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从黄巾起义开始》 第1章 烽烟四起 公元,一八四年,大汉帝国,烽烟四起。 豫州,颍川郡,数十万农民起义军,与汉庭中央军鏖战不休。 义军势大,官军避实就虚,坚守城池要道,以待时机。 时值仲夏,黄巾军依草结营,山林扎寨。 汉军统帅皇甫嵩抓住时机,遣数百精兵混入营中四处纵火。 一时间,黄巾营寨火焰滔天,烽烟尽处,乱作一团。 “热!啊!”李信嘶吼一声,猛然从榻上惊醒。 “呼!”灼热的浓烟迎面扑来,呛的他晕头转向。 恍惚间,一名粗壮汉子,冲进棚内,拖住迷糊的某人向外逃命:“大哥快...快...快走...” “阿飞!”李信双目充血,心头焦躁。 来人肩宽体阔,魁梧有力,八尺的身躯,彪悍强横。 此刻,他却满是惊恐,惶惶不安道:“大哥...完了...全完了...” “天杀的官兵,一把火...整个大营都烧了...” “什么!”李信瞬间冲出帐篷,怒喝道:“老子不是提醒波帅了吗?怎会如此?” 入眼处是漫天红光,与滚滚浓烟。 无数头裹黄巾的身影,在火海中横冲直撞,震天的喧嚣,充斥耳膜。 他们像发狂的野兽,毫无理智,混乱、夹杂着狂躁、喧嚣与惊恐。 惨烈的景象,让他惊出一身凉! “大哥,怎么办!”大飞黝黑的脸庞上,汗水横流。 现在,只有在大哥身边,才能让他找到一丝安全感。 “莫慌!莫慌!”李信猛甩头颅,抑制焦躁情绪,安抚自家兄弟。 他知道越是危机时刻,越不能慌,越要镇定。 只是,额间细密的水珠,出卖了内心的惶恐与不安。 黄巾终究还是被火焰点燃了,数十万人彷徨失措,拥挤践踏,甚至刀兵相向... 更远处的黑暗中,似乎还有大批官兵提着屠刀,虎视眈眈。 李信手脚冰冷,仿佛火焰中的飞蛾,随时都会被四面八方涌来的烈焰吞噬。 大飞急得跳脚:“大哥,怎么办?” 李信强装镇静,沉声有力:“去,先召集弟兄,拿好兵器!” “我...这就去办...” 大飞被其感染,心中稍安,应声出帐。 乱世,有兵,才有活下去的资本。 特别是眼下这种混乱局面,李信首先想到是自己手下战兵... “砰!”他踢翻大帐,从废墟中抽出一杆黑色长兵。 这是一柄碗口粗细的,乌铁长矛,柄一丈六尺,重五十七斤! 矛锋尖锐,呈三棱锥形,侧面刻有血槽,黑中染红,煞气森然, “希望这次,你能保我杀出重围!”李信紧了紧手中铁矛,冰冷的质感,带来一丝慰籍。 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一件上好铁质长兵,是杀敌利器,保命符。 “快,跟上!” 烽火呼啸间,大飞粗犷的嗓门再次响起:“都他娘的跟上,谁敢掉队,别怪老子的屠刀不认人...” “蓬喇!”李信踹开脚下狼藉,长矛横扫,将身前火焰清空。 他身雄体壮,虎步龙行,寻一处空旷,环视四方。 时值深夜,赤红色的火烧云,将整片天空映的通明。 远处是山,近处是林,六十万黄巾军依林结寨,扎草为营。 仅是外围草庐,便绵延数十里,遮天蔽日。 可惜一把大火,整座营寨化作熔炉,将黄巾这群蚂蚁,一锅乱烩。 大飞效率很快,抹了把脸上烟灰,迅速上前道:“大哥,营中火势太大,兄弟们都被冲散了,只召集八百余名兄弟...” “大哥!”石头、魏延、江淮、蛤蟆等老兄弟,亦各自上前。 他们身后跟着一群青壮,蓬头垢面,狼狈不堪! 林林总总,数百人排着队伍,拥挤在这片营地。 他们脸色惶恐,却自觉整队,与远处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这就是李信带出来的队伍,虽然大寨失火,遭遇营啸,铁一般的纪律却烙印在骨子里。 但他眸光映火,脸色深沉,心头忧虑更甚... 人到不少,但大都手无寸铁,无兵器傍身... 更有甚者,光着屁股,不着寸缕。 李信盯着前方一名赤膊黑汉:“蛤蟆,把军中铁律给老子背一遍!” 蛤蟆神色一凛,颤道:“甲...不离身...刀不离手...弓...弓...” 他长的五大三粗,皮糙肉厚,军令却背的磕磕绊绊,毫无底气! 他心中知道,若非眼下情况特殊,怕是要掉脑袋的。 李信声音冷厉:“兵、盾、甲、你丢了几样?” “手无寸铁,不着寸缕,你特娘的把军令当屁放了?” “大哥,蛤蟆他...”大飞张了张嘴,想要劝解两句。 “闭嘴!”李信恨铁不成钢:“你是第一天做人?还是想有一天当鬼?” “手中没有刀剑,想被人欺负到死吗?” “大哥俺知错了!”蛤蟆既羞愧,又惶恐。 “呼!”李信冷冽的双眸,若刀子般划过四周:“还有你们,我李信的兵是狼,不是没了爪牙的羊...” “没了武器,即使冲出去,面对那些手握屠刀的官兵,与嗷嗷待宰的羔羊有何区别?” 他身材高大,声音雄浑,热血高昂,极富感染力与煽动性。 一众贼兵,不自觉的扫了眼空空两手,皆面露羞愧。 他们出身底层,曾是身无寸铁的贱民,不太懂得什么大道理。 但因为亲身经历过,才深深地明白,那种被人骑在脖子上欺凌的绝望 才更能明白,一刀在手意味着什么,那是他们最后的尊严与希望。 李信长矛高举,暴喝道:“是狼,就拿起你们的武器!” “是狼,就亮出你们的爪牙!’ “是狼,就能撕开敌人的血肉!” “狼!狼!狼!”火光冲天,八百残兵爆发出震天的呐喊,刺破苍穹。 一名名精壮汉子,仰天怒吼:“我等是狼,是有爪牙的狼...” “我等,还拿得动刀,砍的动人...” “所有人,拿起武器,随老子杀出去...” 李信怒喝一声,抄起一面木盾,率先冲向火场外围。 “杀敌!”八百杂兵,杂乱无章,毫无阵型,如乌合之众。 更有人一截烧火棍混世,然他们目光坚韧,瞳孔中映照着熊熊火焰,煞气在积蓄。 大营内混乱不堪,浓烟裹着热浪直冲天际,黄巾各部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窜。 李信率领的队伍就像是一柄利剑,在混乱中,硬生生的撕裂了一条口子。 黄巾中盲从者众,面对这支与众不同的队伍,不少精明之士则默默跟了上去。 毕竟,能在这黑暗世道,生存下来,能被战场所筛选出来,多少懂得一些道理。 “杀,杀光这群贱民!”大营西侧,汉军校尉曹操,正指挥着官兵,对逃窜而来的黄巾贼进行一面倒的屠杀。 当李信率队从烟火中冲出时,入眼处是明晃晃的刀枪剑阵,和虎视眈眈的官兵。 此时,官兵脚下,尸体堆叠,经血流成河。 那是黄巾的尸体,是前车之鉴,震慑后来者。 “杀!”李信暴喝一声,紧握长矛,发起冲锋! 这个时候,任何言语都是苍白,身先士卒更能激起残兵士气。 黄巾贼众百万,有能者却少之又少,面对这支与众不同的队伍,曹操颇为意外。 但,不过是来送人头罢了,赤裸裸的军功,自当笑纳。 他随手一挥,果断下令:“刀盾,上前!” “枪矛,列后!” “弓弩,预备!” 说来复杂,其实从命令下达,士兵变阵,前后不过数息。 李信瞳孔骤缩,令行禁止者当为精锐,这不是一般的官兵。 “蓬蓬!”箭矢嗖嗖,带着森冷的寒意,划过夜空。 “盾!”李信高喝,手中圆盾高高举起,护在身前。 “盾!”石头蛤蟆等人大叫,急声催促道:“举盾,所有人举盾!” “举盾,都特娘的把盾举起来...” 身后陆陆续续,跟随而来的上万名黄巾,举盾者不足百人。 黄巾物资匮乏,多是吃不起饭的流民,一杆长矛便是身家性命。 “噗嗤!啊!”箭矢入肉,惨叫声此起彼伏,每一波箭雨落下都有数十人倒地。 这等伤亡,换做往常,黄巾早已崩溃,然此刻有人冲在最前方。 曹操皱眉,这伙人比预想中的顽强,他果断下令道:“弓箭手,再放!” “嗖嗖!”官兵强弓劲弩,射出的箭雨,好似无穷无尽,不想给黄巾冲过来的机会! “喝!”寸长寸强,寸短寸险,李信手握战矛,经过数轮箭矢的洗礼后,已然率众冲到这支汉军阵前。 两军近在咫尺,他甚至能够透过烈焰火光,看清对面官兵稚嫩且坚毅的面孔。 若是新世纪,这个年龄,可能还泡在象牙塔里读书呢! “杀!”战场终究无情,双方队伍狠狠地撞到了一起,霎时间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有官兵的也有黄巾贼的。 一方是训练有素,严阵以待的汉军精锐,另一方是走投无路的贼兵, 前面刀山,身后一望无际的火海,如何抉择根本不需要考虑... ... 第2章 惨烈冲杀 人海中,李信长矛冲刺,利刃划过,洞穿木盾。 十八尺外,将一名前排官兵,连人带盾,刺成肉串。 长矛染血,猛然横扫,强大的力道,瞬间将左侧三名官兵,拦腰斩断。 长矛如龙,蟒臂抡转,森严的盾墙,被乌铁长矛搅乱,并一步步将缺口扩大。 李信浑身染血,仰天怒吼:“杀一够本,杀两赚一个,怕他个鸟...” “所有人,与老子杀过去...” “杀上去,杀光他们…” 火光满天,数万名黄巾疯狂怒吼,呜汪汪一片紧随其后奋不顾身,如黑色的海潮般,一浪浪的拍打在官兵的防线上。 “轰隆隆!”一时间,盾牌如墙,怒涛拍岸,千余名汉军士卒竭力维持抵抗。 “噗嗤嗤!”大阵密不透风,长矛尖利每一下刺出,便将数十名黄巾捅个透心凉。 万军丛中,李信手持长矛,斩转如风,浴血前冲:“杀穿他们!” “噗嗤哧!”铁矛沉重,尖锐锋利,所过之处鲜血狂飙殷红如雾,左右官兵无有一合之敌。 矛尖若巨蟒吐信,一名士官反应不及,瞬间被洞穿身躯。 蟒臂虬筋,劲力喷涌,铁矛横震,两名官兵,被三棱锋刃扫中,当场四分五裂,炸成一片片血雾。 另一边,大飞、江淮、魏延、等人同样勇猛无双,手中横刀锋利无比,晃动间,杀人如割草。 一众官兵,宛若纸糊,严密的大阵瞬间被凿出多处缺口... 身后黄巾见此,更加疯狂,拼命前冲,步步推进... 因为有人身先士卒,顶在最前方,他们只要跟着冲过去,就有了生的希望… “嗯!”汉军后阵,曹操微微皱眉,这股贼兵的战力,超乎想象。 特别是那几个,为首贼头,煞气狂飙,武力惊人。 他紧了紧手中剑柄,阴沉着目光,吩咐左右道:“元让、妙才、子廉!” “末将在!”三名身材高大将领,猛然越前。 “各率三百刀盾手,支援西线列阵,不能让他们突围出去...” “诺!”三名健将抱拳领命。 “随我来!”夏侯惇翻身上马,而后长枪一引,三百名装备精良的刀盾手,分裂而出。 轰隆隆,马蹄奔腾,他们紧握刀兵,迎着火光,冲杀上去。 “快杀出去!”战阵中,江淮敏锐察觉到官兵后阵变化,手中长刀舞动如风,所过之处鲜血狂飙殷红如雾。 阵中官兵无有一合之敌,利刃挥动卷起大片氲氤血云,环绕周身。 战刀挥动间,撕裂疾风,割裂血肉,隐约间似有猛虎咆哮。 这种异象很恐怖,周围官兵为声所震,气势所摄,一时失神。 “拦住他们!”夏侯渊策马上前,身后刀手引援,轰然入场。 “噗嗤!”横刀锋利,每一次斩下,便激起阵阵血花,肆意飞舞。 “斩!”夏侯惇身披寒铁重甲,手持精钢长枪,宛若一堵门神般,横在线列前方。 拥挤的人潮中,一队队手持长刀的官兵,踩着号令节点,轮番交替踏前斩敌。 盾牌厚重,坚实如墙,将一处处缺口缓缓堵住,关拢合并。 利刃森寒,如一排排刀山,将汹涌而来的贼兵斩成一截截碎肉。 他们乃是汉军中的刀盾精锐,进攻有序轮番交替,在汪洋的人潮中,逆势强推。 曹操眸光映火,心下沉重,并未有所放松,反而愈发焦躁。 黄巾贼兵太多了,任凭官军如何杀戮,汹涌而来的敌人却丝毫不见减少,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特别是那几名打头贼军,在穿过箭阵,短兵相接之下,中段一部汉军大阵,已经湮没了在了疯狂的人海之中,随时有被截断风险。 “噗嗤!”李信抽出长矛,抬眼而望,只见周围一片混乱。 汉军与黄巾相互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杀的难解难分。 “不能再拖了!”李信目光如电,在官兵战阵巡梭,火光映照中,一道身披金甲,头戴兜鍪的汉将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名身材中短的汉将,一身金甲在火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擒贼先擒王,兄弟们随我杀!”李信手中铁矛如龙,宛若电闪。 三棱锋利,穿过血雨,刺过一名名敌,劲力吞吐间,周围敌军,当场肉碎。 “噗嗤嗤!”他心跳如雷,大筋虬起,身躯中气血催动到极致。 黑铁长矛轮斩,化作夺命死神,扎、拦、横、刺、扫、招式变幻间,带走一名名敌。 矛锋如电芒,劲力如巨蟒,刚猛而霸道,所过之处,十八尺内,血线如弧,人兵拦腰摧折。 在他身后,蛤蟆、黑子等人带着千百名黄巾悍卒,浴血狂飙,顺着缺口,将敌阵撕裂扩大... 汉军后阵,曹操心有所感,在看到对方不管不顾,冲自己杀来时,一时凛然。 他眼色深深,目光凝重:“子孝,汝带上亲卫营,拦住他们...” “大哥,亲卫营压上去,您怎么办...” 曹操面色不变:“老子有刀,有甲,怕什么...” “可是...”曹仁张了张口。 “没有可是”曹操猛然转首,沉声道:“这伙人不是一般贼匪,万万不可让他们冲出去...” “此番,就算亲卫营拼光,也要将贼首留住...” “且,孙坚援军,已然在赶来的路上,吾之安危,无虑...” “诺!”曹仁见大哥坚决,他脸色一肃,引着六百多名亲卫,前往支援。 亲卫营,乃是曹操族兵,负责守护主将安全,精锐中的精锐。 无论训练、装备、还是作战意志,皆是强雄。 “杀!”曹仁身材高大,披着重甲,手持一柄精铁长刀,猛然挥斩,鲜血肆溢,宛若镰刀割草。 “噗嗤哧!”亲卫战兵毫不留情,手中枪矛前突,冲在最前方的贼兵,瞬间死伤惨重,一片片倒下! 六百亲卫强兵,组织有序,结阵严密,士兵间轮番交替挥刀, 森严的军阵,锋利的屠刀,配合默契,根本不给敌人可乘之机。 汹涌的人潮,一时间被扼制在官兵紧密的大阵前,黄巾乱兵进退不得,惨烈僵持... 贼军人多势众,但他们大多手中无铁,甚至像样连杆的长兵都没,只有少数人拿着木盾短矛,奋力挣扎... 鲜血狂飙,一名手持大盾的官兵,只觉眼前银红色刀芒一闪,而后天旋地转 “狗官,拿命来!”火光冲天,喝声如雷,魏延身躯庞然,蟒筋隆缠,极速催动气血。 手中丈八横刀,化作一道红色匹练,锋芒过处,卷起血浪滔滔,慑人心魂… “呼隆!”他狮口吞吸,心脏泵血如雷,虎豹龙吟,震荡耳膜。 肌肉虬起,筋膜充血下,铁塔般的身躯,猛然拔高三尺。 “噗嗤哧!”蟒臂抡斩,刀刃划过,如风车般轮动,沿途八名惶惶官兵,呼吸之间裂成碎肉。 庞硕的身躯,宛若铁甲重坦,冲过官兵盾墙,碾过枪矛战阵,将之凿穿… 陡然间,他周身腥煞一滞,眼前放空,已然杀出官兵重重围阙,突破而出… “呼哧!”魏延胸口起伏,自两道鼻腔中,喷出三尺白气,心肺极度贲张。 他猛然抬首,血涌之力更盛,微眯的眸光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操!”曹操心神剧震,方才被中线贼头引住了目光,不想转首间,东线又有一员悍匪突破防线! 他头皮隐隐发麻,心中打鼓,不知道能不能,抵挡的住这尊战场杀神。 此时诸将陷阵在前,心腹兄弟和亲卫亦在中段堵截,身边仅有百十名喽啰兵, “快,拦住他!”关键时刻,曹操深吸了一口气,吩咐士兵向前围杀。 他自己本人,则不着痕迹的向阵列密集处移动,暂避锋芒。 这伙贼兵,显然是杀红了眼,在疯狂拼命,他不会给机会的... “文长!”混乱中,石头悍勇无双,手中钢刀大开大合,顺着撕裂的缺口,杀了出来。 他环顾左右,叫住杀红了眼的兄弟,高声道:“文长,莫要与他们纠缠,掩护大哥冲出去,兄弟们才有活路...” “嗯!”魏延长刀披血,遥望不远处的金甲汉将,深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中沸腾的杀意,毅然转身。 “噗嗤嗤!”在他身后,三百多名黄巾悍卒,源源不断汇聚,将此处缺口持续扩大。 石头长刀染血,率人横向凿杀,穿插至前:“大哥,快,快冲出去!” 大飞与一众贼军亦化作箭头,顶着四周汉军大阵的压力,延边推进。 “噗噗!”李信长矛连点,霎时间将三名汉军穿喉,鲜血肆意横流。 一丈六尺的铁矛,擦中即死,碰者即伤,四周官兵,无人敢于近身。 他抬首环顾,火光冲天,浓烟蔽空,激烈的喊杀声,充斥耳目。 更远处,正南方向,一队队火焰长龙,排着密集的队伍,快速向这里赶来。 那是援军,官兵援军,他心下凛然,敌人的增援速度太快了,不愧是精锐。 与此同时,汉军阵中,相隔百米,曹操身披重甲,按剑而立。 他狭长的目光,锐利如剑,上下打量着,突围在即的匪首。 这是一群悍匪,长兵染血,刀盾斑驳,人数不多,但体魄强雄,煞气如云。 “果然悍勇!”曹操心中凝重,大营失火,黄巾营啸,无数人哀嚎着仓惶乱窜,甚至彼此内讧。 这种乱糟糟情况下,纵使黄巾六十万众,无非是嗷嗷待宰的软弱羔羊罢了,甚至比羔羊更好宰杀。 但此刻,惶惶不安的羊群中,却出了几头长了尖牙利角的黑羊。 且能从刀山火海中,杀伐而出,并敏锐的抓住战机,孤注一掷,带头冲锋… 曹操目光巡梭,面色冷峻:“希望文台,能及时率兵来援,若不然…” “被这等强贼悍匪,突围出去,后果难料啊…” “哧!”李信似有所觉,赫然转首,不闪不避,两人目光碰撞,电光火石间,交织处不一样的火花。 那是炽烈的强光,燃烧的铁火,以及望不到边的深红与血腥... 枭雄间的碰撞,注定是刀山血海,枯骨连天... “呼!”李信狠狠盯了眼金甲汉将,放弃了斩杀对方的打算。 他霍然转身,吩咐左右道:“通知所有人,带兄弟们撤出战场!” “快,撤出战场,莫要纠缠...” “撤,快撤,所有人撤出去...” 众人呼喝,吼声如雷,撤离命令,传遍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招呼众人的同时,李信仗着兵坚甲厚,将缺口牢牢把持。 待心腹兄弟冲出后,也不管其他人如何,火速遁入黑暗中! 至于身后的数万黄巾,很抱歉,这个时候,他只能保全自己和麾下兄弟... 浓烟滚滚,大火燃烧,熊熊的火光染红了半片天空... .... 第3章 逃出生天 月光稀疏,银辉如雪,洒满大地。 朦胧中,一群乌泱泱的黑影,在夜色下仓皇奔行。 “呼!”李信深吸一口气,转身回望,发现汉军没有追来,才逐渐放心。 一股劫后余生的疲惫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感觉自己精疲力尽,全凭着一口气支撑到现。 “哈哈,天不绝我!”李信拄着长矛,仰天狂笑。 “大哥!”阿飞同样拖着疲惫身躯,凑了上来:“如今大军溃散波帅生死不知,接下来怎么办?” 寒风凛冽,夜风呼啸,更远处,狼烟滚滚火光冲天,熊熊燃烧的烈焰染红了大片天空。 即使相隔很远,他们依然能够感受到滚滚热浪扑面,心中不由沉重。 石头抹血上前:“大哥,兄弟们都等着你说话呢!” 经过半夜的逃命跑路,一众黄巾又饿又渴,东倒西歪的原地躺尸。 李信目光凌厉,快速扫视一圈,不动声色道:“让士兵们原地休息,另外把老兄弟都叫过来。” “俺这就去!” 身为最早跟随大哥的兄弟,大飞绝对称得上是心腹中的嫡系。 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答复,但他忠心耿耿,毫不犹豫的去办。 他的效率很快,不多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数十名汉子闻讯聚拢了过来。 这些人身高体阔,彪悍魁梧,皆是军中好手,也都是李信的心腹兄弟。 大飞焦急上前:“大哥,好多兄弟不见了,可能...” “他们可能还在长社大营,没能冲出...”。 “慌什么!”李信斥责,因为这一嗓子,把四周士兵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 大军新败,溃兵们都成了惊弓之鸟,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便能引起骚乱。 李信凌厉的眸子,狠狠的瞪了一眼,将其后面的言语堵了回去。 大飞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闭嘴,但眸子中却尽是急色。 都是过命的兄弟,如今身陷火坑炼狱,是他所心痛的。 李信不动声色,扫了眼四周败兵道:“长社是不能再回去了!” “可,可其他兄弟怎么办,难道就任由他们被汉军杀戮...” 李信不大不小也是名万人统领,麾下兄弟自然不止八百,此刻还有九成九的兄弟困在火海。 长社火烧连营,兼四周官兵把守,没跑出来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石头、江淮、魏延等兄弟神情落寞,如果连大哥都放弃,老兄弟就真没救了。 李信亦能体会到他们落寞,心下不忍,遂咬牙道:“尔等皆是我李信的兄弟,既然叫我声大哥,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为兄弟争出活路...” 他猛然转身,吩咐左右道:“石头江淮,你二人去统计一下队伍的情况!” “诺!”石江二人迅速领命。 “阿飞,你去队伍中探探口风,回来报我!” “诺!”大飞抱拳领命。 “魏延,你带几个兄弟去长社大营探探汉军情况,小心为上…” “大哥放心,必不辱命。”一名身高九尺,体魄魁梧有力的青年汉子,抱拳出列。 李信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道:“长社凶险,一切小心,以性命为重…” “若事不可为,当立即返回,万万不可逞强…” “大哥!”魏延心头感动,毅然转身,奔向未知的黑暗。 他知道,大哥对情报的重视程度,此番纵使刀山火海,也要为大哥趟出一条血路… “呼!”李信目送兄弟离去的背影,面色沉重,目如果说大飞和石头,是他的保镖头子,那魏延便是斥候头子。 是他手中最利的刀锋,也是他伸向外界的情报触手,亦是队伍能在这惶惶乱世,生存的核心保障。 而江淮大飞石头等人,则是今夜冲出来的,几名心腹头目。 做为最早跟随李信的一批人,也是他手下最忠诚马仔,嫡系兄弟。 “呼!”迎着凌厉的夜风,李信也感身心疲惫,虽然冲了出来,夺得生路,但他心迷茫,不知何去何从。 黄巾会失败吗?答案是肯定的,因为历史的车轮,已经碾过来了。 他心中虽有预感,但当真接触这个时代之后,才能感受到那种强大的惯性,及其冲击力。 若有可能,他也不想从贼,也不想在这种必然失败的洪流中混世,奈何世道不如人意。 一朝穿越,人生地不熟,于陌生的环境中,苟且偷生,身不由己的乞活,如今从贼,更是在造反杀头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做为在新时代留过学的五好青年,他也有蓬勃的朝气,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雄心。 但现在,他还很弱小,很脆弱,宛若无根的浮萍,只能随波逐流,在各方势力的混战中,勉强自保罢了。 “呼呼!”夜风呼啸,李信环顾周围横七竖八的兵卒心中宽慰些许:“这乱世,还要手中有刀才能安心!” 哪怕大营失火,黄巾败北,但李信依然时刻记挂着一众生死兄弟。 因为,他知道,在这惶惶不安的黑暗乱世,手中有无刀兵,有无兄弟支持,便决定了他是卑微跪地乞活,还是昂首挺胸堂堂正正做人… “大哥”趁着星光,江淮与石头清点完队伍,便迅速回报:“报告大哥,已统计有兵三千六百人,刀四十柄,茅六百多杆,烧火棍两千!” “唔,三千多人?” 石头立刻上前补充:“其中有伤者一千两百人,全军可战之兵不足三千。” 重伤者大多掉队,一千多人为轻伤者,勉强可算作战力。 有兵器者也就半数,所以才有些不知如何测算! 李信神色沉凝:“士兵们情绪如何?” “情绪低落,多愿意尊大哥为统领,只是有三五个百长似乎另有打算。” “三五个,还似乎....”李信斜了眼忐忑的石头,眉头不自觉拧了起来。 队伍不好带,人心若散,离败亡也就不远了。 “大哥!”与此同时,外出打探情报的魏延走到李信身边低声耳语一阵! 李信神情一震,沉声道:“果真如此!” “属下以项上人头担保,不会有错!”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传令集合!”激动过后,李信传令全军准备作战。 “铛!铛!铛!” 大飞以刀盾代鼓,手中金铁交鸣,铿锵的余音声响彻夜空:“快,列阵!” “所有人集合...” 随着道道命令下达,原本松散的队伍也变得严肃起来,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排兵列队。 三千多人队伍,只有不足八百算是李信原本老部下,这些人刀盾长矛列队整齐速度最快。 剩下两千多,则是混乱中自发跟过来的,这一部分行动拖沓,手中持械者寥寥无几。 李信默默地将一切尽收眼底,这就是黄巾军,参差不齐。 他沉默片刻,待队伍列正,方缓缓开口道:“长社新败,大军溃散,波才大帅生死未卜!” “如今危难存亡之际,李信不才愿暂为统领,为尔等搏出个活命生机。” 话音落地,人群中一片骚动,黄巾大败,做为死里逃生一员正是心魂未定之时,对于李信要当首领大多人是盲从的,不支持也不反对! 然军中多彪悍,能够从火海中逃生并且在官兵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总有桀骜不驯之辈。 一名体态魁梧,面有刀疤的壮汉走了出来:“李统领好大的口气,波帅尚且战败了,汝何德何能要做我等统领。” “陈百长说得对,汝不过一无名小卒,凭什么做吾等统领。” “没错,就算是做统领,也应该是由大家推举者才能服众...” 有人做了出头鸟,一些不服者也都冒了出来。 一时间,人群中哄闹一片,喧闹声不绝于耳。 黄巾贼众,多是被裹挟而聚,真心实意造反的有,身不由己者众。 以往在军营之中,有黄巾信众约束,自然服帖。 但大部队散了,一些小头目便生了别样心思,有人想就地散伙,更有人打算落草为宼做山大王,心思各异自然不想头上再添束缚。 李信眸光微冷,目视在场众人:“我告诉你们凭什么,就凭吾三千兵甲齐全的兄弟!” “凭吾率众人冲出火海,救尔等之性命...” “铿锵!”刀剑出鞘,大飞、石头、魏延等心腹亦抽刀而立。 “轰!”八百手握刀矛棍棒的嫡系部队轰然踏前。 他们神色冷然,杀气腾腾,齐声怒喝:“吾等誓死追随大统领!” “誓死追随大统领!” 锋利刀子般的眸子,扫过骚动的人群,原本蠢蠢欲动人群瞬间静了下来。 黑暗中,人头乌泱,众人也摸不清,到底有多少人,一时不敢妄动。 李信踏步上前:“吾知道有人不服,若有异议,某不强求,可自去!” “此言当真!”有人出列,目光死死的盯着所谓的大统领。 “不服者,自去!” “呼啦啦!”听到肯定的言语,人群中稀稀落落,近百人越众而出。 他们不想在与汉军为敌,因为这些时日,已经见识过了正统官兵,与贼匪之间的差距。 官军兵强甲利,而他们只有长矛与烧火棍混世,其中无力感太强,而且刀子划破喉咙,可不是闹着玩的... ... 第4章 刀刃加身 “踏踏!”头目陈彪壮着胆子,上前道:“李统领,高义,我等拜服…” “但在离去前,想向统领求百余件兵刃防身,不知可否?” 李信神色冷漠:“兵刃加身?” “没错,刀刃加身…” 陈彪跨步,冷声道:“大家都是黄巾袍泽,在一个锅里捞饭…” “此番兄弟们能够突围,我等亦是出过力的,拿你百十件刀矛,不过分吧…” 乱世,有无兵刃在身是两个概念,哪怕是手握木矛,也比手无寸铁强。 所以在离去之前,他贪心不足,想要索取军中刀兵,有个保障。 虽然觉此举不妥,但是众人当面,任他也不敢做出格之举。 李信皱眉,冷声道:“刀兵,乃兄弟们最后的尊严与保障,更是保命根本,岂可轻予…” “没了刀兵,到时面对官兵,你让其他兄弟怎活?拿头去硬碰官军的刀子吗?” “呵”陈彪见其大讲道理,遂冷笑一声,反唇讥道:“李统领亦知,手中没有刀兵,寸步难行的道理?” “若非我等兄弟,于刀山火海中,浴血拼杀,尔等焉能突出重围?” “如今枪矛折损,兵甲残破,临行前要点补偿,不算过分…” “没错,这刀兵,关乎兄弟们日后活命的保障,今日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 “大哥,何须废话,既然如此俺成全他们。” 对于这些人,大飞的忍耐有限,即使没有索取兵刃之举,也不会放其离开。 他猛然抽出腰间长刀,暴喝道:“杀光他们!” “杀!”八百多名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迅速向这些人围杀过去。 “不好!”其它几名头目脑袋一懵,怎么都弄不明白,先前还爱讲大道理的家伙,转瞬间变成了吃人的猛虎。 有人见情况之妙,瞬间慌了,出言斥责道:“李统领,汝竟出尔反尔做小人之举,如何服众?” 有人想要跑路,陈彪更是挺身怒斥:“他李信今日能对袍泽下手,来日就能对尔等举刀,大家一起上宰了...” “死到临头,还敢狂吠!” “死!”大飞面色凶残,手中长刀顺劈,瞬间削掉刀疤头的脑门,然后大刀一挥,杀入人群。 “噗嗤哧!”鲜血流淌,刀剑入肉,一时间残肢断臂纷飞。 “啊,李信你不得好死”陈彪等人,还未跑远,便被围上来的士兵斩杀当场。 他们死状凄惨,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狠辣,竟然要当众屠戮,惨无人道。 众人哀嚎,亦有人醒悟:“吾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嘶啊,放过我!” “李统领...竟赶尽杀绝...” 噗嗤嗤!长矛锋利,刀剑无情,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我呸!”大飞狠唾了口浓痰,收起横刀,不屑道:“一群羔羊,也配拿刀!” 如果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普通百姓的准则! 那大飞的准则,便是不听大哥命令,就去下地狱,一死百了。 待到哀号之声停止,李信方才抬首,扫视着噤若寒蝉的众人。 心中杀意内敛,刀兵乃是兄弟们,在乱世中的,立身之本,生存之源。 亦是李信的尊严所在,是他心中最后的底线,谁碰谁死… 他环顾一圈,无视血腥,冷声道:“我知道有人不服,敢怒不敢言,说本统领心狠手辣...” “然,今日放过他们,来日通风报信官兵围剿,谁会放过吾等?” 其实若真狡辩,他也可以来一句,俺并未食言。 因为对方索取刀兵在前,且杀人者,是几位兄弟擅自主张,他可没脏了手,也不屑脏手… 李信心思电转,继续鼓动道:“尔等皆是黄巾,皆是反贼,手上或多少都沾有官兵的血…” “一日为贼,则这个烙印永远洗不掉,更不要妄想这群官兵老爷,会心存仁慈,会放过尔等...” 李信不知道这些人离开会发生什么,落草为宼?回家种田?亦或者向朝廷通风报信?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可能,也要将其扼杀在萌芽之中。 他望着一众若有所思的贼军,顿了顿道:“我李信既然做了统领,就要为大家负责,为兄弟们的身家性命负责。” “如今乱世,即使吾等放下兵刃,也不过是,在朝廷的欺压下苟活罢了…” “手无寸铁,一小差役,就能将你我欺辱的,抬不起头来…” “尔等若是要做那,没种的羔羊奴隶,任由官吏剥皮,我李某人无话可说.......” “李统领高义,我等拜服…” 一番大道理之后,原本有些异样的众人,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一些幸存者,哪怕心惊肉跳,头脑清醒,甚至不以为意。 但不管内心如何,皆开口拜服道:“李统领武艺卓绝,治军有方,又救我等于危难之间,愿听调遣…” “李统领愿意带领兄弟们走向活路,俺老王这条命就是你的,指哪俺就打哪…” 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当即单膝跪地,表示归服! “我等尊李统领令!”有人带头,众人纷纷行礼大表忠心,愿尊李信为首。 黄巾中,被裹挟从贼的多矣,铁杆造反派同样不少。 此番李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算是初步将众人安抚... ... 寅时,天色黑暗,月光朦胧。 长社战场大战收尾,喊杀声渐歇,汉军大营却传出不断的争论声。 官军大营,帅帐内,一将抱拳道:“将军,黄巾贼众,委实有些棘手!” 此人身长七尺,细眼长髯,面庞黝黑,正是汉军校尉曹操,曹孟德。 他此前被一伙贼军贴脸突围,心中念念不忘,想要一雪前耻。 上首处,主帅皇甫嵩出声询问道:“吾亦知黄巾贼众,若不然,我等先前也不会处处避战!” “此番大胜,但贼帅波才却突围而出,不灭此贼,吾心不安…” “大帅,何须顾虑!” 曹操胸有成竹,沉声道:“末将以为,应当调武县驻军前来助阵,以期不放跑任何漏网之鱼!” “武县兵力空虚,降卒如何安排!” “杀,一群反民,当杀之以儆效尤...” 杀字一出,整个大帐都为之一寒,那可是四十多万的俘虏,还多是青壮。 “不可!”急切间,一名青年出声劝阻:“大帅,自古杀俘不详,还请三思...” 他双耳垂然,手臂过膝,腰间配双股剑。 正是汉末七雄之一的刘备,中山靖王刘胜之后,素仁义有大志。 他朗声道:“大帅,黄巾虽众,但其中多是身不由己的底层百姓!” “是被黄巾裹挟而聚,非有心从贼,还请给他们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曹操冷声反对:“玄德兄仁义,然颍川境内,我军兵力严重不足…” “此番虽侥幸大败贼军,但四十八万的俘虏,需要多少军队才能弹压镇住?” “此正是用兵大好时机,当一鼓作气,将豫州境内黄巾贼全部消灭,哪有多余兵力去看守那些反骨俘虏?” “既然从贼,便要有兵败身死的觉悟!” 曹操意气风发,说到深处,黝黑的面庞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散发着莹莹红光,仿佛豫州黄巾弹指可灭。 “呔!”一声断喝如雷炸响,身如狗熊的张飞怒斥道:“你这黑挫矮,还不是想拿贫苦百姓的头颅,为自己升官发财!” “而今,更是不问青红皂白,全盘否定俺大哥的意见,是何居心....” 原本昏昏沉沉的众将,猛然惊醒,入眼处是一铁塔般的猛士,豹头环眼,须发皆张。 盔甲下一身铁疙瘩肉,若巨蟒般,高高虬起,蕴含着惊人神力。 此人他们认识,正是刘备三弟,头大如牛,眼若铜铃的张飞。 此刻发怒,豹头环眼,毛发根根直立,呈现爆炸状,更显凶恶。 张飞俯视着曹矮子,恶声道:“我等皆为汉民,尔不思忠心破敌,却要肆意屠戮!” “拿同胞子民邀功,汝心里自在是吧....” “你!”曹操脸色一怒,然瞅见对方胳膊比自己腰还粗,便不再与其一般见识。 “益德,不得无礼”刘备及时拉住了自家兄弟,不至于将事情闹大。 皇甫嵩开口调和:“诸位皆是国之栋梁,都是为陛下效命朝廷分忧,虽有分歧但不能伤了和气。” “这样吧,不能全杀,也不能不杀,十抽三杀之!” “另从武县调八千戍卒前来助阵,韩锐在率一千人进驻城池,争取全歼豫州黄巾。” 主位上,皇甫嵩直接发话,言语虽轻,但一言便决定了几十万人的生死。 众人默然,如此安排,确实有利于后续作战。 十抽三杀,不但能震慑异心之人,又能够让那些贼人,心存侥幸,不会拼死抵抗,有利于后续平乱。 从武县调集八千人马前来驰援,同时让韩锐率一千精锐进驻各县换防,两厢抵消下,等于是只从各县抽调了七千人。 武县作为关押四十万俘虏的重地,容不得他不慎重对待,一千精锐的战力,比得上三万普通役卒。 而八千城防兵,打顺风仗,正适合追亡逐北,其中优劣不言而喻。 “唉!”刘备心神疲惫:“也罢,豫州战事已了,吾等兄弟该离开了...” 他是看不得汉家儿郎被肆意屠戮,但又无能为力,眼不见心不烦,只能装鸵鸟避开... ... 第5章 筹谋反击 月色朦胧,寒风呼啸,破败的荒地中,一队官兵押着近万名黄巾俘虏,在野地上挖着土坑。 坑道幽深,夜色笼罩下如一口吞噬人魂的凶兽,浓烈的土腥之气弥漫。 一些黄巾俘虏心中已隐隐有了预感,可惜就算知道又能如何。 身后是手握刀枪的官兵,坑内鲜血还未干涸,震慑着在场每一个人心灵。 在场看押官兵仅有七八百人,却让十倍百倍于他们的黄巾俘虏不敢异动,甚至稍有不慎,便是一阵毒打。 夜幕森然,月光惨白,一队看不清旗帜的贼军缓缓向着此处靠近。 黑暗中,大飞紧握横刀,目光死死的盯着远处晃动的人影,对方似无所觉。 “杀上去!”大飞厉喝一声,身先士卒,率先发起冲锋。 “杀啊!”寂静的夜空中,陡然响起无数的咆哮声声。 “轰隆隆!”脚步沉闷,一队队贼兵目露凶光,手持长矛,划破黑暗,向着越来越近的官军掩杀过去。 “敌袭,快,结阵”官兵将领被四面八方的喊杀声惊醒,抬首望去,无数人影在荧光下晃动。 喊杀激烈,怒喝声响彻夜空,更多手握长矛的贼兵从四面八方涌出。 汉军将领下意识道:“这是哪来的贼军,黄巾主力不是被歼灭了吗?” “噗嗤哧!”鲜血狂飙,长矛森然,染红了整片夜空。 “给我开!”大飞手中钢刀雪亮,一刀砍翻眼前官兵,仗着身高体壮,直接冲入人群狂砍。 他身高体重勇武无双,汉军之中无合之敌,身后贼军所部更是如一柄利剑,切入官兵阵中。 “列阵,快!”官军毕竟训练有素,在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便迅速的向着中心点集合结阵。 “杀!”组织仓促,但还是有一部分士兵结成了简易圆阵,前排减员,后方便有严阵以待的官兵手持长矛补了缺口。 军阵很简陋,在战场上却如同一个长满钢针的刺猬,使后续贼军无处下嘴! “噗嗤!”鲜血流淌,往往一名官兵阵亡,便伴随着数名黄巾贼倒下。 眼前敌人赫然是官军精锐,数百人的队伍组成防御圈,硬是让千余名黄巾军难以下嘴! 战事僵持,鲜血洒满大地,一声声凄厉的惨嚎声响彻黑夜,每时每刻都有人死亡。 “大哥,让我带着兄弟们上吧!” 黄巾后阵,石头、魏延、江淮等一众兄弟纷纷请战:“这样下去,大飞恐怕会有危险。” 到底是过命的兄弟,他们不忍大飞危险。 “不急!”李信眸光森寒,他的目标不只是要打败眼前之敌,而是要全歼敌军,但这需要一个机会。 兵法有云十倍围之,三倍攻之,然即使手中兵力是敌人数倍,他也只敢仗着以多欺负人少,不敢分兵围杀。 这支队伍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难以对付,区区七八百人,面对突然袭击,竟然还能坚持那么久,让人意外。 他以前与官兵交手多次,眼前这支很可能不是普通的城防兵,而是官军精锐。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由一阵凝重,看来接下来的谋划可能有些凶险了。 战场喊杀声烈,官兵后阵,随着战事胶灼原本看押俘虏的官兵按耐不住,一个个加入战场。 这些汉兵离去,原地数千名黄巾俘虏也逐渐开始骚动起来。 有人低语,言语间藏着莫名的情绪:“官兵情况不妙。” “怎么办!”一群俘虏望着脚下的深坑,生出了异样心思。 “噤声,胆敢喧哗者斩”官兵发现了异常,刀锋划过,身边一名俘虏还没弄明白情况,便头颅落地,死不瞑目。 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划过一道漂亮弧线,震慑着众人。 为首官兵狠戾,用刀子般锋利的眼神环顾四周:“敢有异动者,皆斩!” 呼,冷风划过,一时间俘虏们噤若寒蝉,仿佛整个天空都静了下来。 “杀!”短暂的寂静过后,黄巾中陡然响起嘹亮的怒吼声:“杀上去,跟他们拼了。” “杀了这些狗日的...” 鲜血刺激下,俘虏们瞬暴动,他们手无寸铁,有的拿着地上的石块或挥舞着挖土用的木皋,向身边官兵杀去。 有组织有纪律的坑杀,即使黄巾心中已经明白最终的结局是死,他们也很少有人敢反抗。 因为他们是人,趋利避害是本性,都指望着有带头的。 但现情况有变,前方汉军自顾不暇,后方人数持续抽离。 有了外部人先动手,在这种致命的诱导下,他们便有了决心。 俘虏暴动,汉军也不是软柿子,留守的几十名士兵迅速挥兵反击:“杀,杀光他们!” “一群俘虏也敢狂吠!” 场面血腥,汉军刀矛染血,面对贼众,完全不惧。 幸而官兵们有先见之明,只是为这些俘虏们准备了是木质工具,此番暴动木头石块打在身上,除非特别倒霉,若不然杀伤力真的有限, “噗嗤哧!”汉兵手中枪矛森寒,每一次挥动,便是鲜血横流开膛破肚。 随着时间蔓延,暴动的俘虏越来越多,十人百人乃至数千人,汉兵情况开始不妙。 “杀啊,跟他们拼了!”当反抗人数达到千数时,这些官兵们的生机已然断绝。 与此同时,一直关注着战场动向的李信果断下令:“全军出击,一个不留!” 敌人后阵生乱,他便知道全歼敌人的机会来了,虽然这个机会是用鲜血堆出来的,但很值... “杀光他们!”魏延提着长刀,猛然窜出,身后三百多名悍卒,紧随其后。 “杀!”横刀森寒,铁盾斑驳,三百悍匪,以石头为核心,魏延为箭头,狠狠的扎入战场之中! “不好!”正在指挥士兵与贼敌鏖战官将,看到又一伙敌人扑上来的瞬间,便意识到了不妙。 “死!”魏延喝声如雷,手中长刀横扫,迎面将一名官兵连人带盾,斩成两截。 “噗嗤嗤!”血雾弥漫,铁刃旋转如风,锋利的长刀,宛若夺命死神,将阵列前一名名官兵兵撕裂搅碎。 “杀!”黑夜中,一双双幽森的眸子,杀机涌动,从四面八方,围杀上去。 “噗嗤嗤!”魏延可不会给敌人喘息的机会,身后数百名铁血悍卒,化作锋利的刀锋,穿插在战场中,一路横扫,碾压推进。 官兵大阵,宛若纸糊,哪怕他们是精锐,哪怕往日里杀人如麻,哪怕他们刀甲齐备。 在这一刻,皆不堪一击,刀兵所过之处,所有无论是顽抗者,还是跪地乞降者,皆被碾碎击溃。 “啊...降...我们降...啊...”士兵素质参差不齐,有人抗争,有人请降,但死亡与哀嚎,却成为了官兵军阵中的主旋律。 一个个被压缩在狭窄的空间中,相互拥挤,混乱不堪,仓惶无措,已经没了胜利的希望。 “屠光他们!”石头神色冷漠,森寒锋利的长刀,挥动间如高速旋转的绞肉机,对陷入混乱的官兵兵施行一面倒的屠杀。 魏延同样兴奋,煞气缭绕,横刀搅动间,带起漫天红色风暴,裹着血色雾霭,随势而移。 他们可没有受降的打算,按照大哥的意思,那就是一个不留,尽皆屠灭,才能保证接下来的计划顺利实施... “突围,所有人突围!”汉将发现大事不妙,前有虎狼,后有俘虏暴动,士兵们腹背受敌,他当机立断,下令全军突围... 然为时已晚,当李信把自己的嫡系部队压上去之后,官兵们下场注已然注定。 数万名暴动的俘虏,加上李信所部三千多名悍卒,围杀几百人的埋俘汉军,若是还让他们突围出去,那真是不用活了... ...... 第6章 乔装诈城 辰时,天空放明,大地宽广。 武县,一座不起眼的小城,官道初却有大队官兵押着众俘虏前行。 俘虏们头裹黄巾,衣衫褴褛,背负双手,缓缓向城池靠近。 城门前,校尉韩锐拦住了要进城的队伍:“来者止步!” “城池重地,无令者,不得靠近!” “好大狗胆!” 队伍中,一名面色冷峻的青年将领冷声呵斥:“我乃四世三公,袁世子部下,区区城门小校,也敢阻吾等去路,世子怪罪下来你担当起吗?” 魏延按刀跨步,目光桀骜道:“大军押送俘虏,你也敢拦,耽误了老子的军功,要你的脑袋!” 他神色嚣张,跋扈的不可一世,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的架势。 这队人马自然是李信所部,兵贵神速战机稍纵即逝,恐迟则生变,部队稍做整顿便马不停蹄杀了过来。 他们穿着汉军战袍,持着汉军长矛刀盾,扮作官兵,押着一队队黄巾俘虏,企图蒙混过关! 这也是为何执意要全歼城外杀俘汉军,防止走漏消息的同时,也是为了此刻:诈城! 颖川大营,六十多万黄巾主力,哪怕只被官兵俘虏一半,也有三十万。 这是一批庞大的数字,也是一股庞大的力量,只要握在手中,便足以改变整个豫州,乃至中原战场的局势。 李信刀头舔血,夜战不休,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此刻。 只要有机会,哪怕仅有一丝可能,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放手一搏。 这一关能不能拿下,便决定了,他以后到底是做蛆还是做龙… “哼!”城门将韩锐,可不吃这一套,他冷哼一声道:“我不管你是何人,又是哪个世子部下…” “职责所在,军律在前,没有大帅手令,任何人不得从此处进城…” 豫州汉军,毕竟是名将皇甫嵩作为统帅,军纪严明治下有方,加之武县乃是关押俘虏的重地,自是尽责。 但,四世三公的名头也很响亮,韩锐心有顾虑,却未刀兵相向,而是指了条明路。 韩锐的意思很明显,自己把守的南门不能进,若你有能耐,可以从其他方向城门进出,到时就算皇甫嵩追责,也怪不到他头上… “好胆!”李信闻言,瞬间暴怒,可没时间,在这与对方扯皮耽搁。 “铿”他缓缓抽出腰间横刀,寒声道:“汝不放行,视吾刀不利乎?” “没有大帅手令,任何人不得进....” “噗嗤!”刀锋划过,鲜血飙射,一名尽忠职守的将军,在猝不及防间被无情枭首。 韩锐怒目圆睁,尸体缓缓瘫倒,至死也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暴起。 李信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长刀一指,厉声暴喝:“杀上去!” “随老子,夺城!” 魏延怒吼,抽刀前冲,计谋不成,逼不得已下,只能暴起一博武力夺城。 “轰隆隆!”贼军蜂拥,原本老老实实的俘虏同样暴起,抽出隐藏在身的刀剑短矛,跟着冲进城内。 “关城门!”城楼上有官兵注意到了情况不对,紧急下令:“快,关城门!” “放箭,阻止他们!” “不能让贼军入城!” “杀上去...” 黄巾兵准备充足,根本不给机会,数万贼兵一拥而上,如洪水般向着城内涌入。 城门前数十名官兵,在彷徨失措中,被人潮淹没... 魏延长刀横斩,数名官兵瞬间喋血,他大声呼喝:“占据城门,为大军放行,” 数百名身穿汉军衣袍的心腹贼兵,围拢结阵,将城门内外牢牢占据,身后一众黄巾排着长长队伍迅速通过! “嗖嗖!”城楼上,汉军箭矢激射,然黄巾贼兵前赴后继,视箭矢如无物,有人倒下自然补上。 守城的将领看着眼前一切,目眦欲裂:“快,带人去放火烧城,不能让这些贼人得逞。” 城将非是傻瓜,不用想也知道贼人是冲着城中四十万俘虏来的,若是让其得逞这对官兵来说将是一场更大灾难... 有士兵不忍道:“可是城中还有很多无辜百姓...” “军令如山...只能恨他们生错了时代...” “人在城在,诸位随吾杀贼...” 士兵领命离去,城上武官本人则在城头亲自督战:“誓与城池共存亡!” “杀贼....杀贼...” 千余名官兵齐声呐喊,声震云霄,将城下喊杀声都掩盖了。 然这一切只是徒劳罢了,随着黄巾大部进城,一队队贼兵气势如虹涌上城墙,短兵相接下官兵直接溃败。 失去了城墙之利,往往一个官兵要面对五六个敌人,双拳难敌四手。 城上空间有限,可不会给你排兵列阵的机会。 武县之前有守兵两万多人,后调走八千人,前去围剿波才余部。 后面又增加了一千精锐,整体战力来说,比之前的两万人还要上升一个层次。 但人数终究有限,一万多人把守四面城墙,还要分一批看押俘虏辎重。 城门守卫不足,此时被将近两万多的黄巾攻入城中,下场可想而知... … 城主府,李信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 下方,一名瘦弱文士正战战兢兢汇报成果:“城内有百姓一万三千户,黄巾俘虏三十六万…” “将军手下有战兵三千,两万多名新附杂兵...” “另外城中府库被焚部分,器械不详,粮草大都被烧,剩下部分大仓不足十万石,仅供城中军民数日之用。” 这是一名瘦弱的县衙文书,名郭图,字公则,亦是汉末河北八谋之一,袁绍入主冀州的主要功臣。 善主谋功,亦己谋生,谋士三境。 此时却成了阶下囚的,但其能力不小,短时间内便将城内情况收纳归总,汇报详细有据,倒也算是个人才。 李信心中评价,面上不动声色:“这么说来,这城维持不了几日?” “是!”郭图伏在地上,身体有些不自然的抖动,把头埋得更低了。 眼前贼帅,实为屠夫,一声令下,城中反抗者大都被杀,无数人头落地。 到现在他还能感觉到,脸上那被鲜血溅射的灼热之感。 李信眼色微眯:“不足十日粮草,省省吃应该能支撑个半月,但之后呢?” 不用官兵来攻,这些些饿极了的士兵便会互相分食。 想到这里,他脸色有些阴沉:“如今战事频发,我手下缺乏可造之才,不知公则可愿与吾共事?” “将军...厚爱...敢不从命....” “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也。” “踏踏!”李信还待勉励几句之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十数名身材高大,体型壮硕彪悍之士走进殿内。 他们却齐聚一堂,目光都聚焦在上首,静默无言。 李信收拾心情,摆手道:“诸位皆坐!” “谢,李统领!” “谢,李统领!” 众人毫不客气,他们都是昔日黄巾将领,随便一位都是统兵数千,百战生还的悍勇之士,有部分甚至与李信有过一面之缘。 按照朝廷律例,这些都是铁杆逆贼,属于必杀那一列... 李信环顾一圈,将各部统领表情纳入眼中,而后沉声道:“诸位兄弟,皆是黄巾支柱,如今皇甫老贼,正率兵与波帅老营战于颖水河畔。” “我等或多或少都受过大帅提携,今吾欲前往支援,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李统领高义,吾等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话音未落,一名将领便起身表态:“吾彭脱,愿往。” 他身材高大,体格魁梧,臂膀肌肉更是高高隆起,为黄巾数一数二的悍将。 “吾周仓,亦同去!”又一名魁伟壮汉,起身表态。 正是汉末鼎鼎大名,关圣的扛刀侍卫周仓,那个只身入水与曹营大将庞德激战,在关羽死后,拔剑自刎的忠义勇士。 “我等亦往!”众人相继表态,对于救援多有认同,且若非李信搭救,他们下场凶多吉少... 见众人并没有因为之前大败而畏战,李信心中不由舒了口气。 他双手虚压,示意众人安静:“国不可一日无君,兵不可一日无主!” “军中需临时设一总统,督促全军,以赴颖水解波才大帅之围...” “这...何人可当总统...” 大家面面相觑,对于这突然的提议有些措手不及。 虽然很多人在到来之前,都有所猜测,但事到临头时,他们还是一阵犹疑。 一名将领起身:“李统领的威名,平日亦有所耳闻,今又救我等性命,助大家脱离苦海,彭脱愿为李统领马首是瞻!” “如今事态紧急,我等也不废话,只要李统领敢战,我吴广便是舍了这身剐,也陪尔走上一遭。” 出声者是彭脱和吴广,在豫州黄巾之中也是统帅数万大军,赫赫有名悍将,此时表示拜服。 因为他们知道,对统帅之位有想法的大有人在,为了军队团结,不得不退一步,将李信捧上去。 环顾军中众将,能暂时让众人团结一处的,便只有他了。 这时,又一青年将领抱拳出列:“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霸及麾下三万将士,愿尊李统领号令。” 场中众贼将相互对视一眼亦同起身,拱手拜道:“吾等愿尊李统领为首。” “为李统领,马首是瞻!” 黄巾新败,士气低落,兼皇甫嵩数万精锐大军在侧虎视,这时候确实需要选一个临时统领来管理全军。 都是军中悍将,相互间未必心服,而且这统帅职位可不是那么好当的,稍有不慎便会身死道消。 如今李信救他们性命,顺水推舟下,这总统之位没有谁比他更合适... 众头领皆拜服,反倒是让李信有些措手不及,感觉太突然。 人群中魏延大飞等人也是一脸懵逼,按照剧本,他们混到贼将中做内应。 等到选举统帅职位适时出言,力荐自家大哥,如今发展却有点出乎意料,这和谐的气氛却让人猝不及防。 盛情难却,李信也不谦虚,直接下令道:“好,既然如此,李某便却之不恭了!” “各位且回去点齐兵马,备战!” “谨遵大总统令!” “谨遵大帅令...” ...... 第7章 四世三公 长社战场,北风吹过,缕缕硝烟弥漫。 大地上,火光暗暗,偶尔有些零星的火堆在风中摇曳,映照出一片焦土。 旌旗残破,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黑炭中,散发着丝丝缕缕的肉香味,那是被大火烤熟的标志,令闻者作呕。 一队队官兵在焦土上巡视,不时用手中的长矛,将一些重伤垂死的贼兵刺穿,清查漏网之鱼以及打扫战场。 这些重伤贼兵即使侥幸遗漏,也只不过是苟活几日罢了,与其活着受罪还不如一了百了,这点官兵们还是仁慈滴! 大地静谧,偶尔有些食腐动物被烤肉的气味吸引而来,游荡在肉林中尽情吞食! 一群衣衫褴褛的身影,正悄悄向着这片战场逼近。 他们刀枪棍棒五花八门,虽然武器杂乱,但是一双双如恶狼般的眼睛,却显示着这支队伍非同寻常。 这自然是武县黄巾,根据魏延情报,李信已经在脑海里模拟出了一套简陋计划,具体如何实施还要随机应变。 眼看目标越来越近,汉军毫无所觉,贼兵们磨刀霍霍。 “杀啊!”陡然间,一声怒吼打破了平静,惊飞成片鸦鸣。 “杀!”赵忠身先士卒,手持长刀率先冲了过去。 “杀给给!”杂乱的脚步,疯狂的吼叫声,传染着众人,驱散了心中阴霾,使他们神情更加癫狂。 原本正在啄食的乌鸦被惊扰飞上天,空盘旋着,不时发出瘆人呜呜声。 与此同时正在打扫战场的官兵也发现了异状,惊回首,密密麻麻地贼军,宛若一阵阵黑色海潮席卷而来。 千人连天,万人无沿,数万人的队伍,直接淹没了官军视野。 “哪来的贼军!”袁术惊愕。 打扫战场的,赫然是四世三公,汉军折冲校尉袁术,袁公路, 他望向望着蜂拥而来的贼军,迅速下令:“陈刚,带人拖延片刻!” “兄弟们,跟我来!” 怒吼声中,一尊身材高大,体态魁梧的武将,提枪上马:“随我去会会这些贼兵!” 长枪高举,古铜色的面容上尽显刚毅。 他叫陈刚,是袁术四大家将之一,此时带人冲阵,为自家主公争取时间。 “呜呜!”响亮的号角声,在空旷大地上响起,原本四散官兵们开始紧急集合, “杀!”陈刚策马冲阵,身后数十骑义无反顾跟随其后,虽不知眼前黄巾哪来滴,但必须为主公争取足够时间。 “快,集合!”后方,袁术怒吼着,督促士兵集合。 他明白事情紧急,散落部队集合需要时间,黄巾贼兵战力虽弱,但人多势众若是此时让他们冲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死!”战马奔腾,蹄震如雷,眨眼间便冲入汹涌人潮之中,长枪如龙,每一次刺出便带起阵阵血雾,收割着条条鲜活生命。 数十骑兵尽皆披甲,作为袁术亲卫,自然装备精良,堪称精锐中的王牌,称百人敌亦不为过。 “拦住他们!”黄巾统领孙观注意到了情况,吩咐手下带人拦截。 “呼啦啦!”前阵黄巾瞬间杀出一群人围了上去,他们手持长矛刀枪蜂拥而上。 敌将悍勇人高马快装备精良,一些黄巾根本不是对手! “杀!”一名贼军勉力遏制心中恐惧,趁着间隙将长矛捅在了敌人身! “咔嚓!”长矛烧火棍打在骑兵身上就如同隔靴搔痒,造不成丝毫伤害。 “噗嗤!”陈刚反手将这名小贼枭首,他人高马大速度如箭,就如同装甲车冲击步兵方阵。 全身着甲,只要不被狼牙棒开山斧,等钝器劈脸,便没甚危险。 “噗嗤嗤!”鲜血肆意,带甲骑兵如同杀敌利剑,所过之处无有一合之敌,在敌阵中杀出了条血路。 然贼兵势众,杀之不尽,陈刚等人虽奋力杀敌,黄巾兵却没有丝毫滞留,依然疯狂向着正在紧急集合的官兵主阵冲去。 作为一名久经战阵猛将,他知道如此下去不行,若任凭黄巾冲阵,主公败北他们这些骑兵也会被活活拖死。 黄巾军的人海战术,不是吃素的... “擒贼先擒王!”他长枪横扫,寒铁沉重,数名不知死活贼兵喋血。 抬首望去,入眼处人头攒动呜汪汪片,人潮中一支步伐整齐行动如一的队伍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一伙刀盾齐全的贼兵,足有数千人,冲锋时还能保持队形不乱,与其他乱糟糟的黄巾兵形成了鲜明对比。 “兄弟们随我杀!”陈刚高举手中的铁枪,面色坚毅,透着一往无前的杀伐之气! 与此同时心有所感李信也望了过去,感受着那择人而噬的目光,心中凛然。 这个时代的猛将李信是见识过的,曾经亡于自己手下,单骑冲阵于万军层中取黄巾将领首级的白马小将,就让他见识了古人极限。 这些人数十年如一日的打磨气血,衣食无忧,他们身高体强,比一些饥寒交迫面露菜色的骷髅兵,不知强了多少倍,以一敌百,还真不夸张。 但李信也不会认怂,当下吩咐左右道:“何人予我擒下此獠....” “俺石头会会他。” 话音未落,一壮汉抱拳,兴兴冲冲的带着人便杀了过去。 李信本人,则紧握长矛,隐没在人海之中,四周的护卫更加紧密了。 这里是战场,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亲自搏命的。 “杀啊!”震天的呐喊声响彻琼霄,一双双嗜血的眸子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只有鲜血才能慰藉。 经过短暂冲锋,黄巾贼兵已然冲到后方汉军近前,短兵相接! “稳住,莫慌!”袁术仓促集结军阵,稳定军心:“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此时汉军,还有很大一部分正陆陆续续向着中心靠拢,但这需要时间,但敌人好像不给机会。 “轰隆隆!”沉闷的脚步踩踏大地,两支人马陡然碰撞在了一起! “噗嗤嗤!”刀剑交击,长矛染血,短兵相接下血肉横飞惨嚎不断,不时有人倒下有人癫狂。 这股官兵很坚韧,主阵中近千人队伍,硬扛着数万人攻击。 虽摇摇欲坠,但仍顽强,大部分没有集合的队伍被贼兵用人海战术分割包围,一点点屠戮,死的憋屈... 于此同时,战场东南北数个方向,亦有三支数万的人队伍,缓缓围了上来。 这是一群伏兵,等到官兵与正面敌人纠缠在一起之时,才姗姗来迟,为的就是要将它们一网打尽... “什么!”当另一股敌人出现时,袁术原本稳定的心态,瞬间炸裂! 万人他还有信心凭借着手中数千精锐战而胜之,然而如果知道敌人万字前面加个十,那就是另一番局面了... 陈刚弃了纠缠他的贼军,在人海中杀出:“主公,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吾恨啊,贼人奸诈...” 众人环卫中,袁术满脸不甘,这些可都是官兵精锐,其中好多都是他随身亲卫。 有些更是从小就被收养训练,可谓是忠心耿耿,损失一个都要令他心痛,如今却... “走!”眼见贼军围拢而来,袁术也很果断,咬牙弃了大部队,在一众亲卫的护持下突围而去。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若等贼人破了主阵,四周贼兵合围,他可能就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轰!”随着主将突围,本就摇摇欲坠的数千名官兵,在主将突围后轰然破裂,眨眼间便被凐灭在了战场上。 黄巾后阵,人群环卫中,李信抬首望着远处策马逃离的汉将,以及猛将兄那雄壮的身躯,矫健的马蹄,眼中满是羡慕。 他很想留下这队人马,但对方是骑兵,也很果断,没有给予丝毫机会... 李信心中复杂,将目光放在战场上:“迅速打扫战场,半个时辰后集合。” “动作要快!” “大哥,是不是太急了点!” 大飞看着眼前乱糟糟的队伍,有些忧心:“兄弟们刚刚经历一场大战,人困马乏...” “哼,正是因为刚刚战过,才要集合!” 李信沉声道:“此战胜之,当挟大胜之威一鼓作气击败皇甫嵩,兄弟们才有活路!” “若不然,士气下泄,在想找机会,就难了!” 不是他急功近利,实在是逼不得已,先前遭逢新败,部队情绪低落兵甲不齐。 若是用那时疲弊之师,去与汉军对阵,必然是不战自溃,与找死无异。 然而现在不同了,刚捏了个软柿子,虽有趁人之危之嫌,但确确实实大胜了一场。 算是补充了黄巾心气不足的缺点,一扫之前阴霾,士气正旺军心可用之机,他怎么会放过。 两军对垒,除了比拼双方战场上的军力优势,排兵布阵外,士卒的精锐程度和军心士气。 还要考虑后勤补给,军队调度,武备锻造,以及统帅运筹帷幄的能力等等,太过复杂。 李信能力有限,他不想与敌人僵持,所以要速战速决。 因为汉军统帅乃是百战宿将皇甫嵩,号称汉末三杰之首,这让他忌惮不已,双方调兵遣将的能力完全不在一个水平。 正是因为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才要积极求战,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决出胜负,不给其周旋的余地.... 只要堂堂正正歼灭皇甫嵩的中央军,到时豫州境内,四国六郡九十八县,便再无抗手,任凭驰骋。 李信有雄心,有胆略,他不甘只心做一名反贼头头,更不想在黄巾失败的大势中等死。 他想活下去,更好的活下去,带领一众跟随他的生死兄弟,堂堂正正的活下去。 所以,他会抓住每一个变强的机会,抓住每一个崛起的机会。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增强实力,将命运的大势抓在自己手中。 毫无疑问,眼下黄巾起义,霍乱大汉四方八州的间隙,就是自己等人崛起变强的机会… ... 第8章 波才覆灭 颖水河畔,喊杀声烈。 人头攒动中,数万黄巾相互拥挤,被困于一处河滩之上。 河岸处,八千名官兵骑兵枕戈以待,身后则是三万九千余汉军精锐主力步步紧逼。 值此夏季汛期,河水汹涌,暗流湍急,无数贼兵惶惶不安。 “噗通!”水花四溅,有人被人潮挤入水中,转眼间被湍流淹没,没了生息。 黄巾渠帅波才,仰天悲啸:“天亡我也,愧对死去的兄弟,” 他望着四周惶惶不安的士兵,心中自责悔恨没有听李信之言,导致此祸。 因为自己的盲目,六十八万大军灰飞烟灭,陷入绝境。 波才环顾周围一众亲兵,心中不忍:“降了吧,以吾之头颅,或许能换兄弟们一条活路....” “大帅,不要放弃,我们还有四万多兄弟,还有一战之力,” “我等即揭竿而起,早有了牺牲的准备,誓死不降!” 一些心腹将领,不愿就此放弃,他们既然走上了反贼道路,就不会后悔。 能够冲出大火,并且团结在波才身边的,几乎都是黄巾铁杆,信仰坚定之辈。 他们也明白,投降的下场是什么,所以很少有人心存侥幸。 “皇甫嵩不会给我们机会的!”波才心情低落。 他们被汉军追击时久,从昨日晚间至今日辰时,困于河滩,一路惶惶,米水未进,汉军只要围困一段时间下场可想。 “大帅,汉军进攻了!” 正当波才万念俱灰之时,军阵中突然有人大喊:“大统领,汉军进攻了!” “什么,怎么会,” 黄巾中,更是一阵骚动,人声混乱,竞相踩踏。 波才举目眺望,见汉军阵列果然缓缓向河滩上压来,他熟知兵法,知道困兽犹斗的道理。 此时的官兵只需要保持目前的局势,黄巾不战自溃,实在没有必要做无谓的伤亡。 同样的道理,皇甫嵩作为大汉名将不会不明白,一定是有什么变故,使其不得不出此下策... ... 汉军后阵,皇甫嵩同样心情烦躁,不久前武县卫卒带来消息,言城池被一股来历不明的贼军攻破。 城内守卫被斩杀殆尽,只余数十人被那头领特意放出城门前来通报! 这是阳谋,赤裸裸的阳谋,但明知是对方的谋划,他也不得不往里跳。 波才残部,必须立刻解决,然后回师,镇压那群反虏。 因为现在最大的威胁,已然转变为武县那伙来历不明的贼军,确切地说应该是那抽杀之后所剩的三十多万黄巾俘虏... 若耽搁些时日,等其整合了几十万人马,那时不堪设想。 这是一个难缠的对手,从其故意释放出几名卫卒前来报信,就可以看出那人深沉心机... 皇甫嵩抽出随身宝剑:“传令,全军出击,活捉波才!” “咚...咚......咚...” 战鼓如雷,号角阵阵,一队队手持刀盾的士兵排着整齐的步伐向敌人逼近,军阵中,长矛挺立,强弓随后。 “杀,杀过去!”战袍染血宛如一浪浪红色的海潮,拍打着瑟瑟发抖的岸边礁石。 黄巾阵中,各部将领竭力鼓舞士气:“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跟他们拼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波才此刻亦重拾斗志,他抽出腰间佩剑仰天怒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苍天以死,黄天当立!” “杀啊!”波才一拍战马身先士卒,率先向汉军发动冲锋。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皇甫嵩不顾伤亡的进攻,但这就是一线生机。 “杀过去,跟他们拼了!”宝剑寒光,头巾染血,黄巾困兽犹斗,在汉军的压力下,各部头目亦奋起抗争,敦促手下士兵冲锋。 “轰隆!”喊杀阵阵,河畔大地,红黄两色浪潮轰然碰撞,而后爆发出激烈的喊杀声,盖过了涛涛颖水。 作为黄巾八大渠帅之一,波才是除了冀州三张外,黄巾的第四大反贼,实力强雄。 若不然也不会裹挟百万众,与皇甫嵩、曹操、孙坚、公孙瓒、乃至袁术刘备这些人杰对峙良久。 “杀啊!”黄巾悍勇,在波才身先士卒的带领下,一波波的向着汉军发起反冲锋。 他们头裹黄巾,人影重重,远远看去就像波涛汹涌的黄色海潮,与汉军的红色军阵相融。 “擒贼擒王!”混乱的战场中,公孙瓒带着手下骑兵游走在侧,当他发现远处贼帅身影时,果断率军冲杀。 “轰隆隆!”马蹄阵阵,长矛森寒,所过之处如无双割草。 黄巾士兵避之不及者,则直接被高速奔驰的战马撞飞,紧接着踩成肉泥。 “轰!”与此同时,汉军侧翼,原本枕戈以待的八千汉军骁骑找准机会,直接切入战场,速战速决... 波才神色一凛:“骑兵,是骑兵,汉军骁骑出动了!” “快,护送大帅冲出去!” 混乱的人潮中,各部将领,疯狂的大吼, 汉军将侧翼的骑兵压了上来,战场更加凶险,同时也代表着突围的机会到来。 因为敌人骑兵加入战场中来,他们才有可能逃命。 “哪里走!”正当波才等人准备突围时,公孙瓒带着手下杀到近前。 “杀!”银枪白马,快如闪电,直指贼帅。 此人赫然是汉末七雄之一,白马将军公孙瓒,威震辽东,异族俯首... “快,拦住他!”周围亲兵手持长矛勇往直前,要以血肉之躯拦住白马骑兵。 “死!”公孙瓒枪花暴影,四周黄巾只感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而后失去生息。 他人高马大,武艺非凡,自然不会被一群喽啰所扰,此番的目标是贼帅。 只要斩了波才,白马公孙,必可扬名天下。 白马神俊,迅如闪电,转眼间便追上了逃命的贼人。 “找死!”波才眼神一冷,避无可避,挥动手中长剑杀了上去。 “铿锵!”两骑一追一逃,然后又相互纠缠。 刀兵长鸣,一阵火花带闪电,直杀的天昏地暗战马嘶鸣,所过之处碎尸遍地,血液狂飙,四周喽啰根本靠近不得,也插不上手。 “咔嚓!’一阵音鸣声响,波才手中宝剑折断,他本人也被扫于马下。 马上决战,还是长枪更胜一筹,激烈拼杀下,单薄的长剑轰然崩裂。 “噗嗤!”逆血喷出,波才面色涨红,瞬间被汹涌的劲力重创。 若非宝甲护身,可能会被敌人一枪挑杀,武力骇人。 “突围,快,不要与他们纠缠!”波才顾不上伤势,身手矫健,三两步直接窜入人群。 “保护大帅!”四周黄巾眼见波才落于马下,纷纷围拢上去。 “贼将休逃!”怒吼声中,公孙瓒人马合一,直接冲破重重阻碍,破敌杀将。 “铿将!”波才眼前一花,整个人瞬间被轰飞倒转。 “轰!”尘烟滚滚,身心俱裂,敌将人乘马势的一击太狠了,直接废他九成的气力。 “噗嗤!”然未等波才起身,便被一柄长刀抹了脖子。 人头冲天,而后被一员汉将,从容接住。 来将手提头颅,环顾战场,怒喝如雷:“波才以授首,投降免死!” “波才受首,投降免死!” “哗啦!怎么会!” “大帅...”无数正在浴血奋战的黄巾军,猛然抬首,望着曾经熟悉无比的人头被人捏在手中,一些人瞬间崩溃,跪地乞降! 情绪传染下,就算是远处的黄巾看不到人头,但恐慌蔓延。 还是有很多人不能接受,崩溃嘶吼:“怎会如此!” “大帅牺牲了....” 一些铁杆黄巾更是嚎啕大哭,不敢相信。 主帅战死,士兵们瞬间泄气,没了继续厮杀的勇气。 公孙瓒也策马赶来,他手中银枪一指,口中怒喝道:“孙文台,波才乃是被吾所败,亦是被吾斩于马下,汝前来争功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孙坚不由嗤笑一声:“战场杀敌,各凭手段,波才首级在吾手中,你说吾欲何为?” “汝学艺不精便不要在这狂吠,还是回幽州吃奶去吧。” 来人正是江东猛虎孙坚,号称横刀万人敌,亦是霸王孙策之父,武力无双... “欺人太甚!”公孙瓒直接被气炸了肺,直接挥枪相向。 对方不但恬不知耻抢了自己功劳,今又出言不逊,真当我白马公孙是奶出来的。 “铿锵!”眼见银枪袭来,孙坚手中宝刀横斩,直接将对方力道化解。 江东猛虎也不是啥好脾气,他脸色阴沉:“公孙匹夫莫要得寸进尺,真当吾不敢斩你!” 孙坚号称江东猛虎,汉末七雄之一,其魄力与战绩比他两个儿子可强多了,这是能与魏武争雄的一代狠人。 “踏踏!”与此同时,江东四大金刚提着染血利刃,赶赴现场,隐隐将公孙瓒包围其中,不言而喻。 “气煞我也!”公孙瓒怒目,如今局面明朗,一个猛虎便够他喝壶的,更何况还有江东四条草蛇环绕。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勉强压下胸中恶气:“孙坚,你不要太狂妄,中郎大人面前自有公论!” “驾!”白马迅捷,一个腾挪便跳出包围圈,带着手下骑兵冲破人群而去。 马背上,公孙瓒越想,心中越发憋闷,无比怀念刘关张三兄弟,若同窗好友在此,怎容孙坚匹夫猖狂... 白马将军离开后,战场已成定局,贼帅身陨,本就是败军之兵的疲弊之师,面对气势如虹的官兵主力碾压,结局可想而知... ... 第9章 汉末三杰的忧虑 汉军大营,主帐内,气氛沉重,众将沉默。 颖水滩一战,苦命挣扎的波才残部。全军覆没,降者尽数坑杀。 然帐中诸将,浑然没有,胜利后的喜悦。 