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杀伐庶女:亡妃归来》 ☆、1.第1章 挫骨扬灰。1 燕国。 文和元年,春。 一道惊雷炸响,天地似乎都震动了起来。 宫女白禅被惊醒,依稀在那道惊天动地的雷声之中,听见了一声凄厉的哀鸣声,冲破云霄。 这落败清冷的千秋宫,是宫中众人都禁忌的冷宫,除了她和前朝的十一公主,已经很少有人来。 公主? 白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来,吓得从床上翻滚了下来。 刚才那道惨叫声,一定是十一公主的。 她抓起一盏风灯,照着弯弯曲曲破败的回廊,寻找十一公主。 “公主——” 寂静的千秋宫,春雨淅淅沥沥的夜晚,寒风刺人,隐隐弥漫着一阵血腥味。 白禅走到一处拐角处,忽然瞧见院里的凉亭内一阵亮光。 她抬头望去,破旧的白纱帐随风飞舞,隐隐约约看见三条人影。 只那么一看,她便知道是谁。 尊贵冷酷的帝皇战御,即将母仪天下的秋凤仪,以及战御身边的第一侍卫百原。 不,不是三个人。 白禅仔细瞧了瞧,身体忽然瘫软在地。 死死地掩住自己的唇,半点声音都不敢发。 她看见,凉亭之中还有一人,那白衫的女子,春夜寒意料峭,她却穿着单薄,墨发披散在身侧,整个人双手张开着。 竟然活生生地,被两把利剑刺穿手臂,钉入凉亭的大柱子。 被钉在那里满身鲜血的女子,正是前朝赵国十一公主赵子时。 三年前,赵国沦陷,战家取得胜利,建立燕国,赵家成为阶下囚,许多族人不堪凌辱而亡。 留下这十一公主赵子时。 赵家残余的将士便把复国的希望寄托在了赵子时的身上,可是,谁曾想,赵子时爱上了燕国不受宠的九皇子战御。 一个月前,被情冲昏头脑的赵子时,竟然不惜代价,动用复国大军,帮战御弑父杀兄,夺得了天下。 本来以为战御会知恩图报,谁知战御上位,大肆屠杀复国大军,十万军士,血流成河,染红了护城河。 就在昨天,十一公主赵子时被送上祭祀台祭天祭神灵。 战御亲口告知天下,十一公主身有神光,饮她的血,可治百病。 天下愚民, 纷纷上当,割她百刀取血。 赵子时一片痴心,换来的却是绝望,地狱就在她的身后。 此刻,战御就站在她的面前,一步步地靠近她,用他手中的剑,把她逼入那森寒的地狱深渊。 风把白纱帐撕扯得猎猎作响,雪亮的闪电,把战御的容颜照得清晰无比。 如同冰雕雪筑的轮廓,高挺如雕刻的鼻翼,薄凉的唇,线条流畅冷硬的下巴,处处透出了这个人的残忍无情。 他一身黑衣站在她的面前,肃杀。 “十一,怪只怪你天生反骨,杀戮太多,手中沾满了鲜血。”他勾起嫣红的唇,残忍地浅笑。 那双细长的凤眼,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她。 眼眸之中,盛满了阴历,缓缓地接着说:“所以,不是朕想杀你,而是这天下人,容不得你。” 他敞开手,仿似无奈。 更多的,却是一种慵懒散漫的残酷。 又是掀唇似乎十分不舍地道:“朕亦是舍不得杀你的。” ☆、2.第2章 挫骨扬灰。2 又是掀唇似乎十分不舍地道:“朕亦是舍不得杀你的。” “你撒谎……。” 她声嘶力竭地嘶吼,声音却是沙哑得低沉无比。 她想要完整地说完一句话,但是因为失血过多,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能断断续续地控诉他:“分明是你…是你忘恩负义…我助你登上帝位…你却要立这个狐狸精为后…想杀我……。” 赵子时用了全身的力气,强忍手臂被刺穿的痛苦,手指还是怨恨地指着战御身边秋凤仪。 脸上满是憎恨怨怼,使得她那张本来就伤痕累累的脸,越加的狰狞可怖。 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活生生的恶鬼。 娇柔美丽的秋凤仪嘤咛地叫了一声,害怕地躲入了战御的怀里,脸埋在他的胸膛,一双纤纤玉手揪着他的衣袖。 一双美目含着秋水,怯怯地看着赵子时。 “御哥哥,她好可怕,人家好怕……。”说完,一双水眸,泫然欲泣。 看见她这副样子,赵子时只恨不得撕开她这张伪善的面孔,让所有人都看看她藏在底下的丑陋。 战御爱怜地环住她的肩膀,轻声地哄她:“别怕,有朕在。” 说完,眸光如刀射过去,看向赵子时。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的手伸向身边的侍卫百原挂在腰上的宝剑,剑光寒气逼人,赵子时只觉得眼睛被刺痛。 手下刀落,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掌,从手腕处,被斩断。 跌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叮咚的声音。 “啊————” 哀嚎声从她的唇中溢出,惨烈无比。 疼痛让她几乎晕死过去。 但是她却死死地咬着舌头,让自己撑着不晕。 剑入鞘,战御面容冷酷地警告她:“亡国亡家的贱种,你不配指着仪儿。” 说完,又是爱怜无比地抚摸着秋凤仪的肩膀表示安慰,那一刻,赵子时分明从秋凤仪的脸上,看见了得逞的冷笑。 这个女人,心如蛇蝎,怎么可能害怕? 她只不过是想要借着战御的手杀了她赵子时罢了,而战御,却是真的如此心狠手辣,断情绝义。 “战御……你真狠心……枉我为你付出……这么多……是我瞎了眼了。”赵子时那双浑浊的眸子里,都是 悔恨。 混杂着痛苦,还有巨大的仇恨。 眸子里的那种仇恨,盯着战御的时候,他都觉得她正在用刀子,一层一层地剥着他的皮。 战御的脸色,阴冷肃杀。 他甩袖转身,冷厉地开口吩咐身边的侍从百原:“赵氏失德,秽~乱宫廷,当诛,挖其心,尸首丢到扶灵山,野狗豺狼食其肉,啃其骨,以正宫闱。” “遵旨。” 侍从百原低头,接旨。 “哈哈……哈哈。” 一声尖锐骇然的笑声冲破宫闱,如鬼魅的声线,让人感到惊恐和厌恶。 “战御,你最好是……能灭了我的魂……不然……我做鬼…也会回来索命。” 她仰头狂笑,笑着笑着,胸口一阵闷痛,心痛欲裂,她哇地吐出了一口浓血来。 原来,这便是人间极痛。 ☆、3.第3章 挫骨扬灰。3 原来,这便是人间极痛。 尊贵冷酷的帝皇徐徐转过身来,那黑曜石从发际垂下来,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侧轻轻地摆动。 宝石光亮,里面隐隐有血丝。 这个男人,谈笑间,取万千人的首级,不曾蹙眉。 这黑曜石里面,都是她至亲的人的鲜血。 她恨,她好恨。 他倏然伸出手来,那袖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死死地捏着她尖削的下颌,残忍恶毒的话,一字一句地从他那凉薄的唇中跳动而出。 “朕若是让你鬼都做不成呢?” 说完,他轻轻地闭上眼睛来,眼角边有阴森的戾气萦绕,声音故意放得很轻,说:“十一,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孩童洪亮的哭声从宫墙的那一边传了过来。 赵子时的脸上涌出一抹喜色,浑浊的眼睛浮着雾气,嘴里喃喃地叫着:“孩儿…我的孩儿。” 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那孩童的哭声逐渐沙哑,然后是一声巨大的闷响,像是什么东西用力地砸在了地上。 那哭声,戛然而止。 “你对他做了什么?”赵子时傻了一般看着战御,身体在颤抖。 战御阴阴地微笑:“朕让人,送他和你一同上路。” 他的话刚说完,从宫墙那一边丢进来一个白色的襁褓,那襁褓里面,包裹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露出来半截身子。 满是血的身子,襁褓,也被血染红。 “不——” 声嘶力竭的声音,承载了无比的苦痛,她嘶叫:“战御……你疯了…他也是你的骨肉。” 赵子时就像疯了一般挣扎起来,完全不顾钉在她身上的两把利剑,疯子一般撕扯着身体,嘴里像个困兽一般嘶叫着。 活生生地把手臂从两把剑的剑柄拔了出来。 她的两条手臂已经破烂不堪,身体如块破布,站不稳,摔在地上,但是她还是爬向那个孩子。 一只雕龙靴子出现在跟前,抬起来,重重地踩住她的手臂。 入骨的疼痛,让她吸了一口冷气,却不肯再叫,抬起头来,目光怨毒地看向战御,仇恨深入骨髓。 被她这么看着,他的脸色,依旧风云不惊。 他在她的跟前蹲下下,伸出手指上抚摸过她 满是血污的脸,他拇指上的蓝扳指,刺痛她的眼睛。 那是她曾送给他的。 许的是定情之物。 还记得那时候她依偎在他的怀里为他戴上扳指的时候他许给她的承诺,他说:“我战御宁负天下人,也不负你,若我战御负你,愿受人间极刑。” 她心里甜蜜,却是伸出手指上覆上他的唇。 不让他如此诅咒自己。 现在,他慢慢地脱了下来,放在了她的跟前,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容颜覆盖了一层寒冰。 字字如刀:“十一,朕要让你,生,被天下人唾弃,死,不能入土,把你挫骨扬灰。” 她终究是不能爬向她的孩儿。 因为百原手中的剑,已经伸向她的胸膛,她睁着眼睛,看着胸膛缺了一块,那红色,还在跳动的心脏,跌落在战御的脚边。 最后入耳的,是战御无情专断的话:“把她丢入扶灵山。” ☆、4.第4章 借尸重生。 好热,好热。 赵子时觉得自己全身都被烧着了一般,那烈火烧得她燥热难耐,嘴里不断地破碎地喊着:“水,水,给我水。” 忽然一阵冰凉从头到脚浇了下来。 她猛然睁开眼睛来,双眼迷离,瞧见了一张怒火冲冲的肥脸。 这是一个衣衫粗陋,体型肥胖的乡下妇女,腰大膀圆的,一只手叉腰,一只手还提着一个湿漉漉的木桶。 见她睁开眼睛,那妇女登时破口大骂:“贱婢子,活没干多少,净给我装死,还想要老娘侍候你?” 她轻蔑地看了一眼赵子时,偏了偏头,恶粗地吐了一口口水说:“我呸。” 赵子时的意识刚刚清醒就遇上这样的状况,她有些愣了。 她不是被战御给挖心而死了么? 马上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心脏,好好的,手也好好的,身上没有伤,除了发热,应该是发烧了。 但是很快的,她就发现了异样。 自己的双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糙和丑陋了? 干瘦如柴,布满了雪疮,还在流着脓水,可怖得很。 震惊的事情还不止这个,赵子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缩小了,她死的时候,分明已经二十。 而现在,这具身体,顶多只是十三四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面对这样的状况,赵子时整个人都愣住了,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一个念头,借尸还魂。 以前听师傅说过这个术法,但是没想到,这事情,真的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秋意浓,贱婢子,再不给老娘滚起来去干活,老娘非……” “你叫我什么?” 那妇人杀猪般的叫骂声还没完,就被赵子时抬起头来打断了。 刘氏被她那双清亮的眸子灼灼地盯着看,只觉得怒从心生,挥起手中的木桶就往赵子时的身上砸。 赵子时刚醒过来,身子差得很,根本无法躲避。 被砸中了好几次,骨头似乎都散架了。 正在她以为自己又活不下去的时候,门外冲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粗布衣少年,他冲过来拦住刘氏。 “娘,小浓发烧了,您就先饶了她,我这就劝她起来干活。” 少年张开双手护着床上的赵子时,不,应该说是秋意浓。 赵子时清楚地知道,这世上,再无赵子时。 刘氏横眉看着自己的儿子,再看看缩在床上不敢抬头的秋意浓,也消气了不少,冷哼一声道:“别在老娘的地盘装死,真当自己是相府的千金呢?你这命带煞气爹娘不要被丢到老娘这里的贱婢子,就也只配给老娘当牛使。” 她越骂越大声,秋意浓总算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原来,自己借用的这具身体的主人,还是相府的千金。 只可惜呀,这千金,命不好。 刘氏又骂了一阵,在少年的规劝之下,意犹未尽地走了,这破烂的小房间,终于是安静了下来了。 少年站在她的床边,担忧地问:“小浓妹妹,你怎么样了?” 他心里很是忐忑,秋意浓毕竟是相府的小姐,要是被他娘给打死了,相府的人什么时候想起她了,他家就惨了。 况且,这秋意浓也着实可怜,要是死了,就更凄惨了。 “放心,我死不了。” ☆、5.第5章 重生杀戮。 “放心,我死不了。” 躺在床上抱紧身子埋着脸的秋意浓,翻了一个身,看向那少年。 瘦弱的身子裹在一条粗布衣里,脸色苍白,看样子,是积病已久。 少年贵平听见秋意浓颇是阴冷的声音,露出一些惊诧的声色。 以前,她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声音能小就小,胆怯得很,从来都不敢看他,总是低着头的。 今天,她竟然用冷漠的目光打量了他这么久。 他以为秋意浓是被烧得糊涂了,更是忐忑不安起来,搓着手说:“小浓妹妹,你绝不觉得身体有什么异样的?” 上天保佑,千万别是烧傻了。 秋意浓自然看出了少年的踌躇,便顺着他的话说:“没什么大事,就是烧得糊涂了,很多事都不大记得了。” 贵平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苍白了。 生性懦弱的他,却是没什么主意,只能傻傻地问:“这可怎么办?” 秋意浓沉吟了一下才说:“不要紧,你只要把关于我的身世,和怎么来这里的,经历了什么事都告诉我一遍,我记住了,就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真的吗?” 贵平一听说这事情这么简单就处理了,有些不相信。 “千真万确。”秋意浓回答得很笃定。 她的眸子会发光,这样瞧着贵平,他见鬼般地就相信她了,腼腆地点点头,坐在她的床边,絮絮叨叨地给她说关于她的事情。 秋意浓听得很认真。 既然上天让她重生,那么,这一世,她就要用秋意浓这个身份,报仇雪恨,杀尽这天下辜负她的人。 心底的恨那么浓烈,只要轻轻回想往事,她就觉得无法呼吸。 战御,秋凤仪,我回来。 “小浓妹妹,你可听得了仔细了?” 贵平的声音在耳边响着,秋意浓不动声色地把眼中的怨恨收敛得干干净净,对着善良的少年轻轻一笑。 点头道:“都听仔细了。” 这个身体的主人的命运其实简单概括就是,她在深秋出生,出生那天,相府的树木竟然全部枯萎了。 相国找高人给她算命,说她是煞星,命带煞气。 克近亲,无论父母,还是兄弟姐妹。 相国把她丢到一个下人的老家,让 他们带着她,给了这刘家一笔不小的钱财。 所以,相府这个刚出生的四小姐,只得了一个名字,秋意浓,便被丢到穷性僻壤自生自灭。 按照贵平的话,相国能让她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宽恕了。 秋意浓听着,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这世上,人人都薄情,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 而这十五年来,刘氏虽然把她给带大了,却是把她当做牛来养的,虽然贵平怯怯的避重就轻地说了一些她这些年在刘家的事情,但是她却是能看出多少来的。 刘氏刻薄尖酸,认为她不可能再回相府。 自然是百般虐待她的,吃不饱穿不暖的,还不时地挨打,家里的粗活重活,都承包了个透。 所以这些年,把刘氏养得是肥肥胖胖的。 秋意浓心里冷笑,看来,她要想报血海深仇,就得先把这刘氏给收拾舒服了。 上辈子她所有的手段都用来帮战御夺取天下。 这一世,她要试试,所有的手段,都用来,杀戮。 ☆、6.第6章 被卖冲喜。1 想到这里,秋意浓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 顺口问了一句:“现在是何年何月了?” 贵平愣了一下,心里想,连这个都不记得了,看来,是真的烧糊涂了。 心里可怜她,回答说:“文和元年,春。 秋意浓整理衣袖的手停顿了一下,心里喜极而泣,上天,你终于是开眼了一次了。 她刚死,便又活了过来了。 “你身子还不好,先歇会,我娘那边,我替你求会情,活可以留着明天再干。” 贵平站了起来想要离开。 秋意浓黔首诚恳地说:“谢谢!” 重新活一回,才知道善良的心,多么重要。 贵平退了下去,秋意浓坐在坑上思绪百转,把一丝一缕的思绪都整理好,端坐在那里,目光如炬。 世上再无赵子时,只有秋意浓。 她要用秋意浓这个名字,杀出一条血路。 再说贵平从秋意浓这厢离开,便去了刘氏的屋里,刘氏的丈夫刘保在相府当粗使下人,不在家。 一切都都是刘氏做主。 贵平进去,就瞧见刘氏正翘着二郎腿,怀中抱着一个小箱子,眉开眼笑的。 “娘,您是不是遇上什么喜事了?” 他刚才还担心刘氏还生小浓的气,现在看见刘氏这么高兴,他也轻松了一些。 刘氏喜上眉梢,贼兮兮地凑近贵平,得意洋洋地说:“儿子,娘这回真遇上喜事了。” 贵平见刘氏欢喜,自己也高兴地问:“什么喜事?” “咱庄的刘员外,前几天得了重病,得找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冲喜,这不,娘和刘员外推荐了秋意浓,今个刘员外竟然让人送来聘礼了。” 刘氏那油油的大饼脸笑得眼睛都不见了。 肥手抚摸着怀里的小箱子,里面定是刘员外送来的聘礼了。 “哎哟哟,刘员外就是大方,这一箱的金子。”刘氏把箱子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给贵平瞧。 金灿灿的。 但是贵平却脸色惨白,傻愣愣地问:“娘你这是把小浓卖去给年老的刘员外当妾?” 那刘员外,都快进棺材了。 这不是害了小浓吗?贵平心急如焚。 刘氏却满不在乎地说:“老娘养她这 么多年,卖点钱养老,不应该吗?” 她还以为那贱婢子没什么用了,没想到能卖出这么好的价钱,真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啊!!! “娘,小浓还小,您这样,万一相府的人查来,怎么办?” “你当老娘傻啊?都十五年了,相府的人都不见半只,你以为他们还记得这个煞星啊?” 刘氏挥了挥手,满是刻薄鄙视的神色。 “再说了,就算他相府的人找上门了,老娘就说得了恶疾死了,是他相府的人不管她的,能赖老娘吗?” “可是……。” 贵平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刘氏恶恨恨地打断了。 “别再可是了,你给我把她看紧了,后天我就绑她上花轿,这两天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刘员外要下油锅的,可就是咱们娘两了。” 刘氏是知道自己儿子心善,所以,来了一个苦肉计。 他总不会看着自己的老娘被刘员外下油锅吧? 权衡利弊,傻瓜都知道牺牲一个外人来保全自己和家人的,贵平,也不例外。 所以,他几番挣扎之后,选择不告诉秋意浓。 ☆、7.第7章 被卖冲喜。2 转眼到了第二天傍晚。 秋意浓的身体已经逐渐地好转,她心里有些疑惑,这一整天,那刘氏竟然不来找她的麻烦。 按照刘氏那好吃懒做的性子,应该早就来让她出去干活了。 而这一整天,她也没能和贵平说上话。 每一次他送饭进来,又是低着头快速地出去了,好像怕她问什么,心虚地厉害的样子。 她心里,自然是有些的琢磨了。 正巧在这个时候,贵平端了一个瓷碗进来,里面盛着一碗的稀饭,稀稀疏疏的飘着几根野菜。 他把那碗饭往桌子上一放,转身就走。 “贵平哥哥,你等等。” 秋意浓尽量用属于这个身体本身的语言来叫住刘贵平,不能让人发现这个小丫头的变化。 这个身份,是她的新生。 刘贵平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不回头地问:“妹妹快吃饭,我娘在里屋叫我呢。” 说完,也不等秋意浓再说什么,迈开腿就走了。 这让秋意浓已经快出口的话,就这么活活地咽了回去。 “怪异!!” 她轻声呢喃了一声,却是感到腹中空虚,端起碗三下两下把把稀饭给喝光了。嘴唇中还有馊水的味道。 这要是以前,她那娇气的性子,不要说吃这种猪一样的食物,就光闻见,都要吐上几回。 现在,只要能活命,人血,她都敢喝。 仇恨是她最强大的意志力,坚不可摧。 喝完稀饭她便觉得有些晕乎乎的,趴在床上又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惊醒了过来。 想动一下身子,这一动,让她大吃一惊。 自己的手脚竟然被人绑住了,动弹不得,身上穿着大红的嫁衣,此刻,她就坐在一个花轿内。 外面,是一些人走动的脚步声。 秋意浓突然就明白了过来,这两天刘氏和刘贵平的怪异,全都是因为今天这事,把她绑着嫁出去。 看来,这嫁的对象,不是那么好的。 秋意浓藏在红盖头下面的一双眸子,闪过一抹血色。 想要主宰她的命运?休想!! 这天下,只有她自己,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别人,再也不可能。 她突然就不挣扎了,被绑住了手脚,她也动不了,干脆就淡定下来等着。 花轿走得挺快的,像是进入了一条巷子,轿子外面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这贱妾不能从大门入,就走后门,直接送到老爷房中冲喜吧。” 秋意浓听得仔细,原来是刘氏把她卖给了大户人家,给人家当妾,冲喜了。 好歹毒的女人。 看来,昨晚的那碗稀饭里,渗了蒙汗药,不然她不可能睡得那么死,被绑着上了花轿而不自知。 心中涌起一阵寒气,看起来老实的贵平,也让她失望了。 不过想想也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她也不能再指望任何人了。 她只相信自己。 “好嘞。”一声粗哑的男声应了那个女人的话。 抬着秋意浓的花轿便入了后门,直接送到了安静的后院。 有人掀开轿帘来扶她出去,秋意浓假装还没醒,闭着眼睛。 掀开帘子的人,看见她被绑着手脚和塞住了嘴巴,一个轿夫嚷道:“那刘氏可真狠,摆明就是逼迫成婚的。” ☆、8.第8章 瞒天过海。1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刘员外都是快死的人了,哪家闺女愿意嫁给他呀?这不,这姑娘不是刘氏生的,她当然不心疼了。” 另一个人应和道,说完后,还轻蔑地冷笑了一声。 不过两个人已经动手把秋意浓从花轿里面给搬出来了。 拽着她胳臂的一人说:“我可是听到刘氏和员外说了,这可是相府的小姐,你说,要是以后相府找来要人,事情可就闹大了。” “闹什么大啊,没听说吗?相府大小姐准备封后,相府忙得很,谁有空管这个有煞气的小姐?” 一人很是鄙夷地说。 相府大小姐,秋凤仪。 她要封后了吗? 秋意浓眼皮底下的眸子转动了好几下,活生生地把那满腔的仇恨,全部都压了下去,现在,她不能动。 要找准时机。 刘员外不是快死了吗?到时候洞房之中只有她和他,到时候,一定有她的机会的。 秋意浓在心里盘算着,依旧假装沉睡。 刚才说话的那人又说:“别废话了,赶紧把她弄进去,走人,总感觉这里阴森森的。” 几个人把秋意浓弄到房间里,丢到喜床上就离开了。 她半侧身趴在床上,因为被绑的时间长了,脚都有些麻木了。 正想着等这阵麻木过去后再坐起来,这个时候,听见一声轻轻的开门声,秋意浓的心猛地往下沉。 难不成那个刘员外现在就来了? 门开了,一人急匆匆地跑进来,一把拉起秋意浓的手,把一把小小的剪刀放在了她的手中。 “小浓妹妹,我也是迫不得已,剪刀你收好,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 这刘贵平是跟着他母亲到这府上来庆贺的,见着秋意浓被抬到这屋,想着她凄惨的命运,终究是不忍心。 心软了一些,跑进来递给她一把剪刀。 这剪刀可是作用多多的,既可以割断绳索逃走,也可以再不堪凌辱的时候自杀。 秋意浓握紧那把剪刀,不吭声、 “我得走了,不能让人发现,不然我和我娘都吃不了兜着走。”刘贵平看了看门口,又像来时那样消失了。 门关上,她倏然睁开眼睛,一双水眸,寒气逼人。 终究是有点良知的,只可惜,这一点良知 ,无法掩盖了他纵然母亲做出丧失道德的事情来。 该死!!!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来,平复她所有的愤怒和怨毒。 再睁开眼睛,双眸已经平淡无波。 用了一些力气把手上的绳子剪断,看着那双干裂可怖的双手,以及被绑住手腕留下的淤青,秋意浓足足看了半盏茶的时间。 看着看着,嘴角便勾起了一抹阴笑、 “战御,秋凤仪,我所受的苦痛,会慢慢的,统统还给你们。” 这声音被屋内的红烛的爆发声掩盖,难以听清楚。 只有她把握在手中的剪刀插入床沿的声音特别沉闷,她用力地插入,搅动,眼眸嗜血。 只要回了相府,她才有机会接近秋凤仪和战御。 那么,今晚,便是她的时机。 端坐在满屋红艳之中的女子,那眉目皎然,唇边始终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诡异得这夜,都特别漫长。 ☆、9.第9章 瞒天过海。2 刘员外在洞房花烛夜被杀了。 凶手,死他刚纳入门的妾,这妾,还是相府寄养在乡下的四小姐,这便是最离奇之处了。 相府的四小姐,竟然会嫁给一个将死之人!! 这原本秋意浓的身份是一个秘密的,可是那刘氏大嘴巴,到处显摆说她家养了一个相府千金。 还给她当牛做马的,别提多威风。 这平南县的人,便都知道这刘员外刚纳的妾,可是京城的相府千金四小姐呢。 这个消息如同一场瘟疫,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平南县城。 这平南县的知县周义,是个胆小怕事之人,听到这消息立刻带了人去刘府查看,只见那刘员外胸口插着一把剪刀,已经死去多时。 而秋意浓呢,衣衫破碎,披头散发的,抱着身子蜷缩在桌子底下,不停滴抽搐着,脸上身上都是伤。 也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两个本该洞房花烛的人,却弄成了这副光景。 知县周义不敢耽搁,立刻就把秋意浓收监了。 另一边,刘氏和刘贵平也不例外,进了牢狱了。 周义连夜提审了秋意浓,也不知道问出了什么,或是因为秋意浓的身份特殊,周义不敢擅自做主处置、 四百里加急文书送到了相府,把这事原原本本给说了。 这信传到相府的相国秋凌云手上,掀起千层浪。 他把信往桌子上一拍,道:“当年我就不该心软,若是听大师的话把她掐死,现在哪里来的这么多祸端?” 素来沉稳的秋凌云,看来是气坏了。 一边的二夫人温氏拿过那信瞧了瞧,脸色没什么变化,轻巧地安慰:“老爷也别太生气,这事情已经出了,就该想办法解决。” “怎么解决?” 秋凌云登时更加怒火中烧,不断地挥舞着双手说:“用不了多久,满天下都知道我秋凌云的女儿流落民间成为了地主的冲喜小妾,还在洞房花烛夜把夫君给杀了,秋家的脸面,全败在我这里了。” 他垂下头,悔不当初。 心里更笃定,秋意浓,就是一个害人精,早知道当年,就不该留着她。 温氏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绕到他的身后,给他捏着肩膀,笑着说:“妾身若是有办法保住秋家的颜面呢?” 一听温氏有主意,秋凌 云连忙拉着她的手说:“婉儿快说,何办法?” “老爷。”温氏娇娇地叫了一声,冷冷地说:“杀了她。” “不可。” 秋凌云倏然站起来,摆手否定了温氏的主意,分析道:“现在杀了她,就坐实了是我秋凌云的女儿犯罪,恐怕更会让秋家蒙尘,影响我的仕途,再说了,凤仪现在正准备封后,一点大意都不能有,这个时候,我们秋家,经不起半点的折腾。” 一定不能让秋意浓,影响了凤仪。 “老爷,我开玩笑呢。”温氏见他反应大,连忙收起了玩笑话,正经地说:“要想保住秋家的名声,妾身有一计。” 她靠近了秋凌云,压低声音,把她的计谋,说了出去。 秋凌云紧锁的眉,终于慢慢地舒展开来,拉着温氏的手说:“果然还是婉儿最懂为夫的心,此时,就这么办。” ☆、10.第10章 瞒天过海。3 牢狱破落,风从高窗呼呼地吹进来。 秋意浓紧紧地抱紧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地上,身上的伤口溃烂,她发烧得厉害,也不知道知县周义的那两封信,送到了相国府了没有。 按照她对秋凌云和温婉的了解,这两个人的行动,一定会如她所料的。 她看着牢门上挂着的那两盏白色的灯笼出神,发着烧,她的眼睛有些的模糊了起来,隐隐约约看见进来了好几个人。 都是穿着宽大的黑斗篷,帽檐压得低低的,瞧不清楚脸。 到了她所在的牢房,停了下来。 “就是她了。”周义故意压低的声音传入耳中,秋意浓唇边勾起一抹不轻易察觉的笑容,沉沉地睡了下去。 这一次,她用自己的命来堵了一把,堵那相国府,为了自己的利益,会让她,得到自己想要的。 一股呛人的味道涌入鼻子。 秋意浓紧紧地蹙了一下眉间,打了一个喷嚏醒了过来,便看见了一张无比放大的脸,梳着双丫髻的清秀丫鬟。 看见秋意浓惊慌地醒过来,掩唇娇俏地笑了起来。 对着身后的人说:“二奶奶,您这清凉香油果真好用,四姑娘醒了。” 说完便闪身到一边,秋意浓这才看见了站在她身后的人,身着浅青色银珠沟边百蝶戏花窄袄,外罩宝蓝五彩金丝紫貂褂,下着七仙弄水百褶裙。 绾着倾髻,上插五凤砂金步摇,脸如银盘,眸如水杏,生得珠圆玉润。 正是那相国府的二夫人温婉。 她小碎步走到秋意浓的床边,巧笑:“哟,四姑娘,你这可是醒过来了?” 秋意浓看了一眼自己的所在,屋子虽不大,摆设确实讲究和华丽的,看来,她是回到了相国府了。 “多谢二夫人的照料,意浓叩谢大恩……。” 她挣扎着从床上翻起来,就着温婉便跪了下来,虔诚地磕头。 温婉连忙把她给扶了起来说:“这地上凉,你身子骨不好,且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把秋意浓安置到床上半躺着,温婉一双杏目意有所指地看着秋意浓说:“再说了,救你的,是你给我出的那一出妙计,而不是我。” 她看了看秋意浓。 心里暗自琢磨,这丫头小小的年纪,竟然如此的善谋。 也不知道她用什么办法 说服了平南县知县周义的,那个一向胆小的人,在给秋凌云送来一封详情书的时候,也秘密地给她温婉送来了一封求救的书信。 而那封书信,是秋意浓送来的。 温婉疑惑地问:“你与我素不相识,怎知我会帮你?” 这个相府的四小姐,一出生便被送走,十五年都没有回来,竟然给她送了信,还那么笃定,她会在秋凌云面前献计救她。 而这个计谋,正是秋意浓在信中说的。 大意便是,让秋凌云放出话,说是四小姐秋意浓早在几天前就被接回了相府。 是那刘氏贪图刘员外的聘礼钱财,故意找来一个疯癫女子来冒充秋意浓。 故而,和刘员外成亲的,并且杀死刘员外的,不是相府四小姐秋意浓。 只要秋凌云派人说服周义,从牢中秘密接回秋意浓,招人顶包,处置了知情人,一切,便了无痕迹。 这一计,叫瞒天过海。 ☆、11.第11章 曲意逢迎。1 这一招,叫瞒天过海。 这么做,既保住了秋意浓的清白,更是保全了相府的声誉,更重要的一点便是,对秋凤仪封后,半点都不产生影响。 所以,秋意浓笃定,秋凌云,一定会按照她设的计去做。 秋意浓垂下头去,语带哭腔道:“意浓命苦,深陷困境,无依无靠的,素听刘氏说相府二夫人端庄贤淑,且善良慈祥,菩萨心肠,所以,意浓便斗胆给您写了封信,多亏二夫人心善,救了我一命。” 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这悲情凄惨的模样,半点都不像是伪装,听得旁人是同情不已。 温氏有些不相信地问:“真是如此?” 她不相信也是有道理的,当凭刘氏的几句话,这秋意浓便敢把命交给她温婉? 这太冒险。 秋意浓抬起那张泪痕满布,可怜兮兮的脸来,双眸含泪道:“难不成二夫人不相信意浓?” 人家这么凄惨了,要是她温婉再说一些质疑的话,显得有些不厚道。 在这样大宅子里面,什么都可以不会,但是戏,可一定得演好了,不然,可就要招来不少的麻烦了。 “瞧你说的,我怎么会不相信呢。” 温氏在她的床边坐下,拿了帕子,亲自给秋意浓擦眼泪。 状似不经意地说:“只是觉得,你在信中说,若是我给老爷献计,老爷定当对我刮目相看,疼爱有加,这事还真对了,这几天,老爷都宿在我房中,你是如何得知老爷会这般?” 秋意浓垂下眼睑,把眼底的冷然掩盖。 以前,天下还是她找家的,秋凤仪不过是她的陪读,是她的婢女,而她却对秋凤仪宠爱有加。 把她当成了闺中密友。 有秋凤仪在身边,秋家的事情,她自然是十分熟悉的,再加上她以前常去秋府,所以,对秋府的大多数人,都是熟知的。 他们的性子,她怎么会不知道? 秋凌云素来宠爱有才之人,自己的侍妾妻子,也不例外,而二夫人温婉,和大夫人陆知雪明争暗斗多年。 陆知雪出生书香世家,温婉是商贾人家出身,自然是比不上陆知雪的。 所以,秋凌云更多的是偏向陆知雪。 温婉无时不刻地想着怎么压下陆氏,得到一个机会,必定会去争取,秋意浓算准了温婉 不会错过在秋凌云面前争宠的机会。 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计谋不成功。 况且,秋府多了一个秋意浓,对她温婉瞧着是没什么坏处的,对陆知雪,那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当家主母,秋意浓一个粗鄙之人,看她怎么管教。 以后一定有戏看了。 打着这样种种的算盘,温婉一定会出手相救,不是她好心,是因为,有路可图。 经历了以前的种种,秋意浓太懂得人心了。 “意浓听说父亲是个爱才情之人,想着,若是能帮二夫人在父亲心中树立起来一个才德双全的形象,父亲一定会大喜,对二夫人,自然是疼爱有加。” 秋意浓字字句句都在说是为温婉考虑,把温婉的疑虑都堵得死死的。 ☆、12.第12章 曲意逢迎。2 确实,这件事,她温婉也得到了不少的好处。 而她也救了秋意浓的命,这件事,可谓是双赢了。 她拉着秋意浓的手,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说:“好孩子,以后在相府,有什么需要,可差人来和我说,能帮的,我定会帮你。” 温婉可算是看出来了,虽然秋意浓极力用眼泪掩饰自己的深谋,但是,能利用人心想出这样的计谋来救自己。 还敢用自己的命堵,这个秋意浓,不简单。 温婉甚至有种感觉,杀死刘员外,根本不是像秋意浓说的那样是个意外,而是,本来就是她秋意浓的一个计谋。 深知自己被相府放弃了,趁着秋凤仪封后的关键时刻,她堵相府不敢轻举妄动,从而,用刘员外的命做引线。 自己再设计,救回自己的命,从而也得到回到相府的荣华富贵。 好深的心计。 这样的人,温婉觉得,以后,大大有她利用的价值,她得示好。 对于温婉的曲意逢迎,秋意浓当做没看出来,感激涕零地说:“二夫人菩萨心肠,意浓感激在心,以后若是用得上意浓,意浓一定不会推辞。” 她刚回到相府,根基不稳,要有个靠山。 虽然这温婉大多靠不住,但是,眼下有她,还是极好的。 “好了,别哭了,你现在是相府的四小姐了,不需要这么卑躬屈膝。”温婉把她扶了起来。 她站起来,指了指一边站着的灵动的丫鬟说:“这是我身边的丫头银儿,灵活得很,你刚回来,身边还来不及安排人,先让银儿侍候着,有什么事差她来找我便好。” “这怎么使得?银儿姐姐是您身边的人,得照顾您。” 秋意浓连忙推辞。 “行了,别推辞了,就这么着,我身边丫鬟多着。”转头吩咐银儿:“妥善照顾着四小姐,不得有差池。” 银儿笑眯眯地弯腰行礼道:“二奶奶放心,自是小心照看着。” 如此,银儿便留了下来,二夫人也满意地走了。 秋意浓猜想,她是赶着去和秋凌云请功去了,把自己对秋意浓的恩德在秋凌云跟前说一遍,在秋凌云那,能落得个贤淑的印象。 秋凌云到底是不愿意见她秋意浓的。 想必,这相国府的人,都把她秋意浓,当成一个煞星,嫁过人,不三不四 的,而且是个杀人凶手。 以后,在相府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银儿还算懂事,没有刁难她,轻巧地问:“四姑娘刚醒来,要不要吃点东西?奴婢去让厨房给您做点。” 被她这么一说,秋意浓也觉得是有点饿了。 所以点点头说:“让他们随意做点粥便可。” 她不想麻烦吧别人,现在她的羽翼未丰,不能在相府太招摇,尽量低调,最好让所有人,都忽略她的存在。 这样,她才有机会,一一展开她的报复计划。 “好嘞。” 银儿应声,下去吩咐厨房做粥了。 房间里恢复平静,秋意浓刚想整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砰”的声音。 门被人从外面踢开。 她以抬头,便看见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涌了进来,似乎想要把她生吞活剥。 ☆、13.第13章 下马威。1 她一抬头,便看见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涌了进来,似乎想要把她生吞活剥。 为首的是一个小姐模样的少女和一个少爷模样的少年。 少女身着红色蝶罗裙,外罩同色银鼠貂,脚踩雪地绒靴,腰间叮铃环佩的,走起路上叮铃铃的。 整个人就像个活泼泼的管家骄纵的大小姐模样。 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儿。 那少年一身华丽的深青色衣袍,裹着厚厚的貂皮大衣,戏细皮嫩肉的,却生着一个鹰钩鼻,眼睛深陷。 这个人,少年心奸诈。 这两个人身后带了一群丫鬟奴才,涌进门来,立刻把门给关上来,堵在门口,看样子,是把秋意浓的去路给堵死了。 早有准备呀。 战御给她的教训太深刻,秋意浓一眼看过去,心中便大抵有个想法,这两个人,看来,是来给她下马威的。 寻思间,那少女围着秋意浓打量了起来。 在距离她老远的地方,就赶紧掏出来帕子掩住嘴巴,蹙着细眉,厌恶万分地尖声道:“果然是山坳里来的不三不四的贱婢子,身上这秽气能呛死人。” 