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捡错信件要离婚，冷面硬汉急红眼》 第1章 顾景尧回来了 “呜呜呜……景尧，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吗？听到你们噩耗的时候，我人都碎了！” “还好！你平安归来了！我……知道你要回来的消息，我几个晚上没睡觉。老天有眼，让我再次看到你。” 小两三层红砖瓦房的大院里，大树叶子随风轻轻摇摆，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大院门口写着“为人民服务”的大字，大院围墙内拉着夺目的红色横幅：“欢迎国家英雄顾景尧回家”“向顾景尧同志致敬”的标题。 小院里长大的、在部队服役的顾景尧四年前在出任务中牺牲，四年后，他经历艰难险阻重新回到部队，今天是他退伍复员、第一次回家的日子。 突然间，一位身材曼妙、穿着浅绿色裙子的女子冲到顾景尧面前，将手上一束茉莉花塞给他，而后一把将他抱住，喜极而泣地大哭起来，激动且兴奋。 林默然站在人群外围，静静看着徐静雅激动地拥抱顾景尧，心情极为复杂。 若她是大院邻居或者外围的吃瓜群众，看着这痴情的女子、死而复生的男人、缠绵的拥抱，她肯定也感动不已。 只可惜，眼前被徐静雅抱着的人是她男人。 “妈妈，他真是我爹吗？不是说，夫妻才可以抱抱？现在我爹为什么抱着那个女人？” 和林默然的淡定相比，她身边的四岁多的小肉团子则明显很激动，小手捏成拳头，小鼻子通红，气愤不已。 他这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却让鼎沸的人群停了下来。 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林默然才是顾景尧的妻子，顾景尧没死，不管如何，第一个人迎上去的人怎么都应该是顾景尧的妻子，而不是徐静雅。 但一看林默然身边和顾景尧一点都不像的小孩顾泉喆，大家又微微觉得有些解气，林默然和顾景尧结婚后不到七个月就生下小孩，只要稍稍算一下，就知道这孩子月份对不上，根本不是顾景尧的种，顾家人因为这个事，一直耿耿于怀，林默然也深知自己荒唐，生完孩子立马离开了顾家；且徐静雅和顾景尧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一起上学的关系，和林默然做的不检点的事相比，两人这样拥抱一下，倒也不过分，若真要说，那只能说是一报还一报，林默然对不起顾景尧，现在也让她感受一下男人心里有其他女人的抓狂感觉。 即便大家都觉得这事没什么可说的，但偌大院子的气氛，还是变得很微妙。 徐静抬头，望向顾景尧，有些尴尬，但是她故作轻松的道，“景尧，默然也来了。” 而后转头和林默然道，“默然，我刚只是有些激动，没什么比景尧活着回来更加激动和感动的了。”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景尧的兄弟。景尧，你说，是吧？”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徐静雅再次转头，目光锁在顾景尧身上。 林默然目光也落顾景尧身上，这也是他进大院之后，看清他的样子。 几年过去，顾景尧摸样比之前更板正，更笔直，脸庞轮廓分明，更毅朗，充满正气和英气，胸前奖章闪闪发光，所有人站在他身边，都成为了陪衬。 他手里拿着徐静雅的那束茉莉花更刺伤她的双眼：送君茉莉，愿君莫离。 “默然，我回来了。”顾景尧没回答徐静雅“他们两个是不是兄弟”的话，眸光落在林默然身上，声音低沉的道。 如果没看到他和他女兄弟抱在一起，没看这束茉莉，没看到她整理的他遗物中的那十几封信里，她一定很感动。 他那还没发出去的十几封信里，没一封是给她的，思的、念的都是他的白月光，刚紧紧抱着她的许静雅。 而今种种，以前种种，将她所有期待和激动全部都碾得稀碎。 “嗯。和你女兄弟拥抱完，那就回家吧。” 所有人都在激动、感动，林默然不想扫兴，更不想和徐静雅、顾景尧在所谓的“兄弟”拥抱上紧抓不放，她平复自己的心情，声音淡淡的道。 顾景尧眉头微微皱了皱，脸庞微微一紧。 “默然，你没必要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你真误会了。” 顾景尧没说话，徐静雅觉得很不舒服，觉得林默然在内涵她。 林默然眼眸倏地一抬，冷冷看着她，讽笑一声道，“我误会啥了？是你自己说，你是他的兄弟，是你自己扑在他身上拥抱的。我哪句话说错了？还是说，兄弟这两个字，不过是你拥抱顾景尧的借口？今天能借着兄弟名义抱抱，那明天借着兄弟的名义睡睡，毕竟，谁家兄弟没在一起睡觉过？” 徐静雅的脸姹紫嫣红，难堪又羞恼。 林默然素来软绵，是个人都能捏一下，她怎么都没想到，她言语突然间变得这么凌厉。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她不给她、不给顾景尧一点面子。 “景尧，我……我真没有……”徐静雅双眼通红，委屈至极，眼巴巴地看着顾景尧。 顾景尧眉头蹙得更厉害，眼眸深深看着林默然，道，“默然，你说话注意一点。” 徐静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送他花，抱着他，做着比她这个当妻子的人还要亲密、激动的事，他没澄清，没解释，反而斥责她说话没分寸。 顾景尧那明目张胆的袒护，徐静雅那得偿所愿的胜利，犹如密密绵绵的针，一针扎在林默认心口。 她那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的心，再次血淋淋的。 而后她抬眸，眸底都是讽刺的笑意，道，“对不起，打扰你们的双向奔赴了！” 而后低头和自己牵着的四岁小团子，温柔地道，“喆喆，人咱们已经看了，咱们现在回去吧。” 顾泉喆小脸蛋通红，大眼睛看到顾景尧的时候，委屈又愤怒。 他总被其他小孩骂是没有爹的野孩子，今天隔壁胖虎跑来告诉他，他爹回来了，他满心欢喜找他娘一起来见爹，娘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没经住他再三央求，他娘请了半天假，带他来了。 一来，他便发现自己爹和其他女人抱在一起。 好不容易能和爹说话，爹对他们态度却很冷淡，别说亲近，连个最基本的笑容都没有。他更看不见他，他一直仰着脑袋眼巴巴看着他，可他眼里却没有他。 “嗯，娘，咱们走吧。胖虎说谎，我爹没回来，我爹牺牲了。两个月没去，坟头草肯定比我还高。咱们得去烈士陵园扫墓，明天就去！” 顾泉喆嘴角下撇，咬着后牙根气恼地道。 好难过！ 好生气！ 好失望！ 好失落！ 本以为自己马上就有爹，狠狠打那些小屁孩的脸！ 结果……他还不如一直挂在墙上。 “……”顾景尧这才发现林默然身边站着的小男孩，小男孩脸蛋紧绷，嘟着嘴巴，看他的时候，气咻咻的。 “默然，这是……”顾景尧眉头深蹙、眸底铺满疑惑地看着林默然。 林默然被他眼神刺伤，他见到他们儿子，没半点惊喜，没半点惊讶，有的只有质疑和不敢相信。 好似她儿子是她在外面偷的野种一样。 第2章 你尽快打离婚报告 “你这没教养的孩子！怎么说话的！” “林默然，这就是你生的，你养的孩子？我儿子好不容易闯过鬼门关回来！你儿子却眼巴巴诅咒我儿子死！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晦气！” 人群中一个老妇人冲了出过来，凶神恶煞瞪着顾泉喆。 顾泉喆稚嫩脸庞倔强绷着，大眼睛里都是恨意，怒瞪回去。 “嘿！这小野种竟然敢瞪我。看我不收拾她！你娘教不好你，就让我来好好教育你！” 赵素梅拿出长辈名头，扬手就要教训顾泉喆。 “你今天如果打我的孩子，我明天就砸了你的家！” 林默然慢条斯理挡在顾泉喆面前，眼眸直直看着赵素梅。 她清秀脸庞甚至可以用平静来形容，声音不大，却极有震慑力，赵素梅被她吓住了，不敢在动手。 而后，她好似受到万千委屈一样看着自己儿子顾景尧，道，“景尧，你看看，你不在家这些年，她就是这样对我们的！” “她没有吓唬你。你在部队的时候，她真砸过咱们家！” 赵素梅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掉，那眼泪里都是耻辱和无奈。 顾景尧脸色冷沉，没什么表情，心头却极为复杂。 他没在家的这些年，他家竟会变得如此糟糕。 “阿姨，景尧回来是件开心的事，你和叔叔终于苦尽甘来，这喜庆的日子，咱们不哭。” 徐静雅走到赵素梅身边，柔声细语劝慰赵素梅。 “对，景尧才回来，有什么事，你们回家说。今天是你们一家团圆的好日子，赵婶子你不要哭了。” 周边邻居也在劝。 林默然再次成为局外人，顾景尧、顾家人、徐静雅他们站一起，才像一家人。 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人群中的顾景尧突然转过来，两人视线在空中碰了个正着，他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走到她面前，“默然，咱们……” 难为这么多人围着他，他还能看到她，林默然心底有些恍然，抬眸道，“你们先一家人团聚，明日有时间，再谈咱们的事。” 说完，她带着顾泉喆迅速离开。 “……”顾景尧，他们一家人团聚？ 一回家，顾景尧变迅速扫视一遍家。 屋子破损的墙面上贴着报纸；靠墙边上的沙发是他结婚时候，他特地买的，上面还保留着两个大大的“囍”字；桌子上写着“囍”字的搪瓷杯边缘破损、长着锈迹，这是他结婚时候，林默然买的，现在只剩一个；屋子里没看到任何小朋友玩具，外面阳台没看到任何林默然和小朋友衣服。 “景尧，你在找林默然，是不是？” 赵素梅微叹一口气问，然后道，“她搬出去了。你回部队没多久，那孩子就出生了，他那月份根本就对不上！你五月份被部队召回，年底孩子就出生了，谁家孩子六七个月就出生的？而且，我们以及整个大院的人都仔细看了，他谁都不像，更不像你！” “可怜我们这些实在人，直到差不多伺候了她月子后，我们才发现这个事。听说你在部队那边出事的，她去部队那边收拾你的东西，回来后就立马搬出去了。” “景尧，你不要不信！她真有老相好！我们都看见了，你不知道，我们看到她和她老相好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有多憋屈，多为你不值！她还一心将孩子上在我们家，烈士子女不管上学还是其他，都优待的。我们不同意，要她给孩子是你的证明，她给不出。那孩子一直没上户口，见我们死活不同意，她就威胁我们，说，我们如果再不同意给孩子上户口，她就将孩子户口上她朋友家去。让这孩子跟别人姓！你说那孩子如果是你的，她怎么可能说得出这种话？” 赵素梅气愤地道。 “还有一件事，我一定得告诉你！她手脚不干净，前段时间她被关进去了。倒卖不该卖的东西，最后一分钱没挣，反而被抓了！你为国奉献，她竟干这种买卖，真把我们老顾家十八代祖宗的脸都丢了。我和你爸好说好歹说，才将她搞出来。可这些天，我们这日子过得是真提心吊胆，生怕被她连累！你这次回来，你尽早和上头打离婚报告，咱可千万不要因为她这点事、这个人毁了你前程！” 顾景尧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他和林默然认识的时间不长，相处时间也不长，但她绝对不是他娘说的那种人。 “景尧，我和你说话，你听到没？” 赵素梅见自己说这么多，顾景尧都没反应，脸色微微有些不满的问道。 “默然和孩子现在住哪？” 顾景尧开口问。 “她做了这么多事，你竟然还要去找她？我是你娘，你连娘的话都不信了，非要赶着去喜当爹？” 赵素梅激动地道。 顾景尧眸色倏地一沉，声音低沉了好几个度，带着沉怒道，“娘，她现在还是你儿媳妇！咱们顾家和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请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诋毁我媳妇！” 赵素梅气得手指颤抖，声音发抖，“你，你这，可真好！娶了媳妇忘了娘！部队传来噩耗的时候，我和你爹，两人不吃不喝，悲痛欲绝，你倒好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气我！早知道你这样，我当初又何必要死要活！” “阿姨，你不要气。景尧刚回来，还不了解情况。有话好好说。” 见屋里气氛焦灼，徐静雅再次开口，劝完赵素梅后，再次劝顾景尧，“景尧，阿姨这些年不容易，你说话语气不要这么重啊。” 顾景尧脸色依然没多少表情，没回答徐静雅的话，目光落在赵素梅身上，“娘，你不要无理取闹。你先冷静冷静！我先出去一下。” “……”看着顾景尧毫不犹豫转身的背影，赵素梅更加气愤！“静雅，你看看！你看看！他现在这德行！” “他那媳妇若有你一半的懂事就好了！” “呵呵，懂事又有什么用？以为乡下来的人，质朴实诚，结果竟是个不知检点、到处乱搞的玩意！” 赵素梅越想越气，更气的是，林默然最后竟还真将孩子落在了他们顾家，且拿到了烈士遗属津贴，那些国家给的国家补助，她一分都没给他们。 “……”徐静雅挂了一个浅浅笑容，道，“阿姨，他去见见林默然，其实并不是坏事。见面了才能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 赵素梅茅塞顿开，“对，我怕什么？让他去，他不去找她，他们怎么离婚？静雅，还是你通透，想法周全。其实啊，在我心中，你才配做我儿媳。” 徐静雅低头浅笑，你这儿媳，我上辈子错过了，这辈子一定不会错过。 第3章 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林默然一回家，便将墙上挂着的顾景尧的照片第一时间拿了下来。 人还活着，就不用挂墙上了。 顾泉喆坐在小板凳上生闷气。 林默然微叹一口气，将顾泉喆抱在怀里，她怎么都没算到顾景尧会回来。 一直以为他牺牲了，所以她讲顾景尧照片挂在墙上，告诉泉喆，这是他父亲，是烈士，是英雄。 与其和顾泉喆说没父亲，英雄父亲多少能让他骄傲，让他有安全感。 看着现在如此失落的顾泉喆，她有些后悔了。 她当初应该只告诉他，他父亲是英雄，而不应该让他记住他父亲的模样。 “娘，我这是不是和街尾住着的小盈一样，有爹还不如没爹？她爹不爱她，我爹也不爱我们。” 顾泉喆撇着嘴巴，委屈巴巴的道。 林默然眉头微微一皱，什么都没说，却将自己儿子抱得更紧。 顾泉喆这么小，都能感觉出来顾景尧心里没他们。 她却当初却那么迟钝，一点看不出顾景尧不喜欢她，但凡当初她有那么一点眼力劲，她是不会嫁他的。 只可惜，她收拾他遗物，看到他留下遗物和信件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个事。 他日记上写的所有东西，都是关于徐静雅的，很多封没寄出的信件，也是写给徐静雅的。 很多信的开头，都是，“亲爱的静雅，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后面大概他自己也觉得这种表述有些太明目张胆，大部分改为了昵称，“不爱说话的女同志”“安静的姑娘”等等各种，里面写内容更是浪漫、热烈且奔放。 “看着天上的月亮，想着你的笑容，我终于有了睡意，你记得来我梦中”； “笔锋一落，我似乎看到笑颜如花的你，等我回来，我一定要偷偷吻你眼，吻你脸颊，吻你唇，以及你的……一切”，我想我是爱你的，比我想象中还要深； 首长家的四岁的姑娘来，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闪亮闪亮的，小丫头笑起来梨涡浅浅，如果咱们也生一个这样的姑娘就好了。” 他回部队后，几乎不给她写信，她给他写信过去，他只简单回电报，忙。 她以为这是他和所有人沟通的方式，为了不影响她，她收到他这封电报后，就再也没给他回信息，甚至她怀孕的事，她都没告诉他。 她天真地觉得，不告诉他，等他看到孩子的时候，会更惊喜。 他牺牲消息传来的时候，她自责、愧疚，如果她一早告诉他自己怀孕的消息，也许他牺牲的时候，不会有那么多遗憾。 就在心痛、愧疚的无以加复的时候，她看到了他遗留的日记，日记里没有关于她的半点内容，想的念的，都是那个叫徐静雅的女人。 “偷偷吻她眼，吻她的脸颊……” 他日记里的每个字，都好似被几百度火烫过的铁钳，一个一个烙在她心中，灼烧着她的心。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撕裂了，她刚生完孩子，伤口痛、开奶痛、再加上他的牺牲，她感觉自己天塌了，恨不得跟着他一起离开世界。 结果，她为他要死要活，结果他心里从头到尾，想的都是其他女人。 她突然觉得很好笑，她简直就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喆喆，咱们自己爱自己就好了。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会有很多人爱你，也会有很多人不爱你，我们要习惯。咱们只有自爱，就能强大，就不会被打倒。别人爱不爱我们，那是别人的事，和我们无关。我们爱自己，或者爱他人，这才和我们有关。” 林默然和顾泉喆道。 顾泉喆更生气，道，“不爱我的人，我也不会爱他！” 林默然再次深叹一口气。 她小孩不好教，才四岁多，但却比谁都有主见。 甚至在某些事上，他还很执拗。 “娘，你和浩洋叔叔谈对象吧。起码浩洋叔叔对你很好，对我也不算很差。” 即便表达了自己的不满，顾泉喆依然觉得自己很不开心，继续吧唧吧唧道。 林默然哭笑不得，她家儿子这次是真气到了。 以前他只要看到她和其他男同志说话，他都会很生气，觉得侵犯了他爹的权益，今天顾景尧的态度是真伤到他了。 “喆喆，这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 “咯吱……” 她话还没说完，屋子门突然被推开，一道人影沉沉地压了进来。 他身材高大，一入屋子，让整个本来不大的屋子充满逼仄和拥挤的感。 林默然一转头便看到了顾景尧，他脸色不是很好看，料想他应该已经站外面有一会，估计听了不少她和顾泉喆的话。 “你怎么来了？” 林默然站起来，口吻淡漠地问。 顾景尧眼眸沉沉看着她，心里很复杂。 “来看看你们。” “我答应过爷爷，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和你一起好好过日子。” 这解释让林默然觉得极为讽刺，道，“难为你一直记得自己对爷爷的承诺。你能回来不容易，往后的你，可以不用这些事禁锢，不用为少年时候的承诺拖住终身。” “……”顾景尧眉头再次微蹙起来，低沉声音里带着隐隐怒火，道，“既然是承诺，那就是责任，是义务，不存在什么被拖住的事。我回来后，你说的每句话，都带刺一样，你介意我来，是怕我坏了你从长计议的好事？” 第4章 那一夜，她碎了 林默然淡淡瞥他一眼。 他这话，真浑蛋！ 她不想和他纠缠太久，耐着性子道，“你从顾家那边过来，那一定听到了很多关于我和孩子的事。本来以为你我的事，明日才能谈，你既然现在来了，那咱们就聊聊吧。喆喆，你去隔壁陈阿婆家玩一下好吗？” 林默然转头和顾泉喆道。 顾泉喆看了一眼林默然，又看了一眼顾景尧。 他不太想去阿婆家玩，他想留在这。 虽然这个男人很冷漠，家里之前挂着的他照片，已经很帅，可实际上，他比照片上的人更威武、更帅气。 顾景尧目光也落在顾泉喆身上，这孩子的眉眼确实和顾家人不相似，也不太像他，眼眸和鼻子有些像林默然，清秀中带着倔强。 “他虽然和你不太像，但他的的确确是你儿子。” 见顾景尧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顾泉喆，林默然开口道。 顾景尧心翻江倒海，神情隐晦，眼神克制。 五年前，他出任务后，与部队失去联系，落单后不小心闯入凤县皇陵周边的机关，被在周边放牛的林家爷爷救了。 林爷爷救他后，他孙女林默然宽衣解带地照顾他，她给他换衣服，他一下没站稳，两人摔在一起，刚好被村里来串门的人撞见，当时情况，他上半身不着半缕，下半身就只有裤衩子，林默然还摔在他身上。 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姿势，两人再怎么解释都没用。 在林爷爷的安排下，他和林默然两人结了婚。 姑娘文文静静，温婉大气，看到他就笑，笑起来的模样堪比山上的山茶花，娇滴粉艳，唇红齿白，嘴角一扬，两边梨涡浅浅，清澈可人。 他只要深深一盯她，她清秀小脸蛋立马红扑扑，羞涩低头，好似山间待采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地喜爱。 两人结婚的时候，虽还没向部队申请，但他确实欢喜的。 那天他有些兴奋，喝了不少酒。 进屋后，却没看到林默然。 刚走到后院，就听到一个姑娘抱着林默然哭，“默然，你如果想哭就哭。你和他结婚，这辈子都没法和孙知青在一起了。谁说婚姻是幸福，我看婚姻就是坟墓。” 林默然训斥了那个姑娘，“你喝醉了，别胡说八道！赶紧回去。” 初夏的风一吹过来，顾景尧打了一个冷颤，酒全醒了。 第二天，而后他知道林默然之前确实有一个钟意的对象，那对象是下乡的知青，后来那知青回城了，她不甘心，追到了城里，他被救的前几天才踏上回来的旅程。 接着，他带她回城。 再就是他回了部队，又一次出任务。 看着眼前的孩子，顾景尧心头五味陈杂，和林默然结婚当晚，他并没和她同房。 现在却蹦出来一个孩子，林默然还非常笃定地和他说，只是他们的孩子。 他沉沉呼出一口气，有一种自己男人尊严被踩得稀碎、自己脑袋被绿成呼和浩克大草原的羞辱感觉。 可以一想林默然一个小姑娘，愿意用自己婚姻来掩饰这一切，说不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再一想林爷爷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他敛住自己所有情绪，声音依然低**稳的道，“默然，我不是这个意思。” “孩子……既然姓顾，不管如何，我都会养。” 顾泉喆原本有些期待的心，被他这勉为其难的表情和语气，伤得“啪嗒”掉地上，他还以为这个男人仔细看他，是因为他第一次见他，即便刚才他很生气，可他依然希望他能喜欢他，能抱他举高高，骑大马，哪里知道，他竟然是在怀疑他是野种，不是他亲儿子。 “我还不想做他儿子呢！” 顾泉喆眼泪汪汪，气咻咻地跑了，这个男人太气人了！ 林默然也被他这话气得发抖。 泪水差点飚出来。 爷爷是老古玩家，小时候经常带她去全国各地鉴宝，换古玩宝贝。 她长大后，爷爷身体稍微差点，但为了锻炼她，每年爷爷都会要求她自己出去历练。 她年纪轻，且现在政策特殊，她去的地方大多是深山老林，勘龙脉，保护重点墓穴里的东西。 五年前，她在回老家凤县的途中的礼县的一个山林中，遇到了身着迷彩装，浑身是伤，脸庞棱角分明、身形削瘦、身体抽搐的顾景尧。 看着顾景尧身边零零碎碎的果子皮，她立马明白了过来，他误食了马桑果，马桑果形似桑椹，排列如大串葡萄，外表非常喜人，不认识的人很容易以为这个就是桑葚。 误食马桑果后，会恶心、呕吐、头晕、胸闷等、呼吸加快、全身抽搐。 她将他扶坐在地上，帮他催吐。 看着他吐出来的东西，她发现他除了马桑果，还有让人产生幻觉的“疯人果”野果。 再一看，他衣服里不断有血液渗出，为了给他进行简单包扎，她脱掉了他的衣服。 却不想她脱衣服这动作，让他突然间很激动，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眸倏地一眯，直接扑到了她。 她大脑一片空白，等自己明白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他身下。 山间野地，衣裳一片凌乱。 她的心和人，悉数被掏空，而后晕了过来。 “对不起。” “你放心。” “我会负责。” 她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任何人。 只记得自己昏迷之前，耳边响起的这几句话。 她出门在外，一直都很认真地保护自己。 这次却失去了清白。 开始的时候，她的力量和他所爆发的力量相差悬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后来，他稍疲惫。 可她终究心软，手下留情了。 这些行为并不是他本意，他是因为被那些野果子的毒性控制了，所以才对他这么无理。 她坐在原地，哭了很久。 很快，她就收拾好了心情。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会对她负责，那她就原谅他的情有可原。 如果他消失不见，她走遍方圆几百里，都一定要将他挖出来。 挖出来的如果是尸体，她就将他埋了。 如果他还活着，她就将他告到部队去。 第5章 成全你的幸福 她在礼县附近找他将近一个月，没找着，只能回家。 一回家就看到满身都是伤痕的他躺在自家的竹席上。 他看到她的时候，眼神充满歉意，神情有些生涩。 她心头更多的是惊喜。 他没食言。 他说会负责，竟然找到了她们家。 她满山遍野地找他，他也在找她。 不得不说，当兵的男人确实很敏锐，只和她在一起一次，就能精准找到她的家。 虽然后来爷爷告诉她，他是他救的。 她欣喜，欢喜，心被填得满满的。 天定好缘分大概就是如此。 她宽衣解带地照顾他。 后来她照顾他的事，被村里所有人知道。 在爷爷的主持下，她和他名正言顺地结了婚。 结婚后，他将她带回了顾家，而后回了部队。 他回部队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一个月多前，他们第一次遇到，因为他吃野果产生幻觉，两人只在一起一次，就怀上了孩子。 这相遇真的很神奇。 他的责任感、他冲她笑时候那浅浅却很入心的笑容，冲淡了他第一次对她的无理。 甚至这些无理和那糟糕的感觉，都变成甜蜜。 而今再看，皆变成了苦涩。 原来不爱一个人，真可以连那个身边的所有的东西都不爱。 不爱自己的妻子，连自己妻子生下的孩子，也会不爱。 林默然心犹如细针绵绵地扎过来。 很心疼，很愧疚。 心疼自己的孩子生下来没父亲，现在有父亲却得不到父亲的爱。 愧疚自己年少无知，错将强迫当真爱。 顾景尧如果一早告诉她，他心头有一个心爱的女同志，她是不会和他结婚的。 “养孩子的事，你不用勉强。孩子是我生的，我会养。” “你看你这边什么时候方便，写一下离婚报告，我这边没任何意见。” 林默然眸光平和看着他，声音平静的道。 与其和一个不爱的人蹉跎一生，不如放彼此自由。 顾景尧明显一愣，感觉自己心被狠狠捶了一下，俊朗眉头深蹙，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她的脸，良久，他缓缓开口，“听得出来，孩子说的浩洋叔叔，确实对你们很好。如果你已经决定追求你要的幸福，我不会反对。” 这语气听不出是成全，还是释然。 林默然嘴角勾起一抹讽笑。 一个人想和你离婚的时候，犄角嘎达里的偷听到的事，都会变成他甩掉你的借口。 他心里明明有白月光，却要将他们离婚的原因甩给她。 以后其他人提起他们离婚的事，不会说他半句不是，只会在戳她脊梁骨，说她心头有其他男人，一定要和他被评为国家英雄的他离婚。 “顾景尧，咱做人不要这么虚伪。” 林默然目光沉沉看着他。 她甚至怀疑当初是害怕他被她告流氓罪，所以哪怕心里有白月光，为了自己不被处罚，他择轻避重选择和她结婚。 “一味地欺人太甚。” “若惹得我最后我不想和你离婚，你们就得不偿失了。” 就刚才那瞬间，林默然有一种想拖死他的感觉。 成全他离婚，他却还存这种推卸责任的想法。 与其这样，还不如不离婚。 反正最后紧张的人不是她。 “……” 顾景尧深吸一口冷气，眸色比之前更冷沉。 眼前的姑娘，和当初他认识的完全不一样。 那时候的她，温柔，烂漫。 现在的她，泼辣，蛮不讲理，莫名其妙。 “咚咚咚咚……” 门口响起敲门声。 一穿警装的年轻男同志站在林默然门口，“团长，有急事需要处理。” 顾景尧眸色恢复正常，脸庞瞬间冷肃。 而后他转头，和林默然道，“单位有事，如有事，可以来单位找我。” “你刚才说的事，三思后再做决定。” 顾景尧留下两句话后，迅速离开。 林默然看着他离开的伟岸背影，只觉得内心被塞棉花。 她重拳出击，要离婚。 他整个人却格外风轻云淡，没任何大的反应。 林默然心更塞。 接下来的日子，她没在看到顾景尧。 顾景尧也没来找她。 顾家的人也很安静，没来找她事。 整个世界平静得顾景尧好似从未没回来一样。 林默然没那么多时间悲伤秋月，顾景尧和徐静雅只要别来恶心她，他们两个眉来眼去那些肮脏事，她就当看不见。 顾景尧回来那天下午，她请了半天假带顾泉喆看他，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琉璃街上班。 琉璃街背靠琉璃厂，林默然在一家叫一品阁的古玩店干活，活很轻松。 每天事情不多。 还可以带孩子。 除了这些，她经常干的事是鉴宝，捡漏。 这些年，国内和国外经济往来不多，文物这类的东西，和其他国家的交流机会少之又少。 直到几年前，一个荷兰人发现了沉寂在南海的宝船，他把这艘宝船打捞出来，发现了数百万件康熙瓷器。这个人非常疯狂，船上的瓷器太多了，他觉得物以稀为贵，为了抬高瓷器的拍卖价格，只留下了二十多万件，其它六七十万件全都疯狂砸烂了，之后他将那些瓷器运到了国外去拍卖，卖了天价，发了大财。 外国人见这样就能发财，馋得不行，来华淘宝的外国人日渐增加，国内文物瞬间走俏，掀起一股文物潮，有一大批人，再次活跃在文物市场上。 林默然就是其中之一。 靠着走南闯北的经历、爷爷传授的鉴宝技巧、从顾家搬出来这几年，她捡了不少好宝贝，也卖了不少好宝贝，赚了不少钱。 靠文物赚钱这事，她身边极少人知道。 顾家人对她在这干活，嗤之以鼻，觉得很丢脸。 上次文物局收到举报，说她非法收藏青铜器，蓄意将青铜器售卖到国外去，她被拘留了三天，因为这事，她又被嘲笑了好一番，说她不务正业，不干正经事，顾家人更口口声声说要和她断绝关系。 “你好！听说你这回收宝贝。我这有一个开门的宝贝，你收一下呗。” 将店里不多的古董擦拭一番后，一个烫着波浪卷、穿着的确良上衣、阔腿裤的中年女子抱着一个青花瓷带盖瓷瓶，神态傲然地走进店铺。 林默然眸光浅浅在她身上扫了一遍，目光落在她抱着的带盖瓷瓶上后，眉宇微微蹙起。 第6章 我这庙小，装不下你们这些王八 她手上抱着的是青花瓷没错，瓶口有些包浆，也有些年代，但这是解放前的仿货，有些釉质已经掉落，根本不值钱。 “同志不好意思，我只是给老板看店的，回收宝贝这事不归我管。” “您这边真要传递，可以等我老板回来后，再过来。或者您留下联系方式，老板回来后，我让他走一趟。” 林默然非常委婉地道。 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林默然，林默然穿着一件稀疏平常的开衫，黑色裤子，后面卷着一个发髻，土不拉几，和小菜鸡一样，神情瑟瑟，甚至有些卑微。 女人声音倏地拔高，气势压人，“你这个女同志不实在是不是？我单位同事的大表哥家的二姨的堂妹，拿的那个瓷器小水壶，不就是你收的。你转手卖给外国人，赚了一百块。我这个青花瓷瓶盖，比她那个大五六倍，也比她那个土巴巴的模样好看太多。你竟然说你做不了主，你这是啥意思？” 林默然眼眸微眯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之前倒卖文物的事，做的都很隐秘，传递的都是古玩内部人。 唯有上次卖那个青花瓷瓷器小水壶，比较高调。 不是她高调，是那位外国友人很高调。 国家有意的复苏文物，那天刚好有一个记者在琉璃街采访，外国友人买到瓷器的高兴溢于言表，一个劲儿说“i love china,so beautiful!” 这一整，所有人都知道他花了一百二十块在她这买了一个小瓷器壶。 “同志，文物不是以大小论价格。你这瓷器，我这确实没法做主。你可以去隔壁店，找个愿意回收的老板看看，他们眼光比我好，也肯定比我能开得起价。” 林默然再次拒绝。 “你这话的意思是，愣不要我的宝贝。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女人抱着青花瓷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愤怒地道。 林默然内心埋汰，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看得起。 她是干倒卖古董的，又不是收破烂的。 “我要求也不高，这青花瓷瓶，我不要一百二，你给我一百就好！” 女人用居高临下的语气，趾高气扬地道。 “您慢走！” 林默然懒得和她废话，直接下逐客令。 女人站在原地，气得火冒三丈。 本以为自己气势，拿捏林默然这瘦瘦弱弱、灰不拉几的人是轻轻松松的事，没想到自己竟没讨到一点好处。 “林默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我这么好的青花瓷瓶，你凭什么不收！” “我差点被你害死！今天这青花瓷，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里头没结果，外头一个女人气冲冲走进来。 她穿着花格子上衣，长得非常壮实，烫着一个短发波浪卷，好似一个老炸毛狗，看她的模样气势汹汹。 和她一起走进来的还有一个老女人。 两个老熟人。 顾景尧大姐顾爱花和顾景尧母亲赵素梅。 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林默然立马明白刚才那个女人见她就是趾高气扬的原因。 狗仗人势。 不对，是狗仗狗势。 他们深知自己来她这传递这青花瓷瓶盖，她肯定不收，所以找了个气势跋扈的中间人，发现她根本不收后，他们立马冲了进来，露出了原型。 “好大的气势。你们面子这么大，我建议你们出门左转，道路尽头右转五百米，那地方你们能拿更多的钱。” “你朋友的店？”顾爱花心中一喜，狐疑问道。 “银行。你们可以去打劫。” 顾爱花脸色羞怒。 “林默然，你玩我们！” 赵素梅也很生气，走到林默然面前，拿着婆婆的气势，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沉沉看过来，道，“林默然，你给我安分点！” 林默然轻笑一声，“到底是谁玩谁？” “你们赶紧走吧。我这庙小，装不下你们这些王八。” 她懒得和他们废话。 “我们自然会走，你把这个青花瓷瓶收了，给我一百块。我们立马走！” 顾爱花理直气壮的道。 林默然眼眸轻抬，看傻逼一样看着她。 “那么小一个小青花瓷瓷瓶，你都能卖一百二十块。我这个这么大，赚个两百块根本没什么问题，要不是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这钱我还不给你赚！” 顾爱花一副施舍、高高在上的态度道。 “对！给你赚钱，你还不感恩。” 赵素梅附和，命令道，“你赶紧买！赶紧给钱！” 林默然冷漠看着一唱一和的母女俩，声音轻飘飘的道，“我买你个大爷！” 刚才那女人进门，说话再不客气，她都保持着看店人员的修养，但看到这母女俩，她修养自动离家出走。 赵素梅气得头顶冒青烟。 她发现现在越来越控制不住林默然了，咬着牙齿道，“林默然，景尧现在回来了！你信不信我让他好好收拾你！” 提起顾景尧的时候，赵素梅好似自己拿着一把尚方宝剑，格外骄傲，格外得意，仿佛这把利剑只要一出鞘，就能将林默然砍得稀巴烂。 这些天顾景尧虽然没怎么回家，但她早就打听到，顾景尧压根就没去林默然那。 夫妻这么多年，且中间夹着一个野种。 顾景尧不回家，早就说明了一切。 他到现在都没找林默然麻烦，大概率是在憋个狠狠收拾林默然的大招。 林默然冷哼一声，“你尽管把他叫过来，我还怕不来。” “刚好我可以看一下，你们一家人站一起，嘴脸会丑陋到那种程度！” 话刚落音，林默然突然感觉门口黑沉沉的，而后一个人影压过来。 他身着白衬衫，黑西裤，黑皮鞋，身姿挺拔，脸庞冷峻，气势冷肃，深邃眼眸好似鹰隼一般扫视着店里的一切。 落在林默然身上的视线，冷且深。 林默然内心“咯噔”一声，有些想抽自己嘴巴子。 在她世界消失大半个月顾景尧，好巧不巧，在她骂他嘴脸丑陋的时候来了。 赵素梅看到顾景尧的时候，眼神瞬间放光，好似找到救星一样，冲到顾景尧身边。 顾爱花也走了过去，神情委屈的看着自己弟弟。 “景尧，林默然不仅骂我们嘴脸丑陋，还骂我们王八！她差点害死你姐，这事你得为我们做主！” 赵素梅率先开口，声情并茂地控诉林默然。 第7章 道歉没有，但你可以报警 顾景尧目光再次落在林默然身上。 林默然抬眸，直接对上他视线。 本来有些心虚，可一看他们顾家人站一起，联合起来对付她，林默然瞬间不怕了。 反正没任何情面可言，没任何感情可言，谁还怕语言伤人心? 谁还怕被他找麻烦。 “对，都是我骂的。” 林默然挺直腰背，坦荡承认。 “顾同志，你若不爽我，可以收拾我！” “道歉没有。你可以报警，让警察抓走我。” 顾景尧眉头微微一蹙，看着破罐子破摔的林默然，内心复杂。 “景尧，她就是想逃避责任！咱们报警，那也得是她收了这个青花瓷盖瓶之后。” 赵素梅清醒地道。 如果现在把林默然抓进去，他们什么都捞不到。 现在卖掉瓶子、解决她闺女的家庭矛盾，才是最紧要的事。 “你那个破瓷瓶，菜市场一抓一大把，五块八块一个，跑我这，让我收一百块一个，还强卖。你们不报警抓我，你们再赖在我这，我就要报警了。” 林默然不客气的道。 “景尧，你听听，她想干的事，她竟然还要报警！真是好笑，害人的人，还这么理直气壮。” 赵素梅手指颤颤的道。 顾景尧眉头微微一蹙，问，“妈，大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顾景尧的询问中，林默然没一会儿便知道他们究竟干了一件什么蠢事。 上次那个小青花瓷壶她挣了一百块后，顾家所有人都蠢蠢欲动。 顾家找遍所有的角落，都没找出瓷瓶。 顾爱花突然想起，自己婆家二婶家的仓库里，有一个当玉米罐的青花瓷瓶。 那青花瓷瓶样式看起来很老，上面花纹也很好看。 她一下眼馋了，找她二婶买这个青花瓷瓶。 她二婶是个精明的，一听有人要买这个青花瓷瓶，立马不卖。 她二婶越是不卖，她越觉得那青花瓷瓶值钱，林默然倒卖一个小破瓷壶，转眼就赚了一百块。 这么大的青花瓷瓶，那不得赚五百一千。 各种暴富美梦在她浮现在她脑海中，她愈加欲罢不能，一定要拿下这个青花瓷盖瓶。 她一路加价，最后花了八十块，拿下了这个青花瓷瓶。 她不想让林默然赚这个倒卖的钱，抱着青花瓷瓶去其他古玩店卖，结果一圈下来，她整个人心凉了。 “您这瓶，菜市场那边五块一个。您卖两百块？你想笑死老头我吗？” 每多走一家，顾爱花就多心凉一次。 他男人知道后，臭骂了她一顿，骂她傻缺，骂她败家。 她婆婆知道后，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她和她妯娌这些年一直不和，她妯娌一直想压她一头，明里暗里欺负他们家，结果关键时候，她这蠢儿媳还给人家送了八十块。 八十块，她老头两个半月的工资。 顾爱花委屈，难过，她只想赚钱。 鬼知道，这玩意这么不值钱。 她婆婆气不过，打完她之后，找到她男人，把她男人也暴打了一顿，她男人有火没处发，狠狠打她一顿，沉声骂道，“如果她不把这八十块搞回来，这日子就不要过了。” 她再去找她二婶，请她二婶换钱给她，她退这个瓶子给她。 她二婶哪里肯干，好不容易捞了一笔，哪有退回给她的道理？ 且她看他们家乱成一团糟，她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顾爱花不愿离婚，最后想了想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林默然收了这个瓶子。 一来她觉得这些年她没在她这捞到什么好处，心不甘。 二来她觉得现在顾景尧回来了，顾景尧是她弟弟，他不会不管，真让她离婚。 她不给钱，顾景尧会想办法给她解决这个盖瓶的事。 “景尧，她就是看不起我们。其他人的小水壶，那么一点点大，她都买。她宁愿收陌生人的货，也不帮自己人。” 顾爱花一边说一边哭，“你不在这些年，她不知从家里拿走多少好东西，关键时候，她不仅不帮忙，还讽刺我们。” 顾景尧眉头蹙得更深，转头询问林默然，“这花瓶，最高能估多少？” “我不会估。你们想出，可以去问其他店。” 林默然拒绝回答。 她不做冤大头。 更不想和他们解释。 古玩这一行，水深得很。 当初她买那个小青花瓷器壶并非那个小青花瓷器壶值钱，而是因为卖这瓶的人着实很可怜。 那女人坐在琉璃街边，手里抱着一个唇色苍白、奄奄一息的孩子，看着那可怜的孩子，她想起顾泉喆，顾泉喆出生就有先天性心脏病，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医院。 他每次发病，都把她吓得半死。 她理解做母亲的不甘、绝望和无奈，以及哪怕只要一丝希望，都要抓住的倔强。 小青花瓷器壶是元代的，清朝仿的，且属于后挂彩。色泽及釉色不错，但仿的，后挂彩这两点，就开不起价。 原本只值五块的小青花瓷器她花二十块买了。 比市场价整整多了十块，一个人一个月三分之一的工资。 当初纯属攒功德的事，无心插柳柳成荫，转手卖了一百二十块。 顾爱花干这事，纯粹就是没头脑。 她从小就接触古董，偶尔还有看走眼的时候。 顾爱花没一点专业知识，凭着那可笑的发财梦，一股脑花八十块买一个一点都不值钱的东西当宝贝，现在东西出不去，就开始嗷嗷叫。 嗷嗷叫有什么用？ 如果嗷嗷叫有用，那全世界都是富翁。 “景尧，你听听，你听听她说的话！你一定要帮我，你可是我的弟弟，你小时候，都是我带你玩的，你馋山上野果，也是姐姐给你摘的。” 顾爱花打感情牌，然后肯定地道，“林默然她有钱！真的。” 言外之意，林默然可以为她这蠢事买单。 “要不是她搞这出，我怎么干这事！” 顾景尧目光再次落在林默然身上，眉峰微蹙，眸底漆黑，眸中都是逼人的压迫感。 “我来处理。” 顾景尧道。 林默然心倏地一沉。 有些寒。 有些凉。 心里皆是讽刺，她竟然有些期待顾景尧会公正处理这件事，他们可是一家人！他不偏袒她们，偏袒谁？ 第8章 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顾爱花神色一喜，脑袋如捣蒜，道，“好，交给你处理。” “你赶紧的。” 赵素梅深深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顾景尧一定会处理林默然。 谁忍受得了一个给自己带绿帽子的女人。 顾景尧开口，“我来琉璃街之前，刚有个案子，犯罪嫌疑人抢了百货商店，那人说，他认识我姐姐顾爱花，说你和他说，百货公司是公家的，随便偷点，没什么关系。现在他被抓了，但这责任不在于他。而在于姐姐你，要不是你说这话，他不会犯这个错。” 顾景尧话还没说完，顾爱花激动大叫，“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记得我有没有和谁说过这样的话。他犯蠢管我什么事，而且这事我根本不知道！这事怎么能赖我？” 八十块买花瓶的事还没解决，这人若又被抓进去，她那日子是真不要过了，她婆婆和她男人肯定会把她赶出来！ 赵素梅也着急，道，“景尧，这事和你姐有什么关系？咱们现在聊的瓷瓶的事。” 顾景尧面脸上没多余表情，道，“这件事，我和妈、姐的意见一致。姐姐只是说了一些话，并非唆使，自己犯罪被抓，和姐姐有什么关系？他若想赖，我第一个不同意。” “对，对，对！” 赵素梅放心。 顾爱花提着的心，放回原地，“我弟最明事理。” “所以，姐自己做决定买的青花瓷盖瓶，现在亏损了，和默然有什么关系？” 顾景尧抬眸，眸光犹如一束冷光直射顾爱花身上，“默然有和你说，一定要你买这瓷瓶？有和你说，这瓷瓶一定能卖外国人？有担保过这瓷瓶一定值一百块？” 一连四问，问得顾爱花哑口无言。 赵素梅也惊了，没想到，这说了大半天，顾景尧态度竟然是这样的，气得她直喊顾景尧大名，“但是，顾景尧！” “赵素梅同志，强买强卖是违法行为。”顾景尧丝毫不让。 店里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林默然不买，难道你要你姐一个人承担这个后果？” “不然？都是成年人，不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顾景尧俊眉微微一挑，反问。 “顾景尧，我白养你了。你不让林默然出钱，这钱你出！” 赵素梅蛮横地道。 顾景尧眸色一冷，而后眼眸一抬，“这话你想清楚后再说。” 他声音不大，和平时没任何差异，这不大不小的声音，却带着在位者的威严，让人不敢造次。 赵素梅顿时焉吧。 顾景尧在点她。 赵素梅眼睛咕噜一转。 顾景尧回来那天，她特地和他说了一下，他退伍回来去单位上班后，一定要解决一下她三儿子工作的事。 现在三儿子的工作还没下来，此刻如果真惹顾景尧不开心，他不解决怎么办？ 和儿子工作相比，顾爱花这几十块破花瓶的事，就太小了。 不能因小失大。 顾爱花感觉事态不太对，哀求赵素梅。 赵素梅抬手，狠狠打了一下她脑袋，“死丫头，没眼力劲，还学别人玩古董！玩不死你！自己亏的钱自己补窟窿，你弟欠你的？” “打哪来的，给我滚回去哪里去！” 说完，赵素梅捏着顾爱花耳朵，将她从林默然店铺里的揪了出来。 最先走进来的女人，看形势不对，立马跟了出去。 “他们……这事确实很蛮横不讲理。” 赵素梅几个走后，店铺里只剩顾景尧和林默然两人。 好一会儿后，顾景尧开口，声音里带着歉意。 “没事。” 林默然答。 这种人，这种事，她见多了。 利益面前，且在古玩这种特别容易暴富、特别容易倾家荡产的东西面前，更容易看到人性的参差。 “这段时间，单位事情忙。” 顾景尧继续道。 “哦。” 林默然淡淡应了一句。 而后，店铺里没客人来。 就他们两人在。 店里只剩林默然擦拭那些宝贝的声音。 顾景尧则坐在店里的椅子上，时而闭目养神，时而睁开双眼看看林默然。 林默然干活和以前一样，一如既往地认真。 不管什么活，只要到她手里，她就会干得无比耐心，无比精细，这种耐心和精细，让人有一种特别可靠的感觉。 五年没见，她真比之前长大了很多。 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脸蛋白皙，但身体却是瘦瘦小小，头发枯黄，小豆干身材，现在的她，身材玲珑许多，多了几分岁月添置的韵味。 这样有韵味的姑娘，做了他五年的妻子，她若真嫁给别人……想到这里，顾景尧心没来由的往下沉。 林默然不知道顾景尧这样呆店里是啥意思。 不说话，也不走动，就坐在椅子上。 要不是他刚才秉公处理了顾爱花这个事，她保证她会立马将他撵出去。 那会，她都决定狠狠干他一顿了，结果他话锋一转，把她以为他要偏护的顾爱花狠狠教训了一顿。 这反转出乎她的意料。 也让她此刻看他顺眼了很多。 店里仅有的几个宝贝，被她擦了又擦，擦到没任何东西可擦，顾景尧还没走，林默然准备提醒他，是时候离开了。 一抬眸却发现，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的他，已经睡着了。 睡着的他，后背挺直，双手抓着椅子边缘，眉宇微蹙，眼睛没完全阖住，长长睫毛的盖在眼睑上，落下深深的阴影，午后阳光透过窗棱照在他高挺鼻梁上，让他面庞俊朗且立体。 可能是因为职业习惯，在危险环境中摸爬滚打惯了，外头街上一走过人，或者有车经过，他耳朵就不自觉动一下。 林默然秀眉微微蹙起，他哪怕睡着了，都处于极度警觉的状态。 他这样子看起来，有一种很久很久没睡好觉的感觉。 换以前，她早就心疼了。 现在，她只会冷嗤一声，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准备关店的时候，顾景尧醒来了。 “我也要下工，醒来就走吧。” 林默然收拾东西，准备关门。 顾景尧用力握了一下手，好一会儿才回神。 他很久没睡一个舒服觉了，没想到今天下午在林默然这店里的椅子上，好好睡了一觉。 “好。” 林默然关了店门，准备回家。 路上走了好久，倏地发现顾景尧一直跟在她身后。 这马上要天黑了，他不回去陪他的白月光？ 第9章 有点道理，但不多 “你有事要和我说？” 林默然转头，主动地问。 “我送你回去。” 顾景尧回答。 林默然没再和他多说。 回家这条路，她走了无数遍，根本不需要人送。 “我已经到家了，要说的事是什么？你说。” 林默然打开门，转头和顾景尧道。 “送你回家。” 顾景尧走进屋子。 “……”林默然眉头微微一蹙，冷不丁笑了起来。 刚帮她哄顾爱花他们出店门，这会又送她回家，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上次和你说的事，你那边写申请没？” 林默然问。 顾景尧眼眸微微一顿，眉峰微微一蹙，道，“这段时间一直在忙。” 那就是还没写。 “咱们两个这关系，这样，其实挺尴尬的。或者你坐到门口会更好点？” 林默然一边系围裙，一边将自己早晨买的菜拿出来。 一个人带孩子，每天都很忙碌，时间很紧张。 早晨她出门之前，得先买好菜，做好早餐，带孩子吃完早餐后，她要将孩子放到隔壁陈阿婆家，让陈阿婆帮忙照顾，安排好顾泉喆后，自己再去店里上班；下午回来，就得赶紧做饭做菜，等会娃就会回来。 娃吃完饭后，她得给他喂药，然后带他去散步消食。 再回来，就要睡觉了。 顾景尧没反对，林默然让他坐门口，他自己搬个凳子，就真来到了门口。 “……” 林默然摸不准他到底要干什么，她却知道，不能因为他的出现打乱自己节奏。 越是受他影响，她日子就会越过越糟。 “孩子吃得清淡，我这一般不招待客人。” 林默然拿出早上买的胡萝卜，一边洗一边道。 “……” 顾景尧感觉自己被噎了一下。 以前她要嫁给他的时候，她可是“哥哥长，哥哥短，哥哥你痛不痛，哥哥你想吃什么和我说”这般嘘长问短的。 他成为她孩子落户工具人后，她便说，她这不招待他这个客人。 “默然，咱两关系被你拿捏得格外明白。”顾景尧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淡淡道。 林默然淡漠瞥他一眼，道，“我想活长久点，必须要拎得明白。” “话既然已经说明白，就没必要增添不必要的误会。” “我是为你好。” 林默认语重情长地加了一句。 她现在只想好好工作赚钱，好好给顾泉喆治病，带好孩子。 其他边边角角的感情问题，她碰都不想碰。 已经伤过一次了，那次，她差点死掉。 现在，她要为孩子而活，为自己而活。 “……”顾景尧眸色深了深，眼前这丫头，不仅倔得很，还不真诚。 想离婚的人是她，却说是为他好。 “你每天一个人，这样连轴转吗？” 顾景尧看着忙着淘米煮饭、忙着切菜、忙着换煤炉子、忙着烧水的林默然，眸光落在她身上，声音低沉地问。 “不算连轴转，只是日常。” 林默然回答。 顾景尧眉宇有些羞恼，她这样值得吗？ 为了一个男人，一定要和他离婚。 结果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关心她。 孩子不一起带。 日子不一起过。 家务活不一起做。 她忙前忙后，前脚不占后地，那男人却从头到尾没出现过。 顾景尧微吐一口浊气，转头眼眸，看着窗外，窗外绿树葱茏，夕阳洒在大地，“一定要这样吗？值得吗？” 林默然切菜的手微微一顿，转头，清秀眼眸深深看着他。 值得吗？ 已经生了孩子，谁想离婚？ 可不离婚她能怎么办？ 看着他心里装着其他女人，看着他外面养着其他女人，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带孩子在家生活？ 她做不到！ 她林默然霸道，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完全拥有。 想要的人也一样，必须纯粹。 她不想委屈自己。 “都这把年纪，都是经历生死的人，说什么值得不值得，活着才最重要，让自己活得舒畅一点才重要，难道不是吗？” 这点倒让顾景尧有些认同，“有点道理，但是不多。” “妈妈……泉宝回来了。” 屋子外头传来一记稚嫩带着兴奋的声音。 林默然一抬眸，就看到从陈阿婆那蹦蹦跳跳回来的顾泉喆。 看着他那笑容绽放的小脸蛋，所有疲劳烟消云散，“今天发生什么好事？我家儿子今天这么高兴？” 顾泉喆冲着林默然笑，大眼睛迅速扫了一遍屋子，看到顾景尧后，小脸蛋随即垮了下来，他不耐烦瞟顾景尧一眼后，问道，“这个男人怎么来了？” 这反感的小表情让林默然有些头疼。 “我怎么就不能来？” 林默然没开口，顾景尧开口了。 顾泉喆稚嫩声音硬邦邦地道，“我不欢迎你。这是我的家！” “哦？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是祖国妈妈的孩子吗？” “当然是！” 顾泉喆干脆利落地回答，他虽然小，但他很有觉悟。 陈阿婆说，咱们祖国很伟大，养育了我们，保护所有人，祖国是所有人的大母亲。 “我们也是。所有人都是祖国母亲的孩子。既然所有人都是祖国母亲的孩子，那这算起来，咱们是不是都是亲人？” 顾泉喆小眉头皱起，“话是这么说……” “既然是亲人，亲人在一起，分什么你的家，我的家？” 顾景尧严肃反问。 顾泉喆眉头皱更深，抬眸看林默然。 林默然狠狠瞪顾景尧一眼，有这么忽悠孩子的吗？ “我在这窗户上看到你完的弹弓和玩具枪，弹弓你能打到院子小广场那边吗？开枪能打中葡萄藤上的葡萄吗？” 顾泉喆被问倒。 他打弹弓总是偏的。 开枪从来没瞄准过目标。 “我可以。” 顾景尧胸脯一挺，身姿挺拔，伟岸气势倾泻而出。 顾泉喆布灵布灵大眼睛质疑地看着他，“我才不信！” “那你看好了！” 顾景尧拿着检查了一下玩具枪，里面的子弹是小沙子，没什么杀伤力，确认这枪不会伤害人后，他站了起来，轻轻调整姿势，微微低头，双手稳稳握住枪柄，目光坚定看向不远处的葡萄架。 “砰！” 食指轻扣扳机，葡萄架上的还没熟透的葡萄“啪嗒”一声，精准掉在顾景尧说的地方。 顾泉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迈着短腿，哒哒哒跑过去。 没过一会儿，他跑了回来，看顾景尧的目光都是崇拜和羡慕，惊叹声连连，“你好厉害！你打中的不是葡萄，而是葡萄藤！” 那么粗的葡萄藤竟然被那根本没设么杀伤力的“子弹”打穿，整一串掉了下来。 这是他见过最精准的打击。 他这气势，他的眼力，他这姿势，比胖虎老爹专业多了！ “这么远！你怎么做到的？” “你可以教教我吗？” 顾景尧给他鼓掌，小手掌拍得啪啪响的顾泉喆，点了点头，“我可以教你，前提是，你好好学。” 顾泉喆脑袋如小鸡捣蒜，“我肯定会好好学。” 家里做饭的林默然看着外头玩得兴奋的爷俩，内心酸涩。 如果顾景尧心中没那所谓的白月光多好！ 她儿子从未像今天这样开心，又蹦又跳，大眼睛里的高兴藏都藏不住。 难以想象，他如果能一直这样带她儿玩，她儿每天得多开心，得多兴奋。 第10章 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背挺直，双腿站稳，眼睛专注注视前方，双手扣动扳机的时候，身体不要飘。” 顾泉喆学东西很快。 顾景尧要求的动作，他都能做好。 但顾景尧很快发现一个问题，顾泉喆力量过于薄弱，比和他一般大的孩子力气要小很多。 他那小脸蛋紧绷、认真的时候，脸庞很坚定，可一让他动手，扣扳机的动作，他都没法做到干脆麻利。 “吃饭的时候，是不是有些挑食？” 顾景尧皱眉问。 顾泉喆迅速低头，避开顾景尧视线，心虚。 他是有些挑食，不吃大葱，不吃青菜，不吃肉。 只爱吃胡萝卜。 “嗯？” “其实也没有。我想吃糖葫芦，妈妈不让。我想吃糖油粑粑，妈妈也不让。” 顾泉喆找补道。 顾景尧有些无奈，这臭小子很会找借口，继续问，“平时，都是你一个人玩的？没大人教吗？” “大人都忙。我自己可以一个人玩的。” 顾泉喆闷闷地道。 顾景尧微扬的嘴角抿成一条线，笑容消失，如此说来，那个男人确实没怎么管过林默然母子的事。 “这葡萄还没熟，谁吃饱饭没事干，把葡萄串打了下来！” “那个王八蛋，给我滚出来。” 院子那头突然传来一记粗暴、愤怒的声音，顾泉喆见势不妙，拉着顾景尧就跑，“回家！” “别被李婆婆发现。那葡萄长在公家的地上，不是她家的，可她总当时自己家的！葡萄熟了，都不给我们吃。” “……”顾景尧。 “哈哈哈哈……”两人一跑出李阿婆的视线，立马大笑起来。 “嘘，你不要告诉我妈，不然我妈会批评我。”顾泉喆认真道。 “必须的。咱们现在是有革命感情的好亲人！”顾景尧点头。 “你们两人鬼鬼祟祟在做什么？赶紧洗手回来吃饭！” 林默然声音传过来。 “洗手，赶紧洗手。” 顾泉喆小手牵着顾景尧大手到水龙头边。 而后一大一小，迈着从容的步伐回到屋子。 林默然本不想招待顾景尧，可看在他帮她带孩子，还把孩子带得这么开心的份上，她多炒了一个菜。 拿着自己过年做的腊肉和腊肠，去隔壁邻居那里换了半只刚宰好的鸡。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第一次吃饭。 顾景尧一点都没客气，林默然喊他吃饭，他立刻坐了下来。 刚林默然明里暗里下逐客令，不招待他，可桌上丰盛的饭菜，瘦肉胡萝卜玉米汤，蒜苗炒腊鱼，仔姜清炒鸡，外加一个酸辣土豆丝，有鸡有鱼有肉有青菜。 就他们三个人吃，平常老百姓家，晚上可不会做这么丰富的饭菜。 “我这没什么好菜，你凑合吃吧。” 林默然声音淡淡的道。 顾景尧薄唇抿成一条线，嘴角却是上扬的。 “泉宝长大了，我给妈妈盛饭。” 林默然放好菜的时间，顾泉喆拿着三个碗，走到饭锅面前去盛饭。 他个子小，一下抱三个碗，顾景尧有些担心。 林默然打住他，道，“泉喆可以的。” 顾泉喆三岁开始，她开始培养他的动手能力。 她一个人带孩子，多少会有顾不上顾泉喆的时候，所以她必须要培养他的自理能力。 孩子多动点手，起码能保证，他以后自己少饿点肚子。 顾泉喆将碗放一排，小手拿着饭勺，用了好大力气，才舀起一勺米饭，他先将米饭放在林默然的碗里。 然后放在自己碗里。 最后放顾景尧碗里，给顾景尧装了一勺饭后，他想起阿婆说的话，阿婆说，男子汉要做工，干活，所以要多吃点。 顾景尧这么高大，一定要多吃点，不然他吃不饱，拿着勺子，他又满满装了一勺米饭放顾景尧碗里，装了后，还用饭勺压了压。 装好之后，他将米饭一一端过来。 将那碗压得扎扎实实的米饭，递给顾景尧。 递给顾景尧的时候，他还一个劲儿冲他笑。 林默然坐在一边，心里更不是滋味。 难道这就是血浓于水亲情的神奇？ 顾泉喆第一次和顾景尧玩，就这么亲近他。 怕他饿着，恨不得把一锅饭全都装他碗里。 “景尧，你真在这！让我好找。” 门口突然传来一记急促的声音，打乱屋子里和谐的氛围。 “静雅她受伤了！医生说要缝针，她死活不缝，说害怕！” 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脸上都是无奈，焦急的道，“你赶紧去看看！她说只有看到你，她才不害怕。” 顾景尧站起来，问道，“怎么受得伤？严重吗？” “严重啊，都要缝针。脚都不能动了。赶紧的，咱们赶紧去医院。她若真出点事，可怎么办？” 男人拖顾景尧往外走。 “不行！他饭还没吃完，不能走！” 顾泉喆站起来，拉住顾景尧的手，小脸蛋气鼓鼓的道，“我给你盛了这么多米饭，你不能浪费！” 顾景尧转头看了看顾泉喆，又看了看林默然，道，“默然，静雅受伤了，我去看看。” 林默然没应话，只觉得讽刺。 想着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第一次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她好心好意做了这么多菜，结果一句“徐静雅受伤了”，他立马起身，连孩子那么辛苦盛的饭都不吃了。 “你走了，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我不认你这个亲人！” 顾泉喆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顾景尧，紧紧抿着唇，委屈又生气的道。 “我会回来的。我还有事要你妈说。”顾景尧拍了拍顾泉喆脑袋，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泉喆愤怒追出去，看着顾景尧身影消失在他就家门口，看着顾景尧身影消失在院子里。 当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他“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好伤心！ 好难过！ 傍晚阿婆说，他爹跟着他娘回来了，让他赶紧回去看看。 才进院子，远远的，他就看到了顾景尧。 上次他虽然很生气，可他还是原谅了他。 他蹦蹦跳跳跑回家，故意板着脸蛋，不想理他。 可他却对他很好，哄他，教他打弹弓，如何开枪。 他英俊帅气，军姿标准，每个动作都充满力量感，看得他眼里都是爱心泡泡。 娘喊他吃饭，他积极地给他盛饭，给他装的饭，压了一勺又一勺，他要给他装很多饭，吃得饱饱的。 可他一听那个叫徐静雅的女人受伤，就立马走了。 不吃他装的米饭，哪怕他拉着他不要他走，哪怕他说他以后都不理他，他都不带犹豫地走了。 他不要他娘，也不要他。 林默然看着大声哭泣的顾泉喆，心疼得不行。 “泉喆乖，咱们不哭了。先吃饭，不要饿肚子。饿坏自己划不来。” “妈妈，一说那个女人受伤难受，他就走了。可我也很难受，泉宝也很难受……”顾泉喆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伤心地道。 “咱们不哭，以后都不要为他哭。” “泉宝不哭，不哭妈妈给你糖葫芦吃，好不好？” 林默然内心稀碎，扯着嘴角哄顾泉喆。 而后抬眸看天上的星星月亮，老天爷，搞这一出干嘛？ 她深呼一口气，狠狠将自己眼泪憋回去。 “泉宝不吃，泉宝难受……泉宝真难受……” 顾泉喆哭着哭着声音变小。 林默然低头一看，顾泉喆脸蛋倏地苍白，嘴唇发紫，整个人软绵绵倒在她身上。 刚憋回去的泪水夺眶而出，林默然双腿发软，唇角颤抖，用尽所有力气抱着顾泉喆往外跑，“喆喆，你别吓妈妈！喆喆，打起精神来，妈妈马上带你去医院。” 第11章 你可以很恶心，但别恶心我 “孩子今天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林同志，孩子情况才好转一点，你得小心一点。” “还好，孩子今天不是很严重。我给他开点药，给他打个点滴。” 听到医生这些话后，林默然一直悬着的心才稳稳落地。 还好，孩子病情不是很严重。 但医生说的下一句话，又让她坠入谷底。 “你娃这病，最好提前手术。就他目前病发的频率，非常不乐观，如果不手术，他活不过一年半。” 刚止住的眼泪，又没忍住冒出来。 林默然心仿佛被无形的利刃狠狠绞动，痛楚难当，问，“那这手术，啥时候才能排到我泉喆这？许医生什么时候回？” 不是她不给孩子做手术，而是每次说手术，都差点时机，以前是孩子太小，体质太差，不适合做大手术。 再者是医院一直没这技术和好医生给孩子做手术。 好不容易等来一位姓许的非常外科经验的医生，结果医生还没来报道，就派出去进修了，不是最好的外科医生，她不敢让孩子做手术。 “这段时间定时给孩子吃药，让孩子多吃点东西，把身体养壮实一点。还有，多备点钱。”医生交代完后，安排她道，“你先带孩子去打点滴。” 林默然连连点头，道谢，“好。谢谢医生。” 而后抱着顾泉喆走出医生办公室。 顾泉喆情况比之前好一些，唇色恢复了一些正常色，却依然很惨白，小脸也惨白惨白的，没任何血色可言。 “妈妈，对不起。喆喆又不乖了。” 顾泉喆大眼睛水汪汪看着林默然，嘴巴微微撇着，脸上都是歉意。 “喆喆很乖，妈妈的喆喆最乖了。” 林默然心被拧成一团，孩子病重，心疼。 孩子懂事，心更疼。 “让我看看，这个让妈妈抱着的小宝贝是谁！哎呀，原来是我们的大吉吉！” 医院昏暗走廊上，突然传来一记清澈且带调侃的声音。 林默然一抬眸，就看到迎面走来的身材修长的沈浩洋。 沈浩洋穿着一件白色短袖，棕色短裤，黑色微带跟的皮鞋，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嘴角微扬走了过来。 顾泉喆听到沈浩洋声音，立马精神。 一看他这一身装束，赶紧转头，趴在林默然肩膀上，恨不得捂着自己眼睛。 这沈叔叔哪哪都好，就是和衣服穿得像个……娘们。 只有女同志才穿高跟鞋，他一个男同志也穿高跟皮鞋。 林默然也很不习惯，她上次问他，为什么要这么穿，沈浩南回答：这是潮男的打扮，南方地区男人们都这么穿，他这是潮流和时尚。 林默然翻了一个白眼，表示不懂他的时尚。 “大吉吉，拿着苹果。” 沈浩洋一边将苹果递给顾泉喆，一边道，“默然，有事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要不是我人脉广，今晚你们娘俩就得硬抗！” “我来抱泉喆。” 沈浩洋伸手抱顾泉喆，哪知顾泉喆脑袋再次一扭，抗拒且嫌弃道，“不要！” 他才不要穿着高跟鞋的叔叔抱。 林默然哭笑不得，道，“算了，还是我抱吧。” “那我去拿药。” “好，谢谢！” 林默然没客气，将医生开的药单递给沈浩洋。 这些年，多亏沈浩洋的帮忙。 每次她和顾泉喆遇到事情，都是沈浩洋帮忙处理。 他有些二五不着调，但对她们却真的很好。 有沈浩洋帮忙，林默然轻松了很多。 虽已入夜，医院的人却一点都不少。 收费处和出药窗口人山人海，大家根本没排队的意识，所有人都拥挤在一起，乱糟糟的，她抱着孩子，根本挤不进，如果等，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哎呀，好痛！” “景尧，真的好痛。” “对不起，这大晚上的把你叫过来，影响你休息了。” 林默然抱着顾泉喆准备坐下等沈浩洋的时候，突然听到一记熟悉的娇滴滴的声音，一抬眸，她便看到迎面走过来的徐静雅和顾景尧。 顾景尧看到林默然的时候，清冷脸庞明显怔愣一下。 “默然，你们怎么会在这？” 顾景尧问。 林默然看着眼前搀扶着徐静雅的顾景尧，嘴角微微一扯，眸底都是讽刺，他们儿子重病，情况如果不乐观，孩子只剩一年半的时间，他丢下孩子，陪着其他女人和他们在医院相逢，问的只有“你们怎么会在这？” “医院是什么地方？顾同志怎么能问出这么没营养的问题？” 林默然气恼反问。 “……”顾景尧。 “景尧，默然心情不好。咱们走吧，交费处人好多。你先帮我排个队，好吗？” 徐静雅见林默然和顾景尧对呛，谨小慎微地拉了拉顾景尧衣袖，可怜巴巴道。 “默然，我摔跤了，是实在没办法，所以才叫景尧带我来医院，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徐静雅抬眸，眼眸水雾盈盈、好似很害怕地问。 林默然静静看着她，冷笑一声，道，“徐静雅同志，我男人抛下我生病的儿子，专门来照顾你，你既然得了便宜就别卖乖，我什么都没说，别一副白莲花模样，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 “你可以很恶心，但不要恶心我！” 徐静雅眼眶倏地通红，转头万分委屈的看着顾景尧，声音颤抖地问，“景尧，我恶心吗？” 顾景尧眉宇微蹙，安慰道，“静雅，你也说了，默然心情不好。你别介意。” “那……好吧。” 徐静雅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眼眸全是顾景尧，娇俏且幸福的道，“景尧，谢谢你的宽慰。” “默然，静雅受伤，我帮陪她看一下医生，等会来陪你们。”顾景尧抬眸，和林默然道。 “顾景尧，你好好陪着你的女兄弟。我不稀罕！” “对了，顾同志，你还没和我离婚。还有，我还没死！麻烦你们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林默然冷嗤道。 她本不想打扰他们幸福，但他们这一副当她死了、一唱一和的恩爱模样，着实恶心她。 “默然，你一定要说这么过分的话吗?” 徐静雅眼眶再次通红，一副又被林默然欺负的样子。 林默然手捏拳头，咯吱咯吱响。 要不是她手里抱着孩子，她一定抽她一个巴掌。 这白莲花模样，她一分钟都不想忍。 “哎呀，表嫂，你摔着了？”一记轻快且略带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给顾泉喆拿好药的沈浩洋来了。 徐静雅一听“表嫂”两字，脸色瞬间一变。 “表嫂，你没爹没娘没兄弟？摔跤，实在找不到人，找表弟我也可以。干嘛找一个有妇之夫！找有妇之夫也就算了，还舞到正主面前，我表哥是烈士，你可以丢脸，但不要丢我表哥的脸。” 沈浩洋手上拿着顾泉喆的药，声音里都是鄙夷的道。 徐静雅之前和他舅舅家表哥宋泽晟谈过对象，双方已经见过家长，约定过年结婚，未曾想到，宋泽晟和发小兼战友顾景尧两人一起出任务后，都牺牲了。 四年过去，顾景尧了，他表哥宋泽晟却没有回来。 这些年，徐静雅一直享受着他外公宋家的照拂，吃穿用度和宋家姑娘无异，还找关系给她安排了一个食品厂的工作，宋家人不愿耽误她，说承诺她，不管她看上谁，他们都会当她是宋家姑娘，以宋家姑娘的身份出嫁。 徐静雅情比金坚，说要为他表哥守身如玉，一个都不嫁。 当时，他妈见徐静雅这姑娘这么有良心，私下给他们两个牵桥搭线，徐静雅一看他只是宋家的外甥，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哭唧唧的道，“她嫁谁，也不能嫁浩洋，和泽晟比起来，浩洋……” 大概感觉自己的话太过于伤人，她立马找补，“对不起，我不是说浩洋不好。” 沈浩洋感觉自己自尊被她踩着践踏，气得指着她鼻子骂，谁还看得上她？就她这市井小民模样，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究竟是什么德行的人！ 这一顿，他骂得很解气。但他妈就糟了殃，被他外公狠狠教训了一顿。 他妈被外公教训了一顿后，拿着解放鞋狠狠抽了他一顿。 而后，他每次看到她，就只有一个感觉：虚伪！ 京都优秀子弟那么多，徐静雅不找，非找顾景尧这个有妇之夫。 “沈浩洋！” 徐静雅瞬间炸毛，脸异常难堪。 “表弟在。” 沈浩洋立马应道，然后笑眯眯的道，“表嫂，要不，表弟陪你去看脚？” “你脚上这伤……”沈浩洋慢悠悠打量她，而后拉长声音，气死人不偿命的道，“还不去看医生，它可就自己好了。” 徐静雅咬牙，脸庞一阵红一阵白，顿了好几秒后，她讽笑一声，道，“沈浩洋，你以为你很聪明？就你能拿九窍玉把玩的脑子，笑话我你有资格吗？可别把自己给玩坏了！对了，九窍玉这个称谓，我还是说客气了！” 沈浩洋一听九窍玉三个字，眼眸瞬间暴怒，手指一个劲儿往自己手心摩擦，恨不得将之前晦气且愚蠢的记忆全部擦掉。 林默然眸光冷冷落在徐静雅身上，沈浩洋和她素来不对付，两人见面就吵，吵得你死我活，平时他们怎么吵，她都不介入，那毕竟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但今天她这般羞辱沈浩洋，她不得不出手了。 “沈浩洋新接触一个圈子，并非自己想把玩，而是别人戏弄了。徐静雅，你就不一样了，你是九窍玉本身！” 林默然不客气回怼。 第12章 什么狗屁爸爸 她初次见沈浩洋，是在琉璃街，她当时在闲逛，他则装行内人，手上把玩一个浅绿色、小半个拳头大、椭圆形的玉石，一边把玩，还一边洋洋得意，她当场给了他一个白眼，不忍多看他一眼。 古玩市场稍稍兴起来，每天就会很多不懂装懂、经常被骗的大棒槌出现，不用说，沈浩洋就是棒槌中的棒槌，手里拿个晦气的九窍玉，被人戏弄了，他不但没感觉，还自我感觉良好。 这事她本来不想管，结果这个傻棒槌人还挺好，看到有车过来，立马拉了她一把，若不是拉她那一把，她不被车撞死，也会被摔个骨折。 “扔下你手上的玩意，不吉利，晦气。” 她当即提醒他。 结果这傻棒槌非但不扔，还极有戒备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想捡漏？你这女同志，我刚好歹救你一命，你心眼坏呢！主意打我身上。” 林默然当时脑袋嗡嗡嗡的，她就说刚她不介入是正确的，说了他也不会听。 但看在他拉一把的份上，她必须给他科普一下，“你知道人有九窍吗？” 沈浩洋质疑看着她。 “?人体九窍，其中包含头部七窍?：两眼、两耳、两鼻孔和口；以及前后二阴?。人死后，身体会排出浊物，为了保持死后的体面，古人会用这种玉石堵住这个气门，因此这个玉石也被称为九窍玉。还不懂？那我再说直白点，这是塞死人屁股眼的东西。” “让你买这东西的人，纯粹就是想戏弄你。内行人没人会收藏这个，看见都觉得晦气。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沈浩洋脸上全是一言难尽，黑了白，白了青，青了红，红了黑……立马将那玩意扔垃圾桶，拿肥皂不断洗手。 而后整个琉璃街就多了一个年轻傻棒槌玩九窍玉、被戏弄还不自知的笑料。 沈浩洋回去将卖他这玩意的人暴打一顿，九窍玉这三个字也成为他的禁忌。 徐静雅故意说起这件事，摆明就是羞辱他。 既然要戳人心窝子，那就看谁的戳穿力更强！ 沈浩洋感动不已，第一次玩那晦气玩意，是林默然提醒他，他才没继续愚蠢下去。 此刻，见他被徐静雅羞辱，又是林默然帮他挽回面子。 “默然，你是真慧眼！我还是眼拙了一些，竟没看出她的本质。你点了出来，我再仔细一看，还真是的。” 这回轮到徐静雅跳脚，脸色涨红，“你们两个不要欺人太甚！” 而后转头看顾景尧，醒了醒鼻子，红着眼眶、无限委屈地道，“景尧，他们骂我是脏东西。他们怎么可以这样羞辱人？” 顾景尧眉头再次蹙起，抬眸看了一眼沈浩洋，道，“浩洋，对静雅客气点。” 沈浩洋讽笑一声，直视顾景尧双眸，口气镇定下来，慢悠悠的道，“顾景尧，朋友妻，不可欺。不管这朋友是生还是死，这是道德。” 顾景尧幽邃的眸子沉得能滴水。 “你不是我表哥，我可不怕你！” 沈浩洋眸底都是讥诮。 打蛇打七寸！ 他和他表哥宋泽晟上学时候，是好兄弟，去部队后，是最亲密的战友。 顾景尧抛下自己妻儿、只陪徐静雅的作为，不管是从他表哥宋泽晟这出发，还是林默然这出发，或者是他这出发，不管哪个点，他都不爽。 “浩洋，我和景尧以前也是同学，我和他关系很清白。你这嘴巴，能不能这么毒？景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不需要你陪了。省得某些人又阴阳怪气。” 徐静雅一边哭一边道，而后，杵着一拐一拐的脚，坚强又艰难地往急诊室走过去。 “装，可劲装！” 沈浩洋毫不客气地讥讽道。 顾景尧浑身散发寒意，扫了一眼沈浩洋，而后追上徐静雅，“静雅，人多，你慢点！” 沈浩洋怒骂一声：我*（注，*代表一种植物）！ 林默然看着再次抛下她和孩子、去追徐静雅的顾景尧，眼眶又酸又胀，心又麻又涩。 白月光的吸引力果然强大，哪怕孩子命悬一线、病情险恶，他也可以不管不顾，眼里也只有她。 顾泉喆大眼睛里包着满满一大包眼泪，用力抿着自己小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什么狗屁爸爸！ 他都生病，要打针了，他是真一点都不关心他。 林默然心再次被揪了起来，顾景尧的所作所为，她可以心如止水，可她却无法忽视自己孩子的情绪。 且还是孩子生病时候的情绪。 “喆喆，护士阿姨都认识你了，打针不疼的。” 林默然努力扯了一个嘴角，只能找个粉饰太平的借口安慰顾泉喆。 顾泉喆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吧唧掉下来，一边哭一边闷闷地道，“可是妈妈，我还是好怕。打针真的好痛，泉宝一想就怕。” “喆喆不怕，妈妈陪着你。” 林默然轻轻拍了拍顾泉喆肩膀，顾泉喆将小脑袋埋在她颈窝，小身子哭得一抽一抽的。 * 急诊部这边。 徐静雅坐在医生面前，医生给她检查了一下。 “手臂有擦伤，没什么大问题，涂点药水就好了。” “脚崴了，但运气还算好，没有骨折，不用打石膏。开点膏药，你回去后，找点冰袋敷一敷，这几天不要运动，最好不要用力，这样好得快点。” 医生看完之后，一边交代她注意事项，一边给她开药。 徐静雅不死心的看着医生，“医生，我这脚真的很痛，你确定没什么问题？还有我手上这伤，面积很大，不用打针消炎吗？” 医生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顾景尧，立刻了然她心中所想，而后抬眸，“你这边要求打针，那我这边给你安排一个破伤风针。” 徐静雅连连道谢。 针很快打完。 顾景尧帮忙交费，拿了膏药。 而后送她回家。 “景尧，我脚还是有些痛，你能不能送我进屋。我屋里没人。” “我现在一个人住。” 一走进徐静雅屋子下面，顾景尧脚步停了下来，不再往前。 徐静雅转头，笑着和他道，“天色还这么早，你怕我吃了你吗？” “我现在腿瘸着，可没这么大本事。” 顾景尧搀扶着她继续进屋。 “我年纪不小，没结婚，住家里，我父母总催婚，让我找个男人嫁了。我嫂嫂也觉得没面子，家里小姑子这么大了，还没嫁人，且家里房间本来就不多，侄子侄女长大了，都需要房间，我索性搬了出来。” “他们轻松，我也清净。” 徐静雅单腿跳着，一边给顾景尧倒水，一边解释。 这屋子其实是她自己买的，宋家人很有良心，宋泽晟牺牲后，他们将宋泽晟大部分的抚恤金给了她这个未婚妻，拿着这些钱，她立马买了一个房子。 作为重生回来的人，她比谁都知道未来这京都的房子会疯涨，不是一般的疯涨，是让人无法想象的疯涨，现在一千一平的房子，十年后价值会翻好几倍。 “自己住出来，挺好的。” 顾景尧淡淡打量徐静雅的屋子。 她屋子里贴了不少明星照片，有这两年比较火的电视《福星高照》演员照片，也有之前早些年《庐山恋》的剧照，墙面很花俏。 看着她屋子的装扮，他脑海中一下浮现林默然母子住的房间，这一对比，林默然的屋子就端正很多，一面墙上贴的主席相，一面墙上挂着几个铜钱，屋子没花里胡哨的东西，除了一些平常的瓶瓶罐罐，就没其他的，屋子古朴且有生活气息。 “景尧，你喝茶。”徐静雅招待顾景尧。 “好。”顾景尧点头，板板正正坐在凳子上。 正气浩然。 这冷肃的表情，疏冷的表情，让徐静雅有些无计可施。 她特地买个房子，除了自己不想被家里人唠叨，更主要的是，想有个安静且独立的地方方便她和顾景尧相处。 结果两人呆一起，气氛冷得感人。 屋子安静了好一会儿，徐静雅找了个话题，再次开口，“沈浩洋说话素来没个正行，为人做事更没任何情商可言，说话带刺，怎么说话不中听，他就怎么说。他说的那些混蛋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一直以来，泽晟最惦记的人是你。”顾景尧开口，声音低沉且沉重，“他比我先出任务，出任务之前，将自己写给你的信交给我，委托我寄给你。只是第二天，我也出任务了。泽晟写的那些信，一直没寄出来。我重新回到部队，那些信件也不知了去处。” 回想起以前的事，顾景尧内心悲痛不已。 他和宋泽晟最后在战场相遇了，两人这次任务格外危险。 宋泽晟为了保护他，挡住迎面打过来的子弹。 宋泽晟倒在他怀里，牺牲前一刻，他交代给他的话是，“如果能回去，帮忙照顾静雅。我回不去了，让静雅往前看，寻找自己的幸福。” 徐静雅怔怔看着他，眼眶泪水哗啦啦地掉，呜咽哭道，“可是，泽晟再也回不来了。” 顾景尧心仿佛被无形的重轮缓缓碾过，碎成了一地无法拼凑的残片，如果可以，他宁愿牺牲的人是自己。 第13章 现在添把火，让他们离得快点 徐静雅掉下的每一滴眼泪，都好似火一样，灼烧他的心，脑海里全都是宋泽晟拼命维护的他伟岸背影、宋泽晟胸膛全是血、他不断用衣服绑他伤口却都无法止住的血水。 “静雅，对不起，我没将泽晟带回来。” 顾景尧声音暗哑，充满愧疚的道。 徐静雅抬眸，双眼深深看着他，轻轻摇头，“景尧，你没错。你们都没错。你们都是英雄，是我们的骄傲。” “我不允许你愧疚！在我心中，你们都是大英雄。” “我其实没那么悲伤，我很骄傲。可我就是忍不住想哭，景尧，你知道吗？那天看到从部队车里下来的你，我有多激动！” “你和泽晟一起长大，一起参军，一起出任务，一起挣荣誉，看到你，仿佛看到了他。” 顾景尧唇抿成一条线，那些一直被自己深深压抑着的愧疚和悲伤，差点爆发。 “景尧，你抱抱我好吗？” 徐静雅坐到顾景尧身边，脑袋轻轻靠在顾景尧身边，“像泽晟一样，抱我一下，好吗？” 顾景尧没动。 徐静雅借势，抱着他肩膀，而后手攀上来，抱住他脖子。 顾景尧依然没动，后背僵直。 徐静雅将脑袋埋在顾景尧的肩膀上，哭得一抽一抽的。 泪水落在顾景尧衬衫上，湿了的顾景尧肩。 顾景尧没推开她，巍然不动，徐静雅索性抱顾景尧更紧。 眼眶溢出一行泪水后，她眸光骤然一狠，内心主意更加坚定。 上辈子宋泽晟牺牲后，食品厂厂长儿子赵飞平知道她之前是宋家的未婚妻，有宋家做靠山，每天都跑她面前来献殷勤，她看人家家庭条件不错，很快和他结了婚。 生了女儿后，赵飞平原形毕露，对她不是打就是骂，逼她将女儿送人或者给女儿销户，这样他们才可以再生一胎。 她不同意，要求离婚。 赵飞平不同意，出去乱搞。 直到他外头女人生下儿子，他才同意和她离婚。 恰逢下岗潮，她第一个被下岗。 她和赵飞平结婚的时候，她父母觉得脸上都是荣光，对她极好。 她一离婚，娘家人犹如避瘟神一样避开她。 她带着女儿日子过得极为艰难。 身边人日子一个比一个过得好，唯独她生活的水生活热。 她气恼、懊悔。 宋泽晟牺牲后，追求她的男人一大把，她左挑右选，竟嫁给食品厂那个恶心的货。 这辈子一重生回来，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远离赵飞平那恶心的男人，然后耐心等待顾景尧归来。 宋泽晟牺牲后，宋家爷爷怜惜她，允诺她，她若看上其他的宋家子弟，他会给她做主，让她继续做宋家儿媳妇。 只是宋家子弟中，和她平辈的男同志，要么碌碌无为，要么放荡不羁，或者就是沈浩洋那种吊儿郎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败家子，没什么可选择性。 唯一能护着自己、且能带她起飞、知根知底的男人就是顾景尧。 现在才刚复员的顾景尧，只在一个小地方当警察，他未来事业前途如何，别人可能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顾景尧性子沉稳，做事干练高效，不出一年就会升职，而后以极为恐怖的速度登至高位，用平步青云来形容他的事业，一点都不夸张。 只可惜林默然一点都不懂得珍惜，好好的官太太她不当，非要和他吵，吵到最后两人分道扬镳。 林默然不愿意好好做的官太太，那这个官太太就让她来做了。 “静雅，不早了，你早点休息。这几天注意一点，如果不能上班，就请个假。” 顾景尧推开徐静雅，站了起来。 “景尧，你不能再陪我一会吗？” 徐静雅刚平息的悲伤，再次弥漫在脸上。 “很晚了。” “你是不是还要回医院去找林默然？”徐静雅欲言又止的道，“你还是别去了，你没回来的时候，林默然就和沈浩洋经常在一起。不知道的人一直以为他们三个是一家人。” “有人还八卦说，听到顾泉喆喊沈浩洋爸爸。” “刚你也看到了，他们两个对付我的时候，比穿一条裤子的兄弟还要团结。” 顾景尧双眸微抬，眸底幽邃沉郁，瞬间冷意沉沉。 整个人散发着骇人的气息，这种压迫感极强的气息，让徐静雅心倏地发怵。 “景尧，我知道我这话，会伤你的心。可如果我不说，你没一点心理准备，真发现了真相，会更伤心难过。” “我不希望你难过伤心。” 徐静雅强装镇定地解释。 “静雅，除了你，我没听到任何人这样说默然。你这般乱嚼舌根，我会默认，乱传谣的人是你。” 顾景尧眸中关心和愧疚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冷厉和疏离。 徐静雅吓一跳，委屈道，“景尧，在你心中，我是这种人？”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顾景尧开门，修长的长腿抬高，大步流星地走了。 “景尧，我脚不便。你能帮我去请个假吗？” 徐静雅金鸡独立站门口喊。 顾景尧没回头，平稳步履不曾停顿半点。 看着顾景尧消失的背影，徐静雅眼眸微微眯起，她才不怕顾景尧听到她说的话生气。 他走得越快，就越证明她话的杀伤力大。 他现在如果真返回医院，他会发现林默然根本不需要他，因为她身边有沈浩洋。 林默然和沈浩洋两人之间不明不白的关系，并不是他们分道扬镳的主要原因。 他们两人心生间隙的原因是顾泉喆。 此时的顾景尧和所有人一样，都以为顾泉喆不是他儿子，是林默然生的野种。 这是上辈子顾景尧和林默然离婚后，她遇到酒醉的顾景尧，顾景尧和她说起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顾泉喆是他和林默然第一次在礼县山林中相遇，林默然救他后怀上的，可他却忘记了他和她初次相遇的情景，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林默然爷爷救他之后，他才遇到林默然，他甚至觉得林默然和他结婚，只是为了给孩子找个爹。 他一直误会林默然，直到顾泉喆因病身亡，差不多十年后，一次偶然机会，他才记起那段过往。 顾景尧愧疚，自责，坐在她身边哭得一塌糊涂，那一刻，他们在彼此眼中看到彼此不幸婚姻的自己，她靠在他肩膀上，他摸着她的手。 在他们准备在一起的时候，她竟然重生穿回来。 穿回来那瞬间，她无比抓狂。 自己马上要成为顾景尧的太太，享受其他女人艳羡的官太太的生活，结果，煮熟的鸭子飞了，一切归零，重新开始。 不过没关系，她有足够的耐心等顾景尧。 顾泉喆是他们两个的死结，她知道真相，但她绝对不会说。 顾泉喆反正活不了一两年，他一死，他们会立马分居。 他们的结局早就注定，那她不如现在添一把火，让他们早点离。 * “可不准再猜对了，再猜对，我手里的糖立马被你赢光了。” 医院注射室里，沈浩洋将双手藏在自己身后，而后将双手握拳的手放在顾泉喆面前。 顾泉喆大眼睛微微眯起，眼眸落在沈浩洋右手上，非常笃定的道，“糖在你左手里。” 沈浩洋摊开双手，右手掌空空如也，大白兔奶糖乖巧躺在他左手心。 顾泉喆大眼睛里都是狡黠，小脸蛋笑得特别灿烂，开心道，“耶！我又猜对了。” 沈浩洋收住笑意，故作生气道，“我不信你这个小家伙这么厉害。最后一次！最后这次，你如果还猜对，我就给你买十个大白兔奶糖。” 再次将手放背后，然后双手握拳放顾泉喆眼前。 “我猜，叔叔手里都是空的，左手右手都没有大白兔奶糖。” 沈浩洋脸色一变，双手插兜，“不玩了！小小年纪，猜十把，赢十把，谁和你玩！” 顾泉喆笑得清脆且大声，向林默然告状，“妈妈，浩洋叔叔输不起，他一个大男子汉，输不起。” 正在削苹果的林默然抬眸看了一眼沈浩洋，眸中都是感激。 孩子的快乐很简单。 和他玩一个“猜猜哪只手有奶糖”的游戏，就能让刚才沮丧且难受的他眉开眼笑。 “喆喆真厉害。浩洋叔叔也很厉害，能每次都让你都猜中。” 林默然笑着开口。 “妈妈，我才不需要浩洋叔叔让我呢。我自己猜出来的。有奶糖的手心，手背会比没有奶糖的手大一点点，所以前面我赢了。后来叔叔感知我发现了这个规律，故意捏紧有奶糖的手，我看他那手一直都在用力捏紧，便判断奶糖肯定在他这只手里。” “最后我发现他两只手都很努力地握紧，我便想，最后一局，他会比之前更想让我败，他故意双手都不握紧，这样，我不管猜左手还是右手，都是输的。但他万万没想到，我猜他双手都没糖，于是乎，我又赢了。” 沈浩洋听得震惊了，他以为顾泉喆玩这个纯靠运气，没想到这小家伙是真有点东西，连带他当时所想，不仅猜到，还猜对了。 “我的老太爷！林默然，不愧是你儿子，八百个心眼子。” “……”林默然哭笑不得，“你这是夸我和泉喆还是在损我和泉喆？” 她也很震惊。 她儿子才四岁多，这思维能力、洞察人心的能力竟这么强！ 可一想刚医生说的那句“孩子必须尽早手术，不然他活不过一年半”的话，她心再次钝痛。 她孩子这么聪明，她不允许他离开她。 将苹果切成四块，她将其中一块递给沈浩洋，一块递给顾泉喆，道，“喆喆，咱们就当叔叔在夸咱们吧。叔叔给的苹果很甜，多吃点。” 顾泉喆点头，一边接过苹果，一边得意地看沈浩洋。 再次回到医院的顾景尧还没走进注射室，就看到人群中相视而笑的三人。 林默然温柔贤惠的给沈浩洋递苹果，手上插着吊针的顾泉喆一边吃苹果，一边看着沈浩洋，大眼睛里都是亲切和欢喜。 正如徐静雅说的那般，他们三人呆一起，是个人都会觉得他们是一家三口。 顾景尧驻足站着原地，蹙眉，凝视。 第14章 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片刻后，他走到林默然面前，娴熟自然的从林默然手里拿起一块苹果，道，“这块苹果一看就是留给我的，嗯，不错，脆甜。” 林默然一愣，没想到顾景尧会再次返回。 更没想到顾景尧从她手里拿苹果的动作这么熟练。 “顾同志，你好像搞错了。这苹果不是给你的。这是留给我儿子的。” “你如果想吃苹果，只要开口，定有人给你一麻袋一麻袋送。” 林默然没好气的道。 “哦？是泉喆的苹果？我拿错了？晚点我再买。” 顾景尧找来一个凳子，没看林默然，更没看沈浩洋，兀自坐在顾泉喆面前，问，“喆喆，感觉好点没？喆喆很勇敢，打针都没哭。” 顾泉喆清瘦小脸蛋愕然。 他怎么来了？ 他不是不要他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他是因为关心他，所以才回来的吗？ 可他一点都不信！ 片刻后，顾泉喆小脸倏地一僵，而后生气转头，不看顾景尧。 “……”顾景尧，心有些受挫。 “顾景尧，你还是走吧，你回来除了让喆喆更难受，没任何作用。” 沈浩洋见顾景尧一回来，极为自然的态度，有一种自己被偷家的感觉。 他抛弃的林默然母子的时候，那么干脆。 现在一回来，坐在这里比他还理所当然。 顾景尧眼眸微抬，甚至没看沈浩洋一眼，淡淡道，“我刚说过，我等会就过来。” “如此说来，我还要感谢你说话算数？” 林默然冷笑一声反问。 