案牍上,一颗染血的头颅,被端正摆放,皇甫嵩定定的看着眼前首级,心中沉重。 他目光威严扫视一圈,最后在孙坚身上停留片刻:“吾有令在先,活捉波才,为何抗令?” 众人闻言尽皆沉默,不知如何作答! 公孙瓒更是直接跳出:“孙坚,你说,为何不听军令,擅做主张?” “哼!”孙坚冷然,没想到自己杀贼不但没有功劳,反倒有错不成。 他心有不服,应声道:“战场上刀兵无眼,有所伤亡在所难免,中郎大人作为统兵宿将应该清楚其中道理!” 他不卑不亢,毫无惧色,活捉,说的好听,有本事你亲自上阵杀敌试试。 帐中将领大都是上阵杀敌的猛将,自然知道其中凶险, 有人抱拳出列:“将军,战场瞬息万变,误伤常有!” “且,敌将武艺不俗,兼一众铁杆逆贼守护...” 曹操更是直言不讳:“大帅,贼军困兽犹斗,每时每刻都有士兵伤亡,文台兄此举也是为了减少军中战损...” “哼,所谓刀兵无眼不过借口罢了!” 公孙瓒心中有气,自然落井下石:“活捉波才,我军便可利用其渠帅身份,顺势瓦解武县数十万贼军。” “如今波才死,武县贼军头领无人可治,再想消灭此贼其中损失不以量计,你一己之私心坏大人谋划,当斩...” 他义愤填膺,口诛笔伐,浑然忘记自己在战场上招招要命的狠辣。 “你!”孙坚一怒,若非军帐中,他早已提刀砍人。 “够了!”皇甫嵩冷然,及时制止了众人的争论。 不管怎么说孙坚斩杀贼首虽说坏了谋划,但也不能当着众将之面判其有错,若不然军中将领可会寒心的。 如今也不是争论琐事之时,将武县那伙贼军消灭,才是首要目标。 从其放出消息,借自己之手,逼杀波才,便能看出对方心思阴沉。 因为波才这名黄巾渠帅死了,对方便能顺理成章,接管三十多万黄巾,是个难缠的对手… ... 平原宽广,一望无际。 风尘过处,旌旗招展,人头攒动。 “踏踏!”陡然间一骑狂奔,来到阵前:“报,大总统,二十里外发现官兵主力,看旗帜为皇甫嵩所部。” “皇甫嵩,多少人?” “约有三万六千余众。” 李信眸子微眯,看了眼有些阴沉的天幕:“传令,全军东北方向前进,抢占上风口。” “加派斥候继续探查,汉军若有异动,立刻汇报!” “呜呜!”号角长鸣,随着一声令下,数十万黄巾军动了,污汪汪宛如一重重黑色的怒涛,席卷大地! 呼呼呼,长风呼啸,云海滚滚,远方长社的余烟,还未完全熄灭,平原烽烟再起... ... 与此同时,颍川平原东向,一大队士兵拖着长长的队伍,迅速行军。 人马疾驰,尘烟滚滚,刚打了一场大胜仗,围歼了波才余孽,的官军亦在急行军。 军阵中,一众汉军高层簇拥下,皇甫嵩脸色凝重:“武县失守,袁术新败两件事加在一起很不简单啊!” 李信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了汉朝高层人物的视线之中,他们已经明白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一伙从长社战场出逃的溃兵,先是袭击了杀俘官兵,乔装打扮趁守卫不备,一举夺下了武县城池。 甚至后续顺带着又歼灭袁术所部,如今更是初步统合了三十多万俘虏,还要与自己决战。 这一连串的事件中,让他们意识到了不同寻常的信息,这李贼头领,绝对是个狠茬子... “乌呼呼!”大地上风嘶马鸣,天空之上云雾翻滚,本是阴郁的天空此时却堆积起了厚厚的积云! “起风了!”天色沉沉,皇甫嵩内心的不安越来越重:“传令全军,极速前进” “将军令,极速前进” 随着一声声军令下达,旌旗招展,官兵们开始加速起来。 一队队士兵,紧握利刃,大踏步加快前行,宛若蜿蜒长龙,望而无沿。 一众汉将知道,必须尽快将其击溃,不然又会是下一个波才,不,可能比波才更难对付... ....... 呼啦啦,旌旗蔽空,人头汪洋。 人海中,魏延身披重甲,按刀而立:“大哥,汉军会来吗?” 大飞、石头、江淮等人面露忧色:“皇甫老贼狡诈奸猾,他未必会与我军正面决战!” “前些时日,波才大帅与其对峙,便是这般,我们....” 不怪他们忧心,波帅之前与其对阵的情况历历在目,如今换了大哥,对方就会傻傻的冲上来吗? 三十多万,就算是乌合之众,正面对敌也说不清谁胜谁负。 他们这些人都能明白的道理,皇甫嵩作为战场老将,肯定也清楚。 但李信仍然面色平静,斩钉截铁道:“汉军必须来,此战必须打!” “皇甫老贼,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他声音铿锵有力,眸光坚定,态度毋庸置疑。 作为统帅,最重要的就是时刻做到泰山崩,面色巍然不动的境地。 要给予手下兄弟们强有力信心,若连自己都没决心,谈何统御他人。 人心隔肚皮,李信虽然暂时统合了部分黄巾,但是真正归服者未知。 很多人只是碍于大势,不得不抱团取暖,随着出城作战罢了。 他不是波才,也没那个精力,与这些人勾心斗角。 黄巾之中不服者众,为免夜长梦多,匆匆压服其他黄巾将领后,他便带领大军出城作战。 天阴顺风,利己,此为天时。 养精蓄锐,以逸待劳,半道击之,为地利! 歼灭袁术所部,出师告捷,扫灭阴霾,全军士气可用,此为人和。 天时地利人和得其三者,只要皇甫嵩敢来,李信便敢纵兵决战。 皇甫嵩三万九千名中央精锐,不但是豫州的剿匪主力,亦是大汉朝廷最精锐的刀锋,是为大汉四方征战的灭火队长。 只要能歼灭这部精锐,整个豫州,乃至整个中原战区,短时间内便会形成,大面积的兵力真空。 到时凭借麾下四十万黄巾悍卒,李信自可攻城掠地,横扫颖水以南,长江以北,上百万平方公里的地盘。 可以说,此战不但决定着,中原黄巾的生死存亡,亦决定着,李信和兄弟们的前程与辉煌… ...... 汉军后阵,高扬的纛旗下,皇甫嵩面色沉凝。 一名名斥候,不断打马汇报:“报,大帅,十里外贼军主力正在接近!” “报,七里外黄巾迅速接近...” “报,敌军前锋不足五里...” 随着情报不断被汇集,皇甫嵩内心隐隐有些不安,贼首这是在决心求战? 是什么让其如此心急,难道发现了什么,还是有什么不得不战的理由? 皇甫嵩眼眸微眯,果断下令:“传令全军,向东转进十里,驻地扎寨!” 他心中思虑,暂时摸不透贼首底细,决定战术转移,观贼军反应。 “呜呜!”随着一道道军令传下,三万多名汉军迅速调整队形,缓缓与黄巾贼军拉开距离。 作为大汉名将,皇甫嵩迫切希望歼灭眼前贼军,却没有冒然进行决战。 一个合格统帅应该有自己的战略节奏,掌握战争主动权,至少决战之地不应该由敌人来选。 然皇甫嵩不战而撤,却惹恼了随军监事。 一名面白无须的宦官,立时跳出指责:“皇中郎,贼军就在眼前,汝不战而退,是何意思!” “张监军,兵事凶险,谨慎为上!” 皇甫嵩察觉到了某人的不渝,不得不再次解释道:“贼军此时抢占上风口,为天时,以逸待劳为利,歼灭袁术所部后,士气正用!” “敌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占,若贸然接战胜负难料!” “哼,汝不用糊弄于我!” 张瑾毫不客气,作为张让的干儿子,监察全军,节制诸将,权利大的没边,更不惧皇甫武夫。 他尖着嗓子反驳道:“咱家虽不掌兵,但有些道理还是看的明白!” “此为开阔平原,何来地利之说!” “我军歼灭波才,挟大胜之威来,士气当胜敌军百倍,更何况大汉精锐身经百战,还会惧怕一群乌合之众不成...” “我!”皇甫嵩气的脑仁疼,面对张瑾的胡搅蛮缠,心中火在大却不好发作。 毕竟对方身为监军,又是陛下心腹,即使自己有怒也要忍着。 他只得好言道:“张从侍,贼首不是一般人,此战凶险,不可大意...” “皇甫嵩,你不要给杂家讲那些所谓兵事道理,咱只问你何时破敌!” 张瑾不耐,阴沉沉的盯着皇甫嵩一字一顿道:“颖川大捷,杂家已令人快马加鞭上报朝廷!” “如今贼兵反复,到时朝廷追责下来,任谁都担待不起!” “你可要想清楚!”他久侍龙侧,比谁都清楚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帝心反复,到时候皇甫嵩被问责事小,若他这名阉人也被陛下迁怒,那才是真的要命。 皇甫嵩可以凭借家世,以及个人能力再起,张瑾这阉人一身权势皆在帝宠,若失势,不用所谓的政敌攻奸,随便一名常侍便能要了他的小命。 别人可以风轻云淡,阉人却做不到。 想到这里,张瑾不由给皇甫嵩施加压力:“杂家既为大军监事,便不会任由你皇甫嵩自做主张!” “今日必须破敌,若不然你我都别想好过,这豫州统帅的位置,觊觎之人可不在少数...” “你!”皇甫嵩心中恼怒,恨不得拔剑砍了这阉贼。 僵持一阵后,还是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没有真的做出血溅五步之事。 其言虽恶,但不是没有道理,皇甫嵩与波才鏖战良久,好不容易才取得大胜之利。 然大捷过后贼军今又复起,朝廷怎么想,深宫里那位怎么看。 若是没有先前大捷也就罢了,但转眼间悲喜变幻,一些小人弄权,政敌攻讦,其中深意难明。 若有机会,不用张瑾多言,他皇甫嵩为了平息帝都政敌暗潮,也会速战速决! 但自己怎么做是一回事,被别人蹬鼻子上脸又是另种体验... ...... 第10章 极限拉扯 官兵的军事动向,也被贼军所察。 黄巾后阵,飘扬的纛旗下,李信静听汇报。 背着五色旗的传讯兵,来回穿梭:“大帅,汉军避战,主力向东转移,与我军拉开距离。” “报大帅,汉军正在快速后撤。” “报大帅,汉军后阵驻留…” “皇甫嵩这是怂了吗?” 李信喃喃自语一番后,他转身吩咐道:“大飞,将汉军怯战认怂的消息,通告全军!” “诺!”大飞带人离开。 不久黄巾中便爆发了惊天欢呼声:“汉军怂了...” “汉军逃了...” “我们,胜了...” “胜,万胜,万胜!” 面对避战的官兵,黄巾军士气振奋,吼叫声,大喝声,不绝于耳,一片沸腾。 官兵的避战,被李信等人有意宣传为不战而逃。 更是用怂、逃等字眼,营造出己方大胜模样。 黄巾士兵,士气高昂,在气势上自我良好,深深地压倒了汉军… ...... 平原东部,汉军阵前。 一名黄巾贼兵,策马狂奔,高声叫阵:“我家大帅言,今日不战,则不必再战。” “等避战,便如尔所愿,大帅麾下八十万大军回师颍川,分掠四方,坐等皇甫将军攻城....” 与此同时黄巾阵中,有命令下达:“彭脱所部殿后!” “周仓部原地扎营...” “臧霸部,北向颍川...” “吴广部,当道扎营...” “其余各部,缓步南下...” 随着各种命令下达,一名名黄巾统领约束手下,拖着有些混乱的队伍,执行军令。 李信很有自知之明,黄巾军虽然人多势众,但却做不到汉中央军调度有序。 在没有骑兵的情况下,很难摸到对方,若自己急于求战,而汉军一心避战,那么下场便是战线拉长,贼军逐渐陷入被动。 一旦皇甫嵩掌握战局主动权,就像是遛狗似的,牵着黄巾鼻子走,将大军拖得疲惫乏力... “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能战则战,官兵避战,李信也不强求。 但他并未下达撤退命令,因为那样很可能会对士气造成打击,现在的黄巾,必须保持昂扬奋进的精神,和好不容易积攒的士气。。 是以李信选择以兵力优势,多路分兵,四面进军,只言战略转进,不言退兵。 他要让汉军知道,自己不是任你溜达的导盲犬... ... 风起云涌,旌旗蔽空。 汉军大营,一名传讯兵迅速回报:“报,将军,黄巾分兵,正在撤军!” “什么,贼军撤了?” 未等主帅发话,张瑾便急不可耐的跳了出来:“那还等着干什么,还不快追,若真让贼军跑了...” “这!”众将脸色为难,不由把目光望向皇甫嵩,让他拿主意! 皇甫嵩脸色凝重,戝首比他想象的还要难以对付。 若对方来追,说不得他还能凭借麾下精锐,将战线拉长,然后再利用机动优势,将对方一点点吃掉。 但现在,让他意识到了贼军的难缠:“贼军分兵几何?” “禀将军,贼军四散分兵,东南西北皆有,其中大部正往武县方向撤退” “武县,不好,骁骑危矣!” 皇甫嵩陡然抬首,吩咐左右:“孙坚听令,” “末将在。” “汝率三千人马咬住黄巾后阵,务必要迟滞拖住黄巾主力速度,” “诺,”孙坚抱拳应诺,领命而去, “伯圭,汝领本部骑兵在侧伺机而动。” “诺,”公孙瓒领命而去。 皇甫嵩环顾四周众将,缓了缓下令道:“全军转向,目标武县,极速行军。” 随着命令下达,整个汉军营盘,就像一座组织严密的战争机器,快速的运转起来。 “希望骁骑能不负众望!” 皇甫嵩眯着疲惫的眼眸,眺望远方,喃喃自语… ......... 轰隆隆,黑云压城城欲摧,电闪雷鸣裂长空,大风起兮天变了。 黄巾阵中,一名斥候正汇报情报:“大帅,果然不出所料,皇甫嵩老儿又带着大部队回来了。” “战况如何?” “彭将军四万大军,已经与官兵先锋,混战在一起。” “继续前进!” “大哥,如今彭将军正在战场与汉军鏖战,我们...” 江淮等将很是不解,此时不应该调转大军,去支援彭脱吗? “军令如山!”李信眺望远方阴云积累的天空,眸子中映射出森寒冷光:“攻守之势异也!” 黄巾军主力大军,依然不急不缓行进着,后方大战惨烈,仿佛与他们没有关系。 军阵中,一众黄巾将领虽有意劝言,但碍于身份,只得作罢… 因为,现在主力大军中的统帅,是以铁腕冷血着称的李屠夫,可没有波帅那般好说话... .... 平原战场,垫后军,彭脱所部。 周仓刀刃染血,铁甲斑驳,上前道:“大哥,李统领已经撤了,我们是不是...” “莫要多言,约束士卒,后退者斩。” “此战,马革裹尸还!”彭脱面色坚定,不为所动。 若能为波才大帅报仇,且一战而定豫州,眼前这点牺牲,又算的了什么。 官军无疑是精锐的,若对方处处避战,黄巾根本找不到机会,但现在... “杀啊!”厮杀惨烈的战场上,黄巾军已然与官兵,短兵相接。 孙坚一马当先,宛若军中战神,一口古锭宝刀虎虎生风,率领麾下士卒冲击着黄巾军阵,要撕裂一条口子追击黄巾主力, 面对如此强攻,黄巾垫后部队,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彭脱横刀立马,鼓舞士气:“慌什么,左右不过三五千人而已,我十万大军,百倍于敌还能让他翻了不成...” “今日,就让这些人,为波帅陪葬...” 他声音高昂,鼓动着军中人心,虽然黄巾主力撤了,但留下殿后部队却有四万多人。 接近黄巾总兵力十分之一,比皇甫嵩主力大军还多,这就有些夸张了。 “稳住!”军阵中,周仓手持钢刀,竭力督促士卒稳住阵型站稳脚跟,层层抵抗敌人冲击。 敌人虽然不多,但攻势凶猛,让人压力倍增。 好在黄巾军此前小胜一场,大败袁术所部,汉军战略后撤,使得贼军士气未泯军心可用。 加上地处上风口以逸待劳,虽然有人慌乱,但大部阵型却完好有序。 “杀!”孙坚狂怒,利刃如影,宝刀横劈,将一名不知死活黄巾小将斩杀。 他抬首环顾四周战场,看着一名名掉队士卒被围杀,内心逐渐有些凝重,为自己莽撞之举感到懊恼。 他一拍马股,果断下令:“迅速进军,不要恋战,” “噗嗤嗤!”刀锋嗜血,横刃所至,鲜血淋漓,周围黄巾喽啰,宛若麦般成片片倒下。 麾下黄、韩、程、祖四大金刚护其左右,在黄巾阵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拦住他们!”彭脱目光坚定,谨小慎微,不给敌军丝毫机会。 ... 另一边,公孙瓒所率四千精骑,则仗着机动优势迅速绕过彭脱所部,死死咬在李信主力军后阵。 骑兵迅捷,若即若离,时不时从旁边掠过骚扰迟滞大军速度,烦不胜烦。 对于这种情况,黄巾军只能以箭矢还击,然收效甚微,反而迟滞了自身行进速度。 魏延目光森冷,巡视着这群突骑:“大哥,那伙骑兵太嚣张了!” “这么下去,大军什么时候才能抵达武县?” “给我一部人马,必斩汉将狗头...” 李信身着重甲,傲然而立:“这就是骑兵的优势吗,来去如风,辗转纵横,腾挪之间,比之步卒要快数倍!” “有此机动优势,我等想要围杀对方,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无视众老兄弟叫嚣,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无论对方如何骚扰,始终没有下令停止行军,只是任凭黄巾各部自由发挥。 李信很有耐心,观察着这伙远处来去如风的辽东骑兵,眸光闪动。 尽管往日里与骑兵多次交手,但能有如此细致观察的机会,是少之又少。 四千精骑皆是辽东精锐,其中更是有千余匹白马腾挪辗转,煞是晃眼。 那可能就是汉末十大精锐军团之一,威震辽东的白马义从吧! 此时的白马骑兵,远未达到巅峰规模,估计千余人已经是公孙瓒的所有家底了。 但就是如此混杂下,硬是拖慢了黄巾三十万大军的脚步。 这其中固然有黄巾训练不足的原因,但也已经说明了白马公孙不是浪的虚名的... ...... 第11章 江东猛虎 后方战场,汉军主力,正在极速靠近彭脱所部。 孙坚三千先锋军,已与黄巾纠缠甚深,随着时间推移,形势也逐渐不妙。 当不能一鼓作气将贼军击溃,陷入人海焦灼中时,黄巾人数优势便显现出来了。 十数倍的兵力优势围攻下,哪怕汉军以兵当十,那也要看看对手是谁。 “杀贼!”孙坚抹了把脸上鲜血,紧紧握住手中长刀,竭力收拢麾下步卒。 他虽然是一名猛将,但在多番激烈冲杀失败后,不免身心疲惫。 此时情况危急,早已不是冲阵追贼,而是如何率领士兵突围。 两军纠缠太深,想要撤退哪有那么容易,若无外力,他们这些人会被黄巾仗着人多优势,一点点磨灭。 “主公,不可犹豫了,突围吧!”程普此时亦杀的腿软,手中大刀逐渐沉重,他感觉大事不妙极力劝谏! “主公!”黄盖、韩当等三大金刚同时横刀上前,此时若丢下大部队,他们还有信心护着孙坚突围。 如果在消磨一段时间,可能就真要被留在这里。 孙坚心中愤愤,怒吼道 “可恨,若再给我两千人,必破贼军!” “突围,全军突围!” 此时突围出去最多被判个作战不利之罪,官降事小,倘若真陷入死地,那才是真要命。 江东猛虎若铁了心想逃,加上麾下四大金刚护持,彭脱还真拿他没办法。 与此同时,这里的遭遇,也被正在赶来汉军主力得知! 纛旗飘扬下,皇甫嵩目光幽深:“殿后部队足有数万之众,看来这李贼是铁了心要逃,” “伯达,你率八千人先行支援文台,务必将敌军击溃。“ “诺,”宗勋领命,带着一部人马先行。 “希望孟德等人,能够不负所望…” 皇甫嵩眺望武县方向,那里有他的后手! 李贼铁了心要走,那我就先吃掉这四万人的殿后部队,然后再一点点将你磨灭。 不愧是大汉名将,皇甫嵩虽然急于歼灭李信贼军,不愿给予其足够的时间做大,却没有贸然的正面决战。 他有信心战而胜之,若能努力减少不必要的损失,还是有意义的。 贼首小有谋略,但在两军的对峙中不免有些稚嫩,此时便露出了破绽... 一望无际平原上,战事惨烈,汉军前锋被淹没于人海之中,不见了踪影。 当宗勋所率八千汉军精锐赶到时,孙坚已然突围而去,三千先锋军则零零散散被黄巾军分割包围,近乎磨灭殆尽, 宗勋心下有些恨恨:“想不到堂堂江东猛虎,也不过是酒囊饭袋罢了。” 如果对方能多坚持片刻,此时与他里应外合,眼前黄巾当可一击而溃,可惜可叹! 宗勋深深吸气,果断下令:“全军,出击,破敌!” “呜呜!”号角声响起,八千汉军,趁着黄巾阵型大乱之际发起了进攻。 作为汉军中百战余生的老将,他把握战机的水平,恰到好处。 此时贼兵正忙于围剿孙坚残部,阵型混乱,当一战而定。 远处,死里逃生的孙坚,环顾四周,余者者不足百人,衣尽皆染血。 三千本部精锐,加上一千两百名江东子弟兵,一战而折。 他双目血红,须发皆张:“吾恨呐,公孙匹夫,竟眼睁睁的坐视我军败北而无动于衷...” 孙坚回首,遥望迟迟赶来的宗勋大军,心中有火滋生,有一种无颜面见江东父老的愧疚。 以孙坚所率本部精锐,加上千余名从江东带出来的子弟兵,与公孙瓒四千辽东精骑里应外合之下,有八成把握击溃彭脱四万黄巾。 但这些,是建立在一厢情愿的基础上,公孙匹夫,完全就是见死不救,坐视他同僚败亡... “罢!”孙坚长叹一声,恨恨道:“这伙黄巾,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皇甫嵩若轻敌大意,也要吃亏,我孙坚败了,宗勋也别想好过...” “天下黄巾反贼多矣,没必要在这受那鸟气,这豫州之功不要也罢…” 想到这里他策马转身,带着四大金刚与数百名亲兵落寞远去,败了便没什么好说的。 本部嫡系人马此战折损殆尽,留在这里也争不到什么功劳,还不如回老家重新招兵买马,去它处剿戝… 他江东猛虎,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挫折打败的,此番之败他已经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先前恶了上官皇甫嵩,后脚就被对方上了一课,若还留在豫州,估计小命都难保。 当领导的,想给你这个杂将穿小鞋,防不胜防... 但战争,并不会因为某人的离开而结束,反而愈演愈烈。 平原战场,长戈林立,官兵行动迅捷,他们列着整齐的步伐,快速向贼军逼近。 汉军前锋各部,迅速下达指令:“列阵,冲锋之势!” “刀盾列前,长矛随后!” “风,大风,大风!” 汉军步伐整齐行进迅速无比,八千人宛若一条长龙,在抵达战场前方时迅速变阵,列纵为横,向贼军大阵掩杀过去。 “不好,是官军主力!”彭脱神色一拧,在看到远处增援而来的,宗勋队伍时,心下一阵凝重。 他急忙吩咐左右道:“周仓,你率五千人拦住他们,务必争取些些许时间” “诺!”周仓轰然应诺,手中精铁钢刀遥指,胯下毛驴一声嘶鸣,引大部人马冲出。 “踏踏!”混乱的战场上,贼军阵中迅速冲出数千士兵,要阻截汉冲锋而来的敌军,为统领争取时间。 “快,重整队形,不要乱!”周仓离开后,彭脱紧急传令各部整军列队,希望在汉军到来之前重新列阵。 完整的军阵,是主帅掌控一支大军的基础,如果队形乱,不但命令不通,面对敌人的进攻,己方士兵也会落入下风。 黄巾的调动,被汉军看在眼里,八千精锐,侵掠如火,动如雷震,推进速度更加迅捷… 宗勋眼眸一眯,同时下令道:“黄猛,你引八百兵马,击溃这五千敌,” “诺!”一员铁塔壮汉,迅速从汉军阵中分出千余悍卒。 这些人步伐整齐,刀盾齐备,行动间,阵列有序,疾如风,徐如林,急驰如洪涛… 宗勋紧握刀柄,沉声道:“主力阵型不变,继续进军!” 此时贼军大乱,正是进军大好时机,怎么能被一小伙贼军所耽误。 “轰隆隆!”战场上,五千贼军瞬间与黄猛八百精锐发生碰撞,两支军队厮杀惨烈混战在了一起。 “杀贼!”黄猛所率汉军精锐,侵略如火,后发先至,直接拦住贼军先锋,展开激烈厮杀。 “杀!”周仓眼见来敌阻路,他刀背一拍,胯下驴儿嘶鸣带头冲了进去。 他身材高大,胸甲下壮硕的身躯,隐藏着爆炸般力量。 左臂青筋暴起,钢刀紧握,驴儿四蹄扶风,转眼间便冲进了汉军大阵。 “死!”长刀挥舞,钢刃锋利,前排三名汉军士卒,瞬间被拦腰斩断。 “啊,我的!”一名小兵没有立即死去,反而哀嚎着抓起散落一地红绿,往身体里塞。 但是没了下半身,塞进去的肠子又重新流了出来,如此重伤只能等死。 “哼哧哧!”黑驴健硕耐力十足,周仓高大身躯坐于其上相辅之下,杀起汉军精锐步卒,犹如砍瓜切菜般简单。 面对没有甲胄的敌军,即使钢刀卷刃,一击之下也是非死即残。 “踏踏!”黑驴疾奔,周仓手中刀刃锋芒毕露,整个人化作战场杀戮机器,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战场杀敌,人高驴壮,只要保持机动力,不被四面八方的敌人缠住,导致腹背受敌,便不会有甚危险。 但,也仅仅如此了,因为这员头领周仓虽然悍勇,但他身后的喽啰兵,根本不是汉军对手。 一名手持刀盾的汉兵,可以从容直面五六名贼兵,挥刀砍杀。 黄巾手中的长矛,根本破不了盾牌防御,便被汉军刀刃,封侯染血… “呜呜呜!”悠忽间,一声苍凉牛角号声响起,公孙瓒不知何时返了回来,长枪高举麾下数千精骑列队。 有武艺娴熟者,于马背上张弓搭箭从黄巾侧翼掠过,稀稀落落的箭雨,射入阵中,杀伤着黄巾贼同时,也制造了波波混乱。 马背骑射的威力是强大的,黄巾被动挨打,却摸不到敌人鸟毛的感觉,实在憋屈不已。 “完了!”彭脱面色惨白,望着战场外围不知何时出现的汉军骑兵,他知道此战凶险了。 心腹大将周仓没能完成任务,前有宗勋精锐大军强攻,侧翼有汉军精骑游弋,败多胜少。 黄巾军是什么实力他很清楚,与调度有方令行禁止汉军精锐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也就是仗着人多势众,才能维持生存的样子。 面对先行出击的贼军,汉军却能后发先至,拦住了周仓去路,牢牢掌握着战场主动权... 于此同时,宗勋七千多精锐步兵,列着整齐步伐向彭脱所部压迫过去。 本就混乱的黄巾军开始骚动起来,一名黄巾头目劝道:“统领,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没有必要为那李信卖命。” “是啊,统领,那李信本就不是什么好鸟,留我等断后摆明让兄弟们送死...” 越来越多的头目开始劝谏,想要逃命,他们已经习惯了逃亡的日子,见势不妙便想着保全性命。 “哧!”彭脱挥刀,鲜血飙飞,圆滚滚的头颅滚出老远,刺目的血红色震慑着四周心思各异的小头目! “后退者,斩!”他冷眼扫视一周后,放弃了重新整合阵型的想法,果断下令:“全军冲锋,” “后退者,斩” “落后者,斩” “踌躇不前者,斩” 身后数百名督战队,一连三大斩字出口,原本混乱的黄巾阵营瞬间安静了下来, “杀啊!”怒吼中,一名亲信,带着手下率先发起了冲锋。 “杀!”慑于彭脱往日里威严,各部头目不得不约束手下,向官兵发起冲锋。 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这是彭脱在一场场生死大战中,领悟的道理。 此时已经不是重整阵型的问题了,敌人也不会给与时间,他要做的就是利用冲锋形式激励士气,掩盖阵型缺点。 与其坐等被敌人击溃,憋屈倒在逃亡路上,不如主动冲锋。 至少在死亡之前,曾经有勇气向敌人挥刀,与敌人正面交锋过... ... 第12章 三汉贼决战 天色阴沉,风卷云涌! 大地上,两支队伍,仿佛滩头洪流,以肉眼可见速度相互接近。 汉军队伍井然有序,绛红色战袍行动间,宛若一片片整齐的枫林,高低起伏极富韵律。 黄巾军则呜汪汪一片,口号不一,人头攒动间,犹如黄色浪潮,席卷平原。 “轰隆隆!”似乎感受到了天地间的杀伐之气,本就阴沉的天空,积云滚滚,逐渐阴暗下来 “杀!”喊杀声烈,汉戝两军终于碰撞到了一起,黄红两色迅速交融。 “噗嗤哧!”短兵相接,无数黄巾贼军,被排列整齐的长矛捅穿胸腹,然后如一串串寒冬腊肉般,被肆无忌惮的甩在地上。 身后公孙瓒的幽州精骑宛若一群恶狼,游走在侧,以机动优势,不时射出一波波箭雨落在黄巾军头上,制造混乱,打击士气。 “可恨!”彭脱拿之一点办法没有,他前后派出去数队拦截人马,不但没有丝毫作用,反而使黄巾军更加混乱。 公孙瓒深谙骑兵要领,避实就虚不与敌人纠缠,仗着机动优势游走打击,在黄巾军身上撕裂着块块血肉,等待时机给予其致命一击。 正面战场,两军混战血肉横飞,四万黄巾大军,被不足八千的中央军压着打。 一队队官兵士兵排着整齐军阵,手中刀兵挥舞如杀戮机器,收割着片片鲜活生命。 “嘶啊!”随着黄巾军不断伤亡,折损比例上升,终于有人承受不住,丢下手中兵器转身逃命。 有一带二然后三,无数的黄巾士卒被汉军杀的胆寒,他们顶不住压力开始逃亡。 那些本就心有异的黄巾统领,也察觉到不妙,有心无意约束部卒,为逃命做准备。 “后退者斩!”数百名督战队,面对战场的逃兵毫不手软,钢刀之下的头颅震慑一些人。 “好机会,全军冲锋!”作为战场老手,公孙瓒知道时机到了,当下不再纠缠,麾下铁骑寻了黄巾侧翼防御薄弱处,发起极速冲锋。 “轰隆隆!”大地震动,四千幽州铁骑如离弦利箭,狠狠撞进了黄巾人潮中。 高速奔腾战马,飞驰而过的铁蹄之下,无数黄巾贼殒命。 铁骑手中长矛染血,将黄巾大军本就散乱的阵型,撕成粉碎,尽情杀戮。 “快,拦住他们!”彭脱也感觉要出事,此时黄巾军正与宗勋所部纠缠在一起,被公孙瓒骑兵冲入阵中,就犹如压死大象的最后一根稻草。 正面战场,抵御碾压而来的宗勋大军,黄巾军承受压力也快到了极限,此时在添一部骑兵。 很多人已经感觉到大事不妙,各部黄巾统领们,也开始带着手下跑路了。 “大势如此!”彭脱竭尽全力阻拦,却收效甚微,头目作用是榜样,是成千上万,战场上大面积溃败正在蔓延。 数百督战队都是彭脱心腹,他们手中钢刀疯狂挥舞,砍倒一个又一人,刀锋卷刃豁口遍布,仍然止不住士兵逃亡,督战士卒也逐渐被淹没在人潮之中。 黄巾败了,他彭脱败了,四万大军,被八千人击溃... “踏踏!”周仓策驴杀到近前,大喊道:“大哥,已经尽力了!” “撤吧,李统领不会怪罪...” “大哥,撤吧,回武县,李统领还有三十万大军...” “哼哧哧!”黑驴湿答答喘着粗气,血战至此驴都累坏了。 众亲兵拱卫下,彭脱环顾战场,看着被不断屠戮的黄巾士卒,原本一腔热血也逐渐沉寂下去。 是啊,他已经尽力了,但还是败了,一战葬送四万兄弟,愧对大帅信任呐。 彭脱面色惨然:“莫要管我,你们各自逃命去吧,” “大哥,咱们一起走!” “莫要多言,这是命令,” 他与周仓不同,作为主帅,战败了,所有责任都在自己身上。 战死是最好结局,更何况他也不是苟活之辈。 “大哥!.”周仓还要在劝。 “呜呜!”陡然间苍凉牛角号声在大地上响起,角声阵阵苍茫回荡:“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遥望无际地平线上,一条淡淡黄线横亘在天地间,缓慢而有力的向前推动 悠忽间,长矛高举,若森然的白桦林,此起彼伏。 “援军!”无数黄巾溃兵好似看到希望,发出震天欢呼声:“援军,是大帅主力!” “我们有救了,李帅没有放弃我们,” “大总统回来救我们了...” “有救了!”大军主力到来让贼兵们看到了希望。 “噗嗤哧!”刀锋染血,长矛穿胸,霎时间黄巾溃兵像麦子一样倒地。 跑在最前方数百名黄巾,正欢天喜地,还没弄明白情况,便被赶来的援军斩杀当场。 横压而来的援军,长矛横立,怒声高喝:“后退者死!” “后退者死!” 震天怒吼声响彻整个平原,苍穹之上积云,好似都被这股冲天杀气冲散! 原本带队逃命的各部统领,也被这强烈音波震慑的面色发白,心怯颤抖, 他们万万没想到,等来的不是援军,而是要命杀神。 李信这名屠夫统领,平日里在黄巾中,便是出了名的狠辣决绝,治军更是以严谨冷酷着称。 他麾下的铁杆军,在战场往往是有进无退,刀山火海也不敢停顿,堪称黄巾异类。 但现在,对方却把以往治军,炼铁的那一套,搬到了在场所有黄巾军的头上,让人胆寒。 “怎么办?”众人惊惧,前有狼,后有虎。 无数溃兵,惶惶呐喊:“怎么会这样?” “混蛋,李信这是要逼着我们送死,” “跟他们拼了!”后退下来的溃兵面色惨然,心中大恨。 今,前进死,后退亦死,若何? “冲过去,我就不信他李信敢屠戮袍泽!”黄巾万众其中亦不乏头铁之辈,宁愿冲击友军长矛,也不愿去与汉军争刀。 然而某人早已于刀山血海中铸就了铁石心肠,手段决绝狠辣,绝非他们所能想象,面对冲阵的昔日袍泽亦毫不留情。 头铁是吧,李信最擅长的就是砍头锻铁,铁头也给你干碎。 “杀,一个不留!”横列而来的枪矛,挺锋前压,一路横推,无论敌友,皆被捅成蜂窝,而后成为脚下亡魂。 此战若是黄巾败了,等待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若黄巾胜了,才可能有活命机会,这点道理都不懂,死不足惜。 “杀!”彭脱见到援军到来,胸中热血重燃:“李统领没有放弃我们,我们还有一战之力!” “杀他娘的!” 他迅速收拢士卒,然后与周仓带头,重新向官军杀了过去! “杀!”一声怒吼,铁杆造反派被激起了血性,带领麾下部队向汉军所在重新发起冲锋。 汉军阵中,时刻关注战场的宗勋,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异样,心中有些不安。 面对近三十万黄巾主力的倾巢而出,他也没有战胜信心,甚至忧虑。 若纵深迂回,于各地辗转腾挪,宗勋有信心凭借八千汉军精锐与贼军周旋一二。 但这是战场正面决战,大规模军团厮杀,任他有千谋百略最终要以实力说话。 宗勋面色沉重,向身旁众将询问道:“此时收兵,若何?” “不可啊,将军!” “将军三思,此时我军与黄巾贼兵纠缠太深,根本撤不出来,若贸然撤军,恐生溃败!” “将军,中郎大人主力军正在赶来,兄弟们只要坚持一时三刻,到时里应外合下必能反败为胜。” “这!”众将领劝谏,宗勋面露踌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宗勋此人有勇略,文武皆备,但还是文略更见长,此刻面对复杂的战场一时踌躇。 若自己死战,到时皇甫大帅,恐怕也会骑虎难下。 贸然与黄巾决战,他们真的能胜吗?伤亡又会多少? 周围将士皆面露急色,当断不断犹豫不决乃为将者大忌。 有人立刻上前抱拳道:“将军,战场瞬息万变,不能在犹豫了!” “是啊,将军,是撤,是留,您倒是给句话...” “罢!”宗勋犹豫片刻,果断下了决心道:“传令,全军收缩,列阵御敌!” “让各队结阵御敌,此战我军必胜!” 他相信皇甫嵩肯定能及时赶到,只要自己支撑片刻,到时里应外合豫州黄巾可一战而定。 “变阵!收缩阵型!”随着一道道命令下达,汉军将领竭力收拢士兵,原本四散追杀的官兵们迅速摆脱黄巾纠缠,开始向着中心靠拢, “杀啊,”大地上,无数黄巾呐喊着,挥动手中刀枪,向敌人发起冲锋,如汪洋怒涛般狠狠拍在了官军大阵上。 “稳住,一群乌合之众,我们杀的还少吗!”汉军大阵中,各部将领竭力约束士卒维持阵型。 此时的整个汉军,就像是涯海中的磐石,任你波涛汹涌我自巍然不动! 宗勋大军稳如磐石,而陷入人海中的公孙瓒就惨了:“可恶啊,李贼不是已经带着大军逃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辽东猛虎双目嗜血,望着麾下骑兵被黄巾贼以人海优势围攻,不时有人惨死马背坐骑被夺,他心中大恨。 骑兵不似步兵,一旦陷入人海中被缠住,就很难组织起有效防御,等待他们的结局很不妙。 骑兵纵横,步兵稳进,各有优势,但总来说还是骑兵优势更大一些。 公孙瓒四千铁骑在手,即使面对十万黄巾大部队,他也有信心将其凿穿,并杀上几个来回战而胜之。 但此刻面对的是三十万黄巾主力,且还是李信这名,有黄巾屠夫之称的悍贼统军,兵锋之盛难以想象。 更何况,公孙瓒麾下骑兵与彭脱所部纠缠太深,轻易脱身不得,失去了机动优势,陷入黄巾人海,想到这里他整个心脏都在滴血... 战事惨烈,黄巾人多势众,仅凭公孙瓒与宗勋所部四散的人马,完全不是对手,最终只能被人潮淹没... ... 第13章 三万对战四十万 战场上,一处临时搭建的高塔上,李信登高博望。 扫视着战场上在黄巾大军反扑下,死死支撑的宗勋所部,眼眸一片深沉。 他内心是积极求战,初次统领近三十万大军已力不从心,更别提与皇甫嵩这种大汉名将排兵周旋。 黄巾人多势杂,其中不服者众,李信感觉屁股坐在火山口上,生怕哪一日就被炸上天。 所以才会急于决战,希望以一场大胜来平息屁股下的大火。 此战胜之,则在黄巾的威望必定如日中天,足够支撑他坐在主帅之位一点点收权收心。 如果败了,不过是卷铺盖跑路,这是一场豪赌,值得一搏... 与此同时,数里外正在赶来的皇甫嵩,也收到了关于战场情报,对于这一切他好似早有预料。 在得知李贼主力去而复返消息时,他就知道伯达危险了,虽然已经下令全速进军,并且派出传令兵前往战场,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此前两大主力军相距二十里,斥候一来一回的时间,足以让黄巾军做出很多事情了... 贼军求战,皇甫嵩却不敢丝毫大意,他不断派斥候前往战场察探情况。 宗勋大军被围,公孙瓒辽东精骑左冲右突,随时有覆灭之险,但他仍然沉稳,麾下三万主力战兵,轻易不愿入场。 只不过皇甫嵩心中谨慎,有人却看不过去了。 监军张瑾在得知敌军主力尽出,宗勋所部被围后,心情愈发暴躁。 他火急火燎,急跳脚:“皇甫嵩,你还在磨蹭什么,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宗大人全军覆没才开心!” “军事凶险,岂能轻战!”阉人的咆哮,并未动摇皇甫嵩钢铁般的意志。 他抬首扫了眼有些阴沉的天色,语气沉重道:“敌军去而复返,就是想要找机会与我决战,如今皇甫坚八千骁骑还未回师,此时决战胜负难料!” 他不愿意打无把握的仗,就算要决战,那也是等到皇甫坚所部的骑兵队伍返回,那时才是最佳时机。 张瑾不愿与他墨迹,直接喝问:“皇甫嵩,不要与我言势,杂家此刻就一句话,宗老将军是奉你皇甫嵩的命令前行,如今陷入险境,汝救还是不救!” “皇甫坚骁骑不在,宗大人八千精锐,更不容有失!” 他无视对方难看的脸色,自顾自道:“尔若见死不救,吾也不强求,今日便以监军的身份解你统帅之权....” “你!”皇甫嵩原本就阴暗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张瑾虽是一介阉人,但是对方同时也是陛下心腹军中监军,有临机决断事宜。 正常来说,他做为统帅,监军即使在牛逼,但也不能越权,但是现在被对方抓住把柄。 宗老将军是奉了他的令从而陷入敌阵的,如今若见死不救,正好给了张瑾借口和理由。 听着远方传来激烈的喊杀声,以及人海中那一队队部顽强抵抗的身影,皇甫嵩的心逐渐动摇了! “来人!”张瑾不给他思虑机会,直接下令道:“将这老匹夫给我绑了!” “踏踏踏!”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数十名手持刀剑的侍卫,冲了上来,将皇甫嵩团团围住。 “你,张瑾,你要干什么!”在场诸将,瞬间变了脸色。 张瑾直接从怀中掏出一份谕旨,声音尖锐:“陛下手谕在此,尔等还不俯身接令!” “什么令,我等只认军令,快放了皇甫将军...” “张都监,这里是战场,你特娘的别乱来...” 张瑾脸色阴沉,望着周围不断聚集的汉军将士,难看至极。 身边人手不足百,若真起了冲突,面对这些军中悍将,不禁有些发虚。 好在他也是经过大阵仗的人,怒瞪着四周将领,寒声道:“中郎将军,不是杂家不给你机会!” “如今决战在即,你却瞻前顾后,视友军危险于不顾,如何让我与陛下交代...” “此战若败,您凭着往日功劳,尚能将功补过,咱家可没那个本事...” “还请中郎大人,莫要为难杂家才是。” “放肆,汝一介阉人岂知兵事凶险?” “速速放开大帅!”一众围拢上来的汉军将领,纷纷怒目按剑而立,随时有暴起之险。 这些将领对阉人无感,他们只认统帅,不认什么所谓的诏令手谕。 若不是皇甫嵩拦着,他们必让阉人血溅当场。 “不得无理!”剑拔弩张间,皇甫嵩猛然出言呵斥:“张都监身有陛下诏令,见诏如面君!” “食君俸禄忠君之事,未能破贼,是我等失职…” 皇甫嵩出言呵斥,自有一番威势,众将一时沉沉。 “大帅!”与此同时,收到消息的各部将,也匆匆赶来! 他们瞥见地上满面狼狈的主帅,以及一众虎视眈眈阉人侍卫,心中沉重, 有将领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张都监,大战在即,此是做甚。” “奉陛下诏令,皇甫嵩剿贼不利,我有临机决断之权!” “老臣,有负陛下啊…”皇甫嵩忠义之人,颤颤巍巍接过圣谕,不敢抗旨。 周围众将神情有怒,也不敢拔刀相向,因为那是圣旨,代表着朝廷,代表着四百年大汉皇权的威严。 皇甫嵩神色落寞,在这个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时代,他纵使有百般理由,百般能力… 前方友军顽强杀敌,后方大军沉默以待。 张瑾绑了皇甫嵩,夺了军权,一时间意气风发。 他不再去看皇甫嵩难看的脸色,反而登高博望,眺望远处战场。 心头涌起一抹豪气,立刻迫不及待的下令:“现在,传令下去,全军出击!” “全军出击!”诸将没能顶住压力,不得不妥协了,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命令。 虽然心中千万个不愿,但却不容得他们在犹豫。 “此战,必胜!”诸将亦亲自上阵,鼓舞士气:“乌合之众,不足为惧,长社一战,波才受首,百万黄巾,被我等杀的丢盔弃甲。” “我汉军儿郎,既能战胜贼帅波才,区区李贼俘虏一战而灭...” “此战,必胜!” “必胜!” “必胜!” 主力出动,如山倾,如洪涛,一往无前! 长矛森然,刀剑犀利,将近三万名精锐汉军,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向主战场逼近。 “万胜!”汉军士气如虹,在各部将领的指挥下快速变换阵形,由原本一字长蛇变为三才锥形阵。 高挺锋利的长矛,踏着整齐步伐缓缓向黄巾军压迫,闪亮的矛尖宛若嗜血毒蛇伺机而动。 不得不说,汉军是精锐的,哪怕被张瑾逼迫出战,亦是有条不紊... 轰隆隆,积云滚滚,电闪雷鸣,整片天宇都被杀伐之气笼罩。 大地震颤,真正的决战开始了,天地间杀气沸腾,战场上血腥之味刺鼻。 一座贼军临时搭建高塔上,在数千名精壮卫兵的守卫下,李信凭栏而立。 他目光幽幽,将敌军调动看在眼里,心中感慨:“不愧是精锐的中央军,遇敌不乱,军令通达有如臂使啊!” 中央军,是举大汉十三州人力物力铸造的铁血之师,是汉庭威严的象征,亦是皇权的镇国神器。 此时出击,通过一个个整齐划一的方阵中,官兵们相互间的紧密配合,便能够看出精锐与杂牌军区别。 除了士兵数量,官兵无论在士气、装备、配合、乃至军阵指挥上,都碾压黄巾多矣… 李信经验还是有的,转身吩咐道:“石头...魏延,江淮....” “在!”三人领命。 “率军督战!” “后退者...立斩....” “诺!”哼哈三将瞬间抽出腰刀,雪亮的锋刃高高举起,而后齐声怒吼:“督战队...” “战!战!战!” “后退者,死!” “喝!喝!喝!” 随着一声声怒吼,三万多名悍贼排着整齐队伍,如激荡在天地间的怒涛,缓慢而有力向前推进,督促着前排大军向敌人发起冲锋。 无论是避战者、后退者、还是踌躇不前者,皆斩! 战场上,刀锋染血,毫不留情! 这就是李信的统军作风,也是铁与火铸就的前战法则,不进则死,踌躇亦死,后退左右皆死... 古有霸王破釜沉舟,今有李信釜底加薪,他要逼着前面黄巾去死,慢一步也有人送他们去死。 督战队三万余名悍卒,皆是从几十万黄巾之中精挑细选之勇士,以李信万余名被俘铁杆老部下为骨干,组成的队伍。 最前排三千名贼军,人手一柄百炼横刀,身材高大配合默契,缓缓推进带给人一种窒息压迫感。 战场上,黄巾迫于压力,迫于屠夫威名,迫于督战队的狠辣,只能硬着头皮,用人命去冲撞官兵们大阵。 “轰隆!”雷霆闪动,苍穹震颤,大地上红黄两色军队,以平原战场为核心,相互僵持、纠缠、乃至融合你我。 “噗嗤嗤!”刀剑入肉,血花涌动,宛若江海波涛,瞬间碰撞在一起,而后迅速交融。 “阵,保持阵型!”汉军中,各部将领竭力约束士卒,大声传讯:“弓箭手,弯弓,弯弓!” “放!”汉军阵中,弓箭手依然列阵,弯弓引弦! “嗖嗖!”弓弦震动,铺天盖地的箭矢自军阵激射而出,而后拖着破空之音,向贼军中落去。 “盾,举盾!”有作战经验的丰富的贼将,怒吼着,让士兵举盾。 “都他酿的把盾捏稳了!”军阵中,头目廖化,手持钢刀,亲自冲阵。 他感觉头皮上擦过的箭矢,长刀高举,果断下令:“刀盾手,越前,破了他们的乌龟壳!” “近身肉搏!” “噗嗤嗤!”箭矢如雨,一波波的落入黄巾阵中,一些倒霉蛋,当场暴毙。 更有甚者,被流矢射穿胳膊大腿,造成行动不便,被拥挤的人海踩死。 汉军配合有序,他们刀盾紧密,后方弓箭手竭力开弓,哪怕是手指磨血,仍然震弦不停。 与之相反,黄巾军虽占据风势,队伍中的弓弩手却寥寥无几,更多的是手拿长矛上阵肉搏。 黄巾虽众,大兵团作战,互不统属,配合难免有缺,哪怕李信这名有着黄巾屠夫之称的统帅,也难以有效调动配合。 “噗嗤哧!”鲜血四溅,残肢遍地,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死亡。 汉军精锐,兵甲犀利,在黄巾人海悍不畏死的冲击下,犹如海岸边岩石,看似摇曳却巍然如岳。 “长矛手,冲阵!”黄巾势众,孙观、何仪、刘辟、陇都、严方、廖化等波才旧部悍将,皆手持钢刀,亲自带军冲阵。 人海汹涌,轰隆隆一片若惊涛,似深不见底的汪洋,拍打着磐石,一点点消磨汉军锐气。 汉军精锐,黄巾人多,官兵训练有素,铁杆逆贼将领,实力同样不弱。 一时间两军混战不休,以生命为代价,以鲜血为筹码,不断消耗,相持不下… … 第14章 汉军后手 武县城楼,一场大战之后,城头上瞬间变换大王旗。 原本迎风招展的李字旗,已然跌落城头,换成了红底白边皇字旗。 城内硝烟袅袅,喊杀声渐弱,留守的三万黄巾被屠杀殆尽。 “呜呼!”大风呼啸,旌旗烈烈,尘烟四起! 一名身长七尺,细眼长髯的将军举目眺望,略感忧心道:“将军,起大风了,天要变!” “平原方向,不知皇甫将军他们如何了!” “孟德勿忧,你且留守武县,断贼兵后路,我这就召集人马去支援大帅!” 话音未落,皇甫坚已然快步下城,翻身上马! 他回望武县,不给曹操拒绝的机会,直接打马转身,下令道:“全军东向,疾行!” “轰隆隆!”身后八千骁骑动作如一,翻身而上,策马扬鞭,快速往颖水方向赶去。 对于这天气多变的仲夏季,不少人心中亦有忐忑。 轰,突然间电闪雷鸣,黑云滚滚,积压的更低了! 啪嗒,豆大雨点从天空砸落,一滴两滴三滴,紧接着就是瓢泼大雨! “不好!”皇甫坚心头狂跳,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怒声高喝:“快,全速行军,全速行军。” “踏踏!”马蹄飞奔,踩踏在狂野的土地上,霎时间泥水四溅,雷声阵阵... ............ 平原战场,数十万黄巾与官军精锐,纠缠在一起。 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整个战场混乱不堪,传讯声难闻,旌旗号色难辨,指挥断层。 汉军将士,顶着暴雨,大声呼喝:“顶住!都给老子顶住!” “刀盾交替,” “长矛手向前,突刺....” 汉将竭力下达着各种命令,应对不断变化的战场。 军阵中,五花大绑的皇甫嵩仰天看着倾盆暴雨,急声道:“张都监,快让士兵佩刀,不然来不及了...” “还用你说!”张瑾冷哼一声,果断下令:“给弓箭手佩刀,所有人都压上去!!” “弓手,上阵!” “大汉必胜!” 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汉军不得不让弓箭手拿刀上阵,直面血腥。 “喝!”长刀森然,划破雨幕,溅起阵阵红色的血流,而后被雨水冲刷,随波逐流。 弓箭手无疑是勇猛的,若不然他们也开不了强弓硬弩。 很多人只看到了弓箭手在后方猥琐狂射,在敌人身上带出一阵阵红色液体,但却不知他们的勇猛。 这个时代,能不能开的动弓,是衡量一个兵卒,是否合格的标准。 而弓弩手,恰恰是其中的佼佼者,此时持刀上阵,其中杀伤力比之在后方猥琐狂射,还要强悍。 汉军全阵压上,黄巾侧翼,六万手持木盾紧握长矛的贼兵,眼神灼灼的看着这一切,蠢蠢欲动! 军阵中,黄绍与臧霸等人纷纷请战:“大帅,让我们上吧,前面兄弟们快要撑不住了。” “大帅,只要我等上阵,必能在半个时辰内,将皇甫嵩汉军击溃!” “是啊,大帅,机不可失....” 汉军已经将全部兵力压上战场,这个时候,便是他们的机会。 看着战场上袍泽一个个死去,侧翼的将士们眼中有火,一个个摩擦接踵,想要一战而决。 “还不是时候。“李信无视一众将领求情,透过雨幕扫视着迷蒙战场,心头沉重间总有一股压力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一身重甲的臧霸,再次出声请战:“大帅,战机稍纵即逝...” “退下去!” “可是...”他们还要在劝。 “没有什么可是,军令如山,任何人都不许妄动...” 李信眼神森冷,战场上喊杀声烈,但他依旧无动于衷:“敌不动我不动,汉军还有一部骑兵至今未曾露面...” “此时将所有兵力压上去,若铁骑突袭我们拿什么去抵挡,难道让我亲自去砍人吗!” “汉军骑兵不出,侧翼军队一个都不能动....” “这!”众人凛然,他们想到了对方往日里强硬的统军作风,以及那冷酷无情的军法,逐渐变得沉默。 这屠夫虽然残暴无情,但不可否认,对方的战场嗅觉极其敏锐,是他们这些人难以企及的... 李信喝退几名悍将,将目光重新望向战场,此时平原战场就像一个绞肉机,吞噬着鲜活生命。 无论贼军亦或者是汉军都在竭力,雨幕下激烈的厮杀,快速消耗着他们身体气力。 若能够果断压上侧翼六万大军,则胜负可分,即使皇甫坚率军赶到,面对的也只是大势已去之局面。 但李信依然冷眼旁观,汉军还有部近万人的骑兵部队不知所踪,这队人马就像是一根悬在贼军头顶的利剑,随时都可能斩下来,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骑兵的威力,绝对是战场上的王牌,近万人的骑兵,有着逆转局势的能力。 利剑,有时藏在匣中,也具有非同一般的威慑力… ... “苍天以死?”平原战场,战场上,皇甫嵩抬头仰天,他望着突如其来的大雨,感觉不妙。 汉军本就血战一夜,且刚围杀波才,又远道疾行而来,可谓是人疲马乏,此时大雨倾盆,更是雪上加霜! 天,不会因个人意志而改变,除非你能逆天! 雨水冲刷对于两军都不利,泥泞地面迟滞了黄巾军行动,但是对于此前跋涉而来官军,影响更大。 “贼子阴险!”皇甫嵩知道,此战可能真的凶险了,即使汉军还有后手,更是提前派人断了黄巾后路,但战场的变化... 雨幕中的平原战场,宛若一个巨大血肉磨盘,无论贼军也好官兵也罢,每时每刻都有人被吞噬。 “轰隆隆!”电闪雷鸣,紫色的光芒划破白茫茫雨,一望无际的大地上喊杀声烈,整个平原都在雷声下瑟瑟颤抖。 “踏踏踏!”陡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茫茫的雨幕中响起。 这一刻,雨在下,马在奔,骑手在咆哮。 透过白茫茫的雨幕,一杆皇字大旗,在瓢泼的大雨中,异常刺眼。 八千铁骑,宛如一道黑色闪电呼啸而过,密集如雷的马蹄声隆隆作响,整片苍穹都被震动。 战马嘶鸣,长矛高举,刺破重重雨幕,闪过层层阴影,直冲黄巾侧翼大阵。 汉军诸将瞬间振奋,疯狂怒吼,激励士气:“是援军,是我军的骁骑,我们不会败!” “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真的是援军,皇甫将军的骁骑...” 战场上,所有汉军将士,齐声高呼,响彻战场! 原本力竭的官兵,瞬间士气大振,喊杀声更激烈了。 “骑兵!是骑兵!”经过惨烈厮杀的黄巾军,此时也有些动摇,大军中一阵骚乱,一些慌乱的黄巾贼更是丢下兵器,要脱离战场。 但是眨眼间他们便尸首分离,因为石头、魏延、江淮等人所统领的三万多名严阵以待的铁杆督战队,在一旁虎视眈眈,不允许有逃兵! “杀,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血肉模糊的战场上,黄巾悍将孙观,奋力挥刀,于泥泞浴血厮杀。 大雨苦涩了眼眸,迟滞了行动,身体中的力量在流逝。 但是他仍然举刀,高声怒喝:“兄弟们,随我破阵!” “杀上去!”军阵中,何仪、刘辟、龚都、廖化、斐元邵等黄巾悍将,同样举刀咆哮:“杀过去,今日有死而已!” “所有人,压上去!” 将领亲自带头冲锋,贼军即使心中惊惧,疲惫不堪,但也竭力挥矛,捅穿一名名敌! 将领的作用是很大的,以身作则,激励着身边众贼士气。 高扬的大旗下,李信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这一刻他已经等候多时了。 皇甫坚八千铁骑,始终如一块山崩巨石悬在心头,让他压抑不已。 此刻暗箭已明,骑兵已出,他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李信望着正西方向极速赶来的骁骑,猛然回首,吩咐左右道:“黄绍、臧霸!” “汝二人率军出战,务必拦住这支骑兵” “诺!”黄巾二将已经等候多时,之前他们几番请战大帅都不允许,此刻手中大刀早已饥渴难耐。 得到命令,两人不由爆发出惊天的战意:“兄弟们,列队杀敌!” “拦住他们!” 臧霸猛然抽刀,利刃划破雨幕,迎着隆隆的马蹄声,亲自上阵指挥。 “杀!”六万人同时持戈怒吼,震天的咆哮声响彻大地,盖过了滚滚雷鸣,传遍整片战场。 黄巾军侧翼,枕戈以待的士兵踏步前冲,刀盾兵为前排,长矛手迅速跟上,面对飞驰而来的骑兵,直面竖矛横截。 重重雨幕中,皇甫坚看到列阵阻截的黄巾,本就阴沉面容更加凝重。 原计划是由皇甫嵩所部,正面牵制贼军主力,而他八千骁骑则轻装奔袭,拿下武县,以断贼人后路。 本来天衣无缝的计划,此刻却面目全非,甚至有撕裂之感。 李贼太过狡猾,眼见汉军避战,果断下令回城。 此举歪打正着,相当于无意间,识破了汉军诡计。 汉军偷城,若此时贼军主力回师,皇甫坚必腹背受敌陷入险地,八千骁骑危矣! 然而无论是为了拖住贼军,配合骑兵顺利拿下武县,尽快歼灭贼军,还是驰援宗勋八千陷入危机中的精锐。 亦或者来自军中阉人所给予的压力,此战爆发,只是早晚,不可避免,张瑾无非顺水推舟罢了。 “轰隆隆!”雷声滚滚,瓢泼大雨下,不单影响步兵发挥,骑兵机动性也大受影响。 但乌合之众黄巾军,可能比官兵更加不堪,相比于训练有素之官兵,连饭都吃不饱的黄巾贼,体力消耗更加严重! 一个正常成年人在磅礴大雨中,高强度疯狂砍杀,能持续一刻钟已经能算得上是猛士了... 就算是前后交替,轮换坚守进攻,但气息依然衰弱,不是一时半会能喘上来的。 这种情况下,汉军骁骑的到来,便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若皇甫坚能把握住机会,甚至能够直接改变战场结局,彻底击溃四十万黄巾,也不无可能。 雨幕下,臧霸黄绍两位万人敌,率领六万严阵以待黄巾步卒,横亘在战场西线。 密密麻麻的枪矛林立,此时宛如一个排满利刃的口袋陷阱,静等着猎物一头扎进来。 汉军想要改变战局,要先过了他们这一关! 骑兵迅捷,皇甫坚完全可以仗着骑兵机动优势,避过黄巾侧翼,寻找更合适机会! 但他没有停顿,时间不等人,也没有时间给他拖延,因为此刻战事已至白热化,汉军随时可能全线崩溃。 皇甫坚要是敢机动周旋,僵持下去,最终见到的,恐怕只能是皇甫嵩和友军的尸体。 “一群乌合之众而已!”皇甫坚心中不妙,然为将者,当断则断。 他长刀高举,怒吼一声,果断下令:“全军加速,杀过去,碾碎他们!” “杀过去,碾碎他们!” “轰!”八千铁骑陡然加速,豆大的雨滴砸在黝黑甲胄上,顺着大风拍打士兵们麻木的脸,汇聚成一条条丝线滑落! “轰隆!”大地震动,长矛平举,与战马齐高。 “轰隆隆!”骑兵冲锋,疾驰的战马,密集奔腾铁蹄,无不让人热血沸腾! “喝!”骁骑锐士,目闪猩红,带着嗜血的杀机! 骑兵对步兵,还是在平原之上,自然占据很多优势。 长矛如森,居高临下,骑兵拥有更大的杀伤范围,加上高速冲锋的状态下。 一个个肾上腺激素分泌过度,双眼猩红,宛若打了鸡血一样英勇无畏。 黄巾阵中,臧霸亲自横刀列阵,激励士气:“稳住!” “刀盾上前!” “握紧你们手中的矛!” “骑兵而已,老子杀的还少吗...” 大雨磅礴,旌旗湿湿嗒嗒,风吹不起! 黄绍目光沉着,他高举战刀,怒声咆哮:“稳住,对方不过千人,我军十万众,吐口唾沫也能淹死他们!” “没什么好怕的!” “喝!”士气高昂,一个个挺矛上前,与刀盾兵一起组成密集的防御阵型。 刀兵森然,一队队刀盾长矛兵,横列在西线战场,目光坚定无比,因为有头领以身作则,顶在前方。 “杀!”一时间山崩地裂,大地震颤,两支队伍轰然碰撞。 战马嘶鸣,士兵怒吼,一簇簇绛红鲜血绽放在白茫茫的大地上,分不清彼此。 长矛锋利,刺破一面面大盾,斩杀层层敌! 轰隆,高速奔腾的战马,凿进黄巾人海,瞬间人仰马翻。 “杀过去!”皇甫坚挥刀怒斩,八名黄巾喽啰,人矛俱折,断成两截。 他刀法精湛,武力超群,所过之处,血线狂飙,红色的血水,在雨幕中绽放。 “杀啊...”面对一排排严阵以待的贼军,哪怕前排骑士阵亡,后排的奔腾的战马,仍然勇猛悍不畏死,前赴后继的冲撞敌阵, 骑兵,在高速的冲刺下,神情极度亢奋,大脑便会充血膨胀勇气飙升。 痛感恐惧等其他感官,被大大降低,根本不知道退缩为何物。 汉军英勇,战马奔腾如雷,一往无前。 然,黄巾势众,人潮涌动,无边无沿,好似这瓢泼大雨般没有尽头。 臧霸、孙康、昌豨、黄绍等悍将,更是以身作则,屹立在最前方,牢牢扼制枪盾防线。 “轰隆隆!”汉骑骁勇,但枪矛盾海更加顽强,高速奔驰战马,经过最初的惯性后,已然后续乏力,陷入人沼中,被四面八方的敌人淹没。 “噗嗤哧!”鲜红色血液,混合着雨水染红了地面,不时有人倒下受伤。 黄巾阵中,臧霸屹立在人海中,高声呼喝道:“盾兵保持阵型,长矛突刺,把他们杀回去!” “稳住,此战我军必胜!胜利属于黄天!” “必胜!黄天必胜,黄天必胜!” 他挥刀怒斩,战马两截,咆哮声烈,盖过雷霆,竭力督促士兵,鼓舞士气。 “咔嚓!”暴雨中,电闪雷鸣,哪怕以一当十的骁骑锐士,此刻也被泥泞的战场裹挟缠身。 黄巾官军两支队伍,就像血与水,纠缠在了一起,相互融合,不分彼此... ... 第15章 战事焦灼 “哈哈!杀的好!”高台上,李信看到这一幕,疯狂大笑起来。 他眸目森然,此刻强笑,面容更显狰狞。 大雨遮挡视线模糊,但激烈无比的喊杀声,却显示着战事惨烈与焦灼。 那声声惨叫嘶吼如优美的乐章,听在耳中舒心悦己。 此前还怕臧霸他们一触即溃,所以提心吊胆,现在两军纠缠不清僵持不下,局势已明。 虽然汉军骑兵精锐,仗着速度优势将黄巾侧翼军阵凿的的混乱不堪,指挥系统更是大乱。 然而想象中的溃败并没有发生,反而因为种种原因硬生生挺了下来,与骑兵混战在一起。 战场上每时每刻都有人死亡,倒地尸体残肢随处可见,彭脱四万垫后军队已经被打散。 此时围绕在其身边的的不足百人,而场中宗勋所部,则直接融化,八千人没了踪影。 但彭脱却没有气馁,环顾整个战场,心中高悬的心逐渐放了下来:“此战,胜矣!” “胜矣!黄天胜矣!” 如此惨烈的厮杀,若是往日黄巾军,恐怕早已不堪重负溃败而逃了。 然,战事僵持,场面越是焦灼,黄巾的胜算便越大。 血流到最后,谁都逃不了,但黄巾的基数在那里,后方还有三万多名枕戈以待的督战悍卒。 “汉军,已经没有机会了!”彭脱感慨,他们与汉军纠缠日久,百般求战而不可得,还被皇甫嵩牵着鼻子走。 现在,军中将领期待已久的决战,开启了。 战事比想象中的惨烈,汉军的战力,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强悍,士兵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精锐。 但在这血肉磨盘中,双方只能流尽鲜血,直至战局结束。 “哈哈!”战事越焦灼,李信愈发开心:“战吧,你们杀得开心就好!” 如此大雨倾盆,加上狂风怒号,以时代道路环境,泥泞不堪的地面,想走可以,但要看看彼此的敌人答不答应。 要知道战场上,可是货真价实的水泥地,无论是官兵也好黄巾也罢,即使想撤退也走不掉,最终只能是你死我亡或者一方投降。 这场雨最大作用不是谁优谁劣,而是一视同仁把两支军队限制在泥沼中混战消耗,黄巾也好汉军也罢,命运同视。 李信之所以敢引兵决战,就是看中了波才麾下这些人才悍将,有这些人带军,再加上天时地利,即使他自己实力不足,但自有人教汉军做人。 汉军先前杀俘,则更加坚定了黄巾死战的决心,这就是机会... 大雨茫茫,雷霆裂空,于苍穹上怒嚎。 茫茫雨水低落,一伙百人的队伍慢慢摸到贼军后阵,缓缓向着贼首处移动。 “杀!”陡然间,瓢泼的雨幕中,传来震天的喊杀声:“杀贼!” “夏侯惇在此,休走了李贼....” 枪尖刺破雨幕,数百名不知从何而来的骑兵,转瞬便突破了后方警戒,风驰电掣向望楼方向冲了过来! 为首一将身长九尺有余,全身身着黑色玄甲,长枪如电挥舞间带走数十条鲜活的生命。 更远处,隐约可见数名身材高大的将领,手持长兵,浴血狂飙,同时从各个方向,围杀而来。 “什么人!”李信猛然惊醒:“斥候是干什么吃的,让敌人摸了上来!” “所有人,拦住他们。” “保护大帅!” 三千名留守士兵挺着长矛蜂拥而上,大飞瞬间抽刀,身先士卒策马前冲,奋力阻拦为大哥争取时间。 然敌将武艺高强加之上好玄甲护身,即使有旱卒拼死阻拦,士兵们手中的长矛捅在黝黑色甲胄上只是想起叮叮金属声,反而更激起了对方的血性。 呼吸之间,猛将兄仗着人高马快撕裂军阵,杀出一条血路快速逼近。 “草!”李信怒喝一声,从高塔上一跃而出,火速翻身上马,一气呵成。 然来将同样不弱,人马合一速度之快,冲破重重阻拦宛若暴雨中的闪电,转瞬即至! 危机关头,李信心中发狠,顺手抽出腰间战刀,对着马股狠狠刺下。 “嘶律律!”鲜血狂飙马嘶鸣,胯下战马吃痛,猛然间迎面撞了上去! “死!”夏侯惇已然杀到近前,他面色冷峻,长枪如龙闪着冷冽寒光,要将敌酋斩于马下。 “杀!”李信怒喝,无视突刺而来的铁枪,眼中只有手中刃,刀锋如寒如影,及着高速行驶的战马一往无前! “嗯!”面对如此疯狂贼将,夏侯惇面色微沉。 虽然自己可以先一步将其捅穿,但紧随而来的刀锋,也会将自己斩成两截! 那嵌着宝石,闪着寒光的刀芒,看着就让人心惊,如此凌厉的刀锋,可不是黄巾喽啰手中杂枪蜡头。 “呼!”夏侯惇手腕微转,抖了个枪花,变刺为扫! “铿锵!”刀枪碰撞,火花四溅,李信双臂微沉,只感一股不可抗拒之力汹涌而来,虎口崩裂,战刀瞬间脱手而飞。 仓促拔出的短刀,终究不敌人马合一的长枪,被对方占了先机。 “蓬!”于此同时,夏侯惇手中枪杆顺势横抽,枪尾部狠狠抽在敌人背脊上。 两骑交错临阵变招、斩兵、伤敌、瞬间而过,于电光火石间完成。 这就是冷兵器时代,一流武将的实力,一招一式杀人宛若挂画。 “噗哧!”李信一口逆血喷出,强忍背部上火辣辣痛感,丝毫不敢停留。 反而借着空当狠夹马腹,头也不回向着督战队方向狼狈奔逃。 因为敌将不止一个,被对方缠住,下场只会更惨。 “贼将休走!”希率律,夏侯惇及时勒住缰绳,调转马头追击! 此贼狡猾如狐凶狠若狼,不杀之必为大患,一个照面,夏侯惇就大致分析出敌人阴险性格。 “休伤吾大哥!”于此同时大飞也带人折身复返,看到调转马头敌将,想也不想抬手就是箭。 “咻!”箭矢如电,刺破点点雨滴,自雨幕中悠然穿出。 “嘶啊,痛煞吾也,”夏侯惇正欲策马追敌,冷不防迎面流矢正中左目。 “嘶!”他捂住面门脸上青筋暴起,一支箭矢颤巍巍自缝隙中露出,稍微动弹下钻心疼痛就紧随而来。 眼目乃人之要害,更是距离大脑最近之器官,其中神经复杂无比,此时受损,即使铁打汉子也疼的冷汗直流。 然战场上你死我活,可不是讲仁义道德地方,趁你病要你命, “放箭!”大飞大声令下,身边的士兵开始上弦放起冷箭。 只可惜此时暴雨倾盆,狂风席卷下,箭矢威力大减能中者百不足一。 即使他们手中有上好良弓,只要不是正中面门对于全身着甲的夏侯惇来说,威胁甚小。 “吼,欺人太甚。”夏侯惇仰天怒吼,心中发狠,手如闪电,猛然间将箭矢与眼球连根拔起。 “嘶!”钻脑的疼痛,使得整个脸颊都在麻木。 夏侯惇麻木的神经中,只有一个念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弃之。” 他杀气肆意,仰天咆哮一通后,张开血盆大口将眼球连同箭头被其一口吞了下去。 雨随风起,白茫茫片,用仅存的只独眼扫视战场,发狂独眼龙瞬间便锁定了不远处正指挥众人放箭的大飞。 “蠢贼,死来!”如此狂风暴雨竟然弯弓射箭,苍天啊,世间怎会有如此蠢货,简直愚不可及。 “杀!”怒吼如雷,夏侯惇血口喷张,啖睛再战。 “踏踏!”战马迅捷,猛然跃起向敌人冲杀去:“如此蠢货就应该早死!” 是啊,狂风暴雨弓弦被水?湿箭矢又被雨滴阻碍,射出去能有多大威力? “杀上去!”大飞手中长刀紧握,同样不甘示弱,他也知箭矢无甚作用,遂弃了弓箭带士兵们迎了上去。 他目的本就是骚扰敌将为大哥争得逃命时间,敌人杀来正合他意。 “噗嗤嗤!”枪花如电、似蛇,杀人如探囊,面对绝世猛将的怒火,四周贼兵没有人是其一合之敌。 “休得猖狂!”大飞眼见自己属下被人如草芥般屠戮,怒从心头起,他一夹马腹提刀便砍。 刀锋冷冽,惨淡的电光下闪烁着森寒杀气,划破雨幕。 “又是这招!”面对以命搏命两败俱伤打法,很多人见了都感觉头疼。 然夏侯惇经过先前教训,此刻心中狠厉无比:“老子今日便斩了你!” 对迎面砍来的刀锋视而不见,长枪紧握一招盘龙探路,直刺要害。 “噗哧!”后发先至,布锦的撕裂声传来。 大飞只感胸口一麻,瞬间便被长枪捅了个透心凉。 于此同时他手中战刀也传出金铁交击声,夏侯惇在关键时刻身体微侧,原本劈向面门的刀锋最终却紧贴着左耳砍在了他厚重肩膀上。 “噗嗤!”臂膀裂开,高速冲刺的战马,锋利的斩刀,若是被正面劈中估计下场会更惨,他的左臂算是废了。 大飞作为李信的兄弟,在破了武县掠了长社辎重后,手中钢刀自然鸟枪换炮。 虽算不上绝世神兵,但锋利程度,比之夏侯惇的镔铁钢枪只强不弱。 但也仅仅如此了,两者的差距太大,不单是武力上,还有智慧上,都不及。 “呃啊!”大飞嘶吼一声,双手紧握着穿胸而过的长枪,眸光逐渐暗。 虽然早知道不是对手,但没想到差距会那么大,即使身穿上好皮甲也没保住自己小命! 生命流失,大飞双眼猛瞪,他竭力睁开眸子:“大...大哥....” “大飞不...不能在保护...你了...” 透过雨幕,他看到大哥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大哥....你一直说...” “大飞...无用太蠢...笨....” “今天...大飞终于做...一件有用的...咳....” 他口中咳血,笑容凝固,最后无力的垂下了眸子... 第16章 李贼已死 “轰隆隆!”雷霆划破苍穹,紫色的雷蛇于云雾中穿梭,好似要整个浑浊的世界湮灭。 哗啦啦,天幕破裂,风雨变得更加狂暴与急促。 雨在下,血在流,雷霆在咆哮。 战事持续,大飞的死并没有让夏侯惇心中怒火熄灭,反而愈演愈烈! 他抽出腰间佩剑,血花四溅:“一群贱民,都给老子去死!” 砍瓜切菜般,将沿途碍事小喽啰清理之后,重新抬首,只剩一只独眼扫视战场,贼首早已跑远追之不及。 “咔嚓!”夏侯惇看了一眼身后大旗,瞬间翻身而上,一剑将李字帅旗斩断。 他顾不得身体上的伤势,用仅存的一只手臂高举断旗,咆哮道:“李贼死,黄巾败!” “李贼已死,黄巾败...” 夏侯惇独目嗜血,宛若战场修罗,他周身染血左臂空空,不断喷涌着鲜红色的浆流混着雨水交融。 头颅上,仅存的血窟窿,不断涌血,拉风造型瞬间成为战场靓崽,回首望去,让人不寒而栗。 “投降免死!投降免死!” 后方,曹操闻言狂喜,他亦带着麾下数百人齐声怒吼:“投降免死....” “投降免死....” “投降免死....” 一声声怒吼,宛若催命魔音,传遍战场,传入每一个浴血四杀的角落。 主战场,官兵们闻言瞬间士气大振,手中长刀更加锋利。 黄巾贼众,穆然回首,大雨茫茫,那高高悬挂主帅大旗已然不见踪影。 一些人瞬间骚乱起来,正在率军苦战的臧霸等人,惊回首,只见先前还屹立高处的帅旗,此刻空空如也。 昌豨等人,惊骇欲绝,满目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大帅呢?” “大哥?”战场后方,领军督战的魏延石头等人望着远方处处,亦目露迷茫,不知所措。 大哥是他们的头领,是他们的统帅,亦是他们的精神支柱。 此刻,人影消失,他们好似被抽去了精气神,战意在消退... “败了,我们败了,黄天败了…”恐慌情绪在蔓延,很多人失去了勇气想要逃命。 然战场泥泞碎尸遍地,众人此刻挥刀都很吃力更别提跑路了,谁都走不掉。 “铛!”有人放下刀兵,跪地乞降:“啊,投降!” “黄天败了…降了吧...... “噗嗤!”战场混乱,此时官兵也到了极限,他们先前与波才周旋日夜,再加上本就远道而来,气力已经耗尽。 然挥不动刀他们就掐、牙咬、哪怕身负重创,也要拖着残躯与贼军血战到底。 黄巾贼众虽然经过大小数十场战斗,如此激烈厮杀还是第一次,面对誓死不退疯狂拼杀的汉军精锐,他们胆怯害怕了。 帅旗被斩,汉军拼命,一众心智不坚的反贼动摇了,心底恐惧在滋生。 虽然因为大雨茫茫,很多人看不真切,但情绪蔓延传染,士气滑落,无数人在泥泞战场上挣扎着要逃命。 “踏踏!”马蹄声践踏血雨,一道狼狈的身影,快速冲入督战队。 李信抹了把脸上雨水,一脚将不知所措的江淮踹翻,夺过其手中钢刀。 “噗嗤!”刀刃划过,鲜血狂飙,一名踌躇不前的督战士兵砍倒。 李信高举战刀,亲自带队督战:“擅退者死,后退者杀...” “后退者...死...” “退者...斩...” “大哥!”魏延惊神,而后热血上涌,怒声咆哮:“后退者,死!” “后退者...死...” “退者...皆斩...” “喝!喝!喝!”三万六千名督铁卒,仰天咆哮,怒声高喝。 他们士气不降反升,嘹亮的声音,瞬间穿透白茫茫的雨幕,震动整个战场。 只要大帅还在,他们的支柱就在,精气神就在,纵使刀山火海,亦无所畏惧... “杀上去,屠光他们!”咆哮中,李信手持钢刀,身先士卒,带着督战队加入战斗。 哪怕他深受重创,哪怕口中咳血,他毅然挥刀,杀入鲜血泥泞的战场中心... 战斗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也不去管那些想逃命的贼军。 而是带着由亲信队伍组成的,三万六千余名铁杆督战队,疯狂冲击,沿途无论敌友尽皆斩杀。 督战队身处战场后方,虽受大雨影响,但存有余力,体力并未有太多损耗,此刻押上战场,不成功便成仁。 混战中,原本有些动摇的黄巾军,在听到身后督战队咆哮声后,一个个肝胆剧颤。 即使已经筋疲力竭,也不得不拼尽全力,向官兵们发起冲锋,因为后面的屠刀更锋利。 无数黄巾头目重燃希望,竭力高喝:“不想被活埋的,就提起你们手中的刀,杀光这些官兵!” “杀啊,老子就是战死,也不要被埋在地下憋屈死!” “格老子,杀光他们,为三十万袍泽报仇....” 