。
“真实身份?什么真实身份?”徐晓蕾故作动容说道。
“你真的不清楚?”见徐晓蕾诧异的表情,赵玫开始犹豫起来。如果徐晓蕾清楚耿直身份,她是应该不会如此诧异的,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徐晓蕾根本不清楚耿直的真实身份?
赵玫顿了顿,接着问道:“纺车和电台的事,耿直没跟你说?”
“纺车的事,耿直跟我说他送到沈君如那里了。之前,邢程远还特意因为这四辆纺车找过我,让我找樱子求求情,要回纺车。这事我是知道,难道纺车有什么问题不成?”徐晓蕾一脸迷惑问道。
听了徐晓蕾一番话,赵玫一时拿不定了主意,犹豫起来。
本来她是想拿耿直的身份,跟徐晓蕾阐明利害关系,继而与徐晓蕾达成一致。可现在徐晓蕾的样子,分明不知道耿直的真实身份。如果耿直的真实身份连徐晓蕾都不告诉,那说明耿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如果自己跟徐晓蕾透露了耿直在海军情报处工作的真实目的,耿直的身份就有可能大白于天下,那样的话,耿直将十分危险。
徐晓蕾当然看穿了赵玫的心思,接着问道“小玫姐,刚才,你说的电台又是什么事啊?”
“没什么,没什么。”赵玫干咳两声,接着说道“现在营川商用电台都在通讯大楼,那个地方很敏感,我的意思是,让耿直尽早离开那里,别出什么事了,摊到他的头上。”
“原来是这样。这个你就放心吧,那个通讯公司,耿直在那就管钱,说白了就是替樱子管着小金库,其他事他是不参与的。说是总经理,和我这个银行行长差不多,都是摆设。”徐晓蕾说道。
赵玫见状,不知道该如何再跟徐晓蕾说下去,只得转移话题,说道“晓蕾,耿直现在每日跟中村樱子在一起卿卿我我的,你就能看的进去?”
第三一六章 樱子有可能就是孙掌柜的女儿(求月票)
“事已至此,已经回不了头,只能往好里想。虽然耿直多娶了一个妻子,不过我家也多了个上门女婿,没吃亏的。
其实,什么事都是心里这道坎不好过,时间长了,看习惯了,气顺了,就好了。耿直和樱子现在已经有了孩子,我更不能添乱,棒打鸳鸯了。
听我句话,你们现在还清清白白的,你还是干干净净的大姑娘,就没必要再趟这个浑水了。”
见徐晓蕾丝毫没有吐口的意思,赵玫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只好悻悻道:“晓蕾,我听明白了,你是不准备接纳我了。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说清楚的,以后咱们再聊吧。”
说着,赵玫起身就要往外走。
徐晓蕾见赵玫要走,站起身来说道:“小玫姐,再有十天,我跟耿直就要成亲了。成亲之后,要搬回兴茂福住些时日。那时候,你自己和樱子住在一起,多别扭啊。
我倒是觉得,强扭的瓜不甜,你看你住在这,大家都不舒服。我的意思,快春节了,你先回家住一段时间,和家人一起过个好年。等我和耿直搬回樱墅,愿意过来,你再过来也不迟。”
话里话外,徐晓蕾对赵玫下了逐客令。
经过一番长谈,徐晓蕾能清楚判断到,赵玫不会因失去理智而无端暴露耿直身份的。既然是这样,就要快刀斩乱,彻底断了赵玫对耿直的念想。于公于私,不能让赵玫在添乱了。
赵玫也不是个蠢女人,自然听得出徐晓蕾话中的意思。
本以为这次拿着耿直的秘密作为谈资,会与徐晓蕾达成一致,即便她不同意,也不至于反对。
却未料到,耿直接触中村樱子的目的,连徐晓蕾都瞒着了。这样的话,自己就更不能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了。
赵玫清楚知道,徐晓蕾是和中村樱子站在一起的。谁也不愿意自己的男人再多一个女人,中村樱子不例外,徐晓蕾也不会例外。看来,自己和耿直的事,真的要从长计议了。
想到这里,赵玫说道:“晓蕾,就算你不让我走,我也不愿意呆在这了。明天我就回家住,不打搅你们了。”
说着,赵玫头也没回地离开了徐晓蕾房间。
不知为什么,徐晓蕾的心里有些不好受。
她能看出来,赵玫是真心爱着耿直。即便如此,为了耿直的安全,她宁愿心里委屈,仍然为耿直守着秘密。这一点,徐晓蕾莫名有些感动。
不知为什么,在徐晓蕾的潜意识里,她可以接受樱子,却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赵玫。也许,真的像中村樱子说的那样,她和樱子是互补的,而赵玫与她两个是替代的。
……
对面的房间,耿直正在为中村樱子细心地按摩着。
怀孕中的女人情绪多变,特别是赵玫在樱墅晃来晃去,令中村樱子很是不爽。不过,今天下午的会议,中村樱子对耿直的表现十分满意,让她长了脸,便没拿赵玫的事对耿直过多斥责耿直。
“耿直,你说晓蕾能把赵玫说服吗?”
“你们女人的事,我哪能说明白。”捏着中村樱子的后背,说道。
“女人的事?要不是你勾三搭四的,哪有这些事了。”
“怎么又成了我勾三搭四的了?我和她大学一起大半年,都没什么事,以后还能有什么事?就是你们疑神疑鬼的。”
“这可不好讲,你和晓蕾从小就在一起,你不是一样,怎么都没怎么地吗?”
“我离开营川去哈尔滨的时候,晓蕾才十四五岁,她还是个黄毛丫头,我们能有什么事,无聊。樱子,之前你在营川这几年,没和晓蕾接触过吗?”耿直问道。
“我到营川不久,晓蕾就去盛京读书。等我卫生学校毕业,到天光医院做了医师,晓蕾才从盛京回到营川,小的时候,一点交集都没有。再说,人家晓蕾是兴茂福的大小姐,我当时就是一个小大夫,高攀不上的。谁也没想到,我们却为了同一个男人,走到了一起。”中村樱子慵懒地说道。
中村樱子正说着,徐晓蕾敲门走了进来。
中村樱子见是徐晓蕾,笑道:“晓蕾姐,赵玫怎么样?是不是还想跟咱们耿大少爷圆房了?”
“什么话从你嘴里出来,怎么就变味了。赵玫也不是什么随便的姑娘,只不过为情所困罢了。”徐晓蕾正色道。
“呦呦,晓蕾姐,好长时间没见你生气了。要怎么说人还得长的美呢,你生气的样子都这么好看。”中村樱子调笑道。
“行了,不说笑了,赵玫答应,明天要搬回去了。”
“晓蕾姐,还是你有办法,只是这回,我们耿大少爷要失望了。”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我能有什么失望的。”耿直故意叹了口气说道。
这个时候,耿直心里清楚,这种失望一定要有意无意流露出来,只有让中村樱子觉得自己对赵玫动了念想,之前的事,才能掩饰过去。
见耿直略有所思的样子,中村樱子果然中计,狠狠踹了耿直一脚,险些将耿直踢到床下。
耿直揉了揉说道:“樱子,你现在下手越来越重了,好赖我也是你男人,要是让外人看了,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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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意思说,你看你刚才那样子,一副色相,我堂堂的帝国少佐,顶着那么大压力跟了你,你还端着碗里看锅里的,什么东西。”中村樱子怒道。
“我也没把她怎么啊……”
“没把她怎么地就完了?告诉你,想也不行!
以后,你去沈君如那办事,我安排两个宪兵上厕所都跟着你,你要是敢和赵玫独处,直接就给你嘣了。听到没有!”中村樱子向耿直吼道。
“听到了,听到了,我要是再和赵玫独处,你就给我嘣了。”耿直觉得目的已经达到,连忙说道。
“樱子,耿直都这么说了,你就信他吧。当然,派两个士兵跟着也是必要的,赵玫那也是个可人,不能掉以轻心的。”徐晓蕾坐到中村樱子身边,说道。
“说心里话,耿直就是把赵玫睡了,也不算什么大事,就当他去二门町睡了个清倌。我就看不惯赵玫那样,总觉得自己多了不起,动不动就提自己是大姑娘,故意气我。”
“樱子,别气了,气大伤身,不为你也要为孩子着想。”徐晓蕾握了握中村樱子的手,说道。
“怎么,我打耿直几下,你心疼了。这几日,你和耿大少爷天天忙活,肚子有没有什么动静啊?”中村樱子笑道。
“这事谁知道呢,随缘吧。”徐晓蕾喃喃道。
“可别随缘,还是快点有了。俩个孩子年龄差不多,也好有个伴。我都记不清自己小时候怎么长大的,估计一定很孤单、很无趣。”
“我也一样的,我的两个哥哥都比我大十几岁,没人陪我玩的。要不,怎么能跟了咱们耿大少爷到处疯呢。”徐晓蕾睨了耿直一眼。
“所以嘛,你就得加把劲。我现在差不多两个月了,你要是怀上了,咱们两个孩子一起长大,多好啊。行了,你们别陪我了,回去造人吧。”中村樱子推了徐晓蕾一把说道。
“樱子,明天我去滨崎步为那?”耿直想了想问道。
“去吧,就按今天你会上说的那么做。不过也要留些心眼,别被滨崎步为套进去。”
“那我懂,我会小心的。”说完,耿直和徐晓蕾起身,离开了中村樱子房间。
……
回到屋中,耿直和徐晓蕾并坐在床头,徐晓蕾说道:“下午,张一手传过来了消息,谢广坤和李大牛在城外会合,奔赤山方向去了。
张一手跟着他们一直到了赤山,发现他们二人在山脚下龙王庙那里打转转。等谢广坤和李大牛离开了,张一手到附近打听才知道,明天是路家祭祖的日子,路家人都会到龙王庙祭祖。”
“路家?王沛林的媳妇路桂兰是路大当家的闺女,难道宁晓锋是打路桂兰的主意?”
“十有八九吧。估计宁晓锋是想挟持路桂兰,逼王沛林就范。”
“晓蕾,那按之前的计划,要想尽办法,提前破坏宁晓锋这次的刺杀行动。那这回复兴社挟持路桂兰,咱们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
赤山寨本来就是恶名远播的土匪,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如果宁晓锋真能将路桂兰挟持住,以此要挟王沛林就范的话,有了更容易的处决叛徒方式,那么,宁晓锋取消在投诚仪式上执行刺杀的可能性会更大了。”
“可复兴社这帮人,可是既要结果又要过程。他们选择在投诚仪式执行刺杀,就是要制造声势,动静越大越好,引起关注,好得到上峰嘉奖。他们会轻易改变计划吗?”
“如果要在投诚宴前,王沛林反水,将吴大虎处决了,那么,投诚仪式办都没办成。这个动静也不小,复兴社是可以接受的。”徐晓蕾说道。
“晓蕾,还是你想的周全,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耿直不自觉地握了握徐晓蕾的手说道。
“你别说两句正经的,就惦记碰我。今天在办公室跟金桂娘聊天,她跟我说男女的事做太频繁了,不容易怀小孩的。你以后要克制些,别成天想那种事,咱们接着谈正事。”徐晓蕾挣开耿直的手,说道。
“那,那接着谈正事。”耿直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
“还有一件事,下午张天翼带过来了消息,上级组织已经原则上同意你暂时离开组织,以个人身份继续潜伏。以后,我和你单线联系,是你唯一的联络人。”徐晓蕾低声说道。
“这么快?”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消息,耿直有一种莫名其妙酸楚,从现在起,自己是没有组织的人了,就像一个孩子突然没了家一样。
“是啊,郑特派员觉得事情紧急,当晚就将这个消息通过城外的电台报告给了上级组织。今天中午就接到组织的回复,同意你的请求,暂时离开地下组织。”
“那我的地下党员身份呢?”耿直追问道。
“人离开了,身份自然就没有了。”徐晓蕾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了。”耿直的心突然像压上了什么,有些喘不上气来。
徐晓蕾见状,伸手将耿直的手握到胸口,说道:“其实,你和樱子的事,上级确实很棘手。一个地下组织的负责人要去娶一个日本少佐,这个责任谁也不敢承担。而你和樱子的关系,对于整个满洲抗战又意义重大,这个道理,上级组织也很清楚。现在,你给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来解决这个难题,上级组织当然第一时间批准了。”
“那,咱们两个婚事,郑特派员向没向上级组织汇报??”耿直问道。
“郑特派员组织原则那么强,怎么会不汇报。上级组织同意我和你成亲,至于你和中村樱子的事,是我们的家事了,上级组织不予干涉。另外,上级组织同意了我的提议,孙掌柜和郑特派员不必假成亲了。”
“晓蕾,你这算不算棒打鸳鸯啊。”耿直会心一笑说道。
“我这可不算。
能看出来,孙掌柜对郑特派员一点意思都没有。估计这么些年,他还一直念着樱子的母亲呢。别忘了,他和樱子的母亲可是有过男女之事的。按时间推算,他们行房的时候,差不多就是在樱子母亲怀上樱子那段时间。我有一种预感,樱子就是孙掌柜的女儿。”徐晓蕾咬了咬嘴唇说道。
“没那没巧吧。”耿直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和徐晓蕾一样,越来越觉得,这件事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孙掌柜和樱子的血型相同,孙掌柜和樱子母亲发生关系的时间,与樱子母亲有身孕的时间又十分接近,要说不可能,那是自欺欺人了。
在樱子身份这个问题上,耿直是矛盾的。
他既希望樱子真的是孙掌柜的女儿,那样的话,就可以把她拉到抗日队伍里,与自己并肩作战。
可要是那样,他又要面临新的选择——晓蕾还是樱子?
第三一七章 你是王沛林的老婆路桂兰吧?(求月票)
耿直心里很清楚,到那个时候,即便自己还没有恢复身份,还是以个人身份参与抗日,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有两个妻子了。
青梅竹马心心相印的徐晓蕾是绝对不能离开的,不过,要是樱子真的是孙掌柜的女儿,真的成为自己的同志,还有了自己的孩子,又怎么能离开她呢?
徐晓蕾似乎看穿了耿直的心事,说道:“你是不是又在想,樱子真要是孙掌柜的女儿,你该怎么办了?”
“是啊,我想什么你都能猜到。”耿直反握住徐晓蕾的手,说道。
“这有什么好愁的,樱子成为我们的战友,总比是我们的敌人要好。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总会有解决办法的。至少,眼前这个难题算是解决了。
不过赵玫虽然被我说服,要搬出樱墅。可我能看出来,她是真心爱你的,不会轻易放弃。你要听清楚了,要安抚好赵玫,不要让她失去理智,暴露你的身份。但不能和她有任何的亲密接触,要是做不到,别说是樱子,以后你也别想恢复身份,也再也别想碰我了。”徐晓蕾严肃地说道。
“晓蕾,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安抚好赵玫的,绝对不会和她有任何的男女私情。”耿直郑重其事道。
“我觉得赵玫早晚是个雷,不一定什么时候会引爆,她要是能早些回国就好了。”
“可现在赵教授不离开,她就不会离开。特别是赵教授他们一家人都搬来营川了,与日本大使馆的合约不到期,估计不会走的。”
“上级组织得到消息,南京政府已经委派组织部调查科派人到营川,破坏日本人在营川勘探石油。这一回不光是赵教授,连我哥哥也成了刺杀对象。没想到,我们全家都被卷进来了。”
“据我所知,调查科和复兴社关系一向不睦。这个行动南京政府没有委派复兴社,却安排给了调查科,看来南京政府内部对复兴社是不满意了。”
“虽然我参加革命时间不久,不过别忘了,我大哥可是黄埔军校毕业,我对南京政府这些机构,还是十分关注的。我倒是觉得,倒不一定是南京政府不满意,十有八九是调查科要来营川抢功了。”
“对,也有这种可能。晓蕾,那上级组织有什么指示吗?”耿直问道。
“目前还没有什么明确指示,只是让我们留意调查科派来营川特务是谁,密切关注来人动向。现在的营川城,是越来越不太平,咱们的敌人和对手也是越来越多了。”
“晓蕾,有我在,你不用怕,放心吧。”耿直抱了抱徐晓蕾,说道。
“我能放什么心,这么多年,你就没让我放心过。替你担惊受怕习惯了,也不在乎再多些了。”
“晓蕾……谢谢你。”耿直深情道。
“有什么好谢的,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谁让我喜欢你呢?真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樱子又不是日本人的话,有她在你身边,我才放心得下。”
“晓蕾,乱讲什么,不是说过吗?有一天把日本人赶走了,咱们要生一堆孩子。等咱们老了,就跟他们讲咱们打日本人的故事,他们一定爱听的。”
“你想的倒远,樱子都有了,咱们现在连一个孩子没有呢。”说完,徐晓蕾的脸不知为何又红了起来。
“那咱们还不抓紧些。”说着,耿直一双手又不老实起来。
“不要了,没听我刚才说嘛,亲热太多了,不容易有孩子的。你要克制一下,节制一下才好。”徐晓蕾推了推耿直,娇声道。
“谁说的,说这话的人,一定没有你这么美的老婆。有你在,我哪能克制的住。”说着,耿直双臂将徐晓蕾的娇躯抱得更紧。
……
黎明时分,天还一片漆黑。李大牛和谢广坤便赶着马车,从东门出了城。
昨晚,李大牛以招待外地来的老表为由,跟林家戏班林老板请了假。晚上没有回戏班,而是住在了谢长坤食杂店的厢房。
为了不引起日本人的怀疑,李大牛和谢广坤商量好,两个人一前一后出的城。同时,为了躲过出城时的盘查,谢广坤没有带着狙击枪,只带了两把手枪,藏在马车车辕的夹层里。
出城还算顺利,藏着的两把手枪,没有被守卫发现。
谢广坤出了城,赶着马车,沿着大路一直向东,走不远,便看见路旁正等着他的李大牛。
昨天在赤山龙王庙,这一白天算没白忙活。经过多方打听,他们了解到,今天十点左右赤山寨路吉庆大当家将带着家人来此祭祖,二当家路连山和他女儿路桂兰都会来。
赤山寨通向龙王庙的路只有一条,二人差不多九点就在昨天踩好的点藏了起来,等着拦截路桂兰。
东北的腊月,深山又比城里冷出许多。凛冽的寒风,冻得二人瑟瑟发抖。
谢广坤从怀中取出一小瓶烧酒,猛地喝了一口。登时间,一股热流直冲头顶,浑身热乎了许多。
喝完,又将烧酒递给身边的李大牛,说道:“兄弟,顶两口吧。”
李大牛接过烧酒,猛地一口,却未料到,谢广坤带的酒十分辛辣,喝了一半,一口喷了出来。
“谢大哥,你的酒也太有劲了吧。”李大牛将酒还给谢广坤,说道。
“兄弟呀,刚来东北的时候,这样的酒我也喝不惯,慢慢就习惯了。你来营川五年了,就不喝酒?”
“戏班子女人居多,男人也都娘们唧唧的,喝酒也就是意思意思,从未喝痛快过,也从未喝过这么烈的酒。”
“全女人好啊,你是不是都给睡了?”谢广坤调笑道。
“哪像你想的那么美。戏班子稍有些姿色的,不是做了富人家的偏房,就是被大官保养了,一个个牛哄哄的,还能让你白睡?剩下的都人老珠黄了,渴的要命,见个精壮男人都如狼似虎的,也说不好是谁睡谁了。”
“那就没有年轻的,看上你了?”
“还别说,有个喜儿的小丫头倒是对我有意思。林老板还收她做了干闺女,有意让我做上门女婿。”李大牛摸出水壶,喝了口热水说道。
“那你,把没把她拿下啊?”谢广坤笑道。
“没有。”
“我估摸着,这个喜儿一定是长得很难看,要不一个黄花闺女跟着你,你还能不干?”
“咋说呢,喜儿长得虽然不俊,但也没你说的那么丑。喜儿从小就学唱戏,再怎么说,身段也比寻常家女子要强不少。我是想,早晚有一天会被组织唤醒,与东洋鬼子拼命,说不一定,哪天就殉国了。自己死了倒没什么大事,别把人姑娘家也拖累了。”李大牛说道。
谢广坤用力拍了拍李大牛的肩膀,说道:“大牛兄弟,你这样的人,复兴社不多啊。”
“大哥,你说的也是。以前在培训班的时候,我就看不惯周围那些人,来营川倒是落个清净。可我看到日本人就恨得牙痒痒,上一次要刺杀那个伊藤明道,本来抱着必死的决心,却未料到堂会快演了,我节目被刷掉了,你说气人不气人。”李大牛叹了口气,说道。
“谁说不是,本来我已经选好了狙杀伊藤明道的狙击点点,却莫名其妙地因为卖假冒白酒被拘留了。结果……”谢广坤想到了已香消玉殒的关小仙,不由地神伤起来。
“后来,我又接到指令,让我在绅士舞厅外面接应,可左等右等却听到舞厅里面传来枪声。舞厅外面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日本兵,我也靠近不了,想接应也没办法啊。现在想想,总觉得有什么人在阻止我的行动,可这个人会是谁呢?”李大牛摇了摇头,说道。
“你这么说倒是提醒了我。那天我枪击川口仁和之后,跑出码头,按理说,想逃过日本人的追踪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却未料到,刚出码头,一辆没有上锁的脚踏车就停在门口,我骑上车,进了胡同才摆脱鬼子追踪的。
更令人奇怪的是,我刚从看守所出来,就有报童向我兜售报纸,报纸上头版就是川口仁和枪杀关小仙的报道,我当时就下了决心一定要杀了川口仁和。
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有人故意让我看到的这个消息,使得我我把川口仁和作为刺杀对象。”谢广坤直了直身子,说道。
“谢大哥,你说会不会是上峰派的人?”
“不会,应该不会
。因为死信箱里很明确第一次刺杀对象是伊藤明道,实在没机会了,再刺杀川口仁和。
正常来讲,刺杀不了伊藤明道,除非万不得已,是不会改变计划,向川口仁和动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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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知道小仙是川口仁和杀的,所以,感觉刺杀伊藤明道机会不大,就毫不犹豫地向川口仁和开了枪。
我感觉,一定是有人设了局,助我杀了川口仁和,为小仙报了仇。但这个人,一定不会是上峰。复兴社这帮人都是利益至上,不会为我们着想的。”
“是啊,要不是在培训班呆过一年,进了组织,我都想自己干,晚上偷偷杀几个日本人,为营川老百姓出出气。这五年呆的,太憋屈了,现在总算唤醒了,却是要除叛徒,还是杀不了日本人,我手都痒痒了。”
“放心吧,早晚会有机会的。也不知道这个路桂兰会跟着大队人马走,还是自己过来。要是跟着大队人马,咱们两个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拿她没办法啊。”谢广坤叹道。
“昨天听老乡说,路桂兰和路大当家不住在一起,按理说不会一起来吧。”李大牛说道。
“那就听天由命,看看咱们兄弟命好不好了。”谢广坤握了握拳头说道。
……
二人正说着,只见大路远处,有三四十人拿着长短武器,往这边走来。
两年前,路桂兰到过谢广坤的瓷器店,谢广坤依稀记得她的模样。拿出望远镜,向人群望去,仔细辨认这每个人的面孔。
过了一会儿,谢广坤收起望远镜,对李大牛说道:“大牛兄弟,今天咱们命不错,路桂兰没跟着大部队。”
“太好了,天助我也。一会儿路桂兰来了,要是人多我就下去将人引开,剩下的你来对付。要是人少,咱们就一起冲下去。”李大牛说道。
“行!”
二人一动不动地在山坡林子隐蔽着,看着路大当家的队伍从眼前经过。
差不多一刻钟后,有四五个人从远处走来。
谢广坤掏出望远镜,向远处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兰花棉袄的女子骑着一头毛驴,身边还跟着四名穿着厚重棉袄的男子。一看架势,就是山里的土匪。
谢广坤放下望远镜,说道:“这个女的戴着头巾看不太清是不是路桂兰,现在不能再等了,四个土匪,两个拿着土枪,两个拿着棒子。收拾他们,不会太费事,咱们现在就下去,我把林子里藏着的马车赶下来。不过,尽可能不用枪,山里空旷,枪声能传出很远。”
“好!”
谢广坤和李大牛将林子里藏着的马车牵了出来,二人上了马车,迎着对面过来几人,赶了过去。
马车与几人交错之时,谢广坤和李大牛对了一下眼色,相互点了一下头。
说时迟那时快,李大牛两枚飞镖同时出手,见血封喉,拿着土枪的两名土匪应声倒地。
剩下两名土匪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谢广坤白刃出鞘,将一名土匪割喉。另一名土匪端起武器,谢广坤的匕首已经刺入了他的胸膛。
电光火石只见,四个土匪便被谢广坤和李大牛制服。
难怪,真刀实枪动手的时候,山里的土匪怎么能与专业训练过的特工相提并论呢。
李大牛一把将毛驴上的女子拉了下来,拽下了她的围巾。
谢广坤端详了一番,点了点头,说道:“你是王沛林的老婆路桂兰吧?”
被制服的女子面无惧色,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没有是不是的了,我去查过你的良民证,你就是王沛林的老婆。乖乖的跟我们走,否则死路一条!”谢广坤面色一寒,说道。
第三一八章 我们赤山寨,没有软骨头(求月票)
“大兄弟,想带我走,没那么容易吧?回营川的路只有这一条,龙王庙是必经之路。我爹爹、我哥哥还有赤山寨帮中兄弟都在那里,我就不相信,你有什么办法能把我带走。”路桂兰有恃无恐道。
“什么办法?你人在我们手里,就算被路大当家发现,也是投鼠忌器,不敢把我们怎么样吧?”李大牛的匕首向路桂兰的脖颈,又靠了靠。
“小兄弟,你姐姐玩刀的时候,你还过家家呢,有种你就一刀把我抹了。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赤山寨的儿女,啥时候做过孬种?”
“佩服佩服,你这是巾帼不让须眉,穆桂英转世啊。只可惜你家爷们不顶硬,跟了日本人。都这样了,你怎么还好意思说没有孬种!”谢广坤冷冷说道。
“他,他是上门女婿,不算的。”路桂兰有些气急败坏,怒道。
“不算?天天跟你滚炕头,你说不算就不算了?”
“你……王沛林是我家爷们不假,可我们路家,没这样的软骨头。”
“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临死了,还在痛快嘴。你们赤山寨,早就恶贯满盈,老百姓都闻风色变,还有什么资格谈自己骨头硬?是不是欺软怕硬的硬啊?”谢广坤嘲讽道。
“是,我们赤山寨名声是不好,可谁让我们穷,吃不饱穿不暖呢。可就算名声不好,日本人想收编我们好几回,我们都没答应。出卖祖宗的事,我们宁可饿死也不会做的。”路桂兰义正言辞地说道。
见路桂兰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谢广坤犹豫起来,看来,能不能顺利将她带走,还真是个事了。
“谢大哥,要我说就给她打晕了,咱们躲进林子里,等这帮土匪祭祖完,离开龙王庙回山寨了,咱们在离开不迟。”李大牛说道。
“不行,这腊月天,天寒地冻的,人要是打晕了,一个时辰就得冻死,咱们抬个尸体回去有什么用?”谢广坤说道。
路桂兰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问道:“我说两个大兄弟,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是我家那个死鬼让你们来的吗?”
“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是民间锄奸队的,就是要除掉你家那个死鬼的。”谢广坤说道。
“好!除的好!王沛林投靠了日本人,让我在寨子里抬不起头来,你们要除王沛林,算我一个。”路桂兰正声道。
“拉倒吧,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和王沛林都滚炕头好几年了,还能帮我们除掉他,说的比唱的都好听。”李大牛不屑道。
“睡了好几年?也就前两年还上我的炕。这两年,他翅膀硬了,外面女人多的去了。
几年前,我们赤山寨虽然打家劫舍做着无本买卖,可好歹还算劫富济贫,十里八村的老百姓很拥护。这几年,却让王沛林把赤山寨弄得鸡飞狗跳。我当年就是看他长得还算端正,能文能武才跟的他。谁知道他心术不正,算我瞎了眼。”
“这么看,我们是来对了。既然你也有这个意思,那就跟我们回营川吧。”谢广坤问道。
“去营川城,我答应你。不过,你们一出手就死了我四个弟兄,这个事不能完!”
“死了都死了,还要我们一命抵一命不成?”李大牛说道。
“山寨的兄弟,到山寨那一天起,命就不是他们自己的了,我不用你们一命抵一命。再说这四个人都是王沛林招来的,是他的嫡系,除了就除了吧。不过他们也有一家老小,人是在山寨死的,总得表示表示。
多了也不管你们要,你们一个兄弟给一百银元抚恤金,给他们爹娘养老。要是行,我就跟你们走,要是不行,那你们就把我杀了吧。”路桂兰正了正身子,说道。
“四百银元,我出了。不过,出门在外我可没带这么多钱。你们在营川,估计也有暗点,回去之后再给,行不行?”
“行,你答应了就行。一会儿,你们跟我一起去龙王庙,要是怕我跑了,就紧跟在我后面,拿家伙召唤着我。祭祖之后,我跟你们去营川。”
“大哥,这行吗?”李大牛向谢广坤问道。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我……没有……”
“那不就结了吗?现在就这一条道走了,行不行也得走下去了。一会儿我拿着枪,你拿着匕首,紧跟紧跟着她,稍有风吹草动,就给她咔嚓了。”谢广坤比划一下说道。
“那行,就这么定了。咱们骑驴还是赶马车?”
“路当家的,我们两个都是生面孔,跟在你后面,你爹会不会起疑心吗?”谢广坤想了想,问道。
“这一年,我本来就跟我爹不在一块住,身边的人都王沛林的人,不认识太正常了,不会起疑心。如果还不放心,你现在,就把我杀了。”
“大牛,就这样了。行,那就一起过去。这个驴让大牛牵着,你坐在马车上。”谢广坤说道。
“好!”路桂兰应声道。
“大牛你把这四具尸体抬到林子里,收拾好了,咱们就走。”
“成!”
不多时,李大牛便将几具尸体扛进了林子,藏了起来。路桂兰见状,上了马车,三人赶着马车向龙王庙奔去。
到了龙王庙,谢广坤在门口将马车拴好,示意李大牛跟紧路桂兰。
路桂兰倒是毫无异色,大步走在了前面。
进到内堂,只见一个身材魁梧、满脸通红的汉子迎了上来,说道:“妹子,你怎么才到?爹爹都等急了,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哥,我有人保护着,能有什么事?”
“那可不好说,你家都是王沛林的人,他现在跟了日本人,谁知道他那伙人会不会反水。当年我就说,王沛林这个小白脸不像个好人,你就是不听,你看,我没说差吧。”说话的人是赤山寨二当家,路桂兰的哥哥路连山。
“过去的事,还提它作甚?走吧,咱们进去吧。”路桂兰不悦道。
见路桂兰往里走,李大牛连忙跟了上去。
“你是干嘛的?”路连山向李大牛质问道。
谢广坤登时紧张起来,李大牛更是将袖子里的飞镖握了握。
“哦,这是我新招的兄弟。你不是说吗,我那边都是王沛林的人,我也得有几个知根知底的不是。”路桂兰解释道。
“那也不用跟这么近啊。”
“我让的,就行他王沛林养女人,就不行我养两个汉子了!”
“妹子,真有你的,我看这个兄弟长得精壮,一定有两下子。不错,咱们进去吧。”路连山笑道。
祭祖大典波澜不惊,路桂兰也遵守了诺言,没有摆脱他们的意思,谢广坤和李大牛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祭祖结束,出了龙王庙,路桂兰来到哥哥路连山身前,说道:“哥哥,我准备去趟营川城,门口拴的那头驴,你先牵回去,我跟兄弟们坐马车走。”
“妹子,王沛林已经投靠日本人,你不是也想和他一样投靠日本人了吧?”
“哥……咱们赤山寨虽然做的是打家劫舍的买卖,却不是出卖祖宗的败类。从王沛林跟了日本人那天起,我就跟他恩断义绝了。他是他,我是我。上一次日本人把山寨给烧了,这不快过年了,多多少少也得置备些东西,像个过年样。”
“妹子,那你要小心点,要是遇到什么事,你就去咱们城里的暗点,那里还是有几个兄弟是咱们知根知底的人。”路连山说道。
“知道了,大哥,我走了。”说着,路桂兰跟李大牛和谢广坤一起上了马车。
走了一段路,路桂兰向赶车的谢广坤问道:“这位兄弟,我怎么见你有点眼熟呢?”
谢广坤心里一激灵,两年前,路桂兰到过自己的利成兴瓷器店,买过瓷器。虽然化名“刘二水”后,习惯坤留了胡子,脸上还摸了些易容水,不过熟悉的人,还是能一眼看得出来的。
不过,自己和路桂兰也就两年前的一面之缘,应该是认不出自己的。
想到这里,谢广坤说道:“是吗?我怎么不记得认识你了。”
“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记性好,你我一定在哪见过。”路桂兰一口咬定道。
“也许吧。一会咱们进城,你的《良民证》带着吗?”
“带了,我就说进城探亲,没问题的。”
“那就好,等进了城就到我那呆着,没我的同意,不准乱跑。”
“虽然我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可就你一个臭男人,我干嘛去你那住?万一你晚上用强,该怎么办?”路桂兰不屑道。
“营川城的头牌我都睡腻了,还能看上你这个乡下女人?想多了吧?”谢广坤叱道。
“乡下女人怎么了?乡下女人就不是女人了吗?就你们这帮男人,渴了老母猪都不放过,何况是个女人了。你要是这么说,我还真在你家住上了,你要敢碰一下老娘,我把你家伙事掰弯了。”路桂娘怒道。
“就你那模样,我宁愿找个老母猪。”谢广坤不屑道。
“你,你,你什么个东西。”路桂兰背过身怒道。
“大哥,你可摊事了,家里来了个母老虎,够你受的了。”赶车的李大牛笑道。
“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好好赶车吧。”谢广坤围了围头巾说道。
……
傍晚,耿直开车到兴亚银行,来接徐晓蕾。
以前,都是从情报处出来,和中村樱子一起过来接徐晓蕾的。
今天有些不同,下午,耿直便去了关东军滨崎步为不多。从关东军滨崎步为那边往回走,顺路先来接徐晓蕾了。
在复兴社营川刺杀傍上,已经是满洲国华人楷模的耿直已经排到了第一位,比吴大虎和王沛林重要性还靠前。中村樱子担心耿直出事,派了四个卫兵和一辆吉普车,时刻跟着耿直,保护她的安全。
到哪去,有士兵跟着,耿直觉得有些别扭,想做些自己的事也不方便。可没有办法,中村樱子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耿直也不例外。
进到徐晓蕾的办公室,正看见金桂娘帮着徐晓蕾收拾茶具。
耿直见状,向徐晓蕾问道:“怎么,刚才有人来了?”
“是啊,正山正人刚走。”徐晓蕾说道。
“他来做什么?还是温泉会馆的事?”
“没错,我这不是着急把温泉会馆早一天接手过来么。昨天,樱子跟我说,情报处的水罐车明天就能到了,早一天接手,就早一天挣钱。我可不想耽误时间,让樱子埋怨。”徐晓蕾说道。
“我看樱子一天到晚对你客客气气的,从没见她埋怨过你。那想对我,动不动就上手。”
“打是亲骂是爱,也是这样,便说明樱子已经把你当成家人了。至于我两,人与人就在处,我尊重她,她便尊重我。不过,樱子现在有了身孕,难免焦躁,搞不好哪天心情不好,真跟我发火了。”
二人正说着,金桂娘说道:“耿参谋、徐行长,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说着,金桂娘冲二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顺手把办公室的门关好。
见金桂娘离开,耿直凑到徐晓蕾跟前,问道:“张一手那边,今天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张一手刚刚通过金桂娘传过来消息,路桂兰已经被谢广坤和李大牛挟持,现在路桂兰就在谢广坤的食杂店里。”徐晓蕾低声说道。
“谢广坤和李大牛还真有两下子,赤山连绵几十里,这几年政府围剿赤山寨,那么多回都没成功,他们竟然能把路桂兰绑来,不得了啊。”耿直赞许道。
“是啊,上次刺杀川口仁和。虽然咱们满足了他们提供必要条件,给他们了一个刺杀的机会,可成功可能性依旧很小。没想到,他们也是不辱使命,刺杀成功了。这两个人确实是有能力的人,如果能成为咱们的同志,就好了。”徐晓蕾说道。
“难啊。自四一二反革命事件以来,两党关系进入了冰河期,不相互拆台就不错了,想让他们离开复兴社,投到我们的怀抱,太难了。”耿直叹了口气说道。
“也说不定,现在就是个机会。”徐晓蕾说道。
第三一九章 西流锄奸团(求月票)
“什么机会?”耿直问道。
“你现在已经暂时离开了组织,身份也不再是地下党员。如果你以个人名义组建个民间抗日团体,那样的话,他们就可以不受党派的束缚,和我们一起投身到抗战中来了。”徐晓蕾凑在耿直的耳边,说道。
“晓蕾,你这个主意太好了。
这样的话,无论是地下党还是复兴社,或者其他的爱国人士,都可以聚集在一起,与营川城的日本人斗争了。我得为这个组织起个响亮点的名字,能够一呼百应!”耿直激动说道。
“耿直哥,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好啊,你是我的领导,你取名字最合适不过了。”
“就叫西流锄奸团!”
“西流?什么意思?”耿直不解问道。
“全国大江大河差不多都是东流入海,而我们母亲河辽河,却是滚滚西流。这支民间抗日队伍,如果能像我们母亲河那样,前赴后继,绵绵不息,向一江辽水西流入海那样,将日本人赶出营川,赶出中国,那我们真的此生无悔了。”徐晓蕾一字一句说道。
“好,晓蕾,就叫西流锄奸队,以后就没有大先生这个代号了,却而代之的是一个叫西流的人,一个让日本人闻风丧胆的抗日组织。”
“耿直哥,一定会的。”徐晓蕾用力点了点头。
……
东记银号,宁家祠堂。
傍晚时分,宁晓峰在通惠门的公告栏上,看到了谢广坤和李大牛已经将路桂兰控制住的消息,不由地喜出望外。连忙回到家中,向赛小仙报喜。
听到宁晓峰带回来的喜讯,赛小仙说道:“锋哥,咱们也不能高兴的太早。王沛林和路桂兰成亲了好几年,连个孩子都没有,感情也不一定有多好。拿路桂兰挟持王沛林,不一定好用的。”
“小仙,你说的,我也想到了。
不过,自从吴大虎和王沛林出了医院,就在小地主的龙虎帮闭门不出,想杀他们十分困难。
另外,据可靠消息,耿直已经到关东军滨崎步为那里,协助他们布置庆功仪式的安防。
上一次伊藤明道来兴亚银行剪彩,安防就是由耿直负责的,可谓滴水不漏。这一回由他协助滨崎步为,咱们想在投诚仪式上,刺杀吴大虎、王沛林难度又增加了许多。”
“其实,这次投诚仪式摆明了就是一个陷阱,等着我们往里跳呢。上峰好大喜功,一定要让我们在投诚仪式上刺杀吴大虎和王沛林,实在是难为我们了。”赛小仙叹了口气说道。
“上峰有命令,我们也没办法。所以,只好死马当活马医,看看拿路桂兰做人质能不能对王沛林起些作用。如果不能,就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锋哥,上峰总这样下去,我是真的累了。要是上峰同意思盈来营川,咱们一家三口就远走高飞,走的越远越好。”
“小仙,从加入复兴社那天起,我就没有回头路了。
你还好,你的身份是复兴社外围人员,不是正式成员。哪天我不在了,你就回上海,好好将思盈养大成人。知道吗?”
“锋哥,我说过,你在哪,我在哪。你走了,我是不会独活的。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你不走,那,我也不走。”赛小仙语气坚定道。
“小仙,难为你了。”宁晓锋低声道。
“不难为,我愿意。既然路桂兰已经在了我们的手里,那就要用好了。锋哥,你有什么打算?”
“小地主手下有个亲信叫小棉裤,在赌场欠了不少的钱。我准备让谢广坤和李大牛将小棉裤抓起来,恩威利诱,把我们将路桂兰挟持的消息,传给王沛林,看看他的反应。”宁晓锋说道。
“锋哥,这帮小地赖能信得着吗?万一向日本人通风报信,得了赏钱也能把赌债换了,那咱们岂不是得不偿失了。我觉得这个主意不妥。”赛小仙摇头道。
“你说的我也考虑过。不过,现在吴大虎和王沛林两个人,在龙虎帮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说带过去话,连见他们都很难。
况且,路桂兰被挟持这件事只能让王沛林一个人知道,吴大虎不能知道,小地主不能知道,日本人更不能知道。如果没有熟人带话,难啊。”宁晓锋叹了口气。
“锋哥,实在不行,跟路桂兰好好谈谈,看看她的意思?”
“跟路桂兰谈?她要是给我们出卖了,怎么办?”宁晓锋皱眉问道。
“所以要看看她的意思,跟路桂兰澄清利害关系。只要王沛林悬崖勒马将功补过,杀掉吴大虎。那样的话,我们可以对王沛林网开一面,不再追究的。”
“这倒是个好办法,虽然同样是叛变,吴大虎要比王沛林恶劣的多。那样的话,我们便可以将王沛林定性为假意叛变,对上峰也好交代了。”宁晓锋点了点头,说道。
“不过,一定要将利害关系跟王沛林,包括路桂兰讲清楚了,这是王沛林最后一次机会。”
“那我晚上就把消息传给谢广坤,让他照这个办法来。”宁晓锋说道。
“另外,张民和张玉竹也不能放松了,继续让他们准备刺杀计划。即便路桂兰配合,我们也要有备用方案。”
“嗯,小仙,还是你想的周到。”
“女人嘛,上战场不行,只能在家,多替你出出主意了。”赛小仙嫣然一笑道。
……
清晨,薄雾尚未散去,谢广坤便从外面匆匆回到食杂店。
天还没亮,谢广坤便将熟睡的路桂兰绑在床上,自己则一个人来到到死信箱处。
果不出他所料,死信箱里密函,如约而至。
谢广坤将密函揣到怀中,与以往一样,在墙根尿了泼尿。回到住所,谢广坤翻开密码本,将密函进行破译。
密函内容三个方案
“首选方案,如果路桂兰配合行动,同意参与到刺杀吴大虎、王沛林行动中来。则让她去找王沛林,她们毕竟是夫妻,妻子投奔丈夫,合情合理;
第二方案,如果路桂兰不配合行动,则挟持小棉裤,以路桂兰性命要挟王沛林就范。
第三方案,如果前两个方案都没有效果,则选择合适的狙击位置,在投诚仪式上,狙击吴大虎和王沛林。”
……
谢广坤划着了一根火柴,将密函点着,直到差不多燃尽,方才扔到地上。
几次行动下来,上峰终于有了一次,和自己想到一起的方案了。
谢广坤清楚,现在这种情况,想完成刺杀任务,只能求得路桂兰的配合。
回营川的路上,包括在他厢房住这一宿,路桂兰都没有要跑的意思。
看来,她是能争取的。
就在这时,厢房里传来路桂兰的叫声,“刘一水,你什么时候把绑我的绳子解开啊?再不解开,我可要喊人了。”
听到路桂兰的叫声,化名刘一水的谢广坤连忙站起身来,摸出钥匙,打开厢房的门。
路桂兰倒很规矩,没有挣脱,老老实实地躺在炕上。
见谢广坤进屋,路桂兰睨了他一眼说道“你家穷的连炕都烧不起了?这大冷天,炕冰凉的,我差点冻死。”
谢广坤没去搭言,直接走到路桂兰跟前,将绑在她身上的绳子解开,说道“路当家,小门小户的就这条件,难为你了。”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可不是小门小户吧?”路桂兰盯着谢广坤问道。
谢广坤不知路桂兰话中何意,便问道“哦?何出此言?”
“要是我们记错,两年前我们见过,就是那家利成兴瓷器店的老板吧?”路桂兰甩了甩绳子,说道。
谢广坤心中登时一惊,不知道自己哪块被她发现了行迹,便说道“谁说我是瓷器店的老板,一定是你记错了。”
“既然你不承认,我就跟你掰扯掰扯。
虽然我是个乡下女人,从小就在山里野大的。但我有个毛病,就是特别讨厌痦子,见到痦子就恶心。
两年前,也是腊八前后,我在利成兴瓷器店买祭器,一个姓谢的老板接待的我。人长得什么样,我记不清了。可我的毛病又犯了,那个姓谢的老板后脖颈有个大痦子,看得我恶心扒拉的,便记得十分清楚。”路桂兰盯着谢广坤,说道。
谢广坤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说道“后脖颈有痦子的,多的去了,你怎么就认定是我了。”
“你还不承认,我就接着说。
就在阳历年前后,我本想再去一趟利成兴瓷器店,买些祭祀用的瓷器。城里的暗点给我回了话,说是利成兴的谢老板有通敌嫌疑,瓷器店已经被查封了。
正因如此,我才作罢。
在马车上,尽管那个壮小伙有意隐瞒你身份,可还是喊了你几声谢大哥。等到了这个食杂店,你的名字又变成了刘二水。
这些事凑到了一起,我就敢断定,你就是,营川利成兴的谢老板。
我没说错吧?”路桂兰一字一句说道。
谢广坤听到路桂兰一番话,知道再隐瞒也没意义了,便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谢广坤。”
“好,光明磊落,算是条汉子。
既然你承认了身份,那你就把我家那口子的事,原原本本端上来,我好弄个明白。”路桂兰朗声道。
谢广坤见路桂兰虽有些匪气,却十分敞亮,便说道“你家爷们王沛林的真实身份和我一样,都是五年前来营川,潜伏在营川城的南京政府复兴社特工。
之前,上峰将他唤醒,让他刺杀海军情报处参谋耿直,结果,在温泉会馆刺杀失败。
日本人一怒之下,便派兵围剿了赤山寨。虽然你们跑得很快,没有被日本人一锅端。
不过小鬼子哪肯罢休,又设计假扮成商队,故意经过赤山寨,引你们上钩。
王沛林果然中了小鬼子的计,被日本人俘虏了。
进到日本人大牢,没顶多长时间就招了。日本人觉得他还有些利用价值,就留了他的性命,并且任命他为海军情报处外勤组副组长,这个周末,便要在绅士舞厅为他和另外一个叫吴大虎,举办投诚仪式。”
“所以,你就把我抓了,拿我来要挟王沛林?”路桂兰插话道。
“对,就这个意思。”谢广坤直言不讳道。
“这一回,十有你们会失望了。我和王沛林早就形同陌路,你们拿我要挟他,毫无用处。”
“既然我对你直言不讳,你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除了你之前说王沛林外面有了女人外,还有什么原因,让你们过不下去了?”谢广坤问道。
“王沛林……这个人太阴,手段太黑。
做了我家的上门女婿之前,装的老实巴交的,有了实权就开始拉帮结派。没用上两年时间,就把我爹和我哥架空了,成为赤山寨实际总把头。
王沛林这个人性格飞扬跋扈,对手下十分恶毒,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好多兄弟看不过他的所作所为,离开了山寨。
他在外面逛窑子我也就忍了,可他乡下的小丫头都不放过,十三四岁就去霸占,简直恶贯满盈。
前两天,王沛林被日本人抓走了,村里的老百姓都放弃了鞭炮,等着日本人把他嘣了。没想到,这个王八蛋竟然投靠了日本人。
山寨里,知道王沛林投靠了日本人,他的亲信都起了邪心,拉帮结伙地要去投靠他,弄的寨子人心惶惶的。
说实话,要不是我爹压着,我哥都能进城,把王沛林给做了。”
“照你这么说,你们这对夫妻,也没什么感情啊。”谢广坤说道。
“什么感情不感情的,男女就那么点事。那点事舒服了,再生几个娃,把娃养大,这辈子也就差不多了。没想到,我路桂兰看上个白眼狼。还好,没怀上他的娃,否则,我这辈子算是毁了。”路桂兰说道。
“那你能不能帮我?”谢广坤问道。
“帮你什么?”
“帮我除掉王沛林!”谢广坤说道。
“兄弟,你这是让我谋害亲夫啊!”
“不,你这是为民除害!”
“有什么好处?”
“赤山寨,给枪给粮。”
路桂兰挠了挠头,说道“你说,要怎么干!”
第三二零章 旧案重审(求月票)
“不急,咱们先吃饭,吃饱了,再商量。”谢广坤起身说道。
“你这不说,我都没觉得出饿来。你一个大老爷们会弄什么,我来弄吧。”说着,路桂兰来到灶台,开始弄起饭菜来。
谢广坤没想到和路桂兰谈的如此顺利,更没想到王沛林在赤山寨已经引起了共怒,连赤山寨的人都想除掉他。
有了路桂兰帮忙,刺杀王沛林和吴大虎可谓如虎添翼,毕竟他们是夫妻,妻子投靠丈夫,天经地义。有了这个内应,可谓事半功倍。
不过,一日夫妻百日恩,路桂兰真的回帮自己吗?谢广坤心里也划了个问好。
不能不行,也不能全信。看来,下一步制定个万全之策,路桂兰帮忙最好,要是不帮忙,也不能一棵树吊死了。
想到这里,谢广坤拿起了纸笔。
……
早上,耿直将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分别送到兴亚银行和海军情报处,便带上贾小五,来到了火车货运站办公大楼——营川关东军本部。
自从把贾小五从水警部队调到了海军情报处,营川城大大小小的事,有了贾小五这个百事通在他身边,耿直轻松了许多。
这些天来,耿直一直在考虑是否把贾小五拉进革命队伍。
不过,贾小五虽然为人正直,可毕竟是旧军阀出身,转变起来需要些时日,一下把他拉到革命队伍中来,有些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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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自己没有了身份的束缚,做事少了些条条框框。
只要是爱国抗日者,皆可纳入其中,找到合适时机,让贾小五加入西流锄奸团,他一定会同意的。
西流锄奸团里的成员可以存在不同的信仰,但要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更要有将日本人赶出中国的志愿。贾小五的长处,就是对营川城的熟悉,这是一般人比拟不了的。
这一次制定吴大虎和王沛林投诚仪式的安防计划,耿直特意将贾小五带在身边,来做他的参谋,也是对他能力的考察。
……
一进滨崎步为的办公室,耿直便看见滨崎步为办公室小会议桌,已经围坐了几名身着军装的军官。
见耿直到来,滨崎步为迎了上来,说道:“耿参谋,大家都等着你呢。”
耿直向几人望去,看到的都是熟人——关东军本部藤野敬二上尉;营川特高课野口光子上尉、大岛浩夫中尉、向井甘雄中尉;关东军情报处山本洋介中尉,和昨晚刚到营川的小岛晃大少佐。除了海军、警署,其他部分的高级长官都到场了。
和众人打了招呼,耿直坐到新上任的小岛晃大少佐身边,说道:“小岛少佐,没想到盛京一别这么快又见面了,耿某万分荣幸。”
“耿参谋你也今非昔比了。
记得两个月前,你来盛京办案的时候,你还是中村少佐的随从。现在,已经成为满洲华人楷模,马上就要迎娶帝国最美的谍报之花中村少佐,不得了不得了啊。”小岛晃大拍了拍耿直的胳膊,说道。
“哪里哪里,都是在坐诸位抬爱罢了。”耿直冲众人点头道。
“好了,既然大家都是熟人,我就不一一介绍了。
我把大家召集来,主要是有两件事要做,一个是眼前的,一个是近期要完成的。
眼前的,就是腊月十三,也就是后天吴大虎和王沛林的投诚仪式;近期要完成的,就是码头军需船被偷袭和生化疫苗被炸两个案件,远东司令部对这两个案子催的很紧,时间不等人啊。
小岛少佐,你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几件事,你有何高见啊?”滨崎步为向小岛晃大,问道。
其实,滨崎步为心里清楚,小岛晃大刚从盛京调来,哪里知晓这几个案子的实际情况。
不过,日本是一个等级观念很强的国家,军队更是如此。在座几人,只有滨崎步为和小岛晃大是少佐军衔,滨崎步为发完言,理应轮到小岛晃大了。
小岛晃大听到滨崎步为向他问话,干咳一声说道:“滨崎少佐,我昨天晚上刚到营川,这几个案子,川口仁和上尉留下的卷宗我还没有过目,等我了解清楚,再提建议不迟。”
滨崎步为见状,说道:“也好,小岛少佐初来乍到,尚需熟悉。野口上尉,这几个案子你可都清楚,谈谈你的想法吧。”
野口光子将手中摆弄着的钢笔,放到桌上,说道:“前天的军事会议上,福源特派员已经安排营川特高课全力配合营川关东军本部,侦破码头军需船偷袭和货运站仓库生化疫苗被炸这两起案件。
当晚,我便从关东军情报组将川口仁和上尉留下来的案件卷宗,仔细查阅几遍。因为两个案件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很多人证物证都难找到,只能根据两个卷宗,提出几个疑点了。”
“好,野口上尉,你说。”滨崎步为道。
“军需船被偷袭至少有两个疑点,需要重新排查。”
“哪两个疑点?”
“第一个疑点,码头上照向河面的灯,为何突然熄灭了?
我反复翻阅卷宗,川口上尉已经将码头上的人一一排查,也没有查到什么线索。但码头的灯就在抗联偷袭的时候熄灭,这一定不是巧合。这个将码头灯关掉的人,一定要把他找出来。找到了他,很多事就会迎刃而解。”
“嗯,那第二个疑点呢?”滨崎步为追问道。
“第二个疑点是,龙骨展示区那个假冒关东军会说日语的地下党会是谁?
他的衣服在西大庙遗弃,上面并没有明显的血迹,说明这个人还在。
川口仁和上尉在西大庙找到一个露宿街头的拾荒者,他说有一个人影向西大庙往西逃窜,这个人也没有找到。
如果能把这两个人挖出来的话,那军需船被偷袭,就会水落石出。”
“有道理!”滨崎步为点了点头,说道。
“野口上尉,我再补充一点。”坐在一旁的关东军情报处山本洋介中尉,说道。
“哦?山本中尉,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军需船被偷袭,有个叫韦国的抗联俘虏已经招供,说出当天营川城地下党负责人曾经为他们布置过任务。只是这个人易了容,找了很多体型相近的人辨认,这个俘虏都没有辨认出来。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营川地下党的主要负责人,能把这个人找出来,营川地下党组织有可能彻底消灭。”山本洋介道。
“嗯,这也是一个重要方向。现在,这个叫韦国的俘虏还在情报组吗?”野口光子问道。
“是的。现在情报组对他重兵保护,每日带他到大街上巡视,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只是,人海茫茫,目前还没有发现目标。”
“那就接着找,直到找到为止。”初到营川的小岛晃大少佐开了口,说道。
“骇!小岛少佐。”山本洋介中尉应声道。
“野口上尉,你接着说。”滨崎步为向野口光子问道。
“生化疫苗被偷袭,里面的蹊跷更多。
首先,定时炸弹从何而来?
定时炸弹制作十分精密,满洲国的军工厂根本无法生产。
即便是帝国本土军工厂生产的定时炸弹数量也是十分稀少,说明这枚定时炸弹一定是从外面送进营川的。
而能够制作定时炸弹的,除了帝国本土兵工厂外,只有俄国有生产出如此精密炸弹的能力。由此可见,炸弹来源,很有可能就是哈尔滨的俄国间谍。
哈尔滨到营川只有一班火车,生活疫苗被炸之前两天,从哈尔滨到营川的人,一一盘查,我想一定会有结果的。”野口光子说道。
这时的耿直,才觉察出野口光子的可怕。
之前,野口光子在他眼里,就是个不跟男人上床就不能活的,随便女人。没想到,她分析问题竟然是如此的丝丝入扣。幸好,之前案子不是由他负责,否则这些问题还真有可能被她抓住。
“看来,是自己低估她了。”耿直心中暗道。
“嗯,有道理,这一点川口仁和上尉就给忽略到了。
据我所知,哈尔滨始发站,所有长途票都需要用《良民证》登记购票。虽然查询起来困难重重,不过毕竟给了我们一个侦破方向,很好,很好。”滨崎步为赞许道。
“另外,川口君念念不忘的那条麻绳,因为一个叫许波的药材商离去而中断的线索。
我觉得,只要这个许波的药材商不离开满洲国,就还是有办法能查到他。
之前,发往满洲国各部的协查报告级别不够高,很多地方不重视。我建议,请示远东司令总部,以他们的名义向满洲国各军队、警署下函,彻查这个许波。只有这样,其他部门才能重视。”
“好好,我马上写好请示,送到福源特派员那里,让福源特派员立即向远东司令部请示。野口上尉,还有没有其他补充的了?”滨崎步为点头道。
“其他,倒是没有了。”野口光子又把桌上的笔拿到手里,转了起来。
滨崎步为扭头向身边的藤野敬二,问道:“藤野上尉,从去年8月8日营川北岸坠龙以来,你是全程的参与者,说说你的看法吧。”
见滨崎步为向自己问话,藤野敬二挺了挺腰板,说道:“去年8月8日,关东军本部接到营川北岸坠龙的消息,命令我带领一个中队,进驻营川。
8月9日中午,我部乘军列抵达营川。到了营川,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到了北岸,从水警部队手中,接过龙骨管制权。这个时候后,龙骨的骨骼、鳞片、龙爪都很完整。
为了安全起见,第二天,也就是8月9日,收拾整理龙骨都是由我们自己完成的,没有雇佣当地人。龙骨整理装箱后,准备运往北岸。结果渔船刚行驶一半,便被海军的军舰拦截。
当时,担心海军将龙骨夺走,就将鳞片、龙爪和下颚骨用绳子拴好,沉到水里,躲过了海军搜查。
待海军军舰离开,我们将渡轮开到鱼码头,又将装有鳞片、龙爪和下颚骨的三个大箱子,转移山东过来的货船上。以关东军军需品的名义,存放进了海关监管库。
那时的想法就是,等关东军从本土过来的给养船抵达营川时,与船上的军需物资一同运走。没想到本应该十月初抵达营川的给养船一拖再拖,晚了差不多两个月,十一月底才到。
为了给养船安全靠泊码头,我们提前三天,将码头的中国工人全部换掉,换成了自己的人。为了保障码头设备正常运转,靠泊当天,又派专业技师对码头各个重要设备进行反复检查,确保万无一失。
可没想到的是,等到我们到海关监管库提货的时候,发现里面的龙骨不翼而飞了。
更没想到的是,就在我和滨崎少佐与海军交涉时,龙骨展示区突然传来了枪炮声。等我们出了监管库,海军驻守龙骨展示区的士兵来报,说关东军和驻守在龙骨展示区的海军交上了火。此时枪声越来越激烈,当时担心事态恶化,造成更大伤亡,我就带着码头上的护卫,开赴龙骨展示区。
未料到,刚出码头不久,码头照向水面的探照灯突然全部熄灭,水面一片漆黑。也就这个时候,载着炸药的小船冲向了给养船。
现在想想,地下党这个计划简直就像在下棋,错一步都无法成功。可是,他们一步也没有错。”
藤野敬二上尉从进驻营川到给养船被炸的全过程,一口气讲完。
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大岛浩夫向藤野敬二问道:“藤野上尉,我想问一下。
查看卷宗发现,海关监管库中的三箱龙骨被盗,已经被海关情报处侦破,是古董商人杜天成,行贿西海关副关长常宁,将这三箱龙骨调包的。
龙骨被盗案和给养船被偷袭看起来是两个案子,实际上是环环相扣。
如果没有龙骨被盗,海军和关东军就不会在监管库发生争执,也不至于因为龙骨展示区发生冲突,双方有那么大反应。所以,我认为,这两个案子不是个案,还是有必要联系到一起来侦破的。”
第三二一章 向井甘雄,是我们的同志吗?(求订阅)
就在这时,滨崎步为开了口,向耿直问道:“耿参谋,大岛中尉所说之事,你有什么看法?”
耿直用余光扫了一下众人,见在坐众人眼神中,多了刚才所没有的怀疑眼光。
耿直心里清楚,尽管自己现在地位特殊,不过中国人终究是中国人,除了中村樱子,没哪个日本人会毫不犹豫地信任自己。
想到这里,耿直也挺了挺身子,说道:“西海关的常宁关长是在下的姐夫,正因为这层关系,关于龙骨失窃案我是一直回避,中村长官也丝毫未向我透漏过。今天,听到大岛中尉的案情剖析,我才算是第一次知道案情的始末。
前天的军事会议,福源特派员已经将龙骨失窃案交给了我们海军情报处追查。也正是因为我与常宁副关长的亲属关系,此案由平川上尉负责,我并没有参与。
今天我来关东军本部,主要是为了配合滨崎少佐布置后天,吴大虎和王沛林投诚仪式的安保工作。龙骨遗失案,我还是回避一下的好。”耿直说道。
“耿参谋,大家都是熟人,但说无妨。”野口光子放下手中的钢笔,说道。
“野口上尉,我是懂规矩的,别的事我可以参与,这件事,我还是避嫌为好。”耿直应声道。
“好好,既然耿参谋按规矩办,咱们就别强人所难了。大岛中尉,你再说一说,货运站仓库生化疫苗被炸的案件,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滨崎步为说道。
大岛浩夫本想把耿直拽到龙骨案子里来,未想到耿直一句“按规矩办”,就把这事搪塞过去了,只好接着说道:
“生化疫苗被炸,更透着奇怪。
刚才野口上尉已经说了,定时炸弹和麻绳都是生化疫苗被炸留下的线索。
我再补充一点:
就是,作案者是怎么进到仓库的?
仓库沿辽河一面有铁丝网拦着,再小的船也是无法靠近,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能靠近仓库,就是游泳游到墙角。
会游泳的都清楚,就算拿着绳索,游泳的人想在水里将绳索抛到楼顶,也是不可能的。
除非有着力点,能让人站稳,可那面墙直上直下,根本没有着力点,也就是说,根本不可能从水里将绳索抛到顶楼的。
所以我觉得,肇事者不一定是从水路进的仓库。会不会是通过去他方式进到的仓库,逃离的时候,走的是水路,留下的绳索呢?”
大岛浩夫的一番话,似乎点醒了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听到大岛浩夫的一番话,滨崎步为栗色却愈发难看起来,向身边的藤野敬二问道:“藤野上尉,大岛中尉说的这种可能性,有可能吗?”
“滨崎少佐,因为生化疫苗寄存在仓库,所以那几日对仓库的防范等级是最高级,外人根本不能靠近仓库,别说进到仓库了。
不过,听大道中尉所言,再怎么说,从大门进到仓库也比从水路进到仓库容易些。
我觉得,大岛君的想法,有他的道理,不过可能性也不大。”藤野敬二说道。
“好,藤野上尉,你按着这方向,再重新排查一下。野口上尉、大岛中尉,你们也要多支持藤野上尉的排查工作。”
“滨崎少佐,这个你放心,我们定会尽全力。”野口光子应声道。
“好,给养船被袭和生化疫苗被炸就说到这里,小岛少佐你的情报组和野口上尉的特高课,要与藤野上尉多配合,协助藤野上尉早日抓到真凶,继而一举将敌特一网打尽。
接下来,我们来研究一下后天的投诚仪式,耿参谋,安保防卫是你的专长,你有什么见解,跟在座诸位说说。”滨崎步为对耿直说道。
耿直直了直身,不紧不慢地说道:“关于后天吴大虎和王沛林投诚仪式的方案,之前在军事会议上,我便已经向福源特派员做过陈述,细案已经做好,现在就发给各位。”
说着,耿直示意会议文书,将他带来的文件分发给在座众人。
在座军官接过耿直所做的详细方案,细细阅读起来。
差不多过了十分钟,耿直见众人读的差不多了,便说道:“这次安保工作的核心,就是外送内紧。
一定要让复兴社特工觉得有刺杀成功的可能,才能引蛇出洞。
同时,还要保障在场来宾和吴大虎、王沛林的安全。
我这里针对远程狙击、近身搏杀、下毒和放置炸药都了详尽安防措施,哪里不妥,还请诸位多指教。”
“怎么样?谁先说说?”滨崎步为环视下众人,问道。
野口光子又放下手中转着的笔,说道:“耿参谋,不愧为满洲国华人翘楚,见解果然非凡。计划设计的滴水不漏,令人佩服。只是,我在想,如此周全的安保计划,制定之后,特高课的间谍,还会上钩吗?”
耿直似乎早有准备,说道:“这次庆功宴的安防,主要目的是引鱼上钩。
什么方法能把鱼引来,风险还最小,就是最好方法。
类似于下毒、爆炸这些手段,破坏力太大,一定要防微杜渐,防范于未然。
远程狙击也是防不胜防,不能给对方狙击的机会。
最后,逼迫他们只剩下一条路完成刺杀,就是近身搏杀。
到了那时候,就算杀手刺杀得手,他也不能全身而退,瓮中捉鳖,一举抓获。”
“高明,的确高明,方案很好,我没什么说的了。”野口光子拿起手中的钢笔,敲了敲桌子说道。
“还有谁有补充?”滨崎步为问道。
“耿参谋,我看你计划中写着,当日庆功宴,让宪兵把军装全部换成便装,把长武器换成短武器,以此麻痹敌人。可复兴社特工也不是傻子,他们看不出来吗?”藤野敬二上尉问道。
“藤野上尉,他们当然能看得出来。”耿直应声道。
“既然他们能看的出来,为何还要这么安排呢?”藤野敬二不解道。
“很简单,如果我们荷枪实弹地守着绅士舞厅,潜伏在营川城的复兴社特工就有理由向他们的上峰汇报,是因为我们安保过于缜密,没有机会完成刺杀,才取消刺杀计划。那样的话,我们引鱼上钩的计划就失败了。
换成便装就不一样了,潜伏在营川的敌人,就没有取消刺杀的理由了。即便看得出,我们的士兵换成的便衣,他们也没理由后退,硬着头皮也得往上冲。”耿直抽茧剥丝道。
“耿参谋,你这么说,我就明白,受教了。”藤野敬二道。
“耿参谋,据我所知,你在大学的时候是学医的,为何对安保这么在行?能跟我们讲讲吗?”大岛浩夫看着耿直,说道。
耿直清楚,因为中村樱子的关系,大岛浩夫对自己一向很敌视,现在如此发问,定是不怀好意。
想到这里,耿直说道:“说实话,我还真想好好做个医生,救人于为难之际。
可无奈,中村长官抬爱,任命我为情报处安保部部长,负责她的人身安全。
为了更好地保护中村长官,让她能不受伤害。我翻阅了国内外大量的安保资料,潜心研究。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上一次伊藤明道大使到营川,这些努力没有白费,很好地完成了安保工作。
这一次,又临危受命,自然不能等闲视之了。”
“不是科班出身,能做到这样,佩服,佩服。计划很详尽,只要执行到位,应该是万无一失,我没别的意见了。”大岛浩夫没问出什么破绽,只好说道。
“嗯。小岛少佐,你有没有什么补充的?”滨崎步为向小岛晃大问道。
“很好,计划很好,没什么补充的了。”小岛晃大应声道。
“好,既然打架没有补充意见,那就按耿参谋的计划进行。藤野上尉,你按照耿参谋制定的详细方案,进行布防,一定要坚决贯彻执行,不能打折扣,听到了吗?”
“骇!滨崎少佐。”
“另外,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要多和耿参谋沟通,多向耿参谋学习,知道吗。”
“知道了,滨崎少佐。”
“耿参谋,那就拜托你了。”滨崎步为对耿直说道。
“滨崎少佐,耿直定尽全力!”耿直朗声道。
……
不知不觉,会议开了一上午。
滨崎步为少佐留耿直在关东军一起吃午饭,耿直以要向中村樱子汇报为由,推掉了滨崎步为的邀请。
走出正门,耿直看见向井甘雄中尉正在等野口光子和大岛浩夫,便上前问道:“向井君,好长时间没见你了。”
“是啊,耿参谋,上次见你还是你的授勋仪式,一晃半个多月了。”向井甘雄应声道。
“向井君,有句话我是不吐不快。野口光子和小岛晃大从盛京调到营川,他们的军衔都升级了,为什么你在盛京是中尉,到营川还是中尉啊。”耿直有意试探道。
“那还用问,没关系呗。”向井甘雄憨憨一笑道。
“也是,后方不像前线,没有关系确实不好出头。不过也好,没有那么高的职位,也不用担那么大的风险。我见最近千佳子常去你那,你们好事要近了吧?”
“耿参谋,做我们这行的,今天在这,明天就不一定在那了,成什么家啊。再说,千佳子是横渡中尉的遗孀,横渡中尉刚刚殉国,尸骨未寒,我哪能这个时候娶她呢。”
“向井君,你要是这么想,我就不提这事了。千佳子虽然嫁过人,不过毕竟没有生养过,像他这样体贴人的女子不多了,可不要错过。”耿直说道。
“这个我知道,谢谢耿参谋了。”
“那我走了,以后再聊。”耿直道。
“那就以后再聊。”向井甘雄冲耿直挥了挥手。
……
回到车上,耿直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着向井甘雄的一举一动。
“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同志?”这个问号在耿直脑海中盘旋着。
在侦破盛京特高课卧底案的时候,向井甘雄身上就有很多疑点,只不过,查出司机郭大明是卧底后,其他事就不了了之了。
这一回,大岛浩夫费尽心思,查到了自己通讯公司里电台发出的讯号。要不是有人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传递出来,估计自己已经被捕了。
而最了解大岛浩夫一举一动的,除了野口光子,就属向井甘雄了,难道真的是他?
根据情报战线的规定,两条情报线上的同志未经上级组织同意,是不允许相互接触的。
不过,现在不同以往。
耿直已经暂别了组织,不再是地下党员的身份,这样的话,他就要对营川城的情报组织有个总体了解,以便通盘考虑。不仅是地下党这边,包括南京政府的复兴社和调查科都要考虑在内。
耿直深知,营川城的敌人过于强大,靠单打独斗是不行的。一定要团结可以团结的力量,才能与敌人抗争到底。
……
回到情报处,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耿直到海军情报处的食堂简单吃了几口,便来到中村樱子的办公室。
今天下午,经过徐晓蕾的斡旋,中山正人将正式温泉会馆移交给营川海军情报处。
早上,中村樱子便和徐晓蕾约好,下午一起去温泉会馆,接收会馆。
一方面,有中村樱子在,中山正人不敢临时变卦。
另一方面,樱子也想泡泡温泉,与徐晓蕾再聊聊下一步会馆运营的事。
这一想法,正和耿直心意。
本来,耿直就想找机会到温泉会馆内部仔细看看,查看一下,哪里有可能藏着溥仪留下来的宝藏。
这个陪中村樱子和徐晓蕾接手温泉会所的机会,实在是太好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将温泉会馆看的仔仔细细,一清二楚。
进到中村樱子办公室,只见徐晓蕾已经到了这里,耿直说道:“晓蕾,你怎么自己来了?现在复兴社搞不好也在打你的注意,我和樱子顺路过去接你多安全。”
“还是别这样了。总让中村长官接我,像是我多不懂规矩似的。再说,现在我有专门的两名宪兵保护,安全着呢,不用你操心了。”徐晓蕾说道。
第三二二章 共荣温泉会馆(求订阅)
“晓蕾姐,这也没有外人,你就不用说的那么外道了。一口一个中村长官叫着,听着我贼别扭。”中村樱子坐在沙发上,笑道。
“这是海军情报处办公室,也不是在樱墅,还是叫中村长官的好。耿大少爷都回来了,咱们什么时候走啊?”徐晓蕾问道。
“不急,这还没到一点钟,跟中山正人定的两点半,咱们两点走就赶趟。耿直,上午在滨崎步为那,会开的怎么样?我不在,他们没难为你吧?”
“没有,就算你不在,余威还在,没人敢为难我的。”耿直说道。
“你的嘴呀,现在是越来越甜了。我倒是有点想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冷冰冰,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了。现在这样子,有点看腻了。”
“那我就,试试?”耿直看着中村樱子说道。
“你敢。别以为我有了你的孩子,你就能为所欲为了。你要是敢对我冷冰冰的,我一枪给你嘣了。还站着干嘛,过来给我松松肩膀,按摩按摩,再把开会的内容,跟我说一说。”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耿直倒是听话,转到中村樱子身后,开始为她按摩起肩膀。
“上午会议主要是研究给养船被袭、生化武器被炸、龙骨被盗,还有后天吴大虎、王沛林投诚仪式的事。”
“哦?有没有新的发现啊?”中村樱子问道。
“还没有,只是野口光子觉得龙骨盗窃和偷袭给养船一定有关联,要重查龙骨被盗案。”耿直说道。
“野口老师果然厉害,还是那么敏锐,一眼就看出了其中关联。”
“樱子,你的意思,这两件事真的有关联?”耿直心中一惊道。
“我可没这么说。
海关监管库龙骨被盗案,案件已经审过,程序已经走完。
小野少佐和小泉关长都对龙骨被盗是杜天成贪财、你姐夫常宁受贿所为没有异议,那自然与给养船被炸没有什么关系了。既然大家都这么觉得,我又何必深究呢。
再说,常宁毕竟是你姐夫,怎么说我也是耿家的媳妇,你说是不是啊?”中村樱子扭头看了耿直一眼,说道。
“是是,樱子我给你好好捏一捏。”耿直不知如何应答,只得岔开话题。
“又打岔,告诉你耿直,别以为我跟了你,又有了你的孩子,什么事都能纵容你了。
我这人是有底线的,你姐夫的事,我睁一眼闭一眼,就过去了。你要是敢骗我,看我怎么治你。”中村樱子叱道。
“我知道,我知道了,我还想多活几天,哪敢骗你啊。”耿直连忙说道。
“谅你也不敢。那货运站仓库生化疫苗被炸,有没有什么新进展?”中村樱子听耿直态度诚恳,语气缓和了许多。
“野口光子的意思是,加大那个叫许波的药材商的查找力度,还有就是生化疫苗被炸前后,排查从哈尔滨到营川的可疑人员。”
“嗯,算是说道点子上了。还有吗?”
“还有,大岛浩夫倒是提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什么想法?”中村樱子又听到这个令她生厌的名字,冷冷问道。
“他说,炸毁生化武器的作案人有可能是从货运站进到仓库的,因为从水面进仓库,几乎没有可能。”
“蠢货,志大才疏,还满口胡言。”中村樱子不屑道。
“樱子,你为何这么认为?”耿直试探着,问道。
“从生化疫苗进入货运站仓库那一天起,除了关东军在货运站内严密看守外,我在货运站的外围派了平川上尉和小地主,明里暗里对进出货运站里的人,逐个一一盘查,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我敢保证,炸毁生化疫苗的人,绝对不是从货运站进到的仓库。
大岛浩夫这么一说,滨崎步为的脸就要挂不住了,估计以后不会再给大岛浩夫好脸子了。”
“是啊,如果作案人从水路进到的仓库,关东军还能把责任往海军身上推一推。要是想大岛浩夫说的那样,是从货运站进到的仓库,就算把作案人查到,滨崎步为也是罪责难逃了。”耿直点了点头说道。
“我敢确认,这个作案的人,一定是从水面进到的货运站仓库。可这个人究竟是怎么进去的,我却实在想不出来。晓蕾姐,你是营川人,你帮我想想,用什么方式,从辽河水面上能进到仓库?”见坐在一旁的徐晓蕾一言不发,中村樱子有意问道。
徐晓蕾放下手中的水杯,说道“樱子,我不是军人,你和耿直谈这些军事机密,我是应该回避的,怎么还好再插言呢。”
“唉,晓蕾姐,我不避着你的时候,就是想让你听的。你是营川当地人,脑子也好用,你帮我想想,如果是从水路进到仓库的,有什么办法才能进去呢。”中村樱子问道。
徐晓蕾心里清楚,中村樱子知道她的能力,自己不能不答,当然也不能全答。
想到这里,徐晓蕾说道“我觉得一定有船送过去的。那个时候,辽河即将封冻,如果没有船的话,即便水性再好,也是游不过去的。”
“船?可是靠近仓库后墙,在水中有铁丝网拦着,船只是无法靠近的啊?”中村樱子问道。
“有一个办法估计可行。”徐晓蕾顿了顿说道。
“什么办法?”
“樱子,我想,要是划船到铁丝网附近,人再从船上下来,游到墙根,那问题就不大了。”
“这倒是有些可能,不过就算有人能游到墙根,那面墙没有任何可借力的地方,人是怎么上到楼顶的?难道真的有人会飞?”中村樱子接着问道。
“人怎么能会飞呢,一定是用别的办法。我能想到就这些,至于怎么上的墙,我就不清楚了。”徐晓蕾知道自己说这些,中村樱子差不多满意了,便收起话来,不再多说。
“晓蕾姐,别说,你还让我茅塞顿开了。”
“哦?怎么个茅塞顿开法?讲给我听听。”徐晓蕾问道。
“十二月初,营川所有码头,大小船只全部封停。
只要能查到,哪个码头有船只出港,那十有就是炸毁生化疫苗的作案人了。
我就说嘛,你可比咱们的耿大少爷强多了。”中村樱子眼中放光,说道。
“樱子,你可别这么说。你总这么说,他有了依靠,就越发不愿想事了。”徐晓蕾笑道。
“你们一凑到一起,就知道调侃我。我要是真的一无是处,就凭你们的条件,找什么样的找不到,怎么会看上我。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去温泉会馆吧。”耿直皱皱眉头说道。
“看没看到,我们的耿大少爷不开心了。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说着,中村樱子站起身来。
……
温泉会馆的交接仪式,进行的十分顺利。
中山正人将温泉会馆的主要负责人介绍给了中村樱子、耿直和徐晓蕾,以及跟着他们三人来的平川上尉后,便带着自己人离开了温泉会馆。
温泉会馆现任襄理是日本人大竹英俊,四十出头,干干瘦瘦的男子。
这次温泉会馆交接,心里最没底的就是他了。毕竟其他温泉会馆的人都是干活的,会馆由谁接管,该干嘛还干嘛。
大竹英俊却不同,他是这里的襄理,是不是继续用他,就是中村樱子的一句话。
见中山正人离开,大竹英俊连忙来到中村樱子身前,躬身道“中村长官,我看今天各位长官都在,不如我带你们把整个温泉会馆转一转,一处一处给你们介绍一下?”
“好啊。虽然我来这有过几回,不过整个会馆我还没转过,你就边走边介绍吧。”中村樱子朗声道。
“遵命,中村长官。”说着,大竹英俊便领着众人,一个一个泉眼介绍起来。
忆江南温泉会馆共有八个泉眼,本来这八个泉眼是按中国八大国花命名的,分别是兰花池,梅花池,牡丹池,荷花池,菊花池,月季池,桂花池和杜鹃池。不过日本人对荷花忌讳,便把“荷花池”更名为“樱花池”。
耿直一边听着大竹英俊的介绍,一边留意着整个温泉会馆的一草一木。温泉会馆布局很清晰,每个泉眼围出一个小院,每个小院都建有一排房屋,供人更换衣服。
“樱花池”泉眼水是整个温泉会馆水温最高,水质最好的。之前,“樱花池”作为整个温泉会馆的中心,一直接待最高级别的客人。
除了“樱花池”外、,“菊花池”、“梅花池”是规模较大的两个院子,通常用于多人集会使用;
而“兰花池”、“牡丹池”、“桂华池”则面积相对较小,通常是达官贵人用于包场的泉眼。中村樱子和徐晓蕾之前常去的就是“牡丹池”,每次到来,都是将牡丹池整个院子包下,供两人沐浴;
泉水热度较低、水质普通的是最东边的两个泉眼“月季池”和“杜鹃池”,一边都是日籍高官和日籍富商带的随从,在那里沐浴。
八个院子一一看过,每个院子布局都差不多,一排房子、一座假山、几棵大树和一个温泉池。
耿直一时也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藏溥仪留下的清宫宝藏。好在,现在温泉会馆已经成了情报处的产业,可以慢慢查找,不用急于一时。
回到樱花池大厅,中村樱子将大竹英俊叫到身前,说道
“从今日起,忆江南温泉会馆正式由营川海军情报处接手。
会馆的安全保卫工作由平川树人上尉负责,日常管理由耿直耿参谋负责,徐晓蕾徐行长作为股东负责温泉会馆的经营。
大竹襄理,鉴于你一向的表现,我继续让你做温泉会所的襄理,相关工作向平川上尉、耿参谋和徐行长汇报,听懂了吗?”
“骇!中村长官。”听到中村樱子继续任命他做温泉会馆的襄理,大竹英俊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另外,我几件事我要宣布一下。
第一,从今天起,忆江南温泉会馆更名为共荣温泉会馆,在这里我们沐浴洗礼,跟要在这里结出满洲共荣之花。”
“骇!中村长官,我记好了。”
“第二,将水质较差的、靠东边的月季池和杜鹃池与其他六个泉眼隔开,单独用于接待满洲华人顾客,彰显满洲共荣的新气象。这件事春节前一定要办好,春节的时候,就要接待第一批华人顾客。”
“这个……”大竹英俊心里犯了嘀咕,温泉会馆作为圣水之地,之前只接待日本人,不接待中国人的。除非有军队特批函,中国人才能进入沐浴。现在,中村樱子将两个泉眼单独隔开,接待中国人,大竹英俊一时有些茫然。
中村樱子见状,说道“大竹襄理,你不用多虑,这件事,我已经向远东司令部及满洲国政府打了报告,远东司令部和满洲国政府都出函,同意了我的请示。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也是我的责任,与你无关,你只管执行就是了。”
“骇!中村长官。”大竹英俊连忙应声道。
“第三,从今天起,情报处的十辆消防车,除原有的两辆在情报处待命外,其他新购置的八辆消防车,全部到温泉会馆拉水。装满温泉水后,运往盛京,卖给盛京的高档澡堂。留守在家的这两辆消防车,没有火情的时候,也用来拉温泉,向营川各个澡堂送水。这件事由平川上尉负责,今天晚上就开始执行。”
中村樱子话音一落,平川树人方才恍然大悟,连忙应声道“骇!中村长官。”
之前,中村樱子让平川树人向海军总部打报告,申请置备消防车,他还有些不理解。出现火灾,灭火是营川警署的事,情报处有两辆车备用即可,为何还要再置备八辆消防车。
现在一看,这八辆消防车用在向盛京送温泉水,估摸用不上几个月,这八辆车的采购费用就回来了。温泉水成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这是谁也没想到过的。
“高明,实在是高明!”平川上尉心中暗道。
第三二三章 一定能除掉这两个叛徒(求订阅)
三件事安排完了,时间已经临近五点,天已经蒙蒙黑了。
中村樱子对大竹英俊说道:“大竹襄理,没有什么事了。你去把牡丹池的温泉水放好,我和徐行长一会儿要过去。”
“中村长官,大竹知道之前你和徐行长来会馆都会选牡丹池沐浴。您来之前,温泉水已经放好,屋里的火炕也烧好了,就等着您和徐行长过去呢。”大竹英俊毕恭毕敬,说道。
“既然准备好了,就更好了。平川上尉,你将带来的宪兵安排在牡丹池周围守卫。未经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牡丹池,听到了吗?”
“骇!中村长官!”
“安排好了,你就带着今天来的宪兵分批洗洗温泉。现在温泉已经是情报处的产业,我让大竹襄理给你办张卡,有时间的话,就带着夫人来体验体验。”中村樱子说道。
“骇!中村长官。”
来营川已经三年了,平川树人一年也洗不上一两回温泉。这一次,中村樱子如此体谅自己,平川树人不禁有些感动。
“好了,我们走吧。”说着,中村樱子示意耿直和徐晓蕾一起跟她离开。
……
果如大竹英俊所言,牡丹池新换好了温泉水,屋子也烧的很暖和,换衣的时候,感觉不出一丝的寒意。
中村樱子和徐晓蕾换上浴衣进到池中,与之前一样,耿直则坐在温泉池外。
“耿直,外面多冷啊,你也进来泡一泡吧。”中村樱子对池边的耿直,说道。
“不了,万一有刺客,我光着身子,怎么保护你们啊。”耿直摇摇头道。
“笨蛋,把你的手枪和飞镖都放在池子边上不就完了?你不跟人动两下手,怎么都不知道怎么保护我们了?”中村樱子娇斥道。
“耿直哥,樱子说的没错,你把武器带着不就完了。天太冷了,你别动着了。”徐晓蕾也说道。
“我是怕万一有人闯进来,看到你们关着身子,在这沐浴多不好。再说,万一有什么突发的事,咱们都在沐浴,外人又进不来,不是耽误事了?”耿直想想说道。
“没关系的,你没看吗?院子墙上挂着一个铃铛。
这个铃铛有根线跟外面连着,外面有什么急事,摇铃铛就行了,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听完中村樱子的话,耿直这个时候才发现,院子墙上确实挂着一个风铃,一根长绳伸到了墙外。
“原来是这样啊?早知道是这样,上两回我也来洗一洗了,何苦傻乎乎在外面冻着呢。”耿直说道。
“其实,我也是刚刚知道的。就在大竹英俊带我们去各处介绍时,我向他问了一下,应急的时候,客人如何与外面联络,他跟我说的,我才知道。
墙上挂着的铃铛是外面控制的,而那根引线则连着外面的铃铛。有事的话,摇铃铛就行了。”中村樱子直了直身子,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我回屋换衣服了。”耿直说道。
回到屋中,耿直努力地将整个温泉会馆全貌在脑海中又过了一遍,想想有什么疏忽的地方。
本以为自己看得仔细,没有遗漏什么细节,却未料到铃铛这么重要的物件,自己都没留意。
看来,很多事并不是表面看的那么简单。
……
牡丹池外,泉雾缭绕。
牡丹池内,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全身没在水中,只将头部露在外面。
徐晓蕾说道:“樱子,你这快两个月了吧?看起来一点都不显怀,身材一点都没变,比以前更漂亮了。”
“晓蕾姐,你怎么也像耿大少爷,嘴像抹了蜜似的。怀上孩子,不到三个月,是看不出来的,我以前做大夫的时候,我连接生都做过,对这事可懂了。等你生孩子的时候,我来做你的稳婆,不会让你遭罪的。”
“真有那一天,你都可能做到大佐了,怎么能做稳婆那种事啊,可别开玩笑了。”徐晓蕾撩撩额头湿了的头发,说道。
“大佐我倒是没想过,帝国女军官好像没有做到那么高军衔的。女人终归是女人,做那么高的官,不合适的。我只想让耿直早一些出息起来,先做营川商会会长,再做营川的市长、奉天省高官,要是能做到满洲国最高长官,我做他身后的女人就心满意足了。”中村樱子喃喃道。
“现在看,有你在,耿直哥真幸福。”徐晓蕾有感而发道。
“可别这么讲,我也不傻,能看的出来,耿直更爱你一些。你要是不在了,他也不会幸福的。”
“那这么看,你我都在他身边,我们的耿大少爷这辈子简直太幸福了。”徐晓蕾笑道。
“是啊,你想啊,你我都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家世有家世的。寻一个择一而终的优秀男子都不是什么难事。没想到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还都成了他的女人,这么看,耿直这辈子确实值了。
不过,我也想明白了,女人这辈子,能和自己爱的男人在一起,还有个谈得来的姐妹也不错。”
“那还不是便宜他了。”
“便宜就便宜了吧,谁让咱们都喜欢他呢。晓蕾,这个温泉收来你可是立了大功,我可见识到了你的经商头脑。几个主意下来,温泉会馆这个中山正人眼中的包袱,现在成了聚宝盆了。我估摸着,今天晚上中山正人知道咱们卖温泉水了,估计肠子都悔青了。”中村樱子笑道。
“其实,这些日本商行,就是挣钱太容易了。
像我们这样的本土商行,都是绞尽脑汁在夹缝中求活路,去挣钱,自然想的更多一些。有时候,也别怪中山正人他们想不到来钱道,像消防车送温泉水这样的办法,如果没有军队支持,消防车都置备不上,想到也做不到的。”
“晓蕾姐,我可不这么认为,现在日本商行有那么多特权,是他们不想着怎么去用而已。中山正人向军方申请几辆消防车,军方还能不给他们解决了吗?
说白了,他们就是脑子不好使。换成了你,早就挣得钵满盆满了。我现在是看明白了,耿直顶多是我保镖,你可是我的军事,比他重要多了。”
“怎么,又在背后议论我了?”中村樱子正说着,耿直披着浴衣从屋里走了出来。
耿直将手枪和飞镖在池边放好,也下到了池中。
“樱子说你,要是再这么碌碌无为下去,就把你休了,和我一起过。”徐晓蕾笑道。
“我又哪里惹到中村长官了,让中村长官生气了。再说,女人再强也得有个男人保护不是。虽然我没有中村长官的权势,更没有晓蕾妹子的头脑,可是身手还是蛮好的,营川城还没遇到过对手。”耿直一本正经道。
“看你那嬉皮笑脸的得意样,烦死人了。”说着,中村樱子撩起水,扬到耿直的头上。
耿直本就不想躲,中村樱子扬起的水,实实在在浇到了他的头上。
“耿直哥,你现在这么听话,躲都不敢躲了。”徐晓蕾笑道。
“咱们的中村长官现在可不是一个人,我当然要让着她了。”耿直抹掉脸上的水珠,说道。
“好了,说正事。上午福源特派员又催了,海关监管库龙骨被盗案,近期一定要有所突破,你要上些心了。”中村樱子正色道。
“樱子,这两天我的精力要放在吴大虎、王沛林投诚仪式安保工作上,真的脱不开身。我总感觉,复兴社这一次是志在必得,投诚仪式一定会有什么事发生。”
“发生就发生吧,你本来就是配合滨崎步为,向他提提建议的,出什么事,也是关东军顶着。不过,毕竟大家都是帝国军队,你也要尽全力帮忙,知道吗。”
“遵命,中村长官。”耿直一本正经道。
“跟我就不要这样了,烦人。等投诚仪式完了,你就安下心来,掘地三尺也要把龙骨给我找出来,听到了吗?”中村樱子睨了耿直一眼,说道。
“樱子,庆功宴是腊月十三,腊月二十二可就是耿大少爷入赘我徐家的日子,你也不让他放松放松啊。”徐晓蕾笑道。
“放松就算了,一个上门女婿还放什么松。春节时候,一起放松就完了。晓蕾姐,你也帮我想想,这三箱龙骨能藏到哪去呢?”中村樱子说道。
“营川城也不是小地方,虽然三个大箱子目标不小,不过,也不是没办法藏起来。我想,只要还在营川,早晚能找到的。”徐晓蕾半真半假说道。
“说实在话,我一直不急于找龙骨,就是以静制动,等着对方先出手。
可是远东司令部却不这么想,一定要尽快查到龙骨下落。这样的话,搞不好打草惊蛇,对方更会谨慎,不会轻易取出藏着的龙骨了。”中村樱子无奈道。
“樱子,你也别急,我这几天就让贾小五杀出去。他地头熟,一定能找到线索的。”
“那个贾小五行吗?我看他窝窝囊囊的,不像个顶事的人。”中村樱子摇头道。
“唉,人不可貌相,这个人还是有些路子的。”
“那就借你吉言吧。反正这回我是没辙,就靠你耿大少爷了。你要是出工不出力,看我怎么收拾你。”中村樱子叱道。
……
东记银号,宁家祠堂。
宁晓锋似乎心情不错,嘴里哼起了营川小调。
赛小仙见状,说道:“锋哥,好长时间没见你这么放松了。”
“是啊,没想到得来全部费工夫,赤山寨竟然与我们想到一起,都想除了王沛林。”
“锋哥,这次咱们的目标除了王沛林,更重要的目标是吴大虎。如果只除掉王沛林,上峰那边也不好交代啊。”赛小仙轻皱眉头道。
“小仙,能除掉一个,总比一点动作都没有要好。快春节了,上峰也想交差,过个好年。王沛林虽然分量轻点,也算是小有成果,上峰也不会怪罪的。”
“上峰怪不怪罪的我倒是不打紧,我就是想思盈了,她要是能来营川就好了。”赛小仙轻叹道。
“会的,一定会的。小仙,你相信我。”宁晓锋握了握赛小仙的玉手,说道。
“峰哥,那你准备怎们刺杀王沛林?”赛小仙问道。
“具体计划我让谢广坤制定,初步想法是让路桂兰投奔王沛林,等路桂兰到了王沛林身边,再找刺杀机会。有可能的话,连吴大虎一起除掉。”
“日本人对他们是层层设防,路桂兰就算接近他们,也很难刺杀成功的啊?”
“别忘了,咱们还是一张王牌,就是张玉竹的毒药。路桂兰毕竟是王沛林的老婆,见他男人天经地义。只要能把毒药掺到王沛林和吴大虎的饭菜里,不就完了。”
“这倒是个办法。”赛小仙点头道。
“昨天我给张玉竹下了配置毒药的命令,估计半夜我去取,就能配出来了。这一回,不会再有问题,一定能除掉这两个叛徒。”宁晓锋自信说道。
……
天还没亮,谢广坤便从死信箱中取回了密函。与以往不同,这次死信箱里除了密函外,还多了一小瓶的药水。
谢广坤一直很好奇,自己的上线会是谁。昨晚,他辗转反侧很久,想去看看送密函的究竟是谁。
不过,理智告诉他,很多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万一真的有一天自己被捕了,进了刑讯室,什么都不知道,也许是最好的保护。
昨天晚上,谢广坤也没闲着。用了些手段,路桂兰半推半就,和他上了床。
说实话,谢广坤这几年在营川城女人也不少,连关小仙那样的可人,都让他拿下了。谢广坤心里清楚,这种脑袋别在裤裆的活,谁知道哪天就没了,能享受就好好享受,别以后享受不着了。
像路桂兰这种村姑,放在以往,谢广坤不会看上半眼。
可他懂得,想让一个女人真正和你交心,男女那种事是难免的。于是,吃过晚饭,谢广坤便在里屋和路桂兰腻歪起来。
路桂兰也是什么小姑娘了,和丈夫快两年没同房,早已是孤枕难眠,有些饥渴难耐。加之谢广坤也是风月老手,一边挑逗,一边用强,她也就半推半就了。
一夜下来,二人各取所需,其乐融融。
第三二四章 中村樱子,怒了!(求月票)
回到屋中,谢广坤对照破译本,破译起密函上的数字。
为了安全起见,复兴社潜伏在营川城的十二个人,每个人的破译本都是不相同的书,这十二本不相同的书,只有宁晓锋知道哪本书对着哪个人。
谢广坤的破译本则是一本老版的《三国演义》,从到营川那天起,这本书已经跟了他五年。
不多时,密函上的内容破译完了。
密函上的内容与谢广坤的想法大致相同,让路桂兰以王沛林老婆的身份,作为内应进入龙虎帮与王沛林相聚,寻找机会一举将吴大虎和王沛林除掉。
死信箱中的小药瓶,装的是“青蛇”张玉竹新配置的毒药,无色无味。更重要的是,药瓶里的毒药延迟两个时辰发作,即便二人被毒死,一时半时也查不出凶手是谁。
如果路桂兰找不到合适机会或者见不到王沛林,则启动第二套方案。寻得合适的远程狙击点,投诚仪式当天,远程狙杀。
……
谢广坤拿起小药瓶,仔细端详着,又拧开盖子,闻了一闻。
其实,所谓的无色无味的毒药,能做到的就是无色,再完美的毒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药的味道。只有将毒药提前掺到食物中,才不会被发现。
路桂兰想进入龙虎帮与王沛林团聚,日本人很有可能对她仔细搜身,这瓶药水虽然不多,不过想藏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该怎么办?谢广坤摆弄药瓶半天,也没想出太好的办法。
这时,在外面灶台张弄早饭的路桂兰,端着两碗稀粥和一碟花生米,走了进来。
路桂兰将饭菜放到桌子上,见谢广坤聚精会神地摆弄着药瓶,便问道:“刘一水,你看什么玩意呢?”
听到路桂兰的话,谢广坤抬起头来,拿起药水瓶,说道:“这是一瓶毒药,毒性延迟发作,即便毒死了王沛林和吴大虎,也不会马上被发现,你有足够时间脱身。
我闻了闻,说是无色无味,其实药味还是有一些的。
明天晚上,就是王沛林和吴大虎的投诚仪式,也是上峰给我们除掉二人的最后期限。今天,你就得去找王沛林,设法将这瓶毒药掺入他们的食物中,你能做到吗?”
“刘一水,你这是让我谋害亲夫啊。”路桂兰一屁股坐下,说道。
“你那个亲夫,还把你当他的老婆吗?看你昨晚那渴唠样,王沛林应该好长时间没碰你了吧?”谢广坤不屑道。
“那是我的事,该你管。”
“那你不想干?”
“谁说我不想干?王沛林把赤山寨嚯嚯成那个样,寨子里的兄弟恨得牙痒痒。再说,他要是不死,寨子里早晚会起内讧。除掉他,也算是为寨子除掉一害。
不过,这是掉脑袋的事,我还想问问,除掉他之后,我能有什么好处?”
“赤山寨二十条枪,两箱子弹,够了吧?”
“爽快,手笔够大的。行,除了这个,你这个小白脸做我男人行不?”路桂兰用筷子指了指谢广坤,说道。
“这个……”谢广坤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
“瞅你那个熊样,我也不是真的让你娶我。咱们都上炕了,看你长得还算端正,我看上你了。我就想给山寨留个好种,以后也去识文断字,不做土匪了,中不中啊?”
“好,我应了,以后给你留种。”谢广坤应声道。
“这还差不多,你把药瓶给我吧,我要不把这个操蛋的玩意毒死,我就不姓路。”路桂兰朗声道。
“路当家,现在有个问题,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虽然你和王沛林是夫妻,不过,现在日本人对他保护十分严密。估计投诚宴之前,不会让人接近他的。就算你是他的老婆,想见他也不会太容易。”谢广坤说道。
“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的老婆,还有,这几年日本人总想着把赤山寨收编了,我这也算是自投罗网,日本人不会不让我见的。”
“嗯,你这么说倒是不假,日本人巴不得你来呢。不过,就算能让你见王沛林,估计也要对你搜身,这个药瓶怎么带进去啊?”谢广坤道。
“你把那个小瓶给我拿来,我看看。”
听到路桂兰的话,谢广坤将药瓶递给了她。
路桂兰打开瓶盖,闻了闻。想了想,说道:“这个药水,和王沛林常用的脚气水味道很像,你再往里加点色素,就一模一样了。”
“加了色素,毒药还能好用吗?”谢广坤犹豫道。
“色素不就是上色的吗,也不是解药,有什么不好用的?要是加色素不好用了,往吃的里加,不是更用不了了?”路桂兰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这确实是个办法。我的食杂店正好还有点食用色素,咱们马上弄好。今天上午,你就去龙虎帮,去找王沛林去。”
“你这个王八蛋,明摆着利用我,昨晚在炕上那么卖力气,是不是就等着让我去送死啊!”
“哪有,这个毒药是延期发作两个时辰,等他们死了,你也跑的没影了。再说,谁也说不清,他们究竟怎么死的,估计都想不到你这。”
“你这么说,我倒是宽心了不少。你说,除了要除掉王沛林,还要除掉一个叫吴大虎的?”路桂兰问道。
“是啊,这个人比王沛林更重要,一定要把他除了。”
“那我可就要想一想了。单单除掉王沛林倒不算什么难事,吃的喝的掺进去些,就能让他上西天。可要是除掉王大虎,我只能到那看看情形,再说了。”
“你也别太难为自己了,如果实在没机会除掉吴大虎,除掉王沛林也行。”
“做事就做干净了。
这几年赤山寨让王沛林弄得,名声都臭了。要是能把这两个汉奸一并除掉,我赤山寨也算扬名立万一回。
行了,见到王沛林,我见机行事吧。等一会儿你把色素调好了,我就去寨子在城里的暗点。
我估摸着,王沛林十有八九已经把寨子的暗点招了。我一到那,日本人就能知道。”
“那有人问,你这一晚上去哪了,你怎么说?”谢广坤问道。
“昨天,进城用的是我另一本《良民证》。一会儿,我先出城,换成自己的证件,再换身衣服,重新进城,就算日本人查,也只能查到我是今天进的城。”
“好,就这么办。我这还有几身女人衣服,你看哪件你能穿的,带上就行了。”谢广坤说道。
“小白脸,你倒是挺懂得享受,身边女人不少啊。”路桂兰瞪了谢广坤一眼,说道。
“以前的,以前的……”谢广坤现在有求于路桂兰,只好附和道。
……
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办公室。
平川上尉疾步走进中村樱子办公室,说道:“中村长官,有新的情况,向你汇报。”
“哦?什么情况?”中村樱子问道。
“王沛林的老婆路桂兰上午进了城,先到了王沛林交代的赤山寨设在城里的暗哨。现在,龙虎帮保护吴大虎、王沛林的守卫来报,路桂兰现在到龙虎帮了。中村长官,你看怎么办?”平川树人问道。
中村樱子听完平川树人的汇报,想了想说道:“怎么办?妻子投奔丈夫,我们没有理由拦着。再说,赤山寨咱们早就想收编,现在路大当家的独生女自投罗网,咱们还能让她跑了?你让守卫全身上下仔细搜搜,要是没什么问题,就让他们夫妻团聚吧。”
“骇!中村长官,我现在就去安排。”平川上尉应声道。
“慢着!”平川上尉刚走几步,中村樱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咬了几下手指,说道:“我差掉被骗了。”
“中村长官,你的意思是?”平川上尉不解道。
“我突然想到,赤山寨虽然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可骨气还是有些的。部队和政府去谈过几回,路大当家的都没吐口,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路桂兰自投罗网,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文章。”中村樱子语气严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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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村长官,你是说,这个路桂兰有可能是对方派来的奸细?”平川上尉说道。
“很有可能。就算不是复兴社派来的奸细,目的也绝不会单单投奔丈夫。
这样,你就让守卫跟路桂兰讲。投诚仪式之前,王沛林不能见任何人,她也不行。然后派人盯紧她,看她去哪了。”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长官,何必这么麻烦?把她抓起来,严刑逼问,不就什么都问出来了?”
“平川上尉,你很忠心,我很清楚。但是,做事要用脑子。现在没凭没据的,都不清楚她的目的,你怎么审?
再说,如果她是复兴社派来刺杀王沛林的,那她的一举一动一定会有人监视,你就敢保证,龙虎帮没有复兴社的暗线?你刚把她抓起来,她的同党就逃之夭夭了。”中村樱子正声道。
“骇!中村长官。属下愚钝,属下愚钝。”
“好了,按我的话去做吧。记住,盯梢的人一定要小心,不能被路桂兰发现,更不能被盯着路桂兰的人发现,知道了吗?”
“骇!中村长官。那我下去安排了。”
“你去吧。对了,耿参谋在情报处吗?”一上午没见到耿直,中村樱子随口问道。
“报告中村长官,据我所知,耿参谋带着几个人去关东军那边,为明天晚上绅士舞厅投诚宴,安排防卫了。”平川上尉答道。
“好了,知道了,跟门卫说一声,耿参谋一回来,就让他到我办公室来。”
“骇!中村长官。”
……
这一天,耿直一直没有闲着。
一早,耿直便带着贾小五,跟着藤野上尉将绅士舞厅目视范围之内,所有可能作为狙击点的制高点,反复排查一遍,并且设了专人看防。
绅士舞厅周边是平民区,超过两层的房屋本来很少。
距离近一些的民居,大多已经被关东军收走,几乎没有能够作为狙击点的地方。虽然走得地方很多,不过有贾小五这个营川百事通在,布置还算顺利,一天下来,已经布防完毕,找不到布防的死角了。
耿直的目的很明确,找不到狙击位,谢广坤自然会知难而退。
日本人已经把网张开了,正等鱼上钩呢,就算复兴社这些卧底不是自己的同志,也没必要自寻死路。
下午,会议室里,耿直对藤野敬二说道:“藤野上尉,现在已经三点多了,按惯例,到了下午五点就是舞厅营业的时间。现在,就在舞厅门口贴出告示,舞厅装修停业两天,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好的,耿参谋,我已经安排好了人,现在就去贴。不过,有件事我还要向耿参谋请教一下。”藤野敬二说道。
“哦?什么事?但说无妨。”
“咱们这次计划是利用吴大虎和王沛林做饵,引鱼上钩。现在这么早就把舞厅控制了,那还怎么引鱼上钩啊?”藤野敬二不解问道。
“藤野上尉,之前伊藤长官被刺就是因为过于托大造成的。
舞厅进进出出人那么多,正常今天营业的话,是无法没法搜身的,带进来武器再容易不过了。
到时候,真要找个我们无法发现的地方安放了炸弹,单单死了他们两个倒还罢了。要是伤及军官和地方名流就得不偿失,不好安抚了。所以,我们不能给复兴社这个机会。”耿直回答道。
“耿参谋,你这么说,我就懂了。你最终的目的,是逼着复兴社特工,只能在投诚仪式现场近身搏杀。而这种局面,是我们最好控制的局面,也是把握最大的局面。”
“是的,我就这个意思。”
“那好,我现在就安排。”说着,藤野上尉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见藤野上尉离开,耿直脑海中,又回想一遍,这一天布放的每一个细节。确定没有什么疏漏了,也站起身来,喊上贾小五,一起回海军情报处向中村樱子汇报。
……
回到情报处,耿直直接奔向情报处的办公大楼。
刚走到中村樱子办公室门口,隔着门就听到里面,中村樱子的责骂声。
责骂声越来越大,看来,中村樱子真的动怒了……
第三二五章 煮熟的鸭子,飞了!(求订阅)
耿直见状,知道办公室里面有人,便进到一旁千佳子的秘书室。
千佳子见耿直进门,起身说道:“耿参谋,你过来了?”
“是啊,本来想见樱子的,听她屋里有人就过来坐坐,等人出来再进去吧。千佳子,樱子屋里是谁啊,让她发这么大的火?”
“平川上尉和小林中尉进到中村长官办公室有一会儿了,至于中村长官究竟为什么发火,我就不清楚了。”千佳子轻声道。
“原来如此,那我就在这,等一会儿吧。”耿直对千佳子说道。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只见平川上尉和小林中尉从中村樱子办公室走了出来。
平川树人见耿直坐在千佳子办公室,便将他叫了出来,来到走廊没人的地方,小声说道:“耿参谋,一会儿你见到中村长官,可要多帮我说些好话。树人,拜托了。”
“平川上尉,中村长官一向十分器重你,这回,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耿直不解问道。
“别提了,中村长官骂的没错,是我办事不力,让中村长官发火的。”平川上尉叹了口气说道。
“究竟出了什么事?”
“耿参谋,具体什么事,你见到中村长官,她就能跟你说。总之,要多替我说些好话,刚才中村长官都放了狠话,要撤我的职了。”
“平川上尉,你放心吧,她那就是气话,你别当真了。从樱子接手情报处,这几个月你鞍前马后为她效劳,她心里有数的。”耿直安慰道。
“耿参谋,拜托,那我就先走了。”说着,平川树人转身离开。
……
究竟出了什么大事,让中村樱子如此恼火,耿直心里不由地泛起了嘀咕。
敲开中村樱子办公室的门,见中村樱子一脸怒容坐在办公椅上,耿直连忙走上前去,小心问道:“樱子,谁惹你生气了,气成这个样子?”
“蠢货,一群蠢货,养了一群笨蛋,有什么用!还有你,这一白天上哪鬼混去了,找你都找不到。”中村樱子一脸怒气道。
“樱子,你不是还知道吗。我早上就去关东军那里了,全天都跟藤野敬二在一起,其他地方哪都没去。究竟出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啊?”
耿直见中村樱子气不顺,也没跟她顶撞,心平气和说道。
“笨蛋,一群笨蛋,煮熟的鸭子飞了,你说气不气。”中村樱子怒气似乎平复了许多,语气缓和了不少。
“谁是煮熟的鸭子?鸭子又怎么飞的啊?”耿直不解道。
“上午收到线报,赤山寨大小姐路桂兰进了城,去龙虎帮,要见王沛林了。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蹊跷,便让平川不允路桂兰和王沛林相见。等她离开,再派人跟踪。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让路桂兰跑了,你说是不是煮熟的鸭子飞了?”
“樱子,这有什么气的。飞了,就再追回来,反正她也逃不出营川城,早晚能找到的。”耿直说道。
“嗯,你说的也是。我已经让平川下令,全城通缉路桂兰,不能让她逃出营川城!”中村樱子一字一句说道。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刚才发生的事,耿直已经猜出了。应该是路桂兰去找王沛林时,被守卫发现了破绽,平川欲将路桂兰缉捕归案,却被她逃脱了。
想到这里,耿直故意问道“樱子,这路桂兰究竟是怎么跑的啊?”
“都怨你,你要是在,我就亲自去了。我就不相信,在我眼皮底下,路桂兰还能跑了。”中村樱子气恼道。
……
时间回到上午,路桂兰和谢广坤商量完如何刺杀王沛林和吴大虎的对策。早早带了一身衣服,出了营川城。
出城不远,在郊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将带出来的衣服换在身上,又把头发扎上。找了个小旅店,洗了洗脸,又简单花了化妆都,带上准备好的东西,重返了营川城。
进到城里,已经快到中午。路桂兰也没躲没藏,径直来到赤山寨在城里的暗点。
路桂兰心里清楚,王沛林既然投靠了日本人,这个暗点,不出意外已经被他招了。不过这一次,她的目的本就是要见王沛林的,就是想让人看到,也就不在乎有人监视了。
赤山寨在营川的暗点,是东大街的一个铁匠铺。除掌柜刘二光外,还有两个伙计大春和小巴。
刘二光土生土长的赤山寨人,为人忠诚,很受路大当家的器重。三年前,被派到营川城里,经营这家铁匠点。
在铁匠铺门口忙乎着的刘二光,远远看见路桂兰一个人走了过来。
连忙迎了上去,低声说道“大小姐,现在城里不太平,你怎么过来了?”
“快过年了,总得置备点年货,就进城了。我听说了,我家那口子投靠乐日本人,有这回事吗?”
“是啊,现在大报小报登的都是三当家报道,全营川城的人都知道他投靠日本人了。明天晚上,在绅士舞厅,日本人还特意为他和绅士舞厅之前的老板吴大虎举办投诚宴会,咱们赤山寨这回可算是出名了。”刘二光摇了摇头说道。
路桂兰听出刘二光话中的不满。
赤山寨的兄弟,大多都是穷困出身。只是吃不饱穿不暖,被逼无奈,才做了土匪。
王沛林入赘路家、成为三当家之前,赤山寨虽然也做打家劫舍的买卖,可一向是劫富济贫,且不伤人性命。山寨的日子虽过得艰难,可寨里的弟兄都没有什么怨言。
王沛林掌权之后,赤山寨彻底变了。
只要挣钱的买卖,杀人放火都干。连强抢民女,设暗娼这种勾当都做,兄弟们早就议论纷纷了。
这一回,王沛林投靠了日本人,彻底激怒了山寨兄弟,之前是敢怒不敢言,现在也没什么顾忌了。
路桂兰拍了拍刘二光的肩膀,说道“二光,你记着,赤山寨的兄弟,就算饿死,也不会忘祖宗的,我现在就去找王沛林去。”
“大小姐,你不能去啊。王沛林现在躲在龙虎帮,龙虎帮外面的看守全都是日本人,你去了,是狼入虎口啊。”刘二光急道。
“放心吧,毕竟夫妻一场,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二光,你收拾收拾,跟我一起过去。”
“小姐,我要是过去,那咱们这个暗点,日本人不就知道了吗?”刘二光不解道。
“这个暗点十有王沛林已经招了,留着也没多大用处。等我进到龙虎帮,你和大春、小巴带上值钱的东西,赶紧回山寨,别耽搁了。”
“那好,大小姐,我跟你去。日本人要是敢伤你,我刘二光就跟他拼命!”
“那走吧。回屋带上家伙,真要是有变故,能杀一两个小鬼子,也值了。”
“好的,大小姐,二光这辈子还没杀过小鬼子呢,这回总算是能如愿了。”刘二光握了握拳头说道。
……
铁匠铺离龙虎帮不远,穿街过巷,步行没用上一刻钟,路桂兰和刘二光便来到龙虎帮。
正如刘二光所言,在龙虎帮门口,日本人已经设立岗哨,四名荷枪实弹的宪兵,一个不落的核查着进出人员。
路桂兰走到门口,两名士兵举起手中步枪,用蹩脚的汉语问道:“你滴,什么地干活?”
路桂兰却面不改色,扯大嗓门喝道:“我是王沛林的老婆,我听说王沛林在这里,我找自己家爷们都不行吗?”
两个士兵对视一眼,一名士兵说道:“这里,已经戒严,没有上峰命令,任何人,都不得不进入。”
说着,举起长枪,枪口对准了路桂兰。
“王沛林是我家爷们,我不是外人。哪个不让见的,我找哪个去。”路桂兰有意大声嚷嚷道。
门口几名士兵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几句后,领头的宪兵进到哨卡,拨通了临时安装的电话。
那个时候,营川城刚刚铺设通讯线路,市区内电话基本用于军队和政府。耿直找了几回宇田国光署长,想把宝和堂和兴茂福的电话装上,却一直未能如愿。这一回,为了保障吴大虎和王沛林安全,特意申请在龙虎帮哨卡安装了一部临时电话。可见,中村樱子的重视程度。
过了十几分钟,哨卡领头的上士从里面出来,指着路桂兰喝道“你滴,赶紧走,王沛林的,不见人。”
将守卫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路桂兰有些着急,大声喊道“王沛林,你这个挨千刀的,你家娘们来见你了,你都不出来,你还是爷们吗?”
路桂兰本以为,王沛林听到她的喊声,能出来见她。却未料到,嚷嚷了半天,门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两名士兵有些气急败坏,举起手中的长枪,叱道:“你滴,良心的坏了,再不走,枪毙的干活。”
见两名士兵上了子弹,一旁的刘二光连忙上前,哈着腰说道:“太君,太君,我们走,我们走。”
说完,拽了拽路桂兰的衣袖,示意她离开。
路桂兰见状,清楚今天很难见到王沛林了,只好悻悻离开。
……
回到铁匠铺,路桂兰对刘二光说道:“二光,这个暗点没必要留着了。你把值钱的东西收拾收拾,今晚就回山寨。”
“大小姐,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刘二光问道。
“我在城里还有事,办完再走。”
“大小姐,要是大当家知道我们,扔下你一个人在城里,不得给我们剁了?不行,绝对不行,要走就一起走。”刘二光摇头道。
“大当家不在,就得听我的,别废话了,快点回去收拾吧。”路桂兰叱道。
刘二光见路桂兰语气强硬,只得作罢,向路桂兰拜别后,独自回了铁匠铺。
路桂兰见刘二光离开,向四下望去。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便将围巾围到脸上,向老爷阁方向走去。
……
今天早上,路桂兰和谢广坤已经商量好了。
万一路桂兰见不到王沛林,那她就到老爷阁旁的香堂来找谢广坤。这个香堂也是谢广坤的产业,只是香堂背后的老板是他另一个身份,既不是谢广坤,也不是刘二水。
路桂兰本以为,夫妻相聚,自己见到王沛林不会有多大问题。
却未料到,中村樱子看出了其中的门道,让平川跟守卫下了命令,不能让他们夫妻相见。
没办法,路桂兰只好启动了备用方案,到老爷阁见了谢广坤,再商量对策。
老爷阁周边是营川城商业中心。
快过年了,十里八村的人们从四面八方涌进营川城,拿着自己微薄的储蓄,采购着年货。
老爷阁周边的商铺也热闹起来,人头攒动,到处都是采购年货的人群。
路桂兰混进人群里,跟着人流,不多时便来到谢广坤所说的香堂。
香堂敞着门,路桂兰迈进门中,向四处望去。今天不是上高香的日子,香堂里的人不多,路桂兰并没有看见谢广坤的身影,不由迷惑起来,“难道,谢广坤没有到?”
正当她愣神之时,一个穿着黑棉袄、戴着厚棉帽子、围着灰色套帽的男子,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路桂兰心头一惊,连忙转过头来。虽然脸上围着套帽,不过她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拍她肩膀的人,就是谢广坤。
路桂兰正想开口,谢广坤冲她摇了摇头,一个眼神示意跟着他走。
路桂兰心领神会跟着他,从前门来到街上。转了两个街巷,到了相对人少的地方,谢广坤停下来,问道:“路当家的,出什么问题?怎们没见到王沛林?”
“日本人,日本人说,这两天任何人都不能见王沛林,连我也不行。”路桂兰吐着寒气,说道。
“怎么会这样?按理说,不应该啊。”谢广坤不解道。
“我也弄不明白,日本人为何死活不同意我见王沛林。事到如今,想要杀他,就得另想办法了。”路桂兰无奈道。
就在这时,从街的尽头,响起了“二踢脚”爆竹声响。
起先,路桂兰和谢广坤尚未留意,快过年,谁家放些爆竹,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可连续两个“二踢脚”声响后,又响起清脆的鞭炮声。
路桂兰登时警觉起来,对谢广坤说道:“不好,有埋伏,咱们快走。”
第三二六章 杀小鬼子,算我一个!(求订阅)
谢广坤听路桂兰语气如此慌张,登时觉得事态严重。等不及听她解释,拉着路桂兰向一旁小巷奔去。张一手选择老爷阁与路桂兰会和,也是有他的想法。老爷阁的北面,与辽河之间,有一大片平民区,街巷叫错,万一有了变故,也便于逃跑。
一直跟踪路桂兰至老爷阁,正在组织便衣合围的平川树人见状,心中大呼“不好!”
本以为大功告成,大鱼即将落网。却未想二人突然逃进了巷子,令自己措不及防。
既然对方已经发现,便无需再隐藏,平川树人掏出手枪,大声命令道:“八嘎!追,马上去追。”
命令一下,七八个便衣尾随谢广坤和路桂兰,飞奔进了巷子。
平川树人向身边小林中尉命令道:“这一片平民区共有四个出口,你你马上安排人把这四个口守住,一个人也不能放出来,听到了吗?”
“骇!平川上尉!不过,咱们现在就十多个人,人手太少了。”
“就在路口守着,不用进去追击。增援的行动队马上就到。”
“骇!平川上尉。”说完,小林中尉带着十几个宪兵,向各个路口奔去。
……
营川城的平民区,街巷交错,进到里面就像个八卦图,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走迷糊。特别是这一片平民区,沿着辽河而建,道路曲折,巷头都看不见巷尾。
居安思危,这几年,谢广坤没少在这些街巷转悠,左拐右拐就将身后的追兵甩开了。
路桂兰喘着粗气对谢广坤,说道:“老谢,看来咱们是中计了,小鬼子知道我会回来找你,跟踪过来了。”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看看怎么能逃出去吧。
这片巷子一共有四个出口,十有八九现在都被日本人守住。
咱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援兵到了,一定会挨家挨户排查,瓮中捉鳖,咱们跑不掉的。”谢广坤猛抓头发,努力想着逃脱办法。
“不行,咱们就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真不行了,就把那瓶毒药喝了,绝不做日本人的俘虏。”
“不要着急,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谢广坤心悸道。
……
就在这时,巷尾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谢广坤连忙掏出枪,指着巷尾,喝道:“是谁?”
“大小姐,是我,是我。”只见,刘二光带着大春和小巴从巷尾转了过来。
“二光,你怎么过来了?”路桂兰问道。
“大小姐,我怕你有事,就带着大春和小巴暗中保护你。没想到,还真被这帮狗日的算计了。我刚才就在巷子里。你们跑进来,我们就跟过来了。”刘二光喘着粗气道。
“那刚才的爆竹,不是你们放的?”路桂兰问道。
“不是,我们也是听到二踢脚和鞭炮预警,才知道你们有麻烦了。”
“那究竟是谁在暗中帮我们呢?”谢广坤喃喃道。
“大小姐,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了,小鬼子的大部队马上就上来了。
我和大春和小巴看了,现在只有东面那个路口守卫最少。我们现在就过去,将他们引开。
引开之后,你们马上离开这里,到了大路,就看你们造化了。”说着,刘二光手一挥,大春和小巴明白了他的意思,跟着他冲了出去。
路桂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谢广坤一把拉住,低声道:“来不及了。走,跟我走!”
“二光,二光……”路桂兰哽咽道。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谢广坤一把拽起路桂兰,向东口冲去。
……
就在此时,枪声响起,刘二光与东口的守卫交上了火。
刘二光打了几枪,便且战且退,移向巷子深处。看守士兵也打的起兴,急于立功,忘了小林中尉让他们守着路口的命令,紧紧跟了上去。
见路口守卫的宪兵被刘二光引开,谢广坤拉起路桂兰,快步向路口飞奔而去。
冲出路口,街上已经一片大乱,街上的人群被枪声惊动,四下躲藏。
正当谢广坤犹豫往哪里逃窜之时,一个黄包车停在他们的跟前。
拉车的人。脸上套着套帽,只漏出两只眼睛,向谢广坤和路桂兰喊道:“上车,跟我走。”
此时的谢广坤已经来不及甄别对方的来意,拽着路桂兰,跟她一起上了黄包车。
黄包车一路向南,快步而去。
就在此时,几辆满载荷枪实弹日本宪兵的军车,响着喇叭向这片平民区驶来,与黄包车擦肩而过。
谢广坤暗自庆幸,如果没有黄包车的保护,自己和路桂兰很容易被军车上的宪兵发现。到那时再想跑,是不可能的了。
黄包车跑出差不多两里地后,离开主路,进到一个深巷,又跑了百把十米,停了下来。
拉车的人说道:“这里安全了,你们走吧。”
谢广坤和路桂兰先后下了车。
谢广坤突然掏出抢来,指着拉车人说道:“你究竟是谁?为何帮我。”
拉车人似乎早有准备,说道:“把枪放下,要死咱们就一起死。”
谢广坤这时才发现,对方的手枪也已顶在他的胸口。
谢广坤见状,收起手枪说道:“兄弟,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受人恩惠,当然要知道恩公是谁。”
“报恩就没必要了,多杀几个日本人比什么都强。既然你想知道我是谁,那我告诉你,救你的是营川城专门与日本人做对的西流锄奸团。
上一次,你刺杀川口仁和,渡口码头门前的自行车,就是西流锄奸团放的。刚才,老爷阁的预警鞭炮也是我们放的。”拉车人沉声道。
“西流锄奸团?太好了,终于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了。你们这个组织,姓共还是姓国?”谢广坤追问道。
“我们是自发抗日组织,不姓共也不姓国。信仰只有一个,那就是驱除日寇,还我东北。如果你有与日本人抗争到底、不怕牺牲的决心,有杀日本鬼子的能力和勇气,就可以加入西流锄奸团。”
“那好,只要能杀日本人,算我一个!”谢广坤朗声道。
“也算我一个,把赤山寨也算上!”路桂兰也跟着说道。
“好!以后有任务我就联系你们。
你们有什么事,需要人帮忙的,就把事由投在西大庙小弥勒佛的化缘箱里。咱们,后会有期!”说着,拉车人拉起黄包车,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
拉车的人是张一手,刚才在老爷阁放鞭炮的是他的儿子张天翼。
所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形容今天的情形再合适不过了。
从上午路桂兰重返营川城,她的一举一动便尽在张一手掌握。张一手还发现,除了自己以外,日本便衣也盯上了路桂兰。于是,他把跟踪目标从路桂兰换成了跟踪路桂兰的日本便衣。
就这样,从打铁铺到龙虎帮,从龙虎帮再到老爷阁,张一手密切关注着,跟踪路桂兰的日本便衣动态。
等到路桂兰和谢广坤在老爷阁汇合了,这时他才明白,日本人的真实目的是放长线钓大鱼。
于是,他让儿子张天翼,去老爷阁旁的烟花店买了两个二踢脚,一挂鞭。
两个二踢脚加上一挂鞭,是土匪常用的预警信号,绿林出身的张一手,十分清楚这里面的门道。
等张天翼放完鞭炮后,见谢广坤和路桂兰逃进了小巷。他便将黄包车停在街边,摸出旱烟,抽了起来。
远远望见,小林中尉带着宪兵奔向几个路口。张一手便盘算着谢广坤会从哪个路口逃出。
思量一番后,张一手决定到东出口等着谢广坤。至于为何选择东路口,张一手倒是说不出一二来。也许是他十几年来的大盗生涯,积累出来的直觉吧。
当然,张一手也不清楚,路桂兰和谢广坤能不能逃出包围,更不知道他们会从东路口逃出,能做的只有等。
真的是谢广坤和路桂兰命不该绝,真的让他等到了。
根据之前徐晓蕾的指示,以后对外行动,就称自己是西流锄奸团。
于是,就有了后面发生的一切。
从这一刻,一个叫西流锄奸团的组织成为营川日本人的噩梦,直到1945年抗战胜利了,日本人的噩梦才算醒来。
……
在深巷,小巴和大春被追击的日本人击毙。而刘二光身负重伤,也被日本人俘虏。
不过,中村樱子最想抓到的与路桂兰接头的人,还有路桂兰本人,却不见了踪影。
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一无所获,这令中村樱子十分气恼,将平川上尉和小林中尉爆骂了一顿。
耿直听完中村樱子将前因后果讲完,说道:“樱子,事已至此,你就算把平川上尉撤职了,也是于事无补。莫不如好好想想,有什么补救办法。”
“你耿大少爷就会做老好人,什么时候替我分担解忧过?是不是平川求你帮忙,让你多替他说些好话?”中村樱子瞪了耿直一眼,说道。
“我的事,你怎么都知道。是,是平川让我替他多美言几句的,不过,我说的也是实情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厉害,能面面俱到的。”
“你呀,现在就会甜言蜜语哄我开心。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地下党或者是复兴社派来的奸细,到我身边腐蚀我的,搞得我现在越来越吃你这套了。”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耿直心中一动,连忙说道:“哪能呢,你中村长官火眼金睛的,我要是奸细,你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又夸我,又夸我,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你都有我的孩子了,我要还那样,就是真的有问题了。樱子,用人之际,我觉得现在不是处罚平川上尉的时候,你说呢?”
“那我就听你一回,你也算是送平川一个人情。平川是父亲的嫡系,我的一举一动他都会第一时间报告给我父亲的。你和他关系处好了,对你有好处的。
现在这件事也没别的解决办法,只能全城搜捕路桂兰了。不过,这帮土匪都是狡兔三窟,偌大的营川城,哪有那么容易找出来。”中村樱子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现在辽河水面已经结冰,如果从冰面逃向北岸逃,是防不胜防啊。”
“这件事,我已经交给平川了。明天投诚仪式前,查不到路桂兰的下落,他这个上尉,也就别干了。对了,你这一天在关东军那边,忙活的怎么样?”中村樱子问道。
“还算顺利,能够用于远程狙击的地方,已经全部监控起来了。下午三点已经关停了绅士,任何人不能进入。藤野已经安排人对舞厅地毯式搜查,不落下一个死角。”
“耿直,你的安保计划制定的倒是十分严密,应该是万无一失了。不过,这样的话,复兴社看不到什么机会,会不会放弃刺杀吴大虎、王沛林,那样的话,我们引鱼上钩的计划,不是无法执行了吗?”中村樱子说道。
“应该不会。南京政府内斗很厉害,都在争功。这件事要是做不好,复兴社这个年都过不好。我敢肯定,他们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这一点,这倒是跟我想到一起了,看来,你脑子也不算太笨啊。”中村樱子笑道。
“樱子,别忘了,我可是在满洲最好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在你眼中,我是不是一无是处啊。”耿直嘟哝道。
“反正不如徐晓蕾,离开你不打紧,徐晓蕾我可离不开了。今天上午,中山正人来我办公室,眼睛都红了。哭哭唧唧地问我,能不能转给他一部分温泉会馆的股份,多出几成都行。”
“那你,同意了?”
“我也不傻,怎么能同意。守着这么个聚宝盆,还能让别人沾光?今天这一天,求我买温泉水的电报有一摞子,我都应接不暇了。咱们去接晓蕾吧,估计,她现在数钱数的手都软了。”中村樱子娇笑道。
“你说,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晓蕾有这能耐,就觉得她听我话,长得挺好看的。”耿直说道。
“你们男人都那德行,看女人都是先看脸,哪想过她是不是还有别的能耐?走吧,别磨蹭了。”中村樱子娇斥道。
第三二七章 这一回,是刺杀耿直最好时机
二门町,便民食杂店。
谢广坤递给路桂兰一茶缸热水,说道“喝点水吧。”
“外面,有没有二光、大春和小巴的消息?”路桂兰喝口热水,低声问道。
“大春和小巴战死了,二光中了几枪,听说还有一口气吊着,被日本人送进天光医院了。”谢广坤低声说道。
“都怪我,都怪我,我怎么就没留意有日本人跟踪呢?我要是小心点,他们就不会死。虽然,兄弟们打进山寨那天起,命就不是自己的了。可是,毕竟是因我死的,我心里憋得慌。不行,我一定要把二光救出来。”说着,路桂兰霍地站起身来。
“你作死啊,天光医院里里外外全是日本人兵,你拿什么去救?再说了,现在二光生命垂危,你现在去救他,就是害他。”谢广坤一把拉着她说道。
“我知道,可不把二光救出来,大春和小巴这个仇不报,我咽不下这口气!”
“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的,但不是你这个报法,你坐下来,咱们再想想办法。”谢广坤指了指椅子,对路桂兰说道。
路桂兰无奈,抹了抹眼泪坐了下来。
沉默片刻,路桂兰向谢广坤问道“现在日本人全城通缉我,没办法毒死王沛林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在营川的上线,现在应该知道毒杀王沛林的计划失败了。
今天上午,我在绅士舞厅周围走了两遍,能做远程狙击的狙击点,都有日本宪兵看守,远程狙击可能性很小了。”谢广坤叹气道。
“没想到小日本这么厉害,我们想到的办法,他们都想到了。”
“那还不是因为,有一群忘了祖宗的中国人替他们卖命,否则,初来乍到的日本人,哪里能考虑那么周全。”谢广坤怒道。
“你是说,有汉奸?”
“就是这帮汉奸!今天上午,我亲眼看到宝和堂少东家耿直领着日本人,一处一处布置防卫的。十有,今天跟踪你的主意,就是耿直给日本人出的。”谢广坤气愤道。
“我在山寨就听人说,宝和堂少东家耿直把个日本女军官弄上炕了。在营川城,现在是呼风唤雨,比不少日本人都好使,真有这事?”
“何止呢。他还救了日本政府在满洲国最大的官,成了唯一一个被满洲国授予四级景云勋章的中国人。
最厉害的是,这个耿直不仅把日本女军官弄上炕,还怀了他的孩子。不仅如此,他还要迎娶兴茂福大小姐,那可是营川城一等一的姑娘,竟然也死心塌地地跟他。你想这个耿直有多厉害,多可怕。”谢广坤说道。
“听你这么一说,这个狗汉奸必须除掉。否则,有这样的败类在,营川城好不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个想法。”谢广坤心头一动说道。
“什么想法?”
“自打耿直授勋起,上峰已经把耿直列为营川城行刺名单中的第一位。
既然现在刺杀王沛林和吴大虎有难度,莫不如把刺杀对象换成耿直。
耿直的分量可比那两个叛徒高多了。”
“刺杀耿直?不那么容易吧?
据我所知,这个耿直身手特别好,五六年前便打遍营川无敌手。
现在,他又成了日本人的座上宾,对他保护一定不会少。你有把握吗?”路桂兰问道。
“以前是没把握,可这一回却不一定。”谢广坤握了握拳道。
“哦?这一回有什么不一样?”
“耿直现在的任务,是保护吴大虎和王沛林不被刺杀。一个人全部精力想着保护另外一个人的时候,自我保护就容易松懈。
之前,我之所以能刺杀川口仁和成功,就是因为他把注意力放在了保护伊藤明道上,而疏忽了自我保护。
耿直这一次,与上一次成功刺杀川口仁和有相同之处,保护吴大虎和王沛林的同时,他很容易疏忽自己的安全。
所以我说,这一回,是刺杀耿直最好时机!”谢广坤自信道。
“嗯,你说的有道理。
就像我们在山里打兔子,如果聚精会神,只注意兔子了,很容易被山里的熊瞎子偷袭。
耿直要是把精力放在王沛林和吴大虎身上,就会疏忽对自己的防范。
不过,即便这样,就凭咱们两个刺杀耿直,估计也是去送死。”
“那不还有李大牛吗?他身手好着呢。”谢广坤说道。
“拉倒吧,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就凭那个日本娘们和耿直的关系,对他的保护一定不会放松。我觉得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那,赤山寨能不能出些人马,支援咱们?”
“为山寨里的兄弟报仇,赤山寨当然义不容辞。不过,寨子在城里暗点被端了,现在想联系到山寨都没办法。”路桂兰哀声道。
谢广坤低下头,沉思片刻,说道“我去趟西大庙,找一下那个今天救咱们的人,看看他的西流锄奸团,有没有什么办法助我们一臂之力。”
“老谢,咱们和他仅仅萍水相逢,你就这么信他?”路桂兰不解道。
“能在日本人枪口下面救咱们的人,不信他还信谁?
现在,在营川城已经没有人能帮我们了。我的上峰,就是一群为了自己升官发财而不顾兄弟死活的小人。指望他们,还不如靠自己。
既然他们西流锄奸团是和日本人做对的,那看看他们是不是孬种,有没有本事。
真要是把耿直除了,日本人定会大乱。到那时候,除掉王沛林和吴大虎就不在话下了。”
“那你就试试吧。看他们今天的做派,应该有些办法。反正也没别的法子,死马当活马医吧。”
“那我写好信件,现在就去西大庙。”说着,谢广坤拿出纸笔,坐到饭桌旁,一笔一划写了起来。
……
与往常一样,耿直和中村樱子一起,开着情报处的吉普车,与她一道去兴亚银行接徐晓蕾。
进到徐晓蕾的办公室,就看见一摞摞票据堆在徐晓蕾的办公桌上,正等她签字。
中村樱子走到她办公桌旁,笑道“晓蕾姐,这都快六点了,你还要签多少字啊?”
徐晓蕾抬起头,紧了紧鼻子,说道“还不是我自找的?给你出什么卖温泉水的主意。
从今天早上到现在,发来的温泉水订单像雪片似的。不仅是盛京的,连新京、旅顺的订单都一个接着一个。
就算把情报处备用的两辆消防车都派上,不闲着送温泉水,也不够用啊。”
“谁说不是呢。今天奉天省刘高官都给我来了封电报,问我能不能帮他私人的宾馆安排两车温泉水。毕竟是个高官,一口回绝也不好,就推到你这了。”中村樱子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徐晓蕾身旁。
“我的中村长官,你也不是不知道。春节前的订单早就排的满满了,上哪给他安排两车温泉水。不是难为我吗?”徐晓蕾有些怨气道。
“晓蕾姐,毕竟是个高官亲自开口,营川警署的宇田署长也帮着求了情,我也不好一口回绝不是?我想你一定有办法的。”
“你中村长官嘴大,就坑我吧。不过,还好,解决了。”徐晓蕾白了中村樱子一眼,说道。
“解决了?怎么解决的?把别人的订单推了?”中村樱子诧异道。
“我这个人做生意,一向言而有信,不可能见利忘义。撕毁合同的事,我做不到。
我让刘高官自己派车过来,到会所拉温泉水。”徐晓蕾说道。
“高明,实在是高明。这个刘高官一定是动用了盛京警署的消防车,来营川给他拉温泉水了。”
“没有,下午宇田署长给我来了电话,说今晚他派两辆消防车来拉水。”徐晓蕾低声说道。
“混蛋,竟然用警署消防车,做个人买卖,这帮蛀虫!”
“那你还让不让我卖了?要是不让卖,我现在就回绝了。”徐晓蕾道。
“卖,当然卖了,有钱挣干嘛不挣。再说了,在营川城宇田署长也是有权有势的人,卖个人情也没什么。”中村樱子说道。
“我还真让他卖我个人情。”徐晓蕾神秘笑道。
“什么人情?”
“之前耿直找他几回,让警署把兴茂福和宝和堂的市内电话安上。宇田署长总是找这样那样的理由推掉了。下午,我又提起这件事,没想到,他一口就答应,明天就派人来搭线,估计用不上三天,宝和堂和兴茂福电话,就能安上了。”
“晓蕾,还是你厉害,我找宇田署长三四回了,他都没吐口,你一说就行了。”耿直凑了上来说道。
“我还不知道你,你脸皮薄,不爱求人。
樱子,我现在是看明白了。咱们这个家,钱都是为你挣的,关系都是为耿大少爷今后铺路的,合了半天,没我什么事了。
万一有一天,我年老色衰,耿大少爷看腻了我,我可什么都落不着了。”徐晓蕾娇嗔道。
“呦,晓蕾姐,你可别这么说。他耿大少爷要是敢对不起你,我第一个不饶了他。耿直,你听到了吗?”
耿直弓了弓腰,毕恭毕敬说道“我耿直要敢对不起晓蕾,任凭中村长官处置,这行了吧?”
“谅你也不敢。晓蕾姐,你看耿大少爷都发毒誓了,你还不信他。”中村樱子笑道。
“行了,我也就说着玩的,你可别当真了。还有几个单子签完,咱们就回去吧。”
“行,你先忙,那我和耿直就不打扰你了。”说着,耿直和中村樱子坐到沙发,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徐晓蕾收起了笔,直了直腰,说道“耿直哥,樱子,我弄好了,咱们可以走了。”
“好,咱们的徐大行长忙完了,咱们回家。”中村樱子起身,说道。
三人穿好衣服,向外银行外走去。
刚走到银行大厅门口,只见金桂娘手里拿着一件大红的衬衣迎了上来。
对徐晓蕾说道“徐行长,你让我绣的衬衣,我给你绣好了。”
“好,金姐,麻烦你了。我这要走了,你把我办公室收拾收拾。”说着,徐晓蕾从金桂娘手中接过衬衣。
“好的,徐行长。”说着,金桂娘向徐晓蕾办公室走去。
见金桂娘递给徐晓蕾衬衣,中村樱子不解问道:“晓蕾姐,这个人不是银行保洁吗?她怎么还会绣衣服?”
徐晓蕾生怕中村樱子想的太多,连忙说道:“是啊,这个金虹虽然是个保洁,不过刺绣水准一流,上一次伊藤大使来剪彩,条幅的大字都是她绣的。我这,也是快成亲的人了,一天从早到晚的忙,也没时间置备些新婚的衣服。这不,近水楼台,就让她给我绣几件喜气点的衣物了。”
“的确,你平时穿的都太素了。也就你的模样穿什么都好看,换成别人都没法看了。等我成亲的时候,你也让她给我绣几件。”中村樱子娇笑道。
“有中村长官发话,还有什么不行的。你长得白,身材还好,穿喜气些的衣服,特别合适。不像我,瘦瘦的,穿着也显得单薄。”
“那还不容易,就让耿大少爷多滋润滋润,女人嘛,滋润多了,就丰满了。是不是啊,耿大少爷?”中村樱子挽着徐晓蕾的胳膊,对一旁的耿直说道。
“是,是……”耿直不知说什么好,支吾道。
……
回到樱墅,已经快到八点。到了隆冬,营川人睡得都很早,大多家这个时候已经入睡了。
金惠子见三人回来,连忙将晚上的饭菜热好,端了上来。
中村樱子见千佳子不在,便向金惠子问道“惠子,千佳子出门了吗?”
“是啊,向井中尉傍晚的时候来找她,两个人一起听戏去了。”
“哦,那我知道了。晓蕾姐,你说千佳子和向井中尉有戏吗?”中村樱子问道。
“我哪知道,我跟那个向井甘雄从来没接触过,谁知道他们有没有戏啊。”徐晓蕾应声道。
“也是,不过我总觉得他们之间差点什么,总是迈不过去。”
“樱子,有件事我一直弄不明白。”耿直听到中村樱子提起向井甘雄,便借机说道。
“什么事啊?”中村樱子抬起了头,问道。
第三二八章 向井甘雄有可能是卧底?
“樱子,你看野口光子和小岛晃大。从盛京调到营川都升职了。
为何向井甘雄在盛京特高课是中尉,调到营川特高课还是中尉?毕竟盛京是大都市,调到营川理应升职才对啊?”耿直向中村樱子问道。
“怎么说呢,我一直觉得向井甘雄身上有种特殊的味道,这种味道说不清也摸不透。我能感觉出来,户田良三那个老狐狸与他公事这么多年,一定也能感觉的到。
正因如此,在盛京特高课,向井甘雄一向不受器重。
这次把他从盛京调到营川,估计也是户田良三那个老狐狸的主意。把一个向井甘雄放在身边,万一真的是雷,哪天爆了,伤到自己就不划算了。”中村樱子喃喃道。
“你的意思说,向井甘雄有可能是卧底?”耿直惊讶道。
“怀疑不代表就是,没有真凭实据,这话可不能乱讲。
一个日本军官要是卧底,那是帝国之耻,没有铁证,是不能定性的。不过,你也清楚,盛京卧底案结案有些仓促,很多细节都没有深究。也许有一天,这个案子还会重新翻出来。
到那时,盛京特高课这几军官,是人是鬼,就清楚了。”中村樱子略有所思道。
“那万一向井甘雄是卧底,千佳子跟他在一起,岂不是很危险?”徐晓蕾说道。
“那倒不至于。能看的出来,向井甘雄是真心喜欢千佳子,不会对她不利的。”中村樱子放下碗筷道。
“但愿吧……”徐晓蕾喃喃道。
……
三人匆匆吃过晚饭,忙碌了一天,都有些累了。
洗漱之后,耿直来到中村樱子房间,为她全身按了按摩。有了身孕之后,中村樱子还是有些不同,晚上开始嗜睡。没等耿直按摩完,就沉沉入睡了。
看到中村樱子睡着,耿直为她盖好被褥,便回到徐晓蕾的房间。
耿直进到房间,见徐晓蕾坐在床头看书,便问道:“金桂娘给你带来新情报了?”
徐晓蕾放下手中的书,看着耿直说道:“耿大少爷,你猜的没错,不过这次情报与你有关。”
“与我有关?是不是复兴社又有锄奸行动了?”
“耿直哥,你脑子蛮好使的嘛,一猜就猜中了。”
耿直脱掉外衣,掀起被,并坐在徐晓蕾身旁,说道:“从景云勋章被授予那一天起,和我相关的消息,就是,又有人要刺杀我了。这回,又是谁?”
“刚才,从兴亚银行出来的时候,金桂娘递给我衬衣,里面夹着一张纸条。
大概内容是,谢广坤觉得刺杀吴大虎和王沛林的机会不大,决定把刺杀对象换成你。”
“这不是胡闹吗?连除掉复兴社那两个叛徒都没把握,刺杀我就有把握了?且不说我的身手和警觉,单单樱子为我配的几个宪兵都是从日本海军陆战队抽调来的,我跟他们切磋过,身手都不错。单单这几个人,谢广坤他们都很难解决。”耿直气道。
“谢广坤也觉得没把握,所以他就来找西流锄奸团来帮忙了。”
“这么说,下午谢广坤和路桂兰被保卫,是张一手救的他们?”
“是啊,就是张一手救的。
现在,救了谢广坤一命,张一手算是和复兴社这几个人联系上了。谢广坤很指望他能帮忙,现在,还等张一手的信呢。耿直哥,动脑子的事我在行。现在要动刀动枪了,得你来拿主意了。”
耿直沉思片刻,说道:“晓蕾,让金桂娘跟张一手说,配合他们,行动行刺我。”
“行,我知道了。”徐晓蕾淡淡说道。
“晓蕾,我怎么觉得你漠不关心似的,你就真的不怕我出事啊?”耿直觉得徐晓蕾的态度有些意外,问道。
“有张一手在,你还提前有了防备,有什么好担心的。
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你身上,总比去刺杀吴大虎、王沛林自投罗网要强。”
“晓蕾,你还像小的时候,什么时候都对我有信心。”耿直将徐晓蕾的手握到胸前,说道。
“应付谢广坤那几个人,我怎么可能对你没信心呢。不过,明枪好躲暗箭难防,你也要小心了。”徐晓蕾柔声道。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对了,我今天把能布置的防卫措施都布置齐备,远程狙击、下毒和放置炸药这几种暗杀方法都无法实施了。等明天仪式现场,我再盯紧宁晓锋,让他无法动手,日本引鱼上钩的计划,就无法实施了。”
“真要是那样,宁晓锋不得恨死你。一次又一次破坏他的计划,以后,你就要更加小心了。”
“放心吧,你耿直哥不会有事的。我倒是担心你,复兴社对付不了我,搞不好,会来对付你的。”耿直搂了搂徐晓蕾的肩膀,说道。
“你也放心吧,樱子怕我出事,派了一个班的宪兵来银行保护我,不会有事的。
现在想想,樱子是你我在营川最大的敌人,可我们却相互牵挂对方的安危。你我不想让樱子出事,而樱子也想尽办法保护我们。
我真怕有一天,樱子知道实情了,会接受不了。除非,除非她真的是孙掌柜的女儿,那样的话,还好说。”徐晓蕾叹了口气说道。
“现在的医学,是否有血缘关系,只有血型这一种辨别办法。樱子、孙掌柜和中村浩介三个人都是o型血,樱子究竟是谁的孩子,也许连她的母亲都说不清楚。也许,樱子的身世永远是个谜了。
对了,今天孙掌柜那边,有没有什么新消息传过来?”
“孙掌柜通过张天翼传过来消息。
“上级组织让我留意春节前,银行进来的造币设备。”
“晓蕾,现在上级组织只提你,不提我了?”听到晓蕾的话,耿直心中一酸,说道。
“别忘了,现在你已经不是地下党员了。不过,你忍辱负重,上级组织也清楚其中缘由。等把日本人赶走了,再恢复你身份就完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耿直叹气道。
“耿直哥,我相信,早晚有那一天的。
行了,说正事。
上级组织从新京方面得到的消息。这一次,在兴亚银行不仅要印制满洲国券,还要印制俄国的伪钞。
上级组织命令我们营川地下党,协助共产国际捣毁这个印制俄国伪钞的制钞车间。
春节之后,共产国际将派人来营川,执行这项任务。”
“晓蕾,制钞车间虽然设在了兴亚银行。不过,如果真的是印制假钞的话,一定会派专人来保卫,你我就很难接近了。”耿直忧心道。
“是啊,到时候只能随机应变,看看有什么机会了。十点多了,咱们也睡吧。明天,又是替你担惊受怕的一天。”徐晓蕾躺了下来,说道。
“我又得让你为我担心了。”耿直将徐晓蕾揽到怀中,柔声道。
“从我记事起,就是这样,早就习惯了。哪天,你真的不用我担心了,我倒是觉得无所事事了。”徐晓蕾往耿直怀里靠了靠,说道。
“那,我就让你担心我一辈子。”说着,耿直翻身压到徐晓蕾身上,抬手关上了墙上的壁灯。
“讨厌,一到这个时候,你就开始欺负我了……”
黑暗中,传来徐晓蕾的娇斥声。
不多时,娇斥声就成了阵阵娇喘。
那声音划破寂静,是那样的动听。
……
东记银号,宁家祠堂。
赛小仙填了填炉火,对坐在站炉一旁的宁晓锋,说道:“锋哥,你真的想好了?”
“我……我想好了。”
“锋哥,我不是妇人之见。你也清楚,在绅士舞厅里刺杀吴大虎和王沛林,就算刺杀成功了,想逃跑也是绝无可能。你要是一意孤行,一定要去做的话,明年这个时候,就真是你的祭日了。”赛小仙哽咽道。
“小仙,我发现,到营川之后,做什么事都不顺。
这一回,我们能启动的,除了潜伏在兴亚银行的沈建平,擅长用毒的张玉竹、擅长炸药的张民、擅长狙击的谢广坤还有擅长搏击的李大牛都唤醒了。
可现在,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绅士舞厅今天突然停业,张民的炸弹无法带进投诚仪式现场;
舞厅周边能做狙击点的位置,又全部被关东军控制,想远程狙击也没了可能;
投诚宴会突然改为投诚仪式,取消了会餐环节,投毒也没了条件;
本以为最有把握的,路桂兰与王沛林夫妻相认,寻机下毒除掉王沛林,却被日本人算计,谢广坤险些暴露。
小仙,现在只剩下一条路,只能在舞厅近距离诛杀了。”宁晓峰叹了口气,说道。
“谢广坤不是传过来了消息,他已经把刺杀对象锁定为耿直了吗?现在耿直的性命可比吴大虎和王沛林高多了,能除掉他,咱们就万事大吉了。”赛小仙说道。
“谈何容易。
且不说耿直的身手,单单他身边的日本宪兵都很难对付。我觉得,刺杀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宁晓锋叹气道。
“既然他们有这个决心,就让他们先试试,真要是成功了,我们也就没必要再去冒险了。
快过年了,上峰无外乎要给高层一个交代。真要是将这个满洲国华人楷模除掉,那将是大功一件,比除掉那两个叛徒有价值多了。上峰也许一高兴,就能让思盈来营川了。”
“那就让他们先试试,如果投诚仪式前,还没什么结果,那我,就得搏一搏了。”宁晓峰拨弄着炉火,说道。
……
上午,营川西大街的泰顺祥茶庄刚刚开门迎客,谢广坤便进到茶庄里面,在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点了一壶普洱,要了一碟瓜子和一盘绿豆糕,便饶有兴致听起了小曲。
不多时,张一手围着套帽从外面走了进来。
环视下茶庄四周,径直走到谢广坤桌前,坐了下来说道:“你胆子够大的,选了个这么热闹的地方见面。”
谢广坤嗑着瓜子,笑道:“今天日本人和那些狗腿子,都在舞厅守着那两个叛徒呢,哪有些心思来这。说吧,昨天我跟你说的事,刺杀耿直那个大汉奸,你有什么想法?”
“难啊。耿直功夫十分了得,营川人世人皆知。五年前,耿直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在营川城就没人是他对手了。
想近身搏杀,几乎没有任何机会。另外,中村樱子为了保护他的安全,派了四名警觉性很高的宪兵,全天不离他左右,保护他的安全。想打黑枪,机会都不多。”
早上,金桂娘借去洗衣店的机会,将徐晓蕾的指示,转告给了张一手。
指示很明确,积极配合谢广坤刺杀耿直,必要时为耿直预警。
有了徐晓蕾的指示,张一手清楚该做什么。简单易了易容,便离开的平安洗衣店,到昨晚与谢广坤约好的泰顺祥茶庄见面。
“我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易容了吧?”谢广坤盯着张一手,问道。
“你不是也一样吗?”张一手拿起一块绿豆糕,说道。
“果然是高手!既然你那个西流锄奸团是来对付日本人的,那耿直这样的大汉奸,应该也是你们要除掉的人吧?”
“耿直这种汉奸,当然是我们西流锄奸团的目标。不过,杀日本人、杀汉奸不能仅凭一腔热血,也得有办法,有手段,不能以卵击石,做无谓的牺牲。”
“听你话里的意思,耿直是杀不得了?”谢广坤眉头一皱,冷冷说道。
“谁说的,你要是有杀他的办法,我会把西流锄奸团能够调动的资源,全部调动起来,除掉这个大汉奸。”张一手言之凿凿道。
“好,有这句话就好。那你能不能给我搞到一辆汽车,最好的军车,马力大的那种?”谢广坤凑近张一手说道。
“不能,军车全是日本人的,我去哪搞去?”张一手摇头道。
“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张一手问道。
“营川警署有一辆消防车,今天会在警署修配厂换挡风玻璃。据内部人讲,警署把他们的警力大多安排到投诚仪式那边,咱们把这辆消防车截了,车就有了。”谢广坤凑近张一手说道。
第三二九章 能杀耿直那个汉奸,死得其所!
“高明,这个主意不错。
咱们把消防车截了,你想怎么办?莫非想用消防车把耿直撞死?”张一手试探着问道。
“果然是高手,这个你都能想的得出来。”谢广坤喝了一口普洱,说道。
张一手沉思片刻,说道“这事,我干。不过,撞了他之后,有没有脱身的办法?”
“没有!”谢广坤说道。
“没有?那万一被耿直躲过去了,不但没有刺杀成功,还把性命搭在那里,不划算。”张一手摇了摇头说道。
“到时候,你们都下车。我去开车,撞这个狗汉奸。是死是活,我一个人担。”谢广坤语气坚定说道。
“你去?那可是九死一生啊。”
“九死一生?我在营川潜伏了五年,都快憋死了。要是为除掉一个大汉奸而死,我死得其所。”
“八马,算我大牛一个。”李大牛虎目圆睁道。
“兄弟,你还年轻,花花世界还没享受过呢,跟我争什么?到时候,你和老鬼把司机和日本处理了,其他的事我来干。”谢广坤斩钉截铁道。
见谢广坤和李大牛一腔血性,张一手由衷佩服耿直和徐晓蕾的眼光,这两个人虽然是复兴社成员,确是铮铮铁骨的汉子。
想到这里,张一手说道“兄弟,有你这句话,我干了。这件事人不需要太多人,否则目标太大,适得其反。我回去带上家伙,跟你一起干。”
“好!从修配厂打听到的消息,明天中午,消防车能到修配厂,估计过了晌午,就是换好挡风玻璃。
十一点钟,咱们到修配厂集合。到那里,我再让你认识个兄弟。那个兄弟,可是天天想着杀鬼子呢。”
“你说那个兄弟,是不是上一次刺杀川口仁和,把马弄惊了的那位?”
“这你都知道?看来,你们这个西流锄奸团不一般啊。”
“哈哈,那咱们就十一点见。”说着,张一手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见张一手走出泰顺祥茶庄铺门,谢广坤一摆手,墙角桌的一个男子见他手势走了过来。
谢广坤对青年男子说道“大牛,跟着他,看他去哪了。”
“好的,八马。”说着,这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也急匆匆地离开了泰顺祥茶庄。
离开的青年男子正是李大牛。
昨晚,谢广坤去林家戏班,找到了李大牛。把昨天这一天的事,前前后后跟李大牛说了一遍。
当李大牛听到营川城有“西流锄奸团”这么个抗日组织,又知道这个“西流锄奸团”不存在党派信仰一说,别提多高兴,急着让谢广坤带他加入这个组织。
而谢广坤,却有他的想法。
在营川城,五年了,他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么一个抗日组织,总觉得有些看不清的东西。
既然上一次狙杀川口仁和时候,渡口码头外的自行车是他有意放的,那就说明,自己和李大牛整个刺杀计划,这个组织都是了然于胸的。
对方对自己是一清二楚,而自己却对对方一无所知,虽然救了他两次命,谢广坤也不敢轻易相信他们。至少,要通过这回刺杀耿直,来摸摸这个西流锄奸团的底牌。
于是,他跟李大牛商量好,等张一手离开茶馆之后,由李大牛跟踪张一手,探探他的底细,看看他到底是谁。
虽然李大牛在复兴社特训班的时候,有过跟踪的专项训练。不过,与张一手这样的江湖老手相比,还是嫰了许多。
出了泰顺祥茶庄,没走多远,张一手便发现了李大牛的形迹。
于是,张一手放慢脚步,沿着大街一直向东走。走着走着,他突然转进了小巷。李大牛措不及防,连忙跑了几步跟了上去。往巷子里望去,却再也不见张一手的身影。
无奈,李大牛只好悻悻地回到泰顺祥茶庄。
谢广坤见李大牛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便知道,一定是把人跟丢了。
叹了口气,拍了拍李大牛的肩膀说道:“高手,就是高手,大牛,也别丧气了。一会儿去修配厂多留意些他,就行了。”
……
张一手甩掉了李大牛,又穿了几条巷子,回到了平安洗衣店。
早上,他与金桂娘约好,临近中午的时候,金桂娘要来洗衣店取洗好的窗帘。
张一手算了一下时间,自己要十一点与谢广坤李大牛到警署修配厂会和,恐怕是等不及金桂娘来了。
于是,张一手拿出纸笔,沾了沾一瓶没有标记的墨水,一笔一划写了起来。写完之后,将纸条放进金桂娘来取的窗帘中。
把前台忙活的张天翼叫了过来,说道“天翼,这个洗好的窗帘,你娘中午回来取。你一定要亲手交到她手里,知道吗?”
“知道了,爹,还有别的事吗?”张天翼问道。
“现在没有,你去前台忙活吧,有事的话,你娘会安排你的。”
“知道了爹,我过去了。”说着,张天翼离开了后屋。
为何不让张天翼直接跟金桂娘说,张一手有他的考虑。虽然张天翼有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不过毕竟还是个孩子。对于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很多事,不知道,可能会更好。(注张天翼将是作者下一部《营川1948》书中,男主之一)
一切准备停当,张一手换了一身轻便衣服,将匕首和手枪带在身上,又改变一下妆容后,从后门离开了平安洗衣店。
……
将近晌午,金桂娘从张天翼手中取回了洗过的窗帘。
回到兴亚银行,便直接进到保洁房,从洗好的窗帘中取出张一手留给她的纸条。
为了金桂娘行动方便,徐晓蕾特意单独给她了一间保洁房。
保洁房面积很小,里面杂七杂八的保洁物品也很多,除了一个小桌子和一把木头椅子,连站人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这个保洁房的钥匙只有金桂娘一个人有。
锁上门,谁也不清楚她在里面做什么。
金桂娘从杂物架的最里面,小心取出配制好的溶液,用棉棒沾上溶液,在纸张上涂抹。
不多时,纸张上的字迹便显示了出来。这个传递情报的方法是耿直教给徐晓蕾的,徐晓蕾又教会了金桂娘。
金桂娘将张一手所讲,谢广坤和李大牛要劫持营川警署的消防车,去撞耿直的情报熟记于胸后,拿出火柴将纸张烧掉。
……
到了午饭时间,金桂娘提着饭箱,将单点的饭菜送到徐晓蕾的办公室。
在某种意义上讲,徐晓蕾这个兴亚银行行长与耿直那个营川通讯公司总经理,性质差不了多少。
说白了,无论是兴亚银行还有通讯公司,徐晓蕾和耿直都是为中村樱子服务,帮着她挣钱的。
中村樱子虽然年龄不大,却很务实。她清楚,只有把钱揣进兜里,把枪握在手里,才会有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资本。
在营川城,中村樱子最信任、也最值得信任的就是耿直和徐晓蕾了。这个两个最挣钱的地方,交给他们两个,中村樱子心里也放心。
耿直和徐晓蕾也十分清楚,中村樱子是他们在营川最好的保护伞。
有她的庇护,包括日本人在内,营川城就没有人敢打他们的主意。也正是有中村樱子的庇护,地下工作才能顺利开展,地下组织才会日益壮大。
正因如此,无论是耿直还是徐晓蕾,都是一心一意任劳任怨地为通讯公司和兴亚银行工作,对工作没有一点懈怠。
当然,这些也看在了中村樱子的眼里,以至于现在,她愈发离不开耿直和徐晓蕾了。
金桂娘进到徐晓蕾办公室,顺手将办公室门关好。
将饭菜摆上茶几,直起身来,对徐晓蕾说道“徐行长,午饭送来了。”
徐晓蕾站起身来,走到茶几旁,坐到金桂娘身旁的沙发上。
金桂娘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徐行长,张一手已经与谢广坤接上了头,谢广坤和李大牛准备劫持警署修配厂的消防车,找机会撞死耿先生。”
“是营川警署的消防车?”徐晓蕾突然想到,宇田国光署长要安排警署的消防车,为奉天省刘宇峰高官的私人宾馆送温泉水,心中不由一动,问道。
“对,就是警署的消防车。”金桂娘应声道。
徐晓蕾想了想,说道“你还有办法联系到张一手吗?”
“昨天晚上我们商量好了,如果你这边有什么指示的话。一会儿,天翼会在银行门口卖糖葫芦。我把话带给他,他再把话带给他爹和耿先生。”
“天翼毕竟是红光理发店的学徒,总抛头露面的,时间久了,会被人怀疑的。”徐晓蕾低声说道。
“这个,我和张一手考虑过了。将平安洗衣店盘过来之后,就跟孙掌柜打好招呼了。一周七天,四天在理发店,三天在干洗店。毕竟理发店不给薪水,就是为了学手艺,外人知道天翼家里有买卖,帮自己也是人之常情。今天,特意把天翼留在洗衣店忙活,就是为了让他传递情报的。”
“这样就好。现在我们在营川城的力量太单薄,每个人、每件事都要做到万无一失,知道吗?”
“知道了,小先生。”金桂娘应声道。
“这样,你让张一手设法破坏消防车,让车开不走,或者让车开不远。如果破坏了消防车,谢广坤刺杀大先生的计划就实施不了了。
不过,要记住,一定不能让谢广坤他们发现,否则容易节外生枝。如果无法破坏消防车的话,耿直那边,我找个借口,去通知他一声。”徐晓蕾说道。
“好的,徐行长。我现在就去银行大厅,等天翼过来。”
“你这样过去,明晃晃地在银行大厅去等天翼,会不会被人怀疑?”徐晓蕾问道。
“不会的。银行里几个小媳妇,也不知道在哪听到,说中村长官吃过糖葫芦就有喜了,现在她们每天过了午饭,都要吃上一串。这些姑娘在柜台里面工作,按银行规矩,是不能出柜台的。中午,特意让我帮她们出去买几串糖葫芦。”金桂娘说道。
“还有这事?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徐晓蕾点了点头说道。
“徐行长,要不,我也给您带一串?”
“那你,那你就给我带一串吧。”说道这里,徐晓蕾突然想到,自己每天晚上和耿直翻云覆雨努力造人,俏脸不由地升起两朵红云。
……
从洗衣店出来,张一手转到西大街上,叫了一辆人力车,向警署修配厂方向驶去。
刚从西大街拐向德胜路,张一手就看见谢广坤和李大牛站在路旁,估摸是正等着他到来。
张一手有意让黄包车多走出几十米后,方才停下。下了黄包车,张一手步行走到谢广坤和李大牛跟前。
谢广坤见张一手过来,向他摆了摆手,说道“这位兄弟,咱们这应该第三回见面了吧?我还没问你,大哥你姓字名谁呢?”
“兄弟,你叫我老鬼吧,组织里的人都这么叫我。”张一手应声道。
“那好,既然不愿意多说,那我就叫你老鬼。现在时间尚早,警署的消防车还没过来,咱们到对面的小吃部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行,今天的行动全凭兄弟安排,你说干嘛,我就干嘛,咱们过去吧。”张一手应声道。
可能是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小吃部里的人很少,他们三人便找了个墙角的桌子坐了下来。
隆冬季节,应季的食物很少,谢广坤到柜台点了三碗豆腐脑、两斤油饼、两碟小菜,一碟花生米,又要了半斤烧酒。
回到桌上,谢广坤见四下无人,便向张一手低声问道“老鬼兄弟,我总想问问。刺杀川口仁和那一次,我刚从看守所出来,就有个报童塞给了我一张报纸。我估摸着,那个报童也是你们的人吧?”
“你说的没错,报童的确是锄奸团安排的。不过,那个报童倒不是我们的人。”张一手低头说道。
“不是你们的人?会替你们做事?”
“那个报童是在街上找个报童,给了他十元钱,他就替我们做事了。没你想的那么麻烦。”张一手嚼着花生米,说道。
第三三零章 密谋
“昨天晚上,我把前因后果想了一晚上,终于想明白了。
其实,是你们的锄奸团设了一个局,有意让我除掉川口仁和。
要是我没有猜错,这个川口仁和一定是抓到你们什么把柄,你们不方便自己动手,就假借我的手除掉了他。是不是啊?”谢广坤追问道。
张一手环视下了周边,低声说道:“你也别太高看自己了,我们什么时候想除掉川口仁和,就是分分秒的事。为何没动手,只是时机未到而已。除掉一个日本军官,日本人会疯狂地报复,遭殃的都是老百姓。再说。杀了一个还会来一个新的,这事没个头。除非是罪大恶极,才有必要处之而后快。”
“可是,刺杀川口仁和这件事,怎么看都是个局,我也不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谢广坤接着问道。
“其实,锄奸团早就得到消息,你们复兴社要在天光医院到警署招待所的路上截杀伊藤明道。如果没有好的刺杀机会,退而求其次除掉川口仁和。
锄奸团对你们这次行动做了研究,觉得刺杀伊藤明道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虽然你们复兴社和我们一不带亲二不带故,不过都是和日本作对的,组织也不想让你白白去送死。研究再三,觉得刺杀川口仁和成功的可能性要比刺杀伊藤明道可能性大的多。于是,便把你刺杀的目标,从伊藤明道引向了川口仁和,就是不想让你白白送死。”
张一手这番话也是有备而来,说的谢广坤也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老鬼,照你这么讲,你们锄奸团要是什么事都前怕狼后怕虎,那就什么事都别干了。怪不得我在营川没听过什么西流锄奸团,原来是一群缩头乌龟啊。”身旁坐着的李大牛说道。
“小兄弟,我一看你就是性情中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不过,命要是没了,还拿什么去杀日本人。只有命留着,才有机会,你懂吗?”
“别说那些没用的,今天刺杀耿直这事,你怎么看?”李大牛不屑道。
张一手来之前,谢广坤便向向李大牛交代。
对张一手,他们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起来探探张一手的底。
正因如此,言语之间,李大牛对张一手十分不客气。要按以往,以张一手的火爆脾气,早就火冒三丈了。可现在不同往日,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江洋大盗,而是一名抗日战士,做事自然多了许多分寸。
听到这里,张一手说道:“这件事,你们催的太急,我还没有向锄奸团汇报。不过,八马兄弟这个主意不错。警署的消防车,检查起来不会太严,容易接近耿直些。即便有日本宪兵保护他,用车去撞,人是拦不住的。现在看哪里,没有比这个办法更好的了。”
“嗯,老鬼兄弟,你算是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已经打听清楚,这辆消防车做的不是警署公干,而是署长派到温泉会馆往盛京拉温泉水的。要去温泉会馆,路上正好经过绅士舞厅那块。下午,耿直十有八九会在那里,撞上他,再补几枪。他的命再大,也是在劫难逃。这回,咱们有了汽车,逃走也容易不少。”谢广坤说道。
“那好,一会儿等消防车的挡风玻璃修好了。趁不注意,神不知鬼不觉把司机解决了。”李大牛握了握拳头说道。
“警署的司机要是中国人,也是为了养家糊口才干这活的,我们不能滥杀无辜。要是有小鬼子押车,把小鬼子除了,就行了。”张一手严肃说道。
“妇人之仁。这帮狗腿子,平时狗仗人势的,和那个大汉奸耿直没什么区别。这事,你别管了,我们兄弟来。”李大牛不屑道。
“这件事听我的,只杀日本人,不杀中国人。要是你们不同意,那就算了。”张一手坚持道。
“大牛,这件事就听老鬼兄弟的吧。不过,要是这帮狗腿子不听话,那就不怪我们了。”谢广坤接过话来,说道。
谢广坤这么说,当然有他的想法。
这辆消防车是要跑长途的,除了两个司机外,一定会有日本宪兵押车。单单靠自己和李大牛,很难连人带车都控制住。张一手的身手,谢广坤领教过,觉得在他们两个之上。有他帮忙,绝对是如虎添翼,增加了几成胜算。
再说,几件事下来,谢广坤觉得老鬼背后的那个西流锄奸团,实力很强大,背景深不可测。万一老鬼有真的事,他们不会袖手旁观。多了这个帮手,刺杀耿直就会多一成胜算。
……
酒足饭饱之后,李大牛先出去探了探风,没有多久,便从外面走了回来。
坐到桌旁,小声说道:“八马,老鬼,警署的消防车已经到了。我出去看了看,一共四个人,两名司机,一名中国人,一名日本人,还有两名日本宪兵押车,两名宪兵都带着家伙。”
自打上一次劫持路桂兰,李大牛言语中露出谢广坤真实身份之后。谢广坤便对李大牛说了狠话,不能再叫他“谢大哥”了。思来想去,李大牛便一直叫起了他的绰号——“八马”。
张一手听后,说道:“三人日本人,咱们一人一个,另外一个司机,正好为咱们开车。”
“好,就这么办。把车控制住,就开到舞厅附近。如果耿直就在路旁,那是天助我也。”谢广坤低声说道。
“那要是,他不在呢?”
“奶奶的,要是不在,就把他爹娘都给劫持了,让他一命抵一命。”李大牛怒道。
“不过,我听说日本人已经在宝和堂设了守卫,想动他爹娘不那么容易吧?”
“就算有守卫,也比去舞厅刺杀吴大虎和王沛林容易得多。行了,这是后话,万一这个汉奸六亲不认,就算劫了他爹娘也没有用。要是能把他撞死,就一了百了了。”谢广坤握了握拳头说道。
……
就在此时,小吃部外,传来了阵阵叫卖声。
“糖葫芦嘞,糖葫芦嘞,五毛钱一串的糖葫芦……”
听到叫卖糖葫芦的声音,张一手知道,是张天翼到了。
临出门的时候,张一手跟张天翼嘱咐,如果母亲金桂娘有新的指示,就第一时间带到修配厂这边来。
中午,张天翼在兴亚银行门口售卖糖葫芦,得到母亲新的指示后,连忙推着支着糖葫芦架子的单车,来到了警署修配厂这边。
在修配厂四处,张天翼并没有发现父亲的行踪,心中难免有些着急,便推着车,沿着德胜路叫卖起来。
……
张一手将手中筷子撅折,剔了剔牙,说道:“你们在这坐一会儿,我也出去探探风。”
“老鬼,咱们都吃完了,一起出去吧。”谢广坤拉了拉张一手胳膊,说道。
张一手也不是白人,一下便明白,这个时候,谢广坤是不想让他一个人出行了。
想到这里,说道:“好,八马,咱们一起走。”
说完,三个人将套帽和皮帽子戴好,起身离开小吃部。
刚走出门,张一手便看见几十米处,叫卖糖葫芦的张天翼,心中一动,对谢广坤说道:“八马,你看,那边有个卖糖葫芦的小孩。我去跟他商量,连车带糖葫芦一起买下来。”
“老鬼,咱们买那个车,干嘛用啊?”李大牛不解道。
“修配厂是警署的,里面保安都带着枪。消防车上还有两个日本宪兵,咱们这么冒冒失失过去,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行动时候,推着糖葫芦车过去,就不会让人怀疑了。如果能将那两个日本宪兵吸引过来,咱们就有机会了。”
“老鬼,你倒是挺有主意啊。不过,那个小孩能把车卖给你吗?”谢广坤道。
“钱花到了,没啥事办不成的。”张一手指了指口袋,说道。
“看来,你们这个西流锄奸团,银子挺足啊,后面有人资助吧?”
“哈哈,事儿看,以后接触长了你就知道了。行了,我先过去。”说着,张一手向张天翼方向走了过去。
谢广坤一使眼色,李大牛心领神会,连忙跟了上去。
张一手见李大牛跟了上来,知道谢广坤对自己还是不信任。既然李大牛要跟着,也只能让他跟着了。
离张天翼还有七八米的距离,张一手喊道:“小孩,糖葫芦怎么卖?”
张天翼听到父亲声音,称他是小孩,便知道一定是有什么缘故,不方便相认。
果不其然,回过身来,看见父亲正和一个青年男子一起走了过来。之前,张天翼跟踪过李大牛,一眼便认了出来。
张天翼应声道:“大叔,糖葫芦五角一串。”
“你这一共有多少串?”张一手走到跟前问道。
“大叔,是要全包了?”张天翼问道。
“你数数吧。”张一手有意无意地挡在张天翼与李大牛之间。
“那我就数一数吧。”
见了大牛被隔到身后,张天翼一边数着糖葫芦,一边对张一手小声说道:“设法破坏消防车,让他们的计划无法进行。如果没有机会,也不要强来,见机行事就行。”
“知道了,保护好大先生家人。如果刺杀大先生失败,他们有可能对大先生家人动手。”张一手看着张天翼数着糖葫芦,说道。
“大叔,一共还有三十一串,你要是全包了,按三十串算,给我15元钱,就行了。”
“那,我要连这个单车一起买了呢?”张一手接着问道。
“这个单车我可不能卖,我还靠他载糖葫芦挣钱呢。”张天翼摇着头说道。
“你要是不连车一起卖给我,我怎么带这些糖葫芦走啊?说说吧,这辆车多钱?”张一手凑到张天翼跟前,说道。
“这辆车虽然挺破了,不过骑起来还挺好使的。你要是真想要,我就按差不多的价钱卖你,连车带糖葫芦一百元钱。你买就买,不买就算了。”
“好,一百就一百,我买了。”说着,张一手从身上掏出了一百元纸币,递给了张天翼。
张天翼接过钱,反复查了几遍,说道:“这是天上掉馅饼了?这种好事都能让我摊上。不过我也要说明白,这辆车虽然旧了点,可坏了该修还要修修,骑车小心点,千万别撞到人。”
站在后面的李大牛早已不耐烦了,说道:“钱都给了,车我推走了。”
说着,从张天翼手中接过了单车,跨了上去。
张天翼则把钱揣好,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见张天翼走开,骑到车上的李大牛说道:“老鬼,用跟他这么墨迹吗?”
张一手望着远去的张天翼,说道:“把话说圆了,那个小孩才不会怀疑。万一他觉得奇怪,跟谁叨咕了,不就坏事了吗?”
“你说的也对,我就想不到那么多,咱们过去吧。”李大牛挠了挠头说道。
……
德胜路,警署修配厂。
警署修配厂位于与西大街东西相交的德胜路上,是营川警署的产业,只负责警署内部车辆的维修,不对外营业。
今天营川天气不错。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还是个南风天,在外面晒着太阳,暖洋洋的。
两名穿着消防制服的司机,还有两名背着长枪的宪兵,百无聊赖地蹲在墙根吸烟攀谈着。
这辆消防车的挡风玻璃,已经坏了挺长时间,一直没有修了。
自从小野一郎海军中队和滨崎步为关东军中队先后进驻了营川城后,营川警署的权力越来越小,来钱道也是越来越少。经费紧张,这种修理挡风玻璃的事,能拖便拖了。
若不是宇田国光答应奉天高官刘宇峰要用消防车为他的私人宾馆送温泉水,这挡风玻璃一时半晌也不会修了。
至于宇田国光署长为何如此卖力,只有他和奉天高官刘宇峰两个人知道其中缘由。
宇田国光署长之前在盛京做副署长的时候,刘宇峰是盛京数一数二的富商,虽然一个中国人,一个是日本人,不过二人脾气相投,一来二去就越走越近。
后来,宇田国光调到营川做营川警署署长,刘宇峰不想关系就这么断了,便把他的私人宾馆给了宇田国光一成股份。
投桃报李,刘宇峰在营川码头的生意,宇田国光也没少照顾。
再往后,刘宇峰当选了满洲国奉天省高官,两个人的关系就更铁了。这回,为了能给刘宇峰宾馆送温泉水,宇田国光是想尽了办法,才算把事解决了。
按理说,营川警署除了几个高管是日本人外,其他的下属都是中国人。这一回,毕竟是去盛京,长途在外,宇田国光怕不安全,又特意从关东军调来两名宪兵跟着。对这件事,宇田国光署长可谓尽心尽力。
张一手、谢广坤和李大牛从小吃部出来,转到修配厂对面的街角,眼睛紧盯着几个人的动静。
按理说,凭借他们三个人的身手,制服几个人并不难。
只是修车厂里人也不少,若是动静太大,被修车厂里的人发现,那也前功尽弃了。
估摸最多再有半个小时,挡风玻璃就能修好了。
时间不等人,怎么才好呢?
谢广坤向身边张一手问道:“老鬼,你有没有什么办法?不惊动修配厂里的人,还能把消防车劫下来?”
“难办啊,现在消防车在修配厂里。两个司机,两个宪兵都在外面晒太阳。咱们要是把这几个人都解决了,怎们进去提车啊?”
张一手倒是不介意,要是连消防车都劫不下来,刺杀大先生的计划就无法实施,自己还省心了。
“我不这么看,现在他们都在外面晒太阳,其实也是个机会。中午你不是说了吗?除掉那几个日本人,控制住那个中国司机。让那个中国司机进去提车,不就完了?”谢广坤说道。
“说的比唱的好听,人家司机有家有业的,凭什么听你的?”
“也是啊,要是咱们三个进去提车,人家也不会让提啊。”谢广坤无奈转过身,问道:“这倒是个事。大牛,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八马,我动手还行,动脑子不行的。”李大牛挠了挠头说道。
“我倒是有个办法,你们看行不行。”谢广坤抠了抠墙上的墙皮,说道。
“什么办法?”
“我想,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就算把这几个人制服了,咱们车也取不出来,而且很容易惊动修配厂里的人。
你们想,德胜路只有往北,再向东走西大街才能到温泉会馆。等他们把车开出来。大牛,一看到消防车上路,你就骑着这辆卖糖葫芦的单车,在德胜路和西大街会合的地方刮上消防车,设法让车停下来。等车上的人下来了,咱们再动手。”谢广坤说道。
“好,八马大哥,我现在就去那边等着。”说着,李大牛跨上单车,向路口骑去。
“老鬼,咱们两个就守在路口拐角那块。大牛的单车与消防车撞上了,咱们就冲出去,把宪兵和司机一并解决了。”谢广坤冲张一手做了个杀人的手势,说道。
“行,我听你的。”张一手应声道。
第三三一章 上门女婿
午饭过后,和计划的一样,金桂娘在银行大厅外见到了买糖葫芦的张天翼。张天翼把父亲交代给他的情报,一五一十传达给了金桂娘。
金桂娘得到情报后,便拿着糖葫芦,又回到了徐晓蕾的办公室。
走到办公桌前,金桂娘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徐晓蕾,小声说道:“天翼带过来情报,一手和谢广坤、李大牛,已经把天翼的单车和糖葫芦一并买走。准备劫持警署的消防车,到绅士舞厅刺杀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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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晓蕾看了看手里的糖葫芦,问道:“金姐,天翼的车和糖葫芦不是都被人买走了吗?这个糖葫芦又哪来的?”
“徐行长,果然心思缜密。的确,天翼的车和糖葫芦是被买走了。不过,我和一手令有准备,天翼推另外一辆车过来的。另外,出门的时候,还换了一身行头,没人会留意,天翼是刚才在警署修配厂门前卖糖葫芦的小孩。”金桂娘小声道。
“嗯,的确想的周全,天翼还带没带来其他消息?”徐晓蕾接着问道
“天翼还说,如果刺杀耿先生不成,谢广坤和李大牛就准备劫持耿先生的爹娘,要挟耿先生。”
“复兴社这帮人啊,做事太下作。就算是为了抗日,也不能什么手段都用啊。行了,我知道了。金姐,你把茶几收拾一下,就出去吧。在我办公室呆的时间太长,容易被人怀疑。”
“嗯,我知道,我现在就收拾去。”
很快,金桂娘收拾好了茶几,拿着饭箱,离开了徐晓蕾的办公室。
徐晓蕾拿着金桂娘给她买的糖葫芦,想了一想,便拿起办公室的电话,拨通了耿直办公室。
如她所料,连拨两遍,耿直办公室都没人接听。
徐晓蕾当然清楚。
这个时候,耿直要么在绅士舞厅那里布置安保,要么就在中村樱子办公室研究下一步工作,不会呆在通讯商行办公室的。
从懂事那天起,徐晓蕾就担起了同龄人所未有过的重担。
母亲过世,顶梁柱的大哥战死沙场,二哥又忙于学问不理生意。加之时局动荡,兴茂福的生意愈发难做。
无奈,徐掌柜只好将兴茂福的生意一点一点压到徐晓蕾的身上。从开始账房对账,到后来洽谈生意,徐晓蕾做事一直是有条不紊,遇事冷静且果断,不会莽撞行事。
即便与在狼堆里长大、戒备心极强的中村樱子相处这么长时间,也没露出一丝纰漏来。
她清楚,这个时候,打电话给耿直一定要做的。把该做的事做了,中村樱子会才不会疑心。
见耿直办公室的电话无人接听,徐晓蕾便拨通了中村樱子的电话。
中村樱子办公室的电话,是专线电话。
一般电话都是打到千佳子那里,再转过来。
而这部电话,除徐晓蕾外,没有几个人能直接拨通。
听见电话对面传来了中村樱子的声音,徐晓蕾说道:“中村长官,我刚才往耿直办公室去电话,他不在。他现在在不在你那,我找他有事。”
“晓蕾姐,你怎么也喊我长官了?”
“谁知道你的身边有没有人啊,我要是乱讲,显得我多没规矩。”
“我身边就算有人,听到又能怎样,全营川城都知道你我的关系,是你把事想多了。
耿直一早就去绅士舞厅那边,协助藤野敬二布置安防了,估计是事太多,中午没有回来吃饭。
你要找他,得去绅士舞厅那边去找。不过,现在绅士舞厅那边乱哄哄的,我觉得不安全。要是没什么急事,你没必要特意跑过去找他,晚上见到面,说说不就完了。”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你不知道,我的亲二叔从山东那边过来,明天就要走了。临走前,他想见见我们徐家这个上门女婿。
本来呢,准备今天晚上徐家和耿家家宴的时候,让耿直到兴茂福见见二叔,一起吃顿饭。没想到,赶上了投诚仪式,估计耿直一时半时他也脱不开身。
我就想,要是耿直在你那,下午让他顺道来趟银行,在银行这里和我二叔认识认识。毕竟我们是晚辈,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那就不巧了,估计今天耿直事太多,在绅士舞厅那边,走不开吧。”电话对面,中村樱子说道。
“那乱就乱吧,我就带二叔去绅士舞厅见他一面。
二叔都快六十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来营川了,别像我们一点礼数都不懂似的。樱子,你说行不?”徐晓蕾说道。
“晓蕾姐,这是你徐家的家事,我可管不到。不过,你二叔可靠吗?不会和复兴社有关吧?”
“我的中村长官,你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啊。
我二叔都快六十了,走路都晃悠,复兴社要他那样的干嘛。你要是没意见,一会儿,我就带二叔见见耿直。
还有,晚上是徐家家宴,我就不参加投诚仪式了。等你们完事,过来接我就行。”徐晓蕾说道。
“也好,你也不是军人,没必要凑这热闹。不过,兴茂福那里一直没有宪兵保护,我不放心你的安全。这样吧,我派一个班提前到你家负责保卫,等我们来接你,再把保卫撤了。”
“樱子,不用了,毕竟我不是情报处的长官。你利用职权保护我,会被人挑理的。”
“挑就挑吧,你要是出事了,我和耿直都过不好。我可不想让复兴社把你抓走,当做人质。行了,这件事就听我的了。”
“行,那就听你的。”徐晓蕾应声道。
……
跟中村樱子讲完电话,徐晓蕾才觉得该做的都做完了。
这个时候,要回兴茂福,接上她二叔,去绅士舞厅找耿直了。
徐晓蕾没有撒谎,她山东的二叔确实来了,也确实想见见这个很有本事的上门女婿。
只是,这个时候,是拿二叔说事最好的时机。利用这个理由把谢广坤的刺杀计划,告知给耿直,是再好不过了。
为了维护银行秩序,同时也是为了保护徐晓蕾个人安全,中村樱子派了一个班的宪兵和一辆吉普车守在银行,听候徐晓蕾安排。
徐晓蕾叫上银行公用车,又叫上保护她的宪兵,两辆车一前一后,一起离开了兴亚银行。
回到兴茂福商行,徐晓蕾接上父亲和二叔,说明缘由,便一起坐车去绅士舞厅。
徐晓蕾的二叔名叫徐长久,在山东东营那边做中药买卖,一年能来营川一两趟。
在营川城,除了自己亲哥哥徐长生外,因为业务往来,徐长久最熟悉的就是宝和堂耿广陵耿老太爷了。
之前,虽然知道耿广陵有个独子。不过,这几年耿直一直在哈尔滨那边求学,徐长久并未见过耿直。
这一回,来营川,才知道自己的亲侄女要与耿老太爷的儿子成亲了。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耿老太爷的独子竟然会做徐家的上门女婿。
在那个年代,传宗接代是每户人家所愿,即便做了大户人家的上门女婿,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凭借宝和堂的家世,家中独子入赘徐家,生的孩子,还跟着姓徐,这令徐长久十分不解。
这次来营川,赶上快过年了家里忙不开,要不,一定会等到耿直和徐晓蕾成亲之后再走。
本来定的,晚上徐家和耿家一起宴请一下徐晓蕾叔叔,尽一下地主之谊,也让耿直认认亲。毕竟两家已经商量好了,婚事从简,不请外地宾朋了。
可不巧,家宴和吴大虎王沛林的投诚仪式赶到一起了,徐晓蕾也借此机会,去绅士舞厅去找耿直。
在徐晓蕾看来,自己和耿直的行为不能有任何的瑕疵,被外人抓住,做事要合情合理,处理事也要顺其自然。否则,要是被人抓住漏洞,将会十分被动。
轿车里,徐晓蕾坐在了副驾驶位置,父亲徐长生和叔叔徐长久坐在车后座。
徐长久向徐晓蕾说道:“晓蕾丫头,我看你这排场,可比你爹有派头多了,出一趟门,这么多当兵的保护着。难怪,连宝和堂少东家,这种大户人家的少爷都入赘咱们徐家了。厉害啊,厉害。”
“叔叔,其实,很多事都是事赶事,赶上的。一会儿见到耿直,可别提上门女婿这茬了。”徐晓蕾道。
“晓蕾,叔叔懂这个道理,昨天见到耿老太爷,我就提及你们成亲的事,入赘的话,我提都没提。
耿家现在也不一样了,白天晚上都有宪兵保护着,城里当官的到宝和堂都客客气气的。看来真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啊。大哥,你有福啊。”徐长久说道。
“哼!不气死我就行了。”徐长生不屑道。
“大哥,这话怎么讲?现在时局动荡生意多难做,你的兴茂福这么大摊子都没受多大影响,还不是多亏了晓蕾丫头?”
“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现在这样子,不是我想要的。”徐长生满声怨气道。
“爹,相信我,会好的。”徐晓蕾透过车窗目视远方,一字一句道。
……
绅士舞厅,耿直正和藤野敬二上尉对舞厅楼上楼下每一处部位,进行最后一次排查。虽然昨天临时关闭了舞厅,可耿直也不能确定,之前复兴社有没在舞厅提前放置了炸弹。
安全起见,从早上起,又对舞厅重新排查了一遍。
就在这时,门口士兵进来禀报,说是兴亚银行徐行长要见耿参谋。
耿直、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三人关系,全营川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藤野敬二当然也清楚。便对耿直说道:“耿参谋,这个时候徐行长来找你一定是有事,你去吧,这里,有我在。”
“那,我就过去了。”耿直摘下白手套说道。
徐晓蕾的到来,耿直一点都不意外。
昨天晚上,徐晓蕾跟自己说好,如果有什么新的情报,她会亲自来传递情报的。
这个敏感时候,绅士舞厅又是那么敏感的地方,徐晓蕾只有亲自来见耿直,才不会被人怀疑。何况,徐晓蕾的理由又是合情合理。
耿直下了楼,来到绅士舞厅的前厅。
整个绅士舞厅已经被封锁,只有前厅有几个会客茶座,供关东军的军官休息。
关东军的宪兵将徐晓蕾、徐长生和徐长久三人领到了茶座,没等多久,耿直便从楼上走了下来。
徐晓蕾站起身来,对耿直说道:“耿直哥,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我二叔。本来定的是今晚耿徐两家一起宴请二叔,到时让你认认亲。没想到今晚你有事,过不来了,我只好带二叔来这里见见你了。”
耿直上前两步,对坐着的徐长久说道:“二叔,实在抱歉,本来定好的事,又走不开了。耿直,向你赔罪了。”
徐长久一脸堆笑,说道:“耿贤侄,我和你父亲耿广陵耿老太爷十几年前就相识了。你十多岁的时候,我还在宝和堂见过你呢。
这次来营川,知道你和晓蕾要成亲,我是高兴的不得了。只是,快春节了,山东那边的生意实在放不下,明天一早我就坐火车回去了。临走,怎么也要见见侄女婿,也表示表示我的心意。”
说着,徐长久从怀中取出一个红包,递给了徐晓蕾。
“二叔,那就谢谢你了。今天晚上,耿直有事,不过耿老太爷、耿夫人和耿直姐姐都会过来,就让晓蕾多陪你喝两杯。”晓蕾收起红包,笑道。
“二叔,明天一早,我送你去火车站。”耿直说道。
“不用了,不麻烦你了,你们年轻人都忙,哥哥家的车送我就行了。”
“二叔,耿直的车能直接开进火车站的站台,你就让他送吧。反正,早上他也得送我去银行上班,顺路,不麻烦的。”徐晓蕾道。
“对,二弟,你侄女婿的车能进站台,用他的车送更好,就这么定了吧。”徐长生说道。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侄女婿,我看你这也忙,就不打扰你,我先走了。”徐长久起身说道。
“也好,咱们先回去。”徐长生徐掌柜也起身,说道。
“那好,爹,二叔,你们先去车里等着,我和耿直还有几句话说。”徐晓蕾说道。
“行,晓蕾,我和你叔叔先出去了。”说着,徐掌柜和徐长久一前一后离开了绅士舞厅。
徐晓蕾见父亲和叔叔离开,环视了下四周,见四下无人,便低声说道:“张一手那边传过来消息,谢广坤准备劫下警署消防车,在绅士舞厅这里,直接撞死你。如果这个计划不成,就劫持你的爹娘,来要挟你除掉吴大虎和王沛林。”
“一群蠢货!我要是一下午不出绅士舞厅的门,他们冲进舞厅来撞我?简直是异想天开。再有,宝和堂那边,樱子派了一个班贴身保护我父母安全,就凭他们两个能劫持了?”耿直气恼道。
“可能是复兴社上峰逼的太紧,他们也是没辙了,只能搏一搏了。不过,通过这么多事,咱们也能看得出来。谢广坤和李大牛都是有本事、有血性的汉子,人品也算正派。如果白白送死,有些太可惜了。”徐晓蕾说道。
“这样。我还是按部就班地布置安防。我的想法是,如果他们没有机会的话,他们的计划自然就会取消。至于我爹娘,你晚上再提醒他们一下,一定不能单独出门。”耿直低声说道。
“我知道了,你要是看到消防车就提防点。虽然你身手好,不过我还心里有些担心。”
“放心吧,明枪好躲暗箭难防,现在他们都是明牌了,我要是还被算计,就太没本事了。当然,张一手要是能提前将他们的行动破坏,就最好不过了。现在,绅士舞厅已经是天罗地网,他们要是真的按这个计划来,十有八九是逃不掉了。”
“行,那我先走了。”
“你也要小心,复兴社应该早就打你的主意了,只是没寻到机会罢了。”
“我的脑袋没你的值钱,复兴社看不上的。”徐晓蕾笑道。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了。别忘了,银行那个后勤部长沈建平,就是复兴社的卧底。还有那个三浦友建,一直对你贼心不死,你也要提防着他。”耿直说道。
“那个沈建平,从盛京回来之后,我就把他从后勤部调到了金库部。看起来是个肥差,不过,现在想见到我一面都困难。
至于那个三浦友建,确实让人生厌,找个机会就往我身边凑,烦都烦死了。可没办法,他是兴亚银行驻营川的襄理,樱子都赶不走他,我就更赶不走他了,只能小心留意了。”徐晓蕾翘了翘小嘴说道。
“知道到就好。我毕竟身手在呢,不用担心我。你一个女孩子,可要保护好自己。”耿直抚了抚徐晓蕾的香肩,说道。
“知道了,耿直哥。我走了,你小心。”说完,徐晓蕾转身离开了大厅。
望着徐晓蕾的背影,耿直想到她对自己说的话,心中不由泛起了嘀咕。
如果谢广坤李大牛真的按他们的计划,用消防车来撞自己,那就是自投罗网,日本人这个局就做成了。还得想办法,把他们刺杀计划提前破坏。
可怎么做呢?
耿直突然看见舞厅门口堆着的梅花桩,想到了一个主意……
第三三二章 功亏一篑(求月票)
营川,德胜路,警署修配厂。
对于张一手来说,现在是进退两难。
一方面,要全力配合谢广坤和李大牛劫持警署消防车,来赢取他们的信任,来掌握他们下一步计划,同时加深好感,以便今后更好的合作。
另一方面,还要时刻想着保护耿直的安全。
虽然他清楚,这个时候,耿直应该已经知道谢广坤刺杀他的详细方案,估计提前有了防备。不过,看谢广坤和李大牛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张一手也担心,万一耿直哪一块有了什么疏忽,别真的被这两个冒失鬼给刺杀了。
根据张天翼带过来的消息,徐晓蕾的意思,是要求他提前破坏谢广坤和李大牛的刺杀计划。不过,既要将刺杀计划提前破坏,又要不被他们怀疑,继续赢得他们的信任,难度确实很大。
一时半晌,张一手也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看来只能随机应变,找机会了。”张一手心中默念道。
……
与此同时,李大牛扶着自行车,站在德胜路和西大街相交的街角处,时不时地叫卖着糖葫芦。
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路上行人寥寥无几,车辆更是很少经过。
在这个地方卖糖葫芦,确实有些别扭。虽然不停地吆喝,不过李大牛的目光,却一直盯着斜对面的谢广坤和张一手,等着他们的指令。
德胜路,李大牛站着的斜对面路口。
站在墙角的谢广坤和张一手,全神贯注地盯着修配厂里的动静。
他们站的地方,与警署修配厂、李大牛所在的街角呈三角形,既能看到修配厂那边的一举一动,也能为李大牛第一时间下达指令。
过了半个来小时,谢广坤和张一手发现,修配厂里走出了一个师傅。一起在墙根晒太阳的四个人,与师傅攀谈几句后,一起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向修配厂里面走去。
不出意外的话,消防车应该修好了。
谢广坤握紧拳头伸向了空中,给李大牛方向去了一个手势。
等的有些心焦的李大牛心领神会,跨上了载着糖葫芦架子的单车,等着谢广坤新的指令。
……
又过了十几分钟,警署的消防车从修配厂,慢慢悠悠开了出来,上了德胜路,向北驶去。
谢广坤将举起的拳头快速放了下来,李大牛见到谢广坤的手势,连忙蹬起单车,向交叉路口骑去。
谢广坤和张一手也摸了摸手中的家伙,从墙角向十字路口快速冲了过来。
消防车在德胜路由南向北驶去,这段路路况一般,车速不快。
正拐向西大街之时。
突然,一辆自行车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被消防车直挺挺连人带车撞倒,车上的人滚了几圈,躺倒了车前,车上载着的糖葫芦也撒了一地。
司机见状,连忙急刹车,不过消防车重量很大,加之路上的积雪尚未融化,滑了十几米方才停下。
看起来轻描淡写,实际是惊险万分。算是福大命大,消防车再往前,滑几米,就压到躺在地上的李大牛了。
刚才那一下子,也就是李大牛是个练家子,加上有了心理准备,否则早已一命呜呼了。
见李大牛倒在消防车的前面,开车的司机,说道:“太君,撞人了。”
“八嘎,撞就撞了,拉温泉水要进。咱们开路的噶或,让警署,来处理吧。”车上日本宪兵说道。
“太君,人在车前面,可能还有口气,不行,先把人抬走吧。”开车司机见人就躺在车前,又说道。
虽然警署安排了两个司机,一个中国司机,一个日本司机。
不过,日本司机很少在城区开,闲人多太累。从修配厂出来,开车的一直是本来做跟班的中国司机。
“晦气!好吧,咱们下去把人抬到边上,就走。”旁边的日本司机也怕一会儿围上老百姓,不好脱身,连忙说道。
“好,下去,搬边上。”
说着,一名宪兵和这名日本司机下了消防车。
机不可失,已经从远处冲了过来的谢广坤和张一手见状,眼色一对,点了点头。
说时迟那时快,张一手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手中匕首见血封喉,将刚下车的日本宪兵喉咙割断,日本宪兵登时毙命,声都没喊出来。
谢广坤则从车门跃进车中,未等车上日本宪兵反应过来,匕首插进了宪兵的心窝。
日本司机这时才觉察到突如其来的危险,正要大声呼救,却见李大牛飞镖出手,正中喉咙。
电光火石之间,两名日本兵,还有一名日本司机,便成了张一手、谢广坤和李大牛的刀下之鬼。
张一手对李大牛问道:“大牛,怎么样?还行吧。”
“要不是我有准备,这车撞上我就真完了。现在还好,就是后背有点疼,其他地方没事。”
“那行,趁现在没人围上来,咱们把地上这个两个人,马上抬车里,找个地方处理,别让人发现。”张一手说道。
说着,张一手将地上的日本宪兵扛了起来,用力扔进了车里。
李大牛也拽起了躺在地上的日本司机,和张一手一起,将他抬上了车。
张一手见地上撞得不成样子的自行车,和散落一地的糖葫芦,说道:“我把自行车和糖葫芦再收拾一下,咱们就走。”
“老鬼,咱们快点走吧,别一会儿被人看见,就走不开了。”谢广坤说道。
“我看了,这个地方挺偏,没看到有人经过。要是不把自行车和糖葫芦收拾好了,很容易给日本人留下线索。通过糖葫芦找到那个小孩,顺藤摸瓜,很容易找到咱们了。咱们一起动手,用不了多大功夫,就收拾出来了。”
张一手心里清楚,当然不能就这样走了。
要是这样走了,留下了自行车和糖葫芦的线索,很容易被日本人追查到张天翼。即便那时张天翼把话说圆了,也会引起日本人的怀疑,对自己和金桂娘的身份也会开始调查。
毕竟两人现在张健和金虹的身份是杜撰出来的,真要是引起了日本人的怀疑,保不准哪块会出现纰漏。
所以,他一定要把自行车和糖葫芦处理干净。
见张一手忙着收拾现场,谢广坤无奈也下了车。谢广坤也是老特工,当然知道张一手说的没错,这么明显的痕迹,是不能留给日本人的。
两个人都是此中老手,不大会功夫肇事现场,就收拾的干干净净。仔细检查一遍,没有发现什么漏洞后,二人上了车。
……
上了车后,张一手对身边谢广坤说道:“八马兄弟,一会儿到绅士舞厅那块,一定会有盘查,这三个尸首不能留在车里,要找个地方处理了。”
“老鬼,咱们想一块去了,得找个日本人一时半晌发现不了的地方。要是被日本人或者老百姓发现了,就不好办了。”
“我寻思咱们先去西炮台那边,西炮台那边僻静,把这三个人衣服换上,再把他们尸首扔到西炮台乱坟岗。”
“老鬼,西炮台不顺路啊,时间能来的急吗?”李大牛问道。
“现在还不到两点,又有了这辆消防车,到西炮台乱坟岗用不上一刻钟,处理好尸首,到绅士舞厅那边也就三点多钟,时间来的急。”
“行,就听你的。”谢广坤说道。
“师傅,咱们走吧。”李大牛的手枪往司机腹部靠了靠,说道。
此时,车上的司机已经吓得尿了裤子,战战兢兢,生怕李大牛顶在在他腹部的手枪走了火,一动也不敢动。
听到李大牛的话,连忙说道:“好汉爷,好汉爷,你们说什么,我听什么,不杀我就行。”
“只要你听话,绝不伤你性命,开车去西炮台,别磨蹭了。”
司机听后,连忙启动消防车,向西炮台方向驶去。
……
西炮台地处营川城最西边,紧邻辽东湾。晚清时候,是辽东湾的军事要冲,承担着辽河口的海防任务。
日本人占领营川后,这里就成了刑场,死刑犯都在这里行刑。
死刑犯被执行后,尸首有人认领的,执行完由家人拉走。没人认领的,就抛在刑场后面的大坑里,集中掩埋。时间久了,尸首越来越多,营川城老百姓就把这叫做乱坟岗了。
乱坟岗里,横七竖八不少无主的尸首堆在那里。
现在是腊月时分,天寒地冻,尸首不会腐烂,也就任由着露天堆放,等到开春了,尸首要腐烂,再集中掩埋。
张一手、谢广坤、李大牛,加上车上司机四人,将三人的衣服从里到外扒了下来,又将三个尸首扔到乱坟岗的深处。
从西炮台乱坟岗出来,又往回开了一段距离,张一手又将撞得稀烂的自行车和收拾起来的糖葫芦分别扔到不同的地方。
处理完这些事,谢广坤换上了日本司机的衣服,而张一手和李大牛则穿上了日本宪兵的服装。
准备停当后,坐在副驾驶的谢广坤对司机说道:“张大鹏,往绅士舞厅那边走,开车吧。”
这一路上,询问得知,车上的司机名叫张大鹏,二十多年前跟族人从山东闯关东来营川的。
十七八岁进到营川警署打杂,因为人勤快,干活麻利,就跟着警署师傅学了开车。
日本人占领营川后,王雨亭做到警署的副署长,他做了王雨亭的专职司机。
王雨亭出事后,李大鹏也收到牵连,被日本人盘问了多次,警署这份差事差点都丢了。幸好张大鹏之前人缘好,大家都替他说话,才保住了差事。
不过,专职司机这样的美差是轮不到他了。打那以后,张大鹏从后勤部调到了消防部,专门开起了消防车。
谢广坤劫车那会,张大鹏十分害怕,生怕连他一起处死。
慢慢缓了过来,不像开始那么害怕了。
他也想明白了,警署消防车被劫,还死了三个日本人。这么大的事一出,自己无论如何是脱不开干系,警署那边肯定是回不去了。横竖都是死,还不如跟着这几个搏一搏,也许还能有条活路。
尽管张大鹏不清楚去绅士舞厅得目的,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得选择,只能听天由命了。
“车劫到了,身份有了,现场处理的很干净,司机还很配合,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下一步就要看看能不能刺杀成耿直了。”
想到这里,谢广坤摸了摸腰间系着的腰包。
腰包里面一个方形的东西,这个东西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对李大牛都没有说。
昨天用死信箱向宁晓锋汇报,要用车撞之后,今天早上,在自己的死信箱里,便多了一个这么个东西。密函写的很明白,这个一枚小型炸弹。
这个炸弹是“精鼠”张民制造的,本来想放置在绅士舞厅,除掉吴大虎和王沛林的。
现在用不上了,宁晓锋便交给了谢广坤,看他什么时候,能把这个炸弹派上用场。
谢广坤之所以对这次行动这么有信心,因为他有这个最后的杀手锏。
他清楚,耿直的身手一流,想用车把他一下撞死,成功的可能性极小。不过有了这枚炸弹就不一样了,再好的身手也是血肉之躯,就不相信炸不死耿直。
至于引爆之后的后果,他也清楚,自己一定是殉国了。
可不知为什么,谢广坤越来越觉得死亡没有那么可怕,这样的日子早就过够了,早一天结束也好。
……
消防车一路向东,穿过西大街、东大街和永世街,再有一两里地,就要到绅士舞厅了。
张一手心里不由地焦急起来。
从行动开始一直到现在,谢广坤和李大牛便有意无意地关注着自己,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他也试想破坏车上的电路或者油箱,可在两个人的监视下,一直没有动手的机会。无奈,只好跟着车向绅士舞厅驶来。
现在看来,自己要想在谢广坤和李大牛不察觉的前提下,阻止刺杀耿直,是不可能的。
怎么办?
张一手不由地焦虑起来。
……
消防车沿着马路,一路东行。
突然,前方马路正中,出现了一排路障,路障前还有五六个日本兵看守。
谢广坤心中一惊,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了上来,难道日本人封路,不让车过了?
那样的话,自己精心设计的刺杀计划,就毁于一旦。想到这里,谢广坤的心不由地揪了起来。
车开到路障前,谢广坤下了车,向守卫的日本宪兵敬了个礼,用还算流利的日语,说道:“太君,我们是营川警署的。奉命去温泉会馆拉温泉水,这是我们的公函。”
说着,谢广坤将从日本司机身上搜下来的公函,递给了过去。
守卫接过公函,粗略看了一遍说道:“人,可以走,车,绕道走。”
“太君,去温泉会馆只有这一条路,没别的路可走啊。”谢广坤道。
“往城南走,从南门出城绕行也能到。”宪兵不耐烦说道。
“太君,那么走的话,得多走出四五十里地啊。都是一家人,警署的事,能不能通融通融。”说着,谢广坤摸了两块银元塞到宪兵手里。
“人可以过,车不能走。”士兵收了钱,态度缓和不少,可依旧不予放行。
“太君,这是为什么啊?”谢广坤不解道。
“跟你说也无妨,为了烘托投诚仪式氛围,与民同乐,就在舞厅门前马路钉了梅花桩,用来舞龙舞狮。现在梅花桩已经开始钉了,路已经被封了,消防车就算开到跟前,也过不去了。”
听到宪兵的话,谢广坤心头一紧,像是什么东西重重撞向胸口。
“那之前为何没有发布通知?我们警署都不知道这件事?”谢广坤问道。
“之前,梅花桩本来是设在路旁的,不影响车辆通过的。
下午,海军情报处耿参谋提议,让梅花桩设在路中间,场地开阔,便与百姓围观。藤野上尉同意了耿参谋提议,临时决定封闭路段,不准车辆靠近的。
你们走吧,这里是不会放你们通过的。”
“耿直,又是耿直!”谢广坤觉得自己就像被一条绳子牵着一样,无论怎么摆脱都摆脱不掉。,自己的一举一动,好像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了如指掌。
可令他十分不解的是,既然对方总能提前破坏自己的计划,为何不来抓自己,那不是一了百了吗?这令谢广坤怎么也想不通。
也许,有人在跟自己玩一个游戏。
哪天这个游戏玩厌了,就该对自己动手了。
……
回到车上,谢广坤示意张大鹏将车掉头,开到个僻静的地方。
见谢广坤一脸沮丧,半天也不言语,张一手问道:“八马,怎么?为什么不让车过了?”
“奶奶的,我是不是中了什么邪,做什么事都不顺啊。”谢广坤叹了口气,骂道。
“究竟出什么事了?”谢广坤追问道。
“那个耿直建议把投诚仪式的舞龙表演,放在马路中间,说是为了更好的与民同乐。
路被梅花桩占上了,车就不让过了,所车辆投诚仪式期间不能通行。咱们忙乎了一天,大牛兄弟差点被撞死,才费心费力搞来的消防车,就这样用不上了。
你说,我是不是太点背了。”
“大哥,不行咱们就进去跟他们拼了。总这样憋憋屈屈的,太没劲了。”李大牛气道。
“不行,你没看吗,人虽然可以进到里面,不过都要严格搜身。家伙带不进去,怎么去拼命?”谢广坤摇了摇头,说道。
“我用飞镖,飞镖体积小,我有办法带进去。”李大牛说道。
“那都是下下策了。
不急,现在才三点多钟,我去跟上峰联系一下,看看他有什么想法。不过,十有八九得靠咱们自己了。”
“八马,你看,晚上的时候,他们有舞龙表演,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趁这个机会接近耿直,或者是吴大虎王沛林他们?”张一手问道。
“昨天我就打听的,舞龙表演在街上,看舞龙的只能在舞厅外面的马路,舞厅根本无法接近。
吴大虎和王沛林要来的时候,舞龙表演就散了。没有家伙,明晃晃去刺杀,就是去送死。
能进舞厅的都是营川城的名流富贾,都是有请柬的,我们进不去。”
“那,该怎么办?”李大牛挠头道。
“奶奶的,说是投诚宴,实际就是日本人设的局,等我们往里进。可我们的上峰,从不管我们的死活。
行了,趁还有时间,我马上把今天的事向上峰汇报,看看他的想法。要是他接不到我们的情报,或者来不及回复,那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不过,今天也没白忙活,有这么一辆警署消防车,咱们行动方便多了,有可能派上大用场。”
“八马兄弟,那咱们下一步,该干嘛?”张一手问道。
“老鬼,你就不用跟着我们了。我们和上峰联系,你跟着,不方便。”
“行,我听你的。我换好衣服,就在这下车。有什么新消息,你还投在西大庙信箱里。我晚上六点过去看看。”说着,张一手将日本军服脱下,穿上自己的衣服。推开车门,下了车。
“大哥,用不用跟踪他了?”李大牛问道。
“算了,你好好的时候都跟不住他,现在被撞了一下,腿脚都不利落。就更不行了。”
“那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警署这辆消防车有出门证,有公函,还有这身皮,咱们可要用好了。”
说到这里,谢广坤对司机张大鹏说道:“大鹏兄弟,估计你也清楚。就算你回了警署,向日本人通风报信,不过死了三个日本人,你还活蹦乱跳的,日本人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
你想好了,要跟我们干,就跟我们走。要不想跟我们干,我也不伤你性命。
找个地方先把你绑起来,到时候会不会有人来救你,就看你造化了。”
听到谢广坤一番话,张大鹏倒没含糊,说道:“你是不知道,我之前在警署,是给王雨亭副署长开车的。王雨亭副署长是地下党,你们应该也清楚。我一直跟着地下党做事,却不知道他的身份,到现在我都有些遗憾,没跟着王署长一起干。
你说的,我都懂,现在死了三个日本人,我回警署日本人能把我大卸八块,就算捡一条命,也是生不如死。
我的亲友都回山东了,在营川也没什么亲人。我跟你们一起干,真的有一天光荣了,也对得起祖宗。”
“好,大鹏,有你这句话,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以后,咱们有酒一起喝,有钱一起花,有鬼子一起杀。”
第三三三章 一言难尽
“大哥,我听你的。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以后我就是你的兄弟,一辈子兄弟。”张大鹏应声道。
“好,你这个兄弟,哥哥这辈子交定了。
这样,现在不是日本人不让我们消防车通过吗?正好,借这个理由,我们这辆消防车,能在城里呆着,温泉会馆那边知道关东军把路封了,也不会急着催促警署。
大牛,你跟大鹏把车停在辽河沿龙虎帮附近,时刻观察那里面的情况。注意自己行迹,来人了让大鹏去应付。五点钟,你们开着车,到二门町的食杂店俩找我。”
“大哥,知道了。”李大牛应声道。
……
东记银号,宁家祠堂。
宁晓锋呆坐在父亲的灵堂前,良久没有开口。
赛小仙拿了一个棉布斗篷,为宁晓锋披在身上,说道:“锋哥,天寒地冻的,别伤了身子。”
宁晓锋一把握住赛小仙的柔荑,说道:“小仙,谢广坤的计划失败了,看来,这回真的要亲自动手了。”
“锋哥,你有把握把武器带进舞厅吗?”赛小仙柔声问道。
“没有。”
“那你怎么去杀这两个叛徒?这明明是有意引我们上钩的局,你怎么就这么执拗,一定要亲自去刺杀呢?”
“军令不可违,今天上峰又发了命令,一定要在投诚宴有所行动,否则军法从事。现在谢广坤和李大牛的计划失败,他们还没有邀请函,是无法进到舞厅里面的。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我亲自动手了。”
“张民不是代表通发货栈,出席投诚仪式吗?让他执行刺杀行动,不就行了?”赛小仙问道。
“一言难尽啊。这回又是耿直,要不是他向关东军提起建议,提前一天封了绅士舞厅,张民的炸弹就能提前放进去了。你知道,张民和张玉竹都是做技术的,术业有专攻,行动不在行的。”宁晓锋摇头道。
“我倒是觉得还是谢广坤有些办法,手段也多。只是不知为什么,除了刺杀川口仁和成功外,都是没有成功过。其实细想想,我们来营川这几个月,也做了不少事,川口仁和被我们除掉,部分龙骨也在我们的手上,上峰应该满意了。”
“可没做成的事更多,潜伏在营川城的十二金刚,已经唤醒了十个。可死的死,降的降,刺杀伊藤明道功败垂成,耿直、中村樱子都还好好的,唯一到手的部分龙骨,却没办法送出营川城。这一次,要是让投诚仪式顺利开了,上峰一定震怒,躲不过去的。”宁晓锋叹了口气说道。
“那你给没给谢广坤他们,布置新的任务?”
“时间来不及了。看通惠门告示栏的密电,谢广坤的想法是劫持耿直的父母,或者是徐晓蕾,来要挟耿直,拿吴大虎和王沛林抵命。可你也清楚,现在宝和堂从早到晚都是由日本宪兵保护,徐晓蕾就更不用说了。就他们两个,难啊。”
“谢广坤不是说,营川城有个西流锄奸团在帮他们吗,也许会有好消息呢。他们要是真的劫持成功了,你不就不用亲自动手了吗?”赛小仙说道。
“谢广坤做什么由他们自己去吧,真要成功,那就万事大吉。可是,我等不到那个时候,再有半小时,我就要去绅士舞厅了。”
“锋哥,你要是坚持要去的话,就带上我,我跟你一起去!”赛小仙说道。
“小仙,此次一去,九死一生,你还是别去了。你仅仅是复兴社外围人员,即便回上海,组织也不会对你追责的。”
“锋哥,藏武器,女人要比男人容易许多,你带着我去,我能帮你掩护,要比你自己强出许多。”
“小仙……”
“锋哥,你要是不带我去,你也不要去,除非把我杀了。”赛小仙打断宁晓锋的话语,说道。
“小仙,我怎么会杀了你呢。”宁晓峰叹气道。
“那你就带我去,进舞厅,武器我帮你带。”
“好!小仙,我带你一起去。”宁晓峰咬了咬牙说道。
“锋哥,你放心,我绝不会给你拖后腿的。毒药我也含上,到时候真的要殉国了,我跟你一起去死。”赛小仙目光坚定说道。
“风萧萧兮易水寒。小仙,你去外屋拿两个酒杯来,咱们也喝杯壮行酒。”
“好,锋哥。”说着,赛小仙转身进了后厨,从橱柜里取出两个高脚杯,便回到屋里。
宁晓峰坐在餐桌前,举起酒瓶,将红酒倒进杯中,说道:“小仙,从回到营川那天起,你我每日辛劳,这是咱们第一次推杯换盏,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你我夫妻一场,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今天要是真的回不来了,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
说着,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赛小仙举起酒杯,正色道:“锋哥,下辈子要是还能做夫妻的话,我一定会把干干净净的身子给你的,不留遗憾了。”
说着,赛小仙也将杯中之酒一口喝光。
宁晓峰见赛小仙喝光杯中红酒,说道:“小仙,我跟你说,以后的日子很长,你一定要好好过。你不是组织核心成员,我要是不在了,你就回上海。这些日子,我往咱们上海的银行账户,转过去不少钱,足够你和思盈生活的了。国内太乱了,没必要继续留着。处置好家产,你就带着思盈远走他乡,走的越远越好。”
“锋哥,你不是让我跟你一起去舞厅吗?”赛小仙突然觉得一阵眩晕,喃喃道。
“小仙,你睡个好觉,觉醒了,我回来找你的。”
“锋哥,你,你在酒里……”赛小仙还没把话说完,身子一软,瘫倒在宁晓锋的怀里。
宁晓锋见状,低声说道:“金鸡,出来吧。”
宁晓锋话音刚落,只见金鸡李岩从里屋走了出来。
“老板……”
“金鸡,你用马车把夫人先送出城,到宁家小院先躲一躲。要是没事,我会去那接夫人回来。要是半夜我还没有过去,就不用等我了,你带着夫人连夜回上海。”
“老板,绅士舞厅防卫严密,武器很难带进去,你有把握吗?”金鸡问道。
“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青蛇给我配了一副剧毒毒药,毒药的汁液浸在了手帕上。用浸泡在毒液中的手帕,捂上人嘴鼻,用不上十秒,就会当场毙命。武器带不进去,一个手帕还是很容易带的。事到如今,只有这个办法,去试一试了。”
“那好,老板,你多保重,我现在就带夫人走。”金鸡一向话不多,干净利落。
“你也保重……”宁晓峰点头道。
……
有了这辆警署消防车,谢广坤和李大牛的行动隐蔽了许多。
他们清楚,到现在日本军队和警署还没查这辆消防车,说明到现在为止,日本人并没有发现消防车被劫了。加之关东军又把路拦上,一时半时到不了温泉会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辆抢来的消防车,没想到成为他们最好的掩护工具,行走于城市每一个角落。
不过张一手清楚,时间不等人。
最晚明天早上,温泉会馆就会联系警署问及此事,警署就会发现这辆消防车找不到了。
到那时候,这辆消防车就不再是掩护工具,而是日本人的追踪目标了。
下午,与张一手分开后,谢广坤让李大牛和司机张大鹏将他送到通惠门。下了车后,一个人来到通惠门公告栏,将密函贴在公告栏上。
贴完密函之后,谢广坤就独自一人,回到二门町食杂店。
……
从早上到现在,路桂兰一直猫在食杂店,没有出门。
路桂兰清楚日本人现在全城通缉自己,尽管谢广坤给了她一个新的身份,可路桂兰清楚,这个时候,自己是不能轻易露面的。
可快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没有见到谢广坤的踪影,心里不禁惴惴不安起来。
虽然,路桂兰和谢广坤算是露水夫妻,无名无分。
不过,与王沛林比起来,谢广坤还是要好出许多。不知不觉的,路桂兰已经把谢广坤当成了自己的男人。
正愁眉不展的路桂兰,见谢广坤从门外进来,悬着的这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连忙上前问道:“刘二水,怎么样,耿直撞死了吗?”
谢广坤摘下套帽,低声说道:“把食杂店的门关上,咱们回屋聊。”说着,一个人先进到了里屋。
路桂兰锁好食杂店的门,关上食杂店的墙灯,也进了里屋。
谢广坤坐在炕沿,“咕噜咕噜”喝了一茶缸热水,对路桂兰说道:“咱们,简单垫拨两口,你就跟我一起走。”
“跟你走,上哪去?”路桂兰坐在木凳上问道。
“出城!”
“刘二水,就算你给我又弄了一本《良民证》,不过,现在全城通缉我,一定会严加盘查,我怎么出城?”
“我有办法,你听我的就行了。”
“宝和堂那个耿直,咱们不杀了?”路桂兰问道。
“老天都帮他,我有什么办法?既然杀不了他,就从他家人那动手。”谢广坤冷冷道。
“怎么动手?我可听说他的父母都是日本宪兵保护的,很难动手。”
“今晚就是个机会。”谢广坤说道。
“什么机会?”
“刚才我从通惠门那边回来,正好看到兴茂福伙计小四在那买菜。我和他搭了几句话,他说,宝和堂的老爷和太太晚上要来兴茂福吃酒席。
今晚,日本人把保护重点都放到了吴大虎和王沛林这两个叛徒身上,搞不好会放松耿直他爹他娘的保护。要是能把他爹娘抓来,手里有了人质,耿直不得乖乖听我的。”
“刘二水,还是你有办法。那我就听你的,我跟你干。我饭菜都弄好了,就等着你回来呢。”路桂兰应声道。
……
简单垫拨一口饭,谢广坤看了一下挂钟,对路桂兰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说完,谢广坤来到后院,搬开鸡笼,将鸡笼下面的撬板掀开,取出里面的长枪和短枪。
路桂兰见状,说道:“二水,你这是准备拼命了?”