顾景尧伸出长手，将一边凳子拉过来，眸光注视林默然，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声音低沉且温和的道，“辛苦了，坐一会儿。” 他动作一如既往的自然，甚至还带着些许温柔，神似一个好丈夫。 刚才抛下他们的事好似不存在一样。 “承受不起。” 顾景尧没生气，而是抬眸和顾泉喆道，“泉喆，妈妈辛苦了，你喊妈妈坐着休息一下。” 顾泉喆依然不理他。 林默然也没坐。 没人回应他，顾景尧没生气，更没觉得尴尬。 身姿板正，四平八稳坐着。 他这一坐，整个注射室里瞬间肃穆，其他病人和病人家属，说话都不敢大声。 之前大声哭泣吵着闹着“我不要打针，我不打针”的孩子都安静了下来。 沈浩洋恼火，顾景尧怎么坐得这么心安理得？ 他故意坐在顾泉喆面前，摆明就是不走的意思。 他不走，那他肯定也不能走。 他坚守了这么久，这一走，那不前功尽弃。 接下来的画面就是，三个大人守着一个孩子打点滴。 三人都没说话，却让注射室莫名有一种激流暗涌你的感觉。 孩子的点滴打得慢，别人的吊水速度是“滴答滴答”，他则是“滴…答…，滴…答…” 比一般的慢两三倍。 沈浩洋等得有些犯困，张开嘴巴打哈欠的时候，发现顾景尧坐姿一点没变，八风不动，被军营润养的那种含而不放的气势倾泻而出，强大且充满威严。 精神更是饱满，神采奕奕。 沈浩洋瞬间清醒，顾景尧这是故意的，想把他熬走。 但想熬走他，没门。 三人继续等。 直至大半夜，顾泉喆的点滴才打完。 顾景尧帮顾泉喆捂着针口，防止插针位置出血，而后将顾泉喆抱在自己怀里。 林默然：…… 沈浩洋：…… 不是他们不抱顾泉喆，是他们根本不是顾景尧的对手。 他抱孩子上手的速度又强势又迅速。 “浩洋，今晚辛苦你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林默然转头和沈浩洋道。 沈浩洋防备地看着顾景尧，道，“我不放心。” “鬼知道他会做什么事！” 顾景尧倏地转头，眉眼冷峻，淡漠地看着沈浩洋，两人视线交锋间，一个愤怒中带着进攻性，一个面无表情丝毫不在意，空气中仿佛有电光炸开。 “没事。这个点了，他不会做什么事。” 林默然安抚沈浩洋。 顾景尧且他用了这么多年才和自己心心念念的白月光遇上，他定会为她守身如玉，绝对不会碰她。 沈浩洋不甘心地走了。 顾景尧抱顾泉喆回到家，将他放在床上后，再次环视林默然屋子一周后，大概是一直生活在军营，他对这种简约简洁且略带清冷屋子有天然的好感。 “我来晚了，孩子没什么大问题吧？” 顾景尧问。 “有没有大问题，你该走，还不是一样走了？” 林默然反问。 “默然，当时情况特殊。” 顾景尧解释。 “嗯，特别特殊，一个晚上丢下我和泉喆两次。顾景尧，既然有选择，就不要回来招惹泉喆好吗？他还小，经不起你这样，一下好，一下坏。” “还有，刚才在医院，我不好和你说。现在泉喆已经睡着了，麻烦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顾景尧心中那根弦在听到林默然这话后“咔嚓”一声，断了，“默然，你一定要说这么绝情的话？” 林默然眉目冷抬，“事情你比谁都绝情，现在还反过来说我的话绝情？” “好了，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不想和你吵，你请回吧。” 一句话将顾景尧要说的话封了个彻底，顾景尧眼眸沉沉看着她，不管面对多大的问题，不管面对多凶恶的敌人，他都能游刃有余，唯独一到林默然这，总让他有一种无计可施的抓狂感。 林默然是会气人的。 她从不歇斯底里，说的那些话却犹如密密绵绵的针，就怕戳不死你。 “咱们现在还是夫妻关系，这里我不想走，你赶不走。你这么着急将我赶出去，是怕沈浩洋误会？” “他不是孩子爹，更不是什么好人，你离婚若是为了和他在一起，我不同意。我不会去写离婚申请报告。” 顾景尧有些恼怒地道。 “他不是好人，你是好人？这么多年，每次我和孩子遇到困境，帮我们的人是你？不是你，都是他！” 林默然冷嗤一声，“我知道了，因为刚才在医院里，他嘲笑了徐静雅，因为他说‘朋友妻，不可欺’，让你没面子，所以你一个劲儿诋毁他。” “林默然，我至于因为别人说我两句，我就针对他吗？” 顾景尧眸色沉得可以滴水地问。 “谁知道呢？” 林默然反问。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默然，时间会给你答案。” “那就等时间给答案。你着什么急？你最应该着急的，难道不是先去打离婚报告？” “这是我的事。”顾景尧淡淡道。 简单几个字立马拿回主动权。 “今日你说话和吃辣椒一样，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顾景尧开门，消失在夜色中。 林默然气得咬牙切齿。 她当初为什么要和他结这个婚？ 连个离婚都被他这般拿捏。 顾景尧一离开，就是很多天，再也没在林默然面前出现过。 唯一的不一样的就是，每隔两三天，她屋子门口就会出现一袋水果，有苹果有香蕉有葡萄。 顾泉喆发现门口水果后，慢慢悠悠将水果拎进屋子。 而后有事没事炫一个，炫不完的就给隔壁阿婆吃。 阿婆夸他有良心，他那小脸蛋上没一点笑容，啃苹果啃得气咻咻的。 大家都问那水果是谁给他买的，他一声不吭。 根本不想提起那个老男人，以为每隔几天送水果给他吃，他就原谅他？ 不原谅，坚决不原谅！ 林默然开始忙碌起来。 之前她存了不少钱，按照她之前的赚钱速度，顾泉喆做手术的钱，基本是够的。 现在医生说，要尽快做手术，她不得不多赚钱。 她必须要存很多很多钱，这样才能好好给孩子做手术，才能保证孩子手术后，营养能跟上，自己的日子能过得下去。 只要有时间，她就得走出去捡漏。 “林默然，除非帮我填平我那八十块的漏洞，不然你别想去捡漏！别想赚钱！” “我天天跟着你，你买什么我就买什么。你卖什么，我就卖什么！你如果不带我，我就举报你！” 林默然这捡漏行动还没开始就受阻。 顾爱花出现在她面前，气势汹汹地走到她面前。 上次顾景尧出现，赵素梅将她揪回去后，她被她婆婆骂了个半死，她男人本想用鞋底抽她，最后虽没动手，却对她下了死命令，不管她想什么办法，一定要将那八十块给她赚回来，不然就让她滚回娘家。 顾爱花为难死，孩子一出生，她就在家带孩子，做家务。还没嫁过来的时候，她婆婆承诺他男人，她把孩子带大后，她会内退，让顾爱花顶岗。 因为这八十块，她婆婆反悔了，说她这么蠢，给她一个工作都做不好。 她没工作，根本赚不了钱。 去哪搞八十块钱？ 无奈，她只好找赵素梅，上次顾景尧摆在那，赵素梅不敢像之前那样跋扈，最后给顾爱花出了个主意，“你就跟着林默然，林默然买什么，你就买什么。她如果不带你赚钱，那你就监视她，然后去举报，拿政府的奖赏。不就八十块，迟早会填满。” 顾爱花听完，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天天跟着林默然。 林默然抬眸冷冷看顾爱花一眼，这顾家人都是耍赖高手。 顾爱花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她，就能阻止她捡漏赚钱的步伐？ 第15章 被跟踪了 顾爱花蹲守林默然好几天后，最后自己有些烦闷。 林默然很耐得住性子，每天除了擦她店里面那点东西，就没再干其他事。 白天她觉着没人进来，就直接关店，回去带孩子。 时间特别自由。 纺织厂、食品厂、所有工厂上班的人都被制度和上下班时间管着，她这全然不会。 看林默然这样上下班时间自由、还每个月都能领工资的工作，顾爱花越看越羡慕。 这工作如果能给她，那该多好。 家里的事可以打招呼。 自己手上有钱。 还偶尔可以捡漏、赚一笔横财。 “喂，林默然，你们老板还招人吗？” 顾爱花屈尊下问。 林默然冲她眯眯一笑，“这你得去问我老板。” “我能找得你老板，我还问你？” “你背后军师那么多，你都找不到我老板，我怎么找得到？”林默然反问，而后眸光直直的道，“而且，即便我知道，也不能告诉你。万一你跑公安那里举报我们老板倒卖文物怎么办？” “……”顾爱花气恼，“林默然，我有这么小人吗？” 她只想要一个她这样的工作而已！ “你不小人。你只想举报我，然后去公安那边拿奖励。” 林默然回答。 “你，我……”顾爱花说不清，心虚。 原来她一来，林默然就知道她目的。 人怎么能这么聪明？ “我回去了！你们老板来的时候，你帮我问问，他还要不要人？” 顾爱花稍稍改变主意。 她再给林默然一次机会。 她如果帮她介绍工作，她可以放她一马。 她如果一点都不懂事，那她重新再来天天盯着她。 顾爱花一走，林默然收拾收拾一下后，立马出了门，骑着单车往琉璃街的北边方向驶了过去。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抵达目的地宁家园，此时，太阳已经西沉，夜幕拉开序幕，路边路灯忽闪忽闪跳动着。 宁家园市场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来叫卖。 这里是有名的鬼市，也就是夜间交易，来这里的人，穷人打燃火石，富人提着灯笼。 早些年，这个地方有个农民挖地窖，一挖挖出的几千年前的青铜和瓷罐、以及大量的铜钱。 大部分的东西，村民都上交给了国家。 但中间不乏有心眼的村民，宝贝上交给国家的时候，交一部分，藏一部分，全国各地的古玩藏品者闻讯而来，渐渐形成市场。 现在卖古玩还是非法的，总有文物局的人来抓。 宁家园市场聚拢在一个小山坡上，这个地方居高临下，老远一看文物局来了，马上收起包袱就跑。 比较安全。 且这块地是郊区地界，市场形成后，附近的冀省鲁省津市的人也市场来卖旧货。 再加上很多人这些年经济不宽裕，过惯体面生活的京都人，舍不下脸变卖的家里的东西，为了防止被别人发现，也会跑过来。 当然这里还时常会出现一些祖国屈辱史事情列强掠夺的文物。 总之，货品应有尽有，只要你想淘。 也因为货品来源五花八门，久而久之，这里形成了大家不成文的原则：买家不问出路，货物不问由来。 只要一走进这里，林默然都是闭眼买，货品都很开门。 除了那些和顾爱花一样看到包浆青花瓷就觉得是大货的卖主的货，她根本不担心假货和赝品，现在这个年代，正经老玩意儿，都不敢明目张胆的买，没事谁造赝品，造赝品那都是得花心思，得花钱的。 当然，民国时期的货，给你当清朝的卖，清朝的货，给你当元朝的卖，或者存在瑕疵的修补的货当真品卖，那也是有的。 所以眼睛还是得擦亮，不然准打眼。 但这些对林默然来说，都不是什么事。 好不容易甩掉顾爱花，今晚她得好好掌掌眼，争取捡几个好东西回去。 没过一会儿，出货人陆陆续续占满了山头，山坡上摆了各种琳琅满目的东西。 有人面前摆了一堆铜钱，有人面前摆着色彩斑斓的瓷器，还有的面前摆着字画，以及各种玉石…… 这里你甚至能看到国家一级文物青铜器。 卖的人明显不知道这青铜鼎是国家一级文物，极为随意的放在一边，甚至有些苦恼的嘟囔着，“这铜都这么不值钱了？” “还是因为这铜太重了，没人敢兴趣。” 林默然暗道，对青铜器感兴趣，这么刑的事，谁敢做？ 国家一级文物禁止交易，禁止出国展出，逢遇必抓，逢破必捕。 “同志，看货吗？” 卖青铜器的摊主喊林默然，林默然驻足，询问，“可否询问一下，你这货的出处。” “同志，你这问得有些多了。” 林默然微微一愣，本以为这是个刚来宁家园的雏儿，竟是个老手。 “那我不看了。” “哎，别走。这真是好东西，只可惜识货的人不多。我这没办法，才来出的。” “我看你一直盯着我这东西。你若要，给钱就可以拿走？” 摊主有些心痛有些无奈的道，“家里揭不开锅了，媳妇孩子都饿成了皮包骨，若不是生活所迫，我不可能背着这个东西来这里卖。” 林默然眼眸微眯，古玩市场讲究一个察言观色，卖货的人担心东西被压价，不会主动招揽买家；买家为了能买到价格低廉的产品，也不会主动开口，因为只要多问一嘴，卖家就有可能出天价。 眼前这个卖货人，明显知道市场交易的规则，却故意招揽她来看货。 “你这货，我看不起。” 林默然委婉的道。 “这个数？你要不要？” 摊主竖起一个手指，“我没其他要求，比卖破烂价格高一点就好。” 林默然立刻远离，这种主动让利，一心要你买的人，必须格外小心。 而后她敏锐发现身后真有人跟着她。 借着故意低头系鞋带的机会，林默然双眸余光穿过裤腿，那一瞥的瞬间，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女的故意穿着和她差不多一样的卡其色衣服，带着一个帽子，系带一条围巾，手上拎着一个灯笼，躲在她身后的大树后面。 原来一直偷偷跟着她的人是徐静雅。 之前她来宁家园，去潘家园或其他古玩市场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跟她。 不出意外，也一定是她。 顾景尧都回来了，她不粘着顾景尧，偷偷跟她身后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和顾爱花一样，为了举报她？ 林默然再次回头，发现徐静雅拎着灯笼像模像样的站在一个卖面前，端详她刚看过的一个蓝釉金花瓷瓶，为了防止被她发现，她特意用帽子遮挡了一下脸。 让林默然惊讶的是，她选货的姿势，说话的神态，还真有几分圈内人的模样。 她来京都四年多，从未听说徐静雅是圈内人。 难道是？ 林默然大胆猜测，她这老手模样，绝对是装的。 钱帛动人心。 她搞古玩赚钱，蠢蠢欲动的人，一定不只有顾爱花一人，徐静雅估计也是其中一个。 她意图到底是哪种，她测测便知道。 起身后，她停留在一个摆着桌子的卖家面前。 卖货的是一个年轻人，头发乱糟糟和鸡窝似的，衣服破破烂烂，窟窿一个又一个，眼眸深邃，高鹰嘴鼻，模样疏冷，一副哪怕你出天价来买我的东西，我都不稀罕的模样。 年轻人看到她走过来，懒洋洋瞥她一眼后，自顾自地看天上的星星。 林默然没理会他这要死不活的态度，将他桌上东西扫一眼后，眉头微微蹙了蹙。 “啥意思？我这一桌子的玩意，都入不了你的眼？” 汪云峰身姿做正，眼眸微抬，眸底微带怒意的问。 林默然淡淡看他一眼。 “我这啥都没说，老板你怎么还急了？还气着呢？既然是圈里的人，那你应该比我更懂什么叫买定离手，银货两讫。” 两年前，她在另一个夜市遇到过他，从他一堆不值钱的破烂面前，成功捡漏一个五彩龙凤纹碗。开始汪云峰挺高兴，看她觉得是个棒槌，眼神充满窃喜，直到后来，他发现自己这个碗是真值钱，且还被林默然卖了高价。 再遇到林默然，他眼神又冷又恨。 “要不？我送你一个棒槌？” 林默然眼神淡淡的道，而后眼神余光扫过身后徐静雅。 汪云峰年纪轻，但极为精明。 两人眼眸对视的瞬间，汪云峰立马明白林默然的意思。 “老板，这花瓶，开价多少？” 林默然问。 汪云峰眼皮微抬，道，“五百。” 林默然惊讶，“五百？你若诚心卖，就出个真心价。” “同志你眼力劲毒，一看就看了个最好的。上一个珐花器，你知道外国拍了多少钱啊？一万！” “我就说几个词，山西，元代，珐华。你想买就拿，嫌贵可以看一下其他的。这个清朝宫廷御制的祥云彩凤碗，五十块。” 林默然眼神没离开珐华瓷瓶，道，“我就想买个花瓶，见这个颜色好看，这么贵，拿回去也不能吃。” 汪云峰冷扯一下嘴角，不再理林默然。 林默然离开，没过多久，又走了回来。 来来回回好几次。 “这瓶我着实喜欢，老板三百你卖不卖？” “四百，少一分都不行。我要不是找不到外商，这价是坚决不出的！” 林默然为难，咬了咬牙，道，“我身上没带这么多现金，你等我一下，我找附近朋友借个钱，货你给我留着。” “你快点。” 林默然迅速离开。 她这前脚一走，徐静雅后脚立马走到汪云峰面前，学着她的模样，先看其他的宝贝，最后眼眸落在她刚才和汪云峰一直谈价的珐花器瓶上。 第16章 宝贝和男人她都要?那就送一堆破烂给她 “老板，这个瓶多少钱？” 徐静雅问。 “一千。” 汪云峰回答。 这价钱犹如狂风暴雨一般袭击徐静雅的心，这货刚和林默然谈价钱的时候，分明开价只有五百。 “有少吗？” “您是个识货的。一来就认出这是元代的珐华器，刚也有人想买，去取钱了。我开这价，她可一点都没还。” 汪云峰红口白牙地说瞎话，“您如果嫌贵，我这还有一个，成色没这个好。有些掉釉，一口价给你，一百，怎么样？” 说完后，他从摊位后面，拿了一个色泽暗淡的瓷瓶。 徐静雅一对比，眸底掠过冷蔑。 这摊主是当真看不起人！ 这瓶子和林默然看过的那个天差地别，林默然刚才看过的那个法华器瓶，色彩艳丽，线条生动，形象简练，这个暗扑扑的，一看就是破烂。 “可我就喜欢这个。这个，四百二，给不给？” 徐静雅咬牙开口。 林默然认证的好货，绝对不会差。 刚他和林默然谈的价格是四百，她这多开了二十块，不信拿不下。 汪云峰为难，“但我已经答应别人了。算了，我等那同志这么久，她都没来，也没给定金。看你这么喜欢，这也算是缘分，给你了。” 徐静雅内心一喜，立马交钱，然后火速离开。 林默然面无表情看着徐静雅离开的背影，清冷脸庞冷意沉沉。 她果然没猜错，徐静雅压根就不懂古玩，她跟着她，纯粹是想抢她看上的东西。 她的男人她要抢，她看上古玩，她也要抢。 她这么爱抢，就让她多抢点。 她这有做不完的“钓鱼局”，专等她这种不要脸的女人。 “托林同志的福，这里所有的货，林同志看上哪个随便拿。” 汪云峰再次看林默然的时候，眉开眼笑。 “……”林默然眼眸清冷扫他一眼，道，“不需要。” 她并不喜欢汪云峰。 汪云峰狡诈，阴险，嘴脸丑陋。 她们林家和汪家百年前就不对付，来京都前，爷爷交代过她，一定要小心汪家人。 汪云峰不会是她朋友。 徐静雅更不会。 那就让敌人收拾敌人。 她喜欢看狗咬狗的戏码。 “太遗憾了。难得咱们这么有默契。”汪云峰心情极好。 一个五十都嫌多的瓷瓶，最后被四百二抢走了。 一把赚了三百七。 “我不是为你了。”林默然疏冷道。 “总归，事都成了。我这这么多的东西，你没一个看得上的？” 汪云峰一改之前看林默然的嫌恶态度，笑得殷勤地道。 “既然如此，这个破瓶子给我吧。” 林默然将他从桌子底下拿出来、那个徐静雅压根看不上的瓶子拿了过来，“二十块，你卖不卖？” “卖，卖，当然卖，送都可以。” 林默然自动远离，“那倒不必，咱们不熟。” “一回生二回熟。” 林默然放下钱，将瓶罐装自己背包里。 徐静雅一定想不到，她花四百二买的大瓶子，和她背上背的相比，她那个才是真破烂。 她那个珐华器瓶，色泽艳丽，之所以品相那么好，是因为那是清代仿元代，仿也就算了，还是后挂彩的。而她这个却是真正元代的珐华器瓶！因为年代久远，色泽昏暗，釉质掉了一些，但这些都是可以修补的。 准备离开宁家园的时候，她发现刚才卖青铜鼎的摊主面前多了一块大石头。 “这石头，十块，要不要？” 摊主热情和她打招呼。 林默然发现了，这摊主就是喜欢招揽客户。 玉石非常规整，林默然承认自己被吸引了，下车，伸手摸了摸玉石，这一摸，她神情微微一变，这石头玉的质地细腻，手感温润，她赶紧用带来的手电筒，往玉石上照了照。 原本没什么期待的心，在看到手电筒光透进石头里面的时候，她平静的心掀起波澜。 她并不擅长玉石，但如果运气足够好，这玉能帮她赚不少。 和买古玩相比，买玉石赌性更大。 她决定赌一赌。 反正就十块钱的事。 林默然将石头装袋子里，而后绑在单车后座上，风驰电掣地往回赶。 这么晚了，她得赶紧回去，也不知道顾泉喆在家怕不怕？ 一心想着自己孩子，以至于让林默然忽视身后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 * “领导，我刚收到消息。解放路平安巷十二号有人非法倒卖文物！举报人说，那是国家一级文物。” “文物局只有一个办事员在，搞不定，请我们一起去帮忙。” 京都解放区某局里，助理吴凯瑞兴致冲冲走到顾景尧面前汇报。 顾景尧正在写报告的修长手指微微顿了顿，俊朗眉宇微微蹙起，解放路平安巷十二号？ 林默然住的地方。 林默然又被人举报了。 “现在那些倒卖文物的家伙，都玩疯了，根本没将我们当一回事，行政部门天天张贴通知，不允许倒卖文物，他们非但看不见，还更疯狂。” “这些人不仅疯狂，还特别厉害，跑起来飞快，上次派出所出动了五个警察，都让人溜了。您这边多安排几个人，咱们争取一次到位？” 吴凯瑞兴致勃勃地道。 顾景尧眸色未动，站起来，声音冷淡道，“吴凯瑞，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 吴凯瑞哑然，道，“那，那咱们出发？” 顾景尧踩着大步走出办公室。 “被举报的人叫林默然，在琉璃街做事。经常接触古董，比一般都熟这个市场，我刚查过她档案，她之前就被抓过，但被放了。” “这样屡抓屡犯的人，一看就是惯犯……咱这次一定要她老老实实伏法……” 上车后，吴凯瑞汇报被举报人的情况。越说越起劲，说着说着感觉有些不对，这大热天，他们这车里，怎么冷飕飕的？ 一转头，就看到顾景尧一双眼眸犹如寒潭一样看着他，眸底满满的压迫感，充满警示。 吴凯瑞瞬间安静。 他就说，人不睡觉是肯定不行的。 顾局长来局里后没日没夜地工作，睡眠严重不足，睡眠严重不足的人戾气真大，多说两句话，他都不耐烦。 * 平安巷十二号院子里。 林默然一进院子就看到一个小小人儿拿板凳坐在门口。 如水一般的月光落在他身上，小家伙太困了，手里拿着小半个苹果，靠着门口奶呼呼的睡着了。 长长睫毛落在眼睑，洒下浓浓的阴影，小脑袋微抬，估摸着他是一边吃苹果一边数星星，数着数着就睡着了。 林默然心有些酸，若不是生活所困，她怎么都不会把他放在家里。 可她得赚钱，赚足够多的钱，才可以给他找最好的医生。 将顾泉喆抱进屋子，放床上躺好后，她将自己今天买的玉石搬进来。 这玉石看着不大，但很沉，费她好大力气。 稍微收拾一下后，她倒出热水瓶里的热水，去澡堂洗澡。 用帕子擦了擦被水打湿的头发，准备睡觉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林默然警觉地看着门口，拿起床边的防狼铁棍，慢慢走到门口，掀开窗户窗帘，往外瞧了瞧。 外头来人身材颀长，身挺如松，修匀如竹。 顾景尧。 这大晚上的，他又来发什么疯？ “顾景尧，大晚上的，没事请回。” 林默然声音清冷的谢客。 顾景尧声音压得很低，“我找你有事，你开门。” “麻烦你不要打扰孩子睡觉，回吧。有事明天再说。” “默然，开门，我有重要的事找你。”顾景尧眉心冷蹙，声音更低，“别把左邻右舍都吵醒。” “我谢谢你！你还知道不能把左邻右舍吵醒，既然有这觉悟，那就赶紧走。你不来，谁都不会关注我这边。” 林默然坚决不开门。 实在不想看到他。 “砰！” 门突然被踢开。 吴瑞凯沉着眼眸，脚狠狠往门上一踢，他上任之前，在特种兵部队里呆过，身手了得，这一踹，直接将门踹飞。 “领导，我就说了，这些人非常狡猾！” “与其好好和她说，不如一脚踹开。不然她准跑。” 吴瑞凯冲到林默然面前，拿出自己的工作证，神色严肃地道，“林默然同志，我们解放平安区的警察，有人举报你倒卖国家一级文物青铜器，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我建议你是最好配合我们调查。” 他这速度快的林默然和顾景尧都没反应过来。 顾景尧神色极冷，迅速走到吴瑞凯面前，将林默然挡了个严实。 林默然心咯噔一声，立马反应过来，她穿的是睡衣，夏日睡衣有些稀薄，她赶紧捞起床边的一个薄外套，反穿在身上。 顾景尧神情微微一松，脑海中却都是刚林默然一闪而过的模样。 她脖子修长，脸蛋白皙，肌肤犹如剥壳鸡蛋一样，头发上水珠缓缓滴落至脖颈，而后滑入胸前，稍稍有些凌乱的头发，让她秋水一般双眸多了几分风情，薄外套虽然反穿在胸前，但他依然能依稀看到峰峦中的五光十色。 顾景尧喉结下意识滑动，声音冷沉，夹着些许恼意地和吴凯瑞道，“吴同志，屋里还有孩子，你莽撞了！” 第17章 次次将他推之千里之外 “头，非常之时，得采取非常之策！” 吴瑞凯正气凛然地道，而后用审判的眼神看着林默然，“林默然同志，主动交代吧。” 弄明白两人来由之后，林默然镇定了下来，眼眸清冷的看着两人，道，“我没什么好交代的。” “你说我倒卖青铜器，请出示证据。” 林默然不慌不忙地道。 顾景尧没回来的这些年，她经常和警察打交代。 她确实倒卖过文物，但卖什么，怎么卖，都有自己的准则。 国家一级保护文物，她坚决不碰。 吴瑞凯往她屋子扫了一眼，苦口婆心地劝道，“林默然同志，我们都要抓你个人赃俱获了，你还死鸭子嘴硬。” 吴瑞凯不想和她多废话，直接走到她搬回来的玉石边，看着裹着玉石扎实的麻布袋，道，“你现在交代，我们还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是带孩子的人，你不想自己，也得想想孩子。” 林默然嘴角微扯一个冷嗤的弧度，抬眸静静看着顾景尧，问，“你也觉得我在违法犯罪？” “默然，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林默然了然。 好。 很好。 她遇上困难，遇上麻烦的时候，他人鬼不见。 别人故意陷害她，他和她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们摆明就是对人民群众没基本的信任呗。我都没说一句话，你们就一句话摁死我。” 林默然轻笑一声，冷讽道。 “你们查吧。我屋子就这么大，你们想找什么，尽管找。不过我提前声明，你们若弄坏了我的瓶瓶罐罐，我可是要你们赔的。” 林默然神情悠然坐在凳子上，一边喝水一边继续交代，“我孩子身体不好，刚睡着，麻烦你们轻点。” 顾景尧眉头紧皱。 吴瑞凯恼火，这女人太嚣张了。 他们来办个案，心虚的人分明应该是她，结果她这状态比他们还松弛，全然没一般人看到警察的惧怕和心虚。 “你这女同志，不见棺材不掉落。” 吴瑞凯懒得和林默然废话，走到麻袋边，用脚踢了踢，踢不动。 他们是得到可靠消息才来的。 林默然在宁家园的鬼市买了一个青铜器，用麻袋装起来，放自行车后座载回来的。 青铜器都很重，这东西踢都踢不动，她还死鸭子嘴硬，死活不交代。 拿起身上带的工具，吴瑞凯打开麻袋。 当麻袋里面东西露出真容的时候，他双眸瞪大，愣住了。 不是！ 这麻袋里装的不应该是青铜器吗？ 怎么变成一整块石头？ 林默然看着吴瑞凯怔愣的神情，幽幽反问，“警察同志，这是青铜器？青铜器长这模样的？” 吴瑞凯脸上写着大大的尴尬。 他兴致冲冲地来办案，想多建立点功勋，结果…… 顾景尧神色微动，提着的心安稳落地。 “对了，这是我今天买的瓶子，想放家里插野花用，同志，你们好好看一下，这个放家里违法吗？” 吴瑞凯看了一眼玉石旁边灰扑扑的瓷瓶，没说话。 私下交易虽然不合法，但一般的小额交易，比如说，我看上你家的花盆，用你的脸盆换一个，或者用一张粮票换，不合规矩，但合情理。 改革开放后，之前的黑市大部分都合法化，人们在里面交易，出售自家多的东西，以前这种行为定为倒买倒卖，现在则是促进国内经济发展。 林默然买个瓷瓶回来，肯定没违法政策。 “你们再翻翻，再搜搜，看能不能搜出国家一级文物或者人们不该持有的东西。” 吴瑞凯不甘心，转头征求顾景尧意见。 顾景尧眸色一沉，声音清冷的道，“吴同志，我们没搜查令。” “还有，你没有十足证据，擅闯居民住宅，破坏人家的门。” 顾景尧继续提醒道。 吴瑞凯头皮发麻，暗骂那个举报人。 什么都没搜到。 本想立功，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他找来了钉子、锤子和门扣，叮叮当当，欲哭无泪地给林默然修刚被他踹下来的门。 忙活小半个晚上后，终于修好了门。 “林同志，对不起，我们误会你了。” 吴瑞凯诚挚道歉。 这同志开的时候，虽然莽撞了一点，但修门的时候态度还不错，林默然没打算计较他，道，“无碍，还请吴同志以后多多关照。我虽喜欢在市场淘东西，但坚决维护国家法律，力争做好公民。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尽管传唤我，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力配合你们的工作。” 吴瑞凯感动得不行。 听听，林同志这觉悟！ 不仅不怪他们大晚上打扰她，还说以后也会配合她。 这心术多正！ 那一瞬间，他甚至想到一个词，根正苗红。 “林同志，我冒昧问一下，你们家一定有过部队、接受祖国信仰的人吧？” 林默然淡淡瞥了一眼顾景尧，道，“算吧。” “我就说，若非有底蕴，怎么可能熏陶出你这样有觉悟的同志？” “吴同志过奖了。这天色已晚，吴同志，你们辛苦了，该回去休息了。” 林默然送客。 “自然，自然，我们现在就走。” 吴瑞凯赶紧走，走了好几步，发现顾景尧依然站在林默然屋子里没动。 “头，咱们先回去。” 吴瑞凯提醒顾景尧。 顾景尧没动。 吴瑞凯着急，“头，你这样不好！” 孤男寡女呆一个屋子，像什么话？ 他这领导，能力超强，做事干练有魄力，他可不希望他栽在个人作风问题上。 大概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出格，吴瑞凯神情稍稍委婉，“头，是还有什么事还没处理完？” 顾景尧这次终于回应了，墨色眼眸看林默然一眼后，朝吴瑞凯点了点头道，“对，弄乱你嫂子的屋子还没收拾。” 吴瑞凯当即宕机，感觉自己脑袋里全是乱麻，红一团，紫一团，黑一团，五颜六色缠绕在一起，而后绷地一下，全断了。 “啥？嫂，嫂子？” 吴瑞凯有些找不回自己声音。 月光落在顾景尧身上，一半明亮一半暗色，而后吴瑞凯看到他嘴角微微扬起点点弧度，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吴瑞凯有些想哭，这次反应得极为迅速，道，“那行，我，我先走。头，你好好陪陪嫂子。大水冲了龙王庙，你帮我给嫂子道个歉。” 走出小院的吴瑞凯，仰头看夜空。 天空里星星一闪一闪，它们哪里是在闪，他们是在笑话他。 得多蠢的人，才能干出搜查领导家媳妇的事？ 难怪顾景尧听到他说来抓人，眉头蹙那么深。 难怪抵达院子的时候，顾景尧故意支开他，不让他跟着他。 可这一系列的提醒，奈何不了他犯蠢。 他甚至说，多找些人一起来抓林默然。 他甚至，一脚踢开领导家的房门。 他领导和嫂子在聊天，他竟以为嫂子逃避责任拒不开门。 他的领导为什么就明明白白地提醒他？ 吴瑞凯抓脑壳，他的仕途，从此比此时的天空还要黑了。 * 林默然没关门，双手抱胸前，身体微靠床架上，眼眸疏冷看着顾景尧，道，“没必要解释，这事其中一部分原因是我对你工作认知的浅薄。” “是我不配合，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顾景尧眸底收敛起眸底情绪，道，“谢谢你的配合。” “不客气，这是每个公民应尽的责任。” “默然，你如果生气，可以发脾气。” “我没什么可生气的。这是你们的工作。顾同志，你这任务已经结束，你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顾景尧脸上没什么太多表情，一双墨眸定定看着她，一副想把林默然看穿的样子。 沈浩洋根本不是孩子父亲，她能给沈浩洋好眼色，为什么就不能给他好眼色。 她对他，永远一副冷漠疏离的态度。 且每次都赶他走。 “林默然，过河拆桥好玩吗？” 顾景尧墨眸有些沉，脸庞微微紧绷地问。 “顾景尧，你莫名其妙！深更半夜收到一个莫须有举报，就将我房门踹飞的人是你们，在我屋子找半天，什么都没找到的人是你们。我清清白白，不是因为你的帮忙，才证明我清白的。你根本没帮过我，我拆什么桥？” 林默然压着怒火，声音有些克制不住哽咽地道，“顾景尧，你到底想干吗？日子日子过不下去，离婚离婚你不同意，你要我怎么样？我一个人带着孩子，爹娘都是我，我没指望你能好好对我和孩子，你想干嘛就干嘛，就求你别来招惹我们娘俩，行吗？” “我们真的很不容易。” 一想起以前的种种苦难，孩子早产，她被赶出顾家，遭受他的背叛，以及孩子现在有些恶化的病情，林默然又没绷住，泪水飚了出来。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困兽，被关在生活的牢笼里，不管怎么努力闯，都看不到尽头的光明。 关关难过，可她必须要咬牙闯，她赌不起，不敢松懈半分。 顾景尧墨眸定定，看着林默然脸上的晶莹泪珠，心好似被棉花堵住，漆黑双眸都是歉意，伸手一把将林默然紧紧抱在怀里。 “……”林默然怔愣片刻后，瞬间清醒，激动地推开他，“顾景尧，你放开我！你给我滚！” 顾景尧被推开很远，心好似遇到寒流，跌落谷底，漆黑墨眸里都是挫败。 第18章 被嫂子赶了出来 “出去！” 林默然眼眸冰冷，气恼指着门外。 用他那抱过徐静雅的怀抱，来抱她，真恶心。 “不可能！” 顾景尧神色比更沉，犹如磐石一样站在屋里，任由林默然推。 林默然自然推不动。 他个子高，双腿极稳，身上肌肉硬得好似石头，四平八稳，不动如山，俊朗脸庞坚毅，一副今天我不想走，谁都没办法让我的模样。 见顾景尧死活不动的模样，林默然愣一会儿，倏地一笑，“呵呵。” “你笑什么?” “顾景尧，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别人向你举报我，你这搜查一遍之后，不应该去汇报成果吗？赖在我这干什么？” “我和举报人汇报？” 顾景尧眼眸微眯，眸色不解，神色不悦。 “难道不用吗？” 林默然冷嗤一声，顾景尧在她面前装什么？ 今晚她出现在宁家园，唯一遇到的熟人是徐静雅。 徐静雅跟她一路，盯着她看各种宝贝。 更知道她在青铜器面前站了很久。 不出意外，举报的人大概率是徐静雅。 顾景尧这，一边因为她的举报来查她，一边查完不愿走。 “默然，你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有什么可误会的？这都是你的工作。” “你工作已经完成，现在该回自己该回的地方去了。” “我屋子小，睡不下你。” 顾景尧看着孜孜不倦赶他出去的林默然，艰涩的声音缓慢地道，“你早点休息。” 他走出屋子，顺带将她房门带上。 门一关，林默然立马将门栓扣上。 这门一踹就烂，明日她得在屋子里多安几个门扣。 顾景尧没走远，在院子里溜达一圈后，他重新回到林默然房间这边。 房门口有一个小板凳，他坐了下来。 抬头仰望天上的星空，星星眨啊眨，好似伸手能抓到，可实际远在天边。 犹如现在的林默然。 屋里传来孩子迷迷糊糊、奶声奶气的声音，“妈妈，爸爸呢？” “喆喆好好睡觉，爸爸很忙。” “妈妈，泉宝刚做梦梦见爸爸了，可爸爸好像生气了。” “泉宝想起床，可泉宝起不来，泉宝好困。” 屋里安静好一会后，想起轻轻拍打孩子肩膀的声音，“泉宝一定太困了，才做这样的梦。没事，好好睡觉，妈妈陪泉宝睡觉。” 林默然声音温柔清浅，如水流一般缓缓地在夜色中流淌，更有一种厚重的力量，让人平静，让人安心。 “睡吧，睡吧，我的小宝贝……妈妈爱你，妈妈喜欢你……小宝贝，好好睡，乖乖睡……” 屋子里响起温柔低吟声，那低吟声浅浅淡淡，安抚着世间所有的一切。 顾景尧坐在小板凳上，听着久违的歌声，嘴角扬起，这一刻的心，很静，很安然。 * 吴瑞凯一个晚上没睡好。 在自己硬板床上辗转反侧无数次，实在睡不着，起了个大早。 摊开信笺，他非常有觉悟地写了一份检讨书。 然后准备去单位，打算好好表现。 早上班，晚下班，争取用行动证明自己是一个爱岗敬业的好同志。 去单位路上，天色才微微亮，闻到路边的浓郁的包子香味，他停下脚步。 脑袋一转，买了八个包子。 而后绕个圈，走到林默然住的地方。 除了好好上班，他决定每天都给嫂子和孩子买点早餐，感动他们。 早餐就挂在他们门口，先不告诉她。 等到她发现后，会更感动。 吴瑞凯越想越觉得这是好办法，兴致冲冲走进小院。 还没走到林默然屋子外头，他眼尖地看到顾景尧坐在小板凳上，靠着门墙睡觉。 吴瑞凯整一个愣住。 瞬间变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低估了他们昨日的影响，低估了他嫂子的脾气。 嫂子嘴上说，她一定配合他们的动作，理解他们。 这转眼就将他领导赶出门外。 看他领导这睡觉的姿势，估计整一个晚上都在外面。 经过昨日的事情，吴瑞凯沉思几秒后，立马转身，回了单位。 转身的时候，他甚至稍稍有点心有余悸。 幸好自己跑得够快，若被顾景尧知道他看到他的窘迫样，他估计会把他调走。 只是他手上的包子，这么多，他只能自己含泪吃了。 “吴瑞凯，上班很积极。吃早餐也很积极。” 吴瑞凯收拾完办公桌，准备继续吃包子的时候，头顶响起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 顾景尧来了。 “我老娘说，早晨很重要，一定要吃。不吃容易生病。头你吃早餐没？我这特意多买了一点，一起吃。” 吴瑞凯热情邀请顾景尧。 顾景尧确实饿了，没客气拿起一个包子。 “头，你昨晚睡得好吗？” 吴瑞凯小心翼翼地问。 顾景尧吃包子的手一顿，“嗯？” “我的意思是说，昨晚我确实莽撞了。后来，嫂子原谅咱们没？” 顾景尧嘴角微微上扬，道，“你嫂子没那么小气，她很支持也很理解我们的工作。” 昨晚虽是睡在门口，可却是他睡得极为舒服的一个晚上。 除了脖子有些僵硬酸痛。 吴瑞凯一言难尽地看着顾景尧。 领导，你都被赶出来了，还在说嫂子不小气，领导的世界比大海还要宽广。 “昨晚难得睡了个好觉，吴瑞凯，把昨日案卷拿过来，等会我们在捋一捋。” “……”吴瑞凯点头，“好，马上。” 他真一点都不忍心戳穿他领导，他领导好爱面子。 他一定要好好保护好领导的面子。 “还有，昨日的举报人是谁？你去查清楚一点。” 顾景尧交代。 “哦，好。” * 林默然起来后，给孩子准备好早餐后，准备收拾一下昨天晚上带回的两个大件东西。 玉石得切开才知道里面是不是真的玉，能不能用。 她准备先清洗昨晚从汪云峰那便宜淘来的珐华器梅瓶。 梅瓶灰扑扑，脏兮兮，瓶身都是污渍，有土锈，泛铅严重。 一般瓷瓶清洗用消毒液泡一下，洗涮一下，基本就可以。 珐华梅瓶工艺比一般的工艺复杂，清洗起来不是容易的事。 浸泡过后梅瓶，她用牙刷沾上牙膏，将泥土和污渍清洗干净。 而后，蘸淡硝酸擦拭掉水锈和泛铅，这个过程得极为小心，一不小心就会损伤釉料。 林默然忙活大半天后，珐华梅瓶真身出现她面前。 看着眼前清洗好珐华梅瓶，林默然双眸全是惊喜。 美！ 是真美！ 釉色晶莹肥润，造型典雅雍容。 瓶身孔雀蓝打底，凸起的线条勾勒有致，形成凹、平、凸三层立体纹饰，既有工整的图案特色，又有传统的绘画风格，周身上下都是清新典雅之气。 她在琉璃街几年，从未见过这么完整、没任何破损的珐华梅瓶。 这梅瓶如果能上国外拍卖会，绝对能拿高价。 昨晚捡漏的时候，徐静雅一见这个瓶就面露嫌弃。 如果此时她看到这梅瓶，定悔得肠子都青了。 唯一的瑕疵就是，瓶身下部的釉质脱落有些严重。 想要这个珐华器价值最大化，最好的办法就是修补，在釉质破损的地方进行上色和修补。 瓷瓶修复有专业的流程，一不小心就会适得其反，破坏整个瓷瓶的结构，好好的梅瓶，真变成破烂。 林默然也有这点顾虑，但她还是决定试一试。 一来她要找的修补人是爷爷的大弟子，爷爷大弟子现在在景德镇，手艺了得；二来珐华器的胎与琉璃器相同，釉的配方也和琉璃器大体相，只是助熔剂有差异，有修补的方法，这减少了修补的风险。 将梅瓶放好后，她给景德镇那边的大师伯打了个电话，那边很快回复，说让她寄过去，能修补好就修补，不能修补就给她原路返回。 处理完瓷瓶后，林默然再次将玉石搬上单车后座，骑车将玉石带到琉璃街的角落，在玉石加工店停了下来。 “王叔，帮我看一下这个玉石。” 林默然将石头搬下来。 玉石加工师傅老王以前是琉璃厂的师傅，后来因为成分问题，被下放到凤县，被人欺负的时候，林默然爷爷站了出来，护了他周全。 平反后，他回到京都，原先工作岗位被人顶替，街道办事处一直说给他安排工作，一直没安排下来。 后来他索性找街道办事处租了个小店铺，做起自己玉石加工的老本行。 古玩市场兴起后，他这玉石加工、卖玉的生意好了起来，比在工厂赚的还多，他索性不回工厂上班了。 “你这丫头不死心，之前捡了多少破烂，这次又搞？” 老王帮林默然将玉石抱下来，打趣道，“看来我屋子的地板都不用自己买材料了。” 林默然脸有些微红，道，“失败是成功之母。我总有成功的时候。” “好，是骡子是马，我这一刀下去就知道。” 老王拿着沙水锯?，开始切割玉石。 林默然站在一边有些紧张。 这些年，她确实经常买石头，几乎没开出什么好玉。 屡战屡败，但再次面临考试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紧张。 她有些不敢面对自己的失败，沙水锯下去的时候，她立马闭眼，再一睁眼，当她看到玉石里面材质的时候，双眸瞬间一亮。 第19章 很好，又赶他走 玉石质地细腻，莹润有光泽，白玉中常带有青色调，给人一种柔和的感觉。? 和田玉！ “高兴早了点。不是新疆和田玉，是青海玉。” 老王一句话将林默然的笑容戛然而止。 林默然再仔细瞧一眼后，发现自己确实过于乐观了一点。 新疆和田玉和青海玉很容易让人混淆，但仔细一看，就能分别出来。 新疆和田玉质地细腻，触手温润，有油脂感，光泽浑厚沉稳，青海玉相对来说质地较粗，韧性低，入手较干，透明度较高，水头足，缺少温润感。 虽和新疆玉一比，差了一些。 可相对于其他和田玉来说，已经算是最高的一种。 且她这块是石头买的时候，只花了十块钱。 这运气已经算好了。 “也还不错，想雕什么？”老王问。 “能雕出一颗白菜吗？”林默然问。 老王一愣，而后心领神会，道，“当然可以。” “还会有剩料。” “那做点平安扣和手镯。” “可以。” 老王应道。 林默然满意离开，青海玉和新疆和田玉相比，质地稍差，少了一些柔韧性，很容易破裂，但她一点都不担心，因为老王手艺一等一的好。 徐静雅得知林默然没带回青铜器，顾景尧去扑了空这事后，内心觉得很是遗憾，当她知道林默然买的玉石开出来是青海玉后，大笑了一声。 古玩四大类中，陶器、书画、玉器以及杂项，她最不擅长的就是玉器，偏偏还特别喜欢买原石。 还雕什么白菜，好不容易开出一个青海玉，她竟然雕个不值钱的白菜，简直笑死人。 命运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上辈子林默然买到了珐华器梅瓶，卖了高价，这辈子她撬走她手里的珐华器梅瓶，她只能买个石头，雕颗白菜。 赚钱的人变成她，林默然变成看她赚钱的人。 将之前仿着林默然买的各种古董宝贝，整理出来，看着这些东西，徐静雅仿佛听到金币的声音，再过一个月，京都会举办艺术品国际交流会，说是艺术品，这是改革开放后，国内第一次举办大型交流会，诣在促进国内外贸易，促动内需，实际就是给大家一个平台，出出自己的货。 将她手上这些东西拿出来，她要狠狠赚一笔。 除参加京都艺术品国际交流会，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宋家爷爷要过七十岁大寿，上辈子宋泽晟牺牲后，没多久就和赵飞平结婚，渐渐与宋家疏冷。 上辈子宋家爷爷七十岁大寿，她出席了，带着赵飞平，只能呆在小角落，寿宴上，和沈浩洋一起出席的林默然比她还要出风头，还要吸引人注意。 这辈子，她得好好准备，这次她不会再让林默然压过自己。 * 林默然不紧不慢地忙活着。 顾爱花没盯她的日子，她反手出了两个瓷瓶，赚得不多，但也有十张大团结。 而后她收到了琉璃街承办国际艺术品交流大会的消息，这消息让林默然双眼放光。 古玩市场复苏，大会举办的地方不是其他地方，而是琉璃街，琉璃街里最有名的是琉璃厂，琉璃厂是“京都雅游之所”，是国内最大的书市，笔墨纸砚、古玩书画等等文化街市。 这里到时候会是聚集众多的中外买家，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利好。 国际买家，看货温柔，愿意出价。 她要狠狠卖货，争取一场交流会将喆喆手术用的钱全部搞定。 老王那玉雕的速度非常快，老手艺人干活稳重，有条不紊，按照现在的进度，半个月的样子，就可以将成品雕出来。 “默然，我外公马上要生日了，给你发张邀请函，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参加我外公寿宴。” 沈浩洋兴致冲冲走进她的小店铺。 将手工工整的请帖递给她。 林默然有些意外，看着他，道，“贵客才用请帖，你这过于隆重。且我真担不起贵客的名头。” 沈浩洋有些不满，道，“怎么可能？你跟着我，那就是贵客。” 林默然愣片刻后，倏地一笑，道，“我跟着你算什么？” 沈浩洋俊脸微微泛红，道，“我朋友啊。我家人都知道我有你这个朋友，上次外国友人夸你东西好，我家人知道报纸上的女同志是我朋友，都很好奇，都想见你。” 林默然眸光浅浅淡淡看着他，她并不笨，多少能看出来沈浩洋的意思。 “寿宴是家宴，以后若有机会，我定会登门拜访。” 林浩然着急，道，“并非家宴，我表哥再也没消息，老爷子是真伤心了，所以我大舅多宴请了一些亲朋好友，热闹热闹，转移下老爷子的注意力。” “你如果去，他们肯定会很高兴。” “那我更不能去了，我去了，别人还以为我是你谈的对象，这样更容易引起误会。” 沈浩洋一直不放弃，林默然索性将话挑明了。 谁家朋友，跟着单身男同志去参加外公的寿宴，她说他们只是普通朋友，谁信？ 沈浩洋唇抿成一条线，嘴角低声嘟哝，“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嗯？” “没什么。你再看一下，寿宴上会有很多大收藏家，咱们认识一下，其实也很好。” 沈浩洋继续说服道。 说着说着，他突然感觉身后黑压压的。 一转身就看到两位个子颀长、挺拔如松男人站店铺门口，整个店铺瞬间变得黑压压的，给人一种十足的威压感。 沈浩洋转头看顾景尧，眉头冷冷皱了皱，他怀疑这货天天在跟踪他。 他这才出现在林默然这，他立马出来了。 “嫂子，你别紧张，我们只是例行巡查。” 顾景尧还没开口，吴瑞凯客气开口。 林默然点头。 “嫂子，如果有人胡搅蛮缠，尽管找我们，我一拳揍出去。” 吴瑞凯目光落沈浩洋身上，眸光防备，鄙夷的道。 这货竟然背着他和他领导，想撬领导家的嫂子！ 沈浩洋没理吴瑞凯，眼眸狠狠瞪着顾景尧，“顾景尧，公办私仇是不是？” 顾景尧俊朗脸庞没什么大表情，眼眸墨黑，嘴角微微轻扬，“沈浩洋，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急什么？” “你越慌，越有问题。” “我慌什么？我邀请默然一起参加我外公的寿宴，不行吗？你管得着吗？” 沈浩洋下巴一抬，双眸一狠，挑衅地反问。 顾景尧眼眸浅浅淡淡落在林默然身上，声音低沉地问，“是吗？” 那一轻轻地扫视，林默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她气恼瞪沈浩洋一眼，沈浩洋这才发现自己冲动了，恨不得捂自己嘴巴。 “未定。” 林默然答。 心虽有些虚，但不至于让她慌乱。 “很好，不错。” 顾景尧声音寡淡，声音低沉，沉地让人心生压抑。 “吴同志，我这店里还有什么需要检查的吗？你们这边还有其他地方要巡查吧？” 林默然抬眸和吴瑞凯道。 “……”顾景尧眼眸愈加冷沉，很好，又赶他走。 第20章 他故意的，他装的 “走。” 顾景尧沉声道。 声音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总给人一种夹带怒气，寒气逼人。 吴瑞凯赶紧跟着顾景尧走。 沈浩洋脸上浮起笑容，暗爽。 “对了，默然，有没有什么好礼物推荐的？我送我外公。” 一说礼物，林默然立马想起老王帮忙雕的那颗白菜，宋家爷爷生日这事，沈浩洋一早就和她说起，她这颗白菜，一早就有目标。 “你是他外甥，你送什么老爷子都应该很高兴。” 林默然回答，“还有，不要到处溜达，老爷子肯定会高兴。” “你是在赶我出去？” 林默然浅笑。 “那我先去忙，我晚点再约。” “慢走。” 林默然送他到门口。 这是她呆店里的礼仪，如果没有特别事，客人她都会送他到门口。 这边沈浩洋一走，她倏地发现，刚离开店铺的顾景尧站在另外一家门口，眼眸定定看着她。 “……”林默然没理他，继续忙。 她不觉得他这是在关心她，不过是看到有年轻男同志在她店里，他男人的占有欲作祟罢了。 反正都是要离婚的人，她还在乎那么多做什么？ 她和沈浩洋两人之间的关系，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她坦荡且磊落。 再转眼，对面已经没顾景尧的身影了。 林默然面容清冷，心头微微有些不对劲。 她总感觉顾景尧在酝酿着什么事。 翌日，她人还没醒，就听到自己屋子外面窸窸窣窣的有人讨论的声音。 “哎，真可怜。” “他在门口蹲好多天了。” “早些天，看到我们有人出来，他立马走了。估计怕打扰我们。” “今天我这一看，顾同志蜷缩在一起，用衣服卷成一团，明显就是冻着了。” “默然，你开门呀。” 敲门声响起。 “……”林默然顿片刻后，打开房门。 这门一打开，就看到顾景尧用外头裹着自己蹲在房门角落处，对，是蹲着，不是坐着，旁边有顾泉喆的小板凳他不坐，今天的他蹲着，眼眸微抬，眼睫毛上依稀有水雾，整一个被欺负的、我见犹怜的林妹妹模样。 “林同志，你这就不对了！小两口哪有不吵架的，可吵架不能将人赶出来？” “之前就看到他在外面，我们都没管。可这已经很久了，咱闹脾气也得有个度。把人冻坏怎么办？” 院子里其他大妈大婶，为顾景尧抱打不平地说话。 林默然低头看顾景尧。 这货在她门口睡觉这事，其实第二天她就知道了。 他每天来的时间都很晚，早晨一早就走了，没影响她们母子的生活，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总归有呆腻、自己走的时候。 平时他天色还没亮就走了，今天故意呆到大家都起床了，还没走。 现在还没立秋，晚上睡觉根本不用盖被子。 前几天他晚上都是穿短袖，今天他却故意拿着一个外套盖着自己。 这衣服捂的，额头都是汗珠。 他冷吗？ 根本就不冷！ 他就是故意的。 顾景尧缓缓起身，起身的时候，故意伸了伸腿，有些站不稳，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大家道，“没站稳，差点摔倒。” “大妈，这和默然没关系。外面凉快，不是默然的原因。” “咳咳……咳咳……” 说完后，他有些控制不住的咳了起来。 他头发遮住额头，浓眉大眼，俊朗眉头微皱，嘴角扯着牵强的微笑，和之前坚毅、俊朗、充满威严的形象完全不一样，一副我受欺负、但我不说的柔弱模样，脆弱感拉满。 “……”林默然在他脸上看到一个字：狗！ 狗男人，真会卖惨！ 围在一起的大妈们哪受得了这样，集体围攻林默然。 “默然，你看顾同志多好，被赶出来就不说你一句坏话，这样有涵养的男人哪里找？” “对，顾同志是对国家有贡献的人，是英雄，咱得对他好点。有他保家卫国，我们才能安居乐业。” “顾同志看起来是真难受，哎呀，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林默然很想说，大妈大婶，请擦亮你们的眼睛。 他是脆弱的人吗？ 他装的！ “去医院看多贵，回去多喝点水。林同志赚钱不容易，能省就省。” 发现端倪的大妈使劲使眼色。 接着一群人附和，“对，先休息休息，实在不行，在医院。” “林同志，给顾同志倒杯水。不要坐外面了，这外面能有多凉爽？冻着不说，还会被蚊子咬。” “让大家费心了。我这就进去。” 顾景尧微微垂眉，进门的时候，双眸有些瑟瑟地看着林默然。 林默然眸光清冷的看着他，一句话不说。 顾景尧踩进屋子的腿快速退出来，低头垂眉。 他这模样，让门口大妈大嫂爆发了积累一辈子的正义感，“顾同志，你咋还不敢进？” “你怕什么？有我们在。” “回家！哪有大老爷们天天不回屋子，蹲门口的？” “林同志不同意，我们都不干。” “她还不同意，我们就去找妇联帮你。” 林默然深吐一口浊气。 要不是这些年，总被大院里一起租房的大妈大婶照顾，她定要与他们所有人为敌。 “默然，咱们回屋好好说。” 顾景尧低眸、声音低沉、带着讨好的语气卑微的道。 林默然自顾自走回屋子。 顾景尧立马跟上，关门的瞬间，他不忘和大妈大婶道，“谢谢大家关心，默然很好。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的。” “有意思吗？” “有意义吗？” 林默然双手抱拳，站在屋子中央，眼眸微冷的问。 顾景尧一扫刚才柔弱、无助、弱小的模样，板板正正坐在凳子上，身姿挺拔面容清雅，眼眸从容淡然的林默然。 无耻啊。 谁说身姿板正的人，就心术很正。 利用其大妈大婶起来，简直没商量。 最让她气恼的是，大妈大婶还特别高兴，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 “无奈之举。” 顾景尧答。 以前他领导和他说过，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限的，坚不可摧，可护山河，可匡扶正义。 他极少使用这个妙招，今日稍用一下。 效果确实很错。 林默然冷笑一声。 “我没坏心思。” 顾景尧声音低沉的道。 “哪怕你真有坏心思，外面的人民群众，也不会信。” 现在大家对她和顾景尧这件事是，她欺负顾景尧，不让顾景尧进门。 她冷落国家英雄。 总之，就是她不对。 “顾景尧，徐静雅脚好了吗？脚伤很难受，很痛，很不方便，相比较而言，我觉得她更需要你。” 林默然态度漠然坐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好好的白月光他不去陪，非跑她这来，还装委屈。 今天她一定要扯掉他的假面具！ 第21章 你喂我一口? 顾景尧修长手指轻轻敲打身边的桌子，饶有兴致地问，“默然，我可以理解你是在吃醋吗？” 林默然轻笑一声，道，“我吃什么醋？看在你我认识多年的份上，我希望你能生活圆满。” “人生短短几十年，别留遗憾。” “你如果碍于面子，不好和人家在一起，我给你去说媒。” 顾景尧双眸倏地浓黑，脸上从容的表情瞬间崩断，咬牙道，“林默然，你真会气人！” 林默然眼眸淡淡看着他。 这个男人还在装，她说这话，他不知道多高兴，非要在她面前装生气。 “顾景尧，咱们别吵。心平气和地谈。” 林默然好心地给他倒了一杯水。 那些年，一想他牺牲的事，她肝肠寸断。 后来发现他心里全是徐静雅，她整个心支离破碎。 曾经她的情绪，被他完全牵着走，一会哭，一会伤，一会悔，一会恨。 她以为他在他心中，没任何重量。 没想到，她这短短几句话，他就有些破防了。 这挺让她意外的。 “咱们两个的婚姻，落在外人眼中，谁都不容易。你为祖国奋斗，差点搭上命；我为了经营小家，天大的事，我都硬挺着。” “我知道，离婚这事不光彩，会影响你的仕途。我会将所有缘由都揽过来，不是你要离婚，是我。离婚责任在于我，和你没关系。这样，不管谁找事，都影响不了你未来的发展。” 顾景尧墨色愈黑，情绪紧绷，一动不动看着她，许久，他嘴里蹦出两个字，“然后呢？” “然后，你就可以得偿所愿。你和你心爱的人在一起，开心快乐地过日子，琴瑟和鸣……人生所求不就是，心上人是眼前人。这都是你拼来的，我是真心实意地在成全你……” “呵呵……林同志可真大方，真是世间少有的红颜知己。”顾景尧倏地笑起来，只是眼眸是清冷的，嘴角是清冷的，哪哪都很冷。 “林同志，你这么善解人意，再给我倒杯水来喝。” 顾景尧神情冷平的道。 林默然抬眸看他一眼，拿水杯给他倒来一杯温开水。 不得不说，他控场能力确实很强。 他们谈得这么带劲的时候，他竟还指使上了她。 “林同志，事事都为我考虑，我有些累，你可以喂我一口吗？” 顾景尧眼眸微抬，瞳眸微深看着她。 林默然手一顿，美丽杏眸中闪过惊诧，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竟敢提这样的要求。 下一秒，她感觉自己手腕就握住。 顾景尧抓着她手腕，持着她手腕，将她手中拿着搪瓷杯缓缓放在他嘴边。 他手劲极大，根本没给她挣扎的机会。 喝水过程中，她感觉自己变成一个喂水器皿，眼神跟着他的眼神动，手跟着他的手抬起。 “林同志，果然很有奉献精神。” 顾景尧喝完一口水后，墨眸微带笑意看着她。 而后林默然感觉自己手背湿漉漉的，他唇落在她拿着搪瓷杯的手背上。 蜻蜓点水一般，极快。 快得林默然心有些控制不住的乱跳，有些恍然，她甚至看不明白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林默然同志，我再和你说一次，除非你真找到你非嫁不可的人，不然我绝不会离婚。沈浩洋，想都别想。” 顾景尧松开林默然后，声音低缓，态度极为坚定的道。 “顾景尧，你逗我玩？” 林默然有些气急败坏的道。 折合着，她费劲心思说的这些话，他一句没听进去。 “我在保护你。” “时间不早了，我去上班了。” “谁要你保护？” 顾景尧刚准备开房门的手微微一停，缓缓转身，眸光定定看着林默然。 林默然瞬间安静，刚被他亲吻过的手，还湿润着。 这货今天有些疯，她不能刺激他，鬼知道他下一秒又会做什么让人措手不及的事。 “妈妈……” 屋子软软糯糯的稚嫩声音，打断两人谈话。 床上顾泉喆爬起来，双眼迷蒙的看着屋子里的林默然，而后他看到顾景尧。 顾泉喆有些难以想象，用手擦了擦自己眼睛，眼睛亮亮的，顾景尧确实在屋里。 怎么可能？ 顾泉喆重新倒回床上，嘟哝道，“泉宝孩子做梦，泉宝还睡醒。” “……” 林默然。 “……” 顾景尧。 两人什么都没说，但都下意识将声音放轻。 顾景尧去上班后，大院里还没去上班的大妈大婶，拦着林默然，又做了好一会的思想工作。 “林同志，好好过日子。” “顾同志一回来，喆喆都开心了很多。” “你要想啊，一个人带孩子多辛苦。过一个人帮忙分担多好。” 林默然静静听着，她很想问，多一个人分担很好，但这个人若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你们能忍吗？ 当然，这事她不能问。 一问，大家会觉得她无理取闹。 顾景尧早晨能进她屋，不代表晚上也能进。 林默然一天都在想如何将顾景尧再次赶出去，顾泉喆这一天则处于兴奋中。 阿婆说，他爹没有不着家，他爹每天晚上都在他们家外面睡。 顾泉喆觉得好遗憾，他爹在他屋子外头这么久，他都没发现。 上次的事，他虽然很生气，可看在他这么诚心想回家的份上，他觉得自己可以原谅他。 他想和他爹建立好关系。 他想和胖虎一样，有事没事就溜爹。 那模样老威风了。 他爹回来这么久，他还没溜过一次爹。 晚上，顾泉喆一大早就回了自己家，在屋子外头等林默然。 林默然回来得很早。 一来这些天，她回来得总很晚，陪顾泉喆的时间少。 二来她想给顾泉喆吃点好的东西，将他体质养好一些。 体质好一些，上手术台的时候，他才能更扛得住。 顾泉喆平时挑食，今天她炖的汤，他都很配合地吃了下去。 虽只是小半碗的排骨淮山汤，能喝总比不喝好。 吃饭完，洗澡。 澡洗完后，林默然给他讲故事。 顾泉喆一边听一边注意外面。 阿婆不是说，他爹以后每天都会回来的吗？ 怎么还没回来？ 他好困，都要睡着了。 又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见顾景尧回来。 顾泉喆一下生气，拉起小薄被，气咻咻地躺下，“我睡觉了。” 林默然哭笑不得，一个晚上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生气了？ “喆喆，妈妈的宝，你这是怎么了？” “好困，我睡不着。好困，我要睡着了。” 顾泉喆小手捏拳头，他要睡觉，要好好睡觉。 妈妈说他养好自己，做手术后，就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样蹦蹦跳跳，爬树，登山，可以学武功。 他一定要养好自己，然后学功夫，学好功夫后，把他爹天天栓在自己身边，他爹如果不听话乱跑，他就揍他一顿。 在办公室处理最后一个文件的顾景尧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这是有人想他了吗？ 顾景尧简单收拾了一下，双手枕在后脑勺，微抬脑袋看了看，心情好像有些好。 将放在办公室的背包整理好，背上，回家。 第22章 热闹，又碰上了他和他的白月光 顾泉喆睡着之后，林默然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 十二点了，顾景尧平时十一点多的时候，就会出现在她门口。 今天这么晚了，还没来，说明他不会来了。 他的承诺当不得数，上次说陪顾泉喆，转眼就去陪徐静雅。 今早他说晚上会回来，多半是说着玩的。 说不定被徐静雅叫一下，立马跑了。 在她准备要睡熟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 林默然心一下跳得飞快。 想什么什么来。 以为顾景尧不回来了，结果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但她绝对不会给他开门。 这是她租的房子，他想进就进，不想进就不进。 当她这是什么地方？ “咔次”一声，林默然听到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咔嚓”，门被打开了。 林默然从床上腾坐起来，“你……” 顾景尧将钥匙拿起来，“我没撬锁。” “你哪里来的钥匙？” 林默然警备地问，她根本没给他钥匙。 “家里的备用钥匙。” 顾景尧一边放下自己背包，一边回答。 “你怎么知道家里的备用钥匙放哪？你什么时候拿到的？” 顾景尧抬眸看着在床上有些跳脚的林默然，她头发微微有些乱，白皙脸庞气鼓鼓的，好似一只可爱的小奶猫。 “嘘……别把孩子吵醒了。” 顾景尧嘴角微带笑意，将手指放唇边，提醒林默然。 他肯定不会告诉她，第一次和吴瑞凯进这屋子搜宝贝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备用钥匙。 林默然喜欢将备用钥匙放窗户上习惯，这么多年是一点都没变。 林默然眉头冷皱，被他这么一提醒，有种分不清到底是她还是他在吵孩子。 “很晚了，早点休息。” 顾景尧继续提醒。 一时间林默然感觉自己在做客。 顾景尧一边道，一边将被子铺在地上，他动作非常麻利，铺床的手臂坚实有力，被子被打开，铺平，将自己背包放一边后，不慌不忙躺下。 动作行云流水，从他铺床到躺下，不过几十秒。 “……”林默然双眸中满是不解，她凝视着他，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来她家，就只是为了打个在她屋子里打个地铺睡觉？ 他没地方睡觉吗？ 他想睡，徐静雅那不是随便他睡？ 也对，他们两个还没结婚，若现在就住一起，定有人在背后议论徐静雅。 顾景尧那么喜欢徐静雅，怎么可能让她忍受争议？ 果然爱一个人，就会方方面面为她考虑。 既然他这般自持，和她保持着绝对距离，林默然决定暂时先这样。 不管他心里有没有她，他只要归家，她这就是安全的。 当初她刚搬过来，那些浪荡之徒总想办法来欺负她这个“寡妇”烈属，院子里不平静了好一段时间，现在她起码能睡过好觉。 第二天林默然一起来，就看到屋子里顾景尧打地铺的地方干干净净，除了桌子上多了一个他的背包，家里工整得好像他没出现过一样。 连续好几天后，林默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顾景尧应该没其他意思，他就是想找个地方睡觉。 顾家老三老四结婚后，她被赶出来后，留给他这个老二的屋子早就被赵素梅分了出去，顾家根本没他住的地方，徐静雅那他又不忍坏人家闺名，唯一能呆的地方就是她这里。 老王那边玉雕接近尾声，大白菜已经成型，洁白的叶子栩栩如生，玉石中的翠绿部分被老王安排在根部，给白菜增添不少生机。 “老王，你这手艺了得。” 林默然不吝赞美道。 “整个上京城，咱不说数一数二，咱还是能排的号的。” 老王低头笑着道，“这个玉石只差上面的两只虫子了。你这白菜你找到买家没？” “没。但买家多的是。过几天就是国际艺术展了，来买货的人多得很，她定有自己的有缘人。” “你打算开的价？” “两百开价，如有人看上，谈价一百五也可以卖，低价一百三，你看着办。” “这个难不倒老王。” “相信老王，老王卖货也是个不含糊的。”老王信心满满地道。 “麻烦老王了，边角料做的平安扣，我先拿走了。” “好勒。” 林默然一走，徐静雅立马走进老王的玉石加工店。 “老板，你这玉雕白菜怎么卖？” 徐静雅眼眸落在玉雕白菜上，双眸审视问道。 “两百。”老王继续雕刻，不带抬眸地回答。 “您这雕刻的是蝗虫？”徐静雅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玉雕白菜上的小昆虫。 老王抬头，道，“姑娘好眼力。” 徐静雅一下笑了起来，林默然买个不值钱的青海玉，雕一棵白菜，白菜上还有一只吃白菜的蝗虫，开口就要卖两百，想钱想疯了吧？ “我在看看其他的。” 徐静雅随便逛一下后，离开了这里。 出玉石加工店后，她准备去看了一下政府这边给散户划分的自由摊位，京都第一次开展这种交流会，每个环节都是摸石头过河，主办方对收藏家的要求是，来就可以，所以自由摊位没固定给个人，谁来早就是谁的。 她得提前来踩一下点。 财富属于提前觉醒的人，她就是最先觉醒的那一个。 “景尧，好巧啊。在这遇见了。” 徐静雅还没走到自由区摊位，就看到走在琉璃街的顾景尧。 顾景尧淡淡点头，算是和她打招呼。 “景尧的，这段你很忙吗？我脚伤走不动，你真忍心，一次都不来看我。” 一说这事，徐静雅双眼立马水雾开始萦绕。 顾景尧是真狠心，那晚将她送回去后，就再也没去看过她，明知道她伤着脚，走路不方便，生活不方便，都没来帮过她一次。 “静雅，这段时间工作忙。” 顾景尧回答。 “有多忙？有比见我还忙的事吗？” “这些天，我老盼着你。” 徐静雅娇嗔埋怨，“谁知，你一回来就这么忙。” 徐静雅娇滴滴模样，看得吴瑞凯直翻白眼。 这女人谁啊？ 这话说得这么不要脸？ 他领导是有媳妇的人，要她盼什么？ 再看他领导，似乎还有些纠结。 更让吴瑞凯头皮有些发麻的是，他一侧身，就看到不远处走出店铺的林默然。 这怎么得了？ 他领导在外面窝了差不多一个礼拜，嫂子才放他进去，嫂子如果听到这些话，他不得又被赶了出来？ 再被赶出来，那就真造孽了。 这马上入秋了，睡外面准会被冻傻。 “这位女同志，照顾你的话，得让你对象上。我们领导确实很忙，白天忙公事，晚上得陪嫂子，陪孩子。” “嫂子，你这是准备去哪？” 吴瑞凯面无表情回徐静雅后，立马笑容满面地和走近的林默然打招呼。 林默然眉头微微一皱，刚走过来的时候，她觉得不远处站的人是顾景尧，没想到顾景尧面前还有一个徐静雅。 早知道，出来的时候，就先看一下老黄历。 第23章 她从不自证 徐静雅下意识往顾景尧这边靠近，态度亲密。 林默然冷淡扫他们一眼，回答吴瑞凯，“我去一下琉璃厂。” 嫂子情绪平稳，一点都没生气？ “之前就听说默然一直想进琉璃厂，差点点就进去了，后来好像是因为琉璃厂那些老古董怀疑你手脚不干净，才错失这样的好工作，默然现在是去琉璃厂，是要和他们说清这个事吧？” 徐静雅笑容关切地询问道。 林默然清冷脸庞倏地一笑，淡淡开口，道，“徐同志知道的事可真多，我和琉璃厂的事，自有我们双方的说法。我手脚干净不干净也有警察同志还我清白。” “倒是徐同志的工作，来得着实很不光彩，先是总巴结人家食品厂厂长儿子赵飞平，后来赵飞平对你爱理不理。你觉得那条路着实不太好走，就找媒人故意和宋家的人说媒，搭上宋家后，宋家子牺牲后，你又找回赵飞平，依然进不去，最后你哭着闹着和宋家说，就想和去食品厂工作。” “我想要什么工作，我至少能自己争取，徐同志则不一样。当然，我却是没徐同志这般执着，更没徐同志这么会利用关系。只是徐同志，你一直中意的人不是赵厂长儿子吗？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先是宋家宋泽晟烈士，而后又是……徐同志可真多情呐！” 徐静雅笑容生生嘎在脸上，一会青一会白。 林默然笑容清浅，一副极为无辜地问，“哎呀，是我不小心说中徐同志的心思了？我真多嘴。” “你们，你们好好聊。我先走了。” 林默然说完后，大步流星地走了。 徐静雅啥事都不知道，却要诬赖她手脚不干净，好啊！ 谁怕谁？ 她和她之间，不干净，心思龌龊的人到底是谁？ “景尧，我没有。我只想自力更生，我家没多余工作指标，我想为我自己找个好工作，我错了吗？” “我从未三心二意，我更没中意赵飞平，我不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人，景尧，你相信我。” 徐静雅一边哭一边解释道。 “静雅，你先别哭。” “可是我百口莫辩。” 徐静雅更加委屈。 顾景尧看着林默然走远的背影，突然发现一件事：林默然从来不自证。 “这些事都已经过去，我们都希望你过得好。” 徐静雅怔怔看他，眼眸里都是难以置信的道，“景尧，你不相信我？” “默然对我一直有敌意，你和泽晟一起去了部队，我们两个本应关系很好，惺惺相惜，可她看宋家人对我很好后，心里莫名不舒服，后来每次见我就针对我。” “徐同志，你直接说我嫂子嫉妒你的了。转弯抹角做什么？” 吴瑞凯直接道。 戳破她话里的阴阳怪气。 “没有，我真没有！你们为什么这样想我？景尧，你也这样看我的吗？” “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我，我去找泽晟算了。” 徐静雅气恼地一个劲儿往前冲，一冲冲到琉璃街不远处的护城河边。 “静雅，你要干什么？” 顾景尧赶紧冲过去。 吴瑞凯朝徐静雅翻了个白眼，这女同志闹起来和他乡下二婶子一样。 一句话不符合她心意，一句话没顺着她的心，就立马要死要活。 突然间，他看到前面有人拦住林默然，林默然好像有些麻烦，他迅速赶了过去。 “同志，你知道哪里能传递这些东西吗？” 林默然被一个头上带着白色头巾，皮肤黝黑，眼角泛着花纹，身上背着一个有些脏兮兮的白布包、衣服有些破烂的人拦住。 男人微微拉开白色布袋子，给她看了一眼他包里的东西。 林默然一眼瞥见他袋子里的铜镜，铜镜旁边有几个钉子，除了铜镜，还有一个灯盏。 这些玩意看得林默然眉头直皱。 “还有，我这还有这个。这个元青花瓷，是我爷爷的爷爷留下的，前些天从屋里地窖里找出来的。姑娘，你给我看看，这玩意开门不开门？” 话说间，男人非常殷勤地将一个青花瓷递给林默然。 林默然微微往后一步，却没想到，青花瓷在快要碰到她手背的时候，“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男人脸色狠狠一变，“姑娘，你看不上我的东西，别砸我的啊！我家就祖传了这么个东西！” “我听说这里要开交流会，特意从冀省过来，听说这种元青花小茶盏能卖一百块，你这就这样砸坏我的，我妻子怎么拿钱治病？” 遇到碰瓷的了。 林默然有些恼火，但没发脾气，看到吴瑞凯走过来，她叫住吴瑞凯，道，“吴警察，这位同志污蔑我砸坏他瓷器，我要报警。” 吴瑞凯有些惊讶，他嫂子这果然有事，只是，他嫂子这也太过于冷静了吧？ “你这位同志，报什么警？你赔我五十块，咱就当这事过了。” 男人惊慌地道。 林默然冷笑一声道，“吴警察，把我和他都带去警局吧。” “……”男人脸色巨变，他只想找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同志来搞点钱，没想到竟然碰到个比他更狠的，二话不说就要去警局，“算了，算我倒霉！” “城里同志，怎么这么没素养？弄坏别人东西都不赔，一看你们就是一伙的。” 男人转身就走。 “警察同志，你听到了吗？他说咱们是一伙的，你信不信，他这一转身就会去你们上头狠狠投诉你？为了不滋生不必要的麻烦，我觉得咱们还是请他去派出所走一趟吧。” 男人跑更快。 吴瑞凯剑一般飞步冲过去。 半个小时后。 警局。 “这货这些东西？” 吴瑞凯将男人包里的东西翻出来。 一堆破铜烂铁，有圆盘有钉子有灯盏。 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他看着觉得眼熟，却又交不上来名字的东西。 “尖头下，钉身歪，钉头平，直落弯出，这是棺材钉。” “棺材钉加铜镜，封死不动。” “铜镜镜体较薄，镜面平直。目测清代墓出土。根据铜镜上的土壤情况判断分析，这东西应该是近三个月摸出来的。” “他说自己是冀省人。吴同志，你可以查一下，这段时间出土文物。” 林默然看着这些东西，声音清冷的道。 吴瑞凯瞬间将自己摸着钉子扔桌上，“我嚓啊！什么晦气玩意！” “嗯？只是晦气玩意？” 林默然抬眸静静看着吴瑞凯。 这话让吴瑞凯醍醐灌顶，而后他看到两个字：功名。 第24章 我有事和你说 国家法律规定，文物受国家保护。 境内地下、内水和领海中遗存的一切文物，以及中国管辖的其他海域内遗存的起源于中国的和起源国不明的文物，属于国家所有。 古文化遗址、古墓葬、石窟寺属于国家所有。 这人拿的铜镜来自冀州清朝古墓，这说明什么？ 盗墓！ 不是他在盗墓，就是他背后的团伙在盗墓。 违法犯罪。 只要他撬开这个人的嘴，就能顺藤摸瓜抓到背后的盗墓团队。 他瞬间明白刚才林默然为什么一定要来警局的原因了，这妥妥是想他立功啊。 吴瑞凯朝林默然敬了个礼，“谢谢嫂子！” “不客气，去忙吧。” 林默然从警局出来后，去了琉璃厂。 所谓琉璃厂，其实真正的名字叫琉璃厂文化产业发展协会?，是专门管理琉璃街的单位，也是这次国际艺术交流会的重要承办单位。 这些年政府一直都在对琉璃厂进行了改建和扶植，使其重新焕发生机，更想通过这次艺术交流会，让琉璃厂成为京都推进全国文化中心建设的金名片?。 这次交流会上会有很多国内未面世的文物出现，有些文物是传世，有些是之前出土。其中古旧书画作品由于历代流传、保管不善或自然灾害等原因，经常出现不同程度的破损及病害，林默然是为一幅书画作品而来。 “汪会长，这就是我和您提起的林默然林同志，之前她帮忙修复过一幅字画，修复技术了得，修复好的书画和之前几乎没差。我本想直接将她招进协会来工作，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这事就搁浅了。” 林默然一走进来，就被发展协会的理事长带到一个叫汪远武的老头面前。 汪远武带着老花镜，眉头皱得紧紧的看着林默然，眼眸充满探视地看着，好一会儿后，他笑了起来，道，“林同志很年轻啊。你这模样很像我之前一个老朋友。” 林默然看他的眼神，也充满探究，他眸色极深，让人完全看不清，他脸上挂着笑，眼睛却很冷，这样的人，她很不喜欢，不喜欢和他说话，更不喜欢和他打交代。 爷爷说过，一个人眸底太深，这个人定极有城府，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汪会长好，能和汪会长朋友像，是我的荣幸。” “林同志，你看看，这是前不久咱们这出世的《万里江山图》，咱们这边的专家同志鉴定后，初步确定，这是宋朝的书画，文物价值极高，可惜破损有些严重。” 林默然低头看这幅画，画卷构图周密，色彩绚丽，用笔精细，烟波浩渺的江河、层峦起伏的群山构成了一幅美妙的江南山水图，渔村野市、水榭亭台、茅庵草舍、水磨长桥等静景穿插捕鱼、驶船、游玩、赶集等动景，动静结合恰到好处。 整幅画可以用精妙绝伦来形容。 唯一可惜的是，破损的有些严重。 这幅画如果要修复好，最少半个月。 书画修复是一项古老而又科学的传统技艺，极为复杂，大在大结构，小到小细节，必须要面面俱到，步骤更是精密，每一步都不能出错。 比如说第一步：清洗画心，书画清洗得当，则恢复旧观；清洗不当，轻则损，重则“毙命”。 小时候，爷爷经常会带一些破损的古书画回来，见她小小年纪特别能耐得住，他试着教她修复书画，后来她修复书画的技术比爷爷的还要好。 后来她长大一些，爷爷总带她出去，她才没经常干这事。 “林同志，这个你能修补吗？” 汪远武直接问。 林默然回答，“我只是略懂一些，上次修补画卷，是看其他修复师修复，我依葫芦画瓢，碰巧修好的。” 汪远武眉头微微皱起，而后笑了起来，“林同志莫不是怕修复这文物我们不给钱？你不要有这方面的担心，我们协会是政府，工资一定会给。林同志年纪轻轻，一看就是个有觉悟的，一定会愿意给国家修复文物的，对吧？” 林默然淡淡抬眸，眸色未动，她就说为什么看这老头的眼缘一点都不好。 才开始谈，就给她带高帽，让她骑虎难下。 “汪会长，没有金刚钻我是真不敢揽瓷器活。”林默然故作愧疚地道，“这书画真名贵，我真修复不了。请你另请她人。” 汪远武不死心，又试探了林默然很久。 林默然坚决说自己真修复不了。 汪远武最后没办法，才将她放走。 “同志，好巧。” 林默然刚从协会走出来，就听到一记熟悉的声音。 一抬眸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来人的头发一如既往乱糟糟的，衣服窟窿一个又一个，林默然眉头微皱，“上次让你捡了四百二，都不够你买一件好衣服？” 汪云峰眯眯一笑，道，“林同志，难得你还记得我。” “我怎么能不记得呢？你这一走，文物局的人就来了。老子东西被没收，人也被抓。现在才被放出来。他们说老子的钱是赃款，也都没收了。你说我有钱买衣服没？” “……”林默然微微一愣，那天宁家园也被查了？汪云峰还被抓了？ “林同志，你说你搞这些有什么意思？给你钱你不要，转手将我们举报了。过河拆桥你玩得很溜啊。” 林默然心倏地一愣，眼眸微眯，缓缓道，“你觉得是我举报的？现在特地跑我这来兴师问罪？” “难道不是？” “汪云峰，你脑袋别屁股上的吗？我若是想举报你，得等你卖货之后？我举报你，我能独善其身？那天我也被查了，有人举报我，说我倒卖青铜鼎，我找谁说理去！” “我还怀疑你不信任我，贼喊捉贼，故意找人举报我！” 林默然冷冷地道，双眼又沉又冷。 她骂这么狠，本以为汪云峰会生气，没想到汪云峰却笑了起来，眼眸迤逦，眼角绽开花，道，“原来林同志知道我名字。” “林同志你没少关注我吧？没见我的晚上，是不是总想我？” “……”神经病！林默然浑身发麻，有种被羞辱的感觉，磨牙道，“汪同志，有病就去医院，赶紧的，别耽误治疗。” “哎，别发脾气。你没想我没关系，我可是每天都在想你。” 汪云峰眼眸不正经的道。 “滚！” 林默然怒骂。 回家后，她好好洗了手，用帕子擦了好几遍眼睛。 眼睛看到不干净的脏东西，一定要多清洗几遍。 刚洗好，她便看到顾景尧走进屋子。 平时他晚上快十一点才回来，今天现在还没到九点他就回来了。 顾泉喆还没睡，看到他回来，大眼睛瞪圆了。 原来晚上看到他睡家里并不是在做梦。 顾景尧没给顾泉喆多余的眼神，眼眸淡淡看着林默然，道，“默然，我有事和你说。孩子在家，咱们出去聊。” 第25章 就差没找她兴师问罪 “单位有事比较忙，我得出去几天。” 月光轻洒，葡萄藤蔓间漏下斑驳光影，温柔地勾勒出顾景尧的脸庞。 “嗯。” 林默然淡淡应了一声。 灯光下，他的声音仿佛也被染上了一层暖意，柔和而深沉，宛如夏夜微风，轻轻拂过心田。 难道他和她交代出去的事。 起码不是无声无息的消息。 “我没在家的这些日子。” 顾景尧再度启唇，言语间略有一瞬的迟疑，思绪在脑袋流转后，声音才缓缓流淌而出，“静雅情绪有些不稳定，你别惹她。” “……”林默然的心，仿佛被无形之手猛然拽落，直直地跌在地上，砸得稀碎。 “她挺不容易的。” 顾景尧眼眸中闪烁着温柔的期盼，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轻了几许，每个词里都是心疼。 林默然抬眸，嘴角轻轻勾起，勾勒出一抹略带讥诮的弧度，“顾景尧，真难为你了。冒着明知道我会破口大骂的风险，还要这般护着徐静雅。” “只是，你搞清楚一件事没？我什么时候惹过她？哪次不是她自己过来的找事的？” “总出来找茬的人是谁？我少惹她？” “你把她宠上天去啊！你住她那去！时时刻刻护着去！” 林默然怒火中烧，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冲回屋内，双手愤怒地挥舞，将顾景尧的背包毫不留情地掷出门外，仿佛要将心中的愤懑与不甘，随着扔出去的背包，统统逐出屋子。 每次来找她事的人都是徐静雅，顾景尧却要她不要惹她。 说得好像徐静雅才是被欺负的人！ 他把她叫出去，她本还有点欣慰，觉得他和她有商有量。 可笑！ 她真是太可笑了。 他要出远门，没关心她和儿子一句。 徐静雅一哭一闹，他就差没找她兴师问罪。 “林默然，你……” “滚！” 林默然站在门口，眼眸怒沉，声音冰冷的道。 顾景尧看了看极为生气的林默然，又看了看被扔出来的背包，眸色深邃，仿佛能吞噬周遭的一切光亮。 他不过轻声细语地提醒了一句，希望她和徐静雅能避免无谓的争执，却不料，这简单的话语竟在她心中激起了如此滔天的波澜。 顾景尧捡起地上的背包，愤怒的走了。 “呜呜呜……” 躲门后的顾泉喆小声哭了起来。 他回来，他还没和他好好玩过，没说过一句话，他就和他娘吵了起来。 这一吵，他又走了。 他又没爹了。 “是不是吓着喆喆了？喆喆不哭。” 顾泉喆哭得很小声，很隐忍，生怕声音一大点会影响别人，他越是这么懂事，林默然就越心疼。 顾景尧混蛋啊！ 平时来去，都没让她儿知道。 偏偏今天他选了一个孩子没睡的时间回来，还让孩子看见这一幕。 她小心翼翼护着孩子的幼小心灵，他伤害起来却不管不顾。 林默然将顾泉喆抱在怀里，脑袋埋进顾泉喆脖颈，泪水一滴一滴无声落下来。 * 京都某四合院汪家。 汪云峰坐在汪远武茶桌前，翘着二郎腿，没正经地喝茶。 汪远武见自家孙子这吊儿郎当模样一点都不恼，一边喝茶，一边问，“云峰，你确定吗？” 汪云峰双眸深沉，道，“爷爷错不了。她肯定是龙老头的徒弟，我找来她之前修复的那幅画，修复的手法和龙氏传人的一模一样。” “当初她能在我一堆破烂中，找到真品的时候，我就怀疑她的来历。现在基本确定无疑。” 汪远武双眼眯起，声音又沉又重地道，“我们和龙家素来不对付，她如果真是龙氏那边的人，那就能理解她为什么不修复这幅《万里江山图》了。” “早前觉得她不修复，重新找老师傅修复也行。现在再想想，可不行，有真正的大师传人在，这幅画就浪费了。” “这图如果能修复完整，就不仅仅是这次国际交流会镇宝之图，更是咱们家传家宝。” “如果这幅画能起拍……” 汪远武的眼眸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犹如林间狡猾的狐狸，透着一股子精明与算计，国内一般名画，只要能上国际拍卖会，金额都是八位数起。 他们这幅更是名画中的名画。 “当务之急就是先将这话修复好。” 汪云峰提醒。 汪远武含颌点头，画没修复好，一切都是白谈。 “云峰，林默然是不是一早就防备着咱们汪家？” “以前如此，以后更会如此，不然她不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汪云峰有些疑惑，说林默然不针对他们吧，她从他一堆破烂中捡走最值钱的东西，一声不吱；说针对吧，她直接送他四百二。 “爷爷，要不我去说服一下？” “你行吗？” 汪远武反问。 汪云峰皱眉。 “咱们硬请吧。” 汪远武的双眸深邃，闪烁着老练与算计的光芒，他的声音低沉而冷冽，缓缓道，“艺术交流会之前，咱们必须要将这画修复好。” * “嫂子，我们要去一趟冀省。” 第二天，林默然刚到琉璃厂小店，便听到吴瑞凯兴致勃勃的声音。 “昨天我们后来找来文物局的人来做鉴定，完全确认了那货的货真是清朝古墓中的东西。我们本以为他这东西是哪个已经开发的墓口顺手摸走的，继续重新审问，好家伙，他竟然告诉我们，他那玩意是在还没开发的古墓里摸的。说那古墓的东西还有很多，进去好几批摸金人。说他在里面看到很多金银珠宝，金玉玛瑙。在棺椁里面，只是大家都摸不到。” “根据他招的这些内容，我们局和文物局立刻成立了专案小组，等会我们就要出发去冀省了。” “我刚好路过这，进来和你说一声。” 林默然点头，她认出一个清朝的铜镜，找出一个未开发古墓，也算是好事一桩。 “嫂子，你有什么要交代我们的吗？” 吴瑞凯双眼亮晶晶地问。 林默然一眼能看出东西，一眼能辨出出土物的年代，他觉得她真有东西在身。 去那些地方，他觉得问问内行人，比他们擅闯进去会更好。 “文物局的同志在，到时候地方政府也会配合你们，你们行动会容易很多。只是，他们多半都是亡命人，还是得万分小心。这个送你，平安归来！” 林默然将老王那用青海玉做的平安扣递给吴瑞凯，给他的时候，选了一个最大的。 “谢谢嫂子，嫂子你是除我老娘外，第一个送我平安的人。” “我走了。等我们凯旋归来。” 吴瑞凯脚步轻快地离开古玩店。 林默然看着手上其他的平安扣，看，人家吴瑞凯都会和她好好辞行，顾景尧就不会。 不过是他们根本不在他心上而已。 “林同志你好，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汪会长有请。” 吴瑞凯走了没多久，小古玩店进来两个人，恭恭敬敬和林默然道。 第26章 用了些非常手段 “我安排一下我店里的事，等会来协会。” 林默然回答。 “林同志，那我们等你。” 如此殷勤。 林默然心头警觉，她和汪远武没这么大的交情。 且昨天后来她询问了一下打电话叫她过去的理事长，理事长说，汪远武不算协会会长，他是这里挂名的名誉会长。 “汪会长这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林默然问。 “这个汪会长没说，我们不清楚。” 来人依然客客气气的。 “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医院那边叮嘱我，今天得带我家孩子去复查。麻烦你们和汪会长说，我这边忙完后，会亲自拜访他。” 林默然决定先溜为上。 其实她不问也知道，汪远武这么客气地请她，一定是为了修复昨日那幅《万里江山图》。 后来她再次找理事长确认这幅画的归属权，这画是单位的，还是汪远武的，理事长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才说，目前是汪远武的，但他说了，协会这边如果能找人帮忙修复，这次可以免费租借给协会展出。 搞半天，这幅画现在还不是国家的画，是汪远武私藏的。 汪家一百多年前和他们龙家，蔡家，宋家同属一门，靠摸金生存，其他三家恪守道上规矩，以信待人。最先，其他三家是共同体，汪家祖宗发现这个能谋生后，有意接近他们家，为表示诚心他们，他们勤勤恳恳，忠心不二，愿意为其他商家上刀山下火海，全然只要你们接纳我，哪怕我只做奴才都可以的模样。 她爷爷的太爷爷见他们着实有诚心，渐渐地开始带他们上道。 有一次，几人摸进古墓，发现了世上最大的九龙玉连环，当时竟然看到这个宝贝，眼睛都值了，大家谁都没说话，却心照不宣，这绝对是他们有生以来见过最价值连城的宝贝。 却没有想到，这个九龙玉连环出来之后，就不见了，三家人厮杀的厉害，就差头痛血流，都觉得是对方私吞了这个九龙玉连环。 三家几年都没有再联系，最后这个九龙玉连环出现在宫廷，大家才恍然觉悟过来，九龙玉连环他们都没拿，那拿的人肯定就是汪家。 他们一起去找汪家，汪家死不承认，说他只是记住了这个九龙玉连环的模样，找民间的艺人雕刻了一个差不多的，没有想到会被天上人看上。 他这话，三家人都不信，想用道上的道义收拾汪家，只是现在，三家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汪家用九龙玉连环进贡了朝廷，得到了朝廷护佑，三家人还没开始，朝廷就以他们盗墓为由抄他们的家，吵架的时候，见到男的就杀，见到女的就送去烟花场所。 她爷爷的太爷爷悔恨不已，没想到自己一时心软，竟养了一头这样的大尾巴狼，留下祖训，以后子子孙孙不得与汪家人为友，结亲。爷爷他爷爷最后咽气的时候，都不愿瞑目。 忘恩负义多鼠辈，汪家风光了一时，乾隆后期的时候，洗白上岸，赚了个盆满钵满。但这种鼠目寸光，背信弃义之徒，总会遭报应。 鸦片战争时期，汪家人沉迷于吸食鸦片，家财散尽。后来八国联军进入国内，扫荡皇家园林，汪家人做了狗腿子，被爱国人士打断了狗腿。 但狗腿子的运气又不错，八国联军扫荡的皇家园林的时候，一边抢一边丢，他们又捡了不少的东西，靠着这些东西，在抗战时期，咱们暂时干回老本行，日子过得竟然还不错。 后来国家全力打击地主阶级，汪家被狠狠整治了一番，落魄了好一段时间。 没想到现在改革开放之后，他们竟然又春风吹又生，还在京都混上了名誉会长这种职位。 国家的话，只要有需要，她再忙都会想办法把画修复好，汪远武私藏的，让她修复，想都别想。 “你们请回吧，我也得先回去！” 林默然火速地关掉店门。 脑袋迅速转动，她得如何解决这个事？ 这种忘恩负义之徒，得将他们钉死在耻辱柱上，才不会蹦跶。 “唔……” 头顶突然套下来一个袋子，林默然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人就被腾空抱起。 她心头暗道一声不好，准备大叫的时候，后颈脖子被重重敲打，再也没有还击之力，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林默然觉得脖子痛得有些承受不住，眼前的麻袋已经不见，她躺在一个小屋子里。 推开屋子门，她看到一个古色古香的院子，院子里摆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有些年份的东西，有各种瓶瓶罐罐，元青花，宋瓷器，青铜器皿，以及五颜六色的珠子，还有各种颜色的玉石。 林默然犀冷扫了一眼这院子，院子里面大多都是赝品和仿品，里面掺杂着极少数的正品。 “林同志，真不容易请啊！” 院子里响起一记沉冷，让人发寒的声音，林默然一抬眸，就看到双手背着，闲庭信步一般走过来的汪远武。 “汪会长好歹是体面人，没想到，手段这般见不得光。” 林默然冷嗤道。 “林同志，我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请您过来，我们只能用些非常手段。” “请林同志来，并不是为了为难林同志，只是想请林同志帮个忙而已，这也不是帮我，而是帮国家。” 汪远武开门见山地道，“你看我想请你做的事都直说了，足够坦诚吧。” 第27章 我不与鼠辈合作! “汪会长，你说当街劫持人，叫坦诚？” 林默然冷嗤反问，反问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轻蔑，“在我看来，你这行为叫流氓土匪。我可以报警。” 汪远武没想到眼前的丫头，嘴巴这么不饶人。 不过，他很快就想了起来，这反倒有龙家传人才有脾气。 “林同志，你听说一句话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但凡你喝敬酒，这罚酒怎么可能落到你头上？” 汪远武声音冷寒，发出犹如被毒蛇爬过一般让瘆人的声音。 “汪会长，你这是在威胁我？” 林默然双眸冷冷看着他。 “林同志，可否愿意配合？” “我不会！” 林默然双眸坚决地道。 “林同志总归没看上老头我。既然这样，那就只能等林同志在我们这住几天，住到你愿意修复这幅画为止。” 汪远武眸底怒火涛涛，安排院子里的人，“把她关起来，关到她心甘情愿。” 几个人冲出来，将林默然带走。 “爷爷，这小妮子嘴巴够硬。” 汪云峰眼眸微眯看着林默然，这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却是个难啃的骨头。 “在你爷爷面前，没人能硬过一个礼拜。咱们陪她熬，看谁熬得过谁。” 汪云峰本想用自己和林默然见过两次面的情面好好说服林默然，现在发现，自己还是不出现得好。 “但是她这么久不出现，她身边的人会怀疑吧？” “直接和协会说，我们请她来修复古画，需要一段时间，古画修复完了，她就回来。” 汪云峰风轻云淡地道。 他不要林默然的命。 让她消失几天而已。 * 协会这边收到汪云峰这边消息，说请林默然帮忙修复古画，修复古画需要时间长，需要足够用心，林默然暂时不回来的。 理事长认识林默然有一段时间，知道林默然和婆家关系不好，自己单独带孩子在外面住，他亲自跑了一趟，找到陈阿婆，告诉她，林默然出差几天，让她帮忙带好顾泉喆。 陈阿婆狐疑，林默然不管多忙多累，都不会丢下顾泉喆。 她每天都要见顾泉喆。 她真要出去几天，都会提前和她打招呼。 从未有这种事出现。 且顾泉喆本有重病在身，她哪敢日里夜里带顾泉喆。 若顾泉喆突然间有个三长两短，这事她根本担不起。 晚上带顾泉喆吃完饭后，她就送顾泉喆回家，等顾泉喆爹回来。 结果左等右等，也没等回来顾景尧。 陈阿婆没办法，只能带顾泉喆睡觉。 顾泉喆一回家，心情立马低落，脑袋耷拉着，兴致缺缺。 娘怎么突然就出差了？ 他爹也不回家了。 家里就剩他一个人。 是不是因为他生病了，爹娘都不要他了。 想着想着，顾泉喆大眼眶里蓄满泪水，看着外面黑漆漆的黑夜，眼睛一眨，泪水啪嗒掉下来。 陈阿婆见小家伙这模样，心都碎了。 “泉宝不哭，阿婆在。阿婆明日找人问问，你爹你娘去哪出差了，咱们给他们打电话，好不好？” 顾泉喆乖巧点头，而后才沉沉睡了过去。 在冀省协助文物部门寻找到古墓的顾景尧看着冀省犹如泼墨般的夜色，心倏地有点疼，好像被是什么揪着一样。 这种情绪莫名被牵动的感觉，让他有些烦闷。 “头，好消息，有人招了，咱们顺藤摸瓜，就可以将那些盗墓贼都绳之以法。” 吴瑞凯走过来，和顾景尧汇报。 “考古队队长老李同志说，这个古墓对研究清历史有极高的价值。咱们这次算是立功了。” “嫂子送的平安扣就是好，保平安，还保事情发展顺利。” 吴瑞凯恭敬拿着平安扣，格外虔诚地道。 顾景尧的眼眸倏然间深沉了几分，那枚色泽清透、温润如水的平安扣映入眼帘，让他的心情笼上了一层阴霾。他的声音随之低沉，不悦的道，“吴瑞凯，所有事情结束了吗？何来的顺利？你如果这么闲，那就去帮忙整理资料！” 吴瑞凯疑惑看着顾景尧，他哪里惹他领导了？ 说话突然冷了，他没惹他啊？ 吴瑞凯走了后，顾景尧走到文物队那边，借了个通讯工具。 “顾队长，咱们这电话的信息很不错，你快打电话，这夜已经很晚了，晚点人都睡觉了。” 文物局同志笑着和顾景尧道。 顾景尧迟疑片刻，准备按下大院传达室电话的时候，脑海里全是昨晚林默然扔他背包、冲她发脾气的画面，脸庞一下沉了下来，啪地将电话放了回去，“再说吧。” 她都这样对他，他惦记她做什么？ * 顾爱花一直在等林默然的信，想问林默然那边，他们老板到底招不招人，等了好久都没信，她决定再次来找林默然，一来发现林默然不在，第二天来找林默然，林默然又不在。 她气恼，为了不给她说工作，林默然竟然躲了起来？ 她去找顾景尧，结果顾景尧单位的人说，顾景尧出差了。 顾爱花脑袋乍现火光，林默然不一定是躲着她，一定是看顾景尧出差，出去鬼混了吧？ 她经常和那个姓沈的、叫沈浩洋的男同志混一起，顾爱花二话没说，直接杀了过去。 刚走到沈家那条街，她便碰到了沈浩洋。 顾爱花冷笑一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货就这样撞上来了。 “沈浩洋，林默然在哪？她是不是藏你家了？” “你们两个可以啊，光天化日搞在一起！你们还有礼义廉耻吗？” “趁我弟弟不在家，你们这样偷偷摸摸，我的弟弟好说话，我们顾家人可不好说话！” “你让林默然出来，不然我就报警了。” 沈浩洋丹凤眼微微上挑，好似看傻瓜一样看顾爱花。 来人他以前没怎么碰到过，但从她这泼辣、且愚蠢、尖酸刻薄的模样，他立刻判断出，这人应该就是林默然婆家的大姑姐。 “顾同志，你先报警就赶紧去。我和林同志堂堂正正，你散布谣言，诋毁我和林默然同志，影响我们的声誉，你不报警我都要报警。” “这个警我不和其他派出所报，我要找你弟弟所在的警局报警，让他亲自处理。” 顾爱花一下被吓住，这货胆子这么大！ 敢舞到顾景尧面前，难道她冤枉他了，“林默然真没和你在一起？” “大姐，你眼瞎吗？现在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你，深情款款看着我的人是你！大姐，你看看你多大的年纪了，都结婚多少年了，脸上都是黄褐斑，都还想和我在一起。” “我年纪轻轻，没谈过一次对象。你却缠着我，你心也太脏了！” 看周边有人围上来看热闹，沈浩洋眼里都是无奈和愤怒的道。 “……”顾爱花双眸瞪老大，指着沈浩洋手指颤颤道，“沈浩洋，你要不要脸？我什么时候看上你？还有，我多大年纪，有多大年纪？我也才二十八，还不到三十！” 沈浩洋不急不慢地道，“大姐，二十八岁，那虚岁就是二十九，人都要往大说一岁，你就是奔四的女人。都奔四了，就要现实点，认清自己，不要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美梦。我不会成全你的。” 顾爱花气的吐血，沈浩洋说她老也就算了，还骂她是癞蛤蟆！ “沈浩洋，你……” “大姐，别啊，别因为我拒绝了你，你就恼羞成怒！奔四的女人，优雅一点，不然怎么出轨我这种年轻男同志。” 沈浩洋不管不顾，皱眉认真给她出建议。 “……你，你不要脸！”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人也越来越多，顾爱花脸越来越红，赶紧跑了。 沈浩洋嘴角微微弯起，就顾爱花这点道行，还敢舞到他面前来！ 论不要脸，他可以比谁都不要脸。 顾爱花走了后，沈浩洋径直去了平安巷大院。 林默然不在家，他得看看顾泉喆那个小家伙。 小家伙以前的对他充满敌意，前段时间终于想开了，他甚至还听见他和林默然说，让他做他新爸爸，这么有觉悟的孩子，他必须提前处好关系。 果然，顾泉喆一看到他，他一伸手，他立马钻进他怀抱。 “沈叔叔，妈妈出差好久了。泉宝想妈妈。” 顾泉喆一想起林默然，就委屈难过。 “妈妈去哪出差了？叔叔带你去找。” 沈浩洋抱着顾泉喆道。 “琉璃厂那边领导过来，说泉宝妈妈去工作了。很重要的工作，工作完成了就能回来。” “泉宝妈妈以前从来没这样过，不管多忙多累，她都会回来带孩子。这次不知道是什么工作，这么重要，一次都没回。“ “她还不回来，那些不怀好意的长舌妇，等会又在背后嚼舌根子，说她被抓进去了。小沈，要不，你帮忙打听打听？” 陈阿婆担忧地道。 泉宝妈妈好不容易才把泉宝爸爸等回来，结果泉宝爸爸忙得一天天的完全不见人影，她想找泉宝爸爸询问一下具体情况，结果泉宝爸爸又不见了，只能找眼前这个小沈了。 “陈阿婆，这事交给我。” 沈浩洋拍了拍胸口道，其他事，他不敢保证，找人这事，他还是有把握的。 “泉宝，咱们去找妈妈。妈妈如果去外地，咱就让她立马给咱打电话；如果还在京都，咱们今天一定见到她。” 顾泉喆眼睛一亮，嘴角咧开，高兴的道，“好！谢谢沈叔叔。” “小沈，幸好你今天来了，你不知道，这孩子好几天没笑了。你这一来，他就笑了。” 沈浩洋心里舒畅，抱着顾泉喆叫了个三轮车，直接去了琉璃厂。 “对，林同志在修复画卷。” “修复画卷，家都不回了？” 听到协议会理事长的回答，沈浩洋不悦的问。 “汪会长说，那画很重要，需要很多时间很多精力，得全心全意。” “林同志不能回来，那我们去找她。她好几天没回家，人孩子想她想哭了。林同志现在在琉璃厂哪个地方？” “林同志暂时不在我们这，她在汪会长那。” “汪会长？汪远武？他家什么时候变成古玩修复机构了？”沈浩洋一听汪这个姓，冷嗤一声，“这是盐里生蛆虫，汪远武竟然能做你们协会的会长？” 他对汪家印象极差。 若说他是不学无术，玩世不恭，让人不喜。 那汪家就是阴险狡诈，背信弃义，人人唾骂的过街老鼠，这个评价是他外公给他。 小时候他只要一在外公身边，外公一谈起汪家，就咬牙切齿。 “而且哪怕是在古玩修复机构，也没听说过，修复师不能回家。而且，我认识林同志这么久，压根没听说她会修复古画。”沈浩洋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 “您别和我说这，那，我就问你，林默然现在在哪？”沈浩洋嗓音骤然间变得冰冷而严厉。 “……”理事长支支吾吾。 “你不知道？”沈浩洋声音瞬间冰冷，眼眸冷得和冰渣似的，“麻烦你现在打电话给汪远武，让他马上把林默然送回来，不然，我和你们没完！” * 林默然被带进一个屋子，屋子一片乌黑。 不知关了多久，屋子灯全部被打开，他们甚至搞来了探照灯，一直照着她。 林默然只要打个瞌睡，就会被摇醒。 他们会给她端来饭菜，她不吃。 他们就进来几个人，撬开她的嘴，将饭硬塞进去。 几天下来，被强光照射、一直没法休息的林默然被折磨得精神恍惚，几近崩溃。 “林同志，听说你还有个孩子，孩子身体不好。你非要和我们这样耗？” “孩子找不到妈妈，会很着急的。” “你不怕你出去后，见不到孩子吗？” 汪远武走了进来，耐心地劝。 林默然双眸通红，牙关紧咬，低沉道，“你们动我孩子试试看！” “林同志，你都这样了，嘴怎么还这么硬？你这硬挺有什么意义？咱们好好合作多好？” 汪远武苦口婆心地劝，“我不要你的命，也不学你的技术，更不会伤害你的孩子，好吃好喝招待你，不过就是想请你帮忙。你这犟，只会让自己吃尽苦头。” 林默然的眼眸深处寒光闪烁，眼眶被探照灯照得通红，声音却异常坚决，“我不与鼠辈合作！” 第28章 她真没出息啊 “林默然，你有骨气！你不怕我剁了你的手？” 汪远武的眼眸深邃而阴冷，仿佛藏着无尽的风暴，周身散发出的气势沉重如山，想将林默然的气势压了下去。 林默然神色坚毅，毫无惧意，“你只要敢，那你就剁！” 汪远武苍老眼神死死盯着林默然，火焰一般的情绪被强抑于深邃的瞳仁之下，奋力收敛着。 林默然迎上他的目光，眸光比先前更加冰冷，更加无畏无惧。 不和汪家合作，是她的底线。 汪远武如此笃定地将她劫过来，一定要她修复这古画，说明他在劫持她之前，已经摸清了她的底细。 既然已经摸清她的底细，那他应该比谁都知道，他只要动他一下，后果就不是他能承受的。 百年前三大家和他们汪家的厮杀远没有祖辈们说的那般平和，她长大后，有次服侍爷爷醉酒的时候，她才知道，知道汪家背叛他们后，三大家族联合起来，先杀了一轮汪家人。 大的小的，老的，少的，能看到的，一个没留。 且死相还非常凄惨。 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他们进行了一轮谈判，协定井水不犯河水，汪家人不得打任何三大家族的主意，更不能伤害三大家族出来的人，若出现，三大家族，会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这协议生效后，几大家族安生了几十年。 后来汪家人出现了卖国行为，三大家族找到汪家那个卖国贼后，剥皮抽筋，那一脉汪家人死绝。 汪远武的祖辈算是这一脉的堂亲，是同宗庶出一代又一代后的后代，看在他们没参与的份上，三大家族放过了他们。 这一脉是汪家老祖宗家最不起眼的小老婆的，家族环境恶劣，胆小不敢惹事，在汪家活得小心翼翼，在外面也谨小慎微，因为不敢惹事，他们生命才延续了下来。 既是汪家血脉，他们肯定知道祖训，绝不敢造次。 不敢对她动手，更不敢对顾泉喆动手。 “林同志，看你说的，你这手留千金。价值连城，老头我怎么舍得剁。” “时间有的是，你再想想。” 汪远武突然笑起来，笑得很和蔼，眼眸却极冷，都是狠意。 他确实不敢动林默然。 祖训摆在那，家里老祖宗要求，他们以后看到宋、龙几家，必须绕道走。 不为别的，只为他们汪家能血脉相传。 一百多年，他们老祖宗，儿女成群，家财万贯，且得天子青睐。 后来他们汪家人生生被杀得只剩他们这一脉。 不过得亏他们动手，不然他们这一庶出、一直被大房压着的祖辈，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也得亏他们动手收拾了汪姓卖国贼，他们才有机会在给那些汪姓堂亲收尸的时候，捡了一些好宝贝，让他们得以在乱世生存了下来。 汪家以前的荣光不在，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靠以前老祖宗留下的技能和一些遗产，他们依然能活得人模人样。 之前惹龙家人的汪家人，都死那么凄惨。 他汪远武再恼火，也必须压下。 绝对不能动她。 将她须全须尾劫来，放的时候，也得须全须尾，不然真被三大家族报复，他抵挡不住。 更让他觉得恐怖的事，他不知道三大家族现在的底细，龙家人和他们汪家其实差不多，几乎死绝，但是龙家人收了很多徒弟，那些关门弟子都没露过面，只有道上人传他们很厉害。 真让林默然受伤，他们一个又一个地冒出来，他这的安生日子就会不复存在。 且他就两个儿子，一个孙子，子嗣单薄，必须要保住。 汪远武离开后，林默然再次被探照灯照着，强光攻击下，她强撑的精神好不容易支棱起来，没多久又崩溃了下去。 她一次次强撑，告诉自己，必须要撑住。 孩子的病还没治好，她想帮爷爷找的人还没找到…… 她不能倒，一定要撑住，她不能让顾泉喆成为没娘的孩子。 顾景尧这段时间回来这么久，没和孩子说过一句话，甚至没多看他一眼。 她若死了，顾泉喆等于爹也没了。 顾景尧不会管他，更不会给他治病，那她的儿子，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她真恨顾景尧！ 他重情重义，忠军卫国，为什么对她们母子这么绝情？ 她更恨自己，爷爷总叮嘱她，削尖眼眸看古玩，削尖眼睛看人。 她偏偏看错了最重要的人。 泪水在林默然眼眶里艰难凝聚，她感觉自己什么都看不清，又感觉自己能看到顾景尧。 顾景尧出现她眼前，狭长双眸惊诧看着她，而后他俊朗脸庞露出笑容，那笑容清浅，好似枯涸山间里冒出来的甘泉，润入人心田。 为什么眼黑了，看到的顾景尧和五年前她在山里找他大半个月无果后、在她家看到的他的表情一模一样。 林默然嘴角微微扬起，眉头微皱，她怎么这么没出息？ 这个时候了，她脑海里想起他的模样都是美好的。 顾景尧一脚踹开关林默然的门，门一被踹开，便看到满屋子刺眼的灯光，林默然被绑在凳子上，清冷脸庞愈加消瘦，眼窝深陷，双眸通红。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下垂，细长的眉毛紧紧蹙起，那双通红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既有深深的委屈，又带着一丝责备，仿佛是在无声地质问，为何他直到现在才出现。 她就像是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孩子，委屈的看着他，那份脆弱与依赖，让顾景尧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紧。 她嘴唇张了张，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而后，她晕了过去。 顾景尧心头全是悔恨。 一出差，他就惶惶然，一点都不安心。 抵达冀省第一天晚上，他可以给林默然打电话的，可他那会儿却非要较劲。 和林默然较着可笑的劲。 他若第一天就打了电话，林默然怎么可能吃这么多苦。 “默然在吗？默然你还好吗？” 沈浩洋从外面传过来，顾景尧一边动作温柔的给林默然松绑，一边道，“在。” “我来抱。” 绳子被松掉后，沈浩洋伸手准备抱晕在凳子上的林默然，却没想到顾景尧极快，手一伸，林默然已经在他怀中。 “不必。” 顾景尧抱着林默然走出屋子，走进汪远武院子的时候，他脚抬起那片刻，犹如风暴掠过，院中那些承载着岁月沧桑的古董——元朝的古朴坛子、清朝细腻温润的瓷瓶、明朝繁花似锦的花盆，皆在这一刻，化作了满地的碎片。 院子里的人瑟瑟发抖地躲在柱子后，一动不敢动。 唯有沈浩洋在后面非常不爽地喊，“顾景尧，默然不见是我发现的，也是我最先找默然的！” “你别不要脸！” 第29章 无耻，不要脸了啊 林默然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眼前一遍黑。 什么都看不见。 慌乱伸手抓，什么都抓不着。 内心慌乱不已，她莫不是眼瞎了？ 她不能眼瞎，孩子病还没治好，她得好好给顾泉喆治病。 突然间，手被一只坚实有力的手掌抓住。 那手掌手心都是老茧，有些硌手，但这硌手的感觉却让她充满踏实的安全感。 “医生说，先用眼罩保护一下。晚点就可以拿下，不用担心，应该没什么问题。” 耳边响起有力、且厚重的男人的声音。 林默然下意识将自己手抽出来，想逃离。 坐她身边的人竟然是顾景尧。 那会她脑海中出现的他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 “你救我出来的？” 林默然声音轻轻的问。 身边安静了好一会儿后才响起低沉、且充满歉意的声音，“默然，对不起。” 林默然愣愣的躺着，心里掀起巨大波澜起伏，缓了好一会儿，她缓缓开口，平静的道，“不存在对不起。这事逃不掉，必有这么一遭。” “这事和你没任何关系。” 汪远武敢动她，但又没弄死她。 那她以后一定要弄死他汪家人！ “……”顾景尧手紧紧捏起拳头，心头五味成杂。 林默然宁愿硬撑着，都不愿依靠他。 甚至他说的对不起，她都觉得，和她没任何关系。 林默然又沉沉睡了一觉，再起来的时候，眼罩已经被拿下，眼眸一睁开，便看到外头柔和的晚霞，红色晚霞染红了医院外头大树，医院窗户，林默然心头一阵惊喜，她能看到所有的一切。 除了眼睛有些酸胀，有些流眼泪，其他的都很好。 眼眸微微一转，就看到身边坐的身姿挺拔的顾景尧，顾景尧发现她醒来，嘴角微微扬起，硬朗脸庞多了些许柔和，声音轻柔地问，“感觉可好？” 声音低沉，眸色温和，林默然看得有些恍惚，更觉得不真实。 “医生说，如果没太大的不舒服，今天就可以安排出院。” 顾景尧声音一如既往低沉轻柔的道。 林默然狐疑地看着他，他一直在医院陪着她？ “我没什么不舒服的。我现在去找医生办理出院。” 林默然刚要起身，一只手掌轻轻却坚定地按住了她的肩膀，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清冷中带着丝丝不悦的声音，“林默然，你身边的男人如此不堪一用吗？” “……” 看着顾景尧大步走出去找医生的背影，林默然沉沉呼了一口气。 出院手续没一会儿就办好了，回来的时候，顾景尧手里多了一碗粥，“我刚去一趟医院食堂，差不多是晚饭时间，我打了一碗粥回来，你多少吃点，不然没力气走路。” 林默然目光淡然地掠过他手中捧着的粥，轻声说道，“我不饿。你不用这么客气。” 这见外的语气，犹如密密麻麻针，扎着顾景尧的心，俊朗眉头倏地蹙起来，“等会我们可能要走路回去，你不吃东西，如果走不动，那就只能我背你了。” 而后他特别真诚地问，“你是想公主抱还是被我背后背？我提前做备案。” “……”林默然心没由来地怦然一跳，抬眸，果断从他手里拿过粥，大大喝了一口，“这粥闻起来好像不错，我先喝点。” 顾景尧嘴角微微扬起，漾起一抹浅笑。 “这粥多少钱一碗，回去后，我给你钱。” 林默然温热的粥，语调清冷而诚挚，字字分明。 顾景尧脸色一变，喝个粥，都要给他钱，林默然这，没有最分生，只有更分生！ 这份生疏，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他们之间。 顾景尧磨牙，二话没说地将林默然从凳子上捞起来，直接公主抱将她抱出病房门。 林默然双眸瞪大，惊诧看着他，用力挣扎，“顾景尧，你放我下来！你要干什么？谁要你抱了？” “你尽管挣扎，只要你觉得你能挣扎开。” 顾景尧的脸庞线条分明，透着军人特有的刚毅与不可侵犯，面上无波无澜，仿佛一块冷硬的磐石。 他的态度坚决而直接，你让我抱，我抱你；你不让我抱，我也非要抱你的态度，没任何商量可言。 “你……” 林默然哪里挣扎得开？ 她这几天几乎没休息，根本没什么力气。 窝在顾景尧怀里，她感觉自己好似一只弱鸡，动弹不得。 “你可以再喊大声点。” 顾景尧非但不介意事态的升级，反而兴致勃勃地亲自上阵，指导起林默然来，“你叫得越大声，大家愿意帮你的几率就越大。” “……”林默然感觉自己有一种无力可施的无力感。 因为她发现，医院里有看热闹的人围了过来。 “媳妇在生气，发脾气。平时她很乖的，这次是我错了，害她受苦了。” “媳妇浑身没力，只能我抱着。” 顾景尧一边走一边和围观看热闹的人解释。 “姑娘，你看你男人多好！又高又大又有力气，抱你的手稳稳的。” “对啊，这有什么害羞的？他是你男人。” “你有一个这么好、这么有力气的男人，多好的福气。” 林默然恨不得捂着自己的脸，心头只有两个词形容顾景尧，无耻，不要脸。 她没多大力挣扎，就被这么多人围观。 她若真大叫，被围观的人会更多，且大家都会站顾景尧这边。 “顾景尧，这招你玩得可真溜。一次两次，你不嫌烦吗？” 上次装可怜兮兮模样，利用大妈大婶力量，混入她家。 这次又玩这一套。 “无奈之举。” 一离开人群，顾景尧立马恢复清冷模样，气息生冷地道，“林同志不要只想着给我那一碗粥钱，把我抱你的钱，也一起结了吧？” “再者，你我之间的账目，或许还有未尽之处，你自觉何处尚欠我人情或物事，也一起还了，以免日后纠葛。” “……”林默然。 “不对，我的公主抱我不想收钱，你把我抱回来。否则，这就算你欠我的。” 林默然被气笑，“顾景尧，我抱你？你这么高，这么大，我怎么抱你？你还能再离谱一点吗？” “自然可以。那你在我怀里挣扎的暧昧之情，也一并还了。” “……”林默然气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加重了，胸口起伏间，羞恼看着顾景尧。。 第30章 是要进来和我男人一起睡吗? “不还了，还什么还？都是你欠我的！” 林默然气咻咻的道。 顾景尧嘴角微扬，脸上浅藏得逞的笑意。 顾泉喆看到林默然回来，一个箭步冲过来，先是笑，笑着笑着就委屈地哭了。 林默然摸着顾泉喆小脑袋，温柔抚摸他，柔声问道，“我的小喆喆，这是怎么了？” 顾泉喆好似一只小猫咪一样，将脑袋埋在林默然颈窝，小巧的鼻子微微发酸，声音中带着一丝稚嫩的哽咽，奶声奶气地道，“我以为妈妈不要我了。呜呜呜呜……” 林默然心稀碎，紧紧抱着顾泉喆，“妈妈怎么会不要喆喆，妈妈只是有些仓促，出差没来得及和喆喆说。喆喆是妈妈的宝贝，妈妈怎么可能不要你？” 顾景尧站一边，看着拥抱着母子一动不动，顾泉喆委屈的样子和林默然一模一样，双眸含着泪珠，嘴角下弯，他那小眉头一皱，真有一种恨不得将全世界都给他的冲动。 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奇怪，这孩子分明不是他亲生的，可一看到他，他却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 呆在他们母子身边，莫名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默然，你带孩子玩一下。晚餐我来做。” 东西放下后，顾景尧挽起袖子，露出覆着薄薄一层肌肉的手臂，没等林默然同意，特别娴熟的淘米煮饭，而后洗菜炒菜，拿起半只鸡，手起刀落，没一会将鸡斩好。 起锅加油，将鸡肉放锅了炒一会儿后，开始用水煮。 炖鸡的空闲时间里，他拿起屋里水壶，去外头接了两壶热水回来。 林默然和顾泉喆坐在屋子里，谁都没说话，一大一小莫名默契的看着顾景尧忙前忙后。 顾泉喆的双眼闪烁着明亮的光芒，这个男人做起事来干净利落，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柔韧与力量的完美结合。 他身材高大挺拔，每当他走近他们身边，伸手取物时，那魁梧的身躯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峦，投射下坚实的影子，给予人一种可以安心倚靠的坚实感，如同一座可靠的避风港。 他做事也很认真也很专注，顾泉喆有些小纠结，如果他主动和他说话，他要不要远离他？ 林默然也一样，一个人带孩子带习惯了，突然间，自己万分疲惫的时候，有个人帮忙做饭做家务，原来如此轻松。 “你们洗洗手，准备吃饭。” 顾景尧炒完青菜之后，转头和林默然、顾泉喆道。 没一会儿，桌上便多了三道菜，一个炖鸡汤，一个清炒胡萝卜，一个水蒸蛋。 菜色不多，但看起来特别可口。 顾景尧将鸡腿夹到顾泉喆碗里，顾泉喆大眼睛布灵布灵看着他，小眉头皱了皱，他以为他用鸡腿收买他，他就原谅他？ 不，他不原谅。 而后他将小脑袋转到一边，不看顾景尧。 “……”顾景尧。 顾泉喆等好一会儿，等啊等，发现顾景尧哑巴一样，竟然什么都没说。 他不应该哄一下他吗？ 不应该和他说对不起吗？ 哼！ 他不开口，那他还客气什么！ 鸡腿鸡翅，他都要！ 顾泉喆看了一眼碗里鸡翅后，将鸡翅夹入林默然碗中，好吃的肉肉，他和她妈妈吃，顾景尧吃骨头。 林默然摸了摸顾泉喆脑袋，很是欣慰。 顾景尧吃饭速度很快，一下就吃完了。 顾泉喆开始吃鸡腿的时候，觉得很愤怒，没吃两口，他顿时觉得有些厌弃，不想吃了，放想磨蹭，发现顾景尧竟然在盯着他。 他不说话，双眸温和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顾泉喆小心脏咯噔一声，即将松懈的手指再次用力握紧，他明明在笑，可他为什么觉得他超严厉？ 林默然都惊讶了，以往顾泉喆一吃鸡肉，和要他命似的，今天却把一只大鸡腿吃完了。 顾景尧做了饭，林默然非常自觉的去洗碗。 洗完碗回来，屋里地铺已经打好，顾景尧在他之前打过地铺的地方，开了一个床铺。 且就这转眼的时间，顾景尧和顾泉喆已经睡着了。 速度快得让人惊讶。 “喆喆……喆喆……” 林默然轻轻喊了一声顾泉喆，顾泉喆枕着顾景尧手臂，手搭在顾景尧胸前，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睡得很酣然，很安心。 “景尧，景尧，你睡了吗？” 屋子外面突然传来一记熟悉的声音，这声音让林默然格外反感。 徐静雅是狗鼻子吗？ 只要顾景尧一出现在她家，她立马闻着问过来。 换以前，她一定会很生气的将顾景尧推出去，可一看酣然入睡在地铺上的父子两，林默然心头骤然多了一份好胜心。 前几天顾景尧背包，都被她仍出去了，她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个奋不顾身来救她的人是他，这代表着顾景尧心里是有她和孩子的。 顾景尧住在他们家，没动她半点，非常规矩，没任何不尊重她的举动，他确实是在履行他对爷爷的承诺，好好照顾她。 既然他是来保护她的，那她为什么总将他推出去？ “景尧带孩子睡着了，请问徐同志有什么事吗？” 林默然一走出来，就将房门关上，将屋子里顾景尧和顾泉喆睡觉的画面关得严严实实。 徐静雅神情倏地一变，脸上都是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顾景尧怎么可能没任何芥蒂的带顾泉喆睡觉？ 上辈子明明没有这样的事。 上辈子林默然却实是被他救出来的，可他看到林默然和沈浩洋在一起后，就生气的去了办公室。 她看电影经过他单位的时候，看到他在外面买冷包子。 今天晚上看到他们单位灯亮后，她特地拿着自己做好的糯米糍去他单位，结果他们单位的同事说他不在单位。 她琢磨一圈后，找到林默然来。 一听林默然这话，她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我听说他从外地出差回来了，我给他做了些点心，麻烦你给他。还有，上次他说想看电影，我这有两张票。” 徐静雅声音故意微微拔高地道。 林默然眼眸微眯，徐静雅在她面前送顾景尧东西，到底是谁给她的有恃无恐？ “徐同志有心了，你的意思是，这些东西让我帮忙代收？” 林默然笑眯眯问。 “可以吗？” 徐静雅有些惶恐地问。 “当然可以。”林默然大气的道，“徐同志这么关心我男人，我高兴都来不及。” “……”徐静雅觉得林默然笑得有些诡异。 “天很晚了，徐同志还不回去？是要进来和我男人一起睡吗？” 林默然笑着问。 问得徐静雅脸白一阵红一阵，无所适从。 林默然笑眯眯看着她，一脸宽容体贴。 “……”徐静雅，竟这么不敢不顾的说出这种话，林默然怕不是疯了！ 第31章 没功劳有苦劳 第二天，林默然起了个大早。 她以为自己起得很早，一起床又看到在厨房里面忙碌的顾景尧。 顾景尧煮了一锅小米黄瓜粥，盛了三碗，每碗旁边还放了一个包子和一个馒头。 “……”这丰盛的早餐，看得林默然有些适应不过来。 突然之间怎么还有人服侍起她们来呢？ 这是她从未想过的福利待遇。 但一想这种福利待遇，不享白不享。 “那个，昨天晚上有个女同志给你送了一点小点心。” 顾景尧微微一愣，瞬间警觉，“我出差回来的事，没告诉其他人。” 只要在林默然这，他晚上睡眠质量就好很多，睡觉睡得很安心，昨晚他对谁来过没什么印象，但一听林默然这不太对劲的语气，他隐隐觉得一定是她不喜欢的人。 上次他只在她面前稍微提了一下徐静雅，林默然好似小刺猬一样，把他背包扔出去。 为了保住自己得之不易的床铺，顾景尧立刻解释。 林默然抿唇，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他这么着急的撇清做什么？ 不过他这样，好像有些很顺眼，有些指了指桌子上的盒子道，“好像是糯米糍。不过我记得你好像不能吃这种糯米类的东西。” 顾景尧惊讶，心头细腻，“你都记得。” 林默然觉得心里有点酸酸的，但她觉得自己是理智的，因为很快将这种情愫压了下去，问道，“这个女同志给你的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处理。” 林默然狡黠一笑，“恭敬不如从命”。 然后他拿出了一份糯米糍，直接扔到院子里喂狗。 “……”顾景尧。 “你会不会有些心疼？家里没人吃这些东西，你不能吃，孩子不能吃，我也不爱吃。” 林默然皱眉，有些担心，害怕他责备的道。 顾景尧眼眸淡淡看着她，倏尔一笑，“你不必解释！” 这作风确实很林默然。 明明很生气，明明已经将这些东西扔掉，她还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既然我说交给你处理，定然对你100%放心。” 林默然咬唇，如此便好。 自然她也不怕因为这个事和顾景尧吵架。 她和他之间关系，她自以为觉得，着实没什么可失去的。 顶多失去每天只想在她家睡觉的他。 昨晚之所以没将他赶出去，只不过是因为关键时候，是他出手救的她。 其次就是，她发现如果能维持好的关系，可能会对某些人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 之前她总是被人欺负，是因为她给人感觉是一个人单打独斗，被汪远武这样整一顿之后，她明白一个道理，古玩市场现在越来越大，这个饼越来越诱人，想进来，或者已经在这个圈的人，都会变得超级疯狂。 任何暴富都会让人失去理智，她如果没有足够的靠山，她以后的道路会更加艰难。 比如这次，什么钱都没赚到，差点搭上自己，搭上自己双眼。 身边有个男人，多少能震慑一下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再一想汪远武的所作所为，林默然捏紧拳头，眼眸怒火熊熊燃烧。 “顾副局长……” 林默然非常郑重喊了一声顾景尧。 顾景尧神色未动，内心掀起波澜。 “我要举报一个事。” 林默然眼眸冷狠的道。 “嗯？” “我举报琉璃厂文化管理协会名誉会长汪远武盗窃国家宝物《万里江山图》，《万里江山图》原名《万疆》，出自明朝中期皇帝弟弟的古墓，曾经有人见过这幅画，传闻中这幅画和我这次见到的《万里江山图》一模一样。” “按照国家法律规定，出地出土的文物皆属于国家文物。汪远武用自己名誉会长的权利，私自将化据为己有。” “这幅画的价值极高，修复完之后价值连城。希望你们联合文物局，将他抓捕归案。” 林默然不知道这幅画具体来历，因为之前汪家毕竟和皇室走得很近，这幅画如果是从皇室那边流出来，是汪家的财产也说不定。 但是这不妨碍她报案。 顾景尧坐下来一边吃早餐，一边倒，“林默然同志，这属于公事。公司需要去办公场所谈。不过我这接受你的报案。但还是得请你去一趟局里。” 林默然点头。 一点问题都没有。 饭后，两人一起去了警局。 吴瑞凯看到林默然跟顾景尧一起到警局的时候，眼睛瞪老大。 客客气气招呼了林默然。 林默然再次简单报案之后，吴瑞凯却有些失望的道，“嫂子咱们动作慢了一点。” “？” “汪远武那只老狐狸反应极快，昨天，顾局去四合院将你救出来之后，他闻到风声，半夜就到国家博物馆，拿着那幅《万里江山图》说要捐送给国博。国博那边已经接受他的捐赠。” “就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从盗窃文物的盗贼，变成了文物捐赠者。” 林默然听完之后，只想大声的骂一句国粹。 汪远武果然是一只老狐狸，发现露馅之后，反应速度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嫂子，这不是我们头的问题，昨天头将您救出来之后，安排我们去抓汪远武，我们用了很多人手，但都没找到他，谁想到他会去国博呢？我们头没功劳也有苦劳。” “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我知道他这个人。确实是一只老狐狸，谁能想到他会通过这样的方式为自己解脱罪名呢？” 林默然深叹一口气，看来，以后和他们打交道只能更加小心。 第32章 特地过来只为了提醒她? 汪远武肠子都悔青了。 他知道林默然身后自己看不到的力量，但怎么都没想到，只因为关了她几天，他这次栽这么严重。 损失了一幅价值连城的画，自己四合院里的东西全部都被破坏，他被人套上麻袋，狠狠放在强光下，照了是三天。 被放出来的时候，他眼睛几乎瞎掉。 他琉璃厂名誉会长的职位也会撤掉了。 这次决策是他这么多年来，最操蛋的一次，赔了夫人又折兵。 “云峰，幸好你这次没露面。” 这是汪远武唯一庆幸的。 汪云峰双眼冷沉沉，手上青筋凸起，“爷爷，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出到底是谁在背后搞这些事。” “就是可惜了咱们的《万里江山图》。” 他们家祖辈之前和乾隆爷搭上过关系，有些朝廷的东西很正常，承袭的古玩，是可以合法拥有的。 偏偏有人举报了，说他们这个图来路不明。 为了保险起见，他爷爷连夜去了博物馆，无偿捐赠。 一百多年前，他们汪家，家大业大，但经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绞杀和针对，汪家荣光早不复之前，加上前百来年，汪家人染上了鸦片，家产败尽，且他们这一脉还是偏房，为了生存，能卖钱的全卖钱，根本没剩什么东西给他们，这幅《万里江山图》是他们最能拿出手的东西。 结果，仅有的能大开门的珍品，都被逼无偿捐赠给博物馆。 汪远武眼神阴鸷，“龙家人都要死绝了，龙老头愣是收这么多徒弟。” “当年……” 汪云峰好奇，“爷爷，当年？当年发生什么事？” 汪远武立马收住嘴，道，“没什么。云峰，以后兴复汪家只能靠你了。” 往上数几代，没一个清白的，凭什么就他们家落魄？ * 林默然是收到景德镇那边师伯寄过来修复好的元珐华瓷器后，听到汪远武被撤掉名誉会长的事的。 汪远武已经无偿捐赠了《万里江山图》，还是被撤职。 这说明，这件事里，还有她很多了解不了的关系网。 不管怎样，这对她来说，都是好事一桩。 修复好的珐华器，色彩艳丽，线条生动，看得林默然的心为之一动。 与此同时，交给老王雕刻青海玉白菜雕刻已经晚上雕好。 “默然，这个摆件，你依然打算？” “对，卖掉。” 林默然肯定地点头。 对她来说，这两个东西，是这次国际交流大会上最主要的东西。 能不能赚到更多的钱，就看这个摆件。 国际文化交流大会很快到来，让林默然没料到的是，她所在的店铺变成了一个小集市。 “林同志，我这东西放你这卖，卖出去后，我们会感谢你的。” 京都城那些依然拉不下脸面、贵气的人，觉得自己站散户区出货丢脸，将他们东西放林默然这。 让林默然代卖，林默然脑袋一转，嗅到商机，索性在门口写了一个“代卖”招牌，让客人给她低价，她不低于这个低价将货卖出去，别人省事，她也可以收一些酬劳。 徐静雅知道林默然这番操作后，惊呆了。 她这脑袋怎么这么灵泛？ 这不是后来中介的做法？ 别人将东西挂她这，她卖出去后收佣金，更让她眼红的是，高于货品本身的溢价部分。 送货来的人，不知道货品价格，随便给个十块或者二十块，她转手卖出一百块，中间差价八十，她可以全部据为己有。 徐静雅气得捶胸顿足，这脑袋抽的吗？这种赚钱的好事竟然都没有想到。 上辈子古玩交流艺术大会，第一届来参加的人，几乎都赚了个盆满钵满。 她一门心思只想着卖自己之前存的那些货，以及那个最重要的珐华器。 忽略了赚钱最多的、且基本上不需要什么成本的中介行业。 她现在想支棱起一个店铺，但已经没机会。 外商一来，所有人都看到了商机，没人愿意把看到的钱，送给其他人。 “默然，我来给你帮忙。” 林默然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沈浩洋来了。 “沈家公子，这活不好干，一天得接待很多人，你忙过来吗？” 沈浩洋不服气，“默然，你看不起谁？能有多累？” “我不管今天这个忙。你让我帮我得帮，你不让我帮，我也得帮。” 好不容易有一次能在林默然面前好好表现的机会，结果被顾景尧这机会生生的抢走。 这次他必须好好帮林默然。 “行吧！”林默然没有勉强。 目前她不好预估整个国际交流会到底会来多少人，这里也没请什么人，万一忙不过来，有沈浩洋在，她不至于手忙脚乱。 后他看到沈浩洋脸上绽开特别得意的笑容。 一转头，就看到自己门口站着的顾景尧。 以前的顾景尧出现在琉璃街，穿的都是便服，今天的他，穿了警服，气势凛然，有一种凌厉的威严感。 他脸上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只是看沈浩洋的眼神愈加冰冷。 林默然笑容瞬间收敛。 “默然，你过来。” 顾景尧向林默然招手。 林默然眉头微微一皱，走了过去。 一走到顾景尧面前，她瞬间有种被他笼罩住、全包围的感觉。 林默然眉头皱得更深，她多少有些了解顾景尧。 只要沈浩洋出现在她身边，他就特别防备。 让她不要靠近他。 或者警告沈浩洋远离她。 他帮不了她，也不让其他男同志帮她。 “这次会议来的人鱼龙混杂，你万事小心。如果遇到什么困难，直接找我们。” 顾景尧双眸深深看着她，留下这句话后，他便迅速转身离开。 “……”林默然愣了愣，他特地跑她店里来，不是为了说沈浩洋，只是为了提醒她？ * 国际交流会分三个区。 第一个在琉璃厂，展出的宝贝分两部分，一部分是琉璃厂内部以及国博的东西，一部分则是租私人的部分；第二部分是散客区；第三部分则是这条街其他的店铺。 宝贝展示的精品档次，也是按照这样的顺序。 林默然珐华器梅瓶本想在散客区卖卖，因为她和汪远武的事，协会理事长觉得有些对不起她，给了一个位置，专门给她展示这个珐华器。 林默然没拒绝，有好地方可以展示自己的宝贝，她求之不得。 珐华器梅瓶放到展示区后，让林默然没有想到的是，徐静雅上次买的那个清仿元的珐华器梅瓶就摆放在她的梅瓶旁边。 徐静雅也很震惊，林默然什么时候也搞了一个这样的梅瓶？ 不过看她这梅瓶，这么光鲜亮丽，她第一感觉就是，林默然没什么宝贝，去市场淘了一个新出来的宝贝，滥竽充数！ 抬头看林默然的时候，她眼神都是挑着的。 林默然淡撇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而后就是商品展示阶段。 “这个瓶子很好看。”一行外国友人走过来，盯着徐静雅的梅瓶看。 徐静雅瞬间振奋精神，属于她的高光时刻终于要来了。 “但是这个更好看。” 有人在林默然珐华器梅瓶前驻足停留。 那一刻，徐静雅的心莫名提到嗓子眼。 第33章 你醒悟得有些晚了 “那个有什么好看的？一看就是从市场买的。五块一个，十块一个。” 徐静雅冷哼道。 她这话一落音，周边围观人的视线统统落在她身上。 那个眼神和看傻瓜一样。 这个珐华梅瓶摆在主办方的精品展示区，起码能说明这个梅瓶是经过官方一致认定，具有展出价值的好宝贝。 徐静雅这样说，就等于妥妥是在打主办方的脸？ 等于再说琉璃厂这帮专家都是没眼力劲的，地摊货和珍藏品都认不出。 徐静雅说完之后，恨不得捂着自己的嘴巴。 “我开玩笑的。不过我觉得这个货更好。” 徐静雅指着自己的梅瓶道。 “同志，你怕是不认识什么才是真正珐华器？” 人群中想起一记冷冷的男子声音，“创烧于元代，盛行于明，清代逐渐衰退，到清康熙时，又开始仿制珐华器。内行人只要一看，一眼就能看出你说那个从市场买的是元代的真珐华器，它色泽纯正，极具出土地山西地区的风格，既有图案工整，绘画风格传统；反倒是你这个，明显是清代仿元代的产品，且属于后挂彩，挂彩的工艺还很拙劣。” 这话一出来，徐静雅脸瞬间白了，难以置信的道，“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 男子身边的人反问，“林教授开始接触古董的时候，这位同志你还没出生。” 众人一阵哗然，林教授？ 难道这就是燕京大学考古系最有名的考古专家林元德？ 徐静雅浪漫不已，站在人群当中，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叶扁舟，被世人耻笑着。 她又看错了。 哪怕自己跟着林默然买。 协会理事会这边一听林教授这话，迅速做出反应，撤掉了徐静雅的这个珐华梅瓶。 国家珍藏的宝贝多得是，他们怎么能让仿品出现在展示区？ 徐静雅梅瓶被撤掉后，有外商看到林默然的真品元代梅瓶，好些人开始竞价，最后这个梅瓶以三千的价格成交。 这个价格在交易区引起极大的轰动。 林默然也万万没想到，这个瓷瓶竟然卖出这样的价格。 要知道，当初她买这个瓷瓶，只花了二十块。 徐静雅看着这一幕，气脸都白了。 上辈子林默然在这交易会上，也赚了不少钱。 她故意抢走她的梅瓶，却没想到，事情走向依然和上辈子的一模一样。 她费尽心机，最后拿到的却只是一个仿品。 且这个仿品还被撤出精品区，这代表，这个仿品，再也卖不出什么好价格，她甚至会亏本。 果然，东西一放入散客区，梅瓶立刻变得平平，没有任何光彩可言，灰扑扑的，让人完全没有购买的欲望。 甚至都没有人出价。 偶尔有人来出价，开口就是只给十块。 徐静雅气得想骂人，“你有没有眼光，十块？你开得出口？你给我去买一个一模一样的？” “啧啧啧……还发气脾气来！你玩意是仿的，还是后挂彩，挂彩工艺还很拙劣。我能开十块，那都是给你面子了。不然，去农贸市场买一个都比你这个好。” “……”徐静雅大受打击，这个梅瓶，她买的时候，花了四百二，现在却只值十块？ 还被人挑挑拣拣。 一转头，就看到林默然站在人群中，笑语嫣然的看着所有人。 一个梅瓶她卖了三千块，真是春风得意。 走到林默然面前，愤怒的盯着林默然。 “林默然，你给我站住！你故意的，是不是？上次在宁家园，你看到我，所以说这个梅瓶很值钱。引诱我买这个梅瓶，是不是？” 徐静雅眼眸羞恼的问。 林默然眉眼一挑，故作疑惑，“徐同志，我有点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上次上次在宁家园，你在一个摊位面前看上了我买的那个梅瓶，和摊主谈价格，你说这个梅瓶很值钱！” “结果，这个梅瓶，是仿的，还是最不值钱的后挂彩。你觉得我会买这个梅瓶，故意下套，和那摊主一起套我，是不是？” “你看我花420块钱买了这个梅瓶之后，自己花20块钱买了你的那个梅瓶。就是用我的钱，换你的梅瓶！” “我当真小看你了，没有想到你如此不厚道。你一点都不怕自己揣不住这些钱？摊主如果知道你用20块钱买的东西，最后卖了3000块。不信他不来找你麻烦！” 徐静雅气呼呼的道。 林默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我就说那天我好好的看上了一个梅瓶，人家摊主说四百块钱卖给我，我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金，就去取钱，结果一回来，梅瓶不见了。” “没想到，是你翘了我的单。为了拿下这个单，你还多加了二十块钱。徐静雅，你很无耻啊。” 古玩生意和其他生意不一样，古玩生意只要一敲定，那宝贝就是属于买家，人若来翘单，会被整个同行蔑视，排挤。 徐静雅不提这事，大家都不知道，你这是道上的人，看他的眼神，立马变那个样。 小小年纪不学好，竟学不道义之事。 “对了，我想说的是，我看上的那个梅瓶确实是真的，但我真不能保证，摊主给你的是不是我看上的那个。毕竟，你这种没道义的棒槌，被人换货，也很正常。” “再说，捡漏这种事本来就很有风险。没人能保证自己看上的东西就一定是正品。你截了我的货，难道还要我保证这货的价值？这事，去哪都说不过去吧？” “而且，你这货不是正品，你要找的人不应该是我，而是摊主啊。” 林默然笑了笑道，风轻云淡的将她和徐静雅的矛盾，转换成徐静雅和汪云峰的矛盾。 第34章 景尧，你要为我做主啊 徐静雅气得后牙槽都要咬碎。 她恨恨地看着林默然，眸底沉得可以滴出水。 她肯定以及确定，林默然是故意的！ 她之前买的东西基本没失手过，以后买的东西也没失手过。 以她的眼光，仿品分分钟就能看出来。 现在在想那天买东西的种种，林默然到处走，到处看，然后讲价，讲价的时候，还故意将声音拔高。 那就是……说给她听的！ 她发现是她跟着她买东西，然后做了个局，等她入套。 她就真入局了。 明明知道了所有事，她却奈何不了半点林默然。 “林默然，你这么整我很开心吗？” 徐静雅羞愤看着林默然，重生以来，她每一步都走得很精心，所有事都按照她预定的方向走，本想到在这交流会上，先赚一笔，没想到，就这么栽了。 “徐静雅，你得先问自己，抢别人的东西很开心吗？” 林默然嘴角扬起冷蔑弧度，鄙夷问。 徐静雅定定看她一眼，而后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得意至极，“林默然，你在嫉妒我。” 林默然眸底冰冷，而后笑起来，“徐静雅，你一个被父母赶出来、谁都不爱的女人，我嫉妒你？” 徐静雅笑容瞬间僵住，恨不得将林默然嘴角撕烂，这个女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却总能轻而易举地将她攻击得体无完肤。 上辈子的机会她没把握住，这辈子她绝不会输。 “全世界的人都不爱我那又怎样？我有景尧的爱就可以了。你一定不知道，你们结婚后，他给我写了很多信，他说他日里夜里想的人，都是我。” 徐静雅靠近林默然，附身在她耳边轻轻道，“你们结婚后，据我所知，他没给过你工资，甚至没写过一封信……没办法，不爱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写信呢？” “林默然你以为真能坑到我吗？坑不到的。我只要有景尧的爱就好了。” 话说完后，徐静雅挑衅地看着林默然。 林默然承认自己被刺激到了。 徐静雅的这些话，成功将她那些尘封的、刻苦铭心的痛苦再次掀了出来。 说不痛是不可能的。 但好在，这痛她已经麻木了。 “呵呵……”林默然淡笑一声，声音不大不小的道，“原来徐同志不仅想抢我的宝贝，还想抢我的男人。” “……”徐静雅一惊，没想到林默然这么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 “以后，我如果和我男人离婚，大家请看清楚这个女人的模样，专抢别人家男人的不要脸的人，大家都守好自己的男人。” 林默然不仅堂而皇之地说给徐静雅听，还当着所有人面大声提醒其他女同志当心点。 徐静雅羞得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所有人看她的眼神和看勾栏女子的眼神无异。 这是她这辈子最难堪的一天。 “林默然，你是看我未婚夫牺牲了，逮着我可劲羞辱我？我，我……泽晟，你回来！我要什么烈士？我只要你回来。” 徐静雅一边哭一边道，“你为国牺牲，留下我，让独自一个人留在这冰冷的世界。你都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林默然，而后她感觉到身后冷飕飕，一转头就看到身后穿着制服的顾景尧站在不远处，他脸色极冷，浑身上下发出骇人的气息。 “景尧……”徐静雅梨花带雨的跑到顾景尧身边，声音哽咽，泣诉，“默然骂我是勾栏女子，说我到处勾引人……我这还没结婚，我以后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景尧，你要为我做主啊。” 顾景尧眼眸如刀一般落在林默然身上，审判一般看着她。 林默然顿感自己心被狠狠捅了一刀，好在，这种痛麻木之后，就只剩麻木。 “既然把你想的男人哭来了，那我就不陪你演戏了。” 林默然轻笑一声，转身就走。 徐静雅拉着顾景尧衣襟，哭得更厉害，“景尧，我被羞辱了。” 言外之意，你要给我做主。 顾景尧没叫林默然，看着林默然走入人群的背影，眉目冷垂，眸底犹如寒潭一般冰冷。 “景尧……默然她……” 顾景尧声音颇冷，“她脾气素来这样，你以后少和她接触。晚点我会去找她。” 徐静雅收了收眼泪，低头垂眉的瞬间，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有顾景尧这话就够了。 以他和宋泽晟的情谊，林默然骂她，顾景尧不会轻饶林默然。 她还想和顾景尧撒一会儿娇，顾景尧没停留多久，立刻走了。 身后有顾景尧做主，徐静雅心情一下好了。 她不是目光短浅的人，今天她确实损失了差不多四百块，但她有顾景尧。 只要和顾景尧保持关系，跟着他飞黄腾达是迟早的事。 心情愉悦地在琉璃街走了一圈，一下没注意，就走到了玉石加工店老王这，大概是因为这个地方是街道尽头，走到这的人极为稀少，门庭罗雀。 徐静雅驻足，发现林默然买的那块玉石已经被雕刻成成品了，一棵大白菜，大白菜上有几条蝗虫，虫子屁股后面还有一些小点点。 这成品看得徐静雅忍俊不禁，就这玩意，还想卖钱？ 她在一边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即便有人来，别人也对这些玉石没什么兴趣。 徐静雅心头瞬间顺畅了不少，林默然总有不擅长的领域，比如玉石。 她还真以为这国际交流会可以到处捡黄金。 徐静雅离开没多久，老王这小玉石加工店走进来一位年轻男子和中年男人。 “二舅，我觉得这个可以。” 沈浩洋指着白菜雕刻道，“白菜，代表百财。白菜的虫子，是多子多孙的螽斯和蝗虫。外公应该会很喜欢。” 宋宜民点了点头，几乎没犹豫地道，“那就这个。老板，这个白菜玉雕多少钱？” 老王开口，“同志好眼光，这玉雕是刚雕好的，寓意极好，卖给别人，二百二十，看您和这玉石有缘分，一百八十，你看怎么样？” 宋宜民没讨价还价，道，“那就这个价。” 他父亲马上生日了，为了选一个能让他父亲喜欢的礼物，他费了不少脑袋。 他们家这些年，日子过得有些阴霾，希望这个寓意多子多福的白菜能让父亲开心。 “恭喜二舅买到中意的礼物。” 沈浩洋恭喜宋宜民。 “浩洋，你有时间多多回去看外公。” “外公生日，我绝不迟到。一早就来。” “带你对象吗？” 宋宜民笑着问。 “……”沈浩洋有些无奈，脸上出现几乎从未出现的不好意思，眼角展开笑意，道，“舅舅，八字还没一撇。” 宋宜民心领神会，笑起来，“那就是准备写八字了。” “二舅我不和你说了，我有事，先去忙了。”沈浩洋跑飞快。 快步冲回店铺，人还没站稳，就发现顾景尧也在。 四目一对视，两人眼眸同时冷沉下来。 第35章 以后多穿点 林默然一脚踏回店铺，就看到沈浩洋和顾景尧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气氛僵持着。 店铺里没客人，全是尴尬。 林默然迟疑，她是进呢？还是不进？ “这家店里的东西好像有些不一样，咱们进去看看。” 外头有客人站店铺门口驻足停留，林默然立刻招待，“里面很多都是老乡送来的，价格实惠，进来看看。” 客人一进来，气氛活络起来。 做生意就是这样，人多的地方，人就越来越多。 刚店铺没人来，就一直冷冷清清。 这会有人进来后，进来的人一波又一波。 沈浩洋立刻站起来，像模像样的招待起客人。 “默然，这边客人问这宝贝价钱有少吗？” “默然，客人问这宝贝哪里来的？是真清代官窑制造的吗？” 沈浩洋招待客人的时间里，有事没事凑到林默然身边问，虽能看到林默然有刻意在和他保持距离，但他靠得依然很近。 顾景尧从头到尾没说话，眼眸冷冷看着沈浩洋，眸底寒气萦绕。 沈浩洋越加带劲，凑林默然面前的次数更勤。 林默然招待客户到后面，沈浩洋和顾景尧两人，她都当看不见。 谁都别想阻挡她赚钱。 她只知道，她刚卖了三个瓷瓶，一口气挣了三百块。 这样的客户，比男人们靠谱多了。 顾景尧来找她的原因，她都不用脑袋思考都知道。 她骂了他白月光，他肯定要为他的白月光出气，一定要从她这要个说法。 林默然没给他一个眼神，只要他不主动找她，她就继续忙。 又接待了几波客人，再一转头，发现顾景尧已经没在凳子上，他走了。 看着空荡荡的凳子，林默然说不上什么感觉，这感觉很奇怪，他在的时候，觉得很闹心，他走了，又好似有些不安心。 没过多久，林默然便受到老王那边的消息，她那块玉石雕刻成白菜后，卖了一百八十块，加上其他的玉石平安扣，一起卖了二百二十块。 林默然嘴角完全压抑不住上扬，这次赌石，终于赌对了。 十块的成本，博到了两百多块。 再加这段时间她给其他人代卖的宝贝的佣金和溢价收入，这个国际交流会，她赚了差不多五千块。 揣着这五千块，林默然心头踏实了不少。 医生说，给顾泉喆做手术，最好准备个八千块。 她之前攒了差不多五千块，再加这次的五千块，手术费用终于够了。 店里东西基本出得差不多，国际大会只剩明天一天，明天空闲下来，林默然决定去淘点货。 连续忙了好几天，她每天都回去得很晚。 陈阿婆知道她这几天事情多，每天晚上都帮她带孩子到睡觉才离开他们家，每次回家，她都发现顾泉喆睡在顾景尧的地铺上。 小家伙怀里抱着顾景尧的枕头，睡得很香。 林默然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自从艺术交流第一天，她骂了徐静雅后，顾景尧找她，但她一直没给他机会说话后，顾景尧就没回来睡过觉。 他让顾泉喆养成习惯爸爸在家，枕在爸爸手臂睡觉习惯后，他便夜夜不归了。 若不是因为顾泉喆病情严重，她早就离开这个地方了。 伸手轻轻摸了摸顾泉喆小脸蛋，等小家病治好后，她一定带他离开这。 洗漱完，准备抱顾泉喆睡觉的时候，林默然被屋子里突如其来的高大阴影吓了一跳。 男人极为自然脱掉自己外面的警服，露出白背心。 背心下面是精壮有力的肌肉，透过薄薄男士背心，她看到他那若隐若现的腹肌，一块一块，分明的，强壮的。 “……”林默然愣了一下，抬眸微带惊讶的看着他。 顾景尧也愣了一下，洗漱完从外头走进来的林默然穿得很稀薄，v字睡衣领，微微往下拉，露出雪白肌肤和诱人的峰峦。 大概是觉得屋子里没什么人，开始进门的时候，她身上是披着一个毛巾的，一进来，毛巾被她拉下来，腰身和玲珑的体态悉数展露出来。 腰是腰，臀是臀，凹凸有致，顾景尧只觉得气血一下从脚底板冲到头顶。 她分明什么都没做，可他就是觉得有些燥热。 “你……怎么又回来了？” 林默然顿了一会后，径直走到床边，发现自己穿得有些稀薄后，她心头有些觉得不得劲，但她很快镇定下来。 她和他之前又不是没干过，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非常随意地拉了一下自己的毛巾，重新披在自己肩膀上，遮住自己面前的春光和腰身的春色。 “我不在家，以后洗漱完后，多穿点。” 顾景尧沉眉，开口道。 “哦。” 林默然点头应道。 然后两人谁都没说话。 气氛安静得可怕。 顾景尧不说话，林默然自然不会主动找他说话。 但她吃不准，他是来找睡觉，还是来找她麻烦的。 既然摸不准，林默然决定不想了，直接躺着睡觉。 刚准备闭上眼睛，就感觉床头黑压压的。 再一睁开双眼，发现顾景尧坐在她床边。 林默然定定看着他，双眸如水，无任何波澜起伏。 顾景尧也看着林默然，他发现林默然淡定得可怕，他都坐到她床边了，她竟然能做到这般无动于衷，一点不害怕，一点不拘谨，当然，也没任何期盼和害羞。 第36章 她对他没点兴趣? 她这波澜不惊的神情让顾景尧心头涌上一些挫败感。 她对他是真没一点兴趣！ 在她心头，这么多年过去，她心依然在那个人那？ 林默然是会羞辱人的。 顾景尧的眼眸深邃，宛如夜空中最浓重的墨色漩涡，不动声色地将她卷入其中，那目光沉甸甸的，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愈发显得深不可测。 男人气息越来越强烈，步步逼近，男性的气息愈发鲜明而强烈，不可抗拒地笼罩下来，林默然心砰砰砰狂跳起来，气息稳稳紊乱，变得微妙而急促。 屋里没开灯，只有外头路灯昏暗光芒照射进来，屋子莫名染上一种不太正常的气氛，朦胧、说不清、道不明…… 气氛这个东西，时常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足以吞噬一切清醒与理智。 林默然心跳得更快，只觉得眼前的男人俊朗得不像话，高挺的鼻梁，朗毅的眉眼，修长的脖颈，背心里的肌肉肌肉线条流畅而有力，每一处细节都勾勒得恰到好处。 他情绪一直很克制，这克制让林默然突生反骨，想破他克制的东西，让他自以为完美、坚守的东西在她面前支离破碎。 顾景尧没停，俯身继续往下。 床上的人儿，双眸如秋水一般，盈光闪闪，眸光里有羞涩，有期盼，更有让人欲罢不能的妩媚。 气血一下直冲头顶，喉结滑动，他觉得很口渴。 这种好似久旱逢甘霖的感觉，让他有些抓狂，这感觉太熟悉了，可脑海中，却没任何这种记忆。 “顾同志，你确定要亲我？” 在唇即将靠近的时候，身下的人倏地一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心尖尖不痛吗？” 林默然嘴角微扬，眼眸笑意却不达眼底。 所有情绪瞬间被拉回，顾景尧怔愣片刻后，起身坐直。 “顾同志，很多事情我不想听。请你不要说。” 林默然眼眸瞬间冰冷，声音也冰冷得很。 “默然，你不该那样说静雅，她和没回来的我一样，很不容易。” 顾景尧的语气渐渐平复，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他的声音低沉而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道。 林默然倏地从床上腾起，目光如炬，情绪激动的道，“顾景尧，你是真心疼。你知道，你没来之前，她说了什么吗？” “默然，我只希望你们不要每次见面就锋尖对麦芒。” 顾景尧语气略带无奈的道。 “她说，你从头到尾爱的人是她。以前，你们两个本来要谈对象的，后来阴差阳错你们没成。她说，她把我从你身边抢走。顾景尧，你告诉我，我如何和她相处？” 林默然冷笑问。 顾景尧神情微微一惊，道，“不可能。默然，你不要将她作为假想敌。” 徐静雅最爱的人是他战友宋泽晟，宋泽晟最爱的人是徐静雅。 他们心心相印。 他们两个牺牲消息已经过去五年，徐静雅这些年，一直都是一个人，足以说明她对泽晟的感情。 林默然嘴角都是讽刺，“顾景尧，徐静雅说什么你都信。我说什么，你第一时间否认，为她争辩。我和她起争执，你做的事不是第一时间了解真相，而是指责我。我和她，在你心中，她永远都是对的。” “顾景尧，你喜欢她就直说。你怕什么呢？你一回来，我就说，咱们可以离婚。你每天都睡我这，心里想着念着的人却是她。” 顾景尧脸色沉得厉害，“林默然，你简直不可理喻。沈浩洋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静雅是泽晟未婚妻，她是我朋友和战友的未婚妻！在你心中，我心这么脏？” “顾景尧，你真死鸭子嘴犟。你摸着自己胸口说，你心里没她？你坦坦荡荡承认怎么了？非要这么虚伪的否认。” “哦，我知道原因了。因为她是你是战友的未婚妻，所以你给自己套上道德的枷锁，心再痒，也不敢动。顾景尧，你活得可真累。” 顾景尧眼眸漆黑不见底，怒火蹭蹭地上，咬牙道，“林默然，你真是不可理喻！” 林默然将自己枕头砸在他胸前，声音低冷，有些控制不到的道，“对，我不可理喻！我有毛病！我有病，所以当年我嫁给你！我有病，当年跟你回城！” “这么多年，你终于说出自己心声。你非要说我心思不正，你又何尝不是？” 顾景尧盘坐在自己地铺上，眸色沉沉看一眼林默然后，闭目养神，不再和她说一句话。 林默然气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不行，她不能因他受影响。 她要睡觉！ 林默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再次醒来，地上床铺还在，顾景尧已经不在了。 外头也没他人。 林默然有些麻木的看着自己屋子，得了，就当他没来过。 顾泉喆起来的时候，倒有些兴奋，悄悄走到林默然身边，笑眯眯地问，“妈妈，昨晚爸爸回来了。我记得很清楚，他睡我旁边，他睡我旁边。” “也许吧？” 林默然不知道如何和顾泉喆解释她和顾景尧的事，只觉得更心累。 她家娃明明很犟，可只要一面对顾景尧，他就毫无抵抗力。 被顾景尧伤了好几次心，却依然眼巴巴盼着他来，他只要稍微和颜悦色，他立马开心又开怀。 如果顾泉喆以后知道，顾景尧心中，压根就没他们母子，更没他，不知道他会多失望。 “妈妈，门口挂着早餐呢。” 顾泉喆一打开门，就看到门口挂着包子和用和盒子装的粥。 “妈妈，这里还有纸条呢。” 顾泉喆将盒子上的纸条扯下来递给林默然。 “简单买了个早餐，小米南瓜粥养胃，多少让孩子吃一点。” 工整有力道的笔记，温馨的话语，林默然心头五味沉杂。 她感觉自己心在被两面煎。 绝情、负心的人是她，细心、体贴的人也是他。 顾泉喆笑得很灿烂，嘴角恨不得咧到耳根，整个脸庞都沐浴在了温暖而纯粹的快乐之中，“妈妈，爸爸真好呢。” 看着顾泉喆清澈且无忧无虑的笑脸，林默然倏地一笑，“有的吃，咱就多吃点。” 伤感个毛线！ 伤感能治病吗？ 伤感能让自己不受伤吗？ 统统不会！ 因为和顾景尧吵一架，就心情低落，不存在的。 她林默然不是只为他而生的。 他现在还是这个家的人，吵架归吵架，吃归吃。 吃饱他买的包子和粥，才有力气和那个不要脸的徐静雅好好吵架。 “林默然，你可真过分！你宁愿找男人帮忙，你不找我！” “你害不死我不甘心是不是？” 让林默然没想到的是，她这还没开始和徐静雅吵，另一个泼辣的悍妇来了。 第37章 他们是有备而来的 林默然抬眸淡淡看着顾爱花。 顾爱花气势汹汹走进来，和之前一样，她身边还带着赵素梅。 母女两人瞪着眼眸，恨不得要将她吃了一般。 “林默然，你怎么这么没情谊？” 顾爱花愤怒地指责林默然，“你说你给我介绍工作，将我介绍给你老板，国际交易会这么大的事，你宁愿找男人，也不愿找我帮忙！一个国际展览会，你赚了好几千，你让我赚点怎么了？” 林默然有些想笑，道，“我老板说，你不太适合这项工作。这个工作，得有素质有礼貌，很明显，这两个东西，你一个都没有。” 顾爱花气地磨牙，转头和赵素梅控诉林默然，“妈，你听听，你看看她，赚点钱，就不得了了。” “我只不过想平一下那个花瓶钱而已，她愣是不帮。” “她真当我们顾家没人了，在我们眼皮底下和其他男人眉来眼去，天天呆一起，谁信他们两个清清白白！” 顾爱花是真气。 一直在家等林默然的信。 希望能来这个店铺上班，这样她不仅时间自由，还可以将活推给林默然干。 轻松拿钱，自由自在，还可以指使林默然。 却想到，过了这么久，林默然根本就没想起她。 到现在为止，她那八十块的账都还没平。 “从顾家出来的时候，我就不是顾家人。不管我做什么事，好像和你没关系！” 林默然冷蔑看着她，眼神都是鄙夷，“你不是说你们顾家人很能耐吗？这么能耐，自己找工作，找我做什么？” “林默然，说你是顾家人，那是给你面子。你真觉得自己很能耐，给你脸，你不要！我再问你一次，我工作的事，你给我解决不？” 顾爱花眼眸愤怒地问，“解决不了。” “那别怪我不客气！” 顾爱花好似卸下所有包袱，笑了起来，道，“林默然，迟早有人收拾你。” 顾爱花走到商铺门口，朝外头的人招了招手，一群人走了进来。 “林同志，我今天才知道，上次拿你店里，让你委托卖的青花瓷水壶，你卖了两百块，你卖这么贵，最后却只给我三十块，你合适吗？” “对，我那花瓶，你说顶多值二十块，我还真信了！后来才知道，我那花瓶值两百块，我那是正经官窑出品的东西。” “我那珠子是皇家的，别人说，每个珠子都值一百块，你却说，一起才五十块。你这心可黑！” “都是京都城的人，你合适吗？坑蒙诈骗！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要么把我们的东西还给我，要么按照市场价三倍的价格陪给我们！” 几人统一战线，虎视眈眈的看着林默然。 林默然眼眸冰冷，一次国家交流会，她赚了钱，却也让她见识到人性最丑恶的一面。 这几个人之前拿宝贝放她这的时候，笑语盈盈，亲切又殷勤，模样卑微且可怜，“林同志，这都是家里没什么用的东西，你能卖多少就卖多少。我们没太多要求，只要能换钱就好。” 这一转眼，他们个个来背刺她。 “当初，可是你们求着我给你们买东西的。” 林默然抬眸镇定的道，“且，我们是签订协议的。” “我们是签订协议了的，但是，你这做法根本不符合规矩！” “一当买卖，你赚几百，钱全给你赚了！今天这事你必须说清楚，你说不清，就叫你老板出来！让你老板看看，他请了个什么人！” 大家吵完后，顾爱花做总结。 林默然瞬间明白顾爱花这么做的原因，她故意将事情闹大，然后误导所有人，这事是她一个人干的。 她一定要找她老板出来，老板只要出来，她就可以往她身上使劲泼脏水，说她借着这个店，倒买倒卖赚黑心钱，老板如果说这事他知道，那老板就会和她一样被定罪；如果老板不知道，那所有责任都是她的，她就会开除。 所以，这大费周章搞下来，顾爱花终极原因是想赶走她，然后代替她，拿到她的工作。 “顾爱花，你这手段可真低级！” 林默然冷冷的道。 “哈哈哈，林默然你死到临头，都还嘴硬！还有心思骂我。我告诉你，上次景尧见你可怜，护着你。这次，这么多人在，这么多证据在，你跑不掉的。” “你这种女人，素来没良心，绝不会低头，所以，我朋友来的时候，就已经报警了。” 顾爱花话音一落，外头立马走进来三个穿警服的人。 “同志，我举报这个店倒买倒卖，一个二十块的瓷瓶，她前两天转身倒卖了一百块，却只给我朋友二十来块，私吞其他钱，这偷抢有什么区别？” 几人叽叽喳喳和警察同志说情况，警察同志听完后，冷沉着眼眸道，“林默然同志，你一个年轻女同志，专干这种倒买倒卖的事，国家放开了政策，但这事，要定你的罪，也是很容易的。” “现在事情还没闹大，我建议你和他们几个好好谈。该退钱就退钱，该赔钱就赔钱。” 京都说大不大，关系网复杂，警察进来没问她任何事，就直接下结论，林默然立马判断出来，这几个警察，一定是还没进她店铺的时候，顾爱花就已经和他们打好招呼了。 他们是有备而来的。 想要她的钱。 想要她的工作。 想要她名誉扫地。 “我觉得没什么好谈的。这事，既然都来了，那就一次性将事说清楚。只是在说清之前，我也得找个见证人。” 林默然不慌不忙的道，眉头一皱，立马想到一个人。 第38章 你倒是挺积极的 吴瑞凯没想到自己给林默然留了个电话号码后，还真收到林默然的电话。 “嫂子，好！” 挂掉电话的吴瑞凯狐疑看着顾景尧，他们头和嫂子的关系又闹掰了？ 不然遇到问题，嫂子为什么不知道他们头，而是给他打电话。 抑或者嫂子害怕累着他们头？ 不管怎样，他觉得这事，得和他们头知会一声。 “头，琉璃街有人报案。” “哦。”顾景尧淡淡应了一声。 “那人是嫂子……” 顾景尧微微一顿，敲了敲桌子，道，“吴瑞凯，现在是工作时间。” 吴瑞凯立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琉璃街林默然同志报案，说有人在她店里寻衅挑事。我去看看？” 顾景尧眸色微微一沉，笔尖微微一顿，林默然遇到问题，宁愿找吴瑞凯，也不找他。 吴瑞凯见他没说话，试探性地问，“您没反对，就是同意，对吧。” 顾景尧倏地抬头，双眸漆黑看着他，声音不冷不热地道，“遇上这种事，你倒是挺积极的。” 吴瑞凯内心咯噔一声，他领导这话不对劲，小心翼翼问，“那找其他同志去？” 顾景尧站起来，声音一如既往地不冷不热，道，“吴瑞凯同志，你就是这样对待人民群众的需求？就是这样为人民服务的？” 吴瑞凯呆呆怔愣几秒钟后，福至心灵，一看看懂了顾景尧，他们领导可真别扭！ “好！我现在立刻出勤！” * “林默然，你以为你叫人来，就能改变你黑吃黑的本质？” 顾爱花看着打完电话走进店铺的林默然道。 林默然抬眸看她一眼，问，“顾爱花，你有古董放在这店里卖了吗？” “我肯定没有。不然我不亏死！” 顾爱花满是庆幸的道。 “那这些人的古董，是你指使他们来我这的吗？” 林默然继续问。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指使他们来你这？” 顾爱花立马撇清关系。 若被林默然绕进去，说这事是她指使的，那她不直接惹一身腥。 “你有证据看到我吃了他们的钱吗？” “我虽没看到，但这还用想吗？” 林默然冷笑一声，转头和警察道，“警察同志，我店里和这几位委托售卖古董的同志的事，和顾爱花、赵素梅同志既没直接关系，也没间接关系，他们不是当事人，也不是证人，麻烦请他们出去。无关人士掺和进来，会影响这件事的处理进度。” 警察同志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顾爱花整一个震惊，赵素梅也没想到林默然竟要将他们驱逐出店。 “警察同志，我们不能出去。我妈是林默然的婆婆，我是林默然大姑子，谁家店铺店员权利这么大？能做这么多事？我怀疑她和他们老板有不正当关系，我们不能走，坚决不走！” 顾爱花气势汹汹站了出来。 林默然简直被她气笑，“顾爱花，没让你来我们店里干活，你这是什么脏水都往身上泼？我还怀疑你和你二婶家小叔子有一腿。不然，你怎么可能白白送你二婶家八十块。不是八毛，八块，是八十块，纺织厂两个工资都没八十块。” “我这可不是你信口雌黄，没凭没据的猜测，我这是有实实在在证据的，你实实在在给你二婶八十块。为了你二叔家的小叔子，你这么讨好你婆家二婶！顾爱花，做人，得要脸啊。” 顾爱花被气得头顶冒青烟，声音颤抖，羞愤道，“林默然，你…你！” “你胡说八道！你知不知道，谣言会害死人的！” 她婆婆现在都为难她，她男人也时不时骂她，林默然这话如果被她男人和婆婆知道，那可不得了。 林默然声音清冷，“你也知道谣言会害死人？你胡说八道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赵素梅看顾爱花被林默然压得死死的，又恼又恨，恼顾爱花每次子弹还没发出去，就被林默然挡了全部，还被攻击得体无完肤；恨林默然仿佛真生活在五行之外，完全不受他们控制，也不受他们影响。 她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怕，死猪不怕开水烫。 又如烂泥一样，没任何可以攻击的点。 “林默然，爱华是你大姑子！你说话太口无遮拦了！” “闹事的是你们，被反击无话可说的人也是你们。让你们走，你们还不走！” 林默然冷斥道。 站一边的警察和一起来讨公道的人，看林默然和顾爱花、赵素梅吵，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大家安静！” 吵闹间，吴瑞凯声音响起。 派出所警察看到吴瑞凯，立马走到他身后。 按照级别，吴瑞凯比他们高一级，吴瑞凯一来，他们就必须配合他的工作。 顾爱花认出他是顾景尧身边的同志，特别激动，道，“吴同志，你来了最好！这事你不来，还真解决不了！” “可惜景尧没来，不然他就可以看清她的真面目！” 吴瑞凯眉头皱了皱，他没怎么接触他们领导的家人，但一听这话，就觉得挺头疼的。 顾爱花是他嫂子的大姑子，她不帮助她嫂子就算了，怎么还伙同其他人一起来欺负她嫂子？ 今天他既然来了，就一定要给林默然好好撑个腰。 “同志，林默然哄抬古玩价格，拿我们的东西卖了好价钱，一个人私吞。她扰乱经济秩序！” “她要么把我们的东西还给我们，要么把卖钱全都给我们，且赔我们的精神损失费。” 人到齐后，大家叽叽喳喳说自己的诉求。 顾爱花这次没说话，而是好整以暇的看林默然。 和林默然又进行一轮较量后，顾爱花现在乐于看别人撕林默然。 她以后要和徐静雅好好学学，不到非常情况，不要自己动手，利用别人来干自己想干的事。 “林同志，这事，你要怎么说？” 吴瑞凯转头看林默然。 林默然从容站出来，抬眸询问对面几个人，道，“东西是你们放我这，委托我卖的。行业有行业的规矩，东西出后，我给了你们要的价钱，你们收钱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之前，我们都以为就卖这么多钱，谁知道你这么黑！这件事，你不需要出任何成本，没任何风险，纯赚！纯赚你还这么黑！现在我们找你了，你比我们理直气壮。我们还是那句话，要么还东西给我们，要么把卖的钱全给我们！” 委托林默然卖货的人气势特足地道。 林默然深呼一口气，眼眸中有失望，有无奈。 顾爱花顿觉得意，林默然这次没得逃了。 她不仅要赔钱，极有可能被抓进去！ 只要她被抓进去，那这个店铺就要招人。 她依然有机会。 林默然摇了摇头，冷叹一声，“人性啊！” 当初只是因为他们求她的眼神太过于殷切，她也只是想帮忙，没想到，他们转身立马变脸，摆她一道。 吴瑞凯弄清原委后，也为林默然抱打不平。 只是这事，他是公职人员，不好插手。 “你们提的要求我同意，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将你们的东西还给你，还请你们返还我提前给你们支付的款项……” 事情已烘托到这份上，林默然不慌不忙走进后面仓库，搬出几个瓶瓶罐罐，工整摆在几个人面前，道，“这些都是你们的。把钱还给我，都搬回去吧。” “……”看着搬出来的古玩宝贝，委托林默然卖货的几个人同时傻眼。 第39章 你诋毁一次，我抽你一次 顾爱花惊了。 其他的人也惊了。 看着这些东西，所有人都惊疑地看着林默然，这些东西……她都没卖？ 这些东西，林默然确实没卖。 不是她不卖，而是少有人问津，根本没人买。 几乎都是送过来的宝贝，出掉的那部分价格都很高，留下的这几个，这些人来收钱的时候，她想着自己这几天赚的也挺多的，这些东西就当自己买了，不是俏货，她只能给他们最低价。 她当时纯粹是不想他们失落，且金额不大，就自我消化。 放在她这，以后总会有能出的机会。 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好心，换来了他们的变本加厉。 “吴同志，这是他们要求的。我这边按照他们的要求办事，他们的东西我悉数退回，也请您这边帮忙，帮我追回我的款项的。” 林默然转头和吴瑞凯道。 吴瑞凯顿时激动，恨不得当场给林默然竖个大拇指。 他嫂子有一手啊。 瓶瓶罐罐被林默然水灵灵搬出来后，几人立刻捂紧自己袋子。 这些古董玩意以前在他们手上，就一直没出去，他们根本卖不起价钱。 只有在林默然这，东西才能卖得出去，变得了钱。 他们来的目的是从林默然这搞更多的钱，绝对不是真想将东西拿回去。 拿回去后，他们卖不掉，东西只会变成一堆破烂。 “林同志，谁知道你有没有换我们的东西？” “把我们的古董卖出去，随便找一堆东西来糊弄我们。” “对，这些压根就不是我们的东西。” 几人你一嘴我一句的道。 林默然眸光冷冷看着他们，道，“你们说我换货，首先我得有时间，你们突然来的，一直盯着我，我有时间换这个货吗？” “再者，你们东西送过来的时候，我都给你们留了证明，这些都是你们签名的，你们一份，我一份。这个证明上，清清楚楚写了每个东西的特征。吴同志，请你过目。” 林默然将他们之前留的纸条交给吴凯瑞。 “珐琅瓷壶，高十公分，宽十五公分，壶口中央有轻微缺口，壶底有1mm的规则小黑点。估价二十元。委托人：许莉莉。” 吴凯瑞拿起其中珐琅瓷壶，仔细检查瓷壶，壶口中央处确实有缺口，壶底的小黑点和描述的一模一样。 “许莉莉同志，这证明条和你的壶一模一样。你瓷壶在这，林同志完璧归赵，你现在把钱退给林同志吧。” “我没带钱。”叫许莉莉的人，咬唇不情愿地道。 吴凯瑞脸色瞬间冷肃，道，“许莉莉同志，你这是要耍赖皮吗？” “吴同志，许同志今天主要是来讹钱的，肯定没带什么钱。没关系，我可以在这等，等她把钱送过来。” 林默然善解人意地道。 “那我先回去。”许莉莉如释重荷，赶紧走，只要她走了，谁还能从她手里拿到钱。 “许同志，带上你的东西。吴同志给我证明，她这东西自己拿回去了。许同志，我在这等你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你如果没来，我就去的你单位找你，哦，大白天的你没去上班，估计没工作，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去你丈夫单位问，如果你丈夫没工作单位，你父母公婆总归有的。” 许莉莉脸狠狠一变，感觉自己喉咙被林默然掐住，透不过气来。 她若真去她和她男人单位闹，她和她男人在单位以后再也抬不起头。 林默然太狠了！ 许莉莉从兜里愤怒掏出本来今天去买衣服的钱，扔林默然桌子上，道，“我谢谢你！我这刚好有二十块，咱们以后再也不要见了。” 许莉莉走后，其他的人都老实了。 抱走了自己的东西，放下钱，气呼呼地走了。 走的时候，无一另外，都恨恨瞪了顾爱花一眼。 这些东西原本都变成钱了的，被顾爱花这么一顿搅和，好了，又变回了破烂。 顾爱花：“……” 眼睁睁看着所有人都走掉，没一个敢反抗，顾爱花唯一的感觉就是林默然真是太有心机，太有手段了。 赵素梅更气，他们和林默然过招，几乎没赢过。 这次顾爱花说自己把握十足，结果，最后依然撼动林默然一根汗毛。 “顾爱花，赵素梅同志，这次结果你们可满意？” 林默然眼眸微挑，冰冷问道。 这结果，顾爱花是哪哪都不满意，开始人身攻击，“林默然，你故意的，你一定要找吴同志来，是因为你一早知道，他一定会站你这边。你个狐狸媚子，到处卖弄风情，连景尧身边的人都收买了！” 林默然眼神瞬间凌厉，声音冷意森森，“顾爱花，你个满嘴喷粉的东西，道歉，立刻马上！” 顾家人对她口无遮拦，她习以为常，但侮辱帮她的吴凯瑞那就不行。 “我道什么歉？难道不是吗？谁不知道你外头野男人多？农村一个，城里一个，现在又勾搭上其他的！你还不承认，野种都生下来，长四五岁了，你不让人说，可你觉得你能捂得了全世界人的嘴吗？” “啪！” 这话好似一把锋利的刀剑戳到林默然心，侮辱她可以，侮辱她儿子是万万不行。 走到顾爱花身边，一个巴掌扇过去，扇完顾爱花左边脸，扇右边脸，“顾爱花，你会因你的胡说八道而付出代价！” “说我儿子是野种，你才是野种！从没人这样说过我家顾泉喆，诋毁我和泉喆的人从来都是你。以前我只骂你，现在你是真得寸进尺。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看我不抽烂你的嘴！以后你说一次，我抽一次，不论时间地点！” 顾爱花被打懵，林默然出手得太快，以至于她都忘记还手。 赵素梅反应了过来，冲过去帮顾爱花，打林默然。 很快，赵素梅、林默然、顾爱花打成一团。 第40章 干，干就完事 吴瑞凯见几个女人打成一团，有些着急，冲上去要制止的时候，被赵素梅冲了出去。 “……”吴瑞凯再次爬起来，准备再次拉架的时候，发现是赵素梅和顾爱花被林默然压制得死死的。 他嫂子看起来柔柔弱弱，身段可以用瘦弱来形容，但这力量、劲度和技巧，一个都不差。 顾爱花“啊”一声冲过来，林默然以极快的速度在地上打个滚，而后腾地一下站起，一脚踢顾爱花后背上，顾爱花好似一只青蛙一样，趴在地上。 赵素梅恼火，心疼女儿，冲过来撕林默然衣服，林默然往后一退，狠狠薅住赵素梅的头发，一个劲儿往前往后扯。 赵素梅压根不敢用力反抗，跟着林默然的节奏前后晃动。 林默然眼眸犀冷的看着一边再次爬起来的顾爱花，顾爱花靠近她的时候，她伸出另外一只手，抓住顾爱花衣服，然后用力将顾爱花撞向赵素梅，顾爱花和赵素梅两个人撞一起，骨头碰骨头，肌肉嗑肌肉，疼得咬牙咧齿。 从小到大，她最不怕的就是和人打架。 小时候，因为没爹没娘，村子里其他小东西，总嘲笑她，每个嘲笑或者欺负她的人，最后都被她收拾得服服贴贴。 爷爷说，菜鸡来挑衅，直接一个字：干，干就完事。 咱不惹人，但咱也不怕人。 谁来惹咱，咱直接打服他。 村子里，没人敢惹她的原因很简单，那些前来挑衅她的人，都被她打服气，打得再也不敢惹她。 村子里的人多泼辣，多强悍，她都能制服，顾爱花和赵素梅两人一起上，她根本就不怕。 论泼辣和彪悍，顾爱花和赵素梅两个加起来，都没她凤县一个妇女的厉害。 对付他们，就只要看她想收拾他们的程度。 顾景尧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店里面一片狼藉。 顾爱花衣服边边被撕烂，赵素梅头发被抓掉一大把，两人狼狈不堪，脸上有无数条指甲印，眼睛通红，气恼又不服气。 林默然没受伤，但衣服被扯得很不规整，头发也有些凌乱。 “领导，拉不开……” 吴瑞凯皱眉有些无奈的道。 赵素梅看到顾景尧走进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嗷嗷哭起来，“顾景尧，你看看这个女人！她打我，她打你姐！她恨不得打死我们！” 顾爱花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起来，“景尧，以前说她欺负我们，你不信，今天你看到了吧？你看到她是怎么打我们了吧？” 林默然则一屁股坐自己店铺黄花梨太师椅上，身姿轻盈坐着，以睥睨的姿态看着地上的顾爱花和赵素梅。 那淡然且松弛的态度，看得赵素梅气恼不已。 她坐地上，林默然坐一直椅子上，这局势一看就非常不利于他们。 整的他们好像是泼妇，林默然是审判者一样。 她一把将顾爱花从地上薅起来，道，“给我起来！” 输人不能输阵。 顾景尧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吴瑞凯说的来林默然店铺搞事的人是他娘和他大姐？ 就现在这情况分析起来，闹事、撒泼的人确实是顾爱花和赵素梅。 “娘，大姐，你们这是要搞什么？” 顾景尧抬眸，眼眸冷冷的问顾爱花和赵素梅。 赵素梅期待的心在听到顾景尧这冰冷话语后，一下崩断了，而后火气大涨，指着顾景尧道，“顾景尧，我们要搞什么？你没长眼睛吗？我们被林默然打成这样，你进来不为我们说话，开口就质问我们在搞什么！我们顾家都被林默然欺负得被邻居瞧不起了，你还惯着她是不是？” 顾景尧眉头冷蹙，声音低沉道，“那您先坐下。大姐，你也坐下。” 赵素梅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了下来。 她本不想坐的，但一对上顾景尧那双沉冷的双眸，立马老实了。 她养顾景尧这么多年，太了解顾景尧，顾景尧吃软不吃硬。 你非要和他犟着，他会比你更犟。 你若服软，而后装点柔弱，他就会站你这边。 “具体什么事？你们谁先来说？” 顾景尧抬眸环视三人，声音不缓不慢地问。 “头，要不，我先忙别的。”吴瑞凯走过来，低声和顾景尧道。 他也没想到，这事发展到最后，变成他们领导的家务事，很明显，他这个外人不太适合在这。 顾景尧眼眸微深，迟疑片刻，最后点了点头。 “顾景尧，之前我和你说的哪些事，你不当一回事。今天我要和你好好说说，你到底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当初，政府看在你份上，给她安排了纺织厂的工作，纺织厂福利待遇好，活轻松，你知道她干了什么事吗？她不愿意干，我说把这工作给你大姐，她怕家里过的好，最后把这工作贱卖给别人。自己拿着钱出去潇洒。” 赵素梅声声控诉道。 “对，我都说我花钱买。可林默然不同意，她宁愿卖给别人。你听，她有将我们是一家人吗？” 顾爱花一想这事，心就愤懑。 顾景尧转头看林默然，林默然眼眸淡漠。 当初顾景尧牺牲消息传来，政府为了安抚烈士遗属，给她安排了纺织厂的工作，她还没去上班，顾家人就盯上这个工作，死活要她把工作给顾爱花，让顾爱花顶她的班，理由是她是农村来的，不会干纺织厂的活。 她比谁都清楚，顾景尧一牺牲，他们这些人就好比吸血鬼一样，恨不得吸光她的血。 他们不仅想要她的工作，还想将她困在顾家，让她做顾家免费保姆，她曾清楚听到赵素梅和别人的谈话，农村来的野丫头，给她干家务、给她一口饭吃，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客气了。 这个工作只要在自己手上，她永远没法好好上班，且她还要带孩子，所以她找了个中间人，把工作卖了，直接变现。 赵素梅和顾爱花知道她把自己工作卖掉后，火冒三丈，在他们住的大院里，足足骂了她三天，最后还克扣顾景尧的抚恤金，说一分钱都不给她，她不配拿顾景尧的抚恤金，自然，她一点都没让她们得逞。 他们明确告诉她顾景尧抚恤金不给她后，她先找街道办事处的同志作证，而后抱着顾泉喆，站到军人办事处，哭诉顾家所作所为，哭着和办事处的同志说，她和孩子什么都不要，就只要顾景尧回来。 军人办事处的同志一听这事，气势汹汹来到顾家，而后顾家人老老实实将那笔原本属于她的钱，悉数还给她。 这两件事后，她便从顾家搬了出来。 不出意外，赵素梅哭诉她卖工作的事后，肯定还会哭诉她从他们口里抠出钱的事。 果然，这件事说完，赵素梅立马说起这件事，“她卖掉工作后，身上本来就有钱，为了养外面的野男人，她把国家赔咱们家的钱也都带走了。你知道吗？那段时间，我们顾家几乎揭不开锅。我和你爸，在双重打击下，好几个月没缓过来，人都瘦成皮包骨。” 顾景尧听完，抬眸，深邃双眸定定落在林默然身上，问，“默然，这些事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林默然对上他双眸，上次她和赵素梅对峙，他态度一淡漠，她心就跌入谷底，有上次的前车之鉴，她不再对他有半点期待，声音冷漠道，“我没什么可说的。” 顾景尧眸眼倏地一深，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怒气。 第41章 都给我滚出去 赵素梅见林默然一句话都不说，内心窃喜不已，哭得更厉害，“景尧，你看到了吧？铁证面前，她自己承认了！” 顾爱花也感觉自己看到了希望，林默然真是太难杀了。 他们每次都杀不到她，但现在顾景尧回来，顾景尧因为她的所作所为这么生气，收拾林默然有指望了。 “景尧，她这般欺负我们的事，你必须得要她给我们一个说法。我这每天愁你们几个孩子，头发掉一大把，现在还被她抓掉这么多，还有，我这手也好痛，指不定已经骨折了……” “景尧，我后背好痛，她踢的。这种女人，打了咱妈，打了我，你还要留着过年吗？” 赵素梅说完后，顾爱花声泪俱下地控诉。 顾景尧再次看向林默然，“默然，你给我一个打人的理由。” 林默然心一下硬了，原来对一个人没任何期盼后，就有一种无坚不摧的感觉，“打人要什么太多理由？他们看我不爽，刚好，我看他们也很不爽，就打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赢了，你若要处罚我，随意。” 顾景尧被她这无所谓的态度气得有些磨牙。 外头想走，最后犹豫许久一直没走的吴瑞凯呆不住了，他们家这嫂子，脾气可真犟。 死活不解释。 “领导，我可以为嫂子说两句吗？之前的事，我不太清楚。但刚才嫂子和他们两个打起来的原因我很清楚，他们骂嫂子孩子是野种，嫂子怒了，就动手了。” “这种侮辱，换谁都受不了。” 吴瑞凯走进来，小心翼翼和顾景尧解释。 顾景尧眼神愈加冷沉，吴瑞凯小心脏倏地一跳，看他领导这山药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他果真多事了。 “领导，话我说完了，我先走了。” 为了不引火上身，吴瑞凯赶紧溜。 顾景尧脸色更难看。 看赵素梅、顾爱花的眼神冷沉沉，看林默然的眼神更冷。 赵素梅心头有些犯怵，可一想，她怕什么？ 顾景尧是她养大的儿子，在他面前，她还矮一个头不成？ 梗着脖子道，“对，我是这样说的。事实就是这样，还不让人说？” “闭嘴！” 顾景尧冷声呵斥一声。 赵素梅泪水挂在脸上，一下委屈上，大哭起来，“顾景尧，我辛苦养你长大，你长大后，就这样对我？部队就是这样培养人才的？你凶你母亲，你也不怕丢你们部队的脸？” “这些年，我容易吗？养你这么大，最后换你这么对我，我还不如养条狗！” 顾景尧眸色更沉，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冷毅，微带压抑的声音清洌地道，“您除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有其他的新鲜把戏吗？” “……”赵素梅倏地一愣，厉声问，“顾景尧，你什么意思？” “回来之后，家里所有事情，我都了解了一下。” 