战场上,彭脱、臧霸、以及孙观、廖化这些黄巾悍将,更是声嘶力竭鼓舞士气,因为,他们知道,此战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一名名头目,一名名铁杆造反派,拼命的告诫士兵,投降没有好下场,这一次若再降,他们都得死。 在场黄巾军,大多都经历过之前的抽杀,自然知道汉军的狠辣。 在听到头领们旧事重提,有人即使身心力竭,也不得不从泥水中爬起来,与汉军死拼到底, 也有人万念俱灰,任由将领如何鼓舞,仍然跪伏在泥水中,低首乞降。 众生百态不一而足,然李信根本不管他们,低首乞怜也好,奋勇杀敌也罢,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死活已经不重要。 在他身后,三万六千名枕戈以待的督战铁杆兵,才是决定胜利最终天平的最终砝码。 此刻这些精力旺盛,士气蓬勃的铁杆军,手持刀盾直入战场,向所有官兵碾杀过去。 “杀,屠光他们!”李信怒吼,随手斩落一颗头颅,戳进胸腔,将五脏六腑尽皆搅碎。 他目光凶戾,眼神嗜血,暴虐环视整个战场,滔天的杀意在积蓄。 自己的兄弟死了,这些官兵,也别想好过,全部下去陪葬... “噗嗤哧!”刹时间,战场更加惨烈,鲜艳的血液,将浑浊的雨水,都染成了绛红色, 随着双方士兵们的不断阵亡倒下,官兵们的防御圈也越来越小,与乌汪汪的贼军混在一起。 督战队就像一柄锋利尖刀,将汉军队伍分割成截,宛若互不相连碎布片。 失去了军阵配合,相互之间讯息不通指挥断层,即使是精锐官兵,也逐渐被淹没在人海之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撤!快,撤出去!”战场中,曹操等人,也明显察觉到了不妙。 主战场那边动静,经过猛烈的爆发后,又逐渐渐熄灭,雨幕中的喊杀声已弱不可闻,这是落幕的前兆。 踏踏,战马吃力的腾挪四蹄,在泥泞的地面上艰难奔腾。 几乎是同一时间,很多骁骑校尉,都下达了撤退命令,狼狈败逃。 曹操更惨,几百骑虽然突袭成功并且斩了帅旗,但留守的三千护卫不是吃素。 其中多为持刀悍卒,与近百名带甲老贼,差点就让其饮恨。 战场上,官兵们被一个个分割开来,大战也逐渐接近了尾声。 与此同时,随着包围圈越来越小,官兵主阵之中,诸将亦感大势已去。 张瑾更是脸色惨白,浑身哆嗦着,宛如落汤鸡。 此战,若非他执意干扰,或许汉军不会败的如此之惨... 皇甫嵩也知道大势已去,他仰天长悲呼:“天亡我也,天亡大汉呐!” “三万精锐一朝覆灭,此战吾之过也,辜负了陛下信任,更愧对死去战士,当以死谢罪…” 言罢,他猛然起身,挣脱绳索,要拔剑自刎。 “将军,不可啊!” 校尉刘猛然上前,大声道:“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将军,快快突围吧....” “吾等誓死,保卫将军....” 本就心怀死意的皇甫嵩,看着眼前幕幕,心情更加沉重与愧疚。 这些都是忠勇之士,都是大汉栋梁,然而此刻却被自己所累。 狂风暴雨,地面泥泞,雨水都遮住了眼睛,无论是黄巾还是官兵都到了极限,突围又往哪里走。 更何况,对面还有李贼麾下三万余名,养精蓄锐,保存了体力的督战铁杆在狂杀,突围只是安慰罢了。 若无这场大雨,以中央军精锐,自然来去自如,但此刻… “陛下啊,老臣有罪,百死难赎!”谁都可以降,作为一军统帅大汉中郎将却不可以被俘。 “狗日的张瑾,若不是他再三逼迫,我等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长史孟舟目光含煞,口中犹自咆哮:“今日就是死,老子也要送你先一步上路!” “狗贼,拿命来....” 众人心中悲愤,怒火无处发泄,遂将一直躲在后方的张瑾给提了上来! “大胆,尔等要造反不成!” 张瑾被人提了出来,硬拖着满地打滚:“吾乃监军,何人敢放肆!” “皇甫嵩,还不让他们放手...” 泥水浸湿了衣袍,虽然大雨遮蔽了视线,但混乱的杀伐之音,仍能让他感受到战事的惨烈! 他弄权是把好手,但是面对这血淋淋且残肢遍地的战场,还真受到了惊吓。 “呸!”刘猛双目嗜血:“老子早晚战死,不过在走之前先送你一程…” 若不是这狗贼,三番五次逼迫,他们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以皇甫将军的才能,正常对阵,就是一百个李贼,也不可能是他们官军的对手。 然而此刻,说什么都晚了,这一切都是张瑾的错,若不是他,众将士何至于此… 张瑾也感觉大事不妙,好汉不吃眼前亏,立刻俯首求饶道:“不要,不要杀我!” “杂家只是一介阉人,怎知兵事凶险!” “诸位,快趁贼军还未合围,我等还有机会....” 眼看周围将士杀机肆意,把兵败之事归咎道自己头上,张瑾再也顾不上平日里的威仪。 他不顾满身泥泞,连滚带爬的向皇甫嵩求救道:“中郎,中郎大人!” “看在一起共事的份上,救救杂家吧...” “老子今日就宰了你...” 孟舟怕将军心软,不顾阉贼跪地求饶,直接挥刀,当头劈下… “噗嗤!”鲜血狂飙,人头落地,一代宠臣消亡。 泥泞的雨水中,张瑾头颅狰狞,双目暴睁,死不瞑目。 张大阉臣,死的惨啊,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死在一群武夫手里。 若是论权谋,张瑾有一百种办法,让这些战场悍将授首。 但战阵之道不是他的主场,直面刀兵,空有一身屠龙术,却施展不出。 皇甫嵩面色沉痛,此刻已经心存死志:“与其苟活于世,不如早日了结!” 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长剑横颈,眸光暗淡,往日一幕幕划过眼帘,南征北战心酸。 洛阳宫内嘱托,将士们的爱戴,恩师的殷殷教诲,人生的一幕幕如光似影.... ...... 第17章 黄巾惨胜 平原之战,三万九千名精锐官兵,全军覆没,降者尽数斩杀。 一颗颗染血人头落地,众人噤声,当阳光初照,数万颗密密麻麻的人头,整齐的挂在城墙上。 鲜血在阳光下,妖艳刺眼,不服者诺诺,异心者尽皆沉默。 那些人头,皆是百战精锐,是以一当十的锐士,是汉庭中央王牌。 亦是汉帝手中最尖锐的刀锋,但此刻,战锋折戟,皆成亡魂。 乱世,杀戮能更好的,于混乱中建立秩序,方能让人安分。 武县城头王旗变换,李字大旗,沐浴日光,迎风招展。 城内,县衙府邸,大厅中人声鼎沸,弹冠相庆。 主位上,一身重甲的李信举觞满饮:“诸位,为胜利贺。” “贺!”下方,一众黄巾悍将,皆饮。 “这一觞,敬战死兄弟,没有他们拼死血战,就没有我等今日之胜利!” “敬兄弟...” “这一觞为诸位庆,战场上刀兵无眼,诸位者皆为勇士。” “庆!”言讫,一众贼将皆举觞痛饮。 酒过三巡,感觉气氛差不多了。 李信放下酒觞,环顾四周缓缓开口道:“平原一战,三万中央军覆灭,皇甫老贼授首…” “整个豫州,可以说就像脱光了衣服的娘们,等着兄弟们去攻城略地,不知诸位可有想法…” “大帅有话直言,如今大胜,皇甫嵩覆灭,也为波帅报了大仇,兄弟们愿为大帅命是从…” “我等愿为总帅驱策。”众人你言他语,具表拜服。 人性复杂多变,对于强者的敬畏却是永恒不变,个别初生牛犊不怕虎者,怕已经做了腹中餐。 李信不单救了众人性命,此番又带着黄巾打了一场大胜仗,在没有人愿意出头情况下,可想。 “好!”李信欣慰点头道:“吾既为总帅,便不会辜负兄弟所望,今日不醉不归!” “喝!”言罢诸将起身相敬,一时间杯盘酒盏,笑声肆意,豪饮相庆。 先前用命,各部将领血战力伐,大胜之后,自然狂欢。 如今豫州汉军主力覆灭,中央精锐折戟,再也没有谁能挡他们的步伐。 美人财货乃至良田美酒,皆已在脚下,唾手可得。 狂欢持久,待到酒熏过后,将领们在各亲卫的搀扶下陆续回营… … 呼呼,门外狂风啸,卷起泥沙。 李信摇头,醒了醒酒,吩咐侍卫:“传郭图过来见我!” 踏踏,脚步声响,郭图进门以后,放低身段。 他踱步上前,恭敬道:“见过大帅。” “部队情况如何?” 李信甩了甩有些晕眩的脑袋,感觉这酒这东西,不能多喝,误事。 郭图好似早有预料,面色不变,低声汇报:“平原之战前,有兵三十九万七千人,伤亡十二万,重伤者七万余...” “督战队战前有三万六千人,战损一万两千余…” “另俘虏汉卒三千,但被魏延将军尽数斩杀,没有活口...” “同时,我军缴获战马八千六百余匹,战甲三千副,刀兵四万多件,良弓九千副,箭矢无数....” 李信神色微醺,听着属下报告,初步对战后军中情况明了大概! 这就是汉军精锐啊,黄巾在天时地利人和皆占的情况下,各部还死伤惨重。 要知道战前,黄巾兵力可是官兵十倍还多,这么多人围攻,还折损无数。 更夸张的是最后才上正面战场督战队,竟然伤亡大半,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李信摇了摇脑袋,询问道:“公则,如今豫州汉军覆灭,整个豫州乃至南方几乎没有敌手,汝以为接下来吾当如何?” “大帅自有决断!”郭图低首,不敢妄言。 “一人计短,众人计长,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郭图悄悄抬首,见屠夫喜怒不形于色,心中发苦。 慑于对方凶威,他也不得不出言道:“统领若心有天下,则整顿豫州,攻略四方,以图寰宇!” “若苟全性命于乱世,则从此远遁山林,隐姓埋名做一个乱世草头王...” “哦,”李信闻言沉思不语,是攻略四方争霸天下,还是苟全性命做山顶扛霸子,这特么还要选吗。 “大哥!”正思虑间,江淮兴冲冲的走进大殿:“大哥,我在军营找到个宝贝!” “哦,何宝贝,神神秘秘!” “大哥,到院外一看便知!” “踏踏!”跟着阿淮移步院外,青石宽道,一匹高头健马,被数名侍卫牵制! 马匹高大,不时打个响鼻引得侍卫们阵阵紧张,显然制服这匹烈马很吃力。 江淮兴奋介绍道:“大哥,此马名追风绝影,乃皇甫老贼坐骑,被兄弟们寻到第一时间送了过来。” 李信见到宝马第一眼,毫不吝啬发出赞叹:“好神驹!” 此马体格壮硕,足有八尺之高,通体黑如锅炭,脖间鬓毛光滑如缎,毫无丝杂色。 桀骜不驯大眼中,炯炯有神,四肢健壮有力,腾挪之间,似有黑龙入海之势。 “好!好!好!”李信连说了三个好字,方能体现出他的愉悦之情。 武将三宝、名驹、宝甲、神兵、乃将领冲锋陷阵的致胜法宝。 一匹绝世战马,至少可换八百名奶大臀桥的极品娘们,是众热血武将所渴望的。 战场瞬息万变,有一匹奔腾如风的坐骑,若情况危急,也可保证自己败而不亡,提前跑路。 战马雄俊,冲锋如闪电,奔逃如狂风,敌人很难追得到。 如果之前有此绝影,遇到夏侯惇时他也不会那般狼狈,大飞兄弟也不会战死。 “好马,好马!”李信连赞数声,便迫不及待的翻身上马。 “希律律!”绝影感觉到背上有陌生人,它脾气暴躁,四蹄腾挪跳动不已, “真是一匹烈马,老子就喜欢这种征服感!”李信示意侍卫松开缰绳,要亲将之手驯服。 其主人皇甫嵩,都被自己剁了头颅,一匹小小马驹,还不俯首任骑… “于律律!”没了侍卫们束缚,绝影更是狂躁,一跃十丈。 火盆般的四蹄如飞,在青石路上,追风狂奔,眨眼间只留下模糊的背影… 江淮见此,急忙大喊:“大哥小心!” “快,跟上,大哥若有个闪失,俺要你们脑袋…” 众侍卫反应过来,纷纷拔腿狂追,李信现在是他们主心骨,若有个意外那事可就大了。 绝影神驹,生性狂暴,马力十足,然而任他上窜下跳左右腾挪,李信只是紧握缰绳狠夹马腹。 战马吃痛,变得更加狂暴,嘶鸣不断,四蹄腾空,在街道上奔腾如风,希望可以把身上人类摔下去。 对此,李信不为所动,他双腿如钳,狠狠压制着战马野性。 亦如此前对阵其主人皇甫嵩,李信要凭借稳如磐石的韧性,和残酷霸烈的手段,将这匹烈马狠狠驯服… 在持续僵持三个时辰后,战马吃痛,狂暴的体力消退。 再加上身上压迫力,一步步逐级加重,它暴躁的情绪,逐渐软了下来.... ......... 北方,司隶洛阳。 作为大汉帝国统治中心,百年洛都,城中车水马龙歌舞升平繁华依旧。 丝毫感受不到战火气息,与烽火连天大战惨烈的外界,形成了鲜明对比。 皇城大殿,此时朝议,内里却静悄悄的针落可闻,气氛压抑。 豫州中央军覆灭的消息,也传到了大汉百官耳中,让人心惊。 终于,有人受不了大殿沉默的气氛,鼓起勇气上前进言:“陛下,皇甫嵩此番大败,一战葬送四万中央精锐,其罪当诛!” “数万中央精锐,一战而折,此乃大罪!” “老臣附议,皇甫嵩轻敌大意,致豫州糜烂沦陷,局势危机皆其一人之过也,当凐三族以儆效尤...” 何为中央精锐,那是大汉最强的刀锋,是举十三州人力物力供养的绝世利刃,镇国神器。 哪怕损失一两千,都足以让朝堂上下震动,更何况是整整三万九千人,全军覆没… 有政敌巴不得皇甫世家堕入深渊,更是落井下石:“湮灭三族太轻,以吾之见,当诛连九族!” “没错,中央军覆没,我朝折戟神器,九族亦有些轻了,当诛十族....” “陛下不可,豫州黄巾势众,加之贼首李信阴险狡诈,才致使我军大败,恳请皇上念其往日功劳网开一面。” “吾皇仁慈,恳请陛下开恩...” 呼啦啦,大殿中一众大臣俯身,为皇甫嵩求情。 有人攻讦,也有人开口求情,众臣百态,不一而足。 “大胆杨彪,此事如何决断陛下自有主张,汝乃太尉三公之首,皇甫嵩兵败尔也有不可推卸之责....” 作为皇帝头号忠臣,张让第一时间看不下去了:“更何况功过不抵,岂能概而论之。” 他本就与朝廷清流不对付,此时抓住机会,自然落井下石。 别人忌惮杨彪,张让可不怕,三公名头甚是响亮但此时彼时。 自和帝之后,权力转移,三公逐渐沦为政治花瓶,没啥实权,随意郎将权利,都比他大。 天子近臣,十常侍首被称为让父张,真不把当朝三公放在眼里,若是以前的大司马,他可能还会心有忌惮,现在吗,呵呵了。 最后还是大将军何进出列,言明厉害:“陛下,此多事之秋,用人之际,不可令前线将领寒心呐...” “嗯,那依大将军所言该当如何?” 何进虽然在某些事上,脑子有时候会犯浑,但是能力还是有的。 他沉思片刻,开口道:“回陛下,依臣之见,皇甫嵩兵败,葬送四万中央精锐…” “此乃大过,不可不罚,当流放三族妻女待罪冲为官妓以儆效尤...” “准!”声音冷漠,却充满了威严。 “令,西凉董卓负责豫州战事,各郡县辅之,尽快剿贼不得有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第18章 整装训练 烈日如火,仲夏的天气充满了燥热之感,整个大地宛若座燃烧的火炉,躁动不安。 武县城内,黄巾大营内,一群士卒顶着骄阳烈日在辛苦训练,即使汗流浃背他们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魏延挥鞭站立,校正姿势:“踏步,盾,盾!” “前进,刺,刺!” 近万名士兵排着整齐队伍,操练着整齐划一的军阵。 刀盾兵高举木牌,长矛兵保持突刺姿势时久。 即使额上汗水流进眼里双目发涩,不敢伸手擦拭没,身体亦不可有丝毫异动。 因为冷面教官不会丝毫留情,手中倒刺的马鞭,训起人来不会手软。 “踏踏!”一队骑兵从身旁经过,滚滚烟尘拂面,使得本就苦闷的士兵们更加苦逼。 “这些憨货,当心蛋碎。”魏延也吃了老鼻子灰,看着远处那奔腾战马,眸子里闪过一抹羡慕。 不过相比步卒,这队经过的骑兵,则更加惨烈。 “预备,射!”靶场中箭矢飘飞,散散落落扎在地上,中靶者寥寥无几。 石头勒起缰绳转身看着身后骑兵,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一群蠢货,没吃饭吗,箭都射不准要你们何用!” “给了你们稀缺战甲、最好的装备、最好的战马!” “区区骑射,练了月余不见成果,要你们何用?” “难道等到上了战场,给敌人当靶子吗” “回答我,你们是不是废物....” “不是!” “大声点!” “不是...” 马背上,石头面目黝黑,口中咆哮如雷:“在大声点!” “我们不做废物!” “我们是狼...狼...狼...” “不想做废物,就拿出你们的勇气,拿命去练!” “看到那群挨训恶狼没有,他们中有很多人在盯着,做梦都想骑上尔等胯下战马!” “如果尔等不行,那些人会毫不犹豫顶替你们屁股下的位置....” “继续操练,不要停!”狠狠的敲打一番后,石头又带着麾下骑兵奔驰起来。 其实何止士兵们苦,作为头领的石头也很苦。 这些时日,为了锻练出麾下骑射技能,他屁股硌的疼痛不堪,腿侧更是血肉模糊,火辣辣的疼。 但没办法,大哥下达了死命令,他含着泪也得吞下去。 虽然他们给骑兵们穿了裤子,更是补全了半边的马镫,但长时间在颠簸不已的马背上撕磨,即使是铁汉也受不了。 此时狼崽子们已经严重变形,皮肤乌黑头发卷曲,一个个宛若黑炭一般,除了磨血磨皮,还要忍受烈烈骄阳灼烧,太难了。 酷暑之下,高强度的训练何止人受不了,连日不息强训下,很多战马四蹄都已崩裂磨穿。 炎炎烈日训练很苦,但这些铁憨憨却丝毫不敢怠慢。 如石头统领所言,他们后面,有无数双眼睛在虎视眈眈盯着呢,等着有人掉队取而代之。 李信队伍里骑兵与步卒,伙食待遇几乎一视同仁,武器装备却是骑兵优先,缴获的千余甲胄大半都披在了骑手身上... 校场很大,除了魏延与石头,在带人艰苦训练之外。 相隔百丈之外,还有三百名比他们更苦逼的骑手,在烈日的暴晒下艰苦训练。 “轰隆隆!”马蹄踏地全力奔驰,大地上尘烟滚滚,有人甚至还能从脚下感受到震颤之感。 这是一群全身着甲的钢铁骑兵,人马覆铁,重达上百斤的金属甲胄。 以及一名身材魁梧,体重近三百多斤的铁塔壮汉,直压的战马哼哧气喘。 “咔嚓嚓!”黝色的金属铁链,与马鞍相连固定,保障骑手们不至于被颠落马背。 黑亮的骷髅面罩下,是那焖的通红的眸子,烈日炎炎铁甲滚烫,但他们仍然竭力训练。 轰,一声巨响,有战马承受不住重负轰然倒地,而后口吐白沫眼看是不行了。 “快,将他拉出来!”与此同时,四周早有准备的士兵,急忙上前将骑手从重甲下拖出,但还是晚了一步。 厚重的铁甲加上战马的重量,足有上千斤,直接让其身受重创口吐鲜血,显然是活不成了。 “咳咳!”汉子口中咳血不止,依然要像大帅说明情况:“大帅...铁甲太...重....” “太重...太重...” 江淮心中一阵感伤:“大哥,如此重甲在身,马匹根本难以承载冲锋,而且士兵们也...” 李信脸色沉凝,凝视着周身染血的士兵:“好兄弟,来世在做老子的兵!” 众人心中悲痛,他同样沉重,这些都是自己的嫡系部队。 他们作战勇猛,刀剑入肉都不曾皱眉,如今没有死在战场上,却被训练活活压死,实在让人泪目。 江淮上前,开口道:“大哥,若不然让士兵停下吧...” “不行!”李信尽管心中沉痛,却果断摇头:“若是这么容易就能练成,那他们就不是重甲铁骑了!” “若铁骑功成,在以后的战争里,绝对能减少万倍的伤亡....” “今日牺牲一人,来日便能,挽回数万将士的性命…” “继续练,不要停!” 乱世人命不值钱,甚至士兵的命,都没有战马贵重。 他早已经看开了,所以士兵即使有所损伤,仍然下令继续训练。 迎着刺目的烈阳,李信缓缓将目光转向一旁道:“黑子,此甲可能在做改进,减轻一些重量!” 他虽然铁石心肠,还是没能免俗,向兄弟询问,想减轻士兵一些负担。 正在检查甲胄情况的黑子闻言,不由抬首道:“大哥,若甲胄重量消减,其防御与冲击力必然降低,战力恐怕会大打折扣....” 铁甲之所以沉重,是因为他们质量更强,防御力更高。 若果真降低重量,或者消减其中厚度,其中防御型和冲击威力自然下降。 “嗯!”李信皱眉,看了眼奄奄一息的汉子,又扫了眼口吐白沫的战马。 他心下思虑,凝声道:“既然甲重不能消减,可有办法增加士兵或者马匹承重能力?” “这!”黑子心中犯难,不知如何解释。 这些时日,为了打造军中这三百重骑兵,金铁消耗不算,单是每日累死磨坏的几十匹战马,便令人痛惜不已。 他也想提高战马的承重能力,但这种事不是一蹴而就的,目前仍然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在干着急。 战马的爆发力强,但耐力真的不敢恭维,不提马匹载着数百斤的重物,能奔多远,单是其四蹄角质磨损,便能要了它们的命。 马匹奔腾,不光磨损士兵的后腚褶子,作为直接与地面接触的蹄子,长时间跑下来同样会被擦的血肉模糊。 人马覆铁,再加上骑手本身的重量,足有五六百斤,如此负重,若遇到凹凸不平碎石尖锐之物,战马立刻报废。 所以李信想要锻造出,一支钢铁洪流,其中困难超乎想象。 他目光深沉,嘱咐道:“让匠营的大师想办法,无论如何,重骑兵也要训练出来,这是兄弟们以后安身立命之本!” “如果你不行,那就换其他人上,我就不信这豫州那么大,还找不到一两个能人...” 全身覆铁的重骑兵是何时出现的,李信不知道,既然冷兵器时代出现过,那就代表着一定有其他办法克服,只不过是暂时没找到而已。 黑子不由低下了脑袋,他心中苦闷不已,说到底还是自己能力有限,不能为大哥分忧。 黑子作为铁匠营统领,军中武备锻造皆是其负责,重甲铁骑打造至今,除了每日消耗的战马外,士兵同样也是拿命在练。 但仍不见多少成效,这可以说是李信异想天开,也可以说是铁匠营无能。 而黑子为人忠厚老实,他自然下意识的,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其中心情可想而知。 “统领,若给战马穿上鞋子,如何!”正当黑子陷入自责愧疚之时,一名随行检查匠人,不由上前。 他压低声音道:“统领您看,这些战马之所以不能重物,乃是因为四蹄与地面接触摩擦,角质磨损崩裂导致!” “若马儿能像人一样穿鞋,或许能承载更多重物,跑的更稳健!” “嗯,穿鞋!”闻言,黑子不由扫了眼战马模糊的四蹄,而后又低头扫了眼脚上的靴子,心中若有所悟。 铁匠说得有点模糊,但却让黑子摸到一抹灵光,那就是给马儿穿鞋.... 仲夏季,李信所部在热火朝天训练,黄巾各部在豫州攻城掠地。 中原之地富庶,各部劫掠物资粮草无数,其中三成被运到武县孝敬大帅,余下由黄巾各部自由发配。 官军主力覆灭,豫州虽说是四战之地,地理位置不咋滴,但此刻境内,或者说整个长江以北,颖水以南,除了荆州王睿外,一个能打得都没有。 即使是南阳,也有张曼成等渠帅作乱,官兵自然没能力把手伸到豫州地界。 如今天下大乱,朝廷无暇他顾,正是贼军大展身手的机会。 李信整军半月,静等骑兵初具成效,便会发兵四方,行攻略之事宜。 到时以豫州为根据地,纵骑兵之利,南可下荆州而后进江东,与朝廷划江而治。 或者西取益州,拒巴蜀天险以待天下之变。 甚至北上关中,取关陇之地也不是不可能。 若能完成任一战略,即使有一天,义军失败朝廷派军讨伐。 他们亦可凭地利天险,割据一方称诸做侯,岂不快哉... ... 第19章 半道崩殂 可惜李信的美梦没做多久,便被一道如同霹雳般的消息,震得心气全无。 城府内,青石泛古,空气冷清,气氛沉闷,寂静中针落可闻。 “怎样,李统领考虑如何!” 大厅中,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目光轻蔑,斜睨着殿中众人:“张帅和一众统领,可是在谯县扫榻以待多时!” “还望李统领能以大局为重,以大义为安呐!” “嗬嗬”李信心头微怒,沉声道:“好一个大局为重,好一个大义为安!” “张曼城身为荆州渠帅,不在南阳谋事,来到这豫州地界为何!” “是看老子好欺负,还是怎滴...” “难道李统领要抗命不成!” 张赫身躯挺直,目露不屑,在其身上肆无忌惮的打量一番:“李统领可知,这豫州二郡四国九十八县,有多少人马齐聚谯县?” “又有多少统领,已成为张帅座上客?” “汝以为,凭借区区颍川一郡之地,能违抗大义?” “还是说,汝想凭借区区几万人马,来对抗黄天威严?” 他此番准备充足,有恃无恐,在看到对方不敢撕破脸之后,说话愈发的肆无忌惮,神色间更是傲慢无礼。 他根本没把李信放在眼里,说是来请,其实就是下达最后的通牒。 若这小贼不识时务,大帅不介意教其做人,让其知道什么叫上下尊卑,什么叫黄天大势不可逆。 若对方真以为侥幸打败了汉军,有了点功绩,就可以翻身做主人,那真是太幼稚了。 这豫州,这颍川,不是李信一介无名之辈可以撒野的地方。 想跟着黄巾混,就要老老实实听话,乖乖俯首听从安排,若不然。 想到这里,张赫心中更加恣意,他身躯八尺有余,本就高大威猛,此刻挺身而立,端的是威风凛凛。 李信心中恼怒,却不得不强忍语郁气道:“吾为义军一员,为推翻汉庭暴政而奋斗,自不敢违逆黄天威严!” “只是前往谯县,事关重大,还需要好好商议...” “哼哼!”张赫冷哼一声:“本将此番来不是与你商榷,而是来下达张帅的命令!” “明日出之前,若尔不能准时,前往谯县赴宴,到时别怪黄天无情...” “砰!”使者嚣张,李信猛然拍案而起。 他阴沉着脸,语气森然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但你若咄咄逼人,吾不介意斩了你,给张帅一个交待!” “你!”张赫心头一跳,旋即冷笑:“本将的话已带到,赴不赴宴,全在李统领抉择!” “若明日不至,哼哼,你知道后果....” 说完,不等李信反应,便大踏步出门,只留下面色阴晴不定石头等人。 这豫州,有一个张帅就够了,在多一个李帅,怕是容之不下... 黄天大业,是大贤良师张角发起的,理应由张氏统领引导... 李信不过是一野奴出身,却妄想一步登天,实在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 城府空旷,大厅沉闷,李信面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他越想心中越气,越想越愤,胸中有烈火燃烧,欲冲天而起。 “铿锵!”李信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猛然出佩剑,将身前案牍劈成两截。 他目光暴戾,口中犹自咆哮:“张曼成,吾誓杀汝!” “吾誓杀汝!” “吾誓杀汝...” 他乱砍一通后,怒气发泄不少,但心里仍然积郁,想见血。 李信目光由怒转阴,缓缓扫过大厅,在一众属下身上扫过,众人只感空间一冷,心下忐忑。 大帅往日里虽平和近人,但身边的兄弟明白,对方若怒,也有喜怒无常的时候... “呼!”李信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郁气,环顾大厅众人,寒声道:“郭图!” “属下在!” “豫州各部,最近一批上缴物资,是什么时候?” “十日之前!” “十日?”李信眸子一眯,如饿狼般,寒声道:“为何不报?” “这..这...”郭图心中一凉,面色惶恐,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他知道大帅是对自己不满,当下不敢辩解,直接伏地认罪道:“属下无能,请大帅责罚。” 李信面色阴沉,盯着某人扫视了很久,方才收回目光,在心中不断权衡得失。 不久前他麾下士兵编练初见成效,遂传令豫州各部统领,回城商议大事,行攻略四方之宜。 然应声者寥寥,人没来几个,反而收到一封张曼成派人送来的威胁信函。 大意是,张曼成以黄巾渠帅身份,邀请李信前往谯县议事。 如今豫州各部黄巾统领,皆已至谯县,就差李信这名颍川统领了。 若李信应约,皆大欢喜,若三日不至,则亲率大军前来邀请云云, 十日之前,便断了李信供给,说明早在这期间或者更早时,张曼成便已经秘会,拉拢过黄巾各部统领。 如今串联起来,大势已成的情况下,便图穷匕现,将李信视为案板鱼肉,肆意欺辱。 至于本在南阳的张曼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豫地,并且轻而易举获得黄巾各部拥护,其中缘由不得而知,李信也不想知道。 他只恨自己大意,到手的地盘如今不但丢了,就连原本归附的黄巾将领也叛变了,怎能不怒。 他疯狂中想杀人,只有鲜血,才能平息那熊熊燃烧的火焰。 “创业未半,而中道险殂!”想到这句话,他心中怒火欲裂,额间青筋暴起。 本就阴骘的眸子更显狰狞,杀意积蓄,若不及时发泄,整个人可能会爆炸。 “砰!”他一脚将身前断案踹开,胸口起伏,竭力平息心中怒火。 良久,他环顾四周道:“张曼成邀我前往谯县议事,诸位以为如何?” “大哥,不可。” “大帅三思!”魏延、石头、江淮等一众心腹也顾不得沉默,纷纷皆出言阻拦。 如今是何种情况,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们不愿大哥领涉险,谯县已经成了张曼成地盘,此去羊入虎口。 “呼呼!”李信望着四周竭力劝谏的众人,那颗暴躁之心,逐渐安稳下来。 即使豫州所有黄巾头目,都叛变又如何? 纵使豫州地盘被他人占,又如何? 至少自己还有一群真心相待的兄弟,一群死心塌地追随左右的生死兄弟,这就够了。 他心情逐渐平复,对于众人的心意明了,稍缓口气。 李信缓缓转首瞄了一眼郭图,不露声色道:“公则,吾欲前往谯县,汝以为如何?” 他心里有些不确定张曼成之事,郭图有没参与,虽然其一直以来兢兢业业,但此事却有嫌疑,所以出言试探。 不管其如何善辩,只要言语间露出一丝支持前往谯县之意,李信便立即剁了他的狗头。 言语或许具有欺骗性,行为也可以有迷惑性,但有些事只要做了,一探便知。 队伍里第一个帮敌人说话的,不是叛徒,就是包藏祸心,立杀之... 郭图心头惊悸,不知屠夫心思复杂,连忙擦了擦额间的冷汗道:“谯县恐非善地!” “古有鸿门宴,今有谯县之邀!” “属下观那张曼成行事阴险,手段无光,不似霸王之度量!”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若大帅委身其下,命假人手,恐怕不能善了...” 霸王有容纳刘邦之肚量,张曼成可不一定能接纳他李某人,鸿门宴这种东西,也要看人的。 “嗯!”李信不置可否,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当前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尽可能的止损! 他闭目沉吟良久后,心中有了决断,吩咐左右:“传令,召城中各部统领,前来大殿议事。” 经过张曼城夺权,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原本以为,凭借战胜汉军的威望,自己便能在这豫州立稳脚跟,能借着此番大势成就一番事业。 但现在,张曼城,南阳的黄巾渠帅,却生生的给自己上了一课,给他雄心万丈的心,狠狠的浇了一桶冷水。 这天下之事,比自己想的还复杂,谋划再好,也赶不上其中的变化。 “踏踏!”众人沉思之时,数名黄巾悍将走了进来。 或许是察觉到大殿内压抑的气氛,他们下意识的放缓脚步,沉默无言。 这些人,算是李信连日来拉拢的成果之一,虽然不是自己的心腹,却没有前往谯县。 亦或者有人已经与张曼成暗通款曲,留做内应,所以留在此地。 李信也懒得与张曼成等人勾心斗角了,待众人到齐后。 他正了正身姿,环视四周,直言道:“今广宗危机,洛阳空虚,吾欲带兵北上,行围魏救赵之举,以解天公将军之急。” “然此去路远凶险,信不愿让众位兄弟为难,愿随吾一同前往者自真诚相待,无意者也可留守豫州攻城略地...” 闻听要带领军队北上驰援,甚至还要去重兵把守的帝都溜达,在坐统领反应不一,有人面露沉思,有人眼含惊诧。 此行凶险万分,某些老油条,更是打了退堂鼓 李信将众人表情看在眼里,邃开口道:“愿意跟着本帅的绝不亏待,不愿者吾也不吝啬!” “府库中刀兵无数,粮草如山,可留给在座兄弟们充资!” “算是本帅,留等之情谊,也是给与尔等的最后一点支持...” 豫州府库物资无数,李信收拢月余,其中堆积如山,供养三十万大军都绰绰有余。 这些,都是李信为了日后攻城掠地,称王称霸做准备的,但是现在,只能忍痛割爱。 他将心中打算托出后,便闭目不语,一时间整个大厅内寂静无声,众人相顾无言。 沉默间,一名身材魁梧的统领起身道:“李帅高义,然豫州唾手可得不可弃之!” “北上之事吾不愿掺和,还望统领见谅。” 出声之人名叫孙亮,他原本以为大帅会带领大家在豫州干一番大事业,没想到如今打好局面却要领军北上,这让他很失望。 又一名身材高大的将领出言道:“廖化不知大帅为何突然北上,但弃唾手可得之豫州,千里北行,孰为不智!” “路途险恶,统领珍重!” 言语间,又有几名精壮汉子起身,愤然转身离去。 刘辟龚都等人,更是喃喃道:“本以为大帅富有韬略,会以豫州为根基带领大家有一番作为,如今看来,唉!” “我等告辞,北上之事不想掺和...” 他们言语失望,不知大帅为何突然要带兵北上,但看其意已决,不好在劝。 因为,这些时日,他们已经领教过李信的铁腕,与冷如坚冰的意志。 众人心思变幻,当下也不问缘由,陆陆续续起身离开。 他们归附时间不长,亦没有所谓的忠心与否,多是抱团取暖,各有算盘。 对于这种情况李信早有预料,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想法,反应皆异。 有人不愿涉险,亦或者不愿头上被压制,想在豫州做土皇帝,等等不一而足… … 第20章 三员悍将 待到各部统领离开后,殿内平静,久久无人开口。 李信眯着眸子打量起来,想走都走了,留下的只是寥寥三人罢了。 他面色平静,开口道:“众人皆离,几位兄弟为何静坐。” “大帅救我等于水火,彭某这条命就是大帅的。” 彭脱,黄巾军中铁杆逆贼,皇甫嵩兵败其中便有他一份功劳,算得上是名勇将。 这时又一名壮汉起身,拱手道:“拜见大帅,绍愿追随统领左右,望统领成全。” 说话的是一名粗眉大汉,此人名叫黄绍,是当初在长社兵败后,第一批投靠李信的将领。 “臧霸拜见总帅,愿追随北上”黄巾悍将,臧霸亦起身表态。 臧霸,汉末人杰,年少时曾召集一众兄弟好友劫狱救父四处流亡,黄巾起兵时波才闻其凶名,有幸招募! 而其人果然悍勇无双,虽然平日里不苟言笑,但治军有方,富有韬略。 且颇得士兵们的爱戴,是波帅手下,四大悍将之一。 之前决战皇甫嵩,他与黄绍等人麾下士兵,硬生生顶住了汉军八千骁骑的冲锋,其中能力不言而喻。 此时波才归天,李信之前又救他们于水火,欲投效力,倒也正常。 对于人才李信一向是很关注的,如今境地还能有几位人才投效,冲淡了心中的郁气! 他心情舒畅,急忙上前道:“哈哈,诸位不惧艰险,愿跟随某北上支援,实乃义士!” 李信得勇将入麾,遂指着左右心腹道:“今得三位壮士相投,如虎添翼矣!” “这几位是我生死兄弟石头、江淮、黑子、魏延、以后便是一起共事的同僚,当相互扶持。” “见过诸位兄弟!”彭脱三人听闻是大帅过命兄弟,当下不敢怠慢,纷纷见礼。 “见过三位统领...”魏延等人很客气,拱手还礼。 臧霸等人的威名,他们平日里亦有所耳闻,治军有方,作战悍勇,是实打实,从刀山血海中中杀出来的猛将。 石头却没有那么客气,他直言不讳道:“你们既然愿意跟着大哥混,以后大家就是兄弟!” “俺石头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弯弯绕绕,如果有人敢生二心,就别怪手中钢刀俺不讲情面。” 说罢,他还拍了拍腰间大刀匡匡作响,之前经历张曼成事件,对于豫州那些统领,石头持保留意见。 彭脱等人很客气,立刻表态道:“吾等既然发誓追随大帅,自不会做那反复无常小人!”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有人敢生二心,我彭某人第一个便不会放过他...”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坚定不移,他们刚刚投靠,只能算是团体里的新人,此时万万不可与这些心腹头领发生矛盾。 李信见状,急忙安抚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三位皆是百战生还的义士,以后要好好相处,切莫做义气之争,” 一个团体,当前最重要的是,团结。 然他嘴上说着用人不疑,但还是侧言敲击道:“吾听闻南部张帅,曾占据大郡南阳,麾下拥兵三十万亦算是一方豪杰!” “不知,各位对于张曼成此人,可有了解。” “张曼成?”三人闻言一怔,不知大帅怎么突然提起这事。 “张曼成,乃小人尔!” 彭脱心直口快,毫无顾忌道:“吾观其做事柔软作作,一个荆州王睿,便将其逼的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难成大事!” “此人前番还谴使于我,问及平原之战事,我如实相告,那使者却不屑一顾,言大帅各种不是!” “口语间,尽是些小人之言,其使如此,想来张曼成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表情生动,例数其中种种,言语间充满不屑,李信也分辨出其中真假。 “是及是及!”黄绍也适时出言道:“月前那张曼成亦曾谴使于我,似有招揽之意,吾正忙于颖川军事,所以不曾理会。” “月前?”一旁的臧霸好似明白了什么,上前低声道:“大帅可是曾得罪过那张曼成?” “前些时日其亦曾谴使,言大帅各种异言。” “那张曼成乃大贤良师同宗心腹,若大帅得罪于他,以后在黄巾中恐怕很难行事...” 张曼成作为三张心腹,黄巾高层,身兼荆州渠帅,是黄巾的铁杆嫡系。 若大帅真得罪了对方,以后恐怕会很难出头。 众人心中隐忧,但是李信却已经有了主意,所以对于是否得罪小人,已经没那么在乎了。 此番闻得三人肺腑之言,他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所有人都反对自己,便代表着本身没有太大错,至少还能得到部分人心。 那张曼成倒是有些城府,没有直言要众人站起来反对自己这个统领,而是先探口风不轻易事人,应该是怕走漏消息。 至少,臧霸等人若有察觉,肯定会事先知会大自己一声。 毕竟这些时日,经常与各部统领促膝长谈,多少有些感情的,再加上前番共同作战之宜,多少有些作用。 所以李信心中有些安慰,对于臧霸的担心也不可置否。 不过他也未明言,只是模糊此去北方,前路莫测,寻找战机... ...... 大厅空旷,待臧霸等人离开,气氛依然沉闷,一众兄弟闷闷不平。 魏延面露不甘,他起身道:“大哥,我们为什么要走,凭什么是我们!” “大哥,豫州是兄弟们用命打下来的,怎能如此轻易放弃,就算张曼成有三十万人又能如何,老子照样能将他打的满地找牙!” “文长,莫要意气用事,在豫州,我们根本不是张曼成的对手!” “且,豫州地处中原,四战之地,无险可守,作为晋身之姿或可,栖身之地却是不祥...” “可是...”魏延还是念念不忘,不想轻易放手。 李信望着一脸不甘的兄弟,解释道:“莫犟,我军虽众,然其中全是黄巾旧部,其中很多人心在黄天...” “张曼成作为八大渠帅之一,其号召力天然便压我等一头...” “这种内忧外患中,我等凭什么与其争,又怎么去与其斗!” “听大哥的,在豫州,咱们很难斗得过他!” 李信这话并非单纯安慰,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考虑的结果。 其实若给他一些缓冲的时间,将豫州各部统领收心,筛选剔除不稳定因素,他或许还会留下来与张曼成一较长短。 但现在,对方根本就没有给他多少准备的时间,直接发难。 这种情况,李信拿什么与对方斗,就算费劲心思压过对方,也是出力不讨好,得不偿失。 魏延心有不甘,愤愤不平道:“大哥,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豫州偌大地盘,三百多万人口,兄弟我是不甘心就这般拱手相让。”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大哥若是真怕了那张曼成,自可在城内主持大局,待兄弟我带兵宰了那厮狗头....” “胡闹,豫州此时已成死地,陷入其中,我等皆无活路...” “与其如此,还不如趁着手有余力,尽快抽身,远离是非地...” “可是...兄弟们不甘啊...” ... 朝阳升起,万里无云,天朗气清,碧空如洗。 武县城外,旌旗招展,枪矛林立,森森射寒光。 八千带甲骑士,十万刀枪悍卒,宛若铁石,静立无言。 这些人是贼军中的精锐,是经过三十万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战力绝对不低。 而为了十万人装备,贼军可谓是将豫州府库祸害不浅。 士兵们手中兵器还好说,随便锻造一下有个刃,能在人身上扎个窟窿就行。 甲就有些难办,搜刮整个豫州,加上歼灭汉军,缴获所得甲胄不足万副,根本难以武装所有人。 在这个生产力严重不足的年代,一件上好甲胄万金难求,即使是汉军精锐,披甲率也不足百一。 其实豫州是富庶的,若认真搜刮,至少能弄出上万副甲胄,李信也知道,肯定还有很多甲胄被黄巾各部私藏了。 但现在,这些对于他来说,已经没多大意义了,因为大军已经要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了。 真的要远离了,离开这个自己奋战数月的地方,离开这个自己流血的地方,离开这个自己当初迷茫过的地方。 荒林处,一座高大的墓碑耸立在其中,坟墓四周用巨石砌垒。 “阿飞,兄弟们要走了”青石墓碑前,李信手抚着刀剑刻印的名字。 他感受那粗糙中,带着冰冷的质感,眼圈微红。 李信抚摸着的碑痕,低声道:“你安心的在这里睡吧,大哥把战死官兵埋在了旁边,与你陪葬!” “九泉之下可劲的欺负他们,生前不是我等对手,做鬼也不能让这群狗日的好过....” 他至今还能记起,阿飞临死前那句:休伤吾大哥... 阿飞,一个简单,又粗俗的名字,却值得李信铭记一辈子。 他是为了自己而死的,若不是他拼命为自己挡刀,可能现在,埋于地下的... 值得李信叫一声:“好兄弟,好兄弟,好兄弟。” “咱们来世...还做兄弟...” 能有一个义无反顾为自己挡刀的兄弟,是李信这一生最大的福分,也是他在这乱世生存的根本,但现在! 他抹了把有些干涩的脸庞,缓缓立身,沉声道:“阿飞,你放心,大哥不会让你白死!” “大哥,一定为你报仇!” 李信声音坚定,猛然抬首,眸子恢复往日的锐利。 朝阳明明,稀疏的晨光下石头、黑子、江淮、魏延、等人脸色尽皆沉痛伤感。 对于阿飞,他们之间虽有摩擦,但毕竟是共患难的生死兄弟,怎能不恨。 他们团结互助,一起杀敌,为彼此挡刀,其中情谊,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虽说见惯了战场生死,但此刻却虎目含泪,心中复杂! 如今他们要走了,此去北方,路途艰远,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没有人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最后,也不知道前方有什么等着自己,一切都是未知。 相对于安详的大飞,他们的路无疑更难、更远、也更复杂。 这个乱世,活着有时候也是一种罪,也是一种无奈。 李信环顾周围将士,猛然抽剑:“杀吾兄弟者,必杀之!” “夏侯惇,吾必杀之!” 阿飞是为救自己而死,自己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是兄弟用命换来的,这一点他怎能忘。 若有机会,他绝对要让夏侯惇血债血偿,为自己兄弟偿命。 “杀!杀!杀!”身后魏延石头等人亦有所感,十万士兵同时怒吼,声震云霄。 远处城头之上,一众黄巾将领看着这幕无不感慨:“如此虎狼之师,天下之大自可去得。” “豫州要乱了!”孙亮刘辟等人也意识到了什么,如今大帅离开,何人服众? 张曼成吗?他有李信的气量与手段吗? “北行!”李信最后看了一眼埋葬了兄弟的安息之地,毅然翻身上马。 身后,八千铁骑隆隆,十万名精悍步卒紧随。 豫州,李信是不打算在呆下去了,既然张曼成等人想要这地盘,给他便是,老子不争了,也不想争了。 “时势多艰难!”其实若有机会,李信何尝愿意放弃人口昌盛,富丽繁华的豫州之地。 哪怕之前经过多场战火洗礼,但豫州那丰厚的底蕴不可能轻易磨灭。 大汉十三州也就冀、青、司、兖、益五州之地可以与之媲美,如此王侯之地就此放弃,心有不甘倒也正常。 其实若是换了其他人,即使西凉的董魔王,是朝廷精锐汉军,他也有信心争上一争。 但换了黄巾张曼成,李信真的没信心争,因为对方是黄巾,是三张点名的渠帅。 他手里不仅握着黄天大义,最重要的是,其笼络了豫州大半统领,天然便压李信一头。 仅凭颍川一郡之地,对抗已经反水的各郡黄巾,还要防备麾下的勾心斗角,这让他万般忌惮。 自己先前只是一方小将,想要真正统领豫州数十万黄巾,名不正,言不顺,很难。 且除了黄巾的威胁,大汉朝廷也不是挺尸的死鱼,若自己不能迅速解决豫州之事,等到朝廷抽出精力调兵遣将,那时内有张曼成等黄巾作乱,外有朝廷大军虎视。 时事所迫之下,想抽身都难,与其留在豫州,提心吊胆的与张曼成苦熬,还不如趁着手中尚有余力,远遁它方... 天下之大,眼界并非要局限一地,且豫州身处中原腹四战之地,无天险雄关可守,非安身立命之地,亦非久居之地,弃了也就弃了吧,李信心中自我安慰。 不过在临走之前,李信也没让张曼成好过,他直接将府库中所有枪矛武备,都发了下去。 所有粮食物资,无偿发放给郡县百姓,所有金钱财统统散尽,就是不给张曼城留一根毫毛。 老子不好过,你也别想过的太舒服,这就是李信的性格。 将财货散尽,钱粮施于百姓,也算是李信最后做的一点挣扎吧... ... 第21章 率军北伐 云卷云舒,清风为熏,良时美景,抚平了烦躁的内心。 眺望远方天空,李信逐渐开怀,对于这世道,他早就深有体会。 被人翻手夺权,只能怪自己能力不济,怨不得他人。 如今北行,以后的路,在心中已经有了模糊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自己手下拥有十万名青壮悍卒,和八千甲兵,自可活的潇洒。 有道是,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军队在手,天下我有。 只要自己不有意作死,至少在偏远蛮荒之域,觅一处域外地盘做个土霸王,应该没问题。 烈阳如火,大地上铁甲铮铮兵戈如林,一支杀气腾腾的队伍列着整齐的队伍缓缓赶路。 正前方数千骑兵打马慢行,身后步卒紧随,狼骑悍卒是月来的成果,也是李信做人的依仗。 八千狼骑,都是经过层层筛选出来的好苗子,数十个日夜操练才初步成军。 哪怕只有骑兵,也绝对能护送李信安全北上,更何况还有十万步卒后盾。 踏踏,马蹄声急,一名斥候策马上前通报:“报,大帅,有敌情!” “大帅,北方数里外发现敌情!” 马蹄踏踏,刀兵如林,士兵们脚步不停。 军阵中,一员将领稳坐马背,闭目假寐,没有出声。 “啪,蠢货!”魏延一鞭子将斥候抽到在地,见大哥闭目不言,就知道不满之处何在 他神色冷然,对倒在地上的斥候兵训斥道:“吾知有敌!” “然敌军多少?是何旗号?装备如何?“ 斥候挨了一鞭子脑子瞬间灵光,背上那火辣辣的痛感使其低首。 他不敢有丝毫怨言,只得重复道:“报,统领!” “对方约有五百人,兵器杂乱,没有旗号!” “看情况,当为城中差兵...” 这些斥候是魏延负责统领,虽然经过很长时间操练,但还是有一些人脑子浆糊。 如今在大哥面前丢脸,这让他羞愧,同时暗下决心日后定加倍操练。 斥候作为军中王牌精锐,比之一般士卒还要难以训练。 因为他们要掌握的技能更复杂,脑子也要灵活,还要懂得分析情况,能看懂旗帜。 而这个时代,能看懂旗帜的,绝对属于不可多得的人才。 “五百人!”李信睁开眼睛,同时下令道:“全军加速...” “全军加速!” 轰隆隆,当先铁骑轰隆作响,身后步卒迈着快速的步伐,紧随其后... ... 远处,一山脚下,数百名县衙差兵围着某人形生物,虎视眈眈,但却踌躇不敢上前。 一名衙役壮着胆子上前,劝道:“典韦,杀人尝命乃朝廷律令,无论逃到哪里都没有汝容身之地!” “尔若束手就擒,县尉还可能网开一面,免你一死....” “哼,废话少说,有胆来战!”声如虎啸,震得林木簌簌,落叶飘飞。 林荫下,一头人型凶物显露,他身高九尺,头大如斗,狮鼻阔口,腰间裹着一条虎皮。 赤裸的上身,被一层黑色毛发所覆盖,周身肌肉高高虬起,宛若巨蟒缠身,如同一头野生金刚般骇人。 他叫典韦,陈留己吾人士,因面相凶恶被家乡众人视为异类,不愿与其交集。 只有一名儿时挚交好友,时常结伴饮酒打猎,不想却因为好友妻女貌美,引来镇上恶霸,被人活活打死侵占女眷家财。 如此大恨,典韦怎能任恶人逍遥,于是便打上府邸,活撕了那人,为好友报大仇,然后逃之夭夭。 这个时代民众虽愚昧,但是血性未泯,怒而杀人者还真层出不穷。 侠以武犯禁,典韦出身粗鄙,没有什么后台,自然上了官府的花名册。 官兵虽然人多势众,但数日来的追捕损伤,已经让头目知道其人厉害。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敢短兵相接,遂示意身边一名狗头军师继续劝解。 衙役军师无奈,他已经看出了典韦的凶悍,这就是一头屠戮机器,杀人不眨眼的魔物。 但长官发话,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忽悠道:“朝廷律法不容触犯,天下之大无尔容身之地!” “典兄若束手自首,县爷必秉公执道,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考虑一下父老母乡亲....” “哈哈,好一个秉公执道!” 典韦大嘴微裂,露出满口锋利獠牙:“当初那恶霸欺杀俺好友,强占他人妻女,怎么不见公道?” “如今却来诓骗于俺?真当老俺不明事?” 典韦虽然出身卑贱,但有些道理还是明白的,就是这群县官老爷,都是恶贯满盈的土匪,都该死... 他面目狰狞,任对方如何劝说,都丝毫不为所动:“老子天生地养,你也不用拿父老乡亲威胁我!” “生死有命,不服来战...” 声如虎啸,似狮吼,带着坚决与狠戾。 官兵头目耐心逐渐被磨灭,他目光森冷,果断下令道:“冥顽不灵!” “放箭射死他!” 恶人凶悍,他们不敢近身,遂命人以弓箭射之。 “找死!”典韦只是酷似兽类,却有人多智商,怎会傻乎乎原地等死。 剑拔弩张间,他大吼一声,整个人瞬间拔高三尺。 脚下一声炸响,土石分裂,化作一道黑影,向着人群冲去。 “咻咻!”破空声响,迎面数十根箭矢,裹着锋锐袭来。 “哈!”典韦猛然提炁,咬牙扯过随身虎皮,抖于身前,脚步不停。 “噗嗤哧!”虽有虎皮遮挡,但还是被一些箭矢及身,锋利的箭头在典韦身上划出道道伤口,黑色的皮肤间,更是渗出鲜血。 他周身黑毛旺盛,加上皮糙肉厚,起到了一定防御作用,但血肉之躯难挡利箭,除非错投猪胎牛肚,长着野兽的皮囊。 “吼!”嗖嗖声中,箭矢飞驰,数支箭矢角度刁钻钻进肉里,长长的箭杆尾端在其手臂上轻颤。 伤口不甚致命,但那火辣疼痛之感,却激起了其嗜血的凶性。 “呼呼!”典韦身影如飞,裹着恶风,穿过稀疏的箭阵,转眼间便冲到了官兵面前。 “啊!”士兵人只感一阵罡风袭来,凶煞之气扑面,吓得神魂皆冒。 “啪!”磨盘大的手掌拍下,官兵头颅当场被扇飞出去,鲜血如泉水般乱喷。 “死!”典韦大手一甩,方圆三丈之内官兵,被那坚实的手臂扫中,七八名士兵,当场骨折分裂。 凶兽身形高大,顺势捉捞,四周官兵像鸡仔似的,被其捏着脖子提了起来。 “咔嚓嚓!”他五指微微用力,官兵当场气绝。 “呼隆隆!”典韦嘶吼一声,把人体当作武器般凌空挥舞,周围众人沾着即伤触之即死。 “快,杀上去!”官兵头目怒吼,但差兵胆气被夺,却乱作一团,外围数十名弓箭手也只能干瞪眼,没有丝毫作用。 当那凶兽冲进来的时候,他们手中箭便失去了作用,除非愿意无差别攻击,伤及友军。 “好,猛士!”离得老远,李信就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吼声,如此人物必然是名不可多得猛将。 赶来的众骑兵也原地驻足,被凶气所摄,胯下战马不安的嘶鸣着。 一双双眼睛,震惊的看那一人独斗百兵的凶兽,不可置信。 若不是之前听得声音,他们还以为那身材异样独斗百人的凶物,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正在指挥众人围攻的官兵头领,见大批士兵赶来,瞬间大喜过望。 他声音高昂,急忙求救:“将军,此人乃是朝廷要犯,若将军擒之必是大功!” “只要斩了这凶物,大功一件,城内陈家也会重金感谢....” 他远远便看到了这队骑兵,刀兵齐全阵型整齐骑兵,那动静如一令行禁止状态当为精锐之士。 有数千朝廷骑兵在此,任那凶人如何威猛,也要殒命。 差兵头领把李信队伍当成汉军精锐了,当然这也不怨别人,因为天下贼兵给官兵印象,就是乱糟糟乌合之众。 如今遇到这支武备齐全,令行禁止的精锐骑兵,自然误会。 “嗯!”正在大杀特杀的典韦,也注意到了这边情况,当看到那奔腾而来的骑兵时,内心有种隐隐危机感,甚是强烈。 “杀气!”从双双幽森的瞳孔中,他嗅到了危机,是对生命的漠视以及鲜血渴望。 这绝对是一支虎狼之师,是经过无数场大战,用生命锻造出来的战争机器。 典韦心中凛然,但手中动作不停,直接将手中官兵撕裂,双手各持一条大腿,于人群中横扫而出。 同时他高度警惕,已经做好了杀出一条血路的准备,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军队,可不似一群差役那么好对付... ... 第22章 猛将典韦 军阵中,李信抬首扫了眼场中情景,瞬间便知晓了大概。 他来了兴趣,当下吩咐道:“石头,交给你了!” “诺!石头抱拳,带着身后数百狼骑呼啸而过。 他神情兴奋,这两个月来不是操练就是劫城,早就憋着一肚子火气,今日终于可以换个口味了。 他抽出佩刀,昂扬奋发:“点射!” “嗖嗖!” 狼骑兵于高速飞奔的战马上张弓搭箭,一波箭雨过后,数十名官兵瞬间倒地哀嚎不止。 骑射,这就是李信训练出的结果,是他敢于北上,敢于乱世当人的原因。 在这个时代,骑射乃草原民族王牌精锐专属技能,他们从小在马背上长大,数十年如一日的在马上讨生活,才能做到在高速颠簸的情况下,张弓搭箭。 大汉朝除了骑兵中专属精锐中羽林骁骑卫,很少有军队能够做到这种高难度的骑射,就连鲜卑人也只有王庭精锐能做到,如今却被眼前一幕所打破了。 “怎么会,难道他们不是官军!”官兵头领原本还指望着,眼前军队是个股助力,没想到却是催命恶狼。 他心中骇然,当下怒吼:“撤!” “快,撤入林中!” 一波箭矢下,很多人未反应过来,便伤亡大半。 官兵头领见势不妙直接丢下兵器跑路,这是山脚,只要他能跑进林里就能摆脱敌人追赶。 “跑得了吗?”石头不屑的歪了歪嘴,两条腿还能跑过四条腿? 面对骑兵,跑路只能是慢性死亡,不多时数百名官兵死伤过半,余者跪地乞降。 也是这队县兵倒霉,这个时间点上,偏偏让他们碰上了贼军。 还是一伙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贼军,只能说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在这大汉腹地的一个小县城内,却出现了一伙精锐贼军。 战事短暂,很快便结束了。 石头小小的活动了下身体,便带着一名凶壮大汉前来报道:“大哥,这位是典义士,仰慕大哥威名希望入伙,” “哦,壮士何名?” “某家典韦是也!”他声如滚雷,带着股凶悍之气,惊得骑兵胯下战马躁动不安。 “典韦!”李信神色一怔,旋即大喜。 凝目细望,果见其头大如斗,面向凶恶,周身毛发更是如钢针般立起,再加上前方血气上涌,整个人身上还弥漫着一股煞炁,让人不敢忽视。 面对如此凶人,四周亲卫神情紧张,魏延臧霸等人,更是手扶兵刃,不自觉的挡在李信身前! “好生凶恶!”凶物无礼,李信不惊反喜,如此怒目金刚,只要披上战甲,可为战场杀神。 他示意众人不必紧张,望着眼前壮汉那高高虬起的肌肉,茂盛的凶毛越看越喜欢。 正所谓,一吕二赵三典韦,作为汉末前期曹操手下的最强猛将之一,其武力值绝对是顶级猛将,不输给张飞、马超、关羽之流。 “咳!”李信心中高兴,面上却不喜形于色:“壮士虎威吾已有所见识,既愿投奔入伙,自不会轻视!” 说到这里,他沉声道:“来人赐重铠一副,与这位义士!” “踏踏!”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不多时,便有士兵便捧甲而来。 铁甲黝黑,一枚枚细密的金属片用细丝相连,平滑且有质感,在烈日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看到这里,四周众人无不羡慕,一件上好的铠甲,绝对是很多将士们梦寐以求。 “谢将军!”感受着那冷冰冰的金属质感,典韦心中感慨道:“好甲!” 他没想到对方如此大气,初次来投,就赏了件上好的铁甲,虽然小了号,但其中所用铁质,却足够打造上万杆普通矛尖了。 李信欣慰点头:“汝暂且在石头麾下做名什长,杀敌立功,自有优待!” 一旁的石头听闻此言喜不自胜,他与典韦初见如故,尤其是对方此前以身敌百更是让他敬佩不已。 此时他见典韦庞大的身躯披着黝黑重甲,自有一股威风凛凛的气势,但却两手空空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神兵宝甲,随即他心中恍然,遂出言求请道:“大哥,俺想为典兄弟求件趁手兵器!” “有了兵刃,也好在战场杀敌立功!” “嗯!”李信有些意外的扫了石头一眼,有甲无兵,确实有些疏忽了。 他思虑一番,摆手道:“扎营后,你带着典凶,去后勤部找黑子!” “他管着军中物资,手里有不少好东西....” “石头兄弟!”典韦心中感动,看着矮他一节的石头,内里下定决心,以后要勇猛杀敌,方不辜负兄弟拳拳之意。 “老典,以后石哥罩着你,还有你那仇人,有机会咱也给你出气…” 石头抬手想拍拍典韦肩膀,不过感受到身高差距只得作罢。 这时,魏延上前请示道:“大帅,这些俘虏如何处置,” “不急,”李信策马来到一群俘虏面前问话:“此何地界,” 人群中一名机灵的俘虏,抢声答道:“回将军,此乃中山县,兖州陈留与河南交界之地!” “我等为城中差役,此番为追捕犯人而来....” 他言语清晰,说话有理有据,算是一名人才。。 李信眼眸微眯,闪烁着莫名的光,再次问道:“城中守将何人,有兵几何,” “城中原有尉兵三千,加上前些时日董将军率西凉铁骑,进驻之后便不曾离去,具体人数不详” “不详?”李信声音冷冽。 “人数不详,但依小人估计不会超过六千骑,” 俘虏被那冰冷眼神盯得头皮发麻,额间冷汗打湿了脸颊,却不敢有丝毫异动。 李信摆手,冷声道:“给他刀剑,手刃十人入伙!” “余者生,若不愿不必强求,尽杀之...” 鹰隼一般的眼睛,盯着那俘虏端详良久,直到其身瑟瑟,才收回目光。 他语气平静,其中隐含的杀气却令人心悸。 刚耍了小聪明的俘虏,心里咯噔一下,欲哭无泪,更是悔恨不已。 如果不做出头鸟可能就没有那么多事了,如今把自己搭进去,入了贼窝身不由己。 他重新抬首,看着一群瑟瑟发抖的昔日同僚,清瘦的面容上闪过一抹挣扎。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不要怪我!” “死十人总比全死好....” ... 第23章 西凉精锐 骄阳如火,天气炎热。 山林中,一支军队也在此扎营休息,炊烟袅袅,似乎在生火造饭。 与此同时,数里外大队骑兵奔腾,冒着酷暑,朝向进发。 “啪嗒嗒!”马蹄隆隆,少时,数名骑兵斥候陆续奔来:“将军,南方五里外发现敌军!” “观其灶烟数,应该不足两千人,旗号未知...” “全军下马,随本将灭了这伙贼军!” “将军,逢林莫入小心有诈。” 当董越下马准备去用那伙贼军人头,赚个额外功劳时,一名随军而来的文士出言劝阻。 这是名瘦弱中年文士,两腮少肉,身形纤瘦,但是那平静无波的眸子中,却隐藏着抹不易察觉的明光。 他见主将不以为意,邃接着劝道:“那群差役言敌有三千余骑,而我军斥候观察却不足两千,其中必有蹊跷!” “更何况君子不立危墙,逢林莫入,还请将军三思。” “文和多虑了,一群被吓破了胆的差役,言语间不免有些夸大,即使对方有三千骑,然兵无旗帜明语,现又入林扎营,想来也是个不通兵法的蠢货...“ 军无旗帜则号令不明,骑兵入林,如猛虎入水自缚手脚。 如此操作,毫无道理可言,贼将愚蠢之至此,何惧之忧? 董越一甩大氅,满不在乎道:“吾有三千飞熊精锐,即使有诈又如何!” 对于董越这种在战场上厮杀的猛将来说,君子不立危墙啥意思他还真未必懂,若被一伙无名贼军吓得束手束脚,那才是真笑话。 贾诩眼底闪过丝无奈:“我有计,可不费吹灰之力灭了这伙贼军,将军不妨一听。” “哦,何计!” “无须冒险,天干气燥,一把大火足矣。” “不可!”董越果断摇头,拒绝道:“此法有伤天干,既然文和先生心有顾虑,胡轸你率百人在此护先生周全,我率兄弟们去去就来。” 对于身边这位谋士,他还是很看重的,感觉其有些过于谨慎,便没有强求。 放火烧山有点心动,但考虑到其中两千匹战马是笔很诱人的财富,人死事小马匹为大。 若能够俘获这些战马,他麾下实力便能增强多矣。 乱世人命如草芥,一匹战马的价值可换百十个女人,即使是在皇朝盛世战马也比人命贵重。 所以董越不在乎贼兵有多少,他此次出来的目的,最主要的还是看上了贼军的战马,其次才是所谓的军功。 数里外贼军大营,内里热闹非凡,百名士卒烧着数十个灶火,一捆捆干柴湿木堆下,滚滚浓烟直冲云霄,生怕敌人看之不清。 营寨深处,笔直的大树上,石头一巴掌将脸上吸血蚊拍死:“大哥,真的会有人来吗?” “若敌军不来,我们岂不是白等!” 他有些烦闷,都在这大树上蹲了两个多时辰,却不见动静。 李信瞪了他一眼:“哪来那么多废话,管好自己,” “这敌人来不来,左右不过是少吃顿午饭罢了,若真的能钓到大鱼那才是真大餐。” “报大帅,五里外发现官兵骑兵,约三千余众,半刻钟前已下马入林。” 说话间,有斥候送来情报。 “嗯!”林业簌簌,露出李信那冷峻的面容:“吩咐下去,各部准备,务必全歼来敌!” 所料果然不差,县城中的那伙悍兵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诱惑,来找自己麻烦了。 你道李信突发善心为何放走那群县兵,为的就是引敌人驻军上钩,贼军想要通过中山官道,城内的三千骑兵不容忽视。 骑兵的威力,他还是深有体会的,普通的郡县步兵没啥威胁,但来去如风的骑兵不得不防! 与此同时,西凉猛将董越,则率领军队在林木中疾行,他们健步如飞,速度极快。 作为西凉悍卒,大名鼎鼎的飞熊精锐,可马上杀敌,亦可下马攻城掠寨。 他们曾在边疆喝过胡虏血,杀的异族胆寒不敢入宼,也曾镇压过黄巾暴乱,创造过八千破十万的辉煌战绩。 如今要去灭一伙不知名的贼寇,为他们辉煌的功绩簿上,在添笔色彩。 密林中,青色巨石上人影绰绰,一名斥候指着不远处正在冒着炊烟的贼营:“将军,那便是贼寇的营寨!” “贼军警惕不强,此刻正生火造饭!” “真是蠢的无可救药,爷都站到他们脸上了,那营寨上哨兵都还在呼噜!” 董越为了稳重起见,还是来到近前亲眼打量一番,见贼军如此不堪,遂果断下令道:“传令全军,杀戮的时刻到了。” “杀!杀啊!” “一个不留!”董越亲提战刀,率先杀了过去。 身后三千西凉悍卒,轰然冲出,向着那简陋搭建的营寨汹涌 “敌袭!”与此同时,原本在营门前假寐的哨兵也被惊醒,发现了情况。 “嗖嗖!”箭矢如飞,数名尚未反应过来的贼军探哨,瞬间便没了声息。 只有几名机灵鬼死里逃生,哇哇大叫间跑进了营内,顿时引起一阵尖叫混乱, 与此同时西凉大军也杀到近前,随手将简陋的寨门劈开,董越把眼前的混乱看在眼里:“杀,杀进去!” 轰隆隆,数千悍卒如潮水般一拥而入,见人就砍毫不留情。 他们列队整齐,哪怕是杀一群贼军,也保持着严密的阵型。 手中刀剑更是锋利,随手一划身前寨栏瞬间粉碎。 一名士兵砍将敌人砍倒后,欲要在冲,却发现了不对:“不好,是草人,将军我们中计了!” “什么!”董越一刀将眼前的草棚劈开,入眼处全是枯木干柴。 至于敌军,除了先前砍杀的几十名探哨外,营地内就剩下数百个枯枝烂叶堆成的草人。 这些草人穿着贼军衣服,戴着草帽,远远看去与人无异。 “撤,快撤,”董越原本热血上涌的脑袋,如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就清醒过来。 他也是百战余生的老人,更是边陲猛将董魔王的心腹,统帅汉末十大精锐军团之一的飞熊军。 作战经验不可谓不丰富,不可谓不敏锐,然,此刻却慌了神... ... 第24章 火攻火攻 “咚铛!”陡然间山林内一声炮响震耳,四周人影惶惶漫天火箭飞过。 “烘烘!”整个大营内便火星四起,本就堆满干柴,此时更是助长了大火气焰。 烈焰燃烧,浓烟飘荡在山林中,让人窒息。 “老子也让你们这群官兵,尝尝被火烧的滋味!” 营寨外,石头指挥着一群贼兵放火扔柴,制造出更大的火焰:“老子喂了数个时辰的血,就是为了此时。” “撤,快撤出去,” 干柴烈火,这意味着什么? 怒吼中,董越一马当先,手持钢刀向着来路冲去,只要冲过眼前的火焰,他有信心带着弟兄们杀出去。 “预备,放,”大营外数千名贼军瞬间起身,他们张弓以待,箭矢好似雨点般密集,收割着敌军的生命,阻其退路。 更多的贼兵则把一摞摞干柴枯草扔在途中,用火引燃,阻拦西凉兵退路。 “咳咳...咳...少将军快走...”有士兵用生命在火海中堆出一条通道,要送董越先走。 大火熊熊,浓烟滚滚,令人睁不开眼! “悔不听文和之言!”看着一名名曾经的生死兄弟,中箭倒下,被火焰无情吞噬,他的心中充满了悔恨, “战,死战...”火焰浓浓,董越双目炝红发狂,手中长刀裂风,如高速旋转的风车,将拦路的火堆扫开,身后数百亲卫紧随。 “刀山火海,死战不休!”西凉兵悍勇无双,他们用手中刀剑,将拦路火焰劈开,用人命开道。 烈焰熊熊,烧红了刀兵,然西凉兵不管不顾,拼命劈砍,要冲出去! “啊,死战!”一名西凉兵握赤红的钢刀,不断挥舞,将一捆捆干柴劈开。 手中皮肉焦香,发出滋滋的肉味,然而他没有放弃,反而用力撕掉随身战袍,将刀绑在手中,拼命为后面的兄弟开道。 “吼,狗贼该死,”董越冒着浓烟箭矢,终于带着一部分人冲出火海,西凉兵喘息不已。 “呼呼!”一个个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他们抬首个个双目充血,宛若受伤的野兽欲择人而噬。 回眸望去,更多的兄弟在火海中挣扎求生,他们是身经百战的飞熊锐士,没有死在异族,此刻却憋屈的被阴谋诡计葬送。 “吼!”暴怒的西凉猛将,提着钢刀轰然向贼军杀去,要拼命。 没了火焰干扰,他有信心凭借身边的百名精锐,屠尽狗贼。 “盾!”盾牌如墙,臧霸指挥若定,在看到有人冲了出来,贼军瞬间变阵,弓箭手后撤长矛与刀盾兵交替。 “杀!”随着臧霸一声令下,数千名贼军亦无惧色,他们踏着整齐步伐。如洪水般向着敌人压去。 “轰!”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两支队伍瞬间冲撞。 一支是百战生还,铸就飞熊军魂的西凉精锐。 另是经过数十场生死大战,于十几万大军中优中择优,筛选出来的精悍勇士,都是这个时代精锐中的王牌。 “格老子,给我死!”一时间,刀盾碰撞,金铁相击,不断的有人倒下,后来者又重新补上。 “噗嗤嗤!”刀剑入肉,鲜血横流,两军接阵,西凉兵瞬间就红了眼,悍不畏死的冲击戝阵。 他们身经百战,从来没有如此憋屈过,三千精锐连敌人毛都没有摸到就损伤惨重,此时冲出来不足五百人,余者不是窒息而死,就是在火海中哀嚎。 若是堂堂正正被敌人击败,他们也就认了,但贼军奸诈阴毒,三千精锐几乎葬身火海,怎能不恨。 怒火燃烧,西凉悍卒爆发出了前所未有凶气,以董越为核心数,百兵卒宛若一柄利剑,狠狠的扎进敌人大阵中。 “挡我者死!”董越浑身染血,刀势横沉,挥动间在空气中摩擦出阵阵火光, 砰,一击横斩,数名贼兵当场喋血。 他刀势大开大合,每次挥动,便有数敌殒命,周围贼兵,无一合之敌。 “呼呼!”利刃转动,若风车旋转,在空气中摩擦出炽烈的芒。 刀锋如火冒着红光,可能是之前在火焰中烧烤过甚,或者是刀兵碰撞摩擦。 被董越挥动,简直如虎添翼,钢刀冒火,劈斩间烈焰燃烧,周围士兵瞬间被吞噬搅碎,恐怖无比。 “杀上去!”身后,数百名西凉士兵,更是悍不畏死,紧跟主将步伐! 不愧是飞熊精锐,西凉王牌,哪怕伤亡殆尽十不存一,仍然强悍。 这个时代,能承受三成伤亡而不退的军队,便能称得上是精锐了。 而西凉军,十不存一,却还能坚持冲阵杀敌,绝对是铸就军魂的王牌兵种,称一声战士,也不夸张。 “顶住,他们撑不了多久!”贼军冷漠,在臧霸的指挥下,同样悍不畏死,沉着结阵,与敌军厮杀。 即使面对疯狂如虎的董越,他们也没有丝毫怯意,一个个如冰冷的杀戮机器,对于死亡无视。 “蠢货误我啊......”哪怕董越武艺无双,但眼前进退有据的贼军,仍让他感觉棘手。 “快,迅速杀出去!”他仰天悲叹,这哪里是什么贼军,分明是比之中央汉军还要精锐的,狠茬子。 一支部队如何,精锐与否,战阵猛将交手便知,此刻亲自体会其中复杂,自然更加明白。 董越今天危险了,弄不好可能要葬送在,这伙不知名敌军手里。 “呼哧!”他大口喘息,随着体力消耗,手中的动刀锋出现了迟滞。 那是甲的作用,眼前敌军披甲率,绝对不下于飞熊精锐,若不然气力也不会消耗如此之大。 以往董越率军冲杀,无论是黄巾异族皆是一刀斩,嗜血的刀刃会将敌人血肉划开分为两截。 如今敌人着甲,三分的力道变为十分,其中气力消耗,即使冲锋陷阵的猛将也有些气喘。 “可恶,莫做纠缠,快速突围,” 眼看身后那些掉队的兄弟,被贼人围攻致死,他心头大恨:“悔不听文和之言!” 如果不是中了奸计,正面对决他有信心将这伙不知名敌人全歼,但敌人不会给他机会... ....... 第25章 毒士贾诩 山中战事激烈,数里外的山脚,同样不平静。 随军参事贾诩抬头,看到天边升起滚滚的浓烟,原本一股股的烟雾,此刻连成一片。 他心中犹疑,感觉大事不妙,急忙道:“胡将军,此地危险,速撤!” “回县城搬救兵,希望还来得及!” “先生,少将军令我等守在此地看守战马,擅离值守可是要挨军棍。” 