“是,这件事办完,要是不死的话,我就跟你落草为寇。这样做缩头乌龟日子,我过够了,不想再做别人棋子了。”
“你这么说,就太好了。山寨正缺人手,有你在,咱们可以大干一场。”
“回家这一路上,我想好了。以后在营川城,谢广坤这个人就没有了。有的,就是刘二水,专门杀鬼子、杀汉奸的刘二水。”
“,以后我就是你刘二水的女人。”路桂兰朗声道。
“做我的女人?我答应过吗?”
“我答应了。你不就是嫌我土、长得不俊吗?把灯关了,能差出多少来?好歹我也是没生养过的,白给你睡,有什么嫌弃的。”路桂兰不屑道。
“行了,今天不是唠这个的时候,等活着出营川城再说吧。”谢广坤应付道。
就在这时,食杂店外,传来了阵阵喇叭声。
谢广坤知道,一定是李大牛和张大鹏到了。
拎上值钱东西和武器,谢广坤说道:“人来了,咱们走吧。你把烙的饼带上,给车上兄弟们吃。”
“好,咱们走。”
……
食杂店外,张大鹏开着的警署的消防车在门口等候着。
谢广坤让路桂兰上了车,自己则转进了二门町的胡同。
虽然,与之前他将密函贴到通惠门公告栏上,仅仅过了一个小时,不过他还是想看看,上峰有什么新的指示。
毕竟,谢广坤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这一次,即便完成了任务,活着离开营川城,也不想与复兴社再有什么瓜葛了。
死信箱里,空空如也,这也是在谢广坤意料之中的。
谢广坤摘下棉手套,从怀中取出一张信纸,信纸上面写着几个字:“今天起,谢广坤死了,刘二水生了”。
纸上的字是用汉字写的,没有用暗码,算是谢广坤对过去的诀别。从这时起,复兴社的生涯已经成为过去,至于未来,谢广坤没有太多想。
在这乱世,谁也保不准能不能等到新的一天太阳升起,想的太远,又有何用?
回到车里,谢广坤向李大牛问道:“大牛,怎么样?龙虎帮那边有什么动静?”
“动静可大了,里里外外来了不少日本兵。可能是怕像上回咱们刺杀川口仁和那样,担心会被远程狙击。这一次,又安排派了五辆一模一样的车到龙虎帮。不离近了,根本看不出吴大虎和王沛林在哪辆车里。想在路上将他们除掉,我是没想到有什么好办法。”李大牛说道。
“刚才我去死信箱看了看,咱们的上线没有传回来新的指令,这一回要靠咱们自己了。大牛兄弟,我想好了,即便这一回抓到了人质,能活着离开营川城。我也不想在复兴社干了,以后,也不再听从上峰指令。大牛,你怎么想的?”
“大哥,我在营川五年,都憋坏了。复兴社那帮人,我和他们尿不到一壶,早就不想跟他们干了。我无父无母,也没什么牵挂,只要能痛痛快快打鬼子就行,跟随干都是干!”
“好兄弟,咱们一起干!”谢广坤紧握李大牛的手,说道。
“二水哥,大牛哥,你们可别忘了我啊。”坐在驾驶室的张大鹏说道。
“忘不了你,兄弟。”谢广坤用力点头说道。
“大哥,咱们现在去哪?”李大牛问道。
“绅士舞厅那边,去了就是白白送死,咱们可不能那么蠢。上峰急着立功,就让他们去做吧,反正咱们没有《请柬》,也进不去绅士舞厅。”
“那不去舞厅,咱们去哪?”
“今天晚上,徐家和耿家在兴茂福聚餐,徐晓蕾、耿直他爹或是耿直他娘,这三个人只要能抓到一个,咱们就有本钱和日本人谈了。”谢广坤冷笑道。
“耿直有真的大能耐?让日本人听他的?”李大牛不解道。
“你是不知道,那个在营川城只手遮天的中村樱子,对耿直可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只要这三个人抓到一个,就让耿直拿吴大虎和王培林的命来换。”
“二水哥,咱们不是要脱离复兴社,单干了吗?怎么还要去完成组织命令?”
“吴大虎和王沛林是投靠日本人的叛徒,杀他们天经地义,和组织命令没有关系。”
“嗯,二水哥。那咱们去不去找老鬼?能看出来,他可是高手,有他在,咱们把握更大。”李大牛说道。
“我也在寻思找不找老鬼。我总觉得他那个西流锄奸团太过神秘,没摸清他的底之前,也不敢什么事都和他一起干。”
“二水哥,大家都是杀日本人的,何必分你我。再说,咱们以后不在是复兴社的人了,没有了那些条条框框,管他是哪路人,只要和咱们一样,是杀小鬼子、杀汉奸的不就完了?”
“大牛,你说的也是。那这样,老鬼六点能去西大庙,我看时间差不多了。这回也不给他送信了,直接去接他。”
“行,就这么做。大鹏,去西大庙。”李大牛道。
“好嘞,你们坐好了。”说着,张大鹏启动了消防车。
……
营川城,绅士舞厅。
宁晓峰让司机将车停在马路的障外面,自己则牵着唐小婉,一起下了车。
宁晓峰的刺杀计划早已了然于胸,为了行动方便,他需要有人为他做些掩护。虽然赛小仙苦苦哀求,不过这一次,跟他一起来投诚宴的,不是赛小仙,而是唐小婉。
一方面,宁晓峰不想让赛小仙跟自己一起去冒险。自己去死,义不容辞,可赛小仙要活着,他不想小思盈,这么小就是去父母,成为孤儿。
再有,唐小婉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自然不会为自己担心。很多时候,这种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自然状态,更容易掩人耳目。
两天前,宁晓峰准备孤注一掷在绅士舞厅刺杀吴大虎和王沛林的时候,便已经想好带唐小婉赴宴了。
今天上午,宁晓锋特意去了一趟世兴金店,找了唐小婉。
本来,世兴金店已经接到了关东军的请柬,唐小婉还想着去不去赴约。日本人这种宴会,说是宴会,其实也是在打秋风,赴宴的商行都是要送红包的。
之前,小野一郎的海军中队,搞了一次欢迎赵博渊教授来营川的仪式,赴宴的商行每家掏了二百银元。这次投诚仪式,少说也得一百银元。那个时代,一个伙计一个月也就五个银元的薪水,一百银元足足够给二十个伙计开工资的了。即便是大户人家,多少也有些心疼。
虽然世兴金店商铺在西大街上,不归关东军管辖。可保不准哪天风变了,再让关东军找后茬,就犯不上了。
听到宁晓峰不带赛小仙,要带自己去赴宴,唐小婉甭提多高兴了。虽然赛小仙在宁家是大太太,可每次正式场合,宁晓峰还是愿意带上自己的。可见,在宁晓锋眼里,自己的分量并不比赛小仙轻。
为了跟宁晓峰赴宴,唐小婉还精心打扮了一番。
虽然模样不算俊,岁数也不小了。不过,毕竟是未生养过的大姑娘,身段还在。打扮打扮,还能看过眼。
宁晓峰挽着唐小婉,缓步来到绅士舞厅前。
绅士舞厅门前十分热闹,马路上聚集了不少人,看着精彩的舞狮舞龙表演。
舞厅门口,一队士兵正挨个对着证件,搜查着来宾随身物品。
差不多过了一刻钟,排到了宁晓峰和唐小婉。
核对完二人的邀请函和良民证,士兵让宁晓锋和唐小婉进到了舞厅前厅。
为了保障投诚仪式安全,今天在绅士舞厅里外,共设了三道岗。
第一道岗设在路口,就是拦下警署消防车的地方,外来车辆不让进入;
第二道岗设在舞厅门口,由宪兵核对来宾的《请柬》和《良民证》;
第三道岗则设在舞厅前厅,来宾分为男女,分别搜身。搜身之后,才能进入舞厅里面。
毕竟吴大虎王沛林是放出去的饵,与之前伊藤明道不同,搜查也相对宽松。可即便如此,枪支和刀具这类武器也很难带进会场。
第三三四章 绅士舞厅
耿直和藤野敬二二人站在大厅,目光注视着每一个到舞厅的来宾。
下午,滨崎步为亲自又来一趟绅士舞厅,向他们传达了远东司令部最新指示。
远东司令部从复兴社总部卧底那里得到消息,复兴社总部已经向潜伏在营川的负责人下了死命令,今天投诚宴宴必须有所行动,否则军法处置。
虽然吴大虎和王沛林是放出去的饵,不过,真要是饵被吃了,鱼却没钓到,那也不好交待。
滨崎步为暗暗有些后悔,接了这么个差事。
上一次伊藤明道大使在绅士舞厅被刺杀,托了很多关系才算把事摆平。现在绅士舞厅又是由冯田薇掌管,冯田薇和自己的关系世人皆知,要是再出事,自己就真的完了。
正因如此,滨崎步为十分重视,命令藤野敬二不能有一点儿疏忽。
“耿参谋,你说复兴社的人,今晚到底会不会来?”藤野敬二问道。
“藤野上尉,复兴社一向家规严明,既然有了死命令,营川城的卧底就一定会有所行动。我判断,他们一定会来的。”
“昨天和今天,舞厅上下已经搜了两遍,一定不会像上一次那样,再被他们带进来武器了。这一此安检,虽然不像上一次伊藤大使欢迎宴那么严格,不过枪支匕首之类的,肯定是无法带进舞厅的。要是带不进来武器,复兴社的卧底,靠什么暗杀?总不会靠徒手肉搏吧?”藤野敬二接着说道。
“武器要是带不进来的话,我也想不出,他们会用什么办法,来刺杀吴大虎和王沛林。不过,我有一种预感。今天晚上,一定会有事发生。”耿直用余光扫了扫正在安检的宁晓峰,说道。
……
耿直的话音刚落,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到了绅士舞厅前。
耿直望去,到的正是中村樱子的车,于是,连忙出门迎了上去。
走到车门前,让门口的护卫围到车门两旁,又环视一下四周,确实没有危险了,方才打开车门。
中村樱子下了车,对耿直说道:“耿直,今天复兴社是来刺杀吴大虎王沛林的,也不是刺杀我,怎么弄得草木皆兵的。”
“樱子,你的命可比吴大虎他们值钱多了,他们要是能把你刺杀,不用刺杀那两个,就可能回去邀功了。
况且,现在舞厅外面庆典还未结束,虽然马路上的哨卡对过往行人都有搜身。不过,这大冬天的,穿的多,搜的也不一定仔细。万一真有带武器进来,混在人群里,就不好防备了。”耿直耐心说道。
“行了,我知道你好意了,咱们进去吧。”说着,中村樱子挽起耿直的胳膊,在守卫簇拥下,进到了绅士舞厅。
见中村樱子到来,藤野敬二上尉连忙迎了上来,说道:“中村少佐,您里面请。”
“不了,我和耿参谋在前厅呆一会儿。等吴大虎、王沛林到了,安全交给你们,我再进里面看看。”
“那好,中村长官,您和耿参谋先聊,我先进舞厅,再去转转。”
“好,藤野上尉。”中村樱子说道。
见藤野敬二走远,耿直对中村樱子问道:“樱子,吴大虎他们到舞厅,还有些时候,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我总觉得今天会有事,心里不踏实。
虽然你只不过是配合关东军,制定安保计划的。不过,今天真要是出了问题,滨崎步为一定会往你身上推,也会难逃其咎。
况且,吴大虎和王沛林是海军情报处外勤组的副组长,毕竟在我的麾下,多多少少还有些利用价值,我也不想他们出事。
就算真的出了事,也要死得其所,能钓上条大鱼来。”中村樱子靠着桌子,说道。
“樱子,我给你拿把椅子来。”耿直见中村樱子有些乏力,说道。
“不用了,里里外外都是宪兵,怎么说我也是个长官,让人看了多不好。快两个月了,肚子里的孩子差不多稳定了。再有半个月,咱们又能亲热了。”中村樱子凑到耿直耳边,小声说道。
“是啊,这倒是好事。”耿直傻笑道。
“看你那傻样,一说这事就来劲,色鬼一个。”
“我总不能说不想吧?那样你更生气了。”耿直低声道。
“你现在的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知道我爱听什么。对了,我听晓蕾说,今天晚上你爹娘去徐家赴宴,我特意多安排了一队士兵,保护他们安全。
我担心复兴社这帮人,在舞厅找不到除掉吴大虎和王沛林的机会,会对你的家人动手。
不过,现在做这些都是权宜之计,不把复兴社和地下党连根拔起,总是让人寝食难安。”
“除了我父母,晓蕾也要保护起来,我担心复兴社也会对她动手。”
“你看你,心里一刻都放不下徐晓蕾。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就别担心了。”中村樱子打趣道。
“我对你不是一样吗?”耿直嘟囔道。
“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对徐晓蕾的号,我是代替不了的。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徐晓蕾可比你能干多了。”
“又这么说我。”耿直埋怨道。
“耿大少爷,说你几句还不愿意了?行了,现在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这里也不是打情骂俏的地方,看时间,吴大虎和王沛林快要到了,咱们去门口迎一下吧。”说着,中村樱子向舞厅门口走去。
这个时候,门口舞龙舞狮已经表演完毕,舞厅门口除到访来宾外,其他人已经被驱散,没有人驻足了。
舞厅门口,中村樱子向耿直问道:“我从马路那边过来,看看马路设置了路障,车辆不让通行,这是你得主意吗?”
“是啊,一方面舞龙舞狮的梅花桩占了一半的马路,有车通行的话,容易拥堵。
我更担心的是,复兴社的杀手要是开辆汽车靠近舞厅,车里藏匿武器没有被发现,他们会以汽车做掩体,向我们袭击。那样的话,我们保护吴大虎、王沛林就困难。
到时候,即便能将复兴社的人控制住,我们损失也不会小。”耿直向中村樱子解释道。
“的确,你考虑的没错。不过这样的话,复兴社行刺的机会就越来越小了。那样的话,他们有可能取消刺杀计划,我们引鱼上钩的计策也就失败了。”
“樱子,会议上,我的想法就是不给他们,在户外袭击的机会,那样得话,他们容易逃窜,我们很有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最终一无所获。只有把复兴社的杀手逼进绅士舞厅里面,我们才有十足把握,完全控制局面。”
“你这次倒是和我不谋而合,只要这两个鱼饵还在,就不怕鱼上钩,不用急于一时,非得今晚得手。复兴社不像地下党,做事鲁莽,相对好对付,不足为患。”
“也是,你看,王雨亭案之后,这么长时间了,一个地下党影子都没看到。”
“是啊,可我总觉得地下党就在身边如影随形,可就是发现不了。给养船被偷袭和生化疫苗被炸,一直以来都是由关东军侦破。不过,我有一种预感,这两个案子早晚还得交给我。这件案子,一点线索都没有,想想就头痛。”
“要是交给你了,有我帮你,还怕什么?”耿直故意说道。
“你帮我?你除了身手好,医术好,抓地下党、抓复兴社这种事,还能指得上你?到了那时候,还得靠我自己,你就做好我的先生,就行了。”
“咳,你说话怎么和晓蕾一模一样,像我一点本事都没有似的。”耿直叹气说道。
“其实你也有本事,但确实比不上我和晓蕾。大事小事都不用你操心,还有什么抱怨的。”中村樱子娇嗔道。
……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阵阵警笛声,中村樱子和耿直不约而同,向警笛方向望去。
不多时,在前后军车护卫下,五辆一模一样的吉普车并排,停到了舞厅门口。
早已在舞厅内等候滨崎步为少佐,和安防负责人藤野敬二上尉,知道吴大虎和王沛林带到的消息,一同从舞厅里面来到门口。
按之前的约定,从龙虎帮到绅士舞厅,这一段的安保,由中村樱子的海军情报处负责。送到绅士舞厅后,他们二人的安保,则交由滨崎步为的关东军负责了。
滨崎步为见中村樱子正在舞厅门口,上前说道“中村少佐,天寒地冻,你还亲自到来督阵,关东军万分感谢。”
中村樱子转过头,说道“滨崎长官,你我虽隶属不同不对,不过均为誓死效忠于帝国的军人,这样的工作乃本职所在,无足言谢。吴大虎和王沛林已经带到,还请滨崎长官尽快安排,以便投诚仪式顺利进行。”
“中村长官,尽管放心,绅士舞厅内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复兴社的杀手一旦露面,定会束手就擒。”滨崎步为自信道。
“那就好,吴大虎和王沛林就交给你们了。我和耿参谋进舞厅里转转,再看一看,还有没有什么疏漏。”中村樱子道。
“好的,中村少佐。吴大虎和王沛林已经安全送达,这里交给我们了。投诚仪式现场的安防,还望中村少佐和耿参谋多多费心。”
“那好,滨崎长官,我们先过去了。”说着,中村樱子和耿直向舞厅里面走去。
……
对于中村樱子来说,绅士舞厅再熟悉不过,一个多月前,伊藤大使的欢迎晚宴就是在这举行的。
那一天伊藤大使被刺杀经过,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也正是伊藤大使被刺杀,耿直将命悬一线的伊藤大使救活,才有了后来授勋。耿直从一个普通的满洲国华商,成为了满洲国华人典范和楷模。
中村樱子与耿直相爱,再也不会被人冷眼和嘲讽,而是成为了一段佳话。
也是从这时起,满洲国的军界、政界和商界各种关系和人脉彻底打通,中村樱子也有了更多的本钱和更强的实力。
这么看来,绅士舞厅还是中村樱子的一块福地。
耿直陪着中村樱子,在舞厅四周转了几转,心里不由地为宁晓锋担心起来。
虽然他参与了舞厅的整个安防工作,不过,身临其境才发现,藤野敬二做的,比他预期的还要完善细致。
想想也是,所谓的放饵钓鱼,鱼上钩饵还在为上,鱼上钩饵不在为中,鱼未上钩饵还在为中下。
若是鱼未上钩饵却没了,那是要担责任,被免职的。
藤野敬二也不傻,知道什么对自己最重要。
投诚仪式顺利进行,不出纰漏,能引出复兴社杀手最好,引不出来也不打紧,至少是无功无过。
这一场投诚宴下来,收了不少商行的礼金,也算是没白忙活。故而,舞厅内安保布置十分严密,不比上次伊藤大使的欢迎宴差多少。
见耿直似乎有些心事,中村樱子问道“耿直,你想什么呢?”
“樱子,关东军的安防布置倒是天衣无缝,看不出有什么漏洞。不过,这样的话,复兴社那帮人还能上当了吗?”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耿直连忙说道。
“我要是复兴社的人,宁可被撤职,也不会冒这个险。
不过,复兴社这帮人,我就说不好了。这帮人亡命徒通常不按常理出牌,谁知道,他们会不会铤而走险。
不过,现在安保等级,就算再好的身手,想逃出绅士舞厅,也是没有一点可能。只是看看运气怎么样,能不能抓个活口了。”中村樱子说道。
“嗯,我也这么觉得。”耿直有意无意向舞厅内望去,一眼便看到了宁晓锋和唐小婉。
……
通过大厅那道安检之后,宁晓锋挽着唐小婉阔步进到舞厅正厅,留意着舞厅每一个角落。
关东军为了安全起见,将投诚晚宴改为了投诚仪式,宴会变成仪式,布置便简单了许多。
舞厅舞台上,摆放着两张桌子,桌子前面支着一个麦克风。
来宾则在舞台下圆桌就坐,圆桌一圈每个椅子上,都贴着来宾姓名。
晚宴取消后,圆桌上也不再摆放中餐,而是换成了红酒和瓶装饮用水。为防备下毒,仪式前,红酒和饮用水的瓶口都粘着封条,来宾不得饮用。
投诚仪式流程也很简单,只有两个环节。
第一个环节是吴大虎和王沛林在台上签订悔过书,宣读摒弃复兴社,效忠于日本天皇的誓言。
宣誓之后,是第二个环节。
吴大虎和王沛林在滨崎步为、中村樱子、藤野敬二和耿直四人陪同下,走下舞台,向舞台下的各桌来宾,一一敬酒。
多年来的谍报生涯,养成了宁晓锋敏锐的嗅觉。从今舞厅那一刻起,宁晓锋就清楚,想在舞厅里刺杀成功,几无可能。
宁晓峰心下做了一下判断。舞厅里的安防布置十分严密,服务员十有八九都是日本人的便衣。周边无双眼睛注视着自己,一举一动尽在监视之中。想在投诚仪式签悔过书环节,去刺杀两个叛徒,离开餐桌,可能就会被发现,刺杀成功可能性微乎其微。
也许,只能在敬酒的环节想想办法了。
不过,这个环节很有可能是日本人故意设置,用来引出杀手的。
但这是与这两个叛徒唯一一次近身的机会,可能也是唯一的刺杀机会。
想到这里,宁晓峰不由地握了握里怀中的手帕。
……
因为之前,宁晓峰和唐小婉并没有向舞厅要求,两个人要坐在一起。所以,安排座位的时候,舞厅里的人,将两个人的座位设在左右相隔较远的两桌。
唐小婉见状,有些不满,让身边舞厅里的服务员为她调换座位。
她哪里知道,舞厅里的服务员都已经换成了日本便衣。这帮便衣眼睛都观察着每一个来宾一举一动,对唐小婉的提议自然是不理不睬,这令唐小婉愈发气恼。
正在这时,唐小婉看见中村樱子和耿直从一旁经过,连忙走了过去,一脸堆笑道:“呦呦,这不是中村长官和耿家弟弟嘛。”
“原来是唐老板,怎么?自己过来的?”中村樱子说道。
“不是的,不是的,是东记宁老板特意让我跟他过来的。”唐小婉生怕旁人不知,特意提了下宁晓锋。
“宁二哥也过来了?他怎么没和唐姐姐在一起?”耿直在一旁问道。
“别提了,来之前我和晓锋都没跟舞厅打招呼,结果舞厅把我们两个分到了两个桌。
我跟服务员说,帮我们调换一下,我和晓峰坐到一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里的服务员牛的很,根本不搭理我。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耿大兄弟,你看能不能帮我说说话,让我和你锋哥坐到一起。我们都是快成亲的人了,这么大场合都不坐到一起,会让人说闲话的。”唐小婉对耿直说道。
正像唐小婉所说的那样,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进到舞厅,耿直便想找个合适机会,接触一下宁晓锋。
不过,中村樱子一直在她左右,这样冒冒失失地去见宁晓峰,万一宁晓锋出事,有可能牵连到自己。正如徐晓蕾所言,在日本人眼里,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不能有半点瑕疵,否则,有可能被算后账的。
听到唐小婉的话,特别是当着中村樱子面说的,耿直觉得这是个很好的由头。
于是,便跟身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既然小婉姐开了口,我就帮帮她的忙,过去跟服务员说一下。”
“也好,反正我也没有别的事,跟你一起过去吧。”
“那就太谢谢中村长官和耿老弟,明天我带副龙凤呈祥的金镯子,一定好好谢谢中村长官。”唐小婉满脸堆笑道。
唐小婉当然知道中村樱子在营川城的分量。
当着这么多人,自己的事,中村樱子能帮着出面帮忙,那是相当有面子的事。
舞厅里,都是营川城的各界名流,大多势利眼严重,见到自己和中村樱子的关系如此亲密,以后办事都好办许多。
在耿直的沟通下,唐小婉的座位很快就安排停当。耿直将唐小婉领到宁晓锋那桌,坐到了宁晓峰身边。
见唐小婉和耿直中村樱子在一起,宁晓峰连忙站起身来,说道:“中村长官、耿老弟,你们也在。”
“宁二哥,吴大虎和王沛林是我们情报处的人,他们的投诚仪式,我们当然要来。一会儿,我和中村长官就坐在你这桌的侧前方,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安排宁晓锋唐小婉座位时候,耿直有意将宁晓峰的座位安排在离自己较近的座位,以便更好地监视。
“是啊,是啊,耿兄弟,有时间的话,也来家里坐坐。家父过世后,你就没来过东记了。我记得小时候,你和晓蕾可是三天两头来我家的。”宁晓峰说道。
“好的,宁二哥,我今天还有公事要忙,就不陪你多聊了。”
耿直见宁晓峰已经脱掉了外面的大衣,里面的西装,不像是能藏武器得样子,不由地疑惑起来,难道,宁晓峰已经取消了刺杀计划不成?故而,有意对他说道。
果然,宁晓峰问道:“耿兄弟,这个投诚仪式不是关东军他们张弄的吗?还用你忙活什么?”
“宁二哥,涉及军事机密,不易多言,不过,今天这里有可能会出大事,你和唐姐姐要多保重。”说完,耿直便转身离开。
见耿直一脸严肃,宁晓锋觉察出事态的严重性。
日本人早有准备是在他意料之中的,可从耿直言语中能听得出来,日本人一定是得到了什么确凿消息,看起来,似乎志在必得。
耿直这一番看似不经意间的话,让宁晓锋的手,又不自觉地又向里怀口袋握了一握。
就这样的细小动作,却被他侧前方,正帮着中村樱子脱大衣的耿直看在眼里。
也许是特工的直觉,耿直认定,宁晓峰怀兜里一定有什么重要东西。
难道,他里怀兜里揣着刺杀吴大虎和王培林的武器?
可如果是枪支或者刀具,一眼便能看的出来。
如果不是枪支和道具的话,那又会是什么呢?耿直不由地疑惑起来……
第三三五章 劫的女人,是谁?
营川,西大庙。
张大鹏开着警署消防车,载着谢广坤、李大牛和路桂兰三人,一路向西,直奔西大庙而来。
隆冬时节,寒风刺骨,天已经全黑,路上早已看不见行人。
谢广坤让张大鹏将消防车停在西大庙拐角,所停之处,没有灯光,十分隐蔽,西大庙进出人等也是一览无余。
离与张一手约好的晚上六点,还有十多分钟了。谢广坤估计,张一手应该快到了。
果不其然,又过了七八分钟,西大庙门前,果然出现张一手的身影。
虽然张一手裹着大衣,脸上戴着套帽,看不清面目。
不过,谢广坤还是一眼,便将他认出。
谢广坤示意张大鹏,将消防车的车灯打着。打着后,又按了几下喇叭。
张一手何等机智,车灯一亮,喇叭声一响,便知谢广坤他们到了。
顺着灯光,张一手向消防车方向走去。
……
下午,与谢广坤李大牛分开后,张一手回到了洗衣店。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便去到兴亚银行。
刚过五点,差不多是银行下班的时间。这个时候,张一手给金桂娘送件大衣过去,也是他们之前约定好的。
张一手在银行外没呆太长时间,金桂娘从银行里面走了出来,见张一手在门口等候,便知他有事要讲。
走到张一手跟前,见四下无人,金桂娘问道:“一手,有新消息吗?”
“下午,谢广坤他们已经将警署消防车劫获,把车上两名日本宪兵和一名日本司机除掉。
不过,在去绅士舞厅的路上被日本人拦截,谢广坤制定的用消防车撞耿先生计划,也无法实施了。
谢广坤见一计不成,就又生一计。今天晚上,他准备劫持耿先生爹娘或者是徐小姐,以他们做人质,来要挟耿先生,让他交出吴大虎和王沛林。”
“遭了,我中午听徐小姐说,今天晚上是耿府和徐府的家宴,搞不好真会让谢广坤他们找到机会,我得提醒一下徐小姐。”金桂娘说道。
“徐小姐身边耳目众多,你这么冒冒失失的,会被别人怀疑身份的,对你和对徐小姐都不好。这样,咱们先回洗衣店,等徐小姐回兴茂福,让天翼找机会把消息送过去。”
“这样也好,现在徐小姐应该已经上了公车,我现在去确实不妥。晚上,让天翼借着卖糖葫芦给徐小姐送个信,你我在暗中保护就行了。”
“我也这么想的,那咱们先回洗衣店。”张一手说道。
……
回到洗衣店,向张天翼交代好之后,张一手简单吃口晚饭,便动身,来到与谢广坤约好的西大庙。
进到消防车,张一手问道:“八马兄弟,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干?”
“老鬼,以后就叫我二水吧,我听着舒服。”
“行,就叫你二水。”
“你们那个西流锄奸团,没有什么好办法,除掉耿直?”谢广坤有意问道。
“我已经向锄奸团做了除掉耿直的请示,组织给我的回复是,等待时机,保护好自己,不要急于求成。如果有好的机会,定要诛之。”
“看来,你们这个锄奸团做事倒是挺谨慎的。这样,你先把日本宪兵的军装换上,我们的衣服已经换好了。”谢广坤说道。
张一手见后排坐的路桂兰,说道:“大妹子,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是啊,老鬼兄弟,那天你救了我们,还没倒出空来谢你呢。”
“有什么好谢的,现在都是自己人了。你这套衣服在哪弄的?”张一手一边穿着日军宪兵的衣服,一边向路桂兰问道。
“她那套衣服是我以前备用的日本军服,没想到这回还真用上了。”
见张一手穿好了衣服,谢广坤接着说道:“一会儿,咱们在兴茂福附近隐蔽好,一旦耿直他爹娘或者徐晓蕾落单,日本人保护不严的话,咱们就给拿下。然后直接出城,押到赤山寨,以他们的性命,和耿直谈判。”
“你们踩好点了?”张一手问道。
“踩完了。刚才从二门町过来的时候,正好路经兴茂福商行。
他奶奶的,商行里里外外全都是日本兵。宝和堂这边也是,以前就五六个宪兵站岗,今天晚上又多了几个。无论是兴茂福还是宝和堂,动手都不要容易。”
“那在路上,能不能劫下来?”
“宝和堂和兴茂福里的本来就近,现在又多出那么些宪兵,难呀。现在这个时候,估摸着,耿直爹娘已经到了兴茂福,只能等他们出来了。”
“那咱们先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张一手附和着。
“我也这么想的。
本以为,今天晚上,日本人会把精力全放在绅士舞厅,有可能放松对耿家的保护。没想到,非但没有放松,还加强了。我怎么觉得,无论我要做什么事,耿直和中村樱子都能想走到我的前面,简直太邪门了。
这种情况,就只能看看运气了。要是实在没机会,也没必要勉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出城再说。”
“成,二水哥,就按你说的干。”李大牛插话道。
“大牛,你就这么走了,万一日本人查到林家戏班,那戏班可遭殃了。”谢广坤说道。
“没关系的,我已经跟林老板说了,要回老家一趟,处理点家事。
现在这世道,戏班也没什么生意,林老板也就答应了。
等到了山寨,你们再帮我捯饬捯饬,化化妆,外人也就认不出来了。从此以后,我也不叫李大牛,既然大哥你叫二水,我就叫二牛吧。”李大牛说道。
“好,以后就叫你二牛。”谢广坤拍了拍李大牛的肩膀,说道。
“二水哥,那咱们走?”司机张大鹏问道。
“我刚才注意了,现在在兴茂福商行周围差不多有二十多名日本兵,咱们过去硬抢肯定不行。
这样,离宝和堂不远处,有一个岔路口,那地方黑漆漆的,一点儿灯光也没有,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有辆消防车,十分适合隐蔽,咱们就把车停那。
即便被经过的日本人或是巡警发现,现在去温泉会馆的路封着,咱们在那呆一会儿,也好解释。”
“行,二水哥,咱们就把车开到那。”说着,张大鹏扭动车钥匙,启动了消防车。
……
确实如谢广坤所言,中村樱子为了保护耿直家人的安全,兴茂福和宝和堂各派了十名宪兵。这一会儿,耿老太爷和刘梅兰已经到了徐家,这二十名宪兵,便集中到兴茂福商行,护卫着两家人的安全。
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七点,兴茂福那边却没有一点动静,这令车上几人不由地焦急起来。
“二水,我听说绅士舞厅那边的投诚仪式是七点钟开始,顶多一个多小时就完事了。
要是投诚仪式完事,耿直和中村樱子回来的话,一定会带不少的兵。那个时候,就更没戏了。
要我说,还是别冒这个险,趁日本人还没察觉消防车被劫了,咱么先从南门出城吧。”张一手见状,说道。
“再等等,再等等,再过半小时要是还没动静的话,咱们就不用等了。在投诚仪式结束前,离开营川城。”谢广坤从怀中摸出烧酒,猛喝一口说道。
数九隆冬,越到晚上天气越冷。因为担心被人发现,消防车不敢启动,车里和车外一个温度,几个人在车里一动不动,不多时便冻成了一团。
“二水哥,这黑灯下火的,估计是没戏了。”李大牛裹紧棉袄,说道。
“再等等,刚到七点半,可能还有戏。看现在情况,舞厅那边应该没有什么动静。那边没动静的话,城门就不会戒严,我们就还有退路,不急的。”
“二水,我觉得再等几分钟。要是没有什么机会,咱们就撤了吧。这么等,就算不被日本人发现,冻也把咱们冻死了。”张一手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谢广坤哈了哈寒气,说道。
……
就在这时,西大街上,从远处走过来三个人。前面一个女子,身后跟着两个伙计。
隆冬时节,身上外面裹着大衣,脸上又戴着围巾,加之天已全黑,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看不清过来的人是谁。
不过,这个女子身边的伙计,却被谢广坤一眼认了出来。
“二牛,有鱼了。”谢广坤眼睛泛起光来,说道。
“大哥,鱼在哪?”李大牛四周张望道。
“二牛、老鬼、桂兰,咱们四个现在下车。
二牛和老鬼,你们两个把那两个伙计解决了,一定不能让他们出声。桂兰,那个女咱们两个负责,把她擒住后,不能让她出声,把她绑好,装进麻袋,听明白了吗?”谢广坤说道。
“二水,那个女的是谁呀?你劫她干什么?”张一手不解问道。
“老鬼,你说的对,不能再等了,搞不好冻死了也没有用。
不过,天助我也。那个过来的女的,是海军少佐小野一郎的姘头,抓到她,就算不能拿她抵命,找日本人换些钱也不成问题。
别问了,干完再说。再墨迹,咱们就来不及了。”说着,谢广坤推开消防车门,拿个一个麻袋,从车上跃下。
张一手、李大牛和路桂兰见状,也跟着他下了车。
四个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摸到了马路边上。
过来女子与两个伙计三人越走越近,谢广坤不由紧张起来,举起来拳头。张一手、李大牛和路桂兰紧盯着谢广坤的拳头,拳头放下,就是行动的时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个人终于走到跟前,谢广坤拳头猛地放下,四个人见状,按之前的布置,想三人猛扑上去。
张一手和李大牛的身手,虽然和耿直比不了,不过,在营川城也算是数得上号的,普通的百姓哪里能比的了。两个伙计还没缓过神,便被二人捂住了嘴,将他们摁到,直到捂晕过去为止。
另一女子身无缚鸡之力,更是任人宰割。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被谢广坤用毛巾蒙住了口鼻,很快便将她捂晕过去。
路桂兰见女子被捂晕,连忙用手巾堵住了她的嘴,和谢广坤一起把她手捆住,用麻袋将该女子的上半身套上,再用绳子绑了起来。
谢广坤见张一手和李大牛已经将两个伙计制住,低声说道:“把这两个人拖到路边藏起来。这地方僻静,估计一时半时也不会被人发现。这个女的我扛到车里,一会儿咱们在车里会和。”
“行,二水哥,我听你的。”说着,李大牛便将一个伙计向一旁草丛拖去。
张一手见状,也只好跟他一样把人拖走。谢广坤和路桂兰一起,将被擒女子扛回消防车里。
不大会儿功夫,张一手和李大牛处理好两个伙计,也回到了车上。
“二水,这天气,要是一时半时没人发现,这两个不是要被冻死了?”张一手说道。
“可他们醒了,咱们行踪就暴露了。成大事不拘小节,这个时候,不能有妇人之仁。”
“可是,他们也有儿有女,和咱们也是无冤无仇,就这样死了,咱们于心何忍啊。”
“那这样吧,老鬼。虽然今天没有劫到耿直那个大汉奸的爹娘,也没劫到他那个要过门的妻子。不过劫到小野一郎的姘头,也算是没白忙活。
我们现在就出城,东门现在出不去,我们就从南门走。既然你担心这两个伙计的安危,一个小时之后,他们要是没人发现,你就以路人身份,把他们救活。这样怎么样?”谢广坤说道。
这个行动,从消防车下来,到劫走女子重回消防车,也就是一刻钟的功夫。从头到尾,张一手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这个被劫的女人究竟是谁,他也想向昏倒这两个伙计问问。
既然谢广坤这么说了,张一手便道:“那也行。这样的话,你们在城外,我在城里,咱们相互又有个照应。跟我的联系办法,还是西大庙那个信箱。我要是想找你们,该怎么联系?”
“老鬼,你就去那个龙王庙,把这个信服投到善缘箱里,在龙王庙外面呆上半小时再回来,自然就有人跟你联系了。”说着,路桂兰从里怀取出一个布做的徽章,说道。
“那好,后会有期。”说着,张一手脱下日本军装,披上棉大衣,下了车。
见张一手走远,谢广坤对开车的张大鹏说道:“大鹏,马上向南门开,越快越好,争取在日本人发现之前出城。”
“好嘞,大哥。”说着,张大鹏打着了火,消防车飞快地向南门驶去。
“我说,二水。这个娘们就是日本人的一个姘头,你拿她换吴大虎和王沛林的命,分量是不是太轻了?”路桂兰向谢广坤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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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真实在,我说她是小野的姘头就是小野的姘头了?刚才那话,我是说给老鬼听的。”
“二水哥,你还不相信老鬼?”李大牛问道。
“人心隔肚皮,还是防着点好。虽然他不会是日本人的暗探,但这个西流锄奸团是哪方神圣,我们还是再观察观察为好。”
“那二水,咱们劫持的这个女人,究竟是谁?她有那么大的分量吗?”路桂兰问道。
“是谁?到了山寨,我自然会告诉你。”谢广坤眼睛一眯,说道。
……
绅士舞厅,投诚仪式。
吴大虎和王沛林在卫兵簇拥下,端坐到了台上。
台下,到访的来宾已经按排好的座位坐好。除了宝和堂和兴茂福,营川城大大小小的商行差不多到齐了。
快到年底,日本人想打打秋风,收些礼金也没办法,人在屋檐下,只能忍着。
在最前排,摆了三个小桌。
中间一桌,坐着三个人,远东司令部驻营川特派员福源真圣少佐,还有他的两个副手石田芳夫上尉和河内百源上尉;
右边一桌,坐着两个人,关东军滨崎步为少佐和藤野敬二上尉;
左边一桌,同样坐着两个人,营川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少佐和参谋官耿直。
也许是紧张的缘故,坐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宁晓锋惴惴不安起来,心跳的厉害,坐在椅子上,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心里清楚,看今天这种情形,近距离搏杀的话,想要全身而退,实在太困难。也许,真的要殉国了。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搏一下了。
投诚仪式进行的十分顺利,吴大虎和王沛林都心悦诚服地签了投诚书,吴大虎还代表两个人,向在座众人表了态,要效忠于皇军,捉拿复兴社和地下党的卧底。
吴大虎表完态后,作为他们的直接上司,海军情报处外勤部部长沈勇,也就是小地主,又上台致了欢迎辞。
这种露脸的事,中村樱子越来越多地给了小地主。
某种意义来讲,中村樱子也想转移一下外界的注意力,不想把矛盾全都集中在耿直身上。她清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算耿直身手再好,可成天被人惦着,搞不好哪天就会有了危险。让小地主多露露脸,分担些注意力,也是对耿直的一种保护。
第三三六章 今天,你要听我的!
小地主倒是对这种露脸的事,乐享其成。
这个世道他算是看清楚了。只要抱紧日本人的大树,在营川城,才能有好日子过。
虽不能像耿直那般风光无限,要权势有权势,要女人有女人。不过,跟着日本人干,没有肉吃,也能有汤喝。置备全家当,养上一帮小弟,没事抽抽大烟,逛逛窑子,日子也不错。
他巴不得自己能列成地下党或者是复兴社的刺杀对象,那个时候,至少表明自己是全心全意效忠皇军的,日本人也会对自己更加信任,更加高看一眼。
小地主念完致辞,主持仪式的海军情报处小林中尉,上台宣布:“今天,是个好日子,在中国农历新年即将到来之际,吴大虎、王沛林弃暗投明,加入了皇军的队伍,可喜可贺。这说明,营川城在满洲国政府和帝国军队领导管理下,国泰民安,万众归心。
下面,有请营川关东军滨崎步为少佐、藤野敬二中尉和营川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少佐、耿直参谋,陪同吴大虎和王沛林,向在座各位来宾一一敬酒,大家掌声欢迎。”
小林中尉话音一落,台下便响起了阵阵掌声。
……
宁晓锋见吴大虎和王沛林二人下了舞台,心里清楚,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刺杀这两个叛徒,宁晓锋制定了两套方案。
第一套方案,是搏命的方案。
就是找机会用里怀的毒手帕,近距离搏杀叛徒。毒手帕虽然十秒便可令人致命,不过,在宪兵保卫下,想靠近距离搏杀得手,成功可能性十分渺茫。
况且,到目前为止,宁晓锋还没想到一个可以接近吴大虎和王沛林的办法。
另一套方案,实际上已经实施了。
今天下午,宁晓锋去世兴金店找唐小婉的时候,把之前自己要送给唐小婉的一个项链,给她送了过去,让她在投诚仪式上戴着,以此表明二人的关系。
这个项链本来就是在唐家世兴金店定制的。
公历新年那天,耿直、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三人在世兴金店挑选金银首饰的时候,宁晓锋也为赛小仙和唐小婉各选了一个项链。本准备准备在春节的时候,送给她们。
不过,宁晓锋对唐小婉说,这个投诚仪式毕竟是个正式场合,带上自己送的项链,更有意义。唐小婉倒是乐享其成,毕竟这一次宁晓锋对自己这么上心。
其实,宁晓锋是另有打算。
送给唐小婉的项链,中间的黄金吊坠是中空的。吊坠背后,有了按钮,打开按钮,在吊坠中空处,能放置体积很小的物品,通常用于情侣放置特别的信物。
这一次,宁晓锋将张玉竹为他的配置的毒药,放进了项链吊坠里面,通过项链将毒药带进舞厅。
虽然日本宪兵在舞厅前厅的搜身十分严格,可黄金吊坠这么小的物件,里面的东西很难被发现。唐小婉佩戴藏着毒药的项链,顺利进了舞厅。
宁晓锋远远看见,吴大虎和王沛林已经与滨崎步为、中村樱子会和,便对身边的唐小婉说道:“小婉,你今天戴着这个项链,和你衣服很搭配的,看起来人都精神不少。”
“是啊,这个项链虽然是我世兴金店打造,确实你的一片心意,送与我的。在这样的场合让我戴着,确实意义非凡。不过,这个项链毕竟是我唐氏所造,有什么机关、猫腻,我比谁都清楚。”唐小婉贴在宁晓锋耳边,低声说道。
唐小婉话里有话,听得宁晓峰心中一震。他知道,不出意外,唐小婉已经发现吊坠里藏着东西。
可这一路上,唐小婉并没向他问起此事,究竟为何,宁晓锋也不知何故。
见宁晓锋一时不语,唐小婉接着说道:“你是不是想让我摘下项链,你拿着看看?”
宁晓峰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唐小婉倒没再多言,抬手将项链解了下来,递到宁晓锋手里。
宁晓锋恍然大悟,唐小婉已经清楚吊坠里面有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至于为何一直没有提及,就是想看看,自己要做什么。
既然如此,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宁晓锋一边与唐小婉闲聊,一边将项链握到手心,若无其事地抠开吊坠后面的按钮。将里面的药粉倒了出来,握到手心中。
项链本来就是很小的物件,握在手里游刃有余。
加之二人的关系,举止亲昵也是正常,外人倒是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没觉得稀奇。
唐小婉嘴唇凑到宁晓锋耳边,轻声说道:“我帮你看了,日本人这次十分谨慎,敬酒都是倒自己酒瓶里的酒,你做这些,是没用的。”
“我也看到了。一会儿,他们过来敬酒的时候,你举起杯,力气大一些,撞杯的时候,争取将吴大虎或者王沛林的酒杯撞翻。之后的事,由我来做。”宁晓锋应声道。
“我做?”
“对你做,你做的话,一方面不会被日本人怀疑,另一方面也给我创造了下毒的机会。”宁晓锋低声道。
“锋哥,这可是掉脑袋的啊?”
“你就撞他的酒杯,其他就当不知道,出了事,也与你没关系。千万别紧张,知道吗?”
“锋哥,咱们还是被干了。你家我家都不差三瓜两枣的,好好日子不过,冒这险干嘛?”唐小婉有些慌张道。
“小婉,你就按我说的做!你要是不这么做,我就和日本人去拼命,明天的今日就是我的忌日。”宁晓锋一字一句道。
“别,别,我听你的,我听你的不行吗?”唐小婉有些慌乱说道。
“记住,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等他们过来,倒好了酒,将他们的就撞翻,其他的事就给我就行了。”
“好好,我听你的。”唐小婉应声道。
“那就好,记住,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你就当做不知道,明白吗?”
“锋哥,我我,我明白……锋哥,咱们还是别干了,我怕连累到金店,那可是我唐家几代人攒下的产业,可不能败在我的手里啊。”唐小婉道。
“晚了!你要是今天不按我说的做,咱们恩断义绝,我不会认你这个媳妇了。”宁晓锋冷冷说道。
“那好,那好……”唐小婉战战兢兢道。
……
陪着吴大虎和王沛林一桌一桌敬酒的耿直,余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宁晓锋。
远远望去,宁晓锋取下了唐小婉的项链,并且与她甚是亲密,项链在他手中不停地把玩着。
对于宁晓锋和唐小婉之间的关系,耿直再清楚不过了。
自己与徐晓蕾、中村樱子间这么长时间的三人恋,对男女之情早已了然于胸。虽然有些距离,不过,他依旧能看得出来,宁晓锋的样子多少有些逢场作戏的样子。
更令他有些奇怪的是,对宁晓锋一往情深的唐小婉这个时候,非但没有爱意浓浓,反而有些诚惶诚恐。
这里面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耿直不由地思量起来。
之前,宁晓锋经常下意识地摸向内衣口袋,这一举动已经引起了耿直的注意。
现在,在这种场合,无故把唐小婉的项链拿到手中,宁晓锋一定是有意为之。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见耿直东张西望、心不在焉的样子,中村樱子用手碰了碰耿直,说道:“更大少爷,今天晚上,你挺反常啊,东张西望看什么呢?”
耿直定了定神,凑到中村樱子耳边,说道:“我东张西望,是担心复兴社搞暗杀。就像你说的,今天的投诚宴万一出了事,关东军一定会把责任往我身上推的。”
“我说你,当着这么多人面,你靠我那么近干什么?好赖我也是个少佐,要近乎回家近乎去。”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娇斥道。
“中村长官,忘了是在外面了,还以为在樱墅呢。下回注意,下回注意。”耿直挠挠后脑道。
“行了,不愿意听你这些腻人的话。其实,我也担心复兴社今天会有行动,不过舞厅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即便他们就算动手,也是在劫难逃。”中村樱子端着红酒杯,说道。
“那就借你吉言。樱子,你身子重,这一桌一桌地敬酒,你意思意思就行了,可别真去喝啊。”耿直关心道。
“我知道,再说,就算没有身孕,我也不胜酒力。要说喝酒,我可比不上晓蕾能喝。”
“是啊,别看她瘦瘦的,可酒量却一点都不差。行了,这一圈下来,估摸得半个时辰,你也悠着点,别抻到身子。”
“知道了,耿大少爷。你说得对,你也要多观察一下,看看有什么异常。毕竟你是营川人,对大多数人都很熟悉,能看出端倪来。”
“行,我听你的。”耿直应声道。
……
除了前排三桌外,第二排一共五桌。
滨崎步为、中村樱子、藤野敬二和耿直陪着吴大虎、王沛林从右向左,挨桌敬酒。
敬酒倒没什么太多的客套,两名日本便衣乔装成的服务员跟在众人后面,为吴大虎、王沛林及其他人倒酒。
开了五六年的舞厅,敬酒对于吴大虎来说,那是轻车熟路,一套祝酒词下来,二人与在座来宾把酒言欢,好不惬意。
滨崎步为、中村樱子、藤野敬二和耿直四人,则象征性地举举杯,浅尝即止。
按他们敬酒顺序和流程,宁晓锋所在的一桌,估摸再有十多分钟就能到。
宁晓锋掏出了怀表,看了看时间,表针已经指向了晚上八点。
到这个时候,舞厅外面还没有没什么动静。十有八九,谢广坤劫持徐晓蕾和耿直父母的计划失败了。
成败在此一举,现在只能靠自己了,宁晓锋也开始紧张起来。
……
今晚,吴大虎和王沛林喝得很尽兴。
特别是八面玲珑的吴大虎,在日本人面前格外卖力气。
极尽滥美之词,鼓吹满洲共荣,听得身后几位日本军官,频频点头。
尾随在众人后面、无法靠前的小地主,见吴大虎在日本人面前如此卖力,心里十分不满。毕竟自己是吴大虎和王沛林的顶头上司,越锅台上炕,不讲规矩,吴大虎确实犯了禁忌。
不过,这个时候,吴大虎已经顾得上小地主的感受了。
跟了日本人,自己就是日本人的一条狗,众目睽睽之下不卖力摇尾巴,还什么时候摇?
小地主无意识流露出来的情绪,却被耿直看的一清二楚。
耿直心中暗道:“既然小地主不高兴了,就让他不高兴到底。到那时候,这两个叛徒可能不用自己动手了。”
……
时钟指向八点十分。
吴大虎、王沛林还有伊藤明道、藤野敬二、中村樱子、耿直几人,从旁边一桌,向宁晓锋、唐小婉所坐的一桌走来。
宁晓锋这一桌,围坐的都是营川的商界同仁。
虽然平时接触不多,不过也都相互认识。
今天的投诚宴,营川四大商行,兴茂福和宝和堂都没有到场,给的原因是有家宴。
至于真正原因,在座众人都清楚。有中村樱子在,这两家商行不出席,关东军不敢把人家怎么样。
自从王雨亭定性为地下党卧底,李成玉也少了许多锐气。
上个月,李成玉主动辞去营川商会会长,西义顺李家在营川商界二十多年来,龙头老大的地位,很有可能不保。
今天,李成玉让他二儿子代表西义顺参加投诚仪式,本人并没有出席。
虽然东记银行这几年已经今不如昔,没有了十年前的鼎盛。
不过,东记宁家,毕竟还是营川四大商行之一,再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他商行依旧十分倾慕。
特别是东记宁家和世兴金店唐家联姻在即,强强联手,未来在营川城定有起一席之地。
故此,一桌的其他人,纷纷举杯向宁晓锋和唐小婉敬酒。
宁晓锋当然清楚,马上将有更大的事要做,这个时候不是喝酒的时候。
于是,他以身体不适为由,一一推掉,弄的其他人有些扫兴。
唐小婉执行任务不行,可懂得人情世故,应付这种场合比宁晓锋强出许多。见同桌人露出不满,唐小婉一一回敬,算是把这个场圆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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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七章 中村长官,出事了!
这时,吴大虎、王沛林包括他们身后跟着的滨崎步为、藤野敬二、中村樱子和耿直几个人,一起来到了宁晓锋、唐小婉所在桌前。
唐小婉哪里经历过此等局面,见几人到来,手不由地哆嗦起来,下意识拉住了宁晓锋的手。
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越到这个时候,宁晓锋反而越发冷静起来。
宁晓锋用力握了握唐小婉的手,冲她笑了笑,让她定定神。
和之前的敬酒程序一样,吴大虎和王沛林身后的便衣,为他们二人杯中倒上红酒。在座其他人,则自行倒满杯中之酒。
吴大虎、王沛林二人端起酒杯,吴大虎说道:“诸位,今天是我和王沛林弃暗投明,忠于皇军的大好日子。以前鄙人愚钝,听信复兴社那帮小人的谗言,走错了路,做错了事。
幸好,在滨崎少佐和中村少佐教诲下,我吴大虎,还有王沛林兄弟改邪归正,走上正道,可喜可贺!
营川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今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为了能更好效忠于皇军,还望在座诸位多多提携。
这杯酒,我和沛林兄弟干了,你们随意。”
说着,吴大虎和王沛林伸出了酒杯,跟在座诸位碰杯。
宁晓锋知道,机会来了。
于是,用力拽了拽唐小婉的衣袖,示意她,该动手了。
可令宁晓锋意外的是,无论他怎么拽唐小婉,唐小婉还是一动不动,这令宁晓锋十分恼火。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也不好发作。
“看来得自己出手了。”宁晓锋心中默念道。
于是,宁晓锋抬手举起了酒杯,暗暗加了些力道,迎着吴大虎和王沛林端起的酒杯撞去。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时,唐小婉也忽然举起了酒杯,不过,举起的酒杯并没有向吴大虎和王沛林的酒杯撞去,而是有意无意碰了宁晓锋的手。
宁晓锋措不及防,来不及躲闪,酒杯里的酒撒了一桌,溅到了宁晓锋的身上。
宁晓锋这时才明白,唐小婉非但不准备帮自己,还要破坏自己的行动。刚才举杯的时候,她便已经想好,要把自己酒杯弄翻了。
自己精心制定的刺杀方案,被唐小婉破坏,彻底无法实施,这令宁晓锋十分懊恼。
厉声说道:“小婉,你怎么毛毛躁躁的,连举杯都弄成这样?”
唐小婉却不动声色,不言不语。拿出袖口的手帕,帮着宁晓锋擦拭着撒在他衣服上的红酒。
“行了,不用你擦。”宁晓锋越想越气,斥责道。
站在一旁的中村樱子有些看不惯了,冲着宁晓锋说道:“宁老板,我听说你和唐小姐即将完婚。因为这点小事,就对自己的未婚妻如此责骂,是不是过分了?”
未等宁晓锋开口,唐小婉忙说道:“中村长官,都怪我,冷不禁见到这么多长官,有些毛躁。锋哥说我,应该的。”
“唐小姐,你要是这么说,如此忍让,以后可就没好日子过了。好了,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也别往心里去。”中村樱子睨了宁晓锋一眼说道。
“好了,好了,宁老板,别以为这点小事扫兴,我来帮你倒上,单敬你一杯。”说着吴大虎从服务员手中拿过酒瓶,便向宁晓锋走去。
宁晓锋见状,心中一喜。
没想到这错进错出,反而因祸得福,吴大虎竟然主动来到自己的跟前。
来之前,宁晓锋研究了很多种接近吴大虎和王沛林的办法,可思来想去,没有一个方案有把握的。没想到,唐小婉这一举动,竟然得来全不费工夫,吴大虎主动过来了。
看来,这是最后的机会,今天只能一搏了。
想到这里,宁晓锋的手,向自己的里怀的毒手帕摸去。
宁晓锋的举动,被耿直看的一清二楚。一把拉住吴大虎,说道:“吴组长,还有那么多桌没敬酒呢。你这么单敬下去,得敬到什么时候?差不多就行了。”
吴大虎见耿直发了话,连忙应声道:“对,对,耿参谋,我听你的,我听你的。”
说着,抬了抬手中的杯,冲着宁晓锋说道:“宁老板,来日方长,来日方长,改日定一醉方休。”
宁晓锋见状,本以伸进口袋的手,又缩了回来。
不知为什么,这一次,耿直将他刺杀叛徒的计划破坏,在宁晓锋的内心深处,非但没有懊恼,反而有那么一丝丝地庆幸。
他清楚,就算吴大虎到了他身旁,刺杀成功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与其送命,莫不如从长计议。
人就是这样,在生死边缘真要搏命的时候,总会给自己找些理由,宁晓锋也是一样。
特别刚才唐小婉的话,也深深触动宁晓锋。
唐家的产业是几代人在营川城积累起来的,自己宁家何尝不是如此?技师听命于上峰的指令,也不能致家人于不顾。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大不了和吴大虎之前一样,走走上层路线,家里也不是没钱打点,得过且过,一样能混的风生水起。
想到这些,宁晓锋也就释然了。
看了看身边惊魂未定的唐小婉,不禁将她的手握了一握。
……
中村樱子碰了碰耿直,说道:“我记得你以前,参与这样的活动,都是一声不吭的,今天怎么突然说起吴大虎了?”
“这还不是为了你,要是吴大虎这一桌一桌单敬下去,那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怕你站时间长了,身子不舒服。”
也不知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还是真的关心中村樱子,总之,耿直的一番话随口说出。
“行了,我堂堂的帝国少佐,没你说的那么娇贵。你东张西望半天,到底发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没有!”耿直回答的倒干脆。
“那就奇怪了,按复兴社的秉性,令出必行,怎么可能不行动呢?难道真的是我们防备太严,他们没找到机会?”中村樱子疑惑道。
“樱子,你也知道,复兴社虽然家规很严,不过贪生怕死的也不少,临阵脱逃不是没有可能。”
“你说的也对。地下党和复兴社情报处都抓过不少,复兴社这帮人的骨头,可比地下党软多了。临阵脱逃,还真有可能。不过,我有一种预感,今天晚上不会这么风平浪静,一定会有事发生。”中村樱子捋了捋额头的散发说道。
“我也是,心里总是觉得要发生什么。刚才催促吴大虎,就是不想让他磨磨蹭蹭的,早点回去,把我爹娘送回家,再把晓蕾接回樱墅,心里才能踏实。”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其实我也害怕复兴社会声东击西,明着要在投诚仪式上刺杀吴大虎王沛林,暗地里,打其他注意。
要是他们趁乱把晓蕾或者你爹娘劫走,吴大虎和王沛林也只好拱手相送了。”
“樱子,那样的话,你不怕远东司令部问责?”
“问责是一定要问的,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吴大虎和王沛林这两个人留着,本来就是形式大于内容,实际利用价值已经很小了。通过交换人质,摸一摸复兴社的底牌,对远东司令部也能解释的通。实在不行,多送几根金条,没有拿钱办不成的事。
最重要的是,你的亲人,现在也是我的亲人。你不想他们受伤害,我也不想。”
“樱子……”
不知为怎么了,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了耿直的心头。这种情绪令耿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一时间,心情无法平复。
“行了,看你那样子,是不是又要说那些感谢的话啊?以后少跟我说那个,对我用心些,比什么都强。”中村樱子低声道。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已近晚上九点。
投诚仪式舞台下,一共二十多桌,吴大虎和王沛林还有一两桌就敬完了。
中村樱子毕竟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孕,站久了确实有些疲惫,便和耿直先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就在这时,舞厅门口出现一阵骚动,不多时,海关情报处行动队的小林中尉带着几个士兵,急匆匆走向中村樱子。
到了中村樱子和耿直跟前,向中村樱子敬礼道:“中村长官,出事了。”
“出事了!”中村樱子心中一惊。
中村樱子安排小林中尉今晚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保护好耿直的父母和徐晓蕾,其他什么都不用做。
现在他说出事了,难道耿直的父母和徐晓蕾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中村樱子连忙问道:“出事了?出了什么事?是耿参谋的父母出事了,还是徐行长出事了?”
“报告中村长官,耿参谋父母还有徐行长他们现在都在兴茂福商行内,由我们的宪兵保护,十分安全。”小林中尉应声道。
“他们没出事,那出什么事了?”
“是,是耿参谋的姐姐,被劫走了。”小林中尉回答道。
“我姐姐被劫走了?什么时候?怎么被劫的!”坐在中村樱子身旁的耿直,连着问道。
“不是让你们保护耿参谋的家人吗?怎么把他姐姐忽略了?这点事都办不好?”中村樱子怒道。
“中村长官,是我们的失职。
不过,今天您下达的任务是保护耿参谋的父母和徐行长,并没有提到耿参谋的姐姐。
并且,耿参谋的姐姐并没有与他父母一起出席家宴,我们也不知道她要参加啊。”小林中尉委屈道。
“中村长官,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小林中尉,你们现在有没有我姐姐的线索?”耿直问道。
“耿参谋,现在唯一线索就是,保护耿参谋你姐姐到兴茂福商行两个伙计的口供。
他们说,去兴茂福商行的路上,在西大街到渡口码头的岔路口那里,突然冲出几个人来,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打晕了。醒了之后,他们发现自己被绑在草丛里,大声呼救后,才被我们发现的。”
“那劫走耿参谋姐姐是什么时候?这两个伙计看没看清袭击的人模样?”
“我问了,是在晚上七点半多钟劫走的耿参谋姐姐。不过,由于事发突然,这两个伙计很快被打晕,天还太黑,没有看清来人模样。有一点两个伙计倒是说的相同,就是袭击他们的人,好像穿着我们帝国军队的服装。”
“穿着我们军队的服装?”中村樱子问道。
“是,两个伙计都这么说。为了防止劫匪逃窜,我已经向营川东门和南门两个城门守卫下达了命令,严查出城人员和车辆。特别是身着帝国军装人员,更要严加盘查。”
“小林中尉,我知道了。你马上安排人,支援东门和南门,配合守卫盘查。
另外,今天晚上,绅士舞厅门前的路已经封锁。车辆是无法通过东门出城的,你马上和南门联系,问问他们今天晚上,有没有穿着我们军装的人出城,越快越好。”中村樱子厉声命令道。
“骇!中村长官!”说完,小林中尉急匆匆地离开了舞厅。
见小林离开,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你别着急,摊牌之前,他们是不会伤害你姐姐的。至少目前,她是没有性命危险的。”
“樱子,我知道之前因为我姐夫的缘故,我姐姐对你一直不冷不热的。可是,我姐姐从小把我带大,和我感情很好,你一定要帮帮她啊。”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我说过了,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的家人有事,就是我的事,我不会坐视不管的。不过,这件事不能大张旗鼓的办,咱们回去再想办法。”
“可是,万一劫匪撕票了怎么办?”
“放心,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复兴社干的。你姐夫和复兴社的复兴社的关系,我不想深究,不代表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咱们回去再研究吧。”中村樱子淡淡说道。
这时,滨崎步为从一旁走了过来,问道:“中村少佐,出什么事了?我看到你们情报处的宪兵都过来了?”
“哦,是耿参谋的姐姐被劫持了。小林中尉担心耿参谋着急,特意过来报告一下。”
“那可不是小事,可别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劫走,来威胁耿参谋就不好了。总之,中村长官、耿参谋,需要关东军配合的,要人给人,要枪给枪,尽管开口。”滨崎步为说道。
“那就谢谢滨崎少佐了。
耿参谋家里出了事,我们就先走了。等一会儿仪式结束,我让平川上尉和沈组长将吴大虎、王沛林接走。滨崎少佐,我们先告辞了。”
说着,中村樱子叫上耿直,一起离开了绅士舞厅。
……
上了吉普车,车上只有中村樱子和耿直两个人。
中村樱子说道:“耿直,我觉得这一次你姐姐被劫,一定是复兴社干的。”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你我都考虑到,复兴社有可能对我爹娘和晓蕾下手。却忽略了,我姐姐也要参加徐家的家宴。一定是复兴社在营川的卧底,见我姐姐无人保护,就对她下手了。樱子,咱们现在去哪?”耿直叹了口气说道。
“这样,我先让小林把你父母送回宝和堂。我们再把晓蕾接上,先回樱墅等消息。
只要你姐姐没出营川城,我就有办法,给她找出来。
如果实在找不着的话,那我就提审你姐夫。你姐夫要是真的关心你姐姐的话,他会有办法的。”中村樱子扫了耿直一眼,说道。
耿直心里明白,中村樱子早已认定姐夫常宁就是复兴社的人。杜天成仓库里龙骨被抢,自己姐夫一定也是知情者。
只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姐夫,爱屋及乌,加之中村樱子对龙骨又一向不感冒,才没去深究。
当然,也亏得常宁副关长骨头够硬,顶住了一番严刑拷打,加上小野一郎少佐和小泉朝一关长同样不希望深究此事,把常宁定成受贿罪,对大家都有好处。中村樱子也做了个顺水人情,皆大欢喜了。
“樱子,我姐夫真的要重新审?”
“我想想。
其实,重审常宁关长于公于私都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远东司令部催的太急,春节之后,要是龙骨再没有着落,我也得想办法了。这一回复兴社劫了你姐姐,你姐夫有什么新的想法,就不好说了。”
“也许,也许,不是复兴社干的呢?”
“那会是谁?赤山寨那帮土匪,还是神出鬼没的地下党?都不可能。既然复兴社上峰下了死命令,他们就一定会有所行动。
耿参谋你现在可是炙手可热,满洲国华人代表,项上人头估计比我的都值钱。不过,你耿参谋的身手也是人人皆知,除了打黑枪,没人敢打你注意,那就只能从你家人着手了。
你最在乎的无外乎爹娘和徐晓蕾,而这三个人被我严密保护,他们根本无法动手,可没想到咱们都把你姐姐疏忽了。
我估计劫走你姐姐的人,并不清楚你姐夫的另一重身份,现在反而是作茧自缚。你放心吧,你姐姐没有性命之忧的。现在最闹心的,反而是劫走你姐姐的人。”中村樱子剥茧抽丝地说道。
第三三八章 围剿赤山寨
中村樱子所说,其实和耿直想到一块去了。
虽然,中村樱子并不清楚宁晓锋的身份。不过她说的,劫持自己姐姐的复兴社特工,很有可能并不清楚自己姐夫的身份,才会贸然出手的,应该没有错。
现在看来,绑架自己姐姐的人,很有可能是谢广坤和李大牛。
按被袭伙计的回忆,他们是不到八点在西大街绑架了姐姐。
下午,徐晓蕾给他带的话,说是谢广坤他们已经将警署的消防车劫走。现在已经过了九点,就算绕远从南门出城,开车的话也用不上半小时。现在,应该离开了营川城,现在城门来接,已经来不及了。
本来是与世无争,心享太平的姐姐,却莫名其妙被卷进了这么一个局里。已经盖棺定论的姐夫,有可能又被卷进局中。耿直既是担心姐姐的安危,又担心谢广坤这几个人被日本人抓获。
要是谢广坤几个人被抓的话,营川复兴社组织将被一网打尽,兔死狐悲,这是耿直不想看到的。
本来看似平静却阴云密布的营川城,即将迎来新的风暴,而这场风暴过后,究竟走向如何,谁也说不清楚。
……
耿直和中村樱子从舞厅出来,直接到了兴茂福,接上徐晓蕾后,三人一起回到了樱墅。
在车上,耿直已经将姐姐耿娟被人劫持的事,简单跟徐晓蕾说了。只是,有中村樱子在,没法说的太深。
耿直姐姐耿娟被被劫后,小林中尉向耿直父母询问了耿娟的情况,那个时候,徐晓蕾已经知道,耿直的姐姐被劫了。不过,当着中村樱子的面,除了表示关心以外,徐晓蕾也没多说什么。
三人刚进到樱墅不久,客厅里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中村樱子接起电话,对面传来小林中尉的声音:“中村长官,我现在已经到达营川南门,根据南门守卫会议,在晚上八点半钟,有一辆警署的消防车,拿着警署开具的《通行证》离开了城区。车上有两名司机,和两名护卫的宪兵。
我刚刚向警署做了询问,警署回复,这辆消防车是到温泉会馆拉温泉去盛京的,警署有备案。南门除了这辆消防车外,并没有其他车辆和人员,身穿军装离开过城区。”
中村樱子突然想起什么,连忙问道:“小林中尉,你问没问温泉会馆那边,这辆消防车到没到?”
“报告中村长官,温泉会馆在城区外,会馆里没有电话,我马上派人去温泉会馆,问问那辆消防车到没到。”小林中尉应声道。
“温泉会馆没有电话,不过有专人专用电台,你现在就与电讯处的村田中尉联系,让她通过电台询问一下温泉会馆,这辆消防车是否抵达。如果没有抵达,立即上报给平川上尉,让他向营川周边各关卡下达《协查令》,拦截这辆消防车。”
“骇!中村长官。”说完,小林中尉挂断了电话。
……
见中村樱子放下了电话,耿直问道:“樱子,有什么消息吗?”
“消防车,消防车……复兴社这帮人还是有些脑子,这都能想到。”中村樱子坐到沙发上,自言自语道。
“樱子,你是说,警署要来温泉会馆拉温泉水的消防车?”坐在一边的徐晓蕾问道。
“十有八九吧。”中村樱子颔首道。
“樱子,你是说复兴社的人,劫走了要到温泉会馆拉温泉水的警署消防车。绑架我姐姐之后,又用这辆车将她带出了营川城?”耿直故作恍然大悟,说道。
“差不多吧。我现在等小林中尉的消息,如果这辆消防车没有去温泉会馆拉水,那就确准无误了。”
“要是他们用消防车带走我姐姐,会去哪呢?”耿直问道。
其实,耿直心里很清楚,如果真的是用消防车带姐姐出城的,不出意外的话会把姐姐带到赤山寨去。毕竟,现在谢广坤和路桂兰在一起,最安全、最稳妥的落脚地方就是赤山寨了。
和中村樱子相处久了,耿直和徐晓蕾清楚她的秉性。
她很喜欢跟自己和徐晓蕾分享她的推理,这时候,自己和徐晓蕾做好倾听者,就行了。
果然,中村樱子说道:“一天前,路桂兰突然要见王沛林。被守卫拦住后,去老爷阁与人秘密见面。本以为会将接头人一并抓获,却没料到平川办事不利,让路桂兰和接头的人跑了。现在看来,昨天中午,与路桂兰接头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复兴社的人。”
“你的意思是,这一次劫走我姐姐,也有赤山寨的事?”
“赤山寨在城里的老巢都被端了,起不到什么作用的。不过,离开城里,复兴社的人要有个落脚地方,赤山寨那种地方利于隐蔽,就再好不过了。
拿你姐姐做人质,就算换不到吴大虎、王沛林,敲敲竹杠,让你耿家掏些银两,总是有可能的。可劫你姐姐的人,却不知道你姐夫还有其他的身份。这个游戏,一下变得有趣起来。
不过,你放心,你姐姐一定会没事的,我一定会把她完好无损地救回来。”
就在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中村樱子接起电话,电话对面又传来了小林中尉的声音:“中村长官,果不出你所料,那辆消防车并没有去温泉会馆拉温泉水。我已经跟平川上尉汇报完毕,他立即向各哨卡下发《协查令》,严查这辆消防车。”
“我知道了。小林中尉,你立即与警署联系,让他们将这辆消防车相关资料明早送到情报处,我要亲自查看。
既然消防车被劫,那车上的司机和宪兵凶多吉少,让警署派出全部警力,明天上午前必须找到几个人的尸体。
还有,我现在联系小野少佐,让海军派出一个小队,我们行动处也派出一个小队,你来领队,两个小队共同开赴赤山寨,查找赤山寨土匪下落。另外,别忘了,到龙虎帮,把王沛林带上一起去赤山寨,让他戴罪立功。”
“骇,中村长官!不过,赤山寨绵延五十里,就算两个小队,一时半时估计也很难查到这帮土匪的踪迹。”
“快过年了,他们不会躲得太远。先紧离村镇近的地方一家一家排查,一定能有收获。记住,不论大喽啰还是小喽啰,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抓来。村镇里和赤山寨土匪有亲属关系的老百姓,也都给抓来。”
“骇!中村长官。”
中村樱子跟小林中尉下完命令,又拨通了小野一郎的电话。
小野一郎是一个典型的日本军人,残暴又贪婪。
驻扎营川城之后,除了想尽办法搜刮民脂民膏外,对其他的事感兴趣的不多。
对外的事,毕竟有中村樱子的情报处顶着,出了事,自己也没什么责任,小野一郎也不想去争功。
不过,小野一郎对中村樱子倒是很尊重,只要中村樱子开口,只要他能办到的,从不推诿。毕竟他的顶头上司,就是中村樱子的父亲中村浩介。以后自己的前途掌握在中村浩介的手里,对中村浩介的亲生女儿自然另眼看待。
听是中村樱子的声音,小野一郎连忙问道:“中村少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小野少佐,确实有事,需要海军方面协助。”
“中村少佐,现在辽河已封河,我这一个中队的士兵整日无所事事。你要是有什么事做,我是求之不得。什么事,尽管开口。”
“小野少佐,那我就不客气了。明天我要对赤山寨的土匪进行大规模的围剿,我的行动队只有一百多人,人手不够。你那边能不能出一个小队,协助我们一起围剿?”
“中村少佐,你太客气了。赤山绵延五十里,一个小队哪能够?明天,我给你派两个小队跟你们一起去赤山,听从你们情报处指挥,配合你们围剿土匪。”小野一郎说道。
“那就更好了,明天一早,我就让小林中尉去海军那里。”
“好,中村少佐。”小野一郎说道。
……
中村樱子挂断电话,耿直问道:“小野少佐,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没提什么条件?”
“他提条件?现在他巴不得帮我做点事,向我父亲请功呢。
每年三月,是各部队军官晋级军衔的月份,小野少佐也在活动,想晋级中佐。不过,一个部队就那么几个名额,我们这里也没有战事,立不了什么军功,我父亲的话就尤为关键了。
他想拍马屁都找不到机会呢,现在我主动找到他,他不是乐不得的。”
“没想到,你们军队内部也是这样。”
“哪不都是这样?特别是后方,也没有战事,不都是想着法子升官吗。”中村樱子白了耿直,说道。
“你说的对,是我浅薄了。樱子,这样大范围的围剿会不会打草惊蛇,万一对方恼羞成怒,对我姐姐不利,该怎么办?”
“你放心吧,我做事是有分寸的。越是这样,你姐姐在他们心中分量越重,越不会受到伤害。如果不理不睬,你姐姐在他们手里失去价值,那才要出事呢。”
“原来如此,还是你高明。”耿直伸出大拇指道。
“又开始献殷勤,烦死我了。行了,站了一晚上,腰酸腿痛的。到我房里,给我捏一捏,我睡了,你就去陪晓蕾姐。这样行吗,晓蕾姐?”中村樱子拉了拉徐晓蕾的胳膊,说道。
“这有什么不行的?都是他该做的。”徐晓蕾笑道。
“那好,耿大少爷,走吧。”说着,中村樱子起身上楼。
耿直见状,连忙跟了上去,牵着中村樱子的手,一起上了楼。
……
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中村樱子甜甜入睡了。
耿直离开中村樱子房间,回到徐晓蕾的屋里。
耿直见徐晓蕾坐在床头,走了过去,坐到徐晓蕾身边,小声问道:“晓蕾,我姐姐的事,张一手有汇报吗?”
“晚上回兴茂福,正好看见天翼在街头卖糖葫芦。
我知道,天翼这时候出现,一定有什么情报要传递给我,便让管家赵福过去买了两串。
果不其然,糖葫芦纸上写着一串暗语,意思是谢广坤今晚准备对你爹娘和我动手,得手后,交换吴大虎和王沛林。
收到这个情报后,我特意嘱咐小林中尉加强了防备,不能让谢广坤他们有可乘之机。”
“那我姐姐为什么没跟我爹娘一起来你家?”耿直不解道。
“我听刘姨说,自从你姐夫出事,你姐姐就搬回宝和堂住。这段时间,她身体一直不舒服,刘姨让你姐姐去看看,她也不去。
刘姨觉得,应该是你姐夫被抓,你姐姐伤心所致,也没在意。
今天,你姐姐又有些恶心,本来不准备来我家了,所以就没有跟你爹娘一起过来。
后来,听被打晕的二胖说,你姐姐在家缓了缓,觉得没什么事了。这次家宴,是咱们婚前两家人最后一次聚了,她觉得不去不好,就带上两个伙计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谢广坤的目标一直是我爹、我娘和你,劫持我姐姐本不在他计划之内的。”
“是啊,虽然姐姐也是你的至亲,不过,分量远比不了我们几个,特别是在樱子眼里,更是如此。要是我或者你爹娘出了事,她是不会这样若无其事,睡觉去的。”
“其实,樱子早就确准我姐夫复兴社的身份了。只不过,她不想挑破而已。我担心樱子会拿我姐姐做文章,让我姐夫跟她合作。”
“你说的一点儿没错。不过,这么多年,你姐姐姐夫一直没有孩子,估计就是你姐夫不想有什么牵挂。樱子拿你姐姐做文章,不一定管用。”徐晓蕾咬了咬手指说道。
“是啊,我这个姐夫,怎么说呢?我觉得他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不会轻易被樱子左右的。”
“那也不一定……”徐晓蕾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
“哦?晓蕾,你想到了什么?”耿直不解问道。
“我怀疑,我怀疑你姐姐有了。”徐晓蕾双手插在胸前,说道。
“我姐姐有了?”
“对。刚才我一直想着你姐姐的事。突然想到,刘姨说了,自从你姐夫被捕,你姐姐就搬到宝和堂住,身体还一直不舒服。我仔细回忆最近几次见到你姐姐的情形,和现在樱子有几分相似,真有可能,她有身孕了。”
“是啊,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以前,我姐姐一向不喜欢吃酸的东西。这几回,我带回糖葫芦,我姐姐只要见到,她就要一串,确实反常的很。不过,就算姐姐真的有了身孕,樱子也不知道啊。”耿直不解道。
“别忘了,她是中村樱子,我能想到的,她未必想不到。何况,她现在有了身孕,对这方面更敏感。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也许你姐姐就是身体不舒服,没有身孕呢。”
“但愿如此吧。”
“明天一早,金桂娘就会把消息带给我。明天上午,还按原计划,去火车站,送我叔叔。”
“好了,我知道。”耿直应声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来这件事樱子要大做文章了。”
“也不知道,宁晓锋现在知道不知道,谢广坤劫持了我姐姐。”耿直靠了靠床头,自语道。
第三三九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世兴金店,唐记。
唐小婉的闺房里,一对身无片缕的男女激情地翻滚着。
虽然,这不是宁晓锋和唐小婉第一次行房。但这次,是宁晓锋最投入的一次。
无论是身材、脸蛋还是气质,唐小婉都比已经有过一个孩子的赛小仙差出许多,不过男人有的时候,也是懂得知恩图报的。
今天在绅士舞厅,正是唐小婉的一意孤行,把自己从死亡边上拉了回来。否则,现在自己估计已经身陷囹圄了。
对唐小婉最好的报答,就是尽其所能满足她最原始的需求。
小的时候,年龄相仿的宁晓锋和唐小婉常在一起玩。那个时候,男男女女也不在乎长得好不好看,能在一起嬉嬉闹闹就行。
后来,慢慢长大了。宁晓锋成了营川城最帅气的公子哥,而唐小婉则平庸起来,在宁晓锋面前越来越不自信了。
幸好,宁家和唐家几代交好,两家人早有结成亲家之意。就这样,二人定了亲事。
可唐小婉心里清楚,宁晓锋和自己已经越来越疏远了。唐小婉也是个很执拗的女子,她担心宁晓锋变心,已经等不到大婚那日在和他同房了。
于是,只要两人独处,她都尽其所能展现女子最美的一面,吸引也是勾引宁晓锋。可每次,宁晓锋都没有一丝的意愿。
唐小婉哪里知道,宁晓锋已经爱慕上营川城最美的女子——赛小仙,怎么会在对她有什么兴趣。这令唐小婉长长伤心落泪,黯然不已。
后来,宁晓锋和赛小仙的事,全营川城世人皆知。
可即便,宁晓锋远走他乡,可唐小婉去还等着他归来。想着有一天能把自己清白的身子给他。
再后来,宁晓锋真的和自己同房了。可唐小婉能感受到宁晓锋的应付,即便如此,她也算得偿所愿了。
而这一次与之前不同,宁晓锋没有敷衍,没有应付,唐小婉能感受到宁晓锋的爱意,享受着男女最原始的快乐。
唐小婉喜悦的泪,伴随着上下的翻滚,不禁流了下来。
……
投诚宴结束,宁晓锋并没有回东记银号,而是安排司机立即出城,去宁家小院去接赛小仙回来,自己则和唐小婉一起来到世兴金店。
宁晓锋做事也很谨慎,司机出城接唐小婉的理由也早已想好——赛小仙不满宁晓锋带唐小婉出席宴会,闹情绪,自己去宁家小院了。
宁晓锋心里清楚,自己刚回营川的时候,唐小婉派过暗探跟踪过自己。那个时候,她就对自己身份有过怀疑。
只不过自己确实没露出什么破绽,唐小婉也没抓到什么把柄。
投诚宴过后,唐小婉对自己的身份已经是一清二楚,自己无法隐瞒了。
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除掉她,要么搞定她。
宁晓锋选择了第二条,他有信心让唐小婉臣服于自己,乖乖听自己的话。今后,唐小婉不仅要做自己的女人,还有成为自己的帮手。
另外,小林中尉进到绅士舞厅,向中村樱子汇报的时候,宁晓锋也留意到了。
看小林中尉慌张的神情,宁晓锋断定,谢广坤那边一定是有动作了。否则的话,小林中尉不会这么急于向中村樱子汇报的。
若是,谢广坤那边有了行动,估计应该也有了成果。
谢广坤的目标是绑架了耿直父母或是徐晓蕾,无论绑架的是哪个,自己都可以向上峰交差了。有惊无险,自己也算是平安过关了。
想到这些,宁晓锋紧张多日的心情,不由地放松下来。
看着棉被里与自己缠绵多时的唐小婉,也觉得比以前似乎漂亮许多。
……
早上,宁晓锋和唐小婉一起在她房间吃了早饭。
这一夜的缠绵,令唐小婉是容光焕发,眼角的鱼尾纹也好像少了几许。
“小婉,吃过饭,我就回唐记了。”宁晓锋一边喝着稀粥,一边说道。
“锋哥,听我一句话,别做那些危险的事了。
宁家和唐家都是营川城的大户人家,可不能因为咱们,把整个家族牵连进去。
日本是可恶,可咱们不是还能过吗?何必做哪些掉脑袋的事呢?”唐小婉小声嘀咕着。
“小婉,有句话,叫身不由己,慢慢你就懂了。其实,回来这么长时间,一直没再见你,就是怕因为我的事,把你和唐记也牵连进来。”宁晓锋半真半假说道。
听到这里,唐小婉心中涌起了一种特别的感动,说道:“锋哥,之前是我不知道你得难处,是我怪罪你了。”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记住,我的身份不能跟任何人讲。否则,我完了,宁家毁了,搞不好你唐家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听到了吗?”宁晓锋言语中带着一丝威胁道。
“你放心,锋哥,我懂的。那,小仙知不知道你的身份?”唐小婉问道。
“她……她知道一点点……知道我在外面做些危险的事,不过我真实的身份,她并不清楚,我也不想让她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宁晓锋很清楚,当着唐小婉的面,一定不能说赛小仙知道自己的身份。唐小婉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子,别哪天翻了脸,给自己捅出来,赛小仙也跟着遭殃。
“哦,那我知道了。对了,昨天我答应中村樱子,今天要去海军情报处送她一对镯子,你跟我一起去吗?”唐小问道。
“你自己去吧,中村樱子的眼睛太毒,我不想往她身边凑。到那,你也从侧面打听打听,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行,我知道了。锋哥,以后你要常过来,我想早点怀个娃。”
“我……我知道了。”宁晓锋颔首道。
……
吃过早饭,宁晓锋向唐小婉告别,一个人叫上辆黄包车,去了通惠门。
到了通惠门,当宁晓锋看到公告栏上,谢广坤留下的告示时,之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一下沉到了谷底。
万万没有想到,谢广坤劫走的既不是耿直的父母,也不是他未婚妻徐晓蕾,却是他的姐姐耿娟,这令宁晓锋犹如当头一棒,久久缓不过神来。
……
尽管谢广坤已经下定决心,不准备再为效忠复兴社了。
不过,离开营川前,他还是为宁晓锋做了最后一件事。
消防车途径通惠门时,谢广坤下了车。将他劫持耿直姐姐耿娟的事,用暗语写在纸上,贴在了通惠门的通告栏。
即便以后不在一起共事了,但在抗日这件事上,无论自己在哪里,还是殊途同归,共同打鬼子的。
现在,手中有了耿直姐姐这个人质,至少有了主动权,不至于处处被动了。坐在车里的谢广坤开始盘算起,下一步的计划来。
可谢广坤只知道,耿娟是耿直的姐姐,是常宁副关长妻子,却不知道常宁的另一重身份,竟然是营川特高课前任的负责人。更令他想不到的事,这次劫持,后来在营川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
回到东记银号,宁晓锋一头扎进宁家祠堂,关上祠堂的门,呆坐在桌前,一言不语。
赛小仙听到门声,从里屋走出来,见宁晓锋一脸阴霾,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问道:“锋哥,你怎么了?”
听到赛小仙的话,宁晓锋方才有些缓过劲来,低声说道:“小仙,昨晚,你回来了?”
“是啊,是宁贵和司机一起接我回来的。听他们说你去唐小婉拿了,知道你安然无恙,我的心就踏实了。”
“小仙,昨天的事,你还怪我吗?”
“怎么不怪?你是我的男人,我的男人要去赴死,我却不在身边,这还像个做妻子的吗?
不过,到了宁家小院,醒过来之后再想想,觉得你做的也没错。要是咱们都不在了,谁来照顾思盈啊。她一个女孩子,要是无父无母,以后得多遭多少罪?这个滋味我可体验过。”赛小仙幽怨道。
“小仙,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也想明白了,以后做事,要多为自己想想。至于上峰命令,总是有办法应付过去的。”
“这就对了,杀日本人没错,可也不能自不量力,以卵击石,自寻死路。你看人家地下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日本人的给养船炸了,又把日本人的货运站仓库炸了,日本人连个影子都没抓到。以后咱们行动,也要考虑周密了。”
“是是,以前我就是急于求成,才屡屡失手的,以后一定改。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宁晓锋顿了顿,不知从何说起。
“什么事?锋哥。”赛小仙问道。
“昨天在绅士舞厅,要刺杀吴大虎王沛林的时候,我的行动被唐小婉发现了。也因为她有意的破坏,我才没有实施刺杀计划的。现在她知道我的身份,以后我就要常去她那了。”宁晓锋低声道。
赛小仙拿起茶杯,慢慢将杯中的茶水喝完,抬头对宁晓锋说道:“事已至此,该去就就去吧。咱们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再添个一儿半女的,也许,她更能生养,早点给你生个儿子。”
“小仙,我……”
“别说了,我懂。锋哥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又有什么难心事了?”赛小仙打断宁晓锋的话,岔开话题说道。
“是啊,这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万万没有想到,耿直的姐姐耿娟竟然被谢广坤他们劫持,做了人质,现在应该押到赤山寨了。”宁晓锋叹了口气说道。
“昨天,他们不是去劫持耿直爹娘和徐晓蕾去了吗?怎么把他姐姐给抓了?”
“谁知道呢。估计是耿直爹娘和徐晓蕾都不好下手,就找了个容易下手的。可他们怎么把耿娟给抓了呢,要是日本人拿这件事做文章,常宁万一反水,咱们可全完了。”
“锋哥,事不宜迟,你马上联系到谢广坤,让他把耿娟放了吧。”
“可现在谢广坤他们已经出了城,应该到赤山寨了。赤山寨绵延五十里,我上哪找他去啊。”谢晓峰摇摇头道。
“锋哥,你也别急。谢广坤费这么大劲抓的人质,不会轻易撕票的。你还是去谢广坤死信箱那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情报。另外,你也给他下新的指示,命令他一定不能伤害耿娟。”
“也好,等天黑了,我就过去。现在还有一个棘手的事,就是这件事怎么向上峰汇报。我本以为昨天晚上谢广坤他们有所收获,能向上峰交差了。可现在这种情况,我怎么汇报啊。”宁晓锋无奈道。
“锋哥,如实汇报吧。毕竟谢广坤和李大牛不清楚常宁关长的真实身份,上峰也说不什么来。”
“也行,管怎么的,总算是有所行动了。上峰本来也担心常宁反水,现在有他夫人做人质,也算是多一重的保障。不过,常宁的真实身份是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得想想办法,既能稳住谢广坤,还不能被他们怀疑。”
“是啊,锋哥,没想到谢广坤这次行动,把以前的事又掀起来了。也不知道,日本会不会也和咱们想到一块了。”赛小仙喃喃自语道。
……
按昨天下午耿直跟徐晓蕾的叔叔徐长久的约定,今天上午,耿直和徐晓蕾要送徐晓蕾叔叔去火车站。
早上,耿直将中村樱子送到情报处,便跟她请了假。
中村樱子之前知道此事,就没多过问,只是现在棘手的事太多,让耿直快去快回。
耿直自己开着车,后面跟着一辆情报处的吉普车,一起离开了海军情报处。
到兴亚银行接上徐晓蕾之后,耿直和徐晓蕾一起来到兴茂福商行,接上她的叔叔徐长久。
今天早上,金桂娘已经将昨晚谢广坤劫持耿娟的事,原原本本讲给了徐晓蕾。徐晓蕾知道来龙去脉之后,觉得要第一时间把情报传达给耿直。
本来,徐晓蕾的父亲徐长生要跟着一起去火车站的。
徐晓蕾以火车站站台不能进太多人进为由,并没有让父亲跟着他们一起送火车站她叔叔。
徐长生徐掌柜对自己的女儿是言听计从,既然晓蕾不想让他跟着,就一定有她的理由。于是,徐长生和徐长久这对兄弟,在兴茂福商行门口做了道别。
徐晓蕾叔叔的车,是上午十点发车。
和其他人在进站口人挤人进去相比,能将车直接开进站台,简直是太方便不过了。
今天早上,耿直担心火车站那边有麻烦,特意给藤野敬二去了个电话,让他帮着沟通一下。
藤野敬二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同时,藤野敬二又问及了耿直姐姐失踪的事,还表了态,如果耿直有困难尽管开口,关东军这边定会全力帮助。
关东军竟然对姐姐失踪如此关心,这令耿直有些意外。
细想想也不是没道理,自己姐夫与龙骨被盗案息息相关,而龙骨被盗又或多或少与给养船被偷袭有些关联。
之前,常宁虽然已经定成了受贿罪。不过,滨崎步为和藤野敬二也不笨,总觉得结案有些潦草。只是没有什么证据,也不便深究罢了。
现在自己的姐姐意外被人劫持,关东军也嗅到了里面不一样的味道。也许,耿娟的被挟持将会是个突破口。抓到挟持耿娟的人,顺藤摸瓜,可能会钓到大鱼。
耿直越来越觉得姐姐被劫持,要快刀斩乱麻,尽快解决。否则,将会有越来越多势力会卷入局中,那时候,很多事,自己甚至连中村樱子都无法左右了。
……
送徐晓蕾的叔叔上了火车,耿直和徐晓蕾二人回到车上。
上了汽车,关上车门,徐晓蕾说道:“早上,金桂娘把昨天的事详细跟我说了一遍,长话短说,我捡重要的讲给你,你心里有个数。晚上,我再细跟你讲。”
“晓蕾,你说,我听着呐。”耿直应声道。
“昨天晚上,谢广坤认出了你姐姐,便让李大牛、张一手、路桂兰三人下车,和他一起将姐姐劫了下来。
劫下来之后,谢广坤对张一手谎称,姐姐是小野一郎的情人,准备拿她做肉票向小野一郎敲诈一笔。
张一手越想越不对劲,等他们走了之后,就回去绑架姐姐的地方,找到那两个打晕的伙计。
这是,他发现,这两个伙计中,有一个是宝和堂的二胖。他才恍然大悟,劫走的女人是宝和堂的人。
可他也不不方便喊日本兵过来,于是给被打晕的二胖按摩穴位,帮他尽快苏醒。二胖醒了之后,张一手便离开了。”徐晓蕾说道。
“那张一手说没说,谢广坤他们将姐姐劫到哪里去了?”耿直问道。
“张一手说,是劫到赤山寨了。”
“那留没留给张一手什么联络方式?”
“留了。路桂兰给了张一手一个信物,拿着信物,到赤山脚下的龙王庙能联系到他们。”
“那就好,有联络办法就好。”
“行了,卫兵一直跟着呢。咱们在车里呆太长时间也不好解释。总之,你要记住,不能轻举妄动,无论做什么事,一定要经过我同意才能做,听到了吗?”徐晓蕾语气严肃起来,说道。
“知道了,我什么时候不都是听你的?”耿直一脸坏笑道。
“烦人,一说正经的就下道,再这样的话,抗战胜利了,也不恢复你组织身份了。”徐晓蕾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啊。是你想歪了吧?”耿直故意说道。
徐晓蕾被耿直一说,脸色不由地一红,说道:“坏死了,谁想歪了。”
说完,便扭过了头。
“徐大行长,我最爱看你脸红的样子,真美。”耿直目视前方,一边开着车,一边自语道。
第三四零章循循善诱
回到情报处,耿直径直来到中村樱子办公室。
见耿直进门,中村樱子没好气地说道:“耿大少爷,你又有事了。”
见中村樱子语气不睦,耿直不知何故,便问道“阴阳怪气地,又有什么事了?”
“什么事?你的事。上午沈君如给我来了个电话,让你下午去她办事处那边,她请的那几个专家,好像对那四辆纺车有了结论,让你过去碰碰。是不是心里乐开花了,又能见到赵玫那个可人了。”中村樱子叱道。
“樱子,你怎么总把赵玫往我身上扯。我和她没什么的,你也不是不知道。”
“谁心里有鬼,谁知道。我要是不盯紧些,搞不好哪天你们就滚到一起去了。赵玫那是要身材有身材,要是学识有学识,我就不信她在你面前脱光了,你不心动?”
“樱子,不要说那么难听,人家也是未出阁的姑娘,传出去多不好。”
“你看看,说两句就开始护着她了,还说没事。”
“好了好了,我离赵玫远点还不行?说正事,小林中尉去赤山寨那边,有没有我姐姐的消息?”耿直岔开话题问道。
“早上刚走,哪有那么快就有消息了。
话说回来,这是营川驻军以来最大一次行动了。海军加上行动队,差不多出动了三百名士兵,你耿参谋的面子可够大的。”
“还说呢,今天我跟藤野敬二通话,他也跟我说了,要是有需要的话,关东军那边责无旁贷,要人出人,要枪出枪。”耿直坐到中村樱子办公桌前,说道。
“醉温之意不在酒吧?远东司令部已经下了死命令,命令滨崎步为一个月内,破获给养船被袭和生化疫苗被炸这两个案子。可能觉得你姐姐被绑架是个突破口,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樱子,这我就不懂了。那两个案子,明明是地下党和抗联干的,与我姐姐被绑架有什么关系?莫非我姐姐被绑架是地下党所为?”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地下党那帮人都潜伏的很深,连暗杀都很少做,别说绑架了。
现在,野口光子和大岛浩夫帮着滨崎步为做事,他们也都是老狐狸,不会看不出你姐夫的问题。
不过,你姐夫毕竟是海军的人,他们不便直接插手。而且你姐夫的受贿罪证据确凿,其他罪名也不成立,该过的堂也都过了,关东军更无话可说。可这回,竟然有人劫走了你姐姐,难免让人怀疑是否与你姐夫有关。”
“樱子,我姐姐被绑架,不是很清楚的吗?就是复兴社想打我父母和晓蕾的主意。没寻到机会,便把我姐姐绑架了,怎么能和我姐夫联系到一起了呢?”耿直有意说道。
“你这么想,可野口光子和大岛浩夫却不一定这么想。他们会觉得,复兴社是担心你姐夫反水,才把你姐姐抓走当人质了呢。”
“他们怎么会这么想……”
“怎么不会这么想。你耿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你姐夫能为了两根金条冒那么大风险?”
“我姐夫不是说,外面有女人要养吗。”
“那个女人我也不是没见过,就是一个有几分姿色的风尘女子,你姐夫顶多逢场作戏,换换口味罢了。
我心里很清楚,监管库中的龙骨丢失,你姐夫才是主谋,杜天成不过是棋子罢了。不过,定你姐夫为受贿罪,对海军、西海关包括你我都好,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翻案的。
再说,你姐夫的案子已经走了军事法庭,要是拿不出铁证来,关东军也是无可奈何。”
“那就好,那就好……”耿直连声说道。
“你也别高兴太早,万一关东军那边早我们之前拿到什么新的证据,你姐夫的二遍罪,就难免了。一旦他骨头软了,没顶住,那个时候,我就被动了。我不说,你也懂。”
“我,我明白……”耿直心里很清楚,姐夫的案子是樱子硬压下来的,否则,不会这么容易结案。
“行了,不说这事了。还是那句话,下午你见到赵玫,离她远点。你和她离得太近,我不开心,听到没有。”中村樱子脸色一寒,说道。
“听到了,我一定离她远点。”
“你可要说到做到!”
“一定,一定。对了,晓蕾也是组里成员之一,她不去吗?有她在,你不就放心了。”
“我的耿大参谋,你以为晓蕾像你这么清闲呢?
虽然她在兴亚银行里没有决策权,却有监督权和职员任免权,一天事多了去,哪有功夫去研究纺车。
说心里话,要不是有晓蕾在,换成你在银行,我还真不放心。
另外,今天下午,印制满洲国券的机器和设备,就要陆续运到营川,她也得在银行那边盯着。”
“樱子,早上我和晓蕾一起送她叔叔,她怎们没跟我提这件事?”耿直不解问道。
“我也是刚刚接到的通知,早上的时候,晓蕾还不知道呢。”
“哦,原来是这样。樱子,印制货币设备不是新京那边派专人负责,咱们银行就是出个地方,出些工人,还用得着晓蕾盯着吗?”耿直有意问道。
“事是这么个事,不过,来的这些人吃喝拉撒睡的钱,都得从兴亚银行出,晓蕾自然要盯着了。
虽然我是帝人,不过我是在这片土地长大的,除非不得已,是不想搜刮民脂民膏的。
多亏晓蕾有眼光,把温泉会馆收了过来,要不这笔钱都不知道从哪里出。”中村樱子伸了伸腰,拧了拧脖子说道。
“谁说不是。节前要向营川人开放的两个泉眼,现在是一票难求,连我爹都让我想办法,多搞几张门票,来招待客户。没想到,中山正人眼中的累赘,现在成了日进斗金的聚宝盆。怪不得晓蕾总埋怨,一天到晚太累了。”耿直笑道。
“那晚上就多卖点力气,让晓蕾姐舒舒服服的,她就不喊累了。”中村樱子坏笑道。
“樱子,我看别人家娶几门媳妇的,都明争暗斗的,你倒好,生怕我对晓蕾不好。”
“我愿意!徐晓蕾怎么都行,但是,赵玫不行,你一个手指头都不能碰!”
“好好,我知道了。不过,下午小林中尉那边一有信,你就马上通知我,我好跟我爹娘说。”
“这还用你说,上午你娘的电话打到了传达室,转到了我这里。晚上,让你带着我和晓蕾回家吃晚饭,估计就是问这事的。”
“我娘怎么找你不找我?”耿直嘟囔道。
“你娘觉得她这个儿子不管用呗?对了,你娘这回是在宝和堂打的电话,宝和堂的电话终于安上了。”
“那太好了,省的以后有事来回跑了。对了樱子,警署那边找到消防车上的人了吗?”耿直问道。
“没有,警署这帮人办事真不行。现在行动队的人都被小林带走了,要不,就不用这帮废物了。”中村樱子怒道。
“那,消防车和消防车上人的资料,有了吗?”
“这个一早上,宇田署长就亲自送过来了。关上门,跟我聊了半天。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消防车到温泉会馆拉水是用于警署使用的,说白了,他不想让人知道这车温泉水是要运往盛京的。”
“原来是有求于你,怪不得电话安的这么痛快呢。”耿直笑道。
“你还笑。现在全营川除了军队和政府部门,普通商户只有宝和堂和兴茂福安了电话,连帝国的商行都没几家给安的。记得,电话别乱打,搞不好会有监听的。”
“知道了,我跟你这么长时间了,这些我还能不知道吗。”
“行了,别有来奉承我了。中午了,你就在我办公室吃饭,吃完就去沈君如那吧。”中村樱子说道。
……
就在这时,千佳子敲门进到中村樱子办公室,说道“中村长官,世兴金店唐小姐到了门口,说是昨天晚上在绅士舞厅跟你约好了,今天要来见你。”
“哦?真是想啥来啥,让她进来吧。还有,一会儿把我和耿参谋的午饭端到办公室来。”中村樱子说道。
“骇!中村长官。”
见千佳子离开办公室,耿直说道“我记得唐小婉昨天在舞厅说,要送你一对镯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过来了。”
“在营川城,想巴结我中村樱子的多了去了,有这么个机会还不往上靠。不过,昨天我总觉得唐小婉有些反常,那个宁晓锋也是有些古怪。正好唐小婉来了,我就会一会她。”
耿直听到中村樱子的话,心中不由地一沉。
耿直早已知道宁晓锋身份,所以,唐小婉昨晚的一举一动,都在看在他的眼里。
宁晓锋向吴大虎和王沛林端杯敬酒的时,唐小婉撞翻宁晓锋酒杯里的酒,明显是有意为之的。
没猜错的话,唐小婉已经知道宁晓锋的身份,才会故意破坏他刺杀计划的。
现在,中村樱子要见唐小婉,毕竟唐小婉不是特工,没经过特别的训练,搞不好会被中村樱子问出些什么来。
中村樱子的洞察力耿直当然清楚,除了自己和徐晓蕾两个人灯下黑外,其他人,没有能逃过她的眼睛。
之前,在瑞昌成客栈外被人刺杀,她就怀疑过宁晓锋。
只是,耿直每一次都提前做好准备,宁晓锋才会屡屡化险为夷。
当然,保护他的同时,也是有意无意破坏了宁晓锋制定的计划。
昨天晚宴,在自己的阻止下,吴大虎没有单敬成宁晓锋。宁晓锋搏命的计划,孤注一掷刺杀吴大虎的想法也破灭了。
今天,唐小婉不请自来,中村樱子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来探探宁晓锋的底。
……
几分钟后,唐小婉敲开了中村樱子办公室的门。
见耿直也在屋中,连忙说道“这不是耿直弟弟吗,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早上我跟你晓锋哥还提起你,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
“哦?昨晚,宁老板在唐府住的?”中村樱子饶有兴致地问道。
“是啊,昨晚晓锋是在我那住的。我和他已经定好了日子,再过三个月就成亲了。都这么大岁数,也不是小姑娘,就先住一块了。”唐小婉略显羞涩地说道。
“这有什么的,人之常情嘛,唐老板别站着,坐吧。”中村樱子指了指自己办公桌前的椅子,说道。
“好好。”说着,唐小婉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
耿直见状,起身为唐小婉倒了杯热水,放到了她面前。
“哎呦,耿直弟弟,姐姐怎么好劳烦您呢。昨天多亏你和中村长官,我和晓锋才能坐到一起。这次来,姐姐是专程谢谢中村长官和您的。
前些天,你们在店里,挑了不少首饰。
不过,我看中村长官没有选镯子。今天我特意带来一对龙凤手镯送给中村长官的。”说着,唐小婉将一个锦盒从怀中取出,递给了中村樱子。
中村樱子打开锦盒,一对金光灿灿的手镯呈现在她眼前。
从锦盒里取出手镯,带在手上试了试,说道“这个手镯做工精致,实属上品。只是,我是个军人,不喜欢手镯这个饰品,总觉得像个手铐,带着心里膈应。
唐老板,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东西你带回去吧。”中村樱子将锦盒推了回去,说道。
中村樱子的举动,令唐小婉十分意外。
她本以为,中村樱子顶多谦让几句便会收下。没想到她,她直接拒绝了。
唐小婉也是从商多年,什么人都见过,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连忙说道“哎呦呦,我怎么忘了这个茬。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回去,我马上换一个黄金项链,给中村长官送过来。”
“那倒不必了。再过几日,就是耿参谋和徐晓蕾的大婚日子了。虽然徐家和耿家不请宾朋,可我的礼物是要带到的,你挑拣首饰,送给徐晓蕾便可。”
“哎呦呦,前几日,耿夫人来金店为晓蕾妹子定了首饰。我还问她什么时候喝喜酒,耿夫人说,不宴请宾朋了,我就没法多问。真没想到,中村长官和晓蕾妹子感情这么好,有好事,都不忘晓蕾妹子。”唐小婉不由地感叹道。
第三四一章宁晓锋一定有问题!
“我上次去金店,我看你和赛小仙赛老板也是姐妹相称,相处不是一样其乐融融吗?”中村樱子有意问道。
“中村长官,这是一言难尽啊。
我现在,连进宁家的门,都要先向赛小仙打声招呼,怎谈得上其乐融融?说不好听的,我和赛小仙是各走各的道,各过各的桥,哪像中村长官你和晓蕾妹子那般情同姐妹,好的像一个人似的。”
“哦?这我倒是没看出来,我还以为宁老板也会像耿直这样,不偏不倚,一视同仁呢。”
“我倒是想,可怎么能呢?我也知道,自己长得不行,和那个赛小仙相比,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隔三差五的,晓锋能到我这睡一晚,我就知足了。”
“看你说的,昨天晚上那么大的场合,宁老板不是带你去了吗?对了,上一次,伊藤大使的庆功宴,也是你们一块出席的。可见,他还是拿你为重的。”中村樱子饶有兴致地说道。
“她一个戏子,有什么资格出席那么大的场面?就算长得俊些,也是一个拿不上台面的戏子。我唐家,虽算不上家大业大,在营川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我们才是门当户对呢。”唐小婉被中村樱子说的有些忘乎所以,该讲不该讲的都开始说了。
“所以我说嘛,你才是宁老板能带出手的女人。我听说,昨天晚上宁老板在你住的。赛小仙知道了,气的跑乡下去了,有这事吗?”
“她也配跟我置气!昨天,要不是我在,替他解了围,晓锋哥还不知道会做什么傻事呢……”唐小婉突然觉得自己话有些多,连忙收了回去。
“哦?你倒是说说,宁老板那么精明的人,会做出什么傻事来?”中村樱子两眼紧盯着唐小婉,说道。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随口一说……”唐小婉被中村樱子盯的发毛,连忙应声道。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中村樱子脸色一寒,问道。
“真的没什么……”
“没什么就好,这年头做傻人可以,但别做傻事,他要是做了傻事,他们宁家都会跟着遭殃。对你,你不是要跟他成亲了吗?到那个时候,你也会跟着遭殃,你们唐家一个都跑不了。”中村樱子软中带硬说道。
“不不,中村长官,我就是随口一说,锋哥可精明了,不会做傻事的。”
“是吗?那你刚才说,昨天多亏你帮他解了围,那你说说,你帮他解了什么围啊?”中村樱子依旧不依不饶地问道。
“中村长官,是这样。昨天,昨天锋哥他身体不舒服,不想喝酒。同桌其他人敬酒,我帮他挡了。要不,别人还以为他看不起人呢。”唐小婉渐渐缓过神来,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真难为你了。昨天我看你将宁晓锋的洒在他身上,就那么点吓死,对你不依不饶的,要是耿直敢对我那样,我一枪就给他嘣了。耿大少爷,是不是啊。”中村樱子睨了耿直一眼,说道。
“是是,我哪敢啊。”耿直知道,这个时候一定要顺着中村樱子说,让她开心就好了。
“中村长官,我不像你,有那么大本事。谁让他是我男人呢,谁让我喜欢他呢,这就是命。”唐小婉喃喃道。
“唐老板,你也别在意,我就是随口问问。我嘛,现在有了身孕,脾气难免焦躁,刚才哪里说的过分了,你别往心里去。至于这对镯子,还是按刚才我说的,由你送给徐晓蕾便可,就当我送她的新婚之礼了。”
“中村长官,你是长官说的都对,我哪能往心里去。那我,那我,先走了。”说着,唐小婉向身边耿直望了望。
听到中村樱子和唐小婉你一言我一语的,耿直心想要坏,中村樱子再这样问下去,唐小婉搞不好会露出马脚。
见唐小婉要走,耿直连忙说道“小婉姐,情报处是军事要地,不便留你多留。我送送你,咱们日后再聊。”
“好好,耿直弟弟,日后再聊。中村长官,那我,那我先走了。”唐小婉战战兢兢地说道。
“好,那我不送了。”中村樱子看着唐小婉,说道。
“好好,那我走了。”说着,唐小婉转身离开。
……
耿直送唐小婉离开办公室,回到中村樱子跟前,说道“樱子,你看,唐小婉都让问的,战战兢兢的了。”
“是吗?这说明她心里有鬼。昨天晚上在绅士舞厅,一定有什么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事。否则,她不会这么紧张的。”中村樱子一边锉着指甲,一边说道。
“你是说,宁晓锋,有问题?”耿直问道。
“我一直觉得他有问题,只是没找到什么证据。刚才唐小婉的样子,更证明了这一点,宁晓锋一定有问题!”中村樱子放下锉刀,说道。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没到时候。现在没凭没据的,就算扣个莫须有的罪名抓进来,审讯都没有方向,这种事不能急的。”
说着,中村樱子拨通办公桌上的电话,说道“平川上尉,从明天起,派便衣把东记银行给我盯紧了,宁晓锋到哪,就跟到哪。还有唐小婉和赛小仙也给我盯死,一刻不能放松。”
“骇!中村长官。”
“还有,让小地主的外勤组,时不时地去东记宁家闹一闹,让宁家鸡犬不宁,别让他过上安生的日子。”
“骇,中村长官。”
……
见中村樱子放下电话,耿直问道“樱子,你不是说现在没有证据吗?这么盯着,万一让宁晓锋发现,会不会打草惊蛇了?”
“那还有什么办法?打草惊蛇就打草惊蛇吧,我倒是想看看,宁晓锋会有什么动作。
上一次,我在瑞昌成客栈门口被袭,行踪除了你我之外,只有宁晓锋清楚。要不是孙掌柜替我挡了枪,我现在已经见阎王了。那个时候,我就怀疑是宁晓锋在幕后指使。
对了,赛小仙的堂会怎么会那么巧,和盗取龙骨赶到一起了。杜天成交代说,因为那天有堂会,张一手他们觉得守卫会有所松懈,才动手的。可现在看来,会不会这场堂会是有意安排,配合盗取龙骨的呢?总之,宁晓锋,一定有问题!”中村樱子咬了咬手指说道。
耿直听到中村樱子的话,心里一沉。
看来,无论之前自己怎样保护宁晓锋,他还是被樱子盯上了。
宁晓锋要是被盯死,与谢广坤他们联系不上,那谢广坤就不会知道,自己姐夫还有另一重身份。那样的话,自己的姐姐就危险了。
耿直很清楚中村樱子的秉性,她是个做事有底线、好恶很分明的人。
要是看上眼的人,像自己、徐晓蕾或是自己的母亲,中村樱子会真心实意地与人相处。她要是看不上眼的人,那就难说了。
耿直知道,中村樱子骨子里并不喜欢姐姐,定不会为救出姐姐而付出太多。毕竟,她还是个日本军人,做事有她的底线。当然,要是换成徐晓蕾或是自己的母亲被绑架,可能就不一样了,她会想尽办法,在她可控范围内,解决问题。
看来,姐姐的事,除了借助中村樱子的力量外,自己也要多想想办法。
除了关心姐姐安危,耿直更担心关东军那边,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如果姐夫因为姐姐被劫,一怒之下真的反水了,那不仅营川复兴社的潜伏人员会全军覆没,作为姐夫案子的直接负责人,中村樱子也会受到牵连。
唇亡齿寒,中村樱子的存在,对于自己和徐晓蕾太重要了,不能让她受到牵连。
总而言之,尽快解救出姐姐,已经迫在眉睫。
至于宁晓锋,如果中村樱子拿不到铁证的话,应该还不会动他。不过,复兴社通常不按常理出牌,再给他压上什么担子,保不准就会彻底暴露身份。
不过,现在中村樱子已经派平川去盯紧宁晓锋了,自己也不好出手相助,只能看他造化了。
……
吃过午饭,耿直离开中村樱子办公室。
去满洲营川办事处的路上,耿直努力梳理着已经已经发生的和将来将要发生的事。
监管库部分龙骨应该还在营川城,复兴社一定会设法运出城区。
远东司令部将查找龙骨的任务落到了海军情报处身上,这令中村樱子有些左右为难。
如果去全力追查的话,很有可能会把狱中的常宁牵连进来。一旦常宁有事,海军、西海关、宝和堂包括中村樱子她自己都会有很坏影响。
可是不深查下去,龙骨始终没有着落,远东司令部那边也不好交代。龙骨这件事,中村樱子最终会做什么决定,耿直也不好判断。
给养船被偷袭和生化疫苗被炸毁由关东军负责,营川特高课协助调查。
这两件案子与自己息息相关,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却也留下攀索这个线索。
老许现在还在日本人的监狱,虽然目前还没有暴露真实的身份,不过,万一被日本人查到老许的下落,那自己将十分被动。尽管,耿直相信自己的同志不会轻易叛变,但做最坏的打算,还是需要的。
另外,上级组织新传达的兴亚银行假币和溥仪留在营川的清宫宝藏,这两件事都是很棘手,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
至于自己的事,就更多了。
营救姐姐,与徐晓蕾完婚,竞选营川商会会长,迎娶中村樱子……这些事,就在眼前。
“饭先一口一口吃,当务之急是先把姐姐救出来,这是眼前最急于解决的,否则后患无穷。”耿直思量道。
还有一件令耿直棘手的事,马上就要发生——他又要见到赵玫了。
不知怎么了,中村樱子和赵玫算是杠上,谁也看不上谁。
耿直很清楚,自己要对赵玫敬而远之,否则樱子包括晓蕾那边都不好交代。
不过,赵玫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和做过的事。如果不处理好的话,搞不好就会像上午唐小婉那样,气急败坏的时候,会说出些什么。
那样的话,自己的身份就彻底暴露了。
虽然现在已经暂时脱离了组织,不过,耿直还一直以地下组织成员自居,就好像从来没有离开一样。
……
到了营川办事处,耿直直接来到沈君如的办公室。
沈君如似乎心情不错,换上了一件淡紫色的棉旗袍,显得高贵典雅。
见耿直进到办公室,沈君如笑道“耿参谋,见你一回是真不容易啊。上一次碰头会,到现在一个多星期了,你是一次都没过来看看姐姐啊。”
“沈姐,还不是因为你的引荐,我坐上了这个情报处参谋长的职务。以前那个安保部长,其实就是中村长官的保镖,一天闲得很。现在不行了,大大小小的军事会议和军事行动都要参加,真的倒不出时间了。”耿直连忙解释道。
“能者多劳,我倒希望耿老弟日后能做出一番事业来。真有那一天,姐姐也跟着沾沾光。对了,我听说你姐姐被绑架了,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消息?”
“今天早上,海军和情报处行动队已经去赤山寨那边搜索了,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吧。我姐姐就是一个平凡女子,也不知道劫匪为何绑她?”耿直摇头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现在你耿老弟如日中天,自然有很多人嫉恨,搞不好就殃及到你姐姐了。有道是,吉人自有天象,一定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沈君如安慰道。
“难就借姐姐的吉言了。”
“还有啊,你是不是欺负赵玫了?我怎么看她一天闷闷不乐的?”
“这个,这个,我哪会欺负她呢……”耿直支吾道。
“男女之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关键是缘分到还没到。你看中村少佐和徐行长在一起是情同姐妹,好的像一个人似的,就是缘分到了。和赵玫却处不到一块去,势如水火,这就是缘分没到。不过,清官难断家务事,男女之情,姐姐可就帮不了你了。”沈君如一字一句道。
第三四二章初露端倪
“谢谢沈姐指点,耿直定会先修身,再齐家,处理好感情的事。”
“这就对了,耿直,你不仅要修身齐家,还要治国平天下,有那么多人器重你、帮助你,这样的条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沈君如笑道。
“听沈姐的话,我努力便是。沈姐,今天你让我过来,是纺车有什么新的发现了吗?”
“是啊。之前聘请的四个专家中,专家金石专家修为和风俗专家赵云龙对雕刻技艺不在行,已经回新京了。
机械专家酒井大戒和木器专家张清明则在营川,继续研讨纺车上蕊丝的玄机。
专家必定是专家,确实不同凡响。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十来天下来,还真没白忙活。纺车上的蕊丝玄机已经有了线索,一会儿你我、赵玫、酒井大戒和张清明,咱们坐一起研究研究。”
“原来这样,有线索就好。”耿直应声道。
……
不多时,酒井大戒、张清明和赵玫几人,陆续进到沈君如的办公室。
耿直向赵玫看去,几日没见,赵玫明显清瘦了许多,眼圈也稍稍有些发暗,一看便是睡眠不好。
赵玫见耿直已经坐在了办公室,随口问道:“你来了?”
“是,我来了。”耿直不知如何回答是好,随口应声道。
“我听说,你姐姐被绑架了?有这回事吗?”赵玫坐到耿直身边的椅子,问道。
“是,昨天晚上被绑架的。”
“找到了吗?”
“还没有。”
“是谁绑架的?有线索了吗?”
“还没有。”耿直应声道。
“那你也要多小心了,现在营川城打你主意的也不少,你姐姐都能被盯上,何况你了。”赵玫柔声道。
“我,我会小心的。赵玫,沈部长跟我说,纺车有了新的线索,是吗?”耿直看着赵玫问道。
赵玫从耿直的眼神中读出了什么,说道:“这几天,清明老师和酒井老师一直在研究蕊丝上的线索。顶级专家不愧为顶级专家,这几天下来,收获不少。不过,与破解其中的秘密还有些距离,需要继续研究。”
赵玫说的有些冠冕堂皇,不过耿直却能读懂其中含义。
很明显,这两位专家应该是找到的破解方向。不过,由于自己破坏了每个花蕊的蕊丝数目,破解奥秘的难度较之前要大出许多,估计一时半时都找不到突破口。
这时,久井大戒和张清明走到在耿直赵玫所坐位置的对面,坐了下来,沈君如则坐到了五个人中间。
见众人落座,沈君如开口道:“诸位,今天将大家请来,还是研讨四辆纺车中玄机。酒井老师和清明老师这段时间是没日没夜地辛劳,君如这里先谢过了。不知这些时日下来,二位专家可否有什么收获?”
酒井大戒和张清明相视一望,张清明先开了口:“沈部长,这些时日,我和大戒先生反复揣摩,认真比对,根据雕刻技巧,终于把雕刻花瓣蕊丝的工匠区分开了。”
“哦?张先生,你讲讲看。”沈君如说道。
“上次会议,我便对这个花瓣雕工提出质疑,大戒先生也支持我的看法。反复比对蕊丝花纹后,可以断定,这四辆纺车上的蕊丝是由四位雕刻者完成的,我们已经将每个雕刻者每个花瓣的蕊丝数,统计出来了。”
“是啊,张先生统计出来蕊丝数后,我根据数学原理对这些数字进行了多种排列组合。不过,虽然只有四辆纺车,正反四十八个花朵。但由于是四个人雕刻的,找到的规律难度极大。
不过,我有信心,一定能找到其中的规律。
上一次研讨,大家意见已经达成一致,花蕊的数目,极有可能对应着某个地点,这个地点应该就是清宫宝藏的藏匿之所。”酒井大戒说道。
“很好,感谢二位老师这么短时间就有这么大的收获。耿直、赵玫,我想问问,如果数字代表地点的话,会有怎样表述方式?”沈君如问道。
“数字表述地点的方式可就多了。比如,门牌号、五行八卦什么的,都有可能。
不过,我觉得最有可能的是,这组数字是一组密码,对应着一个破译密码的密码本。”耿直担心赵玫先发言,会说出了经纬度坐标的事,便未等赵玫吱声,先开了口。
耿直提出了蕊丝的数目代表着一组密码,倒是合情合理。
按酒井大戒所说,蕊丝是由四个人雕刻的。如果把每个花朵中、每个人雕刻的蕊丝数组合到一起,正好能对应密码本的一个字。
有理有据,耿直这么一说,再坐几人纷纷点头。
“嗯,耿参谋说的确实有道理。四角密码是最常用的密码方式,而纺车上的蕊丝恰好由四个人雕刻完成的。我觉得,耿参谋的所说,可能性非常大。赵玫,你有没有什么补充的?”沈君如对赵玫问道。
“沈部长,我觉得耿参谋的想法差不多接近了真相。
不过,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们的工作就又回到了远点,没有对应破译密码的密码本,这组数据对于我们就毫无用处,我们更无法查到藏宝的确切位置。不过,要在营川城寻到密码本,那简直是大海捞针。
我觉得继续研究四辆纺车的同时,两条腿走路,还应大范围在全城搜查。”听完耿直的话,赵玫很清楚,更就是想把破解纺车里玄机的方向带偏,不想让日本人寻到破解的正确办法。于是,她就顺着耿直所说,说了下去。
“赵玫所说也有道理,就算排列出准确的数字组合,如果没有密码本,也都是徒劳啊。”沈君如道。
“沈长官,也不尽然。耿参谋只是提出一个方向,不代表这个方向就是正确的。我和张先生还是按着我们的想法继续专研此事,争取尽早通过纺车找到宝藏的藏匿地点。”酒井大戒说道。
“酒井老师所言极是,耿参谋只是提供个思路,具体解题,还需要二位多费心。另外,我已经通过满洲国国务院向营川警署下了公文,让他们全城搜索有可能藏匿宝藏的地方。
耿参谋,既然你提出了密码这个思路,那就多费费心,看看能不能查到,破译密码的密码本下落。咱们多管齐下,我想,一定能有所收获的。”沈君如说道。
“沈长官,你放心,春节前一定给你好消息。”酒井大戒拍着胸脯说道。
“那好,酒井老师。劳烦你将现在的成果,就是四个工匠的雕刻蕊丝的数目,呈报我一份,我也找些密码专家,一同破译。”
“好的,沈长官!”酒井大戒应声道。
“那就各忙各的,散会吧。”沈君如正声道。
……
会议结束,耿直向沈君如拜别。
沈君如将酒井大戒呈报上来的蕊丝数,让赵玫手抄了一份,交给了耿直,希望他尽快能有结果。
耿直心里清楚,这一次协助营川办事处寻找清宫宝藏,其实也是伊藤明道和沈君如,对自己的一次考察。如果自己碌碌无为的话,很有可能会失去他们的信任。
毕竟,作为一个中国人,利用价值越大,重视程度才会更大。
不过,这批宝藏对于抗联来说,也是极其重要的。
现在,既要让日本人继续信任自己,还要完成上级组织交下来的任务,耿直心中暗暗思量着下一步计划。
刚离开沈君如办公室,正见赵玫正站在门口。
耿直正想说话,赵玫却先开了口:“到我办公室,我有话跟你说。”
耿直望了望走廊里,跟自己一起过来的两名宪兵,说道:“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
赵玫也往士兵那边望了望,说道:“中村樱子对你没少下功夫啊,这是跟你来的?”
“他们,他们是保护我的。”耿直应声道。
“监视你的吧?中村樱子就对你那么没信心?放心吧,我赵玫也不是什么水性杨花的女人,不会做些让人瞧不起的事的。你跟我进来,我有事跟你说。”说完,赵玫头也不回地进到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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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直无奈,只好跟着她,进到屋里。
“坐吧。”赵玫指了指她对面的椅子,说道。
耿直也没说什么,依着赵玫的意思,坐了下来。
赵玫的办公室不大,二人相对而坐,相离不远,幽幽的体香阵阵飘来,耿直也有些不大自在,眼睛望着窗外,不敢直视赵玫。
赵玫见状,说道“怎么,耿大少爷,几日不见,看都不看我一眼了?”
“男女同居一室,还是注意些为好。”耿直干咳道。
“看来家里管得挺严啊。以前和晓蕾相处,没觉得她有什么特别的。现在我发现,她并不像外表看的那么柔弱,做事果断的很。看来,现在你这么听话,倒也不意外了。”
“是啊,所以我与你独处,才有顾虑的。”耿直倒也没反驳,怂了起来。
“你不用那么谨慎,我今天不是投怀送抱的,我现在想明白了,除非哪一天你主动求我,否则,你一个手指头别想碰我。
跟你说正事,刚才我给你手抄蕊丝数字的时候,我仔细看了看。
你后来雕刻到纺车上的蕊丝,被张清明和酒井大戒一个不差地挑了出来,那么细小的差别,都能识别出来,可见这两个人的功底了。
估计,你说的那个四角密码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他们排除掉,你要提前打算了。”赵玫小声说道。
“我知道,不过坐标所指的范围面积也不小,不那么容易锁定位置的。”耿直叹声道。
“我在地图上看了那个范围,这个范围内,主要设施就是温泉会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宝藏就应该藏在温泉会馆内。”
“可温泉会馆面积也不小,并且里面有行动处宪兵保卫。连我每次进出,都要向樱子开具证明才行。想尽快找到宝藏,不容易啊。”
“这件事,我可以帮你。别忘了,我是专修土木建筑和地质勘探的,这方面没人比我专业。再说,我一个小女子,也没人注意。”
“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除了向国人开放的两个泉眼,其他六个泉眼不是日本人不让进入。
你要是去,就要由中村樱子开具证明。我怕她,我怕她不给你开。”耿直支吾道。
“她不给我开,我就让大使馆开证明。我们一家是美籍,更是日本大使馆请来的客人,去洗个温泉,她中村樱子还能推三阻四了?”
“这个,倒是不能。反正快到春节了,我去她那帮你问问,让她开个证明。这样的话,咱们这次独处,我也好跟她解释了。”耿直想到了这个主意,似乎如释重负,连忙说道。
“看你怕的,中村樱子就是吓唬吓唬你,她还真能把你怎么样了?行了,你走吧。”赵玫没好气地说道。
“哦,那我走了。”说完耿直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突然,赵玫在他身后喊道:“耿直,我还有话跟你说。”
听到赵玫的话,耿直转过身来,正要问她何事。
却见赵玫直挺挺站在他的身后,双臂猛地搂住个耿直的脖子,殷红的双唇狠狠地贴到了耿直的嘴唇上。
与徐晓蕾和中村樱子比起来,赵玫的个子要高些,颠颠脚便与耿直平齐。唇齿相交,软玉温香入怀,耿直也有些意乱情迷,下意识地揽住了赵玫的腰身。
片刻的迷失后,耿直很快恢复了冷静,自己不能这样。想到这里,耿直用力推开赵玫。
赵玫似乎知道耿直会推开自己,也没有过多纠缠。只是双唇分开的时候,用牙齿狠狠地咬了耿直嘴唇一下,登时间,耿直的嘴唇流出鲜血。
“你干什么?”耿直一边用手帕插着嘴唇,一边说道。
“没干什么,跟你留点念想,别白亲我了。”赵玫又坐到椅子上,娇声道。
“明明是你亲我的,怎么成了我白亲了。这回去让中村樱子看到,她又得发火了。”耿直气恼道。
“你就这么怕她?我怎么觉得你是在一直利用她呢。”赵玫盯着中村樱子说道。
“赵玫,我是一个中国人,把日本人赶出中国是我的一生所愿,我愿为此付出一切。我是借助了樱子的力量,不过我从来没想利用她,只是很多时候,绕不开她而已。”耿直郑重其事说道。
“那我倒想知道,你是爱徐晓蕾多一些,还是爱中村樱子多一些啊?”
“我,我感情不专一,不配说爱字,行了,我走了。”说着,耿直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赵玫望着耿直的背影,回味着刚才温存的片刻,不由地拿起桌子上的镜子,细细端详起来。
第三四三章 一无所获
回到情报处,天已经差不多黑了。
耿直直接进到情报处办公楼,来到中村樱子办公室,真要敲门的时候,却犹豫起来。
耿直当然清楚,像满洲国营川办事处这种要害部门,中村樱子是一定会安插眼线的。
会后,自己进到赵玫办公室与赵玫独处,中村樱子十有已经得到消息了。本来,还能以赵玫要温泉会馆的证明来搪塞,却未想,赵玫竟然将自己嘴唇咬破,这下雪上加霜,更没法解释了。
对于中村樱子,耿直对她的感情愈发复杂起来。
于公来说,中村樱子是自己敌人,本来不应该对她动情的。
不过,现在中村樱子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有了这个孩子,耿直对中村樱子的情感改变了许多。
之后,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中村樱子是孙掌柜女儿的可能性越来越大,如果她不是日本人,还是孙掌管女儿的话,那争取过来的可能性非常大。如果中村樱子成为自己的同志,那满洲国的地下工作将完全是另一番局面。
加之,徐晓蕾也渐渐接受了中村樱子,没有了后顾之忧,耿直越来越把她当成家人了。
可不知为什么,以前没这个想法的时候,就算中村樱子执掌生杀大权,可耿直从未惧怕过她,跟她顶嘴也是家常便饭。
现在也不知怎么了,耿直的骨子里确实莫名地对中村樱子怕了起来。特别是赵玫这件事上,耿直觉得确实是自己理亏,更是心有戚戚,现在进去,搞不好就是一顿责骂。
自从有了身孕,中村樱子的脾气也是阴晴不定,耿直知道,无论她如何斥责自己,也只能顺着她来。否则这把中村樱子惹恼了,保不准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在中村樱子办公室门前,耿直又平了平情绪,长吁一口气后,耿直敲了敲中村樱子办公室的门。
“进来。”办公室里出来中村樱子的声音。
耿直推开了门,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中村樱子端坐在办公桌前,刀架上的军刀被已经她拿了下来,退了刀鞘,拿着一块绒布,不停擦拭着刀刃。
见此状况,耿直便知,中村樱子应该已经在知道自己和赵玫私会。看来,一番斥责是免不了了。
想到这里,耿直站到中村樱子办公桌前,问道“樱子,小林中尉那边,有没有我姐姐的消息?”
中村樱子就像没有听见一样,头都没抬,继续擦拭着刀刃。
耿直知道中村樱子心中有气,便接着问道“樱子,小林中尉,还没有回来?”
这时,中村樱子猛地抬起头,怒道“耿直,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你觉得可以为所欲为了?还是觉得,我怀了你的孩子,就应该对你百依百顺?”
“我,我没有啊。”耿直支吾道。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中村樱子目露凶光说道。
“我,我哪敢啊。”耿直坐了下来,说道。
“我让你坐了吗?”中村樱子将军刀指向了耿直,说道。
“那我,站着。”耿直连忙站了起来。
“说说吧,今天去办事处,你做什么我不高兴的事了?”中村樱子的军刀依旧没有放下。
耿直搓了搓手,低着头说道“今天,今天去沈君如那,我,我又食言去见赵玫了。”
“嗯,倒是诚实,敢作敢当。你去办事处那边,跟我说什么,你还记得吧?”
“记得,去办事处的时候我说过,要是再单独见赵玫,全凭你处置。樱子,是我错了,你要是觉得心里不顺气,你就把我带到刑讯室,抽我几鞭子,解解气吧。”耿直低声道。
“你以为我不会?何止抽几鞭子,刑讯室的刑具准备都给你用一遍,让你耿大少爷以后也长长记性。”
“樱子,这就不必了吧。万一手下重了,给我打残。以后咱们孩子问起这件事,知道是他娘把他爹打的,那对孩子多不好。”耿直见中村樱子语气不像之前咄咄逼人了,连忙东拉西扯道。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你说说,赵玫找你,要干什么?”
“哦,这不是快春节了吗,她想带着赵教授一家去会馆洗洗温泉。”
“借口,洗温泉的话,找晓蕾不就完了,还用找你,赵玫也不是不认识。”
“赵玫嫌为华人留的那两个泉眼,春节时候人太多。想带着赵教授和她露丝阿姨,到其他那几口泉眼去洗。”耿直答道。
“想去其他几个院子洗,找我不就行了?她也不是不认得我,非得找你干什么?还有,你的嘴唇怎么弄的,是不是赵玫咬的?要是有铺炕,你们就能滚到一起了?”本来脸色转好的中村樱子,看到耿直的嘴唇,登时火冒三丈,怒斥道。
“这个,这个是赵玫趁我不备,亲的我,我可连嘴都没张啊。”耿直连忙解释道。
“就凭你耿大少爷的身手,我连砍你十刀,估计连衣襟都碰不到。怎么赵玫说亲就亲到了?你还说不是有意的?”中村樱子怒道。
“我,我真不是有意的。你也知道,赵玫个子高,一抬脚,嘴唇就碰到了。临走她送我出去的时候,就咬了我嘴唇一下。对天发誓,真的不是我亲她的。”说着,耿直举起手,发誓道。
“别跟我装模作样的,你们男人都那个熊样,个个端着盆里看锅里的,能占到的便宜哪有不占的。
我让你离赵玫远点,是我不喜欢她。她这个女人总是自以为是,看不起我,很让我讨厌。
今天出门,我反复提醒你,离赵玫远一点,远一点,你就是不听,还让她亲上了。刚才我跟晓蕾通了电话,说了这件事。晓蕾也十分生气,让我狠狠惩罚你。
不够你说的也对,万一真的把你打残了,以后跟孩子也不好交代。我和晓蕾说好了,从今天起,我和徐晓蕾在一屋住,你自己在一屋住。什么时候让你碰了,你才能碰,否则,你就自己反省吧,听到了没有。”中村樱子将军刀放下,说道。
“听到了,听到了,我发誓,以后一定不去见赵玫了。不过,他求我的事,你给不给办啊?”
“这时候了,还想着赵玫,你真是不知悔改。”
“哪有啊。你看春节一过,就要勘探油井了,离开赵教授不行啊。要是这点事都满足不了,赵教授要是出工不出力,我们不是白忙活了吗?”耿直连忙解释道。
“这个还用你说?赵教授一家是帝国请来的客人,洗洗温泉算什么事。我开个证明,你现在就回矿业公司,直接交给赵博渊。”
“好好,我听你的。”耿直连声应道。
“还有,你刚才问,小林中尉已经从赤山那边回来了。”
“回来了?那有没有我姐姐的消息?”耿直连忙问道。
“和我预想的差不多,赤山寨这帮土匪都躲起来了。小林中尉在周边抓了二十几个老百姓,其他一无所获。”中村樱子擦着军刀,说道。
“那抓来的老百姓里,有没有和赤山寨关联很深的?”
“都是一些喽啰的家属,没捞到什么大鱼。应该是赤山寨知道王沛林投靠了我们,他们城里的窝点又被端了,提前做了应对。”
“这个王沛林在赤山寨好歹是三当家,寨子里没留下什么心腹做眼线?”耿直故意问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按王沛林的话讲,他投诚之后,他的心腹被清洗差不多了。”
“我倒是觉得这个王沛林还在给自己留后路,就算清洗,也不可能清洗的这么快,这么彻底。”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现在事太多,也没工夫搭理他。平川上尉和小林中尉都是勇猛有余智慧不足,本来沈鑫还是不错,没想到他是远东司令部派来监视我的,也不方便唯以重用。你这个参谋长啊,别成天想着女人,得多替我分些忧了。”中村樱子埋怨道。
“我哪天不是在为你分忧,想我不出力似的。樱子,那我姐姐的事,我方不方便插手?”
“正常来说,毕竟是你直系亲属的事,直接插手的话会被人说三道四。不过,小地主那个外勤组,包括吴大虎、王沛林在内,你倒是可以全员调动,由你来负责。”
“那也行,有几个人几条枪,总比没有的强。我清楚,今天你动用军队,一定会有人说三道四的了。”
“这倒没什么。你现在身份不同了,满洲国华人典范的姐姐被劫,帝队派军搜查,谁也挑不出毛病。不过,一次半次的没关系,次数多了也不好。
小地主那边,我给你下个手谕,由你全权指挥。等到收网的时候,我再调动军队,争取将赤山寨这帮土匪,一网打尽,也算是除掉一个隐患。”
“那行,明天我就过去。时间不早了,咱们去接晓蕾吧。”耿直说道。
“行。我现在给你开个证明,趁着赵教授还没走,你给他送过去,以后,他一家去温泉会馆可以享受日本公民同等待遇。记住,是我赠给他的福利,和赵玫求你没有一点关系,听到了吗?”
“听到了,和我没有关系。”耿直应声道。
“送完就回来接我,今天下午,新京那边开始送制币车间机器设备了,估计晓蕾那边已经忙得焦头烂额,我得过去看看,省的她又埋怨我了。”说完,中村樱子将军刀合到刀鞘中。
耿直见状,知道这个风波,暂时算是过去了。幸好,中村樱子并未过于深究。不过耿直知道,徐晓蕾一定也十分不满,那边还有一关要过。
想一想,对于赵玫,自己确实有做的不周的地方,自己惹下的祸根,只能自己来解决了。
……
赤山寨,北山窝点。
昨天晚上,谢广坤他们从北门出了城。便开着消防车,一路疾驰,来到了赤山脚下。
张大鹏看了看油表,发现消防车里的油还剩不少。毕竟是要去盛京的,临行前,油箱里加满了油。
有这辆车在,日后进出赤山将十分便利。
于是,在路桂兰的指引下,张大鹏将消防车开进一片林子。停到一个洼地处,借着月光,又拿了些枯枝做掩护。处理停当后,几个人再掉头往回走。
回到山脚下,从林子里走出一队人马,领头的正是是路桂兰的大哥路连山。
见到路桂兰,路连山连忙问道“妹子,咱们城里的据点被端了,听说你还被追杀,我还以为再见不到你了呢。”
“哥哥,这一趟下来,算是有惊无险吧,只是可惜非但没除掉王沛林这个畜生,还搭上了几个兄弟的性命。”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以后照顾好他们老小就是了。妹妹,这几个人是谁啊?”路连山看了看谢广坤几人,问道。
“这几个人是跟我一起的,大汉奸的耿直姐姐耿娟就是我们一起抓来了。听说这个耿直在日本人那很受器重,搞不好日本人明天会来搜山,让兄弟都分散到各处,别让日本人一锅端了。”
“这个老爷子已经想到了,你们在城里出事之后,他把王沛林的心腹能清理都清理干净了。其他兄弟,已经换整为零,散到林子里了。”
“那就好。哥,这几个人,跟咱们一起去北山。”路桂兰说道。
“妹子,你可别忘了,北山据点是咱们最后一个退路了。他们可靠吗?”路连山又望了望谢广坤几人,说道。
“你妹子的命,就是他们救的,这个大汉奸的姐姐也是他们绑的,有什么不可靠的?要是担心的话,就把他们眼睛用眼罩遮挡,进到山里,要是不认识路,就算神仙也不能出去通风报信。”
“好,那就把眼罩给他们戴上,这样咱们才能放心。这个绑来的女的,就交给兄弟来扛吧。”
“哥,就这么定了。”路桂兰应声道。
路桂兰和路连山的对话,谢广坤听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较真的时候,为耿娟找个安全关押的地方,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说道“既来之则安之,路大妹子,到这,我们全听你的。”
“不听我的,你还能听谁的,戴上眼罩,跟我进山。”路桂兰喝道。
第三四四章 这个局,不好解了
进到赤山寨的北山据点,已经是后半夜。
摘下眼罩,谢广坤向四下望去。
这个北山的窝点是在一个山坳里,四周环山,漆黑一片。进山的路,都是崎岖山路,没人领着,外人很难找到。
十来间木头搭的大瓦房,住着差不多有五六十人的样子。
这个北山窝点,是赤山寨大当家路吉庆给自己留的一条退路。
除了自己的儿子、女儿外,只带了自己的心腹在这里。
王沛林在山寨呆了四五年,即便后来娶了路桂兰,成为山寨的三当家,也并不知道,赤山寨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之前,路桂兰曾考虑过将这个窝点告诉给王沛林,以备不时之需。只是后来,王沛林行事愈发飞扬跋扈,路桂兰渐渐对他失望,方才忍住没提及此处。
没想到,这一次她做对了。
任凭王沛林带着二百多名日本宪兵在赤山附近四处搜查,也没有发现北山这个窝点。加之,很多山寨兄弟已经遣散,可以说,此次行动是一无所获。
不过,二百多名日本宪兵集体出动,这令谢广坤也大感意外。
虽然他知道,耿直现在声望是如日中天,可为了寻找他姐姐,日本人既然派出了两个小队,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虽然之前,他也考虑过用耿娟去换吴大虎和王沛林,可他清楚,这就是一厢情愿,日本人是绝不会答应的。
现在看来,也不尽然。能让二百多人集体出动,说明这个筹码分量十足,看来要好好利用了。
谢广坤将他的想法跟路桂兰说了之后,路桂兰也觉得手中这个耿娟绝非平常之辈,利用好了,不仅能除掉王沛林,还能狠狠敲宝和堂一笔。
主意虽好,不过现在赤山寨周围已经被日本人控制,进出都要严格搜查。如何能与耿家联络上,让他们十分头疼。
最后,谢广坤和路桂兰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张一手,也就是他们眼中的“老鬼”。
……
东记银号,宁家祠堂。
可能是木炭受潮的原因,祠堂里的炉火一直不旺,祠堂较以往冷出许多。
宁晓峰拿着炉钩不停透着站炉炉火,火苗从炉膛落下,屋里似乎暖和了几许。可很快,寒气又涌了上来,宁晓锋禁不住打起一阵又一阵的哆嗦。
下午,唐小婉来到了宁家。将她见中村樱子的前前后后,原原本本讲给了宁晓锋听。
听完唐小婉得描述,宁晓锋的心,不由地沉了下去。
直觉告诉他,中村樱子已经怀疑上了自己。不,是认定自己有问题了。
唐小婉走后,宁晓锋突然发现,东记银号的周围多了不少生面孔,看来,这一回中村樱子要对自己动手了。
宁晓锋心里清楚,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不能再盲目行动了。万一被中村樱子找到证据,自己的身份将会彻底暴露。
可是眼前最棘手的事,是如何能与谢广坤联系上。
如果不与谢广坤联系上,那谢广坤就不清楚常宁的真实身份。万一他一怒之下将耿娟撕了票,那样的话,事情就复杂了。
常宁会不会恼羞成怒,由此反水?这个真的不好说了。
现在只有想办法尽快联系上谢广坤,一起和他想办法,才能把这个局破了。
宁晓锋很清楚,自己、赛小仙和唐小婉三个人,每个人中村樱子都不会放过,一定会派人跟踪的。
现在自己行动不便,冒然联系沈建平、张玉竹和张民三人,有可能连他们也被日本人发现了。现在能指得上的,只有宁家小院的“金鸡”李岩。
李岩毕竟是东记银行的伙计,进出宁家不会被人怀疑。
今天上午,谢广坤绑架耿娟的消息,李岩已经向上峰做了汇报。按时间算,上峰的回复今天晚上就能下来。等李岩过来的时候,再给他下命令,让他与谢广坤尽快联系。
……
就在这时,宁家祠堂院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宁晓锋心中一惊,难道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宁晓锋赶忙起身,进到院子,打开院门。只见管家宁贵一脸丧气,站在门口。
“宁管家,什么事,这么匆匆忙忙的?”宁晓锋有些不悦道。
“东家,大事不好了。天刚上黑,小地主带了十多个人来咱们东记。搬来一筐冻梨,一定要卖给咱们。”
“我以为多大的事,把你急成这样。快到春节了,小地主估计想来打打秋风,一筐冻梨能有几个钱,买了便是。”宁晓锋说道。
“可是,可是,小地主要五百银元!”
“什么?五百银元!五百银元一座梨山都能买了,还买他一筐冻梨,还不如明抢。他小地主就是日本人的一条狗,算个什么东西,敢来咱们宁家捣乱。你没跟小地主提,咱们宁家跟伊藤大使的关系吗?”
“提了,可他根本没当回事,一定要五百银元。”
“混账,我过去看看。”说着,宁晓锋关好祠堂院门,走向前厅。
到了前厅,只见小地主翘着二郎腿坐在八仙桌前,后跟着十来个伙计,腰里都别着各式各样的家伙。
今天中午,平川上尉派人,给小地主捎了话。告诉小地主,快过年了,让他到四大商行打打秋风,搞来的钱外勤组可以留一半。
正为过个好年发愁的小地主,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是喜出望外。虽然平时他没少出去打秋风,可都是小门小户,挤不出几个钱来。
大户人家,跟日本人和警署都有这样那样的关系,他也不敢碰。这回是日本人发了话,不仅让他干,还让他挑营川四大商行干,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小地主能不动心吗?
可真要去动手,小地主却泛起难来。
四大商行中,徐家和耿家自己根本不敢碰。要是动了这两家,耿直能把自己废了,日本人管都不会管。
虽然出了王雨亭的案子,不过,李家在营川城的地位却没有降低多少。李成玉是八面玲珑的人,很短时间内,便与警署、海军、关东军达成默契,关系愈来愈紧密。自己要动李家,也是自寻死路。
现在看来,只有宁家可以研究研究。
宁老板过世之后,宁晓锋接手东记银号。虽然宁家家大业大,但毕竟是明日黄花,辉煌不再了。最主要的是,他没有军方为他撑腰,动他也不会怎样。虽然,借着唐家巴结上了伊藤明道大使,不过,县官不如现管,这点小事,他还找不到伊藤大使。
小地主心道“平川的好意,十有是中村樱子想搞宁家了。只是现在搞什么满洲共荣,日本人不方便出手,就转着弯的,让自己冲前面了。”
至于宁晓锋究竟得罪了中村樱子,小地主也不想知道,反正这种好事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有日本人撑腰,没什么可怕的。
见宁晓锋从内堂走了出来,小地主支着一口黄牙,说道“宁老板,你总算露面了。快过年了,我辛辛苦苦冻的一筐梨,给你东记送上门了,你们都不愿意买,是不是太不讲究了?”
“小地主,我念你也是营川本乡本土的份上,不愿意和你多做计较。这样,这筐梨在大市场卖,顶多值两个银元,我给你二十银元,多出来的钱,就当过年给你送彩头了。”宁晓锋坐到小地主的对面,说道。
“二十银元?宁老板,你这是打发要饭花子呢?”小地主嘴一撇说道。
“别不识好歹,宁家也不是你随意勒索的。”宁晓锋怒道。
“成,二十银元就是二十银元。不过,那得要你媳妇赛小仙陪我睡一宿,你看成吧。”
听到小地主提起赛小仙,强压在宁晓锋心中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高喊道“宁贵,关门打狗,出事了,宁家来顶!”
“好,老板!”说着,宁贵一个眼神,门里门外进来几十个伙计将小地主几人围到正中。
“怎么?你们要造反吗?”小地主未料到宁晓锋如此强硬,连忙说道。
“告诉你小地主,就算有日本人给你撑腰,宁家也不是好惹的,伙计们抄家伙!”宁晓锋也是丝毫未让,说道。
“我说宁老板,何必伤了和气呢。这么样吧,不用五百银元那么多。不过你那二十银元也确实太少,咱们各退一步,二百银元,你看怎样?”小地主觉得有些不妙,连忙说道。
宁晓锋拳头握得紧紧,真想上去将小地主痛打一番。可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没必要与这类宵小计较。小地主十有还是中村樱子派来探路的,自己一定不能露出什么破绽来。
想到这里,宁晓锋说道“小地主,二百银元我也不会给,这样,这筐冻梨宁家五十银元买了,行就拿钱走。要是不行的话,我把话撂在这,你们这几个人,一共只有三把枪,加在一起顶多十几发子弹。东记这大院里,有一百多个伙计,真动起手来,不一定谁死谁活呢,你也想想后果。”宁晓锋一字一句说道。
小地主懂得什么是适可而止,见宁晓锋真的动怒了,知道该见好就收了。
便开口说道“好,既然宁老板如此爽快,我也不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这筐冻梨就卖五十银元了。小棉裤,还等着什么?去收钱啊。”
“好嘞。”站在小地主身后的小棉裤,说道。
“宁贵,付钱。”宁晓锋冷冰冰说道。
小地主见小棉裤跟着宁贵去取钱,便对宁晓锋说道“宁老板,年前呢,我那有不少东西要处理,时不时地就要叨扰一下,宁老板也不差这三瓜两枣的,就到帮帮兄弟了。”
“小地主,你给我好好听着,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要是再敢来东记捣乱,别怪我不客气。”
宁晓锋的脸愈发阴沉起来,看得小地主也感到阵阵寒意。
说道“宁老板,我要是一个人一张嘴,就不上你这要吃的了。我下面有这么多兄弟,上面还有日本人要伺候,难啊。”
“难不难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宁晓锋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知为什么,从宁晓锋的眼神中,小地主莫名感受到了杀气,这种杀气看不见摸不到,却能清晰感觉的到。
“看来,这个宁晓锋也不是什么善茬,自己真还不能太过分了。”小地主心中默念道。
……
赛小仙刚刚念完佛经,回到祠堂。见宁晓锋在屋中闷闷不乐,柔声问道“锋哥,出事了?”
“是啊,这个唐小婉,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宁晓锋埋怨道。
“哦?下午唐小婉过来的时候,我在念佛经,就没打搅你们,她怎么了,哪里给你惹麻烦了?”
“那中村樱子是什么人,我都躲着走,可唐小婉不知死活,总想往她身边凑,不是找病吗?”
“昨晚的事,唐小婉透露给中村樱子了?”赛小仙心头一颤,说道。
“那倒没有,不过中村樱子一定是听出了什么。我发现,东记银行已经被监视起来了。”
“锋哥,你也不用太担心。中村樱子顶多是怀疑,没有什么真凭实据的。”赛小仙安慰道。
“我也知道,要是有真凭实据,我们就不是在这说话,早就被抓进大牢了。不过,现在最棘手就是如何与谢广坤他们取得联络。现在东记银行被日本人监视,我们不方便与谢广坤联络了。可谢广坤他们并不清楚常宁的真实身份,真要是把耿娟撕票了,那常宁会不会反水,就不好说了。”宁晓锋叹气道。
“锋哥,你不方便,由我来出面,不就完了?”
“糊涂,别说是你,估计唐小婉现在也被监视了。这个时候,中村樱子就等着咱们行动呢,咱们一定不能轻举妄动。”宁晓锋道。
“锋哥,这不行那不行的,难道我们就坐以待毙?”
“坐以待毙就是死路一条,我想,让金鸡去联系谢广坤。”
“锋哥,我觉得不妥。”赛小仙想了想说道。
“哦?小仙,怎么不妥?”
第三四五章 不能轻举妄动
赛小仙搬了一把椅子,坐到宁晓锋身边说道:“现在赤山周围,日本人一定会布满眼线。如果让金鸡去联系谢广坤,他是东记银号的伙计,必然会被日本人注意。别忘了,咱们的电台还在金鸡那里,要是他被日本人怀疑上,咱们才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小仙,你说得对。金鸡是报务员,让他直接参与行动确实太危险了。”宁晓锋点了点头。
“锋哥,你看张玉竹、张民和沈建平他们三个,哪个方便去赤山,找谢广坤联络?”
“这三个人里,张玉竹应该最合适。他每个月都去营川城周边乡下瞧病,去赤山那边,不会有人怀疑的。”宁晓锋思量片刻,说道。
“那就好办了,你让金鸡与张玉竹联系,再让张玉竹设法与谢广坤联络上,这要能联络上,就能制定下一步计划了。其实,如果不考虑常宁的话,耿娟在我们手上,还是有价值的。”
“小仙,你说的有道理。耿娟在我们手上,常宁虽然有可能反水,不过投鼠忌器的可能性也不小,那样的话,他就更不可能反水了。不过,常宁的身份是组织的绝密,在营川只有你我清楚。知道他身份的人太多,就有可能被日本人知道。常宁一旦身份暴露,我们也不安全了。容我再想想……”
说着,宁晓锋拿起炉钩子,用力在炉膛钩了几下。可能是钩的太用力的缘故,一阵黑烟冒了出来,呛得宁晓锋不停地咳嗽起来……
……
兴亚银行,徐晓蕾办公室。
见中村樱子和耿直一前一后进到办公室,徐晓蕾的脸脸一下沉了下来。
放下手中的钢笔,对耿直说道:“耿大参谋,我听说你今天又私会赵玫了,有没有这事啊?”
“晓蕾,我,我下午正好去沈君如那,你也知道,现在赵玫在她那工作,就见了见她。”耿直支吾道。
“晓蕾姐,你可别让耿大少爷骗了。他们何止是见上一面,你看他嘴唇,两个人不知道亲了多久呢。要不是办公室不方便,估计今天我们耿大参谋和赵玫小姐就圆房了。”中村樱子坐到沙发,没好气说道。
“中村长官,他都这样了,你怎么没带他进刑讯室,狠狠抽他几鞭子,也解解气啊?”
“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呀,自从有了身孕,心就变软。加上耿大少爷的嘴越来越甜,越来越会哄我开心,就被他的花言巧语打动,饶了他这回。不过,晓蕾姐要是你觉得气不过,我现在就让宪兵把他带进刑讯室,过过堂,让他长长记性。”中村樱子娇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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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女人一怀孩子,就会变得心软,没想到咱们咱们中村长官也不能免俗。”
“我呢,从记事起,就没了爹娘照顾,知道其中酸楚。我可不想,孩子一出生,就看见他爹被他娘打残了。不过,要是太过分了,我可是个眼睛里容不进沙子的人,是不是啊,耿大少爷。”
“是是,你说的是。晓蕾,我和赵玫真的没做什么,是她亲我的,我没躲闪开而已。”耿直连忙解释道。
“都亲到一起了,还说没什么,就你的身手,想躲能躲不开吗?就是心里想,还解释什么。”徐晓蕾怒道。
“我,我……”耿直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解释。
“行了,咱们再有几天都要成亲了。我也不能因为这事,就把婚事给退了。我跟樱子说好了,这几天晚上我们一起住。等你反省好了,再说。”徐晓蕾不冷不热地说道。
“那好,那好,我一定好好反省,一定,一定。”耿直连声说道。
“好了,耿大参谋的事就先这么定了。本来,我早就想让晓蕾姐过来陪陪我。不过,我怕耽误了你们生娃,就没开这个口。这回好了,你要是再不长记性,以后,你就自己住吧。”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一定,一定。”耿直哪敢顶撞,连忙应声道。
“晓蕾姐,说正事。今天下午,制币车间的设备和器材,到了多少?我听平川上尉说,负责制币车间安保的部队已经到了。”中村樱子向徐晓蕾问道。
“看看我,让耿直气的,都把正事忘了。樱子,我正要向你汇报。首批机器设备,今天下午已经到位,陆续已经安放到银行大礼堂。负责制钞车间的安保部队和技术人员都是新京警卫队直接派驻,我们银行只负责他们的后勤保障,让这些新京过来的人衣食住行无忧。
毕竟制钞车间涉及机密,我也不想参与太多,具体工作都是三浦友建襄理去做的。”
“这样也好,省的惹麻烦。那个三浦友建还对你贼心不死?”中村樱子笑道。
“我都是要成亲的人了,他贼心不死又能怎样,离他远些便是了。”
“我和耿直都不在你身边,你就小心些吧。不过,看现在的进度,估计春节前设备无法全部到位,要动工估计应该要等到春节后了吧。”中村樱子问道。
“三浦友建跟我汇报,春节前,制钞车间各种设备将陆续抵达营川。不过核心的制币模板,将在春节后由专人送抵。制币模板不到,自然就开不了工。”
“也行,长这么大,还没过过一个好年。今天春节,总算得偿所愿了。这些事,春节之后再做,甚好。”
“我也这么想。这段时间,事情一个接着一个,我也想歇歇了。再不歇歇,我也顶不住了。对了,樱子,耿娟姐姐怎么样了?小林中尉去赤山那边有没有什么收获?”
“一无所获,没查到任何耿直姐姐的消息。不过,不出三日,对方就会提出条件,再等等看吧。”
“我是担心万一耿娟姐真的有了身孕,那深山老林的,吃不饱住不暖,别伤了身子。一会儿咱们还要去宝和堂,耿老太爷和刘姨一定会问及此事的。”
“放心吧,我一定会完好无损把耿直姐姐带回宝和堂的。”中村樱子身子往沙发上靠了靠,说道。
……
徐晓蕾忙完手头的工作,耿直、中村樱子和徐晓蕾三人便离开兴亚银行,去往宝和堂。
车辆途经红光理发店,中村樱子透过车窗向理发店望去。已经将近晚上七点,可理发店依旧生意兴隆,进进出出很多客人。
中村樱子扭过头,向前排开车的耿直问道:“耿直,我问你,孙掌管和新来那个姓郑的那个女的,没怎么样吧?”
“我的中村长官,是你三番五次跟我说,让我和晓蕾不能接触孙掌柜,你问我,不是对牛弹琴吗?”
“哟,我就问你一句,你反驳了我好几句,看来我真不能给你好脸子了。”中村樱子故作生气道。
“樱子,耿大少爷总算是找到能快活快活嘴的事了,你就让他多说几句吧。”徐晓蕾笑道。
“你看看,一到这个时候你就替他说话,看来咱们耿大少爷每天晚上让咱们徐大小姐都很满意啊,要不,怎么这么护着他。”中村樱子挽着徐晓蕾胳膊,笑道。
“去你的,说几句正经的,就说这种事,不理你了。”不知不觉,徐晓蕾的脸又红了起来。
“你看看,你看看,脸又红了。我就爱看你谈到男女之事的时候,脸红的样子。行了,不逗你了。明后天有时间的话,我想去理发店整整头发,耿大少爷,你就做护花使者吧。”中村樱子说道。
“遵命,中村长官。”耿直应声道。
“成亲之前,我也去盘个头发,像个小媳妇样。樱子,你说,人家成亲都心惶惶的,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一个上门女婿,你有什么心慌的?再有,都在一起住这么久了,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更没什么可慌的事了。”
“也是,他一个上门女婿,我有什么慌的?实在看不顺眼了,休了不就完了。”徐晓蕾笑道。
“就是嘛,像咱们徐大小姐这样美的像仙女似的,什么样的找不到啊,非得他一棵树上吊死。好了,就这么定了,我明天看看,晚上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就定明天到孙掌柜那整整头发。你安排人提前跟孙掌柜预约一下,我倒是要看看那个姓郑的女的何等货色。”中村樱子说道。
……
不多时,几人到了宝和堂。
刚进前庭,就见耿直母亲刘梅兰迎了上来,一手牵着徐晓蕾,一手牵着中村樱子,笑着说道:“晓蕾、樱子,快进屋来,饭菜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过来呢。”
说着,牵着二女便往后院走去。
耿直跟在三人后面,嘟囔道:“娘,你儿子回来了,你怎么问都不问一句啊?”
“你一个大小伙子,有什么问的。要不是晓蕾和樱子过来,娘都懒得理你。”刘梅兰头都未转地说道。
“人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是娶了儿媳妇,忘了儿子,也太偏心了吧。”耿直埋怨道。
“我就这么偏心了,谁让咱耿家的儿媳妇又漂亮又能干呢。对了,樱子,耿直姐姐有没有什么消息?老爷子这一天可急坏了,他这个人面矮,张不开嘴求人,就让我向你打听打听。”刘梅兰向中村樱子问道。
“阿姨,让你失望了,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通过现在掌握的情况可以肯定,是复兴社和赤山寨土匪一起将姐姐劫走的。不过意外的话,姐姐应该被赤山寨这帮土匪藏起来了。不出意外的haul,这一两天,劫匪就会找到宝和堂,来提赎人条件。”
“樱子,老爷说了,无论对方提什么条件,我们宝和堂都答应。娟子母亲过世的早,年龄不大就在店里照看生意,还从小带着耿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老爷愧对她过世的母亲啊。”刘梅兰伤感道。
“阿姨,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到耿家的人。”中村樱子握了握刘梅兰的手说道。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我和老爷的错。你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注意安全,还派了这么多兵保护我们。可我们怎么把娟子给疏忽了呢。因为这事,昨天晚上我和老爷一宿没合眼。”
“娘,今天樱子派了二百多宪兵去赤山寨那边寻姐姐了,明天我亲自带外勤组,再去赤山那边找姐姐。”耿直接过话来说道。
“那娘就等你好消息了。”
说着,几人进到了内庭正厅。
耿直父亲耿广陵早早便在正厅等候,见几人进来,连忙迎了上去,向耿直问道:“耿直,你姐姐有信了吗?”
“爹,现在还没有,不过是谁劫走的,已经清楚了。今天,樱子派了两个小队的宪兵去赤山搜索,明天我带外勤组再去那里寻找姐姐。”
“那就,谢谢中村长官了。”耿广陵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中村樱子,便将继续叫她中村长官。
“老东西,都快成儿媳妇,你都快当爷爷了,怎么还一口一个中村长官叫着。”
“哦,那我该怎么称呼才好?”耿广陵向刘梅兰问道。
“你就叫樱子,樱子就叫你叔叔。等成了亲再改口,樱子,你看行不行?”刘梅兰问道。
“阿姨,我听你的。”中村樱子略带娇羞道。
“那就这么定了。你看都七点多了,估计你们也饿了,今天是我亲自上的灶,晓蕾樱子,都是家里人就不客套了,快动筷吧。”说着,刘梅兰让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坐下,把盛好的米饭递给她们。
“娘,我问你个事。”耿直扒拉几口饭,放下碗筷,向刘梅兰问道。
“什么事?”
“你说,我姐姐会不会有身孕了?”
“这个?你这这么问。倒是提醒了我。
自从你姐夫进了大牢,这一个多月她都住在宝和堂,身子一直不舒服。问她吧,她就是上火上的,没什么大碍。
娟子毕竟不是我亲生的,平时跟我走的也不想亲娘那么近。这都怪我,对她关心不够。
老爷子,你是行医出身,娟子总围着你转。你看没看出来,娟子有没有怀上?”刘梅兰向耿广陵问道。
第三四六章 处处是江湖
“这个……梅兰你也知道,营川城约定俗成有个规矩,就是三个月内有了身孕也不外讲。主要原因就怕看岔,让人空欢喜一场。我毕竟是当爹的,娟子的事我不便开口,不过,按她的体态和身体状况,十有八九应该是有了。”耿广陵答道。
“那你怎么不跟我吱一声?让我给她做些好吃的,补一补。”刘梅兰埋怨道。
“中医把脉不是很准,我也是怕看岔了。现在想想,西医在这方面要准上很多,之前让耿直来给瞧瞧就好了。”耿广陵道。
“爹,要是按你说的,姐姐真的有了身孕,那被劫到深山老林,冰天雪地的,身体搞不好会吃不消的。事不宜迟,明天一早我就带人开赴赤山,一定把姐姐找回来。”
“是啊,你姐姐不像你,从小体格就不好。跟常宁成亲这么多年,一直想要也没怀上孩子,她一个人的时候,不知道流过多少眼泪。耿直,虽然娟子不是娘亲生的,可娘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你一定想办法把她救回来。至于劫匪提出的条件,只要宝和堂能拿出来的,就算砸锅卖铁也在所不惜。”刘梅兰义正言辞地对耿直说道。
“娘,你放心吧,不过有一件事我要给你们说一下。如果劫匪直接找到宝和堂,你和爹一定不能自作主张,单独去与劫匪交易。我担心他们醉温之意不在酒,万一再把你们也给劫走,那就更难办了。”耿直嘱咐道。
“耿直,这个赤山寨的大当家路吉庆,以前在宝和堂买过药材,我和他算是有些交情。如果军方出面不方便,我看看能不能通过我的渠道私下跟他解决了。”耿广陵说道。
“叔叔,刚才耿直不是说了吗?你可千万不要擅自行动,做什么事一定要跟我们说。另外,这件事不是破财免灾就能解决的,你千万不要主动与路吉庆联系。”中村樱子直了直身子说道。
“樱子,这个你放心,我和他爹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只要劫匪找到宝和堂,我们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的。”刘梅兰说道。
“阿姨,那我就放心了。”中村樱子点头说道。
……
第二天一早,耿直便开着情报处的吉普车,带上贾小五,早早来到龙虎帮。中村樱子担心耿直去赤山寨有危险,又安排了四名警卫队宪兵跟着耿直一起行动。
之前,小地主已经接到情报处送来的公函。这段时间,小地主的外勤组内外事务,暂由耿直直接负责。有什么行动耿直可以直接安排,不用再通过平川上尉。
见两辆吉普车开进帮中,小地主连忙从屋中快步走出。吴大虎、王沛林和小棉裤三个副组长则跟在小地主身后,一起迎了过来。
小地主见耿直下了车,支着黄牙连忙说道:“耿大参谋,我就觉得今天能遇见贵人呢,没想到贵人就是你耿大参谋呀。你看你这身呢子大衣,太精神了,怪不得营川城漂亮姑娘都想往你怀里钻呢。”
“咱们从小就认识,什么贵人不贵人的。还有,这话可别让中村长官听到。她要听到了,你死都知道怎么死的。”耿直摘下手套说道。
“可别这么讲,耿参谋你现在可是全满洲国的华人榜样,我能跟在你后面都是光宗耀祖的事,怎么能不是贵人呢。至于中村长官,我夸你精神,她不会不爱听的。”小地主笑道。
“好了,我这个人最不爱听拍马屁的话。咱们都是熟人,我也不绕圈子,这回去赤山寨剿匪是半公半私。公事就是清缴赤山寨的土匪,保一方百姓平安。私事,我不说你也知道,我姐姐被这帮土匪劫走了。小地主,咱们到聚义堂一起碰一碰。碰好,马上开赴赤山。”
“好好,耿参谋,这边请,这边请。”小地主哈着腰在前面带路。
一直以来,耿直是小地主心头的一根刺。
七八年前,自己在营川码头风生水起的时候,耿直见不惯,出来打抱不平。当时,他也没把十六七岁的耿直放在眼里,觉得他就是家里有钱的公子哥而已。
却未料到,码头单挑,众目睽睽之下,被比自己小四五岁的耿直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还被他折断了两根手指。
打那之后,小地主本来蒸蒸日上的势头一下弱了许多,地盘也被其他帮派蚕食了不少。
不然的话,龙虎帮绝不会比冯七爷的天地帮差。
最令小地主如鲠在喉的是,自己朝思暮想六七年的徐晓蕾,不仅和耿直住到了一起,马上还要成亲了。
徐晓蕾十三四岁的时候,二十多岁的小地主就惦记上了。
虽然清楚,以他的条件,想娶到徐晓蕾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天鹅肉还在一天,至少可以想一天。现在天鹅肉没有了,连念想都没了。
之前以为中村樱子看上了耿直,会搅黄耿直和徐晓蕾的婚事,自己浑水摸鱼,也许还有机会。
没想到,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好的像一个人似的,三个人竟然住到了一起。这令小地主万万没有想到,唯一的希望又破灭了。
不过,小地主这个人,自我调节能力很强。他知道,今天的耿直已经不是半年前刚从哈尔滨回来的宝和堂少东家了。
作为一个中国人,在满洲国很少有像耿直这般,在军方、政界和商界都有强力靠山的人了。
军方有中村樱子罩着,海军大佐的乘龙快婿,华人当中寥寥无几;
政界搭上了日本政府在满洲国最高长官伊藤明道大使,被授予四级景云勋章;
商界更不用提了,二月初二新任营川商会会长选举,耿直是众望所归,十有八九将会接任李成玉,成为新一任营川商会会长。
别说自己这种小角色,就是滨崎步为、野口光子这些日本军官对耿直都是以礼相待。与其和耿直为敌,莫不如做他的马仔,跟着耿直喝汤,都比自己碗里的肉多。
人就是这样,想通了,心里就敞亮了。现在小地主看到耿直,再也不是怒目相向,而是当成财神爷供着,生怕惹恼了这尊菩萨。
龙虎帮所谓的聚义堂,就是几个长官吃饭的地方。中间一个长条桌子,桌子两侧摆上几个木头椅子,简陋的很。知道耿直到来,特意摆上几个大茶缸,茶缸里倒着热水。
话说回来,小地主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从小没人管,更没什么背景靠山。靠着自己一点一滴攒下来的家当,能混成这样,也算是有两把刷子了。
耿直坐在长桌正中,贾小五、小地主、吴大虎、王沛林和小棉裤几人坐在了长桌两旁。
见几人坐定,耿直说道:“诸位,从今日起,海关情报处外勤组的人财物事,暂时由我全权负责。主要行动就是,铲除赤山寨匪患,保一方平安”
“耿参谋,我们这六七十人,三十多条枪,一堆一块都在这,你让我们干嘛,我们就干嘛。有什么吩咐,耿参谋你尽管安排,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小地主都不会皱一下眉毛。”耿直话音刚落,小地主连忙献媚道。
“是啊,耿参谋你尽管吩咐,我吴大虎也万死不辞。”坐在小地主身旁的吴大虎,接着说道。
“耿参谋训话,有你插嘴的份吗?”小地主睨了吴大虎一眼,说道。
“组长,我不也是跟着你,一起表表决心吗。”吴大虎干咳一声说道。
“沈组长,无妨无妨,既然吴副组长有这份心,让他表表决心也好。”耿直接过话来,说道。
其实,在投诚宴那天,耿直就已经看出小地主和吴大虎关系不睦。如果能利用好他们之间的矛盾,也许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耿直见小地主不再言语,便接着说道:“王沛林,你说说吧。昨天情报处和海军出动两个小队、二百多人在赤山搜索,为何一无所获?之前,你可是赤山寨三当家,难道你还想给自己留条后路,有什么隐瞒不成?”
听到耿直的话,王沛林心里咯噔一下。
作为投诚的人,最怕的就是新的东家认为你有所隐瞒,给自己留后路。时间一久,就会被怀疑,有可能会死的更惨。
想到这里,王沛林连忙说道:“耿参谋,我可是一心一意效忠皇军,没有半分隐瞒之心啊。”
“没有隐瞒?你一个堂堂赤山寨三当家,大当家的姑爷,赤山寨这帮土匪怎么一个没抓到?还说你没有隐瞒?”耿直脸色一沉,斥责道。
“是啊,既然口口声声说要效忠皇军,就得拿出点诚意。我们这外勤组经费也紧张,没钱养白吃白喝的废物。”坐在一旁的小棉裤见小地主一直给自己施眼色,便知道要做什么,连忙冷嘲热讽道。
“小棉裤,你这小兔崽子,说谁呢?”王沛林听到小棉裤的讥讽,怒气冲冠道。
“说谁,谁心里清楚。”小棉裤也没让呛,叱道。
“小棉裤,有话要说,就全唠出来,别他奶奶的说一半藏一半的。”坐在一旁的吴大虎指着小棉裤鼻子,说道。
“别吵了,一群乌合之众。”耿直怒斥道。
听到耿直的呵斥声,在座几人一下都安静了下来。几人都知道耿直的分量,他骂几句没人敢顶嘴。
之前,因为接收了吴大虎和王沛林,中村樱子给小地主的外勤组拨付了五百银元,小地主觉得不错,欢喜了好一阵子。
可时间久了,就不那么回事了。
这几天,吴大虎收了不少以前在绅士舞厅跟着他的小弟,而赤山寨一些被清洗下来的喽啰,也进了营川城投靠王沛林。
虽然就十几人,不算多,不过小地主却觉得越来这两个人和自己离心离德了。再这样下去,吴大虎和王沛林的心腹越来越多,自己很有可能会被架空,搞不好这个组长都没个当了。
毕竟是日本安排下来的,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他便撺掇小棉裤,时不时地排挤起吴大虎和王沛林,看起来风平浪静的外勤组,现在也是矛盾重重。
见在座几人不再吱声,耿直说道:“都是一锅吃饭的弟兄,吵什么吵。王沛林,你说说,昨天为什么会一无所获?”
“报告耿参谋,我怀疑这个路吉庆老贼,一定有个秘密窝点,留作最后的退路。这个窝点,没跟我说。”王沛林答道。
“秘密窝点?你以前不是有不少心腹,难道没一个知道的吗?再说,你跟路桂兰睡了那么多年,她就没跟你提起?”耿直问道。
“耿参谋,两年前,我就搬出赤山寨总舵,不和路吉庆他们呆在一起,路桂兰我也快两年没睡了。虽然我在路吉庆身边也留了眼线,不过路吉庆这个人十分谨慎,重要的事都交给他贴身的几个心腹去办。我这一出事,我留在他身边的眼线,突然就一个都找不到了。我合计着,十有八九都被他做掉了。”
“那你在赤山寨这些年,你就估摸不出来,他们能藏在哪?”耿直不满道。
“耿参谋,赤山连绵五十里,幅员太大。加上这两年我急着搞钱,很少在山里呆着。要说能藏到哪里,这个真的不好说。”
“王沛林,告诉你,皇军从不养闲人。复兴社对你已经下了必杀令,你要这样得过且过混日子,就别在这干了,你走吧。”耿直脸色一沉,冷冷说道。
“不,不,耿参谋,我是真心效忠皇军的,我想办法,我一定能找到路吉庆老巢。”见耿直已生不满,王沛林连忙说道。
“王沛林,你可别敷衍我,我可不想被人忽悠。一会儿你和小地主跟着我去赤山,要是再一无所获,我就让你离开龙虎帮,你看复兴社还能不能让你好好活着。”耿直狠狠盯了王沛林一眼。
小地主见耿直训斥王沛林,心情大悦,添油加醋地说道:“王沛林,皇军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今天去赤山,你要还像昨天,狗屁都没有捞着,我这情报组你也别呆了,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第三四七章 眼线在哪里?
小地主可不是耿直,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耿直将王沛林骂的狗血喷头,王沛林连个屁都不敢放。
不过,王沛林之前也是个称霸一方的狠角色,本来就没把小地主这种小地赖放在眼里。听到小地主的一番话,气由心生,对小地主怒目相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小地主被他瞪得有些发毛,心里咯噔一下,本想再说几句,想想还是算了,便不再吱声。
“沈组长,我命令你,现在立即召集队伍,我们一起开赴赤山。另外,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耿直故意卖关子说道。
“那当然是想听好消息了。”
“好消息是,贾小五组长身上带了二百银元,你要是能找到这帮土匪老巢,这二百银元就归你了。”
“那感情好啊,耿参谋,那坏消息呢?”小地主问道。
“坏消息是,要是找不着,今天晚上就别营川城,在赤山那呆着,什么时候有了线索,什么时候再回来。”耿直睨了小地主一眼,说道。
“耿大参谋,耿大少爷,你出手就是阔绰,怪不得那么多人死心塌地跟着你呢。你放心,我小地主就算把这条命扔在赤山,也把路吉庆的老巢找到。”小地主谄笑道。
“行了,你去安排吧。情报处一共出了三辆车,两辆吉普车,一辆敞篷军车。我和贾小五坐在一辆车,你、小棉裤和王沛林坐一辆车,其他兄弟就坐敞篷车。”耿直对小地主说道。
“好嘞!”说着,小地主带着小棉裤,跟着贾小五离开了聚义堂。
耿直接着对吴大虎说道“沈组长离开期间,外勤组相关工作由吴大虎负责,有事的话,我在营川向我汇报,我不在,向平川上尉汇报。”
“是,耿参谋。”说着,吴大虎也来开了聚义堂。
聚义堂只剩下耿直和王沛林两个人,耿直语气温和起来,对王沛林说道“王副组长,刚才你也别嫌我说话重了些。你也知道,这回被抓的是我亲姐姐,血浓于水,换谁都一样。我姐姐要是出事了,谁也别想好。”
“耿参谋,你训斥的对,是我没用,是我没用。”王沛林连忙站起身来,躬身说道。
“在营川城,还没有人敢动我耿直的,赤山寨是第一个。这件事我要是摆不平,以后我就没脸在营川立足了。刚才人多,我没法深问,现在就你我二人,你可要知无不言啊。”
“耿参谋,小的知道你在营川城手眼通天,以后我王沛林还想跟着你过好日子呢。耿参谋,你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不会有半点隐瞒。不过有件事我想问问,耿参谋你,怎么这么确定,耿参谋姐姐是被赤山寨劫走的?”王沛林问道。
“路桂兰你不是被知道吧?她已经和复兴社那帮人绑到一起了。”
“这个娘们,以前我就觉得她一身反骨,就怎么不爱搭理她,没想到,我还猜对了。”王沛林说道。
“行了,这事先不提了。那我问你,就你掌握的,现在赤山寨还能有多少土匪,多少枪支?”
“耿参谋,据我之前心腹跟我透露,前几日路桂兰出事后,路吉庆便把山寨的外围人马给遣散了,只剩一些心腹跟着他进山了。据我估算,跟他一起进山的也就六七十人的样子。再多,他的粮食就不够吃的了。”
“嗯,那枪呢?有多少枪支?”耿直接着问道。
“赤山寨看着人不少,不过枪支却不多,几乎没有重武器。就算把枪支全带进山里,顶多也就二三十杆枪。”
“还有一件事,他们在山里与外界联络,一定有联络人和联络方式,这个你该清楚吧?”
“耿参谋,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这两年,我跟路桂兰过不到一块去,各走各的,因为这个,路吉庆也防着我了。还有,我本来就没瞧得上这帮土匪,一直想在外面单干,对他们的事也没怎么上心。”
“王沛林,你这不知道那不知道,你让我怎么帮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好糊弄啊?”耿直目光如炬盯着王沛林,说道。
“天地良心,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我的心腹跟我说过,路吉庆在北山有了山洞,专门用来存储粮食。这么看,他们藏在北山的可能性很大。”
“北山?北山有多大?”
“北山方圆二三十里吧,不过山区不想城里,看着不远,走起来可就不近便了。”王沛林说道。
“说了半天,没一句有用的。那么大范围,三两天上哪找去?你他奶奶地故意逗我呢?行了,小地主那边准备差不多了,咱们走吧。”耿直气哼哼地说道。
其实,耿直通过张一手已经得知,山脚下的龙王庙是赤山寨的联络点。不过,很多事他还是要向王沛林确认一下,才好制定下一步计划。否则,什么事自己都能想到,势必会被人怀疑。
可没想到的是,王沛林是一问三不知,耿直想说着他的话把事圆了都不成。
现在看来,姐姐被抓这件事有些棘手,既要尽快解救出姐姐,好要尽可能保护谢广坤、李大牛几个人,留住抗日的火种。
再有,王沛林离开赤山寨后,赤山寨没了他这个祸害,也比之前好许多。如果能争取过来,无论是并入抗联,还是成为了西流锄奸团的一部分,都将是重要的抗日力量。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眼前要做的,就是尽快将姐姐解救出来,这个局才能破了。
之前和徐晓蕾商量,让张一手尽快与谢广坤他们联系上,可是,现在日本人在通往赤山的路上都设了关卡,张一手想不惊动日本人到龙王庙难度十分大。
张一手是现自己最得力的助手,因为联络赤山寨而暴露身份,有些得不偿失。
现在,只能希冀于谢广坤他们主动找他联络。
虽然,路上设了关卡。不过,即便日本人盘查再厉害,快过年了,老百姓进城买些年货,也是没法拦的,从赤山来营川还是容易许多。
这时,贾小五从外面走了进来,对耿直说道“耿参谋,情报处的大卡车到了,咱们可以走了。”
“好,咱们走。”耿直应声道。
……
赤山寨,北山窝棚。
与王沛林不同,谢广坤用了不到两天时间,就让赤山寨的上上下下喜欢上了。原因很简单,谢广坤把这些年在营川城攒的家底都带到了赤山寨,除了两箱武器,还有一箱百花花的银元。
见到谢广坤如此豪阔,路吉庆不停地夸自己女儿有眼光,不仅带回来个能打仗的小白脸,还带回了一个财神爷。
隆冬时节,深山老林处处不便,条件十分艰苦。可终于不用再过躲躲藏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谢广坤心里也敞亮许多。
路桂兰虽然是个山野村姑,比不上城里那些细皮嫩肉的姑娘。不过,毕竟没生养过,身材还算丰腴,还能看的进去。没了牵挂,还有女人,这样的日子也算是优哉游哉。
本来呢,谢广坤想尽快进城,找到张一手,通过他向日本人提出赎出人质的条件。可没想到,日本人这么把耿直姐姐当回事,虽然搜山的撤了,可通往城里的路口都设了路障,盘查的很细。
既然如此,谢广坤反而不着急了。
与宁晓锋迂腐不同,谢广坤更懂得取舍。
更何况,按他的说法,谢广坤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刘二水,自己已经和复兴社再无瓜葛,做事更可以量力而行了。敌不动,我不动,后发制人方为上策。
可一件始料不及的事,打乱了他的计划,令他有些为难。
早上,路桂兰急匆匆从外面进来,跟他说,耿娟从早到晚一直呕吐不止,看样子,应该是有喜了。可能是天气严寒的缘故,加上身子虚弱,发起了高烧,现在有些顶不住了。
谢广坤心想“山里缺医少药,更别说大夫了,可再不瞧瞧,搞不好有生命危险。耿娟真要是出事,那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耿娟在谢广坤眼里可是价值万金。弄好了,不仅可以取了吴大虎王沛林的性命,还能狠狠敲上宝和堂一笔。
可万一耿娟出事了,那耿直一定不会饶了赤山寨,到时候,自己估计也活不长了。
想到这里,耿直跟路桂兰问道“大兰子,这个人质一定不能出问题,咱们得找个大夫给她看看。”
“谁的倒轻巧,这大山里可不像城里,进出一趟就得小半天。外面搞不好还有日本人盯着,上哪找郎中去?”路桂兰叱道。
“你说话小点嗓门不行吗?这篦子放个屁,旁边屋都能听到。”
“咋滴了?我大小就这么大嗓门,你爱听也得听,不爱听也得听。就这么几栋房子,知道你刘二水精贵,连我的爹都睡大通铺,给你弄个小单间,你还不满意咋的。”路桂兰埋怨道。
“那不是你非得跟我睡一起,才挤出的单间吗?像我多愿意似的。”
“你不愿意,也没见你消停,装什么装。”
“好了,不说这个,说正事。这个耿娟十分重要,千万不能有事。她要是真的有了身孕,咱们这张牌是越来越值钱了。不过,她要真的有事了,万一一尸两命,咱们谁也别想好。知道吗?”
“你说的,我都懂。不过,进出山里确实太费劲了。再说,人家大夫也不一定愿意来啊。”路桂兰说道。
“不愿来?就绑来,咱们不就是干这个的吗?”谢晓峰不屑道。
“刘二水,你真是比土匪还像土匪啊,行,我现在就联系山外面的兄弟,看看有没有郎中,抓来一个。”路桂兰又扯起了大嗓门,喝道。
……
虽然赤山也在营川境内,不过,长这么大,耿直还是第一次来。
吉普车沿着土路跑了三十来里地,确实如王沛林说的那样,赤山是山连着山,林子连着林子,想靠这几十个人,在大山之中找到谢广坤这几个人的行踪,确实十分困难。
耿直对身边的贾小五,问道“小五,说说你的想法。”
贾小五想了想说道“耿参谋,这么跑不是个事。这帮土匪都躲在山里,咱们绕着大山转转,就算派再多的兵过来,也没多大用。要我说,咱们到下面镇子看看。虽然这帮土匪会有些储备,不过十事九不周,缺这少那的很正常,他们一定会留人在镇子里的。”
“有道理,咱们就去赤山镇去转转。”说着,耿直让开车的宪兵往镇子里走。
赤山镇离赤山有一里多地路程,有三十多户人家。
每逢整五,就有露天大集。周边乡村农户从四面八方聚到这里,采购些日用品。
今天是腊月十五,正好赶上大集。
也许是快要过年的缘故,赤山镇镇中的空地,聚集了很多做小买卖的商户。买货的在那斤斤计较讨价还价,卖货的则是卖命地吆喝,生怕东西烂在手里。
耿直下了车,向后车下来的王沛林问道“王副组长,山里你不熟悉,这镇子,你应该熟悉吧?”
“报告耿参谋,这镇子我确实熟悉。镇子里一共三十二户人家,大多都是做小买卖的。”
“是吗?那山里面会不会在镇子里留下眼线?”耿直问道。
“有可能。”
“有可能?你能不能说一两句让我听着高兴的话?有可能,有可能,那眼线在哪?”耿直怒火中烧,暴怒道。
“是啊,一共就三十二户,都不能说句交底的话,王沛林,我越来越觉得你不是真心投靠皇军的啊?”小地主见到耿直暴怒,心中一喜,连忙接过话来,对王沛林训斥道。
“耿参谋,沈组长,实不相瞒,之前我在镇子里开过暗娼,惹了众怒,镇子里的人不会给我说实话的。何况,路吉庆很多心腹,我都不知道是谁,也许就是其中镇子里某户人家,我真的说不好眼线在哪里。我真的是一心一意效忠皇军的,苍天可见。”王沛林一脸沮丧说道。
第三四八章 没想到,遇见熟人了
“暗娼?是逼良为娼吧?”耿直瞪了王沛林一眼,问道。
“也不算,就是帮村里的闺女讨口饭吃。再怎么说,这个钱也比土里刨食,容易得多。”
“混蛋,这种事缺德的事你也做,怪不得上上下下人人喊打呢。照你这么说,是指不上你了?要不我们都回去,把你自己留下来?”耿直故意说道。
“耿参谋,不能啊,不能啊。我想想,我想想……”王沛林知道自己留下的后果,连忙说道。
“那你就慢慢想,沈组长,你过来。”耿直冲小地主喊道。
“耿参谋,小的在。”小地主连忙凑到跟前,支着牙说道。
“你和贾小五队长一起,以入户登记的名义,在镇里挨家挨户的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人等。如果发现可疑的人,也不要轻举妄动,放长线钓大鱼,知道了吗?”耿直嘱咐道。
“好嘞,耿参谋,你把心放肚子里吧。我沈勇办事,您就一百个放心吧。”说着,小地主带着十多个人,摇头晃脑地跟着贾小五离开了。
耿直转过身来,对王沛林说道:“王沛林,你也先别想了。剩下的二十多人你带着,继续在赤山周围寻找线索,再找找你的旧部,看看有没有没能找到的,打听打听山里的情况。”
“骇!耿参谋。”说着,王沛林一摆手,带着二十多人向赤山方面行进。
外勤组的人都离开了集市,耿直身边只留下了四名贴身的侍卫。
这四名贴身侍卫是中村樱子从自己的警卫班里精心挑选出来,保护耿直的安全。虽然中村樱子清楚耿直身手高强,可有的时候,双拳难敌四手,关键时候,也得有人照应。
耿直带着四名侍卫,左顾右盼地向镇子中心集市走去,四名警卫都身着便衣,倒不太扎眼,耿直时不时走到哪个摊位,东拉西扯一番。
其实刚才,耿直是有意支开外勤组的人。原因很简单,他在集市里发现了一个熟人。
……
清晨六点,张玉竹与以往一样,定时到张玉竹诊所外的奶箱取奶。
昨天晚上,金鸡带回来上峰发来的消息,命令宁晓锋尽快解决耿娟被抓的事,不要节外生枝。
宁晓锋清楚,在复兴社内部,常宁的资历要比自己老许多,知道的秘密也远远多于自己,上峰一定不希望常宁因为妻子被自己人伤害而反水。万一常宁反水了,那事就大了。
耿娟被绑架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谢广坤尽快将耿娟释放。不过,既不想让谢广坤知道常宁的真实身份,又要找个合适的理由让他将耿娟心悦诚服地释放,宁晓锋意思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有件事,他还是按赛小仙说的去做了。
昨晚金鸡李岩向他汇报完上峰的指令后,宁晓锋便命令李岩将他准备好的密函,送到张玉竹的死信箱中。李岩也不是第一天做特工了,东记银行外面的情形他一眼就看的出,宁晓锋已经被监视,不方便行动了。
张玉竹接到密函,用密码本对照破译。内容不多,就是让他在腊月十五赤山镇大集的时候,到赤山镇出诊,看看有没有机会能进山,见到谢广坤。见到后,只有一个命令——在不被怀疑前提下,马上放了耿娟。
看看时间,今天正好是腊月十五。
来营川五年,张玉竹一直有个习惯,就是每个月都抽出几天到营川城各处出诊。
一方面为自己的诊所做做宣传宣传,多揽些城外的客户。
另一方面,毕竟自己是复兴社派到营川的卧底,对营川城各处的风土人情也要尽可能多掌握,以备不时之需。
赤山镇也算营川城周边一个不小的镇子,每年张玉竹都要去上几回,一来二去,和镇子里不少人家都熟络了。
快到春节了,张玉竹本想在家好好呆着,不想出诊了。不过现在收到了密信,想不去也不行了。
于是,张玉竹将就诊的物品准备齐全。雇上一辆马车,一早便来到赤山镇赶大集。
这一路上,张玉竹过了两道岗,一道是通往赤山主干道日本宪兵设的岗,另一道是临近赤山镇小地主外勤组设的岗。
张玉竹不是第一次到赤山镇赶大集,一番盘问和搜查之后,便将他放行了。
在赤山镇,张玉竹的老主顾不少。
见他来出诊,镇里负责大集的保长,将紧靠大集的一间空屋给他让了出来。
知道张大夫来赤山镇出诊,没用多大功夫,小屋子便挤满了人。毕竟穷乡僻壤,能有个城里大夫过来瞧病,着实不容易,都不想错过。
……
虽然张玉竹身边围了许多人,脸上还戴着口罩。不过,作为职业习惯,耿直对看病就医十分留意。刚到大集,见到镇子里有问诊的大夫,便多看了几眼。
人群进出的一瞬间,耿直清楚看到,问诊的大夫正是复兴社卧底张玉竹。
刚从哈尔滨回营川的时候,张玉竹到宝和堂买过药品,耿直与他接触过几回。不过,那时候耿直并不知道张玉竹的真实身份,也就没过多留意。
直到宁晓锋定计,要在世兴金店毒死自己,唤醒张玉竹的时候,耿直才还知道他真实的身份。
之后,宁晓锋准备在绅士舞厅刺杀吴大虎和王沛林时,再次唤醒了张玉竹。不过,因为自己提前有了准备,宁晓锋的计划依旧未果。
这一回,张玉竹突然来到赤山,应该也是宁晓锋安排的。
不过,张一手为何没有什么张玉竹的消息,这令耿直有些纳闷。仔细想想,现在宁家已经被中村樱子盯上,宁晓锋必然不敢轻举妄动。十有八九是安排其他人与张玉竹联系的,而这个人,张一手并不知晓,自然不会去跟踪了。
耿直带着几名警卫,在集市转了两圈。没发现什么特别情况,便回到车里呆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张玉竹的一举一动。
……
集市突然多了几辆军车,又下来不少军警,这些张玉竹也都留意到了。
在营川五年,张玉竹留心身边每一个接触过的人,车上下来的耿直、贾小五、小地主都能认得出来。
“难道,日本人知道我的身份了,到赤山镇来抓我?”张玉竹心中暗道。
不过,通过他的观察,发现车上下来的人,目标似乎不是自己。而且,远远望去,几个人交头接耳后,没呆多长时间,就是分散到各处了。
“看来,耿直和自己的目标是一致的,是要找到赤山寨这帮土匪的。毕竟被劫走的是他的亲姐姐,换成谁,都会这么上心的。”想到这里,张玉竹心定了下来,便不再东张西望,安心就诊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令张玉竹一直十分疑惑。
密函上写着,如果自己能与谢广坤联系上,便命令他最短时间内将耿直的姐姐耿娟,完好无损、不留痕迹地交出去。
这么有价值的人质,却要白白放掉,究竟为了什么?这张玉竹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
快到晌午,瞧病的人渐渐散去。
张玉竹能做的,只有守株待兔,期望赤山寨会有哪个大头目犯病,找到这来请大夫。如果不是山里人自动来找自己,日本人派了几百人搜山都一无所获,自己一个人,就更没那能耐了。
就在这时,在镇子里开烧饼店的吴老二,风风火火进到了屋子里。对还在瞧病的张玉竹说道:“这不是张大夫,我可盼星星盼月亮把你等来了。”
张玉竹抬头,看了看吴老二说道:“呦,这不是吴二哥嘛。怎么,家里有人生病了?”
以前,每次张玉竹来赤山镇瞧病,差不多都到吴老二烧饼店吃点东西。吴老二的烧饼做的不错,张玉竹每回还买上不少,带回家给老婆孩子吃。一来二去,算是熟络了。
“是啊,我六十岁的老爹,这两天咳嗦不停,起都起不来了。您能不能移步去我那里,给我爹瞧瞧?”吴老二一脸焦急道。
张玉竹见瞧病的走的差不多了。说道:“二哥,我这还剩两个病人,给他们瞧完,就跟你过去。”
“好好,那我就先谢谢你张大夫了。我就在这等你,你忙完了,我带你过去。”吴老二躬身道。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张玉竹瞧完最后两个病人,便将瞧病的物件一件一件收拾停当。起身,跟着吴老二走出了小屋。
车上的耿直,见张玉竹跟着一个陌生男子离开了小屋,一起上了马车,向镇子外面驶去。
耿直的心里便不停的嘀咕起来。是跟上去?还是等下去?
如果有张一手在,耿直一定会命令张一手跟着张玉竹,看看他到哪去了。可现在张一手不在,自己身边都是日本人和外勤组的特务,如果自己冒然跟上去,张玉竹的身份很有可能会暴露。
可不跟,自己的姐姐时刻有生命危险,自己更不能听之任之。
不过,冷静下来权衡利弊之后,耿直还是觉得静观其变是上策。
如果张玉竹真的是给人去瞧病,那跟踪他也是无济于事。
如果张玉竹与谢广坤联系上了,那应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谢广坤尽快放了自己的姐姐。
现在的宁晓锋应该已经是寝食难安,生怕姐姐万一出事,姐夫由此反水。只有尽快将姐姐放回,才不会节外生枝,平生波折。
等,也许是最好的策略。
……
张玉竹坐上吴老二的马车,跟他一起向镇子旁白寨村驶去。
白寨村离镇子能有两三里地的路程,乘着马车,不到一刻钟就到了吴老二家。
吴老二这几年靠着烙饼,日子过得还算说得过去,三间土房虽然看着有些破旧,在乡村也算是很不错的房子了。
穿过院子,张玉竹跟着吴老二进到了屋里。
前脚刚进房门门口,两把枪便顶到了张玉竹的胸口。
张玉竹心里清楚,自己是中计了。逃是逃不了了,现在他只想知道,劫持他的人,究竟是赤山寨的土匪,还是日本人。
想到这里,张玉竹故作惊慌地说道:“好汉爷,好汉爷,别开枪,别开枪。今天瞧病的钱全在上衣口袋里,我都给你们,都给你们。”
“别废话,我们不要你的钱,你,跟我们进山。”
身后的人这么一说,张玉竹心里一下敞亮起来。没想到,山上真的有人要瞧病,自己的守株待兔竟然有了效果。
想到这里,张玉竹说道:“好汉爷,我家在营川城里,这要是跟你们进了山,那啥时候能回去啊?”
“哪有那么多废话,你要是不去,这辈子就别想回家了。”身后有人冷冷冷说道。
“好汉爷,好汉爷,我听你的,我去,我去,千万别杀我。”张玉竹顺着土匪的话说道。
“那就委屈委屈你了。”说着,几人拿起绳子将张玉竹绑了起来。将头用一个头套盖得严严的,嘴也用抹布堵上。
“走,回山。”这一回,张玉竹听清楚是吴老二的声音。
这么看来,这个吴老二就是赤山寨留在镇里的眼线,这次他们来镇里,一定是山上有个大人物生病了,下来抓个医生上山的。
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被自己赶上了。
……
耿直车里呆了很久,眼睛一直盯着路口,,可等到了下午两点,张玉竹也再没有出现。
下了车,与赤山镇赶集的老百姓唠家常,闲聊中得知,刚才吧带张玉竹走的,是烙饼店老板吴老二。这个点张玉竹始还没有回来,耿直猜想张玉竹应该是被带上山了。
为了保险起见,耿直有带着几名宪兵,以排查为名,到镇里各处走了走。
果不其然,吴老二的烙饼店大门紧锁,没有营业。
现在看来,这个吴老二一定是山上留在镇里的眼线,负责与山里联络的。
至于之前路桂兰告诉给张一手,龙王庙的那个联络方式,应该只是个备用联络方式,用于特殊情况联络用的。就像复兴社的死信箱那样,只知道联络地方和方式,去见不到接头的人。
第三四九章 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和孙掌柜谈谈
刚才,放走了吴老二和张玉竹,失去了最后一个线索。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着张玉竹从山里出来。
只要控制住了张玉竹,山上的情况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过,要控制张玉竹,就不能再借日本人或者小地主的外勤组的手,一定要自己动手,才能解救姐姐的同时,还不暴露其他几人身份。
可自己手下只有张一手一个可用之人,行动起来确实是捉襟见肘。
本来,营川城外围的抗联武装,行动中能起到很大作用。
不过,上次偷袭关东军的军需船,令营川城周边的抗联队伍损失惨重。
加之韦国叛变,营川周边的抗联武装只能退到深山,休养生息。
耿直心道“现在也只能靠自己了。”
可是中村樱子又把自己盯的很紧,几乎寸步不让离开她的左右。中村樱子的想法很简单,只有耿直时刻不离开自己,才能保证他的可靠,自己是最好的证人,即便出了什么事,耿直也不会被外人怀疑。
毕竟,耿直是唯一一个能参加高级军事会议的中国人,这是一份荣耀,也是一份责任,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负担。
一旦军事会议内容泄露,耿直定会第一个被怀疑。所以,即使有事出门,中村樱子依旧派几名宪兵跟着耿直。这是一种双重保护,既是对他人身安全的保护,也可以作为耿直不在场的证人。
中村樱子这么做,好处显而易见。大岛浩夫视耿直为眼中钉,一直在找他通敌的证据,可无论怎么查,总会有人做耿直的证人,这令大岛浩夫十分恼火,也十分无奈。
不过,问题也摆在眼前,对于耿直来说,就像套了枷锁,十分不方便。虽然情报他可以通过徐晓蕾与外界联系,可行动却没有人能替代了他。很多时候,张一手也不行。
思量再三,耿直还是决定先回营川,什么时候张玉竹回营川了,什么时候再行动。毕竟在营川,自己有更大的把握。
临回营川前,耿直命令小地主和王沛林留在赤山镇,继续查找赤山寨土匪的下落。
现在这种局面,小地主和王沛林都不愿意留在赤山,嘴上不敢抗命,可心里却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王沛林当然不愿意,若是山里知道他在赤山镇,十有会派人来诛杀自己。虽然身边有几十名外勤组成员在,七八里地外还有日本宪兵能够接应,不过,小地主对王沛林一向不睦,恨不得他早点被人做了,自然不会对他多用心的保护。至于日本宪兵,隔着七八里地,到时候赶不赶趟都不好说。
小地主也不愿呆着,吃喝嫖赌的好日子过怪了,谁愿意呆着荒郊野岭。再有,有王沛林这个活靶子,搞不好就会被山上的土匪袭击。王沛林死了就死了,自己少了个麻烦。可是,枪炮无眼,万一哪颗子弹被自己撞上了,做了替死鬼,那就窝囊死了。
不过,既然耿直发了话,小地主和王沛林也都不敢反驳,只好答应。
耿直倒也敞亮,让贾小五留下一百银元给小地主。那个时代,在营川城二门町里的烟花柳巷,找个头牌姑娘顶多五个银元,一百银元够小地主带的这些人一个月的薪水了。
小地主是个很实际的人,钱到位了一切都好说,就算呆在穷乡僻壤。时刻有被偷袭的危险,也没话说了。
……
安排停当,耿直便跟着四名贴身警卫一起回了营川城。
回到营川,已经到了晚上六点钟,天已经全黑了。
早上中村樱子跟耿直说好,今天晚上她要和晓蕾去红光理发店那整头发,要是耿直回来晚的话,就直接去兴亚银行接她们。
自从昨天被赵玫亲了一下之后,无论是中村樱子还是徐晓蕾对耿直就没有过好脸。
耿直也知道自己理亏,只好处处忍让。
到了兴亚银行,进到中村樱子办公室,只见中村樱子和徐晓蕾正坐在沙发上攀谈。沙发前的茶几,堆放着成堆的票据,两个人都全神贯注,耿直进到屋里,也没有抬头。
耿直见没人理他,便干咳两声,说道“樱子,晓蕾,我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呗,我和樱子有事,你在那边坐一会儿,等着。”徐晓蕾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没好气地说道。
“嗷……”耿直心里清楚,昨天被赵玫咬破了嘴唇,已经触碰了徐晓蕾和中村樱子的底线,虽然不至于马上和他一刀两断,不过,也得冷淡他些时日,让自己长长记性。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应该是谈好事了,便对耿直说道“耿参谋,你在赤山转了一天,有没有什么要向我汇报的啊?”
被冷落半天的耿直,见中村樱子开口,连忙说道“樱子,暂时还没什么收获。今天晚上,我安排小地主和王沛林继续留在赤山镇,加紧查找赤山寨土匪的下落。”
“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带回来点好消息?我发现,你现在怎么和小地主那伙人越来越像,什么事都干不成。”中村樱子睨了耿直一眼,说道。
“谁说不是呢。堂堂情报处参谋,带了一群人,连个土匪影都没看到,是越来越没用了。”徐晓蕾也撺掇道。
“啊,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耿直也不傻,他心里知道两个人心里都有气,让她们骂了两句,心里舒服了,气也就顺了。
“看来我们耿大少爷现在学聪明了,知道扮猪吃老虎,学会了隐忍,不错,不错。”中村樱子调笑道。
“做了错事,受些惩罚是应该的。”耿直应声道。
“现在你这样子,我看着就烦。要不是有了你的骨肉,我理都不带理你的。”中村樱子娇斥道。
“中村长官,咱们不是说好了,谁都不搭理他吗?你怎么没几句,就跟他和颜悦色了。”徐晓蕾白了中村樱子一眼,说道。
“我哪是跟他和颜悦色,被绑的是他的姐姐,他现在心焦的很,咱们也别火上浇油了。耿直,说说吧,赤山镇那边有什么情况?”
“好,那我说了。今天在赤山周围呆了一天,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只是觉得路吉庆他们,在山外面一定留有眼线。如果能找出眼线的话,顺藤摸瓜,就有可能找到他的老巢。不过,现在看来,最可行的就是守株待兔,等着劫匪找上门,来谈条件。”耿直说道。
“那样的话,岂不是太被动了?”中村樱子问道。
“这个我也清楚,不过,现在确实没有太好的办法。那个王沛林简直就是个废物,做了三年路吉庆的上门女婿,堂堂赤山寨的三当家,一问三不知,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真心投诚的。”
“上门女婿不都是那样,有点能耐的谁能去做?”中村樱子话一出,坐在一旁的徐晓蕾望了耿直一眼,不由地抿嘴笑了起来。
“对我,我忘了,咱们耿大参谋再有几日,也是上门女婿了。耿直,你别多心啊,我可没说你。”说完,中村樱子也不由地“噗嗤”笑出声来。
耿直见状,心里清楚,徐晓蕾和中村樱子的气出的差不多了,让她们笑笑就笑笑吧。
笑过之后,中村樱子接着说道“要是这个王沛林没用更好,复兴社十有会要求拿王沛林和吴大虎来交换你姐姐。要是吴大虎和王沛林真的为帝国立下汗马功劳,我也没办法卸磨杀驴,说交就把他就出去。不过,要是他没用,可就怪不得我了。”
“樱子,你真的会拿他们换我姐姐?”耿直问道。
“我不是都说了嘛,他要是有用,我不能换,换了以后谁还为我卖命?现在既然他不堪大用,换了就换了呗,谁也挑不出毛病。不过,什么事都不是一锥子买卖,我不会把吴大虎和王沛林都交给复兴社的,他们两个谁有用就留下谁,没用的留着也没用。毕竟是你姐姐,我要是全交出去了,会被人说闲话,对你我都不好。”中村樱子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做买卖还讨价还价呢,交换人质自然是一换一了。樱子,你不是说要去孙掌柜弄头发吗,这么晚了,怎么还没走?”耿直问道。
“晚点没关系,晓蕾姐已经跟孙掌柜联系好了,过了七点,他就不接其他客人,就等我们过去。今天我到银行早一些,晓蕾姐就把这些日子温泉会馆的经营情况向我汇报一下。这一折腾,就这个时候了。”
“晓蕾,温泉会馆接手快一个星期了,收益怎么样啊?”耿直向徐晓蕾问道。
“耿大参谋,这可是商业机密,中村长官不发话,我可不能告诉你。”
“樱子,有这么神秘吗?”
“神秘谈不上,不过,毕竟涉及到兴亚银行和其他股东的收益,你是外人,还是不知道的好。行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去孙掌柜那吧。”中村樱子起身道。
……
到了红光理发店门前,耿直是感慨万千。
从自己离开了组织,没有了地下党员的身份,孙掌柜便不再直接和自己联系了。虽然做的工作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在他内心深处,还是有些莫名的失落,就像一个孩子没了家一样,心里空唠唠的。
徐晓蕾似乎看出耿直的心事,拉了拉耿直胳膊,打岔道“耿直哥,再有几天咱们就成亲了。成完亲后,我就要盘起头,像个小媳妇了,不再梳长头发,也不知道好不好看。”
“你什么样子都好看。”耿直呼了一口气寒气,说道。
“就是嘛,咱们徐大小姐一笑倾城,梳什么头都好看的。走吧,咱们进去吧。”中村樱子说道。
耿直走在前面,中村樱子和徐晓蕾跟在他的后面,她们的后面有五六个警卫不停地向四周环视,时刻保持着警惕。
进到理发店,一楼还有不少的顾客在理发。
见到突然进来一群日本兵,不由地慌张起来。
耿直见状,并未在一楼停留,领着中村樱子了徐晓蕾直接上到了二楼。
孙掌柜早已在二楼楼梯楼口等候,见耿直三人到来,连忙说道“中村长官、徐大行长,贵客啊贵客,里边请。”
中村樱子瞧了瞧孙掌柜,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郑春芝,指着郑春芝说道“孙掌柜,她新来的?”
“嗷,中村长官。她叫郑春芝,刚来营川不久。”孙朝琨连声答道。
“《良民证》办了吗?”
“办好了,来之前就办好了。”
“办好了就好。孙掌柜,我怎么听人说,你要成亲了?”中村樱子踱步向贵宾室走去。
“没有,没有的事。”
“真的没有?”中村樱子突然停下脚步,扭头问道。
“没有,确实没有。这么多年一个人习惯了,没人管着,挺好。”孙掌柜应声道。
“也是。毕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是有什么困难,也别客气,直接找耿参谋便是,能办到了一定给你办到。”说着,中村樱子进到贵宾室,坐到理发椅上。
“那就谢谢中村长官了。”孙朝琨一脸堆笑道。
见中村樱子坐定,孙朝琨便让身后的郑春芝用罩衣为中村樱子围好。
中村樱子看了看帮她围罩衣的郑春芝,问道“你是哪里人?”
“中村长官,我的祖籍是在哈尔滨,后来到新京孙掌柜理发店做事。”郑春芝小心答道。
“哦,那在孙掌柜新京的理发店干了多久啊?”
“干了四五年,刚开始做小工,后来就专门为小姐太太们盘头。”
“中村长官,小郑做女头的手艺,虽然是我教的,不过可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一会儿,你也试试她的手艺?”孙朝琨问道。
“不用了,你给我弄习惯了,不换别人。好了,你先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了。”中村樱子指着郑春芝,说道。
郑春芝还想说些什么,见孙朝琨冲她施了眼色,便向中村樱子施礼后,离开了房间。
见郑春芝离开了贵宾室,中村樱子对耿直和徐晓蕾,说道“耿直,晓蕾姐,你们到外面等我吧,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孙掌柜说。”
第三五零章 那一天,是公历2014年11月11日
“那好,樱子,我们先出去。”说着,耿直和徐晓蕾一前一后离开了贵宾室。
见二人离开,中村樱子直了直后背,说道:“孙掌柜,你知不知道我有身孕了,是耿直的孩子。”
“哦,我,我听徐小姐跟我提起过。恭喜中村长官了,喜得贵子之日,我定会登门道谢。”孙朝琨不清楚中村樱子问此话何意,便恭维道。
“孙掌柜,跟你说个事,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你也别叫我中村长官,和耿直和晓蕾一样,叫我樱子吧。”
“那可使不得,你是营川城的大官,我哪敢称你芳名呢?使不得,使不得的。”孙朝琨连忙说道。
“没关系的,我愿意便好,管别人怎么说呢。有件事,我要向孙掌柜问问。”
“什么事?”孙朝琨一边为中村樱子打着发梢,一边说道。
“之前,我派人到平壤城查你过去的时候,发现在我母亲怀上我的那一年,公历1935年,你正在平壤城。没错吧?”
“中村长官,的确,公历1935年我就在平壤。不过我不知道中村长官就在那年怀上的,这么算,过了这个春节,虚岁二十一了吧。”孙朝琨听到中村樱子的话,心头一颤,手不由地抖了几抖。
“是啊,过了这个年,我就二十一岁了。那我问你,就在那年,你见过我母亲吗?”中村樱子接着问道。
“我,我见过。”孙朝琨内心斗争了一下,觉得还是对中村樱子如实回答为好。
孙掌柜清楚,既然中村樱子发问,就一定调查出了什么,否则不会让耿直和徐晓蕾离开,而单独与自己谈了。
“不错,没有跟我说谎,我最厌恶别人跟我说假话。前些天我表妹惠子回了一趟高丽,我命令她将二十年前,你在平壤城行踪一点一点排查,功夫不负有心人,查到了你在我母亲住所附近,经营过理发店。而半年之后,便独自离开平壤了。如果刚才你说没见过我母亲,那证明你心中有鬼,有什么事不想让我知道。”
“中村长官,当年我是思念你母亲心切,便在你父亲官邸附近,盘下了一间店面,期望能再见你母亲一面。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天,你母亲从官邸出来打理头发,恰好到了我的理发店。”不知为什么说着说着,言语间伤感起来。
“当年你们也是恋人,久别重逢也是可喜可贺。那我问你最后一件事。”中村樱子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什么事?中村长官?”孙朝琨连忙问道。
“你见了我的母亲之后,有没有和我母亲做了男女之事?”中村樱子突然转过头,双目紧盯着孙掌柜问道。
听到中村樱子的问话,孙朝琨心中一震,难道中村樱子知道了什么?
当年自己跟她母亲发生的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不可能有其他人知晓的,那中村樱子问这话,究竟是什么目的?
“我,我……”中村樱子突然的发问,令孙朝琨不知道如何作答。
“怎么,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这么难回答吗?”中村樱子语气愈发严肃起来。
“我,我,有过。”孙朝琨觉得,这个时候没必要再对中村樱子隐瞒了。无论中村樱子是不是自己的女儿,可她终究是他最爱女人的女儿,该承认的,没必要再隐瞒下去。
“我的母亲,也是你随便碰的吗?”中村樱子有些激动,身子发起抖来。
“中村长官,我和你的母亲是真心相爱,早已不分彼此。要不是这场可恶的战争,二十年前我们就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了。”这个秘密在中村樱子面前透漏出来,孙朝琨的心顿时敞亮起来,说话也不再有什么顾忌了。
“很好,我就是喜欢说真话的人,那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和我母亲有了男女之事的?在我母亲成亲之前还是成亲之后?”中村樱子语气平复了许多,问道。
“我和你母亲虽相爱多年,却一直相互尊重,从没做过越界的事。直到那年,你母亲到我的店里理发,有的时候,感情是控制不住的,于是我们就做了男女之事……”说着说着,孙朝琨不由地哽咽起来。
“就是你在平壤城那年?”中村樱子问道。
“对,就是那年。二十多年了,那天发生的事,仿佛就在眼前。”
“你还记得是哪一天吗?”
“记得,那一天我永远忘不掉。当天,我让明欣跟我一起离开平壤,她说,她走了,金家就要跟着遭殃了,她不能走。要是当年我再勇敢些,也许她就跟我走了。”
“那一天是几月几号?”
“按公历算,是公元月11日,这个日子我永远不会忘。”
“月11日?”中村樱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身体不由地抖了起来。
沉默了片刻,中村樱子努力平复下来,淡淡道:“孙掌管,刚才我有些激动,你别见怪。你接着给我弄头发吧,耿直和晓蕾还在外面等着,我想早点回去休息。”
说完,中村樱子双目紧闭,努力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可不知为什么,越是不想去想,就越无法不想。
……
和耿直徐晓蕾呆在另外一屋的郑春芝,当着他们两人的面是满腹埋怨,说道:“这个老孙怎么回事?跟个日本女特务亲近的不得了。耿先生,这个中村樱子不是你的未婚妻吗?怎么跟老孙关系也这么亲密?果然是日本女特务。”
“郑特派员,老孙救过中村樱子的命,她对老孙另眼相看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好解释的。”耿直听郑春芝对中村樱子言语不敬,有些不悦道。
“一个日本女特务,就这么重要?你耿先生冒死救她,老孙也不顾性命为她挡枪。你们的党性原则都哪里去了?怪不得上级组织要派我到营川来,再不来,营川地下组织为谁服务,都说不好了。”郑春芝一脸怒气道。
坐在一旁的徐晓蕾接过话来,说道:“郑特派员,你话严重了。如果觉得有哪块不妥,你可以向上级组织反映。上级组织如果有指示,我们将虚席接受,努力改正。
不过,在营川,我是地下组织的最高负责人,我不希望组织内部有不信任自己同志的声音,你听懂了吗?”
听到徐晓蕾的话,郑春芝方觉得自己有些话多了。
连忙说道:“小先生,我不是不信任自己的同志。我是觉得,像中村樱子这样的女特务,最好还是要敬而远之,否则,走的太近,说不准就会被她发现身份。”
“那你还不如直接说我了。昨天晚上,我是跟中村樱子在一张床上睡的。照你你说的,中村樱子应该第一个怀疑我了。行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提。这两天上级组织有没有什么最新指示?时间紧急,捡重要的说。”徐晓蕾语气严厉道。
这个时候,郑春芝方才觉得,徐晓蕾有与她柔美外表不一致的智慧和果断,怪不得上级组织会将如此重担放到她的肩上。
想到这里,郑春芝打心底对徐晓蕾升起一丝敬意,说道:“小先生,今天外围电台刚刚收到上级组织的来电,共产国际的特派员要在近日抵达营川。他来此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破坏日本人要在兴亚银行设立的假币工厂。”
“上级组织有没有交代,这个特使,需不需要我直接接触?”徐晓蕾问道。
“没有交代,只是建议我们暗中帮助,尽可能不要直接接触,应该是上级组织为我们安全着想。”
“我们营川地下组织,情报第一,行动第二。
不过,要是有不得不出手的行动,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就像偷袭给养船和炸毁生化武器那样,我们也会竭尽全力。
只是,这个共产国际的特派员究竟可不可靠,我们还不清楚,还是尽可能不接触的好。包括你和老孙,也尽可能不要与他直接接触。如果特殊情况,需要联络的话,一定要提前向我汇报,我同意了,才能采取行动,知道了吗?”
“我懂了,小先生。还有一件事,目前东北抗联武装药品短缺,由于缺医少药,抗联伤员大多无法医治,很多同志由此牺牲。上级组织命令我们,设法弄一批西药送进山里,以解燃眉之急。”郑春芝说道。
“西药现在都是军管物资,想搞到太难了。耿直,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徐晓蕾向耿直问道。
“少量药品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对于部队来说,就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大量的西药只有海军和关东军医务室才有,我得想想办法。”
“好,药品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虽然你现在暂时离开了组织,没有了地下党员的身份,不过你还要以一名地下党员的标准要求自己,知道吗?”徐晓蕾严肃地说道。
“我知道,小先生。虽然我现在不是地下党员,但我一定会尽我全力完成上级组织交给我的任务。”
“那好,那就这么定了。郑特派员,还有没有别的事了?”徐晓蕾接着问道。
“没有了。”郑春芝答道。
“那我有件事跟你说一下。以后你离中村樱子远一点,尽可能不和她碰面,知道吗?”中村樱子说道。
“我,我知道了。”郑春芝应声道。
“知道就好。”
不多时,贵宾室有了声音,应该是樱子弄好了头发,从里面出来了。
耿直和徐晓蕾连忙走出房间,迎了上去。
徐晓蕾见中村樱子脸色有苍白,上前两步问道:“樱子,怎么?身体不舒服?”
“没事,可能是坐久了,有些头晕,躺一会儿就好了,咱们走吧。”中村樱子喃喃道。
……
离开红光理发店,回到营川樱墅。
中村樱子似乎没有什么胃口,简单吃两口饭,早早洗漱便回房间休息。
徐晓蕾见中村樱子似乎有心事,便没多在大厅逗留,一个人上了二楼,敲了敲中村樱子的房门。
“没关,进来吧。”房间里传来中村樱子的声音。
徐晓蕾推开门,见中村樱子身子倚在床头,心不在焉地翻着报纸。
徐晓蕾坐到床边,拉了拉中村樱子的胳膊,说道:“樱子,你有心事吧?”
“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我觉得以后咱们两个应该换换,你做情报处处长,我去做行长吧。”中村樱子放下报纸,说道。
“我这个人生来胆子就小,可干不了那个。我看你从理发室出来,脸色就不好,就知道你一定有心事。是不是军事机密?要不是的话,跟我说说。”徐晓蕾坐到中村樱子身旁,说道。
“没什么军事机密,是我个人的事。”
“个人的事?怎么,你跟耿直在一起,又遇到什么阻碍了?”
“不是的。耿直现在已经今非昔比,我和他在一起除了你以外,没人会拦着的。”
“我拦你们干什么啊。都在一起住这么长时间,过得好好的,没事闹什么幺蛾子。要不是和耿直的事,你还有什么私事啊?”徐晓蕾不解道。
“看你说的,像我除了耿直什么都没有似的。反正就咱们两个人,我就跟你说了吧。”
“那你说说,是什么事?我洗耳恭听。”
“刚才你们出去了我弄头发时候,问了孙掌柜一件事。”
“哦,什么事这么重要?都不想让我们知道。”徐晓蕾不解道。
“毕竟是家事,你们在身边,我怕不方便。我问孙掌柜,以前,他和我母亲做没做过男女之事。”
徐晓蕾心中一动,一时间她无法判断孙掌柜是如何回答的,不过,她能感受到,中村樱子有心事了。
“那,孙掌柜怎么说?”徐晓蕾问道。
“他倒是没隐瞒,说跟我母亲做过男女之事。”中村樱子身子往后靠靠说道。
“樱子,你也别怪你母亲。之前你不说过,孙掌柜和你母亲从小就在一起,男男女女处久了,男欢女爱的事也难免,我和耿直不就这样嘛。”徐晓蕾安慰道。
“看你说的,像我怪罪自己母亲似的。只要是两情相悦,不是勉强的,这事也没什么。只是,孙掌柜和我母亲发生关系是在我出生的前一年,孙掌柜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天是公历月11日。”说完,中村樱子不禁咬了咬嘴唇。
“樱子,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是公历1915年9月份出生的,比我小三个月,你是说……不能这么巧吧?”