顾景尧目光如炬，眸底氤氲着失望，道，“默然工作的事，是你们一定要将默然困在家中，让她将岗位让出来，如果不让出来，你们就将她赶出去。我消息传回来后，你们就没将她当成自己儿媳妇。” “至于抚恤金，不存在她抢的事。我和她是夫妻，她是我顺位第一继承人，那些钱理应给她。这笔钱，最后还是她去了军人办事处后，才拿到的。” “具体细节我不想说太多，你们做了什么应该比我更清楚。” 赵素梅呆呆看着顾景尧，脸上全是难以置信，而后她低头，心特别虚。 顾爱花也立刻低头，顾景尧什么时候去调查的？ 所有事情都被他摸了一个遍，此刻她只觉得像个跳梁小丑，无处可遁。 林默然也很惊讶，她怎么都没料到顾景尧回去调查这些事。 且就这些事而言，他还站在她这一方。 “顾景尧，她是你媳妇又怎样？要知道，她外头有野男人。那孩子也不是咱们顾家的！” “那野种凭什么用你的钱，用我们顾家的钱！” 林默然腾的站起来，厉声道，“你胡说八道！这些年你们往我身上泼的脏水还不够？现在要往我儿子身上泼脏水？” “还是刚才，你们被我打的程度还不够？” 赵素梅气恼看着林默然，而后再看看顾景尧。 顾景尧脑袋嗡嗡，看林默然的眼眸极为复杂。 他已经在维护她了，她为什么还要这般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一定要将事情搞大？ 孩子是谁的，他和她都很清楚。 她却演这么真，她以为演得这么真，事情就变真的？ 这一刻顾景尧内心突然充满厌烦和烦躁，看着林默然，沉声道，“默然，别得寸进尺。” 林默然顿了一下，然后狠狠抽了一下自己脸，嘴角扬起，充满讥诮地道，“顾景尧，你这事处理得可真丑！” 她差点相信顾景尧真站她这边，实际上，他只不过是想将水端平而已。 明知道，他不在家的时候，顾家人那般欺负她，他也只是挑破这些事，什么都没做，还呵斥她不要得寸进尺。 “林默然，别闹了，适可而止。”顾景尧眸光薄凉的警告。 “好。我不得寸进尺，我适可而止。接下来，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第42章 没期待，才不会失望 “哎呀，哎呀，景尧，你看清这个女人了没？” “她有什么不敢的？之前，她在我们顾家好吃好喝，那依靠的都是你。现在她却对你这么不恭不敬，这些你能忍吗？” “因为你，她才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不然她现在都是能在农村的旮沓里呆着。现在在城里找到工作，过河拆桥这招，她玩得真溜。” 赵素梅手指颤颤指着林默然。 林默然神色淡至近乎惘然，只作未见，不予理会。 她的眸光，清冷而疏离，轻轻落在顾景尧的身上，那双眼里，除了深藏的失望，再无半点波澜起伏。 这就是他说的，不管如何都会护她周全的承诺。 他父母和兄弟姐妹，没给予她最基本的尊重，面对他们对她的诋毁和欺负，他站的不是她，而是他父母。 “赵素梅，你再指我，信不信我把你手指剁下来！” 林默然脸色阴沉，恼怒且不耐烦的道。 说真的，她在农村，都没受过这么多侮辱。 骂她和欺负她的人，屋顶都被她掀翻了。 “景尧，你听听……” 赵素梅得寸进尺。 “我听到了，刚给您一个台阶，你顺坡麻溜下吧。我和默然说让她退一步，是不想将事情闹太大。但你若还要在这纠缠不清，后果自负。” 顾景尧声音低沉且微怒的道。 那句话一出来，看到林默然的态度，他心头无名涌上无数愧疚。 林默然在顾家度过的日子，简直是风雨飘摇，饱受欺凌。那些所谓的家人，从未给予过她应有的温暖与尊重，反而是无尽的挑剔与冷漠。作为她的丈夫，他本应是她最坚实的后盾，第一时间站出来为她遮风挡雨，可他却让她独自一人承受了太多的委屈与不公。 作为他的丈夫，他应该第一时间维护她，可他却让她受尽委屈。 以他所了解的林默然和顾家吵架打的回合，他早就发现，林默然并非表面上那般柔弱可欺，她的智慧与坚韧，足以让她在顾家的纷争中游刃有余，甚至略胜一筹。 顾家人之所以还敢如此嚣张，无非是因为他的归来，让他们的底气多了几分。 他回来，反而变成他们伤害林默然的一把刀。 “后果自负？顾景尧，你竟然要我后果自负。我被她打了，头发被薅掉，身上全是伤，你让我就这样罢手？” 赵素梅气得头冒烟地道。 顾景尧明显失去耐心，声音冷硬的道，“这些不都是你们自找的？你们不带人找麻烦，会有现在这结果？” “顾景尧，你胳膊肘往外拐，你既然这么护着她，这事他不给我说法，你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 “不然我就去民政局告你！我若真去民政局，我看你还能不能好好工作！”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晚上你回来，我们好好谈。咱们谁都没好日过。” 赵素梅丢下话，带着顾爱花愤怒的走了。 两人走后，顾景尧定定看着林默然。 林默然无动于衷。 没有之前的生气，也没多余的感动，即便他最后还是站在他这边。 “默然……” “我理解你，她是你母亲，她生你养你，你护着她是应该的。” “但我不能认同你，因为你护着的人刁蛮不讲理，泼辣又恶毒。” “我现在唯一庆幸的事，我们关系本就不好。” 否则，她会真伤心。 没期待，所以才不会失望。 顾景尧只觉心头仿佛被无数细密的银针轻轻扎过，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悄然蔓延，紧紧缠绕，令他呼吸间都不免带上几分沉郁。 “顾局还有其他事吗？我有事，得先去忙了。” 林默然淡漠疏冷的道。 顾景尧走出店铺，林默然也走出店铺，将锁一上，骑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 顾爱花被揪出来的时候一直哭，“娘，咱们现在只能混成现在这样吗？” “林默然凭什么这么无法无天，谁的面子都不给？” “气死我了！咱们一家人，就没一个能收拾她的？次次都被她欺负？” 她确实气得不行。 早前，没传来顾景尧牺牲消息的时候，林默然勤勤恳恳，他们让她们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乖巧又温顺。 后来她孩子出生，得知顾景尧牺牲后，她好似变了个人似的，他们和她对抗的每一个回合，几乎没再赢过。 “景尧也真是的，他到底还是不是顾家人？” “他好歹是在部队呆过的人，怎么这么怕媳妇？真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再想自己在家动不动就被自己男人打、骂的事，她心里更加不服气，林默然这种在外乱搞的人，顾景尧不打不骂，还时时刻刻那么在乎她的感受。 这，人比人，简直气死人！ “你以为我不气？” 赵素梅反问。 不知道顾景尧到底在想什么，这样的女人现在还不离。 “可我现在能怎样？” “你三弟的工作，他还没给解决。” 赵素梅越想越气。 “你等他解决工作，我觉得难。他真要解决，这都过去多久了？之前国际交流会，政府部门要招安保人员，三弟在家什么活都没得干，他宁愿找其他的人，都不找三弟。” “他们夫妻一个德行！” 他不给三弟找临时工，林默然宁愿请别人，也不请她。 “他如果不给你三弟搞定工作的事，我和他没完！” 赵素梅紧咬着牙关，脸上写满了愤懑与不甘，周身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懊恼气息。她原本以为，顾景尧娶了那乡下来的媳妇，不过是手到擒来的软柿子，可以随意揉捏。谁承想，那女子竟是个浑身带刺的硬茬，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 “这娶妻不贤，家里鸡飞狗跳。” 赵素梅骂完后，脑筋一转，道，“静雅说晚上会来咱们家，她下班后，你把她接过来。” 顾爱花点头，“好。静雅多好的姑娘，景尧怎么就那么一根筋，宁愿带绿帽，也不愿意离开林默然。” 赵素梅简单买了一些肉、鸡蛋、豆腐，徐静雅来，她不能太寒碜。 顾爱花则直接去接徐静雅，抵达徐静雅那的时候，徐静雅已经到家，正在看书。 徐静雅一开门，顾爱花好像知己一样，噼里啪啦将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徐静雅听完后，眉头紧蹙起来，顾景尧斥责林默然后，又维护她，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对林默然真有感情？ 第43章 骄傲得好像一只小奶猫 不可能！ 现在的顾景尧压根不爱林默然。 “静雅，你说那个林默然到底是什么变的？怎么这么多心眼子？” 他们怎么算，都算不到那些东西林默然压根就没卖。 她不仅拿回自己的钱，还功成身退。 徐静雅也有些恼火，但她也没太震惊。 上辈子的林默然只用短短几年时间，通过古玩这个行业，积累了那么多资本，没点心眼肯定赚不了那么多钱。 “爱花姐，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她只要在这条道上，不可能一帆风顺。这事你就当是去探探底，若不是这次探底，你也不知道她心眼这么多，心思这么沉，这么可怕，这么会防人。” “以后若要抓她把柄，就得更缜密。毕竟当初，她是那个能背着咱们所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卖掉工作的人。” 徐静雅安慰顾爱花。 “她真诡计多端！” 顾爱花气恼。 “还是静雅你好，你还真准备高考？” 顾爱花看着徐静雅桌上的书，惊讶的问。 徐静雅点头，“对啊。我要参加高考，我一定要考上大学。” “静雅你真有志气，大学毕业后，国家包分配工作的呢。那你还回食品厂吗？” ”应该不回吧。食品厂的工作，我应该会在录取通知书到之前安排出去，只是给谁这事，我还没想清，我哥我嫂我妈，他们就别想了，他们对我又不好。如果我在高考前结婚，工作交给婆家人，我觉得就挺好的。“ 徐静雅若有所思的道。 顾爱花双眼放精光，徐静雅若嫁给顾景尧，她去上大学，那她食品厂的工作不就可以给他们？ 他们不仅能白得一个弟媳妇，还能白得一个食品厂的工作。 食品厂的工作啊，随便从工厂薅点东西出来，就足以让人眼馋。 “静雅，结婚不是小事，你可得考虑清楚。” “爱花姐，结婚确实不是小事。你见识广，认识的人多，若有好小伙子，记得给我介绍一下啊。” 徐静雅微带忧伤的道。 “静雅，你说这话，纯粹是看不起我们顾家。谁家小伙子，有我们家景尧好？” 徐静雅跺脚，“爱花姐，可不兴这样。景尧她有媳妇的。” “那女人在外面乱搞，他们离婚是迟早的事。你们这事，包在我们身上。” 顾爱花拍着胸脯道。 徐静雅害羞低头，低头那一瞬间，她嘴角微扬，眼眸笑意敞开，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说实在的，顾家她着实不想进去。 她也看不上顾家，顾家之所以这样对林默然，这样欺负林默然这个儿媳妇，逮着顾景尧两口子薅，不是因为他们拥有的多，而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爱顾景尧。 因为顾景尧压根就不是顾家的儿子。 他们现在之所以对她这么殷勤，纯粹是因为她用工作吊着他们。 她之所以和他们走近，不过是因为她需要他们助力，让顾景尧和林默然早点离婚。 在顾景尧还没认祖归宗之前，嫁给顾景尧，会比他回本家后更容易。 * 顾景尧一走进顾家，就看到徐静雅。 徐静雅看到顾景尧的时候，先是笑，笑得温柔且优雅，只是这笑还没维持三秒，她的脸立马僵住。 顾景尧不是一个人来，他身边牵着个小人儿顾泉喆。 顾泉喆走进顾家，小胸脯挺得直直的，牵着顾景尧的手，骄傲得好像一只小奶猫。 顾景尧回家接他，说他要回顾家，他说不去，顾景尧说他娘等会也会来，他才愿意来。 以前顾家人总是欺负他，骂他是野种，骂他和林默然廉不知耻，骂他们没人要，这次他特地走得雄赳赳气昂昂，就是要给他们看看，他是他爹的孩子，他是有人要的。 他爹宠他。 刚走进大院的时候，小胖虎看到他，招呼都不敢打，瑟瑟发抖的躲在大树后面。 他向他招手，他也不过来，一个劲儿挤眉弄眼，大概的意思是，你爹太可怕了。 顾泉喆很满意。 他爹果然没让他失望，给他涨了不少面子。 溜他一圈，他立马变成院子里的老大。 脸僵住的人不止是徐静雅，赵素梅、顾爱花他们也一样，瞬间的功夫，脸色冷凝了。 顾泉喆笑眯眯的，冲每个人笑。 以前他们可以干掉他，现在他们明显不敢，因为他爹在。 具体原因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爹往这屋子一坐，那威严感排山倒海一般，将所有人压制得死死的，整个屋子气氛冷的狠。 顾爱花有些不敢动，只觉得顾泉喆脸上的假笑很刺眼，她冲过去恨不得捏碎他小脸蛋，这小家伙嘚瑟，这货狐假虎威。 顾景尧带顾泉喆坐下，开门见山问，“妈，你说要我必须回来，我回来了，有什么事，说吧。” 赵素梅没想到他这么直接，笑容僵冷，道，“先吃饭？” “饭还是先别吃了，我担心我吃了，你会更懊悔。” 顾景尧声音清冷的道。 赵素梅心一梗，转头求救屋子里其他人。 她男人蹲在门口抽烟，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她小儿子顾建军低头垂眉，头都不敢抬。 “景尧，阿姨说你好些天没回来了。知道你今天回来，她特意买了香蕉苹果，先吃点水果。” 徐静雅从厨房端了个果盘，笑语嫣然的走过来，非常自然将果盘放顾景尧面前。 赵素梅瞬间松了一口气，家里总算有一个能顶事的。 顾景尧看了一眼果盘里的水果，神色未动，没动手拿，也没说要吃。 “对，吃点水果。”顾爱花走过来，将苹果递给顾泉喆，施舍一般道，“泉喆，吃个水果吧，平时你也吃不到这好吃的苹果。” 顾泉喆翻了个白眼，“你这苹果又小又焉，上面有破皮。这样的苹果我平时真不吃，我吃的苹果又红又大又脆又甜。” 说完之后，他伸手非常骄傲的比划了一下，道，“我爹买的。” 他是吃过好苹果的人，休想用这种破苹果来糊弄他。 一屋子人的脸，一下垮了。 第44章 好，我们滚 顾景尧回来这么久，都没给顾家买过苹果香蕉，原来那苹果香蕉都买到林默然那去了。 徐静雅酸得不行，望向顾泉喆的目光虽波澜不惊，内里却已是风起云涌。 血缘的力量这么大？ 此刻顾景尧根本不相信顾泉尧是他儿子，却依然会下意识对他好。 顾爱花感觉被狠狠扇了一个巴掌，她在这讥讽顾泉喆吃不到好东西，结果人家顾泉喆每天吃得都比他们好。 “小兔崽子，给你苹果吃，你还嫌弃上了！爱吃吃，不爱吃给我滚！” 赵素梅恼火。 顾泉喆不仅看不上他们家的苹果，还炫耀上了。 顾泉喆低头垂眉，瑟瑟发抖站在顾景尧身后躲了起来，好似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顾景尧眸色一沉，站起来，牵着顾泉喆的手，眸光冷冷看着赵素梅，道，“好。我们滚！” 说完，他牵着顾泉喆的手往外走。 赵素梅大惊，好不容易才把顾景尧盼回来，什么事都没说，他就要走，那她不是白忙活一场？ “景尧，妈说话不过冲了点。屁股都没坐热，你就要走。你眼里心里还有父母吗？” 赵素梅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 “妈，你们心里并没我们。” 顾景尧声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淡淡道出。 “知道你回来，我买了肉，买了鸡蛋，买了豆腐，把家里仅有的腊肉都炒了，你还要我怎样？难道要你爹你娘把心挖出来，你才能感觉到我们的真心。” 顾景尧眉头冷蹙，心头有些塞棉花。 赵素梅特别擅长用这招，用他们的爱绑架他。 “回头我会将你们今晚吃的，全部备齐送回来。” 只呆几分钟，他便得很压抑，很难受。 “顾景尧，你羞辱我是不是？我买点好菜等你回来，是为了要你买东西回来吗？” 赵素梅咬牙切齿问。 顾景尧目光淡薄看她一眼，更烦闷，低头和顾泉喆道，“喆喆，咱们走。” 赵素梅哪会让顾景尧走，二话没说，挡在顾景尧面前，直接跪了下去，“景尧，你不要走，你一定要你娘这样求你吗？” 所有人被她跪懵了。 顾景尧脑袋嗡嗡嗡的，心间则似有无数细微的蚁虫在缓缓啃噬，难以平复。 自古一个人可以跪天跪地，跪父母跪恩人，哪有跪自己的孩子的？ 这哪里是跪？ 这分明是更是控诉，和诅咒。 以及折寿。 徐静雅气得很，不过转念一想，赵素梅压根就不是顾景尧亲生母亲，她要跪便跪，折不了顾景尧。 院子里其他来看热闹的人，也被震惊道，面面相觑。 赵素梅这一跪，直接将顾景尧架在道德火焰上生烤着。 “老八婆！你要作死自己好好去死！你爹你娘不够你跪，你跪我儿子做什么？明知道我儿子生病了，你诅咒我儿子是不是？” 突然间，人群中一个人影冲过来，朝赵素梅狠狠扇了两个巴掌，然后一脚将她踢到在地。 林默然怒火冲天的骂，好似黑夜中发怒的修罗。 谁都不可以欺负她儿子。 “林默然，你又打我？” 赵素梅倒在地上，艰难爬起来，然后转头看她男人和她三儿子，道，“你们就这样看着我被这个泼妇欺负？你们是不是男人？” “老娘欺负你吗？分明是你先欺负我儿子的。我打你一顿不是很正常？”林默然理直气顺的反问。 顾家老头本来在门口抽烟，看到外面一片混乱，他悄悄移动凳子，不动声色的回了屋子。 顾建军更不敢动，以前他和林默然对打过，他没打赢。没打之前，他觉得收拾一个林默然是简单得不能简单的事，真和林默然打起来，他发现林默然的身手不输顾景尧。 他怀疑，她是顾景尧教出来的徒弟。 以前他打不赢，现在他肯定也打不赢，他娘和他大姐都被林默然打了，这会他冲上去，那妥妥就是送人头。 这两男人的反应，让赵素梅捶胸顿足，窝囊废！ 没担当的窝囊废！ “景尧，你看到了吗？这个女人打到我们顾家来了！” “你闭嘴吧！这个时候还喊顾景尧，我都怀疑顾景尧是不是你生的，谁家老娘会跪自己孩子。在我们乡下，长辈跪晚辈，是折寿，是歹毒，比敌敌畏还歹毒的百草枯！” “顾景尧多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你却跪他，恨不得他早点没命。见过歹毒的父母，没见过这么歹毒的！” “顾景尧上辈子命不好，这辈子才投胎你们这，给你们做儿子！” 林默然声音冷冽，带着寒风，极为凌冽。 围观的人，谁都没出声。 这事，谁好为赵素梅出声。 她搞的这一出，大家只觉得林默然打得不够重。 顾景尧是赵素梅儿子，根本没法还手，再气再恼，也得吞下这口气。 顾泉喆又太小，没还手之力。 林默然出手，既顺理成章，又让人觉得解气。 “喆喆，跟妈回家。” 林默然将顾泉喆从顾景尧身边牵过来，顾泉喆转头看顾景尧。 顾景尧随即跟上来。 林默然怒瞪顾景尧一眼，她回家时间就晚那么一点点，顾泉喆就不见了。 一问才知道顾景尧把他带回来了。 结果，就遭了这么一道。 她孩子本来就体弱多病，被摆这一道，她哪能不气？ “景尧，景尧，你等等我……” 徐静雅着急找顾景尧，声音柔柔弱弱、微微哽咽、万分心疼的喊道。 事情进行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是一定会出手的，谁知道，中途冲出一个林默然给顾景尧出气。 计划全被打乱。 她恼怒扫一眼赵素梅，这女人真是蠢死了。 想要的东西什么都没拿到，结果把人都得罪光了。 今天以后，顾景尧根本不可能再和他们有过多的来往，哪怕他是他们的亲儿子。 顾景尧脚步微微一顿。 “景尧，刚才我都吓懵了。你没事吧？我怎么都没想到阿姨会这样？她太过分了。你还没吃饭，要不，叫上默然，咱们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 徐静雅万分抱歉的道。 “我才不去！” 顾景尧还没回答，顾泉喆说话了。 林默然拉住他，道，“他有他的事，说不定他和她有什么公事要谈。” 而后转头，看顾景尧冷笑道，“去吧，和徐小姐吃个饭，不然饿着徐小姐就不好了。她可是你妈认定等着进门的二儿媳妇，可别怠慢了。她哄你，你就好好听着，被她哄好后，等你妈跪着求你娶她吧。” “……”徐静雅气得，阴阳怪气这个事，林默然若敢称第二，那没人敢称第一。 “……”顾景尧。 第45章 好似亲密伴侣 “默然好像不太高兴，景尧，那咱们下次再约。” 大庭广众之下，徐静雅很想当着林默然的面将顾景尧拉走，也特别想向像其他证明她在顾景尧心中的分量，可林默然那话说得着实难听，她只能选择暂时性放手。 以退为进。 顾景尧淡淡点了点头，而后迅速跟上林默然的步伐。 林默然有些意外，顾景尧并没有跟徐静雅走。 他还真舍得啊。 * 顾景尧和林默然离开后，顾家一片阴霾。 “老头子，你还是男人吗？我被那泼妇打骂，你竟然躲起来！不闻不问，你还是不是男人？” “顾建军，我白养你了。我为了谁，才一个劲儿想办法，将顾景尧喊回来，结果倒好，你屁都不敢放一个。” 赵素梅骂完自己男人，骂儿子。 顾建军被骂得不耐烦，反问道，“你倒是把二哥喊回来了，可你也把他跪走了。你……你这跪得太恶毒了。你还说为我着想，想给我搞个工作，现在好了，到手的工作，都没了。你还骂我和我爹。” 赵素梅泪水卡在眼眶，怔愣片刻后，泪水决堤，“顾建军，你，你什么意思？你倒埋怨上我？” “对啊，你们什么都没做，反而指责妈不是。要不是我和妈，你们连景尧的面都见不上！你们好意思吗？”顾爱花开口，别看她爹和她三弟现在回怼赵素梅，但他们家做主的人是不会改变的，一直是赵素梅，她自然要帮着她。 “大姐，你尽添油加醋。” 顾建军蹲一边，抬眼翻白眼，“我懒得和你们说。”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顾爱花骂。 “说得好像你很成事一样，眼睛不知长哪的，一个破花瓶花八十块买，你这么有钱，就别回来找娘哭啊。” 顾建军直接往顾爱花心里插刀。 顾家人骂成一团。 徐静雅鄙夷地看着他们，顾家人没一个能成事的，又蠢又坏。 本想着让他们给她助力，现在看来，他们没一个是能用的。 看来，这个事，她还得自己出手，借宋家人的力。 * 回屋之前，林默然轻轻拍了好几次顾泉喆，把他在顾家沾的霉运拍走。 没办法，她就一个孩子，没办法不迷信。 “以后，我的孩子，你要带他去玩，我不反对，但请提前告诉我，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回，去哪里。” 林默然进屋后，脸若寒霜的和顾景尧道。 顾景尧抱歉看着林默然，“今晚是我疏忽了。” 林默然冷笑一声，直接戳穿他，“他们这么殷勤地喊你回去，不过是为了有求于你，你不想同意，所以带泉喆做幌子，孩子不高兴你就走。顾景尧，你可以不爱，但请别利用。” 顾景尧眸色黯然，道，“默然，我带泉喆，并非你这般所想。” 他将泉喆带出去，没想其他的，就只是想好好带他。 带着他，家里还有一个人亲近他，那他就不会被赶出来。 “也许吧。” 林默然不想和他说太多。 但她还没忍住，道，“顾景尧，你怕是顾家捡的吧？真是亲生的，哪家父母会做这么膈应人的事？” 幸好她对他现在没什么感情，不然看他这么被人膈应，心里会比什么都抓狂。 “……”顾景尧俊脸肉眼可见的黯淡下来。 林默然没再说什么，也没赶他出去，他毕竟是军人，可以镇宅。 顾景尧晚上躺在地铺上，轻轻拍了拍顾泉喆。 顾泉喆只知道今晚发生的事很严重，他妈妈很生气，他更憎恨赵素梅，但依然亲近顾景尧，顾景尧睡地铺，他也跟着睡地铺。 屋里传出林默然和孩子均匀又柔和的呼吸声，以往，呆在他们身边，他很快就能睡着。 可今天他却怎么都睡不着。 林默然那句“你怕不是捡的”这句话，让他有些睡不着。 他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回来之后，媳妇死活要离婚，父母除了逼他就是跪他。 他感觉自己某种东西深深的禁锢者，犹如困兽。 * 第二天林默然起来的时候，顾景尧已经不在地铺上。 他生活习性极好，作息规律。 屋子屋外都没顾景尧，在她以为他已经去上班的时候，发现院子里站着两个人。 徐静雅穿着浅绿色的长裙，带着帽子，笑语嫣然地站在他面前，顾景尧身体修长，犹如修竹，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通过的徐静雅的表情，依稀可以看出，他应该很开心。 林默然转身回了屋子。 她有些佩服自己，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她竟然可以越来越平静。 徐静雅看到林默然出来的时候，故意笑得很灿烂，看到林默然被气得转身回屋子，她认真和顾景尧道，“景尧，两日后宋爷爷的生日，咱们一起去吧。你下班后，我去你单位等你？” 顾景尧眉头皱了皱道，“静雅，那日，我可能要加班。” 徐静雅神情怅然，“这些年，我其实很少去宋家。只要看到宋家人，我心就很难过。之前宋爷爷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让我参加宋家家宴，我都拒绝了。可这次是宋爷爷的大生，我再不去就真说不过去。可我一个人去，内心真的好难过。” “你知道的……如果你不去，我大概也没勇气再次踏进宋家大门。” “静雅，你应该往前看。宋家人都希望你能往前看。”顾景尧声音晦涩的道。 “你劝我往前看，那你呢？你为什么不往前看？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你却一直没放过自己。” 徐静雅看着他，心疼地道。 “静雅，我和你不一样。” “咱们有什么不一样，你走不出，我也走不出，咱们一起努力，或许就能走出来了。你说是不是？” 徐静雅拉着顾景尧的手，好似亲密的伴侣，委屈且期盼地道。 第46章 被强抱了 顾景尧不动声色抽出自己双手，道，“静雅，你若不去，宋家爷爷会理解你。” “我这边还有事，先去忙了。” 话毕，顾景尧绕过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徐静雅呆呆看着顾景尧离开的背影，顾景尧的冷漠和生硬犹如一把刀，将他和她生生劈开。 他对她怎么会这么无动于衷？ 远处林默然再次站了出来，眸光颇凉的看着她，甚至她嘴角还带着向上的弧度。 她在嘲笑她。 嘲笑她买了个破玩意，好似小丑一样。 嘲笑她收不住顾景尧的心。 徐静雅冷笑一声，上辈子的林默然哭到最后，这辈子，她难道能笑不成？ 眼眸微挑，她倏地转身，潇洒离开。 林默然自然看到徐静雅眼中的挑衅，不过她并不在乎。 徐静雅若真一直盯着她搞事，那以后她损失的就不是几百块。 只要她有足够的钱来和她耗。 屋里顾泉喆已经起床，林默然听到屋子里动静，走进去的时候，顾泉喆已经自己穿好衣服。 她的孩子，除了身体不健康，哪哪都好。 会自己回家，会自己穿衣吃饭，会体谅她，会安慰她，懂事又乖巧。 唯有他那排骨一样、一点肉肉的小身子骨，看得她心里发疼。 “妈妈，可以不去医院吗？” 顾泉喆穿好衣服后，大眼睛可怜兮兮地问林默然。 甚至，说这话的时候，他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总是打针，屁屁上总是青的，只要看到护士拿着针，他就下意识往后缩。 “这个，还真不行。咱们得去医院，让医生检查，以后才能好好的。泉喆不要害怕，妈妈陪着喆喆呢。” 林默然安抚顾泉喆。 将他抱在怀里，不止顾泉喆，她也一样，每次去医院，她都想退缩。 怕顾泉喆复查的结果不好，怕医生给她的消息她承受不住。 可即便这样，还是得去。 顾泉喆虽然害怕，但走出家门的时候，却很勇敢。 “我爸爸是英雄，我是英雄的儿子，我爸爸什么都不怕，我也什么不怕，我是男子汉。” 顾泉喆捏着小拳头，不断给自己打气。 “妈妈，以前你都是这样和我说的。今天你怎么不说呢？” 顾泉喆发现今天走出来后，林默然没说这般激励他的话。 林默然嘴角苦涩，以前以为顾景尧再也回不来，所以她总拿他做顾泉喆的榜样，可现在……她都很心虚，时刻担心顾泉喆内心的信仰崩塌。 现在是顾泉喆年纪还小，对信仰的东西坚信不疑，哪怕顾景尧做了让他伤心的事，他也很快原谅。 可以后顾泉喆长大了后，真失望了，可怎么办？ 她更担心，顾泉喆和上次一样，被刺激到。 “喆喆真勇敢，会自己哄自己了。”林默然压着内心情绪，表扬顾泉喆，和他道，“今天给喆喆复查的医生叔叔换了个人，听说是从其他医院调过来的，医术很好，如果医生叔叔很严厉，喆喆也不要害怕，知道吗？” 之前顾泉喆的主治医生说，外地调回来的外科医生这几天到，她昨天下午特地去了一趟医院，医生说，外调过来的医生今天到，她请他提前给他们预约，医生同意了。 因为第一次和这医生碰面，不知医生脾气，林默然怕顾泉喆害怕或者不习惯，提前和他打预防针。 “嗯，喆喆不怕的。” 顾泉喆坚定的道。 说服顾泉喆不要怕，可当林默然看到主治医生的时候，整个人愣住，有些晃神。 这主治医生不是别人，而是以前在下放在他们礼县的老熟人。 对方看到林默然的时候，也怔愣住，有些惊喜，但眼神里更多的是复杂，好一会儿，他喃喃开口，“默然……” 林默然极快反应过来，客气且疏离地道，“孙知青……” “你家娃？”孙清明看着林默然身边的孩子，眉头微皱，眸中有些晦涩，道，“真嫁人了？” 林默然点头，“对，嫁人了。孩子快五岁了。” 孙清明定定看林默然好一会儿，目光移动顾泉喆身上，道，“孩子，叔叔给你检查一下。” 顾泉喆乖巧坐在椅子上，大眼睛静静打量眼前的医生叔叔，这叔叔看起来并不凶，对他好像还算温和，只是他眼中那心疼和厌恶共存的表情，让他有些看不明白。 孙清明先用听诊器听诊，而后安排顾泉喆躺下，用心电机进行检查。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孙清明一边检查一边问顾泉喆。 “顾泉喆。” “几岁了？” “四岁半。” “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上班的。很忙，最近才回来。”顾泉喆回答。 林默然站在外面，眉头蹙了蹙，孙清明问这么多做什么？ “默然，孩子这确实需要手术。” 检查完之后，孙清明郑重的和林默然道。 “对。之前医生也和我说，一定要手术。”林默然点头，本来很盼着新来的外科医生，可发现这人是孙清明的时候，她矛盾了起来。 “你这边安排一下时间，尽快带孩子入院。” 孙清明抬眸，眼中微带怜悯和愧疚的道。 林默然眉头蹙更深，道，“这事，我再考虑考虑。” 她和他没什么大的过节，可她对他没一点好感。 孙清明眉头皱了皱，炙热眸光死死盯着林默然，情绪涌动，好一会儿后，他缓缓开口，“因为主刀医生是我，所以你要考虑考虑？” 林默然被他这眼眸盯得莫名其妙，没回答，只是道，“谢谢孙医生，我们先走了。” 说完，她带顾泉喆走了出去。 一走出急诊室，林默然立马觉得呼吸顺畅了。 也是走出诊室那一瞬间，她做了一个决定，顾泉喆的手术，她坚决不交给孙清明做。 她不仅怀疑他的医术，更怀疑他的人品。 “默然……” 林默然刚走出走廊，就听到一记熟悉且急促的声音。 孙清明追了出来。 林默然脚步微顿，转身客气问，“孙医生是有什么事吗？” “默然，你这是何必？” 孙清明双眸满是怜惜和失望的道，“就因为当初我走了，离开礼县，你就这么自暴自弃，随便找了个男人嫁？” “你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不负责？一时负气，随便结婚生孩子，孩子多病，一生被牵绊。” 林默然眼眸顿时瞪大，孙清明这话……着实过于好笑了。 “孙知青，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怕是太过于盲目自信了。” 林默然表情冷冷的道。 她这疏冷的表情，让孙清明更觉得自己猜测是对的，道，“默然，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所以你对我态度冰冷。但我更知道你对我的心，你一直在等我，这点我是知道的，这点我很感动。” “……”林默然看着一脸自信的孙清明，冷嗤一声，“孙清明，你别太普信。没人在等你，我的是医术高明的医生，而不是你。你别自我感觉良好了。” 不想孙清明的眼神里的心疼更甚，眸光也更炙热的，伸手就将林默然揽过来抱怀里，“默然，别怕，有我。离开你后，我才知道，我心里有的人只有你。五年了，我梦里想的人都是礼县的你。” “……”他抱的速度太快，林默然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唯有脑海蹦出一个词：有大病。 “孙清明，你神经病。你有病先治自己的，别出来霍霍别人！” 林默然推开孙清明。 孙清明一被推开，她倏地看到孙清明身后站在一个高大且威严的身影。 好巧不巧，这人竟是顾景尧。 第47章 孬种 顾景尧负手而立，眼神清冷，周身气息冷寒。 早晨在医院附近抓了一个犯罪嫌疑人，犯罪嫌疑人自残，情况严重，本着就近原则，他们将人带着医院这边。 这边事情刚处理好，准备回单位的时候，看到不远处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和一个身形微熟的女子在交谈。 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来，而后他看到了林默然。 林默然被一个医生怜惜地抱在怀里。 都是男人，男人的眼神、男人的动作，无一不告诉他，他们之间绝对有故事。 这男人还说，离开凤县的五年里，心里想的念的都是她。 五年前，在林默然的故乡呆过。 他们两个有过一段情。 顾景尧脑海随即闪现他和林默然结婚当天，不小心误入的后院的偷听到林默然和她小闺女说的事。 “默然，孙知青走了，可你也别这样嫁人啊？” “我好伤心难过，你就这样嫁给不爱的人。” 以他多年办案、出任务的自觉，就这么一瞬间，顾景尧确定了，这人肯定是林默然多年前爱而不得的男人。 多年前，他离开凤县、林默然追出去，没追回来、失魂落魄回来的那个孙知青。 他以为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他会很平静，甚至会祝福，可真看到这个人的时候，顾景尧觉得自己内心一点都不平静。 这个男人抛下林默然这么多年，林默然为他生子，他摇身一变，回来成为医院有名的外科医生，名利双收，留林默然一个人面对腥风血雨。 而他这成为他们两人之间的笑话。 一想到这里顾景尧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眼眸深冷，犹如寒潭，脸庞冷意森森，“默然，不介绍介绍？” 林默然觉得这个世界的人都不太正常。 她之前和孙清明短暂谈了一下对象，发现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后，她迅速和他分手，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竟然还一直想着她，简直莫名其妙。 顾景尧也一样，他心里有他的白月光，她被孙清明抱又不是自己主动的，是孙清明发神经，快得她都没反应过来，这事和她没什么关系，顾景尧却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好似要将这里一切吞没一样。 “以前的老熟人？嗯？” 林默然没说话，顾景尧再次开口。 林默然有被他这个“老熟人”称呼阴阳怪气到，道，“不算。认识而已。” 顾景尧俊脸依然很冷，嘴角微扬，意味深长地看着林默然和孙清明，仅认识的人会一见面就拥抱？ 他只是在部队呆得久，不是什么都不懂。 孙清明眼眸里再次浮现失望，他和林默然只是认识？ 以前的林默然明明非他不可，爱他爱得要死要活。 但他很快嗅到不正常的气息，眼前的男人，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他身材挺拔如松，神色凛然，给人一种睥睨一切感觉，这种与生俱来的气势，让人有些下意识后退的可怕感，他眼眸深邃且凌厉，能看透所有一切，这种气势压得孙清明有些透不过气。 这个男人认识林默然，且对林默然感情不一般。 所以，他感觉一点都没错，林默然对他还有深深的感情，所以才让其他对她有意思的男人，对他充满敌意。 这种不战而胜的感觉，让孙清明充满优越感。 他伸手，和顾景尧主动打招呼，道，“孙清明，以前我在凤县下乡的时候，默然总喊我哥哥，多年不见，我见她依然，她对我反而生分了。” 介绍完自己后，他还非常宠溺的看了一眼林默然。 林默然只觉得他恶心，想吐。 顾景尧不动声色握住孙清明的手，微带笑意、声音却极为清冷的道，“孙医生好，我是林默然丈夫顾景尧。” 孙清明脸上优越感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笑容僵在原地。 他有种舞到正主面前的尴尬感。 “孙医生，众目睽睽之下抱病人家属，是您的职业习惯还是你们的医治内容？” 顾景尧不缓不慢问。 孙清明只觉得后背大汗涔涔，他这和被捉奸有什么区别？ “只是见多年前朋友，一时情不自禁。” “孙医生，很擅长情不自禁？这样的情不自禁，有多少次了？两次三次四次？你可想过对我妻子的影响？” 顾景尧眼眸微眯，声音冰冷的问。 “顾同志，我还有病人，先去忙。默然，孩子若有什么不适，第一时间来医。” 孙清明没法直视顾景尧目光，讪笑一下，赶紧跑。 顾景尧看着孙清明落荒而逃的背影，吐出两个字，“孬种！” “……”林默然第一次在顾景尧脸上看到如此明显、一点都不掩饰的厌恶。 第48章 你赔不赔? 孙清明离开后，顾景尧眸光落在林默然和顾泉喆两人身上，眉头蹙了又蹙。 “爸爸。” 顾泉喆冲顾景尧笑，笑容纯粹，干净，大眼睛里充满惊喜。 顾景尧有种浑身刺挠的感觉。 顾泉喆还太小，不明白大人之间的恩怨。 他眸子越加幽深，俊朗脸庞冷硬，没一点情绪。 顾泉喆本能感觉到他的疏冷，原本想向前冲过抱他的心僵住，有些惧怕地看着他。 顾景尧眸底闪过眸中厌烦和同情，这世界真奇怪，林默然和其他男人的孩子，竟然这么亲近他。 可他到底只是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很快，他态度缓和下来。 伸手，在顾泉喆脑袋上亲密揉了揉，声音温和了好几个弧度，眸子多了几许温柔，道，“乖，先和妈妈回去。” 说完，他没给林默然一个眼神，径直离去。 “……” 林默然被气得眸色冷沉。 就因为她被孙清明莫名其妙抱了一下，他就这样摆脸色，甚至对孩子都很不耐烦。 她在医院里面，碰见他两次，可他却从未询问过任何关于孩子的病情。 好似孩子的事，和他完全无关一样。 林默然咬紧后牙槽，恨不得冲不过地揍他一顿。 顾景尧离开后，林默然带孩子回家。 还没踏入家门，就看到一群人涌过来。 有妇联的，有派出所的。 “同志，就是她，她打得我。” “你们要给我做主。我欲哭无泪，我们顾家找了一个这样的恶媳妇。打了大姑子，打婆婆。” “我那儿子耳根子软，不管不问。你们说，她这不忠不孝，是不是得批评。” 赵素梅一边大声道，一边和自己身边的人道。 她甚至还请来了报社记者。 “记者同志，你看看我身上的伤，你看看我脸上的五个手指印，我胸口被她踢的。这样的恶女人，你得帮我曝光她！” “我要让全世界的人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妇联同志和派出所同志走过来，和林默然道，“林同志，你能说一下你和你婆婆之间的事吗？你婆婆身上的伤，是你打的吗？” 林默然着实没料到赵素梅会来这么一招，妇联同志和派出所同志都在，她态度定不能像昨日那般刚硬。 他们被赵素梅叫来，是工作。 她若和对赵素梅那样，生冷怼回去，那自己就没一点理。 她一把握着妇联同志的手，眼眶瞬间溢满泪水，万般委屈地看着眼前的同志，哽咽地道，“同志，你知道吗？昨晚我就想找你们给我做主。可太晚了！真好，你们今天来了。” “昨晚，我丈夫带着我孩子，去了顾家。我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矛盾，她这个做母亲的，做奶奶的，二话没说跪在我丈夫和孩子面前。天杀的，那一下，天雷都看不下去，差点劈下来。” “我看到后，自然不准，一气之下，过去推倒了她。” 林默然难受地描述昨晚的情形。 赵素梅跳起来，着急道，“林默然，你演吧。打人的是你，你还哭起来。你哭就算了，你还你胡说八道，你只是推我吗？你不仅打了我，你还踢我！” “同志，你说她这行为，让我怎么平静？你们比谁都清楚，我丈夫在部队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回来的，他为国而战，差点牺牲，她作为母亲，却跪他，她这是折他寿！还有我家孩子，他一出生就体弱多病，这么小的孩子，怎么承受得了老太婆的跪拜。” “这事，换成你们，你们说说，你们会怎么做？她恶心我们，她诅咒我们，她恶毒我们啊！” 林默然没管赵素梅，继续一边说一边哭，声泪俱下，且声音压过赵素梅，“我们家的这些事，你们都知道。四年多前，他们知道我丈夫牺牲，连抚恤金都不给我……她没将我当她儿媳妇就算了，她更没当顾景尧是她儿子，不然，哪个母亲会做这种事？” 赵素梅说她在演，她何尝不是在演？ 既然都是在演，那就看谁演得过谁，看谁说的话更让人相信。 妇联同志和派出所同志听完后面面相觑，一言难尽地看着赵素梅。 顾家的事，他们确实很清楚。 赵素梅不是省油的灯，偏心自己身边的孩子，那个去部队的孩子，她是当真不心疼不爱，当初顾景尧牺牲消息传来的时候，她一点眼泪都哭不出来，反而偷偷找他们打听，顾景尧牺牲后，国家要怎么赔钱。 “林默然你真会狡辩，可你再怎么狡辩，也抹灭了不了，你打我的事实！你打了我，你必须给我进去！” 赵素梅气得头顶头发微微竖起来，咬着牙齿道，“同志，这事你们如果不管，就这样放过林默然，以后就不用管我们顾家的事！” “林默然能打人，我们老顾家就没人，老顾家的男人都是孬种，我娘家老赵家的，可不是！” 后面这句，就是妥妥的威胁。 “今天不如何，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赵素梅泼辣地道。 妇联同志皱了皱眉头，道，“赵同志，咱们来，是为了解决问题。你这态度，更容易激化矛盾。你说你的需求，咱们才能帮你。” 赵素梅一把鼻涕一把泪，“我有什么要求？怎么说都是我家的孩子。我只要她给我道歉，然后赔我两百块看病就可以了。” 前面的要求，大家听着勉强合理，后来赔两百块看病这事，她一说出来，大家只觉得离了个大谱。 被这么抓一下，要林默然给小半年的工资。 且林默然还要带孩子，孩子还生着病，还是可可都要用钱，她怎么可能给得出这一大笔钱。 “道歉不可能。要我道歉，前提是她先道歉，向所有人坦白，为什么要做跪自己孩子这么恶毒的事。赔两百这事，我做不到。我没钱！” 林默然表态。 “你没钱？你怎么可能没钱？顾景尧复原的时候，部队有复原费。前段时间你卖古玩，赚了最少四五千，你现在说你没钱？” 赵素梅大声质问。 “你闹这么大，闹这么久，最终目的就是从我这讹钱，对吧？” 林默然眼眸倏地一抬，眸光如刀，直接劈开赵素梅内心，冷笑问道。 赵素梅，“……” “其他的我不和你多说，你就说，你赔不赔？” 第49章 她脑袋是不是有问题 “没钱赔！” 林默然果断回答。 她对顾家的情谊，在她怀孕进顾家做牛做马那半年多，全都使用完了。 顾景尧带她回顾家，那时候，她是真想在顾家好好过日子。 顾家其他的人都说自己要干活，她便在家里任劳任怨地干活。 地面被她拖得发光，每天洗一大堆衣服，煮饭做菜，任劳任怨，一心想做一个好儿媳妇，让顾景尧安心在部队保卫祖国。 直到顾景尧一牺牲，他们丑陋嘴脸都全露出来了。 开始她还忍让着，觉得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顾景尧的家人，她伤心，他们肯定也很伤心，她不计较这些。 而后她看到顾景尧遗留的那些信件，她所有信念在看到顾景尧信件的时候轰然倒塌，对顾家那仅有的情谊也烟消云散。 她对顾家好，对顾家的忍让，全都是因为顾景尧。 她一心爱着，愿意为之付出一生的男人心里根本就没有她，她还留什么情面？ 以前她不会让他们坑她一毛钱，现在她更不可能给他们一分钱。 “同志们，你们听听，你们看看。” “你们看看她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赵素梅又气又恨，双眸通红，心头全是不甘和不服气，她不信，她请了这么多人来，都搞不了林默然。 激动得跳起来道，“她打人，她危害人民财产生命，同志，我报警，今天你们必须把她抓进去！” “我要告她，我要让她坐牢！” 派出所同志扶额，头疼，道，“赵同志，你们这顶多是家庭内部矛盾。没坐牢这么严重，而且，你这把林默然告进去，谁带你孙子？” “他根本不是我孙子，他是野种！” 赵素梅怒目呲牙的道。 林默然微叹一口气，无奈抬头问妇联同志和派出所同志，道，“同志，你们都听到了。你说，她这样的诋毁，换谁能忍？” 赵素梅恼火，大声道，“同志，你们可不要被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骗到。她比谁都强悍，比谁都能赚钱。她心眼比谁都多！” 话说得差不多，事情也解释得差不多，林默然索性低头垂眉，不再说话。 是非对错，都交给别人来评判。 “你们看，她自知理亏，不说话了。” 见林默然不说话，赵素梅瞬间犹如地鼠一般，窜了出来，满是得意的道。 林默然无语。 烂人。 她以前以为，只有他们乡下才有赵素梅这种蛮不讲理、泼辣恶毒的女人，没想到城里也有。 城里人搞起来，比农村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不，同志，你把我抓进去吧。” 林默然抬头和派出所同志道。 妇联同志和派出所同志再次面面相觑，劝过来劝过去，都没结果。 最后赵素梅发脾气了，道，“同志，好，这是你们说的。说这只是我们的家事！行，你们不抓她，好！你们办的这事，我记住了。” 说完后，她边哭边说的走了。 妇联同志和派出所同志见赵素梅走了，也赶紧撤。 这事是赵素梅闹起来的，她自己愿意消停了，那是再好不过的事。 顾景尧听说自己家里闹起来，赶紧往回赶。 刚走进院子，就看到赵素梅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极为凄惨地走出来。 “顾景尧，你真娶了好媳妇！” “哪天我若死了，那都是你顾景尧害的。” “见我一次，欺负我一次。顾景尧你就是个白眼狼。我若被她打得有任何三长两短，那都是你的错。” 赵素梅恨不得一屁股坐地上撒泼打滚。 可她心里到底有些畏惧，不敢做太过分。 顾景尧眼神又冷又无奈地看着她。 自己老母亲闹成这样。 “顾景尧，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赵素梅恼火看着顾景尧。 “走，去医院。” 顾景尧眉宇冷毅的道，“身上的伤，改检查检查，该赔我们就赔，该孝顺的我们也会孝顺。”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没任何情绪，声音也没什么波澜起伏，越是没波澜起伏，就越让她心惊，她有点想退却。 再抬头看顾景尧的时候，顾景尧眼眸正落在林默然身上，两人视线交错，好似在交流着什么。 “我不用去了。” “您得去！”顾景尧声音坚定的道，带着不可忤逆的气势。 赵素梅根本拒绝不了，被顾景尧带到医院。 去医院的时候，顾景尧还请了刚还没走远的妇联同志。 医生简单检查后，得出结论，“皮外伤，涂点药就好。” 这结果让赵素梅大吃一惊，她哪哪都痛，怎么可能只是皮外伤。 “医生，见着挺严重的，麻烦你拍个ct，看病人胸口骨头是否被踢碎，看内脏是否有问题。” 赵素梅还没开口说话，顾景尧开口了。 “不用吧，这得多费钱。”赵素梅有些心疼。 照ct不便宜，这钱给她多好。 “您身体健康最重要。” 顾景尧没什么情绪的道。 赵素梅被医生带去做检查，检查结果很快出来，没任何问题。 “……”妇联同志眉头蹙老高，赵素梅真搞事。 硬要这么花孩子的钱，硬要把儿子家闹得鸡犬不宁。 赵素梅看着这结果，心里巴疼，“我就说不用做，什么事都没有，你看看，你非要浪费这钱。这钱买米买面买肉不好吗？” “这里结果没问题，不代表真没问题，我觉得还要再检查一下。” 顾景尧道。 “……”赵素梅惊讶，“医生看了，也照片了，还要检查什么？” 没过几分钟，顾景尧带着她来到精神科。 赵素梅整个人立马不好，“顾景尧，你闹什么？你带我来精神科做什么？” 顾景尧将赵素梅拉到医生面前，“医生，麻烦你给母亲看看，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不然为什么一点都见不得我和我媳妇日子过得顺畅点。” “……”赵素梅感觉自己被羞辱了，大声道，“顾景尧，你故意的，是不是？你带我来医院，就是为了骂我神经病。我就说刚才，你和林默然对视看了那么久，在这等着我呢？林默然怎么这么歹毒，诅咒我脑袋有问题！” 第50章 对，我眼瞎看上你 “医生，麻烦您好好给我母亲看看。她这人平时容易激动。如果不行，您给她多开点药。” 顾景尧没理会赵素梅的尖叫，神情淡漠的道。 “医生，我没病，我正常得很。我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不需要看。” 赵素梅被医生的眼神盯得发麻，更加激动。 “同志，你冷静点。我们的病人，都不承认自己有病。” 医生笑容和煦的道。 那笑容落入赵素梅眼中，好似魔鬼，她哀求顾景尧，“景尧，我没事。我要回去。” 顾景尧一把将她拉住，强制将她按在凳子上给医生检查。 赵素梅瑟瑟发抖，他们单位之前有个人，开始有点点神经不正常，吃了点治疗神经病的药，结果越吃越严重，她听说，这种药吃不得，更不能打针，吃了这种药打了这种针，人就毁了。 “母亲，来了就好好看病。不用担心儿子付不起医药费。” 顾景尧声音清冷，眸光没任何温度。 赵素梅差点哭起来，道，“景尧，你为何如此对我？” 顾景尧只觉得讽刺，反问，“母亲，我如此孝顺你，你为何如此反感？这些年没在你身边，我只是多点时间陪着你而已。” “可我是你母亲！” “您也知道您是我母亲？”顾景尧声音讥诮反问。 “妈不对，妈不该找林默然。” “让妈走，好不好？” 赵素梅哀求道，“我不打这的针，不吃这的药。妈以后再也不闹了，妈知道错了。” 顾景尧缓缓问，“以后呢？” “以后我再也不多事，不多话了。”赵素梅保证道。 顾景尧眸光落在她身上，双眸犹如冷刀一样，来回在赵素梅身上扫射，许久后，他转头和医生道，“母亲抗拒检查，等她情绪平稳后，我们再来。” 听到这句话，赵素梅犹如大赦，苍白着脸，赶紧跑。 * 林默然收拾了一下自己心情，给孩子做了一顿简单的饭菜的。 顾泉喆每次从医院回来，心情都不好，很害怕，吃饭的时候，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林默然心头不好受，知道他怕什么，安慰他道，“喆喆，咱们暂时不去医院住院，也不用打针。” 顾泉喆双眼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吃饭速度立马加快。 林默然刚盛好自己的米饭，就感觉门口有一道阴影压过来，一抬眸就看到顾景尧踏进屋子。 他身形高大，脸庞冷峻，神色冷肃，气息冷然，顾泉喆本想靠近他，但一个感觉到他身上这生冷的气息，随即打住，不敢靠近。 “喆喆，吃饱没？吃饱先去陈阿婆家玩。” 林默然低头和顾泉喆道。 顾泉喆看了看林默然，又看了看顾景尧，然后慢吞吞的走了。 “现在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林默然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问。 她一点都不关心他带走赵素梅之后的事，更不想招待他。 顾景尧墨眸幽深，定定看着她，声音又低又沉的道，“孙清明结婚了，且生了两个孩子。” 林默然抬眸诧异看着他，没想到他说的会是这个，“然后呢？” “无用，你做的一切，不值。” 林默然怔愣好几秒，细细回味他话之后，只觉得好笑，“顾景尧，我做了什么？又有什么是不值得的？” 她和孙清明那都是几百年之前的事了，若不是今天遇到，他们几百年没联系了。 顾景尧双眸悲悯的看着她，“这件事，希望你能过去。” 林默然只觉得莫名其妙，轻笑道，“顾景尧，你无聊不无聊，就因为看到孙清明和我在一起说了一下话，你就跑去调查他。连人家结婚生子的事都调查了出来。你是要我夸你很厉害，还是故意做给我看，只要是我身边的男人，你都会调查一番？” 顾景尧眼神沉沉，“受人委托，忠人之事。我还是那句话，在你没找到更好对象之前，我会照顾好你们。” “……顾景尧，你何必这么委屈自己？” “因为你眼神不好，看上的没一个是好的。” 林默然被气笑，清冷脸庞满是讽刺，连连点头，“对，我眼神确实很差，瞎得很！” 因为瞎，所以才觉得他以前对她有情。 所以才嫁给他。 “……”顾景尧只觉心有些疼，顿了好一会儿后，他再次开口，“我母亲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再来咱们这。” “真是谢谢你。” 话里每个音序都藏着阴阳怪气。 顾景尧沉沉看林默然一眼后，甩手离开。 林默然继续吃饭，等他走出屋子，她才缓缓抬头。 心里情绪极为复杂。 说他关心她，但他心里全是徐静雅。 说他不关心她和孩子，他却时刻关心她身边的男人。 不是，这不是关心，只不过是他占有欲而已。 * 赵素梅回家后，又大吵大闹了一顿。 她一吵一骂人，家里的男人们个个变成缩头乌龟，屁都不敢放一个。 刚回来的时候，赵素梅心里确实很害怕，可一坐下来，越坐越生气，她好歹是做娘的，竟被儿子儿媳欺负成这样。 最让她恼火的是，顾景尧那边什么事都给家里办，他们一点好处都没占到。 顾景尧软硬不吃。 和他好好说，让他安排一下弟弟的工作，他阴奉阳违，死活不帮忙。 她动粗的，他更不理会，比她还狠，直接带他去精神科，想将她弄成精神病。 道理和道德在他面前，形同虚设。 这世界，真没人能制得了他？ 赵素梅不甘心，不服气，气着气着，走到徐静雅屋子这边。 “阿姨，您这是怎么了？” 徐静雅看到赵素梅过来，装模作样的客套寒暄。 赵素梅狠狠叹一口气，将自己刚败北的事和徐静雅说了一下。 说完之后，她气愤道，“林默然到底给那些人吃了什么药？他们都愿意站她那边？我上辈子干了什么事，这辈子要被他们折磨！我真是见了鬼，养了这个人。” 徐静雅眉头皱了皱，彻底对赵素梅失去信心。 赵素梅本来就有私心，想让顾景尧给他们家顾建军搞定工作，她做的这些事，只要能推动林默然和顾景尧离婚，她都支持，只可惜，赵素梅干了这么多事，总是不痛不痒，没一点杀伤力。 “阿姨，景尧可能是一时糊涂。以后他会知道你才是对他最好的人。” 赵素梅又被安慰道，这才发现徐静雅屋子里挂着一件新衣服，“静雅，你这衣服很好看。” “刚做的，明天宋爷爷生日，总的穿体面点。宋爷爷今年七十大寿，几次邀请我，我是晚辈抹不去不合适。只是，我邀请景尧一起去，他总说自己忙。” 赵素梅一听宋家做大寿，立马精神起来，“宋家名门望族，前些年虽经历了一些事，但都过去了，现在改革开放，他们生意越做越大了。真好！你能带建军一起去见见世面吗？” “我一直都当建军是弟弟，但我觉得建军跟景尧一起去，好过跟我去。”徐静雅自然不愿意，委婉拒绝。 宋家这次的生日寿宴，与其说她是去贺寿，不如说是去看热闹。 顾景尧愿意去得去，他不愿意去，也得去。 她听说，宋老爷子寿宴这天，沈浩洋一会带林默然去贺寿。 沈浩洋和林默然，名不正言不顺的走在一起，这么热闹的事，顾景尧怎么能缺席？ 第51章 我有我的考量 宋老爷子寿宴越加临近，沈浩洋来找林默然的次数越加频繁。 “默然，你和我一起去啊。我不会让人说东说西。” “我就说你是我朋友，别人不会说什么。” “我就是想让人知道，我有一个很厉害的朋友。” “好了，我摊牌了，其实是我舅舅家里有不少好东西，想请你帮忙去掌掌眼。” 沈浩洋想了无数理由，想说服林默然去。 林默然笑而不语，依然婉拒，“以后有机会，我会亲自去拜访。” 她和沈浩洋一起去，不合情理，更不合人情。 沈浩洋有些无奈，“默然，你咋一点都说不动呢？我外公生日，会有很多有名气的人去。说不定有医学泰斗，万一遇到，泉喆的病情不就好说了？” “浩洋，谢谢你。但我有我的考量。” 她已经和顾泉喆之前的主治医生说了，若主刀人是孙清明，孩子暂时不手术，她重新找好医院，等好医生。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来好医生，原本的计划被打乱，林默然莫名有些焦躁。 “好了。那我就不勉强你。你若改变主意，立刻告诉我。我接你进来。” “好。” * 寿宴前一个晚上。 宋家所有人情绪并不激昂，甚至有些低落。 宋家三儿子坐在宋家老爷子面前，屋子神情冷凝。 “启亮，你大哥打来电话，孩子的事，可有进展？” 三人呆一起，好一会儿后，宋家老爷子缓缓开口问。 “爸，暂时还没消息。大哥下午来电，说明早会到家。这次他回了他之前下放的地方，问遍了所有认识的人，没得到有用的消息。” 宋启亮声音里带着遗憾道，“这么多年了，找起来，希望很渺茫。不过您放心，大哥以后找不动了，我也会继续找的，直到找回侄儿为止。” 宋老爷子双眸放空，空洞且哀伤。 明日就是他七十岁生日，可他心头没半点喜悦。 膝下三个儿子，两个孙子。 老大宋启明，正值壮年的时候，被下放，身体被糟蹋得一塌糊涂，生了一个孩子，孩子在他们带回来探亲的路上，被人偷走，二十多年过去，了无音讯。 宋启明后来没生孩子，一只为寻找孩子奔波。 老二宋启华，育有一子宋泽晟，青春飞扬，特别聪明，人长得极好，十八岁参军，他是他们家最有前途、他最看好的孩子，谁都没想到，他会牺牲。 四年前他牺牲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整个宋家乌云暗淡，这团乌云持续四年多，前段时间，部队那边突然传来和他一起出任务的战友顾景尧九死一生、从地狱里爬了回来，这消息让他们为之振奋，他们多希望顾泽晟也和顾景尧一样，能死而复生，牺牲的消息是误传，可现实从不给人妄念，顾泽晟再也回不来了。 老三宋启亮因为以前的一些事，落下残疾，终身只能做轮椅，至今没娶亲。 他宋氏一族，而今除了旁系，没一个能撑起家族大业的年轻人。 “启亮，你年纪不小了，看到合适的人，可以考虑成家了。” 宋老爷子看着宋启亮微叹一口气，眼里都是悔意，“我这辈子做得最后悔的决定就是让泽晟去部队。” 宋家祖上的财富来自地下，虽抗日的时候，他们出了一些物力，但不多，这些物力没庇佑他们在大动荡时代安然无事。 后来他想明白，想在动荡社会里保全家人，保全家族，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的家族出一个足够重量的人物，他们这种经商人家，要么从军，要么从政，顾泽晟是他教出来的，脑袋聪明，做事果决，进部队后短短两年，建立不少功勋。 按照他的预定路线，顾泽晟再部队呆几年，复原后他便可以走上事业单位，而后家族全力托举他，让他步步高升，从而达到给家族上双保险的目的。 可人算不如天算…… “爸……泽晟这事，咱们还是不要在二哥面前提。” 宋启亮低声道。 “明天是我生日，好歹是个日子。你打起精神，咱们宋家没这么容易被打垮。” 宋老爷子强撑精神和宋启亮道。 宋启亮点头，道，“咱们好歹还有浩洋。” 宋老爷子眉头微微蹙了蹙，道，“晚点再说。” 沈浩洋是他女儿的儿子，外姓人，只是外孙。 * 翌日徐静雅起了个大早，换上端庄雅致的衣服，扎了两个辫子，在镜子面前转了好几个圈，确保自己模样清纯又稳重后，拎着包包踩着欢快步伐出发。 她没直接去宋家，而是去了顾景尧单位外面。 她一定要和顾景尧一起去宋家。 “景尧，你这边的事忙完了吗？我等你。” 徐静雅被吴凯瑞带进顾景尧办公室，顾景尧看着满脸笑意的徐静雅，眉头微微蹙了蹙。 第52章 我不要你管我 “静雅，我这边工作还没处理完，你先过去。” 轻轻抬起眼帘，那张英俊非凡的脸庞上，神色淡然而冷漠，缓缓开口道。 徐静雅脸上笑容随即僵住，感觉一盆人水从自己头顶直接浇到脚底板，他脸上没半点惊喜，没说让她等等，神情淡漠至极。 他怎么能对自己这么冷淡？ “景尧，你心情是不是很不好？” 徐静雅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脸庞都是担心和委屈，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一副被他欺负惨的可怜模样。 “……”顾景尧只觉得自己额头突突的，宋泽晟牺牲前，抓着他手，几乎用乞求的语气和他说，他若活着，请他一定要照顾好徐静雅。 他没惹她的意思。 “景雅，我只是有点……” “我估摸着见宋家人你心情会很沉重，不去祝福宋爷爷，你心里肯定过不去，所以，我想和你一起去，或许这样你会心理好些，起码没那么多思想负担。” 徐静雅打断顾景尧的话，双眸随即闪亮，善解人意的道。 宋泽晟的牺牲，顾景尧心里一直都有深深的负罪感。他和宋泽晟一起出任务，宋泽晟为救他牺牲，复员后这么久，顾景尧还没去过宋家。 宋泽晟和他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参军，两人关系极好，宋家人对他特别好，宋泽晟说顾景尧是他好兄弟，宋家人便将他当成宋家孩子。 宋家人希望他们能相互扶持，最后却传来他们两人一起牺牲的消息，这个消息宋家消化了很久，结果顾景尧回来了。 顾景尧回来后，宋家没任何一个人来祝贺。 宋家爷爷每次说想见顾景尧，都被宋家子弟拦住，大家怕宋老爷子看到顾景尧后，想起宋泽晟，承受不了又一次的悲伤。 拒她所知，这次顾家是请了他的。 希望他去给宋家爷爷贺寿。 “静雅，不用。你先去，我晚点再去。” 顾景尧态度不变。 徐静雅恼火，委屈再也兜不住，跺脚道，“景尧，你就是不想和我一起去，是不是？” 顾景尧目光定定看着她，神情严肃，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字字清晰的道，“静雅，我们两人走一起去贺寿，确实不妥。” 林默然在意他和徐静雅走太近。 他理应尽量避免做一些她不喜欢、或者她很在意的事。 徐静雅眼眸瞪大，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景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静雅，我是有妻子的人，和你走一起去给宋家老爷子贺寿，会让人误会。我更不能影响你，让别人对你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顾景尧沉声解释道，眼里有的只有疏冷。 徐静雅的心一寸一寸往下跌，眼睛一眨，泪水掉下来，“顾景尧，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你，你现在说我和你在一起会影响你。” “顾景尧，你终于说真话了，在你眼中，我是麻烦，是累赘。”徐静雅气恼、气愤至极，“是我不识趣，将你客气当了真。” “以后我再也不会来找你了。” 说完徐静雅哭着走了。 顾景尧看着徐静雅离开的背影，额头突突直跳。 徐静雅自然不会真哭，一离开顾景尧单位，她走路姿势立马昂首挺胸。 顾景尧不会真不管她，刚才她只是故意闹一闹。 “啊！你干什么？赵飞平，你有毛病，你跟着我做什么？” 徐静雅还没走出多远，就被赵飞平挡住。 赵飞平冷讽笑道，“徐静雅，干嘛呢?又去找有妇之夫？你口味可真重！” “管你屁事！” 徐静雅厌恶的看着赵飞平，“我找谁都和你没关！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赵飞平感觉自己尊严和面子被她踩在地上，眼眸冷意沉沉的道，“你不想看我，当初死皮赖脸一定要和我好的人是谁？徐静雅，你当我是什么人？你想撩就撩一下，你不想撩，你就把我扔在一百边？你玩我呢。” 徐静雅眸光冷冷的，恨不得抽之前自己一个巴掌，她什么眼神，看上谁不好，非看上赵飞平，赵飞平又矮又挫，猥琐又丑陋，除了他父亲是食品厂厂长，没一个拿得出手。 “赵飞平，你有病就去治病？我和你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中间你都处过好几个，现在来找我做什么？” 听完这话，赵飞平非但没生气，更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笑起来，“你在吃醋！吃醋我中间谈了几个是不是？” “静雅，我和你坦白，不管谈几个，你都是我心中最惦记的人。每天晚上，我都想着你，只有想着你我才能安心睡着。” 赵飞平深情款款的道。 徐静雅一想上辈子他婚内出轨，冷落她和孩子，私生子生下来才愿意和她离婚，生生将她拖成黄脸婆的事，看着他这样子，只觉得阵阵恶心。 “你神经病，给我滚！” “那我~”赵飞平声音拉长，笑得猥琐的道，“只能滚到你身边来了。” 说完一把抱住徐静雅。 徐静雅大叫，“非礼！耍流氓！” 赵飞平一愣，没想到徐静雅来真的，更加恼火，嘴往徐静雅唇上凑，“老子谈对象，非什么礼？老子不理你，才是真欺负你！” “啪！” “哐当！” 身边突然连续两记沉闷被摔的声音，赵飞平只觉得头晕目眩，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被摔的人是自己。 “把他抓起来，当街欺辱女同志！” 顾景尧冷沉声音响起，神态凛然看着地上的赵飞平。 赵飞平面对顾景尧，只觉一股凛冽之气扑面而来，让他不由自主地僵立当场，半分也不敢妄动。 “静雅，你没事吧？” 顾景尧关心的问徐静雅。 “我有没有事，关你什么事？你不是说叫我不要找你，你不是很嫌弃我吗，你在干什么？” 徐静雅泪光闪烁，泪水沿着脸颊缓缓滑落，声音哽咽道。 “……”面对她的质问，顾景尧一时语塞，眼中满是深深的歉意。 徐静雅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再次不受控制地滑落，她毫不犹豫地扑入他怀中，“你怎么能跟我说那么绝情的话？你知不知道，我听到那些话有多伤心？” “呜呜呜呜……顾景尧，幸好你来了，不然我真会被欺负死！” 徐静雅扑在他怀里，一边哭一边捶顾景尧胸膛。 不远处，骑车路过的林默然被这一幕吸引，驻足观看。 这两人真情深意重，大白天的都要抱在一起，还这么哭唧唧！ 林默然觉得心里又堵又膈应，再次踩起脚踏板，单车没走几米远，她用力往右扭转龙头，单车掉头，迅速驶向顾景尧和徐静雅身边。 第53章 好好扑进我男人怀里啊 “哎，你们好啊！” 林默然车停在他们两人面前，嘴角挂着笑意，好整以暇的看着顾景尧和徐静雅。 熟悉且揶揄声音飘过来，顾景尧浑身僵硬，条件反射一样，迅速推开徐静雅。 “……”徐静雅被他推了个措手不及。 呆呆看着他，好似一只被人遗弃、受伤的小宠物。 林默然脑袋微微歪起，嘴角笑意更浓，道，“徐同志，你哭化妆了！啧啧啧，你看看你脸上的红胭脂，一块深一块浅，和个小花猫一样。我这有帕子，给你擦擦。” 林默然一边劝，一边拿出自己兜里的帕子。 她脸上挂着笑容，递她帕子的表情殷切，徐静雅有种今天不断见鬼的感觉。 林默然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果然，她还没接着帕子，就听到林默然的话，“快点擦擦，擦漂亮一点，然后再扑到顾同志的怀里去。” “哭着都好看的脸，男人看了后，心才会心疼巴疼！抓紧机会，别错过啊。他那宽广又厚实、充满安全感的胸膛，可要抓紧了，被其他女同志扑走了，就没机会了，到时候你哭都没眼泪。” “……”林默然怕不是已经疯了吧？ 这么劝她。 顾景尧的脸色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阴郁至极，每一丝气息都透着刺骨的寒意，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惧，仿佛周遭的空气都凝固成了一片冰冷的寂静。 “怎么的？你不信我？也对，这胸膛指不定不太舒服。徐同志，你能选择的胸膛太多了。这位同志，你别失落，你不是是她众多备胎中的一个。” 林默然没理会顾景尧，继续劝。 “你这位同志，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旁边围观的人有些听不过去，林默然这看起来在劝人和好，可又听起来是在挑拨离间。 “很明显，这女同志和这男同志，闹了一点矛盾。你要劝，就好好劝。人家处对象不容易！” “咦……”林默然倏地笑了，笑得灿烂，好看眉宇蹙起来，若有所思的道，“还是大姐你眼睛犀利。我都没看出来我家男人是在和这女同志谈对象。” “……”围观的人，集体震惊的看着林默然，“这位同志，你说，你说……” 男人？ 这男同志是这骑单车女同志的男人？ 那这女同志刚抱着男同志，打情骂俏，是算怎么回事？ 林默然没回答，抬眸，定定看着顾景尧，道，“孩子爹，谈对象就好好谈，别辜负人家女同志，把人家女同志惹得梨花带雨的，多不好。哎，一把年纪了，都不会谈恋爱，真让人操心。慢慢摸索吧，算了，我不打扰你们了。帕子给你，给人好好擦眼泪，把那弄花的妆也擦一擦。” “你们好好谈。再见了您嘞。” 她脸上笑容温煦，眸底却没半点暖意。 话说完，脚往踏板上一踩，扬长而去。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而后大家看看徐静雅后，又看了看顾景尧。 徐静雅感觉自己好似猴子一样被人围观，周遭投来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羞赧与愤懑交织心头。绞着包包袋子，带着一股子气恼，不顾一切地逃离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围观现场。 故意的！ 林默然就是故意的！ 顾景尧也觉得很难堪。 可很快，他嘴角便缓缓扬起来。 林默然之所以会跑过来，专门奚落一下他们，心里对他多少是有占有欲的。 只要她还在乎他，那他就能在她那多混一段时间。 单位工作繁重繁琐，各种关系错综复杂，部队生活简单且单纯，复员后参加工作这些日子，他并不好过，工作节奏飞快，压力巨大，他成晚成晚睡不着，唯独在林默然那，他每晚都能进入深入睡眠。 即便前一秒和林默然吵翻天，即便林默然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都不会影响他在那的睡眠。 * 徐静雅心头虽气，却是听进林默然话。 她迅速回了一趟家，第一时间照镜子。 这一站镜子面前，发现自己脸上的妆根本就没花，她今天只用了一点点胭脂打底，即便哭，也只是有点点痕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被林默然这么一闹，顾景要肯定不会跟她一起去宋家。 刚顾景尧第一时间来帮她收拾赵飞平这事，已经成功将林默然膈应道。 所以她现在都不纠结顾景尧是不是和她一起去，她自己去也一样。 因为顾景尧肯定会出现在宋家，上辈子他也参加了宋家的寿宴，等他到了宋家，她再找他也不迟。 “徐同志……” 身边突然响起一记有些熟悉的声音。 徐静雅一转头，就看到一辆红旗汽车停在自己身边，车窗缓缓摇下来，她看到露出一张轮廓分明、透着淡淡寒意的脸庞。 “三叔？” “上车吧。”宋启亮声音缓缓响起。 徐静雅怔愣好几秒后，打开车门上了车。 车很宽很大，但上车那么一瞬间，虽她上辈子后来经历了很多，见过豪宅坐过豪车，可这一坐上宋启亮的车，她还是觉得有些拘谨。 她以前和宋泽晟谈对象的时候，见过宋启亮，那时候的宋启亮根本不喜欢见人，她和他接触的次数寥寥无几。 一路上，谁都没说话，很安静。 车直接开进宋家院子，徐静雅礼貌的下车，一下车就看到沈浩洋。 徐静雅眉头微微蹙了蹙，沈浩洋竟是一个人来的？ 他不是信誓旦旦说，一定会带林默然来的吗？ 沈浩洋也好奇且质疑的看着徐静雅，徐静雅没和顾景尧混一起，反而坐上了他三舅的车。徐静雅这又想搞什么？ 第54章 林默然怎么会来? 两人多看对方一眼都很嫌弃，徐静雅低头垂眉，躲开沈浩洋的视线，第一时间找到宋泽晟母亲的江婷美，乖巧且温柔的喊，“伯母。” 江婷美一见儿子的未亡人，心头既难过又高兴，拉着徐静雅的手道，“静雅，好久都没见你来，还以为你不想见我们。” 徐静雅看着江婷美，闷闷地道，“总担心伯母看到我会伤心，恰好这段时间工作比较忙，且我这边准备参加高考，所以空闲时间也少了点。等我这边忙完这一段，会经常来看伯母。” 江婷美微微一怔，微叹一口气道，“说什么见外话，看到你我怎么可能会伤心？我高兴还来不及。” 宋泽晟刚牺牲的时候，她确实不太想看到徐静雅，只要一看到徐静雅，她就会想起自己已经牺牲了的儿子。 但这么多年过去，宋泽晟牺牲后，徐静雅一直未婚，她便想开了很多。 徐静雅和宋泽晟只定了亲，还没结婚，她却愿意为宋泽晟一直守着没结婚，且这一守就守了将近五年，这份情很难得。 虽徐静雅就逢年过节才来看他们一下，可她心中却是高看徐静雅的，甚至时间一长，她将她当自己女儿一样疼，还时不时给徐静雅介绍自己觉得靠谱的对象。 “到底是我们家没福气。是泽晟没福气。” 江婷美说起这话的时候，憋屈、悲痛，不甘。 如果她儿子没牺牲，她儿子将会宋家继承人。 她会是最幸福的母亲。 可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老爷子为了宋家，稳固宋家，将她儿子送去部队，她那时候为什么要答应他的要求，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宋泽晟牺牲这么多年，可她总觉得自己孩子还在。 她怨她公公，她怨她男人，怨自己，怨全世界，唯独怨不起徐静雅。 “伯母，泽晟是保卫国家的英雄，他护佑人民，他和咱们都是有福气的人。” 徐静雅劝道。 “哎，不说这个事了。我这一提，你心情也肯定会很不好。”江婷美勉强扯出一个笑脸。 徐静雅一边陪江婷美，一边观察整个寿宴。 宋家百余年前发的家，列强侵略的时候，他们成功明哲保身，后抗战爆发，他们向国家捐献了很多财和物，国家成立后，宋家得已发展，即便这样，前十多年国家动荡期间，他们也没能避免，被诬陷他们以前勾结叛徒，诬陷他们是墙头草，宋家被打压得很惨。 最凄惨的时候，宋家老爷子被关了牛棚，宋家大儿子宋启明被下放到边远地区，后来他们依靠京都的人脉，成功平反。 平反后宋家得以喘息，他们到底是有家底的，家族势力很快发展起来。 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宋家生意越做越大，涉及的行业也越来越广，宋家影响力再次恢复，这些从前来给宋家老爷子贺寿的人和礼物足以看出来。 她看到其他厂的负责人、厂长、以及说得上名、说不上名的人，看到礼物台上有精美布匹，有收音机、字画、茶叶、烟酒等等名贵的东西。 只是，前来的人，大多都是商界的。 宋家孙子辈的人极为稀少，宋泽晟牺牲后，能出来招待的人除了宋家旁系的孙侄子，就沈浩洋。 沈浩洋学着成功人士的模样，招呼前来贺寿的来宾。 江婷美看得眉头直皱，心头更不舒畅，她家泽晟若还在，哪有沈浩洋这个外孙的事？ 老爷子安排沈浩洋做这些孙子才能做的事，难道以后宋家的财产，他要交给他的外孙？ “他再表现，也散不开老爷子心头的阴霾。老爷子对不起我家泽晟。” 江婷美此刻恨啊，当初自己为什么不一早办了徐静雅和宋泽晟的婚事，她儿子牺牲了，没留下孩子，让徐静雅招个婿进来，生个他们宋姓的孩子也好啊。 这样他们二房这边，起码是有传承的。 “在宋爷爷心中，谁都代替不了泽晟。” 徐静雅安慰。 “宋爷爷心中有我们这些做孙儿的，他会为我们考虑好的。” 徐静雅左右寻找宋家老爷子，但没看到。 宋家，她要和江美婷打好关系，但更要和宋家老爷子处好关系，宋家老爷子才是最高话事人。 她得找准机会，成为宋家老爷子最贴心的孙女辈的人。 “宋老，生日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句。 所有人都往门口那边看过去。 没一会儿，门口走过来一位让年轻女子扶着的身着中山装、神情矍铄、头发花白的老头，老头笑着面对众人，精神饱满，身体健朗。 今日寿星，宋家老爷子宋德厚登场。 经历风霜半个多世纪，宋家掌门人，依然有当年的风范。 但更让人觉得惊讶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身边扶着的年轻女子，这女子他们之前都没见过，看起来不像是宋家女子，也不像是宋家其他亲戚的之女。 女子挽着发髻，端庄优雅，步履从容，神情大气，有一种古玉被打磨厚温润如玉、晶莹清澈的感觉。 宋德厚看她的眼神格外慈祥，格外亲切，那眼神比看他亲孙女还要亲。 徐静雅眼睛几乎看直，怎么会这样？ 林默然怎么会站在宋德厚身边？ 她和宋德厚是什么关系？ 上辈子她明明没出现在宋家寿宴上，她不是抱着去看病，就是抱着孩子在看病的路上，根本没来过宋家。 沈浩洋说她会带林默然来的时候，她觉得沈浩洋很可笑。 看到沈浩洋在这，林默然没来的时候，那一瞬间她有种宿命没法更改的感觉。 以至于现在她看到林默然不仅出现在宋家寿宴，还站在宋德厚身边的事，觉得自己受到巨大冲击。 宋德厚身边，上辈子没站任何人。 沈浩洋也震惊极了，他邀请林默然好几次，林默然都没同意，这突然间，她不仅出现在寿宴，还站在他外公身边，他外公身边以前都是他和他表哥宋泽晟站的。 外公不仅让林默然站着，还看她的眼神充满关爱，这说明，外公对她重视程度和他们一样。 林默然认识外公，还让外公如此喜欢，之前他怎么一点都没说过？ 沈浩洋转头看徐静雅，徐静雅刚好转头，两人视线在半空中碰了个正着，而后怒瞪对方一眼，纷纷转头。 第55章 看她不笑死她 “宋老爷子，您身边这位年轻姑娘？” 有人好奇的笑着问。 宋德厚有孙女、有外孙女，这么重要的日子，身边站的不是自己孙女也不是外孙女，着实让人纳闷。 “和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结拜大哥的孙女默然，也是我孙女。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宋德厚声音冷沉，古潭一般双眸溢满慈爱的道，眼里都是对她的包容和爱护。 他这话一出，底下很多人都发出惊叹声。 宋德厚这极有分量，换平时说这是她孙女，大家会觉得他是在给身边姑娘面子。 可这不是平时，这是他的寿宴，他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这样介绍林默然，就等于告诉所有人，林默然是他们宋家最重要的后辈，你们以后看见后，都会她客气点。 更告诉世人，轻易不要得罪林默然，因为林默然身后是他们宋家。 简单介绍一下后，很多人都上前和林默然打招呼。 “林同志是做什么的？” 林默然回答，“我在琉璃街工作。” “我就说看林同志这么眼熟，我想起来了，你之前上过电视。有个外国人买了你的青花瓷，一个劲儿夸的那个新闻，那卖家就是你，对不对？” 寿宴中有人激动的道，“新闻还说，每位国人都有宣传和推广国家文物的责任和义务，通过正当手段将国家文化传播到世界各地，林同志算是这些年的先行者。” 林默然浅笑，道，“您过誉了。” 她一个倒卖文物赚钱的人，一下被说得这么高大，她自己都有些不适应。 “您是福星布行的？上次我邻居从你们布行买了两匹布，制作两件衣服后，赞不绝口，说这布行的布亲肤、柔软、耐用，做衣服特别有版型。” 林默然开始商业互吹模式。 “如果我没认错，林同志你身上这件衣服的布料也应该来自我们布行。” 林默然穿着带有印花素白色的连衣裙，裙子优雅时尚，得体又端庄，将人衬托得格外大气、贵气。 “确实是您布行的布料，穿着非常舒服。” “晚点让我们店店员再送两匹布给您。或者你自己过来选，你想要哪种就拿哪种。” 那人大气的道。 林默然从容应对，“您客气了。晚点我问问我邻居，和他们一起上你们布行看看。” “林同志，您在琉璃厂那边工作，对藏品很有研究吧，我家还有点货，能给我们看看吗？” 有人问。 林默然眸底一亮，她就是为看藏品而来的，“可以，我们店铺在琉璃厂斜对面，您有朋友对藏品有需要估价，也可以来找我们。” “到时候定要来拜访。” 这话题，大家点到为止。 这段时间，古玩风头正盛。 一场在琉璃街办的国际文化交流会，富了不少百姓。 很多人，突然间从一穷二白，立马便富有。 这中间他们家里宝贝产生的作用。 富一分部人后，其他的更蠢蠢欲动，人人都有暴富的梦。 但在这，大家都需要维持最基本的体面，不能像菜市场一样，打听什么东西卖多少钱，能不能卖高点。 这些可能会问，但都会私底下打听。 “默然同志，你不错啊。” 待林默然和其他人寒暄完之后，沈浩洋走了过来，眼神失望的道。 “纯属巧合，我今天本来有事。但刚好碰到宋爷爷，宋爷爷以前见过我，认出了我，一定要我陪他过寿。我来才知道，他是你外公。” 沈浩洋还没开始说，林默然立马解释。 沈浩洋说要带她来的时候，她真没打算来。 她和沈浩洋只是朋友，一起来给沈浩洋外公贺寿，于情于理都不合。 她听爷爷说过，他有个老朋友在京都，只是很可惜，他们家因为以前过往，说他们财富来源不正被打倒了。 这位爷爷她小时候见过一次面，姓宋，她来京都的时候，爷爷交代她，没事不要找别人，毕竟他们家以前祖上干的行当不正规，宋家已经因为这个受到毁灭性打击，咱千万不要往他们那凑，万一再次连累人家就罪过了。 所以，她来京都后，一直没找过宋家。 没想到今天她骑车在路上的时候，竟然遇到宋爷爷。 宋爷爷认出了她，说今天是他生日，不管如何都要带她来宋家。 她随便拿了一个礼物来宋家，陪送老爷子出来见亲戚看到沈浩洋的时候，她才知道，沈浩洋的外公就是宋爷爷的。 “真是这样？” “我是骗人的人吗？” 林默然反问。 没想到徐静雅以前的未婚夫竟是宋爷爷的孙子。 徐静雅看所有人如此客气的林默然寒暄，甚至有些人和她说话的语气讨好极了，巴结又殷勤，凭什么？ 宋家每次大型的宴会，她都在，以前宋泽晟还没牺牲的时候，这些人都没对她这么殷勤过。 都是和宋家没血缘关系的人，她好歹现在还顶着宋泽晟未婚妻的名义，她怎么就比不过林默然？ 林默然可真爱抢！ 只要好她沾边的东西，她都抢！ 抢了她的风光，抢了原本属于她的位置和关注度。 徐静雅气。 突然间，她看到礼物展示处，摆放着一个青海玉白菜的摆件，这摆件，她怎么越看越熟？ 再仔细一看，她看到白菜上有好几条雕刻的蝗虫，蝗虫屁股下面有不少虫卵以及一些孵化出来不太成型的虫子。 这玩意不就是琉璃街尽头老王玉石雕刻店雕出来的那个林默然当宝贝的摆件？ 宋家爷爷这么重视林默然，林默然前来贺寿，竟然整个这样廉价的青海玉，东西上还有这么多蛀虫，简直笑死人！ “这摆件是青海玉，玉中最低档最廉价的原石。” 徐静雅看着这玉石，犹如老手一般像模像样的点评。 她这话一出，周边瞬间安静，宾客目光统统落在她身上。 第56章 看你贻笑大方 来给宋家贺寿的人，即便不是什么大人物，也小有名气。 送礼讲究的是心意。 心意这个东西，又讲究价值。 要么是经济价值，要么是精神价值。 不管客人送的是什么，主家心里有个数就好。 但凡有修养的人家，绝不会对礼物表现出除高兴以外其他的表情。 客人家境有好有差，送的礼，自然有差别。 赠送贵重礼品的客人，不会低看价值不重的人。 所以，大家欣赏贺礼的时候，主打一个心照不宣，看到好的东西，自己惊叹感慨，感慨客人出手大方。 看到一般的礼物，内心知道是啥情况就好。 哪怕再差，也不会当着众人面进行评价。 这不仅是扫主人家面子，更是扫宾客面子。 是极为不礼貌的做法。 所以徐静雅这般大声评论这青海玉白菜玉雕的时候，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人觉得她没礼貌，有人则看她的眼神一言难尽，但更多的是在看热闹。 “这位同志，好眼光，一眼看出这玉的材质。” 有人故意恭维道。 徐静雅故作专业地道，“我对玉石有一点点研究。这玉石，雕刻的手艺确实很好。但这寓意着实不好，好好一颗白菜被虫蛀了。宋爷爷生日，送这摆件的人，摆明就是不怀好意。” 说完，她抬眸冷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林默然。 林默然静静看着徐静雅，此刻，她只想给她树个大拇指。 对文物一窍不通，却敢指指点点。 “宋家经历风风雨雨，现在总算走上辉煌的道路，送礼的人，却想要蛀虫来毁宋家基业。” 徐静雅继续点评。 人群中有人手捏紧，眼眸恼火地看着徐静雅。 “林同志，你说是不是？” 徐静雅根本感受不到人群中那些凌厉的视线，而是幸灾乐祸地看着林默然。 林默然从人群中走出来，神情怡然，态度从容冲所有人一笑。 这颗白菜是她卖的，具体卖给谁，老王并没和她说。 出现在宋老爷子寿宴上，说明这人也是寿宴的客人。 这客人既然是她的客户，她这个卖家，必须要给客人挣回面子，让所有人知道这白菜的意思。 “鄙人不才，赏艺术品的日子不长，但品赏玉石这事，倒有点拙见。”轻倚于白菜雕塑之侧，笑容温和，嗓音清澈如泉，缓缓向众人言道：，“这白菜之形，谐音‘百财’，其叶层层叠叠，自外向内紧密环抱，片片相依，恰似枚枚钱币汇聚一堂，寓言着财源广进，汇聚增长。所以白菜并非徐同志说的廉价的意思，实则寓意招财纳福，满载富贵吉祥。 “谈及白菜叶间栖息的虫儿，它们非但不是那侵蚀作物的蛀虫，而是象征着繁衍生息、子孙绵延的螽斯与蝗虫。借喻祝福宋老爷子福泽深长，子孙绕膝，享尽天伦之乐，家族昌盛，世代绵延不绝。” “这玉石确实青海玉，但不是所有青海玉都是廉价玉，这块玉石品相极好，青绿中带着点淡黄，玉雕师傅通过精湛的技艺，顺应玉料自然天成的外形或色泽，设计玉器白菜，不仅形态逼真，栩栩如生，其创意构思之巧妙，令人感叹。” “在我看来，这白菜是一件充满祝福的尊贵礼物。我有些不明白，徐同志为什么要这样诋毁一个客人的心意？” 徐静雅气恼，没想到林默然如此伶牙俐齿。 生生将这白菜说出一朵花来。 她冷笑一声道，“林同志，你可真会自卖自夸。根本不值钱的东西，以为你说的天花乱坠，就改变它廉价的属性？” 林默然无语的看着她。 “既然你非要这么说，那我就没话可说了。” 林默然摊开手，一幅你爱咋地就咋地的模样。 徐静雅要继续作死，请便。 反正她得罪的人不是她。 “你这个女人狗屁不懂，攻击我父亲送给我堂外公的礼物！我堂外公都没说什么，轮到你在胡说八道！” 人群中冲出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姑娘扎着高马尾，典型的丹凤眼，眉尾上挑，眼眸一沉，锐气锋芒必现，便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我们家虽不富裕，但我们送礼物都是真心实意的！” 姑娘气呼呼的道，她身后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脸色更是冰冷如水，看徐静雅的眼神愤怒中夹带寒气，恨不得将徐静雅扔出去。 看着从人群中冲出来的父女俩，徐静雅脑袋有一瞬间的宕机。 什么情况？ 这明明是林默然找玉雕师傅老王雕的东西，跳出来认领的人怎么会这父女两？ “这白菜我在博物馆见过，讲解人员和我说过，白菜确实是广纳百财的意思。这位徐同志如果真不懂，就多去博物馆看一看，学一学，别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沈浩洋走过来，笑眯眯的道。 他不爱学习，所有人都知道。 自从之前吃过亏后，他好歹恶补了一下文物知识，只是没想到，徐静雅是啥都不学，还自作聪明，简直笑死人。 徐静雅看着围观自己的众人，若只有林默然针对她，她会判定林默然是在嫉妒她。 可这么多人一起来说，她便知道，这事，她确实领会错误了。 宋老爷子是做生意的，送白菜等于送百财，宋家折了最有前途的孙子，白菜上代表多子多孙的螽斯和蝗虫，此刻意义更加具象化。 徐静雅脸一阵白一阵红，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巴掌，自己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现在不知道宋家会怎么看她。 “幸好你没进老宋家，不然以你这嫌弃客人礼物的低情商，宋家脸会被你丢光。” 沈浩洋声音冰冰冷冷的道。 嘴角都是讽刺。 宋老爷子站在一边，双眸静静看着徐静雅，这么多年，因为自己孙子宋泽晟，他对徐静雅一直很疼爱，今日她演的这一出，着实让他大跌眼镜。 宋家其他之前疼惜她的人，眼神也渐渐变得复杂。 徐静雅背如芒刺，欲哭无泪。 她想笑，笑不出来。 想哭，可不能哭。 想找江美婷，可此刻，她却找不到江美婷。 徐静雅感觉自己孤立无援，找不到任何依靠。 顾景尧为什么不和她一起来，如果他和她一起来，她此刻不会这般手足无措。 她再抬眸的瞬间，林默然已经扶着宋厚德在和其他客人寒暄。 徐静雅脑袋乍然，瞬间明白了一个事：林默然又摆了她一道！ 这颗烂白菜分明是她的，她预估她会找她的事，所以她提前将这白菜卖给宋家亲戚。她知道她会看不过去，会戳破她，所以提前找了买家，她名利双手，俘获人心；她则被人厌弃，被人看轻。 一而再再而三的栽在林默然手里，徐静雅骤然发现一件事，她对林默然真是太客气了！ 第57章 他分明是去找林默然的 不行！ 全世界都嘲笑她又怎样？ 她不过看错一次而已。 宋家的宾客，不管认识她还是不认识她，那又怎么样？ 她只要嫁给顾景尧，成为官太太这些曾经的轻视与冷漠，终会化作日后的恭敬与逢迎。 她不断地在心底为自己打气，脚步坚定，目光如炬，毅然决然地离开了那个让她感到窒息的寿宴现场。 这个地方她呆不下去了。 而后，她看到不远处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那身影高大、颀长、气势凛然。 徐静雅感觉自己突然见到了一束光，谁都不知道此刻看到他，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景尧……” 徐静雅充满委屈的喊顾景尧，但很明显，顾景尧没听见。 他步履匆忙地走到宋家一楼的一个屋子。 “阿姨……” 屋子里江美婷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顾景尧，愣愣的站着，上下打量他，喃喃道，“回来了……回来了……” “如果我家泽晟回来，也会和你一样，更加成熟稳重吧。” 江美婷泪水犹如断线珠子一样掉，完全止不住。 顾景尧站在江美婷面前，不敢直视江美婷双眸，他知道，他只要一出现，宋家人特别是宋泽晟的母亲根本就承受不住，所以他回来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来过宋家。 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神色悲恸的江美婷，顾景尧神情悲怆，眸底都是歉意，许久，他开口道，“阿姨，对不起……” “对不起？你也知道你对不起我们？顾景尧，我们之前对你怎么样？” “泽晟有的东西，我都会给你备一份，我一直将你当我另外一个儿子。” ”可你呢？你们一起去参军的时候，你说你们会相互扶持，出生入死。可现在呢？你回来了，泽晟没回来，你弄丢了我的泽晟！“ “你为什么弄丢了我的泽晟，为什么回来的人不是泽晟？为什么回来的人是你？” 突然间，江美婷发疯一样冲过来，暴打顾景尧，拳头一个又一个砸到顾景尧身上。 顾景尧站立不动，任由江美婷殴打。 江美婷打完之后，他没说任何话，跪在她面前，好似做错事的孩子，“阿姨，对不起。我没保护好泽晟。” 门口的徐静雅听着里面的动静，双眸震惊。 她虽没看到现在屋子里的人，却能想象江美婷那发疯的模样。 江美婷一直以来，给她的印象都是温柔端庄，和大海一样，能包容所有的一切。 上辈子她对顾景尧一直很好，说顾景尧是她半个儿子。 这辈子站在这门口，她才知道江美婷的真实模样。 她怎么这么偏执？ 部队的任务一直都很危险，宋泽晟牺牲这事，怎么怨得了顾景尧？ 她怎么能说出“为什么回来的人是你？” 顾景尧回来，那都是经历无数凶险，九死一生才回来的。 她怎么能将所有怨气都撒在顾景尧身上。 顾景尧本来就不容易，自己好友和战友没回来，他比谁都难过，都愧疚，都自责。 屋子里又想起拳头抡人的声音。 徐静雅忍不住，准备破门而入。 她要去解救顾景尧。 刚准备推门，却没想到自己手被拖住。 一只手死死抓住她手，好似螃蟹钳子一样。 一转眼，她便看到一张清冷没任何表情的脸。 “林默然，你跟踪我？” 林默然冷冷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你放开我！让我进去。” 徐静雅用力挣脱，但不管自己怎么挣脱，都挣脱不了。 反而，她被林默然拖到了一边。 “林默然，你什么意思？你没看到顾景尧被人打了吗？你拉着我做什么？” “你不心疼他，我心疼还不行吗？你怎么这么绝情？” “你放开我！” 徐静雅恼火的看着林默然，林默然力气怎么这么大？她用尽所有力气，都喊撼动不了她。 “林默然！你神经病！” “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看到顾景尧被人打，你不去帮忙也就算了，反而任由别人打他！就你这恶毒的心思，凭什么做他妻子！” 林默然依然没说话，总之，就是不让徐静雅过去。 许久之后，门打开，顾景尧从屋子走出来。 “林默然，你放开我！” 徐静雅再次挣扎，“噗通”一声，跌落在地上。 刚不管她怎么挣扎，林默然死活不放手，没想到这次，她一挣扎，她真放手了。 她放手得太突然，以至于她被惯性驱使，摔在了地上。 “景尧，你还好吗？林默然死活不让我进来，她心里根本没有你。要不是她拽着我，我早就进来帮你了。” 徐静雅从地上爬起来，心疼万分看着顾景尧。 顾景尧一抬眸就看到不远处的林默然，林默然亭亭站在走廊下，面色无波，眼眸清冷，她眼眸静静看着他，而后她目光落在他身边徐静雅身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后，转身离开。 “……”顾景尧。 “景尧，我听见了。” 徐静雅眼眶通红的道。 顾景尧眉头蹙了蹙，道，“静雅，我很好。” “刚我和江姨，很久没见面，聊了一些事，什么事都没有。” 徐静雅不理解顾景尧为什么要这样，她明明听到他挨打了，明明听到江美婷无理取闹的打骂声，“景尧，你是怕我心疼？” “……静雅，你想多了。”顾景雅眉头蹙更深的道，“我还有事，先走一下。” 他哪里有事，他跟着林默然脚步而去，他分明是去找林默然的。 第58章 双标啊 “林同志，谢谢你。” 林默然再次走进宴会，宋家宴会她来参加了。 礼物也送到了，她准备和宋家老爷子打个招呼就回去。 今天出来她没带顾泉喆回来，事情办完，她得回去陪顾泉喆。 招呼还没打，就看到刚才那丹凤眼、扎着马尾的姑娘。 “您好。” 林默然客气和她打招呼。 “林同志，刚刚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给大家介绍我们赠送的百财，我爹面子差点丢光。经常和文物打交代的人就是不一样，有文化有内涵，说出来的东西，让人佩服。” 宋诗雨笑眯眯地看着林默然，那崇拜的眼神，简直就是迷妹。 她是宋家旁系的一个堂孙女，他们家和宋家关系其实挺远的，多年前，他们得宋家的帮助，从苦日子里熬了出来。 她爸一直只要一提宋德厚这一家，满满都是感激。 所以宋老爷子这寿宴，他们家特别重视。 挑选礼物的时候，他们家绞尽脑汁。 国家文化大会的时候，他爸特地去了一趟琉璃街，看到这白菜的时候，没考虑什么，立马买了。 宋家主营业务是做生意，送“百财”肯定没错；宋家现在没孙子辈的男丁，所以他们特地送了个多子多孙。 多好的寓意，结果跳出来一个徐静雅。 之前宋家人对徐静雅印象极好，说她有情有义，对她堂兄宋泽晟矢志不渝，是修养和情谊的化身，今天一看她这模样，哪里来的修养？ 一个有修养的人，会当众讽刺主家客人的礼物？ 不给主家面子，不给客人面子，当然，最后的结果是，大家都没丢脸，丢脸的人是她。 “……”林默然被她谢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东西是她卖的，她若不知道这东西的寓意，东西怎么卖？ “只是多见了一些藏品，稍稍了解了一番。” 林默然谦虚回答。 “只是稍稍了解一下吗？你这分明是见多识广！” 宋诗雨纠正，看她的眼神里冒着爱心泡泡，“我上次看到你上电视了。” 林默然被她盯得更加不好意思。 “呵呵，诗雨妹子，你真当她是好人？” 徐静雅走出来，冷笑一声笑问道。 “她不是好人，你是？”宋诗雨脸色一变，朝她翻了一个白眼。 “那你知道你们家买的白菜是谁的吗？” 徐静雅好似看傻瓜一样看着宋诗雨。 宋诗雨狐疑地看着她，她爸和她说，这白菜是在玉器手工师傅那买的。 “你买的这白菜是你眼前这个人的，她花十块买的玉石，转手卖给你们一百多。诗雨妹子，你可真单纯，人家赚你的钱眼睛都不眨一下，你还当奸商是恩人。” 徐静雅冷笑道。 “……”宋诗雨。 林默然眉头冷冷一蹙，这个徐静雅是真想搞事。 “徐静雅，我们家买礼物，那是看礼物的价值，有价值的东西，多少钱都可以。人家藏品市场的东西，一个一块钱的铜板，转手能卖出几百块，你能说转手人是奸商？人家只是挖掘了价值。” “如果这玉石真是林同志淘回来，那我更相信这玉石的价值。且这玉石的工艺，我爸买回来后，他那些朋友都说，这工艺精湛，鬼斧神工，其他不说，这工艺的价值就超出这个价钱。” “徐静雅，我听说你上次买了个什么破罐子，张口要卖一千，结果那玩意，几十块都卖不掉，你一口气亏了四百多。你现在这么阴阳怪气，是嫉妒林同志赚钱了吗？” “一定是的。你就是嫉妒，你打眼了。看到别人赚钱，你难受。所以一而再再而三找茬。” 宋诗雨冷笑反问，目光揶揄且充满探究地问，“你不是说我们送的礼物不好，就说这礼物的成本价很便宜。我倒想问问，这么多年来，因为泽晟哥哥，宋爷爷一直将你将孙女看，宋爷爷生日，你送了什么东西?拿出来，好歹让我们开开眼界。” 徐静雅好似被定住一样，神色僵硬。 宋德厚生日，她本来想准备一些有价值的礼物的。 可她的钱被骗了。 想通过那个珐华瓷器翻本，大赚一笔，结果…… 钱没赚到，本金也折里面。 她根本就没什么价值的东西送。 所以她在百货市场买了一套衣服送给宋德厚，这衣服而后满屋子的贺礼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也特别拿不出手。 “你不要告诉我，你来就是礼物？徐静雅，你这脸皮就有点厚了。” 宋诗雨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宋诗雨，有你这样欺负人的吗？你是看我孤苦无依，所以可劲欺负是不是？” 徐静雅一下没忍住，泪水盈满眼眶。 仿佛下一秒，那泪水就要掉下来。 “伯母，宋诗雨她说，我来爷爷生日，是因为我脸皮厚。我就说，我不应该来。这些年，我一避着不来，就怕爷爷和你们伤心。这次是爷爷大寿，我琢磨着怎么都要来。结果一来，她就说我脸皮厚，来蹭宋家的人情。” 徐静雅万分委屈地道。 江美婷听完，眼眸冷厉扫在宋诗雨脸上。 宋诗雨百口难辩，欲哭无泪，“二婶婶，我没有。我没说她来蹭宋家的人情。她总说我们家送的东西不值钱，我才反问她，有没有送东西给宋爷爷。” 徐静雅真是个绿茶表！ 宋诗雨内心怒骂她一万次。 她这就没发现这个女人这么不要脸，这么恶心。 江美婷看宋诗雨的眼神更加冷厉，道，“诗雨，我们宋家从来不嫌贫爱富，不以客人的礼物来论情谊。只要来的人，都是宾客，都是亲戚朋友。你这做法，让我很失望。” “而且，静雅不是别人。她是泽晟的未婚妻，因为泽晟，这些年她一直未婚。 宋诗雨被说得哑口无言，万分委屈。 刚才以礼物价值来论情谊的人是徐静雅，现在换到徐静雅这，就变成她在多管闲事，势利眼，他们不要双标得太明显！ 但她现在只是客人，一个微不足道的客人。 被骂了，被教训了，她也只能低头道，“诗雨知道了。” “伯母，诗雨妹妹年纪轻，难免看人看事随性而为，喜欢攀富贵，看不起人，其实也能理解。您别气着了，你若真生气，反倒是我的不对。” 徐静雅用余光抛了一个挑衅眼神给宋诗雨、林默然后，笑语嫣然地劝得江美婷。 “……”宋诗雨被徐静雅这一出，整得恶心想吐。 虚伪！ 不要脸！ 气死她了。 林默然大概明白江美婷护着徐静雅的原因，儿子的未婚妻，儿子牺牲多年后，一直不嫁，徐静雅很会做面子，让所有宋家人都觉得她是因为对宋泽晟有情有义才不嫁，让宋家人对她护得不行。 可实际上呢？ 林默然倏地一笑，眼眸微沉，叫住徐静雅，“徐同志，你等一下。” 第59章 来啊，一起来做绿茶 徐静雅停了下来。 林默然看着她，眼神真挚且感激，“谢谢你刚才那般护着我丈夫，我丈夫和江夫人聊天的时候，你在外面，急得发狂，一个劲儿想冲进去护着他。” 徐静雅心咯噔一声，怒骂林默然，“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身边的人不是别人，是江美婷！ 宋泽晟的母亲江美婷。 “景尧和江夫人一早很熟，他们进去谈事，我很放心。可你不放心，不止一次的想冲进去。我拉着你，你都跳脚了，说我不关心景尧，我若真不关心景尧，那你只好关心了。” 林默然认真解释道。 她神情真切，声音特别认真。 江美婷转头看徐静雅，刚才她打顾景尧的时候，徐静雅在外面？ 还要冲进来护着顾景尧？ 她这么护着顾景尧，那她家泽晟算什么？ 他们三个事，她这个做母亲的，多少知道一些。 以前顾景尧和徐静雅有相互生出情愫，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徐静雅和她儿子好了，两人在一起相亲相爱，从未吵过架，感情特别好，她便渐渐忘了徐静雅和顾景尧那点子事。 她那么教训一下顾景尧，徐静雅这么着急…… 所以，她对顾景尧余情未了？ “林同志，你？” “江夫人你好，我是顾景尧妻子林默然。” 林默然郑重向江美婷介绍自己，然后道，“静雅真的是一个好同志，景尧回来那天，她抱着他顾得比我这个做妻子的还凶。她对景尧的感情，比我对景尧的感情还要深。” 徐静雅怒目圆瞪，林默然这说得是很忙话？ “林默然，你给我闭嘴！” 林默然抬眸瑟瑟发抖的看着徐静雅，声音怯怯的道，“静雅，我又说错话了吗？你不要告诉景尧，景尧最听你的话，他若知道，肯定会责骂我，会不回家。” 说到后面的时候，她语气甚至带着哭腔。 徐静雅恨不得撕碎林默然。 平时的林默然刚硬得堪比臭石头，又冷又硬，从来没服过软。 “林默然，你戏精上身，你就演吧！谁信你的骗人鬼话？” “静雅，我演什么？你和景尧两人关系本来就不一般，五年前，你和景尧来来往往的若干信件骂，我都收着呢。早知道你们彼此心心相印，当初我死活都不会嫁给景尧的。” 林默然柔柔弱弱的道。 徐静雅拳头硬了。 林默然故意的！ 偏偏在这个时候，说她和顾景尧之间的关系。 江美婷眉头深深皱起，林默然说的每句话，都好似钢针一样扎她心头。 五年前徐静雅就和顾景尧有来来往往的信件，她背着她儿子，偷偷和顾景尧搞在一起！ 她对顾景尧若真没情谊，刚她打骂顾景尧的时候，她怎么可能那么着急？ 所以，她干嘛一直这么护着她？ 她和她儿子就是个笑话，被徐静雅耍得团团转！ “静雅，你有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 江美婷眼神瞬间疏冷，眸底都是失望的问。 “伯母，你别信她这骗人鬼话。” 徐静雅惊慌的解释，“没有，没有的事。” 一旁的宋诗雨看得神清气爽，徐静雅也有百口莫辩的今天！ 刚真被她那茶言茶语气死，没想到转眼就看到她吃瘪。 爽啊！ 真的好爽！ 宋诗雨转头深深看着林默然，对林默然的崇拜到了顶端。 论收拾人，林默然干得真漂亮！ 江美婷眼神里失望更甚，道，“可我觉得林同志没说假话。” “伯母，你宁愿相信一个第一次见的人，也不相信我？”徐静雅哭着道，“这些年，你一直说将我当闺女，可现在，随便一个外人，你就不再相信我。” “伯母，这些年，你对我的情谊都是假的！” 江美婷定定看着徐静雅，不得不说，徐静雅控诉的水平有点高，可一些事情一旦在心里被认定，就再也回不到过去，“静雅，你这招对我，没用。我一直以为你对泽晟有情有义，而今看来，并非如此。枉费我多年对你的真情和疼爱。” “以前我不太明白。现在我明白，也理解了。只是有件事，我必须要奉劝你，顾景尧是有妻子的人，你再情深意浓，也名不正言不顺。” 徐静雅呆呆的看着江美婷，没想到江美婷说翻脸就翻脸。 她还奉劝她。 “伯母，你这会这么有是非观了？说我名不正言不顺。那你呢？你凭什么打顾景尧？你骂顾景尧，牺牲的人为什么不是他？骂他没好好保护宋泽晟。” “你若真明事理，就不会骂出这样的话。牺牲的事，是顾景尧自己决定的吗？他经历九死一生次才回来，他不想好好保护泽晟吗？泽晟牺牲，他比谁都愧疚，你还这么责骂他，你不怕把他逼死吗？” 徐静雅义愤填膺的道。 这些人一个个自诩高尚，自诩有度量，事情轮到自己身上，还不一样，个个都现出原型。 江美婷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怎么都没料到徐静雅会这么凶狠地往她胸口插刀，大庭广众之下，将刚才只有她和顾景尧知道的事抖了出来。 这事被人知道，世人会怎么看她？ 怎么看宋家？ “老二家的，刚你真打了景尧？” 人群中，宋老爷子低沉、且有威严的声音响起。 江美婷才发现自己身边围了很多人，她公公站在人群中，眼神冷厉的看着她。 她羞愧低头，红着眼眶低下头。 “爸，刚才我……”江美婷哭着想解释，可发现一开口，说什么都没什么用。 第60章 在他眼皮子地下找其他男人 “美婷，回祠堂跪着去！” 老爷子眸色愈加冷沉，声音更为冷厉。 碍于宾客满堂，他没再说其他的话。 江美婷自知自己这事做得过于冲动，可她看到顾景尧那一刻，她心头确实不甘心，为什么顾景尧回来了，她儿子没回来。 埋怨也是有的。 以前都是她儿子护着顾景尧，关键时候，顾景尧却没护着宋泽晟。 “是！” 江美婷温顺低头，踩着缓慢步伐缓缓离开宴客厅。 转头回眸看徐静雅的时候，眼神瞬间阴沉，尖锐。 若说老爷子的处罚让她完全没面子的话，徐静雅的背刺则让她极为心寒。 她和宋泽晟之前交往，她承认那会她没那么看得上徐静雅，可她也没反对，他们说要结婚，她欢欢喜喜给他们准备结婚用的东西。 宋泽晟牺牲后，她见徐静雅悲痛欲绝，不婚不嫁，当她如闺女一样疼爱着。徐静雅要买房，宋泽晟抚恤金都给她后，还差的部分，是她给补齐的。 她是真当她当成亲人。 谁能想到，大庭广众之下，背刺她、将她无法控制自己一幕地捅出来的人是徐静雅。 更讽刺的是，她现在才看清徐静雅。 假兮兮在她面前装乖巧，实际上，内心龌龊、满是心机。 徐静雅自然能看懂江美婷眼中对她的恨意和嫌弃，可那又怎样？ 她已经不相信她爱顾泽晟，林默然随便几句话，她便被挑拨了起来，对她恶言相加，还骂她没道德三观不正，她和她的关系已经破裂，再不复以前。 既然如此，那她还在乎她做什么？ 且江美婷以后靠不住，她一直走不出顾泽晟牺牲的阴影，抑郁后精神失常，变成疯婆子。 “宋爷爷，阿姨并没有打我。” 听到这边动静的顾景尧赶紧赶过来，声音平稳地和宋德厚解释。 “景尧，你为什么要护着打你的人？她打你了，我和林默然都听到了！” 徐静雅听到顾景尧的话后，特别生气，脸涨得通红地强调自己听到的事。 “静雅，你闭嘴！” 顾景尧眉宇萦绕着怒意，沉声冷喝徐静雅。 徐静雅转头看林默然，眼神里都是期盼。 林默然只觉得好笑，徐静雅此刻竟然将她当成盟友。 做她的盟友？ 想得美吧。 “没有，我没听到，我只听到阿姨关心景尧的声音。” 徐静雅内心紧绷的弦一下崩断，难以置信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说谎。 江美婷明明打了顾景尧，顾景尧说她没打。 林默然也说没打。 他们这一否认，变成她是说谎、挑事的那个。 宋老爷子狐疑地看着顾景尧，顾景尧的话他可以不信，但林默然的话，他却是相信的。 “如此说来，我是误会老二家的了。” “静雅大概是听错了。” 宋老爷子缓缓开口，神情微微舒展。 江美婷转身，道了一声，“谢谢爹。” 而后宴会上，江美婷没有出现。 林默然则一直围绕在宋德厚身边，宋德厚带着林默然到处走动，那模样，比他亲孙女还要亲。 宋诗雨想和林默然继续聊天，可一点机会都没有。 她坐在一边，一边吃瓜子，一边看林默然交际，徐静雅说林默然是乡巴佬，可林默然不管和谁聊天，和谁说话，都不卑不亢，游刃有余，相反，她身上还有一种她没见过的清冷贵气，那种即便身边没任何人，都好似玉石一样，有着遗世独立、自成一体的气质。 通过徐静雅和林默然两人刚吵架的事，她迅速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徐静雅原本是她堂哥的未婚妻，现在看顾景尧回来，心悦顾景尧，想撬顾景尧。但顾景尧和林默然是夫妻关系，偏偏林默然还是个不好惹的，徐静雅吃瘪了。 一想刚徐静雅那些茶言茶语，宋诗雨庆幸，幸好林默然在，不让她真会被她恶心得不行。 没一会儿，她看到宋德厚身边多站了一个人，顾景尧也在他身边。 “默然，你来京都这么多年，都不曾来找宋爷爷，到底是见外了。” 宋德厚一边握着她手，一边感叹道。 林默然低头垂眉道，“宋爷爷，默然知错了。” “你知什么错？”宋德厚冷哼一声，慈爱语气中带着生气道，“你结婚也没告诉宋爷爷。你丈夫还是景尧，要知道景尧和我们宋家孙子，可是最好的朋友。” “这大概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一说到宋泽晟，宋德厚眼神立马黯淡下来。 “宋爷爷……” 顾景尧心情沉重。 谁都希望宋泽晟还活着，高高兴兴地给宋德厚贺寿，可这都是希望。 故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景尧能回来不容易，以后的日子，你们要相亲相爱，白头到老。” 宋德厚语重情长地道。 顾景尧漆黑眼眸落在林默然身上好一会儿后，而后转头和宋德厚郑重道，“谨遵宋爷爷教诲。” 他那双眸极为深情，态度极为端庄认真，他的话好似磐石一样，钉在大地上，落地成为最让人心动的承诺。 林默然有那么一瞬间，心跳得厉害。 可再想以前，心立马清醒起来。 醉人的承诺最具有迷惑性。 她若上当，那就是蠢到家。 “默然，这些年你独自孩子不容易，孩子这么大了，都没带来给宋爷爷看。”宋德厚拍了拍林默然手。 曾孙啊，他是真羡慕。 “景尧回来，你总算可以轻松点了。” 林默然笑而不语，低头不说话。 顾景尧回来，她并没有轻松。 相反，烂事更多。 感觉自己头上有一束光线，一抬眸就发现顾景尧在看她，林默然秀眉微微蹙了蹙，眼神瞬间淡漠。 “宋老，听说林同志非常擅长品鉴藏品，我家刚好有个藏品，我家媳妇总说那藏品值钱，我们又不专业，林同志有时间的时候，能麻烦帮忙看看吗？” 有人迎上来打招呼。 “自然可以，我们店铺在琉璃街，若不方便登门拜访，可以拿我店里来看。” 林默然笑容温和的道。 这是宴会上第三个找她品鉴藏品的人，来宋老爷子宴会的人非富即贵，家里的藏品再差，都八分好。 若不是这是宋家寿宴，她恨不得直接写个“收藏品”的牌牌直接立上面，没办法，她太想要大开门的宝贝了，有了宝贝，才能赚馒头。 认识了不少潜在客户，来这寿宴的目的一达到了。 还有一个，沈浩洋不是说，给她介绍好医生吗？ 眼眸往宴会现场扫视一番，终于看到沈浩洋，那边，和沈浩洋在一起的人是徐静雅？ 顾景尧顺着林默然的视线看过去，俊朗眉宇不动声色的皱了皱，林默然看到客人的态度都比对他热情、熟络，有耐心，而她，还在他眼皮子地下找沈浩洋。 第61章 咱们保持距离 那边，沈浩洋确实在和徐静雅说话。 “徐静雅，恭喜啊！” 沈浩洋迈着吊儿郎当的步伐，走到徐静雅身边。 徐静雅被所有人怼，本想一走了之，但一看到顾景尧和林默然两人走到一起陪着宋厚德，心头气极为不顺。她准备先呆一个角落，等顾景尧。 还没等到顾景尧，便听到一记阴阳怪气的声音。 “偷鸡不成蚀把米。我不是一早就提醒你，被做这种多不义必自毙的事。结果，出尽洋相！” 沈浩洋眉角上扬，笑得格外幸灾乐祸。 “沈浩洋，你高兴什么？我出洋相，你赚到什么吗？” “人家顾景尧和林默然夫妇一体，一起骗人说我说谎话，他们心在一起。你觉得你有机会？宋爷爷还没生日之前，你天天去缠林默然，人家多看你一眼吗？” “人家一个转身，变成宋爷爷老朋友的孙女。她和你们宋家一直都有渊源，可她和你说起过没？你当她是宝贝，可她根本不信任你，一点信任都没有。” 徐静雅反唇相讥道。 沈浩洋脸上笑容戛然而止。 徐静雅没打算放过他，“宋家暂时没其他的孙子辈男丁，但以后呢？你舅妈他们又不是七老八十，生不出来。等到他们又生下孩子，宋家资产还有你这个外孙的事吗？” 沈浩洋笑容消失。 “呵呵，沈浩洋，你也不过尔尔，笑话我，八十步笑五十步？” 徐静雅一刀一刀往沈浩洋身上插。 “你若想拥有更多的，或许咱们可以合作？” 徐静雅见事情说得差不多，抛出一根橄榄枝。 “你想多了。谁要和你这个诡计多端、心术不正的女人合作！” 沈浩洋冷嗤道，“我如果是你，早就滚蛋了。” “我不会滚蛋。宋家和我的缘分不止于此！” 徐静雅冷静且笃定的道。 “你当你是谁！” 沈浩洋白她一眼，而后得意的道，“默然在找我。小爷忙去了。” 看着沈浩洋屁颠屁颠去找林默然的身影，徐静雅气得狠狠绞自己衣襟，林默然何德何能，都没勾手指，只看男人一眼，那些男人立马狗腿子一样跑过去。 “默然，今天那个医生去做飞刀了，没来。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拿到他电话号码了。” 沈浩洋走到林默然身边，将一个联系方式递给林默然。 林默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很高兴。 有联系方式，总比没有好。 “浩洋，谢谢你。” 林默然真心道歉。 “人民医院这边不是来了一个厉害的外科医生？这医生不行吗？” 沈浩洋不清楚里面孙清明情况，不解地问。 林默然简单和沈浩洋说了一下孙清明做知青时候沽名钓誉的事迹说了一下后，道，“一个根本不好好学习的人，我不相信他真有那么高医术。” 她就一个顾泉喆，没十足把握，她坚决不冒这个险。 “有道理，那晚点找一下这个医生。他回来后，咱们第一时间去拜访，军区医院的医生，医术肯定没问题。” 沈浩洋关心地道。 林默然点头。 看沈浩洋的眼神充满感激。 沈浩洋一个外人，都如此关心顾泉喆，顾景尧这个做爹，真从头到尾都没关心过顾泉喆。 没问过顾泉喆吃什么药，要如何治疗，治疗要多少钱。 顾景尧静静看着林默然和沈浩洋聊天，林默然笑容灿烂，眉宇舒展，笑意盎然，那是打心底的开心，果然，只有面对他的时候，她才不开心。 “景尧，吃瓜子吗？” 徐静雅走了过来。 顾景尧摇头，拒绝，声音疏冷的问，“静雅，你有什么事吗?” 徐静雅被他这语气刺痛，好了好一会儿，心情才平缓下来，闷闷地道，“景尧，你明明被江阿姨打了，我给你打抱不平，你为什么要说谎？” 顾景尧眼眸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声音低沉且沉重地道，“我只是被打了几下，阿姨失去的却是自己的爱子。” “那她也不应该打你！打你，我会心疼。” 顾景尧眉头再次紧蹙，若有深意地打量眼前的人。 江美婷没理由打他，可她知不道，江美婷打他这一顿后，他心里的负罪感少了很多。 他不怕江美婷打他，他怕的是江美婷一点都不怪他。 这点，林默然看了出来，徐静雅却一点都没看出来。 且她最心疼的人不应该是宋泽晟？ 拒他所知，江美婷这些年对她很不错，她可以背地里和江美婷说，当这么多客人指责江美婷护着他，这算什么？ “静雅，有件事，我要和你说清楚。” “我照顾你，是因为泽晟牺牲之前交代我，如果我活着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你我以前是同学，所以我一直都当你是自己妹妹照顾。我不脆弱，不需要人心疼。你好好过好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顾景尧认真且严肃的和徐静雅道。 徐静雅脸上笑容全部僵住，有些不敢相信的道，“景尧，这两天你怎么了？为什么总和我说这样分生的话？”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上辈子的顾景尧从未和她说过这么绝情的话。 “静雅，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在某些时候，做了某些事，让你产生误会，让你觉得我对你不一样。当然，如果这是我错觉，那就更好。我已经结婚，已经有妻子，我妻子不希望我和除她以外的女同志走太近，我得尊重她。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第62章 故作柔情，差不多可以了 “顾景尧，你的意思是，我总缠着你？” 徐静雅嗓音哽咽，眼眸水雾蒙蒙地看着顾景尧，委屈又可怜。 “静雅，我不是这样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咱们已经保持该有的距离。” 顾景尧神色冷肃，声音没什么温度的道。 徐静雅双眼深深看着顾景尧，嘴角抽了抽，而后笑了笑，强忍着泪花，讥讽地道，“顾景尧，你不就是说我没边界感？你不就是嫌我影响了你。” “可当初，分明是你说，我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你，你会照顾我。这才过多久，你就指责我总找你。” “确实是我不识趣，来这之前，你和我说那话的时候，我就应该远离你。偏偏我这么好笑，看不得你被人欺负，我还以为你会感动，结果不过是我自作多情而已。” “顾景尧，你放心，我以后不会找你。不管我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找你。我徐静雅但凡主动找你，我就是狗！” 徐静雅咬牙切齿地说狠话，神色决绝地道。 “就当我以前都不认识你，就当宋泽晟什么人都没救！” 顾景尧看着负气走掉的徐静雅，双眸更深，复杂情绪潜藏眸底。 内心纵然有愧疚，没安全履行宋泽晟遗憾的愧疚感，但他不后悔。 刚徐静雅有句话说对了，边界感，他和她之间必须保持边界感。 不管他以后和林默然婚姻会走到哪一步，但他现在必须和她保持绝对的边界感，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对婚姻的责任。 林默然一不小心瞄到顾景尧和徐静雅这边，本以为他们会卿卿我我，却没想到顾景尧和徐静雅说着说着，两人还吵起来，看徐静雅眼眶通红、负气离开的模样，林默然疑惑上心头，顾景尧和徐静雅吵架了？ 这可真让她意外，好不容易才见到的白月光，顾景尧怎舍得惹徐静雅生气？ 而后她看到顾景尧走到她身边，林默然清秀眼眸越加疑惑。 但她什么都没问，顾景尧也什么都没说。 晚宴开始，林默然坐了下来，让她更没想到的是，顾景尧又坐在她身边。 她转头满是疑问地看着他。 顾景尧依然没说话，漆黑眼眸平静地看着她，好似在说，“你傻的？这样看我？” “……”林默然感觉自己被鄙夷。 幸好顾景尧没说出来，不然她和他没完。 “默然，我也坐你们这一桌。” 沈浩洋大大啦啦地坐下来，一点都不见外的坐在林默然身边。 林默然转头看顾景尧，发现顾景尧眼眸沉得厉害，朗毅脸庞依然没什么表情，却给人一种极为浓郁的怒气萦绕的感觉。 林默然转头看沈浩洋，一个劲儿和沈浩洋使眼色，沈浩洋嘴角一扯，眯眯笑道，“外公说我们小辈都坐着一桌。” 简直没法辩驳。 “默然，手到财来，来，吃个红烧猪蹄。” “黄金万两，来，吃个玉米。” 沈浩洋一个劲儿给林默然夹菜。 林默然根本没法拒绝，轻声道，“你自己吃，我自己会夹。” 沈浩洋笑容可掬，眼神炙热地看着林默然。 同桌的宾客以前没见过林默然，但认识沈浩洋，沈浩洋是宋家的外孙，宋老爷子以前特别喜欢带他出去遛弯，见老朋友。 沈浩洋小时候，宋老爷子和别人谈生意，老爷子喝茶，他就坐上玩耍，被宠得不行。 宋老爷子很喜欢他这个外孙，一提他这个外孙的婚事就头疼。 可刚刚，宋老爷子却很亲切地带着林默然见客人，所以…… “浩洋，成熟了，会疼人，会给对象夹菜了。” 客人这话一出，沈浩洋夹菜的筷子微微一顿，而后笑意更盎然，转头看林默然的眼眸也格外柔情。 顾景尧眼眸则越加沉冷。 “这位同志，你搞错了，我不是他对象。我和他是朋友。” 林默然不知道自己心虚得厉害，赶紧解释。 “对象不就是从朋友发展而来的。” 那客人明显不打算放过他们，揶揄道，“浩洋，这林同志花容月貌，容颜温婉，你好眼光。好好把握。” 沈浩洋眼眸明亮，暗爽。 “这位同志，你眼光真好。谢谢你给我妻子这么高评价。” 一边一直很安静的顾景尧低声声音响起，一边不缓不慢地道，一边将夹起的鸡翅放到林默然碗里，漆黑眼眸深深落在林默然身上，深情且宠溺的道，“想吃什么，可以和我说。你男人手长，都可以夹到。” 一句话宣告自己的主权。 “……”顾景尧声音低沉，甚至有些华丽，很好听，可落到林默然耳里，却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她有一种顾景尧下一秒可能将她拖走的感觉。 “……”刚打趣的客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误会大了。 他狠狠瞪了一眼沈浩洋，明明不是他对象，他为什么非要做出这是他对象的感觉。 沈浩洋微微有些尴尬，而后尬笑。 “好吃吗？” 顾景尧眼眸带笑一直盯着林默然，林默然吃一点点东西，他便关心地问。 林默然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内心有些抓狂，顾景尧怕不是有毛病了吧？ 不过她很快就想明白了，顾景尧之前对她和孩子不闻不问，这会这么殷勤，不过是觉得属于自己的权益被人占有，他占有欲作祟，所以死盯着她。 想明白这点，林默然虽还被他看着，整个人轻松了很多。 她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要战战兢兢。 “还行，只是我吃不了这么多。你自己吃。” 林默然回复顾景尧。 顾景尧嘴角微扬，拿起一个帕子，抬手轻擦她嘴角，道，“吃这么慢，可还是将自己吃成一个小花猫。” “……”林默然有那么一瞬间愣神，眼前给她擦嘴角的男人，丰神俊朗，衬衫领子掩映中，她清楚地看到他凸起的喉结，以及颈部略显凌厉的线条，漆黑眼眸中冷肃带着柔情，克制着从心里流露出来疼人的情绪，这模样还真有点让人心动。 只可惜，这些全是他故意做出来的样子。 林默然眼眸中都是无语，抬眸定定看着顾景尧，声音疏冷的道，“差不多可以了。大家都知道了。” “……”顾景尧脸上笑意瞬间消失。 第63章 是担心我打乱你的计划吧 接下来主家开始敬酒，沈浩洋离开了饭桌。 林默然不紧不慢地吃东西，身边的顾景尧也没再往她身边凑，更没给她夹菜。 他果然是装的。 好在她早就习惯，且不再有期待，内心可以没任何波澜起伏。 “上次启明同志又去了一趟西北那边，听说有那孩子的消息了。” “真有那孩子的消息，这消息不得满天飞？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找一个二十多年前丢失的孩子，等于是大海捞针。” “哎，这事确实很不容易。宋老爷子留下这么大一个生意，最后，家里现在都没孙子辈男丁。” “林同志，宋老爷子那么喜欢你，他家大孙子的事，进展如何，你这边知道吗？” 饭桌上，大家有些八卦地问林默然。 林默然摇头，她也是听到他们谈论，才知道宋家有个大孙子丢失的事。 早些年时局动荡，社会不太平，总有孩子丢失的事。 他们家也一样，她大姑姑丢失后，她爷爷就好似失魂了一样。早些年，爷爷每年都出去，对村里人说的是，活不下去，出去谋点生，实际上，一边走山川，一边找大姑姑。 大姑姑丢的时候，听说只有十来岁。 很多人都说，这么大的孩子丢了，怎么都能找回家，如果自己没找回家，大概率是……那结局，大家都不忍心说出来。 爷爷却不相信，他说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要找到大姑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嫁到京都后，给爷爷写过信，可爷爷没回过一封信，也不曾来找过她，大概率他又去找大姑姑了。 没想到这种事，宋家也有。 宋泽晟已经牺牲，宋家唯一能寄托的希望就是宋家大伯这个还没找到的大儿子。 可这事就如大家讨论的，大海捞针，难度可想而知。 孩子如果还活着，若被人卖到偏远山区，找到的机会微乎其微。 若遇到坏人，结果可想而知。 若人已经没了，那这对宋家的打击…… “哎，林同志，我怎么觉得你男人和宋家老大宋启明同志有些像？” 餐桌上有人笑着和林默然道。 顾景尧坐得笔直，不经意一看，轮廓微微有些相像，但细一看，又很不像。 宋家以前是北方人，宋启明身材高大，有着北方人的粗犷，眉宇宽阔，顾景尧虽然眉宇宽阔，但若单看他脸型，更有南方人的清秀和俊朗，他鼻梁高挺，嘴唇微薄，这些和宋启明都不太一样。 “我男人父母健在。” 林默然回答。 一回答这个问题，她脑海里立马浮现赵素梅刁钻且泼辣、自私歹毒的模样，心头立刻闪过毛毛虫爬过的感觉。 以前她不信父母不爱孩子，因为他们村子父母都将孩子往心窝里疼，自从见到赵素梅后，她才知道，原来有些父母是真不爱自己的孩子。 说实在，若顾景尧真是宋家的孩子才好。 可惜不是。 “那可能只是长得像。” 那人笑着道。 “哪里像？我觉得一点都不像？这顾同志没一个地方和宋家的人像。眼睛不像，鼻子不像，嘴巴不像，脸也不像。” 那人旁边的人道。 “每个地方虽不是很像，但整体就很像。神似，懂吗？神似！” “行吧。我不懂。就当我们在开玩笑。” 大家讨论这事的时候，顾景尧全程没插话，任由大家静静讨论。 宋家这事，他其实一直都知道，上学时候，宋泽晟就和他说起过，说他有个堂哥，只不过很可惜，他还没见到，堂哥就丢了。 只要和宋家稍微有交情的人，都知道这档子事。 他也在帮忙找宋大伯的大儿子，宋泽晟已经牺牲，若能帮忙找回宋家大孙子，他负罪感就会少很多。 而后的宴会进展得很顺利。 晚宴吃饭后，林默然准备回去。 顾景尧没再和她说话，她不知道晚宴结束后，他要去哪，也不想问他去哪。 收拾一下东西，她拿起自己包包回家，孩子还在家等她呢。 “默然。你等我一下。” 还没走出宋家，沈浩洋追了过来。 林默然停了下来。 沈浩洋跑到她面前，将她拉到一边，然后笑容欢喜的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嗯？” “我刚打电话给军区医院的那个外科医生，医生说，明天下午他会在医院坐诊，我一听，立马给你预约了。咱明天一定要去，你若没时间，你写个委托信，我带泉喆去。” 林默然眼睛一亮，开心爬上眉梢，抓住沈浩洋的手，激动地道，“浩洋，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不仅帮她约到号，还将她带顾泉喆去看病的事，都考虑到。 “咱俩谁和谁？” 沈浩洋笑着道。 一想能找到更好的医生给顾泉喆治病，林默然高兴得有些抑制不住。 而后，她看到走近的顾景尧。 顾景尧双手插兜，从夜色中缓缓走过来，眸光好似淬了冰，看沈浩洋的时候，冷得出奇。 沈浩洋抬眸，冲他扬了扬眉，压根没将他放眼里。 顾景尧眸色更沉，沈浩洋见他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近，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转头和林默然道，“默然，外公那边需要我帮忙，我去送送客，你慢走。明天下午等我，我一早就来。” 说完，他立马跑了。 顾景尧站在林默然身边，林默然眉头微微蹙了蹙，一如既往的保持沉默，回家。 走着走着，她发现顾景尧先是走在她身后，后面干脆走在她身边。 昏暗灯光下，他身影将她身影牢牢遮住，给人一种他整个人倾轧过来的感觉。 林默然感觉他有些不对劲，转头问，“你不回单位？” “你希望我回单位？”顾景尧问。 “我只是问问，不掺杂我个人的任何想法。” 林默然回答。 顾景尧声音微冷哼了一声，“是吗？是我出现，打乱你的计划吧？” “顾景尧，你阴阳怪气谁呢？”林默然一听他这话，立马气恼。 第64章 当他是死的吗? 顾景尧眼眸幽深看着林默然，颇为讥讽笑了一下，而后什么都没说，继续往前走。 阴阳怪气一下，将她搞得内心抓狂，转身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离开，这个男人是会气人的。 “顾景尧，你给我站住，你给我说清楚！” 顾景尧神情微冷看着她，双唇紧抿。 这女人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因为她，他都非常有态度地拒绝徐静雅，和她保持绝对的态度，可她呢，不仅吃沈浩洋夹的菜，沈浩洋一叫她，她就停下来，两人有说有笑的，当他是死的吗？ 顾景尧再次选择不说话，径直往前走。 “……”林默然抡起拳头，恨不得往他身上捶两下。 顾景尧依然向前走。 “哎哟……”林默然气呼呼往前走，以至于完全没看到自己脚面前的大石头，整个人往前倾，以为自己要摔个狗吃屎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冲到她面前，手臂用力拖着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托起来。 他手臂超级有力，好似大石头一样，他整个人双腿类似马步一样站着，稳如泰山。 林默然一抬眸就看到自己面前的顾景尧。 顾景尧明明已经走在她面前很远的地方，现在却出现在她面前，她甚至没发现他是如何冲到她面前来的。 唯一感觉的就是，他速度和旋风一样快，耳边甚至有阵风吹动头发的声音。 “马路这么宽，都能差点摔倒。” “管你屁事，我喜欢摔倒，和你有关吗？” 林默然没好气回怼他。 顾景尧眸光瞬间冷下来，将林默然扶正后，放开林默然，声音压着沉怒道，“算我多管闲事。” 林默然只觉得好笑，一把年纪的男人了，说生气就生气。 你爱走，喜欢走就快点走！ 走着走着，顾景尧没见人影。 林默然一到大院，就将顾泉喆接了回来。 顾泉喆看到她一如既往地开心，回去之后，他在屋里屋外一个劲儿到处乱看。 “妈妈，爸爸说今天晚上会早点回来陪我，他怎么还没回来？” “他又要加班吗？” 顾泉喆皱着小眉头问。 林默然微叹一口气，孩子对父亲的喜欢和依赖真是天生的。 顾景尧伤过他两次心，可他只要用一点点手段，顾泉喆就会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欢喜得不行。 “泉喆，你真的很喜欢你爸爸吗？” 林默然蹲下来，双眸心疼地问。 顾泉喆双眸闪闪发光，特别认真地道，“喜欢。爸爸在家，其他小朋友都不敢欺负我了，胖虎都羡慕我。说我爸爸又高又威武，还会抓坏人。他看到我爸爸双眼放光，我爸爸迷死他了。” 林默然看着将顾景尧当英雄、当靠山的顾泉喆，内心纠结且不忍，她要如何和顾泉喆谈及顾景尧和她的关系？ 她不应该以最坏的心思揣度顾景尧，说不定顾景尧以后和她结婚、和徐静雅在一起之后，也会疼爱顾泉喆呢？ “爸爸可能真去加班了。咱们先去洗澡。” “好勒！说不定澡澡一洗完，爸爸就回来了。” 顾泉喆点头，非常配合的道。 林默然打了热水，带顾泉喆到澡堂。 脱掉顾泉喆衣服，看到他因为生病、长期营养不良、好似排骨杆的小身子，鼻子微微一酸，她更为刚才自己觉得顾景尧以后会依然爱顾泉喆的想法而觉得可笑。 他怎么可能会管他？ 孩子瘦成这样，他都没过问几句。 看到孩子，不过是客气地陪他玩一下。 且以后他和徐静雅结婚后，人都说有后妈就有后爹，他现在都不关心顾泉喆，变成后爹后，怎么会管？ “爸爸……你回来了？” 从澡堂回来，门一推开，顾泉喆随即兴奋跳起来。 妈妈说爸爸没回来，可没想到，他就洗个澡的功夫，爸爸就回来了。 顾景尧看着笑容灿烂的顾泉喆，嘴角不由自主扬起，手往裤兜里一抓，抓住一把瓜子和糖果，道，“爸爸答应你早点回来，回来晚了，请你吃瓜子、糖果。” 顾泉喆双眼冒星光，可一想以前林默然说让他少吃糖的话，他下意识转头看林默然。 林默然看了一眼顾景尧，她记得他们出来的时候，顾景尧是什么东西都没拿的，这会他手里多了瓜子和糖果，莫不是他刚走她前面，去商店买的？ 难得他心里装着儿子，她不想扫兴，朝顾泉喆点了点头，顾泉喆欢喜去拿瓜子糖果。 “都给你的。”顾景尧看孩子眉开眼笑、幸福洋溢的模样，声音温和，眸光宠爱地道。 顾泉喆笑得嘴角咧到耳根子，一边一个劲儿往他手里抓瓜子和糖果，一边笑着道，“爸爸，你手手好大。瓜子糖果，我抓不下，我装不下。” “好多好多呀。” “哇，大白兔奶糖呢。好多个。” 顾景尧本想将自己手上瓜子糖果一把递给顾泉喆，可看顾泉喆这兴奋又开心的模样，他改变了主意，手就这么端着，让顾泉喆慢慢抓。 小孩的手柔柔软软，软乎乎的，抓一把瓜子，就往他手心捞一把，那碰触手心的感觉，好似羽毛划过心间，柔柔的，麻麻的，让人心田又软又满足。 他很久没见过这么简单又纯粹的笑容。 “妈妈，咱们和爸爸一起来吃瓜子。” 顾泉喆发现自己衣服袋子根本装不了那么多瓜子后，他索性拿一个碟子装。 装好后，他留了一个大白兔奶糖和五颗瓜子放口袋，其他都拿了出来。 “喆喆自己吃，吃完刷牙，早点睡。妈妈先去洗衣服。” 林默然将她和孩子的衣服装盆里，端出去洗，明天上午她要去店里，下午要带顾泉喆去医院检查。 “泉喆，你这还留一个大白兔奶糖和五颗瓜子，是留着明天吃吗？” “不是。我给陈阿婆吃的啦。陈阿婆每天都很辛苦。” “泉喆真棒，会分享，会感恩。” “爸爸你也觉得我很棒？我也觉得是的。我才不和胖虎一样，胖虎可馋了，谁都吃不到他东西，他爷爷奶奶骂他是白眼狼，我不是白眼狼，对不对？” “那是肯定的。” 屋子里传来顾景尧和顾泉喆的对话声。 顾景尧回来后，顾泉喆笑容比之前肉眼可见得多，人也开心快乐很多，也自信阳光很多。 “明天下午，我请假半天，和你一起带泉喆去看医生。” 林默然洗完衣服回来的时候，顾泉喆已经睡着，他缠着顾景尧，依然睡在顾景尧的地铺上，顾景尧则坐在他身边，声音低沉的和林默然道。 林默然眉头微抬，双眸有些惊讶，可很快她冷静了下来，道，“顾景尧，我可以和你商量一个事吗？” 第65章 他是真悔啊 顾景尧双眸明亮地看着她。 “你知道的，泉喆从小没父亲陪在身边，你回来后，他很高兴，很依赖你。小孩子开心的原因很简单也很纯粹……” 顾景尧听着心里微微动容，他也很感慨。 对顾泉喆，他并没全力爱，对顾泉喆好，更多的是为了保住他在林默然这的这个床铺。 他回部队后，出现了严重的睡眠障碍，复员到部队后，这种情况一点都没减轻，直到他发现，只有呆在林默认这，他才能好好睡一觉。 即便如此，顾泉喆却对他感情格外不一样，将他当父亲一样崇拜，一样的依赖，一样敬重。 虽说孩子不是他的孩子，可孩子这样纯粹的感情，他也知道，可遇不可求。 “你放心，我会照顾他，尽量抽时间陪他。” 顾景尧开口道。 “不是，请你减少和他的接触，减少和他单独相处的时间，减少对他的承诺。你对他爱理不理最好。” 林默然眼眸带雾的道。 顾景尧漆黑眼眸里写着惊讶，而后心微微一沉，压着牙关道，“我又自作多情了，是吧？” 他还想着多关心顾泉喆，多照顾顾泉喆。 人家压根不需要。 “我只是不想以后你离开的时候，他不至于那么伤心。” 林默然低头垂眉，用尽力气，闷闷地道。 “林默然，你看看你自己找的那些男人，沈浩洋先别说，就医院那孙清明，他都结婚，还有几个孩子了。这种男人，你多想一分，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顾景尧，我什么时候想孙清明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了？你真莫名其妙！” 林默然气得脸通红，她和孙清明早就是过去式了！ “……”顾景尧冷笑一声，嘴角都是讥讽，而后眸中都是“你自讨苦吃”的模样看着林默然，语重情长的道，“你能想明白最好。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别带着以前的记忆生活。这对你，对孩子都不好。” 林默然被气笑，道，“不带着以前的记忆生活，再让自己栽进去？” 他内心出轨，心里信里都是徐静雅这个事，她不会原谅他，更不会重蹈覆辙。 “傻瓜才会忘记背叛和自己受过耻辱。顾景尧，你记住，我之所以不动你，是因为你是为国家拼过命的人。但请你不要得寸进尺！”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 “爸爸，妈妈，你们在吵架吗？” 地铺上响起朦朦胧胧、软乎乎的声音，顾泉喆迷迷糊糊爬起来，揉着眼睛道。 林默然瞬间回神，赶紧温柔的道，“喆喆，没有，喆喆赶紧睡觉，要不要和妈妈一起睡床上？” 说完，林默然狠狠瞪了一眼顾景尧。 再一看盘坐在地上的顾景尧已经在轻轻地拍顾泉喆后背，轻轻地、有节奏的，声音低沉且温柔地哄道，“喆喆，睡觉。我和妈妈没吵架，只是在说点事。” 顾景尧的拍打不轻不重，特别舒服，让顾泉喆感觉安全感十足，他微眯双眸，冲林默然笑着道，“妈妈，我和爸爸睡呀。你们不要说话了，早点睡。” “好。”林默然应道。 屋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林默然躺回床上，熄灯，看着床上蚊帐，她觉得很是疲惫。 每次和顾景尧多说几句话，那心就会被堵得死死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决定以后少和他说话。 “明天下午，我和你一起带泉喆去看医生。” 屋子里，突然响起顾景尧的声音，“不管如何，他现在喊我爸爸。” 这理由让林默然有些无语，他喊你爸爸，听起来，你还挺勉强的。 林默然转身背着他，辗转身体几次后，沉沉睡去。 翌日，她先到琉璃街店铺，开门做点生意。 不是休息日，这里人不多，和进店铺来买东西相比，人们更喜欢外面地摊的生意，他们总觉得地摊生意更实惠，更真实，这心理，不管他们这么想，林默然也一样，她那些好东西，基本都是从宁家园和另外一个古玩市场潘家园淘过来的，所以，她这种店铺，一般不会有人来买东西。 偶尔进来三两个人，以委托她售卖宝贝为主，或者就是上次文化国际交流会上，接待外宾。 即便这样，她也得来这。 万一有生意呢？ 在她看来，没有比做生意赚钱更重要的事。 店铺门一打开，她就听到隔壁店铺有墙推倒以及东西挪动的声音，林默然才想起，隔壁店铺空了很久，古玩市场的店铺，不是行业内的人根本不敢接手，她来这里，这么久，去年有人租了一下个店铺，但没过多久，店主就不见了，店铺一直空着，一定是因为上次展会古玩藏品生意太火爆，所以这里的店铺水涨船高。 她刚走出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脸庞，汪云峰穿着他那极为标志性的破烂裤子，眼眸微眯地和她打招呼，“林同志，好巧，又见面了。” “汪同志，好……” 林默然看了看，又看了汪云峰。 汪云峰笑了起来，道，“林同志，以后请多多关照。掌眼的事，还请多指教。” 林默然即刻明白，这店铺现在的主人是汪云峰。 “汪同志好眼力，这店铺位置很好。” 林默然恭维地道。 “没办法，不找个光鲜的店铺，在琉璃街多和收藏大师学学，正品珐华器梅瓶和仿品珐华器，都认不出来。” “林同志，以后在我这捡漏的时候，多少漏点出来。不然我这汤都喝不上一口。” 汪云峰嘴角邪肆，阴阳怪气地道。 他是真悔啊。 林默然从他那拿那个灰不溜秋的珐华器梅瓶的时候，他基于感谢，都没打算个收她钱，就当赠送品，谁知道，林默然拿走的那个才是正品，元代正经官窑，卖了三千个大洋！ 他汪云峰从小开始做藏品生意，出的都是仿品，靠仿品和赝品赚钱，这些年累计起来卖的东西，都没林默然这一个多！ 第66章 承诺又报废了? 更可恶的是，他爷爷将林默然请去修复古画，林默然硬是和他们作对，死活不帮忙。 不仅害他们丢失《万里江山图》，救她的那男人还将他们四合院里的东西砸了个全部，他们汪家好一部分家产，就这样毁于一旦。 好在他一直没出来，林默然不知道他是汪家人。 “汪老板，您是藏品界的老手，‘买定离手’这个词，你应该比我更懂。” 林默然笑着道，“且我也送你一个大客户，难道不是吗？” 汪云峰眼睛冷沉沉的，目光死死定在林默然脸庞，而后抽风一样，笑了起来，道，“咱就说，这人怎么可能对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好？我的理解是，我在你心头是独一无二的。你看，我而今就变成你的商铺邻居。” 这话让林默然浑身刺挠，好似被蛇怕过一样，黏糊糊，恶心。 汪云峰眼神阴鸷，他故意让自己笑得和煦，可实际上那模样，好似她挖他祖坟一样，他恼她，甚至可以说，他想吃定她。 一个他自己看走眼、她捡漏的珐华器，让他恨成这样，林默然有些后悔，当初，她看他压根就没眼缘，那会，她不应该图方便和他沾上边。 林默然疏冷的道，“对汪老板来说，藏品才是独一无二的。我算不上。” “我还有事，你先忙。” “林同志，以后多来串门，我会在店铺等你光临。” 林默然眉头微微蹙了蹙。虽只和汪云峰聊了几句话，但她已深知，汪云峰来者不善。 上午自己店铺没客人来，中午一到，林默然便回了家。 “默然，沈同志上午来了，他说下午有事没法没喆喆去医院。这是他给你留的纸条。” 一到家，陈阿婆将一个纸条递给林默然。 “默然，我父亲昨日大醉，酒精中毒，人民医院住院了，不能陪你带喆喆一起去解放军总院。医生那边我已联系好，你报我名字和喆喆名字就可以。” 林默然看着纸条里的内容，沈浩洋写得很详细，也交代得很清楚。 “谢谢陈阿婆，我自己带喆喆去就好了。” 林默然从陈阿婆手里牵过顾泉喆。 顾泉喆走到林默然身边，昂着小脑袋笑着地问，“妈妈，我昨晚偷偷听到，爸爸说陪我们一起去呀。” 沈叔叔虽然很好，可爸爸来，自然爸爸好。 中午太阳高照，不提顾景尧就算了，一提顾景尧，林默然心头微堵，只有孩子才会相信顾景尧说的话。 “爸爸可能忙。” “妈妈先带你去看医生。” 林默然拿好顾泉喆之前的病历本，带他出发。 解放军总院一般人很难约到号，虽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但因为之前没人介绍，他们一直没去这看病。 现在有机会，她得第一时间到医院。 万一错过了医生，她会后悔不已。 “喆喆，肚子饿不饿？” 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林默然发现时间还早，闻着周边香喷喷的味道，她低头温柔询问顾泉喆。 刚问完，她就听到自己肚子咕噜咕噜响。 顾泉喆笑着道，“妈妈，喆喆肚子好饿。还想吃东西。” 林默然抿唇笑，摸了摸顾泉喆脑袋，小家伙还是有点情商的，很给她面子。 “老板，给我们来一碗面。” 林默然走进面店，和老板道。 顾泉喆一坐在凳子上，除了闷不出声，就是抬头往店铺外面看。 林默然看得很心酸，她儿子又在找他那只有他们家靠不住的父亲了。 “喆喆，还要不要吃点什么？想吃什么和妈妈说。” 林默然试着转移顾泉喆注意力。 顾泉喆心不在焉，转头看店铺里的各种和美食相关的商品。 “老板，也给我来一碗葱油面。” 门口倏地响起一记熟悉且低沉的声音，这声音一出来，正在选美食的顾泉喆微微一顿，而后脸上露出灿烂笑脸，转身直扑顾景尧身上，“爸爸，你也来了。” 顾景尧弯腰，一把捞起顾泉喆，顾景尧带着顾泉喆坐在林默然面前，反问道，“你觉得我是说话不算数的人？” 顾泉喆笑得越加开心。 “妈妈说你有事，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顾泉喆大眼睛闪着星星的看顾景尧。 “我回去后，陈阿婆说你们已经出发。我立马赶了过来。只有有些人，总习惯不信任别人而已。”顾景尧一边道，一边的眼眸微抬看着林默然。 林默然被他盯有些不自在，抬眸和他对视，“顾同志日理万机，我们不方便打扰。” 这话听得顾景尧直皱眉，道，“再重要的事，都没孩子的事重要。” 这说还算是人话。 且看顾泉喆粘在顾景尧身上开心的样子，林默然心情好了不少。 孩子越大，看到针头和医生的反应就越大，害怕，胆怯。 有顾景尧给他打气，顾泉喆看医生会容易很多。 “默然，你或许可以尝试着相信我。” 走出面店门口的时候，顾景尧认真地和她道。 他穿着便服，衣服没正装那般笔挺，可给人的感觉像山一样，可靠、有安全感的。 林默然没应话，只是道，“医生这个点，差不多要上班了。” “他欺负我！呜呜呜……” “他脱我衣服，他还动粗，非礼我。” “我不活了。” “他再来，我就砍死他！” 还没走进医院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记女人的尖叫声。 林默然脚步蓦地一顿，转头看顾景尧。 顾景尧脚步早就停下来，俊朗眉宇微蹙转头，神色紧绷，而后他迅速将顾泉喆扔到林默然手里，道，“默然，好像是静雅，静雅遇到了危险。你先带孩子去看医生，我去看看就过来。” 顾泉喆惊愕看着顾景尧，“爸爸，你又不管我？” “泉喆，我有事。你乖，听妈妈话。” 林默然怒火直冲头顶，他刚给孩子希望，一遇到徐静雅，对孩子的承诺又报废了？ “顾景尧，医生还没上班。徐静雅那边听起来事情挺严重的，我们随你一起去看看。” 林默然立马跟在顾景尧身后。 她要去看看到底是啥情况。 第67章 他又扔下喆喆了 “放开我，让我砍死他！我要砍死他！” “赵飞平，王八蛋，你以为你是厂长儿子，我就怕你？” 徐静雅的声音由远及近，林默然跟在顾景尧是身后，看到她的时候，徐静雅正捂着自己脸哭，一边哭一边道，“让我死了算了！” “我什么都没做，要被人欺负成这样！” 她头发凌乱，衣领被撕烂，嘴角有血，脖子上有血，手上也有血，脚微微曲着，哭得格外伤心。 不远处赵飞平正在狂奔。 而后林默然发现自己身前的顾景尧犹如一阵旋风一样，消失在她眼前，人影掠过刚赵飞平的地方。 而后，她听到一记又一记杀猪般的惨叫声。 那声音极为凄厉，凄惨，听得人心发麻，有种自己被打的惨叫的感觉。 几分钟后，顾景尧抓着双手被捆在后背的赵飞平走了过来。 徐静雅看着走过来的两人，眼神极为震惊。 赵飞平整个人瑟瑟发抖，双眸尽是惊惧地乞求徐静雅，“静雅，你和他说，咱们只是闹着玩的。我什么便宜都没占到。你让他别抓我，咱们之前可是处过对象的。” “我太喜欢你，放不下你。我才一时冲动，这不是我的错，只是因为你太有魅力。” 徐静雅从地上站起来，准备踢他的时候，脚突然发出钻心疼痛，人还没站稳，就瘸了下来，但她还是不解气，一个劲儿捶赵飞平。 “王八蛋，你少恶心我！” “大街上，我不答应你那些无耻的要求，你众目睽睽之下非礼我，这叫闹着玩？” “我被你伤成这样，你还想占什么便宜？” 赵飞平一个劲儿躲，生生挨打。 余光瞥见顾景尧的时候，眸中都是恨意。 “静雅，你打够了，就停一下，手疼。” 赵飞平心疼地道。 “我倒了八辈子血霉，会遇到你！” 徐静雅双眼通红地骂。 “你应该庆幸你生在好社会，若放几年前，你已经没命了。” 顾景尧声音低沉，愠怒的道。 赵飞平浑身打了个颤，而后指着顾景尧骂，“你以为自己是在英雄救美？都怪你，坏我和静雅的好事！” 顾景尧抬手，直接给他一个大兜逼，速度又快又狠。 “现在虽没立刻枪毙的流氓罪，当众调戏妇女，罪也不轻。” 顾景尧声音冷沉，寒意森森道。 周身正气将赵飞平压得死死的。 “吴瑞凯，把他揪到派出所去。” 人群中的吴瑞凯立马出现，走过来抓赵飞平。 赵飞平这才感觉顾景尧已经动真格，要抓他去派出所。 “不是，静雅，咱们小打小闹，又是同事，你有必要搞得这么绝吗？我爸若知道，是因为你的原因把我抓进去，你以后日子也不好过。” 徐静雅也惊讶，羞恼看着赵飞平，道，“你已经被抓住了，还在妄想什么？” 赵飞平难以置信地看着徐静雅，完全不相信她真这么绝情。 “静雅，你受伤了。我先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晚点再陪你去局里。” 顾景尧走到徐静雅身边，低头温和地关心道。 徐静雅将身体往一边一别，哭得泪眼汪汪，水雾盈满眼眶，负气地道，“我要你陪什么陪？你不是说了，以后让我不要缠着你？” “你话都说那么明白了，你还管我闲事做什么？” “让我被人欺负，让我腿瘸。我死了，都和你没关系。” 顾景尧蹲在她身边，神色很难看。 有难过，有愧疚。 “静雅，你的腿上次受伤了，这次必须得去看。若留下后遗症，就很麻烦。” “那也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你都骂我没边界感了，我还粘着你不成？” 徐静雅气恼的道。 围观的人一听，就立马听出来两人对话中的内味。 这女同志在和眼前这男同志生气、撒娇呢。 “既然你不需要我送你去医院，那我走了。” 顾景尧眉头微微蹙了蹙，起身准备离开。 “……”徐静雅立马急了，一把抹眼泪，一边气呼呼的道，“顾景尧你给我站住，我生气说你两句，你就真走？要不是昨天你惹我生气，我今天怎么可能让那王八蛋有可乘之机？” “我脚痛，除非你背我，我才去医院。”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徐静雅气鼓鼓模样里都是娇羞。 “顾景尧，你儿子你都没背过。” 人群中，林默然清冷声音响起。 顾景尧心好似被狠狠捶了一下，一转头，就看到顾泉喆那双委屈巴巴的大眼睛，大眼睛里有期盼，有等待…… 徐静雅见势不妙，拐着脚立马往前走。 还没走两步，她重重摔在了地上。 顾景尧神色焦急，道，“默然，我先送静雅去医院。喆喆，乖，听妈妈话。” 说完，他立刻走到徐静雅身边，背起徐静雅往医院方向走。 他去的也是解放军总院，林默然抱着顾泉喆有些麻木地走在他们后面。 目光落在徐静雅身上那一瞬间，徐静雅蓦地转身，眼眸得意、嘴角微扬看着她和顾泉喆。 那笑容格外嘚瑟，格外挑衅。 “……”林默然恨不得踹顾景尧几脚。 只要遇到徐静雅，他眼中就不会有他们母子。 徐静雅只要随便勾勾手指，他就会想狗一样摇着尾巴跑过去。 亏她差点相信他真会陪她带孩子来看病。 顾景尧背着徐静雅去了急诊，林默然带着顾泉喆去了专科门诊。 医生给顾泉喆诊查的时候，顾泉喆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劲儿往林默然怀里钻。 “喆喆，只是检查，不痛的。医生叔叔现在不打针，也不给你吃药。” “我的喆喆最勇敢，最坚强的，是不是？我们是男子汉，男子汉不怕困难，没什么可以打倒我们的。” 林默然柔声安抚他。 顾泉喆小脸蛋紧绷，声音哽咽，一抽一抽地道，“可是男子汉为什么说话不算数？他不是英雄吗？他说好陪我检查的，可他又食言了。妈妈，喆喆是不是真的很不讨人喜欢？” “喆喆之前还和胖虎炫耀他。可他又丢下喆喆了。” 林默然心如刀绞，难受得不行。 第68章 自始至终没有他们 “喆喆，你还小。但有件事，妈妈需要你知道，有些人可能只是你人生的过客。” “上次妈妈和你说了，被爱的前提，是自尊自爱。咱不能因为他没来，就不坚强，就放弃自己。你永远都是你自己的，和别人无关。他若爱你，那是锦上添花，他不爱你，咱们也要茁壮成长。” “我们要变强大，不是因为有他的爱，是因为我们本身就是强大的人。知道吗？” “咱们不因别人的意志和做法，影响自己，咱们就成功了。” 林默然和顾泉喆认真地说人生哲理。 自然，这些人生哲理对现在还不到五岁的顾泉喆来说，如同天书，他根本就听不懂，即便听懂了，也理解不了。 可还是得说。 谁都不希望自己人生的第一堂关于爱与不爱的素材来自自己最亲的人，可真出现了这种情况了，也没办法，只能坦然面对。 她看清了顾景尧和徐静雅，可顾泉喆看不懂。 作为母亲，让他早点认清现实，不是一件坏事。 “妈妈，你的意思是，他其实并不爱我？” 顾泉喆泪眼汪汪地问。 林默然心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痛得她有些呼吸不过来。 孩子虽小，却抓住了重点。 “喆喆，妈妈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妈妈一定是爱你的。” “我知道。妈妈也给我买漂亮衣服，漂亮鞋子，给我吃很多好吃的。胖虎可羡慕了。” 顾泉喆低头闷闷的道。 “妈妈，我这次是真生气了，我再也不会理他的。” 顾泉喆小手紧握拳头，咬着牙齿恨恨地道。 “咳咳……”身后突然响起一记的熟悉的声音，顾泉喆一转头，就看到站在他身后的顾景尧。 他高高大大，好似一座山一样站在他身后，巍峨威武，漆黑眼眸带着眸中抓包成功的笑意冲他笑。 顾泉喆大眼睛沉沉瞪他一眼，一点都没被他听到话的窘迫，哼的一声道，“不理的人就是你。我不怕被你听到！” “……”顾景尧哂笑一下，眉头微蹙，这小孩气性可真大。 不过他没觉得有什么，孩子都有孩子气，过了这一段就好了。 “默然，孩子我来抱。” 顾景尧伸手。 林默然冷瞥他一眼，用他抱过背过徐静雅的手来抱顾泉喆？ “我嫌脏！顾同志日理万机，你还是去好好陪好你的女兄弟，陪好你战友的未婚妻。” 林默然冷冷道。 “默然，你不能好好说话吗？静雅那边，我把她交给急诊科医生，就即刻赶过来了。” 顾景尧声音微带寒霜的道。 “你这么着急赶过来，我还要感谢你，对吧？顾景尧，我昨晚已经请求你了，你要照顾你的女兄弟，我不阻拦，只希望你能离我们远点就好。” “默然，你不能这样蛮横无理。人家受伤了，我总不能当做压根没看见一眼不管。” “呵呵。”林默然轻笑一声，她若没看到徐静雅那挑衅又得意的笑脸，她会反省自己，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小肚鸡肠，可偏偏，她看到了。 应该说，徐静雅故意让她看到的。 顾景尧在部队不是兵王吗？不是拥有超人的侦查力么？ 一回来，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顾景尧，你心盲眼瞎。不过也对，被爱情蒙蔽双眼的人，又怎么能看清楚对方的本质？” “我当初也一样，猪油蒙了心，所以现在得自己承担因果。” 林默然特别不客气地骂道。 顾景尧噤声。 眉头一直深蹙，紧紧跟在林默然身后。 “孩子检查结果出来了，先天性心脏房间隔缺损，之前医生怎么说的？” “孩子出生后没多久就查了出来，当时医生说，可以等孩子长几年，说不定自然长愈。三岁后，他这情况没好转，医生建议动手术，可孩子抵抗力一直很弱，经常生病，一直没做手术。” “运气好的，确实不用治疗就能愈合。但你们家孩子这个，不仅仅是房间隔缺损，他这还有一点点畸形，必须要手术。” “畸形”两个字好似一记重雷一样砸在她头顶，心脏手术风险本来就很高，现在难度又增加了。 “医生，这个手术成功率如何？” “京都这边，做过这个手术的医生不多。魔都那边手术经验丰富的医生相对多一点，你这边若愿意做手术，我们这边可以安排最好的医生。” 医生非常坦诚地道。 林默然心一点点坠落，她感觉自己好似踩在钢丝上。 现在让孩子入院做手术，可现在做的手术不是最有经验的，她只有一个孩子，她经不起手术失败的打击。 可现在不安排孩子做手术，孩子越来越大，危险就越来越大。 “医生，魔都哪个医生做这个手术最有经验，你这边方便告诉我吗？” 林默然小心翼翼的问。 “换一般的人，在我面前问其他医生，我肯定不高兴。但你是沈同志的朋友，我给你写个联系方式。” “你准备去的时候，可以提前告诉我，我给你介绍一下。” 林默然感动得双眼盈眶，一个劲儿说谢谢。 去魔都不算什么，对她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 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只要能治好顾泉喆，她都不带怕的。 顾景尧站在林默然身后，整个人有些麻木。 看着林默然抱着顾泉喆走出医生诊室的背影，心好似被某些东西重重捶了一下。 这东西的力度又沉又重，比他重伤时候，给他的感觉还要双腿发力、发软。 “默然，孩子病情这么重，我回来这么久？你为什么未曾和我谈起过半分？” 回家后，顾景尧走到外头准备晚饭的林默然身边，神色沉抑地问。 林默然洗菜的手停了下来，转头，声音轻轻的问，“你问过吗？” “你关心我们吗？” “你天天住我们家。你还天天带着泉喆睡。” 两个反问句，两个描述句，将顾景尧问得哑口无言。 林默然甚至不知道他为何能问出这种话，他但凡多看他们一眼，多关心一下顾泉喆，多观察一下她给顾泉喆的饮食，就发现他们的孩子和其他孩子不一样。 可他，没有。 他眼中，从始至终没有他们。 第69章 夜不归宿 “你一个人带孩子，生活不容易，我能体谅。” 顾景尧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手足无措。 他自诩自己一直遵守对林默然爷爷的嘱托，哪怕林默然生的孩子不是他，他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呆在她身边，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好。 可实际上，他对他们的困难和面临的境况一无所知。 林默然说得对，这种事，哪怕林默然不说，他但凡对他们的关心多一点，一定能发现顾泉喆的不正常。 他第一次带顾泉喆玩弹弓，分明发觉顾泉喆比其他小孩要更瘦弱，身体更无力，他甚至还看她火急火燎地带顾泉喆去医院。 可他一点都没往这上面想，一直以为只是孩子体弱多病。 “只是刚才静雅受伤很严重，我……” 林默然将手里的青菜狠狠往脸盆里一扔，水溅出来，满满溅了一地。 顾景尧立马闭上嘴巴，林默然生气了，她很生气。 “顾景尧，麻烦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徐静雅这三个字。我心眼小，我心胸狭窄，我看不得现在还是我男人的人，心里想的是她，嘴里说的是她。你若还想站我面前，请你闭上你那只有徐静雅的嘴。” 林默然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很丑陋，很狰狞，很歇斯底里，像泼妇，可她又能怎样？ 她感觉自己都要被顾景尧这无辜且觉得自己很有情义的模样逼疯了。 顾景尧沉默不语，许久之后，他缓缓开口，“默然，我理解你。” 林默然无语看着他，冷不丁笑了一声，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继续洗菜。 他理解，但他不会改。 哪怕他知道自己这做法很伤害她和孩子，他也不会改。 有些人的原则只对特定的人开放，如同只会无限纵容的徐静雅的顾景尧。 “顾景尧，我们家的吃得很清淡，你自便吧。” 林默然端菜进屋子之前，声音毫无温度毫无情绪地和顾景尧道。 “好。” 顾景尧知道她在下逐客令，深深看了一眼屋子里林默然母子，迈着大步走了。 他直接回了单位。 刚坐下，还在加班的吴瑞凯便敲门进来。 “领导，汇报一点事。” “进来，刚好要问一下你。下午赵飞平那事，派出所那边怎么样了？” 一提这事吴瑞凯就恼火，道，“我要汇报的就是这个事，赵飞平已经被他父亲接走了。他父亲带着徐静雅同志来的派出所，徐静雅同志当着派出所同志的面说，她和赵飞平只是小争执，说他们私了就好。” “她没出示伤病证明，自己愿意谅解，派出所这边肯定愿意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事人双方愿意自己处理，正合他们心意。” 顾景尧听得眉头蹙起。 “徐静雅同志亲自同意说不追究后，还跑我面前来哭，说工厂厂长都找她说情，她以后还要在食品厂工作，不敢得罪赵家人，只能同意。” “我说，他们若敢压迫你，威胁你，欺负你，直接报警，我们会给你解决。她哭唧唧道，她不想麻烦我们。说其实也就一点小伤，不是什么大事，退一步海阔天空。” “领导，我觉得这个同志一点都不坦诚。事情发生之后，她要死要活，这真将犯人抓进去，我们前脚将人关进拘留所，她后脚就来出谅解。折合着咱们，都在多管闲事？” “她都敢当街砍人，还怕被人使绊子？她这若不松口，咬死赵飞平，咱不说像几年前那样枪毙赵飞平，关他好几年肯定没问题，当街欺辱妇女，非礼妇女，判起来没一点轻的。赵飞平那厂长父亲哪敢使绊子，他求着她还来不及。” 吴瑞凯义愤填膺地道，觉得徐静雅浪费他们一番好意。 “或者，这徐静雅同志和赵飞平关系本就不一般。徐静雅同志有把柄在他们手里，她不敢闹大，所以搞这种雷电大雨点小的声势。” 说着说着，吴瑞凯感觉顾景尧神色不太对，越来越阴沉，他声音越变越小，赶紧改口，“不过女同志工作就不容易……她可能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瑞凯同志，咱们办案最忌讳的就是带入自己的情绪，不管什么事，咱们都要实事求是。” 顾景尧开口。 “是，是，受教了。” 吴瑞凯赶紧点头。 “对了，你和咱们单位系统里的医生熟悉吗？”顾景尧问。 吴瑞凯瞬间警觉，问，“领导，是泉宝身体又严重了吗？” 顾景尧抬眸，问，“你怎么知道我家泉宝病了？你嫂子告诉你的吗？” “那就是我说对了？”吴瑞凯深沉地道，“我和嫂子才接触几次，她怎么可能告诉我这种事。但一看泉宝比其他孩子都瘦小的模样，我大概就猜到了。” “只是因为瘦小？” “还因为泉宝乖巧啊，其他孩子这个年纪，都和撒野，各种调皮捣蛋，泉宝都乖乖的，自己吃饭，自己去陈阿婆家，不吵也不闹。这样的孩子，要么父母不在家，不敢撒野，要么就是自己从小就吃了很多苦。” 顾景尧听完之后沉默了。 吴瑞凯都能发现顾泉喆身体不好，他却完全没发现。 对比下来，他确实很疏忽。 “不过领导你别着急，不管什么病，咱们这边的医生资源还挺多的。” “魔都那边的专门做幼儿心脏手术的医生呢？” “太巧了，我之前导师还真认识一个。” 顾景尧瞬间提起精神，道，“能介绍给我吗？” “当然可以！” “咱们现在可以去拜访一下你的导师吗？”顾景尧迫不及待地问。 “啊？现在？” * 林默然带顾泉喆吃完饭之后，再三犹豫后，决定三天后去魔都。 孩子得病耽误不得。 治疗，孩子有可能活下来，痊愈健康地活着。 不治疗，就只有一个结果。 顾景尧到底是他父亲，她还是想和他商量，或者告知他一声，却没想到，平时不管和她如何吵都会回来的顾景尧，晚上没回来了。 第70章 送去精神病院吧 “默然，听说你明天要带泉喆去上海做手术？” “能让他长这么大已经不错了，我早就打听过了，这种心脏病的孩子，根本就救不活。心脏做手术，那就要开膛剖腹，这活生生……想想可怕得慌。” “我觉得，你还是别去了。你看，去魔都那边车费多贵，做手术肯定更贵。你何苦给自己背负上如此沉重的债务呢？你有这钱，好好存着不行吗？” 听到林默然要带顾泉喆去魔都做手术的事，赵素梅好似猫闻到腥味一样，急哄哄跑过来。 “我的钱，我爱怎么花就这么花。” 林默然态度冷漠的道。 眼眸冰冷地看着她。 大概是上次她朝她左右开弓后，她多少有些顾忌，这次说话没那么直白，温婉了一些。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这么轴？你非要闹个人财两空，就心甘情愿了。” “如果有一天，你生重病，要死不活的，要去医院治病，我是不是也要去劝一下，别浪费钱了，根本救不活的。” 林默然反问。 “林默然，你什么意思？你咒我生重病？” 赵素梅跳起来，激动地反问。 “我只是假设。人这一生都有因果，你一拜自己儿子，二咒孙子救不活，你这种黑心眼的人，以后你会变成什么样？谁知道呢？” 赵素梅咬牙气愤看着她。 “你这都要去魔都了，顾泉喆这做手术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让你大姑姐帮你看店呗。” 林默然淡淡看赵素梅一眼，赵素梅的诉求从来都没变过，一想从她这抠钱，二想从她这搞工作。 她微微有些不明白的是，她在她这不知吃了多少吃亏，只要她不给她机会，她从来就没赢过，她怎么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她。 “大姑姐打眼的那个瓷瓶的钱，你给补上了？” 林默然眸光锁在赵素梅身上，赵素梅被她这如炬一般的视线的有些慌。 “您这就不公平了，你给大姑姐摆平了八十块，那你得给我们，给顾建军八十块。” “……” 最后赵素梅是哭着走的。 她打不赢赵素梅，也说不过林默然，更害怕林默然有没有给她挖坑。 哭着哭着，她哭到了顾景尧单位。 坐在顾景尧面前，哭得憋屈，哭得极为不甘。 “景尧，你说说，她咒我生重病，这女人怎么这么歹毒呢？” “这事你不为我做主，我今天就不离开你单位。” 顾景尧眉眼冷淡看着赵素梅，自从他看到林默然和赵素梅吵架几次后，他比谁都清楚，林默然能说这种狠话，绝对是赵素梅自己是先凑上去，故意挑衅她。 “据我所知，别人如果不惹默然，她不会无端咒骂或者打骂别人。” “你的意思是，我冤枉她？顾景尧，你缺心眼是不是，她给你戴绿帽，你还护着她。你是谁养大的？你做人怎么能这么没良心？” 顾景尧眉心突突地跳，心头憋得很。 换其他的人，他早就是神色冷厉将她赶出去了，可她不是别人，她是他母亲。 在自己没回来之前，他一直以为所有父母都疼爱自己子女的，可这短短时间里，他就明白了一些道理，有些父母是真不爱自己孩子的。 “或者这样，我让人把林默然抓过来，你们两个对质？” 顾景尧提议道。 赵素梅眼神闪烁。 他现在都不信她，林默然若真来了，他只会偏向林默然，更不信。 顾景尧嘴角微勾，眼眸更冷。 “她要带孩子，那么忙。这点小事，算了，我吃点亏就吃点亏。”赵素梅眼睛叽里咕噜道，“这件事，我就原谅你们了。那我问你，你弟弟的工作，你什么时候安排一下？” “我没答应过给建军安排工作。所有工作都是街道安排下来的，只要符合条件，都可以有工作。建军现在这情况，我建议他找个师傅学一门技术，或者多读点书，提高一下学历，有技能了，有学历了，工作自然来。” 顾景尧态度非常认真地道。 “顾景尧，你不想帮忙就直说。你成家之后，这个心就在也不在咱们老顾家了。你们很不得了，宁愿把工作给别人也不给自己人。顾景尧，你若真要逼我，那我就闹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们是多没良心，多薄情寡义！” “顾建军之前本有工作的，后来怎么没得，你们心里没点数？现在在家里浪荡好几年后，你们开始着急，开始着急，那就走正道，找我，我也变不出工作来。” 顾景尧没参军之前，通过自己的努力，正式入职钢铁厂，参军后，他让工厂保留这份工作三年，等顾建军成年后，他将这保留的工作给了顾建军，结果当时顾建军染上赌赢，输的一塌糊涂，后来为了还赌债，他将这工作，给了债主抵债。 没工作之后，顾建军更加游手好闲。 顾景尧声色俱厉的道，“你这样护着、宠着顾建军，是害了他。这后果是谁造成的，谁买单。你找我没用。” 赵素梅走出顾景尧办公室，一屁股坐在单位其他同事中央，嚎哭起来，“顾景尧，你这个天杀的，不管姐姐弟弟，不管我和你父亲，你媳妇骂我，打我，你视而不见，我白养你了，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单位其他同事看到赵素梅这模样，都惊呆了。 顾景尧是他们领导，他们怎么都没想到领导母亲是这样一个人，泼辣，蛮不讲理，不给领导一点面子。 “顾景尧，你不给我解决这个问题，我就坐这，再也不起来了。” 顾景尧脸色漆黑如锅底。 赵素梅上次跪了他，膈应他一身。 这次大闹他单位，让他面子里子都丢光。 看着蛮不讲理的赵素梅，顾景尧有些想念林默然。 对付赵素梅这种人，还真得林默然来才好。 “吴瑞凯，我母亲神经有些不正常，经常会间歇性发疯。她大闹单位，妨碍公务，你拿手铐给她拷起来，送她去精神病院。开单位车去。” 顾景尧眼眸淡漠地看着赵素梅，内心波涛拍岸，面上却没任何表情的道。 吴瑞凯立马行动起来。 “吴同志，这啥情况呢？” 吴瑞凯和几位同志带着赵素梅刚走出单位，便遇到拎着食盒的徐静雅。 赵素梅是真没想到顾景尧会动真格，说用手铐拷她，就真用手铐拷她，更没想到他会安排他们单位的车，真送她去精神病院。 她想挣扎，可这些年轻人个个身强体壮，她根本挣脱不了。 “静雅，误会，一切都是误会，你和景尧关系好，你去帮我和景尧说。我以后再也不要求他回顾家，再也不希望他能帮顾家人了。” 徐静雅无语地看着赵素梅，这老女人，定做了很过分的事，才让顾景尧不顾情面的送她去精神病院。 但看在她还有点用的份上，她眼神里都是难以置信和心疼，“伯母，你先别着急。吴同志，你等等我，我马上去找顾同志。” “你可以找我们领导，但我们的车不能停。徐同志，再见。” 吴瑞凯铁面无私地道。 徐静雅恼火地跺跺脚，这个小小的吴瑞凯竟然这么不给她面子！ 看她等会在顾景尧面前怎么参他一本！ 第71章 我请来飞刀医生了 办公室里，顾景尧坐在办公桌前，眸色冷沉得很。 赵素梅这一闹，单位里少不了被人议论一番。 但这都不是他担心的，他只觉得心寒。 “景尧，这几个晚上，我经过你们单位的时候，看到你办公室灯亮着。我怕打扰你，一直没来，今天我熬了一些莲子银耳粥，我在下面徘徊了好久，最后鼓起勇气走了上来。” 徐静雅上次来单位，被顾景尧冷着脸接待后，再次来单位后，小心翼翼的道。 “静雅，我们单位不接受人民群众的一针一线。” 顾景尧声音没什么温度的道。 “景尧，你还要和我这样见外吗？前几天要不是你出现，我都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我这莲子银耳粥，根本不值钱。你若真不要，那我现在就去定个锦旗来。” 徐静雅双眸俏生生看着他。 那天顾景尧不顾一切来救她的时候，她在他心中有着不可取代的位置。 接下来，不管他对她如何冷漠，她都要粘着他。 “景尧，我这伤口明天要去拆线，你可以陪我去吗？当初缝针的时候，我差点痛晕过去。医生说拆线也很痛，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很怕痛。” 徐静雅话还没说完，就开始泪眼汪汪，“上次我缝针你都没陪我，拆线的时候，陪我一下好吗？看到你，我就觉得没那疼了。” 上辈子的明天，林默然带顾泉喆去魔都治病，顾景尧也去了魔都。 回来后，他们两个感情好了一些。 这辈子，她不允许他们在因为顾泉喆搞在一起，她一定要拖住顾景尧。 “静雅，拆线没任何危险。我明日还有其他的安排。” 顾景尧委婉拒绝。 “那好吧。其实我心里很知道，我要体谅你，要理解你，你们这工作很忙，没时间陪我。可我这心里，却还是很没出息的觉得很失落。我甚至能感觉到我明天的孤独。” 顾景尧无动于衷。 徐静雅有时候真觉得顾景尧油盐不进，她泪眼盈眶了、楚楚可怜了，他不为所动；她宽容大度了，他也无动于衷；她吵她闹了，他则转身就走。 说他心里没她吧，直到她有危险，他第一个冲过来。 说他心里有她吧，他完全不会因为她有情绪波动。 “景尧，你就当是替泽晟陪我好不好？这次以后，我一定不会再来打扰你。” 徐静雅使出杀手锏。 顾景尧神色果然有些松动。 徐静雅趁热打铁道，“我刚看到阿姨被带走了，她是犯了什么错吗？景尧，她毕竟是你母亲，是养大你的人啊……” 顾景尧脸色蓦地下沉，道，“徐同志，你这边还有其他事吗？没事的话，就请回吧。” 徐静雅双眸挂着眼珠，委屈且脆弱地问，“景尧，又怎么了？你怎么对我这么说话？” “道不同不相为谋。” 徐静雅怔怔看着他，折合着她为赵素梅说情，又说错了？ “你觉得林默然那种话不投机就直接扇巴掌的人，更和你志同道合？”徐静雅恨恨地看着他，不服气的道，“你若喜欢泼妇，我也可以变成泼妇。可你不觉得这会让你很丢脸吗？” 难以想象，以后顾景尧平步青云后，成为勋贵后，她撒泼会在社会上产生什么反应。 她时刻以高官夫人的形象影响自己，却没想到顾景尧根本不在乎她的修养和优雅。 “静雅，你还有什么事吗？我有些重要的事要处理。” 顾景尧再次下逐客令。 徐静雅不想走，可更不想被赶走。 毕竟他一说重要的事，那就代表保密。 有些事，哪怕最亲最近的人，都不允许知道的。 徐静雅一走，顾景尧立马给吴瑞凯导师那边打电话。 那边传来急促又激动的声音，“顾同志，我刚准备给你回信息，好消息，你之前说的那医生，来京都飞刀了，我和他提起你家孩子的事，他说可以加一台手术。” “这样，你们就不用去魔都了。” 顾景尧开心地站了起来，“真是太谢谢了。” “这医生手术的地方是在人民医院，你们这边早点安排。” “好。” 顾景尧拿起自己外套，和单位同事打了声招呼，脚步急促且欢快地迈了出去。 这感觉，比他拿部队奖励还要激动，还要让他开心。 * 家里。 林默然正在收拾去魔都的衣服。 顾景尧不回家，她没打算去找他。 人会爱屋及乌，也会因为讨厌一个人而讨厌这个人身边的一切。 他不喜欢她，也不喜欢顾泉喆。 他虽住在家里，可更多是为了承诺。 所以，就这样吧。 她相信她孩子能闯过这个难关。 “林同志，你的电话。医院来的，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大院传达室大爷大声喊林默然。 林默然赶紧走过去。 “喂，默然，是我。” 这声音一出来，林默然立马想挂电话。 那边赶紧着急说下一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魔都心脏外科神刀手医生来我们医院飞刀了。我请求他，多加一台手术。” “……” 第72章 脏东西，脏手! 林默然第一感觉就是：不信。 她根本不信孙清明有这么好的人脉，也不信他这么好心。 “默然，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和我说，以前我在你们村做知青的时候，就是医生，我回城已经五年了，经过这些年的努力，我现在医术并不差。” “只是我没想到，你会去解放军总院去。你去了解放军总院又有什么用，人家飞刀医生最后手术的地方是我们人民医院。” 苏清明抱怨中带着失望、好似她去解放军总院给孩子看病是背叛他一样的道。 他确实很失望，之前在礼县的时候，林默然是真喜欢他，不管有什么好吃的就给他做，给他送，家里有什么事都会和他分享，遇到事情，她会征求他的意见。 她围着他团团转，可现在，她知道顾泉喆主治医生变成他后，她宁愿选择换医院，也不见他。 一个女人怎么能绝情成这个样子？ “孙清明，我没经历和你说的有的没的。你别耽误我。人飞刀医生只会往医疗条件更贫瘠的地方去，怎么可能来京都？” 林默然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很恼火。 孙清明这样骗她有什么意义？ 不管医疗还是教育，京都都比其他地方要好很多。 医生没理由飞过来，他若说这医生是来指导工作，她反而更相信一些。 “默然，你咋这么执拗？这么重要的事，我会和你开玩笑吗？你若不信，那我告诉你，这次的飞刀医生叫陈思华，魔都人民医院的，前段时间还有关于他的报道。” “而且谁说飞刀医生不能来京都，心外科手术京都这边比不上魔都的，魔都那边过来的医生，这样称呼是没毛病的。” “陈思华”这三个字从孙清明嘴里一说出来，林默然立马愣住，而后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解放军总院的医生给她留的医生名字就是这个！ “默然……” 孙清明喊林默然，林默然根本听不见他后面说的内容，道，“孙清明，我先挂电话。再见。” 孙清明整一个懵住，这么好的事告诉林默然，林默然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更没一点激动兴奋劲。 不行，他一定要让她相信。 挂断孙清明电话后，她立马给解放军总院、给顾泉喆看病的医生打了个电话。 “林同志，你好。今天傍晚就想给你打电话的，一直在忙事，耽搁了。我给你介绍的陈思华医生，今天给我电话，他明天来京都。只是他去做手术的医院是人民医院，我提前和人民医院那边的医生说了，后天安排给你家孩子做手术，你这边不用去魔都了。” “人民医院那边的医生会通知你们。你们明天赶紧去办理住院。” 林默然狂喜，如果说孙清明说的话，让她怀疑，那这个医生的话，则是定心丸。 太好了！ 人家医生来京都，那顾泉喆就可以免除舟车劳顿。 她要打电话告诉沈浩洋，顺便谢谢他。 要不是他给她介绍解放军总院的医生，这医生就不会给她介绍经验丰富的魔都心外科医生，她就不会碰上这样的好事。 沈浩洋那边知道医生直飞京都，人民医院这边已经提前安排顾泉喆手术的事后，特别高兴，“默然，后天我推掉所有事，喆喆手术这种事，我必须要陪他。” 林默然感激，“谢谢，喆喆若知道你来，肯定会高兴。” 挂掉沈浩洋电话后，林默然回了自己屋里。 “喆喆，妈妈和你说一件事，咱们不用去魔都了。那医生来京都了。” 林默然第一时间告诉顾泉喆这个消息。 顾泉喆对自己去哪手术没态度的概念，但看到林默然很高兴，他很高兴，“医生为什么会来京都？” 林默然一愣，而后道，“因为他知道喆喆生病了，所以医生专程跑一趟。看吧，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孩子，知道你生病了，医生亲自坐车过来给你手术。” “喆喆这么重要，这么多人帮你，所以喆喆一定会好的。我们一起努力赶走可恶的病魔，好不好？” 顾泉喆点头，然后问，“除了妈妈，还有谁，陪我们一起赶恶魔呀？” “浩洋叔叔，浩洋叔叔说他会来陪你。你只管坚强，努力向上，剩下的交给我们大人。好不好？” 顾泉喆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放空，而后他用力点了点头。 他其实依然有所期盼，可他不敢了。 怕自己失望。 “默然在家吗？” 外头传来一记熟悉的声音。 林默然打开房门，门口孙清明站着。 “孙医生，你好！” 喆喆手术要在人民医院那边做，孙清明是这一块的医生。 纵使之前觉得他再恶心，林默然也特别客气，道，“这么晚了……” “这么晚了，我过来，是专门和你说一下，孩子后天手术的事。” 孙清明走进林默然房间，林默然和多年前几乎没什么改变，她喜欢清雅的瓶瓶罐罐，喜欢将钱币串成一串，挂在墙上。 以前在礼县的时候，他听说过林默然爷爷以前是铲地皮的，非常不光鲜，别人面前他什么都不说，可内心深处直面自己的时候，他承认当时他不愿和林默然交往的最大原因是：林默然家的成分。 他害怕被他们家连累。 可没想到，这还没过几年，改革开放了，各种成分之类的东西，宽松了很多，不会像之前那样，禁锢和遏制人发展。 他更没想到，林默然这祖传的赏宝技术，一个瓶子，她一转手就是赚好几千。 林默然以前在农村的时候，表面上很清贫，实际上，她的吃穿用度都不差，其他的不说，别人还在为粮食发愁的时候，她家可以顿顿有荤菜，鸡鸭鱼肉各种轮番换着吃。 林默然从来都不缺钱，甚至她赚钱的能力，还特别好。 “还不信我的话吗？” 孙清明皱眉反问。 “你都亲自过来了，我再不信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孙清明态度一下愉悦起来，幸好他亲自跑了一趟。 这跑一趟是有用的。 “默然，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孩子的事，我一直放在心上。知道医生来京都后，我第一时间联系陈医生，让他无论如何一定要给泉喆安排一台手术，幸好之前我和他有接触过，他听到我这要求后，想尽办法，终于抽出时间来做这个手术。” “为了这孩子，我费好大劲了。” 孙清明说的曲折充满艰辛。 林默然听完之后恨不得直接翻他一个白眼，孙清明真会贴金。 要不是她给解放军总院医生打电话确认，还真信了他。 明明是解放军总院这边听到消息后，请求陈医生帮忙做一台手术，陈医生同意了，因为陈医生做手术的病人都在人民医院，她孩子之前也一直在人民医院看病，所以安排顾泉喆手术也在人民医院。 孙清明不过是半路接手的主治医生，将所有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他要脸不要脸？ 这种虚伪的人，怎么混上主治医生这个职位的？ “孩子的事，以后还请徐医生多多关照。”林默然压住内心的恶心，和他客气地道。 “默然，你这就见外了。”孙清明双眸炙热看着林默然，伸手就想握林默然手。 林默然非常警觉，看到他有些手多，立马往后退一步，转身抱起顾泉喆，道，“这会不热了，我得带孩子出去消消食。” 要不是接下来还得用到孙清明，林默然觉得自己会折断他的手。 脏东西！ 脏手！ 