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宠悍妃:穿越王爷超旺妻》 第1章 含冤而死,自古帝王多薄情 荣朝二十八年,寒冬。 “熙贵妃,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江醉瑶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从雪地里挣扎起身,重刑之下,烙铁烫瞎了她的左眼,血肉模糊,用仅剩的右眼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的女人。 “做鬼?臣妾岂能让皇后娘娘成为孤魂野鬼,臣妾这就送您下地狱给您儿子作伴!哈哈哈!” 狂笑结束,熙贵妃一脚狠狠的将江醉瑶踢倒在雪地里。 漫天飞雪,皑皑白雪被江醉瑶的鲜血染红,雪花无情的在她遍体鳞伤的身体上肆虐着,刺骨的寒冷发疯似的啃咬着伤口,让江醉瑶痛不欲生。 看着江醉瑶重刑之下凄惨的模样,熙贵妃十分得意:“皇后娘娘,谋权篡位乃是杀无赦之罪,您就招了吧,何必再受这皮肉之苦呢?” 愤怒化作一团烈火,燃烧着江醉瑶最后的傲骨:“你这是屈打成招!你一个贵妃,竟敢对本宫用刑!” “陛下已将此事全权交由臣妾处置,纵使您是皇后又如何呢?” 漫天雪花卷着冷风,熙贵妃紧了紧身上的狐皮大氅,得意忘形的将江醉瑶的尊严踩在脚下摩擦:“臣妾劝您还是招了吧,难不成您想尝遍后宫七十二道刑罚才肯认罪吗?” 雪地被江醉瑶抓出五道血痕,冰冷也无法消融她的怒火:“你休想将谋反之罪扣在本宫头上!陛下绝不信本宫会谋反!来人啊!带本宫去见陛下!” “哈哈哈!”,猖狂的笑声尽显在熙贵妃的脸上,仿佛这一刻她才是后宫的主宰:“皇后娘娘,您自己看看,如今还有人听您的命令吗?” 四周的侍卫们握着冰冷的武器,动也不动的站在雪中,无视江醉瑶的发号施令。 熙贵妃满面不削:“见陛下?您受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刑罚,可陛下人在哪里呢?陛下早就厌弃您了,您还指望着陛下呢?别做梦了,陛下是不可能会来的。” 江醉瑶不肯服输的瞪着眼前的熙贵妃,可她的心却不自信的颤抖着。 那个与她恩爱半生的帝王,真的就这样弃了她吗? 不!她不信!她与陛下伉俪情深二十余年,她不信陛下会坐视不管,他曾亲口与她说过,他会护她爱她一辈子! 熙贵妃看着江醉瑶如此凄惨还不肯低头,终究有些不耐烦了,眼底凶残的暗光无情的刺穿了江醉瑶血粼粼的躯体:“折腾了一下午,臣妾是真的乏了,只要您肯认罪,臣妾立马给您一个痛快,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痴心妄想!熙贵妃,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定要亲手杀了你这个贱人!”,怒火嘶吼之下,江醉瑶用仅剩的右眼里绽放凶光,不肯服输的怒视着熙贵妃,她到现在还在期盼着那个帝王会来救她,她不信自己会输给这个镇压多年的手下败将。 江醉瑶残废的左眼流出一道血痕,鲜红的血液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过,十分显眼。 熙贵妃十分享受笑着:“啧啧啧,瞧瞧您此刻落魄的样子,还有什么本事在臣妾面前耀武扬威?你不招也可以,臣妾这就让人将你弄死,叛你个畏罪自尽!” “本宫是陛下亲封的皇后!你敢!”,霸气的嘶吼从江醉瑶遍体鳞伤的躯体吼出,就算此刻已道尽涂殚,她也绝不认输! “圣旨到……” 远处传来一声通传,太监手拿金黄圣旨疾跑而来。 院子里的人跪了一片,熙贵妃也跟着跪下,她的脸上生出几分不安,有些担心皇帝会心软,会放江醉瑶一条生路,她太过清楚江醉瑶是何等心狠手辣,一旦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定会杀她个片甲不留。 太监看了一眼凄惨的江醉瑶,面无表情的道了句:“皇后接旨。” 江醉瑶硬撑着遍体鳞伤的身体,跪在雪中,毫无血色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她就知道,皇帝一定不会不救她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尉之女江氏,德沐天恩,贵为皇后。然听信佞言,欲戕害帝君,谋权篡位,忠奸不辩,实乃大逆不道,罪无可赦!按本朝国法律例,废黜江氏皇后之位,贬为庶人,即刻杖杀!其九族,男子一律斩首示众,女子罚没为奴,流放边关,钦此。”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江醉瑶脸上所有期盼的笑意瞬间消散,她慌了,这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一次张皇失措,失声呐喊:“不!这不对!陛下绝不可能会下这样的旨意!你一定是看错了!” 太监目光冰冷的将圣旨递给了江醉瑶,冷道:“皇后娘娘,奴才认得字,更不敢假传圣旨,这可是陛下刚刚亲手写下的,您自己看。” 事到如今,江醉瑶还是不信,她一把夺过太监手里的圣旨,当上面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不寒而栗的猛抽了一口寒气,这一刻她才知道什么是毛骨悚然,什么是万念俱灰。 “不!这不可能!”,江醉瑶不敢相信的摇着头,尽管圣旨上所念的与太监所说的一字不差,她还是不信:“本宫没有谋反!本宫是冤枉的!本宫要见陛下陈清冤情!” 太监不屑的白了江醉瑶一眼,道:“陛下圣明裁决,已派大理寺前往太尉府捉拿您父亲一族了,陛下还说,一切交由熙贵妃依照圣旨处置您,不必通传,更不会见您。” 江醉瑶整个人如失了魂魄一般,跌坐在地上。 她知道,她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这一刻,她什么都明白了,她的父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尉,这些年在朝中势力日渐扩大,加上她贵为皇后,皇帝这是心生恐思,借她谋反之名铲除她的父亲,哪怕知道她并未谋反。 但这不是最痛的,最痛的是那个与她恩爱了二十余载的帝王,果真如此狠心,为了所谓的皇权,舍弃了多年深情,亲自下旨杀了她和她的家人。 “呵呵。”,跌坐在地上的江醉瑶,黯然销魂的失声一笑。 她笑自己真的好蠢,她在这后宫叱咤风云二十多年,她对所有人都是无情且残暴的,唯有对陛下不忘初心,她将自己仅剩的所有美好和良善都给了那个帝王,可就是这样小心甚微守护了几十年的爱恋,在那个帝王眼里,与皇权比起来,却是一文不值。 默哀大于心死,江醉瑶这一刻才知道,自古帝王多薄情是有多残忍。 此刻,熙贵妃知道方才的不安是多余的,她满心欢喜的笑了。 她缓缓站起身,太监走到熙贵妃身前,对着这场“战役”的胜利者,殷勤的笑着:“陛下心寒,已不愿再见皇后一眼,让贵妃娘娘您依照圣旨处置便可,不必通传。” 熙贵妃简直迫不及待,立马发话:“皇后谋反,现已伏法,将她乱棍打死!” 这一次,江醉瑶没有任何反抗,伤心欲绝之下,精神世界早已轰然崩塌,她此刻只觉得好累,早知是这样的结果,为何还要将一片情深给了那个薄情寡义的帝王。 伴随着熙贵妃的一声令下,侍卫们挥舞着手里的长枪,七零八落的打在江醉瑶的身上。 “啊!!” 江醉瑶痛苦的尖叫着,望着远处高高的红墙,那抹红好似被血染一般。 熙贵妃身边的一个蓝衣男子,扬着殷勤奉承的笑容:“恭喜母亲,终于得偿所愿,皇后之位很快就是您的了。” 熙贵妃称心如意的勾起冷笑:“这件事你也立了大功,多亏了你,陛下才相信皇后和太尉联手动了谋反之心。宏儿你放心,皇后和太子眼下都死了,不久以后,太子之位便是你的了。” 秦南宏激动的目光闪烁:“多谢母亲成全。” 乱棍之下奄奄一息的江醉瑶,终于明白,从一开始这对母子便早已谋划好了一切! 熙贵妃为了让自己的儿子秦南宏做太子,先是毒死了她的儿子,之后又与秦南宏联手,从而再夺走她的皇后之位! 看着自己苦心经营半生的所有即将毁于一旦,江醉瑶怒不可遏:“熙贵妃!你这个蛇蝎毒妇!” 熙贵妃凶神恶煞的狞笑着:“皇后娘娘,您从前可是手段凶残的杀人狂,比起您,臣妾自愧不如。” 乱棍之下,江醉瑶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所有的疼都不及她的心伤。 她知道自己快死了,从自己十八岁进宫,到现在四十五岁,过往的半生在脑海滑过。 想想自己从前斩杀的那些恶人,手段极其残暴。人人都说自己常以虐杀为乐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毒后,可却不知那些恶人皆是罪有应得!她若不狠,她早就死在这个无情的深宫里了!她不过就是在替天行道,哪怕去了地下见阎王,她都绝无半点悔过! 看着眼前极尽猖狂的熙贵妃,江醉瑶到死都想不到,自己会输给这个手下败将。 归根结底,皆是因为那个她深爱的帝王! 那个曾对她立下誓言的皇帝,曾说什么朝暮不依长相思,白首不离长相守,什么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都是骗她的! 她那么信他爱他,到头来却被他亲手送上死路! “熙贵妃!秦南宏!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大雪纷飞,江醉瑶临死前拼劲最后意思力气,愤怒的呐喊如地狱恶鬼锁魂一般,划破长空,久久不能消散。 第2章 重生归来,一代毒后变舞姬 含恨而死的魂魄,游荡在世态炎凉的人间。 当江醉瑶睁开愤怒的双眼,已是荣朝二十九年的炎夏。 灵魂找到了新的宿主,炸裂般的头痛席卷而来,脑子里被强加了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摧心剖肝的疼痛感让江醉瑶认清了不可思议的事实。 她竟然重生到了一个十八岁的舞姬身上! 前世经历过四十余年血腥风雨的江醉瑶,并未慌乱,她冷静的环视四周,发觉自己身处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 她一点点的冷静了下来,感受着十八岁年轻活力的心跳,慢慢接受着这副本不属于她的身体。 “醉瑶,你睡了吗?”,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呼唤。 江醉瑶闻声瞧去,夏季的夜燥热,屋子的门敞着,一个身穿金丝锦缎的女人站在门外。 江醉瑶不认识她,不免眉头微微一紧,不动声色的静观其变。 看着那张陌生的脸,脑中忽然冒出一段新的记忆,那是原主舞姬的记忆。 原主的记忆告诉她,这个女人叫梅三娘,是京都最有名的茶楼——茗香阁的老板娘,是个很富有的女人。原主自小被父母抛弃,被梅三娘捡回来抚养长大,这个女人算是她的养母,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 刚刚重生的江醉瑶,多少还有些不适应,并未冒然开口,只是静默的看着梅三娘。 “我就知道你还没睡,特地来嘱咐你几句话。”,梅三娘边说边走了进来,鞋面上的彩蝶绒球伴随着步伐露出裙外,一颤一颤的十分好看。 面对江醉瑶,梅三娘语气里尽是缓缓柔和:“熙贵妃让你绣的‘牡丹争艳’,绣的怎么样了?” 听到“熙贵妃”这三个字,让江醉瑶不由回想当初那天大雪皑皑的夜,她屈辱悲惨的死在熙贵妃脚下,那一幕,她化成灰烬也绝不会忘! 顷刻间,江醉瑶愤恨咬紧牙根,仇恨在唇齿间游荡,她用力碾碎,她已恨这个女人到哪怕只是提起她的名字,都足以燃起怒火! 既来之则安之,江醉瑶忍着怒气,冷静的回想着原主的记忆,她是茗香阁内供客官赏乐的舞姬,有两大无人可比的优点:一是精湛的舞技,二是绝顶的绣工。 方才梅三娘的话,让江醉瑶回头望去,瞥见桌上还未绣完的绣品,梅三娘顺着她的目光瞧去,赶紧走过去拿起绣品看了看,满意一笑:“不亏是出自你手,这牡丹绣的真好。” 随即,梅三娘将绣品翻过来,眼底惊喜一亮:“竟是双面绣?醉瑶,你用心了。” 江醉瑶看着绣品的背面,只绣了牡丹的一片花瓣,还有大半没有绣完。 “这是熙贵妃要进献给太后的,你可千万不能疏忽。”,梅三娘的提醒中半带着紧张。 聪明的江醉瑶立马猜到了熙贵妃的心思,那个心怀鬼胎的女人,是想讨好太后。 梅三娘看了看外面,见四下无人才敢冒话深说:“我听说朝臣都在举荐熙贵妃做皇后,可太后迟迟不肯点头,所以熙贵妃想博太后欢心,太后寿辰之日,熙贵妃会说这绣品是她绣的。” 江醉瑶不削一笑,她太了解熙贵妃了,那个卑鄙的女人,向来喜欢投机取巧。 “熙贵妃的儿子二皇子刚登上太子之位,她如今又想做皇后,已经派了好几波宫人来嘱咐过,这‘牡丹争艳’可万万不能出差错。”,梅三娘一遍遍的嘱咐着,这是她眼下最不安的。 听闻秦南宏已是太子,江醉瑶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梅三娘并未看出江醉瑶暗藏的怒火,语气加重的嘱咐着:“醉瑶,你别嫌我唠叨,此事容不得半点差错,你可定要好好用心,对外可万不能说这‘牡丹争艳’是你绣的。” 一直静观其变的江醉瑶终于开了口,第一句话便直击要害:“熙贵妃让你来做这件事,必定给了你很大的好处吧?” 这话让梅三娘微微一怔,她没想到江醉瑶会这么问,眉头微微一紧,刻意在隐瞒着什么:“等你绣完了这‘牡丹争艳’,便不要再留在京都了,我会派人送你去江南。” 尽管梅三娘刻意隐瞒,可还是瞒不过江醉瑶的慧眼。依着熙贵妃的脾性,为了隐瞒绣图一事,事成之后必然会杀她灭口,这也是梅三娘最大的担忧,已为她想好了退路。 这真是再完美不过的契机了,老天恩惠的重生,似乎就是给江醉瑶铺了一条复仇的路。 熙贵妃和南宫宏那对无耻的母子,杀了她的儿子,夺走了属于他儿子的太子之位,如今还想霸占原属于她的皇后之位,她怎能容忍! 看着梅三娘满面不安的样子,江醉瑶却肆无忌惮:“我一定尽心绣好这副‘牡丹争艳’,让熙贵妃在太后寿宴上名声大噪!” 梅三娘从江醉瑶尖酸刻薄的语气里洞察到了什么,但一时又想不到她为什么会这样,毕竟在她眼里,她只是从前那个单纯的少女。 “醉瑶,我知道不该让你犯险,但有些事已是迫不得已,你别怪我。”,梅三娘的语气里,夹带着几许愧疚。 在原主的记忆里,梅三娘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自小请了最好的老师教她习练舞蹈和女红,十八岁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原主不曾看出梅三娘深藏不露的心思,只觉得她是全天下最幸运的孩子,被爹娘抛弃,遇到了这样好的养母。 可这一切却瞒不过江醉瑶的眼睛,她洞察到了梅三娘有难言之隐。 看着梅三娘苦楚的模样,江醉瑶想不到一个茶楼的老板娘,能与熙贵妃有什么瓜葛,但她并未冒然开口去问,只是淡淡的敷衍了一句:“我知道了。” 江醉瑶根本没把这个从头到脚华贵的梅三娘放在心上,她想做的事,从来就没人能阻拦她。 她含冤而死,得以重生,新生的躯体,每一寸血肉都被仇恨愤怒所包围。 她暗自狠狠的握紧了藏着袖子里的粉拳,前世所有的冤屈和怒恨化作一句:她定要将熙贵妃和南宫宏那对母子千刀万剐!还有那个薄情的狗皇帝,也要让他血债血偿!此仇不报,她誓不为人! 愤恨的心语落下,江醉瑶的眼底乍现一道凶狠残暴,锐利的光芒如一把锋利的钢刀,磅礴而狰狞。 第3章 再见庶子,已不是懵懂少年 江醉瑶拿起绣品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原主果然是个绣技精湛的女子。 正面所绣的朝阳牡丹栩栩如生,巧针细线下光彩夺目。翻过背面,夕阳牡丹还未绣完,但朝霞散发着金光,离远一瞧完全看不出针线的痕迹。 这样精巧的女子,英年早逝果真是可惜了。 只是,她是怎么死的? 想到这里,江醉瑶看向了桌上那盏还未喝完的茶,原主就是喝了这杯茶,一命呜呼的。 江醉瑶不由发问:“这茶是谁送来的?” 这话让梅三娘觉得有些突兀,她十分疑惑:“这就是你平日里最爱喝的花枣茶啊,怎么了?” “我问是谁送来的。” “应该是店仆吧,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江醉瑶镇静的思考着,在原主的记忆里,只是个乖巧听话的少女,并未有什么仇家。 看了看手里的‘牡丹争艳’,或许就是因为它,原主才惹上杀身之祸的。 绣品还未绣完,熙贵妃是不会杀她的,看来是另有其人了。 仔仔细细将原主的记忆想了个遍,却寻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江醉瑶只能凭自己的冷静分析。 难道说是有人知晓了熙贵妃要借原主的绣品博后位,才痛下杀手的吗?是熙贵妃的仇家吗? 这不由让江醉瑶发愁的皱起眉头,若真是熙贵妃的仇家,还真不好说是谁。 看着一直深思不语的江醉瑶,梅三娘只觉得她很奇怪:“醉瑶,你今日是怎么了?” 江醉瑶当然不会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摇了摇头:“没什么,天色已晚,我想歇息了。” 梅三娘觉得江醉瑶今日有些奇怪,犹豫了好半天,却什么话也没说,悄然离去。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夏夜的星空格外绚丽,江醉瑶知道,还有五天就是太后的寿辰了,有人选择在这个时候杀原主,就是要杀熙贵妃一个措手不及,让熙贵妃在短时间内找不到第二个人绣出“牡丹争艳”。 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她一定要查清楚,但并不急,因为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望着手里的绣品,江醉瑶唇角扬起一抹阴毒的笑意:“我定要好好利用这个身体,杀光那些奸佞蛇蝎!” …… 七月初三,万众瞩目的太后寿辰之日到了。 烈日似火的盛夏,铁制的殿门晒得滚烫,热的让人不敢触碰,江醉瑶头顶骄阳站在殿门外,听着殿内热闹非凡的喧闹。 梅三娘额头渗着细汗,不是热的,而是因为焦虑:“醉瑶,你为何不听我的话离开京都,非要入宫?” 江醉瑶手里拿着绣好的‘牡丹争艳’,扬起一抹满怀期待的阴笑:“我说过的,我会让熙贵妃在太后寿宴上名声大噪,这样的场面,当然要亲眼看看了。” 不管梅三娘如何这几日阻拦,江醉瑶都执意要亲自将绣品送到熙贵妃手上,二人还因此大吵一架,若不是江醉瑶以毁坏绣品做要挟,她是不可能与梅三娘一同进宫的。 从前的原主乖巧听话,不管梅三娘说什么她都会照办,这是梅三娘第一次见到自己养了十八年的养女忤逆自己,桀骜不驯的样子与从前判若两人,曾经那双一眼便可看透心思的清澈眼眸,眼下已变得浑浊,让梅三娘根本猜不透。 不论梅三娘如何绞尽脑汁,都想不到江醉瑶为何要这么做,她终于忍不住了:“醉瑶,你到底要做什么?” 事情还未到最后一步,江醉瑶不会松口,无比自信的一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忽闻远处台阶下传来一声:“参见三皇子殿下。” 江醉瑶站在高处,长长的台阶挡住了三皇子的身影,只能听到“踏踏”上阶的脚步声,尽管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也足以引得江醉瑶闻声回头。 因为这个三皇子,是她为后时的庶子,六岁自幼丧母,寄养在她膝下,虽只是养子,但江醉瑶却不曾苛待他丝毫,保护了他十余年将他养大成人。 江醉瑶不知道自己“死”去的这一年,他是否安好,目光里满怀期待的看着台阶。 脚步声越发清晰,一束用金冠绾起的墨色长发出现在台阶上,而后温柔清秀的面孔缓缓展露,日光的下散发着淡淡耀眼的光华。双手拿着折扇遮挡着晒人的阳光,很是温文尔雅,紧接着一袭月白色长袍乍现,浅金色的流苏在袖口边勾勒出一朵半绽的兰花,伴随一阵清风,颀长纤细的身影裹着白衣飘飘若仙。 江醉瑶就那样寂静无声的看着三皇子——秦南弦,一点一点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当他踏上了最后一层台阶完全展露在眼前的时候,她竟不被发觉的欣慰一笑。 还好,他还好好的活着,像从前一样,不论走到哪里,都是尽显柔情的。 可是,他却不知她的心思,只是轻飘飘的瞄了江醉瑶一眼便错开的目光,没有任何片刻停留,转头看向了梅三娘。 二人对视了一眼,从秦南弦深邃的神色,江醉瑶猜出他们是认识的。 梅三娘有些紧张的小声回道:“殿下,醉瑶冒然入宫,是我教导无方,您别怪她。” 这让江醉瑶微微一惊,梅三娘为什么要对秦南弦说这样的话? “这里是皇宫,小心隔墙有耳。” 秦南弦没有任何责怪,温柔的笑意里,声音却有些寒凉,声音小的只有殿门外的三个人听得见,离远望去,还以为秦南弦是在与梅三娘客套的笑意寒暄。 秦南弦抬步上前,走到江醉瑶身边时,目光很有深意的看向她手里的绣图,扯出一抹冷笑,与那张柔和面孔有些格格不入:“本皇子今日倒想看看,你一个弱女子,是如何让熙贵妃在太后的寿宴上名声大噪的。” !! 仅此一句,足以让江醉瑶面容惊变,猛然抬头对上他的眼。 而秦南弦只是回了她一抹轻缓深邃的笑意,直接踏步走进了大殿。 江醉瑶目光诧异的看着秦南弦的背影,直到殿门再次关闭,她才缓过神来,转过头眼神锐利的质问着梅三娘:“你和秦南弦是什么关系?” 梅三娘一怔,她不好奇江醉瑶会这么问,毕竟从前的原主是个不问世事的少女,她惊讶的是江醉瑶竟直呼三皇子的名讳。 梅三娘闭口不答,毕竟身处皇宫境地,江醉瑶也不再多问。 她从方才秦南弦的话语里,知晓梅三娘已将她所说的话告诉了他,说明二人关系不浅。还有他方才看绣图的眼神,似乎已然知晓其中蹊跷,这便说明秦南弦对茗香阁了如指掌,不然就连梅三娘都没看出来绣图的蹊跷,他怎会知道? 第4章 满堂称赞,极大满足虚荣心 当殿门被一个宫女从里面推开,江醉瑶看到了她的脸,面上的笑意瞬间消散。 这个宫女正是熙贵妃的贴身侍女珠莲,她全然没有过多注意江醉瑶这个小小的舞姬,只对梅三娘道:“贵妃娘娘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梅三娘赶忙挤出一丝笑意:“带了。” “随我进来吧。” 踏过殿门,寿宴上坐满了满朝文武以及后宫妃嫔,热闹喧哗之下,并未有人过多在意江醉瑶走进的身影。 江醉瑶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坐在各自的桌前举杯换盏,有从前的仇人,也有从前的朋友,人人都以为她死了,可她却换了张脸与旧人重逢。 绕过众人,江醉瑶看到了熙贵妃的背影那一刹那,强烈的恨意瞬间涌来,她恨不得冲上去拿刀刺穿她的背脊,杀她个碎尸万段! 众目睽睽之下,江醉瑶只能握紧广袖下的手指,将心中的恨硬生生的忍着。 “主子,人到了。” 珠莲禀报的声音让熙贵妃回过头来,她对上江醉瑶的眼,立马就看到江醉瑶棕色的目光里泛着数不尽的寒光。 这让熙贵妃有些不高兴,全然不知是借尸还魂来索命的江醉瑶,只当她是个卑如草芥的舞姬不以为然。 “本宫要的东西呢?”,熙贵妃高高在上的冷冷发话。 “草民带来了。”,梅三娘回话的同时,给江醉瑶使了个眼色。 江醉瑶稳了稳愤怒的气息,将绣品递了出去。 珠莲接过绣品给熙贵妃,熙贵妃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满意一笑,声音很弱,生怕被人听见:“甚好,绣工精湛,果然名不虚传。” 珠莲贴进熙贵妃的耳边悄声细语:“奴婢之前已经替娘娘瞧过好多遍了,确保无误。” 大殿内歌舞升平,众多舞姬在殿中起舞,乐曲声以及谈天说笑混杂在一起,倒是无人注意到熙贵妃这边。 为了引起旁人的注意,珠莲故意声音极大的说着:“娘娘绣的这幅‘牡丹争艳’真乃旷世奇作啊!” 坐在一旁妃子瞧来,立马就被绣品所吸引:“这就是贵妃娘娘所绣的‘牡丹争艳’吧?” 熙贵妃假惺惺的温润一笑,厚着脸皮的点了点头:“是啊,费了本宫好些精力呢。” 熙贵妃一早就派人传出风声,还故意一个月不出宫门,为的就是让人相信她一直在费神耗力的为太后绣‘牡丹争艳’,妃子的话立马引来好些人的注意,赶紧过来瞧。 “早就听闻贵妃娘娘为太后亲绣一副‘牡丹争艳’,瞧瞧这针法,怕是宫里的绣娘都要甘拜下风呢!” “不亏是贵妃娘娘所绣,这针法细腻的栩栩如生。” “你们快看看这牡丹上的水珠,跟刚滴上去似的。” “可不,臣妾方才离远一看,还以为贵妃娘娘拿着一幅画呢,没想到竟是用针线绣出来的。” 听着旁人的溜须拍马,熙贵妃的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一脸得意的笑着,厚颜无耻道:“既是送给太后的,本宫哪敢不尽心。” 江醉瑶不屑的看着熙贵妃此时的眼笑眉飞,待会儿她会让她哭的很惨!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吵嚷声也越来越大,正巧此时歌舞褪去,坐在对面的秦南弦笑盈盈的柔声开口:“那边是怎么了?好热闹。” 江醉瑶一抬眼,秦南弦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那深邃目光里,似乎带着些许期待似的。 被秦南弦这么一说,立马就让更多的人看向了熙贵妃这边,也惊动了殿上的皇帝,皇帝好奇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只是一道声音,却让江醉瑶觉得那么熟悉,从前只觉这道声音,是她在昏暗皇宫里的一道暖阳,如今却让她觉得似冰窟一般寒冷。 闻声望去,身穿沧海龙腾黄袍的帝王居高临下的坐在龙椅上,江醉瑶与他做了二十余年的夫妻,才发现皇帝冰蓝色的眼眸,竟是多情又冷漠的。 直至今日,再见这个深爱了多年的男人,江醉瑶的心仍然有些颤抖,她此刻只想抓起他衣襟上的龙袍问一问:为什么当初她那么爱他,他却狠心亲手杀了她和她的家人! 一个妃子的回话打断了江醉瑶的思绪:“臣妾们在看熙贵妃娘娘给太后绣的‘牡丹争艳’呢,陛下您看,熙贵妃绣的果真是精湛呢!” 这话引得坐在皇帝身边的太后也瞧了过来,她一生独爱牡丹,一时也起了兴致:“是给哀家的贺礼吗?” 熙贵妃拿着绣品站起身,已经掩不住邀功的喜悦,笑吟吟的回道:“正是,今日是太后的六十喜寿,臣妾特地为您绣了一副‘牡丹争艳’。” 原本喧闹的大殿,因熙贵妃这一句话彻底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瞧向了熙贵妃,看着她手里的绣品,不知是锦上添花,还是雪上加霜。 皇帝给身边的太监抬手摆了个手势,太监立马会意,下了台阶接过熙贵妃手里的绣品,走到大殿中央亮在众人眼前。 “嚯!瞧瞧这牡丹绣的,绣的跟真的似的!” “这绣工真乃巧妙,怕是江南最好的绣娘都绣不出来!” “早就听闻熙贵妃给太后绣了一幅‘牡丹争艳’,没想到竟如此出人意料。” “……” 不过片刻功夫,大殿里立马就炸了锅,纷纷赞叹的声音连连不绝。 坐在殿上的太后也是满心欢喜,笑道:“熙贵妃有心了。哀家怎么不曾听说你有这样高超的绣工。” 熙贵妃沾沾自喜极了:“臣妾为了博太后一笑,可是苦练了好一阵子,若非到炉火纯青之技,哪敢进献给太后。” 江醉瑶不由轻蔑瞥了熙贵妃一眼,如此把别人的成果说成是自己的功劳,果真是厚颜无耻! 熙贵妃这时又道:“这副‘牡丹争艳’还另有玄机呢!” 这话更让太后出其不意:“哦?快与哀家说说,有何玄机?” 熙贵妃走到大殿中央,将绣品翻了个面,满面春风得意:“太后您看,正面是朝阳牡丹,背面是夕阳牡丹,寓意太后如牡丹般,朝阳绽放,夕阳盛放,光芒无限。” 本就惹人惊叹的绣工,又是双面绣,更让在座的众人惊叹不已。 “这双面绣竟看不出半点痕迹,你们看那锦缎,怕是最好的蜀锦了吧?” “熙贵妃还真是下苦功了。” “岂止是下苦功这么简单,她为了做皇后,这马屁拍的可真是高!” 第5章 巧用妙计,马屁拍在马蹄上 听着满堂喝彩的夸赞,别提熙贵妃此刻脸上有多得意了。 自鸣得意的熙贵妃立马给太后跪下,声音洪亮的施礼恭贺:“臣妾恭贺太后六十大寿,祝太后福寿康宁,正如绣品中的牡丹,朝阳万丈,夕阳无限,洪福齐天。” 这一句响亮的祝寿,隐含的寓意简直说到了太后的心坎里,立马引得太后大悦:“好!好!好一个朝阳万丈,夕阳无限!熙贵妃,你绣这‘牡丹争艳’定是废了不少功夫吧?” 熙贵妃故作娇柔的摇了摇头:“臣妾只是熬了几个大夜罢了,只要能让太后高兴,臣妾做什么都愿意。” 太后甚是满意的连连点头,这幅绣品暗指的寓意她老人家心里很清楚。 牡丹是百花之首,意思就是将太后比作牡丹,后宫妃嫔比作百花,太后是众妃嫔之首。寓意太后从前如朝阳牡丹,权势无可比拟,以后就算她熙贵妃做了皇后,太后虽年事已高,但权势依旧如夕阳牡丹般光芒万丈,她甘愿俯首称臣,屈于太后之下。 太后之所以没有点头让熙贵妃做皇后,就是忌惮熙贵妃的野心,如今这般做法让太后甚是满意,不由道:“熙贵妃的这幅‘牡丹争艳’,哀家甚是喜爱,你要什么赏赐,哀家今日都答应你!” 这话引得众人脸色各异,看来这‘牡丹争艳’还真是锦上添花了,太后竟然当着文武百官以及后宫妃嫔的面,说只要熙贵妃开口,她什么都答应。 熙贵妃欢喜的不得了,欣喜若狂的样子根本无法掩饰得住,朝着太后磕了个头,假惺惺的装模作样道:“臣妾不要什么赏赐,只要能博太后一笑,臣妾便心满意足了。日后若能有幸成为皇后,定尽心尽力辅佐太后治理后宫。” 这言外之意是个傻子都能听出来,熙贵妃还不要什么赏赐,她都巴不得即刻举行封后大典了吧! 她的儿子秦南宏也赶紧起身附和道:“母亲为了博太后欢心,已经接连好几日没合眼了,只为让太后在今日六十喜寿开怀。” 众人里有人面露不削,有谁见过几日几夜没合眼的人,还能如此神采奕奕的? “好!熙贵妃的孝心哀家心领了,快拿上来让哀家好好看看这‘牡丹争艳’。”,太后已是欢喜至极。 所有人都以为熙贵妃今日将是最大的赢家,谁也没有注意到人群里不起眼的江醉瑶,刀锋般锐利的眼眸锋利无比,泄恨之欲,蓄势待发。 太后接过太监递上来的‘牡丹争艳’,正面的朝阳牡丹栩栩如生,让太后满意一笑,她老人家翻过背面,夕阳无限的光晕洒在牡丹的花蕊上,娇柔欲滴的花瓣光彩无暇,金线映着烛火发出微微光芒,甚是闪亮。 熙贵妃趁着太后大喜之时,不忘抓住时机道:“太后所看的夕阳牡丹,正合臣妾的心意,祝太后暮年福泽安康,青春常驻。” 熙贵妃自以为这话是恰到好处,却不知正是点燃祸事的导火线。 太后听了这话,一开始的确高兴的陶情适性,但随着目光从绣品牡丹上的花蕊渐渐往下移动到叶子上,忽而间笑意竟僵住了。 一瞬间,太后脸色忽而一沉,骤然起怒:“好一个暮年福泽安康!熙贵妃,你给哀家绣的到底是什么!” 刹那间,众人皆是脸色大变,方才太后不还高兴的不得了吗?这是怎么了? 熙贵妃也懵了,全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本来哄的太后老人家满心欢喜,也纳闷怎么就忽而间发起火来了,一脸发懵:“不知臣妾哪句话说错了,惹太后生气。” 太后此刻已是满面怒容,拎起‘牡丹争艳’气的双眸发亮:“你当哀家是好糊弄的?哀家喜爱牡丹喜爱了一辈子,分得清牡丹和芍药的区别!” !! 芍药? 原来,牡丹和芍药是极为相像的花,牡丹和芍药的区别在于叶子。 江醉瑶知道太后比任何人都熟悉牡丹的特征,她便偷偷在背面的夕阳牡丹上做了手脚,故意绣成了了芍药的叶子。 熙贵妃彻底懵了,这副‘牡丹争艳’她让珠莲确认过好多遍,每次珠莲都说是完美无缺的,怎么可能就变成芍药了? “臣妾绣的明明就是牡丹啊。”,毕竟不是出自自己的手,熙贵妃跪在地上不自信的解释着,甚至还怀疑是不是太后看错了。 太后抬手将“牡丹争艳”扔了出去,怒吼一声:“你自己看!” 熙贵妃赶紧捡起丢在双膝前的绣品,正面的朝阳牡丹栩栩如生,背面的夕阳牡丹也完美无瑕,她并未觉得有什么问题,太后应该是真的看错了吧? 就在这时,秦南弦唇角闪出一抹阴冷的意味,可声音却如沐春风般的柔和:“牡丹的叶子是分叉的,如小孩手掌一般,但绣图中背面夕阳牡丹的叶子椭圆扁平,便可证明是芍药。贵妃娘娘,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仅此一句话,江醉瑶便知自己的猜想果然没错,秦南弦坐的那么远,绣图只有半个身子大小,怎么会片刻功夫就看能清绣图的叶子的纹路,他必然是事先就知晓这绣图的蹊跷! 自己此事做的如此隐蔽,连梅三娘都不曾察觉,秦南弦一个宫里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熙贵妃赶紧看向叶子,这才发现端倪,立马就慌了:“臣妾……臣妾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明明绣的就是牡丹,怎么会这样?” 秦南弦扬起一抹柔和的冷笑:“贵妃的意思是,你绣的是牡丹,它自己变成芍药的?” 这样的玩笑话,此刻可没人能笑的出来。 众所周知,芍药乃花中之相,地位仅次于牡丹,如今这夕阳牡丹变成了夕阳芍药,意思可就彻底变了。 太后满面愤怒,嘶吼的声音足以震慑在场的所有人:“好你个熙贵妃!竟藏着此等忤逆之心,居然敢藐视哀家!” 熙贵妃连连摇头,慌得不成样子:“太后明鉴,臣妾绝无此心啊!” 江醉瑶知道推波助澜的时候到了,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音色寒凉而沉稳:“熙贵妃嘴上奉承太后暮年光芒万丈,可却将牡丹偷偷绣成了芍药,居心何在?” 众人赶忙瞧向忽然发话的江醉瑶,谁都不知道她就是曾经的皇后,看着她那张陌生的脸,一身朴素的衣裙,并不认得她是谁,又为何敢插言说话,只有秦南弦一个人,津津有味的看着她。 第6章 夕阳芍药,让贵妃无路可逃 “你闭嘴!皇宫重地,哪有你这个卑贱之躯说话的份儿!”,熙贵妃愤怒的瞪着江醉瑶,她此刻才反应过来,自己竟被眼前这个不起眼的舞姬给算计了。 但此刻的恍然大悟,已经为时已晚。 江醉瑶稳如泰山立于众人里,音色凛冽:“你将太后比作绣图上的牡丹,朝阳牡丹寓意年轻时的太后,夕阳牡丹寓意太后当下暮年,你却绣成了芍药,那是谁牡丹呢?不就是即将成为皇后的你吗?你这就是在暗指太后已经老了,要懂得给你让位!” 一句话,彻底将熙贵妃推上了风口浪尖,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朴素的少女,竟然敢说旁人不敢说的话,还这样理直气壮。 “你胡说!本宫绝没有这个意思!你是谁派来的?你为何要害本宫?”,熙贵妃已经气得发颤,她之前可是派人细细查过江醉瑶的底细,就是一个简单的舞姬,并且期间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会出差错? “我害你?熙贵妃可有证据?” 江醉瑶冰冷的一句质问,彻底让熙贵妃哑口无言,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让熙贵妃猝不及防,哪里会有证据。 熙贵妃的儿子南宫宏见江醉瑶如此针锋相对,立马怒声发问:“你到底是何人?” “只是一介卑如草芥的舞姬罢了。”,江醉瑶简单的一句回答,却无法打消众人的疑虑,若真是一个小小的舞姬,怎敢在皇亲贵胄面前直言插话,而且如此镇定且丝毫不惧,谁信她只是一个简单的舞姬? “我认得她,她是茗香阁的舞姬!” 江醉瑶毕竟是抛头露面的舞姬,茗香阁又是京都有名的茶楼,经常有文武百官出没,官员中有立马人认出了她。 “茗香阁的舞姬怎么会在这儿?” 质疑声中,秦南宏立马起身对皇帝道:“父皇,此人甚是蹊跷,应该细细查明才是。” 本以为太子发话定会让江醉瑶感到害怕,可她却是撇出一抹无所谓的冷笑,这再次让众人诧异,想不到这个小丫头居然半点畏惧也没有,还能这般悠哉的笑出来。 “好啊,太子最好派人细细查一查,我一个茗香阁的舞姬,怎么会出现在太后的寿宴上呢?”,江醉瑶目光夹带着不怀好意的看向了熙贵妃,她可是经过了周密的缜思才做出今日的计划,若无十拿九稳的自信,怎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嚣张。 果然,仅此一句,熙贵妃更慌了。 若是细查下去,查清江醉瑶是因她的缘故才入的宫,那她假冒绣品的事情便暴露了!到时不但会节外生枝,还会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 这一刻,一旁的梅三娘方才恍然大悟,不敢置信的看着江醉瑶。 她这才发现江醉瑶的心思竟藏着这么深!她不敢相信眼前的江醉瑶是自己养在身边十几年的养女,那个从前单纯静好的江醉瑶,是不可能又这样周密的谋划! 就在这时,秦南弦忽而间冷眸一转,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这舞姬是次要,之后再查也不晚,眼下是要问清楚贵妃绣图的事,怎么扯到一个舞姬身上了?” 江醉瑶立马瞧向秦南弦,她太了解他了,这个平日里从不参皇帝内斗的懵懂少年,今日怎么对此事如此上心? 秦南宏立马回道:“三弟不觉得太后寿宴上,出现一个宫外的舞姬很可疑吗?” 秦南弦心怀鬼胎,朝着南宫宏温和一笑,语气却是当仁不让:“二哥所言极是,只是舞姬的事情可以慢慢查,但贵妃藐视太后,这件事可要说个清楚!” “三弟!你!”,南宫宏气的失语,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似温柔和善的三弟,咄咄逼人起来竟如此刻薄。 “熙贵妃,你最好给哀家一个解释,不然哀家决不轻饶!” 太后才不会理一个小小舞姬,她的威严当着满朝文武以及后宫妃嫔的面,被这样明晃晃的玩弄,她必然是不容的。 熙贵妃也意识到了这件事错失的有多严重,跪在地上已是张皇失措:“太后明鉴,这一定是有人在背地里捣鬼,在陷害臣妾啊!” “呵呵。” 江醉瑶的一声冷笑,直接将熙贵妃的陈清践踏的毫无价值。 她怎能给熙贵妃翻身的机会,接下来她的话更是将熙贵妃所有的盘算封得死死的:“人人都知道熙贵妃为了这副‘牡丹争艳’可是绣了整整一个月,方才太子也说了,你为了绣它可是几日几夜没合眼,意思就是说这‘牡丹争艳’根本就没离开过你的手,谁能有机会陷害你呢?” 不远处的秦南弦也跟着附和道:“此话在理,既是每日都要花费心思去绣的,怎么就分辨不出牡丹和芍药呢?贵妃娘娘,你这牵强附会的说词,未免太过糊弄人了吧?” 江醉瑶看着秦南弦与她这般一唱一和,难道说他也不希望熙贵妃为后吗? 这个自小生母被熙贵妃毒死,在她的保护下长大的三皇子,她却从不知他有这样的心思。 熙贵妃此刻已经急的快疯了,她无法说这绣图不是自己绣的,可一时又寻不到好的借口,绝境之下,只能将所有的希望给予在殿上一直没有开口的皇帝。 “陛下,陛下您救救我,您是最了解臣妾的,臣妾绝无藐视太后权威的私心啊!” 从头看到尾一直没有说话的皇帝,微微皱了皱眉,思索片刻才对太后开口:“母后,熙贵妃虽然跋扈,但她不敢对您有不敬之心。” 既是皇帝发话,太后不得不给些情面:“那依皇帝的意思,该怎么处置?” “依儿臣之见,先将熙贵妃关押,待细细查明之后,再做定夺。” 有了皇帝这句话,熙贵妃明显安心了不少。 江醉瑶岂能让熙贵妃如愿,按照熙贵妃从前的做事风格,必然会找个替罪羊,将此事遮掩过去,她好不容易寻到的机会,怎能给她逃脱的机会! 第7章 巧舌如簧,复仇之时飒爆了 “众所周知,皇后驾崩,后宫无主,皆是由太后掌权治理后宫,熙贵妃今日当着众人面如此明目张胆的藐视太后权威,天下人该如何看待?若是熙贵妃日后坐上皇后之位,又怎能将太后放在眼里?” 江醉瑶的每一句话,总是能戳中太后的痛处,从前她做皇后的时候,趋于太后之下小心甚微,她非常清楚太后在意的是什么。 果不其然,太后今日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若是放过了熙贵妃,日后旁人岂能诚心敬服于她? 纵使有皇帝说情,太后也还是狠狠的眯了眯眼,怒目瞪着熙贵妃怒不可遏:“真是胆大包天,如此戏弄哀家,你可还把哀家放在眼里?” “臣妾不敢!臣妾不敢啊!太后明鉴!臣妾对太后的敬畏之心天地可鉴啊!” 熙贵妃声声撕裂的吼着,江醉瑶突发而来的磨难,让她苦不堪言。 江醉瑶目光骤然变得残暴凶狠,她再一次无情的将熙贵妃推入深渊:“如此将太后玩弄于股掌之中,果真是罪不可恕,应该重重责罚才是。” 从头到尾,众人无不被江醉瑶所吸引,都被她稚嫩的脸上所展现的成熟老辣而感到惊叹,若不是亲眼所见,皆不会信一个只有十几岁的舞姬,竟敢在太后寿辰之上,敢说出这些话来。 太后看着满殿的众人,今日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必然要让众人看清楚,藐视她的下场是什么! 秦南弦立马配合着江醉瑶,问了句:“那依你之见,该如何责罚呢?” 冰冷的话语从江醉瑶的口中无情吐出:“依我之见,应该用拶指之刑,方才能让熙贵妃牢牢铭记于心,永世不敢再冒犯太后天威!” 此话引得众人一惊! 拶指可是极其残忍的酷刑!若非十恶不赦的大罪,是绝不允许轻易责罚的! 众人里,一个妃子弱弱的吐出一句:“这样的责罚,未免有些太重了吧?” 江醉瑶立即目光厌弃的瞪了那个妃子一眼,冷道:“若无酷刑,怎能让熙贵妃牢记在心,又怎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你这般替熙贵妃说情,难道是在赞同熙贵妃藐视太后是对的吗?” 太后神威哪里是她一个妃子敢冒犯的,连忙怯怯的摇头,生怕牵连到自己:“本宫没有这个意思,熙贵妃藐视太后的确罪不可赦,本宫更不敢藐视太后威严啊!” “那你就闭嘴!不然便与熙贵妃是同党,该一并受罚!”,江醉瑶霸气的话语,让大殿里的空气变得凝结而紧张。 那些想帮熙贵妃求情的人,看着太后那张怒气难消的面容,也知道此刻帮熙贵妃便是自讨苦吃,弄不好怕是惹祸上身,在场的人谁也不敢多说话了。 太后此刻已是恨意难挡,江醉瑶这个舞姬的存在和这副绣图到底是怎么回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老人家今日必须要震慑天下,让众人好好看看,藐视她的下场到底是什么! 太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发号施令道:“来人啊!熙贵妃大逆不道,即刻行刑!” 众人惊得哑然,没想到太后听从江醉瑶的话,真的对熙贵妃动刑了! 一声令下,太后身边的宫女立马按照旨意出去置办。 “太后息怒!太后恕罪!臣妾绝无大逆不道之心啊!陛下明鉴!陛下明鉴!”,熙贵妃在大殿中央跪地求饶,头跟拨浪鼓一般,磕了无数次。 看着方才洋洋得意的熙贵妃此刻落魄到如此田地,江醉瑶称心如意的扬起了唇畔。 众人这才知道,这副“牡丹争艳”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上加霜的催命符! 皇帝微微皱了皱眉头,贴进太后的耳畔道了句:“母后,文武百官皆在,您这样动刑,怕是不好看。” 太后丝毫不肯退让的冷道:“她熙贵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藐视哀家,你还要护着她?你别忘了皇后是怎么死的!” 今日乃是太后的六十大寿,皇帝自然要以太后为主,见太后如此坚定,他到底是无力的叹了口气:“儿臣累了,想回静心殿歇息了。” 皇帝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故意比方才大了些,足以让殿中的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明眼人都明白,皇帝这是打算撒手不管了。 熙贵妃最后的希望彻底泯灭,跪在地上连连呐喊:“陛下!您不能不管臣妾啊!陛下!陛下!” 可皇帝却像没听见一般,全然不顾的站起了身。 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江醉瑶紧了紧牙根,眼底的一丝寒凉滑过。 这个帝王到底有多无情,她比谁都清楚,他连她都能杀,又怎么可能会姑息熙贵妃呢? “父皇!父皇!”,太子秦南宏也在大声的挽留着皇帝,可皇帝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南宏看着自己的母亲即将遭受酷刑,赶紧走到熙贵妃身边跪下,向太后求情:“太后恕罪,母妃绝无藐视您之意,此事必有蹊跷啊!” 江醉瑶根本不给熙贵妃任何逃命的机会,当即道:“百官妃嫔皆在,你身为太子,如此包庇生母,可将国法宫规放在眼里?” 这惹的太子一阵怒吼:“你如此煽风点火,是何居心?” 江醉瑶十分享受的看着南宫宏和熙贵妃此刻脸上的慌张失措:“我不过只是个小小舞姬,我能有什么居心?熙贵妃藐视太后权威的罪名已经坐实,难道太子是要罔顾法度吗?”, 她儿子的太子之位已被南宫宏霸占,她绝不可能再让熙贵妃霸占她的皇后之位! 南宫宏还想开口,江醉瑶当即大声拦下:“太子刚登太子之位不久,便如此包庇生母,这难免让天下人觉得你可否能胜任这太子之位!” 江醉瑶的直击要害,让太子彻底了没了声音。 南宫宏的太子之位还没坐稳,容不得半点差池,太后的怒火连皇帝都阻拦不得,又岂能会给他这个太子情面,太后盛怒之下只要一句话,便可废了他这太子之位。 南宫宏立马将目光瞧向了人群里的丞相,丞相朝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替熙贵妃求情了。 这一刻,在权势地位和骨肉亲情面前,南宫宏他犹豫了。 众人皆惊讶的看向江醉瑶,猜忌着江醉瑶一个小小舞姬,三言两语之下,竟逼得太子和熙贵妃这对母子毫无还手之力。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8章 拶指酷刑,熙贵妃苦叫连天 秦南弦瞄了江醉瑶一眼,与旁人不同的是,他给予了她一抹赞许的目光,如此毫不拖泥带水的飒爽英姿,让他很是喜欢。 紧接着,他俊俏的眉眼微微一皱,轻飘飘的柔语里看似无意,可每一个字都透着阴狠:“今日只有熙贵妃得以正法,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你们母子二人怕是当太后老糊涂了,竟做出这等卑劣之事,属实不能轻饶!” “三弟!你为何要落井下石?”,秦南宏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秦南弦。 秦南弦没有丝毫怜悯,不知为何,他对视秦南宏的时候,眼底的目光竟带着愤恨,尽管如此,他还是给了秦南宏一抹温润的冷笑:“臣弟只是就事论事,并非是落井下石,今日若是臣弟的生母藐视太后,臣弟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话看似平淡,可细细品味,便是南宫宏若再替熙贵妃求情,便是包庇熙贵妃藐视太后,那他身为太子便是罔顾法纪,惹祸上身。 这时,太后的人已经带着七八个太监走了进来,当众人看到他们拿进来的刑具,都屏住了呼吸。 要说之前的熙贵妃只是慌乱,此刻看到刑具的时候,才是真的害怕了。 她的指尖还未动刑就已经开始打颤,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贵妃形象,跪着爬到台阶下,惹得头上的珠宝流苏哗哗直响,连连磕头下乱了方寸:“太后恕罪!太后恕罪啊!太后,您饶恕臣妾这一次吧!臣妾真的没有藐视您啊!太后明鉴,太后明鉴啊!” 气氛已然被江醉瑶推倒了无法动摇的地步,还是那句话,熙贵妃是否真的藐视太后权威已经不重要了,太后就是要杀鸡儆猴,让满朝文武以及后宫妃嫔看一看,藐视她的下场是何等无法饶恕,哪怕犯错的是高高在上的贵妃,也决不轻饶! “动刑!” 太后凛冽下令,七八个太监一涌而上,将熙贵妃死死按在地上,将她的双手抬起,不顾熙贵妃的挣扎,硬生生的插进了竹板里。 伴随着两边太监用力一扯,熙贵妃立马疼的惨叫起来。 “啊!!” 惨烈的呐喊刺穿了整个大殿,如此残暴的酷刑让人无法直视,好些宫女妃嫔皆不敢看的闭上了眼睛,就连文武百官的男人都跟着蹙起了眉头。 唯有江醉瑶目不转睛的看着,十分享受的看着熙贵妃此刻痛不欲生的样子,她内心的愤恨得到一点点的缓解。 但这还远远不够,这只是一个开始! 她不会果断的杀了熙贵妃,她要一点一点的折磨熙贵妃,如她曾经一样,让熙贵妃的儿子痛失太子之位,让熙贵妃的家人也一样株连九族,要将她上一世所受的所有屈辱,百倍千倍的还给熙贵妃! 她就是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疼啊!啊!!太后饶命!饶命啊!” 刺耳的尖叫击穿所有的耳朵,在场的所有人亲眼看着,藐视太后权威是怎样惨烈的下场! “不要!”,跪在一旁的南宫宏哪里能容忍母亲如此受苦,他不顾一切的站起身,开始去拉行刑的太监,想把他们推开。 太后毫不留情的怒吼道:“来人啊!把太子给哀家押下去!” 门外立马冲进来两个侍卫,直接将太子拖了出去。 在场众人更是不敢求情,今日没人能救的了熙贵妃! “咔嚓!” 清脆的声响,那是熙贵妃骨头断裂的声音,她的手指在刑具里折的变了形。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熙贵妃的额头疼的渗出细汗,除了呐喊已经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这样的场面,也让好多官员不敢再看。 刑罚足足折磨了熙贵妃一炷香的功夫,伴随着太后抬手一扬,太监们才松了手。 随即,熙贵妃轰然倒塌,一双手血肉模糊的摔在地上,连带着整个人也倒下了,脸色惨白的看着自己的一双血手,呼吸孱弱之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空气凝结成了一团,所有人都用力呼吸,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但唯有江醉瑶敢开口说话,打破了沉静:“太后,熙贵妃如此藐视您,她还有资格协理六宫吗?” 江醉瑶的狠辣让梅三娘一惊,她亲眼看着江醉瑶是如何将熙贵妃折磨成这般惨状,难道这还不够吗? 江醉瑶是了解太后的,太后岂能让一个藐视自己的人握有实权。 太后毫无任何怜悯之心,厌恶的看着熙贵妃,冷道:“传哀家懿旨,削去熙贵妃贵妃之位,降为熙嫔,幽禁关押起来,没有哀家的旨意,不许她踏出宫殿一步!” 熙贵妃瘫倒在地上,不安的抽搐着,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太后……太后……” 她想求饶,想求太后收回旨意,可是却已虚弱的说不出来一句话。 太后似乎猜到熙贵妃要说什么,眉眼一凛,强势怒吼道:“熙贵妃,你给哀家听清楚了!除非哀家死了,不然你休想坐上皇后之位!” 这一瞬间,熙贵妃只觉轰然崩塌。 她感受着肉体上的痛楚,还有精神上彻底瓦解的双重折磨。 她知道,她彻底与后位彻底无缘了。 一行泪,终于从她眼角滑落,她期盼了半生的皇后之位,本以为杀了江醉瑶就可以如愿以偿,却不想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以为她真的赢了江醉瑶,但她如何都想不到,她还是输了,江醉瑶只用了一计,便让她输的一败涂地! 侍卫走进来将奄奄一息的熙贵妃如破布一般拖了出去,手指划破地面,留下五道血痕。 “你们也都看清楚了,藐视皇权是何等下场!” 太后面朝众人冷面呐喊,足以震慑众人,众人皆是拘谨的起身道:“臣等谨遵太后教诲,诚心敬服太后,绝不敢藐视太后天威。” 太后愤然起身,打算离开之时,目光深邃的冷撇了江醉瑶一眼,吐出一句:“来人啊,将那个舞姬押到凤翥宫,哀家要亲自问话。” 这一切都在江醉瑶的意料之中,她必然想到如今的身份做出这一切定是会惹上麻烦,但善于心计的她,早已想好的退路,一脸镇静的等待着宫人将她押下去。 第9章 心酸告别,她的遗憾谁来补 就在江醉瑶以为自己要被押送到凤翥宫之时,秦南弦缓缓从众人里走出,来到大殿中央。 众人皆疑惑这样紧张的气氛,他这个平时不善言辞的三皇子站出来做什么的时候,秦南弦已然抬手朝着太后施礼道:“启禀太后,让孙儿替您查问这个舞姬吧。” 今日这样喜庆的日子,众人皆是盛装出席,五颜六色之下,太后才发觉眼前这个身穿白衣的少年,与众人是何等与众不同。 太后几乎从未看到秦南弦有站出来说话的时候,不免眉头一挑,疑惑发问:“你为何对这舞姬如此上心?” 太后的话也提醒了众人,整件事从头至尾,除了江醉瑶以外,只有秦南弦一个人说话,今日熙贵妃能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他轻飘飘的几句话,可出了不少力。一时间,众人不免对三皇子不善言辞的印象里,平添了许多额外的词汇。 “太后明鉴,儿臣绝无私心,只是体恤太后凤体,眼下已夜深,不想让太后劳心费神。当然太后若是不想让孙儿插手,孙儿绝不过问。”,秦南弦说这句话的时候,举止规矩儒雅,眉眼神情里满是乖顺谦逊。 太后目光在秦南弦的身上游荡的片刻,浑浊眼眸之下,谁也猜不透太后在想什么,不过片刻,太后竟点头道:“今日哀家的确是有些乏了,难得见你在哀家面前这样自告奋勇,那就由你先替哀家查问这个舞姬的来路,明日哀家再审问她也不迟。” 这不由让众人脸色各异,谁都没想到,太后竟然同意了。 太后扶着宫人的手,缓缓走下大殿离开,众人皆大气不敢喘的无声散去,原本热闹非凡的寿宴,就这样惨淡收场。 直到众人离去,秦南弦走到江醉瑶的身前,道了句:“跟我来吧。” 江醉瑶看了看四周,并无侍卫前来扣押她她,便问了句:“你就这样带我走吗?” 秦南弦毫无担心道:“这里是戒备森严的皇宫,你一个弱女子,是逃不掉的。” 说完这句话,秦南弦果真就独自一人走了,江醉瑶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在身后跟着。 走在漆黑的甬道里,炎热的夏季,梅三娘跟在江醉瑶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却只觉背脊发凉。 良久,梅三娘才开口说话:“你为什么要害熙贵妃?” 江醉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回了一句:“她是罪有应得。” “可这样未免太残忍了。” 江醉瑶猛然回头,语声骤转急下:“我残忍的样子你真的见过吗?” “你还要怎样?” “我要一点一点的将熙贵妃折磨致死!死后还要将她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梅三娘惊愕看着江醉瑶的背影,她被吓到了。 她彻底的看不透江醉瑶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养女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如此痛恨熙贵妃,更不知她为什么忽然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走出去几步,江醉瑶回头瞄了一眼,见梅三娘目光惊疑的看着自己,问了句:“为何这样看我?” 梅三娘吐出一句:“醉瑶,你让我觉得很陌生。” 江醉瑶只是淡淡一笑:“从前的江醉瑶已经死了,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索命冤魂。” 这样的话,让梅三娘倒吸了一口气,酷暑的夏夜,她竟觉得这口气有些寒凉。 临到秦南弦的寝宫弦和宫时,分叉路口处乍现一道黑影,那是秦南弦的贴身护卫,名叫赤嵘。 赤嵘走到秦南弦身边小声说了些什么,秦南弦点了点头,赤嵘转身走到梅三娘身前,道了句:“你出宫的事宜殿下已经安排好了,马车正在宫外等你。” 梅三娘点了点头,停下了脚步,看着江醉瑶渐渐远去的背影,问了句:“这一别,我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赤嵘看了一眼江醉瑶的背影,毫不在意的回道:“之后的事殿下已安排妥当,无需你再费心了。” 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梅三娘知道,日后想再见江醉瑶,怕是难了,她不舍的唤了声:“醉瑶!” 江醉瑶一回头,看着梅三娘那双依依不舍的眼眸,她猜到了梅三娘的顾虑,言了句:“夜深的路不好走,记得打个灯。” 前世的江醉瑶,除了皇帝以外,不曾给予任何人关心和柔情,她早已忘了该如何对待一个对自己满怀牵挂的人,简短的一句话,就已代表了她的体贴。 梅三娘咬了咬唇畔,千言万语的嘱咐,仓促之下根本来不及说明,只能目光里颤着不舍的光亮盯着江醉瑶看。直到最后,所有的担心疼惜凝结成了一句后悔不已:“你为何不听我的话离开京都,为什么非要入宫?” 江醉瑶看着梅三娘那张殚精竭虑的面容,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她终究不是梅三娘的养女了,她也不能再听梅三娘的话了。 她只是给予了梅三娘一抹难得的温润笑意,转身准备离开。 “醉瑶!” 梅三娘大声的喊着,她生怕这一别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虽不是自己亲生,却早已视她如亲生女儿一般。 江醉瑶停足,身体僵持在原地,有些为难。 梅三娘细语软声里夹带着一丝期盼:“醉瑶,你能不能叫我一声母亲。” 话音一落,梅三娘眼圈红了,泪花在眼眶里闪烁,她养了江醉瑶十八年,却不曾听她叫一声母亲,这是她最后的期盼,她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江醉瑶回望着梅三娘,几度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只是借尸还魂的毒后,已不再是梅三娘曾经那个乖顺懂事的养女了。 细想之下,若原主真的还活着,此刻应该会激动的抱着梅三娘,痛哭流涕的唤一声母亲吧。 江醉瑶便想着若能替死去的女主唤梅三娘一声母亲,也算是抚慰她在天之灵了,还能圆了梅三娘这半生的期望。 想到此处,江醉瑶便要开口,“母”字都快喊出来的时候,走在前面的秦南弦唤了声:“怎么还不跟过来?” 赤嵘赶紧对梅三娘道:“此地不宜久留,你快速速出宫去吧,免得惹人起疑。” 原本的气氛彻底被打乱,梅三娘无奈的叹了口气,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花,失身落魄的消失在了拐角的漆黑里。 江醉瑶深舒了口气,转过头默默的朝着反方向离去。 她怎不知梅三娘的苦楚,她也知道这一声“母亲”没能叫出口,便是梅三娘这一生的遗憾。 只是,谁的人生不留遗憾呢?她的遗憾又由谁来补呢? 罢了,既已不是梅三娘的养女,又有什么资格代替别人唤梅三娘一声“母亲”呢? 第10章 深夜密谈,毫无束缚的审讯 待入了弦和宫,便有宫女上前来迎:“殿下,您回来了。” 秦南弦朝着宫女微微一笑,问道:“皇妃可睡下了?” 宫女点头回道:“皇妃害喜害的厉害,早早就歇下了,只是因身体不适未能随殿下一同去太后寿宴,觉得有些不合规矩。” 秦南弦体恤的问道:“皇妃还吐吗?可叫太医来瞧过了?” “太医来过了,说并无大碍,还是从前的老药方,皇妃喝完就睡下了。” 即便是面对一个小宫女,秦南弦也是客客气气的:“告诉皇妃,身体不适便好好养着,今夜未能去太后的寿宴,没人会怪罪她的,你好生伺候着,辛苦你了。” 秦南弦娶了一位皇妃,这桩婚姻是当初江醉瑶亲自下的懿旨,让他娶了中书令的嫡女,这对秦南弦来说是桩再好不过的政治联姻。但江醉瑶也知道,秦南弦不喜欢她,只是他一向谦和,当初对她这个母后也从未有过半点忤逆,即便不喜欢,也接受了。 秦南弦说完话,便朝着宫殿深处走去,宫女失落的忙问着:“殿下今晚还不歇在皇妃那里吗?” 秦南弦头也不回的回道:“既然皇妃已经睡下了,本皇子就不过去打扰了。” 宫女看着秦南弦离开的背影,身后还跟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脸色多少有些难看。 待秦南弦进了一间宫殿,才知是他的书房,秦南弦半带疲累的坐在软榻上,对站着的江醉瑶指向椅子,客气的道了句:“随便坐吧。” 江醉瑶寻了椅子坐下,秦南弦还不忘体贴的问了句:“夏季燥热,要不要喝点水解解渴?” 江醉瑶摇了摇头,秦南弦则疲乏的靠在软垫上,问道:“说吧,你为什么要害熙贵妃?” 即便是质问,他的声音还是温柔的。 江醉瑶没想到,所谓的审问,竟是这样没有任何束缚的谈话。 “和你没关系。” 原主从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舞姬,与熙贵妃根本毫无关系,江醉瑶根本寻不到合理的借口,只能闭口不谈。 这样冷清的话语,也并未让秦南弦有一点的不高兴,他甚至可以不再追问,提起下一话题:“你应该死了的才对,是怎么活过来的?” 突如其来的话,足以让江醉瑶猛然一惊:“是你在茶里下的毒?” 哪怕是杀了人,他的声音依然是温润的:“是的,我不想让熙贵妃为后,所以派人在你茶里下了毒,那是我研制的毒药,没有解药的话,服下的人必死无疑。” 秦南弦之所以可以这么自信,是因为他掌握高超的医术,且医术远超这个时代,他是个穿越者,是二十一世纪的医学博士。 江醉瑶不免心头一颤,她不敢相信,她养了十几年的庶子,这样温柔的性子,居然敢杀人害命。 “你恨熙贵妃害死了你的生母,对吗?”,这是江醉瑶能想到的,秦南弦唯一容不下熙贵妃的理由。 这让秦南弦感到诧异,靠在软垫上的他不由紧了紧身子:“你怎么知道?” 江醉瑶闭口不答,这一次秦南弦无法再做到不追问:“熙贵妃害死我生母这件事,只有驾崩的母后一人知道,你怎么可能会知晓?” 江醉瑶不能对任何人提起自己重生的事,不然凭她现在的身份,会惹来杀身之祸,只道:“我知道的还有很多。” 这一刻,秦南弦目光里的冰冷已无法用温柔掩盖:“你还知道什么?” 江醉瑶扯出一抹笑意,有几分神秘的意味:“我还知道当年你生母被熙贵妃害死,她还想再毒死年幼的你,若不是皇后暗中发现将你保护起来,你早就死了。” 秦南弦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才发现眼前这个少女不简单:“你猜的没错,熙贵妃害死了我的生母,又害死了我母后,我不能再容忍了。” 这句话,倒是让江醉瑶有些欣慰,多年养育终究还算没有错付。 “只是我不知道,你与熙贵妃之间会有什么仇恨。” 面对秦南弦问话,江醉瑶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这个你不必知晓,就凭你方才那句话,我会助你坐上太子之位的。” “你?”,这话让秦南弦觉得有些可笑,哪怕再谦卑有礼的他,也不免缓缓轻笑。 江醉瑶却无比认真:“你可以不信我,但我会做给你看。” 对于江醉瑶来说,她的儿子已经死了,他养育秦南弦十余载,与其成全别人,倒不如成全秦南弦。 尽管秦南弦不知江醉瑶哪里来的自信敢说这话,但还是态度诚恳的道了谢:“我从未想过做太子,多谢你费心了。” 看着随性自在歪坐在软榻上的秦南弦,话语里透着质问和疏远,这是江醉瑶从未见过的,从前他在她面前,要么就是规规矩矩的跪地回话,要么就是身姿板正的站在面前,高高在上的是她,如今倒是反过来了。 “你不想做太子吗?你有没有想过,倘若秦南宏来日继承皇位,你是皇后的养子,他怎能留你活路。”,即便江醉瑶如今的身份已不再是他的母后,她还是不忘护着他。 秦南弦对太子之位毫无兴趣,但他倒是好奇江醉瑶一个舞姬会如何帮他:“那你说说,你会怎么帮我?” 江醉瑶的复仇路只踏出了第一步,按照她的计划,还有太多没有做完,便道:“只要你让我留在这宫里,我便有法子助你坐上太子之位。” 秦南弦冷声失笑:“你现在让太后疑心,已是自身难保,我如何信你?” “只要我杀死了熙贵妃,除掉了南宫宏,你便有机会了,不是吗?” 若放在几个时辰之前,秦南弦只会觉的江醉瑶是空口白牙的在胡说八道,但经过今晚寿宴一事,他亲眼看到她是如何一步步将熙贵妃推入深渊,那样周密的计划,无可挑剔的天衣无缝。 为了能让秦南弦信服,江醉瑶又道:“这宫里宫外有太多人想将熙贵妃从贵妃之位上拉下来,也有太多人不想让她成为皇后,但只有我办到了,所以此刻坐在你面前同你讲话的,可不是一个舞姬那么简单。” 这一刻,秦南弦才算是正眼看向江醉瑶,这个本该吃下他毒药必死无疑的女人,此刻活生生的坐在他面前,说着让他匪夷所思的话,看似荒谬不经,但从那双镇定无比的眼眸里,却知道她是一本正经的。 忽而间,秦南弦冒出了一个奇妙的想法,倒不如让她试一试,或许会带来意外的收获。 第11章 杀伐戾气,才是他真实模样 夜阑人静,漆黑的天穹里布满了点点生辉的星星,月光淡淡如轻薄的纱,透过窗子洒进书房,射在秦南弦的身上。 自打秦南弦决定接受江醉瑶的那一刻起,他就变了一个人。 虽依旧斜靠在软榻上,但往日的温柔亲和却消失的无影无踪,所代替的是冰冷寒冽的盛气逼人,连语气都变得肃宁起来:“我原想着,给你两条路让你选。” 这样全然不同于往日的模样,是江醉瑶从未见过的,她明显感觉到当这个男人认真起来的时候,竟是这般冷漠的,随之她也变得严肃了:“哪两条路?” 他答:“第一条路,给你一笔足够你花一辈子的钱,送你去邻国,永生永世不得踏入荣国一步。” 她问:“第二条路呢?” 音落,秦南弦剑眉星目之下,冷峻的面容生出一丝煞气,指着桌上的茶盏道:“第二条路,喝了那盏茶,派人厚葬你。” !! 江醉瑶心头一颤,看向那盏仅仅离她只有几步远的茶杯,这才知晓方才走进书房时,秦南弦问她要不要喝茶并非是体贴客气,而是要取她性命! 江醉瑶惊问:“你要杀我?” 秦南弦眼若幽潭的望着她,冷肃之下杀伐逼人:“能给你第一条路,也是看在你惩治熙贵妃有功,不然除了第二条路,你别无选择。” 从头到尾,秦南弦没有说一个“杀”或“死”字,可却让江醉瑶感到寒凉。 江醉瑶此刻终于明白,方才秦南弦与她不过只是一场不走心的逢场作戏,东拉西扯的谈话中,他看似柔和的话语里,却暗藏着夺人性命的杀心。 袖口里的纤纤玉指暗自握紧,江醉瑶不由扪心自问:他隐藏的真的太好了,她养了他整整快二十年,怎么就没能看清他的真实面目呢? 看着江醉瑶面含诧异的看着自己,秦南弦冷傲一笑:“你的任务都已做完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江醉瑶暗自咽了口吐沫,诧异之下冷静道:“你这么做,是不想让我与太后有谋面的机会,对吗?” 秦南弦旁敲恻隐道:“今日寿宴上你表现的太高调了,太后生性多疑,必然要查你的底细,顺藤摸瓜之下若查到茗香阁,我便暴露了。” “高调”一词让江醉瑶这个古代人有些不解,不由疑惑皱眉,但眼下不是咬文嚼字的之时,从话语里,她能猜出他说的是何意,忙问:“你和茗香阁有什么关系?” 秦南弦没有隐瞒,甚至是直言不讳:“茗香阁名义上是梅三娘的,实际上,是我的。” 此话一出,江醉瑶抽了口气,整个胸腔内只觉一阵寒凉划过:“梅三娘是你的人?” 秦南弦悠然一笑,笑意里寻不到半点亲和:“没错,不然你以为就凭梅三娘手里的银子,就能让茗香阁在京都名声大噪吗?” 一瞬间,江醉瑶什么都明白了,秦南弦将茗香阁成为赫赫有名的茶楼,为的就是让京都的达官权贵时常聚集此地,好方便他暗中搜刮情报!同时也明白了,为何自己偷改“牡丹争艳”一事,秦南弦是知道的。 此时的江醉瑶,面容说成是目瞪口呆也不足为过,她身为皇后看尽四十余年的沧桑,却被自己养了近二十年的庶子所震惊!她才明白,秦南弦平日里所表现的所有谦和温逊都是假的,实际上,此时此刻肃杀冷凝才是他的真实面孔! 惊叹伴随着深深的一口气息缓缓消散,江醉瑶已不再是云淡风轻,而是郑重其事:“你说你不想做太子,那你又为何要做这些?你到底想要什么?” 刹那间,秦南弦锐利的黑眸乍现一道寒光,不可阻挡的冷厉沸腾而来:“杀了熙贵妃,以报我生母和母后冤死之仇!” 看着秦南弦从未有过的杀伐戾气,她阻拦的摇了摇头:“仅凭你自己,是敌不过熙贵妃的。” “那又怎样?!” 一声嘶吼,惊得江醉瑶浑身一震,她竟没想到只是一句平缓的话语,竟激怒了他。 秦南弦赫然起身,目耀寒星里闪烁着仇恨的光,面目狰狞之下恨意势不可挡:“我的生母在我六岁那年就被她毒死了!只是因为我在父皇面前吟了一首诗而已!” 江醉瑶的思绪不由被拉到十六年前,仅有六岁的秦南弦是个天赋异禀的孩子,小小年纪不仅能写出一手好字,而且出口成章。万寿节上,秦南弦吟诗一首,深得皇帝喜爱。 直到今日,江醉瑶都记得那首诗:掷地刘郎玉斗,挂帆西子扁舟。千古风流今在此,万里功名莫放休。君王三百州。燕雀岂知鸿鹄,貂蝉元出兜鍪。却笑泸溪如斗大,肯把牛刀试手不?寿君双玉瓯。 只是江醉瑶到直到今日都不知晓,秦南弦是穿越者的身份,那时小小六岁的孩童,却有着二十一世纪医学博士的智慧,而这首诗是宋代辛弃疾所作,秦南弦是借花献佛。 因宋代在荣朝之后,无人知晓这首诗词的存在,皆以为是秦南弦所作,一个六岁的孩子,出口便是这样的佳作,怎能不遭人妒恨? 江醉瑶深沉的叹了口气:“你那时还小,不懂隐藏锋芒,当时太子之位悬空,如此扬己露才,熙贵妃岂能容你?” 这话非但没让秦南弦的怒气冰消瓦解,反而是雪上加霜般的怒不可遏:“可我后来学乖了啊!我听我母后的话,变得乖巧懂事,处处隐忍,可她熙贵妃为何还不放过我的母后!” 秦南弦眼底闪烁着无法遏止的怒火,身躯因愤怒而抖动起来:“我母后驾崩的那晚,我跪在静心殿外恳求父皇饶恕,磕的头破血流,可等来的却是父皇废后处死的圣旨!” 此话惊得江醉瑶瞠目结舌,这件事,她半点也不知晓。 每每想起当日的惨状,秦南弦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怒吼着发泄仇恨:“你见过我母后的尸体吗?浑身被熙贵妃折磨的血肉模糊,眼睛也被那个毒妇戳瞎了!最后她又派人将我母后活活打死!等我去的时候,雪地上残留着母后抓地的血痕,可想而知我母后死的何其痛苦!凤翔宫庭院的雪,都被我母后的鲜血染红了!而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点办法也没有!” 江醉瑶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那个人就是她自己啊! 第12章 异于往日,原来他这样狠毒 江醉瑶看着秦南弦雷霆之怒的脸颊,听着他说话时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样子好似是被激怒的猛兽,随时随地便可将眼前的一切撕碎。 这样的秦南弦,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过,让人退避三舍的可怖之下,江醉瑶的心里却滑过一丝暖流。她这才知道,上一世在这人情冷漠的深宫,并非无人爱她,还有秦南弦这个养子,视她如亲生母亲一般爱护。 强烈的嘶吼下,秦南弦有些气息不稳,伴随着胸膛因怒气上下浮动,他的眼圈竟渐渐泛红湿润了,话语很是艰难:“从那一刻起,我便知道了一个道理,在这世态炎凉的皇家,唯有强权才能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就像母后一样,手握大权才能保我平安长大,倘若我手握权势,那晚我就可以救我母后,而不是抱着她的尸体跪在雪中仰天呐喊!” 江醉瑶的心都快碎了,她全然不知那晚秦南弦竟是这样痛苦。 “大哥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说母后的安危以后便托付给我了,可我呢?太晚了,当我想要争夺权势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秦南弦悔恨的不停摇头,愤怒的眼底生出数不尽的悲伤来:“那时我才刚刚接手茗香阁,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母后就被害死了,一切都太迟了,你永远不会知道,那晚我抱着母后冰冷的尸体时,我有多崩溃!多悔恨!” 看着秦南弦这般模样,好像一个无助的孩子,除了心疼的哑然,江醉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南弦艰难的咽了口吐沫,复仇之心,毅然决然:“所以,就算我斗不过熙贵妃,我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将那个毒妇挫骨扬灰,以解我心头之恨!哪怕结果是死,我也在所不惜!” 江醉瑶再也忍不住了,她起身走到秦南弦身前,给予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个拥抱与爱情无关,是亲情的热烈。 搂着他健硕的身体,感受着他此刻的愤怒和冰冷,她想去融化围绕在他身上的寒冰,声音带着少有的温和:“我怎舍得让你白白送死?不就是一个熙贵妃么,来日方长,你我从长计议,杀她个片甲不留便是。” 这语气好像是在抚慰一个受伤的孩子,江醉瑶还当自己是他的养母,见不得她的孩子受到半点伤害。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秦南弦有些诧异,他这才发觉自己因太过愤怒有些过火。 低头看向江醉瑶,那抹疼惜的目光让她觉得好熟悉,就好像小时候受了委屈,母后将他揽入怀中疼惜时一模一样。 忽而间,秦南弦竟有些恍惚了。 夏季的热风从窗外袭进,吹起了秦南弦鬓角的发丝,也吹散了他的迷离。 他缓过神来,抬手推开了江醉瑶,后退了一步,木讷的看着她。 伴随着一股排斥的力道,江醉瑶也被推的后退了一步,当她对上他那双冷漠发愣的眼眸,她也清醒了。 两个人保持着很近的距离,对视了片刻,率先躲避目光的是秦南弦,他微微别过头,孤寂的走到软榻前坐下,冷冷的道了句:“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江醉瑶用力摇了摇头:“我没有可怜你,只是心疼。” 秦南弦的冷漠利落的毫不犹豫:“大可不必。” 他疏远不可亲近的样子,将两个人的距离彻底拉远。 江醉瑶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差点要将自己重生的事脱口而出,她想告诉他,她的母后没有死,只是用另一只方式回到了他的身边。 可刚要开口说话,他冰冷的声音却抢先响起:“一个舞姬,有什么资格心疼我。” 他的话彻底打消了江醉瑶说出实情的心思。 是啊,自己现在就是个卑如草芥的舞姬罢了,还有什么能力去护他周全?就算说了,又有什么用? 说的再多,流露的感情再深,都不如行动上来的实在。 江醉瑶缓缓开口:“让我留在宫里,我有法子可以帮你。” 秦南弦抬眼看向她,若不是突发奇想打算接受她,他又怎会将自己真实的模样展露给她看,但还是警惕的道了句:“你让我如何信你?” 江醉瑶钉在原地,思索片刻,反问道:“我怎样才能让你相信?” 秦南弦没有回话,而是无声的站起身,绕过屏风走进书房大殿深处,等他走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冷道:“喝了它,我便信你。” 江醉瑶忘了一眼小瓷瓶,问道:“这是什么?” 他的话毫不拖泥带水,生硬如冰山:“毒药,每过七日服一剂解药,不然就会暴毙而死!” 江醉瑶心尖一震,望着桌上的小瓷瓶,江醉瑶竟觉得毫无感情的瓷器竟有些可怖。 尽管如此,江醉瑶还是走过去拿起的小瓷瓶,打开了它,刚要一饮而尽时,秦南弦冷漠的提醒着:“你最好想清楚,这是无法彻底解毒的毒药,你若喝了,这辈子都要依附于我。” 江醉瑶紧了紧手里的瓷瓶,秦南弦既然能将所有都告诉她,那么他所谓的第一条路,便不会再给她了。 他一步步的将她逼上绝境,要么今夜一剂毒药命丧九泉,要么就喝下手里的脏东西。 她已别无选择。 捏着小瓷瓶,江醉瑶的手指肚已然发白,心头一横,抛开所有杂念,抬手一扬,将药液喝了个干净。 咽下的那一刻,才知这药竟难喝到苦不堪言,酸苦辛辣到难以下咽,片刻功夫,便觉五脏六腑传来刺痛,疼的江醉瑶站不住的扶住桌子,浑身打颤。 秦南弦却悠哉的看着她,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邪魅:“很难喝吧?这可是我苦心研制的极品,酸苦辛辣之中包含五毒,酸入肝、苦入心、甘入脾、辛入肺、咸入肾。我的毒药,在这世间你寻不到第二人可以救你,若想活命,你这辈子也别想逃出我的手心!” 秦南弦不顾江醉瑶的苦痛利落起身,语气居高临下:“明日太后就会召见你,你入宫的事,我会在今夜安排妥当,你若能熬过今夜,日后便是我暗插在太后身边的棋子,为我所用。” 语毕,他不愿再多看她一眼,抬步推门,徜徉离去。 第13章 一剂毒药,她摧心剖肝的疼 夜,那么漫长。 这是江醉瑶所经历过最漫长的夜。 整整一夜,江醉瑶被毒药折磨的痛苦不堪,感觉自己仿佛是漂泊在海浪里孤立无援的船帆,伴随着浪潮的汹涌,她所有的抵抗都是无力的,直到她意识彻底崩溃。 当清晨的曙光亮起的时候,她一夜无眠。 疼…… 浑身刺骨的疼! 摧心剖肝的痛楚,让江醉瑶如一块木头一样,跌坐地上,苟延残喘的呼吸着。 这时,书房的门推开,秦南弦立在门外,看着一息尚存的江醉瑶,他疲累的眨了眨眼。 为了给江醉瑶置办留在皇宫的事宜,这一夜,他也未眠。 他踏过门槛,走到她身边,瞧也不瞧的丢了下一粒药,冷漠之下带着命令的口吻:“吃了它。” 奄奄一息的江醉瑶,没有力气说一句话,撑着地面捡起地上的药丸,也不管干不干净,塞进了嘴里。 秦南弦根本不在意她此刻的苦痛,漠视之下尽显冰冷,疲累的靠在软榻上,闭上眼睛小憩。 就这样过去了很久,当日光洒进书房里时,江醉瑶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身体方才缓和了过来。 她知道,那是秦南弦那粒药缓解了她的痛苦。 “既然有这样的药,为何不早点给我?”,江醉瑶多少带了些仇视的看着他。 秦南弦缓缓睁开休憩的眼睛,她脸上的苍白并未让他怜惜,反而是满不在乎:“想看看,你的意志力如何。” 江醉瑶更恨了,暗自紧了紧牙根,既是他研制的毒,必然知晓服下之后是何等痛苦,可他却故意让她一整夜受尽折磨。 看着江醉瑶那样仇视着自己,他反而提唇满意的笑了:“别怪我心狠,毕竟日后是要留在宫里替我做事,我总要验一验才放心。这毒药侵入五脏六腑的疼,可没几个人能撑得过一夜,你的刚强,让我很满意。” 秦南弦真实之下的无情和冷漠,让江醉瑶有些心生厌恶,天知道整整一夜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江醉瑶再也无法容忍,极怒之下愤然起身,指着他怒吼一声:“秦南弦,你个禽兽!” 只是,虚弱的身体却驾驭不住这样猛烈的怒气,伴随着江醉瑶猛然起身的一刹那,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脑子发晕之下撑不住的跌倒在地。 他淡淡的看着她,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直到发现她跌坐在地上意识模糊,这才起身走到她身边。 让人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弯身将她横抱而起,语气里凝结着寒霜:“你现在的身子经不起折腾。” “放开我!”,天旋地转的发昏之下,江醉瑶只觉一阵恶心的想吐,硬撑着不适推搡着秦南弦的胸膛。 可这样软绵绵的力气,是无用的。 他不顾她的反抗,抱着她走向软榻,边走边说:“你现在需要休息,待会儿见了太后,你这样子会露破绽。” 江醉瑶就知道,他哪里会那般好心,归根结底不过是考虑自身的利益,才会这样待她。 “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江醉瑶嘶吼的声音虽弱,但语气里的刚烈却是激昂的,这让刚巧走到门外的一道身影诧异,为了一探究竟,那道身影跨过门槛走进一瞧,脸色瞬间惊变。 这人正是秦南弦的皇妃——粱意欢。 “殿下?” 一声细软而包含惊叹的呼唤,引得秦南弦闻声瞧去,此刻他离软榻只有几步,怀里还抱着江醉瑶。 一抹回眸,他看出粱意欢脸上的失落和伤感,他知道她误会了,但却没有一句解释,而是继续抱着江醉瑶,将她放在软榻上,方才回身与她说话。 回身的那一刹那,秦南弦立马变回往日温润模样,柔和一笑:“既怀着身孕,怎么不好好歇着?” 粱意欢无心回答,看着江醉瑶急切切的就问道:“她是谁?” 秦南弦轻飘飘的瞄了江醉瑶一眼,敷衍的回了句:“只是个素不相识的朋友,身体有些不适。” 真实的答话,在粱意欢眼里,却是无法相信的。 她从未见过秦南弦带过任何女子入弦和殿,在她认为,秦南弦昨夜是和江醉瑶在书房过的夜,今早前来还看到他那样暧昧的抱着她入榻,让她如何不疑心。 粱意欢有些恼,扶着自己五个月的孕肚,有些气急败坏:“殿下觉得您这样的说词,能让人相信吗?” 秦南弦走到粱意欢身前,柔和的笑意里夹杂着宠溺,捏了捏她的脸颊,哄着:“你个傻瓜,脑子里胡想什么呢,除了你,哪个女人也入不了我的眼。” 看似爱慕情深的话语,秦南弦那张柔情似水的面容下,目光却是那样的不走心,好似是在逢场作戏。 就在这时,赤嵘从外面走了进来,禀道:“殿下,太后的人来了,已经快到弦和宫了。” 秦南弦柔光中闪出一道冷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似乎是有急事在身,看似怜爱粱意欢,可语气里尽是敷衍:“我有要事在身,忙完再回来陪你。” 话音一落,秦南弦急的无心去等粱意欢回话,转身就走出了书房,赤嵘也跟了出去。 粱意欢想唤住秦南弦问个清楚,可嘴巴刚张开,他早已下了台阶匆匆而去,看着那半点不肯留恋的背影,她落寞的合上了口,一脸失落。 书房内,只剩下粱意欢和江醉瑶了。 粱意欢扶着宫女朝着江醉瑶走去,几步间,将江醉瑶打量的仔仔细细,待走到身前,语气里带着凝重的问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江醉瑶并未把粱意欢这个不重要的人物放在眼里,坐在软榻上冷看着她。 粱意欢急了,语声带着几分刚烈:“本宫在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本就心情不爽的江醉瑶,冷着脸回了句:“我为何要答?” 粱意欢早从江醉瑶朴素的着装打扮,断出她是身份低微之人,居高临下道:“竟敢和本宫这样说话,你好大的胆子!” 江醉瑶语声不急不缓:“我与秦南弦也是这样讲话的,你又算什么?” 粱意欢眉头一皱:“放肆!如此藐视本宫,还敢直呼殿下的名讳!就凭这一点,本宫现在就可治你得罪!” 昨夜太后寿辰粱意欢未去,只当江醉瑶与她是云泥之别的卑贱之躯,耀武扬威的不可一世。 江醉瑶根本不给她这样的机会:“我无心与你斗嘴,不妨告诉你,就算你是皇妃,你也动不了我。” 粱意欢身边的宫女训斥道:“哼!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说这样的话。” 江醉瑶直接抛出一句:“那就让你的皇妃动我一根汗毛试试,看看你们的殿下可否会同意。” 粱意欢更加不悦,在她看来,江醉瑶这是在与她炫耀恩宠,正想给江醉瑶点颜色看看之时,忽闻门外传来赤嵘的一声通传:“江姑娘,太后传你过去问话。” 如此,粱意欢只好作罢,江醉瑶不屑的瞥了她一眼,抬步离去。 粱意欢此时目光里已是怒火中烧,怒声吩咐:“给我去查,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第14章 太后审问,必然是马虎不得 去往太后寝殿凤翥宫的路上,夏日的热浪滚滚,扑面而来。 江醉瑶跟在赤嵘身后,问了句:“秦南弦呢?” 赤嵘瞧了一眼周遭太后派来传话的宫人,提醒了一句:“你该唤三皇子为殿下,不得无礼!” 江醉瑶只好改口:“三皇子殿下呢?” “殿下已经先去凤翥宫禀明,你待会儿就能见到了。”,赤嵘语调生硬的回着话,他一向如此,眼里只有秦南弦的吩咐,余下的不会多说一句废话。 待到了凤翥宫,熟悉的一切映入江醉瑶的眼帘。 进入金碧辉煌的宫殿,穿过气宇轩昂的楼阁,当到了正殿门前,秦南弦也在,脸色拘谨中带着警觉。 太后的贴身侍女素心上前道:“劳烦姑娘在此等候片刻,奴婢进去通禀一声,得太后首肯,您才能进去。” 宫里的规矩江醉瑶是知道的,她淡淡点了点头,素心上前推开了正殿的门,期间无视秦南弦的存在。 趁此空挡,秦南弦站在江醉瑶身边,用极小的声音道了句:“你的来路我已向太后禀明,待会儿太后若是问你,你就如实说你是茗香阁的舞姬便是。” 江醉瑶也不敢大声回话,为了不惹人起疑,面无表情的问道:“你不怕太后细查茗香阁的事?” 秦南弦毫不担忧道:“此事我已安排妥当,你能不能留在宫里,还要看你的本事。” ?? 江醉瑶半带惊疑的看向秦南弦,她都已经喝下了他的毒药,他居然还没帮她想好留在宫里的办法。 秦南弦发觉了江醉瑶的异样,坏笑着道了句:“我总要试试你的本事,才敢将你留为己用。” 江醉瑶这才知他是何等小心谨慎,就算她已经喝下了他的毒药,他还是不信她。 顷刻间,江醉瑶只觉无形的压力施加在双肩之上,她非常清楚大殿内里面的那个老女人,是何等难以对付。 这时,素心推开殿门,道了句:“姑娘,你可以进来了,三皇子殿下,太后让您也进去。” 踏过门槛,与前世一样,宽敞明亮的大殿内,摆放着价值连城的物什。 台阶之上,凤榻前挂着的纱帘缥缈,太后侧躺之上,映出线条弯曲的影子,宫人穿梭在她左右,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素心走上台阶,隔着纱帘禀道:“太后,人到了。” 纱帘里太后的身影缓缓坐起,只是一个手势,便有专门的宫女上撩开纱帘,太后正襟危坐于凤榻之上,一双黑眸锐利的射在江醉瑶的身上。 秦南弦跪地施礼:“孙儿参见太后。” 江醉瑶知道自己要怎么做,缓缓跪地施礼道:“草民叩见太后。” 太后苍凉的声音响起:“三皇子平身,这个舞姬,你来说,昨夜寿宴之上,你为何要对熙贵妃落井下石?若有半句虚言,哀家决不轻饶!” 没有任何寒暄,太后就这样开门见山的发问了。 秦南弦缓缓站起身,江醉瑶缓缓直起腰身,跪地不带半点慌乱:“因为草民实在是迫不得已。” 太后问:“何来迫不得已?” 江醉瑶答:“因为‘牡丹争艳’是熙贵妃委派草民所绣。” 太后当即眉头一挑,出乎意料:“你说那绣品是你绣的?” 秦南弦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江醉瑶竟然承认了这件事,这岂不是惹火烧身吗?他站在她身边,无声的静观其变。 江醉瑶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正是,熙贵妃为争后位,博您欢心,才托付草民绣了‘牡丹争艳’,还特地让草民将背面的夕阳牡丹偷偷改成芍药,此等冒犯天威之举,事成之后熙贵妃怎能留草民活口?所以草民为了自保,属实不得已而为之。” 秦南弦暗自深舒了口气,想着江醉瑶还算不傻,没有承认是自己偷换的芍药,这样的说词倒也说得通。 “哼,好一个胆大包天的丫头!”,太后凤眸锐利之下,满面不悦,依旧气昨夜熙贵妃当着众人的面羞辱她,但面上虽怒,却并未责罚,补了句:“这么说来,熙贵妃这绣图还真是存在蹊跷。” 江醉瑶肃然道:“太后明察,草民不敢欺瞒太后,若非熙贵妃的缘故,草民又怎会有资格出现在您的寿宴之上。” 太后昏暗的黑眸微微一转,熙贵妃是怎样的人,她老人家心知肚明,能做出这样投机取巧的事也在情理之中,加上她也知晓熙贵妃的女红并未达到如火纯情的地步,绣出那样的旷世奇作来,也是让她起疑的。 秦南弦附和了一句:“启禀太后,孙儿昨夜派人查问过,熙贵妃的贴身宫女珠莲,的确屡次出入过茗香阁,这个舞姬之所以昨日能入宫,也是遵照熙贵妃的旨意。” 这虽然都是有据可查的,但太后不蠢,她知道熙贵妃虽心怀鬼胎,但还没胆大到敢当众羞辱她,所以一时也在怀疑那绣图的蹊跷中游离。 前世的江醉瑶与太后共事二十余年,她怎不知太后心中所想,便又道:“太后明鉴,草民只是一介舞姬,怎敢冒然藐视太后天威,若无熙贵妃指使,草民绝不会这么做。” 太后哪里知道此刻跪在她眼前的,是借尸还魂驾崩的皇后,看着那张她素未谋面的脸,这样的说词倒是合情合理。 于此,太后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关于你的出身,三皇子已经与哀家说明了,只是为何三皇子审问你的时候,你却不肯说为何要针对熙贵妃?” 江醉瑶下意识的看了秦南弦一眼,便知他只与太后说了她的来历,关于她昨夜在寿宴上的为何要那么做,秦南弦是没说的。 既如此,那江醉瑶便好编排了,只是一瞬间就想到了该如何应对:“熙贵妃乃是位高权重的贵妃,草民怎敢冒然将此事告知他人,若非今日是太后审问草民,草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这立马就会让太后认为,在这个小百姓的心里,她是唯一至高无上的,至少凌驾于秦南弦和熙贵妃之上。 这无非让太后心里舒坦了不少,原本冷厉的脸色暗淡了下来,语气也随之柔软了些:“照你这话的意思,你是为了活命?” 江醉瑶点了点头:“没错,但这只是其一。” “哦?”,太后好奇蹙眉:“那其二呢?” 江醉瑶郑重其事,故作一脸认真的回道:“其二,草民属实无法容忍熙贵妃藐视太后,当着众人前如此戏弄太后,她这等不尊长者权威,又有什么资格做荣朝的皇后。” 这样的溜须拍马,却是恰到好处的,引得太后唇角暗自扬起,舒心道:“没想到,你这小丫头倒是有几分正义凛然之心,看在如此碧血丹心的份上,哀家便赏你一锭金子。” 江醉瑶心底毫不在意,逢场作戏的谢恩道:“多谢太后恩典。” 尽管如此,太后也不会对一个卑微的舞姬起什么兴趣,本都是尘埃落定的事了,既问清了来路,余下的派人细查便知真假,太后对素心道:“素心,送她出宫去吧。” 素心应了一声,便抬步下了台阶,朝着江醉瑶走去。 秦南弦眼底滑过一丝涟漪,目光锐利的瞧了江醉瑶一眼,饱含深意。 第15章 为留宫中,绞尽脑汁辩忠奸 看着素心走近的身影,江醉瑶高呼一声:“等等!草民还有话要说。” 明亮的声音彻响在宽敞的大殿,太后顿时疑惑蹙眉,她想不到江醉瑶还有什么话要说,则问:“你有何事?” 如此,素心便停下了脚步,站在台阶下。秦南弦却显得比方才更加严肃了,柔和伪装自己冷漠的面容下,倒要看看江醉瑶有什么本事。 跪在地上的江醉瑶,朝着太后规规矩矩的行了叩拜大礼,一本正经道:“恳求太后救草民一命,草民定当效犬马之劳。” 太后更是不解:“救你?你怎么了?” 为了证明自己虔诚,江醉瑶没有起身,而是将头紧贴着地面,跪地叩首道:“熙贵妃心狠歹毒,必然不会放过草民性命,草民属实胆战心惊,还望太后垂怜。” 本疑惑不解的太后听了这话,蹙起的眉头缓缓散开,并未起疑的说道:“熙贵妃已被哀家禁足,你无需担忧。” 江醉瑶却死死不肯抬头,语气更加郑重其事:“草民卑微,就算熙贵妃尚在禁足之中,想夺草民性命也如踩死蚂蚁一般,还望看在草民昨夜冒险维护太后权威的份上,求您怜惜。” 看着不肯善罢甘休的江醉瑶,太后脸色随之起了深邃,晓有兴致的问道:“那你说,你要哀家如何救你?” 江醉瑶只有留在宫里,才能有机会报她血海深仇,秦南弦也给她服了毒,无论如何她都都不能放弃,太后眼下是她唯一的指望。 江醉瑶知道接下来这句话是唐突的,但还是冒险说了:“还请太后允草民留在您身边,哪怕只是做个微不足道的宫女,草民也心甘情愿。” 话音落下,太后抽冷一笑,一脸轻视的看着江醉瑶:“不过只是一介舞姬,也敢说做哀家身边的宫女?” 江醉瑶必然要拿出说服太后的理由,她的额头紧紧贴在地上,音色铿锵有力:“草民自知身份卑微,不配留在您身边伺候,只是倘若被天下人知晓草民被熙贵妃杀害,该如何作想?” 一句话,足以让太后不屑的目光微微一震,这一层,她倒是没想到。 秦南弦也是眼底一亮,这才知江醉瑶为何要认“牡丹争艳”是自己所绣,原来竟是为自己留在宫里做了铺垫。 说了这么久的话,太后这才算是对江醉瑶正眼看待,言了句:“抬起头来说话。” 江醉瑶缓缓直起腰身,身子挺直的跪在地上。 江醉瑶因昨夜毒药折磨的缘故,脸色苍白的无色,但正因如此,毅然决然的果敢,彰显的更加庄重。 太后只以为,这样苍白的模样,是昨夜秦南弦审讯的缘故,并未有半点疑心,她老人家眉宇间生出一道凛冽,语声骤转急下:“你给哀家一个救你的理由。” 江醉瑶抬眸对上太后的眼,没有半点怯懦:“昨夜草民是如何维护太后天威的,已是人尽皆知,只要草民今日踏出皇宫一步,必然引人注目。” 这道理太后已是心中有数,语气平缓道:“继续说。” 江醉瑶便道:“若日后被杀,天下人便知维护太后权威竟是这等悲惨下场,日后可还有人会效忠于您?” 话音落下的一刹那,太后的脸色骤然转寒,心绪纷飞之下,眼底一道寒光射出:“不过一介卑微之躯,居然敢揣测哀家?” “草民不敢。”,江醉瑶微微低头,看似臣服,却是一脸倔强:“草民这么做,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太后。太后细想,倘若将草民留在您身边,天下人便知太后器重维护您权威之人,如此才会有人诚心效忠于您,毕竟只有利益才能让人诚服。” 江醉瑶的直言不讳,让太后巧然轻笑,方才的怒色瞬间消散,荡然道:“果然是个机智的丫头,也果然非比寻常才敢在哀家的寿宴之上,那般面不改色的对熙贵妃落井下石。” 太后就是这般喜怒无常,没人能拿捏的住这位老人家的情绪。 做了二十余年皇后的江醉瑶,早已习以为常,面带诚恳道:“只要太后一句话,便可保住草民一命,草民绝不会让您失望,来日必当对您有大用。” “呵呵……” 太后不免轻笑江醉瑶的自大,在老人家眼里,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舞姬。 一直静观其变的秦南弦,知道此刻该轮到他说话了,施礼插言道:“启禀太后,孙儿还有一件事要禀明。” 太后道:“说。” “为了验证昨夜这个舞姬是否说了实话,孙儿今早已派人去了茗香阁查问,方才在殿外等候时得到消息,茗香阁的老板梅三娘,已暴毙身亡。” 秦南弦的一句话,足以惊得江醉瑶浑身一颤,惊呼一声:“你说什么?梅三娘死了?” 只是一声质疑,却足以引起太后的注意,清冽的目光里,生出一丝怀疑。 秦南弦点了点头,装作与她不熟的回道:“姑娘节哀,梅三娘昨夜出宫时,回去的路上遭刺客袭击,杀了梅三娘后,烧毁了马车。” 江醉瑶怒目瞪着秦南弦,他在撒谎! 此时能杀梅三娘的,只有熙贵妃!可熙贵妃绣图一事是被诬陷的,熙贵妃必然会留梅三娘活口为自己洗脱冤屈,又怎会杀她? 这个凶手只有秦南弦,为了掩盖绣图一事,她杀了梅三娘灭口,若不是因昨晚自己被他看重,她也是死路一条! 好生凶残,这般做法,与熙贵妃又有什么区别? 江醉瑶气愤填膺的看着秦南弦,可却无法在太后面前说出实情,只能硬生生的忍着怒气。 不知情的太后,自然以为这一切与熙贵妃妥不了干系,再一次回味江醉瑶方才所说的话,不免觉得有几分道理,瞧着秦南弦问道:“三皇子,这件事你怎么看?” 秦南弦才不会傻到举荐江醉瑶留在宫中,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规规矩矩的回道:“孙儿只管审问这个舞姬的来路,如实禀报太后,余下的任由太后做主,孙儿不敢多言。” 随着太后脸上的轻笑缓落,她瞧着江醉瑶那张冷静决然的脸,一时间竟恍惚了,冷眸之下生出一丝玩味来:“好,哀家倒要看看,你一个小丫头,能给哀家带来何等大用。” 话音一落,江醉瑶才算安心的舒了口气,天知道她何等的小心翼翼,又是何等的生怕说错一句话。 秦南弦看着跪在太后面前临威不惧且冷静沉着的江醉瑶,秦南弦不由扪心自问:她真的只有十八岁吗?若真是一个供人赏乐的舞姬,又怎会有这样深的城府?如此出众的人才,他为何没有听梅三娘提起过? 连连疑惑之下,秦南弦寻不出答案,但心底还是满意一笑,他果然没有看错人,江醉瑶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巧舌如簧之下,还真有点本事。 第16章 幽幽深宫,心思颇深的太后 太后随即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江醉瑶。” 这三个字从江醉瑶的嘴里吐出的时候,引得太后明眸微震:“你竟与驾崩的皇后同名同姓?” 江醉瑶沉稳回道:“草民能与皇后同名,是草民的福气,或许苍天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不然草民卑如草芥,怎能有幸与太后谋面。” 没错,冥冥之中苍天早已安排好了一切,这条赋予江醉瑶复仇的路,到底该怎么走,还要看她的本事了。 太后如何都想不到,这世间还存在借尸还魂重生的不可思议之事,她根本不知眼前这个舞姬就是驾崩的皇后,只当一切果真只是巧合,懒懒开口:“你身份卑微,岂能与皇后同名同姓,日后留在哀家身边就叫醉瑶吧。” 不过就是个名字罢了,江醉瑶满不在乎的应道:“是,草民遵命。” 随即,太后对素心道:“传哀家懿旨,命醉瑶为哀家身前一等宫女。” 按照荣朝的宫规,宫女也是有品级的,从一品的宫令到九品的三等宫女,一共分成九个等级,一等宫女是七品,平日里只需做一些并不繁重的粗活。 这未免有些委屈曾是母仪天下的江醉瑶了,但她并不在乎,只要能报仇雪恨,什么样的身份都是无关紧要的,况且这只是一个开始。 素心带着江醉瑶出了大殿,她想问清楚梅三娘的死因,可秦南弦却没有跟着出来,留在大殿不知在与太后说些什么。 “随我来吧,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素心催促着,江醉瑶只好跟着素心暂时离开。 等素心安排好了她日后在宫里的饮食起居,换上宫女服侍想再回来找秦南弦的时候,秦南弦已经走了。 江醉瑶不免想起昨晚与梅三娘离别之时,她知道那一别与梅三娘再难相见,却不知竟是最后一面。 早知如此,她真的应该替原主唤她一声“母亲”。 之后,江醉瑶留在凤翥宫一直负责正殿的洒扫,太后没再见她,她只能静静等待时机。 待入了八月,太后正在寝殿摆弄着盆栽,看似是在闲情雅致的消磨时间,可脸上却夹带着阴寒的问道:“关于那个舞姬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素心上前回道:“探子来报,此人确实是茗香阁的舞姬,底子很干净,前阵子也的确闭门不出的专心刺绣,经茗香阁的人描述,绣品的确与‘牡丹争艳’十分相像,也见过珠莲曾多次出入茗香阁。” 太后修剪着五彩斑斓的翠菊,将手探进花枝里,懒懒一笑:“这么说,三皇子和这丫头的话,倒是属实了?” 素心点了点头:“应该是的,毕竟目前来看,并无蹊跷之处。” 太后放下剪刀,折下一朵紫色的翠菊放在鼻前闻了闻,神情愉悦之下,语气却是冰冷:“哀家想着,三皇子一向不善言辞,为何会对一个舞姬如此上心?” 素心又回道:“按照太后的吩咐,奴婢派人去查了,听说是三皇子前阵子手头紧,茗香阁的老板娘借了他银钱。” 此话立即引得太后起疑,落下手里的翠菊,脸色一紧:“三皇子朝一个百姓借银子?” “奴婢也查了那梅三娘的出身,她是三皇子生母娘家的姐姐。” “哦?”,太后眉头一挑,回忆片刻才道:“哀家记得,三皇子死去的生母,是江南一个芝麻官的女儿吧?” 素心又点了点头:“太后好记性,三皇子生母的父亲原是商户出身,后来做生意赚了不少钱,便花钱在江南买了个小官,之后送她的女儿入宫为妃,他们一家从商,那个梅三娘也才到京都不到两年,听说很是阔绰。” “呵!”,太后轻声一笑,打消了顾虑:“没想到,三皇子还有这样一个亲戚。” 素心惋惜的摇了摇头:“自皇后驾崩后,三皇子就更不受陛下宠爱了,听说是因为三皇子妃孕中一直身体不适,这才缺了银钱。” 太后更是不屑,碾着手中的翠菊道:“皇妃是中书令的嫡女吧?” 素心点头道:“是的,听说孕中只吃血燕,普通的燕窝是不吃的,而且还要早晚服用,党参鹿茸更是餐餐必有,从前有皇后在,三皇子自然是不必犯愁这些,可如今皇后驾崩,三皇子也是拘谨。” 太后甩手就将翠菊丢在桌上,极其不满:“养不起便不要骄纵着,不过就是怀个身孕,还真当是娇贵身子了?” “中书令自小对皇妃娇生惯养,必然有些矫情,加上三皇子眼下能仰仗的也只有中书令大人了,也是不敢苛待皇妃的。” 素心的话让太后脸色生出几分深邃,思索良久,道了句:“皇子们的事儿,哀家极少过问,看来日后要多走心才是。” 太后身前的贴身侍女哪有蠢笨的,素心立马洞察出太后话中深意,附和道:“太后英明,如今后宫后位悬空,太后执掌后宫,若有皇子效忠,是锦上添花的好事。” 太后付之一笑:“那也要看是不是可用之才,若是扶不上墙的烂泥,重用又有何用?罢了,不提这些了,醉瑶近几日可安分?” 太后似有起身之意,素心赶紧扶上太后的手臂道:“那丫头本分的很,奴婢安排她去正殿洒扫,做事利落,挑不出毛病。” 太后撑着素心的手站起身,遥望着自己修剪完美的盆栽,问道:“那日哀家审问之时,见醉瑶倒是十分在意那个叫梅三娘的,可查了吗?” 素心做事一向严谨,伺候太后多年,有些话不必太后说,她也能办的让太后满意,当即回道:“查了,醉瑶年幼被父母抛弃,是梅三娘养大的,必然是有情分在的。” 太后深然的点了点头:“熙嫔眼下怎么样了?” 素心扶着太后走到窗前,回道:“依照太后的吩咐,已经搬出从前的宫殿,住在嫔位该有的海澜殿了,伺候的人只留了两个,也派太医去瞧了,听说伤口快愈合了。” 太后想查的事情都查清楚了,在秦南弦天衣无缝的安排下,她已然相信江醉瑶是无疑的,眼下也断定熙贵妃属实是藐视她的权威,不肯罢手的太后立马露出凶容:“若不给熙贵妃点苦头吃,岂能让她牢记于心?凭她那跋扈脾性,若是养好了伤,还指不定要如何作妖呢。” 素心机智回道:“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松开了太后的手,素心便转身往外走,没走几步,太后侧过冷眸,深邃如渊道:“这件事,可以让醉瑶去办,派人盯着点,别让她发觉。” 素心闻声应下:“是,奴婢明白。” 第17章 下棋解闷,醉翁之意不在酒 江醉瑶此时正在清扫大殿的一尊鎏金丹顶鹤塑雕,身着粉蓝相间的宫装,青丝仅用一只平素的木簪挽起。 素心走入大殿,在众多宫女忙碌的身影里,唤了声:“醉瑶。” 殿内宫女这才发觉素心的到来,皆是停下手里的活,给这位太后身前最得宠的一品宫令宫女,规规矩矩的施礼:“素心姑姑。” 江醉瑶从人群里走出来,问着:“素心姑姑找我何事?” 素心淡淡扫了她一眼,只道:“你出来一下,我有话与你说。” 江醉瑶放下手里的抹布,跟着素心出了大殿,远离众人视线,素心道:“太后有旨,让你去熙嫔的海澜殿一趟,看看她的伤势怎么样了。” 江醉瑶点头应下,她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了机会。 素心拿出令牌道:“熙嫔尚在禁足,不得旁人出入探视,这是我的令牌,你带上它拿给侍卫,便能见到熙嫔了。” 接过令牌,那是宫令女官专属的令牌,满宫只有两块,除了皇后身前的宫令宫女以外,只有太后身前的素心才有。 之后,素心又补了一句,语气有些冷:“太后还有句话,别让熙嫔的伤,好的太快。” 看着手里沉甸甸的令牌,从前身为皇后的江醉瑶知道,若非要紧事,宫令的令牌是不可随意转交他人的,她如今只是个初来乍到一等宫女,素心怎会如此放心? 如此,江醉瑶便知这是太后在试探她,素心才敢将自己宝贵的令牌转交给她,若无周密的监视,万一令牌丢了素心可是要掉脑袋的。 “是,我明白了。”,江醉瑶沉稳的回了一句,将心中所想全数隐藏,不曾露出丝毫破绽。 待到了海澜殿,门前守着两位手握长枪的侍卫,给他们看了令牌并说明了来意,侍卫放行。 海澜殿分前后两院,坐落东西两厢以及正殿三座殿宇,走进去每隔几步便有侍卫把守,戒备森严。 绕过前院来到后院,正巧看到太医从寝殿走出来,江醉瑶上前问道:“熙嫔的伤势如何了?” 太医不曾见过江醉瑶,看着她陌生的脸,从着装打扮辨认出是宫女出身,提防着问了句:“不知姑娘是哪宫的宫女?” 江醉瑶亮出令牌,道了句:“我是太后身前的一等宫女,奉太后之名,前来查问熙嫔的伤势。” 一听太后委派,太医立马就不敢怠慢了,就如见到太后真人一般,虽无施礼,却规规矩矩的回道:“熙嫔受过拶指之刑的伤势很重,治了十几日下来,伤口已经愈合,等再过些日子,便能痊愈了。” 江醉瑶看着那座寂静的宫殿,里面静悄悄的听不见任何声响,问了句:“熙嫔就在里面吧?” 刚从寝殿出来的太医点了点头:“是的,眼下身边只有一个宫女伺候,正在用午膳。” 既有太后的旨意,江醉瑶今日岂能善待这个贱人,看着太医手里提着的药箱,她的眼睛微微一凛,言了句:“我要亲眼瞧瞧熙嫔的伤势,才好给太后回话,你也随我进去吧。” 太医想着要他进去,无非就是问些关于熙嫔的伤势,其余的也未多想,便随江醉瑶入了寝殿。 炎热的夏季,寝殿却门窗紧闭,推开了厚重的殿门,立马引得正在伺候熙嫔用膳的珠莲注意,当她看到江醉瑶映入眼帘时,惊的手里的汤勺微微一颤,朝着熙嫔惊呼了一声:“主子,是她!” 躺在榻上的熙嫔转头瞧来,看到本该早已出宫的江醉瑶时,也是不敢置信的:“怎么是你?” 江醉瑶朝着熙嫔楚楚冷然,笑道:“得太后厚爱,奴婢眼下已是太后身前的一等宫女了。” 熙嫔不敢相信的微微一怔,看着自称“奴婢”的江醉瑶,趾高气昂的站在面前,半点卑微也没有。 “你害的本嫔如此凄惨,居然还敢来见本嫔!”,熙嫔几乎是瞬间勃然起怒,看到江醉瑶的一瞬间,深受重伤的手指越发疼了。 江醉瑶知道眼下自己的一举一动,必然有太后的人监视着,神色从容道:“奴婢为何不敢来见您?” 每每想起寿宴当日,熙嫔便对江醉瑶痛恨不已,眉目中夹杂着愤恨,怒吼道:“是你将牡丹改成的芍药!以此谋害本嫔藐视太后权威,你这个诡计多端的贱人,是谁让你来害本嫔的?” 江醉瑶丝毫不惧的嗤鼻一笑,淡然自若道:“奴婢就知道,若是事情败露,你定会将一切都推到奴婢身上!好在奴婢机智,当日先发制人挑破你的诡计,这才逃过一劫。” 这话让熙嫔有些听不懂:“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江醉瑶眉心微动,很快冷目射向熙嫔,怒道:“是您让奴婢将牡丹绣成芍药的,您忘了吗?若当日你诡计得逞,奴婢怎能活到今日?若不是为了自保留在太后身边,奴婢早就被你斩草除根的不知死在哪里了!” 熙嫔这才反应过来:“一派胡言!你这是诬陷本嫔!” “奴婢诬陷你?”,江醉瑶没有丝毫畏惧,踏步一步逼近熙嫔,声音骤转急下的寒凉:“你现在当然不会承认了,奴婢只是宫外一个卑微的舞姬,藐视太后对奴婢有什么好处?” 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天,熙嫔不会半点思绪也没有,她同样怒视着江醉瑶道:“本嫔当初离后位只有一步之遥,你定是受他人指使来谋害本嫔,阻拦本嫔为后!” “呵呵。”,江醉瑶清冷一笑:“熙嫔娘娘编排故事的本事还真是让人佩服,若是有人想阻拦您为后,会将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我一个小小舞姬来办吗?熙嫔,您就别想着把罪过往奴婢身上推了,太后英明睿智,怎能相信你这番说词?” 熙嫔也知道自己这个理由站不住脚,所以时隔多日,她也并未向太后陈清冤屈,如今尚在禁足束缚了自由,也是不能盘查事实真相,只能先忍辱负重,养好了身子再做打算。 但毕竟今日见到了江醉瑶,压在心里的怒火如何能让熙嫔再忍,她紧咬牙关痛恨的问道:“到底是谁指使你来谋害本嫔?” 江醉瑶眉目肃然的回道:“无人指使,倒是熙嫔您指使奴婢将牡丹改成芍药,博取后位的同时,戏弄太后。” “你个贱人给本嫔闭嘴!来人啊,将这个贱人给本嫔托出去!本嫔不想看到她!” 