说着,倒退了几步。 秋意浓身上压根就没什么味道,分明了就是这女的找茬。 “五姐,你可得站远点,别染上了,可就衰了。” 那少年站在一边,掩唇得意地笑,搭了腔,故意要滋长少女的气焰。 “我呸,六弟,别把本小姐和这贱婢子扯在一起,觉得脏。”她啐了一口,鄙夷万分地瞪了一眼秋意浓。 半点都没有相府小姐的修养,倒像是街上泼妇。 原来这便是相府的六少爷秋步锋,和五小姐秋婷婷。 怪不得这么嚣张跋扈。 以前听秋凤仪说起过,说她那五妹妹秋婷婷是相府的三姨娘所生,这秋婷婷和秋凤仪关系最好。 而这秋婷婷生性骄纵,刁蛮,仗着和秋凤仪关系好欺负其他姐妹的事情时有发生。 那个时候,她还是十一公主赵子时,听到关于秋婷婷的事情,自然只是当做是豪门中的乐子听的。 并没有半点的厌恶,对其他被欺负的人也不同情。 现在,自己成了1秋意浓,成为了被秋意浓欺负的对象,这算不算是一个恩果循环,这是她的报应。 秋意浓想到这,竟然笑了。 “你笑什么?” 秋婷婷尖锐的声音格外刺耳。 她这般羞辱秋意浓,而她竟然还笑了,这让她觉得秋意浓是在取笑她,不禁生出了一阵的恼怒来。 秋意浓刚想解释,从一边传来一声挑拨的声音:“五姐,她这是在嘲笑你语言粗鲁失仪。” 本来这事情没这么复杂,被这秋步锋一挑拨,顿时就变了味了。 秋婷婷脑子简单,一听这挑拨,顿时便气得跳了起来。 使劲地甩了甩手中的帕子,指着秋意浓怒火中烧:“你敢瞧不起我?”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秋步锋往秋婷婷的身边一站,挑着一双小眼睛看着秋意浓,笑里藏刀道:“这秋意浓回到相府,真把自己当四小姐,想压着你呢。” ☆、14.第14章 下马威。2 这秋婷婷排行老五,按道理,还得称秋意浓一声姐姐的。 秋步锋这么仔细地分析,让虽然跋扈,却是没什么脑子的秋婷婷信以为真,认为秋意浓,就是这么想着。 顿时气得跳了起来。 挥起手臂来,就往秋意浓的脸上招呼。 重生后,秋意浓对人和事都比较敏感,所以当秋婷婷抬起手的时候,她倏然抬起头来,眼睛阴寒地瞪视着她。 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秋婷婷的手臂。 “我一句话都没说过,你就要动手,这不妥吧?”秋意浓语调轻缓,听不出异样的情绪来。 但是刚才她一抬头看秋婷婷的那个眼神,让秋婷婷一阵毛骨悚然。 她就好像见鬼了。 但是稍微呆愣了一下之后,她马上就回过神来了,打她不成,还被秋意浓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抓住手臂。 她感觉自己的面子被损伤,恼怒不已地想要甩开秋意浓。 但是秋意浓看起来瘦弱,但是力气却不小,手指就像铁箍一样紧紧地缠着她的手腕,秋婷婷怎么甩都甩不开。 挣扎中,秋婷婷本来就娇生惯养,手腕被秋意浓抓疼了。 疼得她龇牙咧嘴地叫了起来。 一边的丫鬟奴才都看呆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秋婷婷气得脸红了,拔高声音吼道:“一群废物,快点把她给本小姐拉开。” 不需要那些奴才动手,秋意浓就甩开了秋婷婷。 她本来无意和秋婷婷争执,刚回到相府,不能太出风头。 枪打出头鸟,她可是很明白的。 但是,秋婷婷和秋步锋,却是不肯轻易放过她的。 “五姐被欺负了,你们还不赶紧给五姐出口气?” 秋步锋挥手训斥那些丫鬟奴婢,然后摆出一副心疼的样子,跑到秋婷婷的跟前,抓着她的手腕看了看,有些红,无碍,但是秋婷婷却是泪花闪烁。 “你……” 秋婷婷气得咬牙切齿,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觉得委屈呀,在相府,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没谁敢反抗她,还弄疼了她。 “秋意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本小姐。”秋婷婷反咬一口,跺了跺脚吩咐她带来的人:“把这贱人给本小姐按住,今天,本小姐要弄死她。” 一边的丫鬟奴才得到了主子的命令,涌上去,把秋意浓按在了椅子上,她动弹不得。 秋婷婷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阴笑着靠近秋意浓。 “贱人,想要和本小姐斗,门都没有。” 秋婷婷挥了挥手臂,一巴掌就甩在了秋意浓的脸上,然后再换了一边,两边开弓,把秋意浓的脸颊,打得红肿了起来。 “啪啪啪” 这声音在房内不断起伏,伴随着丫鬟奴才得意的轻笑声。 秋意浓紧咬着牙,不叫一声疼,嘴角涌出来的血,她一一舔回去,吞进肚子里。 不够强大,便挨打,这是教训。 她现在还不强大,这些苦痛,是她通向强大的巅峰所必须受的。 “秋意浓,你张口求饶,五姐指不定就能放过你。”秋步锋站在一边凉凉地开口,语气里,有藏不住的嘚瑟。 ☆、15.第15章 下马威。3 他算是看出来,秋意浓骨头硬,是断断不肯求饶的。 所以,他这是在变本地激怒秋婷婷。 因为秋婷婷若是得不到秋意浓的求情,就会觉得没有台阶下,也是不会停下来打秋意浓的手的。 果然,秋意浓不吭声,秋婷婷,就打得更用力了。 “贱人,今天不求姑奶奶我,就打死你。” 秋婷婷打红了眼,扇在秋意浓脸上的巴掌,就更重了,而秋步锋奸计得逞,掩着唇笑得无限得意。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随着门被打开的声音,一声严厉的声音传了进来。 秋婷婷抬起来的手,愣在半空,头僵硬地转过去,看见站在门口的那群人中那个端庄美丽的妇人的时候,吓得身体一个哆嗦。 连忙手回了手去,跑到那妇人身边,讨好地说:“母亲,您怎么来了?” 其他按住秋意浓的奴才,更是马上放开了秋意浓,诚惶诚恐地站在了一边,大齐都不敢出。 谁都知道,这相府主母一向温婉贤淑,处事更是公正严厉的,今天被她瞧见了这一幕,怕是她们吃不了兜着走了。 秋意浓被打得头昏脑涨的,脸上火辣辣地疼,却是倔强地半点眼泪都不肯掉。 模糊中看见一个身穿素色衣裙,雅致美丽的贵妇人到了她的跟前来。 她记得这人,相府主母陆知雪。 “这孩子着实可怜,被打成这样。” 陆知雪撇开秋婷婷,弯下腰来,瞧了瞧秋意浓,脸上露出悲切的神色来。 对秋意浓的遭遇很是同情心疼,叹了一声。 又吩咐跟在身边的亲信林妈妈:“你差人去把穆先生请来,好生处理好四小姐的脸上的伤。” 林妈妈应道:“老奴这就去办。” 说完便走出了门,吩咐门外的奴才去请府里的医师穆先生。 秋婷婷搓着手不安地站在陆氏的身边,笑嘻嘻地贴上去说:“母亲,站着累,快坐下。” 她献殷勤地用手帕擦了擦椅子,站在边上请陆氏坐下。 陆氏却看都不看她,兀自吩咐奴才:“五小姐品行不端,凌虐四小姐,行径恶劣不堪,不可饶恕。” 秋婷婷吓得腿软了,立刻跪了下去。 她知道,陆氏每一次陈数别人的罪行,接下来 ,必定是一场的刑罚。 “母亲,您听婷婷解释,婷婷不是故意的,是那秋意浓那贱人侮辱女儿……。”秋婷婷恶人先告状,倒是先诬陷起来秋意浓了。 “闭嘴。” 陆氏厉声喝住秋婷婷,那张素脸上,被气得有些白了。 “死到临头竟然还狡辩,来人,拖出去,执行家法,杖责二十,禁足一个月,面壁思过。” 陆氏抬手,衣袖舞动,那威严,不言而喻。 秋婷婷没想到一向疼爱她的陆氏这一次竟然因为一个下贱的秋意浓杖责她二十,那二十大杖下去,她不得皮开肉绽? 她吓得整个人都哆嗦了,跪着爬过来拉着陆氏的裙摆哭着求饶:“母亲,是女儿错了,您就饶了女儿这一次吧。” 陆知雪却不为所动。 “拖下去。” 陆知雪冷声吩咐,几个婆子上来,把秋婷婷拖了下去。 ☆、16.第16章 笑里藏刀。1 “拖下去。” 陆知雪冷声吩咐,几个婆子上来,把秋婷婷拖了下去。 她的哭声在门外逐渐地远去,慢慢地,从不知道哪里,传来她那鬼哭狼嚎的声音,看来是被执行家法了。 秋意浓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陆知雪绝对是谋略高手,她这么一打,秋婷婷恨她秋意浓定然入骨。 这一招,叫借刀杀人。 不费吹灰之力,就有一个秋婷婷无时不刻地缠着她秋意浓,想要除掉她而后快,陆知雪高明啊!! 如此,不管这秋意浓回来是什么目的,她陆知雪,也不需要担心了。 “可怜的孩子,不需担心,穆先生马上变来为你医治。” 处置了秋婷婷,陆知雪转身慈祥地看着秋意浓,恨不得把她那滔滔不绝的母爱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让秋意浓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好不适应。 陆知雪不是她的生母,对她秋意浓这样在相府人眼中不三不四的煞星,何以这么亲切? 无辜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是,虽然觉得陆知雪的行为可疑,秋意浓却是断断不敢表露出来的,她挣扎着起身,嘴里模糊不清地说:“多谢…母亲关怀……” 因为脸颊痛,她说话都费劲。 “哟,先别说话,可疼了吧,歇着吧。” 陆知雪摆手让她不要起来,眉目含着无限同情的神色,叹了一声。 正在这个时候,陆知雪让人去请的穆先生提着药箱子进来,是个穿长衫的孺子,满嘴文绉绉地给陆氏行礼。 “晚生这厢有礼了。” “免礼。”陆知雪坐在椅子上,恢复了端庄雅致的神色,对他说:“快去瞧瞧四小姐的伤,定要全力医治,不得有误。” “晚生明白。” 穆先生应道,便走过去查看秋意浓的伤势,接着便处理起她的伤,涂抹了膏药。 “四小姐不用担心,只是一些皮外伤,幸好未伤到筋骨,并无大碍,休息个三五天,消肿了便好。” 穆先生安抚了一般秋意浓,又是吩咐她按时涂抹他配给她的膏药,一切,便是妥当了。 穆先生下去后,陆知雪瞧了瞧她的脸,心疼地说:“长得这般好看的姑娘,命运这般不济,真可怜。” 说完后,眼角湿润。 那动情的样子,让秋意浓都以为,这个人,的确慈悲心肠。 但是,对人的一种戒备和不信任,让她对陆氏存了一些的警惕的心思来,对她的举动也格外的注意。 却不表露,满眼凄楚较弱,有些怯怯地看着陆氏。 “母亲,女儿命不好,不怪谁……。”秋意浓小声说,眼睛红红的,眼泪快掉下来了。 她必须要在她的面前塑造一种怯懦娇弱的形象,扮猪吃老虎,不只是她的女儿秋凤仪会,她秋意浓,也会。 “以前不好,现在回来了,就会好的。” 陆氏温和慈祥地安慰她,做足了当家主母的贤淑样子。 秋意浓感激万分地点头,低着头擦干眼泪说:“都多亏了母亲。” 见她这么懂事,陆知雪也甚是欣慰。 又是宽慰秋意浓:“以后有什么事,有母亲在,别怕。” ☆、17.第17章 笑里藏刀。2 又是宽慰秋意浓:“以后有什么事,有母亲在,别怕。” 秋意浓起身跪在床上,对着陆氏磕了几个响头,诚恳万分地说:“女儿幸得母亲关爱,以死不能报,女儿感激涕零。” “起来起来,自家人,别见外。”陆氏伸手隔空作势让秋意浓起身,但是那双玉手,却是至始至终都没有碰到秋意浓。 秋意浓眼光一闪,很快恢复如常。 抬起头来坐在床上,眼眉低垂,不太敢看陆氏。 “哎。” 陆氏见秋意浓怯怯地看着她,显然很是害怕,又见她头发被揪得乱糟糟的,不由地叹了一声。 更是可怜她,转首吩咐身边的林妈妈:“林氏,给四小姐梳梳头发,精神点。“ “是,夫人。” 林妈妈含笑上前来为秋意浓梳理头发。 她是陆氏身边的老人了,手灵活得很,一下两下的,便给秋意浓梳了一个元宝髻,垂下来的流海,让她那双眼睛,格外的圆溜。 蕴含着泪花,湿漉漉的,娇柔惹人怜爱。 陆氏眸光微动。 仔细地瞧了瞧秋意浓的发髻,遂巧笑起来说:“嗯,不错,只是瞧着,太素了一点。” 说完,伸出手来,林妈妈会意地掏出一枚发簪来。 她把发簪放在手心上,在陆氏莹白珠玉般的手掌映衬下,那金色的簪子,做工精致,簪子顶上的化茧成蝶雕刻,寓意很好。 自是一个上好的簪子的。 “来。” 陆氏拿了那簪子,身体前倾,往秋意浓的发髻上斜插了进去。 簪子插进去的时候,秋意浓明显感觉到了那簪子末端轻轻划过头皮,不痛不痒的,状似无意。 秋意浓有些的战战兢兢,伸手想要把簪子拿下来,口中诚惶诚恐地说:“母亲,怎可受你这么贵重的礼?” “别拿下来,我瞧着,戴着挺好看的。” 陆氏阻止了秋意浓想要拿下那簪子的动作,瞧着插在她头上的簪子,很是满意地点头。 她这么说,秋意浓也不好再拒绝。 再拒绝,就是有些的不识趣了,她应该懂得分寸。 “那女儿多谢母亲的关爱。”秋意浓说着就要起身给陆氏跪下来,一副卑躬屈膝到没有自我的模样。 陆氏对秋意 浓这样子,很是满意。 眉开眼笑地说:“以后不要动不动地就给人下跪,你是相府千金。” “给母亲下跪,是意浓的福分。”秋意浓赶紧接话。 这话她自己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很是恶心,但是,她不得不变得这么圆滑,能活下去,报仇雪恨,是她唯一想要做的。 “小嘴真甜。” 陆氏笑眯眯地站起来,接着说:“你刚回来,吃食用度母亲会慢慢给你安排,这化蝶簪,是母亲特意找工匠给你打造的,希望你能化茧成蝶。” 这是极其应景的。 秋意浓历经磨难回到相府,便是一种化茧成蝶的过程。 秋意浓伸手抚着那化蝶簪,眼含感激的热泪,抽噎着说:“母亲有心了,女儿感激在心。” “嗯。” 陆氏很是高兴,这秋意浓瞧着木讷胆小,倒是很懂事,只要她稍加调教,必定能为她所用。 ☆、18.第18章 笑里藏刀。3 陆氏很是高兴,这秋意浓瞧着木讷胆小,倒是很懂事,只要她稍加调教,必定能为她所用。 只是,在调教好之前,她还是得吃点苦头的。 “如此你好好歇着,母亲择日再来瞧你。” 陆氏像给施恩一般挥挥衣袖,林妈妈请扶着她的手,像来时的那样,铺开排场,走了。 屋子里,只留下一阵淡淡的香气。 那是陆氏身上的味道。 陆氏是秋凤仪的生母,秋凤仪对陆氏,不禁有着对母亲的尊敬,更有有种骄傲的崇拜。 以前,她总自豪地说,她母亲出身书本网,是京城第一世家陆家的嫡出小姐,才华学识在京城无双。 谋略长,心思雅致,不管什么事情都能处理得妥妥当当的。 偌大的秋府,在她母亲陆氏的手下,前院后院和睦,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乱子的。 从而,陆知雪也得到了秋凌云的敬重。 夫妻俩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羡煞旁人。 秋凤仪继承了母亲的优点,不禁生得花容月貌,更是才华盖京城,心肠更是慈悲,每月初八定时素衣给京城穷人施放大米油盐。 礼佛修心,修养礼仪被世人称道。 秋意浓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唇边勾起一抹阴冷的笑纹来,秋凤仪,如此蛇蝎心肠的女子,母亲能独善其身? 她可不信。 伪善,迟早会有报应的。 老天不惩罚她们,那就用她秋意浓的手,来把她们,推入属于她们这种阴暗的人的地狱。 “四姑娘,对不起,奴婢回来晚了。” 银儿跑进来,泪光闪烁,战战兢兢地站在秋意浓的床前,满脸的愧疚。 这戏刚落幕,她就回来了,这时机,把握得可真准。 不过也对,活在这样的大院里的每一个人,都活成了人精了,这一点时机,算是不值一谈的。 秋意浓和善地说:“没事,怪不得你。” “四姑娘,你真好。” 银儿看见秋意浓这么好应付,眼中闪过一抹嘚瑟,就说嘛,这乡下来的野丫头,甭管她是什么四小姐,还不如她一个丫鬟。 心里得意,她还是小心应对。 摆出一副委屈万分的模样,哭诉:“四姑娘,你不知道,奴婢按照你的吩咐 去厨房吩咐下人给你煮点粥,你知道厨房里的那些奴才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 秋意浓挑眉问,心里已经隐隐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小在皇宫里长大,皇宫里的尔虞我诈,她自然是最清楚的。 奴才们拜高踩低,不得势,就算是主子,待遇也可能比不上一个奴才,这是常见的事情。 所以,她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银儿听见秋意浓问了,义愤填膺地说:“他们竟然说,相府没有四小姐,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寡妇杀人犯,不配让他们做饭,他们只给主子做饭。” 她一边火上浇油,一边不断地看着秋意浓的脸色。 想要激怒她。 二奶奶可是说了,只有激怒秋意浓,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装傻呢,还是真的有心计? 要是这秋意浓是个废物,她也就不用侍候她了。 白费力气。 ☆、19.第19章 成全杀戮。 听见银儿这么说,秋意浓的脸色,也没什么变化。 不甚感兴趣地说:“嘴巴长在他们的身上,他们想说什么,便让他们去说吧。” 没想到秋意浓这么看得开,银儿不甘心,继续挑拨秋意浓:“姑娘,他们是奴才,敢这么说您,您就不生气?” 银儿觉得,可能是秋意浓刚从乡下回来,还没有相府小姐的意识。 所以,得提醒她她现在的身份。 “公正自在人心,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秋意浓低着头,淡淡地笑了笑,眼角眉梢,都是凉薄的笑意。 那些奴才现在踩她,有她踩着他们让他们哭着求饶的时候的,她一点都不急。 时机,还没到。 “可是,姑娘,他们这样,你吃什么呀?”银儿急急地说。 厨房不让开锅,难不成,秋意浓要饿死不成? 银儿就不相信,人饿得慌了,还能这么淡定? 秋意浓摆摆手说:“这事,我自会想办法。”她不想再继续说这个事情,转了话题,突然问银儿:“六少爷,是哪房姨娘所出的?” 六少爷秋步锋,可是一个很精明的主子,秋意浓看得清楚。 不知道秋意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而且没能挑拨秋意浓去厨房闹一番,美好戏看,她的心里有些恼怒。 遂语气有些不好地说:“六少爷可是五姨娘的心肝宝贝,也是几个少爷中相爷和大夫人最喜欢的,四姑娘,你该不会是招惹了六少爷了吧?” 她的语气挪揄,隐隐约约带着一些幸灾乐祸。 见秋意浓沉着头不吭声,以为被自己猜对了。 顿时刺耳地笑了起来:“四姑娘,这可就是你不长眼了,得罪了六少爷,难怪他要整你。” 银儿自然是知道,虽然是五小姐秋婷婷打了秋意浓。 但是,六少爷秋步锋,可也是在场的。 秋意浓挑眼看了一眼银儿,这奴婢,这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以为她秋意浓好欺负,迫不及待想要插一脚了吗? 心里冷笑,她依旧不动声色。 “银儿,你帮我个忙吧。” 秋意浓抬起头来,亲和地请求银儿,而不是命令。 银儿见秋意浓对她这么客气,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心情好了,施恩一般说:“你说 吧。” 秋意浓把她的嘚瑟看在眼里,冷在心里。 逾越位置,忘了自己的身份,不动规矩,这样的奴才,她的身边,容不下。 “我瞧着,穆先生是个温和的人,五妹妹因为我被母亲杖责,伤势定是不好,你去穆先生那处,帮我讨要些疗伤的药膏,我要给五妹妹送去。” 她小声说着,眼里都是愧疚,怯怯的,似是怕秋婷婷报复她。 银儿把她的眼神瞧在眼里,心生鄙视,小声嘀咕:“胆小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敢叫五小姐妹妹……。” 要不是二奶奶让她暂时侍候着秋意浓,她才不愿意在这个满身晦气的寡妇身边待上一时半刻。 虽然她的声音笑,但是秋意浓却还是听清楚了。 心上升起一阵戾气,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贱~婢抽筋剥皮。 但是她更懂得,忍。 世间之事,想要得偿所愿,必须学会忍耐。 战御曾和她说过:“十一,深宫权谋斗争,忍,才能成全杀戮。” ☆、20.第20章 谋略高手。 战御曾和她说过:“十一,深宫权谋斗争,忍,才能成全杀戮。” 他用残酷的方式,教会了她忍。 看着银儿出去的背影,秋意浓拿下发髻上的簪子,仔仔细细地瞧了瞧,眸中寒光渐盛:“战御,我会记得你的话,好好学习,你吃好睡好,等着我。” 她的手掌猛地砸向一边的梳妆台。 握在手掌中那金色的化蝶簪,因为她的力道太大,出现了一点的弯曲,变了形了。 秋意浓瞧了瞧那化蝶簪,心里有了思量。 以前,活在深宫,她接触到的名贵首饰不计其数,这化蝶簪,自然是不能入了她的法眼的。 只是,这金器制物,竟然这么容易变形,让她也着实不解。 联想到刚才陆知雪给她插簪子的时候,那簪子似有似无地划过她的头皮,再看看这簪子,她突然就明白了一些什么。 按照陆氏温柔的性子,插簪子,是一定会护着头皮,不让簪子碰到的。 而且,那力道,虽然造不成什么伤害,但是,却是用了力的。 敏感的秋意浓,马上察觉了出来,拿着那化蝶簪使劲地在耳边摇摆了几下,那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来。 她坐在那里,定神了半响,兀自笑了出来。 那那枚化蝶簪轻轻地放在梳妆台上,双手叠着放在腿上,从镜子里面,仔仔细细地瞧着自己的脸。 这张脸,还没有巴掌大,原本苍白得很,被秋婷婷扇了巴掌,红肿红肿的。 但是那细致的眉目,却是极其的好看的。 她对着镜子微笑,眼角眉梢上,荡漾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心里叠叠冷笑。 陆知雪,果然是谋略高手呀。 先前,陆氏一来,就责罚了秋婷婷,却当做没有看见秋步锋,而秋步锋也只是躲在奴才们的身边,不出来拜见陆知雪。 这让秋意浓觉得很奇怪。 银儿说,秋步锋和陆知雪的关系亲近,那么,秋步锋看见陆知雪,一定会扑上来的。 人之常情呀。 而陆知雪明明知道秋步锋也在,竟然不责罚秋步锋。 现在想想,这秋婷婷,到现在应该还是不知道,自己被陆知雪和秋步锋当枪使了。 给秋意浓下马威的主意,当是出自于陆知雪。 而实施,最好的人选便是秋婷婷,头脑简单,刁蛮任性,骄纵无力,容易挑拨。 所以,陆知雪让秋步锋去挑拨秋婷婷。 事情按照她的预料发展,秋意浓被打,陆氏及时出现,表示关爱,成功在秋意浓面前塑造了好母亲的形象。 让相国府所有人都知道,她对一个野女都这么慈祥,形象更是高大。 既得了秋意浓的感恩戴德,还收获了世人的称颂。 可谓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秋意浓嘴角浮现冷笑,看向那枚化蝶簪。 陆氏说,这可是她特意为她做的呢,可是,这化蝶簪的质量,可真不好呀。 她拿起那枚簪子,举在眼前,温凉浅笑:“既然你给我送了一份这么厚重的礼物,那么,我也要给你回送一份厚礼才行。” 天空炸醒一声惊雷,瓢泼大雨倾泄而下,天地苍茫。 ☆、21.第21章 给点甜头。 再说秋婷婷那边。 被杖责后抬回所住的秋水阁。 秋婷婷向来心狠手辣的,又因为平日里和大夫人关系近,就算被杖责,府里的下人杖责她的时候,也不敢下重手。 这大院里的事谁都知道,这秋意浓刚刚回来,大夫人不过是想要笼络人心,对她好是自然的。 但是,还是五小姐秋婷婷在大夫人那里位置高。 所以,杖责的事情便草草地应对了,秋婷婷就受了一点轻伤,屁股疼着,此刻趴在床上,正像个泼妇一般大骂着秋意浓。 “贱人,见不得人的寡妇,下贱的婢子,看本小姐不抽你的筋,剥你的皮。” 她骂的时间长了,声音都有些的沙哑了。 贴身丫鬟萍玲在一边侍候着,着急地劝道:“小姐,小声点,被人听见了不好。” “有什么不好,她秋意浓就是这么一个野女,有什么别人听不得的。” 萍玲本来在给秋婷婷揉着她被打的伤口,却被秋婷婷一把给推开,直接摔到了后面去。 “吃里扒外的贱丫头,你……” 秋婷婷刚想要继续开骂,目光接触到从门外进来的那人的时候,那些已经几乎要蹦出来的话,活生生地吞了回去。 陆氏在亲信林妈妈的扶持下缓步进来,萍玲还摔坐在地上,看见陆氏进来,连忙打滚着翻了起来。 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行礼:“大夫人。” 陆氏手里捏着帕子,甩了甩帕子示意萍玲起来。 径直走到秋婷婷的床边,婢女暖冬连忙端来椅子让陆氏坐下,满屋子的丫鬟,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 “上不得台面的丫头。” 陆氏轻声地责骂了秋婷婷一声,但是那语调,却不严厉,倒是有些的恨铁不成钢。 秋婷婷本来就对陆氏下令打她的事情耿耿于怀的,现在听见陆氏一来就说教,心里更是不舒服。 偏过头耍起了小脾气。 嘴里嘟囔道:“母亲现在是偏向了秋意浓那丫头了,不要女儿了,既然这样,母亲还来作甚?” 今天陆氏打她,让她失了面子。 所有的下人都知道陆氏疼她,现在为了秋意浓竟然打了她。 这不是扇了她的脸吗? 陆氏轻叹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说:“母亲若是真 的想打你,你现在还能在这里喘气?” 她这话,话里有话。 分明就是陆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下人不敢下重手。 秋婷婷的脸一红,陆氏说的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但是,她心里还是愤懑不已。 “就算打得不重,可是,终究是打了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以后那些个奴才,哪个还能把我放在眼里?” 秋婷婷越说越委屈,心里对秋意浓的怨恨,更深了几分。 要不是突然冒出来一个秋意浓,母亲是不可能这么打她的。 “哎呀,丫头。” 陆氏拉着秋婷婷的手,拍了几下,语重心长地说:“你是相府的五小姐,又是母亲最疼爱的,谁敢不把你放在眼里?” 陆氏最清楚,这秋婷婷虚荣心重,只要她好生劝着,给点甜头,一切都不是问题。 她再步步引诱说:“母亲这么赶着来看你,谁还敢说我不疼你?” ☆、22.第22章 把她弄死。 她再步步引诱说:“母亲这么赶着来看你,谁还敢说我不疼你?” 秋婷婷耳根子软,被陆氏这么一哄,努了努嘴,心里甜丝丝的,果然,母亲还是宠爱她的。 也不敢太得寸进尺了。 却还是郁闷地问:“母亲既然这么说,那你为何要对那个贱丫头那么好?” 按照她对陆氏的了解,母亲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一个没有用的人身上的,秋意浓,有什么用处? “闭嘴。” 陆氏低声地呵斥了一声秋婷婷,又转首和屋里的下人说:“你们都下去,我和五小姐唠唠母女之间的私话。” “是。” 奴才们都下去了,屋里只剩下了陆氏和秋婷婷。 陆氏的脸色这才温和了一下,和秋婷婷说:“以后你说话长点脑子,至少,在你大姐封后之前,对她秋意浓客气一些。” “这是为何呀吧?” 秋婷婷又被陆氏训斥,蹙了眉头,心里委屈。 “你这丫头就是受不得委屈,没你大姐沉稳。”陆氏说起自己的女儿秋凤仪,眉目之间掩藏不了那骄傲。 秋婷婷的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琢磨的光。 类似某些极端的情绪,有羡慕,也有嫉妒。 但是她还是懂一些的分寸的,仰着头附和陆氏,骄傲地说:“那是,大姐是天上的仙女,我就是地上的泥,不能比。” 她尽量把自己贬低,换得陆氏一阵眉开眼笑。 “你大姐即将成为皇后了,以后,那是我们秋府祖上生烟的喜事,在这关键的时刻,秋意浓这事,可不能有半点的疏忽。” 陆氏和秋婷婷解释这其中的厉害:“老爷把秋意浓掉包接回来,找了别人顶包,现在那个人已经被杀了,刘氏母子也被除掉,现在事情的秋意浓就是清白身,我们得对她好点,不然,毕竟是乡下没教养的野丫头,真怕她一时失控,把事情捅出去,那对我们秋府,就是一个灾难,你大姐的事……。” “母亲,我明白了。” 秋婷婷在陆氏的一番苦头婆心之下,终于是明白了这其中的厉害。 听母亲的语气,对秋意浓,也很是瞧不上的。 “母亲说得对,乡下的野丫头,没教养,连杀人都敢做,那就没什么是她不敢做的事情了。” 秋婷婷在摸清陆氏对秋意浓 的态度后,对秋意浓,更是嗤之以鼻了。 她就知道,母亲是看不上秋意浓这样不清白的人的。 “你明白这点就好,在你大姐的封后大典之前,都不要刺激她,过了大典后,木已成舟,你想怎么折磨她,都随你的意。” 陆氏摆摆手,表现得很是大度,完完全全把秋意浓当成了一个垃圾交给秋婷婷处理了。 秋婷婷大喜。 “有了母亲这一句话,女儿这心,就踏实了,一个月后,就是大姐的封后大典了,大典后,有她好受的。” 她说着,眼眸中射出恶毒的光芒来,心里已经把秋意浓定位成为了一个死人了。 死人? 秋婷婷的脑子里蹦出来这一个词,看向陆氏,眯着眼睛,举起手来,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话语阴寒地问:“既然她这么麻烦,何不把她弄死?” ☆、23.第23章 各怀鬼胎。 话语阴寒地问:“既然她这么麻烦,何不把她弄死?” 她虽然可以压低了声音,陆氏还是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 “要是能杀,我还需要费这么大的劲么?” 陆氏心里直把这秋婷婷骂得狗血淋头的,怎么那么蠢的,什么事情都不懂,还需要她一件件地解释。 要不是这蠢货还有用,她都懒得和她废话了。 秋婷婷不知道陆氏心中所想,还是疑惑地问:“为什么不能杀?杀了她,就对大姐造不成什么威胁了呀?” 留着这秋意浓,还要担惊受怕她什么时候不爽快了,把相府包庇杀人犯,找人顶包,罔顾王法的事情捅出去。 那么,秋凤仪作为相府的大小姐,怕是不足以母仪天下。 所以,秋婷婷提议:“杀了她,一了百了。” 陆氏真想把这秋婷婷的脑子给戳爆了,但是修养良好的她,还是选择了耐心解释:“现在我们弄死她,这不是欲盖弥彰么?” 秋意浓的事情还在风口浪尖上,她要是突然死了,那不是明摆着告诉世人,秋意浓的死有问题? 也难保这世上没有好事之徒,去查探这事情。 没必要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的。 “母亲是怕她死了引来别人的怀疑吗?”秋婷婷终于是有些的明白了,却觉得烦躁,不爽地说:“这秋意浓怎么就像个鬼一样,凭空冒出来,给我们秋府带来这么多的麻烦。” 对于秋府来说,秋意浓,就是忌讳。 本来送到乡下任由她自生自灭的,不料却在秋凤仪封后的这当口,秋意浓搞出了杀人的事情来。 为了保全相府的名声,不得不把她接回来。 “这回来的时机,选择得可真对呀。”陆氏也有些嘀咕了。 总觉得,这秋意浓回来的时机,怎么选得这么好呢? 这可不像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成功让相爷动摇,接她回来的时机。 “母亲是怀疑秋意浓回来这件事是她算计的?”秋婷婷看出来陆氏在想什么。 陆氏正眼瞧了秋婷婷一眼,心里想,这蠢货,终于聪明了一回了。 她点头。 秋婷婷一脸不屑地摆手:“就她那怂样,还知道算计?母亲多虑了,一个乡下的野女,懂什么。” 虽然秋婷婷说的陆氏也想 过,但是,她毕竟学识高,也懂得人情世故,心里对秋意浓,还是留了个心眼。 正在她思索间。 秋婷婷凑上来神经兮兮地问:“母亲,你说,那秋意浓会不会真的带有煞气?会对相府不利?” 陆氏的脸色一阵肃然,阴声说:“就算她身带煞气,我也能灭了她。” 人她都不怕,更何况,是那些神经兮兮虚妄的东西。 “我知道母亲有本事。”秋婷婷讨好地往陆氏的身上蹭了蹭。 一副母女共享天伦的样子,其实,各怀鬼胎。 陆氏想的是等女儿秋凤仪成为皇后后,便借着秋婷婷的手把秋意浓这个终究是祸害的野丫头除掉。 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而秋婷婷想的是,如何从陆氏和秋凤仪那里,等到好处。 ☆、24.第24章 黑脸红脸。 秋意浓来秋水阁的时候,陆氏刚走。 她在秋水阁里面,闻见了陆氏身上那种香味了,很独特的胭脂味,高贵,淡雅,而不失端庄。 这大院里头,她用的香,旁人,是不敢用的。 所以,鼻子敏感的秋意浓,一进入秋水阁,一下子就知道,陆氏来过。 果然,唱了黑脸,赶紧跑来唱红脸了。 这两头都不得罪,都要讨好。 可真是忙坏了她这个当家主母,秋意浓心里冷笑不已,带着银儿由着萍玲的带路,进入了秋婷婷的寝室。 她本来还以为秋婷婷是不乐意见她的。 没想到,萍玲一通报,秋婷婷竟然这么好心情地说见她。 这让秋意浓有小小的意外。 不过很快的,她就明白了,铁定是陆氏来这边和她说了什么话了,想是分析了她秋意浓这个人存在的厉害关系了。 所以,秋婷婷也得做做样子,不为难她。 知道陆氏和秋婷婷心怀不正,但是秋意浓也乐得清闲,至少秋凤仪封后之前这一个月,她能过过安生的日子。 这一个月,她可以做很多事了。 秋凤仪,你想当皇后?我让你尝尝竹篮打水一场空,美梦破碎的绝望。 秋意浓始终保持着浅笑,低垂着眉目率先和秋婷婷道歉:“都是姐姐不好,让五妹被母亲责罚了,对不起。” 秋婷婷听秋意浓自称姐姐,厌恶地翻了一个白眼。 幸好秋意浓低着头没看见,她在萍玲的使眼色下,才不情不愿地说:“你不用说对不起,都是自家姐妹。” 说是自家姐妹,完全玷污了她。 但是,没办法,母亲的命令不敢违抗,母亲说让她先和秋意浓好好相处,别搞出事端来。 要是真搞出什么事端破坏了大姐的好事,她秋婷婷十条命都赔不了。 身为庶女,就算这些年在陆氏那多么得宠,也不过是她身边一条听话的狗,秋婷婷不会不知道。 所以,她要懂得分寸。 “多谢妹妹的宽容。”秋意浓仰起头来很高兴地说。 看样子,对秋婷婷百分感激的。 看见秋婷婷趴在床上,眉间自责,嘴里担忧地问:“妹妹这伤,可是好点了?”她刚想伸手去查看一下秋婷婷的伤口,却被她厉声喝 住:“别碰我。” 秋意浓伸出的手,没有碰到秋婷婷的身体,愣在了半空。 她早就想到了她会是这样的反应,装出一副尴尬受伤的样子,却强颜欢笑地说:“好,不碰不碰,你还疼不疼?” 秋婷婷见秋意浓这么卑微地讨好她,心里得意万分。 对她的鄙视和轻视更加深厚。 这样的野女,低贱的女人,要不是母亲不让她把她弄死,她现在真想把她给弄死了,玷污了她的眼睛。 秋婷婷不耐烦地摆手:“我正疼着,需要休息,没什么事你走吧。” 她是一刻都不想见到秋意浓的。 秋意浓搓着双手,唯唯诺诺地说:“妹妹这么疼,姐姐特意让人在穆先生那给你配了些药粉,你一定要按时用。” 说着,她从袖间摸出来一个小瓶子,递给了一边的萍玲。 “烦死了,快走。” 秋婷婷不领情,不耐烦地挥手,驱赶秋意浓。 既然主人不待见她,那她也不好再留,叮嘱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银儿并没有跟上来,她的心情,顿时大好。 婢子无情,休怪她无义。 ☆、25.第25章 借刀杀人。1 陆氏回到自己所住的落雪院没多久。 刚坐下喝口茶。 就看见秋婷婷气冲冲地从外面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众的婆子丫鬟,拦都拦不住秋婷婷那嚣张的气焰。 “母亲,那贱人竟然要害我。” 秋婷婷冲进来,还没站定,就开始骂了起来。 陆氏觉得头疼,秋婷婷这蹄子,还真能闹,她刚安抚好了她,她这么快就来了,真不是省油的灯。 “是谁想要害你呀?”陆氏尽量温和地问。 “还能有谁?秋意浓那个贱婢。”秋婷婷气得头顶差点都要冒烟了。 “究竟怎么回事?” 陆氏的语气,严厉了几分。 秋婷婷不敢造次,忙解说:“刚才秋意浓那野女儿,假意惺惺地来看我,还给我送了瓶治疗外伤的药粉,还以为她真有那好心,谁知道她身边的丫鬟银儿偷偷地告诉我,那药粉里面被秋意浓渗入了一种毒粉,一碰人的伤口就溃烂,母亲,她这是要害我呀。” 一听这事,陆氏蹙了蹙眉头说:“她会这么胆大妄为?” “母亲不信?”秋婷婷喊了起来说:“正好我院里有个丫头跌倒了,磨破了皮,我给她用了这药,她的伤口现在已经开始溃烂了呢,可怕极了。” 秋婷婷心里怨恨,要是她秋婷婷当真是用了她的这药粉,那不是要被毁了身子了? 好毒的心肠。 陆氏不敢相信地嘟囔:“竟然有这等事情。” 停顿了一下又说:“还以为是个胆小怕事,一心想要讨好家里人想要活着的丫头,竟没想到,她用心这么歹毒。” “母亲,你看见了吧?我们对她宽容,她却想害死女儿。”秋婷婷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把秋意浓生吞活剥了。 陆氏不满秋婷婷这么大声,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说:“若是真有此事,母亲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心里想着,这银儿是那老二院里的人,怎么跑到秋婷婷那边揭穿秋意浓了? 这着实有些令人费解的。 “母亲,事情已经千真万确,你别插手,我一定要弄死她,就说是她下毒要害我,该死,没人会怀疑是相府欲盖弥彰什么的。” 秋婷婷气恼万千,恨不得现在就把秋意浓千刀万剐。 陆氏刚想训斥她,但是马上心里就有了别的想法 。 这个办法,真不错。 秋意浓被秋婷婷弄死了,就是秋婷婷一个人的事情,是秋意浓想要害秋婷婷,被秋婷婷发现,弄死的。 这个合情合理呀。 这么一来,可就除掉了秋意浓这个定时炸弹了,对相府和凤仪,都没什么影响。 陆氏喝了一口茶,低垂着头淡淡地说:“你想要做什么边去做吧,但是……。” 她放下茶杯,停顿了一下说:“但是,今天你没有来过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和我说过,我什么都没有听见,发生什么事情,都和我无关。” 秋婷婷傻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陆氏的话。 “母亲,女儿知道了,女儿做什么,都是女儿想做的,和母亲无半点关系。”秋婷婷欣然答应。 ☆、26.第26章 借刀杀人。2 “母亲,女儿知道了,女儿做什么,都是女儿想做的,和母亲无半点关系。”秋婷婷欣然答应。 