抱孩子刚出门，她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顾景尧。 顾景尧手上挽着一件薄外套，身姿挺拔立于的昏暗灯光下，眸色平静的看着她和孩子，继而他眼眸落在跟在他们身后的孙清明身上。 第73章 成全他做爹的责任和义务 孙清明看到顾景尧的时候，下意识往后微微退了一步。 他只见过他两次，可只要一和他对视，他就很心虚。 顾景尧身上有一种强大的气场，让所有人不敢对他的人和物有过多的觊觎，就是那种多想一下，都很罪过的感觉。 “顾同志，医院来了飞刀医生，在我尽力争取下，医生答应多加一台手术，刚好可以给孩子做手术。” 孙清明解释，“刚好路过你们家，我亲自进来通知一下默然。” 顾景尧眉头蹙了蹙，漆黑眸底多了些鄙夷，这飞刀医生是他找了吴瑞凯导师，导师和医生有交情，托导师拜托医生多加一台手术，最后才加上来的。 孙清明在这之前，和这医生都没接触过，他怎么争取的？ 他越加怀疑，当初林默然是怎么看上他的。 这货虽然虚伪，但到底是关心林默然和孩子的。 但在他没处理好他婚姻的时候，他休想多靠近林默然半点。 “谢谢！孙医生如果没什么事，天色已晚，你早点回家吧，让家里妻儿等久就不好了。” 顾景尧眸光一如既往冰冷、声音清冷的道。 这好似安排他、高人一等的话语听得孙清明心里非常不舒服，他憋得脸微青，忍着怒气道，“再见！” 他是能救他孩子的人，他对他态度竟然这么差。 孙清明一转头，眼眸立马阴鸷起来。 只要时间一到，他就会让他知道错字怎么写！ 林默然带顾泉喆在外面走了一圈后在回来发现顾景尧还在家里。 地铺已经打开。 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和往常一样盘坐在地铺上。 林默然这次很平静，也很冷静。 换以前，她会赶他出去。 可现在想想，他来他们家之后，一直都很规矩，对她更没半点企图。 就当自己养了条看家狗。 毕竟有他在，之前街道上经常莫名其妙凑上来的男人都不见了。 至于他丢下他们的事，就当他发情了。 狗狗发情，她能管什么？ 发完后，这不自己回来了。 一直纠结的心绪一下豁然开朗，林默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天才。 “喆喆，来我这睡吗？我用衣服折了一个非常舒服的枕头。” 顾景尧抬眸，神色和悦的和坐在床上的顾泉喆道。 顾泉喆抬眸看了他一眼，大眼睛里都是怨气，而后小身体一转，不理他。 “……”顾景尧不死心，继续道，“喆喆，我这有瓜子和奶糖，特地给你买的。还有你喜欢的苹果。” 瓜子和奶糖、苹果是他回来的时候，特地在百货公司买的。 上次顾泉喆看到这些东西，开心得不行。 却不想顾泉喆立马倒床上，背对着他。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被那点奶糖和瓜子就哄好。 他不原谅他。 现在不会。 以后也不会。 “……”顾景尧没想到这小孩气性这么大，这小脾气真和林默然一模一样。 小气包，还哄不好。 “默然……” 顾景尧轻轻唤林默然。 林默然眼眸毫无情绪、冰冷看他一眼，也和顾泉喆一样，倒床就睡。 她不想和他说话，更不好奇他想的说的是什么。 顾景尧觉得屋子里气氛压抑，躺在地铺上，看着床上的母子。 他们都不理他。 可偏偏在他们身边，他最安心。 没一会儿，屋子里就传出大人孩子发出的均匀的呼吸声。 顾景尧以为自己会彻夜难眠，没想到一听到林默然母子的呼吸声后，没过多久自己就起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默然起来的时候，又没看到顾景尧。 外面没有顾景尧的身影，却看到桌上放着热腾腾的包子和皮蛋瘦肉粥。 包子上面的防尘罩上，放着一张纸条和一个存折。 “默然，今天单位要召开重要会议，没法和你一起送孩子住院，处理完事后，我会尽量赶过来。存折的钱你拿着，给孩子做手术用。密码你生日。” 林默然看完纸条后，拿起存折。 存折上显示的金额有三千元。 不是三十，不是三百，是三千元。 在工人工资三四十块的这个年代，想存够三千元，十年起步。 林默然瞬间感觉得沉甸甸，最让她内心触动的是，他存折的密码是她的生日。 这么重要的东西，他设置的密码竟然不是他白月光的生日。 林默然拿起笔，写道，“谢谢心意。你没回来这些年，我们都用到了你的钱。这些钱，你自己留着吧。” 她不想用他的钱。 不想和他有过多的关系。 可一看身边好似小鹿一般迷漫看着她的顾泉喆，林默然撕掉了她回他的纸条。 孩子不是她一个人。 他心里没有他们母子两人，可顾泉喆他实打实的儿子。 为了孩子治病，她攒了大几千，顾景尧作为父亲，他不出力，他有出钱的觉悟，她为什么要拒绝？ 钱这么好的东西，不要，这不是争气，是宝气。 甚至她觉得，她应该培养顾景尧给顾泉喆花钱的习惯。 以后哪怕顾景尧和他白月光结婚后，也会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当然最关键的是，以后顾景尧百年后，属于她儿子的那一份继承权，他顾景尧必须给她儿留着。 想到这里，林默然没一点负担地拿起存折，住院要用钱的话，先用顾景尧的。 第74章 她一定要事做这么绝 徐静雅起了个大早，昨日去找顾景尧，顾景尧没给她确切的答复。 她得拦着顾景尧和林默然以前去魔都，感情的事，谁都赌不起。 他们两个之前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顾景尧回来后，他虽住林默然那，林默然对他爱理不理，且有她在中间周旋，两人关系非常差。 若真一起去了魔都，这孤男寡女，带着一个孩子，难保不日久生情。 她骑车去了林默然院子，看到林默然一个人在院子里忙碌，身边没有顾景尧。 顾景尧呢？ 徐静雅没上前问，而是直接去顾景尧单位。 顾景尧单位门口，刚好停了一辆车，吴瑞凯坐在驾驶位上，片刻后，顾景尧从单位大门里走出来，他穿着制服，正气凛然。 “景尧！” 徐静雅拐着腿走过来。 顾景尧这才想起徐静雅昨日和他说的事，道，“静雅，我这边公事忙。” 徐静雅练练摆手，笑容温柔，且善解人意的道，“没事。我是刚好经过你们单位，看到你就和打个招呼，我这一点小事，我自己能搞定。你工作要紧。” 只要他没陪林默然去魔都就可以了。 “那你……我安排一个人陪你去医院？” “不用，不用。这像什么话，只是拆线而已。” 徐静雅连连拒绝，非常懂事地道。 “那我走了。再见。” 顾景尧转身上了车，车很快驶出单位。 徐静雅目送顾景尧出任务的车离开，顾景尧现在穿的是制服，他若要去魔都，一定会还衣服，去魔都的火车只有九点半那一趟，他现在才出的任务，都用上车了，不可能一两个小时就回来。 他真被她留下来了。 徐静雅心情极好，踩着的单车去医院拆线。 虽没踩动一下单车踏板，脚就抽一半的痛，可这些和自己目的达到带来的愉悦感比起来，根本不算痛。 “徐同志，你好！” 半路上，徐静雅被两个身着西装的男人拦了下来。 徐静雅停下来，仔细打量这两个男人，男人带着一个公文包，看起来很斯文。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没见过这个男人。 “你们是？” “我们是律师。” 两人客气地和她道，“这里有个茶餐厅，咱们进去聊，要不了多少时间。” 徐静雅狐疑地看着他们，律师找她，她将最近发生的事细细想了一遍，她并没有违法犯纪。 这个年代，各项制度都不完善，极少有人会动用律师。 既然用了律师，这事她听了也要听，不听也要听。 徐静雅没害怕，她是重活一世的人，别人见律师来，吓得发抖，她只好奇，这律师找到底有什么事。 “看得出，你这边很赶时间，我这边长话短说。是这样的，三年前，你这边说想买房子，当时宋家江婷美同志看出你的窘迫，给了你一大笔钱，后来你买了房子，现在江同志委托我们前来询问，这笔钱，你什么时候还。” 律师言简意赅地问。 这的每个字，徐静雅都听明白了，可内容凑在一起，她有些不明白了。 “你们在说什么？欠钱？我什么时候欠江婷美钱了？” “那钱不是她的，是我未婚夫宋泽晟的，那是他牺牲后国家发的抚恤金！” 徐静雅激动地道。 她脸色通红，气得头顶冒青烟。 她一直都敬重江婷美，却没想到江婷美给她来这一招。 让她还钱！ 当时那钱，是她自己送过来的，说她乖，说她想好好疼她，说将她当自己闺女一样疼。 “这钱金额和宋泽晟同志的抚恤金金额是一样的，但江婷美同志说，她当时给你钱的时候，说的是，这钱你先用的，没有说钱是无偿赠与的。” “你和宋泽晟同志那时候是未婚夫妻，但还没结婚。法律上，你没有继承宋泽晟同志财产的权利，他无儿无女无妻子，他第一顺位继承人是他父母。这笔钱，你并没有权利拥有。” “不是无偿赠与，不是法律内承认的，那这钱，就肯定要还。” 律师据理力争道。 浓浓委屈感和背叛感涌上心头，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江婷美会来这一招。 当时给她钱的时候，江婷美说的却是这钱你先用着。 原来，她一直都对她设防，一直都留了一手。 这手段肮脏，恶心！ “那如果我没钱呢？” 徐静雅气恼地问。 律师神色平静地道，“如果真还不上，房子可以拍卖的。” “……”徐静雅气得牙痒痒，眸光里怒火燃烧，“她一定要将事做这么绝？” “我们只是依法律规定做事。” 律师冷静又平静的态度，让徐静雅狠狠咬了一下自己后牙槽。 宋家人怎么这么虚伪？ 嘴里全是仁义道德，一口一句喜欢她，当她是宋家亲孙女，支持她做的所有事，这才多少年，就露出本性了。 说好的给她买房的钱，竟然要她还。 她若从一开始说这钱要她还，她心里还好受点。 她现在从哪搞钱还钱？ 上次她还被骗了四百块。 现在她过得紧巴巴的，早餐都只熬了一点粥。 拍卖房子这种事，他们也说得出来，他们不知道她费了多大劲才买上的房吗？ 且这房子只要再放几年，价格就会翻几倍。 她不可能让她拍卖。 可她从哪去搞钱？ “我可以先去和江伯母聊一下吗？” “江婷美女士去南方出差了，归程还未定。才委托我们来办理这个事。” 江婷美确实去了南方，出差是真的，散心也是真的。 儿子牺牲后，她一直都是看着徐静雅过日子，徐静雅一直没嫁，会偶尔来她这里聊聊天，看着徐静雅，她就觉得看到自己儿子。 在这她父亲七十寿宴之前，她是实打实的将徐静雅当自己闺女看，自己疼的。 也是她心甘情愿将钱送给徐静雅买房子的。 可万万没想到，徐静雅是个这样的东西！ 老爷子生日结束后，她立马找人去调查了徐静雅。 在和她儿谈对象的时候，还和顾景尧勾不清不楚。 她儿子一去世，她就和食品厂厂长赵飞平搞在了一起，后来大概是想着一直攀着宋家的关系，会更好，她疏远了赵飞平，看着疏远，实际上赵飞平依然时不时就去找她。 处对象期间，对她儿不忠不诚，她对象牺牲后，她故作深情，在他们面前博好感。 更让她寒心的是，老爷子生日，她什么都礼物都没准备，嘲笑宋诗雨父女不成，被宋诗雨反嘲笑，她心疼她，帮她将宋诗雨狠狠批评了一顿；结果，她反手将她因为控制不住情绪打了顾景尧的事抖到了老爷子和所有宾客面前，让她颜面尽失，变成所有人眼中的心狠手辣、心胸狭窄的可怖女人。 她对她掏心掏肺，她挖她心挖她肺，对他儿子不忠不诚，对她插一刀再插一刀。 这种女人，她凭什么对她好？ 养条狗都好过养她！ 她不想再见徐静雅，看到她就得膈应，所以委托律师来帮她处理这个事。 这个钱，她一定要让徐静雅还，她不配拿她儿子的钱。 她不配和她儿子在一起。 徐静雅还钱态度如果好，她会给她多一些还钱的时间，她若态度不好，嚷嚷瞎叫，骂她恶毒，她会给她一个时间，时间一到她还不上，就打官司，让法院拍卖她的房子。 律师没一点情绪的表情，让徐静雅内心发慌。 这种事，处理起来不麻烦。 江婷美都不愿意和她见面，那代表她真动真格了。 若真打官司，她肯定是赢不了的。 真和江婷美对簿法庭，她会连宋家的资源都失去。 “麻烦帮我和江同志传个话，就说对不起。您让她放心，她既然说这钱是借给我的，中间确实发生有些让人误会的事，但我会认。我唯一希望的就是，请她多给我一点时间。” “这钱不是小数目，我现在工作，每个月工资就那么四五十块。一口气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但我会慢慢还。可以吗？” 徐静雅态度极为诚恳的请求道。 “我们会转达你的提议。” “谢谢。” 从茶餐厅出来的时候，徐静雅发现自己哪哪都疼。 她刚真是蠢的，为什么要跟这两个人谈？ 徐静雅悔得肠子都青了。 第75章 爱给你，钱给我～ 去医院的路上，徐静雅气愤又气恼。 她比别人多重活一世的经验，还是被钱给逼着了。 医生开单后，看着拆线要花的五块钱，她都觉得有些心痛。 交费的时候，她倏地发现前面有个人背影很熟，在仔细一看，这人竟然是林默然。 林默然不是带顾泉喆去魔都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人民医院？ 顾景尧还呆在京都，不是因为她留下的？而是因为林默然的行程有改变？ 林默然走到住院部，从兜里掏出一堆东西。 顾泉喆突然重病住院？ 所以他们没法去魔都？ 一个红红的东西掉在了地上，徐静雅不动声色走过去，将林默然掉下来的东西的捡起来。 一个存折。 打开一看，存折上面的名字竟然是顾景尧。 徐静雅震惊了。 林默然竟然能拿到顾景尧的存折。 这存折上，有今天取出来三千的流水。 这三千块被林默然取出来给顾泉喆办住院手续了？ 徐静雅感觉自己受到重创，顾景尧这么有钱，他怎么没和她说起半分。 不仅没和她说，他还将存折给了林默然。 再想自己被江婷美追债的事，徐静雅心头全是不甘。 她若一早就和顾景尧说自己被追债的事，顾景尧是不是也可以将这三千块给她？ 当初江婷美给她的钱不过二千八，有这笔钱，她窘迫不了半点。 “徐静雅，你干嘛？拿我们家的存折做什么？” 林默然发现自己拿出来的东西少了一点，往地上找了一下，没找到。 一转身便看到徐静雅正低头看她不小心掉下来的顾景尧的存折。 “什么叫我拿？我在地上捡的。” 徐静雅没好气地道。 林默然将存折从她手上抢过来，冷笑道，“存折主人就在这站着，谁家好人看到主人在不还，自己偷看存折的内容？” 徐静雅气得咬牙，“这是你的存折吗？这是顾景尧的！” 林默然声音轻飘飘的道，“他是我男人，他的就是我的。” 声音不大，力度却极大。 “我还揣着和他的结婚证的，你要不要看一下？” 林默然加了一句道。 徐静雅手捏成拳头。 林默然用了顾景尧的钱，还这么气她。 她不能被林默然打倒，抬起下巴，眼眸微挑，挑衅道，“林默然，你嘚瑟什么？只要我有事，景尧就会第一时间到我身边！” “嗯。他的存折给我了。”林默然应道。 徐静雅感觉又被挨了一拳，“今天他本来也要陪我来拆线的。” “哦。他一早给我了三千块。”林默然浅笑道。 “……”徐静雅咬牙切齿道，“他最爱的人是我。” “他说他以后每个月的工资，都给我和孩子花。” 林默然眉头微微皱了皱，“其实也没多少，一年下来，大概能存个一千，然后很快他就能让我成为万元户。” 徐静雅被气就差那口血没喷出来，梗着脖子道，“他以后爱的人，只会是我。” 林默然浅浅一笑，眉眼弯弯，声音不大不小的道，“嗯，他的爱全给你~，钱全给我~” 说这话的时候，林默然故意将的尾音拉长，那转音拉得意味深长。 徐静雅一口气没上来，窒息从心口直冲天灵盖，气死了，气死了！ “好好去找你的爱呀。徐同志，你可真可怜，拆线这么天大的事，都没个男人陪。啧啧……” “林默然，你信不信我抡起拳头打爆你！” “你可别，温柔优雅、贤良且善解人意的徐同志可不干这事。徐同志，我还有事，不围观你这可怜模样了。” 林默然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迅速离开收费大厅，回了顾泉喆病房。 病房里，只有顾泉喆一个人。 他乖乖坐在床上，呆呆看着窗外。 一进医院，顾泉喆脸上便没了笑脸。 稚嫩脸上全是比同龄人要懂事的成熟，不吵也不闹。 林默然知道，他心里很害怕，且很努力压着自己的恐惧和害怕。 “喆喆，中午想吃什么？妈妈给买给你吃。外面那种香喷喷的蛋糕，可以吗？” 林默然走到顾泉喆身边，笑容温柔地问。 顾泉喆点头。 “香蕉，喆喆想不想吃？” “巧克力，上次你说想尝尝巧克力，等会妈妈一起买回来。” 林默然继续道。 顾泉喆再次点头，却不说话。 “喆喆，咱们手术在明天呢，医生叔叔说，咱们今天可以吃点好的。今天十点之后，咱们就不能吃任何东西了。咱不害怕，做完手术，喆喆就好了。以后可以蹦蹦跳跳，可以去学前班学知识。” 林默然柔声哄顾泉喆。 按照以前的经验，她只要将话说到他心坎里，他就会哭。 她希望他哭一下，这样能释放一些情绪。 可是，顾泉喆一点都不哭，也不说话，再次点头。 林默然心头突然溢满悲伤，她一个人带娃，总忙不过来，只要一有时间，她就教他生活技能，告诉他，要懂事要乖巧，要学会自力更生，要学会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顾泉喆比一般小孩都要乖巧懂事，从来不给她添乱。 以至于遇上马上要动手术这种事，他都这般安静。 或许她的这种教育方式错了，这么小的孩子干嘛要这么乖巧懂事？ 他应该调皮，应该撒野，应该动不动和父母撒娇。 万一，明天手术台上出现什么意外…… 这个结果，林默然根本不敢想。 她捂着自己微微发红的鼻子，赶紧冲了出去，狠狠抽了一下自己脸。 她怎么能想这种事？ 不会的。 她林默然从没做过什么坏事。 他们祖上虽然做过摸金的行当，可民国时期，太爷爷散尽家财就过国，抗日的时候，爷爷也将自己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支持祖国对抗外敌。 她的孩子不会有事，她的孩子会平安无事。 林默然感觉自己眼泪湿漉漉的，手一摸，全是泪水。 原来在大事面前，她都不如一个孩子冷静，镇定。 幸好住院的地方是京都，她起码熟悉这里，有认识的医生和朋友，如果真去了魔都，她不敢想象自己有多孤单无助。 擦掉眼泪后，她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情绪平稳地走进病房。 “妈妈，泉宝很勇敢，泉宝什么都不怕，泉宝是最厉害的宝宝。妈妈不要担心。” 顾泉喆其实看到自己妈妈眼泪差点掉下来的样子，林默然一进来，他立马安慰林默然。 林默然那原本收拾好的心情，再次被顾泉喆整得泪眼汪汪。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的宝贝的？你是妈妈的宝贝！你带着这个，它会守护咱们喆喆平安健康，手术顺利。” 林默然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山鬼铜币用红绳绑着，带到顾泉喆脖子上。 带完之后，又将另外一枚放在小枕头下面。 放完之后，她包里还放着好几个。 ?山鬼铜板源于道教压胜钱，一面刻有道教符文，另一面则是“开元通宝”，寓意新纪元的开启与宝货的通行，佩戴山鬼铜钱被视为获得了一枚守护神，守护佩戴者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没办法，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顾泉喆马上要手术，能寄托能护佑的，她都要走一遍。 她孩子手术一定要成功。 “嗯，带着妈妈给的守护神，喆喆肯定会好。” 顾泉喆点头道。 “娃这是啥情况？这么小要住院？” 同病房的一位大姐扶着一位男同志走进来，好奇的看着坐床上的顾泉喆。 “先天性的心脏病，明天做手术。” 林默然简单回答。 “那你们还挺好的，一进医院就能安排手术。” 大姐看着自己身边人，有些闷闷的道，“这手术要很多钱吧？” “现在还不知道具体多少。” “但肯定不少。”大姐微叹一口气。 这年头，吃饱穿暖都很不容易，人一进医院，生活的窘迫可想而知。 林默然看出来大姐有难言之隐，没继续这个话题。 大姐却眼尖地看到顾泉喆脖子上的铜板，铜板用红线绑起来，很精致，很漂亮。 “妹子，你娃进来的时候，他脖子上没这铜板。你这铜板是买的吧？贵不贵？” 大姐问。 “价钱……还好。大姐你也想买？” 给孩子编的这个山鬼铜板绳子挺好看的，就这，难道都还能做一波生意？ “不是，我家里也有这种铜板。如果你买得比较贵，说明这铜板价钱不便宜。我想卖一些铜板。”大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林默然，生意还在，只是她猜错了点方向。 第76章 这辈子还能遇到对的人吗? “大姐，你家有多少个这样的铜板？” 林默然抬眸询问。 “好些个。我没数，用绳子串成一串。之前卖了很多个，这不，没办法，又要花钱。不然想留着的。你这东西多少钱买的，我卖的时候，心里有个底。” “之前我家那些铜板，都是两块一个卖掉的。卖完后，相同的铜板就涨价了。涨到五块，我当家的狠狠骂了我一顿。可我有什么办法，急着用钱的时候，只要能换钱，再亏也得卖。” “都说让你别卖，我这病又治不好。还不如给你和孩子多留点东西。” 病床上的男人目光空洞，有些无奈的道。 “你这说的什么话？有病砸就治，人在家在，砸锅卖铁都要治！”大姐一边说一边哭，“几个铜板算什么？” 林默然听得心头难受得紧，赶紧劝道，“大哥，大姐也是为你好。” “大姐，你如果信任我的话，可以把你家里的铜板带过来，我帮掌掌眼。我老板开了一家古玩店，我在那工作了好几年，多少认识点东西。” 大姐一听，眼睛立马亮了，道，“那，那我现在就回去拿。” 这话一说完，大姐一溜烟不见了。 “我们家就住医院附近，不远。” 床上男人解释，然后哀叹一声道，“这人啊，就怕生大病。一生病，急坏没生病的人。” “大哥，你吉人自有天相。” “对，有这么好的媳妇，我运气确实不差。”男人说起大姐，嘴角立马扬起，脸上展现久违的笑容。 林默然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笑起来。 他们生活虽不尽人意，可他们的感情却让人羡慕。 她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真正对自己好、将自己捧在手心的人。 大姐速度非常快，不到一个小时，她就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她手上还拎着一保温杯的汤。 “妹子，把娃的碗拿出来，下午我来之前，炖了一锅淮山排骨汤，这汤很鲜，浓白浓白的，咱给孩子先盛一碗，补点营养。” 大姐打开盖子，屋子里立马飘满排骨汤的浓郁香味。 这铜钱还没给看，大姐这么热情，林默然被她搞得有些不自然，道，“这怎么好意思？” “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娃儿能吃多少？这一个上午一个下午都是你一个人忙，孩子爸估计是个忙的人。进了这里，咱们能帮就帮着点。都是不容易的人。” “除非你看不上咱们的东西。” 林默然被她说得极为感动，她没再客气，从桌子里拿出一个顾泉喆的小碗，从大姐那盛了点汤。 大姐是个实诚的人，舀汤的时候，给孩子舀了一块大骨头，骨头上的肉又多又紧实。 林默然突然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温暖。 她在京都从未感受到的温暖。 顾家人，从来没这么慷慨地对待过她和孩子。 “娃儿，你慢慢吃。我让你妈妈帮老姨看看东西。” 大姐安排好后，从自己兜里拿出一串用绳子串起来的长长的铜钱。 这一长串铜钱，目测有百来个。 林默然一眼看过去，有些遗憾，大姐家的铜钱应该被人挑了一波又一波，因为这一串铜钱绝大部分都是北宋钱、开元通宝和五铢钱这三种，因为存世量巨大，这种铜钱特别不值钱。 论斤买都不值钱的那种。 “妹子，咱这铜钱，还有值钱的吗？” 大姐有些小心翼翼地问。 她家铜钱确实卖了好几波，之前的都被人选走了。 她不太懂，任凭人挑。 “之前我明明看到这里有娃一样的铜板，可刚，我又没找到。” 大姐一边解释一边观察林默然的神情。 林默然掂量了一下铜钱，然后得从里面拆出一部分，缓缓滑动绳子上的铜板。 而后她在一个铜板处停了下来，抬眸冲大姐笑，“大姐，找到了。这里还有三个这样的铜板。” 她迅速将三个铜板拿下来，一起摆在旁边的床头柜上。 大姐眼睛看直了。 惊叹地看着她，“不是，大妹子，你看铜板速度怎么这么快？” 不仅快，还很精准！ 说找就真找了出来。 之前买她家铜板的人，都是把所有铜板都是拆下，扒拉一遍后，再扒拉一遍，最后才挑选几个。 “习惯而已。” 林默然回答，大姐这的山鬼铜板品质不错，找起来难度不高，更让她惊讶的是，她找出的这三枚铜板里，竟然有一枚是苏炉花钱母钱，这枚母钱，铜质精良，色泽黄亮，钱文整饬严谨，字口峻拔清晰，毫无黏连，地章平整，包浆醇熟，品相出类拔萃。 “大姐，这两枚山鬼铜板，品质很不错。可以要得上价，收得好的话，三十块一枚没问题。” 大姐一听这价钱，眼睛放光，难以置信地问，“妹子，你说多少？” “三十块一枚。” “你老板是开古玩店，他收吗？” “他收。”林默然点头，有些惊讶地问，“大姐，我给你估个价，你不去其他地方问问价？” 手上有古董的人，一般都不信估价者。 怀疑对方估价有所保留，有点心眼的人，会到处问价。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只说帮帮看看，让她以后卖宝贝的时候，不至于太吃亏，不要又一块钱一个全卖了。 大姐人爽快，没什么心眼，短短时间，就和她们处成朋友。 她一般不收朋友的东西，出的价钱高了，自己吃亏，要担风险。 出的价钱低了，朋友会觉得吃亏。 古玩这种东西，涨跌市场，谁都不清楚，或者会涨成什么样，没人清楚。 低价收的宝贝，留在手里，哪一天价钱一下起来了，朋友那边估计会气得捶胸顿足，觉得你赚了他很多很多钱。 那玩意，他如果卖给别人，东西再怎么涨，他只会觉得自己当初要价太低。 但货在你手上，他便会觉得特别不甘心。 闹到最后，可能朋友都没得做。 “我还问什么问？你老板若愿意三十块收，这三个我全卖了。” 大姐迫不及待的道。 “大姐，我知道你急着变现，但不要着急。接下来我要和你说说这个山鬼母钱……”林默然指着山鬼母钱道。 “这个不值钱？”大姐立马变得忧心忡忡。 “这个最值钱。市场价起码一百五十起。”林默然给她比画数字。 大姐蹭的一下，眼睛里全是光，而后问，“这个这么值钱？” 林默然点头，“这是母钱。比一般的都要贵。” “卖，都卖了！” 大姐激动地道。 “那我先帮我老板出钱？” 这大姐不还价，也不去其他地方问价，搞得林默然有种自己被她牵着走的感觉。 最后，她以二百一十元拿下了三个山鬼铜板。 “同志，我家也有铜板，你老板还要吗？” 林默然一抬眸，发现门口一下子站了很多人，有病号，有病人家属，大多人眼神都极为期盼，极少数的在观望，在质疑。 “……”林默然，原来最大的古玩收购市场是医院。 沈浩洋来的时候，看到林默然被人围得团团转。 一打听，原来这些人都在找她免费鉴币，也有人找她收钱币。 沈浩洋眉头微微扬了扬，林默然这状态很不错。 “泉喆，看叔叔给你带来了什么？” 沈浩洋将一个玩具轮船递给顾泉喆，顾泉喆一看轮船，羡慕地道，“原来轮船长这样的，我还没做过轮船呢。” “你快点好起来，叔叔带你坐轮船，不止坐轮船，咱如果去远的地方，坐飞机。” 沈浩洋鼓励他道。 却不想顾泉喆那小脸蛋上没一点兴奋劲，小小嘴角扯了一个向上的弧度，大眼眸小鹿一般看着他，道，“叔叔，你能带我出去玩一会儿嘛？” 沈浩洋看着他这小人儿，却故作深沉的可爱模样，点头道，“当然可以。” 走到医院的小凉亭里，沈浩洋努力调解气氛，逗顾泉喆玩，却发现，不管他怎么激动，怎么兴奋，顾泉喆都兴致缺缺，唯有那双大眼睛，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住院部。 第77章 浩洋叔叔，以后你可以照顾我妈妈吗? “小喆喆，你这小眉头皱成小包子褶子的模样，是有什么心事吗？” “叔叔在，叔叔可以陪你打怪兽。手术完之后，咱们就可以去坐轮船了。” 沈浩洋捏着顾泉喆小脸蛋，笑眯眯的道。 顾泉喆依然没笑，嘟着小嘴，目光请求地看着沈浩洋，道，“沈叔叔，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当然可以。别说一件事，十件都没关系。” 顾泉喆顿了好一会儿，抬眸，喃喃地道，“浩洋叔叔，我妈妈很漂亮呢。” 沈浩洋点头。 “可妈妈很辛苦。” 沈浩洋摸了摸顾泉喆脑袋，“小小年纪，真懂事。” “浩洋叔叔，我妈妈喜欢古董。” “嗯，是知道。你妈妈看古董的水平，比那些教授还要厉害。” “妈妈喜欢躺在竹椅上，一边吃瓜子一边看天空，每次都是我给妈妈剥瓜子。” 顾泉喆继续道。 “真懂事。” “所以，浩洋叔叔，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帮我好好照顾妈妈。妈妈躺竹椅上的时候，给妈妈剥瓜子。妈妈喜欢的古董，你给买回来。给妈妈漂亮的衣服，带妈妈去坐轮船？” 沈浩洋突然觉得自己眼睛进了沙子，涩得很，鼻子也酸得很。 他终于知道这小孩子，为什么要他带他出来玩了，却哪哪都不去玩了。 他只是想将他母亲托付给他。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懂事的孩子？ 哪怕不是亲生的，他都要当他是亲生的。 “浩洋叔叔，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其实照顾妈妈的这种事，不用麻烦你的。可是啊……他根本不就不爱我和妈妈。把妈妈交给他，我不放心。” “如果妈妈生病，他像抛下我一样，抛下妈妈，那可怎么办？妈妈会很难过，喆喆也很难过。” 顾泉喆闷闷地道。 刚到医院，恰好走到医院凉亭后面的顾景尧脚步犹如灌铅一样，心好似被狠狠戳了一刀。 原来在顾泉喆心中，他比沈浩洋还不如。 他宁愿将林默然托付给沈浩洋，也不愿交给他。 哪怕他和他现在还是一家人。 顾景尧这才发现，他虽努力对林默然母子好，可所有的一切，也都只浮于表面，入不了顾泉喆和林默然的心。 “喆喆，可不许说这种话。咱们只是做手术，不会死，咱们会好好活着。叔叔不准你偷懒，你妈妈坐轮椅的时候，我可不剥瓜子，这瓜子还得你剥，我只能锤锤背什么的。” 沈浩洋低头认真地和顾泉喆道。 “叔叔，我知道，我肯定会死的。来之前，就有人告诉我了。” 顾泉喆泪水啪嗒落下来。 沈浩洋气得咬牙切齿，是谁这么无耻，这么没道德，孩子手术，跑孩子面前说丧气话。 “喆喆，你可以告诉我，是谁告诉你的吗？” “叔叔，我不想说。” “喆喆，世界上有很多人，专门骗小孩。上次叔叔就看到一个，你告诉叔叔，让叔叔看看，和你说这种不吉利话的人，是不是叔叔遇到的那个。” “不是。他是我三叔呐。”顾泉喆回答。 “你三叔怎么说的？” “他给我一个糖，我不要。他说我如果不吃，以后就吃不到糖了。说我被剖开肚子，然后会出很多血，然后死掉。” “我艹！”沈浩洋直接爆粗口。 而后他看到他身后站着的顾景尧，冷声道，“顾景尧，这就是你们顾家人？你们不要，别诅咒，别吓唬人。这样欺负小孩有意思吗？” 顾景尧眸色冷沉，蹲下来，扶着顾泉喆肩膀，问，“告诉我，你说的三叔，是不是顾建军？” 顾泉喆本来不想理他，可他气势好足，神色凛然，小脑袋根本不受控制的道，“是。” “好。我知道了。” 顾景尧应道，站了起来，而后转身就走。 顾泉喆失望的看着他，果然，他都要手术了，他来了一下下，就立马走了。 沈浩洋冷蔑看了一眼顾景尧，这货除了认识林默然早点，除了身上带着部队的光环，对家庭，真是渣得可以。 不过幸亏他这样，不然他一点机会都没有。 * 顾景尧直接杀到顾家。 赵素梅正做了一桌菜，菜品挺丰富的。 “建军，快点来吃饭了。” 赵素梅刚喊完顾建军，突然发现门口黑压压的，一回头，就看到身材颀长的顾景尧犹如站门口，眸眼沉冷的看着他们。 “你……你来干什么？你还想怎样？” “你爸好不容易才把我从精神病院带出来，我现在清醒得很。我没病，你休想将我抓回去。” 赵素梅再次看到顾景尧，再也没之前的嚣张和泼辣，瑟瑟发抖的往后退了退。 她是真没想到顾景尧做事做那么绝，说送她去精神病院，就真送过去。 精神病院那种鬼地方，一堆疯子，随地拉屎拉尿，到处都是屎臭和消毒水的味道，那些疯子疯言疯语，有些老男人，看到女同志，就直接脱裤子。 她简直要疯。 顾建军懒洋洋从屋子里走出来，还没走到客厅，发现顾景尧站着的时候，他下意识后退，这饭他不吃了。 却没想到，他人还没进屋子，整个人被顾景尧拽着衣领拖出来。 人被顾景尧犹如拎小鸡一样转到他身后，而后拽着他手臂，狠狠摔在地上。 顾建军感觉自己屁股和后背被震断了，畏惧地看着顾景尧。 顾景尧什么都没说，居高临下站在他面前，一脚，两脚，三脚……踢在顾建军身上。 “爹，娘，救命……” “大哥，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顾建军求饶。 顾景尧一个巴掌打他脸上。 赵素梅心疼啊，赶紧拉她男人，她男人畏畏缩缩躲进厨房。 “顾景尧，你发什么疯？你非要闹得咱们家鸡犬不宁吗？在部队学的就是这些，专门欺负家里人。” 没人说话，赵素梅只能自己质问顾景尧。 顾景尧眼神凉凉看她一眼，抓起地上的顾建军，用力砸在餐桌上。 一瞬间，桌上的菜菜汤汤四处飞溅，屋子里一片狼藉。 “首先，要搞明白，是谁欺负人在先！” “其次，顾建军，下次你在跑小孩面前去说恶毒的话，我会让你一直好好躺着！被打这么多年，嘴巴愣是学不了乖！还有两个巴掌，我留着。如果我再发现你搞七搞八，留着的两个巴掌，我一并送给你。” 顾景尧打完骂完之后，扬长而去。 赵素梅恶心他，有长辈的身份在，他不能动手。 但顾建军的话，那他就不用客气半点。 顾建军后悔啊，昨日，他就是他二哥对他母亲这么不恭不敬，所以才跑去和顾泉喆说了些诛心的话，没想到顾景尧今天就杀了过来。 “娘，他怎么这么狠？他这么狠，咱们得去告他。他不忠不孝！” 顾建军气愤。 小时候，顾景尧在他们小孩当中，有绝对的地位，但他有父母护着，每次顾景尧收拾完他，顾景尧都会被他父母收拾。 后来他发现顾景尧是真打他，哪怕被罚也会狠狠揍他，他渐渐地不去惹他。 他这次回来后，他也没想去惹他。 可他偏偏惹他老娘，送他老娘去不是人呆的地方，他才出手反击一下。 但顾景尧也太不是人了，他只是吓唬了顾泉喆几句，他就这么揍他。 他不服气，他怨恨。 “建军，咱可使不得。你看，他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哎，咱们以后还是少惹他吧。你爸那种窝囊废，看到我们娘俩被打，屁都不敢放一个。” “咱们自求多福吧。” 这短短时间，被送进精神病院两次，赵素梅是真怕了。 “呜呜呜……”顾建军号哭起来。 * “小孩哪去了？明天就要做手术了，默然，你这是在干什么？” 医院里，徐清明突然查房，声色严厉地和林默然道。 找林默然赏宝的人，瞬间安静下来。 第78章 只管脱裤子不管收种子 “孩子是被带出去玩了吧？大家在一起研究一些稀奇玩意也没关系。” “大家在医院呆着，多少有些烦。你们继续，我就来这边看看。” 孙清明见大家被他的话吓得有些不敢动，立马笑起来。 林默然朝他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有毛病！ 明知道大家情绪紧绷，还故意板着脸来问责他们。 他觉得这个玩笑很好玩？ “默然，我再和你交代一下，今天晚上让孩子好好睡。超过十点不要吃东西，等会我会过来带孩子去做其他的检查。” 孙清明将林默然拉到一边，声音带着讨好的温和，炙热眼神里都是关心。 林默然往后退一步，和他保持绝对距离，道，“谢谢！” “那我先走了。” 这话过于暧昧。 他一个医生，跟病人家属交代行踪。 林默然眉头微蹙，极为反感。 而后，她感觉走廊某个地方有一双眼神一直在盯着她，她左右环视一圈后，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孙清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头一转过来，孙清明嘴角笑意立马消散，他不怕林默然和他保持距离。 只要她和孩子在这，孩子在他手里治疗，他有的是时间和林默然带一起。 其他病人和病人家属见孙明清走了，也都和林默然说再见。 安静的病房一下清冷下来。 这一安静下来，林默然立马想起明天孩子手术的事，心头又开始莫名其妙地担心起来。 没一会儿，沈浩洋带顾泉喆回来。 回来后的顾泉喆心情明显好了很多，笑起来的样子天真烂漫。 林默然终于松了一口气。 “浩洋，谢谢你。” “你和我客气什么？”沈浩洋反问，瞧着外面的已经漆黑的天色，道，“你还没吃晚餐吧？我去外面给你带个饭进来。” “不用。你早点去吃饭，不要饿着自己。” “那怎么成？”沈浩洋皱眉，而后他看到从走廊那边走过来的顾景尧。 顾景尧手上拎着一个食盒，身体笔挺，步伐稳健且充满冷肃，看沈浩洋的眼神清冷且带着天然的排斥。 沈浩洋瞪他一眼，抬眸看林默然，道，“行吧。我刚好有其他的事，就先走了。孩子心思有些重，你好好宽慰他一下。” 林默然点头。 沈浩洋走过走廊的时候，又瞪顾景尧一眼。 他绝对不是因为顾景尧来了，他才走的。 他是真有事。 手捏起拳头，骨头关节嘎嘎响。 没错，他现在手有些痒。 “默然，我打了你上次吃的面，一个放了些辣椒，一个没放辣椒，给可以给泉喆吃。” 顾景尧自顾自的坐在顾泉喆床边，将食盒里的面条拿出来，“趁热吃，等会冷了，就不好吃了。” 林默然眸光静静地看着他，谈不上自己有什么感觉。 没因为他的食盒感动。 也没因为他现在才来而失望。 平静。 很平静的感觉。 “孩子明天上午的手术，医生说，晚上过了十点不能吃东西。” “刚隔壁大姐熬了一些汤，他已经喝了一些了。” “等会医生会过来带孩子去进行一些检查。” 林默然用平和的语气和说今晚的流程。 “好。晚点你休息一下，等会我陪孩子去做检查。” 顾景尧点头道。 林默然没再说话。 也坐在顾泉喆床边。 顾泉喆看着自己身边的父母，父亲高大威武，好似一座山一样；母亲玲珑娇小，清秀温和，他们这样坐一块，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起码此刻他觉得他们是关心他的。 “喆喆，要不要先睡会觉觉？” 林默然温柔地问。 顾泉喆摇头。 他不想睡，一点都不想睡。 万一睡着之后，再也醒不来怎么办？ 顾景尧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个玩具枪放顾泉喆面前，问，“喆喆，要不要玩这个？” 顾泉喆眼眸落在枪上，有点心动。 “有子弹的。”顾景尧从兜里拿出一把圆圆的小子弹。 “要不要试试？”顾景尧问。 而后持枪的手食指扣下扳机，不持枪的手在第一发子弹射出后快速上下拨动击锤，射出子弹，退弹壳，装弹，再次击发。 短短两秒钟，他连发了6枪。 速度快得顾泉喆眼花缭乱。 他都没看明白，地面上就多了好些从玩具枪里打出来的子弹。 之前顾景尧教过他玩弹弓，他玩弹弓的技术看得他一愣一愣，十发十中。 原来玩弹弓并不是他最会的，他玩手枪更让人眼前一亮。 “我真可以玩？” 顾泉喆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 顾景尧肯定的道，“今天可以先学开枪的姿势，这些子弹，都是你的。” 顾泉喆眼睛亮了。 “我学。” 顾景尧将他从床上抱下来，“外面已经天黑了。咱们先不出去，就在病房里练练。” 他从护士站那找来一个纸板，画了一个射击靶子，贴在墙壁上。 “顾景尧，你这样，会不会很危险？” “不会，这些子弹没杀伤力。” 顾景尧回答。 林默然退到一边，让顾景尧带顾泉喆玩。 孩子都要做手术了，结果如何谁都不知道。 起码顾泉喆这会是开心的。 她发现，不管如何生气，只要顾景尧拿点小把戏后来玩，顾泉喆就没任何抵抗力。 不得不说，顾景尧在逗小孩玩这件事上，确实有天赋。 随便用点心，孩子好似被套鼻子的牛，再犟都会跟他走。 难以想象，他如果真喜欢顾泉喆，顾泉喆会有多高兴，多幸福。 “妹子，你男人很会带孩子啊。” 同病房大姐悄悄走到她身边，笑眯眯的道，“你男人那模样周正，很有威严的感觉，一看就是不错的人。” 林默然笑而不语。 人生太过于风云莫测，即便知道顾景尧心思不在自己和孩子身上，可她也没此刻将他赶出去的想法，只要他能给顾泉喆带来一点点开心和快乐，她就觉得自己的忍耐是值得的。 “大姐，大哥的病，医生怎么说？” 林默然转移话题。 “还能怎么说。医生说，有钱给，就继续住院。咱现在手上多了一些钱，住院，咱必须住院。人才是最重要的。” 大姐回答，看林默然的眼眸更感激，“这事，是真谢谢妹子你啊。” “大姐你客气了。” “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医院，你们在玩什么？这里是玩枪的地方吗？” 门口突然传来一记冷喝声。 孙清明走了过来，金丝镜框下的眼眸严肃的批评的道，“你一个做大人的，不知道医院的规矩吗？这玩意射到其他人，你担当得起吗？” 之前每次和顾景尧交锋，顾景尧总有他那冷厉的眼神压迫他，让他只能往后遁走。现在不一样了，风水轮流转，他进他的地盘，成为他患者的家属。 他有绝对的话语权。 “医院有医院的规矩，你若不能遵守，就给我滚出去！” “别影响孩子的治疗，别影响同病房其他同志的休息！” 顾景尧缓缓站起来，眼眸幽冷看着孙清明，眸底都是蔑视。 拿着鸡毛当利剑的小人！ 自己做的坏事，现在却让林默然和孩子承担因果。 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 他是真不怕死，敢在如此训斥他。 “孙医生，孩子明天手术，他怎么开心怎么玩。不影响我们休息。”同病房的大姐解围道。 “默然，叫孩子出来，我带你们去做检查。” 孙清明见好就收，抬眸和林默然道。 “我媳妇有些累，我带孩子去做检查。”林默然还没说话，顾景尧站了起来。 “……”孙清明，“你一个男人，做事情细致？” “孩子明天就要手术，我大男人都不陪着孩子，难道要女人顶上？不是所有的男人，只管脱裤子不管收种子！”顾景尧低沉声音里带着讥讽地道。 “……”孙清明。 “……”林默然，不明白顾景尧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他是在向全世界展示他很负责？ 第79章 不想和他好 “你这么负责？怎么白天不见人？” 孙清明冷笑讽刺，“走不走？还在磨蹭什么？” 顾景尧眸子冷沉，带着顾泉喆走在孙清明身后。 一路上孙清明没睁眼看过一眼顾景尧，顾景尧也没和他说什么，他说让孩子做什么，他就配合，然后仔细观察孙清明。 这检查的期间，他发现孙清明确实很混蛋，对顾泉喆只保持着对小孩的态度，没多一点父亲对孩子关心的感情。 他只想招惹林默然，却不想对他们母子负责。 孙清明也觉得很奇怪，顾景尧可真硬气，检查的这些时间里，他愣是不和他说一句软话。 明天他儿子就要全权交给他了，他这么冷硬，有什么好处。 “你这么放心？” 孙清明眯着眼眸问。 顾景尧眸光冷冷的看着他，“你敢？” 这幅吃定他的态度，孙清明想骂人，“回病房去吧！省得我耐心耗尽。” “既然已经耐心耗尽，那就结束职业生涯。” “……”孙清明咬牙狠狠地道，“顾景尧，你觉得我奈何不了你？” “喆喆，咱们先回病房。” 顾景尧没理他，准备牵着顾泉喆回了病房。 顾泉喆挣脱他手，自己一个劲儿往前冲。 顾景尧虽带他来检查，可他一点都不想和他好。 夜里，顾景尧没回去，和林默然一起在医院陪顾泉喆。 林默然和顾泉喆一起睡，顾景尧则将凳子拼在一起，凑合着睡。 林默然轻轻拍着顾泉喆后背，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没在床上辗转反侧，身体却一直在调整方向。 顾景尧也没睡着，他其实没多少挂念，但看林默然焦躁不安的样子，自己也莫名其妙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发现林默然没在床上了。 蹑手蹑脚走出去，走到医院大院的时候，他看到坐在凉亭里的林默然。 林默然抬头看着天上月光，清冷月光落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柔和起来，却也更加孤单寂寥。 “默然，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睡觉？” 孙清明的声音传过来，“我特地和医院申请了一下，今晚我值班，没想到会在这看到你。” 林默然转头，客气地道，“我出来走走。” “你现在和我说话，一定要这么客气，这么分生？” “孙医生，你明天还有重要手术，早点回去休息吧。” 林默然起身，孩子明天手术，她根本睡不着，这才走出来，让自己心静一下，结果碰上孙清明。 孙清明来这，她肯定要走。 “默然，你还记得以前吗？以前的你，只要看到我就很高兴。现在，你为何变成这样？你这样，很伤我的心。” 孙清明走到林默然面前，伸手拥抱林默然。 林默然看他这嘴脸，用力推开他，道，“孙清明，你要点脸行吗？我和你早就是过去式，我现在有丈夫有孩子，你若是觉得我孩子明天会在你手上手术，我就要屈服于你，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默然，不是……我是这样的人吗？我抱你，只是情不自禁。” “孙清明，你自重！” 林默然冷声道。 孙清明根本不理会林默然的拒绝，再次伸手抱。 这个时候，不让林默然屈服，以后就更难。 “孙医生，大半夜的，这强迫女同志拥抱，也是你们医院的工作？” 顾景尧低沉、犹如阎罗一般充满肃杀的声音响起。 “……”孙清明整个人瞬间僵住。 顾景尧走到林默然身边，牵起林默然的手，声音温和的道，“媳妇，咱们先回病房。” 他手心有厚厚的老茧，厚实有力，指腹与指腹相触的时候，手指尖酥麻，心好似羽毛轻轻扇过，也酥酥麻麻。 印象中，这是顾景尧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牵她的手。 他的手确实很不一样，很大，让人充满安全感。 “换掉他！” 顾景尧声音响起。 “……”林默然。 “你同意吗？”顾景尧问。 林默然转眸问，“可以吗？” “医院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医生，他也不是主刀医生。”顾景尧回答。 “最好换掉。只是明天就要手术了。” 林默然微叹一口气道。 “你放心。孩子已经睡着，咱们赶紧回病房。万一他醒来，没看到我们，心里会害怕。” “好。” 林默然应道。 大概是这样夜里太过于无人可依，哪怕知道他心里没他们，她却有些贪恋他的关心和呵护。 躺在床上林默然依然睡不着，看着透过窗棱照进来的月光，她再次发现自己脸颊是湿湿的。 第二天，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 听到大人们的动静，顾泉喆立马起来，双眼朦胧地看着林默然。 当他看到顾景尧还在病房的时候，大眼睛里有些惊讶，他想张口，可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就只看着顾景尧。 他其实很想和他说，让他陪他手术。 可他很害怕，他又像之前一样，每次答应得好好的，其他女人一出现，他就抛下他们。 “妈妈，我想洗个脸，我还要刷个牙。” 顾泉喆昂着小脸蛋和林默然道。 “好，我给你倒水。” “妈妈，我想让他给我洗。”顾泉喆指着顾景尧道。 顾景尧嘴角一扬，他终于有活安排给他了，抬眸和林默然道，“默然，你去买点早餐？等会还有很多事。” 林默然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走了出去。 “我想洗得干干净净，白白净净地上手术台。” 顾泉喆大眼睛看着脸盆里的水，声音闷闷的道。 “……”顾景尧第一次在一个孩子脸上出现平静但又很悲怆的表情。 “其实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可我又怕你做不到。” “你说。我尽我所能做到。”顾景尧回他。 “这次，你可以陪我全程吗？”顾泉喆大眼睛里全是请求的问。 心好似被沉沉捶了一下，顾景尧第一次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抬不起头。 “妈妈我已经托付给浩洋叔叔了，我，我是你儿子，如果我死了，你能抱我下来吗？我怕妈妈抱不起我。” 这话听得顾景尧整个心被塞满棉花，喉咙被捏得死死的，无法呼吸，泪水瞬间溢满眼眶，他努力往上仰头，将眼泪憋回去。 除了宋泽晟躺在他怀里牺牲的时候，他红了眼眶，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这么多年，他从未掉过眼泪，可此刻，他内心悲怆得无法言语。 有愧疚。 有心疼。 有想抓但有担心抓不住的绝望。 他此刻的心，真的很痛，隐痛，阵痛，巴疼巴疼的。 一个孩子怎么能懂事成这样？ “顾泉喆同志，你知道杀敌的时候，最忌讳什么吗？” 顾景尧严肃地问。 顾泉喆摇头。 “最忌讳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咱们今天请来的是全国有名的医生叔叔，你这种问题，他解决起来手到擒来，所以不准说丧气话，知道吗？” “我们大人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离开你们。我会全程守着你顺利出手术室，全程陪着你妈妈。咱们是男子汉，是男子汉就不要让女人伤心，我能做到，你能做到吗？” “我应该……可以吧……” “不准说可以，要说一定可以！”顾景尧强调。 “好！一定可以。”顾泉喆郑重点头。 林默然回来的时候，看到顾泉喆和顾景尧两人抱在了一起。 没想到这短短时间，顾景尧又将顾泉喆收服了。 接下来，他们简单吃了点东西，没过一会儿，医生和护士都来了，让林默然有些惊讶的是，这前来查房和他们叮嘱孩子手术事宜的人里没有孙清明。 第80章 想一拳打死他 “孩子昨晚十点之后，没在吃东西了吧？”医生问。 “没有。” “第一台手术就是孩子的，魔都来医生马上就要医院了。你们准备准备。” 医生和护士简单交代一下后，拿出一堆通知书和知情书给林默然签字。 看着一张又一张的通知书，林默然有些握不住笔，心里有些发颤。 这字只要签下去，她儿的命就交给他们了。 而后她想起孙清明。 昨晚她拒绝孙清明，他会不会对她儿不利？ “我家孩子的病一直都是孙医生负责的，他今天没来医院上班吗？” 林默然问。 “医院这边临时对今天手术的人员进行了调换，孙医生今天不参加手术。” 护士回答。 林默然意外，转头看顾景尧。 她记起昨晚顾景尧说的换掉孙清明的话，难道是…… “今天孩子的手术，麻烦医生、护士了。” 见林默然手拿笔有些不稳，顾景尧拿过笔，一边签名一边道。 签好字后，护士让他们回去陪孩子。 没一会儿，护士推着活动病床进来，将顾泉喆抱到活动病床上。 顾泉喆乖乖躺在病床上，看着父亲、母亲追着活动病床跑。 看着看着他开始掉眼泪，和珍珠一般大的泪珠一颗一颗淌下来，小小身体开始发抖。 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很平静，可真要进手术室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特别害怕，害怕地发抖，发颤，完全止不住的那种。 林默然跟着掉眼泪，心疼得无法呼吸。 “喆喆，不怕。我们都在，我们等着你。我们的喆喆是最勇敢最棒的孩子！” 顾景尧心也很难受，抓住顾泉喆的手，那力度不大不小，刚好将顾泉喆的害怕压了下去。 “喆喆，深呼吸一口气，咱就不怕了。等你好了，我带你去部队，真枪实战的联系！那比昨日的还要好玩。” 顾泉喆重重点头。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等待过程中，孙清明来过，他看到顾景尧的时候，狠狠瞪了顾景尧一眼。 顾景尧淡淡扫他一眼，神情极冷。 “顾景尧，你行！” 孙清明气恼，恨不得掐死顾景尧。 魔都最权威最有经验的心外科医生做手术，他本来是可以打下手学技术的，结果他被顾景尧举报了，院长连夜打电话给科室，说要进行人员调整，将他换了下来。 “你以后最好都别求我！” 孙清明恶狠狠地道。 顾景尧没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他明人不做暗事，这事就是他干的。 “孙清明，我是为你好。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tm的狗屁的好心人。” 顾景尧冷笑一声，“你这就破防了？” “……”孙清明。 没过多久，沈浩洋来了。 “不是说是今天的第二台手术吗？怎么提前了？” “医生这边安排的。”林默然站起来回答。 回答完之后，她重新坐了下来，坐了没一会儿，她再次站起来，整一个坐立不安。 “默然，要不，你休息一下？孩子出来后，我叫你。” 沈浩洋无视顾景尧，关心的和林默然道。 林默然摇头。 孙清明冷冷看了看林默然，除了他，她身边还站着两个男人，这两个男人竟然不针锋相对？ 凭什么？ 林默然对他们的态度那么好，说话轻言细语，和他说话，就好似刺猬一样，句句带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三个小时过去……原本一直让自己镇定的林默然渐渐焦躁不安。 “之前不是说，这种手术，两个多小时就可以了吗？现在都已经三个多小时了。” 林默然焦急地问。 沈浩洋只能安抚她，“咱们耐心等待，医生知道怎么做的。” 顾景尧眉头蹙了蹙，心里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手术门被打开，而后他们看到身穿手术服的孙清明从外面进入手术室。 进手术室的时候，孙清明眉眼挑衅地冷扫一眼顾景尧：你举报，但你阻挡不了我成长的步伐。进不了的手术室，最后，我还是进来了。 至于原因，我不告诉你。 急死你！ 至于林默然，他也不打算和她多说一句话。 他要她知道，对她来说，他孙清明的地位是不可取代的！昨日的他，她爱理不理，现在的他，她高攀不起！因为，他儿子完全在他手里了。 孙清明进去后，护士再次出来。 给林默然一张又一张的病危通知书和知情书，“孩子手术过程中出现大出血，现在需要用血。你们签字，我们这边安排给他输血。还有，你们立马去验一下血型，血库的血估计不够。” 林默然有些头晕目眩，整个人站不稳，完全支撑不住。 一直祈祷不要有的意外，还是出现了意外。 “护士，我验过血，我a型血。”顾景尧回答。 “我也是a型血。”沈浩洋回答。 回答完之后，两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他们血型是一样的。 “你们说的不算，得重新验一遍。我安排其他护士过来给你们验一下。” “好，我登记好了。”护士拿着一堆他们签字的文件，再次进入手术室。 林默然捂着脸哭泣，她再也忍不住了，感觉整个人被掏空。 顾景尧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低沉声音缓缓响起，“没事，不会有事的。咱们要相信医生。” 林默然埋头钻进他胸膛，泪水哭湿他胸前的衣服，她从未像此刻这般绝望、无助、害怕。 手术室外面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虽然走廊上经常有人经过，林默然却觉得走廊安静得可怕。 不知又过了多久，孙清明走出来了，“血库的血不够。孩子a型血，你跟我来抽血。” 孙清明目光落在沈浩洋身上，沈浩洋立马反应过来，“好！我身强体壮，随便抽，只要能救孩子。” 顾景尧也走了过来，道，“我也是a型血。” “你的，我们不需要！”孙清明轻飘飘地道，一副我完全不想搭理的模样。 现世报！顾景尧你也有这么一天。 顾景尧知道孙清明故意这么对他，他确实没看错孙清明，孙清明这人锱铢必较，心胸狭窄，公报私仇，根本不当病患为一回事。 他能屈能伸，放低姿态道，“孙医生，孩子的事十万紧急，我和孩子血型一样。麻烦你们先抽我。” 孙清明冷蔑看着他，依然是那句话，“顾景尧，无法安排。”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没点数？你不是很冷傲，不是很有本事吗？自己找答案！” “……”顾景尧想一拳打死他。 第81章 手术成功了 顾景尧愣在原地，以前在部队的时候，部队军医说了很多关于输血的事，什么ab型血不能给o型血输血，血型不相符的不能输血等等…… 沈浩洋都能给顾泉喆输血，他却不能。 沈浩洋去输血后，医院这边又下了一次病危通知书，林默然双腿发软，整个人完全站不住。 顾景尧有再多疑惑，此刻也只能抱着林默然，林默然感觉自己软绵绵的。 不知又过了多久，手术室门终于打开了。 医生最先出来，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面容是舒展的，林默然一个机灵，迅速起身，迎了上去，问道，“医生，我儿手术……” “手术成功了，得先去重症监护室，熬过二十小时，熬过三天后，如果情况好，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 泪水啪的掉下来，林默然就差点跪在医生面前，“医生，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你们家属也要好好的。”医生扶住林默然，将她递给顾景尧，道，“顾同志，多点信心，孩子和你一样，很坚强，很顽强。相信他！” 顾景尧点头，眼眸里都是感激，“谢谢陈医生。” 孙清明最后从手术室走了出来，看到抱在一起的林默然和顾景尧，内心怒火燃烧。 这场手术费用不低，林默然预存了几千块，他们家这么有钱，都是林默然赚的。 虽然知道她已经有老公和孩子，可他还是忍不住地想林默然回心转意。 她孩子现在在他手里，其实只要他稍微动点手脚，事情就往其他放心发展，可他不敢赌自己的职业生涯。 “行了，孩子已经去重症监护室了。你们该干嘛去干嘛去！该找钱找钱去，后续费用没你们想的那么少。” 孙清明没好气地道。 孩子手术成功了，压在心头的石头稳稳落地，林默然没计较孙清明的不客气，拉着顾景尧赶紧走。 顾景尧也觉得深深松了一口气。 陪着林默然这一个晚上，他的心也一直跟着跌宕起伏，好在孩子手术最后顺利成功。 “今天多亏沈浩洋无偿帮忙给泉喆输血，我等会要请他吃饭，你去不去？” 林默然一边走一边问。 顾景尧还没回答，便看到迎面用轮椅推着的顾建军。 顾建军被赵素梅推着，徐静雅站在赵素梅身边。 顾景尧眉头蹙了蹙，昨天他是去教训了他们，他很生气，但念及兄弟情，他只伤了他皮肉，会让他浑身都很痛，但没伤及他筋骨，他怎么还坐上轮椅？ “顾景尧你欺负你弟，我不管。现在你弟被其他人欺负，你管不管？” 赵素梅咬牙切齿地问。 “我尊重他的命运。” 顾景尧淡漠的道。 被打总有原因，要么他最贱，要么手贱，要么不干净，不然别人不会无缘无故揍他。 “顾景尧，咱们家里的事，打打闹闹，都是自己人。现在别人都欺负到你头顶，都欺负到我们家了，你真要做缩头乌龟？” 赵素梅反问。 “没人欺负我。” “你真自我感觉良好！打建军的人是这个女人的姘头！昨晚，他莫名其妙跑我们家，把建军打了一顿！他为他孩子抱打不平！” 赵素梅指着林默然道，“建军随便说了一句话，他就将建军打成这样！顾景尧，你觉得他这只是爱欺负咱们顾家，他这是踩在你头顶拉屎！” “你咋这么贱？这么喜欢戴绿帽子？我早说，她早背叛你，和那姘头混在一起，你还不信。人家身边有其他男人，你往她身上凑做什么？我怎么养你一个这样没骨气的儿子！” 赵素梅气得牙痒痒。 顾景尧眼眸倏地一沉。 徐静雅在一边解释，“阿姨说的人是沈浩洋，沈浩洋昨晚找了几个人，莫名其妙将建军打了一顿。昨晚建军觉得自己熬一熬就好，结果今天他在屋里晕了，阿姨发现他腿肿得厉害，立马带他来医院。” “刚专科医生看了后，说大概率小腿被打折了。我们现在带他去拍片。” 顾景尧瞬间了然，他就说昨晚沈浩洋昨晚走那么快，原来是去收拾顾建军了。 “咎由自取！” 顾景尧冷笑一声。 他对他手下留情，但不代表别人对他手下留情。 “……”赵素梅震惊看着他，气得想吐血，“顾景尧，你如此不念兄弟情？” “他恶毒在先。你们是改不了本质！我劝你们口下留德，不然以后被打的次数还很多。” 顾景尧声音沉冷的道，“还有，我再警告你们一次，你们不准诋毁默然！如果再出现刚才类似词语，默然不会饶你们，我更不会饶你们。” 幸好顾泉喆手术成功了，如手术没成功，别说沈浩洋，他都会回去再打顾建军一顿。 一个人怎么能恶毒成这样，去一个要做手术的小孩说，你马上要开膛剖腹，会死得很惨，还骂人孩子是短命鬼！ “……”赵素梅眼神阴鸷地看着顾景尧，“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年，我是真养了一个白眼狼。” “你大姐被人欺负了你不管，你弟弟被人打了，你也不管。你眼里除了一个给你带绿帽的女人，你什么都看不到！你大姐和弟弟的工作，你根本没放在心上。” “我对你失望透了！顾景尧带上你老婆，回来顾家一趟，我要和你谈一次。你若不来，我和你没完！” 赵素梅声音沉沉地威胁道。 “您随便。” 顾景尧扶着林默然手臂，和他们错身而过。 徐静雅看着两人并肩走的背影，气的手紧紧捏成拳头。 直到她见到孙清明，她才知道原本林默然要带顾泉喆去魔都做的手术，他们已经在人民医院完成，且手术顺利完成了。 上辈子顾泉喆手术明明失败了，没过多久人就没了的。 这辈子他怎么成功了，且他们都不用去魔都？ 顾景尧这般护着林默然，昨晚他下班之后，他就一直在医院陪着林默然？ 他一早就知道顾泉喆手术在人民医院做，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坐火车，甚至还可以上午出任务。 她啥都不知道，昨天早晨看到他的时候，竟觉得自己成功阻拦了顾景尧陪林默然去魔都。 可笑！ 她是最后才得知真相的人。 顾景尧什么都不和她说！ 她一定要去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林默然在休息室看到了沈浩洋，沈浩洋脸色发白，躺在医院病床上。 “泉喆很棒，手术成功了！” 沈浩洋从病床上强撑起来，笑着和林默然道。 他自动忽视她身后的顾景尧，就当看不见。 顾景尧站在林默然身后，也无视沈浩洋的态度。 两人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也不顺眼。 “浩洋，真的很谢谢你！” 林默然走过来，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感激。 沈浩洋现在这么没精神，一定抽了他很多很多血。 “这是我和喆喆的缘分。” 沈浩洋笑容幸福的道。 “你现在起得来吗？你如果能起来，我们现在去吃点东西。” “刚医院给了我两瓶牛奶，我都喝了。太饱，我现在不想起，泉喆手术成功了，我想先睡觉。或者你可以回去给我熬个汤来喝喝？” 沈浩洋提意见。 “可以，我现在就回去给你做点东西来吃。” 林默然没拒绝，关键时候，他帮他们的时候，一点都不带犹豫，现在他想吃龙肉，她都可以去给他找。 “我不要香菜不要青菜不要辣椒。” 沈浩洋继续提要求。 “可以。” 林默然出医院后，直奔菜市场。 刚买了猪肝，发现顾景尧还没走，依然跟在她身后。 第82章 我和她夫妇一体 “你想吃什么？我一起做。” 林默然转头和他道。 顾景尧脸色好看了不少，她对沈浩洋百依百顺，这会总算想起他了。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顾景尧回答。 “一个瘦肉猪肝汤，一个猪肝炒香芹，炖老母鸡，再加一个辣椒炒肉，可以吗？” 顾景尧点头，“可以。” “哟，很少看到小两口出来买菜，有说有笑，同志，你媳妇很贤惠呀！” 买菜的大妈笑着和他们道。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顾景尧心头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平衡，这些菜，都是做给沈浩洋吃的，他只是顺便蹭了点。 “大姐，他喜欢绷着脸。” 林默然见他不说话，有些尴尬的道。 “你家男人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不苟言笑。他这气势一看就很不一般，能和你一起来买菜，很不错呢。” 做生意的人，很会说话，很会夸人。 “大姐过奖了。不过，他确实很好。” 林默然回答，他们两人的关系磕磕碰碰，但在外人面前，她还是会给足他面子。 她这话一说出来，顾景尧紧绷的脸庞柔软了很多。 “默然，喆喆那边情况怎么样？” 陈阿婆看到林默然回来，立马围上来问。 知道顾泉喆今天手术，她心就一直没安稳过。 “谢谢阿婆关心，今天手术成功了。喆喆现在在重症监护室，医生说，三天后能出重症监护室，就基本脱离危险了。” 林默然回答。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陈阿婆双手合十，心稳稳落地，“我就说喆喆那孩子吉人自有天相，他那么懂事，那么乖巧，一定会好的。” 林默然感激地看着她，“谢谢阿婆吉言。我现在回去做饭，阿婆等会来我家吃饭。” “你这孩子，怎么还和我客气上。你把喆喆放我这，每天不是鸡肉就猪肉，我跟着喆喆，吃得都比其他老太婆好。你们现在这么忙，先忙自己的。我已经在做饭了，等喆喆回来后，我一定来你家吃饭。” 陈阿婆道。 “过几天喆喆到普通病房，你肯定要在病房等他，到时候你告诉我，你们想吃什么，我做了给你们送过来。” 林默然心里暖暖的，“谢谢陈阿婆。” “先回去吧，我看你男人已经在洗菜了。他一回来，就忙东忙西，干活麻利，不像其他的大老爷们，回家就躺着当大爷，我看他好久了，发现他和你婆家那些人都不一样。你不要受其他人影响，好好过日子。” “听阿婆的话，做女人别傻。不要动不动就将离婚挂嘴上，这回家都愿意干活的男人，世间少有。他工作不错也体面，跟着他，可以享福的。” 陈阿婆重新将林默然拉回来，悄悄和她道。 林默然看着已经锅和灶台前忙碌的顾景尧，心头划过异样。 确实，顾景尧只要一回来，早餐都是他做的，他如果没做早餐，也会给她和孩子买一份。 昨晚到现在，他做的事，都很让她满意。 陪孩子玩，安慰孩子，给孩子安全感，全程陪同孩子手术，和她一起买菜，她还没行动，他就开始做饭做菜。 “你这……” 林默然从陈阿婆那走回来，往砧板上一看，一看一个惊讶。 顾景尧这干活的速度可真快。 猪肝已经被他切成薄片，瘦肉也已经切好，鸡块也斩好，所有的菜，都装好了盘……芹菜辣椒差不多洗好，也准备切。 “菜差不多切好，饭已经开了，熟了后，就可以炒菜。你先去休息一下。” 顾景尧继续忙活，没转头，一边干活一边道。 他衣服袖子被捞得高高的，露出坚实有力、线条感极美的手臂肌肉，晶莹汗珠顺着他头发丝，停留在发端，阳光落在他身上，让他俊朗脸庞硬朗立体中又带着柔和。 “真不要我帮忙？” 林默然问。 “以前在部队，我在厨房帮厨过一段时间。” 顾景尧回答。 言外之意，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小事。 林默然没坚持，回了屋里。 昨晚晚上她基本没睡，现在浑身放松下来，事情有顾景尧帮忙做着，一躺床上，她就觉得自己困得不行，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默然，起来了吗？可以吃饭了。” 饭菜全部做出来后，顾景尧声音低沉且温柔地喊林默然。 屋子里没一点回应。 他走进去一看，林默然平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腹部，已经乖巧又规整地睡着了。 沉睡的她眉眼如画，鼻梁挺俏，嘴角微扬。 他回来每次看她睡觉的模样，她眉头都是皱起，唯独今天，她睡得安然又平和，带着淡淡的喜悦。 顾景尧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鬼使神差低头，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直到自己起身，他才惊觉自己刚才的行动。 他刚才干了什么？ 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可以陪着她，守护她，可他不该对心里有其他人的她，做这种事。 万一林默然发现他偷亲了她，他在这个家的地铺肯定保不住。 顾景尧迅速转身。 林默然起来的时候，顾景尧已经没在家。 桌上有他做的饭菜，还有一张纸条。 “看你睡得安稳，没喊醒你了。粥和饭菜汤，我给沈浩洋送去。” “呃……” 林默然看着纸条，恍惚得不行。 顾景尧竟然去给沈浩洋送饭。 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 她不在，他们两个不会打起来吧？ 应该不会，沈浩洋刚给他儿子输了血，顾景尧不至于这么忘恩负义。 想到这里，林默然决定自己先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肚子咕噜咕噜响起，她是真饿了。 吃一口猪肝芹菜，这猪肝很嫩，很爽口，芹菜也很嫩，脆脆甜甜。 鸡肉细腻紧实有嚼劲，鸡汤浓郁。 辣椒炒肉，肉和辣椒都很入味。 所有菜吃一圈后，林默然感慨，顾景尧这水平，和大厨根本没区别。 没想到他做菜这么好吃。 如果以后能经常吃到他的菜，那该有多好。 “啪”林默然用筷子轻轻拍打了一下自己的手，深吐一口气，提醒自己：吃人家一顿饭，就开始想入非非！ 顾景尧愿意这么做，不过是因为他是顾泉喆的父亲，不过是碍于他的身份他一定要这么做，毕竟像他这样的人，是一定要注意自己言行举止，不能让周边群众看出他的薄情。 * 医院里。 沈浩洋看到拎着食盒在找他的人是顾景尧的时候，整一个人愣住。 “哟，这太阳真从西边出来了。” 沈浩洋打趣的声音带着讥讽道，“顾景尧，你也有讨好我的一天。” “不要做好不讨好。很多人，明明做了事，都被最贱毁了。” 顾景尧坐下来，声音低沉且平静的道。 沈浩洋白他一眼，回骂道，“骂人贱的人，才最贱！” “吃吧。”顾景尧将东西放他面前。 沈浩洋本没看上他，但一闻到浓郁鸡肉香味，一下觉得自己饿了。 好久之前，他在林默然那喝过这种鸡汤，浓郁香甜。 这香味让他有种，哪怕只喝一口，身体都补回来的感觉。 “默然做的鸡汤，可真好喝。她还给我留了鸡腿，在她心中，我最重要。” 沈浩洋一边吃，一边挑衅的感慨。 顾景尧淡淡看着他，这货一如既往的欠抽，缓缓开口，“鸡汤我熬的，鸡腿是我给你夹的。” 沈浩洋拿着鸡腿的手微微一顿，瞬间觉得，这汤不好喝了，鸡肉不好吃了，“不可能！顾景尧你被膈应我！默然说过，她给我做的。” “她太累了，回去就睡着了。”顾景尧回答。 “……” “不过我做的，不就等于是她做的？我和她夫妇一体，今天你帮我们这么大的忙，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鸡腿鸡胸肉，都吃掉，好好补补。” 顾景尧继续道，说话声音不大，甚至可以用柔和来形容。 那句夫妇一体，听得沈浩洋想将鸡腿直接砸他脑袋上！ 顾景尧你能再虚伪一点吗？ 第83章 咱们搞不过他 “你一体个毛线。你这是作响齐人之福，想屋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顾景尧，你胆子真大，也不怕被人举报出轨！” 沈浩洋愤怒吃掉一块鸡腿后，冷哼讽刺道。 “沈浩洋，饭可以随便吃，话不可以乱讲。没有证据的事，那就是污蔑！” 顾景尧严肃警告他，“这次我不和你计较，下次你再胡言乱语，我不会饶你！” 沈浩洋只觉得很好笑，的“我胡言乱语吗？” 在要继续说的时候，他立马闭嘴。 他提醒他做什么？ 让他自以为是去！ 顾景尧眼眸沉沉看着他。 “这真是你做的？” 沈浩洋问。 “对。” “你诚心诚意做的？” “对。” “明天我想吃鲫鱼豆腐汤，子姜鸭，红烧肘子，不要累着默然，你做吧。” 沈浩洋将嘴巴一抹，笑眯眯的道。 顾景尧眉头冷冷蹙起，“沈浩洋，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你不是很爱你媳妇吗？你舍得让她这么辛苦？如果你不做，我就天天跟你去单位。” “你想跟踪我？”顾景尧警觉地问。 “你替我表哥照顾他那不要脸的未婚妻，我好歹是我表哥的表弟，肯定要为我表哥照顾他的好兄弟你！” “随便你！” 顾景尧神情比沈浩洋要淡漠无数许多的道。 “……”沈浩洋恼火。 他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吃完，就自己收拾碗筷。” 顾景尧见沈浩洋吃得差不多，起身离开。 “……”沈浩洋。 顾景尧离开这边后，径直去了icu病房那边。 他现在进不去，只能站门口静静站着看病房里的顾泉喆。 顾泉喆小小的人儿，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管子，他还在沉睡中，身边机器显示着各种数据。 顾景尧本以为看到他的时候，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可一想起顾泉喆上手术台时候，和他说的那句，“你抱我可以吗？我怕妈妈抱不起我”的话，顾景尧就难受地有些窒息。 原来，这小家伙早已经走进他的心。 他的心很痛，恨不得躺里面的人是自己。 “景尧……” 刚走出重症监护室这边大门，一记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徐静雅。 徐静雅站在他面前，声音轻轻地道，“我才知道泉喆在医院里动了手术，但护士说，我不是孩子亲人，不允许我看望。我就想在这大门外，远远看一眼，没想到遇到你。” 顾景尧点头，脸上没多少波澜起伏的道，“你有心了。” “听说泉喆手术很成功，他应该很快就好了吧？” 徐静雅眼眸深深看着顾景尧，仔细观察顾景尧的一举一动。 “对，医生说，孩子的生命力很强。撑过前面三天，就可以进普通病房。” “景尧，你真的很开心吗？” 徐静雅突然问。 这个时候的顾景尧还不知道顾泉喆是自己的孩子，却对顾泉喆的事这么关心，陪他做手术，一有时间就来这边看他，连他最爱的工作都丢到一边。 顾景尧眉头微蹙，“静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静雅倏地一笑，道，“没有，我就突然想问问。毕竟这孩子，所有人都知道，他出生的日子不对……很显然，你被利用……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管如何，都无愧于心，对不对？” 她这话好似一把刀一样，插入了顾景尧的心。 顾景尧心头确实有些不得劲，但他还是非常平静地道，“他现在是我的孩子，照顾他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景尧，你好高尚啊。” 徐静雅轻叹一口气。 “静雅，说话留德。” 顾景尧眼眸深冷，眸底不悦的道。 “景尧，你一定要因为林默然和家里闹成这样吗？” 顾景尧眸底不悦更深，反问，“静雅，这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 徐静雅有种无助无力的感觉，顾景尧根本就听不见她的话。 他心里只有林默然母子。 她和林默然过过几次招，林默然油盐不进，一副根本不在乎顾景尧的感觉。 可即便这样，她都挖不动顾景尧。 “我只是想关心你一下。伯母说，请你们晚上回去。我提醒你一下。” “静雅，你多心一下自己。” 顾景尧声音淡淡道。 “……”徐静雅有种自己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 但她坚决不放弃！ “医生，顾泉喆是我孩子。所有来看望他的人，没经过我和他母亲林默然的同意，请你们直接拒绝。” 顾景尧离开的时候，特地交代这边的护士道。 徐静雅听完，更气，气得咬牙。 顾景尧现在对林默然和顾泉喆，这么上心了！ * 赵素梅听说顾泉喆手术花了几千块后，气得直拍大腿。 “顾景尧可真舍得！重新生一个，养到十岁，都不要这么多钱。那野种就是个讨债鬼！” “我偏要去看看那个讨债鬼，还有多久死！” 还没走进重症监护区，她就被护士拦了下来。 “同志，不好意思。孩子父母交代，所有来这看望孩子的人，都要经过孩子父母同意。您不能去看孩子。” “我是孩子奶奶!” “不好意思，孩子父母有交代！” 赵素梅气得火冒三丈，连说三声，“好！好！好！” 今晚顾景尧回来的时候，她倒要看看顾景尧怎么说！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晚上顾景尧和林默然压根就没来。 她从傍晚等到天黑，从天黑等到天色如泼墨一般黑，晚上十点过去了，他们都没来。 顾建军坐在凳子上，无望地看着漆黑的夜色，道，“妈，算了，二哥不愿意回来就算了。他回来了，我们也搞不赢他。” “再等他几天！” 赵素梅冷沉沉的道。 这个点去找顾景尧，顾景尧对他们的态度肯定比之前更差。 “默然，泉喆各项指标正常，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三天后，孙清明将林默然叫到办公室，告诉林默然这个消息。 林默然喜极而泣，这是她熬了这么多年来，听到最好的消息了。 “孙知青，谢谢！” 不管之前孙清明对她态度如何，林默然都特别客气和他道谢。 孙清明眸光和之前一样炙热，道，“默然，顾景尧除了做手术那天出现了，就再也没来过。你真要和他这样过一生？我听说，他去找他战友未婚妻的次数比来医院的次数还要多。” “孙知青，你这是道听途说。没有的事，顾景尧上班事情很多，他是因为忙，所以才没来医院。” 林默然反驳他。 “默然，男人要做什么事，根本不需要太多时间。说句直白的，不到半个小时，事情就完了。你不早做打算，以后有亏吃！” “孙清明，你管太宽了。” 林默然喝住他。 “默然，我只是关心你！我的心，你看不见吗？” 孙清明痛心疾首地道。 “孙清明，我就说，你早不归家，晚不归家，白班不归家，夜班也不归家，原来是想在医院安家！” 办公室门口，突然响起一记冰冷、满是怨气的声音。 这声音林默然听着有些熟悉，来向很久远，林默然一转头，便看到一个熟悉声音。 第84章 有人在搞封建迷信 丁丽珠。 她娘家最好的朋友，曾经的。 她和顾景尧结婚后的，给丁丽珠写过几封信，但都石沉大海。 现在看到她，她倒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默然，对不起，我没告诉你，我和孙知青结婚了。” 丁丽珠穿着蓝色连衣裙，黑色凉鞋，走到林默然面前，眼神没任何熟络，全是冷漠和防备的看着林默然。 “恭喜。” 林默然淡淡的道。 “我和他生了三个孩子了。” 丁丽珠继续道。 “恭喜。” 林默然态度依然淡淡的。 “所以……”丁丽珠再抬头看到林默然的时候，眼神委屈，满是乞求的道，“这段时间，我发现他总魂不守舍，也不回家。我以为他爱上了其他人，这一来医院，我才知道其中缘由。看在你我以前是好朋友的份上，你离清明远点，好吗？” 林默然看她那泪水马上要掉下来，楚楚可怜的模样，内心觉得有些讽刺，以前丁丽珠只要掉眼泪，她立马护着她，现在…… “丁丽珠，我对孙清明没点兴趣。他还没结婚的时候，我看不上他，现在他结婚，变成老棒子了，我更看不上。你与其找我，不如好好和他说。” “你们夫妻两个的事，我不掺和。你们好好聊。” 林默然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丁丽珠哭泣声，再接着就是孙清明带着愤怒的声音，“你不在家好好呆着，来医院做什么？你不嫌丢脸吗？” 丁丽珠哭得断断续续，“我丢什么脸？丢脸的人是你！孙清明，我告诉你，你若真背叛我，我会让你身败名裂！” “马上给我滚回去！” 听着两人的对话声，林默然唯一的感觉就是：这两人烂透了，都烂透了。 孙清明这种人，明明已经结婚，还对她贼心不死。 至于丁丽珠，以前她是真当她是好朋友，现在她只觉得她很虚伪。 顾泉喆没过多久就进了普通病房，短短几天时间，原本瘦小的人，便得更瘦了。 林默然看着，心疼得不行。 顾泉喆看到林默然那一刻，泪水一个劲儿流。 林默然不断给他擦眼泪，吻着他的额头，安抚他道，“我喆喆真棒，是个坚强的小勇士，你打败了可恶的病魔，你成功了，你胜利了。” 顾泉喆眼眶都是泪水，朝林默然点头，他真以为自己会死，可没想到他还能看到妈妈，“妈妈，不哭，妈妈，要笑。” 林默然生生把泪花憋了回去。 “那喆喆也不哭，喆喆好好睡一会好不好？医生叔叔说，你伤口还没完全愈合，不能哭，不能笑，不然会很痛。” 顾泉喆乖巧点头，沉沉睡了过去。 他真的很累很困，但医生说他很快就好了，这么一想，小嘴唇扬起浅浅微笑。 “林同志，真好啊！孩子总算治好了。” 隔壁大姐满是关爱和欣慰的道。 “老天保佑。”林默然回答。 “你给孩子准备的山鬼是真的有用！”大姐感慨地道。 林默然有些惊讶，没想到大姐会联想到这事上。 “刚隔壁病房的病友说起你家娃的事，知道他手术之前，你给他一个山鬼，都想从你这求个山鬼回去。” 大姐将林默然拉到一边悄悄道。 林默然笑，大姐第一次和她聊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要做生意，结果大姐只是想卖铜钱，没想到，这过了几天，这生意最终还是到来了。 “有需要的人都可以来找我。我这的山鬼，还有一些。” 她这话一结束，人就被拉到外面。 “林同志，你那的山鬼多少钱一个？我要一个。” “我也要一个。” “这个山鬼贵不贵？” “林同志，你娃这情况好很多了吧？之前说的，我家那些铜板，藏品，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们掌掌眼？” 大家叽叽喳喳的围在林默然身边。 同为病人家属，林默然太了解他们。 想要山鬼，是想要祈祷，想要一个心里支撑。 要她帮忙掌眼，是想出货，家人住院，经济压力大。 “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可以拿到医院来。我这些天，都会在医院陪孩子。” 林默然回答。 她本来想去店里的，可她更觉得顾泉喆这不能离开人。 要么她陪着顾泉喆，要么顾景尧陪着顾泉喆。 万一有什么事，他们可以第一时间请求医生解决。 孩子好不容易闯过鬼门关，不能马虎一点，要杜绝任何会出现意外的情况。 没过两天，整个住院的人都知道林默然这山鬼的神奇。 第一波到她这里买了之后，第二波排队来买。 林默然一点都不慌，之前她铲地皮的时候，收购了一大串山鬼。 她在每个的上面增加了几块钱，一下出了十几个。 小赚了一笔。 “妹子，你收我的山鬼，一个三十，一个一百五，你这给别人，缠了绳的都只要十五块，你会不会亏？要不，我退回一点钱给你？” 林默然这出的山鬼越多，大姐心里越愧疚。 “大姐，买定离手。我之所以给你的钱不一样，肯定是因为你的货不一样。” “再说，要不是你给我宣传，我哪能做这么多生意？” “……”大姐听完这话，这才明白，人家林默然纯粹就是想帮她一把，感激看着她，道，“妹子，你放心，你的好，大姐记着。你好好陪娃，你们想吃什么，告诉我，不管我们继续住院还是出院，你们住院的饭菜我负责。” “大姐……”林默然突然不知说什么好，心窝特别暖。 “对，警察同志，确实如此，有人在医院搞封建迷信。卖什么铜板，说有铜板之后，就能逢凶化吉，平安健康。他们这是在破坏社会和谐，违反社会规定！你们一定要解决她！” 走廊那边突然传来急促又愤怒的声音。 林默然和大姐面面相觑，暗道一声：不好。 第85章 别急，我马上来 其他围着林默然的人，立马作鸟兽散。 派出所的同志，走到林默然身边，亮出证件，“林默然同志你好，有人举报你搞封建迷信。” “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好。我全力配合你们调查。” 林默然态度非常好的道。 “同志，我们没搞封建迷信。我们手里有点货，林同志这刚好可以收，我们换点钱。金额也不是很大，现在国家已经开始开放政策了，难道不是吗？” “再说，咱们是没办法，想换点钱，您看，咱们开销特别大，这住着院，家底都空了。” 大姐赶紧解释。 “同志，这些事，我们会酌情考虑。现在有人举报的是，林同志搞迷信活动，以健康平安为由，兜售铜板。” “那不是林同志说的，是我给她宣传的。她家娃带着山鬼，手术成功了，我才和大家是说，带山鬼铜板有用。” “而且，这也不算封建迷信吧？” 大姐声音轻轻地道。 派出所的同志看着说话的大姐，道，“这事不是这么定的。如果因为宣传迷信，产生了经济效益，那就是违法。” 大姐皱眉看着林默然，脸上全是内疚。 “大姐，我觉得这只是误会。事情说清，警察同志应该会理解。” 林默然开口。 派出所同志点了点头，看林默然的目光柔和了一点，这位女同志看起来没那么刁钻。 “只是，我孩子才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一直都是我在守护。可以让我给我先生打个电话，让他来陪孩子吗？” “孩子现在离不开人。” 林默然目光恳请的道。 “电话可以打，但电话打完，你得跟我们回所里。至于孩子，我们会要求医生好好给你们照看。” “不行，我不放心将我孩子交给任何人。父母不在，哪怕是医护人员。” 林默然坚持道。 “林同志，你这般不配合，会给你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你这是妨碍执法！” “同志，我孩子刚做完手术，身边离不开人。如果我离开，我孩子出现什么意外，你负责得了吗？” 林默然态度坚决地反问。 “林同志，你先摆正你的态度！” 派出所同志一听林默然这话，觉得自己面子挂不住，冷喝地道。 “同志，我只是和你商量。” 林默然放软态度，道，“我现在给我先生打个电话。” “喂，哪位？” 电话一拨通，那头传来低沉且沉稳的声音。 “是我。”林默然开口。 顾景尧一听林默然的声音，立马正襟危坐，“默然，是遇到什么事吗？” “嗯。这边派出所同志找我有点事，要我去派出所一趟。孩子没人看，你能过来陪一下吗？” 林默然言简意赅的和顾景尧道。 “他们找你具体是什么事？” “他们说我封建迷信。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 林默然声音有些黯然的道。 这种被抓起来的事，她以前没少抓过，不管被关多久，她都不慌。 可现在不一样，孩子刚转普通病房，医生说，哪怕住的是普通病房，也得万分小心，马虎不得。 “你不要急。我现在过来，立刻来处理这些事！” 顾景尧声音清冽的道。 “……”他如此爽快，让林默然很是意外。 以前不管什么事，他都不出现。 更加不上心。 “林同志，电话已经打完，你现在跟我们回去吧！” 派出所同志道。 “再等几分钟可以吗？我先生很快就来了。你们如果那还有其他事，我保证我自己来派出所。” 林默然继续央求。 “现在派出所同志办案，这么没威信了？还可以这样讨价还价吗？我这山鬼就是从她那买的，她说，买了山鬼，病就可以自然好。我这买了好几个小时了，一点感觉都没有，和之前一样难受。她这不是封建迷信是什么？” “我都看到了，有些病人拿到这铜板后，病都不治了，立马出院了。警察同志，你说她这不是迷信是什么？万一出人命，谁负这个责？” 身后走过来一个二十七八的年轻女人，身着病号服，眼眸冷挑的看着林默然。 林默然记得她，大姐刚说这山鬼祈福有用的时候，她就来了。 她当时不想卖来，她一个劲儿求她，一定要卖一个给她，说自己很难受，看不到光，只想要一个能承载希望的东西。 见她说得诚恳，她卖了一个山鬼给她。 没想到，这才多久，她就被她背刺了。 “是你报的警吧？” 林默然眼眸微眯，冷冷问道。 “你用这样的眼神蹬我，你还想报复我不成？” 女人怒目圆睁的问。 林默然眸光凉凉看着她，道，“你不要，可以把山鬼还给我。” “我既然已经买了，为什么要退给你？”女人紧拽着山鬼道。 林默然眼神里都是鄙夷，这种人最恶心。 自己有伞了，能躲雨了，就将其他人的伞全部撕烂，让其他的人淋雨。 “因为你所作所为，你的山鬼已经失去了祈福的用途。山鬼不保佑不虔诚的人。” “你~”女人愤怒，转头和派出所同志道，“同志，你还在废话什么？还不把她抓派出所关着？” “同志，你好，我们办公室有你的电话。”值班医生走出来和派出所同志道。 派出所同志狐疑接起电话，“好，是！” “同志，你们还在等什么？” 女人迫不及待地看着挂掉电话的派出所同志道。 派出所同志没理会她，转头和林默然极为客气地道，“林同志，你先陪你家孩子。我们现在这等你！孩子第一重要。” 这态度和之前的态度天差地别。 若说刚才是公事公办的淡漠，现在就是热情中带着殷勤。 “不是，同志，你们……” 举报林默然的女人，极为不满的道，“你们这是渎职！” “同志，污蔑办案人员是要法律责任的。”派出所同志没好气地道。 林默然也觉得很奇怪，这短短时间，他们对她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弯，这电话是谁打来的？ 而后她看到走廊那边疾步走来的顾景尧，和他一起走来的人，穿着制服，带着制服帽子，一身凛然正气，这是这个片区的派出所所长。 第86章 他没那么糟 顾泉喆在医院住了好几天院，顾景尧只有他手术前一天和手术那天出现过，很多人不认识他。 但很多人知道他身边的人不简单，毕竟人家穿着工作服。 “所长……” 派出所同志简单将事情经过描述了一遍。 派出所所长眉头微微一皱，这不是简单得不能在简单的事吗？ “国家政策是不允许封建迷信，但又没说不准信。” “人都住院了，很多人生死一线，心里有个念想，还不行？” “十五块的东西，卖的同志有说，东西带着，就病消失了？” 派出所所长问在场所有人的人。 