熙嫔的怒声霸气落下,可是却无人进来扣押江醉瑶,门外的侍卫将她的命令视如空气一般。 这一幕,与从前江醉瑶临死前吩咐要见皇帝一面时,很像。 第18章 他的伪装,完美骗取所有人 “轰隆隆……” 一声闷雷响起,顷刻间,下起了雨,这是夏末的最后一场雨。 伴随着雷鸣,江醉瑶的脸色逐渐变得阴冷无比,已不想再与熙嫔多费口舌,吩咐道:“奉太后旨意,奴婢前来查看熙嫔伤势。太医,把熙嫔手指上的纱布拆下来!” 太医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药箱便要上前,可人还没走到榻前,珠莲一把就将太医推开,护在熙嫔身前道:“不过就是个小小宫女,有什么资格在熙嫔娘娘面前发号施令?” 闻此言,江醉瑶脸上所有的耐性随之消散,举起令牌道:“你们看仔细了,奴婢是奉太后和素心姑姑的指令,谁若胆敢阻拦,便是公然违抗太后的旨意!” 熙嫔和珠莲看到江醉瑶手里的令牌,主仆二人皆傻了眼,她们万没想到,江醉瑶入宫不过短短数日,素心竟将宫令令牌交到她的手上。 于此,熙嫔哪里还能相信江醉瑶只是一个小小舞姬那么简单,目光含着数不尽的惊疑,冷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江醉瑶邪魅一笑:“熙嫔娘娘就别费神猜疑了,奴婢就是个微不足道的舞姬罢了。” 话虽如此,但凭谁也不敢相信,此刻站在熙嫔面前耀武扬威的江醉瑶,只是个卑如草芥的舞姬! 江醉瑶不再与熙嫔废话,直接走到殿门前,吩咐外面的侍卫道:“来人啊,熙嫔违抗太后懿旨,将她给我绑起来!” 一声令下,熙嫔吩咐不动的侍卫,却听从江醉瑶的话,四五个侍卫应声走了进来,壮硕的身躯足以让熙嫔心慌不已。 看着侍卫朝着床榻走去,珠莲惊慌的阻拦道:“你们疯了吗?怎能听从一个宫女的吩咐?都出去!出去!” 可侍卫却根本不听珠莲的话,直冲冲的朝着熙嫔而去。 看着碍手碍脚的珠莲,江醉瑶又吩咐道:“珠莲妨碍太后懿旨,给我拉出去!” 庭院里又走进来两个侍卫,架起珠莲的双肩,不顾她的嘶吼和挣扎拖了出去。 “放开本嫔!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嫔动粗!放开!” 在熙嫔无用的歇斯底里的叫嚷下,侍卫直接将她整个人抬到椅子上,五花大绑之下,熙嫔束缚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人绑好了,不知还有何吩咐?” 带头的侍卫上前问着,江醉瑶满意的回了句:“你们都退下吧,待会儿不论发出什么声音,都不许任何人进来。” 江醉瑶此刻的意思,就是太后的意思,侍卫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当厚重的殿门关上,沉重的声音彻响大殿的那一刹那,熙嫔尽管是高高在上的妃嫔,可还是不得不半带惊恐的看着江醉瑶问道:“你要做什么?” 江醉瑶一脸笑意盈盈的看着熙嫔,朱唇轻启:“熙嫔别害怕,奴婢只是奉太后之命,看看你的伤势而已。” 可就是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却让熙嫔感到可怖,全身的汗毛孔瞬间竖起。 江醉瑶给太医使了个眼色,太医便上前小心翼翼的解开熙嫔手指上的纱布,伤口赫然暴露在外,十指中已有三四个指头被生生夹断,形成曲折不堪的形状,愈合的伤口留着疤痕,脆弱的很。 “你看完了吧?可以滚了!” 熙嫔看似是在霸气的发号施令,可实际上她的心,早已颤抖的不行。 窗外语声淅沥,江醉瑶此时笑意里氤氲出一丝冷凝,转身打开太医的药箱,随便拿起一个药瓶,也不管里面装着什么药,将药粉洒在手心上。 看着不肯离开的江醉瑶,熙嫔慌了,大声喊着:“既然你已经完成了太后的旨意,为何不走?” 江醉瑶也不说话,默默的打开窗户,雨水顺着屋檐流淌而下,将手伸出窗外接了雨水,手心的药粉瞬间被打湿成泥。 熙嫔虽然不知道江醉瑶要做什么,但却知道定是不怀好意的,她声音越发的大了:“太后只是让你查看本嫔的伤势,倘若你还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本嫔便可治你得罪!” 江醉瑶将手收回,缓缓回身,目光阴毒的看着熙嫔,碾磨着手心的药泥,一步一步的走到熙嫔的身前,语声寒凉:“方才奴婢倒是给忘了,太后还有一道旨意。” 看着江醉瑶那双狠毒如蝎的眼睛,熙嫔呼吸变得紧张,如何都不敢开口去问太后的另一道旨意是什么。 江醉瑶却语气平缓的说了:“太后还说了,让熙嫔的伤,不能好的太快。”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熙嫔只觉自己坠入万丈深渊。她就知道,太后怎能这样轻易的放过她。 可还没等熙嫔缓过神来,江醉瑶带着药泥的那只手,已然用力的压在了熙嫔的左手上。 不仅如此,江醉瑶直接捏紧熙嫔断裂的五指,紧紧的握紧。 “啊!!” 熙嫔简直痛不欲生,断裂的骨头只觉快被江醉瑶捏碎,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在江醉瑶大力的捏紧下,伤口破裂出血,她手心不知为何物的药泥,直接被挤进了伤口之中。 一旁的太医看到这一幕,惊悚嚷道:“这是凝花散,可不能与伤口接触啊!不然会流血不止的!” 谁知,江醉瑶却满意的笑了:“流血不止?好啊,这正合太后之意!” 是正合太后之意,还是正合江醉瑶之意? “啊!疼!快松开我!疼啊!” 当药泥灌进伤口里时,鲜血果然一发不可收拾,顺着江醉瑶的指缝渗透而出。 熙嫔简直痛不欲生,想要挣脱逃开,却因自己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顷刻间疼的额头直冒细汗,歇斯底里之下,五官疼的扭曲不堪,纤纤玉指饱受磨难,比寿宴当晚所受的拶指酷刑还要痛苦。 直到江醉瑶握的手臂发酸,她才松开熙嫔的手。 手上沾染着熙嫔的鲜血,十分享受的看着熙嫔此刻痛苦的模样。 “呼……呼……” 熙嫔疼的直喘粗气,犹如受霜衰败的怜花,用眼瞧的速度蔫在椅子上奄奄一息。 “你……你这个……这个贱人!”,熙嫔用尽力气,断断续续的咒骂着江醉瑶。 江醉瑶邪魅一笑,贴进熙嫔的耳畔问道:“你现在,一定恨毒了我吧?” 熙嫔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我恨不得……将你……将你……碎尸万段!” “呵呵。”,江醉瑶冷凝一笑,接下来的话足以让熙嫔震惊不已:“你有没有想过,当初你害死皇后的时候,她也是和你一样!同样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第19章 奉旨办事,借此机会惩恶人 熙嫔惊恐的看着江醉瑶,瞠目结舌之下,她的表情好似凝固一般,静止于椅上,她如何都想不到,眼前这个目光凶残的舞姬,能与驾崩的皇后扯上什么关系。 “你害本嫔,是为了皇后?”,熙嫔不敢相信,可还是这样问了。 江醉瑶只是回了她一抹神秘的笑意,微微侧目,瞥见熙嫔另一只伤口愈合的右手,唇角恍惚间闪出一抹阴毒。 就是这样似笑非笑的毒意,足以让熙嫔心慌不已:“你……你还要怎样?” 江醉瑶斜过冷眸瞥了一眼熙嫔,毫无血色的脸上,尽是惶恐。 她怕了,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也会有惧怕宫女的一天。 江醉瑶再一次随手拿起药箱里一瓶药剂,问向太医:“这是什么?” 太医早被江醉瑶方才的所作所为震慑,此刻才知原是自己想的简单了,早知江醉瑶是这样狠辣的人,他说什么也不会与她进来,趟这摊浑水。 此时为时已晚,太医再悔也不能离去,揣着谨慎的低声回道:“这是生肌散,有止血化瘀促合伤口之功效。” 江醉瑶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拿,倒是拿对了药。 太医本以为江醉瑶会放下药瓶的时候,谁知她却将里面的药粉再一次撒在手心里,和颜悦色之下却寻不见半点善意:“熙嫔方才受了苦,总该用些愈合伤口的药才是啊。” 紧接着,江醉瑶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炕桌上,桌上还放着熙嫔没有吃完的午膳。 她缓步走过去,在几道荤素的菜肴里,始终寻不到自己满意的,问着:“熙嫔平日的膳食都是这样清淡吗?” 太医回道:“熙嫔的伤口尚在愈合之中,养伤期间不能吃辛辣油腻之物。” 江醉瑶最终目光落在了冰糖百合马蹄羹上,全然没将太医的话放在心上,道了句:“总吃这样清汤寡水的膳食,想必熙嫔定是吃腻了,不如给她换换口味,你去海澜殿的小厨房里,拿些辣椒粉来。” 太医面上微微露出难色,本想开口劝阻,一抬头看到江醉瑶那双冷到谷底的眸子,到底还是放弃了,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方才受尽苦楚的熙嫔,此时缓和了一些,但照比一开始已是判若两人,虚弱的硬撑着一口气。 江醉瑶一回身,对上熙嫔的眼,语声骤转急下:“奴婢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奴婢叫江醉瑶,只是一介舞姬罢了。” 江醉瑶的确说过很多次,但不同于从前,她从未提起过自己的名字。 当熙嫔听到“江醉瑶”这三个字的时候,唇角忍不住的开始打颤。 从江醉瑶施压折磨她那一刻开始,无论是脸上的狠辣无情,还是话语里的寒凉冰冷,都觉得让她很熟悉,但是她却始终寻不到出处。 直到这个名字乍现的时候,她方才寻到根源,眼前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宫女,与皇后生前竟是那般相像! 看着那张与皇后半点也不相似的脸,可是脸上的表情却与皇后生前如出一辙,熙贵妃哑然的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惊恐的看着。 江醉瑶邪魅的勾起唇畔,道出一句:“熙嫔有没有想过,你残忍害死了皇后,她会不会来找你索命?她临死前可是与你说过的,她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熙嫔此刻简直是又慌又乱,仿佛被人揭穿了心事一般,慌乱的颤了颤身子,又恼了起来:“不可能!皇后已经死了,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鬼!这不可能!” “呵呵。”,江醉瑶冷笑着,笑声如枯竭的残枝低吟:“你以为你杀了皇后,就能主宰这后宫了吗?苍天有眼,天道轮回,熙嫔,你的好日子已是彻底的尽了!” 熙嫔呼吸开始急促,无法控制的那种,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惧怕一个宫女,可眼下的自己被她捏于鼓掌肆意玩弄,她的确毫无还手之力。 她真的是前世的皇后来找她索命的吗? 熙嫔开始恍惚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因太过恐惧而疯了,竟冒出这样疯魔的想法来。 这时,太医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罐子,发觉熙嫔比方才更加胆战心惊,便知接下来又要上演一场惨绝人寰的酷刑。 “辣椒粉带来了吗?” 江醉瑶冷声发问,太医不敢怠慢,将小罐子递过去道:“带来了。” 江醉瑶伸手接过,将整整一罐的辣椒粉全部倒进了汤羹里,原本汤羹泛白的冰糖百合马蹄羹,立马变成红通通的一片。 江醉瑶拿起汤勺,轻柔的将辣椒粉搅进汤羹里,直到辣椒粉与汤羹彻底融合,她盛起一勺辣汤,浇在手心的生肌散里,转身一步一步的朝着熙贵妃走去。 “你……你站住!不要过来!不要啊!” 熙嫔惊恐的喊着,脸色惧怕到开始浑身打颤,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仰,双脚用力的蹬着地面,想挪动椅子躲避,可虚弱的她已是无处可躲。 江醉瑶走到熙嫔面前,唇角喊着恶魔凶煞的阴毒,前世所有的屈辱涌上心头,她的孩子,她的家人,全都被她害死了,她寻不到任何理由饶恕眼前这个毒妇! 想到这里,江醉瑶没有任何犹豫,将沾满辣椒的生肌散直接压在熙贵妃残手之上,用力一捏,伤口破裂。 “啊!啊!!” 熙嫔连连惨叫,尖锐的嗓音刺穿了整个大殿,辣椒粉刺激的她如触电般颤抖着身体。 看着生不如死的熙嫔,江醉瑶却满意的笑了,她内心的仇恨得到了释缓,但这似乎还远远不够。 不远处的太医,看着江醉瑶那张可怖的侧脸,仿佛被恶魔缠身一般,他想不到一个只有十八岁的丫头,是什么让她变得如此心狠手辣,如此残暴无情。 听着熙嫔声声哀嚎,连太医这个中年男人都不敢再看,只能闭上眼睛,面容极尽痛苦。 “别怪我心狠,熙嫔,你是罪有应得!” 江醉瑶生冷的话语流出,大力的捏着熙嫔残损的玉指,享受着她此刻无比痛苦的面容,那声声惨叫对于她来说,却成了燕歌莺啼,更像是朱弦三叹,怎么就那么悦耳动听。 肉体上的折磨如震烈般击碎了熙贵妃的精神,她再也撑不住了,黑眸一翻,白眼乍现,惊叫声戛然而止,疼的昏死过去。 看着一动不动的熙嫔,江醉瑶松开了手,不愿再看她一样,如舍弃一块厌恶至极的物件一般,转身而去。 推开了殿门,暴雨化作淅沥小雨,她伸出手,借雨水洗干净了沾满药剂的双手,熙嫔的鲜血被洗刷干净,不留半点痕迹。 太医跟了出来,只觉得眼前这个宫女让他感到害怕。 江醉瑶回眸瞥了太医一眼,道了句:“今日之事,不得向任何人提起一个字,若是毁了太后的清誉,你知道下场是什么。” 熙嫔藐视太后权威,已成了如此惨状,太医哪里还敢不从命,胆怯谨慎的应道:“是,微臣明白。” 太医怎也是有品级的官员,在江醉瑶面前自称“微臣”,看来还真是被震慑到了。 江醉瑶收回冷漠无情的目光,顶着小雨,徜徉而去。 第20章 心狠手辣,世间最毒莫过她 回凤翥宫的路上,江醉瑶忽觉胸口传来一阵刺痛,疼的她有些站不稳,不得不抬手扶住宫墙。 刺痛引得江醉瑶呼吸困难,她不顾淅沥的小雨,伸手从里怀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黑棕色的药丸,速速塞进口里。 仓促的咀嚼下,犹如饥不择食的饿鬼,等不及细嚼慢咽,将嘴里难吃的药丸咽下。 这是江醉瑶第二次毒发,若不及时用药,她会像那晚在秦南弦的书房时一样,疼的摧心剖肝,直至毒发身亡。 看着手里的小瓷瓶,那是数日前一个不认得的宫女塞给她的。 “这是三皇子转交给你的,小心收好。” 那个宫女只留下了这一句话,便匆匆而去,生怕被人察觉。 江醉瑶虽不知她是谁,但却知那日正逢宫中妃嫔前来给太后请安,想来也应是妃嫔里带进来的。 她做了二十余年的皇后,妃嫔身边有头有脸的宫女她都认得,这种谨慎的事,是不会随便找个宫女来办的,可那个宫女她并不认识,应该不是位分太高的妃嫔,至少是从未让她放在眼里的。 会是谁呢?秦南弦会与宫里的哪个嫔妃有来往? 江醉瑶现在还不得而知,但她必然要查明此人。 …… 傍晚,雨后的天边映出彩霞,照射在庄重的凤翥宫,太后寝殿的瓦砾蒙上一层晕染的夕阳。 素心缓缓走进,朝着太后禀道:“太后,奴婢去海澜殿瞧过了。” 太后端着一碗香杏凝露蜜坐在凤榻上,懒懒的问道:“熙嫔果真昏死过去了?” 素心点了点头:“是的,而且惨目忍睹。” 玉勺盛起黄嫩嫩的杏肉,太后轻挑眉梢:“如何惨目忍睹?” “熙嫔的左手被凝花散刺激的血流不止,右手虽然涂抹了愈合伤口的生肌散,但却是染了辣椒粉的。” 听着素心的回话,太后冷凝出一抹毫不在意的冷笑,将杏肉含入口中,嚼碎了咽下,才开口:“醉瑶那丫头还算听话。” 素心想起方才看到了那一幕惨烈,不由眉头蹙起:“还这不算完,醉瑶手段很是残暴。” 听闻此话,太后没有任何怜悯,反而晓有兴致的问道:“哦?她还做了什么?” “听说是将药粉涂抹在手上,凝花散是沾了雨水的,又将汤羹放了足足一罐的辣椒粉与生肌散混合,活生生的按压在了熙嫔的双手上,伤口也是硬生生给捏破的。” 素心的话让太后脸色渐渐起了变化,她放下手里的香杏凝露蜜,有些不信:“千真万确?” 素心点了点头:“奴婢询问过海澜殿的侍卫,说当时只听见熙嫔的哀嚎,并不在场,在场的只有太医一人,奴婢又去了太医院,是太医亲口告诉奴婢的。” 太后侧过身子,缓缓靠在金线细织的软垫上,随手拿起玉如意在手里把玩着:“没想到,醉瑶竟如此狠辣。” 素心点了点头:“若不是奴婢亲眼所见,也绝不会信,醉瑶只是个十八岁的小丫头啊!太医还说,熙嫔这双手,这辈子怕是废了。” 太后已然横了一眼:“哀家让熙嫔的伤别好的太快,她倒是干脆利落的将人给弄残废了。” 素心问了句:“要不要奴婢传她来给您回话。” 太后毫无兴致道:“你也见过那丫头能言善辩的本事,哀家问什么她都能对答如流,传来问话又如何?” 素心只好作罢不出声,太后想了想,又问道:“不是让你派人盯着她吗?可有什么异样?” 素心摇了摇头:“探子来报,并无察觉蹊跷,期间熙嫔还想将藐视您劝慰的罪名扣在醉瑶头上,不过都被醉瑶给否认了。” 太后紧了紧手里的玉如意:“你说的没错,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小丫头,面对熙嫔竟敢如此下狠手,那毕竟也是曾经位高权重的贵妃,她竟一点也不害怕。” 素心附和道:“太后英明,这丫头的狠辣,在咱们凤翥宫的宫女里,可寻不出第二个。” 太后冷凝一笑:“岂止是凤翥宫,哀家看在整个皇宫,也寻不到第二个吧?今日若是哀家让你去办这件事,你能像醉瑶一般敢下如此狠手吗?” 素心紧了紧唇角,她自然会听从太后吩咐,不能善待了熙嫔,但像江醉瑶这样毒辣,她属实不敢。 太后蹙起柳眉,凝重道:“她今日的所作所为,若是传出去,便等同于哀家的所作所为。” 素心机智道:“太后放心,奴婢已安排妥当,今日之事绝不会传出去一个字,日后只说是重罚之下熙贵妃保养不善,才残了双手的。” 太后气极反笑,晶亮的眸子划出一丝锐利:“这样的说词,只怕难堵悠悠之口。也罢,做都做了,借此也好让全天下人看看,冒犯哀家是绝无善终的!” 素心问道:“太后就这样放过醉瑶了?” 太后笑意渐渐散退:“这丫头的狠辣,倒是个能替哀家办事的人,明日让她来伺候哀家近身吧,哀家且看看这丫头的脾性,再做定夺。” 素心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立在太后身前应道:“是。” 翌日一早,素心便传江醉瑶来了寝殿,言道:“从今日起,你便在太后身前伺候,诸事皆以太后为主,不可怠慢。” 江醉瑶淡淡应着:“是,不知奴婢负责做什么?” 素心回道:“不必做什么粗活,平日里只需听从太后吩咐即可,太后若无传召便在门外候着。” 虽还是一等宫女,但从外殿到了内殿能伺候太后近身,便是无形中的提拔,这宫里的宫女多达上千近万,能伺候太后近身的,也就那么几个。 江醉瑶立马猜到,定是昨日自己的所作所为,引起了太后的注意,这对于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还想借太后的手,做很多事呢。 素心引着江醉瑶入了寝殿,提醒道:“这殿内的一杂一物,都是金贵无比的,平日里定要小心留意,若是碰坏了,你这条小命可赔不起。” 江醉瑶点头应下,素心道:“平日里,太后去哪儿你都要跟在身边伺候,若是太后有令不得跟随,你便不必跟随。” 江醉瑶又点头应下,素心又道:“今日是众妃嫔给太后请安的日子,你且去太后身前伺候着,我也是经常伴侧太后身前的,日后会多加提点你的。” 江醉瑶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寝殿。 第21章 复仇当前,但是还远远不够 按照宫规,以表敬服之心,妃嫔贵人以上的,每七日都要早起给后宫之主请安。 从前都是要去皇后居住的凤翔宫,如今后位悬空,太后代掌凤印执掌后宫,这礼仪自然要挪到了凤翥宫。 太后端坐于凤椅之上,与殿下坐的最近的淑妃闲谈,离得远的妃嫔插不上话,便三五成群窃窃私语起来。 一个贵人瞧着熙嫔的空位,小声嘀咕道:“你们可听说了?太后昨日派人去了海澜殿,把熙嫔的手给废了。” 另一个贵人听闻此话震惊不已:“真的假的?” “这种事我哪敢胡说,手段极其残忍,熙嫔的手这辈子就算是残了。” 众人脸色一惊:“太后派谁去的?素心吗?” “不是,听说是个脸生的宫女去奉旨办的。” 一个嫔位的妃子听闻此话,也参合了进来:“昨日本嫔的宫女恰巧路过海澜殿,说是听见了熙嫔惨叫,想来这话不假。” “啊?海澜殿可有两道院子,你的宫女在外面都能听得见,那得多大的声音啊!” “本嫔听宫女说,熙嫔的惨叫声如雷贯耳,好似夺命一般,吓得路过的宫人无不胆战心惊,也不知是太后身前的哪个宫女,竟如此心狠手辣。” 叽叽喳喳的窃窃私语,引起了太后的注意,她拘谨着脸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几个人赶忙就闭了嘴,规规矩矩的坐在椅上,不敢再多言。 嫔位的妃子笑着遮掩道:“这不快入秋了么,嫔妾与众姐妹闲聊着,说入秋的衣裙该如何置办呢。” 妃嫔们哪里敢当着太后的面提及此事,听着嫔位的妃子这么说,其他人赶忙跟着附和。 太后也并未放在心上,本想喝口茶润润喉,抬手一摸茶盏发觉茶凉,吩咐了一声:“茶凉了,换一盏热的来。” 没一会儿,便瞧见江醉瑶端着一盏新茶走了上来,将太后凤椅旁桌上的凉茶换了。 就是这样无声的身影,当即引得满殿妃嫔的注意。 “她不是寿宴那天对熙嫔出言不逊的舞姬吗?难不成是我看错了?她怎么在太后身边伺候着?” 江醉瑶在寿宴当晚太过出彩,以至于好些人对她过目不忘,本以为那日过后,江醉瑶便出宫了,没想到她今日竟身穿宫女服侍,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太后看着众人的质疑,抬手挽起江醉瑶的手,故作喜爱道:“哀家看这丫头伶俐,喜欢的很,便留在身边了。” 江醉瑶停足站在太后身前,任由太后抚着自己的手,镇定自若。 众妃嫔看着太后抚着江醉瑶的手笑得慈悲,立马脸色各异,不免脑中冒出许多遐想来。 坐在众妃嫔最前头的淑妃,笑着问了句:“臣妾早就听说太后纳了个一等宫女,想来就是她吧?” 太后紧了紧江醉瑶的手,眯着眼睛笑着:“正是。” 一句话,足以让方才窃窃私语的几个嫔妃一惊。 她们当即知道,那日废了熙嫔双手的,竟是她! “她叫醉瑶,日后就在哀家身前伺候,别日后哀家委派她做事,你们不认得。” 太后的话让众人再一次心生异思,谁都没想到,寿宴那晚的舞姬,摇身一变竟成了太后身边的新宠。 德妃却嗤鼻一笑,语气尖酸道:“这丫头在太后寿宴上出尽了风头,如今谁不认识她。” 江醉瑶目光含着几许锐利的瞧着德妃,她是五皇子的生母,从前自己做皇后时,德妃就不是什么省油灯,满宫妃嫔里也只有她,敢在太后面前语气放肆。 就在这时,守门的太监走进禀道:“启禀太后,三皇子求见。” 一句通传,足以引得江醉瑶注意。 他怎么来了? 太后也是疑心,松开了江醉瑶的手:“传他进来。” 没一会儿,秦南弦便进来了。依旧一身素色白衣,风华正茂的款款走进,不理会殿中任何妃嫔。 当他看到江醉瑶站在太后,心中一怔,但脸上却未展露丝毫异样,施礼道:“孙儿参见太后。” 太后问:“你此时来见哀家,有何要紧事?” 秦南弦抬起施礼的腰身,郑重其事中带着掩盖冷漠的柔和:“启禀太后,嫡公主驸马昨夜被暗杀,父皇特命孙儿前来禀报。” 一句通传,立马震惊了在场的所有妃嫔,面面相觑之下,皆是不敢置信。 震惊的人中也包含江醉瑶,嫡公主是她前世所生的女儿,她的女婿被杀,如何不惊? 太后也是一脸不可置信:“这是怎么回事?” 秦南弦没有冒然开口,而是介怀的看了看周围的妃嫔。 太后立马会意,吩咐道:“哀家有话要问三皇子,你们都退下吧。” “是,臣妾/嫔妾/姬妾告退。” 妃嫔齐齐起身,唤着自己的自称,作揖退下。 此事关乎自己的女儿,江醉瑶端着手里的凉茶,无声的站到了太后的身后,竖起耳朵听着。 众人退下,太后立马面露严肃,问道:“驸马是怎么死的?” 秦南弦也是一脸肃然道:“驸马昨夜前去茗香阁饮茶作乐,被刺客杀害。” 茗香阁? 江醉瑶脸色一紧,立马猜到此事定与秦南弦妥不了干系。 秦南弦不是一直爱护着自己的女儿吗?他为何要杀驸马? 揣着心里的疑惑,江醉瑶静观其变的洗耳恭听。 “又是茗香阁。”,太后音色寒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江醉瑶,目光深邃之下,却什么话也没说。 秦南弦又道:“经查明,昨夜驸马与户部尚书同在茗香阁,户部尚书人刚走没一会儿,驸马就被暗杀了。” 太后狠厉的眯了眯眼:“那驸马就不是去茗香阁作乐的,可知与户部尚书私会都说了些什么?” “私会”一词,便包含了太多贬义。 秦南弦摇了摇头:“尚且不知,此事仍在查办中。” 看着秦南弦那张冷清柔和的脸,江醉瑶心底泛起一抹冷然,连她当初偷换牡丹那样严密的事情秦南弦都能察觉,又怎能不知晓此事? 秦南弦分明就是在撒谎!他到底藏着什么心思? 第22章 他的猜忌,猜到她身份了吗 太后此刻黝黑的眸子也紧盯着秦南弦不放,思索之下生出一丝疑虑:“此事不该是大理寺查办吗?怎么是你来禀报哀家?” 秦南弦回了句:“昨夜驸马被暗杀时,孙儿也在茗香阁。” 这让太后更是惊疑:“夜里宫门下钥,你为何会在宫外?” 秦南弦沉稳回道:“是父皇委派儿臣去的茗香阁。” 既是皇帝指派,太后若再深问,便是干政。 她这才发现,这个从前不曾沾染半点朝政的三皇子,如今也插足进了权力纷争之中。 太后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冷意:“嫡公主尚在孕中,皇帝可打算如何安置了吗?” 江醉瑶听闻此话暗自紧了紧手指,她竟不知自己的女儿怀了身孕,如今又得知驸马被杀,不免有些担心女儿的前程。 秦南弦摇了摇头:“父皇让儿臣将此事告知太后,正有意让太后安排嫡公主的去处。” 太后深然的舒了口气:“皇后驾崩,这孩子也是可怜,哀家会传召她入宫,总也要问问她的意思,再做定夺。” 秦南弦道:“是,既然话已传到,孙儿就不扰太后歇息了。” 太后回道:“去忙吧。” 秦南弦朝着太后作了个揖,抬头之时发觉太后也准备起身,并未看他,目光包含深邃的看了江醉瑶一眼,似乎在传达着什么深意。 江醉瑶一时有些洞察不出他的意思,正疑惑之时,便看到秦南弦故意将腰间的玉佩不被人察觉的丢在地上,然后徜徉而去。 江醉瑶立马会意,故意等秦南弦走远了,故作惊讶道:“哎呦,三皇子殿下的玉佩怎么落在这儿了?” 已然走下台阶的太后闻声瞧来,发觉果然有块玉佩落在殿中。 江醉瑶走过去捡起,对太后道:“三皇子殿下应该还没走远,奴婢给送过去吧。” 太后也没多想,点了点头,扶着宫女的手出去了。 江醉瑶拿着玉佩,出了大殿发觉外面早就没了秦南弦的身影,她知道秦南弦既有意要见她,必然不会走得太快。 可出了正殿,绕到前殿花厅的时候,还没看到秦南弦的影子。 他怎么走的这么快? 江醉瑶直接出了凤翥宫,一路询问方才找到秦南弦,他已走出去好远,正在通往御书房的甬道上。 “三皇子殿下请留步!” 江醉瑶的一声呼唤,让秦南弦停足,他回头一瞧,江醉瑶正朝着自己跑来。 待江醉瑶跑到他身边的时候,不免有些气喘吁吁,目光不悦的横了他一眼,责怪他走得太快,害她跑了这么远,语气半带不悦道:“殿下的玉佩落在凤翥宫了,奴婢给您送来。” 秦南弦接过玉佩,早已猜出江醉瑶心中不满,道了句:“凤翥宫人多眼杂,有些话在凤翥宫不便说,所以我走的快了些。” 江醉瑶紧了紧唇畔,无心与他争辩废话,直接问道:“有话快说,我离开的太久会惹人起疑的。” 看了看四周,长长的甬道上并无他人路过,但秦南弦还是压低了声音道:“太后方才说会传召嫡公主入宫,我会将你的身份告诉嫡公主,她会与我里应外合,将刺杀驸马一事扣在太子的头上。” !! 江醉瑶猛然一惊,当即反对:“不行,嫡公主怎么能做这种事?” 秦南弦没想到江醉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立马起疑:“你跟嫡公主认识?” 江醉瑶赶忙摇头否认:“不认识。” 这样的回答,却无法说服秦南弦,他看着远处正有巡逻侍卫走来,也不好深问,只道:“之后需要你做什么,嫡公主会与你说清楚的。” 扔下这句话,秦南弦不再多言,直接转身踏过门廊,绕过拐角不见。 江醉瑶本想追上前问个清楚,可当她听见身后侍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转身看到侍卫已然走到身后,便知不能再去追了。 回去的路上,江醉瑶心里一阵惊乱。 驸马已死,她的女儿怀着身孕成了寡妇,处境已是艰难,若再参与进皇室纷争里,只怕…… 江醉瑶不免忧心忡忡,所以才会在秦南弦面前情绪失控。 何等危难她自己不怕,可却容不得自己的女儿涉足,那是她所剩下的唯一的孩子,若出了什么事,等同于要了她半条命。 事已至此,江醉瑶已无法阻拦,只能等着见到嫡公主时,再做打算。 翌日,太后用午膳之时,有专门的太监将一道菜试毒之后,递给了江醉瑶。 江醉瑶端着菜肴正打算进殿时,就听见远处素心的声音:“太后专门设了佳肴,正在寝殿等着嫡公主呢。” “嫡公主”三个字的乍现,让江醉瑶停下脚步,闻声望去。 只见嫡公主秦婉吟气质幽兰的款款而来,自小在江醉瑶的优待呵护下,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 江醉瑶就那样端着一道菜站在殿门前,目不转睛的看着秦婉吟,忽视了所有。 看着秦婉吟圆润滚滚的孕肚,她心生欣慰,可一想到驸马刚死,又是一阵心疼。 她知道,她驾崩之后,秦婉吟在夫家定会遭受冷落,担心之下好想问问她,如今日子过的可还安好?是否能应对深宅大院里的勾心斗角? 就在江醉瑶胡思乱想的担忧里,她的目光随着秦婉吟的身影移动,直到秦婉吟走上台阶来到身前,她唇畔微微一颤,激动的好想说些什么,可秦婉吟根本就没在意她的存在,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跨过门槛走进了寝殿。 江醉瑶不免有些失落,她的女儿,如今已经不认得她了。 “你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将菜端进去?” 试毒太监端着另一道菜责怪的看着江醉瑶,江醉瑶赶紧接过另一道菜放在托盘上,进了寝殿。 走进去的时候,秦婉吟已然坐在太后身边,太后疼惜的挽着嫡公主的手,安慰着:“可怜的孩子,真是苦了你了,快让哀家看看,怎么瘦成这样?” 秦婉吟已有七个月的身孕,可却不见孕里半点圆润丰盈,而是体态偏瘦,撑着圆滚滚的肚子,有些吃力。 江醉瑶猜到女儿处境不佳,心里别提多心疼了。 她十分想听嫡公主会与太后说些什么,可菜还没上齐,不得不 第23章 因祸得福,险些被太后杖毙 入了凤翥宫到了花亭,太后已然坐在那里,看着撑伞的换成了江醉瑶,秦南弦倒是淋雨归来,便问道:“弦儿,你为何不打伞?” 秦南弦已然藏起所有情绪,笑着回道:“孙儿见这宫女湿透了,便将手里的伞给了她,这雨本就不大,不打紧。” 太后瞄了一眼湿透了的江醉瑶,全然一副满不在意,指着棋盘对面的空位道:“弦儿,过来坐,咱们这棋还没下完呢。” 秦南弦走过去坐下,神色里夹带着几许游离,太后问道:“弦儿,你为何这样不安?” “没什么。” 秦南弦淡淡的回了句,江醉瑶生怕他在太后面前露出马脚,忙道:“许是方才瞧见奴婢那般对待熙嫔,三皇子有些被吓到了。” 太后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吩咐素心道:“你去瞧瞧熙嫔。” 素心应了一声,便去照办了。 接下来,太后与秦南弦下着棋,江醉瑶则是无声的站在一旁,看似静好的一切,无非就是等素心回来。 过了好一阵子,素心才回来,太后不免念叨着:“怎么去了这么久?” 素心一脸严肃道:“为了查明一些事,奴婢还去了一趟太医院,让太后久等了。” 太后将手里的黑子丢下,端着一旁的香杏凝露蜜,面含肃然道:“熙嫔怎么样了?” 素心点了点头:“熙嫔的境况,眼下可谓是惨不忍睹。” 玉勺盛起黄嫩嫩的杏肉,太后轻挑眉梢:“如何惨不忍睹?” “熙嫔的双手已血肉模糊,怕是好一阵子不能痊愈了。” 听着素心的回话,太后冷凝出一抹毫不在意的冷笑,将杏肉含入口中,咀嚼之际目不转睛的看着江醉瑶,咽下杏肉时,言道:“你这丫头,还算听话。” 江醉瑶回了句:“太后嘱托,奴婢不敢不听。” 素心想起方才看到了那一幕惨烈,不由眉头蹙起:“还这不算完,醉瑶的手段很是残暴。” 听闻此话,太后没有任何怜悯,反而晓有兴致的问道:“哦?她还做了什么?” “醉瑶将会让伤口流血不止的凝花散,沾了雨水覆盖在熙嫔的左手上,又将汤羹里放了足足一罐的辣椒粉,与生肌散混合,活生生的按压在了熙嫔的右手,伤口也是硬生生给捏破的。” 素心的话让太后脸色渐渐起了变化,她放下手里的香杏凝露蜜,虽然江醉瑶就站在眼前,仍有些不信:“千真万确?” 素心点了点头:“奴婢询问过海澜殿的侍卫,说当时只听见熙嫔的哀嚎,并不在场,在场的只有太医一人,奴婢又去了太医院,是太医亲口告诉奴婢的。” 太后侧过身子,缓缓靠在金线细织的软垫上,随手捏起一颗棋子在手里把玩着:“没想到,醉瑶竟如此狠辣。” 素心点了点头:“若不是奴婢亲眼所见,也绝不会信,太医还说,熙嫔这双手,这辈子怕是废了。” 太后当即朝着江醉瑶横了一眼:“哀家让熙嫔的伤别好的太快,你倒是干脆利落的将人给弄残废了!你好大的胆子!” 太后动怒,江醉瑶当即跪地,郑重其事道:“奴婢却是手下的有些重了,但想着太后这么做,不就是想让熙贵妃长记性吗?那何不将她的手弄残,让她谨记于心,牢记一生呢?” 太后当即冷哼一声:“哼!好一个自作聪明的臭丫头!你就没有想过,你弄残了熙嫔,旁人会怎么想?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便等同于哀家的所作所为,难不成你想让哀家落得心狠手辣的名声不成?” 太后越想越气,怒吼一声:“来人啊!醉瑶假传懿旨,给哀家拉下去杖毙!” 此话一出,惹得一旁秦南弦一惊,按理说,他此刻帮江醉瑶只会让太后怀疑,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欲张口发话。 幸好,江醉瑶率先开口:“等等,太后不妨听奴婢辩解几句,再杖毙奴婢也不迟。” 太后愤怒的紧了紧牙根:“好!哀家就听听,你这张巧舌如簧的嘴,如何保得住你这条贱命!” 江醉瑶知道但凡自己说错一句话,她今日就得去见阎王。 于是,她沉稳的舒了一口气,想好了说词,才开口:“太后当初之所以收留奴婢,是为了想让全天下人知晓,太后绝不会薄待有功之人,故全天下人也都知道熙嫔欲杀我灭口。” 太后眼底一凛:“那又如何?” 江醉瑶道:“所以今日奴婢去奉太后旨意责罚熙嫔,由奴婢亲自害的熙嫔双手残废,放才能让天下人相信,熙嫔的确要杀奴婢灭口,奴婢对她痛恨至极。” 话到此处,太后的脸色缓了色,但是怒气并未消散。 江醉瑶立马又道:“奴婢在去海澜殿时,对侍卫说的,只是然后让奴婢前去查探熙嫔伤势,仅此而已。但做出谋害熙嫔双手的,却是奴婢的主意,如此在旁人眼里该如何看待呢?” 太后黑眸在眼底微微一转,怒气果然就散了大半,冷出一句:“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啊!” 江醉瑶当即作揖施礼道:“太后明察,奴婢这话并未是为了保命,奴婢一介小小舞姬,尚能在太后照拂之下敢对熙嫔出手,那旁的有权有势之人呢?” 音落,江醉瑶瞧了秦南弦一眼,故意让太后看见。 太后下意识的看向秦南弦,会意一笑,抬起手指,指着江醉瑶连连点道:“你啊,你啊,哀家还真是小看了你,如此说来,哀家非但不能杀你,还要赏你了?” 江醉瑶紧了紧唇角,大胆开口:“没错,只有这样,才能引得天下贤士能者万众一心,辅佐太后。” “哈哈哈!” 太后竟忍不住仰天大笑,笑罢,目光赞许道:“好!哀家今日便赏你!” 话间,太后瞥见醉瑶发髻上的木簪,随手摘下头上的金簪,招手道:“起身吧,到哀家身前来。” 江醉瑶站起身,走到太后身边。 太后抬手将金簪插进江醉瑶的头上,笑道:“这是哀家当年封后大典时,先帝亲赏的金丝玲珑点翠簪,哀家一戴就是数十年,今日便赏你了,你可要日日都戴在头上,让满宫的人都看着,哀家是如何宠你的。” 江醉瑶赶忙跪地谢恩:“是,奴婢遵旨。” 这时,一旁的秦南弦看着因祸得福的江醉瑶,这才放下悬着的心。 第24章 故作懦弱,他听从她的安排 雨停云散,刮了数月的热风,终于带来了一丝凉爽,只是吹进凤翥宫的花亭里,却带了几分凝重的气息。 秦南弦没有再拿起白子,而是缓缓起身道:“孙儿棋艺不精,属实难敌太后精湛棋术,孙儿认输了。眼下雨也停了,太后也该午憩了,孙儿便不叨扰太后歇息了。” 太后手拿黑子看了一眼棋盘,棋中路数被她老人家尽收眼底,顷刻间凝出一抹深然:“弦儿谦虚了,与哀家下这盘棋,真是难为你了。” 江醉瑶不知太后这话中深意,抬眼瞧向了棋盘,上面白子黑棋交错,已快将棋盘布满。 总体上看,虽然看似太后的黑棋将秦南弦的白子围堵的水泄不通,但细看便会发现,黑棋布局之下,自有故意为之的意味。 秦南弦浅浅一笑:“能与太后下棋,便是孙儿的荣幸,岂有为难之意。” 太后年纪大了,坐的久了难免身子酸硬,撑着扶手换了个坐姿,揉搓着手里的黑子,悠然道:“这人间百态就如这下棋一般,只有步步为营,方才能走到最后。” 话里的深意秦南弦怎不懂,但他却故作不懂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太后见秦南弦不接话,索性把话直接挑明了,指着江醉瑶道:“你且看看醉瑶,一个小小舞姬尚能残了熙嫔的一双手,更何况是你呢?” 秦南弦顺着太后的手瞧向江醉瑶,目光里包含着令人猜不透的浑浊,片刻功夫便用一抹柔和的笑意掩盖:“太后所言极是,只是孙儿不想参与什么争斗,只想做个逍遥皇子,衣食无忧便可。” 太后瞬时目光一冷,耐性全无:“三皇子,你就这样不给哀家情面?” 昵称从“弦儿”又回到了最开始的“三皇子”,足以见得太后已然不悦,加之今日太后费尽心思,秦南弦若再否决,便真的是不识抬举了。 只是,秦南弦始终没有忘记江醉瑶的奉告,细细揣摩之下,她的话很对,太后这条船他想上去很简单,但再想全身而退的下来,怕是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心意已决,固然坚持下依旧是谦逊的,朝着太后作揖道:“能得太后赏识,是孙儿的荣幸,只是孙儿才疏学浅,属实难堪重任,还望太后体谅。” “啪!” 伴随着一声脆响,太后极其不悦的黑子丢进棋盒里,因恼怒猛推了一下棋盒,连带着整张棋盘随之打晃,原本棋盘上布阵整齐的棋子,瞬间乱作一团。 太后虽无一句怒言,但就这一个动作,便足以让周遭的宫人屏住呼吸,心生胆寒。 秦南弦更是脸色一紧,当即跪地:“太后息怒,孙儿愚笨,实在难担太后重用。” 太后阴郁的低头看着秦南弦,冰冷问道:“你不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哀家,你说实话,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秦南弦紧了紧唇角,故意露出一副懦弱:“孙儿瞧见太后的宫女待熙嫔那般心狠手辣,心怀不忍又担惊受怕,若来日跟在您身边要做这样的事,孙儿属实不敢。” “懦夫!”,太后瞬间怒骂一声:“皇后生前素来雷厉风行,怎么教出你这么个懦弱匹夫?” 秦南弦跪在地上深深低着头,他早已猜到自己这么说,太后必然大怒,但他也必须要这么做。江醉瑶说的很对,他从前给人的印象就是个不争不抢的安逸皇子,若今日坦然接受太后的扶持之心,必然会让太后起疑的。 “你这个不中用的,枉费哀家还给予厚望,退下!” 太后声声狠厉,秦南弦跪地施礼道:“是,孙儿告退。” 江醉瑶就那样站在一旁,看着秦南弦脸色难看的站起身,转身走出花亭,离开了。 太后坐在椅上,看着棋盘上被打乱的棋子,怒气难消:“早知三皇子如此顽固不化,哀家何必与他浪费功夫?” 素心赶紧上前劝慰,边说话边摇着手里的团扇给太后纳凉,想借此消散太后的怒火:“太后息怒,三皇子本就安分守己,倘若今日欣然接受,才是不合时宜呢。” 果然,江醉瑶的建议是对的。 太后缓过神来,蹙眉道:“素心,你说哀家是不是太心急了?今日应该是吓到那孩子了吧?” 素心自当挑好听的为太后宽心,劝道:“太后多虑了,三皇子已长大成人,很多事他自会想明白的。” 太后惆怅的深舒了口气:“众皇子中,个个心怀鬼胎,没一个能让哀家放心的,只有三皇子靠点谱,还是个不中用的。” 素心本想说些什么,环顾着四周的宫人,介怀着没有开口。 江醉瑶见此,便冒然插话道:“太后若有功夫,可以听听奴婢的愚见。” 犯愁的太后立马瞧向江醉瑶,倒是忘了她的存在,想着这丫头还算伶俐,倒不妨听一听:“说。” 江醉瑶上前一步,言道:“三皇子之所以拒绝太后,不过就是因为太过殚精竭虑,他是个无依无靠的皇子,从未得到过太后的宠爱,惴惴不安也是正常的。” 太后当即疑心上头:“你才入宫几天,怎知哀家从前不宠爱三皇子?” 江醉瑶机敏一笑:“有些事不必知道,用眼睛看就能看出来。太后若从前宠爱三皇子,那今日他与太后下棋,又怎能步步退让不敢赢您,还得让您毫无察觉,。” 太后当即眉头一挑:“哀家还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一个舞姬还看得懂棋术。” 江醉瑶淡笑回道:“毕竟从前身在茶楼,客官也是会下棋作乐的,奴婢便略懂一二。” 太后端起茶盏饮了口茶,心思安顿了下来,道:“继续说,你有什么愚见?” “是。”,江醉瑶应了一声,继续道:“旁的皇子有所依傍,就算一着不慎,也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可三皇子不行,他若是输了,便是满盘皆输,谨小慎微维护了多年的所有,会全数化作乌有,再无翻身可言。” 这话属实在理,让太后脸色缓缓安宁了下来。 江醉瑶又道:“加上三皇子又不得太后您喜爱,您今日忽然开口说要扶持他,必然是受宠若惊的,他不慌才怪。” 太后微微颔首:“的确,今日是哀家心急了。” 一旁的素心看这太后连连点头的样子,她还是头一次见太后能认可一个宫女,给太后摇扇纳凉的手,慢慢减缓了许多,目色里生出几分谨慎的看着江醉瑶。 第25章 荣升令侍,凭机智得以重用 江醉瑶知晓秦南弦的处境同她一样,想做的事情是需要以夷制夷的,所以太后今日抛来的橄榄枝,对于秦南弦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但为了不让太后疑心,秦南弦却又不得不逢场作戏的拒绝,那么江醉瑶就必然要给他收拾残局,不能让太后对秦南弦失心。 江醉瑶看似平和缓缓的面容下,内心早已焦灼,语气刻缓内心忧虑,淡淡道:“太后今日的确是心急了。” 此话一出,立马引得太后脸色一紧,她老人家是位高权重的太后,她可以自嘲自己,可旁人不行。 但江醉瑶就是胆大包天的说了,而且还能让太后对她一个宫女忍怒不发,这无疑是因太后已被江醉瑶拿捏于手心,想知晓她的“愚见”。 江醉瑶故意不缓不慢道:“其实太后根本就不必主动去找三皇子,用不了多久,三皇子自然会来找您的。” 太后顿时疑惑不解:“此话何意?” 江醉瑶抿唇低垂着眉眼,道:“太后细想想,当日寿宴之上,唯有三皇子插言熙嫔藐视您权威一事,您觉得太子会放过三皇子吗?” 一句提点,引得太后恍然大悟,坐于椅上细思品味着。 良久,太后问道:“那你说,从前不曾参与争斗的三皇子,那日怎么敢当着众人的面,对熙嫔的事情推波助澜呢?” 一旁的素心难免露出惊讶之色,她竟没想到太后会向一个小宫女寻求见解,她侍奉太后数十年,可是从未见过的。 江醉瑶大智若愚的摇头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并不知三皇子与太子还有熙嫔之间有何恩怨,不敢冒然评断。” 随即,江醉瑶思索片刻,又道:“其实,太后只要耐心等待太子针对三皇子,到时再与三皇子提及今日的话,才十拿九稳又恰如其分。不过也不打紧,今日太后全当是为来日做铺垫,无伤大雅。” 花亭里骤然陷入寂静,太后凤眸凝视着江醉瑶,眸色里散发出来的深重久久不能消散。 许久,太后唇角轻扬,朱唇轻启:“醉瑶,你做舞姬真是屈才了,你应该早些来哀家身边做事的。” !! 缓缓话语,足以让素心瞠目结舌,她摇扇纳凉的手,已然停滞于半空,不可思议的看着太后,更不可思议的看着江醉瑶,不过短短数日,江醉瑶竟能让太后如此刮目相看。 江醉瑶恰到好处的谦虚道:“太后言重了,奴婢从前身为舞姬,常常穿梭于纷繁复杂的客官之中,自是不敢怠慢,这点小聪明在太后面前,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太后抿着一抹笑道:“果然机灵,就连奉承哀家,都说得与旁的宫女不一样。” 江醉瑶低头浅笑,华光巧转之下,仿佛拢过半世烟雨一般。 “那依你之见,哀家只需耐心等待,便可?” 面对太后的质问,江醉瑶自信的点了点头:“是的,唯有危在旦夕才能激发一个人的求生欲。太后今日既与三皇子说了那些话,只要三皇子陷入险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太后您了。” 太后淡抿唇畔,轻轻颔首,赞赏的瞧着江醉瑶,言道:“哀家便封你为六品令侍,日后就在哀家近身做事吧。” 江醉瑶当即跪地谢恩:“奴婢谢太后恩典。” 太后随即站起身,转身往寝殿走的同时,吩咐素心道:“素心,你带她去吧。” 素心应了一声,太后便扶着宫女的手,缓缓而去。 江醉瑶起身跟在素心身后,从原先宫女居住的通铺,搬到了侍令居住的房间,一般两个侍令同住一屋,但太后为人谨慎,从前所有事皆交由素心去办,身边从无侍令,所以屋子就只有江醉瑶一个人住着。 素心又带江醉瑶去尚宫局登记了侍令的身份,领了侍令该有的宫装,无论从花色样式还是布料裁线,都比原来一等宫女的要好。 从尚宫局出来,回去的路上,素心对江醉瑶道:“果然有点手段,短短时日,就成了六品侍令。” 江醉瑶谦虚一笑:“只是比一等宫女高了一品而已,素心姑姑言重了。” 素心冷哼一声:“你也别得意,小心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素心之所以会阴阳怪气,皆因侍令虽只比一等宫女高了一品,但相差可不止一点点。 宫女平日里主要做的都是洒扫打杂的体力粗活,但六品侍令便不同了,就是女史了,不必再做粗活,而是专门伺候主子,若放在妃嫔身上,便是贵人位分以下的贴身宫女。 也就是说,在凤翥宫除了素心以外,余下的宫女皆需听从江醉瑶的吩咐安排,而太后身边,从此也就不再只有素心一个人了。 江醉瑶听出素心有些不满,她连皇后都当过,哪里会把一个侍令放在眼里,便道:“素心姑姑放心,奴婢日后还是要听您吩咐的。” 素心眼底一冷:“我可是一品宫令,乃是后宫宫人之首,更何况是你一个小小侍令?呵,别说是你了,就连六局的尚宫,都要听我调遣。” 江醉瑶也不气,反而一副甘心臣服道:“素心姑姑多虑了,奴婢只是想与您说清楚,奴婢今日所作所为,与您是绝无敌意的。” 素心缓下脚步,看着江醉瑶那张脸,倒还真看出几分真诚来,不悦的脸色便缓了几分:“我也是太过惊讶,毕竟侍奉太后数十年,也从未见过太后如此器重过哪个宫女。” 江醉瑶付之一笑:“或许奴婢是宫外人,与宫里的宫女不一样吧。既做了宫女,这辈子也就出不了宫了,奴婢也总不能在宫里做一辈子粗活,能当个小小侍令,便知足了。” 这样的话,才算是真正打消了素心的顾虑,其实她也并非什么坏人,就是生活在这纷争的皇宫里太久,对谁都是抱有一颗警惕心。 素心缓了口气:“方才与你说话刻薄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江醉瑶无所谓摇了摇头:“素心姑姑多虑了,奴婢若真是往心里去了,哪还能与您说这些后话。” 素心和缓一笑:“太后向来不会亏待尽忠之人,日后同我一起忠心侍奉太后,定能在这宫里寻个好前程。” 江醉瑶敷衍的顺从一笑,不曾放在心上。 她入宫可不是为了奔前程的,她想要的,是报前世冤仇,无论是什么身份。 第26章 正式出道,隐藏身世铺后路 按照宫规,以表敬服之心,贵人位分以上的妃嫔,每七日于辰时要给后宫之主施礼问安。 从前都是要去皇后居住的凤翔宫,如今后位悬空,太后代掌凤印执掌后宫,这礼仪自然就挪到了凤翥宫。 太后端坐于凤椅之上,与殿下坐的最近的淑妃闲谈,离得远的妃嫔插不上话,便三五成群窃窃私语起来。 孙贵人瞧着熙嫔空荡荡的椅子,小声嘀咕道:“你们可听说了?太后前几日派人去了海澜殿,把熙嫔的手给废了。” 一旁有嫔妃听闻此话震惊不已:“确有此事?” 孙贵人一脸的郑重其事:“这种事我哪敢胡说,手段极其残忍,熙嫔的手这辈子就算是残了。” 众人脸色一惊:“太后派谁去的?素心吗?” 孙贵人摇了摇头:“不是,听说是个脸生的宫女。” 荣嫔听闻此话,也参合了进来:“那日本嫔的宫人恰巧路过海澜殿,说是听见了熙嫔惨叫,想来这事儿不假。” “啊?海澜殿可有两道院子,你的宫女在外面都能听得见,那得多大的声音啊!” 荣嫔压低了声音:“本嫔还听宫女说,熙嫔的惨叫声撕心裂肺,好似夺命一般,吓得路过的宫人无不胆颤心惊。” 音落,荣嫔瞥了一眼殿上太后,瞧并未惹太后注意,又道:“只是,本嫔听说太后只是让宫女去查问熙嫔伤势,倒是那个宫女自作主张的把熙嫔的手给废了。” 孙贵人一惊:“不会吧?一个宫女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荣嫔言辞凿凿道:“本嫔身边有个宫女的远亲在凤翥宫,特地派她去问过的。说那宫女才到凤翥宫没几天,事后太后非但没受罚她,反而还提她为侍令了呢!” 这更让人好奇不已,不由有人深问道:“是哪个宫女这么有本事?如此胆大妄为又心狠手辣,还能得太后垂爱?” 荣嫔摇了摇头:“那本嫔就不清楚了。” 孙贵人脸色一沉,声音缓缓:“这么多年,太后身边只有素心一个得力的,若荣嫔说的是真的,这宫女入宫没几天就成了侍令,想来定是个不简单的。” 叽叽喳喳的窃窃私语越发大了起来,引起了太后的注意,她拘谨着脸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几个人赶忙就闭了嘴,规规矩矩的坐在椅上,不敢再多言。 荣嫔笑着遮掩道:“这不快入秋了么,嫔妾与众姐妹闲聊着,说入秋的衣裙该挑什么花色好看呢。” 妃嫔们哪里敢当着太后的面提及此事,听着荣嫔这么说,其他人赶忙跟着附和。 太后也并未放在心上,本想喝口茶润润喉,抬手一摸茶盏发觉茶凉,吩咐了一声:“茶凉了,换一盏热的来。” 没一会儿,便瞧见江醉瑶端着一盏新茶走了上来,将太后凤椅旁桌上的凉茶换了。 就是这样无声的身影,当即引得满殿妃嫔的注意。 孙贵人低声道:“她不是寿宴那天对熙嫔出言不逊的那个舞姬吗?难不成是我看错了?她怎么在太后身边伺候着?” 江醉瑶在寿宴当晚太过出彩,以至于太多人对她过目不忘,宫里的妃嫔皆以为自那日后,江醉瑶便出宫了,没想到她今日竟身穿侍令服侍,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一个个目光惊疑的看着站在太后身边的江醉瑶。 太后看着众人的质疑,抬手挽起江醉瑶的手,喜爱道:“哀家看这丫头伶俐,喜欢的很,便留在身边做侍令了。” !! 此话一出,众妃嫔皆惊愕哑然,瞬间知晓废了熙嫔双手的,正是此刻停足太后身前的江醉瑶,她任由太挽着自己的手,镇定自若。 坐在众妃嫔最前头的淑妃,笑着问了句:“臣妾早就听说太后新添了个侍令,竟没想到是她,不知她叫什么?” 太后紧了紧江醉瑶的手,眯着眼睛笑着:“她叫醉瑶,你们都瞧仔细了,别日后哀家委派她做事,你们不认得。” 太后的话让众妃嫔心生异思,她们皆见过江醉瑶在寿宴当晚是何等能言善辩,如今摇身一变又成了太后身前的新宠,渐渐的,妃嫔们脸色各异,不免脑中冒出许多遐想来。 坐在淑妃对面的德妃却嗤鼻一笑,语气尖酸道:“这丫头在太后寿宴上出尽了风头,如今谁不认识她。” 江醉瑶目光含着几许锐利的瞧着德妃,她是五皇子的生母,从前自己做皇后时,德妃就不是什么省油灯。如今熙嫔大势已去,满宫妃嫔里也只有她,敢在太后面前语气放肆。 就在这时,忽闻外面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喊:“太后!您救救三哥吧!太后!” 哭喊声来的突然,让殿内的众位妃嫔瞬间愕然,不知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太后正殿前如此大声哭闹。 旁人分辨不出这道声音是何人,可却让江醉瑶惊愕万分,她一向沉稳,到底是什么会让她大惊失色? 太后看着正殿门外有太监阻拦一个人,推搡间那女子急切的嚷着:“人命关天!本公主要速见太后一面,你们都别拦着!” 太后脸色一紧,对素心道:“你出去看看是何人,竟敢在哀家殿外如此无礼。” 素心应了一声,便出去查探。 伴随着素心走出去,哭闹声便消散了,众妃嫔皆好奇是谁,面面相觑之下,谁也不敢多问。 唯有站在太后身前的江醉瑶心知肚明,她目光不知为何,急切切的盯着门外看,那种焦急和担忧,她想掩盖都掩盖不住。 没一会儿,素心便回来了,走到太后身前耳语了几句,太后脸色先是一惊,随后无声的将惊色用一抹庄重掩盖,对众人道:“哀家有要事要处理,你们都退下吧。” “是。” 众妃嫔齐齐应了一声,皆起身朝着太后作揖施礼后,井然有序的离开了大殿。 她们都好奇,方才在外面哭喊的人到底是谁? 虽然不知是何人,但她们也都知道,定是出了大事,看来这后宫又要变天了。 第27章 再见女儿,却是这样的场面 待众妃嫔散退,太后问道:“她人在哪儿?” 素心回道:“为免惊动妃嫔,奴婢让她在偏殿候着了。” 太后便吩咐道:“让她过来吧。” 素心应了一声,便去照办了。 江醉瑶退到太后身后,将手里的凉茶放在一旁,目光焦灼的盯着殿门,期盼又担忧的望着。 没一会儿,就透过殿窗看到一个身影素素而来,直至走到最后一扇窗,那道身影乍现在了殿门外。 当江醉瑶真切的看到了人,见她挺着圆滚滚的孕肚,蓦然一惊。 那人跨过门槛,纤细的身体扶着孕肚,速速走进大殿,步伐仓促之下,素心赶紧小跑着扶着她的胳膊道:“嫡公主小心脚下,别摔着了。” 原来,此人是嫡公主,也就是江醉瑶前世的亲生女儿,怪不得她才会那般遮掩不住的大惊失色。 嫡公主一脸焦灼又急切的呼喊道:“儿臣参见太后!皇祖母,人命关天,您快救救三哥吧!” 看着许久未见的女儿,江醉瑶本就担忧不已,眼下听闻此话更是心头一震。 三哥?那不就是三皇子秦南弦吗?他出什么事了? 太后也是疑惑,问道:“吟儿莫慌,你怀着身孕经不起折腾,你先起来与哀家慢慢说,三皇子他怎么了?” 素心弯身想扶嫡公主起身,可嫡公主却一把推开了素心的手,慌乱焦急之下,唯恐太后不答应,直接跪地叩首道:“三哥眼下被人冤枉,父皇要将他打入天牢,您一定要救他啊!” 江醉瑶不由心生惊疑,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能让她的女儿慌张入宫,还能让秦南弦被打入天牢? 看着孕中的嫡公主,姿态艰难的跪地恳求,太后也犯了愁:“你这孩子,哀家想帮你,也得知道出了什么事啊!” 嫡公主这才直起腰身,可依旧不肯起身,跪地扶着孕肚道:“皇祖母,儿臣的夫君昨夜死了。” !! 一句话,彻底让江醉瑶震惊。 也使得太后脸色大变,不敢置信:“你说什么?驸马死了?” 嫡公主眼底涌出泪花,悲伤的抽搐着唇角,强忍着不让泪水留下,哽咽道:“昨夜驸马被人刺杀,太子非说是三哥杀的,父皇大怒,要下旨将三哥关押天牢。皇祖母,儿臣求求您了,救救三哥吧!” 刹那间,江醉瑶简直可以说是震惊无比。 驸马可是英国公的嫡子,怎么能轻易被人刺杀?而且还牵扯到了秦南弦的身上,她知道秦南弦还没那么傻,就算人是他杀的,也会做的滴水不露,至少不会这么快就露出马脚,当下便知这件事必有蹊跷。 太后也同样的不敢置信,问道:“驸马为何被人刺杀?” 嫡公主摇了摇头:“儿臣也不知,儿臣只知道驸马昨夜去了茗香阁,说是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然后就死在茗香阁里了。” 江醉瑶不免指尖微微一颤,便猜到此事定与秦南弦妥不了干系了,若人真是他杀的,那可就难办了。 提起“茗香阁”三个字,太后下意识的瞧了江醉瑶一眼,随即问道:“太子为何说人是三皇子杀的?” 嫡公主紧了紧圆润的孕肚,越发焦急了:“太子说驸马死的时候,三哥也在,还非说人就是三哥杀的,眼下太子就在御书房和父皇言说此事,父皇已然下旨将三哥打入天牢听候发落了。” 太后听了这话,没有冒然开口说什么,黝黑的眸子锁在眼眶里,阴郁的看着嫡公主,也不知在想什么。 嫡公主见太后不说话,越发激动了:“皇祖母,三哥平日里最是安分守己,为人也是良善敦厚,他怎么可能会杀人?更何况,三哥最是疼爱儿臣这个妹妹,自母后驾崩以来,三哥待儿臣更是亲厚,他绝对不会杀驸马的!三哥定是被冤枉的,此事必有蹊跷啊!” 话到此处,嫡公主生怕太后会袖手旁观,撑着肚子跪地爬了几步。 艰难之下,惹得江醉瑶好生心疼,她身子一颤,好像去扶嫡公主起身,可当下的身份又不能让她这么冒失,站在原地焦灼难安。 嫡公主已有七个月的身孕,身子难免笨重,可却不顾自身安危,声声铿锵道:“皇祖母,儿臣知晓今日举止冒失,失了嫡公主的分寸。但儿臣已经没了母后,这世间唯一疼爱儿臣的就只有三哥了!儿臣不能再看三哥出事,再失去三哥啊!皇祖母,儿臣求求您了,救救三哥吧!求求您了!如今只有您能救三哥了,皇祖母!” 声声悲情呐喊,让江醉瑶心碎,心疼不已之下,眼眶微微红了。若说一向坚韧的她,有什么可以让她动摇,那也就只有嫡公主了,嫡公主是她唯一的软肋。 太后看着如此悲情的嫡公主,再无情狠厉的她,也终究心软了。 她老人家再也坐不住了,赶紧起身走下台阶,挽起嫡公主的双手:“好孩子,快起来,哀家就算看在你的份上,也不能袖手旁观。” 有了这句话,嫡公主的方才安了心,扶着太后的手站起身,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的倾斜而下。 太后目光一定,对素心道:“素心,你去查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素心应了一声,刚要迈步,江醉瑶再也忍不住了,冒然开口:“让奴婢去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太后转身回眸,也让嫡公主看向了眼前让她陌生的宫人。 江醉瑶走到太后身前,看着嫡公主那悲伤可怜的样子,不忍再看第二眼,对太后道:“奴婢曾在茗香阁,熟悉那里的环境。此事事发突然,素心熟悉宫中事务,倒不如让素心去御书房查探,奴婢去茗香阁,这样两不耽误才能尽快查明此事。” 太后那般聪慧,固然知道此事暗藏蹊跷,点头道:“也好,你带上哀家的令牌速速出宫,查清之后速来禀报哀家,天黑前务必回宫,不得有误。” “是,奴婢遵旨。” 江醉瑶应了一声,再一次看向嫡公主,看着那双不安的而哭红的眼眸,她想劝慰几句,她想告诉嫡公主,有她在,她一定能护住三皇子。 可这样的话,凭她现在的身份说出来,却是不合时宜的。 满心的爱护只能化作一抹温柔的目光,朝着嫡公主温和一笑,转身而去。 就是这样一抹柔和的笑意,让嫡公主微微一怔,目光锁定在江醉瑶的身上,久久移不开眼。 “吟儿,你且在哀家这里歇着,快别哭了,孕中哪能这么折腾。” 太后温润的话语,让嫡公主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太后挽起她的手朝正殿深处走去。 挽着太后的手,嫡公主再一次看向江醉瑶离开的方向,却已瞧不见她的身影。 嫡公主回想着她方才给予自己的那抹温柔,恍惚间,只觉一种错别已久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但到底是何种熟悉,嫡公主也说不出来,那种似曾相识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第28章 彻查案情,驸马死的很蹊跷 为了尽快获取情报,太后还专门派了辆马车送江醉瑶出宫。 待马车在茗香阁门前停下,江醉瑶刚撩开车帘探出头,驾车的太监已走进茗香阁,问道:“茗香阁的掌柜可在?” 店小二闻声而来,见是个太监,面露生涩的问道:“不知您是?” 这时,江醉瑶已然现身茗香阁一楼门厅,店小二瞧见她,立马面露惊喜:“哎呦,这不是醉瑶吗?自你随梅三娘入宫之后,就没见你回来,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梅三娘呢?她人呢?” 话间,店小二已经走到江醉瑶身前,太监看着店小二不知礼数的样子,即刻冷脸提醒道:“这是太后身前的侍令,位居六品,不得无礼!” 店小二一愣,这才发觉江醉瑶打扮与从前不同来,那双精明干练的模样,也从他所认识的舞姬截然不同。 生疏惊愕之下,店小二不敢再多说话,江醉瑶上前问道:“现在茗香阁是谁做主?” 虽然太监和江醉瑶都是宫里的宫人,但对于店小二这个百姓来说,还是不敢得罪的,规规矩矩的回道:“梅三娘同你入宫之后就没再见着人,眼下茗香阁是苗老板做主。” 江醉瑶速速在脑中回忆,原主的记忆里,可从未有过姓苗的人存在。 就在这时,门厅深处走出来一个男人,清瘦挺拔,步履轻缓,一身玄色青衫下,姿容清冷。 这男人见江醉瑶和太监时,与店小二不同,面容未露任何异样,很是沉稳,音色浑厚道:“本店今日不接客。” 江醉瑶早就察觉了,往日这个时辰虽不是茗香阁最热闹的时候,但也是有客人在的,但今日却空无一人。 只是,江醉瑶也察觉到了另一件事,若是不接客,为何茗香阁的店门还开着?难道说,是知道有人会来? 隐藏着心中疑惑,江醉瑶拿出令牌,道:“我乃太后身前侍令,奉太后之命,前来查问驸马被杀一事,不知苗老板人在何处?” 男人认真了几分,上下打量着江醉瑶,和缓一笑,回了句:“在下便是。” 江醉瑶也仔细端详了他一番,仅片刻功夫,便确信原主的记忆里从未见过这个男人,他是谁? 苗老板看了一眼江醉瑶手里的令牌,笑意里多了几分热情:“既是太后身前的人,在下定全力协助,请随我来。” 江醉瑶跟上他,去往二楼的路上,便发现一楼厅内的地上赫然有一摊血迹。 江醉瑶将这件事记下,没有询问。 苗老板带江醉瑶走到二楼深处的包间:“这就是驸马昨夜喝茶的地方。” 江醉瑶推开门,包间里空荡荡的,早已人去楼空:“驸马就是死在这里的?” “驸马到底死在何处,尚未可知。” 苗老板的话让江醉瑶疑惑:“驸马死在茗香阁,连死在哪里的你都不知道吗?” 苗老板依旧沉稳,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竟不动声色的走了。 就在江醉瑶不知他去哪儿时,他停在二楼扶手前,指着下面道:“当时是在下面发现驸马的尸体。” 江醉瑶赶紧走过去一瞧,正是方才所发觉的血迹之处,江醉瑶便问道:“驸马是摔死的?” 苗老板摇了摇头:“不清楚。” 看着苗老板从容不迫的样子,定不是寻常百姓那般简单,江醉瑶不由警惕的眯了眯眼:“你的店里死了人,你不清楚?” 苗老板依旧镇定自若的回道:“在下的确不清楚。” 江醉瑶冷哼一声:“店小二说,茗香阁如今由你做主,死的可是当朝驸马,你说你不清楚,谁信?” 苗老板面不改色道:“当时驸马从二楼坠下,引得店内客官受惊,场面极度混乱之下,我只能先安抚客官,等再想查探时,官兵就已经来了。” 看着一楼处干涸鲜红的血迹,不是说驸马是被刺杀的吗?怎么又成坠落身亡了? 看来这件事果然有蹊跷,江醉瑶一脸严肃的对苗老板道:“苗老板,接下来我问你所有的话,你不可以回答不知道,不然我便禀明太后,判你个刻意隐瞒之罪!” 恐吓之下,苗老板非但半点惊慌也没有,反而和颜悦色的笑道:“好,侍令尽管问,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醉瑶微微蹙了蹙眉:“你告诉我,昨晚驸马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侍令的确问错人了,属下的确不知。” 听闻苗老板此话,江醉瑶立马骤然变色,欲发怒训斥,苗老板赶忙安抚道:“侍令也别急,我倒是可以把来龙去脉说与你听。” 江醉瑶这才缓下怒色,苗老板缓缓道:“昨夜巳时,正逢茗香阁客多繁忙之际,便忽闻一声巨响,那声音好似重物坠落一般,听着客官们的慌张尖叫,在下出来一看,便见到驸马的尸体倒在血泊之中,人已然断了气。” 江醉瑶锐利的眯了眯眼:“可据我所知,驸马是被刺杀的。” 苗老板提唇冷然一笑:“这个在下就不清楚了,当时官兵到场时,还带走了三皇子殿下,说三皇子隔窗目睹有人拿重物将驸马击头而死,你说奇不奇怪?” 看着苗老板故作神秘的样子,江醉瑶猜到他是在故弄玄虚,与其问他,不如自己一探究竟。 江醉瑶转身走到包间门前,发觉包间门的两侧各设有一道窗子,她抬手推开,站在二楼可以清晰的看到包间里的所有。 苗老板站在不远处又道:“昨夜案发时,包间的窗户是打开着的,三皇子说他正巧路过,便看到了。” 这句话让江醉瑶如何都不能信。 嫡公主不是说驸马外出是要见一个很重要的人吗?既如此,便有很重要的事要谈,那为何包间的窗户会是开着的? 还有,包间设在二楼最深处,是最后一间包间,秦南弦路过此处便无路可去,这也是说不通的。 江醉瑶推开包间的门,环视一周,终于在桌上的青釉莲花座贯耳瓶上,发现了血迹! 既如此,便知苗老板的话也并非有假,驸马的确被重物击打。 江醉瑶拿着那尊青釉莲花座贯耳瓶,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这时,苗老板已然站在门口道:“侍令不觉得奇怪吗?驸马若是被人用钝器砸了头,就算命大没死,也该呼救的,可在下问过当时在场的下人,他们谁都没听见,反而见到驸马安然无恙的走出包间。” 江醉瑶立马追问:“可看到是谁推的驸马了吗?” 第29章 匪夷所思,何来另一具尸体 “听下人说,是一个身穿黑色遮头披风的人。” 苗老板的回话,让江醉瑶更觉诧异,难不成这世间有两个驸马? 这样的猜测当然是不成立的,江醉瑶思索片刻,冷声发问:“官兵带走的应是驸马的尸体吧?” 苗老板点了点头:“当然。” 江醉瑶立马脸色一紧:“自昨晚案发以来,包间可曾有人来过?” 不知为何,苗老板竟露出一抹让人读不懂的神秘笑意,回道:“没有。” 江醉瑶速速进了包间,环视四周,直觉告诉她,这个看似毫无蹊跷的包间,必定隐藏着秘密。 索性,她开始搜查包间,桌帘下,纱帘后,暗箱内……但凡是能暗藏之处,江醉瑶都没有放过。 搜查下来,却是一无所获。 江醉瑶不免开始自我怀疑,难道说是自己的直觉错了? 她开始一遍一遍的回想着苗老板的话,仔细的思索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再次发问:“你确定案发之后,这屋子里没进来过人?” 苗老板坚定的回道:“我确定,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昨晚这包间出了事,驸马独自一人安然无恙的走出去,之后这包间无人出入,包括后窗。” 江醉瑶锐利的眸子锁定了言语坚定的苗老板,她猜到他必然知道些什么,只是他不能说。 与其如此,便更加证明这地方必有蹊跷。 她知道,再周密的计划,也并非天衣无缝,只是她还没有发现蛛丝马迹的可疑之处罢了。 看着被自己翻乱的包间,到底自己错过了哪里呢? 秦南弦人在天牢,她的女儿嫡公主此刻还未心安,她不能就此放弃。 江醉瑶再一次开始搜查包间,哪怕是角落都不放过,一炷香过去了,包间里被江醉瑶翻的更乱了,但还是一无所获的。 难道说,苗老板是对她说了谎,在拖延她的时间吗? 江醉瑶无声的在包间来回踱步,越是焦灼她反而越冷静,她静下来心来,整个人的思绪完全陷入沉思。 目光伴随着思绪流转间,她忽然瞧见了包间里的软榻。 软榻上的软垫玉枕以及棉褥锦缎,被她翻弄的乱作一团,就是这个再三确认过的地方,江醉瑶发现了蹊跷。 她所见过的软榻,大多都是镂空底座,但这个软榻,却是实木为底。 她赶紧走过去,瞧了瞧软榻的榻板。 “笃笃……” 声响告诉她,是空的。 江醉瑶赶紧将棉褥掀开,甩手就扔在地上不再理会,看着实木软榻上的缝隙,将手指扣进去,将榻板掀开。 刹那间,便看到软榻里竟藏着一具尸体! “这是谁?” 江醉瑶惊呼一声,田老板走过来一看,他接下来的话,将整件事的蹊跷浮出水面:“此人虽不是驸马,但却穿着和驸马昨夜一样的衣服。” !!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江醉瑶赶紧去查看尸体的头颅,果然,有被钝器砸伤的血口! 江醉瑶紧了紧牙根,骤然回眸看向苗老板,质问道:“你早就知晓这包间里还有一具尸体是不是?” 伴随着质问,苗老板的脸色渐渐变得深邃了许多,扯出一抹轻笑:“姑娘果然聪慧。” 江醉瑶不得不警惕眼前的苗老板,回想今日的一切,她问道:“你早知今日会有人来,对不对?” 苗老板不加隐瞒的点头道:“没错,不然今日茗香阁不接客,我为何还要开门呢?就是在等你啊!” 仔细一想,茗香阁背后的真主是秦南弦,此刻他被抓入天牢,那么苗老板这么做也是情理之中。 紧接着,苗老板又道:“我原想着,宫里怎么派了你这么个年轻的宫女来查问,也在怀疑是不是敷衍了事,不过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小小年纪沉着冷静不说,翻出来一个尸体,竟还能如此镇定,从而发觉我对你的隐瞒,果然不简单。” 这样奉承赞美的话,江醉瑶没有放在心上,当即吩咐道:“将尸体抬进马车,我要入宫禀明。” 苗老板自当配合,叫了店里的下人来帮忙抬尸体,几个下人发现尸体也吓了一跳,有些犯忌讳的不想去抬,可又不敢违抗田老板的吩咐,只能硬着头皮将尸体抬到了马车里。 事不宜迟,江醉瑶速速上了马车,刚坐下便听到外面一阵马蹄声,她撩开车帘一看,苗老板正骑马而来,便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苗老板驾马到了车窗前,一脸认真的回道:“当然是护送你平安入宫了?” 江醉瑶脸色一紧,苗老板竟和缓笑道:“姑娘放心,我与你一样,都不希望三皇子殿下出事。” 瞄了一眼马车里的尸体,江醉瑶并未多说什么,放下车帘对驾车的太监道:“回宫。” 伴随着一声驾马吆喝,车轮响起,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马车跑出去好远,眼看马上就要到宫门时,路过一条空人的小巷,果然就出了事。 忽而间,响起一阵踏瓦的声响,江醉瑶赶紧撩开车帘,竟看到小巷两旁的房屋上,竟有数个黑衣人在奔跑。 还没等江醉瑶想出应对办法,那些黑衣人已然从房上飞下,步伐矫健的追上马车,拦在眼前。 驾车的太监一惊,赶紧勒马停住马车,喊了声:“来者何人?竟敢阻拦宫中车驾!” 黑衣人没有一句回话,只听“唰”的一声,利剑拔出剑鞘,杀气腾腾的盯着太监。 太监立马就慌了,紧了紧手里的马绳,故作镇定道:“大胆!这可是太后的马车,识相的话就赶紧滚!” 黑衣人哪里能走,只见其中一个黑衣人拔出一把匕首,甩手便竟匕首飞出。 匕首如箭飞驰而来,快比目光,还没能太监做反应,匕首已然插进太监的心脏。 太监甚至连呐喊都没有,坐在马车外身子一颤,就断气而亡了。 江醉瑶心头一惊,便知黑衣人功夫高深,她遥望四周,苗老板已不知去向,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黑衣人凶神恶煞道:“把尸体交出来,不然,就算你是女人,我也会杀了你。” 第30章 不容刻缓,带着尸体入了宫 夏末,一扫夏日炎炎烈日,清风拂过,荡起江醉瑶鬓角的碎发,她的目光决绝而冷然,注视着眼前数位黑衣人,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可却无半点畏惧。 “你们想要马车里的尸体?那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江醉瑶毅然决然的声音,让黑衣人眸子一紧:“好大的口气,就凭你,是拦不住我们的。” 江醉瑶斜视了一眼坠地而亡的太监,孤身一人,的确难挡持刀黑衣人,哪怕知晓自己寡不敌众,她也不能退缩,因为这具尸体的存在,是眼下救秦南弦唯一的筹码。 于此,江醉瑶再一次高声震呵:“我乃太后身前侍令,奉太后之命出宫查办驸马被杀一案,你们若敢动我,便会惊动太后!” “哼!”,黑衣人毫不畏惧的冷哼一声,面上蒙着只露出双眼的黑色面罩,那双眼睛已然失去了耐性,狠狠一眯:“你不必拿太后来压我,我若怕那个老婆子,就不会如此兴师动众了!” 嚯!好大的口气! 由此可见,此人是来头不小了。 另一个刺客不耐烦道:“大哥,和她废什么话!杀了她咱们夺走尸体,就能交差了。” 只见,黑衣人手中宝剑微微握紧,寒气逼人的吐出一个字:“上!” 一声令下,四五个黑衣人持剑而来,杀气腾腾之下,江醉瑶不由心头一紧。 她下意识的扶住马车,顷刻间,想着该如何应对。 目光落在马鞭上,她赶紧抓起马鞭,便想驾车而逃时,黑衣人已将手中宝剑甩出,朝着江醉瑶飞驰而来。 “休想逃!” 伴随着黑衣人的愤怒之声,只见那宝剑快入弹枪,江醉瑶根本就来不及躲。 可就是这样快而稳准的利剑,却被一颗石子击落。 “砰”的一声,直直飞来的宝剑被一颗石子改变的方向,斜着飞了出去,插进了马车上。 宝剑插进去的一瞬间,江醉瑶明显能感觉马车随之微微打晃,还能听见宝剑发出“嗡嗡”的颤抖声响。 “踏踏踏……” 马蹄声清脆而来,江醉瑶闻声瞧去,是苗老板。 苗老板驾马停在马车前,眼瞧着几个黑衣人半点不慌,目中含着锐利,冷道:“我说这一日一夜怎么不见半点声响,原来你们是在这等着。” 江醉瑶穆然一惊,她猜的果然没错,苗老板早有准备! 黑衣人却根本没把苗老板放在眼里,大吼一声:“杀!” 嘶吼声落下的一瞬间,几个黑衣人直接朝着苗老板厮杀而去。 江醉瑶知道,今日无论是谁阻拦,黑衣人都要格杀勿论了,想来定是有人要坐实了秦南弦谋杀驸马的罪名! 就在江醉瑶思考之时,只见苗老板蹬起马鞍飞驰而起,飞于半空时,竟从袖中甩出长鞭,与黑衣人厮杀开来。 江醉瑶一惊,竟没想到苗老板竟是武功高手,一人敌数人,招招之下,竟应对有余。 这还不算,随后又传来一阵脚踏瓦砾的声音。 江醉瑶抬头一看,屋檐上飞驰而来数个青衫武士,带头的正是赤嵘! 怎么是他? 江醉瑶倒抽一口寒气,既是赤嵘前来,定是秦南弦的安排。可秦南弦此刻人在天牢,也就是说,在昨夜驸马出事之前,秦南弦便早就做了准备。 这么说……难道他早已猜到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所以提前嘱咐了茗香阁的苗老板,然后又安排了赤嵘? 顷刻间,江醉瑶的脑中闪现出许多错乱复杂的思绪来。 赤嵘此刻已带人前来支援,与黑衣人厮杀间,赤嵘对江醉瑶吼道:“快驾车入宫!” 紧急时刻,江醉瑶来不及询问,拉紧马绳,扬起马鞭:“驾!” 马儿早就被眼前的阵仗受了惊,顷刻间张荒而逃的飞驰而去,整个马车跑在平坦的巷道里,健步如飞。 黑衣人已被苗老板和赤嵘带着的人困住,她知道赤嵘是什么意思,这些黑衣人来头不小,若是耽误下去,必有增援! 尽管马车已经跑的飞快,但江醉瑶还是不停的甩着马鞭,想让马车跑的更快,恨不得一瞬间就到宫门口。 几度下来,马车晃得江醉瑶显得数次坠落,马车里的尸体都不知随着马车的颤抖颠簸了多少次。 终于跑到宫门口时,江醉瑶也不敢停下,大喊一声:“开宫门!快开宫门!” 守门的侍卫被飞驰而来的马车吓了一跳,想上前阻拦,可看着不肯停歇的马车都慌了神。 江醉瑶在颠簸中掏出令牌,甩给侍卫:“我乃奉太后之命出宫查办,不得有误,快开宫门!” 侍卫接住令牌一瞧,看着马上就要撞上宫门的马车,立马下令:“开宫门!快!” 几个侍卫合力将宫门打开,才推开一般,马车便顺着缝隙飞驰而进。 一路顺畅,马车的声响阵仗惊得路过的宫人无不张皇失措,惊叫连连。 待到了凤翥宫,江醉瑶停下马车,对宫门口的太监道:“太后呢?” 太监赶紧上前,回道:“侍令,您回来啦?太后已经去往正合殿了,太后临走前嘱咐过奴才,说您若回来,让您速速前去正合殿。” 江醉瑶抬头看了看天色,午时刚过,平日里太后这个时候都是在午憩,此刻出宫,必有大事! 江醉瑶忙问道:“可知因何太后去的正合殿?” 太监摇了摇头:“奴才也不清楚,好像是素心传了消息回来,说陛下要处置三皇子,太后这才过去的。” 江醉瑶哪里还能再等,转身再次上了马车,朝着正合殿飞奔而去。 待到了正合殿,马车的阵仗立马引来侍卫阻拦,也惊动了伺候在皇帝身前的总管太监张德海。 张德海走下台阶,冷面怒道:“大胆!何人敢在正合殿前放肆?” 江醉瑶只能停下马车,下车立在张德海面前,她对他太熟悉不过了,他是皇帝身前最器重的太监,伺候皇帝数十载,从前做皇后时,可没少与他打交道。 张德海看清了江醉瑶的脸,立马认出她就是寿宴当日出尽风头的那个舞姬,身为宫内总管,当然也知道她如今是太后身前的侍令。 顷刻间,张德海便知江醉瑶的来意,脸色一紧:“你如此不守宫规,实乃大逆不道!” 江醉瑶上前朝着张德海作揖道:“奴婢知晓自己举止初犯宫规,但人命关天,属实耽误不得。” 张德海冷哼一声:“哼!不过就是个小小侍令,也敢在正合殿门前猖狂!” 江醉瑶知道张德海是个聪明人,不然凭他这个总管,早就将她扣押了,既还能容她说话,便也是看在太后的情面上。 如此,江醉瑶便道:“劳烦公公通传一声,奴婢有要事面见太后。” 张德海看了一眼马车,清风吹起车帘,他隐隐约约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人,眼珠子在眼眶里那么一转,冷脸道:“你且在殿外等着,我这就进去通传,倘若太后不愿见你,我必唯你是问!” 第31章 这具尸体,竟是驸马的堂弟 没一会儿,张德海便从殿内走了出来,虽无方才那样的气焰,但语气却仍是冷的:“进去吧。” 江醉瑶点了点头,刚迈出去几步,张公公提醒了一句:“陛下也在,说话的时候懂些分寸,若是像方才那般莽撞,惹怒了圣上,可是要掉脑袋的。” 别看着张德海外表带了些傲慢,但实际上不算是个恶人,江醉瑶是知道的,便道:“多谢张公公提醒。” 入了正合殿,太后与皇帝坐在正位之上,殿中还站着秦南宏。 江醉瑶走进去的时候,秦南宏正用一副不悦的目光冷看着她。 走到大殿中央,江醉瑶跪地施礼道:“奴婢参见太后,参见陛下。” 皇帝只认得眼前的是寿宴之上的舞姬,却认不出是与她同床共枕二十余载的皇后。 先开口说话的是太后:“哀家想着,三皇子一向温驯,无缘无故的必然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便让醉瑶去宫外查探了一番,皇帝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皇帝忙是违和一笑:“弦儿也是母后的皇孙,儿臣自然没有意见。” 音落,皇帝转头目光深邃的看向江醉瑶,竟问了句:“你叫醉瑶?” 江醉瑶直视着地面,若不是为了秦南弦,她果断不会来见他,毕竟此时的自己还没有向皇帝复仇的实力,脸色冷淡的点了点头。 皇帝的眼底不由泛起涟漪,太后看得出皇帝是从“醉瑶”这两个字联想到了驾崩的皇后,便开口道:“醉瑶,可查出什么了吗?” 江醉瑶缓缓抬头,郑重其事道:“奴婢去了茗香阁,的确查出了蹊跷。在驸马死去的包间里,竟发现了一具尸体。” 此话一出,立马就让秦南宏面带惊愕,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江醉瑶,心想着派出去的都是武林高手,那些人居然没有阻拦江醉瑶这个弱女子,还让她把尸体带进了宫。 太后眉头一挑:“还死了人?尸体在何处?” 江醉瑶镇定回道:“就在殿外的马车里。” 太后立马下令:“来人啊,把尸体带进来。” 秦南宏有些慌神,出言道:“皇祖母,尸体不详,别污了您的眼,不如此事交由大理寺查办吧。” 太后是何等心思缜密,立马就看出了太子的心思,冷道:“哀家活了一辈子,什么脏东西没见过,既然尸体都带来了,哀家看看也无妨。” 秦南宏不敢再多言,只能硬着头皮硬撑着当下的不安。 侍卫将尸体抬了进来,太后皱了皱眉头:“这是谁?” 江醉瑶望了一眼尸体,回道:“尚且不知这尸体是何人,但事关三皇子安危,奴婢不敢耽误,便速速带进了宫。听茗香阁的老板说,驸马不是被人杀害的,是坠楼摔死的。” 此话一出,立马引得皇帝缓缓点头:“没错,经大理寺查办,三皇子的确将驸马推下,以至于驸马坠楼而亡,太子也是这样说的。” 秦南宏目光游离间,道了句:“事实的确如此,目击证人也是这样说的,定不会有错。至于这尸体,看来还要细查过后才知是何人,说不准是三皇子的帮凶也不一定。” 江醉瑶当即质问道:“既然有目击证人,何不传来问问,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秦南宏面带凶神,怒道:“此事大理寺已然查清,你不过就是个小小宫女,有什么资格?” 江醉瑶懒得和秦南宏废话,直接面朝太后道:“太后,奴婢看这件事蹊跷过甚,还请太后明察。” 太后坐在殿上,老谋深算的眨了眨眼,道了句:“按理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毕竟牵扯皇孙,哀家这个做皇祖母的便不能坐视不理,传那目击证人来问问也无妨。” 江醉瑶赶紧附和道:“太后所言极是,此事务必要查清才行,不然天下人若知晓皇子杀人害命,岂不是玷污了皇家圣誉,更何况此事尚未牵扯朝政,太后身为三皇子祖母,的确该明察秋毫才是。” 太后点了点头,问向皇帝:“皇帝,你觉得呢?” 一向最会察言观色的皇帝,自当清楚太后心里是怎么想的,便道:“既然母后想见,儿臣自然允许,儿臣也想听听目击证人的证词。” 秦南宏一听这话,本还想说些什么,可嘴巴还没等张开,皇帝就下了令子:“来人啊,传目击证人。” 张德海应了一声,便赶紧出去置办。 等信儿的这会子功夫,江醉瑶已然发觉秦南宏脸色生出些许不安的神色,她冷看着他,这样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她可不能让他得逞。 没一会儿,嫡公主秦婉吟便来了,听着孕肚走路有些迟缓,刚要施礼,皇帝便道:“吟儿怀着身孕,虚礼就免了吧。来人啊,赐座。” “谢父皇。” 秦婉吟作揖谢恩的功夫,便有太监搬了一把椅子来,秦婉吟扶着宫女的手坐在殿下,目光不由落在江醉瑶的身上,看着她神情多了几许复杂。 其实,皇帝年轻时与江醉瑶的确是恩爱情深的,若不是因江醉瑶的父亲权力过盛,他也不会动杀妻夺戚的心思。所以,皇帝还是很疼爱自己这唯一的嫡女,加上朝政与秦婉吟无关,皇帝直至今日还是疼惜秦婉吟的。 看着身怀六甲的女儿,皇帝不由心生怜惜:“驸马一事来的突然,吟儿可要节哀啊,小心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秦婉吟转头看向皇帝,面露苦楚:“父皇,儿臣不信三哥会杀驸马,众皇兄皇弟里,三哥是对儿臣最疼爱的,他怎么可能呢?” 皇帝沉沉的点了点头:“吟儿莫慌,父皇为查明此事的。” 秦婉吟再次转头看向江醉瑶,自打方才在太后那里,临别前的那一幕,江醉瑶的举动不由让秦婉吟想起死去的母后,她便不能不关注眼前这个宫女,问了句:“有劳你出宫跑一趟,可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了吗?” 江醉瑶一抬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却还要以宫女的身份回话,别提她心里多难受了,忍着苦楚回道:“的确查出了蛛丝马迹,奴婢在茗香阁又找到了一具尸体。” 秦婉吟一早便发觉殿中躺着一个人,只是还没来得及看个仔细,扶着宫女的手起身走过去一看,脸色惊变的大呼一声:“这不是驸马的堂弟吗?” !! 什么? 第32章 欲盖弥彰,太子的居心叵测 “堂弟?” 殿上太后立马发出质疑之音,秦婉吟生怕自己口误,再三确认后才点头道:“皇祖母,此人是驸马远亲的表弟,年节时来家里走过亲戚,虽只见过一面,但儿臣绝不会认错。” 秦婉吟的话,立马让整件事情再一次变得匪夷所思。 就在这时,张德海带人证入了大殿,那人穿着竹叶绿青绸缎衫,见到太后和皇帝面带紧张的跪地施礼:“草民叩见陛下,叩见太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带着威严盘问:“你就是目击三皇子杀害驸马的人证?” 那人直起腰身,跪在地上下意识的看了秦南宏一眼,才敢点头回话:“正是,昨夜草民在茗香阁饮茶,便看到三皇子身披黑色披风,将驸马从二楼推下去的。” 太后脸色一凛:“你确定看到的是三皇子?” 证人赶忙回道:“草民不敢撒谎,的确看到的就是三皇子。” 话间,江醉瑶已然打量了这个人,虽然身上的青衫乃是绸缎,看似不像是个朴素的百姓,但那双布履却是粗布做制,明显与身上的竹叶绿青绸缎衫格格不入。 江醉瑶不由仔细一看,这才发觉蹊跷,唇角扬起一抹冷笑,问了句:“可否问一句,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证人回道:“当时草民在一楼喝茶,忽闻一声巨响,便看到驸马坠落而亡,抬头一看,那个人正是三皇子。” “你是做什么的?” “草民是做木炭生意的。” “哦?三皇子常年深居后宫,你一个宫外卖木炭的,怎么认得三皇子?” 证人晃了晃神,回道:“草民的确没见过三皇子,但昨夜草民将凶手样貌交待的时候,便知是三皇子。” 江醉瑶越发不屑的笑了:“既如此,就说明你这个目击证人,虽然看到了凶手的脸,但也未必能十拿九稳的证明凶手就是三皇子!” 站在一旁的秦南宏,脸色立马不悦的瞪向江醉瑶,怒道:“此人所描述的模样,与三皇子如出一辙,当日在场的人中,敢动驸马的唯有三皇子一人,这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江醉瑶同样不悦的看向秦南宏,半点不虚道:“太子这话就更可笑了,仅凭目击证人三言两语的描述,加上你这样毫无根据的分析,难道就坐实了三皇子的罪名?” “你!”,秦南宏更是起怒,低吼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当日寿宴之上,你便与三皇子一唱一和的谋算本太子的母亲,今日你又这样帮三皇子说话,你居心何在?” 江醉瑶义正言辞的回道:“当时熙嫔藐视太后天威之事已然坐实,太子还有什么可不服气的?难不成是你对太后的决断责罚不愿诚服了?” 仅此一句,足以让秦南宏脸色拘谨的看向太后,见太后面容生出不悦,立马改口:“儿臣不敢。” 今日可不是游说寿宴一事,江醉瑶立马将话题拉回,铿锵有力道:“奴婢问过茗香阁的老板,老板说案发时,店内的仆人也瞧见一个黑衣人将驸马从二楼推下,只是并未看清其面容便消失不见。那奴婢倒想问问这个目击证人,茗香阁的仆人离得那么近都没看见,你坐在一楼就看到了?” 证人言辞凿凿道:“当时草民的确看到了,虽只是一刹那,但必然过目不忘。” 江醉瑶又质问道:“茗香阁生意红火,想必昨日在一楼喝茶的不止你一个吧?总也要听听其他客官的证词。” 瞬时,大殿就静了下来。 片刻,太后问道:“可还有其他目击证人?” 秦南宏脸色拘谨的回了一句:“没有了。” 江醉瑶不由嗤鼻一笑:“那就更奇怪了,那么多客人都没看到,怎么偏偏就他看到了?” 一句话,立马就让殿上的皇帝和太后脸色生疑。 秦南宏便道:“此事经手大理寺彻查,难道还不如你一个小小宫女?” 面对秦南宏的施压,江醉瑶非但没半点急躁,反而沉稳的露出一抹嗤笑来:“那奴婢倒真想问问大理寺的官员,难道就没看出这目击证人的蹊跷之处吗?” 一句提醒,当即使得皇帝和太后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目击证人身上,看了好半天,也没猜出江醉瑶话中深意。 一旁的秦婉吟更是一头雾水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醉瑶也不急,无人让她起身,她却自顾自的站起身,围着那个目击证人踱步绕了两圈,缓缓踱步下,看的那目击证人是一阵不安,偷偷的咽了口吐沫。 当江醉瑶再次走到他正面,伸手提起他的衣襟道:“这样好的绿青绸缎,想来你这木炭生意很是赚钱啊。” 目击证人脸色一紧,也不知该如何答话,目光慌的已不知落在哪里好,来来回回的打晃。 江醉瑶全然不顾他此刻的情绪,松了手,直接将绸缎青衫提起,质问道:“就是穿得起这样好的衣裳,怎么舍不得买一双好鞋呢?” 众人当即就瞧见了他脚上的鞋履,紧接着,江醉瑶的话才是彻底让目击证人乱作一团。 “还有,这绸缎衫里,怎么还穿着一件长衫啊?” 秦婉吟离得近,走近一看,当即就发觉蹊跷,惊呼一声:“这粗布长衫才是他的外衣,绸缎衫是后套上去的!” 在场的人,可没有蠢笨的。 太后当即怒吼一声:“大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也面露不悦道:“你可知欺君之罪该当何罪?” 目击证人吓得不轻,连连叩头:“草民不敢!草民不敢啊!” 太后狠狠的眯了眯眼:“你若不说实话,哀家这就砍了你的头,下旨灭你九族!” “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啊!”,目击证人彻底慌了,欲再开口说话,谁知秦南宏抢了先。 “大胆刁民!你骗大理寺也就算了,还敢骗本太子!” 江醉瑶立马猜到,秦南宏这是看事情要败露,提早为自己脱罪! 目击证人一惊,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子。 太子凶神恶煞的瞪着目击证人,语气凝重的带着威胁道:“陛下和太后面前,你可要说实话啊,不然小心你家人性命!” 一句提点,让目击证人是彻底傻了眼,竟忘了说话。 江醉瑶冷哼一声:“太子如此威胁他,是把陛下和太后当傻子吗?如此欲盖弥彰,是何居心?” 第33章 他的到来,推上了新的局面 秦南宏眼底一凛,怒指江醉瑶反咬一口:“太后寿宴当日,你便对我生母针锋相对,今日又对本太子这般紧抓不放,本太子倒想问问你,你是何居心?一个小小舞姬,为何短短数日便成了太后身前的得力侍令?” 话音一落,不免引得殿上的皇帝眉目深重的看向江醉瑶。 江醉瑶不慌不忙的回道:“奴婢是奉太后之命出宫查案,所言所语皆乃属实之证,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蛋,若非太子惹人起疑,奴婢又怎会质疑您呢!” “好了!”,殿上太后怒斥一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冷道:“眼下要查清此案为重,你们二人怎么还吵起来了?” 秦婉吟这时上前道:“皇祖母,此事这般蹊跷,必有内情。与其再次争论不休,不如传三哥过来问问。” 太后深重的点了点头,问向皇帝:“皇帝,你的意思呢?” 事到如今,皇帝只听了太子和大理寺的断案之词,至于秦南弦,他还没见上一面呢。眼下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皇帝便道:“来人啊,传三皇子过来问话。” 张德海赶忙应了一声,带了几个侍卫,便朝着天牢匆匆而去。 大殿陷入了寂静,秦南宏的面容夹杂着沉重,似乎没有料到此事会到如此境地,他本以为秦南弦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归根结底皆是因为江醉瑶的出现,三言两语之下竟让他陷入难抉境地。 秦南宏不由目光阴冷的看向江醉瑶,他这才知道,此刻跪在他身边的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宫女,竟并非等闲之辈。 太子的恶意目光被一旁的嫡公主秦婉吟瞧见,她似乎洞察到了什么,但却并未多言。她虽不知江醉瑶是敌是友,但却看得出她对太子不善,仅凭此事,便断定江醉瑶对秦南弦并无恶意,便走到江醉瑶身边柔声道:“跪了这么久,起来说话吧。” 听着秦婉吟温柔的话语,江醉瑶给予了一抹温润的目光,点头谢恩道:“谢嫡公主。” 缓缓站起身,看着身怀六甲的女儿,江醉瑶再一次百感交集。 一时间思绪错乱,想着如今驸马已死,嫡公主日后该如何自处,大好年华京城寡妇,不由心疼的叹息一声。 这般模样,引得嫡公主起疑,她看了一眼殿上的太后和皇帝,两个人正小声密谈着什么,并未注意殿下的几个人。 秦婉吟便低声问道:“你为何这般看本宫?” 江醉瑶却只能隐藏着心中的秘密,道了句:“只是心疼公主罢了。” 嫡公主脸色不由凝重了些,她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孔,只当江醉瑶是素不相识的人,她为何会心疼自己? 介于太子在旁,秦婉吟便不好开口去问,只得怀着疑惑的心,看着江醉瑶。 过了好一阵子,便听门外响起一道锁链拖地的声音。 “哗啦……哗啦……” 清脆的十分清晰,殿门推开的时候,便看到秦南弦身穿囚服,手脚锁着镣铐,走了进来。 “三哥!” 秦婉吟惊呼一声,扶着孕肚跑了过去,心疼不已:“三哥,你怎么成这样子了?” 秦南弦朝着秦婉吟柔和一笑:“妹妹别担心,我好得很。” 看着秦南弦落魄的样子,秦婉吟难过的抽搐着唇角,几度想落泪,到最后硬挤出一句话:“你都这样子了,还说好得很,哪里好?” 秦南弦拎起铁链镣铐,拍了拍秦婉吟的肩膀,安抚道:“我没事,倒是你,如今月份大了,行动不便,何必为三哥这般奔波。” 秦婉吟一下子便激动了:“三哥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能眼看着你出事?” 话间,殿上的皇帝开了口:“弦儿,你过来,朕有话问你。” 皇帝的声音让秦南弦的脸色一沉,放下手臂,走到大殿中央。 江醉瑶一落目,看到他脚上的镣铐,已然将鞋子磨破了,露出红肿的脚踝,想来是从天牢一路走来的。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太后。” 秦南弦朝着太后和皇帝施礼,皇帝沉声问道:“弦儿,你与朕说实话,驸马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秦南弦坚定摇头:“不是。” 皇帝并未再开口,只是用一双冷眸紧盯着秦南弦,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太后这时开口道:“三皇子,昨夜你人不在宫里,为何在宫外?” 秦南弦做出一副很是犹豫的样子,支支吾吾的不敢开口说,江醉瑶知道他是故意这样的,为的就是装出平日里那副不堪重用的样子。 太后便道:“你无需担忧,有哀家在,你大可直言,只要驸马不是你杀的,哀家自会为你做主。” 秦南弦要的就是太后这句话,当即便开了口:“启禀太后,儿臣近来接到莫名信函,信中言词太子与朝臣勾结之事,为查明此事,儿臣昨夜才去了茗香阁的。” 此话一出,秦南宏立马不悦道:“三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太子与谁勾结?没有证据的事,可不能乱说!” 秦南弦郑重其事道:“这等事儿臣不敢说谎,此事皇妃也是知晓的,父皇大可派人查问,莫名信件皆锁在儿臣的书房里。” 皇帝当即给张德海递了个眼神,张德海立马会意,无声的走出了大殿。 皇帝这才发话:“继续说。” 秦南弦便道:“昨日儿臣又收到了莫名信件,说嫡公主驸马与户部尚书在茗香阁私会,密谈有损朝政的国事。儿臣一来怀疑这莫名信件是否属实,二来怀疑这信件的出处,便去了茗香阁,果然看到了驸马和户部尚书在一起。” 江醉瑶赶忙问了句:“那你可否穿了夜行衣?” 秦南弦点了点头:“为了掩人耳目,我的确乔装打扮了一番。” 听闻此话,江醉瑶不由心头一颤。 若放在从前,她必然不敢相信秦南弦会做出伤人害命的事,但当下她看到了秦南弦最真实的模样,不由开始起疑,他不会真的杀了驸马吧? 皇帝瞄了一眼证人,当即开口道:“有人说昨夜看到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将驸马从二楼推下,而且还看到那个人就是你。” 秦南弦故作慌乱,抬手作揖道:“父皇明察,儿臣只是前去查探信中所言是否属实,但绝没有杀驸马,这是栽赃陷害,儿臣冤枉啊!” 秦南弦的到来,几句话下来,将整件事再一次推到了新的境地。 莫名信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34章 浮出水面,驸马死因很蹊跷 太后此刻问道:“既然你昨夜人在茗香阁,可否看到何人杀了驸马?” 秦南弦面露为难之色,疑惑问道:“驸马真的是摔死的吗?” 秦南宏冷声回道:“大理寺亲查的现场,怎会有错?” 太后不由看向江醉瑶,江醉瑶便道:“奴婢问过茗香阁的人,也说驸马死于坠楼身亡。” 皇帝便问道:“弦儿,你为何要这么问?” 秦南弦眉头不由蹙起:“因为儿臣亲眼看到,有人拿利器将驸马砸死,并未是坠楼而亡的。” !! 一句话,足以让皇帝一惊:“你说什么?你亲眼看到的?” 秦南弦坚定的点了点头:“是的,为了一探究竟,儿臣想躲在驸马的包间外,偷听他到底与户部尚书说什么,但没想到从包间的窗子看到,有个黑衣人手拿利器,砸死了驸马。” 这件事,江醉瑶是知晓的,苗老板当时也说到了此事,便道:“奴婢当时彻查过那所包间,在一座贯耳瓶上发现了血迹,看来三皇子此言不假。”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时,江醉瑶欲言又止道:“只是……” 太后立马发问:“只是什么?” 江醉瑶便道:“只是奴婢也查问过,当时驸马的确坠楼而亡,官兵带走的也的确是驸马的尸体,若驸马先被利器砸死,又怎可能会被人推下楼呢?” 话音一落,江醉瑶目光犀利的看向秦南弦,郑重其事的问道:“三皇子,你可要想清楚了,当时真的看到被砸死的,是驸马本人吗?” 看着江醉瑶那般认真的模样,秦南弦知道接下来的答话是断然要谨慎的,思索片刻,回了句:“当时在包间外,我只看到了驸马的背影。” 随即,秦南宏冷哼一笑:“呵,三弟方才不还信誓旦旦的说,亲眼看到被砸死的是驸马吗?怎么这几句话的功夫,就成了背影了?” 秦南宏不削的瞥了秦南弦一眼,对皇帝道:“父皇,三弟前言不搭后语,想来这话里有蹊跷,不能确信。” 皇帝也泛起了疑惑,江醉瑶立马道:“那该信谁的?信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证人,套了一件上好的绸缎,所说的话吗?” 秦婉吟也附和道:“此言在理,若说蹊跷,应该好好查查这个证人的出处,我不信三哥会杀人!” 秦南宏冷声回道:“妹妹,你可别被你这三哥骗了。” 秦婉吟高声吼道:“众人皆知,三哥待人最是亲厚,他怎会杀人害命?就算二哥非说是三哥杀的,那他杀驸马的动机呢?”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吵,江醉瑶插言道:“若三皇子的话属实,想来昨夜他看到的不是驸马,而是驸马的堂弟吧?” 秦南弦疑惑问道:“堂弟?” 江醉瑶点了点头:“奴婢当时在包间里搜出一具尸体,竟嫡公主辨认,是驸马的堂弟。” 秦婉吟忙道:“那赶紧让人把尸体抬进来,让三哥看看。” 秦南宏当即道:“若驸马真是三弟所杀,他为了逃脱罪责,大可认定看到的是驸马的堂弟。” 看着咄咄逼人不肯相让的秦南宏,江醉瑶便问道:“三皇子应该记得昨夜被砸死的人,穿着什么样的衣服吧?” 秦南宏点了点头:“是身穿藏蓝竹叶青鹤氅的男人。” 皇帝立马叫人再将那具尸体抬进来,掀开白布一看,果然是身穿藏蓝竹叶青鹤氅。 秦婉吟冷声问向秦南宏:“二哥这下没话说了吧?三哥昨夜就被大理寺抓走,这一日一夜哪儿也没去。” 秦南宏不甘心的紧了紧牙:“就算如此,当时三弟在场,自然有机会看到驸马的堂弟,这有什么可质疑的?” 秦婉吟恨极了,当即对皇帝道:“父皇您看,大哥这样紧抓三哥不放,到底是何居心啊?” 皇帝自然不傻,他当然看出秦南宏的私心,但却是一脸冷然的什么话也没说。 说话的倒是成了太后:“如此说来,是有人故意让三皇子看到的?” 江醉瑶点头道:“太后英明,只怕这是一场引君入瓮的局。” 皇帝骤然眉头一挑:“何出此言?” 江醉瑶解释道:“众所周知,三皇子从不曾沾染朝政,为何会有人给他写信件?就算太子真的与朝臣勾结,也不该将此事告知三皇子,这么做就是引他去茗香阁,让他看到驸马被杀。” 随即,江醉瑶看了一眼尸体,又道:“这具尸体,是驸马的堂弟,其身材与驸马相像,当时背对着三皇子,让三皇子误以为此人就是驸马。仔细想来,既是与朝廷重臣商讨密事,又怎会敞开包间的窗子呢?” 秦南宏当即抓住破绽问道:“你一个小小舞姬,怎知驸马身材相貌?自打你入宫之后,驸马可从未入宫过。” 江醉瑶这才知自己说错了话,不过机智的她立马就可理直气壮的回道:“奴婢从前可是茗香阁的舞姬,时常要面见各类客官,茗香阁又是达官贵人聚集之地,奴婢是见过驸马的。” 秦婉吟赶忙附和道:“没错,驸马喜爱品茶,去过茗香阁的。” 二人的一唱一和,已然让秦南宏是说不出一句话。 事到如今,事情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江醉瑶也没必要再拖延下去,当即给了答案:“如此看来,这是有人特地为三皇子做的局,为的就是要将刺杀驸马的罪名扣在三皇子的头上。” 秦南弦也是十分配合的当即跪地,朝着皇帝和太后郑重其事道:“儿臣冤枉,还请父皇太后明察,还儿臣清白。” 此事发展到这般田地,已然不能是秦南宏说什么便是什么了,皇帝蹙眉问向太后:“母后,您怎么看?” 机敏过人的太后当然也猜出其中内情,她知晓秦南弦是冤枉的,可是却不慌不忙的问向秦南弦:“弦儿,前些日子哀家传你来下棋,你可还记得?” 一句问话,秦南弦立马脸色一紧。 他知道太后此刻在暗指什么,那日没有答应太后的事情,今日被太后再次提起,言外之意在明确不过了。 秦南弦没有忘记江醉瑶的提点,当日不是最好的时机,而今日便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只是,做戏也要做足了。 秦南弦故作一副为难的模样,看似心有不愿,而是因为压力所迫,不得不屈服的回了句:“儿臣记得,太后棋艺精湛,儿臣甘拜下风,若儿臣今日逃过一劫,日后必定向太后讨教棋技,听从太后指点。” 与此同时,太后悠然满意一笑,目光不由落在江醉瑶的身上。 她的话,太后也不曾忘记。 当日想拉拢秦南弦,并非是最好的时机,而今日,恰逢秦南弦命悬一线,逼迫他也是千载难逢。 而这看似与江醉瑶毫无关系的她,却因她成就了此事。 她站在殿下,一脸淡然自若之下,心中划过一抹悠然。 如此成就了此事,是对秦南弦最大的助益,更是让太后绝不会引起任何怀疑的契机。 她的智慧,隐藏的滴水不漏。 第35章 尘埃落定,却又生出了事端 坐在正位之上的太后,朝着秦南弦满意的懒懒一笑,接下来的语气是庄重而不容任何反对的:“既然人不是弦儿杀的,那此事便与弦儿无关。来人啊,把弦儿的镣铐解开。” 突如其来的解救之词,引得秦南宏是惊色乍现,满面焦急道:“皇祖母,此事尚未查清,三弟并未逃脱嫌疑啊!” 太后脸色一沉,虽无任何话语,却是严肃而冰冷的。 秦南宏又朝皇帝作揖道:“父皇,驸马之死非同小可,还望父皇明察秋毫!”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凝神看了看秦南弦,又瞧了瞧秦南宏,暗潮云涌之下,他早已洞察一切,扫视大殿其余人等,最后目光落在了江醉瑶的身上。 看着江醉瑶那淡然自若的模样,不知为何,皇帝竟乍现一道寒光,似有不悦,但望了一眼太后,见她老人家静坐身侧,目光横在某处冰若悬思的样子,皇帝到底是压住了心中怒火,道了句:“朕信弦儿不会做出杀人害命之事。” 一句话,仅仅是这一句话,足以让秦南宏的思绪跌入谷底。 他站在大殿中央,明显的身子一颤,他知道,今日他败了。 就在此刻,张德海走了进来,上了台阶来到皇帝身前,拿出几张信纸,递给皇帝道:“启禀陛下,奴才去了三皇子殿下的弦和殿,的确在书房搜出一些信件来。” 皇帝接过纸张一一瞧过,目光随着字迹跳动,边看边问道:“可问过三皇子妃了?” 张德海点了点头:“问过了,正是三皇子妃带奴才去的书房,她也知晓信件之事,还说此事与中书令大人商议过。” “中书令”三个字,似乎在整件事上又平添了一些遐想。 皇帝将纸张放下,道了句:“此事定要细查才是。” 秦南宏赶紧抓住机会道:“父皇,此事就交由儿臣查办吧,儿臣定查明信件的出处。” 皇帝目光深邃,正犹豫之时,江醉瑶便开了口:“还有一事,奴婢要禀。” 清冷的声音让皇帝的目光再次不悦,太后开口道:“说。” 江醉瑶言道:“奴婢带驸马堂弟尸体回宫的路上,忽遇刺客阻拦,陪同奴婢出宫的太监已死,若不是有茗香阁的苗老板出手相救,奴婢早已命丧黄泉。” “哦?”,太后质疑一声,当即冷笑一声,瞧着皇帝道:“皇帝,驸马之死一案,看来是一场阴谋。” 秦婉吟惊呼一声:“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动皇祖母的人?” 秦南弦也跟着附和道:“是啊,这天底下谁能有胆量,动太后的人呢?” 看似平白无奇的话,可话音落下之时,秦南弦的目光却瞧向了秦南宏。 秦南宏一怔,冷道:“三弟你看我作何?” 秦南弦眼底一凛:“敢于太后做对,必然是大权在握之人。” “你怀疑我?”,秦南宏高呼一声,极力解释:“你可有证据?” 虽无证据,但秦南宏此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可瞒不住殿上的太后和皇帝。 如此,皇帝不悦的横了秦南宏一眼,冷道:“此事朕会另派人查明,就无需太子费心了。” “父皇!我……” 秦南宏还想极力争取,话还没说完,便被秦南弦打断:“父皇若信得过儿臣,此事可以交由儿臣查办。” 随即,大殿安静了。 皇帝目光凝重的看着秦南弦,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就在所有人都在等皇帝发话时,太后开了口:“弦儿也不小了,也该历练历练,皇帝,你说呢?” 皇帝脸色深然,点头之下便开口之时,秦南宏再次冒然抢话:“父皇,三弟从未理政,此事非同小可,怎能交给他主理?” 秦婉吟立马就不高兴了,冷声怼道:“二哥,你别太过分了!” 秦南宏当仁不让:“我怎么过分了?若想历练三弟,也该从小事做起,怎能将此等大事交由他来办?” “呵呵。” 一声冷笑,出自江醉瑶之口,引得众人瞧去。 秦南宏怒目一瞪,吼出一声:“你笑什么?” 江醉瑶丝毫不惧,反而怡然自得道:“太子如此镇压三皇子,是在怕什么?” 秦南宏愤怒的紧了紧牙根:“本太子什么也不怕!” “既然不怕,那为何要阻拦三皇子查办驸马之死?是心虚吗?还是说,你小肚鸡肠,不容三皇子手握权势?” 江醉瑶的话,彻底将秦南宏丑陋之态揭露的一览无遗。 “放肆!”,秦南宏怒吼一声:“你也配与本太子这么说话!” 若放在旁的宫女身上,早已吓得浑身打颤,跪地求饶,但江醉瑶却侧过冷眸瞪向了秦南宏,全然不惧道:“您一口一句本太子的叫着自己,可言辞举止可有太子风范?” 秦婉吟立马抽冷一笑:“是啊,二哥你现在都是太子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秦南宏看着殿下的三个人,江醉瑶,秦南弦,秦婉吟。 刹那间,他才看明白,这三个人已是同一战壕里的,尖酸刻薄之下,正联手同自己拔剑怒张。 秦南宏当即起怒,激动之下竟忘了殿上还坐着太后和皇帝,指着眼前三人怒道:“你们这是要联手与本太子对抗吗?” 秦南弦勾起一丝最嗜血的微笑,轻言道:“都是一家人,何来对抗一说呢?” 太后冷看着后辈之间的你争我斗,斜了皇帝一眼,他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可她老人家却故意放纵不管,似乎是要让皇帝亲眼看看,自己亲选的太子,是何等不堪重用。 一瞬间,秦婉吟不知因何起怒,紧了紧牙根,怒道:“一家人?三哥,你就别傻了,你把他当亲哥哥,他可未必拿你当亲弟弟看待。” “妹妹,你这话说的太难听了!” 