反正,弄死一个秋意浓简单得很,不会有什么祸端。 她觉得不会有什么事情,所以,有没有陆氏参与,都无大碍,除掉秋意浓后,母亲一定会奖励她的。 陆氏眸光雪亮,道:“你去吧。” 秋婷婷下去,林妈妈凑上来说:“夫人,真要除掉秋意浓?” “迟早都是一个祸害,这蠢货要是能帮我除掉,我何乐而不为?”陆氏弯起唇冷笑,眼眸阴寒。 秋婷婷带着一众奴才,手持棍棒气势汹汹地赶往秋意浓所住的秋尽阁,从分配下来侍候秋意浓的丫鬟口中得知秋意浓去老夫人那里了。 她更是气愤。 这秋意浓刚回来,就要讨好相府里的每一个人。 现在都敢上祖母那里去了,这时间长了,那秋意浓还不翅膀硬了。 今天,她就要弄死她。 秋婷婷带着一拨人急匆匆地赶到老祖宗所住的荣华院。 正逢着午休,老祖宗谢氏正在屋里歇着,被外面一阵喧闹声给吵醒了,迷迷糊糊问守在床边的王婆子。 “外面怎么这么吵?” 王婆子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小声说:“是三房的小姐,说是四小姐送给她疗伤的药粉里面渗了毒药,想要害她,现在找来这里,现在正嚷嚷着想要执行家法呢。” “放肆。” 老祖宗一听,由不得不生气。 动身想起来,王婆子连忙小心翼翼地去扶着,侍候她起床,半点不敢马虎。 这老祖宗一生都规规矩矩做人,对世家礼仪,大院规矩要求甚严,旁人不得逾越身份。 最不喜欢不懂规矩的人,所以一向不喜秋婷婷。 “什么时候家法轮到她来执行了?”老祖宗在椅子上坐下,气得面容都变得青白。 王婆子连忙抚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劝道:“听说是那四小姐先下毒害她,所以这事……” “那丫头不是刚从乡下回来吗?怎么就和三房那个尖嘴丫头扯上恩怨了?” 刚才秋意浓来请安,想着她命带煞气,又刚从乡下回来,粗鲁的丫头,老祖宗兵不待见她。 见都不见她,打发她去偏房的佛堂去跪拜佛祖修身养性。 不曾想,这刚来,就闹出这么多的幺蛾子。 王婆子把秋婷婷和秋步锋去秋尽阁打了秋意浓这事一一给老祖宗说了。 “啪。” 老祖宗生气,一掌拍在桌子上。 “真是无法无天了,姐妹相残,这还有没有规矩了?”老祖宗气得够呛,站起身来就往门外走。 院子里乱糟糟的,喊打声不断。 秋婷婷已经从荣华院的下人嘴里知道秋意浓在佛堂,让人去把她拉了出来,她带来的人把秋意浓围了一个遍。 秋婷婷扇了秋意浓几个巴掌,秋意浓的哭声大了起来。 屋里的老祖宗不醒都是不可能的。 秋婷婷知道老祖宗在午睡,胆子大了起来,揪着秋意浓的头发一把她把推到在地上,趾高气扬地吩咐:“把这小贱人给本小姐乱棍打死。” ☆、27.第27章 借刀杀人。3 揪着秋意浓的头发一把她把推到在地上,趾高气扬地吩咐:“把这小贱人给本小姐乱棍打死。” “谁敢?!!” 一声洪亮的厉喝响起,摔到在地上抱着身体的秋意浓,嘴角闪过一抹冷笑,她就知道来荣华院,准没错。 她还是公主的时候就认识这老祖宗谢氏,恪守规矩到死板的女人,最不喜兄弟姐妹骨肉相残。 或许是经历了太多这大院里面相互残杀的事情,年老后,倒是慈悲了许多,终日拜佛诵经的。 为了洗清年轻时的罪孽。 秋婷婷被那一声厉喝吓得虎躯一震。 身体僵硬地转过身来,看见谢氏正在王婆子的扶持下站在门口,一脸的愤怒,盯着她看。 她吓得一个哆嗦。 吞咽了一口口水,她连忙控诉:“祖母,是这个贱人想要害我,我才……” “祖母,我没有,是五妹误会了。”秋意浓连滚带爬地爬到谢氏的跟前,身上脏兮兮地跪在那里。 把秋婷婷的控诉给打断。 秋婷婷傻眼地看着秋意浓,愣是插不上话。 被吓得脸上的泪水纵横,哭诉道:“那药粉是穆先生给孙女儿配的,口服可有消肿去炎之功效,外用的话,就会刺激伤口,所以不宜外用。” 她抬起手用破烂的衣袖猛擦着泪水,可怜兮兮地说:“是五妹用来外用了,以为我想要害她,想打死我,祖母,救我。” 秋意浓伸出手抓住谢氏的衣摆。 因为被秋婷婷推到在地上,身上脏兮兮的,手也脏得很,那截破得不能再破的衣袖,显得十分的显眼。 谢氏瞧着她那模样,心里有说不上的心塞。 都是相府千金,秋意浓的待遇却比不上这府里一个丫。 却见秋婷婷衣着华丽,却满脸横肉,言语粗鲁,身在福中不知福,更是气恼万千,训斥秋婷婷:“你一个相府千金,竟然一口一个贱人,她是谁?” 谢氏指着秋意浓问秋婷婷。 秋婷婷见谢氏明显偏向秋意浓,顿时叫冤:“祖母,是她想要害我在先,我才反击的。” 这秋婷婷不这么说还好,一说,让谢氏更气恼了。 “她刚回府,你便生事打了她,她不计前嫌给你送药,你却多生事端想置她于死地,竟然还敢狡辩?” “她那药有毒。”秋婷婷丝毫不示弱,辩解道。 谢氏冷笑:“她已经解释了,是你用错了办法,毒来哪里来?” 秋婷婷勾起唇角来,非常不屑地说:“她说的鬼话也能信?祖母,哪有药吃了没毒,外用就有毒的?” 这于理不通。 “好,既然如此,把穆先生叫来,若是这药真有毒,家法处置了她,若是没毒,有你受的。” 谢氏立刻让人把穆先生给请了过来。 秋婷婷把秋意浓给她的药粉给穆先生看了,穆先生闻了闻便笑了,上前来和谢氏说::“老祖宗,这药确实是四小姐找在下配的,口服无毒,外用会刺激伤口,但是,亦是无碍的。” “不可能。” 秋婷婷一把从穆先生的手中夺过药瓶子,一把揪过身边的一个丫头。 正是银儿。 ☆、28.第28章 借刀杀人。4 她举着那药瓶子面目狰狞地问银儿:“这是不是秋意浓让你去配的药?” 银儿被秋婷婷一把抓过来,面对这么多人,惊魂未定,怯怯地看了看那药瓶子,点点头。 这药瓶子确实是秋意浓让她去配的药,她配的药里面明明加了一剂可以让人的皮肤溃烂的药粉,怎么现在,变成了秋意浓亲自去让穆先生配的口服药了呢? 银儿想不明白,却是害怕。 “祖母,秋意浓这个贱人就是让银儿去和穆先生配了药粉,里面渗了毒药,要给我用,这个丫头可以作证。” 秋婷婷一把把银儿给推了出去。 银儿被推上风口浪尖,看了看秋意浓,扑通一声跪在她的身边,对着谢氏说:“因为五小姐打了四小姐,四小姐心生怨恨,便让奴婢去配了药,自己在里面添加了毒药,然后给五小姐送了过去,奴婢怕五小姐用了出事,才告诉五小姐的,不知道这药怎么变了。” 她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奴婢想,奴婢和五小姐,肯定是被四小姐给算计了。” 秋婷婷被银儿这么提醒,顿时茅塞顿开。 一把揪着秋意浓的头发,脸色狰狞地质问秋意浓:“是不是你这贱人算计我的?想要我被祖母责罚。” 秋意浓只觉得头破一阵发麻,疼得她眼泪唰唰地掉。 “五妹妹,我怎么可能算计你呢?我让银儿和穆先生配的药,是给我敷脸的,没有毒,给你的药,是我亲自找穆先生重新配的,没有毒,你冤枉姐姐了。” 她声泪俱下,说得半点都不假。 “四小姐,你就认了吧,你明明就往瓶子里加了毒药。” 银儿在一边力证秋意浓想要害秋婷婷。 穆先生笑了笑说:“四小姐给五小姐送去的药瓶里,并无毒药,只是在下所配的药。” “秋意浓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睁眼说瞎话?” 秋婷婷连穆先生都看不惯了,怒喝一声,像个泼妇一样骂起来:“秋意浓,没想到你这个寡妇心计这么深,想要报复本小姐,我今天打死你。” 说着,抬起手来就要打秋意浓。 “把她给我抓住。” 谢氏被秋婷婷话中那寡妇两个字给刺激到了,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秋意浓的事情在相府只有几个人知道。 这秋婷婷从哪里得知的? 还敢到处张扬,肯定是大房陆氏告诉她的,秋婷婷和她最亲。 奴才上前抓住秋婷婷,秋婷婷还不肯罢手,撒泼着挣扎,脚不断挥舞着想要踢秋意浓。 “贱人,竟然害我,我要抽了你的筋剥你的皮。” 秋婷婷蛮横起来,那是人人都怕的,根本就是一个泼妇。 “闭嘴。”谢氏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来,吩咐她身边的麻婆子:“去掌嘴。” 麻婆子长得膀大腰圆的,忠心得很,谢氏这么一说,她一句话不说,上前去就对着秋婷婷的嘴巴左右开弓。 打得秋婷婷头晕目眩的。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有这么一天,被下人这么扇着嘴巴,而且,是因为一个下贱的秋意浓。 恨不得把秋意浓踩死,眼神怨毒地瞪着秋意浓。 ☆、29.第29章 借刀杀人。5 秋意浓跪在地上,被秋婷婷瞪着,身体索索发抖。 看起来,很是害怕的样子。 却还是为秋婷婷求情:“祖母,妹妹也是被奴婢挑拨的,才误解了我,不要责罚她。” 她怯怯地看着谢氏,娇柔善良。 被秋意浓这么一说,谢氏也不叫麻婆子停,目光转向银儿,脸色阴冷地下令:“一个奴婢,竟然使出这么多的幺蛾子挑拨主人,该死,拖下去,打四十大棍,死活都是她的命。” 一听打四十大棍,银儿差点晕过去。 这四十大棍打下去,她后背和屁股的皮肉都会开花的,每一块完整的,命都难保住。 眼看求秋婷婷已经没用。 银儿马上对秋意浓磕头:“四姑娘,奴婢知错了,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吧。” 她的头磕在地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那额头,都出血了。 秋意浓缩了缩身体,怯懦地看着银儿小声说:“不是我要打你的……” 说完,果真转过头为银儿求情:“祖母,你就饶了五妹妹和银儿吧,她们……” “不要再说了,不规矩不成方圆,今天在我的眼皮子下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要是不治了她们,这相府里,所有人都无法无天了。” 这谢氏一向家法森严,对秋婷婷早就生了不喜之心。 现在竟然敢到她的院里打人,更是不能容忍。 “把这丫鬟拖到园子里行刑,让府里的奴才们都看着,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妄想骑到主人头上。” 谢氏吩咐人把哭哭啼啼的银儿拖到了相府后花园里行刑,警惕府上的奴才。 “老夫人饶命啊,奴婢不敢了。” 银儿被架着胳臂拉出去,哭着喊着求饶。 但是却没人理会她,一个丫鬟的命,在这样的大家深院之中,半点都不值钱。 处理了银儿,便是谢婷婷了。 谢氏冷冷地看了一眼秋婷婷,见她的两个脸颊已经红肿,嘴角渗血,这才让麻婆子停手。 “陆氏让人打你的三十大杖,故意让人手下留情,你现在还活泼乱跳的,看来你力气太多,来人呀,拖下去,打三十大板,该怎么打就怎么打,不得手下留情。” 谢氏刚刚看见秋意浓那破烂的衣袖,对陆氏心生不满。 这秋意浓虽然是庶女,但是竟然穿了这么破烂的衣衫,陆氏是当家主母,也不安排她的衣食住行。 在秋婷婷打了秋意浓后,竟然假意打秋婷婷,分明就是纵容她行凶。 所以,她故意让人再打秋婷婷三十大板,重重地打,让陆氏心里有个数,对陆氏是个警醒。 “祖母,孙女也是被骗了,你怎可打这么重?”秋婷婷被吓没了魂,整个人瘫软跌坐在地上。 可怜的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不过是个导火线。 谢氏想要教训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谢氏冷笑一声说:“你和陆氏这些年在府里的那些小伎俩,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三十大板,是我替陆氏,重新执行的,要怪,就怪她吧。” 说完,摆手吩咐家丁:“拖下去,重重地打,不然,这府里就没安宁了。” ☆、30.第30章 借刀杀人。6 说完,摆手吩咐家丁:“拖下去,重重地打,不然,这府里就没安宁了。” 谢氏的话没人敢违抗,那些家丁一听,不管秋婷婷怎么泼辣,也拖了下去,按在早就放好的长椅上,抡起棍棒就打。 直把她打得鬼哭狼嚎。 这一次,没人敢手下留情了,秋婷婷被打得皮开肉绽,哭喊着几欲晕倒,最后没力气了,被抬走了。 秋意浓缩着身体不敢看。 心里想着,这谢氏果然雷霆手段。 她算得没错,好好利用谢氏,不用她动手,秋婷婷,就能得到教训。 “以后再有此类事情发生,决不轻饶。”谢氏训斥众人,众人齐齐地跪下来,诚惶诚恐的。 “都下去吧。” 谢氏摆手让满院子的下人下去。 王婆子扶着谢氏进了屋去了,院里的人也都讪讪地退了下去。 这一出本来是五小姐秋婷婷弄死四小姐秋意浓的戏份,来了一个戏剧化的转变。 成为了四小姐秋意浓在老夫人的撑腰下,责罚了五小姐秋婷婷。 秋意浓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院子里所有人都离开了,她才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 身上沾满了灰尘,脏兮兮的,她忍不住心生厌恶。 她有严重的洁癖,以前在宫里,只要东西沾上了一点点尘,负责这一块的宫女都有得受了。 骄纵得让人发指。 现在,在泥土里摸爬打滚,脏成这样她都乐意。 到底是心境已经不一样了。 她收起脸上的厌恶,刚想要离开,却看见老夫人身边的王婆子撩开门帘出来,走上前来和善地和她说:“四小姐,快整理一下衣衫,老祖宗要见你。” 秋意浓有些微微诧异。 这老夫人刚才都不愿意见她,把她打发去了佛堂,现在倒是愿意见她了。 到底想要说什么? 秋意浓没有多想,扇了扇衣衫上的尘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便随着王婆子进了屋内。 天气虽是入春了,但是北地风大,雨雪多,还是极冷的。 秋意浓穿得不多,脸肿着,红肿红肿,手也在颤抖。 屋内暖气足,她的心一下子就安稳了下来。 谢氏坐在坑上,靠在富 贵团花靠垫上,手里捏着一窜佛珠在慢慢地转动着,神态悠闲。 刚才的戾气,已经消敛了去。 秋意浓低着头站在她的跟前,许久都没有听见她说话。 她也沉得住气,谢氏不说话,她也不吭声。 过了许久,谢氏终于凉淡地开口道:“你这一招使得好,借刀杀人,每一步,都走得妙呀。” 秋意浓的心漏了半拍,咯噔了一下。 谢氏她看出来了? “祖母在说什么,孙女儿不明白。”她的声音小而怯,颤音让人听起来,她现在都还在害怕。 谢氏慢慢地睁开眼睛来,看着秋意浓缓缓地说:“你不用在我面前演戏,我是从这大院里走过来的人,你这心里有几斤几两,我会不知道?” 果然,谢氏看出来了。 的确,秋意浓是用了借刀杀人这么一招。 银儿欺主,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定是受了二夫人的怂使来看着她,留在身边,是祸害。 还不如借机除掉,送回二夫人。 ☆、31.第31章 机关算尽。 而秋婷婷想要置她于死地。 想要她死,她就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所以,她就让银儿去和穆先生配药,回来后就假意怨恨秋婷婷,在银儿面前添加了一种能让人皮肤溃烂的毒药。 带着她一同去给秋婷婷送药。 可是暗中,她把事先和穆先生要来的药和毒药掉包了。 银儿想要害她,自然会去和秋婷婷告密,秋婷婷以为那药粉是外用的,外用后得出错误的结果。 自然会来要她的命。 秋意浓算了老夫人谢氏一向公正注重规矩,不喜骨肉相煎,她便故意来了她的荣华院。 只要她待在荣华院,她就死不了。 这就攻心计。 “好聪明的丫头,能算准每个人的心思,从而达成自己的目的,不错,是个有心的人儿。” 谢氏这称赞,秋意浓有些分辨不出来是真是假。 秋意浓自是不会承认的。 跪下来,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大礼,滴水不漏地说:“祖母,孙女儿自知愚钝,不知祖母什么意思,多亏了祖母的救命之恩,孙女儿定当铭记在心。” 谢氏在看见她行礼的时候,眼眸犀利了几分。 心里有了思量。 脸上还保持着严肃的脸色,瞧着她说:“明白或是不明白,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只想告诉你,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机关算尽,到头来,下场可不好。” 这话略带刺,阴冷冷的。 让人听了,心里不舒服。 秋意浓诚恳地低头说:“孙女儿受教了,谨记在心。” 若能算尽机关,赢得天下,她当会继续。 “你回来这么些天了,怎么还穿着这破旧的衣裳?”谢氏蹙眉,心里不痛快,一个相府千金,穿成这样,实在不体面。 她看了看她孑然一身又说:“还有,你身边为何没有一个贴身丫鬟跟着?” 秋意浓有些为难地咬了咬唇,把那截破了的衣袖藏在身后。 唯唯诺诺地说:“母亲给孙女儿的院里安排了四个丫鬟婆子,是孙女儿没带出来,衣服……衣服应该还在做。” “应该?” 谢氏的音调扬高了一些,有些不好气地和身边的婆子说:“你去裁衣处问问,陆氏有没有吩咐人给她裁制新衣了?” 那婆子利索地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谢氏又想起什么,问秋意浓:“你院子里就四个奴才?” “回祖母,是的。” 秋意浓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懵懵懂懂地点头回答。 在她们眼里,她就一个乡下来的丫头,不懂这些规规矩矩的,她也就装作不懂。 可是她知道,相府的千金,就算是庶女,一个院子里的下人,都不可能少于十二个。 嫡女屋子里,更是多达二三十个。 陆氏就给她随便配了四个奴才,分明就是偏心了。 谢氏听秋意浓回答是,脸色气得有些发白,怒喝一声道:“这陆氏,还当我死了么?她持家,竟然这么偏颇失当,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么?” 看见谢氏生气,秋意浓懵懂无知地问:“祖母为何这么生气?母亲待我是极好的。” 她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说,越发让谢氏觉得陆氏过分了。 ☆、32.第32章 野心太大。 她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说,越发让谢氏觉得陆氏过分了。 秋凤仪屋里,绝对不少于四十个奴才。 时时刻刻侍候着。 到了秋意浓这,就只有四个了。 “秋梅,从我院里挑几个能干的奴才给四小姐院里送去,别让人传出去我们相府欺凌庶女。” “是。” 王婆子应声,这事便算是敲定了。 “祖母,孙女儿怎么能要您这边的人呢,她们可都得侍候您呢。”秋意浓连忙推辞。 “我这边人有的是,你就别推辞了。” 谢氏语气不太好。 秋意浓知道,谢氏对她这么好,不是因为疼她,是为了保相府的颜面,以及不想破了规矩。 不过,不管她为什么,陆氏在谢氏这,是得费一些心力来解释了。 在谢氏这落下了不懂规矩的印象,陆氏也不会在谢氏这多么的受待见。 “孙女儿多谢祖母的眷顾。” 秋意浓磕头,感恩戴德。 很快的,被叫去裁衣处的婆子就从外面进来了,附身在谢氏的耳边说了什么,谢氏的脸色难看极了。 不用想也知道。 裁衣处根本就没收到给秋意浓做新衣服的命令,现在都在忙着给秋凤仪裁制新衣。 大把大把地做,陆氏一心思给自己的女儿准备新衣服,哪里管秋意浓呀。 虽然知道了这点,谢氏也不好再在秋意浓的面前发作。 毕竟陆氏是当家主母,谢氏总得给她点面子。 还是心平气和地打发秋意浓:“你先回去,衣服晚些送过去。” “孙女告退。” 秋意浓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自然不会再留,躬身退了下去。 等到秋意浓离开。 谢氏才发起火来。 怒骂陆氏:“亏她还出生世家,竟然如此的不知礼数,虐待庶女,真是贻笑大方。” “老祖宗,先别生气。” 王婆子抚着谢氏的后背,分析道:“估摸是大小姐封后大典在即,夫人太忙,顾不上四小姐,老奴提醒提醒她就是了。” “我看她是顾此失彼,自己的女儿是宝,别人的就不值一提。” “哎哟老祖宗,别激动,气坏了身子 。”王婆子怕她太生气气坏身子,着急地安抚。 谢氏这才冷静了一下。 还是吩咐麻婆子说:“去大房那里传我的话,让她持家,不要把我秋府弄得鸡飞狗跳,也不要太偏颇了。” 只要这么说,陆氏不傻,自然就知道什么事情了。 麻婆子匆匆出去传话了。 谢氏想了想说:“我本来还以为这丫头只是一个粗鲁愚昧的乡下丫头,不曾想竟然这么厉害,礼数周全。” “是啊,瞧她行大礼的姿势,颇有皇族的风范,不像是俗物。”王婆子也应和。 “我也发现了,她给我行礼的时候,行的是皇家的大礼。” 谢氏眼尖,一下子就瞧出来了。 一个人再聪明,很多不经意的动作,都会泄露一些信息的。 “会不会是我们多虑了,她一个乡下来的丫鬟,哪懂得皇家礼仪?”王婆子提出自己的猜想。 谢氏叹了一声说:“不管是不是我们多虑了,这丫头的心思都不简单,她的野心大着呢。” “老祖宗何以看得出来?” ☆、33.第33章 手刃仇人。 谢氏想起秋意浓那平静的眼神之下隐藏的汹涌,不禁叹息:“她的眼神之中,暗藏杀机,有着极深的怨。” “难不成是她怪相府十几年前把她送走?”王婆子只能想到这个,不知道秋意浓何来的怨气、 谢氏沉吟了一下说:“或许是。” “那怎么办?” “既然回来了,瞧着也是一个知礼数的丫头,就好生养着。”说着停顿了一下又说:“你去安排一下,送她上山去见见杨氏,兴许能平平她的怨气。” “老奴这就去办。” 王婆子说完出门去了。 谢氏坐在团垫上,一双眼眸犀利无比,喃喃自语道:“如此的怨,如此的野心,也不知是福是祸?” 王婆子和秋意浓说明了谢氏的意图,便把秋意浓送上了扶灵山。 扶灵山,环绕整个帝都,高耸入云的山尖儿,终年积雪,瞧过去,那雪,和天,连接在一起。 山脚下,却是漫山遍野开满了桃花。 远远瞧去,那灿烂的花儿,像着了火一般,无休无止地燃烧着。 那山上的桃林中,露出寺院那尖尖的屋檐来,黄色的檐角,古老而且隐秘,安详地伸展在桃花中。 偶尔有洪亮古老的钟声传来,隐约还能闻见那香火味, 缠缠绕绕的,入了她的鼻翼。 王婆子把她送到了山脚下便带着轿夫回去了,车驾不能上山,这是规矩。 秋意浓身边只带了从谢氏屋里分配过来侍候她的婢女瑶溪。 这瑶溪年长些,瞧着是个沉稳的主儿,带在身边,倒是不错的。 沿着长长的盘山阶梯,两个人爬上了半山腰,灭尘庵似在眼前,却还是在高处。 秋意浓突然就站住了脚来,不走了。 “四姑娘,怎么不走了?” 瑶溪顺着秋意浓的目光瞧过去,在她们现在的这个高度,可以俯瞰整个帝都,而秋意浓看的方向,是皇宫。 那巍屹在山脚下的皇城,如同镶嵌在黑夜里的一颗夜明珠,宫殿绵延,雄浑浩大。 那红墙绿瓦,楼宇殿堂,如画一般。 以为秋意浓是刚回帝都,被皇宫的奢侈壮丽给震慑了,瑶溪浅笑地说:“四姑娘,那便是皇宫了,很好看吧?” 瑶溪的语气中,有藏不住的骄傲。 当然了,自己的祖国强大,作为子民,是该感到骄傲。 “赵国灭,燕国起,子民齐贺,不知君王,泪断肠。” 秋意浓轻轻地吟诵出当年赵国被灭的时候,这帝都中流传的一首词。 当时她不懂这惆怅,只知战御。 以为江山只要他得到,便会善待她的族人。 她不惜放弃复国,挥动大军为他篡夺了他父亲的皇位,战御上位,满城哀歌。 她的子民臣子,尽数灭亡。 这仇,这恨,她该怎么和他算? 秋意浓想着,心肠一寸寸断裂,只恨现在不能手刃仇人。 “哎哟姑奶奶,你可千万不能再吟这词,新帝登基,关于亡赵的种种,都不能提,否则,抄家灭族。” 瑶溪想起这段时间那些被灭族的人,都浑身颤抖。 ☆、34.第34章 抄家灭族。 瑶溪想起这段时间那些被灭族的人,都浑身颤抖。 见秋意浓没什么反应,瑶溪怕秋意浓没听进去她的话,又叮嘱说:“特别是关于前朝已亡的十一公主的事情,更是不能提,前几日,一品居的说书先生只不过说了十一公主的事情,被抄家灭族了呢,可惨了。” 想起法场上一排排被砍掉的脑袋,血流成河的情形,都觉得恐怖不堪。 “十一公主苟~且乱~伦,淫~秽后宫,送上祭司台,被游街示众,帝王亲谕,饮她血治百病,民众纷纷持刀上街,刺其身,饮其血。” 秋意浓看着皇宫的方向,细数十一公主的罪行。 唇角微微上扬,那薄凉的话如雪:“战御是做了孽,怕别人提,戳他的脊梁骨吧?” “四姑娘,别再说了。” 瑶溪被吓得不轻。 她没想到这个四姑娘竟然这么叛逆。 竟敢直呼新帝的名号,还出言讽刺,这要是被旁人听了,那可是灭族的大罪。 见秋意浓无动于衷,嘴角带着冷笑。 不知怎么的,瑶溪顿时感到心里一阵的发冷,手臂上冒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感觉这四小姐身上,带着从地狱来的阴风。 秋意浓伸出手来,指着皇宫,皇宫背靠扶灵山,扶灵山上,桃花如血染。 她的手指细长雪白地指着皇宫问瑶溪:“你知道为什么皇宫后面扶灵山上的桃花会比其他的地方的桃花都要红很多吗?” 皇宫背靠的那块山头上的桃花,的确开得艳红如血。 而其他的地方的,都会呈现出一种粉红色。 瑶溪也听到一些关于桃花红的传言,但是,她现在,不敢说。 “不知道。”瑶溪摇头。 秋意浓收回手来,眯着眼睛,眼角微微上挑,唇畔阴笑:“那些桃花,是十一公主的血,给染红的。” 瑶溪的心颤抖了一下。 抬起头来看秋意浓,她已经转身继续往山上走,削瘦的身影,在春光里,显得格外的单薄。 莫名的,瑶溪的心里就生出了一种情感来,这个人,和那个人有些像。 有洒扫的小尼引领秋意浓到了庵内。 庵堂的后院偏僻,却很是安静,她的生母杨絮,便隐居在了这里。 瑶溪怕秋意浓不知道 关于杨氏的事情,在她的身边解释:“当年四姑娘你刚出生,相爷要把您送走,七姨娘舍不得,大病了一场,自愿来了这灭尘庵清修,住了十几年,也不肯回去了。” “她现在怎么样了?” 既然借了秋意浓的身体,她就是秋意浓,得行孝道。 “身体一直不大好。” 正好进屋去通报的小尼姑推门出来,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来,走到秋意浓跟前说:“施主,杨施主身子不适,不宜见客。” “母亲可是不愿意见我?”秋意浓太聪明,一下子变洞悉了这小尼姑为难的神色。 “这……。” 小尼姑被秋意浓说穿心事,不知道怎么接话。 瑶溪没料到七姨娘竟然不愿意见秋意浓,惊诧地说:“七奶奶最疼四姑娘,怎么会不见她?” “贫尼不知。”小尼姑也很是为难。 秋意浓看着那扇关闭的门,心里有了思量,这就好似近乡情怯一般,杨氏不愿见她,便也是这般。 ☆、35.第35章 剜心之痛。 瑶溪蹙了蹙眉头。 “老祖宗让四姑娘上山来看望七姨娘,要是没见着现在就回去,怕她会责怪。” 小尼姑大抵是有些的不好意思,便说:“不如两位施主在庵中暂住下,兴许杨施主什么时候就想见你们了。” 瑶溪做不了主,看向秋意浓。 秋意浓点点头,没什么意见。 小尼姑把她们安置在一处偏房中便下去了。 这山中静谧得很,秋意浓也乐得自在,既然杨氏现在不想见她,那她就等着。 正好借这个机会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到了夜里,竟下起了雨来。 秋意浓打发了瑶溪下去歇息,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外面阴沉的夜略微出神,想起一些旧事来。 那晚雷声大作,战御到千秋宫找她。 亲手用两把利剑,把她钉在了凉亭的柱子上。 他说:“十一,疼不疼?” 他竟然问她疼不疼!! 秋意浓现在想起来,身体都在颤抖,感觉手臂上的疼痛,一点点地蔓延到心脏。 雨越下越大,忽然一阵低沉婉转的笛声,冲破那阴冷黑暗的夜,在山间回荡。 她潜意识里觉得,这曲子,在哪里听过。 奇怪的是,她的身体竟然动了起来。 身体丝毫不受她大脑的控制,自行移动脚步,朝着门口出去,跟随着那曲能穿透灵魂的笛声而去。 这笛声,就像是一个诅咒。 她的身体,已经被笛声控制。 这事情让秋意浓意外万分,顿时感到惊恐。 眼前不断地闪过一副画面,男子冷漠如雪,棱角如雕,眼角眉梢上,都是杀伐果断。 他的胸前依偎着的女子,媚态丛生,风华无限。 她双手抚着他的胸膛,美眸含笑地俯视她。 她说:“公主,你且安心去,这江山这男人,我都帮你照看着。” 男子立于风中,眼眸如刀地看着她:“十一,都怪你身上流着赵家的血,天生反骨,该死。” 该死!! 从那边围墙丢过来一个襁褓,襁褓里面血肉模糊的孩童,已经断了气。 一阵剧痛在胸口升腾而起,千斤重物碾过她的心肺,一声悲鸣从喉咙中溢出,心 脏绞痛。 痛得她几乎站不稳。 “可是觉得很恨?” 曲子已尽,一声低沉清华的声音,悠悠然然的,似乎漫不经心,却是了然在心的清透。 秋意浓这才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已经离灭尘庵甚远。 祭魂台上,白色纱幔层层垂落,大风吹起那层层纱帐,依稀瞧见那人斜靠在软榻上。 白绰华衣,恣意垂落于榻前。 墨发披洒在白衣上,被风吹拂,瞧不清面容,只瞧见那修长身段,莹白的脖颈从微微敞开的衣裳中露出。 那模糊的人影,慵懒散漫,却端的是风华绝代,惊艳人间。 这般的人儿,只应天上有。 秋意浓心下惊愕,这个人用一曲把她招来,自己竟然毫无反抗的能力,为什么? 她言辞阴冷:“你是谁?对我施了什么妖法?” 那帐中人眯眯眼睛,目光冰冷地瞧过来:“你的命都是本宫的,何需什么妖法?” 秋意浓大惊:”你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人,知道她借尸还魂了? 那人慵懒地靠在软榻上,稍微抬手,衣袖垂落,露出一截莹白细腻的手来,把玩着一把白玉笛。 “十一,可记得剜心之痛?“ ☆、36.第36章 铁石心肠。 “十一,可记得剜心之痛?” 那人的声音缓缓传来,如月华清冷,有股寒冷从头顶灌进心脏,秋意浓的心,顿时停止跳动。 这世上,会唤她为十一的人,除了他,再无他人。 战御。 “你是什么人?” 秋意浓竭力遏制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心慌得不得了。 在这个阴阴森森的地方,祭魂台上那人轻易叫出了她的昵称,要多惊悚,有多惊悚。 纱帐飞扬,那人姿态慵懒华然。 声音婉婉转转:“不该问的就别问,你只要记得那剜心之痛,杀子之恨便可,十一,你可知道再活一次,你的任务是什么?” 这白莲般的人儿,心思剔透。 却是不肯告诉她,他是什么人,语气温和微凉,却有着不可拒绝的威压,容不得秋意浓再问。 这个人,如天上神。 似乎掌控了她的命运,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他给她多少,给她什么,她都得接受。 而不是她想要得到什么便能得到。 秋意浓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已经明白了自己当下的处境。 祭魂台上的人能用一曲招魂曲把她招来,知道她的前世,那么,她的借尸还魂,便和他有关了。 想到这,她也便不装傻了。 眼神森森地看向那纷纷扬扬的纱帐,冷冷地问:“我的任务是什么我自己自然知道,你想让我做什么,你直接说。” 这世上不会有白吃的米饭。 这个人能让她重生,那便是她的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呵呵。” 纱幔中人浅笑一声,那笑声婉转流动,清扬如风,过了半响才听见他说话:“杀了战御。” 这话,依旧温淡。 听不出有任何的情绪,仿佛吩咐秋意浓去杀人,只是那么随口便能说出来的话。 但是,这话,却沾满了血腥。 秋意浓的心咯噔了一下,果然,他找上她,是因为战御。 “看吧,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他在帐中笑,那如霜般的声线,染上了他心底的冰。 秋意浓能感受得清清楚楚。 这个人,恨着战御,很深的怨恨。 但是,毕竟是修为太高深了,他能 把这怨恨放在心脏中,用鲜血喂养着,至死不休。 心里便结了一层冰,说话的时候,都能感受到了冰冷。 “为什么要杀了他?”秋意浓问。 “怎么,心软了?” 语调微微上挑,带着一些邪魅的意气,秋意浓似乎能够想象此刻,纱帐里面的那人,微笑着,妖冶的眉目上,带着妖气。 那定是一个惊艳天下的人儿。 秋意浓也笑,笑容清绝:“心软?连心都没有了的人,何来心软?” 她的心,早就被战御挖了出来,喂了狗。 而现在胸腔里跳动的这颗心,是少女秋意浓的,不是她十一公主赵子时的。 人心都没有,哪来的心软? 那人有一阵子不说话了,只听见风吹过纱幔,发出的沙沙的声响,他的身影不动,定在那里,如上好的玉雕。 看上去举世无双,摸上去,却半点温度也没有。 突然,有一道光从纱幔中飞出,袭向秋意浓,秋意浓唇畔微微开启,有东西入了她的唇齿,径直滑下了她的喉咙。 “本宫赐你一颗石头心,铁石心肠,助你杀戮四方。” ☆、37.第37章 断情绝爱。 “本宫赐你一颗石头心,铁石心肠,助你杀戮四方。” 他的声音,没有半点的温度,就如同那扶灵山上的冰雪,经年不化,让人胆寒。 秋意浓捂着自己的喉咙,觉得喉咙里面一阵的苦涩,脸色微微苍白地问他:“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那人沉默了半响。 “绝情丹。” 三个字冲破湿漉漉的空气而来,秋意浓站在雨里,全身都冰冷。 似乎那颗心,真的开始变得冰冷了起来,捂在胸膛里,却半点也感觉不到它的温度。 “绝情丹,一生断情绝爱,****勿相思。”秋意浓喃喃地念出了这一句话,念着念着,忽然仰起头来狂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来。 纱幔中人,眯着漂亮的凤眼徐徐瞧来,眸如丹凤点翠,静默如春水,温润,微凉。 无言。 秋意浓慢慢地擦干眼角的眼泪,那绝情丹已经在体内融化,这个给了她再生的人,不希望她有半点的感情。 她自己,也不需要。 “你找我来,除了要我杀了战御,还有别的事情吧?” 秋意浓声音冰冷,对眼前的神秘人,她始终抱着敌视的态度,这个人,把她当成了一枚棋子。 就算他今天不把她招来让她杀战御,她也会杀的。 他知道她的仇她的恨。 所以,他招她来,有别的目的。 “十一,你真聪明。”他阴阴地笑,似乎对她很满意,又淡淡地说:“我果然没选错人。” “少废话。” 秋意浓不想和他拐弯抹角,语气森然。 “十一,不可如此粗鲁。”他的语调温柔,莫名的,秋意浓就读出了一些宠溺的责备来。 她蹙了蹙眉,不予理睬。 风在耳边吹过,徐徐带来他的声音:“去帮我杀个人吧。” 他在笑,笑得漫不经心。 仿佛杀个人,只是他笑谈间的一句话,这个人,和战御一般,同样残忍杀伐、 秋意浓在心中,对他下了定论。 秋意浓心尖微凉问:“杀谁?” “定西大将军苏定康。”他很快便回答,这一窜名号说出来,分明是重量级人物,却被他说得轻飘飘的。 她默然。 定西大将军苏定康,她认识这个人,定西大将军的名号,还是她父皇在位的时候亲自给他封的。 可是后来,苏定康成为了叛党,助战家,平了她找家。 狼子野心,该死!! 她本想着等收拾了秋凤仪再收拾他的,想不到现在就有人要他的命了。 正好,先收拾苏定康,给战御,来点好玩的。 “杀了苏定康?这个事情,不好做。”秋意浓脸色平静,唇角带着淡笑:“杀了他,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得不到好处的事情,她是不会去做的。 ☆、38.第38章 不如他狠。 是战御教她的,对自己无益的事情,切不可去做。 她会用战御教会她的办法,断情绝爱地再活一次,一一地报复在他的身上,让他尝尝,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这是她毕生所愿。 也是活着唯一的念想。 “果然是他带出来的人,真是越来越像他了。” 那人浅笑,那笑声,带着些些的凉意,仔细品味起来,都是寒冷,让人骨头,都带着凉意。 秋意浓心跳微乱。 纱帐里面的人,果然把她的底子都摸得清清楚楚,她和战御的纠葛,他了如指掌。 她漠然冷笑:“不,我和他,一点都不像。” “是,你不如他狠心。” 他笑,那笑,嘲讽,和冷酷。 他话有所指,说的便是她不如战御狠心,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这个人,总是用最风轻云淡的话,撩拨她最痛的那块伤疤,看起来无辜,却最是残忍的一个人。 秋意浓咬咬牙,藏住眼中的杀气。 纱幔飞扬,他在帘后瞧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化为眼角一抹妖冶凉薄的笑,惊心动魄。 “杀了苏定康,我送你入宫。” 他说,言辞温淡,却是十分的笃定。 似乎觉得这句话还不能让她死心塌地地为他杀了苏定康,他又是淡淡地补上一句:“让你呆在离战御最近的地方,看着他如何杀伐果断。” 一句话,秋意浓的脸色,顿时苍白。 她在心中琢磨这个人的身份,能让她入宫的人,身份定然是不可能那么简单的。 而且,要杀苏定康这个定西大将军,若是这个人不妨碍了他的话,他不需要借她的手杀他。 那么,这个人,是朝中的人。 想到这个,她的心境一下子便明透了许多。 “我凭什么相信你?”她弯起唇角笑,那笑容,如月华清冷。 她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若是她冒着生命危险杀了一个苏定康,入不得宫,那她该如何做? 那人冷笑:“十一,你认为,你有别的选择吗?” 她的命,是他的,所以,听他的,天经地义。 秋意浓眼神疏冷,自己的确没资格谈条件。 但 是,总有一天,她会站在这天下的巅峰之上,把这帘中人,踩在她的脚下。 这天下人,她都要踩在脚下。 这是他们欠她的。 见她不说话,帘中人疏疏冷冷地笑,语气平缓:“本宫让你生,自是希望看一出好戏的,让你入宫,好戏才可以好好开场。” 这便是给秋意浓一个定心剂了。 让她入宫,是他本来的意图的。 秋意浓想了想问:“你凭什么认为我能杀得了苏定康?” 想他苏定康,一代定西大将军,屡屡挫败西凉大军,让西凉军闻风丧胆,而她一个女流之辈,这个人,哪里来的自信? 他笑了。 话语飘出来,如此的笃定:“本宫相信你,这天下,你最适合杀他。” “何以见得?” “因为,这天下人,没有一个人,有你这般的恨。” 仇恨,能驱使人,做出任何不可能的事情。 他最是懂得人心中的这一点,所以,他知道,她有利用的价值。 ☆、39.第39章 人间地狱。 雷把她带到一处石屋前。 