到了这时,胡轸也不知危险将至,固执道:“少将军麾下精锐,即使十倍之敌也能杀之。” “宰杀一群贼匪,绰绰有余...” 他还以为那浓烟,是敌人营寨已经被将军攻破的标志,丝毫没有将那伙贼军放在眼里。 贾诩则气的大骂道:“蠢货,正是因为飞熊之精锐,杀敌何须纵火?” “此必然是敌军所放,而少将军又轻敌冒进,陷入埋伏,此时恐怕凶多吉少...” “驾驾!”他怒骂一声,也不与胡轸争辩,翻身上马要速离此地。 “轰隆隆!”铁蹄踏地,一群狼骑突然从四面八方杀了出来,看人数不下于两千骑。 “什么,哪来的骑兵!” 看到来敌,胡轸瞬间一个激灵,慌忙道:“撤,快撤!” 他此时也不纠结什么命军令了,撒丫子就往密林处钻去,面对数千骑兵他没有丝毫侥幸心理。 如果冒出来的是一群步卒,他还有信心带着几十名兄弟正面冲杀一番,但面对骑兵,那还是算了吧! 守将逃了,四周留守西凉兵反应不一,不甘者纵马杀敌,惜命者拍马逃离,战力悬殊下结局可想而知。 “希律律!”战事很快就结束,说是战,不如说是走个过场。 军阵中,一名小头目向黄绍汇报情况:“黄统领,除了几名逃入山林的家伙,余者团灭!” “而且,兄弟们还抓了个文士...” “嗯!”黄绍鼻孔中喷出一股热气,心中有些郁闷道:“这群人太不是东西,老子刚热身,便没了踪影!” “罢,逃了正好,放他们回去报信省了很多事情!” “至于那文士若!” 他轻瞥一眼,顿道:“拷打一番,若是个人才就带去见大帅,如果是废物就给他个痛快...” ... 朝阳烈烈,林木生烟,密林中喊杀惨烈。 相比于外战的轻松,山腰上的战事却更加惨烈。 刀剑入肉,短兵相搏,相互间,比的是锐气,比的是配合,比的更是狠辣。 飞熊军无疑是精锐的,汉末王牌军队不多,当初在颍川半成军的白马义从算一个,皇甫嵩的中央军和八千骁骑算一个。 而李信麾下狼骑兵,与之相比,差之远矣。 “不愧是西凉兵,果然悍勇!” 远处一块巨石之上,李信将战场中的情形看在眼里,感叹道:“若我军有其一半骁勇,此次北行,吾也能安心!” “大哥,何必长他人志气!” 魏延目光平静,沉声道:“给各部将领一些时间,假以时日必能为让狼骑更上一层!” “这次北行,正好让兄弟们磨合一二!” 李信叹气,身边数名心腹将领却不发一言,而是沉默观战。 他们之所以不立即围杀对方,也是想要借对方之手练兵,同时也是要看看自己率领的队伍,与西凉正规军差距到底在哪里。 此番北上,大军约有十一万人,然其中真正的主力和战力,真正能够倚仗的,实则是三百重骑,和麾下八千狼骑。 至于其他人,实则被李信魏延江淮等高层统领,当作狼骑的后备补充兵员。 起到后勤押运,和虚张声势的作用,甚至若情况不对,亦能随时舍弃,帮狼骑吸引火力。 此次北行,沿途千里,还要横穿大汉腹地,李信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帆风顺,多做些准备,总比没有好。 是以,沿途只要有战事,基本都是狼骑兵卒参战,为的就是将他们磨练成百战精锐。 李信要把这八千人,锻造成上马为铁骑,下马为步卒铁人,攻城能为敢战先登。 甚至下水,能搅风弄雨的蛟龙,总之就是水路马上可皆战,铸就不死军魂,成为真正意义上,万能的铁血战士。 此时林中战场,六千多名贼军与西凉兵,杀的难舍难分,西凉兵悍勇不畏生死。 而狼骑悍卒冷漠,漠视生命,在个人体魄与武器装备上面两军不相上下,人数方面西凉军处于绝对劣势。 个体实力固然重要,但是战场上,除了人之勇武,还有相互间的配合。 数百名西凉军以董越为核心,各小队间相互配合默契,命令通达,宛若一个整体指挥起来有如臂使,逐渐在贼军阵中杀出了条血路。 臧霸望着军阵中左冲右突的敌将,瞬间便明白了敌人意图。 他果断下令道:“孙康孙观,你二人,各率一千人,拦住他们!” “所有人,保持阵型,刀盾首顶住!” “弓箭手,提刀,御敌!” “大哥放心,这些官兵一个也别想跑!” 孙康兄弟,迅速组织人手从战场外围迂回,准备将敌人包饺子。 命令下达,贼军各部开始变阵,向敌军突围处增兵。 “杀上去!”董越乃是久经战阵的悍将,他抓住敌军分兵的间隙,厉喝道:“就是现在,全力冲过去!” 飞熊悍勇,迅速组织人手强突,前排甲士竭力挥刀,放弃防御,只攻不守。 “距离汉军精锐,还是有些差距啊!” 李信看着行动迅速的贼军各部,心中感慨。 臧霸察觉了敌人意图,但麾下士兵与西凉兵之间的行动,终究有所差距。 狼卒虽然也算精锐,但行动配合终究有缺,不能完全,且及时按照主帅意志行事。 其实臧霸已经做的很好了,毕竟曾经也算是统帅五六万人作战的将军,其能力还是有的。 但现在统帅六千狼卒,却与几百人打的有些僵持,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只可惜,李信还不知道,眼前这支队伍,是汉末十大精锐军团之一。 是西凉军顶梁柱,亦是董魔王心腹嫡系,王牌飞熊军,以此作对比,纵使狼卒百战,依然略显不足。 李信心中思虑着,转头吩咐道:“石头,你带队堵住缺口!” “诺!”石头提着大刀,兴奋的带着人冲了过去:“兄弟们,随我来,斩了这群官兵!” 董越这种经验丰富的猛将,贼军变阵的漏洞瞬间便被其抓住,趁着北部兵力薄弱机会不断扩大突破。 而作为李信手下良将之一,臧霸成长上限绝对比其他将领高多了。 自从投了大帅之后,每日除了操练士卒外,臧霸便是仔细观阅兵简,品味李信送给他们的兵书手札。 加上经过数十场大小战事的洗礼,单论个人能力而言,臧霸未必就弱于董越。 此时在占据兵力优势的情况下,还是让对方抓住了机会。 只能说,两方的士兵,确实有些差距,哪怕只有一点,但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杀,拦住他们!”另一侧,石头带着一伙狼军悍卒,迅速堵住北方缺口处。 手中钢刀深沉,迎面将一名敌军砍倒,不给其逃命的机会。 “找死,”正从贼军中冲出来的董少将,目睹这景瞬间暴怒。 “噗嗤!”一刀将身前纠缠的几名贼兵枭首,而后提刀冲了上去。 “来的正好,老子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了,” 石头看到一条大鱼冲自己龇牙,这不就是送上门来功劳? “铿锵!”金铁交击,两人碰撞瞬间,石头只感有股巨力顺着刀身汹涌而来。 胸中气血上涌,脑袋嗡嗡,全身发麻,手中钢刀也握不住了,被崩飞。 “死!”长刀赤红,旋转间顺势劈下,要将敌人立劈。 “贼将敢尔!”吼声如雷,人群中典韦很早就注意到了这边动静。 他手持两柄怪异铁戟,砍瓜切菜,同时从腰间抽出一柄小型戟,瞬间掷出。 “砰铿!”大刀受此巨力,瞬间脱手而出,偏了方向。 “休伤吾兄弟...”典韦形体高大,身披重甲,若一尊铁塔。 “哐隆隆!”他步履沉重,脚下碎石崩飞,暴怒而来,速度极快。 “呼啦啦!”典韦行动如风,气血汹涌,周身上下凶煞之气弥漫,四周无论敌友,皆远远避开不敢靠近。 “这是什么怪物!”董越失了兵器,捂着手臂,也注意到了那人形凶兽, “逃,快逃!”感受着择人而噬的目光,以及正在围拢上来的孙康等部,身体本能催促着他尽快远离。 “撤,所有人立即撤退!”董越钢牙紧咬,猛然跃起,毫不犹豫的逃了。 身后,几十名冲出来的西凉猛卒,也摆脱敌人纠缠转,跟着主将没入山林中,至于其他人只能自求多福,他们真的尽力了。 作为当世猛将,他速度很快,在没有阻拦的情况下,身形腾挪间,窜入密林... ... 呼呼,山林中,董越大口喘息。 他手臂发麻,肿胀不堪,董越知道断了,那凶人一击,不但将他手中兵器崩飞,巨力之下连带着手臂也被废了。 北风呼啸,逃出山林的董越,转身望着身后滚滚浓烟,心中大恨:“这个仇,老子一定要报回来!” 他心中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要雪前耻。 飞熊军总共只有六千人,是西凉精锐中的精锐,王牌中的王牌,是主公数十年的心血,更是西凉的擎天柱。 结果面对一伙不知名的贼匪,一战折了三千,这让他憋屈又恐惧。 若是堂堂正正一战,即使被人斩了头颅,他董越也 不会皱一下眉头。 但贼人,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实在可恨。 “轰隆隆!”战马奔腾,一队骑兵从山脚下呼啸而过。 正当董越踏出山林,想要找回战马之时,一队骑兵从平地上奔腾:“某在此等候多时了。” “杀过去!”骑兵迅捷,刀锋微扬,刺目的阳光下闪烁着催命寒光。 “狗贼,卑鄙!”迎面马蹄隆隆,刚冲出山林的董越哪里还不明白,胡轸与他们怕是凶多吉少。 “快,撤回山林!”一刻不敢耽搁,董越捂着胳膊转身向来路夺命狂奔。 面对四条腿骑兵,只有折入山林,他才有机会苟活。 “噗嗤!”马刀染血,数十名没来得及入林的西凉溃兵,转瞬间变凉凉了。 “呸,算你命大。”对于这个时代的猛将来说,若铁了心要逃,短途冲刺所爆发,速度比之战马还快几分。 彭脱不屑啐了口唾沫,看着重新没入山林的董越几人,没有强求,拍马回师。 马蹄奔腾,人渐远,山林依旧在。 呼呼,林叶簌簌,树木摇晃,一时风平浪静。 等到贼军走远,密林中探出几道身影,面色狼狈不堪。 一名身高八尺,侥幸逃命的西凉悍卒开口道:“将军,怎么办,要不先回县城...” 董越没有走远,心中不甘,眸光中充斥着血色火焰。 隐入山林后,他便密切关注着这伙阴毒的贼军,想要摸清底细报仇。 董越眼色深沉,冷声道:“不能回城,我们去找主公搬救兵!” “敌人狡诈恶毒,此时中山县城恐怕已经改姓了...” 自己若还像之前那样,傻乎乎的原路回城,恐怕是羊入虎口,一去不回。 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贼背影,环顾身边小兵一两只,董越心中沉重。 三千飞熊精锐一战而折,不知道主公会如何处置自己... ............ 第26章 李信招揽 中山,处中原腹地,属河南地界。 然而此刻中原古镇,却被一伙来历不明贼军所占据。 城中寂静,原本繁华的街道行人寥寥,各户门窗紧闭,失去了往日的热闹之景。 当董越全军覆没,城中三千卫卒半道遇伏步入后尘,中阳城内守卫空虚,面对如狼似虎的贼军毫无抵抗之力,一克而下。 城中县府,众将安坐四周,一名瘦弱的中年文士恭身静立。 大厅中寂静无声呼吸声可闻,整个府内气氛压抑,门外数十名贼军侍卫,顶着炎炎烈日执勤,身姿挺拔冷酷如铁石。 殿中气氛凝然,沉默良久,李信幽幽开口道:“先生大才,吾以军中参事之位待之!” “不知先生可愿佐之!” “大帅乃世之枭雄,然龙困浅滩危机四伏,贾某惜命之人,还望统领放条生路。” 贾诩人影单薄瘦弱,纵然面对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面无惧色,不卑不亢。 作为三国五大顶级谋士之一,毒士贾诩,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智者。 在看到贼首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陷入了谁手中:“董越败的不冤!” 他心中不无感慨,李信,豫州黄巾贼首,一战覆灭豫州中央军主力。 皇甫嵩这等百战百胜,大汉成名已久的良将,也饮恨其手。 其贼名已传遍天下,可谓是朝廷心腹大患,属于必杀那序列。 那颗脑袋抵万金的同时,关于他的情报,也进入些有心人眼中。 贾诩身为西凉军的一员,加上朝廷派遣董魔王前往豫州剿贼,对于贼军头目的性格、出身、爱好、等等信息自然多番调查。 山林野奴出身,但胆大包天、冷酷无情、且阴险狡诈,这是西凉高层,分析得出来的结论。 然亲眼目睹贼军声势,与李信近身接触下来,贾诩又有了更深刻的认知:“治军有方,胸有谋略,行事不拘一格,算的上是条乱世潜龙。” 从其留自己性命,出言招募的时候,便能看出一二。 可惜,却是贼匪,在这个讲究出身的年代,贼身很难得到世家认可。 即使是寒门士子,也会有所偏见,所以这条泥鳅,只能永远潜在泥沙之中,没有飞天的机会。 李信脸色不甚好看,目光幽幽的瞅其良久,冷声道:“我欲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我对先生如此厚爱,恩遇有加,汝为何如此决绝,难道不怕吾怒从心起,要了你的脑袋...” 闻言,贾诩眼角不由抽了抽,恩遇有加,亏你说得出口。 合着,把我抓起来拷打一顿,也算是厚爱了? 按照你这屠夫的逻辑,没砍了我的脑袋,也算是恩遇有加了? 贾诩心有腹诽,胸有沟壑,从容不迫道:“大帅胸复乾坤,自有容人之量,区区在下不足挂齿。” “容人之量?” “文和有鬼神之谋,然不为我所用!” “何惜?” 冰冷的言语在大殿内回荡,每字吐出,贾诩的心脏便下沉一分。 等到对方,将最后一个充满杀气的字眼吐出之时,贾诩只感手足发凉,额间有丝丝冷汗流下。 “大帅!”贾诩张了张嘴。 “不必多言,既然先生有身死求名之心,李某自当成全。” 李信粗暴的将其言语打断,随后招了招手道:“石头!” “大哥!”一名身材魁梧,脸似黑炭汉子瓮声瓮气走了进来。 他充满杀气的牛眼,死死的盯着正中那瘦弱身影道:“这弱鸡是剥皮还是抽筋,尽管吩咐!” “保证那口感,嚼的劲道!” ”慢着...我...“如此狠辣之语,听得贾诩是冷汗直冒,大脑高速运转想要开口。 关键时刻,却被一双粗大的大手给拍在肩上,疼得他胸口窒息,后面语言也被憋了回去。 “完了,这下是真的要死了!”饶是他五境谋士的水平,遇到这种不讲道理,且心狠手辣的冷血屠夫,一身本事毫无作用。 李信神色平静下来,冷声道:“带文和先生下去休息,让其冷静冷静,万不可有所怠慢!” “诺!”石头大手一抓,不给其开口机会,提着贾诩小身板便离开大殿。 “呼!”殿外,贾诩哆嗦着双腿,几乎是被石头提在手中。 哪怕出了老远他仍有些心颤,从来没有感觉死亡如此之近,那种窒息之感太过压抑。 屠夫之名,果然不是空穴来风,他第一次,对某些人起了忌惮之心。 “还真是有点难度啊!” 李信目送两人离开,有些泄气:“吾何时能聚王霸之气,虎躯一震,得名臣猛将来投!” 看看人家曹黑子,走到哪里不拉风,虎躯一震,谋臣如雨,猛将如瓜,纷纷叩拜。 反观自己:“唉,差之远矣!” 也是,自己现在连落脚处,藏身地盘都没有,还处在险地自求难保,有何能耐让人效力。 怎能让这些世间大才相投,看不见出路,即使以性命相挟也不好使。 跟着自己,说不定哪天就被点了天灯,还要背负贼匪骂名,遗臭万年。 左右不过是早晚死,为了自身名誉,也为了家族老幼考虑,这等能人自然不会轻易投贼。 一直缩于阴影处的郭图适时出言:“统领勿忧,此时乃龙游潜水,若有朝一日困龙升天,必然有名臣猛将来投。” “只要我等北上觅一处根基地落脚,便不愁没人效忠!” “是及是及,统领乃世之人杰,必然弘福似海,寿与天齐!.” 刚归降不久,在郭图手底下做事的逢纪抓住机会一通恭维,希望能在大领导面前多多露脸加深印象。 李信瞥了这厮一眼,对此人还真有些印象,不就是那个被逼着杀人投诚的小聪明吗,倒是个机灵鬼。 抛开烦心事,李信开始询问起军中情况:“部队情况如何!” “大帅,全军十万八千人,此战伤亡近千,其中重伤三百余轻伤百人,余者战死!” “千人!”李信有些不满,自己调动近万人围攻,还能被对方杀伤千人,委实有些多了。 且此刻身处大汉腹地,危机四伏,士兵不能快速锻炼成钢,如何立身。 “统领勿忧,军中损伤大多为西凉兵所致!” 逢纪看出李信忧虑,适时上前解释道:“那西凉兵乃是董魔王嫡系飞熊之精锐,即使是在身陷绝境,所爆发的杀伤力也,不是普通官兵能比拟的。” “更何况此战缴获西凉战马三千匹,甲胄百余副,刀兵无数,若稍加训练又是数千狼骑,我军实力可更上一层...” 不愧机灵鬼之名,逢纪察言观色能力出众,言语间便让领导茅塞顿开。 “三千匹战马!”李信身形一震,脸色闻言瞬间转忧为喜:“这么说,我军实力不降反升!” “果然,只有不断战斗,才能变的更强。” 眼见大帅开颜,身旁的郭图也舒了口气,他向助手投去赞赏眼神。 跟着一个喜怒无常的贼军首领,他每次看到那双冷似深渊的眸子,心里便忐忑不安,如今多了个,可以帮他分担压力的难兄难弟,心中大慰。 众人所思复杂,李信却乐得开怀,在这个危机四伏乱世,军队乃是活命资本。 他要时刻掌握详细动态,不敢有丝毫马虎,如此才能对自己实力有清醒认知,做到量力而行。 多了三千多匹战马,便意味着,此行北上,又多了一层保障。 长途行军,士兵体力很难得到保障,有了战马,在关键时刻,亦有冲锋陷阵之力。 李信心中宽慰的同时,也不忘对着兄弟们吩咐道:“江淮,你征召城中郎中,为受伤兄弟医治!” “万不可令兄弟们,流血又流泪...” “诺!”江淮领命。 “另外,让魏延搜刮物城中物资,继续锻造装备,不能停!” 积少成多,哪怕几百个匠人,一天只能打造副半成品,每月积累下来也有几副甲胄,战力可算。 想当年,野猪皮十三副铠甲打天下,没道理自己手握近十万雄军强将,安能不行。 他信心满满,朗声道:“诸位统领,且回去继续操练士卒,时刻关注周围情况,不可懈怠!” “诺,”臧霸、黄绍、彭脱这些将领眼见无事,便带命而去。 吩咐完任务,李信重新将目光放在眼前大汉舆图上,目光游离不定。 北上路远且艰,他时刻保持谨慎,所以对于各地舆图,大都提前衡量。 虽不能做到了然于胸,却能大概知道个方位,以及各地官道与城池。 关乎身家性命,不得不慎重... .... 第27章 军中派系 另一边,作为跟随李信最早,号称头部嫡系狗腿子之一的江淮兄弟,却有些发愁。 “这医师可不好找啊!”随行的军队中,是有那么两三个医师,但那是大哥的预备郎中。 是从一群医术精湛的人群中,挑选出来的,专门为将领们看病治伤。 平时没有战况,士兵们三两个小问题还能随手解决,但大战之后,那么多伤号就有些乏力了。 这个时代可没有特效药,小小的破伤风,就可能要了小命。 李信为了小命着想,随军带了几名稍微年轻,身强体壮,且经验丰富的郎中留作备用。 万一哪天出了意外,也可以及时抢救下,那句话怎么说来来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医师与铁匠不同,打铁的都是群什么人,整日里铁与火为伍,身强体壮配备刀剑就是名可战之兵,跟着队伍至少不会拖慢部队行军。 但郎中就不同了,医术精湛经验丰富的,大都是一群中年或老者,体魄与这些血气旺盛,身材魁梧的士兵没法对比。 出于整体考虑,在离开豫州时,军队中除了数百名铁匠,也就只带了几名稍显健壮的随军郎中。 “阿淮兄弟...”正行间,江淮听到有人靠近,回首一看,是郭图的副手逢纪。 出于礼貌,他客气的打了声招呼:“元图先生!” 对方现在主管部队后勤,做些统筹协调工作,但是具体操作,却是江淮黑子,这种最早跟随李信的心腹,在负责。 他们这些人算得上同僚,抬头不见低头见,对于逢纪这种有才能的先生,江淮还是很尊重的。 逢纪面带笑意,开口道:“韩大人知晓统领难处,所以差我来在一旁协助,部门做事,同僚之间应该相互帮助。” “这,那就先行谢过元图先生了”江淮也没多想,稍微思考下便点头同意。 逢纪笑容满面,如沐春风道:“哈哈,大家都是为大帅分忧,一条船上的兄弟,何必见外....” “说的好,兄弟之间何须见外...” 江淮乐乐呵呵开始称兄道弟起来,有了逢兄弟这等大才相助,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如果此时李信在侧,定会骂一声蠢货,这摆明了是借机侵权,以往后勤事务,具体实施都是原先老兄弟负责。 郭图只能在旁边统计整理造册,具体过程完全插不上手,如今派逢纪过来借机试探,其目的不言而喻。 可惜这些老兄弟,打仗冲锋陷阵还行,权谋里的一些东西,再加两百,也不是郭图这种久经官场老狐狸的对手。 最早一批老兄弟中,大都是群直来直往的粗人,也就江淮性格平和好说话。 老谋深算的郭图,自然想从他身上,寻找突破口。 派系,现在李信麾下已经逐渐有了雏形,毕竟近十万人马,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反贼势力,成员复杂。 长社之战前的老兄弟,以魏延江淮石头为首,可分为一派。 平原之战后,陆续归服的臧霸、彭脱、黄绍等人可分为一派,这两派都是手握重兵,拥有实权的将领。 最为苦逼的就是郭图逢纪两人了,作为被迫入伙投降派,手底下小猫三两只。 干着最复杂的差事,整日里提心吊胆到最后还没啥存在感,真的是很悲伤。 两个苦逼在一起偷偷商议番后,既然已经踏上贼船,不管最后结局如何,都不能在苦逼下去了。 至少手底下要有几个可供差遣的喽啰使用,重温下权利美妙,甚至连贾诩都被这俩苦逼盯上了,被视为可以拉拢之存在。 李信不知手下的各种心思,即使知道了,也就是骂一句蠢货不会多管,能者多劳吗。 既然愿意多干活,这样的手下,哪个英明的领导不喜欢。 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谁知道呢,只能感叹一句,人性复杂... ...... 豫南郡,西凉军大营,气氛沉闷。 身材魁梧的董卓目光沉沉,如狼般的眸子,盯着下方噤若寒蝉身影。 他杀机浓郁,怒火喷涌:“老子六千飞熊精锐,一战折了三千,连对方的名号都不知道?” “你还有脸回来?” “砰!”他一脚将眼前汉子踹翻,抽出随身宝剑,就要砍了这败家东西。 “主公饶命!”董越吓的跌倒。 “主公,不可!”西凉众将,齐声劝解。 “哧!”剑锋划过,一缕发丝轻飘飘的落在眼前。 董越吓得菊花紧,生死门前晃神,感觉有些许湿意。 “文优为何阻我,”董卓面色阴沉,死死的盯着李儒。 如果没有个合理的解释,他可能会忍不住心中怒气,连带着一并砍了。 谋士贾诩也不知所踪,飞熊精锐又被董越败光大半,这让董卓如何不怒。 西凉军中人才多矣,但沉默寡言的贾诩,绝对是董卓所看重的。 若不然,他也不会让其做自己侄子的军师,如今却生死不知,他焉能不怒。 若说前者只是人才的损失,让他气愤,那后者的战损,绝对能让他心痛的难以呼吸。 飞熊精锐,是董卓嫡系心腹,这些家乡的子弟兵,跟随他南征北战,斩贼杀敌。 王牌的战力,以一当百可能有些夸张,但以一当十,绝对没问题! 如今,被董越给坑了三千进去,他怎能不怒 李儒看出他心中的沉痛,出言安慰道:“主公,董越将军是杀是砍,皆在您一念之间!” “当前要点是弄明白,那伙贼军的具体情况,知己知彼才是上策!” “说,具体怎么回事。” “主公,那火贼人....” 董越趴在地上,战战兢兢,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道出。 不过却隐瞒了自己一意孤行,轻敌大意的事实,只是强调敌人阴险狡诈,行径狠毒,希望能平息董卓怒火。 这个时候要是不掺点水,反而老老实实火上浇油那才是真的找死。 在场众西凉将领听完董越叙述,一时间静悄悄的,消化着其中信息。 董卓神色沉凝,冷声道:“这么说,中阳城也丢了?” “是的!” “主公,我知道那伙贼军是谁了,” “谁?”董卓神色一动。 “贼军统领者众,然能够一战让三千飞熊精锐,全军覆没多李姓统领,只有一个!” 李儒低头分析一番后,缓缓道出:“豫州贼首,李信!” “李信?”董卓大惊:“此贼不是在豫州吗,什么时候跑河南地界来了?” 西凉军此番东进,为的就是奉旨剿贼,李信首当其冲,属于必杀的那一列... “砰!”董卓面目陡然狰狞,咬牙切齿道:“但不管如何,他杀我飞熊精锐,此仇不能罢了!” “待我点齐大军,便去灭了那厮...” “主公莫气,董越将军此番大败未尝不是一件喜事” “喜事?”董卓一愣,旋即暴怒。 李儒急忙上前分析道:“主公皇命在身,督豫州军事,那李信不在豫州纳福,反而跑到这中山地界,便是喜!” “李信不在,豫州贼军必定群龙无首,正是逐个击破,攻灭黄巾的大好时机...” “不错,以那李信阴险狡诈的性格,若其在豫州扎根才是真的棘手!” 大将徐荣出列,慰言道:“以李信的威望,再加上其心中谋略。” “几十万黄巾汇聚,我等若想攻灭,恐怕要费上一番波折,如今对方分兵北上,群龙无首...” “此乃天命,合该主公建功立业。”李儒拱手吹捧 “天佑主公!”四周牛辅、李傕、郭汜、华雄等四大金刚,亦齐齐恭维。 “哈哈,文优真乃吾之子房也......” 听完李儒的一番讲解,董卓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若李信在豫州整军,此次豫州说不得又是一番苦战,毕竟脸皇甫老帅都殒命其手,绝对是个狠茬子。 他董卓不怕战,但麾下士兵若能减少一些损伤,自有喜意。 他心思百转,喜怒无常,想到三千飞熊精锐覆灭,心内又有些不甘。 董卓左右思量,询问道:“虽然如此,但是那李贼灭我飞熊精锐,却不能善罢甘休,” “我欲给李戝一个教训,不知各位可有良策教我!” 想到自己南征北战辛辛苦才铸就五千飞熊军,如今折了损大半,若不出一口胸中恶气怎能甘心。 他董卓不是软柿子,李贼既然撸自己虎须,便不能让其好过。 李儒眼睛一转,计上心头,开口道:“我有一计,可解主公胸中郁气!” “何计?” “只需修书一封送往洛阳,言黄巾贼首李信,正率大部叛军在河南攻城掠地...” “如今更是强占中阳古城,逼近三辅之地,想来用不了多久朝廷便会派大军教那斯做人...” “善,就依文优之言...” ...... 第28章 军中铁律 朝阳升起,天地明明,万里碧空。 大营校场,近万名将士,身姿挺拔,沐浴晨曦。 高台上,李信面色平静,狼一般的眸子扫过校场每一个角落。 经过三日休整,众戝精神焕然,斗志昂扬。 看到这里,李信缓缓开口道:“我知道,兄弟们训练辛苦,偶尔在城中找找乐子,发泄下心中火气也无不可!” “但军令如山,纪律如铁!” “有些事可做,有些事明知故犯,便不可原谅,犯了错只有鲜血才能洗刷!” 他身材修长,长有八尺,在这个时代只能算是中等之姿。 然一众沉默的贼兵,却从其身上感受到了如山般的压力,沉重的令人窒息。 即使往日里毛躁的石头,此刻也紧张绷紧身体,抬头挺胸目不斜视。 他知道,大哥这是暴怒的前奏,是暴风雨的征兆。 每当大哥用他那平缓,又寒冷的语气说话时,便意味着内里有火,只有用鲜血来浇灭。 李信阴翳的眸子扫过校场,猛然怒喝道:“带上来...” “踏踏!”脚步声响,一队侍卫从人群中走出,身前压着拖着几名身材魁梧的壮汉,迅速来到台前。 “跪下!”砰,往日里铁一般的汉子,被压迫在坚硬的地面上,胸甲间鼓鼓囊囊的,不知塞了什么东西。 李信招手,吩咐左右道:“搜身!” “哗啦啦!”一金光银锭洒落满地,更奇葩的是,有人腰间揣着几件花花绿绿肚兜,如逃荒难民。 李信目光森然,冷声喝问:“尔等,可知罪!” 几人心中一沉,以为之前做的事情被大帅得知,要杀鸡儆猴。 对于大帅的手段,他们这群老贼早已深有体会,今日触了霉头,又被当众押出,下场可想而知。 “大帅,兄弟们不过奸淫几名妇女,钱财也没少给,何至于此!” 有人不愿等死,一名满脸刀疤的汉子,努力想要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 几番尝试无果后,他不由大吼道:“我等随大帅出生入死,于刀山火海中存命,如今却为了区区几名贱妇,要兄弟性命,我王莽不服!” “不服?” “对,我不服!” 说到这里,跪在地上的王莽陡然挣裂衣袍,露出了里面伤痕纵横的身躯。 他身材魁梧,体魄强壮,裸露的胸腹间,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刀伤剑疮,如一条条猩红色的蜈蚣,缠绕在其上! 这些都是他往日里与敌人搏杀之时,所留下的。 如此多的伤疤剑痕,还能存活至今,其中除了运气,实力也占了很大的成分。 战事凶险,很多人在战场上可能挨一刀,便没了性命。 修罗地狱都没要他的性命,如今却要憋屈的死在军法之下,怎能甘心,怎能心服。 他目光桀骜,扫过道道纵横的伤痕,凝视着左胸处一条贯穿的箭痕。 王莽嘶声道:“这里是当年颖川县兵所留,当初波帅举兵,老子是第二个登上颖川城头的!” “这里是长社夜战,吾亲自手刃七名官兵,被长矛捅穿了胸腹也没皱一下眉头!” “武县袭城之战...平原皇甫嵩之战...乃至之前的山林一战...” 王莽逐步扫过身上疮疤,重新抬首,目视大帅,反问道:“我等一路血战杀敌,为的是什么?” “难道就为了身上,这累累刀疮剑痕?” “我王莽即为贼,有何道义可讲?” “更何况吾等亦留了钱财补偿,未曾做绝…” 他自认战场杀敌没有怂过,甚至不知后退为何物。 从贼起兵,多番大战拼杀,流血牺牲,有今天没明天,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虚无缥缈的道? “是啊,我等即为贼,何须讲什么道义!” 与此同时,贼军中各部统领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就连黄绍等人也有些不忍,上前求情道:“大帅,我等一路烧杀抢掠,其中之事不必多言!” “难道要为了几个贱民,便要了王莽等兄弟的性命!” “大帅,军中没有明令禁止不允许奸淫劫掠,为何此番动怒...” “是啊大帅,您若看不惯兄弟们烧杀抢掠,自可规定军法!” 有道是法无禁止无所谓,李信的军规中有八大斩,十大杀,却唯独没有掳掠之律。 与此同时,跪在地上的汉子亦大声恳求道:“我王莽认错,恳请大帅给吾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吾保证以后不敢再犯!” “是啊,大帅,只不过几名妇女而已,更何况事后吾也给了金饼补偿!” “还请大帅,饶过我等这次...” 随着众人求情,其他几名被押在地上的汉子,也大声求饶。 他们声嘶力竭据理力争,希望大帅念在弟兄们,往日里奋力杀敌的功劳上,能网开一面给条活路! 若是战死沙场,他王莽认了,但是如今要死在自己人的刀锋下,心中自然不甘。 呼呼,北风呼啸,气氛沉重,四周贼军此时也心有戚戚。 弟兄们此番北上为何求? 奋勇杀敌为的又是什么? 起兵从贼是为了大义呼? 众人随大帅北上冀州,前途未卜,有今日没明天,心中自然抑郁。 积蓄的压力需要释放,女人往往是最好,也是最快的发泄途径,更何况他们身为贼寇,有何道义可讲,而且还给了补偿。 “给了钱的!”这其实也是一个理由,是很好的推脱借口。 这个残酷的时代,就算以正统自居的汉军,有时也会干些,奸杀妇孺的龌龊事。 相对来说,他们只是拔屌无情,完事后还给些钱资。 比之兵过如梳,匪过如篦的官贼,好了不知多少倍。 “呵呵!”李信眸光微冷,心中一片冰寒。 若是正常情况下,他自然不会如此动怒,以至于要当众敬猴。 但正是因为给了钱,这才是不能容忍的底线所在,才是他震怒的根源。 李信却面色深沉,冷喝道:“你以为,老子是为了之前那点破事,动用军法?” “军中是没有明令不允许奸淫掳掠,我军一路北上,打县劫城的事情也干了不知多少!” “这些老子都睁眼闭眼就过去了,但你千万不该,违背了老子定下的铁律!” 他目光微转,扫过整个校场,最后在众统领身上驻留:“老子三令五申,明确军令,除了兵器甲胄,随身只允许携带三日肉干与军粮,其它金银一律不得多带!” “但你们仍然明知故犯,私藏金饼,怀揣于胸,你他酿的想干什么?” “金银这东西除了累赘,又能干什么?” “战场的敌人,能卖你一口饭吃?” “大帅!”听到这里,王莽瞬间明白自己之前的愚蠢。 虽然理由牵强,但是当大帅铁了心让杀鸡儆猴,任他如何争辩也是徒劳。 贼军中的一些军法虽然不近人情,甚至不合理,但它就是如山的铁律。 不服可以,首先要做好挨刀的准备。 北风呼面,李信按剑而立,双目含煞,冷声道:“这是乱世,命如草芥人吃人的时代!” “没有强大的武力保护,随意无名小吏,就能将你们欺辱致死,然后霸占尔等财产,强奸你们的妻女...” “兄弟们辛辛苦苦转战千里,其中受伤流血大家都看在眼里,尔等信任追随,那就是我李信的兄弟!” “是兄弟,老子就要对弟兄们负责,对军队负责,对所有人负责!” “如今有人坏了规矩,那就别怪军令无情...” 乱世钱财重要不,当然重要,但是那要看你如何使用,在什么情况下使用。 显然,李信是不允许麾下士兵私藏财货,不允许他们携带金银,甚至用军法明令。 他猛然转首,厉喝道:“黄绍,” “汝御下不严,由尔亲自行刑,然后自领三十军棍。” “诺!”一身重甲的黄绍,缓缓走到台前。 他抽出随身腰刀,对着跪在地上的几人道:“闭上眼睛,一下就好。” “来吧,我等鬼迷心窍死不足惜,只恨不能在与兄弟们一起杀敌!” 王莽等人知道自己等人犯了忌讳,为正军纪是没了活命希望,他们也看开了,不再求饶,慷慨赴死。 “噗嗤哧!”刀锋划过,人头落地,鲜血染红了台阶,阳光下闪烁着异样的光,警醒众人,军法不容触犯。 李信为什么只允许众人随身携带三日肉干和干粮,因为东西多了,不但影响行军速度,还影响士兵战力。 狼骑兵则更惨,只允许携带两日肉脯和精粮,因为他们是李信的嫡系队伍,所以管的更严,限制的更死。 且除了口粮,还要配备战马草料,这玩意消耗量可比人厉害太多。 即使有后勤分担部分压力,但人吃马嚼之下,有些时期还要缩衣节食。 掌握了粮食,便掌握了军队! 即使有人想要当逃兵,脱离部队跑路,在人生地不熟陌生之地,三日肉食和干粮,哪怕省着吃,撑不过半月便会饿到脚软。 这种大环境下,只有跟着部队抱团取暖,他们才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条道走黑。 若是人人怀揣金饼,于军队整体则大大不利,哪天战事不顺,人心涣散之下,这些人凭借着手中钱财,自然会多条退路,异地他乡也能苟活。 但这正是作为统帅的李信,所不愿看到的,他要的是霸王当年那一套破釜沉舟,不紧跟大部队作战,就只能饿死! 为了牢牢掌握部队,李信宁愿军中有断粮之危,也不愿士兵多带哪怕一丝干粮,底线这种东西,他把控的很严格,谁碰谁死! 整顿军纪,杀鸡儆猴之后,李信带着部队继续向北方赶路:“全军出城,目标北方!” 经过一番整顿后,军队中也没了往日的活跃,个个握紧刀兵面色沉凝! 大帅虽然不尽人情,但正是因为其杀伐果断的性格,才能带领大家走向活路。 优柔寡断,心肠仁厚的将领,固然可喜,但在这个人吃人的乱世,要时刻做好,战败被杀的思想准备!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智者喜欢追随心狠手辣,且刻薄寡恩的明主。 哪怕最后被狡兔死走狗烹,也在所不惜,因为乱世争霸,跟着明主有很大的机会成就一番伟业,青史留名。 跟着优柔寡断的庸主,则需要提心吊胆,保不准哪日会走向败亡身死。 两厢对比之下,自然知道如何抉择... ...... 第29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贼军速度很快,一番整顿后效果显着,令行禁止,很快便除了中阳城。 他们不会在同一个城池中,待过三日,超过时间,不管情况如何,皆会启程离开。 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三日的时间可长可短,成年壮汉单人步行,一日最多三五十里,若是大军行进,则要打个折扣,骑行另算。 从地方发现敌情、上报、调兵、遣将,这来回中所耗费时间,大概就是三五日区间。 贼军打个时间差,休整后,便迅速走人,等敌人大军赶到时,已经远了。 若有敌跨界穷追,李信的队伍也不是软柿子,他会让这些铁头娃知道,狼骑刀锋的厉害。 “这群煞星终于走了!”城楼上,一众世家子长出了口气。 他们看着群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感叹道:“也不知道哪来的贼军,没个旗号” “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看着不似黄巾,反倒是像边军精锐,” 有人见多识广,感觉这伙敌军不一般。 这三日,他们是过的提心吊胆,每天鸡未鸣时,贼军就在校场上喊着号子操练,震天的喊杀声,能将人从梦中惊醒。 恍惚间,还以为是贼人杀上门来,回首却发现,不过只是场噩梦罢了。 “好在这伙贼军还算本分!”有人庆幸,贼军整日操练,除了午休时,有三两个精力过剩的家伙上门调戏妇女,其他倒也安生。 为了为了防止以小渐大,也为了保护家族女眷不被骚扰,他们这些世家还商量着,各家出几名歌姬婢女,在大营外专门建妓馆,供这些大爷消遣。 尽管这些贼人看着本分,但他们却不会真的认为贼军好说话。 抬首看看那城府的人头,至今可没风干... ............ 河南地界,队队民夫推着粮车赶羊群,在官道上行进。 身后千余名官兵不时挥鞭叱咤,鞭挞掉队民夫。 “呸,一群贱骨头,欠抽!”一名红袍士卒吐了口唾沫。 他看着地上不断哀嚎的贱民,手中马鞭不停,直到其奄奄息再也嚎不动,才作罢休。 不屑的骂了一句,他手持皮鞭,再度驱马巡视。 众徭夫苦闷,看着耀武扬威的官兵,他们只能噤若寒蝉,怒不敢言,唯唯诺诺埋头赶路。 踏踏,战马疾驰,一名斥候快速奔过:“报,前方有情况!” “将军,前方十里外有大量行军,看人数约有万人!” “其中大部为骑兵,旗号不详!” 队伍后方,一名青年将军听着斥候情报,凝目沉思:“骑兵,难道是董卓西凉兵!” “他不去豫州剿匪,来这河南地界做什么?” “主公,那西凉兵全军上下,皆贫瘠地出身的虎狼之辈,想必是眼红中原富庶,要借机刮掠一番!” “如今我军中物资甚多,依末将之见当暂做避让...” 一名身材高大的将领进言,他感觉应该小心为上。 “多虑了!”袁术摇了摇头,果断拒绝道:“前线军需乃重中之重,给那西凉军百个胆子,也不敢妄动!” “更何况,我袁术也未必怕了他,其若敢生事,不介意参他一本!” “继续前行,不必理会。” “继续行军...” 见主公心意已决,陈刚便不再多言,继续策马监督。 自从兵败颖川,加上豫州主力覆灭,皇甫嵩战死后,局势混乱朝廷震怒,袁术虽因家世深厚问责不大,但也被革去虎贲军职,发配到后勤混日子。 其实这后勤搞好了,也是个肥差,不用在前线流血拼杀,打了胜仗也有后勤一份功劳,败了与他们没啥关系,这就是躺着捞功。 但这是相较普通人而言,袁术这种家世显赫,出身名门的却看不上那点功劳,他要的是大功绩,想要快速攀升,如今黄巾之乱就是机会,可惜。 虽心有不甘,但是局势如此为之奈何,只能等到风波平息后在做谋划。 汉军埋头赶路,数里外那伙所谓的西凉军,则在加速行进,目标直指袁军。 “冤家路窄啊!”颠簸的马背上,一名青年将领抹了把额上汗珠,即使呼风扑面还是身感燥热。 早在袁军斥候回讯之前,李信就已经得到了关于对方情报。 打着袁字大旗的军队,在这个时代,除了袁绍就是袁术,而作为押运粮草后勤兵,再加上打头的陈刚,想不出其他人。 晴空万里,骄阳如火,官道上,两支队伍正以肉眼的速度接近着。 悠然间,目之可及,各怀心思。 “杀上去!” 看着官道前方埋头苦赶,毫无防备的官兵,李信嘴角扯出抹冷笑,一声令下身后狼骑猛然加速。 轰隆隆,铁蹄奔腾大地震颤,数千狼骑如黑色铁潮,一头撞进官军阵中。 钢刀染血,人群片片混乱,颗颗头颅冲天而起,震慑着徭夫们的心灵。 “怎会如此?” 官军被杀的措手不及,有人抗争,有人跪地乞降。 “啊,杀人了,” 有愚民大喊大叫,发疯了般四处乱窜,然而一柄长刀穿身而过,将他的嚎叫声终结。 与此同时,官兵后阵的袁术看到这里瞬间暴怒:“欺人太甚,董卓匹夫,与尔势不两立....” “主公快走,西凉兵不似善类。” 陈刚大叫,吩咐左右骑兵:“快护送主公撤离!” 在那伙人提速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妙,如今果然应验。 对方肆无忌惮的砍杀徭役,让他的心情沉重无比。 早就听说西凉军残暴嗜杀,且贪婪成性,没想到却会为了些物资,丝毫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公然劫掠屠杀,连友军都不放过。 “走,”袁术勒缰绳,在数百名亲卫的掩护下,疾驰离开。 尽管心中愤恨不已,但是看西凉军作态,耽搁下去恐怕不能善了。 主帅逃离,剩下的一群虾米,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 当零星的抵抗,被被浇灭,战事也接近尾声。 “大帅,这些俘虏如何处置?”战事结束后,江淮前来请示。 “杀,一个不留。” 未等大帅发话,黄绍便直接道:“自古以来官匪不两立,这有什么好请示的。” “统领不可...”郭图上前劝诫。 “哦,公则有何意见!” 李信语气平静,鹰眸森冷死死的盯着他,看不出喜怒。 郭图眼眸低垂,尽量压制心中的慌乱,颤声道:“官兵死不足惜,然这些民夫毫无威胁!” “不如放其活路,广传大帅仁德善名。” “大哥....”侧身的江淮同样出言,显然也有些心软。 民夫不似官兵,他们只是一群底层百姓,被征召成徭役身不由己,完全全没有威胁。 “善名?”李信嗤笑一声,冷然道:“恐怕我这屠夫之名早已广传天下,被视为乱臣贼子妖魔鬼怪!” “百姓们恨不能生嗜吾血,食吾肉,何来善名?” 这个时代,百姓愚昧,知识被垄断在一小撮世家手中。 舆论喉舌也是如此,他们宣传什么,百姓大多就信什么。 新时代,经过十年教育的大众,尚且能被一些谣言所惑。 何况几千年前,大字不识的贫苦百姓,所谓善名,不外如是。 李信环顾四周,面色严肃:“老子能活到现在,靠的不是虚伪名声,是弟兄们手中的钢刀,是铁与血铸就活命之机!” 他声音冷然,似是对自己,亦是给兄弟们的忠告:“仁德,于我何加焉?” 自来到这个乱世,李信便不再相信仁德那一套,因为现在的他,根本没资格去谈仁义道德。 他也从来没想过用仁义去感化谁,也没想过靠所谓的名声,能让百姓依附。 自己能活到现在,靠的是什么,不必多言。 他废话一通后,话音一转道:“既然公则求情,老子就给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若这些民夫有胆杀了官,哪怕是在官兵俘虏身上扇个巴掌,老子便放他们一条生路,若不然...” 虽然冷酷无情,但终究没有做绝,给了民夫们一条活命的机会。 在接下来的这个乱世,迂腐的老实人,很可能会被吃的连渣都不剩。 今日放了他们,也会有其他的军阀或贼军裹挟,身不由己的在乱世奔波。 好人做到底,李信现在要逼他们改变,哪怕多一点勇气也好。 至少不再盲目的活,因为有些改变,是从第一次杀开始。 若是宁死不愿改变,不愿活命的,也不强求,迂腐之辈死不足惜。 李信随手扔了柄长刀,冷声道:“告诉他们,只要宰杀一名汉兵,我便放其归乡...” “所有人,手脚麻利点。” “敢有犹豫,当场斩杀!” 随着命令下达,官道两旁原本跪伏在地的民夫,也战战兢兢起身。 原本绝望等死的人,在得知有了活命机会,也陆续拿刀,向官兵俘虏走去。 人群反应不一,有麻木浑噩者,亦或喜极而泣的皆有,更有人躬身向李信拜谢:“谢大人!” “谢将军!” “我等想入伙....” 低眉垂首间,甚至还有人趁着机会,想要投效,愿意入伙,等等不一而足。 这些俘虏,本就是一群贫苦百姓,如今不但被抓来服徭役运送物资,还差点被屠杀,可谓是悲惨之极... ... 第30章 汉军也不人道啊 俘虏们的心思,李信没有心情去管,他此刻正带人考察琢磨汉军的后勤结构,希望能够从中得到些有用信息。 汉军后勤,作为这个时代最为完善体系之一,其中必有可取之处。 有机会,李信自然不会放过参考三四,他个野路子出身的人,在某些事情上难免有些缺漏。 思虑间,石头带着人咋呼呼跑了过来,兴奋道:“大哥你看,这群官兵这他妈的奢侈!” “不但有几千车粮食,羊群千只,还整了几头猛虎消遣。” “真是羡煞人矣!” “嗯!”李信寻声望去,入眼处一些精力旺盛的贼兵,在四处驱赶散乱羊群。 他点了点头,嘱咐道:“通知下去,叫兄弟们晚上改善一下伙食!” “统领威武!”一众贼兵欢呼,行军数日,能饱餐一顿肉食,真的很幸福。 吩咐之后,李信便带着众侍卫要去观虎,说实话他还真的没试过这大虎的滋味。 能够改善下伙食,众人心情愉悦,只有一旁的逢纪神情踌躇,欲言又止。 李信瞥了眼,不由问道:“元图似乎有话要说!” “大帅!”逢纪眼神闪烁,吞吞吐吐道:“这些是妓...” “非是...肉食....” “鸡?”有人不解。 “不错,是鸡,而且还是特供妓,” “逢纪你这厮莫不是老眼昏花!” 未等大哥发话,脾气暴躁的石头已经跳了出来:“这些明明是四条腿的羊,还有那老虎,长得那么大,瞎子都能看出头来!” “你是欺负俺没见识过鸡,还是咋滴!” 他语气不善牛眼怒瞪,唾沫横飞,嘘了逢纪满脸。 石头虽然没啥文化,但他多少还有些辨别的能力,四条腿的与两条腿的总是见识过的。 所以正愁没有存在感呢,现在逢纪出言,自然给了他在大哥面前表现的机会。 “唉!”逢纪微微擦了下额间的唾沫,心中感叹,怎么与这些满脑子肌肉的粗汉说话那么费劲呢。 他索性直言道:“石头兄弟,这真的是鸡!” “乃汉军团鸡,专供前线将士娱乐消遣之用。” “额...啊...”石头瞬间哑火,虽然不懂术语,但是也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寓意。 团鸡一词早在西汉之时便有,往往是由罪臣,或罪犯的家属女眷组成。 不是充为公奴,便是发配边疆作做为营鸡供士兵排解苦闷,姿色尚可的供将领尊享,姿色一般的则供士兵爱护。 “骑羊术,倒也新鲜!”李信知道鲜卑羯胡,喜欢宰杀南族两脚羊,行军时带在身边供士兵吟乐。 饿了就水煮肉,只是没想到,这汉军也不守人道啊,区别只是四脚与两脚罢了。 对于两脚羊的悲惨遭遇,李信目前也没有改变的能力,只能默默感叹乱世命贱。 他把目光转向笼中咆哮爪牙锋利的凶兽,神色莫名道:“那笼中猛虎作何解释,” “回统领,这等猛虎乃是特供中的精品,非常人不可降伏,只有军中悍将才有资格享用,” “虎必裂!”虽然早已对这个时代有所感触,没想到会重口味到这个程度,实在让人心惊。 李信的扫了眼笼内猛虎,又环顾周围众人,将目光停留在小聪明身上。 他好奇道:“依元图之见,吾麾下何人可降服这些雌虎。” “非石将军与典壮士莫属...” 石头瞬间炸毛,瞪大一双牛眼:“贼斯,端的是不当人子...” “你若想试试裂虎的滋味...” “不得无礼!” “哼,今日暂且饶了你这弱鸡!” 大哥发话,石头瞬间没了脾气,不过依然怒瞪某人,寻思着该如何整治他。 你要是整几个白嫩的娘们,石头还能消遣一二,但整几头猛虎他实在有些心颤。 李信瞥了眼石头,又将目光转向他身旁的铁塔金刚。 典韦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凶人,此刻却被盯得心中发毛,不寒而栗。 他瓮声瓮气道:“俺虽有撕熊裂虎之能,但是面对这等母老虎,却心有余力不足......” 如此情况下,就连典韦这等天不怕地不怕的凶人,也果断认怂,不丢人... ...... 小插曲过后,李信部队继续北上,同时董卓八百里急报已经送到帝都洛阳。 朝廷震怒,抽调万余名京营虎贲,外加沿途关益郡县守军,合兵五万人,前去镇压河南局乱,并一雪前耻。 一时间关于李信这员黄巾悍将,转战河南的消息,也逐渐传开。 河南郡,一座县城内,丢了辎重狼狈逃离的袁术也同样得知了消息。 他神色愤恨,还有一丝难以启齿的痛:“这么说那根本不是董卓的西凉兵,而是李信的黄巾贼军?” “是的,此前袭击我等的,根本不是西凉匪军,而是李屠夫的贼军...” “狗日的李戝,欺人太甚!” “三番两次偷袭于我,真当本世子好欺负....” “主公,那李贼本就狡诈,如今又有骑兵助阵,想要报仇恐怕...” 陈刚心情同样沉重,望着气急败坏的主公,一时间不知如何安慰。 早在颖川时,他们便被李信修理了一顿,甚至挨了连累,被打发到后勤避风头。 如今对方兵精将强,实力更上一层,想要报仇还真没那么容易了。 从之前的交手中,陈刚便已经感受到了其麾下士兵,与之前在颖川时的区别,李戝身边的那些士兵,绝对是少有的精锐。 袁术沉默良久平息心中怒火后,也意识到其中复杂。 不过他却不怂,冷声道:“李贼欺辱至此,吾安能咽下此气!” “陈刚你带一部人去盯着他们,吾去与朱儁将军报道此事...” 自己干不过李戝,不代表别人不行,至少朱儁老将,便能制裁那贼厮。 到时将其剥皮抽筋,不,要千刀万剐,方能泄心头之恨... ... 官道旁,有村庄凭路而建,平日里为行脚商人提供住宿赚些银钱为生,倒也勉强度日。 今日这里却迎来了一支与众不同的队伍,这部人马赶着群羊,在此驻扎歇息。 然后宰羊杀肉,生火造饭,香喷喷的肉香味飘荡十里,士兵们个个吃的肚大腰圆满嘴流油。 “这是哪支军队,真是奢侈。”村口处数名青年人赶着马车进入村寨,眼见天色已晚,他们准备暂时歇息一晚。 一名青年面露不忿,愤恨道:“一群压榨百姓,敲骨吸髓的官兵,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噤声,小心祸从口出,这群士兵一看就不是善茬!”领头青年及时制止了兄弟的言语。 他指了指远处宰羊的士兵,低声道:“看那士兵手中的刀,能装备这种武器的军队,绝对不一般!。” “小心不要与他们发生冲突,不然吃亏的是我们。” “此行的目标是去南阳,休息完明日早早出发...” “爹,俺想吃肉,”村口处,一群三岁大的娃娃撅着屁股蛋子,口水直流。 他们闻着那飘荡的肉味,使劲吸着小鼻子,好似要将那锅里羊肉吸出来似的。 “嘘,你个憨娃子不要命了,那可是群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村汉们显然听到了青年们的议论声,他瞪了眼自家的娃,在后者眼泪汪汪的委屈中缓声口道:“爹长这么大也就见过羊毛,这肉俺还真没吃过哩!” “不过等这些大头兵走后,看看能不能捡到些杂碎啥的,给你们这些崽子开开荤。” 他们可是看的清楚,老大群加起来得有几千只羊,宰的干净利落,一只都没剩下,这支军队有多少人他不知道,但羊肉肯定吃不完,到时候剩下些残羹剩饭就够他们吃很久了。 村民愚昧,但也有些小聪明,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技巧。 “俺长大也要当兵,要吃肉肉!”童言无忌,大眼睛里满是羡慕。 他们只看到了肉的香嫩,却没看到刀子戳进肉里的血腥。 军营内,一群人围着火堆,啃着肉吃的流油! 石头抱着根烤至金黄的虎腿狼吞虎咽,啃肉同时不忘开口道:“大哥,你怎么不吃,这虎肉香嫩,大补,这嚼劲口感,真的是人间美味…” “香,真香!” “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够啃上虎肉,俺石头这辈子值了。” “闭嘴,一条腿还塞不住你的牙。” 李信看着周围众人食欲全开狼吞虎咽,他也有些眼馋。 不过想到一群壮汉骑羊骚护的模样,就绝了吃肉念头。 他抬眼看了身边的郎中:“山汤炖好没有。” “大帅莫急,这千年老山参就要小火慢炖,配上各种珍贵药材才能更好发挥药效!” ”两个时辰...很快就好....”随军郎中,在看到大帅那不耐烦的眼神后,急忙改口! “我信了你的邪,端过来!”李信不愿意再听他磨叽了,让侍卫把陶罐取来,兄弟们吃肉,自己喝汤就行。 郎中急忙劝道:“大帅,这山参药效太过霸道,需要细品。” “端过来!”李信抿了几口八宝汤,嚼了根参须,不一会,便觉腹中火热,身体虚燥难耐。 “虚不受补!”他脑海中冒出个词来,吓得连忙道:“这参药,就给兄弟们吃吧!” 随着腹中火辣之感猛蹿,李信不敢大意,当下从陶罐中捞出树根模样的人参。 他看着身边的将领道:“这玩意万金难求,不能浪费,你们都尝尝!” “山参!”石头放下烧烤,伸手接过粗糙似树根的人参。 他本欲尝尝鲜味,但余光瞥见大哥那通红如血般的皮肤,心中一凛。 石头忙关心道:“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山参壮体,你们也尝尝...” 石头悄悄的瞥了眼周围,最后将山参扔给了身边的铁塔壮汉:“恶来兄弟,你看看都饿黑了,拿去补补身子。” “谢石头兄弟!” 典韦天赋异禀,又是习武之人,他当然知道人参的好处,自然来者不拒。 粗硕如臂的人参,直接被他当羊肉给嚼了,嘎嘣脆。 “暴殄天物啊!”郎中看那牛嚼牡丹的吃相,心中万分可惜,腹诽不已。 千年山参,这些郎中大都只从书籍中见到过,每一根都是无价之宝,是用来救人续命的奇珍,如今被黑汉子牛嚼牡丹,也不怕血气上涌给撑死。 “嗝!”手掌大的山参几口便入了典韦腹中,平常两条猪腿都填不饱的汉子,此时却打了个饱嗝。 他满面红光,意犹未尽道:“要是顿顿有这玩意嗝....俺也不用浪费那么多粮食...” 看了眼眼前皮肤黑到发紫的铁汉,随军郎中不由关心问道:“典将军,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适...” “嗝”典韦翻了翻牛眼道:“俺这身体好的很...” ....... 第31章 忠孝太史慈 翌日,李信早早的走出大帐,舒展身体。 卯时,传讯兵快速来报:“报,大帅,斥候发现一伙行迹可疑骑兵,约有百人,看情况可能是先前袁军。” 李信昨夜失眠了,到现在他身体中仿佛还有股火焰在燃烧,炽烫无比,此时正好有人撞到了枪口上! “看来袁术是心有不甘啊!”李信喃喃自语。 他思虑一番,想不出敌人有何阴谋,便不再废脑细胞:“命彭脱带一部人马灭了他们,” 苍蝇不咬人,但他恶心人,不能任其在眼前晃荡。 吩咐完任务,随后李信命人生火造饭,大军准备开拔。 村里提心吊胆彻夜未眠的小民被大军动静惊动,默默的看着这准刀兵精良的队伍,心中一阵沉重。 训练有素,军纪严明,一双双冷漠的眸子,开合间让人不寒而栗。 这些百姓,因为村落靠近官道的缘故,过往行商以及各路军队见得不少,但是像眼前这支闻鸡而起的队伍,还真不多见。 天色渐明,艳阳高升,一伙狼骑垂头丧气从村外归来。 “大帅,彭脱无能,有负众望。”彭脱满脸狼狈,显然是没有完成任务。 他不推卸责任,也没给自己找理由开脱。 李信摆手,安抚道:“此事周仓已告于我知,敌人太过狡猾,非战之罪。” 那伙人同样是骑兵,在发现情况时便远远遁开,丝毫没有交战意思。 彭脱追的人疲马乏,无甚作用,在感觉事不可为时,只得返程。 李信看着他垂头丧气模样,和声开解道:“彭统领不必泄气,若那伙人不知死活纠缠不休,我定让他知道谁才是骑兵的祖宗。” “报,大帅,石头统领被人打了…” 正在他安慰手下大将时,一名小校,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什么?”李信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自己十万大军驻扎,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调戏石头。 “走,随吾去看看情况。”他快步出院,要看看怎么回事。 地点不远,就在村子里,当李信赶到时,就见石头带着队贼兵围着几间草房,与一群青年对峙着。 石头面色通红,言语嚣张:“不要说俺欺负你,你若能在典兄弟手下,撑过三招此事便罢,若不然休怪刀枪无眼。” 他之前吃了大亏,自感不是对手,又咽不下心中郁气,便带了数十名兄弟与典韦前来找茬。 “子义,若不然咱把马匹给他们吧!”青年身边同伴开口。 在看到那包围而来的军队,以及人群中那名体魄非人的瞬间,他们就弥漫出了悲观情绪。 青年果断摇头,沉声道:“不可,此去南阳路途遥远,没了马匹,我等何时才能赶到…” “即使是朝廷官兵,也不能随意抢人东西,若不然与贼人何异…” 青年名叫太史慈,字子义,东莱人士,弓马熟练,箭法精良。 正所谓: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黄许孙太两夏侯... 太史慈乃是排名前十的顶级武将,他身材高大,比之石头还要高一头。 周身气血如汞,声音刚健有力势如烈阳,剑眉下璀璨汝寒星的双眸,犀利而敏锐, 都是习武之人,即使面对典韦这种体魄变异,形似金刚的凶兽,他也不曾露怯。 石头嗤笑道:“哈哈,我等便是贼军,烧杀抢掠天经地允,哪来的道义…” “识相的给爷跪下道歉,若不然典凶弟,可不会留情...” “贼军!”太史慈心中一沉,感觉不妙。 先前他看这伙人纪律森严,装备精良,还以为是朝廷精锐,没想到却是一伙贼军。 太史慈心情沉重,随即朗声道:“汝先前之言可能作数。” “俺石头虽然是贼,但一口唾沫就是钉,绝不食言!” “好!”太史慈目光冷峻,高喝一声,不再犹疑。 他黑亮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典韦,抱拳道:“东莱太史慈,讨教阁下高招。” “呼!”典韦身材庞硕,裹着恶风,一步跨出,便是八尺。 他越过人群,抱拳道:“某家敬尔是条汉子,汝可持兵来战。” 他看出,这青年是个用兵高手,身材高大,猿臂伸长,周身线条脉络极为流畅。 那是常年修习长兵,劲力整合的象征,技与力皆臻至化境,不可小觑。 “轰!”典韦说着,甩了甩手腕,身上铁甲隆隆作响。 四周众人只感一股煞风袭来,压抑的他们心中发寒,下意识的拉开距离。 昨日吞了整颗千年老山参,虽然因为肤色原因,表面上没什么变化。 但鬼知道,他昨晚到底怎么熬过来的,此刻自然要,切磋发泄番。 “何需兵器,一双铁拳足以,”太史慈亦怒,感觉被人轻视了。 “得罪!”话音未落,他心泵有力,大筋虬起,全身气血激荡。 一步窜出,九尺留影,整个人如离玄的利剑,双手成刀,直取敌人咽喉要害。 “来得好!”典韦暴喝,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简单直接,速度极致,快到人眼。难辨。 特别是,在感受到对方那,激荡如潮的血气时,他就知道这是名强者,是速度与力量齐备的象征。 “呼!”典韦眸子微眯,黑毛大手摊开横在胸前格挡。 同时,另一只巨手握拳,化作铁杆重锤,直接向敌人胸口轰去。 拳未至,一股煞气先袭,太史慈变色,不敢硬碰,当下左脚一蹬,身形变幻间,堪堪避过铁拳。 他眼神凝重,腰盘下坠,身形一矮,弃上攻下,右腿如钢鞭横扫,攻击敌人下盘。 “好快的反应!”典韦心中暗赞声,铁拳紧握,如泰山压顶般,当头砸下。 “不好!”太史慈头皮一炸,面对敌方两败俱伤的打法,也无计可施,想要后撤已经不及。 “碰!”钢鞭对铁锤,劲与力的比拼,霎那间,双方触之即开。 一道身影被轰飞出去,沿途撞倒了三间草房,才堪堪停下。 铁塔黑汉,也不好受,感觉腿上绑铁的,凹了大片,正面承受了钢鞭劲扫。 两人都是当世高手,拳脚功夫自然是典韦这种,自山野中磨练出来的汉子,更胜一筹。 加之身负重甲,无视防御全力进攻,两败俱伤打法下,结局可想而知。 “咳咳!”太史慈从一堆茅草中爬了出来,抱拳认输:“咳咳,多谢典凶手下留情!” “小兄弟谦虚了,我知你一身武艺不在拳上,某家也是胜之不武…” 典韦摆手,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方武力绝非眼下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甚至若持兵死斗,胜负未知。 “咳咳!”太史慈口中咳血,胸口气闷,显然是受了轻伤。 但即使如此,也没有丝毫怨恨,因为他知道,对方最后关头收了劲力,不然那一拳下去,自己可能要丢半条命。 典韦倒也是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他天生神力体魄强悍,硬碰硬能在手下撑过三合之人还真不多,现在见到自然相惜。 太史慈喘息片刻,很坦荡:“败了就是败了,没撑过三招,我无话可说…” “吾自缚双手,任凭处置,但我这些兄弟却丝毫没有冒犯诸位,还望放他们一条生路…” “哈哈,好个重情重义的汉子!” 李信看到这里,越过人群对青年招揽道:“壮士身手不错,吾麾下正是用人之际,不知可愿效力?” “大哥!” “大帅!” 众贼兵在看到李信的瞬间,纷纷自觉的让开了条道路。 太史慈忙拱手见礼:“谢将军抬爱,然家母患病在身,此番求医非南阳张仲景不能医治,莫敢耽搁…” “若将军愿意抬手,我等感念将军恩德,必有后报…” “孝心可嘉呀,正好吾手下有几名郎中水平还算可以,不如让他们为令母查看一番如何。” 面对如此忠孝之人,李信怎能轻易放手,从东莱到南阳千里求医,便可知其品行。 莫说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时代,即使是在新世纪,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带着母亲求医千里。 可靠的人或许不孝顺,孝顺的人也不一定可靠,但能千里为母求医的,李信很欣赏! “这!”太史慈左右为难,不想轻易接受贼军施恩。 说实话,若不是先前听说对方是贼军,他可能真的就答应了,但眼前贼军却让他心中抵触。 四百年大汉正统深入人心,哪怕现在风雨飘摇,叛乱四起,但天下众人,无论是能臣猛将,还是贫苦百姓,皆视为大汉神州正统,这一点很难改变。 “咳咳,我儿何故犹豫!”一名略带病态的中年妇女,自茅屋中走出。 她身体虚弱,扶着墙圩勉强站立:“既然将军有心,那便让医师看看又有何妨。” “娘,你身体不好,此时出来做甚!” 太史慈见到母亲出门,连忙上前搀扶。 妇人摆手,静静的看着一身戎装的匪首道:“将军手握雄军,兵精将广,看重子义,乃是他的福气…” “然而我这病根自己知道,非军中士医能察,此行千里,非南阳张神医不可治,还望将军高抬贵手......” “这病如何,只有看过才知道,” 李信直接将其打断,同时吩咐左右左右道:“去请军中医师为大娘把脉。” 不多时,几名随军医师,匆匆赶来,看到妇人的瞬间。 他们不敢耽搁,开始轮流看相把脉,不过情况似乎果真不乐观,一个个尽皆摇头叹息。 见此情况,众人面色沉沉,心头不知何想。 就连太史慈也一脸紧张和严肃,他们在北海,看遍当地名医,皆无从下手。 此刻遇到一伙队伍庞大的贼军,观其森严的纪律,和豪华的装备。 其军队中,多少有些能人,随军医师水平应该不浅。 若能治好娘亲身上旧疾,哪怕此身从贼,他也心甘情愿。 可惜,太史慈的期望终究是落空了,随军医师的水平有,但与真正名传千古的神医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李信心有不甘,看着一众医师:“真的只有南阳那什么张,才能医治?” “你们这些人,不大不小,也是豫州当地名医,就没有一点办法?” “大帅,恕我等无能为力,若这世间能医此病者非张与佗…” “哦!”李信摇头叹气,表示知晓,打发众医师离开。 他琢磨着,是不是派人去南阳把那谁给抓过来,不过想想其中的复杂还是算了吧。 遇到一名青年才俊,却不能为己所用,李信心中郁闷,便负气离开。 他也没说太史慈等人如何处置,大军暂时驻扎,短时间内不打算离开。 回到军营,李信左想右想,还是不愿轻易放手,遂召来手下手下三名谋士商议。 贾诩老神在在的品着茶,不发一言,死不开口! 郭图处理政务还行,但是让他出谋划策,却有些坐蜡。 李信瞥了贾诩眼,将对方看的有些发毛,这是不满的信号。 老狐狸心头惊悚,立马正襟危坐,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逢纪小心翼翼,上前分忧道:“大帅,小人倒是有一良策!” “啊,是何良策?”李信来了精神。 逢纪低头道:“此计阴损,只能入得我等之耳,万不可被他人知晓,若有日被泄露出去,统领需保在下性命。” “有何妙计,你且道来…” 逢纪低头在李信身边耳语:“只需这般...这般...” “然后这般…这般…再这般…” ...... 第32章 放手与惨剧 日上中天,贼军不再为难太史慈一行,反倒赠其马车,和几根千年宝参为礼。 并且有贼将亲自为他们送行,一到村口看着他们离开,才放心。 已经远离贼军,赶着马车前行的几名青年中有人开口:“子义,这伙贼军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他可是看的清楚,那伙贼军装备精良,看人的眼神冷森森的,让人心中发毛,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杀气吧,青年想着。 另一名年轻的小伙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不管有何阴谋,他们向北,我等面南而行,以后很难再有交际!“ “三子所言有!.” “嗖嗖!”陡然间一波箭矢自两旁茂密的草丛中激射而出,箭芒森寒,带着点点寒星。 “杀!”与此同时近百名骑兵探身杀出,为首将正是袁术手下大将陈刚。 先前被彭脱追杀一阵后,虽然没啥损失,但也给他提了醒,不敢明目张胆的跟踪,而是领着手下远远的吊着并隐藏身形,秉持不接近不靠近的原则。 不久前他听斥候来报言贼军大营内有人出行,并且还有马车跟随,很可能是什么重要人物。 在得知对方人数不多情况下他就决定探探情况,因为怕是陷阱,他还特意派了几名斥候出去,在确定后续无人的情况下,他果断出击! “贼子敢尔!”面对猝不及防的袭击,太史慈还以为是先前那伙贼军心有不甘,要斩尽杀绝。 “啊!噗嗤!”有人中箭,被射成了串子。 “杀!”太史慈眼见身边有同乡好友被射杀,瞬间目眦尽裂,一拍马股向敌人杀去,同时不忘吩咐道:“阿东你们驾车先走,我来断后。” 他虽然气血上涌,但头脑还是清醒的,知道让其他人先行突围。 “走!”几名侥幸活下来的青年不敢停留,果断催马冲杀, 他们知道以子义武艺,没了拖累,想要离开肯定轻而易举。 “拦住他们,”陈刚此次主要目标就是那马车中的重要人物,怎么能任其逃走。 不用陈刚吩咐,手下骑兵们已然冲杀上去。 “死,”银枪如雪,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几名冲在前方骑兵瞬间被洞穿了身躯。 战马驰骋,青年面色冷峻,手中银枪如影收割着一名名骑兵性命。 “好胆,”陈刚正在指挥众人围攻马车,看到冲阵的贼将以及不断被屠戮的麾下士兵,他瞬间大怒:“贼子休得猖狂,我来会你。” 当下拍马,挥舞着长枪杀了过去。 “铿锵!”两马相错,金铁交击,刺耳的声波回荡,震得周围众人头晕目眩,有血自耳中流出。 “贼厮好大的力气,不过杀我兄弟,今日必斩你,” 猛策缰绳,太史慈掉转马头,枪尖连连点出将几名碍事的喽啰戳死后,重新杀了回去。 “汝等才是贼子,”陈刚紧了紧有些发麻的手腕,他眼神坚韧毫不退让道:“杀你者后将军麾下陈刚,贼人速速报上名来!” 遇到一名旗鼓相当的对手,值得留名,免得对方死而有憾! “东莱太史慈,取尔首级。”太史慈怒目圆睁,长枪裂空,催马再战。 “啷锵!”激烈的金铁交鸣声四起,都乃当世猛人,枪铁碰撞间火花四溅,方圆之内没有喽啰敢于靠近。 “杀,”两人逐渐打出了真火,太史慈武艺娴熟,攻击间犹如暴雨梨花,银枪舞得密不透风。 陈刚久经杀场,手中铁枪势大力沉,杀的有来有回,短时间相持不下。 而此时的战场却不容乐观,太史慈一行人本就不多,先前箭雨偷袭就有人丧命当场,此时被敌人围攻。 加上又要护卫马车,即使他们武艺不俗,此时也是个个带伤,有身陨之危。 毕竟他们只是伙江湖游侠,没有披甲概念,此时面对正规官军突袭,凶多吉少。 “噗嗤!”混乱中,一柄长矛刺入马车,有鲜血流出。 “啊,狗贼找死!”正在奋力杀敌想要驾车突围的陈阿东目睹此景,瞬间眼眸充血。 他一剑将骑兵枭首,忙掀开车帘查探情况:“干娘!” 车内的中年妇人在敌人杀出来时便惊醒了,但是为了不让儿子分心所以不曾出声,然而此刻面对那插入车厢的长矛也是惊出了身冷汗,可见外面战事凶险。 她掀开车帘看到外面场景,尤其是一群带伤浴血的小伙子时,那颗心逐渐沉了下去。 她眸子含泪哽咽道:“东子,是干娘不好,拖累了你们也拖累了子义。” “干娘,您放心,东子一定带您杀出重围!” “东子听话!”妇人撑起身子,叫住了欲转身的阿东,和声道:“干娘身患重病,能活到现在看着子义长大成人已经很满足了,但是你们不一样!” “你们还年轻有大好的年华要经历,不应该留在这里,不值得...” “走吧,不要在管干娘,走得越远越好...” 她语气和蔼,就像往日的叮嘱,又似母亲的唠叨。 陈东面色坚定:“干娘,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杀出去...” “东儿听话,娘知道你是好孩子...” 妇女声音轻缓,她说着缓缓闭上疲惫的眼睛,猛然间迎着车厢上的矛尖狠狠的撞了上去。 “噗嗤!”长矛透体,殷红的鲜血染红了车厢。 为了不再成为拖累,妇女弥留之际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抬起手指着远方:“东...东儿听话!” “啊娘...娘...为什么......” “啊娘...娘...”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出,原本陷入绝境的青年瞬间爆发出了恐怖的战力:“狗贼,给我死。” “与他们拼了!” “杀!”一群青年以命搏命发疯了般向着官兵冲击,他们武力本就不弱,阿东更是放弃了缓慢的马车。 “干娘,东儿一定带您杀出去!” 猛然间,他扯断身前缰绳,直接将干娘背在身上,同时向同伴怒吼道:“王修,掩护我,杀出去!” “杀出去!” “与他们,拼了!” 众人暴起,其中一名身材高大的身影,手持短刀,直接冲入人群,他武艺高强挥动间鲜血四溅。 一寸强一寸险,虽然没有甲胄,但此刻悍不畏死,却有非同一般的战力... ... 第33章 复仇不隔夜 夏日炎炎,滚滚热浪席卷大地,斑驳的光点透过密林洒下,山野动物躲在阴凉处残喘。 一处丘陵上四道身影跪伏在地,悲伤泣泪,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阿东蜷缩着身躯,死死的将头埋在地上,心中愧疚哽咽道:“子义...我...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我…呜…该死啊…”他声音嘶哑,说到伤心处便趴在地上嚎啕痛哭! 