秦南宏怒吼一声,秦婉吟却抬亮了嗓音,怒道:“是二哥做的难看,还怕我说的难听吗?” 看着在众人前如此激动的秦婉吟,江醉瑶也有些诧异,这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女儿,最是有大家闺秀之风范,更有一国嫡公主之风度,她从未在众人前如此失态过,今日这是怎么了? 第36章 目中无人,她的光亮无可挡 秦婉吟之所以会这样,乃是新仇旧恨所致。 她已不是从前那个懵懂少女了,很多事虽然无人与她说明,但她也是知道的。 她痛恨自己是女儿身不能镇压太子,但事到如今,她无法容忍的吼道:“我倒是真想问问二哥,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我的哥哥又是怎么死的?我的夫君又是被谁刺杀的?还有最疼爱我的三哥,平日里又是被谁镇压?” “妹妹,别说了!” 秦南弦吼了一声,他极少这样失态,除非是他最在意的。 事已至此,在翻出这些陈年旧事,是不合时宜的。 秦南宏笃定了一切尘埃落定,全然不惧道:“好啊!果然是皇后所出的女儿,竟也这样嚣张跋扈了!” 秦婉吟扶着孕肚,上前一步站到秦南宏面前,一双美眸生出狰狞来,痛恨道:“你别忘了!那也是你的母后!你所谓的生母,不过就是贵妃罢了!呵呵,现在是熙嫔了,便更是搬不上台面的一介嫔妃罢了!” “放肆!”,秦南宏怒吼一声,恨不得甩秦婉吟一巴掌解恨,但他却不能这么做,只能强忍着怒气道:“本太子不许你这般侮辱我生母!” 秦婉吟抽冷一笑:“你的生母都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还需要我来侮辱吗?若我是母后还活着,你以为你能坐上太子之位?你的母亲连给我母后提鞋都不配!” “你!你!”,秦南宏被一介弱女子这样羞辱,心中早已怒火中烧,他也不管秦婉吟是不是什么嫡公主,抬手便要打。 江醉瑶见状赶忙上前将秦婉吟护在身后,怒瞪着秦南宏道:“太子请注意举止!这可是嫡公主!” 恼羞成怒的秦南宏看着江醉瑶更是来气,大吼一声:“好啊!本太子打不得她,今日便打你!” 话音一落,秦南宏的手掌“嗖”的一声便朝着江醉瑶飞去。 说时迟那时快,秦南弦箭步上前,抬手便抵住了秦南宏落下的手掌。 抗下的那一瞬间,震的秦南弦的手臂微微打颤,可想而知秦南宏这巴掌若是打下来,会是怎样的痛楚。 秦南宏微微一怔,竟没想到秦南弦的速度如此之快,落下可是一瞬间的事,可远在几步开外的秦南弦居然能迅速拦下,而且还能挡住他的力道。 刹那间,秦南宏洞察到,这个看似平日里平平无奇的三弟,也是有功夫在身的。 秦南弦抬眸冷看着秦南宏,语气里满是冷漠的道了句:“二哥,父皇和太后在此,你非要闹的不可开交吗?” 一句提点,这才让秦南宏想起殿上还坐着两位主宰呢。 他冷静了下来,甩开秦南弦阻拦的手,冷道:“皇后乃是罪有应得,谋权篡位依国法处死,你们还有什么不服气的?” “你胡说!”,秦婉吟嘶吼一声:“我母亲才不会做出那种事!” “好了!都不要吵了!” 殿上的皇帝终于看不下去了,怒声阻拦。 只有江醉瑶知道,皇帝心虚了。 她到底有没有谋权篡位,皇帝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和她家人的惨死,都是拜眼前这个帝王所赐! 这一刻,江醉瑶忍不住的问了句:“陛下,那可是与您同床共枕二十余年的皇后,是您的结发妻子,您真的信她会谋反吗?” 按理说,江醉瑶还没到与皇帝抗衡的时候,她不该这么问,但她还是问了。 皇帝微微蹙眉,凝重的看着江醉瑶,没有说一句话。 秦南宏冷道:“皇后谋反的罪名已坐实,你一个小小宫女怎有资格询问?你不要以为得到了皇祖母的宠信,便可如此嚣张跋扈!本太子已经忍你很久了!” 此时,秦南宏的话在江醉瑶的眼里等同于是空气一般,她一双眸子含恨的盯着殿上的皇帝看。 那个她深爱了二十多年的帝王,如今已经有些老了,眼角的细纹里,刻画着沧桑。 那个她曾经挚爱的少年郎,早已物是人非。 皇帝看到江醉瑶此刻眼里的阴冷,磅礴的怒气与她一身宫女装扮显得格格不入,强大的气场让皇帝心头一震。 这哪里是一个十八岁的姑娘该有的模样,好似是经历过半世烟雨一般。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太后,懒懒的吐出一句:“既然皇家的事情已解决,余下的朝政之事哀家已不便参合,折腾了这大半日,哀家真是乏了。” 音落,太后扶着椅子扶手缓缓站起身。 皇帝这才收回目光,起身道:“太后慢走。” 太后缓缓下了台阶,走到江醉瑶身前,抬起手臂道:“扶哀家回宫。” 一声令下,江醉瑶的瞳光碎碎流转,恨意之色隐藏在那双谁也看不透的眼眸里,抬手扶起太后的手臂,跟着她老人家缓缓走出大殿。 这一老一少离去的背影,却让大殿里的众人目不转睛的瞧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复杂且深邃的。 待走出了正合殿,太后坐在十六人所抬的凤辇之上,缓缓朝着凤翥宫而去,江醉瑶则是跟在旁侧。 一路上,太后的目光时不时的看向江醉瑶,洞察她心中所想,但却始终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这个最会察言观色的太后,此刻竟看不出一个小小宫女的心思。 入了凤翥宫,江醉瑶扶着太后的手往寝殿走,太后开了口:“方才若不是哀家替你解围,你怕是今日出不了正和殿了。” 清冷的话语并未让江醉瑶慌神,她淡定的回道:“有太后护着奴婢,奴婢什么都不怕。” 太后漾起一抹美人笑,白发在风中飘荡,幽幽开口:“你的胆量哀家瞧过,哀家不惊讶你与太子针锋相对,但出乎哀家意料的是,你竟敢与皇帝那般猖狂。” 猖狂? 江醉瑶不免心生冷笑,不过就是一句质问罢了,她敢对那个皇帝有多猖狂,来日会证明给太后看的。 太后年纪大了,走路有些慢,江醉瑶扶着她缓缓的跟着。 走出去几步,太后又道:“看得出来,你这小丫头,是个能办大事的人。” 江醉瑶缓缓一笑,轻声道:“太后抬举奴婢了,没有太后扶持,奴婢什么也不是。” 太后斜了江醉瑶一眼,微微敛起却月双弯黛,冷声一笑,便什么话也不说了。 第37章 事实真相,竟是秦南弦的局 正合殿内,气氛依旧是庄素而严冷的。 皇帝一脸没有好气色的端坐在龙椅上,看着殿下自己的两儿一女,个个面容不悦的样子,他这个做父皇的,心情哪里能好。 皇帝深舒了口气,似有疲乏的意味,懒散散的道了句:“难得弦儿主动请缨,驸马被杀一案,便交由你来查办吧。” “父皇!” 皇帝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秦南宏便高嚷一声,本还想说些阻拦之词,却见皇帝骤然起怒道:“不要再说了!宏儿,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朕不知道!” 天子龙颜威震,足以让秦南宏的气焰消了大半,不敢再多言。 皇帝不悦的白了秦南宏一眼,不愿再瞧他,看向秦南弦道:“弦儿,你不曾协理朝政,朕会派大理寺协助于你。此事牵扯到了你头上,为平流言蜚语,你定要尽快查清,朕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秦南弦抱拳拘礼道:“是,儿臣遵旨。” 语毕,皇帝便起了身,秦婉吟见皇帝要走,问了句:“父皇,那其余人等该如何处置?驸马堂弟的尸体,还有这个证人呢?” 皇帝厌烦的吐出一句:“此事交由弦儿查办,就由弦儿处置吧。” 扔下了这句话,皇帝便下了台阶准备离去,秦南宏上前一步唤了声:“父皇!” 皇帝彻底烦了,蹙着眉头不耐烦道:“你还想怎样?” 是啊,此事到底如何,其实皇帝早已猜出大概,没有深查治秦南宏的罪已是格外开恩。 秦南宏再蠢也不会说什么,带着恳求的目光,道了句:“儿臣恳求父皇,让儿臣见生母一面吧。” 皇帝眼底一沉,熙嫔如今在宫中处境何等艰难,他不是不知道,只是碍于太后镇压而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看着秦南宏哀求的模样,皇帝一向若是不同意,怕是太子又要恳求闹上一番,今日之事已让皇帝精神萎靡,匆匆道了句:“最多一炷香的功夫,不可多留。” 秦南宏赶忙施礼谢恩:“儿臣谢父皇恩典。” 等他再抬眼时,皇帝早已消失离去了。 皇帝这一走,大殿内的气氛才算彻底的变了。 秦南弦吩咐了一声:“将驸马堂弟的尸体带去大理寺验尸,这个证人也一并关押!” 张德海应了一声,赶紧吩咐外面的侍卫进来照办,临出去的时候,张德海对秦南弦道:“三皇子殿下,以防万一,奴才带侍卫前去大理寺,您看可好?” 秦南弦朝着张德海温润一笑:“有张公公跟随,我自然放心,有劳你了。” 张德海和善一笑,带着侍卫便离开了。 大殿之内,便只剩下秦南宏、秦南弦还有秦婉吟了。 秦南宏终于不必隐藏,露出凶神恶煞的模样,瞪向秦南弦道:“我还真是小看三弟了,这场局做的真是漂亮。” 秦南弦故作糊涂的含笑问道:“二哥这话说的,我怎么听不懂?” 秦南宏眼睛狠狠一眯:“你不必与我装糊涂!那信件是假的吧?” 秦南弦又是一笑:“信件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驸马的确与户部尚书密探国事,背后编排之人是谁,想必二哥比我清楚。” 秦南宏紧了紧牙根,当下的恍然大悟已为时已晚,悔恨的咬了咬牙:“你是故意让我发现,你知晓了驸马与户部尚书密探一事的,对吗?” “呵呵。” 秦南弦冷清一笑,答案不必说明,已然揭晓,他依旧是平日里伪装的和善模样,只是亲和里多了一抹不容小觑,道:“二哥果然心狠手辣,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弟弟,居然这般害我。” 一旁的秦婉吟,霎时什么都明白了。 她先是不可思议的看了秦南弦一眼,随后怒容瞪向秦南宏:“是你!是你杀了我夫君!” 秦南宏满不在乎瞥了秦婉吟一眼,默认之下满是冷漠。 “你好狠的心啊!” 秦婉吟简直恨得咬牙切齿:“我倒想问问,你到底何时才能善罢甘休?我的母亲,我的亲哥哥,都被你害死了!如今你为了害我三哥,居然杀了我的夫君!你就是个禽兽!” “善罢甘休?哼!”,秦南宏没有半点愧疚,反而是理直气壮:“自小到大,我和我生母被皇后一直镇压不见天日,你让我如何善罢甘休?” 秦婉吟怒吼一声:“那还不是因为你生母熙嫔作恶多端?我母后身为皇后,纲正后宫之风有何不对?后宫妃嫔那么多,皇嗣也有那么多,为何我母后偏偏镇压你们而不是别人?你们是罪有应得,你居然还如此大言不惭!” 秦南弦警惕的看了看四处,提醒了一句:“妹妹,此地不是说这话的地方,小心隔墙有耳!” “我不怕!”,秦婉吟吼了一嗓子:“明明是他作恶在先!” 秦南宏肆无忌惮的提唇一笑:“自妹妹嫁给驸马之后,驸马是何等辜负你的,这可是众所周知的。所以如今驸马死了,妹妹也是自由身了,也算是我这做哥哥的,让你脱离苦海了。” 秦婉吟气的咬牙切齿,下颚颤抖着怒瞪着秦南宏。 驸马待她无情虽是真的,但秦南宏害死了她的母亲和哥哥,这种事,她如何忍。 看着秦南宏一脸坏意模样,秦婉吟恨不得将她撕碎,扶着自己小腹的手,用力的捏着自己的小腹。 秦南弦见状赶忙安抚道:“妹妹,你还有孕在身,小心身子。” 秦南宏冷哼一声:“哼!你夫家若是待你好,又怎能身怀六甲还这般清瘦?驸马乃是英国公嫡子,当初皇后让你嫁给他,不就是想让你在英国公府衣食无忧吗?如今看来,皇后还真是走错了这步棋啊!” 秦婉吟越发气的不行,目光铁青的瞪着秦南宏,咬紧牙关恨不得碾碎他。 秦南弦见状赶忙将秦婉吟揽入怀中,对秦南弦怒道:“好了!不要再说了!太子不是要去见熙嫔吗?好不容易求来的恩典,也别迟了!” 秦南宏被秦南弦如此戏耍,他内心的恨意早已翻腾,冷眸凛然之下,吐出一句:“你不必得意,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查清驸马刺杀一案的!” 扔下这句话,秦南宏便愤怒甩袖,徜徉而去。 秦婉吟气的发红的眼睛瞪着秦南宏离去的背影,秦南弦紧了紧怀里的她,劝慰着:“妹妹,快别气了,身子要紧。” 秦婉吟咬了咬牙:“我不会放过他的!” 秦南弦轻拍着她的后背,细语柔声道:“好了,好了,一切交给三哥来办,你只管安心养胎便是。” 第38章 奸母恶子,恼羞成怒恨不休 当秦南宏踏进海澜殿的庭院,院内空荡荡的凄冷,冷风吹过,刮起一阵灰烬,他赶紧抬手遮在眼前。 看着许久无人清扫的庭院,秦南宏的脸色很难看。 曾经,他的生母贵为贵妃,每每前来请安,寝殿皆是奢华,宫人穿梭的人影不断,如今再看,已是天壤之别。 秦南宏走过无人庭院,踩上布满灰尘的台阶,唤了一声却无人来开门,他只好抬手将门推开。 “吱嘎……” 殿门的声响惊动了躺在里面的熙嫔,她干涸的问了句:“是谁?” 秦南宏赶紧走进去,道了句:“母亲,是儿臣。” “宏儿?是宏儿吗?真的是你吗?” 渴望惊喜而又不敢相信的询问,让秦南宏加快了脚步,入了殿内一看,他惊了。 如今虽是初秋,可熙嫔躺在床榻上足足盖了两床被子,人瘦了不止一圈,而是皮包骨的虚弱。 面容苍白之下,见到秦南宏惊喜极了,想起身,却根本无力。 “母亲快躺下,好好歇着。” 秦南宏走到榻前,扶着熙嫔的双臂,让她不要起身。 熙嫔看到自己的儿子,激动的不成样子:“宏儿,你怎么来了?” 秦南宏回道:“是儿臣求了父皇的恩典,让儿臣来见您一面。” 熙嫔脸色露出几许欣慰:“还好有你父皇体恤。” 秦南宏却面露不悦:“父皇若真体恤母亲,便不会让母亲再次受苦。” 熙嫔却没有怨恨的摇了摇头:“你还不了解你父皇吗?他连皇后都能杀,此时能让你来探望我,已是体恤了。” 这样的话语,夹杂着太多的卑微了。 自小到大,秦南宏怎不知皇帝待熙嫔怎样,他从小就羡慕皇帝待皇后情深义重,更羡慕同是天家皇子,可皇帝的眼里却只有太子。 所以他和熙嫔才会嫉妒成恨,害死了太子,又借太尉在朝中权势过盛,趁机杀死了江醉瑶。 环顾四周,秦南宏看着寝殿里冷清的样子,从前金贵的摆件一样也没有了,除了一方桌椅,便是眼前这床榻,以至于他连坐的地方也没有,显得寝殿空荡荡的。 秦南宏问道:“侍奉母亲的宫人呢?怎么都不见了?” 熙嫔苦楚道:“都撤走了。” 秦南宏当即起怒:“父皇只是下旨禁足母亲,为何连宫人也撤走了?” 熙嫔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是第一天了解太后吗?她老人家容不下我,我哪里会有好日子过?” “珠莲呢?她是您的贴身侍女,就算撤走了宫人,她也该在的啊!” “一开始珠莲还能伺候我近身,前些日子素心来过,只让珠莲给我送饭,不许伺候我了。” “太后这么做简直太过分了!”,秦南宏怒吼一声,但他也无法解救,只能怨声载道:“母亲明明就是被冤枉的,为什么!太后那般聪慧,她不会不知道!” 熙嫔又摇了摇头:“太后本就不愿容我为后,就算太后知晓又如何?如今我为后的心愿无望,宏儿,我只能盼着你了,母亲好不容易扶你登上了太子之位,你可要争气啊!” 秦南宏还是头一次见熙嫔如此颓废,哪怕从前被皇后镇压数十年,都没有见过熙嫔懦弱过,便道:“母亲,您别怕,咱们从长计议,您一定能做皇后的!” 熙嫔却失落的再次摇头,那种不抱有任何希望的样子,让秦南宏不解:“母亲,您不能放弃啊!咱们争了这大半辈子,就差一步了!” 熙嫔难过的咬了咬唇:“宏儿,我怕是翻不了身了。” 语毕,熙嫔将一直藏在被子里的手,伸了出来。 秦南宏低头一看,整个人都惊了。 原本一双完好的纤纤玉指,已然溃烂不堪,扭曲的骨头已无法伸直手指,斑斑驳驳的疤痕蜿蜒崎岖在变形的手指上。 “母亲!” 秦南宏嘶吼一声,他这才知道,熙嫔为何说自己后位无望了。 已经是残废的人,怎有资格做皇后呢? “怎么会这样?是谁害的?” 秦南宏咬牙愤恨的问着,熙嫔神情苦楚道:“太后派了那个叫醉瑶的舞姬来,是她把母亲的手弄成这样的。” “又是她!” 秦南宏恨恨的咬了咬牙:“那个该死的宫女!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熙嫔似乎洞察到了什么,问道:“她对你做什么了?” 秦南宏怒道:“若不是她帮,三皇子此刻已被儿臣关押天牢,永世不得翻身了!” 熙嫔一惊,身在禁足之中的她,尚不知秦南宏在外都做了什么,忙道:“宏儿,看来这丫头来头不小,先是对我下手,然后又是你,你可要当心。” 秦南宏不以为然道:“哼!不过就是个宫女罢了,儿臣找个机会处置了便是。” 比起年轻气盛的秦南宏,熙嫔多了几分老练,嘱咐道:“那丫头城府极深,绝不是等闲之辈,如今母亲尚在禁足,事事都要靠你自己,你可要小心。” 秦南宏紧了紧手指,怒道:“她必然不是宫女那般简单,儿臣本还想查查她的来路,可查了这么久,却寻不到半点蛛丝马迹,她害的母亲如此惨重,儿臣绝不会放过她!” “她一个宫女敢做出这些事,背后必然有高人指点。如今看来,她应是与三皇子联手了。” 面对熙嫔的话,秦南宏似乎顾不了那么多了:“既然如此,儿臣便让他们都别活了!不过就是个不成事的皇子,也敢与儿臣争高低,他就是在找死!” 熙嫔怎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忙道:“宏儿,你如今太子之位还未坐稳,可容不得半点差池。母后就是因心急而落难,你可不能重蹈覆辙,要从长计议啊!一向温驯的三皇子敢对我们出手,必然是因皇后驾崩的缘故,若是再牵扯出别的事,便是得不偿失了。” “哼!”,秦南弦肆无忌惮:“皇后之死,虽是母后与我联手,但最要紧的,是父皇不肯留她,既如此,儿臣害怕他翻这旧账?父皇必是不肯的!谁让皇后母家太尉权势过盛,灭九族,杀皇后,就算没有咱们从中作梗,父皇会这么做的!” 熙嫔还想说些什么时,侍卫已在外提醒道:“太子殿下,时辰到了。” 侍卫在外,这样的话便不能说了。 秦南宏不舍的看着熙嫔,道了句:“父皇只给了儿臣一炷香的功夫,儿臣不能多留了。您放心,我定不会让三皇子还有那个贱人好过!有丞相相助,他们不足为奇!我定救母亲逃离困境!” 说完这句话,秦南宏朝着熙嫔深深拘礼,面容很是不舍,但却不得不走。 寝殿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凄凉,躺在床榻上的熙嫔,内心不安而杂乱。 第39章 万寿节上,一道小食的奥妙 一夜寒风,把不凉不热的秋天吹走了,寒风送走最后一批南迁的大雁,寒冷降临在深宫的瓦砾上,使得这本就人情冷漠的宫廷,平添了一抹庄肃。 恰逢皇帝的万寿节,太和殿内,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满宫妃嫔以及皇亲贵胄坐满了大殿,恭贺皇帝万岁无疆。 宴席已过去半个时辰,佳肴美酿过后,尚食局的司膳吩咐着宫人井然有序的端上解腻的小食。 太后正与皇帝闲聊的热乎,一旁的江醉瑶无声的走下台阶,走到司膳身前问道:“给太后准备的是什么点心?” 如今,江醉瑶入宫已有数月,宫人谁不知道她江醉瑶是太后眼下身边的红人,司膳忙是客气的笑道:“尚食局特地给太后准备了三道小食,侍令请过目,该上哪道?” 说完了话,司膳朝着身后的宫女招了招手,宫女端着三道小食走了上来。 鲜果炖奶羹、佛手青麻糍、香蜜茯苓糕。 伺候了太后这么久,江醉瑶已然知晓老人家的饮食习惯,道了句:“昨日太医来给太后把过平安脉,不应吃太过甜腻的东西。” 司膳便道:“这道鲜果炖奶羹可加蜜糖,都是用果子添了纯奶炖的。” 江醉瑶回了句:“好,糕点就不必上了,单上一道奶羹便可。” 司膳应了一声,便从宫人托盘里将鲜果炖奶羹递给了江醉瑶。 江醉瑶拿出早已备好的银针,扎进奶羹再拔起,银针毫无变化,这才接过小食上了台阶。 将奶羹放在太后身前,江醉瑶道:“太后,尚食局特地给您准备了解腻的鲜果炖奶羹,您尝尝。” 太后放下手里的酒盅,摆手道:“哀家刚吃了酒,不想吃东西,放一旁吧。” 既是太后没胃口,江醉瑶便将奶羹撤到了桌子的远处。 大殿歌舞散去,乐声消散便静了不少,殿下的妃嫔以及皇亲尝着尚食局精心准备的小食。 别看只是宴席上一道不起眼的小食,也是有奥妙在的。尚食局可不是一流水的做出一模一样的小食分给众人,而是位分越高的,小食越是精致。 在宫廷,在皇帝和太后面前,尽管他们平日里都是众人眼里的尊贵之躯,也是微不足道的,平日里虽照比百姓餐食优越,但尚食局准备的吃食,可是他们平日里难以吃得到的美食。 皇帝尝了一口明目延龄膏,问道:“尚食局做糕点的是不是换了人?” 尚食局的尚宫赶紧站出来回话:“陛下英明,的确是换了人。” 皇帝满意道:“这糕点做的可口,朕记得上次吃这道延龄膏时,还是在太后摆的家宴上,味道可没这么好。” 尚宫赶忙提起笑意回道:“做糕点的厨娘是从江南来的,做了二十多年的糕点,手艺自然是好的。” 皇帝这时无意间看到太后的小食被放在远处一口未动,便问道:“母后怎么不吃?” 太后摆了摆手:“哀家今日吃了不少东西,方才又与皇帝喝了些甜酒,不想吃。” 皇帝又问了句:“是尚食局做的小食不可口吗?” 仅是一句无关痛痒的询问,却足以让尚食局的尚宫脸色一紧,不由提心吊胆。 江醉瑶站在一旁说道:“尚食局还为太后准备了青麻糍和茯苓糕,太后要不要尝尝?” 太后毫无兴趣的摇头道:“哀家这肚子都没缝儿了,年纪大了,吃不了太多东西。” 尚宫听闻此话,知晓并非是小食的过错,这才安心的松了口气。 哀家看着殿下秦婉吟,笑着问道:“吟儿快生了吧?” 江醉瑶赶紧瞧向了嫡公主,她怎能不在意自己的女儿。 秦婉吟赶紧挺起靠在椅子上的身子,如今的肚子照比数月前更大了,尽管穿着宽松的缎裙,也是遮不住的,虽怀胎九月,身材却照比九月的孕妇要清瘦些,笑着回道:“昨日太医入府来瞧过,说是再有个十几二十天,便要生了。” 太后含笑点了点头:“既是快生了,就不必入宫折腾了,安心在府邸安胎才是最要紧的。” 秦婉吟笑道:“若是旁的事,儿臣都可推托,可今日是父皇的万寿节,儿臣说什么也要亲自恭贺父皇万寿无疆。” 这话引得皇帝满心欢喜,连连点头道:“好孩子,你这份心意朕知晓了,但你皇祖母说的很对,都快临产了,就不必折腾了,朕不是已经派人去告诉你,不必来了吗?” 这本该让秦婉吟笑着回话的,但她的笑意却忽而间散了。 自己的母亲不在了,亲哥哥也走了,前阵子连自己的夫君也没了,尽管他的夫君待她冷漠,但至少也是夫君啊。 对于秦婉吟来说,她在意的亲人走了大半,就只剩下自小陪伴在侧的秦南弦和父皇了。 所以,尽管大腹便便行动乏累,尽管是脚肿的连穿鞋都要废好一阵子功夫,秦婉吟还是执意要来。 今日是万寿节,秦婉吟知道此刻说出这样的心思,必然是不合时宜的,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旁人看不出嫡公主在想什么,但江醉瑶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儿,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不由心生怜惜,可碍于当下的身份,却又不能安慰劝解,只能压在心里一阵的难受。 这时,皇帝又开了口:“等吟儿生了,朕便是外祖父了,母后也是曾外祖母了。” 太后和颜悦色的付之一笑:“是啊,哀家有生之年能看到重孙降世,也是欣慰。等吟儿生产之时,哀家必要重重有赏。” 秦婉吟笑着回道:“儿臣谢过皇祖母。” 话到此处,太后发觉秦婉吟跟前桌上的餐食几乎是完好无损的一口未动,便问道:“吟儿怎么吃的这么少?” 秦婉吟回道:“月份大了,吃不了太多东西。” 太后也是生养过的,固然知晓怀胎九月的辛苦,道了句:“宫里的餐食怕是不合你的胃口,哀家这道奶羹你拿过去尝尝,都是用果子做的,清凉可口,你吃些是好的。” 既是太后恩赏,秦婉吟自然不能拒绝,谢恩道:“多谢皇祖母恩典。” 太后给江醉瑶递了个眼神,江醉瑶便端着鲜果炖奶羹走下台阶,朝着秦婉吟走去。 第40章 万寿家宴,一点风来便起浪 江醉瑶刚走下台阶的时候,皇帝忽然瞧向秦南弦的皇妃粱意欢,道:“三皇子妃也快临产了吧?” 粱意欢赶紧开口道:“臣妾的月份比嫡公主小,眼下刚八个月,还得再等等。” 皇帝悠然一笑:“朕不仅要当外祖父,还要当祖父了,甚好!” 按理说,众皇子中,这并非是第一个皇孙,但毕竟是喜事,也是高兴的。 但这次太后的脸色可就没那么和颜悦色了,她看着粱意欢从头到脚一身的华贵无比,脸色有些难看。 若放在从前,太后必然不会说什么,毕竟在秦南弦多年的伪装下,太后不曾重视过他。但眼下秦南弦已然加入太后阵营,太后自然是关注秦南弦的,顺带着粱意欢也就成了太后眼里的钉子。 太后语气骤转急下道:“既是月份大了,便好生在宫里安胎,不必特地过来的。” 看似平淡无奇的话语,可从那寒凉的声音里,粱意欢也察觉到了太后的不高兴,可她却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更是畏惧太后权威,下意识的瞄了一眼身旁的秦南弦。 秦南弦自然猜到她的心思,温润一笑,安抚道:“太后只是关心你罢了。” 尽管如此,粱意欢还是小心翼翼的回道:“太后的千秋节,臣妾便因孕中未能前来贺寿,自知有罪,臣妾便不敢错过陛下的万寿节。” 太后哪里是在怪罪粱意欢这个,无非就是她明知秦南弦不比其他皇子阔绰,可却非要奢靡度日,是在怪罪粱意欢半点也不体恤秦南弦的苦处。 这女人之间的事儿,皇帝哪会放在心上,含笑回道:“皇妃多虑了,你尚在孕中,太后是不会怪罪你这个的。” 本该到此结束的对话,谁知太后却声音越发的深沉道:“既是月份大了行动不便,就该打扮的轻便些,你这满头的金银首饰,不嫌沉吗?” 此话一出,聪明人便知太后是因何不高兴了,但谁都没说什么,只有秦南宏插了话:“皇祖母所言极是,三皇子平日里的穿戴是咱们皇子里最素雅的,倒是三皇子妃,坐在众皇子妃里,还真是金贵啊,仔细一看,比太子妃都贵气。” 秦南宏的话,无非是在挑拨是非,太子妃也赶忙夫唱妇随道:“就是,瞧瞧三皇子妃头上戴的那柄梅花金簪,必是花了重金打造的,本宫都没有这样好的簪子。” 粱意欢心头一慌,她从未在这样瞩目的场合里成为焦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慌乱的回了句:“不是的,这是臣妾的嫁妆,并非是臣妾婚后置办的,有好些年了。” 太子妃眉头一扬:“是吗?三皇子妃嫁入皇家都这么多年了,这首饰的样式可一点都不过时。既是嫁妆,便是出自中书令大人的府上了,看来中书令大人还真是阔气呢,本宫的父亲是丞相,嫁妆里也没有这样金贵的首饰。”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粱意欢越发慌神了,已经开始有些坐立不安,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秦南弦怎能看着自己的妻子落难,便开口道:“三皇子妃母亲的娘家,乃是商户出身,有这样的首饰不足为奇,太子妃有什么可质疑的。” 太子妃脸色一冷,还想还口生事,秦南弦怎容她一个女人凌驾头上耀武扬威,抢话再次开口时,面容依旧是和颜悦色的:“再者说,三皇子妃乃是中书令的掌上明珠,自小呵护长大,本皇子自然不能苛待了她,本皇子都不觉这有什么不妥,太子妃就不必费心了。” 太子妃脸色难看的回了句:“本宫不过是与三皇子妃聊些闲话罢了。” 秦南弦提唇悠然一笑,看似不在意,可语气却显得凝重了许多:“太子妃出身名门,必是饱读诗书,可否读过冯延巳的诗词?” 这话锋转的太快,以至于让太子妃不知秦南弦为何忽然提及诗书,问道:“三皇子为何问本宫这个?” 秦南弦明眸微动,笑意缓缓道:“冯延巳写了一首《谒金门》,其中有一句本皇子甚是喜欢。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本皇子觉得写的甚好。” 这殿内里坐着的哪有不懂诗书的人,谁不知“吹皱一池春水”的寓意,这不就是在说太子妃狗拿脑子多管闲事么。 太子妃果然脸色生出怒色,刚要发作,皇帝赶紧打断道:“好了,都少说几句吧。” 如此,太子妃便不敢多言,只能压着心中怒气,横了秦南弦一眼。 有夫君护着的粱意欢,当下自然是心生喜悦,贴近秦南弦小声道:“多谢夫君替我解围。” 秦南弦抬手抚上粱意欢的手背,温柔道:“有夫君在,必是不能让人欺负了你。” 粱意欢含羞一笑,发自于内心的喜悦,在她眼里,三皇子虽不比其他皇子权贵,但这些年待她体贴入微,她自是心生爱慕的。 只是,怕是粱意欢自作多情了。 粱意欢以为的秦南弦呵护之情,以为的秦南弦对她的真心相待,不过只是秦南弦履行夫妻之责罢了,无关爱情。更多的,是这个女人曾经是江醉瑶挑选的,无论是好是坏,都是他的妻子,都是曾经养母为他精心挑选的。 就在这时,一道在众人里穿梭的身影引起了秦南弦的注意,众人都是同一高度的坐着,只有江醉瑶高于众人站在秦婉吟身前,将奶羹放在了她的桌子上,柔声细语道:“嫡公主快尝尝,这道奶羹是用了十几种鲜果炖的,孕中吃一些是极好的。” 此时,也引起了粱意欢的注意,不仅如此,还有其他人。 要知道,能端到太后跟前的吃食,都是精致的。 看着奶羹里的果子,都是冬季难寻的瓜果,要妥善精心保存才能留到冬日,最后挑选其中最好的做成食物,可就不足几斤而已,可见是何等珍贵。 秦南弦看着粱意欢眼巴巴的看着,问了句:“想吃吗?” 粱意欢摇了摇头:“没,只是好奇看看。” 话虽如此,但秦南弦知道,前阵子去探望粱意欢的时候,她正吃着秋梨,聊话时提起,若能吃上一串葡萄便好了。 毕竟是太后赏赐的,秦南弦也没办法求来,一时也只是无声罢了。 若真爱她,秦南弦又怎会是无声的呢? 第41章 一道小食,竟是夺命的利刃 江醉瑶站在秦婉吟的身侧,看着她的手指因孕中水肿而肿得发亮,与纤细的身材格不相入。 作为母亲,江醉瑶是真的心疼。 秦婉吟那双从前只有单纯静好的眸子,如今没了神采奕奕,像是布满了灰尘的明珠,黯淡而失神。 江醉瑶看出嫡公主根本没胃口品尝旁人羡煞的鲜果炖奶羹,小声的劝了句:“总是太后的一番心意,这么多人瞧着,嫡公主总要吃些才好。” 嫡公主环顾四周,果然发现众人的目光大多都看向了她,目光随之流转,落在了秦南弦的身上。 那是她如今灰暗的精神世界里,唯一的指望和光亮。 秦南弦给予了她一抹温柔,秦婉吟这才打算动筷,只是目光顺着秦南弦的身子一斜,看到了坐在他身旁的粱意欢。 所谓爱屋及乌,看着粱意欢的眼睛盯着那碗鲜果炖奶羹目不转睛的瞧着,便问了句:“三皇子妃也在孕中,同本宫一起尝尝吧。” 粱意欢意外的目光一颤,这才看向秦婉吟,她虽是被娇养惯了的皇妃,但也是守规矩的,摇头道:“那是太后赏赐给公主殿下的,臣妾不敢。” 秦婉吟无所谓的笑了笑:“三皇子妃言重了,不过就是一道小食罢了,有什么敢不敢的。” 随即,秦婉吟瞧向殿上太后,问了句:“皇祖母,儿臣想让三皇子妃也尝尝,可以吗?” 太后虽然不喜欢粱意欢,但秦婉吟已然说了不过是一道小食这样的话,依着太后的深沉气度,自然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太过苛刻,道了句:“既是赏赐给你的,你做主便是。” 秦婉吟便吩咐身旁的侍女道:“找个空碗来,给三皇子妃盛一些端过去吧。” 侍女应了一声,拿了一盏玉碗,将那道鲜果炖奶羹倒出来一些,端给了粱意欢。 粱意欢赶紧起身施礼:“臣妾谢公主恩赏。” 音落,本想坐下的她忽然想起什么,不安之下看向太后,再次拘礼:“臣妾谢太后恩典。” 如此,粱意欢才敢落座,一同与秦婉吟品尝这道在冬季难得的鲜果炖奶羹。 此时,江醉瑶便没有理由再站在秦婉吟的身边,看着嫡公主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勺子,她目光里透着疼惜,却不能开口诉说,只能转身朝太后走去。 可就在江醉瑶走到台阶前,刚要抬脚时,忽闻一声与大殿气氛格格不入的声响。 “呕……” 这样的声音,引得江醉瑶一惊,回头一瞧,不好! 粱意欢已歪倒在秦南弦的怀里,口吐鲜血。 如此场面,使得殿内众人大惊失色,德妃惊呼一声:“这奶羹里有毒!” !! 江醉瑶的心不由一颤,目光唰的一下看向了秦婉吟。 果不其然,秦婉吟只觉胃里一阵绞痛,随之而来的便是遏制不住的呕吐,痛苦的扶着胸口,一口黑血顺着口中喷射而出! “嫡公主!” 江醉瑶惊呼一声,哪里还能站在原地,赶紧跑到秦婉吟的身旁,她已虚弱的无力靠在椅背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殿上皇帝也惊了龙颜,赶忙喊道:“来人啊!传太医!快!” 张德海赶紧跑下台阶,几乎整个人都奔跑了起来,跑出了殿外。 太后也震惊不已,赶紧吩咐素心道:“快差人将嫡公主抬到后殿去!” 素心本想传太监进来帮忙,可皇帝已然站起了身,走下台阶来到秦婉吟身前,将她横抱而起,朝着殿后而去。 江醉瑶本想跟过去,可没走几步,发觉殿上太后正看着自己,她便停下的脚步。 这时,又听到一声作呕,江醉瑶回头一看,粱意欢又吐出一口鲜血,衣襟已被鲜血染红,痛楚之下死死的握着孕肚,挤出字眼:“疼!好疼!” 秦南弦也坐不住了,赶紧抬手抚上粱意欢的脉搏,片刻功夫整个人就慌了神,惊呼一声:“不好!” 太后见状发话道:“将三皇子妃一并挪到后殿去!” 秦南弦赶紧将粱意欢也跑了起来,跟着皇帝的路径消失在了大殿。 事情来了这般突然,让众人简直应接不暇,一个个的惊慌的满面失色。 太后当即发号施令道:“谁都不许离开,哀家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谋害哀家!” 暴怒之下的话语里,凝结着让人不敢呼吸的胆战心惊,谁也想不出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 太后随即开口问道:“尚食局尚宫何在?” 尚宫已是慌乱的不成样子,赶紧走出来直接跪地道:“奴婢在。” 太后怒拍桌案,嘶吼一声:“哀家看你这尚宫是做到头了!食物里怎会有毒?” 尚宫惊慌失措的不成样子:“奴婢不知啊,这膳食绝无差错,必是在途中有人做了手脚。” 途中? 一道膳食从尚食局端出来,已不知经过多少宫人的手,若细查起来,可就难了。 但太后知道,无论是谁,到最后她吃的东西都是要试毒的,索性看向了江醉瑶。 江醉瑶知晓太后要问什么,赶忙走到殿中央,回话道:“奴婢用银针试过奶羹,无毒。” 为一探究竟,太后给素心递了个眼神,素心走下台阶,来到秦婉吟的桌前,拔下头上的银簪插进奶羹里,只需片刻功夫,拔起银簪一看,素心眼底一惊,惊呼一声:“太后,这奶羹里的确有毒!” 众人赶紧看向素心手里的银簪,银簪已然发黑。 江醉瑶不由心头一颤,怎么会?她明明亲自验过的东西,怎会出错? 这时,一道寒凉且不怀好意的声音,从秦南宏的嘴里吐了出来:“看来,是她说了谎。” 听闻此话,江醉瑶目中生出一道寒光,转头瞪向了秦南宏,他果然看着自己。 江醉瑶紧了紧唇角,声音凛冽:“太子殿下,这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能胡说,奴婢乃是太后身前的侍女,对太后忠心耿耿,奴婢为何要害太后性命?” 秦南宏冷凝之下,沉稳道:“这奶羹从头到尾,都只经过了你一人之手,在场这么多人都看着呢,除了你,还会有谁?” 看着秦南宏那有备而来的模样,江醉瑶便知此事与他妥不了干系。 但眼下这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太后可否会信她。 随即,江醉瑶转头看向殿上太后,太后正用一双阴冷而充满质疑的眼神看着她。 第42章 风口浪尖,被怀疑杀人凶手 江醉瑶当即解释道:“太后明鉴,此事与奴婢毫无关系。” 解释之下,江醉瑶拿出身上的银针,亮在太后眼前道:“太后请看,这是奴婢的银针。” 太后定眼一看,的确没有变色,但脸色依旧的凝重的,冷道:“今日之事若查不清楚,谁都别想离开这大殿半步!素心,派人去查!” 素心应了一声,便走出大殿照办。 大殿沉静至极,谁都不敢出声,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江醉瑶依旧站在大殿中央,她没有做过的事情,自然问心无愧,更不怕太后细查,目光几次朝着大殿后门瞧去,她在担心秦婉吟,可又不能离开这里半步。 过去了足有半个时辰,素心才回来,所有人都看向了她,他们也怀疑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素心站在太后身前停下,禀道:“启禀太后,奴婢带人彻查了尚食局,食物并不是在尚食局出的问题。” 话音一落,跪在地上良久的尚食局尚宫,沉沉的舒了口气。 太后这才发话道:“你退下吧。” “是。” 尚宫应了一声,直起早已跪得发麻的双腿,踉跄的退到了一旁。 随即,太后的目光再次落在江醉瑶的身上,语气阴冷道:“哀家姑且信你,若真是你验过无恙的吃食,那谋害哀家的人,看来就在这大殿之中了。” 太后环视四周,想从众人的神情里查询出蛛丝马迹,但在场的众人皆是脸色皆是凝重,并无蹊跷。 而后,太后发号施令道:“既是在大殿动的手,必然将毒物藏在身上,给哀家搜身,一个都不许落下!” 素心赶紧叫了足有一二十人进来,将大殿里的所有人挨个搜身,也包括江醉瑶在内。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素心禀道:“太后,并无发现有人身上藏有毒物。” 秦南宏随即又道:“皇祖母,今日乃是父皇的万寿节,众目睽睽之下,凶手必然是蓄谋已久的,只怕早就算好了毒物的剂量,又怎会藏在身上。” 太子妃这时开口道:“这奶羹从头到尾只有醉瑶碰过的次数最多,虽无证据,但也是嫌疑最大的,应该抓起来严加审问。” 看着夫唱妇随的两个人,江醉瑶怎能让他们如愿,她若是被抓,只怕逃不过严刑拷打,就算撑过去,在太子的强权之下,随便找个法子就能弄死她。 她早就知道,秦南宏是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没想到竟做了这么大的局,来害她。 江醉瑶当即对太后解释道:“太后明察,奴婢日日侍奉她爱后身侧,若有谋害太后之心,机会多的是,为何要选在今日万寿节上动?众目睽睽之下,风险极大。” 太后缓缓点了点头:“有道理,平日里醉瑶侍奉哀家餐食起居,若要害哀家,机会自然是很多的。” 就在江醉瑶快要脱离嫌疑之时,谁知德妃冒然开口,再一次将江醉瑶推上了风口浪尖:“臣妾一直好奇一件事,醉瑶本是舞姬出身,当初为何会出现在太后的千秋节上?又为何敢对熙嫔针锋相对?若真只是个舞姬,哪有这胆量?不过才短短数日,就成了太后身前的侍令,本事还真不小。” 江醉瑶不由望向德妃,这个从前臣服在她膝下的女人,乃是丞相嫡女,入宫也不过只有数年,年纪轻轻便坐到了妃位上,不仅仅只是出自丞相府的缘故,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既是丞相嫡女,便也是太子妃的姐姐,江醉瑶立马猜到,这场看似要夺她性命的局,牵扯的人还真不少。 太子妃赶忙附和道:“德妃所言极是,若无目的,一个舞姬怎么会出现在千秋节之上?之后又为何要留在宫里?” 风口浪尖之上的江醉瑶,沉稳得很,言道:“此事奴婢已向太后陈清,太后睿智,难道还比不上你们?” 当初江醉瑶可是费尽心机才留在太后身前,那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已让太后信服,太后蹙眉道:“关于醉瑶的事情,哀家已派人查明,今日是要抓下毒的凶手,你们扯千秋节上的事情做什么?” 针对江醉瑶的几个人,只好不再提及江醉瑶的入宫的缘由。 就在此刻,德妃又开了口:“既然在场的人都搜了身,皆无蹊跷之处,那就要好好查查这大殿,看看有没有蛛丝马迹。” 这话倒是在理,太后立马命素心开查。 素心几乎将整个大殿搜了个遍,不放过没一个角落,却仍无蹊跷。 直到素心带人走上台阶,在太后身边搜寻良久,掀开太后脚下桌帘时,漆黑之下,有个东西闪闪发亮。 素心拾起一看,当即一惊,赶紧递给太后瞧:“太后您看。” 太后一瞧,也惊了。 只见素心的手里,捏着一根银针,银针的前端已然发黑。 江醉瑶猛然一惊,她已猜到接下来她要面对的是何等百口莫辩的局面。 果然,太后一双冷眸速速射在江醉瑶的身上,阴冷而愤怒。 秦南宏当即起身指向江醉瑶,大吼一声:“你个居心叵测的宫女,还有什么话可说?” 江醉瑶暗自紧了紧牙关,嗓音也提高了许多,吼道:“这不是奴婢的!” 秦南宏恨意难挡的眯了眯眼,恨不得当即拿刀捅死江醉瑶解恨,咬牙切齿道:“整个寿宴期间,只有你侍奉在太后身侧,也只有你为太后的膳食试毒,你还说不是你的!” 随即,秦南宏面朝太后道:“皇祖母,这银针便足以证明此事与醉瑶唾不了干系,儿臣请旨,将醉瑶即刻关押,严加审讯!查出幕后主使!” 德妃也跟着附和道:“太子此言在理,她一个小小宫女,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必然是有人指使,此等十恶不赦之人,断然不能姑息!” 仅此两句话,聪慧的江醉瑶便猜到了秦南宏的“良苦用心”。 一旦她被关押起来,便等同于坐实了自己谋害太后,随之而来的,幕后主使定是秦南弦! 如此一来,她和秦南弦谁也活不成了! 真是一场费尽心血的谋算啊! 江醉瑶当即跪地,声音坚定有力道:“奴婢绝无谋害太后之心!此事乃是有人嫁祸奴婢,还是那句话,奴婢若要谋害太后,平日里机会多的是,为何要选在今日?奴婢对太后的忠心日月可鉴,还请太后明察秋毫,还奴婢一个清白!” 秦南宏嘶吼道:“罪证都搜出来了,你还狡辩!本宫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跪在地上的江醉瑶,此刻已无暇去痛恨怒视秦南宏,她的大脑急速的思索着,定要想出个法子脱罪才行,不然一旦被关押,就真的是暗无天日了! 就在江醉瑶焦灼之时,宫女从殿后跑了出来,慌张之下惊呼一声:“太后,嫡公主和三皇子妃要早产,陛下派奴婢来问,宫里可靠的接生婆在何处?” 太后听闻此话,赶忙就站起了身。 皇嗣性命要紧,太后赶紧走下台阶,一边走一边对众人命令道:“都给哀家老老实实的待着,谁也不许走!” 说完这句话,太后扶着素心的手,急匆匆的离开了大殿。 第43章 强大气场,可远观不可亵玩 大殿再次陷入沉静,即便是至高无上的帝王和太后都走了,但仍是无人敢打破沉静的。 江醉瑶跪在大殿中央,眼望着殿上空荡荡的龙榻和凤椅,目光之中夹带着一丝寒澈的光晕。 今日这场劫难,来的让她毫无防备。 想想那些让她难以入眠的血海深仇,如今也只是让熙嫔遭受了一点点的惩罚而已,她虽然再无登上后位的可能,但她还活着,她的儿子依然是太子。 还有龙榻之上的男人,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王,想想江家几十口冤魂,想想自己的儿子当初惨死狱中,江醉瑶眼底迸发出一丝不肯服输的决然。 她决不能倒下,她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她要洗雪前耻,让熙嫔和秦南宏遭受千万倍的惩罚,还要洗清江家几十口人命的冤魂,更不能让自己的儿子枉死,她必然要将当初的真相大白于天下,让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亲口承认自己所做下的罪行! 如此,江醉瑶盈盈起身,腰上悬挂的流苏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虽然声音细小,但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以至于在场的众人皆闻声瞧向了她。 一道满含痛恨的声音乍响,来自于秦南宏:“谁让你站起来的?” 江醉瑶毫不示弱的转头看向他,清音素言:“奴婢为何不能站起来?” 秦南宏极其讨厌江醉瑶这副果敢不服从的模样,语气越发凝重:“你现在是戴罪之身,就该跪在众人面前恕罪!” “恕罪?呵呵……”,江醉瑶冷笑一声,无畏的看着秦南宏,冷静的面容里散发着一种自信的光芒:“奴婢何罪之有?又为何恕罪?” 太子妃眼底一冷,不悦道:“你试毒的银针都搜出来了,还狡辩什么?” “仅凭那一根银针就能定奴婢的罪吗?” 江醉瑶的话语让秦南宏更是愤怒,他怒道:“今日家宴,太后的饮食皆由你侍奉,那银针不是你的,还会是谁的?” 江醉瑶不由嗤鼻一笑,轻视而不削的看着秦南宏,这不由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诧异。 她只不过是个小小宫女罢了,可站在秦南宏这个太子面前,却无半点卑微,反而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可逾越的傲气,竟有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势。 接下来,江醉瑶冷清的话语缓缓传入众人耳畔:“到底是不是奴婢做的,奴婢心里很清楚。整个宴席自始至终,奴婢的身上只有一根银针,而太后桌帘底下的,根本就不是奴婢的!” 坐在众人里的淑妃,听闻此话问道:“你的意思是,是有人栽赃嫁祸于你了?” 江醉瑶坚定如铁道:“没错!” 德妃不悦的冷哼一声,轻蔑道:“谁会如此煞费苦心的嫁祸你一个小小宫女?” 怎知,江醉瑶迎难而上的重复道:“是啊,谁会如此煞费苦心的嫁祸奴婢呢?奴婢本是舞姬出身,入宫尚短,自问与这宫中人素无往来,会是谁呢?” 话间,江醉瑶的目光不曾离开秦南宏丝毫,故作停顿片刻,眼底乍现一道寒光,咬紧牙关的说道:“奴婢还真是差点忘了,当日千秋节上,奴婢揭露熙嫔的罪行,谁最恨奴婢呢?” 在场的众人顿时脸色各异,他们都是皇家亲眷以及后宫妃嫔,看惯了多年后宫的明争暗斗,不由都瞧向了秦南宏。 一瞬间,秦南宏脸色一紧,眼底迸发出一丝心虚,但又瞬间掩盖,猛然起身,朝众人怒道:“你们瞧本太子做什么?” 江醉瑶勾起一抹微笑,声音缓缓:“太子殿下这是心虚了吗?” 秦南宏指着江醉瑶怒道:“你这个居心叵测的宫女,为了脱罪,你居然嫁祸本太子,真是罪加一等!” 太子妃护夫心切,也跟着附和道:“没错,像你这样诡计多端的人,根本不配侍奉太后身侧!” 面对二人施压,江醉瑶也只是唇角微翘,付之一笑罢了。 只是笑罢,笑意很快从她的脸上消散,随之而来的是凭谁也不可阻拦的强大气场,语气义愤填膺:“事出突然,遭遇此事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惊疑且诧异的,可从始至终,太子和太子妃不见半点惊色,反而是冷静的雄唱雌和,口若悬河之下那般流畅,好似早已知晓的模样,是在当奴婢是瞎子吗?” 而后,江醉瑶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德妃身上,又道:“而且德妃你与太子和太子妃一样,句句话语带刺的针对奴婢,那般添油加醋,又是为何?” 德妃一惊,掩盖着内心慌乱,怒斥一声:“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本宫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江醉瑶环视了大殿众人,每一张面孔都是她曾经熟悉的模样,这些从前要在她面前俯首称臣的皇亲贵胄,如今端坐于她眼前,所有人都是冷漠的看着,没有人在意她的死活。 江醉瑶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是何等的自私自利,他们在乎的只有自己。 江醉瑶紧了紧贝齿,又道:“众所周知,德妃乃是太子妃的姐姐,有这层关系在,帮着太子和太子妃添油加醋也不足为奇。但也就是因这层关系,你们三个对奴婢如此针锋相对,让奴婢如何不怀疑呢?在场这么多人,为何偏偏是你们三个,而不是别人?” 太子妃微咬唇畔,这才知晓江醉瑶是何等难以应对的女人。 秦南宏怒目狰狞之下,音色浑厚:“好一整巧嘴,本太子倒要看看,待会儿在父皇和皇祖母面前,你能否这般巧舌如簧!” 提及二位后宫主宰,江醉瑶更是畅快一笑:“陛下与太后英明过人,你当他们看不出你们的那点儿伎俩?奴婢看你们是太过猖狂自大,将所有人都视作蠢笨之人,如此戏耍众人,还真是自不量力!” “放肆!”,秦南宏怒吼一声,恨不得当即将江醉瑶这个目无尊卑的宫女拿下! 江醉瑶懒得再与他们废话,吐出一句:“奴婢相信,太后英明睿智,必能还奴婢一个清白,奴婢就站在这里等,绝不下跪!” 凛冽的话语如刺,刺穿了众人的耳畔,更刺中了秦南宏内心的怒火,一时浑然怒吼道:“好!本太子倒要看看,太后如何还你一个清白!” 江醉瑶鄙了一眼秦南宏,转头收回了目光,不再说话。 她再一次瞧向大殿的后门,神色里露出一丝担忧,不知嫡公主今日能否平安诞下腹中胎儿,又能否逃过一劫。 第44章 千钧一发,秦南弦前来搭救 时间流逝,已到了暗沉的黄昏之际,大殿众人无一离开,但无一愿意留下。 关于今日之事,他们因疲乏早已不在意,好些人坐在椅子上面露乏累,甚至有些人已经靠在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只有江醉瑶一个人依然笔直的站在大殿之中。 这时,大殿闪出一道黄袍身影,皇帝缓缓走进,他的身后还有步履缓缓的太后。 众人赶紧褪去疲态,齐齐起身施礼,高呼参见陛下太后。 皇帝与太后重新坐于殿上,皇帝的脸色里还算无恙,但太后已照比宴席时显得乏累了不少。 “都起来吧。” 皇帝的一句话,让众人重新坐回了原处。 淑妃这时冒话问道:“陛下,嫡公主怎么样了?” 皇帝深舒了口气,看不出嫡公主情形是好是坏,语气带着沉重道:“嫡公主诞下一女,尚有太医院的太医在,母子平安。” 淑妃也跟着舒了口气,笑道:“阿弥陀佛,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江醉瑶听了这话,也终于安了心。 这时,太子妃又问了句:“父皇,三皇子妃呢?也应是安好的吧?” 提及此话,皇帝脸色便难看了许多,惋惜道:“三皇子妃倒是无恙,只是腹中胎儿无福,没能保住。” 众人一听这话,皆是面色各异,其中也着实有遗憾惋惜的人。 淑妃不免惋惜道:“怎么会这样?” 江醉瑶的面容也随之一颤,粱意欢的孩子没了,秦南弦必是痛心的吧。 随即,皇帝不再提及此事,而是问道:“可查清楚是何人下毒了吗?” 众人无声片刻,打破沉静的是淑妃:“当时忽闻嫡公主要生产,太后便匆匆而去,让臣妾等人在此等候,还未有结果。” 皇帝淡淡点了点头:“朕都听太后说了,那根藏在太后桌帘底下的银针,是谁的?” 秦南宏赶忙接话道:“宴席期间,皆是醉瑶侍奉在太后身侧,必然是她的。” 皇帝不由看向殿下中央的江醉瑶,眉头微微一皱,心想着怎么又是这个宫女。 蹙眉过后,皇帝语气不悦的问道:“你可认罪?” 江醉瑶面容再次燃起斗志,铿锵有力的回道:“奴婢冤枉,此事与奴婢无关。” 德妃冷哼一声,道了句:“与你无关?除了你还会是谁?” 谁知,皇帝却怒吼一声:“闭嘴!朕在问她,你插什么嘴!” 一声怒吼,震的德妃浑身一颤,看着皇帝那张怒容,她不免有些惊慌,哪里还敢再多嘴多舌。 皇帝紧了紧牙根,怒道:“今日这件事闹了大半天,你们估计也都乏了,为了尽快查清此事,朕在问话的时候,都不许多嘴插话!” 如此,在场的众人皆是寂静一片,秦南宏脸色有些难看。 随即,皇帝瞧向江醉瑶,问道:“你如何证明此事与你无关?” 江醉瑶镇定自若的缓缓道:“皇帝明鉴,若奴婢真有谋害太后之心,平日里机会多得是,为何要选在众目睽睽的万寿节上?而且若真是奴婢做的,当时那碗奶羹奴婢又为何要端给嫡公主吃呢?还有,奴婢为何要谋害太后,理由呢?” 皇帝治理朝堂多年,他自由分断,思索片刻,问道:“但宴席自始至终,皆是你侍奉太后,银针的事情,你如何解释?” 江醉瑶言道:“奴婢可以对天发誓,今日之事与奴婢无关!乃是早有人预谋好的,单凭太后桌帘底下的银针,就能证明是奴婢的吗?” 秦南宏忍不住的插言质问:“不是你的又会是谁的?” “闭嘴!”,皇帝怒吼一声:“你拿朕方才的话当耳边风吗?” 一句震慑,秦南宏只得低头认错:“儿臣不敢。” 江醉瑶又道:“若有人栽赃嫁祸,必然早就做好万全准备,谁能证明那银针是何时放在桌帘底下的?为何不是事先就放在那里的呢?” 皇帝明眸微转,深沉思考之下,并未开口。 江醉瑶随即又道:“宴席前前后后,奴婢那么多次的走下台阶,大可将银针丢在旁的不显眼之处,为何偏偏要在太后眼皮子底下做手脚,这么做岂不是太冒险了?” 此时,皇帝不得不承认江醉瑶的分析是有理有据的,只是一切不过都是江醉瑶的分析,总是要查出有力的证据。 随即,皇帝对太后道:“母后,此事尚且查明不出缘由,不如将这宫女扣押审问,您看如何?” 太后点了点头:“也好,时辰也不早了。” 听闻此话的秦南宏,不由提唇满意一笑,只要江醉瑶一旦被关押,那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江醉瑶此时不由心头一紧,她怎不知若被关押,自己会遭受什么,用不了几天,在秦南宏的暗中作祟之下,她必然是凶手! “来人啊!将这宫女押入大牢,由刑部审讯!” 皇帝的发号施令,足以让江醉瑶指尖一颤,忙道:“陛下,奴婢冤枉,此事乃是有人陷害奴婢,若将奴婢扣押,只怕会夜长梦多啊!” 可是,皇帝却根本没有收回旨意的意思,眼瞧着殿外的侍卫走了进来,江醉瑶不免呼吸加快,半带慌色。 就在此刻,忽闻大殿传来一声呐喊:“父皇!且等等!” 众人闻声瞧去,秦南弦已然从大殿后方走了进来。 步履前行之中,目光看着江醉瑶,深沉且复杂。 待秦南弦走到大殿中央,皇帝问道:“弦儿,你不留在三皇子妃身边,怎么过来了?” 秦南弦作揖施礼道:“儿臣发觉蹊跷,事关今日下毒之事,不敢耽搁。” 江醉瑶不由一惊,秦南弦这是来救她的? 皇帝便道:“说来听听。” “是。”,秦南弦应了一声,语气沉稳肃然:“儿臣发觉嫡公主身边的侍女不见了。” 皇帝眉头一皱:“嫡公主的侍女不见了?嫡公主刚刚待下一女,正是需要人侍奉的,她的侍女怎会不见?” 秦南弦双眸微抬,瞧向皇帝道:“父皇英明,儿臣也觉得此事甚是可疑,便派手底下的人在宫里搜查了一番,最后在离嫡公主偏殿不远的暗角里,寻到了侍女的尸体。” !! “尸体?”,皇帝一惊:“你说嫡公主的侍女死了?” 第45章 秦南弦啊,精明的冷情男人 “正是,被人用利器割破喉咙而死。” 秦南弦的一句话,足以让在场所有人诧异不已,偏偏在这个时候死了人,明眼人都知道是甚是蹊跷的。 皇帝眉目深重的吩咐道:“来人啊!务必查清侍女因何而死!” 还没等宫人领命,秦南弦就给了答案:“父皇,不必查了,儿臣已知晓侍女因何而死。” 皇帝自然要寻问清楚:“说。” 秦南弦回道:“儿臣查验尸体,侍女的手指甲里,沾有毒物粉末。” 与此同时,江醉瑶赶忙瞧向了秦南宏,果然,他的脸色是惊愕又慌张的。 皇帝问道:“可知是什么毒?” 秦南弦回道:“因嫡公主刚刚临盆,有太医在侧,儿臣让太医确认过,太医说是蓖麻,此物有剧毒,服下之后会使人口吐鲜血,而嫡公主和皇妃中的正是此毒。” 谁能想到,困扰了如此之久的密案,竟让秦南弦给解开了。 一旁的淑妃插言道:“方才嫡公主与三皇子妃分食奶羹的时候,就是嫡公主的侍女端过去的,若是将毒物藏在指甲里,只要趁人不注意,乃是轻而易举的,谁会在意一个侍女分食呢?” 江醉瑶赶忙上前道:“陛下,奴婢绝不信一个宫女有这么大的胆子,这背后必然有人指使,还望陛下明察。” 江醉瑶眼下已经洗脱了嫌疑,皇帝自然不会再关押她,许久没有开口的太后,此刻言道:“既是来谋害哀家的,此事就交由哀家查办吧。” 太后开口,皇帝自然没有异议。 随即,太后扶着素心的手缓缓起身,冷道:“既然此事与在场众人无关,都散了吧。” 原本热闹喜气的万寿节,就这样惨淡收场。 江醉瑶跟着太后出了大殿,心里却在惦记着秦婉吟的安危,可当下的身份又不能冒然开口去探视,一时不免为难。 思来想去,江醉瑶终于寻到了一个理由:“启禀太后,奴婢想去看看那侍女的尸体。” 太后停足,带着些许疲意的看向江醉瑶,问道:“为何?” 江醉瑶回道:“今日之事,奴婢险些丢了性命,奴婢不甘心。” 听着这样的话,太后深深的舒了口气:“醉瑶,你别怪哀家怀疑你,当时众目睽睽之下,哀家若是袒护你,便会生出流言风波的。” 江醉瑶何尝在意过,只是付之一笑:“奴婢明白。” “哀家自是要查明是谁但还谋害哀家,你就替哀家跑一趟,定是仔细些,之后来禀报哀家。” 江醉瑶应了一声,便转身速速朝着偏殿而去。 等到了偏殿的时候,便看到秦婉吟已昏迷在床榻上,刚刚生下的孩子的她,一脸的苍白。 江醉瑶站在秦婉吟身侧,难过的咬了咬唇畔,恨自己怎么就没察觉到奶羹的异样。 她心疼,心疼自己的女儿遭受如此苦楚。 就在这时,偏殿的门被推开,江醉瑶赶紧将悲伤之容藏起,回头望去,是秦南弦。 江醉瑶问道:“你不看护皇妃,来这里做什么?” 秦南弦走进来坐下,面无表情的回了句:“我若是一心看护皇妃,你现在早就被父皇关押起来了。” 顷刻间,江醉瑶不由察觉到了什么,紧了紧唇角,道了句:“谢谢。” 秦南弦满不在乎的轻笑一声:“你可是我养在太后身边的一颗棋,日后还有大用处呢,我自然不会见死不救。” 当下偏殿无外人,秦婉吟尚在昏迷之中,秦南弦无需隐藏平日里伪装的慈眉善目,将他最真实的冷情表露的一览无遗。 江醉瑶不由微微蹙眉,他们之间本可以坦诚相待,却不得不变得疏远而冷漠。 这时,秦南弦从里怀拿出一个纸包,放在桌上道:“这是你日后要用的解药,暂且给你拿十颗。” 江醉瑶走过去放在身上,她差点忘了,自己这条小命还捏在秦南弦的手里。 随即,秦南弦道了句:“太后不是说要查清下毒的事情吗?这件事,我要你来办。” 江醉瑶不免起疑,秦南弦这么做是为什么? 一时间,她微微蹙起眉头,问道:“那侍女到底有没有下毒?” 秦南弦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江醉瑶直言不讳道:“此等大事,背后之人必然做了周密的安排,又怎会轻易让你察觉蛛丝马迹?” 秦南弦目光深重的看着江醉瑶,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说了:“侍女下毒之事不假,当时嫡公主生产时,我在偏殿外等候时那个侍女也在,让我发觉了蹊跷之处。” 江醉瑶不由一惊:“这么说,那个侍女是你杀的?” 秦南弦点了点头,一脸冷然的样子,无情且冷漠。 “为什么不留活口,这样便能问出背后之人是谁,何必杀她?” 面对江醉瑶的质疑,秦南弦没有任何解释,只道:“我要利用她的死做事。” 江醉瑶不解,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侍女,秦南弦要做什么? 随即,秦南弦缓缓站起身,似有离开之意,道了句:“彻查此案的事情,我便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江醉瑶追问道:“我要做什么?” 秦南弦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只道:“你只管帮太后查案便是,到时就知道了。” “你不说清楚,我怎知晓该怎么做?这可是牵扯谋害太后的大事,容不得半点疏忽。” 江醉瑶急了,她很不喜欢秦南弦故作神秘的样子。 只是,秦南弦非要这么做,只道:“此事我自有安排,我留在这里太久会让人起疑的,走了。” 扔下这句话,秦南弦果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醉瑶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内心一阵不爽,和这样的人合作共事,的确令人不悦的。 江醉瑶回头看了一眼秦婉吟,她同秦南弦一样,呆在这里太久会让人怀疑,虽不舍离开,但也不能不离开。 亲眼见到秦婉吟性命无忧,江醉瑶也能安心了。 她忍着心里的疼惜,望向秦婉吟最后一眼,只能选择无声的离去。 随即,她以太后查案的名义,仔细查验了侍女的尸体,指甲盖里的确有蓖麻的痕迹,为了一探究竟,她只能前往英国公府亲自走一趟。 第46章 痛失孩儿,粱意欢悲痛欲绝 待秦南弦回了弦和殿,粱意欢也尚在昏迷之中,与秦婉吟一样,脸色苍白无色,很是虚弱。 只是,她没有秦婉吟那么幸运,她的孩子,死了。 痛失孩儿的秦南弦,脸上却没有太多悲伤,淡漠的抚上粱意欢的脉搏,片刻功夫,便甚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时,赤嵘走了进来,禀道:“殿下,嫡公主侍女的尸体,已经被挪去大理寺了。” 秦南弦抬起抚摸在粱意欢手腕的手,坐在了软榻上,吩咐了一句:“那纸笔来。” 赤嵘应了一声,寻了笔墨纸砚,放在了软榻的炕桌上。 秦南弦拿起墨块在砚台里磨着墨,方才提起正事:“后事可处理妥当了?可别让大理寺查出人是你杀的。” 赤嵘坚定回道:“殿下放心,属下做事利落,绝不会被大理寺发现。” 秦南弦拿起纸笔,不知在纸上写着什么,但也不影响他一心二用,言道:“我书房的暗格里,藏着关于驸马与户部尚书密谋的罪证,你找机会放入英国公府内。” 赤嵘十分意外,眼底闪出一道精光:“殿下,驸马之死的案子您不都查清了吗?” 秦南弦满面阴沉,与平日里谦逊有礼的他判若两人,语声寒凉:“当初我设局蒙骗太子,可不单单只为了自保而已,我已让醉瑶代办此事,你想法子让她发现我准备好的罪证。” “是,属下这就去办。” 赤嵘应下一声本要离开,秦南弦又道:“等等。” 赤嵘停足站在原地等待,直到秦南弦的笔停下,他将写满文字的纸张递给赤嵘道:“派个人按照纸上的药方子去抓药,别惊动太医院。” 跟随秦南弦身边这么久,赤嵘固然知晓秦南弦是医术高明的,这不是头一次秦南弦让他去抓药,看着上面的药材,赤嵘问道:“这些都是名贵药材,属下让苗老板去采买吧。” 秦南弦点了点头:“可以,只是要抓紧些,皇妃的身子耽误不得。” 赤嵘这才瞧向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粱意欢,问了句:“有殿下在,皇妃必然是安然无恙的。” 秦南弦却回了句:“性命是保住了,只是日后再想有孕,怕是难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秦南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粱意欢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秦南弦又补了句:“这件事,别让皇妃知道,她会承受不住的。” 赤嵘应了一声,便拿着药方子离开了。 寝殿恢复了寂静,秦南弦整个人疲乏的靠在软垫上,脑中依然在想着今日所发生的种种。 他怎不知今日但凡江醉瑶被扣押,接下来便会牵连道自己。这宫廷,这皇家,就是这样一个随时随地都暗藏杀机的地方,他无比要随时随地做好准备。 渐渐的,愁思满怀的脑子撑不住的开始乏累,秦南弦便歪在软榻闭目养神,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等到再醒过来,是因为寝殿有人说话,他睁开眼,天已经黑了,有宫女围在榻前忙着,散去困意仔细一看,粱意欢醒了。 秦南弦便起身走了过去,问道:“皇妃醒了吗?” 宫女回身发现秦南弦站在身后,赶忙微微弯身回道:“皇妃刚醒,奴婢见殿下睡着,便没打扰您,您还没用晚膳,可否要吃些东西?” 秦南弦摇了摇头,越过宫女走到榻前一看,粱意欢虽然醒了,但是状态很不好,虚弱的连眼睛都睁不大,呼吸孱弱的看着他,唤了声:“殿下。” 秦南弦走过去坐下,温柔一笑:“你可算醒了,让我好担心。” 这样哄人的体贴话,粱意欢每一次都信,声音虚弱道:“是我不好,让夫君担心了。” 秦南弦抬手抚上粱意欢冰凉的手臂,笑道:“傻丫头,这怎么能怪你呢?” 紧接着,粱意欢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问道:“殿下,我们的孩子呢?” 粱意欢还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没能活下来,身边的宫女也没有敢多嘴多舌的告诉她。 秦南弦脸色一紧,逃避的回了句:“你现在要好好休养。” 粱意欢再傻也察觉到了秦南弦的避而不答,不免紧张的追问着:“殿下,你告诉我,我们的孩子在哪儿?” 秦南弦知道逃避不开,只能回道:“意欢,孩子还会再有的。” 粱意欢瞬间大惊失色,苍白的脸上闪出一道惊慌:“什么叫孩子还会再有?我记得当时太医说我早产,然后有产婆来接生,我明明生下了一个孩子的!” 胎儿在粱意欢的腹中已然成形,她的确早产生下了一个孩子,只是,是个死胎,是个成了形的男胎。 秦南弦为了不让粱意欢太难过,劝慰的说了假话:“意欢,你还年轻,等你身子养好了,咱们再生一个。” 可这样的话,哪里能抚慰一个痛失孩儿的母亲,粱意欢骤然呼吸加快,悲伤之前难敌抵挡,一行泪倾斜而下,声音颤抖道:“我的孩子,死了?” 尽管她已然知晓这个结果,但还不敢相信的问着。 秦南弦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 “呜呜呜……” 虚弱的哭声从粱意欢的嗓子眼儿发泄而出,她极尽崩溃:“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要吃那道小食?我还没见到孩子的模样,怎么会这样?” 秦南弦见到粱意欢如此悲痛,不免脸含悲伤,但此刻的难过,是在替粱意欢难过,而不是自己,忙道:“意欢,你现在身子经不起这样情绪激动,快别哭了。” “殿下!你知道吗?我明明生下了一个孩子,当时那么疼,我都挺住了!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粱意欢悲伤万分之下,因身体虚弱而浑身打颤,死死的抓着秦南弦的手,用尽所有的力气。 秦南弦赶紧俯下身子抱住了她,安抚着:“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粱意欢悲痛的咬着唇畔,尽管自己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可她还不忘说道:“不怪殿下,痛失了这孩子,是我的过错。” 看来,她是真的在乎秦南弦。 秦南弦知道自己眼下说再多安慰的话,也无法抚平粱意欢的伤痛,只能紧紧的抱着她的身体,任凭他在自己的怀里释放悲伤。 第47章 暗潮云涌,太后不是省油灯 夜色渐浓,夕阳耐不住时光磨砺,坠落山谷。 江醉瑶走进凤翥宫的寝殿时,发觉太后已用过了晚膳,正立于窗前逗着踩在朱金栏上的莺鸟。 走了过去,江醉瑶施礼道:“太后,奴婢回来了。” 太后瞥了江醉瑶一眼,脸上消磨时间的闲情逸致瞬间消散,随手将鸟食银碟放下,再无逗鸟的心思,含着肃然的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江醉瑶则回:“奴婢查验了嫡公主侍女的尸体,发觉并无异样,见天色还早,便去了一趟英国公府。” 话间,太后已在软榻坐下,落身之时,又问:“可查出什么了?” 江醉瑶回道:“未免打草惊蛇,奴婢并未惊动英国公府,而是偷偷守在府外,瞧见太子的马车莅临,随后只太子一人下车入府,太子妃乘车而去。” 一听这话,太后的脸色阴沉了不少,细思之下,话里有话道:“太子最近很不安分啊。” 这样的话,太后可以说,但江醉瑶不能接,她任由着太后随意思量,静默的站在原地等着。 过了好一阵子,沉思过后的太后目光深邃的看向江醉瑶,道出一句:“仔细想想,太子近来生事,可都是因你而起。” 江醉瑶知道,有些事是她如何都瞒不过太后那双慧眼的,虽不知太后都知道了些什么,但确定的是她重生的身份没有暴露,便道:“太子的生母熙嫔,毕竟是因奴婢而禁足,太子对奴婢生恨也是理所应当。” 太后果然没有深追究,她反而对江醉瑶更加放心了,因为只有江醉瑶处于危难之际,她才会更加依附自己。 “哀家听说,皇帝让太子去探望熙嫔了。” 这件事,江醉瑶是不知晓的,思量之下,便道:“太子若瞧见熙嫔当下惨状,必然对奴婢恨之入骨,所以今日才会如此谋害奴婢。” 太后当即眉头一挑:“此事尚且还未查清,你怎知道幕后黑手是太子?” 江醉瑶立马对上太后的眼,不惧而从容道:“太后睿智过人,此等奸计,怎逃得过您的慧眼?” 太后当即扯出一抹冷笑来,邪冷之下,言了句:“若无确凿的证据,有些话也只能藏在心里。” 一旁的莺鸟忽然在这时啼鸣,让太后眉头烦心皱起,江醉瑶瞧见之后,赶紧走到门前,吩咐守门的太监道:“进来把鸟儿拿出去吧,夜黑了,别惊了太后歇息。” 太监应了一声,走进来将莺鸟撤走,再次将门关上。 大殿再次恢复了沉静,太后阴沉发音:“从前几次的事上便知,皇帝并不想治罪于太子。” 这种事江醉瑶自然明白,便道:“若陛下要维护太子,只怕今日之事就难办了。” 太后不屑嗤鼻不屑,才道:“你说陛下维护秦南宏?你入宫尚短,有些事你不懂。” 江醉瑶不懂? 呵,只怕是在装糊涂吧? 江醉瑶刻意避开太后的话,只谈当下局势:“若陛下不愿治罪太子,就算咱们查到了背后主谋是太子,只怕也会被陛下压下来。” 听闻此话的太后,刹那变色,眉宇间透着一股傲气,吐出一句:“那哀家就捅破了天,看皇帝该怎么办。” 江醉瑶从太后的神色里知道,她老人家是打算要利用此事大干一场了,既如此,那她怎能错过这样的好戏。 就在此刻,殿门被人推开,江醉瑶不用回头看,便知是素心,也只有她可以随意出入太后的寝殿。 素心走进来的时候,发觉江醉瑶在,走到太后身边道:“太后,补品已经给三皇子妃送去了。” 江醉瑶知道太后哪会这么好心,必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太后端起茶盏饮了口茶,素心又道:“三皇子妃得知自己的孩子没保住,哭的十分伤心。” 听了这话,太后非但没怜惜,反而将手里的茶盏不悦是摔在炕桌上,厌弃道:“若不是她嘴馋,肚子里的孩子怎会出事?她怪不了别人!” 看来太后还真是打心里不喜欢粱意欢,江醉瑶知道,这绝不是单单因为太后看不上粱意欢生活奢靡而已。 太后似乎不想多提关于粱意欢的事,问道:“哀家让你带的话,你可带到了?” 素心应了一声:“按照太后的吩咐,奴婢都转告了三皇子。” 太后厌弃之色消散,换做严肃的问了句:“三皇子怎么说的?” 素心看了一眼江醉瑶,犹豫着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让她听见。 江醉瑶看着素心,也不说话,也不离开,就那样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太后见素心没回头,太后发觉素心的模样,便道:“无妨,你只管说便是。” 素心这才开口:“三皇子说,当日若无太后庇护,他已被冤枉在天牢里了,所以为保太后庇护之恩,三皇子会按照您说的做。” 当即,太后满意一笑,笑里含着数不尽的称心如意,提及天牢之事,太后想到了些什么,问道:“皇帝不是将驸马的命案交给三皇子了吗?查的怎么样了。” 素心回道:“听说谋杀驸马的凶手已经捉拿归案了。” 太后微微颔首:“看来,三皇子还有点本事,凶手是何人?” 素心想了想,又道:“听说是个无名无分的人披上了黑色披风,将驸马从二楼推下去的,此人到底是何人,尚未可知。” 这不由让江醉瑶质疑,既然抓到了凶手,只要顺藤摸瓜,就算寻不到背后主谋,也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的啊,怎么连凶手是何人都不知晓。 太后自然也是疑惑不已,便道:“凶手可审讯了吗?” 素心摇了摇头:“听说刚抓进刑部,凶手要咬舌自尽了。” 而后,大殿一下子就静了。 江醉瑶虽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但心里早已是暗潮汹涌,那日她带尸体回宫,回来的路上那些阻拦刺杀的黑衣人,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太后的人动手,秦南宏没有这个胆量。 那么,在秦南宏的身后,又是谁呢? 江醉瑶寻遍了秦南宏党羽,甚至连熙嫔那边的都过了一遍,但始终没能找到一个人,敢做出当日的事情。 江醉瑶发觉,看来在自己死后空白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定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第48章 亲送公主,必然是不简单的 三日后,江醉瑶端着太后爱吃的枣泥润珠糕走入了寝殿,看着太后一边品尝美味的糕点,一边手握书卷细读,看似惬意的外表下,江醉瑶知道这位老人家的内心,却是深不可测的。 这三天,凤翥宫是平静的,万寿节上的风波也是悄然无声,似有大事化小之意,但实际上,不为人所知的深处,必然是暗潮涌动。 素心从外面走进来,目色夹带着认真道:“太后,嫡公主说想回府安胎。” 太后没有任何询问,只是淡然颔首:“也好,派人好生照料着,定要让嫡公主平安回府。” 原本该是素心应声的,她却站在太后身前一声不吭,似乎早已知晓太后不会将此事交待给她。 果然,太后瞧向了江醉瑶,言道:“醉瑶,护送嫡公主这等小事,就交由你来办吧。” 江醉瑶看了看太后,又瞧了瞧素心,什么也没问的应下:“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出了大殿,江醉瑶找了一辆厚实的马车,让人将马车捂得严实不说,还在马车里备了暖炉炭火,为的就是让尚在月子中的嫡公主,不受半点风寒。 待到了偏殿,当江醉瑶看到秦婉吟那张惨白的脸,不由心疼的皱了皱眉,言道:“公主殿下,您可以出宫了。” 秦婉吟早已穿上了厚实的冬衣等候多时,怀里抱着襁褓里的孩子,在众多宫人的侍奉下出了偏殿。 经过江醉瑶身侧的时候,她好奇又期盼的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孩子,从某种意义上讲,那是她的外孙女儿,她怎能不好奇。 马车出了宫,一路奔着英国公府而去,走到半路的时候,忽闻马车里传来秦婉吟的呼唤:“醉瑶。” 坐在驾车位置上的江醉瑶赶紧撩开帘子,又生怕吹进寒风,只撩了一条细小的缝隙,问道:“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你进来,我与你有话说。” 江醉瑶不知道秦婉吟有什么话,非要选在这个时候说,但她知道一定是极其重要的,所以不顾前行的马车,小心翼翼的挪了进去。 初冬的天还是冷的,在外面吹了许久寒风的江醉瑶,进入马车的一瞬间,一阵暖意涌上了身。 因马车捂得严实,所以光线有些暗,江醉瑶要仔细瞧才能看清秦婉吟脸上的表情。 只见,秦婉吟脸色带着肃然道:“太后既吩咐你送我回府,必是都把话与你说清楚了吧?” 江醉瑶脸色一怔,摇了摇头:“太后只说让奴婢送您回府,其余的什么也没说。” 秦婉吟紧紧的搂着怀里的孩子,生怕小小的她受了惊,道了句:“送我回府只是幌子,太后派你来另有安排。” 江醉瑶也不惊讶,其实一切她早已有所察觉。 紧接着,秦婉吟便道:“我侍女的蹊跷之处,就有劳你了。” 江醉瑶黑眸一转,心中自有定夺,但却未多言,只道:“是,奴婢知道了。” 待马车停下,江醉瑶搀着秦婉吟的手入了英国公府,直奔着卧房而去的路上,没有见到任何人。 待进了秦婉吟的卧房,这是江醉瑶第一次看到她住的地方,若是依着从前皇后的身份,是没有这样的机会的。 卧房陈设精致,秦婉吟住着自然舒坦,只是按理说,她诞下一女又昏迷多日,在宫里住了三日,英国公府怎么一个人也没来探望? 于此,江醉瑶知道,秦婉吟在这偌大的英国公府,也是不受器重的。 既然有要事在身,江醉瑶自然不会速速离开,而是守在秦婉吟的身侧,看着府内的下人围绕在她身边好生伺候着。 直到傍晚时分,才见英国夫人来探望秦婉吟,走进来的时候,看着秦婉吟的目光是冷的。 秦婉吟似乎早已习惯,语声不带任何情感的道了句:“母亲来了啊。” 夫人看了一眼摇篮里的孩子,并不器重的回道:“奶娘已经安排好了,是个很有经验的,我又特地给你添了四个侍女伺候着,应是够用的。” 秦婉吟坐在床榻上,瞧也不瞧夫人,打心里瞧不上她。 夫人也早就习以为常了,看来前来探望也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又道:“你父亲公务繁忙,抽不开空来看你,你别多心。” 秦婉吟苍白无色的脸上生出几许不屑:“我一早便知父亲不会来,所以也谈不上多不多心。” 这样的话,被一旁的江醉瑶听在耳里只觉辛酸,若是她如今还是皇后,只怕英国公府上下都要打板将秦婉吟供起来伺候着,可如今堂堂嫡公主竟也落得如此田地,再加上驸马一死,江醉瑶不由担心秦婉吟日后在这府里的处境。 这时,夫人瞧向了江醉瑶,看着她眼生,便问了句:“这是谁?怎么没在你院里见过?” 秦婉吟淡淡的回了句:“是宫里差遣送我入府的宫女,待会儿便会回宫的。” 秦婉吟可以没提江醉瑶是太后身边的人,夫人又是宫外人,虽听说太后刚得了个侍令,但毕竟没想到派遣侍奉嫡公主出宫的会是江醉瑶。 只是,夫人本打算不在意的时候,忽然瞥见江醉瑶头上那柄太后赏赐的金簪,不由立马目光锐利的仔细打量起江醉瑶来。 也对,若是个普通宫女,哪里会有这样精致的金簪呢? 细细看了许久,夫人越发觉得江醉瑶好似在哪里见过,细细思酌良久,眼底猛然一亮:“她不是太后千秋节上的那个舞姬吗?” 她身为英国公的夫人,千秋节上被宴请入宫,因江醉瑶那日太过显眼了,夫人又怎能轻易忘却呢? 尽管如此,秦婉吟还是淡淡的回了句:“我是嫡公主,太后委派她送我回府,有什么惊讶的。” “嫡公主”三个字,让夫人眼底生出几丝轻视,心里早已将秦婉吟数落了千万遍,可嘴上却不能说着什么。 仔细一想,江醉瑶既是太后身前的人,必然要将今日所见如数禀报太后,整个人立马就与方才截然不同,热切的起身对秦婉吟一阵嘘寒问暖:“公主殿下,臣妾听闻您诞下一子不易,瞧您这脸色,要不要传个大夫过来看看?” 这样虚假的刻意体贴,让秦婉吟厌恶的皱了皱眉,不领情道:“宫里的太医难道还比不上母亲请来的大夫吗?在宫里时,太医已经给我瞧过了,不劳母亲费心了。” 夫人仍然做戏道:“那是自然,宫里的都是最好的,臣妾这就让人去库房里拿最好的补品给您炖上,月子里是最要紧的,可马虎不得。” 说完了话,夫人便匆匆走了出去,故意做出不敢耽搁的样子。 秦婉吟瞧着夫人离去的背影,厌恶的横了一眼,打心里的不高兴。 江醉瑶明知故问道:“公主怎也是嫡出,怎如此不得夫人疼爱?” 第49章 牛皮纸上,到底是有何蹊跷 “一个不得夫君宠爱的女子,在夫家又怎能得到公婆的待见。” 秦婉吟的这句话,说的很是轻描淡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击痛了江醉瑶的心。 这桩婚事,本是她当年一手安排的,她看重的是英国公府的尊荣华贵,想着自己的女儿嫁进来,必是安享荣华,她要的只是自己的女儿平安便是,可到头来呢? 她本以为,她是皇后,她的女儿是嫡公主,英国公府必然不会怠慢,但她没算到的是,女儿出嫁不久她便会遭灭顶之灾,她的死亡给女儿的婚姻带来了磨难。 “公主殿下,药熬好了,您该服药了。” 侍女端着汤药走了进来,江醉瑶走到她身边接过药碗,道了句:“我来服侍公主服药吧。” 侍女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江醉瑶端着汤药走到榻前,吹了吹玉勺里的药汁,递到秦婉吟的嘴边,言道:“公主喝药吧。” 秦婉吟一抬眼,看到的是江醉瑶满怀疼惜的目光,她不知这份情感为何会出现在江醉瑶的眼眸里,出于初次谋面,江醉瑶也算是帮了秦南弦脱离牢狱之灾,秦婉吟对她还是有几分好感在的,便喝了。 直到一碗药喝尽,江醉瑶问了句:“苦不苦?要不要吃点甜食压一压?” 秦婉吟摇了摇头,当下嘴里再苦,也不及她心上的苦楚半分。 秦婉吟瞧着江醉瑶,问了句:“你从前认识我吗?” 毕竟秦婉吟身份高贵,接触的人数不胜数,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与江醉瑶认识,而自己却忘了。 江醉瑶笑了笑,心知肚明却含糊其辞道:“公主乃是千金之躯,奴婢自然认得您。”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秦婉吟立马否决,又道:“自打我见到你,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却又始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而你,看着我的眼神,好像也是认识我的。” 江醉瑶依旧逃避着回道:“奴婢只是心疼公主罢了。” 这样的说词,秦婉吟固然是不信的,但却没有追问。 这时,门外传来了夫人的声音:“公主殿下,我特地让人给您熬了燕窝,您吃些吧。” 柔软温和的声音下,站在门外的夫人脸色却是夹带着冷漠,她这是故意做给江醉瑶看的。 秦婉吟虽没看到夫人的脸色,但也知道她的虚情假意,皱着眉头的小声嘀咕了一声:“假惺惺的,谁稀罕她的燕窝。” 江醉瑶劝了句:“终归是端过来了,公主不好不喝的,日后毕竟您还得在这府里生活,别太过得罪了夫人。” 秦婉吟冷声一笑:“我何时得罪过他们?现在他们心里,都将夫君的死赖在我头上,说什么若不是娶了我,他们的儿子也不会死,所以这燕窝喝与不喝,他们铁定是恨我的,不喝又如何?” 江醉瑶越发心疼了,想再深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因自己宫女的身份不好多言。 而后,秦婉吟还是朝外面唤了声:“端进来吧。” 夫人亲自端了燕窝走进来,脸上已是换做了和颜悦色,走到榻边故作疼惜道:“公主这脸色苍白,必是受了不少苦,可要好好补补身子。” 秦婉吟接过了燕窝,却无心去吃,勺子在燕窝羹里搅弄着,问了句:“驸马的遗物都收拾好了吗?” 提起死去的驸马,夫人的脸色立马就难看了,家门不幸之痛,让她狠狠地瞪了秦婉吟一眼,不过介于江醉瑶在场,只能忍着心里的不悦回了句:“都收拾好了,公主不必费心了。” 秦婉吟视若无睹夫人的不悦,又道:“我记得驸马的书房还在呢吧?” 夫人点了点头:“嗯,还未派人清理。” 看了一眼一口未动的燕窝,秦婉吟便道:“当初驸马写给我的情诗都放在书房,去拿过来吧,也算是给我留个念想。” 江醉瑶正好奇着,秦婉吟怎会怀念驸马? 秦婉吟开口唤了声:“暖翠,暖翠。” 江醉瑶不知暖翠是谁,只听秦婉吟唤着,却不见人进来。 夫人蹙眉回了句:“公主,暖翠与你进宫之后不是死了么。” 原来,秦婉吟的侍女叫暖翠啊。 “哦,我倒是把这个忘了,那丫头侍奉我这么多年,倒是可惜了。” 秦婉吟这句话说的,看似是怀念侍女的离去,习惯了她的存在而忘记了她的死亡,可无形之间,却又故意为之的意思。 紧接着,秦婉吟瞧着江醉瑶道:“那便劳烦侍令跑一趟,交待给旁人,我也不放心,情诗就放在驸马书房的书架上。” 江醉瑶知道秦婉吟这时醉翁之意不在酒,赶忙应下。 夫人眼底闪过一丝敏锐,赶忙道了句:“侍令初入府宅,必是不熟悉书房在何处,我派个人带你去吧。” 此刻若是推辞,必然会引人怀疑,便点头应下。 江醉瑶跟着夫人派来的人引路到了驸马的书房,走到书架前看似江醉瑶是在找情诗,可实际上却不是。 她知道秦婉吟必然不会去怀念一个不曾对他有情的人,所谓的来拿情诗不过就是个借口罢了。 看了一眼夫人派着跟过来的下人,江醉瑶也不好太过明目张胆的四处翻找,便道:“我初次来这书房,也不知公主要的东西在哪儿,你帮我一起找找吧。” 下人应了一声,跟着翻找的同时,时不时的盯着江醉瑶看。 就在江醉瑶正想法子如何引开下人的时候,发现一摞书上放着几张纸,白纸下压着一张暗黄色的牛皮纸,显得格格不入。 她赶紧拿了下来,翻开白色纸张一看,上面果然写了一首情诗,为了掩人耳目,江醉瑶故意对下人道:“你看看那边书架上有没有,那边我还没找。” 下人应了一声,转身往书架的另一端走,趁着她转身之时,江醉瑶速速打开暗黄色的牛皮纸,整张纸上空白一片,唯有左下角写着两行小小的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江醉瑶灵机一动,谁会在这样特殊的纸上,写出这样普通的诗句来,而且还特地压在情诗下面,特地让江醉瑶发现。 看来,这张纸必有蹊跷。 望了一眼那下人,下人正在翻看书籍,她赶紧将牛皮纸塞进腰中,道了句:“找到了,公主要的应该就是这个,咱们走吧。” 下人还特地确认了纸上的字,才道:“好,奴婢这就带您去见公主。” 江醉瑶望了那下人一眼,不露丝毫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掂量着,那张空白的纸上,到底有什么机关? 第50章 一剂毒药,秦南弦胆大妄为 回到了秦婉吟的卧房,走进去的时候才知道,秦南弦来了。 江醉瑶见到他的时候,脸色蓦然生出一丝情绪,二人对视之下,又各自收回了目光。 拿出情诗,江醉瑶递给了秦婉吟道:“公主殿下过目,看看是不是您要的东西。” 秦婉吟接过一看,只是粗略略的扫了一眼,便点头道:“嗯,就是这个。” 坐在一旁的秦南弦,也跟着扫了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随后,秦婉吟又开口道:“眼瞧着天快黑了,侍令早些回宫吧,若是宫门下钥,可就来不及了。” 江醉瑶却略有迟疑,她虽是面无表情,看似平和的样子,整颗心却都悬在了腰间里的那张牛皮纸上。她想开口问个清楚,却又因有夫人的下人在此,便不能过问。 既然当下不是时机,江醉瑶只好作罢,毕竟来日寻个机会也是能找秦婉吟问个清楚,便点头道:“好,那公主好生歇息,奴婢便告退了。” 本已打算离去的江醉瑶,忽闻秦南弦也开了口:“那我也不多留了,同侍令一路回宫去。” 秦婉吟点了点头,秦南弦又嘱咐了一句:“给你带的药,你记得按时服用,可不能偷懒不喝。” 秦婉吟朝着秦南弦笑了笑,回道:“三哥放心,你送来的东西,我必放在心上。” 随即,秦南弦直接抬步往外走,越过江醉瑶身体的时候,与她连眼神的接触也没有,好似陌生人一般。 江醉瑶紧随其后的跟了出去,眼瞧着秦南弦上了马车,撩起车帘时,回头望向江醉瑶,道:“既是同路,侍令也上来吧,免得一路走回去辛苦。” 江醉瑶迟疑的看了看身后,除了英国公府门前的守卫以外,并无他人。 江醉瑶想着她如今也算是太后跟前的红人,秦南弦平日里本就亲和,邀她上车也不是不合情理,再加上天色的确有些晚了,若是走回去,便真的赶不上宫门下钥的时辰了,便道:“奴婢谢三皇子殿下体恤。” 上了马车,走出去好长的一段路,除了车轮滚动和马蹄踏砖的声音,并无其他。 终于,秦南弦开了口:“拿到了吗?” 这样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江醉瑶微微一怔,从秦南弦深邃的目光里,洞察出他此次前来必不是给秦婉吟送药那般简单,不过还是问道:“拿到什么?” 秦南弦靠在马车的车壁上,眼神带着几许冷意,道:“你自己从嫡公主的书房里带走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江醉瑶不由心头一紧,尽管猜到了,但还是没有回话,只是静默的看着他。 见她不回话,秦南弦直接挑明了:“那张牛皮纸,你别告诉我,你没发现。” !! “你怎么知道?”,这是江醉瑶脱口而出的惊呼。 秦南弦只是淡淡的拂过一抹冷笑,回了句:“拿到了就好。” 江醉瑶不免追问:“那张牛皮纸是你安排的?” “不然呢?”,秦南弦眉头一挑,又道:“你不会真的信驸马会给嫡公主写什么情诗吧。” 想想来龙去脉,太后让她来送秦婉吟出宫回府,秦婉吟又故意让她去了书房,而后秦南弦就来了,这前前后后,必然是有所关联的。 如此,江醉瑶不由目光警惕了起来:“你到底要做什么?” 秦南弦与从前一样,依然神秘兮兮道:“我要做什么你不必管,你只管做好你的分内之事即可。” 这并不出江醉瑶的意料,想从秦南弦嘴里套出话来,本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她脸色一沉,冷道:“那你至少要告诉我,这牛皮纸到底有什么用吧?” 谁知,秦南弦却带着玩弄的意味回了句:“你不是一向很聪明吗?自己猜吧。” 这…… 江醉瑶彻底无语了,她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怎会让人这般讨厌。 就在这时,外面驾车的太监禀了声:“殿下,快到宫门口了。” 这似乎是在提醒着秦南弦什么,他立马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了江醉瑶。 江醉瑶接过,捏了捏鼓鼓的小纸包,软绵绵的,为了一探究竟,她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竟是不知为何物的淡黄色粉末。 这是什么? 江醉瑶放在鼻前闻了闻,什么味道也没有,便问道:“这是何物?” “毒药。” 秦南弦生冷的话语,让江醉瑶再次警惕,惊闻一声:“你想让我毒谁?” “太后。” !! 秦南弦生硬的两个字,足以让江醉瑶惊的满面惶恐:“你说什么?你要让我给太后下毒?你疯了吗?你若想翻身,太后是你的垫脚石,你居然要毒死太后?” 此刻的秦南弦,早已没有往日的温柔可亲,而是带着数不尽的阴冷道:“就是因为如此,我才要让你给太后下毒。那个老妇人想借我掌控朝局,我怎能白白被她利用?” 仅此一句话,江醉瑶便知,如今秦南弦已然是太后阵营的人了,他早已算准了太后的心思,所以才会这么做。 江醉瑶不由看了看纸包里的药粉,思来想去,说了句:“这太冒险了,一旦被发现,你我谁都别想活。” “哼!”,不悦的声音从秦南弦的嗓子眼儿迸发而出,紧接着,他的话冷的让人避而远之:“你敢要挟我?你别忘了,你这条命,还攥在我的手里。” 江醉瑶当然不会忘记秦南弦给她下了毒,正因如此,她便不得不听秦南弦的吩咐。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盘算好了这一切吗? 随即,秦南弦又道:“你若无用,我当初何必留你性命?你别忘了,你可是我暗插在太后身边的一枚棋,试探了你这么久,知晓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才让你做这件事,我相信你的本事,是绝不会让太后发现的。” 江醉瑶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尽管这种无形的压迫让江醉瑶愤怒,但她却不得不接受,冷着脸不情愿的问道:“何时下毒?” 秦南弦回了句:“这是一种不会被人察觉的慢性毒,遇水无色无味,就凭太医院那几个废物,是断然不会查出来的,你放开手脚做便是,暂且先让太后的身体出点毛病就行,每隔个五六天给太后下一次毒,剂量我早已算好了。”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江醉瑶越来越发觉他的深藏不露。 这个扮猪吃虎假装温驯的皇子,内地里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深藏不露之下,却有着过人的医术。 江醉瑶这才知道,她从未了解过他。 这时,马车忽然停下,随后便听到了侍卫的盘问,江醉瑶知道宫门已到,赶紧将毒药收好,不再与秦南弦说话,免得隔墙有耳被听了去。 她知道,秦南弦接下来必有大动作,而那张牛皮纸到底藏着什么,她也要回去好好细查一番。 第51章 揭开谜底,牛皮纸上藏玄机 回了凤翥宫,刚踏过殿门,就听守门的太监说:“侍令,太后有旨,让您回来立即去寝殿回话。” 江醉瑶应了一声,想来太后早已等候多时了。 直接去了寝殿,太后刚用过晚膳,正侧躺在软榻上,素心给她捏着腿。 江醉瑶走到太后跟前,施礼道:“太后,奴婢回来了。” 太后惺忪的睁开发困的眼,瞧了江醉瑶一眼,撑着软榻坐起身,散了散困倦,问道:“嫡公主在府邸安置了?” 直起腰身,江醉瑶点了点头:“是的,嫡公主安顿下了。” 太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便问道:“既是去了这么久,想必应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吧?” 这话里的深意江醉瑶怎听不出来,太后特地派她送嫡公主回府,已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点头道:“是的。” 而后,江醉瑶将腰间的牛皮纸拿了出来,递给太后道:“奴婢在驸马的书房里,寻到了这个。” 素心便将牛皮纸接过递给了太后,太后缓缓打开整张纸,只有折叠的痕迹,太后微微蹙眉:“这是什么?” 江醉瑶摇了摇头:“奴婢是偷偷将这张牛皮纸带回来的,还未来得及查探其中蹊跷,尚且不知。” 太后不免越发仔细的端看着,最后目光落在了落款,喃喃念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音落,太后锐利的眯了眯眼,思索之下,吩咐了一句:“素心,去拿烛火来。” 素心应了一声,将烛台拿了过来,太后摸了摸牛皮纸的厚度,直接将牛皮纸小心翼翼的烤在烛火上,直到牛皮纸的背面被烤的发黑,却仍然毫无变化。 太后疑惑蹙眉,生怕纸张被烤焦了,已不敢再烤,只得拿在手里继续思量。 江醉瑶这时道了句:“太后可否拿给奴婢瞧瞧。” 太后将纸张递了过来,江醉瑶接在手里,牛皮纸被烤得热乎乎的,她趁着热度,朝着纸张吹了口气,忽而间,纸张上就显现出来一个字。 素心瞧见惊呼一声:“太后您快看,有字了!” 太后赶忙坐直了身子,探着头瞧来。 江醉瑶也不急,又将牛皮纸小心翼翼的烤了烤,使得整张牛皮纸都变得发热,她赶紧吹了起来,这一次吹的力道比方才更加用力。 牛皮纸上的字显现的越发多了,直到整张纸布满了字迹,太后这才恍然大悟:“真是好一个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吹!” 趁着牛皮纸在手里,江醉瑶速速将纸上的字读了一遍,目光流转之下,她的脸色半带惊讶。 太后便问道:“上面写了什么?” 江醉瑶将纸再次递给太后,面带严肃道:“太后您自己看吧,上面所写之事关乎朝政,奴婢不便读。” 太后接过扫了一眼,皱了皱眉头:“哀家年纪大了,这字迹密密麻麻的,看的哀家眼晕。素心,你读给哀家听。” 素心应了一声,接过牛皮纸读道:“江南盐税一事,丞相大人已有部署,等来年开春,盐税必出霍乱,此局乱必引陛下重视,丞相上奏引太子前去治理,烦请驸马一道同去,再做周密安排。户部尚书,亲笔。” 话音一落,太后脸色以是氤氲一片,音色里满是不悦:“看来丞相这是打算扶持太子了?” 素心将牛皮纸收起,言道:“这密函既是在驸马书房发现的,只怕丞相之党羽甚广,他们这是有心窥视江南盐税了。” “大胆!”,太后低吼一声:“盐税他们也敢动?” 太后发怒,谁敢多嘴,大殿陷入了沉静,直到太后将目光落在了江醉瑶的身上,问了句:“醉瑶,这件事你怎么看?” 江醉瑶想了想,便道:“众所周知,江南之地肥沃,每年盐税多达千两白银,奴婢猜测,太子这是动了歪心思,毕竟太子初登太子之位急需拉帮结派,也不仅需要权力,还需财力扶持。” 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被江醉瑶这样明晃晃的给捅破了,太后的脸色哪里会好看,阴郁之下,喃喃道:“看来弦儿的确聪明。” 一句话,江醉瑶不免响起临走前太后与素心的对话,只怕派素心去给皇子妃派送赏赐只是个幌子,背地里必然和秦南弦说过什么。而后她就发现了这牛皮纸,而且秦南弦也是知情的,只怕这件事,也是秦南弦的安排。 素心这时言道:“可是万寿节上,谋害太后的凶手还未查清呢。” 太后当即冷哼一声:“哼,这件事还用再查吗?定是与太子妥不了干系!” 素心恍然一惊:“太后的意思是,太子要害您?” 太后嗤鼻一笑:“就凭太子,他也有胆量害哀家?哀家派人查过,那小食里的毒并不致命,只要救诊及时,便可解毒。若是哀家当日吃了那小食,也只不过受些罪罢了。” 能伺候这太后这么多年的左膀右臂的素心,自然不是蠢笨的,忽而间就看向了江醉瑶:“难道说,太子要害的人是醉瑶?” 太后机敏一笑,道:“不然呢?别忘了,当日的银针可还藏在哀家的桌帘底下,为的不就是嫁祸给醉瑶吗?” 江醉瑶站在一旁,此刻什么也不要再说明,太后已然自有决断。 太后目光深邃的瞧着江醉瑶,道了句:“醉瑶,太子这是记恨你害了他的生母熙嫔,可是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这一点,江醉瑶早就知道了,她从未惧怕过,但也知道当下该对太后说什么,立马跪地道:“奴婢卑微,岂是太子的对手,还望太后庇护。” 太后弯身将江醉瑶扶起,瞧着江醉瑶的时候,目光落在了她发髻上的金簪,那是太后自己亲赏的,好似在提醒着太后什么,便道:“放心吧,哀家必然会胡你周全。” 江醉瑶趁此时机,便道:“太后,让奴婢去查万寿节上的下毒之事吧。” 太后松开了江醉瑶的手,叹了口气:“你当太子是傻子吗?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早就将蛛丝马迹清理的干干净净,还能让你查出来吗?” 听闻此话,江醉瑶眼珠微微一转,道了句:“太后若是容不得太子动江南盐税的心思,倒不如皆此生事。” 太后当即眉头一挑,看着江醉瑶那淡然自若的样子,扬起一抹邪魅,言道:“好,那这件事哀家就交给你来办,你可别让哀家失望。” “是,奴婢遵旨。” 江醉瑶领了命,自当是做好了筹谋,接下来,她要怎么做呢?又该如何步步为营呢? 第52章 太后病重,秦南弦的杰作 既有太后在背后撑腰,江醉瑶便可放开手脚去查办了,素心可派了好些密探相助。 半月下来,这一查可谓是让江醉瑶开了眼界,才知太子秦南宏背后的实力是何等雄厚,她不过才死去一年多,这小子居然结党甚广,不免庆幸自己转世投胎的快,若是晚了,想扳倒秦南宏可就不易了。 与此同时,江醉瑶也没忘了秦南弦的嘱托,每隔着几天,就在太后的饮食里下药,有时是在汤羹里,有时是在茶里,有时是在太后夜里要喝的安神汤里,反正只要能入太后口的,加上能隐人耳目不被发现的,江醉瑶是一点都不曾放过这样的机会。 果然,太后那老人家的身子便撑不住了,先是夜里盗汗睡不踏实,再后来就是吃什么吐什么,这两日太医院的太医在凤翥宫里穿梭个不停,开了好些方子,太后不知喝了苦药汤子也不见效。 江醉瑶外出归来,看着太后已被折磨的脸蛋撒白,呼吸虚弱的躺在凤榻上,人瘦了一大圈。 江醉瑶悄声走过去,问着素心:“太后的身子还没好吗?” 跟了太后多年的素心,苦愁的摇了摇头:“没有。” 江醉瑶明知故问道:“太医也没法子?” 素心叹了口气:“这几日汤药跟吃饭似的喝着,可就是不见太后见好,今日还越发严重了,连汤药都喝不下了。” 二人稀碎的声音,引起了太后的注意,太后问着:“可是醉瑶回来了?” 江醉瑶撩开帘子,朝着太后施礼道:“是的,奴婢回来了。” 说话的时候,看着太后凤榻前的痰盂,里面吐着太后各式各样的呕物,想来这老人家可没少遭罪。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纵使太后虚弱,仍不忘正事。 江醉瑶回道:“这几日查下来,太子与驸马暗中勾结多年,有丞相背后这座大山在,太子私底下可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 太后干呕了一下,蹙眉道:“哀家这身子不争气,跟快死了一样,这件事你且先去禀明皇帝吧。” 江醉瑶眼珠子微微一转,道了句:“太后的身子还没好吗?” 太后长长的舒了口气:“哀家这几日不知是怎么了,许是老天要收了哀家这条命去。” 江醉瑶立马就道:“既是太医院没法子,太后就没再寻寻其他人?” 太后冷哼一笑:“太医院都没法子的事儿,旁人又有什么法子?” “那也总得试试,三皇子殿下不是懂医术吗?何不让他来给您瞧瞧,万一治好了?终归不过是把把脉,也不耽误什么。” 江醉瑶这话,到底是让太后动容,人总是看淡生死,但到了生死关头,谁又愿意甘心赴死呢? 江醉瑶派了个宫女前去传召秦南弦,没一会儿,他人就到了。 心知肚明的他,象征性的给太后把了脉,写了个药方子,道了句:“依着单子上的药去太医院抓药吧,这里面有几味名贵药材,都是难得的,也不知太医院有没有。” 素心接过瞧了瞧,她虽不懂医理,但侍奉太后这些年下来,有些药材也是听过的,看着药单子上好些药名都是她没见过的,便道:“只要能治好太后的病,就算是再难寻的,也得寻来啊。” 素心亲自去太医院抓药,江醉瑶站在榻前,看着太后被折磨的只剩下一口气的样子,目光不由落在了秦南弦的身上。 就在这时,太后再次发话道:“醉瑶,哀家不是让你去禀明皇帝吗?你怎么还在这儿?” 江醉瑶瞄了秦南弦一眼,见他并无异议模样,便点头道:“是,奴婢这就去。” 等到了皇帝的勤政殿,天已经黑了,张福海守在门外,见到江醉瑶时,问道:“醉瑶侍令怎么来了?可是太后有什么事?” 江醉瑶点了点头:“太后的确有要事,让奴婢特来通禀陛下。” 张福海担心的皱了皱眉头:“不会是太后的凤体有恙吧?今日陛下还特地去探望过太后呢。” 江醉瑶朝着张福海安心一笑:“并非此事,而是其他的要紧事,劳烦张公公通传一声。” 今日不同往日,江醉瑶是太后身前的红人,张德海自然没有怠慢的进了勤政殿。 很快,张德海便出来了,言道:“陛下让你进去呢,只是陛下批了一天的折子,眼下乏得很,你有什么话挑要紧的说,别耽搁太久。” 江醉瑶点了点头,便入了勤政殿。 皇帝正坐在龙榻上,身前的桌案上摆着好几叠折子奏章,一脸倦容的喝着茶。 江醉瑶上前施礼:“奴婢参见陛下。” 将茶盏放下,皇帝直接开门见山:“平身,太后让你过来有何事?” 江醉瑶看着殿中侍奉的太监宫女,道了句:“此事机密,烦请陛下谴退宫人。” 皇帝摆了个手势,殿中的闲杂人等便退了个干净,江醉瑶这才发话:“万寿节上,谋害太后一事已查出些眉目了。” 皇帝身子往龙椅上靠了靠,许是觉得有些热,将外衣打开了些,问着:“查出什么了?” 江醉瑶将牛皮纸拿了出来:“事关朝廷,奴婢不敢妄言,还请陛下过目。” “嗯,拿上来吧。” 江醉瑶走上了台阶,将牛皮纸递给了皇帝。 这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近距离接近这个男人。 从前,每每在她身边,江醉瑶都是随性的,很多时候都是与她并坐龙榻畅谈,可今时今日,她却要以一个宫女的身份拘着。 他的身上和从前一样,带着一股子好闻的龙涎香的味道,只是曾经那份爱慕和真情,在江醉瑶的眼里再也看不到的,所代替的,只有冰冷。 皇帝扫过了牛皮纸上的字,当即脸色就怒了:“大胆!盐税的事他们也敢插手?” 江醉瑶站在一旁不说话,任凭皇帝发作。 皇帝紧了紧那牛皮纸,问道:“这东西在哪里发现的?” 江醉瑶如实回道:“在驸马的书房,许是嫡公主早有察觉,暗示奴婢去拿的。” 皇帝狠狠的眯了眯眼,怒斥一声:“朕给了他太子之位,他居然还不知足!” 第53章 一唱一和,祖孙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皇帝光火之下,问了句:“太后的身子如何了?” 江醉瑶回道:“并未见好,奴婢临来时,三皇子殿下已到,给太后开了药方子。” 皇帝不由冷哼一声:“近些日子,弦儿和太后走得很近啊。” 江醉瑶依然没有接话,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这时,皇帝眼带深邃的看向了江醉瑶,那眼底的精明江醉瑶是懂的,眼前这个男人是何等的小心谨慎又多疑多虑,她比谁都清楚。 他的心思很重,重到没有人知晓他在想什么,以至于让她这个同床共枕数十年,都没能看透他。 随即,皇帝将牛皮纸小心收好,言了句:“既是太后身体抱恙,朕便去瞧瞧。” 皇帝这一起身,江醉瑶立马侧过身子让路,跟着皇帝下了台阶。 待皇帝坐上了龙辇,江醉瑶跟在龙辇下来,宫人掌着二十四盏烛灯,照的夜路通亮。 等到了凤翥宫,皇帝入了寝殿,便是跪了一地的人。 “这么晚了,皇帝怎么来了?” 太后有气无力的问话,让皇帝面带焦虑的回道:“儿臣听闻母后身体仍不见好,属实放心不下。” 太后看着江醉瑶,神志倦怠的说道:“醉瑶,皇帝日理万机,你不该多嘴的。” 皇帝赶忙道:“母后这是说的哪里话,儿臣担心您的身体,自然是坐不住的。” 江醉瑶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想着自己未曾与皇帝说过太后身体有多不好,皆是皇帝自己有心要来,看着皇帝上演着孝顺的一幕,江醉瑶自然不能拆穿。 太后朝着皇帝欣慰一笑:“好在有弦儿,喝了他的药,哀家方才觉得好受了些,至少不吐了。” 江醉瑶当然猜到,那必然是解药,不见效才怪。 紧接着,太后语气加重道:“只是这有一味药,倒是江南才有。” “江南”二字的出现,似乎在渲染着什么。 皇帝立马道:“只要能治好母后的病,别说是江南,就算是天宫,儿臣也想办法给您弄来。” 太后无力的笑了笑:“有你这份孝心在,哀家这病也就不必担忧了。哀家已问过弦儿,他说这药难得,太医院也是少有,只够哀家用几天的。” 皇帝随即瞧向秦南弦,问道:“老三,这药你可有法子寻得到?” 秦南弦缓步上前,回话时的语气很是沉稳:“此药产自江南一带,若是派人快马加鞭,很快就能寻得到。” 紧接着,太后便冒了话:“哀家想着,既然弦儿颇懂医理,不如就让他去一趟。” 皇帝坐在榻边,沉声深思,他这般谨慎的男人,脑子里肯定想的不止单单只是这名贵药材的事。 过了一阵子,皇帝又问道:“母后的病也是耽误不得,老三务必要快去快回。” 秦南弦点头应下:“父皇放心,此事儿臣必然全力以赴,儿臣把过太后的脉,若是耽误了服药,怕是……” 看着秦南弦欲言又止,皇帝问道:“怕是什么?” 秦南弦脸色一紧:“儿臣不敢说。” 皇帝有些急了:“该说什么便说什么,父皇在此,绝不会怪罪你的。” 秦南弦这才冒话:“若是耽误了太后服药,只怕太后也只有月余的命数了。” “放肆!” 皇帝怒吼一声,威震之下,屋子里的人无不惊骇,呼啦啦的就跪了一地。 秦南弦也跟着跪地道:“儿臣知晓说了不恭敬的话,儿臣知罪。” 太后却大气凛然的摆了摆手:“罢了,一身老骨头了,但说无妨,只要你能将这药带回宫中,哀家这条命可就全看你了。” 话到此处,意味和处境也都变了,皇帝微微蹙眉:“老三,此事你若是办成了,便是救母后的功臣,你若能立下此功,朕必重重有赏。” “是,多谢父皇。” 秦南弦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毕竟这还是尚未可知的。 谁知,太后这时说了这样的话:“皇帝,江南盐税一事,你知道了吧?” 提起这件事,皇帝的脸色才叫真的严肃了,点了点头:“儿臣都听说了。” “既如此,那便让弦儿顺路查探查探。” 皇帝脸色一紧:“这……这怕是不妥,母后身体要紧,可耽误不得。” “哀家的身体哀家清楚,这件事还不宜声张,借着给哀家寻药的由头,也好暗中行事,难不成是皇帝信不过哀家了?” 江醉瑶一听太后这话,里里外外一合计,便什么都清楚了。 太后与秦南弦一唱一和之下,竟是为了这个。 皇帝看着病重的太后,也是不好推辞,点头道:“是,那就按照母后说的办。” 而后,皇帝又对秦南弦道:“这两件事都是极要紧的大事,你断不可疏忽,若真要焦灼之际,也要以母后的康健为重,你可明白?” 秦南弦当即应下,太后又开了口:“哀家想着,此去江南远行,身边要带着一个伶俐的人才是,就让醉瑶一同跟着去吧,哀家也放心。” 皇帝瞧了一眼跪在远处的江醉瑶,脸色多少有些凝重,这个他不曾放在眼里的宫婢,一时间在心里多了几分重量。 太后如今身子抱恙,皇帝也不敢反对,生怕惹得太后不高兴,要是因气焰而加重了病情,那他可就是个不孝子了,只要不是太过火的事,皇帝自然是允准的,点头道:“那就按照母后说的办,既然紧迫,那就尽快动身吧。” “是,儿臣这就去准备,明日一早便出城。” 秦南弦领了命,便起身往外走,路过江醉瑶身侧时,道了句:“你也随本皇子一并来吧,做好了准备,咱们便动身。” 江醉瑶应了一声,起身朝着太后施了一礼,便跟着秦南弦出去了。 太后乏累的躺下了,肚子里翻江倒海的一阵难受,皇帝忧心道:“母后这病来的突然,让儿臣真是措手不及,太医院那些废物,竟没一个能用得上的!朕明日就治他们的罪!” “好了!