“有件事我跟说,你可别告诉别人,连耿直都别提。”
“你放心吧,我这个人嘴严着呢,你说吧。”徐晓蕾点头道。
第三五一章 什么秘密都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晓蕾,你记不记得上一次千佳子被父亲带走的事。”中村樱子裹了裹被子,说道。
“当然记得。因为那件事,你情绪低落了好一阵子,觉得对不住千佳子。”
“是啊,自从坐上了情报处处长的位置,我觉得可以做我想做的事,不用再委曲求全了。可父亲要带走千佳子的时候,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很多事情是自己无法掌控的。
虽然我是军人,可我一样是个女人,我最厌恶就是在我不情愿时,还要强行占有我的身子。千佳子虽然逆来顺受惯了,可是她心里一定很抵触的,特别是有了心上人之后。”
“是啊,每个女人都愿意把最美好的东西,交给自己心爱的人,无一例外的。”徐晓蕾挽了挽中村樱子的胳膊,说道。
“前些天,我和千佳子深谈了一次,算是解了她的心结,也解了我的心结。这不,千佳子又回樱墅住了。不过,在与她深谈中,她跟我说起了一件事……”中村樱子靠了靠徐晓蕾,说道。
“什么事?”
“千佳子对我说,我父亲以前打仗的时候受过重伤,男人那方面不行了。这回把他叫去,试了挺长时间还是不行,最后恼羞成怒,拿了一些女人很恶心的器物,折磨千佳子一番,方才罢了。”
“千佳子,太可怜了。樱子,中村大佐明知道自己不行,那为何还要把千佳子带走糟蹋?”
“男人么,就怕别人知道自己那方面不行,所以会想着法地证明自己,说白了也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知道这件事后,我心里总觉得是个事。前些天惠子回高丽,我让她到高丽的帝国档案所查了一下,我父亲是什么时候负伤的。惠子回来之后,把查到的结果告诉了我,我心里更犯嘀咕了。”中村樱子说道。
“惠子查到什么了?”徐晓蕾的心也不由地波动起来,连忙问道。
“惠子在档案所查到,帝国军队刚进驻高丽的时候,有革命党人安放炸弹,刺杀我父亲的上司羽田中佐,是我父亲用身体将羽田中佐护住,羽田中佐才免遭一劫的。因为这件事,羽田中佐十分器重我的父亲。伤好后,我父亲由上尉提拔为少佐,并任命为平壤城城防司令。
在那之后,父亲遇见了母亲,要娶她。母亲虽不情愿,可为了家族利益,违心嫁给了父亲,再后来又生了我。
可是,从惠子所查资料中得知,父亲是在和我母亲成亲前受的伤后。我有心里突然有了个奇怪的念头,会不会我不是我父亲的亲生女儿?
虽然,我和父亲没什么感情,甚至对他有些反感,不过,这几年要不是他的庇护,我也不会飞黄腾达,这么年轻就有今天的成就。要是没有他,可能我会和野口光子一样,只能靠跟男人睡觉来上位了。
可这件事的真相对我真很重要,我很想弄明白。就这样,今天我问了孙掌柜,他和我母亲有没有过男女关系。孙掌柜倒是很坦诚,承认当年他们确实有过。
巧合的是,他和我母亲发生那一次关系是在公历月,和母亲怀上我的时间正好能对上,想到上一次我为他输血,我们两个血型也是一致的,难道我和孙掌柜真的关系不一般?”中村樱子一口气将她想说的话说完,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
“樱子,巧合太多了,也许真的不是巧合了。不过,你跟我说过,中村大佐认你的时候,也对比过血型,你们两个人的血型也是一致的啊。”
“是的,我父亲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他也怕认错了女儿。我学过医,也了解过,现在医学鉴定血缘关系只有血型比对这一种办法。只是,父亲和孙掌柜的血型都是o型,通过血型比对,是无法判断父亲和孙掌柜谁是我亲生父亲的。我母亲已经过世了,也许,我的身世将永远是个谜,再也解不开了。”中村樱子低吟道。
“不会的,樱子。你的母亲为了家族能如此隐忍,她不会不留下什么线索的,你再想想。”徐晓蕾说道。
“我的母亲临终是我还是个孩子,给我留下的遗物只有两柄匕首。这两柄匕首在我身边快两年了,除了锋利以外,也没发现有什么特殊之处。估计是母亲走的突然,或者我就是父亲的亲生女儿,母亲没必要特意交代了。”中村樱子叹了口气说道。
“樱子,我想无论什么秘密都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对了,你调查你身世,没别人知道吧?”徐晓蕾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
“放心吧,没有任何人知道我在调查以前的事,你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包括惠子,我也没跟他说做这些事,究竟为了什么。”
“那就好,我怕这件事万一被中村大佐知道,他会多心的。”
“这个我知道。”中村樱子的头靠到徐晓蕾的身上,说道。
“好了,早点睡吧,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身子要紧。”徐晓蕾握了握中村樱子的柔荑,说道。
“行,听你的。等我睡着了,你就回去陪耿直吧。男人嘛,让他长点记性就行了,该亲热还是要亲热的。”中村樱子娇笑道。
“你不提他还好,你一提他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昨天我看他嘴唇被赵玫咬成那样,气得我真想上去扇他两巴掌。再不让他长点记性,他就以为咱们离开他就不能活了。让他自己住几天,反省反省。再说,这两天我来事了,也不能做什么的。”说着说着,不知为何,徐晓蕾的脸又红了起来。
“我说徐大小姐,平时做事雷厉风行的,怎么一说男欢女爱的事,脸就变得通红,像个不懂人事的小姑娘似的。”中村樱子捏了捏徐晓蕾的脸蛋笑道。
“哪有啊,就你成天愿意逗我。一个姑娘家,成天总愿意提这事。反正我也惹不起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徐晓蕾将头扭到一边说道。
“别总说你惹不起我,像我成天欺负你似的。你看,这段时间,耿直不都陪你睡的,我都没说什么。成天晓蕾姐晓蕾姐的叫着,那做过欺负你的事。不过,再过些日子,胎儿稳定了,我可要耿大少爷陪我,你可别觉得心里委屈。”
“陪就陪呗,我才不稀罕呢。也怪我肚子不争气,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要是怀了孩子,他天天陪你我都不介意。”
“要说我,咱们以后就像在宝和堂那样,住在一起算了。省的让耿大少爷为难,怕厚此薄彼的。”
“我才不呢,三个人住在一起,多难为情啊,我可不愿意让人在一旁看着。羞死人了。好了,睡觉吧,不跟你聊了。”
说着,徐晓蕾将壁灯关掉,清丽绝伦的脸在黑暗中变得更红了。
……
隆冬时节,山里要比城里还要冷出许多。
谢广坤将雪水烧开,倒在盆里,将自己的双脚浸在热水中,一股热流从脚底涌上,格外舒服。
在营川城,谢广坤最爱做的,就是每天到澡堂泡泡身子,放松放松筋骨。山里没这条件,泡泡脚已算是一种享受了。
就当他泡的最舒服的时候,房门被路桂兰一把推开,风风火火地说道:“刘二水,运气不错,大夫抓来了。”
“哦?这么快,没看出来啊。对,这个大夫医术咋样,不是个草包郎中吧。”谢广坤擦了擦脚说道。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穷乡僻壤啊?什么都是草包。告诉你,这回带回来的是营川城里的大夫。”
“哦?你们去城里抓来的?”谢广坤问道。
“现在去城里要过两道岗,身上连把刀都不敢带,哪敢去抓人。告诉你吧,今天是赤山镇大集,正巧有个城里大夫来着镇子里瞧病,就被兄弟们带到山里了。”
“那他现在在哪?”
“走了一下午,刚到山寨。我让兄弟给他弄点好吃的,吃完就给那个耿娟瞧病。”
“这个大夫,是营川哪个诊所的?”谢广坤穿上棉袜子问道。
“山下吴老二说,带回来的是营川张玉竹诊所的坐堂大夫张玉竹。以前他隔个三两个月地就来赤山镇瞧一次病,医术响当当的。
早上,山上兄弟刚把要找个大夫进山的消息带给吴老二,吴老二就发现张玉竹来大集就诊了,看来,这回老天都在帮我们。”路桂兰说道。
“张玉竹?”谢广坤努力回忆着这个人。
在营川城五年多,谢广坤与这个张玉竹还从来没打过交道。只记得他的媳妇曾经来瓷器店买过东西,其他就没有什么印象了。
按理说,快过年了,城里不会再有大夫跑这么远来瞧病。况且现在赤山镇层层设防,草木皆兵,更没人会以身涉险。这个张玉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赤山镇,谢广坤心里不由地试炼起来。
难道这个张玉竹是有意到这里的?如果是有意到赤山镇的话,他究竟是日本人派来的,还是复兴社派过来的?
可细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对,日本人或者是复兴社又怎么会知道山里有病人,要找大夫看呢?
想到这里,谢广坤对路桂兰说道:“大兰子,这个大夫在哪?带我去看看。”
“我来这,就是让你一起过去跟这个张大夫唠唠。毕竟你也是城里人,好跟他聊。”
“那行,咱们一起过去。”谢广坤穿上棉鞋说道。
……
伙食房里,张玉竹正端着饭碗喝着玉米茬子粥。可能是走久了肚子饿了的缘故,张玉竹大快朵颐,吃的很香。
谢广坤走到张玉竹对面,说道:“张大夫,未经你同意就把你请上山,这里,我向你赔不是了。”
张玉竹抬起了头,横了谢广坤一眼,并未言语,只是端着碗低着头接着吃饭。
谢广坤见状,只好坐到张玉竹对面的长条凳子上,看着张玉竹吃饭,也不再言语。
二人一直沉默不语,直到张玉竹将碗里的苞米茬子粥喝完,方才开口:“我是大夫,治病救人就是我该做的。只要给了诊费,我定会尽我全力医治。只是,你们把我绑上山来,这种的土匪行经,令我不齿。”
“张大夫,老话说的话,既来之则安之。把你绑来是我们不对,我已经向你道歉。不过,你也说了,你是大夫,治病救人是你天职,山里正有病人需要医治,治好之后,诊费我也定会奉上,你不会见死不救吧。”谢广坤道。
“你这个人说话还算中听,不像个占山为王的土匪。我怎么看你面晃晃的,好像在哪见过似的?”张玉竹盯着谢广坤的脸说道。
“实不相瞒,我叫刘二水,以前是在营川城二门町开食杂店的。”谢广坤正色道。
“怪不得我觉得在哪见过呢。”张玉竹喃喃道。
听到刘二水的名字,张玉竹心中一动。
之前,宁晓锋给他密函中提到。劫走耿直姐姐耿娟的,和他一样,也是五年前来到营川的复兴社卧底。这个人曾经的身份是利成兴瓷器店老板谢广坤,现在的身份是二门町食杂店老板刘二水。
听到谢广坤自报家门叫刘二水,张玉竹心道,找对人了,看来这次,自己是不虚此行了。
“既然见过,就更好了。我看你吃的差不多了,咱们去看病人吧。”谢广坤说道。
“那走吧。”张玉竹起身道。
出了伙食房,路桂兰领他们到了后院柴房里。
这个小屋四下没有窗户,只有一扇不到一米宽的门。
最里面摆放着一张木板床,床下空地有一个站炉烧着火。
山里条件有限,能有这么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不错了。本来也没想为耿娟点炉子取暖,只是见她高烧不退,再不把屋子烧暖和些,可能真的挺不过去了。
之前,耿娟陪过耿老太爷到他的诊所看过风湿,走到近前的张玉竹,一眼便认出了她。看来今天算是顺利,不仅见到了刘一水,还见到了人质耿娟,想见的人一块都见到了。
第三五二章 密谋赤山寨
一直高烧不退的耿娟躺在木床上不停地打着哆嗦,神智多少有些恍惚。见有人进到屋里,侧过身来,喘着粗气说道:“你们……你们放我回去。要钱给钱……要什么给你什么。再不回去,我就不行了,你们,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张玉竹握住耿娟的手腕,说道:“夫人,我是大夫,不是土匪,我是帮你瞧病的。”
“我不用你,我不用你瞧,在营川城,没人比我弟弟耿直的医术高明了。送我回去,送我回去,我让他看,我让他看……”耿娟不由地激动起来。
张玉竹却不为所动,示意路桂兰将耿娟把住,自己则屏气凝神把起脉来。
耿娟挣扎几下之后,便静了下来,身体已经十分虚弱,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下去,只能任由张玉竹为她诊治。
张玉竹把完脉后,又拿出了听诊器,在耿娟的前胸后背听了一遍。担心又差池,又重新号了号脉。
和耿直一样,张玉竹行医方式也是中西医结合。除了祖上传下来治疗风湿的中医疗法外,在上海的时候,还跟着大医院西医大夫,学了些西医诊疗手法。毕竟潜伏的需要,不同地方需要有不同的身份,多掌握一面技能,就能多一重身份。
虽然医术不如耿直那般高明,但一般头疼脑热的小病也能应付得来。加之在营川这几年开诊所,医术精进了许多。
张玉竹收起听诊器,示意路桂兰将耿娟松开,对耿娟说道:“夫人,为了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养好身体再说。”
“什么?我,我有孩子了?”本来焦躁不安的耿娟听到张玉竹的话,一下冷静下来,看着张玉竹说道。
“是的,看你脉象差不多有三个月了。你现在身体太虚弱,如果再这么折腾,你肚里的孩子很有可能会夭折。就算你兄弟耿直医术营川第一,他也不是大罗神仙,什么都能治好。何况,他也不在这,远水解不了近渴。”张玉竹徐徐道来。
耿娟听到张玉竹的话,顿时安静了下来。
之前在宝和堂,她就觉得身体有些异常,时常恶心。不过,常宁被捕后,她身边就没有了别人。不像中村樱子那样,身边有耿直日夜陪护,有了孩子能第一时间发现。加之营川城怀孕三个月不外传的习俗,在耿娟脑子里已经根深蒂固,不到显怀的时候,也没往那里想。
现在听到自己已经怀孕的确切消息,耿娟自然喜不自禁。
与常宁已经成亲好几年了,一直没有怀上孩子,常宁嘴上不说,心里怎么想耿娟当然清楚。那个年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有孩子的家,会被人笑掉大牙的。现在有了孩子,就一定要保住,这个时候,不是耍大小姐脾气的时候了,只有把自己身体养好,才有可能母子平安地离开这里。
张玉竹见耿娟情绪稳定下来,对谢广坤和路桂兰说道:“这次我来赤山镇,正好带了些祛风寒的中草药,我把药量配比给你们,你们马上煎好,为夫人服好。”
说着,张玉竹从医药箱里取出一包中药,又拿起纸笔,将驱寒煎制方法写了下来。
“好,我马上安排。”路桂兰从张玉竹手中接过中药和便条,转身离开了柴房。
见路桂兰离开,张玉竹凑到谢广坤跟前,低声说道:“八马,我是青蛇……”
张玉竹的话,谢广坤似乎并不意外,谢抬起头,看了看床上躺着的耿娟,对张玉竹说道:“张大夫,咱们出去谈。”
“好,咱们出去谈。”说着,张玉竹跟着谢广坤离开了柴房。
二人出了门,站到背风的墙根。谢广坤转身对张玉竹问道:“张大夫,是上峰派你来的吗?”
“是,昨天我的死信箱里收到命令,让我到赤山找你。功夫不负有心人,没想到,误打误撞,还真的见到了你了。这里有一封密函,上峰让我给你带过来,请你过目。”说着,张玉竹从自己账本中取出一张写满数字的纸张,递给了谢广坤。
谢广坤接过密函,说道:“张大夫,我在的死信箱里留的信件说的很清楚,以前代号八马的谢广坤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占山为王、继续在营川打鬼子的刘二水。上峰有什么指示应该跟你也透露了,你跟我说说,只要是打鬼子的事,能做的定会尽我全力。”
“八马,你这是要背叛组织吗?”张玉竹诧异道。
“没有,我打鬼子的心从没改变过。只是关小仙走了之后,我发现打鬼子不一定非得要靠组织,靠我自己一样行。
现在,有了赤山寨这个根据地,有了自己的武装,打鬼子更游刃有余了。没必要蹲在城里,今天暗杀这个,明天暗杀那个,有用吗?
杀死了一个,还会再来一个,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对战局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你看人家地下党,不仅把军需船炸了,还把日本人潜心研究要投入战场的生化疫苗也给摧毁了,这才叫打鬼子呢。”
谢广坤一肚子怨言终于当着自己人,发泄出来,觉得心里畅快了许多。
“兄弟,你说的没错,我也是感同身受。
五年前,我在复兴社总部,因为我性格耿直,为人正派,受不了小人的排挤,才主动申请调离的。
这些年在营川,也算是靠我制毒的本事杀了几个日本人。
可有用吗?杀了一个日本军官,除了上峰能以此邀功外,遭罪的却是老百姓。日本人要是抓不到凶手,会以百倍的代价迁怒于老百姓的。就像你说的,杀一两个军官,根本改变不了战局,反而给了日本人残害百姓的借口。如果有最大恶疾需要惩戒的,我们责无旁贷。可很多时候,就是拿来邀功的,我实在搞不懂上峰脑子里都怎么想的。”张玉竹叹气道。
“张大夫,我见你也是性情中人,将在外主令有所不受,不行咱们一起干吧。”谢广坤拍了拍张玉竹的肩膀,说道。
“不行啊。我不像你老哥一个,来去无牵挂。我父母还在苏州,我在营川也娶了媳妇,还有了一个孩子,离开了组织,会牵连很多人的。兄弟,你这么干,就不怕上峰迁怒于你家人吗?”
“老哥,你有所不知。
我之前手上有人命,被我弄死的人更是一个大官的儿子。要不是我爹砸足了银子,狸猫换太子把我从死人堆里捞出来的,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在我家的祠堂,我的牌位都在那立着呢。刘二水名字是假的,之前谢广坤也是假的,我的真名叫什么,我都快忘了,这辈子,我是回不了家了。
狸猫换太子这件事上上下下,不少人拿了好处,上峰巴不得我在营川死了,那样的话,这个事就一了百了了。
能看出来,最近上峰让我执行的任务,都是有去无回当炮灰的,十有八九是有人不想让我继续活下去了。”
“照这么说,你迈这一步就对了。跟日本人玩命,就算殉国了,也死得其所。要是傻乎乎的去当炮灰,确实不值,咱们的命不能这么不值钱。不过,据我所知,赤山寨这几年让王沛林搞的鸡飞狗跳的,你在这,能行吗?”
“赤山寨这些人虽然出身草莽,不过个个都是汉子。日本人和伪政府找过路大当家多次,想收编赤山寨,路大当家的都没有答应。之前,赤山寨最大难题就是没钱没枪,肚子都填不饱,打家劫舍就难免了。这一回,我把这些年的积蓄都带来了,有钱有枪,能痛痛快快打鬼子了。”
“兄弟,虽然我暂时不能加入到你的队伍中,和你并肩作战。不过,有什么需要的,只要是打鬼子,张玉竹责无旁贷。”
“好,你这个大哥我交定了。路桂兰快回来了,上峰有什么指示,你跟我说一下。”谢广坤问道。
“上峰给我的任务,是让我命令你,找机会耿娟尽快释放耿娟,将她完好无损地交还给耿家。”张玉竹说道。
“上峰有没有指示,要拿耿娟交换吴大虎和王沛林?或者提出什么条件?”
“没有,就是让你尽快将人质释放,保证人质安全,越快越好。”
“这件事蹊跷啊?这么重要的人质,怎么会说交就交呢?估计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幕。”谢广坤说道。
“这一天,我也在想这件事,觉得这个命令有些太古怪了。难道耿家有那么大本事,能左右上峰的决定?”张玉竹不解道。
“你说,耿直会不会也是我们的人?”谢广坤皱了皱眉头说道。
“耿直这个人,我从来没接触过,这个不好说。”
“那他有什么本事能做到这一点,让上峰也为他说话的呢?我怎么也想不通。”谢广坤摇头道。
“要我说,他是我们的人可能性不大。半个月前,上峰让我配置毒药,要毒死耿直和中村樱子,要真的是我们的人,怎么会这么做?”
“也不好说,咱们南京政府,党派林立,情报机构更是多如牛毛,谁知道会不会是其他渠道的卧底。不过,不管他什么人,耿娟我是不会轻易交出去的。”谢广坤语气强硬地说道。
“你现在决意离开组织,复兴社的命令自然不必言听计从。不过,这山里条件,加上耿娟还有了身孕,我怕她撑不住啊。”张玉竹忧心道。
“就因为有了身孕,耿娟就更值钱了。等一会儿药熬好了,我就让路桂兰把耿娟换个条件好的屋子,把炕烧得暖呼呼的,你再留下照看一下,看情形,不会有什么问题。”
“兄弟,我可不能呆太长时间。现在赤山镇周边日本人设了两道卡,给我开具的《通行证》到晚上就过期了,我现在还想着怎么跟哨卡的日本人解释呢。”张玉竹道。
“不用解释,实话实说就行了。”谢广坤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对张玉竹说道。
“实话实说?怎么个实话实说法?”张玉竹不解道。
“等你下山的时候,你就说让赤山寨劫上山了。被劫的原因是为一个叫耿娟的女人看病,这个女人发了高烧,还有了身孕,随时有生命危险。这么说,你就能见到耿直了。”
“那我见到耿直,怎么跟他说?”
“你就说,赤山寨有个叫刘二水的,让你带封信给他,想要他姐姐活命,就拿吴大虎和王沛林的来换,另外让宝和堂再拿一万银元的赎金。”
“一万银元?就算宝和堂家大业大,也拿不出这么多钱赎人吧?”
“赎人质就是做生意,你不喊高点,怎么讨价还价?虽然我决意脱离复兴社,不过吴大虎和王沛林这两个叛徒必须死,得让营川人看看,做汉奸的下场。至于宝和堂的赎金,能多敲诈些就多敲诈些,让耿直那个大汉奸出点血也是应该的。”谢广坤道。
“成,本来我还一直寻思下了山,遇见日本人,怎么说这件事,这个理由很充分,还把你的话带到了。不过,吴老二烧饼店那个据点,我必须跟日本人交代,否则,这件事就圆不上了。”
“这个你如实交代就好,把你带上山之后,那个据点就不准备再启用,吴老二也不会再下山了。今天晚上,耿娟你好好照看一下,要是有好转,明天一早你就下山。
现在赤山周边已经被日本人封锁,你一下山,估计就会被日本人或是汉奸拦住,到那时,你就直接要找耿直就行了。”
“好,那就这么定了。”张玉竹说道。
就在这时,路桂兰拎着药壶从后院走了过来,见谢广坤正和张玉竹攀谈,便上前问道:“这大冷天的,不在屋里呆着,跑外面冻着干嘛?”
“嗷,大兰子,我正和张大夫唠唠,帮我们带消息给耿直,说说交换人质的事。”
“他也不是咱们山寨的人,人家能为咱们找耿直吗?”路桂兰不屑道。
“他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否则,就别回营川了。是不是啊,张大夫?”谢广坤故意张玉竹问道。
“你这不是要逼死我吗?我要是为你们去传消息,日本人万一把我当成你们同党。我这条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了。”张玉竹为难道。
“你就按我那么说,保准你没事。你要是乱说话的话,我就不保准了。”谢广坤冷冷说道。
“事已至此,不听你,还能能听谁的?命中就有这一劫,躲是躲不过去的。好吧,先给病人服药。要是她挺不过去,咱们说的这些,都是白扯了。”说完,张玉竹提着药壶,独自进到了柴房。
第三五三章 有线索了
清晨,营川樱墅。
耿直早早起床,在院子里练完一番拳脚又练了一遍器械后,便回到了屋子里。
早起练功的习惯,这十几年来,耿直一直没有间断过。
当年,师傅崔久拿着鞭子生生把耿直惰性打没了,现在每天早上要是不练功的话,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即便住进樱墅,与中村樱子和徐晓蕾每日男欢女爱鱼水之欢,也从未没有间断过。
进到大厅,只见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已经洗漱完毕,开始用起了早餐。
耿直走到餐桌前,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今天送完你和晓蕾,我想再去趟赤山寨。姐姐还在土匪手里,我心里不踏实。”
“你去吧,不过我给你安排的警卫要带着,就算你身手好,也快不过子弹,我怕有人在背后打你黑枪。”
“我小心着呢。”耿直擦着汗说道。
“你也别太托大,我可不想孩子一出生,就看不着他爹了。”中村樱子道。
“好了,我听你的,警卫都带着。说实话,海军特战队的警卫身手真不错,我跟他们切磋过,两个一起上,我还游刃有余。要是四个一起上,我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有他们保护我安全,还真是多一道防备。晓蕾,你还有没有事,要交代给我的?”
因为赵玫的事,徐晓蕾这两天一直对耿直带搭不理,让耿直心里慌得很。跟中村樱子请示完了,生怕徐晓蕾挑理,连忙问道。
男女之间的事,就是这么奇妙。
小的时候,徐晓蕾就像耿直身后的小尾巴,躲在他身后的小女孩,耿直到那她就跟到哪。即便耿直从哈尔滨刚回营川的时候,在他心中,徐晓蕾还是原来的样子,娇小可人,听话懂事,只是比小时候更好看了而已。
可不知为什么,几个月下来,耿直越来越觉得徐晓蕾的个性远不像她外表那么柔弱,坚韧且冷静。时间久了,不知不觉便怕起了徐晓蕾来,生怕徐晓蕾对他有一点的不满,冷落了他。
之前耿直和中村樱子的事,之中的前因后果徐晓蕾都很清楚,于公于私也就认了。加之那个年代,大户人家还有纳妾之风,徐晓蕾也就没再深究。
时间久了,除了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外,徐晓蕾与中村樱子相处越来越融洽起来。现在樱子有了身孕,就更必要再与耿直置气了。
不过,这回赵玫的事,徐晓蕾是真的生气了。
赵玫与中村樱子不同,耿直与中村樱子的结合,有很大原因是地下工作的需要,不得已而为之。虽然徐晓蕾心中也清楚,自从樱子有了身孕,耿直对樱子的感情真诚了许多,即便如此,她也能够坦然接受。
赵玫却不一样,耿直和赵玫在一起,没有其他的,就是男女私情,这是徐晓蕾绝对不允许的。
尽管赵玫知道了耿直的身份,耿直多了些掣肘。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应该能处理好赵玫的事。绝不能因为赵玫知道了他的身份,就扯上了男女关系。这两天,徐晓蕾有意冷落耿直,就是让他冷静冷静,不要觉得自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了。
听到耿直的话,徐晓蕾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该说的,樱子都说了,你小心便是。想一切办法,把姐姐带回来,我不想咱们成亲的时候,家里有人不在。知道吗?”
“我知道了。”听到徐晓蕾又提到了成亲的事,便知她气已消了不少,耿直心里甭提有多开心,连忙说道。
“行了,别磨蹭了,快点吃饭,你早去早回。今天下午三点是例行的军事会议,你争取赶回来参加。”中村樱子说道。
“行,要是中午还没有消息,我就往回赶。”耿直应声道。
……
送完中村樱子和徐晓蕾,耿直开足马力,奔向赤山镇。
到了镇里差不多上午十点,耿直在镇子了转了一圈,在路旁看见王沛林带着几个人四处巡查,便将车停到他们身旁,下车问道:“王副组长,你这忙乎一天一宿了,有没有什么收获啊?”
王沛林见是耿直,连忙上前敬礼,说道:“耿参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经过多方调查,终于有发现了。”
“哦?什么发现?”耿直连忙问道。
“昨天到现在,这一天一夜,我是挨家挨户盘查,终于发现了一条线索。”王沛林自卖自夸道。
“什么线索?快讲!”耿直不耐烦道。
“耿参谋,昨天烧饼店的吴老二找到了从城里来在大集瞧病的张大夫,请张大夫去给老爹看病。这个张大夫被他叫走后,便音讯全无。
我询问了我们在路口设的哨卡,他们也没有这个张大夫回营川的登记。
更让人奇怪的是,这个吴老二将张大夫叫走后,他的烧饼店便大门紧锁,到现在也没有营业。我又去了他乡下的家里,发现他家里也是空无一人。
左邻右舍打听一遍才知道,他爹爹早就不在村里住了,究竟去哪了,他们也不知道。这么看,这个吴老二找张大夫并不是给他爹瞧病,而是另有企图。,我怀疑,这个吴老二就是路吉庆留在镇子里的眼线。”
“嗯!这倒是个重要线索。那这个吴老二费这么大的周折,带一个郎中进山做什么?莫不成山里有人生病了?”耿直问道。
“耿参谋,很有可能。赤山寨本来缺医少药,更没有专职大夫。每次山寨有人生病,都会到镇子里请人看。重要头目,生大病的话,就带到营川城看。现在,赤山被困,他们冒这么大风险找大夫上山,一定是有大人物生病了。否则,就路吉庆那个老狐狸,不会轻易暴露一个暗点,冒险来找大夫的。”
“你说的很有道理,确实是个重大发现。对了,我在镇子里转悠半天也没看到沈组长,他现在在哪?”耿直问道。
“沈组长也觉得这个情报很重要,就带着兄弟巡山去了。那个张大夫只要一出赤山,沈组长他们就能第一时间发现。”
“不过,万一这个张大夫被留在山里,不放出来,怎么办?”耿直又问道。
“这个……应该不能吧……”王沛林犹豫道。
就在这时,一辆大马车从远处疾驰而来,车上坐着的,正是外勤组组长沈勇。
马车停到耿直身前,小地主从马车蹦了下来,兴冲冲地对耿直说道:“耿大参谋、耿大少爷,有好信了,有好信了…”
“什么好信,别跟我卖关子,快说。”耿直瞅了瞅两个脸蛋冻得通红的小地主,说道。
“耿大参谋,这一宿我和兄弟们就没睡,一刻也没闲着观察下山的主要路口。功夫不负有心人啊,就在刚才,截到了一个从山上下来的人。我这一看,奶奶的,原来是熟人……”小地主似乎有意卖关子道。
“你说话能不能不吞吞吐吐的?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再这么墨迹,你这个组长,我让中村长官给你撤了。”
“别介,耿大参谋。我说,我说。从山下下来的人是营川张玉竹诊所的坐堂大夫张玉竹。半年前,我带着老娘到他的诊所看过风湿,一眼我就认出来了。他说,昨天在大集瞧病的时候,被镇里烧饼店的吴老二骗到村子里,在他家被几个人绑上了山。”
“哦?那他说没说山上土匪劫走他,做什么?”耿直连忙问道。
“他说,他被山上土匪抓去,是给一个女的看病,那个女的就是耿参谋的姐姐耿娟。我听到这个信,哪里敢耽搁,赶紧镇子里,向你汇报。”
“小地主,那个张玉竹现在在哪?”耿直摁了摁小地主的肩膀,问道。
“那个张玉竹就在山脚下,我让几个兄弟看着呢,没我的话谁也带不走他。”
“好,你上我车,领我去,马上。”说着,耿直领着小地主上了车。
在小地主指引下,耿直很快到了小地主遇到张玉竹的地方。
耿直下了车,看了看站在寒风中有些哆嗦的张玉竹,说道“张大夫,我叫耿直,有什么话你可以跟我说。”
张玉竹当然认出了耿直。虽然这几年耿直去哈尔滨上学,很少在营川,自己几乎与他没什么接触。不过,耿直回营川之后,没用太长时间就成为了营川城的焦点,作为卧底特工的他,怎么会不留意这样一个风云人物。
特别是元旦前,自己的死信箱接到了上峰的密令,让他配置毒药毒杀耿直,虽然毒杀未果,却对耿直的印象更加深刻了。
到现在他都没搞明白,掺了毒药的糕点,耿直吃了为何会毫发无损。就算耿直医术高明,也不会百毒不侵,这个意外,令张玉竹百思不得其解。
见耿直问自己,张玉竹连忙说道“耿大参谋、耿大少爷,我终于见到你了。有几句话我想要单独跟你讲,你看是否方便?”
“无妨,那咱们两个单独进车里说。”说着,耿直打开车门,要领着张玉竹进到车里。
耿直随行的警卫将张玉竹拦住,向耿直敬礼道“耿参谋,中村长官明令,让我们时刻保护你的安全,你单独和他在一起,万一出了事,我们无法向中村长官交代。”
听到警卫的话,耿直也觉得单独与张玉竹会面,确实有些不妥。
派警卫贴身跟着自己,耿直当然知道中村樱子的用意。派的人不仅是保护他的安全,也是他证明清白的证人。
这个时候,如果自己与张玉竹单独见面,所谈内容势必会被人猜测,樱子不希望给别有用心的人留下什么话柄。
想到这里,耿直对张玉竹说道“张大夫,我跟你单独谈,不符合规矩,这样,咱们还回车里,我让两个侍卫跟我们一呆在车里,你看怎么样?”
“也好也好,就按规矩办,耿参谋,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说着,张玉竹先进到了车里。
耿直见张玉竹在车里坐好,便命令两名跟他进了车,坐在后排,另外两个警卫则呆在车外守卫。
进到车中,张玉竹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对耿直说道“耿参谋,这是一个叫刘二水的人让我带给你的,请你过目。”
“刘二水?是赤山寨的吗?”耿直明知故问道。
“耿参谋,这个刘二水不是赤山寨的,他在营川二门町那开了个食杂店,不知怎么就跑到赤山当土匪了。”
耿直带着手套,接过张玉竹手中的信。
对于张玉竹,耿直很是提防。用毒高手,往往杀人于无形,防不胜防。
尽管耿直的医术在营川城算是最好的,不过对于像张玉竹这种人,一样是百般小心。
展开信件,上面字数不多
“耿直,要想让你姐姐活命,限三日之内,用吴大虎和王沛林来交换。另外,你姐姐已经有了身孕,为保她母子平安,宝和堂额外再拿一万银元,作为赎金。落款刘一水。”
耿直合上信件,思量片刻问道“张大夫,我姐姐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能不能挺得住?”
“耿参谋,昨天我到山上的时候,令姐身染风寒,高烧不退。后来,我给她把了把脉,发现她已经有喜了。”
“那她现在怎么样?高烧退了吗?”耿直盯着张玉竹,接着问道。
“当晚,我就为令姐熬了两副中药,前半夜一副,后半夜一顿。早上,高烧退了不少,已经好出许多。不过山上条件太差,你姐姐还有了身孕,在那种地方呆时间长了,我怕孩子保不住啊。”张玉竹说道。
“那,他们怎么会让你下山送信?你就不怕,我把你当成赤山寨的土匪,将你抓起来吗?”耿直目露寒光说道。
“耿参谋,我怎么不怕啊。可我要是不给他们带信出来,他们就不让我下山。我老婆孩子都在营川城,我也不能一直在山上呆着啊。我这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这事也能让我遇上。”张玉竹说道。
“那我问你,这快过年了。城里的病人都看不完,各个诊所生意后好的不得了。你怎么还想着,大老远跑到赤山镇瞧病呢?”
耿直清楚,这个问题即便现在不问。回到营川,中村樱子一样会过问,莫不如自己先问了,也好有些准备。
第三五四章 我要亲自审问张玉竹
“长官,是这样。我上个月我来赤山镇赶大集的时候,镇里有个风湿病人病很重,去不了城里看,让我一定年前给他带副药过来。
本来,我是想找个车把式顺路把药捎到赤山镇来,不准备自己来这的。可没想到,这两天赤山镇这边突然戒严了,没有车把式顺路过来了。没办法,答应人家的事,也不能爽约,我只好亲自过来了。”下山之前,张玉竹便想好了说辞,对耿直说道。
张玉竹所言,确有其事,即便日本人去查,也能对得上号,只不过没他讲的那么急罢了。
耿直听完张玉竹的话,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张大夫,那个刘二水说没说怎么跟他们联系?”
“哦,那个刘二水给我拿了一本书,说你们按这本书发报就行了。”说着,张玉竹从怀中取出一本旧版的《镜花缘》,递给耿直。
耿直翻开书,发现扉页上有一个纸片,上面写着一串数字。耿直一看便知,这是电台的波段。
山上竟然有电台,这令耿直没有想到。
估计是中村樱子收缴电台的时候,刘二水将利成兴瓷器店的商用电台私藏了。在城里。有监控车巡视,他不敢使用。离开城里,进到山里,即便监控车能查到大概方位也没有用,山连山,林子连着林子的,连路都没有,有监控车查找信号源也没有用上。
想到这里,耿直说道:“张大夫,我的话已经问完了,你现在坐我的车,跟我一起回城。”
“送,送我回家?”张玉竹问道。
“不,是去情报处。”耿直道。
“耿参谋,我可是良民啊,情报处那地方是鬼见愁,使不得的。”张玉竹吓的脸色苍白,说道。
“这事就由不得你了,来人把这个张玉竹控制住,咱们现在就回营川。”耿直向侍卫命令道。
“骇!”话音一落,几名警卫便将张玉竹拽出了车外,用手铐脚撩将他绑了起来。
耿直喊着还在车外面的贾小五上自己桌的吉普车,张玉竹则被警卫拉到另外一辆车上,两辆车一前一后离开了赤山镇。
车上,耿直梳理着张玉竹跟自己讲的话,这些话要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向中村樱子汇报,不能有一点隐瞒。自己不向中村樱子汇报,那两名警卫也会向中村樱子汇报的。
值得庆幸的是,至少到现在,自己和徐晓蕾在中村樱子身边还没有一丝纰漏。原因很简答,就是不跟中村樱子说谎。
唯一一次让中村樱子起疑心的,就是王雨亭被捕之后,自己曾经去过他家。
不过,王雨亭在暗格中藏匿的笔记本已经被徐晓蕾销毁,王雨亭本人已经牺牲,人证物证都没有了,就算有些怀疑也没有真凭实据。
刚才与张玉竹的对话,即便没有侍卫听着,他也准备向中村樱子如实汇报。毕竟刘二水提出的条件是吴大虎和王沛林,这个条件是自己无法承诺的,需要中村樱子来权衡。
车上,耿直反复斟酌张玉竹跟自己讲的话,觉得还算严密,经得起推敲。毕竟,中村樱子并不清楚张玉竹的真实身份,就算回情报处她来审问,应该也问不出什么来。
之前,耿直想到刘一水会狮子大开口,却没想到他的胃口会这么大。
拿吴大虎王沛林交换,别说自己,连中村樱子都没有这个权利。赎金也要的离谱,一万银元,宝和堂全部流动现金也就几千银元,短时间内上哪里凑齐这么多银元来。
看来,这件事得看看中村樱子的意思了。
……
车辆开的很急,中午刚过,耿直便回到了情报处。
耿直命令警卫将张玉竹带到门卫处看管,自己则直接来到中村樱子的办公室。
中村樱子未预料到耿直这么快就能回来,放下手中的文件,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收获?”
耿直坐到中村樱子办公桌前,将刘二水给他的信递给了中村樱子,说道:“还真有收获,山上来信了。”
“哦……我看看……”说着,中村樱子接过信件,仔细看了又看。
放下信件,沉思片刻,中村樱子问道:“这封信,是怎么来的?”
“哦,是这样。
昨天赤山镇大集,赤山寨留在镇里的眼线,将一个看病的大夫抓上了山,为我姐姐瞧病。
看完病后,便放这个大夫下山。不过,土匪向这个大夫提了一个要求,就是把这封信带下山,找一个叫耿直的。这个大夫没别的办法,就答应了。
下山几个主要路口已经被我们封锁,刚一下山,便被小地主他们截住。这个大夫便如实说,要找我。就这样,信就到我手里了。”耿直简明扼要地说道。
“没想到你姐姐竟然有了身孕,看来时间不能拖得太久了。”
“是啊,山上条件太差,我也怕姐姐吃不消。现在她有了身孕,就更危险了。”
“你说得对,我现在有了身孕,身体比以前差出许多来。不过,这帮土匪也太敢狮子大开口了吧?一万银元,你耿家能拿出来吗?”
“宝和堂的流动资金也就几千银元,哪有那么多现款。如果是时间宽裕些,倒可以变卖一些房产,筹集一部分钱款,可现在兵荒马乱的,房产想变现,实在太难了。”耿直说道。
“你也别太为难了,他要一万就给他一万,那也太便宜这帮土匪了。这个郎中现在在哪?我要见见。”中村樱子说道。
“这个大夫是营川城张玉竹诊所的坐堂郎中,昨天到赤山镇瞧病,被赤山寨的人劫走的。”
“营川城的郎中?快过年了到那么个不太平的地方瞧病,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他人在哪里?我马上要见他。”中村樱子似乎嗅到了什么,对耿直说道。
.中村樱子的反应,也在耿直意料之中。
虽然中村樱子不像自己那样早已知道张玉竹的身份,不过于情于理,只要不是特殊原因,现在这个时候真的没必要去那么个是非之地。
中村樱子的怀疑,不无道理。
想到这里,耿直说道:“樱子,那个大夫我带回来了,现在就在门卫,有警卫看着,跑不了的。”
“那你现在就带我过去,我要审一审这个大夫。”
“那好,不过樱子,下午不是有例会吗?现在审,来得及吗?”
“会议是下午三点,还有差不多两个小时,赶趟。
再说,我不一定要马上问出些什么来。你我都是大夫,他也是大夫,聊一聊也许能聊出什么来。”中村樱子直了直腰说道。
“我知道了,那咱们过去吧。”耿直说道。
“不用你了,我安排平川和小林他们吧。让警卫把这个大夫带到刑讯室,把刑具都准备齐了,我再去刑讯室。”
“樱子,他就是个带话的郎中,你这不是屈打成招吗?”耿直不解道。
“还没问呢,你怎么知道是屈打成招?也许还真的摸到条鱼呢。行了,我让小林中尉准备好,我要亲自审。”中村樱子握了握拳头说道。
“好,我去跟警卫说一下,让他们把这个大夫带到审讯室。”说着,耿直便要起身。
“我的耿大参谋,你现在也是等同于上尉军衔的军官,这种小活还用你亲自去做吗?你就在这坐着,陪我说说话,我让小林一起办了就完了。”
说着,中村樱子拿起电话,向小林中尉下了命令,让他马上安排,同时,让平川上尉立即将张玉竹的资料准备好,她要仔细看看。
耿直本想见到张玉竹的时候,跟他透透风,让他有些心理准备。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中村樱子看人太毒,接触很短时间就会发现人的弱点,就像王沛林,严刑拷打那么长时间也没服软,结果,中村樱子让他手下对他羞辱一顿后,王沛林的心理防线就崩了。
虽然张玉竹话里话外挑不出什么太大毛病,不过,中村樱子鸡蛋里挑骨头的能力,耿直是领教过的。他真的不敢保证张玉竹能否挺过中村樱子的拷问。
……
中村樱子放下电话,对耿直说道:“耿大参谋,这个点回来,是不是连饭都没吃呢?”
“是呀,你不说还没觉得,你这一说,还真觉得有点饿了。”耿直应声道。
“我一猜就是,我怕你回来没饭吃,特意让千佳子给你留着的。”
说着,中村樱子拿起了电话,“千佳子,把给耿参谋留的饭菜拿,到我办公室来。”
不大一会儿,千佳子便将饭菜端了进来,放到茶几后,来开了中村樱子办公室。
中村樱子见饭菜摆放好了,对耿直说道:“耿大参谋,还愣着干嘛,吃饭吧。吃完了,给我肩膀捏一捏,这忙一上午,有点累了。”
耿直有些疑惑道:“樱子,你不是要去审问那个张玉竹吗?怎么又要松肩膀了?”
“不急,还没到审讯的时候。
要是这个张大夫真的有问题,这一会儿,他一定会准备的很充分,审也审也审不出什么来。再说,没凭没据的,也没法上大刑,先在刑讯室里吓唬吓唬他,饿他一顿饭,等他精力和体力下降了,绷着的弦松下来,再审也不迟。”中村樱子娇笑道。
“那我听你的,先吃饭。”耿直道。
“樱子,你和别的日本军官不一样。”耿直坐到沙发,端起碗筷说道。
“有什么不一样?除了长得好看一些外,好像没什么区别吧?”中村樱子也坐到沙发上,对一旁的耿直说道。
“长得美确实是一条,还有的是,你做事还是看证据的。换成别的军官,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上来,就会动大刑的。”
“你以为我不是啊?我要是觉得有问题,也不会手软的。
王雨亭他一个意志坚定的地下党都没顶住我的拷问,畏罪自杀了。像这么个传信的大夫,究竟是不是对方的密探还不好说。仅仅是怀疑,就算动了大刑,也找不出从什么地方打开突破口。审讯嘛,需要知己知彼,才能有的放矢。单单靠酷刑,是不管用的,
所以嘛,先吓唬吓唬,饿一饿,看看这个张大夫的反应再说。”中村樱子拿着锉刀,修着指甲说道。
“樱子,还是你厉害,我可自愧不如。”
“你现在是越来越滑头了,什么事都让我和晓蕾拿主意,就擎等着现成的了。现在想想,我也挺亏的。堂堂一个帝国少佐,找了个有其他女人的中国男人,还事事迁就他,你说我是不是挺傻的。”中村樱子娇斥道。
“樱子,我这可不是滑头。小的时候,在外面惹祸,都是晓蕾帮我出主意的。我也不是不愿意想事,只是这方面,你和晓蕾比我强出不少,我想了也白想,莫不如照你们说的去做了,你说是不。”耿直抬起头看着中村樱子,说道。
“吃软饭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我今天倒是涨见识了。对了,这两天我和晓蕾一起住,睡得很好。不行以后我们两个一去住,你自己单独住。什么时候有需要了,就喊你过来,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那我在家里就真成吃软饭的了。其实,除了拿主意不如你们外,我也算要家世有家世、要学识有学识、要身手有身手的,可不能这么看我。”耿直连忙说道。
“逗你的,你还当真了。我要这样,晓蕾还不干呢。时间久了我才明白,为什么你这么喜欢晓蕾,像她这样漂亮能干的女子,真是太少了。我要是男的,真的跟你争一争,不能这么便宜你了。幸好,我们能一起嫁给你,要不,你还真的难办了。”
“樱子,谢谢你。”不知为什么,耿直有感而发,说道。
“谢我什么?别忘了,是你先救的我,没有你我现在早就不在了。还有啊,我是用手腕硬插在你和晓蕾中间的,现在我们成一家人了,我知足了。”
“樱子,你今天怎们突然说这些了?”耿直不解问道。
“没什么,想说就说说呗,你快点吃。吃完帮我捏一捏,再和我一起去刑讯室看看。三点的例会但愿没有什么新的指示,这么多年,我还没过一个像样的春节呢。”中村樱子喃喃道。
第三五五章 张玉竹,也是五年前来的营川
吃过午饭,耿直又在沙发上,为中村樱子松了松肩膀。
自从住进樱墅,为徐晓蕾和中村樱子按摩成为耿直生活的一部分。可能是熟能生巧的缘故,中村樱子格外享受,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耿直见状,进到里屋,取了条毯子,盖到了中村樱子身上。
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女人,耿直百感交集。
作为敌人,中村樱子手段毒辣,手上沾满了自己同志们的鲜血,可谓罪不可恕。可作为家人,她又处处维护自己,时时为自己着想。
特别是得知中村樱子很有可能是孙朝琨的女儿、不是日本人后,耿直更有些迷茫。对于中村樱子,自己是恨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这种爱,到底是男女之情,还是关爱更多一些,耿直越来越说不清楚了。
眼前棘手的事,就是如何令张玉竹脱险。
刚才中村樱子给小林中尉去电话的时候,耿直听的很清楚,中村樱子让平川将张玉竹的资料准备好,她要仔细研究一下。
张玉竹个人资料,之前耿直以登记的理由查阅过。其他的内容倒没什么漏洞,但有一点,耿直记忆犹新,就是张玉竹也是五年前到的营川。
谢成坤、关小仙、吴大虎、王沛林加上之前刺杀中村樱子未果的“哮犬”刘天星,这五个已经被日本人确定的复兴社卧底都是五年前这个时间点到的营川,中村樱子一定不会忽略这个细节的。
如果张玉竹没顶住审讯,就一定会交代,元旦前他的上级通过死信箱下达任务,命令他毒杀耿直。
虽然,张玉竹并不清楚是谁下的命令,又是如何暗杀自己的。可对于中村樱子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大事。
把那几天和自己接触过的人逐一排查,宁晓锋、赛小仙包括唐小婉就会浮出水面。
本来中村樱子就对宁晓锋有怀疑,只是一直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现在有了线索,就不会像之前那么客气了。
作为营川复兴社宁晓锋最高负责人一旦被捕,那在营川城潜伏的复兴社组织将全军覆没。到那时,日本人将会把全部精力,都用来对付地下党上,地下工作将会更加艰难。
看来,张玉竹这一关,不好过了。怎么想办法让他渡过此劫呢?耿直坐在中村樱子身旁,不停地思量着。
耿直正想着,中村樱子这时动了动,伸了伸腰,睁开了一双美目。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快到了两点,对耿直埋怨道“都快两点了,你也不想着叫我。”
“我看你睡得挺好的,就没喊你。再说,不是你说的不着急去刑讯室吗。”耿直说道。
“我说不着急,也没说不去啊。还好,还不算晚,过去看看还来得及。晾了他一个多小时了,现在真是时候,走吧。”说着,中村樱子站起身来,穿上衣架上挂着的厚军装,和耿直一起出了办公室。
出了情报处办公楼,来到“鬼屋”,穿过刑讯室的长廊,中村樱子和耿直进到到刑讯室旁的观察室。观察室有个窗户能看到刑讯室里的情形。
只见张玉竹被绑在刑讯架上,脑袋耷拉着,一动不动。
中村樱子见平川上尉和小林中尉已经到了观察室,便问道“平川上尉,这个张大夫的资料,从警署那边取来了吗?”
“报告中村长官,我亲自从警署的档案室将这个张玉竹全部资料调取来了,请你过目。”平川上尉将一个档案袋递到中村樱子跟前。
“很好,我三点还有会,不用看了,你挑重点的说说。”
“骇!中村长官。这个医生名叫张玉竹,苏州人,五年前来营川投亲,在营川东大街开了一家张玉竹诊所,主治风湿,同时也看些中西医杂症。”平川上尉说道。
“五年前?又是一个五年前。关小仙、谢广坤、刘天星、吴大虎、王沛林这几个复兴社卧底都是五年前来的营川。这个时间来营川的人,不得不让人怀疑啊。看来,这个张大夫真得好审审了。”中村樱子眼睛望向张玉竹,说道。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耿直心头一紧,果不出他所料,中村樱子对张玉竹来营川的时间有了怀疑。估计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张玉竹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
虽然张玉竹前因后果的说辞,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可五年前到的营川,这个是时间太过敏感,中村樱子一定会把张玉竹当成复兴社卧底来审的。按中村樱子的话讲,有了线索,就可以有的放矢地审问了。
“现在,只能看张玉竹骨头够不够硬,意志够不够坚定了。”耿直心里默念道。
“中村少佐,你的意思是,这个张玉竹也是复兴社的卧底?”平川上尉问道。
“是不是,口说无凭,撬开他的嘴才行。”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那就大刑伺候,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一旁的小林中尉说道。
“不急,再饿他一下午,水也不给他喝,等我开完会,再审。对了,全身上下包括嘴里都查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毒药。别像王雨亭那样,服毒自尽,白白浪费一个活口。”
“骇!中村长官。”
“平川,时间差不多了,我和耿参谋先去西海关开军事例会,回来之后,再审这个张大夫。”
“骇!中村长官。”平川上尉应声道。
……
这是耿直第二次参加军事例会。
上一次军事例会,耿直提出了吴大虎和王沛林的安保方案,虽然没有达到引蛇出洞的效果,不过也没出什么岔子,过程和结果算是圆满。
而百密一疏,潜伏在营川城的复兴社卧底没寻到刺杀吴大虎、王沛林的机会,便出其不意,将耿直的姐姐绑架到赤山,这件事在座的军官也都清楚其间的来龙去脉。
这些人都清楚,耿直的姐姐被复兴社人绑架,十有会提出拿吴大虎和王沛林交换,这种左右为难的事,就要看中村樱子如何来处理了。
如果不同意,那意味着耿直的姐姐很有可能被绑匪撕票。
如果同意的话,那就是损公肥私,置帝国利益于不顾。
这半年来,中村樱子是风生水起,既让人羡慕,又让人眼红。这一回,大家都想看看,出了这么一档子的事,中村樱子该如何应对。
……
会议开始,与上次会议一样,福源特派员还是反复强调给养船被偷袭、生化疫苗被炸毁和寻找龙骨这几件事,要尽快推进,好给总部远东司令部一个交待。
说完这个几个尚未了解的案子之后,福源特派员从皮包里取出一封电报,对大家说道“诸位,远东司令部刚刚发来一封函电,石田上尉,你给大家读一下吧。”
石田芳夫从福源特派员手中接过电报,读道“近日,苏俄将派特工抵达营川,目标,兴亚银行制币车间。责令福源特派员协同海军、关东军、海军情报处、关东军情报组和营川特高课,密切关注潜入营川的苏俄特工。一经发现,立即逮捕,务必抓大活口。”
听到石田芳夫读完电报,耿直心中一惊。没想到孙掌柜刚刚得到苏俄将派人来营川,远东司令部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之前,徐晓蕾命令孙掌柜和郑春芝,尽可能不要与苏俄特工直接接触,在暗处加以保护便可。
现在看来,徐晓蕾的考虑还是很有必要的。万一来的人被日本人发现了,孙掌柜和郑春芝与他接触的话,很有可能也会暴露。
当然,耿直也知道,这一次苏俄派特使来,目标就是兴亚银行的伪币车间。
不过,伪币车间的事之前樱子从没有提过,估计是高层的军事机密,樱子不便于透露,或者,连她都不清楚。今天例会,福源特派员把这件事挑明,说明远东司令部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了解到制钞车间的机密已经泄露,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福源特派员,能不能问你一下,苏俄特工来兴亚银行制钞车间为的是什么?难道他们想盗取我们的钱币模板不成?”新上任的关东军情报组组长小岛晃大少佐,问道。
“是啊,我也想问问。如果不知道苏俄特工来营川觊觎制钞车间的目的,特高课也无法制定行之有效的计划。”野口光子附和道。
“诸位,现在我说的,仅限这个会议室里人员知晓,不得外传。
营川兴亚银行制钞车间除了印制满洲国券以外,同时还印制苏俄的通用货币卢布,目的是扰乱苏俄的金融体系,继而影响到苏俄对远东的控制。
可不知哪个渠道泄露了机密,这件事被苏俄的情报机构发现,要求潜伏在满洲的苏俄间谍必须销毁制钞模板,所以才派人来营川的。
本来这是最高军事机密,连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只是现在机密已经泄露,就没必要再保守下去了。”福源特派员说道。
“原来是这样,本以为营川城多了制币车间是搬来了一座金山,没想到还有这档子事啊。”野口光子话里有话地说道。
“野口上尉,你是在说我在没事找事了?”中村樱子有些不满道。
“哪能呢,我就是就事论事罢了,哪敢乱说,我的中村少佐。”
自从将大岛浩夫从情报处的刑讯室接出来,野口光子见到被中村樱子折磨不成样子的大岛浩夫,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对中村樱子也是牢骚满腹,也不像之前那么热情,还时不时地挤兑一番。
不过,毕竟中村樱子是少佐军衔,野口光子只是上尉,日本军队等级制度严格,野口光子也不敢说的太过分。
“既然是就事论事,那我就把这个制钞车间的来龙去脉跟大家讲讲,让大家也知道知道。
大家也许不知,这个制币厂选址,外务省和满洲国政府可是反复斟酌后,才决定的。
正常来说,制币一定要设在新京,毕竟中央银行的总行在那里,货币管理相对容易。正因为有了这个制造卢布的流水线,才考虑将制币厂设在营川的。”
“中村长官,那我就想不明白了,满洲国这么大,为何选在营川呢?”野口光子问道。
“很简答,伪钞印制完成后,要通过水路运到苏俄码头,再通过苏俄国内渠道进入苏俄各地。从水路出境,满洲国没有比营川更方便的了。这下你明白了吧?”中村樱子盯着野口光子,说道。
野口光子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福源特派员打断,“好了,中村少佐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没必要因为这件事争辩下去了。
下面,根据远东司令部制定的方案,我做一下责任分工。鉴于制币厂设在兴亚银行内,制币厂外围保卫由海军情报处全权负责,兵力不足的话,由海军小野中队支援。
抓捕苏俄特工由关东军情报组负责,营川特高课予以协助,兵力不足由滨崎关东军部队支援,大家听清楚了吗?”
“骇,特派员。”众人齐声说道。
“好了,没有别的事,那就散会吧。”福源特派员起身说道。
“唉,耿参谋,我听说你姐姐被复兴社的人抓到赤山寨了,现在有没有什么音讯?这帮土匪还有那帮复兴社的人可都狮子大张口,也不知道会提出什么条件来。不过,毕竟是你姐姐,提出什么条件,中村长官能帮都会帮的。”福源话音刚落,野口光子有意大声对耿直说道。
不知怎么了,今天野口光子似乎跟中村樱子较了劲,处处针对她。这次又把矛头指向了耿直,想看看中村樱子的反应。
“野口上尉,这里我可以保证。无论对方提出什么条件,我的底线是,不能损害帝队利益和满洲国政府的利益。如果触碰了这个底线,我绝不会同意。”耿直同样大声用日语回答道。
野口光子本想借此话题,让中村樱子难堪难堪,没想到耿直的回答如此坚决,弄得她倒是有些无地自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第三五六章 胸有成竹
福源真圣见状,连忙说道“一群土匪有什么可怕的?他们要是敢不交出耿参谋的姐姐,咱们海军和关东军两个中队五百多名帝国士兵,还铲除不了这帮土匪吗?野口长官你多虑了。
再说,中村长官是帝国培养的最优秀的谍报精英,耿参谋更是满洲国华人的楷模,他们定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不劳你忧心了。好了,没什么事,散会吧。”
福源特派员的话,说的是冠冕堂皇,将中村樱子和耿直捧上了天。不过,话里话外也在提醒着中村樱子和耿直,这件事他们要好自为之。
中村樱子哪能听不出福源特派员的弦外之音。只是她清楚,这个时候装糊涂更好,省的给人留下话柄。
回到车里,耿直向中村樱子问道“樱子,兴亚银行的制钞车间要印制苏俄的伪币,你早就知道了?”
“对,我早就知道了。我父亲把这个项目争取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制钞车间除了印制满洲国货币外,还要印制苏俄伪钞。只是这件事是军方最高机密,不方便向你透漏。
现在想想,没跟你说反倒是好事。
要是你之前就知道了这个机密,现在你的嫌疑就最大,即便不是你透露出去的,军方也会先怀疑你,毕竟你是中国人。
我有时候在想,还不如像之前那样,你不用参加军事会议,不用掌握军事机密,那样的话,出了什么事,也和你没有关系,不会被人怀疑。”中村樱子握了握耿直的手,说道。
刚才耿直跟野口光子说的一番话,听得中村樱子格外激动。能听出来,这番话耿直是为她说的。中村樱子越来越能感受到,耿直对自己开始有爱了。
尽管这种爱也许有些不得已的成分,不如他对徐晓蕾的爱那么单纯,不过,即便如此,中村樱子心里也满足了。
……
回到情报处,平川上尉和小林中尉已经在刑讯室等候多时。
见中村樱子和耿直进到刑讯室,平川上尉连忙上前问道“中村长官,军事会议有没有新的指示?”
本来,例行的军事会议,上尉以上军官都要参加,平川上尉也是参会人之一。
不过,平川树人一直在部队一线,不习惯久坐参加会议。这回正巧要审张玉竹,便借这个理由便没有出席。
“主要还是之前查找龙骨下落的事,让咱们尽快有突破。另外,远东司令部将制钞车间的外围保卫工作,落到了咱们海军情报处身上。明天,你和耿参谋一起研究研究,制定个安保方案,我好向福源特派员那呈报。”
“骇,中村长官。那,张玉竹什么时候审?”平川上尉问道。
“一下午了,这个张玉竹有什么反应?”
“报告中村长官,这个张玉竹开始时哀求放他走,未果之后就破口大骂。估计是骂累了,加上没给吃饭喝水,体力消耗差不多了。这一个小时,一点动静都没有,应该是睡着了。”
“好,这个张玉竹身上身下都搜查了没有?”
“搜查了,包括嘴里都仔细看了一遍,没有带毒药。”
“这就好。现在把他带到审讯室,我先审审他。”中村樱子命令道。
……
审讯室,铁栏杆里面,张玉竹被手铐脚镣固定在座椅上。
而中村樱子、耿直、平川上尉和小林中尉这并排坐在铁栏杆外面。
这一个下午,张玉竹忍受着煎熬。
虽然在特训班的时候,反审讯是必修的一课,不过,理论是理论,真正进到刑讯室,看着一件一件瘆人的刑具,听着其他房间传来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张玉竹的心不由地揪了起来。
从进到刑讯室,被绑到刑讯架那一刻起,张玉竹便做好了忍受酷刑的准备。肌肉愈发紧张,心情尽可能地放松,以最好的状态应对酷刑。
可从中午到现在,自己无论是哀求还是怒骂,却人理他。
不给饭吃,不给水喝,张玉竹绷紧的神经连同肌肉渐渐松了下来,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也许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是自己想多了。
终于有人理他了,把他从刑讯室带到了审讯室。虽然都是鬼门关,不过至少能坐在椅子上了。
看了看铁栏杆对面的几个人,见到有耿直在,张玉竹忙开口道“耿少爷,耿少爷,你救救我,救救我。你是知道的,我就是个大夫,是被土匪抓进山里的。为他们捎话也是情非得已,要不我就死在山上了。你可要如实跟这位长官说啊。”
未等耿直开口,中村樱子打断了他的话,问道“你叫张玉竹?”
“啊,我叫张玉竹。”听到中村樱子发问,张玉竹连忙说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我,我,我知道,这是营川海军情报处……”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好,没让你说话时候,你就把嘴闭上,听到没有。”中村樱子冷冰冰地说道。
“听到了。”本来张玉竹还想跟耿直再说几句,结果中村樱子一番话下来,也不敢吱声了。
“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听到了吗?”
“遵命,长官。”
“你是哪的人?”中村樱子开门见山问道。
“我老家是苏州……”
“来营川干什么?”中村樱子没让张玉竹再多说,打断了他的话。接着问道。
“我在营川有个表姨,江南那几年太乱了,东北钱好挣,就来这开诊所了。”
“江南乱,东北就不乱了?你那个祖传风湿疗法,在哪不能挣钱,非得背井离乡来这么远的地方挣钱吗?说说吧,你在营川,复兴社的上线是谁?你们怎么联系的。”中村樱子单刀直入道。
“复兴社?什么复兴社?”张玉竹心头一震,连忙说道。
“张大夫,五年前你被复兴社总部派驻营川,以张玉竹诊所做掩护,做一些损害帝国利益、破坏满洲共荣的事,我说的没错吧?”中村樱子半真半假地说道。
“中村长官,五年前营川城皇军还没有进驻,我怎么会做损害帝国利益的事呢?”张玉竹辩解道。
“的确,五年前营川还在奉系手中。
不过你们复兴社也算未雨绸缪,五年前便在东北各处潜伏了特工。刚刚从复兴社总部内线传过来消息,营川城有个复兴社卧底身份是个风湿大夫,营川城主治风湿的大夫满打满算不到十个,其他大夫都是坐地户,就你一个是外来的,不是你还能是谁?”中村樱子目光如炬盯着张玉竹,说道。
耿直心里清楚,中村樱子并没有张玉竹是复兴社潜伏人员的证据,她就是拿话来诈张玉竹,看看他的反应。
正常来讲,对于一个老牌特工,这种问话是很难问出来什么的。不过,张玉竹属于技术类特工,对敌经验明显不如行动类特工有经验,搞不好真的会露出马脚来。
张玉竹果然上当。
并不是他意志不坚定,而是因为之前在复兴社总部受排挤的原因,他对复兴社总部这些人十分厌恶,由这些人泄露出消息不是不可能。不过,他也清楚,如果中村樱子有铁证的话,就不用这样审问,直接上大刑了。这么问,说明只是有线索,而没有抓大自己行动的证据。
想到这里,张玉竹失声痛哭道“中村长官,你可不能诬陷好人啊,我可是良民,大大的良民。很多太君的风湿病是在我的诊所医治好的,我怎么会是卧底呢。我冤枉啊。”
说着,张玉竹大哭起来。
“够了,别在那装了,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不过有一点我很纳闷,按理说复兴社的特工在外,花天酒地没人管,不过娶妻生子是绝对不行的。你在营川城没呆多久就娶了媳妇,还生了孩子,确实有些不同。”中村樱子语气突然缓和了一些,说道。
“是啊,是啊,我就说我不是潜伏的间谍,我要是潜伏的间谍,怎么会娶妻生子呢。”张玉竹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说道。
“是吗?告诉你吧,之前我对你就是怀疑,现在可以确定了,你就是复兴社的间谍。说吧,你的上线是谁?还有山上现在什么情况?”中村樱子盯着张玉竹,问道。
“我真的不是,刚才长官你不是说了吗,复兴社在外面潜伏不能娶妻生子的,我在营川城有家有业的,怎么会是卧底呢?”张玉竹连忙解释道。
“好,我就让你心服口服。刚才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太自以为是了。人一自以为是的时候,就你难免放松,放松了很多小动作就暴露你的身份了。张玉竹,现在投诚,可以免皮肉之苦。如果不说的话,估计你们复兴社也有反审讯训练,那些刑具你也不是没见识过,你要一定要试试,那就试试了。”
“我不是卧底,我交代什么,长官,你这是草菅人命啊。”张玉竹委屈道。
“那好吧,小林中尉,这个人我就交给你了。就问他两件事,一件问他的上线是谁,另一件,现在山上情况怎么样了。听明白了吗?”
“骇!中村长官!”小林中尉应声道。
“我就在办公室等着,什么时候审出来了,就来向我汇报。”说着,中村樱子站起身来,示意耿直跟她离开。
走出刑讯大楼,耿直向中村樱子问道“樱子,你都没怎么问,我也没听出来他说的有什么毛病,你怎么就能断定他一定是复兴社卧底了?”
“很简单,复兴社不准在外娶妻生子的规定,这两年已经不提了。我就随口一说,他就顺着我的话来了。
片刻的身体放松,特工固有的状态就会显露出来。我这对这种状态很敏感,有那么一点点就会察觉的。”中村樱子将身上的军装紧了紧,说道。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耿直心中不由地紧张起来。
自己和徐晓蕾每天都和她生活在一起,她对自己和徐晓蕾会不会也有了察觉?
不过,仔细想来,自己和徐晓蕾加入地下党都没有受过很专业的特工训练,尽管自己有过短期特工培训,不过训练的大多是类似使用电台,破译情报业务性内容,其他专业技能都是无师自通的,自己身上没有特工的特质也算正常。
徐晓蕾更是如此,除了自己和孙掌柜对她进行过党性原则教育外,其他的都是徐晓蕾自己悟道的,自然没有什么能让中村樱子怀疑的了。
看中村樱子放松的神情,似乎对审讯张玉竹胸有成竹,如果张玉竹没有顶住审讯,那么元旦前上线让他配置毒药毒杀自己的事一定会招供。那时候,中村樱子就会让自己回忆,那几天自己都接触过谁。
看来,自己要好好想一想了。
回到办公室,耿直为中村樱子倒了一杯热水,说道“樱子,我看你的样子,似乎胸有成竹了。”
“是啊,现在五点一刻,我约摸着,七点之前,一定能审出结果的。”中村樱子喝了口水说道。
“哦?你怎么这么自信?”耿直不解道。
“直觉,我觉得,这个张玉竹求生很强,不会轻易寻死的。复兴社不像地下党,原则性没那么强。吴大虎、王沛林就是例子,只要抓到了,没有几个能顶的住的。何况这个张玉竹既然在潜伏地娶妻生子,就想好了被捕那一天,没想过要死扛到底的。”中村樱子娓娓道来。
“那为什么不直接审问,还要大费周折,跟他谈那么长时间呢?”耿直不解道。
“上来就审问,稍稍骨头硬些是问不出什么东西的。一个死不承认,你就没辙。我先让他觉得我已经掌握了他就是复兴社卧底,把他这道防线先给攻破了,再用刑,就容易多了。”
“没想到,审讯还有这么多技巧,今天算是领教了。受益匪浅,受益匪浅。”
“所以说嘛,你可别把我惹恼了。哪天真的把我气急,我可不像晓蕾,顶多发发大小姐脾气,冷落你几天。我可有的是手腕,让你乖乖就范。”中村樱子睨了耿直一眼,说道。
第三五七章 刑讯逼供
“我现在不是就范了吗?你说什么我听什么,还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耿直奉承道。
“你看你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看着你就烦。对了,我估摸着也得审上些时间,晓蕾早上跟我说,晚上要回兴茂福一趟,取些换洗衣服。现在外面不太平,她可别出事了。现在时间来得及,你去接晓蕾吧,七点之前回来就行。”
“把晓蕾带着来,不方便吧?”耿直问道。
“谁让你带这来了,这个地方能不来就别来。你去跟晓蕾到兴茂福取了东西,把她送回樱墅,再回来。估计那时候,应该有好消息了。”中村樱子伸伸腰说道。
耿直正想找机会跟徐晓蕾碰一碰这件事,没想到中村樱子竟然给他创造了机会。
想到这里,耿直起身道“那我就先去了。”
“去吧,车上带两个警卫,保护你的安全,现在我连你都放心不下了。”中村樱子嘱咐道。
“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说着,耿直起身离开了中村樱子办公室。
没多大功夫,耿直便到了兴亚银行,接上徐晓蕾往兴茂福走。因为两个警卫贴身保卫的缘故,在车里不方便和徐晓蕾交流。
等进到去兴茂福商行取衣物,两个警卫不再跟着时,耿直才将张玉竹被捕的事,跟徐晓蕾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听了耿直的话,徐晓蕾思量片刻说道“张玉竹要是招了,樱子一定会问你,公历新年那几天你跟谁接触过。到那时,你也没必要隐瞒。你见过谁,樱子是了如指掌,你骗不了她的。”
“是啊,我也再想这件事。不过,那样的话,宁晓锋就更危险了。”
“新年第一天,咱们一起去的世兴金店,没必要隐瞒的。
唉,对了。那天一大清早,我和樱子都没起床。你不是一个人去澡堂泡了澡吗?那地方来来往往人很杂,可以多往澡堂子那边说。”徐晓蕾说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就算如此,咱们在世兴金店见过宁晓锋的事,她也是当事人,樱子本来就对宁晓锋有怀疑,这个时间点又和张玉竹说的是对上了,宁晓锋暴露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耿直道。
“就算怀疑,也没有什么证据,宁晓锋可不是张玉竹,樱子说审就能审的。况且,复兴社也不都是软骨头,你姐夫不就扛住审讯了吗?”
“这个不好说,樱子审讯手段太厉害了,如果没有坚定信仰,很难不被她问出什么来。”
“有时候,我在想,咱们是不是和樱子真成一家人了。说心里话,这次抓的是复兴社的人,咱们能帮这帮,不能帮就尽早划清界限,避免麻烦。要是抓的是咱们的人,我们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与樱子相处吗?”徐晓蕾叹声说道。
“晓蕾,都怪我,是我不好。”耿直低头说道。
“你呀,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责任。要是没有你和樱子这层关系,营川地下工作怎么能开展的这么好。
其实,不但是你,连我都习惯和樱子在一起,越来越把她当成一家人了。可归根结底,她还是我们的敌人。真的哪一天她要伤害我们的同志,我们就要对付她了。”
“晓蕾,这个你放心,孰轻孰重我能分得清,我是不会背叛信仰的。”耿直坚定说道。
“谁说你会背叛信仰的,我就是有感而发罢了。我想,要是能找到樱子是孙掌柜亲生骨肉的证据就好了,把樱子争取过来,也成为我们的同志。那该多好,咱们不用担心半夜说梦话,暴露自己身份了。”
“那样倒是好。不过,樱子母亲已经过世,她的身世也许永远是个谜了。”
“行了,这事以后再说吧。时间太久了,外面警卫会多心的,咱们走吧。”徐晓蕾说道。
……
送徐晓蕾回到樱墅,耿直坐着车回到海军情报处。
进到中村樱子办公室,只见平川上尉和小林中尉正在她屋里。
见耿直进来,中村樱子连忙说“你回来正是时候,咱们马上到刑讯室。”
“怎么了?”见中村樱子双眉紧锁,一脸怒气,耿直问道。
“边走边说。”说着,中村樱子穿上大衣,在平川上尉和小林中尉带领下,走向刑讯大楼。
“樱子,究竟出什么事了?”耿直向身边疾行的中村樱子,问道。
“张玉竹毒发,快不行了。”中村樱子一脸铁青道。
“毒发?小林中尉不是给他搜过身没发现毒药吗?怎么还会毒发呢?”耿直不解道。
“是这样,耿参谋。我们确实仔细搜过身,包括嘴里都检查过了,并没有发现毒药。审讯也很顺利,这个张玉竹明显有些顶不住了。本以为他要招供,没想到他突然口吐白沫,然后昏死过去了。”
“那现在还有气了吗?”
“昏死过去后,情报处的军医马上实施救治,我和平川上尉就就来跟中村长官来汇报了。”小林中尉说道。
“耿参谋,这个时候,只能靠你了。王雨亭、石田芳夫、孙掌柜还有伊藤明道大使,都是命悬一线时被你救活的。这个张玉竹对我们很重要,尽你所能,一定要将他救活。”中村樱子说道。
“骇!我定会尽全力的。”耿直应声道。
进到刑讯大楼医务室,耿直看见床上躺着的张玉竹脸色已经铁青,气息断断续续,十分微弱,随时有停下来的可能。
耿直脱下外套,穿上白大褂,戴上手套,拿起听诊器前胸后背听了一遍后,又翻了翻张玉竹的眼皮,发现瞳孔已经扩散。再撬开了张玉竹紧闭的嘴,拿着手电筒向咽喉处仔细看了看。
看过之后,耿直回过身来,冲中村樱子摇了摇头,说道“来不及了,他已经脑死亡,现在的气息是身体发出来的生理反应,实际上,人已经死了。”
“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中村樱子问道。
“没有了,人已经死了。”耿直说道。
“耿参谋,你一定想想办法啊。”小林中尉一脸愁容说道。
“小林中尉,确实没办法了。”
“耿参谋……”
“行了,人死不能复生,耿参谋也不是神仙。小林中尉你说说,在他毒发之前,他交代了什么没有?”小林中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中村樱子打断,问道。
“中村长官,当时这个张玉竹已经顶不住了,问他话的时候,他神智还算清醒,说别打了,他都招。
我也怕用刑太重把他打死,就让打手停了下来。
这时,他喘着粗气交代道,二门町食杂店刘二水是复兴社潜伏人员,现在就在赤山上。
我问张玉竹,他的上线是谁。他喘着粗气说,中午到现在一口水也没喝,嗓子太干了,要水喝。
我听他这么说,就让人端了碗水给他。没想到,他喝完水之后,没用多长时间便口吐白沫,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水里有毒吗?”中粗樱子一脸怒气,说道。
“不会的,水是刑讯室暖壶里的,我们都在喝,怎么会有毒呢?”小林上尉说道。
“那怎么会突然毒发身亡了?”
“这个,这个我也不清楚。”小林中尉眼睛向耿直望了望,说道。
小林中尉清楚,如果真的查不出毒发身亡的原因,那自己之前搜身不彻底就要承担主要责任。现在海军情报处的人都知道,中村樱子要是发了火,只有耿直能说上话,故而向耿直望去。
耿直见小林中尉有意向自己求助,便转过身去,重新撬开了张玉竹的嘴,将嘴角掰开,用工具仔细刮了刮牙齿表面。
将刮下来的碎末,放到盐水里,仔细观察。
不多时,本来清澈的盐水开始浑浊,变黑。耿直有用将盐水煮沸,没用多长时间,容器底部开始出现黑褐色的细末。
见此情景,耿直转过身来对中村樱子说道“中村长官,是这样。张玉竹将能够溶于水的剧毒粉末粘到了牙齿内侧,因为这种粉末颗粒细小,还附着与牙齿内部,所以小林中尉很难发现,查不到也是正常。”
“这么说,倒是能想明白了。不过,还有一点我搞不清楚,就算贴在牙齿里面,可稍不留神不就咽到肚子里了吗?”中村樱子问道。
“这种手法很危险,一般人是不敢尝试的,张玉竹是医生,只要他自己才敢尝试。
不过,如果小心的话,应该也没有多大问题,这种毒药虽然能够溶于水,不过溶于水需要一定时间浸泡,吃东西的时候,注意些就可以避免了。
我估计,他喝水的时候,一定不是一口咽进去,而是在嘴里含了一段时间的,是不是,小林中尉?”耿直向站在一边的小林中尉问道。
“对对,就是这样。当时我还让他别磨磨蹭蹭的呢。”小林中尉连忙说道。
“好了,既然人已经自尽,就没必要再说了。小林中尉,既然张玉竹交代了二门町食杂店刘二水,那现在就马上行动,去这个食杂店,看看还能不能查出什么来。记住,要彻彻底底搜,一点都不能放过。就算人没了,总能留下些蛛丝马迹。”
“骇!中村长官,我马上就去。”说着,小林中尉转身离开。
“平川上尉,通知张玉竹家人,让他们来收尸。张玉竹已经交代他是复兴社的卧底,罪名确立,家产充公。至于家人,要是没有什么问题,就别难为他们了。”中村樱子又对平川上尉说道。
“骇!中村长官,我马上去办。”说着,平川上尉也离开了医务室。
“耿参谋,咱们也走吧。”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咱们回办公室,还是回家?”耿直问道。
“我累了,咱们回家。”中村樱子一脸倦容,说道。
……
可能是审讯紧张加之有了身孕的原因,中村樱子显得格外疲惫。回到樱墅,没有什么胃口,简单吃了几口后,便叫耿直跟她一起冲了冲身子,洗一洗晦气。
回到房间,徐晓蕾为她拨开一个香蕉说道“樱子,晚上也没见你吃什么饭,吃个香蕉补补吧。”
中村樱子坐到床上,背靠着床头,接过徐晓蕾递过来的香蕉说道“天不遂人愿,总是差这么一点。如果这个张玉竹不死,潜伏在营川的复兴社组织,这一回一定会一网打尽。耿直姐姐我也有信心在不交换吴大虎和王沛林的前提下,将她救出来。”
“樱子,其实也不是没有一点儿收获,那个张玉竹不是交代了吗,二门町食杂店的刘二水就是复兴社的潜伏人员,虽然他现在上了山,不过多少会留下些线索的。”耿直说道。
“也许吧。现在,张玉竹这条线索断了,救你姐姐只能按着山上的要求来了。”
“樱子,我知道对方提出的条件十分苛刻,让你为难了。”耿直说道。
“用吴大虎和王沛林交换,一定要上军事会议的,我们必须找到一个不可辩驳的理由才行。你也看出来了,野口光子现在和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就等着我出错,好要回瑞昌成呢。”
“瑞昌成以前让他们搞成什么样了,还好意思往回要啊。”徐晓蕾说道。
“那么大的产业,谁看着不眼红。其实,要是有合适的机会,我还真的不想留了。毕竟现在码头、温泉、银行和矿山都在自己手里了,没必要什么都大包大揽,招人嫉恨。”中村樱子捋了捋头发说道。
“樱子,你想把瑞昌成还给特高课?”耿直问道。
“还给特高课?大岛浩夫那个王八蛋,见他一回想弄死他一回,给谁也会给特高课的。我宁可送给滨崎步为,让他领我个人情,也不会白白便宜大岛浩夫的。”
“樱子,这样也好。海军这边是自己人,关东军那边要是领了我们的情,以后,我们在营川城做什么就更方便了。”耿直点头道。
“嗯,你说的没错。现在我们耿大参谋也开始懂人情世故了,刚才拼命为小林说好话,是不是也想收买人心啊?”中村樱子笑道。
“这都让你看出来了。”耿直挠挠头说道。
“樱子,我看你今天脸色不好,就耿直让陪你睡吧,我回去自己睡。”徐晓蕾起身说道。
“晓蕾姐,我这个床大,咱们一起挤挤算了,要是睡不着,还能一起说说话。”中村樱子见状说道。
“我才不呢,这要是传出去了,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行了,我走了,你们早点休息吧。”说着,徐晓蕾离开了中村樱子房间。
耿直躺倒中村樱子身边,细声说道“樱子,咱们早点睡吧。”
中村樱子扭过身来,用手指划着耿直的脸说道“耿大少爷,这么长时间没和我同床了,就不想做些什么?”
“我倒是想啊,不过你这才两个月,我怕别咱们的宝宝受不了。”耿直将中村樱子抱到怀里,吻着她的秀发说道。
“我想了,你别像以前那样用力,轻点就完了。”中村樱子咬着耿直的耳朵,说道。
“那我,那我就轻点。”说着,耿直一翻身,伸手将卧室的灯关掉……
第三五八章 刘二水和谢成坤是一个人
一番亲热过后,中村樱子娇躯缠在在耿直健硕的身体上,久久不愿分开。耿直也似乎意犹未尽,不停亲吻着中村樱子的脸颊。
“烦死人了,我是不说让你轻点吗?你不想要孩子了,还那么用力。”中村樱子轻推一把耿直,娇嗔道。
“天地良心,明明我想轻些,你觉得不满意,我才这样的,你怎么说起我来了?”耿直紧了紧怀中的中村樱子道。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啊?别的事我怎么没见你这么听话呢,就这时候你来劲。”
“好好,都是我不好还不行吗,我向你赔礼。都半夜了,咱们早点睡吧。”耿直又亲了亲中村樱子的脸颊,柔声道。
“本来今天不舒服,想早点睡,让你折腾的,都睡不着了。”
“我的中村长官,都是我不好还不行吗?说实话,我也有些睡不着。本来以为快春节了,事能少点,没想到事情一个跟着一个。”耿直叹声道。
“人活着,不就是一个事接着一个吗?不过,其他事都可以慢慢了,你姐姐的事的可要抓紧了。如果她没有身孕,拖一拖倒也无妨,现在她有了身孕,身体抵抗力会差出很多,我是感同身受。本以为能从张玉竹那里寻到突破口,现在没了活口,这条线又断了。”中村樱子捋了捋遮住眼睛的散发说道。
“人死不能复生,只能在想办法了。”
“对了,张玉竹不是把山上的电台波段和密码本给你了吗?明天,你就用电台跟他们联系,探探他们的底牌。”
“樱子,他们之前提出的条件太苛刻,我跟他们联系,还没想好怎么说。毕竟他们提出的两个条件,我都无法答应,我怕土匪恼羞成怒,对我姐姐不利。”耿直说道。
“这样,你就答应他们,可以拿吴大虎和王沛林换,不过,一命换一命,他们只能从两个人之中选一个。至于赎金,你就实话实说,宝和堂拿不出那么多现银,让他们少要一些。”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例会时候我不是说了吗?我不会做这种让你为难的事的。现在,野口光子还有给她出主意的大岛浩夫都在等着看你笑话呢,你要真把吴大虎和王沛林交出来换我姐姐了,远东司令部的问责马上就会下来。到那时候,你真是要倒了,我和晓蕾以后日子也不好过,耿家和徐家都可能跟着遭殃,我不会让你这么难做的。”耿直吻了吻中村樱子的秀发,说道。
“放心吧,我做事有分寸的,不会让他们抓到把柄的。再说,我是耿家的媳妇,怀的也是你耿家的骨肉,为耿家做点事也是应该的。现在想想,如果咱们没在一起的话,也许,这样的事就不会发生了。说来说去,你姐姐被绑架,归根结底也是因为我。”中村樱子侧了侧身子,说道。
“樱子,谢谢你。”耿直心头一动,深情说道。
“你跟我有什么好谢的,你这种假惺惺的样子,我越来越讨厌了。”说着,中村樱子在耿直肩膀狠狠咬了一口。
“哎呦,樱子,你下口怎么这么重啊。”耿直忍不住喊出声来。
“咱们哪次亲热,我不都咬你几口,也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还不习惯啊。”中村樱子娇声道。
“习惯是习惯了,不过该疼还是疼啊。现在可好,晓蕾就掐我,你就咬我,我这可真成了上门女婿受气包了。”
“你就偷着乐吧,营川城多少惦记晓蕾的,又有多少惦记我的,我们都跟了你,咬你几口,掐你几下你就觉得委屈了?不会知道多少人做梦都在想呢。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就是找打了。”中村樱子又在耿直胳膊上狠狠咬上一口。
这回耿直忍着疼痛,硬是没在吭声。
中村樱子见状,娇笑道“孺子可教,这就对了嘛。反正也睡不着,咱们再亲热亲热。”
“樱子,咱们孩子怀了不到两个月,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你听我的就行了。”说着,中村樱子又翻到了耿直的身上。
……
海军情报处,通讯大楼。
早上,中村樱子跟村田合子中尉交代好了,同意耿直使用通讯室的电台与赤山寨联络。
耿直跟着村田合子进到电讯室室,根据张玉竹的密码本和通讯波段,按着昨晚和中村樱子商量好的回复,向赤山镇发报。
虽然耿直名义上是通讯公司的总经理,不过通讯公司的业务方面的工作都由村田合子负责。他只管财务和办公室,说白了为中村樱子把钱看住。
为了避嫌,楼上的电讯室耿直很过去,具体业务也很少过问。
等待赤山回复的工夫,耿直有意无意地将电讯室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整个电讯室一共有十四部电台,外屋十部是商用电台,里屋四部是军用电台,中间隔着一道安全门。
通讯公司成立之初,商用电台收发报人员,都是各商行抽调上来的。这几个月,中村樱子责令村田合子将收发报人员由各商行的人陆续更换为海军情报处的人。
几个月下来,电讯室内,无论是商用电台还是军用电台的收发报人员,已经全部换成了日本人。
耿直有些折服中村樱子的手段。
成立通讯公司之初,为了让营川商会的商行配合,减小商行的戒心,中村樱子答应营川商会商用电台的收发报人员从各商行抽调。
时间一久,各商行已经习惯了到通讯大楼收发报了,中村樱子就一批一批地将电讯室人员换成了情报处的日本人。不知不觉地,几个月下来,就全部换完了。
营川商会这些商行并不是没有察觉,只是觉得,即便对生意也没有太大影响,也就不再坚持了。加之,营川警署下面的邮电公司开通了电报业务,虽然价格有些贵,不过也算多了一个对外联络的方式,商行就不计较太多了。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电台有了接收信号,耿直知道,对方回信了。
过了十多分钟,报务员接收完讯号,将讯号内容转为了数字代码,交给了耿直。
耿直拿出张玉竹交给他的旧版《镜花缘》,一个字一个字地将对应的字找了出来。
回电很简单“吴大虎和王沛林一个不能少,赎金限三日内凑齐,否则,一尸两命。”
一股莫名地恼火涌上了耿直的心头,这个刘二水也太不知好歹了。这样纠缠下去,势必会让姐夫常宁知晓姐姐被绑架的消息。自己的妻子有了身孕,却被复兴社抓走做了人质,这会让姐夫怎么想?
如果姐夫一怒之下,向日本人投诚了。潜伏在营川的复兴社成员有一个算一个,将全部暴露。
就算是勒索,也得靠点谱,不能漫天要价。这要是让樱子知道了,一定不会让自己再谈下去的。
耿直又想到了张一手,也许还得靠张一手与刘二水联系了。
虽然路桂兰并没有对张一手交实底,不过,龙王庙那个联络点应该是真的。通过龙王庙这个联络点,看看能不能与刘二水联络上。
想到这里,耿直拿着破译好的电文,离开通讯大楼,来到情报处中村樱子的办公室。
中村樱子接过耿直破译好的电文,看了看说道“这帮人是给脸不要脸啊,要不是你姐姐在他们手里,以营川城的兵力,就算他们躲进深山老林,剿灭这帮土匪,不是什么难事。本来,我已经决定让步了,要是这样不知好歹的话,那就别谈了。”
中村樱子的反应在耿直的意料之中,毕竟对方太过分了。
“樱子,这样。我师父崔久当年出身绿林,以前也带我接触过一些绿林中人。我看能不能通过他们跟路吉庆联系上,可否卖个人情。毕竟这帮土匪是求财的,只要宝和堂能拿的出,花些钱也人了,只要我姐姐母子平安就好。”耿直说道。
“那帮绿林人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忽悠忽悠吹吹牛还行,较真的时候,什么用都没有。指望他们,没戏。”中村樱子不屑道。
“那也试试吧,万一好用了呢。反正他们给了三天时间,我找找他们,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那你就试试吧,不过还是那句话,在外多加小心,别以为你身手好就没事了,子弹可比你躲的快。”
“知道了,有你这么漂亮媳妇,我可没活够。”耿直轻笑道。
“这是在办公室不是在家里床上,注意点场合,别什么话都说。万一谁在我屋里装了窃听器,这可是罪名之一。”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怎么可能,谁敢监听你啊?”耿直不解道。
“怎么不可能,帝国的情报机构和部队都是相互制约和监督的,说不好,哪个部门会有人监听我的。”
“原来是这样,那我以后说话注意些。要是没什么事,先走了,找一找我师父那些绿林朋友。”
“不忙,刚才小林中尉从警署那边给我来了个电话,说搜查刘二水食杂店时有了重大发现,他们去了趟警署,调一下档案,马上就回来了。”
“重大发现?什么重大发现?”耿直问道。
“他没在电话里讲,回来向我当面汇报。警署安装的每一部电话,都有可能别监听,重要的事不能在电话里讲。”
“那我明白了,我等等小林中尉。”耿直道。
……
过了不到一刻钟,平川上尉和小林中尉来到办公室。
小林中尉手中拿着两份档案,说道“报告中村长官,经过反复对比,这个二门町食杂店刘二水与之前不见踪影的利成兴瓷器店老板谢成坤,极有可能是一个人,这是两个人的档案,请长官过目。”
中村樱子接过两份档案,仔细看了看,说道“这个谢成坤五年前来的营川,杜天成龙骨被盗之前,曾经贿赂过杜天成仓库守卫李大柱,这两件事放到一起,这个谢成坤是复兴社卧底是错不了了。可这个刘二水,从档案上看,是两年前来的营川,你怎么断定,这个两个人会是一个人呢?”
“报告中村长官,虽然这个刘二水撤离时收拾的很干净,不过有件事还是忽略了,他家里的瓷器全部都是利成兴的。
虽然,利成兴是营川城最大的瓷器店,在那里置备瓷器也有可能。可在厨房里里面,除了常用的瓷器外,还存了不少利成兴其他瓷器用具,这些东西都是很少人在家使用的。
我们又在周围问了问,这个刘二水虽然是两年前来的营川,不过这两年,这个食杂店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经常关门。自打杜天成仓库出事之后,这个食杂店就天天有人了。
由此可见,谢广坤和刘二水一定是同一个人。”小林中村答道。
“嗯,这么说,这两个人还真的有可能是一个人。”中村樱子有拿起刘二水的档案,又仔细看了看。
“小林中尉,这个刘二水前一段时间进过咱们情报处的看守所?”中村樱子抬头向小林中尉,问道。
“是啊,一个月前,咱们情报处查处售卖假冒老龙口酒的时候,将他拘留过。”
“档案上,这个刘二水拘留期满那一天,就是川口仁和被杀的那一天,难道这是巧合?”
“这个……不好说。”小林中尉应声道。
“这样,你马上调动情报处所有力量,仔细查一查川口仁和被狙杀那一天,这个刘二水的一举一动。如果情报处力量不够,我跟宇田署长联系,让他们警署也协助配合,一定不能放过一个细节。”
“骇!中村长官。”
“记住,一定要快,争取明天早上,把有价值的情报收集上来,向我汇报。”
“骇!”说着,小林中尉转身离开了中村樱子办公室。
见小林中尉离开,耿直向中村樱子说道“樱子,要是这个刘二水和之前的谢成坤是一个人的话,那复兴社的卧底,咱们就又发现一个了。”
“是呀,张玉竹死了,又有一个活的了。”中村樱子放下手中的锉刀说道。
第三五九章 动一动,宁晓锋
“可是,他们现在躲在深山,我们也拿他们没办法啊。”耿直道。
“可别这么说,这个情报还是很有价值的。
之前,只知道是复兴社的卧底和赤山寨的土匪一起劫走你姐姐。现在和确定了是谁劫的,至少有了个方向,不至于大海捞针了。
有件事没跟你说,从复兴社总部内线传回来的消息,复兴社在营川城一共派了十二名卧底。这十二名卧底都是长期在营川潜伏,个个都有一技之长。不过,这十二个人的具体名单是绝密,内线暂时还没有拿到。”
“营川这个弹丸之地,复兴社竟然派了十二名卧底?”耿直诧异道。
“耿大少爷,你一个营川人怎么没把营川城当回事啊。
营川是东北的海上门户,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又鱼龙混杂,潜伏在这里既能收集情报,又利于隐蔽,再好不过了。之前,我不是也在这潜伏五六年了吗?”中村樱子说道。
“嗯,你说的对。不过,五年前,营川还是奉系管制,复兴社派这么多卧底做什么?”
“当时复兴社的目标应该不是帝国,要对付的就是奉系。现在看来,复兴社倒是提早未雨绸缪,这些潜伏在营川的特工,成了帝国的隐患。”
“是啊,十二名特工,真要是身怀绝技,那隐患可就太大了。”耿直应声道。
“所谓身怀绝技也就是说说罢了。我就不相信这些人当中,有比你耿大少爷身手好,医术高的。”
“可别这么说,我师父在世时候说过,一山更比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千万别觉得自己多了不起,说不好就有比我强的。”
“我才不信呢。
海军特战队的四大金刚、黑龙会搏击冠军中山正人、远东司令部第一高手石田芳夫哪个不是一顶一的高手,不是都让你打败了。
吴大虎和王沛林也是这十二个人中的,我也没觉得哪块出类拔萃。”
“你说是,就是吧,反正我也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樱子,咱们数一数,瑞昌成门前刺杀你的刘天星、绅士舞厅刺杀伊藤大使的关小仙、风湿诊所的张玉竹、已经投诚的吴大虎和王沛林这五个人,已经能够确定是复兴社的卧底。
如果这个刘二水也就是之前利成兴老板谢成坤,那我们已经掌握六名复兴社潜伏在营川的卧底。
内线传出来的消息一共有十二名卧底,还有六名我们并不知道是谁。看来想将复兴社卧底彻底铲除,并不是容易的事。”耿直说道。
“有什么难的?擒贼擒王就行了。
这么多卧底,不会没有负责人的。只要把营川复兴社的负责人挖出来,其他人就手到擒来了?
而且复兴社总部这帮官老爷一向好大喜功,总惦记着杀一两个要员邀功。有这帮人在,潜伏在营川的特工就不难对付。
这一回,如果确定了赤山寨的刘二水就是谢成坤的话,只要抓到这个活口,一定能摸到他们的上线。”
中村樱子自信地说道。
“樱子,吴大虎和王沛林投诚,也没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就算抓到刘二水,估计也摸不到他的上线吧?”耿直有意顺着中村樱子的思路,问道。
“吴大虎和王沛林成日花天酒地的,估计他们上线对这两个人也不放心,不敢委派他们什么任务。
这个刘二水或者是谢广坤有些不同,这次劫持你姐姐和之前救走路桂兰,能看出来还有些能耐。估计从他嘴里,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樱子,那我就先走了。看看其他门路能不能把我姐姐救回来,要是不行,再想办法。”耿直站起身来说道。
“其实,办法还是有的,只不过我还没想好用不用。”中村樱子咬了咬手指,说道。
“什么办法?”耿直停了停问道。
“你姐夫……”
“我姐夫?”
“对,你姐夫。如果我把你姐姐有了身孕,却被复兴社的人带走了,你说,你姐夫会有什么反应?”中村樱子看着耿直问道。
“我,我不知道,估计会着急吧。不过,我姐夫的案子已经结案了,翻案的话,对大家都不好吧。”耿直急声道。
“看你急的,不到不得已的时候,我是不会重审你姐夫的。不过,我在特高课的线人给我传来消息,大岛浩夫查完整个卷宗后,要动你姐夫了。
他要是有这打算,我一定要走到他前面,否则,太被动了。”
“樱子,那你想怎么办?”耿直问道。
“我还没想好,总之,我绝不能让大岛浩夫找机会翻身。
上一次没在情报处弄死他,是我失算了。这种失误,不能有第二回。
行了,你忙你的吧,记着,注意安全。”中村樱子冲耿直嫣然道。
耿直离开中村樱子办公室,细细回想,能看出来,中村樱子在是否提审姐夫常宁上有了些犹豫。
姐夫身份没有问题尚且罢了,如果有问题,就会被关东军抓住把柄,营川城的势力平衡将会被打乱。
对中村樱子本人来说,更是十分不利,毕竟常宁是耿直的亲属,难免让有包庇之嫌。即便远东司令部不做处理,权力也会由此大大削弱。
其实,耿直心里清楚,中村樱子已经断定自己姐夫有问题了,只是审查下去,对大家都不好,也就得过且过了。
可如她所言,如果大岛浩夫先动手,那中村樱子就不能再等了。至于会用什么手段,耿直也不好猜测。
要解决当下困局的最简明途径,就是尽快救出姐姐。
只要姐姐救了出来,姐夫心无旁念,就算大岛浩夫重审,估计也审不出来。何况海军方面也不想深究常宁的事,对他也会采取保护。
不过,中村樱子派的几个贴身警卫,天天跟着自己确实不很方便,看来这个消息只能通过金桂娘转给张一手,看看他能不能联系到刘二水他们。
想到这里,耿直喊上警卫,跟他一起去了兴亚银行。
……
到了年底,兴亚银行较之以往,忙碌许多。
耿直在徐晓蕾办公室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进了门。
进到办公室,耿直顺手关上了门。
见徐晓蕾正低头看账本,便干咳几声,说道“晓蕾,我来了。”
“有事吗?我这忙着呢,要是没有要紧事,你就在沙发那坐坐。”徐晓蕾不冷不热地说道。
耿直心里清楚,那日被赵玫咬破了嘴唇,徐晓蕾心里有气一直都在,这几天对自己始终不冷不热的。耿直知道自己理亏,每见到徐晓蕾心里就打怵,生怕自己哪块又惹恼了她。
见耿直不吱声,徐晓蕾抬头没好气地说道“你倒是有没有事,你没看我忙着吗?”
“晓蕾,有事有要紧事。”耿直脸色严肃起来,说道。
“什么事,过来说。”徐晓蕾是个知道轻重缓急的人,一见耿直确实有事,连忙紧张起来,向耿直施了个眼色,说道。
耿直走到徐晓蕾身边,低声说道“上午通过电台联络刘二水,他一点都没有吐口。我想,让张一手用他们留下的联络办法,尽快联系刘二水和路桂兰。”
“我已经跟金桂娘说了,让张一手留意西大庙那个他留给刘二水的联络方式。
至于让张一手主动去联络赤山寨,我觉得不妥。
那样的话,很容易暴露他的身份。现在,日本人和外勤组在赤山寨必经之路设了两道卡,营川城很少有人去那里,这时候去赤山寨,一定会被人怀疑的。”徐晓蕾说道。
“也是,晓蕾,还是你考虑周全。可能是关心则乱,我现在有些乱方寸了。”
“耿直哥,你也别着急。现在,刘二水他们有可能比我们更急,他们绝对不会伤害姐姐的。”徐晓蕾安慰道。
“可是张玉竹跟我说了,山里缺医少药,现在姐姐有了身孕,不知道身体能不能顶过去。
今天用电台跟赤山寨通了话,对方传过来的消息,三天之内,要用吴大虎和王沛林两个人来交换我姐姐,并且,一万银元的赎金,一分钱都不能少。
本来,昨晚樱子已经跟我交了底,可以用他们两人中的一个来交换。我心里清楚,樱子做这个决定,是顶着很大压力做出来的。
没想到,这个刘二水简直是忘乎所以,一点儿不懂得进退。
三天时间,别说一万银元赎金凑不齐,吴大虎和王沛林也不可能拿去交换,这两个条件一个也无法满足。晓蕾,你看怎么办?”
这么多年,每当遇到难题无法解决的时候,耿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徐晓蕾。
这是一份信任,也是一份依赖。
徐晓蕾单手托着下颚,沉思片刻说道“我觉得,咱们可以去动一动宁晓锋,让他去想办法。”
“宁晓锋?”
“对,就是他。”
“可宁晓锋会听咱们的话吗?”耿直不解问道。
“当然不会了。不过宁晓锋一定不知道现在山上的情报,包括你姐姐有了身孕应该也不清楚,更不会知道刘二水他们提出的条件了。我们只要把这些事跟宁晓锋说说,让他知道现在的情况就可以了。”徐晓蕾一字一句地说道。
“晓蕾,我还是有些没明白,这么说能起到什么作用?”耿直接着问道。
“只要宁晓锋知道现在的事情,就一定会起到作用。
宁晓锋得到消息后,会第一时间向复兴社总部汇报。不出意外的话,复兴社总部一定会担心这件事继续恶化下去,担心节外生枝。
如果你姐姐真的出了事,你姐夫恼羞成怒,真的有可能投靠日本人。那样的话,对复兴社将是沉重打击。
所以,复兴社总部一定会下达指令,命令宁晓锋设法阻止事态恶化,毕竟他们都是复兴社的人,一定有什么备用的联系方式。”
“可宁晓锋那里,我以什么理由去见呢?”耿直说道。
“那还不简单,赤山寨不是让你拿一万银元的赎金吗?
去找他,借钱便是。
我把手头的事处理一下,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徐晓蕾道。
“嗯,晓蕾,还是你有办法。”耿直心中一喜,情不自禁地把坐在椅子上的徐晓蕾抱起来。
“干什么呢,这是在银行,不是在家里,也不分分场合,让外人看了多不好。”徐晓蕾挣开耿直的手臂,说道。
“晓蕾,我,我忘了是在银行了。”耿直搓着手说道。
“怎么说你呢,从小就跟你操心,到大了还不让我省心。
最可气的是,长大了,别的地方没什么长进,却越来越招女孩子喜欢了。
樱子就不用说了,那么多事凑到一起,于公于私我已经认了。处久了发现,樱子除了日本人,和咱们是不共戴天的敌人外,本性还是善良的。有的时候我在想,等有那么一天,你只能有一个妻子,樱子也是你的良配。毕竟,她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
可现在,赵玫也在步步紧逼,你还真以为我的心有多大,你有多少女人我都不在乎啊。”徐晓蕾没好气地说道。
“晓蕾,我和赵玫真的没什么的,你要相信我。那天,真的不是我亲她的。”
“以前樱子,你也是这么说的。
就算你被樱子算计了,不是一样跟她上了床?
赵玫现在知道了你另一层身份,拿着身份吊着你,你还不能对她置之不理,这个分寸你可要拿捏好了。
我的底线你也很清楚,你绝不能和赵玫做男女之事,你们要是上了床,咱们就一刀两断。
樱子说的对,我徐晓蕾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家世有家世,凭什么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徐晓蕾严肃说道。
“晓蕾,我知道,我知道,我发誓,我一定不会碰赵玫的。”耿直一本正经地说道。
“发誓,发誓有什么用?
你记得,樱子一直看不上赵玫,你可别自找麻烦,惹祸上身。要是她翻脸了,可不像我这么好糊弄。
行了,我再签几个字,跟你一起去东记银号,咱们去会一会宁晓锋。”徐晓蕾说道。
第三六零章 旁敲侧击
东记银号,宁家祠堂。
宁晓锋双眉紧锁,坐在祠堂正中的八仙桌旁。
上午,金鸡李岩从谢成坤的死信箱中,发现了他留下的用明码写的纸条——谢成坤死了,刘二水活了。
虽然没有明说,可意思已经很明确,谢成坤以后不准备再听命于复兴社了。
这个节骨眼上,谢成坤做了这个决定,令宁晓锋十分头痛。
本以为通过张玉竹将上峰的消息带给谢成坤,他会与自己联系,借机敲敲宝和堂竹杠后,就将耿娟放了。
没想到,今天早上接到消息,张玉竹已经死在了海军情报处,损失了一员干将。现在,徐成坤又不再听命于组织,自己能调动的人手越来越少,这该如何是好?
按理说,张玉竹已经将自己的指令带给谢成坤了,可谢成坤却音信皆无,可见,谢成坤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了。也难怪,毕竟他并不清楚常宁是前任复兴社营川负责人,谁不想借此机会多敲些竹杠呢。
宁晓锋扒了扒手指算了算,潜伏在营川城的复兴社十二大金刚,除了“大龙”和“鬼猴”二人,连自己都不清楚是谁外。
其他的十个人,吴大虎和王沛林已经叛变,谢成坤和李大牛离开组织占山为王了,刘天星、关小仙和张玉竹先后牺牲,只剩下兴亚银行的沈建平、通发货栈的张民和话务员李岩三个人能调动。
这三个人李岩是报务员轻易不能参与行动,沈建平和张民都是技术型人员,沈建平擅长伪造证件,张民擅长炸药爆破,暂时都用不上。
看来只能向上峰请示,能否启动“大龙”和“鬼猴”了。
就在这时,祠堂门外传来阵阵敲门声,宁晓锋听到后走出祠堂,进到院里,打开院门,只见管家宁贵站在院门外。
“宁管家,有什么要紧事吗?”宁晓锋问道。
“老爷,宝和堂的耿直和兴茂福的徐晓蕾到了府上,要见您。”
“这个时候,他们怎么来了?难道……”宁晓锋心头一紧,一时搞不清耿直和徐晓蕾突然到访,意欲何为。
“宁管家,就他们两个人?”宁晓锋问道。
“就他们两个人,不过有四名情报处的日本警卫跟着,应该是保护他们安全的。”宁贵答道。
“那好,你把他们带到会客厅,我去佛堂叫下太太,就过去。”
“好的,老爷。”说着,宁贵转身离开。
耿直和徐晓蕾并没有跟中村樱子一起来,宁晓锋算是松了一口气,这说明,日本人应该还没有查出他的真实身份。
可这个时候,赶上这个节骨眼上,耿直和徐晓蕾来访,一定是为什么事而来。
会是什么事呢?
“既来之,则安之,避而不见更是不好。见见面,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再做打算。”宁晓锋心中默念道。
……
推开佛堂的门,宁晓峰见赛小仙正跪在佛堂前诵经念佛。
走到前去,蹲在赛小仙身旁,说道:“小仙,耿直和徐晓蕾来了。”
“他们来了?”赛小仙听到宁晓锋的话,心中一怔说道。
“是啊,宁贵已经带他们去了会客厅,咱们一起过去见见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锋哥,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说着,赛小仙站起身来。
二人快步来到会客厅,只见耿直和徐晓蕾坐在八仙桌一旁,四名身着军装的日本士官站在他们身后。
让贴身警卫跟着进来,是徐晓蕾的意思。
上次,中村樱子质问唐小婉后,已经对宁晓峰有了怀疑。
不仅在东记银号周围布了暗探,还让小地主隔三差五地来骚扰,探探宁晓锋的底。
这种情况下,二人到宁家,就算是事出有因,也会引起中村樱子质疑。徐晓蕾的想法很简单,在樱子面前不能有任何会引起她质疑的地方
带着警卫,让警卫做他们的证人再好不过了。况且,这次去宁家,说的都是能拿上台面的话,不怕让人听的。
……
见宁晓峰和赛小仙进门,耿直连忙站起身来,说道:“宁二哥,宁二嫂,多日不见,你可好。”
“刚才我在佛堂,就听到喜鹊叫了。还纳闷,这大冬天的怎么会有喜鹊叫啊,原来是耿大少爷和徐大小姐到了。稀客,稀客啊。”赛小仙笑语盈盈地走上前来说道。
“小仙姐,是我们冒昧来访,打搅你和宁二哥,晓蕾还没向你赔不是,你倒是先说客气话了。”徐晓蕾笑道。
“哪里,哪里,现在全营川人都知道,除了几个日本高管外,耿大参谋和徐大行长那可是没人能比得的。你们能来我宁家,那是蓬荜生辉,想请都请不来,怎么能说冒昧呢。
坐,快坐,我让伙计把家里最好的毛峰端上来,请你们品品。”说着,赛小仙请耿直和徐晓蕾坐下,自己则和宁晓峰坐在八仙桌另一侧。
赛小仙见四名警卫站在耿直和徐晓蕾身后,说道:“耿直弟弟,让这几名长官也坐着吧,站着多不好。”
耿直听到赛小仙的话,扭头用日语对警卫说道:“你们搬几把椅子,在我身后坐着吧。”
“骇!耿参谋。”
中村樱子为耿直派的警卫,都是海军特战队服役的特勤兵种,个个功夫了得。中村浩介为了女儿的人身安全,特意从特战队抽调来的一个班。
刚到营川的时候,这些人也都是傲慢的很,没将耿直放在眼里。甚至觉得帝国的谍报之花,下嫁给一个普通中国人,是帝国之耻。
后来,还是耿直的拳头让这帮傲慢的日本军人心服口服。
擂台上,一番车轮战之后,耿直将他们一个个打倒。日本军队一向尚武,输了之后,这帮警卫再也没有人对耿直敢有微词。
耿直命令什么,他们也能心悦诚服地听命了。
见警卫坐到了耿直和徐晓蕾身后,赛小仙说道:“耿直弟弟、晓蕾妹子,我听说你们大婚的日子快到了吧?你们怎么还是忙忙碌碌,没见你们张弄婚事呢。”
“小仙姐,现在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哪有精力筹备婚事。再说,我们两家已经商量好了,婚事从简,不请宾朋,也没什么可筹备的了。”
“晓蕾妹子,成亲可是女人一生最大的事,不能马虎的。我和你宁二哥已经准备厚礼,就等着你们成亲时候送上呢。”
“二嫂,你的心意领了,我和晓蕾的婚事,两家人商量过了,一切从简,不摆酒席。毕竟,我是入赘徐家的,我爹觉得没面子,不想太声张。”耿直低声说道。
“这样啊,就算你们不办宴席,那彩礼我们一样会送上的,一样不会少,你说是不是啊,晓锋哥。”
“是,是,耿直和晓蕾都是这条街上看着长大的,他们成亲,彩礼怎么能少。”宁晓峰附和道。
“宁二哥,这事不急,我和晓蕾过来,是有件事相求,你看能不能施以援手。”耿直说道。
“哦?耿直弟弟你说说,我要是能办到的,定会尽我全力。”宁晓峰说道。
“前几天,我姐姐被绑架的事,估计你也听说过。
现在,已经确准是赤山寨的土匪和潜伏在营川的复兴社特工一起干的。
对方提出了两个条件,让我三日之内答复,否则就要撕票。”
“哦?原来是这样?他们提出什么条件了,让耿老弟这么为难?”
现在,宁晓峰和谢成坤已经失去了联系,上峰下达的命令也无法传达,故而向耿直问道。
“这帮土匪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不仅要我们交出王沛林和吴大虎,还要让宝和堂拿出一万银元的赎金。
王沛林和吴大虎就不用说了,那他们去换我姐姐,樱子都定不了,我怎么敢答应。
一万银元更是离谱,宝和堂现钱不到两千银元,差的太多了。
不过,我爹娘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就这一个姐姐,总得想想办法。
兴茂福那边能凑出两千银元,这一共才四千银元,还差出六千。
这帮土匪就给三天时间,实在不好凑不齐。今天我和晓蕾过来,就是看看宁二哥这边,能不能拆借我些银元,帮我渡过难关。”
这番话,耿直和徐晓蕾在办公室时,已经商量好了。
无论宁晓锋借还是不借,以这个理由见他,顺便将山上情况让他知晓便可。
宁晓锋听完耿直这一番话,心头一紧。
心道“这个谢成坤也太不知好歹了,这么狮子大开口,要是耿娟在山上出了事,常宁那边反了水,营川复兴社就全军覆没了。”
想到这里,宁晓锋说道“耿老弟,不瞒你说,现在东记是江河日下,能维持下去就不错了,账上的现钱也就五百银元,如果你不嫌少,这五百银元就给你拿去救急吧。”
“那就太谢谢宁二哥了。如果不是对方催得紧,我姐姐又怀了身孕,我是真是开不了这个口。”耿直有意提起姐姐怀孕的事,让宁晓锋知道。
“什么?你姐姐怀孕了?”
“是啊,昨天我在赤山镇劫了一个大夫,就是咱们营川城治风湿的张玉竹张大夫。
他亲口说的,我姐姐已经有身孕。
山上那条件,缺医少药的,我怕姐姐顶不住。要不也不能这么着急。
你也知道,姐姐和姐夫都成亲五六年了,一直没有孩子,要是我姐夫知道自己的骨肉没了,不知道会有多伤心呢。”耿直又有意提了提姐夫常宁。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耿直这番话,句句敲在宁晓锋的心坎上。
以前,还能心存侥幸,常宁不大可能因为妻子被绑架而轻易反水。可现在不同了,耿娟要是真出了事,那就是一尸两命,事就大了。
想到了这里,宁晓锋安慰道“耿老弟,你也别太伤心,事事都有转机,你姐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二哥,借你吉言吧。
那我和晓蕾就不多打搅你了,下午再多去几家,看看能不能再凑些银元,好跟山里谈。”耿直起身道。
“耿老弟,我知道你着急,为兄就不留你了。
有件事我有些纳闷,赤山不是已经封山了吗?这帮土匪是怎么跟你联系的?”宁晓锋有意问道。
“哦,他们有电台,通过电台跟我联系的。”
“耿老弟,电台不是得知道对方波段,才能联系的吗?他们派人到城里了?”
“没有,那个张玉竹大夫下山时候,把波段和密码本都给了我。万万没想到,张玉竹,他一个风湿大夫竟然会是复兴社卧底,可惜他治风湿病的手艺了。”耿直摇了摇头说道。
“耿直哥,咱们走吧,就两天时间,也不知道能凑上来多少,得抓点紧了。”
徐晓蕾听到耿直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便起身说道。
“也是,也是,宁二哥我给你打个借条,就先走了,一会儿我让二胖过来取款。”说着,耿直从包里掏出纸笔,写了借条。
写好之后,耿直将借条交给宁晓锋,便和徐晓蕾匆匆离开了。
宁晓锋也没挽留,目送耿直和徐晓蕾出门。
……
回到祠堂,宁晓锋用拳头重重砸了砸桌面,气恼道“这个谢成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样的话,不是把常宁往反里逼吗?”
“是啊,要是耿娟没有怀孕,常宁顾全大局,也许不会反水。现在耿娟有了身孕,真要是一尸两命,日本人再拿这件事做做文章,那可就不好说了。
常宁要是投靠了日本人,我们有一个算一个,一个也跑不了。”赛小仙叹气道。
“不行这件事要立刻向上峰汇报,李岩傍晚能过来,我让他把情况立即向上峰发报。
既然山上有电台,应该就是谢成坤的。估计上峰知道他电台波段,那样的话,我们也好跟他联系。”
“锋哥,最近金鸡经常在这出现,不会被日本人怀疑吧?”
“不会,快过年了,我为宁家小院的长工备了些年货,金鸡过来取,没人会怀疑的。”
“这样就好。张玉竹出事了,李岩可别也出事了。想一想,张玉竹走的太可惜,他的身份一直隐藏的很好,要是不去赤山,应该不会被日本人发现的。”
“为国尽忠死得其所,只要不投靠日本人都是好样的。过些日子,风声小了,咱们资助一下张玉竹的老婆孩子,别让他家里人寒心。”宁晓锋长叹道。
第三六一章 山上山下
耿直和徐晓蕾到商行借钱,本来目的是找个见宁晓锋的合适理由。
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可总不能只去东记银号一家去借钱。
那样的话,不仅宁晓锋会有怀疑,中村樱子也会有想法。
于是,离开了东记银行之后,耿直和徐晓蕾借着筹集赎金的理由,又去了其他五六家商行。
本以为,快过年了,家家账上都没有太多闲钱,去也就是走个过场,借不到什么钱的。
却未料到,所到每家商行,听到耿直要借钱赎人,都很痛快答应。
尽己所能,将账上能动的钱都借给了耿直。
表面上,大家都说救人要紧,能帮则帮。
司实际上,在商言商,这些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大家都清楚,现在的营川城,除了日本人几个高管外,能指望上的就是耿直和徐晓蕾了。
中村樱子这棵大树,靠上不容易,现在耿直和徐晓蕾主动上门借钱,这时候不表示表示,还等到什么时候?
一圈下来,加上在宁晓锋那借的五百银元,算算能有两千多银元了。
这么看来,要是大一些商行都走一趟,凑齐这一万银元还真不是太难的事。
有了这个底,耿直一直揪着的心,也放松了许多。
天快黑了,兴亚银行那边的事也提前处理差不多了,徐晓蕾便跟着耿直来到海军情报处。
中村樱子见徐晓蕾跟着耿直一起来了情报处,便坐到沙发上问答:“晓蕾姐,你怎么也跟着耿直过来了?”
“还说呢,我怎么觉得,我们耿大少爷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徐晓蕾坐到中村樱子身旁,说道。
“哦?又什么事让咱们徐大小姐嫌弃了?”中村樱子好奇道。
“中午,耿大少爷过来,让我办他出主意。
他说要找他师傅的绿林朋友,通过这些人去联络路吉庆,让我想想见到这帮人之后,怎么跟他们讨价还价。
我说,那绿林中人都吹牛吹上天的人,找他们做什么?我们耿大少爷听了,还挺不乐意的。”徐晓蕾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晓蕾姐,我觉得以后咱们两个一起过得了。
他临出门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他也不信。看来,就咱们两个能想到一块去。”
“也别说,可能就是因为咱们能想到一块去,才都看上他的。这天大的好事,怎么让他一个人占了,你说咱们多亏啊。”
“事已至此,亏就亏了,谁让咱们耿大少爷命好呢。其实咱们耿大少爷也不是一无是处,白天不行,晚上可厉害得很。”中村樱子挽着徐晓蕾的胳膊,笑道。
“真像你说的,他也就这点本事了。”不知为何,徐晓蕾的脸又红了起来。
“你们干嘛总挤兑我啊?像我一无是处似的。
我也是有优点的,虽然脑子不如你们灵光,不过知道听老婆的话,你们说的话,我没有不听的。
这不,晓蕾跟我讲明白道理,我不是就听她的了嘛。
再说,宝和堂也是营川城数得上的大户人家,像我这样家境,都做上门女婿了,你们还叫我怎样啊……”
“你看看,咱们耿大少爷心里不舒服了。晓蕾姐,以后咱们真得少说他几句了,别哪天跟那个狐狸精跑了。”
“有你在,他还真不敢。不过,耿直哥就这点好,听话。
我跟他讲明道理,他也真听进去了。我又给他出了个主意,按我跟他说的办法,这一下午,还没白忙活。”
“哦?什么办法?讲给我听听。”中村樱子好奇道。
“也不是什么出奇的办法,现在山上土匪两个条件,人质交换不是我们能定的,不过赎金这块,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下午,我跟他到各大商行转了转,筹集下赎金。
别说,这些商行真的很给面子,没走几家,就凑了快三千银元了。
看来,凑上这一万银元的赎金,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我就说嘛,还是咱们徐大行长有办法。”
“行了,你也别恭维我,要是不是耿直跟你的关系,这些商行都想攀上你这棵大树。
到年底了,家家钱紧,谁能理我们啊。”
徐晓蕾拉着中村樱子的手,说道。
“耿大少爷,你看晓蕾姐多会说话,我怎么就没听你跟我说一句暖心的话呢?白眼狼。”中村樱子调笑道。
“我……”耿直不知说什么好,支吾起来。
“行了,你那些恭维的话,我也听腻,就别说了。今天没有什么事,咱们就早点回家,回去,给我按按摩。”
“好啊,最近忙的,每天都八九点钟才能回去,吃饭都不应时了。我倒没什么,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可不能总这样。”徐晓蕾说道。
“你看你,像个老妈子似的,行了,咱们回樱墅。快过年了,我也想好好休息休息。”中村樱子直了直腰说道。
……
深夜,赤山寨北山。
晚上,刘二水喝了半斤烧酒,一下子来了兴致,和路桂兰在火炕上滚了大半个时辰,两个人方才尽兴。
山上天冷,房子也是四处漏风,亲热完了,路桂兰一边扣着衣扣,一边对还关着大半个膀子的刘二水,说道:“二水,你别在那嘚瑟了。嘚瑟大过劲了,有个头疼脑热的,山上可没药治。”
听了路桂兰的话,刘二水抻了抻腰,懒洋洋拿起衣服,一件一件从里到外穿上,看着路桂兰还露着大腿,笑道:
“别说,城里那帮姑娘睡腻味了,再尝一尝你这野味,还真别有一番味道,大胸大腚的,确实有不一样。”
“瞧你那个熊样,当着我的面,说睡别的娘们,不想活了。”路桂兰略带怒气说道。
“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虚头巴脑的,心里怎么想就会怎么说。身条、脸蛋、皮肤你是肯定不行了,不过胸倒是不小,摸起来挺得劲。体格子还行,怎们折腾都能扛住。”刘二水一脸坏笑,说道。
“就你那个吊样,要不是姑奶奶收留你,你现在早见阎王了,还跟我说风凉话,你信不信,我一脚给你踢山下去。”
“我才不信呢,你还没稀罕够我,哪舍得啊。”
“三条腿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老爷们山上有的是,稀罕你个头。对了,上午你跟日本人回复那么强硬,就不怕他们恼羞成怒,不再谈了?”
“这救人质和做买卖没什么区别,就是一个讨价还价,强硬一些,就能多得一些,日本人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既然日本人知道了电台波段和密码本,那就一定知道人质已经怀孕了,耿直比我们着急。
再说,就算宝和堂凑不齐一万银元,还有兴茂福呢。那个中村樱子都怀了耿直的孩子,宝和堂有事,她能不尽力吗?
信我的,没错的。就算换不来那两个汉奸,一万银元还是没问题的,”刘二水拿起暖壶,倒了一茶缸子的热水,说道。
“这件事我爹说了,都按你的意思办,真要是能讹日本人一万银元,那咱们山寨,日子可好过多了。
我就是怕,把日本人逼急了,动用军队封山围剿。就算找不到咱们确切位置,围上一段时日,日子也不好过了。”
“放心吧,我催得紧,就三天。
如果日本人就是不同意,我也不能马上撕票,这个人质很值钱的。大兰子,那个人质现在身体怎么样了?能挺得住吗?”刘二水问道。
“张玉竹给耿娟瞧完病,我就把寨子里烧得最暖和的屋子让给了她住。
这个女的倒是个识好歹的人,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后,就不再闹了。该吃吃,该睡睡,到点就服药。
看脸色,挺个十天八天的,应该没什么问题。”路桂兰说道。
“这样就好,只要这个人质在我们手里,就不用担心其他的。”刘二水猛地喝了口热水,热水刺激了刘二水的喉咙,顿时咳嗽起来,半晌没缓过劲来。
就在这时,刘二水屋中的电台上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深更半夜的,这个时候谁会发报?令刘二水十分纳闷。
刘二水连忙示意路桂兰,将手摇发电机转起来,自己则戴上耳机,拿起笔纸,开始记录。
差不多十几分钟,对面的讯号消失。刘二水则拿出他那本旧版的《镜花缘》,将密电码一一作了破译。
破译完成后,刘二水又将文字按先后顺序一一排列,密电的内容便呈现在刘二水的眼前。
密电是总部通过电台发来的,内容很简单,命令刘二水,为大局考虑,务必保护好耿娟人身安全,并找机会尽快将她释放。
刘二水拿着密电半天不语,路桂兰见状问道:“二水,怎么了?日本人又来电了?”
“不是日本人,是复兴社总部来电。”刘二水将密电递给路桂兰说道。
路桂兰看了看密电内容,说道:“二水,你们的上峰是不是脑袋有病?好不容易抓到个肉票,竟然让放了。还是你当机立断,不跟他们扯了,要不,咱们还真不好办了。”
“是啊,我只是在想,上峰怎么会知道我在用电台跟日本人联络的,按理说不可能啊。”刘二水自言自语道。
刘二水的疑惑,有他的道理。
上午,通过与耿直电台交流,刘二水已经得知,张玉竹的身份被日本人发现,死在刑讯室了。
既然张玉竹已经殉国了,就不可能将自己通过电台与日本人联络的消息,告知给营川城的上线。
如果上线不知道的话,那么复兴社总部怎么知道的。
这部电台,是中村樱子收缴电台前,利成兴瓷器店的商用电台,谢成坤通过这部电台,偶尔用于和总部联系。
之后,中村樱子下令取缔商用电台,这部电台便被他藏到了二门町食杂店,再也没有使用过。
这次复兴社总部突然来电,至少传递出几个消息。
首先,自己在营川城的上线已经知道了自己是用电台与日本人联络,不过张玉竹已经死在刑讯室了,自己的上线怎么知道日本人用电台跟自己联络的,难道在情报处内部有自己人?
再有,上一次张玉竹来的时候,就明确说了。
上线的意思,命令尽快释放耿娟。这一回,总部突然与自己联络,所述内容与张玉竹传过来的消息一致。这个耿娟究竟是什么背景,让总部如此忌惮,三番五次向自己下命令。
莫非耿娟与情报处内潜伏的内线有关?
而在海军情报处,与耿娟最亲密的无疑就是耿直,难道耿直就是上峰安插在情报处的卧底?
这怎么可能?现在耿直在日本人那干的风生水起,怎么看都不想是自己人啊。
可反过来又想,从自己躲到二门町食杂店,每一个行动似乎都有一根绳子在牵着,想让自己做什么就做什么,想不让自己做什么,自己就什么也做不成。
刺杀伊藤明道,还没等自己动手,就被抓紧了看守所;
刚从看守所出来,就有人递上来报纸,告知自己关小仙是川口仁和杀的,使得自己刺杀目标指向了川口仁和;
最让自己不解的是,刚从渡口码头狙击完川口仁和,出来之后,竟然有一辆未上锁自行车放在哪里,十有八九是有人故意放的。
再往后,刺杀吴大虎和王沛林,耿直布放十分严密,与其说是破坏自己的刺杀行动,也可以说是对自己安全的一种保护。
不过,复兴社的尿性,刘二水当然清楚。
耿直这些举动,明显与复兴社的行事风格不符,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那复兴社几次三番敦促自己释放耿娟,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这个耿娟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刘二水陷入了沉思。
“二水,你想什么呢?你现在也不是复兴社的人了,他走他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我可跟爹爹夸下了海口,这一回咱们一定要挣个钵满盆满,可不能啥都捞不到啊。”
路桂兰的一番话,提醒了刘二水。
自己已经决议离开了复兴社,那上峰的命令对于自己来说就是一张废纸,大可不必理会。
想到这里,刘二水说道:
“没什么,我就是想一想还有哪块考咱们虑不周全。
现在赤山寨是我的东家,复兴社的话中听的听听,不中听的,就是放屁。命令吗,就是开腚纸一张。”
不知为什么,进到山里,刘二水也不知不觉粗鲁起来。
“这就对了嘛。反正这个耿娟不能轻易放了。
在咱们这,好吃好喝供着,不让她出毛病就行了。其他这帮牛鬼蛇神,想打她主意,没门。”
“知道了,大兰子,听你的,都听你的。”刘二水一拍桌子说道。
第三六二章 筹集赎金
东记,宁家。
一大早,金鸡李岩便从宁家小院赶到东记银行。
李岩常来常往的理由倒是很充足,快过年了,乡下的鸡蛋和猪肉送到城里,作为年货分发给城里的伙计。而城里的布匹和糖果也要带回乡下,分发给乡下的长工。
宁晓锋见李岩到来,以对账的名义,把他带进了祠堂。
宁晓锋心里很清楚,日本人在营川已经渗透多年,各个领域都安插了眼线,搞不好自己府上就有日本人的奸细。
这几年,宁家每况愈下,日本人对宁家的关注少了许多。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中村樱子对自己已经有了怀疑,做事就要更谨慎了。
宁老板过世,为父亲守灵,便有了祠堂这个私密的地方。外人无法靠近,宁晓锋大可以放心交代任务。
关上祠堂的门,宁晓锋对李岩问道“昨天,谢成坤的消息发出去了吗?上峰有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老板,昨天我一回去就把谢成坤的事,向上峰报告了。
半夜上峰发过来消息,说指令已经传达给谢成坤了,可他一直没有回信。这么看来,谢成坤是真的不准备听命于我们了。
上峰下了新的指示,如果一直僵持没有好转的话,就找机会将常宁处理了,永绝后患。”
“常宁他在海军监狱里,我们怎么处理掉他?上峰这不是又给我们出难题了吗?
对了,上峰有没有说启动大龙和鬼猴啊?”宁晓锋问道。
“上峰没有说,不过上峰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调查科那边的人已经到了营川,目标是兴亚银行的制币车间。让咱们也留留心,别让调查科把功劳抢去了。”
“制币车间?调查科怎么会对那里感兴趣?”
“上峰说,他们的目标是满洲国券的制币模板,让我也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功劳抢来。
还有,上峰将山上电台的波段给了我们,必要时,我们可以与他们直接联系。”李岩说道。
“笨蛋,这个波段和密码本,海军情报处都掌握了。这时候联系,不是自投罗网吗?现在不用着急,静观其变就行了。
三天之后,如果耿直顺利将耿娟赎出来,就天下太平。要是赎不出来,那就按上峰的指令,想办法解决常宁。”
“那,我们不和刘二水联系?”金鸡问道。
“我不是说了吗?现在和他联系是主动暴露,除非还有另一套密码本。”宁晓锋想了想,说道。
……
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办公室。
耿直不清楚中村樱子为何这么着急找自己,直觉告诉他,应该是有什么与自己相关的事发生了。
果然,一进办公室,中村樱子一脸严肃地说道“你姐姐的事,不好办了。”
与中村樱子朝夕相处这么久,从中村樱子说话的语气中,耿直能感觉到一定是有什么事出现,令中村樱子为难了。
想到这里,耿直坐到中村樱子对面,说道“樱子,究竟出了什么事?”
“跟你说吧。
昨天晚上,电讯处截到了从外地传来的电台讯号。
因为接受讯号的区域在赤山镇方向,就用了张玉竹拿的老版《镜花缘》做破译密码本进行破译。
果然被我们猜对了,他们用的密码本就是张玉竹带过来的那本书。电文内容很快就破译出来,不过,有个不好的消息,你姐姐的事,更复杂了。”中村樱子身子往座椅的后背靠了靠,说道。
耿直心中一震,如果没有猜错,一定是复兴社的上层得知了自己姐姐被刘二水绑架的消息,对他下了指令。
可他们忽略了,刘二水的密码本已经在情报处的手里,对他下达命令相当于明码发送了。不知道电文内容中有没有涉及姐夫的,要是有的话,姐夫一定会被重审了。
想到这里,耿直问道“樱子,那电文内容是什么?与我姐姐相关吗?”
“电文内容倒很简单,就一句话——谢成坤,大局为重,尽快释放人质。
本来,我还等着小林中尉那边的调查结果,确定一下刘二水和谢成坤究竟是不是一个人,现在倒是不用查了。”
“樱子,复兴社总部向谢成坤直接发电,是不是说,谢成坤真的准备占山为王,不听复兴社的了?”
从张一手口中,耿直早已得知谢成坤去意已决,不准备再为复兴社效力了。
同时,他还将同为复兴社潜伏人员、林家戏班的李大牛带走。
耿直这时候提起这件事,有他的想法。
凭他对中村樱子的了解,现在,中村樱子应该已经猜出了几分,没必要再跟她掩饰了。
果然,中村樱子说道“我和你想的一样,这个谢成坤,不过这个刘二水已经与复兴社离心离德,不准备听命于他们了。
只是,复兴社上峰为何敦促刘二水放了你姐姐,还以大局为重的名义,难道……”
中村樱子顿了顿,一双美目盯着耿直说道“难道,你姐姐和复兴社有关联?”
“樱子,你也不是没接触过我姐姐,她就是一个富家小姐,哪能和复兴社有关联呢。”
中村樱子的问话,其间的深意耿直当然清楚。她知道姐姐耿娟不会与复兴社有瓜葛,但姐夫常宁却不好说了。
不过,既然中村樱子不想点破,那自己也就装糊涂了。
“是不是卧底也没写在脸上,谁能说清楚。
你是知道的,军用电台虽然由我海军情报处负责,不过截获的敌台情报,要第一时间向远东情报处特工组汇报,这个情报是瞒不了的。
如果有人拿这个电文做文章,说你耿大参谋通敌,我也不好保你了。”樱子看着耿直,说道。
“樱子,我怎么可能是复兴社的人呢,再说,这个电文可没这么说啊。”耿直心头一震,连忙辩解道。
“是没有指名道姓说你,不过大局为重这四个字怎么解释都不为过。
复兴社总部如此急于让谢成坤释放人质,就一定有他们的目的。
这个目的是什么,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怎么说都行了。
万一大岛浩夫拿这件事做文章,说你耿大参谋是复兴社在情报处的卧底,复兴社上峰如此敦促刘二水,就是为了维护你。
这么说,听起来是不是也合情合理啊?”
“樱子,这个,这个没道理啊。
要你这么说,复兴社总部故意发个电文,上面写着我营川复兴社的负责人,再让咱们将这个电文截获,那我就真这个负责人了吗?”耿直急着辩解道。
“别说,你说的也有道理。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远东司令部这样问责的话,我倒也有说辞了。
不过,这件事一定会有人追查的。
现在,你要是很顺利地将你姐姐救出来,反而会落下口舌的。”中村樱子说道。
“你说得对。
现在,我要是很容易将我姐姐救出来,大岛浩夫他们一定会怀疑,这里面有什么幕后交易,甚至可以把我列为复兴社卧底嫌疑人。
可刘二水只给了我三天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了,我该凑钱也得凑钱啊。”耿直面露难色道。
“你该去凑就去凑吧,我估计刘二水刚刚脱离复兴社,对上峰指令还是会考虑的。
这样,你马上再给刘二水发报。
就说,吴大虎和王沛林这两个人不能用来交换人质。不过,一万银元的赎金答应他三日之内凑齐。
既然复兴社总部都不提交换人质的事了,刘二水也没必要纠结了。剩下的要求有一个——赎金。”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那好,我马上回电讯室跟山上联系。联系完,我就去找晓蕾,到各商行凑钱去。”耿直起身道。
“你不用去找晓蕾了,今天我没什么大事要做,我和你去。”
“你和我去?”
“对,我和你去。你和晓蕾这么凑,就算凑齐了,还钱的时候也得给人利息。
虽然是救你姐姐,由宝和堂掏钱来赎。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咱们家里的事。
一万银元可不是小数目,要是算上利息更多了。
我跟你去,有捐的就更好,没捐的,就算借,也不能给利息。”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这不是去抢钱吗?那以后我再见这些商行老板,头都抬不起来了。”耿直摇摇头说道。
“有什么抬不起头的,就你抹不开面子。
咱们可有言在先,外面的事听我的,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其实,除了能省些钱财以外,更重要的是,我也让旁人看一看,你耿直是费劲心思才把姐姐救出来的,连我,都出面帮你筹钱了。
电文上那个大局为重,与你并不相关,你更不会是复兴社在海军情报处的卧底。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听了中村樱子这么说,耿直才恍然大悟,原来,樱子是为了堵旁人的嘴,才要跟自己一起去的。
想到这里,耿直说道“你这么说,我就懂了。不过,樱子,咱们能借还是借吧,如果强取豪夺的,让人背后说闲话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你耿大少爷就是含着金汤勺长大的,不知柴米贵。我问你,你一个月薪水是多少?”
“我,我在情报处一个月五十银元薪水。”
“营川城一个长工一个月薪水也就五个银元,你的工资是普通长工的十倍,算是营川城最高的薪水了。
一万银元的赎金,你耿大少爷不知不喝也要二十年才能攒到,你还真觉得是小数目啊?这个钱你来还,你拿什么还?
行了,这件事听我的,我让平川上尉再给我派一个小队士兵,跟我一起去。”
耿直见中村樱子主意已定,便只能答应,回到电讯室,用电台与谢成坤联络了。
电文发出不久,耿直便接到了刘二水的回复,回文写着“一万银元赎金外,另加王沛林一人,来交换人质。”
耿直见对方口气开始放缓,不再要求吴大虎和王沛林,只要王沛林一个人了。知道昨晚复兴社总部的电文起作用了,便又发出第二封电文“王沛林不能作为交换人质的筹码,只有一万银元赎金,三日之内定会筹齐。”
这一回,等的时间有些久,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刘二水的电文发来了,上面就两个字“成交。”
耿直心里清楚,现在刘二水只为图财,不再考虑交换认知了。既然他已经同意用赎金来赎人质,救出姐姐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了。姐姐救出来,姐夫那边的危机也就解除了。
细想想,刘二水的举动倒好理解。
既然复兴社总部都有话,刘二水就更没必要再较那个真。
落袋为安,真金白银先到手再说。
想到一会儿中村樱子要与自己一起去各商行筹集赎金,耿直心里便阵阵不安。
自己和徐晓蕾去筹款,都给各家打欠条,不仅要如期还款,还要给商家利息,这是营川城商行的规矩。
听刚才中村樱子的意思,她要带着一个班的宪兵去筹集赎金,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与其说是去借,实际就是让这些商行掏钱捐款,根本就没打算还。
就算上门说好了是借,不过,中村樱子十有八九也不会让自己打欠条。那样的话,借款到期了,哪个商家敢去海军情报处要钱去。
不过,耿直心里清楚,中村樱子决定的事,自己是拦不住的,只能任由她的意思来做。
再说,她说的也有道理,这样折腾一回,弄出点动静,让其他人知道,也好封一些人的口,撇清自己与复兴社的关系。
至于筹集来的赎金,只好自己一户一户记着,等手头宽裕了,再挨家挨户地还上。
……
这一天下来,还算顺利。
中村樱子这荷枪实弹的架势,家家商行唯恐惹出是非来。
现金宽裕的,能捐的就捐一些。实在没有现钱的,也捐了些实物和古董。
中村樱子倒没太为难这些商行,真要实在是什么都拿不出的,也就那么滴了。
西大街几十家商行走完,拢一拢数,已经筹上来六千多银元。
加之昨日,耿直和徐晓蕾筹的两千银元,宝和堂和兴茂福再出一些,一万银元赎金已经凑齐了。
第三六三章 出手
回到海军情报处,一进办公室,耿直便对中村樱子说道:“赎金总算是凑齐了,我现在就去给刘二水发报,告诉他可以赎人了。”
“急什么?那个刘二水。要是知道你这么快就把钱凑齐了。再狮子大开口,反悔了怎么办?明天下午再联系也不迟。”中村樱子坐到沙发上,说道。
“你看我,又是忙中出错,总是担心姐姐的安危,惦记着能早点把姐姐赎回来。”
“也不怪你,血浓于水,谁都是这样的。我说耿直,要是有一天我被人绑架了,你会不会这么上心啊?”中村樱子一双美目向耿直望去,说道。
“樱子,真有那一天,我会拿我的命去换的。”耿直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说道。
“干嘛站起来了,你坐下。能听出来,你这句话倒是发自内心的。咱们在一起四五个月了,你说的话,哪句是真情,哪句是假意,我还是能分得清的。”中村樱子有感而发道。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一点儿伤害的。”耿直坐到中村樱子身边握起她的柔荑,说道。
“那我问你,真的有一天,我和晓蕾只能活下来一个,你会救谁?”中村樱子侧过身来,看着耿直问道。
“真要有那一天,还是让我替你们去死了吧。我希望你们能好好活着,谁也不准死在我前面。”
“坏蛋,转移话题。要是晓蕾这么问你,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道,会救她的。是不是啊?”中村樱子用力掐了耿直一把说道。
“不会的,哪能呢。你怎么也学晓蕾,开始掐我了。”耿直揉着胳膊说道。
“掐你怎么了,谁让你不说实话的。”
“我怎么不说实话了,要是晓蕾这么问,我一定也会这么答的。
我娘对我说过,像你和晓蕾这样的姑娘,能娶到一个,就是天大的福分,现在我能娶到两个,那老天对我就太眷顾了。
说实话,咱们现在这样三个人在一起,是我对不住你们。
你或者晓蕾真的有了危险,我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你们受到伤害的。”
耿直这番话,是发自肺腑的。
虽然,自己真实的身份与中村樱子是你死我活的敌人。
不过,只要不是敌我之间的矛盾,中村樱子要是有危险的话,耿直定会义无反顾去解救她,哪怕失去生命。
“好了,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也不用这么严肃。
本来,我一直觉得一生一世一双人,找个一心爱我的男人,根本没想过要和别的女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没想到,时间久了,发现我已经离不开晓蕾了,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行了,不说这些了,说正事。
上午远东司令部来了一封加密电报,说是帝国潜伏在南京特工发回来最新情报,南京政府调查科情报机关派人来营川,目标也是兴亚银行的制币车间。”
“这真是树大招风啊,苏俄特工盯上了制币车间,怎么南京政府调查科也盯上了?他们也是为了苏俄假币吗?”耿直问道。
“那倒不是,他们盯上了印制满洲国券的制币模板。”中村樱子说道。
“模板?”
“对,他们的目标是盗取印制模板,印制满洲国券,来扰乱满洲国的金融体系。”
“那这件事,交给我们了?”
“是啊。调查苏俄特工交给了关东军,南京政府的事就交给了我们,命令我们一定要破坏他们这次行动。并且顺藤摸瓜,将潜伏在营川乃至整个满洲的调查科潜伏特工一网打尽。”
“这南京政府的特工怎么越抓越多了?以前是复兴社,现在又多出了调查科。”
“南京政府和帝国部队一样,情报系统众多,并且各自为战,有的时候还相互拆台。
虽然调查科派人到营川,不过毕竟独木难支,成不了什么气候。
那帮潜伏在营川的复兴社特工才是心头大患,南京政府的情报机关都是相互争功,复兴社这帮人一定会跟调查科抢功的。”
“樱子,这样也好,他们内部你争我夺的,搞不好就会露出行迹来。”耿直附和道。
“你说的有道理,要是没这事,隐藏到营川城各处,就像张玉竹、关小仙那样,我们还真的不好找出来。
请报上十二名潜伏特工,现在只有六名露头了,还有六名不知道是谁,不把他们挖出来,我是寝食难安啊。
这回兴亚银行的伪币车间,倒是个不错的饵,看看能钩上来多少鱼吧。”中村樱子伸了伸腰,说道。
……
营川,特高课。
大岛浩夫拿着远东司令部向特高课总部下发的调查通告,端在手上,看了又看。
果然不出中村樱子所料,远东司令部收到截获的复兴社总部电报后,十分重视。
命令特高课总部调查此事,并将调查结果尽快上报。
野口光子接到总部这个命令,立刻把大岛浩夫叫进了她的办公室。
野口光子将总部发来的调查通告递给大岛浩夫,说道:“大岛君,你等的扳倒中村樱子的机会有了,这回,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大岛浩夫接过待查通告,仔细看了又看,想了想说道:“光子,复兴社这个电报虽然模棱两可,倒是可以做些文章,不过,仅靠这封电报,想扳倒中村樱子,不大可能啊。”
“哦,那你就说说怎么不可能法?”野口光子问道。
“单凭这个电报上写的大局为重四个字,能说明什么?仅仅凭着人质是耿直的姐姐,就说耿直是复兴社卧底?太牵强了吧。
如果以这个理由去海军情报处抓人,中村樱子有一百个理由辩解。搞不好,还会被她反咬一口。
再说,远东司令部向咱们特高课总部下的函,只是让我们调查,并没有明确我们该有的权限。
现在,耿直的官衔等同于上尉,与你平级,我们是没有权力将平级军官带走审问的,除非有上级的手谕。”
“你说的我都知道。
我可没说让你去动耿直,单凭截获这个电报上面的内容,你也动不了他。
大岛君你想没想过,复兴社高层这封电报的大局为重,不一定是说耿直的。”
野口光子转着手中的笔,对大岛浩夫说道。
“人质是耿直的姐姐,说的不是耿直,还会是谁?”大岛浩夫一脸茫然道。
“大岛君,你确实老了,怪不得让中村樱子搞得这么狼狈,险些死在她手里。你别忘了,耿娟除了有个耿直这么个弟弟在情报处,还有一个在海军监狱里西海关副关长的丈夫。”
“你是说,这封电报大局为重所指是常宁副关长?难道,常宁副关长有问题?”
“是,他一定有问题。
这几天,我重新调取了常宁受贿案的全部卷宗。
单从卷宗上看,并没有什么问题。审问程序很严格,证据链也很完整。
常宁副关长收了杜天成两根金条后,协助杜天成从他的办公室进入监管库,目的是帮助杜天成将质押在监管库中的古董取出变现。
人证物证都在,军事法庭以此,以受贿罪判处常宁十年监禁。
不过,有一点我始终不理解。
就凭宝和堂的家业,加上海关副关长的职位,常宁怎么可能为了两个金条,就冒这么大的险呢?
虽然在卷宗里也提过,常宁是因为外面有了个女人,手头没有钱养,才这么做的。可那个女人我提审过,一个庸脂俗粉而已,这样的女人,常宁怎么会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
我能想到的,中村樱子不可能想不到。
虽然该过的堂都过了,常宁也没有其他供词,不过我总觉得中村樱子如此结案,十分草率,说白了,就是有意的包庇。”
野口光子一口气说完。
“光子,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龙骨被盗,有可能是常宁一手策划,借杜天成的手将龙骨盗出后,再将龙骨从他的仓库夺走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确实高明。
如果常宁真的是南京政府潜伏西海关特工,挖出了他,不仅可以将中村樱子扣上包庇的罪名,还可以寻到剩余龙骨的藏匿之所,继而将营川城南京政府潜伏的特工一网打尽。
那样的话,我们就立大功了。
不过,我也查了卷宗,杜天成包括常宁都是中村樱子查出来的,那为何还要包庇他们呢?”
“大岛君,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看不清了吗?
中村樱子是帝国的军官,查他们是她的职责,她也由此受到了远东司令部的嘉奖。
不过,凭中村樱子的能力,我能看到的,她不会看不到,这么草率结案,我想有两方面原因。”
“哪两方面原因?”大岛浩夫问道。
“一方面是耿直的原因,当时的耿直不像现在这般光鲜,一个帝国军官嫁个一个普通中国人,中村樱子压力一定很大。如果耿直的姐夫再是敌方卧底的话,她和耿直无论如何都走不到一起的。
另一方面,常宁毕竟是西海关的副关长,西海关隶属海军管制,如果常宁是敌方卧底,不仅西海关,包括海军都将被问责。
对中村樱子而言,将常宁定为受贿罪,于公于私都是是最好的结论。”野口光子剥茧抽丝说道。
“光子,那我就明白电文中大局为重那四个字的含义了。
复兴社总部是担心耿娟万一出事,常宁恼羞成怒反水,才说了大局为重。
光子,没想到常宁这个案子背后还有这么多事。”
“知道就好。
你现在动不了耿直,常宁是能动的。
明天一早,你就拿着特高课密电,去海军监狱提审常宁。”
“光子,上一次你签发特高课密电,去通讯大楼搜查电台,险些惹上麻烦。
这一回,要是再没有收获,你就不好交代了。”大岛浩夫说道。
“好不好交代的又能如何,我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早就没什么奔头了。
顶多降职处分,正职变成副职罢了。
要是这回能帮你把中村樱子扳倒,为你出口恶气,也值了。”野口光子放下手中的笔,说道。
“光子,谢谢你。到什么时候,我大岛浩夫绝不会忘了你的恩德。”
“算了,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你心里怎么想,我不清楚吗?
你就惦记着中村樱子那个小狐狸精,做这些事也是为了能把她再搞到手。
不过我总想问,你现在上床都不行了,就算把中村樱子搞到手,又能怎样?”野口光子看着大岛浩夫,说道。
“就算我不行了,我也不能看着她被一个中国男人压在身下,肆意凌辱。
她跟我我这些年,我从不让她色诱其他男人,除了我以外,就没有被的男人碰过。
我是那么的爱她,而她却恨我入骨,欲置我死地而后快,这简直是我的耻辱。”大岛浩夫怒吼道。
“你嚷嚷什么?我看中村樱子倒是每日春风满面,没见有一点儿被凌辱的样子。
那个耿直一看身板就能看出来,床上本事一定了得,找已经把你心上人伺候的舒舒服服,你就别想着重温旧梦了。
行了,晚上福源那个老家伙让我过去汇报工作,估计又是想跟我亲热了。现在营川城,我也只能指望他了。老是老点,不过还算规矩,倒不恶心。
我收拾收拾就过去,特高课的密令我现在就签好,明早你就去海军监狱提审常宁吧。”
说着,野口光子大笔一挥,一张特高课的密令签好,递给了大岛浩夫。
“光子,这一回,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大岛浩夫起身敬礼道。
“大岛君,我已经没有什么追求了。本想你要是还好用,我倒是想给你生个孩子,看来,这个愿望也实现不了了。
虽然睡过我的男人不少,不过毕竟你是第一个,我还是时不时想起来,咱们那时候的事。
现在想想都十几年了,我也老了。
行了,你出去吧,我得化化妆,女人不服老人不行,不收拾收拾,白让人睡都没人睡了。”野口光子不知为何伤感起来,背过身去。
“那我,回去准备了。”
“你去吧……”
办公室响起了关门声,野口光子转过身来,不知为什么,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
第三六四章 制钞车间
营川,樱墅。
晚饭后,耿直来到中村樱子卧室,为她上上下下按摩了一番,也许是一天忙碌的缘故,很快,中村樱子便进入了梦乡。
耿直见中村樱子睡着,为她盖好被子后,便离开了她的房间。
徐晓蕾见耿直进到房间,一脸愠色道:“你怎么过来了,我让你过来住了吗?”
耿直关上房门,坐到徐晓蕾身旁说道:“晓蕾,都好几天了,你还生气呢。晚饭时候,不是都说好了吗,樱子睡了,我就过来住的。”
“我哪敢呢,你现在都是满洲国华人榜样了,我一个平常女子能嫁给你,是我天大荣幸,哪还敢生气。”徐晓蕾裹了裹被子,叱道。
“晓蕾,你说错了。”耿直轻轻推了推徐晓蕾,低声说道。
“耿大少爷,我哪里说错了?”徐晓蕾白了耿直一眼道。
“怎么是你嫁给我呢,明明是我入赘你徐家的,我是上门女婿,你当然说错了。”
听到耿直的话,徐晓蕾禁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用力掐了耿直一把,说道:“油嘴滑舌,越来越会贫嘴了。别人都生怕外人说自己是上门女婿,你这倒好,天天挂在嘴边了。可别让你爹听到,他要是听到了,可别打断你的腿。”
“还可要分谁,能做你徐晓蕾的相公,入赘徐家也是求之不得,当然要挂在嘴边了。晓蕾,你都生气好几天了,还没消气呢。我不是发过誓,绝不会和赵玫再扯上关系的,你就别生气了。”说着,耿直将徐晓蕾的柔荑握在了手中。
徐晓蕾挣脱了几下,没有挣脱开,便任由着耿直握着。
“你看看你,身上一股香水味,刚才又跟樱子亲热了?”
“没有,我刚才就是给她按按摩。哄她睡着,就过来了。”
“你看你,被樱子咬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她都有身孕了,你还这么折腾,就不怕孩子让你折腾没了。”徐晓蕾看着耿直领口露出的地方有好几处牙印,斥道。
“樱子要,我也不能不给,只能小心点了。”耿直无奈道。
“听你的口气,像你挺不愿意似的。我可知道,樱子咬的越厉害时候就是越尽兴的时候,看来,你没少卖力气啊。”徐晓蕾用力甩开耿直的手,说道。
“晓蕾,你,不高兴了。”
“我有什么不高兴的,你也不是第一次跟樱子亲热了。
这两天,我自己一个人睡的挺好,省得被你折腾。还是樱子体质好,这么让你折腾都没事,换成我,第二天站都站不稳了。”
“那我对你温柔些不就完了,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耿直听到徐晓蕾谈及了闺房之事,便知她的气消的差不多了,便笑着说道。
“行了,你就嘴上说听我的,真亲热上了,就顾你自己,不顾我了。不说这些了,说正事,有几件事我跟你交代一下。”徐晓蕾背靠着床头说道。
“什么事?”耿直笔挺着坐在徐晓蕾身边,问道。
“孙掌柜通过张天翼带过来消息,南京政府除了潜伏在营川复兴社特工以外,近期,另外一个特工组织党务调查科也要派人到营川,目标与苏俄特工相同,都是银行制钞车间。”
“巧了,下午樱子也跟我说了这件事。
他们在南京的内线传来了同样的消息,说是党务调查科的目标是满洲国券模板,与苏俄特工的目标并不相同。
樱子让我明天和平川上尉一起到制钞车间,现场实地考察,以制定制钞车间外围安防计划。”
“现在苏俄特工和南京政府的特工目标都盯上了银行制钞车间,而消息都已经提前走漏,日本人一定会把这个制钞车间设为诱饵,等他们上钩的。”徐晓蕾直了直身子,说道。
“我怎么觉得你和樱子是越来越像了,白天樱子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这有什么的,日本人已经掌握情报,自然要引鱼上钩了。上级组织命令我们,在保证自身安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帮助苏俄特工完成此项任务。”
“实话实讲,完成这项任务,难度太大了。”耿直答道。
“这个我也清楚,不过,既然上级组织有了指示,我们就要竭尽全力协助他们去完成。对了,上级组织安插在银行两个内线中的桂元凯,也和沈建平一起被抽调到制钞车间了。必要的时候,可以启动他,看看能不能起到作用。”
“这个桂元凯的档案经得去审核吗?我听说中央银行的制钞车间,中方工作人员审核是十分严格的。”耿直问道。
“他的档案我仔细看了几遍,很干净,不会有问题的。”
“那就好,里面有内线的话,成功可能性会大出很多来。”耿直颔首道。
“还有一件事,上次郑春芝特派员说的药品的事,上级组织又催促了,让我们想尽一切办法解决。”
“这段时间我也在想办法,靠黑市上流通的禁药,数量是远远不够的。而且药品黑市已经被特高课盯上了,去黑市采购,很容易暴露身份。
现在大批量的禁药,都在小野一郎海军中队和滨崎步为陆军中队手理,情报处医务室的药品都要去小野一郎那里申请,就算能截留下一些,也是杯水车薪。
想搞到这两个地方的药品,只能等机会,不能操之过急。”
“你说的我也清楚,不过周边的抗联队伍已经断药很久了,再这样下去,非战斗减员太多,很快就撑不住了。”徐晓蕾叹声道。
“晓蕾,放心吧。办法总比困难多,相信我,药品一定能搞到的。”耿直攥了攥徐晓蕾的手,说道。
“你也要多加小心,不能露出一点破绽来。
虽然我加入地下工作时间不长,但我也明白一个道理,地下工作者不能留下哪怕一点被人怀疑的地方。
在敌人的心脏,一旦被人怀疑了,就意味着离暴露不远了。现在你我都在众目睽睽之下,明里暗里盯着的人很多,可不能有一点马虎,知道吗?”徐晓蕾柔声说道。
“知道了,你也要小心。”说着,耿直伸出胳膊将徐晓蕾娇躯揽到怀里。
“放心吧,我的履历很简单,很清白,不会有人怀疑我的。你不同,在哈尔滨那几年做过什么,是没人能证明的。
因为我和樱子,你又惹了不少人嫉恨,一点小事,就会被放大。以后做事要更小心了。”徐晓蕾将头埋在耿直的胸口说道。
“我知道了。”说着耿直低下了头,向徐晓蕾的樱唇深吻下去。
……
营川,兴亚银行。
一大早,耿直就和平川上尉依照中村樱子的命令,来到新亚银行实地勘察。
刚到银行外门口,只见兴亚银行原后勤部长、现在是金库库长沈建平和原金库出纳员桂元凯迎了上来。
从盛京回来之后,徐晓蕾将沈建平从后勤部调到了金库,尽可能让沈建平接触不到自己,与自己保持距离。
一方面,是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防止被他偷袭刺杀;另一方面,沈建平毕竟是资深特工,在自己身边久了,难免看出什么破绽来。
这一次,日本人在兴亚银行设制钞车间,需要在银行中招募一些人,协助他们工作。
经过审查,沈建平和桂元凯二人被选进了制钞车间的筹备组。
因为之前在银行做过后勤部长的缘故,制钞车间里里外外不少活都由沈建平来张弄,除了日本人外,就他最忙到了。张弄不过来了,就让桂元凯给他帮忙。桂元凯为人厚道老实,沈建平用起来很得手。
不过,由于只运来了部分机器附属设备,除了来了几名技术人员和一个班的安保人员外,其他人员尚未抵达营川。
故而,接待耿直和平川上尉的工作,就落到了沈建平的身上。一人为私,二人为公,沈建平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便带着桂元凯一起迎接耿直和平川的到来。
这是耿直第一次面对面接触沈建平和桂圆凯。
沈建平三十多岁样子,瘦高个子,有些文气,要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复兴社卧底的身份,单从外表还真看不出来。
桂元凯则面相憨厚,相貌普通,属于扔到人堆里,找都找不到的那种。
说了一套场面话之后,在沈建平和桂元凯的引领下,耿直和平川上尉来到筹建中的制钞车间。
制钞车间,耿直再熟悉不过了。
制钞车间就是上一次兴亚银行成立仪式,赛小仙堂会的礼堂改建而成。
礼堂紧邻兴亚银行东侧,东边便有高耸的围墙,区域相对独立,周边也没有什么住户人家,外围布防相对容易。
围着礼堂转了几圈后,耿直对平川树人说道:“平川上尉,制钞车间虽然相对独立,周围空间却是开放的,白天尚可,晚上就不利于防卫了。
我建议在银行和制钞车间之间砌一堵墙,上面拉上电网,将两个区域彻底分隔开,制钞车形成独立工作区域,你觉得怎么样?”
“耿参谋,这个建议很好,我下午就找工程兵测绘,争取春节前就将围墙砌好。”
“有了这堵墙,外围的安全防卫就会轻松许多,只要把好进出两个门,按时段在围墙内外巡逻就行了。
沈部长,制钞车间里面设备安装的怎么样了?中央银行那边派了多少人过来了?”耿直向身后的沈建平,问道。
沈建平上前两步,说道:“耿参谋,现在大型设备和核心设备还没有到,只到了一些附属设备。
中央银行的技术人员来了六名,护卫来了一个班十三人,这十九人都是日本人,现在住在对面的来福旅社。等人员全部到位,就把来福旅社包下来,不再接其他客人了。”
“哦。那有没有其他设备和人员,到营川的具体时间?”
“耿参谋,这么重要的情报我哪里能有。都是设备和人员快到的时候,才告知我的。”沈建平躬身说道。
“好,那我知道了,你们去忙吧,这里不用你们了。”耿直对沈建平和桂元凯说道。
……
见沈建平和桂元凯离开,耿直对平川树人说道:
“平川上尉,中央银行这一次从兴亚银行抽调六个人到制钞车间。
这六个人虽然是中央银行抽调的,中央银行对这六个人的档案都审核过。
不过,我们也要留意一下,把他们的档案重新再查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毕竟,营川兴亚银行的大股东是我们海军情报处,要是出了问题,我们也要承担责任的。”
“好,耿参谋,一会儿我就安排人重新审查一遍。”
“安保方案我来制定,先要做的,就是把这堵墙先砌上,防微杜渐吧。”耿直说道。
“耿参谋,用脑子我不行,但做事我行,你放心吧。”平川上尉应声道。
平川树人是中村浩介放在中村樱子身边的心腹,从日本本土到高丽,再到东北,平川树人就一直跟着中村浩介。
中村浩介在营川成立海军情报处的初衷,本是想为中村樱子谋个军衔,从特高课那种是非之地脱身。
把平川树人这样的心腹留在女儿身边,对女儿,也是一种保护。
令中村浩介没有料到的是,不到半年时间,中村樱子将营川海军情报处做的风生水起。
不仅屡立军功,彻底掌控了营川城的情报系统。
同时还控制了营川城码头、银行、通讯和石油勘探四大产业,为中村浩介挣的钵满盆满。
虽然,中村樱子和耿直走到一起,中村浩介一直很不满意,多次试图拆散他们。
不过,自从耿直救了伊藤明道大使,被授予景云勋章之后,耿直成为了满洲国华人的楷模,中村浩介便不再追究此事了。
现在的平川树人,又成了中村浩介放在中村樱子身边的眼线,中村樱子所做之事,平川树人都是第一时间告知中村浩介。
中村浩介倒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女儿,毕竟他人不在营川,需要第一时间掌握营川的动态,有了自己的眼线,中村浩介才觉得更安心。
。
第三六五章 讨价还价
耿直对平川树人之所以这么安排,也是有他的考虑。
这个沈建平是复兴社的卧底,耿直早已知晓。
虽然他的档案很干净,中央银行审查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不过,万一他身份暴露,定会牵涉到徐晓蕾,毕竟徐晓蕾是兴亚银行的负责人。
虽然,不至于由此暴露徐晓蕾的身份,但被审查一番也是不值的。
徐晓蕾说得对,在敌人心脏斗争就不能让敌人有哪怕一点怀疑。一旦被日本人怀疑上,离身份暴露就不远了。
一直以来,无论是自己还是徐晓蕾,做每一件事,执行每一个任务,都是再三考虑,不忽略掉任何一个细节。
正因如此,直到现在,日本人也没有怀疑到自己和徐晓蕾。即便和中村樱子朝夕相处,也没露出什么破绽来。
虽然大岛浩夫对自己有过怀疑,不过,更多的是因为嫉妒自己与中村樱子相好,而不是抓到了什么真凭实据。
现在,之所以让平川树人对抽调人员的档案再审核一遍,也是对徐晓蕾的多一重保护。
即便沈建平复兴社的身份暴露,也是中央银行和海军情报处两次审核不够严格造成的,和徐晓蕾扯不上关系。
另外,徐晓蕾昨晚跟耿直说了,之前潜到营川兴亚银行的两名地下党员之一的桂元凯,也在被抽调的六个人中。
虽然桂元凯的档案也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让平川树人再审一次,可以把徐晓蕾的责任彻底撇清。即便暴露身份,与沈建平一样都是中央银行和海军情报处的责任了。
……
制币车间里里外外看的差不多了,耿直和平川树人便一起回到了海军情报处。
嘴上不说,可耿直心里却十分着急。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是刘二水限定筹款的最后一天,到该给刘二水回复的时候了。
虽然中村樱子让耿直沉住气,下午再给刘二水发报。
不过,毕竟是血浓于水,自己的姐姐,能早一些脱离险境,就尽可能早一些解决。
进到海军情报处的大门,耿直本想回通讯大楼与赤山寨联系。却未想到,刚一进门,便见千佳子从门卫室中走了出来,来到耿直车前。
耿直要下车窗,对千佳子问道“千佳子,你有事吗?”
“耿参谋,中村长官跟我说,你一回来,马上就到她办公室,她有事跟你讲。”千佳子对车里的耿直说道。
“那好,我现在就过去。”耿直听到千佳子的话,应声道。
“对了,耿参谋,今天一早,大岛浩夫拿着特高课签发的密令,来情报处来找中村长官。
走后,中村长官大发雷霆,现在火还没有消,你过去看看去吧。”
“那好,我马上过去。”听到大岛浩夫找过中村樱子,耿直无名之火涌了上来,下了车,三步并成两步进到情报处办公楼。
敲开中村樱子办公室的门,只见中村樱子深坐在沙发上,脸色十分苍白,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耿直见状,连忙走上前去,问道“樱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中村樱子咬了咬嘴唇,说道“没什么,来了条疯狗,让我赶跑了。”
耿直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中村樱子,说道“你看你,嘴唇都干了,喝点水吧。”
“你先放那,心情不好,我不想喝。”中村樱子身子往后靠了靠沙发,说道。
耿直只好将水杯放到茶几上,说道“我听千佳子说,大岛浩夫刚才来了?”
“就是那条疯狗,在我这发疯了。不过,让我赶走了。他和我斗,还不够分量。”中村樱子目露寒光,说道。
“你都把他当成狗了,人和狗生这么大气,不值得的。”说着,耿直将中村樱子冰凉的手握在了手中。
“我一看到他,想起以前对我的凌辱,气就不打一处来。
都怪我心慈手软,考虑太多,让这个畜生没死在看守所。”中村樱子身子哆嗦一下说道。
“樱子,过去的就算忘不了,也让它过去吧。现在咱们的孩子都有了,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不想那些不高兴的事了。”耿直柔声道。
“我是不去想了,可大岛浩夫这个畜生到我办公室,又把以前凌辱我的那些事,端出来了。而且越说越难听,要不是在办公室,我一枪就给他嘣了。”中村樱子身子又哆嗦起来,说道。
“好了,别生气了。
再这么生气,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樱子,我听千佳子说,大岛浩夫是带着特高课密令来的。
以前你不是跟我说过,特高课的密令有强制性,就算你级别比他高,也要予以配合,你把它赶走了,不会受远东司令部责问吗?”耿直不解道。
“我当然知道特高课命令的强制性,不过就算问责,也问不到我这。”中村樱子微微一笑道。
“那就好。
樱子,大岛浩夫来情报处是为了什么事?和我有关系吗?”耿直见中村樱子气消了不少,便问道。
“当然有关了……”中村樱子睨了耿直一眼,说道。
“和我有关?
上一次,大岛浩夫就是拿着特高课密令来查我是不是私藏电台的,这回又查我什么?”
耿直心中一怔,问道。
“这回不是查你的,是要提审你姐夫的。”中村樱子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口温水说道。
“我姐夫?……”耿直没想到,大岛浩夫这么快就查到了自己的姐夫,心中不由地泛起了嘀咕。
“对,就是你姐夫。
昨天,远东司令部向特高课总部下达命令,要求特高课调查,截获的复兴社总部密电。
大岛浩夫认定电文上的大局为重与你姐夫有关,野口光子就为他开了特高课密令,提审你姐夫。
大岛浩夫来情报处,本来是要将我一军的,没想到他失算了。”
“失算了?怎么失算了?”耿直不解问道。
“昨天下午,我姐夫已经从营川海军监狱,移送到了旅顺海军监狱。
营川特高课开的密令,只能用在营川,现在你姐夫常宁副关长已经离开了营川,自然就不好用了。”中村樱子略带得意道。
“樱子,我姐夫被转到旅顺,你怎么没跟我提过啊。”
“我一个堂堂帝国少佐,就算你是我男人,我也没必要什么事都跟你说吧?特别涉及到你姐夫,你应该回避,知道多了不好。”中村樱子放下水杯,说道。
“就因这个,大岛浩夫就恼羞成怒,气到你了?”耿直握了握中村樱子的手,说道。
“他说的那些污言秽语我早就不在乎了,可是今天,他竟然说我怀的孩子是野种,真的气到我了。讥讽完他的无能,就把他哄走了。”
“这个大岛浩夫,上一次就应该给他解决了,永绝后患。”
“别急,以后有的是机会整他,这口气,我一定要出的。
咱们的婚事也要风风光光的办,咱们的孩子也要堂堂正正的生,把这个畜生气死。”
“好,好,都听你的。不过,就算你把姐夫移交到旅顺监狱,大岛浩夫一定会向特高课总部汇报的。
到时候,特高课总部一定会向海军总部下达密令要人,让海军总部配合执行的。
到时候,我姐夫还不是一样,又得回到大岛浩夫手里吗?”耿直想了想,问道。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交给我处理吧。”
中村樱子说完这话,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
不知为什么,耿直看到中村樱子这种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令他有些心慌意乱。
耿直定了定神,说道“那我就不问了,省的被人抓到把柄。樱子,快到中午了,一会儿我就准备跟刘二水联系,碰一碰赎我姐姐的事。”
“好,不过交接方式你一定要做到安全起见。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可别落个人财两空,就亏死了。”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笨,你也太小瞧我了吧?”耿直笑道。
“你不是笨,你有时心不够狠,会吃亏的。
这一次,就是土匪绑架你姐姐,敲诈赎金,无论他们是不是你的同胞,对他们都不用客气。
只要把你姐姐赎出来,我是不会轻饶他们的,也让外人看看,耿家的人,谁也不准动。谁敢动的话,就死无葬身之地!”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耿直见中村樱子语气坚决,便知她主意已定,自己是劝不了的,便说道“那就听你的,不过在姐姐没赎出来之前,可要听我的。”
“这个你放心,我是耿家的未来媳妇,我可不想还没进门呢,家里就出事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早上我跟晓蕾商量好了。”
“什么事?”耿直问道。
“你们成亲那天,我做你们的证婚人,晓蕾也没有异议,就这么定了。”
“不是,我好歹也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你们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耿直一脸怨气,说道。
“这个家只有女主人,没有男主人,你也不是不清楚。我们定什么,你听什么就是了。”
“那也不能说都不跟我说啊,像我不是这家人似的。”
“你就别委屈了,美的像花骨朵似的姑娘从到晚让你抱着,你有什么委屈的。
再说,我做证婚人也不为什么,就是为了堵大岛浩夫这帮人的闲言碎语。
毕竟你和晓蕾成亲在前,和我成亲在后,一定会有人借题发挥,挤兑我的。
我来做这个证婚人,就是给外人看,是我同意你们成的亲,这样就没有那么多闲话了。”中村樱子道。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既然晓蕾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去电讯室,跟刘二水把赎姐姐的事敲定。”
“你去吧。”中村樱子直了直腰说道。
……
回通讯大楼的路上,耿直心里一直琢磨着刚才中村樱子说的话。
别看中村樱子看起来柔柔弱弱,在耿直怀里乖巧的像只绵羊,不过,一旦遇到事了,就换成另外一种样子。
——当机立断,不拖泥带水,甚至有些心狠手辣。
姐夫被她转到了旅顺海军监狱,按理说这种事樱子不会瞒着自己,这次却没向自己透漏半句口风,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事不想让自己知道的?
再有,听中村樱子的口气,姐姐一旦被赎出,绝不会轻饶赤山寨的。
虽然赤山寨绑架姐姐确实是土匪行径,该受惩戒。
不过,路吉庆包括刘二水他们都是真心抗日的,多一份抗日力量,就是多一份抗战胜利的希望,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被日本人剿灭了。
看来,要设法给他们预警了。
可话说回来,要是提前预警的话,刘二水恼羞成怒不放姐姐,就更不好办,这件事看起来有些不好拿捏了。
想着想着,耿直已经走到通讯大楼楼下。
刚到办公室门前,就见长泽顾问的妻子郎秀梅从一旁走了过来,说道“耿参谋,上午到你办公室找你,卫兵说你出去办事。赶巧你回来了,我有事跟你汇报。”
对于郎秀梅,耿直平常接触很少。
主要原因是矿业公司还是前期筹备状态,事不多,情报处那边又是一个接一个的事,耿直很少在矿业公司办公。
再则,郎秀梅在矿业公司主要是做赵博渊、长泽嘉树和徐成三位顾问的助手,与自己也不是直接隶属关系,有事也不用直接跟自己汇报。
今天郎秀梅突然来找自己,令耿直有些意外,便问道“长泽夫人,什么事,进办公室说吧。”
说着,耿直将郎秀梅让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进到办公室,郎秀梅站在耿直办公桌前,说道“耿参谋,刚刚接到满洲国中央银行的调令,调我去兴亚银行制钞车间,协助日方技术人员完成筹备工作。
等制钞车间步入正轨了,再回矿业公司工作。
明天起,我就不到这边来了。”
“长泽夫人,既然有中央银行的调令,那你就按调令安排去做。
不过,我有些奇怪,中央银行怎么会调你过去协助制币车间工作呢?”耿直问道。
“哦,是这样。
在没跟先生成亲之前,我就在哈尔滨的日资银行工作。满洲国成立之后,当年哈尔滨日资银行的山口行长被任命为中央银行总行的副行长,和我一直有联系。
这一次,山口行长知道我正在营川,便于长泽先生联系。
现在矿业公司还没有正式运转,长泽先生见我也没有什么事,就答应中央银行,让我过去帮忙了。”郎秀梅一一道来。
“原来是这样,那你明天就不用过来了。”
“那好,耿参谋,我先过去了。”郎秀梅起身跟耿直告辞。
郎秀梅,郎秀梅这个时候去制钞车间,仅仅是巧合吗?
望着郎秀梅离开的背影,耿直心里,不由地打上了疑问号。
不过,郎秀梅是中央银行直接下的调令,按理说是经过严格审查过的,身份上不会有问题。
也许,自己是真的想多了。
……
耿直简单吃口午饭,便来到通讯大楼的二楼。
只见村田合子正坐在电讯室的门口,应该在等他。
上午,中村樱子已经跟村田合子交代,电讯室要全力配合耿直与赤山寨联络,无需再向她请示。
有中村樱子的话在,村田合子自然全力为耿直效劳。
耿直进到通讯室,拿起纸笔,在破译本上一笔一划写着“一万银元已备齐,明日可以赎人。”
写完,耿直便将破译本交给村田合子。
村田合子接过破译本,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后,将破译本交给话务员。
话务员根据破译本上的内容,对照密码本,向赤山寨发报。
消息很快就发了过去,耿直在电讯室里踱来踱去,焦急地等待着对方回复。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电台的灯亮了。
话务员一边仔细听着收到的讯号,一边在纸上不停地记录着。
过了二十多分钟,电台的灯方才灭掉。
通过接受时间判断,这一次对方一定是发了很长的内容。
几名破译员,拿着那本老版的《镜花缘》,对照着接收的讯号,加急破译。
不多时,破译电文出来了。
耿直从村田合子手中,将破译电文拿了过来,认真读了起来
“明日上午十点,在赤山西坡路口空地处,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到时,你方将一万银元用箱子装好,放在空地正中,人员撤到空地以外,不得有任何人在空地处逗留。
我方派人清点无误后,另派人将耿娟押到空地正中。
到银元放置处,我方带银元离开,耿娟自行离开。
此过程,你方不得有任何人进入空地中。如你方有人进入,我方将射杀人质。
另外,安全起见,交换人质时,你方最多只能有十人在场,其他人员撤到人质交换处五里外。
如不同意,交易终止。
刘二水。”
耿直将破译单,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后,拿起笔在破译本上写道
“十个人无法保证我方人质能够安全离开。
为了体现诚意,我方将不派重兵。只派两个班士兵加指挥人员,不超过三十人到人质交换现场。
耿直。”
写好之后,耿直将破译本递给村田合子。
……
耿直粗略计算一下,按王沛林交代的,路吉庆在赤山北山的心腹大约有六七十人,各种枪支不超过四十把。
交接人质,路吉庆这六七十人不可能都出动。按四十人出动的话,自己只带十名士兵,是无法保证安全撤离的。
万一刘二水有了埋伏,收到银元后,这几十个人向自己发动攻击,赎人质的地方又没有什么掩体,就算带的这十个人武器精良,也很难抵得住对方攻击。
到那时那别说姐姐的安全,连自身安全都难保。
如果带三十名士兵的话,日军的武器装备要比赤山寨精良的多,真打起来,刘二水一定不是对手。
那样的话,他轻易就不敢造次了。
又过了一刻钟,电台的灯亮了起来。
电讯员连忙接收讯号,接收完毕后,快速破译成电文,村田合子将电文递给了耿直。
这次电文很简单,这样一行字
“各退一步,最多二十人。
如不答应,交易停止。
刘二水。”
刘二水这个回复,是在耿直意料之中的。
如果耿直带三十名士兵的话,这三十名日本士兵的武器装备要远超赤山寨的武器装备。
一旦耿娟脱离险境,三十名士兵迅速发动进攻,凭赤山寨这几十人很难挡得住。一旦被日本人咬住,北山的秘密据点也将被发现。
刘二水和耿直一样,也担忧对方突然发难,令自己陷入危局。
现在耿直带二十名士兵,相对来说,是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人数。
赤山寨虽然武器装备不如日军,不过借助山林掩体,阻击二十名士兵还是不难的。
而二十士兵,虽然追击赤山寨土匪有些困难,不过固守等待五里地外的援军还是没问题的。
想到这里,耿直在破译本上写着“同意!”
……
与刘二水一番讨价还价后,终于谈好了交接细节。
耿直连忙离开电讯室,快步来到中村樱子的办公室。
中村樱子认真听了耿直的汇报,低头想了想,说道“这样,赎金你来安排,跟你去赎人质的人员,我来安排。
到时候,跟你去的二十名士兵由平川统一指挥,防止赤山镇这帮土匪拿到银元后,对你和你姐姐偷袭。
另外,五里地外再安排一个小队士兵,随时准备接应。”
“樱子,我认为这一次最重要的,是姐姐能够平安解救出来。至于围剿赤山寨这帮土匪,以后可以慢慢来。”
耿直担心中村樱子要借机反攻赤山寨,便提醒道。
“这个你放心,我也不想你姐姐出事。在未能确保你姐姐安全的情况下,我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那好,我现在就去兴亚银行,将耿家和徐家的四千银元取出来,加上前两天凑的六千银元,一共一万银元。
按赤山寨的要求,一起装到箱子里。”
“行,你去吧。记得带上卫兵,别让人偷袭了。”中村樱子说道。
“知道了,我走了。”说着,耿直离开了中村樱子办公室。
第三百六十六章 一万银元(6100字)
离开海军情报处,耿直坐着情报处的吉普车,直奔兴亚银行而去。
到了兴亚银行,直接来到徐晓蕾办公室。
徐晓蕾办公室放着两个皮箱,耿徐两家筹集的四千银元,徐晓蕾已经为他取好,装在了皮箱里。
耿直关上办公室的门,有伏着门缝仔细听了听,确定外面没有人了,便走到徐晓蕾跟前,对她说道:
“明天交接方式已经谈好,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救出姐姐问题不大。不过,我听樱子的口气,一定要给赤山寨点颜色看看,我估计姐姐脱险之后,日军会强攻赤山寨。”
“换成我,也不会咽下这口气,别说樱子了。要是这件事她不了了之了,那以后耿家和徐家的人就都别出门,等着让人敲诈勒索吧。真要是那样的话,樱子的脸往哪搁。”徐晓蕾略带怒气说道。
“话是这么说,不过你也知道,在营川城外围,赤山寨是一股可以争取过来的抗日武装。
如果把他们争取过来,那对我们以后行动,会有很大的帮助。”耿直说道。
“我就不这么觉得。
如果之前赤山寨用你姐姐交换吴大虎和沛林,还算是抗日的话。
现在就是赤裸裸土匪行径,绑架妇孺,敲诈钱财,这种人争取过来,也不堪大用。”
“晓蕾,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份,在他们眼里是大汉奸,不敲诈我,敲诈谁啊,你说是不是?”耿直说道。
“就算是这样,他们的胃口也太大了。你一个大少爷,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哪里晓得,一万银元是多大一个数目。
就我家这两千银元,都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如果春节之后商行回款不好,伙计的薪水都开不出来了。
再说,刘二水也是复兴社出来的,要是和王沛林一个德行,怎么办?”
徐晓蕾没好气道。
“晓蕾你放心,他们要是真的不走正道,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
可眼下问题是,刘二水一旦得知中村樱子会攻击他们的话,很有可能会终止这次释放姐姐。那样的话,姐姐还在他们的手里。这些天的努力就白费了。”耿直道。
“你放心吧,他们脑子也不笨。心里清楚的很,只要姐姐脱离险境,日本人一定会向他们进攻的。
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万银元,对于赤山寨就是天文数字,估计见都没见过。
他们也不算一算,一万银元有多重,需要多少人才能拿走。”
“你这一说,我也觉得他们疏忽了。五六百斤银元,他们怎们带走啊。”
“所以嘛,你不要对他们抱有太大期望。能争取就争取,能保护就保护,实在保护不了,就不要勉为其难。”
“晓蕾,那你说怎么办?”耿直问道。
“怎么办?现在能与赤山寨联系上的,只有张一手。不过,赤山寨这帮人对张一手的信任程度有多少,我们也没有把握。”
“那该怎么办?”耿直接着问道。
“一会儿我就跟金桂娘说一下,让张一手提前赶到赤山寨踩踩点。时刻留意双方动态,在暗中观察,尽可能地保护山寨的有生力量,同时也防备这帮人偷袭你。
不过,你也说了,刘二水只让你带二十名士兵。即便这二十名士兵反攻,赤山山高林密,这帮土匪对地形也熟悉,自保应该没多大问题的。”
“晓蕾,你说的有道理,就按你的意思办。现在这种情况,在现场,我只能静观其变,不能作别的了。”耿直说道。
“不是静观其变,而是注意安全,再过四天,咱们就成亲饿了,我可不想没过门呢,就成了寡妇。知道吗?”徐晓蕾脸色严肃起来,说道。
……
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办公室。
平川上尉和小林中尉站在中村樱子办公桌前,向中村樱子汇报工作。
“小林中尉,你说一说,此次将常宁转交到旅顺海军监狱情况。”中村樱子合上文件,问道。
“报告中村长官,根据营川海军中队和海军情报处批示函,前天下午,我们将关押在营川海军监狱的原西海关副关长常宁从狱中带出,当天下午我带队,用情报处军车将常宁押往旅顺海军军事基地。一路十分顺利,傍晚便到了旅顺。
不过,到了海军基地出了问题。”
“哦,什么问题?”
“海军基地监狱设在军舰上,常宁副关长的交接地是在军舰的甲板。交接的时候,常宁突然摆脱束缚,跳海自尽了。”
“跳海自尽了?那么多人,怎么可能?”
“报告中村长官,因为黑天,加之冬季气候严寒,甲板上只有两名卫兵守卫。
加之这个季节,天气严寒,即便跳到海里,不出一刻钟,就会冻死。谁也没想到,常宁会往海里跳。常宁跳到海里之后,海聚基地出动快艇在海面搜索,并未发现常宁的踪迹。”小林中尉说道。
“虽然我们已经将常宁送到了旅顺海军基地,不过毕竟没有转交完成,我们也有责任。
这样,你把整个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写下来,以便远东司令部调查。”
“骇!中村长官。”小林中尉应声道。
说完,中村樱子又向平川上尉问道:“我让你准备的人手,准备好了吗?”
“报告中村长官,都准备好了。
昨天,从旅顺海军特战队抽来的一个班已经到位,加上警卫班的特勤人员,挑二十名精英绰绰有余。这些人都擅长山地作战,有他们在,赤山寨这帮土匪,一个也跑不了。”平川上尉应声道。
“好,很好,这二十个人,明天就由你来指挥。人质一旦脱险,就向赤山寨发起攻击,咬住这帮土匪不放,不能让他们跑了。”
“骇!中村长官。”
“还有,这件事不要跟耿参谋提,明天他要是问,这些面孔怎么有些生,你就说是从小野一郎部队那边抽调过来,不要跟他提是从海军特战队调来的。”
“骇!中村长官。”
“没什么事,你们先下去吧。”
“骇!”
见平川上尉和小林中尉离开办公室,中村樱子拿起办公桌上的锉刀,小心翼翼地锉着指甲。
到目前为止,一切尽在中村樱子掌控之中。
常宁葬身大海,他的案子,就再也翻不过来了。
就算大岛浩夫向总部汇报,也是死无对证。
常宁的事解决了,下一个要解决的,就是赤山寨这帮土匪。
中村樱子的想法很简单,这件事绝不能善罢甘休。
表面上看,土匪勒索的是宝和堂钱财,与军方关系不大。
不过,大家都知道,耿娟被绑架的起因,是耿直和中村樱子。
如果就这样被一群土匪,如此轻易勒索走了巨额赎金,那中村樱子也脸上无光。
昨晚,与小林中尉一起回营川的,是从旅顺海军特战队抽调的一个班十三名特战队员。
海军特战队是日本海军中当兵作战能力最强的兵种。
在战场上,可以说个个身手高强,骁勇善战。
即便耿直这般绝顶功夫,上一次西海关擂台比武,也险些栽在特战队四大金刚车轮战上。
这一次,中村樱子特意向中村浩介抽调了一个班的特战队,就是要加强战斗力,给赤山寨的土匪致命一击。
如果能咬住这帮土匪的话,找到他们的老巢,那就直捣黄龙,把多年来营川城的心腹大患一举端掉。
这件事,中村樱子并没有向耿直透露。
在中村樱子眼里,耿直虽然是自己的男人,但终归是个中国人,对自己的同胞,即便劫持了他的姐姐,也不会赶尽杀绝的。那样的话很容易影响自己的计划。
而这回,中村樱子目的很明确,就是借赎人质的机会,一举剿灭赤山寨的土匪。
除此之外,中村樱子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擒获赤山寨里的复兴社特工。
如果这一次行动顺利,能活捉复兴社特工的话,那顺藤摸瓜,很有可能将潜伏在营川城的复兴社特工连根拔起。
到那时,丢失部分龙骨的下落就会浮出水面。
远东司令部为海军情报处下达的任务,就能画个句号,可以安安心心地过个好年了。
对于中村樱子来说,今年的春节比以往有了更多的期待。
有了爱人,有了肚子里的孩子,有了善解人意的婆婆,有了谈得来的姐妹……
就在这时,办公室传来了敲门声。
中村樱子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估摸着应该是耿直回来了。
……
果不其然,耿直让几名士兵将四个大大皮箱搬进办公室,看士兵步履就能猜的出,里面的东西一定很沉。
“钱都提出来了?”士兵离开后,中村樱子向耿直问道。
“嗯,一万银元,一分不少。”耿直将箱子挪到茶几旁,说道。
“你怎么把银元搬我办公室了?”中村樱子问道。
“嗷,毕竟这么多钱,放在车里我不放心,就先拿这来了。等晚上再带回樱墅。”
“你也知道钱多啊,一万银元,有五六百斤了。白白给了土匪,你不心疼。”
“那怎么办?像你说的,凭我的薪水,可能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的钱。可现在我姐姐在土匪手里,这钱不舍不行啊。”耿直无奈道。
“这钱太重了,你也别费二遍事带回樱墅了。一会儿我安排人,把这几箱银元锁到办公室里面的休息室,晚上派一个班看着就好了。”
“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耿直应声道。
“你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就本来你就想把银元放到我这。又怕我说你,就绕着弯让我给你出主意,是不是啊?”中村樱子娇斥道。
“樱子,我这什么事都瞒不了你啊。
确实,我实在想不出把这么多钱放到哪,就想到你办公室了。”耿直转到中村樱子座椅后,为她捏着肩膀说道。
“你现在哪有以前半点样子,就知道成天灌我迷魂汤,真的要把我灌迷糊啊。”中村樱子转了转脖子说道。
“我哪敢我,实话实说罢了。”
“狡辩。对了,我有个不知道是不是好的消息,要告诉你。”中村樱子扭过头来,说道。
“什么消息?”耿直心中一怔问道。
“你姐夫被带到旅顺海军基地后,在军舰甲板,跳海逃亡了了。”中村樱子并没有说是跳海自尽,而是换了个词,有意说成了跳海逃亡。
“跳海了?那是死是活?”耿直停下了手,问道。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海军基地出动了不少的人,也没有找到。不过,军舰就停靠在岸边,你姐夫如果水性好的话,应该能游上岸的。”中村樱子接着说道。
“樱子,你就别安慰我了。
现在是数九严寒,就算海上温度高些,水温也是冰冷刺骨。姐夫水性再好,也抵不住严寒的。”
耿直一下想起了,中村樱子昨天那个不易察觉的眼神。
那时候,耿直就觉得中村樱子眼色里面有些他看不懂的东西。现在能够断定,姐夫的这个跳海,应该是中村樱子一手策划的,一了百了的方案。
对于自己的姐夫,耿直接触很少,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可毕竟是一家人,这样的离去,心中难免有些不舍。
不过,耿直也清楚,于公于私,甚至对于自己,中村樱子都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一旦姐夫被大岛浩夫提审,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想到姐夫每年都横渡辽河很多次,深秋时节都游到过河口,也许真的会吉人自有天象,能够逃过此劫。
考虑到这里,耿直又抬起手,揉捏着中村樱子的肩膀,说道:“我姐夫水性在西海关是最好的,但愿他能活下去。”
中村樱子听到耿直的话,心里也清楚,耿直一定能想到自己是整个事件的幕后主使。
不过正像耿直方才所想的那样,于公于私,中村樱子都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中村樱子抬起手,抓住耿直为她按摩的手,说道:“耿直,你要理解我,很多事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总之,我是为你好,为这个家好,你明白了吗?”
耿直将中村樱子的手反握过来,说道:“樱子,我懂。”
“你懂就好。
虽然咱们同床共枕有些时日,我还怀了你的孩子。
不过,毕竟我是日本人,你是中国人,有些事是想不到一起去的。
即便这样,在不违背帝国利益前提下,只要我能做到的,都会尽我所能,让你不受伤害。你是我的爱人,我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你明白吗?”
耿直双臂从后边将中村樱子整个揽在怀里,柔声道:“樱子,我也一样,只要我能做到的,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嗯,这还像句话。好了,松开吧,毕竟是办公室,让谁撞见不好。”中村樱子将耿直的双臂拨开,说道。
“我听你的,中村长官。”说着,耿直松开了双臂。
“对了,我为你准备了一个钢盔,和一件防弹衣。明天去赤山寨,把钢盔戴在头上,把防弹衣穿在身上。”
“不用了吧?明天人质交接地方我去过,两边相距有二百多米,一般枪支是没有那么远的射程的。”耿直答道。
“你别忘了,川口仁和是怎么死的。
渡口码头的钟楼距川口仁和被杀的地方将近四百米,一样被狙击手狙杀了。
这两天,小林上尉在二门町食杂店附近反复盘查,能够确定刘二水从看守所出来,回到食杂店后,推着独轮货车,到过川口仁和被狙击处。
由此可见,这个刘二水,十有八九就是狙杀川口仁和的狙击手。
四百米能一击致命,二百米就更容易了。
这一次,其他人我不管,你一定不能出任何事,我已经安排平川,你的身前要始终留两名士兵,时刻为你挡子弹。”
“樱子,还是你想的周到。”耿直有感而发,弯下腰吻了吻中村樱子雪白的脖颈。
“你这个人,我怎么说什么你不听什么,要亲热也得回家亲热,在办公室乱亲什么。”
“哦,我,我忘了。”耿直直起身子说道。
“你呀,不该忘的事总忘。昨晚上,跟晓蕾亲热了吗?”中村樱子调笑道。
“嗯,亲热了。”
“一猜你就不能闲着。明天你就要去赤山了,给你践践行,今天晚上咱们三个住一起吧。”
“不行,晓蕾脸皮薄,她是不会干的。”耿直连忙摇头道。
“我也没让她到我房间住,你们躺下了,我去晓蕾屋里住不就完了。”中村樱子娇笑道。
“不行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其他的事都是雷厉风行,可一提男女之事脸就通红,像个小姑娘似的。
之前在宝和堂咱们住在一起,她就很不情愿,现在更不会愿意的。
你要是想晚上亲热,我晚上住在你那就完了,晓蕾不会介意的。”
“不,我就想住在一起,看着你和晓蕾亲热。行了,这事听我的,反正我进屋里,晓蕾也不会把我撵出去。”中村樱子笑着说道。
“营川城的大户人家,娶妻纳妾蔚然成风,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姐妹每日都是勾心斗角,斗得你死我活,没想到,咱们家里,确实这番情景。
一个日本人,一个中国人,比亲姐妹相处的都好,难道真的像我娘说的,我耿家世世代代积下的福,都攒到我的身上了。”
“你以为呢,行了,快六点多了,去银行接晓蕾吧。我今天心情不错,晚上你可要表现好点。”中村樱子娇声道。
……
赤山,北山窝棚。
刘二水拿着棉布,一遍又一遍擦着手中的狙击枪。
明天就是赎人的日子,不知为何,刘二水莫名紧张起来。
之前,他并没有考虑到一万银元的重量。
本来,这一万银元赎金也是自己拍脑门想出来的。
没料到,耿直真的答应了。
吃过晚饭,刘二水摸出怀中的银元,拿出了十个,用杆秤称了称。
称过之后,刘二水有些发蒙了。
其实,谢成坤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在营川城也开过最大的瓷器店,对钱财本应该是了如指掌的。
可一万银元的数目,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太大,刚刚初略计算一下,十个银元就是半斤多,二十个银元是一斤多,一万银元有五六百斤了。
因为山里路崎岖,加之冬季有积雪,靠牲畜或是手推车拉走,很容易被跟踪上。
想不被跟踪,尽快退到山里,就得化整为零,用人往回带。
要想行动自如,交出人质后能够顺利撤离,一个人身上最多不能超过三十斤的东西,可一支步枪都快十斤了,顶多能再拿二十斤的银元。
这样算下来,至少需要三十个人往回带银元。
北山窝棚,满打满算也就六十多人,长枪短枪都算上,不到四十杆。
即便带上这四十人下山,把钱分发给每个人,也需要些时间。
如果这时,日本人向自己攻击,能顶的住他们的攻势吗?刘二水心里也没有把握。
早知这样,还不如要金条了。
二百根金条也就六十斤,两个人就能带走了。
不过事已至此,不能再改了,万一耿直反悔,这一万银元就白瞎了。
毕竟这么大的一笔钱,够赤山寨这些人过三四年的好日子,大风大浪见过多回的路吉庆,听到一万银元眼睛都放光了。
刘二水一边擦着枪,一边在盘算着明天人质释放后,会出现什么情况。
人质到场地中间释放后,自己的人便从场地往回搬银元。
六百斤的银元,至少需要两辆手推车才能推回来。
从场地中间,手推车推到第一道防线差不多一百米,有一两分钟就能拉过来。
看耿直对他姐姐的重视程度,他姐姐不回到安全地方,日本人是不会进攻的。
耿娟从场地正中,步行一百米到安全的地方,以耿娟这身体状况估计的两三分钟。
这样的话,将会有两分钟左右分发银元的时间。
日本人那尿性,耿娟一旦回到安全区域,一定会马上进攻。
自己人退到林子里大约需要十分钟,只要山口这道防线能顶住日本人十分钟的攻击,那安全撤离就不会有问题。
根据之前的约定,耿直最多只能带二十名士兵到现场,就算这二十名士兵战斗力再强,借助地势顶上十分钟还是没问题的。
实在不行,那就擒贼擒王,用狙击步枪将耿直击毙。日本人一慌乱,自己的撤离时间就能得到保证了。
想到这里,刘二水将狙击步枪端了起来,一动不动地端了很久。
第三百六十七章 赎人质(7800)
清晨,天还没亮,耿直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十几年养成的晨练习惯,已经植入到他的骨子里,想改也改不了了。
昨天晚上,中村樱子果然如她之前说的那样,临睡前,来到了徐晓蕾的房间。
徐晓蕾心里虽不情愿,却也没法将她赶走,三人便挤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
营川樱墅装着老式暖气,屋里是暖暖呼呼的,一点感受不到室外的严寒。
樱子能撩,晓蕾娇羞,耿直又是阳气正旺的年龄。
不多时,便缠绵到一起,莺歌燕舞,尽享鱼水之欢。
几经云雨过后,徐晓蕾和中村樱子都是心满意足,甜甜进入了梦乡。
可耿直却翻来覆去,又过了良久才睡着。
与刘二水一样,耿直脑子里也一直盘算着,如何将姐姐安全赎回。
一万银元的诱惑,赤山寨是不会临阵变卦的,这一点,耿直心里有底。
不过,他也清楚,一旦姐姐脱离险境,日本人定会发动进攻。
看今晚中村樱子的轻松状态,似乎已经心有成竹,这令耿直有些惴惴不安。
不知为何,对待赤山寨的问题上,徐晓蕾的态度竟然与中村樱子达成了一致。这帮土匪敲诈勒索是罪无可赦,无需手下留情,还提醒自己不要养虎为患,由此暴露了身份。
也许,徐晓蕾有徐晓蕾的考虑。
不过,耿直也有耿直的想法。
耿直觉得徐晓蕾做事太理智,总瞻前顾后,考虑利益得失。
而耿直觉得,抗日更需要一腔热血,想的太多了反而是束手束脚。尽可能保护抗日有生力量还是有必要的。赤山寨能争取来,还是要设法争取过来的。
在这一点,耿直与徐晓蕾的想法并不完全相同。
……
穿上练功的衣裤,耿直一个人离开了房间。
深冬的营川城,这个时候天方蒙蒙亮,耿直按着师傅崔久教导多年的晨练方式,一个接着一个地操练起来。
自打搬进樱墅,男欢女爱就没停过,也就是耿直身体好,换成常人早就吃不消了。
即便这样,一套器械下来,耿直也有些精疲力竭了。
“看来师傅说的对,节欲还是很有必要的。”耿直擦了擦汗,心中默默念叨着。
晨练结束,天已放亮。
耿直脖子搭着毛巾,进到大厅。
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已经洗漱完毕,坐在餐桌前,正等着耿直吃早饭。
耿直见二人正在等他,笑道:“奇了怪了,你们今天怎么想着等我了?”
“昨天晚上你表现不错,晓蕾姐舒服到了,跟我说等你一起吃饭。当然了,也是鼓励你以后再接再厉,越来越厉害。”中村樱子娇笑道。
“樱子,乱讲,我哪有说过这话,明明是你杜撰出来的。耿直哥,一会儿你就启程去赤山了,虽有警卫守护,不过也是十分凶险。
我和樱子想再嘱咐嘱咐你,就一起等你了。你去擦擦汗,洗把脸,就过来吃饭吧。”
“行,那我去洗一洗,马上就过来。”耿直应声道。
见耿直进到卫生间,中村樱子碰了碰徐晓蕾说道:“晓蕾姐,你看昨晚那样多好,我看,以后咱们三个人一起住得了。”
“我才不呢,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你现在有了身孕,身子重了,不能太多亲热。
不过,你会把耿直撩的火烧火燎的,他兴致起来了,就会来折腾我。你呢,在一边看的津津有味。
我才不想让你这么看呢。”
说着,徐晓蕾的脸又红了起来。
“那是这样啊,我身子没重的时候,也愿意住在一起。反正他耿大少爷身体好,不担心他顶不住。”
“那我也不,多难为情啊。”徐晓蕾忸怩道。
正说着,耿直从洗手间中走了出来。
中村樱子对他说道:“耿直,我已经安排平川,八点整带着武器和银元来樱墅接你,你们直接去赤山寨。”
耿直坐到餐桌前,说道:“知道了,樱子。现在还不到七点,时间还来得及。对了樱子,跟我一起去赤山的二十名士兵,你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为了安全起见,我让平川从海军那边抽调了一个十三人的小队,加上警卫班的六名侍卫和平川上尉本人,正好二十人。”
“樱子,咱们行动队有那么多士兵,干嘛还要从海军那边抽调人手呢?真要到时候不听指挥怎么办?”耿直不解问道。
“还不是担心你的安全,再有能顺利将你姐姐救出来。
我担心这帮土匪拿到钱后突然变卦,不仅不放你姐姐,还要攻击你怎么办?
咱们行动队虽然有两个小队宪兵,不过这些宪兵大多都没打过仗,在城里抓个人,执个勤还行,让他们上战场,不就是去送死?
海军那边虽然也挺长时间没打过仗了,不过总比咱们情报处这些人强。
我提前跟小野说好了,到了赤山,这些人全权由平川上尉指挥,他们不会不听指挥的。”
“哦,那就好。不过你跟平川一定要交代好了,我姐姐未脱离险境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这个我早就交代好了。还有,一会儿你把防弹衣穿上,我给你准备的那个钢盔也戴好,知道吗?”中村樱子嘱咐道。
“钢盔我戴着,那个防弹衣就别穿了。早上我试了试,太厚了,穿上了,走路都别扭。”耿直放下碗筷,说道。
“耿直哥,樱子说什么你听什么就完了,哪有那么多的话。
记住,今天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晚上,再好好犒劳犒劳你。”
说到这里,徐晓蕾觉得好像说错了话,极美的俏脸涌上了两朵红云。
“行,行,你们说什么,我就听什么,还不行吗?我越来越觉得咱们家真的和别人家不同了。”耿直略有所思,说道。
“有什么不同?说来听听。”中村樱子好奇道。
“我看营川城妻妾成群的大户人家,饭桌都是圆桌,老爷坐中间发话,几位太太坐老爷两边,都谨言慎行,生怕坏了规矩。
而樱墅的饭桌都和别人家的不一样吗,是长条的。
你和晓蕾坐一边,我坐你们对面。
每天吃饭的时候,你们就像审犯人似的数落我一顿,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你们说什么,我得听什么。
樱子,晓蕾,你们说,是不是啊?”耿直调侃道。
“看来我们耿大少爷心里委屈了。”中村樱子娇笑道。
“耿大少爷,你自己也不是不知道。
本来你就是入赘我徐家的,能做什么老爷。
樱子是你顶头上司,就更不用说了。
你要是这样想,我就答应樱子了。晚上我们一起住,什么时候想你了,再喊你过来,你看怎么样?”
“晓蕾姐,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今天晚上,你就搬到我屋来住。他耿大少爷要是不听话的,以后就让他独守空房吧。”
“不行,那样的话,他要是一气之下,出去找女人怎么办?”
“他敢,他要敢出去打野食,我就给他送到新京,给溥仪做太监去。”中村樱子娇笑道。
耿直听到二人你一样我一语,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像徐晓蕾和中村樱子这样的女子,就不能跟她们耍心眼,耍也是耍不过的。
想到这里,耿直说道:“停,停,我听你们的,我去穿防弹衣还不行吗。行了,我吃饱了,现在就去准备,等一会儿平川上尉到了,就跟他一起去赤山。”
“早这么听话不就完了,哪有这么多事。你要带的东西都放在房间了,你去准备吧。”中村樱子道。
……
赤山寨,北山。
这一天,赤山寨的人起的特别早,路桂兰特意安排伙食班给兄弟们加了个肉菜,让大家吃顿好的。
和耿直一样,昨晚,刘二水也是很晚才睡着。
与耿直美女相伴不同,刘二水是搂着狙击枪睡的。
这挺狙击枪已经跟了他不少年,每当有重大任务时,刘二水都要搂着这挺枪睡上一晚。
本以为十分周密的方案,没想到还是有了疏忽。千算万算,漏算了一万银元的重量。
为此,刘二水连夜找大当家路吉庆、二当家路连山加上路桂兰和李大牛几人,一起商量对策。
众人七嘴八舌之后,还是路大当家拍了板:
“你们听着,从山口到咱们这个据点,山路崎岖,根本就没有什么路。就因为没有路,日本人才摸不到这。要车拉,根本行不通。
至于让兄弟化整为零往回带也不行,一是时间不允许,另外万一拿到钱,不回来了怎么办。
我想到一个主意,寨子里有几头毛驴,调教的差不多了,走山路如履平地,这回可以用上。
交接的时候,咱们的人赶着毛驴过去,等银元搬到毛驴背上了,再放人质走,这样的话,等人质到了对面,咱们的毛驴也跑远了。”
“爹,这个主意好。”路连山说道。
“爹,要是日本人不同意把钱绑到驴背上,再释放人质,那该怎么办?”路桂兰问道。
“对啊,路大当家。换成咱们估计也不能同意,万一钱放到驴背上,再不放人了,怎岂不是人财两空了?小日本不能这么傻的。”刘二水说道。
“那就见机行事吧,看看日本人有什么可以两全的办法。总之,一万银元一定要拿回来。有了这笔钱,咱们的苦日子就熬出头了。”路吉庆握了握拳头说道。
“行,那就依大当家的,到时候要是日本人不同意,就见机行事。不过。小日本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咱们也要处处小心。”刘二水说道。
“这个倒不用太担心,别忘了,人质还在我们手上,那个耿直是投鼠忌器,不轻易造次的。
他要不是真心想赎回他姐姐,就没必要拿出这一万银元了。
我的一些绿林朋友给我传过来话,这一万银元大多数都是那个叫中村樱子的日本娘们,挨个商行搜刮来的,看来是费了不少劲,才凑齐的。
日本人有了这层顾忌,就不会轻举妄动,你们放心吧。”路吉庆说道。
“好,路大当家,就这么定了,就用驴拉银元上山。”刘二水说道。
“明天,寨子里就留二十人接应,其他人都随你们下山。
把山寨里能用的长短武器都带上,这帮狗日子虽然只有二十人到山口,不过,五里地外一定有部队接应,要是让他们咬住了,就不好脱身了。”路吉庆抓了抓一头乱发,说道。
“大当家的,你也不用太顾虑。
如果人质交接完,日本人发动进攻的话。咱们占天时地利,山口的那道防线居高临下,二十个日本兵是很难突破的。
即便大部队赶到,咱们的人已经撤的差不多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路吉庆用力拍了拍桌子说道。
……
营川,樱墅。
不到八点,平川上尉就带着宪兵来到了樱墅。
情报处一共出了两辆车,一辆吉普车和一辆扣着棚的军用卡车。
耿直看了看昨天傍晚,搬到中村樱子办公室装银元的箱子,突然发现有一个箱子与之前搬到情报处的箱子大出许多,一看就是换了箱子。
看到这里,耿直向中村樱子问道:“樱子,怎么有个箱子换了?”
“哦,耿参谋,士兵把银元往军车上搬时,有一个箱子掉了底,没办法只好换了个箱子。
箱子里面的银元一个都没有少,你可以清点一下。”平川上尉接过话来说道。
“哦,那我看看。”
耿直将箱子上锁扣摘下,掀开了木箱,里面一捆捆银元呈现在他眼前。粗粗数了数,数目确是没错。
扣上箱盖,耿直说道:“那就没有什么事了,平川上尉咱们出发吧。”
说完,耿直转身跟中村樱子说道:“樱子,我走了。”
“走吧,记住,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晚上,我和晓蕾等你。”中村樱子冲耿直点了点头,说道。
“嗯。”说完,耿直和平川上尉一起上了吉普车。
……
赤山,山口。
走了快一个时辰,刘二水、路连山、路桂兰和李大牛几人,带着四十多个兄弟来到了进山的山口处。
耿娟则被蒙着眼睛,坐在驴背上,跟着众人一起下的山。
之前,留在山口的眼线传过话来,说这一回日本人很守信,山口并没有布置暗哨,
刘二水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暗暗放松起来。
看来这一回,耿直是实心实意要救姐姐,没有耍什么花招。
到了山口的工事,刘二水向前方的空地望了望。
提前到的山寨兄弟,已经在一百米外和二百米外各插了一面旗帜。
一百米处的旗帜,是释放人质和放置银元的地方。
二百米外的旗帜,则是耿直包括日本宪兵等候人质的地方。
刘二水又看看山口的防御工事。
所谓的防御工事,基本都是借助地势设置的,居高临下,视野很好,对面情况一览无余。
刘二水蹲到一棵大树下,将绑在身后的狙击枪取了下来,向前方空地瞄了瞄。
无论是一百米处,还是二百米处,都没有遮挡物,十分利于狙击。
一旁的李大牛见状,问道:“二水哥,这么远,你能一击中的吗?”
“大牛兄弟,你别忘了川口仁和是怎么死的。
我这柄狙击枪有效射程四百米,狙击二百米外的目标绰绰有余,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以前还在组织的时候,上峰多次命令刺杀耿直,可没一次都没有成功。
如果这一回小日本反攻倒算,偷袭我们的话,就一枪给他解决了。”李大牛说道。
“哼,这一回,就算日本人不反攻,耿直也别想活过今日。这样的大汉奸,人人皆可诛之。”
“二水,那样的话,日本人提前行动,驼银元的毛驴要是没走远,可别让他们追上了。”路桂兰忙说道。
“大兰子,你就把心搁到肚子里,银元不到安全地方,我是不会动手的。”刘二水笑了笑说道。
“那就好,这可是一万银元,赤山寨以前绑票,最多一次才讹来了五百银元。
一万银元,长这么大,见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千万别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大兰子,这才哪到哪。
以后咱们赤山寨搞大了,别说一万银元,就是营川城也能是咱们的。”刘二水握了握拳头说道。
“吹吧,你们这帮城里人,有一个算一个,就会吹。
以前,王沛林说他能搞钱。
结果这个王八蛋在镇子里强抢民女做暗娼,这种畜生做的事,他也想得出来。
我可把丑话说到前面,你要是也做那些外门邪道,我可不能饶你。”站在一旁的路连山说道。
“大舅哥,你放心吧。我和王沛林不是一路人。等咱们占了营川城,我找几个富家小姐给你做偏房,你看咋样?”
“别忽悠我了,今天顺顺利利把银元拿到手再说吧。”路连山不屑道。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卷着尘土,一辆吉普车,一辆军车停到了二百米外的旗帜前。
刘二水心里清楚,日本人到了。
……
耿直戴着钢盔从车里走了出来,平川上尉手一挥,两名宪兵站在了耿直身前。
耿直清楚,这是中村樱子提前安排好的,便没说什么。
拿起简易的扩音筒向对面喊道:
“赤山寨的兄弟听好了,我叫耿直,今天是来赎人的。
一万银元已经准备好了,我现在就安排人把银元放到场地中间。”
虽然距离很远,不过山谷里寂寂无声,耿直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清晰可闻。
听到耿直的话,刘二水也拿起了扩音筒,喊道:“耿少爷,我们赤山寨也是诚心放人的,你现在派人将银元送到场地中间,我要派人过去验货。
记住,每次最多只能过来四个人,人多了,今天就到此为止。”
“好,我现在就安排。”说着,耿直向平川施了个眼色。
平川上尉心领神会,手一摆,四名宪兵,两两一箱,用扁担扛着箱子,向场地中间走去。
一百米,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四箱银元,来来回回搬了过去,不知不觉,二十多分钟过去了。
刘二水见银元已经搬到,叫李大牛到身边,说道:“大牛,你带两个兄弟过去验货,数一数,够不够,看仔细了,别让狗日的给骗了。”
“放心吧,二水哥,我现在就过去。”说着李大牛喊上两名弟兄,走出山口,向银元堆放的地方奔去。
刘二水又端起了狙击,向耿直方向瞄了瞄。
可无论怎么瞄,都有两名日本宪兵挡在他的身前。
倒是能看到头部,不过今天耿直戴了个钢盔,即便狙击步枪威力巨大,可二百米后,穿透力会下降许多,无法穿透钢盔的。
刘二水心道:“耿直这一次是有备而来,现在这种局面,很难将他狙杀了。看来还得把局面搞乱,那样才有狙杀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把狙击枪又放了下来。
……
又过了一刻钟,李大牛风风火火地从场地中间赶了回来,说道:“二水哥,四箱银元,都验了,都是真金白银,没毛病。”
“好,那就开始交易。”
说着,刘二水又拿起了扩音器喊道:“耿少爷,银元已经验过,可以交易了。
我派人牵两头驴,带着你姐姐过去,把装银元的箱子绑到驴背上后,就放你姐姐走。”
耿直听到刘二水的话,连忙说道:“刘二水,你这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啊。
把箱子绑到驴背上了,你要不放人质,我不是就干瞧着了?告诉你,我不同意。你要是一定坚持这么做,那交易取消。”
其实,耿直只是在徐晓蕾和中村樱子面前不太愿意动脑子,真的对上了外面人,脑子也活络着呢,哪里能上这当。
“那你不想换你姐姐了?不知道张玉竹跟没跟你说,你姐姐已经有了身孕,把她放在山上,你就能放心的下?”刘二水威胁道。
耿直听到刘二水的话,却不为所动,高声说道:“前面放着的,可是一万银元,这一万银元够你们赤山寨三四年的花销了。你们要是不想要,我今天还不想给了呢。”
耿直的话,敲到赤山寨这帮人的心坎上,一万银元,对于赤山寨就是天文数字,哪能轻易错过。
一旁的路连山用胳膊怼了怼刘二水,说道:“二水兄弟,差不多就得了,你听听人家意思。咱们要觉得行,就按他们的办。”
刘二水本再想给耿直些压力,不过见身边众人眼色已经有些异样,便说道:“好,二当家的,就按你的意思来。”
说着,刘二水拿起了扩音筒,向对面喊道:“耿少爷,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好办。装银元箱子上的绳子和扁担都在,你们派几个人来扛便是,我姐姐到地方了,你们的人也能把银元扛到地方。
总之,用驴来运,绝对不行。”耿直厉声道。
听到耿直的话,刘二水仔细盘算着。
刚才看日本人将银元扛到里面,当趟差不多三两分多钟。
以现在耿娟的身体状况,走上一百多米差不多也是这么长时间。
不过,将银元扛过来,再绑到驴车上还需要些时间,如果这时候日本人人进攻的话,能不能顶的住还不好说,不能冒这个险。
想到这里,刘二水正准备回话,却被路连山拦了下来,说道:“二水兄弟,我觉得这个主意可行。那个娘们病歪歪的,走路快不了,不会比两个人扛得快的,你就答应吧。”
刘二水见路连山已经急不可耐了,自己也没法多说,只好跟他说道:“那好,你马上安排八个身强力壮、脚力好的兄弟,准备去扛箱子。”
说完,刘二水拿起扩音筒喊道:“耿少爷,就按你说的办。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们要突然袭击的话,我们可有七八条枪的枪口对着你姐姐呢。要是不想你姐姐出事,就别弄什么幺蛾子,听到了吗?”
耿直听到刘二水的话,连忙高声喝道:“这个你放心,不过,你要是有什么花花肠子,让我姐姐有事的话,我耿直也不是好惹的。”
“那好,现在就交接人质。”
说完,刘二水向路连山摆了摆手。
路连山早已将扛箱子的八个人找好,并将耿娟双臂背过身后,双手绑了起来。
做了这么多年的土匪,路连山也不是菜鸟。
将耿娟的手反绑上,走路速度就会降一半,至少得多走一两分钟。
有了这一两分钟,把装银元的箱子搬到驴背上,时间也够了。
刘二水见状,心中暗暗佩服,看来是自己低估赤山寨这帮人了,关键时候,还是有些道行的。
这样把耿娟绑着,撤退的时间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实在来不及的话,刘二水还有最后一招,就是狙杀耿直。
耿直一死,日本人定会大乱,运走银元的时间就更宽裕了。
……
见赤山寨的人将耿娟押了出来,平川上尉对身旁的士兵命令道:“呦西,马上进入战斗状态。”
说完,平川树人对耿直说道:“耿参谋,临行前,中村长官明示,让我全力保护你的安全。没什么事的话,请耿参谋退后到车里,以防有狙击手狙击。”
“平川上尉,防弹衣我已经穿上和钢盔我已经戴上,再给我拿个盾牌,就万无一失了。毕竟人质是我姐姐,我是不可能退后的。”耿直不容分说道。
“既然耿参谋如此坚决,那就依你所说,给你拿一个军用盾牌挡在你前面,保护你的安全。”说着,以名士兵将盾牌递给了耿直。
耿直将盾牌立在身前,向远处望去,赤山寨的人押着耿娟已经快到了银元放置处。
按之前定的交换方式,赤山寨的人到了银元放置处,便放姐姐自行走到这边来。而赤山寨的人则将四箱银元扛到山口处。
看平川树人的布置,一旦姐姐脱离了危险,就会立即向赤山寨发起进攻。
此时的耿直,内心十分矛盾。
既希望姐姐平安归来,又不想让平川树人歼灭赤山寨的队伍。
远远望见,姐姐胳膊被绑到身后,耿直心中一怔。
如果这样的话,姐姐的步行速度至少会慢一半,加之她现在怀有身孕,更不会快走。
那样的话,赤山寨将银元转移到山口的时间至少也比姐姐脱离危险的时间,快上一两分钟。
万一这个时候,他们对姐姐不利,该怎么办?耿直心中一片茫然。
不过,这个时候,耿娟已经走过了银元放置区域,再想补救已经来不及了。
赤山寨的八个人两两一组,忙着扛银元上肩往回走。
而耿娟则一个人,背着手,一步一步地往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赤山寨的人已经将银元扛到了山口,而耿娟将将走过一半的路,还有四五十米才能到达安全的地方。
耿直的手心不禁捏出了汗来,心跳也是越来越快。
远远向对方望去,突然在一棵大树下,隐隐看见瞄准镜反出来的光线。
通过瞄准镜可以确定,那个地方,一定有一名狙击手在时刻盯着这边。
如果现在派人去接姐姐,对方很有可能向姐姐射杀。姐姐现在在狙击枪射程之内,时刻有生命危险,这该怎么办?
耿直向身旁不远的平川上尉望去,只见他聚精会神地望着对面,似乎没有太过焦急。
看来樱子一定是跟他交代好了,只要姐姐没有脱离险境,就不能发起攻击。
耿直见状,揪着的心放松了许多。
第三百六十八章 惊魂(9000字)
山口处,四箱银元由八名大汉扛了进来。
路连山掀起其中的一箱,码放的整整齐齐的银元满满一大箱子,登时喜出望外,高声喝道“兄弟们,马上把箱子绑到驴背上,过两天带你们逛窑子去!”
一旁蹲在大树掩体处举着狙击步枪的刘二水,见到银元顺利取回,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掐下时间,耿娟走到对面的时候,这四箱银元应该也能绑好了。
即便日本发动进攻,只要能顶住这二十命日本兵十来分钟,驮着四箱银元的毛驴早就跑没影了。
只要银元能运走,其他掩护人员可以分散撤离,往林子里一钻,日本人想跟踪几乎不可能了。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刘二水心中暗暗庆幸着。
……
突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对面山口传来。
二百多米外的耿直听到爆炸声,心中一惊,知道对面出大事了。
一个念头登时浮现在脑海,对面一定要还击了。
现在姐姐还没到安全的地方,万一对面向姐姐射击,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好,姐姐有危险。”
想到这里,耿直扔下举着手中的盾牌,飞一般地向二十多米外的姐姐奔去。
平川树人见状,军刀一挥,高声喊道“冲鸭!”