这四人正是太史慈一行,他们虽然逃了出来,但是同伴也相继遇害,逃出来的不足掌数,有两人因为伤势过重没能挺过来也... 太史慈垂泪,但是他却拼命的忍着不让人看见,因为他是兄弟们的主心骨,不能懦弱,哪怕一丝也不能。 衣袍染血,鲜红的眼色在绿林中显得异常刺眼,高大的身影静静立在那里看着眼前土堆。 等到风干了泪痕,血汗结痂太史慈才嘶声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可是那贼军势众,我等势单力薄何时才能报仇!” 有侥幸存活的同伴抬头,他语气沉重双目迷茫,想到那群装备精良的贼军,其人数至少十万众,内心便沉入谷底深感无力。 太史慈心中含恨:“不,伏击我们的不是贼军,是官兵!” “他们所用武器也是朝廷统一的制式装备,风格与先前的贼军完全不同。” 他曾经在北海接触过官军,南行的途中也遇见过各部地方武装,是贼是兵他能大致分辨出来。 更何况那将领武艺高强,自称汉军都尉,想来必是官兵无疑。 他折剑仰天:“杀亲之仇不共戴天,去找先前那伙贼军,若能报大仇,纵使投贼也在所不惜…” 呼呼,北风呼啸,最后看了眼身前的小土堆。 他跪在地上狠狠的磕了九个响头后,毅然转身,带着仅剩的三名兄弟离开... ...... 与此同时,李信的大军也启程开拔,离开村寨继续行军。 八千铁骑,加上十万步卒后勤,队伍浩浩荡荡上路了。 “报,太史慈求见!”正行间,一名贼军快速来报。 “哦!”李信回首意味深长看了眼身侧的逢纪,后者连忙做低眉状。 “让他过来吧。”李信示意大军继续前行,自身则带着众亲卫在官道旁避暑。 不多时,便看到一身狼狈的太史慈,带着兄弟风尘朴朴赶来。 李信上下打量,不解道:“子义既去,何故复返?” “身负血仇,不得不返!”太史慈抹了把脸,将先前遭遇道出。 说到深处,这名坚强的青年,心中更是悲痛至极,推山倒玉柱般拜倒在地。 他红着眼睛,恳求道:“若大帅助吾报得此仇,此生,愿当牛做马,以为驱策...” “我亦知官军可恨,只是未想子义这等壮士,也受官兵荼毒,世道艰难,贫苦百姓还有何活路。” 李信摇头感叹,旋即吩咐道:“彭脱,你带三百骑于子义一起取那陈刚狗头,以祭奠无辜者在天之灵。” “诺,”彭脱领命,带着两百狼骑离开,太史慈亦随,他要手刃仇敌。 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李信给他们各配三匹战马,为的就是可以轮换骑乘,不给陈刚等人游走机会。 这是效仿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战术,对付伙连马铁都没配备半吊子骑兵,纯属牛刀杀鸡。 “驾驾驾!”狼骑如风,在官道上疾驰。 而远远吊在大军身后监视贼军动向的陈刚等人也得到了消息! “撤,莫做纠缠!”陈刚在部下的搀扶下翻身上马,带着众人后撤。 先前一场伏击虽说干掉了几名贼军,他却被发狂的贼将打伤,而且那伙贼人武艺高强,以区区七八人的队伍硬是杀了他六十多名手下,让人心惊。 此时贼人报复来了自然不会硬刚,大家都是骑兵谁还没有四条腿不是。 陈刚带人离开后不久,一队狼骑从此地疾驰而过! 希率律,彭脱翻身下马,夏日的草地有些发绿,然而新鲜的马蹄痕迹,却掩盖不了。 他朗声道:“追,他们跑不远!” 狼骑兵闻言翻身换马,继续疾行。 官道笔直,借着马力优势,不多时彭脱便看到了陈刚等人身影。 经过一段时间的疾行,官兵马匹已然喘着粗气,体力不支速度也慢了下来,而身后敌人却穷追不舍。 一名骑兵打马上前:“将军,怎么办,敌人追上来了!” “赵四,你带人断后,其他人分开走。” “诺!”一名官兵领命,数十骑调转马头,向着贼军发起决死冲锋。 “杀贼,杀!”官兵呐喊咆哮,嘶哑的声音激发着他们心中血气。 陈刚听到呐喊,心中沉痛,不用想也知道后面情况。 但他知道唯有如此,才能为其他人搏得一线生机。 “呵,决死冲锋?”彭脱嗤笑一声,同时下令道:“预备!” 狼骑脚踩马蹬,取出身后良弓,上弦拉满:“放,” “嗖嗖!” 箭矢如飞,迎面而来的数十名官兵瞬间中箭倒地,余者寥寥,被狼骑一波冲锋直接团灭。 “陈刚休走,留下狗头!”太史慈怒声狂啸,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杀亲之仇不过半日,胸中戾气正盛怎能不红。 “杀!”他仗着马力优势逐渐追了上去,手中银枪如电,将沿途的虾兵点杀,速度不停,直刺敌将后心。 “欺吾太甚!”陈刚也不是软柿子,心中怒气横生,反手挥枪格挡! “铿锵!”火星四溅,一击不成,太史慈手中长枪舞动,如百鸟朝凤般连连出击,誓要将仇人斩杀。 “铿锵锵!”一时间两人战作一团,彼此奈何不得。 陈刚武艺不凡加之经验丰富且战且退,看到后方部下被灭,敌军狼骑渐进,心中危机欲裂。 “给吾滚开!”他心中发狠,长枪疾点,不管不顾放弃防御全力进攻,要将敌人逼退... 太史慈眼中杀意炽盛,虎目血红,手中钢枪招招狠辣,死死将其缠住,同样搏命。 “草!”陈刚不要命,对方也不要命,这让他心冷! “杀!”与此同时彭脱等人也挥舞钢刀,趁着机会杀入战团,要将敌人围杀。 “吼,”眼见落入重围,陈刚知晓今日凶多吉少,此时也被激起了血性,枪刃横扫。 “噗嗤哧!”三名狼骑因为靠的太近瞬间被拦腰斩断,鲜血鱼肠子撒了一地,场面血腥异常。 他大开大合,手中长枪做刀,众人一时奈何不得! “都退开!”彭脱大喝将一众狼骑禀退,此时敌人发狂,战场中除了他与那名为阿东的少年能够靠近,也就太史慈与其势均力敌,余者接近不得。 “吼!”陈刚发狂,作为袁术麾下大将,他不缺乏搏命的勇力:“来啊,爷的人头在此,有种的来取,” “铿!”他横枪迫退众敌,眸子充血,神情有些癫狂,身上的铠甲也布满了斑驳的痕迹,那是敌人的杰作。 “杀,”好似心有灵犀,阿东与彭脱兵刃其挥向着敌人上下两路攻去, “死来,”太史慈也提枪再战。 “铿锵锵!”一时间敌我双方混战刀光枪影将他们身影笼罩,四溅的火星提醒着战团的危险。 “哧!”混战中,一道身影被砍翻马背,紧接着银芒闪过,大好的头颅冲天而起,绝代猛将战死荒地中... ............ 第34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轻风席席,林叶簌簌,一片萧瑟之景。 丘陵上,太史慈将血淋淋的人头扔进火堆中:“娘,孩儿为你报仇了....” “啊泰...啊明...兄弟们可以瞑目了...” 陈东说着便泣不成声,眼泪止不住的流。 “你们放心...阿东…书至会回乡....看望叔伯母的....” “娘...娘...孩儿走了...” “砰砰砰!”太史慈重重的叩首过后,面色坚毅,最后看了眼此地,毅然转身! 此去投贼,生死未卜,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但有些事必须去做,有些诺言,必须要完成。 呼啦啦,风过叶起,离开了生他它的大树母亲,不知飘向何方。 大道漫漫,其修远兮,很快一众狼骑便返回了大部队。 彭脱归来,快步报喜:“大帅,敌军覆灭,陈刚受首,” “辛苦了,那陈刚始终吊着我军,不咬人但是膈应人,此番灭敌削我心头之患,” 李信大悦,赞赏之言不吝于口。 彭脱趁此机会,为太史慈表功道:“灭敌某不敢居功,全在子义兄弟勇猛杀敌,方才取了陈刚首级,” 李信扫了眼有些狼狈的太史慈,见其虽然衣袍凌乱,但面貌不负先前颓废,显然是大仇得报,心中郁气得以发泄。 “砰!”太史慈见到李信瞬间纳头便拜,他目光坚定,大声道:“东莱太史慈,拜见主公,望主公收留。” “北海王修、李原、陈东拜见大帅!” “吾等能得报血仇全在主公相助,此身愿为主公驱策,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李信连忙起身,疾步上前将太史慈等人扶起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可轻跪,吾军中也不兴跪拜,诸位当紧记之。” 这点倒不是李信胡说,而是为了军队的战斗力考虑,向来禁止那套俗规礼法,因为军人的膝盖若是软了,还谈什么战斗力。 李信继续安慰道:“那陈刚乃袁术麾下头号战将,武艺谋略皆上,尔等能够取其头颅纳投名状,可见诚意” “子义忠勇无双武艺非凡,今又携杀敌之功来投,自当欣纳之,汝暂且委于彭统领麾下做个骑兵百首,熟悉军务。” “敢不效死!”太史慈面色冷峻,抱拳领命。 这个时代即使从军若没有天的大功劳顶多也就混个百夫长就到头了,没有显赫家世背景很难有向上晋升机会。 百首,下辖三个百夫长领数百人,狼骑中除了魏延石头等人各统千人之外,往下数就是他们这些百首了,如今投诚便被重视,让人心服。 壮士来投,队伍中又添一员猛将,李信欣喜不已。 正所谓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 黄许孙太两夏侯… 太史慈,虽然仅排在第十位,但不代表其武力会弱,至少忠孝之心,让人敬佩。 而且,太史慈更是口称主公,这个词是时代英杰真心归服效忠某人的尊称,亦可称为君臣之宜,而不是简简单单的上下级关系。 众贼军中有称呼李信为大帅的,也有叫大哥的,但是尊李信为主公的只有太史慈一人,可见其中奥妙。 安排妥当后,大军再次出发了。 队伍浩荡行进间整齐有序,沿途也没有不长眼毛贼敢于撩拨,即使偶有行人脚商路过见到,也只当这是支精锐官军。 大军北行,路上物资短缺时便在些县城暂做停留,补给过后继续行军。 如无必要李信不会多生事端,尽量保持低调做人,悄悄进村,打枪滴不要... 与此同时,朱儁的五万大军则正往河南地界赶来。 河内,官军大营,朱儁看着案牍上的舆图凝眉沉思:“这么说,那李贼大军正顺着官道一路面北而行?” “不错,那李贼猖狂,视我大汉官军如无物,如今更是进逼司隶重地,万不可助涨其嚣张气焰,当灭之扬我大汉天威,” 大帐中一名青年拱手而立,这人正是先前丢了辎重的袁术,袁公路。 曹操上前道:“公路所言甚是,然李贼狡诈,此番北来不知其意,我等难安啊!” “朱帅何须顾虑,管他为何,我等自提军灭之。” “孟德兄言之有理,任他阴谋诡计,只需灭了贼军一切迎刃而解。” 袁术复议,他与曹操乃是同年好友,虽然曹阿瞒平日里与袁绍走得更近,但此刻却同仇敌忾,建议先灭了贼军。 “诸位勿急勿躁,此事还需谋划一番.........” 朱儁心中虽然赞同,却不敢小觑贼首,需要详细且周密的计划,一战将其打死,不然很可能... ... 第35章 遭遇埋伏 夏日炎炎,天干地燥。 笔直的官道上,尘土飞扬,旌旗蔽空。 碎石道路两旁草木茂盛,远处更有林木遮荫,是纳凉歇息之宝地。 一支兵甲齐全的队伍,在酷暑下行进,狼骑开道辎重随行。 “停!”正行间,阵中主帅一勒缰绳,示意大军止步。 “大哥怎么了!”石头甩了甩脑袋,目露疑惑。。 “情况不对!”李信面色凝重,伸手招来两名向导,沉声问道:“此是何地,” 两名被强征的向导心中惶恐,却不敢迟疑,当下道:“此地原名野狐岭,乃河南与河内交汇处!” “又因南隔山岭北临汹涌黄河,成困龙之局,本地愚民又称之为困龙岭。” “困龙岭!”李信面色陡然一凝,心中有些踌躇。 “什么困龙之局?” 逢纪感觉气氛有异,遂出言呵斥道:“即临黄河,自然是困龙升天,蛟龙入海!” “乃蛟龙腾飞之势....” 说完他还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大帅,只不过李信表情并没有丝毫放松懈,反而愈发阴沉。 官道无声,除了胯下马匹躁动不安的希律声,竟然一丝动静也无,这段路显然太过寂静了。 李信凭借敏锐的战场直觉,嗅到了危险的信号:“魏延,最近斥候汇报何时!” “回大帅,已近半个时辰,” “为何不报?” “这!”半个时辰,换算单位那就是一个小时前了。 一个小时,说多不多,说短不短,但在这异地他乡,人生地不熟之处,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如今他们为贼,又身处大汉腹地,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所以李信严令各部斥候,每刻钟要汇报一次。 而且为了确保消息的准确性,他还特意给魏延安排了数倍的人手,如今一个小时过去了斥候未归,其意不言而喻。 李信紧握缰绳,眼眸中一片冰冷,察觉到了深深的危机感。 他扫了下周围密的草木,下令道:“全军提高警戒!” “在加派十倍人手,去前方巡查,若有情况,迅速回报....” 当斥侯探路的同时,距离官道不远处的密林高岭上,数道身影静立以待。 一双双冰冷的眼睛,将官道上的情况,看在眼里!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面目威严,周围拱卫着八百余名,身披战甲的武将。 官道两侧,连绵起伏的土石高岭上,影影绰绰,埋伏着密密麻麻的士兵。 更远处,茂密的荒林中,一架架整装待发的床弩,与弓箭手,枕戈以待。 这些人,自然是从洛阳带兵,南下平叛的朱儁等人。 贼军一路北上,攻城掠地,祸害地方,自以为很低调,却不知道他们的举动,早已被朝廷耳目得知。 做为久经战阵的宿将,在掌握了贼军的行军路线后,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 有将领看到,原本逐渐深入包围圈的贼军,突然停了下来,心中不由一紧。 刘备等人目露忧色:“贼军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七尺身的曹操,亦紧皱浓眉:“朱帅,贼军太过谨慎!” “此时已然有所察觉,不能在等了,下令吧。” 他在颍川,曾与贼首正面交锋,领会过其中的凶残与狡诈。 此时,对方很显然,嗅到了危险,甚至可能在想退路了... 热风拂面,高高的斜坡石岭上,众将目露焦急,气氛凝重。 黄天大帅李屠夫的名头,不但响亮,战绩同样耀眼,皇甫嵩三万九千精锐中央军都折戟沉沙。 若此番不能抓住机会,凭借险地埋伏,一举将其歼灭在困龙岭,说不得以后便更加难有机会了… 朱儁沉默一阵后,心中思虑电闪,眼见敌军警惕至此,战场瞬息万变。 他知道不可能完全按照心意行事了,好在猎物前段部队,和屠夫头子已经踏入陷阱,进入埋伏圈。 为免夜长梦多,朱儁神色一肃,当下有了决断。 他环顾四周将士,果断抽剑下令道:“诸位,今日杀贼!” “传令全军,杀贼!” “杀贼!”炮响震天,林叶簌簌! “轰隆隆!”与此同时,两侧土石高岭上,八百百架床弩,霎时间攒射出,密密麻麻如标杆般的弩矢。 巨响震天,这些一射三百步的床弩,单是弩矢杆便有六尺八长,此刻射出官道上的贼军,宛如被狂风横扫的麦浪,瞬间倒了一大片。 仅一波齐射,贼军大部队,死伤不下于三千人,甚至一些靠近官道两侧的贼军,更是被弩杆强大的惯性,一穿五杀,如同竹签串蚂蚱,一摞摞倒下。 然而这还未完,弓弦震动,两侧密林中六千名弓箭手,紧随其后,攒射出阵阵箭雨。 “噗嗤哧!”一时间,箭矢穿空,血花四溅,外围八名贼军,还未回神,便中箭倒地,哀嚎泣血… “杀啊!”箭矢之后,几乎同时,草木中埋伏许久的汉军,自官道两侧轰然杀出。 他们藏身隐蔽,为了不被敌人察觉,十五日前,便顶着烈日。 在官道两侧丛林下,挖出一条条藏兵坑道,上面覆盖一层草席伪装。 若无心探查,即使有人从旁边走过,也可能被忽略。 有道是围三缺一,而为了将贼军覆灭,官兵却是全军出击,从四面八方将围杀。 官道后方,更有一员单臂,独眼的猛将,率领三千虎贲精兵,悍然杀出。 虎贲精锐,刀枪犀利,动若雷霆,直接将绵延十余里的人龙,从中截断,同时把贼帅后路堵死。 “李贼,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夏侯惇仅剩的独眼,闪烁着淋漓的杀机:“今日,便报吾断臂之仇!” “老子要亲手斩下你的脑袋,生食汝睛!” 颍川一战,他折了一条臂膀,掉了一片耳朵,瞎了一只眼睛。 堂堂中原美男儿,再也与美不搭边,就连族中小儿见了他,都下意识的避开。 这让他胸中仇恨滋生,此时怒起面色更显狰狞,左侧脸颊光秃秃的,不但少了只眼睛,连半边脸颊也被削平,发起狠来宛若恶鬼。 周围官兵见其模样皆不寒而栗,显然平日里没少吃苦头。 “草,果然有埋伏!”李信头皮发麻,精神前所未有的紧绷。 四周密密麻麻的敌军,和震天的喊杀声,无不彰显着,局势的凶险…… “杀!”李信猛然拔出腰间横刀,怒吼道:“突围,正面突围,前杀出去!” “所有人…突围…前冲…” 他生性多疑,在敌军杀出来的瞬间,便有决断。 他没有后撤,而是下令冲锋,以冲锋之势,掩盖惶惶不安的军心。 大军行进,突遭埋伏,调转换阵需要时间,后退恐生慌乱。 且敌人蓄谋已久,不知道有多少埋伏等着自己,不如正面冲锋,发挥骑兵优势。 石头当即披甲,金属碰撞间,声音音沉重!“重骑兵,披甲!” “哐当锵!” “轰隆隆!” 三百名身高八尺,体魄魁梧的狼骑悍卒,在八百辅兵的帮助下,应声披甲。 “轰隆隆!”全身覆甲的铁人上马,而后抽出九尺长刀,身后狼骑紧随。 “杀!”重甲铁骑,一字排开,如若铁墙,在平坦的官道上,徐徐加速… 这些沉重的铁骑,乃是李信培育的底牌,非到万不得已,不轻易示人。 然此刻不能藏拙,因为他知道,敌军准备已久,断不会让他轻易冲出。 “轰隆隆!”轰鸣之音响起,铁骑如墙,横列在官道上,轰然向前。 重甲者,人马全身覆铁,冲锋时宛若重坦,有山倾之势。 胄面光滑如冰,一双双黑洞洞的眸子,在鬼脸面罩下,闪烁着森冷的杀机。 铁甲沉重厚实,十步之外强弩劲矢不能入,刀剑利刃不可破,非常人可敌。 官道北部,近两万四千名官兵扼守此地,其中虎贲精锐接近八千人,正规关兵一万六千人。 此刻这些列阵严肃的官军,在官道上竖枪阵,排戈林,并布置拒马木桩, 丛林两面山岭,亦各埋伏一万人马,其中各有羽林精锐四千人,及城关正卒弓手六千人,居高临下,攒射杀戮,要一战绝杀贼军。 官道后方也有夏侯惇等悍将,率三千虎贲精锐,和一万六千城关正卒,四处砍杀贼军人龙后段,将使其首尾截断难以呼应… 此次汉军筹谋已久,仅仅是正面参与围杀的兵力,便达到六万众,更何况其中还有近两万虎贲羽林精锐。 朱儁老谋深算,选择困龙岭,作为战场,自有深思熟虑。 两旁石岭连绵林木茂密,土坡高壑荆棘遍布,官道两侧更是荒草丛深,正适合藏身埋伏。 更远处则是天然密林,贼军有骑兵之利,必不会弃之不用,若逃也只能从官道前后两面突围。 而且以贼首之狡诈多疑的性格,即使弃马逃命,见官道两旁岭竣坡高,密林幽深,其必然心虑。 故他投重兵于官道前后,不管贼首从哪个方向逃遁,汉军都能从容堵截。 贼首多疑,从正面发起冲锋,正合他意,毕竟后方夏侯惇三千精锐和一万多关兵,尚未完成真正的合围。 “轰隆隆!”官道北方,两万四千名士兵,紧握刀兵长矛,严阵以待。 军阵前,九千名弓弩手,弯弓以待:“弓箭手,预备!” “预备,放!” “嗖嗖!” 箭矢离弦,如蝗虫过境般拖着长长尾音,射入贼军阵中。 “叮叮!”最前方,三百多名重骑兵保持冲锋之势,他们视箭如无物,打在身上更如隔靴搔痒。 汉军神色一拧,旋即大喝:“再放!” “咻咻!” “叮叮!”又是一阵金铁之音响起,尖锐的箭雨打在金铁上,只冒出一阵夺目的火花,便没了作用。 “这是什么怪物!”官军从来没见过这种钢铁怪物,面对高速冲锋的铁山,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兵,都神情凝重。 但他们训练有素,眼见铁马来临,有将领迅速下令:“刀盾越前!” “弓手回阵!” “长矛顶住!” 士兵们虽被敌军气势所摄,好在本能刻骨,闻令弓手迅速回阵,前排刀兵瞬间竖盾,身后矛兵挺身前刺! “轰!”冲锋不过几息之间,两军猛然相接。 重骑如坦,裹着滚滚狼烟,与一千八百斤的强大惯性,狠狠的撞入官军阵中。 “砰砰!”霎时间盾飞人亡,沿途阻挡者,皆成肉泥,官兵大阵顷刻便被撞开一道缺口。 重甲铁骑,就像一道滚滚的钢铁洪流,沿着官道一路碾压。 轻装狼骑也紧随其后,举起屠刀,无情的杀戮。 面对这个时代的重甲骑兵,普通的木盾拒马毫无作用,士兵触之即伤,撞之即死。 重甲铁骑,作为李信手中王牌,可不是说说,仅骑兵身上披的一套铁甲便有七八十斤,更不用说战马亦要覆铁。 而且铁甲沉重,还需要数名同伴的帮助下才能完成穿戴。 如此重铁,加上一名八尺的成年壮汉,普通的马匹也难以承载,更非常人可以驾驭。 即使钉上马掌面对如此重负,高速冲锋下仍有马蹄崩裂之险,上万匹战马承此重者不足三百,可见其强。 这些重骑平常时分都是一人三马,人甲分离,两匹战马各担份重,保留主骑体力,作战时则披甲换马冲锋。 黝黑如实的铁胄,高大健硕的悍卒,加上战马本身的重量,至少有一千八百斤。 此时前赴后继的冲锋,仿佛横亘在战场前方的钢铁洪流,排山倒海一路碾压… “铿锵!”蛇矛如电,横击在重甲铁骑的厚甲上,擦出阵阵火星四溅, 铁骑抬首,仅有一双嗜血的眸子从铁质面罩中露出,他手中战刀染血,顺势立劈要将眼前敌将砍杀。 “喝,给我死!”毛脸汉子不由大怒,手中蛇矛回击。 “镪啷!”两骑交错,重骑兵手臂发麻虎口崩裂,有热流自口中涌出。 “哼!”铁汉闷哼一声,毫不停留拼命策马冲锋,宛如一辆钢铁战车,沿途官兵躲避不及者,尽皆被撞的胸骨碎裂… 轰隆隆,随其后的重甲铁蹄,无情践踏,倒地者,皆被踏成肉泥… “哎呀呀!”毛脸汉子心中大怒:“这是什么怪物,怎的如此耐打!” 他是第一次见到钢铁骑兵,手中长矛竟然扫不动对方,这让他情何以堪。 他怒喝一声,策马转身,提茅便追,要将这群钢铁怪物,戳上几个窟窿。 “三弟莫追!” 乱军中,一名大耳长臂青年,高喝道:“擒贼擒王,随吾取了那狗贼首级!” “大哥说得对!” “杀过去,斩了戝首!” 大喝中,关羽手提青龙刀,与大哥向着狼骑阵中杀去。 他凤眸紧眯,杀气继续,目标直指中军所在。 若能杀了那声名赫赫的李屠夫,凭此功勋,大哥必能一飞冲天,在这乱世中建番事业。 豫州贼头李信,已然跃居大汉必杀榜单第四位,仅在黄巾天地人三公将军之下,是货真价实的金饽饽。 可以说,此时各路人马,皆渴望斩杀黄天大帅李屠夫,借其头颅,博取功勋,扬名立万。 桃园三贱客赫然在列,关羽更是神情亢奋,脸色充血涨红。 他武艺卓绝,青龙刀杀贼饮血,一百单八斤重铁,舞动如风,举重若轻。 刀锋森寒,在贼军冲锋的人海中,上下劈砍,斩转如风。 沿途过处,沾之即死,触之则伤,四周狼骑无人是其一合之敌... 第36章 绝境厮杀 “快拦住他们!”与此同时,在众亲卫掩护下随军突围的李信,也发现情况。 当他看到万军丛中如无物的红脸绿帽大汉,内心更是凝重,如此打扮还能有谁。 桃园三贱客中的绿箭在此,那黑白二贱还会远吗? “雁人张益德在此,贼人哪里走!”旱地惊雷,声震百里,怒吼之音,甚至盖过了战场中的喊杀声。 混乱中,豹头环脸的黑毛汉子,策着乌骓良驹,挺茅杀出,直冲贼首所在。 时刻关注战场动向的太史慈,看到主公危险,立刻挺枪拦截:“兀那黑毛休得猖狂,东莱太史慈战你!” 他长枪横扫,一击扫开官兵喽啰,直接从途中拦住张飞去路。 “哎呀呀,气煞俺也!”张飞的目标是那贼首,陡然被一名小将拦住自然不爽。 他手中蛇矛如电,荡开银枪,不欲与其纠缠,胯下乌骓宝马腾挪冲锋,目标贼首, “哪里走!”太史慈不依不饶,挺枪便刺,将张飞缠住,让他脱身不得。 “铿锵锵!”金铁交击,火花四溅。 太史慈手有余力,同时不忘转身对身后三名青年小将吩咐道:“阿东,书至们你去保护大帅!” “这黑毛交给我来处理!” “大哥自己小心!”陈东说着,策马狂奔,向大帅方向冲了过去。 “益德!”不远处,刘备看了眼被缠住的张飞,不由有些担心。 他没想到贼军之中还有如此人物,与三弟打的有来有回。 他们冲入敌阵,若僵持下去,情况不妙。 贼军虽然混乱,但仍然保持着冲锋之势,面对千军万马对冲,即使他们有万人敌之勇,也要谨慎。 不过想到戝首之名,他眼神很快坚定下来:“只要斩了戝首!” “我等兄弟,便熬出头了!” “杀过去!” “噗嗤嗤” 怒喝中,他带着麾下草头兵,逆向冲阵,手中双股剑更是斩贼割草,继续催马杀敌。 哧,刘大耳猿臂伸长,手中双股剑森白如光,在狼骑中杀出条血路。 “不知死活!”正在顺势冲锋的李信,扫了眼逆流冲阵的大耳贼,暗道声来的好。 若是来者是黑毛与绿帽那种万人敌,自己未必是其对手,但一个白脸,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李信长刀高扬,怒喝道:“随老子杀过去!” “斩大耳贼者,封千人统领!” “轰隆隆!”马蹄声急,绝影如飞,李信带着一众亲卫,直接迎了上去。 “呼!”疾风扑面,镔铁钢刀深沉裂空,借着神驹马势,力劈敌首。 “贼子好胆!”刘备不忧反喜,他举剑格挡,左手剑趁此间隙刺向贼人胸口。 “嗯?”李信皱眉,眼眸中一片冰冷,手中镔铁宝刀去势不减。 “呲哧!”金铁碰撞间,长剑崩飞,刘备猛然俯身,险之又险的避过战刀! “噗嗤!”与此同时,上好的皮甲宛若薄纸被宝剑轻易划开,紧接着叮的一声好似碰到铁板般,剑尖没入寸许便进退不得。 “嗯!双甲!”刘备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李贼是有多怕死,竟然身披双甲! 要知道这个时代,一件全身皮甲便有数十斤重,如果里面在套层金属软甲,必定对其身体行动造成很大不便。 双股剑也算的上稀有神兵了,在战马对冲下,刺穿皮甲之后仍有寸许,突破玄甲防御。 然而在他想要在进一步时,却发现剑力已竭。 “撒手!”刘备手中用力,想要拔出宝剑,但是剑身却被一双大手死死钳住,宛若钢铸。 李信面目狰狞,死死的握住剑身,任由鲜血自掌中溢出:“蠢货!” “你上当了!” 怒喝中,他眸中杀意森然,忍着肩上剧痛,举起钢刀。 今日即使废掉一臂,也要将眼前这乱世潜龙,扼杀于萌芽之中。 “二弟救我!”刘备不愧世之枭雄,在钢刀斩落的刹那间果断弃剑,纵马奔逃。 “噗嗤!”凌厉的刀锋划开甲胄,瞬间皮开肉绽,鲜血飙射。 刘备虽然算的上小有家资,但是与曾经搜刮一州之地的戝首比,身上铠甲防护,终究弱了一筹,被镔铁宝刀当场破防。 “嘶啊!”战马腾挪,刘备忍着背上剧痛,拼命打马奔入混乱的人海中,头也不回的奔逃。 “大耳贼哪里走!”斩杀一枭就在眼前,李信心中不甘,强忍痛将身前剑抽出! “杀过去!”他猛拍马股,提着染血的镔铁宝刀,迅速追了上去! 乱世时代,有一个枭雄就够了,若是多个相互碰撞,下场就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受苦的终究还是黎民百姓。 他想改变这黑暗的世道,能减少一些伤亡:“今日,便斩了这个枭雄!” “踏踏!”马蹄声急,他胯下绝影神驹,乃是当世少有,大耳贼坐下战马虽然雄骏,但速度还是有些慢了。 “操!”刘备听着身后急促的马蹄声,心中危机欲裂。 喊杀声,越来越近,马蹄声,越来越急,他周身汗毛直立,甚至能感受到身体本能的威胁。 不用想,他也知道戝首追上来了。 贼军被围,不想着突围逃命,却紧追着自己不放,其心到底何想? 老子,又与你,有何冤仇? “踏踏!”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刘备心中寒凉,隐隐有些悔意,早知道就不该招惹这疯子。 宝刀高扬,撕裂疾风,直指大耳贼后颈。 “贼子敢尔!”当李信紧追,欲斩了大耳贼之时,陡然一声大喝,从不远处响起。 “休伤吾大哥!”雷音贯耳,乱军中绿袍绿帽的红脸壮汉手提青龙偃月刀,越过人群杀了过来。 “噗嗤哧!”撕裂声响,关羽所过之处,鲜血狂飙殷红如雾。 偃月刀刃挥动,卷起大片氲氤血云环绕周身,隐约间似有青龙咆哮其中。 异象之下为势所震,沿途贼兵被无合之敌。 “不好!”李信心中一凛,在看到那标志性绿帽红脸汉子的瞬间,便大感不妙。 而吓得贼肝胆欲裂的大耳贼,瞬间狂喜,他拼命打马求救:“二弟,救我!” “草,拦住他!”李信此时再也没了斩杀大耳贼的心思。 他想也不想,要调转马头,避其锋芒。 毕竟,这是三国史上,排名第四的顶级武将,万军丛中,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 “大哥休慌,吾来战他!”人群中,石头勉强提起勇气,一拍马股,紧握大刀冲杀上去。 “小心!”李信只来得及出言提醒,两人瞬间相撞, “铿!”金铁交击,石头只感如山倾般巨力袭来,连人带马被轰飞。 关公门前耍大刀,只有试过才知道! “咳咳!”石头手臂折断,血流如涌泉,有森森白骨露出,胸口处铁甲凹陷。 他口中不停咳血,即使是上好的玄甲,也没能保他性命。 关大刀巅峰的武力,含恨一击之下劲力透体,即使是一头牛也能撕裂,更何况是人。 石头也算得上是这个时代的猛人了,但是遇到绿帽红脸,正面硬刚,瞬间便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刘关张三兄弟手中的兵器都不是凡物,关羽得神铁,虽未能破甲,但其中劲力却能催人血肉。 石头是幸运的,但也是不幸的,幸运的是他还有一口气,不幸的是他遇到了有武圣之称的关羽,此刻被一击重创,出气多进气少。 “石头!”李信来不及悲伤,那红脸大汉便裹挟着血云杀了过来。 “保护大帅!”四周亲卫悍不畏死前冲,但面对万人敌,他们却犹如稻草般不堪挥击。 “上,拦住他!”即使如此,众侍卫依然悍不畏死的向前,为大帅争取逃命的机会。 “大帅快走!”好在李信胯下战马,乃名驹绝影,在石头舍命阻拦,以及众亲卫拼命护持下,倒也给他争取了冲刺的机会。 “哪里走!”关羽好不容易杀进贼阵,冲到匪首面前,怎会任由敌人逃遁,当下龙刀横扫将众喽啰逼开,拔马便追。 可惜,绝影神驹迅捷,得了机会,转瞬便没入贼海中,而周围贼兵则悍不畏死的向着关羽拥上,要将其围杀。 “石头”与此同时,混战中的典韦也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他瞬间狂怒:“石头兄弟!” “吼!”咆哮声响彻战场,一道铁塔般的身影穆然狂怒,高大的身躯如太古凶兽降世,直接弃了胯下战马,健步狂奔。 “兄弟..怎么了说话呀....” 典韦身形高大武力强绝,几个纵身杀到近前,查看石头伤势:“兄弟...你说话呀...” “哥哥...为你报仇...” 他看着躺在地上咳血的石头,心中悲痛欲绝。 前后不过转眼的功夫,自己的兄弟又要没了,这名往日里铁打的汉子双目殷红嗜血。 他怒声狂啸:“谁...是谁....” “俺要活撕了他......” “兄弟...我的兄弟...” 汉子捶胸顿足仰天咆哮,可怜绝代凶人,眼前唯一能说的上话的兄弟,眼看着就要没了。 自加入贼军以来虽然每日酒肉管够,快活潇洒,但典韦因面向凶恶军中很多人对他又惧又怕,愿意与他交流的只有石头一众兄弟。 对方不但为他寻了趁手兵器,更是教会了他很多东西,甚至带人帮他报了大仇。 在贼军中,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宰人的快乐,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战友,第一次体会到了被认同的感觉! 但自己的好兄弟,转眼将逝,他怎能不狂! 石头口中血涌,殷红的液体止不住的流: “咳咳...快...” “快...去救…俺大哥....” 他竭力睁大血眸,艰难道:“典凶...俺石头一生没求过人...” “今天…俺...求你...” “快...快呀....”怒吼中,他胸腔起伏,口中不断咳血,双目瞪的圆圆的,像两个琉璃球,要死不瞑目。 “兄弟....石头兄弟...” 典韦面目狰狞,他仰天咆哮,眸子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死...都去死....” “吼…给俺兄弟陪葬...” 第37章 凶兽典韦 霎时间凶煞之炁肆意,铁戟如催命死神,沿途不论敌友皆被绞成碎片。 典韦转身看着死不瞑目的石头,双目血红:“今日,挡我者,皆死!” “轰隆隆!”他竭力提气,身体中血炁如洪,大筋虬扎如莽,身体更是猛然拔高三尺,将自身武力提到绝巅。 “死来!”铿锵锵,手中双戟如风车般旋转,勾廉利刃碰撞间,火花四溅! “滋滋!”摩擦声烈,金铁交击,铁戟呈现不正常的火红色,表面温度急剧升高。 高大的身影一跃数丈,所过之处,卷起一阵恶风划过战场,沿途人马俱碎,血肉消融。 “嗯!”正在追杀贼首的关羽似有所觉,身体中热血潮涌,好似被洪荒凶兽盯住般! “危险!”他猛然回首,顺着本能气机,找到了危险的源头。 混乱战场,激烈的喊杀中,一尊身似铁塔,周身充斥着煞气的异人,向他冲了过来。 那人健步如飞,行动间带起阵阵恶风,周身数丈之内,化作死亡炼域。 “呼呼!”恶风血雨,所过处,无论敌友俱碎,避之不及者皆亡。 “好一个绝世凶人!”关羽体质特异,面对凶人自有所感! “驾!”他勉强压下血液中沸腾的战意,拔马便走,此次目标是那贼首,现在不欲与敌人纠缠。 “于律律!”马儿悲鸣,双股战战不安躁动着。 被一双如灯笼般血红的的眼睛盯着,战马本能本能中感觉到了致命危机,狂躁腾挪不受控制。 “死来!”须臾间,典韦挟着血腥杀到,手中双戟裹着凶戾煞气,狠狠劈下。 “喝!”关羽凛然,眼见避无可避,只得举刀相迎, “铿锵!”两位绝世猛将轰然碰撞,金铁交鸣巨音激荡,刺痛耳膜。 “砰呜!”典韦手中双戟皆陨铁所造,单柄亦有一百零八斤,此时全力一击,关羽胯下战马悲鸣声中,轰然倒地。 “嘶,这凶人好大的力气!”关羽顿时血炁上涌。 正面承受打击,本就发红的脸庞此时更是红里透着紫光,很是唬人。 “拿命来!”典韦怒吼中,身形再次拔高,他脊椎如龙,身体中血气隆隆作响,散发着不正常的红晕。 远远看去,宛若远古金刚在世,他臂力伸长,提戟再度横扫。 “欺人太甚!”关羽深深吸气,他不是软柿子,随便来个人就能捏的。 他抖了抖有些发麻的手臂,来不及平息胸中翻腾的血气,青龙刀瞬间横斩。 “轰!”两位凶人再次碰撞,戟光刀影如绞肉机,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噗嗤嗤,方圆十丈内,罡气烈烈声刺耳膜,官兵贼人尽皆粉碎成泥。 血雾笼罩中,惨红色氲气弥漫中,金铁交鸣,如雷音荡漾。 这是绝世武将之间的较量,一般喽啰,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死!”典韦体魄高大,眸光充血,此时发狂,若头狂暴太古魔猿挥动重铁,疯狂进攻。 “喝!”关羽手中龙刀,乃当世神兵,竭力举刀还击。 他势大力沉,刀法似春秋轮回般精妙,将敌人狂暴攻势化解,异象相交,一时间两尊绝世猛将相持不下。 正所谓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 无论是演义还是史志中,关羽绝对是属于汉末二十四名将中最顶尖的那一列,其武力值绝对不低。 而典韦同样也不弱,单论武力值而言,甚至能排到前三,当今世上能与他正面硬刚者,绝对不超过五指之数。 战事激烈,凶人煞气凶悍,红脸将神力同样不弱,两位强人都是处人生青华,虽未达壮年巅峰,但此时决战碰撞,余威骇人。 “铿锵磁!”重铁挥动,火花四溅灼人眼眸,刀戟两兵更是因为频繁碰撞摩擦,导致神铁温度炽烈,呈现出妖异的火红色。 招式勾连间,热浪蒸腾,红色氤氲盎然,很是唬人。 远处陡坡上,曹操看着战场中两尊拉风的绝世凶人,眼神中流露出异样之色。 他又是羡慕,又是感叹道:“真乃绝世猛将也,即使霸王在世也不过如此!” “吾麾下若是有这种猛将投效,何愁黄巾不平,天下不靖!” “世道何其不公矣!”想他曹操堂堂七尺男儿,大汉有数的年轻俊杰,手下只有小猫三两只,还都是自家的同族兄弟,如何不岔。 那李信作为一方贼首,有绝世凶人相随也就罢了。 白脸大耳贼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如此猛将相助,世道何其不公也! 在曹操愤愤的同时,战场上摆脱猛将纠缠,暂时逃得性命的李信,继续组织狼骑向北方冲阵。 一面组织人手反击,还不忘吩咐麾下众将道:“彭脱、臧霸、黄绍你三人去斩了那绿帽贼!” “为石头报仇!” “诺!”三人领命,催马向绿箭侠杀去! “不好,二弟快撤!” 失了双股剑,时刻关注战场的刘备感觉不妙,招呼关大刀撤退。 “快撤!”刘备此时可谓是悔恨不已,功劳没捞到,自己的五百草头兵反倒死伤大半,弄不好两位兄弟也会折在此处。 “二哥,俺来助你!”张飞也发现了兄长险境,手中蛇矛挥动间如巨蟒翻身,一招荡开那缠人的白脸小将,向二哥处支援而去。 “黑厮休走!”太史慈大喝一声,挺枪拍马,穷追不舍。 “呜哇哇,气煞我也!”张黑毛闻气的哇哇大叫,但是为了驰援自家二哥,只得忍下胸中恶气。 “铛镪!”镪鸣声响,战场上青龙刀势大力沉,重百余斤,被关羽持在手中宛若战神在世,避之不及者皆化作肉沫。 远远赶来的彭脱等人见状,刀枪挥舞间杀了上去,一时间数柄兵刃杀气盈然,直逼的关羽狼狈不堪 “不能这样下去了!”刀兵交叠,身上压力倍增,被数名敌将围攻,即使神勇无双的关羽,也逐渐陷入颓势! “喝,给我开!”关羽脸色涨红,口中怒喝如雷,身上虬筋暴起血炁蒸腾,宛若燃烧的烘炉。 “镪琅琅!”金铁交击,关羽猛然提气,青龙刀勉力荡开袭来的铁戟等器,头也不回,转身夺路而逃。 单个凶兽,他还能搏杀一番,但是后面又加入三名武艺不俗贼将,饶是他武力通神也险死环生,只能跑路。 “狗贼,哪里走!”蒸汽炙热,典韦稳住身形,自不愿轻易放其离去,一声怒喝提戟就要追去。 “凶畜吃俺一矛!”马蹄声震,张飞赶到及时,胯下踏雪乌骓四蹄如飞,人借马势一杆蛇矛吞吐间自贼军中杀出,直刺人形怪物后心。 “嗯!”惊回首一名黑斯挺矛杀来,典韦周身黑毛直立,那是身体感觉到危险本能示警,又是高手。 “找死!”他目露凶光,単戟格挡,左柄铁戟如电直横扫来人心腹。 “铿锵!”金铁交鸣间,张飞借着马势将凶人逼退半步。 他弓马娴熟翻身躲过致命铁戟,不敢停留反而借此机会纵马逃遁。 “吼,留下狗头!”胸中怒极,眼见那红脸汉子趁此间隙没入人群,典韦不甘狂啸。 彭脱及时拦住道:“典凶莫追!” “典凶,大帅深处险地,正需要我等护持,不可恋战。” “给老子滚开!” 铁塔凶汉闻言猛然怒瞪,狰狞的面孔中杀机四溢,死死的盯住他:“让开,不要逼我杀人!” “典凶!”彭脱感觉恶气扑面,心头一阵窒息沉重杀机压的人喘不过气。 他头皮发麻,艰难的咽了咽有些发干喉咙道:“石头兄弟为救大帅而死,不能让他白白牺牲!” “难道要让石头兄弟死不瞑目吗...” “气煞俺也!”典韦红目充血,心中不甘之火熊熊燃烧,想到石头临终前的吩咐,心中暴躁如雷。 “石头兄弟!” “吾恨呐!”他心中有火,只能发出一声充满不甘的怒吼... ... 第38章 厮杀惨烈 官道战场,四面八方都是敌人,汉兵埋伏已久,突然杀了贼军措手不及。 最前方的八千狼骑,被官兵突脸,机动优势发挥不出来,完全落于下风。 中路人龙斩断,首尾不能相顾,空有十万人马,却发挥不出半成力量。 后阵更有一名独龙将军,虎视眈眈,时局凶险。 好在贼军这段时间,训练有素,经过短暂的混乱后,各部迅速反应过来。 后段六千余名步卒,竖盾迎敌,防御严密整齐。 宛若怒涛中的一道城墙,牢牢的扼住敌人攻势,保障狼骑的冲锋之势,不至于腹背受敌。 “稳住!”随着夏侯惇人马步步推进,贼军的压力越来越大。 六千步兵组成的大阵,摇摇欲坠,随时有突破之险。 周仓更是手持精铁钢刀,左右劈杀,浴血奋战。 然而他虽然悍勇,终究统阵能力不足,面对强攻的虎贲精锐,贼军摇摇欲坠,随时都有被突破危险。 “你们护送大帅突围,我来垫后!”彭脱回望后方举步维艰的步卒方阵,想也不想,便策马杀了过去。 如果后阵步卒被破,那么整支大军就真的陷入死地,前方狼骑深尚未突围,到时也难以幸免。 为了给大帅争取时间,彭脱也是拼了,哪怕搏命。 “这!”几名贼将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有些迟疑! 彭脱怒吼道:“还要犹豫什么!” “战事凶险,难道你们要眼看着大帅深陷险地...” “走!”众人望着一脸决绝的彭脱,当下不敢在迟疑,毅然转身。 他们知道,这是对方的选择,也最好的结果。 贼军后阵,周仓率领六千多名贼军,顽强抵御兵的进攻。 他虽然作战勇猛,但此时指挥步卒对抗数倍的敌人,却力有不殆。 他只是彭脱的副手,平时都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此时反过来被围攻,自然有些吃力。 彭脱打马入阵:“刀盾交替,长矛兵顶住!” “弓弩莫停,将敌人压回去!” “不要慌,将平日里训练的那股劲拿出来,官兵没有什么好怕的,只要我等握紧刀兵,没有谁不可杀!” “杀,我等平日杀得汉军还少吗,不差他们的人头!” 战阵中,彭脱接手指挥权,随着一道道命令下达,原本逐渐混乱的大军平息了下来,有条不紊的结阵杀敌。 大阵中,八百名铁匠拉弓持弩,支支弩箭飞出,杀敌于百步之外。 后方僵持,与此同时正面战场,也有了突破。 在牺牲了一百多名重甲铁骑之后,终于将官军方阵凿穿,七千多名狼骑紧随其后,将缺口扩大,逐渐突围。 陡坡上,袁术等人看到如此情况,心中不免有些沉重。 随着越来越多的贼军突围,曹操终于忍不住了。 他面露忧虑,凝声道:“朱帅,正面步卒快被突破了,让骑兵出击吧!” “若在等下去,对方真的会突围出去!” “嗯!”朱儁眯着眸子打量战场,在看到贼军不断扩大缺口时,心中感叹,果然是一伙悍匪。 如此绝境之下,竟然还能突围,豫州之战败得不冤,但也止步于此了。 他沉吟一番,看到时机成熟,果断下令:“命,骁骑兵冲锋!” “骑兵冲锋!” “杀!”呐喊声烈,游走在战场外围的五千骁骑,轰然杀出, “轰隆隆!”马蹄隆隆,如海啸般压了上去。 刚冲出汉军大阵的贼军狼骑,还未来得及庆幸,便被迎头撞击,瞬间杀个措手不及。 李信在看到敌军骑兵出动时,心中也松了口气:“杀,杀出去!” “莫要恋战!” 他当下不再迟疑,催动战马带着一众贼将迎面杀了过去。 战场局势不容乐观,敌人骑兵始终游走在侧,就如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让人提心吊胆。 此时压了上来,李信反倒心安不少,拳头在蓄力时同样让人忌惮。 “重甲铁骑,冲阵!”战场上,剩余一百八十名重甲铁骑此时力竭,但听到命令也不得不再次冲锋。 轰隆隆,铁甲黝黑,战马喘着粗气被主人急催。 “噗嗤哧!”两道洪流瞬间碰撞,霎时间血肉横飞战马嘶鸣,不时有人倒地,被奔驰而过的铁蹄踏成肉泥。 敌我双方都是当世精锐,八冲出来的七千狼骑,皆是百战精锐,骑兵三宝配备齐全。 汉军同样训练有素,马上武艺也不弱,但遇到武装完备的狼骑兵,僵持不久便落入了下风。 战马四蹄,有了马蹄铁,在土石官道上跑的更稳,奔的更疾,速度也更快。 骑手有了借力的马镫,可以使双脚有支撑点,能把全身的力量用到臂膀。 在高速颠簸的战马上解放双手,做出各种复杂应变,大大增加了作战的灵活性和砍杀的力量... “踏踏!”李信脚踏马蹬紧握缰绳,身边一众贼将掩护。 他不敢大意,即使身着宝甲,但万马奔腾中若不小心掉下马背,那下场将会很凄惨。 “撤,快撤!”一番厮杀后,仗着骑兵装备优势,和将士用命,众人护着李信冲出重围。 他恨恨的看了眼,陡陂上的朱儁等人,果断下了撤退命令:“莫要恋战!” “所有人,立即撤退!” “所有人,速速撤退…” 与此同时战场后阵,指挥贼军杀敌的彭脱,也猛然转首。 透过人群,看着官道上狼骑逐渐突远去的身影,他心里舒了口气。 环顾四周,他猛然提气,而后对着身边的兄弟道:“周仓,汝迅速率人,跟随狼骑突围!” “大哥,要走一起走!” 正在浴血杀敌的周仓,猛然抬首,他眸光坚定:“俺是不会丢下大哥,独自逃命的!” “大哥若不走,俺也不走!” “这是军令,必须执行…” “去他酿的军令,老子今天就是要抗令!” 周仓一刀将身前官兵砍翻,鲜血溅射模糊了脸颊,他瞪大双目更添三分狰狞。 “噌!”彭脱怒极,拔出随身佩剑,横于身前。 他眸子死死的盯着兄弟道:“周仓,你想逼死大哥不成!” “若不听命令,老子今日便先走一步!” 他说着手中宝剑用力,脖颈间有血渗出。 彭脱下定决心拼死垫后,为军中兄弟争取时间,便已经心存死志。 但,他终究不是铁石心肠,做不到拉着最心腹的,亲近兄弟一起死。 周仓目眦尽裂,哀嚎道:“大哥!” “走啊!” “大哥!” 周仓紧握长刀,望着彭脱决然的目光,仰天悲吼:“走,冲出去!” “所有人,随我杀出去!” “杀出去…啊…” 怒吼中,这名铁血汉子,挥泪转身,带着八十名亲卫,向大帅撤退方向突围。 他知道大哥的意思,但真当事情到来,心中仍然悲痛万分... 第39章 兄弟之殇 如今战场局势已明,想要突围,后方必须有人留守坐镇,顶住汉军压力,为其他兄弟争取时间。 这个人可以是彭脱,也可以是周仓,亦或者其他有能力指挥部队的人。 但彭脱最终选择了留下来,将生的希望转到兄弟身上,要以死成仁。 “兄弟,别了...” 彭脱回望兄弟逐渐融入人海中的背影,喃喃自语:“原谅大哥的自私!” “大哥,只能做到这里了!” 兄弟突围,他心中再无顾忌。 随手抹了把脸,彭脱眼神一厉,当下对着左右道:“诸位随吾杀,杀敌,”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杀两个,赚一个!” 一众贼军轰然爆发,他们放弃防御圈,以五人为队百人为阵纵挺身杀敌,希望可以杀出一条生路。 方阵中,黑子也指挥众筋疲力竭的铁匠拿起兵器加入其中,这些平日里铁打的汉子,此时已经疲惫不堪,更有甚者手指已然血肉模糊。 “废物!”官军帅旗处,朱儁眼见贼军骑兵陆续突围而出,数日谋划成空。 他瞬间暴怒:“凌战是干什么吃的,” “竟然拦不住一支疲惫之师,老子要他有何用!” 五千多名严阵以待的骑兵,竟然被一群贼兵冲了出去,这让他如何不怒。 不过事已至此,他只能下令拿这些步卒出气:“杀,这些贼军一个不留!” “顽抗者,尽杀之!” “噗嗤嗤!”战场上四万多汉军步卒瞬间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如潮水般将万余名贼军淹没。 “噗嗤嗤!“彭脱周身染血,镔铁宝刀锋利依旧,杀的一众官军胆寒。 但是无用,四周敌人太多了,旁边还有官军独眼龙将虎视眈眈,他知道自己没机会了。 如果之前选择与大帅一起突围,或许还有生机,但他自己放弃了活命的机会。 随着官军越来越多,他的气力损耗严重,想来要不了多久此地便是终结。 “死!”陡然间,一道红色身影冲了过来,青龙刀影重重,直奔彭脱所在, “彭统领!”一旁的黑子大喝,举刀迎了上去。 “铛镪!”两刀相撞间黑子只感泰山压顶般的巨力侵袭,虎口迸裂手中大刀拿捏不住飞了出去。 紧接着脖子一凉,黑子好似看到自己的身躯在远离。 “黑子兄弟!”彭脱瞬间目眦尽裂,一拍战马杀了上去,镔铁宝刀沉重,他放弃防守以命搏命。 黑子,作为一名铁匠头领,在贼军中不显山露水,也是最早一批跟随李信的兄弟,长时间共事以来,与贼军各部将领的关系也算深交,如今却是殒命。 “给老子去死!” 铿锵强,贼军汉将同样使刀,搏命之下,一时间两人还真有势均力敌之势。 “匹夫之勇!”关羽眼神冰冷沉着应对,眼前贼将不过困兽犹斗,完全是一口血气硬撑,等到气泄之时便为死期。 “杀!”彭脱眼眸充血,虎口迸裂,手掌更是血肉模糊与金铁黏在一起,他视若无睹疯狂挥刀。 “哪来的绿帽!”军阵前,夏侯惇策马而立:“竟敢明目张胆,抢你爷爷的猎物!” “真当我独龙将军,是白叫的!” 他早就盯上了彭脱等人,奈何他此时志坚身残,若正面硬刚还真不一定是其对手。 故而只是在一旁窥伺,等待敌人力竭好收取功劳,没想到却被人截胡! “死!”独臂大侠不再犹豫,战马嘶鸣铁枪如龙,直取敌将后心! “砰!”双人夹击,彭脱不备,瞬间被捅落马背,虽有铠甲护心,但仍然被汹涌的力道所震伤,他手拄钢刀艰难起身。 “噗嗤!”未等看清敌将,眼前一晃,好似看到了一具无头尸体拄着长刀,屹立在人海之中。 “好汉子!”望着场中被斩了脑袋,却不愿倒下的残躯。 哪怕高傲如羽,也不得不感叹:“贼军悍将何其多矣!” “可惜,却不为朝廷所用!” 敌将能与他力战数十回合,一身武艺值得肯定! 关羽自认武力通神,天下难寻对手,但是今日一战,却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外有人。 贼军中能人辈出,特别是那个黑毛凶人,其武力值绝对不在自己之下,想想就让人惋惜... 人死如灯灭,戝将战死,关羽也不在去关注其人如何。 他将目光转向独眼龙,冷声道:“汝是何人,敢与吾争功!” 关羽身材高大,跨步上前,言语间森寒肆意,一双凤眸微眯上下打量这独龙残废。 “放肆!”夏侯惇独眼瞪大如牛,怒喝道:“汝一小小弓马手,也敢对吾大呼小叫!” “莫不是,视吾刀不利乎?” 独眼瞪大如灯,好似如此才能弥补缺陷,更好的看清眼前景。 “猖狂!”关羽手中大刀瞬间紧握,不过好似又想到了什么。 他强忍心中恶气道:“吾不欺负残障人士!” “若汝将贼匪首级奉上,便既往不咎。” “笑话,此功乃吾麾下将士舍命拼杀所得,与你何干?” “不服来战!”夏侯惇话音未落,麾下士卒瞬间将关羽围了起来, “匹夫,真当我关云长好欺负!” 关羽眼目微眯,眸子中闪过一道危险厉芒。 本是友军的双方,转瞬剑拔弩张! 都是战场猛将,自然知道军功的妙处。 “云长不可冲动!”与此同时,刘备等人也察觉到了此处异样,急忙赶来 “元让,不得无礼!”曹操亦跨步上前,出言劝阻。 “无礼?”正在与关羽对峙的夏侯惇,瞬间暴怒。 他一甩手中长枪,用仅剩的独眼瞪着来人道:“曹啊瞒,汝竟心向外人,这兄弟没得做了!” “哼!”夏侯惇血气上涌,连兄长都不叫了,更是负气直呼其乳名。 感受着隐隐作痛的眼窟窿,及左肩臂膀,胸中戾气更盛。 他何时受过如此鸟气,当下也不争辩,打马便走。 “气煞俺也!”另一旁张飞见独眼鸟人先前对二哥无礼,现在又如此猖狂,若不是顾忌朱儁等人,他非得在那厮身上在扎个窟窿。 “益德!”刘备及时上前,制止并安抚脾气暴躁的三弟,以免冲突升级。 他们一介白身,虽然得卢帅看重推荐来此,但毕竟没有曹操袁术那种显赫家世。 若被朱儁怪罪下来,吃苦的还是他们兄弟,所以能忍则忍。 “这位兄弟对不住了,吾代元让为汝赔个不是!” 曹操先是向众人道歉,又单独对关羽拱手见礼:“族弟身体有缺,脾气确实有些过了!” “还望各位,多多体谅!” “关某自不会与那厮计较!” 关羽傲然的看了眼前彬彬有礼的七寸丁,不免生出几分好感。 没错,堂堂七尺曹孟德在关羽这等绝世猛将眼中也不过是个豆丁,可能以他的目光衡量,身高不及九尺的都是三等残。 “诸位海涵,吾那兄弟脑袋缺根筋,操这就去说教一番。” 厚黑男与绝世猛将攀了关系,便施施然的向独眼龙追去,自家兄弟负气离去,必需好言安慰... ... 第40章 折损过半 大地干燥,像是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炉,沿途庄稼禾苗尽旱。 一些贫农老幼,从很远的河道中担水浇田,以保证来年能够交的起粮税。 “轰隆隆!”大队骑兵从田里奔驰而过,黑黝黝的马蹄,踏在干裂的土地上,荡起阵阵尘烟。 “大帅,不能在跑了!” 骑兵奔腾,江淮抽空向大哥请示:“如此下去,弟兄们会失了斗志的。” “官军欺人太甚,不若跟他们拼了,” 众人汗水直流,一路行来,即使有劲风铺面,也缓解不了周身燥热。 “希律律!”李信缓缓勒住战马,舔了舔干涩的唇角道:“魏延,此是何地?” “官军还有多远?” 踏踏,马蹄嘚嘚,魏延策马近前:“地名不详,官军骑兵距离我等不足十里!” “不详?”李信忍着剑伤的痛感打量四周环境,突然一指远处群面黄肌瘦的百姓:“去,抓来问话!” “速度要快!” 奔跑太急,军队斥候根本来不及查看舆图打探四周环境,更不要说地名了。 自己等人不知道,不代表本地民众不知! “踏踏!”贼军效率很快,不多时几名狼骑,驱赶一群百姓来到近前, “快点!”有人磨蹭,便会被马鞭抽打。 这是一群贫苦百姓,衣破漏风,有些半大小儿甚至光着屁股蛋子,大鸟朝天一副放荡不羁模样。 百姓们惶恐不安,他们中很多人本来在远处河道里担水,看到这支骑兵过路践踏田苗,因为心疼庄稼,想要等军队过后看还能不能抢救一番。 尽管心中不安,却没有远离,哪想这些军爷却又生事端。 李信扫了眼这群面黄肌瘦的破落户,冷声喝问:“此是何地?” 人群骚动,一双双惶恐不安的眼神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何地?”李信耐心有限,幽深的眸子中透着杀意。 如今前路未知,身后更有官兵尾随,他内心充满了暴虐与不安,急切的想要知道身处何地。 “将军饶命!”短暂躁动过后,一名有些清瘦长者小心翼翼的上前道:“回这位将军,此为河南郡原武县地界!” “这地,乃是陈家村。” 李信又寻出几名汉子得出的结果一致,才放下心来。 “大帅,这些人?”黄绍比了一个割喉动作。 “大哥不可!”话音未落,江淮便急忙劝阻,他是穷苦人家出身,不想伤及无辜。 他开口道:“沿途村民无数,即使我们杀了这群人,又能杀了所有人吗!” “与其在此耽搁时间,不如早点赶路!” “少双眼睛,就减去一丝暴露的机会!” “更何况,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泄露我军行踪!” “以吾之见,杀之!”黄绍言语狠辣,要以绝后患。 “黄统领,莫要忘了我等也是穷苦百姓出身......” “莫要争论,吾自有决断,” 李信制止了两人争吵,掏出随身舆图,幽黑的眸子转速动快速探查周边地理环境,随后下令道:“西进二十里,全速前进。” 大帅下令,众人不敢有异! “加速,二十里!” “驾驾!”狼骑再行,踏着狼烟而去,至于那群村民则侥幸活命。 鬼门关走一遭,可以说将他们吓得冷汗淋漓。 正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蓖,这个时代的百姓很惨,他们不但被土匪欺负,就连当兵的也时常前来骚扰。 贼军没有大开杀戒,只能说运气比较好! 然而还未等他们庆幸,没过多久便又伙骑兵过路,有人问话,他们自然不敢隐瞒。 骑兵们得到确认,便疾驰而去,只剩下一群愚民抢救田里庄稼。 与此同时,李信等人行了二十里寻了一开阔之地正在歇息, 踏踏,脚步声急,魏延适时来报:“大帅,后方五里处官军骑兵又追上来了!” “阴魂不散,欺人太甚!” 李信面露怒色,咆哮中环顾周围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贼军。 他狞声道:“吾刀不利乎!” “官军欺辱至此,不给活路当如何?” “杀,杀,”听到大帅问话,原本士气低落的狼骑闻言,瞬间热血重燃,爆发出震天的呐喊。 “杀他娘的!”贼兵眼神狂热,高举战刀长矛,嘶声咆哮泄着心中捩气。 这群老贼都是李信嫡系,只要大帅不曾气馁还有心气,他们就敢与敌人争刀。 “好,这才是老子的兵!” 望着周围热血再涌的贼军,并没有因为先前的打击而不振,李信心中甚慰,不枉老子花费那么多心血。 眼见士气重拾,李信心中发狠,既然汉军不给活路,那他就敢提着脑袋搏命。 大家都是两个肩膀扛个脑袋,谁还不是刀山血海里杀出来的! 当贼军激励士气时,数里外的官军将领也得到消息。 左将军凌战对左右道:“看来贼军这是跑不动了!” “建功立业就在此刻,诸位随吾杀!” “杀,上去!” 身后五千骁骑闻言精神大振,瞬间加速,要杀敌建功。 不多时贼军狼狈身影便暴露在官兵视线之内,看着原地休息好似毫无所觉的贼军,汉将凌战目露杀机。 “杀过去!”马蹄如飞狼烟起,五千骁骑如红色海潮般向着贼军汹涌而下。 “来了吗!”刀剑森然的军阵中,静候多时的李信手亦抽出手中战刀。 他刀锋高举,迎着刺眼的炙芒狠狠劈下:“屠光他们!” “杀过去!” “让他们知道,我们手中的刀如何饮血!” “轰隆隆!”咆哮中,五千多名狼骑轰然踏地,宛若黑色钢铁洪流席卷杀出。 大地上,黑红两色军队人潮奔腾,快速接近。 “预备!放!”随着臧霸一声令下,高速奔驰的战马上狼骑瞬间人立弯弓,密密麻麻箭矢遮盖天地! “嗖嗖!”箭矢过处,人仰马翻,眨眼间无数官军受创,坠落马背而后被身后铁蹄踏碎。 “骑射?”不可置信看着天空飞来的箭矢,凌战眸子中闪过一丝惊慌:“此战凶险!” “噗嗤哧!”鲜血肆溢,随着箭矢侵袭不断有骑兵中箭落马,凌战心中更是沉重! 这个时代,能够做到在高速奔驰的战马上拉弓射箭,无不是骑兵精锐中的王牌,还未接阵便损失近千名兄弟,对士气打击很大。 先前在围杀中让贼军逃了,他还以为是贼军仗着那些铁甲怪物侥幸出逃而已,没想到如今还没接阵,便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抽刀!”两轮箭矢打击后,两军骑兵越来越近,臧霸手中利刃出鞘! 身后三千多名狼骑同时弃弓抽刀,长刀锋利带着森寒杀意,随后短兵相接。 “轰隆!”黑红两色瞬间碰撞,而后如水墨渲染般,相融在一起。 “噗嗤哧!”尘烟裹着鲜血,长刀骑士与手持枪矛的汉军骑兵,厮杀在一起。 高速奔腾的战马下,无论是贼军还是汉军,无甲胄护身者,碰之即死触之即伤。 面对手持长矛的汉军骑兵,狼骑则直接持刀冲锋,刀刃过处,人马成截。 “死!”混战中,周仓双目充血,他带领众亲卫在汉骑中疯狂冲杀,胯下黑驴耐力十足。 噗嗤嗤,手中大刀宛若高速旋转的风车,所过之处尸横遍地,无一合之敌。 “杀,杀光他们!”他满目疯狂,要杀光这些狗日的官兵,为大哥报仇! 汉军将领凌战此时注意到了周仓,待看到麾下骑兵被无情屠戮时。 他眼神更加阴沉:“贼将嚣张,某来战你。” 长枪高举,打马便冲了过去与其战在一起。 另一边,太史慈银枪染血,所过之处,皆成亡魂。 枪出如龙,快若电闪,刺、挑、扎、崩枪法基本功,被其融入杀戮的艺术当中。 他一身武艺皆在马上,此时全力杀伐,官兵无人是其一合之敌,身后更有百余名狼骑相随,很快就将敌阵杀穿。 “嗯!”热风扑面,身前一空,已经杀穿敌骑阵,随即太史慈又调转马头,重新杀了回去。 同样是用枪的好手,在杀回去的同时也也注意到了凌战身影,他眼眸一眯挺枪杀了过去。 “滚开,挡我者死!”凌战抬首见又一员贼将杀来,也不避让亦持枪冲杀,要独战二将。 “铿锵!”银枪素裹,铁刃如寒,两骑瞬间交错。 “有点意思!”太史慈抖了个枪花,眸光微眯,眼角露出一丝冷芒,他策马冲锋不再留手。 “嘶!”凌战摸了把脸上的血痕,手中铁枪有些颤抖,一个照面他就知道自己不是那贼将对手,更何况另边还有汉子虎视眈眈,当下不敢迟疑打马便走。 “哪里走!”陡然间一声炸雷响起,凶悍且高大的身影策马拦住了去路,来者胯下健马喘着粗气,显然很是吃力, 他手中铁戟随意一拨,四周汉军骑兵好似稻草般,瞬间被扫飞出去。 典韦此时坐在马背上两脚几乎垂地,马儿哼哼唧的竭力奔驰,在那铁塔身躯衬托下,却好似一只绵羊无力咩咩。 轰,铁戟横扫,一声巨响过后凌战连人带马被轰成粉碎! “将军!”一众官兵骇然。 “不好,贼军凶悍,快撤。”四周亲卫反应过来时,主将已成碎肉,吓得直接打马逃离。 因为兄弟大仇未报,典韦胸中憋着一口恶气难咽,全身气力无处发泄,只能逮着这群小喽啰欺负。 “死!”典韦一拍马股,挥动手中大戟,重新杀进敌阵,铁刃勾连,挥动间卷起腥风血雨。 “撤,撤离!”战场上,主将阵亡,原本就落入下风的汉军,直接吓破了胆。 贼军后方,李信望着逐渐溃败的汉军骁骑,眼神一片冰冷:“现在撤,晚了!” 此时汉军骑兵已经远远脱离了大军主力,与狼骑纠缠在一起,岂会容敌人轻易撤走。 以官军步卒的脚力,大部队想要赶到此地至少要三个时辰,等到那时恐怕人已经凉了。 面对逃命的敌人,狼骑不时弯弓搭箭,骑射之威尽显,仓皇逃蹿的骁骑被一点点磨灭,五千骁骑,只余寥寥数百人侥幸逃命... ... 第41章 汉末三杰 与此同时,正在打扫战场的朱儁,细细打量眼前的重甲铁骑。 他口中啧啧称奇道:“如此重甲,战马如何承载,” 载着五六百斤重物冲锋,莫说此时的汉军骑兵做不到,即使是鲜卑的王庭的黄金骑士也做不到。 盖因战马负重过多不说受不受得住,马蹄在高速奔驰冲锋下若遇凹凸碎石等物必然崩裂,如此一来坐骑必然报废。 汉军培育一匹战马所耗费的财力物力就不必多说了,普通拉车耕地驽马,便可换来七八个奶大臀翘好生娃的小媳妇,更何况精心培育用来冲锋陷阵之战马。 所以很少有人能够像贼军这样丧心病狂,丝毫不吝惜马力,这是把战马往死里压榨。 可能此骑兵冲锋一次,战马便废了吧,真是贫穷限制了想象力。 “朱帅,俘虏带到!”思虑间,有官兵押着几名贼军俘虏来报。 “嗯!”朱儁抬首,目光威严上下扫视一圈道:“谁能与吾解释此马如何承重,吾便放其一条生路。” “大人饶命!” “俺们本是豫州铁匠,是被贼人裹挟至此,整日里除了打铁便从来没有干过啥坏事,大人饶命啊。” 一群铁匠见到汉军主将,急忙跪地求饶。 侍卫怒瞪,持刀向前:“朱帅问话哪来的这么多啰嗦,多说一句废话砍了汝等狗头。” “老实答话,敢有半句废语,要你的命!” 朱儁制止了上前的官兵,指着地上的马匹尸体,然后敲了敲厚重的铁甲道:“此马何能承载如此重物,其中关键何在?” 若是能弄明白其中关窍,以汉庭财力物力,组织千万铁骑何愁天下不平,诸胡不敬! 所以朱儁迫切的想要知道贼军到底如何做成的,这种划时代的战略重器,必须掌握在朝廷手中。 “马铁!”铁匠俘虏手脚并用,爬到近前,将上前一只马蹄抬起:“是马铁啊,大人。” 他指着其中一处黑黝黝由形金属铁片,诉苦道:“那贼首命我等日夜打造此铁,说是战马金贵要给马儿穿鞋,想来就是为此。” “对对,不但要日夜打造马铁,还有骑兵两侧的双马镫...” 俘虏们言辞恳切,想到往日心酸与背井离乡的无奈,他们就积极控诉李贼罪状以及可恨之处。 “战马金贵?”朱儁皱眉,贼军如此残暴,丝毫不吝啬马力,还言金贵。 心中疑惑,但他却没有计较,而是命人砍掉马蹄拿到身前仔细观察。 黝黑的马铁与蹄上角质融为一体,若不仔细观察,还真发现不了。 拿着马蹄用随身刀剑敲了敲,当当有金铁之声回荡,然后又见到了所谓的双马蹬。 朱儁皱眉沉思:“鞋子...马镫...” “鞋子....” “不好,骁骑危矣,” 朱儁豁然抬首,敌军有此铁配备,马蹄再无崩裂之忧,骑兵亦可长途不息。 加上双马镫保持身体平衡的优势,而此时凌战五千骁骑追去,岂不是! “快,派人去截住凌将军,严令回师,穷寇莫追,” 他看着传令兵离去后又不放心,留下一些人快速打扫战场,遂下令大军启程。 朱儁抬头望天露出一丝忧虑:“希望还来得及....” ...... 原武县,大战结束后李信坐在死去战马上,身边一群笨手笨脚的贼兵为他包扎伤口。 “嘶!”他钢牙紧咬,疼得他直抽冷气! 一路被官军狂追,身上的剑伤崩裂多次根本没有时间处理,此时汉军骑兵覆灭他心头松了口气,遂叫人处理伤口。 可惜随军医师一个不剩,只有些粗手汉子草草包扎。 “公则,队伍情况如何。”李信甩了甩有些发麻的胳膊,第一时间关心军队情况! 郭图小心翼翼:“回大帅,全军步卒没尽!” “重甲铁骑无一幸免,另外后勤辎重全失,随身军粮不足三日!” “而...彭统领与石头等兄弟不知所踪....” 他声音忐忑,言语间更是透露着不安。 部队损失惨重,以大帅暴戾的性格,不知会不会迁怒他人。 李信双目微红,仰天狂笑:“哈哈...好一个不知所踪....” “好一个不知所踪啊!” “哈哈...哈...”他满目狰狞,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仍不自知。 “大帅节哀!” 看着癫狂的大帅,众将同样心情沉重,不知如何劝慰。 人群中,一身是血的周仓听到消息,更是跪在地上号啕大哭。 虽然早知道结果,但当真相来临时,他仍然止不住心中悲痛:“是我无能....害了大哥...” “大哥那么优秀,死的人应该是我....” 兄弟情深,起兵造反,他们相互扶持,大战小战都挺过来了,但是如今却! “够了,男儿流血不流泪,把眼尿给我憋回去!”李信怒喝一声,抹了把僵硬的脸庞。 良久他面无表情的睁开眼睛道:“全军兄弟还剩多少。” “粗略统计不足万人,狼骑四千余!” “然此战歼灭汉军骑兵,得战马三千多匹,算是唯一的好消息。” 郭图心情惶恐,狼骑折损过半,不知道大帅会不会迁怒他人。 正面交锋,普通士兵最多承受三两成伤亡便会崩溃,即使是精锐也难以承受此数。 如今十万大军,损失九成,只有一些有骑马步兵得以逃生。 八千狼骑精锐,更是只剩下四千多人,已经不能用损失惨重来形容了。 “呵呵,好消息?” 李信冷笑:“辛辛苦苦积攒的家底,一战折半,这也算是好消息!” 若仅仅是十万步卒没了,他最多心痛几天,暴怒一阵,吃不好睡不好。 但八千狼骑折损,直接没了一半,才是真的痛,真的疼,相当于要了他的半条命。 狼骑是他嫡系中的嫡系,心腹中的心腹,是军队中最精锐的王牌,与重甲铁骑不遑多让,也是他真正做人的资本。 大军北上,真正的主力是狼骑,能在北方广阔大地纵横驰骋的是狼骑,能在大汉腹地来去自如的也是狼骑。 若是情况不妙,能够及时抽身,逃命的更是狼骑。 而步卒,只是被他充当成狼骑的辅兵,是后备兵员,甚至危机时刻,被当成靶子吸引火力,给狼骑创造条件。 但,现在,他引以为傲的王牌 ,引以为凭的倚仗,被人打折了半条腿… 想到这里,李信目露凶光,环顾四周贼将:“如今大军新败,兄弟殒命,汉军在后穷追不舍!” “你们说,我等该何去何从?” “这!”众人无言,不知如何回话,只是讷讷无言。 他们之所以愿意跟随北上,是因为李信这员强人站的更高,看的更远,能够带领他们走向更辉煌的道路。 但现在情况,不但十万大军溃散,精锐骑兵更是损失惨重,很不妙的趋势… 李信眸光泛冷,原本还打算靠着手中骑射有成的骑兵,北上辽东等地当个土霸王逍遥。 但此刻看来是不成了,身后官兵穷追不舍,怎么可能任由他途中安稳,这是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第42章 何去何从 众人闻言沉默,不知如何是好,逢纪这个平日里善于揣摩人心的小聪明,此刻也低头垂目不敢言语。 “元图,你说,吾等该往何处去?”李信打量了一下以聪明称是的某人,希望他能为己分忧。 “大帅!”逢纪被盯的头皮发麻,呐呐无言,这种关乎全军生死大事,他纵使有一百个想法也不敢出口。 “废物!”李信缓缓站直身躯,狼一般的眸子扫过众贼军,看着张张被晒得黝黑的脸庞, 他深深吸气,冷声道:“汉军欺人太甚,不与我等活路,该当如何!” “杀!杀!” “杀他酿的!” 四千狼骑拍打着胸口,仰天咆哮:“我等还提的动刀!” “只要大帅一句话,就算是杀上洛阳,兄弟们也敢赴死!” 狼骑是盲目的,他们不知道自己要到何方,甚至不知下一步该踏哪只脚。 大帅指向何处,他们便只能走哪! 众人怒喝,李信同样咆哮:“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脑袋掉了,不过是碗大的疤!” “只要我等还能提动刀,还砍得动人,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怕他个鸟....” 李信面色狰狞,眼中杀机肆意,让人生寒。 什么驰援广宗,什么北去冀州,都不重要了! 他又不是铁杆黄巾,在张曼成阴谋夺权之后,便对黄今便没了所谓的忠心。 之所以带队北上,只不过是想要离开这乱世,离开这个人吃人的地方,然后带着兄弟们,去其他的地方吃人。 只要离开了大汉,凭借八千多名装备齐全骑兵,十万精壮悍卒,贼军便能由被吃的羊转变成吃人的狼。 但突遭大难,官兵又穷追难舍,现在更是不予活路,那就只能鱼死网破! 他心中杀机肆意:“汉军欲要斩尽杀绝,那老子要让他们知道,弟兄们手中的刀不是摆设!” “杀!杀!杀!” 看到大帅雄心未泯,一众贼军眼神狂热,他们高举兵刃疯狂呐喊。 “希律律!”身边的战马,也被这股气势所摄,亦焦躁不安仰天嘶鸣。 哪怕队伍损失惨重,人数伤亡近半,贼军也没有丝毫溃散之象。 相反当大帅重拾心气时,他们反而更加狂热,坚定不移的团结在李信周围。 这里面固然有军纪森严的原因,但最重要的还是贼军随身所带食物不多,全身上下除了刀甲和仅剩的三两日干粮外,一丝钱财也无。 人生地不熟没有足够的食物与钱财,脱离了大部队能活多久? 若脱离队伍在异地混世,他们这种来历不明,还随身带着刀剑的家伙绝对是某些人的眼中钉。 势单力薄,怎么与官府对抗,到时随便一队小队差役就能要他们的命。 人心各异,虽然这个道理不一定所有贼军都明白理解,但只要军中将领懂得抱团取暖,大帅便有信心带好队伍。 只要李信不放弃,军中各部便不会有所气馁,便不会离心! 霸王当年破釜沉舟,断了士兵退路,所以换来了将士们决一死战的勇气。 普通士兵是盲从的,各部统领却多少有些智略,只要大帅还有气,他们便不会散。 李信踱步走到几名身负重创的贼兵面前,沉声道:“兄弟,能战否!” “大帅身负重创都未放弃,我等兄弟有何不能!” 贼兵缓缓起身,横刀撑地代替残缺的右腿支撑平衡,尔后抹了把脸上的鲜血:“俺虽然折了条腿,但只要胯下那根还能硬,便能血战杀敌!” “还有我,只要老子这只手还能拿的动刀,便不会任由汉军骑在兄弟们头上拉屎!” “咳咳...大帅....” “俺也想杀...杀...敌...” 一名口中咳血的贼兵强撑身子想要起身,但身上伤势太重,生命流逝之下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了,任他如何不甘,也敌不过生命的脆弱。 尽管身负重创,肢体残缺,他们却强撑身躯单腿立身独臂持刀:“我等自知伤势难愈,恐怕命不久矣!” “愿舍此残躯,为大帅争那一线生机...” 重伤的兄弟都知道,自己等人生还的希望寥寥无几,与其最后被汉军杀死或者伤口感染受尽痛苦,还不如趁着余力杀个够本。 至少,在九泉之下他也可以大喊一声,老子不是任人宰割的两脚羊,老子曾经提刀战过。 李信连连安抚:“好样的,你们都是好汉子,都是老子的好兄弟!” “老子能有你们这帮兄弟,这一生值了!” 他望着一众身残志坚的兄弟,心中愧疚难当,一时疏忽致使兄弟们死伤近半。 如今又要让这些,缺膊少腿行动都困难无比的弟兄上战场,其中痛苦可想而知! 李信仰天发誓:“吾李信,绝不会抛弃身负伤的兄弟!” “也不会,让兄弟们流血又流泪!” “此战破城,必为兄弟们找来最好的医师,用最好的药......” “万胜!” “万胜,万胜!” 