那石屋背靠断崖,悬崖千丈,鸟迹罕至,风声呼啸,萧条无限。 她想,只要稍微向前一步,她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雷一身肃杀,面容冷峻,冷硬地说:“这石屋之中关的,都是这帝都之中的亡命之徒,他们都想要入梦宫,但是,这里面,只有一个人可以出来,被梦宫收为门徒。” 他眼眸阴冷地看了一眼秋意浓,意思不言而喻。 还没等秋意浓说话,石屋前的守门人已经推开石门,有人在她的身后推了一把。 秋意浓猝不及防地跌了进去。 脚下绊到了什么,身体前倾,几乎要倒下。 她下意识地朝前抓了一把,堪堪稳住了身体,双手却是湿漉漉的,黏稠稠的极其难受。 秋意浓低着头,瞧见了绊住她的东西。 那是一堆堆的尸体,一叠叠地堆在一起,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堆在那里,成为了一个尸体坟场。 有已经腐烂的,有新鲜的,上面涌动着无数白色的尸虫,啃食着那些尸体,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来。 她的骨头,几乎都酥麻。 她来到了修罗场,人间地狱。 那巨大的尸臭,让人头晕目眩。 她觉得喉咙里堵了什么,想吐,却吐不出来。 抬起头,瞧见自己双手抱着的支撑物,秋意浓顿时睁大眼睛。 那是一具失去了头颅的壮汉的尸体,那头颅断处,血管伸展出来,还在滋滋地冒着血泡。 他的身体,都是血。 要不是上一世,她在王宫之中,亲眼看着战御杀戮了她的复国大军十万,血流成河,惨状百出的场景,现在,她一定会晕倒。 但是此刻,她只是睁着眼睛看着,无动于衷。 忽然有人推开挡在她跟前的尸体,那无头尸轰然倒下。 秋意浓这才看见,在那无头尸的身后,站了一个人,那身材干瘦的中年男人,衣衫褴褛,面目狰狞。 手里还提着一个不断滴血的头颅。 双眼阴阴地看着秋意浓,举起手中的头颅,忽然在断口处,重重地咬下了一口。 她都能听见,那人咬着血肉,在口中欢快地嚼起来的声音。 顿时毛骨悚然。 这石屋 之中,其他的亡命之徒都已经被眼前的这个人杀戮殆尽,要不是秋意浓进来,他就是可以从这石屋中离开的那个人。 而她,认识这个人。 眼中弥漫过如火的仇恨,她倒退了一步,背靠在石门上,脸色阴寒,目光如火。 “哈哈,来了一个娘们。” 那人甩开了手里抓着的头颅,沾满鲜血的双手狠狠地抹了一把嘴巴,顿时整张脸,都是血。 他如同从地狱而来的恶鬼,吞噬尸体存活。 他一双小小的眼睛里,射出淫~淫的色彩来,紧紧地盯着秋意浓看,搓着双手,狠狠地吞咽着口水。 声音沙哑,好像尸体的碎末还卡在喉咙,发出来的声音,十分的诡异。 “老子是胜出者,娘们,你定是那梦宫宫主赏给老子的食物?!” 他盯着她的身体看,那双眼睛,几乎要贴上她的身体。 猥琐得让她想要吐。 ☆、40.第40章 牛鬼蛇神。 他盯着她的身体看,那双眼睛,几乎要贴上她的身体。 猥琐得让她想要吐。 她收敛起眼中的怨恨,露出害怕恐惧的神色来,抱着身体蜷缩在石门处,身体索索发抖。 声音小如蚊语:“主人让我……来侍候你。” 既然她是他的食物,那么,她何乐而不为? “哈哈,哈哈,老子已经三个月不开荤了,在这个鬼地方不要说碰女人,吃的东西,都只能是这些废物的尸体。” 他急不可耐地扑过来,一把抓住秋意浓的肩膀。 眼睛********不可耐,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的身体,口干舌燥地说:“娘们,只要喂饱了老子,老子就饶你一命。” 他的双手迫不及待地撕扯她的衣服。 男人的力道很大,秋意浓只听见衣裳破碎的声音。 脑海里充斥着战御那张尊贵森严的脸,耳朵里都是靠在她身上这个男人粗重的喘气声。 她恨,好恨好恨!! “啊!!!” 忽然,男人大叫了一声,触电一般从她的身上离开,倒退了好几步,被地上堆积的尸体绊到。 跌坐在地上。 低头,看着自己胸口上插着一把金色的簪子。 那簪子纤细精致,插入他的心脏。 眼前人影一闪,那本来娇柔瘦小的女子猛然如同猛虎一般扑到他的身上,抓着那把簪子。 手下用力,那把簪子,顺利贯穿他的心脏。 男人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慢慢从他身上站直身体的女人。 “黑蛇,不要动,再动一下,簪子就会刺穿你的心膜,你很快,就会一命呼呼了。” 她低头擦拭着自己指头上的鲜血。 很用力地擦拭着,似乎想要把自己手上的一层皮都剥掉。 “你……”黑蛇蜷缩着,听见她唤出黑蛇这个名字,惊骇地睁大眼睛,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秋意浓,一说话胸口就剧痛无比。 “你是不是想要问,我是谁?” 秋意浓丢掉手中的碎步,慢慢地在他的身边蹲下来,唇角微微上扬,眼睛灼灼地看着他。 黑蛇是一个代号,战御养的那些牛鬼蛇神的杀手。 他们被战御统一称作影子,每一个人都有一个自己的代号, 这个代号,就是他们的身份。 没人知道他们来自哪里,长什么样子,只有战御,能掌控他们的生死。 秋意浓见过这个人,在千秋宫,他受了战御的命令,点了她的穴道,把她,送上了战玉真的床。 那个变态到让人发指的男人,几乎把她折磨致死。 而战御,便端坐在床帐外,怀里搂着美女,观赏这一出好戏。 此仇,此恨,她要用这天下人的血肉,来为她平恨。 秋意浓面容沉静,温和地浅笑:“战御让你入修罗宫,为了什么?” 身在战御的影子,只能为战御所用,不可能能逃脱,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条。 黑蛇自然不可能是亡命之徒,而是,战御派他出来,设计加入修罗宫的。 战御,竟然也在意一个江湖秘密组织。 果然,修罗宫的主人,不简单。 只要她入了修罗宫,必定能借着修罗宫主人的势力,达到自己的目的。 ☆、41.第41章 送他厚礼。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黑蛇那狰狞可怖的脸变色苍白无比,身体颤抖着。 却不敢动,他是练武之人,知道那枚簪子,轻易能要了他的命。 “黑蛇,本宫要谢谢你,你成为本宫杀戮的第一人,本宫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命,会替你好好侍候战御。” 话语森冷,杀气蓬勃。 秋意浓的手指轻轻抚摸过黑蛇那张脸,嘴角噙着一抹阴狠的笑。 “你敢…杀我,皇一定会杀了你……”黑蛇挣扎着想要反抗,却惊觉全身发黑,动弹不得。 他满眼惊恐地看着慢慢站直身体的秋意浓。 “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天下剧毒,鹤顶红。”她掩唇巧笑:“相国夫人赠本宫化蝶簪,簪中空心,灌入剧毒鹤顶红,只待簪子顶端稍微磨破,便能要了本宫的命,本宫现在,赠给了你。” 黑蛇倒吸一口气,奄奄一息:“你是……什么人?” 秋意浓只笑不语。 她要感谢陆知雪,要不是她这么有心送给了她这枚簪子,她现在,还真难以活下来。 秋意浓森森阴笑,拂袖冷笑:“我赵子时,不是任何人的食物,而你,才是本宫的猎物。” “你是亡赵十一公主……” 他的话还没说完,胸口的簪子猛然被她拔出,她执着金色的簪子,手起簪子落,再度贯穿他的左眼。 脸上的笑容凝结成冰霜,只留下铺天盖地的仇恨和嗜杀。 “本宫要给战御送一份大礼,亡了他的天下,杀了他所爱的人,让他,生死不能。” 她把簪子从他的眼睛里抽出来,血流如注。 “鬼,鬼啊!!” 黑蛇见鬼了一般,魂魄尽灭。 秋意浓从尸体堆里找出一把刀来,嘴角微笑:“本宫要断了你的手,挖了你的心,送给战御,如此,才能对得起他赠与本宫的深情厚谊。” 手起刀落,右手腕掉落。 还没等黑蛇惨叫,那刀刺入他的心脏,他剩下最后一口气,看见自己的心脏,跌落出胸口。 一双眼睛瞪得圆滚滚的,看着眼前持刀嗜血微笑的女子。 他就算死,灵魂,也再也得不到安宁。 石门开启,雷看着从里面走出来脸色安宁的女子,眼眸 微闪,略有赞赏。 寻常女子,不要说杀了黑蛇安然出来,就是看见里面的惨样,也会晕倒过去只剩下半条命。 这个女人,必定担得起主人的厚托。 主人早就洞悉了黑蛇是战御身边的人,就算他能出了石屋,也断然不能活着。 现在,秋意浓杀了黑蛇,可谓是正正好。 “把黑蛇的尸体,送到皇宫之中,给那帝皇,一份厚礼。”秋意浓临风而战,身上还带着浓浓的血腥。 雷点头。 命人去石屋搬出黑蛇的尸体,看见那具被残解的尸体,雷微微蹙眉。 果然够狠。 “你已经成功通过主人的考验,我送你下山,主人吩咐,杀了苏定康,本月十五,会有人接你入宫。” 雷冷声传达主人的命令。 秋意浓不吭声,心里想的是,下个月初一,便是秋凤仪封后大典,她这个月十五入宫,再好不过。 她一定会给战御和秋凤仪的大好日子,送上厚礼。 秋意浓转身下山,再也不曾回头。 ☆、42.第42章 一出好戏。 秋意浓回到灭尘庵后院,雨下得有些大了。 春日风寒,缠缠绵绵的雨丝落在身上,冷得很,秋意浓只觉得身心都寒冷。 感觉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后院点了两盏的风灯,白色的风灯在风中微微摇摆,凄凉得很,远远的,她就瞧见一个人影站在门口。 着急地往前张望着,看见她从山上下来,脸上露出喜色来,连忙迎上去。 “四姑娘,大半夜的你这是去哪里了?急死奴婢了。” 瑶溪的脸上真真切切的表现出着急的神色来,半点都不虚假。 看见秋意浓被淋湿了身子,更是担忧不已:“呀,怎么淋得这么湿,赶紧进去换套干爽的衣服。” 她还没等秋意浓说话,就率先进去为她翻找衣服。 秋意浓跟着走了进去,觉得冷,顺了瑶溪,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服。 本来瑶溪还想问秋意浓这半夜去了哪里的,看见秋意浓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便也不敢问。 各自歇息去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瑶溪到秋意浓房中侍候她。 看见秋意浓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好像要去哪里一般。 “四姑娘,你这是?” 还没见到七姨娘,这四姑娘怎么就这么急着走了呢? 秋意浓面无表情地说:“既然阿娘不愿意见我,自是有她的理由,我们不用再这干等,先回府去。” 她急着去完成修罗宫交给她的任务。 距离十五不过十几天的时间,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掉一个定西大将军,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所以,她要抓紧时间。 这个是她入宫的唯一的一个机会,绝对不能失去。 瑶溪有些犹豫:“可是,见不到七姨娘回去,怕是老祖宗会责怪。” 老祖宗是想让四姑娘在七姨娘这好好享受天伦之乐,好修身养性,现在还没见着就回去,怕是不妥。 秋意浓却是不大在意。 提起包裹就往外走:“祖母那我自会去解释的。” 现在就算有人拿着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都要下山,更何况是一个所谓的责罚。 见秋意浓已经打定了主意,瑶溪不好再说什么,匆匆收拾了自己的行囊,便跟着秋意浓下山了。 秋意浓刚回答相府,马上便又访客上门了。 而且,来者不善。 二夫人温婉一脸愠色从外面进来,看见秋意浓坐在房中,语气不善:“你可真是给我演了一出好戏呀!!” 自然知道她是为了银儿的事情来向她兴师问罪的。 “二夫人这是何意?”秋意浓佯装听不懂她的话。 “别和我装傻,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吗?”温婉一双杏目微睁,瞧着气定神闲的秋意浓,着实是气不过了。 这个扫把星,还以为是什么善茬,没想到,她竟然心计比任何人都要深。 有了老祖宗的照料,秋意浓的日子明显过得好了许多。 这茶,虽然不是上好的,但是却也能入口。 她淡定地喝了一口热茶道:“明明是二夫人的人不懂规矩,怎么的倒是怪起意浓来了?” 银儿敢那么做,肯定是受了温婉的命令的。 ☆、43.第43章 拿什么争? 银儿敢那么做,肯定是受了温婉的命令的。 温婉想要试探她,看看她秋意浓是不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那她也就不能辜负了温婉的好意了。 回给她一个好礼。 “你……。” 温婉被秋意浓的话给噎了一下,瞧着秋意浓那淡定的样子,只觉得气不打一处:“你装得真好,不过,狐狸尾巴现在露出来了,你觉得这相府,还有人能容得下你?” 既然秋意浓敢设计了她的人,她就得给她点颜色。 秋意浓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博得了老祖宗的慈心,打了秋婷婷,也责怪了陆知雪。 以后,这相府,就没秋意浓的好日子了。 “从一开始就没人容得下我,现在这样,不过是差了一点点罢了,我可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秋意浓弯起唇角嘲讽地笑。 她刚回到相府,秋凌云不愿意见她,陆知雪给她送来了一枚灌了剧毒的簪子,温婉又是处处试探。 秋婷婷更是直接欺负上门来了。 她这日子,过得实在不怎么好。 现在倒是好了一些,有老祖宗多少庇护一点,她也能过得安稳一些。 至少,那些人想弄死她,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了。 温婉见秋意浓半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处境,冷笑了一声:“别以为有老祖宗护着你,你就能完好无缺的,这相府里的事儿,你还太嫩。” 说完,杏目微微眯起,佯装好心地说:“我现在还真是有些可怜你了。” 以前秋意浓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骗了她,又反设巧计打了她的人,这口气,她还真噎不下去。 秋意浓端着茶杯斜睨了一眼温婉。 那眼神之中,带着轻巧的冷笑,嘲弄的意味明显。 既然撕开了脸皮,温婉知道她是什么了,她也就不用装了,干脆敞开来说,她就不相信温婉不会被她所用。 “二夫人,你可怜我之前,先可怜可怜自己吧。”她浅笑,低垂眉目,安静地品茶。 温婉的笑容凝滞了一下,语气不好:“你什么意思?” 秋意浓放下茶杯,耸耸肩捡重点说:“大姐就快封后了,以后,在相府,还有你的位置吗?” 以后,陆知雪便是皇帝的岳母。 温婉一直和陆知雪明 争暗斗,想要把她拖下主母的位置,自己取代她。 秋凤仪封后,谁还敢动陆知雪? “二夫人,你以后,拿什么和母亲争?” 她弯起嘴角嘲讽地笑,那笑容,把温婉眼里的锐气,一点点地磨灭得干干净净。 这是温婉的死穴。 自己的女儿不争气,比不上秋凤仪,儿子也不争气,更比不上陆氏的儿子。 她本来就没什么争得过陆氏,现在秋凤仪封后,她更是被动。 怕只怕,以后这相府,再也没有她的位置了。 温婉想着,突然恶狠狠地瞪着秋意浓:“我一时糊涂被你骗了,为了在老爷跟前争一点小宠,献计救了你,早知道我就不救你,让你死了,天下人唾弃,秋凤仪想封后,休想!!” ☆、44.第44章 我想入宫。 “你错了。” 秋意浓眯着一双好看的水眸看着温婉,缓缓地说:“你救了我,所以,你才有活路。” 这天下,她最了解战御。 他那样一个傲居天下的人,不会因为秋府名誉受损而改变自己的决策,他若是想封秋凤仪为后,谁都说不得。 可惜,她看得明白,秋凌云,却不敢赌。 所以,他还是接纳了温婉的计谋,救了她秋意浓。 “有什么活路?” 温婉瞪着一双眼睛,恶恨恨地看着秋意浓。 她还在为秋意浓算计了她感到气恼,救了她对她有好处,不救她,好处更多。 她是一时鬼迷心窍。 “因为,有我在,大姐,就不会是皇后。” 她忽然把茶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那茶杯倾斜,茶水流出来,温婉慌乱躲闪。 “你想干什么?”她嫌弃地抹了抹自己的衣袖。 幸好没有被茶水沾湿。 被秋意浓这句话给吓得不轻,可知道,秋凤仪封后,这是秋家盼了几十年才出的一个荣誉。 要是秋意浓这大逆不道的话被秋家人听到了,秋意浓甭想活命。 但是,这句话,对她温婉,却是十分受用的。 秋凤仪封后,她讨不到半点的好处,还会受到挤兑。 她可不想要让秋凤仪封后,陆氏母凭女贵,哪还有她温婉的活处? “二夫人,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秋意浓嘴角微掀,那阴邪的笑意,让温婉感到心里发寒。 这个煞星,原来真不是好欺负的。 她蹙了蹙秀眉:“你是这相府最不得势的庶女,有什么东西能和我做交易?” 温婉轻鄙地冷哼了一声。 对秋意浓的鄙视,溢之言表。 “我的确什么都没有。”她笑,笑得淡定阴冷:“但是,我有一条命。” “别说笑了,我要你的命做什么?要你的命,还要费劲去处置呢。”温婉嫌恶地看一眼秋意浓。 要是她把命给她,那她还嫌麻烦呢。 秋意浓也不生气,气定神闲地呵出一口气:“我和你做个交易,我的筹码,是我最珍视的命,但是,你却能得到你梦寐以求的。” 她的身体轻轻向前倾,看着温婉,恶 魔般冷笑。 她太明白温婉的渴望,所以,总能一击便中。 温婉拿着小帕子的手停顿了一下,脸色严肃起来,尖锐地问秋意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当然。” 秋意浓笃定地回答,却不点破。 她要这相府的当家主母这个位置,要自己的儿子飞黄腾达,要陆氏,的命。 再三权衡,温婉终于收起脸上对秋意浓的鄙视,正视这个看起来瘦弱娇柔的女子,心里飞快地打着算盘。 她警惕地看着秋意浓:“你回来相府,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入宫。” 秋意浓半点都不忌讳。 相府只是她的一个踏脚板,不会多留,她只是想要相府四小姐的这个身份,其他的,都不重要。 “哈哈,哈哈。”温婉仿佛听到了极大的笑话,拿着帕子掩着唇笑得前俯后仰的。 伸出手指着秋意浓,手指颤颤巍巍的:“就你,就你这德行,也想入宫?” ☆、45.第45章 歃血为盟。 伸出手指着秋意浓,手指颤颤巍巍的:“就你,就你这德行,也想入宫?” 秋意浓倏然偏过头看着她,眼眸如刀,点漆般墨黑的眼眸,爬满了嗜血的坚韧。 温婉顿时便想不出来了。 有一个认知涌上心头来,这个小小的人儿心中,藏着血刃,用心脏喂养着,只待锋芒毕露。 “好,这个交易,我和你做,要是你不能帮我得到我想要的,那么,你的命,可就不是自己的了。” 她忽然便想赌一把。 深深明白秋意浓是一个剑走偏锋的赌徒,她敢拿自己的命堵,那么,她就敢赌一次。 要是秋凤仪封后,陆氏风头无二,她又和陆氏恩怨颇多,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陆氏就等着秋凤仪成为皇后才来收拾她的。 秋意浓眼角略飞,抓过茶杯的碎片,猛然划破自己的手掌,在残破的茶盅里滴下几滴血。 “歃血为盟。” 她看着温婉,有视死如归的霸气。 温婉盯着她那坚毅的眼神,狠了狠心,抢过她手里的碎片,闭着眼睛割破自己的手心,也在那茶杯中,滴下自己的血。 秋意浓饮了一半,温婉脸色不大好,憋着气也喝下了那一半。 两个人对视了半响,终于达成了共识。 “秋意浓,你若是敢失信……” “放心,只要你安分守己帮我,你必定能够千秋盛世,荣宠加身,相府,你说了算。” 秋意浓不等温婉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 她眯着眼睛,那双月华清冷的眸子,闪动着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磷光。 有种傲视天下的意气。 仿佛她想要的一切,都势在必得。 温婉心里微微颤动,沉稳阴历,内敛狡诈,这个女子,有大将之风,将来必定成为人上人。 她沉吟了一下:“我暂时相信你。” “好了,你安心等着,一切都会如你所愿。”秋意浓眼中有冰冷的自信,由不得温婉不相信。 她沉默点头。 秋意浓再度开口:“你娘家是帝都商贾大户,可和城西的鸳鸯阁有什么联系?” 鸳鸯阁,城西最负盛名的烟花之地。 那里的姑娘,不求长情,只求和客人做一对野鸳鸯,所以颇 受那些大官们的青睐。 没人想和烟花之地的女人有除了床~上以外的牵扯。 所以,鸳鸯阁的姑娘,最适合他们。 温婉的脸色微愠,不屑地说:“那种脏地方,怎么可能和我温家有联系?” 烟花之地,素来被人们所不齿。 “生意场上,多多少少会有所牵扯,就算不是温家直接控权,也总有办法周旋。” 秋意浓相信,温家一定有办法。 “你想做什么?”温婉倒是有办法,但是由于她现在是相府的二夫人,总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温家和那样的地方有任何的牵连。 所以,她便矢口否认了。 其实生意场上,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牵连的。 “把我安插到头牌非柳的身边去。” “你疯了。”温婉的反映有些大,“你是相府千金,怎么能去那种肮脏的地方?” 要是被秋凌云知道了,那还不是要了她温婉的命? ☆、46.第46章 勾魂夺魄。 要是被秋凌云知道了,那还不是要了她温婉的命? 秋意浓却是十分认真地说:“我一点都没疯,你想要扳倒陆氏,把我送到鸳鸯阁,是走的第一步棋,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这一步棋,她一定会去走。 温婉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秋意浓神色不改,摆弄着自己简陋的衣袖:“既然这么多年你都斗不过陆氏,这一次,就该听我的,什么都别问,我不会害你的。” 她的语气,冷厉阴凉。 温婉被噎了一下,竟是说不出话来了。 她冷静下来,终于是妥协地问:“你想去多久?” “五天足矣。” “好。”温婉咬咬牙答应,却又说:“我只管把你送进去,其他的,我可帮不上你,你想做什么,自己去做。” “那是自然。”秋意浓根本就不想让任何人掺和。 温婉和秋意浓定好时间,便匆忙离开了。 反正和秋意浓合作,她不亏什么,若是秋意浓真的能扳倒陆氏,那么,她便是坐收渔翁之利便可了。 要是秋意浓扳不倒陆氏,那么,秋意浓的命,她可就收了。 一切,便都和她无关。 温婉派了她房里的丫鬟过来侍候秋意浓,秋意浓装病不见客,有温婉的人替她瞒着,她便能溜出府了。 也不知道温婉用了什么手段,果真把她插在了非柳的身边侍候。 夜晚的鸳鸯阁,早已经五光十色,歌舞升平,到处是莺歌燕语。 那排排的竹楼走廊拐角,穿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挥着帕子向着客人抛媚眼摆弄风情。 到处都能听见男女的哼哼声。 非柳姑娘的房中却是安静得很,她是艳名广播的头牌,自然不需要和其他姑娘一般搔首弄姿招揽客人。 她有固定的金主,每一个,都是非富即贵。 而她今晚的金主,便是帝都中的一个商贾大户,金主还没来,非柳坐在梳妆台前梳妆。 看见身边站在一个陌生的小丫头整理梳妆盒。 眼生得很。 她懒懒地挑了挑细眉问:“你什么时候来的?红叶呢?” 红叶是她以前的丫鬟,一直以来都是她近身侍候她的。 秋意 浓怯怯地抬起头,小声说:“红叶姐姐染了风寒,怕会感染给姑娘,妈妈便让奴婢来侍候姑娘。” “那丫头,隔三差五地来状况。” 非柳碎碎念了一声,一只手撑着头,散漫地打量秋意浓。 非柳是一个极美的女子,身段玲珑窈窕,脸蛋更是精致,眉如柳叶,一双媚眼,勾魂夺魄。 这样慵懒地瞧着秋意浓,真真是自成一股美色。 “嘿,你叫什么名字?” 非柳不是良家女子,说话的语气,随意得很,有一股豪爽的味道。 “姑娘可以唤奴婢绿萝。” 先前侍候她的小姑娘叫红叶,她便给自己胡诌了一个名字。 “绿萝?和红叶那丫头的名字,倒是很贴切。”非柳挑挑眉,巧笑着眯眯眼,风情无限。 身在红尘之中,已经把她打磨成了一个圆滑肆意的人。 遇见什么样的人便有什么样的性格,所以,非柳一时炙手可热。 成为大官们的玩物。 ☆、47.第47章 也想下海? 遇见什么样的人便有什么样的性格,所以,非柳一时炙手可热。 正在这个当口,外面传来一个粗噶的声音:“柳儿,赶紧准备准备,姚大官人在楼下了。” 是鸨母的声音。 非柳的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烦的神色,但是却飞快地甜声应道:“知道了,妈妈。” 外面的人这才高兴地哼着调子离开了。 非柳是她的摇钱树,姚大官人出手阔绰,她自然是高兴了。 看见秋意浓还站在那不动,非柳收敛起脸上慵懒散漫的神色,冷淡地吩咐:“别愣着了,快来给我换衣服,那个胖死鬼要来了。” 这么多的金主来,她最烦的,就是这个姚大胖子。 明明床上功夫就那样,害她老是要配合着他装高潮,他还来劲了,哼哼半天,愣是个软男。 真无趣。 秋意浓一边给非柳换衣服一边试探地问:“姑娘不喜那姚大官人?” “当然不喜他,太恶心了。”非柳语气鄙夷。 虽然说金主是她的饭碗,但是那姚大官人的确让人讨厌,喜欢在床上摆各种姿势,但是每一次摆出来,都是花架子。 根本就硬不起来。 更可恶的是还特别来劲,喜欢问她:“爽不爽?” 非柳其实真想说,就你那技术,不要问人家爽不爽,就问人家烦不烦? 但是,到底是身在红尘,身不由己。 “姑娘喜的是哪位金主?” 秋意浓见非柳说开了,便顺势问。 非柳把最后的一个盘扣扣上,蹙眉看着秋意浓:“你问这个做什么?安分守己点,小心吃板子。” 她的语气带着点威胁,但是也没真的怪秋意浓。 秋意浓连忙诚惶诚恐地低下头:“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想说点姑娘喜欢听的话,让姑娘开心点。” 其实,她真实的意图是想问她来这里的目标。 “果真如此?”非柳是精明人,不大相信秋意浓的话。 忽然伸出葱白的手指来,捏着秋意浓的下巴,逼着她抬起头来,一双媚眼打量着她的脸。 少女一脸素淡,容颜却是十分殊丽,眉如青黛,眸如点漆,清风月华般,瞧着十分赏心悦目。 只需要胭脂轻点,当得起倾城之姿。 “你莫不是也想下海?”非柳以为秋意浓也有心接客,有些不悦地看着秋意浓。 秋意浓连忙惶恐地摇头。 “姑娘别打趣奴婢了,奴婢断断不敢下海。” 来这里给姑娘们做奴婢的,都是家里贫困,被卖进来的,但凡有点姿色的,都会被老鸨逼着卖身。 非柳这么问,也不是没有道理。 见她这么害怕,非柳这才放开,兀自坐在梳妆台前画眉,喃喃地说:“一失足成千古恨,莫要贪图这短暂的富贵,死了那份心吧。” “奴婢谨记姑娘的教诲。” 秋意浓谦逊地低着头,为她挑出胭脂水粉来。 非柳挑眉瞧了瞧秋意浓,摆摆手冷淡地说:“你下去吧,那死鬼要上来了。” 刚说完,外面便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人还没进来,声音已经传进来,黏黏的,十分恶心的声音。 “小美人,我来了。” ☆、48.第48章 掳掠妇女。 “小美人,我来了。” 秋意浓几不可见地打了一个寒颤,见非柳已经摆出甜美的笑脸,她连忙退到一边,在姚大官人进来的时候,缩着身体准备出去。 经过姚大官人身边的时候,他胖得几乎看不见眼睛的脸上闪过一抹惊喜之色。 淫~邪地在她的身上打量。 非柳最是懂得察言观色,摇摆着玲珑有致的身躯过去,粘在姚大官人的身上,给秋意浓使了眼色,让她赶紧出去。 秋意浓出去,关上了门。 关上门的时候,还听见那姚大官人色眯眯地说:“你身边的这奴婢,倒是有几分姿色。” 这是起了色心了。 “哎哟,大官人,你这么说,奴家可就吃醋了,一个奴婢,能比得下奴家?” “小美人,瞧你急的,好,不说她。” 传来一阵隔着衣物摸索的声音,姚大官人迫不及待地抱着非柳纤细的身子,淫~淫地说:“来,让我检查一下闸口松了没有?” 要不是上一世已经经历过那些男女之事,秋意浓现在估计会脸红得羞愧无比。 但是现在,她神色冷静地离开,没有半点的不适。 非柳的房中几乎每天都会来几位金主的,接连三天,秋意浓都没有等到她想要等的人。 难道她得到的讯息不准确? 不会的,她了解那个人,他一定会来的。 果然,到了第四天的时候,非柳显得很高兴,和正在忙碌着的秋意浓说:“你上回问我最喜哪个金主,我现在告诉你,我最喜定西大将军苏定康。” 秋意浓的心,颤了一下。 她佯装镇定,细声说:“那为何不见他来看姑娘的?” 这几天,苏定康都没有来。 “他那死鬼老婆跋扈得很,他哪敢常来?不过,他已经让身边的人传话来,今晚就来。” 非柳的手指缠绕着垂在胸前的头发,喜滋滋地笑。 床~上最凶猛的,当属定西大将军苏定康。 她在床~上阅人无数,遇上凶猛的,也没多少个,所以,最喜定西大将军苏定康。 他那床~上功夫,能让她销~魂得失去魂魄。 见非柳脸色绯红,秋意浓便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事。 果然,这烟花之地,男男女女都为 了色。 定西大将军苏定康,战功赫赫,好战威猛,是个不折不扣的武夫,骁勇善战。 母后在世的时候,常常夸奖他,有赵子龙之勇。 秋意浓在心底唾弃他,赵子龙忠心耿耿于刘备,而苏定康,在赵国危亡之时,毅然投靠战家军。 和战家,倾覆赵家的江山。 这个人,该让她千刀万剐。 以前她常随父王出入个宫,自是很了解苏定康,苏定康骁勇善战,却极其好色。 是个莽撞的武夫,攻城掠寨之后,都要掳掠妇女为他泄~欲。 为此,父王对他颇是不满,常责骂他。 秋意浓想,那淫贼苏定康,定是为这件事怨了她赵家,所以,便生出了反心。 苏定康的淫~名在后宫也是极其有名的。 因为他那夫人是母后亲封的正三品诰命夫人,和母后的关系亲近,常去宫中走动。 ☆、49.第49章 两枚草莓。 她年少的时候,待在母后的身边,常听那诰命夫人和母后哭诉,说苏定康极喜鸳鸯阁的头牌非柳。 还要娶她进门。 母后见她可怜,便召见了苏定康,命他不许纳烟花之地的女子为妾,败坏朝纲。 苏定康不敢违逆,这件事不了了之。 而苏定康喜爱非柳的事情,秋意浓记得,这么多年了,苏定康还常来看非柳,自是有点情义的。 所以,她才选择来了这鸳鸯阁。 战御教过她,杀一个人,必须找准了那个人的软肋,一刀下去,即可致命。 所以,好色,便是苏定康的软肋。 “你把我衣柜里那件红色的蜀锦百褶裙拿出来,那是他送给我的,我今晚就穿它。” 非柳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喜滋滋地吩咐秋意浓。 秋意浓被她的声音给打断了思绪,连忙在衣柜里给她寻出那红色的纱裙。 透明的纱裙,穿在身上,等于虚物。 这苏定康,还真懂得玩情调。 秋意浓心里冷哼,却是脸上没有半点异样。 非柳已经开始换上那裙子,在铜镜前旋转了一圈,喜上眉梢的模样,让她妩媚中多了几分的娇俏。 “姑娘真好看。” 秋意浓为她摆弄好衣裙,双眼闪光地说。 “那是自然。”非柳喜形于色。 前厅歌舞升平,姑娘们的媚笑声隐隐传入房中来,秋意浓端看着非柳,心里闪过一份不忍。 但是这份不忍,很快被她抹杀殆尽。 辜负天下人,她都决不再辜负自己。 “姑娘,奴婢给你上妆吧。” 秋意浓挑出了最艳的一种胭脂膏来,红艳妖娆的颜色,涂抹在唇畔上,配着她身上红彤彤的衣衫,更是妖娆动人。 这媚色,当真能使男人趋之若鹜。 也难怪苏定康会为她神魂颠倒。 有小姑娘从门外探进头来,飞快地说:“姑娘,苏将军上楼了。” 说完,便快速离开。 “你赶紧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非柳指着门口让秋意浓离开。 “姑娘,别急,奴婢给你点香,一定会让你过一个美妙的夜晚。”秋意浓难得巧笑一声。 迅速地点上香炉 里面她早就准备好的香料。 这个香料,是秋意浓特意为了这个晚上准备的。 “还真是一个细心的丫头。” 非柳嘟嘟嘴,欢喜溢之言表。 看来,她是真喜欢那定西大将军苏定康了。 秋意浓没说什么,退出了门外,正好看见苏定康从走廊那边快步走过来,一身藏青色的花袍,盛年健壮的男人,走起路来,脚下生风。 她从另一边走廊离开。 苏定康推门进去,为了风流快活,便让侍从在楼下等着,进门去,一抹红色的人影奔进怀里来。 抱着那柔软窈窕的身子,他整颗心都酥麻了。 “将军,你好狠的心,这么长的时间都不来看奴家。”非柳在他的怀里娇柔地撒娇。 苏定康一把抱起怀里的美人儿,在床边坐下,哄她:“我这不是来了吗?” 看见她今天穿着他送给她的衣裙,红纱披在身上,难以掩住胸前的那两枚草莓。 ☆、50.第50章 香料有毒? 红纱披在身上,难以掩住胸前的那两枚草莓。 她故意摆动身体,那两枚草莓激烈地晃动。 像是在诱惑他去采摘。 他心痒难耐,两只手一把抓住了那呼之欲出的圆润,狠狠地咬了一口下去。 “嗯……” 非柳长长地呻吟了一声。 却是更加挺起胸来,迎了上去,让苏定康尽情地蹂躏那两团白嫩。 苏定康很满意非柳的反应,笑得一张黑黝黝的脸几乎都要贴上她那两团肉了。 使劲地揉捏,淫~笑:“你这小妖精。” “讨厌。” 非柳嘟囔一声,开始把裙子往下拉,露出那白花花的****,摇晃身体,****颤抖,那叫一个销魂无限。 苏定康轻轻地拍了一下,喜欢得很。 这两人一来一回地调情,苏定康大掌往她的裙子里面探去,摸索到花丛,已经湿漉漉,如开了闸口的水库。 他抽出手来,手指上垂下一条白丝来。 “你看,真是淫~荡的小野猫。” 他淫~笑着扑上去,两个人翻滚在床上,唇齿交缠,好生痛快,恨不得把那娇媚的美人儿吞进肚子里。 春光诱人,激情无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定康爬上非柳的身体,准备来一次痛快的发泄,突然身体一阵麻痹。 那麻痹感从脑袋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身体酥软,从非柳的身上翻滚了下来,直接摔到了地板上。 非柳以为苏定康玩什么把戏,躺在床上眯眼抛媚眼娇滴滴地说:“将军,人家想要了……。” 她想爬到他的身上去,惊觉身体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这一下子她才惶恐了起来。 再看苏定康,也是半点都动不得,她趴在床上,瞧见自己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慢慢地变成黑紫色。 “这是怎么了?” 她吓得快要哭出来了,说话都出不了力气,如蚊语、 苏定康已经发现自己被下了毒,想要爬起来打坐压下毒性,但是毒发得很快,他的皮肤也变成了黑紫色。 只能撑着靠在床边,动弹不得。 “我们……被下毒了。”苏定康嘴唇发黑,颤抖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毒?”非柳想要起来,却马上又倒在床上,吓得哭出来:“我们怎么……怎么中毒的?” 他们根本没吃什么,怎么会中毒呢? 苏定康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毒素涌上脑来,让他全身都麻痹,身体里的筋脉如同沸腾一般。 他的目光在房中逡巡一遍,最后看着那香炉。 “那香炉……” “你是说……那香炉里的香料有毒?”非柳不敢置信,瞪大眼睛。 正在这个时候,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打开,少女一身黑衣慢慢踱步进来,小脸精致,清冷。 她走到那香炉前,提起香炉的盖子,那袅袅的烟气,打着转,飘了出来。 她重重地吸了一口,嫣然笑着看向苏定康:“没毒呀,你看,我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么?” 秋意浓眯着眼睛看苏定康,那笑容,明明明媚美好,他却硬生生地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冰冷的杀意。 顿时惊骇无比。 ☆、51.第51章 噩梦缠身。 顿时惊骇无比。 “绿萝,是不是你?”非柳几乎声嘶力竭,但是发出来的声音,却是细微的,无力说话。 秋意浓也不打算瞒她,点点头:“是我。” 那就是承认了是她给他们下毒了。 “为什么?” 非柳愣住,身体因为毒素的蔓延而变得黑紫,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秋意浓那冰冷的眸子,慢慢变成一种怜悯,遗憾地说:“我要的是苏定康的命,搭上你的命,不是我的本意。” 不是我的本意,但是,你必须死。 苏定康死了,非柳见过她,她必须死。 非柳惊恐地瞪大眼睛,被这天降的噩耗砸中,整个人都傻了。 “你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杀了我……你没好下场……快滚。”苏定康端出来将军的架子来,撕扯着嗓子吼。 只可惜,那声音太细微,传不出去了。 秋意浓听了他的话,仿佛觉得很是好笑,掩着唇笑,走到苏定康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副无能为力,却还要耍威风的样子。 真真是极其讽刺。 她抿唇,字字句句从唇中轻巧地蹦出:“父王常夸奖苏大将军骁勇善战,勇猛无敌,当得起国之栋梁,有当年赵子龙之勇。” 她低下头眼眸灼灼地看着他,冷笑:“可是我怎么觉得,苏大将军,不过就是一个沉迷酒色的窝囊废?” 苏定康的脸色突然大变。 本来黑黝黝的脸,变得苍白五笔,两片唇颤抖无比,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赵家……” “闭嘴。” 秋意浓的眸色阴冷,语气阴历:“你不配提我赵家。” 又转过头来看着他,仿佛慈悲地说:“你不是想要知道我是谁吗?那我告诉你,不然你死了,到了地狱,都不知道死在谁的手上。” 她微微仰起头,骄傲尊贵:“本宫从地狱里爬出来了,你的命,是本宫送给战御的大礼。” “十一公主……赵子时。” 