等待已久二十名士兵端起手中的步枪,三人一组向山口扑去。
被爆炸声震得有些眩晕的刘二水,这时才知道上当了,日本人在箱子里放了炸弹。
定了定神,端起手中的狙击枪向对面瞄去。远远望去,日本已经向山口冲了过来,而冲在最前面的就是急于解救姐姐的耿直。
“耿直,你这王八蛋狗汉奸,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去死吧。”说着,瞄准耿直,扣动了扳机。
耿直虽然跑向姐姐,可目光却时刻留意着对面大树下的狙击手。
就在刘二水端起狙击枪,射向耿直的一瞬间,耿直的余光又看到了瞄准镜的折射出来的光线,他知道,对面的狙击枪要射击了。
于是,耿直下意识将盾牌抛出,俯下身去,连续几个翻滚,将十多米外的姐姐扑倒在地,挡在自己的身后。
刘二水哪里料到,耿直会发现自己要射向他,子弹射出出,耿直却迅捷地多开,远离了刚才位置。
一枪不中,刘二水连忙拉动枪栓,对着耿直射出了第二枪。
这一次,挡着姐姐、背对着刘二水的耿直,一时来不及躲开子弹,子弹击中了他的后背。
一时间,子弹击中后背带来的剧烈疼痛,传遍耿直身上每个神经,剧痛下,耿直一下晕了过去。
见耿直倒下,刘二水用力握了握拳头,虽然日本人在箱子里放了炸弹,自己中了计。
不过,能除掉耿直这个大汉奸,也是可喜可贺的一件事。
这一次,终于没白忙活。
刘二水本想再补一枪的时候,日本宪兵冲到了眼前,已经离山口只有四五十多米。
本来布置的很严密的山口防线,因为炸弹爆炸,已经是七零八落,不成了章法,短时间内很难组织起很好的防御。
相反,而冲过来的日本宪兵则各个骁勇善战,虽然没有掩体保护,不过,三人一组,火力交叉,巨大的火力支援,成为了最好的防御。
刘二水心里清楚,凭借赤山寨这些人,已经抵挡不住日本宪兵的进攻了。
唯一庆幸的是,放在箱子里的炸弹体积不大且威力一般,加之外面还有银元包裹着,没有造成多大伤亡,除了一两个伤势较重外,其他人都多大问题。
刘二水见敌人近在眼前了,向其他人高喊道“兄弟们,撤,赶紧撤。”
望着满地散落的银元,还有几名被炸的受了伤的兄弟,路连山眼睛里喷出了怒火,高声道“你们撤,老子今日跟狗日的拼了。”
“二当家的,没时间墨迹了,冲上来的日本兵明显有备而来,武器精良,战斗力极强。咱们的防线已经被打乱,再不走,要是被他们咬上,老巢都能被狗日的端了。”
“银元,这可是一万银元啊,可不能白瞎了。
兄弟们,地上的银元能捡多少就捡多少,捡够了,就往山里跑。”
路连山一边低头捡着银元,一边高喊着。
山寨的这帮土匪,眼珠子早就掉到钱眼里了。听到二当家发话了,个个哈下了身,迫不及待地一把一把往兜里装银元。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望着白花花的银元,大家似乎忘了身后还有猛扑过来的日本人,只想着能往自己兜里多揣一些银元。
刘二水见状,心里清楚,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于是,他拉着被炸的有些眩晕的路桂兰,对身边的李大牛喊道“这帮人是要钱不要命了,咱们不能死在这里,赶快撤。”
说着,刘二水拽着路桂兰往山里跑,李大牛带着几个人则紧紧跟在他们后面,时不时向后面张望,时刻观察着追兵动向。
……
惊吓过度的耿娟终于缓过神来,望着挡在她身前,倒在地上的耿直,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自己的亲弟弟,为了保护自己,死在自己面前,作为姐姐怎么能不伤心。
耿娟比耿直大上六七岁,从小家里生意忙,很多时候都是耿娟带着弟弟。虽然二人同父异母所生,不过感情却不比一奶同胞差。
虽然,因为常宁被捕的事,最近耿娟与耿直有了些疏远。
不过,那也是因为中村樱子的缘故,姐弟的感情并未由此变浅。
这一回,耿娟眼睁睁地看到耿直倒在自己的面前,那种失去亲人的感觉犹如刀搅,令耿娟肝肠寸断。一把抱起自己的弟弟,痛哭不止。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耿直缓缓睁开了眼睛,后背被枪击的剧痛,还在刺激着他的,令他后背有些麻木。
不过,耿直很清楚,自己没有死,自己真的没有死。
狙击步枪的威力巨大,不过到了二百米外,穿透力已经大大降低,击中耿直后背的子弹,并没有穿透中村樱子为耿直准备的防弹服。
虽然巨大的疼痛感令耿直一时晕厥,不过,耿直从鬼门关门口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人间。
耿娟见耿直睁开了眼睛,顿时大喜过望。
抹着眼泪说道“弟弟,弟弟,你没死?”
耿直从姐姐的怀里坐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后背被枪击中处,点了点头,说道“姐姐,我没死。”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你要真的是为我而死,我回去怎么跟爹娘交代,这辈子都过不好。”
“姐姐,绑着你的绳子谁给解的?”耿直见耿娟身上绳子已经被解开,问道。
“你被击倒之后,有名日本士官给我解的,让我在这照顾你,哪也别走。我以为你不行了,哭天抹泪了半天。”
“姐姐,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这块是风口,太冷了,咱们回车里说。”耿直咬着牙,忍着后背疼痛,努力站了起来。
“弟弟,我明明看到你被枪打中了,怎么还能没事呢?”耿娟向耿直问道。
“对亏樱子和晓蕾早上跟我嘱咐再三,让我穿上防弹衣。
本来,我嫌防弹衣太笨重,行动不便,不想穿的。
可你也知道,我在家说话不算,晓蕾和樱子让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
没想到,防弹衣还真起到大作用,要不,我还真的去见阎王了。”耿直又揉了揉后背说道。
“你也是,堂堂宝和堂大少爷,哈尔滨大学的高材生,入赘到别人家不说,做什么事还都听媳妇的,弄的爹娘出去都没面子。”耿娟埋怨道。
“营川人不是都说,听媳妇的有福。这一回要不是听樱子和晓蕾的,我不就没了吗?”耿直笑着说道。
将姐姐送到车里,耿直扭头向山口处望去。
这个时候,随耿直而来的士兵在平川带领下,已经突破了赤山寨的山口防线,冲进了山里。
刚才交换人质的开阔场地,现在已经空无一人,只听得远处时不时响起的枪声,回荡在山谷。
耿直的心又禁不住揪了起来,现在姐姐已经得救,日本宪兵再没有了掣肘,赤山寨这些人又被炸弹炸的乱了方寸,想顺利撤离,现在都很困难了。
虽然被赤山寨的人打了黑枪,不过耿直还是觉得赤山寨这支队伍如果能够很好改造,将会成为满洲抗日的重要力量。
现在,耿直担心的,已经不再是姐姐安全,而是赤山寨这些人能否安全撤离了。
就在这时,五里地外的接应部队也扑了过来。
接应部队是两个小队,一个小队是海军情报处的行动队宪兵,另一个小队是小地主的外勤组。
小地主冲到跟前,见耿直站在吉普车旁。连忙奔了过去,一脸谄笑道“耿参谋,大小姐,大小姐没事了吧?”
耿直直了直身子,说道“还好,就出来了,没事了。”
“那太好了,大小姐福大命大,吉日自有天象。
我就说嘛,有你还有中村长官,大小姐一定没事的。
既然大小姐没事,我就不在这多做耽搁了。赤山寨这帮土匪这回是好日子到头了,我去抓几只兔子,也立个功。”
说着,小地主弓了弓腰,跟着大部队向赤山方向奔去。
耿直清楚,这种事是小地主最愿意干的。
跟着大部队行动,自己没有风险,万一能抓到一个两个大头目,还能拿到赏钱,何乐而不为呢。
大部队陆陆续续从身边经过后,耿直便上了车,将准备好的毯子给姐姐盖在身上,说道“姐姐,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
惊魂稍定的耿娟用毯子裹了裹身子,拉着耿直的手掌,说道
“弟弟,吃些苦没什么的,姐姐也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什么苦都吃得了。比起你姐夫在监狱里吃得苦,我遭这点罪算得了什么。
弟弟,你看能不能跟樱子说说,这回我因为日本人的关系才受了这么多委屈,这算不算将功补过,能不能想想办法把你姐夫放了。实在不能放,少判几年行不行?”
耿直心头一堵,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跟姐姐说,姐夫已经跳海的事。
思量片刻,对耿娟说道“姐姐,这你放心,我会跟樱子说的。可是,姐夫的案子已经上了军事法庭,樱子也是爱莫能助。不过,在里面吃好住好,不受人欺负,这个一定能做到。”
“那有什么用,不是还得坐牢吗?”耿娟叹了口气。
“姐姐,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对了,我听从山寨里面出来的大夫说,你有喜了,是真的吗?”耿直岔开话题说道。
“应该是吧。
其实,我一个月前就有了赶脚,不过我怕想错了,让大家空欢喜,就没跟爹娘说。
我和你姐夫都成亲六年了,却一直没要到孩子,他急我更急。
这两年,我也给你姐夫提过,让他纳个外室,给他生个一儿半女的,可你姐夫总说不着急。
后来,你姐夫被日本人抓走,他竟然说自己外面养了个歌女,手头不宽裕才收了杜天成两根金条的贿赂。
我到现在也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我都答应他可以娶外室了,他怎么可能还背着我在外面养歌女呢?
一定是日本人为了结案,屈打成招,逼他这么说的。”耿娟一脸愤怒道。
听完耿娟的一席话,耿直才清楚姐姐为何对中村樱子怨气那么大了。
在耿娟心中,一直认为是中村樱子严刑逼供,常宁才屈打成招,被迫认的罪。
所以,即便自己的爹娘都认可了樱子,母亲耿把樱子当成了心肝宝贝,姐姐却对他还是不冷不热的。
如果姐姐知道,樱子派人押姐夫去旅顺的时候,姐夫跳海了,又不知会多出什么波折来。
看来,这件事还真的不能跟姐姐提了。
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耿直见到平川上尉带着几名宪兵,从山口方向走了出来。
耿直连忙下了车,迎了上去问道“平川上尉,怎么样?收获如何?”
“耿参谋,这帮土匪太不禁打,没放几枪,就四散逃走了。不过那四箱银元,除了放炸弹的那一箱损失了一些外,其他三箱都完好无损,我这也能跟中村长官交差了。对了,进山的时候,有个士兵跟我说,耿参谋你中枪了,怎么样没事吧?”
“万幸吧,幸好穿了防弹衣,挡住了子弹。”
“没事就好。那个士兵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说是没见流血。不过我的心还是放不下,万一你出事了,中村长官一定不能饶了我。”
“平川上尉,你是中村长官的心腹,她怎么会怪罪你?对平川上尉,跟我们来的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进山抓兔子去了,海军特战队的特战队员确实不一样,这帮土匪被他们咬住,就别想跑。现在已经抓到好几个了。”
“海军特战队的宪兵?”耿直不解道。
“是啊,中村长官担心令姐的安全,特意从旅顺调来一个班的特战队宪兵。
这些人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士,擅长山地作战,这一回,赤山寨这帮土匪一个也跑不掉了。”平川上尉得意洋洋道。
“原来是这样。
平川上尉,有一事我没搞明白。
箱子里的炸弹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为什么一搬进山口里面就爆炸了呢?”
“耿参谋,是这样。
昨天,你把银元放到中村长官办公室后,中村长官就给我布置了任务。
将其中一箱银元换了箱子,换的那个箱子底部有个暗格,从箱底能够打开,外人是发现不了的。
这一回,中村长官是想尽了办法。正巧,海军总部从德国带回来了几枚新研制的遥控炸弹,还没投放在战场。
中村长官为了能够救出耿参谋姐姐,同时能将这赤山寨这帮土匪一网打尽,提议向海军总部申请了一枚。将这枚遥控炸弹放置在了装有银元箱子的夹层里。不过,这种炸弹也有个缺点,就是体积小,威力不够。但在特定时候,威慑力足够了。”
“哦?还有这样的炸弹?那引爆炸弹的时间也是中村长官制定的?”
“是的,中村长官简直是料事如神,虽不在现场,却对整个过程预计的分毫不差。
她给我定的引爆时间,是银元搬到山口后的两分钟。这个时候,这帮土匪一定在搬运银元,爆炸效果最好,很容易把他们的阵脚打乱。
唯一有些差池的是,令姐被土匪释放的时候,手被反绑着,走回来的时间有了些耽误,才出现了后面的危局。
幸好耿参谋及时出手,令姐也平安救出了。”
“原来如此,中村长官果然料事如神。
不过,要是赤山寨的土匪没按中村长官预计的时间进行,那该怎么办?”耿直问道。
“这个中村长官也交代了,如果时间有出入的话,就借故停止交易,将遥控炸弹取出便可。”
“嗯,果然想的周全。平川上尉,我姐姐刚从山上出来,身体十分虚弱,我就先回去了。善后的事你来处理吧。”耿直说道。
“耿参谋,我过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个的,你先回去吧,这里的事,交给我了。”
耿直向平川上尉告辞后,带着姐姐,坐着情报处的吉普车离开了赤山寨。
虽然是惊心动魄,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几经周折,姐姐终于救出来了。
不过,听平川上尉所言,这次中村樱子派出的部队是海军特战队的特战队员,刘二水他们能够平安脱险成了未知数,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耿直心头。
看来,赤山寨凶多吉少了。
……
天终于黑了,刘二水、路桂兰、李大牛、从营川城跟他们投靠山寨的司机张大鹏,加上另外四名赤山寨的兄弟,一共八个人,一起躲进了山洞。
常言道,狡兔三窟。
这么多年来,营川城城头变换,换了几任政府,多次围剿赤山寨也没有成功。
这些随时可以藏身的山洞,可谓功不可没。
这个山洞位于赤山北山东麓,有林子却没有多少积雪,日本人无法通过雪上留下的脚印,跟踪到这里,算是把日本人甩掉了。
从山洞最里面的凹槽里,路桂兰取出了一盏油灯。
点着油灯,漆黑的山洞多少有了些光亮。
刘二水一屁股坐到地上铺的稻草上,对其他人说道“兄弟们,跑了一下午了,都坐着歇会吧。”
其他几个人听到刘二水的话,纷纷找个暖和些的地方,坐了下来。身上有干粮的,拿出来,啃了起来。
路桂兰,靠着刘二水坐了下来,从身上取出一个馒头,掰成两半,一半递给了刘二水,说道
“二水,先垫垫肚子吧。”
刘二水接过馒头,啃了起来,抹了抹嘴问道“这个山洞,你爹知道吗?”
“这个山洞是赤山寨最后一个藏身点了。
除了爹爹和他身边几个心腹外,只有我和哥哥知道。
早上临出发的时候,我爹说,如果傍晚还不回来的话,就知道是出事了。
他会带着北山窝棚留着的那二十来个人,一起转移到这里。算算时间,再有半个时辰差不多就能到了。”
“这帮日本人太狡诈了,竟然把炸弹放在装银元箱子里。
虽然炸弹威力不大,不过,散落到各处的银元却把兄弟们的魂勾走,看到白花花的银元,都没心思打仗了。
如果炸弹爆炸之后,大家不慌,按之前的计划按部就班是能顶一阵子的,其余三箱银元是有时间带走的。
可惜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都是贪念啊。”
“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意义了。我现在就担心哥哥,他和咱们走散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躲过日本人的追踪。”
“这帮日本人宪兵一看就是训练有素部队出来的,让他们咬住,想甩掉尾巴,太难了。
二当家为人仗义,为保大当家的安全,他是不会往据点方向跑的。咱们往东逃的,这一路上没有二当家的动静,我估计他一定是往西面逃了。”刘二水说道。
“可往西,跑不了太远就是悬崖峭壁了。
要么跳崖,要么被日本人抓,看来大哥这回是凶多吉少了。”路桂兰一脸黯然道。
“事事别总往坏里想,日本兵就算训练有素,不过毕竟道路不熟,不一定能撵上二当家的。”刘二水安慰道。
“但愿吧。只是这一回银元没有得到,人质还被就走了,又死伤了这么多兄弟,可谓人财两空,我爹过来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大兰子,我到赤山寨可是把自己的家底都带来了。这一下,我的家底也折腾空了。
要怪就怪这帮狗日的太狡猾,我们着了他们道。
不过,耿直那个大汉奸被我击毙,等大当家把电台给我带过来。
我和复兴社总部联系,让他们给我们送一千银元来。”
刘二水一想到耿直被自己击毙了,登时精神起来。
在此之前,复兴社刺杀榜上,耿直一直排在营川城的第一位,比日本军政要员排名还要靠前。
毕竟,救了伊藤明道大使之后,耿直被推为满洲国华人典范,这么高的荣誉,自然成为南京政府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不过,耿直为人谨慎,身手高强,加之中村樱子对他严加保护,几次刺杀都未得逞。
故而,刺杀耿直的酬金也是水涨船高,已经飙到了一千银元。
虽然不如耿娟一万银元赎金那么咋舌,不过也是一笔天文数目。就算刘二水已经脱离了组织,这笔酬金还是可以要的。
对于现在元气大伤的赤山寨来说,一千银元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你们那个南京政府,还能想起你来,别做梦了。”路桂兰打断了刘二水的思路,说道。
“这个不一样,刺杀耿直的赎金是公开悬赏,不可能不给的。信我的,这笔钱瞎不了。”刘二水信誓旦旦说道。
“但愿吧,可别想这回,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对了,那个耿直死了吗?”路桂兰问道。
“死了,一定死了。子弹正中后心,一枪致命,活不了了。”刘二水信心满满地说道。
……
从赤山寨回来,耿直便将耿娟送到了天光医院,为姐姐检查下身体。
还好,除了有些风寒未退身体有些虚弱外,没有其他什么毛病。
耿直见姐姐没有太大问题,便安排医生为姐姐输液补充一下营养。安排停当后,便离开病房,回海军情报处向中村樱子复命了。
临出医院时,正巧见到父亲母亲赶到医院。
听到女儿平安救出的消息,耿广陵和刘梅兰别提有多高兴,赶紧过来看望。
见到耿直,刘梅兰嘱咐了他好几遍,晚上一定带着晓蕾和樱子来宝和堂吃顿团圆饭。
耿直本想推掉,毕竟无论是樱子还是晓蕾,每天工作都很累,能早些休息更好。
不过见母亲意愿坚决,耿直也不好反驳,只好答应了母亲。
回到海军情报处,耿直直接来到中村樱子办公室。
见耿直进了办公室,中村樱子连忙问道“怎么样?还顺利吧?”
“有你中村长官运筹帷幄,还能有什么事办不成的。”耿直坐到中村樱子办公桌前,不冷不热地说道。
“耿参谋,这是海军情报处长官办公室,不是在营川樱墅的床上,少在这说风凉话。
站起来,跟我汇报一下,今天赎人的全过程,一个细节都不能落下。”中村樱子板着脸,说道。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耿直连忙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说道“中村长官,海军情报处参谋长耿直向你复命。”
“行了,坐下吧,谁让你这么一本正经讲话的?”中村樱子浅笑道。
“不敢坐,中村长官说了,这是情报处长官室,不是在樱墅的床上,我还是懂些规矩的好。”耿直低头道。
“知道就好。你是不是埋怨我,没有提前把整个计划跟你说啊?”
“不敢!”这一回耿直倒是答得干脆。
“我不跟你提前说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怕你关心则乱。
毕竟救的是你姐姐,作为至亲,行事容易失去正确的判断。
好了,你把赎回人质的整个过程跟我说一下。说完了,就过来帮我松松肩膀。”
“是,中村长官。”
接着,耿家就把这一天赎回人质的全过程,原原本本跟中村樱子汇报了一遍。
听耿直汇报完,中村樱子直了直身子,对耿直说道“汇报完了?”
“报告中村长官,汇报完了。”
“那你还在那站着干嘛?过来给我松肩膀。”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耿直倒是听话,快步走到中村樱子座椅后,双手拂到她的肩膀,揉捏起来。
中村樱子拧了拧脖子,说道“这么看来,几乎都是按我计划来的,只有一个细节有了些瑕疵,当时你姐姐被反绑着释放的,你没有发现吗?”
“我发现这一个细节的时候,姐姐已经走过银元堆放的地方了,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如果他们没有绑着姐姐,姐姐在走的快一些,就不会有后面的险境了。
现在看来,我的心还是不够细。”耿直摇了摇头说道。
“听我的话没错吧?今天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没穿防弹衣,现在我就要给你收尸了。
好歹我还有了你的骨肉,算是留个念想。人家晓蕾可就要守活寡了,做事一点不用脑子。”中村樱子埋怨道。
“知道了,我下回注意还不行吗?”
“知道,你总知道。
要不是我怀了孩子,我就亲自跟着去了。
我要是去,就不会出这事。
也不知道平川他们追没追到这帮土匪,要是能一举把赤山寨的老巢端了,就好了。”中村樱子喃喃道。
“樱子,以后有事,如果不涉及机密,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让我也有些准备。”耿直试探着说道。
“耿大参谋,你现在的官职等同于上尉军衔,没有太多军事秘密需要向你隐瞒了。
这一次我没跟你透露实情,是因为救的人是你姐姐。
这种情况下,你不知道更好,你懂吗?”中村樱子有些严肃地说道。
“我懂,可心里总觉得你是不信任我,才不跟我说的。”
“我不信任你,我不信任你信任谁?成天晚上让你抱着睡,还说不信任你,脑子净想些什么?”中村樱子斥责道。
“好好,我不说了。对了,我娘让我今天晚上回宝和堂,全家吃顿团圆饭,她特意提了,让你和晓蕾都过去。”
“我不想去。”
“为什么?”
“我去了,你姐姐一定会问你姐夫的事。到时候怎么说?你倒是帮我想想。”中村樱子说道。
“如果我姐姐问的话,我来答。”
“你怎么答?说你姐夫跳海逃跑了?”中村樱子问道。
“我就这么说,姐夫已经再去旅顺的途中逃跑了,现在正在通缉他,不提跳海不就完了。”
“这么说倒也不错,你姐姐还多了个念想。那晚上我就去你家。正好你家也安了电话,平川要是有什么消息过来,我也能第一时间知道。”中村樱子点了点头,说道。
“樱子,这一次那一万银元差不多都追回来了,咱们把钱给各个商行把钱退回去吧。”
“退回去?不退。不仅其他商行的银元不退,宝和堂和兴茂福的银元也不退。”
“你这是不想还了?”耿直诧异道。
“你才知道啊?我本来就没准备还。
这一次为了救你姐姐出动这么多兵力,如果情报处一点利益都没有的话,一定会成为诟病,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被人举报,我现在也是树大招风,这种公司不明的事还是能免则免。
所以,这一万银元是要留在情报处的。”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那也行,那这笔债让宝和堂慢慢还吧,本来这一万银元也是救姐姐的赎金。”耿直说道。
“笨蛋,宝和堂来还,还不是咱们家的钱。
我想了一个办法,矿业公司春节之后就启动了,启动就需要启动资金,这一万银元来的真是时候。
我把各家的借款转为矿业公司的股份,这样的话,这些商行没有人会不同意的。”
“樱子,还是你有办法。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愁矿业公司启动资金的事,你倒是给解决了。
现在情报处的生意个个赚钱,各家商行都想着法往里挤。如果拿这笔借款入股,他们一定能同意。”
“凭你的脑子,还能筹到启动资金?
这个办法是晓蕾帮我想的,她也不想跟你刚成亲,就背上这么大一笔债。
可惜晓蕾只有一个,多几个就好了。
跟你说吧,上午你去赤山救人的时候,晓蕾到我办公室,我和晓蕾就把这件事碰完了。
矿业公司总股本两万银元,情报处占一半,其他商行这一万银元占一半。
晓蕾已经同意兴茂福的两千银元做股本,投到矿业公司,占一成股份。
你宝和堂两千银元准不准备投啊?”
“投,当然投了。”耿直连声说道。
“你说投就投啊?你说话算吗?”中村樱子不屑道。
“樱子,你就别笑话我了,虽然我不像晓蕾能做主,可我也是耿家的独子,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行了,晚上我还是让晓蕾跟你爹说吧,不要劳驾你这个大少爷了,你笨嘴笨舌的,别把好事搞砸了。”中村樱子笑道。
第三百六十九章 身世(7000字)
营川,宝和堂。
回宝和堂之前,耿直和中村樱子到兴亚银行接徐晓蕾的时候,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在银行办公室,又细细研究了一下,营川矿业公司未来股权的事。
矿业公司总资本启动金为两万银元,其中一万银元是这一次从各个商行凑来的赎金,另外一万银元由海军情报处出资。
鉴于目前海军情报处拿不出这笔钱来,暂时做挂账处理。至于,海军情报处什么时候出这笔钱,在商言商其实大家都明白,海军情报处就是吃着干股,拿着商行这一万银元做生意。
不过,这么好的买卖能跟着喝一杯羹,也是好的,中村樱子和徐晓蕾估计,应该不会有不同意的。
真要是有那么一两家不想干,也可以将他们的股份转让,不会没人往里投的。
二人仔细商量一番后,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方才离开兴亚银行。
耿直的心却没放在这里,这种事有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张弄就行了,自己没必要参与。
他想着是,赤山寨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晚上六七点了,平川树人还没有从赤山寨回来,要是没猜错的话,赤山寨这帮人一定是被日本宪兵咬住了。
那样的话,日本人很有可能会发现路吉庆的老巢,赤山寨真的有可能全军覆没了。
如果是因为救姐姐,赤山寨被日本人剿灭,耿直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总觉得自己在助纣为虐。
之前,徐晓蕾安排张一手提前到赤山那边踩点,必要时候施以援手暗中保护,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和赤山寨的人联系上。
毕竟自己不在现场,着急也没有用,只能等到平川树人或是张一手回来,有了新的消息,才能再做打算。
……
晚上七点多,耿直带着中村樱子和徐晓蕾,才到了宝和堂。
这么多天的提心吊胆之后,耿家人终于能团聚一堂,吃上一顿难得的团圆饭。
耿娟在天光医院输完液之后,便被爹娘接回了宝和堂。
沐浴更衣后,精神较之前好了许多。
一场大劫,死里逃生,耿娟的心情也舒展许多,不再像以前常宁被抓时,一脸愁云了。
见到徐晓蕾和中村樱子进到屋里,耿娟连忙迎上前去,对中村樱子毕恭毕敬地说道“樱子小姐,这回我能死里逃生全靠了你,姐姐谢了。”
“姐姐,我和耿直都顶好成亲的日子了。以后都是一家人,别小姐小姐的,多生分。以后姐姐和阿姨一样,叫我樱子吧。”中村樱子笑道。
“那姐姐就不客气了,以后就叫你樱子。我这个脾气犟,有时候不知好歹,以前有哪块不周的地方,还请樱子见谅。”
“姐姐,我不是说了吗?一家不说两家话,耿家的事,就是我的事,跟我不用客气的。”
“对对,都是一家人,还那么客套做什么。晓蕾,樱子,快坐快坐。”刘梅兰接过话来,说道。
……
不知什么时候,耿家的饭桌由圆桌换成了长桌。
长桌的一侧,耿广陵坐在正中,耿直和耿娟分别坐在他的两边;长桌的另一侧,则是刘梅兰坐在正中,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坐在她的两边。
之前,耿老太爷耿广陵跟刘梅兰提过,前几次中村樱子出席的家宴,他多少有些别扭。
中村樱子位高权重,不过毕竟是晚辈,未来的儿媳,没法安排到上座。
可不把她安排到上座,耿广陵又觉得不舒服。商海沉浮这么多年,习惯了与政要打交道,总觉得中村樱子在他下首,有些不习惯。
另外,两个未来儿媳,不能厚此薄彼。
如果厚待了中村樱子,耿广陵和刘梅兰又担心徐晓蕾心里不舒服。
思前想后,刘梅兰便想到这个主意。
现在常宁不在,耿家的家宴一共就六个人。
把圆桌换成了长条桌,耿广陵、刘梅兰和耿娟坐一边,耿直、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坐在一边,这样的话,之前的顾虑就迎刃而解了。
耿老太爷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把家中正厅原来的大圆桌,换成了长条桌。
今天,刘梅兰并没有按着之前的想法安排落座,而是一手拉着一个未来儿媳,坐在了她的身边,耿老太爷和耿直、耿娟坐在了另一边。
这样也不错,刘梅兰又能和未来的儿媳多亲近了。
酒菜很快摆了上来。
冬季,营川城各家各户大多五点多钟吃完饭。
在医院的时候,耿直就跟刘梅兰说了,他们来不了太早,来之前提前通知一下。
现在,宝和堂按上了电话,沟通起来倒很方便。
耿直他们坐下不久,热乎乎的饭菜便端了上来。
菜过三巡,徐晓蕾开口道“耿叔叔,有件事我跟你商量一下。”
“晓蕾丫头,有什么事,你尽管讲,我能做到的,照做就是。”耿广陵放下碗筷,说道。
“耿叔叔,是这样。
这一回为了救姐姐,一共从营川各商行筹集了一万银元的赎金。
姐姐现在平安归来,这一万赎金除了少量被赤山寨土匪拿走外,大多已经被追回。
这一万银元中,兴茂福和宝和堂各两千银元,剩下六千银元是在其他商行筹集的。
你也知道,这一次,海军情报处出动了大量兵力来救姐姐,如果没有什么说法的话,樱子那边也不好交代,被扣上损公肥私就不好了。
故而,这一万银元只能留在海军情报处,作为本次行动的收益了。
之前耿直哥说,要把这一万银元的债务落到宝和堂身上,有钱了慢慢还。
我和樱子都觉得不妥。一万银元毕竟不是小数目,还起来会非常吃力。
白天,我和樱子反复研究,想到了把这一万银元作为股本入股营川矿业公司的办法。这样的话,钱还留在了海军情报处,不授人口舌。这些借款的商行也能参与到矿业公司的生意中来,一举两得。
我已经答应樱子,把兴茂福的两千银元作为股本入股矿业公司。
耿叔叔,你看宝和堂的两千银元是否也入股?”
徐晓蕾一口气把她和中村樱子商量好的事,说了出来。
耿广陵听后,连忙说道
“好好,当然好了。
现在海军情报处的买卖,通讯商行、兴亚银行还有温泉会馆,每个生意都赚钱,多少商行挖门盗洞想入股呢。
虽然这些买卖都是情报处赚大头,我们这些商行赚小头。
不过,这个世道,能赚些小钱,维持生计就是好买卖了。
我同意,我同意。”
“是啊,樱子,晓蕾,你们不知道,现在不知道多少人想通过我和老爷的关系,认识上你们呢。这样的好事,谁能不干啊。”刘梅兰笑道。
“耿叔叔,刘姨,既然是这样,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再一一找其他借款的商行谈谈,看看他们的意思。如果实在他们不想入股,股份可以转让给其他商行。”徐晓蕾笑道。
“好好,就这么定了。要是有转让股份的,就先紧宝和堂来。虽然现在生意难做,但是家底还在,没问题的。
我儿耿直身手好,学业有成,样样都不错,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等晓蕾你进门了,不不,我说错话了。是耿直和你成亲了,宝和堂的事以后就你来定了,我绝无二话。
宝和堂外面有中村长官掌舵,家里晓蕾丫头经营,我就放心了。”耿广陵道。
“耿叔叔,你怎么还叫我中村长官啊?不是说好了吗?也叫我樱子了。”中村樱子浅笑道。
“习惯了,成亲之后再改吧。”耿广陵应声道。
“樱子,他叫你中村长官都叫习惯了,估计一时半时也改不了,不改就不改吧。”说着,刘梅兰将中村樱子的玉手,牵在了手里握了握。
“樱子,我娘都这么说了,就这么样吧。”耿直笑道。
“这地方哪有你说话的份,你要是有些出息,还用你爹这么操心吗?现在有了樱子和晓蕾在,我和你爹才算安下心。”刘梅兰连忙斥责道。
耿直心里清楚,自己的娘是通透的人,当着徐晓蕾和中村樱子的面斥责自己,就是变相捧着未来儿媳。
自己的娘为自己能过好,算是操碎了心,让她说两句就说两句吧。
于是,耿直低头吃饭,不再言语了。
这时,耿娟开了口,说道“樱子,我想问问,耿直他姐夫关这么长时间了,有没有办法放出来?
你也知道,我现在也有了身孕,我不想孩子一出生,就看不到爹啊。樱子,你位高权重,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中村樱子料到,这顿家宴要是耿娟在场的话,一定会问起常宁的事。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耿直把话接了过去
“姐姐,刚才你被救出来的时候,我见你身体虚弱,便没有直言。告诉你一个消息,姐夫已经逃跑了,现在下落不明。”
“什么,你姐夫逃跑了?”耿娟听到耿直的话,心中一惊说道。
“是,逃跑了。”
“耿直,怎么逃跑的?你跟大家说说。”刘梅兰接口道。
“是这样。
前天海军总部有令,将部分犯人从营川海军监狱移至旅顺海军基地。
在交接犯人的时候,姐夫趁人不备,跳到了大海里,到现在下落不明。”
“跳海里了?天这么冷,那不是死定了。”说着,耿娟眼泪哗哗流了下来。
耿直见姐姐痛哭起来,便安慰道“姐姐,你别忘了,姐夫是西海关水性最好的,在营川城也没几个比他强的。
这些年,姐夫每年都在辽河游上几个来回,只要水面不结冰,入冬水很冷的时候都在河里游过。
凭姐夫的水性,不可能被淹死的。”
“是啊,是啊。
我记得当年耿直还和常宁比试过水性,虽然常宁最后输了,不过也是相当了得的。
娟子,你放心吧,常宁他不会出事的。”
刘梅兰也安慰道。
“可要是没事的话,他怎么不回来见我?”耿娟抹了抹眼泪说道。
“姐姐,现在姐夫成了通缉犯。别说回家,连满洲国都待不了了。
我估摸着,怎么也得过个年八的,风声小了,才能找机会来见你。”耿直说道。
听到耿直和刘梅兰的话,耿娟心情平复的许多,说道
“我和你姐夫成亲六年了,一直没有孩子。
现在终于有了,他却不在身边了。
等有一天,你姐夫回来找我,突然我有了个孩子,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娟子,那还不是好事。
夫妻重逢,又添了一子,是喜上加喜。
不过,你弟弟也说了,现在全满洲都在通缉常宁,估摸他得躲些时日。
等风头过了,樱子再帮他疏通疏通,不会有事的。”刘梅兰又握了握中村樱子的手说道。
中村樱子清楚,这时候,自己要表个态了。
于是开口道“阿姨,姐姐,你们放心,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竭尽全力,争取让姐夫免除罪责。”
“樱子,那姐姐就先谢谢你了。”
“姐姐,我都说了,咱们是一家人,自家人当然要为自家人着想,你说是不?”中村樱子说道。
……
这顿家宴吃的时间不长,不到九点,耿直、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便回到了樱墅。
刘梅兰很想让他们留在宝和堂住,不过中村樱子心里赤山寨那边,怕平川上尉联系不到她,便谢绝了刘梅兰的挽留。
几人洗漱之后,一起回到中村樱子的房间。
中村樱子靠到床头,对耿直说道“没想到耿大少爷也会撒谎啊,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我可没撒谎,我姐夫确实是跳海逃跑,只不过我没说是从甲板那么高的地方跳海而已。
我倒是觉得,按我姐夫的水性,应该不会被淹死。”耿直坐到床边说道。
“他就算不死,逃狱也是重罪,不被处死就是万幸了。
不过,你这么一说,你姐姐倒是有了念想,应该不会太伤心了。”中村樱子后背往床头靠了靠,说道。
“耿直哥,刚才姐姐说,你为了保护她,为她挡了一枪,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啊?”徐晓蕾关心道。
“事倒没有太大的事,子弹并没穿透防弹衣,我也是捡了一条命。
不过,狙击枪的子弹力道还是很大,打到身上就算没有穿透防弹衣,也是十分疼痛。
当时,我就痛晕过去了,现在,后背还疼呢。”耿直揉了揉后背说道。
“耿直哥,我知道你想救姐姐,不过,以后再做什么决定,想一想还有咱们这个家。
你要是今天这么一命呜呼了,樱子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有了父亲,我呢,连个孩子都没给你留下。”
徐晓蕾一脸严肃地说道。
“知道了,下一次注意还不行吗?当时,如果我躲了,这一枪一定会射中我姐姐,那样的话我家人会多伤心。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吗?”耿直低着头说道。
“我们的耿大少爷这辈子就是命好,从小就含着金汤匙长大,长大了还有这么多人惦记,和你比,我这二十年算是白活了。”中村樱子心里似乎有气,粉嫩的玉足重重踢了耿直一脚。
“樱子,你怎么又动手了。”耿直揉了揉被踢处,说道。
“踢你,是让你长点记性,以后想着还有一个家。
今天你去赤山寨折腾了一天,估计现在也累了,今晚就不用你陪了。晓蕾,你是跟我一起睡,还是和他一起睡?”
“让他自己睡吧,咱们一起住。”徐晓蕾笑道。
“这样好,我觉得,以后就咱们两个一起睡得了。有心情了,就跟耿大少爷亲热一下,多好。是不是啊,耿大少爷。”中村樱子睨了耿直一眼说道。
“这事,你们定,反正在家你们说什么我做什么,我先过去了。”耿直知道,要是再呆着,不知道会被数落成什么样子,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耿直倒不是惧内,只是觉得,这样什么事都不用自己操心也挺好。
中村樱子有权有势,徐晓蕾又能精打细算,大事小事都不用自己操心,自己做好自己能做的事就行了。
可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一想到中村樱子是日本人,还是日本人军官,耿直的心便惴惴不安起来。
万一有一天自己身份暴露,或者中村樱子的行径严重威胁到组织和同志们的安危,到那时该怎么办?
耿直不愿想,也不敢去想。
虽然,耿直已经离开了地下组织,可他始终把自己当成组织的一份子,无论什么时候,组织利益都是高于一切的,哪怕是割舍不下的情感。
幸好,最近一段时间,在营川潜伏的同志行事十分谨慎,没有被敌人发现。
中村樱子的精力又大多放在了复兴社身上,这样你死我活的敌我矛盾还没有出现。
平躺在床上,今天被狙击枪射中的部位又开始剧痛起来。
射中的子弹,在现场被耿直拾了起来。
回来路上,耿直仔细比对,可以确定这枚子弹与之前刺杀川口仁和的子弹是一个型号的枪射出来的。
这么远的距离能一击而中,可见枪法的准度。
如果这样的人能收为己用,那是如虎添翼。
不知道,张一手有没有跟刘二水他们联系上。
以前,让他们加入西流锄奸团,时机不够成熟。
毕竟刘二水包括赤山寨心气都很足,不会轻易听命于别人。
这一次被日本人攻击之后,即便摆脱日本人的追踪,也将损失惨重,一时恢复不了元气。
锦上添花,总赶不上雪中送炭,这时候能拉他们一把,争取过来就会容易很多。
想着想着,耿直愈发睡不着了。
伸手从床头柜里,又摸出了中村樱子送他的那两柄匕首。
这两柄匕首中村樱子送给他之后,他一直在宝和堂存放。
后来在樱墅常住了,他就带到了这边。
中村樱子也时常拿去端详很久,毕竟是母亲遗物,睹物思人,默默神伤。
睡不着的时候,耿直也经常拿出来看看。
想着想着,耿直又想到了中村樱子的身世。
按孙掌柜所说,他和樱子母亲发生关系那次时间,与樱子母亲怀上樱子时间相近。
难道樱子真的会是孙掌柜的女儿?
如果樱子是孙掌柜的女儿,不再是日本人,那争取过来简直易如反掌。
到那时,自己和樱子相处就不用这般半真半假,过的这么累了。
至于胜利之后,自己是和谁在一起生活,那是以后的事了。
无论是樱子还是晓蕾,都不是寻常女子,她们一定会找到好的解决办法。
耿直拿着棉布,反复擦拭着两柄匕首。
根据他之前的密度分析,可以断定,匕首的手柄是空心的。
如此短小兵刃,为何要大费周折,做成空心手柄,令耿直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作为高丽最高水准的铸剑世家,做成这样就是传承吧。
不知不觉间,耿直握着两柄匕首睡了过去。
……
突然,楼下一阵阵电话铃声将耿直惊醒。
耿直心里清楚,这个时候有电话进来,一定是赤山寨那边有信了。
于是,耿直连忙起身,穿上外衣,出了卧室,快步下到一楼。
此时,中村樱子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平川中尉的汇报。
临行前,中村樱子跟平川树人特意嘱咐过。
从赤山寨回来,无论多晚,都要向她汇报剿匪的情况。
时间已经是下半夜两点,按中村樱子的交代,平川一回营川,便第一时间向中村樱子汇报。
十多分钟之后,中村樱子放下了电话。
耿直见状,连忙端了杯热水过去,问道“樱子,平川上尉那边来消息了?”
“是啊,为了等他的电话,我一直没怎么睡着。现在听完汇报,不管好坏,倒是安心了。”中村樱子打着哈欠,说道。
“怎么样?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耿直坐到中村樱子身边,问道。
“不好不坏吧。
这一次,把路吉庆的老巢端了,不过路吉庆应该是觉得不妙,提前逃跑了。
路吉庆的儿子路连山被帝国的宪兵追的走投无路,跳崖自尽,现在生死未卜。
赤山寨其他的人,抓的抓,死的死,这一战下来,赤山寨想恢复元气很难了。”
“那抓没抓到刘二水?”耿直问道。
“没有,据俘虏交代,刘二水和路桂兰还有五六个人,见情况不妙就提前撤了。具体逃到哪里,他们也不清楚。现在帝国的宪兵已经从山上下来了,小地主和路吉庆接着在山上搜索,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了。
另外,据俘虏交代,赤山寨的土匪,包括路吉庆、刘二水在内,一共也就剩下十多个人了。可以说,此次行动,赤山寨的匪患基本铲除了。”
中村樱子一口气把平川树人汇报的内容,给耿直讲了一遍。
耿直听到这个消息,不算在他意料之外。
山寨大部分人被歼不是好消息,不过主要成员漏网,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其实,要不是这一次刘二水狮子大开口,赤山寨的人又见钱眼开,不会下场这么惨。
虽然日本人狠毒狡诈,不过,他们自身也有问题。
正如徐晓蕾对自己说的那样,把这些人拉到革命队伍里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走,不能操之过急。
想到这里,耿直抚了抚中村樱子的肩膀,说道“樱子,既然已经有了消息,你就放心回去睡吧。”
“让这一个电话闹的,还真有些睡不着了。耿直,去你屋子躺一会儿,你陪我说说话。”说着,中村樱子起身上了楼。
进到耿直睡的房间,中村樱子见自己送给耿直的两柄匕首放在床头,便问道“怎么?你又看这两柄匕首了?”
“是呀,我总觉得,你娘临终把这两柄匕首留给你,一定有什么深意,只是我们没有发现而已。”
耿直将两柄匕首拿到手中,说道。
“那你说说,能有什么深意呢?”中村樱子坐到耿直身边,问道。
“樱子,你说,这两柄匕首会不会和你身世有关?”耿直握了握匕首,说道。
“我的身世?”
“对,你的身世。
孙掌柜和你母亲发生过男女关系,而发生关系的时间又和你娘有你的时间相近,也许……”耿直知道,有些话不能在掖着,得说出来。
没想到,他正准备说出口的时候,中村樱子将他的话打断,说道
“没有证据的话,还是藏在心里的好。
无论我亲生父亲是谁,我现在就是中村浩介的女儿,这是不能改变的,也是我不想改变的。这个身份对于我,对于咱们这个家,甚至宝和堂、兴茂福都很重要,不能改的,你明白吗?”
中村樱子斩钉截铁的一段话,坚定且不留一丝余地。
可见,她已经权衡过利弊,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我明白。”耿直点了点头说道。
“记住,孙掌柜和我母亲的事,只能咱们三个人知道,不能传给第四个人,以后也不要再提了。”中村樱子十分严肃地说道。
“我知道。”
“知道就好了。
这一点你就不如晓蕾,我要是不提,她就从不提这件事。
好了,我困了,不回那屋了,你抱着我睡吧。”说着,中村樱子躺到了床上。
耿直见状,关上了灯,抱着中村樱子躺了下来。
第三七零章 摊牌(8600字)
赤山,北山西麓,悬崖下。
天还没亮,张一手顺着陡峭的山坡滑下,摸着黑,从山坡大树的树杈上,折来几个相对直挺的树枝。
看看粗细,比量一下长短后,又攀着绳索,爬上了山坡。
穿过一片小树林,进到一个面积很小的山洞中。
这里,是赤山北山西麓的峭壁下。
赤山虽然海拔不高,不过北山西麓的悬崖,看起来也是立陡立隘的。
不小心从上面掉下来的走兽,无一不是粉身碎骨,葬身于此,更何况人了。
人质交接的前一天晚上,张一手从金桂娘那里接到徐晓蕾的命令,吩咐他到赤山提前踩下点。并且暗中观察赤山寨动向,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择机施于援手。
接到命令后,张一手从柜子暗格里取出另一张《良民证》。
江洋大盗出身的他,行事十分谨慎。
多几重不同的身份,对于行动来说是十分必要。
特别是出城的时候,审查的越来越严格,换一个身份出城,就减少一分身份暴露的风险。
虽然日本人在营川城到赤山寨主干道上设了两道岗,严格核查通行人的身份。
不过,躲过这样的岗哨的核查,对于张一手来说并不是太难的事。营川城周边的道路,张一手可谓了然于胸,没有他越不过去的哨卡。
连夜摸着黑,翻山越岭,避过了两道哨卡,张一手来到了赤山的北山山口。
因为张一手到北山山口的时间,比耿直他们早出许多。
所以,赤山寨在山口如何布防,他也看的一清二楚。
张一手很清楚,一旦人质安全了,日本人一定会大举攻山的。此地不易久留,否则,自己都有可能被日本人咬上。
在观察赤山寨布防的时候,一个细节,引起了张一手的主意。
在山口西麓悬崖处,赤山寨的人,在一根隐秘大树处向山崖下,垂下了一根绳索。
见到此景,张一手便明白,这是在迫不得已的时候,给自己留一条逃生的路。
张一手观察到绳索长度仅仅能到悬崖一半,即便顺着绳索逃生,也很难全身而退。不过,有了这根绳索,自然多了一份逃生的机会。
有,总比没有要强。
思前想后,张一手决定先躲到西麓悬崖下,万一有人从这个方向逃跑,自己也能有个接应。
于是,张一手离开了北山山口,摸着黑,转到了西麓悬崖下。
……
没想到,还真让张一手猜到了。
被日本宪兵追得走投无路的二当家路连山,真的从这个绳索顺下,再沿着峭壁滑了下来。
虽然命大,捡了一条性命,不过,路连山的胳膊和一条腿已经骨折,想动也动不了。
剧烈的疼痛涌上神经,,令路连山晕厥过去。
张一手将路连山背到他提前找好的洞穴,洞穴面积不大,也就够个人遮风挡雨的。
张一手便在山洞里简单铺了些稻草,将路连山小心放到稻草上。
当年,张一手做盗贼的时候,上房揭瓦,没少摔下来过,骨折更是家常便饭。
久病成医,时间久了,看个摔打骨折什么的,张一手是手到擒来。
以至于后来,金盆洗手后,在住的镇子里,还常给人瞧瞧跌打损伤的病,挣些家用钱。
张一手摸了摸路连山的骨折处,能看出来,路连山也是在山里摸爬滚打长大的,知道如何自我保护。
从那么高摔下来,骨头虽然折断,却未伤及关节,如果能够及时接上,骨头慢慢愈合后,对以后行动影响不大。
于是,张一手便离开山洞,为路连山找些固定骨折处的枝杈。
回到洞中,点上随身携带的小油灯,为路连山绑扎起骨折处。
这一次,张一手随身不仅带了镇痛的草药,还依照徐晓蕾的嘱咐,带了些消炎的西药。
消炎的西药,在营川城是一克千金,仅仅是耿直和徐晓蕾的关系,以为家人准备的名义,搞到了少许。
这一次,让张一手带上一些,就是为了不时之需。
这一番绑扎下来,天已经放亮。
不出意外的话,日本人很有可能会在白天搜山,悬崖底下,日本人一定会来的。
虽然这个山洞相对隐蔽,不易被发现。
不过,毕竟在敌人包围中,还是尽快撤离的好。
可令张一手为难的是,昏迷中的路连山即便醒了过来,也无法行动,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带他离开的。
这该怎么办?
一时间,张一手也有些手足无措。
……
营川,樱墅。
与以往一样,耿直晨练完,就回到樱墅里面,到餐厅吃早饭。
今天与昨天不同,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并没有等他一起吃早餐,两个人一边吃着,一边还说着什么。
耿直见二人并没理自己的意思,便直接去了洗手间,洗漱一番。
刚回到饭桌,中村樱子便说道“耿大少爷,早上我接到个电话,与你有关。”
“与我有关?什么事?”耿直放下碗筷,问道。
“是,与你有关。刚才,沈君如沈大部长往樱墅来了个电话,找你的。”
“找我的?”耿直似乎心有余悸地问道。
“是啊,是找你的。
不过,事是让我定的。
她让你上午去满洲国营川办事处,再去碰碰几辆纺车的事。
耿大少爷,你是不是又得偿所愿,能见到你心爱的赵玫赵大小姐了?”中村樱子不冷不热地说道。
“樱子,我不想去了。你说我有事,不就完了。”耿直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沈君如是什么人?她能求到我,我能说推就推吗?
要不是你耿大少爷有招蜂引蝶的本事,我中村樱子这么个少佐,在她眼里还真不算什么人物,她还真不一定能想到我。”
“我什么时候招蜂引蝶了。”耿直有些不满道。
“怎么,现在说你几句还不乐意了?”
“我哪敢,我娘要是知道我让你和晓蕾不高兴了,不得对我家法处置。
只是,我一去那里,你就不高兴,既然这样,我不去不就完了。”耿直连忙解释道。
“行了,樱子,说他几句,让他长长记性就行了。
耿直哥,我跟樱子商量好了,今天我跟你一起去。
本来,我就是这个小组的成员,只是之前事太多太忙,就没去过。
这一回我跟你一起去,赵玫再对你有心,也不能把你怎样,这样的话,樱子也能放下心。
再有,入股矿业公司的事我跟你一家一家去碰碰。
昨天,听耿老太爷的意思,即便有人不同意入股,也会有商行接盘,既然这样,就在商言商,没必要说好话了。”徐晓蕾说道。
“这样好,这样好,你跟着去,我心里就踏实多了。”耿直连声说道。
“你那如释重负的样子,看着就好笑。
我倒不是不想相信你,只是觉得,这一回赵玫有些志在必得,弄的我心里也没了底。
赵玫那姑娘长得高挑美艳,学识又高,男人动心很正常。
要不是有晓蕾姐,估计两年前,在哈尔滨读书的时候,你就把她收了。
不过,现在情形不同了。
我和晓蕾姐都跟了你,不可能再让你与其他女人有什么瓜葛。
就算赵玫再上杆子,也是坚决不行的,你明白了。”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我明白。我明白。樱子,你看,一吃早饭,就说我没头,真的像是在审犯人似的。以后不这样,行不?”
“谁想审你啊,不是话赶话赶上了吗。
对了,你们出门要带上警卫。昨天,围剿赤山寨,虽然捣毁了路吉庆的老巢,不过几个核心人员还没有抓获。
万一他们混进城里,前来报复,你们也要小心。
特别是他们当中有个狙击手,能远程狙击,是防不胜防。
我已经安排平川,从现在起,营川城高层建筑实施管控,全部备案,且纳入情报处统一管理。”
“樱子,你这个办法不错,没有高点的话,想远程狙击的必要条件就没有了。
这样的话,出门会安全很多。”
“行了,我看外面雪越下越大,你开车路上注意安全。把我送到情报处,你就和晓蕾姐去沈君如那吧。”中村樱子道。
……
送完中村樱子,耿直开车拉着徐晓蕾,向满洲国营川办事处开去,为了保护二人安全,中村樱子又派了一辆车,带着四个警卫跟着他们。
“昨天半夜,赤山镇那边有消息了吗?”徐晓蕾见车上只有她和耿直两个人,便问道。
“是啊,平川树人半夜来了电话,赤山寨路吉庆的最后一个据点被端,路吉庆和刘二水他们下落不明。
不过,根据现场清点的伤亡人数可以判断,这一次,赤山寨基本被剿灭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但愿这一次重创之后,赤山寨能走上正途,真正成为信得过的抗日队伍。”徐晓蕾叹声道。
“晓蕾,从一开始,你就不建议我接触赤山寨,为什么啊?”耿直不解问道。
“虽然世道艰难,不过占山为王,靠打家劫舍为生,终归是好逸恶劳之徒,所谓的劫富济贫都是嘴上说说而已。
我不让你过早接触他们,就是不想让你被他们发现了真实身份,不利于继续潜伏。
虽然,你现在已经不在地下组织的名单里,不过在营川城,你仍旧是地下组织的灵魂,绝不能轻易被人发现你的身份。”徐晓蕾严肃说道。
“可总躲在幕后也不是办法,什么时候才能把咱们自己地下武装组建起来啊。”
“事事慢慢来,情报第一,行动第二,这本来就是地下组织的原则。
至于发展壮大武装,需要一个很好的契机,现在赤山寨被剿灭,就是很好的机会。这时候把他们拉到我们阵营来,是雪中送炭,他们不会拒绝的。”
“晓蕾你说的对,我以后还得听你的。”耿直颔首道。
“你就是嘴好,什么都听我的,转身就忘了。
对了,昨天半夜,我也听到了电话声,不过我没有下楼。
后来樱子去了你的房间,我就睡了。她到你房间做什么?不是又想着亲热一下了吧?”徐晓蕾没好气地说道。
“樱子都有身孕了,哪能像以前那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做起来没完。
她有些睡不着,不想打搅你,就让我陪她说说话。”
“说什么了?我看灯挺长时间才关的。”徐晓蕾问道。
“我试探着说说樱子的身世,她去把话题打断,对我说,无论孙掌柜是不是她亲生父亲,她的父亲只有一个,就是中村浩介。
并且,很严肃地对我说,以后这个话题不能再提了。”耿直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樱子啊樱子,简直太让我佩服了。”
“怎么,这么说?”
“遇事冷静果断,不拖泥带水,这一点我是比不上她了。
樱子心里清楚,就算孙掌柜是她亲生父亲,在目前局面下,也不可能相认。
中村浩介女儿这个身份,对于她来说太重要了。”
“是啊,她也是这么说。
她还说,这个身份不仅对她,对你我,对宝和堂和兴茂福都很重要。”耿直应声道。
“还不仅是这些,包括我们的地下组织,如果不是背靠中村樱子这棵大树,想更好的潜伏,想真正壮大起来,太难了。
为了这个,上级组织都破了例,允许你暂时脱离组织,和樱子成亲,可见她身份的重要了。”
“晓蕾,你说,我们明明和樱子是敌我关系,却为何对她一直恨不起来呢?”耿直问道。
“那么漂亮的姑娘,让你抱着睡,你还能恨得起来?”徐晓蕾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晓蕾,咱们不说这个行吗?”耿直无语道。
“行,你不行听,我就不说这个。
其实很简单,她现在对付的目标大多都是复兴社那边的,尚未危害组织的安全。
即便抓了我们一些同志,也都是她情报处一定要做的,换成其他日本军官,也是一样要做,甚至比她更残暴。
再说,樱子骨子里不是个坏人,如果不是童年的变故,她应该过得比现在幸福。
你应该对她再好一点,我说的是心里话,真的。”徐晓蕾合了合眼睛说道。
……
车开到满洲国营川办事处,只见赵玫俏生生地正在门前等候。
停下车,耿直和徐晓蕾一起从车里出来。
赵玫见徐晓蕾跟耿直一起过来,有些意外,本来准备和耿直说的话,只好咽了下去。
见赵玫站在门口,徐晓蕾迎上前去,说道
“小玫姐,咱们可好长时间不见了。最近怎么样?你弟弟和露丝阿姨在营川还习惯吧?”
“还好,营川的冬季和美国那边差不多,还能适应的。
我上一次从樱墅搬出来,差不多能有半个月了。你现在是大行长了,哪有功夫见我这平头百姓啊。”赵玫为徐晓蕾掸了掸身上的雪花,说道。
“小玫姐,你又笑话我了。我那个行长你也不是不清楚,就是为樱子扛活的。一天把人能绑死,哪有你这么自在。”
“那种位置,你要是没有能力,她中村樱子能放心?还是你有本事。
对了,再有两天,你和耿直就成亲了。你们定亲的时候,我在。成亲的时候,可不能把我忘了,一定要参加的。”
“定亲的时候,是我要嫁到耿家。
现在反过来了,是他入赘到我徐家。
不一样的。”
“我觉得没什么区别,无论是出嫁还是入赘,还不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反正到时候我一定要去。”
“好,好。我们亲事,本来定的一切从简,不宴请宾朋的。
毕竟耿直是入赘我家,大操大办的话,耿家的面子挂不住。
不过,你们一家本来就不是营川人,耿家是不会介意的。
那后天一早,你就到我那。
把你的露丝阿姨和弟弟都带着,让我们一看看外国人长什么样。”徐晓蕾笑道。
“那好,一言为定。”
“好了,都站半天了,该进去了吧?”站在一旁的耿直说道。
“耿直,上一次回去,没怎么样吧?”赵玫盯着耿直,有意问道。
“他能怎么样?樱子训他几句就完了,还能真把他阉了,送去做太监?
小玫姐,其实有一些事是没必要强求的。他都有两个妻子了,就算在一起了,也分不出来多少爱的。”
“我倒不是说,一定要和他怎么样。
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她中村樱子行,我就不信。
比不了你,我认了,毕竟你们认识在先,你还这么好,确实是他良配。
中村樱子才认识他多长时间,不仅睡到一起,定了婚期,还有了孩子,我不服。”赵玫怨声道。
“小玫姐,这里面有很多的阴差阳错,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明白的……”
“有什么说不明白的,不就是因为……”赵玫突然觉得有些话不能说出口,连忙吞了回去。
徐晓蕾见状,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
再说下去,搞不好赵玫一气之下会把耿直身份说出来。
想到这里,徐晓蕾连忙岔开话题道“好了,小玫姐,消消气,有时间到我那,咱们慢慢聊。对了,今天沈部长,找耿直过来,什么事啊?”
“哦,那两个专家对那四辆纺车,有了新的研究成果,沈部长让耿直过来一起研究一下。
没想到,晓蕾你今天也能来,真是太好了。”
“行,那我们进去吧。”徐晓蕾说道。
……
进到沈君如的办公室,沈君如对徐晓蕾的到来并不诧异。
早上跟中村樱子通话的时候,中村樱子便跟沈君如说了,徐晓蕾也是小组成员,让她也参加会议。
见徐晓蕾到来,沈君如走上前去,对耿直说道
“耿直,你真是艳福不浅啊。
之前见徐家妹子,只是觉得清丽可人,确有些清汤寡水的。
没想到一个月不见,就这般秀色可餐了,看来没少被你滋润啊。”
沈君如的话,说的徐晓蕾双颊绯红。
不知为何,每当谈及男女之事的时候,徐晓蕾就会莫名脸红起来。
即便中村樱子每日取笑,她还是改不过来。
“沈姐姐,哪有的事,以前我就是这个样子的。”徐晓蕾娇羞道。
“看看,多娇艳的一朵花啊。
耿直啊,我是在宫中长大的,什么美女没见过。
不过,虽然阅人无数,就没见过有想晓蕾妹子这般动人的。你呀,真的是比以前宫里的皇上都有福气了。”
“姐姐,取笑我了,可不能那么比,我是要掉脑袋的。
对了,沈姐,今天过来,是不是还跟那四辆纺车有关啊?”耿直连忙岔开话题,说道。
“是,酒井老师和清明老师这些天夜以继日忙碌,总算有了些眉目。
当然,赵玫在这里面也起了很大作用。
要不是她提醒这组数字有可能是经纬度坐标,我们还不知道要研究多久呢。”沈君如说道。
听到沈君如提到经纬度坐标,耿直心中一震,赵玫难道把藏宝的地点告诉给沈君如了?
可是之前自己一再跟赵玫说,要保守这个秘密,她怎么说出来了呢?
一旁的徐晓蕾也有些吃惊,虽然这个秘密早晚有揭开那一天,不过能晚一天揭晓,地下组织就多出一天寻找宝藏的时间。
现在,留给自己和耿直的时间更少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赵玫不是地下组织成员,本来就没有义务为组织保守这个秘密。
赵玫眼中只是耿直,她并没有说出耿直破坏纺车上花蕊的事,只是说了纺车上蕊丝数代表经纬坐标的含义,就是让耿直知道,她赵玫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现在,怎么办?如果再不给赵玫一个交代,她真的恼羞成怒,把更多的秘密说出来,不仅不利于组织寻找宝藏,还有可能暴露耿直的身份。
看来之前,是自己把赵玫低估了,这样一个在西方长大,还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子,怎么会那么容易对付呢?
想到这里,徐晓蕾对赵玫说道“小玫姐,真有你的,这都能研究出来?”
“碰巧了而已,要不是总跟父亲做勘探,也不会想到经纬坐标了。”
按赵玫的理解,徐晓蕾应该并不知道耿直的真实身份,之前破坏纺车蕊丝数的事,徐晓蕾应该并不清楚。
“别那么说,那么多专家都没研究出来,你却一眼识破,还是厉害。”
“好了,这一回要是能找到宝藏,赵玫可是立了头功。
我定会向满洲国政府请示,给与特别嘉奖。不知,小玫,你想要的什么奖励啊?”
赵玫似乎有意看了看身边的耿直,笑道
“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找到宝藏时候再说吧。”
沈君如似乎看出了赵玫的心事,笑道“也好,也好。”
……
正在这时,张清明和酒井大戒进到沈君如的办公室。
沈君如安排几个人落座,向张清明和酒井大戒介绍完徐晓蕾之后,问道
“酒井老师、张老师,怎么样?我听赵小姐说,有进展了?”
“是啊,是啊。赵小姐经纬度的提示,终于揭开了这四十八个数字的含义。
这四辆纺车的正反两面蕊丝数目,代表着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坐标,这四个坐标连在一起,应该就是清宫宝藏藏匿处。”酒井大戒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这四个坐标点确定了吗?”沈君如连忙问道。
“因为雕刻蕊丝几个人的刀工极其接近,能够确定的只有两个坐标,另外两个坐标点实在分辨不出了,目前只能确定一个大概方位。”酒井大戒摇头道。
“那就一点办法没有了吗?”沈君如有些泄气道。
“沈部长,我用了军用的放大镜一一比对,实在分辨不出了。”张清明接过话来,说道。
“那确定的大概方位是哪里?”
“营川城往东二十里,往北十五里的区域,应该就是藏宝的地点所在。”
酒井大戒说道。
“这么大的区域,面积比十个营川城还要大。
想在这么大的地方找到宝藏,简直是大海捞针。有没有办法再缩小一下范围?
赵小姐,你看,还有别没有什么法子?”沈君如向一旁的赵玫,问道。
“没有了。
能想到坐标点我已经绞尽脑汁,确定准确地点,我实在没有办法。”赵玫应声道。
“那,耿参谋,你说说看。”沈君如转头向耿直问道。
听到酒井大戒、张清明和赵玫的话,耿直可以确定,赵玫并没有把藏宝地点在温泉会馆的秘密,透露给沈君如。
这一次,赵玫说出纺车经纬度坐标的秘密,就是将耿直一军,要是耿直还像之前那样对她,赵玫就要再进一步了。
耿直听到沈君如的问话,想了想说道“这么大范围,要想找到宝藏,我认为,只能大规模出动军队了。一米一米的地毯式排查,也许能找到藏宝的具体位置。”
“不行,这一次寻宝对外是我的个人行为,并不是军方行为。
我对外的说法也不是为了找宝藏,而和中村少佐一样,来营川找石油的。
如果宣统皇帝知道我们在打宝藏的主意,一定会翻脸,那样就不好了。
所以,即便动用军队,也是小范围动用,不能大规模搜索。”沈君如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我再想想。”耿直往椅子后背靠了靠,说道。
“徐小姐,你有什么高见?”沈君如见耿直不再言语,便向徐晓蕾问道。
“真像耿直说的那样,这个区域面积实在太大,搜索起来难度太大了。
我倒是觉得可以从三年前,宣统皇帝途径营川时查起,看看那个时候,他的随从在营川哪里逗留过。
那样的话,会把范围缩小许多,排查就容易了。”
徐晓蕾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要说些什么。
这建议虽然是很好的提示,不过即便自己不说,其他人也能想到,莫不如表示下诚意和展示下能力。
“高明,果然高明。营川城第一才女,果非浪得虚名。”沈君如夸奖道。
“嗯,我觉得徐小姐的建议很好,很好。”对面酒井大戒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盯着徐晓蕾,说道。
“那这样,我马上与中村少佐联系,让情报处尽快查明,三年前跟随宣统皇帝来营川的随从,在营川的行踪。
另外,我再联系营川警署宇田署长,命令他抽调警署人员,在划定区域内小范围排查,争取尽快能找到线索。
另外,还得继续劳烦张老师和酒井老师,看看能不能再缩小下搜索范围。”沈君如道。
“好,沈部长,我回去再把具体情况跟中村长官汇报一下,争取尽早有线索。”耿直接口道。
“那就麻烦耿参谋了。要是没别的事,就散会。”沈君如起身道。
……
走出营川办事处的大门,耿直望了望送他和徐晓蕾出门的赵玫,想跟她说些什么,可徐晓蕾在他身边,不知如何去说。
徐晓蕾当然清楚,此时耿直内心的矛盾。
他想问问赵玫,为何说出纺车中的秘密,又为何隐藏了其中最关键的宝藏藏匿处。
可现在,自己在耿直的身边。之前,耿直并没有向赵玫透露自己的身份,耿直不知道如何向赵玫发问了。
想到这里,徐晓蕾向赵玫问道“小玫姐,办事处的洗手间在哪里,我去一下。”
跟在耿直和徐晓蕾身后的赵玫,听到徐晓蕾问话,连忙答道“卫生间在一楼最东面,是分男女的。
沈部长这个人爱干净,卫生间是水厕,不脏的。晓蕾,用不用我带你过去?”
“不用了,我能找到。耿直你先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说着,徐晓蕾转身进到办事处大楼。
办事处院子中间,只剩下耿直和赵玫两个人。
耿直当然清楚徐晓蕾的用意,见她离开,便凑到赵玫身边,低声问道“赵玫,你不是答应我,不说出纺车的秘密吗?怎么失信了?”
“耿直,我问你。
那天在樱墅,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合伙欺负我的时候,你干嘛来着?你对我那样,凭什么我替你保守秘密。”赵玫气愤道。
“赵玫,我我,我不是有意不帮你的,只不过……”
“这不过什么?
我这回是看明白了,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就是欺负我。
我都低三下四同意做外室了,还不依不饶,这不是欺负人吗?
现在我想开了,我也不去找她们她。
我就等你耿直一句话,你要我,我帮你,我身子干干净净地给你。你不要我,那就走着瞧。”
说完,赵玫一转身,头都不回地进到办事处的大楼。
营川办事处的院子里,轻舞的雪花漫天飞舞,耿直望着赵玫的背影,呆呆地站在那里,想着赵玫对自己说的话。
怎么办?这该怎么办?
一时间,耿直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不出所以然来。
徐晓蕾回到院子里,见耿直呆站在雪中发呆,便向他问道“赵玫,跟你摊牌了?”
“是。”耿直点头道。
“其实,你不必责怪赵玫。
她并不是组织里的人,本来就没有义务为我们保守秘密。
再说,四辆纺车中的秘密也是她发现的,说不说也是她的事,谈不上泄密。
好在,她并没有把宝藏具体藏匿点说出来。
也怪我,上一次在樱墅将她赶走,做的太生硬了。
一个像赵玫这样条件的女孩子,都是眼高于顶的。能低三下四地来求个名分,那样对她,确实有些过分。”徐晓蕾自责道。
“晓蕾,怎么能怪你呢?要怪也该怪我。只是,现在赵玫知道我的身份,确实是个难心的事。”
“那她给没给你有一个答复时间?”
“这,倒没有。”
“那就先拖拖看吧,也许还能有什么转机。
咱们走吧,雪越下越大,耽搁久了,车不好开了。”徐晓蕾叹了口气说道。
“那好,咱们走。城里的雪都这么大,山里的就更大了。也不知张一手,现在怎么样了。”耿直望着远方,说道。
第三七一章 走投无路(9200字)
赤山,北山西麓,悬崖之下。
路连山渐渐清醒过来,脑子不停地回想昨天发生的一幕幕。
装银元的木箱爆炸后,日本人向山口冲来。这个时候,刘二水喊自己撤退,不过实在舍不得,满地白花花的银元。
等捡的差不多了,日本人已经到了眼前。
现在留给他有三条路
往北,向老巢方向逃窜;
往东,和刘二水一样向山洞方向逃跑;
往西,向西麓悬崖方向逃跑。
这时候,日本人已经近在眼前,如果往北和往东,一定会被日本人咬住。那样的话,暴露了藏身地,赤山寨可就真的全军覆灭了。
于是,路连山带着三四个人向西麓悬崖方向逃去。
虽然以防万一,在悬崖处垂下了一个麻绳,不过悬崖高度太高,麻绳的长度是远远不够的。
尽管路连山熟悉地势,不过这伙日本人实在太厉害,将他们咬的死死的,无论怎么摆脱都摆脱不掉。
最后,几个人被撵到了悬崖边。
山寨弟兄都是血性汉子,执意让二当家先撤,他们在悬崖前掩护。等路连山下去了,为何不给日本留线索,将绑着的麻绳解开,也扔到了悬崖底下,等到子弹打光了,便跳下了悬崖……
想到这些,路连山不由地心如刀搅,痛不欲生。
忍着疼痛,努力地睁开了眼睛,骨折处剧烈的剧痛又令他昏厥过去。
过了半晌,路连山眼睛又睁开了,西医消炎药起了作用,骨折处不再像之前那般剧痛了。
这一回,他试着扭了扭头,看见在他身旁擦拭手枪的张一手,喘着粗气,问道“好汉,你,你是哪路的?”
张一手没有立刻回答,转过身来,说道“你醒了?”
“我,我醒了。是好汉你,救了我?”
“是。算你命大,你从山上掉下来,就是骨头摔断了,人还没事。”张一手说道。
“兄弟,谢你救命之恩。你究竟是哪路好汉,我好知道谢谁啊。”
张一手没有吱声,而是从里怀口袋中,取出路桂兰送他的徽章,递到路连山的眼前,说道“这个你识得吧?”
路连山看了徽章几眼,说道“这是我们赤山寨紧急联络时的徽章,只有我们赤山寨几个头目才有,你是从哪来的?”
“这个是你你妹子路桂兰送我的。
她跟我说,紧急时候,带着这个徽章来龙王庙,就又有人接应我了。”
“原来这样,是大兰子给你的。那老哥,你究竟是谁?大兰子为何会把徽章给你?”路连山问道。
“在营川城老爷阁,我就救过你妹子。
后来,我们还一起杀了日本人,抢了警署消防车,一同劫了个女人。
再后来,我才知道,劫持的女人是宝和堂的大小姐,西海关副关长夫人耿娟。”
“你是,老鬼?”
路桂兰回山路上,便把营川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跟路大当家和哥哥说了一遍。
当时,路桂兰特意提过西流锄奸团的老鬼,路连山便有了印象。
“二当家,你没说错,我就是老鬼。”张一手吹了吹燃起的小火堆,说道。
“那你怎么会来赤山寨的?又怎么会到西麓悬崖这边呢?”路连山问道。
“为何来赤山镇?全营川城的人都知道了,你们绑票了宝和堂的大小姐。你们还狮子大开口,要了一万银元的赎金。有这事吧?”
“有啊,不过,一万银元赎金是那个刘二水要的,当时我就说,这么多钱,耿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宝和堂毕竟是商行,没有多深的道行,可耿直就不一样了。
动耿直,和动日本人没什么区别。
要是少要点,要个千八百的银元估计也就给了。结果那个刘二水贪得无厌,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老鬼,你就是因为这个来赤山寨的?”路连山道道。
“不完全是。西流组织接到密报,日本人这一次准备借赎人质的机会,一举歼灭赤山寨。
上级让我设法将这个消息带给你们,毕竟咱们都是中国人,日本人是我们不共戴天的敌人,不想让你们被日本人偷袭。
不过,我到西山山口的时候,你们赎人质已经开始。
周边大路小路都被日本人拦截,我过不去了,我只能在外围想办法,看看有没有别的路能绕过来。
就这样,我绕道了这边悬崖。
这时候,我隐隐约约发现有根麻绳悬在半山腰,就判断到,这里应该是你们一个退路。
于是,我就找了个山洞,在这里守着。没想到,真让我守到了。”
这一番话,有真有假,确是滴水不漏,路连山不得不信。
听完张一手的一番话,路连山说道
“你这么说,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大恩不言谢,要是不介意的话,以后你就是我大哥,我就是你弟弟。
大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做弟弟的义不容辞。”
“二当家,一看你就是个爽快人,你这个弟弟我认定了。
不过,眼前有个事要马上要解决。
不出意外,日本人一定会到这边搜山,毕竟你从悬崖下下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不他们没法回去交代。
今天外面下了大雪,估计日本进山费点事,一时半时应该来不了。
不过,雪停之后,咱们一定要离开这里。
否则,咱两个,就在这见阎王吧。你
对这边熟,你看咱们怎么离开?”张一手问道。
“老鬼大哥,要是我不是摔断了腿,凭咱们两个人的身后,翻山越岭离开这里不是问题。
可是我现在不能动弹,离开这就要费点事。
好在,这些年在赤山,跟官府斗完,又跟小鬼子斗,给自己留了不少后路。
这个地方再往北三里地,有个小村子。村子里有两户人家。这两户人家,都是我们赤山寨的眼线,我们可以先去那里躲躲。”
“那日本人要是搜到村子,该怎么办?”
“没事,这两户人家身世都很清白,日本人查不出什么的。
其中一户人家的灶台下,有一个地窖,我们可以藏身,很难被发现的。”路连山说道。
“那行,我现在就编个爬犁拖着你走。”张一手说道。
“行,现在走正好。雪下的大,行动的痕迹很快会被雪湮灭,狗日的是找不到的。”
“那就这么定了,咱们马上离开这里。”
说着,张一手从背包里掏出绳子,开始是编起爬犁。
……
离开营川办事处的大楼,耿直向身边坐着的徐晓蕾问道“晓蕾,咱们今天,先去谁家?”
“先去东记银号,看一看宁晓锋宁二哥有什么反应。”徐晓蕾答道。
“晓蕾,这一次绑架行为,是谢成坤也就是刘二水未经宁晓锋同意,自己的实施的行动。
复兴社总部已经下了通牒,命令刘二水放了我姐姐,可刘二水并没有按着他们的意思执行。
刘二水和刘大牛离开营川,意味着也离开了复兴社。
现在宁晓锋手里只有兴亚银行中的沈建平、通发货栈的张民能用,应该是孤木难支了。很有可能,复兴社总部会再派人支援营川了。”
“不一定,我听孙掌柜说。南京政府的谍报人员,大多还在围剿中央红军,对满洲这边现在是无暇顾及。
他的手下越来越少,宁晓锋很有可能要亲自行动了。那样的话,就加大了他暴露的风险。为了你我安全,与他接触一定要收紧口风,不让他看出什么来。
另外,樱子那边不是得到情报,南京政府的另一个情报组织党务调查科也派人来营川了吗?
复兴社和调查科一向不对付,经常相互拆台,也不知道在营川城会闹出什么事端。
总之,我们要时刻谨慎,不能露出一点破绽让敌人发现。
至于樱子那边,更不能让她觉察出什么异常来。你还做你的驸马爷,我还做我的财神爷,樱子好,我们都好,知道吗?”
“这个我懂,那咱们去东记见宁晓锋,跟他谈些什么?”
“谈什么,谈入股矿业的事呗。如果他和赛小仙套咱们的话,咱们就让他套,有意无意地透漏些消息出去,懂吗?”
“这个我知道。”耿直点了点头。
车到东记银号,耿直和徐晓蕾带着四个宪兵进到了宁府。
管家宁贵见他们二人到来,连忙进到内堂,向宁晓锋禀报。
宁晓锋听说耿直和徐晓蕾来了,让宁贵将他们引到了会客厅,自己则到内室去喊赛小仙。
这两天,赛小仙感染了风寒,早上喝了汤药,也没见什么效果,到现在烧还没有退。
不过,听到宁晓锋说耿直他们来了,赛小仙便立刻起身,和宁晓锋一起去会客厅接待他们。
……
今天一大早,金鸡李岩从乡下的宁家小院,来到了东记总号。
见到宁晓锋,李岩汇报道
“老板,复兴社总部来电,在昨日交接人质过程中,谢成坤远程狙击了耿直,耿直当场毙命。
总部意思是,让我们确认一下,如果耿直真的死了,就把一千银元的赏钱付给赤山寨。
借这个机会,将赤山寨这些人拉到咱们的麾下。”
“死了,死个头死,耿直带着他姐姐去天光医院看病,生龙活虎的,一点看不出受伤的样子,还当场毙命?
这个谢成坤,不,刘二水,现在是想钱想疯了,开始睁眼说瞎话了。
还有,你回去向总部报告一下,从情报处外勤组内线传过来的消息,赤山寨除了几个匪首在逃外,其他人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抓获,已经没什么战斗力了。
另外,刘二水的电台日本人知道破译密码,也不能再用了。”
“好,不过上峰也说了,这一回刘二水用的是另一套密码,日本人短时间应该破译不了。”李岩说道。
“那也小心点为上。总之,这个刘二水太有主意,离他远点的好。”
“那好,老板,我回去复命了。”说完,李岩告辞离开。
本来刘二水独断专行就令宁晓锋十分不满,这一回还谎报军情,编造将耿直击毙的谎言,这令宁晓锋对刘二水愈发厌恶。
现在,赤山寨被日本人剿灭,宁晓锋非但没有惋惜,反而有些暗自得意。
真要是刘二水刺杀耿直成功了,赤山寨又逃过日本人追杀,那以后,自己在复兴社就有些尴尬了。
……
宁晓锋和赛小仙来到会客厅时,耿直和徐晓蕾已经在会客厅落座。
赛小仙连忙走了过去,说道“耿少爷,我听说昨天令姐平安解救出来了,可喜可贺啊。”
“是啊,算是有惊无险,逢凶化吉了。”耿直应声道。
“这等好事,你可要跟常宁关长说一声啊,我估摸着常宁关长这些天一直惦记着。”宁晓锋说道。
耿直心里清楚,这是宁晓锋侧面打探姐夫消息呢,依着徐晓蕾的意思,耿直顺着宁晓锋的话说道
“宁二哥,这种事哪能跟姐夫提呢?
本来,他在牢里就度日如年,再把这事跟他说了,岂不是火上浇油,更难受了。
再说,前几天,姐夫已经从营川海军监狱转移到旅顺海军监狱了,想说也说不上了。”
“哦,原来是这样。”
宁晓锋听到耿直的话,心里轻松了不少。
之前担心常宁会因为耿娟被刘二水绑架而反水,现在耿娟已经安全脱险,他本人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之前的担忧算是化解于无形了。
“宁二哥,我和耿直来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找你商量的。”徐晓蕾接过话来,说道。
“哦,晓蕾妹子,不,徐行长,有何事相商?尽管说。”宁晓锋问道。
“宁二哥,小仙姐姐,前两天,因为姐姐赎金的事,特意来你这借了五百银元。
现在姐姐平安归来,赎金大部分也被海军情报处追回。
现在这些赎金,都在海军情报处保管。
你也知道,进到日本人兜里的钱,想让他们再掏出来实在太难。
耿直的意思,是将这一万银元的债务全部算到宝和堂的头上,等宝和堂变卖些产业后,再一一偿还。
不过你也知道,现在兵荒马乱的,想变卖家产也没个准点,那样的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钱还上了。
恰好,营川矿业公司春节后正式启动。矿业公司出资总额两万银元,其中海军情报处一万银元,再公开募集一半。
思前想后,我想跟借款的这些商行商量一下,能否将借款的一万银元债转股,投到矿业公司做股本。
如果不想投的,可以将股份转让给其他商行。
这一万银元中,宝和堂的两千银元和兴茂福的两千银元已经决定入股,宁二哥,你看,你那五百银元是否愿意入股矿业公司啊?”
徐晓蕾不急不慢,一口气把话说完。
听完徐晓蕾的一番话,宁晓锋连忙说道
“这等好事要是能入股就太好了,别说这五百银元,其他商行有不入股的,只要东记资金能保证,有多少就收多少。
之前,如果兴亚银行时候,东记就是太谨慎,没敢多投。现在短短一个多月,兴亚银行的股本都快翻一番了。
有你晓蕾妹子,不,徐行长在,钱放在那,我放心。”
“宁二哥,从小你就晓蕾晓蕾叫的,现在叫我徐行长岂不是生分。不过这一回,矿业公司可不是我当家,是你身边的耿大参谋来管。”徐晓蕾浅笑道。
“你们是一家人,谁来管不都是一回事儿吗?
有你们在前面顶着,有中村长官在背后撑着,就没有不挣钱的买卖。
对了,后天你们就成亲了,虽然耿徐两家不请宾朋,但礼不能差。
我让小婉准备了一套黄金首饰,大婚当日差人给你送去,算是我们几个人的心意。”
“宁二哥,不用这么客气。”耿直连忙说道。
“要的,要的,到时候你们收下便是了。”赛小仙在一旁附和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谢了。”徐晓蕾笑道。
“谢什么啊。礼尚往来,人之常情。
对了,晓蕾妹子,我听说兴亚银行设立印钞车间了,这一本万利的买卖,我们能不能跟着喝喝汤啊?”宁晓锋问道。
徐晓蕾当然知道宁晓锋问话的目,是在打探制钞车间的消息。
便直言道
“这个制钞车间就是用我们的地方,里面管理和安保都是由中央银行负责,只有外围防务由海军情报处负责。
耿直哥,前两天你和平川到制钞车间巡视,有没有什么生意能让宁二哥他们参与进来的?”
“这样啊,还真有个生意可以做。”耿直说道。
“耿老弟,是什么生意,说来听听。”
“宁二哥,当天看完场地之后,决定在银行和制钞车间之间修一堵山墙。
本来,这个工程活是交给海军工程兵的。
不过,现在是冬季,工程兵都回旅顺了。
我记得东记有个施工队能干土石方的活,如果宁二哥有意思,可以来做这个事。”耿直说道。
“那就太好了,明天我就把预算做出来,要是没问题,后天签完合同,就可以施工。”
“好,那就这么定了。我审核完预算,中村少佐签了字,就能干了。”耿直道。
“哎呦,耿老弟,你这日子实在是让人羡慕。晓蕾妹子管钱,中村长官有权,她们两个的模样又是万里挑一的俏佳人,让你左拥右抱的,连我这个女人都妒忌你了。”赛小仙说道。
“小仙姐,这话就谬赞了。营川城最美的女子,一直都是你小仙姐姐,我们哪能赶上你万一啊。”
“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老了,真的老了。”赛小仙喃喃道。
……
营川,特高课,野口光子办公室。
大岛浩夫将特高课总部新传过来的《协查报告》,重重拍到桌子上。
“光子,怎么会这么巧,常宁刚被转移到旅顺,我们刚联系上旅顺特高了协查,常宁就跳海自尽了。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大岛浩夫怒道。
“那还用问?
常宁是西海关人,他要真是复兴社的卧底,那海军从上到下都会跟着吃瓜落。
还有中村樱子,常宁是耿直的亲姐夫,真要是成了敌方特工,那之前的审讯,她就有包庇的嫌疑。
中村樱子鬼机灵的,不会让你抓到这个把柄的。”野口光子转着手中的钢笔,说道。
“现在耿直的姐姐已经解救出来,常宁下落不明,本来可以打的一张牌又没了。难道中村樱子真的有天大的本事,什么事都能想到我们前面?”
“你以为她还是当年任意你宰割,任意你蹂躏的小羔羊啊?现在她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是你我能对付得了的了。”
“那福源特派员有没有什么杀手锏,中村樱子现在春风得意,把特派员不都架空了吗?他就不嫉恨中村樱子?”大岛浩夫问道。
“福源那个老狐狸,估计是收了中村樱子不少好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跟中村樱子翻脸的。
中村樱子确实有些道行,见我最近和福源走的近一些,不知道从哪弄了两个模样俊俏的小姑娘过来,天天伺候着他。我已经年老色衰了,提不起福源那个老东西兴趣了。”野口光子叹了口气说道。
“那怎么办?我们就拿她一点办法没有了吗?”
“也不一定,越是想掩盖什么,里面就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中村樱子极力掩饰常宁案件的真相,就说明,常宁一定有问题。
这样,杜天成不是还关在大牢里,没枪毙呢嘛。
你去重新提审杜天成,看看他能不能再些新的线索出来。
只要咬住常宁的案子,就一定能抠出些什么来。
另外,川口仁和的死也是十分蹊跷。
之前有线报,川口仁和怀疑红光理发店老板是抗联的人。不过盯,了很长时间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这个人和中村樱子、耿直还有徐晓蕾走得很近,他要是有问题,这几个人也脱不开关系。”
“那我马上把他抓来,好好审审。”大岛浩夫说道。
“你审什么?一点线索都没有,你就把该用的刑具轮着用一遍,他就是不招,你也没办法。
我让那个孙老板理过头发,总觉得这个人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的档案我仔细看了看,倒没看出什么问题了。不过,满洲国这些档案,都是不可信的。
你再安排人,重新查一查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背景。”
“好,我马上去查。”
“谁在外面?”野口光子似乎察觉出什么,问道。
这时,野口光子的办公室被推开了,只见向井甘雄拿着文件从外面走了进来。
向井甘雄对野口光子说道“课长,年前特高课人员各项补助我已经整理完毕,你来看看。”
说着,向井甘雄将文件递给了野口光子。
野口光子仔细看了看,便签了字,递给了向井甘雄,说道
“向井君,我知道你和千佳子现在走的很近,千佳子可是中村樱子身边的红人,你可不能把这条线断了。万一哪天营川特高课重组,你在营川也算是有靠山的人了。”
“课长,我和千佳子之间之谈风月,不谈工作,这你放心。”向井甘雄应声道。
“向井君,生活和工作是息息相关了,工作有了保障,生活才能过的踏实。好了,没别的事,你先下去吧,我还有事跟大岛君谈。”
“骇,课长。”说着,向井甘雄转身离开了野口光子办公室。
“光子,你对向井甘雄有怀疑?”大岛浩夫似乎看出了野口光子的意思,问道。
“不好说,向井甘雄做事踏踏实实,不争不抢,倒是一个不错的下属。可我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多虑了。”
“不能吧?向井甘雄可是帝人,地地道道的帝国人。”
“帝国人反战的也不少,搞不好就会被人利用。
行了,不提他了。小岛晃大上午来电话,又让我去他那坐坐,你说,我去还是不去呢?”野口光子又转起笔说道。
“光子,虽然小岛晃大军衔高你一级,不过他隶属于关东军,你隶属于特高课,不是一个系统的,没必要理他。”
听到小岛晃大来找野口光子,大岛浩夫就知道要干什么,心中不由地一紧。
“不理倒是行,不过,现在你也看出来了。中村樱子的掌控力越来越强,福源那个老东西对我没兴趣了,不会帮我们对付中村樱子的。我得再找棵树靠靠,否则会被中村樱子玩死的。”
“可小岛晃大那个少佐就是个摆设,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算什么树,理他做什么。”大岛浩夫怒道。
“可他毕竟是个少佐,他的官衔,加上我们的人力物力,虽然比起中村樱子还差一些,不过,毕竟可以在同一个级别对话了。
只是小岛晃大这王八蛋,亲热起来太恶心,怎么恶心怎么来,以前在盛京特高课是上下属关系,也就忍了。
现在让我跟他上床,打心眼了不情愿。我看中村樱子每次见到都是春风满面的,估计那个耿直应该不错。
行了,你先出去吧,我再想想。”野口光子放下手中的钢笔说道。
……
耿直和徐晓蕾将各个商行走了一遍后,便一起回到海军情报处。
与宁晓锋态度相仿,大家听到可以拿借款入股,没有不同意的。
本以为有去无回的钱,现在可以投了个不错的买卖,就算被搜刮的有点狠,也比打水漂要强。
进到办公室,徐晓蕾坐到中村樱子对面,说道
“中村长官,一切顺利,各个商行都同意入股矿业公司,矿业公司启动资金有着落了。”
“我就说嘛,还是晓蕾姐有办法。
如果把这笔钱这么扣着,那也只能充公做军饷,就落不到我兜里了。
这样多好,钱转了一圈,还在咱们兜里揣着。
对了,去沈君如那边怎么样?耿大少爷看到赵玫那个可人,是不是下面都有反应了。”中村樱子调侃道。
“樱子,我哪像你说的那样啊。”耿直接口道。
“那你说你是什么样的?一个就会骗小姑娘的花花公子。”
“樱子,你别逗他了,这一回,我是一直跟着耿大少爷,赵玫不敢造次的。”
“你一直跟着他就好,我怕赵玫找到可乘之机,把耿大少爷的魂勾走。”
“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我去卫生间的功夫,他和赵玫在院子了独处了几分钟。就几分钟,不会出什么事吧?”
徐晓蕾清楚,跟着他们的几个卫兵,会原原本本汇报给中村樱子,没必要隐瞒这些。
“晓蕾姐,像赵玫那种女子,你可不能给她一点机会。
别忘了,上一次,我们耿大少爷的嘴唇被咬的样子。
表面上是赵玫主动亲的,可我们的耿大少爷一定不会抗拒,那般可人送上香吻,不亲白不亲,是不是啊,耿大少爷。”中村樱子道。
这一回被中村樱子说到痛处,耿直不知如何解释,便不再吱声了。
中村樱子见状,对徐晓蕾说道
“晓蕾姐,你看,我这是说到他的痛处了,他不敢吱声了。男人都那德行,有人投怀送抱,没有不欣然接受的,除非长得不好看。行了,这事晚上躺在床上慢慢聊,咱们先说正事。”
“樱子,什么事?”徐晓蕾问道。
“你们没回来的时候,沈君如给我来了电话,让我查一查三年前宣统皇帝暂住营川时,他的随从在营川城的行踪,这件事我已经交给平川上尉去办了。
再有,她跟我说,让你们近期多参与到办事处那边宝藏搜寻中去,我也同意了。
宣统皇帝在营川留下宝藏,对于大日本帝国意义重大,一定要尽快找到,你们就要多辛苦些了。”
“樱子,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尽我全力,至于耿大少爷,就要你多敦促敦促了。”徐晓蕾笑道。
“他要是敢偷懒,我就……”
“你就会把我阉了,送去做太监?是不是?”未等中村樱子说完,耿直接过话去。
“现在胆子大了,都敢跟我抢话了。”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我哪敢啊,你总说这句话,我都学会了。”
“贫嘴。我还真没想到,那四辆纺车竟然代表着东南西北四个坐标点,赵玫那个小妮子,脑子里还是有点东西的。”
“她那是小聪明,哪赶得上你的大智慧。”
“晓蕾姐,你现在怎么也学耿大少爷,拼着命夸我了。”
“你是我和耿直的证婚人,我你心情不好,后天证婚的时候,万一你不同意了,那样的话,传出去多丢人啊。”徐晓蕾说道。
‘“是好,我都把这事忘了。
后天就是你们成亲的日子了,我给你们一天假,明天送完我,就不用上班了,去买点新婚的东西。
虽然在一起住些时日了,不过毕竟是大婚之日,还是得上心些。”
“那就,谢谢中村长官了。”徐晓蕾笑道。
“咱们还有什么谢不谢的。今天晚上还和我一起住吧,你身上香喷喷,我可爱闻了。”
“樱子,你有乱讲,哪有女子对女子说这话的。”说着,徐晓蕾脸颊又绯红起来。
“你看你,脸又红了。不是我说错话了,而是你想歪了。后面就是你和耿直的洞房花烛,我是让他憋上两天,好让你们洞房花烛的时候圆满和美,你说是不是?”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知为何,徐晓蕾的脸更红了。
……
赤山,东麓山洞中。
刘二水守在电台前,苦苦等待着复兴社的回复。
昨天晚上,路吉庆带着十多个人来到山洞后,大发雷霆。
自己苦苦积攒下来的家业,一天时间便荡然无存。自己的儿子也不见踪影,生死不明。
整个赤山寨,只剩下了他的十来个心腹,加上刘二水这几个人。
刘二水清楚路吉庆现在的心情,无论路吉庆如何责骂,他都一言不发。
等到路吉庆骂够了,刘二水取过电台,让李大牛在他身旁用力摇着手动发电机。
这一回,他并没有用上一套密码,而是换了一套新的密码。
向复兴社总部发报,内容很简单——击毙耿直,索要酬金。
过了能有一个小时,复兴社总部回电“一经确认耿直被击毙,立即支付一千银元赎金,绝不拖欠。并且,欢迎赤山寨余众能够加入到复兴社,共同抗日。”
虽然之前,刘二水已经决意离开复兴社。
不过,现在已经落魄成这个样子,也没有了之前的锐气。
有复兴社托底,也算是有个退路。
就这样,刘二水在焦急等待中,度过一天。
临近傍晚,电台的灯终于亮了起来。刘二水心中大喜,知道是复兴社总部来信了。
带上耳机,拿起纸笔,一个代码,一个代码记录着。
红灯熄灭,刘二水翻起一本老版的《西游记》破译起来。
电文不长据查明,耿直当日返回营川,并无受伤迹象。鉴于赤山寨队伍战斗力不足,总部决定,暂缓收编赤山寨武装。
收到这个消息,刘二水的心沉入了谷底。
耿直明明被自己击中,当场倒下。即便福大命大,没击中要害,狙击步枪的巨大威力,至少也得重伤不起。
而复兴社回电,耿直竟然毫发无伤,这不可能啊。
刘二水很清楚,复兴社上峰都是一群利益至上的人,赤山寨被围剿的消息,总部定已知晓,这帮人是不会雪中送炭,接手残兵败将的。
刘二水走到山洞外,抓起两把冰冷的积雪,用力搓着脸颊。
刮在脸上的剧痛,令刘二水冷静了下来,复兴社已经指望不上了。
可现在这种局面,赤山寨这二十来个人一定要有个组织接纳,才能重整旗鼓。否则,再无翻身之日。
想着想着,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西流锄奸团,老鬼!
第三七二章 一波又起(7000字)
赤山,北山西麓,山沟中的小山村。
三里地虽然不算长,不过在山里,还是在雪天,张一手拉着爬犁上的路连山,整整走了一个下午,才到了他说的小山村。
远远望去,几间石头垒起来的小房,显得破旧不堪。小房顶上的烟囱有淡淡烟尘冒出,从纸糊的窗户能透出微微灯光,可以断定,屋子里有人在。
小屋里的人,突然见到有人拖了爬犁过来,登时警觉起来。
北山的枪声昨天响了一天,做了这么多年的土匪,一听就明白,那边出事了。
这两户人家,一共五口人。
一家是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丈夫姓崔,婆娘姓王,他们是山寨一个小头目的爹娘,丈夫早年也是跟着路吉庆打江山的土匪,现在年龄大了,就解甲归田,做了山寨外围眼线;
另一家三口人,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妇,当家的叫张聪,老婆叫李敏,带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长得结结实实的,叫张英刚。
这户人家是路吉庆远亲的远亲,从山东那边,闯关东投靠来的。
路吉庆见他们身世清白,没有案底,更查不到和他的亲属关系。觉得山里毕竟不安全,做土匪毕竟有风险,便把他们安置到这个小村子,种菜为生。同时,也做赤山寨的眼线。
两家人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了一天一宿,外面的情况怎么样,根本不知晓。
只能呆在小山村里,等着赤山寨那边的消息。
昨晚后半夜,山里就下了大雪,本来就进出不便的小山村出行更加困难。
想出去打探一下消息的计划,也只能作罢。
却未料到,天将蒙蒙黑,在这大雪天,竟然有人来到这里,令几人十分诧异。
想到山寨那边的状况不明,几人不由警觉起来。
张聪让儿子操起了扁担,自己则把烧火的炉钩子拎在了手里,躲在门后,紧紧握在手里。
张一手拉着爬犁进到土坯围成院子里,向后看了看又昏迷过去的路连山,向屋里喊去“有人吗?”
屋里相互一望,张聪觉得还要再观察一下,便向其他人摇了摇头。
其他几人见状,便都不吱声。
见无人应答,张一手便又高声喊道“天上两只鸟,一只大一只小。”
这是路连山跟他说的暗号,万一到了小村子,他一直昏迷醒不过来的话,就让张一手喊接头暗号。
屋里人听到暗号,知道是自己人来了,张聪和他儿子张英刚推开木门,连忙迎了出来,张聪问道“兄弟,山上来的?”
“是,山里来的。后面爬犁拖着的是二当家路连山。现在二当家受了伤,骨头断了,马上找个暖和的地方,让他好好躺一下。”
“好嘞。爬犁我们来拉,二当家我们来扶,你快些进屋暖和暖和。”
说着,张聪从张一手手中接过爬犁的牵绳。
张聪父子两个加上崔老汉,将路连山小心抬上了炕。
张聪的媳妇李敏摸了摸路连山的额头,说道“孩他爹,二当家的头滚热,得马上治治,我去熬些草药先给他喝喝。”
“那还呆着干嘛?快去。记得把炉子烧起来,把炕烧热了,别怕浪费柴火。”张聪对他媳妇说道。
这时,坐在炕头的张一手,说道“大兄弟,我这有两片消炎药,你马上弄些热水,给二当家服上。”
“好好,有消炎药就好,这东西才管用呢。我马上弄,马上弄。”张聪应声道。
“还有,有没有吃的弄一些,我和二当家一天没吃热乎东西,快顶不住了。”
“有有,老婆子,马上把碴子粥做上,再把门外那只公鸡宰了,熬上汤,给二当家补补。”坐在炕沿的崔老汉对他老婆,喊道。
……
路连山吃上消炎药,又灌了些消炎的草药进度。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药效起了作用,路连山缓缓张开了眼睛。
发现自己躺在了火炕上,便知道已经到村子了。
见张一手正在他身边的炕桌喝着碴子粥嚼着大萝卜,断断续续说道
“老鬼兄弟,大恩不言谢,这一次我要是能活着回去,我路连山认你这个大哥,你叫我干嘛,我就干嘛。”
张一手也是敞亮人,放下饭碗,说道
“二当家,你这个老弟,我也认了。我和你们路家也算是有缘分,之前救过你妹子,现在又和你认识了。
现在是大雪封山,日本人一时半时找不到这里,你可以安心养伤几天。
不过,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日本人的尿性,找不到尸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咱们还得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
“老鬼大哥,你以知道。
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腿没有个把月,是下不了地的。
现在我这个样子,靠你一个人是没办法把我带出山的。
老鬼大哥,听老弟一句话,实在不行你就先走吧,真要是日本人来了,你也走不了了。”路连山说道。
“二当家,那哪能行。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都走到现在了,我把你扔下,还叫什么大哥了?告诉你,现在你在我在,你忘我亡,大不了和小日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这何必呢,要是因为我拖累你,让你跟我死在一块,我做鬼也不安生。”
“兄弟,你就别说这丧气的话了,总之,我不能扔下你不管。”张一手斩钉截铁道。
“那,那这样。”路连山犹豫了一下,说道。
“咋样?”
“老鬼兄弟,在东麓又一个山洞,是赤山寨最后的藏身处了。
估计我爹还有我妹子要是没被日本人咬住,他们现在应该会躲在那里。
看你的身手,即便大雪封山,一样能走出山里。
我给老鬼大哥你一个信物,再把山洞的具体位置告诉你。
找到我爹和我妹后,告诉他们我在这里,怎么说他们还有人有枪,对山里也熟,派几个人来村子,人多了,就办法将接走了。”路连山说道。
路连山的话,正中张一手的下怀。
这一次,小先生对他的指示就是暗中保护,寻机援手。
现在,有办法找到路吉庆和刘二水他们了,自然暗自欣喜。
想到这里,张一手说道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只不过山里这么大,你说的山洞一定很隐秘,我一个外地人,能找到吗?”
“外人当然不好找,不过山洞沿途,我们留了一些外人看不出来记号,你顺着记号找,很快就能找到了。”
“行,兄弟,就这么定了。
你也喝点稀粥,先垫垫肚子,等吃饱了再跟我细说。
要是明个雪停了,我就去你说的山洞。”
“那就,拜托大哥了。刚刚过大雪,山里路肯定不好走。另外,还是有日本人在山里打转转,大哥,这路上可要多加小心了。”
“放心吧,大哥会留心的。
我这身上还有两片消炎药,也不知道我走后,你的伤口会不会发炎,我给你留着。”
说着,张一手从怀里将仅剩下的两片消炎药塞给了路连山,攥到了他的手里。
……
营川,樱墅。
就像在海军情报处办公室说的那样,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住在了一屋,而耿直则自己睡在一屋。
也许是大婚临近的缘故,不知为什么,一向睡眠很好的徐晓蕾却怎么也睡不着。
即便闭上眼睛,可无论如何翻来覆,却还是睡不着觉。
躺在身旁的中村樱子似乎也受到了徐晓蕾的影响,也没有睡着。翻过身来,见徐晓蕾还睁着眼睛,便问道
“晓蕾姐,怎么还没睡呢?”
“是啊,你这不是也没睡着吗?”
“我和你不一样,我有孩子之后,晚上睡眠大不如从前,经常起夜。
当年,在特工集训营里养成的习惯,闭上眼睛就要睡着,睁开眼睛清醒。
那种地方,让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的。硬逼着自己合眼就能睡了。现在不行了,肚子里有了孩子,由不得自己了。”
“你这还好,我看有的怀了孩子都吐得很厉害,你倒是没那么大反应。”徐晓蕾侧过身来说道。
“我有反应了,也不想让人看到。毕竟我是帝国的少佐,不能在人前露出我的倦容。
晓蕾姐,我睡不着有情可原,你这怎么睡不着了?是不是跟耿直亲热习惯了,不亲热一下,就睡不着觉了?”中村樱子调笑道。
“我哪有向你说的那样,像我离开他就不能活了似的。耿直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么大力气,折腾完了,身子就像散了架子,更不好睡了。
躺着躺着,想到后天我就成亲了,不知为什么,想着想着就睡不着了。
在此之前,我也没觉得成亲有什么大不了的。
像你跟我说的,我也不是嫁到别人家,也不是大姑娘想着男女那些事,本来没必要有什么紧张了。
可今天不知为什么,真到这日子,心里还是有些惶惶的。”
“人之常情嘛。再怎么说,成亲也是女人最大的一件事了。
就算你找了个上门女婿,也是一样的。现在想想,你们徐家还真得感谢我了。”
“感谢你?感谢什么啊?”徐晓蕾问道。
“要不是我,你爹就得眼睁睁地看着他宝贝女儿嫁到耿家,你们生的孩子也不会姓徐,为你徐家传宗接代。
最重要的是,你们徐家几代人积累下来的,兴茂福这么大产业,可就后继无人了。
现在,你爹心里不知道多开心呢。自己能干的宝贝女儿不离徐家,上门女婿还是耿家的独子,生的孩子也随你们徐家姓,说出去多光彩,你说是不是啊?”中村樱子笑道。
“那可不对。明明是我一个人的先生,现在成了你和我的了,怎么还要我感谢你?”
“呦呦,想起这茬了?
你们营川这些大户人家,哪有几家老爷只娶一个媳妇的?就算刚成亲的时候,娶了一门媳妇。过几年后,不是都纳偏房了吗?
就算没有我,你能保准,过两年,耿直能不再找个小的?”
“我们营川城的规矩,男人娶偏房,是要正房同意才行。
很多时候,都是正房给找的,哪能让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就耿直那生龙活虎的劲,他要是找,你能拦的住?要不是我盯着,估计赵玫就让他收了。”
“他就亲热时生龙活虎,平时还是听我话的。”
说完这句话,徐晓蕾的脸不知不觉地又红了起来。
“你看看你,一说这事脸就通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改。”
“你都知道我这样,还总愿意三个人睡在一起。每一次睡在一起,我就觉得很不舒服。本来那种事就挺丢人的,你还在一边看着,看得我浑身都难受。”
“你就这么说。我看在一起住的时候,我和耿直亲热时,你不是也盯着看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啊。”
中村樱子伸手掐了掐徐晓蕾的鼻子,笑道。
“我才没看呢。”徐晓蕾被中村樱子说的不好意思,转过了身去。
中村樱子却不依不饶,贴到徐晓蕾的身边,说道“晓蕾姐,怎么,说到你痛处,不高兴了?”
“我才没不高兴呢。再说你中村长官位高权重,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徐晓蕾将头埋在被里,说道。
“你要是这么说,那后天你们成婚时候,我可要宣布,不同意你们的婚事喽。”
“那哪成。”听到这话,徐晓蕾转过身来说道。
“所以嘛,你也不是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的,是不?”中村樱子娇笑道。
“不跟你说了,你净欺负我。
还有啊,两个成年女子睡在一起,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以后,还是轮着跟耿直住吧。要是咱们住在一起的事传出去,那可笑话大了。”
“有什么被笑话的?咱们住在一起说明姐妹感情好。
谁敢笑话我们,就抓进大牢,蹲上几天。
你不知道,你身上香喷喷的,我可爱闻了,闻不到,就睡不好。”
“我小时候,身上就有香气。
听老人说,女子破了身子,香气自然就没了。可是,我跟耿直都这么长时间了,身上香气并没有减少,看来老人的话,也不能全信。”
“就是嘛?所以你就不用听旁人的话,咱们一起住,多好,还能一起说说话。”
“那我也不,万一传出去,我的脸就丢大了。”
“咱们家的事,外人怎么会知道。”
“那样的话,耿直他能高兴吗?”
“一看你就是小妮子,不知道男人的斤两。
你看他现在生龙活虎的,过几年就没这么生猛了,到时候,见咱们就躲,巴不得自己住呢。”
“我才不信呢。我看营川城有的人家,小媳妇一个接着一个的,也没见不行了。”
“行不行的,你哪里知道。
不过,耿直身体真好,估计没那么快不行。再说,有这么漂亮的老婆,他想不行也不行。”
“你看你说的,我都听不明白了。好了,我的中村长官,这回我困了,真要睡了。”徐晓蕾娇声道。
“明天你就回家住了,三天之后才能搬回樱墅。好几天,没人陪我了,一时半时的,还真不一定习惯。
反正也睡不着,今晚你就多陪我说说话。”中村樱子又捏了捏晓蕾的鼻子,说道。
“那好,中村长官。明天你给了我假,不睡就不睡了。你想聊,那我就陪你聊。”
“这还差不多。”中村樱子往徐晓蕾身边靠靠,说道。
……
明天就是耿直和徐晓蕾成亲的日子,虽然一切从简,筹备的事也不用他们操心。
不过,毕竟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耿直将中村樱子送到情报处后,便和徐晓蕾一起到城里,准备一下婚庆的东西。
走街串巷,该置备的置备的差不多了,耿直便和徐晓蕾一起来到红光理发店。
当然,按着中村樱子的嘱咐,身后还跟着四个警卫,时刻保护着他们安全。
不知什么时候起,营川城大户人家的小姐们,成亲时也开始不盘头,流行烫头发了。
对于烫发,徐晓蕾倒是很愿意。
之前她一直觉得,像以前那样,成亲之后盘头发的话,太显老了。
虽然徐晓蕾五官极美,无论是什么发型,都是美的不要不要,不过,徐晓蕾还是觉得烫头好些。
毕竟,身前有中村樱子,身后有赵玫,同样漂亮姑娘,作为新娘子,可不想被她们比下去。
进到理发店,耿直便觉察到一丝特别的味道。
环视一下一楼理发大厅,因为即将春节的缘故,理发厅较之以往,人多出许多,不少人坐在长条椅上,排队等着理发。
不过,墙角处有两个人,引起了耿直的注意。
这两人并没有坐在长条椅排队,而是站在墙角拿着报纸四下张望,似乎没有排队理发的意思。
耿直心中暗道“这两个人,一定是谁派的眼线。这个消息,一定要让孙掌柜知道。”
这时,张一手的儿子、孙掌柜的学徒张天翼从一旁走了过来,向耿直说道“您是耿参谋吧?孙老板在楼上等候您多时了。”
“对,我就是耿直。
上午,我跟孙老板预了约,他现在没有别的客人了吧?”
“没有,孙老板知道您和徐行长要来,早早便手工等你们了。耿参谋、徐行长,你们楼上请。”
耿直听到张天翼的话,转过身来,对身后的四个警卫用日语说道“你们留两个在一楼候着,其他人跟我上楼。”
“骇!耿参谋。”
四个警卫很快做好分工,两个留在楼下,两个跟耿直和徐晓蕾上了二楼。
刚拐过楼角,就见到孙朝琨和郑春芝在楼口等候。
见耿直和徐晓蕾上楼,孙朝琨连忙躬身道
“恭喜,贺喜耿参谋和徐行长了。明日就是你们百年好合之日,孙某提前恭喜了。”
“孙掌柜,你客气了。
明日是我和晓蕾的大喜日子,今天特意带晓蕾过来烫下头发。”
耿直冲孙朝琨施了施眼色,示意后面有人跟着。
孙朝琨心领神会,连忙说道
“那就快请吧。
现在营川城成亲都流行烫波浪卷,既端庄又洋气。
不过烫头发时间很长,耿参谋可要多等些时候了。”
“哦,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差不多一个时辰吧。”孙朝琨应声答道。
“那时间是有些久了。
这样,晓蕾。贵宾室太挤了,我们就不进去了。
你进里面烫发,我们就在外面等着。等你出来,我再送你回家。”耿直对身边徐晓蕾,说道。
“那也好,省的你们在屋里憋屈。你可在这等我,别趁我不注意又没影了。”
“哪能呢,有你这么漂亮的媳妇在,我能去哪啊。”
说着,耿直凑到徐晓蕾的耳边细语道“一楼,有眼线。”
“行了,当着这么多人往我身边凑什么?多不好。我进去了,你在外面等着吧。”
说着,徐晓蕾跟着孙掌柜进到了贵宾室。
耿直见贵宾室关上了门,便领着两个警卫,要了一壶茶水,在贵宾室外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
徐晓蕾坐到理发椅上,对身边为她围罩衣的孙朝琨,说道“孙掌柜,一楼有眼线了,你发现了没有。”
“从昨天起,理发店每天都一两个形迹可疑的人,这个我已经留意了。”
“这些人应该不是樱子派的,看来有其他部分的人,盯上你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十有是营川特高课派来的。”孙掌柜小声,说道。
“哦?你怎么知道的?”
“另一条线上的同志,通过死信箱传来了消息,野口光子和大岛浩夫,对我身份产生怀疑了。”
“他们是怎么发现的?”徐晓蕾心头一惊,问道。
“也算不上发现,只不过有了怀疑,开始调查了。
川口仁和没死之前,与野口光子走的很近,野口光子知道,川口仁和曾经怀疑过我,只是没找到证据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野口光子和大岛浩夫急于立功,争取更大的权力。就想到了,之前川口仁和怀疑过我。
另外,他们也知道我救过中村樱子,要是我有问题,借这个机会也能扳倒中村樱子。
据可靠消息,野口光子和大岛浩夫,已经派人去白山,查我的档案了。”
孙朝琨一五一十地对徐晓蕾说道。
“这就不好办了。
既然樱子能查出你档案上的漏洞,查到你真实身份,特高课就一定能查到。
一旦查到你和樱子母亲的关系,野口光子和大岛浩夫一定会将这件事告知给中村浩介。搞不好,还会添油加醋。
万一中村浩介起了疑心,到高丽排查你的行踪,樱子母亲怀樱子那年,你在他官邸附近开过理发店的事,一定能查出来。
倒那时候,就不好办了。”
徐晓蕾咬了咬嘴唇,说道。
“那个中村浩介认中村樱子的时候,不是验过血型,确定无误樱子是他女儿才认的吗?”
“别忘了,樱子为你输过血,你们的血型也是一致的。
虽然中村浩介不知道,你和樱子的母亲发生过男女关系。不过,这么多巧合凑到一起,就不会再是巧合了。
到那时,无论有没有证据,中村浩介一定会将你逮捕,严刑拷问过去的事。就是你顶住酷刑,不承认过去的事,中村浩介对樱子也不会像现在这么信任了。
樱子一旦倒了,那营川城的各路势力将重新洗牌。
唇亡齿寒,到那时,我和耿直很难在营川立足了。”
“那该怎么办?”孙掌柜心中一惊道。
“孙掌柜,白山那边的熟悉你过去的人,有没有办法送走?”
“不好办。
之前,中村樱子查我档案的时候,找过不少当地人,这么多人,很难一下都送走的。”孙朝琨想想说道。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徐晓蕾想了想,说道。
“什么办法?”
“就是想办法尽快让樱子知道,野口光子和大岛浩夫要调查你身世这件事,让她去想解决办法。”
“让中村樱子知道?”
“对,让她知道,
并且,这话还不能通过我们嘴里传过去,否则,樱子一定会起疑心,追问出处的。”
“可不通过你们,那通过谁啊?”孙朝琨摇头道。
“营川特高课内线一定有办法的,你把我这个建议,以你的名义尽快告知他就行了。”
“好的,我知道了。”孙朝琨应声道。
烫发时间很长,可徐晓蕾却没了刚来时的心情。
这一回,野口光子和大岛浩夫终于摸到了樱子的软肋。
一旦中村浩介对樱子身世有了怀疑,那后果不堪设想。
最令徐晓蕾头疼的是,这件事,自己和耿直还无法插手,帮不上忙,只能任由事态发展。
“一定要抢在大岛浩夫之前,把这件事解决。”徐晓蕾心中暗道。
凭徐晓蕾的判断,营川特高课的卧底,很有可能就是向井甘雄。
现在,向井甘雄与千佳子走的很久,向井甘雄通过千佳子将这个消息传给樱子,是最好的方式,最稳妥的办法。
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以为耿直姐姐的事解决之后,能安稳几日。
没想到,突然有了这样的事发生。
看来,回去要和耿直好好商量一下对策了。
第三七三章 大婚之日(8600)
孙掌柜见徐晓蕾不语,放下剪刀,安慰道:“小先生,你也别太忧心,我会设法弥补我身份的漏洞,不让特高课抓到把柄的。”
“特高课的情报网比海军情报处可要强大的多,海军情报处能查出来,特高课没理由查不出来的。
总之,按我说的,尽快让特高课内线通过他的渠道,将这个消息传给中村樱子。这事,越快越好。
另外,还有两件事跟你说一下。”
“哪两件事?”孙朝琨问道。
“一件是,耿直的姐夫,也就是前西海关副关长常宁,在送往旅顺海军监狱的途中,跳海逃跑,目前下落不明;
另一件是,昨天赎人后,除赤山寨几个首领外逃,其他人员都被日本人剿灭了。我让张一手潜到赤山寨,继续打探那边情况。如果有可能,我考虑将赤山寨剩余的人员纳入西流锄奸团,作为我们外围的武装力量。”
“这是件好事啊。我记好,尽快向上级组织汇报。
上一次偷袭关东军的给养船,营川城周边抗联队伍损失惨重,急需要军事力量补充。
赤山寨虽然是一帮土匪,不过,在王沛林去之前,口碑还算不错,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如果能争取来,咱们的武装力量会大大加强,行动起来就不捉襟见肘了。”孙朝琨说道。
“不过,这些人是土匪出身,有些人本性不善。需要长时间的观察和改造,才能为我所用。
好在,可以先以西流锄奸团的名义把他们吸收进来。
改造完成后,时机成熟了,再发展成我们自己的队伍。
还有一件事,你向上级组织汇报一下。
跟日方地质顾问长泽嘉树一起来营川的,他的夫人郎秀梅,被中央银行调到了制币车间。
上级组织通过哈尔滨那边的同志,去查一查她的身份,特别是她是怎么进的日资银行,又是怎么与长泽嘉树走到一起的。
我总觉得,这个郎秀梅不会像她简历那么简单。”
“好,我一并向上级组织汇报。”孙朝琨应声道。
“孙掌柜,你接着弄头发吧,我眯一会儿,没什么要紧的事,不要打搅我。”说着,徐晓蕾合上了眼。
虽然,徐晓蕾一直闭着眼睛,不过一刻也没有睡着。
她的脑海中不停想着,大岛浩夫调查孙掌柜身份的事。
可无论怎么想,如何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来。
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要看樱子怎么处理了。
不过,中村樱子做事一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又令徐晓蕾暗暗担忧起来,也不知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
烫完头发,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
耿直开车送徐晓蕾回兴茂福商行的路上,徐晓蕾将大岛浩夫要调查孙掌柜身世的事,对耿直说了一遍,耿直听后,也忧心忡忡起来。
耿直和徐晓蕾都清楚。
不到半年时间,他们两个无论是耿直和徐晓蕾都风生水起,在敌人的内部深深扎下了根,成为插入敌人心脏的钉子。
能取得这些成绩,除了他们自身能力外,中村樱子的地位和身份还有为他们搭起的平台,起了决定性作用。
可以说,没有中村樱子,他们两个是不可能这么容易打人敌人内部,并取得敌人信任的。
一旦中村樱子身世被中村浩介有了怀疑,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虽然,现代医学无法断定,中村樱子就是孙掌柜的孩子。
不过,作为她父亲的中村浩介,定会将这件事追查到底。
到那时,不仅中村樱子有可能地位不保,孙掌柜也有暴露的可能。
那样的话,营川地下情报组织将有灭顶之灾。
车开到了兴茂福门前,耿直将徐晓蕾要用的东西从车上取了下来。说道:
“晓蕾,你也不用想太多,我想樱子一定有办法的。明天就是咱们大婚的日子了,你要开心些。”
“你是上门女婿,我又不用哭天抹泪地离开家,有什么不开心的。
行了,东西我让商行伙计拿进去吧。
营川城的规矩,大婚前晚,咱们是不能同处的,我自己先回屋了。
你今晚是回宝和堂住还是回樱墅住?”
“我跟我爹娘说好了,明早回宝和堂接他们和姐姐,晚上我回樱墅住。”
“那也好,这么长时间,都是你我陪着樱子的。
明天是你我成亲的日子,她一个人心里一定不好受,你去陪陪她也好。
不过,我跟你说清楚了,再怎么说,明天也是你我大婚的日子,今晚你们可别亲热了,那样多不好。”
“你不说,我也不会的。樱子不说了吗?让我歇几天,明天给你一个圆满和美的洞房花烛。”
“知道就好,不过就你德行,也不保准。行了,我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了吧。”
说着,徐晓蕾喊上商行的伙计,带着置备好的东西进到了兴茂福商行。
……
耿直回到樱墅,差不多晚上七点钟了。
中村樱子正坐在大厅,拿着一个木桶在泡脚,千佳子和金惠子则坐在她身旁,陪她聊天。
见耿直进了屋,中村樱子笑道:“你还算是有点良心,知道晚上回来陪我,不让我独守空房。”
“我哪像你说的那样没心没肺的,对了,还有没有吃的了?我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有有,中村长官特意让我给你留的。惠子,咱们一起去热热饭菜,让耿参谋在这陪中村长官吧。”
千佳子向金惠子施了施眼色,说道。
“好好,我跟你去弄。”说着,金惠子和千佳子一起离开了大厅。
耿直见她们离开,正想坐到中村樱子身旁陪她说话。
中村樱子却说道:“你给木桶再加点热水,我把小腿也烫烫。”
耿直听到中村樱子吩咐,连忙到卫生间倒了一壶开水,小心地倒在木桶里,手伸到水里,为中村樱子捏起小腿来。
“嗯,孺子可教,不用我说,就知道干嘛了。”中村樱子颔首道。
“都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再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那可真的不像话了。”耿直一边为中村樱子按摩,一边说道。
“晓蕾知道你今晚回樱墅住吗?”
“知道,她特意嘱咐我,让我回来好好陪陪你,省的你一个人孤单。”
“晓蕾姐心也真大,明天是你们的大婚日子,她还让你回来陪我。”
“不过,她也说了。今晚不想让我和你亲热,毕竟明天是我们大喜日子,她觉得那样怪怪的。”耿直一五一十地说道。
“瞧你那个样,你还真以为我不亲人就不行了?还特意说一嘴。行了,我脚泡的差不多了,你吃过晚饭,洗漱完了,就来我房间,我有事跟你碰。”
“那好,我很快就过了。”耿直应声道。
吃过晚饭,洗漱完毕后,耿直进到了中村樱子卧室。
只见中村樱子已经换上了睡衣,被子盖在下身,靠着床头拿着笔记本写着什么。
耿直坐在床边,问道:“中村长官,有什么事要吩咐啊?”
“耿直,要出大事了。”中村樱子合上笔记本,严肃说道。
“出大事了?出什么大事了。”耿直心中一惊,问道。
“我安插在特高课的内线传过来消息,野口光子和大岛浩夫准备派人去白山查孙掌柜了。”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耿直心中一惊,中村樱子怎么也这么快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不过,细想想。
像营川特高课那种要害部门,中村樱子是不可能不安插眼线的。
更何况,有一段时间,营川特高课由海军情报处负责管理,里面自然有中村樱子的人了。
看来,徐晓蕾让潜伏在营川特高课的暗线,设法将消息传递给中村樱子已经没有必要了。
见耿直不语,中村樱子接着说道:“这件事,有些棘手了,耿直,你想想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樱子,孙掌柜和你母亲的事,一定不能让大岛浩夫他们知道,他们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
万一中村大佐怀疑你母亲和孙掌柜有染,对你是他女儿有了怀疑,以后就不好办了。”耿直说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
孙掌柜和我母亲的事,我能查出来,特高课就一定能查出来。
况且,孙掌柜还为我挡了一枪,救了我一命,想不让人怀疑都不可能。
来营川这么长时间,这一回,算是真遇到难题了。”中村樱子捋了捋头发说道。
“孙掌柜之前你调查过,他身世虽然和档案有些出入,却也没有其他问题,既不是地下党也不是复兴社。只是他和你母亲的事要是被挖出来,就不好办了。”
“调查他,我是用的海军情报处外围的人,查完之后,这些人就消失了。除了你我之外,没人知道我查过孙掌柜。
不过,没有不透风的墙,日本情报机关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保不准会泄露出去。
至于孙掌柜和我母亲的事,只有你和晓蕾知道这个秘密,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
只要孙掌柜咬住,不透露自己是高丽人的身份,就不会出问题。
真要是到了孙掌柜咬不住的那一天,我也只好做我该做的了。”
这时,耿直从中村樱子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杀气,令人胆寒。
“樱子,我觉得还没到那一步。
即便大岛浩夫去调查孙掌柜身世,顶多能查出他的档案与实际不符。
这种事在满洲国多了去了,定不了什么罪名。
现在能做的,
要么去堵,让知情人全部改口,不过这些人都是老百姓,口风不会很紧,一问就能问出来,那样的话,相当于不打自招了。
或者去疏,给孙掌柜一个新的身份,大岛浩夫审问他的时候,交代一个全新没有瑕疵的身份不就完了?”耿直握了握中村樱子的手,说道。
“嗯,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过,这么短时间,上哪给孙掌柜弄个查不出毛病的身份去?
万一要是被发现了漏洞,孙掌柜再禁不住拷打的话,那咱们也都完了。
与其冒这么大风险,莫不如当机立断,一了百了。”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耿直心里听到一惊,连忙说道:
“樱子,就算孙掌柜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不过他毕竟救过你的命,哪天后悔都来不及了。
再说,真要是大岛浩夫发现孙掌柜档案问题了,他再突然消失,相当于不打自招,那大岛浩夫就会更加怀疑孙掌柜有问题。那样的话,保不准会通过去他渠道,查到孙掌柜当年和你母亲的事。
他一口咬死你就是孙掌柜的女儿,死无对证,就更不好解释了。”
“也是,你说的有道理,你让我好好想想。好了,我困了,你抱着我睡吧。”中村樱子有些疲倦地说道。
“我抱你睡?”
“抱我睡也不是让你和亲热,你怕什么?
当然,要是你忍不住是你的事,到时候你新娘子怪罪下来,可不能怪我了。
还在那磨蹭什么?关灯,上床。”中村樱子娇斥道。
耿直知道中村樱子现在心情不好,不能惹她不快。便按他的意思,关上了灯,抱着中村樱子躺了下来。
中村樱子钻到耿直的怀里,有意挑逗起耿直,就想看看他能不能忍得住。
这一回,耿直算是经受住了考验。任凭中村樱子如何戏弄,尽管下身已经燥热难耐,却坚持不越雷池一步。
中村樱子本就没想做什么,只是想逗逗耿直玩而已。
上上下下撩了一遍,撩够了,心满意足了,就窝在耿直的怀里睡着了。
抱着半遮半掩的中村樱子,耿直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
让中村撩的火烧火燎的,真想扑上去亲热一番。
不过,一想起徐晓蕾的嘱咐,耿直的心顿时平复下来,身上不再那么燥热了。
一直等到中村樱子深睡了,耿直才把她放下。
这一折腾,不知不觉便到了午夜。
耿直平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皑皑白雪,不由地想到了还在赤山的张一手,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
赤山寨,东麓山洞中。
张一手按着路连山告诉他的路线,翻山越岭了一天,总算找到了这个山洞。
离山洞差不多一里的地方,路吉庆设了一个暗哨。
张一手刚到暗哨处,两名穿着破棉袄,端着土枪的守卫便从暗处冲了出来,将枪指向张一手,喊道:“干什么的,举起手来。”
其实,这两个守卫的藏身处,张一手看的很清楚,只是他故作不知而已。
这两个人突然窜出将他截下,也在他意料之中。
张一手缓缓将手举起,高喊道:“树上两只鸟,一只大一只小。”
听到张一手的喊话,两名守卫面面相觑。
这个暗号是二当家的专用暗号,大当家特意嘱咐他们一旦听到这个暗号,就将人带到山洞。
来的人既然能喊出暗号来,那一定是二当家派来的。
想到这里,两个人把枪收了起来,说道:“好汉,跟我们走。”
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张一手被守卫带到了路吉庆、路桂兰、刘二水这些人藏身的山洞中。
见是老鬼到来,刘二水和路桂兰连忙迎了上来,路桂兰问道:“老鬼大哥,你怎么来了?兄弟们说你喊了我大哥的暗号,你见到我大哥了?他现在怎么样了。”
张一手掸了掸身上的积雪,说道:“二当家从西麓山崖上掉了下来,现在性命无忧,不过骨头已经摔断,让我到这搬救兵了。”
“那我大哥现在在哪?”路桂兰连忙问道。
“二当家现在躲在西麓悬崖下三里外的小山村,今天大雪封山,日本人还没有搜到。不过,那个地方也不是久留之地,得尽快派人将他转移。”
“大兄弟,听你这么说,那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大哥就没了。”路桂兰说道。
这时,一旁站了半天的刘二水问道:“老鬼兄弟,你也怎么来赤山寨了?”
“哦,是这样……”
于是,张一手把之前跟路连山说的话,讲给了刘二水和路桂兰,又把如何把路连山送到小山村的,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讲完之后,张一手说道:“二水兄弟,我这走一天了,你这有没有什么热乎的东西,让我填填肚子。”
刘二水和路桂兰相视一望,说道:“老鬼兄弟,不瞒你说,现在我们只有地瓜能吃了。被小日本撵的,出来十分匆忙,这个山洞的存粮也不多,现在只能吃地瓜填肚子了。”
“那也成,有总比没有强。
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看这样子,日本人一时半时不会走。就算日本人走了,王沛林那帮外勤组的人也不会走。
你们总得想些办法才行,不能在这干耗着。”张一手啃着地瓜说道。
“这个山没有比我们熟悉的了,想离开这里,不成问题。
只是,离开这里,我们就成了丧家之犬,连个立足地方都没有,到时候就更难办了。”路桂兰摇头道。
张一手喝了口热水,说道:“这样,我回去看看西流锄奸团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安置你们。大家都是打日本人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去死。”
“老鬼兄弟,要是有安置地方就太好了。
这一回,要是能逃过这一劫,以后我们就跟西流锄奸团是一家人了。
你们指哪,我们打哪。”
“妹子快言快语,我也不墨迹了。
这地方多待一天,你们就多一份风险。
我连夜回城里,向上面汇报,看看能不能给你找个落脚地方。”张一手又喝了一口热水,说道。
“老鬼兄弟,既然你要回城,那我就跟你一起回去。”一旁的刘二水说道。
“外面风声那么紧,你回去做什么?”路桂兰不解道。
“前几天我得到消息,明天是耿直这个狗汉奸成亲的日子。他可把我们害惨了,我绝不能饶他。”
“二水,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个耿直进进出出身边都有日本兵跟着,你怎么对付他?别连你一起扔进去了。”路桂兰说道。
“是啊,对付耿直可以从长计议,没必要急于一时。”听到刘二水的话,张一手说道。
“不行,这口气我一定要出。就算弄不死他,也不让他顺风顺水把亲成了。
反正也得有人带老鬼兄弟出山,我就跟他一起走吧。”
“也行,跟老鬼兄弟回城,有什么消息也能尽早带回来。
不过,城里现在查得紧,你一定要小心。大牛跟你一块回去吧,我再让山寨的狗剩子跟你一起回城里。”
听刘二水这么一说,路桂兰觉得也有道理,便说道。
“好,那二水兄弟就跟我说一起回城。不过现在城里查得紧,你们有《良民证》吗?”张一手问道。
“这几年,我别的没干,《良民证》倒是准备了七八本,狗日子看不出毛病来的。那就宜早不宜迟,大兰子,你跟大当家说一声,我们就下山。”
“行,我现在就去跟我爹说。”路桂兰应声道。
……
营川,兴茂福商行。
天还没亮,徐掌柜便早早起床,吩咐伙计布置起礼堂。
从昨天起,徐家上上下下处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祥和。
徐掌柜更是意气风发,自己的宝贝女儿成亲,非但不用出嫁,便宜了别人家,还让同为四大商行的宝和堂独子入赘到徐家,没有比这更圆满的了。
那个年代,无论男方还是女方,入赘都是个很令人抬不起头的事。
男方不用提了,给别人养了个儿子,为别人家传宗接代,哪家爹娘能甘心。
女方也有些别扭,总觉得是闺女嫁不出去了,才招上门女婿的。
而这回,却不同。
入赘的是四大商行宝和堂的独子,营川城的风云人物耿直。每当有人提起此事,都向徐掌柜竖起大拇指,觉得徐家确实不一般。
当然,为了顾及耿家的颜面,这一次婚事一切从简,不请宾朋,只有家属参加。
即便如此,这两天,营川城大大小小商行的彩礼,也陆续送到了徐家。
不仅如此,很多其他与耿直徐晓蕾相关人员的彩礼,也都送了过来,这里面还有很多官员和政要。
尽管徐晓蕾说了,不要这些彩礼,可徐掌柜哪里挡得住这些人的热情,也只好一一收了。
全营川人都知道耿直和徐晓蕾的分量,这个时候不往上靠,还等什么时候。
院里院外,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汇海楼的师傅也早早来到徐家厨房,开始置备喜宴。
安全起见,中村樱子派了一个班的宪兵守护着徐府的安全,并且严查喜宴食材,以免有人在里面下毒。
尽管婚事简办,可屋里屋外、院里院外还是有不少人忙碌着。
徐掌柜更是春风满面,见人就给个红包,让大家沾沾喜气。
徐晓蕾起的也很早,毕竟是终身大事,即便不用外嫁,不过多少还是有些心慌。
加上昨天孙掌柜说的事,更是让她头痛,以至于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觉。
梳洗打扮后,徐晓蕾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礼服,走出了房间。
到了院子,徐晓蕾见徐掌柜在那张弄着,便走上前去,说道:“爹,这些事让下人做就行了,你跟着忙乎什么啊?”
“爹高兴不行啊。
爹这辈子三个孩子,你大哥不在了,你二哥是个读书人,家里这一大摊子的事,将来只能靠你了。
你也争争气,这几年要是你帮着爹,开源节流撑着,兴茂福搞不好真的就倒了。
可爹知道,你毕竟是个闺女,早晚要嫁人的。
就算嫁到耿家,能继续照看家里生意,那也是两回事了。
没想到,现在是耿直入赘到咱徐家,你不用出嫁了,爹这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以后啊,你和耿直就多生些孩子,我跟耿老太爷都说好了,前两个儿子姓徐,再生的儿子跟他耿家姓。
你们要是能生个十个八个的,徐家和耿家都子孙满堂了。”
“爹,到现在还一个没有,你怎么想那么远啊。”徐晓蕾略带羞涩道。
“不能这么说,这事说快也快。
我听说那个日本女的都怀上了,你可要加点劲了。
咱们可不能在这事上,也输给了日本人。”
“爹,哪有当爹的向你这么说话的。”
“晓蕾,爹这话没毛病的。
虽然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有些事咱们不得不低头。
不过,万一哪天日本人走了,一户家里两个女人,谁的孩子多,谁说话就有分量。爹是过来人,这事比你懂。”
“行了,我不跟你说这些了。爹,我向去后院吃口早饭,一会儿客人就来了。”说着,徐晓蕾一个人向后院走去。
徐长生看着女儿的背影,越来心里越高兴,不由地想起了徐晓蕾过世的亲娘。
“要是晓蕾亲娘还在,能看到女儿成亲该有多好。”徐长生心中不由地默念着。
……
营川,宝和堂。
和徐长生徐掌柜春风得意不同,耿广陵耿老太爷从起床就唧唧闹闹的,一看就是气不顺、
跟耿广陵过了半辈子的刘梅兰,自然知道他是因为什么。
堂堂营川四大商行的宝和堂独子,竟然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不说是奇耻大辱,也是羞于启齿。
其实这事也不能怪徐家,本来耿直和徐晓蕾都已经定了亲事,再有一年就娶进门了。
没想到凭空冒出个中村樱子来。
也怪自己的儿子把持不住,把人家给睡了。权衡利弊后,没办法,迎娶就变成了入赘了。
虽然徐家顾忌耿家的面子,婚事从简。
可现在全营川人没有不知道这件事的了,贺礼成箱成箱往徐家送。明明是耿家少爷成亲,却没见有来贺喜的。
倒不是贪图那些贺礼钱财,只是耿广陵觉得,自己的脸面因为这件事丢光了。
可儿子的大婚自己怎能不去,只能硬着头皮将刘梅兰准备好的盛装穿到身上。
刘梅兰见耿广陵把衣服穿好,说道:“老爷,我可跟你说了,一会儿儿子和樱子过来接我们,你可要笑脸相迎,别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知道吗?”
“这个我懂,再说人家是日本大官,咱们家还得靠人家罩着,我知道该怎么做。”
“都怨你,中村长官中村长官地叫着,弄的我都不好意思叫樱子了。
告诉你,咱们两个媳妇,不分大小,不分中日,你也厚此薄彼,让人挑理。明白吗?”
“你都跟我说多少遍了,我记得呢。”
“还有,虽然咱们儿子是入赘徐家的,你也别觉得脸上无光,生的孩子不论姓什么,都是咱儿子的种,流的也是咱们徐家人的血。
再说,全营川城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咱儿子呢,美的像花骨朵的姑娘,一下娶了两个,一个有权有势,一个长于经营,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咱儿子争气点,多生几个儿子,咱们耿家不是一样有男丁了吗?”
“你这絮絮叨叨的,弄的像我多不高兴是的。
其实,我心里开心着呢,像你说的,再怎么说,今天也是直儿的大婚之日,当爹的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嗯,这还差不多。”刘梅兰满意地说道。
……
差不多九点钟,耿直和中村樱子坐着海军情报处的车,来到宝和堂。
与以往身着军装不同,今天中村樱子穿了一件纯白的貂绒大衣,里面陪着深蓝色的缎衣,陪着她白的不能再白的肌肤,娇柔中透着大气。
耿直则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西装,外面穿着一件呢子大衣,阳刚中透着帅气。
刘梅兰见耿直和中村樱子进到中庭,连忙迎了上来,对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啊,你这皮肤也太好了,也就你这肤色才撑得起这纯白的貂绒,换谁都不行。”
“阿姨,今天是耿直和晓蕾的成亲的日子,我就是随便找件衣服穿的,没你说的那么好。我看时辰差不多了,叫上叔叔和姐姐,咱们一起去徐家吧。”中村樱子说道。
“行,行,我现在就去叫。”说着,刘梅兰穿过中庭,进到内庭去喊耿广陵。
不多时,耿广陵变穿戴整齐从内堂走了出来。
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耿直的姐姐耿娟。耿娟脸色虽然有些惨白,不过比前两天刚从赤山寨出来要好上许多,今天也换了一身新衣服,显得格外端庄。
几人一起从宝和堂出来,宝和堂门外,两辆日本军车已经在那等候,耿直和中村樱子上了一辆,耿广陵、刘梅兰和耿娟上了另外一辆。
其实,耿家和徐家,宝和堂和兴茂福也就百八十米,不过按着樱子的意思,尽可能别在外面逗留,防止有人打黑枪。
……
果如中村樱子所言,拐角处,有几人不停向这边张望,见耿家的人都上了车,便晃晃悠悠向徐家方向走去。
虽然,耿徐两家亲事简办,不请宾朋,不过不少人都慕名在兴茂福商行门口,向里面张望。
徐晓蕾的美丽,是营川城人所皆知的。今天大家都想看看,做了新娘子的徐晓蕾会是什么样的。
就在这时,三辆军车依次停到了兴茂福商行门口,一个班荷枪实弹的日本兵站成一排,将挤在门口的人群隔开。
围观众人见有日本宪兵,生怕惹上麻烦,便四散开去。
远处,靠在拐角墙根的张一手对身边的刘二水,说道:“兄弟,看这情形,今天没戏。杀耿直,以后再说吧。”
“奶奶的,大婚日子还派这么多日本人保护,真的活见鬼了。
行了,我在大平安里有个平房,我和大牛狗剩子先在那躲躲。
老鬼兄弟,一有消息,你就到大平安里青花巷第三间民房找我。
我现在,叫崔刚,这是我两个兄弟。”
说着,刘二水手一摆,李大牛和狗剩子跟着他转进了巷子里。
张一手见他们离开,向四下望去,确定没有人跟踪了。
便沿着大路往东,走不远,进到了小巷,再也寻不到他的身影。
第三七四章 花好月圆(9400)
营川,兴茂福商行。
徐长生徐掌柜从一早起来,就在院子里事无巨细张弄着。
都过了早饭点了,也没想起来去吃。
徐晓蕾的后母崔娟连喊了他几回,让他回屋吃早饭,他都没有过去。
对于已近花甲之年的徐长生来说,徐晓蕾这个宝贝女儿就是他的心头肉。
今天是女儿成亲大喜的日子,并且不用离家嫁人,招的是上门女婿,做父亲的当然喜不自胜,早饭也不惦记吃了。
崔娟见状,知道自己是劝不动徐长生了,只好给他拿了些点心,泡了一壶热茶,让他边忙活边吃些,垫垫肚子。
见徐掌柜高兴的样子,崔娟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当年,徐掌柜娶了徐晓蕾生母于氏,婚后两个人十分恩爱,五年时间连生了两个儿子,就是徐晓蕾的大哥徐远和二哥徐成。
两个孩子出身后,徐晓蕾的生母于氏身体就开始变差,经常久病不起。
因为有两个儿子需要照顾,徐掌柜又每日忙碌不停,没有时间家里。
徐晓蕾的生母于氏,便建议徐掌柜纳个偏房。
正如徐晓蕾所说,营川城的大户人家虽然有纳妾的传统。
不过,大多时候,纳妾都要正房应允,更多时候,偏房都是正房帮着找的。
就这样,徐掌柜和徐晓蕾生母婚后第十年,崔娟进了门。
崔娟也算是于氏的远亲,从山东那边过来,比徐长生小了十多岁。
看到徐晓蕾现在的模样,可以想象当年她生母于氏的貌美。
当年徐晓蕾生母于氏和耿直生母刘梅兰。是西大街人人艳羡的两朵花,就像现在的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一般。
与于氏美貌如花相比,崔娟相貌就平庸许多。
进了徐家门后,崔娟主要是照顾于氏和带两个孩子,徐掌柜隔三差五,也到她的屋里住上一晚。
过了两年,崔娟终于怀上了孩子。
可未想天不遂人愿,孩子还没出生,就难产夭折了。
之后,不知怎么的,就再没怀上孩子。
又过了几年,身体愈发变差的于氏,竟然又怀上了,就是现在的徐晓蕾。
不过,当年稳婆说了,于氏的身体状况太差,不易再生养,建议她把孩子打掉。
即便如此,于氏仍旧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
就这样,徐晓蕾来到了这世上,而她生母于氏因为生她之后气血不足,没多长时间就一命夭折。
打那时起,出身不久的徐晓蕾,便由崔娟一手带大。
崔娟为人本分,任劳任怨。她清楚自己永远代替不了于氏在老爷心中的位置,却毫无怨言,只是尽全力做好她该做的。
于氏所生的三个孩子,虽然不是己出,却都细心照顾,个个长大成人。
老大徐远成了军官,老二徐成做了教授,徐晓蕾更是巾帼不让须眉,花样年华便擎起了徐家的重担。
唯一遗憾的是,自从那次小产之后,自己便再也没有怀上孩子。
徐掌柜知道崔娟这些年的辛苦,不想让她难堪,便没有再娶偏房。
就这样,一个勤劳本分的女人,风风雨雨跟着徐掌柜过了二十多年。
今天是徐晓蕾成亲的日子,崔娟却总觉得有些不如意。
在她骨子里一直觉得,耿直不是徐晓蕾的良配。
她总觉得,喜欢耿直的女人太多了,而且这些女人个个漂亮能干。徐晓蕾要是跟了这样的人成亲,以后不知道会多出多少事端来。
虽然自己不是徐晓蕾的生母,确是亲手把她带大的,早就视如己出,晓蕾跟了这样的人,崔娟总觉得不踏实。
绸缎庄的程思远是崔娟一眼相中的,她觉得,程思远那个孩子看着老实,有学识,家境也不错。
可没办法,徐晓蕾就是没看上,她做后母的也不能说什么。
崔娟心里明白,徐家虽然还有二儿子在,不过徐成不是做生意的料。
老爷要是百年之后,当家的一定会是徐晓蕾。自己这个后母这么多年都没跟徐晓蕾红脸过,婚姻大事更不能乱插一杆子了。
既然老爷高兴,晓蕾愿意,自己也跟着高兴便是。
想到这些,崔娟对徐长生说道“老爷,看时辰,姑爷他们应该快到了了。你这一身行头,该换上也得换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说娟子,我问你,今早我见晓蕾丫头,她大喜日子,怎么没有盘头啊?反而烫了一头卷发,看起来中不中洋不洋?”徐掌柜不解道。
“那你没问问?”
“你也不是不知道,晓蕾丫头长这么大,我就没说过半个不字,她想做什么我想都不想就应允什么。
不过,晓蕾丫头真的很有出息,这两年要不是她帮我,兴茂福早就撑不住了。
她的事,都是她自己定,别说一个头发了。”
“老爷说的是,满洲国以来,营川城每天都有倒闭的商户,很多商行老板都隐痛把经营几十年的商铺关掉。
像兴茂福这样年底还有结余的商行,是少之又少,也真难为晓蕾了。”
崔娟一边帮着徐长生穿着礼服,一般说道。
“谁说不是呢。
为了咱们这个家,她把自己的嫁妆兴茂福码头的一半股份,半卖半送给了日本海军情报处,还同意了耿直娶那个日本人女人,说来说去,她做这些,其实都是为了这个家。
兴茂福现在看起来风风光光,要是没有晓蕾,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徐长生叹声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看晓蕾跟那个日本女人好的像亲姐妹似的,应该相处的很融洽,不用我们多操心。
只不过,我听说那个日本女人已经有了身孕,晓蕾可要加把劲了。
虽然耿直是上门女婿,不过这方面,可别让人比下去了。”
“是啊是啊,刚才在院子里我还见到她,跟她说了这个事,可她还嫌我唠叨。
女大不中留,我是不敢再深说了,怕她生气。”徐掌柜摇了摇头说道。
“有时间我跟她再捣鼓捣鼓,这话从爹爹嘴里出来,确实不对味。老爷,再有一炷香的功夫,耿家人就应该到了,咱们到外面等吧。”崔娟说道。
“好,咱们到前庭去等。”
二人从内庭走出,刚到院子,便看见徐晓蕾穿着一身大红的礼服,在院子里忙活着。
徐掌柜走到徐晓蕾身旁,说道
“晓蕾啊,今天是你成亲的日子,你应该呆在闺房之中,怎么还跑出来忙活了。”
“爹,今天是我成亲的日子,不过我也不是出嫁,是这家的主人,主人自然有主人的样子,张弄张弄有什么不好。”
“你这个丫头。你现在是大行长了,当爹的也管不来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爹爹全力支持。这样行了吧。”徐掌柜刮了一下徐晓蕾的鼻子,说道。
“爹,什么行长不行长的,都是个虚名。给日本人做事,一天提心吊胆的,哪有自己家商行自在。
不过,现在营川城是日本人管着,离开他们还真不行,只好委屈求全了。
看时辰,耿家人应该快到了,咱们一起过去迎一下吧。”
“晓蕾,你今天是新娘子,不好抛头露面的。”崔娟在一边说道。
“二娘,现在都是新事新办,你没看,我连头发都不盘,烫成波浪卷了吗?你说,是不是比以前成亲之后,盘头要好看许多。”徐晓蕾笑道。
“咱们晓蕾,是营川城最俊的姑娘,梳什么头都好看。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确实比以前盘头洋气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盘上了头,就老了好几岁。”
“就是嘛,崔姨。这两天有空,我就约一下孙掌柜,让他帮你烫一下头,也年轻年轻。”
“我可不成,我都四十多奔五十去的人了,再怎么打扮也年轻不了。再说,我要是烫了头,老爷不得拿剪子给我剪了。”崔娟笑道。
“放心吧,我爹不会的,是不是爹啊?”徐晓蕾娇笑道。
“晓蕾,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爹爹老了,以后这个家就靠你了。
现在想想,还真得感谢那个中村樱子,要不是她在你和耿直中间插上一杠子,你就要嫁到耿家去了。那时候,你爹的心就没着没落的了。”
“爹,不能这么说,家里不是还有二哥吗?离开我一样的。”
“不一样的。你二哥是做学问的,虽然我硬拽着他做了生意,可他还不是那块料。
再有,他三个孩子都是姑娘,不行的。”
“爹,我不也是姑娘吗?”
“你可不一样,你现在不用出嫁,以后生的男丁都是徐。再有,你脑子可比你二哥活络多了,兴茂福商行交给你,我也放心。”
“爹,我大老远就听到你说我坏话了。”
徐掌柜话音刚落,便听见徐晓蕾二哥徐成的声音,从前庭传了过来。
见二哥二嫂带着三个侄女进到院中,徐晓蕾连忙迎了上去,笑道“二哥二嫂,你们过来了。”
“是啊妹子,我们要是不过来,我爹不知道会把我贬低成什么样呢。”
“二哥,我爹那就是当着我的面贬低你,好让我踏踏实实心甘情愿地为家里挣钱。
你一个地质专家,大科学家,我哪能跟你比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做的事,养家糊口尚可,可要把咱们徐家发扬光大,我可不行,得靠你。”
“我毕竟是个姑娘,再强也强不到哪去。现在想想,要是大哥在就好了。”
不知为何,徐晓蕾突然想起战死沙场多年的大哥,不由神伤起来。
徐晓蕾的大哥徐远,比她大了十七岁,从小没少照看他,说长兄为父,一点不为过。
九年前,汀泗桥战役,徐远战死沙场,为此,徐晓蕾痛哭了几晚。
今天是自己大喜的日子,不知怎么了,又想起自己的大哥来了。
“晓蕾,你大哥是真正的英雄,死得其所,我们徐家列祖列宗都为他骄傲。
唯一让爹挂念的,就不知道当年他在南方时候,成没成亲,有没子嗣留下来。
要是能给有个孩子留下来,继承他那一脉香火,他也能瞑目了。”徐掌柜不由地哽咽起来。
“爹,妹子的大喜日子,你怎么要掉眼泪了?”徐成见状,在一旁说道。
“是啊,是啊,时辰马上到了,耿家人就快来了,咱们到前庭等他们吧。”崔娟在一旁附和道。
“好好,咱们过去,咱们过去。”说着,一行人向前庭走去。
……
众人刚到前庭,就看见赵博渊一家,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段时间,徐成和赵教授一同制定勘验营川北岸石油的方案,一个是地质专家,一个是生物专家,二人很快便惺惺相惜,成为了知己。
见赵博渊一家进门,徐成先迎了上去。
说道“赵教授,您过来了。”
“是啊,今天我学生耿直成亲之日,小女赵玫和耿直、令妹晓蕾一向交好。再有,你弟妹是美国人,没见过中国的婚礼,知道有这等喜事,一定要来看看。这不,我把我三岁的小儿子也带来了。”
在营川,很少能见到白皮肤、大眼睛、长睫毛的外国小男孩,见到赵玫的弟弟,都围了过去,看来看去。
徐晓蕾则向赵玫走了过去,浅笑道“小玫姐,你过来了。”
“是啊,这个日子,我一定要到了。晓蕾,你今天真漂亮。”赵玫淡淡道。
“你也是。”
“别夸我了,你是新娘子,大婚之日,哪有比新娘子更漂亮的姑娘。
对了,我在营川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做你们的新婚贺礼。
前些日子,我让露丝阿姨托人从美国带过来两件羽绒服。
这种羽绒服在国内是没有生产的,穿起来很轻很舒服,就当送给你和耿直的新婚贺礼吧。”
说着,赵玫将手中的行李袋递了过去。
“那就太谢谢小玫姐了。
咱们营川这个地方到了冬天,要么穿棉大衣,要么穿貂绒,我都闲穿着重,走路不方便。现在有了羽绒服,出门可方便多了。”
说着,徐晓蕾让下人从赵玫手中接过行李袋。
“还有啊,我今天新换了一套胶卷,为你和耿直的新婚照些照片,留些纪念。”
“那真是太好了。今天,我爹从美大照相馆请了一个师傅来。
不过他们的设备太笨重了,只能拍一个角度,你来照相,可方便了许多。”徐晓蕾说道。
“是啊,女人这辈子只有这么一次,当然要多留些照片了。对了晓蕾,我听说今天你们的证婚人是樱子?”赵玫问道。
“是啊。”
“是她要做的?”
“嗯。以前营川城成亲的时候没这个规矩,三叩九拜就完了。
这些年,外地客商越来越多,还有很多外国人也进到营川。
跟外面人学的,成亲的时候多了个证婚人。
正常来讲,证婚人通常是家中德高望重的长辈,也就是爷爷奶奶那辈的。
可我和耿直生的都晚,爷爷奶奶都不在了。
樱子是我们两个人的顶头上司,让她做证婚人也是实至名归。”徐晓蕾说道。
“我觉得,她这么做,就是想压你一头,让外人看看,是她同意,你们才能成亲的。”
“压就压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我们都在她的屋檐下讨生活呢。”
徐晓蕾心里清楚,赵玫一向对中村樱子有意见,这样的话说多了不好,便直接了当打断了。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说什么。说多了,像我挑拨离间似的。
晓蕾,快春节了,这两天我想去温泉会馆泡泡温泉,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咱们一起去吧。”
赵玫提到了温泉会馆,徐晓蕾心中一动。
之前,耿直跟她说过,赵玫通过他向中村樱子申请过批示,赵教授一家在温泉会馆与日本人享有同等待遇。
中村樱子反复斟酌后,同意了这件事,不过名义上是给赵博渊教授一家的福利,和赵玫没有关系。
至于赵玫急着到温泉会馆,耿直也跟她说过。
赵玫主修土木,对建筑的修建和院落布置,理解与常人不同。
如果清宫宝藏真的被溥仪随从藏到了温泉会馆,凭借赵玫的专业知识,一定能找到线索。
这一点,无论是耿直还是徐晓蕾都没有这个本事。
可这件事要是赵玫参与进来,她和耿直就更纠缠不清了。
这该怎么办?
徐晓蕾想了想,说道“小玫姐,年前我也要去温泉会馆去泡泡。不过,我要去的话,樱子一定要去的,她答不答应你一起去,我就不能保证了。”
“有什么不答应的,以前也不是没在一起住过。这两天你问问,她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去。”
“小玫姐,虽然你有证明函,不过温泉会馆那里都是日本人,而且女孩子很少,你自己去不安全。这样吧,这两天我跟樱子说说,看看她的想法。”
“行,我等你消息。”赵玫应声道。
……
就在这时,大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一队日本兵齐刷刷地站到了门外,三辆军车依次停到了门口。
车辆停稳后,耿直和中村樱子从第一辆车中走了出来,而耿广陵、刘梅兰和耿娟则从第二辆车下了车。
徐长生连忙从前庭走到门外,对刚下车的耿广陵说道“亲家,你过来了。”
“嗯,我们是掐着时辰过来的,黄道吉日,刚刚好。”耿广陵应声道。
“老爷,外面天冷,快些让亲家进门吧。”崔娟接过话来,说道。
“好好,亲家里面请,里面请。”徐长生笑道。
“好好。”两家长辈并肩向前庭走去。
见长辈进屋,耿直对身旁的中村樱子说道“樱子,咱们也进去吧。”
“好啊。晓蕾怎么没见出来?现在跟我也摆架子了。”中村樱子娇嗔道。
“不会的。营川城有规矩,大婚时候,仪式前,新娘子是不能出家门的。”
“原来是这样,我就觉得晓蕾不是那样的人,那咱们进去吧。”说着,中村樱子与耿直并肩进到前庭。
刚进前庭大门,就见徐晓蕾身着华服迎了过来,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总算把你等来了。”
“看你话说的,像是我不来似的。你这身衣服真漂亮,可惜我成亲的时候要穿和服,穿不到这么喜气的衣服了。”中村樱子看着徐晓蕾的衣服说道。
“和服应该也有喜气的样式,倒是选个你满意的不就完了?不过,你和耿大少爷成亲的时候,估计就显怀了。”
“是啊,都说三个月就显怀,那时候都四个多月了,挺个肚子也挺难为情的。”中村樱子拉着徐晓蕾,说道。
“你们唠没唠完呢,再唠一会儿时辰都过了。”耿直在一旁干咳道。
“看你急的,生怕漂亮媳妇跑了,行了,咱们进礼堂吧。”中村樱子笑道。
……
因为婚事从简,没有请宾朋,不摆宴席。
除了徐家、耿家还有赵教授一家外,没有其他人在场。
徐掌柜安排汇海楼搬来一个能坐十几个人的大圆桌,来的人一桌恰好都能坐下了。
徐掌柜为了让大家都沾沾喜气,在院子里,又摆了几桌,招待宝和堂这些伙计,还有来护卫的这些日本宪兵。
婚礼仪式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拜天地前,中村樱子代表海军情报处为二人做了证婚词。
之后,就是二人三叩九拜,为双方父母敬茶敬酒。
两家人都是几十年的交情,熟得很,也没有太多的客套,仪式之后,便吃起了喜宴。
尽管耿广陵和徐长生反复谦让,不过这一次,中村樱子并没有坐在主座,而是坐到了下首。
中村樱子不是那种不懂规矩的人,虽然自己位高权重,无论什么时候,耿家还是徐家都不会怠慢自己。
不过,今天是耿直和徐晓蕾成亲的日子。自己不能喧宾夺主,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心里像明镜似的。
见中村樱子执意不坐上座,徐长生和耿广陵便不再勉强。
耿徐两家长辈坐在正中,徐晓蕾和耿直坐在了徐家的下首,中村樱子挨着耿直和徐晓蕾坐了下来,赵玫则坐在了中村樱子身边。
徐晓蕾、中村樱子和赵玫三女坐在一起,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格外养眼,一桌喜宴登时生色了不少。
另一边,赵教授夫妇儿子,徐成一家还有耿娟则依次落座。
因为两家熟识的缘故,并没其他家喜宴那么多客套。
该吃吃该喝喝该聊聊,耿广陵、徐长生和赵博渊推杯换盏,而其他人则三三两两聊起天来。
赵玫碰碰身边中村樱子的手肘,说道:“樱子,我有事找你。”
“找我?什么事?”
虽然中村樱子和赵玫坐在了一起,不过中村樱子并没有理睬赵玫,也没和她搭话。
不知什么时候,中村樱子对赵玫就有了莫名反感。
与徐晓蕾顾全大局相比,赵玫有时候有些任性。
特别是总拿中村樱子的过去说事,令中村樱子十分不满。
要不是赵玫有日本大使馆担保的尚方宝剑,中村樱子早就对她动手了。
而赵玫因为日本大使馆的保函,多少有些有恃无恐,对中村樱子也不像常人般那么客气。
这一次,赵玫主动找她搭话,令中村樱子有些意外。
“樱子,是这样。你和耿直到之前,我跟晓蕾说,年前要跟她一起去温泉会馆洗温泉。
晓蕾说,想一起去洗温泉要请示你,她不能私自答应。正巧和你坐一块了,我就跟你说一下。樱子,你看行不行?”
“赵玫,我不是给赵博渊教授开具过一张证明,你们一家可以享受帝国国民的待遇了吗?怎么还要和晓蕾一起去呢?”中村樱子不解道。
“那个温泉会馆,去的大多都是男子,女子很少。露丝又阿姨不习惯一群人聚集在一起洗浴,就只能我一个人去了。
我一个人去,总觉得有些不方便,就想找人一起去了。”
“我和晓蕾倒是总一起去,不过通常我们都是包下来一个院子,关着身子洗温泉。每次耿直都在我们身边候着,你跟我们一起洗,有些不方便。”中村樱子拒绝道。
“没关系,我可以穿着泳衣,不光着身子的。”赵玫言语道。
这时,坐在中村樱子身边的徐晓蕾,扯了扯她的衣袖说道“樱子,让小玫姐跟我们一起去吧。她一个女孩子,自己去不安全。万一出了个三长两短,也不好交代。”
“行了,行了,去就去吧。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明天下午咱们就温泉会馆,你看怎么样?”
“我没问题,明天是营川办事处的休息日,我有时间。”赵玫应声道。
“中村长官,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明天你就让我出门啊。”徐晓蕾娇声道。
“你也不是出嫁到别人家,事事都要跟先生和公婆请示。
出门你自己就能定,还用分哪天?就定明天了。”中村樱子没好气地说道。
“好,听你的还不行。小玫姐,明天你准备一下,跟我们一起去温泉会馆。”徐晓蕾对赵玫说道。
“知道了,我回去就准备。”
“晓蕾,我听说你们这里成亲,晚上是要闹洞房的,是不是这样啊?”中村樱子问道。
“娶媳妇有,招上门女婿怎么闹?没有更好,闹起来什么花样都有,省的折腾了。”
“还别说,这么看,找上门女婿的好处还真不少。耿直,你说,咱们成亲的时候,还要不要闹洞房了?”中村樱子向徐晓蕾身边的耿直问道。
“你中村长官身边都是荷枪实弹的宪兵,哪个不想活的,敢闹你的洞房?不是找死吗?”耿直笑道。
“被把我说的像妖魔鬼怪似的,我那么可怕,你还少折腾我了?”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樱子,这话回屋说,让别人听见多不好。”耿直小声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也没有什么外人,听了就听了呗。是不是啊,晓蕾。”
徐晓蕾知道,这是中村樱子故意说给赵玫听的,便附和道“谁说不是,就是他耿大少爷事多。”
不过,坐在一旁的赵玫却像没听见一样,扭头和耿直姐姐耿娟攀谈着。
中村樱子见赵玫似乎没受什么影响,心里多少有了些失望,也扭过身去接着和耿直徐晓蕾聊天了。
……
一顿喜宴,从中午吃到了天黑,耿广陵和徐长生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神智已经不清,被众人扶着才能起身。
耿直和徐晓蕾浅尝即止,都没怎么喝,中村樱子有了身孕,更是滴酒未沾。
平时不喝酒的赵玫倒是有了些心情,和身边耿直姐姐耿娟一杯一杯喝了不少,离开兴茂福的时候,已经有些微醉,出了门口,风一吹,还痛哭起来。
该走的都走了,终于,喧闹了一天的兴茂福,安静了下来。
房间里,只剩下了耿直和徐晓蕾。
虽然两个人已经住在一起很长时间了,不过这一天对两人来说还是意义非凡的。
毕竟,经历了这么多的曲折,历经磨难,两个人还是走到了一起。
耿直在外屋打了一盆热水,对徐晓蕾说道“晓蕾,累了一天了,把脚烫烫吧。”
“耿直哥,就算你是入赘的,也不用这般对我。无事献殷勤,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亏心事?”徐晓蕾脱下鞋袜,说道。
“我能有什么亏心事,一天到晚被看得紧紧的,还敢做亏心事啊。晓蕾,水不冷不热的,能洗了。”耿直用手试了试水温,说道。
徐晓蕾将脚伸到水里,说道“忙碌了一天,确实累了。昨天晚上还没睡好觉,这一天都觉得没精神。”
“怎么?总不回家住,不习惯了?”耿直将手伸到水里,捏着徐晓蕾的玉足,说道。
“也不是,这一晚心里总是惦记孙掌柜的事,越想越睡不着。这个事确实有些棘手,我们还帮不上忙,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晓蕾,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呢,我想到解决办法了。”
“哦,你有办法了。”徐晓蕾问道。
“樱子已经通过她在特高课的内线,知道这件事了。昨天晚上我回樱墅,她就跟我说了。”
“樱子得到消息就更好,省的通过咱们的渠道,让她有怀疑。那樱子准备怎么做?”
“樱子的行事风格你也不是不知道,防范于未然,不留任何隐患。”
“你的意思是,她要除掉孙掌柜?”
“她没这么说,不过我能感受的到。不过,后来我跟她讲了些道理,她便放弃了之前的想法。”
“还是枕边人说话好用啊,你说,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和樱子颠鸾倒凤,让她心满意足了?”
“没有啊,你跟我说昨晚不要和她亲热,我哪能不听你的话呢。”
“你说话还保准,吃饭时候樱子可说了,昨晚你可是抱着她睡的。就你那生龙活虎劲,还能老老实实睡觉。”徐晓蕾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真的没有,不过樱子倒是故意撩了我半天,不过我还是忍住了。你是知道的,樱子撩人很厉害,我能忍住挺不容易。”
“瞅你那样子,像是多委屈似的。行了,说正事,你是怎么跟樱子说的?”
“我跟樱子说,如果孙掌柜真的没了,那就是欲盖拟彰,说明孙掌柜真的有问题了。
那样的话,特高课定会调动所能调动的全部力量,来调查孙掌柜身世,孙掌柜和她母亲的事很难不被查出来。所以,孙掌柜一定不能动。”
“没想到,你脑子也有好用的时候。”徐晓蕾娇声道。
“你还真以为我很笨啊,只不过是你在我身边时候,我不愿意想罢了。
你不在,脑子也好用了。”
“那后来呢?”徐晓蕾问道。
“后来,我又说。
大岛浩夫去白山调查孙掌柜,顶多能查出来孙掌柜的档案身份与实际不符,不过,身份与档案不符这种情况在满洲国比比皆是,即便孙掌柜被大岛浩夫带去审问,解释清了也不算什么事。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为孙掌柜寻一个新的身份,经得起推敲的身份。
大岛浩夫提审孙掌柜的时候,能有应付过去的东西。”
“这个主意好,只要为孙掌柜寻得了一个新的身份,那他和樱子母亲的事就不会追查下去了。高明,高明。”
“晓蕾,你说,我们用不用向上级组织请示,尽快为孙掌柜重新做一个身份?”
“不用,这件事不用我们出手,樱子会搞定的。”
“你这么确定?”
“当然,我猜不出三天,樱子就会把这件事搞定。”
“说起来好笑。你们也是,一个是日本情报处的长官,一个是营川地下组织情报线的负责人,明明敌对的两个人,却时时想到了一起,平时好的又像一个人似的。”
“虽然我们眼睛都瞎,看上了你这个花花公子。”
“我怎么又是花花公子了?不都是为了工作嘛。”
“你还好意思说为了工作,和樱子亲热起来一栋楼都能听到,不知道有多享受。幸好你这段时间脱离了组织,否则,以后这事都不好交代了。”
“我错了,还不行吗。”说着,耿直拿着毛巾为徐晓蕾擦起脚来。
“行了,别在这献殷勤了。
对了,明天赵玫要跟咱们一起洗温泉。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想看看温泉会馆的建筑机构,判断一下宝藏有可能藏匿的位置。
看今天赵玫哭天抹泪的样子,我寻思,她是想找到藏宝的线索,再向你加加压,这到了那个时候,你想没想好该怎么办?”
“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想也是白想,等她真的找到线索时候再说吧。今晚,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我想着别的女人,你心里能愿意啊。”
“去你的,咱们都一起住还几个月了,这算什么洞房花烛啊。”徐晓蕾用力蹬了耿直一下,说道。
“怎么不是,以前在一起住,总是名不正言不顺,从今天起,咱们已经成亲了,当然不一样了。”
“别说,你说的还有些道理。
以前,樱子一提起男女之事,我就脸红的厉害。
今天吃饭的时候,樱子再拿这事逗我,我就没反应了。
成亲的人了,这些事不是天经地义了吗?已经不觉得害羞了。
以后,我就拿这事去逗樱子去,就算她脸皮厚,毕竟还是个未成亲的姑娘,我就不信,她一点不在乎。”徐晓蕾娇笑道。
“好,我倒是想看看,咱们的中村长官能不能被你逗脸红了。晓蕾,时候差不多了,咱们睡吧。”耿直将徐晓蕾揽到怀中,说道。
“嗯……”徐晓蕾娇声道。
第三七五章 狡兔三窟(8000)
耿直伏下身来,将徐晓蕾轻放到床上,床上床下红妆映衬,有一种之前没有过的仪式感。
肌肤相亲,二人不由地心跳加快起来。
尽管已经住在一起很久,没有初尝的神秘感。
不过,耿直和徐晓蕾似乎被这种之前没有过的氛围所感染,不自觉地相拥一起,激情热吻起来。
唇齿相交,情浓意浓,怀中抱着美艳如花、幽香袭人的徐晓蕾,耿直的手开始在她身上不规矩地游走,急不可耐地解开一个扣子又一个扣子。
徐晓蕾外衣褪下,身上独有的诱人芳香扑鼻而来,令耿直如醉如痴,伏在她领口,不停地亲吻着。本就不规矩的手,更加不规矩起来。
也许,正如徐晓蕾所说,大婚仪式之后,之前的羞涩感少了很多。
不再像之前和耿直亲热时,那般扭捏和被动,努力迎合着,尽情享受着。
……
就在这时,一阵又一阵糖葫芦的叫卖声,从街上传了过来。
虽然隔着两道门,不过耿直和徐晓蕾还是听得十分清楚。
这个叫卖声,是张天翼的声音。这个时候,来传递情报,不出意外的话,十有是张一手那边有了什么紧急的消息了。
“你快些去吧,别人张天翼等急了。”徐晓蕾推了推压在她身上的耿直,掩了掩半露的酥胸,说道。
“我知道,我现在就去。”
洞房一刻值千金,二人虽不情愿,不过无论耿直还是徐晓蕾都清楚,自己身上的责任和重担。
只要日本人还在营川城一天,自己的美满生活也只能限于自己的小家。
想让更多人过上平安幸福的日子,就要与日本人斗争到底,直到将他们彻底赶出营川,赶出中国。
耿直站起身来,将刚刚脱下,散落在炕上的衣物穿好,戴着棉帽子,离开了红烛正燃的卧室。
刚走出卧室,便看见小翠从内院走了出来。
小翠的身份,耿直和徐晓蕾是心知肚明,中村樱子似乎也隐隐觉察出,耿直已经清楚小翠的身份了。
不过,有些事不要挑明的,就没必要挑明,藏着掖着有时候也挺好。
见耿直走出房门,小翠迎了上去,躬身道“姑爷,这么晚了,还要出去?有什么事,你吩咐小翠帮你办不就完了。”
耿直想想,说道“刚才外面传来卖糖葫芦的喊声,你们小姐想吃了,我出去要给她卖糖葫芦去。”
“姑爷,这样的小事还用你亲自跑啊,我帮你就完了。”小翠笑道。
“那也好,记得跟卖糖葫芦的说,要买个大、没核、不酸的糖葫芦。”
“姑爷,糖葫芦哪有不酸的啊?”小翠不解道。
“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这么说,我就得这么做,你就这么去买吧。”耿直略有不悦道。
“你看,我话怎么这么多,我就按小姐的意思去买。”
“那你就快去吧。”
“好嘞。”
见小翠离开,耿直也转身回到了屋里。
……
徐晓蕾见耿直两手空空进了屋,不解问道“耿直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见到张天翼吗?”
“没有,刚出门就见到小翠了,我让她帮着去买了。放心吧,我是按咱们之前约定的办法,让小翠去买的。”耿直关上里屋门,坐到炕沿上,说道。
“幸亏我和金桂娘定了这个暗语,要不是洞房花烛夜,你一个新郎官出去买糖葫芦,确实有些不妥。
我自从搬到樱墅住,都快忘了家里还有小翠这么个樱子的眼线了,她不会又偷听咱们的谈话吧?”徐晓蕾道。
“咱们现在住的这屋两道门,什么耳朵能听到咱们的声音?除非,你喊的动静太大了。”耿直坏笑道。
“讨厌死了,说几句正经的话,就开始不正经了。
就是跟樱子学坏的,知道你成这样了,我才不和你成亲呢。”徐晓蕾娇斥道。
“来不及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拜完天地想赖都赖不掉了。”
“我哪里用赖,你是入赘我徐家的,这个家我说的算。我想不跟你了,就不跟你了,哪有你说话的份。”
“好好,以后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其实,我觉得樱子应该已经觉察到,我已经发现小翠是她的眼线了,只不过没说而已。”
“这种事大家心照不宣,没必要挑破的。再说,这个小翠以前是大岛浩夫的手下,是不是跟樱子一条心都说不准。
反正咱们在兴茂福就住这两天,之后就回樱墅住了,小翠在不在兴茂福,也没多大关系的。”耿直说道。
“看你那样,是不是特别不想在我家住啊?”
“晓蕾,谁愿意做什么女婿啊。虽然我这个上门女婿特殊些,不过还是有些别扭,呆着不舒服。”
“那不是怪你,自作自受。”徐晓蕾娇笑道。
正在这时,外屋的传来了敲门声,耿直心道“应该是小翠回来了。”
想着,耿直便起身出去开门。
果不其然,耿直打开房门,外面站着的正是小翠。
“姑爷,我按你说的,买个大、没核、不酸的糖葫芦,卖糖葫芦想了半天,就给我拿了两串山楂和山药穿在一起的,他说,山药做的个大、没核、不酸,你看这行不行?”小翠见耿直开门,说道。
耿直见小翠手中拿着两串糖葫芦,糖葫芦外面包着一层牛皮纸,说道“应该可以,你给我吧。”
说着,耿直从小翠手中接过了糖葫芦。
关上外屋门,回到里屋。
耿直把桌上的灯调亮,小心地将包裹糖葫芦外面的牛皮纸,剥了下来。又从牛皮纸底部撕开,小心将牛皮纸裁成两张。
在徐晓蕾梳妆台上,耿直取来一瓶药水,在剥离开的牛皮纸上反复涂抹着。
不多时,牛皮纸上的字迹,显现了出来。
“张一手已经与赤山寨联络上,赤山寨目前已经走投无路,投奔西流锄奸团意愿强烈。刘二水、刘大牛等三人已潜回城中,目的是报复大先生,望多加留意。”
耿直把纸条递给了徐晓蕾,徐晓蕾看了两遍后,取出洋火,将纸条烧掉。
“看来这个刘二水,很难缠啊。”徐晓蕾说道。
“是啊,确实像个狗皮膏药,难缠的很。
不过,一般有才能的人都是桀骜不驯,恃才傲物的。
如果能将这种人驯服,为我所用,将来一定是把好手。”
“话是这么说,不过该小心一定要小心。
这一次赤山寨全军覆没,路吉庆一定是大发雷霆,刘二水这次回城里,估计是要弄出些动静来。否则,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一手应该会盯着他们的,这倒是没多大问题。
不过,他们要是不折腾点事出来,是没法回去跟路吉庆交差的。
看来,我们得给他们找点事干了。”耿直想了想说道。
“这一回,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如果,你我包括我们的家人都保护的很好,刘二水始终找不到机会的话,这样灰头土脸回赤山寨,是不会受路吉庆待见的。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耿直问道。
“大岛浩夫!”
“大岛浩夫?”
“对,就是大岛浩夫。
他不是在调查孙掌柜吗?他不是想报复樱子吗?
如果能像之前除掉川口仁和那样,借刘二水的手,把他除掉,樱子那边的压力就会减轻许多,孙掌柜的危机也能缓解了。”
“晓蕾,还是你有办法。
对付大岛浩夫其实并不难,现在营川情报处缺兵少枪,大岛浩夫进出经常不带随从,倒是容易对付。
不过,想让刘二水对付大岛浩夫,咱们总得给他个理由吧?”耿直说道。
“理由还不容易,他不是想加入西流组织吗?赤山寨不是缺钱少枪吗?让他立个投名状,我们就给他见面礼。
营川城中尉以上的日本军官就这么几个,一只手都能数出来,让他刺杀一个中尉以上军官当做加入西流组织的投名状,他是不会想到我们真实意图的。
无论是海军还是陆军,营川城其他的军官,进出都前呼后拥,卫兵很多,刘二水不可能有刺杀的机会。
只有特高课这三个,野口光子、大岛浩夫和向井甘雄,被刺杀的可能性最大。
向井甘雄是不是咱们同志,我们没必要过问,不过可以通过孙掌柜向潜伏在特高课的同志透透风。
除去向井甘雄,刘二水能刺杀的只有野口光子和大岛浩夫了。
即便他除掉的是野口光子,大岛浩夫一个中尉,少了野口光子的支持,独木难支,折腾不起多大的风浪了。
当然,要是能直接除掉大岛浩夫是最理想的。
他现在已经恨透了樱子,我担心,他早晚会和樱子鱼死网破的。樱子一旦出事,咱们以后就难做了。”徐晓蕾剥茧抽丝地说道。
“行,就按你说的这么办。
一方面,让刘二水盯紧这几个人,时刻留意他们的动向;
另一方面,把你我的家人包括樱子都保护起来,不给刘二水下手的机会。
不出两天,他就急了。
到那时候,再让张一手跟他谈。”
“就这么办,记住,我们一定不能把真实意图透露给他。否则,一旦刺杀失败,有人被捕,很有可能引火上身。
我还是那句话,你和我不能有一点瑕疵被日本人抓住。日本人做事可不讲证据,抓到一点,就意味着身份暴露,你明白吗?”
“我知道。”耿直点头道。
“不仅要知道,还要做到。”
“好,我的老婆大人,我真的记在心里了,不用这么严肃了。”耿直坐到徐晓蕾身边,握起了徐晓蕾的手,说道。
见耿直又不规矩起来,徐晓蕾推了推耿直,说道“这一折腾,都没心情了,咱们早点睡吧。”
“不行,今天是咱们洞房花烛,怎么能没心情呢。
再说,咱们都好几天没亲热,我,我想了。”说着,耿直将徐晓蕾压到了身下,随手关上的壁灯。
“讨厌,讨厌死了,你轻点,轻点……”
不多时,屋子里便传出了一阵又一阵诱人的声浪。
外面寒风凌冽,屋内春光旖旎,在这个隆冬的夜晚,这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美好。
……
营川,大平安里,青花巷。
李大牛趁着夜色,回到了藏匿的平房。
狡兔三窟,这是谢成坤在营川城最后一个藏身处,崔刚也是他的最后一个身份。
之前,在利成兴瓷器店他叫谢成坤,在二门町食杂店他叫刘二水,在大平安里青花巷饿民宅,他叫崔刚。
崔刚对外身份,是车行的黄包车夫,李大牛则是他的替班。
见李大牛回来,刘二水问道“大牛,怎么样?有没有能动手的?”
“今天从白天到晚上,我一直盯着徐家,看看有没有能下手的。
没想到,耿直和徐晓蕾能量这么大,他们的家人有一个算一个,进出都有日本人保护。
硬干倒也能干,不过那样的话,即便抓上个肉票,也会被日本人发现,没法逃掉。
看来,这条道有些行不通了。”李大牛说道。
“妈的,那中村樱子呢?有没有办法把她抓了?”
“那个中村樱子进出都有六七个警卫,硬干都不行。
我看,想回去跟路大当家交差,单靠咱们,肯定不行。”李大牛摇了摇头说道。
“这不行,那不行,你没看路大当家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样子,要是不带点东西回去,咱们以后在赤山寨根本没有立锥之地。
现在日本查的这么近,我这个地方也不安全,最多天,咱们就得离开这里。”刘二水道。
“二水哥,现在风声这么紧,就算再着急,也不能急于一时。
我觉得,还得跟老鬼碰碰,看看西流锄奸团有没有什么办法。
再说,要是咱们这次能跟锄奸团谈妥,帮赤山寨找个落脚的地方,回去跟路大当家的说,也能说得过去。”
“我不是不信老鬼,只是这个西流锄奸团太神秘了,是哪路人马,咱们一无所知,跟他们干,我心里总是没底。”
“二水哥,我觉得你就是想的太多了。
老鬼要不是好人,他都能找到山洞了,把咱们加上赤山寨这些人一锅端了,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至于那个西流锄奸团的背景,我们没必要知道。
只要他们是真心打鬼子的,就跟他们干。”李大牛说道。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咱们之前在复兴社,也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真实身份,包括现在,咱们营川城的上线,咱们也不清楚。”
“是啊,有时候我也想盯着死信箱,看看来的人是谁。
后来一想,万一哪天被狗日的抓到了,严刑拷打问我上线是谁。如果我不知道,狗日的就是给我打死,我也招不了。
可真要是知道了是谁,我可就不保准了。”
“大牛,我最稀罕你这个实在劲。
说实话,我也是这么想的。
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最好的自我保护。
你说的对,明天一早,就让狗剩子去西大庙,联系老鬼。”
“好,二水哥,就这么定了。”李大牛应声道。
……
一大清早,耿直和徐晓蕾便起床,到内院向徐掌柜请安。
陪着徐掌柜夫妇吃过早饭,徐晓蕾以熨烫几件衣服为由和耿直离开了兴茂福商行,来到平安干洗店。
与以往一样,无论耿直和徐晓蕾走到哪里,身后总是跟着两个警卫,时刻保护二人的安全。
刚开始的时候,耿直十分不习惯,毕竟身后有人跟着,换谁都不舒服。
不过时间长了,倒是习以为常,正像徐晓蕾说的那样,有人跟着,才能时刻有人证在,对自己也是一种保护。
进到干洗店,张一手正在前台,见耿直和徐晓蕾身后还跟着警卫,便问道“先生、太太,有什么能为你们效劳的?”
“没什么,前两天我在这洗了两件大衣,过来取一下。”徐晓蕾说道。
“好的太太,我现在就给取。”
“还有,我这有件夹袄收腰有点松,你们这能不能改一改?”徐晓蕾从包了取出一件夹袄,说道。
“能改,能改,我这的裁缝手艺好着呢。太太,这边有个试衣间,我让师傅给你量量?”
“行吧。耿直,你跟警卫在这边等我吧,我试完衣服就出来。”徐晓蕾将手包递给耿直,说道。
“好,你先进去吧,有什么事,喊我一声。”耿直应声道。
……
进到试衣间,徐晓蕾关上了试衣间的门。这个时候,张一手从另外一个门走了进来。
徐晓蕾向他问道“刘二水有行动吗?”
“徐行长,刘二水那边我让天翼盯着呢,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会向我汇报。”
“那好,昨天收到你的情报,十分及时。我已经对徐家和耿家的家人加强了保护,刘二水不会有下手的机会了。
这样的话,刘二水计划落空。我估计,他很快就会跟你联系。”
“是啊,徐行长,这一次赤山寨全军覆灭,路吉庆十分不满。
刘二水如果带不回去什么好消息,以后想在赤山寨立足就难了。”
“这样,如果刘二水联系你,你就跟他说,西流锄奸团原则同意接纳他们,不仅给他个落脚地方,并且给枪给钱。
不过,为表诚意,需要他们在营川城除掉一名中尉以上级的军官作为投名状。我把营川城中尉以上级军官名单已经列好了,你给他便可。”
“好,徐行长,就按你的意思办。我能不能问一嘴,咱们准备把赤山寨这些人安置在哪?我怕刘二水问起。”
“初步打算,把这些人安置在营川东三十里的迷镇山。
不过,现在不用他知道。
他如果问起,除掉一名军官之后能给什么好处。你就说,先给一千银元作为见面礼。”
“知道了,徐行长,他问我,我就这么跟他说。”
“你近期的任务就是盯紧刘二水这几个人,看看他们到底会刺杀谁,我们心里好有数。
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亲自动手,一定不能暴露身份。
另外,别急于跟他们亮底牌,先吊一吊他们。”
“我知道了。”
“行了,这个地方我就来这一起,以后再有什么事,我通过桂娘联系你。记住,千万不能暴露身份,特别是张一手这个身份。”
“徐行长,你放心,桂娘的易容术虽然瞒不过熟人,不过一般人是看不出,我是以前的张一手的。”
“那就好。”说着,徐晓蕾推开了试衣间的门,走了出去。
耿直见徐晓蕾走了出来,上前问道“晓蕾,弄好了?”
“弄好了。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下午还要和樱子赵玫一起洗温泉去呢。。”
“好,咱们走。”耿直向身后的张一手点了一下头,便和徐晓蕾离开了洗衣店。
……
张一手见耿直和徐晓蕾离开,便换了一身行头,从后门离开了洗衣店,向西大庙走去。
果不出徐晓蕾的意料,张一手到了死信箱,便看到了刘二水留下的信件。
看来,没到两天,刘二水就憋不住了。
张一手将信件收好,叫上了一辆黄包车,向大平安里驶去。
离刘二水的藏身处还有一里地,张一手便下了车。
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最终目的地是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
敲开院门,张一手进到了屋里。
刘二水和李大牛正在屋里喝着闷酒,见张一手进来,刘二水连忙说道“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老鬼兄弟,我们正想找你呢。”
张一手从怀中掏出纸条,说道“上午我去西大庙上香,看到你们在死信箱留了消息,就过来了。
你们要加入西流锄奸团的事,我的上峰已经知晓。他们研究一下后,就给我答复。一旦有了消息,我立刻跟你们联系。”
徐晓蕾之前跟张一手交代过,要吊一吊刘二水,张一手心领神会,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着急,便说道。
“那什么时候能有信啊?”一旁的李大牛问道。
“应该很快,你也知道,一个组织吸纳人手要考虑很多。不过我估摸着,这一两天就能有信了。”
“老鬼兄弟,你也知道,现在小日本弄了个街区联防,让四邻相互监督,我这个地方,时间久了也不安全。最好尽快能有信,我好向山寨答复。”刘二水道。
“这个我知道,下午我再去催催,看看今晚能不能有信。”
“那就让你费点心,要是能行,以后咱们就是一个战壕的兄弟,一起杀鬼子了。”
“是啊,如果咱们这些打鬼子的,都能站在一个战壕里,还怕这帮狗日的吗?
好了,我也不在你这多留,有消息,我立刻过来。”
“那好,我也不多留你,别让哪个邻居看见,给举报就不妙了。这两天,我们哪都不去,就在这等你消息。”
“好,二水兄弟。”说完,张一手起身离开。
李大牛本想跟着张一手,看看他到底去哪了。
刘二水却一把将他拉住,他知道,凭李大牛的身手是跟不住张一手的,没必要费那个劲了。
……
昨天吃喜宴的时候,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已经约好,今天和赵玫一起去温泉会馆洗温泉。
午饭过后,中村樱子在卫兵的护送下,来到了兴茂福徐家。
来之前,中村樱子给徐晓蕾提前打了个电话,定好了来的时间。
等中村樱子到门口的时候,耿直和徐晓蕾已经在前庭等着了。
在兴茂福商行大门口,中村樱子下了之前乘坐的军车,换到耿直的车上。
可能是在一起住的时间久了的缘故,昨天晚上中村樱子一个觉得有些孤单。
尽管千佳子和金惠子也陪着在她左右,可总没有耿直和徐晓蕾在她身边那么舒服。
徐晓蕾能陪她谈天说地,耿直能和她亲热温存,中村樱子似乎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偶尔改变,不太习惯了。
耿直在前面开车,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则坐在后排,按之前约定的,一起去满洲国营川办事处去接赵玫。
中村樱子对前面开车的耿直,说道“一会接上赵玫,让她坐后面的车,别和我们坐一辆车,知道吗?”
“樱子,她一个女孩子,后面车都是卫兵,不合适吧?”耿直为难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不也是女孩子,不是一样跟着卫兵过来的吗?放心吧,那帮卫兵胆子再大,也不敢把赵玫怎么样的。”中村樱子不屑道。
“樱子,赵玫再怎么说也和你我都在一起住过,就别让她难堪了。”徐晓蕾挽着中村樱子的胳膊,说道。
“晓蕾姐,你倒是大度,等她赵大小姐和我们耿大少爷上床,你就后悔去吧。对了,你们昨晚的洞房花烛怎么样啊?你们徐家的姑爷表现如何?”中村樱子调笑道。
“樱子,以后可别让他憋几天了。这下子憋的,昨天晚上折腾了我好几起,到现在,我都没缓过劲呢。”徐晓蕾挽了挽中村樱子的胳膊,说道。
“我说晓蕾姐,你什么时候学坏了?以前我说这种事的时候,你的脸都是通红通红的,现在不但脸不红了,还一套一套的了?”
“我想明白了,我现在是小媳妇不是大姑娘了,说说这些事也不用再难为情了。不过,我的中村长官,你现在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总说这些是不是不太合适啊?”徐晓蕾冲着中村樱子笑道。
“坏了,你一个晚上就学坏了。现在脸也不红了,逗你没多大意思了,以后,我就不逗你了。不过,赵玫不能和我们在一辆车,我看她烦。”
“樱子,听我一回,别让赵玫坐后面车了,那样的话,她多难堪啊。”
“你看看你,就是心软,看在你是新娘子的份上,我就听你一回。
不过赵玫可不能坐在前面,和耿直坐在一起,我看着难受。”
“好好,一会儿,你坐在前面,让耿大少爷陪你聊天,我和赵玫在后面,这样行了吧。”
“你都这么说了,还能不行吗?上回接收温泉会馆之后,这么长时间也没过去看看,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那这样,去洗温泉之前,让大竹襄理带着我们一起去各处转转,看一看现在的经营情况,有没有哪块需要改进的。
樱子,你看怎么样?”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徐晓蕾心中一动。
赵玫这次去温泉会馆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找一找清宫宝藏藏匿的线索,如果借着视察的机会,让她温泉会馆四处看看,就再好不过了。
“行,就听你的,咱们先过去转转。”中村樱子说道。
……
来到满洲营川办事处,车开进院里,就见赵玫站在院中,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大的手提袋。
车辆停下,中村樱子和徐晓蕾下了车。
赵玫连忙上前几步,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我从美国让人捎来几件羽绒服,昨天是耿直和晓蕾成亲的日子,我送他们一人一件。今天正好和你一起去温泉会馆,这是我为你带的羽绒服,你看合不合身。”
说着,赵玫将手提袋递了过去。
中村樱子接过手提袋,说道“那就,谢谢了。”
“樱子,不用客气。”赵玫浅浅一笑道。
“樱子,小玫姐别站着了,咱么上车吧。”徐晓蕾说道。
说着,几人上了车,中村樱子坐在了前面,徐晓蕾和赵玫则坐到了后面。
昨天,耿直和徐晓蕾大婚。赵玫醉酒之后痛苦流涕,可见,耿直在她心中分量。
这一顿醉酒,也让赵玫清醒意识到,如果还想和耿直有姻缘的话,中村樱子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只要中村樱子吐了口,耿直在她手里还有把柄,那徐晓蕾就不会不答应。
有的时候,就是置这么一口气,赵玫现在就是这样。
徐晓蕾和中村樱子都是心有七窍的女子,刚才赵玫突然巴结起中村樱子的举动,她们都看在眼里。嘴上不说,不过心里当然晓得赵玫的目的。
很多时候,有些东西放在心里更好,谁先点破了,谁就被动了。
这个道理,不论是徐晓蕾还是中村樱子当然清楚。
第三七六章 温泉会馆(9200)
营川城东,共荣温泉会馆。
海关情报处的车刚停到会馆门口,门口等候多时的大竹英俊迎便了上来,躬身为中村樱子打开了车门。
中村樱子下了车,大竹英俊襄理连忙躬身敬礼道“中村长官好,大竹英俊向你问候。”
“大竹襄理,快春节了,怎么来洗温泉的这么少啊?”中村樱子向四周望去,问道。
“报告中村长官,正如你所言,春节临近,洗温泉的人应该非常多。不过,海军情报处今早通知会馆,下午你要来此视察,为了安全起见,温泉会馆的正门不让其他顾客进出。”
“那其他洗温泉的顾客,如何进出会馆啊?”中村樱子问道。
“报告中村长官,温泉会馆除了西门作为正门外,还有南门和北门两个便门。南门是专门用于中国人进出月季池和杜鹃池的,今日来会馆洗温泉的帝官和侨日都由北门进出,故而,正门看不到什么人了。”大竹英俊应声道。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看不到什么人哪。”
“是啊,是啊。”大竹英俊连忙附和道。
“徐行长,耿参谋,那咱们现在进会馆一起去看看。”中村樱子回身向耿直和徐晓蕾说道。
“好的,中村长官。”徐晓蕾道。
“我也跟你们过去吧。”赵玫站在一旁说道。
“也好,赵小姐海外归来,见多识广,我们看不多的,你多帮着看看,也许有什么问题,是我们没有留意到的。”
赵玫服软之后,中村樱子对她改观不少,说话也客气许多。
“中村长官,一定,一定。”赵玫连声说道。
“那好,咱们进去。”中村樱子道。
……
之前,从中山正人手中接过温泉会馆那日,中村樱子、徐晓蕾和耿直已经将温泉会馆每个泉眼,每个院落都走了一遍。
不过,那一日因为是温泉交接,温泉会馆清了场,所有没有客人在洗温泉,看起来也比较方便。
今天不同,很多院落都挤满了洗温泉的客人,人挤着人,视察起来有些不便。
沿着蜿蜒的小路,大竹英俊襄理领着中村樱子几人,先来到向华人开放的“月季池”和“牡丹池”。
“月季池”和“杜鹃池”是整个温泉会馆,偏北的这两个泉眼。
为了安全起见,这两个泉眼与其他六个泉眼被一道篱笆隔开,两边洗温泉的人无法相互走动。
中国人有春节沐浴的习俗,离春节越来越近,洗温泉的人便越来越多。
为了保证水质,每日采用限定人数的办法控制洗浴人数。即便如此,温泉池中,也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中村樱子隔着篱笆向对面张望一会儿,向大竹英俊问道“大竹襄理,这个篱笆墙每日都有人守卫吗?”
“是的,中村长官,每日都有人守卫。”
“快春节了,可千万别出什么事。从明天起,我从情报处调来一个班的兵力,加强这边的守卫,不允许一个中国人,从那边过来,知道吗?”
“骇!中村长官。”
“还有,春节快到了,要洗温泉的越来越多,不行就延长营业时间,多接些客人。”
“中村长官,华人那边两个泉眼,现在还没有接过去电,天要是黑了,就没法洗了,我怕黑灯瞎火的不安全。”大竹英俊道。
“你说的也是,徐行长,你有没有什么办法?”中村樱子向身边的徐晓蕾,问道。
“这样吧,大竹襄理。
冬至之后,白日变长,早上五六点钟天就蒙蒙亮了。
营川人,特别是营川商人一向有早起的习惯,从明日起,营业时间从早八点,改为早六点,这样的话就能多出两个小时营业时间。
另外,春节前,沐浴温泉采用限时,沐浴时间不能超过一个时辰,如果超时,每半个时辰,门票翻倍,这样的话就能多接待不少的客人了。”徐晓蕾对大竹英俊说道。
“高明,经商之道,还是徐行长有办法,我得多学学。”中村樱子笑道。
“这都是雕虫小技,中村长官是谋大事的人,自然不会在这小事上浪费时间了。”徐晓蕾恭维道。
“好了,大竹襄理,你就按徐行长的意思办,马上把消息发出去。如果人手不够,就添加人手,咱们再去别的地方转转吧。”中村樱子说道。
“骇,中村长官。”大竹英俊道。
……
温泉会馆共有八个泉眼,本来这八个泉眼是按中国八大国花命名的,分别是兰花池,梅花池,牡丹池,荷花池,菊花池,月季池,桂花池和杜鹃池。不过日本人对荷花忌讳,便把“荷花池”更名为“樱花池”。
除了“月季池”和“杜鹃池”向华人开放外,其他六个泉眼都是面向日本军官、政要和侨民的。
中国人想在这六个泉眼沐浴,需要海军情报处开具特别证明,否则不予接待。
“樱花池”位于温泉会馆正中,泉眼水是整个温泉会馆水温最高,水质最好的,院落装饰也最精心。除了“樱花池”外,“菊花池”、“梅花池”是规模较大的两个院子,通常用于多人集会使用。
在大竹英俊引领下,中村樱子将这三个院落一个接一个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对徐晓蕾说道“徐行长,这三个泉眼水量最大,不过比起华人那两个泉眼,人少了些,有些浪费了。”
“中村长官,其实也不浪费。现在,送往盛京和旅顺运的温泉水都是从这三个泉眼取出的,要是人太多的反而影响水质。”
“是这样啊,那就好。大竹襄理,现在一天能运出多少车温泉水?”中村樱子向大竹襄理问道。
“报告中村长官,咱们十辆运水车,每日两个往返,往盛京和旅顺没日没夜地运水。这样的话,每日能运出二十车温泉水。
不过,现在这两个地方,对温泉水需求太大,靠我们这十辆消防车是远远不够的。
中村长官,您看,能否再申请一些车辆?”
“大竹襄理,消防车是军需车辆,怎么能想申请就能申请到的呢?
记住,这十辆消防车也不是专门用来运温泉水的,只不过现在没有战事,也没有那没多火情,闲暇的时候,用来运温泉水的填补日常费用花销,你明白吗?”中村樱子正声道。
“大竹明白,大竹明白。”大竹英俊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说道。
“徐行长,你怎么看?”中村樱子又向徐晓蕾,问道。
“现在运往盛京和旅顺的温泉水,很多都是对方派车来拉的,这样也好,少了我们很多风险。”
“对方都用的什么车?”
“想让温泉水保持一定温度运到地方,只有军用消防车能够做到。”徐晓蕾并没有正面回答。
军用消防车来营川拉水,不用想,就是公车私用。
上一次,宇田国光准备用营川警署的消防车向盛京送水,结果车被劫走,车上的人也被杀了。
宇田国光脑子也快,想出了准备用温泉水灭火的理由,算是把这件事圆过去了。
打那之后,营川警署的消防车再也不敢往外地运温泉水了。即便这样,还偷偷往城里澡堂运水,挣些好处。
徐晓蕾没有正面回答,中村樱子却听得出弦外之音,便没有接着深问下去。
能做这种事的,都是军政要员,自己没必要得罪那些人去。
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温泉会馆就是卖温泉水,用什么车来拉是对方的事,与自己也没有干系。
想到这里,中村樱子说道“行了,到其他三个泉眼看看吧。”
“中村长官,另外三个泉眼,兰华池和桂华池都被人整个包下来了,客人特意说了,没有特殊的事,不要打扰到他们。”
“哦,这两个池子今天是被谁包下来的?”中村樱子问道。
“兰华池被福源特派员包下来了,远东司令部又派来一个副官,福源特派员把池子包下来,为他接风洗尘呢。”
“那另外一个池子呢?”
“桂华池是被三菱公司中山正人襄理包下来的,据随行人员讲,他的叔叔中山永泰来营川了。”
“中山永泰是不是那个外务省的政务官?”
“是啊,就是外务省政务官中山永泰大臣,最近他来新京视察工作了。”大竹英俊说道。
“这就奇怪了,这么大的官从新京来营川,军方怎么没有消息传来?”
“我听三菱公司的人说,这一次中山永泰来营川是私事,中山正人有求于他,所以没惊动军方。”
“私事?中山大臣一直人在本土,中山正人在营川能有什么求到他?”
“中村长官,我听跟中山正人一起来会馆的三菱公司人说,中山正人襄理想让中山永泰大臣代他提亲,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中村樱子心中一动,对大竹英俊说道“你马上去打听打听,究竟向谁提亲,有了准确消息,立即向我汇报。”
“骇!中村长官。”
“还有,牡丹池的水放好了吗?”
“放好了,放好了。昨天的水已经全部清干,上午让工人从里到外清理一遍,屋里的火炕烧了有一阵,可暖和了。”
“好,那我现在就过去了。刚才安排的事,你要给我打听清楚了。洗完温泉,我就想听到消息,知道吗?”
“骇!中村长官。”
见大竹英俊离开,中村樱子望了望她身后的赵玫,笑道“我们的赵小姐面子好大啊,竟然请到了外务省大臣来提亲,厉害厉害。”
虽然刚才中村樱子和大竹英俊是用的日语对话,不过,对于精通几门外语的赵玫来说,还是能听懂的。
之前,中山正人对她百般追求,直到在擂台之上被耿直制服,才不再纠缠于她。
这一回,中山正人找了自己叔叔提亲,不会真的是自己吧?赵玫心里犯了嘀咕。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赵玫说道“就算提亲,也没说是向我提。你中村长官不也待自闺中吗?也许是你呢。”
“呵,你这嘴倒是挺厉害的,倒也是,说的在理。
耿直,要是中山正人向我提亲,你该如何?”中村樱子用手怼了怼身边的耿直,问道。
“他敢,他要是敢向你提亲,我拿他项上人头见你。”耿直倒没含糊,立刻应声道。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你心里搞不准在想,终于能离开这个母老虎,我可以为所欲为了,是不是啊?”
“哪能呢?再说你都有了我的骨肉,我怎么能让别人把你抢走了。”
“照你这么说,我要是没有你的骨肉,你就不在乎了?”中村樱子一脸严肃道。
“怎么会,当时咱们定亲的时候,你不是没有怀我的孩子,不是一样定亲了吗。”耿直连忙说道。
“那倒也是。那我问你,要是这个中山正人请中山大臣向我们的赵大小姐提亲,你要怎样啊?会不会像之前通讯商行成立仪式的时候,和中山正人决斗啊?”
“我……”耿直向赵玫望去,却见赵玫一双美目正看着自己,想想说道“我已经成家了,本不该过问其他人家的事。不过赵教授是我的恩师,赵玫又是我的同学,他们在营川人生地不熟的,有些事情能帮还得帮些。”
“说了半天,你是心里不甘,觉得你漂亮的师妹给了那个粗人,觉得她委屈了,是不是啊?”
“是,真要是跟了那个中山正人,我还真觉得委屈了。
我管他什么大臣不大臣的,我也不是日本人,怕他做什么。
我们全家是有日本大使馆公函担保的,我要是在营川出了事,大家都好不了。”赵玫接过话来说道。
“你看看,你看看,看你急的。像你说的,兴许这回中山正人看上了我了呢。好了,该忙的忙的差不多了,咱们洗温泉吧。”
说着,中村樱子挽着徐晓蕾的胳膊,一起向牡丹池走去。
耿直见状对赵玫说道“赵玫,走吧。”
赵玫没有吱声,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
进到牡丹池休息室,徐晓蕾、中村樱子和赵玫开始换起衣服。
因为有了赵玫在,耿直不方便,便在外屋等着。
赵玫从手提袋中,取出两件泳衣,说道“晓蕾,樱子,这是我从国外给你们带过来的泳衣,这种泳衣贴身不沾水,你们穿着试试。”
说着,赵玫将两件泳衣分别递给了中村樱子和徐晓蕾。
徐晓蕾接过泳衣说道“谢谢了小玫姐,外面天冷,虽然温泉水很热,不过还是觉得关着身子不舒服,穿这个就好多了。”
“这西方的东西,确实是好。晓蕾,营川这个地方,纺织厂不少,就不能产些这样的东西?”中村樱子看了看泳衣,说道。
“我的中村长官,现在满洲国都是男人当家。谁家男人能让老婆穿这个在外面啊?做出来了,卖给谁啊?
你以为咱们家呢,你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耿直他敢怒不敢呀的。”徐晓蕾笑道。
“不是敢怒不敢言,是怒不能怒。”中村樱子说道。
“那别把他惹毛了。就他那身手,不把咱们治的服服帖帖的。”
“我看他敢,我治不了他,海军情报处二百来人,还治不了他?”
“行,当然行了,谁敢惹你中村长官啊。走吧,咱们去温泉池吧。”徐晓蕾将中村樱子和赵玫都换好了泳装,说道。
“行,那就把耿大少爷喊进来吧。赵玫,你看看,以前我们一起来了,耿大少爷是不用呆在外面的,你来了,他还得在外面蹲着了。”中村樱子对赵玫说道。
“你要是同意,他在这,我不介意。”
“呦呦,看来是都怪我了。咱们耿大少爷没了眼福。行了,等穿衣服的时候,我就让他在这呆在。让他好好欣赏欣赏赵小姐曼妙身材,可好?”
“我,我不跟你说了。晓蕾,咱们走吧。”赵玫被中村樱子说的脸通红道。
“这下倒好,以前我总拿这些浑话逗晓蕾的,我一说,她脸就红。自打晓蕾姐拜了天地进了洞房,脸皮变厚了,脸也不红了。以后,我就逗你玩了。”
“好啊,我愿意。”赵玫连忙说道。
中村樱子似乎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说道“我就是说说,我一天忙的要命,哪有时间逗你啊。”
“好了,樱子,咱们走吧。我去喊一下耿直进来吧,外屋怪冷的。”徐晓蕾说道。
……
营川温泉会馆的温泉水,没有丝毫人工的参杂,其咸味中夹杂点硫磺的气味,纯天然的清澈。
身体都往温泉里泡,顿觉神清气爽,全身如情人的香吻一样细腻,闭上眼睛,尽情享受天然带来的那种舒服亲切之感。
时值隆冬,室外寒风凌冽,滴水成冰,而温泉内则热流涌动,雾气氤氲,恍若人间仙境。
徐晓蕾五官绝美,中村樱子肤白赛雪,赵玫玲珑有致,三个同样花样年华的美丽女子浸在水中,宛若软玉温香,格外动人。
这是赵玫第一次冬天在室外泡温泉,没想到寒冬腊月,在户外还能这么舒服洗着温泉浴,赵玫觉得格外稀奇。
中村樱子将手巾搭在身上,对身边的徐晓蕾说道“你看赵大小姐,身材多好,个子高,该挺的地方挺,该细的地方细,怪不得把那个中山正人迷得不要不要的。”
“樱子,不,中村长官,你怎么又提那个日本人了?”
“听你这话,好像对我们日本人不满似的。日本人怎么了?我也是日本人,耿大少爷不是一样在我身上上上下下的,舒服得不得了。像日本人不是人似的。”中村樱子叱道。
“樱子,小玫姐还是个姑娘,你怎么当着她说的这么直接。”徐晓蕾说道。
“谁不是从姑娘时候过来的,以后还能不懂了?我就是想说,别总觉得自己是姑娘,就多高贵。”
想到之前,赵玫总拿自己不是姑娘身子给耿直的事说事,中村樱子气道。
赵玫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从中村樱子的对面,移到了她身边,说道
“樱子,以前都是我不好,觉得是因为你,耿直才不要我的。
昨天我喝多了,回去想了一个晚上,终于想明白了,其实是我不够好,不如你和晓蕾,才没能和他走到一起的。
我任性,心眼小,还常常在背后说你坏话,以前没觉得什么,现在才知道,自己做的真的不好。”
听了赵玫的话,中村樱子心里当然清楚,这是赵玫服软了,期望自己能接纳她。
这事哪里能行,中村樱子怎么能允许耿直身边再多一个女子。于是说道
“男女感情,没有什么你对我错,很多时候真的是缘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后悔也没用了。”
“这个道理我懂,我也想着能让你和晓蕾接纳我。不过现在,你们别把我当成仇敌,还当成朋友,我心满意足了。”
“小玫姐,咱们始终是朋友啊。要不是朋友的话,怎么能凑到一起,在这无人的温泉池中,坦诚相待,一起泡温泉呢。你说是不?”
“是啊,赵玫别忘了,咱们两个人也在樱墅一起住过。这都不算朋友,还什么算朋友啊。”中村樱子说道。
“好啊,既然都说是朋友了。那要是中山正人托他那个大臣的叔叔来提亲,你们可要帮我给挡回去。”赵玫说道。
“赵大小姐,人家可是外务省的大臣,虽然军政两个系统,不过我这小小少佐比人家差的太远,恐怕帮你说不上话。再说,你都说,你也不是日本人,他再大的官也管不了你呀?”
“樱子,这种事,不咬人却膈应人,我就想一步到位,让中山正人断了念想。你看,能不能帮我。”
“小玫姐,你不用这么着急,刚才在外面不是都说了吗?中山正人还不一定向你提亲呢,万一是咱们貌美如花的中村长官,闹心的就是她了。”一旁徐晓蕾说道。
“我说徐大行长,我怎么发现你和耿直成亲之后,开始调笑起我来了?我肚子里都有了耿直的种,哪个没长脑子的,想直接当别人孩子的爹啊?你再这么取笑我,我就天天让你跟我一起睡,不让耿大少爷碰你了。”
“那可不行,你有了身孕,没法和他亲热。他要是连我都不碰了,出去花天酒地怎么办?再惹上什么莺莺燕燕的,后悔都来不及了。”
“这成了亲的女人和大姑娘的时候真不一样了,以前一谈男女之事满脸通红的徐大小姐,现在非但不脸红了,还一套接着一套的。
不过,晓蕾姐你说的倒没错。
赵玫,中国的老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中山正人还没来提亲呢,你着什么急啊。”中村樱子笑道。
“我不是就先说一下,让你们帮我参谋参谋吧。反正,你们都说了,把我当朋友了,我有事自然要找你们了。”
“话说的,谁能真的不把你当朋友啊。对了,赵玫,我听沈君如说,是你破解了风车中的秘密,才找到了藏匿清宫宝藏的线索?”
“其实也是偶然,这段时间,帮着父亲勘验营川北岸油脉分布,经常用到经纬坐标了,我觉得那风车上的数字与经纬坐标相近便猜出来了。
只是可惜,当年留下的线索太过精妙,现在也只能猜出个大概。”
“那还是你厉害,我和晓蕾就是天天摆弄,也研究不出来。
我听耿直回来说,通过四辆纺车可以确定,清宫宝藏埋藏的地点在营川以东,咱们这个温泉会馆也在这个范围,赵玫你说,清宫宝藏埋藏地点,会不会就是这呢?”
赵玫听到中村樱子的话,心中一怔“难道中村樱子已经觉察到清宫宝藏,就埋藏在这里了?”
可听她的口气,似乎就是怀疑,不像确准的样子。便说道
“温泉会馆就在这个区域内,当然有可能了。”
“我当时就觉得,藏匿在温泉会馆的可能性很大。
你想,当年宣统皇帝到营川的时候,营川城东还是一片荒芜,只有这个温泉会馆在修建。
在其他地方藏匿宝藏,即便在小心,也容易被发现。
而在温泉会馆不同,温泉会馆是在建工程,藏匿些东西是不容易被人发觉。
我觉的可能性非常大。”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你也很厉害,寥寥几语,就把收缩范围缩小了。”赵玫恭维道。
“不过,我说的都是猜测的,这么大区域埋在哪里都有可能。荒郊野岭的,弄成个死人下葬,也不会有人怀疑。总之,温泉会馆这个地方可能性更大些罢了。”
“这倒也是,这么大的区域,想找到几箱宝藏,确实不容易。”赵玫附和道。
“好了,咱们也泡的差不多了,天也快黑了,别耽误咱们徐大行长和她的上门女婿的亲热了,咱们回去吧。晓蕾,你可答应我了,明天就搬回樱墅住,可别反悔了。”
“我知道了,按照营川城的规矩,明天我和耿直回宝和堂吃顿回门宴,然后就回樱墅,耿直他娘说了,明天晚上一定要把你一起叫上。”
“那行,吃过晚饭,正好一起回去。”说着中村樱子拿着大毛巾,将身子裹上,离开温泉水。
徐晓蕾和赵玫也和她一样裹紧了身子,离开了温泉。
……
耿直见几人从外面走来,拿着三件大衣,迎了出去,递给了三人。
回到屋里,中村樱子对正拿着毛巾擦拭身体的赵玫,说道“赵大小姐,咱们要换衣服了,你说还让不让耿直在这呆着呢?”
还未等赵玫回到,耿直连忙说道“樱子,我出去,我现在就出去。”
说着,耿直推门而出。
三人换好衣服,收拾好随身用品,便和耿直一起向院外走去。
刚走出院门,便看见中山正人带着一群人也往外走。
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多岁干瘦的男子,一看面相,就是十分精明。
中山正人见中村樱子几人出现,连忙迎了上去,说道“中村长官,原来你在此。”
“我在此不是理所应当吗?温泉会馆现在是营川海军情报处的产业,我当然要常过来。”中村樱子应声道。
“赵小姐,你也在此?”中山正人向后望去,看见刚刚沐浴,如出水芙蓉般地赵玫不由地心跳起来,连忙问道。
“是啊,我和中村长官、徐行长经常同进同出,一起来洗温泉有何奇怪。前一段时间,我还到樱墅住了些时日呢。”
“哦,是这样啊。赵小姐咱们也是有缘,今天,我刚从新京把我叔叔,就是帝国外务省政务官中山永泰大臣接到营川,我的意思,想让我叔叔代我向赵博渊教授提亲。
没想我在温泉会馆为叔叔接风洗尘,刚提及此事,就遇见你了,你看咱们是不是有缘啊?”
“是有缘,不过是有缘无分。再有半年,我父亲与大使馆合约就到期,我也准备回美国了。”
“那也无妨,中村家族在美国也有产业,你去哪,我去哪,不就完了。”中山正人说道。
“中山先生,你诚意有加,我很感动。
不过,中国有句老话,叫做强扭的瓜不甜,你对我有情有义,可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
再说,我跟耿直已经上过床,亲热过了。不是你要的黄花闺女,你没必要再想着我了。”说着,赵玫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这,这,八嘎!”听到赵玫的话,中山正人心中一气,不由骂出声来。
远处的中山永泰大臣见侄子爆了粗口,便走了过来。上前问道“正人,怎么了?如此大怒。”
“叔叔,侄儿受到了奇耻大辱,气愤难平啊。”
“是你们,让正人气恼的吗?”中山永泰向中村樱子几人问道。
“这位是?”中村樱子明知故道。
“这位就是我的叔叔,帝国外务省行政官中山永泰大臣。”中山正人趾高气扬地说道。
“原来是中山大臣到此,共荣温泉会馆简直蓬荜生辉。
我是营川海军情报处少佐中村樱子,这个温泉会馆也是海军情报处的产业。
中山大臣,今日你们在此的全部消费由我海军情报处出。
这两天,要是中山大臣不离开营川城的话,可以到瑞昌成客栈小住。
到时候,所有花销都记在海军情报处头上。”中村樱子说道。
“原来是满洲谍报之花中村樱子小姐,久仰大名。
你的父亲中村浩介我们是老相识了,没想到他的女儿竟然如此美貌。
正人啊,有中村小姐这般才貌女子你不去追求,怎么想着那个假洋鬼子了?”
“中山大臣,是樱子无那福分。
我已经与耿直耿参谋有了婚约,并且有了他骨肉,再过几个月就临盆了。这位就是我说的。耿直耿先生。”中村樱子拉了拉身边的耿直,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正人,刚才走过去的就是你说的赵玫,赵小姐吧?”中山永泰问道。
“是的,叔叔。”
“怎么?那个赵小姐对你不满意?”
“都怪这个中国人,他竟然,他竟然和赵玫有了男女私情,发生了男女关系。”中山正人指着耿直,说道。
“中村小姐,你的男人睡了我的侄子心爱的女人,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中山永泰的话,中村樱子心里泛起了嘀咕,若是现在否定此事,中山正人也不会相信,不仅会迁怒于耿直,到时候,赵玫还会以此事与耿直纠缠不清,弄的尾大不掉。
莫不如让中山正人彻底断了念想,赵玫也没了借口继续与耿直纠缠。
想到这里,中村樱子说道“耿先生和赵玫是露水姻缘,赵玫喜欢他,就把身子给了他。
不过,她跟我说的很清楚,有了耿参谋的骨肉后,就回美国,再不踏进满洲国半步。
既然木已成舟,我也没有办法,只好让他们继续苟且下去。等到赵玫有了耿参谋的骨肉,他们这段露水姻缘也就到头了。”
“无耻,简直是无耻透顶,一个中国男人,竟然这么多女子投怀送抱,简直太无耻了。”中山正人不由地怒吼起来。
“喊什么?中山家族的后人怎么能为一个女人失去理智呢?走,现在跟我走。”说着,中山永泰转身便走。
中山正人狠狠瞪了耿直一眼,也转身离开了。
望着,中山正人远去的背影,徐晓蕾挽了挽中村樱子的胳膊,问道“樱子,刚才你怎么不否认耿直和赵玫的事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担心以后赵玫会因为这事,再来纠缠耿直吧。”中村樱子喃喃道。
“那现在,就不怕她再纠缠了?”
“她纠缠什么?看中山永泰的样子,是不可能再为中山正人提亲了。那时候,赵玫还有什么理由来缠着耿直。不过赵玫也挺难缠的,今天可怜兮兮的样子,我都有些心软了。”
“你可别心软,心软了咱们家可就又多了一个女人了。”徐晓蕾白了身边的耿直说道。
“不可能的,我和赵玫没你们想的那样。”耿直连忙说道。
“不是想的那样?那赵大小姐怎么会说跟你上床了呢?”
“我,我……”一时间,耿直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好了,回去吧,我也累了。”中村樱子未等耿直说出口,便打断他的话,说道。
……
回去的路上,几个人都似乎有了心事,谁也不再说话。
赵玫在等着中村樱子或是徐晓蕾问题刚才为何说与耿直有了男女关系。
不过,无论中村樱子还是徐晓蕾都不是平常女子,他们很清楚,这种事最好的处理的方式,就是冷处理。不提这个话题,赵玫便没有说头。
果然,赵玫几次想开口,却不知如何来说,一直到将她送到了住所,也没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只好悻悻下了车,回了家中。
第三七七章 宁家姑爷(求众筹月票)
将中村樱子送回了樱墅,耿直和徐晓蕾在军车的护送下,回到了兴茂福商行。
进到家中,天已经全黑了。
徐晓蕾和耿直进到内厅,只见徐掌柜和崔娟坐在大厅,正等着他们回来吃晚饭。
徐晓蕾见状,坐到徐掌柜身边说道“爹,这么晚了,你们还再等我们啊。”
“晓蕾,明天你和姑爷就要搬回樱墅住了,才在家住两天就要回去,你这一走,你爹的心又是空唠唠的,动不下筷的。”
“爹,我也不是什么嫁出去的闺女,想回来还得婆家应允。你什么时候想晓蕾,晓蕾就回来陪你住两天就是。”徐晓蕾对坐在身边的徐掌柜说道。
“你就是说说罢了,哄哄我高兴而已。哪有成亲两日就搬出的,让外人怎么讲。”
“爹,我在家住两天就搬回樱墅,成亲之前你不是同意了吗?樱子现在有了身孕,我和耿直得回去陪她。”
“我知道你的难处,不过,我心里就是不得劲。
对了,我问你,快春节了,除夕夜你们在哪过?
按理说,耿直他是入赘徐府的,大年夜理应在兴茂福过。
不过,他又一般的上门女婿不一样,人家宝和堂也是家大业大,要不是出了那档子事,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入赘的。
让耿直在咱们家过大年,耿老太爷估计心里不好受。
你看,这都是眼前的事了,你们两个有没过商量?
还有,那个中村长官,她一个外乡人,在营川举目无亲的,一定要和你们一起过春节了。
你们总不会,想着留在樱墅过年三十吧?”
徐晓蕾向耿直望了望,说道
“爹,这都是小事情,我和耿直商量商量,一定有办法解决的,不用你劳心的。今天洗了一下午温泉,我也饿了,咱们动筷吧。”
“是啊,爹娘,咱们动筷吧,再不吃饭菜都凉了。”耿直附和着。
“晓蕾,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件事,你看有没有办法。”徐掌柜放下碗筷说道。
“我有几个吉林那边老客户,过两天要来营川。
之前发电报的时候,他们便提到了,来营川想洗洗温泉。
快到春节了,温泉会馆向华人开放的两个泉眼,洗的人太多,实在不好招待客人。
你看能不能到海军情报处开个证明,让我们到日本那边的泉眼去洗洗。”
“爹,因为洗温泉的事,找到我的特别多,都让我推了。
虽然温泉会馆的运营由我来负责,不过毕竟是日本人的产业,还是谨慎为好。
不过,毕竟这是咱们兴茂福自己家的事,能办尽可能去办。
耿直,明天回宝和堂,咱们就跟樱子碰一下,让她给开个证明。既然张一回嘴,就一步到位,包上一个院子把你爹娘和姐姐,还有我哥哥一家,也一起带上。”
“好,明天咱们就跟樱子说。”
“晓蕾,这样也好,要是包一个院子,可比和其他人挤在一起好多了。
说起这个温泉会馆,三年前,开始建的时候,日本人还找过我,问兴茂福做不做温泉会馆工程的活。
当时,我担心日本人赖账就找理由给推了。
后来,日本人找了东记的宁老板,宁老板那时候身体就不行了,也不想得罪日本人,就答应了。果不出我所料,工程钱大多都没给结算。”
“原来,温泉会馆的工程活是东记宁家承建的。”
“是啊,当时你在盛京读书,我就没和你提过。”
“爹,那个时候宁晓锋还在上海,宁老太爷身体又不好,那温泉会馆工程那边是谁在管啊?”
“这个我还真知道。
那时候,宁家很多工程石料都是从咱家码头运进来的,对这个工程我还是知道一二的。
当时,宁老太爷把这个工程交给他姑爷马三才负责,里里外外都是马三才张弄的。”
“我从盛京回营川之后,这个马三才我接触过几回,宁家很多事宁老板都是让他张弄的。”
“是啊,这几年宁老爷多亏这个大姑爷忙里忙外的,宁家才维持没倒。”
“晓蕾,咱们这几次去宁家,怎么没看到他啊。”
“宁晓锋都回来当家了,他在,就不方便了。据我所知,他和晓慧姐搬出宁家,到永世街那边自己的宅子住去了。”徐晓蕾说道。
“是这样啊,怪不得总没见过他们呢。”
“好了,天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徐掌柜见大家吃的差不多了,说道。
……
回到房间,关上房门,耿直向徐晓蕾问道“晓蕾,你说马三才会不会知道清宫宝藏,在温泉会馆的准确藏匿地点?”