士气所染,将士一心,贼兵们爆发出震天的怒喝声! 不抛弃不放弃,说的容易,但真做到的来却寥寥无几。 这个时代,士兵负伤往往只能凭借战友的帮助,或者自身的生命力硬抗,至于重伤者那就看运气了。 迎着士兵们的期盼,李信翻身上马,他遥望野狐岭方向,心中沉重无比! 那里,是兄弟们流血用命的地方,石头、彭脱、黑子的牺牲才换来了自己活命的机会。 此行凶险前途未卜,但有些事有所为有所不为! 想到这里,李信心中的思绪转瞬间便化作一抹坚定:“狗皇帝,老子就是死,也不让你好过!” “想要我兄弟的命,那就看谁的刀更硬!” 有时候,破釜沉舟的勇气,永不放弃的精神,是一个人成就伟大不可缺少的部分。 此行,不成功,便成魂... ... 第43章 夜行三百里 黑夜静谧,星光点缀,月儿莹莹。 “轰隆隆!”马蹄声急,笔直的官道上,一众骑兵,借着稀疏的月光疾驰。 军队中不时传来一声声怒喝,各部头目严密督促掉队士兵紧跟队伍,哪怕跑断腿也不能休息。 “大哥,兄弟们怕撑不住了!” 疾驰的队伍中,江淮打马上前:“军中很多战马已经累到气绝,兄弟们更是疲惫不堪!” “就算我等抵达荥阳,士兵们也没力气杀敌!” 他汗流浃背,跨下战马也喘着粗气,而且骑兵中很多马匹已经口吐白沫,眼见是不行了。 这是一群狼骑,日夜兼程三百里没有休息,长途奔袭下有些战马已然累到气绝。 此刻全凭一口气支撑,若停下,估计就真的就跑不动了。 李信面色苍白,唇角毫无血色:“不能停!” “继续前行!” 身上剑疮反复崩裂,但李信仍然不曾动摇。 鲜血染红内甲,头脑时有晕眩之感,他依然不停打马。 双眼金星,目光恍惚,那是失血过多导致,但他仍咬紧牙关拼命坚持。 李信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能停,不能停!” “绝对不能停...” 朱儁不是一般汉将,这老东西深谙兵事,他不会轻易给自己喘息之机。 想要活命,就要拼命,要靠拼命争取。 若连这点苦,这点罪,这点伤,这点痛都忍不了,还怎么掀了这百年朝廷,怎么宰了那狗皇帝。 如今天下纷乱,豫州主力覆灭,董卓军团南下,卢植五部军在河北与张角对峙。 各州郡烽烟四起,各地武装正到处灭火。 短时间内,中原腹地根本组建不了多少成规模的兵团。 朱儁匹夫,哪来的数万人马围剿自己? 除非朝廷召幽并边军南下,要不然就只能是调动某地驻军。 结合之前种种,以及一些降卒口中信息,他判断,定是官兵抽掉了司隶等地原驻兵力。 若猜测不错,如今司州各大关隘肯定守备空虚,弄不好连洛阳可能没有多少守备,此正是用兵的大好时机,他怎能错过。 哪怕判断失误,但只要有一丝机会,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抓住。 眼见大帅坚持,各部将士虽有怨言,但也不得不拼命打马。 因此为李信负伤在身,尚且以己作则,他们纵使有怨,又能说什么。 司隶真的守备空虚吗? 洛阳真的能去吗? 此行真的能成功吗? 他们不知道,也不敢深思,只能跟着大帅一条道走黑... 各部将领虽有疑虑,但普通贼兵听闻其中一番言论后,却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尽管长途奔袭人困马乏,但他们仍然坚持赶路,不敢有丝毫懈怠。 轰隆隆,马蹄踏踏,一众狼骑拖着长长的队伍消失在夜幕中 ... 夜晚,黑幕笼罩大地,一座古城横亘在官道尽头,扼守此要地。 寅时,荥阳城门紧闭,吊桥收束,城楼上三三两两的官兵靠在城垛上打着瞌睡。 城外一群贼兵隐藏隐藏在黑暗之中,他们抬着简陋的云梯与木筏,悄悄的接近着这座城池。 “快,在快点!”黑暗无光,臧霸低声催促贼兵快速前行,数十名贼兵来到护城河前,将木筏搭在一起放入护城河中。 随着一名名贼兵下水固定浮筏,身后百十名贼军抬着简陋的云梯,依次过河。 城墙下云梯架好,他们轻手轻脚攀爬上去,这群人自然是李信所部,日夜兼程累死了上千匹战马,他们终于在辰时之前抵达荥阳城。 “快,再快!”臧霸眼色沉重,再三催促,身后贼军源源不断踏着浮桥过河。 他们没有选择从城楼方向进攻,反而选了一段河水宽处,作为突破点。 因为这些地方,往往是城内守军忽视之处,而河道最宽,所以下意识的放松警惕。 “嗯!什么声音!”有士兵发现异常,他打了打哈欠,探头向城下看去,借着稀疏的月光,他隐隐看到有一群黑影在晃动。 “敌!”他刚要开口,一柄弯刀探出,瞬间将之封喉。 “嗬嗬!”士兵捂着不断喷血的脖子,后面的话语再也发不出来。 随着先头部队登上城墙扫清障碍,后面的人陆陆续续的将这段城墙占住。 “敌袭!有,敌袭城!”声音凄厉,瞬间刺破沉静的黑夜! 随着贼军源源不断登上城墙,人数越来越多终于被官兵发现了异常。 “杀!杀上去!”眼看行踪暴露,前方士兵瞬间暴起冲城,臧霸太史慈等人不再犹豫,带着一众贼军沿城墙杀了过去。 “吼!”典韦身形高大煞气逼人,他粗壮的双臂伸展开来,几乎将整个城墙表面占据。 手中双戟横扫,如无双割草般,将赶来官兵杀的胆寒。 “可惜了!”李信听着城墙上凄厉的喊杀声,心中痛惜不已。 这些狼骑,都是从数十万人中挑选出来的精锐,是他立身生存之基,如今骑兵却弃马攻城,实属无奈! 如果军中铁匠营还在,装备齐全之下,直接从正门强攻也无不可,惜匠工前战而折,只能抬着简易云梯冒险一博。 与此同时荥阳府内,有士兵快速禀报:“将军不好了” “东墙失守,有敌人杀进城了,” “哪来的敌军?” 守将从梦中惊醒,急忙持兵披甲。 然而未等他出门,便见城内烽火冲天百姓纷纷从睡梦中惊醒,四处逃命一片混乱... 第44章 悍将争锋 军营处更是喊杀声震天,显然不但城墙失守,如今连城门都已被破,校场大营也遭受噩耗。 “走,快走!”他带领几十名亲兵乔装打扮一番,混入人群向着西门逃去。 荥阳城虽非雄关大城,但也不是普通小县,本不该如此轻易。 可惜守城之人非是什么名宿猛将,此时被敌人攻入城中后果可想而知,他不知道敌人几何,有胆子在司隶复地攻城的肯定不是善类... 卯时,城内喊杀声渐息,贼军封锁四面城门,严禁城内百姓出入,同时街道上不允许四处走动,违令者皆杀之。 人头滚滚,在血淋淋教训下,城内百姓人心惶惶,躲在家里瑟瑟发抖。 拿下荥阳城,郭图立即命人召来城中郎中,为大帅和一众病号治伤。 城主府,李信面色苍白,他上身缠着绷带里面敷了草药,数碗补药猛灌下才感觉好些。 他摇了摇有些发晕的脑袋,然后吩咐左右道:“黄绍你带领一千人马坐镇荥阳,其他人随我西进拿下虎牢关。” 他说着就要起身,但一阵摇曳险些栽倒,幸而身边典韦眼疾手快扶了把。 “大帅!”一众贼将看着大帅苍白的面庞,皆面露关心之色,同时心中不免忧虑。 李信稍微缓了口气,稳住身形:“兵贵神速,如今虎牢关必然守备空虚,值此用兵之机,怎可因伤而误?” 虎牢关,又称汜水关,坐落于洛水与黄河交汇处,有黄河天险兼南部嵩山拱卫,是帝都洛阳东部门户。 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天下排名三甲的雄关。 如果能够拿下此关,只需三千人马扼守,便能让那朱儁匹夫饮恨。 他声音坚定,不容置疑:“虎牢关必须拿下,哪怕是只剩半条命,吾也要将其握在手中!” “不可啊,大帅!” “大哥有伤在身,更兼长途奔劳,若到时旧伤再发如何是好?” 一众兄弟更是直言,不想让大哥冒险。 “大帅三思!”军中贼将也纷纷出言。 李信如今是他们主心骨,若有个闪失,队伍估计就散了,到时候面对官军围剿,一盘散沙奈何? 军中多悍将,然相互之间未必心服,真正能让他们团结到一起的,目前只有李屠夫。 可以说,李屠夫的身体状况,不仅关乎着他自己的性命,亦关乎着上万名老兄弟的团结与生存… 李信没有理会将领们的言语,反而把目光扫向几名被抓来的郎中,希望得到答案。 一名年迈的老郎中开口:“此伤若再深入半寸,恐怕医圣也束手无策,幸而将军身着宝甲,否则后果难料!” “伤口再三发作,此番及时处理才侥幸保得性命,若妄动干戈复发感染,恐怕到时药石难医!” 他声音颤抖,混浊的眸子,亦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李信并未听信一面之词,目光微转,看向另外几名医师。 郎中们虽然惶恐,但前人出言,其余医师也愿多事。 他们齐刷刷点头附和道:“将军身受重创,幸好体魄强健,若换做常人恐怕......” 这些人没有明说,但李信已经明白其中意思,抬了抬有些麻木肩膀,他眼神阴霾,心中不甘。 正所谓战机稍纵即逝,若失了良机,再取虎牢那就更难了。 “大帅勿忧,霸愿为大帅攻下虎牢!” 正思虑间一名贼将抱拳出列,他目光坚定沉声道:“只需四千人马,三日内必下虎牢。” “三日?”李信扫了一眼,脸色阴晴不定。 而臧霸亦目光炯炯,面对大帅锐利眸光,丝毫没有退缩。 只要给他四千人,便有把握在三两日之内拿下虎牢。 不提李信麾下一众身经百战的老贼,单是自己手下一群用命的兄弟,突袭一座毫无防范的城关,安有不胜之理! 未尾处一名小将猛然出列:“主公,虎牢关天险非智取不可得,给我三千人马两日必下虎牢,若不然提头来见!” 他知道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若抓住了就能在主公心中留下深刻印象,并一战而跻身贼军的核心高层。 此人赫然是之前投诚的太史慈,其虽然武艺高强屡立功勋,但这些都不能掩盖资历浅薄的事实。 若按部就班的杀敌立功,不知何时,才能独领大军做方统领。 他等不了,此冒险拼博要的就是真正统军独挡一面的机会,为此即使是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如今贼军看似深处险境,然大帅胸有乾坤,乃枭雄之资,这种人放在和平年代,最多也就是个江湖巨匪游侠头头,然值此乱世,世事难料。 有的人给他九成九的机会未必成事,而某些人却只要有一线机会便会被牢牢抓住,乃至伟业功成。 此番,只要破了虎牢关,洛阳乃至整个司隶,便是一望坦途,任由大军驰骋。 所以,这功,他想拼,想争,想向大帅证明自己的能力。 大厅众人心思各异,一时寂静无声,等待大帅决断。 “一千?”太史慈再次抱拳出声。 李信猛然回首,冷峻的眸光在臧霸与太史慈两位将领身上游移不定。 一位是从豫州跟随自己出来的心腹,另位虽然是新纳小将,虽然没有什么耀眼的功绩,但其作战勇猛无谓。 之前数场大战的表现,已经表显了忠心,只是此关键时刻,该如何抉择有些犹豫。 李信手中目前,仅有不到五千兵力,其中精锐狼卒四千,是真正的嫡系主力。 而后续六千多名,骑马步卒,还在急行军的路上。 可以说,当下这五千余人马,是他赖以生存的依仗,一下分去大半,委实有点不妥... 好似是看出了大帅的顾虑,太史慈挺胸抬头,毫不退缩。 他眸子坚定,抢先一步踏步抱拳:“八百!” “给吾八百人,明日出之前必下虎牢!” “不下虎牢,提头来见!” 太史慈魁梧的身躯,猛然拔高,目光炯炯,眼神刚毅果决,声音洪亮掷地有声。 对于四周各异的眼神,他神色冷肃,毫不避让。 面对大帅质询的眼神,他也不曾躲闪,更是将三天减至一日,可见其心决绝。 李信略作沉吟,沉声道:“好,给汝八百人!” “典韦!” “大帅!” 典韦庞大的身躯一步踏出,遮住了众人视线。 李信招手,指向案上脱下的金丝宝甲,朗声道:“赐我战甲,与子义小将军!” “谢,主公!” “此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太史慈当场跪地,表示忠心。 周围臧霸魏延等人,更是羡慕嫉妒恨,恨不得取而代之。 实在是大帅施恩太厚,金丝宝甲,是李信平日所穿戴的内甲,亦是他的保命神器。 前番野狐岭一战,更是挡住了四面八方的刀枪箭矢,甚至更是,正面防住了刘大耳的双股利剑。 可以说,此宝甲万金难求,穿戴身上相当于多了几百条命。 然,此刻,却被李信赐给了太史慈,这员新附不久的年轻小将。 太史慈更是虎目微红,当场立下军令状:“末将,必为大帅攻下虎牢!” “不下虎牢,提头来见!” “好汉子!”李信快步上前,将太史慈扶起,而后拍了拍青年将领的肩膀。 他神色严肃,语气沉重道:“吾在派典韦及三百披甲亲卫,随行助之!” “此战关乎我军生死,莫令我失望,莫令众兄弟失望!” “主公放心,此行必不辱命!” 太史慈猛然抱拳,铿锵有力,立下军令状。 此番,不成功,便成仁… .... 第45章 雄关虎牢 目送太史慈等人离开后,李信忍着身心疲惫。 扫视着周围众将,最后将目光停留在臧霸身上:“宣高,汝迅速召集城中工匠打造器械!” “命各部兄弟征召城中青壮,编练成军以作应对,若明日太史慈不能拿下虎牢,这些新军便是我等最后的机会!” “诺!”臧霸猛然领命,虽然对于太史慈所为有些不满,但此危亡关键时刻他,也只能将其中情绪压在心底。 那憨货领八百人,就敢攻打以天下雄关着称的虎牢,他心中佩服,但却不赞同。 尽管有气,但还是希望对方能够成功,这与情绪无关,乃是从大局上面的考虑! 而李信在安抚完心中懑懑的臧霸之后,便又着手其他准备。 两手都要抓,而且都要硬,不能完全把希望寄托在某个人身上,让臧霸征召新军就是以防万一。 新征召的青壮肯定不好用,说不定还有临阵倒戈风险,但有些事,不得不为。 “看来要做长远打算了!”李信目光悠远,有道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青壮百姓随处可征,但是合格的基层的军官,乃至统兵大将却没有多少。 只有足够的基层军官,做到指令通行才能保障对军队的掌控,以及快速的形成战斗力。 走出大殿看着城中灯火通明忙碌不断的贼军,以及身边的各部将领,他想到了某人的爆兵法。 当下吩咐左右道:“今日始,什长以上头目及将领,都必须配左右副手两名,以作备用。” “遇战事,若长官不幸战死由左副手接任指挥,若左副战死由右副接任,若三者皆陨则各自为之!” 三位高级军官都死了,那就说明战况惨烈到一定程度,大军早就溃败了,后面在如何也无济于事。 统帅战死,左右副手战死,若军队还能支撑不败,那就说明这根本不是一支军队,而是一群战士... ......... 虎牢关,城墙高大雄伟。 北临黄河天险,南有嵩山巍峨,扼守司隶要道。 有此雄关矗立,非百倍攻之不可下。 日上枝头,城门洞开,行人商贾络绎不绝。 有饱经风霜的北地皮毛商旅,亦有大队的草原马队。 这些人杀气腾腾,体魄强健,冰冷的眼神显示着不好招惹。 行人络绎,除了大队豪商,亦有推车挑担的小贩,抬头仰天无不感叹天关雄伟。 “那谁,担里挑的什么!” 无所事事的守关士兵,叫住一名精壮汉子,要上前检查。 汉子停下脚步,他点头哈腰,满脸赔笑:“这位军爷,担子里只是一些不值钱的山货....” “废话,老子也知道是山货!” 官兵老爷眼神很好,隔得老远就看到他那一旦子山果。 红红绿绿满挑子,即使用破布遮盖但青红的果皮漏出,早被官兵瞧见了。 汉子满面焦急:“唉,军爷你不能这样!” “俺这些东西是要到城里换钱粮的,一家子娃娃已经饥饿多日,嗷嗷待付的正等着粮米下锅。” “军爷,您行行好,发发慈悲吧......” 其他官兵守卫看到满满一旦子山果,瞬间来了兴趣,这秋中天气本就燥热难耐,此时有山果解渴哪有放过道理。 官兵很肆无忌惮:“起开,大爷吃你果子是看的起你!” “滚,别在这里碍眼!” 果子酸甜,一时间汁水肆溢,舒爽不已! 官兵瞅见那汉子不依不饶,瞬间暴起,一脚将其踢翻。 四周行人见此纷纷避让,就连那一群群的行脚商人也加快了速度,这世道没有活路。 “唉,那大个子停下!”有士卒抬头间看到一个高大不似人类的背影,感觉不同寻常。 他快步上前,大声道:“叫你呢,停下!” “你在叫俺!”典韦转过身形,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小兵。 呼,煞气压抑,血色的气息直让后者心中发毛,腿脚哆嗦。 “啊...没...”士兵瞬间被凶煞之气所摄,心中忐忑。 他暗自紧了紧手中的长矛道:“没...什么...” “俺...不是叫你...” 作为常年在城门巡逻的官兵,往来之人形形色色,他还是有些眼力劲的,知道什么人可欺,什么人不可惹。 而典韦这种凶人,抛去那庞大的体型,单看那丑恶的面相,他也知道不是善类。 先前感觉有异,但真当煞风扑面时,他才知道,什么叫恶人难欺。 官兵有意息事宁人,典韦反而不高兴了:“哈哈,不是叫俺,那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他目露凶光,缓步向那士兵逼近:“老子最近心血积郁,你知否?” “你,可知否?” 随着典韦转身,四周行商好似收到信号,齐刷刷的停下脚步。 与此同时,趴在地上哀嚎的汉子,也猛然爬起。 他咬牙切齿,目露凶光:“你们吃这果子就是断俺一家生路,便把命来赔吧!” 怒吼一声,他从怀中掏出短刀,直接将身前一名未及反应守军开膛破肚,红红绿绿夹杂着未曾消化的山果杂碎流了一地。 这是真怒,不是装的。 因为自从投戝后,便没有谁能欺负他。 但今天,他扮作山民,再一次重温了当年在家乡时,面对官吏的无力,心中杀气自然喷薄。 “杀!”好似信号一般,原本过路的农夫行商瞬间暴起,从身边推车内抽出兵刃扑向城门守卫。 “死!”典韦身如战争巨兽,他大手下拍,一颗头颅瞬间如同破碎的西瓜般,红汁四溅,可怜守城小兵,多句嘴就没了性命! “咔嚓!”鲜血流了一地,典韦顺势一捞,长矛入手。 丈六长的矛杆,在其手中宛若稻草般,被挥舞的密不透风,重击之下,几名城门兵只剩残肢断臂满地。 “杀上去!”身后贼兵如狼,上楼抢夺城楼控制权。 “不好,快收吊桥,放千斤闸!” 守军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城将发现不对更是急忙下令:“万不可让这伙人进城...” “守住...”然而一切都是徒然,当如狼似虎贼军混入关内时,已经晚了。 “杀啊!”与同时,官道上伪装已久的太史慈等人,也纷纷抽出利刃,轰然杀出。 虎牢关雄伟高大,但是关内士兵承平已久,数百年未曾遭遇过战火洗礼,此时反应迟钝,很快便被贼军占据了战事主导权。 此次袭城,太史慈麾下八百多名勇士,加上典韦所率三百多大帅近卫,皆是贼军中百战余生的精锐。 兵甲精良训练有素,加上数名猛将统帅,直杀的城楼上官兵节节败退! 即使占据如此优势,太史慈也没有大意,而是转身对着兄弟吩咐道:“陈东,你带两百人支援典凶,” “书至,你带其他人上马,随我冲营,” 太史慈说着翻身上鞍,原本伪装成马商的贼军,早已将战马驱赶入城。 数百名狼骑行动迅速,纵马直奔城内大营,要在敌人没有集结之前将之击溃。 战马奔腾,迅捷如风,直奔虎牢关内。 “呜呜!”嘹亮的角号声响起,关内兵营驻扎的汉军,也得到了消息:“快,集结,有敌情。” 轰隆,陡然间军营寨门被轰开,如狼似虎的贼军冲入其中,挥舞屠刀见人就杀,还未及时集结的官兵,瞬间便被杀的措手不及。 “死!”太史慈手中银枪点血,所过之处,没有一合之敌,将营内搅的混乱不堪,无数汉军被杀到胆寒。 关内,一片混乱,城内大营被破,城墙更是失守。 “朱儁误我啊!”刘阶看着源源不断攻上城楼的贼军,他知道完了,自己也完了。 虎牢雄关,作为拱卫帝都洛阳的四天关之一,原本有守军三万余。 然朱儁奉旨过路,城内守军便不足一万。 再加上常年疏于战阵,此时面对如狼似虎贼军,被杀到哭爹喊娘节节败退。 “撤,快撤,带人去洛阳!” 他转身吩咐手下将领:“一定要把情报带到!” “将军!”有亲兵心中不忍。 “勿要多言,我身为主将,关在人在!” 刘阶说着,便抽出腰间佩剑,身先士卒,带一众亲卫杀了下去。 作为洛阳东大门户,虎牢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身为主将丢了关隘即使回去了也难逃一死。 唯有杀身成仁,才有可能保全家族老幼的性命... ... 第46章 司隶洛阳 皇城洛阳,街道整洁人来人往,不时有绫罗绸缎,仪容华贵的豪门千金出行。 行人羡慕,商贾眼热,一些自命不凡的公子哥,也竞相追捧。 各大酒肆艺苑,更是文人雅士经常光顾之所。 文人骚客即兴赋诗,谈论天地,与歌姬美人饮酒作乐,相互调笑,时高谈阔论引时议政。 与外界的喧嚣混乱相比,这里丝毫看不到乱世气息。 天下再乱,只要基本的秩序存在,帝都便还是那个歌舞升平之所。 洛阳风月,玉香雅苑,帝都内文人墨客流连之地,同时也是洛阳城都最大的艺坊! 玉香二字亦如其名,正所谓,陌上人如玉,幽幽美人香,说的便是快活地。 此时雅苑内,美人歌舞,文人赋诗,佳人做伴,有人肆意调笑,也有士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饮酒论势! “听说南方黄巾猖獗,如今更是作乱豫州,世道艰难啊!” 一名士人品了口有些乏味的清酒,摇头感叹:“世道,何其难矣!” “可不是,匪患猖獗,我王家在南方的资产也是损失惨重啊。” “哈哈,各位消息已经过时了,根据最新消息,如今那贼人已经闹到河南地界了,看来这司隶也不平静喽。” 公子们摇头晃脑脚步虚浮,在人群中高谈阔论,这些都是久经纱帐的老前辈。 相对于普通愚民,他们对时势,无疑更关心,消息也更灵通。 “听说是叫什么李信,那贼首倒是个人杰,连皇甫嵩等久经战阵的名将都殒命其手,如今更是转战河南,可见其中魄力。” “一群跳梁小丑罢了,朱帅已经带领大军前往镇压,想来过不了多久便会传来捷报,” 有人持不同意见,感觉不过是群大字不识的贼匪,成不了气候。 “非也非也,那李信既能败皇帅灭中央精锐,绝不是泛泛之辈,此番战况犹未可知。” “一贼匪尔,虽有谋略,然弃唾手可得之豫州,不远千里攻伐河南非智者所为,定是功高震主不为大贤良师所容,逼不得已才北上河南!” “还未得势便开始内斗,离灭亡不远矣,更何况朱帅已经率兵前去剿匪......” 一群人争相辩论,有人言那李信胸有谋略算是方人杰,也有不同意见者,鄙其乃是贼匪出身,时下侥幸而已,此番必为朱帅所败,引颈受首。 “踏哒哒!” “百里加急,速速避让!” 正说间一骑从街道中央奔驰而过,传令兵身插三色旗,路人见状纷纷避开。 百里加急,有人认出了那旗子,这种朝廷急报,若是冲撞可是杀头重罪,即使对方不小心撞到你,最后倒霉得还是自己! 就连往日里嚣张跋扈的世家子,也紧急避让,不敢有丝毫怠慢。 “肯定是朱儁将军捷报!” “中郎大人兵法谋略过人,对付小小贼寇还不是手到擒来,” “是及!”看到急报,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如此铁证将先前辩论之人怼的无地自容。 阁楼上,一名体态婀娜,容颜绝世的女子听到如此消息,白皙如玉的脸颊上,不由露出一抹笑容! “小姐,该您出阁了!”一名侍女,轻轻上前提醒! 听到动静,女子眉宇间的笑容瞬间敛去,转而化作一抹哀愁,让本就娇弱的容颜,更添我见犹怜之感。 “哎!”一声轻叹,她缓缓起身,莲步轻移,向着雅苑走去。 “快看,婵儿小姐来了!” “是婵儿姑娘!” 佳人露面,原本在高谈阔论的士子们,瞬间静了下来,尽皆望向阁雅间的方向,翘首以盼! “踏踏!”脚步声清脆,一名身形婀娜,体态优雅的美女缓步走出,轻纱罗衫,藕臂玉颜,若隐若现的薄纱下,展露人间绝色。 美色当前,有文人雅客按耐不住心中骚动,想要上前一亲芳泽。 砰,还未等他越界,便被周围众人一脚踹翻在地! “懂不懂规矩,皇甫姑娘还未出声,你便如此急色,真当我等不存在是吗!” “哼,吾所为着岂是区区美色,尔等腐士,怎懂吾之心意!” 那人被踹翻在地,他也不恼,反而摇头感叹,说一些旁人不懂的胡话! 其实这世间美人何其多矣,场中众人皆是权贵子弟,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 即使是其它艺苑的头牌花魁,他们也未必没有尝过其中滋味,区区美女怎能让他们如此失态! 一切只因玉香苑幕后之人神通广大,院内除了培训出来的文舞妓子,最吸引人的便是曾经的官宦人家小姐了。 这些女子出身高贵,家世显赫,正常情况下士子们想要一亲芳泽,必须要有过人的才识与家世。 身份学问够了,还要长的够靓,人家能看上,这样才能在一众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有机会一睹容颜。 但是如今世道,官宦子女享受家族荣宠的同时,也要被其所感,皇甫婵,原朝廷中郎将之女,出身名门身份显赫。 如今,却是雅苑妓子,以身抵罪,其中转变让人猝不及防。 美人如画,皇甫婵缓缓走出雅间,她没有理会浪子们的喧嚣,在侍女的搀扶下径直走向楼阁月台,那里有专门为姑娘们准备的各种音艺雅器,供她们施展才艺。 “铮!”玉指轻抚,琴声悠扬,时而婉转,抚平世间喧嚣。 曲艺佳人,阁楼下一众士子尽皆静默,细细体味其中雅韵,时而微笑时而摇头晃脑,沉?在音律的美妙之中,不能自拔。 余音绕梁,深沉飘然,仿佛一切尘嚣都已远去。 天籁之音宛如又绿江南岸的春风,悄声无息随风潜入,无声之中润人心肺,更添清幽明净。 美人儿抚琴起舞,轻纱薄衣身姿丰腴妖娆,一曲曲美妙的歌声优雅传颂,时而妩媚悠忽妖娆,一时间尽显歌舞升平之象。 与此同时,楼阁偏僻区域,几名青年文士相对而坐,身前歌姬曼妙的身姿,丝毫引不起他们的兴趣, 望着周围的激烈辩论,起先他们还有点兴趣,但是当辩论声息,暧昧的靡靡之音传来时,便索然无味... 第47章 娼女不知亡国恨 一名面相严谨的青年,更是皱眉,感觉世道变幻无常,先前还在因时论事,转眼间便趋炎附媚。 要知道在场众人,大多都是世家子弟,是大汉未来的中流砥柱与基石,此时竟然因为一名女子而疯狂。 “唉!”想到这里,手中的美酒也变得乏味苦涩,士子摇头感叹:“娼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好诗,好句!” “元皓兄好文采...” 其他几人闻此应景佳句,纷纷出言赞叹,感慨其中文才。 世间百态,有人赞叹,而有人就对此却不屑一顾,袒胸露乳继续饮酒作乐,享受音律赞赏美妙佳人,好不快活。 “怎么,奉孝好似不屑一顾!” “哈哈,一介狂士,理他作甚!” “郭兄整日饮酒作乐,与娼女无异......” 一众青年看不得其如此作态,便纷纷出言挤兑。 他们在此忧国忧民,对方却一声附和也无,如此不合群自然心中有气。 若不是看在同窗的情份,早就把他赶出去了。 “还有那皇甫婵,一届娼女妓子,罪人之后,竟然被世子如此追捧,真是世风日下。” 眼看众人越说越离谱,仰卧在榻的青年终于忍不下去了。 他一饮壶中美酒,甩了甩脑袋:“好一个,娼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嘉饮酒作乐,有何不对?” “各位既然同来此雅苑,与吾何异?” 说话间,郭嘉缓缓起身,他一把拽过席间妙舞歌姬。 俯身嗅着其中丰腴留香,陶醉其中:“一群青楼卖笑娼妓戏子,洞房夜夜换新郎,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 “尔等在此嘲笑其,不知所谓的亡国之恨,某倍感羞耻!” 无视同窗越发阴沉的面孔,他自饮自酌,品味个中滋味。 郭嘉不由,叹然一声道:“娼妓戏子,也只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罢了,连自身的命运都掌握不了,何谈亡国之恨?” “当一个国家和民族,寄希望于这些所谓娼妓戏子来拯救时,这个国与族不要也罢....” 一番话怼的众人哑口无言,皆以手掩面羞愧难当,毕竟这实在是太羞耻了,说出去丢人。 文人雅士风流才子,都是有身份的世家栋梁,逮着戏子妓女们嘲讽不说,还被人反羞辱了一顿,丢不起那人。 怀中美女巧颜欢笑,白腻丰腴的软肉,紧紧的摩擦着青年的胸膛。 她好似要融化似的,媚笑道:“公子,这话,可说到奴家心坎上了呢。” “今夜,奴家便是你的人了呢,您可以肆意鞭挞!” “奴家这身子,任您蹂躏!” “哎呦呦,就凭郭公子这句公道话,以后这洛阳香坊所有酒水,可尽情享用,全当是我这老妈子请的......” 不知何时,袖坊老鸨走了过来,胭脂厚粉,眉眼耀耀生辉:“要是老娘年轻个几岁,必定与公子共度春宵...” “哈哈,共度春宵就免了,有酒就行!” “嘉平生,只好美酒!” 青年郎笑一声,谢绝了老鸨的好意。 对他来说,好酒比任何美女,都来的有吸引力。 眼见对方目中无人的在这调笑,楼上一名文士直接暴怒。 先前被怼的哑口无言,只能将气撒在一群倡女身上:“哼,一群寡廉鲜耻的贱婢,还敢在这调笑!” “看你们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实在可恨...” “唉,文若莫要动气,何必与这些女流之辈,一般见识!” 田丰上前将其劝下,然后转首道:“早听闻郭奉孝有鬼辩之才,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这话,在座众人只有元皓和鬼才能听懂,其所言戏女只不过是隐喻士子权贵。 而郭嘉所言,便是戏女,所以才说他是诡辩。 不过作为胸有沟壑的文人,大都恃才傲物之辈,怎能任由他人抹了颜面。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田丰也不与郭嘉争论所谓商女,而是换了个话题道:“今日且不谈女人,免得伤了彼此友谊!” “以奉孝之见,众人先前所议戝首,朱儁将军几日能下?” “几日?”郭嘉闻言,凝眉沉思,少顷他面露嘲讽。 自己怎知具体时日,即使有鬼神之才,在没有详细信息的情况下,也很难判断。 更何况战场瞬息万变,你说能几日? 不过既称鬼才,自然不是易与之辈,郭嘉饮了口美酒,品着滋味。 少顷,他摇头晃脑,朗声道:“李信此人来历神秘,身份成谜,好似凭空冒出来一般!” “不过其人能从一介山林野奴,大败皇甫嵩,并且一战覆灭中央军,想来定不是易与之辈…” 这群颖川书院出来的家伙,几乎人人多智如妖,他们时常在一起分析时局讨论大势。 而李信的短暂崛起,自然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郭嘉不紧不慢,分析道:“朱儁将军统兵能力,与皇甫老帅不过伯仲之间…” “哪怕麾下有虎贲精锐,和和羽林禁卫为助,想来也不可能短时间剿灭贼军…” “若所料不差,之前的百里加急恐非捷报,元皓兄应该说戝军几日破朱才是...” 说到这里,郭嘉眸中光芒闪烁,脸色也逐渐凝重起来。 先前不过几句戏言,但此刻按照这个思路,越想越觉得心惊胆颤。 朱儁亦是沙场上的,百战老将,能力亦是当世一流,但… 郭嘉猛然推开怀中美人,急声道:“不行,这洛阳小爷不呆了...” 呼啦一声,他瞬间起身披了件衣服,直接夺门而去。 别人都言李信为跳梁小丑,但郭嘉可不这么认为。 若是没有过人之处,怎么能覆灭皇甫嵩所率领的中央军。 那可是中央军,是汉庭的顶梁柱,为汉庭征战八荒,四处灭火。 是皇朝的振国神器,亦是汉帝手中最强刀锋,但在与李屠夫交战的过程中,依然逃脱不了团灭的下场。 要说身经百战的皇帅战略失误,被贼军侥幸打败一场,但也不至于直接全军覆没吧。 战败与全军覆没,可不是同种性质,贼军侥幸胜了皇甫嵩一场,可以说是运气。 之前的贼帅波才,也连败皇甫嵩数阵,汉军中央主力犹存,没损多少皮毛。 但三万多中央精锐,加上曹操、孙坚、袁术、公孙瓒等英杰在一旁辅助的情况下,精锐大军竟然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说是运气侥幸他郭嘉是不信的。 此前听闻李贼放弃豫州,转战河南之时,郭嘉也以为其人不过如此,但当他后面了解到张曼成入主谯县之时,瞬间便明白其中因由。 从其后续的种种所为,让郭嘉知道,此人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弄不好比波才还要难缠,其人狡诈,而朱儁前脚刚率大军离开,后脚便有百里加急,其中因由让人心慌。 智者自有疑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 第48章 帝都震动 洛城中心,湛蓝天空下,金黄色琉璃瓦重檐殿顶。 满铺黄琉璃瓦,镶绿剪边,正中相轮火焰珠顶,宝顶周围有八条金链各与力士相连,显得格外辉煌肃穆。 皇宫内殿彻上明造绘以彩饰,殿柱是圆润间,用一条雕刻的整龙连接。 龙头探出檐外,龙尾直入殿中,实用与装饰完美地结合为体,增加了殿宇的帝王气魄。 宽阔威严的宫殿中,汉帝刘宏看着台阶下一众文武大臣,咆哮道:“说话呀,平日里个个不是奏这参那的挺能说的,怎么今日都哑巴了?” “太尉你说,如今时局该当该如何?” 杨彪心中发苦,俺这个三公只是个没啥实权的名头,军政大权皆为大将军掌管,这种事怎么能找到自己头上。 不过他也不敢发作,只得硬着头皮参道:“陛下,如今贼军攻破虎牢威逼洛阳,乃中郎缴贼不利所至,当治朱儁之罪。” “湮灭九族,以儆效尤!” 刘宏不地道,杨彪也不含糊,他一开口,便将虎牢失陷的罪责全部推到朱儁身上,要趁此机会将其拿下。 他不敢与皇帝置气,那只能把气撒到别人身上。 其实杨彪也不知城外贼军来历,不过他却将这一切推到朱儁身上,谁让他与朱有隙呢,不咬他咬谁。 “陛下不可,虎牢关破洛阳危机,当令中郎六万大军迅速回师解洛阳之险!” 何进出列,言语间暗示朱儁手握重兵,不宜轻动。 “准!”刘宏未尝不知道其中厉害,只是需要别人提点方才醒悟。 “陛下臣有话说,” 一名老臣出列,他拱了拱手道:“洛阳乃大汉心脏帝都所在,如今洛阳有虎贲军羽林卫近两万人,可日夜监巡拱卫洛阳!” “准!” “陛下,臣认为还可征召青壮编练新军以备后患,” “善!”众臣你一言我一语,出谋划策,值此危机关头虽然免不了一番扯皮,但也拿出了一些实质性的建议。 “陛下臣有意见,” 三公世家袁逢出列,他拱了拱手朗声道:“诸位大臣,帝都乃大汉命脉所在,万万不可有丝毫差池,安危更不能全系于一人身上!” “以老臣愚见,此时应当召天下之兵勤王,以消贼军气焰...” “不可。” “万万不可啊陛下!” 话音未落便有数名老臣列,言辞犀利批判道:“袁逢匹夫,汝此番进言是何居心?” 一名老臣出列,环顾四周文武言明厉害:“如今天下贼军未平,前线将士浴血奋战初见成效,此时下诏勤王非但有损天家威仪助涨贼军气焰,到时天下反贼四起如何是好。” “更何况卢植老帅刚在冀州打开局面,若此时撤军勤王非但前功付诸东流,让黄巾有了喘息之机,那才是真正的动摇我大汉朝的根基呀,陛下三思!” “陛下三思!” 呼啦啦,一群心忧社稷的老臣出言附和。 “张卿等人所言有理,此事压后再议,然洛阳乃大汉根基所在不容有失,百里加急令朱儁三日内回师。” “洛阳防卫便由大将军统筹,各部辅之......” “臣等遵旨!” 皇帝发话一众大臣不再言语,反而准备回去扩充私兵护院,以备万一。 ...... 虎牢关下,狼骑奔腾,沿着洞开的城门鱼贯而入,身后三万名征召而来青壮,仓促成军,紧跟着陆陆续续进城! “太史慈参见大帅!” 城门前,太史慈与一众头目单膝抱拳,恭候着李信的到来。 “咳咳!”李信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将其扶起道:“子义多礼了!” “此番虎牢关破,子义居功甚伟。” “吾在拨两百狼骑,九千步卒,凑够一万人归汝直接统领,如今子义也算是一方统领,莫负吾望...” “谢主公,慈必不负所望!” 太史慈目光坚定,恭恭敬敬行全礼以示忠心。 “城外风大,大帅入城!”见大帅面色有恙,太史慈不敢怠慢,急忙引众人入城。 “无碍!.”李信稍微平复心绪,虎目微眯,开始打量虎关上下。 雄关巍峨,城墙高大宽厚,通体由浑厚巨石砌成,城门边还有之前大战留下的刀剑痕迹。 河水涛涛,若江淮大河,是一道宽阔险峻天然屏障… 看到这里,李信心中宽慰感叹:“有此天险在手,即使朱儁有十万大军,吾也有信心拒之!” “吾,心安矣!” 虎牢关即已入手,李信便不惧朱儁匹夫围剿! 作为天下排名前列的雄关,其中防御性不必多言,任他有千军万马,也要饮恨… ... 城内,宽阔的府邸大厅,一众贼将落座! 上首处,李信面色深沉:“如今虎牢关破,帝都洛阳就像是脱光了衣服的娘们,等待我们前去征服!” “正所谓兵贵神速,何人愿为前锋。” “霸愿为先锋!” 一名昂藏大汉轰然出列,之前被太史慈抢了机会,他心中愤懑,此刻无视周围目光丝毫不让。 本来跃跃欲试的一众贼将见此,纷纷无言! 李信环顾一圈,见众人没有异议,便下令道:“臧霸听令,汝率一千狼骑与三千新骑前行开道,” “诺!”汉子轰然领命。 “郭图逢纪听令,汝二人辅佐魏延征召洛阳周围青壮,编练充军。” “诺!”两名文士出列。 “江淮周仓,带人接手各地府库征召附属医匠,尤其是考工营内各部匠人,统统编入做新军。” “诺!”又二人抱拳。 “太史慈坐镇虎牢接应黄绍,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各部贼将领命离开后,李信看向下首的一名文士道:“文和,若吾此番破了洛阳,不知汝可愿归辅。” “取死之道尔!”贾诩低眉垂手,道了五字真言便不再开口。 “咳咳,取死之道吗?”李信低声自语,摸着胸口处似又崩裂的伤口,隐隐传来疼痛之感,眼色增添几分阴翳。 他面色狠辣,眼神中弥漫着森寒的杀意:“狗皇帝苦苦相逼,不与活路,那吾死之前,便让这四百年大汉江山一同陪葬。” 四周温度骤降,一旁的毒士也不由打了个冷颤,缩了缩脖子装作小透明。 这屠夫,是动了真怒,哪怕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 第49章 祖传的徭役技能 帝都洛阳,北依邙山,南逾洛水,东接虎牢,西控函谷。 地理位置优越,乃大汉的政治文化,以及权力中心。 朝廷百年经营下,可谓是物华天宝昌盛之极。 仅洛阳区县,便有民众百万,是这个时代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与同时期罗马的君士坦丁堡也不遑多让。 然一伙贼军的到来,打破了这里的宁静与安详,也是从此刻开始和平逐渐远离! “轰隆隆!”铁蹄奔腾,尘烟滚滚,一队队狼骑在洛阳城外肆虐。 他们举着屠刀,挥舞马鞭,沿着高大的城墙外,驱赶百姓制造恐慌,更是不时张弓搭箭,挑衅城内守军。 帝都,只是洛阳的一个泛称。 整个洛阳民众百万,自然不可能都人人生活在城池之内,有内城外城之分。 皇宫大殿坐落都城,达官显贵与一些富庶的百姓也生活在城内。 城墙外围,则是来自大汉各地的商贾人杰,与众多的普通百姓,共同组成繁荣昌盛的洛阳。 但有时一墙之隔,便是天堂与地狱之别,城内歌舞升平,城外鸡飞狗跳哀嚎遍地。 凶狠的贼军挨户抓人,青壮们被麻绳串在一起,押送到后方新建兵营中。 贼军残暴,根本不管普通百姓死活,他的目标是那些身强力壮的汉子,有抓错没放过。 郊区,茅屋参差林立,有人哀嚎:“儿啊,我的儿,” “你们不能这样!” “俺家三代单传就这一个独苗!” “若没了,俺也不活了。” 村寨内,一名头发花白的沧桑妇人哭喊着以首抢地,向衙役求情 妇人可能是平时辛苦劳作的原因,看着更像一名老妪,不断叩首。 四周贼兵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恻隐。 他们以前都是良家子,强征青壮已经是作恶了,加上此时妇人苦苦求,自然有人踌躇不定。 这些贼军,大都是李信从数十万黄巾中筛选出来的良家子弟。 令行禁止,上阵杀敌自然是个中好手,但让他们去欺负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就有些为难了。 有贼兵不忍,向头目求情:“韩百长,要不这家就算了吧!” “是呀,我们抓了那么多,不少这一家!” “若不然,放了吧!” “不行!”正在监督贼兵百长,猛然厉喝。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四周的手下,见大多人望向百姓的眼神都目露同情,心中更是沉重。 其实何止普通士兵不忍,他这名小头目,也不是很赞同大帅的做法。 但有些事,不是他这个小队长能决定的,命令就要执行,这是作为一名贼军长官的基本觉悟。 “军令如铁!”想到这里,他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刀,目光狠厉的扫过手下一名名犹豫不决的士兵。 他大声喝道:“记住我们的身份!” “大帅的命令就是铁,就是天!” “违令者,斩!” 说话间,他以身作则,抽刀上前:“尔等皆是大汉子民,就该遵纪守法,为朝廷尽忠...” “今日这兵役,尔等服役则罢,不服,则死...” “这,我家四子,皆已被征役死,如今更是剩就这一个独苗,安能在服兵役...” 百首面色冷然,抽刀上前:“吾名韩忠,想报仇,到阎王那报吾名号!” “投个好胎,不要再遇到这乱世!” “噗嗤!”血光划过,将喋喋不休的老妇人砍翻在地后,他转身吩咐手下要押着青壮离开。 “娘,娘,俺跟你们拼了。” 人群中,一名汉子眼见妇人被砍倒在地生死不知,瞬间暴起,他目眦尽裂,使劲的挣扎着要摆脱绳索束缚,与贼人拼命。 “噗嗤!”长刀染血,人头落地。 一名心腹贼兵不屑的吐了口浓痰,殷红的刀疤眼环顾四周冷声道:“不知死活!” “谁敢乱动,谁敢反抗,就此下场!” 贼军中有良家子,但也有狠辣的铁杆老贼,此刻杀起人来,毫不手软。 贼兵狠辣,却没有震慑住青壮,反而激起了他们的血性。 “狗日的,其人太甚!”被强征的青壮愤怒,一时间群情激愤,有人怒不可遏挣扎着要暴动:“狗贼,与他们拼了!” “跟他们拼了!” 一时间数百名青壮挣脱绳套,一拥而上,要与贼军拼命。 这个时代百姓无识,一年四季,不是在田里劳作,就是被朝廷征调徭役,甚至发为兵役充边,大都已经成为习惯... 但朝廷征调也是有个限度的,人多多征,人少少征,保证百姓处于半死不活状态。 但贼军接管府衙后,肆无忌惮的征调,甚至是溅血杀人,自然激起民愤。 谁家没有老母妻儿,大汉以孝治天下,想入仕先举孝廉,更何况这些同村同族之人! “铿锵!”韩忠见势不可控,再次抽出腰刀:“备战!” “所有人,抽刃!” 先前的刀疤脸,更是眼神阴鸷,他环顾左右犹豫不决的众人道:“还等什么,杀!” “一群两脚羊,苟延残喘的顺民也敢狂吠!” “朝廷压迫尔等不敢反抗,见到我等,还敢龇牙,视我等屠刀不利乎...” 面对百长的命令,贼众不敢在犹豫,纷纷抽刀上前! 此时基层指挥官的重要性,便体现了出来,若是百长不合格,贼首的命令,便很难被贯彻落实。 此时,在百长的带头作用下,普通士兵即使心中不忍,却不敢犹豫。 “噗嗤哧!”刀剑入肉,鲜血横流,一时间整个村落中人头滚滚,残肢遍地,惨嚎不断。 钢刀利刃,杀人利器,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怎是对手! 他们的拳脚,怎敌锋利的屠刀,散落的抗争,怎敌有组织的屠杀。 身无寸甲,手无寸铁,反抗也能激起血腥。 杀戮过后,只于一群老弱病残目眦尽裂,却无可奈何。 一群幼儿懵懂的看着眼前之景,吓得不知所措,有人哭嚎,有人呆若木鸡! 此时的朝廷,虽然没有明令禁止,民间百姓私藏刀兵。 但自从始皇收天下之兵,以及陈胜吴广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后,无论西汉还是东汉,对百姓便多有防备。 更何况皇城脚下,天子卧榻,菜刀这些东西虽然没有令,却也明里暗里的多加限制。 普通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就更不必多言了。 偶尔有私藏刀兵,贼军逼迫过甚,血性未泯之下暴起,但是面对成群结队,全副武装且经验丰富的狼骑,胜算几何! 繁华的外城,惨剧几番上演,各地县城村落,宛若人间炼狱。 一幕幕惨剧此起彼伏,有血性之人奋起反抗,残暴嗜血的贼军也不手软。 贼军将一些自愿来投的义士,及衙役、差丁、青皮、无赖单独编作一军,严加训练由老贼骨干为核心,直接统领,作为嫡系培养。 至于一些强行征役的青壮良家子弟,不愿投贼,则当作炮灰使用。 最适合练兵的,其实应该是那些老实本分的,良家子。 泼皮无赖,偷奸耍滑样样精通,让他们舍命杀敌还真难说。 但贼军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先把他们编起来再说。 这些衙役差皮也不一无是处,他们平日里在乡间,耍横弄事也算颇有威名。 平民百姓大多心有忌惮,作为督战刽子手,多少也能起到震慑作用... ...... 第50章 挫其锐气 洛都,高大雄伟的城墙上,有官兵看到城外惨状,神色不一。 “太嚣张了!”官兵将士们义愤填膺,纷纷请战:“冯将军贼军嚣张,我等请战出城,杀其锐气,” “不可,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冯方同样看不得贼军猖狂,他不忍麾下士兵寒心,想了想开口道:“此事还需请示大将军。” “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动!” 他们倒不是有人怜悯百姓,有人看不得贼人嚣张,但更多的还是因为,贼军侵犯了他们的统治权。 征调青壮,召集徭役,压迫百姓,剥削民众,这些是汉军的专利,是朝廷正统的体现。 而现在,一伙贼军却将他们的那一套,学的炉火纯青,有模有样,甚至肆无忌惮的施展,如何不让官军恼火。 门楼上,大将军何进,也目睹了贼人的嚣张狂妄,眸光深深。 他沉默半晌,才开口道:“准汝带三千人出城叫战,试探虚实!” “若不利,速速退入城中。” “诺!”冯方欣然领命,而后招呼麾下士兵迅速出城,要会一会这伙来历不明的贼兵。 贼兵嚣张跋扈的恶行,他们早就看之不爽了,此番便给对方一个教训。 将领出城,何进却没有丝毫放松,心头仍然沉重。 城内原有羽林卫虎贲精兵四万六千众,但之前被朱儁带走一万八千人,此时城中士兵守城有余,却不敢轻易分兵出城。 不弄明白这伙戝军的底细与来路,洛阳内兵不可轻动。 帝都,不容有任何差错,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行。 但麾下将士纷纷请战,加之贼人嚣张太甚,何进心中也有恶气,勉强点头。 准麾下将领带三千人出城,试探虚实,若对方是银枪腊头,自然教贼做人,如有不对,也可立刻回城。 “轰!”长长的吊桥下垂,城门洞开,一队队身穿火红战袍,的汉军士兵列阵! 冯方手持长刀,一身重甲,身后的城墙上,八千汉军持箭而立,为其坚实后盾。 与此同时,在城郭外肆虐的贼兵,也注意到了其中动静。 “轰隆隆!”狼骑奔腾,黝黑的铁甲,反射着森冷的光芒, “止!”臧霸横刀立马,长刀高扬,身后身后狼骑,勒马止步。 两军对垒,南北相立,三千名官兵,与一千二百名狼骑,遥遥相对。 身披明光铠甲的汉将策马出阵,锋利的长刀猛然一指:“某乃羽林校尉冯方,贼将,可敢上前一战!” “狗官嚣张,大哥,让吾出战斩了他!” “猖狂!”贼军中,伊礼昌豨等老贼紧握刀兵。 他们听不得对方狂言,纷纷出言请战:“大哥,待吾挫挫他的锐气!” “这种中气亏虚之货色,一合斩之!” 昌豨等人也算是战场老手了,无需细究,听声便知对方气弱。 纵使有些武力,也不过银枪蜡头,送上门的功劳。 武将的实力不是一成不变的,即使是征战沙场的猛将,在纱帐中滚久了,上阵对敌,也要歇菜。 “不必冲动!”臧霸虎目微眯,示意兄弟们稍安勿躁。 他看了眼城门前的汉将,又眺望洛城上持箭而立的官军,然后抽出腰间配剑,远远掷出。 “哧!”剑身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直直的插入地下。 锋寒的利刃,在明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冷芒。 “呸!”臧霸狠狠朝着对方的唾了口浓痰,厉喝道:“越此线者,死!” “死,死,死!” “死,死,死!” 身后狼骑怒喝,千人同时扬刀,声音激荡,杀气冲霄! 战场上,汉军与洛城不过一河之隔,城上守军更是张弓以待。 敌将真以为,他是以往那种没脑子的蠢贼?会傻傻冲过去吗? 黄巾中蠢货多矣,蠢将也不少,但臧霸大小算是读过书篇经略之人。 想在自己面前些小耍手段,可以,但老子不卖你面子。 “欺人太甚!”冯方面色一阵青白,心中更是怒火燃烧。 他乃堂堂羽林校尉,拱卫皇都的天子亲信,即使是三公世家,见了他也要客气一番,何从受此鸟气。 怒喝中,他拍马提刀杀了过去:“贼军猖狂!” “诸军,随吾杀!” “杀啊!”三千羽林卫亦踏步冲锋,队型整齐有序,若一片枫树高林起伏,向着贼军掩杀。 “不知死活!” 臧霸也不含糊,猛然策马:“兄弟们,让这些狗兵,知道狼骑的厉害!” “杀上去!” “轰隆隆!” 战马奔腾,铁甲铮铮,一千狼骑亦发起冲锋。 “预备,放!” 当黑红两色大军即将碰撞时,臧霸手中长刀斜向一引。 “嗖嗖!”千枝箭矢攒射,飞射汉军阵中,而后狼骑兵转向,直接从汉军侧面划了过去。 “噗嗤哧!”有倒霉蛋中箭倒地,然后哀嚎。 “盾!”羽林卫训练有素,冲在最前方的士兵瞬间举盾,将箭矢格挡。 虽是仓促应对,但是羽林军拱卫皇城,物资丰富,至少有十分之一的披甲率,此番箭雨下倒地者寥寥! 汉军阵中,冯方也是惊了一身冷汗! “骑射?”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伙贼军竟然还会骑射。 要知道,就算汉骑精锐,掌握骑射的也是寥寥无几,然而这伙不知名贼军,却有此技能。 “箭矢反击!”与此同时,汉军阵中的弓弩手,也迅速反击! 然而臧霸狡猾无比,骑射之后,迅速利用机动优势顺着军阵侧向划过! “嗖嗖!”未等汉军回过神来,狼骑兵纵身弯弓,又一波箭矢,从防守薄弱的侧阵袭来! “噗嗤!我的腿!”这一次没了正面的刀盾兵防御,汉军左翼瞬间遭殃,眨眼睛便有三百人中箭倒地,哀嚎不已! “噗嗤哧!”臧霸率骑游走在侧,始终与汉军步卒保持距离,不与对方正面硬刚。 这一刻,骑兵如狼,仗着机动优势,寻找汉军防御薄弱处,然后伺机而动。 “卑鄙!”冯方大小也是名经过战阵的猛将,斩贼如屠狗,然而此刻却进退不得。 他是首次遇到这种打法,不,应该说汉军,首次遇到这种赖子战法。 无赖的贼军,始终机动游走,即使他命弓弩手还击,但作用不大,反而因为来回调动,扰乱了军阵。 汉军战阵很重要,也很讲究,不同兵种间在大军中的位置也不同。 弓弩手可以顶在最前面,也可以藏于阵中,亦或者后阵放箭掩护。 但军阵往往是固定的,数千人的队伍,想要短时间来回调动,阵势变换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算是经验丰富的汉军精锐,也不可能做到犹如臂使的,频繁换阵。 所以面对占狼骑,面对据机动优势的贼军,他们只能被动挨打,却摸不到敌军毫毛。 臧霸眼神如狼,始终观察战场动态,避开对方弓弩手的正面打击,游弋在侧,划过敌阵,在汉军身上撕肉。 这一刻骑射之威尽显,狼骑奔腾,伺机游走,在猎物身上留下道道血痕。 冯方的三千精锐,不多时便损失惨重,只能被动挨打! 眼看身边士兵不断中箭倒地,伤亡减员,自己等人却毫无还手之力。 冯方意识到了凶险,果断下达了撤退命令:“撤,快撤!” “呜哇哇!” 命令下达,汉军再也保持不了阵型,争先恐后的向身后逃去。 哪怕是羽林和虎贲精锐,也有崩溃的时候。 身边一个个战友倒地,军队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撤退命令下达后,已经没人去管所谓的阵型了。 拱卫羽林军与虎贲军,虽然号称精锐,但是与四处征战平叛的中央军,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他们常年待在洛都,即使有边军老卒轮换,但仍然免不了有一些,没有上过战阵的贵族子弟充斥。 军阵散乱后,更没有了精锐之气象,如丧家之犬,仓惶无措。 “杀上去!”敌人溃败,臧霸不再犹豫,狼骑弃弓抽刀,奔腾间追杀过去。 “杀他酿的,一个不留!”一众老贼更是目露凶光,策马扬刀,嚎叫着挥刀怒斩。 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刻,等的就是敌军奔逃的时刻。 相对于弓箭的打击,无疑在高速奔腾的马背上,挥刀砍杀,利刃入肉,来的更更热血,更畅快。 “噗嗤!”战刀染血,高速奔驰的战马下,一颗颗头颅冲天而起,血液肆意喷洒,染红了大地。 官兵此刻恨不得多长几条腿,他们不奢望跑赢战马,只要能够跑赢身边队友就行了,所谓五十步笑百步,在他们身上无效。 骑兵三宝,提前近千年出现在历史长河中,强悍的骑射战术,展现在了大汉帝国将领们眼中。 让他们体会到了,什么叫骑射,什么叫骑兵,什么是真正的狼骑。 洛城外大战逐渐落幕,当步兵失去军阵掩护,撒腿逃亡时,他们的下场已经注定。 “止!”臧霸望着已经逃到城墙下的百余官兵,止住了狼骑追杀。 城上有官兵虎视眈眈,在追下去,就到了弓箭射程! 他心中可惜,若是有两万狼骑在手,臧霸有信心趁势掩杀至城内,说不定一战可下洛阳终结大汉百年基业。 这一战,三千羽林精锐,只有区区两百人侥幸逃回城池,冯方更是被打击的信心全无... ... 第51章 汉军龟缩 城内,冯方满身狼狈,他露愧色,来到大将军面前轰然跪倒。 伏地请罪道:“末将无能,辜负大将军信任!” “请大将军责罚!” 败了就是败了,没有什么好辩解的,他甘愿领罪。 “伯勇快快请起!” 何进急忙上前将其扶起,亦面色沉重道:“此非战之罪!” “贼将狡诈凶残,敌兵更是当世精锐,骑射之能世之罕见,即使鲜卑王骑也无此力,非战之罪!” 先前之战他看在眼里,多少试探出贼军的一些实力,遂出言安慰。 敌军骑兵确实精锐,而且有骑射为利,与普通步卒对阵,很棘手。 经此一战,何进算是解到了敌人的凶悍,便更加不敢轻易派军出城。 他心中谨慎,严令各部把守城墙,不得擅自接战。 “哈哈,一群缩头龟!”眼见汉军龟缩至此,贼军更是嚣张,不时从城墙附近掠过。 甚至派人在城外叫嚣辱骂,尽显猖狂嘲讽之能事,直将一众血性方刚汉将气的暴跳如雷。 “嗖嗖!”汉军中有人气急命人射箭,哪怕明知射程不够,他们也要开几弓,好似如此才能发泄心头之火。 与城内暴怒的汉军不同,城外的贼军虽然各种挑衅嘲讽,但是只有寥寥几名高层知晓,所谓嚣张不过虚张声势罢了。 其他人不知虚实,作为一部首领的臧霸却很清楚,洛城附近目前贼军只有不足五千人,哪怕之前强征了批精壮也不顶事。 一群连刀枪都没配齐,训练更是一丝也无的乌合之众,有啥战斗力。 其实臧霸内心虚的皮,生怕城中将领忍受不住,一窝蜂的冲出来与他决战。 根据洛阳周围所得情报。帝都内至少驻扎着数万精锐,具体多少他不清楚,但想来至少不会低于五万人,若真冲出来贼军只能坐蜡。 但没办法,大帅临行前交代的事情,硬着头皮也要完成任务。 其实何止臧霸心虚,在后方整合精壮的众将,也虚的一笔,若汉军孤注一掷死战,下场不言而喻。 众将担心,李信心情凝重,他面上却没有丝毫表露。 相反,他还激励鼓舞士气,为了让各部统领安心,让士兵放心,李信用了很多手段。 他对普通贼兵说:“洛都内兵不过万,将不过十,就是个脱光了衣服的娘们,随意临幸。” “待老子新军组建完成,便破了这乌龟壳,让兄弟们尝尝皇宫大内的极品奶牛!” 普通士兵被忽悠的兽血沸腾,想到他们竟然有机会爽爽皇帝老子的娘们,心中更是充满一股禁忌般兴奋。 他们以前只是老实本分的良家子,是朝廷眼中的贱民,是世家眼中的愚民,但现在,却是提刀搓饭的狠人。 李信忽悠完贼兵后,他又转过头来安慰魏延臧霸等统领:“洛阳纵使有兵万余,也不过是一群,没有经过战阵的,弱鸡罢了!” “若是几万只鸡,老子还感觉有些棘手,但他们是人,是懂得规矩的人,他们若敢出城,老子不介意让他们知道谁的刀更硬!” 这话,忽悠不了有识的统领,但也有些道理,能安慰一下心中的焦躁。 他们都是久经战阵的悍将,自然知道新兵好杀。 说句不好听的话,八百训练有素的强兵,追着十万乌合之众砍杀,那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而且为了虚张声势,李信除了安慰军心,也有其他手段。 那就是用麾下一万多名贼军骨干,仓促组成了十万多新军。 他们喊着口号,日夜不停的操练,并且每日分成数批,人人手持旌旗,不断从新军大营内进出! 一时间旌旗招展,尘烟蔽空,给周围隐藏的朝廷探子,造成一种贼军源源不断的错觉。 城内汉军摸不清底细,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信息不对称,李信知道朱儁带走了洛阳部分精锐,但具体是多少城内还有多少兵却不甚清楚,这种信息虽然算不上绝密,但也不是随便一个百姓能够清楚的。 而洛阳群臣,一时间也弄不明白这伙贼军来路,有人猜测敌军有虚张声势之嫌,但经过先前败阵,大将军变得更加谨慎了。 此时司隶守备空虚,大军征战在外一时鞭长莫及,洛都内倒是有将近三万羽林和虎贲精锐常年驻扎。 虽号称精锐,他们平日里训练也很充足,但终究没有大规模见血。 上过战阵的老卒更是不足半数,还都是从其他地方轮换过来的,这种情况下,自然心气不足。 所以汉庭内部,上至皇族宗亲,下至文武百官,皆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帝都不容有失。 武将倒是有血性,想要出城与贼军决战,也仅仅如此了,因为高层不会同意。 汉军龟缩不出,城外贼军肆虐,祸乱司州三辅七郡,征调裹挟青壮数十万,声势亦盛,朝廷却无可奈何...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贼军日夜膨胀,当一个势力失去制衡,那种膨胀和扩张是肉眼可见的,是没有边界感的。 甚至以司州三辅的人口底蕴,若李信狠狠心,不顾后果,扩兵百万亦不无可能… ... 第52章 皇帝震动 晨曦初照,新日渐升,高大雄伟城墙在日光下,映照出厚重威严! 洛城下,十万名仓促组建的乌合之众,排列着一个个方阵静立以待,后方大营亦是旌旗蔽空,尘烟滚滚,操练日烈。 经过三日的初步统合,李信终于能够直视洛阳雄城。 大地上,旌旗招展,十万青壮静默无言。 这些青壮,便是他三日来的辛苦成果,李信跟随波才久矣,深得黄巾裹挟精髓。 洛阳有民百万,司隶七郡一百零八县,只是初步征役,便得青壮十八万众,可谓是富得流油,比之豫州时还要夸张。 有人可能会说,贼军只有一万多人,凭什么压制近二十万新兵,甚至压制司隶七八百万人口,但有些事就是那么奇妙,就是那么夸张。 野猪皮当年能凭借十几万的人口,入主中原花花世界,并且统治神州亿万百姓,李信这些与他们相比算的了什么。 贼军,不过是学了黄巾,和野猪皮的一些皮毛罢了。 若是李信能学得野猪皮精髓,攻破洛阳,统治中原,那都不是梦。 而且大汉的徭役制度,使得底层百姓习惯了被征调,被奴役,甚至被强制压榨。 李信无需废太多心思,只需接管府衙,按部就班,维持原状,并在这个过程中将朝廷的一些法令践行下去,便会有数之不清,用之不尽的兵员... 城外旌旗招展,声威赫赫,城上同样不平静。 面对来势汹汹的贼军,汉帝刘宏在一众文武的簇拥下,缓缓登上城楼。 四周刀枪林立,羽林侍卫更是精神紧绷,不敢丝毫懈怠。 此刻,围绕在汉帝身边的这些人,都是朝廷重臣大汉支柱,权力巅峰所在。 他们主宰着十三州亿万百姓兴亡,其中某些人就算是打个喷嚏,这天下也要抖三抖。 亿万人口可能有些夸张,大汉官方数据,统计民户人口六千六百四十八万。 注意这些只是民户,其中不包括官员士族以及王公贵胄的家奴,更何况此时世家猖獗,内藏私兵隐匿人口者众,所以这个数据翻个身也不过分。 值此乱世,皇权势微,制度紊乱,自起私兵,藏纳民户,隐匿人口,太多了。 呼呼,热风扑面,众人环卫下,汉帝眺望城下无边无沿的人潮。 旌旗招展,头颅乌汪,宛若黑色海潮,平静无波。 然而在烈烈旌旗的衬托下,愈发显得声势浩大。 汉帝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面对贼军的阵势,一时间有些失声道:“贼军势众,该如何是好。” “该如何是好....” 刘宏环顾四周,喃喃自语一番后,又觉不妥。 好在皇帝威仪自振,经过短暂慌乱后便迅速镇定下来。 他目视左右道:“众卿可知贼首何人?” “属哪一伙黄巾?” 虽然传言灵帝昏庸,如今更是被贼军阵势所摄,但那是因为常年养尊处优。 常年于深宫中,从来没有直面战场杀伐,朝堂威仪与军中森严,自有不同。 此刻,有些失神,倒也正常。 “陛下,那贼首乃豫州李信!” 有人消息比之皇帝还要灵通,遂出言解惑:“河南一役,李贼因被朱帅伏击损失惨重,只于残部逃遁!” “不想贼人狡猾,趁竟然趁虎牢守备空虚夺了关隘,短短三日便裹挟了近四十万大军...” 这是一名老者,乃当朝司空袁逢所谓的四世三公。 区区几日的功夫,他便将贼人的大概情况摸清,可见其中道道。 “什么?李贼?”汉帝失声:“可是在豫州肆虐,又祸乱河南的匪首李信贼头?” “贼人不是在河南吗?” “怎么流窜到洛阳来了?” “朱儁是干什么吃的...” 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戝军为谁,才知道,竟然是黄巾排名第四,也就是传说中的乱臣贼子。 一众朝廷文武,同样失色,你言他语的议论纷纷。 可能是顾忌皇帝在场,不敢大声喧哗,但仍然免不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李戝的名头,只要是关心天下大势的,多少有所耳闻。 毕竟大汉名将皇甫嵩名头太响亮了,以至于反向衬托下,贼首之名也被众人知。 有人立刻出列攻讦:“陛下,朱儁受命平息河南之乱,如今匪患未平反让贼军威逼洛阳,实乃匹夫之过!” “臣参其罪,请圣上定夺。” “朱儁无能,累洛阳危机,请陛下降罪!” 一众清流派系借机发难,言朱儁种种过错,要将罪行定性,不给其翻身的机会! “陛下不可!”有老臣情急,想要说情 “大敌当前,如此争闹成何体统!” 刘宏看着一众争权夺利,相互攻讦的文武,心中有怒,但却隐忍不发! 他虽政绩不显,但身有帝王术,知道手握雄兵者不可轻动。 世人皆言汉帝荒淫无度,昏庸无能,但那也要看与谁比。 较之刘老三与光武,刘宏可谓是极为不合格,但若与那些亡国之君论,他无疑更加英明。 作为东汉后期,仅存的一位实权皇帝,他还是很有权术手腕的。 刘宏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道:“朱儁大军现在何处?” “朕三日前便已下旨,为何迟迟不见踪影?” “陛下有所不知,如今贼军封锁洛阳周围要道,更兼虎牢荥阳等雄城被攻占,前后派出信使不下百名,然仍无音讯,恐怕...” 常侍张让虽没有明说,其意却不言而寓,贼军封道锁关,加之道路艰远这来回耽搁不知何时才能回讯。 刘宏暴怒:“朕,不想听这些,总之一旨不够便下十旨百旨,三日后若朱儁大军未至,便命人提头来见。” “另外差人问那那李贼愿受诏安否,其若愿解散贼军入京请罪,朕可赦免其罪责,既往不咎!” 汉帝想要招安贼军,若李信愿意罢手,自然可解洛城之危,毕竟四百年大汉余威犹在,心向朝廷者众。 张让低声道:“陛下,臣先前亦曾遣使试探,然却被割髯断发送了回来,贼军凶残至此可见目无君父,是铁了心的要反。” 这个时代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弃之,又有削发代首之意,所以贼军的行为可明其反志。 其实贼军最好的做法,应该是直接将使者斩首,这样才能显露出其心如铁。 只不过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明规也是潜律,尊不遵守全看各人心情。 大将军何进看着汉帝阴晴不定的神情,开口道:“为今之计,是该如何守卫皇城!” “陛下万不可心存...仁慈...” 其实他想说万不可心存侥幸,但是语到舌前打了个转,可见有时说话也是一门学问。 “轰隆隆!” 正在朝廷文武争论之时,陡然间自城下战鼓齐鸣,十万贼军分成三十六个方队,缓缓向着城墙逼近! 最前方一群贼兵推着盾车开道,身后万余名青壮紧随,他们中有人拉车有人背负沙袋。 “不好,贼军攻城了,” 城上众将很快反应过来,他们急忙谏言:“城楼凶险,陛下请移驾,” “请陛下移驾!” “也罢!” 刘宏望着面露焦急的诸将,不敢耽搁:“帝都,就靠诸位来来守护了!” “此战过后,所有将士,都官升三级!” 言毕,他便在众人的护送下,迅速下城。 他知道若自己等人在城上,将士们肯定不能放开手脚作战。 所以在宽慰激励一番后,与一众文武回宫。 当汉帝回宫的同时,城下贼兵也逐渐逼近洛城。 “哗啦啦!”一方方土石沙袋被倾入河中,波澜荡漾,溅起阵阵白色水花。 “放箭,快放箭阻止他们!”城上守将见皇帝等人离开后心中松了口气,此时看到敌人正在肆无忌惮的填河,急忙命人反击。 “嗖嗖哆!”一波波箭矢飞过,扎在盾车上,偶尔有些漏网之鱼,被倒霉蛋接住,然后到底哀嚎。 强征的青壮身无寸甲,箭矢划过非死即伤,这个时候只能看个人运气了。 “啊!”有人中箭哀嚎,一些面色稚嫩的少年兵,更是吓得四处逃窜:“我的胳膊...” “呜呜...俺不想死啊...” “俺要回家...” “噗嗤!” 鲜血溅射,未等青壮跑多远,便被身后督战贼兵毫不留情斩杀,血淋淋教训警示众人。 一群仓促组成的乌合之众,丁点伤亡就能引发大批骚乱。 这些青壮中,有的前些时日还在家中睡觉,不想今日却送了宝贵性命。 后方以心腹贼军为骨干,狱中死囚泼皮无赖等,组成的近六万名督战队虎视眈眈。 督战队由李信心腹魏延和臧霸等人统领,三千名狼骑兵游走战场监视,踌躇不前者当场斩杀。 攻城惨烈之战,他们连护城河都没跨过,便死伤惨重。 时间流转,每时每刻都有人倒地,哀嚎死亡。 狼骑漠视,他们中很多老贼,都是从新兵蛋子一路杀过来的,对于那些胆怯者也心有戚戚。 但,手中屠刀,却毫不留情,擅退者皆斩... ... 第53章 新军老贼 督战队中,新加入的无良氓们则跃跃欲试,面对后退的士兵,他们手起刀落毫不手软。 有泼皮更是面露兴奋,嚣张高叫道:“这刀刀剁肉的感觉,真他酿的爽!” “狗日的,老子让你们平日里多管闲事...” 一名名新贼,眼色映红,他们看着倒在地上哀嚎的青壮,皆露得瑟。 这可比平日里欺负些,孤儿寡母的感觉强多了,眼前这些诺诺的青壮,更能让泼皮陶醉! 督战队里的无良人,往日里欺负谁,也是看人下菜。 比如说身强体壮之大汉,他们就不敢轻易招惹,对方有时见义勇为,可能还会揍他们一顿。 然而如今角色变换,他们却能以另一个身份,主宰对方身家性命,怎能不醉。 “哈哈,你们这群多管闲事的家伙,也有今天呐!” 乱世来临,秩序紊乱,也意味着各种机遇的到来。 有人想要老老实实种田,有人想要趁着混乱做买卖,还有人想要趁乱投机做人上人。 而这些吃人血馒头的杂役、泼皮、无赖、地痞、流氓等就是最后一种,想要喝人血! 平常时分,他们只能够欺压一些良民罢了,遇到官兵或者差爷,只能夹起尾巴小心巴结。 因为身份的原因,官兵从来没正眼瞧过他们,就连被他们欺负的抬不起头来的底层贱民,也看之不起。 可以说,这些无良贼,是人弃鬼厌,哪怕他们肆虐乡里,肆意欺辱别人,但那些贱民,仍然看不起他们... 但是贼兵的到来,让他们看到了,堂堂正正做上人的机会。 相比于浑浑噩噩,老实本分的良民,这些啃民骨髓吃人血馒头的的青皮无赖,可没有那些顾虑,投戝一点压力都没有。 大战惨烈,不知变通的青壮,只能沦为炮灰。 而主动投戝的无良无赖,则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一名督战泼皮,拿着滴血的屠刀,将后退下来的青壮砍杀,同时放肆狂笑:“哈哈,一群良狗,活该当炮灰!” “都给老子死!” “啪!”随军督战的昌豨猛然回首,直接一鞭子抽过去,将后者怪叫声堵了回去。 环顾战场,他面色阴沉道:“大声喧哗扰乱军心,想死不成?” “你他酿...” 贼兵心有不服,抬首间映入眼帘的,是老贼那满面刀疤黑脸,他瞬间哑火。 那是一道贯穿整个面颊的刀疤,深红的血痕,簇拥着一双冰冷的眸子,更显狰狞森冷。 他不由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一众新贼更是屏住呼吸,老老实实督战,不敢有丝毫怨言。 这些青皮无赖和囚犯,大多心狠手辣,靠吃人血馒头为生。 他们欺负贫弱百姓,乃至采生折割都毫不手软,没有丝毫怜悯之心,此时投贼无非是见风使舵想投机。 对于这种人,臧霸麾下一众老兄弟很是不耻,但形势所迫,不得不变通... 无良青皮们心狠手辣,仗势欺人惯了,且本身就是恶种,当战场刽子手再适合不过。 但军中规矩,却要从一开始就牢牢树立,若不守规矩,作为人屠头子的李信,会让他们明白什么是铁与血。 “哗啦啦!”随着土石沙袋的不断倾泄,数条浅道缓缓浮出水面,更远处一群人则顶着飞来的箭矢,奋力的挖沟引水。 城楼上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有人心中大急,吩咐左右道:“贼军有盾车开道,普通箭矢无用,来人准备火箭,” “诺!”传令兵领命离开,不多时,一罐罐猛火油被运上城墙。 “预备,放!” “呼呼!” 一时间火箭飞矢,漫天流星划过,哪怕是青天白昼也掩盖不了冲天火光。 “噼里啪啦!”随着火星坠落,最前排的木质盾车很快便熊熊燃烧起来。 浓烟滚滚,热浪炽烈,护城河边,更是化作火海炼狱! “妈呀,着火啦,” “火,热死了,” 一时间贼军前阵乱做一团,加之城墙官兵箭矢不停,无数人吓得丢下手中推车沙袋,向后方逃窜。 “擅退者,斩!” “斩立诀!”后方督战队冷血无情,孙观孙康等兄弟,更是手持横刀亲自带队,将一名名后退的贼军斩杀,却止不住大军混乱之景。 后寨,高大的望楼上,一众贼将把惨剧尽收眼底。 他们眼色深深,心中沉重,然大帅不发话,却无人敢言,一个个目不斜,视而不见。 清澈的护城河,浓烟袅袅,火光倒映,红了水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辆辆木质盾车逐渐被焚毁,没了防护新军就像是活蹦乱跳的靶子,被城墙上飞来箭矢陆续射杀。 