苏定康的身体颤抖,挣扎着想要后退躲避,秋意浓迅速拔下头上的化蝶簪子,紧握着,毫不犹豫地插进他的胸口。 她杀战御身边的每一个人,用的,都是这样的办法。 刺心,挖心,断腕。 她要让战御看见那尸 体,夜夜噩梦,至死不休。 苏定康惊恐地睁大眼睛,喉咙里发出怒吼声,如同困兽挣扎,却是已经无能为力。 她把簪子抽出来,从袖中取出匕首来,举高,森森冷笑:“你罔顾我父王的恩情,让我赵家血流成河,苏定康,我要你做鬼,都不得安宁。” 匕首果断落下,碾过他的左腕,手腕断落。 苏定康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声,断了气。 她拿着匕首,摆弄着,慢慢地挖出他的心脏,端放好。 她知道,战御的人,一定会把苏定康的死状上报给战御的,他想起她赵子时的死状,是不是也会噩梦缠身? 非柳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晕死过去。 幽幽醒过来,瞧见她正把苏定康的心脏往外拽出来,身体颤抖凌乱,挣扎着踢着床。 试图这样惊动外面的人。 ☆、52.第52章 跳楼逃走。 试图这样惊动外面的人。 也的确惊动了守在下面的人,秋意浓听见上楼的脚步声,猛然抬起头,如魔鬼一般看向非柳。 她本来想让她多活一下的。 她竟然这般的不识趣。 脚步声在楼梯响动,她跳过去拔开被她改造为合扣在一起的化蝶簪,捏着非柳的唇,把那液体,灌进了她的口中。 这化蝶簪,秋意浓特意改造过,平时戴在头上伤不着自己,但是,绝对是她杀人的好利器。 这得感谢陆氏,给她指明了这么一条杀人的路。 非柳睁大一双媚眼,躯体抽搐了几下,嘴角流血,断气了。 “将军,属下听见响声,是不是有什么吩咐?”外面传来一声侍卫的询问声。 门口有几条人影在闪动,秋意浓深知已经走不出门口。 索性推开窗,看了一眼下面人迹罕至的小巷子,咬了咬牙,跳了下去。 这楼层虽然不是很高,但是秋意浓没有武功,跳下去自然是不大好的,她尽量护着头,摔到在地上。 这沉闷的声音让守在门外的人有所警觉。 门猛然被推开,进来的人看见那惨样,倒吸了一口气马上吩咐:“你看着将军,贼人从窗口逃走了,其他人跟我一起追。” 秋意浓扭了脚,痛楚一波波袭来。 她顾不得其他,仓皇逃走。 后面有追兵,她匆促间拐过一个拐角,没有瞧见迎面而来的马车,跌跌撞撞地撞了上去。 马儿受了惊,扬蹄嘶叫。 秋意浓慌乱之间,眼看那些人追了过来,顾不得什么,忍痛钻进马车。 那车夫大惊,骂骂咧咧起来:“狗腿子,赶紧下来,惊了我家主人,你吃不了兜着走。” “算了,继续走吧。” 他刚想拽出秋意浓,里面便传出了一声清风般清扬的声音,虚弱飘渺,如同春风轻拂过额角。 扣动人的心魄。 那车夫不敢动了,抬头这才看见从巷子里面跑出来几个家丁模样打扮的人,四处张望在寻找什么。 看见这边的马车,马车后面还跟了几个卫士。 便奔到这边来,伸手拦住了车驾:“我们是定西将军府的,抓拿刺杀大将军的歹徒,那歹徒跑到这里便不见踪影,车上的人下来,我们要搜。 ” “七王子的车驾,谁敢搜?” 从马车里面露出一张冷酷的脸来,司徒戈铜眼阴冷,那几个追上来的侍卫,见到司徒戈,分明胆怯了一些。 却不敢放行,依然说:“事关重大,还请七王子准许在下查看一番。” 语气明显恭敬了许多。 “就凭你也敢搜?王子急着入宫,耽搁了小心你们的脑袋。”司徒戈厉声喝道。 那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不敢再说什么。 此刻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躲进七王子的车驾。 “得罪了。”那几个抱拳赔罪,转身去寻找刺客的身影去了。 马车继续缓缓前行,司徒戈冷眼看了一眼趴在七殿下怀里的女子,没好气地说:“人已经走了,还不速速离殿下远点?” ☆、53.第53章 枯骨生欢。 马车继续缓缓前行,司徒戈冷眼看了一眼趴在七殿下怀里的女子,没好气地说:“人已经走了,还不速速离殿下远点?” 要不是七殿下温和宽厚,救了她一命。 他早就把她丢出去,让那些人把她千刀万剐了。 秋意浓忍着身上的痛楚,缓缓地抬起头来,忽然便被眼前的人夺去所有的魂魄。 容颜精致的男子,微红的唇畔微微上扬,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低着头瞧着她。 那笑容,无端让她觉得有几分的宠溺。 深入她的骨髓和灵魂。 马车的车帘被风吹动,月华轻巧地溜进来,在他如雪的衣衫上洒下银辉,墨发铺散在上面,如画境。 这人,有雪骨仙风。 皮肤白皙,几乎和月色融在一起,容颜精致得让人呼吸都停止,这世上所有的风花雪月,都不能形容这男人的惊艳绝世。 他低着头瞧着她,微笑,那抹笑容,潋滟翩然,让人沉醉其中。 只是那琥珀色的眼眸,沉淀着抹不开的浓浓的寂寞。 秋意浓忽然想起一句诗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有着清风明月都不及的清雅气质的男子,如同那九天谪仙,天地苍茫,都夺不去他半点姝色。 她稍微怔住。 “可是被惊着了?” 声如朗月,春风拂面,如霜花坠落,轻敲银盘。 秋意浓从他的身上爬起来,依稀闻见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味。 这贵公子,有顽疾。 她摇摇头低声说:“不过是他们认错人罢了,没有大惊。” “嗯。” 他唇含浅笑,恍似明白,却似只是不经意般,轻声应和,再也没有问别的。 倒是没有半点的好奇。 这人是谁,秋意浓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十五年前,西凉屡屡扰乱赵国边境,他父王出兵,攻打西凉。 西凉战败,割地赔款,并且送来当时仅仅五岁的七王子作为质子,永远囚禁在赵国。 七王子,枯骨欢。 她还是公主的时候,见过年少的枯骨欢,那是一个极其安静的孩子,她年少骄纵,鲜少愿意和这等落魄王子往来。 自是不搭理他的。 后来, 她逐渐长大,听说那七王子体弱多病,少见人,父王便把他安置在皇宫外的一处别苑之中。 派人日日监守。 他身体不好,不在宫中走动,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没想到十五年过去了,当初那个沉默安静的少年,已经长成了这般妖孽的模样。 足以惊艳世人。 而这十五年,她亡家,亡国,成为战御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如今人事变迁,她连这落魄为质子的七王子,都比不得。 他现在能够自由走动,看来,那战御,对他宽厚得多了。 秋意浓把头低下来,掩住眼中的仇恨。 马车慢慢转过长街,到了人声喧嚣处,秋意浓整理了一下衣衫,请求:“多谢殿下送我一程,我在这里下车便好。” 他琥珀色忧郁的眸子浅浅地看着她,嗓音低沉:“好。” ☆、54.第54章 险恶用心。 他琥珀色忧郁的眸子浅浅地看着她,嗓音低沉:“好。” 说罢便示意那个叫司徒戈的男人让车夫停车,秋意浓跳了下去,忍着脚上的疼痛,感恩地鞠躬一下,转身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车帘微微掀开,端坐在马车里的白衣清雅男子,唇角微微上扬,轻眯眸子,看着她一瘸一拐地消失。 那清瘦的背影,在花灯的昏黄的灯影里,浮浮沉沉,转瞬消失。 车帘缓缓放下,那清冷如月的声音如月华缓缓流泻而出:“把见过她的人,都处理掉。” “是,殿下。” 司徒戈恭敬地应了一声,自是知道该怎么做了。 马车远去,车驾前那两盏白色的风灯,如同深夜送葬人。 悄无声息,融入黑夜中。 秋意浓从相国府的后门溜了进去,回到自己的秋尽阁蒙头便睡,这些天,紧绷的神经,才敢慢慢松懈下来。 她刚睡下,迷迷糊糊的,便被人从睡梦中拽醒。 “秋意浓,赶紧给我滚起来。” 是温婉盛怒的声音,怒火中烧的。 秋意浓睁开眼睛,瞧了瞧更漏,不过子时未过,这温婉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赶来了? 她睡眼朦胧地看着温婉,懒懒地笑:“你来得还真快呀!!” “你还敢笑,你都做了什么?”温婉见秋意浓竟然还敢对她笑,顿时气得身体颤抖。 秋意浓一只手撑着头,躺在床上看温婉。 烛火昏黄,她笑得漫不经心:“我为什么不能笑?” 她现在的心情正好,自然是能笑的。 温婉气得够呛,真想上前去一巴掌把秋意浓打死,但是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便硬生生地压下来打死她的冲动。 她看了看四周,门外守着她的人,她这才压低声音怒声质问秋意浓:“你竟然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杀了苏定康,真是翻天了。” 温婉害怕得在房中不断走动。 她万万没想到,秋意浓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二姨娘这么慌张做什么?不过就是一个苏定康罢了。”她慵懒地翻了一个身,半点都不在意。 温婉被她的话给惊吓到,傻傻地问:“不过就是一个苏定康?”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满不在乎的秋意浓,突然惊恐地问 :“除了苏定康,你还想杀谁?” “这个……” 秋意浓躺在床上,双眼看向温婉,忽然展颜神秘地笑:“这个是秘密。” 想要杀谁? 恐怕她说出来,要把温婉给吓死。 温婉愣住,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股寒冷从脚上窜起来,到达脑子,她顿时对秋意浓产生了一种巨大的恐惧感。 听见她悠悠地说:“这样不好吗?二姨娘,你现在知道了我的能力了,你的那点事情,我自然能够为你稳妥地办好。” 这话听起来是不错,但是温婉就是气不过。 她几乎跳起来,手指指着秋意浓:“你分明就是陷我于不义,你好险恶的用心。” 温婉气冲冲地质问秋意浓,气得胸口都不断起伏。 是她把秋意浓弄到了鸳鸯阁里面,现在秋意浓杀了苏定康,那么,便是把她温婉拖下水了。 ☆、55.第55章 似仙似魔。 秋意浓好险恶,一下子便把她温婉和她绑成了一条船上的蚱蜢。 要是她温婉想反悔,都是不可能的了。 秋意浓手中,握着她致命的把柄。 “呵呵,难不成二姨娘和我歃血为盟,以为还能反悔么?”她眯着眼睛瞧着温婉,那模样,不怒自威。 若是温婉敢反悔,她还能全身而退? 温婉看见她那模样,吞了吞口水,硬是把责备的话给咽了下去。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颇是无奈地说:“现在整个帝都戒备,要是查出来是你干的,整个相府都遭殃,你说该怎么办?” “放心吧,但且不说他们不知道凶手是谁,就算是,也没人知道是我秋意浓。” 她翻了一个身,盖上被子,有些累,明显不想说了。 在非柳身边这几天,她几乎都待在非柳身边,鸳鸯阁里没人见过她的面目,就算知道非柳身边的一个丫鬟失踪了,也无从查起。 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的脸,那个姚大官人。 他倒是见过她,只是不知道,他记得她多少。 看来,她是要有些打算了。 “秋意浓,虽然我想得到我想要的,但是,你最好安分点,别引火烧身。” 温婉气不成,值得摔下一句狠话,带着她的人又浩浩荡荡地走了。 引火烧身? 秋意浓唇角上弯。 能不能烧了她她不知道,反正,她要用这把火,烧了这个天下。 定西大将军死在了鸳鸯阁,被人断腕挖心,此举惊动天下,帝都进入全城戒备的状态。 街上的行人被遣散,宵禁开始,卫兵来回走动,紧张戒备。 消息传入宫中,飞檐反宇的宫殿,奢侈豪华,沉浸在春深的寒冷里,显得格外的清冷。 横刀侍卫百原从宫外归来,快步走入一处宫殿。 殿内沉沉寂寂的,没有点灯,只有一盏随风摇动的蜡烛,那微弱的火光,好像下一刻就会熄灭。 这殿堂,便又会陷入清寒黑暗中。 “皇,苏定康死了。”百原在一处停下,抬头看向站立在窗前的男子。 那人身形袖长,一身肃杀的黑衣,黑衣上八爪腾龙,亦是深沉的黑,如同带着煞气的不祥物。 让他整个人,横生出无限的 戾气来。 “怎么死的?” 话语如寒冬冰霜,寸寸凝结,冰封千里。 百原想了想他看到的惨样,脸色有些异样地说:“死状和黑蛇一般,被人断左腕,挖心而亡。” 那人听了,久久不说话。 蜡烛被从窗口灌进来的风吹得浮浮沉沉晃动,挣扎了半许,一下子便熄灭了。 殿内陷入一种沉郁的黑暗中,这黑暗,仿佛永无尽头。 那人阴冷的声音轻轻地飘散开来:“她回来了。” “谁?” 莫名的,百原条件反射地觉得脊背发凉,一种难以说明白的寒冷灌上头。 “这帝都,该是不安宁了。” 那人缓缓转过身,窗外有月色照进来,男人肤色白皙,凤眼轻眯,端的是风华无限,那高挺的鼻梁,凌厉的眉宇,却透出这个男人傲居天下的残酷。 那杀伐之气,在眉宇流动。 眸色浅紫,似仙似魔,尊贵不可侵犯。 ☆、56.第56章 逃不开他。 那杀伐之气,在眉宇流动。 眸色浅紫,似仙似魔,尊贵不可侵犯。 正是帝皇战御。 一贯黑衣的男人,站立在窗前,月色在他的身后落下一圈的光影,他的脸沉浸在阴影里,有说不出的沉郁。 百原脸色冷酷,坚定地说:“皇多虑了,死人,怎么可能复活?” “是啊,死人怎么能复活呢?” 战御喃喃自语,手中捏着半截雪白的衣袖,放在鼻翼下轻嗅一下,捏在手中,暗中运功,那衣袖,化作灰烬。 百原暗中吃惊,皇的内力,是越发深厚。 忽然听见他嗜血地狠声低语:“可是,朕就是希望死人能够复活。” 百原愣了一下,不知道战御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敢妄自猜测。 只知道那位公主死后,这尊贵如神的男人,再无欢愉。 莫不是,他开始后悔杀了她? 他不知道,自然也是不敢问的。 “可知道凶手是什么人?”战御声音恢复如常,冷淡地问。 “我们的人去晚了,鸳鸯阁里知情的人,已经全部被杀掉,下手的人,快而狠,根本不留半点的痕迹。” 百原去查看过鸳鸯阁里面那些死尸,竟然找不到半点的痕迹。 战御那姿色的眸子,忽然急剧收缩,凝集起压抑的杀伐气息,转瞬轻轻散去。 凝唇雅笑:“甚好。” 百原被他这笑给惊悚到,低下头不敢吭声,这帝皇,已经多久没笑了? 只觉得多少有些悲凉。 “去,挖地三尺,也要找出凶手,朕要亲自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回来了?” 说到最后,声音变得低沉飘渺,竟听不出情感。 “是。” 百原领了命,便匆匆地出门去了。 殿内恢复寂静,那永恒的黑暗几乎要把人吞没。 有宫女进来想要点灯,被一声冷厉喝退、 “出去。” 那宫女吓坏了,诚惶诚恐地快步出去,半点都不敢停留。 战御的手中依旧握着那被他用内力化为灰烬的半截衣袖,他低下头瞧着,这衣袖,是从她的手中斩下来的。 他收着,过了这么些时日。 总觉得这个女人不会那么轻易甘心地死去,她的灵魂,便赋在那半截的衣袖之上。 他只需要轻轻的一握,便能把他的灵魂,收在掌心。 她在他的身边,夜夜撕扯。 清俊冷酷的男人,忽然抬起手来,把手中的灰烬从窗口扬出去,那灰烬被风一吹,便散了,飘飘扬扬再也难觅踪影。 伴随着飘散的,还有帝皇那声冷酷的低吟:“十一,不管你是人是鬼,都逃不开朕的手掌心。” 他能杀了她,便能禁锢她的灵魂。 秋意浓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窗外有春光漏进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又做恶梦了。 梦中那人冷酷的脸不断地出现,眼眸化作利剑,利刃一点点割下她的皮肤,她只剩下一架骨头。 在风中摇摆,想死都不能。 这样的噩梦,来得有些的惊悚。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噩梦?秋意浓呆呆地思索,既然再活一世,那她,才是王者。 再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57.第57章 帝皇无心。1 她正愣神,看见瑶溪推门进来。 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头,穿着浅黄色的婢女装,眉目清秀,显得有些的拘束。 “四姑娘,这是老祖宗给你送来的丫头,新买入府的,老祖宗说了,怕大夫人那边分来的奴才仗着是府里的老人对你不敬。” 瑶溪笑嘻嘻地走到秋意浓的身边,语气很是尊敬。 她自是知道老祖宗对秋意浓好,所以,自然不敢造次,又是老祖宗身边的老人了,懂规矩一些。 秋意浓心里琢磨一番,瑶溪倒是可以带在身边。 以后好好调教,兴许能成事。 那两个丫头齐齐地给秋意浓行礼:“四姑娘安好。” 声音清脆干净,听起来很是舒服。 秋意浓打量了她们两个一番,也不让她们起来,让她们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弯身身子。 她瞧了瞧,语气有些冷硬地问:“这相府有什么好?让你们把自己给卖了?” 这相府深深府院,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地方,稍微一个不小心,可能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可是还是有那么多人想要进来。 其中一个年级稍长一些的婢女低垂下头,有些悲戚地说:“奴婢家境贫寒,又遭了瘟疫,家里人都死了,孤苦无依,能到相府为奴讨一口饭吃,便是极好的事情了。” 说完,眼眶有些红了。 这般动情,让秋意浓都有些微微的戚戚然。 “你叫什么名字?”她难得的语气稍微温和了一些。 “奴婢如遇。” 如遇,如遇,如果遇见,这后面似乎还留了让人遐想无限的空间,倒是一个好名字。 她转过头问另外一个丫头:“你呢?” “奴婢倾倾,因母亲逝世无钱安葬,便卖身到相府来,日后一定尽心尽力侍候四姑娘。” 小丫头低着头,年轻的脸上,都是诚惶诚恐。 好像秋意浓是吃人的妖怪,让她这么的不安心。 秋意浓似有所想,喃喃道:“倒是一个伶俐的丫头。” 她都没问她怎么到这相府的,她自己就先和她说了,也免得她继续再问,这做法,显得干脆利落了许多。 看起来,是个聪明的小丫头。 瑶溪见秋意浓不让她们起身,以为她不满意,低下身 来轻声问她:“四姑娘可是不满意她们?大夫人也让人送来了几个奴才,奴婢让她们在门外候着,要不,让她们进来给你挑两个放在身边侍候?” 放在身边的奴才,一定要忠诚。 瑶溪自然是明白这一点,所以,便让大夫人的人在外面候着,带了这两个出身干净点的丫头进来见秋意浓。 身家干净,放在身边,也放心。 秋意浓怏怏地摇摇头说:“我瞧着她们就不错,就让她们在身边侍候,大夫人那边过来的人,就让她们做些外院的洒扫工作。” “奴婢知道了。” 瑶溪猜得没错,秋意浓和她的心思,是吻合的。 抬起头来和如遇和倾倾说:“以后你们便在四姑娘身边侍候着,做事小心谨慎点,切不可让四姑娘不安生。” “奴婢知道了。” 两个小丫头都很高兴,得到了秋意浓的应许,便起身了。 ☆、58.第58章 帝皇无心。2 秋意浓对瑶溪越发满意,严谨能干,有她在身边,她就可以不用分心处理身边的事情。 就有更多的心思用在报仇的事情上。 但是,前提是,瑶溪必须对她,中心无二,这需要一个考验她的过程,秋意浓想了想,得寻一个机会试试。 瑶溪吩咐了一些如遇和倾倾需要注意的事情,这才含笑和秋意浓说:“四姑娘,大夫人吩咐下来,要你过去恋香亭去一趟,她在那里等你。” 恋香亭? 秋意浓记得这个地方,前一世,她和秋凤仪来这相府,便常在那恋香亭读书嬉耍。 因为她常去那个地方,秋府便把那地方划为一处禁地。 寻常人不得靠近,怕惊扰了她。 那个时候,她觉得秋凌云对她极好,便对这秋家甚是宽厚,赏赐一直不间断。 一时之间,秋府恩宠甚浓。 可谁曾想,堂堂相国,竟然率着朝臣,在战家破宫之前,亲自打开了宫门,迎接了战家军队。 从此,赵国沦陷,她找家族人,全部成为阶下囚。 父王母后咽不下这失国之痛,不过三月,便相继离世,其他族人,被战御的父亲战天,杀戮殆尽。 而便是在最苦痛的时候,隐匿在破败的宫殿中被众人唾弃的战御,逆光而来,如同天上阳光,照亮了她那寂寞苦痛的生活。 她一再沉沦,不可自拔。 这一切的一切,还是得感谢秋凌云,他的背叛,虽然不是他开启了她苦痛的那扇门。 但是,却是他在赵家摇摇欲坠的时候,在身后狠狠地推了一把。 父王临死前曾拉着她是手说过:“秋凌云,赵国之大奸臣也,应千刀万剐。” 后来她帮战御取得天下,其实也是存了一点心思,等战御当权,她手握权力,便把那秋凌云除之而后快。 可是谁曾想,他那好女儿秋凤仪,披着伪善的倾城之姿,轻易夺去了她的所有。 她含恨而终。 现在竟然重生在相府的四小姐身上,秋意浓想,这便是天意,要她来这秋家,灭了秋家人。 现如今,陆氏竟把她约到了恋香亭。 “四姑娘?” 瑶溪见秋意浓没什么反应,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声叫了她一声。 这句四姑娘把秋意浓的意 识拉了回来,她的脸色恢复如常,站起身来,整理衣衫。 “瑶溪,带我去恋香亭。” 其实她知道路怎么走,但是她现在的身份是相府四小姐,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还是让瑶溪带她去。 瑶溪领着秋意浓穿过亭台楼榭,假山绿水,往花园深处走去。 春深了,这花园里面,已经生机勃勃,嫩绿的树叶和姹紫嫣红的花儿,把这相府巨大的花园,装点得如同人间仙境。 赵国败落,她有三年不来相府了。 这相府,竟然变得如此的富丽堂皇,美不胜收。 看来,赵国败落,这秋府的人,过得当真是不错的。 秋意浓低头向前走,眸里的杀气,掩都掩不住。 她必定要秋凌云,付出血的代价。 ☆、59.第59章 帝皇无心。3 恋香亭。 陆氏一身浅红色华衣,端庄优雅地端坐在亭内。 喝了一口热茶,温柔地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想起来见秋意浓那个丫头?” 陆氏这话,是为坐在对面的秋凤仪的。 此时端坐在对面的秋凤仪,着水绿色烟罗折枝裙,翘起来模样素淡,妆容却是极其精致。 眉如柳,眼含秋波,鼻俏挺,檀口粉红,艳盖京城。 这女子,生来颜容倾国,却衣着淡雅,浑身有一股书卷气,让她看起来,气质高华。 这女子,不亏为京城第一美人,兼才女。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特别是弹得一手好琴,更是让人叫绝。 这还多亏了十一公主赵子时,以前秋凤仪在她的身边做陪读,两个人的感情甚笃,十一公主爱琴,她便也学得她的技艺。 在这京城之中,得了一个响亮的才女的名号。 秋凤仪秀眉微微地蹙起,模样却依旧很是好看,惹人怜惜。 看着自己的母亲说:“也不知道怎么的,自从她回来后,我便一直做噩梦。” 陆氏神色稍微紧张:“这如何说起?” 秋意浓回来,和秋凤仪,有什么关系? “女儿也甚是不解,今日去见了李先生,他告诉我说,是家里来了煞气太重的人,我便是被煞气所影响。” 秋凤仪似乎是真的很疲倦,睡得不大好,眼睛下面覆盖了一些的阴影。 “煞气?”陆氏脸色不大好了,“秋意浓带有煞气,我就知道,那个丫头,不是什么善茬。” 这一回来,就让她在老祖宗那里受了责备。 现在,又影响到了她的宝贝女儿,这个秋意浓,真真是活得有些不耐烦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戾气。 秋凤仪摇摇头怅然地说:“女儿所做噩梦,却是和她无关的,所以,女儿才想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人?” 命带煞气,难道和她秋凤仪相克? 她琢磨不透,所以让人去叫了秋意浓。 “你做了什么噩梦?”陆氏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 秋凤仪素来谨慎细致,沉稳端庄,性子也能沉得住气,鲜少会因为一个噩梦而这么困扰。 能困扰她的,必定是极其可怕的事情。 果然,被陆氏这么一问,秋凤仪的脸色顿时有些白了,双手紧紧地握着茶杯,小声说:“这几天女儿反反复复地梦想到了那个人,她就站在我的床边,盯着我,双眼充血,胸口那里破了一个洞。” 她说着声音低下来,语气表露出她的害怕。 怎么可能不害怕?那个人,虽然不是她动手杀掉的,但是到底是她暗中筹谋,推了她一把。 可能战御都不知道,他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赵子时?”陆氏脱口而出。 秋凤仪有些惶恐地抬起头看向母亲,动了动唇,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一个死人而已,她活着斗不过你,死了,更斗不过你。”陆氏轻蔑地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喝了一口茶。 秋凤仪却不这么认为,呢喃地说:“有些活人,斗了一辈子,就是斗不过一个死人,这才可怕。” ☆、60.第60章 帝皇无心。4 “什么意思?” “斗不过皇帝的心。”秋凤仪脸色不好,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陆氏蹙了蹙眉:“皇帝对赵子时若是有情,怎么可能那样对她?你这个大可放心。” “母亲此言差矣。”秋凤仪摇了摇头,“帝皇本无心,最难琢磨。” 到底有情亦或是无情,想必,只有他战御才知道。 陆氏看了看秋凤仪,神色凛然:“皇对你如何?” 这个才是重点,她赵子时已经死了,就算战御对她有情,也是没什么用的,只要战御对秋凤仪好,那么,一切便都是她的。 “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秋凤仪含笑轻轻地摇头,那笑,倒像是一个苦笑。 帝皇心,最难测。 陆氏见她神色有些落寞,也不敢多问。 却对秋意浓的事情很是疑惑:“你梦见赵子时,为何要找秋意浓?” 秋意浓这样不干净的,陆氏是不想让秋凤仪见的。 但是秋凤仪想见,那她也没办法。 “李先生说,相府命带煞气之人,必定和是和那个人有渊源,我今天,就要瞧瞧有什么渊源?” 她的语气,阴沉拉几分。 陆氏轻声问:“秋意浓命理复杂,煞气重,而赵子时天生反骨,这两个人,果真是可能有渊源的。” “要是这样的话……”秋凤仪突然不说了。 因为她看见从回廊那边转过来的秋意浓,低着头走在石板小道上,模样谦卑。 陆氏背对着秋意浓,不知道她来了,有些紧张地问秋凤仪:“要是真的有渊源,你想怎么样?” 秋凤仪一双美目紧紧地看着花园不远处,嘴角浮起一抹阴笑:“敢挡我的路,杀了她!!” 语气阴森,杀气森咧。 陆氏感到欣慰,这女儿,果然不需要她多操心。 “如此甚好。”陆氏笑,顺着秋凤仪的目光往后看,也看见秋意浓过来了。 一身素色的衣裙,穿梭在姹紫嫣红的花丛之中,那模样,瞧起来十分的清秀和干净,倒是个让人看起来很舒服的丫头。 只可惜,她命不好。 就在秋意浓走到石子路中间的时候,忽然从一旁飞来一支利箭,朝着秋意浓直直地刺了过去。 她身边的婢女叫了一声 ,想要救秋意浓,却是来不及了。 只见来势汹汹的利箭割裂风,撕扯着朝低着头的秋意浓头上插过去,利刃森寒。 秋凤仪眼睛死死地盯着,眼角眉梢嗜血的笑容,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的阴森可怖。 诡异得很。 利箭呼啸而去,到了秋意浓的跟前,本来低着头的人猛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寒光乍现。 头迅速地往旁边倾斜一下,那利箭便擦着她的脸颊飞了出去。 然后插到了秋意浓身后的一颗大树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利箭,在她白皙的左脸颊上,留下一条浅浅的伤痕,往外渗着小小的血珠。 “太可惜了。” 秋凤仪收起脸上诡异的神色,恍似遗憾地呼出一口气来,坐直身子,笑得如风和煦。 又是那个温婉大气的秋凤仪。 陆氏却被这一幕给惊到,顿时黑脸:“仪儿,要杀她,也不能在这里动手呀?” ☆、61.第61章 想要杀她? “谁说我要杀她?” 秋凤仪伸手撩拨了一下垂在脸颊上的碎发,眯着眼睛阴笑着说:“我只是想要试一试她罢了。” 陆氏愣了一下,心里对这个女儿,对越来越看不透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在那永远讳莫如深的帝皇身边时间长了,现在的秋凤仪,都变得这么阴沉不定了。 根本就难以看清楚心思。 “果然是一个厉害的丫头。”秋凤仪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秋意浓,笑得意味深长。 能躲开利箭,看来,这个丫头,果然和李先生说的那般,不是等闲之辈。 却看不远处的秋意浓,脸颊被划出了一条细细的伤痕,冒出血珠来,脸色沉郁,眼眸寒冷。 有人想要杀她? 正思索间,有个华衣少年从树丛之中钻了出来,约莫十三四岁的光景,手中还拿着一把弓箭,身后跟了几个奴才。 看见站在那里的秋意浓,那长相颇是清俊的少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仰着头骄横地说:“你是什么人,敢打扰了本公子练习射术。” “奴婢见过七少爷。”瑶溪见了这公子哥,连忙行礼。 又是慌张地解释:“这是四姑娘,七公子,您伤着四姑娘了。” 瑶溪心疼秋意浓,拿着小帕子给秋意浓止血,奈何对方是少爷,她也不能为秋意浓讨回公道。 七公子秋子期是二夫人温婉的宝贝儿子,生得风度翩翩,只待几年,便也能长成这临安城里的翩翩公子。 “原来你便是秋意浓。”秋子期打量了一遍秋意浓,很快便收敛起了骄横,和气地唤了一声:“原来是四姐,子期不知道是你在院中,本想射那鸟儿的,伤着四姐,子期很抱歉。” 他拿着弓箭指着停在秋意浓身后的大树上的一些零零落落的麻雀。 秋意浓瞧着那些麻雀半响,它们也盯着她看,她记得,这些麻雀,本来是养在后院的笼子里的。 秋府的后院,鸟语花香,回廊婉转,廊上养着许许多多的鸟儿,有画眉,麻雀,翠鸟,鸣春等等。 而那鸟儿,都有一个特征,便是尾巴被染成了凤鸟一般的颜色。 因为,秋凤仪喜欢凤凰。 这些鸟,都是秋凤仪的心爱之物。 秋意浓心中涌起一阵嘲弄的笑来,不是凤凰,却非要假装成凤凰,这真真是极其讽刺的 事情的。 而这些麻雀,分明就是故意有人放在这里的。 “无妨,伤口没什么事。”秋意浓无所谓地笑笑,这秋子期,还算有教养,便问他:“是谁告诉你这里有麻雀让你射这边的?” 秋子期见秋意浓性格温和,也喜欢和她交谈,便指着身后的一个奴才说:“小喜子刚才指给我射的,没想到,麻雀没射到,倒是惊了四姐。” 秋意浓看向那个叫小喜子的奴才,他缩着身体低着头,但是秋意浓马上就认出来了,这个人,是后宫中人。 她是公主,他是她后院的奴才,现在,竟然到了这秋府。 看来,他找了秋凤仪这么一个大靠山,果然是吃好穿好,千秋宫败落,忠心于让的奴才全部被杖杀。 唯独留下一个白禅侍候她。 这小喜子竟然没死,那便是他背叛了她了。 ☆、62.第62章 不安好心。 怪不得以前,她千秋宫里的一举一动都在秋凤仪的掌控之中。 原来,竟然是出了这么一个内奸。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是秋意浓却是滴水不漏地看了他一眼,便把目光转移了开来,看向凉亭之中的陆氏和秋凤仪。 这两个人找她来,分明就是不安好心的。 利用秋子期,让他朝她放箭,若是她死了,就是秋子期杀人,和秋凤仪无关,若是没死,那秋凤仪也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可以说,不管怎么样,秋凤仪都有好处。 这个女人,果然阴险狡诈。 “七弟以后得多需小心,不可伤着他人。”秋意浓无意责怪秋子期,便叮嘱了两声,带着瑶溪往凉亭去了。 见着秋意浓上来,秋凤仪笑眯眯地招手:“四妹妹快到姐姐身边来,让姐姐瞧瞧伤口。” 马上有奴婢拿了铺垫放在秋凤仪身边的石椅上,秋意浓也不推辞,温顺地在她的身边坐下。 双手搁在膝盖上,安分守己。 秋凤仪也不是真的要看秋意浓的伤口,只是抬眼瞧了瞧,便温柔地开口:“七弟好玩,伤着四妹妹,四妹妹宽宏大量,不可责怪他、” 好一个长姐的气势。 好一个伪善的秋凤仪。 秋意浓低着头,笑声恭敬地回答:“妹妹自然是不会责怪七弟的,他也是无心之过,况且伤也不碍事。” “那就好。” 秋凤仪松了一口气,欣慰地说:“四妹妹在平南县一定吃了不少苦头,来,给大姐说说,那天洞房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拉着秋意浓的手,轻轻地拍着,安抚着她,想要秋意浓给她说那晚的事情。 秋意浓的脸色霎时就白了,好像那晚的事情让她很是惊恐,她死死地咬着下唇,身体微微颤抖,不吭声。 “怎么,四妹妹不愿意说?”秋凤仪却是步步紧逼。 秋意浓这么突兀地回到了相府,而且还是在她即将封后的前一个月,平南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却没人知道那晚洞房花烛夜,秋意浓和死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一个谜。 而秋凤仪知道,只要她解开这个谜,就能知道秋意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是妹妹不愿意说,实在是那晚太混乱了,妹妹十分害怕,只记得刘 员外发了疯一般,拿着剪刀想要杀我,妹妹挣扎了一番,不知道怎么的,刘员外就死了。” 她也不承认她杀了人,人是怎么死的,她也不知道。 所以,就算日后秋凤仪想要用这个来杀她,也没把柄。 秋凤仪那美丽的眼睛明显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听见秋意浓又说:“妹妹是无辜的,还请大姐为我做主。” 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想要跪下来求秋凤仪。 秋凤仪连忙拉住了她,连声说:“既然妹妹不记得了,那便不要再提,都过去了。” 说罢,接着问关切地问:“听说这几天妹妹身体不适不见客,现在可是好了?” 她目光闪烁,意图不在这。 “好许多了。”秋意浓始终低着头,谦谦卑卑地回答。 ☆、63.第63章 必有杀心。 她知道秋凤仪对她嘘寒问暖,一定不是什么好心的。 什么目的,秋意浓眼下不知,所以需要小心谨慎地对待。 毕竟现在的秋凤仪,已经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身份,除了是相府大小姐之外,还是战御心爱之人。 这个人,想要母仪天下? 休想!!! 只要她秋意浓在,她就去做她的千秋大梦去吧。 “哦。”秋凤仪听她这么回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长长地哦了一声。 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秋意浓,什么都没有说了。 陆氏又是寒暄了一阵子,才放秋意浓回去,倒也没有为难什么。 秋意浓的身影在花园里逐渐消失不见,陆氏按捺不住地问:“你是不是怀疑什么?” “当然。” 秋凤仪一点都不忌讳,眼眸看着秋意浓消失的地方,沉沉地道:“苏定康死的那一晚,有人看见她从后面溜进来,身上有血迹,我去盘问了她房里温婉送过去丫头,证明了那几天,秋意浓一直不在府里。” “她的胆子竟然这么大,装病出府。”陆氏被秋意浓的胆大给震惊到,却又疑惑地问:“可是,她就算不在府中,也不能证明苏定康的死和她有关,这事事关重大,仪儿,你可千万不能乱说。” 这件事,可是关系到相府的兴衰的。 ”母亲,我自然不会乱说的,要不是李先生说四妹和那个人有渊源,我也不会想到苏定康的死和四妹妹有关,你要知道,苏定康,是背叛了赵家的人。“ 秋凤仪看着自己的母亲,又是清晰地补上一句:“而我们秋府,也是。” 陆氏的脸色一变。 “难不成这秋意浓还是鬼上身了不成?”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苏定康的死状,和她死的时候的死状,是一模一样的。” 秋凤仪也就是因为这个,连连做了几个晚上的噩梦。 “既然这个,宁愿枉杀,也不能放过她,这个丫头一回来,相府就不得安宁。”陆氏下了杀心。 秋凤仪却是摇摇头:“先别杀她,我要看看,这份渊源,到底是什么人?” 她有好奇心,李先生话说到一半,便以天机不可泄露为理由打发了她。 所以,她一定要知道,天机,究竟是什么? 秋意浓从恋 香亭离开,又去了荣华院去陪老祖宗念经拜佛,这一去边去大半天,老祖宗说她有佛根,留了她吃斋饭。 等到她回答秋尽阁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秋尽阁偏僻得很,春深寒意重,风把院子里树木上新抽出来的嫩叶吹得呼呼作响,海棠花落了一地。 她在想,现在的千秋宫,该是海棠花铺满地的时候了。 有朝一日,她一定会回到那个地方去的。 院子的奴才都歇下了,她也早早打发了瑶溪下去,想要自己走走,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秋意浓这才推开自己的房门。 暖阁没有点蜡烛,她一推开门,一阵阴风从里屋吹来,她站在那里,打了一个寒颤。 在那凉风里,她依稀闻见了丝丝的血腥味。 夹杂在阵阵阴风中,十分的惊悚。 ☆、64.第64章 夜半来人。 床前垂下来一层层白色的纱帐,那纱帐被风吹得翻卷撕扯,抽动着,凉意无限。 她放轻脚步,慢慢地走到纱帐前。 忽然,从那纱帐之中,刺出一把白花花的软剑来,那剑刃,被窗外的凉凉天光一照,照出了一点点血色来。 衬着那白刃,异常的可怖。 她的身体僵直,仰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再动。 