“不一定。虽然工程是宁家干的,不过那么大的工程,他不可能全照顾到的。
不过,就算他不知道准确的藏匿地点,但当年的情景、发生过什么事应该还是很清楚的。
如果他能想起些什么,也许对我们找到宝藏的藏匿地点,会有很大帮助。”
“可这个马三才,现在深居简出,我们不好找他聊这件事啊。万一他觉察出什么来,就不好了。”
“找不到他,不过我能找到晓慧姐。”
“宁晓慧?”
“是啊,就是她。前些天她找过我,问我能不能帮她兑换些黄金。等我明天回门宴之后,我上班了,她还能来银行找我。”
“通过宁晓慧,找到马三才,嗯,挺好。不过,就算找到马三才,你怎么问他当年的事啊?”耿直问道。
“那还不容易,现在温泉会馆我来负责运营,问问他温泉会馆里的事,他是不会怀疑到什么的。”
“嗯,你的身份问当年的事天经地义,这个办法不错。”耿直点头道。
“不过,今天一进温泉会馆,我就观察到,赵玫对每个地方都看的很仔细。她是学土建的,估计能看出一二来。要是没猜错,她这两天会找机会见你的。”
“晓蕾,我一听要见赵玫,头就大了。
她现在清楚我的身份,我要是有求于他,万一……”
耿直顿了下来,想说的话又咽进了肚子里。
“万一什么?你是怕万一哪天赵玫想把身子给你,你不答应的话,她说出你的身份?”
“是。”耿直无奈道。
“也不知道你哪好,赵玫也是个出类拔萃的黄花大姑娘,就愿意往你身上扑。
今天她低三下四地向樱子道歉,就是想让樱子接纳她。
樱子真的点头了,她手里再有你的把柄,我不同意也得同意。
你耿大少爷倒是舒服了,每天换着姑娘睡。”徐晓蕾心里有气,踢了耿直一脚,说道。
“晓蕾,我要是想要赵玫,大学时候就要了,哪用等到现在啊。有你了,其他女人入不了我眼的。”耿直连忙说道。
“入不了你眼?那樱子的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你可别又跟我说是为了工作,总说这话,我都不信了。
樱子说的对,大学时候你没要赵玫,是因为你那时候年轻,没尝过之欢,不知道其中之乐。
现在不一样了,你该懂的都懂了,那么漂亮的姑娘让你睡,你还能不心动?”徐晓蕾一脸怒容道。
“晓蕾,我,我真的不会的。”
“我也不愿意信你的话了,赵玫的事,就顺其自然吧,要是樱子真的吐了口,赵玫拿着你的把柄,你想不要都不行了。
再说,寻找清宫宝藏,还真得靠赵玫,你也别太疏远她了。”
“我,算了,不去想她了,等她真要找我的时候再说吧。
晓蕾,上午你已经把命令传达给了张一手,这都一天了,他应该联系到刘二水他们了吧?”耿直说道。
“我告诉张一手,不要一下答应刘二水,先凉一凉他,再答应。
我估摸着今天刘二水应该找张一手了,按我的指示,张一手今天不会给他们回复。
明天,他就会把营川日本驻军中尉以上军官名单交给刘二水,接着就看刘二水会不会按我们画的道走了。
不过,这些都是我的谋划,不知道会不会按我的谋划进行。
看来,还得早点上班,那样的话通过金桂娘,就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了。”
“哪有你这样的新娘子,这么着急上班的。”耿直笑道。
“我倒是想在家舒舒服服地做少奶奶,可没那命啊。
以前,是家里的担子压在身上,如履薄冰。
现在,更重的担子又压在了身上,步步惊心。
想歇歇,哪里能成。”
“晓蕾,别忘了,还有我在。”
“还说你呢。嫁给了自己喜欢的男人,倒是了了个心愿。不过,自己的男人一脸桃花,天天有女人惦记着,你说我能省心吗?”
“晓蕾,我,我……”
“别我我的了,行了,天不早了,早点睡吧。”
“好,那就早点睡吧。”
说着,耿直将徐晓蕾娇躯横抱起来,轻轻放到床上。
“干什么啊,你就这时候来精神。”徐晓蕾娇斥道。
“以前不是说了吗。外面的事樱子说的算,家里的事你说的算,亲热的时候,我说的算。”
说着,耿直开始为徐晓蕾解起了扣子。
“你就歇一歇吧,你都好几天没碰樱子了,明天回樱墅,她还能饶了你吗,你还是留点力气吧。”徐晓蕾娇声道。
“樱子有了身孕,不像以前那样总要亲热了。
再说,我的身体你还不知道?咱们努努力,也早些有个孩子,这样两个孩子就有个伴了。”
“坏蛋,你说什么都有理……”徐晓蕾狠狠地掐了耿直一把,娇嗔道。
……
天刚亮,张一手便换了一身行头,从后院离开了了平安洗衣店。
穿街过巷,张一手来到大平安里青花巷。
敲了敲第三间平房的大门,不多时大门打开,开门的是跟刘二水李大牛一起下山的狗剩子。
狗剩子见是张一手,便让他进来门。
张一手进到屋里,刘二水正和李大牛正喝着碴子粥,嚼着小咸菜。
见张一手进屋,刘二水连忙放下碗筷,说道“老鬼兄弟,吃了吗?没吃在这整一口。”
“出来时候,吃了。”张一手摘下皮帽子说道。
“老鬼大哥,你这么早来,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啊?”李大牛问道。
“对,确实是好消息。
二水兄弟,大牛兄弟,昨天晚上,西流锄奸团给我来了消息,经过反复研究,已经同意接纳赤山寨的残余部队加入西流锄奸团了。不仅要给你们重新安置个安全地方,还要给枪给粮呢。”
“那太好了,你的上峰有没有说,安置到什么地方?我好回去跟大当家的复命啊。”刘二水忙问道。
“这个上峰并没有说,不过上峰对你们也提出个要求。”
“什么要求?”
“投名状!”
“投名状?”
“对,就是投名状。”
“这倒正常,我进复兴社的时候,还让我杀了一个日本人练胆,说吧,什么投名状。”
见刘二水上了道,张一手从怀中取出一张纸,说道
“这是驻扎营川日本部队所有中尉以上级军官名单。上级的意思,你们要除掉一个,证明你们加入组织的决心。”
“奶奶的,就这点事啊?上赤山寨,本来就是想痛痛快快杀鬼子的,这个投名状,我接了。”
说着,刘二水从张一手手中接过了名单,一个一个看了起来。
看了一遍之后,合上名单,想了想说道
“现在驻军营川的日本军方机构有六个部门——小野一郎的海军、滨崎步为的关东军、中村樱子的海军情报处、小岛晃大的关东军情报组、野口光子的营川特高课和福源真圣特派组。
这段时间我不在营川,不了解这些部门有什么什么变动,就我之前了解,相对来说,实力最弱的就是野口光子的特高课。除了十几名特务外,没有自己的行动队
。这样吧,老鬼,我今天出去摸摸情况,明天一早你再过来一起研究一下,这样行吧?”
“行,不过你也别拖得时间太长了。毕竟这个地方也不是很安全,别哪天出毛病了。”
“好,明天一早给你答复,最多三天,投名状递上。不过,如果我递上了投名状,你们有没有什么见面礼啊?”
“上峰说了,投名状献上,五百大洋做见面礼。”
“好,就这么定了。”
“爽快,那我就走了。”
说着,张一手戴上大皮帽子,脸上套上套帽,离开了屋子。
第三七八章 锁定目标(求众筹月票)
见张一手离开,李大牛说道“二水哥,咱们真的要去刺杀日本军官,向西流锄奸团递投名状?”
“说了的话,还能不算?”刘二水睨了李大牛一眼说道。
“不过,进城的时候,咱们家伙都留在城外了,拿什么去刺杀啊。”
“大牛兄弟,你也太小看你二水大哥了吧。”
说着,刘二水从墙角拎起一个扁担,用力向上捅开了纸糊的顶棚,顶棚被支开,一个包裹映入几人眼里。
刘二水小心用扁担将包裹挑了下来,拉开拉链,几把手枪和几盒子弹露了出来。
“二水哥,你这有存货啊。”
“没点家当,怎么出来混。不过,这五把枪,一百发子弹,两个手雷,是我最后的存货了。”刘二水叹声道。
“二水哥,老鬼不是说了吗。只要投名状递上,先是五百大洋,再送粮送枪,还怕以后没家伙用吗?”
“说的也是,我觉得这个西流锄奸团除了神秘些外,做事倒是挺靠谱的。
这样,大牛咱们几个分分工。
狗剩子对营川城里不熟,他就在家看家。
你去海军军部、海军情报处和福源特派小组那边转转,我去海军、关东军军部、关东军情报组和营川特高课转转,看看哪块容易下手,晚上咱们回来一起碰一碰。
碰好了,明天一早就给老鬼答复。”
“行,二水哥,我听你的,就这么定了。”李大牛应声道。
……
营川,特高课。
这两天,派出去查孙掌柜的密探还没有传回来消息,令大岛浩夫有些心烦意乱。
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一定能这个红光理发店老板身上,挖出些什么来。
这个孙掌柜为中村樱子挡过子弹,与中村樱子一定有非比寻常的关系。
如果能从这个孙掌柜身上挖出些不可告人的事,那中村樱子就有把柄在自己手上了。
虽然大岛浩夫清楚,自己再想做一个威猛男人不大可能了。不过,如果中村樱子落到他的手上,他很多手段折磨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让她痛不欲生。
这时,大岛浩夫听到对办公室的关门声,透过门上的气窗向外看起,只见野口光子打扮的花枝招展,向特高课办公楼外走去。
自从福源特派员有了新欢后,便再没有找过野口光子。
野口光子思前想后,还是付了小岛晃大的约,上了小岛晃大的床。
小岛晃大是有名的变态,他在床上求得不是床笫之欢,而是一种变态的快感。
在盛京的时候,野口光子就极度反感,现在更是。
上次从小岛晃大那里回来,激恼了挺长时间,没给下属好脸。
今天,小岛晃大又来电话了。野口光子又是考虑再三,最终还是要去赴约。
这些事,都看在了大岛浩夫的眼里。他心里很清楚,野口光子这么糟践自己都是为了他。
也许到了一定年龄,开始念旧了。这些年,野口光子的身上爬过不少的男人,不过,和大岛浩夫那一次毕竟是第一次,这个记忆是挥之不去,想忘也忘不的。
野口光子知道,大岛浩夫想要东山再起,就必须要扳倒中村樱子。
现在,中村樱子如日中天,处处如鱼得水,单靠自己和大岛浩夫与之抗衡是远远不够的。
一定要找人联手,一起对付中村樱子才行。
之前找的是福源特派员,福源这老东西还算不错,上了他的床之后,处处维护自己。
可没过多久,就被中村樱子施了个小小手段,给福源特派员送去两个水嫩的姑娘陪着,福源有了年轻水嫩的姑娘,便也想不到她了。
退而求其次,只好勾搭上了小岛晃大。
虽然小岛晃大有些变态,不过对野口光子的身子倒很是迷恋,来营川之后没少找过她,恶心是恶心,不过很多时候,男女之间没有这事勾着,很难一条心。
上一回野口光子被小岛晃大折腾够了,便开始鼓动小岛晃大。
在中村樱子的鼓动下,小岛晃大也开始对中村樱子不满。
就这样,靠着男女关系,营川特高课和关东军营川情报组苟合到了一起。
办公室里的大岛浩夫,当然知道野口光子去做什么,也知道为了什么去做这些。可即便知道,也是无能为力。
几个月前在营川城还能呼风唤雨的他,现在就是个小小中尉,再也没有能力左右什么了。
中村樱子!!
大岛浩夫心头不由地又涌起了这个名字,令他心头剧痛起来。
……
已经下班了很久,天也全黑下来,营川特高课办公楼除了几名宪兵之前,便再无一人。
没有等到消息的大岛浩夫直了直身子,一个人离开了办公楼。
大岛浩夫的住所,在特高课后面的一栋民宅,离特高课差不多一百多米,走路两三分钟就到了。
民宅正房东西两个屋,大岛浩夫和向井甘雄各住一间。
正房前,院子东侧还有一个厢房,住着特高课两名年轻特工。
这两名特工,除了为两名向井甘雄和大岛浩夫置备晚饭外,还轮流在院子里巡逻,保护二人的安全。
向井甘雄一向深居简出,除了与千佳子约会外出,其他时候就呆在屋里。
今天,向井甘雄并没有与千佳子约会,一下班就回了住处。
而大岛浩夫因为要等白山那边的消息,所以走得很晚,差不多快七点才从特高课办公楼出来。
出了特高课,大岛浩夫又在对面的食杂店买了一瓶白酒。
打开瓶盖,猛喝了几口后,晃晃荡荡往回走。
远处,穿着破棉袄蹲在墙根的刘二水将这些看的一清二楚。
他暗自有些后悔,今天出门为的是到各处踩点,所以身上没带家伙。要是知道大岛浩夫这个情形,今天就动手了。
白天,刘二水在小野一郎关东军、小岛晃大关东军情报组都转了转。
情况与他判断的差不多,虽然是两个部门,不过这两个部门的军官,都住在关东军军部,出行都护卫跟随。想动手,很难找到合适的下手机会。
等转悠到营川特高课时,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
从野口光子出门,到向井甘雄回住所,再到大岛浩夫从特高课出来,刘二水都看的一清二楚。
野口光子虽然是个女人,看起来好对付。不过,出门的时候,十分小心谨慎。不仅坐着军车,还跟着两个护卫。
向井甘雄下班回回住所时没有护卫跟随,倒是可以下手。
不过,从冬至开始,白天时间开始变长,他下班的时候,天还大亮,这段路没遮没挡,想下手也不容易。即便能下手,想脱身也不容易。
看来,只有刺杀大岛浩夫有可能了。
不过,今天他这么晚走,明天还会这么晚走吗?刘二水不能确定。
好的消息是,在特高课下班时候,两个日本士兵在烟摊买烟时说,大岛浩夫在等什么消息,不等到消息的话,不会按时离开特高课的。
不过,有了目标,总比没有目标的好,守株待兔,也许这能守到机会。
想到这里,刘二水站起身来,直了直腰板,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
营川,樱墅。
在宝和堂吃过回门宴,耿直、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一起回到了樱墅。
虽然仅仅没在一起住了两天,昨天还在一起洗了温泉,中村樱子却觉得,似乎分开了很久。
自从耿直和徐晓蕾搬进了樱墅,和中村樱子住在一起,三人就很少分开过。
即便耿直或是徐晓蕾哪个回家住上几晚,也没有过一起离开的。
这一次,两个人一起离开,而起是因为二人成亲离开的。
中村樱子心里多少有些寂寥,莫名有些孤单起来。
对于在特训营那种狼窝里长大、在屈辱中成长起来的中村樱子来说,耿直和徐晓蕾给了她别样的温暖。
一个是爱人,一个是女伴,中村樱子虽然和徐晓蕾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二人却没有半点争风吃醋,而是少有和睦相处。
三人洗漱之后,中村樱子便拉着他们来到自己的卧室。
坐到床头,中村樱子说道“跟你们说好了,以后可不准两个人都不在。这两天我一个人,心里空唠唠的,觉都睡不好。”
“樱子,你以前在卫校、在天光医院不都一个人吗?现在怎们还不习惯了?”晓蕾坐到她身边,说道。
“那时候,我一个人,没亲人也没朋友,想不习惯也不行。
现在不一样了,你徐大小姐身上香香的,我闻着舒服,在你身边睡得踏实。
耿大少爷虽然皮糙肉厚些,不过身体太棒了,那次都让我舒舒服服的,当然睡得好了。”中村樱子笑道。
“那今晚你就让耿大少爷陪你吧,我回那屋睡了。”说着,徐晓蕾起身要走。
“晓蕾姐,你们才拜了天地,就让他陪我,不合适的。
这样,咱们还在一起睡,你们想干嘛就干嘛,我不打扰的。”中村樱子一把抓住徐晓蕾的手,说道。
“算了,要是在一起睡,你一定又撩他,把他撩的性起,就来折腾我了。你在边上看的津津有味,我才不干呢。”徐晓蕾不屑道。
“说这么多,脸一点都不红了,不简单啊,徐大小姐。”
“我说了,我现在是小媳妇,不是大姑娘了。我说些风月的话,有什么大不了的。对了,樱子,你说我现在对外说是徐小姐还是耿太太啊。”
“那就得问问你徐家的姑爷了。”中村樱子看了看耿直,说道。
“叫什么都行,我没意见。”耿直说道。
“你看既然耿大少爷不介意,你就随意了。”
“还是叫耿太太吧,省的耿大少爷心里不开心。行了,你们睡吧,我走了。”说着,徐晓蕾又要起身。
“晓蕾姐,你坐着,我有事跟你和耿直说。”
“樱子,什么事。”见中村樱子一脸正经,徐晓蕾又坐了下来问道。
“孙掌柜的事,我搞定了。”中村樱子靠了靠床头,说道。
“搞定了,这么快?”徐晓蕾问道。
“大岛浩夫人都派了,不快不行啊,这是我帮孙掌柜做的新的档案。”
说着,中村樱子打开床头柜,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了徐晓蕾。
徐晓蕾打开档案袋,档案袋里两张白纸,上面写着“孙朝琨,父亲高丽新义州人,母亲吉林白山人,1910年,父亲过世后,从高丽逃荒来到白山。”
“樱子,还是你厉害,这个档案和孙掌柜后面的经历正好能合上。即便大岛浩夫去查,也查不出来问题。”徐晓蕾说道。
“这是一个方面。更主要的是,当年东北是不接收高丽难民的,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孙掌柜为何之前档案作假了。”
“樱子,这个理由充分。不过,大岛浩夫万一以档案作假将孙掌柜收监,在特高课严刑拷打,孙掌柜毕竟是个普通百姓,万一说出来你母亲和他的关系,咱们不是被动了?”耿直在一边说道。
“所以说,要先下手为强。
在宝和堂吃饭的时候,你不是说明天要带你后母和耿直他娘去孙掌柜那烫头吗?
明天你和耿直带着她们过去,顺便把这个档案交给孙朝琨。让他背熟后,就给烧了。
从昨天开始,我就让平川他们对营川城外来人员进行档案核查,按进度后天早上就能查到孙掌柜,海军情报处以档案与事实不符为由,将他先抓起来。
这样的话,就算大岛浩夫查出些什么,人已经让我捷足先登,抓起来审问了。等我把审问程序走完,没问题了,就把他放了。那时候,大岛浩夫就没理由再抓孙掌柜了。”
“樱子,还是你有办法,明天我就去找孙掌柜。”徐晓蕾说道。
“记得,一定要谨慎,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按我之前的想法,就是把孙掌柜处理掉,一了百了就完了。
不过,那天你说的也有道理,真要把他处理了,反而是欲盖弥彰了。”
“樱子,我觉得这样更好。”徐晓蕾握了握中村樱子的手,说道。
“这件事,我觉得你比我想的远。行了,正事说完了,咱们睡觉吧。晓蕾在中间,你挨着我睡,耿直在边上睡。隔着你我就撩不到他了,这样总行了吧。”
“这样,这样还差不多。”徐晓蕾点头道。
“不过,耿大少爷晚上要是不规矩,想亲热了,可不能怪我咯。”中村樱子娇笑道。
“我才不让碰呢,他就老老实实在边上躺着吧。”
“那可不一定,好了睡吧,耿直你去把灯关了吧,我了要搂着你的漂亮媳妇睡了。”中村樱子娇声道。
……
清晨,张一手离开了洗衣店,又来到了刘二水在大平安里青花巷的住所。
之前和刘二水定好了,今天一早要来跟他们碰一碰刺杀日本军官的事。
进到屋里,李大牛笑着说道“老鬼大哥,过来了。”
“鞥,过来了。你们昨天踩了一天的点,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张一手摘下狗皮帽子,说道。
“和我昨天预想的差不多。
大牛去了海军军部、海军情报处和福源真圣的特派组。
海军军部军官很少外出,根本找不到刺杀的机会。
海军情报处是个特务机构,安保工作更加严格,想找到下手的机会很难。
至于特派组几个人,深居简出,吃住都在永诚银号,刺杀他们的可能性不大。
我呢,去了营川关东军军部和关东军情报处,他们都吃住在火车站西货场,想刺杀难度很大。
之后。又去了营川特高课。
果如昨日所言,也就营川特高课能研究研究了。”
“营川特高课?”
“对,就是营川特高课。
营川特高课是特务机构,只有不到二十名特务,和五六个宪兵守卫,他们的每次行动人员,都是从关东军临时抽调的,军事力量薄弱。
另外,两个中尉向井甘雄和大岛浩夫,都住在与特高课办公楼一二百米的地方,
据我观察,他们回住所都没有护卫跟随,可以下手。”
“你说的倒没错,那个地方我也去过。不过毕竟住所离特高课办公楼不远,周边还没有什么遮拦,得手后,你们很难脱身啊。”张一手说道。
“这个我也考虑了,据我观察,与向井甘雄不同,大岛浩夫离开特高课时间较晚,基本天都黑了。
如果能够不用枪近距离刺杀的话,即便有人发现大岛浩夫被刺,脱身也不成问题。”
“嗯,这倒是个办法。
可你怎么保证,大岛浩夫每天都那么晚离开特高课呢?
如果天大亮的时候回去,那段路明晃晃的,就算近距离刺杀,特高课楼上特务业务看的一清二楚啊。”
“我昨天在那蹲了一下午,下班的时候,正好有两个特高课的日本兵到外面烟摊买烟,他们说的是日语,我多少能能听得懂。
他们说大岛中尉这两天在等什么消息,每天都走的很晚。如果今天他还没等到消息的话,应该也会七八点后离开特高课。”
“好,这个消息很重要。那这样,你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老鬼兄弟,这回递的是投名状,你要帮忙了还能算我们的吗?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等我们好消息吧。还有,把那五百银元准备好了,事成之后,我们好拿那五百银元回去跟路大当家交差。”
“好,我现在就回去。你们也要小心了,这帮狗日的,没那么容易对付的。”
张一手听到刘二水的一番话,心中暗道“果不出小先生所料,刘二水真的按她画的道走了,已经把刺杀目标锁定为大岛浩夫。看来自己要尽快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小先生。”
想着,张一手戴上帽子,套上套帽离开了刘二水的住所。
第三七九章 图纸(求众筹月票)
营川,樱墅。
与以往一样,耿直早早起来晨练。一番器械下来,已经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这一晚,中村樱子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并没有去撩耿直,而是跟徐晓蕾叽叽喳喳聊到了半夜,直到眼睛睁不开为止。
虽说稍稍有些失望,不过耿直也算是送了一口气。
即便耿直正值阳气正旺、身体最佳的年龄,不过这样没日没夜的亲热也有吃不消的时候。
尽管与其他人比起来,耿直的身体要好出许多,不过,每当晨练的时候,他还是隐隐觉察到,自己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如以前了。
“看来,还是要节制些为好。”耿直暗暗道。
按昨晚中村樱子说的那样,今日徐晓蕾要带着崔娟和刘梅兰去孙掌柜那里烫头发。
吃过早饭,耿直先将中村樱子送到海军情报处后,便拉着徐晓蕾先到宝和堂,再到兴茂福,分别接上刘梅兰和崔娟。
今早上,耿直已经安排人通知红光理发店他们要去烫头发,几人进到红光理发店,门口候着的张天翼便直接将他们领到了二楼。
与以往去理发店一样,耿直和两名警卫在靠窗椅子上候着,徐晓蕾则带着刘梅兰和崔娟进到了贵宾室。
这一回,因为是两位客人,孙朝琨和郑春芝一起进到贵宾室,为刘梅兰和崔娟烫头。
刘梅兰和崔娟坐定后,徐晓蕾掏出了一块手帕,我在手中说道“孙掌柜,这两位,一位是我娘亲,另一位是我婆婆,你可要好好打理着。”
“徐行长,这个你放心,别的不敢说,论起烫头的手艺,我们郑师傅别说在营川,就是在新京都是数一数二的,手艺好着呢。”
“那真是好。郑师傅,虽然营川城也算繁华,不过比起新京来,那可差的太多。你怎么想着来营川这个地方了?莫不是这边有什么亲友。”刘梅兰向为她弄头发的郑春芝,问道。
“新京虽然城市繁华些,不过冬天太冷了,不像营川这样暖和。我从小就怕冷,就来营川了。”郑春芝一面弄着头发,一面说道。
“说的也是,营川冬天就是风大些,气候倒是比新京暖和不少。不知为何,我进这屋就困起来了。”刘梅兰打着哈欠说道。
“娘,你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我在这盯着呢。”徐晓蕾说道。
“行,那我睡一会儿。”不知不觉,刘梅兰便沉沉入睡了。
旁边的崔娟也眼皮越来越紧,见刘梅兰睡着,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徐晓蕾走到前去,见二人已经睡实。对已经有些睁不开眼睛的郑春芝说道“郑师傅,你过来歇会儿吧。”
“行,我歇一会儿。不知道怎么,脑子晕乎乎的。”郑春芝坐到了休息长椅上,不大一会儿也睡着了。
见几人入睡,徐晓蕾将攥在手中的手帕叠好,放到怀中。
徐晓蕾碰了碰还在烫头发的孙朝琨,说道“孙掌柜,我有事找你。”
孙朝琨转过身来,打个哈欠,说道“徐行长,有什么事?不知怎么回事,我头也晕晕的,也想歇一会儿。”
徐晓蕾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让孙朝琨闻了闻,说道“现在好没好点?”
孙朝琨深吸几口,睁开眼睛说道“嗯,现在清醒多了。有什么事吗?徐行长。”
“孙掌柜,我先问你,你和樱子母亲的事,有没有向上级组织汇报?”
“还没有,主要是根本确定不了,中村樱子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总不能拿个莫须有的事,向上级组织汇报吧。”
“既然是这样,那一篇就彻底翻过去。
无论樱子到底是不是你的骨肉,永远不要再提了。
这是樱子新给你做的档案,你现在就背牢了。”徐晓蕾将包中的档案袋递给孙朝琨,说道。
“中村樱子给我的?”孙朝琨诧异地问道。
“你先记牢了,我再跟你细说。”徐晓蕾严肃说道。
孙朝琨见状,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便拿起档案袋中的纸张,看着上面写着的内容,背了起来。
档案上面的内容不多,孙朝琨很快背熟了。
背好后,孙朝琨将纸张放到档案袋里,递给了徐晓蕾。
“背牢了?”徐晓蕾将档案袋收到手提包中,问道。
“都背牢了。”
“好,那我把来龙去脉跟你说一下。
樱子知道大岛浩夫派人去白山调查你后,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做事一下果断干脆,不留隐患。第一个想法,就是把你除掉,一了百了。”
“除掉我?”孙朝琨吃惊道。
“对,除掉你。
不过,凭借我对她的了解,其实在她心里一直挣扎着,如果她真的决定要除掉你,就不会跟我说了。
她跟我说起这件事,就是想听到一个不除掉你的理由。
我清楚她心里想什么,便跟她讲了,除掉你的利弊。
如果大岛浩夫一调查你,你就被除掉了,这明显是欲盖弥彰,更会引起大岛浩夫对你身份的质疑。
樱子听后,觉得有道理,便放弃了之前除掉你的想法。
不过,樱子很清楚,大岛浩夫一旦查到你的档案与实际情况不符,就一定会深查到底。
如果以此理由将你捉拿归案,到了特高课势必要严刑拷打。
你一个平头百姓,樱子担心你禁不住酷刑,把你和他母亲的事说出来。于是,便想到了这个办法。”
“给我一个新的身份。”
“对,一个新的身份。
你还是高丽人,不过不是平壤人,而是新义州人。
母亲仍旧是吉林白山人,父亲则由农场主变成普通的农民。
这样的话,即便大岛浩夫知道你的档案作假,你也能搪塞过去。在满洲国,这种档案与事实不符的事比比皆是,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小先生,你放心,即便大岛浩夫将我抓进特高课,无论什么严刑,我一定不会说出我和中村樱子母亲的事,我知道中村樱子对于营川地下组织的重要意义,无论她是不是我的女儿,我和她母亲当年的事,我会烂在肚子里。”
“好,孙掌柜,我相信你是一个坚定的革命战士,不会向敌人低头的。不过,即便如此,樱子还是担心你禁不住酷刑。思前想后,她准备先下手为强。”
“如何,先下手为强?”孙朝琨问道。
“樱子已经未雨绸缪了。
前天开始,海军情报处便对管辖区域内外来人员档案进行重新核查,按核查速度,明天就能查到你了。
查到之后,就会把你带回海军情报处看守所审问。审问的时候,你就把刚才你的新的身份说出便可。”
“我听明白了,小先生。”
“还有,一定要记着一点,如果审问你为何更改身份,你就说当年东北是严禁高丽难民流入的,所以才隐瞒了自己是高丽新义州人的身份。
“好,我一定牢记。这样的话,我之前隐瞒身份的事就能搪塞过去了。”
“行了,我该交代都交代完了,现在我把这几个人唤醒,你接着给他们烫头发吧。”徐晓蕾说道。
“好的,徐行长。”孙朝琨应声道。
……
差不多两个小时,崔娟和刘梅兰的头发都弄好了。照着镜子看了又看,确实年轻许多,二人都很满意。
耿直和徐晓蕾将她们分别送回了宝和堂和兴茂福后,耿直又开车送徐晓蕾来到兴亚银行。
本来,今天徐晓蕾就准备回银行上班了。
快到年底了,银行进出款项特别多,很多都需要她签字。
虽然兴亚银行实际是日本人在管,她这个行长更多是起着监督作用。
不过,徐晓蕾当然清楚自己的肩上的担子。
中村樱子把这样的重担交给她,便不能辜负她的信任。
另外,张一手那边的消息,最便捷和安全的传递途径就是金桂娘了。
刘二水的动向,必须及时掌握,以便提前应对各种不可预测的风险。
进到办公室,金桂娘便进到办公室,拿着暖壶为徐晓蕾冲上菊花茶。
见耿直站到了门口处,知道他在为她们放风,便对徐晓蕾说道“徐行长,一手那边来信了,刘二水他们已经把目标锁定了特高课,重点刺杀对象锁定为大岛浩夫。”
“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徐晓蕾问道。
“他们保证三天之内完成,毕竟日本人的联防安保,他们在大平安里住也不安全。”
“三天,今天开始算吗?”
“不,昨天开始算,今天是第二天。”金桂娘说道。
“好,让张一手紧紧盯着他们的动向,有什么行动要第一时间掌握。另外,一定要保护好他自己,身份一定不能暴露,尽可能不要参与到刺杀行动中。”
“好的,徐行长,我再交代他一下。”
“这两天,制钞车间那边有什么动静吗?”徐晓蕾接着问道。
“制钞车间与银行中间那栋墙开始砌了,工人都已经进场,其他倒没有特别的。哦,对了,有个叫郎秀梅的女的来制钞车间工作了。”
“好,我知道了。桂娘姐,你先下去吧,记住,做什么事一定要安全第一,不暴露身份第一,切不可冒进。”
“明白,徐行长,我先下去了。”说着,金桂娘拎着水壶,离开了徐晓蕾办公室。
金桂娘刚离开办公室,警卫便来报告,说是有一对叫马三才和宁晓慧夫妇,要见徐晓蕾。
徐晓蕾与耿直相视一笑,看来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到,宁晓慧自己找上门了。
不大会儿功夫,在警卫的引领下,马三才和宁晓慧二人进到了徐晓蕾办公室。
见耿直也在,宁晓慧连忙说道“呦呦,今天可来正了,耿直弟弟也在啊。”
“晓慧姐,姐夫,你们坐。”耿直连忙让马三才和宁晓慧坐下。
徐晓蕾倒了了两杯热茶,递给的了他们。
“耿直弟弟,晓蕾妹子,你看,你们成亲都不跟我们知会一声,等我知道,想找你都找不到了。
刚才我从宝和堂路过,见到了刘姨,问她才知道,你今天上班了。没想到,这回来的这么巧,耿直老弟也在这。”宁晓慧接过茶杯,说道。
“晓慧姐,我们婚事从简,没有宴请宾朋,就没跟你吱声。你可别挑理啊。”徐晓蕾坐在茶几对面说道。
“晓蕾妹子,你晓慧姐哪能挑你的理呢。
现在营川城都知道,能见到你和耿老弟就不容易了,这没到一个星期里,就见到你两回,出去更别人说都是一件有面子的事。”
“晓慧姐,看你说的,像我有多大能耐似的。小时候,耿直在外面闯祸,你可没少帮他,我到现在记得清楚着呢。我和耿直以前可没少受你照顾。”
“是啊,这一眨眼都十几年,你们都成了家,我也老了。”宁晓慧叹声道。
“哪有的事,晓慧姐可不老。”
“我都一脸褶子了,还不老啊。
哪像晓蕾妹子你,水嫩嫩,长得像仙女似的,姐跟你说暖心话,耿直弟弟能娶到你,不知道是修了几辈子福分。”宁晓慧看着耿直说道。
“姐姐,你说的对,我能娶到像晓蕾这般下凡的仙女,确实是我耿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耿直笑道。
“晓慧姐,别听他的,哪有自己这么夸自己媳妇的。”徐晓蕾说道。
“晓蕾妹妹,耿直弟弟说的没错的,咱们晓蕾妹子就是下到凡间的仙女,怎么夸都不为过。”
“晓慧姐,你怎么也逗我了。对了,小惠姐,你今天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徐晓蕾岔开话题说道。
“晓蕾妹子,咱们都不是外人,我就跟你交实底。
现在国内太乱,我和你姐夫准备去南美那边发展。
现在你也知道,不动产很难脱手,想卖不容易,我寻思能不能把我们几处宅子抵押给你们银行,换出一些黄金来。”宁晓慧说道。
“晓慧姐,你也知道,用实物抵押,在银行是抵不了太多钱,很吃亏的。”徐晓蕾说道。
“所以,我来找你碰碰,你帮我想想法子,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多抵出点钱来。
事成之后,我和你姐夫不会让你白忙活的。”
“姐姐,咱们不用这个,银行有他的规矩,评估这块都是日本人在做,我不好插手的。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个建议。
把你那些想抵押的宅子简单收拾一下,办个客栈牌照,经营一两个月后,再来评估,作价能高出不少。”
“我懂了,我懂了,我怎么没想到呢。那就这么办,我和你姐夫可真要谢谢你了。”宁晓慧说道。
“你是我晓慧姐,我这也没帮上什么忙,有什么好谢的。
姐夫正好在,有一些以前的事,我倒是要想姐夫打听打听。”
“徐行长,有什么事,你尽管问。
只要我知道的,定会知无不言。”坐在宁晓慧一边一直没说话的马三才,说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几年前建温泉会馆的事,向你问问。”
“徐行长,你还真问对人了,当年温泉会馆的工程活是我们东记承包的,里里外外的活大多是我来张弄的。有什么事,你尽管问。”
“姐夫,当年建温泉会馆的时候,是你们东记自己的泥瓦队,还是在外面雇的?
与日本商行交接的时候,工程图纸在温泉会馆没有找到,我想找来看看。毕竟现在温泉会馆的事兴亚银行的产业,多了解些,没坏处。”
“哦,这个啊。建温泉会馆的时候,工程是要向营川警署备案的,工程图纸在营川警署都能找到。”马三才说道。
“那干活泥瓦匠和工程队都是你家的吗?”
“也不都是,不过大多都是常在一起干活的队伍。只有修下水管线的,是别人推荐的。”
“哦?谁这么大面子,从你们东记嘴里抢活啊?”徐晓蕾听了心里一动,问道。
“也不算从嘴里抢活,当年日本人建温泉会馆的时候,价格给的很低,营川商行没人愿意干的。
去营川警署报备的时候,李成玉的姑爷王雨亭负责材料报备,向我推荐了一家专门修下水管线的,觉得价格合适就用了。”
“原来是王署长推荐的队伍啊。”听到王雨亭,徐晓蕾不由地注意起来。
“是王署长推荐的。这家队伍是从天津那边过来的,干活麻利,质量还过硬,干完活差了点余头也没来结。”
“现在兵荒马乱的,现在人在不在都说不好,谁还能为了省那点钱,从天津特意来趟营川啊。
那行,姐夫,既然营川警署有备案,我就拿来看看。
现在兴亚银行是温泉会馆最大股东,有些事,我还是要多知道些为好。”徐晓蕾说道。
“徐行长,你要是哪块不清楚的,就尽管问我。”
“是啊,晓蕾妹子,能帮你做点事,是我家的荣幸。”宁晓慧附和道。
“晓慧姐,可别这么说,你要是再这么讲,你的事我可不帮了。”
“好好,晓蕾妹子,姐姐不说了。我看你这事也不少,我和你姐夫就不打扰你了,我们先走了。”
“晓慧姐,那我就不多留你,咱们常来常往。”说着,耿直和徐晓蕾将宁晓慧夫妇送出了办公室外。
第三八零章 坐标(求众筹月票)
耿直和徐晓蕾回到办公室,耿直关上办公室的大门,向外听了听,确定没人了,便对徐晓蕾说道“晓蕾,听马三才这么说,这个泥瓦队会不会和王雨亭署长有关?”
“不一定有直接关系,上级组织传过来的消息,王雨亭并没有参与过宝藏藏匿。不过,既然是王署长介绍的,多少还是应该有关系的。”徐晓蕾想了想说道。
“刚才,马三才说,这个工程队是天津过来的。而宣统皇帝也是乘船从天津来的营川,这不会是巧合吧?”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我估计这个工程队是罗玉让王雨亭帮着着马三才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条线就捋出来了。”
“晓蕾,我明白了。这样的话,那本王雨亭留下的笔记本里的记录,就一定与这个工程队有关。”耿直说道。
“有很大可能。明天,我叫人从营川警署把工程图取回来,研究一下再说。”
“可工程图我真的不行,简单的工程图还能看明白,稍稍复杂一些,就看不懂了。可这件事不能让更多人知道,这该怎么办啊?”耿直无奈道。
“怎么办?你不行,不是有赵玫吗?赵玫是专修建筑的,工程图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绕来绕去,看来,赵玫是绕不过去了。”徐晓蕾叹声道。
“我,去找?”
“不是你,还能是谁?反正她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你可以直截了当地让她帮你研究工程图,通过工程图,看看有没十分地方值得留意的。
我再研究研究王雨亭留下的笔记本,二者合到一起,也许就能得到答案了。”
“不去找赵玫行吗?”耿直有些为难道。
“不找她找谁?你跟我说说。”徐晓蕾睨了耿直一眼,说道。
“是啊,不找赵玫还能找谁呢?”耿直心里清楚,这个时候硬着头皮,也得去找赵玫了。
“你去找她,也别太为难。我现在想开了,只要樱子吐口,我也不会硬拦着。
不过,你要记的,虽然你暂时脱离了组织,但你永远是一名地下党员,要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懂吗?”徐晓蕾一脸严肃道。
“晓蕾,我懂。”耿直点头道。
“好了,这件事先不急,等把图纸要来之后再说。
不过,那天在温泉会馆,我总觉得赵玫看出些了什么,估计没等你找她,她就会来找你了。”徐晓蕾略有所思道。
“她要是来找我,我就好开口多了。”耿直笑道。
“瞧你那个样,也不知道哪好,樱子、赵玫这样数一数二的姑娘都看上你了。”
“你不是也看上了我吗?”耿直故意说道。
“我眼睛瞎了还不行?行了,你回情报处吧,晚上来接我。”徐晓蕾说道。
“那行,我回去跟樱子复命去。”耿直应声道。
……
回到海军情报处,耿直直接到来中村樱子的办公室。
中村樱子示意耿直关上办公室的门,向他问道“去孙掌柜那边怎么样?”
“具体情况是晓蕾跟他谈的,我在外面放风。
我问晓蕾了,晓蕾说孙掌柜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很痛快答应了。”
“他要是不笨,就知道是为他好。
按时间算,明天就能查到红光理发店,看来,不出意外的话,孙掌柜要在海军情报处的看守所,过春节了。”
“樱子,你都给他做好身份了,还用关这么长时间吗?”耿直问道。
“你这脑子到底好不好用,关他是对他的保护。只有他被关在看守所,大岛浩夫才没办法将他带走,才是最安全的。”
“原来如此啊,樱子,还是你想的高明。”耿直连忙说道。
“也不知道怎么的了,我一个堂堂帝国少佐,竟然想着如何保护一个中国人了。”
耿直正要说些什么,中村樱子又接着说道
“好了,孙掌柜的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除了你、我、晓蕾,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樱子,我明白。”
“刚才,沈君如又来电话了,让你下午去营川办事处那边。”
“又去那边?”耿直一脸无奈道。
“去就去吧,至于赵玫,我也想明白了。
这事盯是盯不住的,全靠你自觉了。反正你也知道我和晓蕾的态度,想不想好,就在你了。”
“樱子,我当然想好了,不会和赵玫怎么样的。”耿直说道。
“不会怎么样?不会怎么样,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嘴还硬。
不过细想,其实你好的地方还真不少,要是不好,我也不能顶着那么大的压力,看上你一个中国人。
那天我帮赵玫解了围,默认了你们的关系,估计赵玫会感激我,估计不会硬往你身上靠了。
下午,我派的警卫还跟着你,等进到营川办事处的楼,你办你的事,我也不让他们跟着了。”
“还是让他们跟着吧。”耿直有意说道。
“看你那样,也不知道是真心让跟着,还是故意跟我卖好。
行了,你就在我办公室吃午饭吧,吃完之后给我肩膀按一按,你就去沈君如那吧。”
中村樱子又拿起锉刀,磨着指甲说道。
……
吃过午饭,为中村樱子松完肩膀,耿直带着两个警卫一起去了满洲国营川办事处。
进到沈君如办公室,只见她满面春风,似乎心情很好。
见到耿直进到办公室,笑道“耿参谋,有好消息了。”
“哦,沈部长,是什么好消息?”耿直连忙问道。
“四个坐标,又确定了一个点,原来差不多方圆五十里,现在范围缩小了很多,排查比之前容易很多了。”沈君如笑着说道。
听了沈君如的话,耿直心中一震,如果温泉会馆在这已经确定的三个坐标点内,那日本人第一个全面排查的地方,一定会是温泉会馆。到时候,即便没有将宝藏排查出来,那以后自己想动手查找宝藏,难度也会增加许多。
看来,查找宝藏的进程要加快了。
耿直正想着,赵玫和酒井大诫、张清明一起走了进来,酒井大诫手中还拿着一张地图。
沈君如叫几人一起来到办公桌,酒井大诫教授在办公桌上,将手中的地图展开。
“沈长官,经过这几日细致研究,之前南北两个坐标点外,又确定了西边的那个坐标点。
在第四了坐标点确定之前,可以在这个三角形区域内查找了。”酒井大诫教授指着地图,说道。
耿直低下头,向地图看去。
当看到这三个点圈定的区域,耿直悬着的心一下放了下来。
温泉会馆并不在这个三角形区域内,可以断定,第三个坐标点,应该是出了偏差。
沈君如看了看圈定的区域,皱了皱眉说道“酒井老师、清明老师,这个区域都是农田,有可能是藏匿宝藏的地方吗?”
“我们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这次是从赵博渊教授那边取来的高倍显微镜,仔细观看得出来的结果,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出入。”酒井大诫说道。
“耿参谋,你怎么看。”沈君如向一旁耿直,问道。
耿直看了看圈定区域,说道
“营川城紧邻辽河和辽东湾,土地含水量很大且盐分含量很大。物品埋藏久了,很容易损坏。
按理说,这些地方很难藏匿宝藏的。
不过,为了防止被发现,反其道而行之也是有可能的。”耿直分析道。
“耿参谋说的有道理,那先这样,我安排宇田署长先排查照这个区域排查,你们再继续就四辆纺车上的蕊丝数,仔细分析,争取尽早确定宝藏藏匿区域。”沈君如一脸严肃道。
“是,沈长官。”众人说道。
走出沈君如的办公室,赵玫碰了碰身边的耿直,说道“没有事的话,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好。”这回耿直没再说别的,一口答应了赵玫。
进到赵玫办公室,关上办公室的门,赵玫让耿直坐到她对面,说道“耿直,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有,当然有。
按理说,凭酒井大诫和张清明的眼力,再怎么看错,也不会偏差这么多啊?”耿直不解问道。
“你说的没错。
酒井大诫除了木器专家外,还是日本有名的痕迹专家,正常来讲,不会有这么大偏差的。
问题是,他以前没有用过高倍显微镜,对显微镜的原理并不清楚,我稍稍用了点小手段,他的判断就出现偏差了。”赵玫低声说道。
“原来是这样。不会被他们发现吧?”
“当然不会,这是技术上的问题,就算有一天酒井大诫或者张清明觉察出问题所在,也是他们操作的问题,和我没关系。”赵玫淡淡道。
。“那就好,对了,那天你去温泉会馆,有没有什么发现?宝藏有没有可能藏在温泉会馆哪个地方?”
“我去温泉会馆是去洗温泉,也不是要去看宝藏藏在哪的,你问我这干嘛?”赵玫白了耿直一样,说道。
“赵玫,你也知道我着急,你就跟我说说吧。”
“跟你说什么?这是我第一次冬天在外面洗温泉,确实很舒服。
还是穿着泳衣看着清楚,晓蕾是体香四溢,樱子更是肤白赛雪,你们每天住在一起,你耿大少爷倒是艳福齐天啊。”
“赵玫,我——”
“行了,不逗你了,你也不用跟我说这些男欢女爱的事。
出门碰见中山正人的时候,樱子替我解了围,我很感动。
以后咱们的事,我不跟你谈了。
现在我是看明白了,你耿大少爷虽然文武双全,不过在家说话是真的不算,就算你有意思,你也不敢。是不是?”
“也不总是这样……”耿直支吾道。
“你看你那样子,一看就是心虚了。
行了,跟你说正事,那天我在温泉会馆各处仔细看了看,从建筑布局上讲,是中规中矩,没什么特别的。凭我判断,宝藏不可能在地表以上藏匿。”
“那会藏在哪里?”耿直问道。
“你能不能搞到温泉会馆地下管网图,我研究一下。”赵玫想想说道。
“这样,最近晓蕾要对温泉会馆的详细情况做一下梳理,我借这个机会争取把地下管网图搞出来,你帮我研究一下。”耿直听了心中一动,看来是让晓蕾说着了。
“我这么帮你,有什么好处?”赵玫一双美目盯着耿直,说道。
“赵玫,我……”
“你不用说了,就算你对我有了些想法,你也不敢是不是啊?”
“我,不是不敢。我和晓蕾已经成了亲,樱子也有了我的孩子,我得顾忌她们的感受。”耿直低头说道。
“要是以前,我还会问问你,到底对我有没有好感。现在问都不问了,问你也没用。
行了,你走吧,在我屋里呆时间太长了,晓蕾和樱子知道,你又的挨训了。
别因为我,再不让你同床共枕了,我不是造孽了吗?”赵玫浅笑道。
“那,那我走了,等我把地下管网图搞到手,就来找你。对了,中山正人没来骚扰你吧?”耿直问道。
“没有,那天都说的那么清楚了,他叔叔哪能落下那个脸呢。没想到那天樱子能帮我把话圆了。这么看来,以前是我小气了。”
“赵玫,你这么好,一定能找到你爱的、还爱你的人。”
“可是我,就爱上你了怎么办?一个女人一旦动情,是能难移情别恋的。晓蕾这样,樱子这样,我也是这样。行了,你走吧。”赵玫淡淡道。
“那我走了。”说着耿直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这一次,赵玫并没有送他,只是目送着耿直的身影,久久不愿移视。
……
离开了办事处大楼,耿直见天色已晚,便决定先去兴亚银行去接徐晓蕾。
进到徐晓蕾办公室,随手关上办公室的门。
走到徐晓蕾身边,耿直说道“晓蕾,刚才我去营川办事处那边,见到赵玫了。”
“我知道了,下午樱子给我来了个电话,说你过去了,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闻你身上的味道,看来今天你和赵大小姐没做什么啊。”徐晓蕾睨了耿直一眼,说道。
“晓蕾,我们能做什么啊。这回让你猜着了,赵玫让我想办法弄一套温泉会馆地下管网图,研究一下地下管网,与你想法不谋而合了。”
“赵玫的知识要比我和樱子渊博的多,只不过在咱们营川这个小地方,施展不开罢了。她有没有说,事成之后你怎么感谢她?”
“问了。不过她又说,以后和我的事跟你和樱子说,不再问我了。”耿直说道。
“那我问你,要是我和樱子答应赵玫了,你要如何?”徐晓蕾问道。
“别开玩笑了,你们怎么会答应呢。”耿直摇头道。
“谁说不能答应,反正你也没有从一而终,不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家里多个姐妹也没什么大不的了。我问你,到那时候,你会不会迎娶赵玫啊?”
“不会的,不会的……晓蕾,金桂娘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啊?”耿直连忙打岔道。
“又打岔,行了说正事。下午,张天翼传过来消息,刘二水、李大牛已经在营川特高科门口蹲点了。
我估计只要他们当中的哪个落了单,刘二水他们就会动手了。”
“那特高科咱们自己的人,消息传过去了吗?”
“传过去了,如果向井甘雄真的是我们的同志,他应该知道该怎么做的。”
“那我就放心了。
按樱子的计划,明天就会将孙掌柜带到海军情报处收监,到时候即便白山那边来了消息,孙掌柜已经将之前身份问题弥补上了。
没想到,樱子开始帮咱们做事了。”
“慢慢让她多帮咱们做些事,等到哪天摊牌的时候,她也跑不了了。”徐晓蕾浅笑道。
“你是说,把樱子发展成我们的同志?可是,咱们那么多同志因她而死,组织能同意吗?”
“你现在都脱离组织了,不是一样为地下组织工作?
真有那一天,樱子和你一样不就完了。
再说,她现在做的这些,都是她的本职工作,换另外一个日本人在她的位置,可能会更凶残。
樱子,要是能为成为咱们的一员,那已经意义绝不亚于一个纵队的力量,满洲的地下组织将得到极大的加强。”
“这么说,我就懂了。等她为我们做的事越来越多,自然就成了我们的同志了。”
“你也别太乐观,樱子太聪明,几回就能看的出来。
这一次要不是孙掌柜,换成别的人,樱子早就快刀斩乱麻,孙掌柜现在可能都不在了。”
“可樱子说了,无论孙掌柜是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她的父亲永远是中村浩介,不会是其他人的。”
“这就是樱子的另一面,为了自己可以六亲不认。
哪一天你我危及到她的安危,说不准也会当机立断的。
不过,这就是一个职业特工的该有果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一点,你我都得向樱子学。”
“我怎么感觉,你和樱子现在是越来越像了。”
“也不是越来越像,也许是惺惺相惜吧。行了,别聊了。天也不早了,咱们接影子吧。”
“那我不用去盯一下刘二水他们?”耿直问道。
“有刘二水在,你去做什么。无论他们刺杀成功与否,这个局我们已经为他们布好了,剩下的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五百银元我已经交给了金桂娘,一旦得手,就把钱交给他们。”
“钱你从银行提的?”
“银行也不是我开了,想提就能提啊?我是从咱们成亲时,别人送的彩礼钱里拿的。”
“这事,你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跟你说,你有别的办法吗?樱子小金库里的钱,她可是一清二楚的,你可别打那笔钱的主意。”
“那笔钱,我是不会动的。只是,单单靠咱们两个人的积蓄,支持抗战是杯水车薪,总的找个更好的生财之道,才行啊。”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什么事都不能操之过急。好了,咱们去情报处吧,别让樱子等急了。”徐晓蕾直了直腰说道。
第三八一章 刺杀(求众筹月票)
营川,特高课。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在电讯科呆了一整天的大岛浩夫,一脸倦容坐在办公椅上,烟卷一根接着一根抽着。
又等了一天,还是没有等到白山那边的消息,大岛浩夫有些心焦起来。
其实,按当年的交通状况,刚刚派出去三天的人,从营川能到白山就不容易了,哪有这么快就能传回消息的。
不过,大岛浩夫等不及了。
这两天,大岛浩夫越是研究孙朝琨,越是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一个能为不素不相识的人挡枪,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要么两个人有特殊关系,要么这个人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
通过安插在海军情报处里的内线得知,孙朝琨伤愈,从天光医院出院的那天,中村樱子带着他去了她母亲的衣冠冢,并且在祭拜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这个举动,又令大岛浩夫疑惑不已。
大岛浩夫觉得,这个孙朝琨和中村樱子间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不想被人所知。
也许,这个人就是扳倒中村樱子的关键。
天彻底黑了,盯了一天的电讯科电台,灯也没有亮过。
大岛浩夫只好悻悻站起身来,离开电讯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发现对面野口光子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门虚掩着。大岛浩夫见状,敲了敲野口光子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进到屋里,大岛浩夫见野口光子深卧在办公椅上,嘴里还叼着烟。
屋里烟雾萦绕,也不知道她抽了多少。
大岛浩夫见状,走到她办公桌前,说道“光子,烟,抽多了不好。”
野口光子抬起头,瞅了瞅大岛浩夫,说道
“好不好的,又能怎样?
我记得咱们还在特训班的时候,你说过,和一个吸烟的女人亲嘴,就像亲了一个破烟缸。
我听了你的话,烟碰都不想碰。
后来发现,男人只要馋了你的身子,别说嘴,哪怕身子是臭的,也不会有些嫌弃。
我这个破烟缸,你们这帮臭男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亲过。我这个身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上过。”
“光子,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资格说你了。不过,抽烟多了,对身体不好,特别是对女人更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变老了?变丑了?还是老得快了?这些我都不在乎。
我现在这个身子,就是一堆烂肉,早死早托生。”
“光子,都是我不好,现在混成这个样子,让你受委屈了。”
“别提这个,你混得好的时候,就想不起我来了,不是吗?
当年你来营川的时候,还说找关系把我也调过来。结果没多长时间,我把中村樱子给你送来了,你的心里就再没有我了,这话就再没提过。是不是啊?”
“我……”
“好了,再说这些没意思了。白山那边怎么样?有消息过来了吗?”野口光子问道。
“没有,还没有。”
“那就继续盯着,我越来越觉得从这个孙掌柜身上能挖出些什么了。”野口光子喃喃道。
“我这么认为。不行的话,明天我就派人把他先抓起来。”
“先等等吧,对付这种人需要有证据。没有证据的话,不好对付的。
你派人把他盯住了,只要他不离开营川,白山那边一旦有了消息,我们马上动手。”
“光子,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谨慎了?对付一个中国人,还有讲什么证据吗?”大岛浩夫不解道。
“这个孙掌柜救过中村樱子的命,咱们要把他逮捕了,中村樱子一定会来保他的。
如果咱们无凭无据,中村樱子有可能将他带走,毕竟红光理发馆是海军情报处管辖的区域,将那个孙掌柜带走,也是理所应当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现在中村樱子比我们军衔高,手中还有钱有兵,她要是想带走,我们挡不住的。
看来我们还得找人联合,壮大自己的力量。
对了,那个小岛晃大不是要与我们结盟,一起对抗中村樱子吗?”
“那个小岛晃大,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变态。”听到小岛晃大这个名字,野口光子怒斥道。
“光子,是不是小岛晃大对你怎么了?你这么生气。”大岛浩夫听出的弦外之音,问道。
“怎么了?昨晚去他那,跟他睡一宿就完了。
没想到,这个王八蛋弄了条狗过来,要让我和狗上床。
我好声好语说不行,他这个王八蛋一定要看看人和狗会怎么样。
一气之下,我两枪把狗打死,他才罢了。
这种人,是做不了大事的,以后,我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瓜葛了。”野口光子紧紧攥了攥拳头,说道。
“八嘎,小岛晃大这个王八蛋,我让他不得好死。”大岛浩夫拔出枪来,怒吼着。
“把枪收起来,在办公室拿把枪比划,有用吗?
不把中村樱子扳倒,被海军情报处压着,我们只能被人瞧不起,被人在脖颈上拉屎。
耿直、徐晓蕾两个她身边最亲近的人,我们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查出什么问题,估计是真的没问题了。
不过,这个孙掌柜不一样,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再困难,也要挖出来。”
“骇!野口长官。”大岛浩夫向野口光子敬了个军礼道。
“行了,天也不早了,既然没有消息,你就早点回去了吧。”野口光子说道。
“要是没什么事,晚上咱们一起出去。吃点东西吧。”
“算了,现在外面不太平,咱们也不像其他部门,没有太多护卫保护,能少出门,就少出门吧。我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人在监视我们。”
“哦?难道是中村樱子派的人?”大岛浩夫说道。
“这个,没有真凭实据没必要乱猜。总之,我们出门一定要小心,别出什么问题了。”
“好,那我回去了。”
“你回去吧,我再呆一会儿。”野口光子眯上眼睛,说道。
……
特高课外,刘二水和李大牛在路口处,修着人力车。
人力车夫是刘二水在营川城最后一个合法身份。这一回,他破釜沉舟,准备用上了。
特高课办公楼离大岛浩夫的住所不到二百米,走个分钟的路就到了。
晚上,虽然没有路灯,不过特高课楼顶有个探照灯,时不时地扫到这边来。
如果被楼上的守卫发现,不仅刺杀大岛浩夫有困难,就算刺杀成功了,想安全脱身都很难的事了。
思前想后,街头拐角这个地方不错。
这个拐角是探照灯的盲区,不仅楼上的探照灯照不到,大岛浩夫回住所,这里也是必经之路。
以修黄包车做掩护,可近身用刀刺杀,防止枪声被人发现。
特高课刚一下班,张一手和李大牛便看到向井甘雄和两个年轻特工,一起向住所走。
天还没黑,还是三个人,刘二水和李大牛只得放弃。
这个时候,张一手按之前的计划,将车行的黄包车在拐角处,把车胎扎爆。
借这个缘由,二人在街头拐角处,修起人力车来。
可左等右等,特高课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也不见野口光子和大岛浩夫出来。
难道,今天晚上他们不出来了?
刘二水不由地焦急起来。
刘二水也是老特工,心里很清楚,修车这种掩护只能用一次,明天在用到的话,日本人一定会怀疑的。
另外,根据日本宪兵闲聊话语中得知,大岛浩夫今天回去的晚,是为了等什么消息。如果消息等到了,以后按时上下班,大白天的,就找不到刺杀的机会了。
所以,时不可待,今天就是最好的刺杀时机,过了今天,就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了。
北方的冬天,寒风刺骨,尽管穿着大棉袄,依旧能感受到户外的严寒。
张一手和李大牛双手双脚有些被动木,再这么呆下去,就真的顶不住了。
正当张一手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从三十多米外的特高课大门走出了一个人。
张一手一眼便认出,出来的人是大岛浩夫。
张一手轻声对李大牛说道“大牛兄弟,准备动手。”
李大牛冲张一手点了点头,右手伸进了怀中,将怀中的飞刀紧紧握在了手中。
而张一手则把袖子藏着的匕首,掏了出来,紧紧握在手里。
……
大岛浩夫从野口光子办公室出来,心中更加愤懑。
虽然,他对野口光子并没有多少的爱,不过,这样一心为己的女人,竟然被人侮辱成这样,这令大岛浩夫十分的辛酸。
不过,野口光子说的对,如果不把中村樱子扳倒,营川特高课就不会有出头的那一天,只能寄人篱下,被人欺辱。
福源真圣、小岛晃大这些人,都是把野口光子当成了玩物,玩够了,就弃之一旁,不会把她当成什么事。
要想不被人欺凌,只有自己强大了,才有本钱和中村樱子掰掰手腕。
孙掌柜,如果孙掌柜真的有问题,就一定是大问题。
那时候,中村樱子的末日就到了。
想到这里,大岛浩夫又踌躇满志,憧憬起美好未来。
可当他幻想到,真的有一天扳倒了中村樱子,将她压在身下,尽情折磨的时候,心一下凉了起来。
自己不行了,做男人真的不行了,现在真的只能想想了。
有些时候,无论如何回避现实,可当现实就在眼前的时候,也只能默默接受。
走出特高课的大门,一阵寒风吹过,大岛浩夫身体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身上的军大衣用力地裹了裹,快步向住所方向走去。
……
张一手和李大牛见状,知道动手的机会要到了,两个人都不由地心跳加快起来。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大岛浩夫离街口的拐角,是越来越近。
突然,特高课办公楼方向,传来了卫兵喊声“大岛中尉,白山来消息了。”
“白山来消息了?”大岛浩夫听后心中顿时大喜,想都未想,便转身往回走。
……
已经准备好,要致命一击的张一手和李大牛,见大岛浩夫突然返回,心头一怔。
刘二水初懂日语,卫兵说的,他听得很清楚。
按他之前知道的,大岛浩夫正在等什么消息,所以这几天一直走的很晚。
现在消息等到了,以后不再这么晚一个人走,要想刺杀就更困难了。
看来,今天晚上一定要动手,否则真的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张一手对李大牛说道
“大牛,今天无论等到几点,咱们都得等。
过一会儿,大岛浩夫一定会出来,到时候。只要他不跟着警卫,咱们就动手。”
“二水哥,我听你的。”李大牛点头道。
……
回到电讯科,大岛浩夫连忙将破译好的密电拿在手中,密电上面写着
“大岛中尉,下午已抵达白山
。初步核查可以确定,孙掌柜是从外地搬到白山居住的,并不是白山原居民,这与孙朝琨登记的户籍档案不符。
另外,据了解,几个月前,海军情报处派人调查了孙朝琨情况,具体调查结果不详。”
“孙朝琨,果然有问题!”
大岛浩夫内心,不由地大喜起来。
仔细想想,更令大岛浩夫觉得有猫腻的是,中村樱子对孙朝琨已经调查过了,清楚他的档案有不符的地方,竟然没有采取行动。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想到这里,大岛浩夫又急匆匆来到野口光子办公室。
野口光子已经知道白山那边有消息了,见大岛浩夫去而复返并不奇怪。
见大岛浩夫一脸欣喜之色,野口光子问道“怎么,有好消息了?”
“是啊,白山那边有了消息,孙朝琨的经历与档案记录不符,并且,几个月前,中村樱子派人调查过孙朝琨。
按理说,中村樱子一定清楚孙朝琨档案不符的事,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大岛浩夫一口气说道。
“档案不符,在满洲国处处都是。除非有通敌证据,否则,就算查到这一点,也定不了什么罪。”野口光子淡淡道。
“我知道定不了什么罪,不过,以这个罪名将孙朝琨关押起来,倒是没什么问题。”
“嗯,你说的有道理。”野口光子点头道。
“那好,明天一早就去把他抓来。”
“那就明天一早。你就带人将他抓来。抓来之后,以档案不符为由进行审问。”野口光子目露凶光,说道。
“骇!野口长官。”
“好了,天也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路上小心点,用不用我给你派两个警卫。”
“三两分钟,就回去了,不用了。”大岛浩夫说道。
“也好,咱们特高课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晚上一共就两个警卫,要是送你,我这一个大楼就没人了。那你路上,就小心点吧。”
“我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别再抽烟了。”
说完,大岛浩夫转身离开了野口光子办公室。
出了特高课的大门,尽管寒风依旧凌冽,不过与半小时之前心情相比,是天地之别。
中村樱子的把柄,终于让自己抓到了,这一回,自己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
裹了裹军大衣,大岛浩夫哼着日本小曲,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
刚拐过路口,人力车后面的黑暗处,两条身影冲了出来。
未等大岛浩夫反应过来,李大牛从后面扭住大岛浩夫的脖子,用力捂住了他的嘴。
刘二水则冲到他的面前,将匕首重重插入大岛浩夫的腹部。
一刀,两刀,三刀……
直到大岛浩夫再也不能挣扎为止。
刘二水用手摸了摸大岛浩夫颈部的脉搏后,对李大牛说道“大牛,这个人已经死透了。咱们把他尸首扔进边上沟里,别让人看见了。
老鬼应该在大平安里等我们,拿上他的钱,我们马上出城。
要是今天晚上出不了城,就来不及了。大平安里那个房子,也不安全了。”
“好。”说着,二人将大岛浩夫扔进一旁的水沟里。
将大岛浩夫处理完后,张一手坐上了人力车,李大牛则拉着张一手,向大平安里方向飞奔而去。
……
不知为什么,大岛浩夫走后,野口光子有些心神不安起来。
一种要出事的强烈感觉萦绕在她心头,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究竟要出什么事?
野口光子不由地站起身来,向窗外望去。
东北的冬天,过了晚上七八点钟,路上便看不到什么人了。
这时,一辆黄包车速度飞快地从情报处门前跑了过去。
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了野口光子的心头。
按理说,到这个时候了,各个车行大多已经收车了,在外面跑活的很少。
即便还有些在外面跑活的,这辆车也有些奇怪。
黄包车夫跑的有些太快,不像是正常拉人的样子。
野口光子越想越不对,便将门外的宪兵叫了进来,命令道“你们现在就去大岛中尉和向井中尉的住所,看看他们都在不在。要是不在的话,马上回来报告,听到了吗!”
“骇!野口长官。”说着,两名宪兵离开了野口光子办公室。
野口光子又来到办公室窗前,漆黑的夜晚,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难道,真的有事发生了?
第三八二章 出事了(求众筹月票)
营川,樱墅。
中村樱子梳洗完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坐在一旁沙发上的徐晓蕾说道
“晓蕾姐,我听说有了身孕脸上愿意起痘痘,我看我到现在也没起,怎么回事啊。”
“不长痘痘还不好?多少人求之不得呢。不像我,一上火,脸上就爱起东西,烦死了。”
“嗯,以前看你好像是这样。不过,你现在让耿大少爷每晚滋润的,脸上也不见起什么东西。比之前小姑娘时候,还好看了。”
“哪有的事,不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好看又能好看到哪去。”徐晓蕾娇声道。
“那可不一样,以前你就脸好看,身子太瘦,虽然好看,却总觉得少了些女人的味道。
现在比以前丰腴了几份,当然比以前好看了。
咱们的耿大少爷太有福了,我要是男的,一定和他争争,不能让他这么容易就把你追到了。”
“就说这些不可能的,我要是个男的,我也和他争争咱们中村长官。
咱们中村长官身上比雪都白,看的我都稀罕,别说男的了。”
“照你这么说,咱们两个过得了,想耿大少爷了,喊他一下就完了。”中村樱子坐到徐晓蕾身旁,笑道。
“那可不行,喜欢耿直的女人可不少,不看着点哪里成。
再说,你有身孕,有后人了还可。我要是以后连个孩子都没有,多让人说笑。”晓蕾摇头道。
“就咱们晓蕾姐的长相,还怕以后找不到男人?”
“可找到自己喜欢的就不容易了。我从小就喜欢耿直,就想嫁给他。现在算是如愿了,在找别人,还是算了。”
“我就逗你玩的,哪能真那样。
再说,耿大少爷那么招蜂引蝶,放在外面我也不放心。
他今天去赵玫那,警卫说他又在赵玫办公室呆了挺久,也不知道做没做什么对不起咱们的事。”
“不会吧?他过来接我的时候,我没闻到他身上有女人的味道,我的鼻子还是蛮灵的,应该错不了。”
“这么看来,赵玫也知道轻重,她要是再硬往耿直身上靠,我就好收拾她。”
“你就说说吧。赵玫要是出了事,你的责任可就大了。
万一让大岛浩夫那样的知道是你动的赵玫,不得把你告到远东司令部去?”
“我要是真想动她,就不可能让别人知道了。
别的地方不敢说,营川城还没有我不敢动的人呢。
当然了,晓蕾姐你我是绝对不会动的,我现在就爱挨着你睡,身上香喷喷的,闻着可舒服了。”
“去你的,哪里有两个成年女子一起睡的道理。你要是这么说,我就搬回兴茂福,不陪你一起住了。”
“别介,你可别回去,你要是回去住,就是给耿大少爷出难题了。
他那个人对付外面人还行,可在家里却面的很,你我两个人他都不敢得罪,要是咱们不在一起住了,他不是很难受。”
“又怎么了?背后说我坏话。”耿直拿着大毛巾,从浴室走了出来。
“说你两句坏话怎么了?不高兴了。”中村樱子板着脸,说道。
“我哪敢啊,就是问问,好知错能改。”耿直连忙答道。
“晓蕾姐,咱们的耿大少爷现在是彻底学坏了,嘴越来越甜,真的准备吃软饭了。”中村樱子对徐晓蕾说道。
“你有权势,我能挣钱,长得都不难看,还能和睦相处。换成我,我也愿意。”
“晓蕾姐,还真这么回事,耿直,你是不是也这么想的啊?”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无聊……”耿直拿着毛巾用力擦拭着头发,说道。
“晓蕾姐,那看,耿大少爷真的生气了。呵呵……”中村樱子娇笑道。
正说着,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中村樱子走了过去,接起电话,话筒里传来了平川树人上尉的声音。
“中村长官,特高课那边出事了。”
“特高课那边,出什么事了?”
“大岛浩夫,大岛浩夫被杀了。”
“大岛浩夫被杀了?什么时候?”此时的中村樱子,声音莫名激动起来。
这些年,大岛浩夫就是她心头的噩梦,时时刻刻都想将他除掉。
不过,大岛浩夫被杀,却不是死在自己的手上,中村樱子莫名有些失落,更有些疑惑。
“就在刚才,咱们在特高课的内应传过来消息,说大岛浩夫在回家的路上被人用刀杀了。
野口光子已经下发了特高课密函,要求驻营川各部队全城戒严,缉拿凶手。
估计,特高课的协查令很快就能到我们海军情报处了。”
“好,我知道了。大岛浩夫是帝国高级军官,如果特高课的协查令到了,我们要全力配合特高课缉拿凶手。”
“骇!中村长官。”
“还有,你让咱们的内线用最短时间内弄清大岛浩夫被杀的来龙去脉,越详细越好。”
“骇!中村长官。”
放下电话,中村樱子神情有些恍惚,双眼紧闭地坐到了沙发上,一声也不吭。
徐晓蕾见状,握了握中村樱子的手,问道“樱子,出什么事了?”
“是啊,樱子,出什么事了?你脸都变色了。”耿直坐到她对面问道。
中村樱子缓缓睁开双眼,说道“大岛浩夫被杀了。”
“大岛浩夫被杀了。”耿直脱口而出。
虽然,刘二水下了投名状,三日之内一定除掉一名中尉以上级的军官,并且已经把刺杀名单圈定了大岛浩夫。
不过,当听到这个消息时,耿直心里还是觉得有些突然,没想到这么快就得手了。
“是,刚才是平川上尉来的电话,他刚刚接到内线传过来消息,大岛浩夫被杀了。
一名高级军官被暗杀,出了这么大的事,估计用不了多久,福源特派员就会召集驻营川各个部门,召开紧急军事会议。你也准备一下,咱们有可能要出门了。”
“樱子,大岛浩夫没权没势的,好像也没什么仇家,怎么会突然被杀了呢?”徐晓蕾有意问道。
“我刚才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现在营川城内的六个军队机构,营川特高课实力最弱,按理说,要刺杀也刺杀个有权有势有影响力的,没不必要刺杀大岛浩夫啊。
不过,有一件事,要麻烦了。”中村樱子想了想,说道。
“什么事?”耿直问道。
“大岛浩夫最近正在忙一件事,就是调查孙掌柜的身世。
之前,他要是不死,这件事按我们制定的计划,先将孙掌柜收监,可谓万无一失。
可是,他现在死了,野口光子一定会把这件事端到台面,甚至有可能诬陷是我安排的人,刺杀了大岛浩夫。
这样的话,我再想把孙掌柜带回海军情报处收监,就不可能了。
一旦孙掌柜被野口光子带走,严刑拷打是躲不过去的。
他一个老百姓,万一顶不住严刑,说出了他和我母亲的事,到那时候,即便大岛浩夫不是我杀的,想解释都不好解释了。”中村樱子说道。
“那怎么办?”耿直问道。
“野口光子那个女人,对大岛浩夫一直有爱慕之心,现在大岛浩夫被杀,她一定会丧心病狂的。
估计现在,孙掌柜那里已经布满她的眼线,去联系孙掌柜已经不行了。
幸好今天孙掌柜的新身份已经送到,只要能顶住严刑,野口光子就不会把他怎么样。”中村樱子说道。
“那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尽快抓到真凶,只有抓到了真凶,孙掌柜才能免于一难。
我已经安排平川,将行动队的人全部派出去,全力稽查真凶。”中村樱子话音刚落,电话声又响了起来。
中村樱子接起电话,言语几句后,便放了下来。
转身对耿直说道“咱们收拾一下,半个小时之后,在西海关,召开上尉以上级紧急军事会议,你我都要参加。”
“好,我换件衣服,就走。”
“我也是。记住,会议时候,你能不吱声就不要吱声,野口光子现在是见谁咬谁,别被她咬到了。”中村樱子嘱咐道。
“我知道了。”耿直点头道。
“早知今日,还不如把孙掌柜处理了,一了百了。
现在,有很多事,我都是无法掌控了。万一他顶不住审问,后果将不堪设想。”
“樱子,孙掌柜唯一问题就是档案与事实不符,这在满洲国根本就是很平常的事。
他既然能为你舍命挡枪,就不会轻易被审查什么来。只要,咱们想办法,尽快把他从特高课手里要过来,就没问题了。”
“难啊,刑讯室那些刑具你也不是没见到过。
那么多专业特工都禁不住拷打,何况他这么个普通人了。
除非他有别的身份,也是一名特工。要是那样的话,我可是助纣为虐,真成了帝国的罪人了。”
“不会吧,孙掌柜你也调查很长时间了,不是没发现什么吗?”耿直说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敢保证呢。行了,咱们走吧。”穿好军装的中村樱子说道。
“好,咱们走吧。”耿直应声道。
……
营川特高课,停尸房。
野口光子在大岛浩夫尸体旁,呆坐了很久。
此时的她,万分后悔。
明明已经想到了,让大岛浩夫注意安全,还跟他说了派两个警卫护送他回去,可为什么最终自己没有坚持呢。
如果有了警卫在,无论如何,这件事都不会发生了。
对于大岛浩夫,野口光子有种说不出的眷恋。
对未来还有憧憬的时候,野口光子把自己最美的东西给这个男人。
虽然这个男人,并不像自己对他那样对自己,不过她就是喜欢。
即便后来,自己成了人尽皆夫、靠身体换情报的色谍,自己的心还是没有变过。
爱的,只有这个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的男人。
不行,这件事,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为大岛浩夫报仇,不能让他白死!
野口光子心头的怒火涌了上来,心头不由地剧痛起来。
站起身来,野口光子用最短时间梳理起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大岛浩夫最大的仇敌,就是中村樱子;
大岛浩夫最近的做的,就是要查明孙朝琨的身份,而这个孙朝琨为中村樱子挡过枪,救过她的命,他和中村樱子的关系一定不一般;
白山刚有消息,大岛浩夫就被刺杀了,说明有人不想让他查下去了,这个人十有就是中村樱子。
中村樱子,一定是中村樱子。
野口光子断定,刺杀大岛浩夫的幕后指使不会有第二个人。
想到这里,中村樱子向手下特工下了命令,立即包围红光理发店,绝不能让他离开营川城。
“浩夫,你的仇,我一定会给你报的。”野口光子心头仇恨的种子开始滋生,不禁令她疯狂起来。
……
西海关,会议室。
大岛浩夫的被杀,令在座军官们都十分的意外。
论级别,大岛浩夫就是一个中尉,在营川城驻军的军官里也算不上什么人物;
论重要,现在营川特高课完全是个鸡肋,无权无兵,只是按日本军队的情报要求,不能没有罢了;
论仇家,众人可都清楚,中村樱子恨他入骨,早就想除掉他。
不过,大家也都知道,中村樱子是一个做事很有策略的人,就会要除掉他,也不会做的这么明目张胆,让人能抓大把柄的事。
总之,大岛浩夫被杀,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
今天晚上,福源真圣出了带着石田芳夫和河内百源外,一名二十岁的军官也跟着他进到了会议室。
中村樱子抬头向这名军官看去,心头一动,没想到营川又来熟人了。
福源真圣在会议桌坐了下来,开口道
“会议之前,我向大家介绍一下。
这位是上村阳一上尉,远东司令部将上村上尉从新京调到营川,担任特派组副组长。”
无论是野口光子还是中村樱子,对上村阳一都不陌生。
当年在特工集训营的时候,上村阳一和野口光子都是集训营的教员。
日本人占领东北之后,特训营从地下浮出了水面,这些教员也大多分派到满洲国各处,担任官员。
野口光子留在了盛京,而上村阳一则去了新京。
介绍完上村阳一,福源真圣开口道
“今天晚上的军事会议,议题只有一个,就是大岛浩夫中尉被杀一事。
一个多月前,川口仁和上尉被刺身亡。虽然能确定刺杀是复兴社所为,不过到现在为止,真凶依旧没有归案。
短短一个多月后,大岛浩夫中尉也被刺杀,这简直是帝国之耻。
出了这么多的事,在座的每一名军官都有责任,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
福源特派员话音一落,在座军官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先开口。
虽然特派员见官大一级,不过,毕竟没有直接隶属关系,没必要做这个出头鸟,搞不好还惹祸上身。
见无人吱声,福源特派员干咳一声,说道
“野口上尉,大岛浩夫是你特高课的人,他被刺杀的具体情况你最熟悉,你就先说说吧。”
野口光子听到福源特派员的问话,平复一下情绪说道
“今天晚上,因为要等白山的那边的消息,大岛中尉走的很晚。
快到晚上七点半钟,白山那边消息才过来。大岛中尉收到消息,向我汇报后,离开特高课已经八点多钟了。
过了一会儿,我无意识向窗外看去,发现有一辆黄包车从特高课门口飞快地跑了过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因为黄包车是从大岛中尉和向井中尉住所方向过来的,我就让警卫去他们的住所,看看有什么异常。
很快,警卫便回来,说大岛中尉并没有回住所。
就这样,我安排特高课所有人员,出去寻找大岛中尉。
没用多长时间,便传回来了消息,大岛中尉被杀,尸体被抛进了路旁的水沟里。
于是,我下发了特高课密函给各部门,要求全力配合查找凶手。”
“嗯,既然特高课密函已经下发,那诸位怎么配合的,都说说吧。”福源特派员说道。
“我们关东军军部接到特高课密函,立刻将进出营川城的东门和南门戒严,严查进出人员,绝不能让杀手离开营川城。”关东军滨崎步为少佐说道。
“我们海军接到命令后,立即调动部队,将辽河冰面全部戒严,坚决不让一个人从辽河冰面离开营川。
另外,对辖区内各条道路实施网格化管理,限制人员流动,让刺客无法藏匿。”海军小野一郎少佐接着说道。
听到滨崎步为和小野一郎讲完,中村樱子说道“接到特高课密函后,海军情报处行动队人员全部出动,对管辖区域商铺全面排查,不给刺客有藏身之所。”
“我们关东军情报组接到特高课密函后,十分重视,特别是把两个城门作为重点,与军部一起,严查进出人等。”
小岛晃大接到消息的时候,正搂着舞厅歌女睡觉,根本没有什么行动。不过听大家都说了,也只好敷衍了几句。
听到几个人汇报完,福源特派员向野口光子问道“野口上尉,出事之后,你有什么安排吗。”
第三八三章 严刑拷打(求众筹月票)
“报告特派员,得知大岛中尉被杀后,除了下发特高课密函外,我已经派人,将西大街的红光理发馆包围起来了。”野口光子道。
“哦?大岛中尉被杀,你去包围一个理发店做什么?难道大岛中尉被杀与理发馆有什么关系吗?”福源特派员不解问道。
“今天晚上,大岛浩夫走的很晚的原因,就是在等白山那边的消息。”
“你说的这个消息,与这个红光理发馆有关吗?”
“当然有关系。
这个理发店的老板孙朝琨就是白山人,大岛中尉怀疑这个孙掌柜有问题,便派人去白山那边调查了。
果不其然,孙掌柜登记的档案,与调查的结果不符。
没想到,大岛中尉刚接到这个消息,便被刺遇害。
据我判断,大岛中尉被害与白山那边孙掌柜的消息一定有什么关联。
所以我就派人将理发店包围起来,不能让这个孙朝琨逃走。”
“那,这个孙朝琨逃走了没有?”
“没有,晚上还在理发店理发,我们的人一直盯着,现在应该还在店里。”野口光子答道。
“既然还在,抓起来便是,抓一个中国人,还用得着这么磨蹭么?”
“报告福源特派员,这个孙朝琨曾经救过中村长官的性命,我怕我贸然抓人,中村长官会有什么想法。”野口光子说道。
“野口上尉,你怎么知道,我会有什么想法呢?”中村樱子接过话来,目露寒光向野口光子问道。
“中村少佐有没有想法,下官不敢随意揣摩。
不过,据特高课派去白山的人说,之前海军情报处派人去查过孙掌柜的底细,应该已经掌握了孙掌柜的档案与事实不符,却未采取任何行动,说明中村长官与这个孙掌柜关系肯定不一般。
我一个小小上尉,当然要考虑少佐的想法了。”
野口光子似乎豁出去了,说话没有留半点余地。
“野口上尉说的没错,我是调查过这个孙掌柜的背景。
因为帝国驻军在营川的军官大多在他那理发,万一他有什么问题,帝国军官的安危将无法得到保障。
正如你所说的,确实查出他档案里有些问题,与实际并不完全相符。
不过,那些问题都是细枝末节的小事,这种事在满洲国比比皆是,根本不算什么事,调查清楚之后。我便没再追究。
还有一件事我要澄清一下,根本不是那个孙掌柜救的我的命,而是我看见杀手行刺我,我用孙掌柜给我挡子弹而已。”
中村樱子这一番话。是来的路上深思熟虑过的,句句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什么问题来。
“中村少佐,全营川人都清楚,当天出事后,你亲自为孙掌柜输血,这总是事实吧?”
野口光子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已经不在乎中村樱子比自己官职高了。
“这有什么的。对付满洲国的中国人,无外乎大棒和怀柔两种策略。一个替我挡了一枪的人,我为他输输血算得了什么?
要是这都算事的话,我跟耿参谋订婚,肚子里还怀了他的孩子,是不是该拉出去枪毙啊。”中村樱子冷笑道。
“那按中村长官的意思,我们特高课去抓孙朝琨,你不会阻拦了?”野口光子问道。
“当然不会阻拦。”中村樱子斩钉截铁道。
“好,那就别等到明天了,现在,我就派人将他抓起来。”
说着,野口光子站起身来,对福源特派员说道:“特派员,事不宜迟,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今天晚上的会议,只有大岛浩夫中尉被杀这一件事,你去吧,有什么消息,尽快向特派组汇报。”
“骇!特派员。”说着,野口光子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行了,已经十一点多了,今天紧急军事会议就开到这里。总之一句话,刺杀大岛中尉的凶手一定要抓获,从哪里放跑了凶手,谁就负全责。散会吧。”说完,福源特派员站起身来。
……
见众人陆续起身,耿直对身边的中村樱子说道:“樱子,咱们走吧。”
“这个野口光子,现在还懂不懂规矩,一个上尉敢跟少佐这么说话。
要不是看在大岛浩夫尸骨未寒,她伤心的份上,我早就扇她两个耳光了。
耿直,你给我听着,她要是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就动手扇她,她要是敢还手,我一枪给她崩了。”
“骇!中村长官。”
耿直心里清楚,中村樱子的话是给大家听的,这个时候一定不能示弱,让别人觉得海军情报处好欺负。
这时,福源特派员带着上村阳一走了过来,说道:“中村少佐,你消消气。野口上尉也是就事论事,赶上大岛中尉被害,伤心嘛,难免的。”
“算了,我也不跟她一般计较。上村老师,没想到你也来营川了。”中村樱子对福源特派员身后的上村阳一,说道。
“是呀,世界真的很小,没想到当年训练营中最优秀的学生,竟然也在营川,年纪轻轻就是少佐军衔了,我这么多年才是上尉,后生可畏啊。”
“那都是当年老师教导的好。”中村樱子恭维道。
“不是,不是的。当年训练营那么多学生,现在中尉军衔都寥寥无几,像中村长官这般少佐军衔是均无仅有。你身边这位就是耿直,耿参谋吧?”上村阳一看了看耿直,问道。
“上村上尉,我是耿直。”耿直应声道。
“久仰久仰,一己之力独斗海军特战队四大金刚,黑龙会技击高手中山正人、远东司令部搏击冠军石田芳夫都败在你的手下,在下不才,少时学了些搏击之术,有机会咱们也切磋切磋。”
“好啊,到时还请手下留情。”耿直道。
……
出了西海关,耿直和中村樱子二人,一起上了海军情报处的吉普车。
中村樱子对身边坐在驾驶座位的耿直,说道:“那个上村阳一是本土最神秘的上村家族传人,上村家族的忍术当世无双,本土无敌,真的哪天和他动起手来,你可要小心了。”
“放心吧,之前的石田芳夫和中山正人都说很厉害,不是一样被我打败了。
别看我在家不行,你们说什么我听什么。不过,在外面还是可以的,别真把我当成吃软饭的了。”耿直心里清楚中村樱子现在心里有事,便有意开了开玩笑。
“现在你是名声在外,帝国武士都以能打败你为荣,你可不能轻敌了。这个上村阳一练得是童子功,一直不近女色。你现在没一天闲着的,身体还能行吗?”
“照你这么说,我就歇一歇,养养身体,你看如何。”
“瞧你那样,还真以为离开你就不行了?总之,这个上村阳一来者不善,你要小心了。”
“我知道。我现在只担心孙掌柜能不能顶过这一劫,如果顶不住的话,以后就不好办了。”耿直叹声道。
“我倒是希望他挺不过去。”中村樱子略有所思道。
“樱子,你怎么这么说?”耿直不解道。
“之前,孙掌柜替我挡枪的时候,我就怀疑他是受过训练的特工。
如果他还能顶得住严刑拷打,说明我判断的没错,那种精神上和肉体上的折磨,是常人忍受不住的,能挺过来的,一定是有过特训的特工。
到那时候就有意思了,我明知道他是敌方的特工,却不能把他怎么样。你说,我是不是作茧自缚了。”
“樱子,我觉得你想多了。有的时候,一个普通老百姓的忍耐性不一定比一个职业特工要差。
即便孙掌柜挺住了拷打,也不能说明,他一定就是名特工。”耿直说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些事已经不在我掌控之中了。估计现在孙掌柜已经被野口光子带回特高课了。以后会发生什么,我真的说不好。”中村樱子喃喃道。
“樱子,无论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不会你离开你的。”耿直握了握樱子的手,深情说道。
“难得你耿直跟我这么诚心说句话,咱们这么长时间了,我能听得出来,这句话是发自你肺腑的。
以前在你心里,晓蕾占了绝大半,只给我留那么一点点地方。今天我感受到了,你是真心爱我的。即便没有爱晓蕾那么多,我也知足了。
好了,咱们回去吧。”中村樱子似乎有些感动,眼泪在眼眶转了起来。
虽然中村樱子表面上看起来很是平静,可耿直能够清楚感受到,她内心的焦虑。
尽管中村樱子一再强调,无论孙朝琨是否与她有血缘关系,她的父亲只有一个,就是中村浩介。
可到了这个时候,一种莫名的关心不由地涌上了她的心头。
……
耿直和中村樱子回到樱墅,已经过了午夜。
徐晓蕾没有睡,一直在客厅等着他们回来。
见他们进了门,徐晓蕾连忙走上前去,向中村樱子问道:“樱子,怎么样了?”
“大岛浩夫死了,孙掌柜现在应该被野口光子带回特高课了。”中村樱子瘫坐在沙发上,说道。
“那怎么办啊?”徐晓蕾坐到她身旁问道。
“现在,就看看孙掌柜能不能顶住审问了。
万幸,今天把新的身份已经给了他。只要他咬新的身份不松口,野口光子就拿他没有办法。
不过,现在野口光子已经丧心病狂了。我担心孙掌柜顶不住,连你也给供出来了。”中村樱子咬了咬嘴唇,说道。
“那怎么办?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徐晓蕾问道。
“没有。”
这一次,中村樱子似乎也没有对策,干脆地答道。
“真的没有的话,就让我们一起面对吧。”徐晓蕾拉着中村樱子的手,说道。
“也不用这么悲观,即便查出孙掌柜和我母亲的事,也不能证明我就是孙掌柜的女儿。
即便我是孙掌柜的女儿,我也没做过损害帝国利益的事。顶多,不再被我的父亲中村大佐信任,边缘化了而已。”
“大不了不做这个少佐,专心做耿家的少奶奶也好。省得一天到晚打打杀杀,成天心惊肉跳的。”徐晓蕾柔声道。
“那好。不过,我真的要不是少佐,没有了权势,你却还是兴茂福大小姐,咱们生活在一起,可不能欺负我啊。”中村樱子笑道。
“哪能呢,你现在都不欺负我,我以后怎么会欺负你。”
“这可是你说的,不能改哟。”
“不改,绝对不改。”徐晓蕾应声道。
“好,那我就记着了。今天晚上,你还挨着我睡,行吧。”
“行,当然行了。不过就算你那屋床大,三个人也有些挤。让耿直去那屋睡吧,宽敞些。”
“你晚上,不准备亲热一下了?”
“这都大半夜了,还出了这么大的事,哪有心情啊。
行了,咱们回屋吧。
耿直哥,我和樱子回屋了,今晚你自己睡吧。”说着,徐晓蕾挽着中村樱子一起上了楼。
……
营川,特高课。
野口光子举着手中带血的皮鞭,使出全身的力气,不停地抽打着孙朝琨。
与其说是审问,不如说是一种发泄,更是一种报复。
如果没有中村樱子的出现,大岛浩夫就不会那么快将自己忘掉。
如果大岛浩夫将自己调到营川,和他一起工作,自己就不会自暴自弃,沦为人尽皆夫的女人。
总之,野口光子觉得,她这一辈子,就是让中村樱子毁了。
既然这个孙朝琨救过中村樱子的命,即便与她没有关系,敌人的朋友也是敌人,就算问不出什么,也不能让他活着出去。
……
一阵又一阵剧痛,折磨着孙朝琨的肉体,刺激着他每一段神经。
不过,他清楚,自己一定不能说出他和中村樱子母亲金明欣的事。一旦说了,对营川地下组织将会是致命打击。
同时,反审讯的技巧,这个时候都不能用,不能有一点特工的痕迹,被野口光子察觉,后果更加严重。
现在要做的,就是装可怜,喊冤枉。
好在,上午徐晓蕾已经将新的身份给了孙朝琨。
有了这个托词,野口光子用再多的手段也没了抓手,只能抡着皮鞭,举着烙铁,不停摧残着孙朝琨的肉体。
“野口上尉,再这么打下去,人就打死了。”野口光子身后,跟他一起审讯的向井甘雄,说道。
“不用你管,打死,我就是要把他打死。
他不是救过中村樱子的命吗?中村樱子不是还给她输过血吗?我就是要打死他,就是让中村樱子难受。
虽然我没办法弄死中村樱子,不过,弄死这个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太容易了。
你少管我。”
“不过,如果打死了,万一他真的有问题,不是死无对证了吗?野口长官,你最终目的是对付中村樱子,如果没有了活口还怎么对付她啊。”向井甘雄说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让他多活几天。天一亮,立刻派人去高丽新义州,查一查孙朝琨的这个身份属不属实。”野口光子将皮鞭握在手里说道。
“骇!野口长官。”
“还有件事,马上排查营川城所有车行,查一下昨晚哪辆车来特高课这边过。越快越好。”
“骇!中村长官。”
“再有,让医务室的人过来跟他伤口消消毒,别感染了。
向井中尉,你在这盯着吧。我一个人去大岛君那里,再陪陪他。”说着,野口光子放下手中的皮鞭,一个人离开了审讯室。
……
营川,东门。
刘二水、李大牛和狗剩子在东门外墙下黑暗处,蹲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了。
这么多年的特工经验,刘二水断定,大岛浩夫被杀已经被日本人发现,想离开营川城,不容易了。
晚上,在特高课外修过黄包车,日本人一定会沿着这条线查下去的。
按着这条线查的话,那大平安里那间房子就会暴露。这么看来,大平安里的住所不能回去了。
“大牛,现在大平安里的房子不能回去了。明天日本人一定会全城戒严,我们要立即出城。”张一手对李大牛说道。
“二水哥,现在大门这么多守卫,想从大门出城,不大可能了。要我说,咱们能不能从辽河冰面出城。”
“估摸辽河冰面也戒严了,一定会有日本兵守着。”刘二水摇摇头说道。
“二水哥,以前我和喜儿冬天去辽河玩的时候,自己做了几辆滑冰车,藏在苇厂的破仓库里。藏的地方很隐秘,应该不会丢。
苇厂不远处就能下到辽河冰面,有了冰车,即便被日本人发现,他们在岸上也撵不上咱们。”
“这个倒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办了。”
“二水哥,大牛哥,我不会滑冰车啊。”狗剩子为难道。
“那这样,狗剩子,你没什么案底,身份干净。即便日本人查你,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我们从辽河冰面走,天亮了之后,你就正常从城门走吧。”
“好好,我听你们的。”狗剩子应声道。
“身上的武器别带在身上,交给我们。记住,出城的时候,一定不要慌,知道吗?”
“知道了,你们也要小心了。”狗剩子说道。
第三八四章 逃生(求众筹月票)
趁着夜色,刘二水和李大牛从东门口往北走。
躲着满街巡逻的日本宪兵,穿街过巷,尽可能走小路,差不多半个小时,他们来到了苇厂破仓库。
从仓库的一个角落,找到了藏着的冰车。
“二水哥,冰车你会滑吗?”李大牛小声问道。
“你小看你二水哥了,别说滑冰车,划着冰车开枪都行。”刘二水不屑道。
“二水哥,还是你牛,对了,咱们准备从哪上岸?”
“过来的时候,我寻思了一道。想到了两套方案。”
“什么方案?我也听听。”
“第一套方案,如果被日本人发现,咱们就在前面旱河桥那块上岸。那个地方离鬼子前后两个哨卡都有些距离。上岸之后,虽然有可能被日本人追踪,不过逃脱的可能性很大,回赤山寨的路也挺好走。”
“嗯,二水哥,那第二套方案呢?”李大牛接着问道。
“第二套方案就简单了。如果日本人没有发现咱们,那就一直划到田庄台上岸,鬼子那边没有哨卡,回山寨也从容多了。”
“好,二水哥,咱们就按你说的弄。”
说着,二人蹑手蹑脚来到辽河岸边。
刘二水和李大牛见四下无人,便将冰车放在冰面,坐上冰车,支起冰钏子,冰钏子用力向冰面扎去,两辆冰车如离弦之箭,沿着辽河向北飞奔而去。
不过,二人没划上半里地,便听见岸上有人在喊:“什么人,马上停下来。”
军事会议上,小野一郎已经做了保证,封锁冰面,不能让任何一个人从冰面离开营川城。
回去之后,便安排海军宪兵对辽河沿岸全面布控。
不过,隆冬时节,还是深夜,营川城辽河沿岸能有十里长,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组织了几个巡逻队,分段带了军犬沿着辽河案巡逻。
虽然是深夜,不过月光倒映着冰面,冰面上有人的话,模模糊糊还是能够发现。
刘二水和李大牛虽然划的很快,不过,巡逻的宪兵时刻关注着冰面的动向,很快,还是让他们发现了。
刘二水和李大牛心里清楚,这时候只有一件事能做,就是快划快跑,按原定的第一套计划在旱河桥上岸,逃回山寨。
岸上日本兵见冰上的人人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举起步枪,向冰面射去。
不过,由于夜色较黑,距离又太远,打了几枪也没有打中目标。
领头的班长见状,便松开手里牵着的军犬。
军犬接受指令后,如脱缰的野马,在冰面上向二人奔去。
李大牛向后望去,向刘二水喊道:“二水哥,不好了,日本人放狗追咱们了。”
刘二水向后望去,确实两只军犬向他们冲来。
“兄弟,看我的。”
正当两条军犬越来越近之时,刘二水不慌不忙,一个急停,扔下手中的冰钏子,从怀中掏出两把手枪。
“呯呯”两声枪响,两条军犬应声倒下。
李大牛被刘二水的枪法所折服,竖起大拇指说道:“二水哥,真有你的,太牛了。”
“少说这些没用的,磨蹭什么,赶紧走,再不走,旱河桥咱们也上不去岸了。”刘二水捡起冰钏子对李大牛,说道。
“好嘞。”李大牛应声道。
二人划到到了旱河桥,还算顺利,旱河桥前后两个哨卡的日本兵都没有赶到。
李大牛和刘二水见状,连忙上了岸。
见四下无人,拼命向赤山寨方向跑去。
这一跑就没想停下来,一直跑到天蒙蒙亮,确定没有日本兵追踪了,二人在坐在道边喘着粗气,歇上一会儿。
“大哥,看这样,日本人是追不上来了,咱们拿着钱,也能回赤山寨交差了。”
刘二水颠了颠兜里五百银元,说道:“有钱回去,路大当家就不会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了。喘喘气,咱们就往回走,把好消息带回去。”
“你别说,这个西流锄奸团确实有点道行,迷镇山那种地方他们都能想到。”
“是啊,那个地方山高林密,确实不容易被发现。
最重要的是,里面有个断了香火的小庙,咱们这些人也好安置,确实是个栖身的好地方。
这么说来,这个西流锄团做事靠谱。”
“二水哥,这一趟,咱们算是没白来。都好几天了,别让山寨的人等急了,咱们快掉走吧。”
“行,咱们接着走。”刘二水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
……
营川,樱墅。
清晨,晨光从窗帘透过,昏暗的屋子,渐渐亮了起来。
徐晓蕾睁开眼睛,将中村樱子搭在她身上的手臂挪开,轻轻推了推她,说道:“樱子,该起床了。”
中村樱子睁开眼睛,打着哈欠说道:“晓蕾姐,这一晚上没来电话吧?”
“没有,要是来的话,你还能不知道啊。”
“自从有了身孕,我的精神头也不如以前了,睡起来也沉出许多,我还真怕听不到了。”中村樱子说道。
“你就听不到,我不是在你身边吗?还能不叫你。”
“谁知道你是不是一直呆在我身边啊,万一有想法了,去跟耿大少爷亲热去,我哪里知道。”中村樱子娇笑道。
“我哪像你说的那样,一天不亲热就受不了了。行了,起来吧,我的中村长官。”
“既然没有电话,我就再眯一会。昨天睡得晚,还想再睡一会儿。”
“好,那我先起床,等千佳子和惠子把饭菜弄好了,我再喊你。”
徐晓蕾话音刚落,卧室里电话的铃声便响了起来。
还没有到上班时间,就有电话打进来,中村樱子心,不由地咯噔一下。
不过,很快她就平复了情绪,接起电话。
对面传来的是平川上尉的声音:
“报告中村长官,清晨小野少佐来电,昨天后半夜,有两个人从辽河冰面逃出了营川城,至今下落不明。小野少佐让我联系你,务必将此二人抓获,不能给关东军留下口实。”
“有人从辽河冰面逃跑了?这两个人有什么特征,小野少佐说了没有?”中村樱子连忙问道。
“报告中村长官,小野少佐说这两个人不仅有枪,而且枪法很好,追他们的军犬被对方一枪击毙。”
“好,你现在给海军去个电话,让他们保护好现场,我马上就到。”中村樱子向平川上尉命令道。
“骇!中村长官。”
……
见中村樱子放下电话,徐晓蕾问道:“樱子,出事了?”
“出事了,不过这回出的是好事,不是坏事。”
“好事?”
“对,好事。
昨天后半夜,有两个人从辽河冰面逃离了营川城,按时间推算很有可能就是刺杀大岛浩夫的凶手。
如果能将这两个人抓到,那孙掌柜的嫌疑就解除了,我就有办法将他从野口光子手里要回来。”
“你不是说已经逃离了吗?还有办法抓回来吗?”
“他们两个是逃了,会不会还有同伙就不一定了,如果有同伙,将他们的同伙缉拿归案,不是一样吗。
我马上去现场看看,也许能寻到什么蛛丝马迹出来。”说着,中村樱子迅速穿上衣服,说道。
“你不吃点东西再走?”徐晓蕾问道。
“不了,我和耿直现在就走,我安排警卫送你上班。
现在营川城打咱们主意的人太多,记得,出门一定要带着警卫,不能乱走。”
“好,我记得了。”徐晓蕾应声道。
……
半个小时之后,中村樱子和耿直来驱车赶到了辽河冰面。
两只倒在血泊了的军犬,被几名士兵看守着,在军犬被击毙地方不远,有明显的冰车急停的痕迹。
中村樱子走到军犬旁,看了看枪击部位,对耿直说道:“耿直,换成你,在冰车高速行进中,将两条军犬一击而中的可能性有多大?”
耿直望了望远处冰车急停的划痕,说道:“如果是白天的话,我有把握射中,如果晚上的话,我没有把握。”
“这么看来,这射杀军犬的人,一定是用枪高手。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在渡口钟楼射杀川口仁和的杀手,我估计很有可能就是一个人。”中村樱子说道。
“不过,咱们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些事是一个人干的。”耿直想了想,说道。
“那我们就去找线索。”
说着,中村樱子将海军宪兵的班长叫到跟前,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中村长官,我是海军中队上士高本幸人。”
“高本上士,这两个人逃跑之后,你们是如何追踪的?”
“报告长官,这两个人划着冰车速度很快,我们根本无法追上他们。
于是,我们立即向海军总部汇报出现的情况。
海军总部通过无线电通知到了营川城周边道路各个路卡,全面严查进出人员,并且让各路前派出人员对辽河沿线有可能上岸的地方重点搜索。”
“那现在有消息了吗?”
“报告中村少佐,巡查小队在旱河桥附近发现了两个冰车,可以断定,这两个人是从旱河桥处,上的岸。”
“有没有,营川地图,给我拿来。”
“骇!中村长官,我马上派人去拿。”说着,高本幸人急冲冲离开了冰面。
见日本宪兵离开,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咱们也上岸吧,冰面太凉,对你身体不好。”
“行,咱们也上岸。耿直,我想到了一件事。”中村樱子咬了咬嘴唇,说道。
“什么事?”
“你想,在赤山寨交换人质的时候,有人用狙击枪射杀你,要不是因为你穿了防弹衣,现在已经命丧那里了。
而射杀你的人,就是复兴社潜伏在营川城的谢成坤或者叫成刘二水,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之前刺杀川口仁和的凶手。
刚才那两条军犬你也看到了,都是一枪毙命,可见射杀之人枪法了得。
如果从冰面逃跑的两个人,有一个就是就这刘二水,那他逃跑的方向,一定是赤山寨。
如果我们在赤山寨外拦截,应该能将他们截下。”中村樱子分析道。
“樱子,你说的都对。不过。我刚才算了算时间。
如果他们从旱河桥上岸,徒步跑到赤山寨,差不多需要半天时间,估计半天九十点钟就能到赤山寨。
现在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赤山寨那边虽然有部队在那边继续查找路吉庆他们的下落,不过那边没有电话,等我们人过去通知他们拦截,时间应该不赶趟了。”耿直说道。
“你说的,我也想到了,确实有些来不及了。
不过,该派人还是要派人的,万一这两个人在路上有什么意外,也有可能截住。
还有,他们进城很有可能还有同伙,即便拦截不下他们,把他们的同伙抓住,一样有可能找到刺杀大岛浩夫的真凶。”
就在这时,高本幸人上士走上前来,将营川城地图交给了中村樱子。
中村樱子展开地图,说道:
“耿直,你说的没错,现在想拦截时间确实来不及了。这样,我们现在就去东门,我要亲自筛查出城人员。”
“那么多宪兵在,不用你亲自去吧?”
“不行,如果不把刺杀大岛浩夫的真凶找到,野口光子就不会放了孙掌柜。
孙掌柜在她手里一天,就多一天的折磨,也就对一份风险。能早救出来,还是早些救出来为好。”
“那行,咱们马上就过去。”耿直应声道。
孙朝琨落到了野口光子的手里,耿直也是一直挂念着,也想早些把他救出来。
虽然耿直和野口光子救出孙掌柜的目的不同,不过急迫的心情是一致的。
据张一手所说,这次来营川城一共三个人,除刘二水和李大牛之外,还有一个叫狗剩子的赤山寨人。
按士兵描述的,从辽河冰面离开是两个人,那这个叫狗剩子的很有可能还在城里。
昨天晚上,大岛浩夫出事之后,营川城东门和南门已经戒严,不准有人出城,狗剩子一定还在城里。
现在城门还在戒严期间,中村樱子要是到了现场,这个狗剩子很有可能被她识破。
到时候该怎么办?毕竟他们也是抗日队伍,还杀了大岛浩夫。
不过,这个念头在耿直脑海里一闪而过,这个时候不能有什么妇人之仁。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如果抓到了狗剩子,他又交代了刺杀大岛浩夫的前因后果,那孙掌柜的嫌疑便会解除。
无论是对中村樱子,还是对营川城的地下党组织,救出孙掌柜,都是意义重大。
有的时候,为了大局,必要的牺牲是难免的。
想到这里,耿直便释然了。
……
营川城东门,已经有了不少准备出城的人。
根据关东军的命令,九点之后才能放人出城。
毕竟到了年根地下,走亲访友的开始多了起来,城门外人越积越多,本来还算守些规矩的人们,开始乱了起来。
中村樱子和耿直到东门的时候,时间刚好九点,城里的人们开始陆续出城。
本来有些骚动的出城人们,见荷枪实弹的日本兵维持秩序,也都安静下来,老老实实排起了队伍,一个一个接受审核。
中村樱子和耿直来到城门口,见小岛晃大也在那里,便上前问道:“小岛少佐,你也在这啊。”
“是啊,是啊。昨天开会都说了,让我的情报组配合关东军守好城门,不能让刺杀大岛浩夫的凶手跑掉了。中村长官,你这怎么也来城门这里了?”小岛晃大问道。
“昨天后半夜,有个人从辽河冰面逃离了营川城。我怀疑他们还有同伙在城里,就来城门找一找他们的同伙。”
“原来是这样啊。我早上也听说了,有两个人划着冰车从冰面离开了营川城。
中村长官,我有些好奇,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们一定有同伙,并且他们的同伙今天会出城呢?”
“直觉,我的直觉判断,他们一定有同伙在城里,并且就在现在要出城的人群里。”
“中村长官不愧为满洲谍报之花,直觉都这么确定。”小岛晃大的语气中多少有了些不屑。
中村樱子当然能听得出来,小岛晃大的弦外之音。
不过对于她来说,小岛晃大之流还不够层级,没必要过多在意,便没再吱声。
出城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向外走着。因为搜身的缘故,人流走的不快。
个别身份有些问题的,都被叫到一边,重新审核一遍。
混在人群中的狗剩子,心里发起慌来。
虽然,从他的《良民证》上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不过,与刘二水和李大牛分开的时候,他留了一把匕首放在的身上。
有的时候,土匪当惯了,身上不带点儿家伙事,心里就发慌。
可想向城门口望去,日本人检查的十分细致,自己的匕首一定会被日本人发现的。
“不行,我得找地方把匕首处理了。”想到这里,狗剩子从排队的人群中走了出来,急匆匆地往回走。
“把那个往回走的,马上给我抓起来。”
中村樱子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人群,狗剩子往回走的举动,一下引起了她的怀疑。都快排到门口了,怎么会突然往回走,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狗剩子刚刚往回走了四五十米,几名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将他团团围下。
狗剩子清楚,自己被日本人发现了。
落到日本人手里,那还带好的?想到这里,狗剩子将怀中的匕首取了出来,猛地向腹部刺去。
围着他的几个日本兵一直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匕首刚透过棉袄插到皮肤,一名士兵枪声响起,击中了他的胳膊。
狗剩子一阵剧痛,匕首掉到了地上。
几名士兵见状,一起冲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将他手脚捆了起来。
第三百八十五章 破局(求订阅)
这时,中村樱子和耿直走到近前。
中村樱子看了看眼前衣着褴褛,胳膊还在流血的狗剩子问道
“你是干什么的?”
“小的良民,小的良民……”狗剩子连忙说道。
“良民?哪个良民身上会带刀?哪个良民会拿刀还往自己身上捅?”
“小的就是见到太君拿着枪,心里发慌才,才捅的。”狗剩子捂着胳膊忍着剧痛,说道。
“发慌?看来你的慌还没发够啊。小林中尉……”
“中村少佐,小林在。”
“马上把他押回情报处审讯室,该上的手段都给他上上,中午之前我想知道他是谁,他来营川做什么的,明白了吗?”中村樱子命令道。
“骇!中村长官!”说着,小林中尉命令几人,将狗剩子推进车里。
中村樱子见狗剩子被小林中尉拉走,转身对耿直说道“走吧,咱们回办公室等着去。”
“好,咱们回去。”耿直应声道。
对耿直来说,狗剩子被抓,可谓喜忧参半。
喜的是,一旦他招供,刺杀大岛浩夫的真凶便浮出了水面,孙掌柜的嫌疑就会随之解除。
忧的是,一旦他招供,张一手很有可能会进入中村樱子视线里。
虽然张一手每次与刘二水接触,都化了妆,不过,再精妙的化妆术也可能有破绽的地方。
一旦被狗剩子发现了什么,张一手就危险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还是利大于弊,毕竟,能尽早解除孙掌柜的嫌疑还是最重要的。
现在,孙掌柜在野口光子手中,就算不死,也会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能把孙掌柜救出来,还是尽快救出来为好。
……
中村樱子和耿直回到海军情报处,已经快到十一点。
二人出来的急,都没有吃早饭就出门了。
徐晓蕾特意嘱咐千佳子,做好些东西,等中村樱子和耿直一回来,便给他们送去。
二人刚吃了千佳子为他们做的水饺,小林中尉便来到中村樱子的办公室。
“报告中村长官,在东城门带回来的那个人,已经招了。”小林中尉说道。
中村樱子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对小林中尉说道“不错,没到中午他就招了。小林中尉,这个人交代了什么。”
“报告中村长官,这个人叫韩六,小名狗剩子,是赤山寨的土匪。”
“什么?赤山寨的土匪?”
“对,是赤山寨的土匪。
据这个狗剩子交代,四天前,他和刘二水、李大牛一起跟着一个叫老鬼的人进到营川城。
当天是耿参谋和徐行长成亲日子,他们本来借机动手,除掉耿参谋,以解赤山寨被袭之仇。不过,始终没有找到机会,只好作罢。
之后,他们便躲到了大平安里青花巷的民宅。
本来,他们还想找机会向耿参谋、徐行长的家人下手,不过同样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第二天,他们便去西大庙的死信箱,联系上了老鬼。
老鬼到了他们住的地方后,刘二水提出要加入他们的西流锄奸团。”
“西流锄奸团?什么西流锄奸团?”中村樱子问道。
“狗剩子也说不清楚。
好像之前,这个老鬼救过刘二水和路桂兰的命,他们就认识了。
这个老鬼估计是西流锄奸团成员,不过据狗剩子将,这个老鬼上面应该还有其他人。”
“西流锄奸团,还是第一次听说。行了,先不提它了,之后怎么样?”
“来营川第三天早上,老鬼又来到民宅,说西流锄奸团已经同意接纳赤山寨这些人,不过作为见面礼,要求刘二水献上投名状。”
“哦?什么投名状?”
“狗剩子交代,那个老鬼让他们杀一名日籍中尉以上级别的军官。
还说,本来的投名状是暗杀一名驻营川日籍上尉军官,后来觉得难度太大,才降到中尉以上级别的。”
“刘二水答应了?”中村樱子接着问道。
“对,刘二水答应。
当天,刘二水和李大牛就在营川城几个驻军的地方踩了踩点。
回去之后,二人经过商量,就把目标确定为了营川特高课,重点目标就是大岛浩夫。”
听到小林中尉动的复述,中村樱子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看来与自己估计的没错,刺杀大岛浩夫的人就是赤山寨的刘二水,与孙掌柜无关。
想到这里,中村樱子接着问道“那大岛浩夫到底是不是他们杀的?”
“这个狗剩子说,大岛浩夫是刘二水和李大牛刺杀的,确凿无疑。
虽然,当时他没有参与刺杀,而是在大平安里的房子看家。
不过,刘二水和李大牛回来时候,很明确的说是他们杀了大岛浩夫。
他们回来不长时间,那个西流锄奸团的老鬼就来了,送了他们五百银元做见面礼,同时跟他们说,让他们尽快出城。”
“那后来呢。”
“之后,他们本想从东门离开营川,没想到,特高课已经发现大岛浩夫被杀,东门戒严,不准进出。
没办法,他们只能想别的办法。
这个时候,那个叫李大牛的说,在苇厂的破仓库,藏着之前划过的冰车。就这样,他们决定从冰面离开营川城。
因为这个狗剩子不会滑冰车,就没跟他们一起走。”
“这就全对上了。
昨天后半夜,那两个从冰面离开营川的人,就是刘二水和李大牛。
刘二水咱们身份基本清楚了,听狗剩子的交代,这个李大牛应该也是在营川潜伏几年的,他有没有提过,之前在营川城做过什么?”
“狗剩子说,这个李大牛好像是个唱戏的,是个武生。”
“很好,小林中尉,现在交代你两件事。
第一件,将今天的审讯结果立刻形成文件,我要下午一点前就到拿到整个审讯记录,越快越好。
第二件,立即组织人员对营川城的戏班进行排查,看看有没有哪个武生最近突然消息了。营川城戏班不多,明天上班的时候,我就要知道结果。”
“骇!中村长官。”说着,小林中尉离开了中村樱子的办公室。
……
见小林中尉离开,耿直坐到中村樱子身边,说道
“樱子,还是你厉害,事情经过竟然和你判断的几乎完全一致。”
“你别夸我了,我判断的是刘二水他们干的,是因为那么好枪法的人不多,就把几件事联想到一起了。
不过,我心里却有个问题没有解开,他们为什么会选择大岛浩夫下手。
现在,狗剩子一交代,这个疑惑也迎刃而解了。”
“只能说大岛浩夫倒霉了,如果按之前那个什么西流锄奸团的要求,刺杀一个上尉以上军衔的军官,他就死不了了。”耿直有意说道。
“可惜,他没死在我手里。”中村樱子冷冷道。
“樱子,虽然大岛浩夫死了,不过我看那个野口光子现在是疯了。你要小心啊,可别让她咬到。”
“这个我清楚。野口光子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了,我还真的小心些。
下午,你跟我去特高课,找她理论理论去。把家伙都带上,你也小心些。”
“好,我知道了。”
“行了,你给我肩膀按按摩。昨天睡的太晚了,今天又在外面站了半天,我有点儿累了,想眯一会儿。”中村樱子合上双眼道。
……
营川,特高课,会议室。
会议桌,一边坐着中村樱子和耿直,对面则坐着野口光子和向井甘雄。
中村樱子将一摞的卷宗推到野口光子面前,说道“野口上尉,你看看吧。”
野口光子不知是什么卷宗,伸手翻开,一页一页看了起来。
……
刚过中午,小林中尉便将整理好的审问狗剩子卷宗,交给了中村樱子。
中村樱子仔细浏览几遍后,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便拿着卷宗和耿直一起来到海军情报处。
中村樱子和耿直的到来,有些出乎中村樱子的意外。
按理来说,昨天会议上,中村樱子将她与孙掌柜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不可能这么快就来特高课为孙朝琨求情的。
可不为孙朝琨求情,又是为了什么?
自己安插在海军情报处的内线传过来消息。
说上午中村樱子在东门抓了一个人,好像与半夜从辽河冰面离开营川城的两个人有关。
难道这几个人都与大岛浩夫被杀有关系?
野口光子一时间,也是一头雾水。
仔细看完中村樱子递过来的卷宗,野口光子抬起头来,想了想说道
“没想到中村长官如此神速,这么快就将刺杀大岛浩夫的真凶找了出来,佩服佩服。”
“没什么,碰巧而已。若不是不愿意担上谋害帝官的罪名,也没必要来你这特高课,你说是不是啊,野口老师。”
“是啊,中村长官你贵为少佐,有大佐的父亲,还有这么多的产业,可谓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靠山有靠山。
我就不行了,除了一副臭皮囊外,没什么能拿出手的了。况且我这副臭皮囊也老了,臭了,不招人稀罕了。
中村长官,这次来我这,除了跟我说这些外,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啊?”
“没有了。我只是想让野口老师清楚,大岛浩夫不是我杀的,你搞错人了。”
“是,我确实不如你中村长官那么明察秋毫,我向你道歉。”说着,野口光子站起身来,向中村樱子鞠了一躬。
“野口老师,道歉就免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说着,中村樱子站起身来,转身要走。
耿直心中有些纳闷,为何中村樱子不提孙朝琨的事。不过,见中村樱子起身,便跟着她站了起来。
“中村长官,今天,你不是来要那个孙朝琨的吗?”野口光子开了口,问道。
中村樱子心道“我就等着你开口呢。”
于是,中村樱子转过身来,说道“野口老师,那个孙朝琨昨天晚上就被你抓来了,审了整整一天,问出什么结果了吗?”
“他招供了,他之前档案里确实有造假的地方,说明我没有抓错。”野口光子说道。
“他一个中国人,就算抓错了又能怎样?野口老师没必要解释。”
“还有,我已经派人去高丽新义州那边调查一下他的身世,要是没问题的话,就按串改档案处理,中村长官你看如何?”
“人是你抓的,没必要向我请示。不过,按照满洲国的法律,串改档案是由地方警署来处理的,野口老师不要越权为好。”
“这个我知道,一旦查明,他供认属实,就会将他移交营川警署。中村长官,既然来了,我有个不情之请。”野口光子欲言又止道。
“什么不情之请啊?”
“大岛君明天就下葬了,中村长官能不能去看他一眼?”
“刚才我不是给你卷宗了吗?是不是能证明,不是我指使他人去杀的大岛浩夫?”
“这个,确实如你所说,能够证明大岛君被害与你无关。不过,你与大岛君隶属多年,你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他都不在了,你不能去看他一眼吗?”
“看他一眼,我嫌恶心。要是没别的事,野口上尉,告辞了。”说着,中村樱子转身便走。
“中村长官,我求你了,你去看看他吧。他心里只有你一个人,这些年再没有过其他女人,连我都没碰过,你就看他一眼行吗?”
“他不是不想碰,是没本事碰了吧?”中村樱子不屑道。
“中村长官,我求你了,其实这些年,他对你真的很好,没逼着你,出卖色相。
你就看他一眼吧,这样的话,他就是走,也不留什么遗憾了。”
“野口老师,你说的有些过分了。
我中村樱子做特工,靠的从来不是色相,如果靠色相的话,我也做不到今天的位置。耿参谋,咱们走。”说着,中村樱子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耿直紧跟着中村樱子一起,离开了营川特高课办公楼。
野口光子望着中村樱子的背影,心中一阵又一阵的绞痛。
本以为这一回抓到了中村樱子的把柄,能将为大岛浩夫报仇了。
结果,又令她失望了。
刺杀大岛浩夫的另有其人,而那个孙朝琨也仅仅是档案不符而已。
不对,不对,就算是赤山寨派人杀的大岛浩夫,难道就不可能是中村樱子派人指使的吗?
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秘密,不能就这么算了!
野口光子心中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
上了吉普车,耿直向身边的中村樱子问道“樱子,你怎么不跟她提孙掌柜的事?孙掌柜在她那一天,就多一天危险啊。”
“你这是什么脑子。野口光子眼睛都冒火了,她要是感觉到我急于带走孙朝琨,她一定不会放手的。
我先冷她两天,他见我对孙朝琨漠不关心,自然就不会对他过于上心了。这样的话,孙掌柜也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樱子,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这个时候我们要有意回避孙掌柜的事,不能让野口光子发现我们的软肋。”
“现在野口光子疯了,我们不能疯。
派在特高课的内线传过来的消息,野口光子把能用的刑具都用上了,不过,孙掌柜除了交代了他新的身份外,其他都没有招认。要不是她下属拦着,野口光子能把孙掌柜活活打死。”
“看来,孙掌柜骨头也够硬的。”
耿直话一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对,却没法再收回来了。
“连你都看出来他骨头硬了,是不是说明,他真的有可能是哪方面的特工呢?”中村樱子盯着耿直说道。
“这个,不好说。之前为你挡枪,一般人是做不出来的。今天又顶住了酷刑,也是一般人做不到的。除非,他对你有特殊的感情。”耿直想了想,说道。
“行了,不提他了。天快黑了,咱们一起去接晓蕾吧。”中村樱子略有所思道。
“好,咱们走吧。”说着,耿直启动了汽车。
耿直很清楚,中村樱子不愿提及她和孙掌柜可能的关系。
所以,当中村樱子怀疑孙掌柜是特工的时候,耿直便有意把他们的关系提了起来。
中村樱子听到了这些,自然不愿意再深想下去,便岔开了话题。
……
来到兴亚银行,耿直和中村樱子进到了徐晓蕾办公室。
见徐晓蕾桌子上堆了一堆图纸,中村樱子不解道“徐大行长,这是哪的图纸啊?怎么拿到你这了。”
徐晓蕾放下手中的笔,对中村樱子说道
“还说呢,最近温泉会馆人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好,可会馆里各种的问题也接连发生。
特别是地下排水动不动就堵,有几个池子因为排水不畅,水质都不好了,来的人怨声载道。”
“那没找维修人员吗?”
“大竹襄理找了,不过维修工人也找不到症结所在,不知道从哪修起。
这不,我把温泉会馆的建造图纸从营川警署调来了,想找个明白人给看看。”
“那怎么这些图纸,还堆在你这啊?没找到明白人吗?”
“我的中村长官,营川城这些做工程的,哪有能看懂图纸的,我让大竹襄理去想办法,尽快解决问题。不过,他说能看懂工程图的,得从盛京找,春节前是够呛了。”
“晓蕾姐,其实有个人能帮你忙的。”中村樱子想了想说道。
第三八六章 旧案重提
“是谁有这本事?”徐晓蕾问道。
“其实,我猜你肯定知道是谁,就是不想找是不是?”中村樱子笑着说道。
“什么事我都瞒不过你,我当然知道,看工程图纸这样的技术性工作,没人比赵玫强的了。
不过,要叫她来帮忙,那耿直和她不是接触越来越多了?
我可不想家里,再多一个女人出来。”徐晓蕾说道。
“既然她有这个本事,求她帮帮也无妨。
顶多,盯紧点一些。不让他们单独相处,不就完了。”
“我一天事那么多,我可看不住。”徐晓蕾睨了耿直一眼,说道。
“你不看谁看啊,我一天从早到晚的事,哪有时间看他。
这样吧,赵玫到你这看工程图的时候,不让耿直过来不就完了。”
“这样倒是好。不过,要是赵玫不干,怎么办?”
“耿直去找她,她不能不干。
她可还惦记着咱们家的男人呢,怎么会说放手就放手呢?放心吧,她一定会干的。”中村樱子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别怪罪到我的身上。”
“能出多大事,顶多咱们更大少爷没忍住,把她睡了。他一个男的,也不吃亏,只要不把她娶进门,眼不见心不烦就是。
是不是啊?耿大少爷。”中村樱子看了看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耿直,说道。
“别看我啊,我不去找赵玫,爱去你们自己去。”
“呵呵,我们耿大少爷今天还来脾气了。
现在我命令你,明天你就去沈君如那,把赵玫找来。让她过来帮帮晓蕾的忙,听到没有。”中村樱子故作严肃道。
“知道了,中村长官。”耿直应声道。
“这样多好,别总发脾气,像吃多大亏似的。
晓蕾姐,都六点多了,没什么事咱们回去吧。”中村樱子对徐晓蕾说道。
“行,我收拾一下就走。对了,你们忙了一天,孙掌柜那边怎么样了?”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去再聊。”中村樱子道。
“行了,那咱们走吧。”说着,徐晓蕾收拾完桌上的东西,和耿直、中村樱子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
回到樱墅,三人匆匆吃过晚饭。
洗漱之后,中村樱子和徐晓蕾、耿直一起来到她的房间。
与昨晚步步惊心相比,今天算是柳暗花明。
孙掌柜经受住了严刑,没有供出他和中村樱子母亲的关系;
刺杀大岛浩夫的凶手也被确定,中村樱子摆脱了嫌疑;
阴霾一扫而空,与昨晚略显凝重的气氛相比,谈笑也轻松了许多。
中村樱子将这一天的事挑重点跟徐晓蕾说了说,听了中村樱子的话,徐晓蕾坐到她身旁,说道:
“樱子,听你这么一讲,我心里就踏实了。我就说嘛,不会有事的,你看,照我话来了吧?”
“听起来云淡风轻,其实也挺侥幸的。
如果赤山寨这个土匪,今天出城时候沉稳一些,身上不带着刀的话,我也很难发现。真要是出了城,就不好办了。”
“有你在,他要是有问题,你还能看不出来?”耿直在一边附和道。
“我也不是神仙,什么事都能看得出来。他要是从从容容出城,我上哪看去。”
“做贼的,哪有不心虚的,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
不过,樱子。野口光子派人去新义州了,那边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徐晓蕾问道。
“那边你就不用担心了,渠道很安全,找不出毛病的。再说,新义州那个地方户籍制度本来就很不完善,接壤的地方人员流动又很大,查不出问题的。”
“那就好。现在野口光子跟你较上了劲,你可要小心些,我和耿直可全靠你了。”
“呦呦,我们徐大行长也说起恭维人的话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级别比我低,没有铁证是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现在我最大的烦心事是龙骨的下落,这还有几天就过春节了。
春节之后,这件事远东司令部一定会问责此事的。”中村樱子直了直身子,说道。
“樱子,我觉得你就是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给养船被偷袭、生化疫苗被炸,这么大的两件事,关东军那边一点眉目都没有,他们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啊。”耿直在一旁,说道。
“我是女军官,不一样的。
在帝国军队中,像我这么年轻且有实权的女军官绝无仅有。
虽然有断水计划的功劳在,不过更多的还是靠我父亲的关系,很多人不服气的。
现在我能风生水起,是因为我坐上这个位置后,功劳在那摆着,他们不得不服。
一旦我有了什么劣迹,或是不出彩了,闲言碎语就会多起来。到那时候,想动我的人,就有理由了。”
“没想到怎么复杂。要我说,干脆别干了,回来做耿家少奶奶多好。”徐晓蕾笑道。
“还是算了,你都说了,你和耿直都靠我了,我要是倒了,你们还能好?”
“我就说说,你还当真了。
樱子,按你之前的判断,杜天成仓库里的龙骨很有可能是被复兴社人劫走的。
根据吴大虎和王沛林的供词,他们这些人都是用死信箱与他们上峰联络的。这么看来,复兴社除了那十二人外,应该还有别人。”徐晓蕾顺着中村樱子的意思,说道。
“这个我当然清楚,别说他们上面的人,就内线传过来的十二个人信息咱们也没查全呢。
算上今天知道的李大牛,死了三个,投诚了两个,跑到赤山寨两个,还有五个不清楚身份的。这些人不查出来,早晚会出事。”
不过,凭我判断,龙骨应该没有转移走,还在营川城。
只要没有转移走,这些人早晚会浮出水面的。不过,远东司令部催的紧,总等着也不是个事啊。
对了,耿直,有件事我才知道。”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什么事?”耿直问道。
“在大岛浩夫出事的前一天,关押在营川警署监狱的杜天成,被特高课带走了。”中村樱子说道。
“杜天成不是春节前就要执行枪决了吗?怎么还会被特高课带走?”耿直不解道。
“估计是野口光子和大岛浩夫觉得杜天成还有料可挖,再审审吧。”
“你都审过几回了,要是真有料可挖,早就挖出来了。”耿直摇头道。
“不能这么说,杜天成的事不仅和你姐夫有关,还与西海关有关,说实话我也是爱屋及乌手下留情,不再深究了。
不过,特高课倒是提醒了我,杜天成雇佣的雌雄大盗现在在哪里还不清楚。
他们会不会还在营川城?如果他们还在营川城的话,也许真的能查到龙骨的下落了。”
听到中村樱子提及了雌雄大盗,耿直和徐晓蕾不由地目光相碰,看来中村樱子也开始往他们身上想了。
“樱子,那就好好查查,看看这个对雌雄大盗还在不在营川城了。如果不在,就去他老家找找,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耿直说道。
“营川城也不是什么小地方,常住人口就有二十多万,在加上南来北往的客商,茫茫人海上哪查去。
况且,这些惯盗行事十分谨慎,身份都能洗白,就算挨家排查,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不过,现在你姐夫不在,没有了掣肘,我倒是可以顺着杜天成这条线好好捋一捋了。”中村樱子略有所思道。
“现在杜天成不是让野口光子带走了吗?再说,过几天就要枪毙他了,你怎么审啊?”耿直问道。
“我往远东司令部去个函,行刑时间放到春节后就行了。
杜天成?我一定有什么疏忽的地方,反正春节前也没什么大事,把这个案子捡起来,我再研究研究。”
“那我能帮你做什么?”
“你做什么?你做好我和晓蕾姐的男人就行了。
晓蕾姐,好几天没亲热了,今天可不能饶了咱们的耿大少爷了。”中村樱子一把拉着徐晓蕾的手,娇笑道。
“你要亲热,你来。别总带上我,光着身子让人看着,不舒服。”徐晓蕾甩掉中村樱子的手,娇声道。
“晓蕾姐,我现在有了身孕,不能太用力的。要是耿大少爷不尽兴多不好,你还是别走了。”
“那还不容易,耿大少爷先和你亲热,等你满意了。他要是还想,就到我那屋去。反正,我不会和你一起了。”
说着,徐晓蕾起身快走几步离开了房间。
临出房间的时候,还向中村樱子比划了个鬼脸。
见徐晓蕾离开,中村樱子似乎有些失望,将头发散开,慵懒地靠在床头。
耿直见状说道:“樱子,明明我是你的男人,怎么觉得你现在和晓蕾越来越近乎了。”
“怎么?你不高兴啊。”中村樱子睨了耿直一眼,说道。
“我哪能不高兴呢。
我娶了两个天仙般的女子,两个人还好的像姐妹似的,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
“呵呵,耿大少爷的嘴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以前呢,你就是身手高强,医术高明,现在又多了一个本事,怪不得那么多女孩子被你迷得不要不要的。
我和晓蕾在一起,觉得很舒服,不是男女之间的舒服,而是找到一个和自己一样头脑,能想到一块去的女孩子不容易,当然和她越来越近了。
再说,晓蕾身上可香了,闻着舒服睡着就香,比跟你躺在一起强多了。”中村樱子笑道。
“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一无是处了?”
“那哪能呢,你身体那么好,每次都让我舒舒服服的,要不是有了身孕,我可不能让你闲着。还等什么,该做什么,还用我说嘛?”说着,中村樱子往床头靠了靠,睡衣滑落,雪白的脖颈露了出来。
耿直盯着中村樱子赛雪的肌肤,说道:“我懂,我哪能不懂呢。”
说着,耿直翻身上了床,钻进了被子,随手把灯关了。
“坏蛋,告诉你我肚子里可有你的宝宝,你可要轻点……”
“我知道,我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中村樱子甜甜的进入了梦乡。
毕竟有了身孕,不像之前那么抗折腾了,没有多长时间便心满意足了。
耿直将中村樱子小心放下,系好睡衣,把被子给她盖好。
下了床,蹑手蹑脚离开了房间。
进到徐晓蕾的房间,徐晓蕾已经关了灯要睡着了。
见耿直进了门,徐晓蕾打开壁灯,说道:“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樱子知道了,又该说你了。”
“她知道。她说等她睡着了,就让我过来陪你。”耿直坐到床边说道。
“谁用你陪啊,我自己睡的挺好的。”徐晓蕾扭过身去,不再理睬耿直。
“晓蕾,我跟你说正事。”耿直坐到徐晓蕾身边,推了推她的香肩说道。
“你能有什么正事?你的正事不是刚才都做完了吗?”徐晓蕾白了耿直一眼道。
“晓蕾,你生气了?”
“我才没生气呢。以后这事天天都有,我要是生气不得气死了?说吧,什么正事?”
耿直听后,连忙说道:“我觉得张一手有危险了。”
“你说的对,我也这么想的。”徐晓蕾坐了起来,靠在床头说道。
“樱子要是重审杜天成,凭她的本事一定能在抠出些什么新的线索来。加上那个狗剩子见过张一手,搞不好会记住张一手什么特征。
两个人的口供凑到一起,我担心樱子能查出什么问题来。”
“你担心就是我担心的,现在咱们这个情报传递渠道,张一手一家十分关键,他们要是出了事,我们就逃不掉了。我倒是觉得,这段时间应该让张一手躲一躲,风声过了再回来。”徐晓蕾说道。
“不过,现在和赤山寨联系,都靠张一手,他要是走了,和赤山寨那边怎么联系啊。”
“刚才,你在那屋和樱子亲热的时候,我也在一直想着这件事。
咱们现在理发店、洗衣房和银行三个地方的情报流转,每个人身份都很干净,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全。
现在多了赤山寨这些人,虽然多了一份武装力量,利于行动,但多出一个环节,就有可能多一份暴露的可能。
你看这个狗剩子,没到半天就招了,可见,这样的队伍毕竟是土匪出身,有它的劣根性,使用起来一定要谨慎。”
“晓蕾,你说的对。不过你也知道,咱们现在没有自己的武装,做起事来实在不方便。
我有个想法,你看行不行?”耿直说道。
“什么想法?你说说看。”
“我们不是要把赤山寨这些人,准备安置在石桥迷镇山吗?我想让张一手作为西流锄奸团额特派员,跟他们一起到迷镇山。
一方面,让张一手暂时避下风头,别被樱子查到。
另一方面,赤山寨有了咱们的人,调动起来也让人放心。”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我跟金桂娘商量一下。她要是没意见的话,就这么安排。”
“你是地下组织负责人,这个还用跟她商量吗?”
“怎么不用,人家也是夫妻,这么大事当然要商量,征求人家意见了。”
“也是,张一手要是去了山上,回来一次得有些时日,夫妻总不在一起,也不好。”
“你也知道啊?
我还以为你耿大少爷觉得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每日在温柔乡里温存呢。
对了,今天张天翼那边来了消息,郑春芝有些坐不住了,要找咱们打听一下孙掌柜的事。”
“这个时候,她可要稳住啊。
至少到目前为止,野口光子仅仅怀疑樱子和孙掌柜有特殊关系,并没有怀疑孙掌柜是我们的同志。
现在野口光子盯红光理发店这么紧,可不能有一点疏漏。如果她稳不住的话,野口光子看出什么问题来,就不好办了。”耿直说道。
“这个我当然清楚,我让金桂娘跟张天翼交代,跟郑春芝说明白,让她安安心心地在理发店等消息,不能联系任何人,也不能有任何举动。”
“她是上级组织派来的特派员,能听你的吗?”
“我是营川地下组织的最高负责人,我定的事,她必须听我的。
有不同想法,可以向上级反映,上级没有指示之前,她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
“晓蕾,我现在越来越发现,你的厉害了。
樱子够有能力了,我觉得你比她还要厉害,怪不得你们不同战线的人,能越走越近了。”耿直叹声道。
“我们再厉害,不是一样都跟了你?这么看,你才最厉害的。”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了。”说着,耿直便将徐晓蕾娇躯紧紧揽入怀中。
“去你的,你上那屋去住,我才不让你碰呢。”徐晓蕾挣扎了一下说道。
“咱们可是刚成亲不久,我都好几天没碰你呢,成何体统。”耿直吻着徐晓蕾的耳垂说道。
“我才不听你花言巧语呢,再说,刚刚和樱子亲热完,你还有力气了吗?”徐晓蕾娇嗔道。
“晓蕾,你还不知道我吗?”
说着,耿直向徐晓蕾的樱唇吻去……
第三八七章 阅图
营川,满洲国办事处。
这一回,有了中村樱子的应允,耿直心里有了底,便大大方方地进到了赵玫的办公室。
赵玫似乎早已知道耿直要来,见他进屋说道:“这么早,你就过来了。把门关上,说几句话,咱们就走。”
耿直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说道:“赵玫,你知道我要过来。”
“知道,早上沈长官就跟我说了。
一大清早,樱子便跟她通了话,让我去兴亚银行帮忙处理些事务。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
“着急呀,我担心沈长官请来的专家,把四个坐标点破译了,带到那时候,即便在温泉会馆发现宝藏藏匿之处,也不好办了。”
“说的也是,这事还真得早些解决。那两个都是顶级专家,很快就能找对方法,纠正错误。
对了,你是怎么说的,晓蕾和樱子这么痛快就让我去帮忙了?”赵玫不解道。
“事也赶巧了,这几天温泉会馆的人太多,用水量增加。下水管道却总出问题,水质开始下降,不少顾客反应了这个事。
我就建议晓蕾把当年施工图从营川警署调阅过来,好好研究研究究竟是哪出了问题。
本来,晓蕾是让大竹襄理在营川找个工程师来看看的,不过你也知道,现在到年底了,根本找不到。
于是,樱子就想到了你,让你过过帮帮忙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寻思着,晓蕾和樱子生怕我黏上你,怎么会让你来找我。”赵玫娇声道。
“她们没有这么说过的。”
“没有?那就出鬼了。
对了,沈长官明天就要回新京过春节了,你不去送送。”
“是吗?那可真的要送送。”耿直连忙说道。
“我一猜就是。
就算你不想送,你们家那两个心有七窍的姑娘知道了,也一定会去送的。
你的命也好,救了这么大个官,能攀了这么高的高枝儿。”
“赵玫,你怎么也开始说笑我了。”
“现在是你求我,你爱听也得听,不爱听也得听。好了,你去跟沈长官打声招呼,咱们就走。”
“行,你准备准备,我跟沈长官打声招呼,咱们就走。”
说着,耿直离开了赵玫的房间。
敲了敲沈君如办公室的门,听到里面“请进”的声音,耿直便进到了沈君如办公室。
沈君如见耿直到来,笑道:“耿大参谋,你不在赵小姐屋里郎情妾意,到姐姐这做什么?”
“沈姐,你就别笑话我了,这话要是让樱子听到,不得抽我几鞭子。我听赵玫说,明天你就回新京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提一嘴啊。”
“弟弟,你一天身边莺歌燕舞的,我往你身边凑什么啊。再说,我也不是不回来了,就是回去过个年而已,春节之后就回来。”
“沈姐,有个不情之请,,今天晚上弟弟请你樱墅一聚,怎么说也得给姐姐送个行啊。”
“晚上就免了吧,我看你家那两个小仙女都忙得很,我就不去叨扰了。等回来的时候,你给姐姐接风便可。”
“姐姐,弟弟可是诚心邀请,你就别推迟了。在外用餐不安全,在家里方便。”耿直叩首道。
“那也好,反正你那都是女眷,我去你那倒也方便。那姐姐就答应你了。”
“好啊,晚上我派车来接你。”
“好。对了,你把赵玫也叫上,你们一家子人,就我一个外人不好的。”
“好,我听姐姐的。那我就先走了,晚上来接你。”
“好。”沈君如应声道。
沈君如答应赴宴,说明没把自己当成外人,耿直心里觉得很舒服。
他当然知道,沈君如和伊藤明道大使的这层关系是一定不能断的。
有了伊藤明道政界的支持,再有中村浩介军界的力捧,自己这个满洲国华人楷模才能立得住,立得久。
自己地位越高,对地下工作就越有益处。
现在,耿直的唯一心结,就是中村樱子。每日耳鬓厮磨,却处处谨小慎微,生怕樱子看出些什么来。
如果樱子真的是孙掌柜的女儿,就好了。那样的话,每日就不用戴着面具和她生活在一起了。
可中村樱子究竟是不是孙掌柜的女儿,也许是永远解不开的谜了。
……
营川,兴亚银行,徐晓蕾办公室。
耿直和赵玫一进办公室,徐晓蕾忙迎了上来,笑道:“小玫姐,这么早就过来了。”
“是啊,耿直说你着急,我就连忙赶过来了。晓蕾,我怎么见你一次比一次漂亮了,难道真的像人说的,结过婚的女人比结婚之前更有女人味、更漂亮了?”
“你就别夸我了,哪有的事啊。
不过,脸上的痘痘倒是比以前少了许多,基本没有了,其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小玫姐,耿直跟你说了,我找你帮什么忙了吧?”
“跟我说了,他说让我过来帮着看看工程图。
其实,晓蕾,你不用让他来找我,你直接找我就行了。
刚来营川的时候,是你收留的我,咱们在一起住了好一段时间呢,现在怎么见外了。”
“我啊,总觉得那天在樱墅说话有些重了,小玫姐,你别介意,我向你道歉。”徐晓蕾拉了拉赵玫的手,说道。
“晓蕾你多心了,我真的没介意,你也不用向我道歉。
想想也是,一个女人上门抢男人,换成我,我也不干。
现在我也看明白了,耿直别看身手好,一个能打好几个,不过在家说话真的不算。
我要是真有这个心思,应该找你和樱子,不该想当然去找他。现在想想,确实是我做的不好,怎么能怪罪到你们头上呢。”
“小玫姐,你不怪罪就好,咱们在一起住那么长时间,我还真怕你不再理我呢。
行了,不说这些了。我这回还真有事求你,你看,这一桌子的图纸,你要帮我好好看看。”
“好说,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能给你梳理的清清楚楚。
晓蕾,你这办公室人来人往的,我在这看也不方便,你再给我安排个地方,让我静下心来,细细揣摩。”
“我都想好了。我的办公桌后边,有个小屋,是我的休息室。
我这一天忙忙碌碌的,也很少过去休息,我让耿直把这些地图拿到休息室里,那里没有人打扰,能静下心来研究。”
“还是晓蕾妹子想的周全,事事都考虑到前面了。”赵玫恭维道。
“我这哪算是厉害,小地方糊口的把式而已。
你那才是大才呢,只不过营川地方太小,施展不开而已。
好了,耿直,你把工程图搬到休息室里,让小玫姐过去好好帮着看看。”
“好嘞。”说着,耿直将工程图一张不落地搬进了休息室。
搬完工程图,见赵玫去了休息室,耿直对徐晓蕾说道:
“晓蕾,沈君如明天离开营川回新京过春节,我请她晚上到樱墅,我们为她送行。
本来她不想来的,在我一再请求下,便同意了。之前,没跟你和樱子商量,你不怪我吧?”
“耿直哥,你还真的把自己当成吃软饭的,什么事都做不了主啦。”徐晓蕾笑道。
“还别说,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你和樱子想事,我去办就行了。只要你们觉得满意,我是乐享其成,愿意这么做的。”
“坏蛋,尽想着偷懒。
这事还用跟我们商量什么?沈君如和伊藤明道那层关系,一般人想巴结都巴结不上呢,有了他们的支持,我们做什么事都如鱼得水,容易很多。
别说你我,连樱子对沈君如都毕恭毕敬的,怎么会不同意。”
“你们同意就好。还有,沈君如让赵玫也出席,我没经过你们同意,也答应了。”
“你要气死我啊,我和樱子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这事还用我们同意?
我发现你比小时候都狡猾了。小时候出了事,就想着让我帮你出主意。现在倒好,没出事就什么都往我身上推了。
以后你和赵玫真的好上了,也是我和樱子不好,是我们引狼入室,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我哪能想那么多呢。赵玫已经到你这了,我回情报处跟樱子复命去了。”
“不用了,你就在这跟赵玫一起研究吧。”徐晓蕾道。
“你们不是说,不让我和赵玫接触吗?”
“你不和她一起研究,她也不熟悉营川城的状况,很多时候是无的放矢,做无用功了。
你跟她一起弄,会容易很多。
还有,王雨亭笔记本上的内容,你也是记在心里的。到时候,连同图纸一起研究研究。”
“行,那樱子知道我和赵玫一起研究图纸吗?”
“今早你在外面晨练的时候,我就和樱子碰好了,她没什么意见,就是让我看紧些,别在我眼皮底下就亲热上了。”
“哪能呢,你们都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把你看成什么人了?上一次嘴唇怎么回事,我都不想提了。
对了,我一会儿跟樱子商量一下,晚上准备几份厚礼给沈君如带上,这时候,可不能小气了。”
“行,这事你们定。对了,我家还有一根千年参王,是我爷爷传下来的,需要的话,我给拿来。”
“这个参王我还真的知道。
当年你们宝和堂一共收了两根,一根被宫里人收走,作为老佛爷六十六生辰的大礼,另外一个就作为了传家之宝,一代一代传承下来。
这东西送人,耿老太爷舍得吗?”
“有什么舍不得。参王也快到了储存年限,现在是这株参王最具精华的时候,再不食用,便可惜了。一会儿我往宝和堂去个电话,让我爹给我准备好了。”
“行,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过去和赵玫一起研究地下管网图纸吧,记住了,千万别越界,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放心吧,昨天晚上折腾了一宿,现在没那心情的。”耿直贴在徐晓蕾耳边,说道。
“去你的,离我远点。”徐晓蕾用力捶了耿直一拳,说道。
……
休息室里,赵玫将一张张图纸平铺在桌子上,拿着放大镜一张一张看了起来。
耿直在一旁打着下手,赵玫问些营川城的情况,他一一为她解答。
快到中午,徐晓蕾从门外走了进来。
将赵玫低头不语,便问道:
“小玫姐,怎么样?找到地下管网堵塞的症结了吗?”
赵玫抬起头,想想说道:“晓蕾,温泉会馆占地面积太大,工程图也太多,一时半时还看不出什么来,估计要弄个一两天。”
“小玫姐,那就尽可能快一些吧。
现在没办法,只能用抽水机往外抽水。
不过,抽水机抽水耗电量太大,成本太高,虽然能解燃眉之急,却不是长久之计。
还得靠你找到问题所在,那样的话,才能一劳永逸啊。”
“晓蕾,放心吧,我会尽快找到症结的。”
“好了,小玫姐,中午了咱们就在我办公室吃顿工作餐。工作餐就那样,要是不可口,可别挑我。”
“晓蕾,我可不是娇生惯养的小姑娘。这几年,我跟着爸爸在野外风餐露宿的,比这辛苦多了。”赵玫笑道。
“那好,咱们就在办公室吃了,我一会儿让人送过来。你先忙着,我找耿直有点儿事,过一会儿喊你吃饭。”
“好,有事你们先忙。”说着,赵玫又伏下身子,拿起放大镜,一点一点看了起来。
进到徐晓蕾办公室,徐晓蕾说道:“刚才金桂娘到办公室来,我跟金桂娘碰了,她同意张一手跟着赤山寨这些人到迷镇山。下午就让他出城,到赤山寨和刘二水他们会合。”
“尽快离开城里也好,万一樱子查出了什么,再走就来不及了。不过,张一手这一离开,咱们在外围就少了一名通讯员,联络起来多少有些问题。”
“是啊,以前理发店、洗衣店和银行三点之间的情报,通过张一手一家传到你我手里,不仅安全,而且高效。现在少了洗衣店这一环,传递效率就会低出很多来。”徐晓蕾叹声道。
“晓蕾,看来咱们需要补充新鲜血液了。”
“那个贾小五跟你这么长时间了,他到底行不行?你有没有探一探他的底?”
“再等等吧,我再观察观察。毕竟咱们的身份是绝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是啊,不暴露身份是咱们首先要做到的。只有身份绝对的安全,才能更好的开展地下工作。
这样吧,暂时在洗衣店设个死信箱,如果有消息传递,张天翼和金桂娘一个人不再的时候,可以先用死信箱传递情报。
等物色到合适人选,或者上级组织派人来了,再做安排。”
“行,你是我领导,我听你的。”耿直说道。
“又开始扮猪吃老虎,就会把事往我身上推了。你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组织的地下党员,我也不是你的直接领导了。”
“谁说的,家里家外你都是我领导,谁要说不是我就跟他急。”
“去你的,尽会说好听的。对了,我跟樱子说好了,晚上沈君如和赵玫来樱墅,樱子十分上心,特意找了两个人日本厨子来樱墅,做一顿正宗的日式料理招待沈君如。”
“怎么想着吃日式料理了,去汇海楼请个厨师来多好啊。”
“那你去跟樱子说去,就说你耿大少爷是堂堂中国人,不想吃日式料理,让她换了。”徐晓蕾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那还是算了吧,她有了身孕,我让让她。”
“瞧你那样,就跟外面人来精神,回家就像个病猫似的。行了,你去喊赵玫吧,吃完中午饭,接着研究地下管网图。”
“好,我过去了。”说着,耿直离开了徐晓蕾办公室。
……
进到休息室,耿直见赵玫支着下巴,在想什么,便问道:
“赵玫,你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赵玫直了直身子,说道:“我觉得这个管网图,应该被人修改过。”
“被人修改过?”
“是啊,按理说,工程图中的地下管网走向一定要全线贯通,不能出现中断。
这一上午,我把整个管网图从头到尾梳理了一下,发现有不少的地方连接不上的地方。
看这工程图的制作水准,不应该出现这种低级错误的。”
“赵玫,你的意思是,有人为了掩饰什么,故意将图修改了?”耿直问道。
“我现在也不能确定,总之,人为修改的可能性很大。
其实,这种修改在某种程度上是欲盖弥彰。
说实话,地下管网毕竟埋在地下,想排查出什么来还是很困难的。
现在反而简单了,只要找到人为修改的地方,那这些地方很有可能就是藏宝的准确位置。”
“赵玫,按你这么说就太好了,咱们也有方向了。”耿直兴奋道。
“没你想的那么容易,下午你带我去现场看看,我沿着管网图排查一下,看看能看出些什么。”
“行,就这么定了。到午饭时候了,咱们到晓蕾办公室,吃点东西吧。”
“晓蕾要是问我进展情况,我该怎么说?”赵玫看着耿直问道。
“当然不能跟她实话实说了,对于工程,你比我专业多了,你知道怎么说更好的,合情合理,不被人怀疑。”
“好,要是晓蕾问我,我知道怎么跟她说。我发现你越来越知道藏拙,知道使唤人了。”赵玫轻笑道。
“其实我小时候就是这样,出了事都是晓蕾帮我想办法的。好了,咱们过去简单吃点东西,就去温泉会所吧。”
“行,我听你的。”赵玫应声道。
第三八八章 按图索骥
营川城东,温泉会馆。
吃过午饭,跟徐晓蕾打过招呼,耿直便开车拉着赵玫来到了温泉会馆。
耿直和赵玫刚下了车,大竹襄理便迎了出来,说道:“耿参谋,刚才徐行长给我通话了,说你和赵小姐要来,我早早就在这候着了。”
“大竹襄理,我就不跟你客套了。我和赵小姐今天来此,就是要按着工程图,来排查一下地下管网堵塞的症结所在。你忙你的吧,让会馆的维修工给我们带路就行了。”
“好好,接到徐行长的电话,人员我就安排好了。”
“好,那我和赵小姐就按图索骥,排查问题了。”说着,耿直和赵玫一起进到了温泉会馆。
虽然管网图只看了一上午,赵玫却已经熟记于胸。
按着地下管网图的描述,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查找下去。
温泉会馆占地面积很大,正值临近春节,很多地方又有沐浴的顾客,排查起来不是想象的那么容易。
还没走上一半,不知不觉已经快到五点钟了。
耿直看了看时间,说道:
“赵玫,这么大地方一天也看不完,明天再过来吧。一会儿天就黑了,咱们先回樱墅吧。”
“行,咱们走吧。”赵玫略有所思道。
“怎么,想到什么了?”耿直见状问道。
“咱们上车再说。”
耿直知道,赵玫是怕跟着他们的修理工听到什么,不方便在外面说,便不再追问下去。
上了车,耿直问道:“赵玫,你想到什么了?”
“我发现了一个问题,管网图缺失的部分都在院子里假山的位置。
我到假山仔细看了看,外边看着是假山,里面实际是下水管网的泵房处。
不过泵房面积都很小,实在不像是能藏匿宝藏的地方。”赵玫咬了咬手指,说道。
“那会不会下面有暗道?”
“应该不会。地面一看就是解冻的特征,不大可能有地道。
明天再去的话,你找个理由将跟着咱们的人调走,我再仔细看看。”
“没问题,这件事我来办。”
“行,那咱们去接沈长官吧。”
“不用了,中午晓蕾跟我说了,她和樱子一起去接沈长官,让咱们直接回来便可。”
“哦?这回她们怎么不怕我跟你有什么事了?”赵玫轻笑道。
“晓蕾说了,我要是真想做什么,看也看不住。”耿直启动汽车说道。
“不是看不住,是知道你就算有心,也没那胆量。”
“不至于吧……”
“不至于,我让你抱抱我,你敢吗?”赵玫看着耿直说道。
“我……咱们早点回去吧,别让她们等久了。”耿直打岔道。
“你看就是心虚,不过这样男人倒也不错,对外人不卑不亢,知道保护家人,对家人又是百依百顺,知道疼人。
耿直,你现在做的这些,晓蕾和樱子都不知道,你就不怕她们万一哪天知道了,会怎么看你?
特别是樱子,你现在做的,都是损害他们日本人利益的,你就没想过后果吗?”
“想过,等到把日本赶出中国那一天,我会跟樱子说出真相的。
那个时候,就算樱子一枪打死我,我也心甘情愿。
不过,只要日本人还在侵占我们的国土,我只能做损害她利益的事了。”耿直一字一句道。
“现在想想,你也不容易,我也不逼你了。我就一直等着你,直到你喜欢上我为止”赵玫叹声道。
“赵玫,你那么优秀,没必要等我的。我已经成家的人了。”
“晓蕾和樱子都是一顶一的姑娘,不是一样都跟你了吗?她们都行,我有什么不行的?
好了,以后咱们在一起,不谈这事,你也做不了主,跟你说也没用。”赵玫身子往靠背窝了窝,眼睛向窗外望去。
……
营川,特高课。
野口光子的皮鞭又挥舞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审问的不是孙朝琨,而是杜天成。
大岛浩夫的葬礼结束之后,野口光子便开始提审杜天成。
按理说,还有两三天,杜天成就要执行枪决了,警署监狱是不可能让她把人提走的。
不过,现在野口光子已经失去了理智,宇田国光署长也拿她无可奈何,只好让她如愿。
提审杜天成,是大岛浩夫被杀前向野口光子提的建议。
大岛浩夫被杀后的这些天,野口光子把前前后后发生的事串到了一起,觉得杜天成一定还有可挖的地方。
便强行将杜天成从营川警署监狱。带到了营川特高课。
一样样刑具下来,已经将杜天成打的死去活来,即便如此,杜天成也没有交代出什么新的供词。
野口光子气急败坏,下手越来越重起来,杜天成被打的昏死过去。
野口光子命令人用刺骨的凉水将晕厥过去的杜天成激醒,拿着皮鞭顶着杜天成的下巴,问道:
“杜天成,再有三天,你就要被枪毙了。如果你不想死,你就给我好好想想,有什么事你没交代的。要是你说的有用,我一定会向远东司令部求情,饶你不死。”
“长,长官,我也不想死,可,可我盗取龙骨的前前后后都交代完了,真的没什么可交代的了。”杜天成支支吾吾说道。
“那你再想往前想想,有什么值得你怀疑的地方。”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不过,再往前说的话,有一次我和常宁关长、雌雄大盗一起在汇海楼包间吃饭的时候,耿直和徐晓蕾突然闯了进来。
当时觉得他们两个还是不成器的小娃子,也就没在意。
现在看来,他们的本事比我想象大得多,十有八九他们一定是觉察出什么了,才会冒冒失失地闯进来的。”杜天成想了想,说道。
“耿直和徐晓蕾?”
“对,就是他们两个。耿直当年和雌雄大盗交过手,一眼就能把他们认得出来。”杜天成回忆道。
“很好,你再想想,耿直和徐晓蕾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么说我倒是想明白了。
海关监管库就在兴茂福码头里面,如果关东军有货物寄存进监管库的话,除了海关以外,码头也是知道的。
我怀疑,我的计划有可能被他们识破了,等我盗出龙骨后,他们再坐享渔翁之利,买通我手下将龙骨盗走了。”
“现在可以确定,收买你手下的,是复兴社的人,难道耿直和徐晓蕾也会是复兴社那边的人吗?”野口光子心中一动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帮特工做事都是不留痕迹的。谁也看不出真实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很好,很好,你再接着想想,要是能想出更有价值的情报,我就向远东司令部请示,饶你死罪。”
“太君,女太君,我一定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杜天成似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声说道。
野口光子走出刑讯室回到办公室,仔细回着杜天成跟他说的话。
野口光子心里清楚,吃饭撞见敬杯酒,怎么看也不是什么通敌的罪证。
不过,至少又多了一个新的线索。
杜天成说的没错,关东军在监管库寄存货物,除了西海关了解外,兴茂福码头也会知道。
无论耿直和徐晓蕾有没有问题姑且不论,至少有了嫌疑。
这两个人大岛浩夫调查了很久,却一直没发现什么问题,这里面会不会有他疏忽的地方。
想到这里,野口光子想起了一个人,也许这个人能帮她想出些什么来。
……
傍晚,一个娇小的身影闪进了营川特高课。
跟警卫耳语几句后,来到了野口光子办公室。
野口光子见来人取下了围巾和套帽,说道:“优子,你来了。”
“野口上尉,津田优子向你报道。”来的人正是潜伏在兴茂福商行伺候老爷的小翠,原名津田优子。
津田优子与中村樱子同是盛京特训班的学员,一前一后被派到了营川城。
只是中村樱子学业优秀,跟在了大岛浩夫身边。
而津田优子相对平庸,则作为佣人,潜伏在了兴茂福商行。
因为一直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加之津田优子相貌平常,与中村樱子相比是天上地下,大岛浩夫对她身子也没什么兴趣,便很少召见她。
中村樱子组建海军情报处后,重新唤醒了津田优子,让她时刻关注耿直和徐晓蕾的情况,及时向她汇报。
营川特高课重新启动后,作为原特高课的人,野口光子便将她重新招致麾下。
中村樱子倒不介意,徐晓蕾已经搬出兴茂福商行和自己一起住,津田优子这个眼线价值已经不大了。
另外,中村樱子已经觉察出,耿直和徐晓蕾知道了小翠的真实身份,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不捅破罢了。这样的话,津田优子的意义就更不大了。
对于这样的一个弃子,野口光子还是拾了起来。
毕竟自己势孤力单,有,总比没有的强。
野口光子让津田优子坐下,问道:“优子,你帮我回忆一下,龙骨丢失前后,耿直和徐晓蕾有什么异常没有?”
“异常吧,倒是没什么,只是觉得他们接触多了起来。
之前,两个人还守着规矩,龙骨被盗之后不久,两个人就睡到一起了,令中村少佐十分恼火。”津田优子回忆道。
“男欢女爱,算什么异常。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令人怀疑的地方。”野口光子问道。
“再就没什么了。
我总感觉他们已经发现了我的身份,只是没说而已。”
“那最近有什么异常吗?”野口光子不快道。
“最近嘛?最近倒是有件事挺奇怪的。”
“哦?什么事?”
“最近徐晓蕾开始爱吃糖葫芦了,新婚之夜,她还让耿参谋出去买,看到我之后,便让我代买了。”
“这个算什么事?酸儿辣女,中国人结了婚,当然要讲究这个。”
“不过,徐晓蕾我是知道的,以前很不喜欢吃酸的。最奇怪的是,卖糖葫芦,耿直还特意说要买不酸的。不酸的糖葫芦,哪有这么买东西的。”
“你是说,耿直交代你说的,是他们的暗语?他们有可能通过买糖葫芦传递情报?”
“只能说怀疑,因为买的糖葫芦和普通糖葫芦没什么区别,也不能说是传递情报。”津田优子说道。
“呦西,我突然想起件事来。”
“什么事?野口长官。”津田优子问道。
“前几天,我调阅了警署消防车被劫的卷宗。
在消防车被劫之前,也有卖糖葫芦的从修配厂附近转悠。
修配厂附近根本没有什么人家,都是干活的工人,卖糖葫芦的怎么会到那去卖?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野口光子似乎察觉出什么来,两眼亮了起来。
“野口上尉,那我们就把营川城卖糖葫芦的都抓起来,一个一个盘问不就清楚了?”
“不行,那样只能打草惊蛇。
如果他们不再卖了,这条线索就断了。
你盯着兴茂福商行,一旦再有这个卖糖葫芦的出现,立刻禀报。”
“骇!野口上尉。不过,现在徐晓蕾已经搬出兴茂福了,我盯着也没什么意义了啊。”
“她也不是不回来住了。另外,我会派人到银行那边盯着,我就不相信找不到线索。”
“那我知道了。”
“行了,你再回去想想,想到了什么,立刻向我汇报。”
“骇!野口长官。”
……
见津田优子离开,野口光子的手又不停转起笔来。
如果耿直和徐晓蕾真的是敌特,会是哪一边的?
按杜天成所说,他们是复兴社那边的。
加入津田优子反映情况属实,耿直买糖葫芦的与修配厂外面卖糖葫芦的是一个人的话,那倒是验证了这一点。
毕竟消防车就是复兴社的人劫走的。
可野口光子总觉得哪块有些不对,耿直和徐晓蕾怎么看,都不像复兴社的人。
那会是哪一边的?难道是地下党?
一个念头涌上了野口光子心头。
如果耿直和徐晓蕾是地下党的话,那偷袭军需船和炸毁生化疫苗都会与他们相关。
不过,查这两件案子的卷宗,这两件事发生的时候,耿直都有不在场的证据,难道是他指使别人干的?
问题越来越多,可手上却没有任何有价值的证据。
对付耿直和徐晓蕾,不像对付别人,没有铁证是万万不可得。
野口光子将之前的事前前后后在脑子里转了几个来回,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在生化疫苗被炸的现场,留下的麻绳是在营川麻绳厂定制的,定制人是外地药材商老许。
这个老许之前与耿直接触过,如果能把这个老许揪出来,他要是供出麻绳是为谁定制的,那炸毁生化疫苗的案犯便会真相大白。
一个月前,远东司令部已经在满洲国范围内,下了协查令,要求尽快查到老许下落,到现在还音信皆无。
靠等是来不及了,实在不行,春节这些天也不休了,自己亲自一个地方一个地方转转,看看能不能把这个老许找出来。
想到这里,野口手上转着的笔,渐渐慢了下来。
……
营川,樱墅。
耿直和赵玫回到樱墅的时候,沈君如已经被徐晓蕾和中村樱子接了过来。
二人去接沈君如的时候,准备好的厚礼一并送了过去。
按中村樱子的想法,等沈君如晚上到樱墅的时候把礼物交给她。,
不过,徐晓蕾建议还提前送好,在樱墅只叙别情,不言其他。中村樱子觉得有道理,便依徐晓蕾的意思办了。
……
见耿直和赵玫回来,徐晓蕾说道:“沈姐姐,都不是外人,咱们人都齐了,就上桌吧。”
“好啊,我客随主便,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沈君如笑道。
餐厅长桌两侧,沈君如和赵玫坐到了一边,耿直、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则坐在了一边。
不多时,正宗的日式料理便摆上桌来。
中村樱子端起装着清酒的酒壶,说道:“沈姐姐,樱子身子重了,不能陪你小酌,望您见谅。这杯酒我给您倒上,算是我们一家的一片心意。”
沈君如接过酒杯,笑道:“樱子,没想到你身子重了,反而更美了些,我们耿大少爷有福啊。”
“哪里,樱子就是长得白一些,还说好看,比你沈姐姐差远了。”中村樱子顺手给耿直、徐晓蕾和赵玫的杯子都倒满,说道。
“这话就不用恭维我了。
这一桌上,要论美貌,我真的不能和你们三个比的。
虽然这个樱墅比不了皇宫,可我觉得耿直可要比康德皇帝舒服多了,身边女子不仅貌美如花,还个个聪明绝顶,蕙质兰心,不得了啊。”
“沈姐,你又笑我了。”耿直笑道。
“这怎么是笑你呢?
这桌上的都不是外人,我可以开诚布公的说,如果你们能把清宫宝藏找到,十年八年之后,皇宫里呆着的人,可能就是你耿大少爷了。”沈君如杯中酒一饮而尽道。
“这我可不敢想。”耿直摇头道。
“你不想,我们樱子小姐不一定没想过吧?”沈君如向中村樱子看去。
“沈姐姐,当着真人不说假话。
我是在特工训练营长大的,知道只有把自己做强了,才能不受别人欺负。
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我当然想了。”
第三八九章 樱墅夜话
“还是樱子妹子快人快语,姐姐喜欢。
有一点你们不要误会了,绝不仅仅是因为耿直救了伊藤大使的命,伊藤大使才会有提携他的想法。”
“那是因为什么?”中村樱子不解道。
“这么说吧,耿直救了伊藤大使最大的益处是,让伊藤大使了解到了他的品行和能力。
有了这份了解,才觉得耿直是可塑之才。
还有,我那个皇帝堂兄除了皇室血统以外,其他没有一点是日本人看上眼的。
特别是他无法生育,无论是政界还是军方对此都很头痛。
本来的想法,是让康德皇帝娶一个日本血统的夫人,这样的话,生的孩子有中日两国的血统,那样的话,意义重大。
现在这个想法,因为他不能生育而破灭了,日本当局已经未雨绸缪,寻找他的替代者了。
不过,这件事不能急于一时,至少现在为止,康德皇帝的血统对于满洲国的稳定还是很重要的。
正因如此,无论政界、军方还是皇室都在物色一名年轻的中国人,慢慢来培养,时机成熟了便取而代之。”
“沈姐姐,我多一句嘴。像我们这个小地方的人,怎么看,离那个位置也是太远了吧?”徐晓蕾问道。
“晓蕾妹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种事说远就远,说不远也不远。
就拿耿直来说,他现在是满洲国华人中,唯一四级景云勋章获得者,单凭这一点,已经走在别人前面了。
还有一点是外人比不了的,就是樱子。
樱子作为一个女性,年纪轻轻就是少佐军衔,这在日本军界是少之又少。
耿直与樱子联姻,可谓天作之合,一个事满洲华人的年轻代表,另一名是手握重权的日本女军官,以后的孩子有中日两方的血统,对于满洲国常盛久安意义深远。”
“原来是这样啊,那以后我可要退到后面,给你樱子做小尾巴了。”徐晓蕾笑道。
“晓蕾妹子,这你可说错了。
除了樱子的血统,你也很重要。皇帝吗,三宫六院多娶几个女子是难免的。
满洲国虽然不会像大清国那么铺张,不过,像康德皇帝那样,有几房妻子也是必然的。
像你和樱子这样有才有貌的女子,在满洲国可谓凤毛麟角,耿直真的有那一天,你们都是他的得力助手。
特别是樱子懂军事,你懂经济,这是一个国家机器最为重要的部门。
要我说,耿直把小玫也收了得了,有她这样懂几国外语,还是知名科学家的女儿,连负责外交的都有了。”
“沈姐姐,你怎么拿我说笑了。樱子和晓蕾可是耿直的妻子,我是耿直什么人啊。”
赵玫听到沈君如提到了她,不由地脸红起来。
“这有什么的,你也不是不愿意,只要樱子妹子和晓蕾妹子吐了口,耿直还不是乐享其成?”
“沈姐姐,你说的倒是不错,不过我觉得这些还是挺远的。无论日本还是满洲国,那么多达官显贵,怎么看也轮不到我们头上啊。”中村樱子有意岔开话题,说道。
“所以说,你们要立几个大功,这样耿直的这个青年翘楚才能立的住。
比如这一次寻找清宫宝藏,如果是你们帮着我顺利找到,那么就是为帝国立了不朽的功勋。”
“沈姐,我懂了,这一次我们一定尽我们所能找到宝藏的。”中村樱子说道。
“这两天伊藤大使又催我了,我想春节之后就要有个突破。
另外,你们的矿业公司春节之后就能正式启动,如果能勘探到石油,那也是为帝国立下大功了。”
“沈姐,有赵教授和我二哥在,勘探石油应该没问题的。”徐晓蕾道。
“所以嘛,我们以后要做的事,与在座的都有关系。要我怎么说让耿直也把小玫娶了,成了一家人,什么事都好办了。”沈君如笑道。
“沈姐,我信教的,只能一夫一妻,不会嫁给他的。”赵玫红着脸说道。
“你就是那么一说。
前些日子,是谁把咱们耿大少爷的嘴唇咬破的?
口是心非,不讲心里话,过得多累。”
“我,我……”赵玫不知如何是好,脸蛋通红起来。
“你看看脸都红了,心里不知道该有多愿意。再说就算信教,没办法和有婚约的男子成亲,还有很多变通的办法。住在一起,生几个孩子,就是一家人了,管什么名分不名分的。”沈君如笑道。
中村樱子清楚,在这么说下去,这事可要板上钉钉了,连忙说道道“沈姐姐,你这要在新京呆到什么时候啊?”
“今天腊月二十七,明天腊月二十八我回新京,准备正月初六回营川。
春节之后,我把日本着名的痕迹专家木下光一请到营川,帮着鉴定纺车。
总之,三月份之前,一定要找到宝藏。”
“那好,我就以茶代酒,敬姐姐一杯,祝姐姐一路顺风。”说着,中村樱子一饮而尽。
耿直、徐晓蕾和赵玫见状,也纷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顿饭一直吃到晚上九点,沈君如有些微醉了,方才散席。
……
天色已晚,见赵玫已有些醉意,第二天一早她还要和耿直去温泉会馆。
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便让赵玫在樱墅留宿,赵玫倒是没客气,答应了她们,住在了樱墅的一楼。
回到楼上,中村樱子拉着徐晓蕾,一定要让她陪着自己睡。
晚上,喝了些清酒,稍稍有了些许醉意,徐晓蕾便答应了中村樱子。
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住在了一屋,而让耿直睡在另一个房间。
……
躺到床上,见中村樱子靠着床头似乎有什么心事,徐晓蕾便侧过身来,问道“樱子,你想什么呢?”
“也没想什么,可能是刚才坐的时间太长了,肚子了里的娃子有了意见,闹腾呢。”
“别糊弄我了,就算我没生过孩子,我也知道,你这孩子还不到三个月,都没成型呢,怎么闹腾你啊。
是不是刚才沈君如的话,说到你心里,让你心动了?”
“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心里想什么,什么都瞒不过你。
其实,今晚沈君如说的那些话,以前我也跟你说过。
不过,那时候我真的就当个奋斗目标,并没有想过真会有那一天。
虽然我父亲是大佐军衔,不过在日本军界比他大的官比比皆是,靠他实现这个目标,也就是个梦想而已。
不过现在,有了沈君如特别是伊藤大使助力,可真的不一样了。
伊藤明道表面上是驻满洲国大使,实际在日本政界、军界都享有盛望,连皇室都把他列为智囊。
他能如此看好耿直,一定有他的道理,绝非仅仅救过他一回命那么简单。
这么看来,以前的梦想,还真的有可能实现了。”中村樱子喃喃道。
“樱子,要是真的实现了,我们徐家有了个做皇帝的上门女婿,我徐晓蕾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不过,真要有那一天,他不知道还会娶多少夫人,我可不干。”
“现在都是满洲国了,哪能像大清国的时候,他想娶几个媳妇,就娶几个啊。
不过,沈君如也在点我们,不做几件大事,也很难走到那一步的。
现在,大清宝藏和北岸石油就是我们的投名状,这两件事做成了,目标就又近一步。”
“他们不会卸磨杀驴吧?咱们费心费力帮他们做事,最后功劳都成他们的了。”徐晓蕾翘着小嘴,说道。
“放心吧,整个满洲国处处都是纨绔子弟,想找一个耿直这样的,还真不好找。
只要我们能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把耿直的形象立住,就没什么问题了。”中村樱子自信道。
“我倒是没那么大理想。
我就想跟耿直生几个孩子,把徐家产业传承下去,兴茂福别在我手里倒了,就知足了。”
“那你还不加把劲,可别等我孩子生了,你还没动静呢。”中村樱子故意挠了挠徐晓蕾的腋下,笑道。
“别乱动,痒死了。
我倒是想加把劲啊,不过,今晚你中村长官让我来陪你,我还敢不从吗?”徐晓蕾推开中村樱子的手笑道。
“呦呦,怎么怪起我来了。
我可说了,晚上让耿直过来,跟咱们一起睡。
你偏说,他喝酒了晚上打呼噜,不让他来的。你别忘了,赵玫还在楼下住呢,你也不担心咱们的耿大少爷,晚上偷偷溜她房间去?”
“还怪我,明明晚上你留赵玫的。就算耿直晚上偷偷跑到她房里,也是你引狼入室,和我没关系。”
“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一口答应了。
沈君如说的那两件事,清宫宝藏和北岸石油都得靠沈君如出力才行。
现在,她也服了软,我也没必要对她横眉冷对了。”
“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他们两个这样天天在一起粘着,搞不好就会出事。
我可不想他身边,又多出一个女人来。”
“这事是看不住的,真要是收不住了,咱们也没办法。
现在我们是有求于她,也不能硬挡着,顺其自然吧。”中村樱子直了直腰,说道。
“这可不像从你你中村长官嘴里说的话了。”
“怎么不像了?我一直不就是这样吗。
我慢慢觉得,其实赵玫也不错,有学识背景好,像沈君如说的,耿直真的做到满洲国最高长官,我参与国防,你参与经济,赵玫负责外交,都不用家里外面的人了。”
“想的倒美。等会咱们都年老色衰,耿大少爷娶一些水嫩嫩的小姑娘的时候,你就后悔了。”
“那他可不敢,他要是不经你我同意敢做那种事,马上就给他废掉。”
“废掉了,你舍得吗?”徐晓蕾娇笑道。
“有什么舍不得的,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汉子不是多的是?
再说,只要你晓蕾姐还在,有没有他就无所谓了。
晚上让我抱着睡吧,你身上香香的,抱着好舒服。”
“中村长官,你肚子都有孩子了,也不怕他听到笑话。”
“这有什么可笑话的。我的孩子,将来也是你的孩子,两个娘在一起情同姐妹,有什么不好的。
行了,我困了,睡觉了,记得晚上不准跑到耿直那屋里去。”
说着,中村樱子钻进被子了,靠着徐晓蕾,胳膊搭在她的身上,没多长时间,便沉沉入睡了。
徐晓蕾见中村樱子睡着,将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轻轻放下,为她盖上被子。
能看出来,沈君如今天的一番话,让中村樱子心动了。
中村樱子是个很现实的人,这样的机会摆在眼前,她不会不去争取的。
北岸石油暂时不急,即便勘探完成,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开采。
不过,清宫宝藏有些迫在眉睫了。
如果不尽快确定宝藏藏匿位置,要是让日本专家破解了纺车中的秘密,那样的话,再想夺取宝藏为抗联所用,是不可能的了。
现在能做的,就是让耿直催促赵玫尽快找到宝藏藏匿地点,在日本人动手之前,将宝藏转移。
不过,这样的话,耿直和赵玫就越走越近了。
无论是哪个年代的女人,都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有其他的女人,徐晓蕾当然也不例外。
特别是耿直的身份,虽然他现在已经脱离了组织,不再地下组织成员了。
不过,早晚有回归组织的那一天。
娶中村樱子是不得已而为之,上级组织虽然没有明确表态支持,不过也没有明确反对,相当于默认了。
不过,再把赵玫娶进门,就说不过去了。
以前有樱子在前面挡着,不用自己表态。可今晚,樱子主动让赵玫留宿,能看出来,沈君如的一番话,让她有了新的想法。
赵玫的渊博学识和海外背景,对于这个家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加持。
樱子是一个很实际的人,如果觉得这样做的话利大于弊,便不会阻拦,甚至会促成此事。
到那时候,自己该如何表态?
耿直的身份赵玫已经知道,宝藏的查找又离不开赵玫的帮忙,难道真的让耿直把赵玫娶进门。
想到这里,徐晓蕾的心不由地泛起了波澜,久久无法平复。
第三九零章 这个地方有问题
清晨,耿直从外面晨练回来,进到餐厅,便见徐晓蕾、中村樱子、赵玫三人有说有笑地吃着早餐。
见耿直进屋,中村樱子说道“耿直,我和晓蕾姐跟赵玫说好了,让她搬过来和我们一起,来樱墅住。你没意见吧?”
“你们都说好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耿直擦着汗,说道。
“没意见就好。
小玫姐也同意搬来了,在樱墅住,以后进出都安全。
一会儿,你送完我和晓蕾姐,就带着赵玫去温泉会馆,继续查看看地下管网。
还有,我刚才跟赵玫碰了。这两天我想了又想,总觉得沈君如口中的清宫宝藏,搞不好和这个温泉会馆有关。”
听了中村樱子的话,耿直心中一怔,难道赵玫跟中村樱子说了什么。
想到这个,耿直问道“樱子,说说看,你怎么会想到温泉会馆的。”
“这个也不难想,温泉会馆修建的日期,与康德皇帝他们登临营川的时间差不多一致。
我查了查资料,在那个时期,营川没有其他在建项目。康德皇帝身边的大臣会不会趁着温泉会馆修建的时候,趁乱把宝藏藏到那里,这个真不好说。”中村樱子用勺子拨弄着饭碗,说道。
“樱子,我听耿直回来说。沈君如请的专家,已经确定了三个坐标点,不过温泉会馆并不在三个坐标点合围的区域内啊。”徐晓蕾有意说道。
“专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我看过那三个坐标点圈定的范围,除了田地就是田地。
就营川这退海之地,用不了多久,宝藏就会被腐蚀,除非做了防水处理。
要我说,这一回,专家就是看走眼了,这个区域是不可能藏匿宝藏的。”中村樱子言之凿凿道。
“有这个可能,那些蕊丝差别那么小,看走眼的可能性也是有的。”赵玫在一旁附和着。
“所以嘛,你们再排查地下管网的时候,也要仔细留意一下,温泉会馆有没有藏匿的宝藏可能,争取找到些线索。”
“行,樱子,我留意一下。”赵玫应声道。
“那就这么定了,晓蕾姐,你还有没有其他的想法?”中村樱子望着徐晓蕾说道。
“樱子,暂时还没有,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徐晓蕾没想到中村樱子会这么短时间就能找到问题所在,这么看来,寻宝工作要加紧了。
“行,那就这么来。”中村樱子道。
……
将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分别送到了海军情报处和兴亚银行,耿直拉着赵玫向城外温泉会馆驶去。
赵玫看着身边开车的耿直,问道“耿直,你没觉得过了一晚上,樱子对我和以前大不同了吗?”
“我,我没注意。”
耿直当然能感受到中村樱子对赵玫态度的转变,不过,这个时候装糊涂可能更好。
“你现在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假装不知道呢。”赵玫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揣什么明白?装什么糊涂?”耿直故作不知,说道。
“行了,你装糊涂就接着装吧,我不跟你计较了。
昨天晚上,沈君如的话你也听到了;今天早上,樱子的话你也听到了,她们对宝藏都是志在必得。
樱子太聪明,稍稍想想,就想到了温泉会馆是最有可能藏匿宝藏的地方。
如果春节之后,日方的痕迹专家到了营川,很有可能会确定出纺车中隐藏的准确宝藏藏匿坐标。
那个时候,你再想找宝藏,就不可能了。”
“是啊,时间实在是太紧了。
还有,樱子既然怀疑了温泉会馆,她就一定会加派人手,加强会馆的保护。
即便发现了宝藏藏匿的准确位置,也很难运出去了。”耿直叹声道。
“后面的事,是你的事,前面的事,是我的事。
你放心,沈君如回来之前,我一定能找到宝藏藏匿地方的。”赵玫对耿直说道。
“赵玫,谢谢你。”
“谢我作什么,这是我愿意的。
还有,我看樱子不会再阻拦我们了,不过,晓蕾话里话外有些抵触。
既然是这样,你去跟晓蕾说说,我是信教的,不会跟有婚姻关系的男人成亲,更不会进耿家的门。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国了,回美国之前,我只想和你有个孩子,将来有个念想就行了。”赵玫一字一句说道。
“赵玫,我……”
耿直本想说话,却被赵玫打断,说道
“行了,你也不用再说那些我不爱听的话。
回美国之后,真遇到合适的,我组建了家庭那是以后的事。
现在,我心里只有你,我就想和你有个孩子。
我长得也不难看,想你吃多大亏似的。”
耿直不再言语,他知道赵玫已经有了决定,自己说什么也改变不了的了。
……
来到温泉会馆,与前一日一样,赵玫按照着图纸管线的分布,一处一处排查起来。
耿直则跟在她的身旁,时不时地跟赵玫交流些什么。
走着走着,来到一处院落中,赵玫有意无意瞟了耿直一眼,耿直心领神会,知道赵玫是想让他把跟着的修理工支走。
耿直转过身来,对跟着的修理工问道“你身上带米尺了吗?”
“耿参谋,带了。”
说着,修理工从他工具箱里掏出了一根米尺。
耿直接过他手中的直尺,比量了一下,说道“你这米尺太短了,有没有十多米长的?”
“这个没有,要的话,我可以回仓库去取。”
“那你马上去吧,记得再叫上一个人来,你一个人怎么量。”耿直又说道。
“好好,耿参谋,我马上就去。”说着,修理工转身快步离开了院子。
见修理工离开,耿直说道“赵玫,一刻钟之内,他是回不来的,我跟你一起到泵房看看吧。”
“行,咱们走。”说着,二人快步绕过假山,推开泵房的门。
泵房内一片漆黑,耿直从手提包里掏出军用手电筒,向里面照去。
赵玫则顺着手电筒的光柱,伏下身去,仔细查看水泵的型号。
看完之后,又用笔在笔记本上记了些什么。
站起身来,对耿直说道“耿直,刚才修理工递给你那根米尺,是不是还在你那?”
“是啊,我没有还他。”耿直应声道。
“这就好,咱们两个一人一端,把罩着水泵的外壳柜机量一下。”
“好。”耿直虽然不知道赵玫量外壳柜机的目的,不过他清楚,赵玫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
泵房内的空间很小,两个人猫着腰,费了好大劲才量出了柜机的尺寸来。
走出泵房,两人的衣服蹭的都是灰,看起来十分狼狈。
相互帮着拍打之后,耿直说道“赵玫,没想到你这么能吃苦,一个女孩子,这种地方,这种活你都能干。”
“你还真以为我是娇滴滴大小姐啊,
跟你说吧,在野外科考,环境比这差得多,时不时还有毒蛇野兽,就是那样恶劣的地方,我和爸爸也没少去过。
比起野外,建筑工地的条件更差,在美国的时候,我常在工地上实习,比这可苦多了。”赵玫笑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赵玫,我问你一句,刚才你做的这些,有什么用意吗?”耿直问道。
“告诉你没问题,不过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你亲我一下,我再告诉你。”赵玫盯着耿直说道。
“这个……”一时间,耿直不知如何答应。
“行了,逗你玩呢,修理工马上到了,回去的时候,我再慢慢跟你说。”赵玫笑着说道。
……
不大会儿功夫,修理工回到院子,耿直装模作样地让他们沿着地图管线东量量西量量,量好之后,又去了其他的院子。
就这样,反反复复,到了下午两点多,整个温泉会馆走的差不多了。
耿直耿赵玫离开温泉会馆,上了车连忙问道“赵玫,这没外人了,你能告诉我,刚才在泵房看出些什么了吗?”
赵玫用手绢擦了擦脸,说道“耿直,这都过中午了,你也不问我饿没饿,上来就问这个,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
“赵玫,我这不是着急吗。”
“行了,我跟你说吧。我刚才抄了一下泵房水泵的型号,又量了量说泵外柜的尺寸,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耿直转过身来,问道。
“这个型号水泵是德国产的,在美国的时候,不少室外工程都用这个型号的水泵。
因为我对这个型号的水泵很熟悉,所以我敢肯定,泵站里一定有问题。”
“哦?我跟着你也仔细看了,泵站的四壁和地下都不可能有夹层,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啊。”耿直不解问道。
“你当然看不出来了,因为这种型号的水泵我太熟悉了,它根本没必要用这么大的柜机罩着。”赵玫自信的说道。
“你是说柜机里有夹层?宝藏就在柜机的夹层里?”耿直恍然大悟道。
“是的。柜机进深的尺寸,比水泵的宽度要宽出半米多,这半米能装好多东西呢。
并且水泵安装在夹层前面,即便水泵出了问题,要维修,也不会发现后面有夹层。
除非哪天,把水泵全部拆了,才能发现这个秘密。”
“原来如此。赵玫你太厉害了。”耿直佩服道。
“我这就是雕虫小技而已,你们家两个媳妇,一个管枪,一个管钱,那才了厉害呢。
不过,我也不敢完全确准。
你回去,查一下温泉会馆建设时候的账目,如果安装水泵的和安装柜机的是一伙人干的,那就不会有问题了。没有哪个工程队会白白花那么多钱,做个大出那么多的柜机的。”
“我知道,回去我就查。”
“账目都在晓蕾呢,你这回又准备了个什么理由骗她呀?”赵玫笑道。
“这个好办。”耿直轻笑道。
“行了,我帮你做了这么多,你准备怎么谢我。”赵玫娇声道。
“你不是饿了吗?我请你去吃西餐。”
“就这?”
“你不是饿了吗?填饱肚子后,再想别的。”
“你能想什么别的,要是樱子和晓蕾不吐口,你连我手都不敢碰一下。行了,不难为你了,咱们先去填饱肚子吧。
对了,晚上我要搬到樱墅住了,吃完饭,你陪我回去取些换洗的衣服。”
“赵玫,你真的准备搬过去住?”
“是啊,怎么?你不欢迎。”
“不是,你在一楼住,像是这家的佣人似的,多不好啊。”耿直想让赵玫知难而退,说道。
“我倒没觉得什么,本来我就是客人,住在客房有什么不好的。
再说,樱墅有暖气,还有淋浴,住的可比你家驿站舒服多了。
你就不用替我想了。”
“既然你不介意,那行,我听你的,咱们先去吃西餐,再回去,取换洗衣服。”
“好,走吧。”赵玫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笑道。
……
吃过午饭,耿直陪着赵玫回住所取上换洗衣服后,又将赵玫送到了樱墅。
将衣物搬进赵玫的房间,耿直说道
“赵玫,我现在要去接樱子和晓蕾下班。
到时候,晓蕾一定会问我管网排查的怎么样如何解决下水问题。
樱子一定会问我,温泉会馆有没有藏匿宝藏的线索。你说,我该如何回复呢?”
“管网拥堵问题不是个事,其实看工程图的时候,我就发现症结所在了。
拥堵的原因很简单,当年设计下水管道的时候,没有考虑到有这么多人集中沐浴,管道太细了,当然排不出去了。”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呢。
不过,管线已经深埋地下,即便换新管道也来不及了啊?
赵玫,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呢?”耿直问道。
“简单啊,八个泉眼不要同时换水,列个时间表,每一个小时一个池子换水不就不堵了。”赵玫说道。
“啊,原来这么简单啊。”耿直惊喜道。
“当然就这么简单了,只不过你和晓蕾都不懂,所以决定不好解决。
至于樱子问你发没发现线索,就告诉她暂时没有发现就完了,她也不会太深问的。”
“行,我就按你说的跟她们说。过一会儿,金惠子和千佳子就能回来做完饭,你想吃什么跟她们说就行了。”
“行,你忙去吧。”赵玫应声道。
第三九一章 上村阳一
出了樱墅,耿直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
想了想后,便没有回海军情报处,而是直接开车去了兴亚银行。
不知为什么,这几天,中村樱子整日缠着徐晓蕾和她在一块,晚上也要和她睡在一起,耿直想在樱墅跟徐晓蕾说话都不容易了。
正好,赵玫找到了温泉会馆排水堵塞的症结,自己去银行找徐晓蕾也是理由充分,樱子也不会想其他的。
其实,正常来讲,中村樱子也不会有什么想法。不过,耿直觉得还是谨慎点的好,就像徐晓蕾说的那样,不能露出一丝的破绽,被人怀疑。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再有两天就是大年除夕了。
快过年了,人们都忙着准备春节的年货,过了四点,兴亚银行的员工便走的差不多了。
耿直进到徐晓蕾办公室,顺手关上门。
坐在办公桌前的徐晓蕾,抬起头来说道:“你来了。”
耿直回身,伏在门上听了听后,便走到徐晓蕾跟前,小声说道:“晓蕾,温泉会馆有发现了。”
“哦?什么发现?”徐晓蕾问道。
“今天我和赵玫一起去了温泉会馆,赵玫发现,假山里的泵房有问题。不出意外的话,水泵的外壳柜机后面应该有夹层。”
“耿直,之前你不是也到假山里的泵房看了吗,为什么没有发现?”
“我看了是看了。不过,毕竟隔行如隔山,我只注意地面和四壁有没有暗道,哪里清楚,水泵的柜机还能有问题啊。”
“看来,赵玫又帮你忙了,你准备怎么谢她呀。”徐晓蕾睨了耿直一眼说道。
“我能怎么谢她,今天忙乎完,请她吃了顿西餐。”
“就这些?没做别的。”
“晓蕾,真的就吃了顿西餐。对了,温泉会馆下水的症结,赵玫找到了。”耿直连忙打岔道。
“这么快就找到了?什么问题,有解决方案吗?”徐晓蕾问道。
“赵玫根据地下水管管径的粗细,经过对温泉八个泉眼日常排水量推算,查明了下水堵塞原因。
当年设计地下管网设计时,没有考虑到会有这么多人同时沐浴,也就没有考虑到会有如此大的排水量,这就造成了下水管道排水量不足,出现堵塞了。”
“原来是这样,果然是隔行如隔山,那她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徐晓蕾又问道。
“赵玫说,只要八个泉眼不同时间分批排睡就可以了。
晚上,她会根据各泉眼的排水情况及各部位的下水管道直径,做一个排放时间表,按她的时间表排放,就不会有问题了。”
“赵玫果然有大才,在咱们这个小地方算是屈才了。
耿直,昨晚上沈君如的话,樱子已经心动了。有了让你收赵玫想法,你这回可如愿了”徐晓蕾淡淡道。
“这哪里能行,晓蕾,我对赵玫绝没有半点私情。”耿直连忙说道。
“怎么?一个那么漂亮、那么有才学的黄花闺女给你,你不愿意?”徐晓蕾看了耿直一眼说道。
“当然不愿意了,我和樱子在一起,都够对不起你的了,怎么能又和赵玫在一起呢?”
“既然已经对不起我一回了,再多一回又能怎样?我能承受得了的。”
“晓蕾,你可别被樱子的想法左右了,这可绝对不行啊。”耿直有些心慌道。
“我当然不会被樱子左右,我也从来没有被她左右过。
不过,赵玫是知道你真实身份的,也清楚你现在做的这些事,为的是什么。
如果你一直不给她个说法,我担心时间长了,她会藏不住话。现在,她又住进了樱墅,成天在樱子的眼皮底下,就樱子那眼睛,什么事能瞒得住她。”徐晓蕾叹了口气,说道。
“晓蕾,我以后还想恢复组织身份呢,哪能再娶妻子了,这肯定是不行的。”耿直语气决绝地说道。
“我当然不希望这样,是个女人都不希望自己男人从一而终,只娶自己一人。
我,更是这样。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稳住赵玫十分重要,现在等着咱们的人太多,要是从赵玫那里看出什么来,将满盘皆输。
要是没有太好的办法,也只能这样,反正赵玫也不要什么名分,不影响你以后恢复身份。”徐晓蕾咬了咬嘴唇说道。
“晓蕾,不能这样的。”
“行了,这件事先拖拖看。实在拖不下去,只能这样了。
对了,还有两天就年三十了,你想没想好怎么过啊?”徐晓蕾问道。
“这事,你定吧。”耿直不知该怎么回答,便说道。
“我定,好啊。你是我徐家的上门女婿,除夕夜自然要在我兴茂福过。
至于樱子,她愿意来的话,就来好了。”
“晓蕾,要是在你家过,我爹娘那边怎么办啊?”
“按营川城的规矩,上门女婿,大年初二回本家。”
“不行啊,那样我爹娘心里一定不舒服的。你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了?”耿直见徐晓蕾有些不高兴,说道。
“别的法子,你自己想去,别问我。
对了,金桂娘来消息了,张一手和赤山寨这些人已经躲过了日本人的围堵,到迷镇山了。”
“太好了,晓蕾,张一手的消息,怎么这么快就传过来了?”耿直不解道。
“张一手一直养着两只信鸽,之前行动都在城里,始终没用过。现在常驻迷镇山,这两只信鸽就能排上用场了。”
“信鸽?这个倒是不错的办法。不过,万一被人发现不是麻烦了?”
“这个我也考虑到了,我让张一手和金桂娘用密代码传递情报,收鸽子的地点也放在他们以前住的南海寺那边。
这样即便被人发现,也不会找到平安干洗店这里了。”
“晓蕾,还是你想的周到。”耿直恭维道。
“行了,你就别恭维我了。
除夕夜,我想过了,也别让你爹娘脸上挂不住。
咱们两家,带上赵教授一家在樱墅过春节。
初一回我家过,初二去你家过。你看怎么样?”徐晓蕾说道。
“大春节的本应该在家过的,不过这样的话,我爹娘倒是能同意。你爹能同意吗?”耿直问道。
“我爹,我去说,就不用你管了。我不像你在耿家说的不算,我说话,我爹还是听的。”
“那行,我当然同意了。你跟樱子说了吗?”
“樱子最大心愿就是过个地道的中国春节,她不会不同意的。”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跟我爹娘说去,省得他们总想着这个事。”
“那咱们就走吧,去情报处接樱子去。
没想到,我和樱子这么拦着,赵玫到底是住进来了,看来你耿大少爷真的是命犯桃花啊。”徐晓蕾满腹怨言说道。
“晓蕾,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是不是我想的那样,你心里清楚。
赵玫帮你这么多,你不付出点什么,完不了的。
既然樱子吐口了,我也就不拦着了,何去何从都在你了。你就是真和赵玫同房了,我也不怪你,真的。”
说着,徐晓蕾起身,看都没看耿直便往外走。
耿直见状,只得跟在她身后,离开了兴亚银行。
……
营川,特高课。
新义州刚刚传过来的消息,令野口光子有些绝望了。
中村樱子说的没错,孙朝琨档案虽然有改动,不过确实与她没什么关系。
没想到,大岛浩夫苦苦追查的线索又断了。
警署那边今天又催了,让特高课把杜天成送回警署监狱,春节前要执行枪决。
审了几天,杜天成交代的,除了作案前,耿直和徐晓蕾撞见过他和常宁、雌雄大盗一起吃过饭外,没有交代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再审估计也审不出什么了。
可就这么送回监狱,她又心有不甘。
一天下来,野口光子似乎陷入了绝望之中,难道大岛浩夫就真的白死了吗?
就在这时,办公室外传来了敲门声,进来的是特高课的警卫。
“有什么事吗?”野口光子问道。
“报告野口课长,特派组副组长上村阳一上尉到访。”警卫说道。
“哦,快请。”野口光子振作了一下精神,说道。
“骇!野口长官。”
上村阳一的到来,令野口光子十分的意外。
这个上村阳一不近女色,在特训营的时候,与自己交结很少。这时候突然到来,猜不出究竟为了什么。
不多时,上村阳一进到了野口光子的办公室。
野口光子连忙迎了上去,说道:“上村君,是哪阵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
“野口上尉,不是哪阵风,是我真的有事来找你。”上村阳一说道。
“哦?上村君既然有事,那咱们就坐下慢慢聊。”
“好啊,恭敬不如从命。”说着,上村阳一到了野口光子对面。
野口光子问道:“上村君,不知道您到我这有什么事?”
“野口课长,大岛君的离去我知道你很难过,不过还请你节哀顺变,毕竟我们都是效忠天皇的子民,毕竟重任在肩。”
“上村君,人死不能复生,这一点野口很清楚。
不过,大岛君的死我总觉得有很多蹊跷,可现在却找不到问题所在,这是我最放不下的。”
“你审问那个孙朝琨的报告,可看过了。要我说,再押着也没什么必要,不行就放了吧。”
“上村君,你这是为中村樱子求情了?”
“这是哪的话,我和中村樱子之前毫无接触,怎么会替他求情呢。
我觉得,既然你认为这个孙朝琨有问题,那就把他当做饵,看看能不能钓上什么鱼来。
你这么关着,什么鱼能上钩啊?”上村阳一说道。
“放了他?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野口光子不解道。
“你不也没审出什么来吗?这么关着有什么意义呢?
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透露一下
。我我来营川,是接福源真圣,担任特派员职务的。现在这个副组长就是个过渡职位,远东司令部的任命函,春节后就会下了。”上村阳一说道。
“是吗?那可是好。”听到上村阳一的话,野口光子眼睛一亮说道。
“远东司令部早已对福源真圣不满,来这么长时间,除了纵情声色,就没做什么像样的事来。
给养船被偷袭、生化疫苗被毁这么大的两件事,竟然没有一点进展,这让远东司令部有了换人之心。
春节过后,我的官衔由上尉升为少佐,便正式接替福源真圣,成为营川城新的特派员。
我这次找你来,就是跟你通给气,以后你我要共同进退,你觉得如何啊,野口长官。”
听了上村阳一的一番话,野口光子刚才的阴霾一扫而光,连忙说道:
“上村君,野口光子愿追随你左右。”
“好,营川这个地方我是初来乍到,也得有几个真心追随我的人,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野口上尉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上村君,你放心,光子虽一介女流,不过只要有机会,绝不会比中村樱子差的。”野口光子说道。
“嗯,有你这句话就好。
现在营川城海军势力过于庞大,对于远东司令部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等到三月中旬,远东司令部会将小野一郎的海军中队调离,这样的话,中村樱子的海军情报处没有了军队的依仗,仅凭她的行动队,实力将会大大下降。
不过,为了不让海军提出质疑,关东军这边也会调走一部分兵力,只会留下一个小队。”
“上村君,那样的话,营川的兵力就会大大减少,情报部门的地位就会大大提高了。”野口光子说道。
“是呀,营川这么一座小城,两个中队兵力,确实有些不合时宜,调走一部分也好。
到那时候,海军只留下水警部队,关东军也只有一个小队,其余的军事力量,就是中村樱子的海军情报处、小岛晃大的关东军情报组、你的营川特高课,再有宇田国光署长的营川警署了。
那时候,我会想办法壮大你的力量的。”
“那就多谢上村长官了。”野口光子起身敬礼道。
“野口上尉,你也不用谢,海军和陆军做什么事都有私心,只有你特高课,我是最放心的。
不过,帝国部队讲的是军功,如果寸功未立,想得到权力是不可能的。中村樱子一个黄毛丫头为何没人敢质疑,除了她又一个大佐的父亲外,最重要的就是她功勋卓著。
在我正是上任之前,野口上尉一定要立上一两件大功。否则,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也抓不住的。”
“骇!上村长官。”
“好了,我也该走了。记住你说的话,千万不要让我失望。”说着,上村阳一起身,离开了野口光子办公室。
第三九二章 这个背影好眼熟啊
上村阳一的一番话,令野口光子又燃起了希望。
上村阳一要是坐上了特派员的职位,有了这个后台在身后支持,自己就有了和中村樱子掰手腕的本钱。
不过,上村阳一的话,也时刻提醒着野口光子。机会即便摆在眼前,也需要做出成绩才能把握住,否则也是白扯。
野口光子深坐到沙发上,闭上眼睛,努力梳理着从来营川之后,发生的事。
现在手头的线索,孙朝琨是查无罪证,杜天成说的又无凭无据,细想想,只剩下一条线索了。
之前,川口仁和上尉没有被杀之前,他一直在查生化武器被炸,留下的那根麻绳。
只要能查到定制这条麻绳的姓许药材商的下落,那就可以得知他定制的这条麻绳是给谁定制的。
只要查到这条麻绳最终定制人,那货运站仓库生化疫苗被炸,就会水落石出。
野口光子隐隐觉得,既然定制麻绳的是个来营川的药材商,那这条麻绳很有可能与耿直有关。
一旦耿直是敌方的人,那中村樱子将难逃干系,到时候,大岛浩夫的仇也就得报了。
之前,远东司令部已经向满洲国给军政部门下了协查函,不过到现在还没有反馈。
看来,这是唯一一个能够扳倒的机会,自己一定要把握住了。
……
营川,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办公室。
耿直和徐晓蕾刚走到中村樱子办公室门口,便被旁边屋的千佳子拦住,示意他们先到她的办公室。
进到千佳子办公室,徐晓蕾问道“千佳子,樱子屋里有人?”
“是啊,中村长官又发火了,在屋里训人呢。”
“千佳子,现在谁在樱子的办公室里呢?”耿直问道。
“耿参谋,平川上尉、小林中尉,还有小地主、吴大虎和王沛林那几个人。”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耿直接着问道。
“四点多到的,现在五点多,已经进去快一个小时。估摸着,也快出来了。
等他们都出来,你们都进去了,我就回樱墅,和惠子给你们张弄晚饭。今天都腊月二十八了,没想到你们还这么忙。”
“没办法,我们忙,樱子比我们更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徐晓蕾叹声道。
“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忙一些是应该的。像我这样没本事的,自然就清闲一些了。”
“你也是有本事的人,只不过没机会展示而已。既然樱子屋里有人,我们就在这呆一会儿,你去忙吧。”
“好,耿参谋、徐行长,您们先坐着,我去忙了。”千佳子起身道。
……
外勤组这几个人从赤山回来,耿直和徐晓蕾并不意外。
照张一手传回来的消息,赤山寨那二十多个人,已经转移到了迷镇山。
小地主的外勤组定是一无所获,才让中村樱子生气的。
耿直和徐晓蕾清楚,中村樱子也就是对他们两个人客气,对付小地主这些人,要是办不明白事,不知道会训斥成什么样子。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中村樱子的办公室门开了。
只见小地主、吴大虎和王沛林三人,垂头丧气地从中村樱子办公室走了出来。
平川上尉和小林中尉则被中村樱子留了下来,并没有离开。
小地主见耿直和徐晓蕾在千佳子屋子,连忙走了上去,说道
“耿参谋、徐大行长,你们成亲这么大的事,怎么没知会我一声呢。
我要是知道了,怎么的也要备上一份厚礼,是不是。”
“行啊,贺礼后补也不是不行。
你要是有心的话,明天你就派人把贺礼送到樱墅,那里天天有人在。”徐晓蕾听到小地主的话,说道。
小地主早听说,耿直和徐晓蕾成亲是不收贺礼的,本以为就是客套客套,没想到徐晓蕾倒是答应的痛快。
听到徐晓蕾的话,说出去的话也不好收回来,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好好,明天送到,明天一定送到。
对了,耿参谋、徐行长,一会儿你们见到中村长官,一定多替我说些好话啊,中村长官刚才说要把我这个组长撤了,这可不行啊。”
“哦?你什么事没办好,让中村长官生这么大的气?”耿直问道。
“不就是,没抓大赤山寨这帮土匪几个大头目吗。
按理说,他们的老巢都丢了,即便躲起来,也藏不了多长时间,怎么就踪影皆无了呢?”小地主一脸沮丧,说道。
“你们有所不知,刺杀大岛课长的杀手,就是赤山寨出来的。这帮土匪能在你们搜山的时候来去自由,出来行凶,你们这么多人,怎么搞得?
还有,王沛林做过赤山寨的三当家,忙活了这么长时间,却一无所获,确实说不过去。”
耿直有意挑拨道。
“这个帮笨蛋,白养活他们了。行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还请二位多多美言,贺礼明天奉上。”小地主躬身道。
“好,就不送了。”徐晓蕾冷冷道。
见小地主离开,耿直向徐晓蕾问道“晓蕾,小地主这种人的贺礼,你怎么也要了?”
“现在兴茂福和宝和堂都是将将维持,咱们不能从家里拿钱了。他的钱也不是好来的,凭什么不要?”
“小地主也就说说吧,他还真舍得备份厚礼?”耿直笑道。
“明天是腊月二十九,情报处拨给他们外勤组的薪水,要从银行支付,我不签字,拨付给外勤组的薪水,他就提不走。
小地主他要敢敷衍我,我就压到年后再付,看看谁着急。”
“晓蕾,你什么时候也这么霸道了?”
“我不再霸道点,不得让人欺负死了。是不是啊,耿大参谋?”徐晓蕾拉着脸跟耿直,说道。
耿直心里清楚,徐晓蕾是因为赵玫的事心里不痛快,故意这个说的。
见千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耿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低头不语。
……
营川,东记宁家。
小地主、王沛林和吴大虎三人灰头土脸地走出了海军情报处大门,吴大虎问道“组长,咱们现在回龙虎帮吗?”
“我倒是想回去躺躺热炕头,找个二门町的妞睡一宿。
你们不知道,我答应徐晓蕾了,要送她和耿直贺礼吗?
兜里现在一个子都没有,拿什么去给他们置备贺礼啊?”小弟主一脸怨气,说道。
“组长,耿家和徐家家大业大,耿直和徐晓蕾在营川城也是一跺脚就三颤的人物,他们不会在意你贺礼的厚薄的。”吴大虎说道。
“你懂个屁,咱们外勤组年前的薪水,还在兴亚银行呢。
提这笔钱,需要徐晓蕾签字,她要是心情不好了,压倒年后,咱们这帮兄弟不得跟我玩命?
奶奶的,以前晓蕾妹子可是娇滴滴的,不是这样的。
现在怎么这么凶了,搞不懂,搞不懂啊。”小地主剔了剔牙,说道。
“那咱们就到街里逛荡一圈,到小商小贩那打打秋风,挨家挨户凑一凑也够了。”王沛林说道。
“你以为我不想吗?
你也不是不知道,海军、关东军和警署都下命令了,要建黄道乐土,年前不准扰民。
说的好听,其实就他们已经搜刮一遍了,不想让咱们再来第二遍,怕把老百姓逼急了,拼命。”
“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怎么办啊?”王沛林问道。
“怎么办?想办法呗。
对了,之前平川上尉不是说过,让咱们去东记宁家打打秋风?
反正他的话也没收回来,咱们就去宁家。”小地主突然有了主意说道。
“组长,宁家这几年虽然败落了,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逼急了咱们也没好果子吃啊?”吴大虎说道。
“那你现在给我拿出一百银元出来,我就回去躺热炕头去。”
小地主对吴大虎早就不满,听到他的话气就不打一处来,说道。
“那我听你的。”吴大虎见小地主鼻子不是鼻子,只好说道。
……
东记管家宁贵见小地主几人来势汹汹,便迎了上去,说道“呦呦,这不是沈组长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什么风?西北风呗。
我都快喝西北风了,就过来转转了。”这一回,小地主也不再遮遮掩掩,单刀直入道。
“这样啊,沈组长来的巧了,乡下正好送来些高粱米,还剩两大袋在厨房,就当送给沈组长春节的年货了。”
“你是打发要饭花子呢?几袋高粱米,就想把我们打发了?”站在一旁的王沛林,说道。
“这位爷,那你的意思呢?”宁贵并不认识王沛林,便说道。
“大过年了,东记这么大的买卖,一百银元还是能拿的出来吧?对了,我们可不是来扰民的。
这次,我们是借,不是抢,给你们打欠条的。”一旁吴大虎说道。
来之前,小地主就跟王沛林和吴大虎商量好了,王沛林唱白脸,吴大虎唱红脸,看看能不能从东记弄出百八十个银元来。
“我要是不借呢?”宁贵正想回答,却听到内堂传来了宁晓峰的声音。
小地主几人一到,宁贵便差下人去祠堂通知宁晓峰,自己则在外庭先应付着。
听到宁晓峰的话,宁贵悬着的心落下来。
有宁晓峰在,他就不用替他拿主意了。
小地主见宁晓峰走到近前,面沉似水,目露凶光,脸色十分吓人。连忙说道“原来是宁老板,怪不得这么大脾气。”
“再没点脾气,我东记宁家,可就要被人骑在脖颈拉屎了。”宁晓峰厉声道。
“宁老板,你家大业大,我们一个小小外勤组敢把你怎么样啊?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想让兄弟们过个好年,上你这借点钱花花。
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这是打欠条的,年后必还。”小地主盯着宁晓峰,说道。
“我要是不借呢?”宁晓峰说道。
“都是乡里乡亲的,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小地主话中有话,说道。
“那我就没意思了,可你沈组长敢把东记怎么样。宁管家,送客。”
宁晓峰凌厉的目光向小地主射去,小地主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旁边的王沛林知道这个时候该他出马了,厉声说道“宁老板,你不要不识抬举,今天是客客气气地借,你要是不借的话,明天就不一定怎样了。”
“你就土匪敢这么跟我说话?说给你的胆子?
陆军的滨崎步为少佐、海军的小野一郎少佐、包括你的顶头上司中村樱子少佐,我都打过招呼。
他们也都明确跟我说了,谁要敢到东记宁府捣乱,谁就是大日本皇军的敌人!”
“宁老板,你看我们也不是强人所难,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兄弟们日子太紧了,你看能不能挤出来点。”一旁的吴大虎赔笑道。
“刚才宁管家不是说了吗?还有两袋子的高粱米在厨房,你们愿意拿就拿走,不愿意拿,我还省了呢。”说着,宁晓峰一转身,头都没回地离开了前庭。
“宁晓峰,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王沛林伸手就要去掏枪。
小地主一把把他拉住,说道“两袋高粱米就两袋高粱米吧,有总比没有强。”
王沛林也就是装模作样,比划比划,见小地主开了口,便把枪收了起来。
这时,一旁的吴大虎却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觉得这个背影,这么眼熟呢?”
“哦,你在哪见过?”小地主问道。
“我刚才看宁晓峰的背影,和之前我在死信箱偷看时见到的送信人的背影,很像啊?”
“你能确定吗?”小地主眼睛一亮,问道。
“不能,毕竟是背影,没看过正脸,上哪确认去。”吴大虎摇了摇头,说道。
“那不是废话吗?不过你这一说,搞不好东记真的有什么问题,否则情报处不能在这里设了暗哨。”
“那我们把这个消息报给中村长官,兴许能得到奖赏呢。”吴大虎支着牙,说道。
“你一个背影很像,有什么用?也做不了证据。
不过,这么看这个宁晓峰很有可能有问题,咱们在周边也放上眼线,看看能不能捞道条大鱼。”
“好,组长。”
“行了,让兄弟们进去把高粱米带走,贼不走空,也不能白来一回。有点东西,总比没有的强。”小地主说道。
第三九三章 一定要除掉他们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吴大虎对小地主说的话,被同在前庭,躲在角落的“金鸡”李岩听得清清楚楚。
见小地主他们离开,李岩立刻回到祠堂,向宁晓峰禀报。
见李岩又回到祠堂,宁晓峰将李岩带进屋来,问道:“李岩,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有什么消息了吗?”
“老板,我刚才在前庭听到吴大虎对小地主说,他见你的背影很像他在死信箱看过的背影,我觉得这件事要立刻禀报给你,让你有个准备。”
“这个吴大虎,阴魂不散啊。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对了,估计小地主一定会派人盯着东记了,进出要多加小心,看看有没有尾巴。回去之后,这个消息一定要向上峰汇报。
使用电台的时候,更要小心,千万不能被发现了。”
“知道了,老板。不过现在有个问题。”李岩说道。
“什么问题?”宁晓峰问道。
“最近,日本人的巡查电讯车时不时地能见到。凭我的经验,一定是日本人沿着电线来巡查电台了。”
“那你就尽可能用手摇发电机发电,不要被日本人发现。”宁晓峰说道。
“可手摇发电机需要两个人,并且动静太大,宁家小院隔壁就是伪军聚集点,我当心被他们发现了。”
“想法克服吧。咱们做的是掉脑袋的事,为了自己安全,轻易不能加人手的。”
“知道了,老板,那我走了。”说着,李岩离开了宁家祠堂。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想到还能被这个吴大虎咬上一口,宁晓峰不禁心头烦乱起来。
拿起桌子上的烟卷,一根一根抽了起来。
……
赛小仙从祠堂的内室走了出来,见宁晓峰一脸愁云,说道:
“锋哥,又遇到难心事了?”
宁晓峰掐灭了香烟,说道:
“是啊,刚才李岩从外庭回来,说吴大虎见我背影与之前在死信箱送信的背影相像,他怀疑我就是他之前复兴社的上线。”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那他跟谁说过?”赛小仙问道。
“李岩说,他对小地主说了,因为没有什么证据,小地主并没有太上心。”
“那个小地主和吴大虎有矛盾,他担心吴大虎抢功,吴大虎的建议他当然不愿意采纳了。
不过,这个吴大虎路子很野,搞不好会越过小地主,直接向上面汇报,咱们可要早做打算啊。”赛小仙说道。
“我刚才也这么想的。
不过,现在咱们只有三个下线了。
李岩作为联络员不能启用,沈建平在兴亚银行印钞车间,还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
除了他们两个,现在能用的只有张民了。
可是,张民是做技术的,行动不在行。
即便张民制作好了炸弹,也得需要人去执行行动。
现在,东记周围已经被海军情报处盯住了,我稍有动作就会被人发现。这样的话,即便张民制作出了炸弹,有让谁去执行呢?”宁晓峰无奈道。
“锋哥,我觉得事不宜迟,催促上峰启动另外两名潜伏人员,趁春节期间安保相对放松的机会,除掉吴大虎、王沛林包括小地主。
再不把他们除掉,我们就危险了。”
“好,就依你的意思,我明天就安排李岩向上峰请命。”宁晓峰点头道。
“锋哥,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是要稳住。
有伊藤大使这层关系,日本人没有确凿证据,是不会动手的。不过,隐患一定要今早排除,否则就会成为灾祸。
后天,就是春节了,你让唐小婉也来东记过春节吧,毕竟你们已经订了亲事,又圆了房,不叫她过来,不是那么回事了。”
“行,我听你的,明天我去世兴金店跟她说一声。”
“好了,收拾收拾,咱们去吃晚饭吧,我饿了。”赛小仙道。
“行,小仙。”宁晓峰应声道。
……
营川,樱墅。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冻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不知不觉,已经是腊月二十八,再有两天就农历除夕了。
东北的春节,来的格外的早。
毕竟隆冬时节,户外做不了其他的,离过年还有些时日,人们便聚在屋里,凑在一起,吃喝团聚,年味格外的浓郁。
赵玫,又搬回了樱墅住,这一次她带全了东西,看来真的不准备走了。
这是她第三次搬到樱墅住:
第一次是耿直和徐晓蕾订婚,在中村樱子蛊惑下,赵玫心灰意冷,搬进樱墅来陪中村樱子;
第二次是前些时日下定决心要做耿直的女人,却被徐晓蕾的一番话说得无地自容;
这一回,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倒是没有太多的反对,主动让赵玫搬进了樱墅。
当然,中村樱子和徐晓蕾让赵玫搬进樱墅的初衷,并不相同。
中村樱子是听了沈君如的话,有些动心,觉得赵玫进了这个家门,对自己、对这个家是利大于弊;
而徐晓蕾则是更多的为了耿直。
毕竟,耿直的身份,耿直做的事,赵玫已经一清二楚。如果不把赵玫稳住,耿直身份随时有可能暴露。
不过,对于这些,赵玫并不清楚。
她的想法倒是单纯,就是想成为耿直的女人,哪怕是无名无分,能留下个孩子便可。
……
吃过晚饭,忙了一天又生了一下午气的中村樱子有些疲惫。
洗漱之后,便回了房间。
在海军情报处,耿直便将赵玫提出的温泉会馆排水解决方案,告知给了中村樱子。
中村樱子听后十分满意,几件事过后,中村樱子越发觉得赵玫并不是自己的眼中钉,用好了也和徐晓蕾一样,将成为她实现理想抱负的密友。
观念的转变,直接反应到态度的转变。
回到樱墅,见到赵玫,较之前也热情了许多。
人与人就是这样,没了隔阂,很快就能说到了一起。
尤其像徐晓蕾、中村樱子、赵玫这样通透的女子,更是这样。有的时候,闺蜜之间的感情,甚至超过了男女之情。
今天,中村樱子没有让耿直或是徐晓蕾陪着她一起睡,而是叫上了本在一楼住的赵玫,和她住在了一起。
耿直和徐晓蕾倒是愿意,毕竟这样,他们才能有了独处的时间,好多白天没有碰的事,能在一起好好碰碰了。
进到房间,耿直见徐晓蕾坐到了床头,便到了床上,坐到徐晓蕾的身边。
徐晓蕾见耿直凑了过来,一把给他推开,说道:“谁让你坐我身边的。”
“晓蕾,我是你丈夫,坐你身边不是应该的吗。”耿直说道。
“耿大少爷,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我徐家的上门女婿,我让你过来,你才能过来,你不知道吗?”徐晓蕾似乎有意说道。
耿直当然知道,徐晓蕾还是因为赵玫的事生闷气。
表面上,赵玫搬进樱墅,徐晓蕾也和中村樱子一样,满口欢迎。
实际上,她心里一直不舒服。只是因为耿直身份被赵玫发现,才不得已而为之的。
毕竟这一次,与之前不同,搞不好,徐晓蕾就不走了,真的和耿直在一起了。
听到徐晓蕾的话,耿直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边,说道:
“是啊,我怎么把自己身份忘了。
在家我是你徐家的上门女婿,在外面你是我的顶头上司,在组织里你是我直接领导,我确实有些不知好歹了。
徐大行长,我真心向你承认错误,我错了,下次改。”
听到耿直的一番话,徐晓蕾噗嗤一笑,说道:
“你呀,嘴越来越甜,越来越会说话了。我故意逗你的,你还真信了。”
见徐晓蕾露出笑容,耿直凑到徐晓蕾身边,说道:
“晓蕾,你笑起来真好看。”
“油嘴滑舌,谁让你过来的,过去,我脚有点凉,你去给我捂捂。”徐晓蕾白了耿直一样,说道。
“好好,我愿意。”说着,耿直便把徐晓蕾一对玉足捧到手中,解开衬衣扣子,放到自己的怀里。
“晓蕾,怪不得樱子总说你身上香,连脚都香喷喷的。”耿直嗅了嗅徐晓蕾的脚,说道。
“胡闹,脚哪有什么好闻的。你这就是心虚,怕我训你,先给我一个糖豆逗我开心,是不是。”
“哪有,我说的事实,跟你可不敢说假话。”
“行了,你就别恭维我了。我要是真的那么好,你能见一个缠上一个。
说正事吧,如果赵玫判断无误的话,清宫宝藏真的藏在泵房机柜的夹层里,你想没想到什么办法,能把里面的宝物取走?”徐晓蕾直了直身子,说道。
“除了拆掉水泵,我实在想不出有别的办法,能取到宝藏了。”
“这不是相当于没说吗?水泵那么大,拆下来需要多长时间?要用多少工人。那样的话,想瞒都瞒不住啊。”徐晓蕾叹声道。
“是啊。我觉得如果宝藏真藏在柜机的夹层里,一定有别的取出宝藏的办法。
否则,这个藏匿的方式就太笨了,以后自己取,也取不出来了。”耿直握了握徐晓蕾的脚,说道。
“轻点,你手劲那么大,给我掐疼了。”徐晓蕾白了耿直一样,说道。
“好好,我轻点,我轻点。”
“对了,耿直哥。王雨亭留下的笔记本,里面有没有和宝藏相关的内容?”徐晓蕾问道。
“表面上看,没看出来有什么相关的内容,不过是不是有什么暗语,我就判断不出来了。”
“这样吧,明天,你不是还要跟赵玫去温泉会馆吗。你把王雨亭笔记本里的内容透露给她,听听她有什么想法。”徐晓蕾想想说道。
“晓蕾,这可是绝对秘密,我讲给她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赵玫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你在她那,没什么需要保密的了。
她又懂建筑,估计看出些什么我们看不出的东西来。”
“那行,我明天跟她说说,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取出宝藏的好办法。再把王雨亭笔记本内容跟她说说,看看她有没有新的想法。”
“耿直,这样的话,你和赵玫就越走越近,想不收她都不行了。我已经想好了,只要樱子同意,我也不反对,找个机会,你们圆房吧。
现在这样,你在樱墅不是陪了我,就是陪樱子,一天两天还行,时间久了,赵玫天天看着,心里该不舒服了。”
“她不舒服,我开导一下不就完了,不一定非得圆房的。”耿直说道。
“你不知道,女人在这方面嫉妒心很强的。
我不想让赵玫有什么想法,致使你身份的暴露。你知道吗?