很明显，派出所所长说话温和很多，不想刚才那派出所同志那般咄咄逼人，一定要将人带走。 “没有，林同志从来没说带着山鬼铜板，病没了。” “她只是说，山鬼会守护主人健康平安。” “这病怎么治都治不好，我们只想买个心里安慰，难道这都不行吗？” 大家叽叽喳喳地为林默然说话。 “什么心里安慰不安慰的？有人买了他的山鬼之后都出院了，病都不治了，不妥妥的害人吗？” 那个举报林默然的女人哼哼的道。 “小李，你去查一下出院人的具体情况。” 派出所所长安排派出所小同志道。 “这边有。刚才出院的。那位同志的资料，他不是因为买了山鬼之后出院的，而是因为治疗基本结束，回家休养。所以不存在着因为买了山鬼后，不治病。” 女人惊讶地看着所有人，冷笑一声道，“你们都是串通好了的吧？” 所有的话，所有的事都向着林默然。 “同志，您和林默然同志有过节吗？” 派出所所长转头问。 女人惊慌，眼神闪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如果对我们办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请你提供你的证据，请你举证。” 派出所所长眼神严肃地道，“如果没有证据，请你不要影响我们办案。” 女人闷闷地退到一边。 “顾局，这个案子我们基本上已经梳理清楚，您还有什么需要指示的吗？” 顾景尧眼眸幽深，道，“案子既然已经查明，就不要再打扰当事人。” “好，多谢指示。” 派出所所长带着自己的小兵一溜烟走了。 “所，所长……” “别喊我所长，你差点被你害死。以后办案子的时候，麻烦你将当事人的背景好好调查一番，多大的事情，你还一定要将当事人带到所里来拘留。” “就咱们这小小的派出所，能装得下人家吗？你可真厉害，这才多长时间就要将新来局长的媳妇抓起来。” “干这事之前，但凡先和我说一声，都不会闹到现在这个情况！回去之后将上面这些大人物的家庭背景人物全部都给我摸一个遍，遇到这种事，咱们将人直接交给他们。” 派出所所长冷汗涔涔地道。 那顾局现在看起来对他没什么意见，但谁知道以后呢？ “是。” “回去之后，你仔细梳理一下这个案子，梳理完后，你会发现很多事！” “好。” * “默然，没事了。” 片区派出所所长离开之后，顾景尧手自然挽在林默然腰间，声音低沉的道，而后问，“喆喆起来了没？” “他睡得很沉，没被吵醒。” 林默然回答。 两人一起回到病房，同病房大姐都惊呆了，“妹子，你男人是当官？” 林默然转头看顾景尧，回答大姐，“他不算官，他的责任和义务是为人民服务。” 这话回答得滴水不漏。 顾景尧嘴角扬起笑意。 “我就说你们两口子看起来都不简单，果然如此。” “关键你们还很低调，一点都不张扬，要不是今天这事，谁知道你家男人说话这么有话语权。” “真好啊！” 大姐感慨道。 林默然不仅背景强大，还乐于助人，心地善良。 “谢谢大姐刚才的仗义执言！” 林默然由衷感谢。 这世界人心复杂，像大姐这样纯粹又热情的人少之又少。 更多的是像刚才那个女人那般，过河拆桥。 “我还有事儿，还得辛苦你。晚上的时候我会来陪着喆喆。” 顾景尧站在顾泉喆身边看了好一会儿后，和林默然道。 小家伙的模样更加瘦弱，脸色依然苍白，却有一种无形的生命力在蓬勃生长。 林默然不敢掉以轻心，他也一样。 他怕顾家人又来搞事，赵素梅上次和他，让他去见他们的事，他一直没有去。 隐约中他有点担心他们会来搞事。 顾泉喆这手术，好不容易才成功，若在休养期间出了问题，他不会原谅自己。 “好。” 林默然目送顾景尧离开。 虽然他来的时间只有短短十来分钟，和她也只说了几句话，却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这大概是他们**协力、愿意共同努力做好的第一件事。 想到这里，林默然觉得，顾景尧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这段婚姻也没有她想象的那般不堪。 至于那个举报她的女人，林默然不想轻易放过她。 * “丽珠，事情好像有些搞大了，派出所那边的人根本就不抓她。” “她男人不是一般人，有权有势，派出所的所长站在他身边好像一个小喽啰，对她男人卑躬屈膝。” 孙清明有一个晚上没回家，丁丽珠恼火，一大早就来到医院查岗。 还没看到孙清明，就被举报林默然的女人拉到了一边。 她是孙清明的一个病患，知道丁丽珠是孙清明媳妇，和丁丽珠套了一次近乎后，便和丁丽珠处成了好朋友。 “这迷信都不抓？” 丁丽珠极为惊讶。 “人家所长说封建迷信不能搞，但是没说不准信。你听听这话，这简直袒护到家了。” 李桂兰道。 丁丽珠给她出主意，“那么咱们就去告派出所所长呗。告到他上级去。” “上次好像就是林默然的男人。我总觉得林默然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她会不会报复我？” 李桂兰担忧地问。 她就一小市民，得罪了当官的，心是真慌啊。 第87章 又上当受骗了 “有什么好怕的？他们这些做官的，真徇私枉法，咱们告起来更容易。” 丁丽珠冷哼道。 “……”李桂兰却觉得很不乐观，“你男人是医院有地位的医生，他们不敢动，可我就一小市民。” “这世界上，举报这种事的人多得很。按理说，他们要给你颁发一个举报奖的。这奖他们不颁发就算了，还偏私！你不要怕，身正不怕影子歪！” “若是我，下次遇到这种事，我还继续举报！” 李桂兰吓得差点跪，“姑奶奶，你饶了我吧！” 丁丽珠没好气的看着李桂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让她更生气的是，林默然再找的这个人，这才过多少年，一下子变成局长！ 她已经有局长男人，还要和孙清明说不清道不明。 死活拽着孙清明，孙清明现在都要被她吊成个白痴了。 林默然男人也真是的，有权有势的男人，怎么连自己女人都管不住！ 孙清明现在和入魔一样，对林默然着了迷，她必须做点什么。 * 顾泉喆状态一天比一天好。 “默然，你这就不够朋友了，孩子做手术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告诉我？” 病房里，宋诗雨俏皮又哀怨的抱怨林默然，“要不是浩洋表哥告诉我这个事，我现在都不知道。” “喆喆现在好多了，没说，那也是怕你们担心。” 林默然笑着道。 她没想到宋诗雨会来看望顾泉喆。 在这之前，她和宋诗雨交情并不深。 只在宋老爷子生日宴上，简单交谈过。 “我们肯定担心。不仅我担心，我宋爷爷也很担心。委托我一起来看喆喆。” 宋诗雨带来一堆营养品，什么麦乳精，牛奶，米粉，苹果香蕉各种水果，将他们病床床头柜摆得满满的。 “谢谢宋爷爷，宋爷爷有心了。” “你这么分生，但这次我也不怪你。要怪就怪我浩洋表哥，浩洋表哥明知道孩子做手术，都不告诉我们。” 站一边的沈浩洋嘴角挂着淡淡的浅笑，不说话。 “这次喆喆手术，多亏浩洋。要不是他给我介绍解放军总院的医生，我们就等不到陈医生，喆喆手术也没这么容易成功。” 林默然笑着道。 对沈浩洋她是由衷的感谢。 沈浩洋对她和孩子的事，是真的很上心，动用所有能动用的资源帮助她。 浅聊一下后，宋诗雨从兜里拿出一个铜板，展示在林默然面前，“默然，你看看，这是我在花鸟市场上买的铜板。浩洋表哥说我买的是破烂，说我没眼力劲。你帮我看看，这铜板值不值钱。” 林默然低头一看，神色一亮。 “雍正乾隆手，确实很不一般。” 宋诗雨大喜，转头和沈浩洋道，“浩洋表哥，你看看。默然姐姐说，我这铜板很不一般！” “你准备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默然，你给我看看这个。” 沈浩洋也将手里的铜板拿出来。 林默然眸光落在沈浩洋拿出的铜板上，眼眸更亮了，难以置信的看着沈浩洋，“雍正乾隆手母钱！这个更有价值！” 她这话一出来，宋诗雨眼眸瞬间黯淡，生气的道，“浩洋表哥，你给我玩阴的！我们褀去的市场，我根本没看到你买这个。你背着我买的！” 沈浩洋神色颇为得意，“兵不厌诈。” 两人争吵起来，林默然才知道事情始末。 原来，这两人在市场遇到，遇到之后，两人相互嘲讽彼此辨别古玩的能力，为了分出过上下，两人决定比一比，谁能买到更贵的东西，谁就胜利，输的人请吃饭。 宋诗雨买了雍正乾隆手铜板。 没想到沈浩洋手买的竟然是雍正乾隆手铜板母钱。 雍正乾隆手不是雍正本朝铸造的，是在乾隆时期补铸的雍正通宝，雍正乾隆手和雍正宝泉局的面没什么区别，唯一区别是看背面的满文宝和乾隆时期铸造的宝泉局的满文宝是一模一样。 雍正时期铸造的母钱本身就很少，乾隆时期铸造的雍正母钱，那更是凤毛麟角。 两种钱币，母钱的价值，都会远高于其他钱币。 “诗雨表妹，你认了吧！古玩市场的水深着呢！不是谁都能玩的。你表哥不知在市场吃了多少亏，才有现在的眼力劲。这顿饭，你什么时候请？” 宋诗雨不服气，“我觉得你这个，根本就不是在市场买的。我们约好是市场上买了之后，进行比较。不是市场上的，我不认。” 沈浩洋摸了摸鼻子，一脸同情，表情更嘚瑟，“这也是在市场上买的。愿赌服输，这不过是你表哥展现出来的一点点水平，更厉害的，你还没看到。” “哎呀，老子就是有眼力劲。” 之前因为那破玩意，他被嘲笑了好久，这次他终于能挽回自己面子了。 林默然无奈摇了摇头，沈浩洋这模样，太过于孩子气。 “开心，真开心！喆喆，你快点好起来，叔叔到时候也带你去见世面。” 沈浩洋拿着钱币一边抛着玩，一边逗顾泉喆，手一个没拿稳，钱币落在地上，响起沉闷的声音。 “等等！” 林默然一听这声音，立马感觉不好，“不对，这声音不对！” 宋诗雨满是疑惑地看着她。 沈浩洋则愣住，“默然，你这话啥意思？” “这枚钱币被修补过。” 林默然肯定的道。 沈浩洋震惊，道，“不可能！” “那老头卖给我的时候，说是好的！” 林默然将宋诗雨那枚钱币轻轻扔在地上，钱币一接触地面，便发出清脆的声音。 拿着她手上铜板往地上一扔，发出的也是清脆的声音。 唯独沈浩洋则枚的声音，沉闷暗哑。 “听出来了吗？” 林默然抬眸问沈浩洋。 沈浩洋再也笑不出来了，几乎要哭出来的问，“这怎么回事？” “地章有一些小洞，卖家为了能多卖钱，坑坑洼洼有修补，是用焊接焊上去的。他们先用铜水，老铜融化了焊接上去，再涂上同样的包浆，几道工艺后，铜板看起来完好无损，但实际价值大打折扣。” “这种焊接技术不是很牛，用医院的x光一照，就能照出来。还有一种很牛的修补，能过x光，但声音的瑕疵是修补不了的。” 林默然耐心给他们做科普。 沈浩洋生无可恋，他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上了别人的当。 “这群王八蛋！” 宋诗雨眨巴眨巴看着林默然，所以，她这品相完好的铜币，价值是可以比过沈浩洋那没被修补过的钱币的。 林默然朝她点头。 宋诗雨微叹一口气，道，“浩洋哥哥，算了，别生气了。你现在回去找人家，人家也不会承认。只能说，这行水太深了。” 沈浩洋更气。 宋诗雨都能买到真的，他沈浩洋买的竟然是破烂。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遇到这种事，谁都骗不了你。” 林默然安慰沈浩洋。 年轻人的特点，不撞南墙不回头，她之前和他说过，少碰古玩这些东西，可年轻人哪信？在哪失败得厉害，就越要征服。 “破玩意！老子不要了！不就输了一次？请客难不倒小爷！” 沈浩洋心里很恼火，但依然保持着风度。 虽说请吃饭，他们只能从医院食堂打饭来医院吃，顾泉喆这边离不开人。 让林默然没想到的是，沈浩洋和宋诗雨离开后，宋家其他人也来了。 第88章 感觉晕乎乎的 最先来的人是江美婷。 她坐在顾泉喆面前，慈爱的看着顾泉喆，看着看着，泪水盈满眼眶。 “真好啊。如果泽晟还在，他孩子应该也差不多这么大了吧？” 江美婷喃喃的道。 林默然站一边，对于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她觉得不管如何安慰，都苍白无力。 “孩子真棒！挺过了这么的手术。” 江美婷眼眸都是心疼的道。 林默然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疼顾泉喆。 “默然，那天，对不起。我明明知道泽晟牺牲是宿命，可我还是将气撒到景尧身上。那是他的责任，和景尧没任何关系。” “当时景尧也没回来，他和他是同时牺牲的。他也很难，才回来了！” “这些年，我怨过很多人，怨过我家老爷子，当初如果不是他说，整个家族需要人走上仕途，安排泽晟进部队，泽晟不会有生命危险。如果他在部队表现没那么好，他就不用出危险性极高的任务。” “如果当初他父亲坚持让他复员结婚生子，他也不会牺牲。” “前段时间，我去了很多地方，看过雪上，看过大河，看过瀑布，在所有壮观大自然面前，我突然发现了人类的渺小。之前，我过得太过于执着。将自己困在了里面。” 走出病房的时候，江美婷神态释然的和林默然道。 能和她说这么多的人生感悟，林默然由衷的为她高兴，“阿姨，我能理解你。孩子出事，对做母亲而言，无异于被雷劈，我娃手术之前，我没一刻是安心的，害怕失去他。不知道孩子没了后，我怎么生活。泽晟表哥牺牲对你的打击，用毁天灭地来形容都不夸张。但我很高兴，你终于从这件事里走了出来。我想，泽晟表哥也会很高兴，他肯定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 江美婷眼眶泛红，点了点头，道，“麻烦你和景尧说一声，阿姨对不起他，向他道歉。” “阿姨，其实我和景尧都要谢谢你。谢谢你，对他而言，你那不是撒气，而是在救赎他。你不知道的是，回来的他，整夜整夜睡不着，他之所以复员，也是因为在部队，他整夜整夜不入睡。他一直很愧疚，一直觉得对不起泽晟表哥，愧对你们。明明是两个人一起去参军的，可最后回来的人，却只有他。” “默然，是阿姨狭隘了。” 江美婷泪水掉了下来。 林默然浅浅抱着她，低声温和的道，“阿姨，我们都希望你好。” 江美婷离开后，宋启明来了，林默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默然，老爷子和我说了你娃的事后，我没其他意思，就是想来看看孩子。孩子很乖，你们很棒。加油。” “如果我儿没丢失，他娃应该比泉喆还大了。” 宋启明眼中都是遗憾的道。 “妹子，你家亲戚，都很不错啊。” 送走一波又一波的人后，大姐羡慕的看着林默然。 起初，她以为林默然和她一样，家里有重病病人，亲戚一个一个走着走着就没了，没想到林默然这，亲戚家的实力一个比一个强。 来看孩子的人，玩具、吃的、红包一个不少，一个比一个大。 “刚才那是你婆家的人吗？” 大姐问。 婆家人？ 林默然这才想起来，顾泉喆在医院这么久，没一个顾家来看过。 “我没婆家人。刚那是我爷爷的朋友，他们看得起。” 林默然回答。 “世界有情有义的人还是挺多的。” 大姐附和道。 林默然点头。 有情有义的人多，但能信任的人真寥寥无几。 “默然，孩子这边让护士看着，孩子病情，我再和你说一下。” 孙清明走进病房，神色不冷不淡的和林默然道。 林默然跟孙清明进病房，“孙医生，泉喆的病，是又出了什么问题吗？” “确实是的。” 孙清明推了推自己眼镜，眸色比较冷沉的道。 林默然放好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你别着急，先喝杯水。” 孙清明拿杯子给林默然倒了一杯水。 林默然顿时变得有些坐立难安，“孙医生，具体什么事，你先和我说。” “刚我看了一下孩子最新的x光影像……你还是先冷静一下，深呼吸。” 孙清明欲言欲止，“先喝点水。” 林默然感觉自己手心溢出汗，拿起杯子，轻轻喝了一口水。 千万不要有大事，一般小事，她是能支撑住的。 “喝点水后，是不是感觉好了很多？”孙清明问，然后拿着检查结果和林默然道，“孩子手术伤口还在修复过程中，只是没我们预计的那么快，你看一下这个地方，预期应该要长好一半的，但现在只离一半还差一点点。” “这是很大的问题吗？”林默然不解的问。 “不算很大的问题，但却是是个问题，我必须要和你说。” “现在只是伤口处愈合的稍慢了点，除了这些，还有其他问题吗？这伤口始终能愈合的，是吧？” “对，能愈合，只是速度回慢很多。” “那就好。”林默然深呼一口气，心稳稳落地上。 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只是伤口愈合慢了点，慢一点就慢一点，她娃体质差，恢复起来肯定比不上其他人，她有足够的耐心等。 只是，明明是让很人放心的事，怎么她感觉自己晕乎乎的？ 第89章 这事必须说清楚 “默然，默然，你怎么了？” 孙清明一边问，一边走到林默然身边。 林默然想用力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站不起，而后她看到孙清明眼神极为不对劲。 “孙清明，你别过来！” 林默然用力推他。 孙清明摸着林默然的手，将她手放在自己胸口，道，“默然，你为什么总伤我的心？以前你爱的人明明是我！” “做女人，这心，怎么说变就变？” “让我给你检查一下。” 孙清明往林默然胸前用力摸了一下，脸上笑容猥琐。 “孙清明，你除非弄死我。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林默然放狠话，只是她浑身太过于无力，话说出来柔柔弱弱，手更是柔弱无骨，推他的样子，让孙清明更加充满兴致。 “我们去我的诊室给你看诊一下。” 孙清明扶着林默然往外走，进入诊室后，他和外面接诊的病人道，“这位病人情况紧急，大家在外面稍等一下。” 林默然看着外面的三两个病人想大声喊求救，但是身体极为无力，完全说不出话，只能任由孙清明将自己拖进诊室。 “孙清明，你不得好死。” 林默然用尽所有力气，最后才轻轻地说出这一句话。 “孙清明，你好不容易才回了城，成为那人民医院的医生，你在自掘坟墓。” 孙清明嘴角微微往上一勾，道，“别自欺欺人了，你心里肯定是有我的，不然你怎么可能会担心我的前程？” “我承认以前的时候我没，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离开你之后我才知道我最爱的人是你。丁丽珠算计我，我被迫和他结了婚。” “结婚之后我才知道我最爱的人是你！我要拥有你，我要你永远都记得我。” “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已经生了孩子。” 林默然冷冷看着他，“孙清明，你真是我见过这世界上最虚伪的男人。” “你知道吗？你儿子本来就要死了，是我给他争取了活的机会。如此一来，你是不是欠我一条命？我不要你说谢谢，你多赔我一个孩子就行了。” 孙清明一边说，一边解开自己皮带。 林默然震惊看着他，眼里都是厌恶。 孙清明胆子如此之大，办公室里给她下药，接诊室里直接对她用强。 眼神愤怒的看着他，希望孙清明能罢手。 只可惜，孙清明根本不会停，他猥琐看着她，眼里都是马上要得到他的快感。 “砰！” 诊室门突然被踢开，丁丽珠冲了进来。 掀开诊室帘子，看到孙清明那脱掉的裤子后，她拿起诊室里的器材用力往林默然身上打，“你个不要脸的表子！竟然在诊室里和医生搞这种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就说孙清明为什么对你的事这么上心，人也不愿意回家，原来你个狐狸精，迷住了她！” 孙清明看到丁丽珠冲进来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在看到丁丽珠目标没在自己身上，全部落在林默然身上的时候，他迅速穿起来自己裤子，系好皮带，衣冠楚楚的站着，然后拉丁丽珠，“丽珠，你给我出去！我在给人检查！” 丁丽珠一个巴掌扇在孙清明身上，“孙清明，你这里是心外科，不是妇产科，哪个女人检查要脱裤子！” “就这个时候了，你还护着这个女人，是不是？” 林默然气得发抖。 依然看明白了这猥琐两口子的意思。 孙清明给她在办公室下药，将浑身无力的她带到诊室，想要欺辱她。 丁丽珠冲了进来，她明明知道孙清明的一举一动，却将污水全部推到她身上。 说是她勾引孙清明。 如此一来，下作下贱的人只有她，孙清明依然是医院的好医生，丁丽珠也保全了自己的婚姻。 她人这么一吵，外面病人也都冲了进来。 所有人看林默然的眼神充满鄙夷。 “怎么会有这么下作的女人？” “听说她儿子做了一个大手术，是因为没钱，所以才勾引孙医生吧？” “这样也行？太道德败坏了！” “这种女人浸猪笼吧。害的我们在外面等这么久，她没搞这事，我看完病，都可以去上班了。我这上班的误工费，谁给？” 大家叽叽喳喳的道。 林默然感觉自己身上稍微有些力气了，爬了起来，眼神冷凉的扫过所有人。 社会就是这样。 只要遇到这种不堪的事，所有人就自然而然地将所有过错推给女方。 他们看不见她根本就站不起来，看不到她浑身无力。 不问任何缘由，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她。 “妹子！医生不是说，要和你说孩子病情的事吗？你怎么在这？” “刚住院部那边说得沸沸扬扬，幸好我好奇，过来一趟。” 所有人都喜欢看热闹，大姐也一样。 听到这边有动静，她立马跑了过来。 “你们别胡说八道！我家妹子孩子是做了手术，但她不缺钱！她缺钱也有她男人找，她不需要这样来个收买医生！这里面绝对有误会！” 大姐赶紧冲过来扶着林默然。 林默然看到大姐的瞬间，泪水一下掉了下来，整个人扑在大姐身上，“大姐，给我报警。” “大姐，麻烦帮我给我男人打电话。” “我不怕被我男人看到，他们动我，我怀疑他们的目标是我儿子！” “还有，现在送我去解放军总院。我要做检查！” 林默然身上依然没多大力气，但她此刻却极为清楚。 这件事，她必须要孙清明夫妇给她一个说法！ 人民医院有孙清明在，她怀疑他会串通医院检验科的医生做假化验，她现在要去解放军总院那边做检查，让那边给她检测，刚孙清明给他喝的东西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林默然，你想的美！你勾引了我男人，就想跑！这件事，你必须给我说清楚！” 丁丽珠一听要去解放军总院，警铃大作。 坚决不能让她去！ “大姐，会打人吗？” 林默然轻轻在大姐耳边问。 大姐懵了一下，道，会一些。 “给我打！后果我负责！” 林默然眼眸一狠，轻轻声音里都是冷意的道。 大姐当仁不让，冲到丁丽珠面前，狠狠扇她一个巴掌，然后拽着她头发就是一顿猛蹉跎。 这些年，他男人一直生病，家里的重活都是她干，有的是力气。 在一想，林默然身后的男人是局长，她底气更足了。 丁丽珠本来是不怕大姐，她从小在农村长大，杀猪草、砍柴、背柴、劈柴，手到擒来，她觉得自己力气大得很，直到她被大姐打得晕头转向，头发被大姐扯掉一把又一把，她才意识到，自己和人家实力相差太过于悬殊。 “林默然，你这是在指使人行凶！” 丁丽珠大声控诉林默然，“我要上法院去告你！” 林默然眼神默然的看着丁丽珠，只觉得愤怒得完全控制不住。 若不是她身上的药性还没退，她会比大姐揍丁丽珠揍得更厉害。 派出所同志很快到了。 处理事情的人依然是上次那个片区小同志，小同志这次学聪明了，看到涉案当事人是林默然的时候，他立刻给派出所所长打电话。 所长很快来了，看到浑身没力的林默然的时候，立刻引起重视。 顾局家的事，就是他的事。 “你不能带她走！”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丁丽珠拦住派出所所长，所长眼神冷冷扫一眼，和身边随同人员道，“在医院打架斗殴，把所有涉案人员全部带回所里做笔录！” 丁丽珠脸被吓成菜色，道，“不行，你们不能抓我。我家里还有三个孩子，最小的一岁，你们把我抓走，你们给我带孩子吗？” “会安排街道办事处的人负责，你放心。” 说完，派出所同志拿出手铐，丁丽珠更慌，这次的事，好像完全脱离她的掌控了。 “孙医生现在是医院重要的医生，他走了，医院这些病人怎么办？” “这个就不用你担心，医院自有医院的安排。” 派出所将所有涉案的人全都带到了派出所。 第90章 我要他死 顾景尧赶来的时候，林默然刚好抽了血，愣愣地坐在椅子上。 看到他来的时候，她本想站起来，和他说明一下具体情况，口还没开，就看到顾景尧身后的徐静雅。 想和顾景尧说话的心情，犹如一盆冷水直接泼下来，被浇灭得一干二净。 “默然……具体什么情况？” “你带她来干什么？” 林默然坐在凳子上，神色冰冷地问。 她被孙清明算计，此刻如此狼狈，被所有人指责她是狐狸精，她谁都不想见，他却和她一起来。 来看她的笑话？ 来看她的狼狈？ “默然，你对我不要有这么大的敌意。我刚好在这边复查，听到你出事，就赶紧过来看看，没想到碰到了景尧。我不是他带过来的。” 顾景尧没说话，徐静雅抢先回答。 她确实不是和顾景尧一起来的，而是听说林默然医院的事，自己假装来复查，故作和顾景尧偶遇，一起来看林默然。 她更知道她只要一出现，林默然就会生气，就会暴躁。 上辈子林默然也和孙清明发生了这种事，林默然被所有指责，嘲讽，孙清明说林默然是找他询问孩子生病的事，两人以前处过对象，再见面，看到林默然生活得不好，他安慰了林默然几句，两人情不自禁在一起了。 林默然不承认和孙清明发生了关系，但孙清明清楚地指认她屁股后面有一个花瓣形状的胎记，他这指认让林默然百口莫辩，也坐实了两人真的发生关系。 那会林默然和顾景尧关系很差，顾景尧这么一问，林默然立马发脾气，说话的语气和现在一模一样。 她越是不解释，顾景尧误会就越深。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顾景尧问，“人家已经结婚，你也要和他旧情复燃？” 林默然道，“你比我好多少？咱们半斤八两，你外头有三，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这是现在才报复我吗？” “对，对，我不是现在才报复你。我一早就和他在一起，你满意了吧？” 林默然这句话，让顾景尧格外颓败，确定了林默然在婚前确实一早就不洁，她嫁他，只是为了给她儿子找个爹。 两人关系僵得不像话，感情间隙一重又一重。 “我这不欢迎你，你回去吧。顾景尧，你让她走。” 林默然无力的道。 她身上现在依然没什么力，她不想和顾景尧吵。 她现在有派出所的同志陪着，但顾泉喆那没有，吵没任何用，不管顾景尧对她这件事的看法如何，她都要想办法去管孩子。 “静雅，你先回去吧。” 顾景尧转眸和徐静雅道。 徐静雅不愿离开，可见顾景尧那幽冷的眼神，她勉强笑了笑，道，“好，你让我走，我便走。景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找我。我很担心你。” “你让我走，我便走”这句话听得林默然想作呕。 跑她面前这样晒恩爱。 “默然，你怎样了？感觉好点了没？” 顾景尧坐下来，将自己外套披在林默然身上。 “你不怕我脏？” 林默然眼神悲伤，嘲讽地问。 顾景尧心一紧，疼，将她抱在怀里，“说什么傻话？是我掉以轻心，我不应该一直让你在医院，我若在，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孙清明那种人，我一看就知道他不是好人。孩子手术成功后，我就应该将他转到解放军总院。” 顾景尧胸膛很坚实，很有力，好似一座大山一样，将她牢牢守护着，林默然心瞬间决堤，“顾景尧，我要杀了他！他给我喝的水有问题，我喝完之后，浑身无力，我是被他架着进诊室的，全程我好似砧板上的鱼一样，被他羞辱！” “所有人都指责我。明明我什么都没做。” 林默然哭着道。 “杀他肯定不行！你真想下重手收拾他？哪怕他是……” “他不配做医生，这种医德的医生，是社会的蛀虫。” 林默然咬牙切齿的道。 “那孩子？” 顾景尧问。 “孩子手术已经成功了，之前给喆喆看病的主治医生虽然调走了，但医院里还有其他的心外科医生，影响不了孩子手术好的效果。” 顾景尧再次确认，“你真要动真格？” “是，我要求顶格处理他！让他坐牢！” 林默然眸底都是愤怒的道。 顾景尧眸光深深看着林默然，林默然比他想象中要决绝，也比他想象中果断，敢爱敢恨，真将孙清明处理了，他觉得挺好，心头畅快。 解放军总院这边对林默然血液检测结果很快出来，她血液中有某些让人昏迷的药物，这说明，她确实吃了迷药。 派出所那边将林默然喝水的杯子进行了检测，也查出了类似成分。 这种有让人无力的迷药，是医院给精神科那边特定病人开的抑制暴躁行为的药，只有医院这边的药剂师才能拿到。 找到药剂师后，药剂师几乎没隐瞒，直接供出了孙清明。 “孙医生说，他媳妇在家带三个孩子，情绪暴躁，总和她吵架，请他拿一点药出来。我目前之前心肌炎发作，是孙医生救的，我觉得他要求不过分，就帮他拿了一些出来。” 药剂师的证词，林默然喝过的水杯，林默然血液的报告，将孙清明给他林默然下药企图欺辱的事，直接锤得死死的。 丁丽珠在拘留所呆了三天后，和大姐和解。 一出拘留所，知道孙清明算计林默然的事证据确凿之后，她瞬间感觉天塌了。 怎么会这样？ 她的目的是让林默然让全世界的人唾弃，她从未想过将孙清明送进去。 孙清明如果真被判刑，那她和孩子怎么生活？ 和孙清明结婚这么多年，她一直没上过班，她一直都在生娃，因为孩子没人带，她一直没要求孙清明这边帮她安排工作，孙清明如若真进去，她又没工作，这可怎么办？ 第91章 你胡说八道 孙清明被关进去之后，整个人都懵了。 他死活不愿意相信林默然会对他做得这么决绝，之前在乡下的时候，林默然只要一看到他就想和他牵手，看到他和其他女同志聊天说话，他就会吃醋。 现在，他只不过是想让她体会一下她以前没有体会过的体验，结果她真的将他关了起来。 不管他如何与派出所同志解释，派出所那边就只有一句话：这是林默然那边的意思。 且林默然那边的意思远远不止于此，说他不仅要将他关起来，还要让他坐牢！ 孙清明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立刻找医院领导，说明自己的情况，领导那边回复的是：一切以警察调查的结果为准。 这话等于再告诉他，医院这边已经放弃了对他的信任，坚决不保他。 孙清明心开始惶惶不安。 他不要这样的结局，他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农村回到城市，日日悬头颅、锥刺骨才考上了医学院。 在医学院里面他学得比谁都要认真，短短5年的时间，他成为了医院一等一的好大夫，争取拿去外国学习的机会，学成归来，成为医院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他好不容易才拥有了现在的生活和工作，不行，他不能就这样被关进来！ 他的人生不能就这样被毁掉！ 他更恨丁丽珠。 如果不是丁丽珠突然闯进来，就不会有人知道他和林默然之间的事。 他就不会被抓起来。 林默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上纲上线。 林默然的丈夫更不会，这般揪着他不放。 娶妻不贤，鸡飞狗跳！ 但此刻，他能依靠的人却只有丁丽珠。 按照相关规定，被拘留的人是不可以见家属的，他想见丁丽珠，根本见不到。 最后还是丁丽珠非常灵泛，找到了律师，他才通过律师和丁丽珠谈上的话。 “陈律师，麻烦你一定要转告我媳妇，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我捞出去。如果我的工作没了，我被关了进来，她这一生就会变得完全没盼头。她只能带着孩子去乞讨。” “我真的不是在欺辱妇女，我只是在给他检查身体！” 孙清明再次强调。 律师听完他的诉求之后，如实地告诉了丁丽珠。 “陈律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林默然那边的证据非常不利于我们，我不能让我们家男人坐牢，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他刻苦学习，学识渊博，如果真被关进去，这不仅是医院的损失，也是国家的损失，毕竟现在国家培养一个这样的人才不容易。” 陈律师点头，但是不认同，给她出主意，“对方的证据非常不利于我们，如果我们一定要硬抗，力证孙医生没有猥亵对方，难度非常大，胜诉率非常小。相反，我们如果退一步，去请求对方的原谅，上法院之后法官可以量刑，判得不那么严重！” “如果最后判定的是缓刑，那结果就很好，不需要去坐牢，孙医生可以待在家里，学习或者是去找点其他事，也可以去私人医院工作。” “两件事情并不冲突，我建议都可以尝试一下。” 丁丽珠听完之后，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才问他，“如何才能让他们原谅我们？” “这就得你自己亲自上。” 丁丽珠想起那日林默然看她那冷狠且冷漠的眼神，身体不由地打了一个寒战。 即便如此，她还是决定去试试。 “默然，这么久了都没有来看你孩子，孩子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医院病房里，丁丽珠拎着一袋水果走到林默然和顾泉喆面前。 “我的孩子不需要你看，请你走吧！” 林默然声音冷漠的道。 丁丽珠委委屈屈地站在她面前，眼眶发红，声音哽咽的道，“默然，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我记得以前你说过，你要一直和我好。” “这才过了多久，你对我的态度就完全变了。” 林默然眼眸冷冷的看着她，只觉得无比讽刺，无比好笑。 丁丽珠可真会演戏！ 她将丁丽珠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果，直接扔到了病房外面，“丁丽珠，在你那日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你我之间的交情，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默然，可我能怎么办？我只不过是害怕失去我的丈夫而已。” 丁丽珠正在林默然面前哭了起来。 林默然眼神更冷，“丁丽珠，你知道吗？我很后悔认识你，更后悔以前的时候和你成为好朋友！” “你来找我，无非就是想让我出谅解书，无非就是想用以前的交情绑架我，饶过你和孙清明。可当初你们两口子算计我的时候，你们有想过我吗？你们不仅想毁掉我的身体，还要毁掉我的名誉，要不是因为我当时还有理智，知道报案，知道自己去化验，我这辈子就被你们毁了！” 林默然一字一句冷冷的道，她确实很后悔，以前的时候真心将丁丽洲当成好朋友。 丁丽珠哭得稀里哗啦，“默然，我求求你了！请你看在我三个孩子的份上，饶过清明吧，孩子长大不能没有父亲。” “你的三个孩子关我什么事？但凡我没有反击事情被你们得逞，我孩子失去的就是她的母亲，他不仅要面临没有母亲照顾的可怜人生，还会承受母亲被人造黄谣、抬不起头的一切。” 林默然反问道，而后冷笑，“丁丽珠不要在我面前哭，没有用的。我既然已经看清了你们，你们当初对我们有多狠，我也会对你们有多狠！” 她林默然从来不做圣母。 “林默然，你非要这样赶尽杀绝吗？你是嫉妒我，日子过得比你好，得不到孙清明就要毁掉是不是？” 丁丽珠冷冷地看着林默然，眼睛里迸发着嫉妒和愤怒的火焰，咬牙切齿地道，“你觉得你这样，日子就能过得很好吗？我的日子如果过得一团糟，以后我也不会让你过好日子！” 林默然眼神冷淡的看着她，犹如看着一只即将被踩死的蚂蚁，嘴角扬起讥讽且冷冽的弧度，冷笑道，“丁丽珠，只有你才将孙清明当成宝。这种垃圾男人，我林默然已经扔掉了，现在还会捡起？做人的多，没出息才捡垃圾？” “你垃圾，你才是垃圾，你们全家都是垃圾！” 丁丽珠激动地道，“明明当时是因为他看不上你，把你甩了的！” 林默然好似看一个傻逼一样，看着丁丽珠，“对啊，所以我说他是你手心的宝，你拿这个垃圾当成宝。多年之前的事，我不想和你盘根，你耍的那些小聪明，我也不想和你计较，这么多年之后，你若还在我面前耍小聪明，这次结局不会再和以前一样！” 丁丽珠瞬间心虚，“你什么意思？” 林默然眼眸还是一把锋利的利刃，直接戳到她心窝，“当初孙清明和我处对象的时候，只要我一出去，你就以我的名义去和他鬼混，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为了让我早点出嫁，你故意带人冲到我家，在我扶着顾景尧的时候，你轻轻地推了我一下，我整个人倒在他身上，你顺势和所有人说我清白不保。” “爷爷担心村里的人对我指指点点，安排我和顾景尧结婚。我结婚了，你的目的就达到了，对吧？” “丁丽珠，你何必呢？你若喜欢他，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和我说，在后面搞这些小动作有什么意思？” 林默然反问道。 丁丽珠垂下眼眸，眸底都是惊讶，没想到她做的这些事情，林默然都知道。 “哦，我知道了，你肯定害怕我反对你和孙清明在一起。因为孙清明那会儿，脚踏了三只船。他没从我这里捞到便宜，就跑去找你和另外一个女同志。后来那个女同志收到回城通知，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最后没有选择，只能选择要了你。” 丁丽珠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双眸瞪得老大，“你胡说八道！孙清明不是这样的人！他说他最爱的人是我。” 第92章 杀人诛心是不是? 林默然看着完全不想接受现实的丁丽珠，只觉得很好笑。 她若一直将她当成朋友，她会告诉她更多关于孙清明的事。 只可惜，她一直今天她当朋友，她却一直将她当成假想敌。 “对，你都是对的。” 感情一旦破裂，就没再修复的可能。 特别是丁丽珠这种。 林默然懒得和她废话，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你们好好相亲相爱，我不干涉你们的。但也请你们不要干涉我。” 丁丽珠骤然癫狂，双眼猩红的看着林默然，哭诉道，“林默然，你一定要逼死我吗？从小到大，你的日子就比我优越。我们家没米吃，没肉吃，只能咽糠，吃野菜，你跟着你爷爷，顿顿好米好肉。我现在好不容过上一点好日子，你就要毁了我的！” 林默然走到丁丽珠面前，一字一句的道，“毁你们的不是我，是你们自己，你们德行不正，陷害我，污蔑我，触犯法律，你们只是在为你们的行为买单。我不是法律，决定不了你们的生活。” “孙清明不动歪心思，你不散播谣言，你们依然可以过你们的好日子。我只是带我孩子来看过病，没惹你们任何人，你们却总要置我于死地。这些代价是你们应该付出的。” 丁丽珠眼睛沉沉看着林默然，大叫一声，歇斯底里质问林默然，“你不勾引孙清明，孙清明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林默然一个巴掌扇丁丽珠脸上，声音压低，沉沉的道，“若真是我勾引，那下药的人只会是我。现在所有证据都证明了，用不正当手段害我的人是孙清明。丁丽珠，用你的猪脑袋好好想想，我有勾引过孙清明吗？” “我男人比他高，比他帅，工作比他好，为人正直，我放着好好的男人不要，去找孙清明那种歪瓜裂枣？” “你如果听不懂人话，就回去找你小学老师，好好学学！” 丁丽珠被林默然打懵，骂懵。 站在林默然面前不知所措。 林默然完全不顾他们之前的交情，更没因为她日子变得不好过而心软。 “默然，你若真这样逼我。那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丁丽珠求不成，开始恐吓林默然。 林默然根本不怕她，道，“丁丽珠，你别吓唬我。我林默然不是被吓大的！还有，我劝你规矩点，你若乱来，你三个孩子的童年可能比你的还不如。” 丁丽珠愣住，道，“那我死总成了吧？” “一哭二闹三上吊？丁丽珠，你是我的谁？你觉得你死，我会在乎吗？” “我会写信回村里，告诉所有人，是你逼死我的！让你爷爷在村里抬不起头。” 丁丽珠眼神猩红的道。 林默然轻轻一笑，“我爷爷根本不在乎这些。而且，我都找不到我爷爷，你们能找到。” “再说，你死了，孙清明以后出来，刚好可以重新娶一个。你觉得他会为你守身如玉？他只会让你的孩子，给他的后老婆做牛做马。” “……”丁丽珠感觉自己要疯。 打不过林默然。 说不过林默然。 求她没用。 恐吓她也没用。 她用尽所有手段，都没影响林默然半点。 “林默然，你再问一句，你真这么绝情，一定要将你以前爱过的人送进去？” 丁丽珠咬唇问，“以前，说想和孙清明好的人是你，要和孙清明一辈子好的人是你。后来和孙清明分手，追他到城里来的人也是你。你这么做，对得起以前的自己的吗？” “还是因为你一直心虚，觉得孙清明和我出现，会影响你现在的家庭，所以你一定要将他送进去？” “你把自己说那么高尚做什么？你不过是择优选男人而已。你根本不爱他们，你只不过是找到了一个比孙清明更好的接盘侠。对不对？” 林默然只觉得丁丽珠不可理喻。 而后她看到自己身后的顾景尧。 顾景尧神色冷沉站在门口，双眸幽深地看着她和丁丽珠。 林默然瞬间知道丁丽珠的意图，她比她早看到顾景尧，而后故意说她以前和孙清明的那点破事。 这心思真阴暗，这手段真叫人不齿。 “顾同志，我不知道你来了。我刚才我说默然和我男人那点事，你不要放心上。当初她和我男人分手后，她追着他到城里，说明她真的很情深义重。她重情重义，对你也肯定重情重义。” 顾景尧没说话，丁丽珠那句，“分手后，林默然追到孙清明到城里”这句话，好似一根针一样，深深插在顾景尧心里。 林默然从城里回来后，就和他结婚，然后在他们什么都没做的情况怀孕，生子了。 “丁同志，多谢你见义勇为，救下我妻子。像你这种大义灭亲的人，晚点我建议派出所这边给你颁发一个奖状。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值得嘉奖。” 丁丽珠脸色倏地一变，“谁要奖状，我要什么奖状？” 这奖状一颁发，那不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将她男人孙清明送进去的人是她？ 别人会怎么看她？ 她会变成所有人眼中的笑柄 孙清明若知道，这事之后，她还被表扬了，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杀人诛心，是不是？”丁丽珠愤怒的道。 第93章 被他抱在怀里 顾景尧清冷的脸庞没一丝表情。 丁丽珠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无力感。 “我不信你从来不在乎他和孙清明谈过一段！” “丁丽珠，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一直困在原地，走不出来的人是你！” “你走吧，找我们没有任何用！如果对别人造成伤害，只说对不起就可以，那法律还有什么意义？” 顾景尧声音冰冷，神情从容，气势凛然的道。 丁丽珠不愿意走，却也知道，这两口子，非常地难说话。 于是接下来的每一天，她都委屈巴巴地站在林默然身边，但是没一点用。 孙清明这边的案子很快提起诉讼，医院这边在警察给出调查真相之后，开除了孙清明，停掉孙清明的工资。 得知这事后，丁丽珠感觉天塌了。 她生了三个小孩，每日开销特别大。 根本存不到钱，每月的开销全靠孙清明，现在没了孙清明的工资，她和孩子们的生活捉襟见肘。 更让她觉得天崩的是，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是孙清明之前单位分配给他们的，他现在被开除，房子单位那边也要收回。 丁丽珠没地住，没钱花，生活跌入地狱。 她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只不过不想失去孙清明，她只是想抓个女干，现在却沦落得人财两空，流落街头。 都怪林默然，这一切都是林默然的错！ 要不是她出现，她和孙清明两个人生活依然会继续。 她会继续生孩子，养孩子。 现在她得怎么办？ * 顾泉喆在医院住了十五天后顺利出院。 这段时间，林默然寸步不离。 陈阿婆每天都会将顾景尧买的菜，做好的汤，做好菜，送到医院来给他们吃。 被精心养了十多天后，顾泉喆小脸蛋比刚做完手术的时候，稍稍圆润了不少。 “让我看看小喆喆，哎呀，这小孩可真棒！” 陈阿婆看到回到的顾泉喆，笑容欣慰。 顾泉喆则冲她甜甜笑了一下，他自己也感觉好了很多。 但医生和妈妈都说和他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一百天内，都不能蹦蹦跳跳，要乖乖呆着。 过年的时候，他就可以放烟花，蹦蹦跳跳地玩了。 当然，最让他开心的是，他生病的时候，爸爸妈妈两个人经常一起来陪着他，医院的床铺虽然很小，但有他们在身边，他真觉得好幸福。 “谢谢陈阿婆，每天都给喆喆做好吃的。喆喆长大后，一定会好好孝敬陈阿婆。” 陈阿婆大笑，摸了摸他脑袋，问道，“这话是谁教的？真好听，陈阿婆喜欢。” “果然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白眼狼，自己奶奶不亲，屁颠屁颠说要孝敬其他老太婆！眼瞎吗？不知亲疏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记格外尖锐且恼怒的声音。 林默然一听这声音，怒火勃然而起，厉声问，“你骂谁是白眼狼？” 赵素梅被林默然这声音吓了个激灵，越是害怕，她心头越不舒服，越不服气，道，“林默然，你现在还是顾景尧媳妇，有你这样和自己婆婆说话的吗？” “赵女士，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一件事，我早和你们没关系了。” “孩子生病的时候，你们说病孩子花钱，与其治病还不如扔掉重新生一个。” “孩子动手术的时候，你们说他会死在手术台上。” “孩子动完手术，你们从未来看望他。” “他现在出院了，可以好好长大了，和你有什么关系？他想孝敬谁，就可以孝敬谁，和你无关！” “现在，麻烦你们出去，别出现在我们面前！” 林默然冷声驱赶道。 赵素梅狠狠瞪着她，道，“没见过你这种斤斤计较的人，都是一家人，这么计较做什么？” “乡下的女人，就是眼皮子浅！没气度，没格局。” “你们家你做不了主。等顾景尧回来，我再来！” 赵素梅说完后，在地上非常没素质地吐了一把口水后，走了。 陈阿婆一言难尽看着赵素梅的背影，是个人都想不明白赵素梅在作什么，她养了三个孩子，大女儿没工作，小儿子没工作，最有出息，最靠得住的人就是顾景尧，可她却一天到晚只想搞事，只想将这个儿子家搞得鸡飞狗跳。 “默然，景尧和他父母不是一路人。他很好，你千万不要因为他父母影响你和他的感情，你们两个已经搬了出来，好好过日子，最好陪你的人是他，而不是他父母。不要因为他父母迁怒于他，阿婆见过很多人，景尧一看就是那种很踏实，很让人安心的人。” 陈阿婆语重轻长地劝林默然。 林默然点头，认同陈阿婆说的这段话，孩子住院这段时间，顾景尧的态度没话说，顾景尧所做的一切，也没任何瑕疵。 他站在他们身后，给他们力量，陪着他们，守护着他们。 “你刚回来，住院带回来的东西这么多，你先去收拾，我给你带一下喆喆。” “谢谢阿婆。” 陈阿婆带走顾泉喆后，林默然将医院住院的东西，全部都收拾后，清算了一下自己的账单。 这次手术和住院费，用了一万一千块。 她之前存了八千块，顾景尧给了三千块，等于把家里所有积蓄全部用光了。 孩子现在虽不用住院，但每日的医药费不便宜，因为她让医生开的都是最好的药，都很贵。 接下来，她要更努力地赚钱。 顾泉喆好了后，就可以送他去上学，其他和他差不多一样大的孩子，都去上学前班了，他却一直没去。 但一想到顾泉喆背着书包和正常小孩一样，蹦蹦跳跳去学校的情景，林默然立马充满了动力。 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有结果了，这个结果没辜负她。 将家里里里外外擦拭一遍后，林默然简单做了三个菜，看着干干净净的屋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林默然感觉非常满意，嘴角扬起笑意。 他们在医院住院的时候，顾景尧和以前回家的时间差不多，都要九点十点才到，今天他知道孩子会出院，不知道他会不会提前回来。 外面太阳刚落山，孩子天黑就会自己回家。 林默然觉得有点累，躺在椅子上，没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看到一个人和她抢古董，那人脸色狰狞，神态可怖，说要和她下地狱，她说她不怕，他倏地从一边拖出来一个小孩，那孩子是顾泉喆。 而后顾景尧也来了，顾景尧冲到他身边，救下顾泉喆，对方开枪，顾景尧将孩子护在自己胸前，后背连中几枪，嘴角鲜血直流。 好似被掐住喉咙，林默然浑身僵冷，心痛得撕心裂肺。 “不要！” 林默然奋力挣扎，睁开了双眼。 眼眸一抬，便看到霍然放大的朗毅俊脸。 她身体已经腾空，却没有虚飘、反而有一种很踏实很安心的感觉。 她被顾景尧抱在了怀里。 “做噩梦了吗？” 顾景尧低沉且让人安稳的声音缓缓响起，林默然眼眸微垂，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极快，刚才的梦境在脑海中犹如电影一样闪现一遍，林默然庆幸，失而复得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伸手抱住他脖颈，好似一只乖巧小猫一样，偎依在他胸膛。 第94章 爸爸，和妈妈一起睡 顾景尧嘴角微扬，目不斜视看着前方，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床边，将她放在床上。 “椅子上睡着不舒服，先睡床上。” 他声音浅浅淡淡，好似泉水般清冽，没听到林默然回应，他低头看着她，问，“没吓着你吧？” 林默然坐在床上，一双美丽星眸看着他，乖巧摇了摇头，而后开口，“你过来一下。” 顾景尧附身凑过来。 林默然跪坐，伸手揽着他腰身，紧紧抱着他。 兴许睡觉的时间太长，兴许她和他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特别想抱着他。 抱着真真实实的他，她才有一种回魂的感觉。 现实生活中，她失去过他一次。 甚至梦里，他都会离开。 顾景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林默然抱着的那一瞬间，有种心被填满的感觉。 她身上气息淡雅、清新，沁人心脾，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这种拥抱好似就发生在身边，可麻烦的是，不管他怎么回忆，就是想不起来。 “受委屈了吗？” 顾景尧轻轻抚摸她乌黑亮丽的头发，声音低头且轻柔地问。 林默然摇头，鼻子却酸酸的。 那么多事，她都扛过来了，各种心惊担颤的事，她都闯了过来，现在孩子手术成功了，她反而有些坚持不住，心里酸胀酸胀的。 “刚做了个噩梦。我想抱抱你，抱一会就好。” 林默然喃喃的道。 顾景尧站着没动，手不停抚摸她的头。 这样的林默然很是温顺，很乖巧，和以往浑身长满刺的她完全不一样。 他心软软的，恨不得将所有温柔都给她。 “顾景尧，我们可以好好过日子吗？” 林默然轻轻地问。 这一刻，她是真想和他好好过日子。 她一个人强撑着，走太久了，走太累了。 突然有一个人，犹如一座山一样，给她依靠。 顾景尧点头，“可以。” 他想他是可以的，答应爷爷的事，他会履行到底。 之前一直以为林默然心里想着孙清明，看到她这次将孙清明送进去的决心，她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 如此，和她过日子这件事，他就没任何问题。 “爸爸，妈妈……” 外面响起顾泉喆清脆且稚嫩的声音，两人一回头，就看到顾泉喆探着脑袋，悄咪咪在偷看他们。 小家伙嘴角抿起，露出浅浅梨涡，特别可爱。 “我也要抱抱。” 孩子感知最敏感，感觉林默然和顾景尧两人真和好后，顾泉喆伸手，走了过来。 顾景尧弯腰，将他抱在怀里。 门口陈阿婆看到屋里一幕，欣慰的冲林默然点了点头。 而后给林默然竖起一个大拇指，这丫头听劝。 吃饭的时候，一家人非常和谐。 顾泉喆能吃的东西很少，只能吃清淡的，顾景尧将鸡腿留给他，将鸡块夹给林默然。 看着碗里的鸡块，林默然有些恍惚，没想到自己也有被男人夹菜的一天。 这种感觉还挺不错的。 饭吃完后，林默然带孩子洗澡，顾景尧洗碗收拾桌子。 两人各司其职，家务活一下干完。 “这是上个月的工资，今天刚发。” 顾景尧将十来张大团结递给林默然。 林默然看了看大团结，又看了看顾景尧，他这是…… “你要把你工资交给我？” “你当家。” “我时常要加班出差，家里一切都需要辛苦你。” 顾景尧回答，“这是男人的觉悟，难道不是吗？” 林默然心情大好，没和他客气，道，“好。” 没有什么比把工资交给她更有诚心的了。 她始终相信，男人的钱在哪，心就在哪。 顾景尧心头流过暖流，他家女人终于愿意花他的钱了。 “以后，你都得管我。” 顾景尧眼眸幽深，认真期盼的道。 林默然突然有些想笑，顾景尧这模样，和顾泉喆撒娇的模样没什么区别。 “爸爸，今晚我不和你睡地铺哦。” 顾泉喆洗完澡之后，坐在床上，笑眯眯的和顾景尧道。 顾景尧点头。 “爸爸，阿婆说，天气变凉，睡地上会生病。你也睡床上来，挨着喆喆睡，可以吗？” “……”顾景尧准备打地铺的手一顿，看顾泉喆眼神格外才慈爱，亲儿子！ “爸爸，喆喆睡边边上，这边还有很宽的地方，不会挤着你的哦。” 顾泉喆以为顾景尧怕床上太挤，主动让出位置。 “……”顾景尧，亲亲好大儿！ 抬眸，眼眸平静看着林默然。 林默然看了看顾泉喆，娃儿眼睛很清澈，很期盼。 顾景尧眼神有些错愕，但里面也有期盼。 他们都在看着她。 林默然拍了拍床，道，“现在天气确实凉了，睡床上来吧。喆喆睡中间，我睡里面，你睡外面。” 她这话刚落音，顾景尧迅速将被子拿到床上，坐到顾泉喆身边。 “……”林默然被他这反应弄得忍俊不禁。这速度快的，生怕她反悔一样。 第95章 故意恶心她的 既然已经是夫妻，林默然对和他一起睡一张床上并不排斥。 毕竟，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他们也一起睡过。 只是那会顾景尧身上的伤一直没康复，他们两个躺床上，什么都没干。 之前她非常自信，他肯定什么都不会干，因为他心里想着徐静雅。 但现在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干点什么，他和徐静雅两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没问，他也没说。 这个问题，自动被两人隐匿掉。 林默然想，他如果真想回家过日子，心头虽有徐静雅，能准时回家，和她一起养育孩子，她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孩子成长中已经受了这么多磨难，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她愿意不计较。 这段时间顾景尧对顾泉喆的照顾挑不出一点毛病，有顾景尧的陪伴，顾泉喆比之前要开朗、快乐很多。 双手放肚子上，林默然躺得板板正正。 顾景尧也躺得板板正正。 顾泉喆看着睡着姿势规规整整的父母，也学着他们的模样，躺得板板正正的。 他太困了，打了个哈欠，立马沉沉睡了过去。 屋子里没顾泉喆稚嫩说话的声音，瞬间变得极为可怕。 林默然没说话，有孩子睡自己身边，她觉得很安心，也沉沉睡了过去。 妻儿均匀呼吸声传过来，顾景尧转头看了看，两人睡觉姿势极为一致，一个大可爱，一个小可爱。 顾景尧将拉起被子，轻轻盖在他们两个肚子上，看着他们安然的面容，心头觉得无比安心，无比踏实。 眼睛一闭一睁，外面天已微亮。 顾景尧觉得自己手臂有些酸酸的，转头一看，自己臂弯里躺着一张精致的面孔，女子乌黑头发轻轻散落在枕头上，肌肤凝脂一般，眉毛细又长，睫毛弯弯，鼻子小巧精美，红色嘴唇水润如水刚滴过，模样很乖，她脸上有一种的岁月静好的美感。 可能感觉有些不对劲，她抱着他手臂，用力蹭了蹭，好似小猫一般，让人想狠狠亲亲，蹭蹭。 顾景尧狭长幽深眼眸深深看着她，这样的人儿，这么抱着他，发丝吹过落在他手臂，划得他心痒痒的，麻麻的。 鬼使神差往林默然额头上轻轻亲了亲，亲完后，他自己都懵了。 这么多年来，不管做什么事，他都坦坦荡荡，他现在做的这事……竟有种做贼的感觉。 林默然睡得很舒服，醒来的时候，顾景尧已经没在床上，桌子上有热乎乎的包子和馒头。 如此看来，他没做早餐，而是去外面买的。 晚上有人帮忙一起带孩子，早晨一早就有早餐，林默然都感觉自己有些享受这样的生活了。 原来这就是有男人的好处。 将药和顾泉喆交给陈阿婆，她去了琉璃街。 孩子住院这段时间，店铺门一直没开。 店铺门虽没开，但生意却是一直做着的。 之前医院那些家属，请她鉴定了不少东西，这里面有不少很开门的东西，缺钱的人，都找她帮忙收着，她收了不少好东西。 收着的好东西，只要一得空，她就送回店铺。 这门一打开，各种大大小小的东西，堆了差不多小半间房。 “林同志，我这店开了这么久，一直想请你多多关照，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才看到林同志。” 店铺门一开，隔壁的汪云峰走了过来。 “汪老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林默然冷冷打招呼。 “我这经常要出去，请了个店员，顾同志，过来和林同志打个招呼。” 汪云峰朝自己店铺招手，没一会儿，店铺那边走过来一个女同志。 当看到这女同志的时候，林默然额头突突地跳。 汪云峰请的人不是别人，正好是顾爱花。 顾爱花看到林默然的时候，后背挺得笔直，下巴微抬，眼神里充满了挑衅。 之前让林默然将这工作让她，她不干。 现在她不用求她，也拿到了一份和林默然一模一样的工作。 林默然你觉得你很厉害？ 以后我跟着汪老板，比你还厉害！ “汪老板，我认识她。她口碑可不是一般的差，具体情况，我就不说了。总之，你小心点，不要被她缠上。” 顾爱花眼神鄙夷地看着林默然。 林默然无语地看着顾爱花，顾爱花这人蠢就算了，还特别没脑子。 竟然给汪云峰守店，以后可别被汪云峰卖了。 她觉得更有可能的是，汪云峰把她卖了，她还帮着数钱。 “汪老板，你招的员工就这素质？开口就诋毁人？你找这样的人来给你看店，不怕自己亏得血本无归？” 林默然根本不理顾爱花，嘴角微扬，满是嘲讽地问。 顾爱花暴跳如雷，指着林默然道，“林默然，你什么意思？我这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工作，你这么挑拨离间！你就这么看不得我好？” “汪老板，你的员工情绪好像不是很稳定。” 林默然声音清冷的道。 汪云峰转头朝顾爱花使了个眼色，道，“顾同志，回自己店铺去。以后多和林同志好好学学，对待客户要像对待自己亲人一样，知道吗？” 顾爱花点头，离开林默然店铺的时候，怒瞪林默然一眼。 林默然就当没看见。 她唯一觉得奇怪的是，汪云峰看着很精明，怎么会找顾爱花这样的人来看店，顾爱花这样的人来看店，他不怕自己店里倒闭？ 当然，这店铺倒闭不倒闭，和她没半点关系。 只要他们不惹她，那她就能和他们安然无事。 如果他们非要惹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林同志，我家员工，之前没干过古玩，以后请多多关照。” 顾爱花回去后，汪云峰眼眸冷冷，笑眯眯的和林默然道。 “汪老板在用顾同志之前，一定调查过她和我的关系吧？汪老板，你这假惺惺和我套什么近乎？” 林默然冷声道。 “林同志也看出来我在和你套近乎？这段时间，一直没看到林同志，我想念得紧，想你的脸，想你的……” 汪云峰眼神落在林默然身上，赤果果的。 好似被毒蛇爬过的感觉蔓延全身，林默然冷声怒骂，“汪云峰，你神经病！” 汪云峰乍然一笑，笑容更甚，道，“林同志，你骂人的样子都特别可爱。” “……”林默然完全确定一个事，这货出现在她面前，是故意恶心她的！ 第96章 你羡慕嫉妒吧 癞蛤蟆不咬人，但膈应人。 开始回店的第一天，汪云峰来膈应她一顿后，走了。 第二天，汪云峰没来，顾爱花又来了。 “林默然，心里不舒服，不畅快吧？你怎么都想不到，我也干上了和你一样的活。以后你能赚的钱，我都能赚到。” “你以后少在我面前趾高气扬！” 顾爱花得意扬扬的道。 “顾爱花，你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我没任何关系。只要你别出现在我面前，我心里畅快的很。” “我看你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我告诉你，人家汪老板对我可好了。这店铺营业执照写的就是我的名字。虽说这店是他的，可赚的钱，我能分到的比例远比你这种单纯的员工多很多！” 林默然眉头微微一皱，隐隐觉得不对，道，“店铺名字是你的？顾爱花，他这是不安好心！” 顾爱花跳起来，道，“我看你才不安好心。你看不惯我过得比你好，你给人看店这么多年，都只是一个店员，我和只在这干了几天，汪老板都超级信任我！你这是嫉妒羡慕我！” 林默然无语看着她，“我说的话，你爱信不信！” “以后你被汪云峰卖了，可别哭！” “你哭死，我都不会哭！”顾爱花骂骂咧咧的走了。 回到店铺里，越想越觉得林默然在故意针对她。 她多不容易，才成为一个店铺的负责人。 林默然却说她以后会吃亏，她真看不得她一点好！ 而后，只要有人进林默然这边的店铺，顾爱花立马站她店铺旁边，招揽客户，“你们可以来我们店里看看呀，我们店里的东西，肯定比他们那的要实惠。” 好几个客人都被顾爱花叫了过去。 汪云峰那的东西确实很多，店铺里的货架上几乎摆满。 满货架的赝品和假货。 但林默然没挑破，这一行，一个想卖，一个想买，买卖自由，兴许别人只是想买点东西附庸风雅，东西真不真无所谓呢。 即便卖货的人后来后悔，按照行内“买定离手”的规矩，只能怪自己眼拙，吃暗亏。 这行做生意，更讲究缘分。 不管是出货的人，还是来看货的人。 林默然始终相信，有些东西，有些人，缘分到了，就会到。 “景尧，你来了？” 外头顾爱花的声音再次响起。 琉璃街这边顾景尧很久没来了，林默然这已经连续上班好几天了，他不知不觉将车开了过来，人还没下车，就看到站门口笑得引擎的顾爱花。 顾景尧一言难尽的看着顾爱花，顾爱花这模样，和他们以前扫黄的勾栏女子没任何区别。 “大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顾景尧眉头冷蹙问。 “我在这上班啊。景尧，你这话怎么这么奇怪？” “工作是好事，但你这行为为什么这么轻佻？” 顾爱花笑容直接僵住，生气的道，“顾景尧，你就这样看我的？亏我看到你这么开心！” 她本想向顾景尧炫耀一下自己的新工作，结果，顾景尧开口就像一把刀。 “你好好上班。但不需要这样站店铺面前招揽客户。” 顾景尧道。 “我嫌我丢脸？我和三弟的工作，你不闻不问，不给我们解决，现在我们自己找工作了，你还嫌弃我们。顾景尧，你真可以啊。” 顾爱花嘴巴吧唧吧唧说个不停，好似自己受到天大的委屈，顾景尧听得有些头大。 和他母亲相比，顾爱花性子软很多，耳根子也软，蠢得明明白白，顾景尧虽不喜欢她的作为，但却从未像对待赵素梅那样对待过顾爱花。 顾爱花这杀伤力不强，顶多用一些恶心的想法恶心一下人，其他恶劣的事，干得很少，所以能不和她起冲突，就不和她起冲突。 “随你怎么想！”顾景尧懒得和她继续纠缠，走进林默然的店铺。 顾爱花看他这自然且嘴角微上扬的模样，眼神极为震惊，顾景尧现在和林默然关系这么好了？ 看到她这个姐姐，眉头皱成一团，看到林默然脸就差没笑出一朵花。 气死她了！ “大姐没来找你麻烦吧？” 顾景尧眸光微带愧疚地问。 林默然笑，道，“她找不上我的麻烦。只是总喜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得意洋洋展示自己又卖了多少东西。” “这些天，她成交了不少单，春风得意。但是……” “但是什么？”顾景尧问。 “对方汪云峰年纪虽然轻，但老奸巨猾，心眼极多。大姐一被招过来，他就用大姐的身份证办了营业执照。大姐还挺高兴的，但是我担心……” 顾景尧听到这里，随即明白的其中的风险。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和她说。” 顾景尧径直去找顾爱花。 “什么，顾景尧，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姐我一直没上班，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工作，你竟然要我别干！” “她的工作，自己不干，宁愿卖给别人，也不给我。现在看我是店铺负责人，她心里不爽，就让你来找我。这女人的心怎么这么歹毒！” 顾爱花一听顾景尧和她说，要她注销营业执照的事，差点没跳起来。 “他自己做生意，却不用自己的身份证注册，偏要用你的。你就没想过，人家为什么要这么做？” “汪老板说，觉得我有眼缘，觉得我是能做大生意的人，所以才这般信任我！顾景尧，我警告你，你如果搅黄我的工作，我和你没完！” 顾景尧深吐一口浊气，道，“大姐，你是我大姐，我才提醒你！” “我才不需要你提醒！” “我的事不用你管！” 顾爱花大声道。 “随便你，以后若出问题，你别哭！” 顾景尧再次提醒她。 “我会赚很多钱，我永远不会哭！” 顾爱花冷声道。 第97章 他怎么这么做得出 从顾爱花那回来的顾景尧情绪明显不对，坐在凳子上，有片刻的闪神，盯着外面天空，看了好一会儿。 林默然没有打扰他。 他从不和她说关于顾家的事，更不议论顾家的任何人。 但她却知道，他心里应该是遗憾的。 家里三个孩子，顾父顾母是真不爱他。 他们对大女儿纵容，对小儿子溺爱，唯独对这个二儿子没什么感情，靠近他，纯粹是因为他们觉得他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不然，他们也不会在知道他牺牲消息后，第一时间想抢他的抚恤金，抢她的工作。 但凡父母有点良心，会对他的遗孤关爱有加，可他们只想吸他的血。 他心里是知道的，即便如此，他心底依然希望能得到一些爱，希望得到一些温情吧。 “顾景尧……你还好吧？” 林默然给他端上来一杯水。 顾景尧转眸，笑着道，“挺好的。” “真的？” 顾景尧眼神有些黯然，但更多的是释然，道，“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结果负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路径，我会提醒，但不会干预。” 只是偶尔想起以前顾爱花分他糖果吃，背他回家的事，他有些感慨。 “我有分寸，人结婚之后，兄弟姐妹就变成了亲戚。亲戚之间，需要有边界感。” 他能说这话，证明他确实是释然了。 林默然浅浅笑了一声。 “等会下班后，一起去菜市场？” 顾景尧抬眸和林默然道。 “嗯？”林默然愣片刻后点头，“好啊。” 她好像从未和他一起去过菜市场。 下班时间刚到，林默然刚收拾完东西，就看到顾景尧出现在她店铺面前。 “摆什么摆？都结婚这么年了，下个班还要来接。” 顾爱花不满的道。 林默然一听顾爱花这话，立刻走到顾景尧身边，挽着顾景尧的手道，“你推单车？” 本来不知道如何才能更自然地气顾爱花，现在她知道了。 顾景尧眼眸微垂，一低头，就看到挽着他手腕的林默然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嘴角微微扬起，不动声色点了点头，道，“好。” 顾景尧推着车，林默然走在他身边，两人身影在余晖下拉起长长的身影。 看着两人肩并肩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林默然感觉自己会和他一起走到天长地久的感觉。 “老乡，这老母鸡怎么卖？” 走到菜市场后，林默然看到外面用鸡笼装着的鸡的大妈问。 “不贵，八毛一斤。” “给我这只。”林默然道。 “好勒。”大妈爽快称了母鸡，递给林默然。 林默然还没接，顾景尧伸手，将母鸡接了过来。 大妈笑，“同志，你男人可真有眼力劲。长得周正沉稳，模样俊俏，还特会体贴人！这种好男人，这世界很少了。” “你不知道，我家那大老爷们，干点活，自己就变成土皇帝，家务活碰都不碰，做饭做菜更不可能。还是年轻人有觉悟，会疼媳妇。” 林默然悄悄转头看顾景尧，顾景尧嘴角挂着淡淡笑意，被大妈这么夸，这货心里怕不是美得不行。 “啧啧，这男才女貌。养眼又会养家，这样年轻人的在一起，哪里担心兴不起家？” 两人离开摊位好远，都能听到大妈的感慨声。 “再买点红枣枸杞，炖鸡，给你和孩子补补。” 顾景尧主动道。 林默然眼眸瞪大，很难想象这话是从顾景尧嘴里出来的，他想这么细致，要给她和顾泉喆补身子。 “等会再买点排骨，多给孩子吃点骨头汤，长得高一点。” 顾景尧继续道。 接下来要买什么，全都是顾景尧负责，林默然成功变成小跟班。 她非常有小根本的觉悟，自己不做主的东西，坚决不开口，统统让顾景尧做主。 “老板，在给我们一些五花肉。” 在肉摊面前，顾景尧指着一条肥瘦相间的五花肉道。 “咱们一次买这么多肉，好像吃不完……” 林默然轻轻拉了一下顾景尧的手。 “秋日，天气凉了，咱们可以做点腊肉。偶尔咱们下班晚，买不到肉，就可以吃腊肉。” 顾景尧回答。 林默然双眸冒着星光的看着他，生活技能满点的顾景尧，很接地气啊。 “看来，你并不反对，那老板，剩下的五花肉都给我们吧。” 顾景尧和老板道。 “好勒！”卖完猪肉就打算回家的老板，迅速将挂着的五花肉都拿了下来。 “景尧……好巧……” 身后突然响起一记柔弱又掐尖嗓子故作温柔的声音。 顾景尧和林默然一转头，就看到站在他们侧面的徐静雅。 “静雅，你也要买肉吗？” 顾景尧自动往一边退了退，连带的林默然也往一边退了退。 “你们买这么多肉？” 徐静雅有些惊讶，声音闷闷地问。 她休息到现在，还没去工厂上班。 这个点来买菜，大多数店主都想着快点收摊，价钱会稍微便宜一点。 自从江婷美说要她还钱后，她好几些天没吃肉了。 今日，来一趟日子，就碰到了顾景尧和林默然。 两人站一起，有说有笑，他们不仅买了活鸡，还买了这么多肉！ 他们家就那么几个人，要买这么多肉？ 凭什么啊？ 林默然都有肉吃，她徐静雅却没有。 “对。随便买了点肉。”顾景尧回答。 “我也打算买点五花肉，你拿的这些五花肉，看起来很不错。” 徐静雅双眼盯着案板上老板准备给顾景尧的五花肉道。 顾景尧问，“你要吗？” 徐静雅头如捣蒜。 “老板，这条五花肉给这位女同志了。” 顾景尧和老板道。 老板一愣，道，“好勒。” 徐静雅眼里骤然出现星光，她就说顾景尧不会不管她。 她只要说一句，顾景尧就会把她想要的东西都给她。 林默然你站顾景尧身边那又如何？ 不管什么时候，顾景尧心里都有她一席之地。 取代她，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么一想，她看林默然的眼神，刺拉拉的，充满挑衅。 林默然伶牙俐齿，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吃不得亏。 只要她吵起来，她自信顾景尧绝对不会理她。 到时候，顾景尧，顾景尧手上的鸡，顾景尧手上的肉，都是她的。 林默然淡漠看着徐静雅，徐静雅这点手段，她早就看透了。 想刺激她，她才不上当。 就如同她上次说的，她不在乎顾景尧对她的态度，她只在乎顾景尧对孩子的态度，只要他对孩子是真心的，他的钱是给她花的，徐静雅不管做什么，她都不在乎。 顾景尧不想和她离婚，她离不了。 竟然离不了，顾景尧表现也不错，她没理由将他往外推。 “默然，景尧把这五花肉给我，你没意见吧？” 徐静雅笑得得意地问。 “静雅，默然不会有意见。一条五花肉而已。老板，你再称一下这条五花肉，把这条五花肉的钱退给我就可以了。价钱和五花肉的重量，你和徐同志说一下，或者你可以多给她赠点瘦肉。” 林默然还没开口，顾景尧说话了。 “……”林默然顿时暗喜。 徐静雅脸上的笑容僵住，这五花肉不是给她的吗？ 怎么还要她付款？ 顾景尧怎么这么做得出！明明已经付款了，还要老板退款。 这么多的五花肉，她根本没这么多钱。 第98章 你们可真行! 看着徐静雅犹如死猪一样的菜色，林默然别提有多爽。 她悄悄斜睨顾景尧，顾景尧脸上没半点多余的表情，退给摊主五花肉后，他拿着另外一条五花肉步履从容地走了。 “还要买什么吗？” 顾景尧问她。 林默然才发现自己吃瓜吃得太过于入迷，都没发现顾景尧已经走好几步远了。 “不用了。咱们买了这么多东西，够吃很久了。” 林默然乖乖跟上顾景尧的脚步。 她是真好奇，顾景尧到底是怎么忍住，不对徐静雅关心，说给她五花肉，只是让她一条肉。 徐静雅脸都青了，她一直以为顾景尧是要送这条肉给她。 事实上，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顾景尧说走就走，一点都不顾及徐静雅的心情，他这是在她面前做样子？ 可她看他这模样，一点都不像是装的。 徐静雅是手捏拳头，咬着牙根离开菜市场的。 那条五花肉，她根本买不起。 从菜市场走回来的时候，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徐静雅双眼沉沉，气得牙齿咯咯地响。 她这重生有什么意义？有什么用？ 男人男人没搞到。 钱钱没搞到。 仇也没报。 到手的房子，也马上要变成泡沫。 一定是她太仁慈了！ 上次被林默然和汪云峰一口气讹了四百多，这次被江婷美逼债，满地都是商机，她却赚不到钱，连肉都吃不上！ 上辈子林默然那初恋对象，明明没被送进去，这辈子却被林默然送了进去，听说会判很重的刑。 林默然比上辈子要心狠手辣多了，难道她也重生了？ 赚钱赚得飞起。 孩子手术成功。 顾景尧犹如一条乖乖小狼狗一样，跟着她身边。 徐静雅将所有事情细细推敲了一番，但又觉得林默然不太像重生的，她真重生的，以她那眼里容不得傻子的性格，根本不会允许顾景尧站在她身边。 上辈子，顾泉喆是因为他和她在一起，而死的。 这种深仇，她怎么可能放过顾景尧？ 且，她肯定会想办法带顾景尧去宋家认亲，他们去了一次宋家，但根本没表现出和宋家很亲络的感觉。 唯一可能的是，因为她重生了，所以某些事改变了。 所有一切，她都要从长计议！ * 林默然和顾景尧回家之后，宰了鸡，找来了一些柏树叶。 拔干净鸡毛后，清洗完内脏后，林默然剁了一半的鸡，送给了陈阿婆。 他们一直都想请陈阿婆吃顿饭，每次回来，陈阿婆都已经吃过饭。 真做好了，人家陈阿婆也不来，说你们工作忙，等以后。 与其等以后，不如送些食材给陈阿婆。 陈阿婆家里除了她自己，还有一个残疾的儿子，给她食材，她能和她儿子好好吃一顿。 从陈阿婆那回来后，院子里已经燃起柏树的清香，以及柏树的浓烟味道。 “有点呛，不过没关系，等会吹北风，风直接飘院子外面去。烤腊肉用这个熏最好。” 顾景尧一边忙活，一边和林默然解释。 “你看起来是老手。” 林默然微带疑惑地问。 “爸爸看起来很厉害。” 顾泉喆也立马附和。 顾景尧揩了揩鼻子道，“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林默然，没想到顾景尧还有这么臭美的时候。 顾泉喆则捂着嘴巴笑，推了推林默然，小声道，“妈妈，你看爸爸现在变成小花猫了。” 林默然一看，顾景尧脸上黑线条一条又一条，模样很是滑稽，抿唇用力忍笑。 顾景尧眉头一皱，往一边的水盆一看，水盆里的自己，脸上黑乎乎的，一条又一条，全是刚才自己用手擦脸搞的印迹。 “我这叫伪装。诱敌深入。”顾景尧将顾泉喆拉到一边，然后迅速站起来，手轻轻往林默然脸上抹了一下，又抹了一下。 他速度极快，且具有迷惑性，林默然完全没反应过来。 “哈哈哈哈，妈妈和爸爸一样，变成了大花猫。” 顾泉喆最先反应过来，笑得咧开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 他以为他老爹是要往他小脸蛋上弄黑印迹，结果他的目标竟然是他妈妈。 “不然怎么配你妈妈？” 顾景尧理所当然的反问。 林默然看着他，他说这话，心不跳脸不红的，却搞得她脸有些火热火热的。 “爸爸妈妈都是大花猫，我也要变小花猫。” 顾泉喆将自己小脸凑过去。 顾景尧毫不客气的往他脸上抹了一点黑灰。 顾泉喆笑得开心又快乐。 一大一小其乐融融，林默然看得内心充满幸福感。 这样生活，她很喜欢。 “顾景尧，林默然，你们可真行！天天干坏事，竟还这么脸皮厚地在烤肉！” 一记刺耳且尖锐的声音传过来，打破了一家三口和谐的画面。 林默然一转身，变看到赵素梅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冲过来。 第99章 闭嘴，我话还没说完 林默然站起来，眼神无畏无惧地看着她。 赵素梅被她这眼神，看得有些发怵，没办法，之前被林默然收拾的次数太多了。 “顾景尧，你说说，你下午做了什么好事？” “你咋这么不盼你大姐好？你大姐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份工作，你非要破坏！” 赵素梅冷声质问顾景尧，“你怎么想的？竟然跑到她老板面前去说，你大姐不干这工作。你大姐老板，都说不要她去他那上班了！” 顾景尧眉头微微一蹙，道，“我并没找她的老板。” “怎么可能？” 顾爱花从人群中冲出来，咬着牙齿骂，“顾景尧，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啊？以前我对你多好，我没盼着你帮我，我自己好不容易撑一把伞，你不给我撑伞也就算了，你还撕烂我的伞！” “是不是林默然怂恿你的？她看我工资高，看我老板对我，她心里嫉妒！” 林默然无语看着顾爱花。 顾景尧有些恼怒，道，“默然没嫉妒你的必要。整个下午我都在默然那，你自己也看见了，我根本没去找你老板！” “那是怎么回事？你没去找，但你可以打电话。” 顾爱花气势有些弱的道。 “顾爱花，说话要讲证据！”顾景尧冷喝一声，看着围过来的人群，道，“如果没有证据，麻烦你们赶紧走！” “事情没说清楚，你就赶我们走？顾景尧，既然你这么不敢面对我们，那我们就把之前的事，全都清算一遍！” 赵素梅拉开顾爱花，站在顾景尧面前，转头和她身边的街道办事处领导和妇联主任道，“领导们，请你们给我做个主！” “我养顾景尧这么大，不求他对我们百依百顺，但求他能有良知。可他呢？有媳妇之后，做事就没心没肺，上次，他冲回我们家，将我和我小儿子打伤，这是我们的验伤报告，和治疗费用。” “这次我女儿好不容易找了个工作，他又从中作梗。他这般无情无义，你们管不管？” 被来过的街道办事处主任和妇联主任面面相觑，道，“赵素梅同志，你喊我们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孙子做大手术，请我们过来看一下，能否给予一些政府补助。” 赵素梅脸不红心不跳的道，“这小孩确实做了手术，但你们也看到了，这小孩活蹦乱跳的。反倒是我们家的事，顾景尧夫妻两个这么欺负我们，你们必须给我们做主。” 两位领导有些无奈，问，“你想要我们如何做主？” “让顾景尧补偿我们医疗费，误工费，还有精神损失费！还有我们养了他，他现在有工作，他理应给我和他爸每个月赡养费。” “他现在仗着自己是个小官，根本不理会我们，我们都没指望他孝顺，现在我们就指望能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东西。” 赵素梅一边说一边哭，声音悲切，“我真是命苦，怎么养这么一个白眼狼！” 林默然站在一边，拳头捏得紧紧的。 自上次她故意跪拜顾景尧后，这次为了膈应他们，给他们施压，赵素梅把街道办事处和妇联的人都喊来。 “领导们，我们家的事，你们多多少少应该都所有耳闻。” 林默然站了出来。 顾景尧是他们生，他们养的，他心里不管有多大的气，都得憋着，可她不一样，她可以代表他，更可以作为儿媳妇反击他们。 “当初，景尧牺牲之后，他们作为父母，想的不是如何安排他的遗孀，而是如何从我这里抢走他的抚恤金。街道给我安排了工作，他们不是想着帮儿子唯一的儿子，而是只想抢走我的工作。” “景尧刚回来，他们就从中作梗，一个劲儿让他和我离婚。我们儿子要做手术，他们不支持就算了，天天诅咒唱衰，说我儿子手术肯定会失败，说与其拿钱给孩子做手术，还不如给他三叔买工作。” 听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目光都落在赵素梅身上。 赵素梅被人盯着浑身刺挠一样，抬头怒骂顾景尧，“顾景尧，你个缩头乌龟，现在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说话了。” “闭嘴！”林默然冷喝一声，道，“我话还没说完。你妈妈没告诉你，打断别人说话是不礼貌的事吗？” “……”赵素梅被骂得一愣一愣的。 “……”其他围观的人，实在没忍住，一个个捂着嘴笑。 林默然继续道，“还有，你们应该还听说了，她做的最恶毒的事，为了让景尧屈服，她一个做母亲的人，不顾后辈的未来，一膝盖跪了下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景尧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顾景尧在部队为国奋斗，已经丢掉了一次性命。他们这么做，其心之歹毒，罄竹难书！” “她说景尧打了他们，请他们拿出证据来。” “她说要景尧的给赡养费，我没意见。但我需要你们给我们做个见证，给我们拟定一个合约。他们有三个孩子，既然赡养费，那肯定是需要三个孩子平摊，顾爱花和顾建军每人每个月给多少，我们也给多少。麻烦你们给我们做一个存折，存折你们帮忙保存着。顾爱花和顾建军以及我们的钱每个月定时汇进来，再由你们把这钱给他们。” “既然都是孩子，那手心手背肯定都是肉，千万不要厚此薄彼。兄弟姐妹之间，既然商量事，就不要遮遮掩掩，必须要定时定点汇款，不然你不汇款我不汇款，大家有样学样，就不好了。” 林默然站在赵素梅和所有人面前，声音清澈、眼眸平静的道。 “这怎么行？我已经嫁出去了，养父母那是兄弟的事。”林默然这话一出来，顾爱花第一个反对。 她本来就没钱，娘家也现在也补贴不了她，导致她在婆家的地位岌岌可危，这如何还拿钱回娘家赡养父母，就算她同意，她男人也不同意。 林默然满是嘲讽地看着顾爱花，而后目光落在赵素梅身上。 赵素梅脸色变得极为难堪，顾爱花是她唯一的女儿，她对她，掏心掏肺，她说没钱，她没钱，借钱也给她找钱，她受委屈，她第一个站出来。 没想到，一让顾爱花养她，她反对得这么厉害。 她有一种真心喂狗的愤怒感。 “妈，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您和爹，我肯定是会孝顺的。我如果有钱，逢年过节，女儿的礼节，我半分都不会少。这些年，我一直都是这么做，难道不是吗？” 顾爱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马找补。 赵素梅这才舒服了一点。 “而且，家里有兄弟，都要外嫁的女儿给赡养费，咱们这也没这习俗。说出去多好不好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家兄弟都是废物。可明明不是，为了二弟和三弟的声誉，我更不能参与这个事。” 顾爱花毕生的聪明都被激发了出来。 “确实如此，哪有外嫁女儿给娘家父母赡养费的事？我顾家又不是没儿子。” 赵素梅被顾爱花说服，没一会儿就站在了顾爱花身边。 顾爱花深吐一口气，终于说服赵素梅了。 “林默然，你提这种无理的要求，是纯粹要出我老顾家的丑！” 赵素梅狠瞪林默然。 林默然轻笑一声，“你老顾家还要出丑吗？你老顾家的做的哪件事不丑？你最疼爱你闺女，不让你闺女出钱。你小儿子现在没成家，也没工作，你是不是也不要他的钱？” “你也说了，建军没结婚没生子，现在也没工作，他从哪里搞钱来给我们钱？”赵素梅反问。 林默然眸光幽幽看着她，而后抬眸，面对街道办事处和妇联的领导，一针见血的道，“两位领导，你们听清楚了吧？她不要她女儿的钱，也不要她小儿子的钱，她的目的从来只有顾景尧。她只想趴在二儿子身上吸血。” 第100章 那就断亲吧 “……”赵素梅有一种目的被戳穿的心虚感。 “……”其他的人，恍然大悟。 可不就是这样？ 同样没有给他们钱，赵素梅护着顾爱花，顾建军，却指责顾景尧。 这不是偏心，又是什么？ “你们做领导的都知道，我家泉喆，刚做完心脏手术，费用花了一万多，你们都想着能是否能为我们争取一些政府补助，这位，孩子的奶奶，从头到尾除了咒孩子死外，没做过其他事，孩子手术期间，我们忙不过来，饭菜都是隔壁陈阿婆帮忙做的。” “他们明知道我们现在日子困难，孩子康复期间，医药费不便宜，日子拮据，且他们现在还不到五十岁，他们有手有脚有工作，生活宽裕，却一定要我们索要赡养费。试问，哪个父母能干出这种事？” 听到林默然的这些话，围观的群众，看赵素梅的眼神充满鄙夷。 两位领导看赵素梅的眼神更是一言难尽。 赵素梅感觉不对劲，一嗓子嚎起来，“林默然，你，你……是这样做人儿媳的？你怎么这么歹毒，陷你婆婆于不义！” “什么我陷你于不义？是你做的事，本来就让人不齿！不知道人，谁会信，顾景尧是你儿子，谁会信你是我婆婆？” 林默然回怼她。 赵素梅指着她道，“好啊！原来顾景尧根本不想做我儿子，你以为我想要你这样的儿子吗？” 林默然眸光幽深，道，“既然你不想这样的儿子，那麻烦以后都不要找你儿子了。” “……”赵素梅嚎得更厉害，“你们这么不想做我顾家的儿子，那麻烦把你们在我们顾家吃的住的，全都退回来。” 林默然眸光微展，看，她终于露自己的狐狸尾巴了，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了。 “养育子女是父母的责任和义务，退?你想如何退？” 林默然道。 “给我们三千块。” 赵素梅开口。 林默然转头看顾景尧，顾景尧眸底尽是悲凉。 牺牲后，国家补偿的抚恤金差不多就是这个数。 赵素梅这是又当他死了。 “三千块，你的意思是，而今以后，顾景尧和你们再没任何关系，是吧？” 林默然问。 “你们想和我们有关系，我也不嫌弃。” 赵素梅答，眼睛叽里咕噜，心头不断打着算盘。 收了三千块，顾景尧若不愿离开顾家，以后有事，还可以找他们。 左右他们不吃亏。 “我们不想和你有关系。三千块，我们有，即便没有，借都能借来。只是，我要确定，你这是要和顾景尧断亲的意思吗？” “如果不是，那我们的意思依然是，等你们年纪大了，顾景尧三兄弟一起赡养你们。” 林默然道。 断亲就给钱。 不断亲，就一毛不给。 这话赵素梅一听就懂。 她今晚来的目的就是搞钱，从顾景尧这里搞点钱。 顾景尧油盐不进，林默然无情无义，两人动不动就来顾家造一顿。 听着顾家很风光，门口贴着光荣之家的牌匾，实际上他们没沾到一点光。 让林默然将工作给顾爱花，林默然把工作卖了，让顾景尧给顾建军安排工作，顾景尧宁愿安排不认识的人，也不管他弟弟。 工作搞不到，钱搞不到，还有一个厉害媳妇，他们根本没法从顾景尧这得到一点好处。 与其这样，还不如收钱。 “你们现在所作所为，和断亲有什么区别？对我们不是打，就是骂，或者就是羞辱我们。你们能了，我们要不起！” 赵素梅道。 都这个时候，说话还拐弯抹角，林默然鄙夷，直白问，“你别将责任推给我们，你想要钱，就直说。不要，就说不要。你知道的，我农村来的，听不懂场面话。” “林默然，这一切都怪你。顾景尧，你若要回顾家，你就和林默然离婚。你如果不和林默然离婚，那以后就和我们一刀两断。” 赵素梅目光阴鸷的看着顾景尧。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顾景尧怎么可能看不懂赵素梅的意思。 她只想要钱，根本就不爱他。 “我不会和默然离婚的。” 顾景尧目光坚定，心情平静的道。 “两位领导，你们看到了。是他不选择我的，但我也不能白养他。他必须要给我三千块！” 赵素梅转头和两位领导道。 两位领导直摇头，内心吐槽赵素梅目光短浅，可一想他们顾家所做的一切，真断了这亲，对顾景尧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林默然转头看顾景尧，顾景尧脸上没多大的表情，林默然却能感受到他内心深深的失望和悲凉。 她抬眸，静静看着顾景尧，然后点了点头，顾景尧深邃眼眸黯淡无光，回了她一个点头表情。 “给！麻烦两位领导帮忙草拟一个断亲书，顾景尧给了三千块后，和顾家再没任何关系。” 林默然和两位领导道，“麻烦你们给我们做个见证。” “领导，你们现在就写！” 赵素梅迫不及待的道。 没多久，断亲书写好。 顾景尧和赵素梅以及顾家其他人，纷纷都在断亲书上签了字，按了手印。 林默然和顾景尧现在身上现在没现金，写了个还钱协议，答应他们一个礼拜后，给他们钱。 赵素梅同意了。 手上有林默然他们的欠债单，她不怕他们跑。 顾景尧有工资，他们如果不还钱，她就拿着这种欠债单，去他们单位要钱。 听说顾景尧每个月工资有一百来块，这么算来，她可以收他两年多的工资。 回家后，赵素梅躺在床上，笑眯眯地看着天花板。 她终于要变成有钱人了。 顾建军走过来，“娘，西街的阿妙我觉得挺好，上次见到她，她还冲我笑呢。你这边，可以让徐媒婆帮我去说个媒吗？” “说，必须说！咱们马上有钱了，必须要给你找个媳妇。” 赵素梅心花怒放的道。 * 院子里。 所有人走了后，顾景尧继续拿着柏树叶熏腊肉。 林默然做好饭菜，喊他吃饭，他没回来吃。 林默然带顾泉喆洗完澡，哄顾泉喆睡觉后，再次走出来喊他，他依然不动，继续熏腊肉。 林默然静静看他好一会儿，道，“差不多搞好后就回来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早点休息。” 