胸腔里不断地翻涌,她想要吐,因为,她看见那剑的顶端,插了了一个黑黑的东西。 那是一颗鲜活的人头,还在滴着血,那肥胖的脸上,一双小小的眼睛却瞪得如同牛眼一般大。 充血,布满血丝。 那一张脸,因为死前受到了巨大的恐惧,整张脸都变得扭曲无比,肌肉都变了形了,也不知道死前,他看见了多么恐怖的东西。 她认得这个人,非柳的金主之一,姚大官人。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她听见从那人头不断滴下的鲜血,滴落在地板上,滴滴答答的,清晰无比。 她站在那里,绷紧身体,那颗人头近在咫尺,她觉得自己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脏在胸腔里,不断地快速跳动。 纱帐飞扬,依稀瞧见那人斜斜地靠在床榻之上,如雪白衣垂在床畔,青丝铺盖在上面,轻轻地摆动,如仙境。 而这个人运功击飞出来横在半空中的剑和人头,却是让人觉得如临地狱。 秋意浓站在那里,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生意般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不用问,就知道里面那人是谁。 那晚在修罗宫的白莲祭司台上,那纱帐后面的人,便是她房中的这个人。 天下人都道,修罗宫宫主无名无姓,只有一个称号,唤:梦。 这称号,无人知晓,是什么意思。 这人神出鬼没,无人知晓他的真实面目,无人知晓他的身份,神秘莫测,手段杀伐,心狠手辣。 被誉为修罗王。 修罗宫在这天下之间,是一个恐怖,而且神秘的存在。 人人惶恐,却无可奈何。 也难怪战御都想要派人打入修罗宫去,能让他动了心思的事情,一定是极其好玩的。 秋意浓想着,心情便冷静了许多。 听见一缕飘渺得不甚真实的声音悠悠扬扬传了 出来:“本宫兴致突起,帮你杀了一个人,你如何回报本宫?” 他恍似在笑,阴冷了的,让人胆寒。 “似乎我并没让你去帮我杀人。”秋意浓看了一眼那狰狞可怖的人头,轻轻地倒退了几步。 她的声音,压低,却清冷。 “你可知道,本宫若不帮你除掉他,战御和秋凤仪,便会找上他,到时候,你可能会死无全尸。” 秋意浓的神色一凛,终于冷声问:“鸳鸯阁里的人,都是你的人杀的?” “你猜!!”他轻轻地拉长语调,显得十分的深沉雅致,却就是没有挑明白来说。 她蹙眉,不说话。 纱帐里面的人阴沉沉地补上一句:“本宫只杀了这么一人,其他人怎么死的,你自己去查。” “我会查清楚的。”她坚定地说。 “十一,聪明的人,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的,以后,到了宫里,没人会帮你处理掉麻烦,你的命,全在自己的手中。” 他忽然轻声地唤了她一声,声调微哑,暗中流转的,是凛冽。 ☆、65.第65章 设下圈套。1 秋意浓站在那里,不动。 把那人的话,一一听进了耳中,黔首微笑:“我自然知道自己的命在自己的手中,多谢提醒。” 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命,在别人的手中。 就算是眼前的这个人,亲手操纵了她的生死。 “本宫就喜欢自信的人。” 他在纱帐之中微笑,声线悠悠扬扬,听起来很是好听,却偏偏暗藏一种难以辨别声色的沙哑。 又不能知道他原本的声色。 秋意浓也不关心,低着头,不说话。 轩窗开着,晚春的风从窗外灌进来,吹得殿内的纱帐不断地翻卷,那声音撕扯着,发出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来。 这深寒阴冷的夜,她看着那纱帐里面从床畔上垂下来月华般的衣衫,只觉得这夜,宁静得让她的心,都变得十分的平静。 他的发铺盖在白衫上,轻轻摆动。 他不说话,那情景,引人神往。 “十一,吃了绝情丹,便是要一生绝情断爱,入了那宫门,就不要回头,无情,那宫廷,便是你的天下。” 清冷低沉的声音飘扬出来,他在低低地说。 秋意浓侧耳仔细地听着,心中无甚起伏,听见他轻轻缓缓地丢出来一句:“记住,杀戮,是成为人上人的最有效办法。” 她的心颤抖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的确,杀戮,是成功的最好的办法。 这是战御交给她的办法,也是他实践过的,所以,她相信。 这一世,她的手中,必定会沾满鲜血,只有这样,才能慰藉她受过的苦难,和她那些冤死的族人。 风不断地从窗外涌进来,吹动白纱帐,纷纷扬扬的帘帐,那床榻已经空无一人。 她掀开帘帐进去,只见刚才那人躺过的地方,已经没有人影。 只有这空气之中,遗留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如同那月下绽开的初莲,独自吐着芳香,孤寂,却清高,美好。 遗世独立的美好。 她站在飞舞的纱帐之中,沉吟了许久,没有动,这个男人,总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却就是想不起来,这感觉,究竟在哪里见过?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错乱纷杂的脚步声,有人在门外喊叫:“四姑娘四姑娘,你在里面吗?” 听这声音,听着急的。 秋意浓平静一下自己的声调,沉沉地问:“什么事?” “倾倾不知怎么的,惹了二夫人,现在二夫人大发雷霆,把她绑在东园的柴房里,想要烧死她。” 秋意浓蹙了蹙眉头。 倾倾挺乖巧的一个小姑娘,平素里安分守己,在她的身边也鲜少说话,但总是中规中矩的。 这到底是怎么惹着温婉了? 温婉那个女人,素来就是一个笑面虎,要是惹着她了,日子可不好过。 而倾倾地她身边的人,要是不救的话,那就是陷她于不义,自己身边的人都保不住。 想了想,她看了看空了的床畔,转身便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丫鬟,是她不认识的,她想想自己院里的奴才她也不认得几个,便也没怎么留意。 ☆、66.第66章 设下圈套。2 “引我去东园。” 秋意浓让那个婢女带她去东园,怎么也得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婢女急急地带着她穿过长廊,往相府深院而去,东园在相府最偏僻的一角,夜里人迹罕至。 走着走着,已经到一处荒芜的院落。 院里的枯树抽出新芽,被风吹得呼呼作响,夜来风大,折断枝上新芽,落满了地,她踩在上面,那声音,在这寂静萧条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清晰。 越走越偏僻,她的心中,隐隐约约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到了一处幽静处,树影密合,秋意浓这才发现,走在她身后的那个丫鬟,已经悄然失去了身影。 她站在树影摇摆的阴影中,忽然惊觉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感到脚下的绣花鞋面上,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紧接着,她的脚裸,便被死死地抓住。 她猛地低头,便瞧见了一张苍白的脸,被冰凉的夜色一照,十分的可怖。 那张脸,褪去了所有的血色,只剩下一张皮架在脸上。 嘴角垂下来一条血带来,在这样萧条的夜晚,让人心头微跳。 是银儿。 秋意浓微微地蹙了一下眉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自从银儿被老祖宗处罚后,秋意浓就没有见过她,也就是这么几天不见,前几天还活泼乱跳的银儿,已经双脚瘫痪,形容枯蒿。 也不知道怎么了,嘴角不断地流血,露在外面的手臂,伤痕累累。 “你这是做什么?”秋意浓瞧着她,想要抽出被银儿抓住的脚,却被银儿抓得更紧了。 她已经明白,倾倾根本就不在这里。 而是有人设下了圈套,等着她来钻呢。 到底是修行不够,轻易便中了人的圈套,所谓关心则乱,便是这样的。 但是,圈套她是钻进来了,但是,能不能把她套住,还得看那个下套的人的本事。 秋意浓心中暗暗冷笑,却是冷漠地看着银儿。 银儿抬起头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已经变得浑浊,声音颤抖:“四小姐,你快救我——” 她抓着秋意浓的脚踝,想要往上爬,脸上淌着泪。 “怎么回事?” 秋意浓知道自己已经走不掉,索性耐下性子来听她说。 “二奶 奶说您陷她于不义,让她帮你杀了苏大将军,要奴婢给你的饭里下毒,奴婢不肯,她便把我打成这样,还要杀我!!” 她一边哭一边拉扯着秋意浓,根本就不给秋意浓半点松动的机会。 秋意浓觉得奇怪,既然她被温婉打成这样,那个引她来的婢女,到底是谁的人?为什么要把她引到这里来见银儿? 想到一些事情,秋意浓的脸色,突然就变得阴沉无比。 这,真是一个好计谋。 苏定康的死,温婉断然不敢告诉任何人是她秋意浓做的,所以,银儿肯定是从别人那里得知的。 银儿变成现在这样,也是他人所为。 而银儿这样,便是在试探她,想要抓住她真的杀了苏定康的证据。 很快,便会有人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地上的银儿突然扯开了声音便喊:“救命啊,快来人救命啊,四小姐要杀我!!” ☆、67.第67章 一招毙命。 躺在地上的银儿突然扯开了声音便喊:“救命啊,快来人救命啊,四小姐要杀我!!” 刚才还说是二姨娘温婉要杀她,现在,就变成是她秋意浓要杀她了。 这个转变之大,让秋意浓心下不痛快。 “快来人,奴婢知道了,四小姐杀了苏大将军,她想要杀了奴婢灭口。”她声嘶力竭地喊叫,想要把声音传出去早在拱门外等候的人。 果然,她的声音刚落下,拱门那边便人影闪动。 秋意浓知道,这才是设下那个圈套的人的意图。 银儿是温婉身边的人,她现在伤成了这样,只要她一口咬定是知道了温婉和秋意浓谋划害死了苏定康,那么,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就算没人相信,但是,这说法传到秋凌云的耳中,秋凌云那样一个小心谨慎的人,也一定会妥善处理这件事。 温婉会失宠,而她秋意浓,更会成为一个牺牲品。 接下来,她失去相府所有能仰仗的靠山,被隐藏在黑暗中的那只黑手,给折磨致死,永无出头之日。 挺歹毒的想法,秋意浓低头冷笑。 眼看一群人已经涌了过来,秋意浓瞧见,带头的,分明是前些时候被老祖宗打得一瘸一拐的秋婷婷。 她在婢女的扶持下走来,脸色在火光之下,十分的狰狞。 秋意浓眼眸森冷,想都没想,拔下头钗,猛地插向了银儿的头顶,贯穿她的发心。 银儿根本就没想到秋意浓会这么做。 一招毙命。 睁着一双硕大的眼睛,死不瞑目地盯着秋意浓,她到死都不敢相信秋意浓会是这么一个果断冷血的人。 取人性命,在举手之间。 这个相府的四小姐,完全不是平日里委屈怯懦的模样。 所有的人,都被她骗了。 秋意浓抽回头钗,插进发中,从衣袖之中掏出一把短刀来,她重生后,身上一直带着利刃。 现在,派上了用场。 她拔出短刀,在秋婷婷穿过树影赶来的时候,一点都不犹豫,把短刀插进了自己的肩膀。 巨大的疼痛蔓延到全身,她咬咬牙,就是没有叫出声来。 既然银儿能说出是她和温婉谋划杀了苏定康的话,那么,策划银儿诬陷她说是偷听到她杀了苏定康的幕后黑手,一定怀 疑是她杀了苏定康。 想要消除那个人的疑虑,她必须要让自己看起来无辜而且可怜。 这座府邸,人人都在演戏,她总要成为一个好的戏子。 她抱着伤口翻滚在草地上,低声地呻吟起来,手上全是鲜血。 举着火把赶来的家丁冲了上来,看见受伤了的秋意浓,谁都不敢上来。 有人探了探银儿的鼻息,和秋婷婷说:“没气了。” 秋意浓看见秋婷婷气急火燎的脸,一下子变得白了一些,顿时心里一阵的冷笑。 本来秋婷婷的意思是,想要诬陷她秋意浓杀人灭口,而银儿拼命挣扎,秋意浓没杀成,让银儿有口说话,好告诉所有人是她秋意浓杀了苏定康。 秋婷婷是万万没想到,银儿竟然死了。 而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秋意浓竟然受了伤了。 顿时一切诬陷她的话,都成了泡沫。 ☆、68.第68章 杀人灭口。 顿时一切诬陷她的话,都成了泡沫。 秋婷婷气得咬碎了银牙,指着秋意浓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本来想要来抓她秋意浓一个现形的,母亲说,苏大将军的死和这个生来不祥的贱人有关,她是不大相信的,就凭她秋意浓,也想杀苏定康? 不可能!! 但是,要是能用诬陷这招来弄死秋意浓,她是十分乐意的。 所以,她听了母亲的话,带着人便来了。以为见到的会是银儿偷窥到秋意浓的秘密,被秋意浓打得半死,意图杀人灭口的场景。 没想到,银儿竟然死了,秋意浓受了伤。 秋意浓躺在地上,仰着头看着秋婷婷,脸色苍白:“银儿被祖母杖责,心里记恨我,今晚把我骗到这里,想要加害于我,情急之下,我只要把她伤了。” 她说得字字清晰。 恶奴想要杀主,反被杀。 这就是这件事的整个经过,其他的,都无从说起。 “你说谎!!”秋婷婷几乎要跳起来了,瞪着一双杏眼,恨不得吃了秋意浓:“明明就是你杀人灭口。” 秋意浓露出惶恐的神色来:“五妹你可不要乱说,银儿刺了我一刀,我只是推了她一把,并没杀她,她死了,是她时运不佳。” 这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时运不佳?”秋婷婷气得爆炸:“你推一下人就死了?分明是你做贼心虚,杀了苏大将军,银儿知道了,你想杀人灭口。” “五妹妹可小心着嘴巴一点。”秋意浓的声音徒然变得冷冽无比,眯着一双狭长的眼睛危险地看着秋婷婷:“这等大罪,五妹妹这般诬陷我,便是诬陷整个相府,传出去,恐怕整个相府都跟着倒霉。” 秋凌云仕途完了,秋凤仪的皇后位置,想都不要想了,相府的所有人,都倒霉。 而她秋婷婷,一个庶出的,自然更是倒霉透顶的。 秋婷婷不傻,立刻嘘声了。 母亲说了,这件事不能外扬,只可以暗中抓住秋意浓的把柄,交给父亲处理,相府断然不会容下一个歹心的贼人的。 “以后五妹妹断然不可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父亲母亲听了,你可有得受了。”秋意浓语气逐渐缓和。 该装无辜的时候,还是得装的。 人生就是一出戏,活得精不精彩,全靠演技。 “你以为你算什么?母亲会收拾你的。”秋婷婷眼见诬陷秋意浓不成,便把陆氏给搬了出来。 这件事是陆氏让她做的,自然,要拿她来镇场的。 秋意浓浅浅地笑了笑,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着细碎的光,如同镶嵌了无数的蓝宝石。 “母亲宽厚仁慈,怎么会和我一个小小庶女过不去?五妹妹慎言,莫再做出此等挑拨离间的事情来。” 她眉目带笑,温婉端雅。 “我挑拨离间?秋意浓,今天的事情绝对不简单,别以为杀了银儿,你就能逃过罪责。”秋婷婷气不过,跺脚咒骂:“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秋意浓忽然便展开笑颜来。痴痴地笑:“报应?我亦心甘情愿。” ☆、69.第69章 红衣少年。 秋意浓忽然便展开笑颜来。痴痴地笑:“报应?我亦心甘情愿。” 她这一笑,秋婷婷竟然看得呆了。 本就生如夏花的女子,面容陈静,如同生长在深谷之中的梅花,独自清冷地绽放,傲然沉寂。 秋意浓的身上,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清寒,特别是那双如古井幽寂的双眸,仿佛看了无数的风花雪月,沉淀得波澜不惊。 忽然发现秋意浓的美,秋婷婷恼怒不已。 本来就是一个低贱的不祥之物,凭什么也能生得这么美? 这相府有了大姐秋凤仪的倾城容色,若是再有一个秋意浓,那么,她在相府,就真的抬不起头了。 嫡女也就罢了,秋意浓是庶女,绝对不能踩在她的头上。 一定要除掉。 想到这里,秋婷婷倒是冷静下来了,杏目微怒,目光如刀看着秋意浓:“今晚的事没完,小贱人,有你哭的时候!!” “走!!” 她霸气地挥挥手,带着她的那些张牙舞爪的奴才浩浩荡荡地走了。 留下秋意浓,和一具慢慢冰冷的身体。 等到秋婷婷的人走了许久,她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肩膀的伤口不深不浅,并无大碍,她也懒得理会。 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刚想离开,却猛然听见一声带着调笑的低沉声音———— “好一个聪明的小丫头,够果断,够狠心。” 那声音从东园最隐秘的一个角落传了出来,和着这冰冷的天气,那人虽然笑着,却让秋意浓感到一阵心寒。 “谁在那?”她阴着脸低声呵斥。 抬头望去,只看见东园角落里的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上,垂下来一缕红色的衣带来,那红,艳丽速比,红得如火,如血。 淡紫色的发覆盖在红衣上,两相辉映,流光溢彩的美。 他的身影隐藏在树影后,瞧不见面容,只听见他低低的戏谑的调笑:“小丫头,杀人的感觉,是不是很爽?” 秋意浓的心,猛然颤抖了一下。 果然,这个人在她杀了银儿之前已经来到,而且,已经听到了银儿说的她和温婉密谋害死苏定康的话。 这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秋凤仪果然是极聪明的人,通过一些蛛丝马迹,便断定她是杀了苏定康的刺客。 但是,她没有 证据。 所以,想要旁敲侧击,利用银儿来引诱她承认自己的罪行,但是,秋凤仪也太小看了她秋意浓。 既然她敢杀苏定康,那么,任何人,都别想挡住她复仇的路。 谁挡着,都会和苏定康一样的下场。 “感觉的确不错。”秋意浓的眸光疏冷,那深幽古井般的眸子,底下凝结了冰霜,低头,唇角微掀:“你想不想成为下一个?” “哦?” 来人似乎对秋意浓的话很敢兴趣,很是销魂地拖长了自己的音调,又是懒懒地问:“丫头,你想杀我?” 秋意浓的眉头一动。 这个人听到了银儿的话,已经成为了她的一个威胁,所以,断断不能容下这个人。 但是,她也知道,藏在树上的人,武功深厚。 ☆、70.第70章 是敌是友? 但是,她也知道,藏在树上的人,武功深厚。 那么,该怎么样除掉这个威胁呢? 见她不说话,树上的人饶有兴趣地好心提供建议:“丫头,你想杀我,眼下看来是行不通的,不如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 秋意浓脸色沉寂,无动于衷。 “只要你把你的另一边肩膀也刺一刀,我便下去,让你有机会杀我!!” 他的语气之中,隐隐约约透出一些激动的声色来,好像见血,他觉得十分好玩,这让他很是激动。 没等秋意浓回答,他便兴奋地问:“小丫头,我的建议,怎么样?” “神经病。” 秋意浓凉凉地吐出三个字,把这个人,划为了神经病的行列。 被秋意浓这么一骂,树上的人顿时就气馁了,倒也不生气,善意地提醒秋意浓: “要是你不这么做,刚刚那个丫头说的话,我可就不能保证会不会说出去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些的惋惜和无奈。 就像是在唱戏,他唱了一出好戏。 秋意浓觉得这人实在是个无聊之徒,语气也不甚好了:“一个奴婢罢了,说了什么,都不足以为信。” 相府的庶出千金都如此的没有地位,更何况是一个低贱的丫鬟? 所以,秋意浓突然就不那么担心了。 更何况,藏在树上的那个人,分明是抱着看戏的态度,而不是想要让她受到惩罚。 是敌是友? 红衣少年浅笑,戏谑地低语:“你这丫头,胆子倒是很大。” 苏定康的事情和她有没有关系有待查证,但就是她刚刚杀死那个奴婢的手段,让他着实刮目相看。 “都说相府四小姐胆小懦弱,乡下无知愚钝之辈,本王瞧着,这相府,都找不出你这般聪明之人。” 他的声音带了一丝的倨傲,那是来自于贵族高贵矜持的骄傲。 自称本王。 秋意浓的心猛然抽动了一下,一个人的名字飞快地出现在她的脑海。 她还是十一公主的时候,也曾遇见这么一个人,衣带红艳,容颜魅惑众生,和秋凤仪,竟然不分上下。 不可能,那个人远在北荒,不是他!! 秋意浓想得入神,听见耳边青青悠悠地飘来那人蛊惑低 沉的浅笑,几分的风情,几分的戏谑,几分的魅惑。 着实让人觉得隐晦不定。 “丫头,你一定是在想本王是谁是吧?”他十分笃定自信地笑,那笑声有些嘚瑟,有少年狂妄的傲然。 秋意浓不说话,默认他的猜测。 春夜寂寞寒冷,这庭院深深,风声萧索。 那抹垂下来的红衣,被风吹得翩翩起舞,淡紫色的长发,更是如同幽灵一般旋转缠绕。 秋意浓的心一动,有什么在心中逐渐清晰。 却不说话。 一阵风吹来,带来属于女子身上的胭脂味,这个人,定是个花间浪子,浸泡在女人堆里。 身上都带上了女子身上的胭脂味。 浪荡,不羁。 “想不到本王来一趟相府,竟然发现了这么有趣的事情,小丫头,你真好玩。”他显然有些高兴,声音微微上挑:“丫头,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71.第71章 吃里扒外。 他显然有些高兴,声音微微上挑:“丫头,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声音伴随着春寒而来,秋意浓抬起头,正好看见垂坠在半空之中的那抹红色衣衫,抽动飞舞,转瞬消失。 那人呆过的地方,已经归于平静。 风吹动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野鬼在低声地嘶吼。 那风声拐过旁边的空地拐角处,呜咽的声音,让人听了心上发毛,秋意浓在原地站了许久,最终转身离开。 那个人说了,他们很快便会见面。 她相信。 早上起来,秋意浓推开桃木轩窗,意外地发现,窗子后面那颗一直没有开花的梅树,竟然开始抽出白色的花儿来。 还是异常珍贵的白梅。 弯弯曲曲的梅树,叶子稀少,那白色点红的梅花,稀稀疏疏地开在枝头之上,洁白高雅。 她有些小小的欣悦,瞧了许久。 如遇从外面进来,看见秋意浓出神地看着窗外的梅花,浅笑着提醒她:“四姑娘,相府花园里的梅花开得正好,大夫人召了府内的女眷去赏梅,让你去瞧瞧。” 赏梅? 秋意浓的心头一动。 这陆氏,这一次竟然来了这么好的雅兴? 她隐隐约约感觉,昨晚的事情还没完,秋婷婷带着人那么恰好地出现,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怂使。 而背后的那只手,是陆氏。 秋婷婷愚蠢,这设计之事,她是不精通的。 但是陆氏,却是个中高手。 今天赏梅,怕是一出变相的鸿门宴。 而且,是针对她的。 “四姑娘,你要不要去呢?”如遇见秋意浓没什么反应,以为她是不愿意去见人,便轻声地问了一声。 “去,当然要去了。” 秋意浓的声音清脆,就像是珠圆玉润的珠玉,叮铃好听。 她沉静的眸子没有焦点地看着窗外,粉嫩的唇畔,微微掀动::“古话有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正在如遇迷惑的时候,秋意浓已经转过身来,一双明亮的眸子灼灼有光,瞧着她问:“是吧,如遇?” 如遇吓了一跳,秋意浓的眸子,明明沉静如水,却让她觉得如镜明净。 像是能够看透人的内心。 她连忙低下头:“是这样说的,四姑娘。” 秋意浓笑笑,不说话。 她带着如遇和瑶溪刚出门,就看见院子里边的大树后快速地闪过一条嫩黄色的人影, 秋意浓的眸色一冷。 瑶溪的脸上露出一些为难的神色来,低声嘀咕:“这红梅,鬼鬼祟祟的,想要做什么呢?” 红梅是大夫人拨过来的人。 被秋意浓连同其它被大夫人拨过来的人一样,打发到院子里做洒扫的工作,但是这个奴婢,却是个不知趣的。 时时刻刻都在监视秋意浓,已经连续好几天。 应是把秋意浓的每一个动作,都给陆氏给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吃里扒外的狗奴才!! 秋意浓的心里冷哼,却是脸色平静地吩咐:“倾倾,你留下,帮我看好院子。” 小姑娘倾倾错愕了一下,马上明白了秋意浓的意思,连忙点头:“四姑娘,您放心,奴婢一定看好院子。” 秋意浓点头,带着如遇和瑶溪离开,眼角的余光看见红梅闪躲着偷偷地看着她,鬼鬼祟祟的。 ☆、72.第72章 重遇故人。 等秋意浓到的时候,花园设的雅座上,已经分散着坐满了人。 相府里的女眷几乎全部到齐了,除了一向喜欢清静的老祖宗外。 高座之上,秋意浓意外地发现,大夫人陆氏不在高座,高座之上,端坐着红色华衣的女子,云鬓高挽,端庄高贵。 眉如远黛,目如丹凤,唇微抿,高贵中,隐隐带着威严。 秋意浓盯着她看,那女子正好徐徐地扫过来目光,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对接,秋意浓下意识地淡笑。 温顺地低下头来,其实是想隐藏住眼底的嗜血利光。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女子雍容华贵的模样的,当朝长公主,永乐公主,权倾朝野,帝皇很是敬重她。 秋意浓怎么会不知道,要不是永乐公主的长公主府和她的夫家开平候潘家,战御是不可能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从那倾轧的权斗之中胜出。 永乐,被战御尊为至亲。 战御上位,屠杀皇族无数,却对永乐恩宠有加。 其中的原因,除了永乐在他不受宠任人踩踏的时候帮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当年,是永乐亲手,把她赵子时送到了他战御的跟前,在她的耳边百般说他的好,让她对他死心塌地。 也是永乐,唆使她动用复国大军,承诺事成之后,她和战御,一定好好对她赵家残余部落和族人。 也是永乐,为战御出谋划策,联合秋凤仪,把她送上祭祀台。 散播出谣言,说她赵子时身上有神光,让世人饮尽她的血。 永乐和战御,演了一出好戏。 他们知道自己的手上没有兵权,无法在后宫的尔虞我诈之中得到胜利,便想到了利用她赵子时。 而她,便成为了他们泱泱天下棋局里的一枚棋子。 成就了他们的辉煌,最后被捏碎,摧毁。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 她被押上祭祀台,战御诏书天下,永乐前来宣旨。 那天,天蓝得很,永乐一身红色华衣,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傲视着她。 红唇缓缓开启,凉薄残忍地说:“亡赵公主赵子时,身有神光,却天生反骨,不忠不孝,亡国亡家,今,做出秽~乱宫闱之事,天下不容,尔等饮其血,杀晦气,治百病。” 汹涌上祭祀台的愚 民,嘴里不断叫喊着:“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这样的仇,这样的恨,在见到永乐的这一刻,在心中发酵,心脏里就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着。 直烧得她的身体沸腾不已。 “意浓,怎可这般无礼,来得最迟,到了还不快给永乐长公主行礼?” 陆氏拿端庄威严的声音破空而来,如同一盘冷水浇在头顶,秋意浓一下子就醍醐灌顶,透心凉。 那把火,被浇灭。 她缓缓地上前几步,弯腰行礼:“永乐公主万安!” 万安? 我恨不得拆你的骨,喝你的血,让你生生世世,都不得安宁。 永乐的目光微微收起,看都不看她,冷淡地说:“起来吧。” “长公主就是太善良了,这秋意浓摆架子姗姗来迟,让我们大伙都等她,照我说,就该让她跪下来谢罪才行。” ☆、73.第73章 跪下谢罪。 “长公主就是太善良了,这秋意浓摆架子姗姗来迟,让我们大伙都等她,照我说,就该让她跪下来谢罪才行。” 一声清脆却刻薄的女声从旁边突兀地传出来,正是五小姐秋婷婷。 她吃了秋意浓几次亏,心里记恨得很,时时刻刻都盯着她,只要能抓到时机,都恨不得把秋意浓踩死。 “五姐说得对,四姐,今个,可是你错了。” 坐在秋婷婷旁边一个俏丽的少女,一身鹅黄色的百褶水裙,容颜秀丽,这么清秀的人儿,却是细眉刻薄地上扬。 让她平添了几分的小家子气。 这是相府六小姐秋雨姗,和六少爷秋步锋,是一队长相酷似的龙凤胎。 两个人的性子,却是大不相同的。 秋雨姗任性骄纵,是五小姐秋婷婷的绝对跟随者,两个人的性子,十分的相似,但是,秋婷婷却是比秋雨姗泼辣愚蠢很多。 而秋步锋,却是一个心思阴沉的主儿。 善用计谋,而不是逞口舌之能,所以,陆氏对秋步锋,也是偏爱有加的,毕竟,秋步锋的利用价值,在秋婷婷和秋雨姗之上。 秋婷婷玩弄着自己刚刚涂好的指甲,冷哼:“土包子就是土包子,一点规矩都不懂,让我们等不算什么了,竟然让长公主等,简直就是目中无人,分明不把长公主放在眼里。” 她就是想要挑拨起永乐的怒气。 陆氏假装好心地呵斥秋婷婷:“婷儿,家丑不可外扬,教长公主笑话。” 说罢,朝着永乐抱歉地笑了笑说:“意浓从乡下回来时间不久,礼数差了点,还望长公主见谅。” 这几个人一合一唱,本来没什么要紧的事情,立刻变得紧张了。 而秋意浓知道,按照永乐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她一定是能看出来陆氏和秋婷婷三个人在故意为难秋意浓的。 但是,永乐的神色却是淡淡的,模样端雅,得体地说:“的确该多加教导,相府是名门,凤仪又很快便入宫为后,不可被一个庶女,坏了名声。” 她这般温淡的语气,不痛不痒的话语,却是杀伤力十足的。 但是,却也在秋意浓的意料之中。 这个女人,一向都是这么沉稳淡定的,却眼高一切,她有着尊贵的身份,在她的眼里,这相府的千金,除了嫡出的秋凤仪,其他人,都是蝼蚁。 心思狭隘而且阴暗。 “长公主都这么说了,还不赶紧跪下来谢罪?”秋婷婷一听长公主的话,知道她是有意站在她们这一边了,得到了鼓舞一般,立马来了劲了。 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秋意浓踩在地上。 只是碍于长公主在场,她还不敢那么嚣张。 坐在长公主身边陪着的秋凤仪,低眉顺目,一双秋水剪剪,盈盈似水,温声道:“五妹,不可胡闹,四妹住得远,来晚了,也情有可原。” “大姐,住得远可不是理由,那六妹住得也远,还不是来得最早?” 秋婷婷是打定主意要秋意浓在众人的面前难堪了,看向秋雨姗,向她使了一个眼色。 秋雨姗马上会意,应和道:“是啊,我还来得最早呢!!” ☆、74.第74章 众人刁难。 秋雨姗马上会意,应和道:“是啊,我还来得最早呢!!” 眼看秋婷婷和秋雨姗态度这么坚决,秋凤仪蹙了蹙眉,柔弱倾城的女子,就算是蹙眉的时候,也能教人心神荡漾。 她有些为难地看着秋意浓:“既然这般,都是妹妹,我也不能偏袒,意浓,你就……” “大姐,你可是错怪妹妹了,不是妹妹故意来迟了,而是通知的丫鬟贪玩,忘了同妹妹说,妹妹得到消息便赶来了。” 秋意浓打断秋凤仪的话,低着头委屈万分地解释。 那娇柔害怕的模样,真真是可怜得很。 “呃……”秋凤仪本来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压压秋意浓的,却不曾想被她这么截断话,只能和气地问:“你身边的丫鬟,也太没有规矩了。” 这话,摆明还是把矛头对向秋意浓。 不管是不是她故意迟到,结果都是她身边的丫鬟坏了事,丫鬟不懂事,就是主子的错,没教好丫鬟。 这说到底,还是把罪行归在秋意浓的身上。 “就是,自己的奴才都管不好,做主子的,就该接受惩罚。”秋雨姗适当地补上一句话。 完美配合。 “可是……。” 秋意浓双手的手指搅在一起,脸上露出惶恐害怕的神色,支支吾吾地说:“红梅是母亲拨给意浓的人,意浓爱护她还来不及呢,怎么敢管她?” 红梅是陆氏的人,秋意浓这么说,间接告诉所有人,她不敢管教红梅,红梅怎么样,全是陆氏教出来的。 坐在下座的陆氏,脸色马上阴沉了下来,强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蔼可亲:“我把人给了你,就是你的人了,怎么管教,没人会说你什么。” 一旁的瑶溪立刻明白,秋意浓是想借着她们的刁难,把红梅给推出来,把她送出秋尽阁。 她跪下来对着长公主磕头:“长公主恕罪,红梅那丫头刁钻得很,四姑娘不敢管教她,才酿成今天的祸事,不是四姑娘的错。” 秋意浓的目光明亮,心里欣慰。 这瑶溪,果然是一个可造之材,若是忠心于她,放在身边,真真是一个好帮手。 马上的,秋意浓便慌乱地摆动双手,脸色煞白地说:“瑶溪,不可这么说,红梅再怎么样,也是母亲送给我的……” 突然,秋意浓瞪大眼睛,猛然捂住自己的嘴巴。 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一般,对着陆氏不断地道歉:“母亲,对不起,意浓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陆氏的声音冷了下来,脸色阴沉难看,这个小贱~人,分明就是在拐着弯骂她的。 偏偏还要装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来,真让人反胃。 秋意浓却是十分无助地抓着自己的衣摆,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便是让所有人都觉得,是陆氏把一个祸害,给了秋意浓。 眼看局势变了味了,永乐长公主终于是宽容大量地说:“既是一个误会,便罢了,赏梅吧。” “皇姐,怎么能就这么罢了呢?多无趣呀?!” 男子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一丝戏谑嘲弄,随意的漫不经心,袭入众人的耳中。 ☆、75.第75章 杖毙奴才。 秋意浓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这个声音,她认得,是昨晚在东园里听到的声音,和记忆中那个声音有点相似,却是记忆有些模糊了。 身后吹来一阵风,带来女子属于女子身上的胭脂味。 那人走到她的身后,停了下来。 长公主看见来人,唇角终于牵出了一抹宠溺的笑纹来,温和地问他:“阿越觉得怎么样才有趣?” 她的语气温柔,全然没有对待其他人那般的高高在上和威严。 在座的众人心知肚明来人是谁,纷纷起身行礼:“参见十殿下。” 来人正是十皇子战越,战御起兵夺权之前,他请调去北荒,老皇帝心疼他,舍不得,但是战越却是铁了心要走。 老皇帝便封他为越王,封地是荒芜凄凉的北荒。 也正是因为他去了北荒,才得以保命,战御起兵夺权,皇子们纷纷被杀,远在北荒的战越,有疼爱他的永乐公主庇护,又因为他生性纨绔风流,时常流连花间醉生梦死,战御便留了他。 他和战御,倒是相处得融洽。 这个人,竟然回来了。 秋意浓没想到他这么快回来,从北荒回临安城,至少要半个月,她死前,听闻他还在北荒。 而她复活还不到半个月,他却已经在临安城。 这个人回来的时机太巧合,让秋意浓生出了一种疑惑来,这个人,在战御和永乐唱的那出戏里,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和她,是否有仇? 秋意浓还不知道,但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对他,却是心生戒备。 站在身后的那人,身体倾了过来,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细细的脖颈上,她的身体,愈发绷紧。 听见他十分悠哉地说:“至少,得把那个奴才给毙了,欺主的奴才,留不得。” 一语出,众人的脸色异彩纷呈。 陆氏的脸色涨红了又白,十分难看,却不敢发作。 “一个奴才而已,既是阿越觉得该杀,便把她杖毙吧。”永乐公主无所谓地摆摆手,优雅地笑着,丝毫看不出来,她刚才三言两语,便夺走了一条人命。 如此的风云不动,让陆氏和秋凤仪嘘声。 马上有人把红梅拖了上来,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正按照大夫人的旨意看着秋尽阁 里一切的动静,却突然被人拖到了长公主跟前,吓得哆嗦。 长公主却是不喜下贱的奴才的,挥手冷酷地吩咐:“拖下去,杖毙。” 这话,把红梅吓得瘫软了。 “长公主,奴婢做错了什么?”红梅叫嚷着,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长公主却是不想理会,让人把她拖下去。 红梅被人架着从秋意浓身边经过,看见双手垂在跟前低眉顺眼的秋意浓,像是突然知道了什么一般,脸色煞白。 她也算聪明,挣脱开架着她的奴才,一下子便跪在秋意浓的跟前,拉着她的衣摆哀求:“四姑娘,是奴婢错了,可是,奴婢做的任何出卖你的事,都是大夫人吩咐的,奴婢没办法,你饶了我吧。” “住嘴,贱蹄子,胡言乱语,来人,拖下去,重重地打。” 陆氏跳了起来,面色扭曲地挥着衣袖,让奴才把红梅拖了下去。 她怕留着红梅继续说下去,事情就难以收场了。 ☆、76.第76章 步步为营。 她怕留着红梅继续说下去,事情就难以收场了。 在场的人都知道陆氏想要隐藏什么,但是,没人敢说,而长公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温厚地招手:“阿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快过来让皇姐瞧瞧。” 显然,对战御的喜爱,溢之言表。 也难怪,战越,和长公主永乐,同母。 战越经过秋意浓身边的时候,低下头来压低声音慵懒地浅笑:“小可怜,本王帮了你,你可得想想怎么报答本王!!” 说罢,便不理会秋意浓,摇摆着身体朝着永乐去了。 秋意浓的心颤了颤,这个人竟然知道她想要除掉红梅,所以,便在永乐的面前提出来,让永乐杖毙了红梅。 其实,红梅在秋尽阁也并没有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她只是觉得留着这样的一个麻烦在身边,对她不利。 