无数人想要转身逃命,然督战队就像是冷血的屠夫,毫不犹豫的挥动屠刀,将他们的尸体堵回去。 战场上,官兵未损一卒,而贼军却血流成河,其中大多数都是被自己人所斩杀,众督战老兵都杀至手软。 就连往日里吃人血馒头的泼皮无赖,也没了先前兴奋之情,他们看着脚下鲜血残肢的惨烈,无不手脚发寒。 堆叠杂乱的尸体,更是令人两股颤颤,手中刀剑有些拿捏不稳。 老贼怒吼,魏延全身浴血,怒瞪着身边犹疑的泼皮,咆哮道:“杀上去!” “擅退者,死!” “尔等若拿不动刀,明日便与他们一起攻城!” “谁若后退,就别怪老子不认人!” “后退着,死!”臧霸更是满目狰狞,他指着前方人间炼狱:“攻城如何,尔等已经有所体会!” “不想当炮灰,就握紧你们手中的刀,敢有后退者,皆斩!” 护城河畔的惨嚎声,让督战队认清现实,他们知道,今日若不将青壮堵回去,明日死的便是他们。 甚至不用等到明日,今日便可能会被正军法。 不想死,他们只能提刀怒吼:“后退者,皆斩!” “死,退者死!” “杀,给老子堵回去!” 一众督战新兵,硬着头皮挥动战刀,强压混乱不堪的攻城青壮。 大战惨烈,城墙下就像一个炼狱熔炉,每时每刻都在燃烧。 熊熊的烈火冲天而起,烽烟中夹杂着肉香味。 那是人肉的味道,是青壮燃烧的生命之火,用生命堆积出来的火焰。 “大哥,午时了,收兵吧!” 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了,好兄弟江淮满目焦急,他望向大哥:“这样下去,城未破人就打完了!” “没了这些青壮,我们拿什么攻城...” 每多耽误一刻钟,便有无数条人命被葬送,被燃烧! 身边贼将也被前方血腥的场面所摄,多少有些不忍。 便观全场,也就江淮这名老兄弟,敢于在大帅面前开口求情。 毕竟是最早跟随李信的四大金刚之一,随着阿飞石头等人战死,几兄弟中也就他和魏延了。 李信面无表情,扫了一眼露急色的老兄弟,又抬头望向护城河边不断挣扎求生青壮。 此时盾车器械被火焰吞噬焚毁,没了防护的贼众,只能是官军的活靶子。 后方督战队无情挥刀,逼着他们进退不得,拥堵在河畔惨遭屠戮。 此刻不但城墙上的汉军在射杀,就连同为贼军的督战队,也逼着他们死。 “罢!”李信见事不可为,缓缓收回目光:“鸣金!” “鸣金!” “鸣金,收兵!” 早已等候多时的传令兵,迅速传令。 “铛铛铛!”鸣钲金响,督战队缓缓后撤,一众新兵青壮更是哭爹喊娘,连滚带爬跑下战场。 传讯兵四处敲打着铜锣:“铛铛!” “收兵!” “收兵!” 看到这里,周围众将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古有一字千金,今有一字千命。 两个字,便决定了数万条人命之生死,乱世当真命如草芥。 他们中有些人是真的心怀仁慈,有些人则是不想枉顾人命,真正存有良知的,恐怕只有寥寥几人。 “贼军不过如此!”城中守将看着狼狈逃离贼军,眼眸中闪过丝轻蔑,汉军未伤一卒,便将贼人杀的落花流水尸横遍野。 如此乌合之众,若有两万精锐他有信心战而灭之,只可惜朝中文武怯战,徒呼奈何! 未费一兵卒便打退了贼军进攻,挫敌人锐气,这是一场大胜,有将领急忙赶向皇宫向天子报喜请功。 洛阳城内一片欢呼之景,文武庆贺... ......... 第54章 荥阳攻防战 荥阳城,虽然比不了虎牢关,但这座古城当年见证了楚汉兴衰,朝代更替,山河仍不变。 高祖当年兵败,一路逃至荥阳,据此坚城与项羽对峙一年有余。 最终凭借天府关中之底蕴,成功逆转局势,并最终灭楚,可见荥阳战略位置之重。 然此时整个城池,锣鼓震天喊杀声激烈,城上鲜血挥洒尸体横陈,守将黄绍更是亲自带队登上城楼作战。 墙下护城河已被填平,无数名官军扛着云梯,踩着尸体向城墙攀爬。 更远处,数架简易井阑被缓缓推动,向城墙逼近! “抛石,快投石,万不可让那楼车接近!” 城墙上,黄绍指挥着一众青壮搬运石块,利用数十架守城石炮进行远程打击, “轰隆隆!”密集的石弹,如天降陨石般将一座井阑摧毁,顿时官军阵营人仰马翻。 汉军士兵训练有素,局部混乱终究有限,高大的井阑仍旧缓缓前行,誓破此城! “快,石炮继续!”咆哮间,黄绍麾下士卒奋力的运送石块搅动机械,准备再次发射。 然石炮太过笨重,发射频率低下,等到敌人井阑撞城,也不过是勉强发射了两三波石弹,便被攻上城头。 城下,官军源源不断的顺着井阑爬上女墙,与贼军近身肉搏:“狗日的,将他们赶下去!” “赶下去!”黄绍见此心中大感不妙,立刻吩咐周围亲卫,四处支援。 此时荥阳守卫军有贼三万人,然而其中大多为临时强征青壮,战意本来就不高。 让他们在城上射箭抛石还行,此刻被官军近身,转瞬间便被杀的哭爹喊娘。 黄绍无法,只能命由千余名贼军骨干,所组成的六千亲卫营拼命弹压。 甚至亲自上阵杀敌,利用滚石金汁才,勉强抗下敌军的进攻。 “呜呜!”日上中头,鸣金声响,官军又迅速如潮水般退去。 荥阳东部,曹操眼看日上中天午时已至,加上攻城器具损毁,遂下令收兵。 遥看荥阳,他心中沉重,吩咐左右道:“午时造饭,未时攻城,务必在朱帅到来之前拿下荥阳。” “大哥,这荥阳城坚,器械不足,弟兄们又远道而来,这么下去会撑不住的!” 独眼龙从战场上下来之后,就找大哥提不同意见。 曹操冷声反问:“哦,元让有何高见?” “这!”夏侯惇瞬间哑然,没了心气。 曹操上前拍了拍兄弟,语重心长道:“我知你爱惜手下士卒,然而此刻却不能有丝毫犹豫,当尽快拿下荥阳才是。” “贼首不是一般人,在颖川时,你我就已经领教其中厉害!” “前后才几日,那李信便从荥阳裹挟数万青壮,若我军不迅速将之消灭,恐怕......” 后面的话不用大哥明言,夏侯惇已经秒懂。 有些人就像是弹簧一样,愈挫愈韧越打越强,这种人就不能给予一丝机会。 他们在两日前,便得知了贼军入宼洛阳消息,大军震恐,加之特使再三催促下,快速行军。 其实早在朱儁知道贼军歼灭骁骑营,并且一路向西而行时,便隐隐感觉不安。 遂令曹操带领五千虎贲轻装疾行,无辎重拖累的情况下,曹操等人日夜兼行百里追击。 最终还是晚了一步,贼军已经拿下荥阳城,曹操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遂下令大军猛攻。 但因为攻城器械不足,已经折戟多次,此番造饭修器后,誓要一举破城。 与此同时,荥阳城上,黄绍看到官军收兵,也不由松了口气。 虽然贼军数倍于敌,更兼城墙之利,他对能否守住荥阳仍无信心。 大帅临行前交代,若事不可为见机行事,这个鸡他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不知何方。 他想了半天没有丝毫头绪,便不再烦恼,命人修缮城墙运送物资,以应对曹操下一波攻城... ....... 未时,天色明明。 百里外洛阳城,战火再燃,这一次更加惨烈! “咚咚,”战鼓声急,贼军修整过后再次发起了进攻,此番贼军器械更加齐全。 前方盾车开道,身后楼车井阑并行。 更远处,大营内部,则是匠人匆忙赶制的简易石车。 一架架,庞大的抛石车,被工匠大师组装,然后,对着城墙抛射碎石,火力压制。 贼军破虎牢雄关,入宼京畿三辅,外加司隶七郡一百零八县,可不是只征役一些青壮那么简单。 洛阳四周郡县,府库及考工营附属的军器、机械等工坊,也被贼军第一时间拿下。 单单是郊区考工营,其中所得大师级匠人就有八千众,精工十万众,普通工匠更是不可胜数。 洛阳作为大汉中心帝都,物资所得暂且不提,单是考功营内这些顶尖的工匠大师,便能源源不断的,为贼军建造出无数刀甲,与攻城机器。 有这些工匠作为辅助,可以想象其中便利。 这也是李信为什么拼了命,也要放手一搏的原因之一。 此时,留守洛阳的三万精锐,因为朝廷上下掣肘不敢出城,就给了贼军做大的机会。 贼军攻城紧急,虽然队伍杂乱,但该有的东西,大都已经配备。 耧车很高,几乎与洛阳城门楼齐平,戝兵站在上面,甚至能看到洛阳城内往日繁华街道。 这是他们,第一次窥伺到了洛阳内景,一名名贼军张弓搭箭,对城头的官军进行箭矢覆盖:“放箭!” “火油莫停!” “快,炮石车准备!” 各种命令下达,城内汉军就像是一座精密战争机器,各部相互配合快速转动起来。 “嗖嗖,”汉军与贼兵相互对射,天空不时有火雨散落阵中。 这次贼军吸取教训,盾车与井阑等器械表面,被湿木所替代,更有甚者外裹蒙皮,使对方火箭失去作用。 “轰隆隆!”未等贼军欢呼声响,城内石炮如期而至。 乱石穿空,数十枚圆滚滚石弹砸下,当场便有数架井阑被毁。 滚落的石球,更是在惯性下一路碾压,躲闪不及的青壮瞬间变成一摊肉饼,血淋淋的刺激使得众人发疯。 相比于贼军匆忙赶制石车,洛城中的守城器械更加齐全,物资更足。 仅是一面城墙后方,便有数十架炮车,就连石蛋,也是经过匠人细心打磨的圆形巨石。 杀伤力射程方面,不是贼军临时赶制之物可以比拟的。 洛城百年积累,即使战备懈怠,但底蕴依然深厚。 望楼上,李信眼色深沉,将战场形势尽收眼底。 惨重的伤亡下,一群新兵发出凄厉嚎叫声,那是对死亡的恐惧,以及进退不得无力感。 身后八万督战队紧握刀兵,他们冷血无情,强压攻城。 前方,官军箭驽虎视,箭雨遮盖下,便是哀嚎,怎能不叫人绝望。 后方,魏延等将厉声下令:“继续,今日不填平河道,任何人不得后退,” “违令者,杀无赦!” 这是拿命在填,用血肉之躯铺路,用青壮尸骨填河。 新营青壮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也想不到,安居帝都,也能祸从天降。 他们只是想过个安生日子,一生图个温饱,此时深陷险地何其无辜何其不幸,大好年华就此消亡,只恨生在乱世。 攻城之战依旧惨烈,敌我双方箭矢不停抛石不绝,河水中每一条逐渐成型的土道下,都埋藏着无数尸与骨。 残阳如血,天色渐昏,无论守城汉军还是贼兵都疲惫不堪,攻守军队换了一波又一茬。 弓箭手都已经磨破了扳指,手掌间更是血淋淋,没有收到停止命令,他们只能强忍伤痛开弓。 时光流转,夜幕悄悄的来了,本该寂静的大地上,却火把通明。 火光摇曳下,一名名贼军喘着粗气背负沙袋前行。 他们脚下躺着无数同伴,尸体横陈遍野,推车已经无路可走,只能依靠人力背负。 经过一日的努力,护城河中,也出现了七八条土石坦道。 河水赤红,土路泥泞,那是用血肉,用尸骨,用无数青壮的生命,铺成的路。 这些用生命铺就的道路是坚韧的,任凭河水冲刷,自巍然不动。 因为角度关系,汉军炮石威胁不在,加上天色黑暗,贼军行动更加迅速! 前线战事不停,贼军后方大营内,重甲沉沉,刀兵收束,各部将领悉数在列。 众将齐聚,商议后续如何破城! “大帅,洛城高大,城中物资充足更有数万精锐据守,一时难下!” “以吾等见,可征司隶周围百姓冲城,制造混乱消耗城中粮草!” 大帐中沉默良久,逢纪出列他神色阴鸷,扫了眼周围众将。 他上前两步低声道:“司州各郡有在册愚民七百八十余万,其中世家豪族及往来行商无算!” “若得其半冲城,则大事可定矣。” “哦!”李信眸底处闪过一抹冷光,他环顾四周,而后沉默不语! 洛都,作为大汉的政治文化中心,其它不说,仅内城便有人口近百万。 若再加上皇亲贵族守城军队,其中每日消耗粮食薪火,便是天文数字。 洛城物资充裕,底蕴丰厚,若是僵持,他们能撑个三年两载不是问题。 若是驱百万愚民老幼,涌入其中,城内必然秩序混乱拥挤不堪,增加朝廷负担的同时,也会让其管理失衡。 陡然增加无数人口,若不能妥善安置,其中情况可想知。 而且这些老幼进入城中,又不能像青壮一样守城作战,只会增加消耗,还要让朝廷分出一部分士卒维持管理,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计策很好,也很毒辣,但是李信却没有采纳,或者说是不赞同也不反对... 第55章 人心复杂 气氛沉凝,一人出列对:“大哥,吾以为此计不可!” “大帅三思!” 郭图江淮等人听闻要征发百姓攻城,急忙出言反对:“百姓何其无辜,如今我军营已有青壮三十万!” “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攻城之兵何其多矣,而且战事又与妇孺老幼何干?” 贼军中很多人曾经也是贫苦百姓的一员,以前他们是断做不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但随着时间转移,贼军逐渐变得残暴不仁,李信这段时间虽有意约束,但鲜血的刺激下,各部士兵心中的魔鬼却逐渐释放,开始变得嗜杀成性。 面对这种情况,各部统领却有意无意纵容,使得局势愈发难耐。 虽然贼军残暴,但上面有大帅压着,他们终究还存一丝人之底线,只是征召些身强力壮之人作为攻城炮灰,还没有做到灭绝人性地步。 在大汉全农皆兵,和残酷的徭役征调制度下,青壮稍加训练,便可编练成军上阵杀敌,至少他们挥的动刀。 老弱妇孺何力? 上了战场如何? 将他们拉上战场,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待宰羔羊,与活靶子无异。 若是真如此行事,则代表底线突破泯灭人性,难以制衡。 有时候一些更狠毒的事,往往是从突破心中坚守开始。 所以江淮这种良心未泯之士,自然出言反对,至少自己做不来,也看不得别人做。 “江淮统领此言差矣!” 逢纪没有丝毫顾虑,提出的策略,自然要坚持贯彻:“洛都城坚池深,一时难下,若不行此下策如何快速破城?” “莫非汝有良策可行?” 此刻,逢纪毫不顾及往日情份:“汝若有良策破敌,自然好说!” “若没有....” “你!” “够了!”眼见论策之议,逐渐演变成麾下兄弟相互攻讦的趋势。 李信果断出言呵斥道:“军中议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此番是为了商议破敌之策,不是让尔等相互攻讦!” 李信可以允许属下有不同意见,却不会允许他们相互攻讦斗角。 有什么事,私下里如何争斗都行,但大帐议事,却不能有此风。 哪怕相互不服,但表面的团结也是团结,该有的姿态必须要有。 训斥完二人后,李信遂吩咐帐中各部将领:“诸位奋战一日,多有疲乏,且回去整军备战!” “养精蓄锐,明日继续攻城。” “诺!”见大帅心气平和,众将同时松了一口气,遂抱拳应诺,动身陆续离开! “大哥!”只有江淮张了张口想要求情,但当他触及到大李信那冰冷的眼神之时,只能颓然离帐。 大帐外,贼军统领陆陆续续走出各回各部,逢纪也紧跟着出了大帐。 迎着帐外的夜风,他低头沉思一会后,瞅见身边经过的周仓。 心中一动,忙上前几步将其叫住:“周仓统领,且等一下!” “何事叫俺?” 周仓放缓脚步,发现叫住自己的逢纪,不明所以。 他与逢纪同为大帅帐下共事,因职务不同,虽有点头之交集,却无甚来往。 逢纪此人平日里跟在李信身边,偷奸耍滑溜须拍马,心思更是奸诈狠毒。 典型小人做派,所以也不为众将所喜,周仓这名耿直的汉子,同样不喜。 虽不喜小人,周仓却不会露于表面,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还是有点道理的。 此刻见对方瞅他不停,遂在此发问:“不知逢总管于某何事?” “若没事,俺还要回营处理军务...” “哈哈,哪里话,既然叫得兄弟,自有要事!” 逢纪四下观望一圈,见左右无人便上前低声道:“此番不为其它,专为周兄弟解忧而来!” “忧?”老子在后方管理军粮,监察军营,酒肉吃饱,过的活不快活。 咱,能有啥忧? 周仓不解,他挠了挠头看着一脸神秘的逢纪,憨厚的脑袋上满是问号! “不错!” 逢纪无视周统领的疑惑,接着忽悠道:“周兄弟虽为一方统领身兼巡营之职,但那是大帅看在已故彭脱将军的情面所封。” “如今统领一军,却不代表可以高枕无忧!” “何解?” “周兄弟身在后方,功劳不显,又没有上战场立功机会,长久之下各部将领何想?” “大帅何为?” “说不定哪天,汝便被遗忘在角落,永无出头之机....” “啊,这是何理?” 周仓本是粗汉,闻听逢纪一通忽悠,内里思虑一番,顿时心慌不安。 他凝声道:“俺还想着多杀官军为大哥报仇呢!” “若不得统军杀敌,这可如何是好?” 他心中惶惶,不经意间瞥见逢纪单薄的身影。 想其人虽然奸诈,但素有计谋,周仓遂躬身行礼道:“还请先生教我。” “周兄弟,折煞吾也!” 逢纪心中大喜,面上不露声色,谦虚还礼道:“都是为大帅分忧的自家兄弟,何必见外。” “既是兄弟,自当相互帮衬!” 顿了顿又道:“此前进言,大帅虽然没有采纳,但也明言没有拒绝!” “如此,自有我等操作空间,到时候周兄弟只需这般这般…” “嗯!”周仓心下犹豫,有些迟疑! “周兄地莫要顾虑,若事不成功,自有纪一人承担,更何况…” 似乎看出对方疑虑,逢纪接着道:“左右不过千余贱民,难道大帅会为了群贱民,而重责于吾等兄弟?” “有些事大帅爱惜羽毛不愿为之,然吾等作为统领麾下自然要为主分忧,不能因责而避!” “想想当初,彭脱将军....” 逢纪巧如舌簧,又是一番忽悠,最后更是提起彭脱,直接压垮了周仓最后的底线... .......... 城郊阳县,地处洛阳西部三十里,属于围绕拱卫帝都的中等县城。 然而本该繁华似锦的城池,此时却风过无人,静默无声。 街道上无一丝人影,家家户户更是门窗紧闭,宛若人间静城。 “轰!”一声重物的撞击声,打破了这寂寥无声的平静。 “撞,继续撞,我就不信这门比城闸还硬!” 城池东侧,一占地极广的的邬堡前,近千名兵甲精良的贼兵严阵以待。 正前方,三百名民夫推动冲车,奋力的撞击着堡垒大门! 这是贼军中的一支征粮小队,他们盯上了阳县城中的氏家大族,想要破门而入。 而邬堡中的主人,自然不会任由贼军破门。 高大的石堡中,一名面色沉重的中年人,正指挥着一众护卫进行反击:“快,放箭,阻止他们!” “嗖嗖!”箭矢散落,却又密麻,穿空激射。 “盾!朵!朵!”箭矢如飞,撞击在贼军的大盾上,响起阵阵沉闷的哚哚声! 贼军刀盾整齐,除了一些特别倒霉的蛋在流血,其他的幸运蛋都完好无损。 “上弩!”邬堡上,族长眼见弓箭作用廖廖,他脸色难看,当下吩咐左右:“上驽箭,把强弩搬上来!” “我倒要看看,这些贼人能硬到什么程度!” “是,族长!” 有族人怒喝:“床驽准备!” “射死他们!” “咔嚓嚓!” 令人头皮发酸的机械搅动声,缓缓自堡垒中响起。 邬墙上方,一根根巨型弩箭被护卫装填进卡槽之中,然后向贼军瞄准:“预备,放!” “砰砰!” 墙壁震动,闷响如雷,手臂粗大的弩矢,瞬间被激发。 “噗嗤哧!” 箭矢穿空,带着死亡的咻咻声,覆盖空间。 原本还对世家大族不屑一顾的贼军,顷刻间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啊嘶!”正前方一排操纵冲车的士兵,直接被弩箭穿胸,四十多名民夫与戝,宛若根根肉串般,被钉在一起,让人发怵。 哪怕是有大盾保护,但近距离面对强弩穿透,普通木盾根本就是形同虚设,没有丝毫作用。 前列贼兵,几乎毫无幸免,一个个如同钩镰割草般,成片倒下。 后方,正在指挥士兵攻堡的贼将,目睹眼前的惨状,心中一寒。 他知道,自己碰上了硬茬子,如此利器在手,这邬堡想要强攻,其中代价必然惨重。 想到这里,贼将不由望向身边一名瘦高青年,语气不善道:“王百长,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肥羊?” “这分明是一头浑身长满棘刺的,硬茬子!” “韩将军,这司隶王氏一族盘踞阳县百年,其中钱粮物资积蓄如山,若我等能攻破邬堡......” “攻破邬堡?” 士兵伤亡剧增,韩忠已经下令麾下士卒停止进攻,此时王充又要怂恿他去对付这些硬柿子,当下脸色难看心中不快。 床弩这种利器,因为体型庞大制作复杂,加上其身娇贵运输困难,所以大都是用作雄关巨城亦或财力雄厚的世家邬堡之中。 在两军野战交锋的移动战场上,几乎很少见到。 虽然很少见到,但不代表韩忠不知道其中厉害。 这王氏大族盘踞阳县日久,其仓中钱粮堆积的同时,自身实力也不可小觑。 族内私兵的武器装备,甚至比之一般汉军都要精良,硬骨头难啃啊。 韩忠,属于豫州老贼的一员,随着贼军规模不断扩大,他也从当初的百人长,升为了千人头目,此次出来的任务便是征集军粮。 对贼军来说,征收对象无论世家大族和贫苦百姓,只要能够完成任务便可。 完全没有必要,与这些坐拥邬堡而守的地头蛇,死耗下去。 强攻乌堡,士兵损失严重,他也没法向周统领交差。 眼见韩忠似有动摇,王充心中不由大急,他好不容易才劝服上司来此邬堡,若半途而废,不但他前番努力付诸东流,自己也有可能在其心中失去分量。 若失去信任,到时候把他派去当作炮灰攻城,找谁哭去。 他可是知道炮灰营内的惨状,说一句大浪淘沙,百不存一都不夸张。 自己这身板,若真上了炼狱般的战场,估计就是一发箭雨的事... 第56章 征粮征粮 王充心中急转,脑门汗流,紧忙上前一步,建言道:“将军,百姓苦寒,家中有什油水?” “若挨家挨户征集,不但用时日久过程繁琐,而且我等夺其救命口粮必生事端....” “哼,一群泥腿子罢了,还能翻起什么花浪,朝廷能肆意剥削欺辱得,没道理我等兄弟不行!” “再说,兄弟们手中的刀,可不是摆设!” “这世家的邬堡,根本不好欺负...” 世家豪族物资丰富,钱粮如山,但那也是从相对的。 因为世家的有乌堡深院为拒,族内有私兵为守,刀剑利刃为锋,是硬茬子。 所以有眼色的贼军,很少去抄掠这些世家,因为真的难啃。 这司隶富庶,总有一些油水可榨,与其让兄弟们拿命去填坚邬硬堡,还不如去欺负毫无反抗的泥腿子,来的强。 贼将狠辣,比王充想象中的还要冷血无情。 这些在洛阳肆虐日久的贼军,已经逐渐失去了做人的底线,心中的魔鬼,早已挣脱。 所以王充心中也有点发寒,面色更是阴晴不定。 扫了眼王氏乌堡,当下心中一横,他目光灼灼的盯着韩忠,坚声道:“将军,难道你真想一辈子做个军中千长?” “据我所知,那太史慈不过是一个后入新人” “对方此时已经独领万军坐镇虎牢雄关,而作为最早跟随大帅的老兄弟,韩千长难道没有什么想法....” 虽然是土生土长的洛阳人,但王充此人头脑灵活,心思机变。 贼军入宼之后,四处抓捕青壮炮灰,他眼见形势不利,立马说服一群青皮无赖转身投贼。 凭借着趋利避害的本性,和那颗聪明脑袋,他逐渐在贼军中,爬上了基层小官。 与贼军待久了,不甘做一届炮灰的王充,自然想方设法套取有关的信息。 一个百长,在几十万贼军中或许毫不起眼,但在韩忠这千人队伍里,却不容忽视。 王充平日里与豫州老贼称兄道弟的同时,一面不动声色的收集着自己需要的消息,为日后的道路做铺垫。 机会往往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没有准备,时机到来你都未必能够抓住。 此时大多数贼军还在懵懂之中,往往一营士兵只知军中直属统领和贼首李信,而不知其他将领高层。 就像是周仓统领的巡营士兵,其中贼军大都只知周将军,而不知也不关心藏霸和太史慈统领何人。 而王充能够主动去收集这些信息,便代表着已经领先了很多人一大步。 在他看来,贼高层之中逢军师的崛起之路最值得借鉴,但前提是能接触到大人物。 此刻,他平日里收集信息的优势,也逐渐显露出来了。 韩忠闷哼一声,对于其中所言不置可否。 他没有反驳,只是冷冷的扫视王某人一眼:“你以为统领之职是那么好当的!” “老子是有当统领的心,却没有那个命!” 贼军统领之职,大都是在豫州之时便定下的。 唯一例外的便是太史慈了,此人虽然后期从贼,但是其武力在贼军中仅次于凶兽典韦,与臧霸、魏延、黄绍、江淮等人皆在一个层次。 加上他斩杀袁术大将纳投名状,其后履立功勋,又率八百人勇夺虎牢雄关,晋升统领也在情理之中, 韩忠虽有上进之心,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以自己目前的能力,即使统帅一军,也未必能够驾驭,但不甘平庸之辈总是在一点点进步的。 韩忠口中说着统领难当,却迟迟没有转身:“我是不甘心为一辈子千长,可是你有何法可破眼前这乌龟壳!” “何须破堡,若韩将军信任于我,王某自有办法让那王俊老贼,乖乖交粮!” “军中无戏言!” “无戏言!”王充毫不犹豫的立下军令状! 重新抬首,望着不远处的王氏邬堡,让士兵打起白旗,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的向前走去。 “踏踏!”沉重的沉重的脚步声,缓缓响起。 邬堡中,王俊看着贼军中高举白旗,缓缓靠近的某人,不由制止了欲要放箭的一众护卫! 待到看清来者,他眼眸不由一眯:“贼军与吾等世家一向秋毫无犯,我说怎么今日突生变故!” “原来是你王充在其中捣鬼!” “哈哈,族长别来无恙呼!” “无恙?” “汝不念旧情,引贼兵犯我邬堡,还敢上前!” “彼此,彼此!” 王充无视垒垛上一排排森寒的箭矢利刃,直接在邬堡门前席地而坐。 他望着怒气冲冲的某人,开口讽刺道:“当日你趁先父早亡,将我母子扫地出门之时,可没有顾念丝毫情份啊!” “吾此番前来,可不是与你叙旧说情的!” 嘲讽一番后,他陡然收起笑脸,话锋一转道:“奉黄天大帅军令,前来征粮,希望王族长多多配合才是!” “征粮?”老奸巨猾的王俊,并没有相信其中的鬼话:“你这奸贼莫要诈我,那李信是何等人物,尔不过从贼几日,焉能有所接触?” “恐怕此番是汝私心作祟,奉的己令吧!” 王俊朗声道:“老夫一眼便看穿你不安好心!” “哈哈,被你看穿又有何妨!” “实话告汝,此番来犯便是吾私心作祟,意欲报复,那又如何?” 心中谋划被人看穿,王充并没有丝毫慌乱。 他没有与其争辩,反而起身掸了掸灰尘自顾自道:“大帅麾下八十万大军在洛都城外与汉军血战,粮草每日消耗便是天文数字!” “这些时日,司隶各郡府库余粮大都被搜刮一空,想来若筹集不到足够军粮,各位将军向上汇报,李帅难保不会有所关注!” “到时你这世家中,第一个带头拒粮的,恐怕...” “言已至此,这粮给与不给,全在王族长自己决断!” 说罢,他缓缓转身,欲要踏步离去! “嗯!”王俊脸色阴沉,心中也有些犹疑不定! “且慢!”王族长在权衡一番利弊后,最终还是叫住了转身欲离的某人。 张了张嘴,最后涩声道:“罢,念在往日的情面上,施于你便是!” 闻听此言,王俊停下脚步,回首间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他自然不是真要离去,先前转身只不过是做作样子,给老匹夫施加压力罢了。 阳县王氏,在抗拒一番后,还是妥协了。 有些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别看他们此时打退了韩忠等人的进攻,但如果真让李信刮目相看,那下场可就另一番情景了! 八十万贼军可能有些夸张,但是观其军营规模,以及每日辰时急训时,那震天的喊杀声中分析,二三十万应该还是有的。 如此多人,其中消耗,自然是天文数字。 若是从百姓中征不到足够的军粮,反过来向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开刀,也不是没有可能。 观那李贼所为,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善茬,而他们王氏作为第一个出头鸟,为了杀鸡儆猴,其中下场可想而知。 与其到时惹祸上身,还不如早早舍财消灾,只要族人性命得以保存,左右不过是损失一些粮食而已... 因为征粮小队,与大军攻伐,可不是一回事... ... 第57章 战事惨烈 天色微明,晨曦初露。 大地广阔,草木伸展腰肢,林叶舒展身姿,汲取天地间生机! 洛城外,贼军如蚁,训练的号角声震天彻地。 大寨内,烟柱腾腾,炊烟袅袅,准时开始造饭。 匠营后方,十七万名精工巧匠,手持工具木板,敲敲打打赶制一架架巨大器械。 更远处,有贼兵压着一群群新征青壮入营,编练新军补充攻城损失。 洛城下,十万大军列阵,举盾推车,顺着昨日故道缓步前行。 “将军,贼军进攻了,” 城墙上,无数手持兵刃的汉军将士,枕戈以待。 眺望城下密密麻麻的贼军方阵,有将领沉重道:“真正的考验来临了!” “通知下去,让将士们打起精神,准备作战。” 城下护城河经过贼军日填夜堵下,终于用沙袋土石堆出了三十多条土道连接两岸,无数贼军则推着攻城器械步步逼近。 “咚咚!”战鼓雷动,一队队士兵抬着云梯推动井栏,缓缓的向洛城逼近! 贼军残暴,为了攻城可以毫不犹豫用人命填河。 但李信是仁慈的,因为他不会让士兵做毫无意义伤亡,能减少些伤亡,他还是很开明的。 后方匠营中,工匠日夜不息打造器械刀甲,然后被源源不断运往战场配备士兵,为的不就是减少伤亡吗。 沙沙,风卷沉沙,荡漾河水,大军有条不紊的向洛城逼近。 “预备!”高大城墙上,汉军弯弓以待,等待敌人进入射程之内。 “放,嗖嗖!”随着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密密麻麻遮箭矢,拖着长长尾音宛若蝗虫翻飞。 一时间,黑压压一片,遮住了辰时日光,仿佛整片天空都暗了下来。 “哆咚咚!”贼军前阵,木质的盾车上瞬间便插满了箭矢,其中更是夹杂着点点火星。 官兵并没有放弃火箭优势,即使盾车?水外覆蒙皮,但不可能所有器械如此。 湿木裹皮,会使整个木车更加沉重,贼军当然做不到全覆盖,这就给了汉军机会。 “噗嗤哧!”箭头入肉,一些倒霉蛋瞬间便挂了红,倒地哀嚎! “盾,快举盾!”昌豨刘能这些经验丰富的贼军骨干将领,临阵指挥。 他们不停的怒喝发令,车道两旁的士兵更是慌忙举盾,掩护周身。 与攻城器械等同,十万人自然不可能人人披甲持刀,暂时也没那么多资源。 他们中只有部分人,配了简易的长矛木盾,更惨的则只发了个烧火棍,便被匆忙的发配到战场。 面对漫天箭矢袭击,只有一部分人,能够躲在盾车后面发抖,其它的只能看运气了。 哪怕李信已经命匠营拼命赶制武备兵器,但数十万人的装备仍有不及。 这一切需要时间积累,需要补充,不是一时能完成的。 “轰隆隆!”陨石天降,将一架架井阑楼车被摧毁,而后巨石滚入人群,造成后续杀伤。 “石炮,继续放!”眼看敌方杀近,洛城内火力全开,有些庞大的抛石车更是被转移到了高墙上,一枚枚石弹腾空而后造成大片混乱与恐慌。 “快,再快,冲过去就安全了。”贼军如蚁,在督战队的高压下,发起死亡冲锋! “砰!”一名名手持短矛木棍的青壮,健步如飞,快速靠近城墙,云梯紧贴,而后数名贼军手脚并用快速攀登! 城墙上,官兵急令:“沸水,滚石,不能让他们上来,” “哗啦啦!”热雨急下,陨石如炮,轰然砸落。 “嘶,烫死我了,”滚烫的沸水倾泄,瞬间将贼军烫的鬼哭狼嚎跌落云梯,沉重的石头砸下,更是脑浆崩裂血肉模糊。 “先登城者,赐甲,赏千军,”战阵后方,魏延藏霸等将高声激励士气! “杀啊!”贼军前赴后继,冲击力,更加凶猛。 千军,千人校尉的简称,如此重赏,自然有人奋力杀敌。 贼军的官职金贵吗,对于正统的官军来说,简直就是狗屎,然对青壮来说,却真的贵,只得拼命。 只要能当上贼军校尉,他们也能摆脱炮灰的命运,压着别人攻城,让别人替自己去死。 “轰隆!”高大的阑车,狠狠的撞在城墙上,而后无数人顺着井阑爬上高墙,与汉军贴身肉搏。 阑楼高大,几乎与城墙齐平,后面是层次有的序阶梯,方便士兵登城,然后与汉军短兵相接。 相比于云梯的手脚并用奋力攀爬,栏车的作用,便是让城墙与地面之间,固定一道木质斜坡,以抵消城墙陡峭。 “杀上去!”一名身材魁梧的青壮攀上女墙,他手中配了一杆木质短矛,矛尖无铁只是经过木匠紧急加工,有那么一丝杀伤力。 戝兵身手了得,他身形高大,手中木矛如棍,将身前涌上来的数名官兵扫飞。 而后带着几名兄弟据守,为后面的贼军,争取时间扩大优势。 “杀啊!”随着越来越多的栏车撞城,人潮蜂拥,攀上城墙的贼军越来越多,一时间城头上喊杀震天,鲜血四溅! “快,将他们赶下去!” 汉将手持钢刀,巡视着源源不断攀上城墙的贼人,第一次感受到了庞大压力。 “噗嗤!”人头冲天,刀锋染血,斩杀一名名戝。 拱卫帝都的虎贲军与羽林卫,虽说没有皇甫嵩所率领的中央军作战经验丰富,但是该有的刀兵甲胄,却不会少,该有训练却没断过。 训练充足下,经过前几日的战火洗礼,他们此刻已经逐渐完成了蜕变,即使被敌人攻上城墙,士卒没有丝毫恐慌。 面对一群仓促征召的青壮,他们毫不留情,每次挥刃都会给予敌人带来致命打击。 大战惨烈,贼军前赴后继冒死冲上城墙,殊不知迎接他们的,是汉军刀锋以及另一种死亡。 近身接战,没有经过训练的新兵蛋子,根本不是羽林精锐对手。 混乱的战场中,也稍有亮点,城墙上有几伙贼兵很是顽强,其中几名魁梧大汉特别勇猛。 在他们的带领下牢牢的占据女墙边角之地,任官兵如何压迫,始终不曾退却半分,反而随着身后源源不断攀上的青壮逐渐扩大优势。 贼军征役三十万众,总有那么几个强悍之辈,所以不足为奇。 “嗯!”汉将冯方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快,将它们赶下去。” 混乱中,他亲自带人支援过去,要将这伙贼军斩杀,以消心头郁气。 此前出战,他被敌将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狼狈不堪的逃回城中,虽然大将军没有责备,但心中如何外人却不知晓。 现在遇到了一个有趣的猎物,他怎能放过。 噗嗤,与此同时斩杀一名官兵的贼人抬首,他注意到了气势汹汹杀来的汉将,贼兵抹了把脸上上的鲜血低语道:“有些不妙。” “阿江,等一下若情况不对,你带着兄弟们先行下城。” 他转身对着一名青年吩咐道。 “大哥,我等下城,你怎么办?” “莫废话!”不等阿江出言,贼兵头目猛然转身怒瞪来敌:“杀” “杀!”冯方同样带人杀到近前,一柄大刀翻飞,四周贼人无一合之敌。 “休得猖狂,吾来战你!”贼兵握紧手中短矛,直接杀了过去。 “咔嚓!”刀矛碰撞,木棍直接断成节。 寸长寸强,寸断责险,贼兵汉子直接近身,贴脸肉搏。 “砰砰!”汉子手中断矛如影,直逼的敌将手忙脚乱。 木矛敲打在身上砰砰作响,虽有坚甲护身,但巨力透体,还是疼痛难耐。 两人混战一团,四周贼兵汉卒皆插不上手只能相互攻杀。 “欺人太甚!”混乱中,冯方弃了手中不甚方便的长刀,拔出腰间佩剑直刺敌人胸前要害! 城上空间有限,丈长马刀对付一些小兵喽啰或许砍瓜切菜,但真当遇到高手之时,空间不足的缺点自然被无限放大! 汉将放弃防守,手中宝剑进攻犀利,似要搏命! “嗯!”贼兵汉子皱眉,他身形一闪躲过了迎面的利剑,手中短矛狠狠刺在敌将胸腹。 “砰!”沉闷的击打声响起,木矛被坚硬的厚甲格挡在外不得寸进。 “蠢货!”一声狞笑,冯方握紧手中宝剑,当头劈下。 “噗嗤!”贼兵一个驴打滚险之又险的避过要害,背上衣物划破露出道长长的血痕。 “哈哈,任你武艺在高,今日也要饮恨,” “某乃羽林校尉,冯方,死在我手中也算你的荣幸。” 他放声狂笑,说话间提着宝剑逼近,不给敌人喘息之机。 贼人闻言挑了挑眉,一声讥笑:“蠢货,上当了,” “揍尔者,爷爷徐晃也!” “嗯?”冯方心中惊疑不定,但是手中利剑,却丝毫不停。 “铛!”徐晃脚下用力,挑起身前战刀,将长剑崩飞。 紧握重柄,他面露冷笑,死死的盯着汉将。 长刀长身厚重,刃坚锋利,正是先前冯方所弃之兵。 “识相的给老子滚开,老子不想杀你!” 言讫,手中长刀,随意一拨,将宝剑荡开,随后一往无前立劈华山。 “铿锵!”长剑折断,冯方只感好似被一只蛮牛冲撞般,巨力汹涌下全身僵直。 “滚!”刀芒不减,狠狠的劈在敌人身上,将其轰飞。 “砰咚!” “咳咳...”冯方身上护心宝甲凹陷一块,虽然受伤颇重,但也侥幸保得性命。 “快,拦住他!”他知道不是对手,也不硬拼,吩咐手下拦截。 趁着空隙,他猛然跃起,随手捡起一柄木矛杀向墙角的贼兵,要捏软柿子出口恶气。 “噗嗤!”鲜血狂飘,哪怕是一杆简易木矛,在他手中也能化作战场杀器,直杀的一众贼兵胆寒。 “哈哈,贼兵不过如此。”冯方狂笑一声,算是出了口闷气。 打不过你,我就拿小喽啰出气! “尔敢!”徐晃见兄弟危险,瞬间暴怒,手中长刀挥动间若高速旋转的风车,将沿途汉兵绞成碎肉。 “狗贼,死来!”长刀裂空,这一次徐晃不再留手,直劈敌首! 惊回首,一道刀芒耀眼,冯方只来得及举矛格挡,眼前一黑! 锋芒过处,刀刃顺势横挑,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大战持续,攻守之战惨烈,城头上有汉军疲惫,长时间精神紧绷,不但体力消耗严重精神也跟着萎靡,他们不知打退了贼兵多少波进攻,然贼军如潮杀之不尽。 一时间城墙下尸体层叠,血流漂橹,原本清澈的河面也被染成赤红色,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妖异的红芒... ... 第58章 攻城惨烈 午时,日上中天,炽热的光芒挥洒。 洛城战场,攻守双方尽疲,贼军攻城部队换了一波又一波,而城中汉军也轮流交替坚守城池。 臧霸一众督战军队,更是汗流浃背,忍受着烈阳毒辣。 不少人甚至中暑晕倒,然贼将仍然不为所动,带着督战队巡视着战场中的一切,弹压着攻城的队伍。 烈日如火,尸体遍地,高温的暴晒下散发着刺鼻血腥,令人作呕。 苍蝇鼠蚁闻着味儿,在周围打转,却又不敢靠前。 “大帅,午时日烈,汉军据城墙之利以逸待劳,强攻下去徒增伤亡。” 眼看攻城无力,郭图适时进言。 贼军攻城部队已经轮换交替多次,多已经力竭,有的甚至还没行至城下便已然晕倒在地,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鸣金造饭,未时攻城!” “铛铛!”鸣金声响,攻城士兵早已不堪忍受,拖着疲惫的身子,退了下来。 战事稍息,城外尸体横陈,残肢断臂,血腥之气让人作呕。 “呼啦啦!” 与此同时,一支与众不同队伍缓缓进入战场,乱糟糟的大多为老人和孩子。 长鞭挥打,一名衙役官差冷喝:“老东西,快点。” “呜哇哇...” “娘我怕...想回家....”散着辫子面带菜色小女娃被吓的哇哇大哭,一双小手使劲拽着母亲衣襟,以寻求安慰。 “啪哇哇!”女娃大哭。 衙役神色不耐,以长鞭催促众人前行。“都给我快点,磨磨蹭蹭,想死不成!” “不...求求你...不要打...” “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妇女护犊心切,她见官差凶恶,急忙将女孩抱在怀中。 “啪啪!”黑色的鞭子打在她身上,单薄的衣襟,?湿了道道血痕。 但她仍然以身相护,不顾伤痛,将自己的娃牢牢护在胸前。 “坏人,不许打我娘亲,” 陡然间小女孩挣脱妇女的怀抱,她抹了把眼泪,不知哪来的勇力。 气呼呼的,张开小虎牙一口咬,狠狠在贼兵大腿上。 “嘶,找死,”差役疼痛的之感剧烈,嘶吼一声,瞬间目露凶色。 大手暴起,一把抓住小东西的辫子,将其整个身体提了起来。 低头看了眼腿上的伤口,他目露凶光,怒骂道:“好狠的小畜生!” “还不松口!” “砰!”他含怒,一脚将女娃踹飞,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这些衙役、差兵、甚至还有新投的无良青皮,本就是嚣张跋扈,靠吃人血馒头为生,如今得了更大的权利,便本性暴露,残虐无比。 “不...不要...” “囡囡....” 妇女一个不注意,孩子便飞了出去,她心中不由一慌,眨眼间惨剧便发生了。 “啪!贱婢,给老子滚回去!”差役被咬了一口肉痛,心有怒气未消,踹飞了小东西犹不解恨,他便将气撒在了大人身上。 “囡囡...你睁开眼看看娘啊....” “娘在这呢....快说话呀....” 妇女不顾抽打,忍着身上剧痛痛,冲出去将小人儿抱在怀中,哭的撕心裂肺。 “娘...疼...”女娃蜷缩在娘亲的怀抱中,口齿不清,两个可爱的小辫子散落染血。 成年人的脚力有多大,含恨一踹,岂是小孩童能承受的。 妇人看着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女儿,心中一阵绞痛,充满了痛苦绝望:“是娘的错...” “是娘不好...娘就不该带你来这...世上受苦...” 心中最后的希望逝去,女人心如死灰。 蓦然间,妇人放下怀中了无生息的女娃,她无视鞭打,强撑着身躯站了起来。 眼神空洞披头散发,张牙舞爪间,似疯婆女鬼向差役冲了过去:“啊,你们这些可恨的官狗带走俺丈夫!” “今日,又打死了俺的娃,跟你们拼了...” “还俺的娃....” “噗嗤!”长刀染血,将其捅了个透心凉! 女子只感胸口一凉,气力泄尽,散发下双目空洞。 她紧紧握着胸前利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声道:“你们...这些狗官...作恶多端...” “九泉下...做鬼...俺也不会放过你...” “呸,一群贱民!”他狠狠的吐了口唾沫,不屑道:“活着被吾宰杀,死了又能怎滴!” “就算哪日做鬼,老子也能再杀你娘俩一次....” 差役将疯女人解决掉之后,提着血淋淋的锋刀目视一众老幼:“都给老子走快点!” “否则这就是下场!” 鲜血震慑下,人群中虽然气愤难耐,但是出头的都被宰杀,他们能如何。 这些衙门差役,本就高高在上,威风凛凛。 哪怕贼军围了洛阳,但衙门依然是那个衙门,差兵依然是哪个差兵。 只是摇身一变,换了主子,给不同的人干活罢了,甚至贼军给的权更多,给的势更大。 是的,与传统杀官造反的黄巾不同,李信做为新式反贼,率军兵围洛阳后,并未破坏各郡县衙门的运行基础。 除了一些不识时务者,那些官差老爷,李信并未拿他们如何。 反而是该干什么干什么,该收税收税,该征调征调,该抓徭役抓徭役,与大汉时期别无二致。 甚至给予的权力更多,盘剥力度更大,因为没了上官制衡掣肘,加之各部统领有意纵容,这些官吏没了顾忌,更是玩命压榨,往死里剥削,以往不敢用的手段,现在是花样频出,更无下限… 且因为这些衙役老爷在地方上盘剥日久,颇有威慑,此刻镇压普通百姓,比那些正儿八经的反贼义军还要狠辣,威慑力也更强... 如果说黄巾是传统的,有着教条的理想主义的反抗义军,是为解救劳苦大众而造反,是大乘反。 那李信就是形式上的贼军,李信造的是形势的反,是小乘反。 总结下来就是,谁压迫他,他就干谁,谁欺负他,他就弄死谁,谁想要他的命,他就诛谁全族。 他现在没有能力去解救劳苦大众,也没有能力普度众生,他能做的,只是先积攒力量,保全自己,先生存下来,活的像个人。 而不是像底层百姓那样浑浑噩噩,活的血泪横流,身不由己,被榨干最后的尸油骨髓… “来者止步!”随着百姓靠近 洛城有汉军发现情况。 众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士卒,还未来得及休息,也被眼前景象弄的措手不及。 “止步,来者止步。” 城墙上,汉将大声怒喝:“近城者,杀无赦!” “所有人,立即止步!” 骄阳烈烈,一众老弱望着高大的城墙,心中恐惧。 然衙役们手中马鞭却毫不留情,稍有迟疑便是一顿毒打,逼迫他们往洛城靠近。 一名衙役头领吩咐将一众百姓驱入城下,然后他上前大喝道:“城上的官军都给我听着!” “大军已鸣金收兵,若尔自命正统便放妇孺儿童入城!” “这!”众汉军将领迟疑。 “赵将军,怎么办?” “贼军可恨,竟然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赵融怒骂之后,他眼神坚定道:“不能放他们入城!” 想了想又心中又觉不妥,便急忙将此事汇报大将军,由其定夺。 衙役们眼见城上汉军无动于衷,又对着城下百姓道:“活命之机就在城中!” “尔等若是能够进城,便是生路,若不然尽屠!” “呼啦啦!”百姓闻言,齐刷刷跑向洛城,他们中有年老体衰者步履蹒跚,即使跌倒,手脚并用也要爬进城中。 如对方所说,城内便是生路便是天堂,无论如何只要大汉朝还未灭亡官军始终代表着大义与正统。 他们哭天抢地,哀嚎道:“开门,快开城门,” “求求你们!” “让我们进去吧...” 城下百姓翻过尸体,跨过河道,面对高大的城墙他们只能苦苦哀求。 更有甚者直接跪在地上,向城上官兵叩首,希望求得一条生路。 “大将军!若不然放他们入城吧,城中有三万精锐,十万青壮新军,即使增加数千老弱妇孺也构不成何威胁,” 城楼上,闻讯匆匆赶来的大将军何进等人,将一切尽收眼底。 何进看着城下一众苦苦哀求的百姓,眼神闪烁,沉默良久道:“城池重地,任何人不得靠近!”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原地若有所思的赵融等将。 放这群百姓进城是万万不可能的,虽然此时人数不多,若开先例放其入城,贼军再次驱十万、百万、贱民前来,到时如何? 敌人以数千百姓作为试探,险恶用心路人皆知。 此时牺牲数千人,是为了保护洛阳周边更多人,但是这命令不能由他何进来下,重担自然落在了一群守城将领身上。 城墙上,一众将领闪烁不定,最后还是赵融出声道:“城池重地,任何人,不得靠近!” “敢有靠近者,杀无赦!” 他心中苦闷,恨不得扇自己大嘴巴子,若不是自己主动禀报此事,这黑锅便不是由他来背了? 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只能咬牙下令:“放箭,” “愣着干什么!” “快放箭!” 汉军各部将领纷纷下令,既然有人跳出来背黑锅,他们便毫无顾虑。 “嗖嗖!”洛阳精锐令行禁止,在将领们严厉的目光下,只能硬着头皮开弓。 “啊,怎么会?” “嘶,腿......” “俺要回家...不进城了...” 城下百姓怎么也没想到,被视作为救世主的朝廷正统,皇权天兵,会突然翻脸。 一时间城下哀嚎遍地,死伤惨重,有人哀嚎中箭,行动不便的老叟只能原地等死,一些妇孺则心生恐惧,不再奢望入城往回跑路。 “噗嗤!”身后衙差亦毫不手软,将后退者斩尽... 望楼上,李信按剑而立面无表情,只有眸底处闪烁着丝丝冰冷。 这就是乱世,人命如草,不想死,就只能让别人替自己去死。 没了法律规则的约束,那些平日里吃人血馒头的衙差,更加的肆无忌惮。 有道是,强者向更强者挥刀,弱者向更弱者欺辱。 这些衙差,便是如此,他们利用手中权利,欺负起忠厚老实的普通百姓,娴熟无比,此时耀武扬威皮鞭下,连贫弱也不放过。 城墙下,每时每刻都有人负伤倒地,大帅不为所动。 典韦身如铁塔冷眼如锋,这头人间凶兽,自从兄弟石头战死后便沉默寡言。 老狐狸贾诩眯眸假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小机灵逢纪则低眉垂首缩在大帅阴影处,郭图等人则目露不忍... ......... 第59章 荥阳战鸡 烈烈飘扬的纛旗下,刀兵森严,铁卫凛然,一身精甲的大帅,矗立无言。 “大哥!”终究,还是江淮心有不忍,开口求情道:“大哥...让他们....” “不必多言!” 李信面色冷冽,沉声道:“战争,哪能不死人...” “大哥,在这样去,我等与汉军何异!” “大哥!”江淮目光悲痛,不知从何时起,那个有些热血的大哥不在了。 他变得陌生与冷血,变得不择手段,变得残暴不仁,如今更是。 刀兵无情,眼见城墙下妇孺老弱哀嚎求饶,江淮胸腔中那颗善良的心终究没泯,热血也未曾凉透。 他面色惨然,上前苦求道:“大哥,青壮有勇,但是老弱妇孺何力?” “如果我等连最后一丝做人的底线,也丢了,那我等还配为人吗......” “大哥....停手吧.....现在还来得及......” 李信面色如铁,无动于衷,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便要贯彻到底。 若此时退缩,他如何统帅一众如狼似虎的戝兵,如何压服心思各异的新营将士。 “砰咚!”江淮这名高大的汉子,猛然跪地,嘶声道:“大哥,他们只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贫苦百姓啊。” “与曾经的我们,何其相似.....” “相似?”李信面色平静,冷声反问道:“乱世中,何人不相似?” “你告诉我,谁人能善了?” 他气极而笑,森严的的眸子扫过身边众将,而后一指战场上的老弱青壮:“他,她,还有他们,哪个不无辜,哪个不是被逼如此?” “他们不死,难道要让豫州的老兄弟去死吗?” “啊,回答我,你想让谁去死?” “大哥,百姓是不幸的,更不想死,他们只是想苟活......” 闻此言,李信心中本就烦躁,有火压抑,此刻被当场顶撞,更是动了真怒。 他眸光也愈发森冷,死死的盯着跪伏在地的兄弟:“你给老子记住,你江淮只是一个贼,是天下人眼中的反贼,是百姓眼中的恶匪!” “百姓是想死还是想活,你有问过他们的意见吗?你有问过朝廷的想法吗?” “你江淮能代表的了谁?又能代表的了谁?他,她们,还是他们?” “你有问过谁?问问你自己,你他酿的脑袋长哪去了?” 李信恨铁不成钢,万物即非我属,吾为何要强加,贼兵代表不了百姓,所以他们便不会去强求,因为他们现在只会强取。 这些人既然意识不到乱世改变,不愿意主动投军做那人上人,便没人去逼他们,因为世道的最底层需要任劳任怨的牛马,需要有老实本分的人去体验生活,若世界都是狼,那人上人怎得受... 相比于朝廷的狠辣,李信可谓是仁慈到了极点,他会给这些人悔过自新的机会,会给他们改变命运的机会,给他们一个向上的通道,甚至抽出本就不多的老营兄弟,在各郡县设立投军点。 只要青壮主动投军,愿意改变,就会给予这些人优待,给他们配备刀盾铁甲,让他们脱离炮灰营,到后方吃香喝辣,让别人替他们死... 然而真正的情况如何:我欲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渠沟... 李信想救他们,想让他们脱离苦海,想让他们改变,想让他们不再流血,想让他们翻身做主人... 但正如他自己所说,非我所属,我代表不了他们,因为他们宁愿死在炮灰营,宁愿死在汉军的箭矢下。 甚至宁愿死在督战队的屠刀下,也不愿意拿刀,不愿意投军,不愿主动去改变,甚至看不起他李信这个反戝,等着喝他的血。 给了机会,百姓却被往日封建思想束缚,哪怕死亡来临,哪怕妻女被衙役和无良人肆意侵犯糟蹋,也不改变,这能怨的了谁。 百姓苦难这个锅,李信不背,不愿背,也不想背,更背不起... “大哥!”不想背锅,奈何江淮这名良心未泯的头目想背,甚至主动往身上揽。 他不管不顾,不停磕头求情:“大哥,停手吧....停手吧.....” “朝廷可恨....但百姓是....无辜的...” “他们…都是身不由己…无辜无识…” “无辜!”李信好似被刺激到了,胸中怒火滔滔:“乱世人命如草芥,何人不悲惨,何人不无辜!” “若论无辜,老子才是这世道中最无辜的那一个....” “砰!”江淮叩首,脑门溢血,希望大哥能网开一面:“大哥,停手吧!” “如此…罔顾人命…我等良心何安......” 众将无言,只有江淮泣血,他脑袋重重磕在坚硬木板上,鲜血染红了额面,毫无所觉。 “砰砰!”他不断以头抢地,口中苦苦哀求:“大哥...停手吧....” “停手吧...大哥....” 李信心中有火,转身看着这名曾经的兄弟,原本就炽盛的怒火更是不断积蓄:“事情已经发生,你让谁停手?” “谁会停?谁能停?谁又敢停?” 江淮不敢反驳,只能不断叩首,苦苦恳求,希望用自己的脑袋与鲜血,唤醒大哥的良知:“大哥,停手吧!” “停手吧...老弱妇孺无力...这种底线不能开...真的不能…” “你...冥顽不灵....” “来人,把他拉下去....” “大哥,这样做...我们早晚会遭报应的...” 左右铁卫,齐步上前,将江淮远远拖走。 尽管他们中有人也心存不忍,不愿意看到百姓遭难,不愿意去欺压良善,但有些事身不由己。 如今事情既然发生了,他们便只能一错到底,跟着大势一条道走黑,回不了头。 想要回头,那就要看看身后那血淋淋的刀子,看看那层层叠叠的尸与骨,看看那些惨死的亡魂,他们到底答不答应。 “大哥!”江淮的挣扎毫无意义,他只能无力的望着战场上的惨状。 如今的大哥已经变了,变得陌生了,变得冷酷了,他不再是当初热血昂扬的带头大哥了。 当初的屠龙少年,最终长出了逆鳞,变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模样。 亦如江淮所想,虽然逼迫老弱妇孺之事,为周仓逢纪等人自作主张,但李信作为首领,作为统帅,没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因为他随时可以叫停,但他没有,他在沉默,他在眼睁睁的,看着一切都发生... 虽不能从其他方面谴责,但见死不救,是肯定落下了。 唉,见死不救,也是要受到道德的谴责的,甚至是律法的惩戒,李信显然在此之列,甚至若朝廷抓住他,历数十八条罪状,单此一条,会抽筋剥皮,点了天灯,遨游天堂... 余音渐远,李信抬头仰望碧空蓝天,直视着那炽烈的日光,心中一片寒凉... 若论无辜,他可以说,是比起这里所有人,都要无辜,都要悲惨,都要来的让人同情。 本是新时代大好男儿,还没来得及孝顺父母,就莫名其妙来到混乱不堪的地界,被人当成山林野奴捕捉,被各种狗腿子暗无天日的压榨剥削,他心中凄苦有谁知。 这乱世整日提心吊胆,吃不饱,穿不暖也就算了,如今更是顶着一个反贼的名头混世。 朝不保夕,脑袋提在裤腰带上,随时都有可能身死他乡,做个异乡孤鬼。 老子心中的苦闷有谁知,这根本不是自己该受的罪,不是自己该来的地方,更不是人活的世道。 乱世没有最惨,只有更惨,狼可以心怀仁慈,但要做好饿肚子的准备。 李信自认是不是恶人的,所以会严格的束缚麾下狼群,不会让他们吃饱了没事干,整日里祸祸羊群,整日里去剥削压迫百姓。 但朝廷,非要逼着羊群出现黑羊,非要逼着他们把魔鬼放出来,这能怪的了谁,要怪就怪高高在上牧民的天皇老子吧。 “呼呼!”热风微拂,李信望着洛城前步履蹒跚,挣扎求饶的老弱妇孺,他面色如铁,只有眼底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这,只是人命如草芥的,乱世而已。 百姓苦难,要怨就恨这乱世吧,此时死了也算脱离苦海了。 后面军阀混战三方争霸,战争打的会更加惨烈,弄不好还会被人当两脚羊剥了皮,制成任人脯干充作军粮食用。 与其在苦海中艰难挣扎,不如早死超生。 下辈子,投个好胎,做个随便的人,到底当好人还是当坏人,只能看造化了,宁惹他人厌,莫劝他人善。 这个苦海世道,良善大多只有狼才配拥有,羊也可以拥有,但前者只是饿肚子,后者就不好说了。 现在的李信还只是在羊与狼之间,顶多算是一头长了利角的黑羊,根本没有良善的资格,所以在这个黑暗大争的乱世,他很少劝人良善,因为他知道这个世道为何。 相较于朝廷的愚弄,自己应该是好人吧,李信勉强为自己的善行找了个借口,在心中用歪理安慰一番后,那颗纯良的心好了不少。 重抬首,他目光幽幽,眺望煌煌洛都,冷声道:“我宁愿现在原凉他们的愚昧,也不愿有有一天他们反过来怜悯我!” “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上前!” “违令者,斩!” “后退者,斩!” 下方,一众督战士兵严阵怒喝,他们紧握刀兵,眸光重煞,震慑异动者。 有道是强者向更强者挥刀,弱者向更弱者龇牙,但贼军却是强弱通吃。 他们称不上英雄,亦如李信所言,他们只是一群匪。 一群反贼,一群乱臣贼子,不当英雄,连狗熊都算不上... ...... 百里外,荥阳,城头上喊杀声正烈。 贼兵与汉军纠缠不清,源源不断的士兵,顺着云梯爬上城墙。 “噗嗤!”独臂夏侯惇身先士卒,独眼中杀机肆意。 他手中横刀嗜血,将七八名靠近的贼兵斩杀,身后虎贲精锐,如钉子般牢牢占据墙头方寸之地。 后续兵卒,也在源源不断攀城,而后扩大战果。 “杀,将他们赶下去!” 黄绍带领一众贼军骨干四处救火,然而汉军精锐,只要有缺口便会被逐渐扩大,他即使有三头六臂也分身乏术。 呜呜,陡然间嘹亮的号角声响起,地平线上数万官军缓露身形,一杆朱字大旗迎风招展,经过数日的急行军,朱儁主力终于赶到! 咚咚!一众疾行的汉军还未来得及休息,便被催促着加入了攻城的队伍,他们抬着简易云梯,快速发起冲锋! “统领,是官兵主力!”有贼兵眼尖,急忙禀报黄绍。 “大势去已!”在看到汉军主力的瞬间,黄绍便感不妙,他发出一声悲呼。 “统领,撤吧,我们已经尽力了,” “是啊,朱儁主力大军已至,在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众贼兵出言,要护着黄绍离开。 “见鸡行事啊,大帅所言只鸡何在?” 没有见到鸡,黄绍便犹豫不决。 “鸡在此,统领快撤吧,” 有护卫心思电转,急忙从笼子中抓了只打鸣的公鸡回来,放在黄绍眼前! “鸡,您看到了!” “鸡,机!” “撤,快撤,” 看到红毛公鸡的瞬间,黄绍恍然,带着一众骨干下了城头逃命去了。 虽然不知此鸡是否大帅所言之机,但是找到撤兵理由,却不再犹豫... ......... 金乌西坠,泗水河畔一狼狈的群贼兵仓促疾行,不远处虎牢关雄踞! 黄绍一众八百多名贼兵经过半日仓惶,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虎牢关下。 城楼上刀兵林立,一众守军静默,有人将情况报于主将, 一名青年将领露出身形,他盯着河畔的一众贼军,出声喝道:“来者何人!” “我乃大帅帐下黄绍,子义兄弟应该识得某家,” 黄绍迎着城头上的目光,高声答道:“太史统领快快放我等进关。” “原来是黄统领,关内城门已被堵死,吊桥亦被我军焚毁,各位兄弟丢下刀兵游过来便是。” “这,”黄绍等人面露难色,不说有几人都会水,仅刀兵离手便难以接受。 大帅可是严令刀不离手的,头可断血可流,利刃必须握手中。 “黄统领见谅,虎牢重关不容有失!” “还望见谅!”太史慈面无表情,这关隘是如何诈来的到现在还历历在目,他可不会掉以轻心。 “快,下水!” “游过去!”黄绍直接脱下重甲扔进河中,然后将随身短刀叼在口中,窜入水中,身后一众贼兵见此紧随其后。 他们宁愿丢弃保命的甲胄,也要利刃在手,这样即使遇到变故,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 大帅曾经定下的铁律,他们时刻牢记于心。 城楼上太史慈看着眼前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 汜水天险,北连汹涌黄河,南顾嵩山险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城关下,刚破了荥阳,便马不停蹄赶来的朱儁曹操等人,仰望雄城,皆面色沉重。 四周将士看着宽阔数十丈的汜水河,以及巨石砌垒的雄关巨城,亦脸色难看! “朱儁匹夫,有胆就来攻关!” 高大的城墙上,上万名贼军紧握刀剑,枕戈以待。 黄绍更是命四周贼军,出言嘲讽:“大帅已攻下司隶三辅七郡,八十万大军强攻洛阳,不日便斩了那狗皇帝,识相的早早跪地请降。” “朱儁匹夫,待大帅掘了大汉的根,刨了刘老三的祖坟,老子看你还怎么猖狂!” “哈哈,掘根,刨坟,覆灭伪汉…” “覆灭伪汉…覆灭伪汉…” “欺人太甚,” “贼军猖狂,” 众汉军将领暴跳如雷,纷纷怒目,恨不得扒皮抽筋,若不是关隘险峻,纵使百万贼兵,他们还真的不放在眼里。 “哈哈,一群无胆鼠辈,”黄绍眺望远处暴跳如雷的汉将,笑得更加猖狂了,就喜欢你看我不顺却干不掉我的样子。 “有胆出城决战!”曹操等人上前激战! 众贼兵却像是看傻子一样,欣赏他们滑稽的表演。 一名常侍太监更是气的脸色发白,尖声道:“朱大人,贼军威逼洛阳,陛下和百官社稷更是陷入危机,如今已过去多日,大军何时能解洛阳之危?” 出言之人是汉十常侍之赵忠,张让被汉帝尊为让父,而赵忠被则称为赵母,深得汉帝的宠信,权势滔天。 如今洛阳危急,汉帝更是派赵忠前来督促朱儁尽快回军,可见其中微妙。 无论哪个朝代,阉人大都是皇帝的心腹,他们可能有私心,但少有反心,至少比所谓清流党忠心多矣。 在这个生殖崇拜的封建时代,一群断根之人,你指望他造? 恐怕即使有,也没人追随,顶多就是玩弄一下权势罢了。 正因为如此,历朝的太监便被清流鄙视,文弃武厌... 第60章 阉人弄权 朱儁心里厌恶,面上却无表露。 他沉声道:“赵常侍且宽限些时日,洛阳危机我等臣子亦心忧,然汜水天险非一时可破!” “还望给将士们些准备,吾保证三日破城,不辜负陛下厚望。” 他言辞恳切,尽量放低身段,希望眼前阉人能够宽心! “哼,希望如此,咱家等着,”赵忠狠狠瞪了一眼,捏着鼻子远离一众粗糙汉子。 他这一路风尘仆仆,贼军封关,众特使更是翻山越岭走的小道,还要避开敌人斥候视线,可谓是担惊受怕不已,这辈子也没吃过如此苦头。 待几人离开,一名豹头环眼的黑将嗡声嗡气嘀咕着:“呼,这死人妖,终于走了,” “那眼神,看的俺毛都炸了,” “益德,不可多言,”刘备及时喝止张飞,示意他闭嘴。 “将军,我等三日真能拿下虎牢?”曹操看着横亘在泗水河畔的巨关雄城,眼底闪过一丝忧虑。 一旁众将闻言也齐齐望向主帅,希望得到确切答案。 “事在人为,不能因为关隘艰险便心有气馁,” 朱儁一脸坚毅,他想了想又道:“想要三日内到达洛阳,非过此关不可,” 其实通往洛阳的途径不止一条,北渡黄河走平津孟津关皆可至洛阳,亦或南越嵩山过南阳经轩辕函谷二关。 甚至偷渡嵩山小道也能驰援洛阳,汉军为何非要破关行难? 这里涉及到很多东西,时间地理以及军队行进都是问题,时代的烙印下大部队行军只能走官道。 人有两条腿可翻山越岭,但辎重不行,而且山道路险,贼军若遇其中设伏,估计进多少死多少。 还有就是时间也不允许,洛阳危急,皇帝严令他尽快回师。 若绕道,即使最近平津渡也要近月,这还是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下,若是被贼军骑兵骚扰那就更难了。 至于走嵩山小道,呵呵,想想战国大师庞涓的魏武卒,他可不会认为那李贼是无谋蠢人。 朱儁眯着眼看了看天边的落日,又将目光死死的锁在汜水关前。 他沉声道:“命令各部将士打造浮桥木桩,征调附近船只连夜攻城。” “诺!”众将得令后,纷纷召集兵马准备攻城事宜。 黑夜,泗水河中倒映着中天皎月,不时有鱼儿游动,荡出波纹片片。 河畔,一众汉军将士手持火把静立,将此地照的通亮。 “咚咚!”战鼓声响,一众汉军推着木筏,乘着渔船,开始向着虎牢关靠近! “大哥,汉军进攻了,”负责监视敌情的陈东,急忙向主将报告。 “嗯!”太史慈闻言快步登上城楼,他目光沉凝遥望灯火通明的敌军大营:“吩咐下去,让兄弟们准备作战!” “今夜,便是苦战开始…” 此时的守城贼军有近三万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数日前仓促强征的青壮。 其中守城主力,除了大帅留下的一千老贼外,就是他麾下千余人马,其他都是未经战阵的役卒。 可以说,贼军虽众,但真正有战力的,并不多,但这已经改够了。 不用主将通知,城上贼兵也知道了敌人正在渡河。 咚咚的战鼓声,就是更好的说明。 “朱儁老贼倒是选了个好时辰”黄绍目视黑漆漆的河面,不由出声感叹。 官军大营虽然火光通明,但是渡河汉军却一丝灯火也无,整个河面只有哗哗划水声以及随着波纹荡漾的弯月。 城墙上因为光色的关系,一众贼军也看的不甚清晰,只能借着淡淡月光观到丝丝轮廓。 “放箭!”黄绍果断下令。 “嗖嗖!”箭矢飞落,城墙上的贼军开始试探性的攻击。 “濮剁剁!”黑暗中传来一阵阵沉闷的响声,有箭矢落水和击中木板的声音,不知战果几何。 “火箭,快换火箭!” “放!”不愧是曾经百战,且守过荥阳雄城的将领,别的不谈,这守城经验倒是锻炼出来了。 “呼呼!”随着道道火雨激射,一瞬间整个河面被照的通亮,借着火光太史慈等人终于看清了水面情况。 密密麻麻的船只木筏沿河向城关靠近,有的甚至已经摸到城墙下,然后架设云梯。 火箭笃笃打在船只木筏上,想象中的熊熊大火并没有出现,几息之间便逐渐熄灭,显然此次进攻汉军做足了准备。 朱儁作战经验丰富,他早已想到贼军可能会用火攻,所以提前做了布置。 “嗖嗖!”水面上有箭矢攒射,将一众新兵打击的措手不及,不时有人中箭倒地,然后被人拖走接替。 “滚木,火油,倾泄火油,” 城头上,黄绍指挥有序,他无视飞来的箭矢,大吼着传达着各种命令。 “烘烘!”随着一罐罐火油砸落,城下顿时一片火海,将整个黑夜照亮如白昼。 墙上贼军借着火光,更好看清了城下情况。 “啊嘶,热死!”大火熊熊,无情的吞噬着一切,有正在架梯的官兵不小心被油罐砸中,瞬间便被燃烧大火吞噬。 然后蹦哒几下便不行了,城上贼军甚至还能闻到丝丝肉香味。 若是平时闻到肉味,这些汉子肯定饥不择食,然而此刻却只能头皮发麻腹中作呕。 城内物资充足,有整个司州三辅为后盾,就不缺兵员和物资,黄绍毫不吝啬,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火油滚木巨石疯狂的招呼,城墙下一时哭嚎震天,还未攀上城墙便迎来了沉痛打击。 大战僵持,汉军渡河来攻,更是损失惨重奈敌不得,虎牢关内守城物资丰富,火油、箭矢、乃至滚木镭石像不要钱一样倾泻,汉军十万条人命也不够填。 汜水河宽,关隘险峻,战事焦灼,僵持不下... ......... 第61章 五子良将 月上中天,洛阳城中灯火通明,虽然贼人已经息兵,但城中各大文武却夜不能寐。 皇宫内,汉帝刘宏在金殿内来回走动,四周宫女惴惴不安。 他声音急切道:“这么久了,王越等人还没有消息吗?” “陛下勿忧,王越武功高强剑术超凡,曾单人刺乌桓万人首领于营帐中而后从容退走,这份本领少有人极,” “更何况随行三百名黑衣卫佐之,想来那贼首就算有一万个脑袋,也不够砍。” “那就好,”刘宏面色怅然,烛火摇曳倒影在那幽幽深眸中,闪烁着深深的忌惮。 剑圣神出鬼没,视万军如无物,若此行顺利,那才真叫人寝食难安啊。 侍奉在侧的张让,好似察觉到皇帝的隐忧,他面色阴鸷,侧声道:“那贼首狡诈凶残,更兼数十万大军环伺,任他王越武功在高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若陛下忧心,到时候...” 三公世家袁氏府邸,族长袁逢端坐踏上,他面色平静不急不躁的品着香茗。 下手处一众族老低声议论,喋喋不休:“不能任其胡闹下去了,若放任不理,那贼子说不定真的破了洛阳,到时我等数十年的谋划恐怕要付之东流。” “不错,吾观那匹夫不似善类,洛阳周围郡县更是十室九空,可见其之凶残...” “当尽快除之!” 众族老议论纷纷,言辞激烈,你言我语在密室中商议着什么,随着口径统一逐渐达成了共识。 “既然如此,那就让死侍准备吧!” 上首处,袁逢放下手中精致玉盏,一双混浊的眸子中闪烁着摄人精光。 ............... 贼军大营,士兵们经过白日的高度紧绷后皆筋疲力尽,沉沉的睡了过去,只余下一众老贼守营放哨。 中军大帐中烛火摇曳,众将静立左右,大帅端坐上首,身旁有郎中小心翼翼为其换药。 李信挥手示意郎中退下,他眸光微抬,扫了眼下方几名魁梧的汉子:“白日里率先登城者,何人?” 几名新军营将闻言,相互望了一眼,皆踌躇不定,未敢居功。 最后还是一名汉汉子出列,抱拳道:“末将王忠,拜见大帅,” “登城之功乃大帅运筹帷幄,全军将士用命,吾等不敢居功!” 不居功,不自傲,识实务,说话也有些水平,倒是个人才。 虽然如此评价,但是李信还是要敲打敲打,方能收心:“全军将士之功?” “若是全军将士功,那率先登城者,生死拼杀历尽凶险,所为何来?” “其中流血,付出代价几何?” “如此艰辛,不为功劳封赏,难道是有人拿刀子逼他们攻城?” 你自己不争功可以,但不代表其他人同你一样想法。 众人拼死拼活为的什么,难道其中牺牲就要因你一句全体将士之功而消? 有时候想要抓其中痛角,总有理由,即使牵强,也好过莫须有。 “这!这!”王忠黝黑的大脸憋的通红,他只是谦虚一番,但李屠夫似乎是当真了。 李屠夫之言可谓是句句诛心,而且他强征青壮逼人用命攻城,却当面反问,明显是欺负王忠这等粗鄙武夫不善言辞。 即使明知道攻城之战是贼军用刀子逼迫,碍于身份缘故,也不敢反驳。 李信没有理会王忠的窘迫,刀子般的目光扫视着其他三人。 他在两名汉子身上停顿了一下,沉声道:“孙机、孙雍!” “在!”两名身材高大的身影应声出列! 其实早在未到之前,李信便已知道四人名姓出身等信息,对于人才自然有所关注。 他出声,询问道:“白日里可是汝兄弟二人,率先登城?” “啊!”兄弟二人闻言瞬间傻眼,攻城之战惨烈凶险,场面更是混乱不堪。 他们当时也是被逼着拿命攻城,在上面流血厮杀,一个不慎就要见血,怎么可能关注得到这些情况。 不过,孙氏兄弟虽然满身肌肉,脑还算灵活。 孙雍上前一步,抱拳道:“白日攻城惨烈,吾等兄弟深入城墙奋力杀敌!” “虽然不知先登者何人,但吾大哥,绝对是最后一批撤城之人。” “嗯!”李信有些意外,没想到眼前看似敦厚的汉子,也有狡黠的一面。 他不置可否,将目光看向最后一名汉子:“汉将冯方为汝所斩?” “新营百长,徐晃,拜见大帅,”人群中一名雄壮的汉子纳首拜礼。 “徐晃!”李信神色一怔,他对汉末历史并不陌生。 徐晃,徐公明,三国时期的五子良将之一,几乎参与了曹魏立国的历次大战。 甚至还曾在樊城之战中,率军击退关羽,连破十重围堑,解樊城之围。 因治军严整,被魏武帝称赞有周亚夫之风,配享庙庭,是名不可多得的大将之材。 徐晃身材高大,体格魁伟,声音铿锵有力:“敌将首级,为吾麾下兄弟合力斩之!” “末将无功,还望大帅鉴之!” 他虽是武夫,但粗中有细看的明白,从李屠夫敲打王忠,离间孙机兄弟。 目的只不过是要在新营将领间,强行制造矛盾,挑拨关系,防止自己等人抱团,方便制衡。 只不过孙氏兄弟并不上当,虽然贪功,却未贸然认下首功,留下了缓和余地。 若不然,就真的是置王忠脸面于不顾,以后在难相处。 李信面色深沉:“军中无戏言,即首登洛城,这千人统领便非汝等莫属!” “孙机有先登之功,今日起便晋升你兄弟二人为一部将领,各统五千人!” “谢,大帅!”事已至此,二人只得拜谢。 虽然孙雍耍了个小聪明,李屠夫还是把首登之功硬加到到他们兄弟身上。 一旁,王忠面色难看,本就黝黑的面庞更如锅底,他前番有言登城乃归全军将士之功,后脚功劳便给了孙氏兄弟,这让他心中何想。 