顾景尧淡淡答了一句，“嗯。” “那我先回去睡了。” “嗯。” 林默然转身回家，还没坐下，就看到顾景尧拿着腊肉往屋子里走。 他看起来很平静，很耐心地将腊肉挂在屋檐下面，每个腊肉下面都套着袋子，防止油滴在地面上难以清洗。 林默然躺回床上，目光没离开过他，顾景尧心无旁骛地做自己的事，做完之后，他披着帕子，拿桶子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他轻轻推开门。 放好桶子后，他没上床，而是将地面扫干净后，拿帕子擦了一边地面，重新打了个地铺。 第101章 事情不严重，但很恶劣 “睡不着？要不要喝点酒？” 林默然问。 “家里有酒？” 顾景尧意外。 “当然。”林默然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梅瓶，道，“好些年的藏酒。” “我记得你以前不喝酒。” 顾景尧眼眸深深看着林默然，“不过既然有，那就喝点。” 林默然搬来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小碟花生米，拿来两个杯子。 给顾景尧倒了一杯酒，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咱们好像还没一起喝过酒。”林默然举起酒杯，笑着道，“这段时间咱们表现都不错，泉喆恢复得也很不错。咱们庆祝一下。” “好。”顾景尧拿起酒杯，和林默然碰杯。 他杯子一往下，林默然杯子更往下。 最后两人杯子一个比一个低，低到了地面上。 “哈哈，顾景尧，咱们要这么客气吗？” 林默然笑了起来。 顾景尧但笑不语，拿着酒杯一饮而尽。 林默然正色看着他，“如果觉得难受，不要憋着。” 顾景尧眼眸瞬间发红。 “如果觉得太难受，咱可以反悔。” 林默然浅浅笑道。 顾景尧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再次拿起酒杯，苦笑一声，“你是会安慰人的。” “木已成舟，反悔没任何意义。没有什么事是酒解决不了的，如果一杯不行，那就拿两杯来。” 顾景尧再次一饮而尽。 酒杯放桌上，漆黑眼眸怔怔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那我舍命陪君子。” 林默然也一饮而尽，酒刚入喉咙，她就被呛得不行，“咳咳……” “你不会喝酒？” 顾景尧惊讶。 “爷爷不让我喝酒，说女孩子在外面，喝酒容易误事。” “爷爷把你教得很好。” 顾景尧喃喃的道，“不像我……” 话没说完，他再次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林默然愣愣看着他，“你以后也会把泉喆教很好。你教他打弹弓，你教他开枪，他都学得很好。” 顾景尧深深看着林默然，眼眶越发发红。 林默然一边喝一边说，想纾解一下顾景尧的情绪，却不想，后面不管她说多少，他都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喝酒。 喝着喝着，他低下了头，身体一抽一抽地。 林默然走过来，轻轻摇他，“顾景尧，如果很累，咱们先睡一觉。” 顾景尧抬眸，通红眼眸深深看着她，嘴角扬起的瞬间，俊脸却是垮的，眼眸中充满委屈，他一把抱住林默然，用力抱着她，脑袋埋在林默然脖颈处。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顾景尧声音哽咽，反复询问着一句话。 从小到大，他都很努力，想做父母的好孩子。 后来他去参军，年年拿奖章，所有的奖状和奖金，都寄了回来。 那时候的赵素梅很为他骄傲。 可一回来后，怎么就完全变了个样？ 林默然轻轻拍着他肩膀。 “哭出来就好了。” 若非崩溃，谁愿意哭成这样？ 顾景尧多年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安心。 后来，顾景尧没再多说一句话。 躺在了地铺上。 林默然收拾残局后，也沉沉躺在了床上。 她其实没醉。 爷爷说过，女生在外面不能多喝酒，以免让自己陷入危险中；但爷爷也说了，女子可以不喝酒，但必须有酒量，她从小就被锻炼出不一般的酒量。 刚喝酒被呛走，纯粹是因为喝酒喝太着急。 第二天还没睁开双眼，她便感觉自己后颈脖子有些疼，眼眸一睁，就看到一个坚实手臂，再一看，她正枕在顾景尧手臂上。 “！”林默然惊讶又无措。 什么情况？ 昨晚睡觉之前，她记得她明明睡在自己床上的。 现在醒来，怎么会睡在顾景尧身边？ 还枕在他手臂上。 “嗯？醒了？” 耳边响起低沉暗哑的声音，男人气息直扑耳膜，林默然一动不敢动，只觉得自己心脏快得有些控制不住。 她能不能继续装睡啊？ 他们明明不是第一次，可她心怎么会这么慌乱？ 顾景尧眼眸深深落在林默然脸庞，小女人俏脸绯红，红得连耳朵都粉红粉红的。 她在害羞。 “不是……我肯定是不小心倒下来的。昨晚，咱们都喝多了。” 林默然深呼一口气，转头故作镇定地道，“酒一喝多，就容易热，地铺稍微凉快一些。” 顾景尧眼眸晕开笑意，浅浅笑道，“所以，媳妇儿就钻到了我怀抱？” “……我没有！” 顾景尧眼眸笑意更甚，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这脖子和我手臂，现在都还没分开。” “我起来……” “你蹭了我手臂，就想这么吃干抹净？” 顾景尧眉头微微一蹙，些微不满地道。 “？那你想怎样？” “肯定是蹭回来。”顾景尧轻轻俯下身，脸庞落在她肩膀处。 他手撑在地面上，重量明明没落在她身上，林默然却感觉自己完全被他笼罩住，熟悉且强势的气息迎面扑来，让她无处可遁。 索性，她不躲了。 眼眸定定看着他。 “……”顾景尧心倏地一动，手有些没撑住，整个人落在她身上，唇和唇碰了个正着。 “……”男人冰凉唇瓣覆过来，林默然呼吸瞬间急促，怔怔的，愣愣的，这感觉，有些冰，有些凉，可又好似火一样烫人。 “咚咚咚咚……” 门口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顾局，醒来了吗？和平路发生重大的事件，死了几个人。” 吴凯瑞声音传进来，打断了屋内的迤逦。 林默然瞬间反应过来，道，“赶紧起。” 话说间，顾景尧已经在穿衣服和裤子。 “我先出任务。” 顾景尧站起来，准备走的时候，他轻轻抱着她，“小吴都来了，估计事情很大。晚上可能很晚才能回。” “嗯”。林默然一边应一边拢了拢自己垂下来的头发，而后送顾景尧出家门。 直到顾景尧身影消失在院子门口，她才回神。 刚才她和顾景尧两人的交谈和行为，过于亲密了…… 以至于她的心，现在都噗通噗通的跳。 她想，她是不反感他的。 她和他做的一切，不过是夫妻之间的日常，所以，她在害羞什么？ “头，没打扰你和嫂子吧？” 吴瑞凯看顾景尧神情有些飘然的模样，小心翼翼地问。 “嗯？” 顾景尧不动声色摸了摸自己嘴唇，刚刚他亲吻了她？ 她没躲开，俏脸好似娇俏的花朵，灼灼绽放，开得他心也跟着绽放。 “头……” 顾景尧这才发现自己思绪在神游，立刻收拢心绪，道，“和我简要说一下案子。” “简单地说，是情杀。事情没那么严重，但是很恶劣。”吴瑞凯言简意赅的道，“犯罪嫌疑人，一直在喊你的名字，其他的同事，建议我和你汇报，因为这犯罪嫌疑人，你也认识。” “谁？” 顾景尧问。 “徐静雅。”吴瑞凯回答。 顾景尧心咯噔一声，赶去现场的脚步立马加快。 第102章 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顾景尧他们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现场已经被封锁。 医院救护车还没来。 徐静雅手拿着一把刀，眼眸怒瞪，惊恐又冷狠的看着所有人，道，“别过来！你们谁都不准过来！你们谁过来，我就杀死谁！” 她身边躺着一个男人，男人惊惧地看着徐静雅，手捂着自己下裆，哀嚎声连绵不断，“救命！救命！杀了她，杀了这个女人！” “你们警察都是酒囊饭袋吗？一个女人都收拾不了？国家养的都是一群猪吗？” “我要重新报警！我要找公安！我要找法院！” 赵飞平哀鸣声响彻整个街道。 徐静雅犹如长刺的刺猬，走到满身都是血的赵飞平身边，一脚狠狠踢下去，道，“叫死啊叫！再叫，再叫，老娘我割掉你舌头！” 说完之后，她拿刀再次对着围观的所有人，“你们都走开！我不杀你们！你们没惹我，你们没占我便宜，你想强女干我！我恩怨分明，你们快点走！快点走！” “你们还不走！我要动手了！”徐静雅情绪突然激动，歇斯底里地大吼，精神癫狂。 “头！没人能靠近徐同志，我们有同志往前靠近她，都被她攻击了。我们甚至派出了女同志，但她根本不和任何人沟通。” 吴瑞凯轻声和顾景尧道。 顾景尧看着情绪失控的徐静雅，眉头深蹙。 “就我们现在掌握的信息来看，是这个赵飞平趁大家还没起床，撬开了徐静雅同志的门，意图实施不轨，但没有得逞，徐静雅同志进行了顽强的抵抗，她甚至找到了刀，然后一刀戳在他下面。” 吴瑞凯一边说一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关键位置。 刀插在上面，可真疼！ 不过他一点都不同情这货。 出事之后，这货不知悔改，甚至骂他们这些办案的同志是酒囊饭袋。 既然这么侮辱他，那就让他多流点血，多吃点苦。 反正没子孙根的人不是他们。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徐静雅同志情绪失控，我们想把赵飞平挪出来，但没成功。救护车马上就要来了，她如果依然不放人，就很麻烦。” 吴瑞凯和顾景尧道。 顾景尧点头，看着好似守护猎物一样守着赵飞平的徐静雅，他心一点都不平静。 不管徐静雅做过什么，抑或她内心是如何想的，她毕竟是宋泽晟的未婚妻，是宋泽晟交代他一定要帮他照顾好的人。 这朗朗乾坤之下，大京都竟然出现这样的事，让她处于人生和财产双重危险中。 “静雅，你冷静一点，是我！我是景尧。” 顾景尧尝试靠近她。 徐静雅双眸无神，却充满进攻性的道，“我管你是谁？你给我滚！给我走！” “静雅，你放下刀。刀会伤到你自己，如果你受伤，我和泽晟都会很自责。” 顾景尧继续往前走，声音温和低沉地道。 “泽晟？”徐静雅听到这个名字后，声音突然小了不少，神情微微回笼一些，嘴角微微扬起后，骤然大哭，“泽晟！宋泽晟，你在哪？你不是说要娶我吗？你不是说过年就和我结婚？可你人在哪？你为什么还不回来？我都要被人欺负死了！” “宋泽晟，你回来，你给我回来！我不要你做英雄，我只要你回来。你说过，让我一世无忧无虑。可你看看啊，这才多长时间，我差点就被人凌辱了。” 徐静雅哭得悲恸，泪水犹如掉线的珠子一样，落个不停。 那委屈的声音，更听得人肝肠寸断。 围观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在食品厂上班的徐静雅，曾经是宋家骄傲的子弟宋泽晟的未婚妻，她本该拥有优越的生活，本该是世人尊敬的军嫂。 可现在，这个本应成为世人最尊敬的军嫂，差点被畜生欺负。 顾景尧心好似被烈火熊熊燃烧，他愧对宋泽晟，宋泽晟委托他做的事，他一点都没做好。 “静雅，深呼一口气。”顾景尧眼眸定定看着徐静雅，声音低沉缓慢的道，“静雅，看着我，我是景尧。泽晟在忙，他委托我，先来接一下你。” “顾景尧，真的吗？” 徐静雅不是很相信地问。 顾景尧点头，“对。你可以相信我。” “尝试一下松手，别让刀伤着自己。” 徐静雅一边哭一边道，“顾景尧……可我怕。” “不要怕！离开地上那个男人，到我这边来。” 顾景尧一边靠近徐静雅，一边引导道。 徐静雅用力眨了一下眼，用力撑开手掌，刀“啪嗒一声掉地上，顾景尧一腿顺势扫过去，其他人立刻收起刀。 徐静雅见有人往她这边冲过来，她惊慌往前跑，一把抱住顾景尧，一边用力捶打顾景尧后背，一边痛哭流涕的道，“你怎么才来？” “顾景尧，我吓死了！我以为我出了不了我家这个门了。顾景尧，幸好你来了。顾景尧，我好怕啊！” 徐静雅浑身发抖的道，“顾景尧，你可以抱抱我吗？就一下，一下就好。” 顾景尧轻轻拍她后背，安抚道，“静雅，不怕了。我们都在。” “顾景尧，我会不会被判死刑？” “不会。法律会还你公道，作恶的人会有法律惩罚，我们将所有事情都调查清楚，如果他是破门入室，那你就是正当防卫。” 徐静雅感动地哭，用力抱着顾景尧，将脑袋埋在他胸前，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她嘴角微微勾起，林默然，你的男人，我想抱多久，就可以抱多久！ 第103章 这样抱着他算怎么回事? “那个徐同志，我们头需要处理其他的事。” 见徐静雅一直紧紧抱着顾景尧，吴瑞凯感觉不对，拉开徐静雅。 徐静尧死死抱着顾景尧，死活不放开。 “头，那边还有很多事，需要你这边处理。” 吴瑞凯和顾景尧道。 顾景尧试着推开徐静雅，徐静雅还是不愿意放开。 “静雅，没事了，没事了。你先放开我。” 徐静雅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顾景尧。 救护车已经停在一边，医护人员将地上的赵飞平抬上救护车。 赵飞平痛得浑身扎心一般痛，大声喊，“徐静雅，你别装瘦弱！你别装自己吓傻！你就是故意的！老子不会饶你！以前你求老子的时候，下贱的样子，你不承认，老子可不会忘！” 徐静雅眼眸沉沉看着他，神色冷狠。 上辈子你做的事，我还历历在目，这辈子算是还给了你。 赵飞平身后有他的厂长爹，他厂长爹身后有一堆关系圈，但只要顾景尧来了，她就不怕。 她有顾景尧。 顾景尧身后是宋家，是他军人身份。 “景尧，怎么办？我好害怕！我刚真的失手了。赵家肯定不会放过我。” 徐静雅收起眸底冷狠，瑟瑟发抖跑到顾景尧面前道。 “静雅，你不要害怕。正义永远不会缺席。”顾景尧安慰徐静雅，眸光落她胸前的时候，发现她胸前都血，“静雅，你受伤了？” 徐静雅顺着他眼眸看着自己胸前，身体一动，立马痛得咬牙切齿，泪水哗啦啦掉下来，“我不知道我受伤了。我一点都不知道。” “赶紧去医院。” 载赵飞平的救护车已经开走，顾景尧带徐静雅开单位的车直接去了医院。 这不检查不知道，一检查吓一跳。 徐静雅胸前被插了一刀，但这外伤不是最主要的，她肋骨骨折了两根，检查结果出来后，直接被安排进住院部。 “景尧，我不想住院。” 徐静雅泪眼汪汪地和顾景尧道。 “你受伤了，不住院，身体如何好？” “可是……”徐静雅难堪地低头，道，“可以让医生给我开点药，你们调查清楚这件事责任不在我后，我想去上班。” 听到这里，顾景尧立马明白她的意思，“你是不是缺钱？” 徐静雅头垂得更低，委屈又无奈地道，“我工资不高。之前我要结婚的时候，我父母看我婆家条件好，对我稍微好点。后来我拿了泽晟的抚恤金后，我父母让我把钱拿出来，给我哥哥娶媳妇，给我弟弟读书，我不同意，拿着买了房子。他们说我无情无义，几乎不和我来往。这住院，他们肯定不会管我。” “之前我一直以为宋家对我很好，直到前段时间宋泽晟母亲江婷美要我还那笔抚恤金。房子我买了好几年，是我唯一的落脚点，我不想卖。我现在得紧着过日子。能工作就工作。” 顾景尧听完后，眉头深蹙起来。 “静雅，我没想到你现在处境这么难。” 徐静雅泪水掉得更厉害。 “以前我独自过着日子，一个吃饱全家不饿，现在才知道一分钱真会难死英雄汉。” “但你更应该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顾景尧眉头皱了皱，道，“你这情况，我先和医院这边报备一下，让他们先给你治。钱的事，咱们再想办法。” 徐静雅双眸崇拜且幸福地看着他，“景尧，真的，我很久没这种有人依靠的感觉了。” 不管什么事，都有他帮忙操持着，难怪林默然死活拽着顾景尧不放。 顾景尧长得一脸正气，不管遇到什么事，他处理起来，都不慌不忙，几乎都能解决。 这种不愁没人处理事，不愁钱花的日子，她一定要牢牢抓在手里。 * “头，事情调查清楚了。” 询问嫌疑人以及目击证人后，吴瑞凯和顾景尧汇报。 “赵飞平拿一把钥匙打开了徐静雅同志的门，进门之后，赵飞平欲图不轨，徐静雅同志奋力抵抗，拿起藏在自己枕头下的刀，狠狠插在赵飞平下半身。两人打斗过程中，赵飞平也伤了徐静雅同志。” “有周围邻居看到赵飞平开门，听到里面的打斗声。” “以前赵飞平也来过徐静雅这，他们以为赵飞平在和徐静雅处对象，小情侣闹别扭，所以都没干涉。” “等大家反应过来后，地上应该都是血了。” 顾景尧点头，问，“赵飞平家属来了没？” “赵飞平父亲母亲都来了。他们情绪很激动，他们生了几个女儿，只有赵飞平一个儿子，赵飞平是追生好几个姑娘后才生的，是他们家独苗，知道赵飞平伤了子孙根，以后不能生育后，赵飞平母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说徐静雅以前勾引过她儿子，现在往他儿子身上泼脏水，还伤了她儿子，她要收拾徐静雅。” 吴瑞凯如实讲述赵飞平那边的情况。 “自己生了个浪荡子弟，现在还来怪姑娘。你写个申请，给徐静雅同志申请特殊保护，别让赵飞平父母去找她麻烦。” 吴瑞凯点头，道，“好。只是，这件事，怕是不太好收场。徐静雅同志就一女同志，赵飞平父母现在对她动不了手，以后他们估计也会动手。” “除非他们不想做厂长。” 顾景尧冷冷的道。 吴瑞凯一看顾景尧这态度，大概知道，这件事顾景尧肯定管定了。 顾景尧管这件事，他觉得无可厚非。 可徐静雅抱顾景尧那么紧，算什么事？ 赵飞平这边手术做了一个上午才完成，玩意还在，人也活着，但功能……医生直接说，基本用不了。 赵飞平父母绝望。 “我要撕了那个小表子！” 赵飞平父母接受不了这个结果，气势汹汹冲到徐静雅病房。 徐静雅看到一群人冲进来，大叫了一声。 她这一声大叫，医院医生护士都来了，最后吴瑞凯和顾景尧也来了。 “头，申请特殊保护需要时间，上面现在还没批下来。” 吴瑞凯一边走一边和顾景尧道。 “救命！景尧救命！” 徐静雅吓得跑下病床，躲在角落，模样格外可怜。 第104章 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赵厂长，你若真不管你夫人，这篓子捅下来，谁都没法帮你！” 顾景尧和站门口的中年男人道。 赵志强眼神冷沉看着顾景尧，道，“顾局长，你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说法！” 顾景尧目光铮铮，对上赵志强，声音低沉且充满压迫感地道，“就我们现在得到的证据，是贵公子非法闯入的徐静雅同志屋子里的；其二，赵飞平同志进屋之后，欲图不轨；其三，在徐静雅同志反抗过程中，赵飞平也伤到了徐静雅同志。” “我建议赵同志你冷静一点，若没赵飞平的非法闯入，若没赵飞平同志的邪念四起，他也不会受伤害。” “现在双方都受伤，具体判定还没出来，您这边如果一定要在病房里动手，我们也不拦你们，不过是将你们抓进去的事。” 赵志强收捏拳头，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赵飞平是你赵厂长的儿子，厂长儿子欺凌工厂女同志，现在是徐静雅同志断了两根肋骨，但凡她好一点，她现在已经去找工会，让工会给她做主了。” 顾景尧唇角勾了勾，道，“如果工会介入，赵厂长应该会很开心，你们若要开除徐静雅同志起来，也很方便。” 赵志强感觉自己喉咙被掐得死死的。 顾景尧这是在威胁他！ 他自然不能将事闹到工会那边去。 “顾局长说得对，这是法治社会。咱们有什么事，通过法律解决。” 赵志强脸色难看的憋出几句话后，极为气恼地将他媳妇拉走。 徐静雅站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景尧。 片刻之后，她满是惊喜的冲了过来，再次抱住顾景尧。 “景尧，谢谢你！若不是你在，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是这么长时间来，我最幸福的一天。” 顾景尧用力推她，道，“静雅，你受伤了，赶紧回床上躺好。” 徐静雅“哎哟”一声，作势要倒在顾景尧身上，顾景尧赶紧扶着她。 徐静雅再次倒在顾景尧肩膀上，站一边的吴瑞凯“咳咳”了好几声，道，“徐同志刚才跑下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弱不禁风。” 徐静雅愣愣地看着吴瑞凯，眼眶再次的装满委屈，“吴同志，你是说，我装的吗？” 吴瑞凯直接甩她一个白眼，但当着顾景尧的面，他说话委婉了很多，“我不是徐同志，不知道徐同志具体情况。” “只是头，这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咱们得先回局里。” “上面的警力安排下来了没？” 顾景尧问。 “安排下来了。” 吴瑞凯很想问，上面如果没安排警力下来，难道你要在这陪徐静雅吗？ “好。”顾景尧点头，转头叮嘱徐静雅，“静雅，你好好休息，赵家人暂时不会的来找你麻烦，你安心养伤。” 徐静雅眼里都是不舍地问，“景尧，你忙完之后，能来医院看我吗？我一个人怕……” 顾景尧想拒绝，但一想徐静雅孤苦无依的情况，道，“我尽量来。” 徐静雅脸庞绽放微笑，期盼地道，“那你一定要到啊。” 回局里之后，针对今天发生的事，顾景尧安排了推进案情的各种事项，所有事情安排完，差不多已经下班时间。 看着外头即将拉黑幕的夜色，顾景尧伫立窗前。 “头，喆喆还在康复当中，嫂子一个人在家，估计有些看不过来。这下班了，你早点下班。” 吴瑞凯走进来和顾景尧道。 “好！” “徐静雅同志那边，我找了行政部的小孙，她是女同志，我让她陪徐同志一个晚上。” 吴瑞凯和顾景尧安排道。 顾景尧惊讶，道，“小吴，现在做事越加仔细周全了。” 吴瑞凯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笑眯眯的道，“跟着头，多少要学着点。” 顾景尧很满意。 “头，一起走吧。” 吴瑞凯跟着顾景尧一起走。 “吴瑞凯，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和我说？” 走了好一会儿后，顾景尧感觉不对劲。 “没事，好些天没看喆喆了，我想去看看他。” 吴瑞凯左右环顾，就是不看顾景尧的道。 顾景尧看着他，好一会儿后，笑了起来，“你放心，我有分寸。” 吴瑞凯震惊看着他，他们头竟然说自己有分寸？ 他不记得自己今天被徐静雅抱了多少次吗？ 这事若是被他嫂子知道，他嫂子不知道多难过。 “头，我觉得，咱们男同志和女同志保持距离，是对女同志最大的保护，对吧？” “所以，吴瑞凯，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有感而发。” 吴瑞凯为难。 顾景尧现在心里全是对徐静雅的担心，他能和他说徐静雅居心不良吗？ 不能，但凡多说一句徐静雅，顾景尧都会觉得他办案掺杂了个人偏见。 他只能跟着他，将他送到他嫂子手里。 看千万不能让他又去医院找徐静雅。 “早晨走那么匆忙，还以为你们会很晚才下班。” 两人到家的时候，林默然正在做菜。 简易灶台上，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凯瑞来了，一起吃晚饭。” 林默然热情招待。 吴瑞凯下意识看顾景尧，顾景尧冷了他一眼，这货还在装。 “来都来了，一起吃吧。” 一桌菜很快做好，林默然从头到尾都没问他们今天的案子。 只问他们两个喝酒吗？ 吴瑞凯连连摆手，顾景尧也摆手。 一说喝酒，他现在有点晕。 但一想昨晚林默然微醺后，抱枕头钻他怀里的情景，他不由得笑了起来，改变主意道，“要不，都喝点？” 顾景尧拿出三个杯子，都倒上酒。 林默然意外，“今天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顾景尧倒酒的手微微一顿，心头突然有些愧疚，他在这喝酒谈天说地，宋泽晟让他照顾的人，却一个人孤单的呆在医院里，不知道徐静雅会不会很难过。 “今天的案子不算复杂，应该也算是好事吧。” 吴瑞凯使劲朝顾景尧使眼色。 第105章 想和你睡觉 顾景尧抬眸看林默然。 这是林默然如果没问，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不会说。 但林默然说了，他觉得自己必须回答。 夫妻之间，坦诚一点，就多一分信任。 “今天早晨出事的人是徐静雅。”顾景尧说完这句话后，目光再次落在林默然身上。 “哦？”林默然不动声色地问，“是不是很严重？” 顾景尧点头，“算严重。他们食品厂的厂长儿子凌晨撬开她的门锁，走进去欲图不轨，她奋力反抗。两人都受了重伤，厂长儿子赵飞平被她废掉了下半身，赵飞平则在她胸前插了一刀，还摁断了她两根肋骨。” “现在两人都在医院住院。徐静雅受到了很大惊吓。赵飞平是赵家的独苗苗，这一受伤，赵飞平父母情绪非常激动，下午一直在找徐静雅的事，我们一个下午都在医院调停这个事。” 林默然看着顾景尧，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这么多。 “遇到这些事，也着实很糟心。你们好好处理。” 林默然回答。 顾景尧抿唇，酝酿了好一会儿情绪，道，“接下来，我可能会和徐静雅这边接触得一些。处理这些事情，必须要和她接触。” 林默然有些生气，又有些觉得暖心。 暖心是顾景尧一开始就和她说明这些事，生气的是，在他心中，她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工作是你们的职责。我没那么小心眼。” “没说你小心眼，只是提前说明，你就会心里有底。” 顾景尧回答。 林默然抿唇笑，道，“我现在都知道了。” 吴瑞凯见两人这聊天暧昧又粘腻的模样，赶紧扒了两口饭，随便找了个借口，立马溜了。 “这小吴吃饭速度这么快，也不知道吃饱没吃饱。” 林默然看吴瑞凯放下的碗，笑着和顾景尧道。 “他是大人。” “也对。” 饭吃完后，顾景尧陪顾泉喆玩五子棋。 顾泉喆现在不能剧烈运动，顾景尧没事就教他玩棋类，象棋、围棋、五子棋，这些棋类中，五子棋最简单，顾泉喆一学就上手。 没玩几局，他便摸着了一些规律，竟能赢顾景尧。 “双杀！” “三杀！” 顾泉喆落下最后一个黑子的时候，顾景尧目瞪口呆。 这娃的智商和反应能力，真不是盖的。 好好培养一下，未来不可限量。 除了孩子和他没什么关系，一切都很好。 林默然洗完澡洗完衣服回来的时候，顾泉喆已经睡着了。 好像只有顾景尧在家，顾泉喆就睡得极早极安稳。 “时间还很早，我得先看一会书，你如果累了，可以先睡。” 顾景尧看了一下时钟，确实还很早。 好奇看林默然拿来的书，问，“你在读什么书？” “高考的书。” 林默然回答。 “你要参加高考？” 顾景尧惊讶。 “对，我打算高考。纺织厂的工作没了，现在的工作总归不稳定。如果能考上大学，大学毕业后，就可以有工作。国家安排的。” 林默然认真道。 其实五年前，她来京都的时候，就打算参加高考。 但那一年，她怀孕了，顾景尧回部队了。 怀孕辛苦，顾家家务活全都是她的，她根本没时间好好学习，好好复习。 后来顾景尧出事的消息传回来，顾泉喆生下来就有先天心脏病，她一边照顾生病的孩子，一边赚钱养家，更没时间好好学习。 学习，参加高考的事，一耽搁，就耽搁了四年。 现在顾泉喆手术了，恢复得也不错。 她没那么大经济压力，且有顾景尧一起帮忙养孩子，她终于有时间了。 “如果考上大学，打算学什么专业？” 顾景尧拿起她的书本，翻看一下后问。 “应该选考古。国内现在考古的专业只有京都这边有，报考这一块的人比较少，竞争压力小。泉喆还太小，我不能去外地上学。选京都的大学，可以学业和孩子都照顾到。” 不光不仅可以孩子、学业兼具，她倒卖的古玩的生意也可以继续。 选考古系，最主要的是，这个专业和她现在从事的事业高度契合。 她不缺铲地皮的经验，但缺考古理论。 现在古玩市场已经开始蓬勃发展，古玩市场以后会越来越规范，就目前而言，古玩市场的秩序及其他相关产业都还没完全开发。 她进入这个专业，有理论和实战经验，面对各细分市场的时候，应对起来就能游刃有余。 她如果继续做倒卖的生意，她会有高校学府的底蕴。 如果还有其他的想法，必须说做拍卖行，进行深造，会让她在一起程度上拥有更多的人脉资源。 总之，去学习，百利而无一害。 “想法不错。只是这些学习资料有些旧了。” 顾景尧将书本和资料放桌上。 “这些资料都是五年前的了。” “晚点我去书店给你找些最新的资料来。” 顾景尧道。 “我以为你会不同意我参加高考。” “怎么会？我支持。”顾景尧双眸深深看着她，伸手不由自主地往她俏脸上揉了揉，道，“此刻努力向上的林默然，在闪闪发光。” 林默然眼眸倏地瞪大，这是……她被顾景尧捏脸了？ 顾景尧也发现自己这动作，好像有些突兀，整个人愣住。 眼前的小女儿，眉头微微蹙起，有几分不解，有几分娇俏，还在带着几分委屈，这可爱又可怜的模样…… 既然刚已经突兀了，那就……顾景尧附下身，亲在了林默然额头上。 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林默然再次愣住。 顾景尧内心有些愧疚，他想转身就躺床上，但这不是他的作风，他不做逃兵。 “如果你觉得冒犯了，或者觉得吃亏了，你可以亲回来。” 林默然将书直接砸他胸前，带着几分娇俏和娇嗔地道，“你想的美！” 顾景尧没躲开，双眸深深看着林默然。 林默然被他盯得不自然，道，“你想做什么？一直这样看着我？” “想和你一起睡觉。” “……” “就是躺床上，做干干净净同志的那种的睡觉。” 顾景尧补充道。 “哦。” 林默然应了一声，“我在看看书。” “那我出去跑两圈。” 顾景尧打开门，冲入夜色中。 很快院子里传来极为有节奏的跑步声。 顾景尧跑了一圈又一圈，才让自己有些滚烫的身体平复下来，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只是捏了一下林默然的脸蛋，自己心竟然火热起来。 想靠近她，想抱她，想…… 直白且直接的那种。 回家后，林默然已经躺床上了。 顾景尧又去洗了个澡，而后躺在她身边。 发现顾泉喆被子没盖好，他拉起被子，放下的时候，再次碰到林默然肌肤，那冰凉的肌肤，再次烫起来。 今晚，他的反应让他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 “我睡地铺去。” 顾景尧犹如触电一般，弹开自己的手。 却不想，手却突然被拉住。 女子手指柔弱无骨，柔软细腻，指腹触碰瞬间，心跳瞬间加速。 “……”顾景尧。 第106章 渣男贱女 “默然，你……知道，你这样……” 林默然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咱们是夫妻。” 他们是举办过婚礼的，是领过证的。 孩子生病，他和她日日照顾。 家里的家务，他只要看到，就会做。 每天他只要早起，都会给他们娘俩准备早餐。 他将自己存折和每个月工资都交给了她。 他和徐静雅接触过这样的事，他都一一和她解释了。 他是有诚意和她好好过日子，难道吗？ 男人既然有这心，她觉得她不应该推开他。 他是顾泉喆的父亲，她是顾泉喆母亲，如果能给孩子一个良好的、父母恩爱的环境，她应该争取一下。 “你以后会和我们好好过日子吗？” 林默然抬眸，认真地问。 顾景尧心微微酸了一下，道，“会。你是我妻子。” “那以前的事，就这么过去，可以吗？” 林默然问。 她不计较他心里有徐静雅的事，和他好好养大孩子。 “好。忘记以前所有的事。” 顾景尧应道。 孙清明的事，林默然干得果断又果决，他能看出她的态度，她是真不会原谅那个男人。 中间没这个男人，她一心一意过日子，他有什么理由拒绝？ “那抱抱我好吗？” 顾景尧气血一下冲上头顶，将林默然紧紧抱在怀里。 * 医院里。 徐静雅等啊等，没等来顾景尧。 等来一个女同志。 “徐静雅同志，吴瑞凯同志让我来陪你一个晚上。你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徐静雅眸底都是气恼，问，“顾景尧呢？他说晚上会来看我。” “顾局下班陪媳妇孩子去了。” 女同志回答。 这是吴瑞凯教她的话术。 “我不信。” 徐静雅羞恼地道，“他说话一直很说话。他知道的，他如果不来，晚上我根本睡不着。” 女同志白她一眼道，“徐静雅同志，这大晚上的，你咋这么惦记顾局呢？我虽是吴瑞凯安排来，但肯定是顾局的意思。顾局让我来，这意思还不够明确吗？” “他不方便来。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出去多不好听。你不要脸，人家顾局还要脸呢？” 徐静雅被她说得脸色通红，骂道，“你才不要脸！我和顾景尧上学时候就认识，他小时候还在我面前换过内裤。” “你也说了，那是小时候。”女同志更无语。 徐静雅敢插那登徒子的下半身，她本来挺佩服的。 结果她一来，徐静雅嫌东嫌西，这个不满意，那个不满意。 她还以为是自己陪人的水平太过于糟糕，和徐静雅多说几句后才知道，不是她没做好，而是因为许静雅惦记的人是顾景尧。 他们局长有家有事，徐静雅可真敢想。 敢想也就算了，她还这么光明正大地点名要顾景尧。 她是怕毁顾景尧毁得不够？ 人家顾局一转业就来到他们局里，工作能力突出，回来不到三个月，破了好几起大案子，最让他们满意的是，顾局从来不要求他们加班。 他经常忙到半夜，却和他们说，非必要不加班。 这么好的领导，她可不想被毁了。 “你这位女同志，说话夹枪带炮，这也是顾景尧授权的吗？如果真是他的意思，麻烦你现在帮我把他喊过来。” “这大半夜的，你让我去喊顾局，你有毛病吧你！” “这就是你们公职人员的素质？你如果不想陪我，你直说。你这样骂人，我欠你的吗？” 徐静雅大声质问道。 女同志恨不得一个巴掌呼她脸上。 好心陪她的人，是她！ 她不收她的钱，没说要她感谢。 结果她嫌弃她不说，还倒打她一耙。 “我现在只想说一句话，幸好我们顾局眼睛亮！” 女同志冷声道。 若顾景尧找的真是徐静雅这种女人，日子定是鸡犬不宁！ “……”徐静雅愣了片刻后，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女同志根本不想理她，拿起医院的被子，往自己身上一盖，道，“睡觉的意思。” 要不是上面安排的事，她现在已经走了。 即便她后面没搭理徐静雅，徐静雅还是闹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顾景尧和吴瑞凯一起来了医院，他们先去看赵飞平。 赵飞平昨天上午做了手术，下午一直没醒，晚上醒来后，知道自己以后都不行，要死要活的，被医院绑住手脚，他没去扒拉自己伤口。 看到顾景尧的时候，一个劲儿骂徐静雅贱人，一个劲儿骂顾景尧包庇徐静雅，骂顾景尧和徐静雅是渣男贱女。 顾景尧冷冷看着他，等赵飞平骂完，他声音平冷的和吴瑞凯道，“吴同志，记下他说的话，他侮辱国家公职人员。” “……”赵飞平瞬间哑口无言。 “你公报私仇！” “烂人！”吴瑞凯在一边骂了一句。 顾景尧眸色冷沉，沉沉瞪着赵飞平。 赵飞平瞬间有种被扔进地狱的感觉，顾景尧眼中的杀气让他不寒而栗。 “擅闯民宅，欺凌妇女，暴力侵犯，吴瑞凯同志，等会和徐静雅同志聊完后，直接向法院起诉。” 顾景尧冷冷道。 他不爆他的头，他要将他送进去。 第107章 我心里有其他人 赵飞平暴躁大喊，“报警，我要报警！我堂叔的官比你的大！” 顾景尧眼眸冷蔑看着他，“尽管喊你堂叔来！” 赵飞平气愤，想起身，人还没起来，痛得咬牙切齿。 顾景尧冷眼看他一眼后，径直离开病房。 还没走到徐静雅病房，就听到徐静雅的哭声。 顾景尧加快脚步走过去。 徐静雅看到顾景尧来，擦了一把眼泪，故作坚强地道，“景尧，我没什么事，我只是……” 那泫泫欲泣、受无数委屈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人心疼。 陪她一个晚上的女同志于婉婷无语的又翻了一个白眼。 “吴瑞凯，下次不要叫我来陪这种女人。” 于婉婷将吴瑞凯拉到一边，咬牙切齿地道，“好作！” 这么假，这么作，这么心机深深的蠢女人，演技这么拙劣，怎么还有人相信？ “辛苦了。”吴瑞凯带于婉婷走，道，“我请你吃早餐。” “没事就好。”病房里，顾景尧低声安慰徐静雅道，“赵飞平那边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们这边会盯着他。” 徐静雅泪水汪汪看着顾景尧，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家不会再来找我们的事吗？” “可我还是很怕。” “我被欺负了，我父母不安慰就算了，还觉得我丢脸。他们甚至觉得，赵飞平家里很好，我就应该嫁给他。” “让我嫁给一个专门欺负我的人，这是什么逻辑？” 徐静雅咬唇，愤怒又无助地道。 “他们为什么不站我这边？赵飞平家里有钱，那又怎么样？赵飞平上面那么多姐姐，被宠得无法无天。我若真嫁给他，生不了儿子，他们肯定会生一个就淹死一个，我为什么要变成一个生育工具？” 顾景尧静静听着徐静雅的话，就这事而言，徐静雅父母这想法确实很可怕。 但他毕竟只是局外人，只能安慰徐静雅，“静雅，当务之急，就是好好养好自己。” 徐静雅深呼吸一口气，眼眸定定看着顾景尧，然后拍了拍床边，道，“景尧，你可以陪我一下吗？你和我说会话后，我心里好多了。” 顾景尧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便坐了下来。 “景尧，你说得对。对我而言，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养好自己。我会好好住院，听医生的话。只是，呆呆住在医院里，我很闷。你可以帮我去我家将我桌子上基本书拿过来吗？” “那是我准备高考再战的书，以及一些高考复习的资料。今年我没上榜，争取明年上榜吧。” 顾景尧抬眸惊讶看着徐静雅，现在的女同志一个比一个上进。 “这是我屋子的钥匙。” 徐静雅将钥匙递给顾景尧。 顾景尧点头。 “如果你很忙，就先去忙。和你说会话后，我感觉好多了。”徐静雅冲顾景尧笑了笑。 虽然她眼睛眼袋很大，眼圈都是黑的，但笑起来的样子，却是坚强又善解人意的。 本以为徐静雅还会闹一会儿，她今天情绪如此平稳，倒让他很是意外。 “好，你好好休息。” 顾景尧交代完之后，安心的离开。 一出来，就遇到在医院外面刚吃饭早餐的于婉婷和吴瑞凯。 三人一起回单位。 “小于，昨晚静雅同志没睡好……” 顾景尧开口。 于婉婷一听顾景尧这话，立马很委屈，道，“顾局，她那么吵那么闹，她没睡好，我也没睡好。我不是她的仆人！” “……你们不知道她有多过分，嫌弃我不是她想要的人，骂我这，骂我那，还说我苛待她。大晚上，不睡觉，一个劲儿地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把她气哭的。” “刚她是不是还很委屈，说我照顾不周到！” 顾景尧深呼一口气，看于婉婷的眼神瞬间淡漠疏冷。 他本想说，“徐静雅昨晚没睡好，你这边肯定也很辛苦”，结果话还没说完，于婉婷就一个劲儿抱怨。 “于婉婷同志，徐静雅同志没说你半句不是。她甚至还委托我说，昨晚辛苦你了。” “于婉婷同志对安排的这事这么不满意，吴瑞凯，以后不要安排她了。” “……”于婉婷震惊地看着顾景尧。 徐静雅竟然没在顾景尧面前说她的坏话？ 她那绿茶一样的德行，这么能忍住？ 她没在顾景尧面前说她的不是，她一下说这么多，反倒衬得她是一个特别爱抱怨的女同志。 于婉婷懊悔地拽紧拳头，只觉得自己是真蠢。 徐静雅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做？ 吴瑞凯也发现事情不对，赶紧和顾景尧道，“于同志性子一直都很温和，她和徐静雅同志之间，估计有什么误会。” 顾景尧微眯眼睛，没再理会吴瑞凯。 吴瑞凯无奈又忧伤地看着于婉婷，于婉婷差点被气哭。 自己陪那个作女人徐静雅一个晚上，没捞到一句感谢不说，还被领导冷落了。 顾景尧中午下班后没在单位休息，而是去了徐静雅的家。 徐静雅的家和之前一样，花里胡哨，桌子上确实摆着几本书。 随意翻了一下桌子上的书，发现书里的信纸。 信纸上画着一个人，没有具体容颜，头发又黑又密，体魄强健，腹部有八块腹肌。 上面写着几个字：也许真是一场梦。 这人不太像宋泽晟，因为宋泽晟更立体一点，更清瘦一点，但他又觉得这人有些面熟。 不动声色将书收拾好，捎上徐静雅新买的复习资料，一起装好。 在即将离开徐静雅屋子的时候，顾景尧再次打量屋子里所有装饰。 上次来她家，他多少能看到关于他的影子，这次反而没了。 甚至她的相框里，都没有他们之前合影的照片。 顾景尧心头突然有种极为轻松的感觉，感觉一直被箍着的脑袋的金箍棒，一下没了。 将东西送给徐静雅的时候，徐静雅情绪已经稳定，在安静地画画。 “景尧，你来了。” 发现顾景尧站在自己病房门口的时候，徐静雅眼眸闪闪发亮的和他打招呼，道，“谢谢你，赵家没来找我的麻烦。” “下午主治医生过来和我说，我这住一个多星期的院，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顾景尧将一堆书递给她，道，“你要的书。” 徐静雅将书放一边，笑容温和地道，“谢谢你，麻烦你跑一趟了。” “不麻烦，顺路的事。” 顾景尧回答，看着徐静雅画的和他在她在书本里差不多的人物画像，他有些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画画。这画的是泽晟吗？” 徐静雅低头，有些歉意，有些害羞地问，“景尧，如果我说，这个人不是泽晟，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不会。所以，这事？” 顾景尧问。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一个有一面之缘的人，好些年在一个小树林遇到的，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但这些年，他却时不时出现在我梦境中。这人，总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我又不知道他是谁。” 徐静雅有些怅然，嘴角挂着苦笑，道，“我甚至不记得他的模样，只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也许我和他有缘无份吧？” “有缘自然会相见。” 顾景尧安慰她。 徐静雅倏地抬眸，而后笑了起来，“景尧，你知道我心中还有其他人的时候，看起来好像松了一口气。” “……”顾景尧神色未动，却有种心事被戳破的小尴尬感觉。 第108章 我今晚要陪徐静雅一个晚上 “我一早就说，我想见你，只是想通过看你，感受一下泽晟的气息。可你一直不信。” “现在不小心被你发现我的小秘密，你现在也应该相信了吧？” 徐静雅一边静静看着窗外，一边道，“只是，我心里想着泽晟，可偶尔还会想起一个自己都不记得人，你会不会觉得我水性杨花，心很花？” 顾景尧摇头，道，“偶尔想一下，不代表你就是这样的人。” “景尧，谢谢你理解我。” “不客气。” “那以后，你还能来看我吗？有时候，人真的很奇怪。就想见一下老熟人，见一下，心里就感觉自己充满底气。” 徐静雅深叹一口气，道，“其实这段时间我心挺乱的，你回来，我特别想泽晟。我认清现实之后，我知道自己那些希望是虚无缥缈的时候，就会想起以前的那个人，因为那个人和泽晟真的很像。” “在宋家，我看到泽晟母亲打你，我很生气，想为你讨回公道，并非我真对你有那种感情，而是因为泽晟一直将你当成亲兄弟，她打你，等于打脸泽晟。” “这段时间，我也很乱，我总想见你，即便被人误会，我也无所谓。后来我才知道，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我这想法却影响了你的家庭。” “以后我会和你保持距离。” 徐静雅深深反思地道，然后有些卑微地问，“咱们还能做朋友吗？” 这深入骨髓的剖析，让顾景尧神色动容，没什么事是比徐静雅自己想通更好的事了。 “当然，我会像以前一样，将你当妹妹。” “景尧，谢谢你。” 徐静雅再次谢谢。 “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顾景尧道，而后问，“中午你想吃什么？我去食堂买。” “你买的，我都吃。” 没过多久，顾景尧便买来一份中餐递给徐静雅。 徐静雅没挽留他，非常体贴地道，“景尧，我知道你单位的事很忙。你如果忙，不必一直陪着我。我没什么要求，你有时间，每天都来看我一次就好。” 顾景尧如释重荷，走了。 看着顾景尧脚步走得极为轻快的背影，眼眸瞬间冷了下来。 她终于找到和顾景尧相处的方式了，她越是给他空间，他就越不设防备。 她对他越是没企图，他反而对她越好，更愿意呆她身边。 感情的事，她觉得不用太着急了，与其迫不及待，不如徐徐图之。 * “啊！你们想干什么？” 顾景尧这边才走不久，徐静雅病房再次出现状况。 前来找事的人不是赵志强，而是赵志强的大女儿赵盼娣。 赵飞平没出生之前，赵盼娣没过一天好日子，奶奶骂她没出息，她娘嫌弃她是个丫头，再看她后面是一群妹妹，看她更生气，骂她只会带妹妹，骂她晦气。 直到赵飞平出生后，她的日子才好点。 她奶奶注意力转移到她弟弟身上，她妈心情好了不少，能和他们几姐妹好好说话。 村里人都说，她的好日子是他弟弟带来的，一定要带好弟弟。 常年的语言浸入下，她对这个弟弟感恩戴德，觉得是弟弟拯救了她们。 不管弟弟想要什么，她都会满足他。 因为她比谁都知道，只有他弟弟过得好，他们日子才好过。 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们家这个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弟弟，遭了这么大的事，更过分的是，她弟弟以后都不能生育。 这对他们家简直是灭顶之灾。 她妈生了那么多，才有的独苗苗，现在伤着了，整个家都处于阴霾之中。 她好不容易才过上的好日子，又要没了。 都怪徐静雅。 她父母说，他们不能动徐静雅。 但不代表她不能动！ 她必须要给为他带来好日子的弟弟出一口气。 “徐静雅，你个不要脸的小表子！我弟来找你，那是看得起你！” “我弟是厂长儿子，你就一个小工人。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这样对我弟弟。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盼娣用力往徐静雅胸前抓，徐静雅毁了她弟弟，她要毁了她能看到的峰峦陡峭。 徐静雅身上有伤，被打得很惨。 胸前被缝了好几针。 顾景尧得知此消息后，立马安排人将赵盼娣抓起来。 徐静雅很狼狈，哭得更惨。 “静雅，此事是我疏忽了。今日我们应该继续安排人来保护你。” 顾景尧满是歉意的道。 于婉婷和徐静雅不对付，昨晚来照顾了徐静雅，今晚肯定不会来。 “如果实在找不到人，我和吴瑞凯今晚一起来守护你。” 徐静雅这才收住了眼泪。 * “默然，我有件事要和你说一下。” 下班之后，顾景尧第一时间和林默然说徐静雅的情况。 包括他和徐静雅谈起的徐静雅心中的那个人，以及徐静雅今天被赵飞平姐姐蓄意伤害的事。 “实在没办法，我和凯瑞今晚得去陪静雅一个晚上。” 第109章 我回来了 “好。” 这点度量她林默然还是有的。 顾景尧这么坦诚，且还是和吴瑞凯一起去医院，能有什么事？ “你真的不生气？” 顾景尧不太确定地问。 好不容易才和林默然和好，他不希望因为这些事情再次和林默然产生隔阂。 “你都交代了你的去处，我为什么还生气？你真觉得我这么小气吗？” 林默然有些生气地问。 “我只是想说，其他的事情和你的情绪相比，我更在乎你的情绪。” 顾景尧认真地道。 林默然娇嗔地看他一眼，有点想捶他的胸膛。 这话说得有些肉麻，但听着挺舒服的，她喜欢。 “没事，你都和吴瑞凯一起去呢。要不要我给你们准备一点宵夜，你们晚上的时候吃？” “那倒不用。” 顾景尧吃完晚餐之后，脚步轻快地出了门。 看着天上眨啊眨的星星，顾景尧心情愉悦，原来将事情说清楚后，心情如此舒畅。 * 病房里，徐静雅看到晚上来陪她的人是顾景尧和吴瑞凯的时候，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看吴瑞凯的眼神多少有些不喜欢，这个小伙子太没眼力劲了。 当然她也没指望吴瑞凯真能配合她做点什么，吴瑞凯对林默然有一种莫名的崇拜，时时刻刻都想着林默然，简直就是她的哈巴狗。 下午的时候已经在顾景尧心中树立起那一个善解人意，坚强自信的形象，徐静雅简单和他们说了两句话之后，非常聪明地保持沉默。 “大晚上的辛苦你们两个在这里陪我，赵家人已经被抓进去了两个，他们应该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如果你们有事可以回去的。” “而且在这里我也没法招待你们，我得先看会儿书。” 徐雅雅说完之后就低头看书。 模样非常的好学，非常认真。 他这儿专注又勤奋的模样，看到吴瑞凯有些自我怀疑，难道他真的误会了徐静雅？ 人家姑娘明明特别的勤奋且用功。 她手扎了赵飞平之后，食品厂那边的工作肯定很难再做下去，现在的她这般努力，为自己未来的生活，未来的前程努力奋斗。 这生病都努力学习的精神，他都没有。 “头，徐静雅同志这边。我可以陪着，你回家好好陪嫂子和孩子吧。” 吴瑞凯就在病房里着实无聊，顾景尧坐着也挺无聊的，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看半天之后，吴瑞凯抬眸和顾景尧道。 顾景尧抬头看了一眼徐静雅，徐静雅微微一愣，看出顾景尧内心所想，他是真想回去。 她冲顾景尧微微一笑，道，“景尧，孩子出院之后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好。我这里有吴同志陪着我就行了，你早点回家吧。” “那行，我先回去，有事你让小吴找我。” 顾景尧起身转身离开。 徐静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手紧紧地拽成拳头，她就是和他客气一下，没想到他还真走得如此的迫不及待。 他心里头还真没有她。 她内心有些懊恼，早知道自己就不做这种善解人意的人了，死搅蛮缠，将他留下，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陪着她。 吴瑞凯好似看戏一样，看着徐静雅的脸色变了又变。 刚才微带愧疚的眼神瞬间变得很是鄙夷，他就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徐静雅怎么可能会一下变成一个善解人意的人？ 他这不过是以退为进，故作宽容大度。 吴瑞凯头有些疼，对付这种小绿茶，他嫂子估计还得花更多的心思。 * “妈妈，爸爸今天晚上要加班吗？这么晚都没有回来。” 顾泉喆坐在门口，望了一次又一次，都没有等到顾景尧。 林默然点头道，“你爸爸确实很忙，咱们早点休息，早点睡觉。明天他就会回来了。” 顾泉喆有些失落，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是顾景尧带着他睡觉，他突然没在家，他很不习惯。 “那好吧，但是好想爸爸呀。” 林默然温柔地笑了笑，“如此看来，小泉喆现在和爸爸的关系是真的很好。” “那是当然，我的爸爸是英雄。” 看着孩子如此自豪如此开心的模样，林默然再次觉得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 “妈妈，你爱爸爸吗？” 顾泉喆突然问道。 林默然倏地一愣，孩子他肯定是爱的，但是顾景尧？ 以前她肯定是爱的。 可是破镜哪怕重圆，终究也会有缝。 对现在的她，给孩子一个稳定且充满爱的环境才是她想做且一定要做到的。 “我和爸爸都很爱你，我们会一起将你抚养长大，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妈妈你在逃避话题，你的意思是你不爱爸爸？” “哪有？” 林默然下意识地反驳。 “谢谢顾泉喆的妈妈爱他爸爸。” 身后突然响起一句非常熟悉的男声。 林默然心头微动，他不是说今天晚上不回来，要陪徐静雅的吗？ 顾泉喆则一个飞奔身扑在顾景尧身上，“爸爸，妈妈说你今天晚上要加班不回来，我还真以为你不回来呢。” “你回来了，我好开心。” 顾景尧笑，“我也很开心。” 若非自己这个点回来，他根本就听不到林默然的回答。 “那边有吴瑞凯在那里陪着，晚上不会有什么事，我先回来了。” 顾景尧和林默然解释。 林默然很惊讶，徐静雅这是真的放手了？ 竟然会允许顾景尧回来，让吴瑞凯在那里陪着他，这一点都不像是她的作风。 “医院那边真的没事？” “没事。有吴瑞凯在会很安全。” “天色已经很晚了，咱们先休息吧。今天晚上吴瑞凯在那里陪了一个晚上，明天早晨，我可能得早起给他们带早餐。” 顾景尧和林默然道。 林默然点头，表示理解。 顾景尧一回来，顾泉喆安了心，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林默然躺在床最里面，准备睡觉的时候，突然发现身边孩子被抱走。 而后她感觉自己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抱了起来，没过几秒钟，两人同时出现在地铺上。 都是成年人，同睡在一个地铺上，林默然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也没拒绝。 一场酣战下来，她只觉得浑身酸痛。 顾景尧则轻轻擦拭她满是汗珠的额头，用帕子将她头发上汗珠轻轻擦了擦。 林默然窝在他胸前，道，“晚上你刚走，顾家人就来了。” 顾景尧这才想起他和顾家的那点事，顾家人要三千块，他这两天一直忙，还没去找钱。 第110章 他说给我炖鸡汤 “他们有为难你吗？” 林默然轻轻一笑，认真地问，“你觉得他们为难得了我吗？” 顾景尧没在说话，轻轻抚摸了一下林默然秀发，嘴角扬起浅浅笑意。 很多时候，他真的很爱林默然这性格，以及这转得飞快的脑瓜子。 “为难不了。我媳妇不是一般人能欺负得了的。甚至，我都被我媳妇罩着。” “之前和他们说了，给他们钱的日期。他们现在来，不必理会。” 顾景尧交代林默然，“钱的事，我会想办法。” 本来对顾家有些愧疚，每多找一分钱，愧疚感就会少很多。 抱林默然哭了一场之后，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六亲缘薄，比如他。 “而今，我只有你和孩子了。” 顾景尧微叹一声，将林默然抱得更紧一些。 “我比你富裕一点，我还有爷爷。好久没见爷爷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林默然看着屋外的星星，有些感叹的道，“其实，很多时候，我感觉和你的差不多。我总觉得爷爷其实也没很爱我。不然，他怎么舍得这么多年不来看我。甚至他连礼县都没回。” 顾景尧出事后，孩子出生就被确诊后，她慌过乱过，特别希望有人帮她一把，特别想找爷爷，可她找不到爷爷。 “爷爷怎么会不爱你？” 顾景尧反问。 “是啊。爷爷怎么会不爱我？” 林默然反问。 她最困难的时候，爷爷虽然没来，可他却教她独立自主，教了她一身鉴宝的本领。 这些，让她不管遇到什么事，都风雨无惧。 “突然间，很想爷爷了。” 当年爷爷给她和顾景尧举行了婚礼，这些年，他们经历了很多坎坷，但她和顾景尧到底还是将日子过起来了。 爷爷如果知道他们现在将日子越过越好，一定很欣慰。 “爷爷也会想我们。” 顾景尧安慰她。 “顾景尧，和我说说你小时候。你以前为什么喜欢徐静雅？” 林默然饶有兴致地问。 顾景尧眉头微微蹙了蹙，反问，“那你和我说一下你为什么会喜欢孙清明？” 两个问题一抛出来，两人瞬间觉得这两个问题太没意思了。 索性，谁都不说话。 屋子瞬间安静下来。 林默然觉得有些心梗，一些事，她始终放不下。 起身回到床上。 顾景尧手臂空空，深吐了一口气，心空空的，可更多的是觉得心里长了些刺。 只要提起孙清明，林默然就默不作声。 说一千道一万，她在怎么无情，孙清明都在她生命中占据了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地位。 两个人，犹如两人心中不可触碰的伤，一碰就腐朽。 * 第二天，吴瑞凯打电话给顾景尧，和顾景尧道，丁婉婷这边愿意保护徐静雅。 “丁婉婷同志的情绪稳定没？” 顾景尧问。 “丁婉婷同志情绪本来就很稳定，且现在让她陪护的白天，出不了什么差错。” 吴瑞凯回答。 他在医院呆了一个晚上后，发现他们全都被徐静雅蒙蔽了。 徐静雅只在顾景尧面前善解人意、大度宽容，在他们面前，没几分钟就会原形毕露。 昨天顾景尧离开后，徐静雅立刻将书扔在一边，不断唉声叹气，故意将声音弄得很大，以示自己的不满。 她没生命危险，他就不会管她。 她大半夜从床上溜下来，他索性将病房门关上，睡在了走廊上。 徐静雅既然想磨他们，那他们就不让她见顾景尧。 果然，看不到顾景尧的徐静雅，没过多久就发脾气了。 “徐静雅同志，你这么善解人意，一定能理解我们顾局的。顾局每天那么忙，白天单位事多，晚上要陪老婆孩子。” “……”徐静雅被丁婉婷这话堵得死死的，“他确实很忙，就是说话不算数。” 丁婉婷被她摆了一道以后，格外的谨言慎行。 多的事，不说也不做。 她只要完成自己的职责，保证她住院期间平安无事就好。 徐静雅被丁婉婷和吴瑞凯两人不温不热、不惹你却也不关心你的模样气得抓狂，趁丁婉婷给她打开水的时候，她偷溜了出去。 她要给顾景尧打个电话。 捂着自己受伤的肋骨，她下了楼梯，还没走到医院传达室，便看到进医院大厅外面的斜坡上，一个轮椅倒了回去。 坐在轮椅上的人，看着有些眼熟。 徐静尧走了过去，将陷在一边的轮椅推了出来。 轮椅上的男子转身看到穿病号服的徐静雅的时候，眸底微带惊讶，“静雅，你这是？” “三叔，你怎么一个人来医院？” 徐静雅没回答宋启亮。 宋启亮轮廓分明的脸沉得厉害，手紧紧抓着轮椅把手。 “三叔，你要去哪个科室？我推你去。” 徐静雅继续道。 “去外科。” 宋启明沉默好一会儿后，开口了。 “好。”徐静雅点头，一边推轮椅一边道，“三叔，你就当我是护工。就当从未见过我。” 宋启明再次回头看她，缓缓问道，“静雅，在你心中，我这么脆弱，这么弱不禁风？” 他是爱面子，不愿面对自己的残疾，但从不自欺欺人。 “……” “今天的事谢谢你。你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和我说。” 抵达外科诊室，外科医生接待宋启亮后，徐静雅离开的时候，宋启亮再次开口道。 “好。谢谢。三叔加油。” “老王，帮我查一下。徐静雅是因为什么住的院。” 徐静雅一离开，宋启亮立马询问外科医生。 * 徐静雅给顾景尧办公室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眼眸一沉，她将电话直接打到林默然的店里。 “景尧在不在？他说给我送东西过来，我一直等，都没等到。默然，你能帮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来吗？” “什么东西，你一直在等？” 林默然问。 “鸡汤，景尧说，他给我炖鸡汤。” 徐静雅声音轻轻的、有些怯怯的道，“默然，他给我炖鸡汤，你不会生气吧？” 第111章 要抱抱，举高高 “默然，你在听吗？” 徐静雅没听到这边的动静，轻轻喊了一声。 林默然嘴角勾起一抹冷蔑的笑意，顾景尧回来后和她说，徐静雅变了，变得通透了，想通了，想明白她和他之间的关系了。 甚至他还说徐静雅心中有其他人，不会在影响他们的生活。 这一听徐静雅这话，林默然立刻明白，徐静雅根本没变，她不过是在忽悠顾景尧而已。 让顾景尧相信她，以退为进。 “我当然在。”林默然笑着回答，道，“这是，我爱人并没说要给你熬鸡汤。你是不是记错了？是不是其他男人答应给你熬鸡汤，你搞错了对象？” “……”徐静雅没想到林默然根本不上套，一点都不信，“没有呀！景尧确实说过，他昨天还说起过。” “他每天都会来看我。” 徐静雅补了一句。 “徐静雅，后面一句话，你大可不必说。你这点小把戏，在我面前玩了一次又一次，真的，没点用。你故意给我打这个电话，不就是想让我和顾景尧吵架？我这么和你说吧，顾景尧是我的男人，他现在单位不错，工资也不错，对我和孩子更是温柔体贴，每晚都会给我拎开水去澡堂。这样的男人，我不好好珍惜，只因为你说的两句话而和他离心，你觉得我很蠢吗？” 徐静雅心被说得突突的，林默然怎么可能这么理智？ 明明上辈子，她和刺猬一样，每天都会想不同的办法去折磨顾景尧，这辈子，她还护上了他，还信上了他！ “徐静雅，想喝鸡汤自己熬。别白蹭我们家的。” “做人要点脸。” 林默然啪地挂断电话。 “哎哟，听着好像是静雅的电话？” 林默然刚挂断电话，就听到顾爱花的声音。 顾爱花穿着旗袍，黑色皮鞋，头上挽了优雅的发髻，摇着一把扇子出现在林默然面前。 林默然淡淡看她一眼，根本不想理她。 这些天，顾爱花穿得花枝招展的，美名其曰，自己穿得富有文化底蕴，站在门口，有事没事招揽客人进汪云峰这个店里看货。 还真有人进去了，每卖出一点宝贝，她就格外张扬，和她炫耀。 林默然极为无语，因为汪云峰这里摆的要么是菜市场的陶瓷罐，要么就是仿品，要么就是赝品，没一个真品。 古玩这东西，虽说是买定离手，但整个店铺都是假货，是真的很坏琉璃街这边的声誉。 自己的买卖下作，顾爱花还觉得自己很厉害。 “静雅给你打什么电话？她直接给景尧打电话不就可以了？她和景尧那可是青梅竹马的感情，她想要什么，景尧都会满足。” “你这么了解顾景尧？” 林默然反问。 “那是肯定的。” 林默然倏地一笑，道，“你这么了解顾景尧，你怎么没想到顾景尧会和你们断亲？” “……”顾爱花被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什么青梅竹马？你别来恶心我！一个个都已经男婚女嫁了，还有哪门子的青梅竹马？” “林默然，你这是嫉妒我们对静雅好！你与其这么嫉妒，还不如学学静雅！人家为了我们家，就愿意把她的工作给我们家。哪像你这么刻薄，胳膊肘往外拐！” “景尧这运气怎么这么差，被你这个乡下女人缠住，早知道，我们让他先去静雅。他娶的人若是静雅，就不会把我们家搞得乌烟瘴气，搞得我家景尧和我们所有人都离心！” 顾爱花恼火的道。 顾景尧那般绝情地和他们写断亲书，都是林默然揣掇的。 “顾爱花，你眼瞎吗？当初是你们没让顾景尧娶徐静雅吗？明明是徐静雅攀上了高枝，抛弃了你们顾家。” “至于她的工作，你们可真会做梦。她会给自己给你们？用你脚指头想想，都会发现，这是不可能的。” 林默然冷笑提醒。 “林默然，你心真脏！你不愿意做的事，你以为别人也不做吗？” “你真不盼我们好！你看到我负责了整个店，我老板对我全心全意的信任，不仅给我高工资，还给我高提点，你心里阴暗，诅咒我们干啥啥不顺！” 林默然做了一个往外推的手势，道，“顾爱花女士，我惹不起，我躲行吗？你们爱干嘛就干嘛！” “你躲什么躲？欠我们的钱，躲有用吗？” 顾爱花趾高气扬地问。 有些人有了钱，不管做什么事就有了底气。 顾爱花现在有点小钱，就有了胡搅蛮缠的底气，想尽办法在她面前彰显她的优越感。 “顾爱花，若说欠钱，默然也没欠你的。我也不欠你们钱，那是我和顾家断亲费。” 顾景尧的声音响起。 看顾爱花的眼眸冷漠，他心很寒。 最后定的时间还没到，顾爱花竟然用这点债来羞辱林默然。 “景尧……” “请叫我顾景尧同志。”顾景尧冷冷的道，“钱今晚我会送过去，今晚以后，我和你们没任何关系！” “……”顾爱花愣愣的，有些伤心，可更多的是高兴。 顾景尧今天晚上就要把这么一大笔钱给她娘。 家里就那么几个人，她娘那么疼爱她，多少会给她一些。 这段时间她赚钱了，才知道自己手上有钱是多么的爽。 想买什么可以直接买，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再也不用看她男人和她婆婆的脸色。 上次拿的八十块买破瓶子的钱，她还回去之后，她就可以站起来当天做主人了！ “景尧，你的钱，上次都给孩子交住院费了，你工资才发不久，去哪搞这么一大笔钱？” 林默然问。 “我去信用社借。”顾景尧道，“我有工作。银行会给我贷款。不过多付一些利息。” “这个……你拿去银行做抵押？”林默然将一个梅瓶递给顾景尧，道，“唐三彩，能值点钱的。” 顾景尧感激且心疼看着林默然，将唐三彩推回来，道，“这个问题我能解决，我刚将钱给你，又从你这捞一笔大的，我这算什么？” 他家小媳妇对他好的时候，真是掏心掏肺。 但他不能这么无耻。 “咱们是夫妻。”林默然回答。 “夫妻的意思是，家里的财产是你的，我的是你的，你的也是你的。”顾景尧抬眸，认真地道。 这话听起来有些强词夺理，但这说法林默然很喜欢。 看顾景尧的眼睛闪闪发光，她没看错他。 “对了，刚徐静雅给我打了个电话，她说你答应给她熬鸡汤，还问我，你什么时候给她送鸡汤。你真答应给她熬鸡汤？” 林默然问。 顾景尧眉头微微蹙了蹙，解释道，“我只说过，喝鸡汤可以康复得快点，她说让我给她弄点鸡汤，我说我有时间可以去食堂给她带一份。她一个人呆在医院，估计没听明白。” 林默然松了一口气道，走上前，抱着他，道，“谢谢你的解释，你的解释对我来说很重要。” 顾景尧浑身僵直，呆愣片刻后，一阵狂喜撞入心扉，这好像是林默然第一次主动抱她。 他瞬间将她温柔地揽入怀中，轻而易举地将她举起，高过自己的头顶，眼眸中闪烁着无尽的喜悦。随着他稳健且轻快的步伐，他带着她旋转了起来，一圈又一圈。 “啊——！”林默然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仿佛瞬息之间被卷入云端之巅，那份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的心跳骤然加速。惊恐之余，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如同孩童初次触碰到梦幻的边界。她边笑边轻轻捶打着下方的顾景尧，声音中带着一丝压制不住的兴奋，低语道：“顾景尧，你快把我放下来！赶紧的！” “吓着我了……我怕呀。” 过了许久，顾景尧才缓缓地将林默然放回了地面。 两人刚刚站稳脚跟，便瞧见门口处立着两道身影。 第112章 宋家长孙找到了 沈浩洋和宋诗雨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宋诗雨抿唇笑，看林默然的眼神里充满羡慕。 原来找个体魄强健的男人是这种感觉。 强壮有力，说举高高就举高高，这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沈浩洋脸上则没太多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被两个老熟人看到这一幕，林默然觉得有些尴尬，用手拢了拢自己头发，很不自然。 顾景尧则神情格外自然，淡然招呼他们，“宋同志，好久不见。是来找我爱人的吧？” 这话问得极为没水平。 林默然转眸看顾景尧，他在现在的岗位上也有这么久，心思缜密，怎么会问出这种话？ 他们不是来找她，来找谁？ 等等……他说，我爱人？ 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光芒，所以他说这话的重点是这个！ 沈浩洋毫不掩饰地向顾景尧投去一记白眼，这家伙究竟在他面前得意个什么劲儿？ 想起之前顾景尧与徐静雅那番亲昵之举，沈浩洋心中更是不忿，那时他怎么没见顾景尧提起什么“爱人”二字？ “我们此番前来，可不是为了找默然，而是专程来会你的。”沈浩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直言不讳的讽刺道，“家中红旗依旧屹立不倒，外面却又彩旗招展，你就不怕哪天被人揪住小辫子，举报你个作风不正？” 顾景尧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声音冷冽如冰：“沈浩洋，说话要讲究证据，若无确凿证据，那便是无端的污蔑。” 沈浩洋丝毫不为所动，眼神坚定地与顾景尧对视，寸步不让，店内气氛一时变得剑拔弩张。 “……”宋诗雨被他们两个搞得心惊胆战，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她赶紧拉着沈浩洋，道，“表哥，你冷静点！” “咱们来找默然姐姐，是有正事的。” 沈浩洋脸色这才好点。 气氛终于没那么僵冷，宋诗雨赶紧道，“默然姐姐，你这有没有好点的玉石，平安扣之类的东西？” “质地上乘的那种。” “我这主要展示的古玩，暂时没玉石之类的东西。”林默然回答，但作为生意人，就这样将生意推出去不是她的作风，“不过，你们若要好的玉石佩件，我可以带你们去问问做玉石的老王。” “太好了。就等这句话。”宋诗雨挽着林默然的手道，“那就麻烦默然姐姐给我们掌掌眼。” “这是宋爷爷叫给我们的任务。” “哦？”林默然听到这里，一下来了兴趣，问道，“宋爷爷要这个，是要送给非常重要的人吗？” “默然姐姐你真聪明。咱们老宋家马上要有大喜事发生。”宋诗雨迅速打开话匣子，“宋爷爷的大孙子，宋大伯的儿子，小时候从大西北那边回来的路上丢了的这件事，你上次已经听说过了。找了我大堂哥这么多年，这次终于找到了。” 林默然惊了，“真的吗？如果真找到，那可真是太好了。这些年宋爷爷和宋大伯为了找这个孩子，耗尽心血。现在能找回来，总算是圆满了。” “那可不是宋爷爷和宋大伯，这些天都很开心，都在张罗着举办认亲宴。” “他们是如何找到你们大表哥的？”林默然好奇的问。 “大表哥也在找家，他记得小时候的一些细节，刚好他和宋爷爷有些像，碰到他的人，一看这容颜，就将他带回了宋家。大家一看他说话的语气，说话的神态，当即确定他百分之百是我大堂哥。现在家里喜气洋洋。” “这肯定很喜庆！” 林默然感慨。 宋爷爷家自从宋泽晟牺牲后，家里笼罩的阴霾一直没消散过。 现在能找回多年前丢失的大孙子，长辈们心头肯定会极为欣慰，看到了人生的希望。 “宋爷爷心头高兴又愧疚，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我这大堂哥。只可惜这大堂哥没读什么书，所以其他的事还要从长计议。” “不过这都不重要。只要人回来，就比什么都好。大堂哥舅舅们知道大堂哥找回来也很高兴，已经坐车过来，和大堂哥相认。” 宋诗雨说个不停，看得出来，这事确实让宋家人很激动很兴奋很高兴。 唯独沈浩洋脸色不太明媚，一路上，他跟在她们两个人身后，一言不发。 第113章 有商有量的态度 老王这刚好得了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宋诗雨一看那质地温凉、色泽温润的玉石，十分满意，请他雕一块平安玉。 老王这边自然没什么问题。 三人又看了一下其他的玉石佩件，宋诗雨买了一个圆形玉佩，再看沈浩洋，沈浩洋脸上依然没任何表情。 “浩洋哥，你不要不高兴了。” 宋诗雨推了推沈浩洋。 见身边没其他人，他转头和林默然道，“默然姐姐，你劝劝浩洋哥。自从大堂哥回来之后，他就有些不开心。” 林默然轻轻看了一下沈浩洋，问道，“浩洋，你是因为你大堂哥回来，所以才不开心的吗？” 宋泽晟牺牲之后，宋家人一直将沈浩洋当做继承人培养，沈浩洋也一直享受着宋家的所有优待，所有偏爱。 这大堂哥一回来，宋家人肯定会将重心全部都放在回来的大孙子身上。 沈浩洋难免会情绪低落，沮丧。 “默然你认识我这么久，我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我这点气量都没有。”沈浩洋失望地问。 “……”林默然好奇，“那你这是遇上什么事情了吗？” 沈浩洋长叹一声，“骗子，我觉得他们都是骗子！” “？” “这些年其实有不少的人前来认亲，说是我大表哥，但都被戳穿了。这个也不例外。但是大家都相信这个是真的，因为确实和我外公长得有些像。” 沈浩洋回答。 林默然和宋诗雨相视看了一眼，沈浩洋还说自己不在意，明明很在意。 “你们两个这是什么眼神？都不信我？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了，你们就会知道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沈浩洋有些无奈的道。 这个大表哥回来之后，他母亲再三叮嘱他，一定不要情绪化，外公和舅舅们都很高兴。 他没有在外公和舅舅面前说自己的想法，就觉得心里憋得慌，一个冒牌货来冒充大表哥，大家还如若珍宝一样对待他。 宋诗雨耸了耸肩，这事她不好劝。 那就先这样吧，反正他们和宋爷爷一家的关系必须要维系好。 两人再次经过林默然店铺的时候，看到顾景尧还在，沈浩洋冷瞥顾景尧一眼，和林默然道别，“默然，我们不进去了，你好好做生意，有什么事情记得打电话找我们。” “你们家这个男人我看着虽然不爽，但我喜欢泉喆。相对来说，他比那个冒充我大表哥的男人看起来要顺眼很多。” 林默然有些忍俊不禁，“你这算是在夸他？” “不存在的，他没什么可夸的。大概是他和我二表哥待在一起的时间长，所以看到他会有我二表哥的一些感觉。” 顾景尧眼眸微微一抬，并没因为沈浩洋的话而神情舒缓。 “好了，走了。”沈浩洋手一挥，走得很干脆。 送走他们两个的第二天，林默然和顾景尧收到了宋家的认亲宴的邀请书。 “邀请书是宋爷爷写的，邀请我们两个人一起去，后天你有时间吗？” 林默然拿着邀请书，双眸闪闪发光的看着顾景尧。 “这么重要的事，还是和你一起，没有时间我也得有时间！”顾景尧顺势将她抱在怀里，眼眸深深的看着怀中的小女人。 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他发现自己对她的依恋就越多。 人家的小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实际上，善良有锋芒，勤劳且有智慧。 “后天还有一件事。”顾景尧欲言又止，眼眸有一些担忧的道，“这事说出来，你可能会不高兴。” “？” “静雅后天下午出院，她说她有些害怕，希望我能去帮她办理出院手续。” 顾景尧一边小心翼翼看林默然的眼神，一边声音低沉的道。 “后天下午什么时候办理出院？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帮他办理出院，送她回家之后，我们一起去宋家。” 林默然昂着漂亮的眸子看着顾景尧，徐静雅现在在顾景尧面前伪装得极好，想尽一切办法想靠近顾景尧。 她如果直接在顾景尧面前说徐静雅的那点小心思，顾景尧一定会觉得她小肚鸡肠，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和顾景尧一起去帮她办理出院手续。 徐静雅总想恶心她，那她就在她面前稍稍秀点恩爱！ 让她难受，让她浑身不舒畅！ 不过更让她满意的是，顾景尧这和她有商有量的态度。 * 病房里，徐静雅听到顾景尧说，会来帮他办理出院手续的消息后，整个人神清气爽。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顾景尧第一次给他明确回复的事。 “哎，静雅，你现在好点没？” 病房门被推开，徐静雅一抬头就看到了两个熟面孔。 赵素梅和顾爱花两人拎着几个苹果走了进来。 “伯母、爱花姐，你们来了。” 徐静雅放下手里书本，笑了笑，“这些天一直想着你们，还真将你们盼来了。” 赵素梅和顾爱花两人尴尬笑了笑。 徐静雅这是在责怪他们两个一直没来看她？ “这几天事情有点多，今天才有时间，这不马上过来了。” 徐静雅轻轻笑了一下，也没戳破他们，问，“伯母爱花姐，你们今天来我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就是想来看看你。”赵素梅回答。 “不用这么客气的。”徐静雅但笑不语，她太了解这母女俩了，她刚出事那一会儿她们肯定就知道了，这么长时间她们都没来看，她这马上要出院了，她们过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们没这么好心的。 “静雅，就是之前你和我们谈的那件事，你说你可以将食品厂的工作转岗给我们。你这段时间肯定需要休养，这工作的事？” 徐静雅脸上挂着笑，眸底却是冷的。 和她预料的差不多，这母女来就是为了要她的工作。 “食品厂这个工作我肯定是做不下去了。赵飞平被我毁成这个样子，厂长肯定不会让我继续待下去。” 徐静雅哀叹一口气，“我也没想到，我会捅这么大的篓子。” 赵素梅一听他这话，心里乐坏了，顺着她的话道，“可不是？我们也想到了这个事，但你这一天不去上班，就少一天的工资，很不划算。” “确实如此，早之前我说呢，如果我考上大学工作就直接转给你们。可现在不一样，我独自一个人要修养，要生活。” “那静雅，你这边怎么打算？” 徐静雅闷闷地道，“让别人去做我的工作，然后让他将工资给我一部分，这个也不太现实，所以我想直接卖了这个工作。今时不同往日，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伯母，请你谅解一下。” 赵素梅也没指望着她无偿将工作给他们，徐静雅这么说，无非是要钱，“哎，我们能理解。那你这工作，打算多少钱卖呢？” “我现在每月工资40元，一年下来480元，10年的工资就有4800。我想卖5000块钱的，但这个价钱肯定卖不起。再加上这段时间我还被追债，急需要用钱，我觉得谁能给我3000块，这工作我就卖了。” 赵素梅眼睛叽里咕噜一转，舔着笑问，“静雅，能少点吗？你也知道的，振军一直都在家，没有参加工作。伯母这只有2000块，可以吗？” 徐静雅故作为难，好一会儿后，才点了点头，道，“好吧。我是看伯母是自己人，我才将这工作转让给你们。” “那就这么办了！” 赵素梅立刻拍案，这事情定下来。 顾景尧昨晚送来了断亲的三千块，她这花两千块给顾建军买个工作，整体来说，还是值的。 之前，一直让顾景尧给顾建军安排工作，顾景尧不念亲情，不念兄弟情，不给他安排，现在她不过是用另外一种方式解决了这个事。 第二天，赵素梅一大早就将钱带过来给徐静雅。 徐静雅看着一沓大团结，深深松了一口气，她身上终于有点钱了。 拿到钱之后，她非常爽快地写了一个工作转让书给赵素梅。 按下手指印后，徐静雅才知道，赵素梅给她的钱，是顾景尧给的。 顾景尧是真有钱，他现在职位并不高，出手就是几千几千。 上次顾泉喆做手术，他给了很多钱。 这才过了多久，他就搞了这么多钱。 这么会搞钱，这么好说话的男人，她坚决不放手！ 她要抓住每一次机会，坚决不能让他溜走！ 住院这段时间，他来医院里陪他的时间屈指可数，还好他马上就要来接她出院了。 出院那一天，她一早换好了衣服，坐在病床上眼巴巴地等着顾景尧。 等啊等，终于等到有人敲他病房门，结果门打开，门外站着的竟然是顾景尧和林默然两个人。 “景尧说，静雅同志你今天出院，你在医院里面住了这么久，想必东西肯定很多，他一个大男人做事有些粗心马虎，怕遗忘这个，遗忘那个，一定要我来。” 林默然走到徐静雅面前，笑盈盈的道。 这话说完的时候，他还特意转头看顾景尧，眼神娇俏，秋波流淌。 徐静雅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牙齿咬得咯咯响。 第114章 坚决不上当 林默然是会恶心他的。 不过，这点伎俩在她面前简直就是小儿科。 既然林默然要出现在她面前，那她就不得不膈应她一下。 说实在的，她还挺担心她不来的。 “那就谢谢你们了。” 徐静雅笑吟吟看着他们两个，而后和顾景尧道，“景尧，主治医生说，出院之前需要去他那里拿一下病历，你帮我去拿一下病历，然后去办理一下出院手续可以吗？” “病房这里的东西，让默然帮忙收拾一下就好。女同志的东西，女同志收拾起来，更方便。” 顾景尧转头看林默然，林默然点了点头。 徐静雅笑容僵在脸上，顾景尧现在这般宠林默然？ 做什么事，都下意识地看林默然。 她这才住了多久的院，他们现在这么难舍难分！ 顾景尧去给徐静雅拿病历本，病房里，就只有林默然和徐静雅在。 “默然，你帮我收拾一下？” 徐静雅笑眯眯地和林默然道。 林默然既然说来帮她，那她自然要给她安排一点活干。 林默然一眼看穿她心中的小九九，笑了笑道，“徐静雅同志，你手断了吗？” “你什么意思？” “你没断，收拾小东西的事，怎么还要人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以后都不会自理。” 林默然讥笑道。 “林默然，你诅咒我？”徐静雅冷声道，“不过你注定得逞不了，我会很好，现在很好，以后也很好。” “倒是你，现在的日子很苦，以后的日子会比黄连还苦！你以为你在我面前扮演恩爱，你和顾景尧就真的很恩爱？不会的，他心里从来就没有你！” “他不爱你和你那个拖油瓶。” 徐静雅笃定地道，“未来的你，会因为现在的你的自负而懊悔。” “徐静雅，你能掐会算？” 徐静雅骄傲，“那是自然。” 他们几个的结局，她一早就知道。 林默然轻笑一声，“你这么能掐会算，怎么就没有算到自己会进医院？” “……”徐静雅被她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愤怒地看着林默然，眼神阴鸷，恨不得将林默然撕咬成块。 而后她哐当哐当开始收拾东西，将自己看的书，“啪嗒”丢在床头柜。 “景尧也真是的，我就住个院，他给拿这么多书来做什么？” 徐静雅一边收拾，一边不满的说道。 林默然冷笑，顾景尧没在，徐静雅装都懒得装。 只是……她目光突然停留在徐静雅刚认的书和试卷上。 那是书店最新的高考真题卷，顾景尧那天说，他给她买的…… 但后来，顾景尧一直没给她真题卷，此刻却出现在徐静雅的床头柜。 脸上虽没多大波澜起伏，内心却开始掀起波澜起伏。 徐静雅继续表演，拿起一本书，故意翻了翻，道，“这书里怎么放了好些个便签？” 而后书里掉出一张信纸。 信纸泛黄，看起来有些年岁。 “默然，可以帮我捡一下吗？” “我肋骨还没完全好，弯不下腰。” 徐静雅可怜巴巴、眼眸都是请求的道。 “当然可以。” 林默然心咯噔一下，低头捡起来那个信纸。 当她看清信纸上字的时候，心好似被一把锋利的刀，戳了又戳。 信纸内容和她想象的一模一样，笔迹是顾景尧的。 全是肉麻的情话。 这些情话，好似一个又一个的巴掌，狠狠扇在林默然脸上。 虽已经非常淡定地打算和顾景尧过日子，虽已经告诉自己，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可真看到这些肉麻的情话，她依然觉得通体发凉。 不行，徐静雅这是故意的，她不能上她的当。 她但凡表现出一丝惊讶，一丝愤怒和失落，她林默然就是白活！ 她坚决不上这小砸表的当！ 第115章 白月光的魅力只在记忆中 假装自己根本就没有看到上面的内容，目不斜视地将信纸捡起来递回给徐静雅。 徐静雅震惊她的从容镇定，轻笑一声，挑衅地问，“林默然，你就不看看这信里面写的内容是什么？” “我和你不一样，我对别人的东西没兴趣。” 林默然淡漠道。 “咱们好歹也算姐妹一场，分享一二又有何妨？”徐静雅故意将手中的信件轻轻摇晃，言语间透露出一丝得意，“这可是景尧特意写给我的。” “那又怎么样？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林默然语调平静而无所谓地道。 “林默然，你是不敢看吧？” “徐静雅，我不想看的东西你一定要给我看，无非就是想用曾经的一些经历来牵绊我。引起我和景尧之间的矛盾，借此机会，你趁虚而入。” 她都如此刺激林默然了，林默然还依然能保持这般冷静，徐静雅气的脑袋嗡嗡的，“林默然，你知道白月光的魅力吗。” “当然知道。” “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还不滚蛋？你为什么一直要霸占着景尧？” 林默然浅笑一声，“我知道白月光的魅力，但我更知道白月光的魅力在于白月光自己来，都比不过对方记忆里的自己。” “我男人以前是喜欢过你，但你也不看看这些年你经历过什么，身边的男同志一个又一个，你不停招惹男人，不停地筛选男人，现在的你落在一般人眼中，那叫做忘恩负义，薄情寡义，假惺惺，矫揉造作。” “我现在之所以能出现在你面前，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可言。” 徐静雅气得牙痒痒。 她从未如此被人轻视，被人不当一回事。 “你可知道景尧以前的时候和我说过，如果我们生一个孩子就叫静静，他的景，我的静。” 林默然神情更加冷冽，“你也说是以前。关现在什么事？” 油盐不进！ 林默然真的比谁都油盐不进！ 她所有的语言，在她这里没有任何杀伤力。 徐静雅眼眸阴鸷地看着她。 林默然神情淡然。 “林默然总有一天你会哭的，当然我不会告诉你，你会什么时候哭！” 徐静雅突然低声桀桀笑了起来，我是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魅。 林默然被她笑得心生胆寒，徐静雅这个模样怕不是疯了！ “徐静雅，我以后什么时候哭跟你没什么关系，但是我知道你现在很想哭。比如说你一出院就面对巨大的债务。” 徐静雅觉得自己的心窝被戳得像马蜂窝，林默然真是专门往他痛苦的地方戳。 她笑容更加阴冷，“是吗？我有巨大的债务？你觉得我很怕吗？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顾景尧去帮我办理出院手续吗？因为他手上拿的钱本来就是他自己的。” “你很自豪，你很得意，你一定没想到，你拿人拿证，自己的钱给我住院吧？” 林默然眼眸眯了眯，顾景尧没有和她说起这个事。 “徐静雅，你少唬我，顾景尧身上现在根本就没有钱。” 之前孩子住院的时候，他拿了三千块。 赵素梅和他们闹，他昨天才将断亲的钱交给赵素梅。 他哪里还有钱来给徐静雅交住院费？ “不管你信不信，钱就是顾景尧的！” “你内心已经动摇，是不愿承认，不愿相信，林默然难受吧，伤心吧。” 徐静雅得意扬扬的挑衅道。 “……” 林默然满是质疑地看着她。 “徐静雅还没出院，还在病房哦，太好了！” 外头突然传来一记熟悉的声音，打断两人的谈话。 片刻之后，林默然看到赵素梅和顾爱芳，顾爱军走进了病房。 徐静雅看到三人气势汹汹的样子，带着些许疑惑的道，“伯母，爱芳姐，我这东西差不多收拾好了，不用麻烦你们来接。” “谁说我们是来接你的？徐静雅，你也太会忽悠人了吧！咱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我们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不清楚吗？” “你说你心里有景尧，我立马将你当自己儿媳妇一样对待。有什么好吃的有什么好用的东西，通通都给你多备一份，我们一心一意将你当成家里人。” “你本来说要将自己的工作直接转岗给我们家建军，后来你又说自己现在很为难，我们花了两千块钱买了你的这个岗位。” “我们给你钱的时候可有片刻犹豫？结果你挖了一个大坑给我们！” 赵素梅说起这些事，唾沫横飞，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徐静雅生吞活剥。 徐静雅一脸雾水，脸色难看地道，“我挖了一个什么大坑？你这样不明所以地将一盆脏水泼给我，是真要断了我们之间的交情吗？” 赵素梅冷笑一声，“矫情，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交情吗？别把话说得这么漂亮！” “你就是一个骗子，想骗我们的钱！有什么转岗位给我们，结果今天我们建军去食品厂报到，人家根本就不认，还说你早就被开除了！” 徐静雅脸色一变，“我人事关系一直都在食品厂，谁说我被开除了？岗位我已经转给你们，不能上班，那是你们没本事找我做什么？” 双方对骂到现在，林默然才听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徐静雅拿了两千块钱，将自己在食品厂的工作岗位卖给顾建军，转岗这种事情并不合法，但如果得到工厂人事部门或者工厂厂长的认可，也是可以的。 顾建军之所以上不了班，就卡在了这个环节。 食品厂这边不认可他们的人事变动。 赵飞平是厂长儿子，徐静雅捅了赵飞平一刀，食品厂厂长赵志强怎么可能会同意他们之间的顶岗的事？ 徐静雅刚好缺钱，赵素梅刚好送钱来，她立马顺水推舟，将自己的工作岗位转给顾建军，将后面的事情全部都推给顾建军他们。 顾建军去食品厂上班，结果入职不了。 食品厂那边说他们早就开除了徐静雅，就等于说他们花了两千块，买了个空气。 林默然站在一边，吃瓜吃得津津有味，世界上竟然会有赵素梅这样的冤大头。 是个人都会知道，顶岗这种事情必须要得到工厂方的认可，没有工厂的认可，他们私底下的交易就是一场笑话。 “这事怎么和你没有关系？现在给你两条路，第一，你和我们家建军去食品厂和你们食品厂的人事部门以及厂长将这件事情谈好，我家建军能上班这件事情就算是办成了；第二就是你退钱给我们！” 赵素梅怒气冲冲的道。 “我没有钱，我的钱全交到医院去了。你如果想要钱，现在去找顾景尧，他在给我办理出院手续。” 徐静雅索性耍赖，无理取闹道。 “顾景尧要去给你办理出院手续？”听到这消息的赵素梅都震惊了。 当初顾建军被打得要坐轮椅，顾景尧不管不问，现在竟然去给徐静雅交住院费。 “林默然，你脑子有病吧，徐静雅什么人，她一天天的就只想偷景尧，你还让他靠近景尧？你们这是不仅给他送钱，还给他送人？” 赵素梅气不打从一处来，冲着林默然就是一顿大骂。 “……”她就这样吃个瓜，都被骂一顿，林默然眼眸一抬，声音清洌且无语地道，“老赵同志，你怕不是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