只是想着把她送出秋尽阁,没想过要她的命。 而这战越,一言闲谈,便轻易要了红梅的命,永乐淡然附和,把人命,当成蝼蚁。 秋意浓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微光,这些人,每一个人,都比她狠心。 她需要,步步为营。 “阿越,你回来,为何不让人通知皇姐?” 永乐公主拉着战越的手,旁若无人地和战御唠家常,她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去北荒那种地方这么长的时间,那种地方荒无人烟,怎么是他待得了的? 心里是心疼得紧。 “皇姐可真是冤枉我了,这不是刚回来么?听说皇姐来了相府赏梅,我便来找皇姐了。” 身穿大红华袍的少年,懒懒地斜靠在高座上。 明明嘴里和长公主说这话,却是吊着一双细长魅惑的眸子,斜斜地看着秋意浓,笑容高深莫测。 惹来秋婷婷和秋雨姗更大的愤怒。 凭什么十殿下要这么瞧着秋意浓那个贱人,都不看她们一眼。 “你最会哄皇姐开心了。”长公主甚是高兴。 这个弟弟,自小和她最是亲近,最知道怎么哄她开心,所以,她最疼的,便是他了。 见他的眼光一直看着秋意浓那边,她拉了一下他的手低声说::“你这花骨头,该不会又看上那庶女了吧?” 在她看来,秋意浓虽然是相府的千金,却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是配不上身份尊贵的战越的。 “皇姐真爱说笑,本王可吃不下幼童,不过……”他的目光在秋意浓的身上逡巡了一遍,笑得十分的浪荡:“不过,这身材,这脸蛋,真是不错,合本王的胃口。” 一语惊了一席人。 众人的脸上,神色各异,那叫一个精彩。 素来听闻这越王风流浪荡,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开放张扬,这么多人在,说这样不体面的话。 未出阁的姑娘,有人红了脸。 秋意浓到底是活了两世的人了,面容沉静,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战越放肆,长公主却是纵容得很:“既然阿越喜欢,便把她收了,她的身份,做不得你的妃,做个侍妾侍候你,也是她一生修来的福分。” ☆、77.第77章 本王命硬。 永乐长公主,依旧是那样喜欢掌控别人命运。 理所当然的,如同巨大的恩赐一般,轻易便定了别人的命运,把自己当成了命运的主宰者。 狂妄,让人反感。 陆氏听了永乐公主的话,心里暗叫不好,要是秋意浓被战越给收了,对她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这秋意浓命带煞气,又对她和仪儿诸多的阻碍克制。 留不得。 她当即站起来,惶恐地说:“承蒙长公主厚爱,可是意浓年纪还小,而且命带煞气,妾身实在不敢让她去侍候越王,怕是让越王不适。” 命带煞气? 秋意浓心里冷笑了几声,这陆氏,是知道她几次加害她不成,她已经察觉了,怕她跟了战越,找她麻烦。 所以,便搬出了这么一个命带煞气。 长公主一听,蹙了蹙眉头,嫌弃地看了一眼秋意浓:“真真是晦气,本就是低贱的庶女,再如此的不干不净,的确不适合侍候阿越。” “本王觉得甚好。” 战越靠在软榻之上,眉目明明美如画,但是那眉宇之间多了一份的凌厉,让他看起来,却不觉得阴柔。 他曲起左手中指,轻轻地在桌面上扣动,翘起眼角,笑容邪魅:“本王命硬,容她来克。” 所有的人都惊讶不已。 没想到这个风流放浪的越王,竟然看上了这个命带煞气不祥的秋意浓。 “阿越,莫要任性,女人多的是,何苦要这么一个不祥之物?”长公主语气稍重了一些。 这个女人,总是温言淡语地,把别人的尊严,踩在脚下。 “长公主说得对,婢子是不祥之人,实在不敢侍候越王殿下,还请越王殿下保重自身,不然,婢子万万担当不起这等罪责。” 秋意浓终于开了口,低眉顺目地垂着头,容色雅致安静,话语不卑不亢,却是字字清晰。 她这一辈子,绝对不嫁皇室,不嫁王侯将相。 秋府的女眷,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 一个小小的庶女,若是能被越王收了,那是最好的出路,而秋意浓非但不努力争取,还这么轻易地拒绝。 真是疯了!!! 陆氏和秋凤仪对视了一眼,松了一口气。 这事,八成成不了。 战越眯 着眼睛笑,白花花的天光落在他的眼底,熠熠生辉,这人,美得如同天上人。 人间不得。 “小可怜,本王不好你这口。” 他的眼睛放肆地在她的身上转动,尔后轻慢地笑起来:“但是,本王就喜欢觉得你甚是有趣,闲来逗玩,自是不错。” 旁边传来低低幸灾乐祸的笑声,所有人都听出来了,越王把秋意浓,当成了一个宠物,玩具来玩耍的。 而不是一个侍妾。 被他这样轻贱,秋意浓心里颤抖,藏在衣袖里面的双手悄然握紧。 她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刚想要拒绝,却听见他又是懒懒地丢出来一句话:“好好准备,本月十五,便会有人接你入宫,给本王,添添乐子。” 本月十五? 她的心一动,想起修罗宫宫主说的话,脑子好像连上了什么线一般,她把拒绝的话,都吞了下去。 难道,修罗宫宫主梦说的,送她入宫之人,会是战越? ☆、78.第78章 妖冶之夜。1 最终,秋意浓没有拒绝战越。 她要进宫!!! 才能最靠近那个人,毁灭所有的一切。 长公主见战越回来,赏梅的心思也没有了,和秋凤仪寒暄了几句,便高兴地带着战越回了长公主府。 府内女眷见长公主离开,纷纷离开。 秋意浓带着瑶溪和如遇回去,刚走到回廊前,身后便传来一身轻柔的叫声:“四妹,等等——” 是秋凤仪追了上来了。 艳冠天下的女子,眉目精致如画,往她的跟前一站,端的是高贵优雅,她的身后跟了一群人。 秋意浓的目光掠过,忽然停顿了一下。 因为她咱那人群中,瞧见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一个身材清瘦,尖脸小脸,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他的身上,带着一些的草药味,双手放在身前,满脸讨好谄媚的笑。 似乎是发现秋意浓的目光,秋凤仪体贴地说:“这位是钟记药铺的掌柜,母亲决定了,今后府上的药材供应,便让让管了。” 说罢,歪着头剪瞳盈盈地瞧着秋意浓问:“四妹见过他?” “不认识。” 秋意浓神色淡定地否认,不见有何一样? “哦。”秋凤仪眸子似水,却是讳莫如深地拖长了音调,又是嫣然一笑:“想来妹妹定是不认得他的,不过是一个药铺的掌柜的,连一味苦苏和一位风莲子都找不齐的奴才,妹妹定是没放在眼里的。” 秋意浓的心微动。 她这话里有话,苦苏和风莲子混合,剧毒,致人死亡。 而苏定康,便是种了这两种毒,才被她杀了的。 当时在鸳鸯阁,秋意浓知道想要杀了苏定康不容易,便想到了用毒,那么,用什么毒最神不知鬼不觉呢? 她最后想出了好办法。 便是把风莲子和苦苏分别磨成粉末,风莲子融入非柳的唇彩之中,而苦苏则渗入在香炉里,随着香料燃烧,散发出毒气。 而人只闻到苦苏,是不会中毒的,需要和风莲子一同才发挥作用。 苏定康和非柳亲吻,自然把唇上的毒素带进身体,又闻了风莲子,所以,中毒瘫软,最后被杀。 这步棋,秋意浓走得精密。 竟然没想到,秋凤仪知道苏定康的死,竟然找到了钟记药铺的 掌柜的,而那天,她要的苦苏和风莲子,就是从钟记药铺买的。 “姐姐说得是,妹妹刚回京城没多久,自是不认得外人的。” 秋意浓黔首,温顺地回答。 说罢,便不做理会,带着她的人回了秋尽阁。 盯着秋意浓在姹紫嫣红的鲜花中隐匿而去的身影,秋凤仪点漆的眸子里,凝气腾腾的寒气。 “是不是她?” 掌柜的脸色有些的犹豫,却是点头道:“应该是她!!” “不是应该,本小姐要的,是一定。”秋凤仪的声音徒然变得尖锐阴森,脸色狰狞,一点都不像往日里端庄雅致的人。 掌柜的吓了一跳,连忙肯定地说:“是她,小人想起来了,她还要求小的把苦苏和风莲子,磨成了粉末。” “呵呵……” 秋凤仪阴阴地笑了出来,眼光看着远处,幽幽地说:“粉末?不磨成粉末,她就杀不了苏定康。” ☆、79.第79章 妖冶之夜。2 她有些失神,摆手让所有人都下去了,只留了小喜子在身边。 她问他:“是她回来了么?” “小姐,她死了,奴才亲眼看见百原把她的尸首丢到了扶灵山后面,让豺狼叼食。”小喜子冷静地回答。 死人,不可能活过来。 “可是,苏定康的死状,还有,李先生的话,都让我觉得,她还活着,就在我的身边。” 秋凤仪的脸色变得疯狂,逐渐激动起来,恶狠狠地说:“不行,不能让她活着,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小喜子沉默了一下,问:“怎么杀?要不要把这事和皇说?” “不行!!” 秋凤仪的反映激烈,脸色狰狞,绝对不能让那个男人知道赵子时可能还存在的痕迹。 她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回廊前,眯着眼睛阴险地低吟:“不管是不是她,只要和她有关的,我都要毁灭殆尽,今晚,就是她的死期。” 本来她还想着留着秋意浓看看李先生说的秋意浓和赵子时的渊源是什么,但是,她发现,不能留。 这个女子,心思深沉,逐渐脱离掌控。 她要是被越王带入了宫,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秋凤仪想着,咬咬牙,狰狞可怖的倾城容颜上,那双睫羽卷长的水眸,杀气如刀。 “去,让无双和玉俏执行这个任务,把尸首除掉干净,不要留着,多生事端。” 秋凤仪拂袖,阴森的脸色,在天光里,显得格外的扭曲。 傍晚的时候,越王府的人来接秋意浓。 这多少有些不妥,一个未出阁的相府千金,这么去一个男子的府邸,会惹来闲话。 但是,主母陆氏却是大力赞同,瞒着秋凌云,让人把秋意浓接走。 这深春的傍晚,霞光竟然如血,铺盖下来,吞噬天地。 秋意浓撩起车帘瞧着,这景象,妖异。 天黑得早,马车拐过临安城繁华的街道,便转入了一条人家罕至的胡同,没有人,四周静悄悄的。 只听见马蹄声噔噔地响着,马车碾过青石板路,颠簸摇摆。 忽然一阵惊雷炸响,天地黯然失色,噼啪噼啪的雨点砸下来,瞬间便是瓢泼大雨,天地黑暗,如同天地末日。 秋意浓端坐在马车里,心情忽然有些烦躁。 一阵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蔓延开来,她想起那个雷雨天,想起战御绝情冷酷的脸,这样大雨滂沱的晚上,让她觉得不安。 忽然一阵闪电划过黑森森的天际,展开那沉郁的黑暗,风把车帘吹开一道口子,她听见一声闷响。 青白的闪电照亮马车,她忽然在这道闪电之中,瞧见那赶车人血粼粼的身子。 身体还保持着拉车的姿势,一手抓着缰绳,坐在那里。 但是,却少了一颗头颅,被人从脖颈处削掉头颅,那断口处,血脉茬怒张着,喷出血柱来。 她惊魂地低头,瞧见一颗人头,咕噜咕噜地在地上翻滚。 那双眼睛,惊骇地睁大,充血地看着她。 血腥味弥漫开来,又被大雨冲淡,死亡气息在小小的马车车厢内蔓延,秋意浓脑袋短暂窒息。 杀气,铺天盖地的杀气!! ☆、80.第80章 妖冶之夜。3 杀气,铺天盖地的杀气!! 雨点绵延成天罗地网,把天地万物都紧紧地牢禁其中,那黑暗,似乎没有尽头,忽然瞧见有利刃,斩破黑暗。 一条纤细的人影,持剑从屋檐上飞跃而来。 杀气阴森。 秋意浓来不及思考,钻出马车,推开车夫,抓过马儿的缰绳,一手握着皮鞭,策马扬鞭。 马儿吃痛,扯开蹄子狂跑起来。 雨水飞扬,砸在脸上,微微作痛,身上的衣衫已经被雨水打湿,她却半点都不理会,抿着唇,扬鞭而去。 追杀她的人轻功了得,几个回合下来,还是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秋意浓狠了狠心,甩开皮鞭,重重地抽了马儿的后背,马儿疼得扬蹄嘶吼,死命地奔跑起来。 到了胡同尽头,马儿刚拐过拐角。 忽然从拐角处的一座瓦房上面,跳下来一条如同幽灵一般的人影来。 剑光凌厉地划过天际,秋意浓的眼睛被刺痛。 她吃惊地躲闪,那剑气,堪堪划过她的脖颈,脖颈冰凉,一缕碎发随着剑锋跌落。 秋意浓心里发寒。 刚想要鞭打马儿继续赶车投奔,拦在前面的杀手手起剑落。 固定马儿和马车的绳索断裂,马儿受惊,扯着嘶吼失控地向前奔走,而秋意浓还抓着缰绳,一下子便被马儿拉扯着脱出了十几丈远。 身体火辣辣迪疼,她的心不断往下沉,难不成,今天要死在这里不成? 她不甘心,不甘心!! 求生的强烈欲望让她忍着身上的剧痛起身,眼看后面的两个杀手已经汇合,往她这边冲了过来。 她的手和膝盖已经血肉模糊,却还是咬牙爬了起来。 死命地往前奔。 雨不断地下,黑夜继续,没有尽头。 这偏僻的地段,一个行人都没有,身后杀手穷追到底,秋意浓逐渐虚脱。 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忽然瞧见一座破旧的院子后门虚掩着,门口两盏白色的灯笼,静静地散着惨淡的光。 眼看杀手追上来了,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 庭院花草树木茂盛,她却顾不得细看,踉跄地冲进院子,她没瞧见树影掩合的地方,有一方宽宽的莲池。 她脚一滑,栽进了池子中。 她狼狈地喝了一口水,还没来得及浮上水面,耳边便传来一声清灵飘渺的歌声,随风散开。 “春已尽,余风晚,霜花坠落,夜漏声声,只道是春去花落,梦里不知身是客……” 孤高凄冷的歌声,如同天山上那寂寞高寒的冰雪,有高处不甚寒的凄凉寂寥。 更有着身不由己的无奈和挣扎。 秋意浓暗中吃惊。 莲池栽有名贵的西番妖莲,映着昏暗的灯火,雨点轻打,黑色白色的妖莲争相绽放,拥簇争艳。 诡异黑暗的妖莲之中,端坐着一人。 那人闭着眼,白衣胜雪,长发如缎,流泻于身侧,绝世容颜如一副精心雕刻的山水画,长睫安静地吧嗒在细长的眸子之上。 红唇如血,衬着他白皙的脸,更显得妖冶魅惑。 这人,美得出尘,美得如同亘古不变的神像,如天神降临。 秋意浓看得呆了,猝不及防地,那人猛然睁开眼眸。 她落入一双嗜血的碧绿妖瞳之中,盈盈脉脉的剪瞳,碧绿妖冶,闪着森光,阴冷嗜血地盯着她。 如狼,如魔鬼。 秋意浓心中吃惊,慌乱了一下。 还没回过神来,一双纤细修长,葱白如玉的手便伸到跟前来了,他的手缠过她的腰,冰凉如雪。 她倒吸一口寒气,天旋地转,她便被他,压在了身下。 那绝美的男子凝红的唇覆盖上来,柔软,热烈。 ☆、81.第81章 妖冶之夜。4 诅咒反噬之夜。 枯骨欢只觉得骨肉都在拆离,身体里有万只虫子在爬行,贪婪地吸取着他的血液和骨髓。 痛苦如同波浪袭来,神智不大清晰。 忽然有温香软玉在怀,拥抱着的人儿,如同小鹿儿一般,在他的胸膛慌乱地挣扎。 他低下头,便瞧见她一双浓黑得如墨般花开的眼眸。 那睫毛沾染了水珠,轻轻地眨动,如同清晨薄雾环绕,滴落在绿叶之上细碎的霜露,却又如碎钻,闪闪发光。 一股异样的燥热在身体里游走,最终都沉入丹田之中。 如同一股积蓄已久的力量,身体酥麻温暖,他不顾一切地抱紧怀里的人儿,满足地幽幽吐出一声呻~吟—— 这两个人融合在一起的感觉很是美妙,他几乎想要把她融入骨子里。 身体被贯穿的那一刻,秋意浓的心中狠狠地骂了一声混蛋,手指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的胸膛。 却碰到男子火热的胸膛,引得他的身体轻轻颤抖。 秋意浓猛然收回手,抬起头看他。 他的发被雨水沾湿,纤长浓密的睫毛湿漉漉地搭在半眯的眼睛上,雪白的面容浮起一些绯红来。 绝世容颜如丹青水墨,泼墨挥洒而成,妖娆动人。 他的脸色迷离,半眯起的眼眸,细长秀致,平添了几分的妖媚,几分的迷离,几分的暧昧。 低低的呻~吟从他的唇齿之间溢出,汇集成此起彼伏的暧~昧。 她看着眼前的枯骨欢,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和这个人有什么样的纠葛。 在这个奇异妖冶的晚上,她竟然闯入了他的别苑。 遇上了这么奇怪,好像失去了魂魄的他,仿佛窥见了他什么秘密。 而被他,当成了解药。 她觉得羞愤,因为愤怒,脸色清白交加,刚想要挣扎,却突然听见伏在她身上的男子,恍似无意一般,低吟出一句话;“阿浓,这是……命。” 命?! 秋意浓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一个命,便触动了她的心。 滂沱大雨几乎将天地淹没,唯有这一方莲池中,却是万籁寂静。 枯骨欢那碧绿的瞳孔已经逐渐消弭,恢复墨黑的颜色,那样宁静如黑的瞳孔,那样瞧着秋意浓,让她有种几乎要溺水的感觉。 她靠在莲池的边上,无声地看着他。 “可是疼了?” 他眯着眼睛瞧着她,温言淡语地问,眼角上吊着和煦的微笑,依旧是秋意浓前些时候见到的贵公子的模样。 秋意浓差点就产生了一个错觉。 刚才夺走了她的身子的男子,不是眼前这个出尘绝艳的他。 可是身体的疼痛还在继续,这具身体的主人可还是清白之身,她心里不免叹了一声,是她辜负了这具身体的主人。 她冷淡地抿唇,眼眸如冰:“今晚的事,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许有第三个人知道。” 事情已经发生,她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 经历那么多的人生起起落落,她终究是看透了人心,根本不会有什么爱情的幻想,第一次给了谁,只要不是战家,她都乐意。 却不料枯骨欢甚是委屈地敞开手,疑惑地说:“睡都睡过了,如何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82.第82章 妖冶之夜。5 却不料枯骨欢甚是委屈地敞开手,疑惑地说:“睡都睡过了,如何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这…… 本来想要当做是被狗咬了一口,抽身离开的秋意浓,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尼玛,是她被强~暴了好么? 他这罪魁祸首,还敢这么嘚瑟? 顿时不好气地质问:“你还想做什么?” 她现在是心烦得很,追杀她的杀手,一定是陆氏派来的,但是,按照她对陆氏和秋凤仪的了解,只有秋凤仪手下,才养了这么得力的杀手。 秋凤仪是战御的心肝,她的手下,有他赐予的八百杀手,都是顶尖高手。 明着是说保护她,其实暗地里,是为了让秋凤仪更加容易地为他除掉他所有的阻碍,不用他出手。 战御聪明,女人,都是他手中的一把利刃。 也不知道现在那两名杀手是否还潜伏在外面? “你这性子,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男子的低沉好听的嗓音轻轻地散开来,竟然带了一些莫名的宠溺。 如同初次见面那般,让秋意浓的心砰然跳动。 她疑惑地抬起头,眼眸如刀地看着他:“我不认识你,你认识我?” 不敢确定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不是和枯骨欢有什么纠葛,想想秋意浓从小被送到平南县,应该和枯骨欢没有交集才对。 那么,这个人是什么意思? 枯骨欢靠在莲池边,半眯着狭长的眼睛看她,妖气隐隐在眉目间流动,他抿了抿唇:“莫要追问,世间之事,岂是一时半会可以说清楚的。” “不知所云。” 秋意浓冷冷地丢出去一句话。 她不过是问他认不认识她,这个男人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虽然有禅意,但是,却显得矫情。 枯骨欢看着她温柔地笑,不语。 秋意浓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脸色阴沉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刚才动情之处,他曾唤她阿浓。 阿浓阿浓,从这个人的唇齿中出来,只觉得缠绵悱恻,云里雾里,教人沉醉不肯消罢。 “天下之事,不过拈花弹指之间,不可说。” 他漾开红唇,一抹妖邪的笑花便在唇上生成,他整个人,在这妖邪 之中沉沉浮浮,秋意浓看不真切。 他身上的白衫已经湿透,有些透明,贴在劲瘦袖长的身子上,衣襟敞开,露出白花花的胸膛。 那胸膛左边心口处,一粒朱砂痣,红颜如火。 越发衬得男子容颜姿色妖娆无双,艳冠天下,连秋凤仪的倾城之姿,都要黯然失色。 她心神微动,恍然大悟:“世人都道西凉质子七皇子病弱高洁,深居简出不理世事,清心寡欲,可是,谁知道,你竟然有颗狼子野心。” 这个人身上遗世独立的高贵优雅让人不容忽视。 他气质清华圣洁,却有王的高贵血统和瞻仰天下的野心,世事,都在他的心中,根本就不是什么不理世事。 “阿浓错矣!”他薄唇掀动,眼角眉梢上都是妖娆的意气,语气悠然自得:“本王谋不在天下。” ☆、83.第83章 狼子野心。 “阿浓错矣!” 他薄唇掀动,眼角眉梢上都是妖娆的意气,语气悠然自得:“本王谋不在天下。” “不谋天下?” 秋意浓不相信地冷哼,谁不想当皇帝,把天下收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他点头:“不谋!!” 语气坚定。 “那你谋什么?” 秋意浓不理解,他心胸里的那颗狼子野心,谋的,是什么? 他却不说了,靠在那里,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刚才的异样留下了后遗症,让他看起来,多了几份的病态。 眼看这夜已深,秋意浓不敢再留。 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如同一块温润的白玉,但是,他的心,她却难以琢磨清楚。 她站起来拧了拧身上的衣裙,衣襟被枯骨欢撕碎了,她看着,有些的恼怒。 今晚真是亏大了。 本来想借着战越来接她的机会,去越王府查查,战越是不是修罗宫宫主说的送她入宫的人。 没想到,竟然遇上了杀手。 看来,是秋凤仪怕她真的跟了战越,会对她有什么影响,莫不是她也想到了她可能是赵子时? 不,不可能!!! 除非,有高人指点。 想到这里,秋意浓的心一寒,那钟记药铺的掌柜,是不能留了。 这一次秋凤仪杀她不成,可能会把那掌柜的当成下一步扳倒她的棋子,若是她在秋凌云的跟前参上她一本,她想要无声无息地扳倒秋凌云,就有些困难了。 所以,掌柜必须死!! 今晚遇上杀手还不是最让秋意浓糟心的,最让她糟心的是,她竟然鬼使神差地跑进了枯骨欢的别苑。 见鬼的,正好遇见他失常。 他失常秋意浓不在乎,但是,莫名其妙地成为了他的解药,这才冤。 而且,现在他还不肯忘了这事,秋意浓想着,心里简直就像是烧了一把火,真是糟了****运了。 “把今晚的事情忘了,当做谁都不认识谁。”秋意浓怕他像刚才那样耍赖不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便又郑重认真地说:“放心,我不需要你负责。” 这样解释,他应该不会为难她了吧? 秋意浓这么想着,准备转身离开。 可是,她刚刚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一身踌躇的声音:“那个……” 他欲言又止,好像什么话难以启齿一般。 秋意浓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来。 见她停了下来,他这才漾开红唇眯着眼睛无辜地笑了起来:“可是,我要你对我负责呀!!” 秋意浓就像遭雷劈了一样,呆愣在原地。 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而且,这个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这样的人。 “枯骨欢,你别太过分。” 秋意浓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低声呵斥他。 明明吃亏的人是她,这个人还要她对他负责? 简直就是笑掉人的大牙!!!! 面对她的怒火,他却显得气定神闲,斜靠在莲池边,敞开的衣襟,让他看起来十分的妖媚动人。 他笑得宠溺:“阿浓,你若也想过分,本王便为你夺得百丈方圆,任你撒野,无法无天,谁都管不得,如何?” ☆、84.第84章 百丈方圆。 百丈方圆。 任她野任她撒,谁都管不得。 真是个美好的承诺,若是上一世年少时,她遇见的是枯骨欢,他说出这般话来,或许她真的会心动。 但是现在,她的心,却是冰冷的。 她站在莲池岸上,垂挂在池边回廊下的风灯,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照得她的脸梦幻神秘。 “我的心在天下,不在你的百丈方圆。” 她绝情地笑,没有半点的情感:“且把你的百丈方圆,留给别的女子,或许,她会欢欣喜悦,再见。” 说完,她便迈开脚步,大步流星地离开。 背负着滔天的仇恨得以重生,她要的,绝对不是那美好的百丈方圆,而是整个天下。 战御的天下。 杀戮,杀戮,杀戮,夺回属于她赵家的一切。 她拒绝了他百丈方圆的承诺,选择了披着荆棘向前的巅峰道路。 许多年后,当她站在高处,才明白,高处不胜寒的道理,而她最想念的,便是他的百丈方圆。 这是后话。 斜躺在莲池中的绝世男子,俊逸的轮廓沉浸在阴影里。 红艳的薄唇,缓缓勾起一抹妖娆的弧度,光影变换中,有种无声的诡异。 司徒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恭敬地跪拜:“殿下,人走远了。” 他躲在门外看着秋意浓安全离开,才转身回了院子。 其实,在秋意浓躲进别苑,司徒戈已经为她解决了那两个杀手,所以,秋意浓不会有什么危险。 “嗯。” 枯骨欢的尾音拖长,透出一股散漫的慵懒来。 “殿下,正如你所料,秋意浓果真能缓解你的反噬之苦。”司徒戈对七殿下更是佩服。 他懂易经乾坤之术,竟能按照人的生辰八字算出和他命数相合之人。 从而在诅咒反噬只之夜,把秋意浓引到他的身边。 这也多亏了那两个杀手,司徒戈才不费什么劲头,秋意浓就自己闯进了别苑之中。 这或许,真的是天意。 “不是秋意浓和本王的命数相合,而是另有他人。” 枯骨欢话语不明,声音飘渺虚无,像是不大确定的轻声呢喃,却也像是漫不经心的自信。 “殿下这是何 意?”司徒戈不知道枯骨欢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明就是秋意浓帮他缓解了反噬之痛的,为什么殿下又说,不是秋意浓,而是另有他人? 他很是疑惑,却见枯骨欢脸色倦怠地倚在莲池边,已经有些的昏沉。 面容憔悴苍白,像是大病刚愈。 司徒戈心疼他,也不敢再问,便守在那里,等反噬的劲头过去,殿下便可以好受一些了。 良久,突然听见一声如清风般轻微的声音:“越王该是怒了,那两个刺客的人头,一颗送给越王府,一颗,送到皇宫。” ☆、85.第85章 时过境迁。 越王府。 滂沱的大雨夜,黑压压的大雨,把越王府沉沉地府邸覆盖其中,青黑色的大理石,闪着古老压抑的光。 因为雨下得太大,砸在身上都有些疼痛。 守门人就是这么躲闪了一下,回过神来,便发现,门口多了一个白色的包裹。 那保色锦缎的包包裹,丢在地上,鼓起一个包,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白色的包裹,被不断渗出来的鲜血浸湿。 那大雨纷纷扬扬的挥洒下来,也不能洗干净那血迹。 有侍卫上壮着胆子上前去查看,拆开包裹来,一声惊叫马上涌出了喉咙,他吓得往后倒去。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把天空撕开了一道猩红色的口子。 那暴风骤雨倾斜而下,那颗人头,被闪电照亮,脸色苍白,瞳孔因为恐惧而无比睁大。 死之前,受过巨大的恐惧。 在这样诡异的夜晚,越王府突然收到了这个一颗人头,侍卫不敢耽搁,马上提了人头一路狂奔入府。 到了越王的书房,这才敢停下。 书房位于偏院一角,院内栽种了满园的白海棠花。 洁白的花瓣盛开子在枝头,中间点缀着浅浅的黄,美好得让人不忍心践踏。 狂风暴雨来得太猛烈,吹得那枝头上的白海棠纷纷坠落,脱离枝头,坠落满地。 把院子,铺成了白色的花海。 侍卫提着人头刚冲到院门口,忽然瞧见在这狂风骤雨之中有一个灰色的人影,身影修长,挺拔。 他撑着一把油纸伞,在海棠树下站着。 也不动,只是保持着头微微上仰的姿势,看着不断飘落的白海棠,背影在这风雨夜,显得格外的萧廖。 就在侍卫刚想开口的时候,忽然听见站在树下那人似乎是轻声呢喃了一声:“海棠花开,海棠花落,子夜漏更,时过境迁。” 就像是一首短言诗,仔细吟诵,更像是一句表达感慨的短词。 有着无法释怀的怅然。 侍卫听不大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雨下得更大了一些,瞧见站在树影下的人转过身来,赫然是越王殿下。 侍卫还来不及说话,战越那张祸水般的脸上,便闪过一抹厌恶。 他蹙眉嫌弃地说:“把你手里的那脏东西拿远点,别污了本王着满园的海棠花。 这么高洁神圣的海棠,见不得那血腥。 那侍卫知道这海棠阁的白海棠是越王的心头爱,不许任何人染指,所以,他连忙提着那人头倒退出了院子。 在门外恭敬地禀报:“王,刚才有人送来了一颗人头,属下见事情非同小可,便赶来通知您!!” 这事情的确非同小可。 “人头?” 战越站在花海之中,那灰色的锦衣,明明沉郁不已,那鲜花坠落在肩膀上,平添了几分娇俏的生动。 “是的,是一颗人头,而且,那人头,还是西府的杀手。” 西府,战越心知肚明,所属秋凤仪。 是战御亲自设立的,交到秋凤仪的手中,西府作风狠辣,行事诡异,杀害无数反对战御的官员。 臭名昭著,无人不怕。 却知是战御暗中势力,谁都敢怒不敢言。 又因为不是战御直接操控,所以,谁都没有证据敢说战御一个不字。 他是帝皇,掌控天下人性命。 ☆、86.第86章 绝地反击。 “西府的杀手人头,送来给本王?” 战越缓缓地漾开唇齿,唇角上逐渐地晕开来了一抹玩味的笑容来,邪气地低吟:“可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了?” 所有的事情,在他看来,只能用一个好玩来形容。 好玩,他就玩,不好玩,他便不会去涉足。 “属下刚刚得到消息,我们派去接相府四小姐的人被杀了,被斩断人头,四小姐不知所踪,据查探,追杀四小姐的,便是西府的杀手,就是这个人。” 侍卫举起手中的人头说。 “哦。” 战越有些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眼眸半眯半合,那流转的意气在眼底窜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无端的妖娆。 “送来人头的人呢?”他轻问。 那侍卫不敢回答了,低下头来。 战越眯着眼睛嘴角微微牵动:“没看见人?” 尾音被他上挑起来,渗和着雷声,格外的阴翳。 那侍卫猛然跪在了地上,膝盖撞击着青石板,溅起无数的雨水来,听见战越阴压压的声音传来:“去禁牢领赏吧。” “是,王。” 侍卫听到那禁牢两个字,心脏猛然抽搐了一下,禁牢,那个地狱,进去的人,非得生不如死。 能不能出来,看自己的造化。 战越严苛冷酷,断断不会容忍手下的人做事如此的疏忽不靠谱。 “秋凤仪的风头,是越来越盛了呢,现在,连本王要的人,都敢动了。”战越森森的话语随着雨点蔓延开来。 随着这春日的土壤,在空气中,散发着芬芳。 那侍卫,轻轻地颤抖了一下,每每听到越王殿下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这天地,势必要翻一番的。 果然,战越又是悠然自得地丢出来一句话:“去给她送一份大礼吧,她杀我府中一人,本王要她十倍奉还。” “王的意思是?” 侍卫小心翼翼地问,不敢太确定战越的意思。 “去给秋凤仪再送上十颗西府杀手的人头,一定要恭恭敬敬地送上,做好事,不要留名。” 战越撑着伞,明明那样一个美得过分的人,抿唇浅笑的时候,活脱脱一个魔鬼。 红唇如凝,轻轻启动:“让她好好地猜猜。” 侍卫低头领命。 感觉头顶上一道冰冷的目光紧紧地落在他的头上,刚想要开口问越王还有什么吩咐,战越却率先开口了。 “秋意浓如何了?” “我们的人已经查过了,四小姐已经安全回到相府。” 虽然秋意浓回去了,但是,却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安全回去的,能逃得开西府的杀手的追杀,不简单。 战越想着,索性微微地收缩起眼睛来,下场的眸子,纤长的睫羽微微颤动,美得不胜收。 “那小丫头,果真是一个妙人儿。” 他饶有兴趣地抿唇微笑,不过是受人之托,要把她送入宫,那个人竟然会求他,让他很是吃惊,便深夜去了相府。 却没想到,半夜瞧见了秋意浓真实的面目。 果然,杀伐,冷血,无情。 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侍卫不知道战越在想什么,以为他担心秋意浓的安危,便试探地问:“要不要派人保护四小姐?” “不用。” 战越想都不想地拒绝:“吃了这一个亏,本王要看看,那个小丫头,是如何的绝地反击?” ☆、87.第87章 装神弄鬼。 皇宫。 雨下得大了,雷电劈开天际,雨水从猩红的口子之中倾斜而下,瞬间便把整个皇宫淹没在其中。 那黑沉沉的天,浩浩荡荡的雨,下得人的都不安生。 这个夜,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奢侈雄伟的大殿,殿内却是一派一如既往的冰冷和沉郁,黑夜永恒,如同静止了一般,看不到尽头。 殿内的桌案上,端放着一颗人头。 百原跪在人头前,全身紧绷,不敢说话。 尊贵冷酷的男人背对着他站立在桌案前,看不到神色,只看到那冰冷冷硬的背影,如同一座精致的雕塑。 看上去很是美好,却是冰冷冷的。 “皇,这是西府的人,属下去查了查,是秋大小姐派去追杀秋四小姐,中途被人杀了,不知道被何人所杀。” 被人杀了之后,把人头送到了皇宫之中。 百原能查到的就这么多,到底是谁杀了这个人,为什么要送到皇宫之中,就不得而知了!! 战御一身沉郁的黑衣,肃杀萧条。 “她为何要杀自己的妹妹?”战御的声音,是一贯沉稳的冷酷。 百原有些为难地说:“这内宅之中的事,属下,也无从得知。” 女人的斗争,都是不大能上得了台面的。 不可说。 战御沉吟了一下,忽然有些高深莫测地低吟一声:“一剑断头,高手,能让这样的高手帮她除掉追杀的杀手,看来,这个女人,有些能耐。” 是一个有趣的人!!! 百原见战御对秋意浓上心,连忙说:“属下打探了一下,秋四小姐唤秋意浓,因为命带煞气,自小被送到平南县,刚刚被接回没多久。” “秋意浓。” 这一个名字从战御的唇齿之间出来,只觉得带了一份莫名的缠绵和缱绻,散落在这夜里,有难言的妖娆。 这感觉,让战御的心,竟然抽动了一下。 除了那个被尘封的名字,再也没有一个名字能够这么触动他的心,他忽然便弯起唇角来,挑开一抹笑纹来。 那笑纹,阴鸷,邪气。 百原瞧着,觉得脊背有些发凉,总感觉秋意浓这个名字,以后会在他的生活里出现,而且,必定带来不少的波澜。 战御在那盏微弱 的烛光之下,瞧着那颗人头,浓黑的眸子里,划过一抹阴历。 “朕觉得,她是真的回来了!!” 这声音,浮浮沉沉的,在这沉郁的空气之中荡漾开来,让人的心,猛然一抽。 百原马上意识到战御说的她是谁。 那个在后宫禁忌的名字,赵子时。 她真的回来了吗? 百原不敢相信,但是这一连串一连串的事情,都在告诉他们,若不是赵子时回来了,便是有人借着她的名头。 装神弄鬼!! “朕真想看看,她是怎么死而复活的!!” 男人的声音沉沉郁郁的,有些咬牙切齿的阴鸷,仿佛很多的恨得不到宣泄,对那个女子,恨之入骨。 他忽然抽出百原腰间的软剑,运剑如风,剑气铺天盖地,那颗端放在桌案上的人头,在他的剑气下,化成一滩血水。 最后,都被他运功化尽。 言辞阴鸷狠辣:“十一,你可知道,死人,也无法离开朕。” ☆、88.第88章 她回来了! 小喜子冒着雨冲进秋凤仪所住的凤来阁。 衣衫被雨水沾湿,他狼狈地抬袖抹着脸上的雨水,冲进屋中还没来得及看见秋凤仪,便大喊道:“大小姐,秋意浓回来了!!” 他刚刚在看见秋意浓好端端地走入了秋尽阁。 他们派出去的杀手,竟然没有把她给杀掉。 小喜子边说边冲进门去,忽然便被屋内的景象惊吓得倒退几步,脚步踉跄地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只见屋内烛火朦胧,案台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排血淋淋的人头。 外面雷电交加,闪电把五彩琉璃窗照得亮光频闪。 映照得那案台上狰狞可怖的人头,格外的诡异阴森。 秋凤仪一身红色的衣裙,长长的裙摆逶迤地拖在地板上,衣摆上五彩凤凰金耀夺目,缀满珠玉隗宝。 她整个人笼罩在这贵气逼人的华衣里,雍容华丽。 面对着这十颗人头站立,秋凤仪的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几乎都要扭曲在了一起,闪电划过,她的面容,煞白无比。 如同夜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诡谲万分。 小喜子颤抖着身子,语不论次地问:“这……这究竟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秋凤仪吊着尖锐的嗓音阴邪地笑:“我们派出去杀秋意浓的杀手,半路被人杀了,人头一个送到越王府,一个送到皇宫,人家还恭恭敬敬地给我们送上了这一份大礼。” 她挥着衣袖,拂过那整整齐齐放在案台上的十颗人头。 那是西府里其他十名杀手。 都是高手,却竟然让人轻易地一刀削掉了脖子,脖子的刀口整齐划一,半点都不拖泥带水。 好手段!!! 秋凤仪瞧着,怒极反笑。 忽然平地炸响一声惊雷,闪电划过天空,狂风骤雨击打窗台,发出噼啪噼啪的响声,嘈杂凄凉。 小喜子突然就想起来,他们把赵子时送上那个人的床上的时候,那一夜,也是这种天气的。 他惊恐地发现,那些滴着血的人头中,摆在中间的几颗人头,每一颗人头的脸上,都刻着一个字。 照着读过去,便是:我回来了!! “啊!!是她……是他……。”小喜子拖着身体,手挥舞着不断地往后退,眼睛无比惊恐地睁大。 “一定是 她回来了,一定是她!!” 最近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都带着亡妃赵子时的痕迹。 真的是那个人回来了。 战越送来的人头上,是没有任何的痕迹的,却是不知道怎么的,这人头上不知何时,被人刻上了这几个字。 突然瞧见那几个字,小喜子吓得魂飞魄散。 “啪。” 一声脆响,却是秋凤仪挥手把一个瓷器茶杯重重地砸在了小喜子的身上,面目扭曲地低吼:“闭嘴,那个贱人已经死了,被挫骨扬灰,骨头都不剩。” 她张狂地摇摆着衣袖,那衣袖带着风,发出猎猎的响声。 小喜子在闪电光芒里,瞧见秋凤仪一张脸,却也是苍白无比。 她明明,也是极其恐惧的。 却强装着不害怕,神情却出卖了她。 ☆、89.第89章 是人是鬼? 她明明,也是极其恐惧的。 却强装着不害怕,神情却出卖了她。 小喜子缩着身体,不敢再说话,却是浑身颤抖,眼神露出浓烈的恐惧来,惹得秋凤仪更加的心烦气躁。 烛光摇摆,雷电轰鸣,照亮案台,案台上摆放着整齐划一的人头,仿佛都露出了森森的白牙,看着她阴笑。 秋凤仪的身体猛然前倾,用手激动地扫过案台上的人头。 声音尖锐如利刃:“装神弄鬼!!!” 那些人头噗通噗通地掉落在地上,又是咕噜咕噜地在地上翻滚着,有两颗人头滚落在小喜子的脚边。 那人头眼睛垂下来两行血泪,白牙阴森地笑着,看着他。 “啊,鬼啊,是她,她真的回来!大小姐,她真的回来。”小喜子凄厉地喊了一声,吓得连爬带滚地爬到秋凤仪的脚边。 惶恐地拉着她的裙摆,神色凄然。 那个女人,真的回来!!! “滚开!!” 秋凤仪毫不留情地一脚把小喜子给踢开,神色煞白骇然,眼神阴冷嗜血地盯着小喜子:“你怕她?” 小喜子翻出去好远,听到秋凤仪的话,整个人呆住了。 脑海里电光火石之间闪过记忆里那个女子绛红色的水裙,衣摆逶迤散开来,一身素手拢在身前,抱着琵琶轻轻吟唱,眉目妖娆,艳倾天下。 他颤抖着手指指着秋凤仪身上的红衣,恐惧地瞪大眼睛:“大小姐,你怎么穿了她的衣裙?” 这身衣裙,是他亲手从制衣局给赵子时拿回的,所以,他很清楚地记得这红衣的衣摆上,那展翅欲飞的五彩翔凤。 当时赵子时很是喜欢,曾捧着问他:“小喜子,你衣衫可真漂亮,阿御一定会喜欢的对不对?” 她仰起头来笑得眯起了眼睛来,看着他,满眼的星辉。 秋凤仪听到这一句话,如遭雷劈。 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艳红色的五彩翔凤华衣,忽然瞧见裙裾处白丝缠成的细碎的白海棠化,她整个人都懵了。 她做的五彩翔凤华衣,是没有这海棠化的。 赵子时喜白海棠,她的衣裳上,多是海棠图腾,瞧着洁白温淡。 秋凤仪脸色煞白地跑进内室,翻箱倒柜地寻找什么,最终看见端端正正叠放在衣柜里的红色衣袍。 挥 洒开来,那衣摆上,同样有五彩琉璃丝线刺绣而成的金色翔凤,耀眼无比,裙裾没有海棠。 这才是她的衣裙。 她就像疯了一般扯着自己身上的裙子,像个疯子一般低吼:“那个贱人的衣裙怎么会在我这里?是谁,是谁在装神弄鬼?” 有人把她的红衣放在衣柜最底层,而把赵子时的红裙放在了她放红裙的地方,这样一来,下人给她穿衣的时候,就给她穿上了赵子时的衣裙。 她竟然把一个死人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窗外闪电霹雳,映照着她身上那艳红如血的华裙,红得刺眼,她好像看见那裙子上,鲜血不断地涌动。 秋凤仪颤抖着手指去抚摸了一把裙摆,那手指之上,都是粘稠的鲜血。 她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殷红,脸色惨白,忽然扯开嗓子,惊恐地高喊出声:“赵子时,你是人是鬼?快给我滚出来!!” ☆、90.第90章 故弄玄虚。 惊恐地高喊出声:“赵子时,你是人是鬼?快给我滚出来!!” 这个名字从喉咙之中涌出来,秋凤仪这才觉得整颗心都在颤抖:“赵子时,就算你成了鬼回来了,我也要你魂飞魄散。” 她执起剪刀,把身上的凤衣,剪得破碎,才逐渐慰藉了她的心。 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赵子时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她亲眼看见的,被百原挖出了心脏,丢入扶灵山喂狼。 她再从内室出来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如常,身上换上了自己的那一身红衣,厌恶地看着地上滚落的人头。 声音冷漠地开口:“有人故弄玄虚,借着那个贱人的名头,想要吓唬我,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 若是她不小心吓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来,那才是让躲在暗处的那人得意。 小喜子被吓得脸色惨白,还没有回过神来,不断念叨着:“不是的,真的是她回来了!” 这人头,这衣服,都表明,她是真的回来了。 “小喜子,你怕了?”秋凤仪坐在贵妃椅上,一双凤眼轻轻眯起,阴邪地看着他,皓齿微露:“你可别忘了,她是你的主子,你背叛了她,她若是回来,必定会找你索命!” 她的声音越说到最后,越是轻柔,如同呢喃软语,如梦如幻。 寒夜阴森,女子声音萌黄,如同缭绕过来的鬼魅,小喜子整个人瞬间僵硬,失去了魂魄一般看着秋凤仪。 满眼的恐惧。 的确,要是赵子时真的回来了,一定会找他索命的。 “行了,把这些赃物处理干净,污了我的眼睛。”秋凤仪嫌弃地扫过满地的人头,厌恶无比。 小喜子从地上爬起来,找了麻袋,把人头都装进了麻袋,提着去了院子里,连夜挖了深坑,把人头都给埋了下去。 等他折返回屋里的时候,看见秋凤仪端坐在贵妃榻上,大丫鬟玉兰正在听她说话。 “去查查,谁来过凤来阁,谁碰过我的衣服?这相府不安生,我就要来抓抓鬼。”秋凤仪的声音,极其的阴郁。 小喜子走进去,看见她弯起唇角森笑,只觉得脊背发凉。 这个天香国色的女子,贤良淑德温婉才德双馨的相府大小姐,暗地里,却是一个嗜血的魔鬼。 这样的差距,还真是有些大。 看见小喜子进来,秋凤仪冷睨了 他一眼,呵斥:“你要是再被那个贱人所扰,我这里就容不下你了。” 小喜子连忙跪下来磕头:“奴才绝不敢再胡言乱语,大小姐息怒。” 赵子时死后,千秋宫里的人差不多都被杀戮殆尽了,他有先见之明早就投靠了秋凤仪,才保了一命。 他不想死!! “若敢再犯,绝不容情。” 秋凤仪挥摆衣袖,俨然已经是凤仪威严。 还没封后,就已经把自己当做了皇后。 “奴才不敢!”小喜子低着头,跪在地上,匍匐如蝼蚁。 “起来吧。” 秋凤仪终于开赦了他,眸光漫不经心地落在屋内的烛台之上,面容俏丽,姿色绝世,勾唇阴冷地说:“看来,秋意浓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91.第91章 苦肉计。1 面容俏丽,姿色绝世,勾唇阴冷地说:“看来,秋意浓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派出去的杀手,竟然都被杀了。 而且,还有人给她送来了她手下的十颗人头。 这十颗人头,要不是战越送的,就是秋意浓送的? 而秋意浓没有这个能耐的,所以,就是战越送来的,用意在警告她秋凤仪不要动他的人。 他的人? 秋凤仪嘴角带着冷笑。 战越真是越来越不安分了,明着是浪荡不羁,流浪花间的浪子,可是,她清楚地明白,这个男人,不简单。 要是秋意浓真的和战越扯上了,她秋凤仪得不到好处。 况且,这秋意浓还和赵子时那个贱人有渊源,不管什么渊源,她都不能让一个祸害,就这样留着。 终究会成为一个祸端的。 她纤长如玉的手指按在椅子的扶手上,手下用力,紧紧地捏着扶手,咬牙切齿地说:“既然暗杀不成,我除不掉你秋意浓,那么,就让父亲来。” 很快,她就能找到把秋意浓送到鸳鸯阁的人,证明在苏定康死的时候,秋意浓就潜伏在鸳鸯阁里。 而苏定康中的是苦苏和风莲子的毒,有钟记药铺的掌柜证明秋意浓去他店里买过这种药。 那么,就算秋意浓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楚。 “小喜子,去派人守着钟记药铺的掌柜,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小心你的小命。” 秋凤仪吩咐下去,眉目森冷。 小喜子惶恐地磕头:“奴才一定让侍卫看好钟掌柜。” 钟掌柜是最重要的人证,秋意浓要是想掩盖她的罪行,必定会对钟掌柜下手的,所以,保护好他,十分的有必要。 “我们的人有没有找到送秋意浓进鸳鸯阁的人了?”她又问。 她等的,就是这个人证。 小喜子缩了缩脖子说:“鸳鸯阁的人都死了,想要查有点难,不过已经有些眉目了,这两天就会有消息。” “两天太慢了,明天给我找到人。” 秋凤仪狂躁地说,她没有那么好的耐心等了。 眼看封后大典在即,半点的赵子时的痕迹,都不能留下。 只要找到了证据,就算秋意浓做出解释,本来就厌恶秋意浓的父亲,为了 自己的前途,为了秋府的声誉和命运,一定不会姑息秋意浓。 再加上她封后在即,父亲一定会考虑到秋意浓命带煞气,怕影响了她,会处理掉秋意浓的。 吩咐好了一切,秋凤仪这才遣散了玉兰和小喜子。 小喜子挑开厚重的门帘侧身出去的时候,忽然瞧见秋凤仪坐在昏黄的灯火之中,嘴角微微上扬,诡异地笑着。 他觉得后脑发凉,匆忙卷帘出去。 第二天秋凤仪刚刚起床洗漱,就见小喜子慌张地跑了进来。 她蹙了蹙好看的眉头,有些不悦。 这奴才,真是越来越上不得台面了。 玉兰见秋凤仪蹙眉,连忙给小喜子使了一个眼色,假声呵斥:“小奴才,慌什么慌,不记得小姐怎么教的了?” 秋凤仪不喜她的人这么没有规矩。 小喜子也顾不上什么,上气不接下气都说:“大小姐,钟掌柜被二姨娘的人强行给带走了。” ☆、92.第92章 苦肉计。2 “啪嗒。” 秋凤仪把手中的象牙梳重重地搁在梳妆台上,因为力道过大,那象牙梳出现了一条缝隙,几乎碎裂。 她的脸色阴郁:“她这是想要做什么?” 昨晚她才吩咐下去要好好地保护好钟掌柜,这个人,可是她杀死秋意浓的一把利刃。 不过过了几个时辰,他就出事了!! “来得还真是巧合!!”秋凤仪挑着眼角阴阴地笑。 小喜子吞了吞口水说:“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姐,你快去前厅看看吧。” 二姨娘温婉的人二话不说就把人给带走了,根本就拦不住。 秋凤仪站起来,一巴掌甩过去甩在小喜子的脸上,愤怒地骂:“废物,一个人都看不住。” 这本不该怪小喜子的。 二姨娘温婉要人,他一个奴才,自然是拦不住的。 可是秋凤仪就是这样一个人,把所有的愤怒和阴鸷都撒在身边的奴才身上,从这扇门出去,又是贤淑大方温婉动人的一个人。 这门里门外,俨然就是两个人。 小喜子被打得五荤八素的,脸颊红肿,捂着脸不敢吭声。 秋凤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收敛起眼底阴狠的暴戾,带着玉兰和紫鸢出门。 走出门去,女子那柔嫣花颜上笑如春风,恬淡美好。 等她赶到前厅的时候,才发现前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钟掌柜跪在正厅中央, 父亲母亲都在,二姨娘温婉也在,却有些奇怪,身边站着贴身婢女,拿着帕子帮她遮着脸。 温婉一脸的愠怒。 秋凤仪看过去,就连一向都不爱出门的老祖宗,也破天荒地出现了。 秋意浓也在,她正坐在老祖宗的脚踏边,葱白的手轻柔地给老祖宗捏着腿,侧着脸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老祖宗笑得开心。 无意间看见从外面进来的秋凤仪,老祖宗的脸色,马上恢复得淡淡的。 慈眉善目,却是不大亲近。 秋凤仪心里冷笑,这秋意浓的心计不浅呀,知道在秋府,讨好了老祖宗,她的日子就不会太难过。 “孙女儿给老祖宗请安来了。” 她施施然地上前去,礼数周到地给老祖宗请安,罢了,又秋凌云以及在场的长辈一个个行礼。 女子声如黄莺出谷,婉转动听。 真真是一个妙人。 秋凌云见爱女来了,招手让她坐到身边的位置:“仪儿,过来坐下吧。” “多谢父亲。” 秋凤仪满心欢喜地过去坐下,这才看见母亲正看着她,脸色有些难看,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欲言又止。 正疑惑之间,听见二姨娘温婉愤怒尖锐的声音:“老爷,你一定要为我做主,这个庸医,竟敢把妾身的脸弄成了这样!!” 婢女碧儿拿开帕子一点,之间温婉那一张本来如白玉盘的脸,此刻却长满了黑色的豆点,密密麻麻地堆积在脸颊上,不知是何症状。 瞧着十分的可怖。 在场的女眷看了,心里发麻,就连陆氏和秋凤仪,都蹙了没有,拿着帕子掩住口鼻。 强忍着,才没露出嫌弃的神色。 ☆、93.第93章 苦肉计。3 温婉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秋凤仪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钟掌柜,他一脸的无知的惶恐,好像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摊上了什么事? 她的眼眸,微微地眯了一下。 看来,这是一出设计好的戏,而他们,都是观众。 秋凌云嗓音低沉威严:“你先别激动,要是你说的是事实,我自然会为你做主。” “老爷,妾身说的都是事实。” 温婉委屈地皱着眉头,眼眸里蕴含了一把眼泪,控诉道:“妾身去找这个人,不过是想要开一剂调理身子的方子,这个庸医却心存歹意,想要害妾身,把妾身的脸整成了这样。” 暧昧的温婉,一双杏眼怒瞪着跪在地上的钟掌柜。 钟掌柜被温婉这么瞪着,身体颤抖,摆手叠声解释:“冤枉啊,在下给夫人开的,的确是调理身子的方子,给你的药,没有错呀!!”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温婉的脸会变成这样。 “胡扯!!” 温婉怒喝一声,圆润的妇人气得胸口起伏:“我已经把药渣给穆先生看过,你给我的药中,含有相克的两味药,幸好发现及时,只是坏了脸,不然,这是要命的。” 她那副愤怒激动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秋凤仪蹙着别致动人的眉,忽然看向秋意浓。 却见她面容沉静,笑意嫣然地为老祖宗捏脚,根本就不在意场面上的事情,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越是这样,秋凤仪越觉得,这件事,和秋意浓脱不了干系。 但是,究竟温婉是被人当成枪使,还是她故意在帮秋意浓,她一时还看不明白,这温婉,愤怒交加,不像有假。 “小人冤枉。”钟掌柜听温婉这么一说,一下子就懵了。 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大喊冤枉。 “老爷,你看到了妾身的脸了吧?都是这个人害的。”温婉掀开帕子给秋凌云看她可怖的脸。 秋凌云的脸色阴沉了一下。 却还是问:“你一向都是让穆先生给你开方子,这次怎么跑到他那里要方子?” 秋凌云就是秋凌云,的确严谨睿智。 但是,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秋意浓早就想到了他会这么问,答案,自然也是有的了。 温婉等的就是秋凌云这么问。 顿时泪水连连地说:“ 妾身听说这人是姐姐招进府来的,而且说以后府里的药材供应都是他来供,是个神医,所以妾身才找了他。” 这话的意思是,都是陆氏错。 她要是不找了这么一个庸医进来,糊弄了她,她会找这个庸医开方子吗? 陆氏无端中枪,打了一个激灵,看向温婉,温婉含泪的眸子,看向她的时候,明显有些的挑衅。 一阵血气冲上胸口,陆氏气得不浅。 温婉这个小贱人,分明就是来害她的。 她尽量温和地说:“妹妹可不能这么说,我也是因为听闻这人医术高明,才把他招进府的,竟没想到是个庸医。” 事到如今,她也只好认了。 看来,这个钟掌柜,是保不住了。 温婉有备而来,要是老爷今天不给她做主,老爷下不得台面,一向对各房妻妾秉持公平原则的秋凌云,不会饶了钟掌柜。 “既是庸医,害人不浅,就把他拖下去,杖毙了。”温婉咬牙启齿愤怒地说。 ☆、94.第94章 苦肉计。4 “既是庸医,害人不浅,就把他拖下去,杖毙了。”温婉咬牙启齿愤怒地说。 见温婉如此狠辣,秋凌云蹙了蹙眉头,不说话。 心想女人爱美,这个钟掌柜倒霉,摊上了这样的事,温婉要是让他死,他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觉得,温婉的手段狠了一些。 钟掌柜的听到温婉的话,吓得身体都瘫软了,趴在地上磕着头苦苦哀求:“老爷夫人小姐,饶命啊,在下只是一时疏忽,你们就饶了我吧。” 眼见温婉已经说得板上钉钉了,他不可能否认得了药方的问题。 只好认下来,期望认错哀求,能够让他们饶了他。 陆氏按捺不住地说:“妹妹的惩罚是不是重了?不过是开错方子,脸坏了又不是不可以好了是吧?” “哟。”温婉听陆氏语气满不在乎的,气得不行,挑高声调说:“这疼不是在姐姐的身上,姐姐当然可以这么说。” 温婉就是要挫挫陆氏的锐气,便又接着说:“要不姐姐也喝几剂这药,等到脸坏成妹妹这般了,再来评论妹妹我的惩罚是不是重了?” 这么多年,陆氏和温婉暗中较劲,互不相让。 见了面虽然表面上心平气和的,但是,一抓到对方的把柄就掐,都想喝对方的血,吃对方的肉。 而秋凌云认为,后院女子之间的那些小手段,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掀不起什么风浪,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氏被温婉的话给噎了一下,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不敢发作。 秋凌云在,她绝对不能像温婉那样像泼妇一般到处咬人。 “妹妹此话严重了,若是坏了脸就要他人性命,外人怎么看我们相府?以权谋私,私立公堂?杀人害命?” 陆氏不愧是出生书本网,搬出来这一套,倒是不错的说辞。 但是温婉不领情呀!! “外人要说,那也就说姐姐你,是你识人不慧,什么人都往府里塞,人家还以为我们相府都是无能之辈呢!” 这话说得狠。 这么三言两句,就把陆氏归为了无能之人。 没能力的人,是不配做相府的主母的。 陆氏的脸色白了白,看向秋凌云,看见他一向沉稳无波澜的脸,变得严厉阴沉了几分。 心里恨温婉恨得咬牙切齿,小贱人,竟 敢在老爷面前贬低她。 想要当主母? 想都别想!!! 陆氏在心里,暗暗地琢磨,总有一天,要抓到这个小贱~婢的把柄,把她给弄死。 “好了,都别争了。” 秋凌云终于开了尊口,声音不大,却是威严十足。 温婉识相地闭上嘴巴,她知道,该说的,她都说了,怎么处理,秋凌云自然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偏袒陆氏。 会有损他公正严明的形象。 秋凌云最在意自己的形象,因为形象,直接关乎他的为人处世,关系到他的官运,前程未来。 温婉没想到,秋凌云不直接处置了钟掌柜,而是转头问秋凤仪:“仪儿,你说说,这事该如何处置?” 他是想看看秋凤仪意见,毕竟她以后会是后宫之主,遇上的事情,一定要比这件事情糟糕得多。 有意地培养女儿掌控后宫,母仪天下的能力。 ☆、95.第95章 苦肉计。5 秋凤仪本来还愁找不到机会救钟掌柜。 这会父亲竟然问她的意见。 她心里狂喜,但是脸上却还是淡淡的,温婉恬淡地浅笑,眉目生花,一双秋水剪瞳盈盈。 “父亲是一家之主,该怎么处置,全凭父亲拿主意。” 以退为进。 她想要救钟掌柜,不能急切地让父亲饶了他,先这么说,让父亲觉得她懂事,他会高兴。 既然他想听她的意见,必定还会再问的。 果不出秋凤仪所料,秋凌云看见女儿如此的识大体,冷峻阴沉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柔声道:“父亲相信你一定能给父亲提出好的意见的,你且说说。” 秋凌云的反映,在秋凤仪的意料之中。 她温顺地点点头,慈眉善目地看向钟掌柜,缓缓地说:“钟掌柜有错,幸好未酿成大祸,罪不至死,况且女儿的大事将近,还请父亲大开慈悲之心,就从轻处置他。” 说罢,看向秋凌云,柔声问:“父亲觉得如何?” “仪儿果真善良知书达理。” 秋凌云本就没有处死钟掌柜的心,听见秋凤仪这么慈悲良善,却又处事得当,很是满意。 罢了又对众人说:“既是如此,相府不宜见血光,就将你逐出相府,用不得靠近。” “多谢相爷。” 钟掌柜感激涕零地磕头,大小姐真是心善,不然,他这条命,可就栽在了二姨娘温婉的手里了。 “什么!!” 温婉激动地站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拿着帕子为她遮脸的碧儿猝不及防,没遮住,温婉暴躁地一把扯过碧儿手中的帕子。 却也不掩住脸,一张脸黑点密布,十分的可怖。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秋凌云,很是受伤地说:“老爷,妾身的脸都成了这样了,你竟然不为妾身讨回公道。” 这钟掌柜是陆氏的人,秋凌云这么偏袒,让她愤怒不已。 今天,就要让陆氏出一次血。 陆氏温淡地笑着,却是难掩得意的神色。 更是让温婉气得吐血。 秋凌云自知这么处置是对不过温婉,便安慰她:“你的脸,我会让穆先生好生医治,不会留下疤的。” 想这样打发了她? 温婉下意识地看向秋意浓,只见她恬 静地坐在老祖宗的身边,恍似无意地看了她一眼。 温婉立刻会意。 一下子就跪在老祖宗的跟前,声泪俱下地说:“老祖宗,你可要为妾身做主,不能因为姐姐房中的事就让妾身吃这哑巴亏。” 意思就是说,可不要偏袒了陆氏。 是陆氏的女儿封后,又不是她的女儿,况且,她也没有女儿。 老祖宗平日里是不会参与这些事情的,这一次是秋意浓到她院子里,正好有奴才来禀报前厅的事。 她瞧着秋意浓这丫头好奇得很,索性便随她来了。 也觉得秋凌云处理得有些偏颇,陆氏是当家主母,能力不足,让这么一个庸医入了秋府。 毒害了姨娘。 “你先起来吧。”老祖宗摆手让温婉起来,见她不肯,便接着说:“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谢谢老祖宗。” 温婉这才起身来。 ☆、96.第96章 暗计夺命。 温婉看了一眼陆氏,眼底挑衅。 刚才秋意浓示意她求老祖宗,她马上便领悟到了其中的奥秘。 老夫人为人严苛,最是重视规矩和礼数,这陆氏无能,秋凌云偏袒,老祖宗看在眼里。 虽然不说,但是只要温婉提出来,她一定不好再包庇。 老祖宗坐直身子,严厉地说:“主母无能,酿成祸事,不可姑息。” 说罢,看向脸色都变了的秋凌云和陆氏,两个人还真是福气,这神色的变化,都是那么的同步。 “此人有歹心,拖下去,杖责五十,狠狠地打,丢出相府。” 老祖宗的声音平缓,那语调的威严和严厉,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听闻老祖宗不大喜欢陆氏,因为陆氏自恃清高得很,出生书本网,眼界高,心计又沉。 这么多年,陆氏在后院里动的那些手脚,她是瞧得清楚的。 但是她不管后院之事,便不做理会。 今日既然让她碰上了,便杀杀陆氏的傲气。 “母亲,这………” 陆氏急急地想要求情,却被老祖宗给厉声打断:“你甭说话,罚了他,你也该罚,回去好好反省反省,把佛经都抄一遍。” 此话一出,陆氏的脸色顿时焉了下来,很难看。 老祖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罚她,就是在告诫她安分守己,不要目中无人。 “是,母亲。” 陆氏虽然不甘心,但是也不敢吭声。 五十大杖打下去,人应该不至于死,只要人活着,就能够收拾秋意浓这个小贱人。 按照今天的事情看来,八成温婉这个贱人,也参与其中的。 钟掌柜被拖下去,就在院子里杖责。 外面传来一声声惨叫声,秋凤仪吓得娇弱的身子微微地颤抖,旁边的秋凌云看到了,心疼地说:“仪儿不如先行回去,这等血腥的场面,你怎么受得了?” 秋凤仪脸色苍白,咬着牙,强自镇定,轻声细语地说:“父亲,女儿没事,不必担心。” 柔弱兮兮,眼眸顾盼神飞,秋凌云看着心爱的女儿,对温婉生出一丝的责怪来。 怪她不识大体,咄咄逼人。 他抬头看过去,忽然看见一双黑白分明墨黑如泼洒开的浓墨一般的眸子,清亮,犀利,带着一份审视。 好像审视清透了他的心思一般,了然平静。 秋凌云的心头一跳,竟是那个命带煞气的克星,秋意浓。 他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女儿,竟然没有发现,这个女儿有双如此好看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 让人不容轻视。 她是看出来了他对温婉的责怪了? 秋凌云刚想从她的眼中找到一丝的蛛丝马迹,她已经不着痕迹地别开了脸,乖巧温顺地坐在老祖宗身边。 他有些不悦地蹙起眉头,这个女儿,真让人看不懂。 而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秋凌云还在不悦地评判秋意浓,却看见给钟掌柜行刑的小厮从门外跑进来,额头上渗出几滴汗水。 看到这个场景,秋意浓饶有深意地低下头浅笑。 这抹笑容正好被秋凤仪看在眼里,她的眼睛射出怨毒的光来,心里隐隐约约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好是秋意浓算计之中。 正好听见那小厮颤抖着声音说:“钟掌柜,死了。” ☆、97.第97章 欲盖弥彰。 正好听见那小厮颤抖着声音说:“钟掌柜,死了。” 噩耗轰顶,秋凤仪一个没能控制住,扶着椅子的扶手猛地站了起来,尖锐的声音就像是破碎的陶瓷片划过地面。 “你说什么?人死了,怎么死的?” 她几乎是要冲过去扯住小厮的衣领问的,但是被坐在旁边的母亲陆氏轻轻地抛过来一个眼神,她立刻意识都自己失态了。 但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温婉见缝插针地揶揄:“哟,一个下等人死了,咱们大小姐这是着急什么呀?” 秋凤仪的眼神恶毒地看过去,马上收敛。 摆出一副娇弱慈悲的神色来,惋惜地说:“我不过是觉得这个人可怜,不过是打几十棍杖,怎么就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了呢?” 脸上虽然可怜得直叹声,但是心里却是把温婉骂得要死了。 这个女人,肯定是和秋意浓是一伙的,知道她要利用钟掌柜指证秋意浓,所以故意动了手脚,把钟掌柜弄死了。 又来故意挑拨她,要是她敢说出秋意浓是杀死苏定康的凶手,而她又没有证据,父亲一定饶不了她的。 因为这样的罪行,不是相府能够承担的。 所以,她不能说,说了,就中了温婉和秋意浓的计了。 这两个人,竟然这么快就勾搭上了。 秋凤仪是恨得牙龈颤抖。 要不是怕引起父亲的怀疑,她早就让西府的人,把温婉给做掉了,又因为战御十分讨厌她用西府的人用在后院的争风吃醋上。 要是被他知道了,她一定不好过。 那个男人,她半点都不敢惹。 所以,温婉才敢在这里嘚瑟。 “大小姐有所不知,钟掌柜是中毒死的,不是被奴才给打死的。” 那小厮生怕秋凤仪责怪他下手重打死了钟掌柜的,急急地解释。 秋凤仪秀眉蹙起,果然是有人动了手脚,既然动了手脚,那么,她就要让父亲好好地查下去。 她的目光若无其事地看向秋意浓,她神色宁静,乖巧地坐在那里,好像这场面上的事情,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明明就是一个心计深沉的婊~子,偏要装无辜单纯,让秋凤仪上火了。 她强逼着自己冷静,坐下来忧愁心疼地说:“中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说罢,皱着眉头坐回秋凌云的身边,柔弱无助地说:“父亲,这事情非同小可,竟然有些下毒害死一个无辜的人,怕是其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情,可不能轻易放过。” 只要查出来是秋意浓动的手脚,那她就敢说出秋意浓杀苏定康的事情了。 她这么做,就是想要杀人灭口,欲盖弥彰。 到时候,秋意浓同样脱不开。 秋凌云眉头皱紧,思索着,刚要开口说严查,那小厮却抢了他的话头。 小厮吞了吞口水,缩缩肩膀小心翼翼地矫正秋凤仪的话:“大小姐,钟掌柜中毒,不是别人下毒的,穆先生瞧了,说钟掌柜是大夫,身上沾了苦苏和风莲子,现在身上的筋骨被打烂,两种药混合进入身体,毒发身亡了。” ☆、98.第98章 心狠手辣。 好巧妙杀人办法。 秋凤仪几乎是禁不住佩服起来下毒的人了。 用这种办法杀人,符合钟掌柜的身份特征,杀人于无形,根本让人找不出半点的毛病来。 秋凌云舒了一口气:“既然是这样,那也怪不得人,让他家人领回去,给些钱,好生厚葬了。” 这事情,也就落了一个段落了。 秋凤仪不甘心,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自己的母亲暗暗地拉了一把,她小声地提醒她:“你是什么身份?不要和这些贱人较劲。” 陆氏知道,秋意浓和温婉一定是有备而来的。 她们毫无准备,所以,再怎么样,她们都没办法和温婉秋意浓抗衡。 秋凤仪想想,母亲说的没错,便把这口气给咽了回去。 眼睁睁地看着秋意浓搀扶着老夫人笑眯眯地离开,而温婉扭着婀娜多姿的身姿兜了过来,趁着秋凌云离开了。 她柳眉一竖,嘲讽地笑着揶揄陆氏和秋凤仪:“我们的大小姐这是怎么了?这小脸白得……啧啧,要是有病,赶紧找穆先生瞧瞧去。” 要是以前,温婉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诅咒秋凤仪的。 毕竟,人家可是即将成为皇后的人。 但是,现在有了秋意浓,经历了苏定康和银儿的事情,再这件事情之后,温婉觉得,秋意浓,必成大事。 因为,她够聪明,够心狠手辣。 秋意浓说秋凤仪当不了皇后,那她便,一定当不了。 在秋凤仪气得鼻子冒烟的时候,温婉扭着婀娜多姿的腰肢,风情万种地笑着走了,心情那叫一个好。 只要能扳倒陆氏母女,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她和她们,有着不可磨灭的深仇旧恨!! 她们欠她一条命。 婉然居。 “你赶紧把我的脸给弄好了!” 温婉拿着铜镜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长满了黑色的麻子的脸,自己都生出了一种惧怕来。 看见秋意浓从老夫人那里过来,立刻对她嚷嚷道。 秋意浓刚把老夫人送回了荣华院,正带着瑶溪从外面进来。 眉黛如远山含翠,明眸璀璨如缀满珠玉,唇角含着春风缱绻,碎步轻踏走进来,竟让温婉瞧得有些呆了。 这个女子的容色,不是秋凤 仪的倾城绝艳,却有着秋凤仪不能及的雅致淡然,清秀中,宛如藏着一股勃发的美。 面容含笑,眉目却是寡淡,好似看透世间万千事。 “放心吧,我这不是来了么?”声如银铃。 她走到温婉的跟前,接过瑶溪手中的黑色的小罐子,用小药勺舀起来一点黑色的膏状物体,就要往温婉的脸上抹去。 温婉把头往后挪了一些,嫌弃地看着那黑色的膏药质疑地问:“这黑麻麻的东西是什么?” “治你的药。” 秋意浓简单扼要地解释,具体是什么,她并不解释。 “你把我的脸弄成了这样,就这么一点膏药,就能治好?” “难不成我还会让你毁容不成?”秋意浓淡然地摇头微笑,把膏药抹在温婉的脸上,笑着说:“放心吧,你不好,对我没什么好处。” ☆、99.第99章 难逃一死。 温婉瞧她说得不假,才放下心来,早些时候,她还真担心秋意浓把她给诓了呢。 昨晚秋意浓半夜来找她,说秋凤仪已经察觉到可能是她杀了苏定康,要温婉帮她一个忙。 温婉吓坏了。 要是秋意浓败露,那么,她温婉必定会受到诛连,便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秋意浓竟然把她的脸弄成了这个鬼样子,为了除掉钟掌柜,温婉只能答应了秋意浓的主意。 这就出现了在前厅里的情形。 温婉仰起头来看着秋意浓,她正低垂着眉目往她的脸上抹膏药,女子清瘦却完美的面容,如同一池春水。 微风习习,让人心旷神怡。 她很是疑惑地问:“话说,我还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弄死钟掌柜的?” 刚开始秋意浓并没告诉她如何弄死钟掌柜,她还以为秋意浓让她求老夫人,让老夫人杖打钟掌柜,想要这样打死他。 没想到,这钟掌柜竟然中毒死了! 她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懵了一下。 但是见秋意浓神色镇定,便知道是她暗中动了手脚了,心也就沉定了下来。 秋意浓把最后一点药膏抹在温婉的脸上,把小罐子递给了瑶溪,摆摆手让瑶溪下去。 她在试着让瑶溪知道一些事情。 但是,只能局限一点,而更多的,却是不能让她知道的,因为,她需要一个考验瑶溪的过程。 忠心,便留着,不忠,能打发就打发,不能打发,就毁掉。 等到瑶溪和其他下人都下去了,秋意浓这才说:“这个事情其实挺简单的。” 她的语气是十分缓慢,而且十分的悠然自得,一点都听不出来她是经过了多么缜密的思考,才想出来的杀招。 “钟掌柜被大姐的人严密看管着,我靠近不了,但是,他的衣物总要浆洗吧?我只是在他晾晒的衣物上加了一点小小的东西,他的命,便留不得了。” “那你怎么知道他今个会穿这件衣衫?” 温婉不懂,就算秋意浓在他的衣衫上下毒,也不能算准他今天会穿这件衣衫呀!! 秋意浓凉凉地弯唇浅笑,笑容端雅高贵:“很简单,我在他每件衣衫上都下毒,他还能侥幸不成?” “不可能,这么做,那得很多天……” 温婉 说到这里,突然就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秋意浓。 钟掌柜刚进府没多久,带的衣衫必定是不多的,但是,总会有那么个三五件,而秋意浓和她说要杀钟掌柜,是昨晚的事情。 那么,秋意浓早就在几天前就对钟掌柜动了杀机。 而她,早就开始暗中进行这场谋杀计划,而今天在前厅上的那一出,是这场谋杀的最终结局。 “你什么时候开始对他动了杀机的?” “在相府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秋意浓微笑,在第一次看见钟掌柜出现在秋凤仪身边的时候,她就定出了这个计划。 只有除掉钟掌柜,自己才是安全的,所以,钟掌柜穿过的衣物中,都有苦苏和风莲子。 他难逃一死。 “你太可怕了!!” 温婉一双杏目瞪大,那样看着秋意浓,也不知道是惊恐还是震撼。 ☆、100.第100章 毁天灭地。 “你太可怕了!!” 温婉一双杏目瞪大,那样看着秋意浓,也不知道是惊恐还是震撼。 她觉得,坐在自己对面不远处的秋意浓,就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修罗,明明清丽纯净的一个人,身上却背着黑色的光芒,从地狱走出来,站在高处,俯瞰人间,嘴角带着森森的嗜血的笑容。 那是一种毁天灭地恶毒的笑容。 温婉觉得浑身有些的冰冷,她不知道这个女子会带她走到什么样的路上。 对未来,她既充满了期待,又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秋意浓轻轻地摆弄着自己腕间成色不错的碧绿的镯子,那是老夫人刚刚送给她的,让她多去陪陪她这个老婆子。 她知道老祖宗为何对她这么宽厚。 一是因为愧疚,二是她性子淡,陪老祖宗拜一天的佛念一天的经也是十分轻易的事情。 人老了,看的,便是这些陪伴的情谊。 秋意浓懂人心,所以,这一次,她特意央了老夫人同去,把她算计了进去,必要关头,让温婉求她。 她自然会秉公处理的。 “二姨娘不必这么惶恐,在这宅子里,我只对付那些置我于死地的人。”秋意浓抬起头来,黑白分明得透亮的眸子看着温婉,恬淡地说:“而我们是盟友,对吧,二姨娘?” 温婉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里有一些警告的意味。 警告她不要做出背叛她们的盟约的事情来,这让温婉心里生出了一些的畏惧。 但是,天性强势的她还是生硬淡漠地说:“只要你履行你的诺言,我得到我想要的,我自然会帮你取得你想要的。” 而温婉却忽略了一点,她其实,并不知道秋意浓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自然。” 秋意浓笑容可掬地站了起来,双手垂在身前,低垂着眉目,显得低眉顺目地说:“二姨娘好生等着,你想要的东西,不会让你等太久。” 她会一点点瓦解掉陆氏所有依靠的东西。 把秋凤仪从天堂,拉扯如地狱之中。 见秋意浓如此的恭顺,温婉对她莫名的生出一种敬畏的心情来。 这个小小的女子,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明明十五六的一个人,却好像度过了大半生。 心思缜密狠辣,她远远不及。 “你去吧,记住你的话。” 温婉打发了秋意浓下去,静等着脸上的麻子退下去。 “哐—哐—哐—” 凤来阁的内室传来一阵阵瓷器被砸碎的声音,哗啦啦的一窜声音,惊得守在门外的丫鬟奴才,齐齐地缩了缩脖子。 连忙往门外移动了几步,离内室远远的。 屋内的烛火不甚明亮,秋凤仪那因为愤怒而扭曲的面容,在明灭的烛火之中,十分的难看。 她扯着声音尖锐地喊:“秋意浓和温婉那两个贱人,竟敢算计我!!” 钟掌柜的死,就是她们算计的。 而这场算计,是针对她秋凤仪的。 大丫鬟玉兰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大小姐在外面端庄温婉惯了,但是真面目,玉兰却是瞧得最清楚的,她很怕秋凤仪。 因为秋凤仪火气上来的时候,手段极其的残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