再说了,你现在也不是组织成员,有些事可以不遵守组织条例。
赵玫的事,就是家里的事,我定就行了。”徐晓蕾眯了迷眼睛,说道。
“晓蕾,我……”
“你不用再说了,这件事由我不由你。我困了,你过来抱我吧。”徐晓蕾挤出一丝微笑道。
“好。”耿直爬到床上,将徐晓蕾拥在怀里。
“晓蕾,以后别让樱子靠着你睡了,我老婆怎么能让别人抱着睡呢。”耿直凑在徐晓蕾耳边,说道。
“樱子现在有了身孕,需要人陪的。你没看吗?今晚她不是把赵玫叫过去了。这样也好,省得总让咱们三人睡在一张床上,别扭死了。
再说,她是个女的,还是你的女人,就吃什么醋啊。”
“是是,睡在一起,确实别扭。”
“我可没看出你哪块别扭了,左拥右抱的,不知道多开心了。”徐晓蕾一想便气,狠狠地掐了耿直一把。
“哪有的事,你不知道,三个人住在一起,一晚上可累了。哪像就咱们两个,多好。”耿直紧了紧徐晓蕾的娇躯,轻声道。
“就你这身子骨,也知道累了?”
“晓蕾妹子,我也是人啊,怎么不知道累。”
“那赵玫要是再进了门,你是不是就不行了?”徐晓蕾笑道。
“不提她了好不好,咱们现在就努努力,早点生个孩子。”说着,耿直压到了徐晓蕾的身上。
不多时,美妙的声音便一阵又一阵从屋里传来出来,不仅悦耳,而且动听。
第三九四章 得偿所愿
另一个房间,中村樱子碰了碰身边躺着的赵玫,笑着说道:“赵玫,你细听,那屋是不是有什么动静了。”
“我,我没听到……”赵玫被中村樱子问的,双颊绯红起来。
“真的,假的?那么大动静,你说没听到?”中村樱子用手指划着赵玫的脸颊,说道。
“听到了。也没什么,不就是他们两人在亲热吗。”赵玫支吾道。
“赵玫,你还是姑娘身子吧?”
“是啊……”
“闭上眼睛的时候,想没想过,你和耿直亲热时的样子?”中村樱子娇笑道。
“我……我不跟你说了。”赵玫的脸更红了。
“呦呦,果然是黄花闺女,一说就脸红啊。”
“也不是,虽然没有过,也不是没见过。美国那边这种事很随便的,不少十五六岁就同居了。”
“那你怎么没有啊?”中村樱子问道。
“没遇到合适的人呗?第一次怎么也得给自己喜欢的人,哪怕不能过一辈子,也不后悔了。”
“嗯,真好,是个女人都是这么想的。耿大少爷她可幸福了。”中村樱子笑道。
“我是不是姑娘身子,和耿直有什么关系啊?你和晓蕾都是他的妻子,我算什么啊。”
“还嘴硬,你这么嘴硬的话,我可不帮你了。”
“我也没什么,用你帮的。”赵玫故作不解道。
“你不是想和耿直有个孩子吗?
这事,我要是不点头,耿直别说跟你亲热,就连你的手都不敢碰,你信不信?”
“这个我信,耿直挺怕你和晓蕾的,你们要是不点头,他确实不敢。”赵玫颔首道。
“所以嘛,别说你没事求我。
你想达成心愿,这件事你不求我,能行吗?”中村樱子道。
“就算我求你,你也不能答应。”赵玫试探着问道。
“那得看看你,是不是真心求我了。”
“我怎么求你,你才能答应,我哪里知道。还是你说我听,看看我能不能做到了。”赵玫想想说道。
“果然是个聪明姑娘,知道以退为进了。那好,我说你听。”
“樱子,你说吧。”
“你说过,你不要名分,现在怎么说都行,不过你可要想好,以后可别后悔了。
不过,家里现在有两个女主人了。
我倒是觉得,像你这样的姑娘,没必要要个虚名,你觉得呢?”
“樱子,这个不用你费心。
我说过,我是教徒,只能一夫一妻,那个虚名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我只想和耿直要个孩子,哪怕以后我自己带,我也愿意。”
“说的倒干脆,孤儿寡母的,以后不后悔就行。”
“放心吧,我不会后悔的。这种单亲妈妈,在美国多得是。”
“那好,既然你不在意,那就先这么定了。
还有,这个家你也能看出来,每个人都要为这个家都要做出自己的贡献。
你要想融入这个家庭,就要拿出你的真本事来。而且要无条件服从我,包括你什么时候和耿直亲热,你能做到吗?”
“无条件服从你?那得看什么事。
要是让我做失去尊严的事,我才不干呢。”赵玫答道。
“这个你尽管放心,既然是一家人,我就不会让自己家人受了委屈。
我和晓蕾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一直相敬如宾。从没让她做一件她不愿意的事,你也一样。”
“行,我答应你。”
“再有,半年之后,赵教授与帝国大使馆的合约就到期了。
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劝劝赵教授留在营川。
当然,如果赵教授不愿意留下的话,我也不强人所难。
不过,最好你能留下来,我需要你在我身边帮我。”
“行,我答应你。父亲要是执意回国,那我留在营川。虽然我的本事远不如父亲,不过在满洲国也是能拿出手的。”
“爽快,我喜欢。那我就跟晓蕾说了,春节这几天就让你们圆房。”中村樱子说道。
“这么快?”赵玫不知为何心跳加速起来。
“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缓缓,反正我不急。”
“那我就听你的了。”
赵玫生怕中村樱子反悔,连忙说道。
“听我的就好,我不会欺负你的。你仔细听听,那屋的动静是不是没了?”
“好像,好像还有。”赵玫应声道。
“你不是说你听不见吗?”中村樱子笑道。
“你,你故意诈我?”
“一看你就不清楚耿直的本事,他哪能这么短时间就完事了。哪次不让你舒舒服服的,是不会完事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我……”
“行了,别扭扭捏捏的了。
现在看,有你也挺好。
以前,我一逗晓蕾她就脸通红,我可爱逗她了。
现在拜了堂成了亲,怎么逗脸都不红了,无趣的很。
以后,我就逗你了。”
“我才不让你逗呢。”
说着,赵玫转过身去,用被子裹了裹身子,不再理睬中村樱子了。
……
还有两日,就是除夕了。
耿直一大早便回到宝和堂,把徐晓蕾跟他说的除夕夜的办法,一五一十地讲给了耿广陵和刘梅兰。
二人听后,相视点头。
刘梅兰说道:“还是晓蕾有心,怕咱们面子过不去。
这样也好,樱墅有水暖锅炉,那暖和,地方还大,几家人一起过,我同意。”
“我也没意见。不过,咱们耿家有规矩,过了除夕,放完鞭炮要祭祖的。
能不能回一趟家,拜一拜再回去?”耿广陵说道。
“这事,我跟晓蕾提了。
她说他们徐家也要祭祖,徐家拜完了,我们就过来。
爹,你看这样行吗?”
“行啊,别人家的上门女婿,回一趟自己本家都不行,咱们这样就很不错了。我没意见。”耿广陵说道。
“那行,我还有不少的事,就不在家多呆了
。家里的年货还有晓蕾家的年货我让贾小五买好了,今天就能送来。”
“你忙你的吧,好好对人晓蕾,那孩子就是天上的仙女,美的像花骨朵似的,还事事想的周全,你得有多大的福分。”
“我知道了娘。”说着,耿直离开了宝和堂。
出了门,上了车,坐在车里的赵玫问道:“怎么样,你爹娘同意了?”
“同意了。我是徐家的上门女婿,能这样就不错了。”耿直笑道。
“你看,你跟晓蕾以后生的孩子姓徐,跟樱子生的姓中村,这么看,你不娶我都不行了。以后,咱们的孩子,跟你姓耿。”
“赵玫,咱们还是做同学吧。”耿直看着赵玫说道。
“好啊,同学也有好多种,好多同学不是都在一起了。
昨晚上,樱子已经跟我说了,她不仅同意我们在一起,还让我别回美国了。
樱子开了口,晓蕾多通透的人,一定不会阻拦。
到你这怎么支支吾吾了?我长得也不难看,还不要什么名分,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刚才我娘跟我说,不能对不起晓蕾和樱子,我和你在一起,我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你要是真有那心,就不会娶两个媳妇了。
晓蕾和樱子同意的事,你有什么纠结的?
我一不争宠,二不要名分,三不会破坏家里和睦,以后一定会是你的贤内助,你还挑什么?
你要再这样,我可生气了。”
耿直见赵玫有些不乐意了,连忙说道:
“赵玫,我当然愿意了,我是替你委屈,觉得你吃亏了。”
“我没觉得,三年前你救我的时候,我就想跟你在一起了。
现在,我更想了。
好了,反正这事我愿意,樱子和晓蕾又不反对,你就别在多事了。咱们现在就去温泉会馆,我趁着测算排放量的机会,再研究一下泵房。”赵玫不容分说道。
耿直无奈,只好说道:“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说着,启动了吉普车。
……
来到温泉会馆门前,赵玫正要下车,耿直拉住了她的胳膊。说道:“赵玫,有件事我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赵玫不解道。
耿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本子,说道:
“这是一个手抄本,里面的内容很重要。
我看了很长时间也没看出什么来,你帮我看看,这里面的内容会不会与藏宝有关。”
说着,耿直将小本子递给了赵玫。
赵玫翻开本子,简单翻了几页,想了想说道:
“我回去慢慢研究吧。”
“赵玫,你看出什么了吗?”耿直连忙问道。
“现在,倒没看出什么来。不过,我总觉得里面内容和建筑材料有关,我回去仔细研究一下吧。”
“行,不过这件事不能跟樱子和晓蕾说。”耿直嘱咐道。
“我当然知道了。我这么帮你,你还不对我好点。”赵玫娇嗔道。
“我……”
赵玫见耿直一脸为难,便说道:
“瞧你那为难样,我不逼你了。咱们两个人的事,只要樱子和晓蕾同意了,你就不必纠结了。
樱子说的对,男人嘛,就是口不对心。
我看那天我亲你的是时候,你也挺享受的,没见你多不愿意。行了,下车吧。”
耿直听了赵玫的话,只得跟她下了车。
表上面,这一次来温泉会馆,是为了具体测量一下下水管径。
实际上,赵玫的目标还是假山后的泵房。
毕竟这一回,她可以在泵房里多呆一会,仔细研究研究一下泵房构造了。
泵房接上点灯,赵玫猫着腰,沿着水泵柜机仔细看了两遍,又拿着锤子敲了敲柜机外壁。
八个泉眼,八个假山,八个泵房,赵玫一一走过,差不多已经中午。
最后一个泉眼走完,赵玫直了直腰,对耿直说道:“行了,你送我回樱墅吧,我心里有数了。”
“那好,咱们走吧。”
“对了,我外衣口袋里,有一份编好的下水排放时间表,我手太脏了,你帮我拿出来吧。”
“好。”耿直这时才注意,耿直的一身都是泥土,脸也蹭了不少黑灰。
耿直连忙从口袋了取出手帕,递给赵玫,说道:“赵玫,你先擦一擦,出门有温水了,你再洗一洗。”
“你也知道关心我了,早这样多好。”赵玫接过手帕,说道。
“赵玫,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因为有求于你,才这样对你的?”耿直问道。
“我当然这么想了。要不是你有求于我,你是不会主动跟我接近的,这个我清楚。”
“那就算我们在一起了,我也是有其他目的,这样你还愿意吗?”耿直有意说道。
“愿意啊,我也没说一定和你天长地久
。樱子是说了,不想让我回美国。
可是,要是呆着不舒服,我随时可以离开。
我就想跟你有孩子,我有个念想就行了。
真的哪一天,我觉得在你身边不幸福了,我会离开的。
美国那边单身妈妈很多,不是受人歧视的。行了,跟你说了半天,你把那个绘制的图表掏出来。”
耿直听到赵玫的话,走到她身边,把手伸进外衣兜里,取出了排放图表。
“一会儿出门,你把图表交给大竹襄理,咱们就回去。下午,我就呆在樱墅,研究一下你给我的东西,你就忙你的。”
“好,那咱们走。”耿直答道。
……
送赵玫回了樱墅,二人简单吃了顿午饭,耿直离开了樱墅,准备回海军情报处。
刚到大门口,却见小地主带着几个人,正在门卫与宪兵交涉。
耿直见状,走上前去,向小地主问道:“沈组长,这功夫来这做什么啊?”
小地主见是耿直,连忙说道:
“呦呦,这不是沈参谋吗。
昨天,我不是答应徐大行长送你们贺礼吗。
你也知道,我那龙虎帮这一年也没什么大营生,拿出手的东西不多。
这不,东凑西凑,攒了一对镯子,就当我一份心意了。”
说着,小地主从布袋里取出一个礼盒,说道。
耿直从小地主手中接过礼盒,说道:“沈组长,晓蕾就是随口说说,你还当真了。”
“我哪敢不当真啊,现在可不是以前。
以前,徐家虽然家大业大,不过毕竟是个商户。
现在。你耿参谋和她徐行长在营川城都是一跺脚颤三颤的人物,像我这样的就不错了,你们还能正眼看看我。其他人,连巴结都巴结不上呢。”
“没你说的那么邪乎,我们就是跟着中村长官才有今天的。
离开她,我们一样都是平头老百姓。”
“全营川城都知道,中村长官和你们是一家人。
只要有中村长官在,你们就不会是平头百姓,这个我懂。”小地主恭维道。
第三九五章 暗流涌动
“你要是这么说,你东西我就收下来了。
还有啊,你这东西不是在哪偷的抢的吧?要是偷的抢的,我可是不会收的。”耿直问道。
“耿参谋,现在哪敢啊。
营川城那么多驻军,搜刮商行和老百姓轮也轮不到我这啊,我那个外勤组就是个清水衙门,连个荤腥都没有。
本来,想去东记宁家打打秋风,没想到宁晓峰根本没把我们当回事。
本以为宁老太爷一走,宁家就快倒了。
谁料到,这个宁晓峰也是狠角色,看他的眼睛都喷火,像要杀人一样。”
“哦?我怎么没发现啊。”耿直故意说道。
“耿参谋,你现在是位高权重,身后还有中村长官撑腰,宁晓峰当然对你客客气气的了。
对我们就不一样了,毕竟是下面干活的,没必要溜须我们。
昨天,吴大虎说宁晓锋的背影,像是他以前复兴社的上线的背影,现在想想,他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小地主道。
听到小地主的话,耿直心头一震,难道吴大虎看出宁晓锋的身份了。
想到这里,耿直说道“哦,这么好的线索,怎么不马上向中村长官举报,宁晓锋真要是复兴社的人,你也能领赏钱啊。”
“耿参谋,你别逗我了。
没凭没据,就说背影像不是自讨没趣吗?
要是寻常老百姓家,也就那么地了。
宁家方方面面关系那么多,真要是诬陷了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小地主叹声道。
“也是,宁晓峰通过唐小婉的关系,攀上了日本驻满洲国大使伊藤明道,还真不能乱咬啊。真要是错了,伊藤大使都不能饶你。”耿直故意抬出伊藤明道,说道。
“谁说不是呢。
宁晓峰命也好,营川城花魁赛小仙从他亲爹手里抢来,这么大逆不道,他爹还把家产留给了他。
那个唐小婉,虽然模样不俊,不过唐家那也是营川城数得上的大户人家。为等他,活守寡了八年。
结果,宁晓锋几句花言巧语,唐小婉就乐不得地跟他滚到一起了。
他奶奶的,怎么好事,都让他赶上了。”
“行了,别人的事咱也管不着。
我现在要去情报处了,就不陪你聊了。”
“好,好,耿参谋。对了,还有一件事得请你帮忙。”
“什么事?”耿直问道。
“求你给徐大行长过个话,让她把转到兴亚银行的外勤组薪水签了。
今天都腊月二十九了,再不发,弟兄就找我拼命了。”见耿直要走,小地主连忙说道。
“你去找她不就完了,也不是不认识。”
“你是不知道,想见徐大行长有多难。她外面好几层保卫,没有预约,根本见不到她的。”小地主说道。
“你们正常划过来的薪水,银行还能截留了吗?”
“那倒不能。不过,没有你家徐大行长的签字,银行那边就不给放款。不说不给你,拖到过完年,我不就受不了了吗。”小地主说道。
“原来是这样。
那行,等我到了情报处,我给她去个电话,让她把你们的薪水签了。
不过,要是她不听我的,我也没办法。”
“哪能呢,你是她男人,就算她当再大的官,不也得听你的嘛。”小地主恭维道。
“这话你可说错了。你也知道,我是徐家的上门女婿,说什么都不算的,晓蕾不听我的,不是正常吗?
行了,我一到情报处就打电话给她,你就在那等信吧。”
“好嘞,耿参谋,我就不打搅你了。
过两天就是春节了,这里给你拜个早年喽。”小地主支着黄牙说道。
……
来到海军情报处,耿直直接到了中村樱子办公室。
快过年了,中村樱子有意让自己放松一下,很多事都没有催办,准备压到年后再处理。
海军情报处很多部门都放了假,比以往冷清了许多。
中村樱子见是耿直,笑道
“耿大参谋,你还记得到我这来啊?我还以为你借着公事,和赵大小姐滚到一起了呢。”
“樱子,你都快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什么话都说。再说,我们一起去温泉会馆也是你安排的,怎么还能这么说啊。”
“怎么,说到你心坎里了?
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和晓蕾碰好了,同意你和赵玫在一起。
既然她不要名分,春节这几天,找个好日子,你们圆房就完了。”中村樱子不急不慌地说道。
“樱子,我真没这个意思的。再说,我的事你们怎么就给定了。”
“你没这个意思?赵大小姐投怀送抱,你能没反应?
我最讨厌男人口是心非,明明有那心思,嘴上却硬的很,很令人生厌。
你的事,我们怎么不能定了?
于公,你是我的参谋,直接受我管理。
于私,你是徐家的上门女婿,听晓蕾的也是应该应分。
还有,这件事是我和晓蕾深思熟虑才决定的。你以为我们那么愿意让你跟别的女人睡觉吗?”中村樱子一脸怒容道。
“我没这意思,就是想说,这么大事,让我有个心理准备。”耿直见中村樱子一脸怒容,便低声说道。
“你一个男的,需要什么准备。脱光了睡一宿觉,这点事,还用准备吗?
记住,赵玫在我们这个家里,对这家有好处,没坏处。
赵玫也答应我了,你们同房需要我和晓蕾允许才行。
她都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再说了,赵玫长得也不难看,脸虽然不如晓蕾精致,皮肤不如我白皙,不过个子高,身材好。
你不是没看见,把那个中山正人迷得要死要活的。”
“樱子,你不是不喜欢赵玫吗?这回,怎么这么上心了?”耿直不解道。
“之前我不喜欢她,是因为她在我面前总摆出一副清纯玉女的样子,时不时地拿话羞辱我。
现在她已经向我认错了,我能看出来,她是真心认错的。
既然这样,这一篇也就翻过去了。
我这个人比较实际,赵玫的身份对于咱们这个家来说,绝对是添彩的。
她的父亲是国际知名科学家,又是美籍华人,这样的背景,对以后咱们这个家,益处很多。”
“樱子,你还真信沈君如说的话啊?”
“我的耿大少爷,沈君如何等人物,她说的话,可不是随便说的。
你知道她走的时候,我和晓蕾给她送了多少吗?”
“你把在我这的二十个金条都拿走了,不是都送给她了吧?”耿直问道。
“何止,晓蕾银行那边的三十根金条都取出来了。
我送了她五十根金条,还有你耿家的千年山参。
这么说吧,咱们家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私房钱了。再花,就得再挣了。”
“怪不得,晓蕾连小地主的贺礼都收了。”耿直叹声道。
“这你就不懂了,晓蕾不是为了要小地主那对镯子,而是给小地主立威呢。
这么折腾小地主几回,小地主就再也不敢惦记你晓蕾妹子,估计以后连嬉皮笑脸都不敢了。
这,你还看不出来?”
“原来是这样。
不过,晓蕾现在越来越有一种气场了。
别看她长得娇娇柔柔的,就是不怒自威,我都有些怕她了。”
“怕,就对了。
告诉你,你听我和晓蕾的话就没错。
不让碰赵玫有不让你碰的原因,让你碰了,就有让你碰的理由,你懂吗。”
“那要你和晓蕾意见不一致,我该怎么办?我听谁的。”耿直故意问道。
“呦呦,耿大少爷也开始挑拨离间了。
告诉你,有事的话,我们会先商量好了,意见一致了再跟你说,你懂了吧。
行了,这些话咱们晚上慢慢聊。现在,我有正事跟你说。”
“这大过年的,还有什么事啊?”耿直问道。
“我在远东司令部的内线传过来消息,春节之后,上村阳一要接替福源真圣,成为驻营川的新任特派员。
并且,远东司令部还会派一个小队的宪兵到营川,由上村阳一调遣。”
“樱子,按理说特派员下派地方,不是不能带兵的吗?怎么远东司令部还给他派兵了?”耿直不解地问道。
“远东司令部是以保护制钞车间的名义,给他排的兵。”中村樱子说道。
“原来是这样。
其实这样的话,也不全是坏处。
之前,制钞车间的安保交给了咱们情报处,那个活没有好处,还提心吊胆的。
现在上村阳一带了一小队,咱们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他,也少了一份心思。”
“这一次,你耿大少爷倒不糊涂了。
苏俄和南京政府都盯上了制钞车间,谁也不保准,哪块会出了纰漏。交给他,我倒是乐享其成。
正因如此,我并没有让我父亲去到远东司令部那边活动,任由上村阳一去折腾吧。
不过有一件事,有些令人生厌了。”
“什么事?”
“上村阳一和野口光子勾搭到一起了。”
“樱子,你不是说这个上村阳一是练童子功的,不近女色吗?怎们还和野口光子弄一起去了?”耿直问道。
“勾搭在一起,并不一定非得上床。
野口光子是千方百计想致我于死地,为大岛浩夫报仇。
而上村阳一则要找一个一心一意听他话的人,做他的马前卒。
两人各有所需,弄到一起有什么奇怪的?”中村樱子道。
“要是这样的话,就和之前福源真圣一样,给这个上村阳一也表示表示。
以后在营川城,他走他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就完了?”
“你啊,以为谁都是福源真圣啊?
福源真圣本来就没什么本事,靠的是她夫人那边的关系,才该熬上位的。
来营川,享受到了,钱也收够了,就无欲无求了。
这个上村阳一还年轻,春节之官衔升到少佐,以后立些功勋,就会前途无量,不会和福源真圣一样的。”
“那他为何不找你联手呢?”耿直不解问道。
“找我联手?就算他升为少佐,也就和我平级,凭什么我听他的。
所谓特派员见官大三级,也是面子上的。
他安排完的事,我敷衍了事,他也不能把我怎样。
野口光子和我不同,她是上尉,官职低一级。
官职低不说,还没钱没人,上村阳一控制起来也容易。
不过,这个野口光子肚子里还是有些东西的,要不是因为大岛浩夫,我还真有心把她来到来我这边。”
“樱子,别的事我管不了。不过,谁要是敢对你不利,我不会放过他的。”耿直正声道。
“行了,倒时候你别怂就是。
还有件事,春节之后,辽河开港的时候,小野一郎的中队要撤出营川了。”
“小野要撤了,你的依仗不就没了吗?”
“是啊,小野一郎这个中队在营川,是情报处很好的依仗。
他要是撤了,我这边做事就有些势孤力单了。
幸好,这半年来,我也没闲着,招兵买马,行动队也算是要人有人,要枪有枪。
不过,你也知道,行动队里的人,大多是从各部队分流下来的,战斗力不强。
在城里抓抓特工卧底、维持维持秩序还行,真让他们上战场,执行什么任务,还真的使不上劲。”
“樱子,远东司令部的意思是想让营川各方势力平衡,如果小野中队撤离了,那岂不是陆军一方独大了吗?”耿直不解道。
“关东军那边也要撤离,只留下一个小队。
以后,营川城的驻扎部队将是负责城防的关东军一个小队,保卫制钞车间的上村阳一特派组一个小队,负责辽河水面的水警部队一个小队,加上我们的行动队,营川城的势力平衡将再次被打破。”
“不过,樱子。
这样的话,情报处的军事力量并没有被削弱,实际是加强了啊?”耿直问道。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咱们行动队人是多,可战斗力明显不足,多也没什么用处,并且花销还大,咱们挣的钱不能都搭到他们身上。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对了,你别每晚总是纵情声色,练功也不能停了。
我估摸着,这个上村阳一一定会跟你比武的。
我给你下个死命令,一定要赢不能输。知道吗?”中村樱子严肃道。
“你都知道我不能纵情声色,还让赵玫跟我?”
“这是两回事,凭你耿直,亲热亲热身体也不会有多大问题。我只是提醒提醒你,别把功夫荒废了。”
“我知道了,中村长官。”耿直应声道。
第三九六章 孙朝琨被放了
“对了,特高课内线传来消息,孙朝琨今天下午释放,已经通知了红光理发店来接人了。”
“哦?野口光子怎么这么好心,放人了?”耿直不解道。
“放长线钓大鱼呗,看看有没有偶上钩的鱼,这点道理谁不懂啊?”
“那样的话,你可要回避一下了,别让野口光子抓到什么毛病来。”耿直有意说道。
“这你就错了,这时候,我还不能躲呢。
毕竟,孙朝琨救过我的命。这一回,在里面上了大刑,我要不去看看,反而显得心虚。
红光理发店接到人后,应该会送去医院。我派人打听打听,他被送到哪家医院了。
晚上,你我和晓蕾,咱们三个过去看看。
到时候,带几个宪兵跟着咱们,别让旁人觉得我们有什么秘密。”
“行,晚上咱们一起过去。”耿直应声道。
“好了,公事说完了。我也累了。
你过来给我按按肩膀,劲道大一些。
一会儿,咱们就去接晓蕾,接上她后,一起去看孙掌柜去。”
“好,我现在给晓蕾去个电话,跟她说一声。顺便把小地主送过了一份贺礼的事,跟她说一声。”
“小地主给你送了什么贺礼啊?”中村樱子好奇问道。
“哦,送来一对镯子。”
“这么看,小地主还有些存货,手笔不小啊。
可惜喽,天天惦记的姑娘就这么嫁人,成了别人的老婆。
行了,你快点给晓蕾去电话吧。打完电话,好好给我捏捏。”中村樱子打了个哈欠说道。
……
营川,天光医院。
看着遍体鳞伤的孙朝琨,坐在床边的郑春芝,两眼不禁流出泪水。
孙朝琨的被捕,的确始料未及。
本来,按之前的设想,孙朝琨将在第二天被带到海军情报处,在海军情报处受审。
没料到,特高课提前行动,当天晚上孙朝琨就被野口光子带走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郑春芝有些发慌。
第二天,便急着让张天翼传递消息,要见徐晓蕾。
徐晓蕾并没有受到郑春芝的影响。
她清楚,野口光子没有任何孙朝琨通敌的证据,并且坚信孙朝琨不会轻易叛变。
徐晓蕾通过金桂娘、张一手将她“不能妄动”的指示,传达给了郑春芝。
郑春芝是上级组织派到营川的特派员。
不过,她的使命是完成徐晓蕾与上级组织的联络任务。
同时,向徐晓蕾提出一些合理建议和意见。
之前,她与徐晓蕾也有过不同意见。
不过,郑春芝是党性原则很强的人,知道营川地下组织徐晓蕾是最高负责人。尽管有不同意见,还是遵从徐晓蕾的看法。
这一回,郑春芝却有些坐不住了。
嘴上不说,她自己心里清楚,孙朝琨这个男人已经走进了她的心里。
抛出个人感情不谈,自己的同志身陷囹圄,她也是万分焦急。
不过,郑春芝虽然有些倔强,但她懂得这种情况下,她要做的就是无条件服从徐晓蕾的指示。
尽管心中有火,却也只能压在心里。
上午,郑春芝突然接到特高课的通知,下午可以去特高课的监狱提人了。
见到遍体鳞伤、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孙朝琨,郑春芝再也忍不住泪水,在特高课痛哭起来。
手续办好之后,便把孙朝琨送进的天光医院。
这一下午,郑春芝哪都没走,只是静静呆着孙朝琨的身边,看着他包扎伤口,盯着他输液。
这一番变故,孙朝琨虽有心理准备,却未料到来的这么猛烈。
野口光子就像一只发了疯的野兽,施尽酷刑摧残着孙朝琨的肉体。到了后来,根本不是为了要口供,就是想活活把孙朝琨打死。
若不是向井甘雄好言相劝,孙朝琨估计已经不在人世了。
接到孙朝琨的时候,孙朝琨的身上已经看不到一块好的地方,这令郑春芝伤心不已。
从中午到晚上,没吃一点儿东西。
这时,病房外传来多人的脚步声,多年的地下经验的积累,令郑春芝不由地警觉起来。
病房门打开,两个宪兵先走了进来,郑春芝的心不由地提到了嗓子眼,难道孙朝琨刚刚被特高课放出来,又要被人带走?
郑春芝正想开口,询问宪兵来意,却见中村樱子身着天蓝色的呢子风衣,走进了病房。
再往后看,耿直和徐晓蕾则跟在她的身后,依次进到了病房。
“中村长官,你怎么来了?”郑春芝连忙起身道。
中村樱子好像没有听到郑春芝的话一般,直接来到病床前。
见孙朝琨正闭着眼睛打着点滴,问道:“郑师傅,孙掌柜是什么时候接回来的?”
“哦,中村长官。孙掌柜下午两点钟从特高课接出来,接到后,直接送到医院了。”
“孙掌柜一直睡着?”
“不是。刚从特高课回来,他身上伤口太多,疼得躺都躺不下来。
大夫就给他打了止疼针,又给他吃了安眠药,这才躺了下去,睡了快两个小时了。”
“原来是这样。你,去把医院院长给我找来。”中村樱子指着一个宪兵,说道。
“骇!中村少佐。”
不大一会儿,天光医院的院长从病房外走了进来,弓着腰说道:“中村长官,你叫我?”
“韩院长,这个病人救过我的命,我中村樱子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现在他伤的很重,需要最好的治疗。把你们这最好的大夫和做好的药品都给用上,知道吗?”
“好好,我一定做到。不过有一个事,还得您中村长官出面。”韩院长说道。
“说吧,什么事?”
“孙掌柜的伤下午我已经看了,伤势实在太重,需要大量消炎药。
中村长官你也知道,现在消炎药是军官品,配发给医院的数量极少。你看你能不能出面,跟海军或者关东军那边协调一下,申请一些药品回来,为孙掌柜医治?”
“这个没问题,我办就是。不过你也知道,西药是军管物品,你要是半路截留用到其他地方,出了事,可别怪我不客气。”
“这我哪能呢,我还想平平安安过几年好日子呢。”
“行,今天晚上我就找小野少佐,明天你去海军医务所取药就行了。”
“好,好,中村长官。”韩院长连声说道。
“行了,没有什么事,你就下去吧。记住了,这个人我不想他有事,听到了吗?”
“好好,你放心吧,中村长官。”说着,韩院长离开了病房。
见韩院长离开病房,中村樱子指着郑春芝说道:
“你,从现在起,什么都别干了。
就在这,好好照顾孙掌故。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就别想活了。听到了吗?”
“知道,知道,中村长官。”郑春芝连声说道。
“知道就好,耿参谋、徐行长,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说着,中村樱子转身便往外走。
郑春芝本想在说些什么,却见徐晓蕾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便没再吱声。
……
回到樱墅,只见赵玫正呆在客厅,等着他们回来。
见几人进门,赵玫迎上去说道:
“今天都是腊月二十九了,你们怎们还在忙啊。”
“赵大小姐,你今天不是也忙了一天吗?怎么样?温泉会馆有没有藏宝的线索?”中村樱子脱下外衣,问道。
“今天主要是去看下水管线,还没仔细研究,温泉会馆是否有藏宝的可能。
不过,樱子你说的对,营川城外只有这一片大型工程建筑,如果藏匿的话,温泉会馆确实是首选。”
“是啊,营川城是退海之地,土壤盐分很高,含水量也大。
要想宝藏不受损坏,一定要做防水措施。
这么看的话,温泉会馆确实是最好的藏匿之所了。”中村樱子说道。
“那我明天再去看看吧。”赵玫道。
“明天都大年三十了,再着急也不差这一天半天了。
我想好了,初一耿直和晓蕾姐要去兴茂福,初二他们要回宝和堂,没有时间。
初三,咱们几个去洗洗温泉,顺便你再到温泉会馆四处走走。怎么样?”
“行,我听你的。”赵玫应声道。
“晓蕾姐,你觉得呢?”
“你中村长官发话,我当然要听了。”徐晓蕾笑道。
“那就这么定了。我看初三也是个黄道吉日。赵玫,你就和耿直圆房了吧。”中村樱子突然说道。
“我,我还没准备好呢。”赵玫满脸通红道。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
搞不好,哪天我和晓蕾姐谁心情不好了,这篇可就翻过去了。是不是啊,晓蕾姐。”
“那是喽。本来就不是什么太情愿的事,小玫姐,你要是再推三阻四的,正好把这篇翻了。”徐晓蕾不急不慌道。
“那我就听你们的。”这回赵玫倒是爽快起来。
“你答应了,那就这么定了。
虽然你说你不要名分,不过,也得有个差不多的仪式。
父母长辈就不用请了,咱们家里这几个人,还有金惠子和千佳子一起摆一桌家宴,就当给你和耿直办个仪式了。
你觉得怎么样啊?”
“我,我听你的。”不知为什么,赵玫的心跳突然加快起来。
“你要是没意见,就按我的意思来吧。
你住那屋东西倒是齐备,就是素了点。
明天,我让惠子去给你置备两床红色的被褥,把你屋子也捯饬捯饬。”
“晓蕾姐,你还有没有什么我没想到的,你说说。”中村樱子向徐晓蕾问道。
“挺好,就按你的意思来吧。”
嘴上这么说,徐晓蕾心里却十分的不情愿。
如果不是赵玫知道了耿直的身份,只能将她稳住的话,这件事徐晓蕾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的。
徐晓蕾这么想,中村樱子也和她一样。
不过,中村樱子更实际一些,她越来越发现赵玫在这个家的价值,很多时候是自己和徐晓蕾无法替代的。
她要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赵玫是个很好的帮手,成为一家人,才能一条心。
就这样,三言几语,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
春节马上到了,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扰的人久久无法入睡。
与以往不同,这个晚上徐晓蕾很痛快答应了中村樱子,晚上陪她一起住。
想到耿直很快就要和赵玫同房,睡到一起了,徐晓蕾心里总是莫名的不舒服。
虽然她清楚,这件事只能这样处理,可就是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中村樱子见状,碰了碰身边的徐晓蕾说道:“晓蕾姐,怎么?心情不好睡不着。”
“是啊,睡不着。”晓蕾睁开眼睛,说道。
“因为赵玫的事?”
“是,自己男人又多了个女人,心里能好受吗?”徐晓蕾倒是直言不讳。
“说心里话,我也不情愿。
可思来想去,与其在外面天天防着,还不如在家看着了。
我总觉得耿直有什么事瞒着我,而这件事赵玫一定知道,所以他们才会这般暧昧。”
“你不是说耿直馋了赵玫的身子吗?”徐晓蕾故意打岔道。
“我就那么一说,耿直要是这种见个漂亮姑娘就挪不动步的男人,我能看上他。”
“那你问问耿直不就完了?还怕他不说真话?”徐晓蕾故意问道。
“怎么问?把他带到刑讯室,拿着烙铁问有什么事瞒着我?我才不干那没脑的事呢。”
“那你跟我说说,他们会有什么事瞒着咱们呢?”徐晓蕾心中一惊,问道。
“这我哪能猜的出来。所以嘛,我宁可让他们在我眼皮底下同房,也不能让他们在外面不清不楚的。”中村樱子咬了咬手指,说道。
“原来是这样。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舒服了不少。可我一想到耿直在赵玫身上压着,还是觉得不舒服。”徐晓蕾叹声道。
“晓蕾姐,耿直在我身上压着,你是不是也不舒服啊?”中村樱子用手指划着徐晓蕾的脸颊,说道。
“那倒没有,一起住时间长了,已经习惯你们亲热,不觉得不舒服了。”
“那不就得了,这事习惯了就好。
毕竟耿直不是去那些花街柳巷,找那些烟花女子。
他要是那样,我才不让他碰呢,那些地方都是藏污纳垢的,别带什么病回来。”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营川城这些富户,很少不去那些地方的。细想想那些地方确实不干净。”
“对吗。
赵玫毕竟是干干净净的姑娘,也不要名分。
就算以后有了孩子,想要名分了,给她个外室的名分又能怎样?顶多十天八天的,让耿直去她那住一晚。
耿直不在,咱们两个一起作伴,也不算独守空房。你说是不是?”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你好厉害。
我心里的烦恼没想到让你短短几句话,就化解开了。
行了,我听你,不上火了。就算他跟赵玫同房,咱们还在一起呢。”
“对喽,这么想就好了。以后耿直和赵玫一起住的时候,你就陪着我,我可爱闻你身上香味了。”中村樱子娇笑道。
“你又来了,再说这种话,我才不陪你了。”
“行了,我就是逗一逗你的,你还真上心了?
再说,我也是要当娘的人了,还能让你陪多久?
对了,这段时间你这跟耿直没少忙活,肚子有没有什么动静呢?”
“没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徐晓蕾叹声道。
“这事不急。之前,我以为自己不能有孩子了,这不是也有了吗?
你看肚子开始显怀了。也不知道生完孩子,身材能不能恢复了。”
“生完孩子,自然要丰满一些了,哪个女人不都一样。”
“那可不行,要是生完孩子,胖的太厉害了,耿大少爷可就嫌弃了。”
“他要是敢嫌弃,你把他带到刑讯室,抽他一顿鞭子,他就再不敢了。”徐晓蕾捏了捏中村樱子的鼻子,说道。
“打他,你不心疼啊。
虽然我经常审犯人,打犯人打得血肉模糊是家常便饭。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到孙掌柜被打成那个样子,我的心啊,也不知道怎么了,难受的厉害。
野口光子,这回是下死手了,就是想把他打死啊。”中村樱子咬了咬嘴唇说道。
“也许,孙掌柜命中就有这一劫。不过,总算挺过来了。”
“他越是挺过来了,我心里越是不安。
那种严刑都能顶过来的人,一定不是普通老百姓了。”
“你是怀疑他,有别的身份?”
“不是怀疑,我有些肯定了。包括今天看护她的郑春芝,估计也不是普通老百姓。”中村樱子楠楠道。
“那你准备怎么办?把他们抓起来吗?”徐晓蕾有意问道。
“抓起来?把他抓起来我不是作茧自缚吗?
现在只能这样了,不让别人抓都他们的毛病,他们也别做的太过分就完了。
没想到,我这个帝国军人还得为这帮帝国的敌人想办法。”
“樱子,这样的话,你不是太为难了?”徐晓蕾有意问道。
“为难就为难吧。从为孙朝琨做假身份时起,就只能一走到底了。
行了,不提他了。晓蕾姐。你往我身边凑凑,让我抱着你睡。”
“我才不能,哪有两个女的睡一起的。”
“我也不干嘛,就是爱闻你身上的香味,靠着你睡就行。”
“那你可别钻我被子里来。”
“好,我听你的。”说着,中村樱子关掉了床头的台灯,胳膊搭到了徐晓蕾的身上。
第三九七章 除夕前夜
营川,特高课。
过了午夜灵石,就是中国的大年三十了。
响了一晚上的鞭炮声,也渐渐停歇下来。
营川城的夜晚,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野口光子办公室的灯却一直亮着。两眼已经布满血丝的她,不停地抽着香烟,尽可能地保持着清醒。
办公桌上,一摞摞的材料堆放在她的眼前,很多材料上面都有大大的密字。
两天前,上村阳一的话,说的很明白。
如果野口光子一直寸功未立的话,上村阳一这个特派员,也不好为她说话。
这一点,野口光子很懂。
在日本军队,关系是关系,功劳是功劳。
无论别人怎么捧你,如果一直没有军功的话,也是徒劳的。
就像中村樱子,如果没有当年的断水行动,没有后来的屡立军功,单凭他父亲的关系,是无法坐牢现在这个位置的。
这两天,她把之前药材商许波的资料,全部从警署调阅出来。
包括之前他在盛京的材料,也委托盛京特高课户田良三课长,为她一笔一笔的调阅出来,并且派了专车送到了营川。
之前,远东司令部虽然下过协查函,让满洲军政各部门协助调查药材商许波。
不过,日本在满洲国的军政部门太多,隶属部门也是各有不同。很多部门即便接到了命令,大多也都敷衍了事,不用心去办。
这一回,野口光子直接找到了户田良三,让他务必帮忙。
野口光子在盛京特高课的时候,户田良三没少上她的床,隔三差五的就滚上一回。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户田良三倒是有良心,为野口光子办事很卖力气。
调动了他所有能调动的力量,为野口光子收集药材商许波的方方面面的材料。还派了专车,为她送到了营川。
就这样,过了中午,野口光子便没有出过办公室的门,晚饭到现在也没有吃。
许波在营川的资料一页一页看完后,野口光子又翻看起许波在盛京的资料。
无论是营川的材料,还是盛京送来的材料,野口光子反复查看,也没找不出这个许波有什么问题来。
档案很干净,做事也没留什么值得怀疑的痕迹。
越是这样,野口光子越觉得这个许波有问题。
因为正常的人,不会这么干净的。
已经是午夜了,野口光子还没有理出什么头绪。
渐渐地,野口光子也有些失去了耐心,不停地抽着香烟。
没过多久,烟盒里的香烟只剩下了两根。
野口光子将一根叼到了嘴里,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平复一下气息,做了一个决定,这两根烟抽完,要是还没查出什么来,自己就回去休息。
抽完一根烟后,野口光子又伏下身来,一张一张、一本一本地翻看起来。
这时,一个盛京法院判决书,映入野口光子的眼帘。
判决书上面的内容倒很简单
两年前,药材商许波在盛京的一家药房进一批中药。
对方收了定金后,并没有发货。
几经交涉,药房不仅不给发货,定金也不给退还。
无奈之下,许波便将这家药房告上了盛京法院。
看似平平无奇的案子,却留下了一个线索。
当年许波并没有参加法院的庭审,而是让一个叫曲胜代为出席。
许波现在查无踪迹,这个曲胜会不会还在盛京呢?
如果这个曲胜与许波有关联,很有可能找到许波现在在哪里。
找到了许波,那条在营川麻绳厂定制的麻绳,他交给了谁便水落石出了。
拿到麻绳的这个人,即便不是炸毁生化武器疫苗的实施者,也一定与实施者有关。
找到这个人,不仅为上村阳一敬上了投名状,还有可能借这个事扳倒中村樱子。
在野口光子的心里,耿直一直是一个值得怀疑的人,只不过还没发现破绽而已。而这个老许在营川的时候,与耿直有过生意往来,搞不好耿直就是拿到绳子的人。
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这个曲胜,通过他找到许波。许波找到了,一切便真相大白了。
“明天,明天就去盛京。就不相信,找不到这个曲胜,挖不出这个许波来。”野口光子我了握拳头,心中默默念叨。
……
东记,宁家祠堂。
这个腊月二十九的夜晚,还有人同样无法入眠。
傍晚,宁晓峰和赛小仙接到李岩传过来的消息,上峰的回复收到了。
回复内容很直接“鉴于时机不成熟,营川另外两名潜伏人员不能启动。吴大虎和王沛林,包括小地主,由宁晓峰自行解决。”
收到这个消息,宁晓峰一时间想不到什么解决的办法,陷入了绝境。
自己能启用的三个人,无论是擅长炸药的张民,还是通讯员李岩,或者是兴亚银行的沈建平,都无法执行这项任务。
现在,东记银号又被海军情报处盯死,自己根本不能亲自行动。
这该怎么办?
一时间,宁晓峰愁眉不展。
……
赛小仙当然清楚宁晓锋的难处,如果不尽快处理掉这几个人,宁晓峰和自己时刻处于危险之中,很有可能会暴露身份。
春节期间,安保相对放松,是锄奸的最好机会。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谁来执行刺杀任务呢。
思前想后,赛小仙想起了一个人,心登时敞亮的许多,对宁晓锋说道“锋哥,我想起了一个人。”
“小仙,是谁?”宁晓锋抬起头,问道。
“刘二水!”赛小仙说道。
“刘二水?他不是已经脱离组织了吗?我找他有什么用啊?再说,我也不知道去哪找他啊?”宁晓峰不解道。
“锋哥,刘二水是脱离了组织,并不是不杀日本人和汉奸了。他脱离了组织,我觉得,反而找他更方便了。”赛小仙道。
“哦?小仙,此话怎么讲?”
“以前,他是组织的人,安排起来还要考虑不暴露咱们的身份。现在简单了,他不是组织的人了。只要钱给到了,他不会不干的。”赛小仙道。
“你说的倒是实情。不过,我上哪去找他呢?”宁晓峰摇头道。
“这个容易。”
“小仙,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宁晓峰追问道。
“很简单,用电台。”
“电台?小仙,电台密码不是已经被日本人掌握了吗?
用电台的话,不是相当于告诉日本人,我们要干什么了吗?”宁晓峰不解道。
“锋哥,你别忘了。除了那套日本人掌握的密码外,刘二水与上级组织还有另外一套密码。
只要我们向上级组织把另外一套密码要来,不就能联系上他了吗?”
“对呀,这个主意好。”宁晓峰茅塞顿开道。
“正好,明天上午你要去宁家小院给工人发红包,顺便就把这事办了。
这时候也别差钱了,只要刘二水不狮子大开口,就答应他。”
“好,小仙,我听你的。”宁晓峰握住赛小仙的手,说道。
“锋哥,虽然现在咱们很难,但也不要灰心,遇事好好斟酌,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嗯,我知道了。”宁晓峰点头道。
“行了,都后半夜了。我困了,今天晚上,你抱着我睡吧。”
“好,小仙,我听你的。”说着,宁晓峰将赛小仙横抱在怀中,向卧室走去。
……
大年三十,宁家小院。
将春节的红包发完后,宁晓峰和李岩回到里屋。
因为特高课的电讯侦查车,现在已经开到了营川城外,并且沿着电线反复排查讯号。
没办法,只好用起手摇发电机发报。李岩发报,宁晓峰则为他摇着发电机。
按照昨天的赛小仙出的办法,宁晓峰命令李岩立刻向上峰索要与刘二水联络的另一套密码。
讯号发出半小时后,接到了上峰的回复。
与刘二水联络的另一套密码是同样的那本老版《镜花缘》,只不过这一回横过来看而已。
接到了这个讯号,李岩按照宁晓峰的指示,向刘二水发报。
发报内容很简单“正月初五前,除掉吴大虎、王沛林和小地主,赏金一千银元。”
消息发出之后,宁晓峰便在宁家小院炕上躺着,等着刘二水的回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电台的灯依旧没有亮起。
宁晓峰不由地焦急起来。
难道,刘二水他们没有收到?
……
与此同时,张一手、刘二水和路桂兰三人,正在迷镇山的草房中商讨着。
十分钟前,电台收到了宁晓峰发来讯号,悬赏一千银元,除掉吴大虎、王沛林和小地主三人。
这个讯息与他们几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吴大虎和王沛林本来就是赤山寨要除掉的人,只不过这一回加上了小地主而已。
不过,突然接到的讯号,还是让几个人拿不定主意,会不会有人下了圈套。
“二水,你觉得会不会有人故意下了圈套,让我们往里钻呢?”张一手问道。
“这个密电密码,只有复兴社上峰知道,应该不会出差。
再说这几个人都是我们要除掉的,现在有人给了一千银元,一举两得,我们干嘛不做这笔买卖?”
“你说的倒是有道理。
现在是春节,人们警惕性通常较差,这时候动手倒是个好时机。
既然是复兴社上峰发出的邀约,应该不会是陷阱了。
这样,我原则同意执行本次行动。具体细节,你和对方详谈。我回城里,再去打探打探,看看会不会是陷阱。”张一手道。
“老鬼,现在狗剩子叛变了,你那个死信箱估计也不能用了,你可要小心了。你要是回城里去了,我到那找你啊?”刘二水问道。
“营川南海寺有一个断了香火的小庙,第二个小佛像是空心的。
你去那里,把消息放在佛像的肚子里就行。
我很快就能去找你。”张一手应声道。
“好,那我现在就和对方联系。跟他碰一碰这一千银元怎么付。碰好了,春节这几天,咱们就动手。”
“行,你联系吧,我现在就往城里走。”
“好,老鬼。咱们营川城见。”刘二水说道。
……
中午,宁家小院。
正当宁晓峰有些绝望之时,电台的灯亮了。
回复也很简单“接活,银元如何支付?”
宁晓峰长松了一口气,让李岩回复道“明天早上,二门町死信箱先取五百银元。另外五百银元,事成之后再付。”
消息发出差不多十分钟后,收到了对方的答复。
只有两个字“同意。”
李岩收起了电台,向宁晓锋问道“老板,他们要是拿了钱,不办事怎么办?”
“放心吧,不会的。
吴大虎和王沛林本来就是他们要刺杀的,咱们只不过推了他们一把而已。
这帮人都是亡命之徒,一定会有办法的。就算刺杀失败,他们也只会认为是上峰下的邀约,不会想到我们的。”
“那好老板,你出面不方便,还是我去送钱吧。”
“我就这个意思,钱我已经带来了。
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回城,之后,你就去二门町把钱放到死信箱里。”
“知道了,老板。”
“但愿这一回,他们能手到擒来,除掉这几个隐患。那样的话,我们潜伏在营川城,就会安全很多。”宁晓峰自语道。
……
营川,樱墅。
这是中村樱子,有生以来,过的第一个像样的春节。
来东北之后,之前的春节,不是在冷冰冰的集训营中、就是在大岛浩夫的淫威下度过。
没有温暖,只有无奈和屈辱。
这一次,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耿直这样的爱人,还有徐晓蕾这样的知己。
一时间,中村樱子觉得格外的幸福和温馨。
和中村樱子一样,赵玫对这个新春佳节也是满怀期待。
与中村樱子不同的是,对于她来说,更多的是好奇。
毕竟,一个在国外长大的中国姑娘,从没有过过正宗的春节,处处充满着好奇。
另一个期待,就是他和耿直算是修成了正果。
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已经点了头,他们的事总算板上钉钉了。
尽管这里面有太多外人所不知的内情,甚至赵玫也能感受的到,耿直并没有像爱徐晓蕾和中村樱子那样爱自己,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无论如何,总算能和耿直在一起了。
第三九八章 乙亥新年
对于耿家和徐家来说,这个除夕过的有些特别。
于情于理,像宝和堂、兴茂福这样大的大户人家。大年除夕是一定不会出门,要在自己家过的,这是传统,更是规矩。
不过,有了中村樱子在,这个除夕变得特别的许多。
中村樱子想过个正宗的农历新年,就一定要和耿直一起过。而耿直和徐晓蕾已经成亲,也是要和徐晓蕾一起过的。
说来说去,这三个人是要一起过除夕的。
即便是耿广陵和徐长生这样,在营川城数上号的大老板,也要考虑中村樱子的分量。
虽然她是儿媳是晚辈,不过她是中村樱子。
真要是固执己见的话,耿直和徐晓蕾也会跟着为难。
细想想,既然自己的儿女都和中村樱子住到了一起,去樱墅过个春节也不算什么大事?
毕竟过了子时,耿直和徐晓蕾一样要回家祭祖,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这些,耿广陵和徐长生也就不再抱着老黄历一定要在自己家过了,索性痛快答应了耿直和徐晓蕾,几家人一起到樱墅过春节。
……
中午一过,徐掌柜夫妇、徐成一家五口一起来到樱墅。
三个女孩子也穿上了节日的盛装,显得格外的漂亮和喜气。
不多时,耿老太爷夫妇和耿娟三人也来到了这里。
从这时起,耿直的母亲刘梅兰似乎成了樱墅的新的女主人,忙里忙外的张弄起来。
别看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在外面风风光光的,张弄过年的事,可要比刘梅兰差多了。
见刘梅兰有条不紊忙里忙外,她们倒是乐享其成,索性陪着孩子们玩乐起来。这个时候,中村樱子和徐晓蕾不再是叱咤风云的女强人,而是成了这个年龄本应该的样子。
很快,赵教授一家三口也赶到了樱墅,混血的小男孩又成了瞩目的焦点,几家人在一起,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就这样,耿直和徐晓蕾成亲时,出席的三家人,又在除夕之夜在樱墅团聚在一起。
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花好月圆吧。
……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爆竹声中一岁除,过了子时,农历乙亥猪年到了。
按之前定好的行程,过了子时,耿直和徐晓蕾先回兴茂福,再去宝和堂,祭祖之后,回樱墅休息。
兴茂福祭祖仪式相对简单,没有多长时间便结束了。结束之后,耿直和徐晓蕾在宪兵的保卫下,离开兴茂福徐宅。
刚走出门口,便听见远处传来售卖糖葫芦的吆喝声。
耿直和徐晓蕾心里清楚,一定是张一手那边来消息了。
想到这里,徐晓蕾对身边的耿直,说道:“这么巧,这么晚了还有卖糖葫芦的。我正想吃这口呢,你去多买几根,给樱子和赵玫的也带上。”
“好,我过去。”说着,耿直便向卖糖葫芦的走去。
离近了,耿直喊道:“卖糖葫芦的,等一等。”
听到有人喊,卖糖葫芦的便停下了脚步,扭头说道:“先生,你要买糖葫芦?”
“是啊,你还有多少?我全包了。”
这时,耿直接着昏暗的路灯,已经看清楚了卖糖葫芦的就是张一手。见到张一手从迷镇山平安回城,耿直心中十分高兴,连忙说道。
“那好啊,这一晚上,糖葫芦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就剩六根了,我给你取下来。”说着,张一手抬起手来,一根一根地将糖葫芦从架子上拔了下来。
取下糖葫芦,将糖葫芦套在口袋里。
见身边没有其他人,张一手说道:“大先生,复兴社发出悬赏令,一千一千银元的价码,请刘二水在春节期间除掉吴大虎、王沛林和小地主。
刘二水已经答应此时,估计明天他们就能进城。”
“这倒是好事,这几个人确实不能留了。
这样,如果明天他们找到你,你就带他们去河沿五号仓库后面的小房,先安顿下来。
那个房子很安全,春节期间不会有人去查的。
如果需要武器的话,初一我在兴茂福,初二我在宝和堂,这两天中村樱子不会跟着,我的行动相对自由,你随时来找我。不
过,不要再卖糖葫芦了,总买糖葫芦会被人怀疑的。”
“那怎么联系?”张一手问道。
“过年了,换成红头绳来卖,省得被人怀疑。”
“好的大先生,我按你的意思去办。”
“记住,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有危险的话,不要去冒险。
身份隐藏好了,比除掉几个汉奸更重要,听明白了吗?”耿直嘱咐道。
“听明白了,那我走了。”
说着,张一手推着手推车,走远了了。
见张一手离开,耿直拎着装糖葫芦的袋子,晃晃悠悠地回到徐晓蕾这边。
徐晓蕾见耿直过来,埋怨道:“这大半夜的,买个糖葫芦都这么长时间,你还能不能干点事了。”
“晓蕾,这也不能怪我。
这个买糖葫芦的耳背,跟他说话特别费劲。
最近,樱子不是总想吃糖葫芦,我想让这个卖糖葫芦的,每天把新作的糖葫芦送到樱墅。
就这么点事,我说了半天,他才听明白送到哪。”当着护卫宪兵的面,耿直有意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
要是能送到樱墅的话,就不用出去买了,也挺好。
行了,咱们快些去宝和堂吧,你爹娘和姐姐都在那等着呢。”
“好,晓蕾,咱们现在就走。”
……
宝和堂祭祖之后,耿直和徐晓蕾一起回到了樱墅。
回到樱墅的时候,已经下半夜两点多了,中村樱子和赵玫已经入睡了很久。
耿直和徐晓蕾回到房间,关上房门。
徐晓蕾转身问道:“张一手那边来消息了?”
“是啊。刘二水在迷镇山接到了复兴社发来的悬赏令,春节期间除掉吴大虎、王沛林和小地主三人,赏金一千银元。”耿直小声说道。
“一千银元?首笔不小啊。刘二水一定答应了吧?”徐晓蕾脱下外衣,问道。
“是,他们明天就进城。”
“如果刺杀的人是吴大虎和王沛林的话,那有可能是复兴社上峰下的邀约。
不过加上了小地主,我估计一定是宁晓峰下的邀约。
复兴社从来那么大方,为杀这几个人,掏出这么多的钱的。别忘了,你堂堂满洲国华人领袖,脑袋才值一千银元。”
“晓蕾,你这一说,我倒是想明白了。
之前,我听张一手说,赏金一千银元,我也不太相信。
要是那样的话,我的性命岂不是和这几个人的价码一样了吗。”耿直道。
“臭美,像你多值钱似的。
这么看来,小地主他们一定是威胁到宁晓峰的潜伏了。
宁晓峰想永绝后患,动杀机了。”
“晓蕾,那咱们该怎么办?”耿直问道。
“暗中帮助,不过不能暴露身份,你不能,张一手也不能。
除掉这几个汉奸,现在很有意义。对想投靠日本人的有些人,也是一种震慑。
另外,小地主这种人,对营川城太熟悉了,我们不少外围同志就是因为小地主的线报才被捕的,这种人越早除掉越好。
虽然,被捕的都是些外围同志,不过长此以往的话,就没人敢轻易加入我们的组织了。”
“我知道,我也是这么跟张一手交代的,不暴露身份比什么都重要。”
“上一次,大岛浩夫被刺,你这个西流锄奸团已经被日本人盯上了,要是再除掉这几个汉奸,可就扬名立万,让敌人闻风丧胆了。”徐晓蕾笑道。
“还说呢,现在营川城最大的汉奸就是你我,搞不好,哪天会有人来铲除我们了。”
“咱们已经被人刺杀好多回了,只不过没有成功而已。
现在樱子对咱们两个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想找到刺杀你我的机会,不容易了。”
“晓蕾,这种潜伏实在是一种身心上的煎熬,如果抗战能早一些胜利就好了,我们能堂堂正正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倒是觉得你耿大少爷日子过得比谁都强,看不出有什么煎熬的。
樱子已经怀了你的孩子,赵玫也马上要和你同房了。这么多漂亮姑娘和你在一起,还煎熬呢。”徐晓蕾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我……”耿直被徐晓蕾说到了痛处,呆坐在床边不知该如何回答。
徐晓蕾见状,说道:
“行了,你也不用这么为难。
樱子同意了,我也同意了,你就顺其自然吧。
赵玫不仅知道你的身份,还知道你要做的事,要是不把她稳住了,早晚会出事。
至于以后,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楚,不如把眼下的事做好了。
赵玫虽然年龄比我和樱子大一两岁,但她没受过什么磨难,心智还不够成熟,你要多关心她一些。
不要动不动考虑我的感受,我比你想象的坚强,知道吗?”徐晓蕾靠在床头,说道。
“晓蕾,谢谢你。”耿直紧握住徐晓蕾的手,说道。
“行了,别总说这些婆婆妈妈的话。咱们从下玩到大,谁还不知道谁了。
都后半夜了,早点睡吧。”说着徐晓蕾钻进了被子里。
耿直见状,随手关上了灯。钻进了被子里,将徐晓蕾紧紧搂到怀中。
……
营川,南海寺。
张一手和金桂娘、张天翼吃过早饭后,便换了一身行头,简单化了化妆容,来到南海寺。
这一回,刘二水并没有离开,一直在南海寺等着张一手。
见张一手到来,刘二水一把将他拉到了后院,说道:
“今天早晨去死信箱,五百银元已经收到。看来,这一回复兴社是真想除掉这几个人了。否则的话,不能下这么大血本。”
“那你准备怎么干?”张一手问道。
“怎么干我还没想好,不过,我们先得找个落脚的地方,再搞些武器才行。
进城的时候,搜身太严,武器都藏在城外了。”
“行,这些我来想办法。你一共带了多少人进城?”
“这种事人多了也没用,只有三个人,我、大牛和二当家路连山。”
“二当家的也来了?他身体行吗?我看他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张一手问道。
“我也这么问他,他说没事,一定要跟我进城,除掉这几个叛徒,为山寨的弟兄报仇。”
“那好。这样,我再后河沿五号仓库后面有个小屋,很安全,你们可以先到那落脚。
安顿好了,你们就出门踩踩点,找找下手机会。武器,我来想办法,最迟明天为你们解决了。”
“好好,那我们现在就走吧。”刘二水说道。
……
盛京,火车站。
一下火车,野口光子就上了盛京特高课课长户田良三,接她的吉普车。
上车之后,野口光子向户田良三问道:“户田课长,我发的电报,收到没有?”
“今天一大早,就收到了。
我已经秘密派人全城查找这个叫曲胜的人,只要他还在盛京,一经查到,立即逮捕。
我不是跟你说,让你在营川等信吗?你怎么还过来了?”
“我着急啊。
关于这个叫许波的卷宗,无论是营川的、还是盛京的,都十分干净,没留下什么线索。
唯一留下的线索,就是这个叫曲胜的人。
找到曲胜,就意味着能够找到许波。
找到许波,营川货运站生化疫苗被炸才有可能捉到真凶。
思前想后,我还是亲自过来了。”野口光子说道。
“那也好,既然回盛京了,就就在这多住几天。你先在东亚宾馆住下,一有消息,我马上派人通知你。”户田良三说道。
“那就拜托户田课长了,如果找到这个曲胜,一定要第一时间控制起来。我这几天哪也不去,就在宾馆呆着。”
“好好,等我有了消息,就来找你。你要是自己呆着寂寞,就喊我过来陪陪你。”说着,户田良三有意无意地搭在了野口光子的肩上。
野口光子清楚,这是户田良三这个老东西有心情了。
这种事,野口光子早有心理准备,反正也不是陪他第一回了。为了给大岛浩夫报仇,扳倒中村樱子,让这个老东西占占便宜,就占占便宜吧。
进了东亚宾馆,户田良三和野口光子一起下了车,一同回了房间,又一同滚在了房间的大床上。
。
第三九九章 大年初一
本来野口光子就不是什么贞洁烈女,睡过的男人她自己也都记不清了。
这一回,又是有求于户田良三,故而在床上格外的卖力气,直到户田良三心满意足为止。
一番覆雨翻云下来,户田良三搂着光着身子的野口光子,说道:
“光子,别看你年岁大了些,不过跟你亲热,确实是种享受,比和那帮小姑娘比起来,那可舒服多了。”
“户田课长,你不是跟每个睡过觉的女人,都这么讲吧?”野口光子娇声道。
“哪有的事。论床榻之欢,没人能比得上你的。光子,你放心,托我办的事,我一定给你办到。最晚明天晚上,就能给你消息。”
“真的,假的?我的户田课长。”野口光子伸出手指,在户田良三的胸口划着。
“真的,真的,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假话。”
说着,说着,户田良三似乎又有了心情,双手又开始不规矩地在野口光子身上游动起来。
“那我可要等你好消息了,我的户田课长。”野口光子也有了情绪,翻身爬到了户田良三的身上。
……
与往年不同,今年的春节,营川城街上的人少出很多。
这半年来,日本海军、日本关东军先后进驻营川城,一下多了这么多的日本兵,老百姓出门变得谨慎起来。即便是大年初一,没什么特殊的事,也不再相互走动了。
傍晚,刘二水、路连山和李大牛换了身行头,带着套帽在街上闲逛着。
上午,到了张一手为他们准备好的地方,稍稍拾掇之后,三个人便研究起来如何踩点了。
虽然时值春节,不过街上日本兵和警署巡警还是不少,想完成除掉吴大虎、王沛林和小地主的任务,仅仅靠一身蛮力是不行的。
万一踩点时被人看见,想脱身就难了。
只有摸清了这几个人的行踪,才能寻到最佳的刺杀机会。
可怎么才能摸清这几个人的行踪呢?
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这时,路连山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王沛林投靠日本人后,又召集了十多个以前跟着他的心腹,与他一起进了外勤组。
因为这件事,小地主还不太满意。
毕竟海军情报处给他外勤组拨款是固定的,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多一份花销。
春节前,本来想立几个功,向中村樱子请请赏钱。
可这回围剿赤山寨一无所获,小地主也张不开了这张嘴。
跟着王沛林一起投靠日本人的,有一个叫李天功的土匪。
这个李天功表面上跟王沛林走的很近,实际上,是路吉庆在王沛林身边安插的眼线。时刻向路吉庆报告王沛林的所作所为。
只不过赤山寨被围后,失去了与这个李天功的联系。
要是能找到这个李天功,就能清楚掌握王沛林这些人的行动路线了。掌握了准确的行动路线,刺杀的把握,会大出许多来。
可上哪去找这个李天功呢?
路连山对刘二水和李大牛,说道:
“二水,大牛,这个李天功每年大年初一的晚上,都要从赤山寨到城里的老爷阁上香。
今年人在城里,一定还会去上香的。
咱们晚上到老爷阁那边蹲着,一定能找到他。”
“二当家,就按你的意思吧。晚上老爷阁人多,还利于隐蔽,不至于被人盯上。”刘二水说道。
“中,就这么来。天快黑了,咱们就去老爷阁蹲着去。”路连山说道。
就这样,三人商量好后,天傍黑,便离开了小房,去了老爷阁。
……
每年大年初一,是老爷阁上香还愿的日子。
虽然日本人进驻营川,进城的人少了许多,不过到了晚上,老爷阁还是人潮涌动。
上香的人从四面八方涌到这里,十分的热闹。
刘二水和李大牛陪着路连山呆在暗处,盯着来往的人群,等待着李天功的出现。
从六点等到七点,从七点等到八点,李天功还是没有出现,几个人不由地心急起来。
刘二水碰了碰身边的路连山,问道:“二当家,再有一个小时,老爷阁就关门了,这个李天功还能不能来了?”
“按理说,一定会来的。
你想,他每年从赤山寨那么远的地方,都特意来上一回香,现在人就在城里,不应该不来啊。
咱们再等等。”路连山说道。
差不多又等了一个小时,老爷阁的香客陆续散去,依旧不减李天功的身影。
刘二水说道:“二当家,看来这个李天功是不能来了,咱们再想办法找他吧。”
“也好,咱们先走吧。”路连山垂头丧气道。
几个人从老爷阁往外走,刚走到大道,便看见一人急匆匆向庙里走去。
虽然脸上蒙着套帽,不过路连山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一把将对面的人抓住,说道“天功,跟我走。”
对面的人听到路连山的声音,连忙说道:
“二当家的,是你啊,终于又见到你了。”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走,咱们找地方说。”
“二当家的,老爷阁再有一刻钟就关门,我现在为我爹娘祈个福,上柱香就来找你。”李天功说道。
“行,那你快去快回,我就在这等你。”路连山道。
见李天功离开,刘二水问道:“二当家的,你就这么信任这个人?万一他向日本人报信,咱们不是都完了?”
“放心吧,这个李天功人品我信得过,他不会出卖我们的。”路连山自信道。
“那可不一定,我们现在的命,可值不少钱呢。”
“这个李天功是个孝子,他的爹娘都住在赤山寨,不会做出让他爹娘丢脸的事的。”
“好,那我就信你一回。”
……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只见李天功从老爷阁快步走了出来,来到他们跟前,说道:
“二当家的,现在日本人到处通缉你们,你们怎么还进城里了?”
“咱们换个地方说话。”路连山小声说道。
说着,几人带着李天功离开了老爷阁,来到了张一手为他们准备的河沿小屋。
进到屋里,路连山开口道:
“天功,长话短说,我们这次营川城的目的,是来杀吴大虎、王沛林和小地主这几个人的。
你也知道,我们现在被通缉,不方便出门踩点,便想到了你。没想到,还真在老爷阁等到你了。”
“好好,这几个人作恶多端,杀了这几个王八蛋,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不过他们进出护卫都很多,即便春节也没见放松,杀他们不容易啊。”
“所以嘛,我们才来找你,你想想有没有什么除掉他们的机会?”路连山问道。
“我想想,我想想。”李天功抓了抓头发,似乎想起了什么事,说道:
“对了,大年初四,小地主要在龙虎帮大摆筵席,当天守卫不会森严,应该是下手的好机会。”
“大年初四?”
“对,大年初四。
春节前,海军情报处拨来的薪水到账了。小地主拿到钱后,每人的薪水都克扣了一成,美其名曰请大家吃大餐,实际上还是兄弟们自己兜里的钱。
后来听说,这个小地主从戏班子找了个姑娘,说是大年初四圆房。借这个引子,在龙虎帮大摆筵席,请兄弟们喝喜酒。”
“这个小地主是在哪家戏班找到姑娘?”李大牛问道。
“我听说是营川的林家戏班。”
“林家戏班?林家戏班那个姑娘,你知不知道?”李大牛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
“喜儿,对,一个叫喜儿的姑娘。”
“妈的,这个小地主连喜儿都不放过,我跟他拼了。”李大牛握了握手中的飞镖,怒道。
“大牛,这个喜儿,不会就是之前你说的,看好你的那个姑娘吧?”刘二水问道。
“林家戏班,就一个叫喜儿的,不是她还是谁。小地主这个王八蛋,我不弄死他,我不是人。”
“大牛,你先别激动。现在我们没有家伙,拿什么弄死小地主去?
等明天老鬼给咱们搞到枪了,咱们再想办法。”路连山说道。
“是啊,大牛,其实这件事未必不是见好事。”刘二水道。
“怎么成了好事了?”
“你想啊大牛。之前,咱们找不到办法接近让他们。现在有了喜儿这件事,反而是个机会了。”刘二水道。
“你是说,让喜儿把我们带进龙虎帮?”
“对,喜儿把我们带进龙虎帮,是接近他们的最佳办法。”
“可是那样的话,喜儿以后怎么办?”
“怎么办?跟你你起上山呗。山上再苦再难,也比让小地主那种人嚯嚯了强。”刘二水说道。
“好,二水哥,我听你的。明天我就回林家戏班,去找喜儿。”
“大牛,你要小心了。狗剩子已经投靠了日本人,一定会把你招出来。日本人十有八九已经在林家戏班派了眼线,等着你自投罗网呢。”
“放心吧,二水哥,我和喜儿有自己的联络办法,别人是不知道的。”李大牛说道。
“好,那明天咱们就分头行动。
天功兄弟,你在龙虎帮那边多留意一下这几个人的动向,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们。
记住了,千万别让人跟梢了,暴露我们的藏身之所,知道吗?”
“知道了,在这我也不能久留,我先走了。等弄死这几个人,我跟你们一起走,再也不受这帮王八蛋的鸟气了。”
说着,李天功推开房门,不大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见李天功离开,刘二水对李大牛说道:“大牛,就按你的办法,尽快与喜儿联系上。记住,一定要小心,别被人发现了。”
“知道了吗,二水哥,明天我就去联系喜儿。”李大牛说道。
“明天,我再去死信箱那边看看,看看对方还有没有新的指示。”
“二水,兄弟,那我做什么?”路连山问道。
“二当家的,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就在家守着。无论是张一手来,还是李天功来,这里总得有个人接应着。”
“好,二水兄弟,我就听你的,在这等着。”
“好了,折腾一天了,咱们也该睡了。明天咱们各行其责,就不信整不死这几个王八蛋。”刘二水说道。
……
营川,兴茂福商行。
早上,吃过早饭,耿直和徐晓蕾便一起回到了兴茂福商行过春节。
营川的传统,大年初一在男方家过节,大年初二回娘家,在女方家过。
不过,耿直是徐家的上门女婿,只好颠倒一下,初一呆在兴茂福,初二再回宝和堂了。
昨天半夜,耿直和张一手通了话,二人有了新的联络办法。
果然,临近傍晚,耿直和徐晓蕾、徐掌柜、徐成正打着麻将,便听见门外传来卖红绳的吆喝声。
未等耿直开口,徐晓蕾对着耿直说道:“外面有卖红头绳的,我才想起来。
这大过年的,你连个红头绳都没记着给我买,成天就想着樱子了,你说你该不该打。”
“晓蕾,你没必要因为那种块八毛的小东西,生我的气吧?”耿直应声道。
“这不是钱的事,这是你心里有没有我的事。”
“晓蕾,红头绳那东西,家里有的是,你随便拿一条不就完了?”徐掌柜见状说道。
“家里的,还是他送的,能一样吗?”徐晓蕾白了耿直一样说道。
“好好,我现在就给你买去。娘,你帮我打两把,我马上就回来。”耿直对一旁看热闹的崔娟,说道。
“行,我替你打两把,你快去买吧,再不快点,晓蕾就生气了。”崔娟说道。
“好,我现在就去。”说着,耿直起身急匆匆地向门外走去。
在房间外面伺候大家的小翠见此情景,觉得就是家长里短的事,也没在意,继续在房间里伺候着。
耿直来到门外,见小翠没有跟着,便追上前面卖红头绳的张一手,问道:“有消息了?”
“大先生,刘二水、李大牛和路连山已经进了城,并且取到了五百银元的定金,我已经带他们去了辽河沿的安全屋。”张一手低声说道。
“他们有没有什么要求?”耿直问道。
“他们进城的时候,没带家伙,让我想办法搞些武器过去。”
“南海寺那边,还藏着几把短枪。这些枪都是在黑市搞来了,查不到由来,你把那几把枪给他们送去吧。”
“好的,大先生。还有,他们问我,能不能搞些炸药?”
“炸药爆炸完,会留下线索,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你把枪给他们送去,炸药的话,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吧。”耿直想了想说道。
“好的,大先生,那我就先去了。”
“等会儿,你给我拿几个红头绳。”
“好的。”说着,张一手从货架上取了几根红头绳递给了耿直。
耿直将红头绳拿在手中,哼着小曲返回了兴茂福商行。
。
第四零零章 大年初二
大年初一的营川城,到了午夜人们大多入睡,除了零星的鞭炮声外,大街上再没有一丝的声响。
张一手趁着夜色,扛着一条破旧的麻袋,打扮成拾荒者的样子,假意拾荒,见四下无人,便来到了辽河沿的小房子里。
虽然过了午夜,不过刘二水几人还是没有入睡,他们在等着张一手的到来。
要是张一手不给他们送来武器,他们之前商量的计划,就是纸上谈兵,毫无用处。
见张一手到来,几个人刚有的睡意一扫而光,刘二水忙向张一手问道:
“老鬼,怎么样?武器搞到了吗?”
张一手将拾荒的麻袋放到地上,从麻袋里面掏出了一个布袋,说道:
“这里面有四把手枪,和一百发子弹,都是给你们准备的。”
刘二水从张一手手中接过布袋,掏出里面的枪支弹药,拿着手枪比划比划道:
“不错,德国货,好用。老鬼,除了枪支,炸药怎么样,搞没搞到。”
“没有,现在春节期间,搞不出来炸药。”张一手按着耿直告诉他的说法,说道。
“那咱们西流锄奸团,没有存货吗?”刘二水问道。
“炸药这东西爆炸后会留下残骸,日本人根据残骸很容易查到源头,我们轻易不会冒这个险。”张一手答道。
“你说的倒是在理,毕竟锄奸团就像我以前一样是在城里潜伏,藏匿好身份比什么都重要。
不像我们,只要能把人杀了就成,无需考虑后果。
对了,锄奸团对我们这次行动,有没有什么指示?”刘二水问道。
“没什么太多指示,只是让大家注意安全,尽可能不要有伤亡。还有,锄奸团会在外围提供相应支持,便于大家撤离。”
“这就好,现在只想好怎么干了,还真没想过怎么撤离。这么看来,还是锄奸团想的周全。”
“哦,你们想到除掉小地主他们的办法了?”刘二水问道。
“是啊。春节前小地主收了一个姑娘,要在大年初四在龙虎帮大摆筵席。
事儿就这么巧,小地主要收的这个姑娘,就是大牛兄弟以前相好的。
我们想好了,准备跟着喜儿一起进龙虎帮。”
“这倒是不错的办法,不过,你们怎么跟着一个新娘进龙虎帮啊?”张一手问道。
“明天大牛会去找喜儿,让她配合我们一下。
我的想法是,喜儿坐的轿子我们来抬。现在我们三个人,路二当家的腿脚不方便。明天一早就安排城外接应我的弟兄再进城两个,四个抬轿子的人就有了。
老鬼,要是谈好了,还得麻烦你联系一个轿子。”
“行,我去想办法。明天中午左右,我再过来。”
说着,张一手站起身来,离开了小房。
……
见张一手离开,路连山说道:
“二水兄弟,没有炸药的话,我们几个人单枪匹马进去,想杀掉这几个人,难度太大了。就算得手了,想逃走也很困难啊。”
“是啊,二水哥,我也这么想。”一旁的李大牛,说道。
“别急,我想好了,一会儿我去趟死信箱,把情况跟复兴社说说,让他们帮我们解决炸药。
现在只能司马当着活马医了,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也行,那你出去小心点。”
“知道了,趁着天黑,我写好密函,就过去。”说着,张一手拿出纸笔,借着昏暗的灯光写了起来。
……
大年初二,林家戏班。
春节的时候,人们睡的都很晚,自然起的都很晚。
天还没亮,李大牛便早早起床。摸着黑,来到林家戏班外面。
担心有日本人的眼线,李大牛并没有直接去找喜儿。
而是爬上了靠在林家戏班旁的一棵大树,摸出了怀中的飞镖,飞镖的手柄绑好了书信,李大牛用力向喜儿住的房间窗棂掷去。
这个与喜儿联络方式,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林家戏班有规矩,没有班主的同意,男女不能交往。
于是,李大牛便想出了这个办法与喜儿联系,没想到,这回竟然用上了。
李大牛将飞镖稳稳钉在了窗棂上,便从树上跃下,钻到了与林家戏班相去不远的小巷拐角。
这个地方是他与喜儿常约会的地方。
尽管二人一直没有肌肤之亲,不过李大牛能感受的到,喜儿是喜欢自己的。
这一次,李大牛又用了以前的联络方式,不知道喜儿还会不会与自己联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李大牛从海中取出蛋糕,垫了垫已经饿了的肚子。天气很冷,蛋糕被冻得很硬,很不好吃,不过这个时候已经饥不择食,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就在李大牛啃着蛋糕的时候,拐角另一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大牛哥,你来了。”
李大牛寻声望去,只见喜儿裹着大棉袄,站在了巷角。
“喜儿,你还好吗?”李大牛连赶几步上前说道。
“不好,你走了,跟我说都没说,我能好吗?”
“我,我是有难言之隐。”李大牛低吟道。
“我知道,你是杀日本人的,是英雄,是好汉,我不怪你。”
“喜儿,谢谢你,我没你说的那么好。对了,日本人找到戏班了?”
“是,林班主还被日本人带走过了堂。”
“她现在怎么样?”
“没事了,日本人没发现林班主通敌的问题,便将林班主放了。不过,因为这件事被小地主勒索上了,一定要从戏班子带走个姑娘。”
“小地主,选到你了?”李大牛忙问道。
“小地主提出条件很简单,一定要找一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圆房,你也知道,咱们戏班没有别的没破身的姑娘了。只有我一个,等着你来呢。”
“喜儿,对不起,是我不好。”
“没什么,你这次回来这为什么?要把我带走吗?”喜儿问道。
“喜儿,不仅要把你带走,还有除掉小地主永绝后患,不给林班主留隐患。”李大牛道。
“大牛哥,这么做不行。如果你带我走了,又杀了小地主,那日本人一定会怪罪到林老板身上的。
林老板从小带我长大,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是不能这样坑她的。”喜儿摇头道。
“喜儿,你不用担心,杀了小地主也牵扯不到林老板身上的。”
“哦?你要怎么做?”
“这么办,我提前把接你轿子包了,我们抬你进龙虎帮。
到龙虎帮,他们一定会对我们搜身。
你只帮我做一件事,就是把我们的枪和炸弹放在你的嫁妆里,就行了。
等杀了小地主,风声过了,我再来接你,就不会牵连到戏班了。”
“大牛哥,你这个主意倒好。
现在小地主隔三差五来勒索林老板,如果能把他除了,也是为林老板除了一个祸害。我
听你的,就这么做了。大牛哥,事成之后,你一定要来接我。我的姑娘身子还给留着呢。”
喜儿不由地痛哭起来,扑倒李大牛的怀里说道。
“喜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来接你的。”
“好,大牛哥,初四我等你。”
“嗯。”李大牛将喜儿紧紧搂在怀里,抱了良久良久。
……
东记银号,宁家祠堂。
金鸡李岩将刘二水死信箱中的信函,递给了宁晓锋。
宁晓锋翻开密码本,很快翻译出了密信的内容。
划着一根火柴,烧掉信件后对李岩说道:“看来,还得启动张民了。”
“老板,刘二水要用炸药?”
“是啊,他的计划倒是不错,有可能一举将龙虎帮这些人处理掉。
不过,炸药咱们手头也没有,只能靠张民现作了。”
“那我现在就去找张民。”李岩应声道。
“时间很紧了,今天是大年初二,明天他们就要取到炸弹。用张民的死信箱联系,应该来不及了。
这样,我让小仙给你化化妆,你直接去找张民。暗号就是,明天要下雨了,别忘了穿棉袄。”
“知道了老板。”李岩应声道。
“这一次,是直接去找张民,很容易暴露行踪,你要小心了。
接好头后,让他明天中午前,将炸弹制作好。你取到炸弹后,就放到刘二水的私信箱里。”
“知道了,老板。”
“记住,一定多留意,别被人盯上了。”
“是,我现在就去化妆,不会让别人认出来我。”
“去吧,化完妆,出门后要一切小心。”宁晓锋拍了拍李岩的肩膀,说道。
“知道了,老板。”李岩道。
……
送李岩离开,赛小仙向宁晓锋问道:“锋哥,现在这么做,已经把以前规矩坏了。
万一,哪个环节出了纰漏,我们就在劫难逃了。”
“小仙,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想好了,在我爹百日入土的时候,将龙骨用棺材带出营川城。
只要能把这部分的龙骨带走,我们就算完成上峰使命了。
营川,我不准备再回来了。”
“锋哥,离老爷百日还有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我们每天都处在危险当中,咱们要小心了。”
“现在,咱们已经是四面楚歌了。
中村樱子怀疑上了我们,吴大虎也对我有了怀疑,小地主更是借着这个引子时不时来敲诈,这日子我是过不下去了。
只要把龙骨带出营川城,咱们就回上海。”宁晓峰说道。
“行,锋哥,我听你的,你去哪我去哪。”赛小仙颔首道。
“小仙,咱们一定会没事的。思盈还在上海等我们一家团圆呢。”
“是啊,我们的女儿还在上海等我们呢。”赛小仙喃喃道。
……
盛京,东亚宾馆。
野口光子懒洋洋地起了床。
昨天晚上,户田良上在她这带到早上,方才尽兴离去。
按户田良三的承诺,今天晚上,一定给她带来好消息。
其实,对于户田良三的承诺,野口光子也是将信将疑。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寄望户田良三了。
泡在宾馆的浴缸里,野口光子看着自己已经有些不再水嫩的肌肤,摸着被户田良三咬的通红留着牙印地方,一种羞辱感涌上心头。
现在,自己努力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真的是为了大岛浩夫报仇吗?
大岛浩夫的仇是要报,不过野口光子心里清楚,现在她最想对付的就是中村樱子。
不知为什么,野口光子觉得自己的一辈子都被中村樱子毁了。
如果没有中村樱子,大岛浩夫就不会不理自己。
如果能和大岛浩夫一起在营川潜伏,自己就不会成为人尽皆夫的女人。
自己的不幸,归根结底就是中村樱子造成的。
这个仇一定要报。
中村樱子现在是风光八面,自己势孤力单,惹不起她。
不过,中村樱子的命脉就是耿直。
如果自己能抓到耿直通敌的证据,中村樱子也难逃干系。
就算有大佐的父亲庇护,也将无济于事。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不过野口光子一直觉得耿直一定有问题。
现在,药材商许波就是找到耿直通敌证据的关键,只要找到他,就能知道爆炸现场留下的麻绳是谁用了。
野口光子甚至有一种预感,这个麻绳就是耿直用的。
这一回,一定不能再出差错了。
……
野口光子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到晚上六点了。
按户田良三给她承诺的晚上八点,时间越来越近了。
这个时候还没消息,难道户田良三真的是提了裤子就不认账了?
野口光子不由地,焦急起来。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快到八点钟,到了户田良三答应她的时间了,可户田良三说的好消息还是没有到。
野口光子终于失去了耐心,变得绝望起来,将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到了地上,双手插到头发里,大声痛哭。
就在这时,屋里的电话铃声响了。
野口光子心头一震,连忙拿起了电话。
电话对面传来户田良三的声音:“光子,是你吗?”
“户田课长,是我,是我,有好消息了吗?”野口光子急着问道。
“你让我找的那个曲胜,找到了。”
“那太好了,他关在哪里?我马上去审他。”野口光子激动道。
“找是找到了,不过当我们准备抓捕他时,被他发现,跳楼自尽了。”户田良三说道。
第四零一章 野口光子的执著
“自尽了?自尽了还有什么用?”野口光子怒吼道。
“光子,我已经尽力了。人也找到了,没抓到活口,我有什么办法?不过,他的住所已经控制了。你要是不死心的话,可以过来看看。”户田良三不耐烦地说道。
“他的住所在哪里?你派辆车过来接我,我过去看看。”野口光子说道。
“这大过年的,晚上哪有人去接你,明天早上我就派车过去接你。”
“不行,我等不及了。”
“着急也没办法,你就在宾馆好好呆着吧,明天我就派人去接你。”
“户田课长……”野口光子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见电话那边“咣”的一声,挂掉了电话。
自己费尽心思找的线索又断了,野口光子简直心如刀绞。
这个曲胜畏罪自杀,就更说明那个药材商许波一定有问题。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曲胜怎么会跳楼自尽。
不行,自己一定要找到这个许波,哪怕是一点线索也不能放过。
既然户田良三明早派人接自己,自己也不必过于苛求。
明天就明天吧,只要能在曲胜的房间找到许波的线索,那这趟盛京之行就没有白来。
想到这里,野口光子焦躁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
划着一根洋火,点着一根香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
大年初二的宝和堂,格外的热闹。
和大年初一在兴茂福不同,大年初一毕竟是徐家,中村樱子和赵玫不方便前往一起过年。
大年初二,耿直和徐晓蕾一起回到宝和堂。
在耿家,中村樱子和赵玫就没有什么顾忌,早早过来和耿直徐晓蕾一起过年。
上午,耿直和徐晓蕾刚回到宝和堂,中村樱子便和赵玫一起赶了过来。凑在一起,打起了麻将。
虽然儿子是徐家的上门女婿,不过,大年初二却带回来三个姑娘,刘梅兰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虽然耿直并没有提及,自己与赵玫的关系。
作为过来人的刘梅兰,也能看得出来,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已经接纳了赵玫。
至于赵玫以什么身份在这个家里与儿子相处,她也不想问。
刘梅兰清楚,这种事,到了时候,就会有人跟她说的。
有了这个春节,中村樱子总算能放松几日。
虽然还有不少事要解决,不过,人不是机器,总是要休息一下的。
不少的事,她不是不去想,而是不想去想。
尽管中村樱子清楚自己的职责,和肩上的使命,她是闲不下来的。
不过,这个春节是她有生以来过的最快乐的春节,她不想被什么不好的情绪左右。
有的时候,也要放纵一下自己。
按营川城的规矩,初二回门是要在家住的。
为此,刘梅兰特意将家里的被褥全部换成新的。
见赵玫也来了宝和堂,还将家里备用的被褥也取了出来。
耿直他们住的屋里更是烧的暖暖呼呼,生怕徐晓蕾或是中村樱子不满意。
在屋里寒暄一阵之后,刘梅兰识趣地离开了房间。
如果单单是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刘梅兰估计还要聊上很久。
不过,这一回多了赵玫,刘梅兰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说法,便早早离开了。
见刘梅兰离开房间,赵玫向中村樱子说道:“樱子,咱们也回去吧。”
“谁说要回去了,今晚就在这住了。”中村樱子不怀好意地笑道。
“今天不走了啊?那有没有其他的屋子?”赵玫连忙问道。
“这个屋子是之前准备给耿大少爷娶媳妇,徐家特意收拾出来的。
没有比这间屋子更好的了,不在这住,还去哪住啊?”
“可这只有一铺炕,怎么睡啊?”
“这么大一铺炕,再有两个人也够睡的了,怎么不能睡啊。以前我和耿直、晓蕾姐就常在这睡。你不信问问晓蕾。”中村樱子笑道。
赵玫听到中村樱子的话,便向徐晓蕾望去。
坐在炕沿上的徐晓蕾见状,说道:“赵玫,今天晚上我和樱子都在这住。
这么晚了,你自己回去也不方便,就在这挤一挤吧。”
“那好,我就在炕梢睡吧。”说着,赵玫绷着一床被褥来到了炕梢。
“好好,耿直,今天晚上你就挨着赵玫睡吧。
之前我和晓蕾姐也跟你说了,你和赵玫初三圆房。
不过,你要有想法了,今天晚上把事办了,我也不反对,晓蕾姐你说呢?”中村樱子挽着徐晓蕾的胳膊,说道。
“我没意见,就看小玫姐的意思了。”徐晓蕾淡淡道。
“你们就在身边,我,我不干。”赵玫脸色变红说道。
“赵玫,你不是说国外这种事不算什么事,怎么到你这就扭扭捏捏了?
再说,你不是要死要活的想要把身子给耿直吗?怎么又不想了?”中村樱子故意说道。
“那也不能让人在边上看着啊。”赵玫摆弄着衣角,说道。
“樱子,你就别逗赵玫了。我到前屋住去。你们三个在这屋住吧。”坐在椅子上的耿直起身说道。
“你个给我坐下,我让你走了吗?今天晚上你哪也不准去,就在这住。”中村樱子道。
“樱子,这好歹是我家,你也太霸道了吧……”
“我就霸道了,今晚一起住,谁也不准走。”
“那也行,我在炕头住,赵玫在炕梢住,你和晓蕾住在中间,这样行了吧。”耿直说道。
“可以啊,赵玫,你觉得呢?”中村樱子望着已经满脸通红的赵玫,说道。
“这样,行的。”赵玫忙答道。
“行了,那就这么着吧。耿直,你去给我们把洗脚水打来,洗完了,再给我们按按摩,没意见吧。”
“中村长官,我有意见也不敢说个不字啊。
在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我说的算了。”耿直掐了掐中村樱子的鼻子,说道。
见耿直离开房间,中村樱子对身边的徐晓蕾说道:
“晓蕾姐,晚上我挨着耿直吧,我好几天没跟他亲热了,有点想了。”
“樱子,这事你不都是你做主吗?这回怎么还找我商量了?”
“这也不是在樱墅,耿直今天回娘家,你才是这家的主人,我当然得让你做主了。”中村樱子靠了徐晓蕾,笑道。
“强词夺理,就别找这些借口。你现在身子重了,怕耿直折腾得太厉害吧?”徐晓蕾握了握中村樱子的手,笑道。
“这你都猜的出来啊?是啊,我现在浅尝辄止尚可,像以前那样可受不了。要是耿直还想的话,你就来了。”
“我才不能,你就想看我在你身边出丑,一个要当娘的了,现在怎们爱看这些了。”徐晓蕾推开中村樱子的手,说道。
“这有什么害臊的,也不是没在一起住过。再说,我们亲热,你不是也在一边看着吗?我都没介意过。”
“谁说我看了?乱讲。”徐晓蕾道。
“这可是你亲口说的,说耿直跟我亲热比跟你亲热卖力气,要是没看,你怎么知道呢?我的晓蕾姐?”中村樱子娇声道。
“你这是歪理,不跟你说了。”徐晓蕾被中村樱子说的哑口无言,只好不再言语。
“你看,你就不像我,都是拜过堂的人了,还这么扭扭捏捏的。
那就说好,我今天晚上和耿直亲热亲热,你爱看就看,不爱看扭过身子就完了。
至于赵玫,你想看,我也不反对啊。”中村樱子瞟了赵玫一样说道。
“我,我才不看。”不知为什么,赵玫的脸更红了。
“真好,以前我这话都来逗晓蕾姐的,她一听脸就红。现在她脸不红了,又来了一个脸红的。”中村樱子笑道。
这个晚上,中村樱子似乎特别有心情。
和耿直鼓捣了很长时间,方才尽兴。
徐晓蕾有些习以为常了,倒没觉得什么,可在炕梢睡的赵玫哪里见过这般场面。
头埋在被子尽量不去听两个人的亲热声。
可越是埋的严实,听得越是真切,越是想听。
直到耿直和中村樱子声音渐歇,赵玫才敢把头露到被子外面。虽然是耿直和中村樱子亲热,可赵玫的心似乎跳的更厉害,脸上的红潮久久不能散去。
这个时候,赵玫有些后悔,还不如刚才答应中村樱子就好了。
……
清晨,野口光子草草吃了顿早饭,便在东亚宾馆的正厅,等着户田良三派人来接自己。
这一次,户田良三倒是没有敷衍野口光子。虽然他本人没到,不过,还是派了车差不多八点的时候来宾馆接她。
野口光子跟着车来到曲胜住的民宅。
之前野口光子查过曲胜的档案,这个曲胜是关里人,在盛京这边做点布匹生意,这边没有亲属,住的房子也是租的。
曲胜屋里的设施很简答,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橱,一个把椅子,一个小桌子和一个脸盆架。
曲胜跳楼自尽之后,他的屋子便被查封起来。
户田良三派了特高课的行动组仔细搜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中村樱子独自一人进到房间,手里拿着放大镜,一处一处仔细盘查起来。
屋子不大,物品也很少。
没用上一个小时,便全部盘查完毕了。
与盛京特高课行动队一样,野口光子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物品。
也许真的像户田良三说的那样,从这个曲胜身上确实查不出什么来。
一时间,野口光子绝望起来,如果这条线再断了,自己就再没有扳倒中村樱子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野口光子从口袋里取出香烟,坐在床沿一根一根抽起烟来。
为了不破坏现场,野口光子从桌子上取了一个烟缸,弹着烟灰。
突然,这个用小盒做的烟缸引起了野口光子的注意。
虽然这个烟缸已经用了些时日,盒子上被烟灰浸的已经不成样子。不过,她总觉得这种盒子在哪见过。
想到这里,野口光子拿着脸盆架上的脸盆,到外面的公用水房打了一盆水,拿着小刷子,在水盆中一点一点刷着盒子上的污垢。
差不多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盒子本来面目呈现在野口光子眼前。
虽然这个盒子就是普通的塑料盒子,不过,野口光子还是看出来这个盒子做过什么。
想到这里,野口光子心头一阵喜悦。拿着盒子走出房间,对跟她一起来的特高课司机说道:“你马上带我回特高课,我要见户田课长。”
“野口长官,现在是春节,户田课长不一定在特高课啊。”
“那就不是你的事了,你现在就带我去,我有办法找到他。”野口光子怒道。
……
果然,还是野口光子有办法,到了盛京特高课没多久,户田良三便匆匆赶了回来。
见到坐在会议室的野口光子,户田良三说道:“光子,大过年的,你把我喊来做什么?”
“我发现线索了,你现在马上联系闸北监狱,让他们排查这半年来关进闸北监狱,还在服刑的犯人。”野口光子说道。
“光子,你要排查闸北监狱犯人做什么?”户田良三问道。
“我怀疑,不,我肯定,现在那个许波还在闸北监狱。”野口光子说道。
“他在闸北监狱?你有什么证据?”
“这个盒子。”野口光子将曲胜房间的那个盒子递给户田良三说道。
户田良三接过盒子,看了又看,不解说道:“这个盒子能看出什么来啊?”
“这个盒子虽然样子平平,可价格确实贵的离谱,因为这样的盒子是闸北监狱定制的。”
“闸北监狱定制的?”
“对,闸北监狱定制的。
半年前,我陪着别人到闸北监狱看犯人。
结果一进监狱,便被勒索,不卖装在这样盒子里的口罩,不让进监狱探视犯人。美其名曰,怕有疾病带入。
实际上,就是监狱里的人勒索些钱财罢了。
因为卖的价格昂贵,所以我对这个盒子印象很深,由此可以断定,这个曲胜近期一定是去过闸北监狱探望过犯人。”
“光子,你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吧?也许这个盒子这个曲胜就是在外面捡的呢,也是有可能的啊?
单凭这个,怎么让闸北监狱排查犯人啊。”户田良三摇头道。
“不排查也可以,可以让监狱查查,这个曲胜到没到过闸北监狱探视过犯人。
如果探视过,查一下他探视谁就可以了。
一旦他探视的人就是那个许波,盛京特高课也是大功一件了。”野口光子说道。
“好,我就听你的,现在就去查。明早之前,给你消息。”
“那我就在东亚宾馆静候佳音了。”野口光子向户田良三抛了个媚眼,说道。
第四零二章 大年初三
营川,宝和堂。
昨天晚上,中村樱子睡在了耿直和徐晓蕾中间。
与耿直亲热一番后,又和徐晓蕾依偎到了一起,这一觉,睡的格外香甜。
直到,天亮破晓之后,方才睁开了眼睛。
见耿直和徐晓蕾不再,便知他们已经起床。昨天耿直和徐晓蕾跟她说了,今天天不亮他们就要到西大庙还愿,会早起一些。
没想到,自己这一晚睡的这么死,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起身向炕梢望去,赵玫也刚刚睁开眼睛,向自己望来。
“赵大小姐,你醒了?”中村樱子望着赵玫说道。
“醒了,耿直和晓蕾呢?”赵玫问道。
“我哪知道,可能是总不睡热炕了,昨天这一晚上睡的特别香。
你呢?怎么才起来,不会是昨天晚上耿直爬到你的被窝,和你同房了吧?”
“哪有的事,隔着你和晓蕾,他怎么能爬过来啊。”赵玫说道。
“赵大小姐,是不是有些后悔?看我和耿直亲热,想着,要是昨天晚上答应我就好了?”中村樱子娇笑道。
“我才没有呢。”赵玫脸突然红了起来。
“你看看你,脸又红了。你不是说在外国,这种事都是很平常的吗?怎么还害羞了?”
“我说的常见,也不是这种常见法。在一铺炕上,你们就做那种事,就算不去看,听着都受不了。又那么长时间,折腾着没完了。别提了,想想就羞死人。”
“那你还想不想跟耿直同房了?
赵玫,你可听好了,我这个人可是说变脸就变脸,是我答应你们同房不假,不过你要扭扭捏捏的,不把握住机会,我要是改变了主意,你可别怪我。”
“谁说我改变主意,你不是说今天晚上吗,那就今天晚上好了。”
“这样才爽快呢,我最不喜欢口不对心的人。
行了,咱们吃完早饭,就一起去洗温泉去。春节之后,温泉会馆人少了,各个院子你也能好好看看了。
能不能找到宝藏线索,我可全靠你了。”
“樱子,我要是找不到宝藏线索,你是不是就不让我进家门了?”赵玫反问道。
“哪能呢。以前呢,我觉得有个一心一意爱我的男人是最幸福的。
现在发现,有几个情投意合的姐妹呆在一起更好。
你不知道,我现在宁愿离开耿直也不愿离开晓蕾。
晓蕾在我身边呆着,我就觉得很开心。
现在,你也一样。虽然咱们之前有些误会,不过我越来也发现,你也挺好。
你看你,有知识,也懂得取舍。
只要你觉得这个家尚可,呆着开心。就别回美国了,你爸爸有妻子和儿子,不会寂寞的。”
“樱子,那我就试着融入这个家。要是实在不习惯,我能有个孩子就满足了。”
“好,一切随你。晚上就让耿直好好滋润滋润你。昨天晚上你也听到看到了吧?他身体好着呢,肯定让你舒舒服服的。”中村樱子笑道。
“我,我没看。”
“没看,还没听啊?净在那装。
行了,不逗你了。耿直和晓蕾这么早就醒了,也不知道干嘛去了。我们也起床吧。”说着,中村樱子开始穿起了衣服。
……
中村樱子睡的很好,除了和耿直亲热外,耿直和徐晓蕾也多少施了些手段,中村樱子和赵玫都睡得格外香甜。
一清早,天还没有亮。
耿直借着祭祖了理由,和徐晓蕾一起来到了西大庙。
之前和张一手有了约定,如果有事的话。初三早上,到西大庙找他们。
赶上大年,上香还愿的人特别多。
耿直和徐晓蕾跟着人流往庙里走。
四下观望,耿直和徐晓蕾终于发现在他们侧后方,手里也拿着高香的张一手和金桂娘。
耿直和徐晓蕾很清楚,野口光子现在已经丧心病狂,一定会派暗探紧紧等着自己。
不光野口光子,营川城其他势力也会密切关注他们两个人的动向。既然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在别人的监视之中,就不能流露出一点让人怀疑的地方。
若是耿直贸然去找张一手,两个人巨大的身份落差,定会被人怀疑。
不过,徐晓蕾见到金桂娘打招呼倒是挑不出来什么的。
虽然一个是兴亚银行行长,一个是银行里面的保洁员。
不过,金桂娘是收拾徐晓蕾办公室的,两个人关系近些,无可厚非。
这时,金桂娘也看到了身前的徐晓蕾,忙上前几步说道“这不是徐行长吗?这么早你们就来上香了?”
“是啊,没想到来这么早,还这么多人。”徐晓蕾应声道。
“要我说就让我当家的在那排着,咱们找个背风的地方暖和暖和,等他们排到地方了,咱们在过去,徐行长你看怎么样?”
“也好,我让耿参谋去排着,咱们找个背风的地方暖和暖和。”
说着,徐晓蕾将手中的高香递给耿直,和金桂娘一起转到背风处。
见四下无人,金桂娘对徐晓蕾说道
“徐行长,一手已经将武器交给了他们。
大年初四,也就是明天,小地主要和林家戏班的喜儿姑娘圆房。
这个喜儿以前是李大牛的相好,李大牛已经找到了喜儿,喜儿答应了李大牛帮着他们,将武器带进龙虎帮。”
“那刘二水和李大牛他们准备怎么进到龙虎帮里?”徐晓蕾问道。
“他们让一手弄顶轿子,他们扮成轿夫,抬着轿子进到龙虎帮。”
“轿子?一手有办法吗?”徐晓蕾问道。
“一手已经打听到林家戏班雇佣了哪家轿子了,明天一早,他们在路上把轿子截下来,神不知鬼不觉,轿夫就换成赤山寨的人了。”
“这倒是个办法,不过还是太冒险了。
万一有危险,他们出了什么事,迷镇山那个根据地也会暴露了。
总之,你跟张一手说好,一切安全为主。
今天晚上,我们就回樱墅住了。
樱墅大门有日本警卫把守,正门是进不来。
不过,今天晚上,大先生应该在一楼住。有什么急事,就敲东数第三个窗户,三长两短,大先生就知道了。记清楚了吗?”
“记清楚了,徐行长。”金桂娘点头道。
“还是那句话,一切安全为主,只有不暴露身份,才能做出更大贡献,知道吗?”
“我懂,我让一手小心些。”
“再有,他们想好如何撤退了吗?”徐晓蕾问道。
“还没有。”
“那哪里行,这样吧,我和大先生商量一下。
今天半夜零点,你让张一手敲一敲我说的那个窗户。
如果有好的办法,大先生就会传达给你。
要是没有,就让刘二水他们自己想办法吧。
总之,张一手的身份一定不能暴露。”
“我知道了,我回去就跟他讲。”
“好,我看他们排的差不多了,咱们过去。”徐晓蕾说道
……
回报和堂的路上,徐晓蕾将金桂娘所说讲给了耿直。
听过之后,耿直想了想,说道“晓蕾,这个方案倒是可行,不过如果枪支和炸药都用上,动静一定很大,想离开营川城就太难了。”
“是啊,我也这么想的。现在我们要为他们想一个撤退方案,安全撤出营川城,这样这次行动才算圆满。”徐晓蕾道。
“不过,现在营川城盯你我的人太多,刚到西大庙我就发现有尾巴跟踪我们了。如果行动被人发现,后果实在太严重,我想去帮忙都使不上劲了。”
“你可不能动手,现在不仅是野口光子,估计那个上村阳一也盯上我们了。
他们都想扳倒樱子,而你我就是樱子的软肋,我们出了问题,樱子也难就其责。
我们想要更好的潜伏,壮大营川城的地下组织,樱子就不能出事。”
“那怎么办?如果他们没有安全撤离的话,不仅他们性命堪忧,迷镇山那个根据地也保不住了。”
“回去再想办法吧,反正还有一天时间,总能想出办法的。”
“行,晓蕾,那和金桂娘碰好怎么联络了吗?”
“碰好了。”
“在哪?”耿直向徐晓蕾问道。
“樱墅!”徐晓蕾面色一沉说道。
“樱墅?”耿直吃惊道。
“是啊,只有在樱墅里,我们才不会被人监视。”
“那在樱墅,他们怎么跟我们联络?”耿直不解道。
“今天晚上,你和赵玫在一楼住。
我让金桂娘通知张一手,午夜的时候,到后窗户找你,你把如何撤离的方案告诉他,让他告知刘二水他们就行了。”
“晓蕾,樱墅守卫晚上巡逻的,张一手到后窗户,很容易被发现的。”
“大过年的,巡逻也不会像以前那么敬业了。
还有,今天是你耿大少爷和赵玫圆房的日子,这帮守卫也会跟着沾沾喜气,不想让他们巡逻也不是什么难事。”徐晓蕾话中有话地说道。
“晓蕾,我……”耿直知道,徐晓蕾心里委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了,事已至此,就别跟我说些宽心的话了。
其实,樱子说的到没错,家里有几个谈的来的姐妹也不是接受不了,总比出去乱搞要好。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虽然你现在暂时脱离的组织,但早晚有回到组织的那一天,到时候,组织追问这些事的时候,你可要如实回答,不能有隐瞒,听明白了吗?”
“晓蕾,我的事你不都清楚吗?你给我作证不就完了?”
“世事无常,万一我走到你前面了,怎么办?
耿直,对于赵玫的事,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虽然不情愿,但也可以接受。
赵玫也是个好姑娘,把身子给了你,你也就要对她好点。知道吗?”
不知为何,徐晓蕾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再也忍不住了。
尽管徐晓蕾非一般女子所能媲美。
不过,她毕竟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太多压力压在她身上,始终负重而行。
这一次,终于忍不住了,伏在耿直身上哭了很久。
耿直吻着徐晓蕾的秀发,哽咽道“晓蕾,我不是好男人,我对不起你。”
徐晓蕾扬起了头,握了握耿直的手说道
“耿直哥,你是好人,你要不是好人,我不会嫁给你的。有些事,你也很为难。
行了,哭完了,心里敞亮多了。回去樱子要问我为什么哭,你就如实说。
对樱子,除了你我身份以外,不要对她有什么隐瞒。知道吗?”
“我,我知道了。”耿直低声道。
“还有,既然樱子有意让赵玫好好看看温泉会馆,那今天去洗温泉,你们就好好研究一下,有没有取出宝藏的办法。
昨天,我跟你娘说好了,今天她也跟着我们过去。到时候,我和樱子陪你娘,你和赵玫就能避开樱子了。”
“晓蕾,我知道了。”耿直应声道。
“好了,估计樱子和赵玫也该醒了,咱们回去吧。”徐晓蕾说道。
……
回到宝和堂,中村樱子和赵玫已经梳洗完毕,正在大厅和刘梅兰聊天。
刘梅兰也是心有七窍的女子,已经估摸出来赵玫赵姑娘应该也要跟自己儿子了。
不过,无论是徐晓蕾还是中村樱子或者自己的儿子,都没有挑明此事,自己也不便深问。
刘梅兰心里清楚,这种事,到挑明的时候,一定会挑明。
现在谁也不提,一定有什么原因。
自己问太多了,还让人生厌。
几人正谈着,却见耿直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刘梅兰见状连忙问道“耿直,怎么不见晓蕾?”
“哦,上香的时候,眼睛被烟熏了,去水房去洗一洗。”耿直应声道。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又哪块热晓蕾生气,她回自己家了呢?”
“娘,你可别忘了,我是徐家的上门女婿。晓蕾要是回徐家,我不得跟着她回去吗。”
“你不提醒,我还真忘了。我怎么从没觉得你是上门女婿呢?”
“阿姨,现在当然不觉得,是因为耿直不像别人家的上门女婿,自己家都不让回。
不过等晓蕾姐有了娃,跟了徐家的姓,你就觉得不好受了。”中村樱子笑着说道。
“那有什么的,耿家上一辈人丁不旺,耿直是独苗。不过,他这一代一定不会还是这样。他要是跟晓蕾生个五六个孩子,跟你再生个五六个,那我还有什么介意的。”
“娘,我哪有那本事啊。”耿直见赵玫还在一旁,忙说道。
“我的儿子我还不知道,一定没问题的。好了,等晓蕾过来,就吃早饭,你爹自己吃了,不用等他。”刘梅兰笑道。
第四零三章 盛京监狱
上午,耿直开着车,带着母亲刘梅兰,还有徐晓蕾、中村樱子和赵玫一起来到了温泉会馆。
按之前商量好的,徐晓蕾和中村樱子陪着刘梅兰在牡丹池泡着温泉。而耿直则陪着赵玫,在温泉会馆,一个池子一个池子走上一遍。
虽然之前耿直和赵玫已经清楚,最可能藏匿宝藏的地方,就是假山中的泵房。
不过,毕竟他们不想让外人也怀疑到假山中的泵房,所以再去假山泵房之前,还有假意四处都转了转,之后,才进到泵房里查看。
二人进到泵房,因为之前检查排水,泵房已经接上了灯,不像前几回那样一片漆黑了。
赵玫沿着柜机四周查看了一遍,停了下来,对耿直说道:
“看温泉会馆的整体构造,要是没猜错的话,你给我那个笔记本记着的内容,应该与天津那个泥瓦队使用的材料有关。
通过笔记本上记载的内容可以断定,那个泥瓦队就是溥仪身边大臣罗旭从天津联系的泥瓦队。
不过,记录的人并不懂建筑,同时又怕人发现。
所以,便就用蔬菜名来代替材料。
笔记本里,反复提起白菜,应该就是代表水泵。记录的人是用心良苦了。
不过,现在就算咱们知道宝藏就藏匿在水泵柜机里。可怎们把宝藏取出来呢?难道真的要把水泵拆下来,才能取到宝藏吗?”
“赵玫,你也别着急,这事可以慢慢来。你把这些柜机情况都记好了,回去再仔细研究,一定会找到办法的。”耿直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赵玫叹声道。
说着,赵玫拿除了纸笔,开始一点一滴记录起来。
……
差不多到了晌午,耿直和赵玫忙得差不多了,一起回到牡丹池。
来之前,徐晓蕾跟大竹襄理交代好了,她们几人中午要在温泉会馆用餐。
大竹襄理哪敢怠慢,一到中午,便将丰盛的日式料理端到了温泉休息室外庭。
徐晓蕾在外庭看着大竹襄理张弄着饭菜,便问道:“大竹襄理,春节这几天温泉会馆生意怎么样?”
“徐行长,还不错。虽然不想年前人那么多,不过订单也都满,比往年强多了。
除了几个公共温泉池,其他院子订单都到正月十五了。”大竹襄理应声道。
“大竹襄理,那往年为什么没有这么多人呢?”徐晓蕾不解道。
“徐行长,以前,很多人都不知道营川有这么好的洗温泉的地方。
今年,咱们往外地卖了不少温泉水,不少外地人洗到了咱们这的温泉水都觉得不错,就慕名而来了。
营川城不少部门春节前就把泉眼包了,一订就订到正月十五了。”
“还有这事,那包泉眼的都是城里那些部门啊?”徐晓蕾问道。
“方方面面的都有,不过包的最长的是营川警署,宇田署长每天都派警署专车来送人来洗温泉。”
“这么看宇田署长朋友倒是够多的,他用的是警署的车?”徐晓蕾心中一动,问道。
“是呀,普通车辆出城是要检查,估摸宇田署长觉得麻烦,就用警署的车接送了。”
“哦,原来是这样。大竹襄理,一会儿我去会馆的账房,看一看春节这些天的收支情况,你准备一下。”
“好好,徐行长,我现在就准备好,您随时可以过来。”
刚才大竹襄理的一番话,令徐晓蕾心中一动。
这一上午,她一边洗着温泉,一边思忖着刘二水他们如何安全撤离。听了刚才大竹襄理的话,茅塞顿开,一下子有了主意。
如果刘二水他们能劫持警署送人到温泉会馆的车,那出城就不是问题了,毕竟警署车出城是不做检查的。
当然,这仅仅是她的一个想法,可否执行还得跟耿直商量一下。
……
就在这时,耿直和赵玫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徐晓蕾一个人在外庭,耿直问道:“晓蕾,你一个人在这?我娘和樱子没出来?”
“还没呢。娘说,泡着很舒服,要再泡一会儿。”
“樱子也没出来?”耿直又问道。
“樱子正和娘聊生孩子的事,聊着没完了。正好大竹襄理来送午餐,我就先出来了。
赵玫,我看你头发上全都是灰,进去冲一冲吧,一会儿出来吃饭。”
“行,我进去冲一冲去,你们在这聊。”说着,赵玫进到了里面的休息室。
见赵玫离开,徐晓蕾小声对耿直说道:
“耿直,我想到一个能让刘二水他们安全出城的办法,你看看行不行?”
“什么办法,晓蕾,你说说看。”
“刚才大竹襄理说,从初一到十五,营川警署已经将温泉会馆的一个泉眼包了。宇田署长每天用警署的车,送人来温泉会馆沐浴。
警署的车在城门是免检的,如果能把警署送人的车劫了,刘二水他们就有可能安全离开营川城了。”
“晓蕾,这个办法很好。
唯一的问题是,刘二水他们动手锄奸,尽可能不要惊动其他人。
如果惊动到了其他人,被人发现,就有可能第一时间戒严,禁止车辆进出。即便警署的车,城门也不会让车放行了。正因如此,当时刘二水要炸弹的时候,我并没有答应他们,就是不想让他们把动静弄得太大了。”
“刘二水也是老特工了,不可能这点常识都没有。现在有了林家戏班的喜儿帮忙,不会像之前那么难了。”
“希望如此吧。晓蕾,这个消息怎么带给张一手?”耿直问道。
“早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今天半夜张一手会敲窗户的,你就在赵玫屋里等着吧。”
“是不是,告诉的时间有点晚?”耿直问道。
“告诉早了也没用,车辆只有当天劫持才不会被发现。
等我一会儿去前台查一下账目,顺便看一眼明天警署预约时间,预约人数,知道这些,让刘二水他们提前准备就行了。”
“那,就这样吧。”想到今天晚上要在赵玫房间度过,耿直心里有数不出的滋味,眼睛不敢看徐晓蕾一下。
徐晓蕾似乎看穿了耿直的心思,说道:
“耿直哥,你不用那么怕我,像我是母老虎似的。
既然你和赵玫的事我已经答应,就不会再有什么其他的杂念了。
刚才洗温泉的时候,我和樱子已经跟你娘说了,你娘嘴上说觉得我们委屈,其实也能看的出来,对于耿家来说,这觉得是件好事。
至少以后赵玫有了孩子,能随你耿家姓了。
行了,别在我面前装的多爱我的样子,我说过,我比你想象的坚强。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晓蕾,我知道。”
“知道就好,以后别这样就行了。”
二人正说着,休息室传来了脚步声。
不多时,中村樱子和刘梅兰从里面走了出来。
徐晓蕾见赵玫不在,便问道:“樱子,赵玫呢?”
“赵玫刚进去,洗完头就出来。该说不说,现在看赵玫也真挺能吃苦的,身上身下全都是土,耿大少爷,你倒是挺忍心啊。”中村樱子望着耿直笑道。
“这不是你中村长官安排的活吗?哪有胆子耽搁了。”
“看你那样,像是多听我似的。你要是那么听我的,今天晚上你和赵玫圆房放在我屋,我在边上看着,行不行啊,耿大少爷。”
“那,那不行……”
“你看,还不是有不听我的事嘛。
咱们吃过午饭就会樱墅,虽然赵玫不要什么名分,爹娘不方便出面,我和晓蕾还是商量好了,该备的礼也是要备的。
省得哪一天赵玫心里觉得不舒服了。”
“是啊,耿直,是要好好张弄张弄。
我就不方便过去了,不过,有樱子和晓蕾在,就没有办不圆满的事。
以后,你们家里事情无论大小,你都要听晓蕾和樱子的,听到没有。”刘梅兰跟着说道。
“听到了。娘你这话都说几百遍了,我耳朵都起茧子了。”耿直笑道。
“起茧子了,也得听,知道啊。”
“知道了,知道了。”耿直无奈道。
徐晓蕾笑道:“娘,你就别再说他了。现在他都把我们当成了母老虎,怕的要命。”
“怕的好,怕媳妇多好,怕媳妇有福。”
“娘,那也别当着我们面说他,你看他脸都挂不住了。
我看赵玫等些时候才能出来,樱子,我去大竹襄理那里,看一看这几天的台账,一会儿我就回来。”徐晓蕾对中村樱子说道。
“这着什么急啊,初五之后上班了再看也不迟。”
“我的中村长官,还是看一看心里有数的好,万一给你做赔了,你不得把我赶出家门了。”
“看你说的,你放心,就算把耿直赶出家门,我也不会赶你出门的。”中村樱子娇笑道。
“好了,别成天夸我了。账目也简单,估计有半个小时就能回来。你们在这等我就行了。”
“行,快去快回,等你回来一起吃饭。”
“那我走了。”徐晓蕾又向刘梅兰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房间。
……
见徐晓蕾出门,刘梅兰对耿直说道:
“耿直啊耿直,你这是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分,有这么好的命。这几个媳妇一个比一个强,一个比一个懂事,看看,就你没什么用。”
“阿姨,其实耿直也挺好,他要是不好,我们也不会跟他了。虽然这个家大事小事他说的都不算,不过他是这个家的主心骨,没了他,家也就散了,你说是不?”中村樱子道。
“樱子,难为你们了。”
“不难为,挺好的。虽然没找到一个从一而终的男人,不过多了两个情投意合的姐妹,也不错。我现在有了身孕,等晓蕾和赵玫也怀了孩子,耿家就子孙满堂了。”
“那样就太好了。”刘梅兰喃喃道。
……
盛京,东亚宾馆。
等了整整一天,大年初三的中午,野口光子终于等到了她想要的消息。
曲胜去盛京闸北监狱探视的人,找到了。
听到这个消息,野口光子为之一振,连忙坐着盛京特高课的车,赶到了闸北监狱。
曲胜到闸北监狱见的人,登记的名字叫郭威,新京人。
档案也从警署调了过来,户田良三派人仔细看了看,并没有从中发现什么问题。
现在,户田良三能帮的忙,都帮了,野口光子也算没白陪他睡了两晚上。
能不能从郭威这有所突破,就看野口光子的了。
野口光子展开郭威的档案,仔细翻读起来。
郭威,新京人,四十三岁,去年六月从四平商专,调到盛京师专。十月,因在学校散布反动言论,而被逮捕。
之前盛京警署到四平师专调查过,四平商专确有此人,档案记载无误。
来之前,药材商许波的资料,野口光子已经熟记于心。
他在营川做的最后一笔生意,是在去年的五月。之后,就再没有在营川做过一笔业务。
而这个郭威是六月份到的盛京,这个时间点,属实有些微妙。
虽然在四平商专有过调查,这个郭威确实是四平商专的老师。可老师也不一定就是规规矩矩的老师,扮成药材商来营川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要有人能认出来,这个郭威就是许波,破获生化疫苗被炸案就有了巨大的突破。
不过,之前在营川时,许波良民证上的照片十分的模糊,看那张照片辨认,困难很大。
要想确定这个人的身份,要么从营川找一个认识许波的人来盛京认人。要么,把许波带回营川。
当然,这是以后的事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审一审这个郭威,看看这个人的斤两。
……
监狱的审讯室,很简单。
一道栅栏隔成两个屋,
郭威被扣在栅栏里面的审讯椅,一动不能动。
野口光子和一个书记员、一个录音员则坐在栅栏外面。
野口光子看着眼前这个郭威,四十多岁的样子,长得清瘦,确实有知识分子的样子。看来,他那个四平商专教师的身份不应该是假的。
档案上说,郭威是因为向学生散布反动言论被抓的。
那个年代,把自己当回事,鼓动学生闹事的老师不少。郭威有些过激的言行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正常来说,这种案子一般关押个半个月,教育教育就放了。
不过,正好赶上盛京警署严查反动思想传播,因为没抓到什么大鱼,便把郭威当做阶段性成果向上级做了汇报。
正因如此,郭威一定在监狱关着,没有被释放。
按理说,地下党的组织纪律性很强,不会轻易因为反动言论而暴露身份的。而这个郭威因为这个被捕,令野口光子心里也不敢确定他到底是不是许波了。
不过,野口光子心里很清楚,这是查出炸毁生化疫苗真凶唯一的线索了,决不能轻易放弃。
想到这里,野口光子突然大声对栅栏里面的郭威,喊道:
“许波,咱们终于见面了。”
。
第四零四章 盛京,营川
栅栏里屋,那名叫郭威的男子,听到野口光子的话,没有任何反应,还是面沉似水地坐在里面,不为所动,一声不吭。
野口光子见郭威没有反应,突然双手合掌鼓了起来,笑道:“许波,你果然是许波,不要再装了。”
这时,栅栏里的人开口说了话,
“长官,我就是一个教员,只不过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就被抓来。
这一两个月,动不动就有人来审问我,让我承认是地下党。还说,只要承认了,就马上放了我。
可我真的不是啊太君,就算屈打成招我也说不出什么来。
真要想邀功,换一个人行不?我真的和地下党没有关系啊。”
“许波,我现在不对你用刑,因为现在还不是审你的时候。
我很清楚,在没有铁证之前,作为一个有信仰特工是很难被击破的。
不过,有了铁证就完全不一样了。在铁证面前,人是会动摇的。
明天我就办手续,最晚初五初六就能带你回营川。
到时候,我营川当地人来认认你,看你到底是不是药材商许波。
今天,到此为止。”
说着,野口光子站起身来,转身要走。
栅栏里的人听到野口光子的话,大声说道:“太君,太君,我真的不是地下党,真的不是啊……”
野口光子却再也没理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审讯室。
刚才的一番对话,虽然简短,但野口光子却洞察出许多隐藏在这个郭威背后的东西。
当喊他“许波”时,郭威的反应有些过于冷静了,如果没有受过专门的特工训练,是不会如此冷静,一定会开口向自己喊冤的。
当自己说要将他押到营川时,他有显得过于激动,与之前的冷静判若两人,十有八九是说到了他的痛处。
野口光子断定,这个郭威一定有问题,至于他是不是许波暂时不敢确定,但她相信,即使这个人不是许波本人,也一定和许波有直接的关系。
现在,摆在野口光子面前有两条路。
是把人带回营川审,还是留在盛京审。
这两种方案各有利弊。
把人带回营川审,可以把认识许波的人直接带到特高课,当面对质。不过,营川毕竟是中村樱子的天下,如果中村樱子从中作梗,不敢保证哪里会出现纰漏。
要是把人留在盛京审,就要安排人在营川带几个认识许波的人来盛京认人。不过,到营川带人来,很容易被中村樱子发现。野口光子清楚,中村樱子做事一向快刀斩乱麻,万一把人质灭口了,自己也不好审了。
思前想后,野口光子还是决定把这个郭威带回营川审。
春节之后,上村阳一便回营川接替福源真圣成为新的特派员,有他在,中村樱子是不敢造次的。
想到这里,野口光子做了决定,把这个郭威带回营川审问。
……
回到盛京特高课,野口光子进到了户田良三的办公室。
户田良三见野口光子急匆匆走了进来,问道:“光子,怎么,有好消息了?”
“是啊,预审之后,我断定这个郭威一定有问题。即便不是许波,也是和许波有直接关系的人。”
“那不是很好,你准备什么时候正式审问他?”
“户田课长,我准备把他带回营川审问。”野口光子应声道。
“带回营川?有必要吗?
我知道,你最终目的是扳倒中村樱子,替大岛君报仇。
不过,营川毕竟是中村樱子的势力范围,你不担心她从中作梗吗?”
“放心吧,我和上村阳一已经达成默契,联手对付中村樱子。
今天是大年初三,初六上村阳一就会从新京回营川,正式接替福源真圣,成为营川新的特派员。
到时候,有他在,就不怕中村樱子从中作梗了。”
“行,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就完全支持你。
不过从监狱提人,该走的程序一定要走全的,否则监狱是不会放人的。
这两天你就把手续办齐,办好后,我派警车送你回营川。”
“那就谢谢你了,户田课长。
光子也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你的,这两天你要是你有了心情,就来东亚宾馆,光子好好陪陪你。”
“光子啊,这事还是免了吧。
折腾两宿,我也享受的差不多了。
毕竟,你不是小姑娘了,即便是小姑娘的时候,顶多也就不难看而已。
要是能临幸到中村樱子那般的绝色,让我少活五年,我也心甘情愿。
大岛君虽然走得早些,不过能和中村樱子睡了那么多年,这辈子也值了。”
户田良三的肺腑之言,听得野口光子心如刀绞。
原来不仅仅大岛浩夫,每个男人心中的白月光都是中村樱子。
自己,不过是大家无所事事时的玩物罢了。
想到这里,野口光子心中暗忖道:“中村樱子,我一定要让你死的很难看,不行走着瞧。”
……
华灯初上,营川樱墅。
大年初三的樱墅,有不同以往的气氛。
一直打扮洋气的赵玫,今天第一次换上了一身中国味十足红妆,显得格外喜气。
徐晓蕾送赵玫一对手镯,中村樱子送赵玫一对耳环。
虽然没有什么仪式,不过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从今天去,赵玫也将成为樱墅的一部分,这个家的一个成员了。
吃过晚饭,洗漱之后,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便上了楼,楼下只剩下了耿直和赵玫两人。
到了这个时候,一向大方的赵玫也变得羞涩起来,坐在客厅沙发上低头不语。
耿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坐在赵玫身旁,一言不发。
半晌,赵玫见耿直还是不开口,便说道:
“耿直,今天走的路太多,我有些累了,进屋你给我按摩一下。昨天我看你给晓蕾和樱子按摩,她们都舒服的不得了,我也想试试。”
“好,不过我手重,要是给你按疼了,你可要提醒我。”耿直柔声对赵玫说道。
“行,我知道了。我累了,不想走了,你抱我进屋吧。”赵玫两眼含情地说道。
“好。”说着,耿直一手托着赵玫的脖颈,一手抱着赵玫的下身,将她横抱在胸前。
赵玫双臂也抱住耿直的脖子,将头埋在耿直的怀里。
娇声说道:“耿直,咱们回屋。”
……
楼上,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二人躺在床上,相视不语。
半晌,徐晓蕾开了口,埋怨道:
“就怨你,要不是你听了沈君如的话,受了她的鼓动,家里怎么能多出一个女人来?”
“怎么怨起我来了?你不是也答应了吗?你要是不答应,我能自己就做主吗?”
中村樱子拽了拽徐晓蕾的胳膊。说道。
“你说的也是,这事也怪我。
赵玫跟我谈的时候,我答应了她只要你同意,我就没意见。
当时,我觉得你是一定不会同意的,就随口这么说了。谁知道,你到先吐了口,弄得我也不得不答应了。”徐晓蕾叹声道。
“晓蕾姐,事已至此,改不了了,只能往好的地方想了。
其实赵玫也不错,有学识,有背景,还不要名分,对咱们这个家没什么坏处的。
大不了让耿直好好保养身体,把咱们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一天晚上多来几遍就行了。”
“你都快当娘了,怎么满脑子还是这些事。”徐晓蕾睨了中村樱子一眼,说道。
“没有小孩之前,家里不就这点事儿吗?别告诉我,你从来不想。”
“就算我想,也不像你成天挂在嘴上。
昨天晚上,当着我和赵玫的面,你看你开心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
“怎么?你心里也痒痒了?”中村樱子挽着徐晓蕾的胳膊,说道。
“我可不像你,肚子里有孩子了,还那么卖力气。你就不怕伤到孩子?”
“晓蕾姐,别忘了,我可是学医的,这方面我可比你懂多了,没事的。
你说,耿直和赵玫现在亲没亲热上呢?”中村樱子向徐晓蕾问道。
“我哪知道,不过看时间差不多了吧。”徐晓蕾叹声道。
“差不多开始,还是差不多完事?”中村樱子笑道。
“这还用问,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耿大少爷哪有这么快就完事。
说说也好笑,明明是女人当家,男人竟然有了三个女人,是不是我们太纵容他了。”
“也不完全是,耿直这种男人,一个女人是吼不住的。
不过你我两个就可以了,三个确实有些多。
反正赵玫也不要名分,搞不好哪天就开营川了,这么想也没什么的。”
“是啊,赵教授还有半年就离开营川了,到时候赵玫走不走都不好说。
樱子,我问过二哥了。
这两月,赵教授、二哥还有长泽顾问都没闲着。
不过,他们一致的意见是,即便探测出营川北岸油脉的准确位置,要开采,凭现在的日本本土或是满洲国的技术,也很难开采出石油来,那我们做这些还有意义吗?”徐晓蕾问道。
“晓蕾姐,这些我都清楚,但是这件事还是要做。
只要能勘测到油井准确位置,即便达不到开采条件,也是大功一件。”
“这话怎么讲?”徐晓蕾侧过身来,问道。
“有的时候,有没有很重要。即便开采不出来,只要有就比没有强出很多,意义完全不一样的。
你那么聪明的人,我一说,你就能明白。”
“我当然明白了。不过,要是始终没有条件开采,那咱们的矿业公司不是落空了?”
“矿业公司我也就是拉虎皮扯大旗,要些政治资本罢了。
你也知道,我们的耿大少爷哪是做生意的料,我就是想把他那个满洲国华人楷模的形象,塑造的更丰满一些罢了。”
“樱子,要是那样的话,这些商行入股的一万银元不是要打水漂了?
这一万银元中,宝和堂和兴茂福就占了四千啊。”
“看你急的,一提起钱,连耿直跟别的女人亲热都给忘了,是不是啊,我的徐大行长。”
“四千银元,也不是小数目,我当然要关心一下了。”
“你也不用着急,石桥那边镁矿的经销权我让父亲帮着找关系呢。一旦把镁矿经销权以矿业公司的名义拿来,那我们下辈子都不用愁了。”徐晓蕾笑道。
“中村长官,果然厉害。不过那样的话,中山正人那些日本商行能干嘛?”
“他们?手里有枪吗?上面有人吗?兜里有钱吗?
没有这些,凭什么跟我斗?”
“不过,他们联合到一起,力量也不小啊,别忘了,这些商行身后都是日本的大财团。你把挣钱的生意都拿到自己手里,他们反戈一击怎么办?”
“我挣得钱也不是就揣到我自己的兜里,从上到下,从军界到政界,大家都有份的。
只要让大家利益均沾,得到好处,就不会有问题。
再说,在营川城文有你徐晓蕾,武有他耿直,我怕谁。你说是不是。”
“行,你好,我和耿直就好。咱们一条心,在营川城就没人能动得了。”
“这就对了嘛。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咱们耿大少爷第一遍完事了没有,我还真想去看看,他和赵玫是怎么亲热的。”
“人家洞房花烛,你去看什么啊,真是的。”
“也是,有你香喷喷的徐大行长在身边,不看也罢。”
“讨厌,你别总贴着我睡。再这样,我就不跟你一起住了。”
“好好,等你睡着了,我再贴着。”中村樱子挽着徐晓蕾娇笑道。
……
楼下,赵玫的卧室。
灯光昏暗中,透着莫名的暧昧味道。
一番风雨过后,赵玫宛如雨后的牡丹,显得更加的娇艳。
这一晚,她终于了了自己的心愿,把自己的身子毫无保留地给了耿直。
与徐晓蕾和中村樱子相比,赵玫虽没有徐晓蕾那般绝美的容颜,也不像中村樱子肤白赛雪吹弹可破。
不过,赵玫的个子更高,身材更好,和耿直缠绵在一起,更有琴瑟和鸣之感。
初经风雨的赵玫,白花花的身子偎依在耿直的怀里,还有些微微颤抖。
毕竟初经人事,很多美好和痛楚还要慢慢的回味。
“耿直,我终于成了你的女人。”赵玫的头埋在耿直的怀中,娇羞道。
。
第四零五章 夜阑珊
“赵玫,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男人,我会照顾好你的。对,刚才我有没有弄疼你啊?”耿直紧了紧怀中的赵玫,说道。
“没有,真的没有,比我预想的美妙多了,怪不得樱子和晓蕾离不开你呢。这一晚,我会回味很长时间的,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赵玫,对不起,我连名分都没有给你。”
“没什么的,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想在一起就在一起,觉得不合适了,分开也没没什么羁绊,我愿意。”
“可是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
“我没觉得不公平就行了。我爱你,一生一世爱你,能做你的女人,我心满意足了。”
“赵玫,谢谢你。还有件事,我还是要跟你说。
就是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能向任何人泄露我的身份,包括晓蕾和樱子,这一点你一定要做到。”耿直凑到赵玫耳边,说道。
“放心吧,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
耿直,昨天晚上,我看你和樱子折腾了两三回,也没有什么事。
现在,我又想要了。”赵玫娇羞道。
“赵玫,不是我不想。你是第一次,刚刚破了身子,还能行吗?”
“行的,你轻点不就完了。”赵玫含情脉脉地对耿直,说道。
耿直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离张一手来找他还有些时间,应该不会耽误正事。
想到这里,耿直一翻身,又压到了赵玫娇躯上。
……
午夜时分,卧室外面传来敲窗户的声音。
耿直知道,张一手到了。
想到这里,耿直放下怀中熟睡的赵玫,为她盖好被子,披上外衣来到窗口。
刚才一番缠绵之后,初经人事的赵玫终于心满意足地沉沉入睡了。
耿直担心她突然醒来,又将药手帕放到赵玫口鼻处,让赵玫睡的更深,更熟。
听到敲窗户声,小心推开窗户,耿直示意张一手进到屋里。
张一手纵身跳入房间,随手关好了窗户。
……
耿直对张一手轻声说道:“老张,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大先生,没问题了。
小地主雇的、东大街轿子铺抬轿子的那几个人,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
明天,李大牛、刘二水带着赤山寨两个人扮成轿夫,抬着小翠进到龙虎帮。
另外,宁晓峰应该从通发货站张民那里搞到了炸药,交给了刘二水,刘二水准备连枪和炸药一起带进龙虎帮。
我和路连山在外面策应,一旦刘二水和李大牛得手,立即接应他们。”
“刘二水想好出城的办法了吗?”耿直问道。
“没有。他的意思是和上一回一样,从冰面上离开营川城。”
“这个办法不行了,上一次刘二水和李大牛从冰面离开了营川后,日本人在旱河桥那个地方加了一个哨卡,哨卡还配备了电话。
还没等到那,就会被日本抓个正着。”
“大先生,要是这个办法不行,那他们有没有什么藏身的地方?等风头过了再走?”
“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日本人一定会全城大搜捕,没地方躲的。
以前,还能在地下管道躲一躲,自从王雨亭的事之后,日本人把所有地下管网的出口全部查封,地下管网也躲不了了。
我有个出城的办法,不过这个办法要快,只要在日本人发现他们被杀之前出了城门,就没有问题。”
“大先生什么办法?”张一手问道。
“明天警署将会派警车,送人到温泉会馆洗温泉,预约时间是下午一点。
如果能在中午把这辆到温泉会馆的警车控制住,警署的车出城门是免检,就能顺利离开营川城了。”
“这倒是个办法,中午正是龙虎帮大办宴席的时候,按之前的安排,龙虎帮为轿夫准备了流水席。
趁吃饭时候下手,也容易一些。
我和路连三把车劫持后,等着刘二水他们,一旦他们得手,就第一时间离开营川。”
“行,就这么定了。
明天中午,送人去温泉会馆的警车牌号是0015,你要记好了。
记住不要跟他们透露我们是怎们得到的消息,如果刘二水他们一定要问的话,就说是从警署那边有内线,得到的消息。
这几天警署一直用这辆车送人去温泉会馆,这么说,不会被人怀疑的。”
“我记牢了。”刘二水应声道。
“老张,一定要多加小心,务必不能暴露身份。万一哪个环节出了纰漏,第一时间撤离,知道吗。”
“知道了,大先生。”
“那你现在就去跟刘二水他们商量吧,也跟他们说,千万别乱来。
真要是那块出了漏洞,就咬住是小地主抢了李大牛的女人,李大牛恼羞成怒要来杀小地主的。
这个理由虽然牵强些,不过还能说得过去。知道吗?”
“行,大先生,那我现在就去刘二水那,再跟他好好商量商量。”
“行,你去吧。”耿直说道。
见刘二水从窗户离开,耿直轻轻关好了窗户,又拿着抹布将窗户上的脚印细心擦掉。
仔细看过,没什么问题了,才回到床上。
……
刚躺下不久,便听到了敲门声,耿直下了床,打开了房门,见徐晓蕾正站在门口。
耿直一把把她拉了进来,顺手又把门关上。
轻声对徐晓蕾说道:“樱子睡熟了?”
“睡熟了,我担心她夜起,稍稍施了些手段,应该不会醒了。”
“千佳子和惠子,会不会发现你过来了?”耿直问道。
“她们看到了也没什么,怎么说我也是你原配夫人,你跟赵玫同房,我过来看看也是人之常情
。跟赵玫亲热的怎么样?是不是别有一番味道,开心的不得了啊?”徐晓蕾有些不是味地说道。
“晓蕾,别笑我了,说正事。”耿直低声道。
“那就说正事,张一手来了?”
“来了,我已经把警署去温泉会馆的车辆告诉他了。
他现在就去找了刘二水他们,一起商量一下。”
“其实,我总觉得他们这么做有些冒险。
不过,刘二水他们已经决定了,也只能往好的方向想了,希望他们没事吧。”徐晓蕾叹声道。
“放心吧,他们一定没事的。”耿直拉起徐晓蕾的手,说道。
“别碰我,刚和赵玫亲热,身上还一股香水味呢,就来跟我拉拉扯扯的,你就能欺负我。”
“晓蕾,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啊。”耿直委屈道。
“你现在是越来越坏了,明明娶了一个又一个,却好像吃多大亏似的。
行了,今天也算是你的洞房花烛,我就不在这讨人嫌了,我走了。”
说着,徐晓蕾未等耿直回话,头都没回,转身离开了房间。
耿直心里清楚,徐晓蕾一定是有怨气了。
哪个女子见自己的男人抱着别的女人,能没有怨言,何况还是徐晓蕾这般出类拔萃的姑娘。
……
天色破晓,赵玫睁开惺忪的双眼,向身边摸去,发现耿直并不在自己身旁。
与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不同,赵玫并不清楚,耿直每天都有早起晨练的习惯。
突然间不见耿直,一时间,赵玫有些不知所措。
见天已大亮,便穿好衣服起床。
出了房门,只见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坐在餐桌前闲聊,便走了过去,说道:“樱子,晓蕾,你们起来了。”
中村樱子扭过头来,将赵玫上下打量一番,笑道:“赵大小姐,昨天晚上心满意足了?是不是觉得很舒服啊?”
“我,我去洗脸去。”赵玫被中村樱子问的不知如何是好,转身便走。
徐晓蕾见状,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你逗她干什么啊。”
“你倒是开始做好人了?不逗她逗谁?
逗你?你现在脸也不红了,也没多大意思。再说了,她现在也不是姑娘了,逗逗她又有何妨。”中村樱子笑道。
“行了,中村长官,你说什么都有理还不行吗?”
“我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当然言之有理了。”
“夸你几句还不知道北了。”徐晓蕾笑道。
“晓蕾姐,现在营川城可就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了,耿直他都不敢。”
“我就这么说了,你还能把我抓起来?”
“实话实说,我哪舍得把你这细皮嫩肉的抓起来啊。
不过,哪天耿直把我惹急了,我就把他抓起来,好好揍他一顿。”
“好啊,到时候算上我一个,好好把他这个花心大萝卜揍一顿。”徐晓蕾娇笑道。
……
就在这时,千惠子从门外走了进来,将一封信递给了中村樱子,说是樱墅的门卫转交给她的。
中村樱子撕开信封,打开了信件,仔细看了一遍。
合上信件,对徐晓蕾说道:“这个野口光子是真的执著,当年大岛浩夫那个混蛋是给她灌了什么迷幻药了,总想着扳倒我为他报仇。”
“哦?又怎么了?”徐晓蕾问道。
“盛京那边的眼线传过来消息,野口光子又爬上户田良三的床上,让他帮着找线索了。”
“她找就找吧,能把你怎么样啊?”
“她倒是不能把我怎么样,不过野口光子一直盯着耿直,总想从耿直身上查出什么来。
这一回去盛京,十有八九也是奔着耿直去的。”
“去盛京查耿直?除了上一次查盛京卧底案,耿直在盛京呆了几天,除此之外他都没去过盛京,野口光子去那查什么?”
徐晓蕾心里不由地警觉起来,问道。
“谁知道呢,听说还去闸北监狱提审了一名犯人,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中村樱子喃喃道。
“她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你中村长官在,她能折腾出什么来。”
“话是这么说,不过真的让她查出什么事来,就算和耿直没干系,也得扯扯些时日,不咬人膈应人啊。”
二人正说着,耿直从外面晨练回来。
中村樱子见耿直满头大汗,笑道:“耿直,看你这一身汗,昨天晚上是没少折腾啊。说一说,折腾了几回。”
“哪像你说的那么邪乎,这两天晨练,我加了量,汗自然流的多些。
你不是上村阳一有可能要找我比武。
他练得是童子功,我自然要比他多练一些了。”耿直说道。
“也是,像你这样夜夜笙歌的,是该好好练练,再不练练别说比武,行房估计都不行了。
跟我说说,昨天晚上跟赵玫亲热的如何?”
“这有什么好说的,那些事,你也不是不知道。”耿直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你要不说,以后你想和赵玫亲人,就能在我那屋。我在边上看着,你说如何啊?”
“樱子,那哪里能行啊?”耿直道。
“知道不行你还不如实招来,你要是不说,赵玫马上出来了,我问她好了。”
“那你问她好了。”耿直坐到餐桌,低头不语道。
“行了,不问了,一点意思都没有,不说就不说吧。知道这样,我就不答应赵玫了。”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行了,樱子你别逗他了。人家刚刚洞房花烛,还没回过味来,你就问人家的房事,当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徐晓蕾笑道。
“嗯,还是晓蕾姐善解人意。你说你怎么不是个男子,或者我怎么不是个男子,要是那样的话,是不是就没必要便宜他耿大少爷了?”中村樱子拉着徐晓蕾的胳膊,笑道。
“我可没有耿大少爷的本事,一晚上能好几回。”徐晓蕾捏了捏中村樱子的鼻子,说道。
“你怎么又捏我鼻子了,我鼻子本来就不挺,在这么捏,岂不是更扁了。坏死了。”说着中村樱子在徐晓蕾的腋下挠了几挠。
“你们说什么这么热闹呢?”赵玫从洗手间出来,见几人谈笑风生问道。
“说你呢呗?”
“说我什么?”
“说你昨晚上让耿大少爷亲热了好几回,现在还没缓过神呢。”
“哪有的事啊。”赵玫嘴上这么说,脸却通红起来。
“哪有的事,你要说没有,我现在就去你床上看看,我倒想看看,床上脏没脏。”
“我我……”赵玫想到床上的落红,脸上登时飞起两朵红云,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晓蕾姐,你看看,赵大小姐的脸红的,都到脖颈了。”中村樱子笑道。
“好了,说几句就行了。今天都大年初四了,我要去银行看看,有些事要开始张弄了。”
“是啊,这个年过的好快啊了。”中村樱子喃喃道。
第四零六章 暗杀
营川,龙虎帮。
毕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小地主也换了一身喜气的衣服。
虽然还没娶正室,可毕竟娶了一门偏房,也算是一件喜事。
在小地主的心里,徐晓蕾就是他的女神,任何时候,地位都是无可动摇的。
即便现在徐晓蕾嫁给了耿直,与耿直巨大的差距,小地主心里清楚,徐晓蕾他是再也惦记不着了。
不过,在他心里,还是期许能娶到徐晓蕾那般女子。所以,他不想这么早就娶了正室,骨子里还有那么一点点地期许。
不过,毕竟快三十的人,连个子嗣都没有确实说不过去,便想先娶上一个偏房,生个娃子。
正巧,林家戏班因为李大牛的原因,跟着倒了霉。
小地主那种烂人淡然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也借机敲诈林老板了。
林老板知道,现在不是跟小地主较劲的时候,便答应他,让他在戏班子选一个姑娘带走。
林家戏班的姑娘,要么被人包了,包的人都是小地主惹不起的主。
要么年老色衰,小地主看不上的。
选来选去,就选中了喜儿。
喜儿虽然模样不俊,不过身材还算不错,最主要的,喜儿还是个黄花闺女,这是小地主最看中的。
就这样,大年初四这天,小地主要把喜儿接进门了。
可他却没有想到,很多时候会乐极生悲,好事变成坏事的时候也不少。
……
昨晚,从樱墅出来。
张一手拿到了耿直的撤离计划,就来到河沿的小屋,找到刘二水、李大牛和路连山,一起碰一下明天的计划。
有了耿直的撤退方案,本来对刺杀完如何撤离还没有办法的刘二水几人,顿时豁然开朗起来。
经过商议,几人制定了新刺杀计划。
四个人兵分两路,刘二水和李大牛负责刺杀,而张一手和路连三负责撤离。
……
刺杀计划还是按之前制定的方案执行。
至于刺杀方式,这一回,宁晓峰派金鸡李岩从张民那里取来的炸弹,帮着他们解决了大问题。
张民果然是制造炸弹的高手。在条件有限情况下,竟然制造出一枚简易的定时炸弹。
有了这枚定时炸弹,刺杀小地主几个人,一下简单了许多。
从死信箱取来炸弹之后,路连山便找来了潜伏在龙虎帮的李天功商量对策,看看他能不能将炸弹带进龙虎帮。
李天功却说说,包括他们在内,明天进到龙虎帮内的人都搜身,他没办法将炸弹带进帮里。
不过,明天他负责摆放筵席物品。
只要能把炸弹带进帮里,他就有办法将炸弹,把炸弹放到小地主、吴大虎和王沛林吃饭的桌子下面。
听到李天功的话,路连山说道
“天功兄弟,把炸弹带进龙虎帮,交给我们。带进去之后,由你负责把炸弹安放在,他们几个吃饭的饭桌下面。
有问题吗?”
“二当家的,没问题,只要你能把炸弹带进龙虎帮,我就有办法把炸弹放到想放的地方。”李天功说道。
“那好,到时候就靠你了。还有,他们酒席是什么时候开?”路连山接着问道。
“正午十二点整,这个时间是小地主算的,应该不会改的。”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等明天安放好炸弹,就跟我们一起离开营川。”路连山道。
“好,我就等二当家这句话呢,我在这地方是呆够了。”
说着,李天功起身离家了河沿小屋。
……
有了李天功的话,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们进到龙虎帮,怎么将炸弹带进帮里了。
幸好,有了喜儿这个内应,本来没有可能的事,变得简单不少。
天还没亮,刘二水和李大牛就带着赤山寨两个人,化了化妆出了门。
在轿子去林家戏班的路上,刘二水和李大牛将轿子截住。
将几名轿夫迷晕安顿好后,换上他们的衣服,扮成轿夫,大摇大摆地抬着轿子,去林家戏班接亲了。
到了林家戏班,见到一身喜装盖着盖头的喜儿,李大牛是百感交集。
因为担心林家戏班的人认出自己,李大牛带了一个套帽,只露出两个眼睛。
即便如此,从戏班出来的喜儿,还是一样认出了他。
不过,按之前的约定,喜儿就当不认识他一样,看都没看他一眼。
李大牛掀开轿帘,喜儿上了轿子,掀开轿帘的功夫,李大牛随手将一个袋子塞到了轿子里,喜儿的嫁妆中。
虽然,有红盖头盖着,不过喜儿还是能清楚感受到李大牛的存在,也知道李大牛放到嫁妆中的物品是什么。
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也许无言是最好的相对。
盖上轿帘,死人抬起轿子,大步向龙虎帮走去。
……
虽然是大喜之日,不过毕竟是非常时期,龙虎帮也是人人自危。
果然像李天功说的那样,进龙虎帮之前,龙虎帮的门卫将抬轿子的几个人,上上下下搜了一遍。
确定几人没有带什么东西了,方才放他们进龙虎帮。
放下轿子,李大牛上前挑开轿帘。
打开轿帘的功夫,李大牛顺势将藏在嫁妆中的袋子收到了怀中。
动作很小,除了轿子里的喜儿,没有任何人发现。
盖着红盖头的喜儿,知道身边就是自己日思夜念的大牛哥,不过,人在眼前,就好比咫尺天涯。
现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就当什么没有发生过,按照李大牛的计划,该行礼行礼,该拜堂拜堂,该入洞房,就入洞房。
……
与此同时,张一手和路连山终于在警署门口发现了那辆车牌照0015的警车。
因为春节的缘故,警车上只有一名司机,没有其他警卫跟着。
也是因为春节的缘故,营川警署并没有为司机准备午餐,也没让司机进到大院里。
呆在车上司机坐的有些不耐烦,也许是尿急的原因,司机下了车,拐到墙根去撒尿。
张一手和路连山眼色一对,知道机不可失。
见四下无人,快步来到司机撒尿的地方。
司机刚刚尿完,还在抖着下面的家伙事。哪里想到,还没抖干净余尿,张一手便在他身手,一掌将他击晕。
见司机倒在地上,张一手和路连山一头一脚将他抬到小巷深处藏了起来。
张一手快速扒下司机身上衣服,穿到自己的身上。
换好衣服后,二人快步上了警车。张一手启动警车,警车向龙虎帮快速驶去。
张一手看了看时间,对身边的路连山说道
“二当家的,现在时间是十一点一刻。
按预约时间,这辆车到温泉会馆应该是下午一点,也就是最晚十二点半,就要到警署接人。
按路程,十一点半,咱们就能到龙虎帮。
小地主酒宴时间是十二点整,按昨晚咱们订的,定时炸弹爆炸的时间设在了十二点半。
二水他们会在十二点一刻准时离开龙虎帮。
而从龙虎帮到东门差不多一刻钟,时间很紧,一点都不能有差错。”
“老鬼,那让他们早一些出来不就完了?”路连山不解道。
“不行,龙虎帮给他们留了水席,要是太早出来,会被人怀疑的。”
“那就听天由命,看看老天帮不帮我们了。”路连三叹声道。
……
这个时候,小地主和喜儿的大婚已经礼成。
喜儿的红盖头,也被小地主掀了下来,打扮一番的喜儿,较之以往好看了几分。
见到此景,远处的李大牛心如刀绞。
他不知道这次行动之后,还有没有可能再见到喜儿,也许真的要阴阳相隔了。
进到龙虎帮后,李天功从路连山手中接过炸弹。
按之前的计划,借着摆放物品的机会,见没人注意,便将炸弹放到了主桌的桌子底下。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可以说是万事具备,就看运气如何。
……
十二点整,小地主的新婚酒宴开始。
刘二水、李大牛还有赤山寨两个人,在院子边缘的水桌埋头吃着喜宴。
李天功则有意靠近他们,在他们的临近桌坐了下来。
虽然已经是饥肠辘辘,不过每个人都没有吃饭的心思,只想尽快离开。
差不多十分钟后,刘二水几人见时间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到了墙根,将轿子抬起,准备离开龙虎帮。
李天功见状,也跟着站起身来。跟刘二水几人假意寒暄之后,借着带他们离开的理由,跟着他们一起往外走。
就在这时,无意间回头的李大牛,远远望去,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发现,不知为什么,本来已经进了洞房的喜儿,又被小地主叫了出来。坐在了主桌,为主桌的人敬酒。
在主桌上,除了小地主、吴大虎、王沛林、小棉裤外,还有几个营川城黑道上的朋友。
小地主可能是想在这些狐朋狗友面前嘚瑟嘚瑟,便将喜儿叫了出来。
虽然喜儿长得不是很漂亮,不过,学唱戏的,腰条身材可别寻常女子好处很多来。更重要的是,戏班子那种藏污纳垢的地方,还有喜儿这样黄花闺女,更是令小地主喜欢的不得了。
就这样,本来在洞房里,等着洞房花烛的喜儿,在喜宴上又被小地主叫了出来。
此情此景是李大牛万万没有想到。炸弹一旦爆炸,主桌的人定会粉身碎骨。
可现在,偏偏喜儿也在那里,这该怎么办?
之前,让喜儿帮着带炸弹进帮里,已经冒了很大的险。
现在不再仅仅是冒险的事,而是性命攸关。
见李大牛停下了脚步,刘二水觉得很是奇怪。
顺着李大牛的目光望去,见到喜儿也在主桌,便知李大牛为何不走了。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刘二水用脚踢了踢还在愣神的李大牛,说道“愣着干什么,等着吃下顿啊?赶紧走。”
李大牛当然清楚,现在去告诉喜儿那里有危险,已经是来不及了。
时间紧急,自己要是不走,就更来不及。
虽然,李大牛对喜儿谈不上多爱,不过他也不希望喜儿因他而死。
不过,很多时候,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让你经常做着艰难的抉择。
听到刘二水的话,李大牛咬了咬牙,转过身去,头都没回地离开的龙虎帮。
这个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只要自己和喜儿还活着,无论什么情况,他都要把喜儿带走,让她和自己过上想过的日子。
……
走出龙虎帮不远,在街头的拐角处,刘二水一眼便看到了警署的警车停在那里。
他知道,张一手和路连山也得手了。
几人抬着轿子,快步走到车前。
将轿子藏匿在胡同中后,几人匆匆上了警署的警车。
张一手和刘二水换了下座位,警车由刘二水来开。
这些人中,刘二水的日语最好,万一城门的日本人问话,也好应付。又他来开车,是最合适不过了。
刘二水用最短时间,将营川警署司机的工装穿到身上。
几人已经没有交流的时间,警车便向营川东门飞驰而去。
离炸弹爆炸时间只剩下十五分钟了,而警车开到东城门则需要十分钟。
一旦爆炸声响,城门必定会戒严,到那时想走也走不了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离炸弹爆炸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
营川城,东门。
因为过年的缘故,城门进出车辆较以往少了不少。
在他们前面,还有一辆车在接受检查。
那辆车检查不完,自己的车就无法通过,刘二水不由地紧张起来。
看时间,已经是十二点二十五分,再有五分钟炸弹就要引爆了。
一旦炸弹爆炸声传来,城门一定会第一时间紧闭,严禁进出。
出不了城门,意味着他们随时有可能被抓,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前面的车终于检查完毕,张一手平了平气,启动车辆,将车开到了闸口。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如果一切顺利,就正常驶出城门。
万一有什么变故,便加速冲出城门,虽然冲出城门有些冒险,不过也只有这么一线生机了。
还好,日本兵见是营川警署的车,往里看了两眼,并没有上来询问,直接打开了闸门。
刘二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启动启动汽车,加速开过了闸口。
当他刚把汽车开出城门的一瞬间,城里龙虎帮方向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车里众人无不欢欣鼓舞,知道他们的刺杀计划顺利实施了。
只有坐在后排的李大牛,独自黯然神伤。
喜儿,喜儿现在怎么样了?他不敢想,可又不能去想。
如果喜儿因为这件事而死,那他会伤心一辈子。
可是这些,再也无法改变的了。
第四零七章 别以为你做的事,我不知道
营川城,龙虎帮。
爆炸响后不到一个小时,海军的小野一郎、关东军的滨崎步为、关东军情报组额小岛晃大,还有中村樱子和耿直都赶到了这里。
为了刺杀成功,这一回的炸弹,张民加大了剂量。
效果果然明显,整个龙虎帮已经被炸的一片狼藉,房子都塌了一半。
海军和关东军医务所的军医,将一个个伤员抬到救护车上,天光医院、惠民医院两所医院的大夫也在院子里忙活着。
中村樱子将正在院子中忙碌的平川上尉叫到跟前,问道
“平川上尉,爆炸是怎么引起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报告中村长官,小林中尉带着情报处稽查科正在检查,初步判断是主桌下面的炸弹引起的。”
“炸弹?谁引爆的?”
“中村长官,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引线,初步判断是遥控炸弹或者是定时炸弹。”
“遥控炸弹?定时炸弹?龙虎帮这些人的命,值得用那么贵重的东西吗?”中村樱子道。
“是啊,我也在想。这两种炸弹都是价值不菲,按理说不会用到龙虎帮这些人身上的。”
“既然知道不大可能,就要找到原因。”
“骇,中村长官。”
“还有,伤亡情况怎们样?”
“报告中村长官,炸弹威力巨大,外勤组伤亡惨重。”
“外勤组?什么外勤组,就是龙虎帮。
这么样的大型聚餐,小地主竟然不向情报处备案,也是自作自受。
说吧,具体伤亡情况怎么样?”
中村樱子清楚,这个时候,海军情报处就要和小地主龙虎帮划清界限了。
好在,小地主大摆筵席是他私事,而且没有向情报组报备,就算有关系,也属于他个人行为,与海军情报组关系不到。
听到中村樱子的问话,平川中尉应声道
“报告中村长官,主桌的吴大虎、王沛林已经毙命,小地主还有一口气,送去天光医院抢救了。
其他人,刚才初步统计一下,死了十二人,重伤二十六人,其他人或多或少有些轻伤。
另外,小地主新娶的媳妇,也被炸弹炸死了。”
“这个小地主,嘚瑟,终于嘚瑟出事了。行了,你和小林尽快勘察现场,我要完整的勘察报告。”
“骇,中村长官。”平川上尉应声道。
见平川上尉走开,站在中村樱子身边的耿直小声问道
“樱子,这一回会不会表面针对小地主,实际上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是针对你的。”
“应该不会,小地主他们在情报处也没有编制,行动经费也全部都是情报处自筹的。
他出了事,顶多少了几个为我卖命的人,对我没什么影响的。”中村樱子应声道。
“那看这样子,是有人下了血本来杀他们的。”
“别忘了,复兴社还在追杀吴大虎、王沛林呢。要是没猜错,小地主是跟着吃瓜落了。”
“复兴社会下这么大血本?”耿直明知故问道。
“复兴社这个组织不像地下党那么有纪律性,估计是想上面邀功了,就动手了。
不过定时炸弹、遥控炸弹都用上了,不应该会下这么大的血本啊。”
“樱子,现在吴大虎和王沛林被杀,远东司令部会不会怪罪到你的头上?”耿直问道。
“他们两个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唯一的价值就是用来钓鱼,这回是把鱼引来了,他们的利用价值已经体现了。
现在鱼跑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怪我什么?要是能从这次刺杀中发现些什么,反而是大功一件,你就不用担心我了。”
“那就好,出了这事,我就担心你怎么应付。既然你说没事,我放心了。”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春节之后,营川城各个驻军都要裁员,我这两天还在考虑,小地主的外请组该怎么办。
现在好了,死了这么多人,取消就完了。只是可惜了……”
“可惜了什么?”耿直问道。
“这个春节过得好舒心,本想再休息一两天的,看来是休息不着了。
明天,你就跟我正常上班,这个年也就这么过去了。”中村樱子喃喃道。
……
就在这时,滨崎步为走了过来,对中村樱子说道“中村少佐,这个爆炸你怎么看?”
“滨崎少佐,这次爆炸很明显,就是复兴社对吴大虎和王沛林投诚的报复。
我倒是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吴大虎和王沛林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通过这起爆炸案,也许能查出更多线索来。真要是通过这些线索将潜伏在营川的复兴社特工一网打尽,也是大功一件。
特别是这一次使用的炸弹也是定时炸弹,与炸毁生化疫苗的炸弹如出一辙,要是同一种炸弹的话,就可以并案处理了。”
“嗯,中村少佐,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之前查找炸弹线索,无论是营川这边,还是哈尔滨那边都没有什么头绪。看来,这一回可以拨云见日了。”
滨崎步为被生化疫苗被炸的事搞得焦头烂额。
现在,终于有了线索,自然就把两件案子并到一起想了。
中村樱子当然知道滨崎步为的想法,也就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这时,海军小野一郎少佐也走了过来,说道
“滨崎少佐,中村少佐,现在特派员还在新京,军事会议咱们也不便召开。
我觉得各部门还是各司其职,滨崎少佐严守两个城门,我们海军严守辽河冰面,海军情报处尽快拿出案情报告。
各部门根据自己划分的区域,进行全城搜索,大家觉得如何?”
虽然,小野一郎、滨崎步为、中村樱子包括小岛晃大都是少佐军衔,不过在日本是海军为大,小野一郎的话明显更有分量。
听到这里,中村樱子说道
“我同意小野少佐的建议。海军情报处将尽快出具案件报告。
同时,情报处的行动队将全体出动,对海军情报处所辖区域,全面搜查。”
“我们关东军也将严守城门,不让任何人随便进出。”滨崎步为说道。
“那好,咱们就各司其职,我就先回西海关了。”
说着,小野一郎带着手下离开了龙虎帮。
不多时间,滨崎步为和小岛晃大也带着人,各自离开了龙虎帮。
耿直见他们都离开了,便对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这地方太冷了,咱们也回去吧。”
“行吧,咱们先回情报处,出了这么大的事,回去好好梳理梳理。”
“好,咱们走吧。”耿直应声道。
……
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办公室。
耿直泡好了两杯菊花茶,一杯放到中村樱子面前,一杯自己拿在自己的手里。
中村樱子拿起茶杯,轻轻吹开飘在杯口的菊花瓣,说道
“耿直,你说这件事是那部分人干的?”
“樱子,刚才你不是跟滨崎步为都说了吗?是复兴社来锄奸的。
我也觉得你说的很对,复兴社做的可能性最大。”
“我刚才就是那么一说,敷衍一下滨崎步为而已。
其实我觉得,复兴社估计不会下这么大血本来杀吴大虎和王沛林,一定是另有其人?”中村樱子喝了口茶,说道。
“那?那会是地下党?”耿直故意说道。
“那就更不可能了。
地下党一向是搞情报、搞物资,很少搞暗杀。
再说,向吴大虎、王沛林包括小地主这些人,对地下党没有实质性威胁,地下党没理由冒这么大风险来除掉他们的。
我记得上一次大岛浩夫被杀,抓到那个人提到了西流锄奸团,你说,会不会是这个锄奸团所为?”中村樱子思忖道。
“上一次大岛浩夫被杀,这个锄奸队是我第一次听说过,看不见摸不着,都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这个不好说。”
“也不是看不见摸不着,那个投诚的不是说了吗,张一手和李大牛,包括赤山寨那帮土匪都要加入那个锄奸团。这说明这个锄奸团,在营川城已经成了气候。
看来,我以后还真把这个锄奸团当回事了。”
“有你在,除掉那个锄奸团不是分分秒的事吗?”耿直笑道。
“你又给我灌迷幻药,我要是有那么大的本事,也不至于连龙骨在哪都没找到,过了春节,远东司令部又该催了。”
“是啊,这春节过了,这些事就要有个说法了。”
“那些事我是能应付的,上村阳一想对付我,那就对付好了。
上面有人,手里有枪,兜里有钱,他能把我怎么样?只要你规规矩矩地,别给我惹麻烦就行了。”
“我能给你惹什么麻烦啊?”耿直心中一动,问道。
“其实,你做的一些事不是我不知道,只不过我不想管罢了。”不知为什么,中村樱子突然说道。
中村樱子话里有话的一番话,听得耿直毛骨悚然,难道中村樱子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了。
不可能,如果她真的知道了,一定不会这么不在意的。
想到这里,耿直说道“樱子,我天天和你呆在一起,能有什么事你不知道的啊?一定是你想多了。”
“好了,不跟你唠这个了,我也不想问,也不想听。
你帮我想一想,这次爆炸为什么会出现定时炸弹。
这种炸弹特价格极其昂贵,特高课总部都没有几个,怎么会用来杀小地主这种人呢。”中村樱子思忖道。
“我觉得不一定是定时炸弹。
或者是自制简易的定时炸弹也有可能。”
耿直清楚,等到平川上尉的案情报告出来,十有能判断出所谓的定时炸弹就是简易自制的。
莫不如自己先说出来,也解解中村樱子心疑。
“你说还真有道理,如果是自制的简易定时炸弹,也不是不可能。”中村樱子点了点头。
“还有件事,龙虎帮现在草木皆兵,进出都要严格搜查,炸弹是怎么带进去的?”中村樱子接着问道。
“我怀疑,会不会龙虎帮是里面有内应。”耿直说道。
“有内应?有道理。
要是有内应的话,这个内应很有可能已经离开的龙虎帮了。
到时候查一下帮里谁不在了,不在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内应。
还有,你帮我再想想,他们这些人会躲在哪里?营川城藏别的不容易,藏人倒是不算困难。没个方向,也是大海捞针。”
“樱子,这个我可真的说不好。”耿直突然觉得中村樱子有些明知故问,便不再往下说了。
“行了,这些事在屋里想也没用,全城大搜捕之后,看看能不能有没什么收获吧。
对了,忙了一白天我还没倒出空来问你呢。昨天晚上你和赵大小姐初试,感觉如何?是不是喜欢的不得了啊?”
“你不是早上问了吗?怎么又问了。”耿直支吾道。
“我早上问了,你也没说啊。现在反正没事,想起来就问问了。”
“樱子,男女的事,不就那些事嘛,有什么好说的。”耿直不知怎么回答,便站起身来,走到中村樱子身后,为她松起肩膀来。
“那些事是哪些事?你要是不说清楚,你和赵玫就这一回了,以后你碰都别想碰?还有啊,你手轻点,把我捏疼了。”中村樱子埋怨道。
“好好,我轻点。
樱子,要是你说的那样,还不如不和她同房了。
现在已经睡到了一起,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吧。”
“你看,还是舍不得吧?赵玫身材那么好,感觉一定不一样,是不是啊?”中村樱子娇笑道。
“赶不上你的。”耿直只好说道。
“敷衍,就是敷衍我。那你说说,怎么赶不上我的法?”
“我,我也说不好,反正就是赶不上你。”
“你不说是不是?那好,下一回你和赵玫同房我要在边上看着,知道吗?”
“这,这怎么行?”耿直为难道。
“有什么不行的,晓蕾都没说什么,赵玫有什么不行的?
我倒想看看,赵大小姐有什么不一样,到底比我差在哪里。”中村樱子拧了拧脖颈,说道。
“那,那还是你跟赵玫说吧。”
“好,我跟她说,她要说不,那就别怪我了。
时间不早了,咱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不行你先去银行把晓蕾送回家,再过来陪我。
搞不好,这一夜都回不去了。”中村樱子道。
“行,那我现在就去银行去接晓蕾。”
“你去吧,回来时候,去四远香给我买些蛋糕,我想吃了。”中村樱子闭上眼睛,说道。
第四零八章 善后
到了兴亚银行,耿直见徐晓蕾还在忙碌,便先去了四远香卖好了糕点后,等到徐晓蕾把手头工作做完,才接上了徐晓蕾,开车回到了樱墅。
车开到樱墅,徐晓蕾没有马上下车,向耿直问道“耿直,中午我听到了爆炸声,刘二水他们得手了?”
“对,吴大虎和王沛林当场毙命,小地主也受了重伤,送进了医院。
现在,就不知道刘二水有没有离开营川城。”
“应该是离开了。”徐晓蕾道。
“哦?晓蕾,你怎么知道?有人跟你联系了?”
“没人跟我联系,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是高度保密的,除了孙掌柜和金桂娘,没人会跟我联系的。
今天下午,我以询问温泉会馆经营状况为由,打电话向大竹襄理询问了一下几个包出去的泉眼,客人的消费情况。
大竹襄理说,今天下午警署订好的泉眼,并没有人来。向警署问,警署的人说接客人的车不知道问什么没来,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晓蕾要是这么看,张一手他们已经顺利离开营川城了。”
“应该是。
处掉吴大虎、王沛林和小地主这几个人,对宁晓峰他们也是一种保护。虽然我们和他们不是一个阵营的,不过都是抗日的队伍,有他们在,分散日本人的精力,对于我们也是一种保护。”
“晓蕾,这个道理我懂。虽然他们三番五次来刺杀我。不过,能帮到,咱们还是尽可能地去帮。”
“谁让你名声在外,想杀你的人那么多呢。
对了,今天下午,制钞车间的主要机器和零部件已经到位。
我听来的工程师说,明天晚上,负责制钞车间安保的宪兵小队就会和上村阳一一起来营川,正式接管制钞车间。”
“这么快。”
“是啊,上村阳一估计是心急了。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我要跟你说一下,你要有所准备。”
“什么不好消息?”
“在樱墅的时候,樱子提到了野口光子去过盛京闸北监狱。
今天,从孙掌柜那边得到消息,之前在营川与你有过接触的,药材商许波,就被关在盛京监狱。
如果野口光子奔着许波去的,你要有麻烦了。实在不行,你先找个理由离开营川城。到外面躲一躲。”
“我现在能去哪啊?我现在真的要走了,就更不好应付了。
其他的事倒没什么,唯有炸毁生化疫苗时,留在那里的那条麻绳,是个隐患。
毕竟,那条麻绳是我让老许帮我去麻绳厂定制的。一旦日本人抓住了这个线索,就不好办了。”
“虽然我们相信,我们的同志不会轻易被判,但也要做好两手准备。
万一许波将你供出,你该怎么办?”
“死不承认!许波跟我接触,没有第三个人在场,他是没证据证明我就是地下党。
到时候,我就咬定是野口光子故意诬陷我,来刁难中村樱子。
只要拿不出证据,野口光子就不能把我怎样。”耿直想想说道。
“这么说,也只能如此了。
你要把和老许见面的所有情形,都要仔细回忆一遍,想一想有没有什么能被他抓住把柄的。
只要没有铁证,樱子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徐晓蕾说道。
“晓蕾,是不是樱子看出了什么?”耿直想想说道。
“哦?何出此言呢。”
“今天在情报处,樱子对我说了一句,别以为我做的事她不清楚,只不过不愿意管而已。”
“她都说了她不愿意管,不是好事吗?”徐晓蕾道。
“被她看出什么来,怎么还成好事了?”
“被她看出来,还不把你抓起来,说明樱子在日本人利益和家庭利益之间,已经向家庭倾斜了。”
“这怎么可能呢?樱子可是从小就被日本人洗过脑的,满脑袋的满洲共荣。”耿直摇头道。
“怎么不可能?
樱子的亲生父亲如果真的是孙掌柜,那样的话,她就不是日本人了。既然不是日本人,有何必要为日本人卖命呢。
再说,孙掌柜有没有问题,凭借樱子的本事,应该早就能看出来了。
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帮着孙掌柜弄了一个假的身份,让他躲过一劫,说明她的思想已经有了些转变。
其实,凭樱子的头脑,想到孙掌柜有问题,把前前后后这些事联想到一起,不难想到你也有问题。
可是,她并没有深究你的事,就是更看重这个家了。”
“这样的话,我们能不能把她,拉到我们这边来?她要是到了我们这边,我们要做什么事,就太方便了。”耿直问道。
“不能。樱子现在做的这些,更多的是为了咱们这个家,或者说是为了自己,与我们的最终目的将日本人赶出中国的目的,是不一致的。
所以,很多事只要她不挑破,你装傻就行了。”
“我懂了。”耿直点头道。
“还有,樱子能做到这一点,也挺不容易的,你对她好一点。”徐晓蕾叹声道。
“晓蕾,你总为别人想,你自己却受着委屈,都怪我。”耿直将徐晓蕾的手拉到手里,说道。
“委屈不委屈的,都这样了,改变不了了。
其实,细想想也不错。
要是你也像营川城其他大户人家那样,咱们成亲之后,你再找个偏房,可能还不如现在这样。
无论樱子还是赵玫,都是一顶一的姑娘,我跟她们在一起,能说到一起去,可能比和你一个人还要好。
只是,我们几个人立场不同,很多话没法畅所欲言,有些累罢了。”
“晓蕾,要是没有这些事,没有日本人侵占我们的家园,我们成亲之后,我是不会再找别的女人的。”
“算了,还是樱子懂男人。
男人的身子和思想是可以分开的,爱一个女人,不代表不想和别的女人亲热。
你一直说不爱赵玫,昨天晚上不也是同房了吗?早上看赵玫一脸满足的样子,你这一晚上没少卖力气吧。”
听到徐晓蕾的话,耿直无言以对,头垂了下来。
徐晓蕾见状,说道“好了,耿直哥,我不是责怪你,很多时候你也身不由己。我下车了,你去陪樱子吧。”
说着,徐晓蕾推开车门,就要下了车。
耿直拉住徐晓蕾的手,说道
“晓蕾,这是我刚买四远香的蛋糕,给你和樱子、赵玫都带了一份。这两份是你和赵玫的,樱子那份我给她带到情报处去。”
“行,我拿着了。”说着,徐晓蕾拿着糕点下了车。
耿直望着进到樱墅的徐晓蕾,闭上了眼睛,狠狠咬了咬嘴唇。
自己这辈子是对不起徐晓蕾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辈子,真要有的话,一定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看着手边为中村樱子买的糕点,耿直深吸一口气,开车驶向了情报处。
……
东记银号,宁家祠堂。
小地主、吴大虎和王沛林被炸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宁晓峰这里。
多少天心中的郁闷,总算能舒缓一下了。
虽然危机没有完全解除,不过眼前的问题总算是解决了。
除掉吴大虎和王沛林,至少对上峰能有个交代,肩上的压力也减轻许多。
虽然,中村樱子在东记周边布置的明哨、暗哨仍在,不过宁晓峰心里清楚,只有没有什么把柄落在中村樱子手里,自己就是安全的。
下一步,就是怎么将三菱公司仓库,地下暗室里的龙骨带出营川了。
想到这里,宁晓峰对身边的赛小仙说道
“小仙,暂时这个危机已经过去了。只要我们能够将部分龙骨带出营川城,上峰那面我们就能交差了。
到时候,我们就离开营川,回上海。”
“晓峰,你想好了?”
“想好了,就在我爹百日下葬的时候,用棺材带出营川城。”宁晓锋说道。
“行,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在营川这提心吊胆的日子也过够了,走就走吧。”赛小仙叹声道。
“不过,在这件事之前,我们还有完成一个任务。”
“锋哥?什么任务?”
“就是盗取兴亚银行制钞车间的满洲券模板。”
“锋哥,这个任务不是交给调查局那边了吗?”赛小仙不解道。
“上峰的意思,不能让调查局把功劳抢了,我们复兴社要争取在调查局动手之前,抢先动手。”
“原来是这样,还是想去邀功吗?”赛小仙不屑道。
“邀功不邀功的,和我们没关系,把这件事办好,咱们回上海也好说,毕竟思盈还在那边呢。”
“是啊,要不是思盈还在他们手上,上海我都不想回去了。”赛小仙叹声道。
“小仙,回到上海,我们接到思盈,咱们就远走高飞,不在国内呆着了。”
“锋哥?真的。”
“是真的,我想好了,就算出去过苦日子,也比现在这样憋憋屈屈的强。
不过,要是不把这两件事做漂亮了,别说远走高飞,就是想好好在上海呆着都难了。”
“锋哥,那咱们就把这两件事办妥后,一起回上海。
龙骨的事就按你的办法来,可制钞车间一定是戒备森严,模板我们怎么才能弄到手?”
“这一次行动,要启动白羊沈建平了。
他不仅在银行,还被调到了制钞车间,能够近距离接触模板,估计能有些办法。
对了,沈建平通过死信箱传出了消息,负责制钞车间的安保工作换人了。”
“哦?换成关东军了?”赛小仙问道。
“不是,沈建平传出来消息,新京将派出一支六十人的宪兵小队,专门负责制钞车间安全保卫。”
“锋哥,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觉得是好事。
之前由海军情报处负责安保,他们对营川十分熟悉,我们很难找到破绽。
特别是耿直还参与安保工作,我们就更没机会了。”
“是啊,这几次我们的行动,只要有耿直参与,就没有一次成功的。这么看来,海军情报处不参与到制钞车间保卫,应该是好事。”
“但愿如此吧。”宁晓峰喃喃道。
……
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办公室。
耿直拎着四远香买的糕点进到办公室,见中村樱子正看着文件,便走近说道
“樱子,四远香的糕点我买好了,你来尝尝。”
中村樱子抬起头来,向耿直问道“送晓蕾回樱墅了?”
“送回樱墅了,送完她我就马上过来了。”
“明天上村阳一的宪兵小队,就要接管制钞车间安保了,兴亚银行那边的事,一定不少吧?”
“是啊,晓蕾从早上忙到下班,才把交接手续全办好。
我到那的时候,晓蕾已经将交接手续装袋,等上村阳一的宪兵队一到,平川拿着她准备好的手续与上村阳一交接就行了。”
“耿大少爷,你看看晓蕾,再看看你。
我安排晓蕾办的事,从来没让我操心过,没有一件办不明白的。再看你,做事总让我不放心。”中村樱子埋怨道。
“樱子,就算晓蕾在厉害,你们两个女人也不能一起,是不?家里还得需要男人的。”
说着,耿直又走到中村樱子身后为她松起肩膀。
“你耿大少爷简直是太有福了,家里家外的事都有人替你忙活着,我们这些女人命就苦了。
不仅轮回陪你睡,又要为你生孩子,还帮着你做些本该你做的事。
你说,你是不是太有福气了?”
“樱子,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行了,你这句话估计跟晓蕾也这么说吧?
我就不跟你诉苦了,你心里有数就行。
对了,刚才小林把初勘报告拿来了,和你想的一样,执行这次暗杀行动,确实用了一个简易的定时装置启动的炸弹。”
“要是这样的话,这件刺杀案,能不能与之前炸毁生化疫苗案并到一起处理,毕竟都是用的定时炸弹。”耿直心中一动,连忙说道。
“不能。”中村樱子应声道。
“为什么不能?”耿直明知故问道。
“上一次炸毁生化疫苗使用的定时炸弹,是军方最新型的定时炸弹。
而这次用得定时炸弹,却是用简单材料制作的炸弹,两枚炸弹根本不是一样东西。”
中村樱子回答道。
第四零九章 变局
“你说是另有其人了?”耿直问道。
“我一直觉得上次炸毁生化疫苗和这次炸了龙虎帮,根本不是一伙人干的。”中村樱子喃喃道。
“那这次,留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线索有没有价值,在人。
直接线索倒没有留下什么。不过,间接线索倒是不少。
这一回,至少不能一无所获了。”
“樱子,那到底留下了什么线索?你跟我说说。”
耿直清楚,中村樱子这么说话的时候,就是有事要和自己分享了,便向她问道。
“首先,这个炸弹是谁做的,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如果炸弹不是从营川城外带进来的,那营川城里能做这种炸弹的人并不难找。
平川和小林有了一些能够制作土炸弹人的线索,现在已经派人连夜抓捕了。”
听到这个消息,耿直心里咯噔一声,他清楚通发货站的张民很有可能被发现。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想通知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寄予他能提前有所准备,逃过一劫。
想到这里,耿直说道“樱子,你这行动可够快的了。”
“不快也不行啊,万一被这些人先反应了过来,就不好办了。
还有,就是炸弹是怎么带进龙虎帮的。
出事之后,我安排平川和小林对龙虎帮内参加喜宴的人数进行清点,核对后发现,有个叫李天功的不见了。
随后立即询问了龙虎帮的门卫,据他们回忆,中午吃酒席的时候,李天功以送轿夫的名义,跟着轿夫离开了龙虎帮。
十有,龙虎帮这个内奸就是这个李天功了,而轿夫一定就是他的同伙。”
“樱子,这四个轿夫要是他的同伙,将炸弹带进龙虎帮,这么解释就完全合理了。”
“我觉得,搞不好这个新娘子也是他们的同伙。
要是新娘子不同意,炸弹不会那么轻易带进龙虎帮的。”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那个新娘子已经被炸药炸死了,现在是查无对症,想通过她查出些什么也不可能了。”
“其实根本不用什么证据,小地主要纳为偏房的喜儿,是已经确定为刺杀大岛浩夫凶手之一的李大牛。
如果是李大牛找到喜儿,让喜儿帮着把炸弹带进龙虎帮,喜儿也会答应的。”中村樱子说道。
“那喜儿怎么还会被炸死了?”
“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你耿大少爷这么怜香惜玉,除了对我以外,对哪个女人都一心一意的。
再说那个喜儿一没背景,二不漂亮,在男人心中的分量不够,被利用了也正常。
耿直,要是有一天我也这样的话,你会不会不顾我的死活啊。”中村樱子扭着头盯着耿直,说道。
“不会,宁愿换成我去死,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耿直斩钉截铁道。
“嗯,回答的越来越干脆了,看来心里是真的有我了。”
“我心里一直有你的。”耿直凑到中村樱子耳边道。
“这我当然清楚,有是有,分量是不一样的。不过,我能感受到,你越来越爱我了。
是不是?”
“是。”
耿直扪心自问,自己究竟爱不爱眼前的中村樱子,以前不敢肯定,不过今天他能确定,自己是爱着她的。
尽管没有像爱徐晓蕾那么纯粹,不过一样深爱着她,再不违背国家民族利益前提下,会为她去死。
“真好,你终于这么痛快承认了。
我清楚,之前我问你的时候,虽然你也这么回答过,不过我能感受的到,你是有保留的。
这一回,能听出来,你是真心的了。
至于你是爱我多些,爱晓蕾多些,或者爱不爱赵玫,我已经不在意。
行了,你也没吃吧?咱们一起吃点东西。今天晚上估计是回不去了,你和赵玫没机会接着洞房花烛了,你不怪我吧?”中村樱子娇笑道。
……
海关情报处,中村樱子办公室。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坐了一天的中村樱子有些劳累,躺在沙发上小琪,而耿直则守着办公室的电话前,时刻等着平川上尉的消息。
耿直心里清楚,种种迹象表明,中村樱子已经怀疑了自己的身份。
其实仔细想想,这也完全正常。
自己与中村樱子朝夕相处,凭中村樱子的嗅觉,要是一点没有发现怎么可能。
不过,正如徐晓蕾说的,中村樱子在帝国利益和自己家的利益平衡中,已经向家庭倾斜了。
这个家,对于她来说,太温馨了,她不想失去。
……
就在这时,办公室电话铃声响了。
耿直立即接起电话,对面传来平川上尉的声音
“请问是中村长官吗?”
“哦,是平川上尉啊,我是耿参谋,中村长官正在休息,我现在就去叫她。”
耿直向沙发望去,只见中村樱子已经走了过来。
中村樱子从耿直手中接过电话,问道“平川上尉,有好消息了吗?”
“报告中村少佐,有最新消息了。据查,通发货站的二掌柜张民经常自制炸药,卖给周边矿山。并且制造炸药手艺高超,我怀疑,龙虎帮爆炸的那枚炸弹,很有可能就是张民制造的。”
“那还不去给抓来,还等什么。”
“中村长官,得到消息后,行动队第一时间赶往通发货站,准备抓捕张民。
不过,到了通发货站才得知。
一天前,张民就借故出城了,到现在不知去向。”
“八嘎,不知去向你向我汇报什么,还不赶紧去查啊。”中村樱子怒道。
“中村长官,张民下落正全力在查。不过,还有一件事要向你汇报一下。”
“什么事?”中村樱子问道。
“营川警署今天安排的到温泉会馆的警车,没没有到警署去接客人。到温泉会馆。
刚刚从东门查到,就在龙虎帮爆炸前一刻,这辆警车开出了城门。
我又跟温泉会馆大竹襄理联系,大竹襄理说,没见这辆车来温泉会馆。”
“警署这帮笨蛋,都是干什么的?
上一次拉水的消防车被劫,使得人质被劫持到赤山寨了。
这一次,去温泉会馆的车竟然也被劫持了?
十有就是刺杀小地主这些人劫持了警署的车,出的营川城。
平川上尉,你马上与宇田署长联系,让他彻查这个车辆司机情况。
还有要查一查,有谁知道这辆车要送人去温泉会所,知道吗?”中村樱子厉声道。
“骇!中村长官。”
……
中村樱子放下电话,看了看耿直说道
“今晚应该没什么消息来,我困了,咱们回樱墅吧。”
“怎么?制造土炸弹的人跑了?”耿直问道。
“是啊,这个人很谨慎。
估计是把炸药交给刺杀的人后,就离开营川了。现在这种情况,即便搜遍全城也找不到他了。”
“那警署的车是怎么回事?”耿直明知故问道。
“我现在搞不懂,营川警署这帮笨蛋究竟是哪一伙的。
两年前的药品被盗,赖到王雨亭身上,算是糊弄过去了。
现在就更离谱了,上个月拉温泉水的消防车被劫,把人质带出了营川城。
现在警车又被劫,这帮制造爆炸案的凶手,十有是把警车劫走,离开了城里。
要不是了解宇田署长的底细,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哪方面的卧底了。”中村樱子不屑道。
“樱子,既然是这样,那咱们就先回去。等有消息了,他们自然会把电话打到樱墅的。”
“也只能这样了。行了,咱们回去吧。”
中村樱子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神色。
“好,咱们回去吧。”耿直应声道。
……
回到樱墅,已经是午夜时分。
赵玫十点多钟便回屋睡觉,而徐晓蕾却一直没睡,在客厅等着消息。
见耿直和徐晓蕾进门,徐晓蕾迎了上去,说道
“樱子,耿直哥,你们回来了。”
“回来了,这么晚了你也不睡?”中村樱子问道。
“我不是担心你们吗?”徐晓蕾接过中村樱子脱下来的外衣,说道。
“你要是这么担心我,晚上就跟我一起睡,让耿直自己住,怎么样?”中村樱子娇笑道。
“行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跟你睡就跟你睡。”
“得了,看看你这不情愿的样子,我要是天天让你陪着,耿大少爷不得找我拼命?
晚上还是一起睡吧,你挨着耿直,怎么样?”
“那我还自己睡吧,让他陪你吧。我要是睡在中间,你就又在一边看热闹了。”
“那可不行,我现在不挨着你睡,睡的不踏实。”
“行了,你都这么说了,我就陪你了。让耿直自己去睡,或者去赵玫那也行。”
“你倒是大方,我才不干呢,你们都在我屋里,我还有事跟你们碰碰。”中村樱子说道。
“行,那你们先去洗漱吧,我到你屋等着去。”徐晓蕾应声道。
不多时,中村樱子和耿直都到房间。
见徐晓蕾已经坐到了床上,中村樱子说道“这多好,等你和耿直亲热完了,我就抱着你睡,都不耽误。”
“去你的,净乱讲,再这样,都就不跟你住了。”徐晓蕾白了中村樱子一眼,说道。
“好了,徐大行长,说一说还不行了?不过,有件事,我要跟你们说一下。”
“樱子什么事?”徐晓蕾问道。
“今天警署到温泉会馆的警车要是没有判断错的话,应该是被制造龙虎帮爆炸案的人劫持了。
爆炸后,这辆车已经离开了营川城。可以说,现在想追也追不上了。”
“樱子,警署的车被劫,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徐晓蕾不解道。
“别忘了,这辆车本来是要到温泉会馆的,那就说明这辆车的行踪,除了警署之外,温泉会馆也清楚。
虽然警署那边责任更大,不过,温泉会馆所有知情的人也要查。
晓蕾,昨天你不是去温泉会馆查账了吗?应该知道,这些天温泉会馆的预定情况。
这样的话,你就是把警车泄露泄露出去的嫌疑人之一了。”中村樱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樱子,就算我知道营川警署今天在温泉会馆有预定。
不过,这和警车被劫走有什么关系啊?仅仅因为这个,怎么就能把我列到嫌疑人里呢?”
听了中村樱子的话,徐晓蕾心头一惊,忙问道。
“仅仅这些,是不能把你定什么罪名。不过,因为你我的关系,调查你的时候我要回避,这个案子不会让我来审。
换了别人,真要像野口光子那样的,我怕对你下狠手。”
“那怎么办?总不能因为这莫须有的罪名,就屈打成招吧?”徐晓蕾诧异道。
“我在,要是没有证据,就算野口光子也不敢对你用刑的。
不过,有一些审讯方式,并不一定要打的皮开肉绽,比如疲劳审讯法之类的,也能把人折磨的够呛。
晓蕾,你要有心里准备了。”中村樱子咬了咬嘴唇,说道。
“也不是我通的风、报的信,我有什么好担心了。
就算审问,又能怎样,还真会屈打成招了?
樱子,你不会是怀疑我透露的消息吧?”徐晓蕾故意问道。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这么说。
我是把最坏的可能讲给你,让你有所准备。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让你遭罪的。”
“这可是你说的,谁要欺负我,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徐晓蕾拉了拉中村樱子的手,说道。
“当然是我说的了,你这细皮嫩肉的,我怎么能让你去那种地方遭罪呢。
只是我把最坏的可能性告诉你,知道吗。”中村樱子的话似乎意味深长起来。
徐晓蕾这种绝顶聪明的女子,当然能听得出中村樱子话中含义,她不仅怀疑了耿直,也怀疑上自己了。
不过,这种事就是这样,谁都不挑破,是最好的选择,除非哪一天,不挑破不行了。
这个晚上,徐晓蕾倒是满足了中村樱子的想法。
在中村樱子的大床上,跟耿直亲热一番后,中村樱子钻进自己的被子里,靠着自己睡了。
虽然徐晓蕾觉得这样有些别扭,不过毕竟中村樱子没有别的离谱的要求,也就应允了。
可能是累了一天的缘故。不多时,樱子便沉沉入睡了。
见樱子入睡,耿直在一旁碰了碰徐晓蕾,想和她研究一下,眼前的局面该如何应付。
而徐晓蕾却冲他摇了摇头,她需要冷静的想一想,樱子现在这个状态是好还是坏。
第四一零章 匕首
中村樱子不挑破这件事,也不对自己和耿直上手段。
说明,至少在现在这个状态下,樱子觉得耿直和自己对她更重要。
虽然,樱子从小就被送进了集训营,不过她的思想并没有完全被日本侵略者的言行所左右,依旧有她独立的人格。
在她看来,现在这个家已经比所谓那个国更为重要了。
特别是,她还有可能根本不是日本人。
不过樱子这种状态能维持多久,徐晓蕾也不敢确定。
徐晓蕾很清楚,中村樱子是一个很务实的人,一旦感受到了威胁,势必要在第一时间化解危机,甚至是不择手段。
自己这件事尚可应付,毕竟没凭没据,只要自己不吐口,其他人怀疑也没办法。
不过许波不同,许波一旦被定为地下党,他如果一口咬定耿直就是营川地下党负责人,即便耿直不承认,也会有很大的麻烦。
这个时候,就需要中村樱子站出来,坚决站在耿直这一边才行。
到时候,中村樱子会这样吗?
按理说,野口光子最终对付的目标就是樱子,这件事樱子无论如何,都要替耿直顶着,不能让野口光子得逞。
不过,她这个决心有多大,徐晓蕾也没有太大把握。
当务之急,只有让中村樱子彻底断了与日本的关系才行。
那个时候,她就不会在患得患失了。
可她毕竟是中村浩介的女儿,有这层血缘关系怎么可能轻易断了念想。
虽然种种迹象表明,樱子也有可能是孙掌柜的女儿,不过毕竟没有真凭实据。
在没铁证之前,这些也都是猜测,樱子也不愿意深想。
就在这时,徐晓蕾的脑海里,又浮想起了中村樱子母亲留给她的两柄匕首。
之前,耿直已经对匕首的密度做过测试,可以确定匕首的手柄是空心的。
那这个空心手柄中,樱子的母亲会不会留下些证明樱子身份的线索?
可是,之前耿直用了很多办法都打不开手柄,难道这个手柄里面真的没有什么吗?
徐晓蕾将自己手臂从中村樱子的头下抽了出来,双手合在胸前合着眼睛思索着。
不知为什么,中村樱子有了身孕后,就喜欢抱着徐晓蕾睡。晓蕾的胳臂被她的头压着,时间长了,也有些酸痛。
就在揉着胳膊的时候,,徐晓蕾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耿直虽然熟悉兵器,却仅限于表面,并不了解制造原理。
这么精密的匕首,里面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需要懂得机械原理的人来细研。
也许,赵玫能看出些什么来。
事关机密,以前是不能让赵玫知道的。
现在不同了,她已经知道了耿直的身份,也成了耿直的人,没有比找她更合适的了。
想到这里,徐晓蕾碰了碰身边的耿直,凑到他身边,小声说道
“我陪樱子在这,你现在去赵玫那。”
“晓蕾,都后半夜,咱们还都亲热过了,你让我去赵玫那,做什么?”耿直不知所云,凑在徐晓蕾耳边道。
“你想哪去了,以为你是骡子啊,什么时候都行。
你去把樱子那两柄匕首交给赵玫,看看她有没有办法撬开手柄。”徐晓蕾低声道。
“这事不着急吧?明天不也一样吗?”
“急,万分火急,你去吧。要是樱子醒了,我就说你想新媳妇了。”
“晓蕾,你又逗我。没关系的,我刚刚施了些小手段,樱子不会醒的。”
“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你们也算是洞房花烛,想也是正常的。别磨蹭了,你去吧。还有,你的手段对身体没有害处吧?樱子肚子里可有你的骨肉啊。”
“放心吧,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那我就去赵玫那了。”
“去吧,轻声一点。”徐晓蕾道。
……
耿直听到徐晓蕾的话,连忙披上外衣,蹑手蹑脚出了门。到了另外一屋,拿着中村樱子那两柄匕首,离开了房间。
下了楼,推了推赵玫的门,赵玫的房门并没有锁。
也难怪,樱墅里面,除了耿直之外都是女人,住得安心,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耿直进到屋里,轻声来到赵玫的床头,顺手打开了床头的壁灯。
壁灯虽然有些昏暗,不过耿直依旧能将床上睡着的赵玫,看的清楚。
虽然昨晚,耿直已经与赵玫同了房。
不过因为心里有事,并没有心无杂念的鱼水之欢,这令耿直对赵玫多少有些歉意。看着赵玫如云的秀发堆在枕头旁,耿直顿时有些怜惜。
也许是灯光晃眼,或是觉察到身边有了人,本来已经熟睡的赵玫,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见耿直坐在床边,问道“耿直,你和樱子回来了。”
“嗯,回来了。”
“这都大半夜的了,你到我这,怎么还拿着两柄匕首?是不是找我有事啊?”赵玫似乎有些不高兴,说道。
“赵玫,我确实有事找你。”
“我就说嘛,你要是没事,才不会这么主动来找我呢。以前咱们没关系也就罢了,现在都同床共枕,成了你的人了,你还是这样。”赵玫有些不满道。
“不是的,我们回来的时候都半夜,你已经睡了,我怎么找你啊。
现在樱子和晓蕾都睡了,我就过来了。”
“看你真一身香味,十有八九亲热完才过来的吧?
说吧,找我做什么?”赵玫坐到床头,将秀发拨到一边说道。
“是这样,这两柄匕首的手柄是空心的,我判断空心手柄里面应该有什么东西。
不过,研究了两个多月,也没找到开来的办法,你对机械这些东西比我明白,看看有什么办法能把手柄打开。”耿直说道。
“大半夜的找我,这件事是不是很着急?”赵玫问道。
“是,越快越好,很着急。”
“那你怎么谢我?”赵玫从耿直手中接过匕首,说道。
“我,我还能怎么谢你。”耿直支吾道。
“过来,抱抱我。”
“好。”耿直立刻坐到赵玫身旁,将她揽到怀里。
赵玫窝在耿直怀中,温存片刻之后,说道“行了,这件事交给我了,你回去吧。”
“嗷,咱们不再做些什么了?”耿直凑在赵玫耳边,说道。
“我才不呢。
咱们同房之前,我可是跟樱子和晓蕾承诺过的,不经她们同意,我是不会和你亲热的。
瞧你这个样,一看就是偷着下来的,我可不想这么快就把规矩坏了。
你走吧。”
“那,那我走了,匕首的事就拜托你了。
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能让樱子和晓蕾知道。”耿直嘱咐道。
“放心吧,我是不会让别人看到的。
今天是大年初五,春节的最后一天了。白天我回宝和堂驿站,和爸爸一起研究一下匕首。
爸爸虽然是研究古生物的,不过各方面知识都很渊博,估计能有不同的见解。”
“要是赵教授能帮忙,那就太好了。
不过,如果要是找到打开匕首的办法,你也只能回来和我一起来打开,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里面的秘密。
倒不是我不信任赵教授,而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赵玫,可以吗?”
“你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不行的,我知道了。”
“那好,我先走了。”耿直起身道。
“等会儿,亲亲我再走。”赵玫媚眼如丝道。
耿直没有说什么,将赵玫拥在怀里,深吻下去。
……
清晨,中村樱子推了推身边熟睡的徐晓蕾,说道
“晓蕾姐,该起床了。”
徐晓蕾睁开眼睛说道
“我浑身乏的厉害,想再睡一会儿。不行你安排人送我去银行,你和耿直先走吧。”
“也行。
对了,赵玫说过,今天要回赵教授那过年,我安排车一起送你们走吧。”
“这也好,省得她出门危险。那你和耿直先走吧,我再躺一会就走。
不知道我怎么的了,这几天总是觉得累。”徐晓蕾说道。
“你不是,也有了吧?”中村樱子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
“不能吧,上个月还都正常来的,这个月就能有了?”
徐晓蕾似乎也察觉身体近来有些异样,说道。
“那还不快,我都以为我可能不能怀有孩子了,不是一样有了,咱们耿大少爷还是很行了。”中村樱子娇笑道。
“那也不一定,有没有孩子至少得等一个月,看看这个月正不正常才知道。
樱子,这事先别跟耿直提,我怕他空欢喜一场。”
“我知道,没有一个月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了。
要是有的话,就最好了,两个孩子一起长大,以后也有个伴。”
“是啊,一个家的孩子都是有大有小的,这样大小差不多的,一起长大该有多好。
最好都是儿子,那样出去,兄弟两个一起,不会受人欺负。”徐晓蕾笑道。
“晓蕾姐,就咱们家的孩子,在营川城谁敢欺负啊。”
“现在是有你中村长官在,自然不会受欺负的,万一哪天你中村长官不再营川了,回本土了,就说不好了。”
“不会的,营川就是我的家,耿直就是我的男人,你就是我的好姐姐,其他地方我哪也不去。
除非有一天,你撵我走了。”
“我的中村长官,我可不敢撵你走。”徐晓蕾笑道。
“事事难料,真的有一天我不是少佐,你却还是商行的大小姐。
到那时候,可别赶我走了。”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绝对不会有那一天的,相信了。”徐晓蕾似乎听出了樱子话中的意思,对她说道。
“我当然相信你了,好了,我走。
晓蕾姐,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营川,没人敢动你的。不过,你也要做好准备,我怕你顶不过来。”
“樱子,我也没做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有什么顶过来顶不过来的。”徐晓蕾笑道。
“那就好,我先走了。”说着,中村樱子下了床。
见中村樱子离开房间,徐晓蕾躺在床上回味着她说的话。
很明显,中村樱子已经清楚自己和耿直的身份了。
至于什么时候清楚的,徐晓蕾努力回想过去的一点一滴。
把过去的事一点一滴梳理一遍后,徐晓蕾可以确定,孙掌柜被抓那一回后,中村樱子便怀疑上耿直和自己了。
后来,又有那么多事凑到一起,自己和耿直有问题樱子自然想清楚了。
现在看来,尽快确定中村樱子的身份已经是当务之急。
如果樱子真的是孙掌柜的骨肉,那一切都花开月明了。
想到这里,徐晓蕾也躺不住,连忙起床。
可不知为什么,肚子里反上来了一阵酸水,差一点吐了出来。
……
营川海军情报处,中村樱子办公室。
昨天一个晚上的搜捕,情报处行动队全运出洞,平川上尉还是一无所获。
本以为会遭到中村樱子一顿训斥。
可不知为什么,今天中村樱子似乎脾气好很多,并没有对他过多的斥责。
中村樱子很清楚,通发货站的张民不见了踪影,警署的车辆也离开了营川城,就算再斥责平川他们也没有作用了,反而会失去人心。
想到这些,中村樱子心平气和地说道“平川上尉,营川警署那边有消息了吗?”
“营川警署那边也是连夜调查,今天一大早,就把调查报告送来了。”平川上尉说道。
“报告里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中村樱子问道。
“暂时看还没有,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内容。
因为从大年初一起,警署每天都往温泉会馆送人,所以知道这辆警车的知情人很多。
这些人当中,还有不少事外地人,已经离开营川了,根本无法调查。
其他的人,也都是营川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调查起来可能需要些时间。”
“那也要查,问题一定是出在营川警署,不差彻底了,怎么找出来问题出在哪?”
“骇,中村长官,我立即派人彻查。”
“还有,在查一查这个通发货站那个张民,最近他跟谁接触过,特别最近这些天。”
“骇!中村长官。”
“你先下去做事吧。出门到千佳子那屋,把耿参谋叫来,我找他有事。”
“骇!”
说着,平川上尉起身离开了中村樱子办公室。
99。99
第四一一章 彼岸花
不多时,耿直从办公室外走了进来,向中村樱子问道
“樱子,平川上尉那边,有好消息了吗?”
“没有。”
“没有?”
“对,还没有。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
现在可以确定,制造龙虎帮爆炸案的,一定是复兴社成员所为。
他们提前通过营川警署方面,知道春节期间,营川警署每天都有警车送人到温泉会馆。
于是,他们便制定整套计划。包括实施计划和撤离计划。
他们先从通发货站张民那里,得到了定时炸弹。
李大牛又通过喜儿的花轿,将定时炸弹带进了龙虎帮。
定时炸弹带进龙虎帮后,由内应李天功安放在主桌下。
与此同时,另外一伙人,将警署向温泉会馆送人的车劫持。
这些人在炸弹引爆之前,包括李天功在内一起离开了龙虎帮。坐着劫持的营川警署警车,离开了营川城。”
听了中村樱子的分析,耿直清楚,除了警署车辆的消息来源,中村樱子有意引向警署外。
其他的事,都分析的丝毫不差。
看来,中村樱子已经下了决心,把警车行踪泄露的责任扣到警署身上了。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是警署的车,警署的司机,扣到警署头上确实无可厚非。
至于温泉会馆,只要不承认这件事与自己有关,想赖到徐晓蕾的身上,也不是那么容易。
想到这里,耿直说道
“樱子,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那下一步该怎么办?”
“下一步?我还没好,先让平川查一下警车的线索,如果警车那边有线索了,就好办了。
明天一早,上村阳一就要回营川了,到时候一定会追查此事,看看他怎么安排吧。”
“那好。你要注意点身体,这么折腾,我怕你吃不消。”
“你呀,别总哄我了。昨天晚上,有没有跑到赵玫房间啊?”
中村樱子的话,让耿直一愣,难道昨天晚上自己去赵玫那,樱子知道了。
应该不能啊,中村樱子睡着后,怕她突然醒来,稍稍施了点手段。
她不应该突然就醒了。
于是说道“之前不是定下来了规矩,我要和赵玫同房,需要你和晓蕾都允许吗?我哪敢啊。”
“嗯,你记得就好。不过,赵大小姐的春天要到了。”
“嗷?樱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耿直不解道。
“我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中村樱子娇笑道。
“你不说,那我就不问了。
樱子,明天上村阳一带的宪兵小队就到营川了。
春节前,东记宁家在制钞车间和银行之前砌了一堵墙,这都春节之后了,你看费用能不能给算了。”
“等一等吧,这笔钱我不想从银行里支出。
要是宁晓峰来催你,你就往情报处身上推就完了。”
“哦,那也好。不过,春节前我是跟他说好春节后结款的,如果不能结的话,那我有时间的话,去东记跟他解释一下。”
“这么点事,没必要专程去一趟。
你们营川商会不是马上要选举新的商会会长吗,见面跟他说一声不就完了。”
“那也行,我听你的。”
耿直说这些,实际上是想找个理由去趟东记,旁敲侧击的把现在的情况说给宁晓峰,让他心里有个数。
没想到却被中村樱子一口拒绝了,没办法只好另寻理由了。
“耿直,没事你少去东记银号,听明白了吗?”中村樱子话里有话地,说道。
“樱子,我知道了。”
其实耿直心里很清楚,中村樱子早就怀疑宁晓峰了。
至于现在还没动手,是觉得时机还没有到。一旦觉得时机成熟了,无论有没有证据,她都会动手的。
现在不让自己去东记,应该也有这层的考虑,怕他和东记有了什么莫名的瓜葛。
既然中村樱子这么说了,自己自然要按她的意思去做了。
……
东记银号,宁家祠堂。
金鸡李岩对宁晓峰说道
“老板,我把剩下的五百银元余款已经放进了死信箱,刘二水取走后,咱们这件事就算了结了。
另外,上峰发来了嘉奖令,对你这次行动表示嘉奖。
同时,上峰将唤醒‘大龙’和‘鬼猴’,配合我们一下一步行动。”
“好,太好了,现在正是我们用人之际。
虽然花了一千银元,不过事还是办了,并且办的很漂亮,得到上峰的认可,这个钱没白花。
张民怎么样,你给他安顿好了吧?”宁晓峰问道。
“暂时安顿在乡下养猪场,那个地方偏僻,很有有人知道,也便于藏身。
对了,张民跟我说,问他什么时候能离开营川,我该怎么跟他答复?”
“暂时还不能走,现在还有好多事要做,他还没到离开营川的时候。”
“那我懂了老板。”
“现在看来,刘二水他们离开组织也不是什么坏事。
以前还要受上峰的指令影响,现在好了,钱花到了就行了。
对了,之前你到通发货站找过张民,我怕有人见到过你,这段时间没有事的话,就不要回城里了。”
“好的,老板。有事你吩咐,没事我走了。”
“好,出门小心。”宁晓峰说道。
见金鸡李岩离开,赛小仙从内堂走了出来。
“锋哥,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日本十有八九应该全城搜捕张民了,你为何还让他留在宁家?”赛小仙不解道。
“小仙,咱们还有送出龙骨和窃取满洲国券制钞模板两件事要做。
现在,咱们人手不足,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虽然刘二水他们也是用,不过毕竟不是自己的人,做事隔着肚皮,不好控制。
刚才你也听见了,上峰要唤醒‘大龙’和‘鬼猴’了,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如虎添翼啊。”
“那我知道了,只是提醒你,一定不能让张民暴露身份,否则你也难逃其就。”
“这个我当然懂。好了,今天是大年初五,要‘破五’了,咱们出去放鞭炮吧。”
“好,锋哥,我跟你一起去。”赛小仙应声道。
……
营川,宝和堂驿站。
不知不觉间,赵玫一家已经在这住了两个多月了。
露丝阿姨看到赵玫第一眼,便知道她和以前不一样了。
且不说穿上了赵玫一直不喜欢的大红色夹袄,头发也被她盘了起来。
怎么看,怎么像个小媳妇。
露丝将赵玫拉到一旁,问道“小玫,你和耿直同房了?”
赵玫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想到那一晚的如梦似幻,脸上不由地升起了红云。
露丝当然知道怎么回事,说道“小玫,今后有什么打算,准备一直留在这里吗?”
“没想好,如果过的开心,就留在这里。
如果过的不开心,半年后就跟你们一起回美国。
不过就算离开,我也想有个孩子再离开。”
“这样也好,在美国二十多岁还是姑娘的很少的,体验一下人生不错。阿姨祝贺你,得偿所愿。”
“阿姨,也不算什么得偿所愿,只不过是同房而已。对了,我爸爸呢?”
赵玫虽然已经不再是小姑娘,却不想把这件事继续谈下去,便换了话题说道。
“哦,你爸爸带着你弟弟去外面看放鞭炮了,一会儿就能回来。
小玫,这大白天的,怎么这么多人放鞭炮啊?”露丝不解地问道。
“是这样,今天是正月初五,很多商户都在今天开业,所以放鞭炮的就多了。”
赵玫话音刚落,便看见父亲带着弟弟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到赵玫,赵博渊说道“小玫,在樱墅那边住的还习惯?要是不习惯的话,就回来住吧。”
“爸爸,还好,和耿直、樱子、晓蕾都很熟悉,也能谈得来,住的很习惯。”
“那就好,你觉得开心就好。”赵博渊拍了拍赵玫的肩膀说道。
“爸爸,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我有事找你。”
“有啊,外屋冷,咱们到里屋谈。”赵博渊说道。
“好,爸爸。”
说着,赵玫跟着赵博渊一起进到了里屋。
赵玫从包中拿出耿直交给她的两柄匕首,对赵博渊说道
“爸爸,这两柄匕首经过了密度测试,能够判断出这个两柄匕首的手柄都是空心的。
你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够将空心手柄卸下来,我想看看手柄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
“原来是这件事。小玫,你把匕首给我看看。”
说着,赵博渊从赵玫手中接过匕首。
用手颠了又颠,从工具箱中,拿出放大镜,仔细观看起来。
片刻之后,赵博渊教授说道
“这两柄匕首锋利无比,做工极其精致,实属难得。
至于为什么会费这么大的事,把匕首的手柄做成空心的,我实在想不明白。不过我判断,这个手柄一定能拆卸下来。”
“爸爸,那如何才能把手柄拆卸下来呢?”赵玫问道。
“匕首这么做,一定有它的用意,应该是有开启办法的。
我总觉得这个两柄匕首柄鞘处的花纹有些特别,好像在哪见过。”
赵玫听到这话,心中一喜,说道“父亲,你再好好想想。”
赵博渊教授放下匕首,努力回忆这个花纹,总觉得在哪见过,却始终想不起来。
这时露丝从外面走了进来,拿了几个苹果,说道
“营川这个地方什么都不错,就是冬天水果太少,除了苹果就是苹果。”
“是啊,露丝阿姨,想想大洋彼岸,这个季节水果还是很多的。”赵玫说道。
“彼岸?大洋彼岸?”赵博渊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禁脱口而出。
“父亲你想到了什么?”赵玫问道。
“对,彼岸花?匕首上面雕刻的谈就是彼岸花。彼岸花雌花十二点开放,而雄花九点钟开放。”
想到这里,赵博渊将长一些的匕首放到十二点方向,而将短一些的匕首放在九点钟方向,将两柄匕首贴到一起,奇迹出现了,两柄匕首的花纹竟然能够扣到了一起。
赵博渊心头一喜,试着转动匕首,却丝毫没有扭动。
赵博渊放下匕首说道
“小玫,现在找到的开启的方式,却没有找到具体开启的办法。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开启办法,我们还不知道。”
赵玫接过匕首,仔细看了又看说道
“爸爸,这两柄匕首出自高丽,高丽人对数字‘三’有独特的爱好。
我听樱子哼着高丽的一曲民歌,好像唱的是‘左三三、右三三’,会不会先向左拧三下,再向右拧三下?”
“这个很有可能,不行我试试。”赵博渊教授说道。
这时,赵玫想到耿直跟他说过,这件事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包括自己的父亲。
于是说道“爸爸,匕首里面可能有不想让外人知道的秘密,我还是把方法告诉他,让他自己试吧。”
“这样也好,让他们自己试,以后也会少很多麻烦。”赵博渊说道。
这一整天,呆在宝和堂驿站的赵玫,一直想试着打开匕首,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
不过,耿直的话一直在她耳旁萦绕,最终她还是放弃打开手柄的想法。
……
终于等到晚上,耿直和中村樱子先到兴亚银行接上徐晓蕾,又到宝和堂驿站接上了赵玫,四人一起回到了樱墅。
吃过晚饭,几人坐在客厅的沙发喝茶。
赵玫见耿直去洗手间洗漱,便跟中村樱子和徐晓蕾说道
“樱子,晓蕾,今天晚上,我想让耿直跟我一起住,你们同不同意?”
“赵大小姐,怎么?知道耿直的好,这么快想的受不了了吧?”中村樱子娇笑道。
“哪像你说的那样急不可耐的,我只是想早些有个孩子,那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借口,想亲热就想亲热好了,男欢女爱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没必要总拿要孩子做借口。
今天晚上你和耿直住在一起,我同意了。晓蕾你呢?”中村樱子向徐晓蕾看去。
“我没意见。”徐晓蕾回答的很干脆。
“那好,就这么定了。
赵玫,今天晚上耿直是你的了,可要好好把握,他可厉害着呢,一定让你喜欢的不得了。
行了,我和晓蕾姐先上楼了,你们一会儿也回房吧。”
说着,中村樱子拉着徐晓蕾的手,一起上了楼。99。99
第四一二章 匕首中的秘密
不多时,耿直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见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不在,便向赵玫问道
“赵玫,晓蕾和樱子上楼了?”
“上楼了,我跟她们说好了,今晚咱们一起住。”
赵玫站起身来,对耿直说道。
“那好,咱们也会房间吧。”说着,耿直挽着赵玫的手臂,一起进了赵玫的卧室。
关上房门,赵玫从包中取出匕首,对耿直说道
“耿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到打开匕首的方法了。”
“哦?什么方法?快说说。”耿直连忙问道。
赵玫将耿直拉到书桌旁,从包中取出那两柄匕首,指着柄鞘上的花朵说道
“这种花叫彼岸花,雄花十二点开放,雌花九点开放。
将这柄长匕首十二点方向放置,这柄短匕首九点方向放置,将两柄匕首合在一起,两朵彼岸花就能扣到一块了。”
“是吗!”耿直心中大喜。
从赵玫手中接过匕首,按她的办法将它们贴到一起,果然两朵花彼岸花严丝合缝地扣在了一起。
耿直试着拧了拧,却发现花朵纹丝不动,便向赵玫问道
“赵玫,花朵虽然合拢了,不过没有什么效果,打不开啊?”
“耿直,你是不是听过樱子没事的时候哼唱的那首‘左三三、有三三’的童谣?”
“是啊,樱子说她的母亲教她的,让她一定不能忘了。
樱子还说现在唯一能记起的,就是这首童谣了。
难道这就是打开匕首的口诀?”耿直突然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
“高丽人对‘三’有特别的好感,这首童谣又是樱子母亲反复教她吟唱的。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与这两柄匕首有关系。”
“那我就试试。”
说着,耿直拿起匕首,按之前的方法将花朵紧扣,闭住呼吸,“左三三、右三三”扭动起来。
奇迹出现了,“蹦”、“蹦”两声,两柄匕首的鞘柄同时与兵刃分离开。
耿直见状,心中顿时狂喜起来。
耿直小心将匕首刀刃取下,放置在桌上。
拿起两个柄鞘,两个匕首的柄鞘确实是空心的。
耿直向柄鞘的空镗看去,发现空镗里面似乎有东西在。
用力敲了敲后,两个柄鞘的空镗里面,各有一个铁质的小圆柱从里面掉了出来。
耿直将两个小钢柱拿在手中,仔细看去,发现小钢柱上似乎刻着字。
赵玫见状,从自己工具箱中取出放大镜,递给耿直。
耿直接过放大镜,仔细观看。
圆柱上面雕刻的是高丽文,文字很简答,
一个小圆柱上刻着“樱子母金明欣”,
另一个小圆柱上刻着“樱子夫朴忠欢”。
耿直心头一颤,他清楚记得,孙掌柜跟他说过,他在高丽的名字,就叫“朴忠欢”。
这么看来,樱子的亲生父亲真的是孙掌故,这个叫“朴忠欢”的人。
一种突如其来的喜悦涌上心头,令耿直久久不能平复,看着手中的圆柱发起呆来。
和中村樱子相处这么长时间,差不多每天都朝夕相处,耿直心里就想压着一块大石头,总令他有些喘不过气了。
中村樱子是自己的敌人,却又是自己爱人,自己未出生孩子的母亲。
这令耿直常常不知该如何面对现在,也不敢想象未来将会怎么样。
虽然种种迹象表明,孙掌柜有可能是中村樱子的生父,不过没有真凭实据,也只能是猜测。
现在不同了,中村樱子母亲费了这么多心思,在匕首中留下的秘密,终于被发现了。
虽然有过不少的曲折,不过,这一天还是等来了。
……
赵玫见耿直呆着在床沿,盯着手中的圆柱不放,便问道
“耿直,这两个圆柱有什么秘密吗?”
“嗯。”听到赵玫的声音,耿直点了点头。
“这里面的秘密,能跟我说嘛?”