太医院的太医也是尽心,皇帝何必动气?好在有弦儿在,尚能保哀家一条性命,哀家信得过那孩子。” 太后这话里,让皇帝的脸色微微一沉。 太后似乎看出了什么,又补了一句:“我知道皇帝并不器重弦儿,但哀家喜欢他,皇帝不会拦着吧?” 别看太后病重,旁敲侧击下,那冷漠的脸色也是让人不敢接近的。 皇帝牵强一笑:“母后这话言重了,都是您的皇孙,您疼惜谁,朕都高兴。” 第54章 江南远行,一场不平静的旅程 江醉瑶简单收拾了行礼,不过就是带了几件换洗的衣裳,便去了弦和殿。 在下人的指引下,来到了寝殿门前,因皇子妃在内,江醉瑶不好打扰,只能在外面等着。 殿内传来了粱意欢焦虑的声音:“到底何事,要殿下这么急着要走?” 秦南弦坐在粱意欢的身侧,朝着安抚的笑了笑:“太后病重,耽误不得。” 粱意欢脸色一沉,因早产的缘故,她的身子依旧没能好利索,脸色有些苍白,说话也是软绵绵的:“既是关乎太后的康健,我自然不能阻拦,但……我这月子还没出,怕也是不能亲自侍奉殿下远行了。” 秦南弦暖心的摸了摸粱意欢的额头,浅笑里带着伪装的和善:“你只管养好身子便是,孩子的事你别再想了,等你身子好了,自然还会再有的。我远行的事你也别挂念,太后已派了人跟随。” “是谁?”,粱意欢好奇的问着,秦南弦便照答了:“就是那个侍令醉瑶。” 粱意欢脑海里寻了许久,方才想起万寿节上醉瑶的模样,想了想,说道:“宫里人都说,太后如今十分喜欢她,只是个舞姬出身,短短时日便能得太后器重,想来也是个伶俐的,只是太后能派她随你一同远行,也果真是得太后信任。” 这话中的深意,是褒是贬需细细品味,秦南弦懒得废这个心思,浅浅笑道:“说白了,不过就是太后监视我的耳目罢了,只是去取药材而已,也无妨带着她,我若推辞,会引太后不悦的。” 粱意欢也未把江醉瑶放在心上,她坚定认为,秦南弦除了她,凭哪个女人都是入不得眼的,只是失落道:“我倒没别的心思,就想着太后能看得起一个舞姬,为何就看不上我?我怎么也算是出自名门的官宦之女,自问从未的罪过太后,为何太后处处冷眼于我。” 秦南弦抚了抚粱意欢的碎发,劝慰道:“好了,别多想了,咱们住在弦和殿,离着太后那么远,只要你安生,太后自然不会来招惹你。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记得按时服药,乖乖等我回来。” 粱意欢点了点头:“那殿下可要记得护好自己,也要记得早些回来,我会时时刻刻挂念殿下安危的。” “知道了,瞧你说的,跟我要去带兵打仗去搏命一般,就是寻个药材而已,太后要得急,我自然不能耽搁太久,去去就回。” 秦南弦的话里,看似无不在安慰担心粱意欢,可实际上,他是故意要让粱意欢知晓他出城只是为了寻药,只有他的皇子妃信这话,才能说服的了旁人,对于暗查盐税一事,秦南弦可是对粱意欢只字未提。 这时,江醉瑶便看到黑夜里走来一道黑影,到了光下一看,是赤嵘。 他站在门前,唤了声:“殿下,马车准备好了,可以动身了。” “知道了。”,秦南弦在殿内应了一声,安抚了粱意欢几句话,便推开殿门走了出来。 跨过门槛的那一刹那,他脸上所谓的温润全数消散,换做一副冷傲面孔,瞄了江醉瑶一眼,带着命令的口吻道:“先带她上马车,本皇子去拿些东西。” 赤嵘应了一声,便示意江醉瑶跟上。 江醉瑶跟着赤嵘来到弦和宫门口,仔细瞧了一眼马车,才知这车驾的确不凡,马车由精美丝绸所裹,镶金嵌宝的车窗用一帘淡蓝色的绸纱遮挡。 江醉瑶倒没多想,毕竟秦南弦是皇子出身,远行也配得起这马车,便跟着上去了。 过了好一阵子,秦南弦才到,入了马车问了句:“本王安排的事情,都办妥了吧?” 赤嵘在外回道:“殿下放心,都安排妥了。” “仔细着点,万不能出任何疏漏,你务必紧紧跟随,事后再来追我禀报。” 赤嵘在外认真应下,便速速离去。 马车随后朝着宫门而去,江醉瑶不知秦南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没多问,因为就算问了,秦南弦也不会告诉她。 等出宫门,没了光亮就变得黑漆漆的了,连车夫都没有掌灯,江醉瑶不由问了句:“这么黑,车夫看得清路吗?” 秦南弦却所问非所答道:“这一路不得停歇,车马劳顿,好生歇息吧。” 这言外之意太过明显,就是让江醉瑶别多管闲事。 江醉瑶不悦的白了秦南弦,索性还真就什么也不管了,直接靠在车壁上,闭眼睛就开始睡。 这一睡可就没了时辰,等到忽闻一阵马蹄声,江醉瑶才睁开睡眼惺忪的眼,日光刺的她不得不眯着眼睛。 马车外,传来了赤嵘的声音:“殿下,那辆马车,车毁人亡,无一生还。” “无一生还”四个字,立马让江醉瑶一下子就精神了,看向车窗外,赤嵘正骑在马上,与马车保持一个速度,一并前行。 秦南弦神色淡定的点了点头:“知道了,前面驿站不必停,让车夫下车,你来驾车。” 赤嵘应了一声,秦南弦便将车帘放下。 秦南弦依旧是神色沉稳的坐在马车,手捧着一本书读着,可江醉瑶的心里却如何都安定不下来。 她越想越可疑,撩开车帘往外一看,原本装潢华丽的马车,那些零零碎碎的装饰都被撤了下去,如此即便越过了驿站,也不会引人注目。 那方才说的“无一生还”呢? 细想之下,江醉瑶脑中灵光一闪,猛然瞧向秦南弦:“你早就知道会有人杀我们,对不对?” 秦南弦看都不看江醉瑶一眼,翻了一页书,淡淡回道:“不然你当夜路那么不好走,车夫为何不掌灯。” 江醉瑶锐利的眯了眯眼:“如果我们猜错的话,你早就准备了一辆同我们一模一样的马车,里面坐着一男一女来伪装我们,为的就是逃过这一劫,对不对?” 秦南弦微微皱了皱眉头:“我在读书的时候,很不喜欢被人打扰。” 这样不善亲近的话,便等同于默认了。 江醉瑶不由怕后的咽了口吐沫,要知道她可是险些命丧九泉。 那杀他们的人会是谁呢? 那些人当日可以拦下她的马车,在京都动手,便可敢来刺杀秦南弦的马车,如此胆大妄为不计后果,可想而知,背后黑手也就只有那几个人了。 江醉瑶不由舒了口气,看来这趟江南之行,可谓是将头挂在腰上命不保夕的一场旅途啊。 第55章 情况不妙,夜林赶路遇山贼 过了驿站,赤嵘便替换了车夫,驾车一路狂奔,朝着江南的方向直奔而去。 这是昼夜未停的旅程,途中换了足有七八匹马,有几匹马跑废了,马蹄血粼粼的。 终于快到江南的时候,江醉瑶整个人都是颓的,要知道,一个人处在不停到底马车晃动下多达十数日,什么好的身体也是受不住的,甚至已经开始有些晕车了。 看着江醉瑶那吐了又吐的身体,秦南弦递给她一粒药丸:“吃了它,会好一些。” 江醉瑶蹙眉问着:“那是什么?” “放心吧,没毒,是我研制的晕车药,我现在毒死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秦南弦这话说的也在理,江醉瑶便接过药碗放入口中,喝了口水咽下,又问道:“到底什么时候能到啊?” 秦南弦回道:“也就还有半日的路程了,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若是放在我那时候,坐一趟飞机几个小时也就到了。” ?? 江醉瑶不由蹙眉,她根本听不懂秦南弦在说什么:“你这话何意?” 秦南弦无奈的皱了皱眉:“没事,全当我什么也没说吧,说了你也不懂。” 看着秦南弦那爱答不理的样子,江醉瑶索性也就不说话了。 临到黄昏的时候,离着江南城还有几里路,眼看着马上就到了,就在这时,出了状况。 忽而间涌出一大批黑衣人,将马车团团围住。 秦南弦坐在车里大吼一声:“大胆!本皇子的马车也敢拦!” 车外,黑衣人的声音更加满含杀气:“三皇子殿下果真奸诈,以为来个偷天换日就能逃过一劫吗?我们可在江南城外守了多日了!” 江醉瑶不由心头一惊,好鸡贼!知晓秦南弦走的是小路,他们便在江南城外守株待兔。 秦南弦没有任何胆怯,深吸了一口气,瞥了江醉瑶一眼,冷道:“待会儿若打起来,你趁机开溜,他们要杀的人是我,不会在乎你的。” 江醉瑶眨了眨眼,问着:“那你呢?你怎么办?” 秦南弦回答的毫不犹豫:“你不必担心我,护好你自己就成,入了江南城,咱们桃花节上见。” 扔下这句话,秦南弦直接愤然起身,撩开车帘时,赤嵘早已拔剑准备开战,秦南弦大喝一声:“就凭你们几个废物,也敢来取本皇子性命?赤嵘,随本王杀!” 一声令下,可谓是硝烟四起,厮杀声瞬间而起,刀剑碰撞的刺耳声速速传来。 此刻若说江醉瑶不害怕,那是假的,她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只敢撩开车帘看,车外,赤嵘手握利剑穿梭于黑衣人之中,秦南弦也是行云流水与作战之间。 马车的晃动让江醉瑶更加不敢再呆在马车里,趁着外面的黑衣人还没注意到车里的她,她从马车后窗逃了出去。 然后,便是头也不敢回的跑进了密林之中。 跑,一直跑,直到再也听不见任何厮杀的声音。 江醉瑶才停了步,累的呼呼直喘,回头看去,除了黄昏下随风摆动的草叶树林,什么也没有。 她用力的咽了口气,站在原地撑着一棵枯树,缓着气。 连坐下休息的心思都没有,只缓了几口气,便开始往江南城走去。 等走到了山顶,乍一看山脚下,便是江南城,城内灯火通明,好一片热闹气派。 这对于江醉瑶来说,可喜的是下了山就可以抵达江南城,而不可喜的是,她真的太累了。 可不论如何,她都要尽快抵达江南城才行。 就在这时,忽闻一声炸天吼叫:“大哥!快看,还真是个女人!” 这一嗓子,可把江醉瑶吓坏了,回头一看,是两个一高一矮的陌生男人,贼眉鼠眼之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矮个子男人胖胖的,瞧见江醉瑶简直乐开了花:“哎呦,没想到这荒郊野地的,还真有个妞。” 高个子男人瘦瘦的,坏坏一笑:“大哥,这下咱们可好交差了。” 虽然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但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江醉瑶后退了一步,警觉道:“你们是谁?” 高个子男人扬起一抹坏笑:“姑娘,你别害怕,咱们是出来抓人的,只不过要抓的人没抓到,反而遇到了你。” 江醉瑶加快了呼吸,不安的咽了口吐沫。 矮个子男人奸笑着:“真是天助我也,这女人长的比那个婆娘好看多了,定能卖个好价钱!” 随后,两个男人便狂笑起来。 江醉瑶哪里能坐以待毙,转身撒腿就开始跑。 “你个臭婆娘,竟敢跑!” 身后两个男人穷追不舍,江醉瑶只能拼了命的跑,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啊!救命啊!” 这荒郊野林的,又是深更半夜,谁能听见江醉瑶的叫喊。 下山的路本就是斜坡,江醉瑶爬了半宿的山已是筋疲力尽,脚下一个不注意,直接就滚落了下去。 两个男人紧随其后,矮胖子明显开始体力不支,可高瘦子却是个能跑的。 伴随着江醉瑶的连连惨叫,她摔在了下坡的平坦处,疼的是浑身打颤,可根本没心思去管身上的痛处,撑起腰身还想要。 可是,却为时已晚。 高瘦子从下坡直接蹦了下去,跳到了江醉瑶的身后,一爪子便钳住了江醉瑶的后脖颈。 江醉瑶挣扎着,叫喊着:“啊!放开我!放开我!救命!救命!” 高瘦子被嚷的心烦,威胁了一句:“你要是再叫,老子即刻就要了你的命!” 矮胖子气喘吁吁的走过来,连喘带呼的高嚷一声:“和她废什么话!赶紧让她闭嘴!等入了城,怎们也算能交差了!” 高瘦子直接掏出一个手帕,沾了些不知是何物的药粉,便捂在了江醉瑶的鼻子上。 江醉瑶这一吸,就觉得天旋地转,渐渐没了力气,昏厥而去。 高瘦子直接将江醉瑶扛在肩上,一边下山,一边道:“这个死娘们,还挺能跑。” 矮胖子呼哧带喘的跟在后面,回道:“就是不知道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个女人?” 高瘦子不耐烦的回了句:“管它呢!反正咱们回去叫了差,拿了钱,直接就溜之大吉了,她是谁也找不上咱们,快点走,等天亮被人发现就糟了!” 第56章 猖狂至极,这苏爷是什么来头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江醉瑶只觉一阵头疼,忍着疼看了看醒来的四处,是一间陌生的房间。 这是哪里? 房中陈设雅致,空气里弥漫着好闻的胭脂香,纸窗格挡虽看不到外面,但是却能瞧见灯火,然后便是男男女女热闹的喧哗。 “吱嘎……” 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江醉瑶赶紧警惕的站起身,她是晕厥前遭遇了什么,她都还记得。 藏在里间仔仔细细的听着,一个女子谄媚的开了口:“苏爷,今天咱们醉香楼可来了个好姑娘,特地留给您呢。” 江醉瑶脸色一沉,只听“醉香楼”三个字,便可猜出不是什么好地方,想着晕厥前那一胖一瘦的两男人的对话,难道说她被卖了? 紧接着,便是一个男人的回话:“这姑娘就是你之前看上的那个?” 女人回道:“不是,那个丫头跑了,不过东方不亮西方亮,这回抓回来个更好的。” “是吗?”,男人颇有兴致的问着,女人语气怪怪的回了句:“苏爷,咱们醉香楼何时诓过您啊,良宵一夜值千金你,我就不打扰苏爷了。” 伴随着一声关门声,便瞧见那个苏爷走了进来。 定眼一瞧,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一身华贵之气,洋溢着浪荡之气,色眯眯的看着江醉瑶。 江醉瑶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满面警惕。 苏爷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场景,一脸坏笑道:“还真是个水灵灵的姑娘,别怕,大爷我今晚好好疼疼你。” 江醉瑶一个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她什么不明白,当即大喝一声:“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可就喊了!” 苏爷肆无忌惮的狂笑起来:“你喊啊!放开了喊,且看看这醉香楼里,谁敢管我苏爷的事儿!” 江醉瑶稳了口气,怒道:“你眼里可还有王法?” “王法?”,苏爷冷声回了句:“在这江南城,我就是王法!” 说完这句话,苏爷朝着江醉瑶一扑而去。 “啊!”,江醉瑶尖叫着,呐喊着:“救命啊!” 可是,外面的喧闹依旧,根本无人理会。 苏爷一看就是个老手,三下五除二就将江醉瑶挟持住,江醉瑶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反抗之下操起手边的花瓶就砸在苏爷的头上。 苏爷疼的呐喊一声,额头被砸开了一条血口子,怒声吼道:“好你个死丫头,我看你是活腻了!” 趁着苏爷捂着额头的功夫,江醉瑶起身拉开门,撒腿就往外跑,边跑边喊着:“救命啊!救命!” 苏爷紧随其后的追了出来,他甚至来不及去管自己额头的伤,盯着红通通的脑门追着吼道:“你个小贱人!给我站住!我要扒了你的皮!” 跑到人群中,走廊里的男男女女都惊到了,江醉瑶顾不得闪避,横冲直撞的跑着,她的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无论如何,都要逃出去! 苏爷就更别提多狼狈了,客官们看着鲜血直流的他,一个个的都吓坏了,想不到这个平日里在江南城作威作福的男人,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有谁敢将他的额头打爆! 但更多的,是避让着,尖叫着,退避三舍! 眼瞧着到了楼梯口,江醉瑶将那看做是逃出去的一条路,奋力的跑了过去,苏爷瞧见便是一惊,想着若是跑下楼梯,一楼客官更多,冲入人群便更不好寻了,心头一急,怒吼一声:“给我拦住她!谁若能拦住她,我赏谁五十两!” 这一嗓子,可让人群就炸开了锅。 江醉瑶刚跑到楼梯口,迈步要下楼梯的那一刹那,站在楼梯口的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偷偷的抬起了脚,给江醉瑶下了脚扳儿。 江醉瑶本就跑得飞快,一只脚都迈出去了,被扳倒的那一刹那,犹豫重力的原因,她整个就栽倒下去,额头重重的磕在楼梯上。 随后只听“轰隆隆”的一阵巨响,江醉瑶叽里咕噜的便滚落了下去。 直到滚落到一楼,江醉瑶已躺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啊!!” 一楼的人都惊了,好些人惊叫着。 苏爷见江醉瑶昏了过去,这才停下脚步,累的呼吸沉重,拿出丝帕才想起捂住额头的伤口,慢悠悠的走了下去。 醉香楼所有人都无声的瞧着,他们都清楚苏爷这又是在霸凌清白女子,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可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的看着,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阻止。 直到苏爷走到一楼,厌恶的看着江醉瑶,冷声吩咐道:“给我把这贱人抬回去!” 这时,人群里响起了一道声音:“慢着!” 众人一惊,诧异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阻拦苏爷。 苏爷也好奇的闻声瞧去,只见人群里走出来一个身影,那人竟是苗老板! 他不是应该在京都才对吗?怎么会在这里? 苏爷看着那张陌生的脸,问道:“你是谁?” 苗老板看着躺在地上的江醉瑶,淡淡的回了句:“一个路见不平的人罢了。” 苏爷讥讽一笑:“呵,在这醉香楼,你还是第一个敢管本大爷闲事的人,我看你是在找死!” 此刻,苗老板已经走到江醉瑶的身旁,看着她的时候,目光镇定的很:“我不管你是谁,也不想管你的闲事,但这个女人,你不能碰。” “呵呵。” 苏爷冷声一笑:“果真是好大的口气!” 苗老板上前一步,柳叶眼微微一眯:“你当她只是一介平民百姓吗?我好心劝你一句,你若是欺凌了这姑娘,只怕你是要掉脑袋的。” “哈哈哈!” 苏爷猖狂的笑着,甚至看着周遭的客官问道:“你们快听听,他说的这话多可笑,在这江南城,谁敢要我苏某的脑袋!” 苗老板眉头皱了皱:“你权力再大,还能大过皇权不成?” 此话一出,苏爷的猖狂戛然而止,低头看了看江醉瑶,是如何打量都打量不出这个女子与皇家会有什么关系。 随后,苗老板缓步上前,低声道了句:“你大可差人问问,今日江南城里可否来了个你惹不起的。” 第57章 大事不妙,江醉瑶眼睛瞎了 苗老板的话,让苏爷的神色是复杂了不少。 在这江南城,连高官都要让他三分,还没谁会让他忌惮的,但近些时日他却得到一个消息,朝廷派了个皇子下江南,难道说…… “苏爷既是在江南是首屈一指的大人物,不会不知道昨日在江南城外出了什么事吧?” 苗老板的一句提点,让苏爷猛然抽了一口凉气,赶忙喊了一嗓子:“老鸨呢!人呢!” 人群里赶紧走出来一个女人,正是带着苗老板进房间的那个,她此刻早已没了谄媚,胆怯的应道:“我在,苏爷有何吩咐?” 苏爷冷声问道:“这女人是从哪里寻来的?” 老鸨不敢撒谎,如实回道:“是昨夜在城外的山上抓来的。” 苗老板冷冷的翘起唇角:“这就奇怪了,大黑天的,一个弱女子怎会出现在山里?” 这话是故意说给苏爷听的,他早就听说朝廷派来的皇子中,有个侍女在昨日出事时走失了,难道说…… 这可是让苏爷的脸色彻底有些慌了,方才的肆无忌惮早已不见,冲着老鸨就吼道:“你个蠢货!你这是要害死我吗?” 老鸨吓得不轻:“哎呦,苏爷,我可不敢啊!” 苗老板赶忙道:“你也不必害怕,不如将这女子交给我,就当今夜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也什么都看见。” 此时此刻,苏爷不得不对苗老板刮目相看,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男人,一个能知道朝廷之事的男人,想来大有来头。 好汉不吃眼前亏,苏爷隐忍的紧了紧牙根,什么话也不说,转身就上了楼梯。 这可让众人惊疑,想着会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苏爷吃哑巴亏。 苗老板也不理会旁人,弯身将江醉瑶横抱而起,随后便消失在了人群里。 …… 等江醉瑶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在一家客栈的客房里,客房里空无一人,苗老板早已消失不见。 只是,江醉瑶醒过来的那一刹那,却是眼前一片漆黑,即便是她已经睁大了眼睛。 愣在床榻片刻,她猛然坐起身,一双眼睛空洞而发愣的瞪着,眼珠也没了灵气。 她……看不见了…… “啊!” 江醉瑶尖叫一声,开始在漆黑之中胡乱的摸着,昏厥前苏爷催命的追赶让她害怕,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什么也看不见的她,一个翻身就摔下了床。 江醉瑶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被东西捂住了,抬手一摸,额头上缠着纱布,往下一摸,眼睛上什么遮挡物也没有。 她这才意识到,她的眼睛坏了。 她赶紧坐在地上,胡乱的摸着地面,床沿,床板…… 直到确定自己的眼睛真的瞎了,大喊一声:“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救命啊!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救命!” 客房的门随后被人推开,店小二看见江醉瑶跌坐在地上,赶忙走过去问着:“姑娘,你没事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江醉瑶惊恐,她缩在窗下,惊恐问道:“你是谁?这是哪里?” 店小二眉头一皱,看着江醉瑶一双眼睛,就察觉了可疑之处,若是常人,定是要看着他问话的,可江醉瑶的眼睛却无神的定在一处。 店小二走了过去,问道:“姑娘,你的眼睛怎么了?” 向来谨慎的江醉瑶,不敢说自己瞎了,生怕说了会有人肆无忌惮的害她,可她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就算是不说,也掩盖不住自己眼睛有毛病的样子。 店小二也看出江醉瑶受了惊吓,语声缓了下来:“姑娘,您别害怕,这里是客栈,我是这里的店小二。” 客栈? 江醉瑶忙问着:“我怎么会在客栈里?” “姑娘您先别慌,听我慢慢与你说。你昨夜是被一个公子带来的,当时头上受了伤昏了过去,那公子给你开了个房间,还叫了大夫来给你瞧病,安顿好了你,便走了。” 听着店小二的解释,江醉瑶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那个地方很疼,应该是滚落楼梯时摔的,那她的眼睛应该也是被摔坏了的。 只是,比起这个,江醉瑶更好奇的问道:“公子?他叫什么?” 店小二摇了摇头:“那个公子也没说,只托付我,等姑娘醒了,让姑娘不必害怕,好生安顿在客栈里,明日桃花节上,桥上见。” “桃花节”三个字,让江醉瑶立马想到的人就是秦南弦。 难道是秦南弦救了自己吗? 再仔细一想,昨夜一直昏迷,他应该也没想到自己醒过来眼睛会瞎掉,所以才会独自离去的。 “地上凉,我扶姑娘坐起来吧。” 店小二好心的将江醉瑶扶到了床上,又道:“姑娘,要不我再去给你叫个大夫来吧,你这眼睛……” 江醉瑶难过的紧了紧唇角,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出去吧。” 店小二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房间里寂静一片,江醉瑶就那样坐在床上,眼前漆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无助…… 这是她有生以来,哪怕是算上前世,都没这样无助过。 一个人看不见了,便等同于什么都没了。 将这两日的遭遇来来回回的想了个遍,她算到了所有不好的结局,甚至是死,都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一个什么的都看不见的瞎子。 想到店小二方才的话,她现在这样子,还如何与秦南弦在桥上见,怎么见? 但至少,秦南弦还活着。 …… 某处,秦南弦半露着身体,胸口缠着纱布,那是前日入城前,与数位黑衣人交战后留下的伤口。 他和赤嵘仅凭两个人,杀光了所有人。 这时,出现了一个人,正是苗老板。 秦南弦问道:“可见到她了吗?” 苗老板点了点头:“见到了,已经安顿在客栈了,明日便是桃花节,她应该会来的。” 此刻的秦南弦,还不知道江醉瑶已经瞎了,沉沉的舒了口气,道了句:“本王要见江南县令。” 苗老板回道:“已经安排好了,县令早已在衙门等候多时,只是殿下这伤势不要紧吗?” 秦南弦抓起衣服便披在身上,蹙眉道:“事不宜迟,耽误不得。” 第58章 无助无处,桃花节上难寻他 翌日,江醉瑶一早醒来,也可以说是一夜没睡,吃了店小二端进来的早饭,便打算离开。 店小二抚着江醉瑶到了客栈门口,担心的问着:“姑娘一个人能行吗?” 江醉瑶回道:“无妨,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店小二从前台柜中拿出一顶帷帽,帽檐檐下下垂着薄绢,长到颈部掩面,递给江醉瑶道:“姑娘,这是你要的东西,这带碎银子,是昨日那个公子留下的,让我转交给你。” “多谢。” 道了句谢,江醉瑶将帷帽戴上,收下钱袋子,便要走。 “姑娘等一下,您拿着这个吧,走路也方便些。” 店小二好心的递给了江醉瑶一根细细圆棍,再次感谢了他,就离开了。 由于眼睛不方便,江醉瑶走得很慢,她现在唯一能依赖的,就是手里那根长长的棍子,虽然带着帷帽遮丑,但路人也知道她看不见,都在避让。 一路打听,才知道江南特有的桃花节,会在城中心的城桥上举行,听说非常热闹。 江醉瑶步步艰难的走着,等到城桥时,已经是傍晚了。 她又饿又累,眼睛看不到,耳朵便比平时要伶俐些,听着周围百姓的嘈杂之中,寻到了包子的叫卖声。 买了两个包子,被好心人扶到了桥下,坐在一块石头上,吃着。 那瘦小的身影,被人群淹没,没有人去理会她,显得十分孤独又落魄。 等到天黑,对于江醉瑶来说,黑白已经没有意义了。 桥上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大人带着孩子,男人领着女人,老翁携着老妇,聚集在桥上,欢庆一年一度的桃花节。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脸,之后帷帽里的江醉瑶,她的面容却带着寒凉。 她不知道自己一个瞎子该怎么去找秦南弦,可是,她终究还是来了。 就在这时,有人大喊一声:“快看!那个就是下江南的皇子吧?” 只见离着城桥不远的阁楼上,站着英姿挺阔的秦南弦,他的身边还有赤嵘,还有江南官员。 他的眼睛在人群里穿梭,似乎在寻找一个熟悉的身影,可却久久都没有寻见。 “这是三皇子呢,离得太远,也看不清面容。” “听说是特地为太后寻药,才来咱们江南的,还真是个孝顺的皇子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阁楼,仰望着那尊贵的身躯,只有江醉瑶一个人站在人群,慌乱的来回摆头,问道:“三皇子在哪儿?在哪儿呢?” 一旁有个小姑娘回道:“你就别费神了,咱们这些眼神好的都看不清,你一个瞎子哪里能看得见啊。” 周遭有不少人跟着嘲笑起来,一个老妇好心道:“丫头啊,那三皇子站在阁楼上,离得太远了,看不清人的。这里人多,你还是下桥去吧,若是待会儿热闹起来,你会被挤到的。” 江醉瑶心里别提有多难过了,她还以为,秦南弦会在桥上等她,可实际上,却是要她来找他。 若放在从前,那必是不难的,可现在,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尽管如此,江醉瑶仍不放弃,问着:“婆婆,你好心告诉我,那三皇子的阁楼在哪里?求你了。” 话音一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天空烟花齐放。 而后,便是人群热闹的喊着:“快看!好漂亮的烟花啊!” “放烟花了!太美了!” 烟花的爆炸声,人群的嘈杂声,彻底掩盖了江醉瑶的询问,没有一个人理她。 无助……真的无助…… 江醉瑶就那样站在人群里,被不知是什么人,被四面八方的人挤着,推着。 她心里酸楚的不行,她现在真的需要一个人带她去,可是却根本没有…… 此刻,秦南弦站在阁楼上,根本无心去看什么烟花,问着赤嵘:“她来了吗?” 赤嵘摇了摇头,秦南弦紧了紧牙根:“她是瞎了吗?本王站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她看不见吗?” 这虽然是气话,但江醉瑶是真的瞎了。 赤嵘回道:“属下去查过,苗老板所指的那家客栈,根本就没有江醉瑶。” 秦南弦皱了皱眉头:“苗老师不会拿这种事说谎的,你去查探的时候,没被发现吧?” 赤嵘摇了摇头:“殿下放心,没有。” 这时,知县走上前来,说道:“殿下,微臣备了好酒好菜,您进去吧。” 秦南弦看了那知县一眼,心里气得不行,可还要装作平时的亲和的嗓音,回了句:“不了,烟花很好看,本皇子再看一会儿。” 话虽这么说,可秦南弦的眼睛却在人群里四处找寻着,可下面的人太多了,想用眼睛找到江醉瑶,简直如大海捞针一般。 秦南弦便对赤嵘道:“你下去找,找到她了,立刻带回来!” 赤嵘应了一声,便速速离去。 而江醉瑶此时正挤在人群里,嘈杂声和烟花爆炸的声音,让她在黑暗中感到无助,她的身体犹如海浪里小小的船帆,在拥挤的人群里,被推搡的来回飘荡。 就在这时,人群里冲进来四五个壮汉,所到之处,将百姓直接粗鲁的推开,嚷道:“让开!让开!” 百姓被壮汉所惊,好些人不由怒骂无礼,但壮汉充耳不闻。 那几个人走到江醉瑶身边,一把就将江醉瑶逮住,命令一声:“跟我们走!” 江醉瑶大惊:“你们是谁?凭什么抓我?” 壮汉一句解释也没有,四五个强壮男人,犹如抓小鸡崽似的,将江醉瑶生拉硬拽的掠走了。 百姓这才发觉状况不对,胆小的也不敢上前阻拦,胆大的大喊一声:“你们是谁?怎能抢人,小心我报官!” 谁知,壮汉直接抽出腰中大刀,凶神恶煞的吼了一声:“谁若胆敢阻拦,我手里的大刀可不容!” 这让周围的小老百姓哪里还敢管,原本拥挤的不行大刀人群,忽然间竟空出一条道来。 江醉瑶就那样被抓走了,任凭她如何叫喊挣扎,都是无力的。 赤嵘这时发觉了动静,定眼一看,帷帽里的江醉瑶他也看不清面容,看着周围的百姓,他想了想,赶紧回身就往阁楼跑去。 第59章 又被抓走,屋漏偏逢连夜雨 “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明。” 赤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秦南弦一转头,扯得胸口的伤有些疼,不免皱了皱眉。 一旁的官员以为秦南弦是不高兴了,赶紧识趣的离开了。 待人走了个干净,秦南弦问道:“人找到了?” 赤嵘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那你回来干什么?” 秦南弦的语气骤然转寒,赤嵘则道:“属下寻了许久,也不见江醉瑶,不过看到几个壮汉强行夺走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头戴帷帽,虽看不见其面容,但从其身形来看,与江醉瑶十分相像。” 此话一出,秦南弦忽然一惊,他知道江醉瑶不是蠢笨的,这么久都没来找他,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只是他却猜不出,若赤嵘说的真是江醉瑶,那她带着帷帽做什么?这江南之地,谁会认出她呢? 但既听到了这话,秦南弦迈步就往楼下走,边走边道:“跟本王去查,苗老板呢?让他也别闲着。” 官员见秦南弦要走,赶紧跑过来问道:“殿下,菜肴佳酿已备好多时,您不尝尝?” 秦南弦此刻哪里还有这心思,头也不回的说道:“本皇子有要是在身,多谢大人美意。” 扔下这句话,便带着赤嵘急匆匆的离开了。 另一头,江醉瑶被壮汉挟持进了一辆马车,手用绳子捆了起来,嘴巴也堵上了,黑暗之中,只能听到马车奔跑的声音,也不知是要将她挟持到哪里。 直到马车停下,她又再一次被生拉硬拽的拉下马车,被两个人架着胳膊往外走。 眼瞎看不见,也不知身在何处,就记得迈了两三个门槛,然后就被推倒在地,而后便是一阵有力的关门声,随后四周静悄悄的。 江醉瑶跌坐在地上,手被绳索束缚,仔细听着,却什么声音也没有。 忽然,她只觉帷帽被人用力掀开,而后便有人将她嘴里的布扯了出来。 江醉瑶一惊,问道:“是谁?” 那人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了句:“你瞎了?” 是个女人,这个声音江醉瑶很熟悉,但却不是常常能听到的,一时间想不起是谁? “呵呵……” 那女人冷笑着:“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当初那趾高气昂的江醉瑶哪儿去了?眼下这慌不择已的模样,我可真想让太后好好看看,看看她拿着当宝贝的侍令,是多没本事!” 江醉瑶皱了皱眉:“你到底是谁?” 女人隐瞒着身份不肯说,声音无情且冰冷:“你若是知道了我是谁,我觉得我还能让你活吗?瞎了也好,也能让你多活上几日。” 江醉瑶暗自咬了咬唇,只得到这个女人一定来头不小,而且还是认识她的,但她实在想不出,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说!三皇子下江南到底为何事?” 充满命令口吻的问话,让江醉瑶冷哼一声:“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啪”的一声,汝婉沁便觉嘴巴挨了刺痛,整个人被扇倒在地。 “我劝你还是乖乖回话,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女人的声音让江醉瑶觉得讨厌,她的嘴里充斥着血腥味,能有这样手法的女人,一巴掌就可以打出血来,想必定是从宫廷里出来的。 江醉瑶傲然坐起身,嘴巴逼得紧紧的,就是不回答。 “不想说?可以,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知道。” 女人的声音居高临下,江醉瑶冷道:“就算你扒了我的皮,我都不会告诉你!” “呵呵。”,女人冷笑着:“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动你的,等你没用了,我给你留个全尸。皇宫,你是别想回去了!” 话音一落,便听到那女人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大力的关门,屋子里彻底的惊了。 江醉瑶跌坐在地上,黑暗之中有些慌张,身子还是一点点的退,只得到退到了墙壁上,她整个人靠在上面方才觉得安心。 这是哪里?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抓她? 她一概不知,眼瞎给她带来的困阻太大了,束缚了她的所有。 江醉瑶摇了摇头,强制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 她认真的思考着,那些人能从桃花节上抓她过来,必然也知道她要在桃花节上与秦南弦会和,那么谁会知道的? 江醉瑶瞬间黑眸一瞪,秦南弦与她说这话时,是黑衣人杀来之时,那么这个女人一定和那些黑衣人有关! 敢阻拦秦南弦马车的,来头必然不小。 太子?丞相?还是熙嫔?或者另有其人? 不管怎样,都是不相信秦南弦下江南只是为了给太后寻药那么简单的,他们怕秦南弦查出什么? 当然是关于盐税的事。 想到这里,江醉瑶猛然想起了那个女人的声音,是谁! …… 三更天了,一慢两快的打更声响起,更夫喊着:“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打更声过去,秦南弦却还没睡,屋子里灯火通明,他静坐在椅上,脸色难看极了,以至于站在一旁的赤嵘,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之后,苗老板推门而进,道了句:“客栈我已查问过了,江醉瑶是今早走的。” 秦南弦眉头一皱:“她走那么早做什么?去了哪里?” 苗老板脸色一沉:“店小二说,江醉瑶的眼睛瞎了。” 此话一出,秦南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江醉瑶的眼睛怎么会瞎呢?” 秦南弦根本想象不出,不过才短短两三日,江醉瑶出任何事,也不至于眼睛瞎了啊! 苗老板便将昨夜江醉瑶在醉香楼的遭遇讲给秦南弦听,秦南弦气的咬了咬牙:“那个苏爷是什么来头?” 苗老板回道:“听说是江南一带富甲一方的商贩,在朝中有亲戚做大官,连江南的官吏都不敢惹。” 秦南弦气的不行:“江醉瑶怎么会被抓到青楼那种地方去?” 苗老板又道:“我问过的,说是被青楼老鸨手底下的人抓的,苏爷这人有个爱好,喜欢干净的姑娘,时常要……” “别说了!”,秦南弦闭着眼睛怒吼一声,他不想再听下去了,脸色那叫一个难看,恨不得当场手撕了那个苏爷解恨。 第60章 敢要挟他,秦南弦也不是吃素的 既是秦南弦不愿再听苏爷,苗老板也就不再提了,而是说起了江醉瑶:“我听闻江醉瑶眼睛瞎了,便去问过昨日给她诊治的大夫,大夫说可能因滚落楼梯摔了头部有关。” 秦南弦一个现代医生,听了这话就懂了,这是由于头部重击之下,而造成的神经压迫所致,不由焦虑的皱起眉头。 苗老板看着秦南弦不高兴,便道:“是我疏忽,本想着让江醉瑶知晓我人在江南不好,便趁着她还没醒就走了,却不知她的眼睛……” 秦南弦深吸了口气:“这不怪你,眼下要赶紧找到她,她的病情耽误不得,若是超过十日,可能这辈子都是瞎子了。” 一旁的赤嵘也算是听懂了,担忧道:“可是如今连是谁抓走了她都不知道,江南此地我们人生地不熟,可不好找。” 胸口的伤传来刺痛,秦南弦抬手摸了摸胸口,冷道:“一定是那些黑衣人泄密的,抓走她的人,必然和黑衣人有关。” 赤嵘更是犯愁道:“那就更难办了,那些人在暗,我们在明,根本不知藏匿在江南何处。” 秦南弦长长的舒了口气,问道:“太后的药,可寻到了吗?宫里催得紧,也不能耽误。” 赤嵘回道:“寻到了,正是那个苏爷。” 秦南弦立马神色一凛:“怎么还是他?只有他有吗?” 赤嵘点了点头:“今日属下细问过,江南各大药铺的名贵药材,都是要从苏爷手里采买,整个江南到底名贵药材,都被那个苏爷垄断了。” “呵,看来这个苏爷来头还不小,赶紧去找他,我就不信,太后要的东西,他敢不卖。” 秦南弦的声音冷到了极点,是那种夹带着杀气的。 苗老板问着:“殿下,那江醉瑶就不管了?” 秦南弦回道:“人既是我带出来的,必不能不管。抓她的人,也是冲着我来到底,不必急,不用咱们找,自然有人来上门。” 翌日,由苗老板出面,找到了苏爷。 苏爷亲自登门拜访,还特地备了大礼,似有巴结之意,见到秦南弦时,根本看不到平日里的嚣张跋扈,而是毕恭毕敬道:“草民参见三皇子殿下。” 秦南弦虽厌恶他,但毕竟初次见面,面上的客气劲儿还得是做足了,再说他还得保持着自己亲和的伪装,含笑道:“苏老板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吧。” 苏爷起身坐下,看着秦南弦一脸和善的样子,便道:“今日来见殿下,草民这心里是忐忑的不行,没想到殿下竟是这般亲和面孔,草民这心里也就安心了。” 秦南弦笑的越发慈眉善目,甚至还能与他说笑:“本皇子又不是老虎,你怕什么?” “殿下身份尊贵,草民卑微,自然忐忑。” 苏爷殷勤的回着话,秦南弦付之一笑:“与本皇子接触,没那么多规矩,你平日里如何,便与本皇子如何相处便是。今日找你过来,苗老板都与你说清楚了吧?” 苏爷点了点头:“说了,殿下想要的那味药,草民手里有,但不过只有二两。” 此话一出,秦南弦的心里便咯噔一下,可脸上却只是笑意散了一点点:“这么少?那可不成,太后病重,这味药本皇子要一斤。” “这……”,苏爷拉着长音,似有为难之意。 秦南弦便问道:“怎么?苏老板办不到?” 苏爷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办不到,就是这药贵重,平日里需求甚少,所以草民手里存的也少,若是殿下想要,草民便想法子弄一些,一斤倒也快。” “得多久?” 面对秦南弦问话,苏爷回道:“最快也要十天。” 秦南弦点了点头:“好,那本皇子就给你十天,苏老板也一定要说话算话,宫里要得急,若是耽误了,可就麻烦了。” 苏爷连连应下,秦南弦便端起了茶盏,苏爷也不是不懂规矩的,赶忙起身道:“那草民就不耽误殿下了,草民告退。” 待苏爷走远了,赤嵘上前问道:“殿下就这么放他走了?” 秦南弦顺手将茶盏放下,回道:“不然呢?毕竟初次谋面,太过刻薄便过火了。” 赤嵘随后又道:“殿下,咱们的人已经抵达江南了。” 秦南弦当即眼底狠狠一眯:“很好,派人盯紧了这个苏爷,我倒要看看,他说的话可否属实。” 等过了午时,江南的知县离去,赤嵘便走进来,拿出一张字条:“殿下您看,这是在府门口捡到的。” 秦南弦接过一瞧,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两行字:江醉瑶在我手上,若想她活命,拿到药后速速滚蛋! “滚蛋”两个字,让秦南弦心头一恨,将字条捏在手里丢了出去,怒道:“大胆!” 赤嵘好奇的捡起字条一看,脸色也变了:“是谁敢这么与您说话?” 秦南弦冷哼一声:“我平日里待人亲和,又许久不沾染朝政,手无实权,敢与我这样说话的人,还少吗?” 赤嵘眼珠一转,言道:“应该不是太子,就是丞相。” “丞相?”,秦南弦冷哼一声:“那个老家伙可不会这么没有深沉,他若出手,我连这江南城都进不来。” 赤嵘问道:“殿下的意思是,太子?” 秦南弦紧了紧牙根:“不是他还会有谁?看来他还不是很蠢,还真怕我查盐税的事。” 赤嵘跟随秦南弦做事,必然也是机灵的:“当初此事殿下借那张牛皮纸生事,虽然做的隐蔽,但被太子听到风声也不是没可能的,毕竟此事都传到太后和陛下耳中了,宫里也不是没有太子的人。” 伤口又疼了起来,秦南弦再次扶着胸口,道:“他越不让我查,我偏要查个清楚,那个苏爷一定要给本王盯紧了,他肯定是突破口!” 赤嵘应了一声:“是,殿下放心,属下已做了安排,监视他的都是我在江湖上寻的高手,必不会出差错。” 掂量了一阵子,赤嵘又道:“其实殿下大可不必在意一个宫女的安危,死了也无妨。” 秦南弦却脸色一紧:“没了她,你给我找一个安插在太后身边的人?你以为,能找到这样一个聪明的,还能得太后喜欢的宫女很容易吗?” 一时间,赤嵘便无声了。 随即,秦南弦又道:“既然他们敢拿一个宫女要挟我,自然也是有原因的,那可是太后身前的人,若是死了,你当太后不会追查吗?” 赤嵘前前后后这么一想,低头道:“是属下思虑不周,属下蠢笨了。” 秦南弦紧了紧拳头:“我这次倒要看看,他太子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第61章 雨点鞭打,她到底在硬撑着什么 乌云密布,黑沉沉的笼罩着大地,狂风肆虐,这是下雨前的征兆。 江醉瑶瘫坐在地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因为看不见,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几天。 只是这次醒来,终于给封锁在黑暗中的江醉瑶,带来了好消息。 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竟然感受到了光。 由于她并未做出任何反抗,加上昨日有人来送饭,她被绑着的手松了绑,她胡乱的摸着墙壁,将眼睛几乎贴在了墙壁上看,她看到了颜色,是白色。 虽然要很认真的去看,虽然白色也是乌突突的白,虽然还依旧什么也看不清,但至少并不是全黑了。 江醉瑶惊喜一笑,看来自己这双眼睛,还有得救。 这时,开门的声音惊动了江醉瑶,她赶紧警惕的贴在墙壁上,模模糊糊的光亮里,她看到了一个身影走了进来,可是却看不清是谁。 随即,便是被暴力的扯了起来,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嘶吼:“告诉我!太后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江南盐税的事?” 江醉瑶一惊,这个声音是陌生的,是她第一次听到的。 紧接着,那个熟悉的女子声音乍现:“你疯了吗?你这样问她,等来日她回了宫,禀报太后便坐实了这件事。” 男人凶狠道:“回去?我就没想让她活命回去!” 江醉瑶心头一颤,用力抓住那双钳住自己的手,吼道:“你敢!我可是太后身前的侍令,若是死了,你如何交待?” 男人怒了,直接拎着江醉瑶的衣襟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凶神恶煞的声音在头顶彻响开来:“你当我会怕那个老太婆?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我,我尚且还能让你苟延残喘的活着,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 江醉瑶心头一横:“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哦?”,男人似乎来了兴致:“那我倒要看看,待会儿你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这话多少惊到了江醉瑶,她感受到了接下来,可能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来不及多想,她便被男人重重的摔在地上,自己在男人手里如同物件一般轻巧,看来这个男人力气很大。 还没能反应过来,“啪”的一声脆响,江醉瑶忽觉后背疼的火辣,她惊叫了一声。 男人十分享受的得意道:“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手里的鞭子硬!” “啪!啪!啪!……” 十几鞭子抽下来,打的江醉瑶是满地打滚,痛苦的惨叫下,她已被打的遍体鳞伤。 而后,头发被男人狠狠抓起,怒吼道:“你说不说!” 江醉瑶痛苦的皱着眉头,她已经气的双手握拳,咬牙切齿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男人直接将江醉瑶摔在地上,额头撞击地面,江醉瑶的头炸裂般的疼,震荡之下忽觉头晕目眩,紧接着便觉反胃难忍,“呕”的一声,吐了一地。 女人的声音响起:“你宁可挨打也不肯说,为了什么?为了秦南弦?还是为了对太后的忠心?” 江醉瑶艰难的咽了口吐沫,眼瞎之中,她的脑中浮现出了秦南弦的身影。 “别傻了,没了你,太后很快就能找到比你还忠心的狗。至于秦南弦嘛,凭他?也配跟太子斗?他必然会输的一败涂地,你何必跟随他呢?” 女人的脚步声渐渐走进,声音和善了些:“听我一句劝,跟对了人,方才能走得远。你若肯跟随太子,我不但可以将你平安送回京都,还会让人治好你的眼睛。” 江醉瑶嗤鼻一笑,跟随太子?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哈哈哈!”,江醉瑶猖狂的笑声,让女人震惊:“你笑什么?” 江醉瑶收起笑意,恶狠狠的说道:“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和太子同流合污!” 女人当即愤怒四起:“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给我打!狠狠地打!” 紧接着,鞭子如雨点般鞭打在江醉瑶的身上,疼的江醉瑶摧心剖肝,身上已被打的鲜血淋漓,衣服也被抽出道道破痕,她疼的没了力气,叫不出声音,可还是那样死撑着。 此时此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志再撑着她闭口不言。 为了她的养子吗? 就当是吧,那也是她的孩子。 直到一鞭子抽在江醉瑶的脸上,江醉瑶再也撑不住了,脑子一晕,昏死了过去。 女人道了句:“停手吧,若是打死了,便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男人收起鞭子,打的也累了,道了句:“打成这样子都不肯松口,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女人厌恶的看着一眼江醉瑶的躯体,冷道:“那就将她扔在这自生自灭吧。” 随即,男人和女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房间。 …… 与此同时,秦南弦刚刚上药换了心纱布,伤口还未愈合,疼得他一头虚汗,坐在椅上连连喘着粗气,艰难的问了句:“可有她的消息吗?” 赤嵘摇了摇头:“属下派人查了,并无任何消息。” “废物!”,秦南弦吼了一声,紧接着便是伤口的刺痛,疼得他直皱眉头:“三天了!怎么可能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赤嵘忙道:“江南城太大,敌手在暗处,属实难查。” 秦南弦呼呼的喘着粗气,又道:“果真没有法子了吗?” 赤嵘垂了垂眼,有些欲言又止,知道这话说出来会让秦南弦不高兴,但还是说了:“殿下若是担心,属下可以去找他,毕竟他对江南城很熟悉。” 只是一个“他”,秦南弦的脸色就沉了:“我已经和他五年没有往来了,当年的事,我怎能放下。” 赤嵘为难道:“他毕竟在江南一带有些实力,在江湖上也尚有一席之地。” 秦南弦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眼下得尽快找到江醉瑶,拖一天便有一天的危险,告诉他,我只给他三天的时间。” 赤嵘应了一声:“是!属下这就去办。” 赤嵘刚要走,秦南弦又开了口:“等等,苏老板那边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赤嵘回道:“探子已经摸进那个苏爷的府宅了,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会有消息传来。” 秦南弦沉了口气:“好,你去吧。” 随后,赤嵘推开房门,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漆黑的夜里。 第62章 被解救了,只是心还是凉的 疼,浑身火辣辣的疼,好像爬满了无数撕虫,啃咬皮肤。 江醉瑶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如烂泥般躺在地上,呼吸是灼热的,每一次呼吸扯的身上的伤口都是剧痛的,奄奄一息之下又什么都看不见,这突如其来的磨难,让江醉瑶甚至觉得自己熬不过此劫了。 “哐啷!” 开门的声响,并没有让江醉瑶有任何动容,她早已习惯了这个声音。 脚步声走进,不知道那人是谁,“啪嚓”一声,那人便走了出去。 江醉瑶忍着疼抬手去摸,是一个碗,冰凉凉的,她没有任何犹豫,抓起里面的食物就往嘴里塞。 又硬又冰的饭,难吃的让江醉瑶皱眉,但她别无选择,她不能放弃任何活下来希望,不能! 就在这时,忽闻外面传来异响,然后就是剧烈的厮杀。 江醉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样的动静,让她感到慌张,她开始在地上爬着,什么都看不见,又无处可躲,只能藏在桌子下面。 听声音,好像有好多好多的人,刀剑棍棒之下,惨叫声不断。 忽然,房间的门被人踹开,让藏在桌下的江醉瑶不由浑身一颤。 “堂主,屋里没人!” 是个男人的叫嚷,而后是一道女子强而有力的命令:“不可能!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女人找出来!” 江醉瑶一时更害怕了,她不知来的人是好是坏,更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 冲进来的人举着火把,很快就找到的了桌下的江醉瑶,男人问了句:“堂主,是不是她?” 女人手握带血宝剑,上前定眼一瞧,看到遍体鳞伤的江醉瑶,先是一惊,然后打量了一番,点头道:“没错,按照庄主的描述,应该就是她。” 男人一把抓住江醉瑶便要往外拉,受惊的江醉瑶已经不敢轻易信任任何人,一只手抓着桌腿,然后喊着:“你们是谁!放开我!” 女人走上前,耐心等待说道:“姑娘,你别害怕,我是来救你的。” 江醉瑶一愣,她虽然看不见,但是却闻到了女人身上厚重的血腥味,仍有些犹豫。 女人又道:“姑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若错过时机,你便逃不掉了,路上我再与你细说,快跟我走。” 江醉瑶想了想,当下处境已经很糟了,她还怕什么呢? 不如信她一次,便从桌底爬了出来。 随后,她不知被谁抱起,只觉忽悠一下,身体失重就飞了起来,她有些害怕,紧紧的抱着那个的脖子,尽管她并不知道那是谁。 …… 夜半,秦南弦身上只披了一件披风,踏着漆黑速速走着,身后跟着赤嵘。 秦南弦惊声问道:“她怎么样了?” 赤嵘跟在后面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很不好,遍体鳞伤,应是受了刑罚,眼睛也的确是看不见了。” 这样的回话,让秦南弦脸色焦急了一下,走起路来更快了。 直到来到一个房间内,那些救江醉瑶的人都不见了,她正躺在床榻上睡着。 赤嵘回道:“堂主带她回来之后,给她涂了药,然后吃了些东西,她就睡下了。” 秦南弦走过去,脸色凝重的掀开了江醉瑶身上的被子,她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裳,露出来的胳膊上,还带着伤。 凑近了一瞧,秦南弦回道:“这应是被鞭子打的。” 紧接着,秦南弦看向了江醉瑶的眼睛,抬手伸过去想扒开眼皮看看,可刚触碰到皮肤,就惊的江醉瑶浑身一颤。 她嗖的一下坐起身,退到了床榻犄角里,惊呼一声:“谁?” “是我。” 这道声音,让江醉瑶先是一惊,而后竟激动的抖着唇畔问道:“是秦南弦吗?” 秦南弦落身坐在榻边,难得的对江醉瑶柔声道:“嗯,是的。” 多日紧张的思绪终于在这一刻舒缓,江醉瑶激动的差点落泪,眼瞎之中开始胡乱的摸着,秦南弦主动伸出手臂,让她紧紧抓着。 “我终于见到你了,你还活着,真好。” 秦南弦并未告诉江醉瑶那日他与那些黑衣人经历了何等的恶战,只道:“你过来一点,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江醉瑶扶着秦南弦的胳膊坐了过去,秦南弦扒开江醉瑶的眼睛看了看,认真了许多:“眼球没什么问题,应该是压迫神经了,你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吗?” 江醉瑶努力的炸了眨眼,回了句:“一开始都是黑的,昨天吧……我也不知道,眼睛看不见也不知过了几天,就能看到一点点光,凑近了能看到人影。” 秦南弦伸手在江醉瑶的眼前晃了晃:“能看到我的手吗?” 江醉瑶眯着眼睛认真的看了看,摇了摇头:“能看到影子,但什么都看不清。” 秦南弦起身,走到桌案磨了墨,写了几乎慢慢一张纸的字,递给赤嵘道:“按上面的抓药,天亮前务必要带回来,她的眼睛耽误不得。” 赤嵘应了一声,便拿着药单子速速离去。 秦南弦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看着江醉瑶那凄惨模样,声音虽冷,但脸色却多了一丝柔和:“你可知道是谁抓的你?” 江醉瑶想了想:“他们虽然不肯说,但有个声音我很熟悉。” “是谁?” 江醉瑶回答了秦南弦:“应该是太子妃。” 此话一出,秦南弦眉头一紧,黑眸在眼眶中转了转,却什么都没有再多问,只道:“天很晚了,你先歇息,明日一早我来给你上药。” “哐啷……” 关门的声音响起时,江醉瑶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自始至终,她没有看到秦南弦的神情,可是他却从未问过她,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句关心也没有…… 江醉瑶冷清一笑,这样的秦南弦,太真实了。 她受尽折磨和屈辱,咬紧一口气都没有透露他半个字,可到头来呢? 他或许根本就不在意吧。 自己本就是他的一枚棋,就算她死了,他还可以再找下一枚棋,自己又算什么呢? 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心里的苦涩只有她一个人懂,她唯一能劝说自己的,就是他曾是自己的养子,自己尽管受了这么多苦,也是值得的,毕竟她所生的儿子,已经死了。 第63章 眼睛好了,却还是模模糊糊的 滂沱的大雨清晰而下,雨水顺着屋檐从点变线,江南城内成了朦胧一片。 赤嵘冒雨归来,衣服都湿透了,可药却一点都没湿。 他一直守在秦南弦房外守着,直到知县从里面出来,他才进去,禀道:“殿下,药抓回来了。”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秦南弦不悦的皱了皱眉:“怎么这么久?” 赤嵘回道:“属下见知县大人在您房中,便没进来打扰。” 秦南弦起身将药包里的药材拿出多一些,然后将剩下的放在桌上,吩咐了一声:“剩下的拿去熬足两个时辰。” 赤嵘应了一声,不顾自己浑身湿透,便去煎药了。 而后,秦南弦将手里的药研磨之后,带上了他的药箱子,便去了江醉瑶的房间。 她还睡着,尽管他知道他受了那么多的苦,她需要休息,但还是走过去摇了摇她的胳膊:“醒醒,该上药了。” 江醉瑶张开眼睛,光亮让她知道,天已经亮了。 “坐到床边来。” 秦南弦淡淡的吩咐着,江醉瑶走了过去:“眼睛闭上。” 江醉瑶乖乖的闭上了眼睛,秦南弦将药敷上,有用纱布缠好,就在秦南弦清晰手上药渍的时候,就见江醉瑶隔着纱布痛苦的捂着眼睛。 秦南弦瞧见,道了句:“疼是因为药起了作用,忍忍吧,待会儿赤嵘端来药,你要记得按时喝,那药很苦,但若是落下一顿,你的眼睛都好不利索。” 秦南弦擦了擦手,将手巾丢在脸盆里,抬腿便要走。 江醉瑶却不顾自己疼痛的双眼,喊住了他:“等等!” 秦南弦停了下来,以为江醉瑶还有什么不适,问道:“怎么了?” 疼痛让江醉瑶的呼吸有些急促,以至于说话也跟着急了:“太后的药寻到了吗?” 秦南弦淡淡的“嗯”了一声,刚要迈步,江醉瑶又问道:“盐税的事情呢?查的怎么样了?” 秦南弦紧了紧唇:“这些事情本王自有打算,你照顾好你自己的眼睛就行了。” 谁知,江醉瑶却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秦南弦一怔,蹙眉看向江醉瑶,不知她发哪门子的脾气。 “我,被害的瞎了眼,都是因为你!” 江醉瑶的低吼,让秦南弦的脸色很难看:“你这是在怪我?” 江醉瑶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不喜欢秦南弦对他冷冰冰的,因为这让她觉得不值,觉得为了秦南弦自己遭受重创,更或许这辈子都是个瞎子,而感到不值,至少秦南弦该对她说声谢谢。 可是,秦南弦却会错了意,语气骤转急下:“是你自己蠢,都先让你逃走,居然还能被人抓到青楼去,你何来怪我?” “你说什么?”,江醉瑶再也坐不住了,扶着床框:“你说我蠢?秦南弦,你有没有良心!” 秦南弦紧了紧牙根:“我要是没有良心,你当你能出那间青楼吗?” 提及此事,江醉瑶倒是忘了,那天在青楼晕厥,她还不知道是哪个恩人救了她,更不知是谁将她安排在客栈。 秦南弦忍着气儿的舒了口气,又道:“罢了,你好好养伤吧,我懒得和你吵!” “哐啷”一声,关门的声音乍现,秦南弦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江醉瑶就那样坐在榻边,握着床框的手指越发用力,直到最后痛恨的握成拳头,垂在床板上。 江醉瑶在黑暗之中度过了三天,当第四天秦南弦给她拆下纱布,日光刺的江醉瑶睁不开眼。 她适应了好一阵子,缓缓睁开眼睛,就笑了:“我看见了!我能看见了!” 秦南弦却并未太高兴,问了句:“能看清什么?” 江醉瑶环视了卧室一周,回道:“屋子里的都能看见,就是看不太清。” “能看清我的脸吗?” 江醉瑶看了看坐在对面的秦南弦,微微眯了眯眼:“能看清大概轮廓,但细致的看不清。” 秦南弦沉闷的舒了口气:“你的眼睛比我想象的要严重,药不能停,还得继续喝。” 尽管看不清楚,但江醉瑶真的已经很高兴了,至少能看到东西了。 直到现在,很多事情江醉瑶都不知道,事情发展到哪一步,她也不清楚。 他想问,但秦南弦每一次都含糊其辞的回上几个字,然后就急匆匆的走了。 就在这时,赤嵘在外面禀了一声:“殿下,人到了。” 秦南弦站起身,对江醉瑶道:“你也来吧。” “要见谁?” 江醉瑶好奇的问着,秦南弦只说了句:“你见到就知道了,这个人,怕是化成灰你也认得。” 这让江醉瑶更想去看看到底是谁,跟在秦南弦的身后到了前厅,当他看到一个男人立在厅内,瞬间惊得倒抽一口寒气。 那个人,正如秦南弦所说,就算是化成灰,江醉瑶都不会忘,,那人正是苏爷! 当晚在青楼里所发生的一幕幕,让江醉瑶呼吸加快,她赶紧走到苏爷跟前,不利索的眼睛瞧了好半天,直至确认是苏爷无误,放才怒吼一声:“你这该死的!你还敢来?” 苏爷瞧见江醉瑶,也惊了,张着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江醉瑶:“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秦南弦走了出来,脸色已没有初次见面那般亲和,但声音依旧是柔和的:“听本皇子的婢女说,苏爷欺负了她?” 仅此一句话,足以让苏爷吓得浑身一颤,当即就给秦南弦跪下了:“殿下饶命,草民不知是殿下的人,草民罪该万死的!” 江醉瑶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这个苏爷,她的眼睛就不会瞎,也就不会在桃花节上被人抓走,更不会遭受接下来的所有痛苦,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这个苏爷。 江醉瑶站在他的身前,吼道:“你当日不是说,在这江南城你就是王法吗?” 秦南弦扯出一抹冷笑:“苏老板,你果真说过这话?” 苏爷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草民不敢!草民不敢啊!” 随后才缓过神来,朝着江醉瑶又是磕头作揖的:“姑娘大慈大悲,是我狗眼看人低,是我有眼无珠,您可千万别怪罪。” 第64章 暗度陈仓,胆小如鼠的苏爷 用过了午膳,江醉瑶跟着秦南弦歇在一旁的茶桌上。 赤嵘这时候走了进来,在秦南弦身边禀道,“殿下,手底下的人发现一直有人跟踪着您呢。” 秦南弦微微一笑,“定是冥殊华的人,不用理会,本王手底下人多,他也只敢在远处瞧动静,不敢近身。” “要不要奴才想想办法把他赶走?” “不必,咱们就当不知道,别打草惊蛇。” 赤嵘点头应下。 江醉瑶此刻便知道,冥殊华表面上对秦南弦称兄道弟装和善,实际上却要使绊子。 秦南弦也不再提及此事,瞧着江醉瑶说道,“本王已经查到了何人在北辄起乱。” 江醉瑶便问道,“是谁?” 此事可能是说来话长,秦南弦这种话不多的人懒得说,便对赤嵘道,“赤嵘,你来告诉侧妃吧。” 赤嵘应了一声,随后便对江醉瑶说道,“启禀侧妃娘娘,此次在北辄起乱的人,是枭雄山的派来的。” 江醉瑶初到北辄,自然不知道枭雄山是个什么,便问道,“枭雄山是什么地方?” 赤嵘付之一笑,耐心的解答着,“枭雄山不是一个地方,那是坐落在北辄郊外的一个严密组织,建立已有百年以上,早在前朝便有了,里面人才济济,大多都是江湖人士,里面甚至还窝藏着江湖逃犯。那里原本是一座荒山,后来被创始人开发,又命名为枭雄山。” 江醉瑶这才明白了,那是一个江湖组织,从字面意义上就知道。 枭雄,骁悍雄杰之人,犹言雄长,多指强横而有野心之人。因"枭"道、"奸"道皆有英雄之本色,所以成就枭雄、奸雄的事业,故"枭雄"之道不可小觑。 可江醉瑶也知道,自古江湖与朝政互不相干,各走各路从未有过冲突和交集,可为什么会在北辄起乱呢? 为了想知道事实,江醉瑶便又问道,“那他们为什么要在北辄起乱,要和朝廷做对呢?” 赤嵘又解释道,“现在枭雄山坐镇的,名叫凌霄。当初陛下将北康王派到北辄此地时,便与这枭雄山格格不入,北康王一气之下便和枭雄山起了冲突,听说还举兵打了一仗,结果凌霄的妻子因此丧了命,从此凌霄山便于北康王势不两立,这几年一直和北康王做对。这次殿下为了能来北辄,便在北辄起了小乱子,谁知枭雄山趁此时机居然也插手进来,就把动静给闹大了。” 看来这个枭雄山不容小觑,能拿出一万兵马的组织,想必在江湖也是颇有地位的。 江醉瑶坐在原处思索了一下,又问道,“既然江湖立有如此实力庞大的组织,朝廷就一直坐视不管吗?” 赤嵘叹了口气,“哎,当年胤漓刚建立的时候,枭雄山的实力就很强势了,再加上当时刚建朝,根基不稳,许多事情都处理不过来呢,而且枭雄山从不与朝廷犯冲突,两边井水不犯河水,又何必动手。直到今日北康王与枭雄山结下梁子,朝廷想要动枭雄山就不是什么容易事了。” 江醉瑶不由一惊,“这个枭雄山这么厉害吗?就连拥有千军万马的朝廷都敌不过?” 冥殊羽摇了摇头,“也不能说是敌不过,只是不想弄得动静这么大。枭雄山在江湖地位很高,实力雄厚,若真打起来牵扯甚多。而且枭雄山武功高强之人太多,就连普通的打手都能以一打十。” 秦南弦似乎觉得赤嵘说的不全面,便补了一句,“父皇如今身体匮乏,朝廷还有众多事情要顾及,哪里会在意一个江湖组织。再者说,冥殊华从未向朝廷上报过此事,或许父皇到现在都不知道枭雄山在北辄的举动。” 江醉瑶这才明白,原来是因为冥殊华有意掩盖此事,或许现在朝廷都不知道北辄和江湖已经起了乱子的事情,而且冥殊华或许早就知道是何人起乱,但却故意没有告诉冥殊华,或许就是生怕冥殊华知晓后上报朝廷。再者说,冥殊华的虎符此刻在秦南弦的手里,想要跟朝廷借兵,首先就要拿出虎符,可若被陛下得知他的虎符丢失,陛下必然龙颜大怒,这也是冥殊华没将此事上报朝廷的原因之二。 江醉瑶也知道,就算秦南弦如今知道是谁起乱,他也不会及时处理,因为他要查的事情还没查清楚,要是这么快就上报朝廷,那么他就要回肇京了。 江醉瑶再一想,这一路上他们一直被太子追杀,或许就是怕秦南弦在北辄查出什么,就单拿冥殊华丢失虎符一事,那便是重罪。 秦南弦看着江醉瑶坐在那里不说话,就知道这个女人也在思考这件事,至于思考到什么地步,他便不想多管,他倒要看看江醉瑶的实力。 短短十几秒,江醉瑶就想了这么多,她的确是个思维敏捷的女子。 他此刻已经有心重用这个可塑之才,那么他就决定借北辄此地,测一测江醉瑶的实力。 秦南弦并没说什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言道,“下午,本王要和冥殊华去一趟营地,你跟着本王一起去,本王要你去办件事。” 江醉瑶一听此话,脸色便严肃了下来,“殿下要臣妾做什么?” 秦南弦此刻也很认真,“据你前段日子所知的线索,咱们就要先从北辄兵营先查起,本王去兵营有冥殊华作伴,所以是不能离开冥殊华半步,所以本王将此事交于你,咱们需要演一场戏。” 江醉瑶知道秦南弦定是想好的对策,正襟危坐的认真道,“殿下想演一出什么戏?” 秦南弦深然的看了江醉瑶一眼,“待会儿咱们到兵营之后,就假装你走失,趁此时机,你便和赤嵘进去盘查,有赤嵘在你身边,本王也能放心些,至于你的两个婢女,就不必跟着去了,明白吗?” 站在江醉瑶身旁的珍珠和璇玑对视了一眼,身为奴婢自当不会说什么。 江醉瑶并不是胆怯之人,她这次来也是想查查北辄的情况,她一直怀疑父亲的案情与此有关,她当然是愿意的,当即点了点头,“好,臣妾知道了。” 秦南弦打量了江醉瑶一眼,语气深重,“侧妃,本王几乎不会交代一个女人办事,希望你不要让本王失望。” 这一句提醒,江醉瑶便明白了,秦南弦这是在告诉她,此事她若是没办成,那么她以后便真的只是照顾秦南弦的生活起居了,秦南弦是不会再让她做任何事。 江醉瑶自信的笑了一下,“殿下放心,臣妾必当不负众望。” 第65章 暗潮涌动,荒凉的世道 过了一个时辰,江醉瑶便跟着秦南弦到了北辄的兵营,冥殊华在身边作陪。 兵营里安营扎寨,他们看着北辄的兵马正在操练,士兵们声声吆喝,气势汹汹。 秦南弦看到这样的场景,微微一笑,“看看这些士兵,个个身强体壮,一招一式颇为有力,看来六弟费了不少心思啊。” 冥殊华抿嘴一笑,“此等大事,六弟怎敢疏忽。” 江醉瑶看着操场上士兵拿着长矛,一招一式下,脚下尘土飞扬。 冥殊华这时又问道,“不知二哥可查到是何人在北辄动乱了?” 秦南弦付之一笑,“不过才一上午的功夫,哪里能这么快,等本王再差些时日。” 冥殊华眼珠子在眼眶里微微一转,猜测着秦南弦这话的真假。 秦南弦这时候便提了一句,“咱们下去瞧瞧,让本王看看北辄的士兵。” 冥殊华没有推辞,笑着抬手指着路道,“好,二哥下台阶吧。” 江醉瑶也在身后跟着,钟浦这时候回头瞧了她一眼,江醉瑶便明白了。 下台阶的时候,江醉瑶时刻盯着冥殊华的脸,冥殊华只顾着和秦南弦说话,并未注意她。 她看准时机,看着还有两三阶台阶的时候,故作跌倒的样子,大喊一声,“哎呀!” 随后自己就跌在台阶上,然后滚了下去,直到滚下台阶才算完。 钟浦赶忙转身走过来将江醉瑶扶起来,假装很担心的样子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江醉瑶却扶着自己的脚踝,面容装作很痛苦的样子,回道,“我的脚动不了了。” 秦南弦知道这是做戏的一部分,赶忙过来将江醉瑶抱了起来,还不忘斥责道,“下个台阶都这么不小心吗?” 江醉瑶拘谨的嘟了嘟嘴,“脚下一滑就滚下来了,臣妾的脚好像动不了了。” 秦南弦气急败坏的说道,“真是麻烦!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 冥殊华这时候上前劝了一句,“二哥别生气了,眼下赶快叫个大夫瞧瞧,臣弟看二嫂摔的不轻。” 秦南弦点了点头,“嗯,我这就带侧妃回去,就不打扰你了。” 冥殊华还好心的说了句,“二弟送你们回去吧。” 秦南弦阻止道,“不必了,最多就是摔伤了脚踝,也没什么大事,你在兵营忙吧,二哥明日再来。” 冥殊华也没多想,点了点头,“也好。” 随后,秦南弦便抱着江醉瑶上了台阶离开了。 待到了一处静谧之处,秦南弦就将江醉瑶放下,命令一声,“快换衣服,速度点,别让人发现了。” 随即,江醉瑶便到了一处灌木丛,将身上的衣服脱下,然后换上钟浦一早准备好的士兵铠甲。 珍珠将自己的外衣脱下,将江醉瑶的衣服换上。 为了掩人耳目,江醉瑶还摘下自己头上的首饰给珍珠戴上,她则是将头发盘起来,戴上了士兵头盔。 三人走出来,秦南弦便走过来将珍珠抱在怀里,嘱咐了一句,“待会儿你将头低得深些,虽然兵营的人不认得侧妃的样子,但以防万一,明白吗?” 珍珠点了点头,在秦南弦的怀里将头低下。 钟浦这时也换好了士兵铠甲,对江醉瑶说道,“娘娘,事不宜迟,咱们快走吧。” 秦南弦深沉的看了江醉瑶一眼,抱着珍珠便离开了,璇玑跟在身后,还不忘担忧的看了江醉瑶一眼。 原来,珍珠是假扮江醉瑶的样子,以此让江醉瑶脱身跟随钟浦。 江醉瑶一直跟在钟浦身后,身边总有士兵拿着武器路过,但兵营此地士兵众多,他们谁都没多注意他们。 江醉瑶一直将头低着,她毕竟是个女人,生怕被人看出端倪。 钟浦一直走在前面,直到走到一处密林,将脚步停下。 江醉瑶看了看四周,这里静的一个人也没有,便问了句,“兵营里怎么会设有林子?” 钟浦回道,“昨夜奴才偷入兵营,兵营太大,查到此处天就快亮了,为了安全起见,奴才只能回去。” 原来,钟浦早就打探过。 这个太监,多少还是有些本事,不然也没资格留在秦南弦的身边。 江醉瑶瞧了瞧密林深处,这是一大片的竹林,根本望不到头,她多少有些紧张,但却还是说道,“咱们进去瞧瞧,兵营里设有密林,定有蹊跷。” 钟浦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递给了江醉瑶,“如果今天奴才和娘娘行动失败,被抓住之后,便吞下这颗药丸。” 江醉瑶接过药丸,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根本没什么味道,她好奇的问着,“这是什么?” “这是一粒毒药,吞下后会立刻毙命。” !! 江醉瑶心头一惊,钟浦这是怕他们落入冥殊华的手中,肯定会从他们口中问一些事情,到时候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自尽。 人死了,一了白了。 江醉瑶惊愕的看着钟浦,看着钟浦平静的脸,便知钟浦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钟浦看着江醉瑶惊讶的样子,并没有太多异样,平淡的回了一句,“娘娘,为殿下办事,是要豁出性命的。娘娘若是害怕,奴才这就带娘娘回去。” 江醉瑶不安的咽了口吐沫,看着手心里的毒药丸,坚定的咬了咬唇,“本宫不怕,咱们走吧。” 江醉瑶跟着钟浦走入密林,密林里连条路都没有,很容易就会迷路。 经验丰富的钟浦,拿着刀在竹子上做着标记,以便待会离开的时候可以找到路。 江醉瑶走在寂静的密林里,踩在地上的脚步声都能听得到,清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 这样的气氛不免会让人紧张,江醉瑶越发的觉得这个地方阴森,连一声鸟叫都没有。 江醉瑶缓慢的走着,不由问道,“钟浦,你不觉得这里很蹊跷吗?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钟浦点了点头,“奴才也第一次来,也觉得甚是蹊跷,所以咱们要小心,在这里死个人,谁都不会发现的。” 江醉瑶不安的咽了口吐沫,继续往前走着,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周围的动静,生怕被人发现。 虽然直到现在也看不到一个人,但越是这样,便越让人担心会有人出现。 忽然,钟浦小声的冒出一句,“娘娘,快躲起来!” 惊得江醉瑶浑身一颤,四处寂静无声,为什么钟浦会这么说? 第66章 无形幻影,终是帝王无情恨 江醉瑶温润笑着道,“郑奶奶,我一切都好,你且安心吧。” “对了,我听说是荣亲王殿下舍命救了你,看来荣亲王殿下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啊。” 江醉瑶随后瞧了瞧身侧的荣亲王殿下,随后笑道,“郑奶奶,这便是荣亲王殿下。” 郑奶奶当即一惊,忙是施礼,“庶民不知荣亲王殿下驾临,还请荣亲王殿下恕罪。” 秦南弦忙是扶起郑奶奶,“身体不便,繁琐礼节便省了吧。” 郑奶奶顿时礼仪一笑,随后瞧着江醉瑶道,“在奶奶这住上几日再回去,原来避难所的人都记挂着你呢,你这手是怎么了?伤着了?” 江醉瑶忙是婉拒道,“郑奶奶,这恐怕是不行,我要赶时辰的去其他地方,我的手没事,就是点小伤而已。” 郑奶奶不禁有些失望,刚要开口之际,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王妃姐姐!” 江醉瑶瞧去,见是裴儿,当即明媚一笑。 裴儿此刻激动着跑了过来,一下子便抱住了江醉瑶的大腿,“裴儿好想王妃姐姐,裴儿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一旁的暖红忙是斥责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江醉瑶当即无谓道,“没事的,童言无忌嘛。” 裴儿随后撒娇着道,“王妃姐姐不要走了好不好,留下来陪着裴儿。” 江醉瑶随后温润道,“王妃姐姐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呢,不能在这儿陪着裴儿了。” 裴儿顿时一愣,稚嫩的脸庞自是藏不住情感,只听“哇”的一声,高声哭道,“不行!不行!裴儿不许王妃姐姐离开,呜呜呜呜,裴儿不许!” 郑奶奶随后拉着裴儿的手道,“我的好孙儿,荣亲王妃还有要事在身,日后有机会就回来看你的。” 江醉瑶当即不禁一愣,“孙儿?” 暖红随后解释道,“孙妈妈的儿子不在了,没人照顾,便认了我这个干女儿,日后生活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郑奶奶也点了点头,“暖红的夫君如今也不在了,我这个老婆子整日无事可干,也可以他照看裴儿。” 江醉瑶听后顿时赞同道,“你们在一起有个照应也是好的,这样我也放心了。” 郑奶奶随后挽起江醉瑶的手道,“你不必担心我们,你这一走,我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到你。” 话到尾处,郑奶奶反倒有些哽咽了。 江醉瑶忙是言道,“郑奶奶,您如今身体康健,只要我得空,自是会再回来的。” 郑奶奶点了点头,“你要照顾好你自己,一个女儿家家的,在外面可别吃了亏。” 江醉瑶瞬时淡然一笑,无意的偏头瞧了秦南弦一眼,便瞧着他正在看天色,随后便道,“郑奶奶,我还要赶时间,便不多留了。” 暖红一时情急道,“马上午时了,食了午饭再走啊,我这就去准备,很快的。” 江醉瑶忙是摇首,“暖红姐,不必麻烦了,我真的是在赶时间,历城那边还有好多事要处理呢,去的晚了也不好向陛下交待。” 暖红听了这话,便也不再坚持。 江醉瑶随后与众人说了些不舍的话,便出了庭院。 怎知不过走了不远,便听着暖红唤她,江醉瑶顿时停足,随后便瞧着暖红拿着锦盒走来道,“荣亲王妃,这是咱们避难所的一点心意,都是咱们这里的特产。” 江醉瑶忙是推辞,“我怎能收百姓的东西,你快拿回去,这心意我领了。” 暖红随即便推在了江醉瑶的怀里,当即道,“荣亲王妃,您就收下吧。我们从来没把您当过荣亲王妃,都把您看成了如同我们百姓一般。您的大恩大德我们这里的百姓是不会忘记的,这里还装着咱们福阳城的泥土,您无暇的的时候,打开了这锦盒,还能记得我们。” 江醉瑶一时不禁有些感动,接过了锦盒笑道,“好,我不会忘记你们的。” 暖红一时也有些不舍,眼底含着泪,但却是笑着道,“荣亲王妃快赶路吧,一路顺风。” 江醉瑶淡淡一笑,便随着秦南弦离开了。 待走远了,秦南弦便言道,“你倒是很得民心啊。” 江醉瑶淡淡一笑,“她们都很善良、很实在。” 随后,秦南弦也不再多语,牵着江醉瑶的手臂,走到了城门口,乘着马车离去了…… 待江醉瑶到了历城,已是夜晚时分,几日的赶路使得江醉瑶有些疲累,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住在知县府,舒舒服服的泡在木桶里。 袭秋则侍奉在身侧,小心翼翼的为江醉瑶擦拭着身体,含笑道,“主子您终是平安归来了,奴婢真是担心死了。” 江醉瑶顿时和缓一笑,“我也没曾想会这么快就回来。” “主子在外面是不是吃苦了?奴婢看着您的手都受伤了。” “有时候吃苦未必不是好事,只有吃尽苦头,才能磨练一个人。” 袭秋当即含笑不语,随后轻轻擦拭着江醉瑶的手臂,忽然笑意尽散,不禁惊异道,“娘娘,您的守宫砂……” 袭秋有些欲言又止,江醉瑶顿时提唇一笑,“是荣亲王。” 袭秋当即又是一惊,“主子,您想通了?” 江醉瑶点了点头,“袭秋,我喜欢荣亲王,也被荣亲王为我挡下那一剑而感动。在这权势充斥的皇室,我应该珍惜,不是么?” 袭秋随后思索片刻,只是淡淡道,“只要主子您想清楚了便好。” 就在此时,秦南弦缓缓而进,袭秋瞧见当即吓了一跳。 秦南弦忙是抬起手指放于唇边,示意袭秋不要出声,随后接过袭秋的手帕,示意袭秋退下。 江醉瑶此刻却没觉察到,继续言道,“我自然是想清楚了,我要好好珍惜这份感情,荣亲王也同我一样,都有过感情不易的阶段。” 身后秦南弦不禁幸福一笑,也不说话,只是温柔的再为江醉瑶擦背。 江醉瑶随后笑道,“袭秋,你怎么不说话了?”,就在刚要回首之时,瞧见秦南弦当即大惊失色,忙是捂着胸部,惊叫着,“啊!怎么是你!袭秋哪里去了!” 秦南弦倒是无所谓道,“你这般惊慌作何?” “你说我为什么惊慌!我在洗澡,你快出去!你怎么这么爱看别人洗澡,上次就是这样偷摸进来的!” 秦南弦当即玩魅一笑,贴在江醉瑶的耳边温柔道,“你哪里我没看过?有什么害羞的?” 江醉瑶当即脸颊绯红,竟有些语无伦次,“你……你说什么呢!你给我出去!龌龊!” 第67章 终将远去 秦南弦却不离开,笑着道,“你是我的妃,这很正常。” 江醉瑶顿时有些起怒,恼羞着道,“哎呀!你不要乱说!你快出去!快出去!” 秦南弦顿时温柔道,“你让我等着太心急了。” “好啦,我知道啦!你快出去!” 秦南弦顿时邪魅一笑,“那你不必穿衣服了,反正一会儿也是要脱下来的。” 江醉瑶当即反驳道,“不行!你快出去!” 秦南弦无奈一笑,扔下手帕,“好好好,我出去!” 江醉瑶这才松了口气,擦干了身上的水,穿上衣服,这才回了内室,可由于动作慢了些,让秦南弦等的有些心烦。 江醉瑶慢慢悠悠的回到了内室,秦南弦此刻正坐在床榻上,不由烦闷着舒了口气,起身走过来便将江醉瑶横抱而起,随后将其放在床榻上,一把将江醉瑶身上的衣服撕扯下来扔在地上。 江醉瑶当即捂着自己的赤.裸的身体,大惊失色的尖叫着,“啊!” 秦南弦当即压在江醉瑶身上,“这不还是一个道理,非得要穿什么衣服!” 江醉瑶此刻害羞得不行,咬着唇道,“你太粗鲁了。” 秦南弦倒是不悦着,“是你太做作了!我还是头一次让你这么不听话的人侍寝。” 江醉瑶辩解道,“这不是做作好不好,谁都有羞耻心的。” “可我们是夫妻不是么?这是很正常的事。” “不正常!在我眼里就是不正常!” 秦南弦当即气得紧,狠狠的便吻上了江醉瑶的润唇,渐渐地,卧房里洋溢着鱼水之欢之景…… 翌日,秦南弦和江醉瑶用过了早膳,便一同去瞧瞧历城眼下的情况。 这里,虽然没有引发瘟疫,但是也同样是民不聊生,春天刚种下的粮食,被一场大水冲的所剩无几,再加上连着十几日的连雨天,庄稼便毁于一旦。 听说灾难之时,路上积满了水,高度可达膝盖,大水冲过来的时候,冲垮了房屋和田地,人们死的死、伤的伤,积水成河,一片灾祸。 眼下大水虽然已经褪去,但剩下的荒芜也足实让人头疼,百姓们无家可归,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们,因为没有粮食而饿死。 江醉瑶看着眼前的景象,她彻底傻掉了,她觉得历城现在就是个地狱。 江醉瑶不安的咽了口吐沫,对身旁的秦南弦说道,“殿下,这该怎么办?” 秦南弦虽然沉得住气,但却也为难的皱着眉头,“先把灾民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安置,然后分发口粮,破坏的土地要重新修建,还要盖设房屋。” 江醉瑶长长的舒了口气,“你说的轻巧,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办到的,没有个一年半载是做不完的。” “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听说各位皇子也治理完了其他地方的灾难,只剩下历城了,今日下午他们就会抵达。” 江醉瑶眼底精光一轮,“他们要来了?” 秦南弦点了点头,“历城这地方是最难处理的,但不过也是一块肥肉,别忘了陛下的嘱托,谁要是把这地方治理好了,谁就能入御书房辅政。” “所以你才不顾身上的伤势也要来到这里,对吗?” “不然呢?难不成还要把权势拱手让人吗?” 江醉瑶顿时无声,她虽然心疼秦南弦,但是也的确是没有任何办法,现在若是走了,就等同于放弃。 江醉瑶不免提点了一句,“那你可要多注意身体,胸口的伤还没好呢。” 秦南弦朝着江醉瑶安心一笑,“你也是,手上的绷带虽然拆开了,但是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江醉瑶微微一笑,“你放心吧。” 待到了晌午,江醉瑶便歇在内室,秦南弦还在外面忙着。 张福这时走了进来,禀道,“主子,各位皇子已经入了历城,只是唯独不见三皇子。” 江醉瑶眉眼一抬,“三皇子?他没来吗?” 没等张福开口,袭秋倒是说了话,“主子,三皇子上午来过您这儿,瞧您不在便走了。” 江醉瑶顿时生疑,心想着三皇子如今已经知道她的真面目,为何还会来找她呢? 江醉瑶不免问了句,“来了什么都没做吗?” 袭秋摇了摇头,“没有,就进来看主子您不在就走了。” 江醉瑶紧紧的皱着眉头,“奇怪,他来找我作何?” 而过了傍晚,天朦朦有些黑了,秦南弦本打算回知县府,半路上却被三皇子唤住。 秦南弦目光冷然的瞧着三皇子,说道,“三哥有什么事吗?” 三皇子反而和善一笑,只是那和善的笑意里夹杂着深邃,“我已经听说了关于王妃的事情,也听闻了四弟和王妃之间的伉俪情深,果真是让我感动呢。” 秦南弦知道三皇子是在说西域的事情,如此冷嘲热讽,使得秦南弦有些不高兴,“你要说什么便直说,我没时间和你在这磨蹭。” 三皇子笑得越发释然了,只是淡漠的说了一句,“四弟真的相信王妃是真心爱你的吗?” 秦南弦顿时眉头一紧,“你什么意思。” 三皇子故意缓了缓才说道,“四弟向来是最聪明的,当初王妃可是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反对所有人嫁给你,当初又是何等喜欢太子,四弟就从未怀疑过吗?” 秦南弦目光虽有深邃之色,不过还是坚定道,“我自然信得过王妃,她不会骗我的,不过倒是怀疑你,当下和我说这些的用意。” 三皇子笑得越发轻浮了,“呵呵,四弟是在怀疑我挑拨离间吗?我不是傻瓜,没有证据的事情我怎会随便说出口呢。” 秦南弦一听这话,眸子骤然一紧,“你有什么证据?” 三皇子随后从里怀掏出些许信件,递给秦南弦道,“这些信件都是王妃这些年私底下写给牢狱中的太子,四弟大可拿回去慢慢读读,就当是打发打发时间了。” 秦南弦半信半疑的看着三皇子手里的信件,用着充满怀疑的目光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见状便说道,“我的话句句属实,至于四弟你信不信便是你的事情。” 秦南弦语声很冷,“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第68章 争执不休 三皇子阴冷道,“好处当然有了。” 秦南弦一把夺过三皇子手里的信件,不屑的白了三皇子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待三皇子走远了,他身后的下人便问了句,“殿下,咱们能骗得过荣亲王殿下吗?” 三皇子顿时自信道,“荣亲王向来疑心就重,只要他看了那些信件,一定会怀疑的,而且我还在江醉瑶的住所做了手脚,所以这件事成功的机率很大。” “殿下果真聪明,这招简直就是一箭双雕,不仅能帮助太子,而且还能让荣亲王殿下因此烦恼而无心处理历城水患的事情,到最后您便有机可乘了。” 三皇子顿时阴冷一笑,得意道,“只怕过不了多久,知县府那边就会有大事发生,这场戏可有的看了。” 待秦南弦回了住所,他果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江醉瑶,而是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打开信件,信里的字迹的确是江醉瑶的笔体,大概内容也不过是些情话,这让秦南弦心里很是不爽,当他看到最后一封信的时候,忽然被里面的内容所吸引。 上面写着,江醉瑶是多么无奈的嫁给秦南弦,是多么不愿和公良宇分开,甚至答应公良宇做双面间谍监视秦南弦。 秦南弦的手不免开始有些微微颤抖。 真的吗?这些信都是真的吗? 江醉瑶是双面间谍? 若是如此,那江醉瑶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就都是谎话。 向来疑心颇重的秦南弦,心里开始萌生出怀疑,不过下一秒,秦南弦便摇了摇头。 不!不会!江醉瑶不会这么做的,她是不会骗我的! 秦南弦紧了紧手里的信件,将那信件握的开始褶皱,不安的呼吸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这些都是三皇子的计谋,他不能上当。 当秦南弦去见江醉瑶的时候,对这件事是只字未提,也从未表露出任何异常,而江醉瑶也没有任何察觉。 翌日,江醉瑶从外面回来,袭秋就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说道,“主子,荣亲王殿下回来了。” 江醉瑶看了看天色,疑惑的问了句,“荣亲王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袭秋的面容却是有些难看,“主子走了不久,荣亲王殿下就回来了,而且在您的行李里面翻出了一些东西,之后就便不高兴了。” 江醉瑶不禁有些心疑,想着自己不过随身带了些衣服而已,秦南弦他有什么可不高兴的,不过终究是要走进去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便让窗花和袭秋候在外面,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当江醉瑶撩起那珠帘,便瞧着秦南弦此刻眉目肃然的坐在软榻上,蹲桌上放着一个锦盒,他的手里拿着一叠信件。 江醉瑶从未见过那锦盒,便问了句,“你在看什么?” 张张白纸书信,散落了满地。 珠帘发出清脆的声响,使得秦南弦闻声回首,瞧见了江醉瑶,顿时眼底含恨,万般冷漠道,“我死也想不到,你居然骗我!” 江醉瑶顿时疑惑蹙眉,莫名其妙着,“我骗你什么了?” 秦南弦指着满地的白纸怒吼着,“这些信件都被我发现了,你还狡辩是不是!我本来以为是三皇子耍的手段而已,原来都是真的!” 江醉瑶看着秦南弦愤怒的样子,便拾起地上的信件,粗略一瞧便是惊讶,上面是公良宇的字迹,写的都是一些情话,还有要与她如何算计秦南弦。 江醉瑶此刻的心绷得紧紧的,她此刻惶恐不安,她不知道该怎样向秦南弦解释,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秦南弦随后拿出一张书信,冷笑着缓缓念道,“时隔一年尤生恨,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春风洒落断肠处,岂是一个悔字能消得了的忧愁。——念,错别之情。” 秦南弦继续冷漠着,“青鸢,这是你的字迹。好一个岂是一个悔字能消得了的忧愁!好一个错别之情!你是不是后悔和我在一起了!” 话到尾处,秦南弦顿时勃然大怒,高声的质问着江醉瑶。 江醉瑶忙是上前一步道,“不是这样的!” 秦南弦面容肃穆不语,江醉瑶开口解释道,“这些书信都是假的,都是伪造的!” 秦南弦根本不相信江醉瑶的话,怒瞪着双眼摇晃着手中的那张宣纸,高声怒吼道,“你写给公良宇的书信我都瞧过了,和这些都能对得上!你们的字迹我都是熟悉的,你还解释什么!公良宇的信上所写,要你如何算计我,如何让你做双面间谍,里面策划的所有事情都能对得上,你又如何解释!而你写这个又算什么!你若是心里没有他,怎会写出如此悲凉的词,你后悔没有等他对不对?你后悔嫁给了我对不对?” 江醉瑶忙是摇首,“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些都是假的!这一定是别人塞到我这里的,为的就是挑拨我们的啊!” 秦南弦当即气愤着浑然起身,将手里那张宣纸愤然扔下地上,怒不可遏地吼叫着,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你还要给我演戏吗?江醉瑶,你到底还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我!” 江醉瑶此刻万般紧张,“你冷静一点。” 秦南弦顿时怒不可遏道,“你现在让我怎么冷静!江醉瑶,你在嫁给我之前,你爱慕谁、喜欢谁,我秦南弦管不着!可现在你是我的女人,你心里有别的男人,你要我怎么冷静!这信上清楚的写着,就连你为我挡下那一剑,都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你好毒啊!江醉瑶你好毒啊!” 江醉瑶此刻万分心急,赶忙解释道,“我心里有你,我是爱你的,你是知道的!” “哼,爱我?你若爱我,你若爱我,就不会留着三皇子写给你的每一张书信!你若爱我,也不会写下那悔字当头的词!” 秦南弦一时气得呼呼的喘着粗气,她瞧着江醉瑶的脸,万分悲凉道,“怪不得我做什么三皇子都清清楚楚,原来都是你从中作梗,对不对!” 江醉瑶瞧着此刻根本不信她的秦南弦,一时心急万分,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你冷静一点,你不能凭这几封书信就怀疑我啊!” 第69章 情比金坚 秦南弦越听越气,不禁浑身发抖,脸色铁青憋着气,一时难以压制心中怒气,把喷怒化作一声震人心肺的怒吼,“江醉瑶!你就是个骗子!” 江醉瑶听着秦南弦唤着她的全名,听着秦南弦指控她是骗子,忙是摇首,“我没有,没有!我没有骗你!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真的是爱你的。” 秦南弦不禁嗤鼻一笑,“哼,你要我如何相信你?证据都摆在面前,你要我如何相信你!枉我那么信你,那么爱你,为了你不顾性命,不顾一切!” 江醉瑶一时又惊又怕,方寸已乱,“你要相信我,我没有背叛你,我有我的难言之隐,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秦南弦根本不理会江醉瑶的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难言之隐?你能有什么难言之隐,我本就怀疑,若不是我今天看到这些书信,还不知道要被你骗多久!” 江醉瑶当即心急万分,不禁惊叫起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 秦南弦一时失去了耐心,冷冷的冒出一句,“你是不是公良宇派到我身边的做细。” 直愣愣的一句,使得江醉瑶当即一惊,她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秦南弦继续自顾自的说着,“你对我谄媚示好,却不与我同.房,原来是因为这个!” 江醉瑶一时气愤着道,“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是公良宇安插在你身边的做细!” 秦南弦当即阴冷一笑,“呵呵。” 江醉瑶一时有些恼羞成怒,奋力叫喊道,“你到底要怎样?你为什么不信我的话!” 秦南弦指着满地的信笺,愤然道,“这一封封暧昧情深的书信摆在我面前,你让我如何信你的话!江醉瑶,我那么爱你,我为了你可以不顾性命!我为你了可以举兵攻打汝国!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太让我失望了!” 江醉瑶一把抱住秦南弦的腰身,焦急着道,“不是的!不是的!秦南弦,我求求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是爱你的!” 声声呼唤,却始终唤不动秦南弦的心,秦南弦将江醉瑶推开,冷冷道,“即日起,你就呆在这内室吧。江醉瑶,你给我记住,从这一刻起,我秦南弦不再宠你!我会让你后悔嫁给我!” 语毕,秦南弦便大步徜徉而去。江醉瑶忙是回身追过去,哭着惊叫着,“你听我解释,你不要走!不要这样对我,你若走了,我便什么也没有了!秦南弦!秦南弦!” 秦南弦根本不理会追在身后的江醉瑶,回首对尹辰道,“把王妃给本王关起来!” 尹辰当时也是一惊,当他确认无误秦南弦的确下了这道命令,这才命人将江醉瑶关在了内室。 秦南弦此刻来到无人的房间里,愤怒源源不断的吞噬着他的心。 秦南弦愤怒的脸扭曲成暴怒的狮子,燃起火来隔外地可怖,如同优雅的猫忽然尖叫着露出尖利的牙。 不错,三皇子他这次赢了,他抓住了秦南弦的性格,他知道越是秦南弦在乎的东西,便越会让秦南弦失去冷静。 而秦南弦也的确失去了冷静的判断,来往书信设计的那么周密,让秦南弦无法相信江醉瑶。 不然秦南弦为何燃烧着,引燃着周身的空气,惊人的安静,却让空气怒吼着撕扯着心跳。 秦南弦此刻越想越气,抬手便将书桌掀翻在地,随后拿起一旁的瓷器,就是无休止的朝地上的砸去。 瓷器破碎的声音,宣泄着秦南弦此刻的愤怒。 尹辰此刻闻声大惊走进,见着秦南弦如此愤然,他也不敢多语,只是在旁边静静的瞧着。 一炷香的功夫,秦南弦把书房能摔的东西,全部砸碎了。 许是砸得累了,一下子摊在太师椅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尹辰此时轻声道,“殿下,或许您误解王妃了。” 秦南弦当即直言不讳的高声道,“那些书信你也瞧见了!本王岂是误解她!是她,欺骗了本王!” 尹辰细细思索,随后便道,“殿下,此事应该彻查,您不能一时动气。或许王妃也有她的难言之隐。” 秦南弦毫不怜惜道,“哼,她那般对本王,本王为何还要顾忌她?从今日起,本王不让王妃安生一日!” 尹辰见情况不妙,忙是劝解道,“殿下,王妃如今十指刚刚痊愈,而且还有旧疾在身,怕是受不得责罚。” 秦南弦愤然道,“本王必要让她记住!她到底是谁的女人!” “殿下,其实王妃心里还是有您的。不然当初也不会舍命上前替您挡剑。殿下三思啊,想想您和王妃之前的日子,若是王妃心里没有您,不会这么做的。” 秦南弦一时无声,他细想着曾与江醉瑶日前的种种,江醉瑶的倔强、冷然、可爱、温柔,尽显在秦南弦的脑海。 可当他想起江醉瑶写出那悔字当头的词,当即美好的一切烟消云散。 他待江醉瑶如命,可江醉瑶却对他如此。他根本无法隐忍,因爱生恨,爱几分便恨几分,他不得不怀疑江醉瑶是不是三皇子派到他身边的。 秦南弦随即冷冷开口道,“此事你去给本王查,江醉瑶到底和公良宇有没有其他勾当!”,尹辰当即领命,随后便退出了书房。 翌日,江醉瑶无声的蜷缩在软榻的角落,她此刻心疼得像刀绞一样,眼泪不住地往下流,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滚下面颊。 就在此时,便听到秦南弦的声音,“不知道王妃正在幽禁之中吗?退下!” 随后袭秋的声音响起,“殿下,不管王妃犯了什么错,还请殿下看在王妃侍奉您的份上饶恕她吧。” 秦南弦当即厌烦道,“在此吵吵闹闹的烦死人了,来人啊,把这个婢女拉下去!” “荣亲王殿下!荣亲王殿下!您三思啊!三思啊!求您!” 随着代梦茹声音渐渐消散,秦南弦便推开了房门,力气很大,使得大门发出“哐啷”的一声。 第70章 道义匪浅 江醉瑶看着小楠瘦小的身体提着那一大桶热水很是艰难,一时的确有些不忍心,但她眼下也是无法。 小楠将水温调好,不见江醉瑶更衣,疑惑着道,“王妃,您怎么不更衣?” 江醉瑶紧了紧唇角,“小楠,我当下有难,需要你的帮忙。” 小楠一时疑惑更深,“王妃,不知奴婢能帮上您什么忙。” 江醉瑶当即直言不讳道,“小楠,我想逃出这知县府,需要你的这身衣服混出府外。” 小楠当即大惊失色,万分惶恐道,“王妃,此事若是暴露,奴婢怎么向殿下交待,您这不是为难奴婢吗?” 江醉瑶当即有些情急,诚恳道,“此事殿下发现,你便说是我胁迫你的。或者,等我逃离府邸,你便喊人过来,告发我逃逸,所以你不会任何有事的。” 怎知小楠却是万般不愿的摇了摇头,“王妃,奴婢不能这么做,奴婢……奴婢真的不敢。” 这时,袭秋在一旁道,“小楠,王妃的话你也敢不听?你可知违抗王妃的旨意是什么罪?” 小楠一时为难道,“奴婢当然不敢违抗王妃的命令,可这样违反规矩的事,奴婢属实不敢做,还望王妃体谅,奴婢不过就是一个知县府的小丫鬟啊。” 江醉瑶当即眼里含着几许决然,“小楠,既然你不肯帮我,那就别怪我心狠了。袭秋!” 江醉瑶随即上前擒住小楠,唤了一声袭秋,袭秋当即理会江醉瑶何意,拿起丝帕便捂在小楠的鼻口处。 小楠当即惊慌失措,唔唔的叫喊着,可不过数秒,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摊在了江醉瑶的身上。 江醉瑶一时也是紧张的不得了,赶忙吩咐道,“脱下她的衣服,快!” 袭秋当即手脚麻利的将小楠的衣服脱下,生怕被外面的人发现。 江醉瑶随即将小楠的衣服换上,摘下繁琐的头饰,赶忙让袭秋梳起小楠的发饰。 江醉瑶不安的瞧着外面,她当下害怕极了,忙是吩咐道,“袭秋,你快些!” 袭秋一时也是有些手忙脚乱,幸好侍婢的发饰比较简单,不过一会儿便梳理好了,袭秋随后道,“主子,可以了。” “窗花把盘缠都带够了吧?” “恩,能拿走的值钱物件和所有银子,窗花都拿走了。” 江醉瑶随后提起一旁的木桶,紧张的咬了咬唇,便道,“走!” 江醉瑶随后将头垂得很低,提着空木桶缓缓的朝前走着,袭秋在前面带路。 刚走门口,袭秋故作镇定着道,“小楠,去再打一盆热水来,我要去给主子拿亵衣。” 江醉瑶只是淡淡的“恩”了一声,便步伐急速的走下台阶,生怕侍卫看出端倪来。 门口的侍卫疑惑道,“小楠这是怎么了?头怎么垂得那么低?” 袭秋当即气愤道,“哼!笨手笨脚的把王妃给烫了,王妃赏了她一巴掌,哭哭啼啼的,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侍卫不过点了点头,也没再理会。 江醉瑶来到知县府的小门处,随后将木桶藏在一处灌木丛中,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主子。” 江醉瑶当即吓得浑身一颤,忙是回身,瞧是窗花,当即扶着胸口道,“窗花,你吓死我了。” 窗花此时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道,“主子,奴婢在这儿候您多时了。” 江醉瑶瞧着窗花身上的包袱,随后问道,“这里装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大?” “奴婢把能拿走的值钱物件都拿走了,等出了城,奴婢把它们全当了,换成银票便方便携带了。” 江醉瑶随后点了点头,“眼下就差袭秋了,之后咱们直径去城门,连夜出城。” 江醉瑶和窗花等了片刻,便瞧着袭秋步伐轻快的走了过来,时不时的还谨慎的四处张望。 待袭秋走到身前,江醉瑶忙道,“都安排妥当了?” 袭秋点了点头,“恩,侍卫眼下并未察觉,但瞧着奴婢未归,时辰久了自然会暴露。主子,咱们现在要抓紧时间才行。” 随后三人便走向小门处,瞧着一位侍卫眼下正蹲坐在门口睡了过去。 江醉瑶将头垂得很低,生怕被侍卫发现,窗花上前碰了碰那侍卫。 那侍卫缓缓睁开双眼,晕晕乎乎的不耐烦道,“谁啊。” 窗花当即谄媚一笑,“侍卫大哥,我是窗花啊。” 侍卫定眼瞧了瞧,淡淡道,“哦,什么事啊。” “侍卫大哥,可否让我出去,我想见个人。” 侍卫顿时眉头一皱,“你这大晚上的见谁啊!” 窗花不过嘿嘿一乐,“嘿嘿,守卫大哥行行好,好友过来稍封家书。” 侍卫不悦的紧了紧唇角,瞧了瞧身后的袭秋和江醉瑶,随后道,“她们是干嘛的。” 窗花随即道,“这是王妃身前的两个侍婢,这些日子王妃幽禁,整日忙得紧,家里传了家书过来也没时间去取,我便让好友替她们接过来了。侍卫大哥,您行行好,咱们一炷香的功夫便回来。” 侍卫当即起怒道,“你一个人出去便可!啰啰嗦嗦的带这么多人,你这是盼着我死吗?” 窗花当即情急,随后从里怀拿出一定金子道,“侍卫大哥,您就行行好吧,这次我给您拿一锭金子,她俩拿了东西就进来,就一炷香的功夫。” 侍卫瞧着窗花手里的那金子,当即眼前一亮,他不过一个看门侍卫,这辈子也没见过金子啊,若是得了这金子,他还做什么侍卫,大可回家种田养媳妇了。 第71章 盗亦有道 侍卫随后接过那金子,鄙夷一笑,“在王妃身旁伺候倒是挺吃香啊。好吧,就一炷香啊,不然我便锁门了,明日你吃不了兜着走可别怪我。你那身上背着的是什么东西?” 窗花当即殷勤一笑,“真是谢过侍卫大哥了。这些都是王妃赏赐的一些值钱东西,想着如今兵荒马乱的闹水灾,我赶紧交到好友手里能安全点。” 侍卫当即鄙夷的瞧了窗花一眼,“人人都说你尽心尽力侍奉王妃,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快去快回!” 窗花故作不满的对袭秋和江醉瑶道,“还不快走!非得要麻烦人家带什么家里的书信,浪费我一锭金子,年底前连本带利可都要还给我!” 江醉瑶只是沉默着不说话,袭秋倒是配合着笑道,“好,好,您放心,一定差不了您的。” 话语,三人便出了小门。 夜黑风高,街道上空无一人,三个人步伐慌张的便往城门口跑,江醉瑶当即问道,“到城门口得多久?” 窗花回道,“主子,知县府在城中心了,咱们跑着去怎也要一个时辰。” 江醉瑶不禁眉心一蹙,这时间的确是有点久了。 而就在此时,秦南弦则来到江醉瑶的住所,推开内室的门,却瞧见空无一人。 平日里窗花可都是守在门口的,今日却不见了。秦南弦当即喊了一位婢女进来,随后问道,“王妃呢?” 那婢女回道,“殿下,王妃眼下正在沐浴呢。” “去告诉她,本王来了。” 那婢女应了一声,便回身出去了。 秦南弦随即憩在软榻上,随后对身边的端着锦盒的婢女道,“把东西放下吧,你可以退下了。” 那婢女将锦盒放于秦南弦的面前,随后便俯身退下。 锦盒里面放着要送给江醉瑶的礼物。 他终究还是打算不再和江醉瑶生气,这近一个月的时间,他终于在煎熬中妥协了,只是他还不知道江醉瑶会不会与他和好如初,毕竟他伤了江醉瑶的身体,他让婉桢来到历城。 就在秦南弦还在思考着如何向江醉瑶开口之时,方才那位婢女跑进道,“殿下,王妃她不见了!” 秦南弦当即一惊,“什么?不见了?” 那婢女点了点头,“是的,侍奉她沐浴的小楠眼下昏厥在地,王妃和袭秋都不见了,而且奴婢也没找到窗花。” 秦南弦当即慌张起身,疾步走到门口,尹辰见状便道,“殿下,出了何事?” 秦南弦当即吩咐道,“王妃不见了,快封锁知县府!” 尹辰当即也是一惊,连忙按照吩咐去做。半个时辰过去,府邸被把把火炬点的通亮,四处见得到侍卫在搜索。 尹辰此刻走进道,“殿下,属下派人将知县府搜了个遍,并没有见到王妃的身影,审问了知县府所有守门侍卫,一位侍卫说今晚放了窗花出去。” 秦南弦赶忙道,“把他带上来!” 只见方才与窗花对话的侍卫,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一下子便跪在殿下面前,“属下见过殿下。” 秦南弦当即冷冷道,“你今晚放了窗花出去?” 那侍卫诚实的点了点头,“窗花说他朋友看他,还带着家书,属下一时心软,便放他们出去了,窗花还说一炷香的功夫便会来,可却迟迟不见人影。” “只有窗花一人?” “还有两位婢女,只是头垂得很低,属下看不清她的模样。” 秦南弦当即猜出那人定是江醉瑶,气愤着一脚将那侍卫踢开,怒吼道,“混账东西!来人啊,给我拉下去乱刀砍死!” 那侍卫一时吓得不轻,在惊叫着求饶中,被侍卫拉了出去。 尹辰当即道,“殿下,眼下还是寻王妃打紧,王妃逃离,必是不会再回来了,那会去哪里?” 秦南弦一时眉心蹙起,忙道,“快去封锁城门!骑马赶去!快!” 尹辰当即得令,带了数位侍卫,骑马飞驰而去。 江醉瑶此刻正在拼命的朝着城门跑去,跑的久了,也是疲累,胸口的烫伤有些隐隐作痛,可是她根本没有时间理会。 袭秋和窗花此刻也是累的呼呼的喘着粗气,可是却依然没有停歇。 一个时辰,江醉瑶好不容易到了城门口,却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当即顿时大惊失色,忙是低声惊道,“不好!是尹辰!” 窗花和袭秋定眼瞧去,同是一惊,三人赶忙躲避起来。 江醉瑶累的呼呼的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道,“怎么这么快?” 窗花瞬即回道,“奴婢看到尹辰身边有马,定是骑马前来的。” 袭秋一时焦急道,“主子,这可怎么办啊?” 就在此刻,便听着尹辰当即喊道,“王妃还未出城,给我全城搜捕王妃,谁若是找到王妃,重重有赏!” 江醉瑶听到此话,一时更是惊异。 窗花随即焦急道,“主子,城门必是会有重兵把守,万不可冒然前去。” 江醉瑶此时急速思索着对策,她如今根本没有地方可去。 那她要去哪里? 江醉瑶当即失落的蹲下,不禁抚上自己的小腹,不禁犯了愁,只怕眼下回到鸣承殿,秦南弦必不会善待她,她不想再过那种日夜忧伤的日子,她需要自由。 江醉瑶紧了紧唇角,毅然决然道,“本宫好不容易逃出了知县府,不能就这样再抓回去。” 袭秋一时蹙眉,“主子,眼下尹辰下令全城搜捕您,该怎么办?” 江醉瑶无奈的摇了摇头,“见机行事吧,咱们先去客栈休息一晚。” 最后三人便动身,谨慎的走向了城门口的客栈。 而此刻,秦南弦烦躁的坐在内室,尹辰急匆走进道,“荣亲王殿下,属下已经盘问过了,眼下城内四处城门,今夜都未有百姓出城。” 秦南弦一时疑惑道,“那她会去哪里?” “属下已经下令全城搜索王妃了。” 秦南弦点了点头,“王妃逃离知县府一事万不可声张,所以声势不可过大,万不可惊动了朝廷。” 秦南弦思索片刻,随即又道,“不要放过任何一处,所有门店都要搜,尤其是客栈。” 尹辰当即应下,随后便回身急匆走了出去。 秦南弦此刻忧伤的拂过桌上的锦盒,淡淡道,“青鸢,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秦南弦不禁轻声一笑,“难道我们注定错别吗?” 第72章 终极对决 秦南弦随即道,“三哥切莫着急,母贵妃与太后平日里走得近,我让母贵妃去劝劝太后,只要太后开口帮你们说话,一切便好说了。” 三皇子顿时眼里满怀感激着道,“那就劳烦四弟了!” 秦南弦倒是无所谓一笑,“你我兄弟之间无需如此客气,你先回宫吧,我这就去母贵妃那里。” 待到了谨贵妃的寝宫,秦南弦便对谨贵妃道,“母贵妃,您去劝劝太后吧,这毒定不是良嫔下的。” 此话一出,却瞧着谨贵妃顿时愤然道,“眼下你都自身难保了,还管什么良嫔?你可知道,已经有人指控是你接过那药碗,在那药里下的毒!” 秦南弦当即一惊,慌张着道,“儿臣从未碰过那药碗,良嫔和太后都看到了。” 谨贵妃断然起了身,语声清冽,“太后眼下正处于昏迷之中,良嫔也根本就没替你说话,你倒是好心帮起良嫔来了。母贵妃听说你还提议让三皇子与你一同入殿读书?” 秦南弦当即点了点头,谨贵妃当即无奈道,“傻孩子,你这般待三皇子,三皇子又是如何待你的?情急之时,他母亲可否替你说过一句话?这件事只怕纯妃也不会管。” “母亲自打诞下子嗣后,便对儿臣不似从前那般好了。” “这等扯上罪的事,纯妃自是不会沾染,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也不见她出来替你说一句话。” 秦南弦一时也慌了神,“所以儿臣才来找母贵妃,眼下该怎么办?” 谨贵妃蹙了蹙眉,“你好好在寝宫呆着吧,此事母贵妃自会为你处理。” 三日后,的确有人说那碗药是秦南弦递给良嫔的,可秦南弦有太后袒护,使得桩桩证据皆是指向了良嫔,良嫔百口莫辩,陛下当即将良嫔打入冷宫。 至此,谨贵妃再不许秦南弦与三皇子见面。 而良嫔这桩冤案,直到多年以后,良嫔方才沉冤得雪,这期间三皇子受旁人排挤,受尽了人间冷落。 他坚信是秦南弦对他虚情假意,故意谋害他的母贵妃,导致他失去了全部。 良嫔也从此被人所看不起,母子二人在皇宫受尽欺凌,地位卑微至极,这更让三皇子对秦南弦怀恨在心。 而秦南弦也找机会和三皇子解释过,可三皇子却终是不信秦南弦。 这段误解的恩怨,一直持续到了今日…… 伊美璇带着江醉瑶来到她的客栈,一刻也肯不停留,“我出去置办些东西,你在这里等我。” 江醉瑶忙是眉角蹙起,担忧着道,“荣亲王殿下现在正在派人盘查客栈,你定要快去快回。” 伊美璇当即点了点头,“恩,这附近商铺很多,草民速去速回。”,语毕,伊美璇便起身而去。 江醉瑶在客栈焦心的等待着,每当门口有脚步声走过,她的心不禁悬起,她生怕尹辰带人来盘查。 半个时辰左右,伊美璇一手拿着几件衣服,一手提着一个满满的布袋,布袋里装着胭脂水粉以及首饰。 江醉瑶不禁心疑道,“你买这些东西作何?” 伊美璇明睿一笑,“当然是要给你们着装了,王妃和袭秋女扮男装,窗花男扮女装,这样自是好掩人耳目的出城。” 江醉瑶当即一笑,“还是你聪明,我怎么没有想到。” 伊美璇随后道,“时间紧迫,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随后,伊美璇首先动作麻利的给江醉瑶打扮上,褪去了裙摆,穿上了男式的衣衫,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 卸下发饰,梳起男式的头髻,乌发束着白色丝带,描上重重的宽眉,眉长入鬓,描出细长温和的双眼,俏鼻下贴上一撇俏丽的胡须,虽有些不搭调,但却不失俊俏,平添了几分阳刚之气。 伊美璇赶忙退后几步,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完全看不出你原来的模样了,这样贵公子的打扮,就说你是入城的商人。” 伊美璇随后又为袭秋打扮成了随从,将窗花打扮成了婢女丫鬟。 袭秋的装扮倒也简单,只是窗花稍微复杂,光是粉白胭脂就涂了大概小半盒,描上淡淡蛾眉,娇嫩的粉唇,发饰梳成丫鬟惯有的发髻,点上一支简单发簪,穿上比家常女子宽大的裙摆。 江醉瑶瞧见一时蹙眉道,“这哪里像什么丫鬟,倒像是粗壮的老妈子。” 江醉瑶的一句话,引得袭秋不禁一笑。 伊美璇这时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一会儿去城内置办一辆马车,到时候袭秋当车夫,你和窗花坐在车里,这样也能隐蔽些。窗花,在马车里你要用裙摆藏好你的脚,你的脚实在不像女子的小脚。” 窗花当即应下,随后他便和袭秋赶忙将客房杂乱的一切收拾起来。 这时袭秋上前道,“主子,东西都收拾好了。” 江醉瑶随后便道,“咱们走吧。” 待马车渐渐停稳,江醉瑶知道是到了城门,随后便听马车外有人道,“车里坐着何人?” 袭秋故作粗狂的声音回道,“坐着我家公子和丫鬟,前几日入城做了点生意,眼下准备回家。” “撩开车帘,我要看看!” 袭秋随后下了马车,将车帘撩起。随后数位侍卫朝着马车里探出脑袋,他们手里拿着一张画像。 江醉瑶偷偷的瞄了一眼,画中之人就是她。 当下,江醉瑶便安心了许多,自然是拿着画像对人,那自是不认得她的,只要尹辰不在,想必她眼下的装扮不会有人察觉。 只瞧着一位侍卫目光落在了窗花身上,忽然眉心皱起,疑惑着道,“你家丫鬟生得好壮啊。” 窗花当即不禁紧张了几分,江醉瑶微微一笑,“这位官爷,我这丫鬟平日里比我都能吃,所以长得壮实了一些。” 那侍卫不禁厌弃道,“有这么丑的丫鬟侍奉你,你也看得过去?” “侍奉在我身前多年了,也就习惯了。不知官爷可还有事,我还赶着回家见妻小呢。” 怎知,那是侍卫当即眉色一变,目光落在了窗花的喉咙处。江醉瑶同是瞧去,不禁心底一惊,窗花有喉结的。 而那侍卫又瞧了瞧江醉瑶的喉咙,当即不禁起疑,长着胡子却没有喉结,而身前的丫鬟如此粗壮却有喉结。 那侍卫当即道,“你俩给我下马车,我要好好盘查。” 第73章 争端不休 江醉瑶一时不免有些紧张,不过还是下了马车,侍卫当即瞧了瞧手上的画,又瞧了瞧江醉瑶,发话道,“查!” 随即,其余侍卫便从窗花开始,全身上下的搜索着,江醉瑶一时紧张得不了,窗花可是没有胸部的,若是查出端倪,可就前功尽弃了。 江醉瑶一时急速想着对策,却听到窗花忙是躲避,故作细腻的声音尖叫着,“啊!非礼啦!非礼啦!” 江醉瑶当即不禁一惊,随后自知这是窗花的计策。 坐在马车里的伊美璇当即便道,“放肆!你们竟敢调.戏我家侍婢!” 经过这么一闹,四周的百姓皆是瞧过来。 侍卫赶忙道,“我们是秉公盘查,这是公事。” 伊美璇当即有力质问道,“什么公事,非要对我家侍婢如此无礼?” 那侍卫举起手中画像道,“我们再查画中的这个人,你们马车里两个人装扮奇特,我自是要查。” 江醉瑶这时眼目肃然着低吼道,“即是要查画中的人,那便看我们的样貌不就好了,何必对我家侍婢如此动手动脚。” 那侍卫不禁鄙夷一笑,“好啊,那我就先从你开始查,你我都是男子,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侍卫当即便朝着江醉瑶,江醉瑶一时有些惊慌失措,若是搜身的话,她自然会暴露身份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便听到一旁有人高声呵斥道,“住手!” 江醉瑶闻声瞧去,随后惊讶之色更深。 因为阻止者正是胥劲南! 那侍卫见是胥劲南,当即俯身施礼道,“胥公子。” 胥劲南眉头一皱,不悦着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荣亲王殿下下了令子,让咱们城门侍卫查一个人,属下见这两个人打扮古怪,便准备盘查一下。” 胥劲南不禁冷笑,“这两个人是本官传召入城的,难道还会有疑义吗?真是大胆!” 那侍卫见胥劲南起怒,当即赔罪道,“属下不知这位公子是胥公子您的人,实有冒犯,还望胥公子见谅。” 胥劲南随后瞧了瞧江醉瑶,摆了摆手道,“上马车吧,家里的人还等着你呢。” 江醉瑶一时有些讷讷,不过为了出城,还是赶忙上了马车。 马车再一次行驶,江醉瑶坐在马车里有些心神不安。 窗花不禁喘了口粗气,“主子,刚才真是吓死奴婢了。” 江醉瑶不过淡淡道,“我现在不是什么王妃了,以后唤我为夫人吧,不管到哪里,都说我的夫君病逝了。” 窗花当即点了点头,随后便又不解道,“夫人,胥公子刚才为什么要帮咱们啊。” 江醉瑶不禁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确定,他认出我来了。” 话音刚落,忽然马车骤然而止。 江醉瑶不禁一惊,赶忙问道,“袭秋,怎么了?” 袭秋忙是撩起车帘,慌张着道,“主子,是胥公子” 随后,便瞧着胥劲南纵身一跃,跳进了马车。 江醉瑶不禁向后退了退,“怎么是你?” 胥劲南淡淡一笑,温润道,“若是没有我,你也不能这么顺利的出城啊。为了出城,你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江醉瑶不禁咬了咬唇,缓缓道,“你跟来做什么?” 胥劲南面容严肃着,“和你一起走。” 江醉瑶当即大惊失色,她竟有些质疑胥劲南的话,“什么?不行!你不能和我一起走!” 胥劲南和缓一笑,“青鸢,我愿意为了你不要任何。包括权势和地位,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江醉瑶声音高挑着,“不可以!我现在已经怀上荣亲王的孩子,你不可以跟我走。” 胥劲南一时笑意更深,“即是怀上了他的孩子,为什么还要离开他呢?” 江醉瑶当即微微一愣,她之所以离开,就是为了逃避公良硕,她又怎么可能让胥劲南和他一起走,忙是摇首道,“不行!你不能和我走!我不愿意。” 胥劲南温润笑意不减,“你若不愿意,我便将你带回去,幽禁在我的府邸,你自己选吧。” 江醉瑶当即不禁握紧粉拳,他自知胥劲南必不是一个人前来,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若是被胥劲南挟持回了府,让公良硕知道了,便更是百口莫辩了。 可江醉瑶终究是要想个法子摆脱胥劲南的,只是她该怎么办? 江醉瑶一时无声,泛起了忧愁。 胥劲南倒是悠哉的憩在马车里,等待着江醉瑶的回答。 江醉瑶思索片刻,目光里显了几分决然之色,对外面袭秋道,“袭秋,去福阳城。” 没错,江醉瑶决定要去福阳城,那里毕竟她呆过,也有几个熟人,生活自是好打理。 袭秋应了一声,马车便又再一次行驶了起来。 胥劲南甚是满意的一笑,淡淡着道,“江醉瑶,你变了。” 江醉瑶面无表情地道,“哪里变了?” “性格变得比从前冷漠了。而且,我再也看不到你的笑了。” 江醉瑶悠然着回道,“经历得多了,笑容也就少了。我曾以为公良硕是我另一道曙光,但他却是我另一个噩梦的开始。” 胥劲南良久脸色一变,收起温润了的笑意。 江醉瑶一行人辗转反侧了数日,方才到了福阳城,而伊美璇和她不同路,便半路下了马车离去了。 这几日,江醉瑶对胥劲南的话很少,胥劲南也只是孤寞的坐在一旁。 江醉瑶进了福阳城,便直径去了暖红的住所,因为上一次来过,江醉瑶自是记得路的。 江醉瑶刚刚进了院子,便瞧着暖红气愤的打了裴儿一下,气愤着道,“你个淘气的孩子,没事追着鸡跑作何,你瞧瞧,是不是追丢了一只!” 裴儿一时眼里含着泪花,委屈着道,“裴儿也不是有意的,娘亲你坏!居然打裴儿!哇……奶奶,娘亲打我!” 随后郑奶奶便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一边走着一边倒,“暖红啊,裴儿淘气你也别打他啊。” 可就在郑奶奶走出的那一刻,便瞧了站在庭院的江醉瑶,朕奶奶当即一惊,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抬手揉了揉眼睛,待瞧准了的确是江醉瑶,当即喜出望外道,“哎呦,是王妃。” 暖红也是一惊,随后撒开了裴儿转身瞧来,同是喜悦一笑,赶忙上前道,“王妃,您怎么来了?” 江醉瑶淡笑着,“我有些想你们了,便来福阳城看看你们。” 郑奶奶忙是挽起江醉瑶的手,随后言道,“即是来了,就别在这站着了,来,进屋坐。” 江醉瑶随后牵着郑奶奶的手,便往屋子里走。 第74章 如何是好 秦南弦觉得眼前依旧被血色模糊着,秦南弦重新闭上双眼,再次睁开,可依旧看不到眼前的一切,难道自己瞎了吗?他痛苦的低吟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身旁的江醉瑶见大事不妙,忙是唤了窗花进来,窗花瞧见秦南弦醒来,一时也是惊喜不小。 可江醉瑶却是担忧着道,“窗花,殿下的眼睛怎么了?怎么红红的。” 窗花走到秦南弦身前,当即便瞧着他的眼睛被一层血红色的液体所笼罩,窗花随后道,“主子不必担忧,这是因为荣亲王昏迷时间太久,淤血留置眼睛上了,胥公子交待过的,奴婢这就去取药过来。” 不大会儿的功夫,便瞧着窗花急促走到秦南弦的身旁,手里拿着一黑色药瓶,他对秦南弦道,“荣亲王,奴婢给您眼睛里的淤血清出去,可能会有点疼,您忍着点。” 随后窗花便打开黑色药瓶,将里面液体倒入眼内,随后便听到秦南弦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啊!疼!疼啊……” 秦南弦赶忙闭上双眼,随后从其眼角流下红色的血液,窗花忙是接过袭秋手里的丝帕,为秦南弦擦拭。 江醉瑶站在一旁虽不说话,但却惊吓得心砰砰直跳。 渐渐地,秦南弦不再叫喊,再一次睁开双眼,原本眼前眼里的血色已经不见,他能够清晰的看到四周的一切,干净整洁的床榻,淡蓝色的床帐。 他缓缓偏头,便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江醉瑶,随后忙是唤道,“青鸢……” 江醉瑶一时激动极了,忙是上前抓着秦南弦的手,“你终于醒过来了。” 秦南弦点了点头,“我……我好饿……” 窗花顿时欣喜一笑,“荣亲王若是知道饿,那便是好事,袭秋,快去准备一碗清粥过来。” 袭秋还不忘追了句,“用不用再备些菜?” 窗花摇了摇头,“不必,眼下荣亲王也只能吃流食。”,袭秋随后应下,赶忙疾步出去准备了。 江醉瑶此刻看着醒过来的秦南弦,一时高兴得不禁落了泪,秦南弦虚弱着道,“别哭……” 江醉瑶忙是点了点头,“恩,我这是高兴的,你终于是醒过来了。” 秦南弦此刻有好多话要说,但是却因为自己太过虚弱而说不出,只得说出几个字来,“我饿……没有力气……说不出话。” 江醉瑶忙是笑道,“等会儿用了膳便好了。” 袭秋准备得也是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端着清粥走了进来。 江醉瑶接过,小心仔细的伺候着秦南弦服下,许是秦南弦饿得紧,吃得有些焦急,每当膳食划过胸口,他都能感到万分刺痛。 待秦南弦服了清粥,方才觉得好多了,虽仍有些虚弱,但却比方才要强得多。他瞧着江醉瑶,问道,“青鸢,孩子……孩子还在吗?” 江醉瑶忙是连连颔首,将秦南弦的手,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孩子平安得很,你放心吧。”,秦南弦眼底涌上一份欣慰,“那便好,我好担心你,也好担心孩子。” 江醉瑶本想再说些什么,秦南弦却有些疲惫着道,“青鸢,我好困啊,我想睡一觉。”,江醉瑶含笑点了点头,“眼下天已经黑了,你便好好休息。” “我要你躺在我身边。” 江醉瑶一时有些犹豫,“你如今受了伤,只怕有所不便,我就睡在软榻,好不好?” 秦南弦忙是眉心一蹙,“不行!我要你和我一起!咳咳咳……咳咳……” 随后,便听到秦南弦一阵仓促的咳嗽。江醉瑶忙是心疼着道,“好好好,我躺在你身边,我们一起睡。” 待秦南弦停止了咳疾,江醉瑶小心的躺在秦南弦的身边,随即便手牵手进入了梦乡。 秦南弦在府邸歇了三日,便与江醉瑶乘上了马车,自打秦南弦苏醒,便有些止不住的咳嗽。 临别前,胥劲南送江醉瑶出了府,一时略带担忧的对江醉瑶道,“回了京都一切都要照顾好自己,如今你怀着身孕,自当要多加防范小人。” 江醉瑶含笑颔首,“好,待你回了京都,便告知我一声,我为你接风。” 胥劲南顿时和缓一笑,“青鸢,记住我的话。你走,我不送你。但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都会去接你。” 江醉瑶当即略有一惊,胥劲南淡笑道,“荣亲王如今身上有伤,别耽误了时辰,快走吧。” 江醉瑶随后朝着胥劲南温润一笑,便回身上了马车。胥劲南独自在门口静静的观望的,直到那辆马车消失在眼前,他也不肯离开,想必他的心定是失落的吧。 由于秦南弦身体抱恙,马车也不敢行的太过颠簸了,袭秋和窗花坐在外面驾车,依然清晰可以听到马车里秦南弦时不时的咳嗽声。 袭秋一时眉头深锁,担忧着对窗花道,“自荣亲王苏醒,便一直不停的咳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窗花不禁忧愁的叹了口气,“哎,伤势那么重,必然是有内伤的,这几年都要注意。” 袭秋当即一惊,“什么?你不是说再服几天药便好了吗?” 窗花见袭秋吃惊的语声高挑,忙是碰了袭秋的胳膊一下,焦急道,“你小声点!荣亲王不让主子知道这件事。” 袭秋当即谨慎的捂了捂嘴,撩开马帘瞧了瞧里面,轻声道,“荣亲王和主子都睡了,没听见。窗花,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窗花一时蹙眉,顿了顿道,“荣亲王的旧伤虽然表面伤口愈合,但是内伤却还需调养,当日主子从树上落下,摔在了荣亲王的身上,砸伤了荣亲王的内脏,胥公子说要休养几年。” “胥公子医术那个高明,难道就治不好了吗?” “内脏如今已经损伤,只怕华佗在世,也治不了荣亲王这病。不过倒是没主子那么严重,主子是这辈子都落下病根,荣亲王则是需要休养几年。” “你的意思就是,荣亲王这几年,便离不开汤药了,是吗?” 窗花淡然点了点头,“没错,胥公子说荣亲王是习武之人,身体强壮,一般的外伤都无大碍,但是却终是敌不过这内伤啊。” 袭秋一时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哎,主子本就因荣亲王受伤而内疚,若是再知道荣亲王为了接住她而伤了肺叶,得了治不愈的病根子,只怕更要自责了。” 窗花随后便道,“所以荣亲王才不让我将此事告诉主子,荣亲王也担忧着主子肚子里的孩子。” 第75章 重伤在身 袭秋不禁紧了紧手中的马绳,思索片刻道,“荣亲王待主子是真心的好。” 窗花瞧了袭秋一眼,果断道,“咱们主子对荣亲王也是真心的啊。” 袭秋摇了摇首,“我不是再和你争执这个问题。窗花,你有没有想过,此次主子有孕在身,若回了王府,只怕日子要比从前更难过了。” 窗花当即不语,他也不禁开始思索此事,随后赞同着点了点头,“是啊,主子如今深得荣亲王宠爱,又怀了身孕,太多人把主子当做眼中钉了。” 袭秋随后愤然道,“所以咱们更要保护主子周全,这胎说什么也要保住了,只要主子平安诞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日后在京都自是没人再敢和主子叫嚣了。” 窗花也决然着点了点头,“恩,日前主子总说以静制动,这次回去可要防住那些小人,眼下荣亲王又有其他妾室,等我回到王府,定要盯紧了她们。” 袭秋当即欣慰一笑,“窗花,你做事向来比我周全,我只能伺候主子,而你则是替主子办事。” 窗花当即谦卑一笑,“不过是以前在宫里过惯了勾心斗角的日子罢了。” 就在这时,便听到马车内江醉瑶和秦南弦开始聊起了天,袭秋和窗花当即便闭了口,不再说话。 江醉瑶此刻瞧着秦南弦,关怀道,“这样坐着可是累?要不要我扶你躺下?” 秦南弦摇了摇头,“没事,我不累。” “这是胥劲南特地置办的官府出行马车,即宽敞又舒适,我扶你躺下吧。” 秦南弦又是摇了摇头,“天天躺着我也难受,还是坐着吧。” “马车行的快不快?颠簸得厉害吗?要不要我让车夫驾得慢一点?” 秦南弦此时温润一笑,挽起江醉瑶的手道,“你别这么紧张,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昨夜换药的时候你也瞧见了,伤口已经结疤了。” “那只不过是表皮罢了。” 秦南弦随后瞧着江醉瑶,目光含着暖暖的柔情,轻轻吻了江醉瑶的额头道,“我喜欢你看对我紧张的样子,让我感受到你心里有我。” 江醉瑶不禁双颊微微一红,低声道,“我担心着你,你反倒还享受的瞧着,你这人,真是可恨!” 秦南弦轻刮了江醉瑶的鼻梁,笑道,“即是可恨,为什么还要和我回京都。” 江醉瑶故作生气道,“我这么做可是为了孩子,你可别自作多情的以为我喜欢你。” 秦南弦邪魅着一笑,“哦?原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啊。哎,即是如此,那我还是和其他妾室过吧。” 江醉瑶当下情急,瞪着眼睛高声道,“秦南弦!你敢!你要是再敢纳妾,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一举动,当即使得秦南弦开怀大笑,“哈哈!好厉害的女人,真是吓死我了。哈哈!” 江醉瑶不禁轻轻的打了秦南弦的臂膀,生气道,“不许你笑!我是认真的!” 秦南弦瞬时收起笑意,深情的将江醉瑶揽入怀里,柔情道,“以后,我只宠爱你一个人,在我的心里,唯有你。” 江醉瑶当即明媚着一笑,嵌在秦南弦的怀里。秦南弦瞬即温润一笑,那一抹幸福,仿佛绝美如画。 江醉瑶和秦南弦乘马车辗转反侧了好些日子方才回了京都,待到了王府,秦南弦便随江醉瑶直接回了玉华殿。 秦南弦此刻憩在床榻上,江醉瑶关怀道,“颠簸了几日,可是累了吧?” 秦南弦无谓的摇了摇头,“没事,不累的。” 江醉瑶随即看了看天色,已然是傍晚时分,随后便让袭秋去准备晚膳。 江醉瑶随后坐在秦南弦的身侧,淡笑着道,“颠簸了这么多日,终于是回来了,我真是怕你身子受不住。” 秦南弦随即挽上江醉瑶的手笑道,“我伤在胸口,又不是手脚,行动自然方便。倒是你,怀着身孕自是要好生休息的,我怕累着咱们的孩子。” “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孩子?” “都担心。” 江醉瑶听过不禁宛然一笑,就在这时,只瞧着尹辰缓缓而进,施礼道,“属下见过荣亲王,见过王妃。” 江醉瑶自是尹辰是来找秦南弦的,所以便识趣着对秦南弦道,“我去看看袭秋备了什么晚膳,你先好生歇着。” 秦南弦含笑点了点头,江醉瑶便起身离开了。 待江醉瑶出了内室,秦南弦当即笑意尽散,带了几分认真问向尹辰,“我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尹辰自信的点了点头,“属下派人跟踪了那三位黑衣人,经盘查,是太贵妃做的。” 秦南弦当即目色一亮,他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太贵妃留不得江醉瑶,难道是忍不下江醉瑶怀着腹中胎儿吗?千里迢迢的派遣武功高强的杀手追杀江醉瑶,这是有多大的仇恨? 秦南弦一时陷入沉思,想着太贵妃这么做到底是什么目的。 秦南弦一时越想越气,不禁胸口传来万分痛痒,一时不禁咳嗽不止,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抚着胸口,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秦南弦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面部涨的通红,眼底也泛起了泪花,那样子,不禁让人心头一颤。 一旁的尹辰忙是担忧着道,“荣亲王,切莫动气啊,胥公子可是说了,您这咳疾只要一动气上火,便会引发咳嗽不止。” 秦南弦随后忙从里怀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药丸入口,当下,咳嗽声便渐渐小了,缓缓的,随着秦南弦长舒了一口气,咳嗽方才停止。 第76章 别来无恙 秦南弦的目光重新回到江醉瑶的脸上,“青鸢,你这是为了我吗?” 江醉瑶深深的舒了口气,“你是殿下,我是你的王妃,凡事我自当为你考虑。” 秦南弦一时眼眸渗出几分感怀,“青鸢,你如此深明大义,难道就不觉得委屈吗?” 江醉瑶不禁一笑,“我不觉得委屈,反倒觉得可笑,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秦南弦随即环住江醉瑶,让江醉瑶在自己的腿上坐下,意犹未尽着道,“我曾以为,只有我们皇族之中,兄弟之间才会互相残杀,没想到,王府之中的嫔妃之间,也是如此心狠。” 江醉瑶抬手环上秦南弦的脖颈,轻柔着道,“怪只怪你太疼爱我了,引得她们如此生恨,这都是你的错。” 秦南弦瞧着江醉瑶清澈的眼眸,抬手吻上江醉瑶的下颚,温情似水道,“这不怪我,是你偷走了我的心,你又让我如何不疼爱你呢?” 江醉瑶顿时嫣然一笑,将秦南弦嵌在自己的怀中,柔柔着道,“此事就到此结束吧,好吗?” 秦南弦漠然点了点头,“你说好便好。” 江醉瑶随即瞧着怀中的秦南弦,唇角嫣然之笑,渐渐消散。 翌日,江醉瑶用过了早膳,便来到了婉桢的住所。 如今的江醉瑶,身孕刚刚稳妥不久,属实应该好好歇息,但是身为王妃的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事。 江醉瑶缓缓走入婉桢的内阁,婉桢不过浅浅的福了福身子,“臣妾参见王妃。” 江醉瑶眉心微低,冷笑道,“是谁昨日说不会向本宫俯首称臣的,如今为何又要向本宫施礼?” 婉桢直起腰身,冷冷道,“你这是在向我炫耀吗?” 江醉瑶不过付之一笑,“向你炫耀又如何?如今本宫的确有这个资本不是吗?” 婉桢瞬时面色阴冷了几分,刹那间冷意纷飞,“你不必如此趾高气昂,还是多注意注意你肚子里的孩子吧。” 江醉瑶随后缓缓抚摸着小腹,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本宫如今果真是该好好照料自己的孩子。” 婉桢瞬时冷哼了一声,“哼,你别以为我这次失败了,就不敢有下一次。” 江醉瑶一时仿佛无意一般,神色间却是深以为然,缓缓道,“不管你如何看待本宫,在旁人眼里,本宫终究是这王府的女主人,本宫之所以不追究此事,并不是因为畏惧你,而是为了大局考虑。婉桢,你也要为荣亲王考虑的。” 婉桢当即紧了紧唇角,不禁嗤鼻一笑道,“呵,为荣亲王思虑?真是可笑,我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做!你少来拿这个提点我,我认识殿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婉桢随即走近江醉瑶的身前,冷笑着,“江醉瑶,可别小瞧了我的本事。” 江醉瑶当即被这句话所激怒,但面上却依然盈着笑意,“好,如今本宫就要看看你的本事。” 江醉瑶随即瞥了袭秋一眼,对身后袭秋道,“袭秋,斟茶。” 袭秋当即应下,随后上前走到桌旁,倒了一壶茶水。 江醉瑶随后从里怀掏出一包白色粉末,倒入其茶水中,随后含笑对婉桢言道,“这茶里面我加了点东西,是要人命的毒药!” 婉桢当即一惊,不禁警惕的退了两步。 江醉瑶一时笑道,“不过不是让你喝,本宫要让你的贴身侍婢替你喝!” 婉桢的侍婢,凌香当即吃惊不小,双腿发软的跪在地上,颤抖着道,“王妃,奴婢哪里做错了,求王妃饶恕奴婢。” 一旁的婉桢即刻嗔怒道,“你为何要跪!没出息的东西,你给我起来!” 凌香被婉桢训斥的浑身一颤,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一时吓得连头都不敢抬。 江醉瑶含着涟涟冷笑,“怎么?你伤及本宫腹中胎儿,本宫不取你性命,难道还不许本宫取你贴身侍婢的性命吗?” 婉桢毫不畏惧道,“江醉瑶,你凭什么有资格在我面前如此耀武扬威?你之所以会赢,就是赢在心狠手辣,而我会输,也未必就正直不阿。” “本宫再过心狠手辣,又岂能与你相较?本宫向来只对害本宫的人心狠手辣,至于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正直不阿吗?” “我说的哪里有错?你不过是运气好一点,用这张貌美的脸皮让殿下对你宠爱有加,你又有什么可得意的?” 江醉瑶听闻此话,当即起怒,甩手便给了婉桢一巴掌,恶狠狠的道,“你说本宫如何,本宫都可以忍!但万不可以容许你诋毁本宫和殿下的感情。” 婉桢一时不可置信的捂着脸庞,愤然道,“你居然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江醉瑶当即趾高气昂着道,“本宫是王妃,打你都是看得起你!而你,如今不过也就是卑微的妾室罢了!” 婉桢一时再也忍不住气愤,抬步上前便要对江醉瑶动粗,怎知身后的窗花上前一步挡在江醉瑶身前,冷漠着道,“婉氏,您今日若是敢动王妃丝毫,殿下必是不许的,婉氏您可要三思。” 婉桢直视着江醉瑶,胸脯呼呼的喘着粗气,她如今的确不能动江醉瑶,她愤愤的咬了咬牙关,忽然冷凝一笑,“好,这一巴掌我记下了,终有一日,我会加倍奉还!” 江醉瑶根本没有被婉桢的话所震慑到半分,瞧了瞧桌上的茶盏,悠然着道,“殿下已经知道了是你害本宫腹中胎儿,那么这杯茶终是要有人喝的。要么是你,要么是凌香,本宫在玉瑶殿等着你们的消息。” 江醉瑶扔下这句话,便预转身离开。 婉桢当即冷言道,“江醉瑶,我奉劝你一句,千万不可锋芒太漏,要知道木强则折,不然只怕你的结局会很惨!” 江醉瑶当即停足,缓缓回身,瞧着满面含恨的婉桢,江醉瑶的笑意不减,“你知道这句话便好,这句话也是警醒你自己,本宫要让你知道,过了今日,你只会输给本宫,你根本就不会赢。” 婉桢当即含恨道,“你未免对自己也太过自信了!” 江醉瑶敛起笑意,带了几分严肃道,“这不是自大,而是事实。婉桢,你的智谋终究是比不过本宫,因为,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才是赢。” 婉桢当即尖叫着,“我怎么不懂!凭什么你可以得到殿下的宠爱,而我不可以!凭什么你可以怀有身孕,而我不可以!凭什么你可以得到权贵,而我不可以!江醉瑶,我必须要打败你!” 江醉瑶淡然摇了摇头,“你若想打败本宫,首先要打败你自己。你以为你除掉了本宫,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吗?宠爱?身孕?还是权贵?你都错了,你即便打败了本宫,还会有下一个人来压制你,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才叫做赢。” 江醉瑶随即面容含了几分厌恶道,“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你之所以能入王府,你之所以能名正言顺的成为殿下的女人,不过都是本宫提议的。本宫可以给你一个名分,也当然可以让你一无所有!即便你是伴侧在殿下身边多年的女人!” 江醉瑶顿时冷凝一笑,便转身果断离去。 第77章 久别重逢 待江醉瑶回了玉瑶殿,便慵懒的憩在软榻上,背部紧紧的靠着软垫,面容夹带些许疲惫。 窗花见状眉头不禁皱起,随后站在一旁道,“主子,您眼下需要多休息,而且万不可动气。” 江醉瑶微微闭着双眼,慵懒着回道,“方才你也不是没在场,婉桢那声声亢奋,又让我如何不生气?” 窗花紧了紧唇角,关怀道,“婉氏的确让人生愤,可主子眼下腹中胎儿才最主要,原本您就动了胎气,眼下可需要好生休养。” 江醉瑶沉沉舒了口气,缓缓睁开双眼,语声夹带了几许惆怅,“我这一双眼睛,要盯着那么多人,又要我如何安心休养?必须要给我盯紧了,万不能再出差错了。” 窗花当即坚定回道,“是,奴婢日后会万分谨慎的。” 就在此刻,翠云缓缓走进道,“主子,孔氏来了。” 江醉瑶当即坐直了身子,抚平了褶皱的裙角,缓缓道,“让她进来吧。” 随后,便瞧着孔氏缓缓走了进来,到了江醉瑶旁边,俯身施礼道,“妾身参见王妃。” 江醉瑶和缓一笑,指了指对面的空位道,“起来入座吧。” 孔氏起身坐下,瞧了瞧江醉瑶,带了几分紧张道,“王妃如今身子如何了?” 江醉瑶含笑轻语着,“已经痊愈了。” 孔氏随后接过身后侍婢手里的锦盒,打开对江醉瑶道,“这是一对玉如意,妾身拿来孝敬给王妃的,夜晚用于王妃安枕。” 江醉瑶随后将目光落在锦盒里的那对儿玉如意上,那是上好的羊脂玉,质地细腻滋润、白璧无瑕,上面以少许五颜六色的宝石作为装饰,一看便是价值不菲。 江醉瑶不过淡然着一笑,“孔氏这是作何?这么珍贵的东西我可不能收,你且拿回去吧。” 孔氏一时蹙了蹙眉,目光刚巧落在梓嫣内室里的夜明珠上,随后轻咬着唇畔道,“妾身知道王妃不缺这些贵品,可这也是妾身的一片心意,王妃放心,这玉如意是安全的,您大可找人去鉴查。” 江醉瑶含着暖暖笑意,“我不是不信你,而是这对玉如意的确贵重了些。” 孔氏一时愧疚着道,“王妃是因参加妾身的寿辰宴席而险些滑胎,妾身属实觉得愧疚,这玉如意您若是不收下,妾身心里更是难受了。” 江醉瑶面上笑意不减,温润着道,“这件事又不怪你,有些人想要害我,即便我不参加你的寿宴,也挡不住她们残害我的手。再者说,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你,不是么?” 孔氏此刻的眼底含着让人读不出的情绪,多半许是感动,也有些激动,随之开口问道,“王妃为何这么相信妾身?” 江醉瑶笑意微微减了几分,果断着道,“直觉,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个没有诡心的人,” 孔氏将锦盒手边的蹲桌上,紧了紧指尖的丝帕,言道,“若是没有心机,又怎能存活在这妻妾众多的王府,只是妾身秉承着一个道理,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妾身不求什么大富大贵,也不要什么恩宠优容,妾身能平平安安度过余生便好。” 这样的一席话,属实让江醉瑶沉静了许久,她此刻竟有些羡慕孔氏,能有这样纯净的想法。 孔氏一时被江醉瑶瞧着有些拘谨,不禁垂首道,“王妃为何这般看着妾身。” 江醉瑶含笑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这般纯净的想法果真是好。” 孔氏顿时疑惑,“纯净?这样的想法也算纯净吗?” 江醉瑶微微颔首,轻声道,“在这个满布着淤泥的王府,你这样的想法,就是纯净。在这王府里,聪明的人很多,但懂得识分寸的人却很少。而你,就是那识分寸的人。” 孔氏不禁咬了咬唇畔,语声很轻,“王妃这么说真是折煞妾身了。” 江醉瑶当即含笑,“你今年多大了?” 孔氏回道,“十六。” 江醉瑶当即吃惊不小,不禁质疑道,“什么?你才十六岁?” 孔氏拘谨着点了点头,江醉瑶一时有些不可置信,“你不是刚刚过了生辰吗?不该是十九岁吗?” 孔氏倒是和缓着一笑,“王妃是不是觉得很惊讶?” 江醉瑶只是无声的瞧着孔氏。 孔氏莞尔一笑道,“这是妾身的秘密,王妃不要告诉任何人。” 江醉瑶当即含了几分严肃道,“你为何如此信任我?” 孔氏不假思索道,“因为王妃曾信任过妾身,妾身自当也要信任王妃了。妾身入王府之时,父亲虚报了妾身的年龄,多报了三岁,妾身如今十六了。” 江醉瑶不禁舒了口气,“小小年纪便嫁人了,真是苦了你了。” 孔氏倒是有些不以为然,“妾身的姐姐原是皇上身边的露嫔,只是染病去世了,所以父亲本打算让妾身入宫为妃的。谁知阴差阳错,妾身成了殿下的妾室,这样的事情对妾身来说,是一件好事。” 江醉瑶不禁追了句,“为何?” 孔氏含笑道,“因为殿下总比快六十岁的皇帝强吧,而且住在王府自是比皇宫好,可以偶尔回娘家探望母亲。” 这样的话不禁使得江醉瑶缓缓一笑,“此次有人谋害我,并且有人诬陷你,你也很害怕吧?” 提起这样的话,孔氏当即笑意尽散,慌张的点了点头,“恩,妾身真是怕极了。若真是妾身做的,妾身是死有余辜,可这件事不是妾身做的,妾身死了岂不是冤枉得很。若不是王妃信任妾身,妾身只怕眼下也无缘与王妃相坐而谈了。” 江醉瑶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袭秋便端着药碗走进道,“王妃,用药的时辰到了。窗花说您刚刚动了气,要赶紧服了这安胎药。” 孔氏听了这话,识趣的起身施礼道,“那妾身就不打扰王妃了,妾身告退。” 江醉瑶忙是指着蹲桌上的玉如意道,“把这个带走吧。” 孔氏忙是摇了摇头,“王妃若是不收下这个,妾身心里属实过意不去,妾身会再来探望王妃的,妾身告退。” 孔氏说了这些话,便赶忙抬步离开了内室,根本不给江醉瑶任何回话的机会。 第78章 天道酬勤 江醉瑶随即便道,“即是瞒不住,那便如实相告吧,就说孩子的生母诞下世子便过世了,孩子不过而是过继给了一个妾室。” 秦南弦一时眉头微蹙,点了点头道,“眼下已经有人还是散播,洛惜文是前朝公主的假消息,趁着在还没有人从中作梗之前,我就要先告诉父皇此事,不然必是对我不利。” “明日我随你入宫觐见陛下,如今我怀着身孕,我父亲又是陛下器重之人。” 秦南弦一时眉头皱纹渐深,摇了摇头,“不行,你眼下需要休息,我自己去说便可。” 江醉瑶倒是淡淡一笑,“不碍的,这些你都不用担心,你的事才固然要紧。玹熙也是陛下的皇孙,陛下看到了也会为之动容的。有些事多一个人,总比你自己面对要强。” 秦南弦一时还有些担忧,“可是我怕你身子受不了。” 江醉瑶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不过就是入宫罢了,路上又不颠簸,陛下也是知道我刚刚险些滑胎,不会对我怎样的。你整日忙于朝政,一个人太累了,我自是会帮你分担一些。” 秦南弦一时无声,他还是有些犹豫。 江醉瑶一时笑意更深了几分,淡淡道,“我已经知道了我会早产的消息。” 秦南弦当即一惊,“是谁告诉你的?” “我今早去了顾氏那里,是她告诉我的。” 秦南弦当即愤恨着怒骂道,“那个贱人!” 江醉瑶不过付之一笑,眼底没有惶恐,也没有不安,仿佛如常事一样,“即是事实,那我就要勇敢面对,不是吗?” 秦南弦一时眉宇深重,愧疚着道,“青鸢,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江醉瑶不以为然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在历城的那些日子,耽误了很多政事,所以你回来自然要忙一些。而且我也知道,如今陛下身体匮乏,你忙也是理所应当的。” 秦南弦眼底露出微微感怀之情,悠然着道,“你总是这么通情达理,每次都苦了你自己。” 江醉瑶倒是深邃笑道,“我可不是什么通情达理之人,谁让我爱的人是你呢?你为了我可以负伤数次,而我又有什么理由不为你付出呢?这便是我们的生活,我和你一起面对。” 秦南弦随即拉住江醉瑶的手,“就算为了你和孩子的以后,我都要尽力而为。” 江醉瑶随即抚上秦南弦的额头,温润着道,“一切尽力便好,不论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江醉瑶的夫君。不论我们处境如何,我都会跟随你。” 秦南弦随即嵌入江醉瑶的怀里,深情款款着道,“青鸢,我此生有你便已足矣。” 翌日,江醉瑶怀抱着玹熙,随着秦南弦入了御书房。 按照宫规,女子是不许进入御书房的,可是由于皇帝如今身体不便,便特许江醉瑶入御书房觐见。 秦南弦先是施礼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随之,江醉瑶也俯身施礼,“臣妾给陛下请安,世子玹熙给皇祖父请安。” 江醉瑶这样的请安说词,当即使得皇帝瞧了江醉瑶怀里的玹熙一眼,随即皇帝便道,“江醉瑶如今身怀有孕,繁琐礼节便省了吧,平身吧。” “谢父皇。”,江醉瑶谢过恩典,便缓缓起了身。 皇帝随后便问道,“王妃怀里的孩子是荣亲王的?” 秦南弦点了点头,“正是,昨日刚刚诞下,今日便带着玹熙给陛下啊您请安来了。” 皇帝眉头不禁微微一蹙,“父皇记得你眼下唯有王妃怀着身孕啊,那这孩子……” 话到尾处,皇帝刻意停顿了。 秦南弦紧了紧唇角,当即解释道,“这孩子是儿臣和一位歌女所生。” 此话一出,皇帝当即眸子微亮,里面含着几许不可置信,“什么?荒唐!真是荒唐!” 皇帝此时已经有些怒意,秦南弦当即道,“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父皇大可去问太子。” 皇帝一时有些失了耐性,烦躁着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和太子也有关系?” 秦南弦直言不讳道,“当年是太子将那歌女安插在儿臣身边的,至于儿臣的话是否属实,父皇大可派人去查。” 皇帝一时阴沉着脸,瞧着江醉瑶怀里的玹熙不语。良久,方又问道,“那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秦南弦随后回道,“这孩子并非是与我亲生,这孩子其实是太子的,是太子施计甩给儿臣的,儿臣自知此事传出去对皇家不利,所以便一直没有外露。” 皇帝当即明白,略带愤怒道,“你们这些逆子!” 秦南弦顿时无声,皇帝又问道,“这孩子的生母叫什么?” “洛惜文。” 怎知这三个字说出的那一刻,皇帝顿时眉头一挑,更是起怒,“什么?就是朝中有人说的那个前朝公主洛惜文?你疯了是不是!你是不是疯了!” 秦南弦瞧着皇帝发怒,一时也不显慌张,随即又道,“洛惜文到底是不是前朝公主,父皇也大可去查。不过经儿臣调查,她不过是平常百姓之女,乃是有人给她编排的身份。” 皇帝一时怒气冷哼道,“洛惜文前朝公主身份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而今人人都认定那洛惜文就是前朝公主。澈儿,你如今与她诞下一个孩子,难道就不怕引起朝廷纷乱吗?难道就不怕引起朝中大臣所诟病吗?” 秦南弦刚预开口,江醉瑶便抢了先,淡然自若着道,“陛下,殿下也是在顾全大局啊,归根结底,一切都是太子惹的祸,眼下孩子已然诞下,怎也是一条生命,谁也不能忍心丢弃了他啊。” 皇帝一时怒然瞧着江醉瑶,当即怒斥道,“你一女子,自是不懂朝中琐事,这是会引起纷乱的!荣亲王和太子这分明就是胡闹!” 江醉瑶面色从容,带了几分严肃道,“臣妾身为女子,自是不懂什么朝政,但臣妾知道,这毕竟是皇室的孩子,若是将这孩子遗弃,被众人所知,更会引起纷乱的。陛下,既然孩子已经诞下,为何不抚养他呢?” 皇帝当即朝着江醉瑶冷然嗤笑道,“呵,你们若是能够承受君臣诟病之语,大可抚养他!” 皇帝随后怒视着秦南弦,已然愤怒,“王妃乃是女子,不懂朝政也就罢了,难道你还不懂吗?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不是不知道!” 第79章 天道酬勤 皇帝的话外之音,秦南弦怎听不出来,秦南弦开口道,“眼下洛惜文生下玹熙已大出血而逝,儿臣已将玹熙过继给了出身不高的孔氏。父皇,玹熙也是您的皇孙啊。” 皇帝当即万分厌恶道,“父皇不承认这个孩子!” 江醉瑶当即语声清明着说道,“那父皇要如何处置玹熙呢?眼下王府人人都知道殿下诞下了一个男婴,父皇若是狠心遗弃了他,岂不是让全天下人所诟病?不管这孩子身份如何,他也是一条生命。父皇您之所以容不下玹熙,就是因为她的母亲是人们口中前朝公主的身份,可如今洛惜文已逝,事情也就没有那么糟糕了。” 皇帝一时直视着玹熙,思索片刻,语声沉重着对秦南弦道,“你应该知道,父皇眼下正准备拟继承皇位的旨意,你有一个与前朝公主所诞下的孩子,父皇必然要介意的。” 秦南弦一时眉色沉重了几分,江醉瑶不过付之一笑,“本宫敢问父皇一句,父皇打算把这江山交由怎样的人来执政?” 皇帝当即不假思索道,“当然是智勇双全的人。” 江醉瑶顿时笑意渐深,“即是如此,那又何必考虑他的孩子呢?殿下到时大可许诺,拟下圣旨,玹熙此生不得继承皇位,这样不就好了?” 此话一出,秦南弦当即一惊,要知道眼下谁来继承皇位还尚未有定,江醉瑶这样的话,分明是蓄意皇位,这可是重罪。 皇帝当即也面色阴冷着道,“你怎么就知道朕要把皇位继承给荣亲王?” 江醉瑶也不畏惧,只是淡笑着,“皇位由谁继承,自然是父皇您说了算。臣妾今日不过是来解决玹熙的事情,不要因为玹熙,而误会了殿下。” 皇帝一时思索不语。 江醉瑶又道,“陛下啊,您的一言一句即是圣旨,您若开了御口,臣妾和殿下必然听从。玹熙这条生命,也可以说是这一生的命运,都掌握在您的手上。陛下,您也是父亲,您也知道爱子心切之理,眼下不是谈论殿下和洛惜文的事,而是谈论殿下和其世子的事,臣妾希望陛下啊三思。” 皇帝此刻目光沉重的瞧着玹熙,面容阴沉着不语。 江醉瑶当即一笑,上前一步将玹熙放在皇帝身旁,言笑道,“既然陛下不容许臣妾和殿下抚养玹熙,那本宫就把玹熙交给父皇吧。陛下是杀是留大可自便,臣妾和殿下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当即,皇帝的面容更显几分惊异,他垂首瞧着玹熙,愤然的紧了紧牙关。 这一举动,不禁引得秦南弦带了几分紧张,但秦南弦也知这是当下唯一的希望,当即抬手施礼道,“儿臣不打扰父皇休息,儿臣告退。” 江醉瑶一时也是淡笑着施礼,“臣妾告退。” 随即,江醉瑶便随着秦南弦出了御书房而去。 江醉瑶随秦南弦出了宫,便回了王府,待二人坐下,江醉瑶瞧着秦南弦愁眉不展的面容,一时便道,“是不是有些担心玹熙?” 秦南弦面容夹带着几许惆怅,“你说父皇会如何处置玹熙?” 江醉瑶淡淡一笑,似有几分自信含在眼底,“我相信陛下不会丢弃玹熙的,你会不会觉得我把玹熙全权交给陛下有些鲁莽?” 秦南弦摇了摇首,“青鸢,你很聪明,你这样做虽然有些大胆,但却是当下最得当的法子,你抓住了父皇的慈善之心。父皇眼下不会处置玹熙的,定是会去查洛惜文身世一事,如此一来,父皇自是会查出当年公良宇的计谋,这样自是洗脱了我,也会留下玹熙。” 江醉瑶听过此话,当即面容笑意尽散,指尖不禁微微一颤。 秦南弦自是看出了江醉瑶的心事,唇角微微勾起,“怎么?在担心公良宇吗?” 江醉瑶淡淡的瞧着秦南弦的脸,微微一笑,“我为何要担心他?” 秦南弦一时眸子轻扬,直截了当的问了一句,“你就这么恨他?” “我的身世已经告诉你了,你让我如何不恨。” 秦南弦随即一把将江醉瑶揽入怀中,轻柔着道,“他就交给我吧,从今以后我来保护你,咱们不说这个,免得你不开心。” 江醉瑶此刻嵌入秦南弦的怀里,克制着自己收起的烦躁的思绪,浅浅道,“我去一趟孔氏那里,免得她担心玹熙。” 秦南弦当即点了点头,“好,让窗花陪着你去。” 江醉瑶随后便起身去了孔氏的住所,将一切交待给了孔氏,之后又安抚了孔氏几句,江醉瑶也未多留便离开了。 待江醉瑶路过花园之时,便瞧着婉桢迎面走来,二人此刻正逢面对面,自是无法躲避的。 江醉瑶步伐依旧轻缓着,当婉桢走到其身旁之时,婉桢万般不情愿的施礼道,“妾身参见王妃。” 江醉瑶也是面带笑意道,“婉氏不必多礼。” 婉桢缓缓直起腰身,也不打算迈步离开,但也未有开口之意,只是淡淡的直视着江醉瑶,目光了夹带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婉桢瞧了瞧江醉瑶如今高高隆起的小腹,当即和缓笑道,“王妃腹中胎儿真是天降福泽啊,经历了两次挫折,真是不易呢。” 江醉瑶面色也不显一丝愤怒,甚至是春色笑意更深了几分,毫不在意着道,“本宫还有两个月便要早产,又怎是天降恩泽呢,这些也要拜婉氏所赐啊。” 婉桢一时笑的轻快而娇嫩,“王妃这是何出此言呢?凡事可是要讲究证据的。” 江醉瑶一时微微敛起笑意,带了几分冷然道,“有些事婉氏您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不是吗?本宫不予追究,可不是因为怕你,而是因为本宫当下怀着身孕,没那心思与您纠缠。” 这样的一席话,自然使得婉桢有些不悦,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那你以为妾身会畏惧你吗?你斗得过这王府所有的妾室,可却未必斗得过妾身。” 江醉瑶顿时唇畔微微弯起,笑得得意而放肆,“本宫还未与你斗呢?你又怎么知道本宫斗不过你呢?” 婉桢一时有些似笑非笑,语声也带了几分狠厉,“好,那你大可放马过来,妾身拭目以待。” 江醉瑶仿佛无意一般,神色间却是深以为然,缓缓道,“那就劳烦婉氏你等到本宫产下孩子以后吧。本宫可以提点婉氏你一句,你若是再胆敢伤及本宫腹中胎儿,本宫必让你付出代价!” 婉桢顿时笑意尽散,目光中夹带着几分锐利,“提点?真是好大的口气。王妃,你就算再得宠,也要看看你我的身份,我跟随殿下多年,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第80章 无中生有 此话一出,江醉瑶顿时就惊呆了,甚至都忘记了怀里哭泣的婉馨,“什么时候的事情?” 窗花回道,“就在刚刚,奴婢得到消息就赶忙过来通知主子了,眼下这个消息已经震动整个后宫了。” 江醉瑶等不及的问道,“那可知道太贵妃是怎么死的?” “奴婢听说,是太贵妃今日去湖面冰面上散步的时候,冰面忽然断裂,太贵妃落水淹死了。” 江醉瑶顿时无声,如今正直严寒冬季,冰面怎会那么脆弱,看来谨贵妃那边是有动作了,制造了一场意外。 窗花瞧着江醉瑶许久也不说话,便说道,“主子,您要不要过去瞧瞧?” 江醉瑶摇了摇头,“眼下这消息只怕还没传开,我若是过去了,定会引人怀疑的,再等等吧,等到傍晚我再过去。袭秋,今晚不必让青荷过来了。” 冬日天短,江醉瑶傍晚出门,待到了太贵妃寝宫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刚入庭院,便能听到女人的哭声,宫人们皆是穿着白色孝服,面容不带一丝笑意。 江醉瑶也身着白色袄裙,一头黑丝毫无首饰点缀,只别了一支银色的发簪。 待江醉瑶入了前厅,便看到一个大大的奠字挂在中央,四周笼罩着显眼的白色,奠字下面摆着一口棺材,满宫妃嫔贵了一地,一个个拿着丝帕哭泣,可却不见一个妃嫔落泪。 太监这时高声传报道,“王妃苏氏祭奠主上,跪拜尽孝。” 江醉瑶缓缓上前,跪在太贵妃的棺材前,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随后抓起一把纸钱,扔入火盆。 再次起身,谨贵妃朝着江醉瑶递了个眼神,江醉瑶便上前跪在谨贵妃身旁。 按照宫规,后宫妃嫔是要在此跪上三天三夜的,江醉瑶也包含在其中。 时辰久了,终是有人熬不住了,个个脸色惨白,有的妃嫔甚至开始偷懒,跪的也不那么规矩了。 谨贵妃朝后面瞥了一眼,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装没看见,毕竟这真是个苦差事,跪的久了膝盖就会刺骨的疼,而且还要跪上三天三夜,凭谁也熬不住。 江醉瑶也不例外,眼下身子酸楚的很,腰部的也随之而来的开始疼痛,可她出了坚持以外,别无他法。 夜半时分,谨贵妃便对众妃嫔道,“今夜就有本宫一人守灵吧,你们也累了,明日一早再过来。” 妃嫔们终于如临大释一般,皆是应了一声,起身的时候也显得有些吃力,就连懿贵妃也是被人搀扶起来的。 谨贵妃不免多看了良妃一眼,此刻的她面容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但只怕心里早已波澜起伏,她后背的大树倒了,以后也再无乘凉的地方。 待众人散去,谨贵妃谴退了所有人,随后便起了身,对江醉瑶说道,“你也起来吧,眼下无人了。” 江醉瑶缓缓起了身子,坐在一旁的木椅上,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谨贵妃也是疲累的,语气有些无力,“只要保证香火不断就行,你若是困了便眯一会儿。” 江醉瑶摇了摇头,“臣妾还不累,没事的。” 谨贵妃却是失声一笑,“跪了这么久,能不累么,不过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无需那么用心。” 江醉瑶倒是没说什么,警惕的瞧了瞧外面,声音低沉着问道,“娘娘,陛下没有追查此事吧?” 谨贵妃笑得开始阴冷起来,“陛下如今身体抱恙,哪里有时间管这事,今日已经把太贵妃的后事全权交由本宫处理了,你说能出事吗?” 江醉瑶顿时就清楚了,既然这件事由谨贵妃全权处理,那自然是万无一失的。 江醉瑶便也不再说什么,谨贵妃反而开了口,“太贵妃这一死,太子也就大不如从前了,下一步就是良妃那个狐狸精,老了老了还得宠了!” 江醉瑶明显能够听出谨贵妃话中的不满来,随即便多嘴问了句,“良妃现在仍旧得宠吗?” 谨贵妃气愤填膺道,“这几日陛下身体欠佳,只传良妃一人,听说良妃会些推拿按摩的功夫。” 良妃是个小角色,交给谨贵妃自然不算棘手的事,这也不是江醉瑶能管得了的。 三日过后,太贵妃出殡,葬入皇陵,死因也自是不慎落水而淹死的,谁也没有过多问些什么。 至于太医院那边,谨贵妃自然可以让所有人都封口不提。 时光荏苒,春天就这样到来了,可后宫却如往日一般,并不是那么明媚。 陛下身体并没有什么好转,如今朝政已经全权交给公良墨和公良宇了,所以秦南弦一边要忙着对付其他皇子,一边还要帮衬着公良墨,变得越发忙碌起来。 夜晚,秦南弦来到江醉瑶的住所,江醉瑶坐在秦南弦身旁,秦南弦轻缓抚上江醉瑶脸庞,万分怜惜道,“王妃,这段日子又让你受苦了。” 江醉瑶瞬即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我现在不好端端的坐在你身边吗?怎是受苦了呢?” 秦南弦眼里露出半分苦楚,“你如今不能再有身孕了,都是婉桢所为,今日若不是当日娘娘说出实情,想必我永远不知道会是婉桢害的你,王妃,我真是无能,让你受委屈了。” “罢了,都过去这么久了,眼下再怎样也改变不了什么。” “王妃,日后我定要好好保护你,谁若是再敢欺负你,我就让谁生不如死!” 江醉瑶眼里凌光闪过,轻柔的挽起秦南弦的手,“你狠判了婉桢,想必宫里再无人敢欺凌于我了,再者说我也不是什么善良之人,如今朝政不安,你且把心思都放在朝政上吧。” 话到此处,秦南弦更显一分忧愁,黯淡道,“我一直在怀疑,婉桢怎么会有南蜀所产的药物,想必南蜀的手已经伸向后宫了。” 江醉瑶顿时淡笑道,“南蜀所产的药物又不是非要去南蜀索取,婉桢即便再恨我,她也不会背叛南祁的。” 秦南弦眼里坚定了几分,决绝道,“我看未必!南蜀一直不敢对我南祁出手,是因介怀着我南祁强壮兵马,可若是能加害于你降了罪的话,你父亲自然怪罪我没能好好保护你,背后之人大可从中挑拨离间,到时南蜀便有机可乘了。” 江醉瑶顿时安心一笑,“这个你且放心,父亲跟随了你这么久,是万万不能轻易背叛于你的,再者说到时我也会向父亲解释。” 第81章 无所事事 “这个我固然知道,可南蜀却未必会这么想,再过半月,南蜀太子便要入我南祁了,哪里有这么碰巧的事情呢?” 江醉瑶略显了几分惊讶,随后美眸低垂转回,这药物可是窗花亲自安排的,没想到如今正歪打正着了,随即江醉瑶缓缓道,“可我相信婉桢即便再糊涂,也不会做出背叛你的事,再者说了,南蜀是如何能潜入宫中呢?” 秦南弦微微眯着双眼,淡然道,“想必哪位皇子已经与南蜀结盟了?” 江醉瑶当即一惊,“什么?南蜀可曾是南祁的叛国啊,我也曾听说过,数年前南祁与南蜀一同合谋攻打西域,但中途南蜀却被西域收买。” 秦南弦冷冷一笑,“如今各个皇子为了皇位,什么事做不出呢?” 江醉瑶不仅轻叹了口气,“哎,我真是不能够理解,一个能与叛国结盟的皇子,将来则能治理好一个国家?” 秦南弦和缓一笑,抚上江醉瑶肩膀,淡笑道,“你最近太累了,又要照顾婉馨,又要掌管裔銮宫,如今婉桢已然禁足,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了,你如今也该好好歇息了。” 江醉瑶淡淡一笑,“有你在身边的日子,我不觉得累。” 翌日,江醉瑶来到谨贵妃的寝宫,与谨贵妃相坐聊天,谨贵妃一时和缓笑道,“如今你掌管裔銮宫,平日里本就忙碌,还抽空来本宫这里,真是有心了。” 江醉瑶莞尔一笑,“娘娘此话言重了,娘娘时常帮衬臣妾,当初婉桢一事,也是娘娘出手相助,臣妾就是再忙也不能疏忽了娘娘啊。” 谨贵妃听闻此话,缓了缓面容笑意,淡淡道,“婉桢的心思本宫怎会不懂?她就是太过自信了,以为自己暗中所做的一切会无人察觉,像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本宫是不会重用的。” 谨贵妃这话,表面上是在说婉桢,可实际上却是说给江醉瑶听的,江醉瑶又怎能不出来呢? 江醉瑶顿时抿嘴一笑,“娘娘说的极是。” 江醉瑶随即又故意言道,“只是臣妾也在怀疑,婉桢怎么会有南蜀的药物?” 谨贵妃此时端起茶杯,琉璃青瓷茶盖轻轻划过,深邃一笑,“过不了几日,便是南蜀觐见南祁的日子,一切并非偶然,本宫倒是相信婉桢不会做出叛国的事,只怕其中是被人所利用了。” 随后,谨贵妃清茶入口,江醉瑶顿了顿便问道,“这好端端的,南蜀怎么来咱们南祁了?叛国怎还有颜面?” 谨贵妃悠然放下茶杯,掏出丝帕擦拭着唇边的水滴,随即道,“两国之间只有利益可言,哪里讲究什么颜面?本宫倒是查出了些迹象,南蜀与咱们南祁一直有密切联系,而且这个人身份不轻。” 江醉瑶听过,当即眉角微抬,试探的问了句,“是谁呢?” 谨贵妃笑意深邃了几分,“你去告诉睿亲王,是太子。” 江醉瑶当即无声,谨贵妃早已看出了她的心思。 谨贵妃随后无意的甩了甩丝帕,斜靠在软垫上道,“荣亲王最近太忙,不常来本宫这里,本宫知道些消息也不方便派人去告诉他,所以便交由你了。” 江醉瑶坐在原处,想着谨贵妃这话的深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她再次瞧向谨贵妃的时候,只见谨贵妃已经闭上眼睛,江醉瑶瞧了瞧天色,午时刚过,谨贵妃这是准备午睡了。 随即江醉瑶识趣的起了身,“娘娘好生歇息,臣妾告退。” 谨贵妃默然点了点头,江醉瑶便转身离开了。 春季,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 崇德殿内,恭迎南蜀太子的宴席正在进行,满朝文武大臣已然坐好。 只见前排坐着一俊美男子,此男子一头暗红色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 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深紫色瑰丽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朱唇轻抿,似笑非笑,肌肤白皙胜雪。 长长的耳垂上穿着孔,佩戴着一只耳环,身穿长齐小腿的、两边开叉的宽松的南蜀专有长袍,腰上系有腰带,腰带两端都垂在前面,鞋是皮制的,宽大的裤子用一条皮带在踝部捆扎紧。 弓箭袋系在腰带上,垂在左腿的前面,箭筒也系在腰带上横吊在腰背部,箭头朝着右边。 江醉瑶与秦南弦候在后阁,看着大殿之内的景象,等着吉时一到便入殿。 江醉瑶瞧着南蜀太子不悦的白了一眼,语气厌烦道,“看着那南蜀太子我就觉得烦。” 秦南弦顿时柔笑道,“我倒觉得南蜀太子长得蛮俊俏的。”,此话引得江醉瑶更为鄙夷起来,“我怎没看出来哪里俊俏?这宴席我根本就不想参加。” 秦南弦唇畔微微扬起,“万事要顾全大局,今日各位文武大臣以及皇子都来了,你岂能不来呢?。” 这时石奎缓缓上前道,“殿下,吉时已到。” 随即殿下江醉瑶便同众人缓缓起身,只听公公在大殿前宣道,“皇帝驾到……谨贵妃驾到……、” 随后众人走入大殿之内,众官员皆是起身行礼道,“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谨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见殿上皇帝满脸慈笑道,“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如今皇帝的身体已经明显不如以前了,走起路来有些磕磕绊绊,就连入座都要身旁的宫人伺候着。 待皇帝入了座,秦南弦与江醉瑶便也缓缓坐下,众官员才缓缓入了座。 皇帝随后满面春风的笑道,“今日南蜀太子入我南祁,为喜迎南蜀太子,特摆此宴恭迎。” 南蜀太子缓缓起身上前道,“谢南祁陛下恩赐。” 皇帝和缓一笑,满面善意看不出一丝敌意,“南蜀太子不必多礼,来人啊,上宴!” 一声令下,只见宫人们将膳食一一盛了上来,九凤朝天、雪玉红盏、黄龙吐翠、碧莲红裳、凤凰涅盘、中秋月圆、龙门戏水、孟婆浓汤,这九道菜品乃是宫廷著名菜式,个个色香俱全、样式精美。 南蜀太子缓和一笑道,“南祁菜式真乃极品,今日令本太子大开眼界啊。” 皇上回笑道,“南蜀太子大可品尝一下,看看合不合口味。” 南蜀太子随后微微颔首,举起酒杯对着皇上尊敬道,“南祁皇帝,请!” 皇上也端起酒杯道,“南蜀太子,请!” 第82章 风头正盛 众人赶忙急匆匆的进了寝殿,只见江醉瑶安静的躺在床榻上,呼吸均匀的熟睡着。 苏青荷一时也高兴极了,兴奋的泪水湿润了眼眶。 秦南弦自打到现在,才展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谨贵妃放心的拍了拍胸脯道,“谢天谢地啊,总算是母子平安。” 而此刻,却不见太贵妃的身影,由于众人皆是沉浸在欢喜之时,皆是没有发现太贵妃离开。 这时袭秋抱着世子走到秦南弦面前道,“恭喜荣亲王殿下,贺喜荣亲王殿下,王妃诞下一郡主。” 秦南弦赶忙喜悦万分的抱到怀里,只见怀里的婴儿,有着一张胖乎乎的脸蛋,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一对菩萨耳,肉嘟嘟的小嘴巴,在嘴巴下面还有一个圆鼓鼓的双下巴,双手胖乎乎的,十指有短又粗,真是可爱,白皙如雪的肌肤娇嫩极了,见到秦南弦双开双手“哇哇”的哭着。 秦南弦一时开心极了,抬手轻轻抚过他的脸蛋,万分柔和的说道,“婉馨……我的馨儿……”。 谨贵妃早已迫不及待的走上前来,忙着说道,“快快让本宫瞧瞧。” 随后谨贵妃接过了婉馨,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随后万分喜悦道,“看看这孩子的这对大眼睛,真是像极了王妃。这鼻子、这嘴巴真是和荣亲王当年一模一样。” 随后谨贵妃喜爱得将婉馨抱得更紧了,简直就是爱不释手。 谨贵妃随后善笑着说道,“婉馨倒是乖巧,不哭不闹的。” 袭秋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啊,就在临盆的时候哭闹了一会儿而已,真是乖巧极了。” 话间,谨贵妃已抱着婉馨坐到软榻上,望着怀里的婉馨,露出平日里少有的宠溺之笑,随后抬眼瞧了瞧床榻上的王妃,眉目倒显得庄重了许多,“王妃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大夫这时上前回道,“王妃眼下身子过于虚弱,正处于昏睡状态,依在下看,明日一早方可醒来,王妃如今虽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 大夫话到尾处有些迟疑,秦南弦即刻严肃回道,“但是什么?说!” 大夫抿了抿嘴唇,缓缓开口道,“但由于王妃此次临盆伤及身体,所以急需恢复身体。” 此话一出,倒是让秦南弦松了口气,他以为江醉瑶又出了什么事。 谨贵妃此刻语气深重着道,“王妃也真是不易,今日差点命不保夕,幸得苍天眷顾。” 大夫也插言道,“郡主是早产儿,所以身体瘦小,日后定要多加照顾,不然只怕长大了身子骨弱。” 谨贵妃看着怀里的孩子,不由疼惜的紧了紧。 过了好一阵子,皇帝便差人传来了旨意,太监手握圣旨宣读道,“灵犀王妃积善醇朴,德惠广济,赫赫功劳,皆以在目。朕念其蔼,大义可嘉,赐封号孝安,其郡主公良婉馨册封为皇二品御瑾尊郡主,钦此。” 秦南弦跪地接旨道,“儿臣代王妃谢父皇恩典。” 江醉瑶的封号从原来的灵犀升孝安,按照皇谱此乃王妃中最高的封号了,而婉馨的皇二品御瑾尊郡主,乃是太子所出的女儿才享有的品级,此等破规的封号,足以见得皇帝的爱怜。 秦南弦接旨的时候,太监小声的告知了一句,说柳携之此刻人在御书房。 于此,秦南弦便什么都明白了。 太监随后又对谨贵妃道,“贵妃娘娘,陛下说了,如今王妃居于宫中,郡主早产儿,让您找个伶俐的奶娘来照顾婉馨。” 谨贵妃坚定着点了点头,“臣妾遵旨。” 太监走后,谨贵妃问着,“婉馨此次居住在哪里?殿中可还有空房?” 秦南弦一时言道,“儿臣和王妃已经商量过了,婉馨先寄养在身侧,等大一些了再为他准备住所。” 谨贵妃缓缓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你们在他身边更是照顾得当了。” 就在此刻,便瞧着孔氏缓缓走进,朝着众人施礼问安,皇帝含笑让其平了身。 孔氏瞧着谨贵妃怀里的婉馨,当即笑道,“妾身听说王妃生子,便赶忙过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谨贵妃顿时满面含笑道,“不晚,不晚,你也不是瞧见郡主了吗?” 孔氏瞧了瞧床榻上昏迷的江醉瑶,舒心一笑,“当下母子平安即是好事,郡主叫什么名字?” 秦南弦万分高兴道,“郡主取名为婉馨,等明日孝安王妃醒来啊,看见婉馨一定高兴极了。” 而孔氏再次听到“孝安”二字时,比方才还要震惊,心想着王妃居然有了封号,这身份就更尊贵了。 就在此刻,一位太医缓缓上前,面色含着几分惶恐,“荣亲王殿下,王妃眼下不妙。” 此言一出,使得原本安心的众人又再一次担忧起来。秦南弦忙是焦急道,“又怎么了?” 只见那太医眉头深深蹙起,“由于王妃此次临盆伤及内体,怕是日后是再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了。” 太医的一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一般,使得寝殿所有的人皆是大惊失色。 江醉瑶今年不过十八而已,却失去了生育能力,这对于江醉瑶来说是个晴天霹雳的噩耗。 秦南弦一时难控情绪道,“这怎么可能!” 谨贵妃也一时悲情道,“可怜的孩子,怎么会是这样?” 大夫赶忙上前抚脉,随后又检查了一下江醉瑶的身体,随即面色阴沉着道,“王妃此次为保住郡主,生子过程中用了催生剂,随后又血崩不止,以此便伤及了身体,以至于不能再有身孕。不过幸得王妃娘娘年岁尚小,料理数年或许会痊愈。” 这样的话,使得众人随之缓了口气,可秦南弦此刻可以说是痛心欲绝,他无法想象江醉瑶醒来之时,知道这个消息会是怎样。 随即,秦南弦忙道,“封锁这个消息,万不可让王妃知道,她若是知道了一定会痛心的。” 大夫也赞同着点了点头,“王妃还要坐月子调理身体,心情固然是重要的。” 谨贵妃也不禁深深叹了口气,“哎,王妃不能再孕的消息只许今日在场的人知晓,若是传入她人耳中,本宫必深究重罚。” 众人当即俯首应下。 第83章 一箭双雕 天空的浓浓乌云像排山倒海的波涛滚滚而来,这是暴风雨的前兆。忽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轰隆隆”打了个惊雷。 霎时,豆粒般的雨像天河决堤的洪水呼啸而来,宫人们像水中挣扎的鱼儿,慌乱的找寻着避雨的地方,雨水从瓦片上进了小水坑,溅起了一朵朵水花,给原本平静的清晨,平添了一丝阴郁。 而江醉瑶如今已成了皇宫里人尽皆知的人物,皇帝昨日的那道圣旨,伴随着这瓢泼大雨,洒遍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一时间轩起不小的议论风波。 此时江醉瑶早在夜半便醒了过来,眼下已用过了早膳,不过身子依然有些虚弱,秦南弦一直伴在江醉瑶旁侧,连今日早朝都没去。 江醉瑶这时坐在床榻上,面色略显了几分苍白之色,不过有秦南弦在一旁陪伴,所以心情爽朗明快,前提是她还不知道她不能够再生育的噩耗。 江醉瑶柔和的对秦南弦一笑,“婉馨还没有醒过来吗?” 秦南弦轻缓的挽起江醉瑶的手,声音细腻柔和道,“婉馨现在正在睡着呢,奶娘说怎么也要等到晌午。” “要那么久啊,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婉馨和我们在一起,以后有得是时间和她在一起,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好生调养身体,太医说你必要休养好了,不然只怕会落下病根子。” 江醉瑶随后乖巧的点了点头,“好。” 这时只听外面传报道,“谨贵妃娘娘驾到……” 随后,便瞧着谨贵妃步伐缓慢的进了寝殿,秦南弦起身扶手行礼道,“儿臣给母贵妃请安。” 江醉瑶本预备起身行礼,却被谨贵妃疾步上前拦住,“王妃如今身子羸弱,虚礼就免了吧。” 江醉瑶随后谦卑一笑,“贵妃娘娘怎这么早就来了?” 谨贵妃抚了抚江醉瑶额前的碎发,面容万分柔和道,“本宫听说你醒了,便过来瞧瞧,现在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江醉瑶随后摇了摇头道,“臣妾眼下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谨贵妃缓缓一笑,“那就好,如今你是孝安王妃了,婉馨也平安诞下,皇帝也封了‘尊’字封号。柒儿,你没白受苦。” 江醉瑶随后点了点头,“其实臣妾不求荣耀,只要婉馨能平安健康,便是臣妾最大的心愿了。” 这时候一位宫女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谦卑有礼的说道,“王妃,滋阴补气的药熬好了,太医说要趁热服下,有利于您这不孕之症。” 江醉瑶顿时惊愕,惊讶的问道,“不孕之症?” 江醉瑶赶忙瞧向一旁的秦南弦,秦南弦此刻紧闭着双唇,面色尴尬的说不出一句话。 谨贵妃此刻气极了,高声怒吼道,“怎么是你前来伺候?平日里伺候王妃的宫人都哪里去了?” 宫女见谨贵妃突然愤怒,一时有些害怕,战战兢兢的回道,“窗花去忙王妃午膳的事了,袭秋则在世子身边伺候着,奴婢便过来伺候王妃近身。” 谨贵妃当即大怒道,“哼,派也不派个伶俐的,口无遮拦不识大体,来人啊,拉下去杖毙!” 那宫女顿时吓坏了,连连磕头求饶着,随后被太监活生生的拉了出去 江醉瑶根本无暇理会这等杂事,抬高声音问向秦南弦,“这是怎么回事?” 秦南弦勉强的抿了抿嘴唇,极为为难的说道,“青鸢,你先别激动,听我慢慢和你说。” “我在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江醉瑶高声的追问着,完全不在乎一旁的谨贵妃,秦南弦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低沉道,“青鸢,太医说你此次临盆伤身极重,以后怕是很难再有身孕了。” 江醉瑶听后一时惊呆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说,“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秦南弦一时担忧的唤了一声,“青鸢……”,随后上前本想握紧江醉瑶的手,却被江醉瑶反抗的推开,江醉瑶一时歇斯底里的喊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江醉瑶此刻激动极了,双手抓紧了被角,不由得鼻尖发酸,眼前模糊一片。 随后索性将被子蒙在头上,声声痛哭起来,无力的摇晃着头哭诉着,“呜呜呜……不可能,这是假的,我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呜呜呜……” 江醉瑶此刻心疼得像刀绞一样,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秦南弦此刻心疼万分,抬手将被子掀下,一把将江醉瑶拉入怀中,面容也是极为难过的,语气柔和的劝慰道,“青鸢,别哭,你还有我,还有婉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江醉瑶此刻的悲伤早已大于一切,根本听不进去秦南弦的话,强烈的悲痛如泰山压顶般地向江醉瑶袭来,江醉瑶俯在秦南弦的怀里,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于内室,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 谨贵妃在一旁眉头紧锁,一时开口安慰道,“王妃,你别难过,大夫说你如今年纪轻,调养几年之后会医好的。” 江醉瑶随后挣脱了秦南弦的怀抱,拖着虚弱的身体慌乱的下了床,一下子扑在谨贵妃脚下,悲情的泪水顺着脸颊数不清的往下落,撕心裂肺的哭道,“贵妃娘娘,你告诉臣妾,这些都是假的对不对?是您在吓唬臣妾对不对?你告诉臣妾,告诉臣妾啊!” 谨贵妃见状赶忙俯身扶着江醉瑶,心疼焦急之态展现的一览无遗,“快快起来,地上凉,月子里若是着凉会落病的。” 江醉瑶用力的摇晃的脑袋,“我不起来!娘娘你告诉青鸢这是假的,假的!” 谨贵妃见根本劝不住江醉瑶,随后高声喊道,“来人啊,快把王妃扶起来。” 四下宫人领命后,皆是上前预扶起江醉瑶,怎知江醉瑶怒吼道,“都别碰本宫!都不许碰本宫!” 随后也不知江醉瑶哪来的力气,瞬间站起了身子,奋不顾身的冲到庭院里,一下子跌坐在院子里,冲着天空怒吼道,“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粗大的雨点儿落下来,不带一丝怜惜的打落在江醉瑶的身上,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江醉瑶从头到脚已全然湿透。 江醉瑶悲痛的哭泣着,红肿的眼眶高高凸起,脸上泪水和雨水交杂,早已分不清楚哪是雨水哪是泪水。 江醉瑶随后又冲着天空怒吼道,“老天爷啊,我江醉瑶到底做错了什么!我这一路坎坷走来,好不容易保住了腹中胎儿,你为何还要这么对我!这不公啊!不公啊!” 忽然,不知从哪儿来的光闪了一下子,紧接着一道闪电刺破长空,长鞭一样抽向大地,天空就像被利剑劈开了两半。 “轰隆——”,一阵巨响震耳欲聋,仿佛老天已经听见的江醉瑶的呐喊,此道闪电雷鸣便是回答。 第84章 仗剑走天涯 走到大半功夫,方才走到竹林中央,竹子渐渐显得稀少,当越过之后,方才发现有一湖畔,此湖畔清澈见底的湖水,湖水是那么的宁静,虽是白日,但湖面上仍旧蒙着薄薄的一层迷雾,缓缓走进,这湖水,乍看,犹似一潭诱人的陈酒,静静的,轻盈盈的,细看,宛如一面在翡翠帷幕中的宝镜,亮亮的,蓝湛湛的,湖平似镜,伴着周围静谧无声,显得格外静好,心悦舒畅极了。 南蜀太子也被此景所迷住,随后缓缓道,“没想到这云影园竟如此绝美。” 江醉瑶含笑点了点头,“是啊,本宫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南蜀太子弯唇笑道,“如此绝美景色,又有美人作伴,真乃天上人间一般。” 此话一出,江醉瑶唇边笑意顿时消逝,淡淡转过头去,瞧了瞧四下无人,闪出一丝坏笑,随后缓缓俯下身子,眼睛偷偷瞄向一旁的南蜀的太子,见南蜀太子正在欣赏着别处风景,便快速将指间羊脂玉嵌蓝宝石翡翠戒摘下,藏于袖口中,随后伸手拨弄着浅浅水面,柔声道,“南蜀太子快看,这湖里的石子多漂亮。” 南蜀太子闻声蹲下,仔细瞧去,果真如此,湖里的石子大小各异,五彩斑斓犹如宝石般闪亮,江醉瑶拾起一颗宝蓝色石子举在空中,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透亮,南蜀太子笑道,“果真是漂亮。” 江醉瑶一时惊喜道,“本宫要拾几颗带回去,放在本宫那金鱼瓷玉缸里定是好看极了。” 瞬即江醉瑶掏出丝帕,精挑细选的捡拾着,南蜀太子这时安静的看着,此刻的江醉瑶褪去了方才的彬彬有礼,此刻全神贯注的样子极为平易近人,那绝美的侧脸竟挑不出瑕疵来,炯炯有神的大眼忽闪忽闪着,如玉珠般透彻,他一时竟感叹廖凌玄,竟有如此美人作伴。 江醉瑶挑得认真极了,拾了好多石子,皆是放在丝帕上,随后将丝帕包好,喜笑道,“好了,大功告成。” 随后冲着南蜀太子俏皮的灿烂一笑,引得南蜀太子一时心醉。 江醉瑶缓缓起身,由于方才蹲下时间过久,使得腿部无力,一下子预踉跄跌倒,南蜀太子迅速上前扶住,一时间江醉瑶坠入南蜀太子怀中,江醉瑶缓缓抬头,冲着缓缓眯起美眸,浓密的睫毛风情万种的搧动着,黑瞳闪过一丝慧黠的灵光,竟然天真迷人般的笑了,南蜀太子见怀中美人如此风情,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当江醉瑶发觉自己正在南蜀太子怀中时,一时忙时起了身,尴尬的笑了笑,举止间带了几分羞涩,随后柔柔道,“谢过南蜀太子。” 南蜀太子早已被江醉瑶迷得如痴如醉,顿时柔声道,“王妃无需客气。” 江醉瑶缓缓一笑,低头望向丝帕里的宝石,眼色瞄向指尖,忽然大惊失色道,“天啊,本宫的戒指呢?本宫的戒指不见了!”,江醉瑶瞬即赶忙慌张的俯下身子,在湖边的石子间拨弄着。 南蜀太子见江醉瑶如此紧张,顿时皱眉道,“王妃戒指不见了吗?” 江醉瑶缓缓抬头,用力的点了点头,由于太过焦急眼角竟渗出了泪花,“是啊,那戒指可是本宫的娘亲留给本宫的,它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哇?” 南蜀太子见江醉瑶急得连尊称都忘记了,顿时也随着焦急起来,赶忙道,“王妃切莫焦急,本太子下去给你找。”,瞬即便扎入湖中找寻着,由于湖面本就起着蒙雾,到了湖深处更是极难找寻的,南蜀太子不顾身上衣着湿透,此时正逢深秋,湖水温度极低,秋风吹来微微有些刺骨,可南蜀太子为取江醉瑶芳心,不顾一切的找寻着。 这时岸上的江醉瑶唇边闪出一丝冷笑,方才的天真烂漫之态早已全然不在,瞬即高声道,“南蜀太子不必找了,本宫的戒指没丢。” 南蜀太子顿时抬首瞧向湖边的江醉瑶,只见江醉瑶从袖中缓缓将戒指拿了出来,南蜀太子一时明白了一切,方才江醉瑶柔和静好的模样,失足入怀的尴尬笑意,都是江醉瑶装出来的,为的就是让南蜀太子此刻的难堪,南蜀太子面色略显怒意,“王妃居然耍本太子?” 江醉瑶毫不在意,动作轻缓的将丝帕里石子全数倒入湖中,抖了抖丝帕上的尘土,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南蜀太子果真聪慧,如若不这么做,本宫岂能甩掉你呢?你可知道本宫是有多不想与你同游。” 南蜀太子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之状,“王妃若是不想陪同本太子大可直说,何必费这般周折?” 江醉瑶将羊脂玉嵌蓝宝石翡翠戒戴好,抬起指尖不以为然的欣赏着,语气冷漠道,“四下宫人繁多,本宫岂能直面薄了你的面子呢?所以只好带您来这静谧之处,眼下你可知道本宫的脾性了吧?所以日后烦请南蜀太子还是找别人闲逛吧,本宫可没那么多时间。”,江醉瑶顿时唇边拂过冷笑,果断转身离去,留下南蜀太子一人直立于河中。 南蜀太子眼下早已恼羞成怒,愤愤的走上湖岸,他堂堂南蜀太子,居然被廖国宫妃玩弄于鼓掌之间,真乃是奇耻大辱,南蜀太子瞬即眼中带着怒意。 江醉瑶回了香絮殿,便瞧见秦南弦坐在榻上喝茶,秦南弦顿时柔笑道,“去了哪里,怎么才回来了?” 江醉瑶略带疲累的坐在椅子上,语气淡淡道,“你倒是悠哉,在这品茶歇息,我陪南蜀太子去了云影园,烦死我了。” 秦南弦听后微做顿促,略带了些许疑惑,缓缓道,“南蜀太子不是回去歇着了吗?怎么找得到你?” 江醉瑶端起茶盏品了口茶,缓缓道,“我怎么知道?不过我相信,他日后不会轻易让我相陪了。” 秦南弦一时好奇道,“为什么?” 江醉瑶一时沾沾自喜道,“方才在云影园我戏弄了他,呵呵,你是没瞧见南蜀太子那寒酸的样儿,真乃大快人心。” 秦南弦唇畔微扬,略带了几丝无奈,“你啊,我都说过要以大局为重,南蜀太子是很记仇的。” “记仇又如何?我还怕他不成,我若不是给他一个下马威,想必日后还会纠缠于我。” 秦南弦收起笑意,思索片刻略带了冷意道,“你昨晚那一舞跳的那般柔美,南蜀太子定是起了色心,居然在宫里就这般放肆。” 第85章 忘乎所以 汝婉沁摘下指尖的羊脂玉嵌蓝宝石翡翠戒,厌弃的丢在一旁,语气凝重道,“我一直在怀疑,我当时在福翠园,他南蜀太子在宫中住所根本不路过福翠园,他是怎么找得到我的?” “你以为南蜀太子在宫里没有眼线吗?具密探来报,昨日南蜀太子所住的梦海阁,曾有身着夜行衣的武功高手出入,想必应该是南蜀太子安插在宫里的。” 汝婉沁面色略显几分凝重,思索片刻道,“谨贵妃让我告诉你,太子与南蜀太子有来往,南蜀太子此次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南弦缓缓叹了口气,眉心微微皱起,“没想到太子居然会与南蜀有来往。。” 汝婉沁当即叮嘱道,“那你可要盯紧了,我看这南蜀太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灯。” 秦南弦微微颔首,随后转开话题,从袖口中掏出一小巧精致的锦盒来,“快看看我给你从宫外带了什么。” 汝婉沁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起身走到秦南弦身边道,“给我来什么好东西回来?” 汝婉沁随后接过锦盒,将其缓缓打开,只见锦盒里放着一镯子,轻缓拿起,只见那镯子的材质居然是透明的,里面灌有蓝光液体,夹杂着几颗珍珠格外耀眼,轻轻晃动,会看见里面的液体随之游动,珍珠来回游走,精致极了,简直叫人不敢用力,生怕稍加用力就会捏碎一般,汝婉沁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镯子。 秦南弦柔和一笑,“喜欢吗?” 汝婉沁面带喜色的微微颔首,秦南弦随后将镯子戴在汝婉沁手上,纤细嫩白的手臂,配上着晶莹剔透的镯子,显得格外映衬,秦南弦道,“这镯子还有一奇妙之处,就是其液体会随着温度而转变颜色,温度越高颜色越深,反之颜色则越浅,所以这镯子一年四季会有不同的颜色。” 汝婉沁一听更为惊喜,赶忙仔细瞧望着,“真的吗?那我可要一直戴着。” 秦南弦此刻瞧着眼前的汝婉沁,光洁如玉的脸庞,红若樱桃的小嘴,不由涌起一股想吻她的冲动,他最近日夜忙于政事,已经好久没有与汝婉沁温存,突然指着窗外说,“快看,窗外有人。” 汝婉沁忙转头去看,只见窗外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这才发觉上当了,娇嗔着转回头来,“哪里有人啊,你……” 汝婉沁的话还没有说完,顿时,她的嘴巴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牢牢的贴在了他等在那里的嘴巴上,引得身旁宫人皆是垂首不敢直视。 汝婉沁有点惊慌,但很快就被这感觉陶醉了,两片薄薄的唇带着倔强的压下来,她有点慌,紧紧的闭住眼睛,一点也不敢睁开,感觉着嘴上那波荡开的凉意,良久,唇分,两个人呼吸都有点急促,她躲避着他的眼神,低下头去,小脸微红. 这一切都被站在门口的南蜀太子看在眼里,此刻握紧南蜀太子双拳,愤恨的观望着,而一旁张德海突然发现,赶紧轻咳了一声,汝婉沁和秦南弦赶忙分开,看到门口的南蜀太子,汝婉沁显得一丝尴尬及羞涩。 秦南弦自然一笑,“南蜀太子驾临怎么也不让下人通传一声?” 南蜀太子柔和道,“若是如此,本太子怎有幸看到您与王妃恩爱之景。” “哈哈,让南蜀太子见笑了,快快入座。” 下人赶忙应声备茶,南蜀太子坐下后,瞟了一眼一旁的汝婉沁,柔和道,“今日本太子有幸与王妃畅游云影园,方才知道南祁宫中还有这样一番美景,真乃让本太子大开眼界。” 秦南弦淡笑道,“南蜀太子若是喜欢的话,大可搬离梦海阁,在云影园有一处缀锦楼,景色也是格外怡人。” 南蜀太子顿时静谧无声,思索片刻,唇畔灿烂一笑,“好,那本太子就多谢荣亲王恩典了。” 南蜀太子转头瞧向汝婉沁,彬彬有礼道,“王妃以后可要常去缀锦楼坐坐才是。” 汝婉沁瞬即一笑,这笑轻快而娇嫩,完全看不出一丝不悦来,细语柔声道,“那是自然,本宫与南蜀太子有缘,自然要常相互走动才是,谨贵妃这几日身体不适,本宫要前去探望,南蜀太子请自便。” 南蜀太子眼眸神色的瞧着,他不得不佩服汝婉沁的城府,随即微微颔首道,“王妃走好。” 二人随即相视一笑,汝婉沁便迈步往门外走去,就在越过南蜀太子的那一刻,面色骤然突变,冰冷之意在面容上挥洒的毫不掩饰。 待汝婉沁出了香絮殿,跟随在身后的袭秋道,“这南蜀太子可真是能够隐忍的,主子那般对他,他居然还能如此彬彬有礼。” 汝婉沁嘴边含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随后淡淡道,“他可是一国太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若没有这点本事岂是可以的?再说他此番入朝本就别有用意,得罪了我有又什么好处?” 身后的张福这时说道,“这不过才两个时辰的功夫,南蜀太子便换好了湿透的着装,只怕在宫里有内人领路,不然南蜀太子初次入宫不过两天,岂能从云影园这么快回到缀锦楼?” 汝婉沁听后沉沉的舒了口气,步伐不禁加快的往谨贵妃的宫殿走去。 谨贵妃的宫殿内,谨贵妃正憩在软榻上,慵懒的听着坐在对面的一位官员讲话,只听那位官员道,“谨贵妃,南蜀太子此番入朝,其真实用意是助太子夺权篡位,太子答应南蜀太子,事成之后割让十万疆土,并永世不必供奉。” 谨贵妃面色未有任何改变,“太子那边今几日可有什么动静?” “太子极力拉拢朝中大臣,其暗兵部下也都有所调动,只怕下一步就是逼宫了,依着南蜀太子的脾性,太子这番做法只怕会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谨贵妃冷凝一笑,“你以为太子是吃素的吗?他必是有后招在尾处备着呢,南蜀之所以会帮太子,是因太子与太子相斗,南蜀会得到最大利益罢了,除了这些就没有其他的消息了?” 那位官员略微颔首道,“没有了,这是微臣所知的全部消息。” 第86章 争执不休 赵宇一时也是吓得不轻,用力摇晃着头道,“属下只是给王妃食了半碗燕窝而已!”, 秦南弦面色决然道,“去查那个备燕窝的宫女,看她是谁的人!” 赵宇当即应下,“是!” 这时,秦南弦怀中江醉瑶死死抓住秦南弦的臂膀,轻声道,“我好热……我好热……” 秦南弦一时焦急万分,高声喊道,“快传太医,快!” 秦南弦这时将怀中江醉瑶抱得紧紧地,焦急万分道,“鸢儿,你到底是怎么了?” 江醉瑶这时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竟浮现出公良硕的模样,看来药效是发挥了作用,江醉瑶忽然甜美柔和一笑,娇媚万分道,“硕,你终于来了。” 随后抬手环住秦南弦的脖颈,起身在秦南弦的嘴唇上深深吻下,这一举动使得秦南弦顿时大惊失色,江醉瑶缓缓道,“硕,你可知道我等你等得多辛苦。”,随后又是深深一吻。 秦南弦从木讷中缓过神来,一把推开怀中江醉瑶,焦急道,“鸢儿,你先冷静一下。” 江醉瑶顿时娇媚一笑,眼下清秀娇丽的容颜,“硕,你在胡扯什么。”,随后抬手轻轻勾起秦南弦的英俊脸庞,万分柔媚道,“硕,你可知道我多爱你。”,随后便不顾一切的深深吻去。 秦南弦一时瞪大着双眼,一副不可思议之态,他紧紧的箍住江醉瑶的身躯,明知江醉瑶眼下是因中毒所致,明知江醉瑶是把他错当成了公良硕,可他还是…… 他欺骗着自己,这一刻他确实等了太久,他无比渴望与江醉瑶回到最开始的时候。 就在这时,房顶之上,一片瓦片被轻缓掀开,一双亮眼投了进来,看到秦南弦和江醉瑶二人正缠/绵床榻,那双眼睛里先是无比的惊讶,最后缓缓转为了无法抑制的暴怒! 只听房顶传来爆炸般的巨响,随后屋顶破了一个大窟窿,从天而降数位黑衣人,瞬间使得秦南弦顿时大惊,骤然从江醉瑶的身上起来,抓起一旁毯子便给江醉瑶盖好,待站于原地,只见黑衣人中打头的正是公良硕,他此刻正瞪起了眼,眉毛一根根竖起来,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愤怒地盯秦南弦,手握一把利剑,面带愤愤杀气。 秦南弦不禁警觉起来,就在此时赵宇闻声带着众人从门外闯进来,见到此景顿时一惊,冷风从门外吹进,使得躺在床榻上的江醉瑶清醒了几分,她看着眼前的众人顿时大惊失色,发觉自己衣着不整,一时也更是惊讶至极,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江醉瑶还未缓过神来,不过倒是比方才清醒了几分,她看着眼前的硕,眉心不禁微微皱起,心里暗想着硕方才明明就在眼前,现在怎么这身打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这一举动使得公良硕顿时有所误解,他认为江醉瑶这一深深锁眉的面容,是一种烦躁,是一种排斥,公良硕难以想象这几个月都发生了什么,她口口声声的说着爱他,可却背着他与旧情人做苟且之事,难道江醉瑶和秦南弦早有密谋吗? 秦南弦看着眼前不可置信的公良硕,唇边闪出一丝冷笑,缓缓道,“不知荣亲王深夜造访这西厢宫有何事呢?” 公良硕当即从深思中缓过神来,英目转为方才的怒色,指着江醉瑶愤厉道,“本王还想问你呢,这一切都是怎么一回事,你最好给本王解释清楚!” 秦南弦顿时无谓一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不都亲眼所见了吗?无需我过多解释了吧?” 这番话使得公良硕更是生气,一种无法言喻的羞辱感涌上心头,随后话不多说一句,举剑便朝着秦南弦刺了过来,那剑速飞快,让人根本无法躲避,秦南弦手中毫无武器,只能赤手空拳的与公良硕抵挡,赵宇见状忙唤身旁众人上前反抗,而公良硕也随众位夜行衣剑士参与其中。 只见原本宽敞的寝殿里,如今已打得不可开交,打斗声、破碎声此起彼伏,使得软榻上的江醉瑶害怕的缩到了角落,此刻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依旧还能感到微微火热感,瞬即抬手将窗子推开,阵阵冷风袭来,使得江醉瑶一下倍感清爽,她反复的思索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只记得自己喝下了那燕窝便开始身体不适,最后模模糊糊的见到俩硕的面孔,之后……之后…… 忽然,江醉瑶眼前一亮,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之后双手微微有些颤抖,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目光显得呆滞,随之猛劲的摇头,想把此刻的想法抛在脑后,心底怒吼着:不会!不会! 她不会看错的,方才拥她入怀的就是公良硕没错,自己怎么可能会看错!缓缓抬首看着殿内打斗的众人,目光锁定在了公良硕和秦南弦身上,一行泪默然从眼眶夺出,即便自己再过否认,也无法更改现实所发生的一切,她猜到,这一切都是早已设好的局,在这毫无亲信的西厢宫里,自己一时掉以轻心,便让奸人得了逞,这一次恐怕自己怎么解释,都无法让公良硕相信了吧,该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江醉瑶陷入深思时,便见公良硕纵身一跃飞上软榻,抓起江醉瑶的臂膀将其架起,单脚踩住窗框一跃腾空飞上屋顶,扛起江醉瑶便疾步逃离,身后秦南弦更是穷追不舍,只是二人速度皆是极快,使得秦南弦始终追不上公良硕,只见秦南弦此时从袖口掏出一把匕首,甩手便飞了过来,只瞧匕首不偏不正的刺在了公良硕的左臂上,公良硕顿时疼得呻/吟一声,咬着牙齿继续不停的飞窜与屋顶之间,秦南弦也是跟在身后穷追不舍。 忽然不知从哪里来了数位黑衣人,直径越过公良硕朝着秦南弦的方向去了,将秦南弦拦截在了原处,与其周旋起来,江醉瑶被公良硕抗在肩上,看着匕首依然插在公良硕的左臂上,鲜血早已浸湿了外衣,担忧着道,“硕,你的伤……” “闭嘴!”,没等江醉瑶把话说完,公良硕便开口怒斥着,那声音冰冷极了,隐隐中夹杂着不悦。 江醉瑶顿时咬了咬嘴唇,缓缓道,“硕,你真的相信我会那么做吗?” 公良硕一时烦躁的皱起眉头,又再一次愤恨的高声道,“我让你闭嘴!” 这一次,江醉瑶不再说话,任凭自己抗在肩上前行,一行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 第87章 情有所属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秦南弦扛着江醉瑶便到了香絮殿,一把将江醉瑶重重的扔在寝殿上,江醉瑶被摔得有些痛楚。 可江醉瑶却不敢吭声,只是有些胆怯的瞧着秦南弦,心想着自己该作何解释,解释方才的那一幕。 江醉瑶还是开了口,“硕,你听我解释,刚才……” “不要说了!”,秦南弦怒吼了一声,惊得江醉瑶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忽然,秦南弦歇斯底里地大声呼吼着,脸涨得通红,随手抓起花瓶就往地上狠狠地砸去,东西应声落地,砸的粉碎,伴随着尖锐的破碎的声音。 江醉瑶见秦南弦如此暴怒,惊得倒抽一口冷气,赶忙起身说道,“硕,你误会我了,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被人下了毒,在那燕窝里面,我误把公良宇认作了你!” 秦南弦斜眼瞧着江醉瑶,愤怒的紧着唇角,眼底通红一片。 江醉瑶吓坏了,心想这下糟了,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该如何解释? 怎知,秦南弦下一秒却将江醉瑶揽入怀中,声音压抑着,“青鸢,我信你。” 这让江醉瑶不可思议的微微一惊。 秦南弦继续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在公良宇那里。” 江醉瑶一下子就直起身,瞪着双目惊讶道,“你早就知道?” 秦南弦点了点头,“窗花在花园捡到了你的字条,与此同时这字条也被静妃的人捡到了,为了大局,我才没有轻举妄动,我怕打草惊蛇。” 不知怎的,江醉瑶听了这话忽然鼻子一酸,眼泪唰的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声音哽咽着,“我还以为你误会我了,刚才吓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了。” 秦南弦赶忙擦拭着江醉瑶脸上的泪珠,“我的确生气!而且很生气!哪怕我知道一切都是误会,可我也生气!” 江醉瑶吸了吸鼻子,“那你干嘛不早点来救我,你可知道我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也想早点去救你啊,可是当时我真的不知道这字条是不是你写的,虽然字迹是你的,我怕这是公良宇的奸计。” “你个傻瓜!你就不能派人打探一下吗?” “我派人了,可是公良宇也在防着我,毕竟我在明他在暗,万一打草惊蛇,到时候再把你转移到其他地方,我便更是找不到了。” 秦南弦在此擦去江醉瑶脸上的泪珠,“别哭了,你可知道这一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想你想的心都醉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还哭个不停。” 江醉瑶听了这话,方才忍住了哭泣,秦南弦又问道,“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醉瑶面容一下子就悲凉起来,“当我在南蜀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过去八九个月了,南蜀荣亲王给我用了药,让我昏迷了好几个月,之后又在南蜀遇见了公良宇,他便把我劫持回来。” 秦南弦顿时就愤恨的咬着牙根,“哼,日后定要灭了那个南蜀!” “硕,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南蜀太子现在已经登基,公良宇已经和他联手,我想下一步公良宇就要准备借南蜀之力动手了。” 秦南弦面容显了几分阴霾,不由叹了口气,“如今父皇的身体是大不如从前了,糟糕的很,公良宇原有太贵妃撑腰,自打太贵妃死了,他便显得有些无力,如今倒是勾搭上南蜀了。” 江醉瑶顿时就认真道,“所以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要早做准备才是啊。” 秦南弦点了点头,“一切都来得及,最重要的是如今你回来了,这叫失而复得,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半步。” 江醉瑶牵强一笑,“我虽然回来了,但是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公良宇咱们不能再留了。” 秦南弦眉头微微一紧,思虑了许久,点了点头,“既然他已经和南蜀联手准备逼宫,那即便是我想留都留不得了。” “今日你将我从公良宇那里夺走,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要做好善后。” 秦南弦却是冷冷一笑,“善后?哼,他劫持你这件事情,连他自己都不会承认的,不然他以太子的身份劫持你这个王妃,传出去对他很是不利!” 江醉瑶没有急着回话,他是了解公良宇的,她正在揣测着公良宇接下来会怎么做,良久,江醉瑶才开口道,“公良宇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肯定会暗中派人监视咱们的一举一动,所以我想我们要演一出戏给他看。” 秦南弦顿时疑惑蹙眉,“什么戏?” “既然你原本就是将计就计,那就继续下去,咱们就要让公良宇误以为,你今日已经误解了我和公良宇有染,我已经失去了你的宠爱。” 秦南弦忽然一惊,“你的意思是,如此一来,公良宇必然会迫不及待的逼宫?” 江醉瑶点了点头,“对!” 秦南弦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揣摩着,思索了好久,才说道,“这样会不会太冒险?” 江醉瑶却不这么认为,“既然他公良宇已经决定逼宫,那就是早晚的事情,凡事都怕急,只要一急便会出纰漏,逼宫可不是小事,没有完全的计划是不能进行,难道你还让公良宇好好计划此事吗?咱们就要打他个措手不及。” 秦南弦思来想去,紧了紧拳头,“好,那就这么办!” 翌日深夜,临华殿内,江醉瑶正怀抱着婉馨坐在软榻上,江醉瑶许久不见婉馨了,如今婉馨已经会走路了,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却会叫爹娘了,江醉瑶慈眉善目的看着他,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 而这时候,窗花迈着细碎的步伐走了进来,声音极小,“主子,太子的人眼下已经来了。” 江醉瑶面容一下子就变了,赶忙问向窗花,“荣亲王那边可都准备好了?” 窗花坚定点了点头,“都准备好了。” 江醉瑶咽了口唾沫,稳了稳情绪,“我得调整一下情绪,这出戏要演的逼真才行。” 就在此刻,只听寝殿大门被人用力推开,发出哐啷的一声,江醉瑶不禁闻声望去,只见秦南弦面色极为不悦的走了进来,江醉瑶一时有些惊讶,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读不出是喜悦还是悲凉。 秦南弦怒目直视着江醉瑶,额角的青筋凸起明显可见,以往的柔情似水如今早已烟消云散,秦南弦上前一把从江醉瑶夺过婉馨,由于出手太过用力,使得婉馨一时哇哇大哭起来,江醉瑶怀抱顿时落空,木讷的瞧着眼前秦南弦。 秦南弦将婉馨递给了袭秋,冷冷道,“退下去吧。”,袭秋随后缓缓躬身应下,瞧了江醉瑶一眼,面色带了几分担忧,抱着婉馨离开了。 第88章 逼上梁山 “难道本王没派人服侍表郡王?需要她好心服侍?本王还想问问王妃,本王不在寝殿,她来这里做什么?”,看来秦南弦是真的生气了。 瑞妃也不再说话,脸上一阵淡漠,但心里却笑开了花。 江醉瑶终于明白秦南弦是什么意思了,她没想到秦南弦居然会误会她,她矢口否认,“我是在找你的。” 秦南弦却冷冷一笑,“来找我?来找我你跑到公良鹏的床上去干什么!” …… 看来这场误会,真的是难解了。 秦南弦的话的确有些重了,也更是难听,这让江醉瑶无法容忍,她极力的解释着,“你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你自己做的就难看,还怪本王说的难听了?”,秦南弦愤怒至极。 公良鹏的脸色也有些难看,秦南弦的话的确说的有些过分,他忙道,“四哥别动气,臣弟这就回府。” 紧接着,公良鹏便命人收拾东西,秦南弦这只是冷冷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临走的时候,公良鹏还不忘解释了一句,“四哥,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样,臣弟就算再糊涂,也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秦南弦却连看都不看公良鹏一眼,冷着一张脸站在原地。 公良鹏无奈的轻叹了口气,便被人扶着离开了。 眼下天色已然全黑,夜路不便,秦南弦却让受伤的公良鹏就这么走了,看来是铁了心的误会江醉瑶了。 瑞妃这时细声细语的说道,“殿下消消气,王妃心善,见不得人有难,不过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秦南弦却冷漠的回道,“你回去吧。” 瑞妃只好拘礼,“是,臣妾告退。” 直起腰身,瑞妃的脸上满是担忧的对江醉瑶道,“王妃,殿下也是一时气急,你好好认个错,殿下也就消气了。” 江醉瑶眉头一紧,想着瑞妃这演的又是哪一出。 可瑞妃却淡然的转过身,跨过门槛的那一刻,瑞妃瞥了江醉瑶一眼阴冷一笑,她知道,今晚江醉瑶是有罪受了。 江醉瑶立马就明白了,瑞妃这是演给秦南弦看的,想着这女人如今倒是学聪明了。 偌大的寝殿,就只有秦南弦和江醉瑶两个人。 江醉瑶懒得在解释,将手中的药碗放下,言道,“臣妾不打扰殿下歇息,臣妾告退。” 江醉瑶刚要离开,却听见秦南弦气急败坏的怒吼一声,“站住!” 江醉瑶的身子停住,转头看想着秦南弦。 秦南弦此刻的脸有些苍白,冷怒得情绪一触即发,他吼道,“表郡王走了,你也没没理由在这里呆着了是不是?用不用本王告诉你表郡王住在何处,你亲自去给他喂药啊?” 江醉瑶也气了,心底气得发紧,“到底怎样你才肯相信?我已经说过了,我是来找你的!” 秦南弦也怒了,“我既不在寝殿,你为何不走?” “那是因为当时表郡王唤我,出于礼节,我便过来打声招呼,恰巧他服药呛着了,我便帮他拿着药碗。” “然后呢?就坐于塌边对他关怀备至?” 江醉瑶觉得秦南弦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她说的都是实话,为什么秦南弦就是不相信? 再一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秦南弦这么生气? 江醉瑶紧了紧唇角,声音也大了起来,“你真是莫名其妙!反正我该解释的都解释了,信不信就是你的事了!” 秦南弦见江醉瑶这般态度,原本忍着的愤怒瞬间爆发,瞧着江醉瑶放下的药碗就来气,拿起来就摔在地上。 “啪——” 药碗摔地而碎,声音脆响,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汤药贱了一地,惊得江醉瑶后退几步,再次抬眼,眼里满是怒意。 秦南弦却不顾及江醉瑶此刻的情绪,声音吼的更大了,“本王受伤的时候,都不见你这般待本王,他表郡王受伤了,你就可以这样是不是?江醉瑶,你最好给本王记住,你到底是谁的女人!” 秦南弦怒不可遏地吼叫着,这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传得很远很远。 江醉瑶目中有微光颤抖,微微握紧粉拳,也大声的回道,“我做错什么了?让你这么生气?不就是一碗药么,你至于这样?” 秦南弦满脸通红,一直红到发根,鼻翼由于内心激动张得大大的,脸色一条深深的纹路从紧咬着的嘴唇向气势汹汹地往前突出的下巴伸展过去,“你居然还振振有词,本王若是再晚来点,你是不是就爬到表郡王的床上去了?” “秦南弦!”,江醉瑶再也忍不住了,直呼着秦南弦的名讳。 她满脸排红,两眼盯着秦南弦,同时这双眼睛变暗了,突然闪烁了一下,又变得漆黑,接着姗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怒吼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更不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我江醉瑶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不堪的女人吗?” 秦南弦听闻此话倒是笑了,让江醉瑶眉头微微一紧,她不知道秦南弦在笑什么。 紧接着,秦南弦将冷笑收起,模样比方才更冷,“你在本王眼里?呵呵,本王就从未看透过你!” 如此一句,竟让江醉瑶无言以对。 这时,尹辰走进来禀道,“殿下,瑞妃已经走远了。” 秦南弦听闻此话,脸色骤然一转,怒色全然不见。 江醉瑶见状这才明白,原来秦南弦是做给瑞妃看的,细想想,秦南弦最近的确和瑞妃走的有些近,便知此事没那么简单啊,便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秦南弦微微皱了皱眉头,“等事情查清楚了,我在与你说吧。” 