“赵玫,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说,这里面涉及了军事机密,你不知道更好。”耿直抚着赵玫的香肩,说道。
“好,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赵玫娇声道。
“那咱们把这两柄匕首恢复原样吧。”
“行。”说着,赵玫和耿直一人一柄匕首,将小圆柱收进匕首,又扣上柄鞘,恢复了原状。
将匕首收好,赵玫娇声说道“我帮你做了这么大件事,你是不是该好好感谢感谢我。”
“当然要感谢了,说吧,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定会尽我所能。”说着,耿直将赵玫揽到怀中,紧了紧手臂。
赵玫窝在耿直的怀里,说道
“耿直,两天前咱们同房,我一直感受得到你心里有事,没全放在我身上。不过我今天感受到,你今天是真想跟我亲热了。”
“是嘛?赵玫你是怎么感受到的?”耿直吻着赵玫的秀发。说道。
“你啊,可比樱子和晓蕾差多了,一猜就能猜到你想什么。”
“哦,那你猜我现在想做什么?”耿直又紧了紧手臂说道。
“我猜,你是在想,要怎么好好谢我了。”赵玫用手指划着耿直的脸颊,说道。
“嗯,这回你又猜对了。”
说着,耿直一用力,将赵玫横抱在身前,轻放到床上,随手把床头的壁灯关掉。
不多时,赵玫的卧室里便传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声浪,漫卷到樱墅的每一个角落。
……
楼上,中村樱子卧室。
虽然关上灯躺下了有些时候,不过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两个人似乎都有心事,谁也没有睡着。
中村樱子侧过身来,碰了碰身边徐晓蕾,埋怨道“这个赵玫也是,亲热就亲热吧,动静还这么大,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樱子,她的房间就在这屋的下面,动静大一点自然就能听见,过一会儿完事了,就好了。”
“你还不知道咱们的耿大少爷,哪有那么快。
再说,赵玫还是新姑娘,他最稀罕的时候,肯定更卖力气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折腾完呢。”
“你还说别人。你跟耿直亲热的时候,他最最卖力气了。你们那动静大了,整栋楼都能听见。”
“乱讲,我哪像你说的那样。对了晓蕾姐,今天白天,你还不舒服吗?”中村樱子关切地问道。
“也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真的怀上了,动不动就恶心,总觉得不舒服。”徐晓蕾叹声道。
“晓蕾姐,怎么还叹气上了,要是真怀上了该有多好。”
“现在一天到晚事那么多,本来就力不从心了。再怀上孩子,就更干不动了。”
“那你就放一头,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谁也受不了。”中村樱子平躺过来,意味深长地说道。
“三个人的?我现在干五个人的活都不止。”
徐晓蕾故作不知说道。
“有时候,我觉得你也挺累的。
好好的大小姐,吃喝不愁的,操的哪门子闲心?
我真担心哪天你真的不在了,我会想你的。”
“樱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突然想起小时候了。
虽然,我娘的样子我都记不清楚了。
不过,总觉得那时候特别的幸福,就和现在一样。
以前的事再也回不来了,现在的,我真的不想失去。
晓蕾,我在想,不行咱们离开这里吧,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
咱们开一家医院,耿直治大病,我来治小病,你来做院长,生意一定很红火。
你说是不是?”
“樱子,相信我,只要咱们心在一起,会有那一天的。
还是你说的对,咱们的耿大少爷确实身体好,到现在还没完事,他们这么折腾,是不是不想让我们睡了。”
徐晓蕾清楚中村樱子话中的意思,只好打岔道。
“他们要还是这样,咱们就下楼,去把他们的好事搅了。
晓蕾姐,你说怎么样?”
“算了吧,别给我们耿大少爷吓坏了。”徐晓蕾拽了拽中村樱子的胳膊,笑道。
“这倒也是,万一吓坏了,以后怎么办。
明天就大年初六了,这个春节就这么过去了,真想一直过这样的日子,不去想那些烦恼的事。
不过,有的时候,身不由己啊。”中村樱子喃喃道,
“樱子,咱们是一家人,你有什么难处,咱们一家人一起来扛,没有过不去的坎。”
“晓蕾姐,这个道理我懂。
不过,很多事我要好好想想再做决定,也该到做决定的时候了。
睡吧,晓蕾姐。”中村樱子略有所思道。
……
清晨,天刚亮,徐晓蕾就睁开眼睛。
见中村樱子还在熟睡,便自己起了床。
昨天晚上中村樱子的话,其实已经说得很明白,过了一个很想过的春节之后,她要做决定了。
徐晓蕾清楚,中村樱子这个决定对自己和耿直很重要。
如果中村樱子继续以一个日本人的角度看问题,她做的决定,对自己和耿直一定不利。
即便她因为个人原因,不会把自己和耿直逮捕,但一定会给自己和耿直上手段,控制自己和耿直的活动。
到那个时候,自己和耿直将寸步难行。
如果中村樱子更以这个家为重,有可能继续保持这种状态,谁也不主动挑破。
不过,这种状态太不稳定,随时有维系不下去的可能。
这就需要再推樱子一把,让她心悦诚服地与自己、耿直站在一起。
昨晚,虽然赵玫没说太多的话。
可从她表情中就能看的出来,一定有什么好事了。
联想到她那么主动要和耿直同房,说明她有什么话急着要跟耿直说,难道匕首中的秘密被她发现了?
无论匕首中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这件事,一定要第一时间知道,好做下一步打算。
……
穿上外衣,走出樱墅。
徐晓蕾向院中望去,只见耿直正在院子里挥汗如雨,举着杠铃。
见徐晓蕾走出樱子,耿直连忙迎了上来,说道“晓蕾,这么早,你就起来了。”
“你不是起来的更早?你看你这一脸汗,昨天晚上和赵玫没少忙乎吧?”
“我……”耿直别徐晓蕾说的,一时也不好回答,只好挠了挠头。
“行了,你不用多说,我也不是不知道,有什么难为情。
对了,赵玫是不是发现了匕首中的秘密了?”徐晓蕾低声问道。
“晓蕾,咱们远走几步,我跟你说。”说着,耿直牵着徐晓蕾,一起回到了他刚才晨练的地方。
耿直四下环望后,对徐晓蕾说道
“赵玫已经找到了打开匕首的办法。
昨天,我按照赵玫的办法见匕首手柄卸了下来。匕首的手柄处确实是空镗的,空镗里面各有一个小圆柱。
雌匕手柄里面的小圆柱刻着樱子母亲金明欣,而雄匕手柄里边的小圆柱,刻着樱子母亲是朴忠欢。
我清楚记得,孙掌柜在高丽时的名字就是朴忠欢。
现在可以确定,樱子的亲生父亲就是孙掌柜了。”
耿直激动地将徐晓蕾的手,握了起来。
“这太好了,太好了。”徐晓蕾激动道。
“晓蕾咱们什么时候,把这件事跟樱子说?”耿直问道。
“现在,现在就跟樱子说。”徐晓蕾咬了咬嘴唇,说道。
“这么急?”
“是,等不及了。
之前跟你联系的药材商许波,今天就要被野口光子带回营川了。万一他顶不住严刑,一定会咬出你的。
虽然你已经有准备,可以一口咬定野口光子为了报复樱子而找人诬陷你。
不过,我们也要有心理准备,万一这个许波真的有你是地下党的证据,你就被动了。
这时候,就需要樱子坚定地站在你的一边。我想,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那你现在回樱子那,等着。我马上回赵玫房间,取到匕首后,就上楼找你。”
“好。”徐晓蕾应声道。
……
徐晓蕾推开中村樱子卧室的房门,只见中村樱子已经穿好了衣服,端坐在梳妆椅上,似乎在等着她回来。
见徐晓蕾进了房间,中村樱子淡淡道
“晓蕾姐,你去找耿直了?”
“是啊,早上有事跟他碰碰,看你还没起,就自己过去了。”
“说些什么?是不是说了些不想让我知道的事。”
“这件事以前是不想让你知道。
不过,我和耿直刚刚商量过了,以后我们的事,都不瞒着你了。”
徐晓蕾已经决定跟中村樱子说出真想,便直言以对。
“是吗?这么说以前你们是有事瞒着我了?”中村樱子依旧不喜不悲道。
“是。”徐晓蕾干脆回答道。99。99
第四一三章 樱子的选择
“这么说,你是和耿直商量好,准备和我摊牌了?”
“不是摊牌,是坦诚相告。”
“很好,我一直在等着你或者耿直坦诚相告。
其实,从孙掌柜被特高课抓走,我心里就很清楚,他一定是地下党,否则野口光子那种严刑,没有信仰的人,是坚持不下来的。
顺着孙掌柜,就想到了耿直。孙掌柜有问题,那耿直就一定有问题。
说实话,从认识耿直那天起,我就感觉到了他身上,间谍的味道。
可是,跟他在一起太舒服了,加上又没发现他有什么问题,便自欺欺人的认为自己判断错误了。
不过,晓蕾,你身上可没有一点的间谍味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一直以为耿直是连你一起骗着的,直到这一回警署的车被劫,我才确定,你也有问题。”
“樱子,我是被耿直带进革命队伍中来的,之前,没有受过任何特工培训,身上自然没有间谍的味道了。”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确实,没有经过残酷的特训,身上自然没有特工的味道了。
晓蕾,既然已经摊牌了,我想知道,你和耿直要跟我谈什么?
如果谈不拢,我不答应你们的要求,耿直是不是准备把我除掉,永绝后患啊。”
中村樱子的目光突然凌厉起来,说道。
“樱子,不会的。你是他的妻子,他不会对你下手的。他只是想跟你说件很重要的事,说完之后,以后要怎么样,由你决定。”
“哦,原来是有重要的事更我讲。好啊,既然这件事这么重要,我倒是想听听了。”
中村樱子拿起梳妆台上的锉刀磨着指甲,说道。
就在这时,耿直手里拿着两柄匕首从门外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中村樱子见耿直手中拿着匕首,冷笑道
“晓蕾,你不是说不会对我动手吗?怎么,我们的耿大少爷,还带着匕首进来了?”
“樱子,这是咱们定情的匕首,哪里是凶器。再说,就凭我的本事,真要对你动手,还用拿匕首吗?”
耿直走到中村樱子身前,说道。
“这话倒也是。晓蕾说,你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我讲。你现在就说吧,看看你还怎么接着骗我。”徐晓蕾放下锉刀,说道。
“好,樱子。这两柄匕首是你母亲给你留下的遗物,这个没有疑问吧?”
“这个没有疑问,有什么话,你接着说。”
“这两柄匕首手柄上雕刻的花叫彼岸花,雄花十二点开放,雌花九点开放。
你拿这两柄匕首,雄匕十二点方位、雌匕九点方位放置,再将两柄匕首向对。你就会发现,两柄匕首上的彼岸花花是能重合到一起的。”
说着,耿直将两柄匕首递给了中村樱子。
中村樱子心头一颤,她不清楚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接过匕首,按着耿直的办法,果然,两柄匕首严丝合缝地重合到了一起。
耿直见状,接着说道
“樱子,我记得你常哼的一首高丽童谣。你还说,童谣是你母亲教的,让你一定要记住。
童谣中有一句是这么唱的——‘左三三,右三三,开门便见山’。”
“是,你说的没错,这首童谣是我母亲教我的,她还告诉我千万别忘了。难道……”
中村樱子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将两柄匕首上的花纹扣到一起,按照“左三三、右三三”用力扭动起来。
“蹦”“蹦”两声声,两柄匕首的刀刃与柄鞘同时分开了。
中村樱子连忙拿起柄鞘,倒立过来,将柄鞘空镗中的小圆柱取了出来。
“樱子父朴忠欢”;
“樱子母金明欣”。
小圆柱上刻着的高丽文,映入中村樱子眼帘。
虽然字很小,却清晰可见。樱子抚摸着小圆柱,心中不由地激动起来。
……
一时间,卧室的空气似乎变得凝固,三个人谁也不再说话,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片刻之后,中村樱子先开了口,说道
“耿直,晓蕾,里面的东西我已经看到了。现在,我知道自己的确不是一个日本人,我也没必要再因为所谓的帝国共荣而令咱们这个家支离破碎。
你们做的事我可以装作没看见,可我也没有你们那种理想抱负。
你们想让我加入你们组织,来帮你们,那是不可能的。”
“樱子,我没想让你帮,更没想拿你的身世来威胁你。
我只是想跟你说,终于不用继续再向你隐瞒什么了。
你知不知道,当看到圆柱上的字迹时,我不知道有多高兴,真的。”耿直深情道。
“不让我帮?说得轻巧。
好啊,我现在就把你和晓蕾软禁起来,让你们哪也不能去,什么也干不了,怎么样啊?耿大少爷。”
说着,中村樱子拿起匕首顶到了耿直的喉咙。
匕首离喉咙不到半寸,可耿直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一动不动,只是盯着中村樱子,眼睛一眨不眨。
僵持片刻,中村樱子叹了口气,收回了匕首说道
“行了,既然你们坦诚相告,把能说的也都说了。这样也好,省得以后睡在一张床上,还得你防我,我防你的。
你们这么着急跟我摊牌,一定是急事了。
说吧,我看能不能帮着想想办法?”
“樱子,你答应帮我们了?”徐晓蕾说道。
“我是为了咱们这个家,才不是为了你们那个什么信仰呢。什么事快说,我要是后悔了,这事就过去了。”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徐晓蕾清楚,她已经接受了事实。
走到梳妆椅旁,在中村樱子身旁坐下,拉着她的手说道“樱子,你不生我气了。”
中村樱子将徐晓蕾的手用力甩掉,说道
“别碰我,骗了我这么长时间,别以为说两句好话就完了?
我这个人最恨欺骗我的人,没想到,我最亲近的人,竟然骗了我这么久。”
“樱子,都是我们不好。
这样吧,从今天起,以后这个家有什么事,都由你做主,你说什么,我听什么还不行吗?”
“你就会拿好话哄我,我让你和耿直现在跟我远走高飞,离开这里,你们能做到吗?”中村樱子盯着徐晓蕾,说道。
“这个……你也知道……”
“行了,不能就不能,我也不想听你们的解释。
说吧,你们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中村樱子打断徐晓蕾的话,说道。
“樱子,那我就说了。你还记不记得三天前你说过,野口光子去了盛京,还去了闸北监狱?”
“是啊,这件事和你们有关系吗?”野口光子问道。
“野口光子到闸北监狱提审的人叫郭威,不过这个是他的假名字。他的真名叫许波,就是孙掌柜之前营川地下党联络人药材商老许。”
“我查过这个许波,他接触过耿直,是知道耿直身份的,这个有些麻烦了。”中村樱子眉头紧锁道。
“他就是孙掌柜之前的耿直联络人,不过,至少现在,他许波这个身份还没有暴露。
我担心野口光子把他从盛京带回营川,如果有人认出这个郭威就是许波,我怕他禁不住野口光子的严刑,将耿直供出来。”徐晓蕾说道。
“耿直,我问你,这个许波有没有你是地下党的直接证据。
如果没有认证物证,只有这个许波的口供,野口光子要是敢抓你,我就把他营川特高课给平了。”
“樱子,我们两个见面都是没有第三个在场,可以说没人证,也没物证。
不过,他曾经是营川地下党的联络人,上级组织给他留没留什么证据,我就不清楚的。”
“这就麻烦了。
昨天,盛京传过来消息。
今天,户田良三派了一辆专车,送野口光子回营川。
而上村阳一带着宪兵小队也将在上午乘火车到营川。
按时间算,他们应该会一起提审这个许波的。
你们在营川城外的武装,现在能不能联系上?如果时间来得及,在路上设伏,截下这个许波。”
“时间应该不赶趟了。联系上他们,再作部署,时间一定是来不及了。”耿直摇头说道。
“那就没办法了,你要是早点跟我坦白,昨天晚上就部署,那个许波根本进不了营川城。
现在,咱们就被动了,只能期望这个许波顶住严刑,不供出耿直了。
如果真的顶不住,就只能期望他手中没有铁证,只要没有证据,单凭他有一个人的口供,是定不了你的罪的,野口光子也不敢来抓你。”中村樱子咬了咬嘴唇说道。
“樱子,我相信,我们的同志能顶住的。”
“顶住,就算地下党骨头硬,一样有顶不住的,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咋别人的身上。
还有,那个生化疫苗被炸,是不是你干的?”
“是。”耿直点头道。
“你果然够厉害的,我到现在也想不出,你是怎么办到的。
行了,我现在也没时间听你细讲,当前我们要解决的有两个危机。
一个是这个药材商老许,我会启动我在营川特高课的内线,随时观察他的动向。
要是我没猜错,你们在特高课里也有人,这时候该启动就启动吧。
一旦那个许波有顶不住的迹象,要提前采取行动,不能有妇人之仁,知道吗?”
“樱子,知道了。”徐晓蕾应声道。
“还有,这一次警车被劫持,一定会个个排查。
好在,知道警车行踪的人不少,野口光子想赖到晓蕾身上也不是那么容易。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防止特高课采取突然行动,这段时间晓蕾姐你要时刻跟我一起。”
“樱子,我跟你在一起,什么理由?”
“没什么理由,我身体不舒服,需要有人照顾。”
“我知道了。”
“晓蕾,你说是耿直带你加入的地下党,耿直是你直接领导了?”中村樱子问道。
“不是,我是他的领导。确切地说,耿直现在已经不是地下党员了。”
“不是了?为什么?”中村樱子不解地问道。
“地下党是不允许一夫多妻的,再有,你的身份太特别,耿直要娶你,只能暂时离开组织了。”
“哦,原来是这样。
晚上睡觉的时候,这些事,你更我好好讲讲。
时间不早了,都七点多了,咱们先这么定。
晓蕾,今天你还正常去银行,处理完制钞车间的交接工作,明天起,就跟我去情报处。”
“行,我听你的。”
“对了,赵玫这不知道你们的身份?”中村樱子又问道。
“赵玫知道我的身份,不过不清楚晓蕾的身份。”耿直答道。
“那我就知道了。
你还继续瞒着赵玫,就当你的身份我和晓蕾还不知道。我现在总算明白,晓蕾姐你为何答应赵玫和耿直同房了。一定是,赵玫知道了耿直的身份,提出的条件,是不是?”中村樱子问道。
“是的。如果不是这样,我是不想让耿直再有第三个女人的。”
“耿直,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赵玫除了帮你打开匕首,还会帮你寻找保障吧?”中村樱子又想耿直问道。
“是,她答应我替我找到宝藏。”
“晓蕾,耿直,这么说你们是利用赵玫了?”
“不完全是,我现在觉得赵玫在这个家也挺好,我已经把她当成这个家里的人了。”徐晓蕾说道。
“那我就全明白了。没想到,昨天我还考虑春节过了,有些事该解决了。这一个早上之后,就成你们的帮凶了。
不过,我还是要说明白,我做的事不是为你们那个组织,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
我只为咱们这个家想办法,其他的事我一律不管。
再有,和你们不相干的人,我该抓还得抓,不会手下留情的。我要不作为,不在这个位置了,你们也好不了。”
“樱子,我不是说了吗。以后家里家外无论大事小事,我都听你的。”徐晓蕾说道。
“晓蕾姐,那好。
从现在起,你天天跟我睡在一起。和赵玫一样,你要是想和耿直一起住,经我同意才行。你干不干。”
“我干,以后我听你的。”徐晓蕾脆生生地答道。
“行了,我就逗你玩的。我还没梳洗呢。晓蕾姐,咱们一起去吧。”中村樱子拉起徐晓蕾的手笑道。
匕首秘密的揭晓,中村樱子心中国家和小家的取舍,再也不是什么问题了。
没有了这层的羁绊,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格外的灿烂。
第四一四章 身份
营川特高课,刑讯室。
隔着粗大的铁栅栏,上村阳一和野口光子坐在栅栏一边,而从盛京带回来的许波则坐在栅栏的另一边。
这时,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被野口光子叫进了刑讯室。
野口光子对进来的男子,问道“你叫李公明。”
“报告太君,我是营川麻绳厂的老板李公明,是太君安排的人,把我带来的。”
“李公明,我们对面这个人,你是否认识?”野口光子问道。
李公明隔着栅栏站到许波面前向里面望去,仔细端详后,说道“太君,这个人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想不起来了?那我提醒你。
之前,有个药材商叫许波的,在你那定了几根麻绳,你是否还记得?”
“记得,记得。之前太君到我那调查过,我好好看看眼前这个人,是不是那个许波?”
说着,这个李公明又上上下下仔细端详了一边。
看了一遍之后,李公明皱了皱眉说道
“这个人是有些像那个老许,不过总得很多地方和以前不大一样了,我有些不大能确准。”
“混蛋,一个人都认不出来,看来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上一次货运站被炸,匪徒用的攀索就是由你工厂的麻绳制成的。
我现在可以立即以同谋罪逮捕你,也让你尝尝老虎凳的滋味。”
“太君,太君,别介别介,我再仔细看看。”
说着,李公明努力回想之前与许波相处时的每一个细节。
这时,他想到了许波的一个特别的地方。
于是说道
“太君,我想起来了,那个许波右手手掌有一块很明显的黑痣,握手的时候我留意到的。
要是这个人右手手掌也有同样的黑痣,那他就是许波无疑了。”
“很好,你先下去吧。”野口光子对李公明说道。
听到李公明的话,对面端坐的男子,不经意间颤抖了一下。
这个小小的动作,被野口光子抓个正着。
野口光子盯着他,说道“许波,这一回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对面男子清楚,自己的身份已经很难隐瞒下去。
现在能做只有沉默,不再言语,把体力留在更残酷的刑讯中去。
这个时候,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野口光子见许波一声不吭,接着说道
“我问你,你从麻绳厂订的三条绳子,最终给了谁?是不是宝和堂的大少爷,耿直啊。”
许波心中一动,难道日本人已经发现了大先生的身份了?
不能,如果真的已经发现了,就没必要再问自己了。
想到了这里,许波依旧一言不发,沉默相对。
坐在野口光子身边的上村阳一坐不住了,说道
“野口上尉,不用再跟他费口舌了,上刑了吧。”
“骇!上村特派员。”
说着,野口光子手一挥,两名宪兵便将许波架了起来,拖进了刑讯室。
不多时,刑讯室中便传来一阵有一阵的惨叫声。
上村阳一对身边的野口光子说道
“野口上尉,你有多大把握,撬开这个人的嘴?
我可是一下火车就到特高课来的,要是一无所获,可就被人耻笑了。”
“特派员,这个人我有信心撬开他的嘴。”野口光子自信道。
“何以见得?”
“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生的渴望,只要他还想活着,就一定有办法让他开口说话。”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明天的军事会议,我想听到你的好消息。”
“放心吧,只要他招出制作攀索的麻绳,给的是耿直,那中村樱子在营川城一手遮天的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野口光子冷笑道。
“那好,野口上尉,我就先走了。
兴亚银行制钞车间的安全保卫,下午已经与海军情报处交接完毕,我现在要过去看看。”
说着,上村阳一起身离开了审问室。
……
过了半个多小时,刑讯室突然没了声音。
野口光子推开审问室与刑讯室质检的小门,对刑讯官问道“怎么了?”
“报告上尉,打晕了。”
“打晕了?倒一盆冷水,接着审,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到他的口供,听到没有!”
“骇!野口长官。”
“对了,向井中尉怎么没来刑讯室?”
“报告野口上尉,晕倒之前,向井中尉一直在。现在打晕了,他出去吐了。”
“这个向井甘雄,一见刑讯就受不了。行了,不等他了,接着上刑。”野口光子说道。
就在这时,向井甘雄从刑讯室外走了进来,见野口光子人在刑讯室,上前说道
“野口长官,这个嘴很严,估计一时半时不会问出什么结果了。”
“到这,开始嘴都严,可没几个能挺到最后的。
审讯就不用你操心了,你把后勤保障做好就行了。”
“骇!野口长官。”向井甘雄道。
……
这一天,营川城发生了太多的事。
中午,接替福源真圣成为了营川城新任特派员的上村阳一坐着从新京发来的军列到了营川;
与他同到的,是新京过来的一个宪兵小队。
宪兵小队一到营川,便与海军情报处交接,正式接管了制钞车间的保卫;
与此同时,制钞车间的核心设备和制钞模板也运抵营川。
另外一件事,则与耿直息息相关。
野口光子乘坐盛京特高课派的警车,将许波带回了营川,随后便押进了营川特高课的刑讯室。
……
营川樱墅,中村樱子卧室。
中村樱子坐在床头,徐晓蕾坐在她身边的梳妆椅上,而耿直则站在床边。
“晓蕾,傍晚的时候,特高课内线传出来消息,野口光子已经确认了许波的身份。这个许波嘴还挺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招认。”中村樱子对徐晓蕾,说道。
“真没想到,野口光子能这么快就确认了许波的身份。”徐晓蕾叹声道。
“是啊。我调阅了这个许波的资料。
他在营川时的照片和在盛京时的照片不大相同,估计在营川时应该是化过妆的。
我还以为他的真实身份能隐藏些时日,留给我们一些时间。
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这个可能了。
同样审讯,确定身份和不确定身份,审讯难度有很大差别,我担心,那个许波挺不了多久。”
“樱子,我相信自己的战友,不会这么轻易屈服的。”耿直应声道。
“话说的轻巧,万一顶不住,第一个就会把你招出来。
白天我也没找你,就是让你想清楚,那个许波手中到底有没有你是地下党的直接证据?”中村樱子问道。
“没有,我敢肯定。”
“那间接证据哪?你们的上级向这个老许下达任务,会不会留给他什么线索?”
“组织是有严格规定的,接到的电文要立即销毁,不会留线索的。”
“万一他要留下了呢?或者无意间留下来了呢?”
“不会吧?”耿直道。
“你看,你也不敢保证他一定不会留下这些间接证据。我倒是给你出个主意,一了百了。”
“樱子,什么主意?”徐晓蕾问道。
“启动你们在特高课潜伏的人,先下手为强,在没招供之前,解决这个许波,不留后患。”
“这怎们能行?我们的战友正经受着严刑,不想办法救他,却想着杀了他,这种事,我们是做不出来的。”耿直义正言辞地说道。
“我没跟你说话,你插什么嘴?
再说,你现在都不是地下党了,跟着凑什么热闹。”中村樱子睨了耿直一眼,说道。
“樱子,耿直说的没错。
我们的同志还没有背叛的迹象,就想着杀了他,这确实不是我们的行事作风。
不过,你说的也对,居安思危有备无患。
白天,我已经通过孙掌柜向潜伏在营川特高课的同志作了指示,一旦许波有背叛迹象,就要采取特别行动。”
“耿直,你看看。
怪不得晓蕾姐是你的领导,做事就是比你有谱。”中村樱子浅笑道。
“行了,你们都比我强还不行吗?
樱子,你对审讯有经验,你觉得许波有可能挺过来吗?”
“我不在现场,也不好妄加判断。
不过,对于审讯,我还是有些经验的。
今天晚上是个坎,如果今天晚上那个许波挺过来了,差不多就不会招供了。
不过,这都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
有的人怕死,有的人怕疼,不怕死不怕疼的人,他不一定能忍心让自己的至亲遭罪。
就像之前抓的那个抗联的韦国,虽然挺住了严刑,可把他娘带来,他就受不了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里的柔弱处,抓到了柔弱处,比严刑更有效。
晓蕾,你们有没有提前做准备,把他的家属转移走了?”
“这个有。”
“那就好,心无杂念,会好很多。
行了,时间不早了,就算再着急,也只能等着,咱们也早点睡吧。”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我有些不舒服,你让耿直陪你吧,我到那屋自己睡去。”徐晓蕾脸色有些微恙,说道。
“晓蕾,你哪里不舒服,我帮你瞧瞧?”耿直连忙上前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今天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我过去了,你们也别折腾的太晚了。”
说着,徐晓蕾起身离开了卧室。
……
营川特高课,刑讯室。
已经是午夜两点,林林总总的刑具已经用了一遍,许波反反复复也晕过去了几回,却一直没有开口。
坐在审讯室的野口光子,渐渐有些沉不住气了。
明天上午的军事例会,是上村阳一上任召开的第一次军事例会,对于他来说,十分重要。
对自己,也是十分重要。
自己要是拿不出许波的口供做投名状,那上村阳一一定会很失望。
一旦上村阳一对自己失去了信心,自己以后就会和之前一样,毫无希望可言。
野口光子清楚,自己是一个没背景、没有根基的女人。
以前还很靠身子取悦男人,现在年岁也越来越大,身子也快没人稀罕了。
要是这件事再一无所获,那将再无出头之日了。
刑讯室的惨叫声又停了下来,向井甘雄从刑讯室进到审讯室的小屋,对野口光子说道
“课长,人快不行,不能再打的。”
“这么快就不行了?快不行了,为什么还没有招?”野口光子怒吼道。
“课长,这个人骨头很硬,而且反审讯能力很强,该上的刑具都上了,可还是一声不吭。”
“八嘎,为什么我抓来的都是嘴硬的,什么都审不出来。
而中村樱子抓到的,都是软骨头,一问就招的。”野口光子叹声道。
“这个……”
“好了,先让外面的审讯停一停,我再想想办法。”野口光子对向井甘雄,说道。
“骇!野口课长。”说着,向井甘雄离开的审讯室。
审讯室内,灯光昏暗,即便旁边的刑讯室不再传出惨叫声,呆在里面依旧十分瘆人。
野口光子点上一根烟,桌子上的烟灰缸已经堆满了烟头,可她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虽然现在自己身后有上村阳一撑腰,不过野口光子知道,这种的信任仅仅是暂时的,如果没有让上村阳一满意的功绩,上村阳一很快就会对自己失去信心。
野口光子很清楚,今晚一定要把这个许波的口供拿到。
只有这样,明天的军事会议上,才能彻底将中村樱子扳倒。
可这个地下党人骨头骨头实在是太硬,这么审下去,即便打死了,也不大可能问出口供的。
这该怎么办?
野口光子一口接着一口抽着香烟,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突然,她想起了一个人……
营川特派组除了上村阳一这个组长外,还有两个副组长。
一名是垂青中村樱子,却在擂台比武中输给耿直的石田芳;
另外一名,就是擅长刑讯的审问专家河内百源上尉。
虽然他的独门药物,在审问抗联士兵的时候没有成功。
不过,不代表审问这个刘波,也达不到效果。
现在自己已经和上村阳一绑在了一起,自己求助于他,他是不会置之不理的。
想到这里,野口光子心头一振,拨通了上村阳一的电话……
99。99
第四一五章 惊魂
半个小时之后,上村阳一特派员与河内百源上尉一起来到了营川特高课的刑讯室。
野口光子指着眼前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不成人形的许波,对他们说道:
“上村特派员,这个许波已经连续审了快十个小时,到现在还没有任何进展。
不过,他的身份已经可以确定,就是营川地下组织之前的联络员,半年前才调离了营川。
这个人的口供十分重要,有可能将营川地下党一举歼灭。
上村特派员,我们特高课的刑具该用的都过了,这个人还是没有开口。
我知道河内百源上尉是远东司令部数一数二的审讯专家,野口只能向河内上尉求助了。”
“河内上尉,你看眼前这个人,你有几成把握,让他开口?”上村阳一对身旁的河内百源,问道。
“报告特派员,我这个特效药物,在营川用过六回。
除了第一次审问那个抗联士兵出了问题外,其他五回效果都很明显。
这个人,我很有信心让他开口。”
“好,现在全靠你了,你动手吧。”上村阳一说道。
“骇!上村特派员。
野口长官,你先派人把这个犯人固定在床上,固定好了,我就审问。”河内百源说道。
野口光子听到河内百源的话,扭头对身后的向井甘雄,说道:
“向井中尉,你马上安排人,将犯人固定在木床上。记住了,一定要固定好,不能有差池,听到了吗?”
“骇!野口课长。”向井甘雄说道。
……
不大会功夫,几名打手便将昏死过去的许波,抬到了专门用来审讯的木板床上,又用手铐将许波的手脚固定住。
野口光子见许波已经被固定好,便对河内百源说道:“河内上尉,可以动手了。”
“好,野口长官,我现在就开始审讯了。审讯期间,你们任何人都不要说话。”
说着,河内百源从自己的皮包中取出了针管和试剂。
将试剂抽到针管中,河内百源小心地将试剂注入了许波的体内。
差不多过了一刻钟,许波全身开始抽搐起来。
河内百源见状,知道药剂起作用了,便凑到许波耳边,问道:“你是许波?”
“我……我……是许波。”
审讯了一个晚上的许波,终于开了口,这令一旁的野口光子十分的激动。
看来,药物已经起了作用,许波的口供很有可能会拿到了。
河内百源见状,听了三五分钟后,接着问道:“
你是地下党?”
“我,我,我是地下党。”许波断断续续地说道。
听到许波承认了他是地下党,周围的人一阵狂喜,看来这一回是钓上了一条大鱼。
“很好!那你在营川城和谁联系?”河内百源接着问道。
“我,我和大先生联系。”
“大先生?大先生是谁?”河内百源用尖锐地声音问道。
“大先生,大先生……”许波内心似乎纠结起来,迟迟没有说出这个人的名字。
“大先生,大先生到底是谁?”河内百源用手盖用力抠着许波的针孔处,大声喝道。
“大先生是……”许波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似乎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大先生到底是谁!”
河内百源伏在许波的耳边,厉声问道。
“大先生是……大先生是……”
……
“呯”,“呯”……
就在许波即将说出大先生的名字时,枪声响了。
开出的两枪,一枪击中了许波的太阳穴,另外一枪击中了河内百源的后脑。
突然发生的状况,让在场的士兵和军官措不及防。
枪支都举了起来,对准了开枪的人——营川特高课向井甘雄中尉。
这时的向井甘雄,已经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神色十分从容地环视着四周。
“是你,果然是你。没想到你真的是卧底。”野口光子举起手枪,说道。
“向井君,你是帝国军人,现在要是举手投降、交代出你的同伙还来得及。放下手中的枪,自首吧。”上村阳一说道。
“特派员,我开了这两枪,就没想着活着离开这里,说这些对我没有任何意义了。”向井甘雄义正言辞道。
“很好,视死如归很好。
我只想问问你,你一个日本军人,不想着为帝国效忠,却想着帮中国人,你能不能给我解释,究竟为了什么?”上村阳一道。
“我不需要你们理解,因为你们理解不了。”
话音一落,枪声再次响起,向井甘雄倒在了血泊之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野口光子面如死灰,一脸沮丧。
她清楚,自己费尽心思找到的线索又断了。
这一次,已经十分接近了事情的真相。
不过,还是功亏于溃。
身旁的上村阳一见野口光子一脸沮丧,说道:
“野口上尉,不要灰心。虽然这个许波死了,线索断了。
不过,这一次将地下党在特高课潜伏的特工向井甘雄挖了出来,功劳远大于过失。
远东司令部一定会对这个结果满意的。”
“可惜就差一步,那个大先生究竟是谁,许波没有说出来。”
“不要灰心,既然知道有个大先生这个人,就一定能挖出来的。
向井甘雄级别不低,他能舍命保护的人,一定十分重要。
你马上将审讯报告连夜赶出来,明天在例会上承报,听明白了吗?”
“骇!上村特派员。”野口光子敬礼道。
……
天还没亮,中村樱子便被电话铃声吵醒。
为了方便,中村樱子将之前放在客厅的电话连进了卧室一部,这样不用下楼也能接听电话了。
身手接起电话,对面传来的,是平川上尉的声音:
“报告中村长官,特高课内线传回来了消息,昨天晚上特高课出大事了。”
“哦?什么大事?”
“在审讯一个叫许波的犯人时候,营川特高课中尉向井甘雄开枪,把这个要招供的犯人当场打死了。现在可以确定,向井甘雄就是潜伏在特高课中的卧底”
“那现在向井甘雄怎么样?被抓起来了吗?”中村樱子问道。
“向井甘雄已经自杀了。”
“上村阳一知不知道这件事呢?”
“据内线传过来的消息,上村阳一当时就在现场。
向井甘雄一共开了两枪,除了杀了那个犯人外,审讯的河内百源上尉也被他杀了。”
“好,我知道了。平川上尉,你让内线继续监视。一旦有什么事情发生,马上向我汇报。”
“骇!中村长官。”
……
中村樱子放下电话,伸了一下腰,又躺倒了床上。
平川上尉的来电,让她悬着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清楚知道,药材商许波对耿直的危机,已经彻底解除了。
躺在中村樱子身边的耿直,虽然断断续续听到中村樱子的讲话,却不知道事情的整个经过,见中村樱子躺了下来,便向她问道:
“樱子,特高课那边出什么事了?”
中村樱子侧过身来,看了看身边的耿直,冲他点头道:
“耿直,没事了。”
“没事了?怎么个没事法?”
“你们在特高课的卧底出手了,在许波招供之前将他击毙。现在,没了活口,你的危险解除了。”
“谁是我们的卧底?”耿直问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们是有纪律的,除了孙掌柜外,其他人我和晓蕾一律不接触。”
“果然厉害,怪不得大半年了,也没抓到地下党呢。
就算偶尔抓到一个两个,也很快断了线。
现在倒好,我这营川樱墅,倒成了地下党的老窝了。”中村樱子心里有气,狠狠掐了耿直一下,说道。
耿直揉了揉被掐的地方,说道:“樱子,你要是觉得心里舒服就多掐几下,我肯定不还手。”
“你还想还手?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哪有,我就随口说说,我哪敢动你啊。樱子,你还没说,谁是特高课里的卧底呢?”
“向井甘雄,你不陌生吧。”中村樱子说道。
“向井甘雄?他不是日本人吗?”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本土反战的人也不少,出一两个间谍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其实,在盛京的时候,我看出来这个向井甘雄有问题。只是户田良三急于结案,就没有深究。
之所以不让千佳子和他走的太近,就是这层考虑。
现在看来,果然没有猜错。”
“樱子,现在向井甘雄怎么样了?”耿直连忙问道。
“杀完那个许波,还有河内百源后,向井甘雄就开枪自尽了。这样也好,没留下活口,许波这件事就彻底翻过去了。”
“可惜那么好的同志,为了掩护我,牺牲了。”耿直心中突然难受起来,喃喃道。
“那是因为你比他更有价值,这都不懂。
这一点,你就比不上晓蕾。
晓蕾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
要不是她提前让孙掌柜做了部署,你现在的身份就暴露了。”
“可是,向井甘雄为我而死,我总觉得心里很难受。
要是我做的再谨慎一些,炸完生化疫苗后,能把那条绳子拿走,可能就不会出这事了。”耿直喃喃道。
“行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再说,就凭你一人之力,把重兵把守的生化疫苗给炸了,完成了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死几个人也是正常的。
你这件事算是过去了,下一步,就要看晓蕾那件事也能翻过篇了。”
“樱子,晓蕾那件不算什么事吧?
那辆警车的行踪,营川警署很多人都知道,就连温泉会馆里也有不少人知道,那辆警车的什么时间到。
这么多人知道的事,凭什么就认为是晓蕾做的?”耿直不解问道。
“正常来说是这样,可现在,我们遇到了个不正常的野口光子。
她现在做事是处处针对我,一计不成,就会再出另一计。
也不知道当年大岛浩夫给她灌了什么迷幻汤,人都死了,还这么为他卖命。
知道警车行踪的这些人里,只有晓蕾和我有关系,她当然要把目标先锁定晓蕾了。”
“可她也没什么证据,又能怎么样?”
“她现在疯了。疯了的人,就会不管不顾。
万一她背着我们,偷偷把晓蕾抓起来。
要是上了刑,打的皮开肉绽的,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所以,这一段时间,晓蕾一定不能离开我身边,一刻也不行。”
“樱子,这一回特高课出了卧底,犯人也被杀了。
按理说除了这么大的纰漏,上村阳一不会再信任野口光子了。也不会用她做事了吧?”
“谁说的,这事对于上村阳一来说,也许是件好事。
挖出了潜伏在特高课的高级军官,这个功劳比抓几个地下党要大得多。
估计今天白天的军事会议上,上村阳一不仅不会责问野口光子,很有可能还会嘉奖她。
这件事出了之后,上村阳一一定会把目标对准你的,你以后做事,要更加小心了。”
“樱子,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干系?”耿直不解道。
“这还用问?间谍永远要留下最有价值的。
向井甘雄能为别人而死,说明在营川卧底的人,比他的价值大。
向井甘雄再怎么说也是特高课中尉,营川城比他有价值的人不多,你就是其中的一个。
上村阳一不怀疑你,怀疑谁啊?”
“总这样被他怀疑着也不是什么好事,樱子,你得帮我想想办法啊。”耿直握了握中村樱子的手说道。
“我说耿直,我可是说过,我做这些事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
可不是为你什么组织,什么信仰。
你让我帮你出主意,是要把我拉下水啊。”中村樱子回过味来说道。
“樱子,我要是出事了,咱们这个家不就完了吗?你帮我,不就是帮这个家吗?”
“强词夺理。不过,我刚才想了想,还有还真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耿直连忙问道。
“营川警署署长宇田国光最近屡屡犯错,只是因为他有关系才没人追究的。
细想想,比向井甘雄有价值的,宇田国光也是一个,把这个卧底安到他的头上不就完了。”
“樱子,还是你厉害,李代桃僵,高明。
对了,王雨亭署长临终前,说出了当年他与宇田国光如何倒卖药品的经过,人证物证都有,宇田国光是无法抵赖的。”
“那就更好了。
不过,这事的一点一点来,不能操之过急。我会慢慢地把宇田国光推到前面的。”中村樱子咬了咬手指,说道。
第四一六章 复盘
营川,西海关会议室。
这是上村阳一接任福源真圣后,第一次召开军事例会。
与之前的军事会议另一个不同,就是河内百源昨晚被向井甘雄枪杀,缺席了本次会议。
军事例会的流程与之前福源真圣在的时候没什么不同,就是轮着说说近期情况和后期任务。
毕竟是春节后的一次会议,也许还没从春节放松中恢复过来。说的事,虚的多实的少。
其实,这种会议就是这样。
会议室中的每一名军官,都有自己直管上司。
虽然特派员见官大一级,可以临时下发命令。
可是,听不听做不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过,大年初四的龙虎帮被炸,是每个部门都绕不过去的大事。想不汇报,也不可能。
上村阳一向中村樱子问道
“中村少佐,吴大虎、王沛林包括龙虎帮的小地主,都是你们海军情报处外勤组的人。
龙虎帮被炸,你们海军情报处难辞其咎,对于这件事,中村少佐有什么好说的?”
中村樱子听到上村阳一的质问,直了直身子说道
“上村特派员,有一件事我要说清楚。
龙虎帮是在海军情报处行动组领导之下,对外也是我们海军情报处的外勤组。
不过,这个外勤组没有编制,也没有军饷,从隶属关系来讲顶多是我们情报处的外围眼线,谈不上是我们海军情报组的人。
他们出了事,怪到我们海军情报处头上,是不是有些不妥?”
“中村长官是否有责任现在姑且放在一边,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吴大虎和王沛林还是投诚过来了,就这么被杀了,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
抛开责任不谈,这件事已经过去三天了,案子查的有没有什么进展?”
上村阳一见中村樱子几句话便把责任摘的干干净净,只好换个说法问道。
“上村特派员,初四龙虎帮爆炸,海军情报处的行动队第一时间进行了全方面调查。
下面,我就把调查结果向诸位做下公布。
可以确定的是。此次爆炸案与之前大岛浩夫被杀是一伙人所为。
这伙人当中有名叫李大牛的成员,与外勤组负责人沈勇要娶的林家戏班喜儿熟识,虽然喜儿同样被炸身亡,不过可以断定,一定是通过喜儿的花轿将炸弹带进了龙虎帮。
之后,龙虎帮有一名叫李天功的内应,又将带进来的炸弹放置到婚宴主桌下。
炸弹爆炸前,这些人同时离开了龙虎帮。”
“中村少佐,既然已经知道是谁干的,那为何现在凶手还未缉拿归案?”上村阳一问道。
“这帮劫匪估计谋划了很久,可以说准备充分。
在制造龙虎帮爆炸案之前,他们劫持了营川警署要去温泉会馆的警车。
这辆警车在炸弹爆炸之前,离开了营川城。
当天的城门登记显示,就是在爆炸前一刻,这辆车离开的营川城。”
“宇田署长,有这事吗?”上村阳一向宇田国光署长问道。
“这个,我们营川警署在大年初四确实安排了一辆警车,送人去城外的温泉会馆洗温泉。
正如中村少佐所言,这辆车现在确实不见了。
究竟是不是制造爆炸案的凶手所为,就不清楚了。”宇田国光想想说道。
“滨崎少佐,我想问问,车辆出城门,你们不做检查吗?”上村阳一向滨崎步为问道。
“上村特派员,为了提高警署出警效率,营川警署与驻营川关东军达成了协定,营川警署的车出城,一律免检。
只要拿出警署开具《出城证》便可出城。
当日出城的警车确实出具了警署开具的《出城证》,自然要免检放行。”
“原来是这样。
说来说去,现在已经调查出是谁制造的爆炸案,也知道了怎么实施又是怎么撤离的,可人却跑的干干净净,是不是这样啊?”上村阳一问道。
会场一片静寂,参会的心里都明白,这时谁来搭话,就有可能把责任扣到谁的身上。
上村阳一见众人无人开口,便向坐在末端的野口光子问道
“野口课长,刚才中村少佐已经说了,龙虎帮爆炸案的制造者与刺杀大岛浩夫中尉是一伙人所为,你有什么看法说说?”
野口光子知道,这个时候上村阳一也只能指望她了。
于是,说道“上村特派员,虽然人跑了,不过这么大的案件,一定会留下一些线索。
我想,这么周密的计划,没有其他人辅助是无法完成的。”
“嗯,野口上尉说的很有道理,你接着讲。”上村阳一找到了台阶,接着说道。
“首先,炸弹哪里来的?
我听说这枚炸弹是定时炸弹,这种炸弹可不是轻易能够有的,如果查到了炸弹的来源,就可以寻根溯源,查到凶手了。”
“有道理,中村长官,这个炸弹的来源,找到了吗?”上村阳一向中村樱子问道。
“来源还在调查中,不过有一个重要线索。
通发货站的张民精通自制炸弹,就在龙虎帮爆炸案前两天,大年初二有个陌生人来找过他。
大年初三,这个张民便以出门访友为由离开了营川城,现在这个人还下落不明。”中村樱子应声道。
“这么说,这条线索又断了?”
“到现在为止,这个张民还没有找到。”
“那大年初二见张民的陌生人,有没有什么线索?”上村阳一接着问道。
“没有。”中村樱子干脆地回答道。
“野口课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上村阳一看从中村樱子哪里也得不到什么好话,便又向野口光子问道。
“如果炸弹的线索断了的话,那就查查这辆警车的线索。
如果能查到谁知道警车的下午要去温泉会馆,就能查到是谁将消息透露给这些作案的人了。”野口光子想了想说道。
“宇田署长,毕竟警车是你营川警署的,你说说吧。”上村阳一又向宇田国光,问道。
“报告特派员,出事当天,我便把警署知道车辆行踪的名单整理出来了。
其中,警署内人员有三十二人,警署外人员有二十五人,至于这些人又跟多少人说过,还没有排查完毕。”
“这么多人,要查到什么时候。”上村阳一怒道。
“上村特派员,警署正加紧排查知情人。
不过,有一些外地的,已经返回原籍,查起来可能要有些时日。”
“好了,我限定你一周内,将所有知情人的口供都要拿到,下一次军事例会,要把口供拿来,听到了吗?”
“骇!上村特派员。”宇田署长应声道。
“上村特派员,除了营川警署外,温泉会馆的人也是知道警署车辆行踪的。
我认为,温泉会馆那边也要调查一下。”野口光子接过话来说道。
“中村少佐,温泉会馆那边,你有调查吗?”上村阳一向中村樱子问道。
“有啊,温泉会馆一共二十一人知道警署车辆抵达温泉会馆的时间,这些人口供我已经带来了。
散会后,平川上尉会将每个人的口供承报给上村特派员。”中村樱子应声道。
“好了,既然野口课长找出了案件这么多线索,我决定,龙虎帮爆炸案由营川特高课全权负责,力争半个月内能有结果。
还有,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
就在昨天晚上,特派组和营川特高课联合行动,将潜伏在我们内部多年地下党高级特工向井甘雄挖了出来,可以说是大功一件。
我已经向远东司令部,对野口光子上尉提出嘉奖,嘉奖令即将颁布。
只是可惜,在抓捕过程中,河内百源上尉壮烈殉国,这是帝国的重大损失。
不过,河内上尉的血是不会白流的,我们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将爆炸案爆破。”
上村阳一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落下,在场众人依旧沉默不语,会场鸦雀无声。
昨晚营川特高课的始末,其实大家都很清楚,明明就是个事故,偏偏美化成了功绩,大家心里有数,只不过不说出来罢了。
上村阳一见众人沉默不语,便接着说道
“春节前,交代的大家的任务,春节之后要尽快完成。
特别是关东军的货运站被炸、给养船被偷袭这两件大案,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却一点进展都没有,远东司令部十分不满。
另外,中村少佐,龙骨被盗是不是也该有些线索了?”上村阳一说道。
可无论是滨崎步为还是中村樱子就像没有听见一样,都没有搭腔,这令上村阳一有些恼火。
上村阳一与之前的福源真圣不同,上村阳一急着做出些成绩,而福源真圣则是混日子捞好处。
正因如此,大家都捧着福源真圣做事,而有意无意地疏远上村阳一。
也正是这个原因,上村阳一才会去拉拢郁郁不得志的野口光子。
见此情景,上村阳一当然知道,自己的根基不牢,这些人是不会太把自己当回事的。
看来,很多事还得自己想办法了。
幸好,这一次自己带了一个宪兵小队,有了这个队伍,再加上野口光子的特高课,没必要再和其他人置气了。
想到这里,上村阳一说道
“好了,在座各位要是没有别的事,就散会吧。
散会之前我还要强调,布置的任务,一定要按时完成,否则,我将向远东司令部弹劾,到那时候,就不好了。”
说完,上村阳一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第一个离开了会场。
人走的差不多了,耿直对身边的中村樱子说道“樱子,咱们也走吧。”
“行,坐了一上午,腰都酸了。
这女人啊,怀没怀孩子就是不一样,现在坐这么一会儿,就受不了了。”
说着,中村樱子站起身来,和耿直一起离开了西海关会议室。
……
二人刚走到门口,只见野口光子站在那里,似乎在等着他们。
见二人出门,野口光子走上前去,对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少佐,刚才会议上,上村特派员已经将龙虎帮被炸交给了特高课办理,那之前相关资料我需要一份。”
“野口上尉,这事好说。等我回去跟平川上尉交代一下,你直接找他查阅便可。”
“那好,中村长官,我下午过去要一下资料,不知道可不可以?”野口光子又说道。
“当然可以,不过我倒是觉得,你们特高课昨天的事低调点为好。太高调了,以后真要是追究下来,也不好收场。是不是啊,野口上尉。”中村樱子有意说道。
“哦,我也觉得仅仅查出个中尉,确实不应该太张扬。
不过,上村特派员有这个意思,我也不能推却。好了,中村长官,那下午我就过去了。”
说着,野口光子下了台阶,离开了西海关。
见四下无人,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这个野口光子是越来越难缠了。”
“难缠就难缠吧,她是要人没人,要钱没钱,掀不起什么浪的。”
“不过,我看这回,上村阳一很是看重她,我们也要小心了。”
“什么看重,就是相互利用罢了。
再说,你说的这个我们指的是谁啊?可别总想着把我拉进去。
行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去再说。”中村樱子戴上手套说道。
……
营川特高课,中村樱子办公室。
为了保证徐晓蕾的安全,中村樱子以对银行账目为借口,让徐晓蕾这段时间,在海军情报处办公。
为此,中村樱子还在千佳子办公室旁,特意倒出了一个小屋,给徐晓蕾用。
向井甘雄的事,上午千佳子便得到了消息。
这么些年,经历了太多的事,尽管千佳子内心深处是不舍,是悲痛,不过在脸上依旧平静如水,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她清楚,自己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又一次破灭了。
心酸,却只能接受。
徐晓蕾当然清楚千佳子的心情,不过,她也只能当做什么没有发生过,不能去劝。
现在这个时候,自己最好的身份就是旁观者。
正如中村樱子所言,徐晓蕾的身上没有一丝间谍的味道。至少现在,还没有人怀疑她会是特工,这一点,对她很重要。
第四一七章 闺房密话
见中村樱子和耿直一起回到了情报处,徐晓蕾便跟着他们进到了中村樱子的办公室。
关好办公室的门,徐晓蕾向中村樱子问道:
“樱子,上午的军事会议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
“晓蕾姐,你现在也太过分了吧?
以前,你是怕我知道,深更半夜钻在耿直被窝里偷偷的问,现在倒好,在海军情报处,就这么大大方方问了?”中村樱子脱下大衣,娇声道。
徐晓蕾接过她的大衣,说道:
“我不是说了吗。以后咱们这个家,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我都听你的。
我不问你,问谁啊?”
“心怀不轨,口蜜腹剑。
说白了,就是想把我拉下水。告诉你,想都别想,没门。
这里毕竟是情报处,咱们家里的事,回家再说。”
“那好,家里的事咱们回家唠。”徐晓蕾见中村樱子这么说,应声道。
“对了,晓蕾姐。今天身体怎么样?还不舒服吗?”中村樱子关切道。
“好了很多,不像前两天那么难受了。”
“那就好,今晚你还陪我住吧。现在开始显怀了,我也懒得和耿大少爷折腾了。闻着你身上香味,睡的可舒服了。”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晚上我陪你住。”
“那就太好了。这样的话,咱们的耿大少爷可乐开花了,又能陪了赵玫那个可人了。”
中村樱子看着一旁的耿直,娇笑道。
……
营川樱墅,赵玫的卧室。
耿直对坐在桌子前忙碌的赵玫,说道:“赵玫,实在想不出办法就别想了,咱们也早点休息吧。”
“耿直,明天沈君如就从新京回来了。
这一回,她带了一个日本顶尖的痕迹专家来营川,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锁定宝藏藏匿在温泉会馆。
我要不尽快找到取出宝藏的方法,万一他们把藏宝地点锁定在温泉会馆,派上重兵把守,我们想取出宝藏就很难了。”赵玫搓了搓手指说道。
“那也不用太急,实在不行,就用最笨的办法,拆掉外面的水泵,取出里面的宝藏。”
“耿直,你这话提醒了我。
我现在觉得,这个办法有可能是唯一的办法。”赵玫放下手中的笔,说道。
“哦?此话怎讲?”耿直连忙问道。
“我拿你给我的笔记本,与温泉会馆排水工程图仔细比对后发现,笔记本里面记载的材料与工程图所用的材料基本都能对上。
也就是说,没有多余的材料能用来做机关了。”
“可是这样的话,宫里那些人想取出宝藏,不也是很费力的吗?”耿直不解地问道。
“也许,当年藏匿宝藏的人觉得,这个温泉很快就会被溥仪皇帝接管,宝藏随时能够取出吧。”赵玫说道。
“赵玫,要是像你说的这样,必须要拆除水泵,才能取出宝藏。
你看用什么理由比较合适,大概需要多少人?”
“理由倒是好找。
毕竟这些设备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检修了,之前还出现了地下管网堵塞的情况,检修水泵这个理由没人会挑出毛病。
不过,现在问题是,沈君如带来的痕迹专家估计很快就能发现,藏匿藏宝的地方就在温泉会馆。
即便他们不会很快找到具体藏宝地方,不过咱们想动手就很难了。”赵玫喃喃道。
“赵玫,这样,你帮我想想如果要拆除水泵取出宝藏,需要多少人手,需要什么设备。
其他的事,我来想办法。”耿直握了握赵玫的手,说道。
“行,那我就仔细想想,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好了,赵玫。累一晚上了,咱们也早点睡吧。”耿直紧了紧赵玫的娇躯,说道。
“嗯……”赵玫点了点头。
……
营川樱墅,中村樱子卧室。
“晓蕾,要是我没猜错,赵玫是不是已经找到藏宝的具体位置了?”
中村樱子侧过身来,碰碰身边徐晓蕾说道。
“中村长官,还有什么事,你能猜不到的?没错,赵玫已经找到宝藏具体的藏匿地方了。”徐晓蕾答道。
“原来是得偿所愿了,怪不得耿大少爷这么卖力气。这亲热声都多长时间了,还没停下来呢。”
中村樱子听着楼下耿直和赵玫一阵有一阵的亲热声音,说道。
“你看你,是你同意他们今天同房的吧,怎么还吃起醋来了。”
“我不是想让你来陪我吗?三个人一起睡,你还不愿意,只好便宜耿大少爷了。”
“好,你要是愿意让我陪你,那我就天天陪你好了。”徐晓蕾浅笑道。
“看你说的,像是我逼着你似的。
宝藏藏在温泉会馆是一定的了,你能不能说说,宝藏具体藏在哪了?当然了,你要是不愿说,就算了,就当我没问。”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身份都跟你坦白了,对你就没有保密的了。
其实,我身上真的没有多少机密。
虽然我是营川地下党情报线负责人,不过和我接触的人很少。
下线是耿直,上线是孙掌柜,这些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其他和我不相关的事我也不多问。和我不相关的人,我也不接触。
按赵玫的判断,宝藏是在修建温泉会馆的时候,藏匿到泵房水泵后面了。
因为有柜机隔着,外人根本发现不了。”
“高明,果然高明,那种地方我是想不到的。那你们想好了怎么把宝藏运出去吗?”中村樱子问道。
“没有,赵玫也在想办法,在不破坏水泵前提下,如何将宝藏取走。”
“怪不得耿大少爷这么卖力气呢,原来是有求于人啊。
该说不说,咱们的耿大少爷命就是好,这么多女人为他殚精竭虑,还能和睦相处,情同姐妹。
也不知道他耿家祖坟上冒了什么青烟了。”
“也不能怪他,细想想,不都是咱们上杆子的吗?我是,你是,赵玫也是。”
“是啊,谁让咱们上杆子呢。
反正我没后悔,现在有你陪我,不要耿直都行了。”中樱子捏了捏徐晓蕾的鼻子,说道。
“别乱动,烦死人了。樱子,你刚怀上的时候,是不是也是浑身不舒服啊?”徐晓蕾问道。
“是啊,不过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现在总觉得没力气,是不是真的有了?”
“不是说了吗,要是这个月女人事没来,可能就是真的有了。”
“那就等等,我也怕空欢喜一场了。”
“你不是不着急要小孩吗?现在怎么也想了?”中村樱子娇笑道。
“你都有了,我要是一直没有,外人要么以为我有问题,要么觉得我在家不受宠。传来传去的多不好。
好赖我也兴茂福商行的大小姐、兴亚银行的执行行长,也是个要脸的人。
对了,樱子,要是赵玫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拆水泵才能取出宝藏,你能不能帮着我想想办法?”
“我说晓蕾姐,我不是说过嘛。我只为咱们这个家做事。
你们那个组织,那个信仰什么的,要做的事,我才不管呢。
对了,沈君如明天就要回来了。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确准藏宝位置就在温泉会馆。
按时间算,想取走宝藏,你们时间不够了。
我倒是建议,这个宝藏的事可以先放放。
即便沈君如确定宝藏在温泉会馆,也不一定那么早就能找到准确位置。
等他们放松了之后,再想办法也不迟。”
“樱子,万一他们找到了呢?那忙乎这么长时间,不是都可惜了吗。
你帮我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徐晓蕾侧过身子向中村樱子问道。
“你要是一定问我,那可有言在先,宝藏真的取出来了,我要留三成。
当然,我这三成也不是我自己的,我是给咱们这个家留的。
以后这一大家的人越来越多,不攒些家底,将来怎么办?
你要是同意,我就想办法。你要是不同意,就当我没说。”中村樱子又捏了捏徐晓蕾的鼻子,说道。
“你干嘛总碰我鼻子,烦死了。
行了,这件事我答应了。
这个宝藏本来就是清宫的东西,只是为了解决抗联现在的困难,才动的心思。
你要是出了力,拿走该拿的一份,也是理所应当的。”
“那好,你这么说了,我就想想办法。还有,以后要跟我一起睡。现在你不在我身边,我睡不好觉。”
“乱讲,就算我愿意,时间长了,耿直也不愿意了。
虽然咱们嘴上说,他在家说话不算,不过毕竟是咱们的男人,也得考虑他的感受。
娶了两个媳妇,两个媳妇天天住在一起,哪里能成。”
“你也不是没听见,他在赵玫那多卖力气,他才不会在意呢。
再说,我现在开始显怀了,男女之事不像以前那么期待了。
你要是真有了身孕,两个月内,耿直都不会再碰了。要是咱们两个一起住,耿直去赵玫那,他才不会在意呢。”
“好了,就听你的,以后我陪着你睡。反正我总有事找你商量,其他地方还不如在床上聊得方便。”
“这就对了嘛。就这么定了,我生小孩之前,你要天天陪我。”
“好了,我答应你了。
不过,你也要帮我想办法,把宝藏想法从温泉会馆弄出来。还有,能不能帮我搞些药品。”
徐晓蕾突然想起药品的事,连忙问道。
“晓蕾姐,你这要求也太多了吧?
你也不是不知道,情报处医务室那点药品都是从海军那边挤出来的,我上哪去搞药品去?
再说,药品都是禁品。那么敏感的东西,我提醒你千万别碰,一碰就是大事。”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你看是否可行。”
“我才不听呢,你就是想把我拉下水,什么事都跟我说,让我不帮也得帮。
我还是说那句话,只要跟你、耿直、孙掌柜三人无关的事,我才不管呢。
你们其他条线上的同志,真犯到我手上,该抓一样抓。”
“樱子,我就是让你听听,看看这个想法有没有什么问题,你就听听呗。”徐晓蕾轻轻推了推中村樱子,说道。
“好了,你说我听,不过,我可不给你出主意。”
“樱子,那我就说了。
现在营川城内有大批量西药的,只有小野一郎的海军中队、滨崎步为的陆军中队还有营川警署。
海军中队和陆军中队是军事化管理,想从这两个地方搞到药品,几乎没有肯能。
不过,营川警署不一样。
除了药品管理,不像军队那么严格外,现在手里还有宇田国光两年前倒卖药品的证据,从宇田国光那下手会容易很多。
再有樱子,你不是说过吗。为了把我身上的疑点摘除干净,咱们要把警车被劫的事推到宇田国光那里。
现在的话,这两件事可以一起做了。”徐晓蕾说道。
“晓蕾姐,你是越来越坏了。
你这么说,就是想把我拉下水,和你们站到一起。”中村樱子又捏了徐晓蕾鼻子说道。
“樱子,你干嘛总捏我鼻子啊,怪不舒服的。”徐晓蕾揉着鼻子说道。
“谁让你鼻子长得这么好看,我的鼻子就不像你,有些平,不好看,我也要把你的鼻子捏平了。”
“只要你帮我想办法,你就把我鼻子捏掉,我也不会有怨言的。”徐晓蕾笑道。
“行了,你就别给我灌迷魂药了。
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确实是个好主意。
不过,为了不留痕迹,你和耿直都不能出面,孙掌柜也不行,需要其他人来办。
要是真能把宇田国光吓住了,弄些药品出来倒有可能。
实在不行,和两年前一样,再弄一回盗窃案。
反正宇田国光上面有人,不至于丢命,他能干的。”
“樱子,还是你有办法。
拿两年前的证据要挟宇田国光,再策划一起盗窃案,药品很有可能就搞到了。”徐晓蕾挽了挽中村樱子的胳膊,说道。
“晓蕾姐,我这是又被你拐进去了。”
“拐进去就拐进去吧,要是我和耿直出事了,你不是也不好过吗?我们两个平平安安的,咱们家也就平平安安的了。”徐晓蕾对中村樱子说道。
第四一八章 难道是徐晓蕾?
“是啊,咱们这个家我还真没过够呢。
晓蕾,有件事,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的身世,你不要跟孙掌柜讲。如果我想让他知道,自然会跟他说的。
这件事,你没跟他说吧?”中村樱子问道。
“哪能呢,只要我答应的事,是不会反悔的。
再说,孙掌柜现在还在医院养着,估计野口光子还派人盯着呢,我怎么能跟他说啊。”
“这个野口光子哪都有她,简直是阴魂不散,比以前的大岛浩夫还要让人生厌。
孙掌柜现在怎么样?伤势好没好些?还是那个姓郑的女人在医院照看他吗?”
“孙掌柜的伤势太重,现在还不能下地,估计得养一段时间了。”
“那个姓郑的女人,也是你们的人吧?”中村樱子问道。
“是。”徐晓蕾想了想,说道。
“果然不出所料,一猜就是你们的人。
晓蕾姐,你是营川地下组织最大的官,找个理由让她离开营川。”中村樱子对徐晓蕾说道。
“为什么?”
“那个姓郑的,举手投足就是地下党的样子,我见她第一面,就觉得她有问题。
我能看出来,野口光子十有八九也能看出来。
野口光子现在做事可不讲什么证据,觉得谁有问题,抓进去就上大刑。
万一这个姓郑的顶不住招了,可就完了。”
“樱子,虽然我是营川地下组织负责人,不过郑春芝是上级组织派来的协助我工作的,我是无权将她调离的。
她是个老同志,革命意识很强,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徐晓蕾道。
“不会有问题?要不是向井甘雄及时出手,许波不就招了?
你要是不把她弄走,我有的是办法让她彻底消失,到那时候可别怪我。”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这个郑师傅和孙掌柜交情很深,你可别对她下手了。”徐晓蕾说道。
“交情深又怎样?你和耿直身份不暴露才是第一位的。
孙掌柜要是缺女人,他这么多年一个人也不容易,我帮他找个年轻漂亮的。
那个姓郑的身上,卧底的味道太重,早晚是个事,绝不能再让她留在营川了。”
“樱子,那行。我去跟她谈谈,让她尽早离开营川。
要是她实在不愿意走,我再想别的办法。”
“这还差不多。孙掌柜身上的伤养的差不多了,就让她马上离开营川。
我可不想野口光子从她身上,查出什么毛病来。”
“好,这事我听你的,都半夜了,睡吧。”徐晓蕾平躺过来说道。
“晓蕾姐,你说咱们都聊这么长时间了,楼下怎么还有动静。这男人就是喜新厌旧,我怎么觉得耿直,现在越来越稀罕赵玫了呢。”
“樱子,你还说别人呢,你和耿直哪一回不是折腾到半夜?怎么,耿直跟赵玫睡三个晚上,你就受不了,吃醋了?”
“像你不吃醋似的,耿直和赵玫同房那天晚上,你的脸都变了,现在还说起我来了。”中村樱子调笑道。
“那时候,他们还没同房,自己男人又多了一个女人,谁心里能高兴。现在赵玫已经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我就能接受了。行了,不说这个,咱们说吧。”
“晓蕾姐,那晚上咱们盖一个被吧,我抱着你睡。”中村樱子侧过身来对徐晓蕾,说道。
“我才不干呢,你要这样,我就回那屋睡了。”徐晓蕾转过身去,说道。
“好好,那我枕着你胳膊睡,总行了吧。”
“行,你中村长官发话了,还能不行?
不过我要说清楚,你要是晚上钻进我的被子里,以后我就不和你一起住了。”说着,徐晓蕾伸出了胳膊。
“好好,晓蕾姐,我听你的,晚上不会钻你被子里的。”
说着,中村樱子枕到了徐晓蕾的胳膊上,不多时,便沉沉入睡了。
……
午夜,野口光子办公室。
野口光子的烟瘾越来越大了,整个办公室都是浓浓的烟草味道。
从海军情报处和营川警署取来的龙虎帮被炸的卷宗,堆放了一桌子。
从下午一直看到深夜,也没有查出什么特别有价值的线索。
整个爆炸案过程,上午会议,中村樱子其实说的很清楚。
手中的这些材料有记载的很详尽,这些野口光子都反复翻阅过了。
即便如此,野口光子还是觉得耿直有问题,只是中村樱子有意包庇他,才没有找到他通敌证据的。
特别是昨晚许波的被杀,野口光子更确定了这一点。
向井甘雄是日本人,还是特高课这样情报部门的中尉军官。按理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绝不会暴露身份的。
他保护的人,级别一定要比他高,向井甘雄才会宁愿暴露身份,杀死许波的。
在营川城,级别比向井甘雄高,位置比他重要的,只有参加军事例会这些军官了。
而能够参见军事例会的,只有耿直一个中国人,他是卧底的可能性应该最大。
不过,桌子上的这些资料,野口光子已经反复查看了几回,她也派了眼线时刻跟踪耿直,却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现在的耿直,可不是一般中国人。
他是满洲国政府树立的新一代华人典范,又是远东司令部任命的上尉级军官。
军界和政界的红人,如果没有确凿证据,别说是自己,就连上村阳一都不敢轻易对耿直下手。
何况,他的身后,还有中村樱子护着。
这该怎么办?
野口光子掐灭了手中的香烟,又翻开了情报处取来的资料。这时她想起,在温泉会馆知晓警署车辆行踪的名单里,有徐晓蕾的名字。
会不会是徐晓蕾知道了营川警署这辆警车的行踪,无意间告诉给了耿直。
或者,徐晓蕾自己就是卧底?
这个想法,令野口光子心头一振。
对呀,自己之前把目标一直对准耿直了,却忽略了徐晓蕾与耿直一样,每日与中村樱子朝夕相处。
搞不好,徐晓蕾才是自己要找的人。
可是,单凭这个名单想动徐晓蕾,中村樱子十分清楚,是根本不可能的。
中村樱子怎么护着耿直,就会怎么护着徐晓蕾,没有铁证,根本不行。
按理说,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本应该你死我活才对。
不过,从兴茂福卧底的小翠那得知,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两人十分要好,可以说亲密无间。
自己要是无凭无据动了徐晓蕾,中村樱子一定会和自己没完。
她有枪有钱还有背景,要是交恶起来,上村阳一都不敢护着自己。
现在看来,一定要找个徐晓蕾身边的人,才能最快找到徐晓蕾通敌的证据。
谁呢?
“三浦友建”这个名字,从野口光子脑海中浮现出来。
兴亚银行成立之日起,因为每个月都要从兴亚银行拨付军饷,所以与兴亚银行三浦友建襄理接触过几回。
有一次刚上拨款出了问题,找三浦友建帮了忙,晚上还请了他一起吃了顿便饭。吃饭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们两个都是京都人,还是老乡。
当晚喝了些酒,可能是酒后吐真言,又可能是他乡遇故知的缘故,三浦友建便把他如何喜欢徐晓蕾,在酒桌上说了出来。
当时,野口光子也没太在意,一个男人喜欢一个漂亮女人,这种事天经地义,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现在看来,这个三浦友建倒是可以用上一用。
他和徐晓蕾在一起工作,徐晓蕾每天接触什么人,做什么事,会比其他人会清楚很多。
尽管徐晓蕾已经嫁人,不过这个三浦友建依旧念念不忘,借着他还迷恋徐晓蕾,让他去调查,是再合适不过了。
想到这里,野口光子又点上了一支香烟。
本来有些迷茫,突然间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这一回,一定不会再出变故了。”野口光子心中默念道。
……
营川,火车站。
一大早,耿直送完中村樱子和徐晓蕾,便和赵玫一起来到营川火车站。
上午九点,从新京到营川的火车准时到站。
贵宾车厢,沈君如下了火车。紧跟在她身后的,是一名四十岁上下带着眼睛的中年男子。
见沈君如下车,赵玫忙迎上前去,说道
“沈长官,一路可好?赵玫给您拜个晚年了。”
沈君如将赵玫拉到一旁,上下端详一番,笑道“小玫,要是我没猜错,你是得偿所愿了吧?”
赵玫倒没避讳,点头道“君如姐,我住进樱墅了。”
“看来,春节前我去一趟樱墅算是没白去,樱子和晓蕾估计是想通了,不拦着你们了。
一看你这脸色,比春节前好太多,看来耿直给你滋润的不错啊。”
“还好吧。”说到这个,赵玫不由地脸红起来。
“好就行,脸红什么?对了,春节这些日子,有没有帮我想过,宝藏会藏在哪里啊?”沈君如问道。
“君如姐,我思前想后很久,觉得宝藏被藏在温泉会馆可能性最大。
虽然之前坐标确定,温泉会馆不在这个区域内。
不过,这片区域确实没有比温泉会馆,更合适藏匿宝藏的了。”
这番话,是赵玫与耿直商量过后,才跟沈君如说的。
当然,也是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两人考虑再三,让耿直这么跟赵玫说的。
徐晓蕾和中村樱子都清楚,这种事捂是捂不住的,沈君如的智囊团也不是傻子,即便没有坐标,也会想到温泉会馆藏匿的可能性最大。
赵玫把这事先说了,至少会取得沈君如的信任,以后还会继续把她放到智囊团里。
果然,沈君如听后说道
“小玫,我回新京后找了专家进行分析,他们得出的结论和你一样,宝藏最有可能的藏匿地点就是温泉会馆。
春节时候,我已经给营川警署宇田署长发了电报,让他密切关注温泉会馆方面的动态。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将日本最知名的痕迹专家长谷兴业教授请到了营川,对那四辆纺车上的蕊丝再次勘验,争取尽快确准藏宝的准确地点。”
“沈部长,有长谷专家来营川,藏宝的地点应该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是呀,也多亏你前期做了那么多铺垫,后面才更容易。
我给他们的期限是正月十五前,一定要确定藏宝地点。
今天是正月初七,还有差不多一周时间。
从今天开始,你回办事处上班,和他们一起确准宝藏藏匿位置。
你要是不在,我心里不踏实,总觉得少些什么。”
“好的,我今天就和你一起回办事处。
耿直的车已经开进了站台,你和长谷专家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好,那就跟你们一起回去。”沈君如说道。
……
傍晚,营川永世街,日式小酒馆。
包间里,只有两个人——野口光子和三浦友建。
野口光子是想到就要做到的人,晚上便把兴亚银行的三浦友建约了出来。
几杯清酒下肚,三浦友建的话,就多了起来。
野口光子那是风月场上的老手,知道这个时候,像三浦友建这样单相思的男人,需要一个宣泄的对象。
自己,做好一个倾听者就行了。
不知不觉,又喝了不少的酒,三浦友建已经微醉,开始有些消沉起来。。
野口光子知道,三浦友建说的差不多了,自己要出场了。
于是说道“三浦君,天涯何处无芳草,一个嫁了人的中国女子,怎么值得你这般牵肠挂肚。要我说,不值啊。”
“野口上尉,你不懂,你不知道徐晓蕾有多好。
女神是什么样子,你知道吗?女神就是徐晓蕾的样子。
别说她嫁了人,就是生过孩子,只要她愿意到我身边,她就是我的女神。”三浦友建说道。
“既然三浦如此执着,我祝福三浦君,早日得偿所愿。不过,有件事关于徐晓蕾的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野口上尉,只要是与徐晓蕾相关的事,我都想知道,没有不当讲的。”
“那好,看在咱们都是同乡,我就跟你说说。不过,事关军事机密,你可不能讲给外人。”
“我懂规矩的,野口长官你说吧。”三浦友建放下酒杯,对野口光子说道。99。99
第四一九章 先动动营川警署
“那我就跟三浦君透露些消息。
现在军方怀疑耿直,有可能是敌方的卧底,只是没有铁的证据,加上中村少佐在后面护着他,才一直没有动手的。
要是耿直真的是间谍特工,你的心上人徐晓蕾估计也会受牵连,搞不好她就是耿直的同伙。
这种情形下,姐姐劝你,与徐晓蕾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不不,不可能。
我的女神怎么可能是间谍,你这是危言耸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三浦友建有些激动,说道。
“三浦君,我什么时候说她是间谍了,只是说她的先生耿直是间谍的可能性很大。她有可能被殃及池鱼罢了。
你想想,如果耿直真的是间谍,那一定会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十有会执行枪决。
到那时,你的女神徐晓蕾可是单身一人了,你不是又有机会了吗。”
野口光子知道,这个时候该说正事了。
“对呀,要是耿直真的是间谍,那近水楼台先得月,徐晓蕾很可能是我的了。”三浦友建喃喃自语道。
“说的就是嘛。既然三浦君这么喜欢徐晓蕾,就应该想想办法,搜集些耿直通敌的证据。
一旦耿直定为了间谍,中村樱子少佐也难逃干系。到那时,徐晓蕾没了依靠,不就任凭你摆弄了吗?”
中村樱子敬了三浦友建一杯酒,说道。
“那就太好了。野口上尉,你说我该怎么办?”三浦友建问道。
“这个耿直总来银行,如果他是间谍的话,很有可能会在银行做些危害帝国利益的事。
兴亚银行对外徐晓蕾是行长,其实真正的负责人是你三浦友建襄理,你要是想查的话,一定能查出什么来的。”
“不过,这样的话,万一查出什么来,会不会对徐晓蕾不利?”三浦友建说道。
“三浦君,你想想,真要是查出些什么来,在不损害帝国利益的前提下,你雪中送炭,帮徐晓蕾一把,那徐晓蕾还不投怀送抱了吗?”
“好好,好主意,那我现在就留意,查一查耿直有没有什么通敌线索留在了银行。
一旦查出他是间谍,耿直被抓了,我就可以追求我的女神了。”三浦友建道。
“对嘛,对嘛,我就是这个意思。祝三浦君心想事成喽。”野口光子举起酒杯,说道。
“好,心想事成。”三浦友建心情大悦,举酒杯一饮而尽。
……
营川樱墅,中村樱子卧室。
在中村樱子看来,她的卧室是和耿直、徐晓蕾谈事最好的地方,没有外人打扰,安全又私密。
晚上回来后,赵玫便将沈君如已经圈定温泉会馆是宝藏最有可能藏匿地点的消息,告诉给了耿直。
吃过晚饭,洗漱之后,耿直便跟着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上了楼。
在中村樱子的卧室,把赵玫所说的跟他们讲了一遍。
“其实,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满洲国人才很多,赵玫看出的东西,这些人凑在一起研究,早晚也能想出来。”中村樱子说道。
“是啊,之前让赵玫主动说出温泉会馆是最有可能藏匿宝藏的地方,我还不理解。现在看来,还是你们想的远。”耿直望了望徐晓蕾和中村樱子,说道。
“耿直哥,你现在就是吃现成的习惯了,什么事都不用脑子。
要不是我和樱子商量好,让赵玫主动说出温泉会馆有可能是藏匿宝藏的地方,沈君如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器重赵玫了。
要是赵玫不再沈君如身边,包括樱子在内,都得不到第一手材料。
那时候,我们才是真正被动了呢。”
“晓蕾,我也不是不想,是想了也白想。你们看的都比我远,我听你们的不就完了。”
“行了,你也别装的可怜巴巴的。
其实你的功劳也不小,每天给赵大小姐伺候舒舒服服的,也是算是劳苦功高。”中村樱子媚笑道。
“樱子,我哪里惹你生气,你又开始笑话我了。”
“还笑话你,你们的动静全楼都听得真真切切的,还不让人说啊。”中村樱子故作生气道。
“好了,樱子,说他几句行了。都是咱们应允的事,找后账也没意义。
还是,说正事吧。”
“对对,樱子,说正事。
按赵玫传过来的消息,沈君如已经安排警署严密关注温泉会馆动向了。
警署这些人虽然没有什么战斗力,不过人数是营川这些军政部门中最多的。
人手够的话,看个温泉会馆还是没什么问题。
这样的话,我们想把宝藏取走,是难上加难了。”耿直说道。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中村樱子想了想,说道。
“什么办法?”
“沈君如首先想到调动营川警署力量,因为她对警署更信任,下达命令也更方便。
虽然营川警署的主要军官是由关东军任命的,不过,警署的直属上级却是满洲国政府,沈君如第一个想到的,当然就是借助警署的力量,帮她寻找宝藏。
不过,如果警署出了事,沈君如对他们不再信任了,有我在,她自然就会想到海军情报处,到那时候,我们取走宝藏就有机会了。”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还是你有办法。
如果把两年前的药品被盗,前些天警车被劫,若是还能把警署的药品拿到手,这几件事凑到一起,宇田国光再有背景,估计也很难翻身了。
到那时,沈君如找到了你,就好办了。”徐晓蕾说道。
“晓蕾姐,你这是想着法把我往里绕啊。
现在我也想通了,我可以帮你们,不过,你们所有的行动我一定提前知晓,不经过我的同意,你们不能擅自行动。
我做的事,不是为了你们的组织,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知道了吗?”中村樱子郑重其事地说道。
“樱子,你看现在,我们什么事不都找你商量吗?
离开你的帮助,就凭我和耿直两个人,能做什么啊。”徐晓蕾挽了挽中村樱子的胳膊,说道。
“你们两个?你们两个连重兵把守的货运站都能给炸了,还有什么做不了的?
现在看来,宝藏这件事是急不得的。
就像咱们分析的那样,即便沈君如他们确定了宝藏藏匿在温泉会馆,温泉会馆也不是小地方,想找到具体藏匿宝藏的地方,也是需要些时日的。
这段时间,警署那边一定盯得很严,加上野口光子阴魂不散,你们更不能轻举妄动。
我想,咱们还是先从营川警署动手,更容易些。”
“樱子,你说的对,我们听你的。”徐晓蕾点头道。
“听我的,听我的,那宝藏取出来,我就全都要,你们能同意?”中村樱子白了徐晓蕾一眼,说道。
“樱子,你不会的。你要是那样,我和耿直早就被抓起来了。”
“那就别说这些巴结我的话,弄的我还不开心。”
“知道了,不说还不行。樱子,要是动警署,咱们该怎么办?”徐晓蕾又挽了挽中村樱子,问道。
“耿直,我让你找的人找好了吗?”中村樱子想起了一件事,对耿直说道。
“找好了。”
“那行,宇田国光的家你也知道。
明天,你就让你找的人往他家送匿名信,把王雨亭给你们留下的,宇田国光倒卖药材的证据透漏出一些出来。
记住,落款要写上王雨亭的战友。
我先看看宇田国光的反应,要是这件事他隐瞒下来,就好办了。”
“那他要不隐瞒该怎么办?”耿直问道。
“倒卖药品那么大的事,除非他不想活了,否则,是不会隐瞒的。”中村樱子自信地说道。
“那行,我明天就安排。”
“耿直,现在不仅是野口光子,搞不好上村阳一也会派人盯着你,你亲自出面太不安全了。尽可能还是让其他人做这些事,为好。”中村樱子说道。
“是啊,耿直哥,你亲自联络太危险了。
这样樱子,我还是回银行上班吧。
你都说,我身上没有特工的味道,野口光子没有什么证据是不敢动我的。
实在不放心,你多派几个心腹保护我就行了。”
“晓蕾姐,给你打扫卫生的保洁员,也是你们的人吧?”中村樱子看着徐晓蕾说道。
“你,你怎么看出来的?”徐晓蕾不解道。
“我知道了你的身份,把你身边的人一调查就清楚了。
这个叫金红的保洁员,她的丈夫开了一家洗衣店,她的儿子就在孙掌柜的理发店做学徒。
你这个情报链倒是很安全,一家人吃饭的功夫,情报就交换完了,我还真的学学。”中村樱子笑道。
“樱子,你看出来了,野口光子会不会也能看出来?”
“这个,很有可能。像特高课那种部门,一定会安插眼线在银行里的,你要小心了。
要我说,你就在安排一名保洁,两个人轮流打扫卫生,这样就不会让人怀疑了。”
“这个办法倒是好,不过,我要是有急事找她怎么办?”
“那个保洁员不是擅长女工吗?
有急事的话,你让她帮你缝缝纽扣什么的,不就完了。
这些事,就凭你徐晓蕾,还用我来教啊。”中村樱子又捏了捏徐晓蕾的鼻子,说道。
“樱子,你手越来越重了,真的想把我鼻子掐掉啊。”徐晓蕾揉着鼻子,说道。
“谁让你之前骗我,有些惩罚是应该的。是不是啊,耿大少爷。”
“是是,要不你就掐我吧,别捏晓蕾了,我的鼻子抗掐。”
“想的倒美,惩罚你,可不是捏捏鼻子就完事的了。不给你打得皮开肉绽,难解我心头之恨。”
“行了,你就说说吧,耿直真要有事了,你不是比谁都急吗?
对了樱子,现在制钞车间的安保已经换成上村阳一的宪兵队,我想做些事情了。”徐晓蕾对中村樱子说道。
“你的意思是,要是不换成上村阳一的宪兵队,还是海军情报队的话,你就不想做什么了?”
“之前上级组织下过命令,让我配合苏俄特工,毁掉制作假币的模板。
我权衡再三,觉得这件事意义不大。
一块制钞模板,就算毁掉一块,制造出另一块,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如果因为这件事,暴露了身份,或者因为这件事你受到了什么责难,我觉得得不偿失。
现在不同了,制钞车间的安保不再由情报处负责,弄出点事情,也与情报处无关,受责罚的是上村阳一,我就又有心思了。”
“嗯,这件事我倒是觉得可行。
上村阳一太高调,得给他些教训了。那你就去想办法吧,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再找我。”
“樱子,那就太好了。”徐晓蕾笑道。
“行了,别假模假式的。这件事也是为了我自己。
扳倒上村阳一,我在营川城才能呼风唤雨,咱们这个家才能平平安安的,记住了,我可不是为了你们的组织。”
“知道了,我的中村长官。”
“行了,我也困了,咱们也睡吧。耿直,今天晚上你是下楼接着陪赵玫,还是在这挤一挤?”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樱子,我留这吧。”
“也好,你和赵玫在楼下折腾,我和晓蕾姐也睡不好觉。晓蕾姐,你说呢?”
“我没意见,我身体不舒服,你挨着耿直吧。”徐晓蕾打了个哈欠,说道。
“晓蕾,我怎么看你这些天无精打采的?”耿直关心道。
“耿直哥,没什么的,就是有些累,过些日子就好了。”
“真的?”
“真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徐晓蕾娇声道。
……
营川,兴亚银行。
徐晓蕾跟中村樱子说好,白天又回银行上班了。
一到办公室,三浦友建便兴冲冲地来见她。
昨天,跟野口光子的一番谈话,让本来已经死了心的三浦友建又蠢蠢欲动起来,早早便在徐晓蕾办公室前,等着她上班。
虽然只是交流上工作,徐晓蕾还是明显能够感受的到三浦友建与以往的不同。
徐晓蕾是何等女子,依旧云淡风轻,好像一起如常,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等三浦友建离开办公室,徐晓蕾才静下心来,细细揣摩起三浦友建来。
第四二零章 龙骨,究竟藏在哪?
昨晚,樱子的话提醒了徐晓蕾,特高课很有可能在兴亚银行里面也埋了眼线。
不过,徐晓蕾每日到了银行之后,都是深居简出,除了极少几个人外,很少接触外人。
即便特高课在兴亚银行里安插了他们的人,也很难发现她的问题。
而这个三浦友建多少有些不同。因为工作关系,徐晓蕾与他每天都要见面。
虽然谈的都是工作,可这个三浦友建那点心思徐晓蕾当然看的出来。
这种人一定会时时刻刻关注自己,搞不好就能被他看出些什么。
刚才的一番谈话,徐晓蕾明显感受到了,三浦友建与以往的不同,难道他真的知道了些什么?
要是野口光子鼓动三浦友建来调查自己,那还真的不好办了。
看来,还得真得让中村樱子帮着查一查这个三浦友建了。
和中村樱子摊牌之后,没有最后身份的隔阂,徐晓蕾遇到了难处,也开始求助于中村樱子了。
中村樱子在营川想做什么,那比自己和耿直可强出太多。
虽然中村樱子口口声声说,她帮自己是为了这个家,不是为了组织。
可这个家除了她之外,自己、耿直包括孙掌柜都是地下党员,她想帮也得帮,不想帮也得帮了。
有的时候,徐晓蕾也常想。抗战胜利了,把日本人赶出中国后,这个家该怎么办?
也许到那时候,就要有人,从这个家里离开了。
会是自己吗?徐晓蕾不愿去想。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解决眼前的事才是当务之急。
细想想,三浦友建要真的是野口光子放在银行的眼线,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
假亦真时真亦假,利用好眼线,必要时给她误导,有可能会成为好事。
……
这时,化名金虹的金桂娘敲门进到徐晓蕾的办公室,开始打扫卫生。
徐晓蕾示意她关上门,金桂娘心领神会。
来到徐晓蕾跟前,金桂娘说道“徐行长,那个郎秀梅有动静了。”
“哦?什么动静?”徐晓蕾问道。
“刚才,有个自称郎秀梅哥哥的人,来到制钞车间那里,来找她。”
“哥哥?上一次我让组织查一下郎秀梅的资料,郎秀梅确实有哥哥,哥哥来看妹妹有什么稀奇的吗?”徐晓蕾问道。
“看起来像是没什么稀奇的。不过,她这个哥哥离开后,又去了东记银行,还在里面呆了挺长时间才出来。”
“嗯,这个消息很重要。按理说,现在东记银号那么多人盯着,他不应该轻易冒险接触东记银号啊?”徐晓蕾不解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总之,这个人行为很奇怪。”
“那好,我安排人去查查。
对了,现在日本人开始对我也上手段了,咱们见面不能过于频繁,我会再雇佣一个保洁,你们一替一天到我办公室。
要是有急事话,你就以织补衣物,或者洗重物的理由来找我。”
“我知道了,徐行长。”
“还有,最近要留意三浦友建和郎秀梅的动向,一有特别举动立刻向我汇报。
另外,我这有封信,尽快用信鸽传给张一手那里,让他按上面写着的去办。”
“好的,徐行长,那我先出去了。”金桂娘应声道。
……
“这个郎秀梅,究竟是什么人?
他的哥哥这个时候来营川目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制钞车间?”徐晓蕾不禁陷入了深思中。
想到制钞车间安保,海军情报队与上村阳一的宪兵小队交接后,算是喜忧参半。
好的方面,海军情报处不再负责安防,即便制钞车间出了事,也不会牵连到中村樱子头上。这样话,就能放开手脚,采取行动了。
不过好的方面,现在换成了特派组的宪兵小队负责安保,里面的状况一无所知,行动无法做到有的放矢。
“看来,潜伏在制钞车间里面的内线,是时候要启动了。”徐晓蕾心中默念道。
……
营川,东记银号。
白天,来了一位哈尔滨的客人。
客人的身份很简单,哈尔滨的木材商人,以前与东记有过业务往来,有些尾款未结,来催账的。
与平时不同。
平时的话,一般这样的事,宁晓峰都交给管家宁贵来处理。
这一回,宁晓峰却把他请进了客厅,由自己亲自接待。
来的人名叫郎大平,矿业公司顾问长泽嘉树妻子郎秀梅的弟弟。
对外身份是哈尔滨依兰木业总经理,他的另一个身份昨晚复兴社总部传过来了消息,这个郎大平是统计调查局驻哈尔滨站副站长。
本来在南京政府中,复兴社和统计调查局是水火不容的。
不过,窃取营川制钞车间满洲国券模板的任务,让这两个部门不得不走到一起。
本来这项工作,南京政府是交给统计调查科去办,统计调查科也想借此机会出出风头。
可没办法,潜伏在满洲的统计调查科人手短缺,特别是在营川城更是没有帮手,孤木难支。无奈,不得已求助了复兴社总部。
虽然多有恩怨,不过要是能完成了这项任务也是露脸的事,于是,两个水火不容的两个部门,便坐到了一起。
郎大平开门见山道“宁站长,上午我去了兴亚银行制钞车间,巧的是,我的姐姐郎秀梅已经抽调到制钞车间工作。顺便,我向她打听一下,制钞车间目前的状况。”
“你的姐姐?咱们的人?”宁晓峰低声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按理说不大可能,姐姐已经嫁给了日本人长泽嘉树这样一个学者,不大可能是组织里的人吧?”
“这个也不好说,也许你姐姐是带着使命嫁给了长泽嘉树,这个可能性也有。”
“应该不大可能吧?”郎大平挠了挠脑袋,说道。
“这件事咱们就不妄加判断了,朗队长,见到你姐姐后,你姐姐说了些什么?”宁晓峰问道。
“她说现在很忙,正月十五之后,制钞车间差不多就要开始印制钱币了。”郎大平说道。
“今天是正月初八,也就还有一个星期。
我觉得趁着还在机器调试期间,保卫相对来说还算松懈的时候行动最好。
一旦钱币开始印制之后,安保必定升为最高级,基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了。”宁晓峰说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我们统计调查科在满洲国可用之人实在太少,还得宁站长多想办法了。”
“这个好说,既然上峰有了命令,我们营川特高课定会进全力。
不过,估计你也能看到,我这东记银号周围眼线遍布,我们行动也都谨小慎微,轻易也不敢行动。
出门,一旦有人问你来冬季银号目的,你可要想好对策。”
“对策倒好办,东记和木材公司还有三千银元的账款,这个也不是小数目,我常过来催账,也说的过去。”
“这个理由很好,那就常过来催账吧。对了,朗站长,你现在在哪住?”
“营川城最好的客栈就是瑞昌成客栈,我就住在那了。”
“好,我这边要是有消息了,就派人去找你。”
“那就告辞了。”说着,郎大平起身施礼。
见郎大平离开,赛小仙从内室走了出来,对宁晓峰说道“锋哥,这一次行动,你有多大把握?”
“我没把握。”
“没把握?没把握该怎么办?”
“正因为没把握,才能逼着上峰启动‘大龙’和‘鬼猴’,这两个人的身份连我都不清楚,搞不好会是营川城哪个大人物。
有了这个两个人,把龙骨送出营川城,也就更有把握了。”
“锋哥,你说的有道理。等把龙骨运出营川城,咱们就回上海。”赛小仙说道。
……
营川,樱墅。
徐晓蕾有事要跟中村樱子说,便早早和她了回屋。
耿直并没有上楼,而是留在楼下,去陪赵玫了。
关上房门,徐晓蕾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我怎么觉得那个三浦友建今天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不对劲法?你倒是说说。”中村樱子一边换着睡衣,一边问道。
“我也说不好。不过,总觉得他和以前不一样,好像又开始对我动心思了。”徐晓蕾坐在她身边,说道。
“守着天仙般的可人,换成我一样有心思。
只不过,你徐大小姐根本不给他一点机会罢了。”中村樱子娇笑道。
“竟说浑话,我都身为人妇了,能给他什么机会。
说正经的,三浦友建和旁人不同,毕竟在一起办公。他要是成天盯着我,也是个事。”
“怎么?你愁了?徐大小姐,你想不想知道,这个三浦友建是怎么又开始打你主意了?”
“那我就听听呗,你中村长官上下通天,一定能知道原因的。”
“告诉你吧,昨天晚上野口光子请了三浦友建吃了顿饭。
野口光子估计是给他出了不少的主意,他就动心了。”
“原来是这样。樱子,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支开这个三浦友建?”徐晓蕾问道。
“晓蕾姐,我就是一个少佐,也不是将军,别以为我什么都行。这个三浦友建是兴亚银行派到营川的,我凭什么把他支走啊。
再说,这个三浦友建也不是特工,只要注意些就行了。有我在,他不敢把你怎样的。”
“有你在,他当然不能把我怎样。不过,他每日都能与我见面,也挺让人生厌的。”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咱徐大小姐长的这么招人喜欢。
你放心吧,保护你的宪兵都是我的心腹,不会轻易被三浦友建收买的。
再有,金惠子也在银行,你要是出了状况,她会第一时间告知我的。”
“那我的安全,可就拜托你中村长官了。”徐晓蕾娇声道。
“行了,你跟我还有什么好谢的。
对了,刚才赵玫在,我也没问,你们安排好去勒索宇田国光的人了吗?”中村樱子问道。
“什么勒索,别说那么难听。白天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就往他家送匿名信。”
“一天到晚不出银行,还能办这么多事,效率这么高,我都佩服。
宇田国光一旦按着你们的路子走,那所有的事就都活了。
晓蕾姐,我这么帮你,你也要帮我做一件事。”中村樱子靠着徐晓蕾坐下,说道。
“什么事?”
“现在远东司令部一直催着我,找出龙骨的下落。
我想,你和耿直应该知道些线索。
毕竟龙骨不像宝藏和药品,不能吃,不能用,不顶钱花,你们的组织得到了也没什么用。
莫不如让我找到龙骨,这样就能向远东司令部交差了。我这位置能做得更踏实些,对你们更有好处。”中村樱子说道。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徐晓蕾开始权衡起利弊来。
正像中村樱子说的那样,与药品和宝藏比起来,上级组织对龙骨的指示是让密切关注,有可能的实施保护,并没有要求一定得到龙骨。
现在龙骨具体位置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按当时时间推算,藏在杜天成仓库往东三四里地的某个位置,应该是确凿无疑了。
从公历新年一直到现在,遗失部分龙骨的藏匿地点,一直是压在中村樱子心头诟病,如果始终完成不了远东司令部交给她的这项任务,那上村阳一势必会用这件事弹劾中村樱子。
一旦中村樱子失势,失去了这个强有力的靠山,那今后营川地下工作,将变得十分困难。看来,这个忙一定要帮。
想到这里,徐晓蕾说道
“樱子,杜天成仓库被盗那天,孙掌柜安排的人看到十几个人将龙骨搬上了手推车,向东面去了。
只是,当晚上天太黑,对方的人很谨慎,还有断后放哨的,所以,并没有跟住他们。
根据当时的时间判断,加上运输工具是手推车,应该不会走的太远,最多也就向东三四里的地方。”
“晓蕾姐,你早跟我说不就完了,让我在营川城掘地三尺也没找到。”中村樱子挽了挽徐晓蕾的手臂,说道。
“我早跟你说,你不得给我抓起来。
不过,我要说清楚。东西找到后,适可而止,不要去抓人。”徐晓蕾正声道。
第四二一章 设局
“晓蕾姐,这我就想不通了。
我心里很清楚,龙骨被盗十有是南京政府潜伏在营川特工所为。
南京政府跟你们地下党仇怨那么深,杀了你们那么多的人,我去抓他们,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还替他们求上情了?”
“很简单,因为我们都是中国人,在抗日这一大义上,是不分党派,不分你我的。”徐晓蕾郑重其事道。
“也就是现在,要是换在几天前,你要说这话,我立马给你抓起来。
看你那一本正经的样,还真的有点像地下党了。
行了,我答应你,尽可能不抓人。不过,要是他们撞到我枪口上,到时候不抓也得抓,你要知道我的难处。”
“我们中村长官都是言必行行必果,答应草民的事,一定能做到的。”徐晓蕾轻笑道。
“好了,你就别捧我了。我没让耿直拿住,反而,却让你给拿住了。
晓蕾姐,今天奇了怪了,都这时候,楼下怎么还没动静啊,弄得我都有些不习惯了。”中村樱子挽了挽徐晓蕾的手臂,说道。
“一定是耿直跟赵玫说了,让她克制些,小点声。
赵玫不出动静了,我们当然听不到,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就咱们耿大少爷那冲劲,谁能克制的了啊。”
“他不那么卖力气不就完了,你为都和你一样啊。”
“呵呵,开始笑话起我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中村樱子把手放到了徐晓蕾腋下,开始瘙痒起来。
“中村长官,我现在身子不舒服,求你饶饶我吧。”
“你徐大小姐告饶了,我还能得寸进尺嘛。
你说,赵玫进樱墅这个门也是时候,我开始显怀了,你好像也有了,耿大少爷现在竟然成了她一个人的了。”
“你不情愿的话,让耿直来陪你不就完了,耿直还敢不来。”
“算了,你陪我多好,身子香香的软软的,靠着睡也舒服。
哪天有心情了,就跟耿大少爷亲热一回,他想陪赵玫就去陪吧。”
“我才不总跟你这么住呢。现在是冬天,天冷,我陪你就陪了。
等到天暖和了,穿着那么少,我才不陪你呢。哪有两个姑娘晚上总睡在一起的,传出去多丢人。”
“呦呦,我们徐大小姐不干?那行,我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既然听不到楼下亲热声了,那咱们也睡吧,我困了。”中村樱子拉着徐晓蕾娇声道。
……
营川警署,宇田国光署长办公室。
宇田署长看着办公桌上的信件,一种说不出的苦水涌上心头。
连续三天三封信,都直接寄到了营川警署。
内容差不多,说的都是两年前营川警署药品被盗的事。
只不过,一封信比一封信说的更详尽,看来对方一定是掌握确凿证据了。
更令宇田国光胆寒的是,这几封信的落款,清清楚楚写着——“王雨亭的同志。”
本以为王雨亭一死,会一了百了,把药品被盗的事一股脑推到他的身上,这一篇就翻过去了。
哪里料到,这一篇竟然又翻了回来的。
万万没有想到,王雨亭竟然把两年前,与自己合谋盗取营川警署药品的证据留了下来。
……
这该怎么办?
把这几封信上交,主动交代两年前的事,倒是简单。
那自己这辈子,也就差不多交代了。
通敌罪是大罪,没人敢保自己的。即便侥幸留了条性命,这辈子也只能在监狱里过了。
可把这件事隐瞒下来的话,自己可就越陷越深了。
信上写的很明白,地下党这一回惦记上了的,还是警署医务所的药品。
自从上一次药品被盗后,警署医务所所有药品保管,采用了军事化管理。
药品仓库,除了自己警署的人外,关东军还派来一个班,每天六个人轮流在警署执勤。
连自己想克扣点药品,去黑市变现,现在都是很困难的事,别说让地下党窃走药品了。
不过,信上写的很清楚,今天必须答复,否则这封信就会出现在远东司令部督查室的桌子上。
思来想去,宇田国光将副署长张春峰喊了进来。
……
副署长张春峰在营川警署里负责侦破,哪块有案子,他都首当其冲。
不过说实话,在宇田国光眼里,张春峰就是庸才一个,偷鸡摸狗的小案子还行,大点的、复杂点儿的案子,就没破几个。
至于为何找到他,原因很简单。
两年前的药品盗窃案,张春峰也是参与者和知情者,并且从中也得到了好处。
俗话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时候,也该他想想办法,出出力了。
见副署长张春峰进到办公室,宇田国光指了指桌上的信,说道
“张署长,这三封信,你拆开看看吧。”
张春峰见宇田国光表情严肃,知道这信里一定有什么重要的内容。连忙把信件抽出信封,仔细阅读起来。
看完之后,张春峰说道“署长,我们的把柄现在落到地下党的手上,这事有些不好办了。”
“哦?怎么个不好办法?你倒是说说。”
“现在,我们是进退两难。
向上峰坦白交代,一定是逃不过牢狱之灾,搞不好还要掉脑袋。
不向上峰坦白交代,就要为地下党办事,那样的话,在他们手里的把柄会越来越多,以后想不办事都不可能的了。”张春峰摇头道。
“张署长,我叫你来不是让你跟我诉苦的,而是让你给我出主意的。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办啊?”宇田国光不满道。
“要我说,一不做二不休,先答应他们,等他们动手的时候,再一网打尽。
灭了口之后,再向上峰汇报,到那时,即便地下党再拿两年前的事来要挟,我们可以说他们是为了报复而诬陷我们的。
有了将他们一网打尽在先,上峰也不会轻信他们的话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地下党无孔不入,我们要是假意答应,他们很有可能发现,那个时候,更不好办了。”宇田国光说道。
“那咱们就给他们指指步,请君入瓮。”
“怎么个请君入瓮法?”宇田署长问道。
“既然他们的目标是药品,那我们就以药品为饵,给他们设个局,让他们往里钻。
搞不好,还能捞上几条大鱼。”
“那要是真的捉到了大鱼,我们杀不杀?”
“我觉得还是不留活口的好。
虽然抓到了大鱼,不过与盗取药品相比,也很难功过相抵。
还是按计划,不留活口,彻底铲除,把这篇彻底翻过去为好。”张春峰说道。
“也好,一了百了,落得清静。那我们怎么设饵呢?”
“今天是正月初十,还有两天就是正月十五。
按营川风俗,正月十五晚饭之后,老百姓要出门赏灯。
这时候,警署的警力大多都会去街上维护治安,那样的话,药品库只剩下关东军的几个人在看守了。
可以跟地下党把情况说清楚,正月十五那天,我们将护卫药品库的调离。
关东军的人,让他们想办法。
等他们动手的时候,我们再杀个回马枪,将他们一网打尽不留活口。
署长,你看怎么样?”
“嗯,好主意,就这么干。
张署长,这件事一定不能声张,不能让海军情报处或者关东军那面知道。
还有,上村阳一现在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也得留心点特派组的人。”
“署长,你放心,我会做好的。”
“那你就把这个计划写好,放到东门外滨城客栈的信箱中,他们会有人取的。”
“署长,那我们用不用派人盯着那个信箱?”张春峰问道。
“不用了,地下党既然选择了那个地方,应该提前安插了眼线。万一他们发现我们有人盯着,对我们有了怀疑,不按我们的计划行事,我们就不好办了。”
“好的,署长,我就按着你的意思办。”张春峰点头道。
……
营川,东记银号。
宁晓峰拿着上峰传来的消息,看了几遍。
“原来是他?”口中不禁喃喃道。
上午,联络员李岩从宁家小院来到东记银号,将上峰发来的最新消息,交给了宁晓峰。
这个消息时绝密的级别,李岩是无法破译的。
送李岩走后,宁晓峰拿出密码本,破译出了上面的内容。
上面内容很简单,就是“大龙”和“精猴”的身份和他们的联络方式。
而这两个人,却是宁晓峰万万没有想到的。
代号“精猴”的卧底特工是营川警署副署长张春峰,怪不得上峰一直没有启动,还不让自己知道,原来“精猴”的官职这么高。
而代号“大龙”的卧底,更是出乎宁晓峰意料之外,这个人竟然是长泽嘉树的夫人郎秀梅。
如果说张春峰还在宁晓峰意料之中的话,那郎秀梅则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郎秀梅明明在哈尔滨那边,怎么成了复兴社营川的卧底,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渊源。
当然这些事,都不是宁晓峰关系的事了。
这两个人,一个在警署内部,一个在制钞车间里面,再加上之前潜伏在兴亚银行的沈建平,有这么多强有力的帮手,窃取制钞车间的满洲券的模板,似乎容易了许多。
本来觉得毫无希望的宁晓峰,也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想到这里,他用密码写了一封信,藏到了袖口里。
想到“精猴”张春峰的死信箱在西大庙的小庙里,宁晓峰来到内室,对赛小仙说道“小仙,咱们要出去一趟了。”
“锋哥,去哪?”
“去西大庙,上香。”宁晓峰道。
……
正月初十,营川樱墅。
吃过晚饭,徐晓蕾、中村樱子和耿直三人,又凑到了中村樱子的卧室,赵玫则回到她自己的房间。
仅仅过了三天,从各方面收集上来的情报却很多,需要几个人好好拿捏一下。
今天晚上,赵玫带回来了营川办事处的最新消息。
经过痕迹专家长谷兴业的细致研判,纺车蕊丝所表示的经纬度坐标,基本有了明确指向。
虽然与实际的坐标多少还是有些出入,不过这一回确定的范围比之前确定的又缩小了许多。
最重要的是,温泉会馆已经在这个范围之内了。
张一手在滨城客栈,也收到了宇田国光安排副署长张春峰送来的信件,又通过金桂娘转交给了徐晓蕾。
现在看来,之前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制定的盗取药品计划,有实施的可能了。
而中村樱子这几天开始安排人对杜天成仓库向东三四里区域、可能藏匿龙骨的地方,进行地毯式排查。
可奇怪的是,这些地方并没发现龙骨的踪迹,这令中村樱子有些失望。
中村樱子半躺在床上,靠着床头坐了下来,说道
“晓蕾,你给我的信息是不是有误?杜天成仓库往东三四里的地方都排查了一遍,并没有查到龙骨的踪迹,难道有人把龙骨转移了?”
“这个可能性也有,龙骨被盗到现在,都过去几个月了,如果盗取龙骨的人觉得不安全,将龙骨转移走,也不是不可能的。”徐晓蕾说道。
“那这么看,线索不是又断了?”中村樱子有些失望道。
“我觉得不一定,你可以从头查。
这些仓库都是由进出库记录的,可以把出事那天进出库记录查一遍。
这样的话,就能查到是谁把龙骨寄存到仓库的,顺藤摸瓜,也许会有收获。”
“嗯,还是晓蕾姐有办法。明天我就安排人对各个仓库进行排查。
晓蕾,你要的郎秀梅资料,我帮你找到了。有一件事,应该是出乎你意料的。”
“什么事?”徐晓蕾问道。
“五年前,郎秀梅曾经以探亲为由来过营川。后来,并没有留在营川,才去的哈尔滨。这件事,你没想到吧?”
“原来还有这事,樱子,你的意思,这个郎秀梅的背景也不简单?”徐晓蕾问道。
“当然了,别忘了五年前营川城可来了不少有背景的人。如果不是你们的人,会不会是南京政府的人,就不清楚了。”
“那你,怀疑她是复兴社的人?”徐晓蕾向中村樱子问道。
第四二二 精猴出洞
“我可没这么说,她的档案清清白白的,还是长泽嘉树的夫人,没有证据之前,可不能乱讲。
对了晓蕾,你们的人到没到营川,有没有跟你们联系?
可别我实心实意地在帮你,你和耿直却说一半留一半的,那可不好啊。”
“樱子,你想哪去了,我现在对你可是知无不言的。要是不说的,就是我真的不知道。
之前,我们上级传达过来的任务,这次行动原则上苏俄特工独自行动,遇到困难了再跟我们联系,我们尽可能帮助。
到目前为止,孙掌柜那边还没接到苏俄特工的消息,估计是他们还没遇到什么难处,不需要我们援助吧。”
“晓蕾姐,你说来营川的苏俄特工会是俄国人,还是中国人啊?”
“怎们,你要动手了?”
“这件事交给了野口光子,我才不操那心呢,只是好奇,随口问问罢了。”
“前些年,日本和俄国打仗,还能看到些俄国人。满洲国之后,营川城已经看不到俄国人了。
要是突然出现一个,那就太扎眼了。我想,应该不会是俄国人。
至于是不是中国人也不好说,搞不好和向井甘雄一样,是日本人也不是不可能。”
“嗯,这个也有可能。对了,营川警署那边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消息?”中村樱子问道。
“宇田国光回信了,他同意帮助我们窃取药品。”
“这么痛快?不会有诈吧?”中村樱子问道。
“有没有诈不好说,反正信上说,正月十五,营川警署将撤掉药品仓库全部警力去街道维持秩序。
到那时,只有关东军的六名宪兵守护警署药品仓库。这六个人,宇田国光让我们自己想办法。”
“这眼见着就是圈套。
你们的人一行动,他们警署来个回马枪,把你们包围了,想跑都跑不了。
这个局,设的太小儿科了。”
“你说得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现在宇田国光已经有了回话,至少比没回音要好。就算是圈套,也可以试一试。”
“晓蕾,其实你们可以把局做的再大一些,把这几件事串到一起,也许机会就来了。”
“樱子,你说的,我懂。
现在明摆着,宇田国光就是给我们设了一个局,看我们钻不钻。
其实他这个局破起来并不难,只要我们行动的时候,警署的人干不回来支援,六个宪兵,我们还是容易对付的。
只是,我没到如何让他们不回去支援的办法。总不能让你派人硬拦着吧?”徐晓蕾看了看中村樱子,说道。
“我才不干那蠢事呢,装着没看到就不错了,你还想拉我下水啊。
真要是那样,到时候宇田国光倒打一耙,赖到我身上,咱们都得完。”中村樱子白了徐晓蕾一眼,说道。
“樱子,哪能呢,我就是那么一说,想都没想过。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如果能做一件什么事,弄得动静大一些,使得这些警署的人无法回去援助,宇田国光的局自然破了。”
“我就是这样意思,一旦药品被盗,宇田国光就很难翻身了。
上村阳一也不是笨人,去温泉会馆车辆的事,毫不犹豫地会钉在营川警署身上。那时候,你的危机自然就解除了。
不过,这件事一定要大,否则,警署是不会按你的想法来的。”中村樱子直了直身子,说道。
“樱子,你看这样行不行?”徐晓蕾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连忙对中村樱子说道。
“我才不听呢,我听了就成了你的同谋。你那点小伎俩,还能骗的了我?”中村樱子摇头道。
“樱子,我说,你听。
你觉得可行,你装着不知道不就完了,行不行,我的中村长官。
耿直,你还愣着干嘛,给咱们的中村长官按按摩、捶捶腿,没看她坐累了吗?”徐晓蕾冲着耿直说道。
“好好,樱子,你哪里不舒服,我帮你按按。”耿直凑到中村樱子身旁,说道。
“好了,别一求我,就开始献殷勤了。晓蕾,你说吧,想怎么做?我听着。”
“樱子,现在我有三件事要做。
一件是窃取营川警署的药品,
第二件是毁掉制钞车间的伪钞模板,
第三件就是设法取出温泉会馆中的宝藏。
现在温泉会馆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不能急于一时。
不过第一件和第二件已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如果正月十五晚上,制钞车间出了大事,营川警署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是他们的职责所在,甚至可以命令他们必须支援。
这样,窃取药品的机会就出现了。”
徐晓蕾见中村樱子一言不发,用手碰了碰她,问道“樱子,你觉得怎么样?”
“晓蕾姐,我不是说了吗,我只听不提意见。
你要是一定要问我,我觉得行。
不过,上村阳一也把制钞车间当成饵,等着复兴社和你们往里钻,你也要考虑清楚了。”中村樱子说道。
“复兴社他们有炸弹,如果炸弹能安装到制钞车间,正月十五那天晚上爆炸的话,警署的人一定会来支援的。”
“不过,复兴社会听你们的吗?你们是不是也和他们有联系,却不告诉我啊。”中村樱子没好气地说道。
“樱子,那个西流锄奸团就是赤山寨加上我们的人组成的,里面的刘二水与复兴社有电台联系。
龙虎帮爆炸,就是复兴社花了一千银元雇佣的西流锄奸团。
这一回,十有八九复兴社还会找刘二水的。”
“一千银元,真舍得花钱啊,我记得耿直的命也才一千银元。
要是这样的话,就容易多了。
不过,复兴社的目标是得到满洲国券的制钞模板,而你们的目的是摧毁苏俄假币的模板。同一个地方,目标却不一致,不会有冲突吧?”中村樱子问道。
“那就尽可能把两件事变成一件事,实在有困难的话,先帮复兴社完成任务。”徐晓蕾道。
“耿直,你真该好好学学晓蕾,知道轻重缓急,从不拖泥带水。
晓蕾姐,要是这么做,就好办了。
复兴社实施爆炸,你们趁乱取得模板。营川警署不得不去支援,这样,就给你们留下盗取药品的时间了。”
“今天是正月初十,要是没猜错的话,复兴社在这一两天就会联系刘二水他们。”
“好了,既然该想的都想好了,就没什么了。
现在想想,你们倒是替我着想,制钞车间和营川警署都不由我负责,出了事和我也没关系,顺便,还可以打压上村阳一。
看来,咱们这个家,虽然不是一个阵营的,不过还是能过到一起去的。
行了,就按这个计划执行,里面的细节我也不想多知道。
等我睡着了,你们再慢慢研究,我就不参与了。
耿直,捏得差不多了,还等什么,过来抱抱我。”中村樱子媚眼如丝地说道。
……
过了半个时辰,中村樱子在耿直的爱抚下,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现在,耿直和徐晓蕾谈事情,总算不用再背着中村樱子了。
徐晓蕾把被子给中村樱子盖好,和耿直一起来到卧室里的办公桌。
“樱子不能醒了吧?”耿直低声问道。
“醒了就醒了吧,除了绝密的是不能当着她面说,其他的事,她知道也无妨。
营川地下党几个负责人,你我,孙掌故还有郑特派员的身份她都清楚,瞒着她也没必要了。
刚才樱子提的建议,你觉得怎么样?”
“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了。
不过现在有两个问题,一个是炸弹如何解决,另一个万一复兴社不来求助我们怎么办?”
“上次炸毁营川特高课的炸弹就是他们自制的,三四天制造出威力强大的炸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至于复兴社那边,他们一定会联络刘二水的。
万一不联络,就启动制钞车间的内应,我们自己干。
对了,耿直,即便警署支援不及时,不过六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要是一下解决,也不是那么容易。
你要考虑一下,如何完成盗取药材仓库,同时还要想好撤离办法。”
“好,我想好了,就向你汇报。”
“你怎么现在对我这么客气了,真是把我当成领导,不当成家里人了?”徐晓蕾娇声道。
“哪能呢,在我心里,你是谁也替代不了的。”耿直深情道。
“算了吧,刚才当着我的面,跟樱子如胶似漆如狼似虎的,现在又开始哄我了?我才不上当呢,行了,咱们也睡吧。”
“晓蕾,咱们好些天都没亲热了,要不……”耿直抚摸着徐晓蕾的秀发,说道。
“不行,我这几天身体一直不舒服,还总想吐。”
“晓蕾,你有了?”耿直惊喜道。
“我也不知道,这些天刚刚有的反应,我也不知道是不是。
等这个月底,要是女人的事没来,估计就有了。”
“那就太好了。”耿直紧了紧胳膊说道。
“好了,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呢,你高兴什么啊。
睡觉吧,樱子要是醒了,看到咱们不在她身边,会不高兴的。”
“晓蕾,就像樱子刚才说的,咱们家也够奇怪的,不在一个阵营,还能和睦相处,说出去都没人会信。”
“这事藏在咱们心里就完了,也许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是为什么。好了,睡觉吧,我困了。”徐晓蕾喃喃道。
……
营川,东记银行。
正月十一是营川城送神的日子,宁晓峰刚上完香,便听到伙计来报,营川警署的人到东记银号检查来了。
这一次带队排查的,正是营川警署副署长张春峰。
简单寒暄之后,宁晓峰将张春峰带进了祠堂,这个地方也是宁家最私密的地方。
关上祠堂的门,宁晓峰说道“张署长,没想到‘精猴’竟然是你。”
“是啊,宁老板,我也没想到站长会是你。
我是土生土长的营川人,很少人能想到我是卧底的。你给我的信收到后,知道这一回要干票大的了。”
“张署长,如果能取得满洲国券的模板,我们可是大功一件啊。”
“嗯,这倒是,那你有没有什么计划,咱们一起商量一下?”张春峰说道。
“我已经决定,在正月十五,趁着人们出门看花灯的时候,疏于防范的时候动手。”
“哦?这么巧?”张春峰心中一动,说道。
“什么这么巧?”宁晓峰问道。
“没事,我说的是选在了正月十五,日子这么巧。”张春峰应声道。
张春峰并没有把地下党要在正月十五这天要窃取营川警署药品的事说出来,是因为如果说出了这件事,那就一定会牵扯到两年前的事。
两年前,还是营川复兴社站长的常宁向张春峰下达过指令,让他设法搞出些药材,张春峰以看守严密没有机会为由,推掉了。
实际上,却是与宇田国光、王雨亭三人合谋,将药品盗出,中饱私囊。
这种背着组织做的事,还是不翻出来为好。故而,并没有向宁晓峰交底。
“哦,张署长,是这样。
选择正月十五动手,是因为这个时候制钞车间还没有正式运转,安保相对松懈,会有可乘之机。
加上正月十五营川市民大多上街赏灯,不少军力和警力都放到了街上维持治安,容易出现松懈。所以选择了这一天。”
“原来是这样,那人手准备好了吗?
我这边需要做什么配合?”张春峰问道。
“人手,我准备继续雇佣除掉大岛浩夫、炸掉龙虎帮的西流锄奸团,虽然需要支付一笔费用,不过这些人做事干净,可以一用。”
“那具体如何实施?”
“想办法把炸药带进制钞车间,定时引爆。
引爆后,制钞车间的内应趁乱将模板盗走。”
“那我来做什么?”
“帮我弄辆警车和出门证,得手后,拉着模板立刻离开营川城。”
“这个太难了。自从上次去温泉会馆的车被劫后,现在警署的车辆已经严管,我根本调动不了。”张春峰摇头道。
“这个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正月初四劫持的那辆警车,现在还在西流锄奸团手里,你只要给我弄一个车牌照便可。”
“这个倒是没多大问题。营川警署的车辆牌照管理很乱,弄出一块问题不大。”
“那好,张署长,你把这两件事办好便可,其他的事,我来办。”宁晓锋说道。
“好,那我回去准备,明天晚上之前,我托人把车牌送到你这。”说着,张春峰起身,离开了宁家祠堂。
99。99
第四二三 龙骨不见了
见张春峰离开,赛小仙从内室走了出来,说道:“锋哥,出大事了。”
“哦,什么事?”
“忠义救国军那边传过来消息,海军情报处对咱们存放龙骨的三菱公司仓库进行了搜查,发现了龙骨藏匿的地下室。
多亏春节前咱们将龙骨转移了出来,要不,龙骨就被中村樱子发现了。
你说,中村樱子是怎么知道龙骨藏匿处的呢?”
“营川城就这么大,之前因为是三菱公司是日本商行的仓库,所以搜查的不那么细致。
我猜想,一定是谁给中村樱子出主意了,这回到仓库细细搜了。”
“你说耿直和徐晓蕾?”
“很有这个可能。
以前,我还觉得他们两个有可能是那边的人,现在看来,就是地地道道的汉奸。
有他们在,营川城就不会好。
满洲国券模板的事处理完,我就找那个西流锄奸团将这两个人除掉。
让营川人看看,做汉奸的下场。”宁晓峰虎目圆睁道。
“转移出来、没有被日本人发现便好。对了,海军情报处很有可能根据出事当天进出库来排查,这个有应对吗?”
“这个贸易公司在春节前已经在营川城消失了,中村樱子再有本事,耿直和徐晓蕾再帮忙也无济于事了。”
“那就好。不过,现在龙骨藏匿在地下冰窖,和老太爷的尸骨放在一起,也不是长久之计。
冬天还好,能存得住,还得想办法,尽快运出营川城。”
“小仙,你说,正月十五,用之前张一手他们抢的警车把龙骨带出营川城,怎么样?”
“锋哥,警车那点地方,哪能放下这么三个大箱子啊?而且龙骨多少有些腥臭味,出城容易被发现的。”
“也是,还是按着之前的办法,下葬的时候,把龙骨带出营川城吧。
我一会儿去宁家小院,用电台跟刘二水他们联系,带模板出城的活,还得靠他们。”
“好,注意安全。其实外围的忠义救国军也有些咱们的人,你怎么不用他们呢?”
“这些人鱼龙混杂不把握,暂时还是不要用了。再说,他们不像刘二水他们有警车,进出城也有把握。”
“那也好。注意安全。”赛小仙说道。
……
迷镇山,龙王庙。
几件事后,赤山寨这些人对张一手背后的西流锄奸团佩服的五体投地。
包括大当家路吉庆、二当家路连山,以及军师刘二水都彻底信服了张一手,也自愿地加入了西流锄奸团,听从西流锄奸团的领导。
经过这段时间磨合,张一手已经成了这个三十来人队伍的主心骨。
中午,刘二水的电台接到了宁晓峰发来的消息。
“正月十五晚上,用警车将兴亚银行取出的东西带出营川城,酬金五百银元。”
对于酬金,刘二水现在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看重。
春节时候,通过金桂娘,徐晓蕾已经将西流锄奸团的经费,带给了张一手。
加上除掉吴大虎、王沛林那一千银元,现在日子比之前宽裕了不少。
不过刘二水清楚,复兴社的指令,虽然时常偏激,不过都是为了对付日本人布置的任务,就算没有酬金,能做的,也是要做的。
想到这里,刘二水来找张一手,说道:
“老鬼,复兴社又来了任务,要我们正月十五,用咱们现在这辆警车,去兴亚银行带东西出城。你看接不接?”
“好事啊。巧了,西流锄奸团也用信鸽给我发来指令,正月十五让我们一起行动,去营川警署药品库抢药品。
看来,这两件事可以一起办了。”
“好,干就干票大的。跟你们干,就是痛快,什么事都想的周全。”
“今天是正月十一,离正月十五还有四天,我们得好好思量思量对策。
对了,电报了说没说我们怎么开车进城?这辆车应该已经被日本人盯上了。”
“我问了,对方的意思是,三天后,将新的警车车牌和《通行证》一并放在城外的滨城客栈。
到时候,我们去取就行了。”
“好,就这么定了。我今天回城,和上级碰一碰细节,明天咱们好好研究研究。”
“老鬼,我知道我们这些人现在刚刚加入西流锄奸团,你们的上级还需要对我们考验。
希望能早一天通过你们的考验,真正成为你们的一员,把这支队伍做起来。”
“二水,上级对你们已经很满意了。
只是地下工作的特殊性,知道他们身份的人越少越好,你也别有什么想法。”
“老鬼,我在营川潜伏了五年,当然知道里面的规矩。
很多人,很多事,不知道更好,我能理解的。
总之,只要能杀鬼子,其他事都是小事。”刘二水应声道。
……
营川樱墅,中村樱子卧室。
坐在床头的中村樱子对她身边的徐晓蕾,说道:
“你说,怪不怪。我按你的法子,对杜天成仓库以东重新排查一遍。
果不出所料,杜天成仓库被抢当天,三菱公司的仓库,半夜进来了一批海鲜。
因为这家商行的海鲜每日都有进出,所有也没人主意。
平川和小林将三菱公司仓库彻底排查一遍,终于发现在一个角落有一个地窖。
可打开地窖,里面东西已经踪影全无。”
“那寄存海鲜的商行,是不是可以查到了?”徐晓蕾问道。
“这家商行在春节前,就再没有进过货,取过货。
按商铺地址查找,发现这家商铺春节之后就关门了,再没有人出入过。”中村樱子摇头道。
“按你这么说,他们应该是把东西转移了。
樱子,当时你不是让福源真圣下过协查函,敦促这些日本商行予以配合,对自己的仓库进行排查,三菱公司没有接到协查函吗?”
“问过了。中山正人说,当时也仔细查看过了。
不过,那时候这个地窖上面有海鲜堆放,所以没有发现。”
“樱子,你说龙骨会不会已经被转移出城了?”徐晓蕾问道。
“应该不会。如果辽河解封,码头开了,进出货物那么多,有可能发现不了。
现在是封港期,辽河还冻着,只能通过陆路出城。
龙骨运出城区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不过,现在知道了龙骨曾经在三菱公司仓库藏匿过,至少对远东司令部也算有个交代。
上村阳一要是催的再急,我就推到中山正人身上,让他们狗咬狗吧。
不过,虽然这个理由可以应付些时日,可终究是要找到龙骨的。我还得想想办法。”中村樱子插着手,说道。
“你这么说,那就不急了。你还是帮我想想,怎么把药品送出城吧。”徐晓蕾笑道。
“晓蕾姐,你这就是想把我拉下水啊。
虽然我不是日本人,不再把圣战作为人生的奋斗目标了。
不过,你们的组织那些东西我也接受不了,你还是别打我主意了。”
“我可没想让你加入组织,不过,你说过,要为这个家着想。
我和耿直都是你的家人,我们要出事,这个家不就毁了吗?你说是不是?”
徐晓蕾坐到中村樱子身边,挽着她的手臂说道。
“都说地下党擅长思想工作,果然如此。
现在想想,我想不帮都不行了。
你说,我听,我看哪里能帮上你。”
“樱子,那我就说了。
先说,如何撤离吧。
药品一旦得手,计划用之前抢走的营川警车将药品带走,如果兴亚银行得手的话,连模板也一起带出城。”
“高明啊,要是没猜错,警署那边一定是给了新牌照和《出门证》,是吧?”
“还是中村长官火眼金睛,一下就能猜到了。现在有个小问题,需要你来帮着解决。”
“别跟我卖关子了,你说我听。”中村樱子掐了掐徐晓蕾的鼻子,说道。
“是这样,上一次警车被劫之后,城门守卫除了要看警署的《出门证》外,检查严的时候,也会要情报处的公函。
正月十五毕竟是个大节,关东军一定会加紧防卫。我担心警署的《出门证》不好用,你看能不能……”
“晓蕾姐,你是让我出具公函?这事要败露,我的责任可就大了。”中村樱子摇头道。
“樱子,我哪能坑你呢。
我是想你给我一个有印章的公函的样式,我找人照猫画虎做张假的。
大黑天的,估计也没人能看的出来。”
“嗯,这样倒可以,明天我就让耿直给你送过去一个之前的样式。
不过,还是我说的那句话,一定要小心那个三浦友建,别让他发现了。
虽然我对你的安保有了加强,可他天天和你在一起,也是防不胜防的,我可不想你出事。”
“放心的,我会小心的。”
“对了,孙掌柜身体好没好些?能不能下地了?”中村樱子问道。
“还没呢,野口光子下手太狠了。估计还得养些时日。”徐晓蕾说道。
“这个野口老师啊,怎么就把我当成眼中钉了呢?”中村樱子无奈道。
“樱子,野口光子毕竟能量有限,这一次要是能顺利扳倒上村阳一,野口光子在营川没了靠山,也就翻不起什么浪了。”
“女人有时候比男人还要执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行了,不提她了。
总之,我帮你也是在能力范围之内,风险最小为前提的帮助。
你们太过分了,我会提前制止。
还有,要是其他线上的你们同志,真撞到我枪口上,我也要抓,要审的。
到时候,你可别趁我睡着了,把我掐死。”
“我这身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哪有那胆子啊。”徐晓蕾又挽了挽中村樱子,说道。
“行了,别给我宽心丸了。楼下总算没动静了,咱们也睡吧。赵玫真有服气,一进樱墅门,咱们的男人就成她的了。”中村樱子躺了下来,笑道。
“行了,你要是愿意,耿直天天都是你的。”徐晓蕾靠着中村樱子躺了下来。
“我才不要他呢,有了陪我多好。睡吧。”说着,中村樱子枕到了徐晓蕾的胳膊上。
……
营川永城银号,上村阳一办公室。
尽管,已是深夜,不过上村阳一似乎没有什么倦意,依旧精神矍铄。
晚上,远东司令部有了新的情报,他便把石田芳夫和野口光子找了来。
见石田芳夫和野口光子到了办公室,上村阳一说道:
“据可靠消息,南京政府执行窃取模板的特工已经潜入了营川。估计近期,就要采取行动了。”
“上村特派员,那苏俄的特工那边有消息了吗?”野口光子问道。
“目前还没有。
春节前,哈尔滨那边就传过来消息,苏俄特工已经潜入了营川,
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苏俄特工的消息。”
“这就奇怪了,难道他们取消了行动?”野口光子不解道。
“这个很难说,既然苏俄特工和南京政府的卧底都把目标瞄准了制钞车间,那我们更要加强制钞车间的守卫了。”
“上村特派员,我觉得这一次是将地下党和南京政府特工一网打尽的最好时机。
应该外松内紧,诱使他们行动,最终将他们一网打尽。”
“如何内紧外松?”上村阳一问道。
“要放出一些消息,让这些特工觉察,制钞机器调试期,防范相对疏松,以麻痹他们。”
“嗯,这倒是个办法。
如果守卫太严,这帮特工靠近都不敢靠近,知难而退,引鱼上钩就无法实施了。
既然苏俄那边迟迟没有消息,我们的目标就瞄准南京政府的特工。
他们不是想窃走模板吗?
石田上尉,放出风去,就说明天制钞模板即将调试完毕,制钞车间明天试运行。”
“骇!特派员!”石田芳夫应声道。
“野口上尉,龙虎帮的爆炸案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还没有,我正在抓紧调查。”
“你可要抓紧了。正月十五之后,我就要向远东司令部汇报,要总是这种含含糊糊的汇报,我这个位置也会难保的。”
“骇!特派员。”野口光子应声道。
“行了,你下去吧,野口上尉,有什么事立刻汇报,知道吗?”
“骇!上村特派员。”说着,野口光子转身离开。
第四二四 双管齐下
石田芳夫正准备离开,却被上村阳一叫了下来,说道“石田上尉,你先等一下,我有事问你。”
“上村少佐,什么事,你讲。”石田芳夫停下脚步,说道。
“石田上尉,中村樱子的未婚夫耿直你跟他交手过,你觉得他身手如何?”上村阳一问道。
“那个人的功夫,是深不可测。”石田芳夫想想,说道。
“哦?可很多人都说,你和他那场比武,开始的时候也是势均力敌,甚至你还稍占上风,石田君怎么会这么认为?”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其实我很清楚,开始的时候耿直并没有尽全力。到了后来,他发力了,我已经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石田君,你是远东司令部搏击第一高手。你都这么认为,看来这个耿直功夫确实不错。”
“是啊,本以为击败耿直,不仅可以为帝国扬威,还可以博得中村少佐的芳心。没想到,耿直功夫如此了得,在他手下一点机会都没有,后来还靠他援手,捡了一条命,惭愧,惭愧。”石田芳夫摇头道。
“好了,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一场比武算的了什么。你先下去吧,我向你交代的事要尽快去办。”
“骇!上村长官。”石田芳夫应声道。
见石田芳夫离开,上村阳一起身,拿起了刀架上的军刀。
在营川,上村阳一又两个心愿。
除了要扳倒中村樱子,成为这个港城真正的军政掌权人外。
另一个想法就是,在擂台上击败耿直,重塑军中形象。
虽然耿直被满洲国政府树立成了华人楷模,不过作为帝国的军人,被一个中国人一一击败,这也是帝国之耻。
所以,一定要找机会和耿直在擂台一较高下。
想到这里,上村阳一拔出了军刀,寒光一闪,沁人心脾。
……
营川,兴亚银行。
金桂娘拿着打扫工具,进到徐晓蕾办公室,随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来到徐晓蕾身边,小声说道“徐行长,一手昨晚会来,带回来了消息。”
“什么消息,快讲。”
“西流锄奸团,已经做好夺取药材的准备。
不过,具体实施计划还没有制定完成。今天已经正月十二,还有三天就是正月十五了,他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已经把计划放到了这个袋子了,用密码纸写的,中午回去带给张一手破译一下就行了。”说着,徐晓蕾将一个笔袋递给了金桂娘。
“好的徐行长,我收好。
还有,天翼从红光理发店带回来了情报,孙掌柜那边收到了消息,让我带给你。”
说着,金桂娘将一张有些褶皱的黄皮纸递给了徐晓蕾。
徐晓蕾接过纸张,转身进到后面的休息室。
过了十几分钟后,徐晓蕾从里面走了出来,对金桂娘说道
“苏俄特工已经通过他们的方式联系上了孙掌柜,他们的目标是摧毁苏俄伪钞,与复兴社窃取满洲国券模板虽然不是一回事,却可以绑到一起去做。
正巧,摧毁伪钞模板及时我和大先生制定的方案中的一部分,如果可行的话,两件事可以同时进行,一举两得。”
“那好,我回去把情报带给他。”说着金桂娘离开了房间。
金桂娘刚出门不久,耿直便走了进来。
关上办公室的门,对徐晓蕾说道“樱子给我拿了一个过去的情报处公函,上面有公章了签字。”
徐晓蕾接过公函,看了看说道
“正好金桂娘中午要回去,我让她一并带走,仿制好了公函,让她带回来给你,中午你就别走了。”
“行,那我中午在这等着。”
“还有一件事,苏俄特工联系孙掌柜了。”
“哦?什么时候到的,那边有什么难题吗?”
“什么时候到的,几个月前就到了。”徐晓蕾神秘地说道。
“那怎么可能?我们都不清楚?”
“其实连我都没想到,苏俄特工就是长泽嘉树的夫人郎秀梅。
她的身份十分复杂,既是复兴社的特工,同时也是苏俄方面的特工。”
“没想到会是她,身份还如此复杂。”
“是啊,她向孙掌柜求助,想要一枚炸弹,直接摧毁制钞车间制造伪钞的全部设备。
正好,咱们制定的计划也是带一枚炸弹进到车间,引爆之后,趁乱取走满洲国券模板。
之前,咱们还考虑过这枚炸弹如何带进制钞车间,还有引爆位置。
现在两件事凑一起了。
炸弹在俄币伪钞设备处引爆,不仅可以毁掉俄币伪钞模板,同时还是能把敌人吸引过去。不仅为刘二水他们窃取药品创造的时间,复兴社的人也有机会浑水摸鱼,将满洲券的模板带出银行。”
“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耿直颔首道。
“这样,我进休息室,再给张一手写封密函,让金桂娘带进给他。
至于炸弹如何带进制钞车间,复兴社那边会想办法的。”
不多时,徐晓蕾将密函写好,叫金桂娘进来,连着海军情报处的公函一并交代好后,让她带着张一手。
见金桂娘离开,耿直对徐晓蕾说道“晓蕾,这两天你身体还不舒服吗?”
“还是那样,就是身子没劲。也不想什么大病,估计缓一两天就好了。”徐晓蕾说道。
“可不能含糊了,不行上医院去看看。”耿直走到徐晓蕾身后,为她松着肩膀说道。
“你的手法倒是越来越纯熟了,每天都给樱子捏吧?”
“也不是每天都是。”
“行了,我也不是吃醋了,你也不用解释。”徐晓蕾柔声道。
“晓蕾,有件事我想给你说一下。”
“你呀,有什么事一猜出来,这么献殷勤,一定是有事要说。
说吧,什么事。”徐晓蕾半眯缝眼睛,问道。
“夺取营川警署药品行动,我想参加。”
“你想参加?万一哪里出了纰漏,警署的人反包围了,你的身份就很有可能暴露,太危险了。”徐晓蕾摇头道。
“晓蕾,正月十五那一天,两个地方的行动要同时进行。
夺取警署药品不仅要成功,速度还要快,否则将会功亏一篑。
警车最多能做四五个人,张一手、刘二水、李大牛、路连山他们四个人,对付看守还是有些困难,
我去就不一样的。我的飞镖能用上,可以提前制服一两个,那样他们下手就容易了。”
“耿直哥,你的想法不错,不过用飞镖的话,会不会被人联想到你?”晓蕾问道。
“不会的,我改用市面上常见的飞镖,基本追查,也查不出来是谁用的。”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拦你。
回去跟樱子说一声,这事要是瞒着她,知道了又得生气了。”
“那她不让我去怎么办?”耿直问道。
“樱子也不可能把你关起来,你一定要去,她是不会拦着的。
现在,樱子既然和咱们站到了一起,就不要瞒着她。
有她帮忙,很多事会变得容易很多。”
“不过,她毕竟不是我们的同志,你就没有顾虑吗?”耿直问道。
“说实在的,樱子算是白真心爱你一回。
她是不是我们的同志,不过她是你的妻子,是这个家的成员,不为组织,还不为这个家吗?
她要是想对我们不利,我们现在都在大牢里了。”
“我当然知道她的想法,她是不会出卖我们的。我是想,樱子要是能成为我的同志多好。”
“没必要的,不一定成为我们的同志才叫抗日,像樱子这样暗中帮我们更好。
行了,下午回去,把要参加行动的事跟樱子说一声,我想,她会同意的。”
“晓蕾,我知道了。”耿直点了点头说道。
……
营川,东记银号。
下午,郎大平又来到了东记银号,借着收欠款的理由来找宁晓峰。
进到宁家祠堂,郎大平向宁晓峰问道“宁站长,怎么样?夺取模板的计划制定出来了吗?”
“差不多了,大概计划我跟你说一下,你看有没有哪个地方需要补充的。”宁晓峰说道。
“好,宁站长,你说。”
“有一个情报,不知道你有没有收到。”
“什么情报?”郎大平问道。
“你的姐姐郎秀梅,就是我们复兴社潜伏在日本人身边的卧底。”
“真的吗?没想到我的姐姐真的是咱们的人。”郎大平差异道。
“有她在,这次行动就会容易很多。
之前,我们在制钞车间已经安插了卧底。不过,我们的卧底很难以外界接触,也很难带进去东西。
姐姐不同,她是长泽嘉树的妻子,炸弹是有办法带进去的。
进去之后,把炸弹交给我们潜伏在制钞车间的卧底,在正月十五晚上引爆。
将警力吸引过去后,趁乱将模板带出兴亚银行。”
“好,就这么办。明天我来去炸弹,交给我姐姐。”郎大平说道。
“那就按计划行事。跟你姐姐说,她的任务就是将炸弹带进兴亚银行,其他的事就不用她参与了。”
“好,我知道。那我先走了,明天一早就来取炸弹。”郎大平点头道。
……
营川,海军情报处。
“不行,太危险,为了你的安全,你只能做个旁观者,不能参加行动。”
中村樱子听到耿直要参加夺取营川警署药品的行动,说道。
“樱子,营川警署毕竟有六名宪兵看守。
正月十五那种日子,搞不好还会增加人手。
这次行动西流锄奸团只有四个人进城里,要是他们不能最短时间结束战斗,很容易别警署反包围。
我答应你,就在外面给他们掩护,等药品装上车了,我就离开。晓蕾那么谨慎的人,都答应我了。”耿直说道。
“你的身手我倒是相信,不过还是太危险了。就算晓蕾同意了,我也不同意。”中村樱子将耿直正在给他按摩的手扒拉掉,说道。
“樱子,这件事对我很重要,对组织也很重要,我一定要参加。”耿直哀求道。
将耿直执意要求,中村樱子叹了口气说道
“算了,拦你也拦不住,答应你便是。
不过,丑话说前面,你只能在外围帮助,不能自己冲到前面去,而且提前要化妆,不能被人发现你的身份。”
“这些我都懂,我会按你的意思做的。
还是晓蕾了解你,说我好好跟你说,你就能答应。”耿直握了握中村樱子的手说道。
“照你这么说,要是晓蕾不跟你说,你就要瞒着我了?”中村樱子一把推开耿直的手,说道。
“哪能呢,只是是怕你担心我。”耿直连忙说道。
“怕我担心?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能猜不出来?你是怕我突然不帮了,你们的人就会被一锅端。
你要是在,我就不会下这个手了,是不是啊?
怪不得晓蕾是你带进的组织,现在成了你的领导,你的高度比晓蕾差多了。
要不是因为晓蕾,我现在就把你抓起来,也让你尝尝严刑拷打的滋味。”中村樱子睨了耿直一眼,说道。
“樱子,你猜的没错,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你也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耿直能看的出来,中村樱子是真的生气了,连忙道歉道。
“行了,别假惺惺的。既然晓蕾都同意了,我就不拦着你了。
不过,兴亚银行那边你不要过去,我担心那里面是个局,这个局是怎么布的,连我也没看清楚。”
“樱子,那真的是局,该怎么办?”耿直问道。
“怎么办?反正大头都在南京政府那边,你们的任务就是将模板带出城。
如果兴亚银行这边情况不妙,你们的人带着药品出城就完了,没你想象的那么难。”
“可是,今天晓蕾得到消息,苏俄特工已经通过他们的方式,联系到了孙掌柜。
要是这样的话,上村阳一会不会顺藤摸瓜查到孙掌柜那里?”
“这个问一问孙掌柜,要是用死信箱的方法联络,那无论成功与否,都把死信箱停掉,那样的话,就不可能被上村阳一发现了。
那我问问你,苏俄特工是谁?你能说嘛?”中村樱子盯着耿直问道。
“苏俄特工,就是长泽嘉树妻子郎秀梅。”耿直回答道。99。99
第四二五 推演
“这么痛快就说了,是不是也是晓蕾跟你说了,我要是问,你就实话实说啊?”中村樱子问道。
“樱子,你也知道,晓蕾是我的领导,当然要她同意我才能说了。
晓蕾跟我说说,咱们现在是一家人,除非上级组织的绝密,其他的没必要隐瞒你。”
“还是晓蕾大气。
其实,我也想到了这个郎秀梅。
既然苏俄特工没有联系你们,除非他们放弃了就按,否则只能说明,苏俄特工离模板已经很近了。
我查了一下现在的制钞车间里的人,因为郎秀梅是长泽嘉树夫人的缘故,她每天是进出自由的,其他人就没有她这个条件。
可能性最大的,一定是她了。
我问你,只是确认一下罢了。”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你说过,那个野口光子也是很有头脑的女人,你能看出来的事,很有可能她也能看出来。
你看,他会不会也怀疑郎秀梅呢?”耿直连忙问道。
“不会,至少现在不会。”中村樱子回答道。
“为什么?”
“因为野口光子并不清楚苏俄特工已经到了营川,她现在的想法,很有可能认为苏俄特工觉得这次计划很危险,已经放弃了。”
“那我就懂了。其实现在,上村阳一和野口光子把目标都对准了复兴社,他们觉得复兴社最有可能会采取行动。”
“我就这个意思。
所以,我让你不要参与到制钞车间的行动中,就是这里有太多变数。有些变数,连我也把控不住。”
“那我就懂了。晚上咱们再商量一下,争取万无一失。”耿直道。
“今天晚上,你不准备陪赵玫了?”
“这几天你总和晓蕾研究事,我才在楼下住的。真的不是有意疏远你们,去亲近赵玫的。”耿直连忙解释道。
“谅你也不敢。行了,办公室外面还有人等着找我呢,有什么事,咱们晚上回去再说。”中村樱子道。
……
营川,特高课。
野口光子又是彻夜未眠,反复查阅着兴亚银行制钞车间里面的中国人的资料。
虽然出了向井甘雄这样的叛徒,不过野口光子还是相信,内线应该是中国人。
这些中国人里面,除了长泽顾问的妻子郎秀梅外,其他的人她一概不知。
但从档案上看,也没看出什么毛病。
这些人的档案,是兴亚银行总部和海军情报处总部派人共同审核的,审查的十分严格,按理说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不知为什么,越是这样,野口光子越觉得会有什么事要发生,越觉得里面一定会有人有问题。
会谁呢?
野口光子又翻了一遍档案,“沈建平”这个名字印入了她的眼帘。
看他的档案倒是工工整整,挑不出什么问题。
不过,来营川的时间却引起了野口光子的注意。
这个人也是五年前从外地来的营川,这个时间点,与复兴社往营川派卧底的时间正好一致。莫非他也和其他被发现的复兴社成员一样,也是卧底?
如果他是卧底,是现在行动,还是暗中观察?野口光子心中不停地摇摆着。
最终她还是决定先暗中观察,有了证据再动手。
毕竟现在无凭无据,真要是动手了还容易打草惊蛇。
沈建平要是真的是卧底,等到同伙接头的时候再人赃并获,效果会是更好。
也许还能抓住条大鱼。
想到这里,野口光子拨通了上村阳一的电话。
……
营川,樱墅。
耿直、徐晓蕾、中村樱子和赵玫四人围坐在餐桌,享用着可口的晚餐。
吃的差不多了,中村樱子笑着对赵玫说道:“赵玫,我问你件事。”
“樱子,什么事?”赵玫了抬起头。
“这两天,你的屋子怎么没声音了?是不是耿大少爷没卖力气啊?”
“我,我,我小声了些。”初经人事不久的赵玫,被中村樱子问的有些脸红。
“你看,脸还红了。也不是小姑娘了,还扭扭捏捏的。
想没想好,以后是准备长留在这里,还是跟赵教授回美国?”
“我还没想好,父亲还有半年才能回国,时间还长着呢。”
“也是,倒是不着急决定。
其实就算回美国了,也可以常过来,两边住,不是挺好的。”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你是不知道。美国到这坐船要一个多月,飞机都是军用的,很难搞到机票,来一次太困难了。”赵玫叹声道。
“樱子,赵玫现在一个人,来回走倒是方便,要是哪天有了娃子,哪有你想的那么轻松。”徐晓蕾说道。
“晓蕾,这才几天啊,哪有那么快啊。”赵玫低声说道。
“也不一定,你看咱们中村长官肚子都起来了。这事说快也快。”
“那到时候,再说吧。”赵玫喃喃道。
“要我说,既然已经住进来,也和耿直同床了,你就进这个家门得了。
虽然不是明媒正娶,不过我们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有个名分总是好的。”中村樱子道。
“樱子,我是教徒,教义上讲的很清楚,只能一夫一妻。
我现在和耿直这样住在一起没什么的,要是成了亲,就违背教义了。还是这样吧。”赵玫叹声道。
“那就随你吧。
这样也好,即便你以后回美国,一样可以随时过来。
我要是哪天不愿意在这呆了,还可以过去找你,咱们一起住。”
“那就太好了。那边环境比这好很多,气候也不错,你来了我还能有人陪了。
最好你们都来,那样又能住在一起了。”赵玫笑道。
“嗯,不错,晓蕾姐,你看怎么样?”中村樱子向徐晓蕾问道。
“我?我是土生土长的营川人,我喜欢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街一巷,我是不会走的。”徐晓蕾道。
“可别那么绝对,要是耿大少爷也去了,你还不去?”中村樱子问道。
徐晓蕾看了看耿直说道:“他去好了,我是不会去的。这是我的家,哪也不去。”
“耿直,那你呢?”中村樱子又问道。
“营川也是我的家,我离不开的。”耿直应声道。
“是啊,这里是你们的家,你们怎么能愿意离开呢。”中村樱子有些黯然道。
“樱子,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徐晓蕾握了握她的手,说道。
“没什么,我就是有些累了,有一天累的不行了,想找个不认识我们的地方歇一歇。
不过想想,无论到哪,都有新的烦心事,躲过这个,躲不过那个。
行了,耿直、晓蕾你们跟我回屋,我有事跟你们商量。
赵玫等耿直事完了,就让他下来陪你。”
“你让他陪你们吧,他现在总在我那住,多不好。”
“你刚住进来,让他多陪陪你也是应该的。
这事,我做主,你就不用多想了。
耿直,晓蕾,你们跟我上楼吧。”中村樱子冲着耿直和徐晓蕾说道。
三人回到房间,耿直随手关上房门。
中村樱子坐到床头,说道:“耿直,夺药品的计划,你心里有谱了吗?”
听到中村樱子的问话,耿直应声道:
“樱子,我是这么想的。
营川警署要是按之前的约定,将警力全部撤出后,西流锄奸团的人和我便一起行动,最短时间内将药品从仓库取出。
锄奸团里有个叫李大牛的,也擅长用飞镖,到时候,我和他用飞镖处理掉最外面的守卫。
最外面的守卫处理完,其他人从屋顶下到院里,再处理里面的守卫。”
“这个主意倒是可行,不用枪就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不过据我所知,这些守卫身上是没有仓库钥匙的,就算把他们制服了,你们有办法把仓库的门打开吗?”中村樱子问道。
“这个应该不是问题,西流锄奸团有这样的高手。”耿直回答道。
“厉害啊,什么能人都有呢。既然你们已经准备充分,那就按计划执行吧。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一定不能暴露身份,知道吗?”中村樱子严肃地说道。
“樱子,你放心,出门我化一下妆。不会被人认出来的。”
“那就好。
晓蕾姐,现在咱们把正月十五晚上要做的事,重新复盘一下,看一看还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好,樱子,那我说,你听。”徐晓蕾说道。
“第一步,就是将炸弹送进制钞车间,有郎秀梅在,她进出自由,应该没有问题。”
“停一下,郎秀梅你们不能和她接触,这个人对你们太熟悉,万一被上村阳一发现,将她逮捕,你们就会很危险。”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与郎秀梅交接的事,由其他人去做,我们是不参与的。”徐晓蕾说道。
“晓蕾,我的眼线传过来消息。这两天,郎秀梅有个弟弟来了营川,这个人是不是你们的人?”
“他不是我们的人。”
“他要不是你们的人,就一定是南京政府的人。
最近他常出入东记银行,这么看来,宁晓峰真的是有问题。”中村樱子自语道。
“宁晓峰不是我们的人,至于是不是南京政府的人,我也不好说。”
徐晓蕾和耿直对中村樱子隐瞒宁晓峰的身份,是有他们的顾虑。
宁晓峰毕竟是南京政府那边的人,不是地下党。中村樱子对付起他来,没有了这个家的掣肘,不会有任何顾虑。
虽然宁晓峰与自己不是一个阵营,不过都是抗日的队伍,不能随便将他们出卖了。
正因如此,徐晓蕾和耿直达成了一致,瞒着中村樱子,不跟她表明宁晓峰的身份。
“樱子,那你准备对他动手了?”徐晓蕾试探地问道。
“我要是有证据早就动手了,还能等到现在?
你也知道,现在宁家和伊藤大使关系紧密,虽然不如咱们近,可要是没有真凭实据就动了宁家,伊藤大使那边我也不好交代。
复兴社和你们不一样,我是不会轻饶的。抓了他们对你们也没有影响,还能捞些功绩。
真要有了铁证,我当然要抓了。”
“好了,先不说他们了,我们接着讲我们的。”徐晓蕾不想再深谈下去,说道。
“行,炸弹带进去了,就算引爆了,南京政府要的满洲国券模板有办法带出银行吗?”中村樱子问道。
“这一回,西流锄奸团与复兴社的约定,只是带模板出城,至于模板如何带出制钞车间,并不在任务中,我们也不知晓。”耿直接口道。
“要是这样的话,制钞车间里面一定会有,复兴社潜伏的内应了,否则复兴社不会这么有把握的。”
“那就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了。”徐晓蕾说道。
“那是我该考虑的。行,晓蕾你接着说。”
“我算了一下时间,夺取药品时间从开始到完成,不能超过二十分钟,否则变数太多。
以这个时间推算,夺取药品时间定在晚上八点的话,制钞车间炸弹引爆定在晚上八点一刻。
这个时候,樱子你就要下命令,命令警署支援制钞车间,不给他们反包围的机会。”
“这个交给我,我会想办法的。然后呢?”
“警车装好药品的话,就往开往制钞车间。按时间算,差不多八点半钟就会抵达地点。”
“晓蕾姐,如果制钞车间发生爆炸,路上行人一定会恐慌,你们的警车不一定准时抵达的。
要我说,放弃带模板出城的计划,不能冒这个险。”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西流锄奸团既然答应了复兴社,就要帮着尽己所为,能办尽可能办。
我和耿直定好了,警车就在银行那边停留五分钟,如果取不到模板,我们就开车出城。”
“我担心关东军会封城,那样的话,你们也出不了城了。”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为了有备无患,除了仿制了一份海军情报处的公函外,锄奸团也仿制了一张关东军的公函。
有了这两份公函,门卫不可能不放行了。”
“晓蕾姐,你倒是想的周到。要是这样,出城问题倒是不大了。
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们干脆放弃去制钞模板,或者用其他方式将模板运走。
毕竟模板体积不算太大,很容易藏匿,以后有的是机会,带出营川城。”中村樱子想想说道。
“耿直,我觉得樱子说的没问题,咱们没有必要冒这个险。”徐晓蕾说道。
第四二六 各就各位
“可是那样的话,相当于我们借用了复兴社的力量,办了我们的事,这样好吗?”
“这有什么的,也不是不给他们办。
再说,就算不给他们办又能怎样?要不是为了帮你们,我就给他们一锅端了。
你们的人分为两处,一处人抢夺药品,另外一路人等着模板取出。
模板取到后,如果不能立即带出城,就找个地方藏匿起来。
模板也就半米大小的物件,很容易藏起来的。以后有机会的话,交给复兴社不就完了。”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就这么定了,按你说的办。
我安排孙掌柜启动另外一条线上的同志,来完成取模板的任务。如果能行就带出城,如果不行,就先藏在城里”徐晓蕾说道。
“这样多好,耿直,你比晓蕾姐差多了,晓蕾姐永远知道轻重缓急,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你就婆婆妈妈的。”中村樱子娇笑道。
“行了樱子,你再这么说,耿大少爷真得要受不了,忍不住了如何是好。
你可要知道,耿大少爷从小就没受过气的,现在却成了受气包,天天被咱们训。”
“是吗?耿大少爷?”中村樱子问道。
“那时候是那时候,现在是现在。我觉得现在挺好,愿意受这气。”耿直想都没想说道。
“换成我,我也愿意。
什么事都不用你想,就等着吃现成的,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
漂亮姑娘都死心塌地跟着你,比做皇帝都舒服,这气受的多值。
行了,正事谈完了,你下楼去赵玫那住吧。”中村樱子睨了耿直一眼,说道。
“我,不下去了吧。”耿直搓手道。
“行了,别装着多在意我们似的。我现在身子重了,也没那心情。
晓蕾姐真要是有了,也不能和你同房。你去陪赵玫去吧,我同意了,晓蕾姐,你呢?”
“耿直哥,你去吧。”徐晓蕾应声道。
“你看,晓蕾姐也没拦着,你就别装了。
我想好了,赵玫在美国那边有关系,真要哪天不想在这呆着了,还是有个地方去。
你跟赵玫说,动静大点也没关系,忍着怪难受的,反正我们也习惯了。”
听到中村樱子的话,耿直又望了望徐晓蕾。
“你没听樱子说嘛,你去吧,不拦着你的。”徐晓蕾说道。
“那,那我下去了。”耿直起身,离开了房间。
见耿直出门,徐晓蕾向中村樱子说道:“樱子,你真的想要离开营川?”
“我不像你和耿直,这里是你们的根。真的有一天不想呆了,我就准备离开。一起还没想好去哪,现在想好了,不行就去美国找赵玫去。”
“樱子,咱们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干嘛一定要走呢。”
“这样当然好了,有耿直,也有你,有这个家,我很享受。
不过,我有预感,咱们的家早晚会散的。
真要离开的时候,我想带着一群的孩子走,那样,我就不会寂寞,也有事干了。”中村樱子喃喃道。
“真的有那一天,耿直就跟着你走,他是孩子的父亲,当然要陪着孩子了。”
“那你呢?一个人过?”
“在营川,我有家人,有同志,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不会闲着的。
你不一样,你离开耿直,就什么都没有了。”徐晓蕾挽了挽中村樱子的手臂,说道。
“可是你能离开他吗?虽然你有家人,有同事不过他们都不是你爱人,离开耿直,你会难受的。我要去赵玫那,至少可以让她陪我做个伴。”
“她也不是你的男人,不行的。”
“你也不是我男人,咱们不是一样很好嘛。”
“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早点睡吧。等一会楼下有了动静,咱们就睡不着了。”徐晓蕾拉了拉中村樱子的手,说道。
……
营川,东记银号。
一大清早,李岩便来到宁家祠堂。
宁晓峰问道:“金鸡,东西带来了?”
“老板,带来了。
这一回的炸弹,是根据本次行动,张民细心制作的。
他说这么炸弹,威力不大不小,能引起恐慌,却不会有太大的危害。
定时器都是细心调制过的,一定没有问题。”
“今天都是大年十三了,离行动只有两天时间。正好,时间来得及。”
“老板,刘二水来了消息,他要把炸弹引爆的时间定为八点一刻。”
“八点一刻,正是街上赏花灯人最多的时候,可以,就按他的计划执行。”宁晓峰点头道。
“知道了老板,炸弹我放你这,我先走了。”
“好,注意安全,外面眼线太多了。”
“我明白,我会小心的。”李岩应声道。
见李岩开,宁晓峰拿着炸弹进到了内室。对屋里的赛小仙说道:“小仙,炸弹搞到了。”
“锋哥,现在万事具备,后天就要执行了。咱们也细想想,有没有什么考虑不周的地方。”
“该考虑都考虑到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宁晓峰说道。
“不过,这一次,我们接触的人太多,很有可能暴露身份,这是我们要考虑的。”
“其实除了郎大平外,我们没有接触过其他人。只要李岩不被人发现,就没有问题了。”
“我现在担心西流锄奸团不容易带模板出城,那样的话,就白折腾了。”
“尽人事听天命,听天由命吧。”宁晓峰叹声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打开房门,见是管家宁贵,宁晓峰问道:“宁管家,有什么事?”
“老爷,唐小姐过来了。”
“这样,你说我这两天有事,没时间见她,等她正月十五的时候,再让她过来。”宁晓峰想了想说道。
“好,那我跟她说去。”说着,宁贵转身要走。
“宁管家等等,你跟唐小姐说,让她先去会客室,老爷马上就过去。”
宁贵冲宁晓峰望去,宁晓峰不知赛小仙何意,便向宁贵点了点头。
见宁贵离开,宁晓峰对赛小仙说道:“小仙,现在这么多事,我哪有心思去见她。一旦让她缠上,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锋哥,现在外面盯着紧,很多事不方便你我出门。
金鸡李岩要是总是进出,也会被人发现问题的。
郎大平总来咱们这,次数多了也不是事。
我倒觉得,这个炸弹,你让小婉送到郎大平那,比别人更好。”赛小仙说道。
“小仙,你说的有道理,那我现在就去见她。
你把这个炸弹好好包装一下,别让唐小婉看出什么来,包装好了,我让她给郎大平送过去。”宁晓峰点了点头说道。
……
进到会客厅,正见唐小婉坐在八仙桌前,宁晓峰上前几步问道:“小婉,你怎么过来了?”
“锋哥,你这话就见外了,你不是答应我随时可以来宁家吗?再说,咱们也要成亲了,过来不是应该的吗?”
“小婉,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看,我这段时间太忙,本想忙完去你那,没想到你来看我了。”
“锋哥,我知道你忙,不过总不去我那确实让人笑话,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小婉,哪里的话,咱们的婚期都定了,怎么能出尔反尔。”宁晓峰忙说道。
“行了,你心里有我便可。对了,正月十五我到来这过吧,吃完晚饭,咱们一起出门赏灯去。”唐小婉道。
宁晓峰心头一动,正月十五的行动,他是想到兴亚银行那边看看情况,只是中村樱子对自己盯得太紧,无法行动。如果,跟着唐小婉赏灯倒是个很好的理由。
想到这里,宁晓峰说道:
“小婉那就这么定了,正月十五你来这吃晚饭,晚饭后咱们一起去赏灯。”
“那小仙也一起去吧?”唐小婉问道。
“小仙不愿意抛头露面,就咱们两个去吧。”宁晓峰想了想说道。
“那好,就这么定了。你忙吧,我店里也有事,就不在这多呆着了。”说着,唐小婉转身要走。
宁晓峰说道:“小婉,你稍等,正好我有东西要带到瑞昌成客栈,你要是方便的话,就帮我捎一下吧。”
“好啊,什么东西,捎给谁?”唐小婉问道。
“这个。”宁晓峰将手中的礼盒递给唐小婉。
“这个给谁?”
“有个叫郎大平的客商,住在瑞昌成二楼,你交给他便是。”
“好,这个郎大平是干什么的?春节都快过了,你还送他东西?”唐小婉问道。
“哦,他是黑龙江的木材商,与东记有些业务往来,来讨债的。都住了几天,我也得表示表示。”
“原来是这样,那好,我帮你送吧。”说着,唐小婉从宁晓峰手中接过了礼盒。
……
营川东,迷镇山。
天傍黑,路连山派去滨城客栈的人,回到了迷镇山。
警署答应的条件果然一一兑现,车牌照和出门证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
张一手仔细查看完出门证和车牌照后,对刘二水说道:
“咱们进门用这个牌照和证件进城,再仿制一套一模一样的牌照和证件出城,这样才不会被他们算计。”
“老鬼,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怕警署出尔反尔,在出城的时候给我们设下障碍?”
“我就是这个意思,万一他们在城门拦下我们,我们就不好办。这样证件我来仿制,牌照你有没地方仿制?”张一手问道。
“老鬼,我们赤山寨这方面能人可有,做的一定是一模一样,不会被人发现的。”
“好,那我马上回城伪造证件,你也按这个样子伪造一个车牌。
这个车牌与咱们抢的那辆车车牌不一样,千万别搞错了。”
“这个你放心,一定差不了的。”路连山说道。
“行,那我现在就回城,明天下午回。
武器和家伙事都带齐了,别耽误事。还有,喜儿没了,大牛心里不痛快,你们就多陪陪他。”
“老鬼,这个我懂。
关小仙刺杀伊藤明道没了,我消沉了好一阵子。男人都是这样,嘴上说没什么,心里却没那么快走出来。我会好好劝他的。”
“那好,我现在就下山。”张一手揣好证件,说道。
……
营川永城银号,上村阳一办公室。
办公室里,除了上村阳一外,只有野口光子和石田芳夫两个人。
上村阳一拿着野口光子递给他的资料,仔细翻看着。
看完之后,说道:“野口课长,这个沈建平,单从档案上看,真的看不出什么来。
就凭他是五年前来到营川这一点怀疑他是复兴社的卧底,太牵强了吧?”
“上村特派员,我也知道这个理由的确牵强。不过万一他真的是卧底,那制钞车间就有危险了。”
“这个沈建平不是每日都在制钞车间吗?
只要他不接触外面的人,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他要真的复兴社的卧底,那就太好了,正好可以顺藤摸瓜,抓到一条大鱼。”
“上村特派员我也正有此意,现在这个沈建平不能离开制钞车间,对于我们来讲,即使他有问题,对我们也没什么威胁。
不过,我们也不能盯得太近。盯得太紧了,要是被发现,就达不到想要的效果了。”野口光子说道。
“这一点,野口课长不必担心。制钞车间,我们有一个小队六十人看守,不会出问题的。
行了,你说说,龙虎帮爆炸案查的怎么样了。”上村阳一问道。
“龙虎帮爆炸案,现在只能从警车上着手了。能找到的知情人员,已经一一重新筛查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不过,我还是怀疑这件事与徐晓蕾有关。”
“怀疑,又是怀疑,耿直和徐晓蕾就是中村樱子的左右手,没有真凭实据,别说你,就是我也不能轻易动徐晓蕾的。”
“上村特派员,我想,可不可以秘密逮捕,突审徐晓蕾?”
“这是你考虑的事,不是我考虑的事。”上村阳一答道。
野口光子心里清楚,这种事,上村阳一是不会明示的。
看来,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想到这里,野口光子说道:“上村特派员你放心,龙虎帮爆炸案一定尽快破获,将肇事者缉拿归案,不会让你等太久。”
“对了之前给养船被偷袭和生化疫苗被炸那两个案子上面催的很近,有没有没有新的线索?”
第四二七章 双重间谍
“上村特派员,给养船被偷袭和生化疫苗被炸那两个案子时日已久,很多人证和物证都无从查找。
等龙虎帮被炸案有了眉目,我再重新梳理一遍,看看能不能查到其他线索。”野口光子答道。
“这个我也清楚,不过,一定要尽快查到线索。
福源真圣就是因为这两个案子迟迟没有进展,远东司令部觉得她办事不利才被免职的。
我不想成为第二个福源真圣,知道吗?”
“骇!上村特派员。”野口光子应声道。
“好了,抓紧去办吧。
今天都是农历大年十三了,离龙虎帮被炸已经过去十天,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
好不容易有了许波这么个活口,又被灭口了,再这么下去,也不行啊。
到这个月底,满打满算还有十五天。
如果这十五天还是没有什么进展,一事无成的话,那我也保不了你。
你不像中村樱子,有个好爹,有人保着。你要靠,只能靠你自己,懂吗?”
“骇!上村特派员。”野口光子应声道。
……
营川,警署招待所。
郎大平从唐小婉手中取到宁晓峰送给他的礼盒后,便拎着礼盒来到了郎秀梅的住处——营川警署招待所。
招待所外,姐弟一番寒暄后,郎秀梅便接过郎大平手中的礼盒。
虽然是亲姐弟,相互之间其实都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不过,规矩在那立着,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姐弟二人都清楚。
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谁也不去问及对方的身份。
也许,这就是特工的无奈。
将礼盒带进屋中,郎秀梅熟练的从里面取出炸弹。
为了控制炸弹的威力,这个炸弹体积不大,正好能放进工具包中。
郎秀梅在营川的死信箱已经接到了消息,有人会将炸弹交给自己。
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自己的弟弟。
郎秀梅很小便加入了苏俄的间谍组织,接受了严苛的培训。成年后回国,在东北搜集日方情报。
没想到大学的时候阴差阳错,竟然被复兴社看上,又成为复兴社的一名特工。
毕业之后,本来复兴社是要派郎秀梅到东北门户营川码头的。
不过,经过反复考虑,复兴社还是觉得,几方角力的哈尔滨在将来更为重要。
于是,便将已经抵达营川的郎秀梅,又调回了哈尔滨。
在哈尔滨,郎秀梅认识了她现在的先生长泽嘉树。
权衡再三,经过苏俄方和复兴社同意,郎秀梅嫁给了长泽嘉树。
这样,有了长泽嘉树夫人的身份,收集情报也如鱼得水起来。
这次回营川,郎秀梅更多的任务是时刻关注营川北岸石油勘探情况。
虽然,即便勘探到了油脉,离真正的开采石油还有不少的距离。
不过,很多时候,形式更大于内容。
这样的资料,一定要第一手掌握,以便有针对性部署。
没想到,营川兴亚银行制钞车间,竟然引起了苏俄和复兴社两方面的关注,作为双面间谍郎秀梅,又被两方面同时启动了。
礼盒中有个小纸条,上面写着,将炸弹带进制钞车间后,交给制钞车间一个叫沈建平的人。
对于沈建平,郎秀梅再熟悉不过了。
在制钞车间,郎秀梅负责技术指导,而配备的副手就是这个沈建平。
不过,作为间谍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沈建平已经被日本人监视了。
这该怎么办?
礼盒中的行动计划写的很清楚,这是枚定时炸弹爆炸的时间,定在在正月十五晚上八点一刻。
炸弹交给沈建平后,沈建平选择一个合适的地方,定时引爆。
等将日本人和护卫吸引来之后,沈建平再将满洲国券模板趁乱带出制钞车间。
有了这枚炸弹,压在郎秀梅心头的事,顿时豁然开朗取来。如果一切顺利,苏俄和复兴社两方面的任务可以同时完成了。
制造苏俄假钞车间与印制满洲国券的车间相邻,炸弹可以安放在苏俄假钞车间。
这样,既可以摧毁伪钞车间的机器设备和模板,又可以将日本人的注意力吸引来,为沈建平带走模板创造机会。
现在,只要能将模板顺利交到沈建平手中,又不被日本人发现,沈建平再找机会,将炸弹安放在印制伪钞的车间就行了。
不过,现在沈建平已经被日本人监视,这样做,太冒险了。
思来想去,郎秀梅决定自己安装炸弹。
至少到目前为止,因为长泽嘉树的缘故,日本对自己没有任何的怀疑。
至于沈建平,只要通过自己秘密的手段,将任务传达给他就可以了。
这样的话,即便沈建平失手,也不会牵连到自己。
想到这里,郎秀梅取出了餐盒,将炸弹放到餐盒之中。
……
营川兴亚银行,制钞车间。
沈建平回到休息室,突然发现自己的工作服中,有一张写满数字的纸条。
这个纸条是谁放的,沈建平已经没有了印象。不过,他却很清楚,上面的数字,是一组密码。
沈建平从书架上取下一本老版的《三国演义》,见四下无人,便和字条上的数字,一一对照起来。
上面内容很简单
“正月十五晚八点一刻,苏俄伪钞车间将发生爆炸。
日本吸引过去之后,将满洲国券模板趁乱带出制钞车间,外面有人接应。”
看完密电,沈建平掏出香烟。划着洋火点上香烟后,将纸条点着。
沈建平也受过专业的特工训练,知道自己已经被日本人监视了。
现在做这件事,几乎毫无胜算。这该怎么办呢?
旁边车间爆炸,确实有可能会将监视自己的人吸引过去。
即便那样,就算自己取到模板,该怎么带出去呢?
突然沈建平看到了墙角处的灭火器,突然间,有了主意。
……
营川,樱墅。
与以往一样,耿直、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三人又聚到了樱子的卧室里。
对于几个人来说,这个地方是全营川谈事情最安全的地方,每个人都可以畅所欲言。
“樱子,孙掌柜那边带过来消息,郎秀梅那边通过死信箱传递过来情报,炸弹已经带进了制钞车间。
如果不出意外,正月十五晚八点一刻,准时引爆。”徐晓蕾对中村樱子说道。
“不错,看来苏俄那边还是有些办法,竟然在野口光子和上村阳一眼皮底下,将炸弹带了进去。”
“我倒是觉得,郎秀梅是长泽嘉树夫人这个背景,是她最好的庇护伞。”徐晓蕾说道。
“说的就是,要不是有我,你和耿大少爷能这么如鱼得水吗?
对了,耿大少爷,昨天晚上怎么没听到楼下有声音啊?怎么?你让赵玫小点声了?”
“昨天下楼,我和赵玫没有亲热。”
“哦?这可不像你耿大少爷的作风啊。”
“我也有累的时候,小楼后,抱着赵玫就睡着了。”耿直应声道。
“你耿大少爷像头牛似的,还有累的时候啊?
好了,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心情了,今天晚上,你就别下去了。晓蕾姐,让耿直跟咱们挤一挤吧。”
“你有心情总拉着我干什么?晚上你们一起住吧,我去对面屋一个人住去。”
“那可不行,你不在边上还有什么意思。”中村樱子娇笑道。
“我才不愿意看你们上上下下的呢,樱子你都已经显怀了,可不能折腾的太厉害了。”
“我知道,好不容易有了孩子,还不知道珍惜啊。好了,接着说正事。晓蕾姐,你接着说”
“樱子,现在炸弹已经带进了制钞车间,苏俄那边破坏伪钞车间的计划,不出意外的话,基本能够完成了。
接着,就要看复兴社的卧底,有没有办法将满洲国券的模板带出制钞车间了。”徐晓蕾说道。
“我觉得很难,十有八九,野口光子已经盯上这个沈建平了。”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你说中村樱子会不会提前动手?”
“不会的,现在制钞车间就是一个大大的诱饵,等鱼上钩。
沈建平这种小角色,野口光子和上村阳一是看不上的。
要怎么说,我不让你们参与到运送模板的任务,就是担心这里面有诈。
你还要通知一下孙掌柜,让他派的人也要小心些。上一次野口光子没有得逞,这一回我也不想让她抓到把柄。
对了晓蕾,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郑春芝,怎么还没送出营川?”中村樱子问道。
“现在孙掌柜行动还不方便,只能让她负责联系其他线的同志了。等孙掌柜伤再好一些,就让她走。”
“这个女长的太正,一看就有问题,千万别留着了。行了,万事俱备了,就等着结果吧。”
“樱子,要是没有你,我和耿直可没这两下子,把这些事安排的这么好。”徐晓蕾挽了挽中村樱子的胳膊,说道。
“晓蕾,你可别有什么歪想法。
我说的很清楚了,我做这些,就是为了这个家,你和耿直都是那边的人,你们要是出事了,这个家就毁了。
别看咱们在一起也就几个月,不过,这几个月是我长这么大最快乐的日子,我不想失去。”
“樱子,等哪天不打仗,无论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或是高丽人,都能和睦相处了。
到那时候,咱们这个家不久长久了?”徐晓蕾柔声道。
“你就会哄我,到那时候,耿直只能有一个老婆了,是你离开还是我离开啊。”中村樱子捏了捏徐晓蕾的鼻子,说道。
“他离开,咱们两个一起过。你不是说了嘛,哪天有想法了,喊他来就完了。”徐晓蕾娇笑道。
“那可不行,耿大少爷背着我们,出去花天酒地或者找个更年轻的怎么办?
再说,这个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还是过好一天算一天。
等哪天需要有人离开家了,我就带着一大堆孩子,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也不错。”
“那就先过好现在。行了,天也不早了,耿直就在这陪你,我去那屋睡了。”徐晓蕾起身说道。
“晓蕾姐,你就别过去了,一起住着吧,我愿意让你在我边上。”
“算了,我可不喜欢看别人亲热。”说着,徐晓蕾离开了房间。
见徐晓蕾离开,中村樱子对坐在他身边的耿直问道“耿直,真的有那一天,我和晓蕾你只能选择一人,你会选谁?”
“我……没听晓蕾说吗,到时候就像现在这样,你们一起过。
我在你们房子门前,建个小房,给你们看家护院。”耿直握了握中村樱子的手,说道。
“说的倒容易,做起来就难了。好了,过来抱抱我。”中村樱子娇声道。
毕竟樱子有了身孕,耿直较以往小心了许多,一番云雨后,中村樱子心满意地窝在了耿直的怀里。
“耿直,你说咱们的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啊?”中村樱子略带娇喘地说道。
“当然是男孩了。”耿直手臂紧了紧说道。
“男人果然都喜欢男孩。”
“也不是,其实我挺喜欢小女孩的。
不过,你也知道,咱们之前有过约定,第一个男孩要跟你的姓。
要是生男孩了,第二个男孩就能跟着我姓耿了。我爹娘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挺在意的。”
“你倒是会算计,这都想好了。”中村樱子在耿直肩膀狠狠咬了一口,说道。
“樱子,你怎么又咬我了。”耿直用手揉了揉说道。
“谁让你日子过得这么舒服呢,咬你一口,你还不愿意了?”
“哪能呢,你和晓蕾为这个家付出那么多,咬我几下也是应该的。”
“想想咱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候耿大少爷是何等的威风,现在老虎成了病猫,一点意思都没有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跟你了。”
“你都有我的孩子了,后悔也来不及了。”耿直紧了紧手臂说道。
“是啊,就让你骗了。现在,我明知道你和晓蕾是那边的人,我都不舍得动你们,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哪里是,这说明你心底是善良的,不想做一些让大家不开心的事。
樱子,你想没想好,以后要是有男孩了,孩子随谁的姓?”耿直问道。99。99
第四二八章 行动
“现在当然要随‘中村’这个姓氏了,毕竟这是我立足军界的根本。
至于以后,我想好了。如果离开了这里,我准备让孩子随我母亲的姓,跟着母亲姓金。
虽然,我现在知道了孙掌柜是我亲生父亲,不过,他毕竟没有尽到过一个父亲的责任,随母亲的姓氏是最合适的。”中村樱子想了想,说道。
“这样也好,到时候,还回到咱们认识的时候,你还叫金樱子。”
“金樱子,这个名字好长没有人叫了,我都有些陌生了。”中村樱子喃喃道。
“樱子,我可记得呢,你那时候可是个娇柔可亲的小大夫。什么时候战争能结束,我好想接着做医生啊。”
“我也是,拿手术刀比拿军刀舒服多了。
耿直,我还是要说。我知道你的使命,不过,你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现在做事一定要万分小心。知道吗?”
“我会的。”说着,耿直将中村樱子娇躯揽到怀中,向中村樱子的樱唇深吻了下去。
中村樱子似乎有了心情,“咛嘤”一身,又翻到了耿直身上。
……
正月十五,营川城。
按照之前的时间约定,刘二水开着张春峰提供牌照的警车,很顺利地进到城里。
来到营川警署医务所四五百米的地方,张一手示意刘二水,把车停下来。
车辆停好,张一手下了车。按照之前制定好的计划,进到巷角,正看见在那里等着他的耿直。
经过一番装扮,耿直一个本来二十多岁的俊朗青年人,一下变成了三十五六岁、脸色蜡黄的中年人。
不是很熟悉的人,谁也看不出,这个人就是宝和堂少东家耿直。
见张一手到来,耿直问道:“老鬼,人来齐了吗?”
“来了,我、刘二水、李大牛和路连山都到了。”
“好,现在是晚上七点,与营川警署宇田国光答应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现在我跟你上车,咱们在车里一起研究一下。
记住,我现在的代号是‘东家’,是西流锄奸团行动队长,一会儿你喊我新的代号就行了。”
“知道了,东家。”张一手应声道。
转过巷角,张一手带着耿直上了警车,对车上人说道:
“路二当家、二水、大牛,这位是我们锄奸团行动队长,也就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我们的‘东家’。下面,由他布置任务。”
几个人的目光都向耿直望来,想看看这个东家是谁。几个都觉得有些面生。这样的人一直在营川城潜伏,几个人都觉得这个西流锄奸团确实深不可测。
刘二水先开了口,道:“东家,我们现在都是你的人,你让我们怎么办,就怎么办。”
“好,那我安排了。
现在是七点十分,警署的人应该会在七点五十分全部撤出药品仓库,上街巡逻。
我刚才观察了一下,因为今天正月十五警署的人要上街执勤,所以看守药品仓库的鬼子比往常多出四人,有十个人看守。
其中,仓库外面六人,仓库里面四人。
对我们有利的一点是,今天是正月十五,放鞭炮的地方特别多,鞭炮声也特别大。我们行动,只要动静不是太大,就不会被人注意。”
“东家,怎么干,你说吧。”一旁的路连山说道。
“咱们这么办,虽然外面有鞭炮声掩护,不过还是尽可能不要发出太多的声响,也就是说,最好不用枪。
仓库外的这几个日本十分警觉,门口的灯也很亮,咱们很难靠近,只能远距离狙杀。
这么办,大牛,我听老鬼说你有飞镖的本事,二十米外,有没有可能不让鬼子出声,就解决两个?”
“东家,交给我两个没问题,鬼子跑不掉的。”李大牛自信地说道。
“好,我也有飞镖的功夫,我来解决两个。另外两个,你们谁有办法解决?”耿直问道。
“东家,我叫路连山,有弹弓的绝活,几乎弹无虚发,交给我一个。”路连山应声道。
“好,还剩一个,谁有办法?如果都没有办法,我就飞出三把匕首,不过那样有可能失手。”耿直说道。
“东家,我有一把消声手枪,虽然威力不算大,不过,声音很小。这么多鞭炮声掩护着,应该没问题的。”刘二水接过话来说道。
“好,那就这么定了,一会儿咱们爬到对面的墙头,一个对一个,把要杀的人定好,别弄乱了。”
“东家,把这外面的人处理后,之后怎么弄?”张一手问道。
“处理完外面的人之后,用最短时间换上他们的衣服,进到里面。一人一个,杀掉里面四个日本宪兵。”
“他们不会认出我们嘛?”刘二水问道。
“现在是冬天,头低着点不会看出来的。只要能凑到跟前就行。到时候,你们都别出声,他们要是问什么,我来应付。”耿直说道。
“好,就这么办。”刘二水点头道。
“处理完这四个人,下一步就要靠老鬼你了。
据情报,这十名宪兵是没有仓库门钥匙的,需要你动手,用最短时间撬开门锁。
我算下时间,最多只能给你十分钟。”耿直对张一手说道。
“东家,交给我吧。”张一手点头道。
“好,如果一切顺利,将在八点一刻左右撬开门锁。之后,我们用最短时间将药品搬上车,迅速离开仓库。”
“东家,我有一个担忧。如果警署给咱们设个空城计,杀个回马枪怎么办?”刘二水问道
“这个锄奸团也有考虑。
不出意外的话,八点一刻在城区将发生爆炸,警署在街上巡逻的人将会去增员,无法再顾忌这边。
取到药品后,要换上另一副牌照,第一时间出城。”
“不对吧?我们不是要为复兴社取模板吗?就这样出城了?”刘二水不解道。
“模板安排了其他人,你们只要第一时间出城便可。否则,容易节外生枝。”
“好,这一路上我还担心,要是取了模板,没时间出城怎么办,现在看来,这个事不用担心了。”
“现在是七点四十分,要是大家没有问题,就准备行动。”耿直环视几人后,说道。
“东家,没问题,动手吧。”路连山应声道。
“那咱们,行动。”耿直握了握拳头道。
……
这个晚上,对于宇田国光来说,就是一种煎熬。
他很清楚,今天晚上这件事处理不好,自己这一辈子就完了。
虽然张春峰副署长答应的很好,一定没有问题,可是他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担心有什么事要发生。
按他之前与张春峰定的计划,七点五十分警员撤出药品仓库,半个小时后,也就是八点十分重新集结,八点二十分反包围,将地下党一举歼灭,不留活口。
即便以后地下党再拿此事要挟自己,也可以解释为,为了报复而诬陷自己。
现在,就要看看张春峰那边执行的怎么样了。
……
街头一辆警车一直停在路边,张春峰盯着手表,看着时间。
对于张春峰来说,现在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
自己被复兴社唤醒、两年前药品被盗案旧事重提,这两件事竟然同时发生,令他心事重重。
对于盗出满洲国券模板,张春峰的态度很明确,就是尽力而为。保护好自己,能做到哪,就做到哪。
车牌照给了,《出门证》也给弄了,自己能做到的都做了。即便不成功,上峰也怪罪不到自己。
对于地下党窃取药品,张春峰很清楚,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地下党得逞。
如果得逞了,就算两年前的案子压下去了,单单这个案子,搞不好都能把自己扔进大牢里。
毕竟自己是中国人,不像宇田国光是日本人,就算出事了,也有人保。
今天他布置的,都是自己的亲信,表面上都派到街上执勤,其实都没有走远。
八点十分,这些人就在这个离药品仓库半里地的地方重新集结,十分钟后就杀个回马枪,保卫那里。
这一回,警署最好的武器都配备上了。
“一定不能留活口。”张春峰心中默念道。
……
然而,令张春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行踪已经被中村樱子掌握的一清二楚。
与平时不同,今天中村樱子并没有让耿直开车,而是和赵玫一起。
耿直不在的理由很简答,他陪徐晓蕾回宝和堂过元宵节。事实也是如此,只不过耿直借故出门了而已。
吃过晚饭,中村樱子则和赵玫一起出门赏花灯。
表面看来,中村樱子和赵玫站站停停,看着花灯,卖着好吃、好玩、好用的东西。
实际上,却始终没有离开张春峰副署长的所在的地方多远。
中村樱子再等,等着爆炸声响。
太知道,只要爆炸声一响。张春峰要带着队伍返回药品仓库,自己就该出现了。
中村樱子也拿出了怀表,看了看时间。
马上八点,耿直那边应该要行动了。
虽然中村樱子清楚耿直的身手,不过还是心跳加快起来。
耿直和徐晓蕾已经成为她生活中的一部分,中村樱子不想他们两个人中,任何一个人出事。
……
时针指向了晚上八点,耿直低声说道:“动手。”
话音一落,对面房檐,两柄匕首、两支飞镖、一颗铁珠还有一枚子弹,同时射了出去。
门口还在攀谈的六名日本人,哪里料到天降横祸,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同时倒了下来。
见门口宪兵已经倒地,耿直说道:“行动。”
张一手、刘二水、李大牛、路连三包括耿直五人,立即从屋檐上跳了下来,冲向了仓库门口。
三下五除二,两三分钟后,几个人便换上了守卫的服装。
耿直看了一下时间,八点过七分。
在屋顶上,几个人已经商量好了分工。
耿直和刘二水走在前面,他们两个懂日语,进去仓库,能与里面的宪兵沟通。
张一手和李大牛跟在他们的后面,而路连山则在门口防风。
打开仓库的外库门,耿直和刘二水低着头走了进去。
耿直用余光望去,四名宪兵都在小院里,几个人正围着一个火炉烤火。
见有人进来,一名看起来像是领头的宪兵,说道:“还没到换岗时间,怎么这么快就进来了?”
耿直见与几名宪兵还有些距离,不便动手,便咳嗽几声,略带沙哑地说道:
“太冷了,进来烤烤火。”
“感冒了?怎么声音都变了?”领头的日本兵不解道。
这个时候,耿直、张一手、李大牛和刘二水已经到了四名宪兵近前,说时迟那时快,几个人不容分说冲了过去。
四名宪兵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没有喊出声,便被几人制服。
刘二水摸了摸几人的脉搏,说道:“东家,都解决了。”
“好,老鬼现在看你的了。
二水,你现在去把警车开过来,老鬼一旦撬开库门,我们马上动手搬药品上车,记着,把车牌换过来。”耿直对刘二水说道。
“东家,我现在就去。”说着,刘二水奔出了仓库。
耿直看了看手表,正好八点十分,到现在为止,一切都按计划行事。
现在,就看张一手能多长时间撬开仓库门锁了。
……
张春峰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十分。
按他的计划,从现在开始,他安排的心腹将在十分钟集合完毕,八点二十分包围药品仓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切都在自己算计之中。
他甚至觉得,现在地下党有可能门还没进去,把这些地下党给灭了,搞不好还能立个功。
果然,按他的计划,他派出执勤的警员,陆陆续续回到了这里。
虽然只选了四十名心腹参加这次行动,不过张春峰觉得足够了。即便不能马上将夺取药品地下党的人消灭,枪声响起,抢夺药品的人也是在劫难逃。
……
张春峰正想着,突然,远处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张春峰心里清楚,很有可能制钞车间行动开始了。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为什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不怕人发现吗?
不行,自己要马上行动,万一这帮抢夺药品的人听到爆炸声,放弃了行动,自己心血就白费。
想到这里,张春峰从车里钻了出来,对已经集结的人喊道:“听我命令,跟我来,马上回药品仓库。”
。
第四二九章 完了,全完了
张春峰话音刚落,营川警署的警员正准备向药品库出发。
就在这时,几辆日本军车正好从这边经过,为首的军车突然停了下来,一名军官下了车对张春峰质问道
“你们在这干什么?没听到爆炸声吗?还不去那边支援。”
“长官,我们……”张春峰话说出了一半,又收了回来。
张春峰清楚,现在不能让日本人知道,药品仓库有地下党在窃取药品。
否则,自己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想到这里,只好说道“我们是看守药品仓库的,准备回去看看。”
“混账,这声音明明从大街那边传过来的,你们回药品仓库做什么?
现在有了那么大的爆炸声你们还无动于衷,良心大大地坏了。”
“我……”
“我什么,还不去马上带人去支援。”
“好好,马上去。兄弟们,马上去爆炸处驰援,快。”张春峰知道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命令道。
虽然没有按着自己的计划,包围药品仓库。不过,张春峰倒不是十分担心。
毕竟药品库有十名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看守,加上药品库的门锁是日本军用三重保护的锁具,地下党想得手也不是那么容易。
“也好,去制钞车间那边去看看也好,毕竟是上峰安排的任务,心里也得有数。”张春峰心里默念着。
安全起见,临行前,张春峰将他的心腹徐大光叫了过来,让徐大光留意出城车辆,如果有“5599”车牌的警车出城,一定要拦下。
吩咐好之后,张春峰便带着人赶向了制钞车间。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听到远处的爆炸声,张一手清楚,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的紧迫,不由地令张一手紧张起来,一直扭动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耿直见状,连忙问道“老鬼,怎么了?”
“东家,这门锁是三重保护,前两重我已经解开,最后一重需要密码。我想绕过去,没有成功。”张一手摇头道。
“这个密码有没有破解办法?”耿直问道。
“说是三重保护,其实重点是前两重。这个密码就是为进出人准备的,应该不会太复杂。
不过破解密码靠的不是技术,而是时间。如果再给我半个小时,我一定能给它打来。”
“时间来不及了,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没有。”张一手道。
“你照一下,我看看。”耿直对张一手说道。
“好,东家。”说着,张一手用手电照向了密码锁。
耿直向密码锁看去,他发现这个密码锁竟然和海军情报处刑讯室的密码锁一模一样,难道都是一起安的?
想到海军情报处的刑讯大楼,以前就是营川警署的办公室,这么看,还真的有可能。
既然没有别的办法,只要试一下了。
于是,耿直说道“老鬼,你按照778899的数字顺序旋转,看一看行不行。”
“好,东家,我这就来。”
说着,张一手,按着耿直说的数字,拨动了转轴。
“嘎嘣”一声,门锁竟然打开了。
“大先生,打开了。”张一手欣喜道。
“兄弟们,时间不多了,赶快装车。”耿直命令道。
耿直话音一落,几人连忙进到仓库,开始从仓库搬药品。
因为西药严管的缘故,整个营川警署仓库中药品并不多。
不过,整整两大箱子的消炎药,对于抗联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装上了车,耿直对刘二水说道“你们走吧,记住如城门有人拦,出具证件后,就说出门捉拿制造爆炸案的嫌疑犯。”
“好,东家。跟你们做事痛快,以后我们就是你的人,让我怎么做,就怎么做。”
说着,刘二水启动汽车,向城东驶去。
……
兴亚银行,制钞车间。
郎秀梅提前安放在伪钞车间的定时炸弹,八点十五分准时引爆了。
张民真的是此中高手,炸弹威力不大不小,恰好摧毁了制钞设备和制钞模板,爆炸声又特别大,三十里地外,都清晰可闻。
想要的效果,都达到了。
制钞车间的日本工人和宪兵,被爆炸声所惊醒,纷纷赶往制造苏俄伪钞的车间。
一直呆在印制满洲国券的沈建平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也跟着大家一起跑向了伪钞车间。
他知道,这有这样,才能将盯自己的尾巴甩掉。
趁着混乱,沈建平有折回了车间。
这回他们确定,尾巴甩掉了。
沈建平将车间墙角的手推消防车推了过来,迅速趴到印制机器旁。
白天,沈建平以检修为由,已经将模板的螺丝拧松,所以,用手用力一抠,没费多大力气,模板便拆了下来。
卸下来的模板,扔进了手推消防车中,迅速向仓库外奔去。
经过第一重门岗,守卫将他拦住,问道“你的,做什么?”
“消防车没水了,我去接水,再不灭火就来不及了。”沈建平说道。
沈建平心里清楚,制钞车间现在还没有正式启动,水管是不供水的,这个理由足够的充分。
守卫见着浓浓白烟,加之刚才剧烈的爆炸声,清楚事态的紧急,来不及搜查消防车,说道“你的,快去快回。”
“骇!太君。”沈建平应声道。
沈建平心里清楚,只要能将消防车推出大门,将模板交给接应的人,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
过了一重,还有两重,能不能过去,就要看自己的运气如何了。
……
听到巨大的爆炸声,还在营川特高课的野口光子,匆忙赶了过来。
一路上,野口光子便考虑着各种的可能。
炸弹是怎么带进制钞车间的?
按照自己的分析,制钞车间最有可能是复兴社特工的,就是五年前来营川的沈建平了。
不过,自己放在制钞车间的眼线明确说了,这几日沈建平根本没有离开制钞车间,炸弹不可能是他带进来的。
不是他,又或是谁?
还有,复兴社目标是满洲国券的印制模板,制造这么大的爆炸声又是为什么?难道是调虎离山?
不好,搞不好真的是这样。
想到这里,野口光子让司机加快速度,她要在第一时间赶到制钞车间。
……
一切顺利,沈建平通过了两重护卫盘问,终于将消防车推出了制钞车间。
这个时候,制钞车间外已经围满了人,大家都想看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任务上只是让他将模板带出制钞车间,并没有说接头的人是谁,出来之后,沈建平一阵迷茫。
这时,门口停着的一辆消防车下来了一个人,拿起水枪向沈建平喊道“你过来加水。”
“好。”沈建平只好过去。
下来的人突然转到沈建平身旁,说道“模板呢?”
这个时候,沈建平才知道接应的人到了。
于是,他将手推消防车打开,从水中掏出模板,递给了这个人。
这个人从沈建平手中接到模板之后,上了车。车上司机见状,立即启动汽车,向外开去。
门卫见状,向沈建平问道“这个消防车怎么开走了?”
“哦,车里已经没水,去城外接水去了。”沈建平应声道。
这人是谁?沈建平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
总之,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
这件事之后,自己的身份一定会暴露,再潜伏已经没有意义了。
沈建平似乎做了决定,用手摸了摸牙床上的氰化钾毒药。
既然生活再不如意的人,也希望能活在这个世上,沈建平当然不想就这么离世。
不过他清楚,如果被逮捕,那面临的将是生不如死的酷刑。
即便自己侥幸逃脱,自己的家人也将受到牵连。
日本人很有可能拿自己家人的性命,来要挟自己。
与其这样,莫不如离开这个世界,对家人也是一种保护。
虽然不情愿,不过也只能如此。
也许,这就是间谍的命运。
想到这,沈建平一个人走到墙角下,用力咬破毒药。
一个人静静呆在那里,直到完全失去了知觉,瘫倒在那里。
……
就在这时,野口光子的车开到了制钞车间门前。
按正常行程,野口光子至少应该早到达十分钟。
可是正月十五街上的人流,加上爆炸引起的恐慌,路上到处都是惊恐的行人,车根本开不起来。
匆匆进到车间,野口光子向守卫问道“哪里爆炸了?”
“报告野口长官,是印制苏俄纸币的车间爆炸了。”
“怎么样,现场怎么样?”野口光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声问道。
“现在车间已经被浓烟笼罩,还没进去人查看。不过目测,应该是损失很那严重。”卫兵连忙回答道。
“八嘎!”野口光子突然想到,自己犯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错误。
因为一直没有苏俄特工的消息,她判断很有可能是苏俄特工放弃了计划,不会打制钞车间主意了。
她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南京政府特工身上,期待能够通过制钞模板,将南京政府潜伏在营川城的特工一网打尽。
对于苏俄特工,则完全没有防范。没想到,一招失算,满盘皆输。
现在苏俄特工摧毁了假钞车间,复兴社的特工也没有捉到,这该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向上村阳一交代?
突然,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沈建平,沈建平现在在哪?
想到这里,野口光子大步流星奔向了另一个车间。
果然,野口光子的预感灵验了,设备上的制钞模板不见了。
这时,一名身穿印钞车间工作服的男子冲冲赶了过来,向野口光子敬礼道“野口,野口上尉,大川上士报道。”
“大川上士,我安排你进制钞工厂任务是什么?”野口光子冷冷问道。
“是,是监视一个叫沈建平大的中国人。”
“那沈建平呢?机器上的制钞模板呢?”野口光子怒斥道。
“这个?刚才爆炸声响,我见沈建平奔向了爆炸车间,我也跟着过去了。
后来,后来我就不知道,这个沈建平哪去了。”
“八嘎,还不赶紧给我找。还有,马上通知两个城门,立即禁止一切车辆通行,听到了吗?”
“骇!野口长官。”大川上士连忙应声道。
“完了,一切都完了。”
野口光子很清楚,引鱼上钩方案是自己制定的。
现在,两个饵都没了,却没有一条鱼上钩,上村阳一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现在只能寄望,城门守卫能将人拦下,否则,自己将受到军事法庭最严厉的审判。
……
不多时,大川上士匆匆忙忙进到了印钞车间,对野口光子敬礼道“报告野口长官,沈建平找到了。”
“哦?找到了?他现在人在哪?”野口光子一下有了精神,问道。
“报告野口长官,我们在制钞车间不远处发现了沈建平,不过……”
“不过什么?”野口光子追问道。
“不过,他已经服毒自尽了。”大川上士低头道。
“八嘎,你这个笨蛋,怎么连个人都看不住!那我问你,沈建平是怎么离开制钞车间的?”野口光子眼睛冒出了火,说道。
“苏俄伪钞车间爆炸后,沈建平推着简易消防车以出门接水的名义离开了制钞车间。
因为情况紧急,门卫便没有对消防车进行搜查。估计模板就是藏在消防车里,被带走的。”
“那现在模板有没有找到?”野口光子追问道。
“没有。”
“那他出门后接触过什么人了吗?”
“爆炸后,门口停了一辆消防车,沈建平的简易消防车,在那里接过水。”
“那辆消防车,现在找到没有?”
“我问了门卫,沈建平说消防车已经没有水,到城外接水去了。”
“跟没跟城门联系,这辆消防车出没出城?”野口光子追问道。
“出了,就在通知城门戒严之前,有辆消防车出了城。”
“八嘎,一群废物!”野口光子怒吼道。
“对不起,野口长官,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不过,有件事我要向野口上尉禀报。”
“什么事?”
“上村阳一特派员已经到了,现在就在制钞车间门口,他让你过去,跟他汇报情况。”
“好……我现在就去。”野口光子清楚,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躲是躲不过去的。99。99
第四三零章 替罪羊
制钞车间门口,上村阳一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呆立不语。
见野口光子从制钞车间走了出来,一脸怒气问道:“野口课长,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上村特派员,野口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完了,现在全完了。苏俄伪钞车间被炸、模板被毁,印制满洲国券模板也被盗。
唯一的活口沈建平,也服毒自尽了。”野口光子失魂落魄道。
“八嘎,野口光子,你准备上军事法庭吧。”上村阳一怒吼道。
“责任在我,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可是。我就是搞不明白。
为什么我做什么都失败,中村樱子做什么都顺风顺水,为什么,这是为什么?”野口光子怒吼道。
“为什么?你还问为什么。
当初,我就不应该相信你,现在可好,我的前途都被你毁了,被你毁了。”
上村阳一怒上心头,一个嘴巴,向野口光子狠狠扇了过去。
献血登时从野口光子口中流出,半面脸也肿了起来。
此时的野口光子似乎忘却了疼痛,低声说道:“打吧,打死我算了,我也不想活了。”
“打死你,又有什么用。
你回去好好想想,看看还有没有可能将功补过。
这是,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以后,再没有机会了。”上村阳一叹声道。
就在这时,副组长石田芳夫警戒线外跑了进来,对上村阳一说道:“上村特派员,大事不好。”
“又出什么事了?”上村阳一怒吼道。
“营川警署药品仓库的药品被盗了,守卫的宪兵也都被杀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上村阳一脑子登时一阵眩晕。
尽管药品被盗,主要责任在营川警署,不在自己。
不过,上村阳一毕竟是特派员,营川城发生的事,他都有连带责任的。
药品又是敏感物品,真要是被盗了,自己的责任,是逃不掉的。
想到这里,上村阳一对石田芳夫,说道:
“马上通知各部分负责人,到西海关召开紧急会议。
不不,不能现在开,我得调查清楚后,再开紧急会议。
石田组长,你通知宇田国光署长,我马上要到药品库现场了解情况,野口上尉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骇!上村特派员。”野口光子应声道。
……
营川,警署药品仓库。
宇田国光署长和张春峰副署长呆立在仓库前,他们实在想不通,本来万无一失的计划,怎么会搞成这样。
片刻后,宇田国光向张春峰质问道:
“你不是跟我说,等地下党进到药品仓库,你的队伍就会对他们反包围吗?为什么没有执行?”
“宇田署长,我的队伍本来都集结好了,没想到兴亚银行那面传来了爆炸声。”
“爆炸声该你们什么事,你不知道什么事要紧的事吗?”宇田署长怒斥道。
“宇田署长,本来我也没想管。
可没想到,队伍刚集结完毕,就碰到海军情报处的行动队从这里经过。
领头军官将我们集结了队伍,便质问我们为什么不增援兴亚银行制钞车间。
你也知道,我不能说有地下党要抢药品库的事。
没办法,只好跟着他们去兴亚银行制钞车间了。
刚过去不久,我就带着几个人偷偷跑了回来,没想到仓库里的药品已经被人偷走了。”
“这帮地下党都是神仙吗?就算他们有办法看守的宪兵处理掉,可仓库门上的门锁是三重防护,短短不到半个小时时间,他们是怎么进去的?”
“这个,这个我也不清楚。”
“你不清楚,你什么都不清楚。
我再问你,要把药品运走,他们一定有运输车辆,你查没查,药品被盗之后,有没有车辆出城?”宇田国光接着问道。
“问了,说有四辆车出了城,不过都有警署的《通行证》。”
“警署通行证?每一个警署通信证都是有我签名,并且都要你来盖章的,我什么时候签过名了?”
“是啊,我也没盖过章啊。”张春峰也疑惑道。
“看来,我们都被地下党算计了。兴亚银行爆炸和药品被盗有可能是一伙人干的。声东击西,厉害,厉害啊。
张署长,现在这个情况你也能看明白,咱们两个都要完了。”
“署长,别介,我可不想进大牢啊。”张春峰连忙说道。
“放心,不到山穷水尽,还是有办法可想的。
现在地下党已经将药品取走,两年前的药品被盗案,应该不会再提了。
今晚的事,责任你先担下来,我再想法把你捞出来的。
两个人有一个人在外面,比都进去要强。你觉得呢?”宇田国光说道。
张春峰心中暗骂:“这个狗日的,是要坑我啊。”
可细想,今晚的事顶多算是工作失职,毕竟不是通敌罪,罪不至死。
宇田国光为了自保,也得把自己捞出来。
想到这里,说道:“宇田署长,这些年我张春峰能走到今天,都是靠你提携。
即便你不提,我也会做。这件事,我担了。”
“那好,我先把你关起来。等上村阳一来的时候,我向他交差。来人呀……”宇田国光向院外喊道。
宇田国光话音刚落,外面便进来十几名警员。
“你们把张副署长先关押到看守所,听候发落。”
“是,宇田署长。”说着,几个人将张春峰扣了起来,带了出去。
见张春峰被带出了院子,宇田国光向外面喊道:“小岛副署长,你进来一下。”
“宇田署长,你叫我?”进来的人名叫小岛真夫,是营川警署的另一名副署长。
“小岛,两年前的药品被盗,你也是参与者之一。
张春峰知道我们太多的秘密,现在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已经不能留了。
你到看守所,把他处理了,一定要干干净净的。听明白了吗?”
“署长,处理干净,没有问题。不过出来这么大事,当事人突然被杀,上村特派员一定会追查下来的。张春峰副署长死在看守所,我们总的有个理由啊。”小岛副署长说道。
“有办法。那帮复兴社和地下党不是经常服毒自尽吗?有人不想活,我们有什么办法。”宇田国光冷冷道。
“署长,我懂了,一定能处理干净的。”
“好,估摸再有一会儿,上村阳一就能到了。他们来之前,这件事,就交给你,一定要快,知道吗?”
“是,署长。”小岛副署长转身离开。
见小岛真夫离开,宇田国光算是松了口气。
只要张春峰一死,没了活口。再把他定为间谍,把责任往他身上一推,即便药品丢失,自己的责任也会小了许多。
就算上村阳一追查,死无对证,也不能把自己如何。
宇田国光心中默念着,忐忑不安的心,稍稍平缓了下来。
……
营川,樱墅,中村樱子房间。
虽然仅仅一个晚上,几个小时不在一起,不过耿直、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三人还是有久别重逢之感。
看似有惊无险,实际上每一步都步步惊心,还好,难题一个又一个顺利解决,任务完成了,耿直也完好无损地回到了樱墅。
徐晓蕾挽着中村樱子,说道:“樱子,你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宝和堂有多担心。”
“你还说呢,我要是再晚几分钟,警署还真的要把药品仓库包围了。
那时候,我们耿大少爷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来。你我就准备当寡妇吧”
“樱子,今天多亏你了。”耿直也坐到中村樱子身边,说道。
“你们两个是越来越坏了,合起伙来拉我下水。这件事要是有第四个人知道,我也就完了。”
“不可能的,除了我和耿直,包括孙掌柜在内,没有任何人知道。”徐晓蕾说道。
“那样就好,我的身份一定不能让其他人,包括你们的上级组织。
现在想想,今晚真的是好险。
耿直,我问问你。据我所知,药品仓库的门锁,是军用的门锁,你们没有钥匙,怎么能这么快就打开了?”
“樱子,正像你说的,药品仓库的门锁的确是三重防护。
西流锄奸团有撬锁高手,很快撬开了前两重,第三重是个密码锁。虽然不复杂,却需要时间。
时间来不及了,我发现那个密码锁和情报处审讯室的密码锁样式一样,就试了试‘77-88-99’密码,没想到,门锁真的打开了。”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还有这么巧的事,看来我们的耿大少爷真是福将,这等好事都能让你碰上。不过,你这件事也提醒了我,明天军事会议上,搞不好上村阳一会怀疑内部人作案,我们要想好对策了。
对了,警署仓库里面有多少药品啊?我心里好有个数。”
“两大箱子的消炎药,其他七七八八的,也有一箱。”
“这么多,要是在黑市卖,可值不少钱啊。你看,我帮了你们多大的忙。”中村樱子叹声道。
“樱子,咱们现在也不缺钱,你怎么总惦记钱的事啊?”徐晓蕾娇笑道。
“不缺钱?
你也不是不知道,春节前,我们把家里的金条都送给伊藤明道了。
本以为是为我们耿大少爷铺铺路,以后真成满洲国的皇帝,我也做个娘娘。
没想到,你们竟然都是地下党,钱是白话了,不过也好,搭上伊藤明道,以后做什么都容易许多。
现在家底都空了,你们不着急,我还着急呢。”中村樱子又捏捏徐晓蕾的鼻子,说道。
“干嘛总捏我鼻子,等我鼻子让你捏坏了,看我怎么跟你急。
樱子,不还有清宫宝藏吗?咱们不是说好,事成之后,你留三成吗?”
“怎么是我留三成了?我留是留给谁的?那是留给咱们这个家的,你们也有份。
以后这个家有一大堆孩子,开枝散叶,哪里都需要钱的。”
“好了,听你的还不行。樱子,你说出了这么大的事,上村阳一会不会受到责罚啊?”徐晓蕾问道。
“我估计他一定会把责任推到野口光子身上,野口光子现在估计要疯了。
耿直,从明天开始,你就去兴亚银行那边呆着,任务只有一个,保护晓蕾姐的安全。
我怕野口光子发起疯了,要对晓蕾姐不利。”
“行,明天我就过去。”耿直说道。
“我倒是希望上村阳一倒了,他要是倒了,海军和陆军从营川撤走,以后营川城就是咱们的了。”中村樱子往徐晓蕾身上靠了靠,说道。
“那样多好,有你在,我和耿直做什么事,可就如鱼得水了。”徐晓蕾娇声道。
“你们两个就会想着法地利用我。也怪我没用,竟然上了你们的道,还帮你们。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们也适可而止,别太过分了,要不我也不好做。还有,你们那些同志也别做出格的事,有些事我可以当做没看见,有些事该抓也得抓。”
“樱子,你放心,我是懂的利弊取舍的。
说句掏心的话,加入制钞车间不是换成了上村阳一负责安防,还是由海军情报处负责的话,我和耿直是觉得不会帮着苏俄特工完成任务的。”
“你们要是不帮,你们的上级责怪下来怎么办?”中村樱子看着徐晓蕾说道。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相信,上级组织会理解我的。”
“你对上级组织就这么有信心?”
“你和耿直的事,上级组织都默许了,还有什么能理解不了的呢?是不是啊,我的中村长官。”
“我怎么听你的口气,耿直和我在一起,像多吃亏似的。”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耿直能和你在一起,是他的福分,怎么会吃亏。昨天晚上,我在那个屋都听见动静了。樱子,你都显怀了,还不注意。”
“别忘了,我是大夫,比你懂。晓蕾姐,按日子,你该来女人事了吧?”
“还没来呢,再等两天吧,要是再不来,我就和你一样了。”
“那就太好了。两个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长大,多好啊。”中村樱子握了握徐晓蕾的手,说道。
“是啊,想一想都觉得不错。要是不打战就更好了。”
“行了,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了。耿直,明天的军事会议,你要好好想想,我怕上村阳一会突然为难你。”中村樱子道。
“樱子,没事的。进出我都化了妆,没人会发现的。”
“那就好,行了,你下楼去陪赵玫吧,我和晓蕾姐一起住。”中村樱子娇声道。
。
第四三一章 最后一次机会
营川,西海关会议室。
与往常军事例会一样,海军、关东军、海军情报处、关东军情报组、西海关和营川特高课的上尉以上级军官一一到场。
上村阳一面如死灰般坐在会议桌前,望着众人,一言不发。
昨天一晚,营川警署药品被劫、满洲国券模板被盗、苏俄伪钞模板被毁,三件大案竟然同时发生,满洲国成立以来这也是绝无仅有的。
特别是满洲国印钞车间的安保,是特派组直接负责,这令刚刚到任的特派员上村阳一极为震怒。
午夜时分,远东司令部下了公函,命令上村阳一一周内,要将这三件案子的破获。
并且,要把丢失的满洲国纸币模板和营川警署的药品全部追回。
上村阳一心里清楚,自己将来还有没有希望,就看能不能将这两起案子破获了。
不过他心里很清楚,太难了。可人在其位,即便明知做不到,也要想想办法,否则自己前途尽毁。
在座的其他军官的心态,则各有不同。
除了野口光子和宇田国光这个两个当事人外,其他军官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人会考虑为上村阳一分担责任。
而宇田国光将张春峰副署长处理掉后,也算除了一块心病,压力较之前,小了许多。这一晚,该活动的也都活动完了,估计不会有太大事了。
最难的,就是野口光子了。
她心里清楚,上村阳一一定会把责任推到自己的身上,无论是不是自己的责任,也只能担下了。
见众人都不吭声,上村阳一说道
“宇田署长,你把药品被劫的全过程复述一下,诸位集思广益,看看有没有药品被盗的线索。”
“好的,上村特派员。
按照之前会议上的警力部署,昨日是正月十五上街赏灯的人很多,营川警署副署长张春峰本应该带队上街巡逻,维持街区秩序。
可不知为何,他竟然带着几十人取出了警署最精良的武器,并没有上街巡逻,还一直在药品仓库附近活动。
据询问其他警员得知,张春峰向警员下达任务,要求他们不能远离药品仓库,并且要在八点十分在他指定的位置集合。
现在看来,在这个时间和地点聚集,本意是什么,很难猜测。
只是,海军情报队军车正巧从那里经过,张春峰的计划方才没有得逞。
一计不成,应该是采用另外一个方案,用警署外面的人,偷袭了守卫药品仓库的宪兵,并且盗走了药品。
药品被盗之后,我立即将张春峰羁押。
没想到,他的假牙中藏着氰化钾,在羁押路上,自尽而亡了。
以此分析,张春峰很有可能是复兴社或是地下党的卧底。
就是他,一手策划的药品被盗案。
我怀疑,两年前营川警署药品被盗,除了王雨亭外,张春峰很有可能也是参与者之一。”宇田国光说道。
“张春峰副署长是卧底?你们营川警署之前为什么没有发现?那么,他们又是怎么将药品带出城了呢?”
“报告上村特派员,张春峰档案清白,加入警署之后,也立了不少的功。要不是出了这次的事,很难发现他就是卧底。”
“行了,不说他了。你接着讲,药品是怎么盗出仓库、有是怎么运出城的吧。”上村阳一说道。
“好,我先说怎么盗出仓库的。
案件发生之后,警署的侦缉科第一时间到场,连夜对药品库被撬的锁具进行分析。
现在,结论已经出来了。
营川警署仓库的门锁是三重保护,前两重是精密的机械机构,撬锁人是此中高手,用专业撬锁工具将锁具撬开。
而第三重锁是密码锁,密码只有很少的人知道,警署内只有我和张春峰副署长清楚,另外知道密码的是医务所所长。医务所所长已经连夜突审,可以确定密码并不是从他那里泄露的。”
“宇田署长,你的意思是,张春峰将密码泄露给了窃贼?”
“很有可能。”
“嗯,那你再接着说,窃贼是怎么将药品带出仓库的。”上村阳一接着问道。
“是,上村特派员。
昨晚警署警员在东门核实,有一辆挂着营川警车拿着警署出门证和海军情报处公函,以追查疑犯的名义从东门离开了城区。
警员将出门证和公函从门卫处取回,比对后发现,无论是警署出门证,还是海军情报处公函,都是伪造的。
张春峰在警署就是负责出门通行证审核,这就更验证了张春峰就是隐藏在警署的卧底。
这些假证件,应该都是出自张春峰之手。”
“中村少佐,这件事你怎么看?”上村阳一向中村樱子,问道。
“早上,我看了警署拿来的通行证,明显是伪造的,上面的字体虽然与我的字体有些相像,不过笔迹鉴定后,结论已经出来,就是伪造的。
至于谁伪造的,我就不得而知了。”中村樱子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将她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上村阳一见状,也是无可奈何。
便接着向宇田国光。问道“宇田署长,你的意思是,药品已经被带出营川城了?”
“我不敢确定这辆警车上一定装着药品,不过,现在看来,药品被带出营川城的可能性极大。”
“八嘎,一群蠢货。
营川警署副署长竟然是地方的卧底,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要是这么看来,之前龙虎帮被炸,警署车被劫,应该也是这个张春峰所为了。”上村阳一道。
“上村特派员,我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
“野口课长,怎么看,上一次龙虎帮被炸案,是不是可以和这次警署药品库被盗,可以并案处理了。”
“上村特派员,我会考虑的。”野口光子应声道。
“好了,宇田署长先汇报到这,大家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畅所欲言。
小岛少佐,你有没有什么看法?”上村阳一向小岛晃大问道。
“上村特派员,我来营川时日尚短,主要任务也是负责几个城门的守卫。
这一次因为守卫审核不严,造成了严重后果,我这边有责任,回去我一定该查查,该办办。”
“哦,好。中村少佐,你说说吧。”上村阳一接着问道。
“这件事很明显,一定有内应才能做成。
既然宇田署长明察秋毫,查出了内奸,我们的重点就应该放下如何追回药品上。
只要能追回药品,自然就能查到谁是药品的盗窃者了。”
中村樱子的一番话,有她的用意。
这个时候。帮宇田国光一把,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果然,上村阳一说道“中村少佐所言极是,现在药品被盗,宇田署长已经挖出了内奸,现在要做的,就是追回药品了。”
“滨崎队长,你有没有什么追回药品办法呢?”上村阳一又向滨崎步为问道。
“我们关东军是行动部队,只要有线索,我们将全力配合药品追回,责无旁贷。”滨崎步为说道。
上村阳一知道这些人都在和自己打太极,可自己却不能把他们怎样。
于是,他又向野口光子问道“野口上尉,你再说说制钞车间满洲国纸币模板被盗和苏俄伪钞模板被毁的案件吧。”
“上村特派员,昨天八点整,制钞车间突然发生爆炸,苏俄伪钞模板被毁。
根据对炸弹分析,这枚炸弹与之前龙虎帮爆炸案的炸弹制造原理十分相似。
可以肯定,应该是出自一人之手。”
“哦?盗取药品库的车辆与龙虎帮爆炸案有光,而炸毁制钞车间的炸弹也与龙虎帮爆炸案有光。
这么说,药品被盗和制钞车间被炸之间也有关联了?”上村阳一问道。
“现在没有直接证据表面这两个案子有关系,不过这两个案子同时发生,说不准,就有他们相关联之处。
这样的话,两件案子,就可以并案处理。
另外,将满洲国纸币模板盗出制钞车间的沈建平,与门口停着的消防车司机接触过,后来这辆消防车以出城门接水的理由,从东门离开了。”野口光子说道。
“小岛少佐,车辆出城,不需要登记吗?”
“这辆车我查了,也有警署的出门证。
另外,对于消防车这样的特殊车辆,加上确实发生了爆炸,原则上还是应该保证尽快通行。
对了,那个消防车上的警署出门证经过查验,也是伪造的。”小岛晃大说道。
“这么看来,这两个案子真的是一伙人干的了。
这里面十分奇怪,南京政府和苏俄特工的不同任务,竟然放到一起做,这是怎么回事?野口上尉,你说说看。”
“特派员,之前大岛浩夫中尉被杀,抓到的活口说过,他们是受一个叫西流锄奸团的组织指使。
如果是这样的话,很有可能,这两件案子,也是这个西流锄奸团所为。”
“现在看来,这个西流锄奸团已经成为营川的一大危害了,我们要尽早将他们铲除。
远东司令部已经给我们下了死命令,一周之内必须查明两个案子,同时将药品和模板追回。
按现在得到的情报,药品和模板很有可能已经离开营川了。
我们要想尽一起办法,将他们追回。野口上尉,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上村阳一问道。
“沈建平一死,没有了活口,现在全部线索都断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炸弹一定是有人从外面带进来的。
沈建平虽然是卧底,不过,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门了,炸弹不可能是他带进来的。
一定是制钞车间中其他的某个人,将炸弹带了进来的。”
“这个思路很对,那你有没有发现,谁的嫌疑最大?”上村阳一问道。
“我查了制钞车间每个人的进出记录,发现中国人中,只有郎秀梅可以自由进出伪钞车间。”
“郎秀梅,长泽顾问的妻子。野口上尉,你有证据吗?”