尹辰这时插言道,“殿下,陛下还在御书房等着您呢。” 许是有什么急事,秦南弦便匆匆而去,不做任何解释。 江醉瑶看着秦南弦远去的方向,她不知道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她太久没有接触朝政上的事,一心隐退相夫教子,也有太多她不知道的了。 江醉瑶知道,能让秦南弦费心的,必然是前朝政事,朝廷没有一日是太平的,但她不知道这一切与自己到底有什么关联,与瑞妃有什么关联。 第89章 满饮此杯 接下来的两个月,秦南弦再没来见江醉瑶,貌似是故意的一般,江醉瑶猜到秦南弦必然是做给外人看的,两个人之间什么也没法发生,怎会好端端的就这样了呢? 所以,江醉瑶也一直没去问秦南弦缘由,该她知道的时候,她便知道了。 回了寝殿,刚入庭院就瞧见尹辰站在那里,和初九闲聊着。 江醉瑶走进,尹辰见施礼,“奴才参见王妃娘娘。” 江醉瑶问了句,“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尹辰微微一笑,“奴才找王妃自然是有事,这些日子娘娘都是白天不见人,奴才也只好在这等您了。” 江醉瑶脸色拘谨了一下,没多说什么,只是问道,“不知你来有何事?” “明日各位皇子都要回各自封地了,陛下设了家宴,殿下要您随他一同去。” 江醉瑶毫无兴趣的直接回道,“本宫不想去。” 尹辰脸色难看了一下,“娘娘,这可能不妥。” 江醉瑶蹙眉问道,“有何不妥?” 尹辰说出了原因,“您身为王妃,这样的场合若是不去,怕是不好。” 江醉瑶一听这话,心里就万般不舒服,明明不想见秦南弦,这下可有些难办。 思来想去,属实找不到什么理由不去,便只好回道,“本宫知道,本宫明日会随殿下入宫的。” 尹辰这才安心的笑了,“是,那奴才就告退了。” 翌日,江醉瑶换上缎裙,与上次入宴不同,这次她选了淡色。 她提早就上了马车等候秦南弦。 等秦南弦上了马车,江醉瑶脸色难看了几分,瞧也不瞧秦南弦,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 秦南弦也没多说什么,只命了一声,马车就往皇宫驶去。 一路上,两个人如同陌生人一样,一句话也没有,气氛很尴尬。 直到马上都快到宫门口了,秦南弦才开了口,“还在生本王的气吗?” 江醉瑶仍旧不瞧秦南弦,声音十分敷衍,“臣妾不敢。” 秦南弦感受到了江醉瑶的疏远,心里一阵难受,“青鸢,你一向聪慧,应是知道本王对你那般并非本意。” “殿下无需过多解释,殿下是君主,殿下说什么,臣妾也只有听的份儿。” 江醉瑶淡漠的话,简直让秦南弦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有心和江醉瑶和好,可江醉瑶却竖起一道墙防着他。 秦南弦试探着还想开口,可当他看到江醉瑶那张冷漠的脸,话到唇边便又放下。 哄女人这种事情,真的不是秦南弦的长项。 待入宫坐入宴席之上,江醉瑶如以往一样大方有礼,少言寡语。 秦南弦和其他人闲聊,却发现坐在不远处的公良鹏始终没有开口搭话,经过那件事,公良鹏也属实不好在和秦南弦说话。 宴席开席,只是一般家宴,皇帝只叫了众位皇子内室,场面并不是很大,但气氛却很融洽。 并未设有歌舞曲艺,而是如自家人一样,坐在一起闲聊。 公良墨开口道,“明日你们就要各自回去了,这一走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众位皇子客气回话,不免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回答。 皇帝随后将目光留在公良鹏的身上,脸色变了一下,言道,“朕听说五弟前几天受了伤,可好了?” 公良鹏朝着皇帝微微含着头,回道,“谢皇兄挂心,臣弟已无大碍。” 可皇帝的语气却听不出一丝温暖,反而语气有些冷,“既然受了伤,就先不要回东冀了,在肇京好好养养身子吧。” 这话从字面上听着像是关怀,但实际上却有另外一层含义,皇帝这是不让公良鹏回去,其目的,还不得而知。 公良鹏明显的慌了一下,言道,“皇兄,臣弟身体已经痊愈。” 皇帝却执意道,“你也许久不回来了,多留些阵子吧。” 公良鹏还想开口,却听见静妃轻咳一声。 闻声瞧去,静妃朝着他挤眉弄眼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违背皇帝的意思。 公良鹏立马会意,知晓皇帝这是另有打算,他脸色沉闷着回道,“是,臣弟遵旨。” 江醉瑶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不免看了公良鹏一眼,他的脸上夹杂着几分阴沉。 皇帝随后又笑谈起来,这期间却从未理会过公良鹏。 忽然,皇帝瞧着江醉瑶问了一句,“王妃,今日可把孩子们带来?” 江醉瑶立马起身,规规矩矩的回道,“回陛下,臣妾想着家宴是送各位殿下离开,便没把孩子们带过来。” “明日带来,朕可是好久都没瞧见了。” “是,臣妾遵旨。” 江醉瑶随后坐下,一旁的太子妃笑道,“王妃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今日着这件淡色缎裙,也是漂亮的很呢。” 江醉瑶和太子妃见过面,但却没过多交集,只是敷衍的笑了一下。 这时候,秦南弦喝过酒放下酒杯,江醉瑶便拿起酒壶给秦南弦斟满酒,又重新给秦南弦布了新菜。 太子妃瞧见又开了口,“王妃果真体贴,不愧深得荣亲王宠爱。” 江醉瑶微微一笑,“臣妾身为荣亲王殿下的王妃,自然要与荣亲王伉俪情深。” 如此一句,倒是让秦南弦转过头,目光夹杂着深邃。 他不免觉得江醉瑶这话有些偏颇,如今他和江醉瑶之间,还称得上是伉俪情深吗? 再想想江醉瑶说过的话,从今以后,她只是他的王妃,仅此而已。 所以呢?江醉瑶对外就装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将这个王妃演绎的滴水不露。 秦南弦心里一阵难受,端起酒杯又是闷下一口酒,脸色有些冷了。 接下来,众位皇子便又和皇帝笑谈起来,公良鹏倍感冷落,偷偷的出去了。 江醉瑶坐在那里只觉浑身不自在,在秦南弦耳边低声道,“臣妾胸口有些闷,想出去透透风。” 秦南弦看了江醉瑶一眼,到没说什么,淡淡点头允了。 江醉瑶便起身从暗处走出了大殿,她到了一处僻静之所,站在门廊外。 深秋的风袭过,将江醉瑶抑郁的心绪吹散了不少,夜空繁星点点,看来明天又是晴朗的一天。 江醉瑶觉得这地方比大殿好得多,至少可以歇下所有的虚伪不必再伪装,更不必那么累。所以江醉瑶便准备多呆一会儿,等宴席差不多结束了,再回去。 第90章 暗度陈仓 陛下随即又道,“邬国是不会对咱们南祁有什么想法的,只怕又是朕的哪个儿子勾结他国了。” 就在江醉瑶深思之时,便听外面太监高呼道,“陛下,大事不好啦!大事不好啦!” 随后只瞧着太监破门而入,完全一副战战兢兢之态。 陛下即刻皱眉,“出什么事了?” 太监满面惶恐,上气不接下气道,“陛下,大事不好啦,宫里突然涌现大批邬国士兵,眼下都杀到懿祥宫了!” 此话一出,陛下和江醉瑶顿时大惊失色,陛下一时不敢置信道,“什么?!” 太监忙说道,“邬国根本不是从宫门闯进来的,仿佛就像从天而降一般,眼下后宫已经大乱了!” 陛下即刻顾不得一切,举止间也显了几分慌张,语气清冽着江醉瑶道,“你说的没错,这宫里定是有条暗道。” 江醉瑶焦急道,“皇宫这么大,若想找到暗道也是不易之事。” “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不然只怕后宫就沦陷了,你在赶紧随谨贵妃出宫去青云寺。” 江醉瑶看着陛下严肃的脸,一时沉沉点了点头。 江醉瑶即刻慌张的回了东厢宫,忙是唤袭秋带上玹霖和玹熙离开,临行之前,还不忘派人去叫上余氏,毕竟那是跟随她的人。 这时,窗花推门而入,步伐焦急道,“主子,宫里起乱了!” 江醉瑶沉沉点了点头,“本宫听说了。” “主子,如今邬国叛贼已经快杀出懿祥宫了,要不您先躲躲吧。” 江醉瑶即刻愤然道,“本宫乃东厢宫之主,岂能先有逃匿之举。袭秋,你现在立刻带着孩子们去谨贵妃娘娘那里,然后赶快逃往宫外青云寺!快!” 袭秋即刻应下。 江醉瑶随后眉色渐深,思索片刻,语气凝重对窗花道,“邬国叛贼是最开始从哪杀出来的?” “奴婢得知消息之时,邬国叛贼已经杀到懿祥宫了,宫门那边好好的,这邬国叛贼仿佛就如天降一般啊。” 就在这时,宫门被人推开,只瞧余氏步伐焦急的走了进来,看着二人的面容也是极为惶恐,衣着也显得格外凌乱,想必来到此处也是极为坎坷。 余氏一时都顾不得宫礼,焦急万分道,“王妃,出大事了!” 江醉瑶即刻愤然打断道,“本宫已经知道了!” 余氏面色惶惶道,“王妃,事发突然,根本就是始料未及啊,眼下懿祥宫已经死伤无数了!” 余氏顿了顿,又急忙道,“臣妾来时的路上,瞧见打头之人是太子。” 江醉瑶当即大惊失色,什么?是公良宇?! 余氏面色更显几分焦虑,“王妃,臣妾逃窜路过碧月阁时,瞧见有大批邬国人从碧月阁出来。” 江醉瑶顿时一惊,“什么?” 碧月阁乃是东厢宫的偏院,只怕邬国叛贼不大会儿便会杀进来。 江醉瑶瞬时气愤的咬了咬牙根,愤然起身,不安的在空地来回踱步,她万万没有想到,公良宇居然会勾结邬国逼宫,他不是已经被陛下处决了吗?怎么可能? 不管怎样,看来公良宇已经愤恨的失去了底线! 余氏此刻蹙眉道,“王妃,眼下该怎么办?” 江醉瑶沉沉叹了口气,“你趁着邬国叛贼还没闯入东厢宫,赶紧随谨贵妃娘娘出宫吧。” “王妃您呢?不跟臣妾走吗?” 江醉瑶即刻断然道,“本宫即便是死,也要和荣亲王在一起,快走吧!此刻说不定还能遇到夫人,余氏,如果这次我一朝失举,记得替本宫照顾好孩子们。” 余氏此时眼神夹杂着百般的情感,一时间眼角湿润,“王妃请放心,臣妾誓死都会保护世子和郡主的安全。” 江醉瑶微微颔首,摆了摆手臂道,“去吧。” 清晨,一缕晨光照亮了整个后宫。 不过一夜,昨日还繁荣似锦的后宫,如今却是惨目忍睹,放眼望去,已经横尸满地、血流成河,声声愤慨的呐喊声,举刀相击的碰撞声,此起彼伏。 碧月阁,大门已经敞开,门口躺着无数宫人,全然没有了气息,江醉瑶迈着疲惫的步伐缓缓而来。 这一夜,江醉瑶已经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原本十余名侍卫,已全数战死,只留下身后手握利剑的窗花,眼神极为谨慎的瞧着四周。 江醉瑶从容的迈过一具具尸体,不显一丝畏惧。 瑟瑟的凉风拂过,不带有一丝暖意。 江醉瑶走到碧月阁门前,眼色含着几分恨意,步伐坚定的来到寝殿门口,抬手用力推开,迈步缓缓走进,一丝暖和的气流扑面而来。 只见静妃悠然自得的坐在软榻上,桌上放着一盏热茶,只瞧着床榻处,床板已然掀起,里面有着深深的黑洞,看来这就是地道了。 江醉瑶当即了然,原来,是静妃引邬国叛贼入宫! 江醉瑶眼含怒色,愤然走到静妃身旁,高声怒吼道,“静妃,你还有脸的安稳坐在这里吗?你可知道你做了什么?” 静妃瞬时悠然一笑,“本宫当然知道本宫做了什么。” 江醉瑶见状更是愤怒,“静妃,我看你是疯了!你居然敢背叛你的国家!” 静妃笑意不改,“我的国家?呵呵,本宫连我的男人,我的地位都保不住了,还谈什么国家!” “啪!” 江醉瑶甩手便给了静妃一耳光,静妃即刻转首愤怒的瞧着江醉瑶,愤怒着质问道,“你敢打本宫?” 江醉瑶愤怒的紧蹙着柳眉,丝毫不带一点畏惧,气急败坏道,“打你又怎样?你本就该打!静妃,不论你怎么记恨臣妾,不论你怎么谋算臣妾,臣妾虽恨极了你,但却不会看不起你,可如今你为了一己之私而出卖朝廷,那真真是让臣妾所看不起!你这么做可对得起陛下?” 静妃瞬时仰首干笑起来,那豪不压抑的笑声里,包含着无限的苍凉与嘲讽。 当静妃再次垂下头时,面色已转为愤恨,“陛下对得本宫吗?口口声声怪本宫手段狠毒,口口声声怪本宫不念旧情,可到底是谁把本宫推下深渊?如果本宫不选择坚强,想必本宫早就不在人世了!本宫日.日如坐针毡,煎熬于这后宫之中,维护着自己的地位,本宫为了什么?!本宫忍受着他身边美人如云这么多年,但是却始终忍不了他的心属于别人!既然本宫得不到,那么谁都别想得到!” 静妃越说越激动,话到尾处,已然变成了怒吼。 第91章 如何是好 江醉瑶冷漠的瞧着眼前的静妃,冰冷道,“当你选择和陛下在一起的那一刻时,你就应该知道,他本就给不了你一夫一妻的日子,只不过是你不敢直面于现实,所以才导致你会痛苦,你会变了模样,丢了陛下的心,这根本怪不了别人!” “哼,你少在这里言辞凿凿,你的心计也不比本宫差到哪里,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数落本宫?这个江山就要不保了,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吗?” “是,臣妾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善良之人,但至少,臣妾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让国家沦陷!静妃,你应该想想,这个国家若是换了主人,你可还会留下性命?” 静妃瞬即自信一笑,“这个你自然是不用担心,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江醉瑶微微抿了抿嘴角,“哦?听静妃你这话的意思,你的性命是无需担忧了?” 静妃深邃着勾起唇角,“本宫若没有这点自信,敢忽然发起这么大的变革吗?” 江醉瑶眼中亮起锐利之色,“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和荣亲王协商过了,是吗?” “江醉瑶,你向来聪慧,这样的问题,即便本宫不回答你,你难道还猜不出来吗?” 江醉瑶当即愤恨着紧了紧牙根,他没想到,公良宇居然勾结静妃,为了保全他的皇位,公良宇居然许诺静妃太后之位! 静妃瞧着江醉瑶此刻隐隐含怒的样子,一时笑得更加得意了,“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拦本宫吗?你们太小看本宫了,你万万没有想到,本宫还是能会与荣亲王联手吧?” 江醉瑶紧了紧粉拳,此刻在她的心中,越发的痛恨起公良宇来。 江醉瑶语声万分冷漠,好似冬日的冰川一般,“静妃,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静妃丝毫也不担忧,“一切都没有结束,本宫就还有机会。江醉瑶,除非你铲除本宫。只要本宫活着,就必不会让你活着!” “臣妾同你一样,只要臣妾在世一日,就必然要取你性命!你对臣妾所做的一切,臣妾都会十倍百倍的让您还回来!” 静妃笑得更加怡然自得,“好啊。反正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了。” 江醉瑶冷漠的瞧了静妃一眼,毅然决然的转身而去。 江醉瑶出了碧月阁,窗花便问道,“主子,奴婢疑惑一件事。碧月阁乃是处于咱们东厢宫,静妃又是如何部下暗道的?咱们怎么一点察觉也没有啊?” 江醉瑶当即冷冷回道,“你不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本宫自入宫以来,便把所有的精力方才后宫上,对外面的事情关心甚少,没想到,居然在这地方失了手。” 窗花此刻又道,“主子,奴婢刚刚得到消息,荣亲王也随带兵攻入皇宫了。” 江醉瑶这才稍微安心舒了口气,“荣亲王终于是来了,看来这是荣亲王的计划,荣亲王是准备前来收割了。走,现在万不可耽搁。” 语毕,江醉瑶便迈着急促的步伐出了东厢宫。 事到如今,江醉瑶除了选择面对,她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江醉瑶出了碧月阁,步伐走的极快。 “主子,再往前走叛兵就多了,您定要小心才是。” 江醉瑶禁足的思路一下被窗花打断,瞬即点了点头,听着越来越近的杀戮声,步伐显得越来越稳健,这一刻她早已想好,即便是死,也要和公良硕在一起! 江醉瑶瞬即沿着小路躲躲藏藏前行,躲避着叛兵的厮杀,就在路过一条甬道之时,分岔路口处。江醉瑶探出头看着眼前刀剑相融的士兵,转头问向窗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窗花摇了摇头,“主子,眼下想去太和殿这是唯一行得通的路了。” 江醉瑶即刻咬了咬牙,一时陷入困境。 窗花即刻道,“主子,奴婢倒有一招,不过要冒犯主子了,就是奴婢抱着主子您轻功赶到太和殿,眼下叛贼顾着厮杀说不定会无暇顾着咱们。” 江醉瑶坚定颔首,“好,就这么办!” 话音一落,窗花便横抱起江醉瑶,纵身一跃飞上屋顶,脚踩瓦片如燕般飞驰而去。 窗花抱着江醉瑶急速前行,行于屋顶之上便可瞧见太和殿了,忽然不知从哪窜出十余位叛贼,站立于窗花面前,窗花见状顿时大惊,即刻顿住的脚步,将江醉瑶放下,眼含杀气的瞧着前方。 只瞧对面打头的一位邬国叛贼,看装素应该是个略有身份之人,那人邪魅阴险一笑,“王妃,您这是要去哪啊?” 窗花瞬即拔剑站于江醉瑶身前,愤然道,“你们休想动王妃一根毫毛。” “哼,你这太监口气倒是不小。来人啊,给我把王妃拿下,要活的!” 一声令下,面前众位邬国叛贼皆是应下,瞬即举剑朝着窗花冲来。 窗花面对众多叛贼不显一丝惊慌,举剑疾步而上,瞬即刀尖碰撞的声响瞬即传来,窗花剑法稳而有力,面对邬国众位叛贼招招致命的袭击,窗花显得从容不迫,站于远处那位邬国叛贼瞧着窗花不是等闲之辈,即刻纵身一跃参与其中。 江醉瑶站在屋顶上,看着眼前的厮杀显得格外紧张。 她垂首看着屋檐下厮杀的众人,抬首看着眼前的招招袭击,她有些惊慌失措,可眼下她在屋顶之上,根本就无法躲避,除了站在远处,她别无选择!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低吼,一把利剑插进了窗花的腹部,纵使窗花武功再过高强,也敌不过十余位对手,只见邬国叛贼飞出一脚,将窗花踢落于屋檐之下。 江醉瑶见状忙是惊慌大声喊道,“窗花!窗花!” 邬国叛贼即刻擒住江醉瑶,劫持江醉瑶而去,期间江醉瑶用力的挣扎着,可却是无济于事。 一旁的邬国叛贼道,“王妃,我奉劝你还是放弃挣扎吧。真不知道一会儿荣亲王瞧见您此刻的窘态,会不会心疼呢?” 江醉瑶瞬即怒吼道,“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邬国叛贼冷凝一笑,前行速度更加急快,朝着太和殿急速而去。 而此刻,太和殿的大殿下,公良硕和公良宇对立而站,皆是手握利剑,急促的呼吸着,他们二人整整厮杀了两个时辰,但却无一倒下。 公良硕即刻英目愤然道,“公良宇,我奉劝你还是收手吧,你看看太和殿外,过不了几个时辰,你的军队便会全军覆没!” 第92章 声东击西 待江醉瑶走远了,身后的窗花一时笑道,“主子方才话语属实狠厉,你临走时没瞧见婉氏那脸,都被你气绿了。” 江醉瑶不禁冷笑,“她还在那里沾沾自喜的做黄粱美梦呢,只怕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不是,想必她自是不知道这是陛下的计谋。主子,这些时日婉氏自是不能消停了。” 江醉瑶倒是满不在意,“随她折腾去吧,反正一切都是假的,她越是猖狂,殿下才越是厌烦她。本宫如今怀着身孕,没工夫和她计较,她日前欺负本宫的帐,等本宫诞下孩子之后,本宫再和她一笔一笔的算!” 窗花在江醉瑶身后紧紧的跟着,思索片刻又道,“主子,方才婉氏能说出那样的话,是不是她也知晓圣旨的内容了?” 江醉瑶随意着抬手摘了一朵紫罗兰,放于鼻前闻过花香,淡然着道,“听她话的意思,的确是知道了,陛下若想让这戏码演足了,必会将那圣旨放在既保密又轻而可以拿到的地方。她出自钱家私宅,那地方官宦进进出出的,她能知道也不足为奇。” 窗花瞬即明睿着一笑,“主子这计谋可真是高。” 江醉瑶轻轻拂过手中的紫罗兰,微微一笑道,“如今这般事态,不过都是顺势而发的,本宫也并非如此料事如神,这场戏,咱们就静静的瞧着吧,一定热闹极了。” 随即,江醉瑶的面容,露出一展深邃且寒凉的笑意。 数日已过,秦南弦坐于书房内,他的左手受了伤,缠着白色的绷带。 这时,尹辰缓缓而进道,“殿下,苏丞相来了,眼下正在书房外候着呢。” 秦南弦淡漠着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不大会儿的功夫,便瞧着苏丞相缓缓而进,抬手施礼道,“参见殿下。” 秦南弦面容含着几分温润,“苏丞相不必多礼,请坐。” 苏丞相微微点了点头,待其坐下,便瞧见了秦南弦左手的伤口,当即疑惑道,“殿下,您的手怎么受了伤?” 提起此事,秦南弦面色阴霾,华眸微敛着道,“今日本王下了早朝刚出宫门,便杀出三名刺客,左手挡剑便受了伤。” 苏丞相略微一惊,“这是有人留不得您了。” 秦南弦面含轻笑,“是三皇子的人。” 苏丞相当即无声,面容沉闷几分,抬眸瞧向秦南弦道,“古往今来皆是以立太子为帝,而陛下此次圣旨上立的储君却是您,怕是皇子们心中不服呢。” 秦南弦听过不禁嗤鼻一笑,“昨日尹辰前来禀报,说三哥已经篡改圣旨诏书,五弟也已经召集死士,派人监视众皇子动向,伺机而动。” 苏丞相听过言道,“五皇子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做法虽明智,但其实力怎么比得过三皇子?” 秦南弦英眸瞧向其左臂,眼神无意的游走着,唇畔含着嘲讽,“父皇这出戏属实让各位皇子乱了阵脚,原本还都是私底下运筹帷幄,如今倒是如此明目张胆了。” “陛下已经不上早朝许久,昨日又从宫中传出风声,说陛下如今连膳食都服不下,各位皇子前去觐见,皆是被陛下拒之门外,就连贵妃都没能瞧到陛下一眼。” 秦南弦放下手臂,目光远瞻含慧,“若是被他们瞧见岂不是露了馅?本王倒是听说六弟已经呈上奏折,提议前去镇守边关?” 苏丞相坚定颔首道,“那道折子微臣瞧见了,属实确有此事。六皇子提议前去镇守边关,实则是拉拢军权。六皇子这是以退为进,镇守戍边,自然会因战争而争得战绩,而且可以远离政治斗争,随其他皇子相争,六皇子则可以定下心来打仗,还可以结交武将。” 秦南弦一时笑意渐深,“六弟年纪尚轻,只怕这主意也是旁人教他的,他朝中势力单薄,一无战功,二无政绩,朝中又无人扶持,他此番做法属实高明。” 不过苏丞相此刻倒是含了几分疑惑道,“不过太子倒是没有任何动向,这属实让人起疑。” 秦南弦当即笑意尽散,他自是清楚,若是到了争夺皇位之时,公良宇不会如此无声无息的,除非公良宇也知道,这是陛下的一计,只是公良宇是怎么知道的? 想到这里,秦南弦脑海闪现出一个名字——太贵妃。 秦南弦随即面色淡然,素眉轻挑,“皇后因叛国而死,他也曾犯下过错关押天牢,纵使如今是太子之位,怕也是不复从前了。不管怎样,如今倒是瞧得出各位皇子是何实力了,本王也好做以准备。苏丞相,您向来深谋远虑,可有何高见?” 苏丞相顿时面色深沉,面容含着严肃,“微臣认为,您若想日后登帝,必须要具备四个条件。” 秦南弦一时来了兴致,“烦请苏丞相细细道来。” 苏丞相随即深然缓缓道,“首先,是人才。您的身边要有人才相助,不一定要有军队,有时军队太多反倒容易引起陛下芥蒂,人才是指谋士和武将。” 秦南弦深感赞同的点了点头,听得极为认真,“苏丞相请继续说。” 苏丞相便又开口道,“其次,是盟友。您要有盟友,可以少,但必须有。然后,是才能。你需要有才能,为你的队伍和朝廷做贡献,因为陛下也要为国家的前途考虑。” 秦南弦再次深表赞同的点着头,“那最后一点呢?” 苏丞相微微直了直身子,解释道,“最后,是信任。得到陛下的信任或者宠爱,但这一点若是没有,那么前三点就要全数做到精致。” 秦南弦当即深深舒了口气,感慨道,“苏丞相的分析果然透彻。” 苏丞相随即有认真道,“殿下,这四点您具备三点,您唯没有盟友。” 秦南弦顿时无声,深然思索,良久,秦南弦方才开言道,“七弟,本王可以拉拢七弟,只要他拥护本王,护二哥登帝,本王保他日后平安,甚至可以给他官爵,予以参政。” 苏丞相听闻此话同是思索,随后赞同颔首,“殿下这样的条件对于七皇子来说属实诱惑深至,他朝中无权无势,他眼下唯求一条生路。” 秦南弦随后皱了皱眉,冷言道,“苏丞相可否想过,父皇为何要冒险使出此计,因为父皇想看到咱们皇子之间斗争,不然父皇也怕皇子们联手与他抗衡。” 苏丞相深然赞同道,“陛下如今老了,他也知时日不多,若是众位皇子联手,他自是无法抵抗的。” 秦南弦当即冷然一笑,“古往今来,皇子带兵纳权逼皇帝让位者数不胜数,父皇也是在为此担忧。” 第92章 缓兵之计 苏丞相当即直言不讳道,“其实陛下真正防的人是二皇子和太子,因为辅助其之人,手上皆是握有兵权。陛下曾对微臣说过,他也想后生安稳,随之入土为安,至于皇帝殡天之后,你们皇子之间如何相争,陛下也是眼不见为净了。” 秦南弦微微敛起唇边笑意,淡淡着道,“这些都是后话,当下局势本王要考虑该如何应对一切。如今本王乃是众皇子中的死敌,所以本王暂时不争,要耐得住性子去等,等到陛下到了真正快要殡天之时再出手。” 苏丞相随即又道,“而今微臣也少于您往来,以此减少陛下的顾虑,殿下您眼下只要扣准陛下的脉,牢牢拿捏住皇帝的心便可。” 秦南弦随即深然一笑,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就在朝廷开始纷乱至极之时,一个让人惊异的消息传出,皇帝的病情突然好转,如同回光返照一般,这不得不使满朝文武以及众位皇子所震惊。 太和殿内,皇帝重归早朝,亲理朝政的第一日。 皇帝容光焕发的坐于大殿龙椅之上,殿下的大臣与众位皇子神色各异,担忧、惶恐、平静、坦然,繁杂的面容汇聚在他们的脸上。 皇帝深邃一笑,明睿的眸子发出一道锐利的光,“朕病缠床榻这几日,可是忙坏了你们啊。” 这样的一句话,使得那些惶恐的文武百官当下更是紧张了几分。 皇帝继续悠然着,但语气里却是满满嘲讽,“你们都以为朕要殡天了是不是?都以为朕再也不能重回这太和殿了是不是?朕坐在这皇位数十年,今日方才知道,谁对朕饱含忠心,谁对朕存有异心!” 随即,皇帝将目光落在众位皇子身上,顿时冷哼一笑,“还有你们,真是让朕太失望了!” 话到尾处,皇帝的语声也显得洪亮有力,使得众位皇子面色各异。 皇帝随即又道,“朕当年苦心打江山,培养了你们几个儿子,而今,朕还没死那,你们就开始蠢蠢欲动准备诺权篡位了是不是!” 瞬时,五位皇子皆是惶恐着齐齐跪地,请罪道,“儿臣罪该万死。” 皇帝不禁轻蔑一笑,“死一次还不够还要死一万次!” 五位皇子当即不做了声,皇帝随即语声清明着道,“睿亲王、荣亲王、太子平身。” 秦南弦和公良宇齐齐道,“谢父皇。”,秦南弦和公良宇随即缓缓起身。 皇帝当即指着二人对其他皇子道,“你们知道父皇为何独让他们三人平身吗?” 众位皇子不语,皇帝面含冷笑,“想必父皇不说,你们也最为清楚。” 随即,只瞧着皇帝收起笑容,面色含了几分怒意,语声清冽,“朕还没闭眼那,就有三个坐不住了!看看朕这几个儿子,哪个不是每日念叨着要报效朝廷,哪个不是时常将孝字挂在嘴边,可如今你们变了,朕的心也碎了!” 话到此处,皇帝已然愤怒,气得胸膛因气息上下浮动,含着怒力高声吼道,“朕苦心积虑打下江山,如今却养出你们这几个逆子!朕真是痛心疾首,朕有罪于国家,愧对祖宗,愧对天地,朕恨不得自己罢免了自己!” 皇帝的声声愤慨,使得众位皇子低首跪在地上不敢做声。 随后皇帝将目光转向众位大臣,怒吼道,“还有你们!虽然个个冠冕堂皇站在朝上,你们就那么勤政不阿吗?朕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比这朕的儿子更可恶!朕劝你们一句,都把自己的心肺肠子翻出来,晒一晒、洗一洗,拾掇拾掇!” 皇帝气急了,不变有些滔滔不绝,“朕刚即位的时候以为朝廷最大的敌人是前朝余党,灭了前朝余党,又以为最大的敌人是邑国,朕有灭了邑国,西域又成了朕的心头之患。朕现在是越来越清楚了,南祁的心头之患不在外边,而是在朝廷,就是在这太和殿!就在朕的骨肉皇子和大臣们当中!朕有病这些时日,天天夜不能寐,总想着若是身子好了和你们说些什么,幸好朕得苍天眷顾,苍天没收走朕这条命!可是话总得有个头啊。说说容易,身体力行又何其难?” 皇帝眼下已经气极了,终是不觉轻咳了几声,随即语声降低了几分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和朕的哪个儿子关系密切,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背地里做的那些龌蹉的事!朕睁只眼闭只眼不予理会,但并不代表朕不介怀!还记得当年太后临终前说的话吗?太后说,打下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如今朕真是体会到了,朕连着皇位都要保不住了,更何谈守住这江山!” 众位大臣顿时齐齐惶恐跪下,“臣有罪。” 皇帝不削的冷哼一声,随后目光黯然的瞧着他的众位皇子,苦楚着对众皇子道,“你们就是一颗颗钉子,钻进去时不知道有多深,拔出来时才知道有多痛!可是这颗钉子扎的太深了,朕啊,不想拔了。” 皇帝随即长长舒了口气,语气异常的平淡道,“朕如今老了,身边也需要有人辅佐,公良宇、秦南弦接旨!” 当即公良宇与秦南弦跪地,语声清明道,“儿臣在。” “今,太子公良宇、睿亲王公良墨、荣亲王秦南弦,轩辕明镜,天姿聪颖,仁慈豁达,恪尽孝道,勤习政务,品行良好,准其三人辅佐朕参政,同移居裔銮宫。布告中外,咸使闻知。钦此!” 公良宇与秦南弦当即叩首谢恩,“儿臣谢父皇恩典。” 此道旨意,当即使得众人大惊,这可不是皇帝的口谕,而是一道圣旨,这皇帝的言外之意,不就是将来的储君在三人之中选择了么。 皇帝随即缓缓起身,冷视着殿下众人道,“除了他们三个以外,其余的人皆跪在这太和殿思过两个时辰,谁若胆敢不从,格杀勿论!” 众人皆是垂首道,“是,儿臣/微臣,甘愿受罚。” 皇帝顿时冷哼一声,愤怒着果断起身离开了。 秦南弦和公良宇此时缓缓起身,一同走出了太和殿。 微风缓缓吹过,轻抚着秦南弦、公良宇和公良墨。 公良宇唇畔微微扬起,淡笑道,“咱们能有今日荣宠,是否应该谢过鸢儿?” 秦南弦唇角深然弯起,浅笑,“我会将你此言带给王妃的。” 公良宇一时笑意更深了几分,“明日,我们就同住于这皇宫之中了,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 公良墨倒是冷然一笑,“可我们终究是回不到小时候了,不是吗?” 公良宇微微颔首,敛起笑意,“确实如此。” 公良墨深深舒了口气,语声深然有力,“我们之间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公良宇英眸深明如渊,唇畔笑意不减。 秦南弦俊容淡漠如冰,眉宇凝重不缓。 第93章 车到山前 秦南弦一时眉间紧蹙,带了几分焦急,“我都说了,我信你。” 江醉瑶一时笑意更深了,“我说了,我是怕顾氏不信。” 秦南弦随后缓缓回首,对顾氏冷然道,“你可有怀疑王妃?” 妾室见此场景,她还敢说些什么,“妾身并没有怀疑王妃。” 秦南弦带了几分烦躁,“即是母贵妃赏赐的东西,怕也是不会有什么问题。即是红疹明日便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本王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了。” 语毕,秦南弦便起步离去了,面容举止间,夹杂着几分不悦。 江醉瑶此刻缓缓上前,走到妾室的床榻前,含着几许鄙夷的笑意,悠然道,“你瞧瞧,让殿下生气了吧?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何必呢?” 妾室此刻面容紧绷着,她已然有些生气了,不过介于江醉瑶的身份,语声还算柔和,“妾身听不懂王妃的话。” 江醉瑶当即笑意尽散,怒气着冷哼道,“哼,本宫如今怀着身孕,谨贵妃娘娘自是不会谋害本宫的,这胭脂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最清楚!” 江醉瑶也不等妾室说话,便又道,“不过本宫这一次不和你计较。你也瞧得出,殿下根本就不在意你,也十分信任本宫,你最好给本宫记住,想与本宫争宠,这点伎俩还嫩了点!” 妾室不禁紧了紧唇角,含着怒气道,“是,妾身谨遵王妃教诲。” 江醉瑶一时不禁轻笑了一笑,“呵呵,你这幅不服气的样子是在做给本宫看吗?顾氏,你为何不想想,这胭脂是谨贵妃娘娘赏赐给本宫的,你这可不是在诬陷本宫,而是在诬陷谨贵妃娘娘!谨贵妃娘娘可是殿下的母贵妃,你以为殿下会因此彻查她的母贵妃吗?真是可笑!” 江醉瑶当即冷视了妾室一眼,随后愤然转身而去。 待江醉瑶回了玉瑶殿,便一直不悦的紧绷着脸。 窗花在一旁见状道,“主子,您无需与一个不得宠的妾室生气。” 江醉瑶当即愤怒道,“哼,本宫这才回来几日?便就有人沉不住气了!顾氏,本宫记住她了!” “主子,您怀着身孕,实属不能动气啊,这样对胎儿无益。” 江醉瑶听了这话,当即不禁深深舒了口气,“你说得对,本宫就算为了孩子,也不能与她生气。” 当晚,秦南弦很晚方才归来,江醉瑶便坐在内室绣着女红等他。 当秦南弦走进,江醉瑶含笑放下女红道,“今日怎回来的这么晚?白天不是回王府了吗?” 秦南弦有些疲惫的坐下,缓缓道,“又出去处理了些政事,你如今怀着身孕就该好好休息,做女红劳眼睛。” 江醉瑶无所谓着笑道,“我给咱们的孩子做几件衣裳。” 秦南弦随后抬手环住江醉瑶,轻轻的抚摸着江醉瑶的小腹,温润道,“好期待他出来的样子,待他出世,我会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他。” 江醉瑶随后抚上秦南弦的手,略带几分惆怅,“可是有太多人不想让他出世了,我这才回来几日,便有人来找麻烦了。” 秦南弦当即面上笑意尽散,带了几分怒意且严肃道,“我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我们的孩子,今日顾氏真是让我生烦!” “其实她也是委屈的,涂了我赏给她的胭脂,脸上起了红疹子,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哼,那是母贵妃赏给你的,东西怎会出错?还不是她的苦肉计,女人多的地方就是麻烦。” 江醉瑶当即一笑,“那你还纳这么多妾室作何?” 秦南弦瞬时不假思索着道,“还不是你当初不听话,气得我怒火中烧的拿她们来气你。” 江醉瑶一时笑意更深了,紧了紧秦南弦的手道,“以后我会乖乖听话,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 秦南弦当即温润一笑,“真的吗?” 江醉瑶坚定着点了点头,“真的,以后乖乖的待在你身边。” 江醉瑶随后含笑靠在秦南弦的胸口,秦南弦当即忙是一躲,眉头紧皱。 江醉瑶这般无意之举,许是碰触道秦南弦胸口的伤口了,当即忙是担忧着道,“碰到伤口了吗?我不是故意的。” 秦南弦当即含笑,摇了摇头,“没事,不碍的。” 江醉瑶不禁深深舒了口气,“哎,如今带着伤处理政事定是很辛苦吧?”,秦南弦随后重新挽起江醉瑶的手道,“还好,你不必担心我,咱们睡吧。” 江醉瑶含笑点了点头,便和秦南弦上了床榻。 而此刻,妾室顾氏却没有睡,眼下她脸上的红疹已然褪去了大半,可是她的贴身侍婢宛如走进道,“主子,时辰不早了,您该歇息了。” 顾氏淡淡着道,“殿下今晚又在王妃那里歇着了?” 宛如点了点头,“恩,殿下回了府便直接去了王妃那里。” 顾氏当即冷凝一笑,“呵,王妃可真是得宠啊,如今怀着身孕,殿下依然留宿在她那里。” “主子,奴婢听说,以前殿下就颇为宠爱王妃的。” “我今日听闻殿下在王妃面前自称‘我’时,就早已看得出他们是伉俪情深了。呵,宛如啊,你说说我的命是有多苦,本以为终于可以熬出头了,没想到又是苦命的开始。” 宛如面上一时悲怀了几分,“其实说到底,还不是被您那几个姐妹害的,她们个个都让您当初接近殿下,说什么随荣亲王入京便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可到头来,却还要受苦。” 顾氏不禁深深叹了口气,“还是我当初心计不足,方才遭人算计。” 宛如这时上前几步,劝慰道,“主子,您别犯愁了,其实您跟了殿下也好,总比在历城那地方强得多。” 宛如不禁轻笑道,“那又如何?有什么区别吗?今日你可曾看到殿下怎么待我吗?明明受伤的是我,可殿下挂心的却是王妃!我在殿下眼里是什么?真堪比羽毛般轻薄。” 宛如瞧着顾氏这般摸样,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说,只好言道,“主子,您还是歇下吧。” 顾氏随后悠然道,“时辰已到,我在等一个人。” “主子在等谁?” 就在此刻,便听着门外有人轻声道,“顾氏可睡了吗?” 顾氏当即便让宛如去开门,只瞧着婉桢这时缓缓而进。 第94章 一览无遗 顾氏一时笑道,“姐姐还真是守时,让妹妹好等。” 婉桢当即一笑,“我听说殿下在王妃那儿歇下了,方敢才出门啊。” 顾氏一时轻笑道,“怎么?姐姐还想着殿下会去你那里歇息吗?” 婉桢听了这话也不气,瞧着顾氏脸上的红疹道,“我就想着妹妹如今起了疹子,殿下怎也会来看看你的。” 顾氏当即面色严肃了几分,语声清冽道,“姐姐这是在嘲笑妹妹吗?” 婉桢一时笑意更深了,“你我同是不得宠之人,我又有什么资本嘲笑你呢?如今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要齐心协力才行。” 顾氏听了这话,面容倒是舒缓了许多,不过语声依旧冷清,“姐姐可有什么好计谋?” 婉桢直了直身子,严肃着,“如今还能有什么好计谋,当然是让王妃保不住腹中胎儿了。” “妹妹今日可是探了探王妃,她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姐姐最好还是想个万全之策。” 婉桢当即一笑,笑意含着几分嘲讽,不过下一秒嘲讽之意便消散不见,“不是我说妹妹如何,你今日之举,属实不算上策,那胭脂可是谨贵妃赏赐给王妃的,你让殿下如何查?殿下若是查了,那便是在不信任他的母贵妃,到时岂不是让谨贵妃难堪?王妃向来伶牙俐齿,自是会将所有全数推在你身上。” 顾氏倒是信誓旦旦道,“妹妹今日一举不是想栽赃嫁祸给王妃,一来是探探王妃的本事,二来是要看看殿下到底有多宠爱王妃。” 婉桢当即不禁一笑,笑意里含着十足的讽刺。 婉桢含着几许笑意道,“可结果如何呢?殿下非但没有质疑王妃半点,反倒是对妹妹生了厌恶之心。妹妹此举不过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顾氏微皱着眉头道,“那姐姐说该怎么办?” 婉桢眼底一丝阴冷划过,“妹妹在殿下身边的时日短,或许还不知道殿下与王妃的情意。殿下对王妃情深意重,可不是咱们能争得过的,当下唯有让王妃消失,咱们才有机会。” 顾氏不禁一惊,“姐姐的意思是杀掉王妃?” “杀死一个人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我曾经试过多少次,可王妃如今不还是好好的活着,当下唯有先让王妃失了腹中胎儿,才能计划如何杀了她,丧子之痛是最让人痛不欲生的。” 顾氏一时不禁紧了紧唇角,一时有些忧犹寡断,“可那毕竟也是一条生命。” 婉桢听过不禁嗤鼻一笑,“呵呵,妹妹若是狠不下心,那便就要在这守活寡了。妹妹可曾想过,若是王妃诞下孩子,不论是男是女,那在王府的地位可就稳固了,到时候若想再扳倒王妃,那就没那么容易了。” 顾氏一时陷入思索不语。 婉桢瞧见又道,“妹妹,咱们身为殿下的女人,这一生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够诞下个孩子,日后能有个地位,不然这辈子都会被人所瞧不起,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殿下的宠爱都给了王妃一个人吗?王妃曾经也不过就是个唱戏的,咱们哪一点比王妃差?你甘心吗?” 顾氏当即眼底含了几分锐利之色,婉桢的话深深的触动了她。 顾氏越想越气,当即决然道,“姐姐可有什么好法子?” 随后,婉桢缓缓起身,便在顾氏耳边低语了几句。 顾氏当即一惊,“如此冒险,姐姐可有把握。” 婉桢万分自信道,“放心吧,只要妹妹配合得好,此举定是万无一失的。” 顾氏随即咬了咬唇,毅然决然道,“那好,就照姐姐的法子去办。” 随即,婉桢的唇角,含着十足的冷意。 翌日,阳光明媚,江醉瑶在花园从中散步。这时,身后的袭秋道,“主子,过些日子是孔氏的生辰。” 江醉瑶不过淡淡着,“本宫如今怀着身孕自有不便,随便派送了礼物送去就是了。” “可是婉桢经过殿下恩准,如今正在为此事张罗着呢,应该会摆个家宴。” 江醉瑶不禁追了一句,“婉桢也会去吗?” “婉桢亲手操办此事,想必自是会去的。” 江醉瑶一时停下脚步,思索了片刻道,“若是如此,那本宫也要去了,免得让旁人说本宫不通人情。本宫若是没记错,孔氏的父亲刚刚提了内史吧。” “主子好记性,没错。” 江醉瑶随后抬步缓缓走着,开口道,“呵,婉桢倒是费心了。” “婉桢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引得殿下注意罢了。” 江醉瑶深然一笑,“这只不过是其一,其二还是想买孔氏一个好,她如今刚住进王府没几日,定是要结盟党羽了。” “婉桢这是在想法子对付主子呢,主子可要提防些。” 而江醉瑶此刻却未搭话,她的目光朝着远处瞧去,只见孔氏正在花丛中放着风筝。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江醉瑶随后轻声慢步走过去,只瞧着孔氏手里牵着风筝,欢快的跑着,脸上洋溢的欢快的笑容,那样肆无忌惮充满阳光的笑意,江醉瑶已经许久不曾见过。 这时,她身边的侍女瞧见江醉瑶,当即一惊,忙是抬手碰了一下孔氏,紧张着道,“主子,王妃来了。” 孔氏也是一惊,忙是回身,瞧见江醉瑶瞬时笑意尽散,赶忙松了风筝俯身施礼道,“妾身见过王妃。” 江醉瑶随后瞧着空中的风筝滑落,弯起唇畔笑道,“见到本宫就这般紧张吗?风筝都落了,快叫人去寻吧。” 孔氏直起了腰身,紧了紧唇角,对一旁侍婢道,“去把风筝取回来。”,侍婢忙是应下,随后便慌张的跑了。 江醉瑶不禁深邃一笑,方才刚说起她,如今倒是碰到了。 孔氏瞧见江醉瑶这样的一笑,一时更是紧张了。 江醉瑶面容笑意不减,“本宫听说过些日子便是你的生辰了,到时候本宫会去的。” 孔氏忙是谢恩,“妾身谢王妃。” “这有什么可谢的。”,江醉瑶随后摘下腕上的暖玉八宝嵌珠镯,含笑对孔氏道,“这镯子便赏给你了。” 孔氏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忙是婉拒道,“妾身……妾身不敢。” 江醉瑶缓缓抬步上前,将镯子为孔氏戴上,含笑道,“本宫赏你的东西有什么不敢的,瞧瞧,戴上了多好看。” 第95章 情难自控 “这个我固然知道,可南蜀却未必会这么想,再过半月,南蜀太子便要入我南祁了,哪里有这么碰巧的事情呢?” 江醉瑶略显了几分惊讶,随后美眸低垂转回,这药物可是窗花亲自安排的,没想到如今正歪打正着了,随即江醉瑶缓缓道,“可我相信婉桢即便再糊涂,也不会做出背叛你的事,再者说了,南蜀是如何能潜入宫中呢?” 秦南弦微微眯着双眼,淡然道,“想必哪位皇子已经与南蜀结盟了?” 江醉瑶当即一惊,“什么?南蜀可曾是南祁的叛国啊,我也曾听说过,数年前南祁与南蜀一同合谋攻打西域,但中途南蜀却被西域收买。” 秦南弦冷冷一笑,“如今各个皇子为了皇位,什么事做不出呢?” 江醉瑶不仅轻叹了口气,“哎,我真是不能够理解,一个能与叛国结盟的皇子,将来则能治理好一个国家?” 秦南弦和缓一笑,抚上江醉瑶肩膀,淡笑道,“你最近太累了,又要照顾婉馨,又要掌管裔銮宫,如今婉桢已然禁足,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了,你如今也该好好歇息了。” 江醉瑶淡淡一笑,“有你在身边的日子,我不觉得累。” 翌日,江醉瑶来到谨贵妃的寝宫,与谨贵妃相坐聊天,谨贵妃一时和缓笑道,“如今你掌管裔銮宫,平日里本就忙碌,还抽空来本宫这里,真是有心了。” 江醉瑶莞尔一笑,“娘娘此话言重了,娘娘时常帮衬臣妾,当初婉桢一事,也是娘娘出手相助,臣妾就是再忙也不能疏忽了娘娘啊。” 谨贵妃听闻此话,缓了缓面容笑意,淡淡道,“婉桢的心思本宫怎会不懂?她就是太过自信了,以为自己暗中所做的一切会无人察觉,像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本宫是不会重用的。” 谨贵妃这话,表面上是在说婉桢,可实际上却是说给江醉瑶听的,江醉瑶又怎能不出来呢? 江醉瑶顿时抿嘴一笑,“娘娘说的极是。” 江醉瑶随即又故意言道,“只是臣妾也在怀疑,婉桢怎么会有南蜀的药物?” 谨贵妃此时端起茶杯,琉璃青瓷茶盖轻轻划过,深邃一笑,“过不了几日,便是南蜀觐见南祁的日子,一切并非偶然,本宫倒是相信婉桢不会做出叛国的事,只怕其中是被人所利用了。” 随后,谨贵妃清茶入口,江醉瑶顿了顿便问道,“这好端端的,南蜀怎么来咱们南祁了?叛国怎还有颜面?” 谨贵妃悠然放下茶杯,掏出丝帕擦拭着唇边的水滴,随即道,“两国之间只有利益可言,哪里讲究什么颜面?本宫倒是查出了些迹象,南蜀与咱们南祁一直有密切联系,而且这个人身份不轻。” 江醉瑶听过,当即眉角微抬,试探的问了句,“是谁呢?” 谨贵妃笑意深邃了几分,“你去告诉睿亲王,是太子。” 江醉瑶当即无声,谨贵妃早已看出了她的心思。 谨贵妃随后无意的甩了甩丝帕,斜靠在软垫上道,“荣亲王最近太忙,不常来本宫这里,本宫知道些消息也不方便派人去告诉他,所以便交由你了。” 江醉瑶坐在原处,想着谨贵妃这话的深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她再次瞧向谨贵妃的时候,只见谨贵妃已经闭上眼睛,江醉瑶瞧了瞧天色,午时刚过,谨贵妃这是准备午睡了。 随即江醉瑶识趣的起了身,“娘娘好生歇息,臣妾告退。” 谨贵妃默然点了点头,江醉瑶便转身离开了。 春季,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 崇德殿内,恭迎南蜀太子的宴席正在进行,满朝文武大臣已然坐好。 只见前排坐着一俊美男子,此男子一头暗红色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 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深紫色瑰丽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朱唇轻抿,似笑非笑,肌肤白皙胜雪。 长长的耳垂上穿着孔,佩戴着一只耳环,身穿长齐小腿的、两边开叉的宽松的南蜀专有长袍,腰上系有腰带,腰带两端都垂在前面,鞋是皮制的,宽大的裤子用一条皮带在踝部捆扎紧。 弓箭袋系在腰带上,垂在左腿的前面,箭筒也系在腰带上横吊在腰背部,箭头朝着右边。 江醉瑶与秦南弦候在后阁,看着大殿之内的景象,等着吉时一到便入殿。 江醉瑶瞧着南蜀太子不悦的白了一眼,语气厌烦道,“看着那南蜀太子我就觉得烦。” 秦南弦顿时柔笑道,“我倒觉得南蜀太子长得蛮俊俏的。”,此话引得江醉瑶更为鄙夷起来,“我怎没看出来哪里俊俏?这宴席我根本就不想参加。” 秦南弦唇畔微微扬起,“万事要顾全大局,今日各位文武大臣以及皇子都来了,你岂能不来呢?。” 这时石奎缓缓上前道,“殿下,吉时已到。” 随即殿下江醉瑶便同众人缓缓起身,只听公公在大殿前宣道,“皇帝驾到……谨贵妃驾到……、” 随后众人走入大殿之内,众官员皆是起身行礼道,“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谨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见殿上皇帝满脸慈笑道,“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如今皇帝的身体已经明显不如以前了,走起路来有些磕磕绊绊,就连入座都要身旁的宫人伺候着。 待皇帝入了座,秦南弦与江醉瑶便也缓缓坐下,众官员才缓缓入了座。 皇帝随后满面春风的笑道,“今日南蜀太子入我南祁,为喜迎南蜀太子,特摆此宴恭迎。” 南蜀太子缓缓起身上前道,“谢南祁陛下恩赐。” 皇帝和缓一笑,满面善意看不出一丝敌意,“南蜀太子不必多礼,来人啊,上宴!” 一声令下,只见宫人们将膳食一一盛了上来,九凤朝天、雪玉红盏、黄龙吐翠、碧莲红裳、凤凰涅盘、中秋月圆、龙门戏水、孟婆浓汤,这九道菜品乃是宫廷著名菜式,个个色香俱全、样式精美。 南蜀太子缓和一笑道,“南祁菜式真乃极品,今日令本太子大开眼界啊。” 皇上回笑道,“南蜀太子大可品尝一下,看看合不合口味。” 南蜀太子随后微微颔首,举起酒杯对着皇上尊敬道,“南祁皇帝,请!” 皇上也端起酒杯道,“南蜀太子,请!” 第96章 不可理喻 随后典礼便正式开始,菜式虽是精致无比,却很少有人动筷,皆是笔直的坐着观看,各式美人上前展示歌舞,大殿内热闹非凡,南蜀太子悠哉的看着,眼里满是恰意。 苏丞相这时望向江醉瑶,自打江醉瑶入宫之后,由于后宫不允许旁人擅自入内,所以苏丞相一直未与江醉瑶谋面。苏丞相看着如今的江醉瑶,优容华丽、体态高贵,如此威严之态,脸色略有动荡。 此刻秦南弦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江醉瑶,这近半年的时间,秦南弦一直没有见过江醉瑶。 如今看着江醉瑶越发优容,他的目光却是冷然一片。 坐于秦南弦身旁的南蜀太子,这时转首轻声唤了一声秦南弦,怎知秦南弦依旧木讷瞧着江醉瑶的方向,没有任何反应,使得南蜀太子朝着秦南弦直视的方向瞧去。 南蜀太子忽然眼前顿时一亮,只瞧见公良硕身边坐着一位清丽的女子,正在与公良硕亲密的攀谈着。 只见公良硕夹起一块翠芹放入口中,汁液不慎留在嘴角,江醉瑶赶忙掏出丝帕小心仔细的替公良硕擦拭着。公良硕随后温和握紧江醉瑶的玉手,二人对视甜蜜一笑。 江醉瑶随后不经意微微转头,目光瞧了过来,顿时停在秦南弦身上,眼中满是冷漠。 随后滑过南蜀太子之处,见南蜀太子正看着自己,瞬即礼貌一笑,微晕红潮凝成一线,桃色腮红晕染,两颊笑涡似霞光荡漾,眼波闪闪甚为耀眼,南蜀太子一时竟有些痴迷,随即抬手抚拳以示礼貌。 江醉瑶微微颔首已表礼貌,随后目光闪过,直视着前方,一旁的公良硕柔声道,“你的确识大体。” 江醉瑶笑容未变,声音淡然道,“我此刻若不近人情,岂不是当着众人驳了你的颜面?” 公良硕瞬即满意一笑,“不过你方才对南蜀太子那抹笑颜真乃明媚,想必南蜀太子已经被你迷住了。” 江醉瑶万不在意道,“南蜀太子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 随后大殿之上乐声骤然停止,歌舞女子隐隐退下,南蜀太子拍手叫好道,“好啊,中原女子真乃才华横溢。” 殿上皇帝缓缓点了点头,“能博南蜀太子一笑便好,南蜀太子可有相中的美人,朕大可赏赐于你。” 南蜀太子深邃一笑,眼色瞧了瞧江醉瑶,瞬即淡漠道,“谢陛下恩赐,本太子此次入中原还真是有心纳位侧妃回去。” 陛下一时笑道,“哦?侧妃?本朝有众多大家闺秀,近日朕就大摆宴席,招入宫中如何?” 南蜀太子柔媚一笑,“好,谢陛下恩赐。” 皇帝瞬即柔和道,“南蜀太子不必言谢。” 南蜀太子当即笑道,“南祁真乃美人众多啊。” 谨贵妃这时颜笑着,“南蜀太子过奖了,本朝貌美女子众多,南蜀太子若是有心的话,近日本宫就给太子目色一个好的便是。” 南蜀太子瞬即道,“怎敢劳烦南祁谨贵妃,本太子若是看中哪个,就请南祁谨贵妃下旨赐婚便可。” 谨贵妃言笑着道,“好,南祁与南蜀结亲,真乃一门好亲事呢。不知南蜀可对方才尽现的舞姿歌喉满意?” 南蜀太子客气道,“美人们舞姿精湛,本太子极是满意,不过照比我南蜀来说,还是有所逊色的。” 淡淡的一句话,使得众位君臣神色各异。 这时殿下的秦南弦道,“南蜀太子所有不知,王妃一曲春莺啭绝对称得上是精湛。” 南蜀太子顿时惊喜,“哦?如此深藏不露,何不展示一番让本太子一饱眼福呢?” 江醉瑶当即面容失色,她目光深邃的瞧着秦南弦,她猜不出秦南弦何意。 一旁的公良硕倒是大方一笑,“本王爱妻舞姿平平,实乃拿不出手,大哥,你谬赞了。” 秦南弦一时笑意更深了几分,“王妃的一曲春莺啭那可是堪称一绝。” 江醉瑶心头微微一颤,春莺啭这样的名曲江醉瑶当然知道,但她擅长的是戏曲,是唱,舞姿这方面出身戏楼虽有些功底,但却谈不上是她擅长的,秦南弦这分明就是在刁难她。 南蜀太子听过更是好奇,“哦?本王真想看看是怎样的舞姿。” 殿上皇帝淡笑道,“王妃,你下去准备吧。” 既然皇帝下了令子,江醉瑶自是不能拒绝的,随即盈盈起身,弯起一抹绝美的笑意,缓缓颔首对南蜀太子道,“好,那本宫就尽现一舞,若是跳的不好,南蜀太子切莫见笑才是。” 江醉瑶缓缓转身下殿,命袭秋去准备舞衣,随即吩咐道,“取些玫瑰花瓣来,放在丝带中,本宫待会要用。” 袭秋当即应下,随即便赶忙去准备 南蜀太子方才说了,中原的舞姿照比南蜀稍逊色几分,所以面对南蜀太子的挑衅,她无法拒绝,若是拒绝了则是有损南祁颜面,这一舞她不仅要跳,而且还要博得南蜀太子赞赏才。 江醉瑶瞬即目光转向一旁的秦南弦,她知道这些秦南弦也是可以想到的,瞬时眼里满是淡漠之意。 大殿内,清脆悦耳的琴声缓缓响起,江醉瑶随步慢跳,身子柔柳,脪菡雪嫩的胳膊的上,纤细的手腕上,翠玉的镯子也随着琴声舞动起来,这时柔顺的秀发带着沉醉的感觉慢慢的一甩,跳着,身子旋转过去,衣袖,缓缓甩了出去,旋转了一圈,旋转到椅子旁边,雪嫩的双手,各一手拿住那条白色长长的丝带,丝带上带着淡粉色的玫瑰花瓣,随风舞动,旋转着,双手轻握丝带,将丝带甩向空中。 随后,玫瑰花瓣如雨的飘了下来,在玫瑰雨中,江醉瑶又旋转了几圈,长袖甩了一甩,裙衣飘飞,秀发飘洒,接着一连串精美的舞姿展现出来,头发上的簪子碰出清脆的响声,跳向空中,衣袖飘动,随后双手摆臂,舞姿惊艳无比。 这时,双腿撇差,双手挥舞了几下,摆出一个完结的动作,琴声中止,面色没有任何改变,依旧是那么的白嫩,也没有喘气,呼吸平稳,柔顺的秀发上有一些淡粉色的玫瑰花瓣,这时玫瑰花瓣雨才飘落完毕。 第97章 无法言表 琉璃随即拿出那张纸条,团在一起扔在婉桢身上的被子上面,婉桢将纸团打开,看到纸上的字顿时一惊,“王妃没死?” 琉璃含笑点了点头,“没错,王妃的确没死。” 婉桢当即愤然轻咬着唇畔,她听说江醉瑶的死讯之时,早已乐得心花怒放,可如今知道江醉瑶还活着,一时也是怒气难消。 婉桢怒目瞧着琉璃,质问道,“你告诉我这个消息作何?” 琉璃姿态悠然的瞧着婉桢,声音清脆着,“奴婢方才说了,是来告诉您一个好消息,一个可以彻彻底底除掉王妃的好消息。” 婉桢当即冷笑,“你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事成之后你便可以将此事告发荣亲王,借荣亲王的手除掉我。” 琉璃计谋被婉桢当即识破,可琉璃却不显一丝慌张,悠然自得道,“婉氏,您当下处境如何您也是清清楚的,是谁让你惨遭今日落魄你也是知道的,机会就摆在你面前,奴婢可没有逼着你去做,况且奴婢和静妃娘娘与您无冤无仇,又何必要没事来招惹您呢?” 婉桢顿时握紧粉拳,怒目着前方,她早已恨江醉瑶入骨,她恨不得将江醉瑶碎尸万段。 琉璃此刻瞧着婉桢此刻愤怒的模样,缓缓起身笑道,“消息奴婢已经传达给您了,至于您怎么做,就是您的事情了,奴婢告退。” 待琉璃离去,青莲便走了进来,看着婉桢当下愤怒的模样,随即道,“主子,静妃身边的侍女怎么来了?是不是给您气受了?” 婉桢随即将纸团扔在地上,愤怒道,“你自己看!” 青莲拾起纸团,看过也是吃惊不小,“这……这是什么意思?” 婉桢怒目瞧着青莲,愤怒道,“什么意思?江醉瑶那个贱人还活着!” “王妃不是死了吗?尹辰都已经看到尸体了,主子,她们是不是在诈您啊?您可别上当。” 婉桢冷然一笑,“江醉瑶若是被禁在别处,本宫自是不信的,可她如今却在西厢宫,太子前些日子可是刚从南蜀回来,而且太子原本就和王妃有情,就凭这些,还不足以证明江醉瑶活着吗?” “可这些静妃娘娘也未必不知道啊,她会利用这点来诈您。” 婉桢随即思索片刻,青莲的话不无道理,婉桢随即又道,“你去派几个高手前来,江醉瑶到底在不在西厢宫,一探便知。” 青莲当即应下,随即又道,“主子,倘若王妃还活着,您打算怎么做?静妃娘娘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婉桢顿时冷然一笑,“呵,静妃娘娘以为她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她未免太小看我了,我不会让王妃死的,王妃不是说过吗?死是最容易的,生不如死才最折磨人呢,如今我也让她尝尝这个滋味。你先去找人,待到落实江醉瑶的确在西厢宫再说。” 青莲随后应下,急匆匆的便出了内室。 漓擎冷看着江醉瑶整天郁郁寡欢,终于容许江醉瑶在西厢宫里走动,不过身边却还是安插了眼线。 晌午一过,江醉瑶用过了午膳,便出了寝殿在西厢宫的花园里闲逛,软禁在这西厢宫一个月,江醉瑶是第一次走出寝殿,身旁侍奉的丫鬟众多,却没有一个是可以交心的,这一刻使得江醉瑶分外想念窗花、翠云还有初九,偶尔身旁路过几位侍婢,见到江醉瑶面容皆是骤然转色,卑躬屈膝的顿促原地行礼,仿佛江醉瑶不可亲近一般。 江醉瑶知道,这些人都是漓擎冷安插的眼线,以此来监视她的,不让她出西厢宫,而江醉瑶如今也在寻找着逃出去的机会。 江醉瑶脚步和缓的向前走着,忽然走入了一片梅花林,凛凛寒风中,一大片梅花傲然怒放,枝头上,那粉色的小花在斗寒争艳,为这个严冬增添了几分生机,花枝条细长,形态不一,婀娜多姿,金钟似的小花在花枝间点缀着光彩,吸引着江醉瑶的目光。 江醉瑶抬手轻轻抚上梅花瓣朵,淡粉色的花瓣中间,含着金黄色的花蕊,在冬日微弱的阳光照射下,显得格外好看,江醉瑶此刻唇边缓缓提起,温馨一笑,开口缓缓道,“忽见腊梅艳,花开暖冬日。不知凌寒雪,疑是暗香明。” 话毕,江醉瑶唇边笑意渐散,替代的是一抹让人读不懂的悲凉,此刻江醉瑶的苦涩,或许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打破了原本的平静,“哼!气死我了!我堂堂吏部尚书嫡女,难道还要看他的脸色吗?不过就是太子侍从罢了,他以为他谁啊!” 尖锐而带着沉重怨气的声音,使得江醉瑶回身望去,只见一身着上好料子的女子步伐轻快的走了过来,看其黑丝上贵重的首饰,应该在身份不浅,不禁引得江醉瑶多瞧上几眼。 江醉瑶当即深邃一笑,吏部尚书的嫡女,看来这吏部尚书是有心思了。 只见其身旁丫鬟面色鄙夷的附和道,“可不是么,太子刚下了早朝小姐您就在书房候着,好容易等到太子回来了,一个侍从居然蛮横阻止您。”,话到此处,那女子面色更是狠历了几分,不过是短短两句话,江醉瑶便已猜出这女子不是什么善茬儿。 那女子这时气哄哄的走了过来,忽然骤然抬首,便瞧见了站在梅花树下的江醉瑶,顿时面容为之一惊,顿促数秒后,唇边扬起一抹伪笑,缓缓行礼道,“静香参见给王妃。” 江醉瑶不削的瞧了一眼,如此刁蛮的女子,真真是糟蹋了这么静好的名字,随即江醉瑶缓缓开口道,“真是聪明,没见过本宫就是本宫是谁。” 朱静香缓缓直起了身子,唇边笑意渐深,“如今在西厢宫,除了太子以外,还能有谁出门有数位侍女服侍呢?想必太子都不及王妃您呢,静香说的应该没错吧。” 江醉瑶淡然一笑,“不过是朱吏部尚书的嫡女罢了,无品级无称谓,那么见到本宫应该行大礼才是,简简单单的扶手礼真是不合规矩呢。” 江醉瑶淡漠的一句话,足以证明了朱静香的身份,朱静香此刻面色骤然转色,一下子就冰冷了几分,不愤的捏紧手中的丝帕,带了几丝不服气。 江醉瑶又是一笑,“怎么?本宫这话是不是说得你不爱听了?” 朱静香一时再也忍不住气愤,抬手指着江醉瑶,瑟瑟发抖道,“你如今不过是软禁之人,又有什么资格在此耀武扬威?” 江醉瑶倒也不惊慌,“居然敢对本宫无礼?太子平日里没有教导过你吗?即是托朱吏部尚书这层关系入住宫中,那么平日里就应该安分守己的呆在内室,少出来惹是生非。” 这一席话使得朱静香更是气愤不已,连忙愤慨道,“静香知道自己是何身份,但怎也不需要王妃你来教训静香!连太子都没有说静香什么,王妃是不是有些多管闲事了?” 第98章 一马当先 静香的这一句话使得江醉瑶骤然转怒,没等江醉瑶说话,便听到一声男子怒斥,“放肆!不得对王妃无礼!” 江醉瑶闻声望去,便瞧见公良宇缓缓走来,妾室一时赶忙俯身行礼,方才的傲气瞬间烟消云散,公良宇万分气愤道,“平日里你对赵宇蛮横,本皇子就一再忍让,如今竟变本加厉起来了!” 自公良宇被关押大牢,原本身边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忠心的也没几个了,而赵宇便是他新得的随从。 静香此刻慌张直起身子,眼下早已变得委屈乖巧,细语低声道,“殿下,王妃侮辱静香身份,这让静香怎么忍得住啊,您知道静香一向最在意这个的。”,话到尾处,朱静香竟然拿起丝帕拭泪,可怜楚楚的样子真乃逼真,这一举动,引得江醉瑶一番冷笑。 公良宇怒气依旧未消,语气冰冷道,“即便如此,王妃说你几句你也不该反驳。” 江醉瑶和缓一笑,摆了摆手道,“罢了,我不和无礼之人一般见识。” 公良宇眉心微皱,“王妃赏你面子,还不快些退下去!” “是。”,朱静香赶忙委屈的应下,可就在转身之时,可怜之态瞬间消逝,转为那愤恨无比的恶狠面容,瞬即怀着愤恨急速离开。 江醉瑶当即不削一笑,折下一支梅花在手中把玩,语气轻薄着对公良宇道,“你的重臣之女眼下定是恨极了我,霸着西厢宫的正室之所,居然还辱骂了她。” 公良宇此刻倒不显一丝笑意,万分认真道,“西厢宫的太子妃之所,本就该属于你一个人的。” 江醉瑶缓缓叹了口气,瞬即道,“罢了,不与你说这些,不然又是一番不可休止的争吵。”,随后江醉瑶便转身离去,嘴角上扬一抹自信的笑意,今日她故意挑衅朱静香是有原因的,这样朱静香定是容不下她在这西厢宫,如此一来便正和江醉瑶心意。 朱静香回了寝殿,一屁股的重重的坐在软榻上,呼呼的喘着粗气,拿起一旁的茶杯就摔在地上,胸口随着怒气上下浮动着,一旁的丫鬟安慰道,“小姐何必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朱静香即可怒吼道,“哼!不就是个王妃嘛!至于在本小姐面前耀武扬威?她以为她住在西厢宫正室就是西厢宫的女主人了?简直就是在妄想!” 一旁丫鬟附和道,“可不是么,小姐,您废了好大力气才住入这西厢宫的,如今可不能让王妃得逞啊。” 朱静香气得指尖发抖,呼吸急促的想着对策,忽然冷眸一转,“哼,不论太子怎么想,她也是荣亲王名正言顺的王妃,如今荣亲王可满城找她呢,那我倒不如帮荣亲王一个大忙。” 一旁丫鬟顿时倍感警戒,低沉道,“小姐,太子可是警告过的,若是谁敢放出任何风声,那可是大罪啊。” 朱静香顿时鄙夷冷哼,“本小姐若再留王妃在西厢宫,日后便再无出头之日了,看你那胆小的样子,就不会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吗?” “那该怎么做?” 朱静香稍作顿促,思索片刻道,“你不是说前阵子荣亲王的妾室婉氏,差人来打听过消息吗?” 丫鬟点了点头,“恩,奴婢也是私底下和下人聊闲话听到的。” 朱静香顿然得意一笑,“很好,王妃,我要让你知道,惹了我的下场,代价必是很惨痛的!” 话毕,朱静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临华殿内,婉桢姿态慵懒憩在软榻上,听着青莲弯身的秀珠徐徐道尽,唇边闪出一丝冷凝之色,缓缓一笑的试探道,“我派的人可都打探清楚了?” 青莲认真的垂了垂首,“是的,的确是在西厢宫里看到了王妃,而且还住在正殿之中呢。” 婉桢顿时笑意略散,眼角不满的垂下,“江醉瑶可真是不知廉耻,居然和太子做出苟且之事。” “主子,据您派的人来报,王妃本是无意留在西厢宫的,是太子幽禁了王妃,王妃一时难以脱身罢了。” 婉桢此刻笑意尽散,缓缓坐直了身子,方才的慵懒姿态瞬间消散,显了几分严肃之色,“事实虽是如此,但我完全可以将它改变。” 话毕,青莲微微一愣,王妃唇边闪出一丝坏笑,“如今全天下都以为江醉瑶已经被南蜀所害,若是让众人知道江醉瑶如今宿在西厢宫中,想必她江醉瑶也是百口莫辩了。” 青莲眼色立马变得明朗,赞同的点了点头,“主子英明,只是荣亲王素来偏袒信服王妃,所以主子得想法子让荣亲王相信才是。” 婉桢顿时无声,眉目微微垂下,仿佛是在细细斟酌,半晌,认真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所以咱们就得让荣亲王亲眼所见,到时就算江醉瑶在作解释又如何呢?” 青莲微微点了点头,一时为难道,“看来奴婢要在这件事上用点心思了。” 婉桢顿时释然一笑,“昨夜吏部尚书的嫡女朱静香前来私密我,通禀此事,自然是因她看不惯江醉瑶了,所以她没理由不帮我,因为帮我的同时,也是在帮她自己。” “奴婢只怕她做不来,娘娘您也瞧见了,她未必是可用之人,到时可就不好办了。” 婉桢顿时无谓一笑,“人都是逼出来的,你去告诉她,这件事我可以帮她,不过也要她相助。” “主子那咱们这边打算怎么办?” “你觉得荣亲王眼下最接受不了王妃怎么做?” 青莲听后一时皱眉,忽然眼前一亮,惊讶道,“主子难道是要……” 青莲故意没把后半句说出来,婉桢自信的点了点头,“没错,我好不容易抓住这样一个绊倒江醉瑶的大好时机,怎么会不好好把握呢?我和江醉瑶周旋太久了,这次也该做个了断了!这件事你去筹备,筹备完毕之后通知我一声,皇上那边由我来说,记住,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应该知道若是失败了,我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话到尾处,婉桢不禁加重了语气,使得青莲连忙紧张了几分,赶忙俯身应下,“是。” 婉桢随后悠然端起茶盏,浅浅品了一口,清茶入口,缓缓道,“荣亲王如今仍未放弃搜索王妃,西厢宫离东厢宫颇近,难保哪日会走漏风声入了荣亲王的耳朵,所以这件事要抓紧办,万不可让江醉瑶任何觉察和喘息的机会。” 青莲又是坚定应下,“是,奴婢今夜就去办妥此事。” 婉桢无声的将茶盏放下,唇边闪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第99章 情窦初开 袭秋此刻也顾不得性命,赶忙冲进来拉着江醉瑶的手便往炮,待江醉瑶跑到门口赶忙对袭秋道,“你快去叫侍卫来,这里不安全!” 袭秋面色紧张了几分,“主子,您不同奴婢一起走吗?” 江醉瑶摇了摇头,万分担忧道,“我不走,本宫要在这等荣亲王。” 袭秋立刻愤愤阻止道,“不行,您在这里反倒添乱,您必须和奴婢走!” 江醉瑶赶忙摇头道,“袭秋你快去叫侍卫来,我不能把荣亲王一个人留在这里,你快走啊!” 江醉瑶索性推了袭秋一把,瞬即转身预躲在寝殿深处,怎知却被袭秋又一把拉了过来,袭秋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尊卑称呼,忙是焦急道,“不行!主子您必须得跟奴婢走!” 随后袭秋强硬拉着江醉瑶,可还未转身离去,便听见大殿内尹辰高声呐喊道,“荣亲王!荣亲王!您没事吧,醒醒啊!” 江醉瑶自知秦南弦是出了事,一时惊吓万分,一把甩开了袭秋的手,转身跑出后阁,只见众位黑衣人,眼下只剩下一位,而秦南弦此刻口吐鲜血倒在了大殿之上,慌乱中的江醉瑶早已顾不得许多,眼里饱含着泪水冲到秦南弦身边,尖叫道,“硕!硕!你怎么样?” 黑衣人此刻瞧准时机,举剑便要刺向秦南弦,江醉瑶本想动用灵气杀过去,可却失败了。 自从她生下婉馨,便如失了武功一样,已经无法唤出灵气,这样的状况已经很久了,这段日子繁忙加上身在皇宫,包罗族的人属实是无法入宫,好在身体并无异样,便一直耽搁着。 当下情况危急,江醉瑶赶忙用身体阻挡,利剑如疾风般轻快,朝着江醉瑶刺来,只听一旁南蜀太子高声道,“留王妃性命!”,那黑衣人听闻此话忙是利剑骤转,却早已为时已晚,利剑深深的刺在了江醉瑶的左臂上。 随着江醉瑶的痛苦惨叫,江醉瑶负伤了,寝殿内所有人都为之动容,尹辰一时难掩怒意,杀掉身前所有人叛贼,随后将剑飞离手中,剑如飞箭一般重重的刺在了那黑衣人的胸膛,黑衣人顿时顿促几秒,随后躺在了血泊中,丧了命。 江醉瑶踉跄跌坐在地上,左肩上已渗出斑斑血迹,她紧皱着眉头,强忍着肩上的疼痛,将秦南弦抱在怀里,悲凉的哭喊着,“硕!硕!你醒醒,醒醒啊!你不可以就这么丢下我一个人啊!”,可秦南弦根本就好像没有听见一般,眼睛依旧紧闭着,没有半点苏醒的意思。 尹辰此刻赶忙冲上前来,焦急的盘问着,“王妃,您有没有事?” 江醉瑶早已顾不得自己,焦急的问道,“尹辰,荣亲王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啊!” 大殿内的打斗仍在继续,尹辰快速道,“荣亲王被南蜀偷袭中了毒。” 江醉瑶显得更焦急了几分,尹辰忙高声喊道,“王妃,你快走!这里太危险了!” 江醉瑶用力的摇着头,将秦南弦搂得更紧了,“本宫不走!” 尹辰更加焦急了几分,面色早已急的变了色,心急如焚道,“王妃,您现在负了伤,需要赶紧止血,您快走!走!”,话到尾处,尹辰已转为怒吼,江醉瑶此刻却决绝的尖叫着,“不!本宫不走!本宫哪里也不去!” 此时寝殿内,又冲进数位南蜀黑衣人,再次与众位侍卫战斗,一切太过突然,窗花不过叫来十几位侍卫,如今已然剩下四五位。 就在此刻就要陷入困境之时,便瞧着公良宇带人冲了进来。 公良宇进入大殿的那一刻,便刀向南蜀太子头顶砍来。 南蜀太子赶忙横举宝刀,用力一推,把公良宇挡了回去,而后南蜀太子手腕一转,又向公良宇小腹横刀砍了过去。怎料公良宇轻功了得,轻轻一跃,跳到南蜀太子身后,稳稳落地,就着落地时又缓冲蹲下,挥刀向南蜀太子的小腿刺去。南蜀太子一转身,持刀由下往上一挑,挑开公良宇的刀,刀锋忽地转而向公良宇脖颈挥去,公良宇不慌不忙,不断转动手腕,架开南蜀太子又快又狠的刀,并不断向后迈步,南蜀太子察觉公良宇内功深厚,持刀的虎口被震的发麻,旁人看了只以为是南蜀太子在进攻,实际却连接招都有些手忙脚乱。 这时身旁尹辰看准时机,抽出手中利剑,一挥手打落了南蜀太子手里的剑,紧接着纵身跃起,一套剑法使得轻灵飘逸,南蜀太子只觉得对方出手极快,内力也深厚,手腕被尹辰一点,顿时便没了力气,一柄闪着寒光的宝剑已架在南蜀太子的脖子上,反扣住南蜀太子,使其不能动弹,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瞬即尹辰高声喊道,“放下你们手里的剑,不然南蜀太子的命可就不保了。” 可由于寝殿此刻场面混乱,根本无人理睬尹辰的话语,尹辰瞬即面色骤然专色,挥剑刺在了南蜀太子的胸口,一时疼得南蜀太子吼了一声,英俊的脸上骤然为痛楚,众人这才发觉南蜀太子已被挟持,南蜀太子忙是高声道,“都住手!” 一声令下,大殿内的黑衣人瞬间退到一旁,其中领头的人喊道,“撤!”,数位黑衣人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大殿内没了踪影,其速度极快,让人根本看不清其逃离的方向。 窗花这时赶忙疾步跑到江醉瑶身边,万分焦急道,“主子,您怎么样?” 江醉瑶面带悲伤,苍白的面容上带着泪痕,“殿下受伤了,快叫太医诊治。” 待太医赶到的时候,看见如此场景也是吓得不轻,一时都不敢耽搁,赶忙抚上秦南弦脉络,一时眉目深然,“王妃,殿下中了毒,眼下需要解药,不然半个时辰便会毙命!” 尹辰一时听闻此话怒气难消,冲着南蜀太子怒吼道,“你个叛贼!居然敢伤殿下,我今日非杀了你不可!”,说完便要举剑刺去,怎知江醉瑶赶忙尖叫道,“不要!殿下需要他的解药,还不可以杀了他。” 尹辰面色微作停顿,怒视了南蜀太子一眼,将剑收下,随后只听公良宇语气冰冷道,“南蜀太子,你若是识趣的话,就赶紧拿解药出来。” 南蜀太子缓缓抬起头,渗出的血迹已染红了整个胸口,忽然冷笑道,“有种你们就杀了本太子!想要解药可以,放了本太子,并且让本太子带着王妃走!” 公良宇英目突显凌光,“带江醉瑶走你想都别想!” 南蜀太子此刻怒视着公良宇,随即道,“此事与你无关,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公良宇顿时冷哼一声,“哼,本太子已经派人跟踪你多日了,就知道你不会轻易离开,没想到你的目的居然是鸢儿。” 南蜀太子即刻明了,“太子唤王妃这般亲切,难道你也心仪王妃吗?” 公良宇一时无心与南蜀太子多语,当即命令道,“少废话!快拿出解药!你若肯拿出解药,本太子即刻便放你走!” 第100章 气愤填膺 南蜀太子毫不让步道,“拿出解药的条件本太子已经说了!” 尹辰听后更是生气,朝着南蜀太子的肚子就是狠狠地一拳,南蜀太子瞬间觉得腹部挨了重击,疼得全身颤抖,之后只觉喉咙传来血腥的味道,一口鲜血咳了出来,南蜀太子本就受了重伤,眼下再挨着这么一拳,瞬间觉得难以支撑,就连呼吸都显得急促了。 公良宇一时眉目深然,随后又道,“不拿解药也可,现在你立刻离开!” “你个混蛋!”,一声尖叫来自于苏青鸢,苏青鸢此刻怒瞪着公良宇,面容因为愤怒,而胀得通红,青筋暴起,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大,眼里是无尽的怒火,高声怒斥道,“公良宇,如果荣亲王有个三长两短,你信不信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公良宇顿时面色显了几分冰冷,心如千万把刀在割一般,无声的站在那里。 苏青鸢见公良宇并无任何举动,眼色转为决绝之色,拾起地上的一把短剑,用力的扎在自己左边臂膀上,一时疼得苏青鸢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不发出一丝声音,大殿内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几乎是同一时间,尹辰和窗花等人都惊叫。 “王妃!” “主子!” 苏青鸢左臂痛的微微颤抖,将短剑狠狠拔出,鲜血如水一般流出,苏青鸢愤怒的瞧着公良宇,愤愤道,“在你的心里,荣亲王若是死了便正合你意,但对于我来说,荣亲王若是死了,我便也没理由活在世上了。” 公良宇此刻的心犹如刀绞一般,即便苏青鸢这般对他,他还是不忍心看着苏青鸢如此受苦,随后命令着对南蜀太子道,“把解药拿出来。” 南蜀太子面色居然,愤愤道,“不拿!”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苏青鸢又一次举起手中短剑狠狠的刺在了左边小臂上,公良宇此刻面色惨白的怒吼道,“不!”,瞬即上前夺下苏青鸢的短剑,焦急道,“鸢儿,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苏青鸢根本不理会公良宇,忍着疼痛对南蜀太子道,“你到底拿不拿!” 南蜀太子见苏青鸢当下鲜血淋淋,也是心有不忍,再次淡淡道,“你跟我走,我便留下解药。” 公良宇这时拿起短剑甩在南蜀太子的小腿上,怒吼道,“休想!”,南蜀太子瞬即失了重心,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可是面容却是无尽的冷凝,不带一丝畏惧。 苏青鸢这时缓缓起了身,由于左臂受了三处剑伤,所以起身之时略显了几分艰难,鲜血顺着左臂缓缓滴下,略微转身,淡淡道,“好,我答应你。” 公良宇一时惊呆了,高声驳斥道,“苏青鸢!你不可以答应他啊!” 苏青鸢一时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继续道,“但是你要先让我亲眼看到荣亲王服下解药。” 南蜀太子自信满满一笑,“没问题,先把我送到殿门口。” 苏青鸢瞬即对尹辰点了点头,尹辰立马应下,抓起南蜀太子纵身一跃,将南蜀太子重重的仍在殿门口。 南蜀太子呼吸变得紧蹙,从袖口掏出一白色药瓶,尹辰赶忙接过回到大殿递给了窗花,窗花随即到处一粒药丸,细细盘查过后,随后俯下身子将解药给公良硕服下,这药效来得极快,几乎是瞬间,公良硕便睁开了双眼,众人面色皆略微缓和,苏青鸢一时展开了笑意,公良硕有气无力道,“青鸢……” 苏青鸢本想俯身上前,只听南蜀太子在殿门口吹起了响亮的口哨,只见从大殿上空落下三位黑衣人,正好落在了苏青鸢身旁,一把擒住苏青鸢架起,纵身一跃飞上了屋顶,南蜀太子也被人架起逃离,尹辰惊呼不好,赶忙纵身一跃追赶,公良宇则紧随其后。 苏青鸢被人用臂膀扛着飞走于屋檐之上,苏青鸢用力的反抗挣扎,使得黑衣人一时有些偏离中心,黑衣人失了耐心,一掌打在苏青鸢的颈部,苏青鸢瞬即昏迷,无声的摊在南蜀黑衣人的身上。 尹辰凌波微步急速追赶,屋顶上上演着追逐戏,尹辰手握利剑,追上其中一名与其挥剑打斗,利剑在手中玩转,不过片刻功夫对方便丧了命,可就在马上就要追上第二名时,只见这黑衣人甩手飞出三颗药丸,就在药丸坠地之时,轰然响起一声巨响,使得房顶的瓦片都飞落而下,之后便起了一阵大雾,夜晚本就漆黑,使得尹辰弥漫在大雾里,根本看不见南蜀人的踪影,只有冒然前行,等逃出大雾之后,发现四周早已空无一人,静谧的夜里,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当苏青鸢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虚弱的气息逐渐缓慢而沉稳,眼角微动,眉头微蹙好像要努力睁开眼睛,过了许久,才散开一缕眸光,她显得平静,但面容依旧苍白,左臂上那三道狰狞的伤口虽已结疤,但那耀眼的红色依旧没有褪去,仿佛在诉说着当时的惨烈。 苏青鸢明亮的珠子在眼眶里转动,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床帘,陌生的家具,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稍作缓和,才想起来大殿所发生的一切,苏青鸢随后右臂支撑床榻,吃力的起了身,缓缓走到窗前,抬手打开窗子,便瞧见外面已然飘起了鹅毛大雪,陌生的楼台、陌生的侍婢、陌生的景色,苏青鸢一时起疑,这到底是哪里? 现在明明已经开春了,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雪。 瞬即冷风侵来,寒风打乱了苏青鸢额前的碎发,丝丝凉风侵入苏青鸢左臂的伤口处,使得伤口传来阵阵痛处,苏青鸢瞬即咬紧牙关,左臂疼得微微颤抖。 “寒冬腊月,风寒刺骨,青鸢小主还是快上床歇息吧。” 声音来自于旁边的一位女子,只见这婢女穿着厚实的深褐色冬衣,领口与袖口处有着细细绒毛,短皮裙围身,其装束显得奇特极了。 再瞧面容,白皙的皮肤,明媚大眼有神极了,再仔细瞧去,柔亮的眼睛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艳。 这女子缓缓走上前,将木窗放下,转身言道,“青鸢小主才醒来,可还觉得哪里不适。” 苏青鸢目光凝视着眼前这位女子,难免泛起一丝疑惑,随后缓缓问道,“你是谁?本宫现在是在哪里?” 这女子顿时鄙夷一笑,提唇间不免显了几分冷意,“奴婢您的侍婢如容,您现在是在南蜀皇宫。” 第101章 万夫莫开 江醉瑶随即便道,“即是瞒不住,那便如实相告吧,就说孩子的生母诞下世子便过世了,孩子不过而是过继给了一个妾室。” 秦南弦一时眉头微蹙,点了点头道,“眼下已经有人还是散播,洛惜文是前朝公主的假消息,趁着在还没有人从中作梗之前,我就要先告诉父皇此事,不然必是对我不利。” “明日我随你入宫觐见陛下,如今我怀着身孕,我父亲又是陛下器重之人。” 秦南弦一时眉头皱纹渐深,摇了摇头,“不行,你眼下需要休息,我自己去说便可。” 江醉瑶倒是淡淡一笑,“不碍的,这些你都不用担心,你的事才固然要紧。玹熙也是陛下的皇孙,陛下看到了也会为之动容的。有些事多一个人,总比你自己面对要强。” 秦南弦一时还有些担忧,“可是我怕你身子受不了。” 江醉瑶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不过就是入宫罢了,路上又不颠簸,陛下也是知道我刚刚险些滑胎,不会对我怎样的。你整日忙于朝政,一个人太累了,我自是会帮你分担一些。” 秦南弦一时无声,他还是有些犹豫。 江醉瑶一时笑意更深了几分,淡淡道,“我已经知道了我会早产的消息。” 秦南弦当即一惊,“是谁告诉你的?” “我今早去了顾氏那里,是她告诉我的。” 秦南弦当即愤恨着怒骂道,“那个贱人!” 江醉瑶不过付之一笑,眼底没有惶恐,也没有不安,仿佛如常事一样,“即是事实,那我就要勇敢面对,不是吗?” 秦南弦一时眉宇深重,愧疚着道,“青鸢,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江醉瑶不以为然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在历城的那些日子,耽误了很多政事,所以你回来自然要忙一些。而且我也知道,如今陛下身体匮乏,你忙也是理所应当的。” 秦南弦眼底露出微微感怀之情,悠然着道,“你总是这么通情达理,每次都苦了你自己。” 江醉瑶倒是深邃笑道,“我可不是什么通情达理之人,谁让我爱的人是你呢?你为了我可以负伤数次,而我又有什么理由不为你付出呢?这便是我们的生活,我和你一起面对。” 秦南弦随即拉住江醉瑶的手,“就算为了你和孩子的以后,我都要尽力而为。” 江醉瑶随即抚上秦南弦的额头,温润着道,“一切尽力便好,不论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江醉瑶的夫君。不论我们处境如何,我都会跟随你。” 秦南弦随即嵌入江醉瑶的怀里,深情款款着道,“青鸢,我此生有你便已足矣。” 翌日,江醉瑶怀抱着玹熙,随着秦南弦入了御书房。 按照宫规,女子是不许进入御书房的,可是由于皇帝如今身体不便,便特许江醉瑶入御书房觐见。 秦南弦先是施礼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随之,江醉瑶也俯身施礼,“臣妾给陛下请安,世子玹熙给皇祖父请安。” 江醉瑶这样的请安说词,当即使得皇帝瞧了江醉瑶怀里的玹熙一眼,随即皇帝便道,“江醉瑶如今身怀有孕,繁琐礼节便省了吧,平身吧。” “谢父皇。”,江醉瑶谢过恩典,便缓缓起了身。 皇帝随后便问道,“王妃怀里的孩子是荣亲王的?” 秦南弦点了点头,“正是,昨日刚刚诞下,今日便带着玹熙给陛下啊您请安来了。” 皇帝眉头不禁微微一蹙,“父皇记得你眼下唯有王妃怀着身孕啊,那这孩子……” 话到尾处,皇帝刻意停顿了。 秦南弦紧了紧唇角,当即解释道,“这孩子是儿臣和一位歌女所生。” 此话一出,皇帝当即眸子微亮,里面含着几许不可置信,“什么?荒唐!真是荒唐!” 皇帝此时已经有些怒意,秦南弦当即道,“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父皇大可去问太子。” 皇帝一时有些失了耐性,烦躁着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和太子也有关系?” 秦南弦直言不讳道,“当年是太子将那歌女安插在儿臣身边的,至于儿臣的话是否属实,父皇大可派人去查。” 皇帝一时阴沉着脸,瞧着江醉瑶怀里的玹熙不语。良久,方又问道,“那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秦南弦随后回道,“这孩子并非是与我亲生,这孩子其实是太子的,是太子施计甩给儿臣的,儿臣自知此事传出去对皇家不利,所以便一直没有外露。” 皇帝当即明白,略带愤怒道,“你们这些逆子!” 秦南弦顿时无声,皇帝又问道,“这孩子的生母叫什么?” “洛惜文。” 怎知这三个字说出的那一刻,皇帝顿时眉头一挑,更是起怒,“什么?就是朝中有人说的那个前朝公主洛惜文?你疯了是不是!你是不是疯了!” 秦南弦瞧着皇帝发怒,一时也不显慌张,随即又道,“洛惜文到底是不是前朝公主,父皇也大可去查。不过经儿臣调查,她不过是平常百姓之女,乃是有人给她编排的身份。” 皇帝一时怒气冷哼道,“洛惜文前朝公主身份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而今人人都认定那洛惜文就是前朝公主。澈儿,你如今与她诞下一个孩子,难道就不怕引起朝廷纷乱吗?难道就不怕引起朝中大臣所诟病吗?” 秦南弦刚预开口,江醉瑶便抢了先,淡然自若着道,“陛下,殿下也是在顾全大局啊,归根结底,一切都是太子惹的祸,眼下孩子已然诞下,怎也是一条生命,谁也不能忍心丢弃了他啊。” 皇帝一时怒然瞧着江醉瑶,当即怒斥道,“你一女子,自是不懂朝中琐事,这是会引起纷乱的!荣亲王和太子这分明就是胡闹!” 江醉瑶面色从容,带了几分严肃道,“臣妾身为女子,自是不懂什么朝政,但臣妾知道,这毕竟是皇室的孩子,若是将这孩子遗弃,被众人所知,更会引起纷乱的。陛下,既然孩子已经诞下,为何不抚养他呢?” 皇帝当即朝着江醉瑶冷然嗤笑道,“呵,你们若是能够承受君臣诟病之语,大可抚养他!” 皇帝随后怒视着秦南弦,已然愤怒,“王妃乃是女子,不懂朝政也就罢了,难道你还不懂吗?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不是不知道!” 第102章 寸金难买寸光阴 皇帝的话外之音,公良硕怎听不出来,公良硕开口道,“眼下洛惜文生下玹熙已大出血而逝,儿臣已将玹熙过继给了出身不高的孔氏。父皇,玹熙也是您的皇孙啊。” 皇帝当即万分厌恶道,“父皇不承认这个孩子!” 苏青鸢当即语声清明着说道,“那父皇要如何处置玹熙呢?眼下王府人人都知道殿下诞下了一个男婴,父皇若是狠心遗弃了他,岂不是让全天下人所诟病?不管这孩子身份如何,他也是一条生命。父皇您之所以容不下玹熙,就是因为她的母亲是人们口中前朝公主的身份,可如今洛惜文已逝,事情也就没有那么糟糕了。” 皇帝一时直视着玹熙,思索片刻,语声沉重着对公良硕道,“你应该知道,父皇眼下正准备拟继承皇位的旨意,你有一个与前朝公主所诞下的孩子,父皇必然要介意的。” 公良硕一时眉色沉重了几分,苏青鸢不过付之一笑,“本宫敢问父皇一句,父皇打算把这江山交由怎样的人来执政?” 皇帝当即不假思索道,“当然是智勇双全的人。” 苏青鸢顿时笑意渐深,“即是如此,那又何必考虑他的孩子呢?殿下到时大可许诺,拟下圣旨,玹熙此生不得继承皇位,这样不就好了?” 此话一出,公良硕当即一惊,要知道眼下谁来继承皇位还尚未有定,苏青鸢这样的话,分明是蓄意皇位,这可是重罪。 皇帝当即也面色阴冷着道,“你怎么就知道朕要把皇位继承给荣亲王?” 苏青鸢也不畏惧,只是淡笑着,“皇位由谁继承,自然是父皇您说了算。臣妾今日不过是来解决玹熙的事情,不要因为玹熙,而误会了殿下。” 皇帝一时思索不语。 苏青鸢又道,“陛下啊,您的一言一句即是圣旨,您若开了御口,臣妾和殿下必然听从。玹熙这条生命,也可以说是这一生的命运,都掌握在您的手上。陛下,您也是父亲,您也知道爱子心切之理,眼下不是谈论殿下和洛惜文的事,而是谈论殿下和其世子的事,臣妾希望陛下啊三思。” 皇帝此刻目光沉重的瞧着玹熙,面容阴沉着不语。 苏青鸢当即一笑,上前一步将玹熙放在皇帝身旁,言笑道,“既然陛下不容许臣妾和殿下抚养玹熙,那本宫就把玹熙交给父皇吧。陛下是杀是留大可自便,臣妾和殿下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当即,皇帝的面容更显几分惊异,他垂首瞧着玹熙,愤然的紧了紧牙关。 这一举动,不禁引得公良硕带了几分紧张,但公良硕也知这是当下唯一的希望,当即抬手施礼道,“儿臣不打扰父皇休息,儿臣告退。” 苏青鸢一时也是淡笑着施礼,“臣妾告退。” 随即,苏青鸢便随着公良硕出了御书房而去。 苏青鸢随公良硕出了宫,便回了王府,待二人坐下,苏青鸢瞧着公良硕愁眉不展的面容,一时便道,“是不是有些担心玹熙?” 公良硕面容夹带着几许惆怅,“你说父皇会如何处置玹熙?” 苏青鸢淡淡一笑,似有几分自信含在眼底,“我相信陛下不会丢弃玹熙的,你会不会觉得我把玹熙全权交给陛下有些鲁莽?” 公良硕摇了摇首,“青鸢,你很聪明,你这样做虽然有些大胆,但却是当下最得当的法子,你抓住了父皇的慈善之心。父皇眼下不会处置玹熙的,定是会去查洛惜文身世一事,如此一来,父皇自是会查出当年公良宇的计谋,这样自是洗脱了我,也会留下玹熙。” 苏青鸢听过此话,当即面容笑意尽散,指尖不禁微微一颤。 公良硕自是看出了苏青鸢的心事,唇角微微勾起,“怎么?在担心公良宇吗?” 苏青鸢淡淡的瞧着公良硕的脸,微微一笑,“我为何要担心他?” 公良硕一时眸子轻扬,直截了当的问了一句,“你就这么恨他?” “我的身世已经告诉你了,你让我如何不恨。” 公良硕随即一把将苏青鸢揽入怀中,轻柔着道,“他就交给我吧,从今以后我来保护你,咱们不说这个,免得你不开心。” 苏青鸢此刻嵌入公良硕的怀里,克制着自己收起的烦躁的思绪,浅浅道,“我去一趟孔氏那里,免得她担心玹熙。” 公良硕当即点了点头,“好,让窗花陪着你去。” 苏青鸢随后便起身去了孔氏的住所,将一切交待给了孔氏,之后又安抚了孔氏几句,苏青鸢也未多留便离开了。 待苏青鸢路过花园之时,便瞧着婉桢迎面走来,二人此刻正逢面对面,自是无法躲避的。 苏青鸢步伐依旧轻缓着,当婉桢走到其身旁之时,婉桢万般不情愿的施礼道,“妾身参见王妃。” 苏青鸢也是面带笑意道,“婉氏不必多礼。” 婉桢缓缓直起腰身,也不打算迈步离开,但也未有开口之意,只是淡淡的直视着苏青鸢,目光了夹带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婉桢瞧了瞧苏青鸢如今高高隆起的小腹,当即和缓笑道,“王妃腹中胎儿真是天降福泽啊,经历了两次挫折,真是不易呢。” 苏青鸢面色也不显一丝愤怒,甚至是春色笑意更深了几分,毫不在意着道,“本宫还有两个月便要早产,又怎是天降恩泽呢,这些也要拜婉氏所赐啊。” 婉桢一时笑的轻快而娇嫩,“王妃这是何出此言呢?凡事可是要讲究证据的。” 苏青鸢一时微微敛起笑意,带了几分冷然道,“有些事婉氏您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不是吗?本宫不予追究,可不是因为怕你,而是因为本宫当下怀着身孕,没那心思与您纠缠。” 这样的一席话,自然使得婉桢有些不悦,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那你以为妾身会畏惧你吗?你斗得过这王府所有的妾室,可却未必斗得过妾身。” 苏青鸢顿时唇畔微微弯起,笑得得意而放肆,“本宫还未与你斗呢?你又怎么知道本宫斗不过你呢?” 婉桢一时有些似笑非笑,语声也带了几分狠厉,“好,那你大可放马过来,妾身拭目以待。” 苏青鸢仿佛无意一般,神色间却是深以为然,缓缓道,“那就劳烦婉氏你等到本宫产下孩子以后吧。本宫可以提点婉氏你一句,你若是再胆敢伤及本宫腹中胎儿,本宫必让你付出代价!” 婉桢顿时笑意尽散,目光中夹带着几分锐利,“提点?真是好大的口气。王妃,你就算再得宠,也要看看你我的身份,我跟随殿下多年,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第103章 心急如焚 孔氏缓缓叹了口气,“哎,吕氏这是因妒生恨。王妃处处帮衬着妾身,妾身真是感动。” 江醉瑶顿时柔和一笑,“本宫怎能眼睁睁的看着旁人欺负了你呢?” 江醉瑶随即便挽上了孔氏的手臂。 孔氏随后深思数秒,沉闷道,“说到底还是妾身性子软弱,若是性子能刚强些,也不至于人人都敢欺凌妾身。” 江醉瑶缓缓的点了点头,“你这话的确有道理,你如今是玹熙的母亲,宫里不知有多少人看你不顺眼呢,本宫能保护你一阵子,却不能保护你一辈子,等玹熙长大了,就要依仗着你这娘亲,熟话说母凭子贵,可反过来子凭母贵也是一样的,你素来聪慧,想必无需本宫提点,其中道理你自然明白。” 孔氏眼神深邃了几分,缓缓点头道,“王妃说的没错,妾身这性子是该改一改了。” 江醉瑶眉目略微高挑,淡淡道,“放心吧,有本宫在定是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孔氏略带感动的微微一笑,“王妃对妾身这般垂爱,妾身定铭记于心。” 江醉瑶无所谓一笑,“你如今只管好生抚养玹熙,别有任何压力。” 孔氏随后微微颔首,“只是王妃还需多注意些婉氏那边,毕竟婉氏肚里的孩子可都牵扯着您呢,说来也奇怪,最近婉氏倒是没什么动静了,她如今怀着身孕,依着她的性子,定是要到处宣扬了。” 江醉瑶瞬即深邃一笑,“这些事本宫心里有数。” 这时只见彩楠从外面慌张的小跑进来,语气万分急促道,“王妃,主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原本平静的寝殿,眼下已被彩楠的惊声而打破,江醉瑶赶忙转头瞧向彩楠,孔氏眉头微蹙,略带生气道,“彩楠,王妃在此,休得无礼!有什么事慢慢说。” 彩楠咽了口吐沫,焦急的神色更深了一分,焦急道,“临华殿那边出事了,奴婢听说婉氏小产了。” 此话一出,使得孔氏惊异极了,忽的站起身子,万分惊讶道,“什么?怎么可能!” 彩楠坚定的点了点头,“眼下太医都过去了,临华殿的宫人也前去通知殿下和谨贵妃了,千真万确啊。” 孔氏一时惊吓不少,担忧的瞧向江醉瑶,“王妃,这可怎么办啊?” 此刻,江醉瑶面色从容不惊,缓缓起身,对着孔氏安心一笑,“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先安心待在泫春阁。”,随后江醉瑶便迈步准备离开,怎知孔氏也随着跟上前道,“不行,妾身也要随王妃您一起去。” “这个时辰了,你要照顾玹熙的。” 孔氏用力摇了摇头,“妾身就是留在寝殿也不会安心的,王妃您就让妾身随您一起去吧,妾身如今是玹熙的母亲,若是出了什么事,妾身恳求殿下,殿下也会看在玹熙份上动容的!” 江醉瑶顿足直视着孔氏,虽然她知道此事根本不会牵连到她,可她看着孔氏如此焦急的样子,一时竟觉得有些欣慰,缓缓点了点头,“好吧。”,随后,孔氏也随着江醉瑶出了寝殿。 待众人来到了临华殿,只见众太医围堵在婉桢的床前,个个面色疑惑至极,而殿下和谨贵妃坐在一旁,面色皆是担忧迷茫, 江醉瑶和孔氏缓缓行礼道,“参见殿下,参见谨贵妃娘娘。” 公良硕缓缓道,“都平身入座吧。” 江醉瑶和孔氏起身入座,谨贵妃瞧着孔氏道,“孔氏怎么来了?” 孔氏微微颔首,尊卑道,“妾身今日身有不适,得蒙王妃抬爱,王妃前来探望妾身,随后得知婉氏小产,便随同一起过来看看。” 谨贵妃略带欣慰的点了点头,语气柔和了几分道,“你如今是玹熙的母亲,这个时辰能来探望婉氏,可真是有心了。” 孔氏瞬即浅浅一笑,“臣妾与婉氏同住裔銮宫,婉氏如今小产臣妾自然要来探望的,况且婉氏腹中胎儿牵连着王妃,臣妾独自在泫春阁也不安心。” 婉氏这时冰冷一笑,“孔氏来了又如何呢?婉氏如今小产了,王妃可别忘了当初对殿下的许诺。” 这个婉氏果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今日她前来也定是为了看江醉瑶的笑话。 公良硕这时不悦的瞧着婉氏,随后语气有力道,“太医还没断出结果,婉氏你何必出此断言呢?” 婉氏冷笑更深,“殿下,您也瞧见床榻上那鲜红的血迹了,这孩子定是没了。” 谨贵妃这时眉心皱起,夹杂着不满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应该为婉氏腹中胎儿感到悲痛,找出小产缘由,可婉氏倒说的这般轻松。” 谨贵妃开了口,婉氏多多少少有些畏惧,语声也软了下来,“婉氏的胎向来由婉氏王妃打理,王妃若想寻找缘由,那问问婉氏不就知道了?” 江醉瑶面色淡然的瞧着婉氏,语气平缓道,“婉氏大可放心,本宫说的话向来作数,不过本宫可以保证,婉氏这胎本宫是悉心照料,婉氏无需这般冷言讽语。” 孔氏这插言劝慰道,“谨贵妃娘娘说的对,如今最要紧的是关心婉氏胎儿如何。” 孔氏简短的一席话,使得众人都顿促无声。 江醉瑶这时将目光从床榻处转过,随后问向公良硕,“太医是怎么说的。” 公良硕根本就不在意婉桢,只是淡淡道,“太医也说不出婉氏是为何小产眼下正在诊治。” 江醉瑶缓缓点了点头,从众位太医的空隙中,瞧见了躺在床榻上的婉氏,此时婉桢隐隐中显了几分紧张,从面容上看不带任何憔悴,反而和平常之时差不多。 江醉瑶也是怀过孕的,她知道小产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痛,所以婉桢不该如此平静,随后江醉瑶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窗花,窗花此刻面色淡然至极,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 大概过了一炷香,一位太医从人群中走到公良硕身边,拱手缓缓道,“回殿下,据微臣判断,婉氏根本就没有怀孕,如今见红是月信之兆。”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皆是一惊,床榻上的婉桢已经惊讶的说不出一句话,她知道她原本的猜测是对的,可却为时已晚,因为她如今拿不出任何证据。 婉氏此刻的目光也变得锐利,一时也是疑惑不解。 一旁另一位太医坚定道,“这不可能,婉氏的胎由太医院数位太医亲自把脉照料一月之久,其脉象的确是喜脉啊。” 其他太医也连连赞同点头,“是啊,你是判断错误了吧?” “对啊,微臣也把过脉的,昨日还好好的。” “……” 第104章 明良如玉 众太医皆是语出质疑,那太医倒是释然一笑,“那众太医给本官解释一下,眼下婉氏脉象毫无喜脉之兆,也无滑胎之色,这怎么解释呢?你们方才也都看过了,婉氏分明是来了月信。” 这位太医的一席话,使得众太医皆是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时孔氏开口道,“那就奇怪了,王妃深怕婉氏胎儿有损,所以特地吩咐太医院数位太医打理,现在怎么可能就诊断出婉氏没有身孕了呢。” 这时太医缓缓道,“从婉氏脉象上看,其脉急而有力,这是女子不该有的力脉,应该是服用了某种壮阳药物,月信血迹也是黯然发黑,避阴之物也是服用了不少,微臣断定婉氏是吃了什么而导致的假孕。” 这时婉桢躺在床上怒吼道,“你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太医顿时黯然一笑,随后问向众人道,“众位太医可见过小产之后的女子,还能这般沉稳有力的怒吼吗?” 众太医面色皆是疑惑更深,他们不得不承认朱太医的话,谨贵妃这时容颜略显了几分怒意,随后下令道,“太医,你现在就给哀家彻查此事!哀家倒要看看是谁敢如此大胆!” 朱太医随后拱手应下,带着众太医走了出去。 而此刻,临华殿内的众人,脸色皆无喜色,个个神色阴霾着,谨贵妃瞧着榻上躺着的婉氏,眉色渐渐深邃,语气严肃道,“婉氏,你和本宫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身孕?” 婉桢明眸微动,她自然知道这是苏青鸢在谋害她,一时隐约有些犹豫,可当她的目光与公良硕相对时,她看到了公良硕此刻的决然,随即清冽坚定道,“回谨贵妃娘娘的话,此事臣妾根本就不知情。” 谨贵妃冷眸一转,冷淡中透着一股警告,“婉氏,你要清楚,你若是现在说了实话,本宫还可以网开一面留你性命,若是等下太医查出什么,一切可都晚了。” 婉桢侧过冷眸,泽唇凉凉道,“谨贵妃娘娘,臣妾即便再糊涂,也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是不该做。” 谨贵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刹那间冷意翩飞,“很好,在座的也都听好了,若是等下朱太医若是查出什么,只要证据确凿,无论是谁,此事本宫定是要严惩的。” 谨贵妃动了怒,四下众人皆是紧张了几分,齐齐应下。 这时孔氏瞧了瞧谨贵妃的神色,略一迟疑,半带淡然道,“真希望只是虚惊一场,这一个月来,王妃对婉氏真乃细心呵护,若因此事招难,可真是委屈。” 孔氏简短的一句话,已经包含了一切寓意,此刻临华殿里坐着的都是聪慧之人,自然懂得孔氏言外之意,公良硕倒是神色从容,缓缓道,“放心吧,太医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婉氏此刻瞧着苏青鸢面色淡然,隐隐中显出一丝自信,随后唇角定格一抹冷笑,她有一种预感,婉桢这次固然要栽在苏青鸢的手里了。 就在这时,太医带着众位太医缓缓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碗莲子羹道,“殿下,微臣彻查清楚了。” 婉桢侧目望来,眉心微微皱起,她知道情况不妙。 公良硕英明锐利,语气有力道,“说!” 太医随后缓缓道,“微臣在婉氏的莲子羹里发现了大剂量药物,此药物微臣曾随军出征见过,乃产自西域,名为‘胜子母’,凡是食用者都会出现恶心、呕吐、月信停止、自觉胎动、腹部隆起等怀孕症状,此药药效来得及快,服用后一个时辰,便可有喜脉,不过此药最多只可坚持三月,只要药效一停,女子即刻便会来月信。” 谨贵妃此刻面容转为阴冷,质问道,“这东西乃是后宫争宠常用的手段,婉氏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婉氏此刻眼里闪过一丝慧黠的灵光,语气万分坚定道,“即便如此,也不能断定这是臣妾所为,臣妾上哪里寻得这西域之物?再者说,朱太医也说了,此药效只可坚持三月,臣妾这么做岂不是太过冒险了?” 这时孔氏鄙了婉氏一眼,装笑道,“王妃在殿下面前许诺,你这胎若有任何闪失,王妃便自行撤去位份,即刻打入冷宫,宫里人人皆知你与王妃不睦,你这么做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 婉氏明眸闪出愤厉,不甘示弱道,“本宫是怀孕之后,王妃才许诺于殿下的,难道本宫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吗?” 孔氏顿时轻笑,仿佛是在嘲笑着婉桢,“婉氏是何等聪慧,自然会见机行事了,这不过这也是妾身的猜测,最重要的,是太医如今查出了端倪,不是么?” 孔氏的确是伶牙俐齿,一席话,引得公良硕疑心更重,他此刻竟有些怀疑婉桢是否就是故意假孕,之后嫁祸苏青鸢谋害。 婉桢轻咬红唇,愤愤道,“一切不过都是太医的断言罢了,又怎能轻信?殿下,臣妾即便再恨王妃,也没必要如此冒险啊,您可以想想,若是一切都是臣妾所为,臣妾没理由让众太医前来诊治吧?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公良硕此刻目光深邃了几分,仔细的思索着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时也是难断此事。 这时一旁的谨贵妃冷漠道,“太医的话是否属实,一试不就知道了?”,随后谨贵妃对着众太医道,“你们先给兰贞把脉吧,看她是否有喜脉。” 站在谨贵妃身旁的宫女兰贞,这时上前伸出手臂,随后众太医皆个个上前把脉,谨贵妃随后问道,“兰贞脉象可有喜脉?” 众太医齐齐道,“没有。” 谨贵妃随后命令道,“兰贞,将那莲子羹喝下。” 兰贞应下,毫不迟疑的端起莲子羹一口喝下,谨贵妃随后冷漠一笑,“好,那咱们就等一个时辰吧。” 众人皆是无声,这一个时辰,仿佛像过了一年一样漫长,每个人的脸上皆是神色各异,待过了一个时辰,谨贵妃吩咐道,“把脉吧。” 太医上前抚上兰贞的脉搏,瞬时,自信的笑意更深了,数位太医也紧随其后,个个都惊讶得瞠目结舌,相互低声道,“这怎么可能啊,居然是喜脉。” 谨贵妃面色阴冷,语气高扬的几分,“你们少嘀嘀咕咕的,到底如何!” 谨贵妃的一声怒言,使得众太医皆是安静下来,一位太医上前道,“兰贞眼下的确是有了喜脉。” 这时孔氏惊呼道,“谨贵妃娘娘,这背后之人意图可见,这分明就是冲着王妃来的啊!” 第105章 久别重逢 待公良宇和江醉瑶走远了,苏泠誉冷漠的瞧了一眼婉容,语声冰冷道,“明日,朕不想在看到你!” 婉容听闻此话,居然悠然一笑,俯身施礼道,“是,奴婢遵旨。只要能让陛下您的心痛那么一点点,奴婢就算是替长姐报仇了。” 苏泠誉余光冷视了婉容一眼,随即便迈步出了大殿。 江醉瑶随公良宇回了南祁已是深夜,来到宫门口,宫门已经关了,公良宇随后对江醉瑶道,“既然宫门已经关了,那么便只有越墙了。” 江醉瑶也不回话,公良宇随即挽起江醉瑶腰际,腾空一跃,飞进了宫墙。江醉瑶跟着公良宇缓缓朝着裔銮宫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江醉瑶没有说一句话,她此刻只想快点见到秦南弦,快点见到婉馨,她好想他们。 公良宇此刻淡淡道,“眼下南祁都以为你死了,若是一会儿秦南弦看到了你,定是高兴极了。” 江醉瑶当即冷漠的瞧着公良宇一眼,语声冷清,“公良宇,你告诉我,你当初是不是想借南蜀荣亲王的手除掉秦南弦?” 公良宇眼底泛起一丝涟漪,诚实的点了点头,“没错,秦南弦若是死在南祁荣亲王的手上,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而我也可以借此夺回你,两全其美。” 江醉瑶听过此话,愤然的紧了紧唇角,“此计果然高明,却如此卑鄙,真是符合你呢。” 公良宇无所谓的笑了笑,“有时候,人为了爱情可以不顾一切,如今我就是那个人。江醉瑶,对不起,你不能回到秦南弦的身边。” 语毕,公良宇深邃的瞧着江醉瑶一眼,江醉瑶当即觉得情况不对,赶忙谨慎的退后了几步,“你什么意思?” 公良宇面色含着几分苦楚,似有几分无奈,“江醉瑶,我可以给你幸福,你要相信我。” 公良宇说完这句话,便急速凌波微步上前,一掌打在江醉瑶的脖颈处,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没等江醉瑶来得及反应,江醉瑶便双眼一黑,昏了过去。 当江醉瑶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缓缓起身,揉了揉昏昏欲坠的头部,瞧着四周,自己是在一间内室,一切的家居皆是陌生的,江醉瑶不禁自问:这是哪里? 起身走到门边,才发现门已被人在外面反锁,江醉瑶当下猜到自己是被公良宇关了起来,当即用力拍着门大喊道,“放我出去!公良宇,你快放我出去!” 门外似有几声脚步声渐渐远去,江醉瑶用力的叫喊着,却得不到一个人的回应,江醉瑶随即盘查这个内室,就连窗户都被人反锁着,江醉瑶发觉自己被软禁了,而这里又是哪里? 就在江醉瑶质疑之时,门被人打开,公良宇缓缓走进,江醉瑶赶忙上前质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公良宇面色淡然,好似平常事一般的回道,“这里是西厢宫。” 江醉瑶一时有些生气,不悦着道,“放我出去!我回东厢宫!” 公良宇眼底露出决然之色,“你不能回去,你若是回去了,一切便都等于是回到了从前。” “不!放我出去!”,江醉瑶歇斯底里的叫喊着,可却无法阻挡公良宇的决心,公良宇冷清一笑,“江醉瑶,你别着急,待到我登上了皇位,这个后宫,这个天下,便都是你的。” 江醉瑶愤然的摇了摇头,“我不稀罕!