“没有,我只是怀疑。”
“就因为郎秀梅能够出入,你就怀疑了?据我所知,郎秀梅是满洲国政府聘请的技术顾问,而且并不是她主动要到制钞车间工作的。”
“这个我知道,所以我只能说怀疑。”野口光子说道。
“那好。毕竟郎秀梅也是制钞车间的,协助调查也是应该的。
你可以去向她了解一下情况,不过,在没有证据之前,绝不能动刑,知道吗?”
“骇!上村特派员。”
“好了,现在已经很明晰了,这两个案子之间,一定是有关联的。
野口上尉,这个案子我全权交给你负责,其他部门要全力配合。”
虽然,野口光子屡屡出错,不过与其他人比起来,还是容易指使的。
思来想去,上村阳一还是把这件事交给了野口光子。
野口光子也清楚,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要是再把握不住,就将彻底成为弃子了。
到时候,上村阳一把责任往自己身上一推,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
出了海军情报处,耿直和中村樱子正要上车。
野口光子从楼梯口走了过来,向中村樱子说道“中村长官,有件事,我想向你咨询一下。”
“哦,有什么事,为何不在会议上说呢?”中村樱子道。
“哦,我这是私事,没必要在会议上说。”
“你找我能有什么私事?”中村樱子问道。
“我最近身体有些反常,我怀疑是不是有了。我想问问中村长官,你是到哪看的。”野口光子问道。
“那就恭喜野口老师了,营川惠民医院就能看,我就是在那瞧的。”
“那好,我也过去看看。”
“野口老师,方不方便透露一下,谁是孩子的父亲?”
“这个,还没有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呢,不能乱说的。中村长官,谢谢你,那我先走了。”
看着野口光子的背影,耿直向中村樱子问道“樱子,野口光子怎么突然向你问这个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也许她真的有了。”
“她这么多年,跟了那么多男人都没有,现在都三十多了,怎么会突然有孩子了?”耿直不解道。
“你一个男的问那么多干嘛?走吧。”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99。99
第四三二章 投桃报李
回到海军情报处不久,中村樱子办公室里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中村樱子接起电话,对面传来了沈君如的声音
“中村少佐,我是沈君如。”
“哦,是沈长官,最近营川城一件事接着一件事,你从新京回来,我也没倒出时间过去看你,还请沈长官见谅?”
“你是大忙人,肚里还有孩子,应该是我去看你才对。中村少佐,下午有时间吗?我有事找你碰。”
“什么事,沈长官?”中村樱子问道。
“中村少佐,电话里说不方便。你要是有时间的话,下午能到办事处这边吗?”
“沈长官,事情急不急?
如果不急的话,我倒是觉得晚上你来樱墅吃顿便饭,咱们边吃边聊更好。”中村樱子说道。
“事倒不急,也好,晚上我就到樱墅。说实话,我一个人在营川,也怪无聊的,也想过去坐坐了。”
“那好,沈长官,咱们晚上见。”
中村樱子放下电话,对身旁额耿直说道“沈君如来找我了。”
“她来找你做什么?”耿直问道。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不是说过么,一旦营川警署出事,沈君如第一个就会想到我。”
“原来是这样,这回又让你说中了。那你为什么不到办事处那边,而要把她请到樱墅呢?”
“现在各个机构,相互部门都安插了眼线,只有家里是最安全的。再说,沈君如毕竟也是个女人,需要找我们聊聊家常的。
像她那种女人眼高于顶,除了樱墅里的女人外,营川城哪有人能跟她谈到一块去的。
晚上,你先别回家,等沈君如走了再回来,知道吗。”
“好,那我听你的,就先不回去了。”
“记住了,让你在外面,可不是让你出去花天酒地,要是让我知道了,有你好看的。”
“樱子,不会的,我就是回家陪陪我娘,昨天正月十五,还是晓蕾陪着她的。”
“还有,现在野口光子和上村阳一都会派人盯着你的,近期你不要见你的同志,知道吗?”
“樱子,我听你的。”
“其实,要是你爹要是不介意,你可以接你娘来樱墅住些日子的。
楼下还有一间客房,条件不比宝和堂住的差。”
“行,那我回去跟我娘说说。樱子,你说沈君如找你,会不会是因为宝藏的事吗?”
“十有八九吧。现在营川警署乱成那样,沈君如估计也不放心。在营川,她不找我还能找谁。”
“要是这样,就太好了。”
“你耿大少爷就是命好,身边的人都尽其所能来帮你。现在更过分,当着我的面,连身份都不用瞒了。”中村樱子娇叱道。
“樱子,之前,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不是故意的?我要是老早就知道你是地下党,早就把你抓起来了。
现在就算了,我连日本人都不是了,管你是不是地下党呢。”中村樱子道。
……
营川,樱墅。
沈君如、中村樱子、徐晓蕾和赵玫四个女人,围坐在一起,品尝着精致日式料理,喝着精酿红酒,格外惬意。
酒过三巡,沈君如对身边的赵玫,说道“小玫,看你的气色真好,一看耿大少爷在你身上没少卖力气啊。”
“沈姐,当着樱子和晓蕾的面说这个,不好的。”赵玫略带娇羞道。
“赵玫,这有什么的。
你不知道,现在我和晓蕾姐在楼上听习惯了你和耿大少爷的亲热声,哪天听不到了,还睡不着觉了呢。是不是啊,晓蕾姐。”中村樱子挽了挽徐晓蕾的手臂,说道。
“赵玫,都是进家门了,就是一家人。
男欢女爱本就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和樱子也不会往心里去的。”徐晓蕾说道。
“小玫,你看看,樱子和晓蕾多通情达理。
我就说嘛,你们三个在一起,共同做些事,就没有什么做不成了。
这的有一天,耿直能成了满洲国最高长官,也是你们的功劳。
说实话,现在女子地位越来越高,本来就应该一夫一妻,不应该围着男人转的。
不过,你们不是一般女子,有的时候姐妹聚在一起,相亲相爱,也是很好的。”沈君如抿了一口红酒,说道。
“沈姐,家和万事兴的道理我们都懂。你看,我们现在不是很和美吗?”中村樱子说道。
“那就好。不像我,都快三十了,还是一个人飘着。
身边嘛,围着我转的男人也不少,不过,要么馋我的身子,要么说不清的利益,真心爱我的,又有哪个?”
“沈姐,你那么出众,会有的。”徐晓蕾说道。
“是啊,会有的,可什么时候有,我就不知道了。
行了,不说这些无聊的了。樱子,有件事我考虑了很久,想跟你碰碰。”沈君如说道。
“沈姐,什么事,你说。”中村樱子说道。
“你们三个都不是外人,我也就不背着晓蕾和赵玫了。
赵玫也知道,现在宝藏的圈定范围是越来越小,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确定准确位置了。
之前,我一直把宝藏排查的工作交给营川警署,毕竟营川警署是政府直管的部门,调动方便。
不过,春节这么短短半个月,警署的警车被抢,昨晚警署的药品库还被盗了,我对宇田国光也是越来越不放心了。
思前想后,樱子,宝藏排查这项任务,情报处能不能接下来,也算是帮帮我忙。”沈君如说道。
“沈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会不帮呢。
不过,我的情报处受海军总部直管,上面的事还需要你去协调,我是不方便开口的。只要海军总部有命令,那我责无旁贷。”中村樱子说道。
“这个你放心,上面的事,交给姐姐我。还有一件事,也得你来配合。”
“什么事?”
“按现在的排查范围,最终宝藏藏匿地点很有可能就在温泉会馆。
温泉会馆虽然挂在兴业银行名下,不过姐姐很清楚,这个会馆真正负责人是中村少佐你。
如果,真的排查到温泉会馆,你可要全力支持姐姐啊。”沈君如说道。
“沈姐,这种事处理起来应该没这么麻烦吧。满洲政府直接向海军总部递交个公函,公对公,不是更简单?”中村樱子不解道。
“樱子,你不知道。为了给宣德皇帝保留颜面,这件事不易大张旗鼓的。
更不适合走上层路线公对公,那样,很有可能节外生枝的。”
“那我就懂了。
沈姐这样,一旦确准宝藏就是藏在温泉会馆,我一定会全力配合你找到宝藏的。”中村樱子答应道。
“好,真要找到宝藏了,我也不会亏待你。
春节回新京的时候,我已经和伊藤大事碰好了。等到咱们大事一成,伊藤大使便会向本土内务省汇报,在营川组建一个统一的机构,来管理营川,其他部队全部撤出。
到时候,这个负责人就是你了。”
“那就谢谢沈姐姐,你托我的是一定会办好的。”中村樱子道。
“好,咱们就干杯。”说着,沈君如一饮而尽。
见徐晓蕾浅尝辄止,沈君如问道“晓蕾,我可记得你有些酒量的,今天怎么只喝这么少?”
“沈姐,我最近身子有些不舒服,就不能陪你喝的太多了。”徐晓蕾应声道。
“晓蕾,你不会有了吧?”沈君如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
“要是有了,可真好,你们的孩子一起长大,以后也能有个伴。
就不知道,小玫什么时候能有个孩子了。”沈君如说道。
“不急,我没有孩子,正好能帮着晓蕾和樱子照看一下,也挺好。”
“那你,不急着回美国了?”
“再说吧,爸爸还要在营川呆半年,至少这半年是不走的。”
“要我说,就别走了。
虽然这个家也是老式家庭,不想西方一夫一妻。
可就算一夫一妻,男人该出去花天酒地的不是一样?外面什么样的女人都有,还不干净。现在,你们一起看着耿直,不是更好。”沈君如笑道。
“沈姐,你这么说,倒是有几分道理了。”中村樱子笑道。
“好了,正事和私事都唠完了,我吃的也差不多,也该走了。”
“沈姐姐,你在营川也没什么熟人,就把这当家,常来常往。”徐晓蕾说道。
“以后不会少来的。营川城除了你们,我还真没有能看得上眼的了。
行了,那我走了。”说着,沈君如站起身来。
中村樱子、徐晓蕾和赵玫三人一起将沈君如送走。
回到屋中,赵玫问道“樱子,耿直去哪里了?”
“沈君如毕竟是个女人,他在,聊天不方便的。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他有什么事了呢。”
“虽然你们没有拜堂,也没有什么名分,不过,你现在就相当于小媳妇刚进门,想男人也是正常的。”中村樱子笑道。
“我才没想他呢。”赵玫娇羞道。
“行了,樱子,你别总逗赵玫了。我累了,想回房休息了。”徐晓蕾说道。
“也好,我也累了。赵玫,等耿直回来,就让他上楼,我们有事找他谈。
今天晚上,就不让他留在你那了。当然了,他要是有心情,半夜再钻到你屋里,也不是不可能。”中村樱子笑道。
“樱子,你就会笑话我,我哪有那么多的想法。晚上他要过来,我给他撵出去。”
“这可是你说的,可别反悔啊。”
“当然了。”赵玫说道。
“那好,我和晓蕾上楼了。”说着,中村樱子挽着徐晓蕾的手臂,一起上了楼。
……
回到屋中,徐晓蕾向中村樱子问道“樱子,刚才赵玫在,我没法问,你们今天的军事会议开得如何?上村阳一和野口光子有没有发现什么漏洞?”
“计划很周密,野口光子没找到什么毛病。不过,她盯上了郎秀梅,不知道会不会成为突破口。”
“这次行动郎秀梅与我们包括孙掌柜联系用的是死信箱,没有过直接接触,倒是牵扯不上我们。
不过,毕竟她是苏俄那边的特工,真要是出事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徐晓蕾忧心道。
“上村阳一明确跟野口光子说了,不准用刑。
要是不用刑,我想不出野口光子还有什么办法,能从郎秀梅口中套出话来。”
“樱子,你不是说,有一些审讯的方法是不用刑的吗?野口光子会不会采用其他的手段?”
“这就不好说了。现在,野口光子已经疯了,她做出任何疯狂的事,我都觉得不奇怪。
我现在只担心你,万一野口光子劳而无功,向你动手,我和耿直万一照顾不到就坏了。
我可不想你受什么伤害。”
“不会的,樱子,我会小心的。
不过今天收获很大,现在沈君如找到了你,宝藏想从温泉会馆取走,会容易不少了。”徐晓蕾说道。
“还真不一定。沈君如也是鬼得很,一定会在温泉会馆,留她的暗线的。”
“是啊,像她这样的女人,是不可能完全相信别人的。”徐晓蕾颔首道。
……
营川,特高课。
按照规矩,野口光子将郎秀梅带到特高课后,是可以扣押她二十四小时的。
之前,上村阳一说的很明确,不准用刑。
傍晚,郎秀梅的先生长泽顾问也到了特高课,向野口光子施加压力,要求野口光子不能伤到郎秀梅。
现在,野口光子压力非常大。
她清楚知道,郎秀梅这是破获两起案件唯一的线索,这条线要是把握不住,就没有了。
思前想后,她决定还是要上一些手段。
虽然不能用刑,不过诸如疲劳审讯法、药物刺激法之类的刑讯是不需要打的皮开肉绽的。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不过,只给了自己二十四小时,确实有些仓促,不知道这些审讯办法,能不能起到作用。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夜,一阵酸水又从胃里涌了上来,野口光子一阵恶心,差点吐了出来。
“自己真的有了吗?”野口光子不敢深想。
这么多年的特工生涯,和自己上过床的男人有多少,野口光子都记不清楚了。
不过,避孕是女特工重要一课。
这些年都十分注意,从没有中招过。
“难道,真的出问题了?”野口光子暗忖道。99。99
第四三三章 宁家,又是宁家
应该不会,最近跟男人上床,自己保护的很好,按理说不应该怀上。
唯一没有防护的,就是跟被杀前的大岛浩夫亲热。
“应该是心理作用,自己这样的女人,不配有个孩子。”野口光子默念着。
就在这时,野口光子办公室响起了敲门声。敲门的人是大岛浩夫被杀、向井甘雄自尽后,新任命的副课长川西幸尔。
进到野口光子办公室,川西幸尔说道:“报告野口课长,好消息,郎秀梅招了!”
“你说什么?郎秀梅招了?”野口光子心中狂喜说道。
“是的,疲劳审讯在她身上奏效了。
她不仅承认他是苏俄方面的特工,还承认是复兴社的卧底‘大龙’。”川西副课长,说道。
“这真是意外之喜,好,我现在就去见她。”野口光子说道。
……
营川,特高课,审讯室。
郎秀梅神情恍惚地坐在那里,两眼已经没有了神采。
野口光子对着面前的郎秀梅,说道:“郎秀梅,说说吧,你是怎么得到的炸弹,又是怎么将炸弹送进制钞车间的。”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郎秀梅喃喃自语道。
“结束了,什么结束了?”野口光子问道。
“这种日子,我过够了,也不想过了。野口课长,你也是女人,你也是间谍,你没过够吗?”
“过不过够不是你我现在要讨论的事。你还年轻,只要好好交代,帝国会饶恕你的罪行的。”
“不用了,我刚才已经交代,我是苏俄的间谍,同时还是复兴社的特工,你知道这些还不够吗?”
“不够,当然不够,你的上线是谁?下线是谁?还有炸毁职场车间的来龙去脉还没有交代,怎么就够了呢?”
“那好,你要是愿意听,我就先给你讲讲我的故事。讲完之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讲给你。”郎秀梅说道。
“好啊,你说我听。”
“我生在一个还算富裕的家庭,十几岁的时候跟着家里人到俄国做生意。
可没想到,没多久我就成了间谍。
女人一旦做了间谍,其实就是杀人和陪男人睡觉,这种事学的很快。野口长官,你也感同身受吧。”
“都是这么过来了,彼此彼此吧。接着说吧。”野口光子淡淡道。
“后来,我回到东北,回到了家乡哈尔滨。没想到,又被复兴社看中了,成了名副其实的双面间谍。
再后来,就认识了长泽嘉树这个变态,每天除了变着法在床上折磨我,就没想过别的了。
不过,为了更好地隐藏身份,我也就忍了。”
“好了,这些我听得差不多了。你说说,这个爆炸案吧。”
“野口课长,现在离下半夜一点还有多长时间?”郎秀梅突然问道。
“郎秀梅,你问这个干什么?”
“随便问问,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
“那好,我满足你的好奇心。现在离下半夜一点,还有两分钟。”野口光子看了看手表,说道。
“好了,那我就跟你说制钞车间爆炸案的事,你要一字一字地记好,我就说一遍,要是记不住,就是你的事了。”
“好,你说我听。”
“现在一点了吧?”郎秀梅又问道。
“你总问一点做什么?”野口光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说道。
“因为……”突然,一口鲜血从郎秀梅口中喷了出来。
“不好!”野口光子想到了什么,大声喝道。
不过,一切都晚了。
医务室的医生进来的时候,郎秀梅已经停止了呼吸,再也醒不过来了。
望着郎秀梅开始僵硬的尸体,野口光子无语凝噎。
线索断了,唯一的线索又断了。
沈建平死了,郎秀梅自尽了,还要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野口光子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再也浮不起来了。
也许,上天就是这样,永远不给有些人哪怕一点的机会,就像野口光子这样。
“这,难道就是命吗?”野口光子的心已经流出了血。
……
郎秀梅自尽的消息,很快便在营川城传开了。
日本顾问的老婆竟然是间谍,这令很多人大跌眼镜,人云亦云,传的也愈发离谱起来。
听到这个消息,东记银行的宁晓峰是亦喜亦忧。
喜的是,“鬼猴”张春峰和“大龙”郎秀梅,先后离去。
没有了活口,日本人便没了线索,自己彻底安全了。
忧的是,这么两名得力战如此轻易离去,是复兴社的巨大损失。加上之前“白羊”沈建平也自尽身亡,复兴社潜伏在营川的特工,一下又少了三名大将。
五年前,复兴社潜伏在营川的“十二金刚”,自己手底下只剩下了报务员“金鸡”李岩和“精鼠”张民,再有就是投奔西流锄奸团的刘二水和李大牛。
现在看看,自己真成了光杆司令了。
宁晓峰心里很清楚,已经到了该走的时候了,再不走,估计很难脱身了。
好在,这一回得到了满洲国纸币的模板,上峰十分满意。
只要能把部分龙骨带出营川城,自己在营川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这时,宁贵从前庭走了过来,对宁晓峰说道:“老爷,唐小姐过来了。”
“她来干什么?这样,你让她去会客厅吧,我一会儿就到。”宁晓峰说道。
“好的,老爷。”
见宁贵离开,宁晓峰进到内室,对赛小仙说道:“小仙,唐小婉过来了,你要不要一起过去见见她?”
“唐小婉来,应该是找你有事,我就不过去了。”赛小仙说道。
“那好,我过去见见她,她有什么事的话,我回来再跟你碰。”
说着,宁晓峰离开内室,走向会客厅。
唐小婉见宁晓峰进来,忙问道:“锋哥,你听没听说,那个日本顾问的妻子郎秀梅是间谍,已经自尽身亡了?”
“这个我听说了,小婉,她自不自尽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宁晓峰应声道。
“锋哥,我记得正月十五之前,你让我给瑞昌成客栈住着的一个人送去一个礼盒。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人是郎秀梅的弟弟。礼盒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唐小婉问道。
“小婉,你想多了,都是正经人家,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送给他的东西是正月十五礼物,欠人家那么多钱,正月十五送些东西,不是应该的嘛?
无论谁问,你都要这么说。”宁晓峰严肃起来说道。
“锋哥,你这么说,我就懂了。好,谁这么问,我就这么说。
对了,锋哥,今天都正月二十了,还有十多天就是二月初二龙抬头。
那天,是竞选营川商会会长的日子,你已经入围了,可以争去争取。”
“小婉,入围三个人,除我之外,另外两个人是耿直和徐晓蕾。有他们两个在,我连一丝机会都没有,还争什么?走走过场罢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能入围候选人,至少说明作为营川城四大商行的东记银号还是有实力的,外面人不能把我们看扁了。
到时候公开投票,咱们的票数也别太可怜了,多少还是要争取一些选票的。”唐小婉说道。
“那这件事,就你帮我想着吧,就算选不上,面子上也别过不去。最好能票数第二,争不过他们,也别输的太惨了。”
“那好,我去帮你张弄张弄。
还有,咱们的婚事也就一个多月了,你多少也得想着些。”
“小婉,我的事太多,这些事,你去准备吧。”宁晓峰有些烦躁,随口说道。
“像是我一个人的事似的,行,那就我来弄吧。
看你那爱答不理的样,我先走了。这两天晚上要是没事,就到我那住两天,别像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似的。”
“那好,今天晚上我就过去,行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可别敷衍我。”
“小婉,不能的。”
“那我就走了。”说着,唐小婉起身离开了宁家的会客厅。
唐小婉的到来,让宁晓峰已经舒缓下来的心,又紧张起来。
虽然,郎大平在正月十五前就已经离开了营川。
不过,现在郎秀梅出了事,日本人一定会排查和郎秀梅相关的人。
作为他弟弟郎大平,定会首当其冲。
这个郎大平来营川后,接触最多的,除了他的姐姐,就是自己了。虽然要账这个理由充分,不过这时候让日本怀疑上,也是一件很棘手的事。
以前,只有中村樱子的海军情报处怀疑过自己的身份。
这回,很有可能连特高课那边也要怀疑上了。
那样的话,自己的处境就太危险了。
“看来,要抓紧时间,将龙骨运走,好离开营川了。”宁晓峰默念道。
……
营川永成银号,上村阳一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上村阳一和野口光子两个人,没有第三个人。
上村阳一一脸铁青,而野口光子则呆站在他办公桌前,脸色是十分难看,一言不发立在那里。
郎秀梅一死,线索彻底断了,远东司令部一周的期限已经过去了五天,还是一无所获。
上村阳一清楚,剩下的两天是他最后的机会,再要是一无所获,那将前途尽毁。
虽然,药品被抢主要责任在营川警署那边。
不过,制钞车间被炸的责任,是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的。
早上,上村阳一接到远东司令部的密函。
满洲国纸币的模板已经到了南京,开始大量印制满洲国纸币了。
为了防止假币横飞,满洲国政府召开了紧急会议,决定更换纸币样式。这一决定,令满洲国政府损失惨重。
外务省十分不满,责令远东司令部彻查此事。
现在,所有矛头都指向了上村阳一。
本来踌躇满志,要在营川大显身手的上村阳一一时间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也有些打蔫了。
半晌,上村阳一开了口:“长泽顾问来取尸体了吗?”
“没有,长泽顾问现在躲得远远的,生怕牵连到他。尸体我们已经处理了。”
“这一回,挖出了一名双重间谍,也算是有所收获。郎秀梅最近接触的人,开始排查了吗?”
“已经排查了,最近和她接触最多的是她的弟弟郎大平。”
“那这个郎大平现在在哪?”上村阳一问道。
“正月十五的前一天,郎大平离开了营川城,之后就消失了。”
“那这个郎大平来营川后,除了接触他的姐姐外,还接触过谁?”
“这个郎大平除了他姐姐郎秀梅外,接触最多的就是东记银号宁家。”
“宁家?有去查吗?”
“查了,看起来倒没什么问题。一年前,郎大平所在依兰林场卖给东记银号木材,还有部门余款未结,他是来营川要账的。”
“这么巧?查,给我深查,看一看这个宁家有没有什么问题。”
“这个宁家,海军情报处一直有人盯着,不过到目前为止,好像没查出什么来。”
“是这样。他们查他们的,我们查我们的。这个时间点来营川收账,一离开营川便踪迹皆无。这里面透着蹊跷,查,一定要严查。”
“骇!上村特派员还有一件事向你汇报一下。”
“什么事,说吧。”
“龙虎帮爆炸案中的当事人小地主,已经能开口了。”
“这个人抢救过来了?”
“是的,虽然腿炸断了一条腿,眼睛也炸瞎了一只,不过已经能说话了。”
“那他说什么?”上村阳一连忙问道。
“我问小地主,最近得罪了谁?他说,春节前去过东记打秋风,和东记老板宁晓峰发生过冲突。”
“又是宁家?我记得春节前的军事会议上说过,春节期间不能扰民,小地主为什么还是打秋风了?”上村阳一不解道。
“小地主说,要给耿直和徐晓蕾买一份新婚礼物,囊中羞涩,就想到去宁家敲诈一笔了。”
“混蛋,这是自食其果。”
“他还说什么了吗?”上村阳一接着问道。
“他还说,吴大虎看宁晓峰的背影很像一个人。”野口光子应声道。
第四三四章 晓蕾,不见了
“像谁?”上村阳一问道。
“吴大虎说,背影很像他之前复兴社的上线。”
“有证据吗?”上村阳一忙接着问道。
“没有,小地主说,吴大虎只是说背影有点像。”
“背影像的人多了,那有什么用?既然有条线索,就要去抓住,可能就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不过,我听说宁家和伊藤明道大使关系紧密,要是没有确凿证据,不要轻易动手,知道吗?”
“骇!上村特派员。”野口光子应声道。
“野口上尉,还有不到三天,就要给远东司令部复命了。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可不能再让我失望了。你要再一无所获,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吧。”上村阳一对野口光子,说道。
“骇!野口明白。”
……
营川,海军情报处。
中村樱子放下电话,对身旁站着的耿直,说道
“耿直,海军总部已经来函,要求我们全力配合沈君如寻找清宫宝藏。你和晓蕾如愿了,我们离宝藏又近一步了。”
“樱子,沈君如给你来的电话?”
“是啊。她说,海军总部的公函马上就能到,让我近期就着手准备。”
“太好了,樱子。不过,你跟我说过。沈君如一定会安插眼线的,你有办法安全带走宝藏吗?”耿直问道。
“宝藏既要取走,还不能落下渎职的罪名得罪沈君如。两者兼顾的办法,暂时我还没想好。
晚上回去,我跟晓蕾一起研究一下,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
“樱子,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你看怎么样?”耿直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
“什么主意?”中村樱子问道。
“现在,营川警署有辆消防车在西流锄奸团手里。
每天,温泉会馆都有拉水的消防车进出。你说,这辆消防车能不能以拉水的名义进到温泉会馆,将宝藏带走?”耿直说道。
听完耿直的话,中村樱子思量片刻后,说道
“主意倒是不错,不过有些难度。
因为最近几次发生的事故,都与警署消防车有关。
现在,对拉水的消防车检查的十分严格,想通过消防车带出去东西,十分困难。
不过,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我和晓蕾再商量一下。”
“那好,你们商量出结果了,我就去安排。”
“对了,有件事我看你和晓蕾都不上心。
再有十多天,就是营川商会四年一届的年会,要选举出营川商会会长。”
“这件事啊,之前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晓蕾毕竟是姑娘,这个会长还是让我做吧。”耿直笑道。
“看你那德行,要不是晓蕾事太多,身上担子太重,加上咱们马上也要成婚了,你也需要有一个娶我的身份,我还不想让你做呢。”
“樱子,真要让晓蕾当商会会长,我倒是乐享其成。省得我还得忙东忙西的。”
“你想的倒美,偷懒?没门。过来,帮我松松肩膀。”中村樱子娇声道。
……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野口光子派出的各路人马,一直没有好的消息传来。
虽然,她目光又盯上宁晓峰,不过几天下来,宁家一切如常,没有一点令人生疑的地方。
这令野口光子十分失望。
离上村阳一交代的任务截止时间越来越近了,野口光子的心渐渐沉底,看来,这一次自己真的不能翻身了。
这时,一阵酸水涌了上来,令野口光子一阵恶心。
最近时常这样,只是这一回更重了一些,忍不住吐了出来。用清水漱了漱口,野口光子坐在了沙发上。
“难道,真的是有了?”这个念头,最近时常呈现在中村樱子的脑海里。
“万一真的有了,还是大岛浩夫的孩子,自己以后也算有个念想了。以后孩子养大成人,自己也算是后了。”野口光子不由地憧憬起来。
思前想后,野口光子决定要去医院看看,到底怀没怀孩子。
……
营川,兴亚银行。
自从中村樱子让耿直在银行保护徐晓蕾后,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起来。
耿直也有了更多时间,陪伴着自己爱人的左右。
对于徐晓蕾,耿直心中只有愧疚。
他知道,徐晓蕾心里还是很介意他有其他女人的。
只是,不说罢了。
耿直只能尽自己所能,让徐晓蕾心里更舒服些,仅此而已。
不知为什么,徐晓蕾今天脸色有些不好,恶心了好几回。
耿直见状,关切道“晓蕾,你是哪不舒服了?”
“不知为什么,今天恶心的厉害,刚才差一点吐了。”徐晓蕾舔了舔嘴唇,说道。
“晓蕾,我给你把把脉吧。”耿直半蹲到徐晓蕾身边,握了握徐晓蕾的手,说道。
“不用了,你都说了,三个月内把脉不准。摸了也白摸,还弄得疑神疑鬼的。”
“摸摸吧,就算不准,多少也是有些谱的。”
“那你就试试。”徐晓蕾伸出胳膊,说道。
耿直将手指搭在徐晓蕾的脉搏上,细细把了起来。
几分钟后,耿直起身道“晓蕾,咱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有了?”
“这个说不准,不过确实有些喜脉的样子,我觉得,还是去医院看看更好些。”
“医院能看出来吗?
上一回,樱子有的时候,特意搞得德国生产的试纸,才确准的。现在就算去看,估计也就把把脉吧。”徐晓蕾说道。
“不一样的,这两天,惠民医院来了一个西医大夫,特别擅长妇科,去看看也好。”耿直说道。
“那行,我就跟你去看看吧,解解心疑也好,省得一天胡思乱想的。”徐晓蕾应声道。
……
营川,惠民医院。
惠民医院坐落在老爷阁旁,是营川城最好的妇科医院,每日就诊患者络绎不绝。
到这家医院就诊有个规矩,就是只有女子能进入,男子不能进入。
耿直将徐晓蕾送进医院的大门,办好了就诊手续,便一个人呆在外面,等着消息。
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医院里面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耿直心里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想到这里,耿直进到门厅,对里面的保卫说道“内人已经进去了快一个小时,怎么还没有出来?”
保卫当然知道眼前问话的是谁,忙说道“耿少爷,按理说,不应该这么长时间。这样,我差人进去看看。”
说着,保卫让前台的一名护士,进到楼上大夫的门诊处,看看是怎么回事。
半分钟后,护士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孙大夫被打晕了,里面的病人也不见了。”
“什么!”听到护士的一番话,耿直连忙冲上二楼,进到了孙大夫的病房。
见孙大夫正伏在桌子上,耿直连忙将她扶起,用力捏住印中穴。
差不多过了五分钟,孙大夫的眼睛睁开了。
耿直见大夫已经苏醒,连忙问道“大夫,你是被谁打晕的?刚才的病人哪里去了?”
“哦,我是被一位女军官打晕的,至于后来进来的病人哪去了,我就不清楚了。”
“之前看病的女军官是谁?”耿直连忙向身边的守卫问道。
“哦,耿少爷,孙大夫的号不是谁都能挂上的,在徐行长进来之前,瞧病的是特高课野口光子课长。”
“野口光子,野口光子,原来是她。
除了正门,你们医院还有没有其他出口?”听到野口光子的名字,耿直心中一紧,知道徐晓蕾凶多吉少,一定是被野口光子带走了。
“我们这还有个后门,有的时候,进出药品时候就走后门。”守卫想想说道。
“混蛋,你们医院有没有外线电话?”耿直厉声道。
“办公室有,我带你去。”守卫连忙说道。
耿直进到办公室,拨通海军情报处的主机,转到中村樱子那里。
听到对面传来中村樱子声音,耿直连忙说道“樱子,不好了,晓蕾被野口光子抓走了。”
“什么?你不是一直和晓蕾在一起的吗?怎么会被抓走了?”中村樱子厉声道。
“我是带晓蕾带惠民医院瞧病,惠民医院不让男的进去,谁料到野口光子也在里面了。”
“你的意思说,野口光子没有逮捕令,就把晓蕾带走了?”
“是。”
“这个野口光子是不想活了。
这样,我启动情报处所有人员,全城寻找晓蕾。
你要是有其他渠道的眼线,也立即启动起来。现在野口光子已经疯了,我不想见晓蕾出事。她要是出事了,我拿你是问。”中村樱子怒吼道。
“知道了,樱子,咱们分头行动。”说着,耿直放下了电话。
……
辽河边,特高课密室。
密室中只有两个人,野口光子和徐晓蕾。
昏迷的徐晓蕾被野口光子绑在了椅子上,而野口光子则一个人半躺在椅子边的行军床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自己的最后的念想也没了……”野口光子眯着眼睛,心中默念着。
……
时间推到一个小时前,野口光子心怀憧憬地来到惠民医院。
对于她来说,真要是能怀上大岛浩夫的孩子,也算是了了心愿,那其他的事,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可进到病房,孙大夫反复检查后,结果却令她失望了。
自己并没有怀上孩子,并且孙大夫很确定地说,因为避孕药物服用太多,很有可能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小孩了。
这个结果,对于野口光子来说,简直是晴空霹雳,致命一击。
自己最后一个希望,也破灭了。
正当,野口光子失魂落魄从病房向外走的时候,徐晓蕾恰好从外面走了进来。
当野口光子见徐晓蕾第一眼起,一个念头便涌上了心头。
“徐晓蕾,你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了。”
徐晓蕾当然也看到迎面过来的野口光子,下意识她便想往外走。
正当徐晓蕾转身要离开的时候,野口光子横到了徐晓蕾的身前。
“徐行长,这么巧啊。”野口光子说道。
“是啊,这么巧,野口课长也在。”徐晓蕾应声道。
“怎么?徐行长你有了?”
“不知道,就是身子不太舒服,过来看看。
野口长官,我有东西落在车里了,出去取一下。”说着,徐晓蕾便想绕过野口光子,往外走。
“徐行长,晚了。”说着,野口光子的枪口,顶到徐晓蕾的胸口。
“你要干什么?”徐晓蕾有了心理准备,故而并没有太多慌张,厉声问道。
“干什么?我想找你聊聊。”说着,野口光子转到了徐晓蕾身后。
徐晓蕾正要呼喊,突然被一块手帕捂住了口鼻,挣扎几下后,便晕了过去。
晕倒徐晓蕾后,野口光子又进到了门诊室。
孙医生有些奇怪,问道“野口长官,你怎么又回来了?我还以为是新的患者呢。”
“哦,我有地方不太清楚,回来问问。”说着,野口光子走到孙大夫身边,将诊断书递给了孙大夫。
“什么问题?”孙大夫拿着野口光子的诊断书俯身看去。
“就是……”见孙大夫伏下身去,野口光子用枪托重重砸在了孙大夫的后脑。
……
这时,徐晓蕾眼睛慢慢张开,扭头向四周望去。
这是一个没有窗户的屋子,面积很小。
除了绑着自己的椅子外,只有一张床,摆放在墙边。
床上,野口光子靠着床头,正闭目养神。
徐晓蕾用力挣了挣,绑着自己的手铐脚镣纹丝不动。
她清楚,只是日本人特制的审讯椅,自己再挣脱也是无济于事。
与其浪费精力体力,莫不如留着气力,想着怎么逃脱。
虽然,徐晓蕾没有过任何的特工培训,就像中村樱子说的,她的身上没有半点特工的味道。
不过,有的时候,天赋比后天培养更重要。
徐晓蕾就是这样,看似柔弱,不过越到危险的时候,便愈发冷静,愈发的沉稳。
徐晓蕾很清楚,野口光子是在没有任何证据情况下,未经任何人同意羁押自己的。只要自己稳住,不上她的道,着急的是她。
这种情况下,等着野口光子先出招,才是上上之策。
于是,徐晓蕾也闭上了眼睛,尽可能放松身体,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些。
第四三五章 晓蕾,一定不能出事
营川,特高课,办公楼外。
接到耿直的电话,中村樱子心急如焚,把海军情报队能调动的人员全部带上。荷枪实弹,将营川特高课层层包围。
中村樱子指派平川上尉,命令野口光子立即释放徐晓蕾。
新上任的川西副课长,哪里见过这等阵势,见过平川树人后,连忙向上村阳一汇报。
接到川西副官的电话,上村阳一也是一头雾水,野口光子不去抓地下党和复兴社的卧底吗?把徐晓蕾抓起来做什么。
营川警署药品被盗之前,野口光子还能以徐晓蕾知晓温泉会馆车辆动态的理由,对她进行询问。
现在已经定了性,温泉会馆车辆信息是副署长张春峰透露出去的,虽然死无对证,不过已经盖棺定论,何必节外生枝呢。
野口光子此举究竟为的是什么,上村阳一无法判断。
虽然,徐晓蕾不想耿直那样,影响那么大。没有铁证,不能轻易去动。
不过,上村阳一也清楚,徐晓蕾作为营川兴亚银行的负责人,于公于私中村樱子一定会全力护着她的。
真要是徐晓蕾成了什么事,中村樱子一定会没完。
想到这里,上村阳一暗下了决定,这件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与自己无关。
出了事,也是野口光子自己的事。
于是,上村阳一以野口光子并没有向自己汇报、自己并不清楚的理由,让川西副课长自己解决。
见上村阳一不管不顾,川西副课长只好硬着头皮,来见中村樱子。
见到军车前站立着的中村樱子,川西副课长来忙说道
“中村少佐,营川特高课信任副课长川西幸尔向你敬礼。”
“川西课长,野口课长现在在哪里?徐行长又被你们特高课关押到哪里了?”中村樱子怒目相向道。
“报告中村少佐,徐行长确实不在特高课,野口课长我也联系不上。
是不是搞错了,徐行长不是野口课长抓的,有没有可能,她们一起被人抓了。”
“没有?那我就要搜了。”中村樱子一脸怒容道。
“可以,可以。”川西副课长连声说道。
“平川上尉,进去搜,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中村樱子摆手道。
“骇!中村少佐。”
说着,平川带着几十个人,冲进了特高课办公楼。
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平川从里面走了出来,说道“中村长官,所有地方都找遍了,没找到徐行长,也没有发现野口课长。”
“什么?没有发现?”
“是的,中村长官。大楼、包括地道都搜遍了,没有发现。”平川树人道。
“川西中尉,你们特高课,还有没其他藏人的地方?”
“中村少佐,我是从辽中刚调到营川的,确实不知道,还有没其他能藏人的地方了。”川西幸尔一脸愁云道。
“你,没有说谎?”
“没有,确实没有。”川西中尉应声道。
“看这个川西幸尔的样子,确实不像是在欺骗自己。那野口光子会把徐晓蕾绑到哪去了?”
一时间,中村樱子也束手无策起来。
……
“你醒了?”床上躺着的野口光子突然睁开了眼睛,向徐晓蕾问道。
“醒了。”徐晓蕾不温不火的说道。
“醒了就好,我这手上的蒙汗药剂量很大,我还真怕你醒不过来了。
既然醒了,那就说说吧,你到底是谁?”
“野口课长,我到底是谁,你还不清楚吗?”徐晓蕾正了正身子道。
“你是谁,我当然清楚。不过,我总觉得,你不会像看起来这么简答。
或者说,耿直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野口长官,那是你想多了。
在这乱世,我一个柔弱女子能把兴茂福撑到现在,就够不容易的了,哪还有精力再做其他的。
再说,你要是想审问,可以堂堂正正地拿着《逮捕令》把我抓进特高课,何必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呢。”
“把你抓到特高课?算了吧,我要是把你带走,中村樱子得把特高课房顶掀了。
全营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徐大小姐和她中村长官好的像一个人似的。男人都能公用一个,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
那我,何必自讨没趣呢。”野口光子坐到床边说道。
“照你这么说,你是背着中村樱子把我抓起来的。
要是这样的话,樱子知道了,一样饶不了你。”
“饶的了,还是饶不了,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
明天,就是上村阳一向远东司令部复命的日子。
这么说吧,要是我不从你嘴里问出点什么,我也就完了。
像我这岁数的女人,一旦被撤职,给人家做情妇都没人愿意要。
所以,你是我最后的希望。我会不计后果的。”野口光子冷冷说道。
“野口课长,恐怕令你失望了。
我就是个还算有些本事的普通女子,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要不是因为耿直,也不可能接触到中村樱子。不是因为中村樱子,野口课长,你也不会把我列为你的目标吧?”
“你倒是不笨,确实,要不是因为中村樱子,我还不至于盯上你。
不过,盯你时间久了,觉得你绝不会是表面上这般简单。你太优秀,而且很内敛,非常人所能及,有时候连我都有些佩服了。
你要不是卧底,我都替地下党或者复兴社惋惜。
行了,夸你的话,我就不说了。
这个地方只有你我二人,也没有审问的刑具。
像你这般漂亮姑娘我也不想痛下杀手,把你打得皮开肉绽的。
这样吧,我这有一管的迷幻药,这个迷幻药是已经被向井甘雄打死的河内百源留下的。
药效还算不错,那个许波嘴那么硬,打上一针都要招了。
对你,应该也会有效果的。”说着,野口光子从包里掏出一个针管和一个装着液体的小瓶。
这个迷幻药的作用,徐晓蕾当然知道,如果真的用在了自己的身上,神志不清后,会不会说出什么,她也不敢确准。
“这该怎么办?”徐晓蕾暗忖道。
就在这是,手指尖无意间碰到了衣兜,徐晓蕾心头一动,对野口光子说道
“野口课长,要你什么都没有问出来,我还出了事。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后果,我不是说了吗?要是今天拿不到你的口供,明天远东司令部的公函就会下达到营川。那个时候,我连二门町街边的妓女都不如,还有比那个后果,更严重的吗?”野口光子冷冷说道。
“那我也劝不了你了,你想动手就动手吧。
只是,我现在胃里往上翻酸水,有些恶心,怕是要吐了。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把我口袋里的手帕颠到我脖子下面,省得我吐得到处都是。”
“哦,我都忘了,徐行长已经有身孕了。
那我更要提醒了,这种药副作用很大,不知道对你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影响,你可要想好了。”
“野口课长,我当然要顾及肚子里的孩子了。
可是,我真的就是个老百姓,你一定让我说,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看来,你的嘴也很硬啊。好了,
既然你我都女人,能帮你的我也帮帮,你手帕在哪里,我给你放好便是。不过,遭罪的时候,马上就要到了。”
说着,野口光子走到徐晓蕾身旁,从徐晓蕾内衣口袋里取出一条手帕,塞在了徐晓蕾的脖颈处。
野口光子从徐晓蕾怀中取出的手帕,正是耿直让她带在身上,有催眠作用的药手帕。
不过,徐晓蕾心中清楚,颈下毕竟不是手心,热度不够。
手帕药效没有那么快就能发挥,要想些办法,尽可能拖延些时间。
想到这里,徐晓蕾对坐在床沿,准备将药剂抽到针管的野口光子说道“野口课长,我有个问题,能问问你嘛?”
“有问题,等药效发作的时候再问吧。”野口光子不动神色,继续弄着针管。
“你说了,这个药效太强,万一我醒不过来,不是没机会问了吗?
其实,有件事我十分好奇,我实在想不出,野口课长你为何如此痛恨樱子?
按理说,她是你的学生,比你还小了十多岁,你们没什么利益冲突啊。”徐晓蕾有意提起中村樱子,说道。
“没有利益冲突,告诉你,要不是那个中村樱子勾引了大岛浩夫,大岛君就不会移情别恋。
要是他不移情别恋,几年前,我们要是在一起了,我就不会自暴自弃,成了个人尽皆夫的女人。我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中村樱子所赐,你还是没有利益冲突。”
“不对吧,樱子跟我说是大岛浩夫在她不情愿的情况下,侮辱的她。
这件事,你怎么能怪到她呢?”
“侮辱?她是帝国的间谍,身子早就不是她自己的了,哪有什么侮辱不侮辱的。
如果是大岛浩夫见色起意,我倒是能忍。男人嘛,都是那个样子,见到漂亮姑娘,没有不动心的。
可没想到大岛君竟然动了真情,将我忘的一干二净,最终毁在那个贱人的手里。
要是没有中村樱子这个女人,我绝不会走到今天。可惜,大岛浩夫已经不在,回不了头了。
所以,只要我活着的一天,中村樱子,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其实,咱们算是同命相连,我的男人不是一样被她勾搭走了。”徐晓蕾将野口光子有些激动,便接着说道。
“所以说,中村樱子就是个十足的坏女人,这种女人死一千回也不过分。”
“既然你要对付她,你绑我有什么用?我要是死了,耿直成了她一个人的,中村樱子不是更开心吗?”
“不对,不对,你这是在拖延时间,等着中村樱子来救你的吧?
告诉你,我没这么傻。
徐晓蕾,你碰到我就认倒霉吧,我是不会给你机会的。”说着,中村樱子拧开了药液,将针管伸进了小瓶子里。
……
营川,特高课。
野口光子掏出手枪,枪口对准川西副官,怒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徐晓蕾被关到哪了?否则,我这个枪时常会走火的。”
“中村少佐,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就是把我打死,我也不知道。
我三天前才到营川,营川特高课的人还没认识全呢,哪里知道,哪里还有藏人的地方。
其他人,对,中村长官,你可以问问其他人,他们在营川时间久,也许他们知道。”
“平川上尉,你马上把特高课人聚集起来,一个一个问。”
“骇!中村少佐。”
“告诉他们,谁要是有价值情报,军衔升一级,赏金一千银元。”
“骇!中村少佐。”平川上尉应声道。
这时,耿直从外面走了进来,凑到了中村樱子的身旁,在她耳边低语道
“樱子,有人发现,三浦友建从渡口码头走出来过。”
听了耿直的话,中村樱子将他叫到了一边,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晓蕾被野口光子带走后的一个小时。不过……”
“不过,什么?”野口光子追问道。
“三浦友建回到银行后,就踪迹全无,找不到了。”
“笨蛋,一群笨蛋。你早告诉我,把他抓起来,一问不就知道了。”中村樱子怒斥道。
“樱子,都怪我,你看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双管齐下,平川继续在这询问,你我一起去渡口码头,掘地三尺,也要把晓蕾找出来。
耿直,我离不开你,也一样离不开晓蕾,我不想让她有事。现在这个时候,你我要做只有一件事,就是把晓蕾从中村樱子手里救出来。”中村樱子语气坚定地说道。
“樱子,那咱们现在就去。”
“好。对了,我再派一个班去找三浦友建,你现在这个时候,你们的人出面已经不方便了。”
“我懂,我让他们暗中监视就好。”
“另外也要做最坏的打算,万一这段时间,野口光子从晓蕾口中问出什么来,我们就要当机立断。”
“你是说,除掉她?”
“对!不过你我都能出手,你现在马上跟你们的人说一下,派人在码头暗中监视,必要的时候,除掉野口光子。”
“樱子,我懂了。”耿直应声道。
第四三六章 最后的线索
营川,渡口码头。
中村樱子和耿直带着一个小队的宪兵,将码头团团围住。
渡口码头和客货两用码头,停泊的大多是小型渔船。现在正是封港期,码头上没有什么人。
虽然码头没有作业,不过存储的货物不少,零零散散,大库小库,搜索起来难度也是很大。
中村樱子命令一下,宪兵们便四散下去,在码头各处搜索。
耿直见中村樱子的脸冻得通红,说道“樱子,河边太冷了,我在这盯着,你去车里呆着,有事我喊你。”
“不行,虽然你是海军情报处的参谋长,不过,这些宪兵不会听你的。
现在,晓蕾已经被野口光子带走半天了,我担心野口光子会对她下手。”
“是啊,野口光子现在已经丧心病狂,万一……”
“没有万一!她要是敢对晓蕾下手,我定会将她碎尸万段,让她死的很难看。
耿直,你说要是野口光子真的把晓蕾藏在了码头,会藏在哪里呢?”野口光子问道。
“我觉得一定不会有窗户,否则晓蕾呼喊的话,就会有人听见。
第二个,现在是冬天,这个地方一定需要生火。否则,人呆久了,是挺不住的。”
“耿直,你说得对。既然要生火,就一定会有烟囱,只要查到哪个烟囱冒烟,就能查到大概位置了。”
说着,野口光子喊来带队的小林中尉,命令道
“小林中尉,马上排查渡口码头所有烟囱,严找冒烟的烟囱。”
“骇!中村长官。”
见小野中尉离开,中村樱子对身边的耿直说道
“耿直,咱们也别在这等着,一起到码头里转转,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好,樱子,咱们走。”说着,耿直和中村樱子亦步亦趋地走进了码头。
很快,小林中尉回来禀报,因为封港的缘故,码头里面人员很少,所有的烟囱没有一个是冒烟的。
这个结果,令耿直和中村樱子十分失望。
难道,三浦友建来渡口码头,与徐晓蕾被抓没有关系?
中村樱子环视下四周,脚下的井盖令中村樱子灵光一闪。
对身边耿直说道“耿直,你说野口光子会不会将晓蕾藏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没有窗户,而且能保证一定温度,不至于太冷。”
“樱子,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渡口码头虽说面积不算大,想掘地三尺,找到地下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个我知道。耿直,你想没想到,地下室是需要通风的。
地下室最方便的通风口就是设在地下管网,只要下到地下管网,找到了地下室的通风口,就能找到藏匿的地下室了。”
“樱子,你说的很有道理。”耿直应道。
“那就马上排查下管网。”说着,中村樱子立刻命令小林中尉,将大部分的宪兵下到地下管网,仔细排查通风口。
……
渡口码头,地下室。
这个密室,是当年大岛浩夫给自己准备的安全屋,以备不时之需。
后来,他告诉给野口光子,特高课除了野口光子外,其他人谁也不知道。
针管中的试剂已经抽好,野口光子抬头看了看坐在眼前的徐晓蕾,冷冷说道:
“徐小姐,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一针下去,可能就阴阳相隔了。
别忘了,你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到时候,一尸两命,就不好了。”
“野口长官,其实你要对付的是中村樱子。我要是死了,不是如她所愿,你这是何苦呢。”徐晓蕾想办法拖延时间。
“徐晓蕾,这个时候。你还在骗我。
我也不是没有眼线,什么都不清楚,你和中村樱子绝不是你说的那样争风吃醋抢男人的。骗别人还行,骗我,你想多了。
既然你不想配合,那我就下手了。”说着,野口光子站起身来。
野口光子刚站起来,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眼前一花,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被锁在椅子上的徐晓蕾长长松了一口气,手帕上的催眠药起作用了。
看到从野口光子手中掉下、滚到脚边上的针管,徐晓蕾用力踩了几脚,将针管踩碎,药液也从针管中流了出来。
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
不过徐晓蕾清楚,催眠的药效不会挺太长时间的,野口光子随时可能醒来。一旦野口光子醒来,自己就危险了。
徐晓蕾用力挣了挣扣着的锁拷,还是一动不动。
钥匙很有可能就在野口光子身上,不过自己被手铐脚镣绑着椅子上,一动也不能动,根本无法拿到开锁的钥匙。
这该怎么办?徐晓蕾一时没有了主意。
四下望去,徐晓蕾在墙角顶棚处发现了一个纱网,不出意外,这个纱网就应该密室的通气口。
如果大声呼喊的话,很容易惊醒已经昏睡的野口光子。
即便有药物作用,不过昏睡的人还是容易被打声呼喊惊醒的。
思前想后,徐晓蕾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还是有些冒险,这个事时候冷静比什么都重要。
现在看来,只能希冀于耿直和中村樱子在野口光子醒来之前,找到自己了。
想到这里,徐晓蕾眯上了双眼,努力恢复着气力,静等着耿直和中村樱子。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进到地下管网的宪兵还是没有消息传来,耿直和中村樱子不由地焦急起来。
“樱子,你说我们会不会判断失误,三浦友建来这,与晓蕾无关?”
“现在只有这一个线索,有没有关系都得在这盯着了。你们的人,发没发现三浦友建行踪?”中村樱子问道。
“不清楚,我跟他们说了,只要一有消息,就来这向我汇报。”耿直应声道。
“但愿能找到三浦友建,这是找到野口光子唯一的线索。
我担心时间长了,野口光子会对晓蕾下手。”
“樱子,我在这等着着急,也下去看看吧。”耿直说道。
“你下去了,你们的人到了,找谁去?总不能让他们来找我吧。”
“是啊。那我就等一等,晓蕾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耿直叹声道。
“会的,一定会的,她要是出事了,我会想她的。”中村樱子哽咽了一下,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这时,渡口码头门口的一名卫兵匆匆忙忙跑了过来,说道“耿参谋,外面有个叫金虹的人来找你。”
“你马山把她带进来,越快越好。”耿直兴奋道。
“骇!耿参谋。”说着,卫兵疾步离开。
不多时,卫兵将化名金虹的金桂娘,带到耿直和中村樱子面前。
耿直对金桂娘问道“金虹,找到三浦友建襄理了吗?”
“耿参谋,通过银行里的人打听到了。三浦襄理去了银行金库,那个地方外人不让进,所以之前才没有发现。”
“找到就好,三浦友建现在在哪?”耿直连忙问道。
“三浦友建还在银行里,有人盯着呢。”
“在银行哪里?”中村樱子插言道。
“还在银行金库。”金虹回答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中村樱子对金桂娘说道。
金桂娘看了耿直一眼,见耿直没什么表示,便转身离开了。
见金桂娘走远,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我现在就安排人,马上把三浦友建带来。”
“好的,樱子,那我也过去吧。”
“不用,一来一回,估计用不少半个小时就能过来。
现在毕竟没有三浦友建关押徐晓蕾的证据,万一错了,你我就不好解释的。
我让小林带人去,公事公办更好些。”
“那也好。”耿直应道。
“那我安排了。”
说完,中村樱子便把小林中尉叫了过来,命令他半个小时之内,要将兴亚银行的三浦友建襄理带来。
小林中尉听到命令,问道“中村少佐,我以什么理由带三浦襄理过来?”
“没有理由,你只要带来就行了。”中村樱子说道。
“骇!中村长官。”小林中尉连忙应声道。
……
“樱子,你到车里呆一会吧,有什么消息我喊你。”耿直见寒风中有些瑟瑟发抖的中村樱子,说道。
“找不到晓蕾,我呆不住。”中村樱子道。
“河边风太大,你站久了对身体不好。我知道你着急,我也着急,不过现在,也只能等着了。”
“等吧,也不差这一会儿了。有句话你别不爱听,晓蕾现在在我心里的分量,一点儿不比你轻。”
“这我有什么不爱听的。
其实,你们关系越好,我越觉得对不住你们。
包括赵玫在内,你们都是那么出众的姑娘,却都更了我,我耿直何才何德啊。”
“谁让你命好呢?要是晓蕾没有事,你就好好陪她几天。”
“嗯。”耿直应声道。
……
这时,渡口码头门口一阵骚动,中村樱子向门口望去,只见小林带着人,进到了码头。
中村樱子连忙迎了上去,对被士兵围在中间的三浦友建问道“三浦襄理,徐晓蕾在哪里?”
“中村少佐,我是帝国兴亚银行总部派到营川兴亚银行的负责人。
你连个《逮捕令》都没有,就把我带到这里,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三浦友建挺了挺胸膛说道。
“我没空跟你磨牙,就问你一句话,徐晓蕾现在在哪?”
“她在哪,我哪里知道。”三浦友建被中村樱子犀利的目光盯的有些发毛,支吾道。
“不知道是吗?那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说着,中村樱子掏出手抢,将枪口对准二楼三浦友建的额头。
“你,你是帝人,随意杀害帝国的官员,中村长官,你就不怕上军事法庭吗?”三浦友建不由地哆嗦起来,说道。
“那你就试一试,看看我敢不敢杀你。”说着,中村樱子将保险拉开,枪口又向三浦友建的额头顶了顶,手指叩响了扳机。
“中村长官,我我,我说。
徐晓蕾是被野口光子带到了渡口码头的粮油仓库,至于具体在什么位置,我是真的不清楚。”三浦友建连忙答道。
“小林中尉,你马上带人去粮油仓库,掘地三尺也要把野口光子给我找出来。”听到三浦友建的话,中村樱子连忙命令道。
“骇!中村少佐。”说着,小林中尉带着几十个人奔向了粮油仓库。
“樱子,我也过去吧?”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如果小林找不到的话,你再过去不迟。”中村樱子想想说道。
耿直当然明白中村樱子话中之意。
徐晓蕾是海军情报处的人,海军情报处的失踪了,动用自己的警力天经地义。
如果耿直上手的话,便有公权私用的嫌疑,会被人诟病的。
“好,那我就和你在这等着。”耿直点头道。
“行,你就跟我在这等着,先哪也别去。”
说着,中村樱子回身对三浦襄理接着问道“我问问你,野口光子是怎么找到你的?”
“下午我在办公室,野口光子给我来了个电话,让我开车到惠民医院后门接她,说是有急事。”
“她没跟你说,要做什么吗?”
“没有,只是说很着急。
等我到了那里,发现她扶着徐小姐站在那里。见徐小姐昏迷,我便和她一起将徐小姐扶上了车。”
“上车之后,她跟你说了什么?”中村樱子厉声问道。
“她说耿直是地下党无疑,只是没有证据。
现在拿徐小姐做人质,耿直定会交代他的身份,即便耿直不交代,关心则乱,也会露出马脚。
等到耿直落网之后,我就可以堂堂正正追求徐小姐了。”
“还有什么?”
“她说,中村少佐你的眼线太多,不能把徐小姐带回特高课,便让我将她们送到渡口码头了。”
“混蛋,这话你也能行。野口光子真正要对付的是我,你这是把徐晓蕾往火坑里推呢。”中村樱子厉声道。
“原来是这样?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爱慕徐小姐而已,绝不是有意为难她的啊。”三浦友建说道。
“你把她们送到这,野口光子是怎么跟你说的?”
“野口课长对我说,要是顺利的话,她会带着徐小姐回特高课。
要是不顺利的话,晚上七点,让我过来送些点心过来。”
三浦友建努力回忆道。
第四三七章 命悬一线
“樱子,现在是晚上六点半,离七点只剩下半个小时。”耿直看了看手表,说道。
中村樱子听到耿直的话,说道:
“半个小时,买点心的时间刚刚好,赶紧走吧。
三浦君,现在徐小姐生命危在旦夕,这都托你所赐,你要是真的想让徐小姐好,就要好好配合我们,能做到吗?”
“中村长官,我是真心喜欢徐小姐,根本不想她受到伤害。你说什么,我听什么。”三浦友建说道。
“那这样,我马上派人去买点心,买好点心了,我告诉你怎么做。”
“樱子,我去买吧。”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买个点心,不用你亲自去的,我安排人就行了。”
“不,这回我要去,你相信我。”
与耿直朝夕相处,中村樱子似乎听出耿直的话外之音,于是说道:“那行,你去吧,快去快回。”
“我知道。”耿直颔首道。
……
渡口码头,地下室。
野口光子努力地睁开了眼睛,用力摇了摇头。
看到徐晓蕾还在自己身边,并没有离开这里,野口光子算是送了一口气。
可看到眼前被徐晓蕾踩得稀烂的针管和试剂,野口光子登时怒火中烧,一把薅住徐晓蕾的头发,说道:
“徐小姐,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既然你把针管踩碎了,我就拿着这些玻璃碎片,在你这美的不能再美的脸上划上几道,我倒是要看看,以后你还拿什么和中村樱子争宠了。”说着,野口光子从地上捡起了玻璃碎片,在徐晓蕾眼前比划着。
“野口长官,你要是把我划难看了,那耿直不久更稀罕中村樱子了吗?
中村樱子每天舒舒服服的,你还能开心的了吗?”徐晓蕾不为所动道。
“你这个女人,倒是能说会道。想想也是,我对付的是中村樱子,对付你是次要的。
不过,我现在怀疑你就是地下党,你要是不承认,我一样会划你脸的。”野口光子的脸,顿时变得阴森起来。
“那你就划吧。从小我长得就好看,好多人都想亲近我,不过,我只喜欢耿直。
有时候我在想,万一我不这么漂亮了,耿直还会不会喜欢我,这一次也算得偿所愿了。
再怎么说,命也比脸之前,我要是承认我是地下党,我的命就没了,不值的。”
“那我就动手了。”野口光子怒斥道。
“你动手吧。”说着,徐晓蕾闭上了双眼。
野口光子拿着玻璃碎片思量起来,她清楚,如果现在收手,即便中村樱子发难,自己还是有退路的。
如果自己真的下手了,那就真的没退路了。
在营川城,中村樱子弄死自己,比弄死只蚂蚁还要简单。
不过,就这样退缩了,确实心有不甘。
又想到大岛浩夫惨死的样子,野口光子登时怒火中烧,玻璃碎片向徐晓蕾的脸划去。
就在这时,地下室外突然传来三浦友建的喊声:“野口课长,野口课长,你在哪?我来给你送点心了。”
隔着两道门,虽然听着有些费力,不过还是清晰可闻。野口光子看了看时间,正好七点,看来是三浦友建给自己送吃的了。
“这个徐晓蕾连毁容不在乎,倒是不好对付。
正好三浦友建那个情种来了,让这个男人对付她,我倒是想看看,要是身子被人糟蹋,嘴还硬不硬了。”想到这里,野口光子收起了手中的碎玻璃。
……
十分钟前,小林中尉来报,野口光子在粮油仓库藏匿徐晓蕾的仓库找到了。
听到这个消息,中村樱子心中为之一振。
找到了地方,就是成功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是如何让野口光子乖乖地把徐晓蕾交出来了。
中村樱子正想着,耿直拎着四远香糕点赶了回来。
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耿直,地下室的位置找到了。”
“那太好了,樱子,那就想法进去吧。”耿直兴奋说道。
“地下室上面有一个铁板,铁板上有个通气孔,无论是铁板还是通气口,只有里面人能打开。
强行撬开的话,里面的人一定会听到。
现在,野口光子已经疯了,咱们冲进去的话,我担心她会对晓蕾不利,不能冒这个险。”
“樱子时间不多了,现在让三浦襄理把点心送过去,一旦野口光子开门,立即冲进去,不给她机会。”
“好,我听你的。”
说着,中村樱子对三浦友建说道:
“三浦襄理,我清楚,你是不想让徐晓蕾出事,我也不想。
现在,你把糕点送去,我们的人在四边埋伏,野口光子一旦开门,我们就冲进去,记住一定要冷静,被让野口光子看出破绽,听清楚了吗?”
“中村少佐,你放心,今天的事都怪我,要不是我,徐小姐也不会有事。
点心交给我吧,我送过去。”
说着,三浦友建从中村樱子手中接过了糕点,转身进了仓库。
地下室的位置是在仓库的墙角处,三浦友建一边喊着野口光子的名字,一边慢慢向墙角处走去。
野口光子听到三浦友建的呼喊声,放下手中玻璃碎片,来到地下室出口下面,喊道:“三浦君,我在这里。”
三浦友建似乎听到了野口光子的喊声,走到地下室入口处喊道:
“是野口课长吗?你让我带的点心带到了,徐小姐还好吗?”
“三浦襄理,你倒是够准时的。徐晓蕾完好无损,今天就让你得偿所愿,在这和徐晓蕾好好亲热亲热。”野口光子在地下室说道。
“那好,你把入口打开,我好进去啊。”
“三浦襄理,你没带别的人吧?”野口光子突然觉得哪块有些不对,问道。
“就我一个人,你不是不让我跟别人说嘛。”
“是吗?那你先把吃的放进来。”说着,野口光子将地下室入口的排气口拉开。
三浦襄理听到野口光子的话,无奈只好将糕点顺着出气口放了进去,说道:“野口课长,你接着。”
野口光子伸手接过糕点,说道:
“三浦君,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那个中村樱子诡计多端,不得不防。
我观察一下,要是没有什么问题,就放你下来。你也不用急于一时,徐晓蕾就在里面,等着你下来温存呢。”
说着,野口光子将一个潜望镜从排气孔伸到了外面。
环视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说道:“三浦君,你稍等,我这就给你开锁。”
“好好,野口课长,我等着。”三浦友建应声道。
野口光子拿出口袋中的钥匙,向出口的门锁伸去。
就在这时,仓库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喊:“野口课长,有埋伏!”
本来已经蓄势待发的中村樱子听后一惊,“不好,特高课有野口光子的人。”
耿直一个健步冲了上去,将呼喊的人摁到。
不过一切都晚了,野口光子听到喊声后,连忙收取钥匙,向外面喊道:
“中村少佐,你果然厉害,连三浦友建都能收买。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你没想到吧,你在我身边留了眼线,我在你身边一样留了。”
中村樱子清楚,现在已经没有藏着的必要了,便从黑暗处走了出来,说道:
“野口上尉,你是帝**人,效忠于帝国理所应当。
你要是怀疑徐晓蕾是地下党,尽可以公开审讯,没有必要这样吧?
既然徐晓蕾现在没事,那今天的事,我就权当没有发生过,不会再追究了。
你要是对徐晓蕾还有怀疑,可以将她关到特高课,明天咱们一起来审,你看怎么样?”
“晚了,现在徐晓蕾究竟是不是地下党,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现在只想让你死,只要能让你死,我死都行。现在看来,我是没办法弄死你了,那就我就让徐晓蕾死,让你以后活着也不快乐。”
“野口光子,我倒是想问问,你怎么让我不快乐?”
“徐晓蕾现在在我手上,我杀了她,让她永远消失。让你活在悔恨当中,这样可好?”
“我说野口上尉,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和徐晓蕾两个人同时喜欢上了同一个男人,你把她杀了,岂不是成全我了?我怎么会不快乐。要是这样的话,你杀好了,省得我动手,耿直还恨我。”
“你别把我当傻子,你和徐晓蕾就不是你说的那样,骗别人行,骗我不行。
既然你这么想让徐晓蕾死,那我现在就成全你。
我想问问,你想让徐晓蕾怎么死?我这里有手枪,有匕首,还有炸弹,中村长官,你帮我选一个吧?”
“野口课长,求求你,千万别伤害徐晓蕾,千万别,我求求你了。”地道口处的三浦友建哀求道。
“你这男人,根本不配做帝国的男人,为一个已婚的中国女人要死要活的,简直是帝国的耻辱。”野口光子怒吼道。
“不,不,徐晓蕾是我的女神,你千万不能伤害她,不能伤害我的女神。”说着,三浦友建扑到了通气口处,大声喊道。
“耻辱,简直是耻辱。既然你想着你的女神,那我就成全你,和你的女神一起去死吧。”
说着,野口光子掏出手枪,对着通气口“呯”、“呯”两枪。
三浦友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野口光子会向自己开枪,抽搐几下后,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中村樱子见状,倒吸口凉气,她知道,这一回野口光子没想给自己留后路了。
这该怎么办?一时间,中村樱子也没了主意,只好先命令小林中尉,先将三浦友建的尸体拖走。
见中村樱子没有言语,野口光子说道:
“怎么,中村长官还没想好呢?你没想好,我帮你想好了,我先拿着匕首,把徐晓蕾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
再用手枪打断两条腿,让血慢慢流光。
最后再引爆炸弹,挫骨扬灰,让她连渣都不剩,你觉得怎么样啊?”
“野口光子,你刚刚杀了帝国的官员,犯了株连亲友的死罪。你不为你自己想,难道不为你的家人想吗?”中村樱子说道。
“家人?我命没你那么好,有个大佐的亲爹。
我的父母都是最普通的渔民,现在,在不在我都不清楚了。来满洲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有家人了。
杀了三浦友建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已经不想活了,不想给自己留后路了。
你跟我说什么,都白费了。”
“野口光子,既然你的目标是我,那就让我换徐晓蕾,我陪你一起去死。”中村樱子迅速理了理思路,说道。
“中村樱子,你骗谁呢?我要是一开门,还能让我活了?”
“既然你不同意,那你就让徐晓蕾死好了。
之前,我还在考虑,万一你杀了徐晓蕾,我以什么理由处决你。
现在你杀了三浦友建,这个理由已经足够充分了。
你说的没错,晓蕾要是不在了,我会伤心的。不过,如果连用我的命来换你都不愿意,那我也没办法。”
“中村樱子,拿你的命换徐晓蕾的命,这可是你说的。容我想想,一会儿给你答复。”说着,野口光子手一拉,将通气孔关好。
……
见野口光子关上了通气孔,站了许久的中村樱子,似乎有些气力不足,晃了几晃,险些摔倒。
耿直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中村樱子,说道:“樱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站久了,有些累了。”
“樱子,你说,野口光子会答应吗?”耿直问道。
“会的。她的目标是我,现在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即便杀了晓蕾也是难解心头之恨,这样的机会她是不会错过的。”
“樱子,这样太危险了,我不想让你出事。实在不行,你让我换晓蕾吧。我的分量比晓蕾大,估计野口光子能同意的。”
“算了吧,她的目标只有我一个,你的分量差多了。咱们还是想一想,要是野口光子同意了,咱们该怎么办。”
“如果她同意的话,一定会打开门,只要打开门就有机会。”耿直想想说道。
“也不好说,这个野口光子已经不想活了,不按按常人所想来想她。
现在主动权在她那,咱们只能等,看看她怎么出招了。”中村樱子叹声道。
第四三八章 死里逃生
地下室,野口光子瘫坐在床上。
刚才的一番对峙后,野口光子已经是身心俱疲,没有一丝的气力,往日的神采也少去了许多。
徐晓蕾见状,对野口光子说道:“野口课长,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让樱子来换我的。”
“杀不杀,在我不在你,不是你想不换就不换、你想死就死的。
想一想也好笑,中村樱子那种自私自利的人,竟然要拿她的命来换你的命,看来你们的感情,真的不一般啊。”
“这没什么,要是樱子被你抓了,我也愿意拿我的命去换的。有些事,说不清楚,你也不会懂的。”徐晓蕾平静如水地说道。
“我不需要懂,杀了三浦友建,我就没想活了。拉上你这个垫背的,其实也够本了。既然,中村樱子也不想活了,那就多带上一个,不就赚大了。”
“是吗?樱子可不那么傻。
你也不想想,我们怎么交换。只要你开了门,你还能活着吗?要我说,你还是杀我吧,别惦记中村樱子了。”徐晓蕾依旧波澜不惊道。
“你说的倒对,怎么交换才好呢?”听了徐晓蕾的话,野口光子似乎也没有了主意,卧在床上,冥思苦想起来。
“那你就慢慢想吧,野口课长,我饿了。
看你手上拿着点心,能不能让我吃上几块,垫垫肚子。就算死,也不想做饿死鬼。”
徐晓蕾见野口光子的床头放着四远香糕点礼盒,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饿了,怪不得觉得头晕眼花了呢。
这糕点是中村樱子让人带来,我还真不敢吃,怕里面下毒了。正好你来试试,你要是没事了,我再吃。”说着,野口光子打开了糕点盒。
徐晓蕾向礼盒中看去,礼盒中有四样点心——老婆饼、南瓜饼、桂花糕和炉果。
徐晓蕾心头一动,她清楚记得小的时候,耿直和自己去四远香买糕点,这四样是最常买的。
因为总吃,两个人就吃出了默契。
买好这四样点心,通常按着“老婆饼、南瓜饼、桂花糕、炉果”这个顺序来吃。
这一回买的又是这四样点心,难道,耿直在告诉自己什么?
想到这里,徐晓蕾说道:“这是谁买的啊,没一样是我爱吃的。这样,野口课长,你给我拿块老婆饼尝尝。”
听到徐晓蕾的话,野口光子倒没说什么,拿着一块老婆饼塞进徐晓蕾的嘴里。
徐晓蕾双手被绑,只能硬咽下去。
吃完一块老婆饼,徐晓蕾接着说道:“这个老婆饼太腻人了,你给我拿块南瓜饼,我尝尝。”
野口光子随口拿起一块南瓜饼,塞进了徐晓蕾的嘴里,眼睛却一直盯着徐晓蕾,看她是否有什么异样。
南瓜饼吃完,徐晓蕾说道:
“野口课长,你给我来块桂花糕吧,老婆饼和南瓜饼都太干了,吃不进去。
还有,你有没有水给我喝点。半天没喝水了,我要挺不住了。”
“果然是大小姐,事真多。快要死的人了,我就成全你吧。”
说着,野口光子打开水壶,喂了徐晓蕾几口水。
徐晓蕾喝过水后,又细嚼慢咽起桂花糕来。野口光子和之前一样,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很快,徐晓蕾口中的桂花糕已经吃完。
看了看,糕点礼盒中只剩下炉果没有吃了。
便叹声道:“野口上尉,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营川城有个规矩,人死前,喂几块炉果,这样才能走的太平。没想到,樱子连这都替我想到了。野口上尉,给我两块炉果尝尝吧。”
野口光子依旧没说什么,随手拿了块炉果,塞进了徐晓蕾的嘴里。
见徐小姐吃完,问道:“徐小姐,你还要吃哪个?”
“不用了,肚子差不多饱了。
好了,你可以动手送我上路了。最好不要打我的脸,虽然我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容貌,可耿直挺在意的。
我不想他看到我,很丑的样子。”
“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快就让你死的。
我还要看看你吃完东西有没有问题,没问题了,我也得吃吃一些,好恢复些体力。
你的命已经在我手里了,我什么时候想拿就拿,中村樱子还不在,这事还没完。
这一回,我要赌个大的,就不相信,弄不死中村樱子。”野口光子冷冷说道。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中村樱子看下时间,又过去半个小时了,脸上稍稍放松的表情,又紧张起来。
耿直见状,低声对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买好蛋糕后,我在蛋糕了做了些手脚,晓蕾应该能看出来。
就不知道,野口光子配不配合了。”
“哦?你怎么才跟我说?”中村樱子不满道。
“我也不清楚会不会起到作用,如果你提前知道了,有可能会被野口光子发觉到。
刚才又出了那样的事,我就没倒出空来跟你说了。”
“这倒也是,野口光子警觉性很高,让她提前发现就不好了。你说说,糕点里做了什么手脚?”
“蛋糕盒里的四样糕点,是我和晓蕾小时候常吃的,要是一起买了,就会按着老婆饼、南瓜饼、桂花糕和炉果顺序来吃。
我在四样糕点上,沾了不同的无色无味的粉末。
如果按着顺序吃,人是没有问题的,如果不按照顺序吃,就会中毒,出现短时间昏迷。
一旦野口光子见晓蕾吃过后没有问题,有可能她也会吃。一旦她昏迷,我们破门而入,就有机会救出晓蕾了。”
“你是说,万一野口光子也吃了糕点,很有可能会昏迷?”
“应该可以。”耿直点头道。
“虽然只是一种可能,不过总比没有要好。现在我们就等着,野口光子一旦昏迷,晓蕾就会呼喊,到那时,我们破门而入。”
“我看那个门锁了,用机枪就能打开。”耿直说道。
“那就等吧,如果是晓蕾喊,我们就强行开门。
要是野口光子喊,我就去换晓蕾,我倒是看看,野口光子能耍出什么花招。”中村樱子厉声道。
……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野口光子见徐晓蕾气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便拿起了糕点盒。
想到刚才徐晓蕾说的,人上路前要吃几块炉果,黄泉路上才好走,野口光子不自觉的拿起了几块炉果,放到嘴里慢慢咀嚼起来。
野口光子很清楚,三浦友建被自己杀了,无论如何,自己都回不了头了。不过,真的面临死亡的时候,还是有些心慌,吃起东西,也别往常慢了许多。
徐晓蕾则半眯着眼睛,有意无意观察着野口光子。
她坚信,耿直选的这四样点心,一定有他的深意。
现在药手帕已经被野口光子扔掉地上,起不到了作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耿直送来的糕点了。
“但愿,能有效果。”徐晓蕾心中默念着。
这时,徐晓蕾发现,野口光子的头低了下来,整个人也恍惚起来。
徐晓蕾知道,一定是糕点中的东西起效果了。
等了片刻,野口光子似乎失去了知觉,卧倒在行军床上,徐晓蕾清楚,机会终于来了。
于是,徐晓蕾使出全身的力气向外,喊道:“耿直,樱子,耿直,樱子……”
……
“樱子,晓蕾有喊声了。”地下室外,耿直惊喜道。
“那还等什么!小林,马上撬锁。”中村樱子立刻命令道。
“骇!中村长官。”小林中尉端起了一挺机关枪冲着地下室钢板扣锁射去。
一弹匣子弹下去,地下室的门锁被打开了。
耿直见状,掀起扣板,第一个冲了下去。
向地下室望去,只见徐晓蕾被绑在椅子上,正扭头向地道口处望来。
耿直三步并成两步跑到徐晓蕾身旁,说道:“晓蕾,你没事吧?”
“没事,我挺好的。”徐晓蕾淡淡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都怪我,都怪我。”
说着,从床头拿过来钥匙,开始为徐晓蕾开锁。
这时,中村樱子带着十几名宪兵也下到了地下室,见野口光子躺在床上,对小林中尉说道:
“把野口上尉绑起来,以枪杀帝国官员罪,送到军事法庭审判。”
“骇!中村长官。”小林中尉应声道。
见徐晓蕾的手铐脚镣已经被打开,中村樱子上前道:“晓蕾,你受委屈了。”
“樱子没什么。”徐晓蕾向中村樱子点了点头。
“没事就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有话咱们回家说。”中村樱子拥了拥徐晓蕾,说道。
“恐怕,你们回不了家!”中村樱子话音刚落,躺在床上的野口光子突然站起身来。
拉开上衣,她的身上密密麻麻地绑着炸药,引线扣在他的食指上。
突然的变故,令众人措不及防。
大家都清楚,在这么密闭的空间,一旦野口光子拉开引线,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空气刹那间,静止了下来。
“中村樱子,没想到算计来,算计去,最终还是被我算计了吧。”野口光子冷笑道。
“野口老师,你果然厉害,佩服,佩服。”中村樱子应声道。
“中村樱子,我在地下室就在想,怎么把你骗进来。
可怎么想也没有想出来。直到徐小姐要吃糕点,我的主意便有了。”
“野口光子,我倒想问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糕点有问题的?”徐晓蕾问道。
“你的演技很好,故事讲得也很好,不过这个糕点却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
“四远香的茶点我也很爱吃,也经常吃。
我记得很清楚,这几样的糕点上面是没有粉末的,所以我就断定,糕点里面一定有问题。
没想到,真的让我猜对了。”
“野口老师,以后的路还长,何苦呢?
你要是配合的话,杀三浦友建的罪名我可以帮你掩盖了,怎么样?”中村樱子说道。
“谢谢中村少佐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过,我真的不想活了,有你们这么多人为我陪葬。我够本了。”说着,野口光子用力拉下了引线。
可令野口光子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此时,耿直的飞镖已经出手。
飞镖一丝不差地略过了野口光子握在手中的引线,引线划断,炸药并没有爆炸。
飞镖掠过引线后,又刺中了野口光子的肩膀。
野口光子心里清楚:“完了,彻底完了。”
意思,野口光子忍着剧痛,掏出怀中的手枪,要做最后一搏。
这时,跟着中村樱子下到地下室的宪兵,枪声响了起来,野口光子倒在血泊之中,再也站不起来了。
中村樱子望了望血泊中的野口光子,说道:
“小林中尉,这里由你来善后,报告今天晚上必须完成,明天我要承报远东司令部。
记住,要实事求是,听懂了吗?”
“骇!中村长官。”小林中尉应声道。
“走吧,咱们回去吧。”中村樱子对耿直和徐晓蕾说道。
“好,咱们走。”耿直应声道。
……
营川,樱墅。
中村樱子、徐晓蕾和耿直三人简单洗漱后,安抚好赵玫后,一起回到了二楼房间。
中村樱子让徐晓蕾靠在床头,挽着她的手臂,说道:“晓蕾姐,你真的没事了?”
“没事了,真的没事了。你看我好好的,哪有什么事啊。
没想到,野口光子这个女人,有这般头脑,想想就后怕,我们今天真的差一点都被她算计了。”
“都怪我,时间匆忙,糕点上的手脚太明显了,让她发现了。”耿直懊悔道。
“耿直哥,其实被野口光子发现也不是什么坏事。
如果野口光子不看出破绽来,就不会想出后面的计策。
你们下不到地下室的话,我现在估计已经不在了。
错进错出,最后的胜家还是我们,你就不用自责了。”徐晓蕾道。
“晓蕾,你可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
我特意让他到银行保护你,还能出这事,不怪他怪谁?
去医院的时候,要是他把你看紧点,就不会被野口光子带走了。
要是不狠狠治他一顿,他是没记性了的。不行,今天晚上让你在床边跪一晚上。”
中村樱子越说越气,狠狠踢了耿直一脚。
第四三九章 权力
“樱子,算了,事情都过去了,我也没出什么大事。
你就让他跪一晚上,又有什么用,让外人知道了还不好。
细想想,这件事下来,咱们的心头大患野口光子除掉了,上村阳一没了依靠,也是独木难支。
以后的营川城,就是你中村长官的天下了。”徐晓蕾说道。
“我的天下?算了吧,有你们这两个地下党在我身边,谁的还不好说呢。”
“樱子,我们是地下党,更是你的家人。做事有分寸的,不会让你为难。”徐晓蕾挽了挽中村樱子的手臂,说道。
“又开始哄我了,什么叫不会让我为难,只不过向让我笨点,什么事都装作看不到罢了。
我现在是想清楚了,反正我也不是日本人,只要咱们这个家不散,其他的都是小事。
不过,还是那句话,营川城各方势力都在,我装作看不见,不意味着别人也看不见。即便上村阳一倒了,还会有别人跟上来。”
“放心,樱子。
之前,因为是海军情报处负责制钞车间保卫,我和耿直都决定了,不准备帮助苏俄特工了。后来因为保卫工作转给了上村阳一,才继续执行任务的。
我和耿直说好了,只要和你相关的事,不会让你为难的。”
“你们啊,就会哄我。我这个人,从小长在狼窝里,什么人都不信,却信你们这两个地下党了。
好了,挺晚了,不唠了。今晚,让耿直陪你住吧。劫后余生,估计你们有不少贴心话要说吧。”
“我和他有什么贴心话,我们现在可没什么话,要背着你说了。晚上还一起睡吧,说实话,现在我还是有些后怕。一起住,能睡的踏实一些。”
“也好,那你就睡中间,我和耿直一边一个护着你。”中村樱子娇笑道。
……
营川,永城银号,特派组办事处。
上村阳一手里拿着远东司令部下达的公函,目光呆滞地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野口光子死去的第三天,远东司令部的公函就下来了。
鉴于上村阳一制钞车间保护不力,加上营川警署药品被盗有间接责任,远东司令部对上村阳一下达了停职处分,听后处罚。
另外,由中村樱子暂时接替上村阳一,行使营川特派组负责人的权利,协调营川城各驻军统一行动。
对于刚刚任职半个月的上村阳一来说,这个处分,意味着自己的仕途彻底毁了。
海军情报处已经将野口光子枪杀三浦友建的卷宗送到了特派组。野口光子枪杀三浦友建认证物证俱在。
本以为野口光子的事能将中村樱子一军,看来也没这个可能了。
对于野口光子,上村阳一顶多算是相互利用,不过唇亡齿寒,他还是深陷于泥潭之中,使不出半分力量,久久不能自拔。
这时,副组长石田芳夫走了进来,说道:“上村组长,海军情报处中村长官来电,让我们到西海关会议室开会。”
“开会?现在我这个特派员已经停职了,还有什么可开的。你去吧,我不去了。”
“特派员,那,那我走了。”石田芳夫说道。
见石田芳夫离开,上村阳一抽出挂在墙上的军刀。
自言自语道:“中村樱子,你果然厉害。不过,这事,没完,走着瞧吧。”
说着,一刀劈下,眼前的座椅被他劈成了两半。
……
例行的军事会议结束后,耿直和中村樱子一起回到了海军情报处。
刚进办公大楼,千佳子便迎了上来,说道:
“中村长官,满洲国办事处沈君如长官在接待室,等候您多时了。”
“那好,我马上过去。”中村樱子说道。
见中村樱子和耿直进到会客室,沈君如站起身来,说道:
“中村长官,听说你已经接替上村阳一,接手特派员的工作了。姐姐这里,恭喜你了。”
“这还不是靠你和伊藤大使的推荐,我才有这机会的嘛。要感谢,也是我感谢你。快坐,快坐。”中村樱子说道。
“哪里,哪里,那也是你能力强,能担起这个责任,伊藤大使才会极力引荐的。
咱们都不是外人,也不说什么客套话,这次我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尽快确定清宫宝藏藏匿具体位置,并且尽快取出宝藏。
宝藏一取出,我在营川要做的事,就大功告成了。”沈君如坐定后,说道。
“这个我懂,现在能确定宝藏的藏匿位置呢吗?”中村樱子问道。
“暂时还没有确准,不过藏匿在温泉会馆可能性很大。我倒是觉得,可以对温泉会馆进行先期排查了。”
“这个没问题。这样吧,其他人我也不放心,这件事我就交给耿直负责了。
沈长官您的办事处也安排几个人,和耿直一起来做这件事。”
“好,那就这样,我让张清明教授、酒井大诫教授和赵玫三个人配合耿参谋,共同排查温泉会馆,尽快找到线索。”
“可以。沈部长,那就这么定了。”中村樱子说道。
“那就从明天开始,耿参谋就到我那去办公,与其他人一起,尽快找到宝藏的藏匿地点。”
“行,沈长官。我再吩咐一下温泉会馆,让温泉会馆的工作人员,全力配合搜索宝藏的工作。
不过,也不能排除在温泉会馆之外藏匿宝藏的可能性,痕迹专家的工作还是不能停下来。”
“那咱们两手准备,共同为满洲国建功立业。姐姐还等着耿参谋当上满洲国最高长官的那一天呢,到时候,姐姐也能跟着沾沾光。”
“那么远的事,我可不敢想。”耿直说道。
“耿参谋,你现在是满洲国华人楷模,又有中村长官、徐行长和赵玫的全力辅佐,外面还有我和伊藤大使鼎力支持,我说的并不是什么遥远的事,只要好好干就没问题的。”
“耿直,你没看沈姐姐都发话了吗?你还不好好谢谢。”中村樱子说道。
“那就谢谢,沈长官了。”耿直连忙说道。
“这有什么谢的,你们好,我就好,我当然盼着你们好了。
好了,没有什么事,我就回去了,办事处好多事还要我处理呢。”说着,沈君如站起身来。
“沈姐,晚上要是有空,就到樱墅来,别把我们当外人了。”中村樱子说道。
“好,好,会的会的,跟你们在一起,我才觉得舒服。”沈君如笑道。
……
见沈君如离开,耿直和中村樱子一起,进到了她的办公室。
关上办公室的门,耿直对中村樱子问道:“樱子,我到她那办公,谁来保护你啊。”
“你这个人,真把自己当成保镖了?野口光子死了,上村阳一被免职,我的对头差不多都没了,还用你保护什么。”中村樱子不屑道。
“那也要小心,搞不好南京政府那帮人,会把你列到刺杀名单里,一样有危险的。”
“复兴社在营川的卧底基本已经铲除掉,已经不足为患了。”中村樱子说道。
“远东司令部那边,有新的消息了?”耿直问道。
“是啊,潜伏在特高课总部的密探发回来消息,确准了营川警署副署长张春峰和制钞车间的沈建平,包括郎秀梅就是复兴社潜伏在营川的卧底。
这样下来,复兴社所谓的十二金刚,已经没人了。”中村樱子说道。
“没想到,这个张春峰竟然是复兴社的卧底,这么一来宇田国光署长又逢凶化吉,有垫背的了。”
“这个老东西命真好,估计活动活动,又没事了。不过,更好的是你们。”
“我们?”
“是啊,你和徐晓蕾。有了张春峰这个复兴社成员做掩护,药品被盗就没人会想到是地下党做的了。”
“樱子,确实是这个道理。张春峰已经被宇田国光处理掉了,现在死无对证,药品案按在复兴社身上,对大家都好。”
“不过,我觉得还有复兴社的成员在营川城卧底,只不过是没有发现罢了。
就像你的姐夫那样。”中村樱子睨了耿直一眼,说道。
“现在,不也是你姐夫了吗?樱子,还有一个月咱们也成亲了,以后就真正成一家人了。”
“不成亲,就不是了?要不是的话,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中村樱子狠狠掐了耿直软肋一把,说道。
“樱子,你下手轻点啊,现在当然也是啊。”耿直移到中村樱子身后,帮着她松起肩膀来。
“轻点?轻点你能长记性?还有,你们营川商会选举还有不到一个星期了,我可听说那个唐小婉四处活动,在为宁晓峰拉票。
可别到最后,你和晓蕾都没当上,让宁晓峰捡了个便宜。”
“不能的,唐小婉找过晓蕾,她说了,就是不想票数太少,不好看。商会会长的位置,宁晓峰不会去争的。
“那就好,这个宁晓峰透着古怪,我怀疑,她和你姐夫是一路人。”中村樱子喃喃道。
“樱子,你准备动他了?”徐浥尘问道。
“没凭没据的动什么?
之前,是龙骨的事压在我身上,现在已经知道龙骨是从三菱公司仓库运走的,我的责任小了许多。
那个中山正人怕我追究他,在上面四处活动。
现在,远东司令部已经将龙骨的案子,交给小岛晃大办了。这样也好,我就不操这心了。”中村樱子磨着指甲,说道。
“樱子,你说小岛晃大会不会像野口光子那样,跟你唱对台戏?”耿直问道。
“不会的,这个小岛晃大和之前福源真圣是一路人,都是捞钱搞女人的货色。
这种人很好对付,在营川城掀不起什么浪的。”
“那就好,我还担心走了一个上村阳一,又来一个唱对台戏的呢。
对了,上村阳一被免职了,他带着那个宪兵小队怎么处理?”
“这件事,远东司令部已经来电,要求尽快恢复制钞车间生产,新的模板一周内就能到,这一个宪兵小队继续负责制钞车间安保工作。
只是,这个宪兵小队将并入海军情报处,由海军情报处全权负责。”
“那就恭喜中村长官,又有新的队伍了。”耿直凑到中村樱子的耳边,说道。
“油嘴滑舌,记住,从现在开始,制钞车间重新归我管了,你和晓蕾可别再打什么主意了。”
“哪能呢,晓蕾不是说了吗?我们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会让你为难的。”
“对了,上一次你带晓蕾去看妇科,也没看成,下午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就陪她过去,正好我也让大夫瞧瞧,都三个多月了,也不知道男孩女孩。”
“一定是男孩的。”
“那可不一定,我倒是想要个男孩。”
“我说是就是。之前,惠民医院不让男的进,现在,你们一起去可就太好了。
这样吧,我让金虹也跟着你们一起去,她身手好,跟着我放心。”
“你就这么小看我?虽然打不过你,不过一般人我可不在话下。”
“那也安全点好,野口光子绑走晓蕾这事,虽然过去几天了,不过我还是心有余悸,我可不想看到你们再出事了。”
“好了,那就听你的,让那个金虹跟着吧。”中村樱子说道。
……
营川,东记银号,宁家祠堂。
野口光子一死,不仅中村樱子松了一口气,宁晓峰和赛小仙一样,同样松了一口气。
虽然中村樱子的眼线还在监视着自己,不过顾及到伊藤大使的关系,只要没有铁证,中村樱子是不会动东记银行的。
而野口光子不同,一个疯了的人,什么都不会顾忌,她才不会管什么关系呢。
对于宁晓峰和赛小仙来说,现在剩下了唯一的工作,就是将地窖中的龙骨带出营川城。
只要将龙骨带走,那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回上海了。
祠堂中,赛小仙对宁晓峰说道:“锋哥,离老爷下葬还有二十多天了,你想没想好,要怎么做?”
“马上天就变暖了,我爹的尸骨在冰窖里也存不住了,以下葬的名义将龙骨带出营川城,没有比这个理由更合适的了。”
“只是,龙骨那么多,棺材里还要放置老爷的尸骨。龙骨,怎么放进去啊?”赛小仙问道。
第四四零章 这场比武一定要赢
“小仙,会有办法的。”宁晓峰想想说道。
“锋哥,我倒是觉得,龙骨分散着带出城去更容易些,一次带出去一些,在老爷下葬之前,就能全部带出城外。”
“你说的倒也对,可怎么往外带呢?鳞片虽然不大,不过真要被搜到了,顺藤摸瓜不就坏了。”宁晓峰问道。
“锋哥,我想到将鳞片带出城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
“我看了,那些鳞片都有碗口那么大,可以在鳞片上面花些东西,好看一些,当成工艺品一批一批带出城。”
“这个倒是个好主意,以唐家世兴金店名义带出城,没人会怀疑的。”
“是啊。至于龙爪和下颚骨,体积毕竟不大,可以放到老爷的棺材里,下葬时候带出营川城。”赛小仙说道。
“小仙,你的办法很好。可让谁来画呢?世兴金店做这件事,很容易走漏风声的。”
“这个我当然清楚了。我们只能画好了,交给唐小婉,不能让金店来做这件事的。
至于让谁来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我小的时候在戏班子,经常为戏班子画扇面,咱们两个不就是因为学画画认识的吗?”
“对对,我都忘了你有这个手艺了。
不仅是你,我也有这手艺啊。从今天开始,咱们在祠堂就多出一个活,在鳞片上作画。”
“是啊,用水彩画,等将鳞片带出城了,用水一冲,上面的水彩就能冲掉,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好,小仙,从明天开始,咱们就开始画画。这个主意要是早想到就好了,不用那么赶了。”
“有的主意都是慢慢想出来的,山穷水尽疑无路,不用那么着急的。”
“嗯,小仙。”宁晓峰应声道。
……
营川,樱墅。
晚上,耿直特意吧自己的母亲刘梅兰接到了樱墅,今天的晚宴比以往热闹了许多。
下午,中村樱子和徐晓蕾一起去了惠民医院做检查。
一个小时之后,有了好消息,徐晓蕾有身孕了。
和她一起医院的中村樱子,似乎比她还要高兴,晚上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按营川城的规矩,不到三个月是不能提有身孕的。不过,中村樱子想做,她也不便反驳,便答应了她。
就这样,今天的樱墅较之以往热闹了许多。
因为中村樱子和徐晓蕾都有身孕,往常喝的红酒、清酒,也换成了果汁。
作为婆婆的刘梅兰比谁都要高兴,两个仙女般的儿媳妇都添了丁,做婆婆的没有不高兴的。
唯一的遗憾,无论是徐晓蕾还是中村樱子,生的孩子都不姓耿。
不过,毕竟是耿直的骨肉,就算不姓耿,也是耿家人,这么想,也就释怀了。
吃得差不多了,中村樱子对赵玫,笑道:“小玫姐,这么看,咱们耿大少爷也是蛮好用的,你可要加紧啊。”
“我才搬进樱墅多久啊,哪有那么快。”赵玫放下筷子,说道。
“这事,说快就快,可不是你想的。
真要有了孩子,就别回美国、留在营川吧,大家一起住着多好,以后还能帮帮我忙。”中村樱子说道。
“你啊,是不是因为我能帮上你忙,才惦记留着我在营川的啊。留不留在营川,到时候再说,我爸爸合约期满,回国时候再定。”
“小玫姐,你要是跟着赵教授回国,以后自己多孤单,再带着孩子,多不方便。
这个家你也住了一段时间了,和和美美的,多好。”徐晓蕾笑道。
“小玫,你住进樱墅是你自己定的,我们做老人的也不便多过问。
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们耿家是开明人家,不会让你过的不舒服的。
你要是不愿意在耿家住,和樱子和晓蕾一样,也住在外面,阿姨是没有怨言的。”刘梅兰也附和道。
“阿姨,等我也像樱子和晓蕾那样,有孩子了再说吧。”
“也好,这些事,你们自己定,我不插言的。”
“阿姨,我知道。”赵玫应声道。
“好了,你们聊吧,我睡得早,回屋休息了。”刘梅兰知道,她在,晚辈不方便说话,于是早早离开了。
“耿直,明天,你就和赵玫一起去办事处那边工作,现在沈君如那边催的挺急的,你可要好好配合他们。”
“我知道了,有赵玫在,我就是去那帮帮忙的。”
耿直一直没有跟赵玫提起,自己的身份中村樱子早已知晓,故而应声道。
“你知道就好。咱们这个家,以后好不好,清宫宝藏这件事至关重要,你可要留心了。”
“我知道了,樱子。”
“行了,我和晓蕾上楼了,今晚你在赵玫那住吧。赵玫,你也加加油,为这个家再添个丁。”
“中村长官,我知道了。”赵玫笑道。
“呵,现在提及男女之事也不脸红了,看来真不是大姑娘,成小媳妇了。怎么样,耿大少爷让你满意吧?”中村樱子调笑道。
“还好,挺满意的。”赵玫点头道。
“一听就是违心的话,就咱家耿大少爷的本事,哪天晚上不让你舒舒服服的。行了,不逗你了。我和晓蕾上楼了。”说着,中村樱子站起身来。
徐晓蕾见状,和她一起上了楼,回到房间。
“樱子,白天你跟我说,沈君如那边开始催了。”
“是啊,看来我们要抓紧了。晓蕾姐,温泉会馆你更熟悉些,你有没有好办法,把宝藏搞出来?”
“我对工程建筑实在不懂,想出的办法也不一定好用。
我倒是觉得可以跟赵玫摊牌了,让她帮着想办法。”徐晓蕾说道。
“我也这么想过,不过赵玫不是你的人,也不是我的人,怎么跟她说呢?”
“她是耿直的人,也是这个家的人。就跟她说,你我对宝藏有想法了,让她一起来做。”徐晓蕾道。
“这个主意倒不错,那就这么定了,这一两天跟她摊牌。一个屋子里住着的,你瞒我,我瞒你的,也没意思。
就这么定了,咱们一起干,有赵玫在,一定能行的。”中村樱子说道。
……
营川海军情报处,中川樱子办公室。
千佳子来到中村樱子办公室,说上村阳一在外面求见。
中村樱子知道,上村阳一过几天就要回新京复命了,估计要和自己交接一些工作。
想到这里,中村樱子让千佳子跟门卫说,可以让上村阳一进来,不过安全起见,本来在门外守卫的宪兵,也进到了办公室里面。
这个时候,中村樱子才发现,耿直在自己身边还是蛮有用的。
自己,还真的是时时刻刻离不开他。
不多时,上村阳一进到办公室,上前几步对中村樱子,说道:“中村长官,上村阳一向你敬礼。”
“上村特派员,特派员见官大一级,应该我向你敬礼的。”中村樱子答道。
“我这个特派员早已经被停职,明天就要回新京复命了。临行前,特向中村长官辞行。”
“上村长官,你我虽然共事不久,不过你的工作作风还是很令樱子钦佩的。
以后要来营川做什么事,尽管与我联系,樱子定会尽全力。”中村樱子道。
“会的,临行前,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中村长官应允。”
“什么事?”中村樱子问道。
“我们上村家族的剑术本土无敌,几代就没遇到过对手。
听闻,耿参谋连败中山正人、石田芳夫和海军特战队四大高手,
我想临走时,和耿参谋比试一番,还请中村长官答应。”
“这就不必了吧?刀剑无言,万一谁受伤了,都不好。”中村樱子摇头道。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比武场上了结一生,也是习武人的人荣幸。
另外,上村家族已经致函到外务省,外务省也希望这场比试的发生。
估计很快,这份公函就会递到中村长官你这里来。”
“原来你这是先斩后奏啊。
这样吧,只要海军方面接到了外务省的来函,同意这场比试,我就同意。
如果没有公函,你们相当于械斗,我是不会应允的。”中村樱子道。
“这个道理我懂。这样,中村长官,我就在永成银号办公室里等你的消息,再见。”
说着,上村阳一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上村阳一刚走,千佳子敲门进到办公室,对中村樱子说道:“中村长官,远东司令部有函电到。”
“好,放这吧。千佳子,最近,特高课那帮人不来骚扰你了吧?”
“不了,野口光子一走,向井甘雄的事也就过去了。
再说,我本来就和向井甘雄没有什么关系,问我也没什么用处。”千佳子淡淡道。
“好,不来骚扰就好,行了,你先去吧。”
“骇!中村长官。”
见千佳子走开,中村樱子打开公函,公函上面写的很简单:“为了彰显满洲国尚武精神,尽快促成帝国第一高手上村阳一与满洲国华人代表耿直的比武。”
中村樱子读了两遍,心道:
“这场比武对耿直来说倒不是什么坏事,以满洲国华人代表的名义比武,赢了证明满洲国的强盛,输了则表示帝国的武士的英勇,算是进退自如。”
之前,中村樱子最顾虑的,就是一旦耿直取胜,胜的又是帝国军人,会被人诟病。
现在这样子,胜了也是师出有名了。
不过,上村阳一是帝国第一武士,上村家族的隐术和剑术又是当世无双,耿直真的有把握赢吗?
虽然,耿直每早都是练功不缀。
不过,毕竟每晚都缠绵在温柔乡中,谁知道功夫受不受影响。
上村阳一在营川顶多还有三四天时间,看来比武要马上安排了。
想到这里,中村樱子拨通了满洲国营川办事处的电话,让耿直马上回情报处,有事商量。
……
耿直在办事处接到中村樱子的电话,连忙赶了回来。
进到中村樱子办公室,耿直问道:“樱子,这么急,什么事啊?”
“你看看吧。”中村樱子将远东司令部的公函递到耿直手中,说道。
耿直接过公函,仔细看了看说道:“樱子,兵来将挡,既然要比就比吧。你还信不到我吗?”
“有了公函,不想比也得比。你的身手我是知道的。
不过,上村阳一可是日本第一高手,上村家的隐术也被传的神乎其神。
人家练得是童子功,不近女色。
你现在除了早上还坚持练武外,每天晚上都不闲着,身手不会有影响吧?”
“樱子,你放心,男女之事对身体损害没有那么重,我不会输给上村阳一的。”
“那好,你要是有信心,我现在就给远东司令部回函。
后天下午,西海关比武场,一战定生死。
不过,我能看出来,上村阳一已经动了杀心,你可要担心了、这一次,他是为荣誉而战,一定会下死手的。”
“樱子,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反正你要记着,现在我和晓蕾都有身孕了,我们可不想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父亲。”
“我懂。”耿直点头道。
……
营川,西海关,比武场。
这场比武成为营川城,乃至全满洲的热点。
日本剑术第一高手对阵满洲国华人楷模,这样的对决吸引了众人的眼球。
西海关的比武场更是人潮如流,各界名流汇聚一堂,不想错过这样的对决。
昨晚,耿直、中村樱子和徐晓蕾一起商量比武的细节。
一直认为,这场比武,事关未来,耿直一定要胜。
取胜的话,耿直这个满洲国华人领袖才能坐实坐稳。
这个地位坐实了,于公于私,以后在营川城乃至全满洲做事才能更容易。
还有一个原因,这个上村阳一也是日本军人,在比武场上,用最公平的方式击败他,才能让中村樱子在军队的地位更巩固。
中村樱子的地位越重要,对于耿直和徐晓蕾的地下工作越有帮助。这一点,耿直当然清楚。
既然,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对自己有信心,那这一场比武一定要赢。再说,上村阳一毕竟是日本军人,手上也沾满了同志们的献血,在比武场上除掉他,是最好的时机。
总之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
第四四一章 赢了
台下的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坐在一起,也许,在这个比武场内,没有人比她们更紧张的。
比武之前,耿直和上村阳一已经签了《生死状》,这就意味着,这场比武,出现任何问题都不会被追究。
中村樱子和徐晓蕾清楚,上村阳一在营川走了滑铁卢,被免了职,未来的前途基本毁于一旦。
这场比武,是上村阳一的搏命一战,上村家族的荣誉能否挽回在此一搏。
对耿直,他是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虽然,无论是徐晓蕾和中村樱子,都对耿直的身手十分自信。
不过,上村阳一毕竟是日本第一高手。他的功夫谁也没有见到过,耿直是否是他对手,不得而知。
这个时候,能给与耿直的只有信任,没有其他。
赵玫并没有坐在徐晓蕾和中村樱子身旁,而是和沈君如坐在了一起。
毕竟,在外人眼里,她还不算是耿直的女人。
在赵玫眼中,耿直是不可战胜的,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所以,她心里并没有中村樱子和徐晓蕾那么多的担心。
和沈君如坐一起谈笑风生,不停地讲着耿直是如何神武。
……
时间到了下午两点,比武开始。
锣声一响,比武场瞬间安静下来。
按之前的约定,这一场比武,双方比的是兵刃。
刀剑无眼,这就意味着,很有可能将有人不能在站起来了。
日本是个尚武的国度,这种真刀真枪的比试是他们最为推崇的。
特别这一回,耿直以满洲国华人楷模的身份比武,国家的荣辱少了许多,比武的氛围自然较以往轻松,大家更想看到的是一场高手的对决。
众人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想看看这场强者的对决,最终胜者将会是谁。
……
锣声响起,比武序幕拉开。
这场比试规则很简单,谁掉下擂台谁输,谁站不起来谁输。
当然,谁成了刀下之鬼,谁输。
站在擂台一端的耿直,气定神闲。
这一次,耿直并没有使用崔久亲传的长剑,而是选了两柄匕首,中村樱子送给他的——春晓,秋韵。
选择匕首作为比武武器,也是经耿直深思熟虑过的。
他清楚,日本忍术的剑法,擅长贴身对决,讲究的是快准狠,短匕挥动频率快,十分适合比武场这样有限空间与对手周旋。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用匕首,你快,我比你更快。
而上村阳一则选择了家传的短剑,双手握住剑柄,立窝胸前,双目紧盯着耿直。
……
一秒,两秒,三秒……
差不多对峙了五分钟,两人依旧一动不动。似乎都等着对方出手,好寻得破绽,一击而中。
虽然二人如磐石般一动不动。不过,擂台下的每个人似乎都被擂台上的氛围所感染,屏气凝神,比武场上的一举一动都不想错过片刻。
差不多又过了五分钟,上村阳一心神开始有些不宁,他知道无论如何,再这么耗下去,精力很快会崩溃,不能再等了,自己要先出手。
差不多十分钟的对峙,虽然都没有出手,不过二人已经隔空比试了多回,一次次见招拆招后,上村阳一终于忍不住了。
常人都说,先下手为强。
不过,高手对决更讲究后发制人,这样才能寻得破绽,一击而中。
徐浥尘见上村阳一挥剑劈来,举起长短两柄匕首,与上村阳一缠斗在一起。
两个人身法太快,以至于擂台下的人已经分不出两个人身影,只听见刀剑“砰砰”相撞的声音。
……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五分钟……
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缠斗了将近一刻钟,这样的高手对决,外人是很难看出什么的,只是看见两个人的身上不断地出现血痕,擂台上也开始有了点点血迹。
台下,更是群情激愤,鼓掌上不绝于耳。
而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两人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目不转睛盯着台上的一举一动。
她们清楚,只要耿直不倒,这个家就还在,未来就还在。
这要耿直倒了,这个家也就要散了。
……
终于,耿直和上村阳一的身影,分开了。
各自站在擂台一端,不言不语,一动不动。
两个人的身上都沾满了血,不知道是谁身上留下来的。
手上的兵刃也沾满来了血,不停地流下。
擂台下面的人看着擂台上两个人表情,都是一样凝重,实在分不清,谁胜谁败。
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她们也不看出,耿直究竟是赢是输。
耿直和上村阳一,对视着对方,似乎刚才的比武还意犹未尽。
这时,耿直突然说道:“你的剑很快。”
“你的匕首也很快。”
“何苦呢,你本不用这么拼死一搏的。”
“技不如人,苟且活着,也没意义了。耿直,我输了。”
一秒、两秒、三秒……
上村阳一晃了几晃,“扑通”一声,倒在了擂台之上。
献血从他脖颈出流了出来,登时间,染红了擂台。
……
台下众人看不出耿直怎么赢的,但知道,站在擂台上没倒的,一定就是最后的赢家。
顿时,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四起,中村樱子和徐晓蕾二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禁不住热泪盈眶,紧紧拥抱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
虽然嘴上不说,无论是徐晓蕾还是中村樱子,都没有太大的把握,这场比武,耿直一定能赢。
虽然对自己的男人有信心,不过,刀剑无眼,谁也不敢保证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现在,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即便像中村樱子和徐晓蕾这般的奇女子,一样无法掩饰心情,喜极而泣。
坐在他们身边的沈君如见状,站起身来说道:
“樱子、晓蕾,恭喜你们,你们的男人没让你们失望。这个消息,我会马上致电给伊藤大使,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谢谢,沈长官,从耿直上擂台那一刻起,我就坚信,他一定不会输的。”徐晓蕾说道。
“是的,我也相信!”中村樱子紧握着徐晓蕾的手,说道。
……
营川,樱墅。
吃过中村樱子和徐晓蕾精心准备的庆功宴,耿直、徐晓蕾、中村樱子和赵玫四人,一起来到了中村樱子房间。
中村樱子坐在床头,徐晓蕾坐在床头旁梳妆椅,赵玫坐在床沿,耿直和以往一样,站在他们身旁。
徐晓蕾见状,说道:“耿直哥,今天刚刚比过武,就别站着了,在床边坐着吧。”
“哦。”耿直又向中村樱子望去。
“坐吧,你今天是大英雄,别像我们虐待你似的。”中村樱子娇声道。
“樱子,有件事我很奇怪,耿直赢了上村阳一,沈君如怎么会说,伊藤大使一定会高兴呢?”徐晓蕾不解道。
“本来,我也不知道里面的道道,比武之后,我发报向父亲咨询一下。
他告诉我,伊藤明道和上村家族关系一向不好,在本土是两个阵营的敌对关系。
上村阳一这么快就被免职,伊藤大使在后面也是推波助澜了。
本来,上村阳一想通过比武挽回上村家的颜面,没想到,还是输给了我们的耿大少爷。耿直一向是伊藤大使推崇的,这样一来上村家族更是颜面无光了。”
“怪不得,耿直赢了之后,沈君如那么开心呢。
我还以为是她和耿直都是中国人的缘故,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渊源。”徐晓蕾恍然大悟道。
“现在看来,很多事,老天都在帮我们。我们只要一心要做好的事,没有做不成的。
耿大少爷,以后伊藤大使更看重你了,哪天真的成了满洲国的皇帝,可别看不上我们这些黄脸婆了。”中村樱子笑道。
“那么远的事,我哪敢想。
真有那一天,也是你们说话算,你们说什么,我听什么。”耿直应声道。
“看你那样子,越看越像吃软饭的了。耿直,上村阳一怎么样?还能不能活过来了?”
“其实,比到最后,上村阳一已经没有机会了。
我本想将他打到擂台之下,赢了他,就行了。
可是,上村阳一不想活了,每一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招法。没办法,我只能下杀招了。
虽然还留了一口气,不过即便抢救过来,这辈子也拿不起刀枪了。”
“这么看,上村阳一的童子功算是白练了,还不如你这种天天泡在温柔乡里的强。”
“其实,他的身手真的不错。要不是你金家祖传的锋利无比匕首,我也不会赢得这么轻松。”
“时也命也,要不是他一心想死,也不会这样。至于匕首,也是你有本事,才能赢的。
不说他了,咱们说正事。赵玫,今天我和晓蕾有事跟你商量。”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长官,一想就是有事找我,平时你们谈话,是不带我的。”赵玫笑道。
“小玫姐,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我们没什么隐瞒你的。至于为什么很多事不跟你说,以为其中有很多是军事机密,你知道了不好。”
“我知道,说吧,找我什么事?”赵玫说道。
“赵玫,那我就说了。你找到宝藏的事,耿直没藏住,让我和晓蕾问出来了。”中村樱子说道。
“那,耿直……”赵玫心中一慌,险些把耿直地下党的身份说出来。
“耿直说,你真的要回美国,得有些家底养家糊口,所以就想到了清宫宝藏。
得到清宫宝藏后,你要是自己过日子也能有些保障。
这件事,我和晓蕾都能理解。
不过,这么大的一笔宝藏,几代人都够用了,咱们这个家一起来做这个事不是更好。”徐晓蕾连忙接口道。
“晓蕾,你的意思是?”赵玫向徐晓蕾问道。
“我的意思很简单,反正宝藏是无主的,留给咱们这个家不是更好吗?”
“是啊,我也同意晓蕾姐的想法。
虽然,现在咱们这个家什么都不缺,可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要用钱了。
以后家里孩子会越来愈多,用钱的地方就会越来越多,有备无患总是应该的。
今天找你,就是大家一起想想办法,怎么把宝藏搞到手。”中村樱子说道。
“既然耿直跟你们说了,我就知无不言了。
的确,据我的排查,宝藏很有可能会被藏在抽水泵的柜机里。
至于怎么取出来,我觉得只有一个办法,把水泵柜机拆掉,才能取出宝藏。”赵玫一字一句道。
“赵玫,要是以检修水泵的名义,拆掉柜机,是否可行?”耿直问道。
“可以,不过得需要不少的人,这些人一定要可靠,有一个走漏风声,被别人知道,就不好办了。”赵玫应声道。
“小玫姐,你说大概需要多少人?”
“拆水泵的工作技术性很强,不是谁都能做的。
好在,只是将水泵拆掉,再重新按上,倒是不太难。
即便是这样,大概也得需要二十多个熟练工人。”赵玫想了想说道。
“耿直,你手里的人有没有二三十人?”徐晓蕾问道。
“有倒是有,不过这些人都没做过这个,能干明白吗?”耿直向赵玫问道。
“耿直,这个容易,你现在不是在办事处这边工作嘛?
我每天教教你,估计用不上一个星期你就能掌握。学会了,你再去教别人。
差不多二十天后,就可以以检修水泵名义拆除水泵。”
“赵玫,那就这么定了。按时间算,差不多三月中旬,地也开化了。”耿直说道。
“那好,耿直你就抓紧时间跟赵玫好好学学,学好了去教别人。”
“樱子,我知道了。”耿直应声道。
“好了,正是谈完了。耿大少爷,你今天劳苦功高,准备让我们怎们犒劳犒劳你?”中村樱子娇笑道。
耿直知道中村樱子的犒劳是什么,一战下来,已经身心俱疲,哪里有精力再做其他的。
“不用,不用了,我有些刀伤,还是养养为好。”想到这里,连忙说道。
“刀伤?我看也不重,不耽误什么的。
以前不是说过吗,家里的事,你说的不算,想让你什么时候,你就要什么时候。今天怎么自己告饶了?要不是不行,后果你是知道的。”中村樱子故意说道。
第四四二章 选举
“樱子,我可没说我不行了。”耿直连忙应声道。
“樱子,你别逗他了,一场鏖战,早就身心俱疲,你再让他覆雨翻云,是要折腾死他啊。”徐晓蕾笑道。
“晓蕾姐,就你总替他说话。
你想想,他耿大少爷现在年轻力壮、血气方刚时候要是不行了,再过个十年八年的,岁数大了,该怎么办?”中村樱子板着脸说道。
“那,我听你的……”听了中村樱子的话,耿直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那什么那,我是逗你玩的。你都伤成这样了,体力也消耗殆尽,谁还会让你陪啊。
行了,今晚你自己睡吧,不折腾你了。”中村樱子娇声道。
“樱子,那好,我去对面屋住了。有什么事,你们喊我。”耿直连忙起身,又看了看徐晓蕾和赵玫,便离开了中村樱子的卧室。
“樱子,耿直怎么这么听你的话?”赵玫不解道。
“你啊,刚做小媳妇,还不懂男人,时间长了,你就懂了。”中村樱子笑道。
“有什么不懂的,不就是没力气了嘛。”
“嗯,进步挺快吗?”中村樱子道。
“樱子,你今天怎么了,总拿这些男女之事,来逗小玫姐啊。”
“逗一逗她怎么了,她也不是姑娘家,被耿大少爷滋润的舒舒服服的,该懂得都懂了。是不是啊,赵大小姐。”
“好了,中村长官,你就别逗我了。
你吩咐我的事,我一定会办好。我也回休息了,明天见。”说着,赵玫站起身来。
“别走啊,要不,你也跟我们挤挤?”
“不了,我换个地方睡不着觉。再说,你也说不过你。”
“净找理由,我看耿大少爷抱你睡,在哪都能睡的香。好了,你要是不愿意,那就不强留你了,明天见。”
“晓蕾,那我下去了。”赵玫冲着徐晓蕾,说道。
“好的。”徐晓蕾点头道。
见赵玫出门,徐晓蕾把门关好,对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你说赵玫会不会发现,你我已经知道耿直的身份了?”
“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怎么会不发现。
赵玫也是聪明人,我们不说她也不问。不过有一点可以放心,她心里是真心爱着耿直,不会做任何不利耿直或是这个家的事的。
现在我越来越庆幸,做了把赵玫留到这个家里的决定,你看,家里多了这么个能人,多好。”
“你怎么像营川城里一些大户人家的太太,总惦记给自己男人找偏房呢。”徐晓蕾说道。
“谁说的,营川那些太太找的都是比她自己难看许多的。
我可不一样,想进这个家门,得有些本事才行。
像赵玫这样,人有本事,还不争不抢的,干嘛不留到家里来。再说,我和耿直在一起,你不是也没反对?咱们耿大少爷也不是七老八十了,身体好得很,多个女人,能顶的住的。”
“那可不一定,你没看今天都求饶了。”徐晓蕾笑道。
“那样的一场比武,估计早就身心俱疲了。
你也能看出来,刚才站着都费劲,哪有心思亲热了,我就是逗一逗他,还真能难为他。
再说了,有你陪着我,还用他干什么?是不是啊,晓蕾姐。”中村樱子挽着徐晓蕾手臂,说道。
“都快当娘的人了,还说这胡话。
我就不该陪你住,现在赖上了,甩都甩不掉,天天让陪着。和耿直亲热一下,还得被你偷看,丢死人了。”徐晓蕾捏了捏中村樱子鼻子,说道。
“你现在也开始捏我的鼻子了,本来鼻子就不好看,你还捏。”中村樱子将徐晓蕾捏自己鼻子的手,拉了下来,握在了手里。
“就行你捏我?我捏你几下就不行啊。”徐晓蕾笑道。
“你鼻子比我长得好看,看着厌弃,我当然要捏一捏了。”
“你这么说,你比我白,还比我身材好,我还不活了?”
“强词夺理,我肚子都起来了,身材还能好吗?反正咱们以前说好了,你得听我的。”
“行,中村长官,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那天我被野口光子抓起来,你竟然要拿自己性命换我的命,长这么大,我还第一个这么感动过,真的。”徐晓蕾反握了握中村樱子的手说道。
“你别以为我真会换,我就是骗一骗野口光子开门的。”中村樱子靠在徐晓蕾身边,说道。
“我能看出来,你是真心想救我出来。从那时起,我就想了,有一天你要是有危险,我也会用我的命来换的。”徐晓蕾挽了挽中村樱子的手臂,说道。
“晓蕾姐,说这些不吉利的干嘛。
我觉得咱们都能长命百岁,不会那么早夭折的。
以前吗,你和耿直忌惮我的身份,不能跟我开诚布公,现在多好,大家再没有什么隐瞒着了。”
“是啊,这样真好。以前跟你一起住,都担心说梦话被你听见了。”徐晓蕾喃喃道。
“你以为我没听见过?”
“有过吗?”
“不告诉你。不过,我知道,你和耿直还有瞒着我的事,是不是啊?”中村樱子突然问道。
徐晓蕾听后一惊,说道
“樱子,至少我和耿直这条线上的人,都跟你说了,对你可一点儿隐瞒都没有。
我怕不跟你说了,万一哪天让你抓到,我再跟你说,就来不及了。”
“这个我当然清楚,你们地下党的事,已经跟我知无不言了。我是说,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宁晓峰是营川复兴社的负责人了?”中村樱子一脸严肃地问道。
“樱子,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徐晓蕾问道。
“当我确准你和耿直的身份后,很多事一倒推就清楚了。
虽然,宁晓峰不是地下党,甚至还要向你和耿直动手,可是你和耿直还是想办法保护着他。
我说的对不对?”中村樱子又恢复了娇俏的常态,问道。
“是啊,虽然复兴社与地下党仇怨很深,不过,他们也是抗日组织,能帮的时候还是要帮的。”徐晓蕾说道。
“你们地下党也是,复兴社杀了你们那么多人,你们还以德报怨,真是令人钦佩。
不过,这也就是因为你和耿直在,才有这么高的觉悟。再加上都是营川当地人,对宁晓峰有感情,才会这么做的。
要是换成那个姓郑的女的,就不一定怎么样。
对了,那个姓郑的什么时候走啊,再不走,我可要动手了。想让她消失,可是分分秒的事。”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你怎么这么看不上她啊。现在孙掌柜身体还没有恢复,你就让她照顾一段时间吧。”
“我担心他们日久生情,这个孙掌柜虽然是我的亲生父亲,可是从来没尽到过做父亲的责任。
对我母亲也不够好,说走就走,也不在她身边守着。
唯一让我有些感动的,就是这么多年他没再有别的女人。否则,我是不会原谅他的。
我宁愿到二门町给他找个头牌陪他睡觉,也不愿意看见他跟那个姓郑的不清不楚的。”
“行,你要是这么说,我还真的让她早些离开。”
“这个你说的,给你个时间,营川商会理事大会召开之前,你就把她弄走。否则,我可动手了。”
“好,我答应你,两天之内让她离开营川城。
樱子,你现在知道宁晓峰的身份了,准备什么时候对他动手?”徐晓蕾问道。
“怎么,你要提前通风报信啊?”
“哪能呢,我是很有原则,帮人是在保护好自己前提下才能帮,如果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帮别人。”
“你这点比耿直强多了,怪不得你是他的领导。
其实,对于我来说,动不动宁晓峰已经意义不大了。
以前,我最闹心的龙骨下落,现在,中山正人找了那么多关系,已经转到了小岛晃大那里,和我没有关系了,我就不着急了。
哪天想请功了,对宁晓峰再动手也不迟。
不过,最近我也得抓几个人了。你的人都藏好了,最近少露头。其他的人,我得抓上一批。
否则,以后我这个情报处少佐也干不了了。”
“樱子,我知道。”
“知道就好,晚上让我抱着睡吧。要是不让我抱着,明天我就把你抓起来。”
“我才不让你抱呢,你爱抓就抓。”徐晓蕾故意说道。
“坏蛋,你和耿直都是坏蛋,就会欺负我。行了,不抱着了,靠着行吧?”
“靠着行,不准进我被里。”
“好好,我听你的,睡吧。”中村樱子枕到徐晓蕾的胳膊上,拥着徐晓蕾,躺了下来。
……
营川,东记银号,宁家祠堂。
连续几天,赛小仙都没有离开祠堂过,她现在只做一件事,就是在龙骨的鳞片上作画。
看起来并不是很难的事,做多了,难免心生厌倦。
毕竟两大筐的鳞片,要画也得有些时日。
离宁老爷下葬不到一个月时间了,这么短时间,画几千个图案,换成谁也受不了。
宁晓峰这些天,只要有时间,差不多也一直呆在祠堂。
捡起来了好多年不用的画笔,开始在鳞片上作画。
当年,正是在画馆与赛小仙相认,而一发不可收拾,才有后来那么多的周折。
现在,重拾画笔,也是感慨万千。
一个星期过去了,半筐鳞片已经画好,按这个进度,两筐鳞片再有半个月就能画完了。
就在这时,祠堂外传来敲门声,两长三短,宁晓峰知道,这是宁贵在敲门。
推开祠堂的门,宁贵对宁晓峰说道“老爷,唐小婉到了。”
“她来了,好啊,你让她在会客室等候。”
“好的,老爷。”说着,宁贵转身离开。
宁晓峰回到房中,对赛小仙说道“小仙,唐小婉到了,你和我一起去见见她吧。”
“行,锋哥,我和你一起去见见。”
“小仙,你这回怎么,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宁晓峰不解道。
“这还用问,这些鳞片做的画,小婉一定会问哪里来的。到时候就说是我画的不就完了。”
“小仙,你这个主意好。那好,咱们一起过去。”宁晓峰说道。
……
东记,会客厅。
宁晓峰和赛小仙一起进到会客室,见唐小婉正坐在屋中,赛小仙忙说道
“小婉妹子,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什么风?我看你们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离二月初二,营川商会会长竞选就剩不到一个星期了,好像一点都不着急似的。”唐小婉说道。
“小婉,咱们也不是不知道,这个商会会长非耿直莫属,晓峰就是个陪榜的,着急也没用啊。”
“小仙姐话不能这么说,虽然内定是耿直了,不过咱们也不能票数太少了。
那样的话,会成为笑柄的。”
“小婉,你说的也是。那你说,要怎么做?”
“我找过徐晓蕾,跟她说,能不能耿直第一,晓峰第二,反正耿直和徐晓蕾是一家人,他们家有一个第一就行了。”
“那徐晓蕾怎么说?”
“还别说,徐晓蕾真的大气,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小婉,这我就搞不懂了,就算你跟商会的人都走遍了,就凭现在耿直和徐晓蕾的威望,没人会投我的。
我这个第二,也是不可能的啊。”宁晓峰说道。
“所以嘛,我跟徐晓蕾商量了,能不能换一种投票方式。”
“小婉,怎么投?”赛小仙问道。
“锋哥、小仙姐,我是这么想的。
以前,营川这一百多家有投票权的商会,选商会会长时,是一人一张票,只投给会当选那个人。
这样的话,除了我能给晓峰投,其他商会估计不是投耿直,也是投徐晓蕾了。
营川的商行都知道,现在营川城,除了日本的几个大官,没人比耿直和徐晓蕾好使,这时候一定会往上靠的。
这样一人一票下来,晓峰票数一定会非常少,那就太难看了。
我跟徐晓蕾说,不行改一下投票形式。一张选票把三个人都写上,三个人分别填在第一位、第二位和第三位,第一位五票、第二位三票、第三位一票。
这样的话,我可以找一些商行,让他们在第二位投晓峰,这样算下来,锋哥的票数就不会太少了。”唐小婉说道。
第四四三章 龙骨鳞片
“小婉妹子,还是你有办法。那你去找徐晓蕾,她同意了吗?”赛小仙问道。
“徐晓蕾那是何等人物,一听完就心领神会,知道我的意思了。她说,锋哥比她和耿直更适合做这个商会会长,只是因为中村樱子这层关系,才不得不做的。
既然我有这个意思,那她没意见,还说,要跟一些熟悉的商会提前打声招呼,让他们第二位填给锋哥。”唐小婉笑道。
“小婉,要是徐晓蕾帮着咱们说话,可比我们有力度多了。”赛小仙说道。
“是啊。现在营川这些商行,都知道营川城谁好使。本来兴茂福和宝和堂就是营川城数一数二的大户,现在耿直和徐晓蕾又和中村樱子有了这层关系,往他们身边凑的人多的去了。
再说,现在营川城哪有不去兴亚银行办事的,徐晓蕾就是财神爷,她一句话,顶我们十句话了。
那个日本总行派的襄理又死了,兴亚银行里里外外就是徐晓蕾一个说的算了,要不是她递话,没人会投锋哥的。”
“小婉,让你费心。虽然徐晓蕾同意的修改投票方式,不过毕竟现在的商会会长还是李成玉李会长,你要是想修改投票方式,你得去跟李会长说说。”
“锋哥,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找完徐晓蕾,我就马不停蹄去找了李会长。
来之前,徐晓蕾还通过给李会长过了话。有了徐晓蕾的话,李会长二话没说,当时就拍板,同意新的评选办法了。”唐小婉笑道。
“好好,这样的话,大家都不挑了,小婉,我的事,那让你劳心了。”宁晓峰说道。
“锋哥,我都是你的女人了。什么有劳不有劳心的。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唐小婉道。
“小婉妹子,你说得对,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对了,小婉妹子,今天你正好来,我拿件东西,给你看看。”说着,赛小仙从手包里掏出两个,自己画好的鳞片,递给了唐小婉。
“小仙姐,这是什么?”唐小婉拿着鳞片,看了又看问道。
“这是我在贝壳上做的画,你是这方面的行家,你看能不能作为手工品,对外出售?”赛小仙说道。
“小仙姐,这个贝壳是什么贝壳?我怎么没见过?”
“哦,这个贝壳是远洋深海中的贝壳,具体叫什么我也说不好,你仔细看看。”赛小仙说道。
“材质很特别,画的也不错,看起来很精致,再加上你赛小仙的名号,当成手工品买有些可惜了。要我说这就是艺术品,应该能卖上好价钱的。”唐小婉又仔细看了看,说道。
“小婉,我一天不出家门,也没别的事,就想到了在贝壳上作画。
虽然十多年前我还有些名气,不过,毕竟以前是唱曲的,不是作画的。以我的名义售卖,多少有些师出无名。
我想,能不能通过你们世兴金店,以工艺品或者艺术品的名义,把这些手工画作,卖到上海去?”赛小仙说道。
“你说的太好了,这样的东西越是大城市越能卖上好价钱。不过,我在上海那边没有门路。
这边包装装饰什么的,由我来做。上海那边售卖,可要靠你们自己了。”唐小婉道。
“上海那边的销路由晓峰想办法,应该没问题。
我这边,顶多再有半个月时间,就能把贝壳全部做完。
到时候,就以世兴金店的名义,让锋哥带到上海去。”
“行,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也回去准备一下。
我想好了,给你这个东西做些立架,放到立架上面,看起来更好看些。”唐小婉道。
“还是小婉想的周全,那就太谢谢小婉妹子了。”赛小仙道。
“谢,谢什么?别总跟我谈这些虚的,让这个男人,时不时地到我那住上一晚,别总不去我那。
春节到现在快一个月了,锋哥才去我那住了两晚,长此以往,这样会被人说笑的。”
“晓峰,我不是说了吗?你去小婉那,我不挑理。你要常去那里,和小婉多亲多近,你是怎么回事?”赛小仙对宁晓峰说道。
“小仙,春节之后,事太多了,最近不是忙吗。”宁晓峰说道。
“好了,别总拿忙说事了,再忙还能没时间睡觉了?
要是有心,今天晚上就过来我这住。我的女人事过去好几天了,正好是怀孩子的日子,搞不好能怀个娃子呢。”唐小婉道。
“好,晚上我就过去。”宁晓峰连忙说道。
“那我就走了,世兴金店里的事,还一堆呢。
这两个贝壳我先带回金店,照这个样子做几个架子,看看怎么样。”说着,唐小婉将赛小仙拿着的贝壳放到了包里。
“那好,晚上锋哥定会去的。”赛小仙对唐小婉说道。
……
见唐小婉离开,回到宁家祠堂,宁晓峰说道“小仙,你说这个办法能不能行?”
“现在看,没有比这个办法更好的了,既然没有别的办法,就这么着吧。”赛小仙说道。
“也是,现在看来,这个办法可能是最好的办法了。
那咱们就加紧时间,尽快把剩下的鳞片半个月内画完。尽快先把鳞片运出营川城。”
“鳞片体积最大,运出去之后,龙爪和下颚骨就好弄了。
对了锋哥,刚才小婉说了,晚上让你去她那住,晚上你就过去吧,我不挑你的。”
“行了,我听你的。”宁晓峰应声道。
“锋哥,你别一见唐小婉,就是一脸嫌弃得样子,这样不好的。女人要心里委屈了,就不好办了。”
“小仙,我没有的。”宁晓峰连忙道。
“怎么没有,连我都能感觉得到,别说唐小婉她本人。现在,她对你的身份多少能猜出一些了,就算你求她帮忙,多少也得真诚一些,否则我们身份都有可能暴露。
况且,用不了多久,你是要娶她的。”
“父小仙,亲下葬之后,咱们就再不回营川了。娶她,不可能了。”宁晓峰低声说道。
“锋哥,这事也不能说绝了。唐小婉,要是到上海来找你,你该怎么办?”
“那,到时候再说吧。”宁晓峰说道。
“其实,这么多年,她就是在等一个名分。
现在有可能,没缺没少的,能给,就给她吧。”赛小仙喃喃道。
“好,我听你的。”宁晓峰应声说道。
……
营川,樱墅。
这几天来,回到樱墅后,耿直一有时间,便跟着赵玫学习大型水泵的拆装工艺。
对于这样的水泵,赵玫以前在美国时,在工地实习的时候,参与过整个设备的安装过程,算是有些实践经验。
为此,她又特意去了一趟盛京,在那边书店,买了一套水泵原理的书籍。这样下来,算是理论联系实际了。
吃过晚饭,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上楼后,耿直便和赵玫一起来到赵玫房间,开始继续研究水泵拆装的每一步工艺流程。
耿直是个动手能力很强的人,加上赵玫扎实的理论知识,很快便有了很大进步。
自己掌握的越来越纯熟,对教会赤山寨这些人,也越来越有信心。
差不多钻研到十点,耿直凑到赵玫耳边,说道“小玫,都十点了,差不多,今天就到这吧。”
“都十点了?你这一说,我还真有点困了。
耿直,你还真的很厉害,一个完全陌生领域,这么多的杂七杂八的知识,这么快就能掌握了。”赵玫扭头对耿直说道。
“那不是老师教的好吗,有了你教,我这个朽木,才能开窍。”耿直揉了揉赵玫的秀发,说道。
“那也是你有本事,才能学得这么快的。
你要真是根朽木,像晓蕾和樱子这般女子,怎么会看上你啊。”赵玫靠在耿直的身上,说道。
“你也不是一般的姑娘。小玫,听我的,别回去吧,留在营川,大家在一起多好。”耿直将赵玫的娇躯揽在怀中,柔声道。
“不行的。我说过,我是个虔诚的教徒,真要是成家,要一夫一妻的。
你现在有樱子和晓蕾了,我不能再嫁给你的。”赵玫柔声说道。
“可咱们现在,不是也住在一起了吗?有什么区别吗?”耿直不解道。
“住在一起是住在一起,只要不成家,哪怕有了孩子我也不算破坏了教义。
耿直,我想好了。就算回美国,我也可以常回来,这里一样是我的家。
樱子跟我说了,万一有一天国内呆不下去了,咱们这个家也得有个退路。我,就是咱们这个家退路。”
“你回去,哪有这么容易就回来。坐船需要一个月时间,太远了。”
“我都不怕远,你怕什么?
以后我想要孩子了,就回来住两个月,怀上了,就回去。
美国不像这边,单身母亲常有,不会被人笑话的。”
“那你一个人带,多难啊。”耿直吻了吻赵玫的秀发说道。
“只要是你的孩子,我是不觉得辛苦的。”赵玫又靠了靠耿直说道。
“那,那我就随你。你是去是留,你自己定。你也看到了,现在樱子和晓蕾都想让你留下的。”
“这个我知道,樱子和晓蕾都不是世俗女子,很多时候我们能想到一起的。
好了,不说那么远的事了。晓蕾和樱子都有身孕,我也想要了,你要加把力啊。”赵玫娇声说道。
“我哪回不卖力气,你不满意了。”耿直紧了紧手臂,说道。
“讨厌,哪回都那么卖力气,弄得我心里直痒痒,你坏死了。”说着,赵玫将身子窝在耿直的怀中,靠的紧紧的。
耿直见赵玫双颊绯红,便将她娇躯抱起,轻放到床上。
一番热吻之后,拉下床帏,不多时,美妙的不能在美妙的声音,一阵又一阵从那里传来出来。
……
听到楼下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声浪。
中村樱子碰了碰身边的徐晓蕾,说道“晓蕾,你听听,你听听,就没一天闲着的,又来了。”
徐晓蕾转过身来,笑道“这不是你让耿直,留在赵玫房间的吗?怎么?你还不高兴了。”
“我是让耿直跟赵玫好好学学水泵知识,好能教那些山寨里那些人。
你看看,他去做什么了?才学了多久,就开始做这种事了。男人啊,每一个好东西。”
“樱子,都十点多了,不睡觉,做什么啊。”
“那就老老实实睡觉,也不知道节制。对了,你不是他的上级领导吗?怎么也不管管?”中村樱子捏了捏徐晓蕾的鼻子,说道。
“我算他什么上级,别忘了,他现在已经不是营川地下组织成员了,我可管不了他了。
话说回来,你才是他的长官,你该好好管管他。
还有啊,我不捏你了,你也别捏我了,你手重,捏一下,怪疼的。”徐晓蕾拉着中村樱子的手,说道。
“这么快就推卸责任了?那我明天就把他抓起来,反正我答应你不抓你的同志,既然耿直现在不是了,我抓他好了。”
“随便啊,反正我不在乎,至于你在不在乎,我就不清楚了。”徐晓蕾笑道。
“看来我现在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威胁你都不管用了。”中村樱子叹声道。
“好了,你看这个家,不是你说的最算吗,这还不行啊。有件正事我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中村樱子问道。
“郑春芝我已经跟她谈过了,让她离开营川城。”
“那她怎么说?”
“郑春芝同意离开营川城。不过,她不想离得太远,要时刻掌握营川城的动向。毕竟,上级组织将她安排在这里,她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徐晓蕾说道。
“听你的这个意思,她是不想走了?”中村樱子问道。
“走,我已经给她安排好地方了。”徐晓蕾说道。
“晓蕾,你给她安排到哪了?”中村樱子问道。
“我让她去迷镇山,做西流锄奸团的代表,到那边做思想工作。
这样的话,既没有离营川太远,还离开营川城了,一举两得。明天,就去那里报到。”
“你这个主意真不错,我不反对。总之,她不粘着孙掌柜就行。”中村樱子说道。
第四四四章 投票
“你也是,就算你不认,孙掌柜毕竟是你亲生父亲。这么多年,他始终一个人,真要有合适的照顾他不好吗?”徐晓蕾说道。
“就算找,那也得我替他找,那个姓郑的不行,人长得冷,年岁也不小了。关键还有身份背景,这样的肯定不行。
孙掌柜身边真的需要女人,我帮着他物色个年轻听话的,不是更好。”
“我倒是觉得那个郑春芝还行,两个人至少志同道合,能过到一块去。当然了,你不愿意的话,我只好棒打鸳鸯了。”
“这事就听我的吧,我是怕那个姓郑的哪天身份暴露了,就会牵连到孙掌柜。虽然你们地下党大多骨头硬,不过也有经不住严刑的,还是谨慎些为好。”
“行,我听你的,明天她就去迷镇山了,你也不用见到她心烦了。”
“走吧,也算了了我一块心病。这个郑春芝到了迷镇山,凭着你们地下党的思想工作能力,估计不久,这支西流锄奸团就会被赤化了吧?”
“那是一定的。”徐晓蕾斩钉截铁道。
“我现在是弄明白了,等到有一天,营川城彻底由我说的算了,我的身边全都是你们地下党。我还不能去抓,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樱子,现在的战争终究是侵略战争,侵略者再强大,人民觉醒了,早晚要被赶出中国的。”徐晓蕾握了握中村樱子的手,说道。
“好了,不用你给我洗脑了。就满洲国现在这个局面,想短时间把日本人赶走,哪有那么容易?
总之,有我在,你和耿直就不会出事。万一,我不在了或者我不在这个位置了,你们就难了。”中村樱子喃喃道。
“樱子,你不会离开,咱们也不会分开,这个家也不会散的。”徐晓蕾挽了挽中村樱子的手臂说道。
“但愿吧。”中村樱子枕在徐晓蕾的手臂上,喃喃道。
……
营川城东,迷镇山根据地。
几个月来,赤山寨这些人在迷镇山上算是站稳了脚跟,前面的庙宇搞得欣欣向荣,庙宇后面,深山之中的西流锄奸团愈发兵强马壮。渐渐恢复了赤山寨时的兴旺。
与之前不同,在这里除了张一手起着承上启下作用外,郑春芝的到来,为这里又注入革命队伍应有了思想素质。
潜移默化间,这支队伍有了理想,有了希望,也有了方向。
耿直这次到迷镇山,目的很明确,就是用最短时间教导出几个技术能手,用于清宫宝藏的行动中。因为耿直身份特殊,不可能外出太久,故而来之前,就让张一手将赵玫做的水泵机械原理的教程带到了迷镇山,让山上有文化的和懂技术的,提前做些准备。
当然,耿直到迷镇山之前,也仔细做了下装扮。
这一回,耿直是让金桂娘亲自给化的妆,看起来年龄大出不少,除非自己身边的几个人,不常接触的外人,根本认不出来。
耿直的身份是绝密,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在这支队伍,没有完全成为革命队伍之前,包括刘二水、李大牛、路连山在内所有的人,都不能知道来的人真实身份,只知道他叫“东家”。
为了能在迷镇山呆上几日,中村樱子特意给耿直找个出门的理由,防止外人怀疑。
虽然野口光子、上村阳一这些人都不在了,不过中村樱子清楚,日本军方的势力都是盘根错节,不可能总让自己一方独大,谨慎是有必要的。
就这样,在迷镇山上,耿直开始为这些从没有接触过电机水泵的人授课。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耿直深入浅出的言传身教,加上赵玫在之前写的教案,或多或少地教会了几个人。
耿直清楚,自己最多也就能在这呆上三四天。
能教会几个,就教会几个。
其他的人,让他们相互学习,一个教一个。
另外,他还给刘二水下了命令。半个月内,至少让一半人达到半成手的状态。
刘二水虽然没有问,为什么让他们学习这个。不过,他知道,这样的学习一定是有目的的。
尽管他之前是摆弄枪的,没有研究过机械设备。不过,对于聪明人来说,很多原理都是相通,加上以前学的知识,刘二水成手是最快的。
有刘二水在,耿直就更放心了。
刘二水对眼前这个东家,现在是十分的钦佩。
特别是上一次盗取营川警署的药品,能看出来,这个“东家”是个有本事的人。虽然没有透露过真实身份,不过刘二水可以断定,“东家”在营川城绝对数得上号。
这样的组织,这样的人,跟着,绝对值。
做事,也痛快。
……
看到迷镇山这些人精神面貌焕然一新,耿直暗暗佩服徐晓蕾的眼光。
把擅长思想工作的郑春芝派到这里,是再恰当不过了。
临行前,耿直将郑春芝叫到了自己的屋中。
“郑特派员,你在这里工作还习惯吧。”耿直见四下无人,便问道。
“你是?”郑春芝对耿直的印象只有寥寥几面,一下哪能认得出来,便问道。
“我是,耿直。”耿直小声说道。
“大先生,是你?我一点儿都没看出来。”郑春芝诧异道。
“小先生让我代她,向你问好,你在这边怎么样?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挺好的,老鬼在这边和配合我,工作开展也挺顺利。
这些人以前虽然做过土匪,不过大多都是穷人的汉子,思想工作一点就通,现在很多人都积极向组织靠近了。”
“那就太好了。这只队伍,是营川城外我们唯一的武装力量。以后我要常用,他们会不会成为一支思想过硬的队伍,特派员,就看你的了。”
“大先生,我会做到的。”郑春芝点头道。
“那好,我回营川城了,特派员,你也要注意安全。”
“回去给孙掌柜带给好,说我在这边挺好的。”郑春芝想起了什么,说道。
“我会的。”耿直点头道。
……
二月初二,龙抬头。
二月初二,在北方叫做龙抬头,在南方称之为尾牙。
无论南方,北方,对于商人来说,都是万新更新之意。新的一年正式开始了。
四年一度的营川商会全体商会大会,也在这一天如期举行。
营川四大商行,八大理事,一百多家理事单位悉数出席。
自从1861年营川开埠以来,营川商人前赴后继,几代人的不懈努力,终于将营川商会做大做强,成为东北商界的一股重要力量。
满洲国成立之后,营川码头步入了低谷,营川商行也步履维艰,需要新一代人领航人,将营川商会继续发扬光大。
今天的四大商行——西义顺李家、兴茂福徐家、宝和堂耿家和东记银行宁家,
除了西义顺还是由前任商会会长李成玉出席外,其他三大商行都成立年轻人的舞台。
宝和堂耿直、兴茂福徐晓蕾和东记银号宁晓峰,将竞选新一任营川商会会长。
虽然大家都清楚,这一任的商会会长必定从耿直和徐晓蕾之前产生。
不过,如此盛大的仪式每个商行都不想错过,除了有投票资格的这一百多家商会外,其他二百多家的代表也都来到选举的现场。
他们共同期待着,新一任商会会长的产生。
李成玉见时辰已到,便站到主席台中央,对着扩音器说道
“诸位营川城的父老乡亲,各大商行,今天,是一个见证历史时刻的盛会。
老朽连续担任了五届商会会长,在这个位置上做了二十年。
终于,也到了解甲归田的时候了。
今天,我身边的三位年轻人,宝和堂耿直、兴茂福徐晓蕾和东记银号宁晓峰,将竞选营川商会会长的职位。
希望大家用心投出你的一票,也期望新的商会会长带领营川商会的全体成员,将营川诚实守信的商魂发扬光大。
营川码头不倒,营川商会不倒。
现在投票开始,每个人在投票单‘第一位’、‘第二位’、‘第三位’处,填上耿直、徐晓蕾和宁晓峰这三个候选人的名字,第一位五票、第二位三票、第三位五票。
最后,作为前任的营川商会会长,愿诸位生意兴隆、万事胜意。”
讲完这番话后,李成玉的眼圈禁不住红了起来。
营川码头这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李成玉都是历历在目,不舍得,不情愿,也不甘心。
不过,他很清楚,在日本人的统治之下,自己的能力和资源,根本做不到左右逢源,只有把营川商会交给耿直和徐晓蕾,才能让营川商会维持下去,并且发扬光大。
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己到了急流勇退的时候了。
……
主席台上耿直、徐晓蕾和宁晓峰却是各有心事。
耿直很清楚,这一次选举,自己将会成为新一任的商会会长。
这是日本人的需要,是满洲国的需要,也是营川这些商行的需要。
满洲国新一代的华人楷模、营川海军情报处参谋、营川四大商行之一宝和堂的少东家,中村樱子的男人、还有别人并不知晓的“大先生”……
也许,只有自己这个多重身份人,才最适合这个位置,也才能做好这个位置。
徐晓蕾想的更多的,是耿直成为商会会长之后,如何平衡营川商会和日本商会之间的关系。
这件事是耿直担任营川商会会长后,面临的首要难题。
当然,这件事不是耿直能左右的,自己还要和中村樱子好好商量一下。
至于宁晓峰,眼前的一切他都不关心。
他想的只有逃离,再过十多天就是父亲下葬之日。
只要能将龙骨带出营川,自己就和赛小仙离开营川回上海,再也不回来了。
……
这次营川商会会长选举,日方到场的官员来的不是中村樱子,而是营川警署署长宇田国光。
满洲国成立之后,营川城并没有市政府,营川警署一直担负着政府的很多职能。
商会会长选举,于情于理,宇田国光出席,是再合适不过了。
本来警署仓库药品被盗,营川警署应该负主要责任,宇田国光无论如何都逃不过罪责。
只不过因为日本人高层的争斗,这么大的一个案子,外务省为了打压上村家族。责任全部落到了上村阳一身上,特别是上村阳一与耿直比武,死在擂台之上,药品被盗的责任,更是一股脑的赖到了他的身上。
就这样,本来要上军事法庭的宇田国光,又逃过了一劫。营川警署署长的位置,还是坐的稳稳的。
当然,保宇田国光,也是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商量后的结果。
中村樱子和徐晓蕾清楚,现在手中有宇田国光那么多把柄,他坐在这个位置,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好掌控。
于是,中村樱子在她结案报告上,为宇田国光美化了许多,军方也就不再追究他的责任了。
宇田国光自己都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还是坐稳了这个位置。
见下面商行代表开始投票,宇田国光对身边的耿直说道
“耿参谋,这回营川商会会长选举,十之八九就会落到老弟你的头上。
我听满洲国内阁那边传来消息,营川城很快就要选举营川市长了。
我想,到时候,营川城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
“宇田署长,耿直年轻,难能担起那么重要的责任。据我所知,从满洲国政府下派人可能性最大。”
“你这个说错了,现在营川城能让中国人和日本人都信任的只有你耿老弟了。
对了,有时间的话,我想宴请一下中川长官,要不是她为我挡着,这一次警署仓库药品被盗,我可就完了。”宇田国光说道。
“宇田署长,这次药品被盗主要是复兴社卧底所为,和你有什么关系?
既然宇田署长有此意,我回去问问樱子,看她有没有时间。
不过,宇田署长你也知道,樱子已经有了身孕,我们的婚事也越来越近了,估计得等到婚后了。”
“那也好,倒时候我一定送一份大礼,一表我的心意。”
“宇田署长,你客气了,以后大大小小的事,还需要你多帮忙呢。”
“应该的,应该的。”宇田国光说道。
第四四五章 营川商会会长
这时,一百名的商会代表,已经依次投票完毕,投票结束后,开始了唱票环节。
唱票环节虽然很简单,却是很严肃,监督员、唱票员和登记员都是选举之前,四大商行和八大理事审核过的。
监督员将投票箱里的选票递给唱票员,唱票员唱票,登记员根据唱票,在立着的三个红榜上,写着获得的票数。
果不其然,从第一张选票起,耿直的票数便遥遥领先,第一顺位的选票大多投给了他。
唐小婉的工作做得也很到位,不少商行把第二名的选票投给了宁晓峰。使得宁晓峰获得的票数和徐晓蕾相当,看起来也是不错。
一个下午,在选举和唱票中进行着,可能是因为坐的太久缘故,徐晓蕾的脸色有些不好。
耿直见状,说道“晓蕾,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别一直坐着了,咱们下去走走。”
“也好,坐了一个多时辰了,我也有些坐不住了,咱们下去走走吧。”
说着,徐晓蕾跟着耿直一起站起身来,走到主席台下。
一下主席台,耿直和徐晓蕾便成为整个会场的焦点,营川商会的各商行老板,认识不认识的,都凑了上来打招呼。
本来,耿直和徐晓蕾就是下去走走。
可盛情难却,耿直和徐晓蕾只能一一回礼。
这时,唐小婉从一旁走了过来,对徐晓蕾说道
“徐行长,外面天天太冷,坐这么长时间不好。世兴金店的房车在门口停着,不行先到车里坐坐,总比在外面吹西北风强。”
“也好,耿直,我有些累,咱们过去坐坐吧。”徐晓蕾说道。
“好,咱们过去。”耿直挽着徐晓蕾,应声道。
……
来到世兴金店的房车,耿直、徐晓蕾和唐小婉三人进到房车里面。
这次商会选举,唐小婉是尽了全力。
为了能让宁晓峰风风光光的,可谓下足了血本,整个商会会长选举的花销,都是世兴金店来出的资。
当然,唐小婉也不会做赔本买卖,自己家的大篷车也开到会场门口,在这个商贾云集之所,也算是做了个不错的宣传。
进到大篷车里,唐小婉让徐晓蕾坐在软椅上,说道
“耿直老弟你别挑,这个车太小了,只能放一张椅子,你就只能做板凳了。”
“小婉姐,这有什么的,我就不坐了,站着更习惯。”耿直笑道。
“耿直弟弟,你总不会在家就这么站着吧?”唐小婉笑道。
“嗯,我在家就是这么站着的,晓蕾不发话,我是不敢坐的。”耿直应声道。
“小婉姐,你别听他的,我怎么能让他总这么站着呢。他是扮猪吃老虎,假装可怜呢。”
“晓蕾妹子,我看倒像是真的。”唐小婉笑道。
“小婉姐,我是徐家的上门女婿,当家的不发话,我当然不敢做次了。”
“我就说嘛,一看在家就没少站过。晓蕾妹子,你看耿直弟弟多听话,我要是有这样听我话的男人可就好了。”
“你耿直弟弟听话是听话,可女人一样不少,可别让他唬了。”
“对了,我听说,那个外国的赵小姐,也住进你徐家了?”
“这你都知道啊?小婉姐,你和宁二哥是不是马上就要到了?”
“是倒是,不过,晓峰他是的心都在宁小仙的身上,对于我就是敷衍罢了,我能感受到的。
不像,你和耿直弟弟,一看就很恩爱。”
“我们那么恩爱,他不是也有别人了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念好自己家的就行了。”
“是啊,念好自己家的就行了。
对了,晓蕾妹子,这一回多亏你帮忙,否则,晓峰真要一票没有多丢人啊。
今天我也没带什么东西,你看,我这大篷车里都是店里最好的工艺品,你喜欢哪件就拿走,自己不用的话,转手送人也不错。”
“小婉姐,我也没帮你什么,谢什么谢,东西我是不能要的。”徐晓蕾摇头道。
“晓蕾妹子,这些都是些小玩意,不值多少钱的,你要是不拿上一两件,就是瞧不起姐姐了。”唐小婉道。
“既然姐姐这么说,那我就看看。”徐晓蕾站起身来,在大篷车里四处看看。
正如唐小婉说的,大篷车里都是小玩意,虽然不值太多钱,看起来却很漂亮。
这时,一个架子上的贝壳,引起了徐晓蕾的主意。
对唐小婉问道“小婉姐,这个贝壳画的很不错,是谁画的啊?”
“哦,这个是赛小仙闲着无事画的,看起来倒是不错,材质也很特别。
锋哥的意思是把这些贝壳,以工艺品的名义拿到上海去卖。”
“小婉姐,这个贝壳是哪里的贝壳,我怎么没见过呢?”徐晓蕾不解道。
“哦,赛小仙说是远洋海底的,具体什么生物贝壳,她也说不清楚。”唐小婉说道。
“是吗?材质和图案,看起来就不错。那我,就选这个了。”徐晓蕾说道。
“好好,没想到你这喜欢,要是知道你喜欢,我就多拿几个了。我这一共就有两个,全都拿给你了。”
“那就谢谢唐姐姐了,耿直你给收好了。”徐晓蕾接过贝壳,对身后的耿直说道。
“好的,晓蕾。”说着,耿直将徐晓蕾递过来贝壳收到包中。
徐晓蕾又转了几转,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行,估计唱票快唱完了,咱们回去吧。”唐小婉应声道。
……
耿直和徐晓蕾回到主席台不久,营川商会新一任会长的投票便统计好了。
监督员将整理好的选票,写在纸上,递给了主席台的李成玉会长。
李成玉会长拿着最后的统计好的票数,走到扩音器前,宣读道
“营川商会全体会员,下面我宣布本次营川商会会长选举结果。
本次具有投票资格的商行共计115家,实际投票商行110家。经过投票和唱票两个环节,得出了三位候选人的最终票数。
下面,就由我向在座诸位公布一下三位候选人的票数。
宝和堂耿直第一顺位92票,第二顺位0票,第三顺位18票,合计票数478票;
兴茂福徐晓蕾第一顺位15票,第二顺位40票,第三顺位55票,合计票数250票;
东记银行宁晓峰第一顺位3票,第二顺位70票,第三顺位37票,合计票数262票。
宝和堂耿直,将成为营川商会新一任会长!”李会长掷地有声道。
听到李成玉的宣布,台下顿时欢声雷动。
在这个多灾多难的多事之秋,耿直当选营川商会会长算是众望所归。
百年来的励精图治,营川商会迎来了新的会长,在期许中,迎来了希望。
耿直向台下望去,他知道,从这一天便要接过李会长的衣钵,带领着营川商会,在这营川码头重铸辉煌。
未来的路很难,不过,再难也要勇往直前。
耿直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最好。
因为,这不是他一个人在战斗。有组织,有家人,还有晓蕾、樱子和赵玫,有这些,耿直更有信心,更有底气。
……
营川,宝和堂。
对于耿直当选为营川商会会长,尽管是意料之中,对于耿家来说,也是件可喜可贺,光宗耀祖的事。
晚上,耿直和徐晓蕾、中村樱子还有赵玫一起去了宝和堂,全家人庆祝一番后,刘梅兰提议,好不容易回一趟家,就留在宝和堂住吧。
见刘梅兰极力挽留,中村樱子和徐晓蕾便答应留在宝和堂住上一晚。
进到房间,中村樱子笑道“赵玫,上一次咱们一起住在这的时候,你还是个姑娘。现在让我们耿大少爷滋润的也是个小媳妇了。”
“还说呢,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你和耿直就在炕上亲热,听得我一晚上都没睡好觉。”赵玫笑道。
“现在明白了?正好今天晚上大家都住在一起,还赶上耿直当选了营川商会会长,你就跟耿直好好亲热亲热,也让我们看看眼。”中村樱子娇笑道。
“当着人面,最这些,多不好啊。”赵玫脸红了起来说道。
“这有什么的?也不是小姑娘了。你进樱墅那天去,你就答应过,我说什么你听什么,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人不是不好意思吗?”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晓蕾姐,你也说句话,省得像我欺负赵玫似的。”中村樱子挽着徐晓蕾的手臂,说道。
“小玫姐,想看你就让她看吧,实在不好意思,就把灯关了,看不到的。”徐晓蕾笑道。
“晓蕾,你怎么也这样了。好了,这事一会儿再说,晓蕾、樱子,今天耿直不在办事处,痕迹专家基本已经将纺车上的经纬度坐标确定,虽然与真实的经纬度坐标相比,范围大了一些,不过,所有人一致认为。温泉会馆是最有可能藏匿宝藏的地方。”赵玫对三人说道。
“那,沈君如怎么说?”中村樱子问道。
“沈君如的真实想法,当然不能在会议上提了。
毕竟查寻宝藏动静太大了,让康德皇帝知道不好,估计十有八九还是会找你单独谈的。”赵玫道。
“这么说,取出宝藏这件事,还是真的不能拖下去了。
耿直,你找的人,什么时候能动手?”中村樱子问道。
“再有一个星期就差不多了。虽然都是新手,不过,我看了赵玫画的图例,拆卸水泵并不算太难。
我现在让他们采购一些拆装设备,设备到了,就能动手了。”耿直说道。
“耿直,有件事我要提醒你。
现在,温泉会馆的安保已经升级,即便找到宝藏,也很难带走的。
最难的是,现在沈君如办事处的人已经进驻了温泉会馆,想要不惊动他们取走宝藏,不那么容易。”赵玫说道。
“小玫姐,你说的很对。在不惊动其他人前提下,取出宝藏确实不容易。
好的方面是,工程队是我们的人,调动起来更方便,外围安保是海军情报处来负责,比以前警署应该容易不少。”徐晓蕾说道。
“晓蕾姐,现在有个新情况,沈君如从新京满洲国政府带过来了一个小队,有一百来人,应该明天就能到营川了。
这些人,十有八九会全部安排在温泉会馆这里,想带出去东西就更不容易啊。”中村樱子说道。
“他们要到了,那就再想办法。
这些宝藏本来就不是我们的,如果有危险没有必要一定要得到。得到更好,得不到我们也没损失什么。
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想办法取出宝藏。如果安全都保证不了,就没必要研究了。”徐晓蕾说道。
“晓蕾姐,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次取得清宫宝藏,安全一定要放在首位。如果有被发现的可能,那就宁可放弃这个计划。”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就按你的意思来。
这两天,咱们几人就要制定详细的计划。
商量之后,觉得没问题了,就开始实施。
对了赵玫,有个东西给你看看。你看看这个东西,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徐晓蕾从包中取出了从世兴金店大篷车那里,带回来的贝壳,对赵玫说道。
赵玫接过贝壳,仔细看了看,说道
“这个好像不是贝壳,像是海底生物的鳞片。”
“拿来我看看。”说着,中村樱子从赵玫手中拿过鳞片。
“赵玫,鳞片有这么大的吗?”中村樱子仔细看了看,说道。
“是啊,所以我才有些质疑的。怀疑这个到底是不是鳞片”赵玫说道。
“赵玫,我记得很清楚。
第一天,我和耿直去辽河对岸的时候,北岸龙骨是有鳞片的。后来就没有了,你看这个,会不会就是龙骨上的鳞片?”徐晓蕾问道。
“这个,说不好,反正这么大的鳞片,我没有见到过。”赵玫摇头说道。
“晓蕾,这个东西,你是从哪得到的?”中村樱子问道。
“是这样,今天在世兴金店的大篷车上,看到了这个东西。我问唐小婉,这时谁画的,她说是赛小仙画在贝壳上的。我觉得有些奇怪,就拿回来了。”徐晓蕾说道。
“要是这么说,这个很有可能是营川北岸的龙骨鳞片了。
这个宁晓峰倒是有些脑子,知道正常想把鳞片带出城,不容易,想出了这个办法。
高明,高明。”中村樱子说道。
第四四六章 再问小地主
“樱子你是说?……”徐晓蕾问道。
“樱子、晓蕾,你们要有什么谈,我在这不方便的话,我先出去。”赵玫见状,说道。
“赵玫,进了一家门就是一家人,这个家,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你。这不过有一些事,你不必知道的太清楚,对你有好处的。”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这个道理我懂。”赵玫说道。
“你都懂了还走什么?在这听着吧。
晓蕾,现在这件事已经很清楚了,这个东西的材质就是营川北岸龙骨的鳞片。宁晓峰想把这些鳞片制作成工艺品,通过这个办法,将鳞片带出营川城。”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现在龙骨事件与半年前比起来,热度已经少了许多。之前,黑市爆炒龙骨、龙鳞的,现在也没有动静了。宁晓峰还冒这么大的险,要把龙骨带出营川,为的是什么?”徐晓蕾不解道。
“复兴社做事,要的是业绩。
把龙骨带出营川城,至少算是一大功劳。现在关内军阀混战,有了龙骨在,南京政府愚民会容易许多。”
“你说的有道理,那你准备怎么办?要抓宁晓峰了吗?”徐晓蕾问道。
“龙骨的案子现在已经交给了小岛晃大,我现在没必要插手,密切关注就行了。”
“樱子,海军那边不是很想带走龙骨吗?”徐晓蕾问道。
“现在远东司令部的意思,还是想让关东军把龙骨带到新京,作为满洲国用来树立国威的象征。
海军监管库中的部分龙骨,准备在滨崎步为撤兵时候,全部带走。因为这件事,我父亲很是不满。
既然成了关东军的事,我何必那么上心呢。
不过,盯着还是要盯着的。真要是小岛晃大发现宁晓峰,要动手了,我就不能走到他后面,先下手为强,把功劳抢来。”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龙骨这些鳞片,说实在话,除了科学研究,没有什么价值的。
不过,龙爪的象征意义还是很大的,不知道龙爪是不是也在他那。”赵玫说道。
“鳞片在,龙爪就一定在了。估计,一定是藏在哪里了。”
“鳞片两大筐不好藏,龙爪就那么大,藏起来,找起来也不容易。”徐晓蕾说道。
“晓蕾姐,你说的对。
不过,宁晓峰早晚会把龙爪带出营川城的,到时候,龙爪的下落,自然就能浮出水面了。”中村樱子说道。
“嗯,有道理,既然这件事交给了小岛晃大,咱们等着就行了。
对了,樱子,白天商会选举会长的时候,宇田国光说,营川城要选市长了,有这回事吗?”徐晓蕾问道。
“有啊,怎么?你想当啊?”
“哪有,我一个女的当那个做什么?我就是问问。”徐晓蕾问道。
“这件事我前些天就知道了,沈君如话里话外的意思,问我有没有合适人选。
我说跟她说,满洲国政府派人最好。
之后,她就没有提过这件事了。”中村樱子靠在了火墙,说道。
“樱子,你的意思是不准备耿直参与进这件事,对吧?”徐晓蕾说道。
“是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现在,我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不是什么好事。
小野一郎的海军和滨崎步为的关东军相继离开营川城之后,军队系统包括海关,已经尽在海军情报处掌握之中了。
兴亚银行有晓蕾姐你看着,掌控者营川城的金融命脉;
耿直又成了营川商会会长,在营川城商界一言九鼎;
这样下来,咱们家在营川城的势力越来越大,势必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
如果满洲政府安排个市长来,分散一下我们的权力,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嫉恨了。
还有,我已经跟兴亚银行总部打好招呼了,让他们尽快派一个襄理过来,与你一起主持工作,分担一下你的压力。”
“那就太好了,我现在坐这个位置简直是如坐针毡,总部来人就太好了。”
“来的人也不知道合不合手,之前的三浦友建,虽然对你有过觊觎之心,不过对你可是言听计从。为你赴死,都在所不惜。
现在的来人,也不知会怎么样了。”
“我倒不担心不好相处,我在兴亚银行就是为你一个人服务的,听你的就完了。”徐晓蕾挽了挽中村樱子,笑道。
“你现在和耿直一样最越来越甜了,就会哄我开心。给我哄开心了,就让我帮着办事,是不是啊?”
“哪能呢。樱子,要是耿直不去争这个市长,营川市长会如何产生?”徐晓蕾说道。
“十有八九不会满洲国政府直接派遣,不会竞选了。
市长要是伊藤大使和沈君如推荐的人,正常情况应该可以和睦相处的。
大不了,把咱们手中的一些权力分出去一些,利益共享,没有人不愿意的。”
“樱子,你说得对。宇田国光问我有没想法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
对了,宇田国光还说,要好好谢谢你,准备在咱们成婚的时候,送一份大礼。”耿直说道。
“宇田国光那个老东西,这一回逢凶化吉多亏了我,他能不感谢吗?
他的把柄在我手里,他的礼不收白不收。”中村樱子道。
“樱子,还有十多天,你和耿直也成亲了。以后住在一起,也算有名有份了。
小玫姐,你不准备也有个名分?”徐晓蕾向赵玫问道。
“我要是要名分,只能做小了,要是那样还不如不要。”赵玫摇头道。
“那就随你了,以后可别后悔。”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至少现在,我觉得这样不错。”赵玫叹声道。
“以后的事,可以以后再说,今天是我们耿大少爷当选商会会长的日子,是不是也该犒劳犒劳他了。”中村樱子笑道。
“应该,怎么的犒劳法?”赵玫一脸懵懂道。
“怎么考虑?耿大少爷懂的。是不是啊。耿直,今天晚上看你的了,咱们都住到了一起,你可别把谁怠慢了。”
“樱子,我刚有身孕,可不能乱来。”徐晓蕾道。
“都快两个月了,没什么的。让耿大少爷温柔点就行了。耿直,知道你要干嘛了吧。”
“樱子,我,我懂。”
“你懂就好,那还等什么,关灯睡觉。”中村樱子娇笑道。
……
营川,关东军军部。
滨崎步为和小岛晃大坐在办公室中,商量着下一步的计划。
远东司令部已经下了命令,滨崎步为的部队要在四月份撤离营川城。
对于滨崎步为来说,这倒是不算什么大事。
带兵的人,走走停停都是常事。
而对于小岛晃大来说,却有很大不同。
滨崎步为的部队一撤离了营川城,小岛晃大这个关东军情报组,失去了滨崎步为的部队这个后盾作保障,一时间,忧心忡忡起来。
小岛晃大很清楚,作为军队情报系统,手里没枪没人就是是空架子,形同虚设。
虽然之前,情报组也没有偶军队设置,不过滨崎步为的关东军毕竟和他的情报组都属于一个序列,调配相对容易。光宋军一走,那自己真成了光杆司令了。
那样的话,自己的情报组就会像之前野口光子的营川特高课一样,处处受中村樱子挟持,完全成为鸡肋。
小岛晃大对滨崎步为,说道:
“滨崎少佐,关东军撤兵能不能给我留下一个小队,有个几十人,我这边也好调度啊。”
“不能,这一次远东司令部已经下了指示,我的部队全部必须撤离营川。
我也向远东司令部和关东军总部为你争取了,可是没有用处。上面的指令并没有改变,还是让部队全部撤离。”滨崎步为说道。
“是呀,我也在上面活动了,收到的答复和滨崎少佐是一样的。不过,上面的人也给我留了个话,近期要是能立大功的话,就好替我说话了,留下个小队编制应该没问题。”小岛晃大说道。
“想立功?难啊。大岛浩夫、野口光子、川口仁和、上村阳一都想立功,好削弱中村樱子的权利。
可是,没有一个成功的。
现在最棘手的是关东军军需船被毁,和生化疫苗被炸,这两个案子都是大案子,大岛浩夫、野口光子、川口仁和包括上村阳一都很重视,却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当初后悔把案子从中村樱子手中抢过来,惹了一身的骚。
对了,西海关龙骨被盗的案子,你不是从中村樱子那里接过来了吗?
这么长时间了,有没有什么线索?”滨崎步为道。
“这个案子,中村樱子已经查到了龙骨被盗后,藏到了中山正人的三菱公司仓库。
是中山正人担心中村樱子深查下去,对自己不利,便通过关东军总部找到我,希望我接手这个案子。
我觉得这个案子比之前两个案子难度要小,毕竟中村樱子已经将龙骨被盗后藏匿点都找到了。
可没想到,真正查起来,却不是想象的样子。
杜天成这最后一个当事人已经被枪毙,现在,没有了一个活口,想查也不知道从哪里查了。”小岛晃大说道。
“这样吧,我的部队还能在营川城呆上二十多天。
这二十多天,你要是有线索,要有行动,我会全力配合你的。要是撤离了营川城,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滨崎少佐,我现在就吧这几个案子重新梳理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之前忽略的了,看看能不能查出些新的线索来。”小岛晃大说道。
……
连续几日,小岛晃大带着手下们,日夜不眠地翻阅着这几个案子的资料,希望能查出之前疏忽的地方。
可令他失望的是,资料查看了几遍,根本没有查到一点儿有用的线索。
龙骨按现在没有了人证,将龙骨送到三菱公司仓库又提走的海鲜商行早就人去楼空,龙骨的案子只能暂时搁浅。
生活疫苗被毁,唯一的线索那根麻绳,随着药材商老许被杀,再找不到其他有用的线索了。
现在,唯一可能的突破口,就是军需船靠岸的当天,码头的灯为何突然熄灭了。
如果能查到这个原因,查到是谁做的,也许就会拨云见日,找到潜伏在码头里的抗联卧底。
另外,那名假扮日本军官后逃离的人是谁,到现在也是没有什么线索。
不过,与其他两个案子比起来。军需船被毁还是相对容易一些,毕竟多多少少还是留下了可以查询的线索。
不过,这些线索,至少到现在,还是很没有什么头绪。
小岛晃大也陷入了绝望,看来野口光子、大岛浩夫、川口仁和和上村阳一没有完成的任务,自己也很难完成了。
要是滨崎步为的部队一走,自己也得想法离开这里。
这时,小岛晃大忽然想起,军需船被炸的当天记录本上,记录着小地主沈勇曾经进到码头。
虽然,小地主接受过几轮的询问,都没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不过现在实在是在找不到别人了。
死马当活马医,找他再问问,也许几个月后,会想起些什么。
想到这里,小岛晃大命令手下,将小地主带到关东军军部,他要再问一问小地主,当天的情况,也许会有新的收获。
……
营川城,龙虎帮。
小地主拄着拐杖,在龙虎榜的大院子里,晒着太阳。
距离上一次龙虎帮被炸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小地主已经能拄着拐杖,在地上走了。
一条腿没了,眼睛也被炸瞎了一个,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吴大虎、王沛林没了,而小地主总算留下了一条命在。
小地主受了重伤,外勤组也撤了编制,龙虎帮的喽啰们见状,也都曾鸟兽状,四分五裂了。
好在中村樱子看在小地主鞍前马后做了不少的事,出院之后,给了他二百银元,用来养伤。
该说不说,还有两三个实在没地方去的喽啰,没有离开龙虎帮。照顾着小地主。不过坐吃山空,中村樱子给他的抚恤金,也差不多花光了。
到了现在,小地主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个下场。
本来娶媳妇是件多好的事,怎么会成了这个样了。
第四四七章 最后的机会
思前想后,小地主觉得,还是之前为了五百银元,把吴大虎、王沛林留在身边失算了。
要是没有他们,谁会下这么大力气,来杀自己这个小瘪三呢。
望着破烂不堪的龙虎帮,又看了看被炸掉的一条腿,伤口还没愈合完全,时不时传来阵阵剧痛,小地主一阵唏嘘。
看来,自己的后半辈子就这么地,彻底完了。
就在这时,龙虎帮外传来了一阵阵汽车鸣笛声。
不多时,一辆警车开进了龙虎帮,车辆停稳后,车上下来一名日本宪兵,对正坐在院子中的小地主,问道:“你叫沈勇?”
“是啊,我叫沈勇,太君你是?”小地主忙问道。
“我是关东军营川情报组,小岛少佐要见你,你马上跟我走。”
“现在?”小地主问道。
“对,就是现在。”说着,车上又下来两名宪兵,一人拉着一个胳膊,将小地主抬上了军车。
知道这一次,是小岛晃大的召唤。
一路上,小地主反复思量。他清楚,现在自己已经是个废人,这也许是东山再起的最后的机会,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了。
下了车,拄着拐杖的小地主,进到小岛晃大的办公室。
努力站直身子,敬礼道:“小岛少佐,前海军情报处外勤组组长沈勇,向你报到。”
“沈勇,很好,据我了解,你是一心效忠于帝国的良民,像你这样的人,只要好好干,帝国还是需要的。
我这边也需要你这样的人帮我组建便衣队,你有没有兴趣啊?”小岛晃大道。
“有啊,有啊,效忠帝国,效忠皇军,沈勇义不容辞,义不容辞。”小地主连忙说道。
“很好,很好,不过想做这个职务,至少得递交个投名状,立些功勋才行。
你是营川城的老人,做海军情报处外勤组组长又这么长时间,你想想,有什么功可以立的。”小岛晃大问道。
“这个……”
小地主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起来。
“如果没有功劳,师出无名,我要你做什么?”小岛晃大冷冷说道。
“太君小人愚笨,一时半时想不出在哪立功,太君你能不能提醒小人一下。”小地主试着问道。
“那我提醒你一下。
现在,营川城有三件案子始终没有破。
一件是军需船被偷袭,一件是货运仓库生化疫苗被炸,再一件就是龙骨被盗,
这三件案子你要是能提供有力线索,一旦破获的话,那就是大功一件,升官发财不成问题了。
特别是,我看卷宗发现,其中军需船被炸案子,你也是当事人之一,当天在码头干活的工人都是你的手下,你好好回忆一下,一定能相出什么来。”
“太君,这三件案子中,军需船被偷袭的当天,确实是我的手下工人在码头里作业。
不过,出事之后,这些工人一一被盘问过了,他们都没有其他地方。
因为军需船爆炸,还有几名工人因此被炸死,我的损失也不小啊。”
“你说这些我都清楚,卷宗上也写得很明白。
不过,当天进出码头的中国人只有你一个,按理说你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只是,皇军知道你是效忠于帝国的,就没对你深究。
你可要再仔细想想,否则不好办啊。”
“太君,小的可是一心效忠于帝国,绝无二心啊。”小地主连忙表态道。
“那你就想想,军需船被偷袭当天的情形吧。”
“其实,那天最让人奇怪的就是,码头上的灯为为什么突然熄灭了。
如果灯不熄灭的话,那几艘小船根本接近不到大船,也就无法造成那么大的损失了。”
“那你说说,码头的灯为什么会突然熄灭了?”小岛晃大问道。
其实,小岛晃大已经看过卷宗,是故意这么说的。
卷宗上记录着:“那天军需船午夜靠泊,关东军到监管库提货;之后,关东军发现龙骨被调包,滨崎少佐和藤野上尉一起来监管库质问,差不多同时,小地主进码头来监工;
滨崎和藤野在监管库与我们交涉,这时龙骨展示区响来枪炮声,按登记时间,小地主这时已经出了码头。
如果码头登记时间没有差错的话,基本可以排除,是小地主破坏的码头电闸。”
……
可即便如此,小岛晃大还是这样质问小地主,就是逼着他好好想想,争取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太君当天我离开码头,大家都看的清楚,一定不会是我的啊。
不过,我还是觉得人为可能性最大,很有可能有人动了手脚。”小地主连忙说道。
“确实像你说的,有人动了手脚。
后来查看证明,是有人拉断了电闸导致灯光熄灭的。你想想,这个人会是谁呢?”小岛晃大盯着小地主,问道。
“据我所知,为了保证给养船的安全,兴茂福码头两天前人员全部撤出了。
这么看来,兴茂福码头里面的人动手可能性不大。除非码头里有人藏着,并没有出来。”
“并没有出来?那会藏哪?”小岛晃大说道。
“码头都被皇军接手了,往哪藏啊?所以我说,码头里的人做的可能性不大。”
“不是码头的人,会是谁?”小岛晃大接着问道。
“军需船到达当天,出来皇军外,中国人只有这些码头工人了。这些工人已经排查过机会,没有任何人离开过岸边,不可能是这些人干的。”小地主说道。
“这个不是,那个不是,到底会是谁?”小岛晃大问道。
“小岛长官,在码头爆炸前,龙骨展示区先发生枪战,我当时正好离开码头。
当时码头闸口一片混乱,会不会有可能在这个时候,有人趁乱潜入了码头里面?”小地主说道。
“你说的可能性也有,不过当时的记录,闸口的人并没有离开岗位,都在闸口看着。
而这个时点除了你离开码头外,只有上士藤田尽到过码头,没有其他人进出的记录。”
小地主努力回忆当时的情况,挠了挠头说道:“我模模糊糊记得,当时确实有人进闸口,好像不是一个人吧。”
“不是一个人?还有谁?”小岛晃大眼睛一亮,问道。
“我当时往外走,天还黑,根本没看清进码头的人是谁。
不过,应该不是一个人。”小地主说道。
“你确定?”小岛晃大问道。
“这个?我确定!”小地主点头道。
“这个情况,之前你怎么没说过?”小岛晃大问道。
“之前,几位太君问的都是我的行踪,我就按他们的问话说了。
今天,小岛太君你让我从头到尾梳理这件事,我才想到的。
小岛太君,我觉得问一下那个传令兵就可以了。”小地主说道。
“这个我立刻安排,你还有没有要讲的了?。”
“其他的,我现在还没想起什么,我回去再细想。
要是没猜错,跟着藤田上士一起到码头的,一定是看守龙骨的人,看守龙骨的人中一一查问,应该可以查出来的。”小地主说道。
“嗯,小地主,你很有用,你下去领赏吧,有事我再来找你。”小岛晃大说道。
“骇!小岛长官。”小地主拄着拐杖说道。
……
小地主的一番话,令小岛晃大茅塞顿开。
不过,现在一个最大的问题,据他所知,藤田在后来战斗中阵亡了。
没有了藤田这个证人,想找出这个跟他一起进码头的人,难度一下大出了许多。
想到这里,小岛晃大有打开了当时的卷宗,上面记详细录着码头上几个人的笔录:
小野一郎:“听到枪声之后不久,看守龙骨的传令兵慌慌张张来到监管库,说关东局和海军打起来了,滨崎和藤野立刻命令码头上的关东军去支援。
当时,我和小泉也是十分不解,即便关东军与海军有分歧,也绝不会轻易动武,弄不清为何打了起来。
过了不到十几分钟,码头上的探照灯突然熄灭了,我觉得不好,让小泉马上通告关东军加强防卫,可还是没来得及,几分钟后,军需船被炸。”
……
这么看来,当时过来传令的只有藤田一个人,而码头记录也仅有一个人。
可小地主为什么说,当时不是一个人呢?
难道是他有意邀功?
现在藤田已经阵亡,没有了人证,现在想找出这个人,就太难了。
不过,现在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排查与海军一起看守的龙骨的水警部队,查一查当时是谁跟着藤田到的码头。
也许,这个人就是侦破给养船被炸的关键,抓到他,一起都应该活了。
……
营川樱墅,中村樱子卧室。
吃过晚饭,中村樱子把耿直、徐晓蕾和赵玫都叫到了楼上。
赵玫说道:“樱子,你们要是谈军事要事的话,就不要喊我了,我知道多了,不好。”
“坐着吧,这事和你有关。”中村樱子靠在床头,说道。
“什么事?”
“过了二月二,营川北岸的土地也要开化了。
矿业公司北岸石油勘探,开始要进行了。
下午,我收到的远东司令部的线报,说南京政府要派出杀手,刺杀赵博渊教授和徐成教授,以破坏石油勘探。”
“刺杀我父亲?为什么?”赵玫问道。
“现在局势看起来风平浪静,实际上已经是暗流涌动,更大的战争已经在酝酿之中了。
要想扩大战争范围,后勤供给是重中之重,而原油是帝国最为紧缺的资源,南京政府担心营川北岸勘探出石油,
那样的话,有了后勤保障,那更大的战争就一触即发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无论是我爹还是晓蕾的哥哥都不是政客,为什么他们还是要要刺杀他们呢呢?”赵玫不解道。
“应该是为了一了百了吧。
正因如此,北岸石油勘探将由宪兵做护卫队,全面保护赵教授、徐教授和长泽教授三个人的安全。
除了他们以外,你的露丝阿姨和弟弟都要搬回警署招待所,不在宝和堂驿站住了。”中村樱子道。
“我爸爸知道吗?”
“已经通知他了,明天全家就搬到警署招待所。
对了晓蕾,为了安全起见,你哥哥一家这段时间也搬到警署招待所,两家都住在那,也算有个照应。”
“行,有照应就好。樱子,有件事我弄不明白。”赵玫问道。
“什么事,赵玫?”
“我爸爸都说过,即便勘探到石油,按现在营川北岸的地质结构,现在的技术条件,根本无法开采。
既然是这样,南京政府为什么还着急一定要杀了这几名技术人员呢?”
“小玫姐,这就是心理战,有没有,和能不能开采是完全连个概念。即便现在采不出来,不代表以后也采不出来。
只要勘探到石油油脉,在心理上就占了上风,特别是这次石油勘探的三名专家都是业内精英,他们得出的结论,是很权威的。”
“樱子,你的意思,即便没有勘探到,也要说勘探到了?”徐晓蕾问道。
“那可不行,纸包不住火,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慌言来圆谎,不值的。
再说,这三名教授都是有一定权威的,更不能让他们造假了。
耿直,清宫宝藏的事之后,你就要把精力放在是有勘探上吧。
这一回,不用你再去管矿业公司运营了。
等兴亚银行新的日方代表到了营川,还是让晓蕾管,那就安心保护几名教授的安全。知道吗?”
“哦。我知道。”耿直应声道。
“樱子,你这也太狠了吧,我们堂堂的营川商会会长,营川矿业公司老总,去做保镖了。”徐晓蕾娇笑道。
“晓蕾,你来管挺好,我还是做我能做好的事吧。”耿直握了握徐晓蕾的手,说道。
“耿直哥,我怎么看,你现在越来越像樱子说的那样,扮猪吃老虎,开始吃起软饭来了?”
“我可没那么差劲,软饭我真的不想吃,不过你、樱子还有赵玫,在你们擅长的地方实在太厉害,我是什么都行,什么都做不到你们擅长领域的那个高度。
这么看来,我给你们打下手,再合适不过了。”耿直说道。
第四四八章 密捕贾小五
“我们耿大少爷就是谦虚,帝国各路高手挑战你功夫的,一批又一批,都被你一一击败,这还不是顶级啊?
那个上村阳一练了半辈子的童子功,连女色都没近过,没想到被你这个夜夜笙歌的花花公子给赢了,你说他亏不亏。”中村樱子笑道。
“所以我说,我给几位专家做保镖再合适不过了。
现在郎秀梅不在了,矿业公司里面没有了南京政府的人,保卫起来也会安全许多。”
“这不好说,之前谁也没想到郎秀梅是复兴社的卧底,搞不好矿业公司里面就有第二个郎秀梅。”中村樱子说道。
“现在小地主那股撤了,现在除了花大姐是滨崎步为的人外,都是我们的人,总不会是花大姐有问题吧?过两天滨崎步为离开营川城,花大姐不知道会不会跟他走了。”
“怎么,她不走,你还准备给她收了?”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不会,一定不会。”
“不会,还是不敢啊?”
“樱子,你把我日程安排的这么晚,再好的身体,我已挺不住啊。还是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吧。”耿直坐到中村樱子身边,说道。
“知道就好,一个月一天也不让你闲着,看你还敢有花花肠子。
行了,该说的事说完了,也该休息了。赵玫你也别下楼,今晚你陪我睡,让耿直陪晓蕾姐。
都怪我,他们两个好长时间没有单独同房了。现在有你陪我,让他们一起住住了。”
“那好,我下楼换下睡衣,就上来睡。”赵玫说道。
“去吧。晓蕾姐,今天没人跟你抢男人了,不能让他偷懒啊。”中村樱子冲徐晓蕾娇笑道。
“我可没那心思,行了,我过去了。”说着,耿直和徐晓蕾一起离开了中村樱子房间。
回到屋中,关上房门,耿直将徐晓蕾揽到怀中。说道“晓蕾,咱们好长时间没有单独了。”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到。
现在晚上跟樱子一起住,谈天说地,也挺好,都忘了你这个人了。”徐晓蕾狠狠掐了耿直一下,说道。
“晓蕾,你生气了?”耿直紧了紧手臂,说道。
“我能生什么气,我不是好好的嘛。”
“你不生气就好。”耿直凑到她耳边说道。
“我生气有什么用?你就那几句‘对不对,是我不好’的话,我都听腻了,也不爱听了。”
“晓蕾,我……”
“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么说正事吧。
现在,张一手去了迷镇山,张天翼在孙掌柜那,金桂娘在我那,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需要一个人作为他们的衔接。
那个贾小五,你发展的怎么样了?”徐晓蕾问道。
“老贾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了,似乎一直回避谈一些事。
我现在到了沈君如那边,也用不着他来情报处忙活了,正好水警缉私科那边缺人,我准备让他回水警部队了。”
“折腾了两个多月,一个人都搞不定,你能干什么啊。”徐晓蕾戏言道。
“谁知道这个老贾这么滑头,要知道的话,我就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耿直叹声道。
“行了,就说你看人不准得了。
现在,樱子站在了咱们一边,对开展工作十分有利。
不过,我们也要保护好樱子,不能因为我们的问题影响到她的位置。
现在营川城,她要比你我都重要。知道吗?”
“我懂,你看我现在多听她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看你也一样,对她言听计从的。”
“那是因为很多事,我们都商量好了,我才言听计从的。
哪像你,现在是真听话,让你跟谁就跟谁。”
“你不是也同意的吗?要不我哪敢啊。”耿直笑道。
“行了,你以后少跟我说什么对不起的,现在已经这样了,你说那些,对我也没用。
我已经习惯了,万一有一天樱子不在了,我会想的。
还有,既然上级组织并没有对石油勘探提出过什么质疑,你就安心保护我二哥和赵教授安全吧。
至于南京政府的杀手,樱子已经将宁晓峰盯得死死地,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我倒是不希望宁晓峰有什么行动,真要把樱子惹急了,他们也就到头了。”
“行,我听你的。”耿直握了握徐晓蕾的手,说道。
“还有,温泉会馆的宝藏,我还是坚持我之前的想法,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实施计划。
安全都保障不了的话,宁可放弃。”
“那上级组织那边,同意吗?”
“我已经把我的想法和现在宝藏取走的难度,都跟孙朝琨说了。
孙朝琨接到了组织的回复,同意我的想法。保护好自己为首要任务,宝藏尽可能得到,以解决抗联的生存,实在有苦难,也不必强求。
有了这个回复,压力小了很多,不过,还是要尽我们所能,争取把宝藏争取到手。”徐晓蕾说道。
“是啊,再难办,咱们也要争取。晓蕾,你说樱子要留下一部分,她说的,是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樱子做事你还不知道嘛,不会白白出力的。”
“那,真要把宝藏夺出来了,给不给她留啊。”
“那还用问吗?离开樱子,咱们可能把宝藏带出来吗?”徐晓蕾说道。
“要是这样的话,上级组织会不会有想法?”耿直问道。
“这些宝藏实际是溥仪留下的,咱们哪怕得到其中一小部分,都是白得。
现在樱子决定把一部分留给我们,给她留一部分也是应该的。
再说了,樱子人都是你的了,她的不就是你的吗?等哪天组织需要了,你拿回来便是。”徐晓蕾睨了耿直一眼,说道。
“哪像你说的那样,我看现在你和樱子,比我和樱子都近,有什么事,都是你们说完才跟我说的。”
“怎么?不高兴了?”徐晓蕾道。
“哪敢,我在这个家说的不算,还敢说不吗?”
“说的不算,你就会说这句话,行了,咱们也早点休息吧。有了孩子之后,我也开始嗜睡,有点儿困了。”
“那我抱你睡。”耿直紧了紧手臂,说道。
“不了,我现在刚有身孕,不想那些了。”徐晓蕾娇声道。
“前些日子,咱们亲人都是在樱子身边,总有些怪怪的。今天没有别人了,我想了。”耿直吻了吻徐晓蕾的脸颊,说道。
“那你,那温柔些……”徐晓蕾柔声道。
“我知道。”说着,耿直向徐晓蕾的樱唇深吻过去。
……
营川,小岛晃大办公室。
几日来的排查,当日在龙骨展示区的人员已经摸排的差不多了。
当日在龙骨展示区,水警部队一共十二人,队长叫贾小五。
这一回,小岛晃大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并没有大战旗鼓地排查,而是暗中调查。
这十二个人,当天抗联偷袭龙骨展示区,阵亡了两个,其余十个都是怀疑对象。
经过对当天看守海军部队的调查,初步得出结论,当天好像是贾小五跟着藤田上士一起去的码头。
不过当时天黑,加上还在战斗中,也不好说究竟贾小五去没去过码头。
小野晃大拿着贾小五的资料,翻了一遍又一遍。
贾小五,三十五岁,营川人。其妻王氏及两儿一女都在营川城居住。
二十岁便在警署工作,满洲国成立后到了海关缉私科。
三个月前,从水警部队调到了海军情报处,最近又从海军情报处调回了水警部队。
从档案上看,没有看出来一点问题。唯一让人联想的,就是他曾经与王雨亭公事过。
这个经历,总会让人有了某种联想。
他会不会和王雨亭一样,都是潜伏在营川警署队伍中的卧底?
可是,从闸口传过来消息,当天只有藤田一个人进到码头,这么说,贾小五应该不是当天的肇事者。
滨崎步为离开营川城只有半个月时间了,自己再不加紧,真的不行了。
看来,无论如何都要审一审这个贾小五了。
可这个贾小五也没什么疑点,就算抓紧来,也很难审出什么来。这该怎么办?
小岛晃大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不过,既然只有这么一个疑点,时间不等人,也不能顾及那么多了。
想到这里,小岛晃大叫上来一队宪兵,对为首宪兵中川少尉说道“你们马上逮捕贾小五。记住,一定要秘密逮捕,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明白吗?”
“骇!小道长官。”中川少尉应声道。
……
离耿直和中村樱子的婚期,越来越近了。
虽然早就住在一起,成了密不可分的一家人。不过,毕竟是人生大事,中村樱子还是很上心了。
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中村樱子的孕像也愈发明显。
即便如此,依旧像个待嫁的小姑娘,忙的不亦乐乎。
晚上,中村樱子和晓蕾赵玫约好,要去红光理发馆弄头发。
耿直提前给孙朝琨去了电话,从春节之前见过中村樱子一面后,已经快三个也没见到她了,孙朝琨心里有说不出的想念。
知道,中村樱子要来,顿时乐不可支,忙着张弄起来。
虽然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身体上的伤差不多好利索了。
不过,当时野口光子下手确实太狠,孙朝琨嘴里的牙都被拔光了,手指也被她剪掉了两个,理发手艺还在,不过确实不如从前了。
可这一回是中村樱子来,虽然徐晓蕾和耿直都没有跟他透露中村樱子就是他女儿,不过孙朝琨已经认定了,这个日本军官就是自己的女儿,否则,她不会那么费心保护自己的。
中村樱子知道自己是孙朝琨的女儿并没有特别的感觉,毕竟孙朝琨对她并没有养育之恩,对自己母亲也没有尽到保护之责。
不过,血浓于水,自己是孙朝琨女儿的事实,她也能欣然接受了。
更重要的是,自己不是日本人了,再也不用顾忌什么帝国圣战了。跟耿直和徐晓蕾每天开开心心过日子,才是她最想做的。
现在,中村樱子正享受着有生以来最为快乐的时光。
有爱人,有闺蜜,有事业,有权力。
……
天色将晚,耿直载着徐晓蕾、中村樱子、赵玫三人,一起来到红光理发馆。
为了更好为他们服务,红光理发馆早早便打烊了。
见耿直的车停到了门口,张天翼迎了出来,说道“各位长官好,孙掌柜让我在这迎大家的,大家里面请。”
“好!”耿直应声道。
四人进到理发店,孙朝琨在楼梯口迎接道“中村长官、耿参谋、徐行长、赵小姐里面请。”
“不用了,今天楼下没有别人,就不用去贵宾室了。贵宾室地方小,坐着不舒服。”中村樱子见一楼无人,便说道。
“那好,那好,我现在就收拾一下。各位长官,你们在沙发先坐一会儿,收拾好了,就能理发了。”孙朝琨连忙说道。
“不急,今天晚上也没什么事,可以慢慢来。”
“中村长官,好好。”
说着,孙朝琨安排人员开始收拾起来。
不多时,楼下收拾的干干净净,理发用具也换了一套新的。
“中村长官,你请。”孙朝琨对中村樱子说道。
“好。”中村樱子缓步坐到的理发椅上。
“中村长官,你这是要剪什么法式?”
“我和耿参谋下周成亲,成亲要有个成亲的样子,给我理一个新娘发式,烫个头吧。”中村樱子说道。
“好,中村长官。不过烫头需要时间久些,你可要多等一段时间了。”
“那倒无妨,我说,今天没有其他的事,可以慢慢剪。”
“那好,我就开始了。中村长官,你的头发一点分叉都没有,剪了太可惜了。”
“那也得剪啊,你就动手吧。”
“好好。”孙朝琨剪着中村樱子的秀发,不由地想到了当年金明欣的样子,一时间,感慨万千。
过了半个多钟头,孙朝琨为中村樱子卷上了发卷,说道“中村长官,这样呆着不动,一个小时后,可以拆了。”
“那行,我就先这样。耿直、晓蕾你们要是觉得闷,就上楼坐着去,我让赵玫陪着就行了。”
耿直和徐晓蕾好不容易来一天红光理发店,一定会有什么话要跟孙掌柜讲,中村樱子故而说道。
第四四九章 收官(1)
“樱子,我现在真的闻不了发胶这个味,那好,我就上楼等着了,耿直你跟我一起上去吧。”
“哦,樱子,那我们先上去了。”耿直说道。
“那我上去陪陪耿参谋和徐行长。”孙朝琨说道。
“你上去吧。”中村樱子说道。
耿直和徐晓蕾上了楼,进到了贵宾室,孙朝琨跟在他们后面也进到里面。
关上贵宾室的门,孙朝琨说道:“小先生,出事了。”
“哦。什么事?”
“我们另外一条线上的负责人,不见了?”孙朝琨道。
“不见了?”
“是!”
“方便告诉我们,这个人是谁吗?”徐晓蕾问道。
“是贾小五!”
“贾小五?咱们会是他?”耿直诧异道。
“贾小五在十年前就加入了地下党,是营川城最早的党员,一直负责营川城运输线的工作。现在他突然失踪了,上级组织决定,让小先生你接管贾小五的工作,并且尽快查明他失踪的真相。”
“贾小五知道你的身份吗?”
“我们一直用死信箱联系,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因为三天没有安全信号发出,我们联络的死信箱暂时停用了。”
“怪不得耿直有意吸收他进西流锄奸团,他始终拒绝,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徐晓蕾喃喃道。
“孙掌柜,按你这么说,老贾是暴露了?”耿直问道。
“应该没有,如果暴露,敌人应该采取行了。至少贾小五的家人就会被敌人带走了。现在他的家人完好,估计敌人是什么地方怀疑他,却没有什么证据,将他秘密逮捕了。”
“即便没有证据,也是有缘由的,逮捕他的缘由是什么?”徐晓蕾问道。
“老贾为人谨慎正常不会出问题的,我想很有可能还是军需船被炸,他被怀疑的。”
“孙掌柜,你是说当天军需船被炸与老贾有关?”
“确实是这样,当天老贾跟着日本人来到闸口,趁着日本人未留意就混进码头了。等军需船爆炸,他有趁乱跑出来。现在去码头的横田已经战死,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又被翻出来了。”
“老孙,虽然我们坚信老贾不会背叛,不过,你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随时准备撤离。”
“上一次野口光子的事之后,我已经被日本人重点监视,我要是现在走,就是欲盖弥彰,我是不能走。”孙朝琨坚定的说道。
“那这样吧,晚上我们跟樱子碰碰,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毕竟贾小五在耿直手下工作过,跟她说也方便。”
“那好,我等你们的消息。”孙朝琨说道。
……
营川,樱墅。
听完耿直和徐晓蕾的话,中村樱子想想说道:“现在小岛晃大是想急于立功,死马当活马医,只要贾小五能顶着住酷刑,没有任何证据,就不会有问题。”
“可是,有时候也得考虑到最坏的可能。”徐晓蕾说道。
“现在只能等,贾小五是被秘密逮捕,我想要人,也没有办法。等到滨崎步为的关东军撤离营川了,小岛晃大失去了靠山,我就有办法把贾小五搞出来了。”中村樱子道。
“那就只能等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徐晓蕾轻声道。
第五零零章 收官(2)
审讯室中,贾小五被绑在刑讯柱上,几经审讯下来,已经是遍体鳞伤,身上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贾小五,咱们又见面了,你到底招不招?”小岛晃大盯着贾小五怒道。
“小岛,小岛太君,我是良民,我是大大的良民,绝对不是地下党啊。”贾小五断断续续地说道。
“混蛋,那天晚上,你到底去没有码头。”小岛晃大举起钢鞭发了疯地抽打着贾小五。
贾小五却像中了魔似的,不同低语“我是良民,大大的良民。”
小岛晃大终于打不动了,把鞭子扔给一旁的打手,说道“跟我打,往死里打,看看他的嘴硬,还是手里的鞭子硬。”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地下党员的坚定意志,是无法摧毁的。
贾小五,就是这样的地下党人。
虽然看起来有些软弱,内心却无比的坚强。
……
初春时节,草长莺飞。
今天,东记宁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大清早,“花大姐”冯天薇便来到了宁家。
本来宁晓峰是不想见的,却没想到冯天薇让管家宁贵拿了个手帕交给宁晓峰。
宁晓峰见到手帕,方才知道,原来滨崎步为这个姘头,竟然是统计局的卧底,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进到客厅,宁晓峰关上房门,说道“花大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是啊,谁又能想到,宁二公子会是复兴社营川的负责人呢。”
“那我们就不客套了,说吧,你找我何事?”
“上峰命令我破坏营川北岸石油勘探,这个你知道吧?”
“这个我当然知道,说吧,你让我如何配合你?”
“现在北岸石油勘探是铁三角,地质专家徐成、古生物专家赵博渊还有日本的机械专家长泽教授,三个人缺一不可。
只要除掉其中的一个,就能让日本人的勘探石油计划无疾而终。”
“哦?你有目标了?”
“有了,自从郎秀梅牺牲之后,这个长泽嘉树就惦记上了我。他知道滨崎步为用不了多长时间就离开营川,所以开始打起我的主意。
跟他睡了几回,我已经摸清了他的习惯,他这个人迷信,每次行房之后,第二天早上就会到营川警署院子里练气功,这时候是警卫最松懈的时候,刺杀他成功可能性很大。”
“那好,我准备好了,就把刺杀时间告诉你。”宁晓峰想想说道。
“好,我等你消息。”冯天薇应声道。
……
冯天薇离开客厅,赛小仙便从旁边的屋子走了出来,
说道“锋哥,你准备动手了?”
“准备了,这是最后一搏。”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赛小仙问道。
“我想好了,等我父亲下葬那一天,安排刺杀长泽嘉树。把守城门的守卫注意力吸引到警署招待所。到时候,出城会容易很多。”
“那好,就这么定了。营川,以后我们可能再也不能回来了。”赛小仙伤感道。
“会的,一定会的。”
“锋哥,你准备安排谁去暗杀长泽嘉树?”
“这时候也没必要保留实力了。周边的忠义救国军我已经联系上了,到时候,刺杀长泽和龙骨出城,由他们协助我们完成。”
“这么看来,这真的是我们最后一个任务了。”赛小仙依偎在宁晓峰怀里,喃喃道。
第五零一章 收官(3)
这一天,是宁老天爷下葬的日子。
宁老太爷的遗体从地下冰窖取出,放到了特制棺材中。棺材两层,上层是遗体,下层藏着龙爪和下颚骨。
鳞片制成的工艺品已经全部运到了世兴金店,等着船只运往上海。
按着鬼头算的时辰,宁老爷子辰时准点起灵。
起灵之前,宁晓峰把忠义救**的四个杀手叫到了一起。为他们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刺杀刺杀长泽嘉树。
昨天晚上,长泽嘉树的大床上,花大姐使出了全身解数,令长泽教授欲仙欲死,满意的不能再满意。
不过迷信的长泽嘉树还是早早起来,要到院子里练练气功,把这这一晚上吸进的浊气排除,换一换新鲜的精血。
宁晓峰安排的四名枪手在这里已经埋伏了很久,眼见长泽教授和一名日本兵走进小花园。
见四外没有其他的日本兵保护,几人相互施下眼色,忽的一起站起身来,举起手枪便向长泽嘉树射去。
守卫的日本兵措不及防,刚想还击便被枪手击毙。
长泽嘉树连忙向后躲闪,可是人哪里有子弹快,不多时,长泽嘉树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时,听到枪声的日伪警署士兵一窝蜂地冲了出来,向复兴社四名枪手开火,四名枪手被日本人保卫,很快便寡不敌众,死在乱枪之中。
小岛晃大的办公室离警署招待所最近,闻枪声赶到,见长泽躺在血泊之中,对着日伪警署的守卫怒吼:“还愣着什么!马上送长泽教授去医院,赶快!”
……
灵车缓缓驶向营川东出口,营川东出口就是营川人常说的道岔子,出了道岔子,就算出营川城了。
东路口是关东军一个小队,近百名日本兵把守,城门几顶机枪对着送棂的人群。
管家宁贵跑上前去,向守卫的士兵手里塞了几块银元,笑着说道:“几位军爷,昨天向太君通融过了,今日出城为我们老爷下葬。还请几位太君行个方便。”
“检查,所有物品统统检查。”二十多名日本兵冲了过来,将众人的随身物品一一检查。
“报告队长,除了棺材外都搜过了,没有发现其他物品。”日本士兵对守城军官禀报。
“把棺材打开,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领头的军官呵斥道。
“别介,军爷,我们宁家是大大的良民,皇军都知道。还请官爷行个方便。”说着,宁贵又掏出了一打银票塞进军官手里。
领头军官摸了摸手里银票,高声说道:“这么多人别都堵在这里,马上让开道路,赶紧离开,越快越好。”宁贵听到日本军官的话,挥了挥手,众人心领神会,加快脚步,抬着宁老太爷的棺椁出了营川东大门。
走出东大门不远,宁晓峰回身向营川方向凝神望去。故乡,营川,这回真的是回不来了。
宁小仙拽了拽宁晓峰的袖子,轻声说道:“峰哥,还有十多里地才到联络点,加快赶路吧,咱们一定能再回营川的。”
宁晓峰清楚时间紧迫,没到宁家小院之前,日本人随时能追上来。便向赛小仙点了点头,让众人加快脚步,向沟沿祖宅方向赶去。
第五零二章 收官(4)
营川,天光医院。
一名宪兵匆匆跑了过来向小岛晃大说道:“小岛少佐,有好消息了。”
正在医院等待长泽教授手术消息的小岛晃大,问道:“什么消息。”
“我们终于查到,杜天成仓库被盗那天,寄存海鲜的商行的背景了。”
“什么背景。”
“刚刚从南洋那边传回来消息,东记宁晓峰曾经利用这家公司的名义在南洋做过生意。”
“原来是宁晓峰,快,快,快去抓捕宁晓峰。另外传令下去,立即封城。”一条大鱼终于浮出水面,小岛晃大心下大喜,自己立功的时候终于到了。
“小岛少佐,已传令守卫,他们立即封城。不过守卫说了,早上,宁老太爷的灵柩已经出城了。”宪兵沉声说道。
“八嘎,还等什么,让守卫赶紧去追,我们马上就到。”小岛晃大上了军车,向东门驶去。
到了东门,正见到藤野上尉正在带着一个小队赶到。
藤野上尉见是小岛晃大,连忙说道:“小岛少佐,滨崎队长让我配合你的行动,一定要抓捕宁晓峰。”
“好,那咱们一起行动吧。”小岛晃大说道。
……
营川沟沿,宁家老宅墓地,宁晓峰终于到了宁家小院,复兴社派的运送龙骨军车在不远处等候。
走了十多里地,宁晓峰和赛小仙已经没了半分力气。
宁家其他人已经让宁晓峰在途中都给散走了,跟着他一起到联络点的十几个人都是忠义救**的成员,把龙骨送走,这次任务算是完成了。
忽然,远处公路上卷起了成片尘土,几辆日本军车向这边飞快驶来。
宁晓峰万没想到,日本军队会这么快赶到。看着身边十几个人,十几条枪,宁晓峰清楚,这回真的要永别了。
宁晓峰紧紧握了握赛小仙的手,说道:“小仙,你赶快跑,前边不远就是联络点的军车,跟着他们走,我来掩护你。回上海,照顾好思盈,将她养大成人。”
“峰哥,我说过,生是你宁晓峰的人,死是你宁晓峰的鬼,我不会走的,我也是组织成员,我也能杀日本人。”赛小仙拔出手枪,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小仙,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和日本人拼了。你我不能同年同月生,那就同年同月死。爹爹,儿子对不起你,没机会给你风光大葬了,这回儿子当一回汉子,多杀几个日本,给你在阴间作伴。”晓峰端起步枪,喊道:“准备战斗!”
宁家的祖坟前,响起了一阵阵枪声。十几名忠义救**成员哪里是日本关东军正规军的对手,没过多久,大多复兴社成员都被关东军的击毙。
剩下的四五个人,围在棺材旁边,子弹差不多已经打光。
关东军似乎想抓活口,不再进行攻击,而是从四周慢慢合围上来。宁晓峰战巍巍地爬到血泊中赛小仙的身旁。
赛小仙满身是血,再也睁不开她那双动人的眼睛,佳人已逝,天妒红颜。
宁晓峰轻轻地抚摸着赛小仙动人的面颊,还是那么白皙细嫩,能和赛小仙真心相爱,相濡以沫十年,宁晓峰觉得这辈子值了。
到了天国又能再见到小仙,还能和她恩恩爱爱地过日子,宁晓峰觉得这辈子真的没白活。
第五零三章 收官(5)
小岛晃大和藤野上尉走到了棺材前,对着半躺在地的宁晓峰说道:“宁晓峰,我真没有想到,复兴社在营川城的负责人竟然会是你。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你们忙活半天,想把龙骨带走,还是没有得逞。要是没猜错的话,龙骨就在棺材里吧?
龙骨最终,还是我们大日本皇军的。”
宁晓峰用尽力气,直了直身子,冷笑着说道:
“你怎么知道龙骨在棺材里,哈哈,你被我骗了,真正的龙骨早就运走,我这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不信你打开棺材看看。”
“什么,八嘎呀路,藤野,马上命人呢打开棺材看看,里面有没有龙骨。”小岛晃大向藤野说道。
两个日本兵从后面冲了上来。砸开了棺锁,用力推来棺盖。
突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棺材中传来,巨大的冲击波将十几米内的日本兵都炸成了灰烬,远处的日本兵也被巨大的冲击波卷走,丧亡惨重。
宁晓峰终于可以含笑九泉了,用棺材运龙骨出城,他做了最坏打算。在棺材中装了炸弹,只要推开棺盖,里面的炸药就会引爆。
如果运送途中出了意外,那他就和龙骨同归于尽,中国的宝贝,营川的祥龙,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日本人拿走。
烟尘散去,远处的关东军小心地走到跟前,小岛晃大、藤野上尉已经被炸的四分五裂,不见全尸了。龙爪和下颚骨被炸的粉碎,没炸碎的龙鳞也被烧焦,成了一堆废土。
多少年以后,这里一直流传着一个美丽的故事,时值深秋,本应是百花凋零的时节,宁家祖坟却不知从哪飞来一对蝴蝶,在宁家祖坟翩翩起舞绕来绕去,绕了很久,也不愿离去。
……
小岛晃大和藤野上尉的被杀,滨崎步为似乎一下苍老的许多。
没等到远东司令部的调令下来,便带着关东军的中队匆匆离开了营川城。
而海军的小野一郎也多少有些兔死狐悲,准备开港后也离开营川城。把半年下来,小野一郎已经是盆满钵满,没必要还在营川呆着了。
临走的时候,小野一郎将在龙骨展示区展示过的龙骨,装进箱子,收了起来,准备带回旅大,以壮海军的军威。
……
与此同时,张一手和刘二水带着迷阵山的队伍,正式进到了温泉会馆。
果然如赵玫所言,卸掉一个水泵之后,两个大箱子的宝藏印入眼帘。
等六个水泵卸完后,赵玫做了一下清点。
一共十六箱宝藏,其中十二箱是古董字画,四箱金条。
将这些宝藏小心藏匿后,便开始研究,如何才能将宝藏带出温泉会馆。
……
营川,樱墅。
耿直、徐晓蕾、中村樱子三人呆在中村樱子的房间,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研究最后一个缓解,就是如何将宝藏安全带走。
一番争论之后,中村樱子说道:“现在只有拉温泉水的车能够进入温泉会馆,不过,温泉水温太高,只能带走黄金,带不走古玩和字画。
我的意思很明确,只带走黄金,古玩字画留给沈君如。”
第五零四章 收官(6)
“樱子,这批古玩字画都是价值连城,留给沈君如太可惜了吧?”耿直摇头道。
“那你有什么办法能把古玩字画带走?
别忘了,在温泉会馆外面,除了情报处的士兵,还有沈君如带来的小队。
再有几日,沈君如所谓的工作组就要进到会馆,倒时候,想把黄金带走都不可能了。”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就你的意思做。把古玩字画留给沈君如,其他黄金扔到装温泉水的水箱里。”徐晓蕾想想说道。
“晓蕾,你不用给组织汇报一下?”耿直问道。
“不用了,这事我定了。”
“你看,还是晓蕾做事果断,要是像你这么婆婆妈妈的,什么事都干不成了。
明天晚上,就让你的人以拉水的名义,将金条带走,其他古玩字画归到原位。
后天,就让赵玫把宝藏被发现的消息告知给沈君如。”中村樱子说道。
“既然你们都这么决定了,那我没意见了。”耿直应声道。
“耿直哥,在这个家,你服从就行了,不用有什么想法的。”徐晓蕾笑道。
“晓蕾,你怎么也学樱子,开始挤兑我了。”
“不行吗?”徐晓蕾笑道。
“行,当然行了。”耿直揉着徐晓蕾的香肩说道。
……
夜晚,营川温泉会馆。
张一手和李大牛开着运温泉水的消防车来到了温泉会馆。
温泉会馆的同志早已等候多时,将四箱黄金放入装温泉水的罐中,在注入温泉水。
因为把黄金嵌入到温泉罐中的缘故。虽然温泉会馆外检查的十分严格,拉温泉的车还顺利通过的检查,离开了营川城。
第二天,按照中村樱子的计划,赵玫早早便来到沈君如的办公室,向她报喜,告知她找到宝藏的好消息。
十二箱的古玩字画,价值连城令沈君如十分的满意,很快便将这个好消息通报给了伊藤明道。
作为嘉奖,在伊藤明道推动下,中村樱子正式被任命为营川城军方特派员,全权负责营川城各项军事事务。
而耿直和中村樱子的大婚也如期而至,成为整个营川最为盛大的婚礼。
从那时起,营川樱墅便成为了营川城的中心,一直到抗战胜利。
……
这一天,风和日丽,辽河上风很小。
小野一郎带着在龙骨展示区展示过的龙骨,和这大半年搜刮来的财宝,等上了回旅顺的渔船。
按理来说,小野一郎本来应该是做军舰离开的。
不过,他的这些家当不想让外人知道。便从渡口码头提前征用了一艘渔船,和随从一起坐渔船离开营川城。
渔船从兴茂福码头驶出,刚到辽河口的时候,突然狂风大作起来。
渔船在大风中,不停地摇摆。
小野一郎见势不妙,命令士兵赶快回港。却未料到,风越来愈大,船已经无法掉头了。
船里的水越来越多,不多时浸满了船舱,就在辽河入海口,载着龙骨的渔船沉入了水底。
后来老人家说,是老天不想让日本人把中国的龙骨带走,才狂风大作的。
究竟真想是什么,无人知晓。
第五零五章 收官(7)
十年后,抗战胜利的前夕,1945年的夏天。
辽河湾畔,兴茂福码头,乌篷船。
换上便装的中村樱子让金桂娘把三个孩子带进船舱,牵着徐晓蕾的手说道:“晓蕾,我该走了。”
“樱子,不能不走吗?换个身份继续留在这里不好吗?”
“不行的,换个身份咱们也生活不到一起了。
这十年,有你,有耿直,我觉得这辈子值了。
还好,赵玫在美国那边把一切都准备停当了,我这一家四口到那边有个着落了。
等过些年,很多事都过去了,我和赵玫还会回来看你们的。那个时候,要是能行的,咱们还在一起。”
“好,樱子,一定,一定有那么一天的。”不经意间,徐晓蕾的眼泪流了出来。
“晓蕾姐,别哭,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耿直。我无所谓,可是孩子不行。
为了这三个孩子将来更好的生活,我只能走了。
耿直,咱们一起生活了十年,我很满足。
唯一觉得有些遗憾的,是只为你生了一个儿子。到了美国之后这个儿子,我准备让随我母姓,姓金,我也改回之前的名字——金樱子。没能给你耿家,生个姓耿的孙子,这个媳妇做的不称职。”
“樱子,留下来吧,我和晓蕾有办法保护你的。”耿直将中村樱子揽在怀中,痛哭起来。
“不了,我这个人从来不需要人保护,以后,你们要保护你们自己。
你和晓蕾姐跟着一个日本女人一起生活了十年,很多事不好解释的。
要我说,你们也跟我一起走吧。”
“樱子,坐地下工作的,很多事无愧于心就行了。
我和耿直都是营川人,是喝着辽河水,从小在西大街长大的,我们割舍不下这个地方。再有,抗战马上就要胜利了,这个国家也需要我们来建设。
我和耿直想好了,等到不打仗了,他就去做大夫,我去做个教师,晚上回家,就教孩子读书。等孩子大一大,有机会的话带他们去大洋彼岸,认识一下自己的兄弟姐妹,我想,这个日子,不会太远的。”徐晓蕾哽咽道。
“好了,晓蕾姐,我不劝你了。
你和耿直的三个孩子,如果在国内不想呆了,就送过来。
这十年来,你帮我攒下的家底,虽不至于大富大贵,衣食无忧一定没问题的。有我和赵玫在,会照顾好你们的孩子的。”
“知道了,樱子。要是哪天,你和赵玫想着回来了,我和耿直就在这里等你们。”徐晓蕾紧抱着中村樱子痛哭起来。
……
时节如流,岁月不居。
营川坠龙五十年后,一九八四年的国庆。
营川西大街,耿直和徐晓蕾携手同行。
虽年过七旬,二人均已满头白发,可依旧精神矍铄,步履轻盈。
西大街上到处响彻着《歌唱祖国》的歌曲,庆祝建国三十五周年的人们在街上披红挂彩,在街上来来往往,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二人看着街上这些老留下来的百年建筑,不由地感慨万千。
第五零六章 收官(8)
宝和堂、兴茂福、瑞昌成、东记银号、世兴金店、天光医院……五十年前,这里面发生的每个故事,都记忆犹新,仿佛就在眼前。
“老耿啊,咱们快十年没回营川了吧?”
“是啊,快十年了。可能是老了,现在一做梦啊,就想起以前在营川发生的事。”
“想起什么事了?是不是又想起樱子和赵玫了?”徐晓蕾狠狠掐了耿直一把,说道。
“晓蕾,你怎么又掐我了。这几十年,因为樱子和赵玫的事,动不动就掐我,当着孩子面,也不给我好脸子。当年的事,你也不是不知道缘由,真的怪不了我。”
“你这个老东西,今天怎么还敢顶嘴了。你跟别的女人成亲生孩子,我说你几句、掐你几下,你就委屈了?”
“我哪敢啊,你看看,咱们就生了两个儿子,都跟着你姓徐了,我耿家连个后都没有,我都没说什么。”
“那也是你自找的,谁让你管不住自己的。”徐晓蕾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就在这时,一辆军车停在了耿直和徐晓蕾身边,几名身穿军装的警卫员从车上下来,向耿直和徐晓蕾敬礼道:
“二位首长,你们怎么自己出门了,真要出了什么事,我们的责任可就大了。”
“小伙子,放心吧。这条街我们生活了几十年,这里每一条街巷,每一个房子,我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不会有事的。”徐晓蕾对警卫员说道。
“首长,刚才外交部转过来一封从国外寄来的信,信是给二位首长的。见你们不在房间,就给你们带过来了。”说着,警卫员把信递了过去。
徐晓蕾接过信,只见信封上写着:耿直、晓蕾亲启,落款“樱子”。
“樱子的信!”徐晓蕾禁不住喊出声来。
四十年前,樱子带着耿直三个孩子去美国,投靠赵玫,之后内战爆发,便音信皆无。突然收到她们的来信,耿直和徐晓蕾都十分意外。
徐晓蕾连忙拆开信封,打开信件,娟秀的字体映入二人眼帘。
“耿直、晓蕾:
岁月如流,转眼一别几十年了。虽年过古稀,不过当年在营川的种种,却一直未忘。
经过多方努力,终于通过驻外使馆找到了你们联络方式,知道你们都在,真好。
今年,是营川兴亚银行成立五十周年纪念日,大使馆邀请我回营川出席纪念活动。
孩子们也想见见自己的亲生父亲,我和赵玫也想见见你和晓蕾。我的三个孩子和赵玫的一个孩子现在都已经长大,都想回去见见父亲,也见见他们的徐阿姨。
虽然我不是中国人,但我的根在那里,我的孩子的父亲在那里。如果国家现代化建设需要我和孩子,这一次回去,我们就落叶归根不走了。
耿直、晓蕾,不多说了。年底前,你们一定要在营川等我们,咱们一起在西大街,在宝和堂,在兴茂福,再述衷肠。
樱子,1984年8月8日。”
看着樱子和赵玫的来信,风风雨雨一起生活了五十年耿直和徐晓蕾,望着滚滚西流的辽河水,不禁百感交集。
五十年前,在这里发生的事,又浮现在眼前,是那么的清晰,就像,刚刚发生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