我现在只想回到荣亲王的身边,公良宇,你这么做我会更加恨你的!” 公良宇无所谓的笑了笑,“即便你恨我,我也不会放你出去。江醉瑶,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 江醉瑶顿时不削一笑,“爱我?如果你爱我,那你现在就应该选择放手,成全我。” 公良宇顿时笑意收起,毅然决然道,“你为什么要这般执着?难道就不能和我回到过去吗?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 “你要清楚,我现在不仅是荣亲王的女人,还是一位母亲,不管我此生身在哪里,我的心都在东厢宫,那里有我爱的人,有我的孩子,那里就是我的家。” 公良宇瞬时激动的上前一步,略带愤慨道,“你说东厢宫是你的家?呵,真是可笑,他秦南弦拥有多少嫔妃妾室?他配得起你吗?” 江醉瑶一时也不甘示弱坚决果断道,“你真的懂爱吗?真正的爱情,是在能爱的时候懂得珍惜,在无法爱的时候懂得放手!” “放手?那我公良宇告诉你,我做不到!我承认,从前是我不对,我不该违背承诺娶了旁人!我会改,我的住所,只容许你这一个女人入住!而他秦南弦呢,他若是真的爱你,那么现在东厢宫正殿住的人应该你,而不是别人!他秦南弦拥有那么多女子,却口口声声的说爱你,他配吗?不配!” “我认可住在东厢宫的偏殿,也不愿意住在你西厢宫的正殿。公良宇,你到底懂不懂,无论你现在做什么,无论你再怎么对我好,我都不可能对你有任何好感,我们注定就是仇人!” 公良宇一时无声的站在原地,不解的看着江醉瑶,半晌,才缓缓开了口,“你变了” 江醉瑶冷漠一笑,“或许是吧。” “自你入宫以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如何把你带走,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才能与你安度后半生,为了你我不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可最终换来了你这样的话,你让我情何以堪?” “我已经不爱你了!你说我无情也好,说我多情也罢,可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既然你不可以去拥有,愁亦无法可消,唯一的办法就是放弃,把这份情掩藏,不要让别人知道,最好连你自己也不让自己知道,忘记是治疗伤痛最好的药剂,把这份心意藏在心中,别再勉强自己,你连喜欢也不可以,你又何苦令自己这么辛苦。” 公良宇果断甩袖驳斥道,“你别和我说这些,我听不懂!也不想懂!我废了这么多周折,好不容易又重新得到了你,我才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开你,总有一天,你会回心转意的!” 江醉瑶顿时无奈的摇了摇头,缓缓坐下苍凉道,“真是朽木不可雕,看来你我根本不可能再说通了,你走吧,我要休息。” 公良宇穆厉的瞧着江醉瑶,眉间的紧锁代表着此刻的惆怅,淡淡转身甩袖推门而去。 第106章 本末倒置 寒风伴着开门的间隙吹进,江醉瑶额前的碎发随之飘荡,随着内室的门重重关上,江醉瑶沉沉的叹了口气,好不容易逃出了南蜀太子的魔爪,可却被困在了这西厢宫不得抽身,她自知不能再坐以待毙,可眼下单凭自己一人的确无望,她到底该怎么办?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已经半个月了,江醉瑶坐在内室的后窗边,书写着一张又一张的纸条,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的话语:我在西厢宫,救我!青鸢。 当江醉瑶写好了一张纸条,从窗户的缝隙中飞出去,寒风送着纸条飞走。这是江醉瑶唯一的希望,她祈求秦南弦可以看到她的纸条,哪怕是任何一个人都好,她要逃走,可是已经半个月了,白天和黑夜重复的交替着,江醉瑶没有等来任何消息。 江醉瑶寞落的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她担忧秦南弦,她知道秦南弦此时此刻一定也在担忧着她,她想念婉馨,想念她的孩子。东厢宫,就在离着她不远的地方,可如今对于她这个毫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来说,竟是一种奢望。 江醉瑶不禁因此落泪,谁来告诉她,她该怎么办?她顿时觉得好无助,软禁在这内室里,使她寸步难行,没有一个人帮她,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存在,她好想秦南弦,好想看到秦南弦担忧的问着她这些日子去了哪里,焦急的把她拥入怀中,告诉她有多么的想她。 想到这里,江醉瑶竟不禁哭出了声音,将头深深埋在自己的臂弯,悲伤侵蚀着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心疼得像刀绞一样,眼泪不住地往下流,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滚下面颊,悲哀的哭泣道,“硕,我好想你,你快来救我出去,我还活着。硕,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哀伤,渲染着整个内室…… 而在此刻,香絮殿内,秦南弦孤寞的坐在榻边,这里有着江醉瑶的影子,秦南弦仿佛能看到江醉瑶当下正坐在软榻上做着女红,能看到江醉瑶坐在木椅上轻摇着婉馨的摇篮,能看到江醉瑶和袭秋欢笑的聊天,那些幻影犹如一刀刀利剑,刺在秦南弦的心上。 尹辰此刻缓缓走进,禀道,“殿下,属下回来了。” 秦南弦看着尹辰身后空无一人,当即失落道,“还是没有任何王妃任何消息吗?” 尹辰顿时泄了气,摇了摇头道,“属下前去南蜀,甚至深夜潜入皇宫,可都没看到王妃的身影,如今太子也从南蜀回来半个月了,也没有任何动静。” 秦南弦顿时眼底涌上一层泪花,半带苦楚道,“王妃真的离世了吗?本王不信,不信!” 忧伤低沉的声音,使得尹辰此时此刻也倍感心酸,劝慰道,“殿下,如今南蜀太子已经登基,陛下也说当晚南蜀没留下任何证据不可派兵前往啊。” 秦南弦当即起怒,愤怒道,“可青鸢就是被南蜀太子抓走的!我昏迷了将近一个月,当我醒来的时候,你们就告诉我青鸢死了!” 尹辰顿时解释道,“属下追了一夜,在城郊外看到了王妃的尸体。” 秦南弦瞬时气愤起身,怒吼道,“那样血肉模糊的尸体怎么证明是青鸢!那不过是穿着青鸢的衣服罢了!你们真是没用,好几个人都没救下青鸢,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语毕,秦南弦便觉胸口刺痛,他的咳疾又犯了,随即便是无休止的咳嗽,使得秦南弦身体不支,抬手抚上床榻,支撑着身体剧烈的咳嗽起来。 尹辰忙是上前担忧道,“殿下,您可要注意身体啊。” 秦南弦随即吞下一粒药丸,咳嗽缓缓淡下,疲惫的坐在床榻边,冷清道,“如今青鸢都不在了,本王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应是知道的,她现在无法用灵气保护自己,若没有庄主的灵气护体,你当她能抵得住肺叶疾患?” 尹辰听闻此话顿时一惊,“殿下,您可要振作啊,朝中还需要您呢?您这都好几日不去上朝了,御书房您也不去了,如此下去是万万不可的。” 秦南弦当即自嘲一笑,“呵,我为什么要政权谋利?因为我要活着,只有我活着,青鸢才会有好日子,我想把这个世上最好 的东西都给她,可如今呢?青鸢不在了,我还要那皇位作何?坐拥着天下,拥有万千佳丽的后宫,可是没有青鸢,又有什么意义?都是我的错,那天晚上,是我没有保护好青鸢。” 尹辰一时也是心急,焦急着道,“殿下,您要振作起来啊,王妃的在天之灵看到您眼下这般堕落伤感也是不高兴的。” 秦南弦失落的将头靠在床榻上,缓缓悲凉道,“尹辰,你说青鸢现在在天上是不是很孤单啊,我好想她,好想她在身边的每一个日日夜夜,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如此爱她,已经爱她到不能失去的地步了。” “殿下,您这是在说什么傻话啊,您一向是最坚强的,那么多坎坷波折您都挺过来了,您不能就这样倒下啊。您还有世子和郡主呢,您若是倒下了,可让他们怎么办呢?” 秦南弦深深的闭上双眼,深深的舒了口气,“本王太累了,真的太累了。尹辰,你不懂那种绝望的感觉,当本王听到青鸢离世的那一刻,我真的好希望那是一场梦,好希望本王醒来,青鸢还在身边,担忧的看着我,数落我不顾自身安危。尹辰,我现在只希望青鸢能回来,让我怎样的代价都好。” 尹辰此刻看着秦南弦悲伤的模样,顿时也是倍感焦躁和不安,可他却不知该如何劝慰秦南弦,“殿下,人死不能复生,您要节哀啊。” 秦南弦朝着尹辰摆了摆手,轻声道,“你出去吧,本王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尹辰一时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便转身出了香絮殿,吩咐袭秋道,“照顾好殿下,时不时的进去瞧瞧,天气寒冷,记得加木炭。”,袭秋当即应下,尹辰便离开了。 秦南弦此刻坐在床榻边,轻抚着那一对鸳鸯枕,顿时苦涩一笑,自言自语道,“青鸢,我好想你。你总说这鸳鸯枕不舒服,你若回来了,我就换成你喜欢的好不好?青鸢,只要你回来,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我一个人真的好苦啊。” 话到尾处,秦南弦的声音渐渐颤抖,一行泪滑落脸颊,这是秦南弦平生以来第一次流泪,因为江醉瑶,因为爱。 第107章 你来我往 此话一出,内室众人顿时一惊,孔氏此时眉心焦急皱起,抬高声调惊呼道,“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凌薇这胆子未免太大了吧?” 江醉瑶此刻眼里早已显出几丝阴冷,孔氏尔后又言道,“王妃,可万不能让凌薇得逞啊。” 江醉瑶朱唇微微弯起,阴冷的笑意散发着鄙意,“窗花,你昨日告诉本宫的那个法子肯定可行吗?” 窗花坚定的点了点头,“奴婢以前在贵妃娘娘身边的时候就做过,所以是极为肯定的。” 江醉瑶嘴角弯起完美弧度,随后起身将婉馨放在摇篮里,戴上那精致华丽的护甲,语气坚定道,“走,咱们去会会这个凌薇,让她知道,在这裔銮宫里,到底是谁的天下!” 江醉瑶与孔氏站在沁心湖边,江醉瑶面容轻松放着湖中畅游的金鱼,唇畔弯起盈盈笑意,一旁的孔氏这时不安道,“王妃,您不去书房瞧瞧吗?” 江醉瑶瞬即自信道,“放心吧,不会发生那种事的。” “为何?” “眼下正值下朝之时,殿下忙于国事自是不会召见凌薇的,方才本宫告诉你的话,可都记下了?” 孔氏点了点头,“妾身记下了。” 这时只见凌薇从拐角处缓缓走来,孔氏瞧见轻声道,“王妃,她来了。” 江醉瑶顿时唇畔微扬,笑而不语。 待凌薇走进,盈盈附身行礼道,“妾身参见王妃。”,瞧见孔氏的时候,唤了声,“孔氏。” 孔氏随后语气尖酸道,“凌薇真是好记性,入宫不过半月,竟记得我的姓氏。” 只见凌薇嫣然一笑,眼里满是不削之意,“王妃可是殿下的宠妃,而孔氏与王妃素日交好,妾身怎不记得您呢?” 江醉瑶微微转头望向装扮妩媚的凌薇,唇畔的笑意更深了,想必婉桢是跟着凌薇说了不少,随后语气淡漠道,“你可真是闲啊,早早便去了书房,定是吃了闭门羹吧?” 凌薇顿时笑意尽散,“殿下忙于国事实属正常,妾身傍晚再去也无妨。” 孔氏顿时嗤鼻嘲道,“呵,妾室倒是不厌其烦,你可知道书房是什么地方吗?岂是妾室随意踏入的地方!” “妾身没进书房,只是在偏殿候着给殿下送些糕点,殿下终日忙于国事自然疲累,妾身心系体恤殿下,难道也有错吗?” 江醉瑶抚了抚指尖的宝石护甲,语气冷漠道,“没人说你有错,只是善意的提点几句而已,你若是不领情便罢了。” 凌薇瞬即不悦的白了江醉瑶一眼,“王妃和孔氏若是没事,妾身便告辞了。” 凌薇将预迈步离开,便听闻江醉瑶怒气道,“慢着!” “王妃可还有何事?” “不过一卑微妾室,竟敢白眼于本宫,婉氏难道没和你讲宫规吗?” 凌薇顿时紧闭双唇,面对江醉瑶的赤/裸挑衅,目色变得尖利,江醉瑶随后缓缓走近凌薇身旁,一股愈烈的花香扑鼻而来,想必这就是晚香玉了,江醉瑶随即淡淡道,“跪下!” 凌薇顿时惊愕,“什么?” 孔氏顿时狠历道,“王妃让你跪下你听不到吗?” 只见窗花骤然上前,朝着凌薇的腿弯处便是狠狠一脚,凌薇瞬即狠狠跪下,手扶着草地绝强道,“王妃这是要干什么?” 江醉瑶轻柔一笑,“你原来的主子婉氏没有教导你宫规,本宫便替婉氏好好教导教导你,今日你就在这跪着吧!窗花,你在这看着她,直到天黑之前,她哪里都不许去!” 窗花顿时领命应下,怎知凌薇愤恨的看着江醉瑶,即刻起身道,“你凭什么要惩罚妾身?哼,您若是嫉妒妾身大可直说,何必使出如此阴狠手段。” 江醉瑶顿时仰天一笑,“阴狠?你定是不知你原来的主子婉氏的阴狠之处吧?” “婉氏如何还轮不到王妃你来定论!” “啪!”,孔氏气愤填膺的给了凌薇一记耳光,孔氏随即愤愤道,“王妃身份尊贵,岂是你一介卑微妾室能顶撞的?真是不知礼数,我看罚你在此跪地一天都是轻的。” 凌薇捂着左脸惊异的看着孔氏,一时难忍怒气道,“你原不过也是个妾室,有什么资格耀武扬威,你可知我是谁的人?” “啪!”,又是一记耳光打过,孔氏紧绷面容道,“这一耳光是我代王妃打的,我压不住你,王妃可压得住你?” 凌薇此刻呼呼的喘着粗气,一时竟有些语无伦次,“你们……你们这是欺人太甚!” 江醉瑶轻蔑的瞧着凌薇,看来这是一有长相而无大脑的女人,江醉瑶随即开口道,“孔氏乃是殿下身前的老人儿了,身份怎不及你?你今日就在这跪着反思吧!” 凌薇瞬即愤愤道,“妾身若不呢!连殿下都不敢惩罚妾身,你又有何资格?” 江醉瑶顿时冷哼道,“不敢?你也未免太过自大了吧?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婢女罢了,口气竟这般狂妄,你不是想做殿下的宠妃吗?那还是先学学宫规吧,不然,本宫怕你在这后宫可走不了太远。” 江醉瑶刚要转身离开,怎知凌薇已怒气冲天,胸脯气得上下浮动,握紧粉拳尖声高呼道,“王妃!你太欺负人了!” 窗花瞬即疾步上前,朝着凌薇勃颈处一掌打过,凌薇瞬即昏迷倒地,孔氏倒吸一口冷气,“王妃,她晕了。” 江醉瑶赶忙上前观望,随即盘问道,“她不会有事吧?” 窗花坚定的摇了摇头,“奴婢不不过是将她打晕了,半个时辰便会醒来。” 江醉瑶瞧了瞧四周,见四下无人便说道,“动手!” 只见窗花掏出一卷皮布,迅速打开,里面放着大大小小众多型号的银针,只见其拿出三根银针,抬手轻抚凌薇腹部,随后找准穴位,急速的将银针扎入,凌薇顿时低沉冷哼了一声,吓了孔氏一跳,生怕她会醒来。 不大一会儿便瞧见凌薇下/体流出斑斑血迹,染红了点点草地,窗花随后自信道,“主子,成了。” 江醉瑶断然道,“找几个侍卫将凌薇抬回住处。” 窗花随即应下,好些功夫才找到两位侍卫。江醉瑶随即又道,“去叫婉氏来,咱们给凌薇送回去。” 待到了凌薇的暖春阁,婉桢在前厅等候,不大会儿的功夫便瞧着婉桢慌张的走了进来,见一旁昏迷不醒的凌薇,顿时焦急道,“凌薇这是怎么了?” 第108章 热闹非凡 孔氏笑着回道,“婉氏不必如此惊慌,凌氏不过是昏迷了而已,不到半个时辰便会醒过来的。” “好端端的怎么就会昏迷呢?” 江醉瑶随后不悦道,“凌氏对本宫无礼,本宫不过是说了她几句,她竟敢出言顶撞本宫,本宫一时气急便罚其在沁心湖边罚跪上一日,怎知她竟要上前殴打本宫,窗花便将其拦下,凌薇死死抵抗,窗花一时无奈,只好将其制晕。” 婉桢一时气愤道,“即便如此,王妃也不该将凌薇打晕啊。” 江醉瑶顿时厉色道,“那本宫还等着她上前殴打本宫吗?原也不过一介婢女罢了,居然敢出手于本宫,本宫留其性命便是对她最大的恩赐!既然殿下晋封她为妾室,便是她莫大的荣幸,她自当安分守己才好,而不是想着法子去勾引殿下!这道理凌薇入宫尚短不懂,婉氏你还不懂吗?” 婉桢怒目直视着江醉瑶,紧闭着双唇没有说话。 江醉瑶随后顿然道,“凌氏顶撞本宫,蓄意伤及本宫,实乃有违宫规,本宫念其入宫尚短不予追究,但其原主婉氏实属教导无方,罚俸半年,禁足寝宫半月!” 随即江醉瑶狠历的瞧了一眼婉氏,果断转身离去。 婉桢此刻眉心烦躁皱起,吩咐着一旁宫人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凌氏抬到寝殿去!” 众人赶紧上前将凌薇抬起,缓缓抬向寝殿,可能是期间动作幅度太过颠簸,导致众人刚刚将凌薇放在榻上,凌薇便紧皱着眉头醒了过来,婉桢见状忙吩咐道,“都下去吧!” 众人应声退下,寝殿里只留下婉桢和凌薇二人。 凌薇抬手轻抚头部,万分疲惫道,“妾身这是在哪儿啊。” 婉桢严肃的瞧着凌薇,不悦道,“这是在你的内室。” 凌薇顿时一愣,“妾身怎么会在这里?妾身是怎么回来的?” 婉桢当即不悦道,“你是怎么回来的?我还要问你呢!” 凌薇眉心皱起,细细思索片刻,忽然眼前一亮,一时愤愤道,“妾身想起来了!王妃在哪里,妾身要找她算账!” 婉桢立刻低吼道,“够了!我让你晚些再去书房,可你偏不听,非要趁着我不在的期间动身,如今殿下没见到,反而还惹了祸!” 凌薇瞬即无辜道,“妾身没有惹祸,是王妃故意刁难妾身的,她不过是在嫉妒妾身罢了!” 婉桢瞬即冷笑道,“嫉妒你?就凭你昨晚那一支独舞吗?你未免把王妃看的太过简单了,你这么做只会惹祸上身,王妃岂是你能惹得起的?” 凌薇眼珠慌乱的眼眶里跳动,随后慌乱道,“妾身要去告诉殿下,我要见殿下!” “好了!你还嫌闹得不够大吗?你以为殿下会听你解释吗?你以为王妃是哑巴吗?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少惹是生非,眼下可倒好,不仅吃了哑巴亏,还连累我禁足半月。” 凌薇眼下也变得老实起来,羸弱愧疚道,“主子,那眼下该怎么办?” “哼,闯祸了知道叫主子了?脾性如此轻浮即便做了殿下的宠妃又如何?依我看,直接将你送回李将军身边算了。” 凌薇赶忙下地拉着宁贵人得手恳求道,“主子不要将妾身送出宫啊,妾身就这样回去了,李将军一定会生气的!” 婉桢随即厌恶的甩开凌薇的手,面向着窗口愤愤喘了口气,“今日戌时,你再去一趟书房,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如若不然,明日你就出宫吧!” 凌薇赶忙回道,“是,这一次妾身一定听话。” 婉桢随即烦闷的瞧了凌薇一眼,极其不悦的走出了寝殿。 待婉桢走远了,身后的贴身侍婢如霜低声道,“主子,这凌薇真是没用,不仅事情没有办成,反倒还连累了您。” 婉桢一时憋气的舒了口气,不满道,“我真是想不明白,李将军怎么派遣了这样一个蠢笨之人。” “或许是因为凌薇长相美貌且才艺无双啊。” 婉桢当即愤然道,“那又如何?殿下身边可缺美人?” “主子,您眼下遭禁,凌薇不会惹出什么乱子来吧?” 婉桢当即冷凝一笑,“我该做的可都做了,剩下全靠她凌薇自己了,禁足了也好,凌薇到时惹出什么事端来,我也好向李将军交待。” “主子怕李将军生气吗?” 婉桢毫不担忧着,“我何必怕他,一切不过是各谋其利罢了,李将军想投靠殿下,而我也是为了能夺去江醉瑶的宠爱。当初李将军找到姑姑的时候,他也能想到这样做是对双方都好的事,可是姑姑却不知道,用美人来夺江醉瑶的宠爱,是多么的愚蠢。” 如霜一时起疑,不禁问道,“奴婢不明白。” 婉桢一时缓缓道,“殿下之所以宠爱江醉瑶,是宠爱她的人,又不是宠爱她的美貌。殿下若是喜爱美人,能单单只有这几房妾室吗?殿下是对江醉瑶的真心的,可是能为了江醉瑶豁出性命挡剑的,就凭这一点,你以为用美人计就可以吗?” 如霜当下了然,“主子,如今良妃尚禁在净心殿,怕是也出不了什么力。” 婉桢面容深邃了几分,“我原本提议等姑姑出了净心殿再让凌薇出动,可姐姐偏说不能错过中秋家宴的时机,反正我如今禁足了,一切全凭凌薇自己,出了什么差错我也好推辞。罢了,不说这些了,回去吧。” 如霜当即应下,随即便扶着婉桢的手远去。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偶然一声鸟鸣,冲破香絮殿的寂静,接着又陷入无边的静谧。 江醉瑶身着亵衣独坐在软榻上,此刻的她,脱下靓丽裙摆,摘下华丽首饰,卸下艳丽浓妆,素颜净秀的模样,显得格外清秀可人。 曾几何时,江醉瑶也终日这般素颜静美,但经历的多了,也就变得城府极深了,胭脂粉黛的装饰下,掩盖着那原本的静好。 江醉瑶此刻独坐在榻前,静谧而又深沉,时不时的瞧着窗外夜色,仿佛在等着什么,指尖不安的敲打着桌面,有些焦急之色,随后问向一旁袭秋道,“袭秋,什么时辰了?” 袭秋回禀道,“主子,亥时刚过。” 江醉瑶一听眉心皱微微皱起,按理来说时辰应该差不多了,难道是事有变故? 江醉瑶又忙问道,“凌薇是什么时候进的书房?” “戌时。” “可否用了晚香玉?” “用了。” 第109章 字字珠玑 江醉瑶不禁直了直腰身,含着几许焦急道,“丞相万万不可如此,这是陛下的一计,陛下是装的。” 苏丞相听了这话一时吃惊不小,甚至有些不敢相信江醉瑶的话,“你说什么?” 江醉瑶万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将事情原委细细与苏丞相道来,听得苏丞相惊异连连。 苏丞相听过一切后,一时眉间微蹙着道,“王妃,你此举太过鲁莽,你可知道,如今朝野上下已经动荡不安,若是惹出什么乱子,你可是罪魁祸首啊。” 江醉瑶细细斟酌着,一阵暖风从窗袭进,江醉瑶的发间流苏随风飘荡,嘴角微微上扬道,“我已经权衡过了,此举虽冒险,但却是让殿下脱颖而出的好机会。丞相你想想,眼下各皇子还能坐得住吗?皇帝不就是要知道他的儿子谁怀有夺帝之心吗?眼下必是会让皇子们原形毕露的,而且我提议陛下在圣旨上写上殿下,并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在以此昭告满朝文武,在陛下的心中,荣亲王才是储君的最佳人选。” 苏丞相听过此话,不禁眸光微闪,深深思索片刻,不禁连连颔首道,“你此举实属深谋远虑,但的确太过冒险了,为父差一点就要为之出动了。再者说,来日的储君之位,陛下并未留意荣亲王。” 江醉瑶不过淡淡一笑,“没关系,我也不敢确保陛下会采纳女儿的建议。陛下如今若是这么做了,那道圣旨必是要放在既保密又能让人轻易拿得到的地方,想必过不了几日,众位皇子自是知晓立荣亲王为储君之事,所以丞相你眼下在朝中什么都不必做,只要装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必不会让人所察觉。” 苏丞相当即唇角微微勾起,心笑,他的确小看了他的这个女儿,“你的确是个聪慧,但这太冒险了!” 江醉瑶随即美眸轻转,谦卑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即使陛下未曾将皇位留意给殿下,那便扶持睿亲王登基,只要睿亲王做了皇帝,那殿下必然能保一世平安,倘若是他人登基,便不敢说了。再者说,府邸如今还有个婉桢呢,她是个麻烦的人。” 苏丞相一时笑意更深了,深深弯起的唇畔,仿佛包含着无数的阴意,“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江醉瑶当即冰冷笑道,“就让她放手去做吧,她越是放肆,殿下便越是厌恶。” 苏丞相瞧着江醉瑶当即深感满意着一笑,随即语声悠扬道,“你回王府吧,再过些时候便是晌午了,天气燥热着你也不好回去,我就坐看这场好戏吧。” 江醉瑶缓缓起了身,垂首说了告辞之语,便缓缓离去。 江醉瑶回到了王府,她现在心绪有些繁杂,并没有直径回到玉瑶殿,而是来到了花园。 走进花园,入眼便是一片鲜艳的紫红,眼前的景色惊的江醉瑶微微有些许呆愣,不一会儿便回过神来,抬步往里而去,越往里便越被那紫罗兰的艳丽变更迷人心神。 没过多久,传来了一个声音,“殿下可在王府?” 听这声音,很像是婉桢,随之走过去看,果然不出所料,看婉桢当下的表情,正值春风得意,想必是有什么好事临头了。 反正也碰到一起了,江醉瑶便款款走出,“婉氏今日心情真是好呢,陪衬着这满园的紫罗兰,更显娇美了。” 婉桢当即闻声瞧见,见是江醉瑶,当即唇角明媚勾起。 婉桢轻缓的福了福身子,“妾身参见王妃。” 再次起身,婉桢不削的瞧了一眼江醉瑶高高隆起的腹部,半带笑意道,“王妃如今的腹部更显圆润了呢,想必还有一月便早产了吧。” 婉桢将“早产”二字说的极为加重,江醉瑶听了也不气,反而笑意更深了几分,“怎么?婉氏这么期待本宫的孩子出世吗?” 婉桢不禁嗤鼻一笑,走到江醉瑶耳边轻语道,“想必也应是知道了,如今陛下身体突然不适,太医说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陛下已经拟下旨意让殿下继位,你说我该如何除掉你呢?” 江醉瑶顿时心底冷笑,想必他丞相如今已经暗查了那道圣旨,想必那道圣旨,已经被很多人都偷窥了吧。 江醉瑶面容不显丝毫端倪,依旧温润的笑着,“事实即便如此,婉氏你也别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这可是大不敬之语呢。” 婉桢丝毫不在意,美眸微垂,抬手轻轻抚上江醉瑶的小腹,轻柔的抚摸着,语声却是十足的冰冷,“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你为人聪慧,事事料得神准,但也斗不过天意,不是么?” 江醉瑶闻言愣了愣,眼底划过冷意。 做戏嘛,倒是越发有趣了。 江醉瑶抬头言道,“本宫向来不听天由命,不过本宫还是劝告你一句,有些东西越是轻易而得,反而更易失去。” 婉桢闻此话,脸色顿时变黑,当即将放在江醉瑶小腹上的手拿下,压下心底的愤怒,语气生冷道,“难道我还怕你不成?你别以为时间短我就没办法除掉你!” 江醉瑶毫不掩饰的嗤鼻一笑,“呵,那你来啊,我在玉瑶殿等着你。” 婉桢当即愤然,“你无需如此猖狂,我婉桢这辈子杀过的人,比你吃的饭都多!” 面对婉桢的字字珠玑、语气犀利,江醉瑶倒也不气,心想婉桢当下这黄粱美梦真是惹人生笑。 江醉瑶随即素手轻抬,将额前的碎发别于耳后,轻摇着手中的蚕丝玉柄扇,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意道,“是,婉氏你说的没错,若论这个,我的确不如你,可那又怎样呢?只要殿下心里有本宫便足矣了。” 江醉瑶随后眸子轻扬,瞧着婉桢又冷言道,“而你?即便本宫腹中胎儿早产又如何?也总比你没有孩子强吧?” 婉桢气得有些呼呼的喘着粗气,心觉不甘,又狠狠道,“不用你现在嘴硬,你也猖獗不了几日了!你也不必洋洋得意!” 江醉瑶听闻此话心中自然生愤,但面容笑意不减,喜色中夹带一丝怒意,语声清冽,“这些本宫并不担忧,你想杀我,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到尾处,江醉瑶依旧笑意尽散,眼底含着十足的阴冷,瞬时不悦的瞥了婉桢一眼,便起身迈步直径越过婉桢,不再理会。 第110章 深然思索 待江醉瑶走远了,身后的窗花一时笑道,“主子方才话语属实狠厉,你临走时没瞧见婉氏那脸,都被你气绿了。” 江醉瑶不禁冷笑,“她还在那里沾沾自喜的做黄粱美梦呢,只怕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不是,想必她自是不知道这是陛下的计谋。主子,这些时日婉氏自是不能消停了。” 江醉瑶倒是满不在意,“随她折腾去吧,反正一切都是假的,她越是猖狂,殿下才越是厌烦她。本宫如今怀着身孕,没工夫和她计较,她日前欺负本宫的帐,等本宫诞下孩子之后,本宫再和她一笔一笔的算!” 窗花在江醉瑶身后紧紧的跟着,思索片刻又道,“主子,方才婉氏能说出那样的话,是不是她也知晓圣旨的内容了?” 江醉瑶随意着抬手摘了一朵紫罗兰,放于鼻前闻过花香,淡然着道,“听她话的意思,的确是知道了,陛下若想让这戏码演足了,必会将那圣旨放在既保密又轻而可以拿到的地方。她出自钱家私宅,那地方官宦进进出出的,她能知道也不足为奇。” 窗花瞬即明睿着一笑,“主子这计谋可真是高。” 江醉瑶轻轻拂过手中的紫罗兰,微微一笑道,“如今这般事态,不过都是顺势而发的,本宫也并非如此料事如神,这场戏,咱们就静静的瞧着吧,一定热闹极了。” 随即,江醉瑶的面容,露出一展深邃且寒凉的笑意。 数日已过,秦南弦坐于书房内,他的左手受了伤,缠着白色的绷带。 这时,尹辰缓缓而进道,“殿下,苏丞相来了,眼下正在书房外候着呢。” 秦南弦淡漠着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不大会儿的功夫,便瞧着苏丞相缓缓而进,抬手施礼道,“参见殿下。” 秦南弦面容含着几分温润,“苏丞相不必多礼,请坐。” 苏丞相微微点了点头,待其坐下,便瞧见了秦南弦左手的伤口,当即疑惑道,“殿下,您的手怎么受了伤?” 提起此事,秦南弦面色阴霾,华眸微敛着道,“今日本王下了早朝刚出宫门,便杀出三名刺客,左手挡剑便受了伤。” 苏丞相略微一惊,“这是有人留不得您了。” 秦南弦面含轻笑,“是三皇子的人。” 苏丞相当即无声,面容沉闷几分,抬眸瞧向秦南弦道,“古往今来皆是以立太子为帝,而陛下此次圣旨上立的储君却是您,怕是皇子们心中不服呢。” 秦南弦听过不禁嗤鼻一笑,“昨日尹辰前来禀报,说三哥已经篡改圣旨诏书,五弟也已经召集死士,派人监视众皇子动向,伺机而动。” 苏丞相听过言道,“五皇子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做法虽明智,但其实力怎么比得过三皇子?” 秦南弦英眸瞧向其左臂,眼神无意的游走着,唇畔含着嘲讽,“父皇这出戏属实让各位皇子乱了阵脚,原本还都是私底下运筹帷幄,如今倒是如此明目张胆了。” “陛下已经不上早朝许久,昨日又从宫中传出风声,说陛下如今连膳食都服不下,各位皇子前去觐见,皆是被陛下拒之门外,就连贵妃都没能瞧到陛下一眼。” 秦南弦放下手臂,目光远瞻含慧,“若是被他们瞧见岂不是露了馅?本王倒是听说六弟已经呈上奏折,提议前去镇守边关?” 苏丞相坚定颔首道,“那道折子微臣瞧见了,属实确有此事。六皇子提议前去镇守边关,实则是拉拢军权。六皇子这是以退为进,镇守戍边,自然会因战争而争得战绩,而且可以远离政治斗争,随其他皇子相争,六皇子则可以定下心来打仗,还可以结交武将。” 秦南弦一时笑意渐深,“六弟年纪尚轻,只怕这主意也是旁人教他的,他朝中势力单薄,一无战功,二无政绩,朝中又无人扶持,他此番做法属实高明。” 不过苏丞相此刻倒是含了几分疑惑道,“不过太子倒是没有任何动向,这属实让人起疑。” 秦南弦当即笑意尽散,他自是清楚,若是到了争夺皇位之时,公良宇不会如此无声无息的,除非公良宇也知道,这是陛下的一计,只是公良宇是怎么知道的? 想到这里,秦南弦脑海闪现出一个名字——太贵妃。 秦南弦随即面色淡然,素眉轻挑,“皇后因叛国而死,他也曾犯下过错关押天牢,纵使如今是太子之位,怕也是不复从前了。不管怎样,如今倒是瞧得出各位皇子是何实力了,本王也好做以准备。苏丞相,您向来深谋远虑,可有何高见?” 苏丞相顿时面色深沉,面容含着严肃,“微臣认为,您若想日后登帝,必须要具备四个条件。” 秦南弦一时来了兴致,“烦请苏丞相细细道来。” 苏丞相随即深然缓缓道,“首先,是人才。您的身边要有人才相助,不一定要有军队,有时军队太多反倒容易引起陛下芥蒂,人才是指谋士和武将。” 秦南弦深感赞同的点了点头,听得极为认真,“苏丞相请继续说。” 苏丞相便又开口道,“其次,是盟友。您要有盟友,可以少,但必须有。然后,是才能。你需要有才能,为你的队伍和朝廷做贡献,因为陛下也要为国家的前途考虑。” 秦南弦再次深表赞同的点着头,“那最后一点呢?” 苏丞相微微直了直身子,解释道,“最后,是信任。得到陛下的信任或者宠爱,但这一点若是没有,那么前三点就要全数做到精致。” 秦南弦当即深深舒了口气,感慨道,“苏丞相的分析果然透彻。” 苏丞相随即有认真道,“殿下,这四点您具备三点,您唯没有盟友。” 秦南弦顿时无声,深然思索,良久,秦南弦方才开言道,“七弟,本王可以拉拢七弟,只要他拥护本王,护二哥登帝,本王保他日后平安,甚至可以给他官爵,予以参政。” 苏丞相听闻此话同是思索,随后赞同颔首,“殿下这样的条件对于七皇子来说属实诱惑深至,他朝中无权无势,他眼下唯求一条生路。” 秦南弦随后皱了皱眉,冷言道,“苏丞相可否想过,父皇为何要冒险使出此计,因为父皇想看到咱们皇子之间斗争,不然父皇也怕皇子们联手与他抗衡。” 苏丞相深然赞同道,“陛下如今老了,他也知时日不多,若是众位皇子联手,他自是无法抵抗的。” 秦南弦当即冷然一笑,“古往今来,皇子带兵纳权逼皇帝让位者数不胜数,父皇也是在为此担忧。” 第111章 八拜之交 静香的这一句话使得江醉瑶骤然转怒,没等江醉瑶说话,便听到一声男子怒斥,“放肆!不得对王妃无礼!” 江醉瑶闻声望去,便瞧见公良宇缓缓走来,妾室一时赶忙俯身行礼,方才的傲气瞬间烟消云散,公良宇万分气愤道,“平日里你对赵宇蛮横,本皇子就一再忍让,如今竟变本加厉起来了!” 自公良宇被关押大牢,原本身边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忠心的也没几个了,而赵宇便是他新得的随从。 静香此刻慌张直起身子,眼下早已变得委屈乖巧,细语低声道,“殿下,王妃侮辱静香身份,这让静香怎么忍得住啊,您知道静香一向最在意这个的。”,话到尾处,朱静香竟然拿起丝帕拭泪,可怜楚楚的样子真乃逼真,这一举动,引得江醉瑶一番冷笑。 公良宇怒气依旧未消,语气冰冷道,“即便如此,王妃说你几句你也不该反驳。” 江醉瑶和缓一笑,摆了摆手道,“罢了,我不和无礼之人一般见识。” 公良宇眉心微皱,“王妃赏你面子,还不快些退下去!” “是。”,朱静香赶忙委屈的应下,可就在转身之时,可怜之态瞬间消逝,转为那愤恨无比的恶狠面容,瞬即怀着愤恨急速离开。 江醉瑶当即不削一笑,折下一支梅花在手中把玩,语气轻薄着对公良宇道,“你的重臣之女眼下定是恨极了我,霸着西厢宫的正室之所,居然还辱骂了她。” 公良宇此刻倒不显一丝笑意,万分认真道,“西厢宫的太子妃之所,本就该属于你一个人的。” 江醉瑶缓缓叹了口气,瞬即道,“罢了,不与你说这些,不然又是一番不可休止的争吵。”,随后江醉瑶便转身离去,嘴角上扬一抹自信的笑意,今日她故意挑衅朱静香是有原因的,这样朱静香定是容不下她在这西厢宫,如此一来便正和江醉瑶心意。 朱静香回了寝殿,一屁股的重重的坐在软榻上,呼呼的喘着粗气,拿起一旁的茶杯就摔在地上,胸口随着怒气上下浮动着,一旁的丫鬟安慰道,“小姐何必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朱静香即可怒吼道,“哼!不就是个王妃嘛!至于在本小姐面前耀武扬威?她以为她住在西厢宫正室就是西厢宫的女主人了?简直就是在妄想!” 一旁丫鬟附和道,“可不是么,小姐,您废了好大力气才住入这西厢宫的,如今可不能让王妃得逞啊。” 朱静香气得指尖发抖,呼吸急促的想着对策,忽然冷眸一转,“哼,不论太子怎么想,她也是荣亲王名正言顺的王妃,如今荣亲王可满城找她呢,那我倒不如帮荣亲王一个大忙。” 一旁丫鬟顿时倍感警戒,低沉道,“小姐,太子可是警告过的,若是谁敢放出任何风声,那可是大罪啊。” 朱静香顿时鄙夷冷哼,“本小姐若再留王妃在西厢宫,日后便再无出头之日了,看你那胆小的样子,就不会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吗?” “那该怎么做?” 朱静香稍作顿促,思索片刻道,“你不是说前阵子荣亲王的妾室婉氏,差人来打听过消息吗?” 丫鬟点了点头,“恩,奴婢也是私底下和下人聊闲话听到的。” 朱静香顿然得意一笑,“很好,王妃,我要让你知道,惹了我的下场,代价必是很惨痛的!” 话毕,朱静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临华殿内,婉桢姿态慵懒憩在软榻上,听着青莲弯身的秀珠徐徐道尽,唇边闪出一丝冷凝之色,缓缓一笑的试探道,“我派的人可都打探清楚了?” 青莲认真的垂了垂首,“是的,的确是在西厢宫里看到了王妃,而且还住在正殿之中呢。” 婉桢顿时笑意略散,眼角不满的垂下,“江醉瑶可真是不知廉耻,居然和太子做出苟且之事。” “主子,据您派的人来报,王妃本是无意留在西厢宫的,是太子幽禁了王妃,王妃一时难以脱身罢了。” 婉桢此刻笑意尽散,缓缓坐直了身子,方才的慵懒姿态瞬间消散,显了几分严肃之色,“事实虽是如此,但我完全可以将它改变。” 话毕,青莲微微一愣,王妃唇边闪出一丝坏笑,“如今全天下都以为江醉瑶已经被南蜀所害,若是让众人知道江醉瑶如今宿在西厢宫中,想必她江醉瑶也是百口莫辩了。” 青莲眼色立马变得明朗,赞同的点了点头,“主子英明,只是荣亲王素来偏袒信服王妃,所以主子得想法子让荣亲王相信才是。” 婉桢顿时无声,眉目微微垂下,仿佛是在细细斟酌,半晌,认真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所以咱们就得让荣亲王亲眼所见,到时就算江醉瑶在作解释又如何呢?” 青莲微微点了点头,一时为难道,“看来奴婢要在这件事上用点心思了。” 婉桢顿时释然一笑,“昨夜吏部尚书的嫡女朱静香前来私密我,通禀此事,自然是因她看不惯江醉瑶了,所以她没理由不帮我,因为帮我的同时,也是在帮她自己。” “奴婢只怕她做不来,娘娘您也瞧见了,她未必是可用之人,到时可就不好办了。” 婉桢顿时无谓一笑,“人都是逼出来的,你去告诉她,这件事我可以帮她,不过也要她相助。” “主子那咱们这边打算怎么办?” “你觉得荣亲王眼下最接受不了王妃怎么做?” 青莲听后一时皱眉,忽然眼前一亮,惊讶道,“主子难道是要……” 青莲故意没把后半句说出来,婉桢自信的点了点头,“没错,我好不容易抓住这样一个绊倒江醉瑶的大好时机,怎么会不好好把握呢?我和江醉瑶周旋太久了,这次也该做个了断了!这件事你去筹备,筹备完毕之后通知我一声,皇上那边由我来说,记住,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应该知道若是失败了,我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话到尾处,婉桢不禁加重了语气,使得青莲连忙紧张了几分,赶忙俯身应下,“是。” 婉桢随后悠然端起茶盏,浅浅品了一口,清茶入口,缓缓道,“荣亲王如今仍未放弃搜索王妃,西厢宫离东厢宫颇近,难保哪日会走漏风声入了荣亲王的耳朵,所以这件事要抓紧办,万不可让江醉瑶任何觉察和喘息的机会。” 青莲又是坚定应下,“是,奴婢今夜就去办妥此事。” 婉桢无声的将茶盏放下,唇边闪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第112章 毫发无损 深夜,大地已经沉睡,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除了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是寂静无声的,青莲身着一件暗紫色披风帽衣,坐在街道一家路摊茶馆里,暗紫色的披风帽子戴在头上,微微垂首,遮掩住了青莲的样貌,手里虽握着茶杯,但是却没有品茶的意思,眼神在街道无意的游走,好像在搜索着什么,好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路摊茶馆的坐席上除了青莲以外,早已空无一人,店家这时缓缓走近,用略带抱歉的声音道,“客官,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要打烊了。” 青莲毫不犹豫的拿出一定金子,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拍,随后语气冷漠道,“我在这等一个人。” 店家见到桌子上那定金子,顿时眼前一亮,眼睛发直的看着那定金子,这是他平生以来第一次看到金子啊,店家此刻有些激动,上前拿起金子快速的点头道,“客官您随意,等到什么时候都无妨。”,随后赶忙转身离去,满面喜色的给一旁的妻子看,身边的妻子也是惊吓不小,二人顿时难掩一时喜色连连的样子。 这时只见远处,一位女子从拐角处快速走了过来,看其神色也是略带惊慌谨慎,脚步急速前行,眼神却时不时的张望着四周,随后在青莲身旁骤然停下,坐于零钱的对面,此人正是吏部尚书的嫡女朱静香。 青莲顿时冷冷的低声道,“你来晚了。” 朱静香难掩一时为难之色,赶忙解释道,“我能抽身从西厢宫出来已是不易,咱们赶紧长话短说,万一被人发现我此刻不在西厢宫就糟了。” 青莲顿时不悦的白了朱静香一眼,从袖口中拿出一白色纸包丢给了朱静香,淡漠道,“明日深夜巳时一过,将这包药给王妃服下。” 朱静香顿时皱眉起疑,缓缓将纸包拾起,疑问道,“这是什么?” 青莲坚定道,“这是婉氏的意思,其他的你不必管,你放心,婉氏也是不希望王妃善终的。” 朱静香一时略有迟疑,不过还是将药包收下,随后缓缓道,“我的住所离王妃住所有些远,再者说她的饮食起居只怕我插不了手,明日太急,可否让婉氏宽限几日。” 青莲一时显了几分不悦,“婉氏尚在禁足,可没那么多时间和你磨蹭,这件事若是成了,你便可以继续呆在太子身边,日子还如从前一样,这件事若是没成,不仅婉氏会招来祸患,只怕你也脱不了干系,你应该对婉氏的脾性略有耳闻吧!” 话音一落,朱静香不禁吓得一阵寒颤。 青莲继续冰冷道,“你放心,婉氏和你是站在一起的,至于你这人头能否保住,完全取决于你了,记住,明日夜里巳时。” 朱静香慌张的点了点头,“好,我记下了。” 青莲冷漠的瞧了朱静香一眼,瞬即果断起身,转身消失在了黑夜中,朱静香坐在远处,慌张的咽了口吐沫,将纸包收好,随后也赶忙起身离开了。 待朱静香回到西厢宫,侍婢赶忙上前迎接,将朱静香的披风脱下,万分担忧道,“小姐,您可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担心死奴婢了。” 朱静香赶忙来到火炉旁取暖,盘问道,“我走的这段时间可否有什么异常。” 侍婢摇了摇头,“小姐您放心吧,一切都正常,太子夜里去了一趟王妃那里,眼下已照旧宿在书房了。”,朱静香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赶忙拿起茶盏品了口茶压压惊。 侍婢随后问道,“小姐,婉氏是怎么说的?” 朱静香顿时显了几分沉重,将药包从袖口拿了出来,沉沉的叹了口气道,“婉氏让我明日巳时准时将这药包给惠贵妃服下。” 侍婢顿时显了几分阴郁,为难道,“小姐,王妃处的宫女可都是太子的人,咱们能插进去手就不错了,婉氏还要求巳时的话,怎么能掐得那么准啊,您没和婉氏身边的宫女说清楚吗?” 这番话使得朱静香更是为难,一时带了几分烦躁和不悦,“这些道理我还不清楚吗?可婉氏说我若不照着她的意思做,那我这颗人头可就不保了!婉氏能派出宫的宫女,定是婉妃亲信之人,只怕我反驳一句,便会引来婉氏起疑,到时更是不好办的,这件事我不仅要按照婉氏的意思去做,而且还要做的滴水不漏。” 侍婢顿时陷入为难,“婉氏若是让小姐您这么做,定是明日巳时会有什么举动的,这么短的时间里,可如何是好。” 朱静香顿时陷入沉思,眉间皱起的一团疙瘩,眼下的问题的确很棘手,不禁发出叹气声,烦躁的起身在寝殿里来回踱步,脑子里装得还是这件事,良久,她停了下来,走回原处坐好,旁边放着的茶盏早已没有温度,端起喝进嘴里,才发现时间过了很久,侍婢赶忙上前接过,“小姐,奴婢再给您续些热水来。” 朱静香摆了摆手,“不必了,我不渴。” 侍婢顿时安慰道,“小姐,您别犯愁,总会有办法的。” 朱静香略带焦急而激动道,“我怎能不愁,我好不容易能入宫呆在太子身侧,住进了这西厢宫,拼尽全力争得了微薄地位,如今又怎能轻言放弃。” “小姐,自您入宫以来,奴婢就伺候您旁侧,您的苦奴婢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您现在着急也是无用啊,办法总是会有的。” 朱静香随后目光在那包白色药包上,瞬时感觉它犹如坚石一般沉重,沉沉的舒了口气,让自己完全沉静下来,到底该如何是好?王妃的住所根本没有自己人,公良宇也不让旁人靠近,所以托付他人去办是不可能了,自己又不可能冒然进去,这样只会暴露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呢? 朱静香眉头紧紧深锁,忽然,就在此时,朱静香眼前一亮,她有办法了!细细斟酌片刻,觉得这办法简直就是绝妙,唇边闪出一丝冷凝的笑意,一旁侍婢瞧见顿时一愣,试探的问道,“小姐,您有办法了吗?” 朱静香得意的点了点头,“既然咱们插不进去手,那就让赵宇替我们去做吧。” 侍婢顿时疑色更深,“赵宇?可小姐该怎么让赵宇信服呢?再者说赵宇根本与咱们根本就没有交道啊。” 朱静香得意道,“赵宇的确与王妃毫无交道可言,可却不代表王妃不会见赵宇,我听说王妃有个习惯,就是每日夜里都会服下半碗燕窝,赵宇住在潇楠苑,明日夜里辰时你派人做一碗燕窝,从潇楠苑路过,并故意不小心将燕窝摔碎,潇楠苑还没我这寝殿大,定是会让赵宇察觉的,到时候就故意在赵宇面前哭诉,就说王妃脾性大,迟了这燕窝只怕王妃会降罪,赵宇脾性本就向善,定会亲自解围送去。” 侍婢听后缓缓点了点头,“小姐这办法倒是好办法,只是万一出现纰漏可怎么办?” 朱静香自信一笑,“我怎么也和赵宇打交道半年多了,这点把握还是有的,你照办就是。” 第113章 三生痴狂 江醉瑶自知这是到了送礼之时,嫣然笑道,“本宫也准备了礼物。”,江醉瑶随即朝着袭秋招了招手。 孔氏缓缓走到江醉瑶身前,江醉瑶站起身,随后打开袭秋手里的锦盒,拿出一串珍珠翡翠项链,亲手戴在了孔氏的脖颈,满意着淡笑道,“果真是好看,趁着你的皮肤真白。” 孔氏抬手抚了抚那项链,当即施礼道,“妾身谢过王妃赏赐。” 此刻,婉桢语声夹杂着清冽道,“果真是上好的珍珠啊,晶莹剔透,再配上前些日子王妃赏赐给孔氏的那个暖玉镯子,真是搭配呢。” 婉桢此话一出,明显瞧着孔氏的脸色变了几分。 江醉瑶面容不改,笑道,“本宫喜欢孔氏,不像有些人,好似生怕旁人当她是哑巴一样,吵的紧。” 婉桢当即眉目肃然,含怒的瞧着江醉瑶。 江醉瑶好似没瞧见一样,缓缓入了座。 江醉瑶此刻坐在椅子上,忽觉十分口渴,渐渐地,头愈来愈沉重,喉咙里像塞满了干柴,江醉瑶实在支持不住了。 她一时生了疑惑,好端端的,自己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袭秋瞧出端倪,担忧着问道,“主子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江醉瑶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很渴。” “渴了便喝些水,此次宴席特地给您备了甜汁。” 袭秋随后忙是为江醉瑶斟了一杯,江醉瑶一杯果汁入口,却也没觉得如何解渴,袭秋此刻也同是道,“主子,奴婢今日不知怎的,忽然也觉得口渴极了。” 江醉瑶当即一惊,她瞧了瞧杯中的果汁,不禁生了几分谨慎。 难道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吗? 不过江醉瑶还是放下了那杯子,而此刻,远处的顾氏,唇角扬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得意之色。 众人相赠了孔氏礼物,便又闲聊了几句,宴席便结束了。 江醉瑶此刻忽然觉得腹部有些下坠之感,她忙是对袭秋道,“袭秋,我觉得难受,快扶我回去。” 袭秋当即应下,便俯身扶着江醉瑶起来。 这江醉瑶这一起来不要紧,腹部竟然万般刺痛起来,一时疼得江醉瑶根本直不起腰身,当即便跌落在地上。 袭秋瞧见瞬时一惊,忙是蹲下焦急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腹部的疼痛,使得江醉瑶面色苍白,她颤抖着双手,抚在腹部痛苦道,“肚子,我的肚子,好疼。那甜汁……甜汁有问题!” 词语一出,使得众人大惊失色,婉桢此刻也面色阴沉的走下大殿,袭秋当即惊叫道,“快传大夫!快!” 江醉瑶此时觉得腹部越来越痛,那种绞痛,使得全身冰凉,迸沁着冷汗。 江醉瑶上气不接下气道,“窗花……窗花在门口,快……快叫他进来。” 待大夫到了之后,急忙而进,瞧见江醉瑶此态,当即便大惊失色,忙是为江醉瑶把脉。 只瞧着大夫的手搭在江醉瑶手臂上数秒,瞬时面色惨白道,“王妃有滑胎迹象,快!来人啊,快把王妃送回玉瑶殿!” 窗花当即便唤了人进来,将江醉瑶抬起送出了正厅,袭秋一时也吓得不轻,紧紧跟随着,不过走了几步,瞬时吩咐袭秋道,“袭秋,拿着那壶甜汁!” 袭秋当即应下,随后又挑了几样菜肴慌张跑了出去。 江醉瑶当即面色阴沉十分,她知道这是有人使了计策,她脑海顿时细想着会是谁。 忽然她眼前一亮,当即抬眸恶毒的瞧向婉桢。 婉桢瞧着婉桢如此愤恨的目光,不过冷然一笑,“王妃瞧着妾身作何?当下您还是想想该如何保住你的孩子吧!” 众人瞧着婉桢对王妃如此无礼,顿时也是吃惊不小。 江醉瑶被人抬了出去,婉桢当即发怒道,“你们还都站着作何?还不快回去?” 众人见婉桢发怒,一时也不敢再多逗留,忙是转身急匆而去。 而此刻的锦绣殿,已经是乱作一团。 江醉瑶躺在床榻上歇斯底里的叫喊着,她根本承受不住腹部传来的疼痛,那种痛,就犹如一把把刀子,一下又一下的折磨着江醉瑶。 大夫赶忙命人去熬药,他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个红色药丸给江醉瑶服下。 站在一旁的袭秋早已急火如焚,“大夫,王妃到底有没有事?” 大夫紧皱着眉头,不安道,“王妃无事,只是腹中胎儿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袭秋听过更是着急,赶忙道,“大夫,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王妃的孩子!一定!” 大夫深深叹了口气,“能不能保得住,就看那颗药丸了。” 江醉瑶这是疼得紧紧抓着床单,她明显能够感觉腹部下坠,仿佛肚子里的孩子要出来一样。 她一时惊慌的有些害怕,哽咽着道,“大夫,保住孩子。保住本宫的孩子。” 大夫此刻赶忙上前几步,焦急着道,“王妃,您现在有什么感觉?” 江醉瑶痛苦万分着道,“疼!肚子……肚子好疼,感觉……感觉孩子要出来……” 袭秋一时心焦极了,但她也只能看着江醉瑶如此痛苦,不禁在原地来回走动,双手合在一起祈求道,“老天爷啊,求求你,保住主子的孩子,求求你。” 大夫此刻言道,“我特地制了药丸,就是为了给王妃滑胎所用,王妃眼下没有见红,便就是还有机会。若是见红,只怕华佗在世也没有办法了。” 江醉瑶随后紧紧抓住大夫的手臂,坚定如铁道,“保住我的孩子,我……我要你保住他!啊!好疼啊!” 江醉瑶此刻痛苦的哼着,袭秋和张福也是焦急万分。 半个时辰过去了,可江醉瑶仍然没有任何好转,依旧躺在床榻上痛苦着。 袭秋此刻早已急得额前渗出细细汗珠,此刻下人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大夫顿时舒了口气,“还好,还好,娘娘现在还没有见红。快服侍娘娘服下这碗药,一切都还来得及。” 袭秋听了这话,忙是将药碗递到江醉瑶唇边,江醉瑶也是焦急的大口喝下。 一旁的袭秋焦急万分道,“大夫,王妃的孩子到底能不能保住啊。” 大夫紧皱着眉头回道,“只要在服药前没有见红,便就有机会,这药的药效我调制的很是奏效。” 第114章 牢牢不放 就在此刻,便瞧着秦南弦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他不过也刚刚回府,听闻了江醉瑶的事,便一刻也不停留的赶来了。 秦南弦此刻看着痛苦万分的江醉瑶,当即吃惊着坐在江醉瑶身边,将江醉瑶揽入怀中道,“青鸢,你怎么了!” 江醉瑶此刻看到秦南弦,眼里含着泪道,“我们的孩子……孩子出事了。” 秦南弦看着江醉瑶如此悲痛的面容,当下决然道,“我必不会让孩子有事。”,随后转首对大夫怒斥道,“你若是保不住王妃的孩子,本荣亲王便要了你命!” 大夫一时也不显畏惧,但却是也是焦急得很,“荣亲王殿下,眼下我把能保住娘娘的药全数给娘娘服下了,现在需要的是时间。” 秦南弦一时紧了紧唇角,瞧着内室众位侍婢,气愤着怒吼道,“你们为什么没有好生照顾王妃,今日王妃腹中胎儿若是出了事,本王便要玉瑶殿所有下人的命为本王的孩子陪葬!” 一声怒吼,当即使得内室的气氛紧张了许多。 一旁的袭秋此刻插言道,“今日王妃参加了孔氏寿辰的宴席,只喝了一杯果汁,之后便觉得腹部痛楚,奴婢一惊把那果汁拿来了。” 秦南弦听过气愤着道,“窗花,去查!本王倒要看看,是谁活腻了,竟敢动青鸢。” 窗花当即应下,随后便拿着果汁离开了。 这时,江醉瑶紧紧抓着秦南弦的衣襟,此刻的她恐惧极了,一行泪滑过脸颊,悲楚着道,“我好害怕,他还没有出世,他不能有事。” 秦南弦忙是紧了紧怀里的江醉瑶,吻上江醉瑶的额头,坚定道,“你放心,孩子不会有事的,都怪我,这几日忙着政务,没有照顾好你。” 江醉瑶痛苦的咽了口气,在秦南弦的怀里哽咽着道,“老天求你保我儿一命,我江醉瑶愿折寿十年,求你让我的孩子活下来吧,求求你……” 秦南弦听了这话,也不禁眼角湿润了,他紧紧地抱着江醉瑶,摇着头道,“不会,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江醉瑶随后便在秦南弦怀里悲伤的哭着,许是哭得累了,加上药物的作用,江醉瑶竟然睡了过去。 当江醉瑶再一次睁眼,已经是第二日的早上。 江醉瑶睁开眼的那一刻,便慌张的揭开了被子,如今腹部已经不再痛楚,她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她不知道,孩子还在不在。 一旁的袭秋瞧见江醉瑶醒来,忙是惊喜的唤了声,“主子,您醒了?” 江醉瑶则是慌张问道,“我的孩子还在吗?” 袭秋忙是含笑道,“主子您放心吧,您的孩子保住了。” 江醉瑶当即深舒了口气,“谢天谢地。” 江醉瑶瞧了瞧空荡荡的内室,便问了句,“荣亲王殿下呢?” 袭秋当即回道,“荣亲王殿下去彻查您昨日滑胎之事了,窗花查出了一些眉目。” 江醉瑶不禁皱眉道,“怎么回事?” “是有人先是在您的菜肴里动了手脚,菜香会使您感到口渴,那果汁里加了藏红花。” 江醉瑶当即气愤着道,“是谁?我要杀了她!” 袭秋当即焦急着道,“主子您莫动气,窗花说您现在胎象依旧不稳,要好生休息,日后定要注意了。” 江醉瑶听了这话,便坐起身子靠在软垫上,她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呼喊着,“求求你们,让我瞧瞧王妃吧,求求你们了。” 江醉瑶当即起疑道,“是谁在外面?” 袭秋答道,“娘娘,是孔氏。自从您出了事,孔氏便一直跪在外面,整整跪了一夜了,奴婢劝也劝不住。” 江醉瑶思索片刻,淡淡道,“让她进来吧。” 随后,袭秋便通传孔氏进来。 孔氏走进便跪在江醉瑶的床榻前,含着泪苦楚道,“妾身有罪。” 江醉瑶不过一笑,“你何罪之有?” 孔氏胆怯的吸了吸鼻子,声音颤抖道,“若不是王妃参加了妾身的宴席,腹中胎儿也不会出事,王妃,妾身有罪,您责罚妾身吧。” 江醉瑶面色浅浅笑意不减,“荣亲王殿下已经去查背后凶手了,有罪的不是你。袭秋,把孔氏扶起来吧。” 袭秋随后将孔氏扶了起来,孔氏用丝帕拭了拭眼角泪花,苦楚着道,“妾身怎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荣亲王,现在人人都说是妾身谋害您的,可是妾身属实没有这么做啊,妾身冤枉啊!” 江醉瑶朝着孔氏招了招手,孔氏缓缓走到身侧,江醉瑶淡笑着拉起她的手,语声轻柔着道,“本宫自然是信你的,本宫若是不信你,当日便会叫人把你扣押了,你别紧张,本宫从来都没怀疑过你。” 孔氏坚定着点了点头,“妾身与娘娘您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您呢?再说妾身就算再无知,也不会去伤及他人性命。还有妾身能有今日的名分,也是王妃当初您给妾身的,若不是王妃当初出手相救,妾身估计就被人给打死了。” 江醉瑶当即紧了紧孔氏的手,含笑道,“所以就要等着荣亲王殿下查出真凶,然后你便可以证明清白了,快别哭了,在外面跪了一夜,定是很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孔氏却摇了摇头,“就让妾身侍奉王妃身边吧,妾身深觉有愧。” 江醉瑶一时笑意更深了,“本宫身边不缺人伺候,眼下本宫也需要静养,你先回去,待本宫身体养好了,自然会召见你的,你也不是奴婢怎能在我身侧呢,快退下吧。” 孔氏一时显了几分犹豫,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施礼退下了。 孔氏不过刚走,便瞧着宫人匆忙而进,对江醉瑶道,“王妃,孔氏刚出了玉瑶殿,便被荣亲王殿下派来的侍卫抓走了。” 江醉瑶当即一惊,“到底怎么回事?” “侍卫说荣亲王殿下叫孔氏去前厅问话,至于什么事,侍卫也没说清楚。” 江醉瑶一时不禁眉头微蹙,当即便问道,“窗花呢?” “窗花眼下正和荣亲王殿下在一起盘查您的膳食呢。” 江醉瑶当即猜出,定是秦南弦查出了什么。 江醉瑶随后便迫不及待的下了床,对袭秋道,“帮我更衣,我要去前厅。” 袭秋一时担忧道,“主子,您如今身孕才稳,万不得见风啊。” 江醉瑶瞬时目光透了几分锐利,“难道你相信是孔氏动的手吗?我怎也要知道,到底是谁,敢伤我的孩子!” 袭秋瞧着江醉瑶决然的样子,自是知道劝不住江醉瑶的,只好服侍江醉瑶着了衣裳,梳洗打扮一番,便往前厅走去。 第115章 情投意合 顾氏瞧见婉桢前来,赶忙起身相迎,待婉桢坐下,她便解释道,“妾身怎知道王妃会醒的这么快,而且妾身都部署好了的啊,那甜汁里放了足足的藏红花,只要喝下三杯,胎儿必是保不住的。” 婉桢面色笑意不减,悠然着,“江醉瑶可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想谋害她必是要做到滴水不露。即便江醉瑶当下没醒,荣亲王殿下处死了孔氏,只要你做的有破绽,江醉瑶日后必会查出来的。妹妹,还是你做事不够周全啊。” 顾氏一时不禁焦急了几分,“姐姐,眼下该怎么办?彩楠已然瞧见宛如脖颈处的黑痣了。” 婉桢一时笑意更深了,“怎么?你怕了?” 顾氏皱着眉头道,“即是如此,自然会盘查王府所有侍婢的,若是查到宛如身上,妹妹自是脱不了干系。” 婉桢瞧着顾氏慌张之态,当即笑意尽散,讽刺道,“遇着点事便如此慌张,真是没出息!” 顾氏不禁紧了紧唇角,“这怎叫妾身不慌呢?如今可是荣亲王殿下亲理此事。” 婉桢当即果断起身,冷冷道,“如今江醉瑶的腹中胎儿已然好生的在她肚子里,这件事也该停手了,当下唯有让荣亲王殿下不再彻查此事,你就要找到一个替罪羊。” 顾氏当即一惊,“谁愿意去做这替罪羊啊。” 婉桢语声阴冷道,“你别忘了,千琴可是侧王妃原来的贴身侍婢,若是让她做了替罪羊,一切便都可说得过去。” 顾氏一时仿佛看到的希望,可下一秒却重新转为忧愁,“可如何让千琴心甘情愿的去做这件事呢,这可是要付出生命为代价的。” 婉桢顿时浑然转身,愤然道,“心甘情愿?谁愿意为你心甘情愿的去送命?咱们要逼着她去做!顾氏啊,你未免也太蠢了,早知道我就不该和你联手!” 顾氏眼下已经有些胆怯的慌了神,她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满脑子都在担忧着荣亲王殿下会不会查到她头上。 婉桢不悦着怒瞪双眼道,“你这是做贼心虚了,这般性子必然也成不了什么大事。算了,这件事就由我去办吧,你不必插手了。” 婉桢随即厌恶的瞧了顾氏一眼,随后便转身踱步出了卧房。 婉桢在回去的路上,步子走得极快,面色阴沉着,且夹带着气愤,随后她回首对凌香道,“你赶忙去暴室,给暴室掌事些银两,告诉她们,不必善待千琴,我下午会前去一趟。” 凌香当即应下,随后便转身急匆而去。 下午,婉桢准时来到暴室,身后的凌香低沉着语声道,“主子,您又何必要如此呢?若是被荣亲王殿下发现您来了,必是要追查的。” 婉桢当即气愤道,“你以为我是在帮顾氏吗?若不是怕顾氏会供出我,我才不会这么做。我曾以为顾氏是个聪慧之人,到头来不过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凌香瞧着婉桢起怒,一时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婉桢身后。 而这暴室,和地狱仿佛只有一步之遥。在这里,没有尊严,更别说是怜悯,只有残酷无情的遗弃。 残酷的刑罚,折磨得着每一个人的身体,有的人心灵早已被折磨的没有了底线,可有些人的心灵,却依旧如初。这里的人已经不敢再思量日后的路,因为他们根本无法预测,眼前的黑暗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他们甚至不再相信,自己能否寻到光明。 一团团的阴影,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们的头顶,它像一团毒物,浸湮着这里每一个人的身体。 婉桢走到千琴的牢狱前,停下了脚步。而此刻的千琴,已经浑身是血,蜷缩在牢狱的角落,残暴的酷刑,促使她感到死神正在逼近身边。 婉桢的眼底不带一丝怜惜,冷冷的唤了声,“千琴。” 千琴缓缓睁开双眼,瞧到婉桢的那一刻,她好似看到了最后的希望,她挣扎着爬到牢狱门口,声音沙哑着道,“婉氏,您救救奴婢。” 婉桢当即阴冷一笑,缓缓蹲下身子,眼底透着十足的锐利,语声虽温柔,但却似带着刀子般令人感到害怕,“我这不是来救你了么?让你早日解脱这苦难。” 千琴瞧着婉桢此刻阴毒的面容,她根本无法相信婉桢是来救她的。千琴有些担忧着紧了紧唇角,轻轻唤了声,“婉氏……” 婉桢一时笑意更深了,穿过牢狱的木栏杆,轻轻挽起千琴的手,声音如冰般凉薄,“何必要在这里受苦?还不如早日死了解脱得好。” 千琴一听当即大惊失色,胆怯的将手从婉桢的手中抽出,她害怕的摇着头,“不……不……,婉氏,您这是要杀奴婢灭口吗?” 婉桢含着阴冷的笑意道,“若不是顾氏将此事办砸了,我也不会待你如此心狠,现在荣亲王殿下正在彻查此事,我要你自首,承认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做的。” 千琴万般不愿的摇着头,“我不!我不!我不要死!” 婉桢瞬时笑意尽散,缓缓的直起身子,几乎是瞬间勃然变色,语声狠厉道,“你若不肯,可就别怪对我对你的妹妹下手了。” 千琴当即又是一惊,“不要!婉氏,不要伤害奴婢的妹妹,她是无辜的。” 婉桢垂首瞧着地上的千琴,冰冷道,“千琴,你最好还是想清楚,即便你不答应我,我日后也不会留你活路的。我现在和你做一笔交易,只要你肯答应承认所有罪责,我会放你妹妹回乡。” 千琴当即无声,眼睛直勾勾的瞧着远方,她此刻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忽然,千琴冷漠着一笑,“这原本就是一个圈套,即便这件事顾氏和您做成了,想必您也不会留奴婢活路的。” 婉桢万般不以为然道,“身为奴婢,就是要为主子效忠的,而你,这是在为侧王妃效忠!” 千琴当即怒气难忍的怒吼道,“奴婢冒着风险帮你们做这些事情,可结果呢?荣亲王妃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还是安然无恙吗?你们说什么是为了侧王妃报仇,根本就是假的!你们这些骗子!骗子!” 婉桢听过当即起怒,若不是被牢狱挡着,她定要抬脚踢千琴一脚。 婉桢即刻愤然道,“我没时间和你在这儿墨迹,要么你顶下所有罪责,你妹妹也可出了王府不再做奴,要么你便是死路一条,我会让你妹妹陪你走黄泉路。千琴,反正怎么都是死,你自己权衡利弊吧。” 千琴当即苦涩一笑,无力的低下了头,“好,奴婢会顶下所有罪责的。” 第116章 千钧一发 婉桢瞬时甚为满意的一笑,“知道该如何交待吗?” 千琴黯然点了点头,她的声音犹如冬季的雪,轻薄而无力,冰凉而失落,“知道,因为奴婢曾侍奉侧王妃,侧王妃被王妃打断了腰骨,奴婢怀恨在心,所以才会谋害荣亲王妃,在荣亲王妃的果汁里放了藏红花。随后是奴婢撒谎说看到彩楠在果汁里放了藏红花,而那晚偷走彩楠荷包的人,也是奴婢。” “那孔氏的侍婢当晚遇到撞她的人为何脖颈处有黑痣呢?” “那是因为奴婢为了逃脱,故意在脖颈处点了一颗黑痣,以此嫁祸给顾氏的侍婢宛如的。” 婉桢一时满意的笑容更深了,“真是个聪明的丫头。你放心吧,我会放了你的妹妹,不会让你枉死的。”,语毕,花青鸢含着阴冷的笑意,抬步而去。 而当婉桢走到暴室门口,便瞧着江醉瑶也同是走进暴室,当江醉瑶瞧见婉桢的那一刻,当即微微一愣。 婉桢一时也是吃惊不小,不过下一秒便又恢复了平静,缓缓俯身施礼道,“臣妾参见王妃。” 江醉瑶冷冷着道,“你来这里作何?” 婉桢缓缓直起腰身,冷视着江醉瑶,反而反问道,“那王妃又来这里作何?” 江醉瑶眉角微微一颤,语声中带了几分狠厉,“放肆!我在问你话呢!” 婉桢唇角斜斜勾起,缓缓抬步上前,走到江醉瑶的耳边,用二人仅能听到的语声,鄙夷着道,“江醉瑶,你真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了吗?想让我对你俯首称臣?呵,这辈子我都做不到。” 江醉瑶听闻此话当即目中带厉,婉桢不显丝毫畏惧,含着一抹轻薄的笑意直径离开了。 江醉瑶缓缓回首,瞧着婉桢的背影,目光锐利的含着愤怒。 江醉瑶随后也不再留意,缓缓抬步走进了暴室,窗花在前面引路。 江醉瑶随后来到孔氏的牢狱,她瞧着孔氏正坐在地上,而一旁的彩楠依旧浑身是伤,如今更显脆弱了。 孔氏看到江醉瑶,当即一惊,忙是上前施礼道,“臣妾见过王妃。” 江醉瑶不过淡淡道,“起来吧。” 孔氏缓缓起了身,她目光复杂的瞧着江醉瑶,一时拘谨着不敢说话。 江醉瑶淡然着一笑,带了几分认真道,“孔氏,你实话告诉我,你与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关系。” 孔氏当即一惊,坚定的摇了摇头,“没有!臣妾绝对没有谋害过您的孩子。” 随即,孔氏竖起三根手指过于头顶,坚定如铁道,“臣妾可以对天发誓,臣妾如果有谋害王妃腹中胎儿之心,必将遭五雷轰顶,死后魂魄永世不得安宁!” 江醉瑶当即抬手,穿过牢狱的栏杆将孔氏的手放下,“我信你,只是最后想再问你一次。” 孔氏一时紧了紧唇角,“王妃,臣妾真的是冤枉的。” 江醉瑶淡然着道,“清者自清,你不必担忧你当下的处境。”,江醉瑶扔下这句话,便起身离开了。 待江醉瑶回了内阁,便憩在软榻上无声的坐着,她在思索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今日她到了暴室,本来是想安慰孔氏几句的,可她不知为什么,当她看到孔氏的那一刻,她忽然心底难受得紧,莫名其妙的吐出那么一句,便再无心情呆在那里。 随后,江醉瑶想起婉桢今日在她耳边说的话,唇角不禁起了嘲讽之色,她未曾因婉桢的话而生气,她反而感到可笑,因一时之气而如此大费周折,到头来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婉桢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就在此时,窗花缓缓而进,江醉瑶瞧见了便问道,“怎么?案子结了?” 窗花当即一愣,点了点头,“是,千琴承认了所有的罪责。” 江醉瑶顿时含笑不语,窗花不解道,“主子为什么要笑?为何不问奴婢其过程呢?” 江醉瑶敛起笑意,语声带了几分清冽,“反正也不是真的,我又何必多问?” 窗花听了这话便更加疑惑了几分,“主子这话奴婢不解。” “我今日在暴室碰见了婉氏。” 江醉瑶淡淡的一句,聪慧的窗花便猜出了一切,一时情急道,“主子,那您为何不将此事告诉殿下呢?” 江醉瑶瞥了窗花一眼,语声淡然道,“我为何要告诉殿下?难道要让殿下彻查婉桢吗?你可想过其结果。” 窗花站在原地陷入沉思,良久,方才恍然大悟,惊奇着道,“奴婢明白了,眼下殿下正是用得着婉桢的时候,若是这件事真的水落石出了,那么婉桢也活不成了,主子这是在顾全大局啊。” 江醉瑶眉目深邃了几分,窗花随即又道,“可婉氏此次太过狠毒了,主子您咽得下这口气吗?” 江醉瑶不以为然着道,“想让我滑胎的人太多了,若是动气,岂不是要气死了?对于婉桢,我只要遮过她的头顶,让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是了,我就算看在荣亲王的份上,也要留她一命。” “主子,您变了,以前您定是要找顾氏报仇的。” 江醉瑶深深舒了口气,“人都是会变的。” 窗花随即紧了紧唇角,随后便道,“那主子打算就这么对婉氏置之不理吗?” 江醉瑶当即冷笑,“我不张扬此事并不是因为怕她,而是为了荣亲王考虑,这么久了,我也该消消她的气焰了。” “主子打算怎么做?” 江醉瑶思索片刻,方才道,“明日我会去婉桢那里,我必要让她知道,想动我,可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 话音一落,便瞧着秦南弦气愤着走了进来,江醉瑶随后忙是起身道,“你回来了。” 秦南弦愤然的坐在软榻上,江醉瑶朝着窗花递了个眼神,窗花即刻会意,识趣的退了出去。 内室里已无他人,江醉瑶含笑道,“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气愤?” 秦南弦抬首瞧着江醉瑶,眼底含着些许悲凉,一把将江醉瑶揽入怀中,语声暗淡道,“青鸢,我真是没用,查了这么久,居然被一个侍婢做了替罪羊。” 江醉瑶不以为意的一笑,“许是她顶不住暴室的责罚了,自己认了罪,这也是好事,免得让你费心去查。” 秦南弦随后松开江醉瑶,焦急着道,“青鸢,难道你真的相信这一切都是一个婢女所为吗?她的背后难道没有指使之人吗?” 江醉瑶面上笑意不减,轻轻拂过秦南弦的鬓角,轻柔着道,“凡事咱们尽力便是了,日后我也会多加注意,不会再让孩子出事了。” 秦南弦瞧了江醉瑶数秒,方才严肃着缓缓道,“你知道是何人了,对不对?” 江醉瑶一时笑意更深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聪慧的你也定是猜得到,是谁能让我如此顾全大局,任由着一个婢女来做替罪羊。” 秦南弦思索片刻,忽然眼前一亮,他猜到了是谁。 第117章 白发恩情 深秋的清晨,太阳刚刚露出脑袋,后宫便从黑暗转为了明亮,新的一天开始了,新的生活也就开始了。 江醉瑶缓缓睁开双眼,便瞧见秦南弦身着夜行衣坐在床边,顿时有些顿促木讷,原本晨醒的困倦立马烟消云散,赶忙直坐起来惊讶道,“你怎么才回来?穿了这身行装定是去办事了吧?” 秦南弦温和一笑,眼里夹杂着少许血丝,轻轻抚了抚江醉瑶额前的碎发,“昨夜事出突然,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定是等了我很久吧?” 江醉瑶笑着缓缓的摇了摇头,秦南弦唇角微微扬起,带了几分无奈,“我回来看到桌上还未燃尽的蜡烛,就知道你是等了很久。” 江醉瑶随后下床走到蜡烛旁,熄了蜡烛,笑着说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快把这身行装换了吧,一会儿下人们都进来了,看见了不好。” 秦南弦笑着点了点头,缓缓起身,江醉瑶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朝服,走到秦南弦身边服侍其更衣。 秦南弦穿上朝服,微微抬手看了看袖口的暗褐四龙追尾花纹,细腻针法,栩栩如生,顿时温馨一笑,看着眼前正在为自己扣扣子的江醉瑶,心里浮上一丝感动,抬手一把将江醉瑶拥入怀中,紧紧搂在怀里。 这突然的举动,使得江醉瑶一时有些惊讶,随后温柔一笑,“怎么了?” 秦南弦缓缓道,“这么多年,我的朝服向来都是出自尚工局的手,可自从有了你,我的朝服便全是你做的。” 江醉瑶温和一笑,“我整日待在这香絮殿也是闲来无事。” “我都听说了,你夜夜掌灯等我回来,这期间你便为我制衣。” 江醉瑶柔和一笑,“我只是想着能让你穿着舒服些,最近咳疾可好些了?” 秦南弦同是柔和一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如今入秋,倒是听见你咳嗽的紧了。” 江醉瑶本想说些什么,袭秋便走了进来,瞧见秦南弦和江醉瑶相拥,顿时惊讶不小,赶忙紧张躬身道,“奴婢不知殿下驾临,请殿下恕罪。” 江醉瑶笑着从秦南弦怀里出来,秦南弦提唇一笑,“不知者无罪,平身吧。” 袭秋这才舒了口气,随后直起身子道,“谢殿下。” 江醉瑶柔声道,“这么早进来,有什么事吗?” 袭秋缓缓道,“主子,婉氏夜半突发不适,太医前去诊治,太医说婉氏已怀孕一个月了。原本婉氏还有意隐瞒此事,但却还是被人传出了风声。” 江醉瑶心底闪过鄙夷,不过唇边倒是微微提起,“这可真乃是大喜事,如今婉氏也有身孕了。” 而此刻秦南弦的面容却含着十足的冰冷,随即对袭秋道,“你下去准备早膳吧。”,袭秋当即应声退了下去。 江醉瑶瞧着秦南弦的面容,笑道,“怎么瞧着你不高兴啊?” 秦南弦沉闷道,“你应该清楚,我从未在婉氏那里过夜。” 江醉瑶略有顿促,一时眉角皱起,“我记得你上个月去过婉氏那里一次。” 秦南弦沉沉舒了口气,“不过小坐一会儿便回来了。” 江醉瑶淡漠的坐在椅子上,思虑片刻道,“难道婉氏她与别人……” 江醉瑶的余话始终没有说出口,到了尾处便止住了。 秦南弦当即冷哼道,“哼,不知廉耻!” 江醉瑶并不理会,当即便道,“不管怎样,这件事万不可外传,不然岂不是有失你的脸面,再说定能引起不小的风波。” 秦南弦淡然颔首,“没错,我一会儿要去上朝,你先去瞧瞧她。” 江醉瑶淡然点头,待与秦南弦用过了早膳,便去了婉桢的住处。 待江醉瑶进了内阁,便瞧着婉桢满面愁容的坐在软榻上,一旁的桌子上,早膳纹丝未动。 婉桢瞧见江醉瑶到来,也不施礼,眼底带着不悦道,“你来作何?” 江醉瑶也不介意,反而梨涡提唇,淡笑道,“本宫是来给婉氏道喜啊,你如今可是怀着身孕呢。” 婉桢一时不禁紧了紧粉拳,她这些日子总觉得浑身无力,昨夜传来太医,结果却让她不敢置信,她居然怀孕了,她自是清楚自己没曾服侍过秦南弦就寝,怎会有身孕呢? 她本想封锁这个消息,可怎知,却终还是走路了风声,她知道她是被人算计了,而她怀疑此人就是江醉瑶。 婉桢当即嗔怒道,“是不是你做的?” 江醉瑶当即一愣,“婉氏在说什么?什么是不是本宫做的?” 婉桢愤然道,“你别跟我装傻,你心里最清楚!” 江醉瑶不禁冷凝一笑,“眼下心里最清楚的,应该是殿下才对,婉氏可想好要如何向殿下解释了吗?殿下方才得知您有了身孕,那脸色可是不太好看呢。” 婉桢不禁气得咬着唇畔,怒意蓄势待发。 婉桢面容含着怒意,愤慨道,“这裔銮宫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敢对我出手?” 江醉瑶此刻笑意更深了几分,丝毫没有胆怯,柔媚的双眼淡瞧着婉桢,“那敢问婉氏一句,证据何在?” 婉桢此刻已然被气急了,怒瞪着江醉瑶说不出一句话。 江醉瑶随后悠然步伐上前,在婉桢身侧缓缓的行着,语声悠扬道,“这个时辰殿下也下朝了,想必一定会来你这里的,你可想好解释之词了?你放心,殿下必然会顾全大局的,本宫也会在殿下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婉桢此刻早已怒发冲冠,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五官狰狞地挤成一团,面目看起来很可怕,整个脸庞涨成紫红色,气得几乎要爆炸。 就在此刻,便听到门口太监传报道,“殿下驾到。” 秦南弦随即缓缓而进,江醉瑶和婉桢当即施礼道,“妾身参见殿下。” 秦南弦冷漠的瞧了婉桢一眼,语声轻柔,“婉氏如今怀了身孕繁琐礼节便省了吧,都平身吧。” 秦南弦的态度出乎婉桢的意料,不过她此刻还是极为紧张的,拘谨的起了身。 秦南弦随即命令内阁所有侍婢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宫女们皆是欠身施礼退下。 当下,内阁里便只剩下江醉瑶、秦南弦和婉桢三人。 秦南弦随即坐于软榻之上,面色阴沉着,婉桢见状忙开口道,“殿下,您听妾身解释,妾身……” “不用解释了!本王不想听!”,还没能婉桢把话说完,秦南弦便冷言打断。 婉桢一时更是情急,激动着,“殿下是不相信妾身吗?” 第118章 恩断义绝 秦南弦当即冷笑,“呵,本王倒是想相信你,可你如今却怀了身孕。” 婉桢赶忙上前一步,“这是有人陷害妾身啊!殿下,妾身跟随您这么多年,妾身即便再糊涂,也不能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啊!” 秦南弦面色不改,语声依旧淡淡,“本王不管你如今是被人谋害,还是你是否做了不知廉耻的事,本王只在乎颜面,本王不会责罚你,反而会对你爱护有加,但本王命令你,这孩子不能生下来!” 婉桢听了这话当即一怔,她也不是蠢笨之人,她知道如今秦南弦是根本就不在意她的肚子,在意的是皇室的颜面,她也清楚,她如今在秦南弦的心里,简直轻如鸿毛。 秦南弦根本不理会婉桢,随即又道,“你如今怀着身孕,裔銮宫的事情就不由你操心了,由王妃打理本王很放心,日后你便在寝殿好生歇息吧,不必出门了。” 婉桢当即失声轻笑,她怎不知道,秦南弦这分明就是想把婉桢软禁在临华殿。 婉桢当即激动着道,“殿下,你为何不相信妾身?如今妾身居于宫中,怎会有他人会轻易入宫,殿下难道您就不怀疑吗?殿下你向来聪慧,自是猜出其中端倪,你甚至也知道这是王妃在谋害妾身,你为何还要如此呢?” 秦南弦顿时英眸锐利几分,已然有些起怒,“婉氏,你有何证据指证是王妃做的?” 婉桢一时轻笑更深,“呵,殿下,您宠爱王妃,您怎会承认呢?您若是承认了,岂不是要处置王妃了?你爱她爱到可以不顾虑妾身的感受,你爱她爱到纵容她做任何事,那妾身这婉氏做的还有什么意思?” 秦南弦此刻语声冰冷至极,“当初本王询问你是否想入王府的时候,你也是兴高采烈应下的,况且这本就是王妃的主意,你以为本王真的想让你入王府吗?” 婉桢一时不敢置信的瞧着秦南弦,她的心随着秦南弦的这句话而碎,她现在还有必要解释吗?对于此事,她只有哑巴吃黄连的命,她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而她也清楚,这一点江醉瑶早已预料到了,江醉瑶向来聪慧,怎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婉桢此刻有些想哭,但却强忍着眼里的泪花,她怒视着江醉瑶道,“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了,你可满意了?” 江醉瑶不过淡漠一笑,“婉氏如果怀疑是本宫做的,本宫也没有办法,但本宫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随即,江醉瑶对秦南弦认真道,“殿下,婉氏此胎就由妾身打理,若是婉氏腹中胎儿有任何闪失,妾身就自行撤去王妃之位,即刻打入冷宫!” 此话一出,秦南弦当即一惊,“我可没打算留下婉氏的孩子。” 江醉瑶一时笑意更深了,“妾身自然知晓,但殿下可否想过,哪里有怀了身孕不过数日便滑胎的?怎也要再过些时日,到时只要殿下您一句话,妾身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妾身只担保婉氏这段时日。” 江醉瑶话外之意,就是在告诉秦南弦,婉氏的身孕就全权由江醉瑶做主了。 秦南弦思虑片刻,缓缓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随即,秦南弦怒视着婉桢,“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若一切都是王妃做的,王妃会拿她的王妃之位做赌注?事情到底如何,唯有你自己最清楚!” 秦南弦随后冷哼一声,果断起身对江醉瑶道,“咱们走!” 江醉瑶轻声应下,瞧了婉桢一眼,唇角邪邪勾起,便抬步随着秦南弦离开了。 待秦南弦和江醉瑶走远,婉桢站在原地气愤至极,怒瞪着江醉瑶远去的方向,眼里的怒火卓卓燃烧,呼呼的喘着粗气,胸脯上下微微浮动着,咬紧牙关,使得两腮细细青筋突起。 终于再也忍不住怒气,拿起一旁桌子上的茶杯,重重的摔在地上,茶杯应声而碎,清脆的响声仿佛在宣泄着婉桢的不满。 一声脆响,当即使得青莲慌张入内,她瞧着婉桢此刻面色含怒,一时也是吓得不轻,站在一旁微微垂首不敢出声。 婉桢此刻眉心皱起,面色愤厉的高声对青莲道,“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把这收拾了!” 青莲赶忙手脚麻利的将地上的碎片收拾起来,她方才一直候在门口,自然听到了方才的对话,随后细语道劝慰道,“奴婢知道娘娘心里委屈,可是那又能怎样?殿下如今已被王妃给迷住了,你即便再生气,不也改变不了什么吗?娘娘与其在这里生气,倒不如平心静气的想想怎么对付王妃吧。” 婉桢此刻忍住怒气,沉沉坐在木椅之上,略微思索片刻道,“江醉瑶对殿下许诺,不过是为了防着日后本宫会诬陷于她。” 青莲可此认真道,“王妃这招用得好啊,一来向殿下表明了正义凛然,二来也会以此逃脱干系。” 婉桢当即冷哼一笑,“哼,逃脱干系?她方才不是已经向殿下许诺了吗?我这胎若有任何异样,她便撤去王妃之位,即刻打入冷宫,这话可是她自己说的,我倒要看看,到时她该如何收场,青莲,去准备藏红花!” 青莲当即有些微微一惊,“娘娘,你这样会伤及身体的。” 婉桢顿时大怒道,“我让你去准备你就去!” 青莲一时也不敢违抗,虽然面容有些难看,但仍旧应下转身而去。 如今的婉桢,已经将江醉瑶恨之入骨,甚至到了不惜一切代价。 此刻,香絮殿的门口,秦南弦挽着江醉瑶的手走了回来,江醉瑶瞬即甜甜一笑,“好了,就送我到这里吧。” 秦南弦笑着微微颔首,英俊的脸上显了几分担忧,“你方才真不应该那么做,婉氏心计颇深,若是胎儿有任何闪失可怎么办?” 江醉瑶轻松一笑,“那我就在冷宫伺候你被。” 秦南弦面容骤然变色,“胡说!就算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力保你的。” 江醉瑶柔和一笑,“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婉氏如今疑心于我。” 秦南弦缓缓叹了口气,“哎,我相信你不就好了,何必要做给她看?” 江醉瑶又是一笑,将秦南弦肩膀的落叶掸掉,柔声道,“好了,你不必如此紧张我,我知道该怎么做,快去忙政务去吧,不然又该忙到深夜了。” 秦南弦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千万别忘记服药,大夫说你这咳疾在天冷时最易复发。” “快去吧,我在这看着你离开,我下午去书房看你。”,秦南弦柔和一笑,幸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离去,待秦南弦完全消失了身影,江醉瑶才回到了寝殿。 第119章 势在必得 此话一出,江醉瑶顿时就惊呆了,甚至都忘记了怀里哭泣的婉馨,“什么时候的事情?” 窗花回道,“就在刚刚,奴婢得到消息就赶忙过来通知主子了,眼下这个消息已经震动整个后宫了。” 江醉瑶等不及的问道,“那可知道太贵妃是怎么死的?” “奴婢听说,是太贵妃今日去湖面冰面上散步的时候,冰面忽然断裂,太贵妃落水淹死了。” 江醉瑶顿时无声,如今正直严寒冬季,冰面怎会那么脆弱,看来谨贵妃那边是有动作了,制造了一场意外。 窗花瞧着江醉瑶许久也不说话,便说道,“主子,您要不要过去瞧瞧?” 江醉瑶摇了摇头,“眼下这消息只怕还没传开,我若是过去了,定会引人怀疑的,再等等吧,等到傍晚我再过去。袭秋,今晚不必让青荷过来了。” 冬日天短,江醉瑶傍晚出门,待到了太贵妃寝宫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刚入庭院,便能听到女人的哭声,宫人们皆是穿着白色孝服,面容不带一丝笑意。 江醉瑶也身着白色袄裙,一头黑丝毫无首饰点缀,只别了一支银色的发簪。 待江醉瑶入了前厅,便看到一个大大的奠字挂在中央,四周笼罩着显眼的白色,奠字下面摆着一口棺材,满宫妃嫔贵了一地,一个个拿着丝帕哭泣,可却不见一个妃嫔落泪。 太监这时高声传报道,“王妃苏氏祭奠主上,跪拜尽孝。” 江醉瑶缓缓上前,跪在太贵妃的棺材前,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随后抓起一把纸钱,扔入火盆。 再次起身,谨贵妃朝着江醉瑶递了个眼神,江醉瑶便上前跪在谨贵妃身旁。 按照宫规,后宫妃嫔是要在此跪上三天三夜的,江醉瑶也包含在其中。 时辰久了,终是有人熬不住了,个个脸色惨白,有的妃嫔甚至开始偷懒,跪的也不那么规矩了。 谨贵妃朝后面瞥了一眼,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装没看见,毕竟这真是个苦差事,跪的久了膝盖就会刺骨的疼,而且还要跪上三天三夜,凭谁也熬不住。 江醉瑶也不例外,眼下身子酸楚的很,腰部的也随之而来的开始疼痛,可她出了坚持以外,别无他法。 夜半时分,谨贵妃便对众妃嫔道,“今夜就有本宫一人守灵吧,你们也累了,明日一早再过来。” 妃嫔们终于如临大释一般,皆是应了一声,起身的时候也显得有些吃力,就连懿贵妃也是被人搀扶起来的。 谨贵妃不免多看了良妃一眼,此刻的她面容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但只怕心里早已波澜起伏,她后背的大树倒了,以后也再无乘凉的地方。 待众人散去,谨贵妃谴退了所有人,随后便起了身,对江醉瑶说道,“你也起来吧,眼下无人了。” 江醉瑶缓缓起了身子,坐在一旁的木椅上,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谨贵妃也是疲累的,语气有些无力,“只要保证香火不断就行,你若是困了便眯一会儿。” 江醉瑶摇了摇头,“臣妾还不累,没事的。” 谨贵妃却是失声一笑,“跪了这么久,能不累么,不过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无需那么用心。” 江醉瑶倒是没说什么,警惕的瞧了瞧外面,声音低沉着问道,“娘娘,陛下没有追查此事吧?” 谨贵妃笑得开始阴冷起来,“陛下如今身体抱恙,哪里有时间管这事,今日已经把太贵妃的后事全权交由本宫处理了,你说能出事吗?” 江醉瑶顿时就清楚了,既然这件事由谨贵妃全权处理,那自然是万无一失的。 江醉瑶便也不再说什么,谨贵妃反而开了口,“太贵妃这一死,太子也就大不如从前了,下一步就是良妃那个狐狸精,老了老了还得宠了!” 江醉瑶明显能够听出谨贵妃话中的不满来,随即便多嘴问了句,“良妃现在仍旧得宠吗?” 谨贵妃气愤填膺道,“这几日陛下身体欠佳,只传良妃一人,听说良妃会些推拿按摩的功夫。” 良妃是个小角色,交给谨贵妃自然不算棘手的事,这也不是江醉瑶能管得了的。 三日过后,太贵妃出殡,葬入皇陵,死因也自是不慎落水而淹死的,谁也没有过多问些什么。 至于太医院那边,谨贵妃自然可以让所有人都封口不提。 时光荏苒,春天就这样到来了,可后宫却如往日一般,并不是那么明媚。 陛下身体并没有什么好转,如今朝政已经全权交给公良墨和公良宇了,所以秦南弦一边要忙着对付其他皇子,一边还要帮衬着公良墨,变得越发忙碌起来。 夜晚,秦南弦来到江醉瑶的住所,江醉瑶坐在秦南弦身旁,秦南弦轻缓抚上江醉瑶脸庞,万分怜惜道,“王妃,这段日子又让你受苦了。” 江醉瑶瞬即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我现在不好端端的坐在你身边吗?怎是受苦了呢?” 秦南弦眼里露出半分苦楚,“你如今不能再有身孕了,都是婉桢所为,今日若不是当日娘娘说出实情,想必我永远不知道会是婉桢害的你,王妃,我真是无能,让你受委屈了。” “罢了,都过去这么久了,眼下再怎样也改变不了什么。” “王妃,日后我定要好好保护你,谁若是再敢欺负你,我就让谁生不如死!” 江醉瑶眼里凌光闪过,轻柔的挽起秦南弦的手,“你狠判了婉桢,想必宫里再无人敢欺凌于我了,再者说我也不是什么善良之人,如今朝政不安,你且把心思都放在朝政上吧。” 话到此处,秦南弦更显一分忧愁,黯淡道,“我一直在怀疑,婉桢怎么会有南蜀所产的药物,想必南蜀的手已经伸向后宫了。” 江醉瑶顿时淡笑道,“南蜀所产的药物又不是非要去南蜀索取,婉桢即便再恨我,她也不会背叛南祁的。” 秦南弦眼里坚定了几分,决绝道,“我看未必!南蜀一直不敢对我南祁出手,是因介怀着我南祁强壮兵马,可若是能加害于你降了罪的话,你父亲自然怪罪我没能好好保护你,背后之人大可从中挑拨离间,到时南蜀便有机可乘了。” 江醉瑶顿时安心一笑,“这个你且放心,父亲跟随了你这么久,是万万不能轻易背叛于你的,再者说到时我也会向父亲解释。” 第120章 失而复得 “这个我固然知道,可南蜀却未必会这么想,再过半月,南蜀太子便要入我南祁了,哪里有这么碰巧的事情呢?” 江醉瑶略显了几分惊讶,随后美眸低垂转回,这药物可是窗花亲自安排的,没想到如今正歪打正着了,随即江醉瑶缓缓道,“可我相信婉桢即便再糊涂,也不会做出背叛你的事,再者说了,南蜀是如何能潜入宫中呢?” 秦南弦微微眯着双眼,淡然道,“想必哪位皇子已经与南蜀结盟了?” 江醉瑶当即一惊,“什么?南蜀可曾是南祁的叛国啊,我也曾听说过,数年前南祁与南蜀一同合谋攻打西域,但中途南蜀却被西域收买。” 秦南弦冷冷一笑,“如今各个皇子为了皇位,什么事做不出呢?” 江醉瑶不仅轻叹了口气,“哎,我真是不能够理解,一个能与叛国结盟的皇子,将来则能治理好一个国家?” 秦南弦和缓一笑,抚上江醉瑶肩膀,淡笑道,“你最近太累了,又要照顾婉馨,又要掌管裔銮宫,如今婉桢已然禁足,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了,你如今也该好好歇息了。” 江醉瑶淡淡一笑,“有你在身边的日子,我不觉得累。” 翌日,江醉瑶来到谨贵妃的寝宫,与谨贵妃相坐聊天,谨贵妃一时和缓笑道,“如今你掌管裔銮宫,平日里本就忙碌,还抽空来本宫这里,真是有心了。” 江醉瑶莞尔一笑,“娘娘此话言重了,娘娘时常帮衬臣妾,当初婉桢一事,也是娘娘出手相助,臣妾就是再忙也不能疏忽了娘娘啊。” 谨贵妃听闻此话,缓了缓面容笑意,淡淡道,“婉桢的心思本宫怎会不懂?她就是太过自信了,以为自己暗中所做的一切会无人察觉,像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本宫是不会重用的。” 谨贵妃这话,表面上是在说婉桢,可实际上却是说给江醉瑶听的,江醉瑶又怎能不出来呢? 江醉瑶顿时抿嘴一笑,“娘娘说的极是。” 江醉瑶随即又故意言道,“只是臣妾也在怀疑,婉桢怎么会有南蜀的药物?” 谨贵妃此时端起茶杯,琉璃青瓷茶盖轻轻划过,深邃一笑,“过不了几日,便是南蜀觐见南祁的日子,一切并非偶然,本宫倒是相信婉桢不会做出叛国的事,只怕其中是被人所利用了。” 随后,谨贵妃清茶入口,江醉瑶顿了顿便问道,“这好端端的,南蜀怎么来咱们南祁了?叛国怎还有颜面?” 谨贵妃悠然放下茶杯,掏出丝帕擦拭着唇边的水滴,随即道,“两国之间只有利益可言,哪里讲究什么颜面?本宫倒是查出了些迹象,南蜀与咱们南祁一直有密切联系,而且这个人身份不轻。” 江醉瑶听过,当即眉角微抬,试探的问了句,“是谁呢?” 谨贵妃笑意深邃了几分,“你去告诉睿亲王,是太子。” 江醉瑶当即无声,谨贵妃早已看出了她的心思。 谨贵妃随后无意的甩了甩丝帕,斜靠在软垫上道,“荣亲王最近太忙,不常来本宫这里,本宫知道些消息也不方便派人去告诉他,所以便交由你了。” 江醉瑶坐在原处,想着谨贵妃这话的深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她再次瞧向谨贵妃的时候,只见谨贵妃已经闭上眼睛,江醉瑶瞧了瞧天色,午时刚过,谨贵妃这是准备午睡了。 随即江醉瑶识趣的起了身,“娘娘好生歇息,臣妾告退。” 谨贵妃默然点了点头,江醉瑶便转身离开了。 春季,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 崇德殿内,恭迎南蜀太子的宴席正在进行,满朝文武大臣已然坐好。 只见前排坐着一俊美男子,此男子一头暗红色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 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深紫色瑰丽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朱唇轻抿,似笑非笑,肌肤白皙胜雪。 长长的耳垂上穿着孔,佩戴着一只耳环,身穿长齐小腿的、两边开叉的宽松的南蜀专有长袍,腰上系有腰带,腰带两端都垂在前面,鞋是皮制的,宽大的裤子用一条皮带在踝部捆扎紧。 弓箭袋系在腰带上,垂在左腿的前面,箭筒也系在腰带上横吊在腰背部,箭头朝着右边。 江醉瑶与秦南弦候在后阁,看着大殿之内的景象,等着吉时一到便入殿。 江醉瑶瞧着南蜀太子不悦的白了一眼,语气厌烦道,“看着那南蜀太子我就觉得烦。” 秦南弦顿时柔笑道,“我倒觉得南蜀太子长得蛮俊俏的。”,此话引得江醉瑶更为鄙夷起来,“我怎没看出来哪里俊俏?这宴席我根本就不想参加。” 秦南弦唇畔微微扬起,“万事要顾全大局,今日各位文武大臣以及皇子都来了,你岂能不来呢?。” 这时石奎缓缓上前道,“殿下,吉时已到。” 随即殿下江醉瑶便同众人缓缓起身,只听公公在大殿前宣道,“皇帝驾到……谨贵妃驾到……、” 随后众人走入大殿之内,众官员皆是起身行礼道,“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谨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见殿上皇帝满脸慈笑道,“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如今皇帝的身体已经明显不如以前了,走起路来有些磕磕绊绊,就连入座都要身旁的宫人伺候着。 待皇帝入了座,秦南弦与江醉瑶便也缓缓坐下,众官员才缓缓入了座。 皇帝随后满面春风的笑道,“今日南蜀太子入我南祁,为喜迎南蜀太子,特摆此宴恭迎。” 南蜀太子缓缓起身上前道,“谢南祁陛下恩赐。” 皇帝和缓一笑,满面善意看不出一丝敌意,“南蜀太子不必多礼,来人啊,上宴!” 一声令下,只见宫人们将膳食一一盛了上来,九凤朝天、雪玉红盏、黄龙吐翠、碧莲红裳、凤凰涅盘、中秋月圆、龙门戏水、孟婆浓汤,这九道菜品乃是宫廷著名菜式,个个色香俱全、样式精美。 南蜀太子缓和一笑道,“南祁菜式真乃极品,今日令本太子大开眼界啊。” 皇上回笑道,“南蜀太子大可品尝一下,看看合不合口味。” 南蜀太子随后微微颔首,举起酒杯对着皇上尊敬道,“南祁皇帝,请!” 皇上也端起酒杯道,“南蜀太子,请!” 第121章 恼羞成怒 走到大半功夫,方才走到竹林中央,竹子渐渐显得稀少,当越过之后,方才发现有一湖畔,此湖畔清澈见底的湖水,湖水是那么的宁静,虽是白日,但湖面上仍旧蒙着薄薄的一层迷雾,缓缓走进,这湖水,乍看,犹似一潭诱人的陈酒,静静的,轻盈盈的,细看,宛如一面在翡翠帷幕中的宝镜,亮亮的,蓝湛湛的,湖平似镜,伴着周围静谧无声,显得格外静好,心悦舒畅极了。 南蜀太子也被此景所迷住,随后缓缓道,“没想到这云影园竟如此绝美。” 江醉瑶含笑点了点头,“是啊,本宫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南蜀太子弯唇笑道,“如此绝美景色,又有美人作伴,真乃天上人间一般。” 此话一出,江醉瑶唇边笑意顿时消逝,淡淡转过头去,瞧了瞧四下无人,闪出一丝坏笑,随后缓缓俯下身子,眼睛偷偷瞄向一旁的南蜀的太子,见南蜀太子正在欣赏着别处风景,便快速将指间羊脂玉嵌蓝宝石翡翠戒摘下,藏于袖口中,随后伸手拨弄着浅浅水面,柔声道,“南蜀太子快看,这湖里的石子多漂亮。” 南蜀太子闻声蹲下,仔细瞧去,果真如此,湖里的石子大小各异,五彩斑斓犹如宝石般闪亮,江醉瑶拾起一颗宝蓝色石子举在空中,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透亮,南蜀太子笑道,“果真是漂亮。” 江醉瑶一时惊喜道,“本宫要拾几颗带回去,放在本宫那金鱼瓷玉缸里定是好看极了。” 瞬即江醉瑶掏出丝帕,精挑细选的捡拾着,南蜀太子这时安静的看着,此刻的江醉瑶褪去了方才的彬彬有礼,此刻全神贯注的样子极为平易近人,那绝美的侧脸竟挑不出瑕疵来,炯炯有神的大眼忽闪忽闪着,如玉珠般透彻,他一时竟感叹廖凌玄,竟有如此美人作伴。 江醉瑶挑得认真极了,拾了好多石子,皆是放在丝帕上,随后将丝帕包好,喜笑道,“好了,大功告成。” 随后冲着南蜀太子俏皮的灿烂一笑,引得南蜀太子一时心醉。 江醉瑶缓缓起身,由于方才蹲下时间过久,使得腿部无力,一下子预踉跄跌倒,南蜀太子迅速上前扶住,一时间江醉瑶坠入南蜀太子怀中,江醉瑶缓缓抬头,冲着缓缓眯起美眸,浓密的睫毛风情万种的搧动着,黑瞳闪过一丝慧黠的灵光,竟然天真迷人般的笑了,南蜀太子见怀中美人如此风情,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当江醉瑶发觉自己正在南蜀太子怀中时,一时忙时起了身,尴尬的笑了笑,举止间带了几分羞涩,随后柔柔道,“谢过南蜀太子。” 南蜀太子早已被江醉瑶迷得如痴如醉,顿时柔声道,“王妃无需客气。” 江醉瑶缓缓一笑,低头望向丝帕里的宝石,眼色瞄向指尖,忽然大惊失色道,“天啊,本宫的戒指呢?本宫的戒指不见了!”,江醉瑶瞬即赶忙慌张的俯下身子,在湖边的石子间拨弄着。 南蜀太子见江醉瑶如此紧张,顿时皱眉道,“王妃戒指不见了吗?” 江醉瑶缓缓抬头,用力的点了点头,由于太过焦急眼角竟渗出了泪花,“是啊,那戒指可是本宫的娘亲留给本宫的,它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哇?” 南蜀太子见江醉瑶急得连尊称都忘记了,顿时也随着焦急起来,赶忙道,“王妃切莫焦急,本太子下去给你找。”,瞬即便扎入湖中找寻着,由于湖面本就起着蒙雾,到了湖深处更是极难找寻的,南蜀太子不顾身上衣着湿透,此时正逢深秋,湖水温度极低,秋风吹来微微有些刺骨,可南蜀太子为取江醉瑶芳心,不顾一切的找寻着。 这时岸上的江醉瑶唇边闪出一丝冷笑,方才的天真烂漫之态早已全然不在,瞬即高声道,“南蜀太子不必找了,本宫的戒指没丢。” 南蜀太子顿时抬首瞧向湖边的江醉瑶,只见江醉瑶从袖中缓缓将戒指拿了出来,南蜀太子一时明白了一切,方才江醉瑶柔和静好的模样,失足入怀的尴尬笑意,都是江醉瑶装出来的,为的就是让南蜀太子此刻的难堪,南蜀太子面色略显怒意,“王妃居然耍本太子?” 江醉瑶毫不在意,动作轻缓的将丝帕里石子全数倒入湖中,抖了抖丝帕上的尘土,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南蜀太子果真聪慧,如若不这么做,本宫岂能甩掉你呢?你可知道本宫是有多不想与你同游。” 南蜀太子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之状,“王妃若是不想陪同本太子大可直说,何必费这般周折?” 江醉瑶将羊脂玉嵌蓝宝石翡翠戒戴好,抬起指尖不以为然的欣赏着,语气冷漠道,“四下宫人繁多,本宫岂能直面薄了你的面子呢?所以只好带您来这静谧之处,眼下你可知道本宫的脾性了吧?所以日后烦请南蜀太子还是找别人闲逛吧,本宫可没那么多时间。”,江醉瑶顿时唇边拂过冷笑,果断转身离去,留下南蜀太子一人直立于河中。 南蜀太子眼下早已恼羞成怒,愤愤的走上湖岸,他堂堂南蜀太子,居然被廖国宫妃玩弄于鼓掌之间,真乃是奇耻大辱,南蜀太子瞬即眼中带着怒意。 江醉瑶回了香絮殿,便瞧见秦南弦坐在榻上喝茶,秦南弦顿时柔笑道,“去了哪里,怎么才回来了?” 江醉瑶略带疲累的坐在椅子上,语气淡淡道,“你倒是悠哉,在这品茶歇息,我陪南蜀太子去了云影园,烦死我了。” 秦南弦听后微做顿促,略带了些许疑惑,缓缓道,“南蜀太子不是回去歇着了吗?怎么找得到你?” 江醉瑶端起茶盏品了口茶,缓缓道,“我怎么知道?不过我相信,他日后不会轻易让我相陪了。” 秦南弦一时好奇道,“为什么?” 江醉瑶一时沾沾自喜道,“方才在云影园我戏弄了他,呵呵,你是没瞧见南蜀太子那寒酸的样儿,真乃大快人心。” 秦南弦唇畔微扬,略带了几丝无奈,“你啊,我都说过要以大局为重,南蜀太子是很记仇的。” “记仇又如何?我还怕他不成,我若不是给他一个下马威,想必日后还会纠缠于我。” 秦南弦收起笑意,思索片刻略带了冷意道,“你昨晚那一舞跳的那般柔美,南蜀太子定是起了色心,居然在宫里就这般放肆。” 第122章 得寸进尺 江醉瑶摘下指尖的羊脂玉嵌蓝宝石翡翠戒,厌弃的丢在一旁,语气凝重道,“我一直在怀疑,我当时在福翠园,他南蜀太子在宫中住所根本不路过福翠园,他是怎么找得到我的?” “你以为南蜀太子在宫里没有眼线吗?具密探来报,昨日南蜀太子所住的梦海阁,曾有身着夜行衣的武功高手出入,想必应该是南蜀太子安插在宫里的。” 江醉瑶面色略显几分凝重,思索片刻道,“谨贵妃让我告诉你,太子与南蜀太子有来往,南蜀太子此次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南弦缓缓叹了口气,眉心微微皱起,“没想到太子居然会与南蜀有来往。。” 江醉瑶当即叮嘱道,“那你可要盯紧了,我看这南蜀太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灯。” 秦南弦微微颔首,随后转开话题,从袖口中掏出一小巧精致的锦盒来,“快看看我给你从宫外带了什么。” 江醉瑶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起身走到秦南弦身边道,“给我来什么好东西回来?” 江醉瑶随后接过锦盒,将其缓缓打开,只见锦盒里放着一镯子,轻缓拿起,只见那镯子的材质居然是透明的,里面灌有蓝光液体,夹杂着几颗珍珠格外耀眼,轻轻晃动,会看见里面的液体随之游动,珍珠来回游走,精致极了,简直叫人不敢用力,生怕稍加用力就会捏碎一般,江醉瑶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镯子。 秦南弦柔和一笑,“喜欢吗?” 江醉瑶面带喜色的微微颔首,秦南弦随后将镯子戴在江醉瑶手上,纤细嫩白的手臂,配上着晶莹剔透的镯子,显得格外映衬,秦南弦道,“这镯子还有一奇妙之处,就是其液体会随着温度而转变颜色,温度越高颜色越深,反之颜色则越浅,所以这镯子一年四季会有不同的颜色。” 江醉瑶一听更为惊喜,赶忙仔细瞧望着,“真的吗?那我可要一直戴着。” 秦南弦此刻瞧着眼前的江醉瑶,光洁如玉的脸庞,红若樱桃的小嘴,不由涌起一股想吻她的冲动,他最近日夜忙于政事,已经好久没有与江醉瑶温存,突然指着窗外说,“快看,窗外有人。” 江醉瑶忙转头去看,只见窗外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这才发觉上当了,娇嗔着转回头来,“哪里有人啊,你……” 江醉瑶的话还没有说完,顿时,她的嘴巴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牢牢的贴在了他等在那里的嘴巴上,引得身旁宫人皆是垂首不敢直视。 江醉瑶有点惊慌,但很快就被这感觉陶醉了,两片薄薄的唇带着倔强的压下来,她有点慌,紧紧的闭住眼睛,一点也不敢睁开,感觉着嘴上那波荡开的凉意,良久,唇分,两个人呼吸都有点急促,她躲避着他的眼神,低下头去,小脸微红. 这一切都被站在门口的南蜀太子看在眼里,此刻握紧南蜀太子双拳,愤恨的观望着,而一旁张德海突然发现,赶紧轻咳了一声,江醉瑶和秦南弦赶忙分开,看到门口的南蜀太子,江醉瑶显得一丝尴尬及羞涩。 秦南弦自然一笑,“南蜀太子驾临怎么也不让下人通传一声?” 南蜀太子柔和道,“若是如此,本太子怎有幸看到您与王妃恩爱之景。” “哈哈,让南蜀太子见笑了,快快入座。” 下人赶忙应声备茶,南蜀太子坐下后,瞟了一眼一旁的江醉瑶,柔和道,“今日本太子有幸与王妃畅游云影园,方才知道南祁宫中还有这样一番美景,真乃让本太子大开眼界。” 秦南弦淡笑道,“南蜀太子若是喜欢的话,大可搬离梦海阁,在云影园有一处缀锦楼,景色也是格外怡人。” 南蜀太子顿时静谧无声,思索片刻,唇畔灿烂一笑,“好,那本太子就多谢荣亲王恩典了。” 南蜀太子转头瞧向江醉瑶,彬彬有礼道,“王妃以后可要常去缀锦楼坐坐才是。” 江醉瑶瞬即一笑,这笑轻快而娇嫩,完全看不出一丝不悦来,细语柔声道,“那是自然,本宫与南蜀太子有缘,自然要常相互走动才是,谨贵妃这几日身体不适,本宫要前去探望,南蜀太子请自便。” 南蜀太子眼眸神色的瞧着,他不得不佩服江醉瑶的城府,随即微微颔首道,“王妃走好。” 二人随即相视一笑,江醉瑶便迈步往门外走去,就在越过南蜀太子的那一刻,面色骤然突变,冰冷之意在面容上挥洒的毫不掩饰。 待江醉瑶出了香絮殿,跟随在身后的袭秋道,“这南蜀太子可真是能够隐忍的,主子那般对他,他居然还能如此彬彬有礼。” 江醉瑶嘴边含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随后淡淡道,“他可是一国太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若没有这点本事岂是可以的?再说他此番入朝本就别有用意,得罪了我有又什么好处?” 身后的张福这时说道,“这不过才两个时辰的功夫,南蜀太子便换好了湿透的着装,只怕在宫里有内人领路,不然南蜀太子初次入宫不过两天,岂能从云影园这么快回到缀锦楼?” 江醉瑶听后沉沉的舒了口气,步伐不禁加快的往谨贵妃的宫殿走去。 谨贵妃的宫殿内,谨贵妃正憩在软榻上,慵懒的听着坐在对面的一位官员讲话,只听那位官员道,“谨贵妃,南蜀太子此番入朝,其真实用意是助太子夺权篡位,太子答应南蜀太子,事成之后割让十万疆土,并永世不必供奉。” 谨贵妃面色未有任何改变,“太子那边今几日可有什么动静?” “太子极力拉拢朝中大臣,其暗兵部下也都有所调动,只怕下一步就是逼宫了,依着南蜀太子的脾性,太子这番做法只怕会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谨贵妃冷凝一笑,“你以为太子是吃素的吗?他必是有后招在尾处备着呢,南蜀之所以会帮太子,是因太子与太子相斗,南蜀会得到最大利益罢了,除了这些就没有其他的消息了?” 那位官员略微颔首道,“没有了,这是微臣所知的全部消息。” 第123章 感激不尽 待江醉瑶随着谨贵妃到了宫殿,便在内阁歇下了。 谨贵妃万分欣喜的怀抱着婉馨,眼底流露出无限的慈善。一时笑道,“婉馨这模样真是和荣亲王小时候一模一样。” 江醉瑶同是一笑,“婉馨平日里乖巧的很,不哭也不闹。娘娘若是挂念婉馨,大可常去臣妾那里坐坐,臣妾也可常带着婉馨过来探望娘娘。” 江醉瑶这样的话,实属让谨贵妃听着舒心,谨贵妃一时冁然一笑,眼底含着几许深邃道,“你能这么说倒是让本宫有些意外,本宫还以为你会抱着婉馨去见荣亲王呢。” 江醉瑶当即面色笑意尽散,她自是猜出谨贵妃的心思,谨贵妃这是嫌江醉瑶平日里和她走动的少。 不过江醉瑶倒是毫不芥蒂的直言道,“娘娘整日有很多事情要忙,臣妾自是不敢打扰。” 此话一出,谨贵妃瞬时目光中含有几分锐利,眉目肃然着道,“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本宫想要的是什么。” 江醉瑶一时深深舒了口气,对于谨贵妃的自信,她无法评说,只能说自己的想法,“娘娘聪颖过人,臣妾无需解释过多,臣妾只说一句,您若想了解臣妾,不要用耳朵去听,要用眼睛去看。” 谨贵妃唇畔微微弯起,“你是在说婉氏?” 江醉瑶当即严肃着不语。 谨贵妃一时笑道,“本宫知道,婉氏来过本宫这里的事情,定是瞒不过你,她之所以要讨好本宫,是因为她不得荣亲王的宠爱,可越是如此,她便越依附本宫,至少在她心里,拿本宫很当回事。” 江醉瑶怎听不出谨贵妃话中何意,江醉瑶随即道,在臣妾心里,您的地位和荣亲王一样重要,臣妾这话不是阿谀奉承,而是实话。” 谨贵妃听了这话,面容未有任何异样,“本宫打心里喜欢你这姑娘,所以对于你本宫没有任何利用,你能懂吗?” 江醉瑶知道,谨贵妃自然还有下话等着她,她一时静坐在原处等待。 果然,谨贵妃唇角笑意渐深,语声清冽,“荣亲王如今深得陛下宠信,在朝中实力也算敦实,他与睿亲王兄弟情深,本宫这个做贵妃的,自会帮衬他,想必你的父亲也会如此。咱们就假设睿亲王日后若是真的做了皇帝,你认为太后会是谁呢?” 江醉瑶毫不犹豫道,“自然是娘娘您了。” 谨贵妃一时眸子瞧向江醉瑶,语声深邃道,“可你应该知道本宫和荣亲王之间的关系如何,荣亲王殿下的性子你也了解。” 而谨贵妃的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公良硕与谨贵妃关系并不是那么亲密,最多也只能说是尊敬。 谨贵妃轻拍着怀里的婉馨,笑意不减,“本宫知道荣亲王很喜欢你,而且你也是明睿之人,是荣亲王的贤内助,所以本宫希望你能常来本宫这儿走动。” 江醉瑶随即瞧了一眼一旁的窗花,窗花眸子深邃几分。 谨贵妃瞧见当即一笑,“窗花也曾是本宫身边的人,你大可问问她,当下局势,你该怎么做?” 就在此时,宫女缓缓入内道,“谨贵妃娘娘,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谨贵妃随即将婉馨递给袭秋,随后瞧着江醉瑶道,“随娘娘去用午膳吧。” 江醉瑶当即含笑应下,待与谨贵妃用了午膳,江醉瑶便回了裔銮宫,由于婉馨也到了喂奶的时候,袭秋便抱着婉馨去找奶娘去了。 江醉瑶坐在内阁的软榻上,对着窗花道,“谨贵妃这是在让我投靠她。” 窗花赞同着点了点头,“那娘娘您是怎么想的?” 江醉瑶一时眉目深明,思索片刻道,“其实我眼下不怕得罪谨贵妃,谨贵妃自然知道她若是动了我,父亲自然会不满,荣亲王殿下如今可正是需要父亲的时候。” 窗花随即接了江醉瑶的下话,“可她是贵妃娘娘,无论到什么时候,她都在您之上。” 江醉瑶深深颔首,“没错,若是本宫有半点逾越谨贵妃,等候荣亲王殿下皇位稳固,谨贵妃自然可以对本宫出手。” 窗花微微垂首深思,缓缓道,“谨贵妃明知主子对其不是真心,但却不介怀,是因为谨贵妃想让您和婉氏不和,这样对谨贵妃才是最有利的。” 江醉瑶当即不禁冷笑,“谨贵妃是个聪明人啊,她的目光放的很长远。婉氏的身份是保密的,谨贵妃这是再拿婉氏逼我,看来谨贵妃如今在后宫的日子不好过啊。” 窗花随即又赶忙道,“主子您眼下可不是在王府了,这里可是皇宫,今日奴婢瞧见良妃之时,方才想到,良妃那性子,今日定是看不惯您了。” 江醉瑶一时深深舒了口气,“怪不得今日谨贵妃会在良妃面前替本宫说话,谨贵妃的用意在此啊,她早已算好了一切,她现在根本不需要我与其谈任何条件,就这样逼着我去接近她。” “所以主子您要三思啊,您当下可是裔銮宫众人的眼中钉,皇宫可是黑暗无情的,您若不强大起来,只怕日后会应付不来。” 江醉瑶一时陷入沉思,四指在蹲桌上来回敲打着,良久,她方才缓缓道,“看来本宫要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本宫需要和谨贵妃好好谈谈了。” 这日,阳光充足,江醉瑶便与孔氏坐在花园里闲聊。 裔銮宫的花园并不大,自是不比御花园精致。 孔氏怀里抱着玹熙,瞧了瞧日头笑道,“如今虽已入秋,但天气却是暖和,这日头暖洋洋的,晒在身上真是舒服。” 江醉瑶含笑微微颔首,瞧了瞧怀里的婉馨当即道,“是啊,窗花说婉馨要多晒晒阳光,这样对她的身体好。” 孔氏瞧着江醉瑶怀中的婉馨,顿时冁然一笑,“如今王妃也有了孩子,婉馨和玹熙年岁又相仿,等他们长大了,就可以作伴在一起玩了。” 江醉瑶含笑点了点头。 孔氏如今年岁虽不大,但待玹熙却是十分好。 江醉瑶本就喜欢孔氏,如今都各有一子,平日里走得也就近些。 第124章 万事顺意 就在此时,便瞧着几个人结伴缓缓而来,瞧着江醉瑶和孔氏含笑闲聊,三人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快瞧瞧,那不是荣亲王妃和孔氏吗?” “如今孔氏和荣亲王妃来往密切,瞧着她们那般含笑而语,便知其关系不浅。” “那还不是孔氏卖乖讨荣亲王妃的欢心,不然荣亲王妃怎会提议将玹熙过继给她。其实孔氏才是最聪明的,有个荣亲王殿下的长子,即便不得宠又如何?” “这是孔氏能看清局势跟对了人,你们看看荣亲王殿下从江南带回来的那个妾室,即便长得美艳,那又怎样?还不是惨死于内室,我听说她死的时候,身上都没有一块好皮了,骨头都露出来了。” “哎呀,你可别说了,吓死人了。” 就在此刻,江醉瑶无意偏头瞧来,便瞧见这她们二人,二人顿时不禁紧张了几分,赶忙上前施礼道,“妾身参见荣亲王妃,参见孔氏。” 江醉瑶不过付之一笑,“你们也出来晒太阳了?” 嫔妃李氏笑道,“闲来无事,便同张氏结伴出来走走。这便是御瑾尊郡主吧?长得真是可爱。” 江醉瑶不禁深邃一笑,“你有心了,竟然记得婉馨的封号。” “陛下已经下旨了,谁不知道世子的封号呢?” “对啊,荣亲王妃真是有福气了,看着世子这般可爱模样,妾身真是喜欢得不得了呢。” 江醉瑶知道这不过是她们的奉承之语,唇边含着浅浅笑意,也不回话。 就在这时,便瞧着张氏眼底不禁一惊,唤了声,“婉氏。” 众人同是随着孔氏施礼的方向瞧去,便看到婉桢正缓缓的走了过来。 婉桢当然也不失礼数,万般不情愿的施礼道,“臣妾参见荣亲王妃。” 起身之后,婉桢瞧了瞧众人,又瞧了瞧江醉瑶和孔氏怀里的孩子,一时含笑道,“这里可真是热闹,怎么?都来看荣亲王殿下的世子和郡主吗?” 众人皆是不语,江醉瑶便回道,“今日阳光暖和,本宫便和孔氏带着玹熙和婉馨出来晒太阳,偶遇了这两位嫔妃。” 婉桢眼底含了几分鄙夷,不过唇角笑意不减,“荣亲王妃如今风头真旺,不过是出来晒个太阳,便有这么多人陪着。” 众人怎听不出婉桢当下语中不悦,李氏和张氏瞧着眼下形势不对,忙是施礼告退。 江醉瑶随即给孔氏使了眼神,孔氏也福了福身子离开了。 当下,便只有江醉瑶和婉桢二人。 江醉瑶和缓着一笑,“婉氏你瞧,你这一来把众人都弄走了,到底谁的风头更旺呢?” 婉桢一时转为冷笑,“你诞下郡主封了‘尊’字封号,又是孝安王妃,如今我自是比不过你了。” 江醉瑶含笑曼声,“即便如此,你终究是荣亲王殿下的婉氏,前些日子,还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呢。” 语毕,江醉瑶眼中满是嘲讽。 婉桢顿时起怒,强忍下心中恨意,眼眸中的恨,化为声声冰冷,“你早就知道那是陛下的一计对不对?” 江醉瑶一时冷眸微转,瞧着怀中的婉馨微微一笑,“婉氏既能说出这样的话,也定是你派人查出了一切吧?” 婉桢此时怒意凛然,“哼,那些日子荣亲王将我软禁在卧房,我就开始怀疑了!你也不必得意,你如今再也不能有孕了,我念你悲怀,便不予你计较。” 怪不得婉桢一直没有动静,原来秦南弦早就猜到了婉桢的心思,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江醉瑶听了婉桢这话反而不气,唇畔笑意更加放肆了几分,“本宫为何要悲怀?即便不能再孕又如何?至少本宫如今有了婉馨,荣亲王殿下依旧夜夜宿在香絮殿。而你呢?可以生育却无子嗣,真正悲怀的人应该婉氏你吧?” 婉桢听闻江醉瑶的话,心下恨意无法抑制,侧过眼眸,眼中寒意更甚,语声冰冷到了极致,“无论如何,我终是令你日后不能再孕,如此,我即便不得宠,但也不算亏了。” 江醉瑶当即轻哼,就连说话的仪态也多了分妩媚,带着些许冷漠淡然,“婉氏说的没错,这次你属实不亏。但你要清楚一点,本宫可是有仇必报之人,如今该到本宫反击的时候了。” 婉桢勾起一抹冷笑,“你以为我会怕你?” 江醉瑶一时敛起笑意,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本宫曾说过,只要本宫想动你,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如今本宫可以告诉你一句,本宫不仅可以如此,还能随时随地。” 婉桢不禁紧了紧唇畔,含怒道,“哼,高傲自大。” 江醉瑶语声依旧淡淡,“你嘲讽本宫也好,质疑本宫也罢。本宫会做给你看的。你大可瞧瞧,你大费周章的谋害本宫那么久,本宫只问你一句,你得到了什么?权贵、宠爱还是地位?都没有。有的只有让荣亲王殿下越来越对你感到无比的厌恶!” 婉桢此刻怎忍得住内心气愤,胸脯早已气得上下浮动。 江醉瑶瞧见万分得意的一笑,“怎么?婉氏你动怒了?当你派人刺杀本宫之时,当你谋害本宫腹中胎儿之时,本宫和你现在一样的气愤!你手段如此卑鄙,那也别怪本宫对你不仁了!” 话到尾处,江醉瑶的面容含着十足的决然,当即也不在理会婉桢,转身徜徉而去。 如今,已到了深秋,江醉瑶与谨贵妃的关系进展的很是顺利,以江醉瑶的智谋,她已经和谨贵妃走得很近。 秋高气爽,江醉瑶挽着谨贵妃的手臂在御花园中散步,谨贵妃面容含笑道,“婉馨近日可还好?” 江醉瑶微笑颔首,“婉馨一切都好,近些日子吃的比以前更多了,胖乎乎的,明日臣妾便带着婉馨来探望娘娘。” 谨贵妃面色当即舒缓了许多,“婉馨是早产,身子自然弱些,要多加照顾才是。” “娘娘大可放心,伺候婉馨的奶娘经验丰富,而且臣妾还派了可靠之人照顾着。” 谨贵妃缓缓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道,“你如今和本宫走得近,荣亲王没别的想法吧?” 这样的话,使得江醉瑶微微一怔,不过下一秒便嫣然笑道,“荣亲王殿下自然是知晓臣妾时常来探望娘娘,可荣亲王殿下却没过问,这也就说明荣亲王殿下默许了。” 谨贵妃当即笑意渐深,隐含着几分满意之色,抬手抚上江醉瑶的手道,“有你这贴心的皇儿媳在,本宫真是欣慰。” 第125章 请后裔和 澜常在见江醉瑶好似无兴趣可言,一时显得有些焦急,赶忙开口道,“妾身自是会好好辅佐王妃的,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醉瑶瞬即和缓一笑道,“先别把话说的那么好听,能否得到陛下垂爱,光有官宦身份是不够了,还要看你到底是不是可塑之才,再者说了,本宫怎也是王妃而已,有些地方也是力不从心。” 澜常在一时轻抿嘴唇,一时间难以猜测出江醉瑶何意。 江醉瑶接着又道,“你应该清楚本宫在宫里和谁是死敌吧?” 澜常在顿时一愣,轻眨着双眸微微颔首,“应该是静妃娘娘吧?” “静妃娘娘太过强势了,你不是她的对手,先从婉氏下手吧,本宫给你三日时间。” 澜常在一时间面容骤然转色,不禁紧了紧手中丝帕,略带紧张道,“王妃是要妾身除了婉氏吗?” 江醉瑶不禁付之轻笑,“你若有那个本事还用本宫提携吗?本宫素来喜欢聪颖之人,该怎么做你自己拿捏吧,本宫就在东厢宫等着你的好消息。” 江醉瑶扔下了这句话,果断起身便出了前厅。 待江醉瑶回到了东厢宫,万分疲倦的侧躺在了软榻上,闭上双眼开始养神,窗花颇有眼力见的为江醉瑶揉捏小腿,关怀道,“主子可是走累了吧?” 江醉瑶微微颔首,“总也不走路了,今日从懿祥宫走了个来回可真是累了。” 窗花抿嘴一笑,抬眼瞧了瞧合闭双眼的江醉瑶,思索片刻便缓缓道,“主子,方才在懿祥宫人多眼杂奴婢不敢多嘴,您只不过给了澜常在短短三日,就凭澜常在之力可行吗?” 只听江醉瑶慵懒道,“想要本宫提携她得圣宠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本宫就是要逼她一把,倒要看看她本事如何,姿色尚浅又无能力可言,本宫拉拢她又有何用?” “可您今日去了澜常在那里,静妃定是知道了。” “本宫就是要静妃知道,澜常在若是把这件事办成了,日后静妃和婉氏定是不容不下她的,这样她才能死心塌地的跟随本宫。” 窗花一时赞叹道,“娘娘您真乃聪慧啊。” 江醉瑶慵懒了摆了摆手,“罢了,本宫要小憩片刻,你先去外面候着吧。” 窗花瞬即应下,躬身退了出去。 江醉瑶憩于软榻上,单手轻放在蹲桌上,以此来让大夫把脉。 大夫安把过脉后,心点了点头,后退几步躬身道,“王妃的身体如今恢复得很好,不孕之症也有所好转,只是王妃的要多加补补身子,平日里行动定要注意,万不可食生冷辛辣之物,主要以清淡为主。” 江醉瑶和缓着点了点头,“真是有劳大夫了。” 大夫谦卑道,“这都是属下的本分。” “自打本宫入宫以来,大夫便对本宫无微不至,本宫真是甚是感激。” “属下乃行医多年,与苏丞相也有过往来。撇去君臣一层,也同是多年至交,幸得陛下英明决断,近年来朝廷并无纷乱,属下派遣入宫,所以主子的事就是属下的事。” 江醉瑶一听苏丞相三字,一时润唇微抿,眼眸深邃几分。 大夫此刻又道,“王妃若是没什么事,属下就先告退了。” 江醉瑶善笑着点了点头,“袭秋,快送大夫出去。” 袭秋瞬即应下,随后便客气送大夫出去了。 江醉瑶端起一旁茶盏,轻柔抬手以碗盖轻刮浮沫,浅浅品下一口,缓缓道,“窗花,懿祥宫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瞬即窗花悠悠上前,“奴婢正想和主子禀报此事呢,碍于方才大夫在这便没说,熙常在于今晨早膳时,吃到一半便吐了血,一时吓坏了满宫宫人,即刻便招太医入宫,经查实是有人在熙常在的膳食里做了手脚。” 江醉瑶一时冷凝一笑,“是婉氏做的手脚?” 窗花点了点头,“正是,谨贵妃娘娘派人彻查了此事,人证物证俱在。谨贵妃娘娘一时容颜大怒,降婉氏为侍婢。” 江醉瑶顿时满意一笑,“今日正好是第三日,澜常在的确没让本宫失望。” “主子,澜常在本不得宠,若想动东厢宫的人实属艰难。可如今是熙常在出了事可就不同了,虽然熙常在不得宠,可却是御史大夫的女儿,由此可见澜常在这心思倒是缜密。” 江醉瑶赞同着点了点头,“的确,熙常在如今跟随了谨贵妃,今日中毒之人若是旁的不得宠的嫔妃,只怕谨贵妃那一张利嘴便可将事摆平,可若是熙常在,谨贵妃自是不敢怠慢的,总也要给御史大夫一个交代。” 窗花眼眸微垂,思索片刻道,“澜常在和左良人平日交好,依着奴婢看,这件事说不定是她们二人的苦肉计。” 江醉瑶似有似无一笑,“若是如此,心思缜密的可是熙常在呢,一来让澜常在觉得其姐妹情深,二来则让本宫注意了她,若是熙常在日后惹了什么事,本宫平日怎也要看在这层的份上替她出言几句。” 此话引得窗花一时蹙眉沉思,就在这时,袭秋端着食盒缓缓走进,朝着江醉瑶尊卑行礼道,“主子,奴婢做了糕点。” 江醉瑶春风一笑,招了招手道,“快快平身吧,快让本宫瞧瞧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袭秋提纯一笑,走到桌旁将食盒打开,拿出几碟精致糕点道,“奴婢今日给娘娘带了几样糕点。” 江醉瑶瞧着袭秋将糕点一碟一碟放在桌子上,百果蜜糕、枣泥山药糕、百合南瓜红米酥、豌豆黄,这些可都是江醉瑶爱吃的,江醉瑶一时间面容显了几分喜色,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百果蜜糕入口,瞬时满意的点了点头,“袭秋做的糕点本宫素来喜欢,可给孩子们带份儿了?” 袭秋笑着点了点头,“早被孩子们在门口截下了。” 窗花一时无奈道,“小孩子喜欢吃甜食。” 此话一出,引得江醉瑶和袭秋同是抿嘴一笑,待二人笑意散尽,江醉瑶略带欣慰道,“本宫膳食素来皆由袭秋你亲自负责,也是辛苦你了。” 袭秋谦卑一笑,“主子此话严重了,这都是奴婢该做的,如今您的膳食奴婢不亲自过手总是不放心的,今早熙常在那里便出了事。” 江醉瑶顿时付之一笑道,“那是被本宫逼得。” 第126章 一帘幽梦 袭秋听着江醉瑶这话,一时倍感疑惑,垂首思索片刻,忽然一亮,略带惊讶道,“怪不得澜常在和左良人昨日询问奴婢今晨早膳是何呢,奴婢原想她们二人也只不过是路过尚食局跟奴婢客套几句,所以奴婢便没多想,如今听娘娘您这么说,看来是早有预谋的。” 江醉瑶一时面色深沉了几分,“袭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子有所不知,昨日奴婢正逢从尚食局出来,便碰巧遇到澜常在和熙常在结伴路过,各自寒暄几句,她们二人便问今晨左良人早膳是何,奴婢便相告几样,可熙常在说尚食局做得油酥肉饼好吃,奴婢今早便特加了此样儿,碰巧熙常在又食了百合蟹饼酥,太医说猪肉和百合同食会导致中毒。” 此话一出,江醉瑶面含沉默且不语。 窗花不禁冷笑道,“想必昨日澜常在和左良人早已在尚食局门口等你多时了,就是为了打探今早食用什么,以此来嫁祸婉氏。” 江醉瑶随后问道,“今早熙常在可说起此事了?” 袭秋摇了摇头,“没有。” 江醉瑶沉沉叹了口气,窗花在一旁说道,“如此看来,澜常在这步走的够险啊。” 江醉瑶微微颔首,“由此便可知她澜常在是多想得蒙圣宠,对于尚无实权又无地位的她来说,这也是不得已之举。” “主子,那咱们眼下该怎么办?奴婢去宣她过来?” 江醉瑶干满赶忙抬手阻止道,“不!事情刚刚发生不过半日,若是这么做了,岂不是此地无人三百两吗?满东厢宫宫都知道本宫与婉氏不和,自是会猜到是本宫指使的她们。” “主子,那咱们就把澜常在晾在那儿?” 江醉瑶顿时深邃一笑,“该来的时候,不用本宫派人去,她们自然会来的。” 语毕,江醉瑶唇角的笑意,盈着十足的自信。 又过了好几日,便正值春季正浓之时,窗花陪同江醉瑶在御花园里闲游。 江醉瑶一边缓缓的走着,一边问向窗花,“可让澜常在面圣了?” 窗花上前一步,低语道,“谨贵妃已经安排了,澜常在早在前日就面见圣上了。” 江醉瑶唇角满意一笑,“很好。” 窗花一时疑惑问道,“只是奴婢不明白,如今陛下身体匮乏,澜常在还要圣宠作何?” 江醉瑶散了面容笑意,含了几分严肃,“澜常在哪里是去争宠,必是有话要亲口对陛下说。” “主子可至今都没有召见澜常在了,这样做好吗?” “本宫毕竟是东厢宫的人,和后宫的人少联系也不是坏处。再者说了,本宫就是要澜常在知道一个道理,没有本宫举荐,她澜常在就别想看陛下一眼。” 窗花面容深邃了几分,言道,“如此一来,澜常在便更依附您了。” 江醉瑶随即得意一笑,“走吧,随本宫取瞧瞧谨贵妃吧。” 语毕,江醉瑶便迈步缓缓朝花园深处走去。 懿祥宫内,澜常在和左良人对坐于软榻上。 澜常在还如以往一样,身着淡色长裙。而坐于对面的左良人,身着淡粉色宫装,裙角绣着展翅欲飞的淡蓝蝴蝶,外披一层白色轻纱,身材纤细,蛮腰赢弱,显得楚楚可人。 澜常在缓缓将木窗掀开一条缝,春风透过缝隙吹入寝殿,左良人手捧茶盏道,“外面风大,你开窗作何?” 澜常在随后将木窗关好,失落的叹了口气,“哎,都好几日了,已经过了这么久了,王妃怎么还未传我过去?” 左良人浅品一口茶,缓缓将茶盏放下道,“既然是你求着王妃提携你,那就只有你主动去东厢宫了。” 澜常在眉心微蹙,“那我明日就去?” 左良人淡淡一笑,“眼下满宫谁不知道王妃看不惯婉氏,如今婉氏因你降为妾室,你若是与王妃往来密切,岂不是惹人怀疑?” 澜常在眼眸微垂,轻缓道,“那我就要在宫里等到什么时候,你说王妃是不是把我忘了?” 左良人笑意更深了几分,“妹妹你这岂不是多虑了?你父亲有求于苏丞相,王妃自然记挂心上。放心吧,王妃聪慧过人,她自有她的打算,这件事急不得,你如今去见王妃乃需要一个时机,要让满宫都以为你和王妃是不谋而合,懂了吗?” 澜常在缓缓点了点头,“姐姐懂了,还是妹妹你想得全面。” 左良人微微提唇,缓缓起了身,“时辰不早了,我就不多留了,你且好生休息吧。” 澜常在忙是客气挽留道,“妹妹急什么啊,外面风大。” “如今已经入春,风再大也不觉得寒。不碍得,你快快坐下吧,无需相送了。” 待左良人走远了,跟在身后的贴身侍婢冬梅缓缓道,“主子,恕奴婢多嘴,这件事您插手好吗?毕竟牵连到澜常在的父亲和苏丞相的事,若是因您一言半语误了事,只怕日后会落下埋怨。” 左良人深邃着无谓一笑,“如此好的机会,本主大可借澜常在接近王妃。” 冬梅顿时和缓一笑,“主子真乃睿智。” “本主入宫两年,只因是家中庶出,终不得父亲提携,母亲在府邸也因此备受冷落,如今总算有了希望,本主又怎能轻易放弃,如今我只有在这后宫身居高位,才能让母亲不受旁人冷待,才能让父亲看重于本主!” 话毕,左良人嘴唇深邃扬起,眼里满是阴色。 此刻,钟粹宫内,谨贵妃和江醉瑶面带笑意的闲聊着,只听谨贵妃唇畔微扬道,“自你解禁以来,本宫便越发觉得你精神了,治理东厢宫不累吧?” 江醉瑶含笑微微颔首,“臣妾不累。” “如今你把东厢宫治理得很好,本宫很是欣慰,你身子也痊愈得差不多了吧?” “承蒙谨贵妃娘娘关怀,臣妾身子已无大碍,大夫说再服些日子的汤药就大可痊愈了。” “你是本宫亲封的王妃,最近也常去探望陛下,可你毕竟是东厢宫的人,必是让后宫不满的。平日里多提防些,尤其是静妃,这些日子许不见她有动作,定是在密谋着什么事呢。” 第127章 大义灭亲 袭秋温和一笑,“谢主子挂心,主子您赏给奴婢那些首饰,奴婢还有好些没戴呢,方才奴婢瞧见澜常在和熙常在的首饰也不过那样,奴婢怎也不好再戴得太贵重。” 江醉瑶转首瞧了瞧袭秋头上的那珊瑚翡翠宝石琉璃蝴蝶簪,虽然头上不过只用这一个簪子别起,但这簪子的确价值不菲,比澜常在和熙常在满头的首饰都贵重,不过江醉瑶只是无谓一笑,“你是本宫身前的人,若还比不上个常在,岂不是有些太过寒酸了,所以并不打紧。” 袭秋一时付之一笑,思索片刻道,“主子,您方才只让澜常在准备去陛下寝宫,熙常在貌似会有些想法,毕竟今日受苦的人熙常在。” 江醉瑶一时笑意而散,语气带了些冷意,“本宫当初只打答应了澜常在,可没答应熙常在,熙常在今日的确是比澜常在受得委屈多,可本宫要让她们清楚一个道理,不是任何人向本宫示好,本宫就会给任何人好处。” “主子,眼下这两人皆是把静妃和婉氏给得罪,还都同住在后宫,只怕这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奴婢倒不是担心她们二人,而是怕她们会给您带来麻烦。” 江醉瑶一时鄙夷一笑,“只有这样她们才能死心塌地的跟着本宫,再者说这样才看得出她们二人本事如何,澜常在能把婉桢从妾室降为侍婢,其能力也是不差,倒是那个熙常在,本宫在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吧。” 袭秋一时应下,便不再多言,跟随在江醉瑶身后,朝着穆轩寝殿疾步而去。 待江醉瑶缓缓来到婉馨寝殿,只见谨贵妃面色略带担忧的瞧着床榻处,江醉瑶赶忙将暖手炉递于袭秋手上,行了扶手礼道,“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谨贵妃闻声瞧来,这才发觉江醉瑶前来,微微颔首道,“平身吧,你快来看看婉馨,她发烧了。” 江醉瑶听闻此话,顿时一惊,赶忙起身疾步走到床前,只见穆轩盖着厚厚棉被,双颊红通通的。 江醉瑶一时担忧极了,赶忙挽起婉馨的小手,眉心紧蹙着焦急唤了一声,“婉馨……” 只见婉馨疲惫的张开双眼,看着江醉瑶牵强一笑,声音柔弱道,“母亲。” “婉馨,告诉母亲,你哪里不舒服?” “母亲,婉馨好热啊,头好痛。” 江醉瑶一时牙关一紧,眼里透着些许哀伤,细语劝慰道,“婉馨,母亲在这儿呢,你先睡一会儿,一觉醒来就好了。” 婉馨乖巧着点了点头,随后闭上了双眼。 一旁的谨贵妃不禁轻叹了口气,劝慰道,“你先别着急,本宫已经传太医过来了,看样子是发了高烧。” 一旁的袭秋微微蹙眉道,“要不是因为荣亲王的侄子刁难婉馨,婉馨又怎能发烧?外面的风实在太大了。” 江醉瑶一时转首,眼含怒意着对谨贵妃道,“贵妃娘娘,荣亲王的侄子即便年长婉馨,可也不能这样苛待婉馨啊。” 谨贵妃沉重的点了点头,略带不悦道,“本宫都听袭秋说了,哼,的确是过分了!” 江醉瑶随后又瞧了瞧婉馨,略带焦急道,“若是只刁难了旁人也就罢了,受了什么委屈还有臣妾在,可是婉馨她……” 江醉瑶一时有些语塞,谨贵妃一时面色凝重了几分,缓缓道,“如今朝廷和后宫对静妃言论尤深,趁此时机,眼下你只管对付静妃就好。荣亲王今日若是不动则已,但若是动兵了,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对于他的侄子,就放任着吧,本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长此以往下去,对你是百利而无一害,你懂本宫的意思吗?” 江醉瑶一时微愣,细细思索着谨贵妃话中之意,忽然间恍然大悟,那是荣亲王的侄子,江醉瑶若是向他伸手的话,让旁人知道了,只会笑话江醉瑶太过锱铢必较了,毕竟她如今是王妃,是侄子的长辈,倒不如就继续放任世子不管。一来显得江醉瑶大度,二来日后陛下不会不知道侄子这般莽撞脾气,定是会有所考虑的。 而此时,静妃神色凝重的坐在软榻上,前朝和后宫的传言早已让她惙怛伤悴一愁不展。 这时,流苏从外面走进,缓缓走上前来,“娘娘,奴婢回来了。” 静妃幽幽开了口,“都打探到了什么?” “娘娘,今日早朝时,六皇子便未去上朝,如今正在刚从陛下寝殿离开。” 静妃一时愁容渐深,“就这些吗?” “奴婢只打探到这些。” 静妃不禁蹙眉不悦,语声凝重,“废物!这些消息有何用?本宫要知道六皇子的具体动向。” 流苏忙是垂首,面容显了几分慌乱,“奴婢无能,只得打探到这些。” 静妃不悦的紧了紧唇角,敛下心中不满,“罢了,也是难为你了,毕竟六皇子也不会轻易让人知道他的行踪。” 流苏见静妃不予追究,便也送了口气,随即又道,“不过奴婢倒是打探到,近些时日,王妃与六皇子走得极近,六皇子还曾私自去过东厢宫。” 静妃面容微微一变,“哦?还有此事?” 流苏坚定颔首,“是的,而且今日太子的侄子入宫,还和王妃起了冲突呢。” 静妃当即深邃一笑,“六皇子与荣亲王同盟,这件事本宫早就已经知道了,如今荣亲王整日忙于朝政,王妃与六皇子走得近也是人之常情。” “娘娘,如此一来对您可是不利啊。” 静妃随即深思片刻,语声悠然,“太子要刺杀荣亲王,此事不管成与不成都会引起轩然大波,本宫便不能与她走得太近,六皇子又是荣亲王的人,本宫也靠近不得,那便只有五皇子了。” “娘娘的意思是要帮五皇子?” “眼下可还有其他办法吗?不管哪个皇子日后登基,本宫都是太妃,可却难保日后哪个皇子不留得本宫,所以本宫眼下要辅佐一位皇子,你懂了吗?” “奴婢明白了。” 静妃随后慵懒的靠在软垫上,言道,“太子的事你便不必打探了,这样的事咱们还是少插手得好,再等上几日,本宫要静观其变。” 流苏微微点了点头,“是。” 江醉瑶这时走到陛下的寝殿,太监忙是疾步过来,“王妃您来了。” 江醉瑶轻点额头,“恩,陛下可在殿内歇息?” “哎呦,王妃,真是不巧,陛下眼下正和大臣协商国事,要不王妃先去偏殿候着?” 江醉瑶微微颔首,“好,那本宫就在偏殿候着吧。”,随即朝着窗花使了个眼色,窗花当即明了,趁着那位太监不注意,便偷偷溜走了。 第128章 暗中作梗 待江醉瑶来到偏殿歇下,不大会儿功夫,便瞧见窗花推门而入,走到江醉瑶身前道,“主子,众位大臣因立储君之事在陛下的寝殿争执不休,您要不要过去瞧瞧?” 江醉瑶瞬时神色凝重了几分,瞬即起了身,便来到寝殿后阁。 江醉瑶偷偷探出脑袋,瞧着皇帝的床榻前站着数位大臣,只听其中一位言道,“陛下,睿亲王可是个孝子,多年侍奉在您身侧,而且也征战数次,况且参与过朝政。微臣认为,立睿亲王为储君最为合适不过了。” 只见御史大夫鄙了其一眼,语气尖锐道,“微臣倒觉得荣亲王最为合适不过,自小便跟随陛下您长大,之后也未朝廷立下功劳,也是战功赫赫啊。” “可御史大夫不要忘了,荣亲王这些时日都在做些什么。” “微臣倒觉得六皇子倒是个人选。” 御史大夫鄙夷一笑,“储君人选必要是皇子之中的佼佼者,那么臣敢问一句,六皇子有过什么功绩?” 只见一位大人不依不饶道,“陛下,关于荣亲王的郡主端给贵妃娘娘临终前那碗参茶之事还未彻查清楚,毕竟那参茶可是要为陛下您服下的,此刻若立荣亲王为储君,只怕实有不妥。” “一派胡言!” 孙大人不悦道,“当时郡主是从宫女手中接过的参茶,随后才将参茶递给贵妃的,难道就在这几步之间郡主就会做手脚吗?当时寝殿里众人可都瞧着呢!” 陈大人面色鄙了几分,毫不畏惧道,“陈大人,如您所说,仿佛您亲眼瞧见了?” 此话一出,使得孙大人一时鼓着腮帮子沉默了。 “够了!”,躺在床榻上且一直没有出声的陛下终于忍不住了,陛下愤然道,“朕如今身体匮乏,难得叫你们来一趟,你们就这样争执不休是不是!” 陛下气得呼呼的喘促着粗气,忽然知觉胸内传来一丝痛痒,赶忙抬手捂嘴轻咳起来,陛下的身子固然是虚弱的,一旦动气便会使得咳疾复发,众位大臣见状都慌了神,孙大人赶忙道,“陛下,注意龙体啊。”,其余大臣也跟着声声附和着。 陛下瞬即沉沉喘着气,一旁太监旁氏端来参茶,一口参茶入口方才觉得好了许多。 陛下略微缓了缓,语气降低了几分道,“朕若想治理好这个国家要靠你们,如今朕的几个儿子年轻气盛,对于治理朝政还是实力尚浅,所以才叫你们这几个老臣过来商讨,结果你们在这说的都是什么!!” 陛下的声声训斥,使得众位大臣跪在地上不敢出声,早已满面冷汗。 陛下此刻也是烦躁,怒了一声,“罢了!叫你们来也是白费,还不如朕自己做决定,都退下吧!” 随后众位群臣齐齐应下,缓缓起身退下,陛下一时满面愁容,斜靠的床榻上抚着胸口一筹莫展。 江醉瑶站在后阁处,瞧着陛下愁眉之态一时便有些心纠,舒贵人这时从角落走出,出言相劝陛下不要动怒。 江醉瑶则是迈着细碎的步子轻声上前,柔声道,“陛下,您眼下龙体欠安,还是少动气的好。” 陛下忙是睁开双眼闻声瞧来,见是江醉瑶顿时一惊,“你什么时候来的?赐坐。” 江醉瑶提唇一笑,和缓着点了点头,随后在陛下身前的宽大的木椅上坐下。 陛下语声低沉着,“在后面呆了多久?” “没多久,本在偏殿候着陛下来着,忽闻这里吵闹便好奇过来瞧瞧。臣妾本也听说前朝因立储君之事泛起争议,只是没想到已到了如此明目张胆的地步。” 陛下听到这里,英目瞬时黯淡了几分,深深叹了口气,“朝廷如今对立储君一事各持分歧意见,闹得朕这几日烦透了。” 江醉瑶眉心淡淡微蹙,缓缓道,“立储君一事不是陛下您做主吗?怎么前朝还起了争议。” 舒贵人这时拿来了一个软垫,陛下将身子疲惫的憩在软垫上,缓缓道,“按理虽是如此,可历朝历代,拟定储君一事,都会引起朝廷一阵风波,如今朕的身体实在是不太好,难免有人存有异心啊。” “真是放肆!”,江醉瑶一时显了几分不悦来,“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陛下您现在眼下龙体虽然欠安,可还是可以治理朝政的,他们现在就有此想法了?” 陛下缓缓一笑,“人都是有私欲的,如今朝廷最得重用的就是睿亲王,有些人自然是要为以后打算了。你觉得谁最为适合储君人选啊?” 江醉瑶不过付之一笑,“臣妾身为王妃,实在不好出言此事。况且如今哇安心被人算计,臣妾也无暇其他心思了。” 陛下当即无声,沉沉的喘着气息,他目光深邃,似乎也在忧虑此事。 江醉瑶瞧着陛下略有呆滞的面容,撇了撇嘴角道,“陛下,婉馨病了。” 此话一出,陛下倒是未显太多,不过眼里还是凌光一现,“什么病啊?” “只是发了高烧,不是什么大病。” 陛下缓缓颔首,“那便叫太医好好诊治吧,派个伶俐的人照顾便是了。” “其实这件事倒也不能怪侍奉的宫人,今日玹熙和婉馨去御花园观雪景,半路遇到了太子的侄子,他便拿着玹熙参茶一事责备了几句。玹熙年少气盛便反驳几言,那孩子一时生气便预责罚玹熙,幸好臣妾去得及时,那孩子都派人去请尚宫局的礼仪尚宫来了。” 此话一出,引得陛下十分不悦,“岂有此理,不过就是太子的侄子,况且如今也快到了束发之年,怎么做事如此莽撞?” “莽撞?陛下您是没听见那孩子当时那口气,简直傲气极了,连臣妾都没放在眼里。” 陛下当即眉间紧蹙,语气凝重,“太子如今千人军队就在宫外候着呢,他的侄子倒是还惹了事。” 江醉瑶不过一笑,“太子还未动兵吗?” 陛下缓缓闭上双眼,言道,“朕在给他机会,若是他退了兵,他依然还是朕的儿子。可他若是动兵,朕便不得不痛心处置了他。” 江醉瑶当即眼前一亮,唇角深邃勾起,言道,“陛下,臣妾前去劝劝太子可好?” 陛下淡然着笑了笑,“这件事全凭他一人做主吧。” 江醉瑶当下便知陛下话中何意,随后便起身出了寝殿。 第129章 道貌岸然 秦南弦顿时一惊,不顾自身胸口伤痛,对江醉瑶喊道,“醉瑶!躲在我身后!” 随后便瞧着秦南弦赤手空拳的与三位黑衣人厮打起来,秦南弦自知要在胥劲南赶来之前,保护江醉瑶的安全,也清楚这三位黑衣人不会伤他。 所以黑衣人每每朝着江醉瑶刺来的一剑,秦南弦都用身体去抵挡,幸得三位黑衣人武功高强,出剑收剑相当利落,这才使得秦南弦没有受伤。 而江醉瑶此刻却只能胆怯站在原地,她甚至害怕的闭上双眼不敢去看,听着耳边利剑刹风的声音,她不知道下一秒自己还能不能活。 就在此刻,耳边终于传来了胥劲南的呐喊,“住手!快!给我拿下那三位刺客!” 江醉瑶一时如若大释一般,胥劲南终于带着人来了。三位刺客自知寡不敌众,忙是起身准备逃逸。 江醉瑶此刻顾不得一切,忙是走到秦南弦的身前,担忧着道,“是不是胸口伤处旧发了?” 秦南弦深皱着眉头,痛苦的点了点头,他现在觉得就连说话胸腔里都会很痛,当他看到江醉瑶完好无损的站在他的面前,他方才恐慌的心终于平复了。 江醉瑶忙是道,“快走!快让胥劲南给你瞧瞧伤势!” 树上刺客瞧见江醉瑶眼下在秦南弦身前,当即拔剑便朝着江醉瑶狠狠刺去,另一位刺客瞧见忙阻止道,“快住手!” 但却是为时已晚,利剑已经离手,飞在了半空中。 秦南弦终究也不是武功单薄之人,立马察觉到头上有利剑飞来之音,随即果断抬头,便瞧见一柄利剑急速刺来,他忙高呼道,“醉瑶!快跑!” 可人的潜意识终是要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所惊,江醉瑶站于原地微微一愣,她并不知道自己正处于生死边缘之际。 一切全数来不及了,只要一秒,那柄利剑便会插在江醉瑶的喉咙处。秦南弦当即一把推开江醉瑶,可就在刚要侧身逃离之时,只瞧着那柄利剑,狠狠的插在了秦南弦的右侧胸口。 “啊!!!” 随着一声歇斯底里的痛苦声,秦南弦便直直的摊到在地上。江醉瑶此刻被秦南弦推向了远处,见到此场景,她早已惊慌万分,赶忙上前跪在秦南弦的身前,惊叫着,“秦南弦!” 而树上的三位黑衣人同是惊慌失措,其中一位恶狠狠道,“笨蛋!看你如何向主人交待!” 另一位举剑刺杀了几位侍卫,随后忙道,“人太多了,快跑!”,随后,便瞧着三位刺客轻功一跃逃离。 胥劲南也是不放弃,忙是带着众侍卫吩咐道,“快将殿下和王妃送回知县府!其余的人,跟着我追!” 随后,众人抬着殿下上了马车,江醉瑶则是坐在身旁,他看着此刻胸膛留着鲜血的秦南弦,她的心比谁都要痛苦。她不禁哭出声来,“呜呜呜……秦南弦……你没事吧……秦南弦……” 秦南弦万般虚弱的摇了摇头,断断续续道,“我……我没事……” “澈……呜呜呜……你为什么那么傻啊……为什么又再一次救了我……” 秦南弦忽然无声一笑,“傻瓜,我……我不保护你……谁来……来保护你呢,只要你和孩子……孩子没事就……就好……” 江醉瑶当即彻底泪崩,她万分自责道,“都怪我!都怪我!我非要去什么湖畔,不然你也不会出事,都怪我!” 秦南弦这时挽上江醉瑶的手,轻声道,“没……没事,不过是只是剑伤罢了,你……你不用这么紧张。” 可这样的话根本无法平息江醉瑶当下的担忧,“你胡说!你在流血!” 就在此刻,马车已然驶到了知县府,如了内室,袭秋和窗花瞧见受了剑伤的秦南弦,当即也是吃惊不小。 众人将秦南弦放在床榻上,正巧这时候胥劲南回来了,胥劲南赶忙上前医治。 胥劲南扯开了秦南弦的衣服,随后便瞧见那柄利剑深深的插进了秦南弦的右胸膛,虽然扎得不深,但那触目惊心的血,让人瞧着都感到害怕。 胥劲南当即吩咐道,“眼下我手里没有药材,快去找郎中,让他带着止血散和金创膏来。” 胥劲南随后又气愤着不禁叹了口气,“算了!我直接开药方,都还站着做什么!快那笔墨来啊,荣亲王眼下需要急救!快!” 袭秋忙是去拿笔墨来,窗花赶忙疾笔写下房子,对一个侍卫,“快骑马前去!载着郎中带着药材而来,速度要快!” 而江醉瑶此刻则是坐在秦南弦的身侧,眼下的秦南弦已经闭上了双眼,虚弱的呼吸,代表着他还活着。 江醉瑶满面泪水横流,他担忧着问道窗花,“胥劲南,荣亲王他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胥劲南忙道,“你放心吧,荣亲王眼下是因为流血过多而昏迷了。荣亲王是习武之人,利剑刺在右边,只要药材来得及时,他不会有事的。” 可这样的话,依旧不能平复江醉瑶的心,她依旧止不住的哭泣。 胥劲南随即又抚上江醉瑶的脉搏,随后对袭秋道,“袭秋,赶快熬上安胎药,王妃受了惊吓,眼下必须要用药。” 袭秋听后也是焦急,忙是应了一声,小跑着出去了。 可江醉瑶当下哪里还有心思管自己,她的心全数牵挂在秦南弦的身上。 她看着眼下昏迷的秦南弦,她比谁都悔恨,好端端的非要去什么湖畔,都怪自己! 这是第三次秦南弦为了救她而负伤,或许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人为她如此了。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侍卫终是带着郎中赶来。 胥劲南一刻也没有耽搁,忙是取来了止血散,随后指着秦南弦对郎中道,“你扶着他的双肩,我把利剑拔出来!” 郎中见到秦南弦受了如此惨烈的剑伤,一时也是惊吓不小,但眼下根本没有聊话的时间,随后忙是扶上秦南弦的双肩。 只瞧着胥劲南似有几分紧张之色,他两度握着利剑不敢抬手拔出。 他在思索着要以何力道拔剑,剑拔得万不得拖泥带水,更不能有任何偏离,不然只怕会伤及内脏。 终于,胥劲南定夺了力道,果断抬手拔出利剑。 随后便听到秦南弦发出痛苦的嘶吼,胥劲南赶忙将利剑扔在地上,在伤口处撒上了止血散。 随后接过了金创膏,动作麻利的为秦南弦涂抹在患处,或许是金创膏有点消炎止痛的功效,一时使得伤处传来蛰刺般的疼痛,昏迷中的秦南弦不禁声声呐喊着。 第130章 悬崖勒马 郎中随后忙是拿来纱布,与胥劲南用热水擦拭着伤口周边的血迹,之后将伤口包扎好。 郎中随后拿起药包道,“下人不知道火候,我去煎药,快带我去厨房。”,袭秋赶忙应了一声,接着便带着郎中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江醉瑶此刻坐在秦南弦的身侧,万分担忧的瞧着秦南弦,她刚刚服下的安胎药,眼下情绪虽平稳了许多,但是却依旧悲伤。 江醉瑶悲怀的对胥劲南道,“荣亲王眼下伤势如何?” 胥劲南语气终是不像方才那般急促了,平稳着道,“放心吧,药送得很及时,待一会儿给荣亲王服了汤药,后天或者大后天,荣亲王便会醒过来了。” 可江醉瑶依旧担忧着再一次问道,“会醒过来吗?” 胥劲南坚定着点了点头,“别担心了,我的医术你还不放心吗?” 待给秦南弦服了汤药,内室里的众人也都全数散去,袭秋这时候端着晚膳走进道,“夫人,该用晚膳了。” 可江醉瑶连瞧都不瞧一眼,只是淡淡道,“放在那里吧。” 袭秋本想劝说几句,一旁的窗花朝着袭秋使了个眼神,袭秋当即便闭上了嘴。 当下,床榻上只剩下江醉瑶和秦南弦两个人,江醉瑶就这样静坐在秦南弦的身前,她越想越悲,一行泪又再一次不争气的滑落至她的脸颊。 江醉瑶不禁哽咽的朝着秦南弦自语道,“秦南弦,你千万不要有事啊,不然剩下我一个人,该怎么办?我们都为孩子取好了名字,你还没听见他唤你一声父亲呢。” 江醉瑶随即又吸了吸鼻子,继续道,“都是我不好,我当初应该听你的话,回京都去,这样你也就不会受伤了,都是我不好。秦南弦,你怎么那么傻啊,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我,挡下两次剑,你醒过来好不好?我再也不会去想其他男人的,我乖乖的做你的王妃,你醒过来,我们立马回京都。” 江醉瑶声声悲凉的呼唤,依旧唤不醒眼下昏迷不醒的秦南弦。 秦南弦眼下面色稍暗,没有丝毫清雅细致的感觉,看起来有种沧桑操劳之感,眼泡微肿,微垂眼睫下有淡淡黑影,颧骨也有些高耸突兀,衬得整张面庞更加阴沉。 乍眼看去的瞬间,沉静优雅的躺在床榻上,外面渐渐下起了小雨,滴在檐瓦上的语声,仿佛也化为内室外嘈杂的声响。 然而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秦南弦不再言语,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而已。 江醉瑶就这样呆望着秦南弦,她的思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害怕秦南弦就这样昏迷着不再醒过来。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痛楚,她的心中感到了万分的恐惧,忽然悲凉的呐喊道,“秦南弦!我求求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离开你!不该离开历城!秦南弦,我真的爱你,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以后会乖乖听你的话!呜呜呜……我求求你,醒过来吧……我错了……” 话到尾处,江醉瑶的声音渐渐变得无力,变得那般失落。 一旁的袭秋终是看不下去了,缓缓上前几步道,“夫人,您别哭了。” 江醉瑶忙是悲愤道,“不要叫我夫人!叫我主子!叫我王妃!我是秦南弦的王妃!王妃!” 袭秋能够理解江醉瑶当下的悲愤,紧了紧唇角道,“主子,李大人说了,荣亲王后天或者大后天便会醒过来,您还是用膳吧。” 江醉瑶一时悲痛的呐喊着,“我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用膳!你瞧瞧荣亲王,他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躺在那里,我好怕他会醒不过来,真的好怕!” 袭秋一时眉角微微蹙起,就在刚要说话之时,便瞧着胥劲南走了进来。 他瞧见江醉瑶哭泣的那一刻,当即情急道,“醉瑶,你这是怎么了?” 江醉瑶看到胥劲南,泪花更是止不住了,“胥劲南,荣亲王他昏迷不醒,我好害怕啊。” 胥劲南瞧了瞧床榻是秦南弦,随后语声温润着劝慰道,“荣亲王眼下只是昏迷,并无生命危险,你别太紧张了。” 可江醉瑶却依旧激动着,“我怎么能不紧张!胥劲南,如果秦南弦就这样一直醒不过来,我该怎么办?” 胥劲南随即坐在江醉瑶的身旁,温柔道,“你别哭了,你这样我看着心疼。你眼下怀着身孕,哭泣对胎儿也是不利的。荣亲王眼下需要静养,你这样哭哭啼啼的,反倒会让他得不到休息。” 江醉瑶听了这话,哭泣声方才渐渐小了,随后吸了吸鼻子道,“可追到那三个黑衣人了?” 胥劲南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三个人绝非一般武士,武功高强极了,侍卫也死了好几个,终是没有追上。” 江醉瑶此刻含恨道,“一定要查出他们是谁!然后五马分尸!” 胥劲南见江醉瑶再一次激动,忙是劝慰道,“好好好,你别生气,动气对胎儿不好,我会彻查此事的。只是醉瑶,是谁这么留不得你?” 江醉瑶当即无声,她在静静的思考着一切。 江醉瑶一时踌躇着道,“我并未得罪过什么人,我也不清楚。” 胥劲南当即道,“就凭那三位武功高强的黑衣人,便可看出想害你的背后黑手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江醉瑶淡然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待查出幕后黑手是谁,我决不姑息!” 胥劲南眼底浮上一层温润,“醉瑶,你终是想通了。” 江醉瑶担忧着瞧了瞧床榻的秦南弦,悲楚着道,“若是早些时日想通了,荣亲王也就不会有今日了,是我太过倔强了,当初一意孤行,之后又不听旁人劝阻,非要留在福阳城。” 胥劲南也不禁深深叹了口气,“青你就是太过敏感了,其实一切都很简单,反倒让你做的有些复杂了。你可知道,荣亲王为了你,已经放弃进御书房为陛下参政的机会,如今太子和三皇子已经治理好了历城,陛下大为赞赏。” 江醉瑶当即不禁一惊,原来这一个月,她看不到公良宇,是因为公良宇已经回京都了。 江醉瑶随后瞧着胥劲南淡淡道,“眼下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要珍惜眼前这个为了我,可以豁出性命三次的男人。” 这样的话使得胥劲南入耳,他也自是难受的,谁都不知道,他在劝说江醉瑶回到秦南弦身边的那一刻,他的心有多痛。他当初的确有私心,带着刚到福阳城的江醉瑶远走高飞,可这不过是小人之举,他既然爱江醉瑶,就要让江醉瑶幸福,就要让江醉瑶留在她爱的人身边。 胥劲南随即缓缓一笑,“你能想通便是最好,等到荣亲王醒了,你们便回京都吧,眼下福阳城已经不比京都安全了。” 江醉瑶赞同着点了点头,随后抚上小腹道,“其实我不回京都的原因,也是为了腹中胎儿可万万没想到,那些刺客会让荣亲王受伤,与其如此,我倒不如回到京都去,即便是日日过着勾心斗角的日子,也好过让荣亲王受伤。” 第131章 一目了然 之后的日子,江醉瑶都被禁足在寝殿,秦南弦也只是夜半三更才来看她,然后天还没亮就要走,为的就是不让公良宇有任何察觉,虽然这样有些麻烦,但却仍旧挡不住秦南弦。 小半月过去,公良宇便忽然之间的凭空消失了,这让满朝文武都为之震惊,就连皇帝都惊讶至极,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但江醉瑶很清楚,公良宇这是去了南蜀,准备要逼宫造反,这也是破釜沉舟的做法,他的忽然消失,就足以证明,公良宇已经抛下一切,不顾任何后果,要的就是他日重归南祁,杀个片甲不留。 这并不让江醉瑶感到惊讶,因为公良宇就是这样冷酷无情又胆大妄为的人,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间春天就这样来了,由于公良宇已经消失了好几个月,江醉瑶也没必要再演戏了。 后宫的人都不明白,秦南弦和江醉瑶这是闹的哪一出,前些日子还被禁足冷待,如今倒是重新成为东厢宫的女主人,秦南弦最宠爱的王妃,可谁都不敢问什么,因为如今皇帝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秦南弦已经在朝廷如日中天,谁还能说秦南弦一句不是。 婉桢如今已大不如从前,秦南弦早已弃了她,之所以没有杀她,也只不是顾忌着她的势力。 江醉瑶随即来到了婉桢的住所,如今的婉桢早已不居住在临华殿,而是和其他妾室一样,居在一个小小的阁室,门前站着两位侍卫,看守着禁足的婉桢。 江醉瑶随后缓缓走进,孤冷的庭院,虽已入春,却不见任何花草,一片荒凉之景象。 窗花走上前推开门,便瞧着婉桢的侍女青莲正在熬药,瞧着江醉瑶前来,青莲似乎很惊讶,忙是俯身施礼,“奴婢参见王妃。” 江醉瑶不过扫了她一眼,便走进了内阁。 随之,便瞧见婉桢正躺在软榻之上,虚弱的呼吸,惨白的面容,看样子已经病入膏肓了。 婉桢闻声睁开眼睛,当她瞧见江醉瑶的那一刻,眼底忽然一亮,骤然起身。 或许是由于起身太快,婉桢不禁蹙眉抚头,看样子是身体有些受不住了。 江醉瑶顿时冷冷一笑,“婉氏的身子这么弱吗?就连起身都不适了?” 婉桢随即缓缓抬首,眼底含着怒意,言道,“你解禁了?” 江醉瑶也不急着回答,缓缓坐在不远处的木椅上,深邃一笑,“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事实的真相。” 婉桢当即冷哼一声,“哼,这东厢宫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原来一切都是荣亲王设的局,我都知道了。” 江醉瑶甚是淡然一笑,连连拍手,“本宫真是佩服婉氏,如今到了这般境地,居然还有如此能耐,真不愧是前朝的濛族公主啊。” 婉桢愤恨的紧了紧唇畔,怒道,“可我到底还是输给了你。江醉瑶,你果真厉害,为了殿下居然可以付出这么多!而本宫,终也是没能识破你!” 江醉瑶随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语声悠然,“本宫以前就和你说过,本宫是不想和你斗,只是你三番五次谋害本宫,本宫才对你痛下毒手的。” 婉桢听闻竟然笑了,笑得那般冷清,“哈,江醉瑶,你说的真好听。你难道要我亲眼看着殿下对你专宠吗?你难道要我亲眼看着你夺走我的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吗?” “可结果呢?你拼劲全力和我争斗的结果是什么?不还是丢了一切吗?还有你最后破釜沉舟的做法,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你给我闭嘴!你不也是用尽手段来博取殿下的宠爱吗?” 面对婉桢的怒吼,江醉瑶也不生气,淡淡的笑了笑,但话语却不带丝毫的温度,“本宫和殿下之间的感情,还轮不到你评头论足。本宫今日之所以来看你,就是要让你死心,你大势已去,眼下该承受以前作孽的报应了。” 婉桢此时早已愤然,拿起手边的茶杯便摔了过来,随着茶杯的一声脆响,婉桢气愤尖叫,“江醉瑶,你有什么资格数落我!你说我如今已遭报应,难道你就没有作恶多端过吗?你扪心自问,你没有吗?” 窗花当即不悦着斥责婉桢,“婉氏请自重,若是惹得王妃不高兴,你可是担待不起。” 婉桢不禁面容惊讶失色,而下一秒,却是冷然一笑,“如今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担待不起吗?江醉瑶,你的命真好啊,这些年你经历了这么多坎坷,居然还能屹立不倒。江醉瑶,你不过是比我命好罢了!” 江醉瑶此时面容阴冷,言道,“无能者,才会怨天尤人。” 婉桢气得死死的抓着被角,歇斯底里的呐喊着,“我的能力根本不比你差!” “那本宫问你,你跟随殿下这么多年,为何迟迟得不到殿下的心。婉桢,你能力的确不差,头脑也是聪慧,你差就不差在不得人心,你太过冷漠,太过心狠手辣,你以为权利便可压制一切,但你忽略了一点,有些人,终究是无所畏惧的。” “你是在说你自己了?没错,江醉瑶,你的确是勇敢,的确是无所畏惧,但是我败给你,我不服!” 江醉瑶美眸微眯,语声夹带锐利,“单就拿最后设计谋害我和太子私通的事情,便可看出你有多愚蠢。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如此破釜沉舟的法子能做吗?你本就已经禁足,荣亲王已经对你失望,此事一旦暴露,你便再无出头之日了。即便我死了,你也得不到殿下的宠爱!你是为了杀我而冲昏了头脑,是为了复仇而昏了眼,单凭你这一件事,本宫大可对你放手了。因为,你已不足以成为我的威胁。” 婉桢顿时失神,身子瘫坐在软榻上,失落着一笑,苦楚点头,“对,你说的没错,我如今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不过江醉瑶,我除不掉你,必然有人会替我除掉你。你知道我如今为何还要这般苟延馋喘的活着吗?我就是要看到你倒台的那一日,那样,黄泉路上,我便可以给你做伴了。” 江醉瑶提唇缓缓一笑,“好啊,本宫会派人好生的伺候你,到时本宫倒要看看,是黄泉路上你与本宫做伴,还是本宫送你上黄泉路。” 婉桢满怀自信的笑了笑,“在这后宫,是个不论对错只论输赢的地方。木强则折,江醉瑶,必然还会有留不得你的人存在,我也不过是个陨落的濛族公主,只怕日后你要面对的人,比我还要尊贵得多吧。” 江醉瑶当即笑意尽散,她知道,婉桢说的人是后宫那些身位高贵的嫔妃。 江醉瑶随后缓缓起身,语声冷冷,“婉桢,本宫向来就没有兴趣取你性命,一切都是你多想了。你三番五次谋害本宫,本宫实在无法隐忍,所以你别怪本宫对你心狠,因为留着你,你便会不折手段的谋害我。好生在这阁室养身子,好好享受与世无争的日子吧,这可是宫中想求都求不来的。” 江醉瑶冷漠的瞥了婉桢一眼,随后便迈步缓缓离开了。 第132章 一箭双雕 翌日,傍晚时分,夕阳挂在天边,漫天霞光,很是怡人。 江醉瑶带着张福来到皇帝的寝宫,经太监通传后,缓缓进入大殿,江醉瑶终究是要亲眼看看,如今皇帝的病情到底如何,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大殿内,燃着许多的蜡烛,照得宽敞的殿内通亮,听说,皇帝如今不喜黑。 也只怕是,人之将死,都恐惧黑暗吧。 浓重的汤药味道扑鼻,苦涩得江醉瑶有些难受。 江醉瑶来到皇帝的榻前,缓缓俯身施礼,“臣妾参见陛下。” 皇帝躺在床榻上,无力的睁开双眼,似乎想笑,但却又因身体虚弱而笑不出来,语声干涸,“平身赐坐。” “谢陛下。” 皇帝随后朝着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当即会意,上前小心谨慎的扶皇帝起了身。 如今的皇帝已经瘦骨如柴,太监也不敢太过用力,好似生怕稍加用力,便使皇帝的骨头折断一样。 费了好大的功夫,皇帝才被太监扶着做起了身子。 随后太监服侍皇帝盖好被子,重新站回了原处。 不过就是起个身,还有太监服侍,但皇帝已经明显累的有些呼呼的喘着粗气。 江醉瑶瞧见不禁蹙眉,担忧道,“臣妾只是来探望陛下,陛下其实不必坐起来的。” 皇帝缓缓一笑,“朕已经好久没有起身了,你来看朕,朕也是高兴,想和你多说说话。” 江醉瑶万分柔和一笑,“臣妾自也是愿意多陪陪陛下,以表孝心。” “自带你从南蜀回来,朕也没能抽空去看看你,你在南蜀受了苦,委屈你了。” 江醉瑶付之一笑,“陛下如今身体欠佳,臣妾哪里还敢奢望您能来看臣妾。” “如今荣亲王要协理睿亲王管理朝政,只怕你也打理东厢宫也是辛苦吧?” 江醉瑶又是一笑,“还好,臣妾不辛苦,真正辛苦的是殿下。” “他受的苦是值得的,毕竟他奋力一搏,不是吗?” 面对皇帝如此直言不讳,倒是让江醉瑶觉得有些唐突,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皇帝自是瞧出江醉瑶的拘谨之色,缓缓笑道,“朕都是要入土的人了,在世的时间也不多了,所以也不喜欢说冠冕堂皇的话了。你身为荣亲王宠爱的女子,朕也想和你多聊聊,今日你可以畅所欲言,不管你说什么,朕都不怪罪你。” 皇帝这是在给江醉瑶吃一颗定心丸,而江醉瑶也就不能不说什么了。 江醉瑶抿了抿唇畔,随即言道,“皇帝,臣妾一女子,对国事也是不懂。” 皇帝当即笑意深邃,“你不懂?若是你不懂,你还能全力相助与荣亲王吗?你的事朕略有耳闻,你果真是个聪慧的女子。荣亲王若是成了南祁的皇帝,你也必然会是个好皇后。” “臣妾不敢奢望。” “想必你也听说了,如今咱们南祁正在和南蜀交战,如今战局如何?” 江醉瑶怎不清楚,每日都有人来给皇帝传战报,皇帝怎么会不知如今占据如何。皇帝这是明知故问,就是要看江醉瑶该如何作答。 江醉瑶思索片刻,严肃道,“陛下许臣妾今日可以畅所欲言,那臣妾便直言不讳了。南祁与南蜀兵力相当,只怕这仗若是真打起来,也是要数年数载。” “那你看,如今该如何是好呢?” “臣妾觉得,还是收兵为好。” 皇帝似乎来了兴趣,“哦?你又是何出此言呢?” “皇其实臣妾知道,您眼下身子不适,但是您耳不聋眼不花,你什么都清楚。臣妾今日所言可能句句是杀头之罪,但忠言逆耳,臣妾便斗胆说几句。” 皇帝默许着点了点头,“说吧,朕说了,你今日说什么,朕都不会怪罪你。” 江醉瑶随后稳了稳情绪,言道,“陛下,您膝下的皇子们,真的会如您所愿好生相处吗?皇子之中,最为优秀的睿亲王如今正在摄政,而太子却不知所踪的消失了,如今已是明争暗斗,大臣们也开始投靠各自所扶持的皇子,这样对朝政真的有利吗?还有,南祁和南蜀之战,想要打赢必然也要数年,这样真的可行吗?” 皇帝尤为满意着深然笑道,“想得周到,但是,你却忽略了一点,你以为朕真的病入膏肓糊涂了?” 江醉瑶不由微微一怔,疑惑道,“皇帝您早已料到会如此,便故意做此安排?” 皇帝付之一笑,言道,“你是荣亲王的王妃,有些话朕也不好和你多讲。你若是个男儿,朕必然重用你。” 话到此处,江醉瑶已不用多问,看来如今事态,皇帝已经自有安排了。 皇帝随后又道,“朕这几个儿子,除了睿亲王和朕有几分情谊在,其他那几个啊,想必都巴不得朕快点驾崩呢。朕当年苦心积虑打下这片江山,也想着如何守住它,所以也要选一位最佳人选来治理这个国家。可是啊,朕这几个儿子,心都太狠了,总想着要除掉谁、杀掉谁,然后夺下皇位。” 江醉瑶忽然眼前一亮,“所以陛下才会给每个皇子一些权势,一来是保住他们的性命,二来也可看出他们的才智。其实南祁和南蜀一战,陛下明知不好打,但不过是在试探各位皇子。这样以来,便能稳住他们不敢起大乱子。” 皇帝连连颔首,“朕说了,你是荣亲王的王妃,有些话朕不该说,可都偏偏让你猜中了。朕要攻打南蜀,是给南蜀一个下马威,让南蜀瞧瞧,即便如今我不能亲理朝政,可我的儿子也不逊色,不管是谁登上了皇位,南蜀都会因此戒备,不敢擅自欺凌。给其他皇子一切权力,也是让他们知道做一个皇帝的难处。况且,几个皇子各握权力,必然相争,他们争得越狠,对朝政便越有利。因为谁都想做出一些成绩给朕看,便也会用心去管理这个国家。” 江醉瑶当下恍然大悟,她不得不佩服皇帝的深谋远虑。 江醉瑶一时敬佩道,“陛下果然睿智,臣妾万分佩服。” 皇帝苦楚的叹了口气,言道,“再过睿智也敌不过似水流年啊,朕老了,也累了,该闭眼歇息了。” 江醉瑶随后和善一笑,“陛下,臣妾有个专用大夫,医术很是高明,曾救臣妾性命多次,不妨让把他传进来给您瞧瞧,开些药方服用可好?” 皇帝缓缓颔首,“好啊,让他给朕瞧瞧吧。” 江醉瑶随即叫了大夫进来,大夫走进朝着皇帝施礼,随后言道,“劳烦陛下抬手,属下给您把脉。” 第133章 如何是好 孔氏缓缓叹了口气,“哎,吕氏这是因妒生恨。王妃处处帮衬着妾身,妾身真是感动。” 江醉瑶顿时柔和一笑,“本宫怎能眼睁睁的看着旁人欺负了你呢?” 江醉瑶随即便挽上了孔氏的手臂。 孔氏随后深思数秒,沉闷道,“说到底还是妾身性子软弱,若是性子能刚强些,也不至于人人都敢欺凌妾身。” 江醉瑶缓缓的点了点头,“你这话的确有道理,你如今是玹熙的母亲,宫里不知有多少人看你不顺眼呢,本宫能保护你一阵子,却不能保护你一辈子,等玹熙长大了,就要依仗着你这娘亲,熟话说母凭子贵,可反过来子凭母贵也是一样的,你素来聪慧,想必无需本宫提点,其中道理你自然明白。” 孔氏眼神深邃了几分,缓缓点头道,“王妃说的没错,妾身这性子是该改一改了。” 江醉瑶眉目略微高挑,淡淡道,“放心吧,有本宫在定是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孔氏略带感动的微微一笑,“王妃对妾身这般垂爱,妾身定铭记于心。” 江醉瑶无所谓一笑,“你如今只管好生抚养玹熙,别有任何压力。” 孔氏随后微微颔首,“只是王妃还需多注意些婉氏那边,毕竟婉氏肚里的孩子可都牵扯着您呢,说来也奇怪,最近婉氏倒是没什么动静了,她如今怀着身孕,依着她的性子,定是要到处宣扬了。” 江醉瑶瞬即深邃一笑,“这些事本宫心里有数。” 这时只见彩楠从外面慌张的小跑进来,语气万分急促道,“王妃,主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原本平静的寝殿,眼下已被彩楠的惊声而打破,江醉瑶赶忙转头瞧向彩楠,孔氏眉头微蹙,略带生气道,“彩楠,王妃在此,休得无礼!有什么事慢慢说。” 彩楠咽了口吐沫,焦急的神色更深了一分,焦急道,“临华殿那边出事了,奴婢听说婉氏小产了。” 此话一出,使得孔氏惊异极了,忽的站起身子,万分惊讶道,“什么?怎么可能!” 彩楠坚定的点了点头,“眼下太医都过去了,临华殿的宫人也前去通知殿下和谨贵妃了,千真万确啊。” 孔氏一时惊吓不少,担忧的瞧向江醉瑶,“王妃,这可怎么办啊?” 此刻,江醉瑶面色从容不惊,缓缓起身,对着孔氏安心一笑,“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先安心待在泫春阁。”,随后江醉瑶便迈步准备离开,怎知孔氏也随着跟上前道,“不行,妾身也要随王妃您一起去。” “这个时辰了,你要照顾玹熙的。” 孔氏用力摇了摇头,“妾身就是留在寝殿也不会安心的,王妃您就让妾身随您一起去吧,妾身如今是玹熙的母亲,若是出了什么事,妾身恳求殿下,殿下也会看在玹熙份上动容的!” 江醉瑶顿足直视着孔氏,虽然她知道此事根本不会牵连到她,可她看着孔氏如此焦急的样子,一时竟觉得有些欣慰,缓缓点了点头,“好吧。”,随后,孔氏也随着江醉瑶出了寝殿。 待众人来到了临华殿,只见众太医围堵在婉桢的床前,个个面色疑惑至极,而殿下和谨贵妃坐在一旁,面色皆是担忧迷茫, 江醉瑶和孔氏缓缓行礼道,“参见殿下,参见谨贵妃娘娘。” 秦南弦缓缓道,“都平身入座吧。” 江醉瑶和孔氏起身入座,谨贵妃瞧着孔氏道,“孔氏怎么来了?” 孔氏微微颔首,尊卑道,“妾身今日身有不适,得蒙王妃抬爱,王妃前来探望妾身,随后得知婉氏小产,便随同一起过来看看。” 谨贵妃略带欣慰的点了点头,语气柔和了几分道,“你如今是玹熙的母亲,这个时辰能来探望婉氏,可真是有心了。” 孔氏瞬即浅浅一笑,“臣妾与婉氏同住裔銮宫,婉氏如今小产臣妾自然要来探望的,况且婉氏腹中胎儿牵连着王妃,臣妾独自在泫春阁也不安心。” 婉氏这时冰冷一笑,“孔氏来了又如何呢?婉氏如今小产了,王妃可别忘了当初对殿下的许诺。” 这个婉氏果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今日她前来也定是为了看江醉瑶的笑话。 秦南弦这时不悦的瞧着婉氏,随后语气有力道,“太医还没断出结果,婉氏你何必出此断言呢?” 婉氏冷笑更深,“殿下,您也瞧见床榻上那鲜红的血迹了,这孩子定是没了。” 谨贵妃这时眉心皱起,夹杂着不满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应该为婉氏腹中胎儿感到悲痛,找出小产缘由,可婉氏倒说的这般轻松。” 谨贵妃开了口,婉氏多多少少有些畏惧,语声也软了下来,“婉氏的胎向来由婉氏王妃打理,王妃若想寻找缘由,那问问婉氏不就知道了?” 江醉瑶面色淡然的瞧着婉氏,语气平缓道,“婉氏大可放心,本宫说的话向来作数,不过本宫可以保证,婉氏这胎本宫是悉心照料,婉氏无需这般冷言讽语。” 孔氏这插言劝慰道,“谨贵妃娘娘说的对,如今最要紧的是关心婉氏胎儿如何。” 孔氏简短的一席话,使得众人都顿促无声。 江醉瑶这时将目光从床榻处转过,随后问向秦南弦,“太医是怎么说的。” 秦南弦根本就不在意婉桢,只是淡淡道,“太医也说不出婉氏是为何小产眼下正在诊治。” 江醉瑶缓缓点了点头,从众位太医的空隙中,瞧见了躺在床榻上的婉氏,此时婉桢隐隐中显了几分紧张,从面容上看不带任何憔悴,反而和平常之时差不多。 江醉瑶也是怀过孕的,她知道小产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痛,所以婉桢不该如此平静,随后江醉瑶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窗花,窗花此刻面色淡然至极,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 大概过了一炷香,一位太医从人群中走到秦南弦身边,拱手缓缓道,“回殿下,据微臣判断,婉氏根本就没有怀孕,如今见红是月信之兆。”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皆是一惊,床榻上的婉桢已经惊讶的说不出一句话,她知道她原本的猜测是对的,可却为时已晚,因为她如今拿不出任何证据。 婉氏此刻的目光也变得锐利,一时也是疑惑不解。 一旁另一位太医坚定道,“这不可能,婉氏的胎由太医院数位太医亲自把脉照料一月之久,其脉象的确是喜脉啊。” 其他太医也连连赞同点头,“是啊,你是判断错误了吧?” “对啊,微臣也把过脉的,昨日还好好的。” “……” 第134章 怒发冲天 众太医皆是语出质疑,那太医倒是释然一笑,“那众太医给本官解释一下,眼下婉氏脉象毫无喜脉之兆,也无滑胎之色,这怎么解释呢?你们方才也都看过了,婉氏分明是来了月信。” 这位太医的一席话,使得众太医皆是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时孔氏开口道,“那就奇怪了,王妃深怕婉氏胎儿有损,所以特地吩咐太医院数位太医打理,现在怎么可能就诊断出婉氏没有身孕了呢。” 这时太医缓缓道,“从婉氏脉象上看,其脉急而有力,这是女子不该有的力脉,应该是服用了某种壮阳药物,月信血迹也是黯然发黑,避阴之物也是服用了不少,微臣断定婉氏是吃了什么而导致的假孕。” 这时婉桢躺在床上怒吼道,“你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太医顿时黯然一笑,随后问向众人道,“众位太医可见过小产之后的女子,还能这般沉稳有力的怒吼吗?” 众太医面色皆是疑惑更深,他们不得不承认朱太医的话,谨贵妃这时容颜略显了几分怒意,随后下令道,“太医,你现在就给哀家彻查此事!哀家倒要看看是谁敢如此大胆!” 朱太医随后拱手应下,带着众太医走了出去。 而此刻,临华殿内的众人,脸色皆无喜色,个个神色阴霾着,谨贵妃瞧着榻上躺着的婉氏,眉色渐渐深邃,语气严肃道,“婉氏,你和本宫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身孕?” 婉桢明眸微动,她自然知道这是苏醉瑶在谋害她,一时隐约有些犹豫,可当她的目光与秦南弦相对时,她看到了秦南弦此刻的决然,随即清冽坚定道,“回谨贵妃娘娘的话,此事臣妾根本就不知情。” 谨贵妃冷眸一转,冷淡中透着一股警告,“婉氏,你要清楚,你若是现在说了实话,本宫还可以网开一面留你性命,若是等下太医查出什么,一切可都晚了。” 婉桢侧过冷眸,泽唇凉凉道,“谨贵妃娘娘,臣妾即便再糊涂,也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是不该做。” 谨贵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刹那间冷意翩飞,“很好,在座的也都听好了,若是等下朱太医若是查出什么,只要证据确凿,无论是谁,此事本宫定是要严惩的。” 谨贵妃动了怒,四下众人皆是紧张了几分,齐齐应下。 这时孔氏瞧了瞧谨贵妃的神色,略一迟疑,半带淡然道,“真希望只是虚惊一场,这一个月来,王妃对婉氏真乃细心呵护,若因此事招难,可真是委屈。” 孔氏简短的一句话,已经包含了一切寓意,此刻临华殿里坐着的都是聪慧之人,自然懂得孔氏言外之意,秦南弦倒是神色从容,缓缓道,“放心吧,太医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婉氏此刻瞧着苏醉瑶面色淡然,隐隐中显出一丝自信,随后唇角定格一抹冷笑,她有一种预感,婉桢这次固然要栽在苏醉瑶的手里了。 就在这时,太医带着众位太医缓缓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碗莲子羹道,“殿下,微臣彻查清楚了。” 婉桢侧目望来,眉心微微皱起,她知道情况不妙。 秦南弦英明锐利,语气有力道,“说!” 太医随后缓缓道,“微臣在婉氏的莲子羹里发现了大剂量药物,此药物微臣曾随军出征见过,乃产自西域,名为‘胜子母’,凡是食用者都会出现恶心、呕吐、月信停止、自觉胎动、腹部隆起等怀孕症状,此药药效来得及快,服用后一个时辰,便可有喜脉,不过此药最多只可坚持三月,只要药效一停,女子即刻便会来月信。” 谨贵妃此刻面容转为阴冷,质问道,“这东西乃是后宫争宠常用的手段,婉氏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婉氏此刻眼里闪过一丝慧黠的灵光,语气万分坚定道,“即便如此,也不能断定这是臣妾所为,臣妾上哪里寻得这西域之物?再者说,朱太医也说了,此药效只可坚持三月,臣妾这么做岂不是太过冒险了?” 这时孔氏鄙了婉氏一眼,装笑道,“王妃在殿下面前许诺,你这胎若有任何闪失,王妃便自行撤去位份,即刻打入冷宫,宫里人人皆知你与王妃不睦,你这么做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 婉氏明眸闪出愤厉,不甘示弱道,“本宫是怀孕之后,王妃才许诺于殿下的,难道本宫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吗?” 孔氏顿时轻笑,仿佛是在嘲笑着婉桢,“婉氏是何等聪慧,自然会见机行事了,这不过这也是妾身的猜测,最重要的,是太医如今查出了端倪,不是么?” 孔氏的确是伶牙俐齿,一席话,引得秦南弦疑心更重,他此刻竟有些怀疑婉桢是否就是故意假孕,之后嫁祸苏醉瑶谋害。 婉桢轻咬红唇,愤愤道,“一切不过都是太医的断言罢了,又怎能轻信?殿下,臣妾即便再恨王妃,也没必要如此冒险啊,您可以想想,若是一切都是臣妾所为,臣妾没理由让众太医前来诊治吧?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秦南弦此刻目光深邃了几分,仔细的思索着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时也是难断此事。 这时一旁的谨贵妃冷漠道,“太医的话是否属实,一试不就知道了?”,随后谨贵妃对着众太医道,“你们先给兰贞把脉吧,看她是否有喜脉。” 站在谨贵妃身旁的宫女兰贞,这时上前伸出手臂,随后众太医皆个个上前把脉,谨贵妃随后问道,“兰贞脉象可有喜脉?” 众太医齐齐道,“没有。” 谨贵妃随后命令道,“兰贞,将那莲子羹喝下。” 兰贞应下,毫不迟疑的端起莲子羹一口喝下,谨贵妃随后冷漠一笑,“好,那咱们就等一个时辰吧。” 众人皆是无声,这一个时辰,仿佛像过了一年一样漫长,每个人的脸上皆是神色各异,待过了一个时辰,谨贵妃吩咐道,“把脉吧。” 太医上前抚上兰贞的脉搏,瞬时,自信的笑意更深了,数位太医也紧随其后,个个都惊讶得瞠目结舌,相互低声道,“这怎么可能啊,居然是喜脉。” 谨贵妃面色阴冷,语气高扬的几分,“你们少嘀嘀咕咕的,到底如何!” 谨贵妃的一声怒言,使得众太医皆是安静下来,一位太医上前道,“兰贞眼下的确是有了喜脉。” 这时孔氏惊呼道,“谨贵妃娘娘,这背后之人意图可见,这分明就是冲着王妃来的啊!” 第135章 拔剑怒张 江醉瑶随后目光转为深邃,语气凝重道,“婉氏那边可都打理好了?如今时辰也该到了,婉氏这段日子可没少折腾,想必也该起疑心了。” 窗花坚定的点了点头,“昨日夜里奴婢便把药引子断了,若无闪失,今夜戌时婉氏便会见红。” 江醉瑶安心的点了点头,万分冷漠道,“很好,我忍了婉氏这么久,终于可以报仇了。” “婉氏如此心毒谋害主子,主子这么果断的解决了她,可真是便宜了她。” 一旁的袭秋附和的点了点头,“窗花说的没错,主子也应该让婉氏尝尝苦楚才行。” 江醉瑶无意的抚了抚指间玉戒,冷漠道,“我何尝不想以牙还牙,可婉氏其实那么容易就可以击垮的。” 这时,只见一宫女缓缓走进,躬身道,“主子,孔氏侍婢彩楠求见。” 江醉瑶毫不犹豫道,“传。” 随后只见彩楠缓缓走进,尊卑的缓缓行蹲礼道,“奴婢参见王妃。” 江醉瑶随后缓缓道,“孔氏派你前来所为何事?” 彩楠瞬即显了几分焦急之色,略带慌张道,“王妃,快去救救孔氏吧。” 江醉瑶神色骤然转色,问道,“怎么了?” “回王妃的话,今早奴婢随主子去了御花园,碰巧遇到了吕氏,自打主子将世子过继后,吕氏便一直看主子不顺眼。吕氏今日出言数落了主子几句,主子一直没有反驳,直到吕氏连带着数落主子是您身边的一条狗,主子便忍不住顶撞了几句,怎知吕氏竟勃然大怒起来,强押着主子回了宫,看样子是要进行一番责罚啊,奴婢见时机不妙,便偷溜了出来,王妃可要救救主子啊。” 话到尾处,彩楠眼角不禁夹杂着几滴泪花,江醉瑶听后面色转为愤怒,质问道,“吕氏不过一个小小妾室,竟如此猖狂?” 彩楠随后委屈道,“主子脾性素来随和,行事也素来低调,吕氏就以为主子好欺负。” 江醉瑶一时怒火中烧,迅速的起了身,愤怒道,“哼,连本宫的人也敢动!” 江醉瑶微做顿促,唇边闪出一丝凝笑,“吕氏消停了这么久,又惹是生非了!本宫去会会这个吕氏。”,随后便大步流星般的出了香絮殿。 待到了吕氏的印月阁,江醉瑶下了肩舆便急匆匆的走进印月阁,走到院子里,便瞧见孔氏独自跪在那儿,初冬寒风瑟瑟,使得孔氏弓着身子跪在石板地上,双手紧握着双拳,强忍着寒冷的风,面色也苍白极了。 江醉瑶瞧见后更为生气,赶忙走到孔氏身边道,“孔氏,快快起来。” 孔氏赶忙转头,瞧见了江醉瑶很是激动,仿佛就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难以抑制的情绪唤了声,“王妃……” 江醉瑶面色肃穆极了,赶忙又复言,“孔快快起来。” 窗花上前将孔氏扶起,孔氏委屈的皱了皱眉,开口道,“王妃,妾身……” 江醉瑶赶忙抬手阻止,“彩楠已将事情与本宫说了,你放心吧,本宫会为你做主的。” 江醉瑶随后面色愤厉的迈步进了印月阁的内阁,只见吕氏正坐在软榻上烤着炉火,瞧见面色严肃的江醉瑶进来,一时惊讶至极,赶忙起身行礼道,“妾身给王妃请安。” 江醉瑶缓缓走到吕氏身旁,面色如冰般冷漠,语气刻薄而威严道,“跪下!” 吕氏顿时一惊,眉头微皱的抿了抿嘴唇,随后缓缓跪下,江醉瑶万分冷凝道,“吕氏也知道天气寒冷吗?自己在内阁烤炉子,却让孔氏跪在外面,这的确有些说不过去吧?” 吕氏此刻有些唯唯诺诺,对于江醉瑶,她还是有所惧怕的,江醉瑶随后缓缓坐下,质问道,“孔氏到底犯了什么错?” 吕氏紧张的咽了口吐沫,低沉着缓缓道,“孔氏出言顶撞妾身,所以妾身就小惩了孔氏。” 江醉瑶冷漠一笑,随后高声愤怒道,“放肆!不过一个妾室,居然敢责罚孔氏!你眼里可还有宫规!你辱骂孔氏是本宫身边的一条狗,难道还不许孔氏辩解几句吗?大家闺秀出身,竟然语出如此轻薄之语,也不嫌羞耻!” 江醉瑶的一时愤意,把吕氏吓坏了,赶忙缩成一团跪在地上,连连认错道,“妾身再也不敢了,还望王妃王妃恕罪。” 江醉瑶怒瞪着吕氏,淡漠一笑,“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为何看不惯孔氏,你嫉妒她相貌平平,却过继了殿下的世子。哼,平日里你们妾室之间的争斗,本宫素来睁只眼闭只眼,不过你总也是要看看孔氏是谁的人,本宫的人你也敢动吗?今天你错就错在不该责罚孔氏,这叫以下犯上!你怎也要该看在她是玹熙母亲的份上不与她计较!再者说了,你又有什么资格责罚她?” 吕氏此刻更是怕极了,紧了紧手中的丝帕,声音颤抖道,“妾身知错,妾身知错。” 江醉瑶鄙夷的瞧了吕氏一眼,随后缓缓起了身,“窗花,断了吕氏这个冬季的木炭,让她也尝尝寒冷的滋味。” 张德海赶忙应下,随即江醉瑶连瞧都不瞧吕氏一眼,冲着孔氏和缓一笑,“走,本宫送你回泫春阁。” 随后,江醉瑶便相伴着孔氏出了内阁,留下吕氏一个人孤莫的跪在地上,敢怒而不敢言。 待江醉瑶与孔氏回了泫春阁,江醉瑶赶忙吩咐宫人烧起木炭,伺候孔氏取暖,孔氏本有意出言相谢,却被江醉瑶阻拦,或许孔氏是真累了,竟然靠在软榻上睡着了,待屋子里渐渐暖和起来,孔氏的脸色也渐渐转回红润,江醉瑶见孔氏有所好转,这才放心的回了香絮殿。 待到戌时刚过,孔氏方才醒来,彩楠一时喜色晕染于面部,笑着说道,“主子,您醒了?” 孔氏缓缓点了点头,随后在彩楠的搀扶下直起身子坐好,“王妃走了?” 彩楠微微颔首道,“恩,王妃见您睡下才走的。” 孔氏用过了晚膳,本打算入榻歇息,只听外面太监传报道,“王妃驾到……” 孔氏闻声赶忙起身行礼迎接,“妾身给王妃请安。” 江醉瑶入了寝殿忙是弯身扶起孔氏,“快快平身吧。” 二人随后相对坐在软榻上,江醉瑶随后笑着关怀道,“怎么起来了?你吹了寒风着凉,应该躺着多歇息会儿才是。” 孔氏嫣然一笑,柔和道,“妾身眼下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刚用了晚膳,所以便起了身。” “本宫听闻你醒了,便过来瞧瞧,看着你眼下面色红润也就放心了。” “妾身唯恐王妃您挂心,所以便派人前去通禀,早知道还劳烦您过来,妾身就不派人通禀了。” 江醉瑶顿时春风般一笑,“你与本宫之间无需客气,本宫本以为宫里已无人再敢欺凌于你,如今看来可都是因本宫而隐忍着呢。” 第136章 回头是岸 谨贵妃一时愤意怒气,“啪!”,奋力的拍了一下桌子,眼中怒火中烧,高声愤愤道,“放肆!来人,给本宫搜遍这临华殿的每个角落!” 婉桢此刻面色骤然转色,惶恐的坐直了身子道,“谨贵妃娘娘,您为何一直坚信是臣妾所为?这分明就是有人背后捣鬼陷害臣妾啊。” 怎知谨贵妃此刻眼里满是怒意,那一道狠历的目光,仿佛要将一个人活生生的吞下一般,高声怒吼道,“你闭嘴!婉氏,王妃因何不能再孕,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吗?就凭这件事,你的项上人头早就该落地了!” 此话一出,婉桢顿时紧闭着双唇不再说话,自知江醉瑶不能再孕一事已经暴露,她已百口莫辩。 秦南弦更是一惊,竟不敢相信的瞧着婉桢,随后目光质疑转向江醉瑶,江醉瑶瞬即沉沉的叹了口气,随后微微颔首,“臣妾早已彻查清楚,只是拿不出有力的证据罢了。” 秦南弦顿时皱眉,一股怒火不由得从两肋一下窜了上来了,顿时火冒三丈,高声怒吼道,“婉氏,本荣亲王看你是活腻了!” 这时孔氏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真是枉费了王妃的一番心意,眼下宫里谁不知道王妃最挂心婉氏,婉氏居然如此歹毒的对待王妃,你可还有良心可言吗?怪不得不食王妃安排的膳食,原来就是为了食用那药物以便假孕!” 婉桢此刻也压制不住怒气,怒瞪着孔氏道,“孔氏,你少血口喷人,对于本宫怀孕一事,本宫可以对天起誓,此事本宫根本不知晓,本宫是被陷害的。” 孔氏冷笑渐深,冷言道,“呵,婉氏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婉氏理解一个女子此生不能再孕的痛吗?” “够了!”,从头到尾一直没有说话的江醉瑶,此刻终于开了口,此刻江醉瑶目光冰冷的瞧着婉桢,语气万分冷漠道,“婉氏,你欺凌本宫许久,本宫一直不与你计较,但今日,可别怪本宫心狠了!” 这时兰贞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紫木锦盒道,“谨贵妃娘娘,奴婢在偏殿软榻的暗格里搜到了这个。” 谨贵妃接过,缓缓打开,只见里面一白色锦布包裹着黑紫色粉末,谨贵妃随后问向太医,“太医瞧瞧这是什么?” 太医随后接过,仔细打量,随后捏起粉末放于鼻端闻过,随后道,“拿壶酒来。” 宫人应下,不大一会儿便端来一壶白酒,太医随后拿起茶碗,将粉末倒入茶碗之中,将白酒倒入,只见黑紫色粉末瞬间转为暗红色,随后冒出气泡,朱太医随后万分坚定道,“没错,这就是‘胜子母’,此药本无味,遇液体带有酸涩味道,遇酒则会暴露。”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秦南弦拿起茶碗狠狠摔在地上,随着茶碗应声坠地,暗红液体溅在地上,秦南弦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秦南弦随后骤然起身,一把将婉桢从床榻上拽到地上,使得婉桢重重的摔在地上,疼得婉桢眉头紧蹙,顿时引来众人不小的惊讶,就连谨贵妃此刻面色都为之动容。 秦南弦全然不顾婉桢死活,愤怒高声道,“你这个狠毒的女人!真是屡教不改!前些日子还指控是王妃谋害你,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你竟敢如此谋害王妃,本荣亲王就是杀你一百遍也不解恨!来人啊,宣本荣亲王旨意,婉氏肆意谋害王妃,心肠歹毒,有违妇德,庄庄罪证,历历在目,实乃大逆不道,若不严惩,难以扶正,即刻削掉婉氏一切待遇,幽禁于临华殿,永生永世不得出临华殿半步!” 此道旨意一出,婉桢一时瘫坐在地上,面容早已吓得惨白,犹如掉进了冰窟一般,甚至连解释求情都忘了。 秦南弦随后英目骤然转色,愤恨之极对婉桢道,“本荣亲王之所以不杀你,是因为死对于你来说太便宜你了!本荣亲王要留你一条贱命,让你生不如死!” 秦南弦的句句愤慨,引得众人一时不敢吭声。 尹辰随后应下,便急着出去处理此事。 这后宫从来都是藏不住任何事情的,明日满宫都会知道今夜秦南弦所说的每一句话,秦南弦要的就是要满宫妃嫔都知道,如今谁敢谋害江醉瑶,就等于是自掘坟墓! 婉桢此刻才缓过神来,赶忙拉住秦南弦的衣角,含着泪哭道,“殿下,臣妾是冤枉的,求求您,不要这样对臣妾,求求您了!” 秦南弦现在看到婉桢就觉得气愤难忍,一时厌恶的将衣角从婉桢手中抽出,万般不悦的冷哼了一声,便大步离开了。 婉桢见秦南弦离开,一时害怕极了,忙是高声尖叫着,“殿下!殿下!” 谨贵妃此时缓缓起身,面容也是不悦的,“婉氏,若不是你辅佐荣亲王多年,当本宫知晓你当初如何谋害王妃腹中胎儿的那一刻,就该杀了你!”,随即,谨贵妃冷漠的瞧了婉桢一眼,便直径离开了。 江醉瑶此刻也无暇理会婉桢,缓缓出了临华殿,这时身后一道亮丽声音传出,“王妃真是赢得漂亮。” 江醉瑶缓缓回身,瞧着婉氏款款而来,深邃一笑,“婉氏在说什么,本宫听不懂。” 婉氏柔声道,“王妃到底听不听得懂,您心里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婉氏扔下这句话,便太不离开了。 又过了几日,江醉瑶正在用膳之时,便瞧着袭秋急匆走进禀道,“主子,不好了,出事了。” 江醉瑶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婉氏在临华殿上吊了,幸好被侍女及时发现。” 江醉瑶当即一惊,不过下一秒倒是轻浮着一笑,“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走吧,去临华殿瞧瞧。” 待江醉瑶到了临华殿,入了寝殿,她才发觉这寝殿属实是冷,连呼吸都带有白气,想必婉桢禁足的日子自是不好过的。 江醉瑶随后缓缓来到婉氏的榻前,只见婉桢此刻喉咙处有一道深红色的勒痕,目光呆滞的瞧着床榻的床帐。 多日不见婉桢了,她的面色苍白极了,长长的碎发散落,很是憔悴。 江醉瑶顿时冷然一笑,“婉氏这是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想不开啊,居然要轻生上吊?” 婉桢此刻将目光缓缓瞧向江醉瑶,随即双臂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冷冷道,“怎么是你?” 江醉瑶一时冷笑更深了几分,“那还会是谁呢?难道婉氏还想着殿下会来吗?” 第137章 跪拜尽孝 此话一出,江醉瑶顿时就惊呆了,甚至都忘记了怀里哭泣的婉馨,“什么时候的事情?” 窗花回道,“就在刚刚,奴婢得到消息就赶忙过来通知主子了,眼下这个消息已经震动整个后宫了。” 江醉瑶等不及的问道,“那可知道太贵妃是怎么死的?” “奴婢听说,是太贵妃今日去湖面冰面上散步的时候,冰面忽然断裂,太贵妃落水淹死了。” 江醉瑶顿时无声,如今正直严寒冬季,冰面怎会那么脆弱,看来谨贵妃那边是有动作了,制造了一场意外。 窗花瞧着江醉瑶许久也不说话,便说道,“主子,您要不要过去瞧瞧?” 江醉瑶摇了摇头,“眼下这消息只怕还没传开,我若是过去了,定会引人怀疑的,再等等吧,等到傍晚我再过去。袭秋,今晚不必让青荷过来了。” 冬日天短,江醉瑶傍晚出门,待到了太贵妃寝宫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刚入庭院,便能听到女人的哭声,宫人们皆是穿着白色孝服,面容不带一丝笑意。 江醉瑶也身着白色袄裙,一头黑丝毫无首饰点缀,只别了一支银色的发簪。 待江醉瑶入了前厅,便看到一个大大的奠字挂在中央,四周笼罩着显眼的白色,奠字下面摆着一口棺材,满宫妃嫔贵了一地,一个个拿着丝帕哭泣,可却不见一个妃嫔落泪。 太监这时高声传报道,“王妃苏氏祭奠主上,跪拜尽孝。” 江醉瑶缓缓上前,跪在太贵妃的棺材前,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随后抓起一把纸钱,扔入火盆。 再次起身,谨贵妃朝着江醉瑶递了个眼神,江醉瑶便上前跪在谨贵妃身旁。 按照宫规,后宫妃嫔是要在此跪上三天三夜的,江醉瑶也包含在其中。 时辰久了,终是有人熬不住了,个个脸色惨白,有的妃嫔甚至开始偷懒,跪的也不那么规矩了。 谨贵妃朝后面瞥了一眼,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装没看见,毕竟这真是个苦差事,跪的久了膝盖就会刺骨的疼,而且还要跪上三天三夜,凭谁也熬不住。 江醉瑶也不例外,眼下身子酸楚的很,腰部的也随之而来的开始疼痛,可她出了坚持以外,别无他法。 夜半时分,谨贵妃便对众妃嫔道,“今夜就有本宫一人守灵吧,你们也累了,明日一早再过来。” 妃嫔们终于如临大释一般,皆是应了一声,起身的时候也显得有些吃力,就连懿贵妃也是被人搀扶起来的。 谨贵妃不免多看了良妃一眼,此刻的她面容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但只怕心里早已波澜起伏,她后背的大树倒了,以后也再无乘凉的地方。 待众人散去,谨贵妃谴退了所有人,随后便起了身,对江醉瑶说道,“你也起来吧,眼下无人了。” 江醉瑶缓缓起了身子,坐在一旁的木椅上,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谨贵妃也是疲累的,语气有些无力,“只要保证香火不断就行,你若是困了便眯一会儿。” 江醉瑶摇了摇头,“臣妾还不累,没事的。” 谨贵妃却是失声一笑,“跪了这么久,能不累么,不过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无需那么用心。” 江醉瑶倒是没说什么,警惕的瞧了瞧外面,声音低沉着问道,“娘娘,陛下没有追查此事吧?” 谨贵妃笑得开始阴冷起来,“陛下如今身体抱恙,哪里有时间管这事,今日已经把太贵妃的后事全权交由本宫处理了,你说能出事吗?” 江醉瑶顿时就清楚了,既然这件事由谨贵妃全权处理,那自然是万无一失的。 江醉瑶便也不再说什么,谨贵妃反而开了口,“太贵妃这一死,太子也就大不如从前了,下一步就是良妃那个狐狸精,老了老了还得宠了!” 江醉瑶明显能够听出谨贵妃话中的不满来,随即便多嘴问了句,“良妃现在仍旧得宠吗?” 谨贵妃气愤填膺道,“这几日陛下身体欠佳,只传良妃一人,听说良妃会些推拿按摩的功夫。” 良妃是个小角色,交给谨贵妃自然不算棘手的事,这也不是江醉瑶能管得了的。 三日过后,太贵妃出殡,葬入皇陵,死因也自是不慎落水而淹死的,谁也没有过多问些什么。 至于太医院那边,谨贵妃自然可以让所有人都封口不提。 时光荏苒,春天就这样到来了,可后宫却如往日一般,并不是那么明媚。 陛下身体并没有什么好转,如今朝政已经全权交给公良墨和公良宇了,所以秦南弦一边要忙着对付其他皇子,一边还要帮衬着公良墨,变得越发忙碌起来。 夜晚,秦南弦来到江醉瑶的住所,江醉瑶坐在秦南弦身旁,秦南弦轻缓抚上江醉瑶脸庞,万分怜惜道,“王妃,这段日子又让你受苦了。” 江醉瑶瞬即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我现在不好端端的坐在你身边吗?怎是受苦了呢?” 秦南弦眼里露出半分苦楚,“你如今不能再有身孕了,都是婉桢所为,今日若不是当日娘娘说出实情,想必我永远不知道会是婉桢害的你,王妃,我真是无能,让你受委屈了。” “罢了,都过去这么久了,眼下再怎样也改变不了什么。” “王妃,日后我定要好好保护你,谁若是再敢欺负你,我就让谁生不如死!” 江醉瑶眼里凌光闪过,轻柔的挽起秦南弦的手,“你狠判了婉桢,想必宫里再无人敢欺凌于我了,再者说我也不是什么善良之人,如今朝政不安,你且把心思都放在朝政上吧。” 话到此处,秦南弦更显一分忧愁,黯淡道,“我一直在怀疑,婉桢怎么会有南蜀所产的药物,想必南蜀的手已经伸向后宫了。” 江醉瑶顿时淡笑道,“南蜀所产的药物又不是非要去南蜀索取,婉桢即便再恨我,她也不会背叛南祁的。” 秦南弦眼里坚定了几分,决绝道,“我看未必!南蜀一直不敢对我南祁出手,是因介怀着我南祁强壮兵马,可若是能加害于你降了罪的话,你父亲自然怪罪我没能好好保护你,背后之人大可从中挑拨离间,到时南蜀便有机可乘了。” 江醉瑶顿时安心一笑,“这个你且放心,父亲跟随了你这么久,是万万不能轻易背叛于你的,再者说到时我也会向父亲解释。” 第138章 如何是好 “这个我固然知道,可南蜀却未必会这么想,再过半月,南蜀太子便要入我南祁了,哪里有这么碰巧的事情呢?” 江醉瑶略显了几分惊讶,随后美眸低垂转回,这药物可是窗花亲自安排的,没想到如今正歪打正着了,随即江醉瑶缓缓道,“可我相信婉桢即便再糊涂,也不会做出背叛你的事,再者说了,南蜀是如何能潜入宫中呢?” 秦南弦微微眯着双眼,淡然道,“想必哪位皇子已经与南蜀结盟了?” 江醉瑶当即一惊,“什么?南蜀可曾是南祁的叛国啊,我也曾听说过,数年前南祁与南蜀一同合谋攻打西域,但中途南蜀却被西域收买。” 秦南弦冷冷一笑,“如今各个皇子为了皇位,什么事做不出呢?” 江醉瑶不仅轻叹了口气,“哎,我真是不能够理解,一个能与叛国结盟的皇子,将来则能治理好一个国家?” 秦南弦和缓一笑,抚上江醉瑶肩膀,淡笑道,“你最近太累了,又要照顾婉馨,又要掌管裔銮宫,如今婉桢已然禁足,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了,你如今也该好好歇息了。” 江醉瑶淡淡一笑,“有你在身边的日子,我不觉得累。” 翌日,江醉瑶来到谨贵妃的寝宫,与谨贵妃相坐聊天,谨贵妃一时和缓笑道,“如今你掌管裔銮宫,平日里本就忙碌,还抽空来本宫这里,真是有心了。” 江醉瑶莞尔一笑,“娘娘此话言重了,娘娘时常帮衬臣妾,当初婉桢一事,也是娘娘出手相助,臣妾就是再忙也不能疏忽了娘娘啊。” 谨贵妃听闻此话,缓了缓面容笑意,淡淡道,“婉桢的心思本宫怎会不懂?她就是太过自信了,以为自己暗中所做的一切会无人察觉,像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本宫是不会重用的。” 谨贵妃这话,表面上是在说婉桢,可实际上却是说给江醉瑶听的,江醉瑶又怎能不出来呢? 江醉瑶顿时抿嘴一笑,“娘娘说的极是。” 江醉瑶随即又故意言道,“只是臣妾也在怀疑,婉桢怎么会有南蜀的药物?” 谨贵妃此时端起茶杯,琉璃青瓷茶盖轻轻划过,深邃一笑,“过不了几日,便是南蜀觐见南祁的日子,一切并非偶然,本宫倒是相信婉桢不会做出叛国的事,只怕其中是被人所利用了。” 随后,谨贵妃清茶入口,江醉瑶顿了顿便问道,“这好端端的,南蜀怎么来咱们南祁了?叛国怎还有颜面?” 谨贵妃悠然放下茶杯,掏出丝帕擦拭着唇边的水滴,随即道,“两国之间只有利益可言,哪里讲究什么颜面?本宫倒是查出了些迹象,南蜀与咱们南祁一直有密切联系,而且这个人身份不轻。” 江醉瑶听过,当即眉角微抬,试探的问了句,“是谁呢?” 谨贵妃笑意深邃了几分,“你去告诉睿亲王,是太子。” 江醉瑶当即无声,谨贵妃早已看出了她的心思。 谨贵妃随后无意的甩了甩丝帕,斜靠在软垫上道,“荣亲王最近太忙,不常来本宫这里,本宫知道些消息也不方便派人去告诉他,所以便交由你了。” 江醉瑶坐在原处,想着谨贵妃这话的深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她再次瞧向谨贵妃的时候,只见谨贵妃已经闭上眼睛,江醉瑶瞧了瞧天色,午时刚过,谨贵妃这是准备午睡了。 随即江醉瑶识趣的起了身,“娘娘好生歇息,臣妾告退。” 谨贵妃默然点了点头,江醉瑶便转身离开了。 春季,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 崇德殿内,恭迎南蜀太子的宴席正在进行,满朝文武大臣已然坐好。 只见前排坐着一俊美男子,此男子一头暗红色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 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深紫色瑰丽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朱唇轻抿,似笑非笑,肌肤白皙胜雪。 长长的耳垂上穿着孔,佩戴着一只耳环,身穿长齐小腿的、两边开叉的宽松的南蜀专有长袍,腰上系有腰带,腰带两端都垂在前面,鞋是皮制的,宽大的裤子用一条皮带在踝部捆扎紧。 弓箭袋系在腰带上,垂在左腿的前面,箭筒也系在腰带上横吊在腰背部,箭头朝着右边。 江醉瑶与秦南弦候在后阁,看着大殿之内的景象,等着吉时一到便入殿。 江醉瑶瞧着南蜀太子不悦的白了一眼,语气厌烦道,“看着那南蜀太子我就觉得烦。” 秦南弦顿时柔笑道,“我倒觉得南蜀太子长得蛮俊俏的。”,此话引得江醉瑶更为鄙夷起来,“我怎没看出来哪里俊俏?这宴席我根本就不想参加。” 秦南弦唇畔微微扬起,“万事要顾全大局,今日各位文武大臣以及皇子都来了,你岂能不来呢?。” 这时石奎缓缓上前道,“殿下,吉时已到。” 随即殿下江醉瑶便同众人缓缓起身,只听公公在大殿前宣道,“皇帝驾到……谨贵妃驾到……、” 随后众人走入大殿之内,众官员皆是起身行礼道,“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谨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见殿上皇帝满脸慈笑道,“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如今皇帝的身体已经明显不如以前了,走起路来有些磕磕绊绊,就连入座都要身旁的宫人伺候着。 待皇帝入了座,秦南弦与江醉瑶便也缓缓坐下,众官员才缓缓入了座。 皇帝随后满面春风的笑道,“今日南蜀太子入我南祁,为喜迎南蜀太子,特摆此宴恭迎。” 南蜀太子缓缓起身上前道,“谢南祁陛下恩赐。” 皇帝和缓一笑,满面善意看不出一丝敌意,“南蜀太子不必多礼,来人啊,上宴!” 一声令下,只见宫人们将膳食一一盛了上来,九凤朝天、雪玉红盏、黄龙吐翠、碧莲红裳、凤凰涅盘、中秋月圆、龙门戏水、孟婆浓汤,这九道菜品乃是宫廷著名菜式,个个色香俱全、样式精美。 南蜀太子缓和一笑道,“南祁菜式真乃极品,今日令本太子大开眼界啊。” 皇上回笑道,“南蜀太子大可品尝一下,看看合不合口味。” 南蜀太子随后微微颔首,举起酒杯对着皇上尊敬道,“南祁皇帝,请!” 皇上也端起酒杯道,“南蜀太子,请!” 第139章 当断不断 人本来都松了一口气,可是,没过多久,又一轮疼痛袭击了江醉瑶的身体。 霎时,江醉瑶的腹部犹如魔鬼作怪,翻江倒海,仿佛她的肚子即将要爆裂一般,那种痛就好似被一辆车碾过,又有如陨石刺破,仿佛有着上万只虫子啃噬着江醉瑶的腹部。 江醉瑶的肚子越来越疼,她的手紧紧地攥着一旁的被子,整个身体不住地颤动着,连脸上的肌肉都微微都颤抖了起来。江醉瑶的脸色一片苍白,随后,江醉瑶的全身开始冰冷,脸上迸沁着冷汗。 江醉瑶捂着肚子,在秦南弦的怀里使命翻滚,被子、床单乱成一团,好似经过一场恶斗。一滴又一滴的冷汗从江醉瑶的额间冒了出来。 江醉瑶索性将眼睛闭上,眼泪从狰狞的眼中挤了出来。江醉瑶再也承受不住,“啊——啊——”地叫了起来,那疼痛一阵又一阵地折磨着江醉瑶的腹部。 秦南弦再也看不下去了,当即对大夫道,“真的就没有法子让醉瑶停止痛楚吗?” 大夫一时有些欲言又止,但看着江醉瑶如此痛苦,紧了紧唇角终是说了出来,“若是想让王妃停止痛楚,那便是让王妃堕胎。” 这样的话语,使得秦南弦当即一惊,她看着怀中万般痛楚的江醉瑶,属实于心不忍。 可江醉瑶却气喘吁吁道,“不……不可以……保住……保住我的孩子……我……我不能没有他……” 秦南弦此刻已经急得不行,“可是,你这样太痛苦了,你让我如何承受得住。” 大夫随即眼前一亮,“殿下可以制晕王妃,这样王妃就不会感到痛楚了。” 秦南弦又是一惊,他一时有些犹豫,转首问向大夫,“你确定没事?” 大夫坚定点了点头,“殿下只管下手,不会有事的。” 秦南弦一时有几分不忍,江醉瑶却生生呐喊着,“快……快动手……我……我要撑不住了!啊——啊——” 秦南弦当即眉目决然,抬手便打在江醉瑶的颈部,瞬即江醉瑶的叫喊声戛然而止,两眼一闭便晕了过去。 翌日一早,江醉瑶终是从昏迷中醒来,她第一个动作便是去抚摸自己的小腹,高高隆起的腹部还在,可她还是担忧的问道,“我的孩子还在吗?” 秦南弦微笑着点了点头,“醉瑶,我们的孩子还在。” 江醉瑶当即如同大释一般,深深的喘了口气,经过一夜的煎熬,她的孩子终是保住了。 江醉瑶一时竟喜极而涕,不禁语声颤抖道,“在梦里,我的孩子没有了,那样的场景,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我好害怕。” 秦南弦此时挽起江醉瑶的手,温润着道,“不要害怕,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江醉瑶轻抚着自己的腹部,带了几分胆怯道,“从今日起,我哪里也不去了,就在内室好生呆着,真的是太可怕了。” 秦南弦夹带着几分愧疚,“醉瑶,是我不好,没能好生照顾你。” 江醉瑶牵强着一笑,“这不怪你,是我走路太不小心了。” 秦南弦当即眉头微微蹙起,语声也阴沉了许多,“醉瑶,是顾氏害了你滑到,我已经责罚她了。” 江醉瑶不禁瞳孔微亮,“顾氏?怎么会是她?” “是袭秋发现了其中端倪,昨夜去湖畔抓了个现行,正好碰见顾氏正在销毁证据。” 江醉瑶当即浑身稍稍松懈几分,“你是如何责罚她的?” “我将她禁闭在内室,每日都派人对她施刑,杀了她,太过便宜了她。” 江醉瑶倒是不禁冷笑,“我的孩子差一点就没有了,再怎么责罚她又有何用?我日日提防,终还是防不住她们的毒手,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使得她们这么容不得我的孩子。” 话到尾处,江醉瑶的声音已经转为悲凉。 秦南弦当即紧了紧江醉瑶的手,愧疚着道,“醉瑶,跟我在一起,属实让你受委屈了。” 江醉瑶缓缓摇了摇头,“和你在一起,我不觉得委屈。只是恨她们如此待我。” 这时,尹辰缓缓而进,开口道,“殿下,陛下急召您入宫。” 秦南弦紧了紧眉宇道,“告诉父皇,就说王妃险些滑胎,如今刚刚苏醒,本王明日再入宫觐见。” 尹辰却站于原地未动,他瞧了瞧床榻上的江醉瑶,语声低沉了几分,“殿下,是睿亲王处理大理寺的案子出了差错。” 秦南弦听过当即眼前一亮。 江醉瑶随后笑道,“你去忙吧,眼下孩子已经保住了,你也可以放心了。” 秦南弦语声温柔着,“可是我想陪着你。” 江醉瑶笑意更深了几分,“政事要紧,我知道,你在历城的那些日子,耽误了很多政事,你去忙吧,我就在内室等你回来。” 秦南弦点了点头道,“恩,我快去快回,你好生照顾你自己。” 江醉瑶微笑颔首,秦南弦便起身离开了。 秦南弦离开不久,便瞧着孔氏缓缓而进。 江醉瑶瞧见当即一笑,“你来了?” 孔氏点了点头,担忧着道,“殿下在此,妾身也不敢进来。王妃,您昨日可是吓坏妾身了,后来实在放心不下,一直在庭院守着,听着您歇斯底里的呼喊,真是把妾身的心都唤碎了。” 江醉瑶倒是有些不以为然,“不过还好,孩子终究是保住了。” 孔氏顿时愧疚涌上心头,当即跪在地上道,“是妾身不好,一时贪玩唤着王妃您去了湖畔,王妃责罚妾身吧。” 江醉瑶释怀着一笑,“这不怪你,快快起来。” 孔氏一时眼底湿润着,语声颤抖着道,“王妃,眼下府邸人人都说妾身是您的灾星,害得您两次险些滑胎。王妃,妾身好恨自己啊。” 江醉瑶听过眉角忙是蹙起,“这怎么是你的害得呢?袭秋,快把孔氏扶起来。” 袭秋此时弯着腰身将孔氏扶起来道,“想害王妃的是另有其人,与孔氏您有什么关系,旁人的胡言乱语一听即过便是了。” 孔氏站起了身子,拿起丝帕擦拭了泪花,便道,“还好,殿下将罪魁祸首的顾氏绳之以法了,眼下每日晌午,都会有人对顾氏行刑,她也是罪有应得了。” 袭秋一时也附和着道,“是啊,奴婢听说顾氏每日都要行跪针板和银针之刑,想必也熬不过几日了。” 江醉瑶听过此话面容带了几分恨意,“我本想着如今怀着身孕自有不便,便懒得理会她,没想到竟然变本加厉了,看来我不得不变得狠厉了。” 孔氏这时插言道,“其实王府的那些妾室还是畏惧着您的,妾室们每每提起您,都是有些畏惧的,不过唯有那个顾氏和婉氏,可能觉得她的身份与我们不同,心里不平吧。” 第140章 反受其乱 袭秋一时冷哼一笑,“心里不平又如何?到头来不还是下场惨淡。” 江醉瑶此时舒了口气,“如今我身体不适,待产下孩子之后,必要让众人知道,王府的王妃到底是何脾性!” 孔氏随后在江醉瑶身旁坐下,语声夹带几分凝重,“王妃您笼罩在殿下宠妃的光环里,始终也没无法摆脱这层荣耀给你带来的麻烦。你与妾身不同,妾身可以做到安安稳稳,而你终究是要争斗竟逐的。” 江醉瑶不禁冷凝一笑,“人生虽不过区区数十寒暑,但终究是要度过春来秋去的。” 这些话使得年少的孔氏有些听不懂,她疑惑着说道,“王妃的话,妾身怎么听不懂。” 江醉瑶转头瞧向孔氏,随后微微一笑,“你方且年少,待到再过个一两年,你便懂了。” 经过多日的休养,江醉瑶的身体已经痊愈了许多,可是仍旧每日离不开汤药,谁都没有告诉江醉瑶,她的腹中胎儿会早产的事情。 江醉瑶此刻正憩于软榻之上,袭秋这时缓缓而进,走到江醉瑶身前道,“主子,奴婢听说顾氏如今每日承受刑罚,已经快不行了。” 江醉瑶未有一丝动容,但却含着几分冰冷,缓缓下了软榻,淡淡道,“我去看她最后一眼吧。” 顾氏的内室,阴冷阴冷的,透着一丝寒气,不带有一丝温暖。 原本明亮华丽的内室,如今变得昏暗冷清,屋子里不见一个婢女伺候,静谧的仿佛废弃了许久一般。 床榻旁,沾满鲜血的针板孤独的摆放着,一排排银针也赫然放在一旁,让人根本想不到这里是内室,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给原本的寒冷平添了几分恐惧。 就在几日前,秦南弦就在这个屋子里,愤然的对着顾氏下了一道无情的旨意,“顾氏,本王若杀了你简直就是便宜了你,本王要留你一条贱命。尹辰,即刻幽禁顾氏于内室,撤去所有侍婢,无需任何用度,以冷茶淡饭相待,每日下行跪针板之刑,上行插针之刑,以此警戒王府。本王倒要看看,日后谁还敢欺凌王妃!谁若再敢欺凌侧妃,本王就让谁生不如死!” 忽然,“咳……咳咳……” 床榻处传来女子虚弱的轻咳声,转眼望去,触目惊心的画面让人无法直视。 只见顾氏孤独的躺在榻上,苍白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每日暴室都会派人前来给顾氏行刑,将顾氏活活的按压在针板上,之后数位宫人拿起银针活生生的用力扎在顾氏的身上,实行酷刑一个时辰之后,下人便将顾氏如破布一般丢在床榻上。 这半月,顾氏日复一日的受着残酷的刑罚,这般生不如死的活着,真不如死了的好,可顾氏现在就连自尽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见顾氏的小腿上,锦裤早已变得破烂不堪,从那空隙中可看见顾氏的腿部,早已被针板扎得血肉模糊,甚至于根本就看不见皮肤。上体的衣服也被人撕得破碎,身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看不见的针孔,她微闭着眼睛,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时而眉头微蹙,时而重重地吐纳,病痛的折磨使她丧失了往日的活力。 “哐啷……” 寝殿的门被人用力推开,暖暖的风从门口吹入。 只见窗花伴着江醉瑶缓缓走进,来到顾氏的床边,江醉瑶一时阴冷一笑,语气尖锐道,“顾氏近来可好啊?” 顾氏这时缓缓睁开双眼,瞧见江醉瑶,唇角无力的微微颤动,声音沙哑道,“托王妃的福,妾身快活不成了。” 窗花搬来一把椅子,江醉瑶随后缓缓坐下,淡漠的看着顾氏此刻人命危浅的模样。 江醉瑶娇白细滑的脸上,不带有一丝怜惜,唇角依旧保持着那抹冷笑,嘲讽道,“本宫真乃佩服顾氏的刚韧,都这般时候了,竟还能如此淡然。” 顾氏一抹冷笑一闪而过,恶狠狠道,“王妃,你会遭报应的。” 沁媛顿时嗤鼻一笑,不禁仰首耻笑,“报应?呵呵,顾氏,你害本宫险些滑胎,眼下你遭受这生不如死的日子便是报应!” “王妃,你敢保证你能有今日荣宠,就没有耍一点手段吗?你敢保证你的双手不带有一滴鲜血吗?其实你同妾身一样,都不是什么善心之人。” 江醉瑶面容笑意尽散,渐渐转为阴冷,“顾氏,其实你是个聪明的人。目贵在明,耳贵在聪,心贵在智,这些你都具备,可你却被婉氏所利用,越有用的人,最后便会被人利用得越惨。你固然是聪明,但也要看看本宫聪不聪明。” 顾氏顿时苍凉一笑,“不管怎样,妾身终究是让你险些滑胎,你若不是身边有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只怕您这胎必是保不住了。不过也无碍,至少妾身也做到了会让你日后早产,想必你诞下孩儿之时,也要遭受痛楚的吧?” 江醉瑶当即一惊,她自是不知道自己会早产,目光锐利的瞧了一眼身旁的窗花,窗花赶忙回避江醉瑶的目光,紧闭着双唇不语。 江醉瑶此刻重新瞧向顾氏,冷冷的问道,“顾氏,本宫问你,你可为你自己而活过?” 顾氏无所谓的提唇道,“王妃如此聪慧之人,竟然会问这种愚问,你且问问这王府所有的妃嫔,哪个为自己而活过?哪个是心甘情愿的入了这王府的?哪个又是真心实意的侍奉殿下的?王妃,你如今得了殿下的真心,你是不会懂我们这些人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你之所以赢了我,就是赢在你有殿下的万般宠爱,赢在你身边有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不然,这次你必输!” “顾氏,你我之间根本不存在输赢,因为本宫对你根本就没兴趣!本宫从来和你从没有争斗的意思。” 顾氏顿时拂面冷笑,“王眼下王府里人人惧怕你,人人都说你此次若是诞下男婴,殿下日后若是登帝了,你便是下一个凤座之人。不过你未经历浴火重生,根本就是难担其位,倒头来你到底是浴火重生还是玩火自/焚,一切都尚未定数,你想赢吗?那你就要先学会怎么输。” 江醉瑶一时无声,看着床榻上惨目忍睹的顾氏,说了这么多肺腑之言,一时竟有些木讷。 顾氏这样的话,她也曾说过,她能够深切的感到,顾氏是个明智之人,只是为何会这么容易就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