纵使心中有气,恨不得砍了某人的脑袋,但他却不敢表现出来,因为上面坐着的是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青壮营十万炮灰,今日少了三分之一,可见其中凶残。 尽管李信自认不是恶人,甚至他也没像官兵那样砍杀普通百姓捞功,但他麾下的贼军,确实残暴。 这一点,青壮营内的士兵,深有体会,所以李屠夫给他们的印象,真的很不好。 不管李信手段如何高明,他如何敲打,如何威慑,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 除了军营一万多老贼,除了原先的老部下和一些主动投军的。 徐晃、孙雍、王忠、乃至军中二十多万青壮,他们对李信都没有忠心,甚至可能还有反心。 这可不是夸张,贼军看似势大,但因膨胀太快,内里隐患,却多不胜数... 对于军中的情况,李信心知肚明,所以才会重术,以威治军。 他不动声色,将目光转向面色黝黑的王忠:“王忠!” “在!”王忠出列。 “汝身先士卒,杀敌有功,登城之功虽为全军用命,但将领的牺牲不可不表!” “汝作战勇猛,亦晋为统领,统领五千人!” “谢,大帅!” 王忠瞬间伏地,面上大表忠心:“末将必不负大帅厚望!” “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经过一番敲打,本以为失去了机会,没想到大帅最后还是给自己封了职位, 有道是恩威并重,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虽然短时间没啥用。 但时间长了,会形成惯性,这就是势的微妙,就是术的精髓 李信又道:“徐晃,斩将有功,现封你为一部统领,统兵五千!” “谢大帅赏识,然晃不善统兵,愿以此功求甲十副,望统领允之!” 徐晃眼神坚定,拜谢在地,他不想为贼军效命,更不愿一生为贼,所以想要拒绝贼首委任,以功劳换几副保命甲胄以应对凶险的战事。 先前推脱,只说斩汉将首级乃兄弟之功,此时他若真的晋升为贼军一部统领,那才是真危机。 领五千人,不大不小也是一个有名号的反贼头目了,等于是承认自己斩杀汉将,上了朝廷黑名册,一生都要背负为贼名声。 就算以后转身投诚,也会因为斩杀朝廷汉将这个污点,难有翻身之地... 第62章 郭图心思 “哼!”李信脸色难看,如今军中人才匮乏,大浪淘沙下好不容易出现几名可造之才,竟然不愿为己所用。 想到这里,微眯的眸子更加阴翳,意味深长的瞥了眼身侧。 逢纪会意,陡然踏步,指着汉子大声喝斥道:“放肆,军令如山岂能儿戏?” “大帅委予军中重任,汝在此推脱,有何深意?” “莫非视吾等为贼寇,不愿为统领效命?” “还是说,身在军营,心在汉?” 逢纪神色阴鸷,语气森森,句句诛心。 一连四问,直将徐晃急的满头冒汗。 “大帅明鉴,晃绝无此意...” “砰!”徐晃这名精壮的汉子轰然跪地,一身冷汗直冒。 此时他是万万不敢出言辩解,甚至不敢多言。 要知道上首坐着的可是李屠夫,他不怕死,甚至若暴起,他有把握与对方同归于尽。 然自己死则死矣,但军营中的一众兄弟若何。 没了自己照顾不用想,也知道下场堪忧,甚至若贼军有意为难,他们兄弟很可能活不过明天的太阳。 人在大势下,不得不低头,任他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也要束手。 除非他能像典韦那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若不然只能跪, “徐统领,何必如此!”李信快步上前,将徐晃扶起,朗声道:“吾军中不兴跪拜,这一点希望尔等谨记!” “徐统领斩汉将首级,纳投名状便是决心投我!” “有此功劳,莫说十副甲胄,便是百副又有何妨!” “传令,徐晃登城勇猛,斩汉将有功,晋一营统领。” 李信顿了顿又道:“徐统领白日斩汉军校尉冯方,再有献首之功!” “此番大振吾军士气,另赏铁甲十副,胸甲百副!” “恭喜,恭喜四位兄弟!” “谢,大帅!”徐晃孙雍等人再次拜谢后,而后与帐中贼将一一见礼。 “恭喜徐统领,以后就是大帅麾下一起共事的兄弟了,还请多多关照才是!” 面对一脸假笑的逢纪,徐晃心中阴霾,背后冷汗犹在。 他从眼角处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见过元图先生。” “以后还请先生,多多提携才是!” “客气,客气!” 两人各怀鬼胎,虚情假意的应承。 新营中有人立功,做为首领自然不会食言而肥,更何况营中青壮看似惟命是从,但那是在一众老贼强压下的服从。 青壮中虽然有贼军骨干身居高位,营中士兵真心服从的却不甚了了。 因为他们的屁股,自始至终便不在同一个地方,没有丝毫认同感,自然谈不上真心服众。 李信军中士兵可以分为三派,一众豫州老贼为一派,属于铁杆造反嫡系,铠甲武备乃至刀枪剑戟,总之好东西他们优先装备。 第二就是洛阳周边,主动投贼混口饭吃的一些有勇有血性的强人,以及贼军从各郡县牢狱中释放的囚犯,还有见势投机的泼皮无赖组成的督战营,属于主动来投的普通贼军,大力优待,重点培养。 最后则是各郡府衙强征的良家青壮,也是人数最多的一部分,这些人是贼军中的炮灰,属于对军队没有丝毫认同感甚至在心中仇视记恨的。 也是最不稳定的那群人,是随时都有可能调转刀刃,反噬的群体。 这些青壮此时是一盘散沙,上面有贼军骨干压制,身后被督战营逼迫,只能含血苦吞。 但是强压之下总有一天会出事,随着时间推移,大浪淘沙,等到他们中刷选出一批能够服众的头领时,若有人振臂一呼必然群集响应,全军爆发。 就像罗马奴隶兵,有时候将军的话,未必有同样奴隶出身的头目好用。 所以李信深谋远虑,既然不能仿止服众头头目的出现,那就由自己给他们选出几个。 至少徐晃这样炮灰出身的统领,新营士兵不会排斥,反而会因为同样的出身关系,更加有认同附属感。 徐晃等人的出身在那里摆着,与众老贼尿不到一块去,又因为斩了汉将首级做了统领,自此打上贼军烙印,绝了退路。 甚至会因为出身原因,积极的为青壮炮灰们争取利益与机会。 将心比心,不说会获得众人的真心拥戴,却会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可,也会快速形成一股战力。 李信知道,这些形成战力的青壮士兵,对他没有忠心,甚至敌视和仇视。 这些固有的东西很难改变,甚至改变不了,因为先入为主的印象在那里。 李信也没想要他们的忠心,他只要牢牢捆绑住营内的各部统领便可,只要徐晃这些领头的不暴动,便无甚大碍。 这个时代的兵,大多只认长官,不认人,甚至不认帅 将军到哪,他们就到哪,旗帜指哪,他们就走哪,领头的说杀谁,他们就杀谁.... ...... 各部将领汇报军务,商议要事,认识了几名新军统领后,便陆陆续续返回各营。 “元图,今日之事有欠妥当呀,” 回营路上,郭图迎着呼呼夜风,眺望灯火通明的营帐,向好友劝戒道:“以后做事,要三思后行!” “帐中之事,那徐晃恐怕要记恨你一生。” 逢纪闻言,放缓脚步他看了看左右,低声道:“谢公则兄关心,然兄弟我冲锋陷阵无力,后勤政务能力不及,也就有些小聪明才能在军中站脚。” “此番能为大帅分忧,便是被诸将记恨又有何防,兄弟我亦不靠他们吃饭!” 如今军中人才急缺,制约贼军发展的不是人数问题,而是人才问题。 这一点,逢纪看的明白,若不是大帅麾下能人匮乏,他是绝对不会启用一群心有异志的新营头目。 然深处大汉腹地,危机四伏,贼军随时有倾覆之危,为了新军青壮快速形成战斗力,即使明知其中凶险也不得不为。 “你啊!”郭图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知如何劝慰。 他自然知道好兄弟的意思,但还是为其担心。 贼军中的人才太少,统军的将领少,能管理后勤杂务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目前也就郭图、贾诩、逢纪以及麾下搜刮的喽啰,勉强应付。 郭图自己不用说了,在贼军中待的这段时间,所经历的,比他过去二十年都复杂。 在军中杂事的多重磨砺下,他自身的各项能力,更是飞速提升,如今也算是大才级别了。 至于贾诩,这个智慧天生的妖人,是真的强,但他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是简单的处理一些日常工作,对军中杂事根本不上心。 至于难兄难弟逢纪,脑袋灵活,机谋百变,能力比他也不遑多让。 但是对方却对勤政事务不大上心,反而对搬弄是非揣摩人心那一套,更痴迷。 作为好兄弟,郭图不希望对方走上歧路:“大帅喜怒无常,其心思不是常人能随意揣测的!” “我等只需要兢兢业业做事,性命暂时无忧!” 他身上的压力太重了,除了告诫之外,也希望兄弟回归正途,帮自己分担些。 亦如他们所想,贼军中的人才实在匮乏,即使有其他人分担压力,但郭图依然夜夜苦熬,难有休息。 若兄弟能将其中一半的心思,用在军务管理上,他也能喘口气。 “心思难测啊!”逢纪没有正面回复,而是抬头望天,指着漫天星辰自顾道:“如今天下纷乱,义军四起,局势愈发波澜叵测!” “此正是我等,谋事的大好时机,焉能有所退缩!” 逢纪有智慧,有谋略,胸中亦有抱负。 从贼军攻破虎牢,肆虐入司隶,入寇京畿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天真的变了。 大汉,真的要完了,虽然还在飘摇前行,虽然还未败亡,却处处彰显亡国之兆。 贼军都打到帝都了,朝廷在干什么,洛阳内的数万精锐在做什么。 任由贼军肆虐,任由贼军裹征精壮,眼睁睁的看着李屠夫不断膨胀做大,却毫无作为。 管中窥豹,以小见大,以微见宏,其中可想。 这是乱世,是煌煌大世,时势造英雄,所以逢纪也想展胸中抱负:“此大争之世,龙战于野,自有雄主趁势而起!” “大帅腹有乾坤,骁悍雄杰,乃世之枭雄!” “若有朝一日龙游于海,未尝不可争九星之位,到时你我亦可摆脱贼名,流芳千古...” 第63章 刺客夜袭 夜深深,繁星点缀。 中军帅帐,李信抽出时间秉烛夜读,案牍前书简堆叠,身后一张大汉舆图铺开。 烛火摇曳下,他手捧兵书反复揣摩其中注释要领,余光不时回顾舆图所在,眸子中若有所思。 白日里精神紧绷,督军奋战,夜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身处大汉腹地,朱儁大军在汜水关外虎视眈眈,兵事凶险,多一分实力便多份保障。 这些时日,李信就没睡过安稳觉,白日里他冷如铁石,像是无情的屠夫。 但只有他自己独处时,才会露出忧虑和复杂的表情,在为前路而忧。 大营精工巧将二十万,新军青壮三十万,这般庞大的数字,单纯管理维持就耗尽心力。 更何况新军内部,矛盾重重,暗流涌动,波涛不平。 无数人想要将他扒皮抽筋,一些老兄弟更是心生逆反和不理解,有离心之象。 睁眼四面就是八方涌来的压力,要将他淹没吞噬。 闭眼便是阴谋诡诈,和各种算计,经常夜半惊醒,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脑袋是否完好。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敢有丝毫放松? 若大军败了,普通青壮或许有活命之机,他这反贼首领绝对会被汉军千刀活剐,然后剥皮点天灯。 这一点,李信从来没有怀疑过,更不会心存侥幸,他必须变得更强,强大到让敌人望而窒息,不敢生有谋害之心。 大帐内灯火莹莹,主帅秉烛夜读,不时凝眉静思,似有所得。 帐外,篷布点缀,连绵三十里的军营寂静无声,将士们苦战一天大都已经入睡。 除了定点巡逻的队伍,整个军队大营,只有寥寥灯帐点缀,铁律森严。 “呼呼!”风吹草低,夜色中,一道道黑影,避开贼军巡逻士兵潜入军营。 他们手脚麻利,速度飞快,避开重重哨卡,悄无声息间,摸向中军大帐 “什...”有侍卫发现异常,然而还未等他出言示警,便被一道寒光抹了喉咙! “噗嗤哧!”剑光划过,一名名侍卫被割喉放血。 数百道黑影身着夜行衣,行动间悄无声息,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这是群训练有素的刺客。 军营中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熟睡的鼾音,以及巡逻士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呼,夜风拂面,大帐外原本闭目假寐的铁塔汉子,眸目陡然然睁开。 典韦面色深沉,目露凶光,死死盯着黑暗处,大喝道:“谁!” 他双手铁戟在侧,身躯挺直,浑身肌肉爆炸般虬起,显然已经嗅到到了危险。 以他敏锐的直觉,有视线在黑暗中窥伺,因为背光原因看不真切,但他从空气中闻到了丝丝血腥味,有点新鲜感。 “嗖嗖!”陡然间,数十支闪烁着着幽光的弩箭,自黑暗中射出,箭矢森寒,淬着剧毒。 “叮叮当!”典韦双目一寒,手中铁戟如风轮,将袭来的暗器斩转拦截。 “杀!”眼看踪迹暴露,刺客不再隐藏,数十道身影从黑暗中窜出,森寒的利剑在弯月下闪烁着冷光。 当先一人身形如魅,几个健步便接近营帐,他手中利剑如光,直接将营帐帷布撕裂。 “呼!”正当他欲进步之时,一杆沉重的铁戟当头劈下,拦住去路。 感受着额间烈烈的罡风,黑衣人人汗毛直立,青筋暴起,暗道声:“高手!” 他身形一扭,宛若水中剑鱼,以不可思议的之速度,急速折转。 “敌袭,有敌!” 与此同时,四周侍卫也反应过来:“有刺客,快保护大帅,” “保护大帅!” 他们紧握刀兵,迅速组织阵型,向大帐靠拢,更远处成群结队的亲卫战兵,也在快速赶来。 “莫要纠缠,先斩了贼首,快,” 有人大喝,四周黑衣刺客闻言,不与贼军纠缠,瞬间加速向着主帐内冲去。 “敢尔!”典韦暴喝如雷,原本庞硕如山般的身体,猛然拔高三尺,双臂伸展间将整个帐门覆盖。 “噗嗤哧!”他武力强雄,手中铁戟挥动旋转,如夺命钩镰,眨眼间便是碎尸满地。 七八名靠近的黑衣卫,冲的太急,当场被利刃搅成血雾,腥气慑人。 “上,杀了他!”刺客们悍不畏死,没有被敌人凶残所吓退。 他们避开凶兽方向,从侧面冲击四周侍卫防线,凶兽只有一个,分身乏术。 “噗嗤哧!”刺客们出手狠辣,剑剑夺命,寒光闪烁,鲜血溅射之下,皆是一剑封喉。 周围侍卫都是百里挑一的百战勇士,然而此刻面对这群刺客,即使身着甲胄也感棘手。 因为这伙人武艺高强,剑术娴熟,剑剑封喉,直刺人体要害,和防御薄弱处,让他们防不胜防。 “噗嗤!”混乱中,一名刺客割破帷布,身如泥鳅般,直接钻了进去。 “快,统领有危险,救大帅,” 四周贼卫大急,有人转身紧跟着冲入大帐。 “聒噪!”典韦语气深沉,他身体中气血隆隆快速的运转起来,整个人宛若门神牢牢的守住帐门。 一双凶目如灯,死死的盯着人群中一员诡异刺客,不敢大意,对于侍卫们的呼喊,他视而不见。 那是一名身材高大的刺客,体形健硕,黑衣下有血气涌动,剑目中,更是闪烁着莫名的寒光。 “剑客!”典韦紧紧的盯着对方,这才是真正的威胁,其他的小鱼小虾自有帐中内卫应付。 但眼前之人,明显是条凶猛的巨齿鲨,万不可让其接近大帅。 “阁下好武艺!”黑衣人说着,手中长剑不停,挥动间七八名贼兵封喉飙血。 他声音冷冽:“奈何与贼为伍,让天下人不耻!” 黑衣剑客,不愿与侍卫纠缠,一个纵身,避开凶兽,要从其他方向入帐。 “典韦在此,谁也伤不了大帅一根毫毛!” 他跨步如风,铁戟如影,拦在身前,将敌人缠住,同时封住进路。 “叮锵锵!”火星四溅,剑客身形鬼魅,剑法飘然,想要找机会冲入帐内。 然典韦武艺卓绝,步战无双,黑衣刺客速度纵使再快,也摆脱不得。 “那就先斩了你!”刺客眼神冷冽,望着这名不依不饶的丑汉,手中利剑穿空。 “哧哧哧!”挥刺间,如群蛇吐信,巨蟒抽鞭,剑风凌厉,气势无前,一招快过一招,一剑胜过一剑,似要突破人间极限! “好快!”剑光笼罩中,典韦身后煞炁凝聚,乌云盖顶,宛若一尊太古凶兽临世。 他身手矫捷,一双铁戟势大力沉,极力挥动轮转,将一波波剑击拦下,一时间两人杀的难解难分。 剑光闪烁,破风声烈,刺客好似没有极限般,挥剑速度总能在之前的基础上,再做突破。 恍惚间一瞬七剑,九剑,乃至快到人剑如电。 “铿锵锵!”铁戟沉重,双戟如轮,剑如灵蛇,锋似闪电,斩转交锋。 一方是为战场杀敌打造的重兵,一为随身轻兵适合多种环境作战。 剑客武将的对决,还是黑衣人隐隐占据上风,想要将典韦雄壮的身躯破开。 武器的属性,便决定了典韦的速度,不可能像剑客一样灵活。 一百二十斤的重铁,对他来说,正好趁手,然终究没有长剑来的利索。 好在他手持双戟,循环交替,如风车般轮换交替,将周身护持的密不透风,对方一时突破不了防御! 当世武力绝巅的两位高手在拼杀,凛冽的罡风笼罩,四周无论敌我,方圆丈内皆化作血雨碎肉,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与此同时,几名冲进大帐的刺客还未止住身形,便被迎面而来的长剑捅个透心凉。 “呼啦啦!”紧跟着,三十多名内卫紧握刀盾,护持着主帅冲了出来,然后退入士兵群中。 众人护持中,李信脸色铁青,心中一片冰冷:“巡营士兵是干什么吃的!” “竟然让刺客悄无声息的摸进了中军!” 他在典韦出声时,就听到了动静,只是不知道帐外情况如何,一时间不曾轻举妄动。 当敌人杀入帐中时,他不敢在坐以待毙,在一众贴身亲卫的保护下,迅速向撤离。 不远处听到动静赶来的士兵,也陆续加入围剿的队伍中。 眼见贼首没入士兵的保卫,刺客中,一名头目不由大急:“王师,莫要与那丑鬼纠缠!” “快去斩杀李贼!” 正在与典韦厮杀的剑客闻言,手中挥剑进攻的同时,余光微扫。 发现贼首已然冲出大帐,在一众贼卫的护持下,缓缓没入军阵。 “不能让其脱身!” 如果此次让李贼全身而退,以其狡诈谨慎的作风,下次再想有此机会,不知要等到何时。 想到这里,他眼神一沉,心中思考如何摆脱眼前大个子的纠缠。 “与俺交手也敢分心!”典韦脖颈间青筋虬起,庞大的身形猛然暴涨,血气汹涌间抓住破绽,单戟荡开身前飘忽不定的剑影。 趁其旧力已去,后力不继之时,另一柄铁戟同时横击,要将敌人枭首。 高手交战,剑客一个疏忽,便被对方抓住机会! 呼,铁戟裹挟着一股恶风,刮得他寒毛直立,千钧一发之间,宝剑横身,挡在身前。 “铿锵!”金铁碰撞,剑客身如重击,汹涌的劲力透过宝剑,灌注全身。 “噗嗤!”他强忍伤势,反而借着这股力道,与丑鬼拉开距离。 他速度极快,身影悠忽间,掠过人群,向贼首方向冲去。 “哪里走!”典韦也没想到对方如此狡猾,当下不敢怠慢,双腿迈动间,提戟追了上去。 “噗嗤哧!”刺客身影如电,剑芒吞吐,正在厮杀的士兵只感眼前一花,紧接着血如涌泉,如刀割的麦子般片片倒地。 “拦住他!”刺客中有如此猛人,李信自然注意到了。 他身在千余名士兵守卫中,本以为已经安全了,但现在却狠狠的给他上了一课。 一个刺客,没有战马神驹之助,仅凭一双宝剑竟然在千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此刻竟隐隐有不妙的苗头。 “上,杀此獠者赏万军!” 鼓舞士气的同时,护卫开道李信反向急退,想要与对方拉开距离。 他是统军百万众的主帅,纵使有武力在身,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亲自提刀砍人。 夜战凄烈,无须大帅下令,各方士兵已经快速集合,在军中目的指挥下,挥舞刀剑长矛,悍不畏死的向敌人围拢! “呼!”夜风冷冽,刺客身如鬼魅,太快了,加上手中宝剑神兵,士兵身上的皮甲宛若纸糊,无人是其一合之敌。 “保护大帅。” “保护大帅!” 怒吼中,周仓率领一众巡营士兵,匆匆赶了过来。 他在看到大帅安然无恙时,不由舒了口气:“快,围上去!” “就地格杀,一个都不能放过。” 周仓急忙吩咐麾下士兵上前列阵,数千人组成厚厚的人墙,护持大帅周全,其余众人挺着长矛向前踏步。 他虽然能力不足,但忠心耿耿,所以李信便安排其巡营查哨,看守后勤。 周仓麾下喽啰无数,大小也算是一方统领,如今闻讯,可能是目前第一个赶到的将领了。 而典韦身庞体阔,健步如飞,辗转奔驰间,追上了剑客,手中重铁轮转如风,将其死死缠住。 面对同等级的对手,剑客纵使心急如焚,却不敢大意,毕竟百斤重铁的威力,他之前可是领教过的... 第64章 暗夜惊险 夜色沉沉,士兵环卫中李信眼神阴冷,此时周围援军迅速赶来,加上典韦助力,他才算松了口气。 万军丛中,若还能被对方突到脸上,他李某人也认了。 “杀,一个不留,”他抹了把脸上溅射的鲜血,那是之前一名刺客的血。 李信刀子般的目光,扫过一众黑衣刺客,下了格杀令, 半夜被摸到军营中来,他是真的受到了惊吓,虽然尸山血海都走过来了,被刺客突脸还是头一遭。 好在他也不是啥手无缚鸡之力的软脚虾,还拿得动刀,砍的动人! “杀啊!”四周贼军闻命而上,他们紧握枪矛,悍不畏死! “噗嗤哧!”刀剑入肉,贼军倒地,刺客喋血。 贼军悍勇,刺客亦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一时间尸体横陈血腥无比。 “不好!”正在与典韦缠斗的剑客头领,也意识到不妙,茬子棘手。 特别是当看到远处一众援兵护卫下,远远观战的贼首时,他知道此次任务失败了。 “撤!”一剑迫开敌将,转身便逃,身形暴退的同时,不忘下达突围的命令。 “拦住他们,一个不能放过,” 对于想要自己性命的人,李信绝不手软。 军营重地,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姗姗来迟的臧霸等人看到这一幕,不敢怠慢,急忙指挥士兵将刺客团团围住。 “杀!”长矛如林,长枪如排,一众贼军蜂拥而上,枪山矛海,要将刺客淹没。 “找死!”黑衣刺客手中宝剑嗜血,身形鬼魅,十步百杀! “噗嗤哧!”血花四溅,前排贼军无一合之敌,长剑挥舞间带起漫天剑影风暴,转眼便带走三十多条贼命。 “给我上,杀一刺客者,赏甲,封百长。” “杀上去!” 臧霸缓步隐没于人潮,他看着视万军如无物的黑衣刺客,感觉危险,不得不暂避锋芒。 “哧!”长剑飘渺,再次展现了身法玄妙,手中宝剑飘飞间,带起阵阵血花雨,四周贼兵犹如无根之草,一片片倒下。 寒光闪烁,十二名士兵只感眼前有道银芒电闪,随即陷入永恒黑暗,失去生息。 刺客的剑锋,太快了,快到常人肉眼难以捕捉,便一命呜呼。 “都滚开,俺来会他,”典韦喝声如雷音,跨步紧跟而上。 “呼啦!”他猿臂伸长,手中铁戟晃动间,直接将一众贼军扫开,纵身一跃直接封住刺客退路。 如铁塔金刚般高大的身影,极具压迫性,他在贼军中扫了一圈,凶煞的目光停留在臧霸身上。 典韦沉声道:“臧霸,让你的人退下,我要手刃此獠。” “这!”正在指挥士兵围攻刺客的伊礼吴郭等头目闻言,不由把目光看向大哥,一时间有些踌躇。 这些人都是臧霸手下心腹头目,但大帅侍卫长的面子,还是有些分量的。 他们继续指挥手下围攻的同时,便把目光转向了臧霸,希望他能拿主意。 李信神色冷厉:“宣高,你且退下,本帅也想看看这刺客有何本事,敢于万军中行刺。” “诺!”臧霸只得率领一众贼军缓缓后退,给典凶与那黑衣刺客,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战场中刺客傲然而立,他身上的夜行衣被划破了道道裂痕,露出了里面的金丝内甲。 正是因为身着宝甲,才让其视贼军刀剑长矛如无物,若不然单凭血肉之躯,怎么可能抗住四面八方的长矛利剑。 没有宝甲护身,数万柄长矛,随便捅一下,便能让其染血,由此可见宝甲之珍贵。 兵事凶险单人冲阵,没有防护很难做到毫发无伤。 强如典韦,当初被几百名县衙差役围堵,裹着虎皮做防,都被箭矢入肉,更何况军中的刀剑。 一袭单衣潇洒,万军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况,不是没有,但大多都都出现在玄武世界。 当然事无绝对,至少李信的认知中,这个时代,目前还没有谁能做到单衣破万军。 局势微妙,众人散开,场中只留下典韦和那名高大剑客。 “某家典韦,胯下不斩无名之辈。” 士兵退后,典韦也学着以往汉将的那一套双手抱拳,瓮声瓮气的通了名姓,以示尊重。 这是一名高手,经过之前的交战中,便知道,值得他全力以赴! 刺客闻言面罩下脸色发紫,气的不行,他寒声道:“匹夫安敢欺我!” 一句胯下无名之辈,惹怒了某人。 “士可杀不可辱!” 黑衣剑客暴怒,身形陡然激射而出:“剑圣王越,今日领教阁下高招!” “哧!”手中宝剑裂风,直刺敌人胸口要害。 “剑圣,好大的名头!”李信凛然,王越,汉末游侠,擅使剑术。 三国时期史阿的师父,文帝曹丕的师公,曾有孤身刺酋,割虏首级的辉煌战绩,不可小觑。 典韦亦是游侠,听说过剑圣大名,是以不敢怠慢。 他左戟横栏,右戟斜劈,将敌人前进的方向封死。 “濮锵!”金铁交击间,王越步伐犀利,险险地的避过迎面劈来的重铁。 电花火石间,双方交错而过,周围贼军除了臧霸看出点门道外,就连李信也只看到了一丝残影。 战场中,王越面色沉凝,他挥刺长剑,竭力进攻的同时,余光微扫,观察四周。 入眼处,密密麻麻的贼军,将整个大营围的水泄不通。 众刺客无一生还,他知道,自己今日恐怕也凶多吉少。 “杀!”王越大喝一声,果断提炁,与其死在众蝼蚁手中,不如与贼将战个痛快,即使是死也要轰轰烈烈 “叮当当!”两道身影快若闪电,剑戟镪鸣,如猛虎搏狮,一个迅猛凌厉,攻如电闪,一者雄浑壮硕,威慑狂风,一时间杀做一团… 第65章 爱才之心 这一次,王越不再留手,手中长剑化作狂风暴雨,一剑快过一剑,若银河瀑布连绵不绝。 他血气激流,完全放弃了防御,招招致命,欲要同归于尽。 “吼!”典韦面色凶悍,手中双戟如影密不透风,沉着应对见招拆招,伺机而动。 “铿锵锵!”音波刺耳,四周贼兵果断后退,躲避大战余波。 快,极致的快,迅捷如风,剑出如电! 金属碰撞间,火花四溅,在夜空下激射出炫丽的的光, 一时间,整个大营,金铁交鸣,雷音震耳,交战处神兵碰撞电光如蛇,将整个夜空闪如白昼。 黑影无形,王越此时全力以赴之下,招式逐渐化繁为简,劈、斩、刺、撩这些剑术中最基本的招式,被其如闪电般施展开来。 隐隐间要在本就极限的剑法中,更进一步的趋势。 剑圣,这个名头可不是白叫的,那是王越数十年如一日的磨砺,几十年的风雨拼杀搏来的,敢于剑中称圣者,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 以往的敌人随着他逐渐强大,变得不堪一击,江湖中少有人能与他正面抗衡。 而今遇到名绝世凶人,在放下心中包袱,全力以赴之下多年不曾寸进的剑术,竟然突破了往日极限。 “铿锵锵!”金铁碰撞,雷音交织,密密麻麻的剑影笼罩,对方在突破,典韦也隐隐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喝!”典韦咆哮暴喝,脊柱大龙咔咔作响,再次拔高三寸。 巨蟒般粗硕的臂膀间,青筋暴起,血管虬扎,滚滚的血气,化作热流洪涛充斥周身。 他全力舞动手中双戟,格挡劈杀,也想在人体极限的压力下,突破自我,更进一步。 高手对决,生死拼杀的压力下,只要没死或者残废,双方大都会在原先的基础上有所领悟突破,区别只不过是谁进步的更多,领悟的更快。 “噗嗤!”血光乍现,厚重的铁甲上被划出阵阵火花,细密的剑痕遍布下,有殷红色的液体流出,转眼蒸发成氤氲血雾。 “呼!”身影如疾风交错,剑戟铿锵迫开,两道身影狼狈不堪,却不分胜负。 趁着空隙,典韦巨口大张,胸膛起伏不定,努力摄取空气中的氧元,以保持身体细胞与炁的化合反应,为大脑和周身提供能量。 隐隐作痛的胸口,让他热血沸腾,战意汹涌,余光扫了眼对方手中流光森寒的陨铁神剑,心中也更加谨慎! 典韦能明显感觉到,在自己胸口处,有一道细长的剑痕,透过铁甲划破皮肉。 黝黑的金属上,被鲜血染成红色,神兵之下,即使身披重甲,也不能给典韦带来多少安全感。 “杀!”王越借着空隙,微微调息一番后,手中宝剑微扬,再次纵身杀上,不给对方喘气的机会。 “吒!”典韦同样不甘势弱,将左手戟武得密不透风,単戟格挡,重戟直击,这一次他不再迁就对方,以伤换伤! “铿锵锵!”电光火石,双方再次混战一团,招式间更是快若闪电。 场中镪鸣,敌我双方精神紧绷,典韦虽然没有对方那种破釜沉舟,以命换命的勇气,但他的武力确实不弱。 如果对方真的完全不顾性命,他不介意付出一些代价,在合适的时机,将其斩杀。 与此同时,战场外围,在一众士兵层层护卫下的李信,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武力在身,眼力亦是不弱,场中的形势,已分析出了大概。 典韦与刺客的武力几乎不相上下,但刺客舍命,毫无顾忌,只攻不守。 再加上近身相接,一寸短一寸险,剑比戟更加灵活,其中的处境可想而知! 每个人的武力值,都不是一成不变的,环境心志以及身体状态,都在影响着其实力的发挥。 比如身披重甲,手持双戟的典韦更适合战场横扫,而王越这种身体灵活持剑刺客,则更适合单身袭杀! 不同环境下,人的状态和武力发挥是不同的,对方舍命,典韦还真有凶险。 一向喜欢察言观色的逢纪见到大帅皱眉,眼睛一转,结合眼前之景,他瞬间便明了大概。 那剑圣王越的武力出乎意料的强,而典韦久战不下,大帅心有忧虑倒也正常。 刀剑无眼,生死只在一瞬间... 逢纪不由踱步上前,低声请示道:“大帅!” “嗯”李信眼眸微眯,扫了后者一眼,尔后问道:“此人武艺高强,不在恶来之下!” “不知,可为我所用否?” 对方能与典韦这头凶兽拼斗良久,却丝毫不落下风,可见其强。 遇到这种强人,李信临时起了惜才之心! “大帅,不可!”话音落地,众人皆出言反对。 郭图更是上前谏言道:“大帅身系百万将士安危,那王越武艺高强,极擅暗杀之道,若其假意归服后突然暴起,何人可治?” “以吾之见,当将之格杀当场,不能给其丝毫机会。” “大帅,王越此人太过危险,死亡是其最好的归宿!” 其能在深夜中潜入数十万人的军营,差点要了大帅之性命,便可见其中凶险。 说句不好听的话,大军环卫下的军营,比之帝都皇城都要安全,而对方却仍然将李信逼的狼狈不堪。 若非典韦强护,下场如何,不言而喻,是以这种危险人物留不得。 而且对方突入军营,斩杀亲卫无数,于情于理大帅都不能接纳他。 人心隔肚皮,谁能保证其是真心还是假意,留这种人物在身边,就是一个隐患。 敢于以身行险的刺客,可不是心有牵挂的将领,这种人留在身边,就是不稳定的毒蛇。 “也罢,此人确实凶险!”李信感叹一番后,微不可察的望了逢纪一眼! 后者身体一震,立刻会意,悄然转身。 聪明人,一个眼神便明白其中意思,更何况是善于揣摩人心的谋士。 其实郭图逢纪等人早就来了,毕竟军中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若还没收到消息,那才是真的奇怪。 至于徐晃王忠等人,只能在外围远观,暂时还进不了贼军的核心层次。 场上,典韦与王越已经激斗数百个回合,相互间僵持不下,双方气力消耗,身上也不同程度的撕裂出道道伤口! 剑圣身影狼狈,披头散发,口中咳血,脚下步伐凌乱,速度慢了下来,身法也不似先前飘逸。 而体魄高大的典韦,则周身染血,甲胄残破,铁片碎裂,比之王越更加不堪。 毕竟对方身形敏捷,剑术轻盈,加上身上的金丝软甲,可比他的重铠铁甲强多了... 第66章 暗箭伤人 “铛铛!”人影重叠,金铁交鸣,当世强人,僵持不下。 “嗖嗖!”陡然间,寒光乍现,九道冷箭夜空激射,箭矢森寒,呈品字形封住敌人上中下三路,要一击绝杀。 战场上,正在与凶兽激战的王越,心中陡然一寒,敏锐的六感使他全身毫毛直立,那是危险的来源。 “卑鄙!”他暗骂一声,想要转身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暗处之人显然也是一名高手,对方趁他与敌人厮杀,劲力已去后力不继之时突放冷箭,蓄谋已久! 电光火石间,百斤重铁横接踵而至,王越一时深陷险境。 除了冷箭,此刻与他交手的,是一尊武力值强绝,丝毫不弱于己的绝世凶人。 那两柄造型怪异大戟的威力,他之前可是是深有体会,若是被其正面扫中,不死也残! 身穿宝甲,体魄强横,正常情况下,区区箭矢很难对王越造成威胁。 但现在的情况不正常,敌人不顾道义筹谋已久,上下要害无甲,而放箭箭之人时机把握如此精准,肯定不是喽啰所为。 “喝!”怒喝中,宝剑横利回防,脚下步伐极限变换,身体扭曲到了极致,想要化解危机。 “轰砰!”陡然间闷声巨响,一道身影自战场中横飞,然后重重砸在坚硬地面上,荡起阵阵烟尘。 高手过招,刀剑无眼,一瞬百杀,刹那间的恍惚都能要命。 更何况双方苦战至此,精气神高速消耗,一瞬分神便是致命! “咳咳!”王越口中咳血,捂着胸口,勉强支起身子。 他死死的盯着典韦那高大的身躯,嘶声道:“想我王越六岁学武,七岁学剑,九岁杀贼,十二岁名扬塞北,威震羌胡…” “不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间竟有如此绝世凶人,四十八年的磨练,不如天赋异禀...” 游侠巨首,心怀仁心,路见不平,锄强扶弱,好不快活。 他曾仗剑天涯,曾路见不平,亦于北方苦寒之地斩胡酋于万军之中。 一身剑术通玄,人封剑圣,自认天下无人不可杀。 然,却将要折于境内贼匪手中,可怜可叹。 “咳...咳咳...”王越七窍流血,全身血管尽裂,正面承受典韦狂暴巅峰时期的全力一击,就算是头蛮牛也要四分五裂,何况人呼。 虽有宝甲护身,但力道汹涌下,他内腑血肉已然被重创。 在刚刚的碰撞中,刹那分神,加上要躲避暗中的冷箭,一招之差,被凶兽抓住了机会。 伤重如此,王越仍勉力支撑仍不肯屈服:“咳咳...不该小觑天下人....” “是吾...小觑天下人矣...” 另一边,典韦面色胀红,对方之前的异样,自然有所觉。 他眸光在臧霸身边扫了一眼,而后望向身受重创的王越。 典韦心中有些戚戚,叹气道:“也罢,就算俺能够取你首级,也是胜之不武!” “臧霸将军,既然要插手,这人头功便交于你吧!” 说话间,典韦直接提起双戟,跃过人群,头也不回。 他没有责怪对方暗中插手的意思,毕竟战场上没有道义可讲,无论何种手段都无可厚非。 但面对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不能堂堂正正的战胜对方,多少有些遗憾。 若他能于此战独斩王越,自身亦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武力通神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现在,只能徒留遗憾… “哼,匹夫之勇!”臧霸望着凶兽远去的身影,脸色有些阴沉。 给了你机会,却久战不下,就别怪他人争功。 他心中有气,不能冲袍泽发火,那就只能拿眼前的刺客出气了。 他冷哼道:“昌豨吴郭,你二人带长矛手上,给我杀了他!” 一声令下,四周士兵瞬间举戈,列着整齐的阵型,大踏步向前方逼近。 “咳咳!”王越剑目微扬,扫视着不断四周不断逼近的喽啰:“想杀我... “你们还不够资格...” 他擦了擦口中不断溢出的鲜血,而后不急不缓,整理着身上破碎衣袍! “呼呼”夜风席席,轻抚着额间长发,王越好似又恢复了以往一丝不苟,翩翩剑客模样。 他重新抬首,一双锋眸中倒映着不断摇曳的火光,夜色下更显锐利。 这让一众士兵不由心头一紧,手心发寒,不敢正视对方。 对方可是能够与凶兽典韦,大战数百回合的猛人,此獠之前的威势,他们中很多人都有所体会,不得不小心。 “哼,死到临头还敢装神弄鬼!” 臧霸眼见对方目中无人,周围士兵心有踌躇,心中郁气更甚。 大帅可是在一旁看着呢,士兵的不堪表现,让他蒙羞。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臧霸治下不严,连区区一名刺客都能震慑诸军。 想到这里,臧霸不由咆哮道:“昌豨,你特酿的在犹豫什么!” “踌躇不前者,军法处置!” 军法无情,周围士兵当下不敢在犹豫,纷纷挺身向前围杀 “杀!杀上去!”人海汹涌,无数士兵持戈蜂拥而上,要将对方淹没。 火把摇曳,将黑夜照的通亮,透过人群,王越望向远处的一座塔寨。 那里,便是贼首之所在,也是他此行的目标,可惜自己是完不成了。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奈何...奈何...” “噗嗤!”剑光划过,血花绽放,一代绝世剑客,游侠巨首,自刎于贼军大营! 命不假他人之手,算是最后的尊严吧! 周围蜂拥的贼众看着眼前的之幕,一时间不知所措,他们大刀都抽出来了,结果却让他们无所适从。 出乎意料的结果让人唏嘘,郭图等人也心有感叹。 贾诩更是摇头道:“非折于贼,而亡于己也。” 剑圣王越的名头,他在西凉也有所耳闻,其人少年成名游历天下,路见不平锄强扶弱。 青年时更是于西域漠北等苦寒之地杀胡立威,使北部胡众闻之变色,轻易不敢南下行劫掠之事。 其人亦被天下人歌颂,被各方游侠推崇。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然游侠终究是身怀利刃,于社稷不安,见义勇为同时,也犯了一些人的忌讳。 所以侠首的名头虽然响亮,但王越蹉跎一生,也没有在朝廷中混个一官半职。 如果不是此次贼军势众,可能他一生,也只不过是个破落剑客,到死也难被官家高看。 只能说王越对于自己的实力过于自信,对功名的追求太甚。 加之黄天大帅,李屠夫的名头响亮,不论是为己、为君、还是为天下黎民百姓,他都会走这一遭。 以王越这种天赋异禀的剑客,正常情况下,只要不被大军包围,天下之大,自可去得。 如今折于贼,不如说是败于己,亡于名,一生为名所累。 于数十万大军之中行险,遇到了典韦这种基因突变,且天赋异禀的绝世凶人。 一击不能建功,加上军中卧虎藏龙,众将士及时来援,如此情况下,深陷重围,想死不难... .... 第67章 一波未平 翌日清晨,城外大营,本该早早攻城的贼军各部,却沉默无言。 军中将士手持刀剑,顶日而立,静如苍松,针落可闻。 主帐中,单架染血,白布掩盖下,一具尸体染血。 各部将领面色沉重,垂首无言,静声默哀。 上首处,李信面色悲痛,定定的看着眼前的那抹白,一言不发。 大帐平静,沉闷的气氛下,蕴藏着灼灼风暴,让在场之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统领节哀”良久,忍受不了气氛的压抑,大内总管郭图出列。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大帅:“江兄弟遭此横祸,实乃不幸!” “大帅应当尽快振作,整军破城,以卫兄弟的在天之灵...” 李信微微转首,默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后者瞬间冷汗淋漓。 他心中有怒,无处发泄,只得冷声道:“刺客三番五次入营,视我三十万大军如无物,乃巡营失职。” “昨夜巡逻放哨者,皆斩!” “诺!”周仓心中一震,急忙领命离去。 李信目光重新放在大帐中:“汉军刺客杀我兄弟,此乃大恨!” “吾欲尽快攻破洛城,诸位可有良策教我!” 昨夜敌军刺客被灭后,李信心有疑虑恐刺客再来,遂将周围侍卫增加三倍。 保险起见,更是严令巡营各部提高警惕,不得怠慢, 然百密一疏,老兄弟江淮于昨夜,被又一波刺客悄无声息间砍去首级。 直至天明时分,才有人发现异样通报,刺客却早已逃之夭夭了。 老兄弟死无全尸,他心中悲痛,怒火滔涛,加之数日攻城无果,积蓄气愤今朝喷发。 帐中诸将脸色阴晴,也沉?在悲伤中。 亦如江淮所说,贼军好事做尽,早晚会遭报应的。 只是这报应来得太快,落到了他自己头上,悲哀。 “大帅!”臧霸冷颜抱拳,上前道:“洛阳城坚,我军强攻数日不见成效,以吾之见,当建造更多攻城器械辅助!” “军中匠人二十万,可令其赶制井栏投石车等器械,日夜投石强攻,以扰汉军精神打击士气。” “大帅,我等亦可开沟凿渠放干护城河水,断城中水源!” “可挖掘地道偷城…” 帐中贼将你言他语,纷纷绞尽脑汁献策解忧,然商议到最后,却都没有什么建设性言论。 逢纪因为前日的擅自主张,发民进城,怕触怒大帅便不敢言。 战场中刀剑无眼,生死由命,石头等兄弟身死,李信虽然悲痛但也认了。 如今自家兄弟,在数十万的军营中被偷袭刺杀,心中作何。 众人也能感受到大帅积蓄的怒气,所以皆绞尽脑汁思虑对策,希望为大帅分担压力。 只是建言无力,李信面色深沉,不置可否。 他目光幽幽,环顾大帐,最后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贾诩。 李信询声道:“文和先生,汉军不讲道义,遣刺客杀我兄弟!” “吾欲尽快破城,不知先生可有策教我!” 他言语平和,不急不缓,然而听在毒士耳中,却感觉不妙。 这屠夫平日里杀人如麻,喜怒无常,如今死了兄弟,还和声和气的与自己说话,不知安的什么心思? 西凉贾诩的智谋,绝对是汉末中绝巅的存在。 谋士境界不一,不同的人各有所长,若司马懿以及诸葛亮是属于谋国高手,那贾诩绝对是谋己的智者。 当李屠夫,用他那不咸不淡的口吻问策时,贾诩便意到了危险。 “今日是不能轻易糊弄过去了!”贾诩悄悄抹了把手心冷汗,踱步出列。 他瞥了眼面无表情的屠夫,低声道:“众将所言皆有道理,洛都雄峻,兼重兵把守,城内物资更是多如牛毛,非一时可下!” “想要破城,还需从其它方面着手!” “嗯!”这个道理,李信自然明白,不过他也没有催促。 对方能在乱世留声,而且还能让自己一个历史盲流记住其名,自然有其道理。 贾诩不动声色,观察着李屠夫表情:“若想破城,其实不难!” “就怕大帅,不敢行!” “呵!”李信冷笑,眼底闪过一抹厉色:“老子既然提头造反,便没有什么不敢的。” “你有何策,尽管到来!” “大帅,真豪杰也!” 贾诩收敛神色,而后幽幽道:“时值炎夏,蚊虫鼠蚁流窜,疾病瘟毒蔓延!” “大帅若想破城,只需将城外万人坑内,七十万具尸体暴晒三日,然后浸入洛水,在用抛石机投入城中!” “到时蝇虫腐溃,病灶自起,瘟疫横行下,不出半月,城中人畜绝迹矣....” “嘶!”李信心中一寒,头脑瞬间清明。 不愧是绝代毒士,连生化武器这种东西都能想到,一言绝数十万人生死。 能在历史长河中留名的,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大帅,此计万万不可!” 郭图便急忙出言阻止:“瘟疫太过阴毒,可造而不可控!” “若依文和之言,到时疫病蔓延,不但洛城人畜绝迹,恐怕我军乃至整个天下,都难以幸免呐....” “砰,还请大帅三思....” 说到深处,郭图直接俯身叩首。 此刻,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是冒着被砍头的风险,也要长跪不起。 以当前的医疗条件,加上战乱不休的天下各地,若真爆大规模的瘟疫,朝廷黄巾等势力不能及时抑制。 中原大地,恐怕会上演十室九空,千里无烟之境。 若是在狠毒一点,可能连草原民众都难以幸免。 臧霸等人也急忙出列劝言:“大帅,此计太过歹毒!” “若真依先生言,恐怕军中兄弟,也难逃厄运...” “妇人之仁!”正当众人劝诫之时,魏延陡然踏步出列。 他目光含煞,环顾大帐,冷声道:“朝廷在战场上无能,便使出刺杀这种下作手段!” “三弟更是死无全尸,保不他们还有其它,更卑鄙更恶毒的阴谋!” “既然汉军不讲道义,吾等何必顾虑!” 说到这里,他猛然转首:“大哥,您还犹豫什么!” “破敌之机就在眼前,何须顾虑!” 做为最早跟随大哥的一员,魏延、大飞、江淮、石头还有老黑这些人都是过命的兄弟。 其中情谊,不是臧霸郭图这些人,能体会的。 石头大飞等人已经战死,如今江淮更是半夜三更被人割了脑袋,四大金刚只剩下他魏延这棵独苗,心中愤恨可想而知。 若问军中谁最想杀进洛阳,魏延绝对是最积极的那一列。 他见大哥默不作声,猛然跪倒在地,嘶声道:“大哥,石头死了,阿飞没了,老黑不知所踪!” “如今江淮兄弟也死不瞑目,他们都在九泉之下看着呢,等着我们给兄弟报仇呢!” “大哥,不要在犹豫了,今日我等心怀仁慈,来日汉军便会提着兄弟们的脑袋,品头论耳...” “砰砰!”魏延叩首不止,脑门溢血:“大哥,下令吧!” “只要能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我等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他脑袋叩的咚咚作响,额头上满是血迹,也在所不惜。 周围众将神色凛然,他们能清晰的感受到,脚下传来的震颤之感,说明其破城之心甚铁,意志更坚。 “大哥,下令吧…”魏延声嘶力竭,之前没有办法也就罢了。 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他就算是磕碎头颅,也要为死去的兄弟争一个公道... 第68章 毒士毒计 李信不得不上前,将人扶起来安慰道:“魏延,兄弟们的仇,大哥一定会报,起身说话!” “杀我兄弟者,老子一个也不会放过,这洛阳自有计较!” 他将兄弟扶起,又转身将郭图提了起来:“公则,汝也起身!” “军中没有跪拜的规矩,叩首也不能解决问题...” 安慰完众人之后,李信在帐中来回踱步,他凝眉扫了眼四周文武,又看了眼身前染血的担架,脸上阴晴不定。 众人的心思他自然明白,瘟疫这东西可造却不可控,各部统领才会不约而同反对。 而且此时代又没有特效药,普通的流感热毒,只能靠些草药热水苦熬。 若是一个人有恙,喝点热水便过去了,看不出来什么。 但是城外有二十万工匠,三十万青壮,洛阳内有八十万军民,司隶更有将近七百万民众。 若果真制造瘟毒,并放任蔓延,下场不言而喻。 众人只道水火无情,殊不知瘟毒病疫,在这个时代更狠毒。 对于贾诩的毒计,李信心中复杂,汉军杀他兄弟,更是多番逼迫不给活路,魔鬼正在挣扎。 自己原本只是想带人远遁域外,当个土霸王,去其它地方当人,但朝廷却要赶尽杀绝,才至如今这种局面。 所以魔鬼是倾向于贾诩所献毒计的,但当他看到麾下众人那一张张坚毅的面孔时,心中理智又占据上风。 李信面色复杂,只得道:“文和大才!” “然此举有伤天和,还请先生再策!” 见这屠夫没有采纳,贾诩也不由舒了口气,自己献的策,自然知道其中阴毒。 若对方真采用了这种计策,说不定还会高看其一眼,可惜,可叹! 贾诩心中感叹一番后,赞扬道:“大帅仁义无双,世间难出左右!” “真乃大汉之福,民众之福矣!” 可不是嘛,若这李信真的泯灭人性,到时死的可就不是几万几十万这种小数了,而是整个黄河以南,长江以北,人畜鸟兽都要遭殃… 贾诩不着痕迹的拍了拍马屁,继续道:“汉军之所以能坚守日久,其依仗者,不过城高池深而已!” “大帅麾下新军三十万,周边人口七百万众,只需征调民力,在城外砌十道土墙,日夜不停推进延伸!” “这样即可有效防御城中石弹箭矢反击,亦可做到有险可依,减少麾下士兵伤亡。” “待土墙与洛城齐高,并尾相连,到时汉军优势不在,城池不足以凭,大帅挥军可下...” 贾诩声音低沉,不急不缓剖析敌我优势,又一策便将汉军坚城优势化解。 帐中贼将,听得连连点头称赞,即使是心情阴郁的李信也面色缓和。 相较于一众贼将拙略之策,贾诩的计策更加清晰,也更直接! 这是阳谋,利用兵力和人力优势,堂而皇之的在城外筑土修城,将敌人优势消弭,并在这个过程中步步逼近,让城中守军士气一点点崩溃绝望。 若无意外,待土墙堆砌与洛城齐高,并且对接之日,便是破城之时。 “先生大才,”李信抚掌赞道:“先生此计解吾心忧,此当昭告全军,以示先生功绩。” “今日起,文和可随意出营,另拨三百名侍卫护持周全,先生安危与吾等同。” “我!”贾诩眼角一阵抽搐,内心暗骂李屠夫不为人子。 自己好心好意给你献策解忧,你却通告全军,不就等于告诉朝廷这围攻帝都的大功绩,有贾某一份功劳。 这是要陷自己于绝地,拉人下水,这是人做的事? 贾诩心中将某人骂的狗血淋头,面上却不敢表露丝毫。 他反而还要恭敬道:“谢,大帅。” “诩,感恩戴德,铭感五内!” 他献策筑土围城,却没言明所需时间,军事凶险怎能没有意外,这也算一个退路吧。 在他看来,不需几日,朱儁大军攻破虎牢,进逼贼营。 到时官兵主力与洛城数万精锐战兵,里应外合下,贼军一群仓促强征青壮,纵使三十万众,也要授首。 说不定形势倒逼,新军青壮临阵反戈下,能砍了这屠夫狗头。 李信成功拉拢名大才,心头抑郁消半:“如先前所言,多管其下!” “围土筑城,十日内破都,屠之!” 说到这里,他阴翳的眸子陡然一厉:“若土城十日后不能建功,便暴尸于野,抛尸城内!” “到时让整个洛阳,整个司州与死去的兄弟,一起陪葬!” 众人心中一寒,郭图臧霸等人想要出言,却被那凌厉的眸光逼了回去。 就连献出毒计的贾诩,也不自觉的紧了紧身上的衣袍,哪怕是时值仲夏,他依然感觉手脚瑟冷。 李屠夫的狠辣,超出他的想象,原以为对方还存有一丝人性,没想到转瞬间便成了吃人的恶虎… ...... 洛都皇宫内,苦等一夜未果,汉帝刘宏龙颜大怒,周围宫女颤颤不敢言语。 “砰!”有侍女不小心打落花瓶,吓得全身伏地颤声求饶:“陛下饶命,饶命。” “陛下,饶命!” 本就心有怒火的刘宏听此噪音,更加火大:“拖下去,!” “都斩了!” “陛下饶命,” “饶命啊......” 一人犯错,多人遭难,众宫女哭嚎求饶。 然皇帝金口玉言下,四周殿外侍卫立刻将一众侍女拖了出去... ... 四世三公袁氏府邸,密室中袁逢同样阴晴不定。 他无视那淋淋血迹,拿着手中画像与盒子中的头颅仔细对比,越看神色愈发的阴沉。 “砰!”一脚将跪在地上黑衣人踹翻,昏暗的密室中人头染血,透着森森阴气。 压抑的空间,更衬托出一副阴森像,袁逢扫了眼头颅,而后寒声道:“你说这是贼首头颅?” “我怎么越看越不像呢?” “族长,贼军防卫严密,我等巡遍贼营,只发现此名贼将大帐防卫....” “够了,任务失败,你应该知道下场如何...” ......... 日上高头,烈阳如火。 “呜呜!”洛阳城外,嘹亮的角号声响彻云霄。 贼军营寨打开,密密麻麻的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蜂拥而出。 这一次,李信没有在命士兵盲目送命,反而在距离洛城一箭之地,开始挖土筑城。 城上汉军本以为又是一场无谓的消耗战,不想贼军在箭外之地便停下脚步,开始掘土砌石。 更远处,有贼军沿着护城河挖沟,开渠引水, 城墙上一众汉将莫名其妙,不解道:“怎么今日停了?” “难道是贼军开了窍,不再无脑的自杀冲锋!” “不知道在搞什么阴谋....” 他们不知所以,但也乐得自在,只要贼军不攻城便无甚操心。 往日里贼军疯狂进攻下,城中守军虽然伤亡不大,但却身心疲惫,此时难得清闲... “叮叮!咚咚!”随着时间的推移,敲敲打打间,一道灰黄色的土墙,雏形逐渐露出,在阳光下闪着厚重之感。 有汉军将领恍然:“不好,贼军是在筑城,” “快阻止他们!” “嗖嗖!”一道道箭矢飞过,失去动力掉落在地,仅仅有几杆粗大的弩箭斜插在土墙上,构不成丝毫威胁。 汉将再令:“抛石!” “轰隆隆!” 一颗颗石弹飞落,顿时土石飞扬,在土墙上砸出一道道豁口。 土墙后方,一众贼军灰头土脸,但没有大碍。 只有几名倒霉蛋,因为运气问题当场嗝屁,但也就如此了。 有厚厚的土墙作为缓冲,抛石的威力被大大削弱,一众贼兵放心筑城。 贼军中,无数人目睹此景这一切,无不心中兴奋,高声欢呼:“哈哈,汉军技穷矣! 他们是真心高兴,因为有土城为拒,他们便不用再以血肉之躯攻城了,怎能不激动。 那种顶着刀剑,生死一瞬的感觉,又有几人会喜欢呢! “大帅,不出十日必能破城,到时候俺也要体会一下,这帝都繁华,和后宫妃嫔佳丽的滋味!” 臧霸同样面露喜色,他看了眼一旁的贾诩,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 后者垂首避开,将瘦弱的身体隐藏在阴影中。 洛阳城内此时阴云密布,一众汉将皆面露沉重,聚在一起商商议对策。 有将领出言:“不能任贼军施为,这样下去洛城真的危险了!” “我等不能坐以待毙......” 他们言语激愤,但其中却透露着苍白与无力,面对贼军筑土围城,他们真的是丝毫办法没有。 “大将军,困守待毙非智者所为,末将请兵出战,”一将出列,战意高昂。 如今城中有羽林虎贲精锐三万众,兼之这段时间陆续征召的十六万新军,面对贼军未尝没有生机。 相反若真的困守下去才是真的毫无生路可言。 何进抬首,看了那将领一眼,沉默不言。 “大将军,战吧!”又一名汉将出列,他眼神坚毅,其意不言而喻! 此时洛城内的士兵不必全部出动,只需一万精锐,外加三万新军,就能将城外贼军击溃。 贼军看似势众,然真正有战力的不过万人。 其他强征青壮,只要能给其足够的压力,正面对决砍杀,很快就会崩溃。 即使身后有督战队强压,反噬之下,贼军依然完败,他有信心破贼 何进看着一众神色坚定的汉将,缓缓起身,走到一名叫战声最洪亮的将领面前。 重重的拍了拍后者的肩膀,语气沉重:“梁笃,给汝三千新兵,出城与贼军决一死战,” “务必摧毁敌军土城,为洛阳将士争取一些时间。” “大将军...” “军令如山,不必多言,” 言讫,何进不给其说话机会,快步走出了议事厅。 梁笃面色阴沉,张了张口,心中怒火难烧。 一众汉将起身:“梁将军,保重,” “一路走好!” “汝妻女吾养之...” 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多言,只能安慰一二,照顾后事... ... 第69章 雄关难克 洛城,高大雄伟,青石反光。 大地上,贼军耒耜铁镐齐备,二十万人分为三百个方阵,挖土砌石。 周围八万督战悍卒,挥鞭监巡,稍有偷懒,便会一顿皮鞭伺候。 重罚之下贼兵却不敢怨言,而是卖力的劳作,整个城外一片热火朝天之景。 相比于拿命攻城,他们感觉还是在城外挖土来的安全。 所以哪怕监工残暴,他们竟然有种甘之如饴的感觉。 只能说人的底线不是一成不变的,之前贼军一直拿刀给他们放血,他们奇迹般的忍受了下来。 如今,贼军依然残暴,但却退了一步,不再逼着他们送死,心中不说感激,但也松了口气,自然干的卖力。 只能说人性复杂,让人费解,绞尽脑汁,也看之不清。 城外热火朝天,以往血腥的战场,已然化为一座巨大的工地。 城墙上汉军士卒不时以弓箭抛石射之,极尽骚扰之能事,虽然收效甚微,却不敢停歇。 “轰隆隆!”陡然,一声巨响,吊桥垂下城门洞开,一队汉军从城内蜂涌而出! “杀!”为首一将,手持长枪胯下战马奔腾,他一脸决然誓死如归,直冲贼军阵:“杀贼!” “杀贼!” “嗯,汉军出城了?” 正在督军的臧霸,被突然冲出的官军吓了一跳。 城中汉军给他们的印象,就是缩头乌龟,除了刚入宼洛阳市有胆出城叫战,被自己杀的丢盔弃甲后,便再也没有出城决战之勇气。 此时汉军城门洞开,他还以为城内汉军要决一死战。 不过在看到那仅有的三两千人时,心中忧虑尽去。 “哼,果真够胆!”他不屑的冷哼一声:“这点人马出城,不知死活!” “督战队,放箭!” “嗖嗖!”土墙上一众督军居高临下,对着冲来的汉军倾泄箭矢! “噗嗤哧!” 漫天箭雨下,三千多人的队伍转瞬间便倒了一半,其他人更是吓得转身便跑,没有丝毫风范。 这是一群新兵,身无寸甲,甚至连盾牌都不会举,一波箭矢下便直接溃败。 只有领头一将,仗着人高马大,不管不顾策马冲锋,一往无前扎进贼军大阵中! “好汉子,勇气可嘉,” “不过仅仅如此了。” 臧霸赞叹一声,随即命前排六千士兵趁机掩杀! 此时汉军溃败,若能趁此机会掩杀入城,那可真的是做梦都要笑出声来。 “轰!”一声巨响,直接粉碎了臧霸的美梦,也绝了城外官兵的活命机会。 在他们溃败的一瞬间,城中千斤闸果断闭合,不给丝毫机会。 一众汉兵哭天抢地,嘶声求饶:“放我们进去,” “求求你们了,我们想活啊!” “操你老母,狗日的何进,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城墙下,一众新兵哭爹喊娘满脸绝望,有人想要爬进城池,求条生路,也有人临死前罕见的硬了一回。 但身后贼军如狼似虎,顶着城头的箭矢,将城外的汉军肆意残杀,发泄着心头怨气。 一墙之隔,便是天堂,便是地狱… ......... 时光流转,洛城中汉军对于筑土围城的贼人,毫无办法。 城中一众主战将领,倒是被何进接二连三的,派出城门送死。 理由就是,分散贼军注意力,骚扰贼军工事,延缓他们土城推进速度。 一时间,汉军众将风声鹤唳,绝口不提出战之事,城内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死守城池,等待援军。 帝都物资充足,粮草更是堆积如山,足够城中军民两年之消耗。 何进等文武,更是统一口径,想主动地出击可以,那就领军出城战斗吧。 汉军在等,文武在等,皇帝在等,朝廷也在等。 等到朱儁数万大军来援,便是贼军的末日。 如今天下各地乱起,黄巾势众,经过百般努力,好不容易遏制了黄巾乱匪的膨胀之势。 现阶段,洛都以及朝廷,一切以稳为主。 若一个不稳,大好的局面,恐怕再次崩盘。 煌煌大汉朝,可能就真的滑入深渊,难以挽回了。 .... 洛城僵持不下,天下各地更是动荡不堪。 汜水关战事胶灼,厮杀也更惨烈,每时每刻都有人喋血殒命。 雄关下一座座浮桥架设河水两岸,虽然大型器械不能过河,但是汉军士卒却在身边盾兵的掩护下,抬着一架架云梯迅速过河,然后攀爬攻城。 朱儁大军连日攻城损失惨重,军队却越打越多不见丝毫消减,此时麾下汉军也由原先的五万多人马,增至现在的十九万众。 其中有新招募的青壮徭役,以及从四周郡县调度而来的守军,有此补充麾下士兵虽然伤亡惨重,却愈加强盛。 高大的城墙上,黄绍指挥一众贼军将一块块雷木滚石砸下,城墙下汉军士卒擦着即伤碰之即死。 “快,金汁准备!” 濮滋,一锅粪气腾腾的金汁倾泄,所过之处人鬼俱避。 有正攀爬云梯的倒霉蛋直接被浇灌淋漓,哇哇惨叫几声,周身血肉瞬间融化,露出其中被腐蚀的漆黑头骨。 四周汉军见此更是撒腿就跑,有不幸被汁液溅射者,当场忍受疼痛斩掉手掌以保性命。 城下汉兵狼狈如此,实乃是这玩意太过阴毒。 此物名为金汁,实为城中粪水尿液等肮脏之物混合沸煮而成,其中威力不足为外人道也,即使是城墙上一众贼将也不堪呼吸,避之不及。 单论直观威力,可能无法与火油沸水相较,但金汁中所蕴含的病灶细菌最为致命。 汁液溅处,即使是身手敏捷披着甲胄的猛将,也避之如蛇蝎,生怕沾染一丝,伤口感染下引发高烧疟疾,间接伤亡更广。 汉军大营,朱儁等将负手而立,望着城下损失惨重的汉军士卒,皆面色沉重! 连日来大战不断,汉军久攻不下,人员伤亡剧增,却无丝毫建树,各部将领也隐有怨言。 虽然军队数量在增长,实力在膨胀,但伤亡是实打实的,怨气与心态自受影响。 军中阉人一催在急,朱儁更是愁白了头,无丝毫办法! 久久无言的曹操,悄悄走到朱儁近前:“朱帅,吾有一计可破汜水关。” “哦,孟德这几日带人四处观察地形,莫非有所收获,且速速道来。” “请将军屏退左右!” 朱儁见曹黑子一脸神秘,似有难言之隐,遂令道:“你等暂且退下!” “吾与孟德有要事相商。” “诺!”四周汉将依次退避。 待到众人将领陆续离开,朱儁便迫不及待问计:“此间没有外人,孟德有何良策,可直言。” “朱帅莫急!” 曹操上前,从怀中掏出一幅舆图,指着一块黑白分明的标记处:“朱帅请看,此处乃虎牢雄关,这是汜水河堤。” “如今正值夏季汛期,若从上游蓄水,下游堆堤,待水势足够,一发而掘,涛涛洪水之下任城中贼军如何凶悍,也要授首。” 曹操面色微眯,缓缓将这几日收获道出。 他这些时日,并非毫无作为,经常亲自带人外出考察地势,寻找时记。 皇天不负有心人,随着时间推移,汛期将至,已然看到了机会。 “这,此事容我三思!”朱儁面色阴沉,有些拿不定主意… 第70章 奸雄的狠辣 汜水汹涌,绵延数百里,自古水火无情,若果真蓄水决堤破得城池,周围必然沼泽成积民众流离,不得不慎重抉择。 曹操面色狠辣:“朱帅,当断则断必受其乱,如今洛阳危在旦夕,那赵忠贱婢近日来更是步步紧逼...” “若朱帅同意,此事自可命刘备等人去做,刘大耳乃一介白身,无官半职,这种事情在适合不过了。” 好似是看破了主帅心中顾虑,曹操适时进言,加了一码重注。 白身属于临时义军,虽然揭榜缴贼,却不在朝廷编制之内,到时候即使民怨沸腾,朝廷追责下来,也怪不到朱儁等汉军身上。 只需杀刘备平息民怨,这样既不损朝廷威严,又能让人心服,正是一举多得。 其实还有一点只有曹厚黑自己知道,刘大耳手下两名万人敌的绝世猛将,他已经眼馋很久了。 左右试探下,这二人似乎是铁了心的,要与大耳贼一路走黑,曹某人是无奈又欣慰。 无奈是这墙角不好挖,欣慰的是两员虎将人品忠贞。 若是等到大耳贼被杀鸡儆猴,自己在暗中保下哼哈二将,感恩戴德之下,岂不是更好收服。 对于曹操的险恶用心朱儁不甚寥寥,看着汹涌的汜水河面,此中计策拿捏不定。 他沉默良久,猛然抬首:“鸣金收兵。” “收兵!” “铛铛!” 随着鸣金声响,汉军各部如潮水般迅速退去,留下浮尸遍地。 “日头才刚刚落山,汉军就退了?” 雄关上,黄绍按剑而立,看着撤退有序的敌军,他面露不解。 平日里非到天黑不罢休的汉军,怎么今日如此反常:“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哼,那朱儁怕是撑不住了!” 太史慈眸子微眯,望向城外大营,语气平静道:“今日辰时,又放了几条老鼠出去,一日十几道金牌特使,有他受的。” “主公言朱儁兵法韬略皆是上乘,战阵之道更是胜吾等百倍,然其人愚忠,必为之所累。” “我军无需战胜朱儁老贼,只需要多给一些蠢货留点机会,自然有人为吾等助力。” “助力?”黄绍莫名其妙,他看着余辉下的身影想要询问,但是碍于脸面,又将后面的言语咽了回去。 朱儁能力如何,这几日,他们早已深有体会。 若不是凭借汜水天险,他们还真不一定顶得住,如果正面决战,甚至可能一触即溃。 残阳日落,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宽阔的汜水河面,河不时有游鱼拍打水面,溅起浪花阵阵。 水中蔓延的血腥味,与那残肢断臂,便是诱人饵料,它们来此饱餐。 汉军大营,此时却剑拔弩张,赵忠带着数十名侍卫,将帅帐团团围住, “大胆朱儁,你要造反不成?” 赵忠声音尖锐,色厉内荏道:“陛下手谕在此,你还不俯身接令!” 他望着周围不断聚集的汉军将士,脸上难看至极。 他怒瞪这四周汉将,尖声道:“朱将军,不是杂家不给你机会!” “自杂家入营以来,前前后后耽误的时间不下月余,如今若何?” “陛下严令十日内必返洛阳,催令金牌足有百余道,虎牢关前枯等月久,已是极限,还请朱将军莫要为难杂家才是。” “放肆,” “汝一介阉人岂知兵事凶险?” “速速放开朱帅......” 一众赶来的汉军将领,纷纷怒目按剑而立,随时有暴起之险。 这些将领对阉人无感,他们只认统帅,不认什么所谓的金牌手谕。 若不是顾忌对方天使身份,他们必让阉人血溅当场。 剑拔弩张间,朱儁抬首,环顾一圈道:“赵常侍身有陛下诏令,见诏如面君!” “我等世受皇恩,不敢忤逆,更不敢抗旨!” “朱帅!”收到消息的曹操刘备等人,也匆匆赶来! 他们瞥见地上满面狼狈的朱儁,以及一众虎视眈眈朝廷金牌特使,心中沉重, 曹操面色忧虑,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赵常侍,战事未息,这般剑拔弩张,是为做甚。” “奉陛下诏令,朱儁剿贼不利,致贼寇流窜至京畿重地!” “帝都危在旦夕,十日内不能还军,则罢官收职押解进京,若有反抗者,视同谋逆之重罪!” “老臣,领旨!”朱儁不敢抗旨,颤颤巍巍接过圣诏,自甘负手。 大营众将神情有怒,脾气暴躁的张飞更是金刚怒目,想要拔毛。 却被眼疾手快的关羽,及时制止,没有正面冲突。 在这个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时代,自诩忠臣的朱儁,是万做不出抗旨之事。 哪怕明知道身有凶险,他仍然束手就擒,不做抵抗,这大概就是他坚守的忠吧... ... 第71章 阉人弄事 翌日,阳光初照,天地放明。 泗水河畔,本该喧闹的汉军大营,此时却静悄悄的。 大营寂静,偶尔有几只鸟雀在营盘上空盘旋,而后落入营内觅食! 虎关城关,早早起身巡城的太史慈,于关上静立。 高大的身躯,在雄关映衬下更显坚毅厚重,微眯的虎眸,观敌营上空鸟雀盘旋起落,似有所觉。 他召来几名探子,吩咐道:“去汉军大营探探情况,对方是否已经全部撤离。” “诺!”探子得到命令,迅速离去。 若太史慈所料不差,城外汉军可能早已人去而空,匆匆撤离了。 为将者,从一些细节方面,便能敏锐的意识到一些问题。 果然,不多时探子回报:“禀将军,汉军已人去营空。” “好,当真是天助我也。” 太史慈兴奋的摩掌击节:“快,速速通知各部将领!” “点齐兵马,随我出城”。 “呜呜!”随着号角声起,贼军各部迅速集合。 太史慈抽调三千老贼,外加两万五千新军,匆匆出城向嵩山方向进发。 虽然敌军已经离开,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留下两万新军守关。 这样即使有突发情况,黄绍也能撑到他及时赶回。 ......... 嵩山位于河南西部,地处登封北部。 西邻帝都洛阳,东临古都郑,北临黄河,南靠颍水属伏牛山系。 山间险道中,正有大军艰难行进,他们丢弃辎重拔山涉岭,在一众将领督促下疾行。 “呜呼呼!”大军过处猛兽避,退山雀高飞,嘶鸣激荡! 大军龙长,正行间,一名斥候来报:“报,前方有情况!” “何事大呼小叫?” “小人不敢说,” “废物!”汉将长鞭如影,将斥侯打翻在地。 然后他亲自带一队人马,上前查看, 不多时他来到前方山道旁,只见正中树立一块木牌。 上书:“私人重地,擅入者死。” 汉将怒极,一刀将之斩的稀烂,气愤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整个天下,万民与土,都是圣上的,何人言私,何人有私,何人敢私....” “擅入者,死!”陡然间喊杀声四起,山林间有冷箭激射,一众汉军猝不及防,转眼间被杀的手忙脚乱, “快,结阵!”慌乱中,汉军匆忙结阵举盾! “砰砰!”冷箭过后,王修麾下贼军,将坚硬石块砸落。 石块沉重碰之即死,沾之即伤,流血间汉军战阵被破。 箭矢巨石,轮番袭击,将一众汉军打击的苦不堪言! “王将军撑住,我等前来助你,” 僵持间,汉军大部人龙,及时赶来支援! “撤!”王修怒喝一声,果断带人撤离,牢记大哥吩咐,见势不妙匆匆远遁。 敌人退避,王姓将军扶着被砸伤的胳膊,匆忙向主将汇报情况。 大军行进,数名身材魁梧的士兵抬着木质滕椅,常侍赵忠端坐其上。 “贼军竟然追到山里来了?”他听到属下汇报,顿时有些皱眉。 争权夺利,玩弄诡术,他绝对是个中高手。 但是这兵家之事,却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随行侍卫看到统帅蹙眉,有人上前进言道:“赵公,此乃喜事,” “哦,此言何解?” “禀赵公,贼军拒险埋伏,我军虽然稍有损失,但这些伤亡,对于二十万大军主力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敌见我主力至此,不敢接战,反而火速遁走,必是其军兵少,不敢正面对决,干扰作为,无非是想迟滞我军行动,延缓前进步伐!” “如此,赵公不必心忧,只需堂堂正正行军,量贼人鼠辈不敢撩拨虎须。” “是及,贼军兵少,正面对决岂是我等对手!” “他们若敢现身,军中将士的刀,自教其做人...” 一众贴身侍卫进言,他们说着抬起下巴看着一众汉将,眼眸中闪过一丝自得。 赵忠心花怒放,兴奋道:“善,下令全速行军。” 军令如山,汉军各部虽有怨言,只能硬着头皮,在崎岖的山道中前进! 接下来果然如那人所料,贼军于各处险地行骚扰之事,他们派人追击就远遁山林,意图借此延缓官兵行军速度。 “贼军不过如此,大军过处还不是望风而逃!” 山道中,赵忠等人怡然自得,浑然不将贼军放在眼里。 山路艰险,唯有曹操等汉军将领,看出其中关键所在。 贼人已知他们涉险入山,沿途骚扰虽然杀伤不足,但是很多士兵却被搞得精神紧绷,身心疲惫。 这种被动打击,摸不到敌人的感觉,使军中士气受到很大的打击,如此下去情况不妙啊。 曹操不愧是一代奸雄,他召来麾下独眼龙大将,吩咐道:“元让,你召集心腹兄弟,找机会护我离开,” “赵忠虽然为人精明,但不知兵事凶险,如此下去我等可能要与他一起陪葬。” 夏侯惇同样神情凝重,他也感觉到了危险。 与此同时是感觉危险的不止一人,刘备袁术等人也意识到了什么。 但是言低语轻,想要提醒,也要有人听的进去才行。 众将反应不一,像曹操这种找机会脱离的大有人在,但是真正敢于实行的寥寥无几。 而囚车中的朱儁,更是疯狂的大吼:“赵忠,山间险道,必有埋伏!” “不能如此盲目前行...” “哈哈,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 大笑中,四周看守士兵,皆面露嘲讽。 他们望着曾经威风凛凛的朱大将军,如今却在囚车中狂吠,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快意。 就连拉车的苦力,也目露讥色。 要知道这山间险道,坑洼不平,还要赶车,其中艰辛,坐车之人怎能体会。 “不能走,不能在走了!”朱儁却无视众人嘲笑,疯狂的摇动囚栏。 他一遍遍的提醒,敌军有埋伏,让军中加派斥候,探清前路。 可惜一介囚犯,言语虽响,但听在众人耳中,太聒太噪... 第72章 山道险峻 时间流转,日上高头,山间鸟兽于密林纳凉歇息。 嵩山险道,一侧无名峡谷上方,有人影潜伏。 “大哥,汉军真的会从此道行军!” 峡谷两侧,密密麻麻的贼军,埋伏在此。 阿东与李原目光沉着,二人看着陡峭峡谷,以及东西前宽后窄的山道,心中忧虑。 如此绝地,只需千余人埋伏在侧,就能让十万敌军有来无回。 这么明显的绝地,他区区一千长都能看出其中凶险,更何况是统兵数万的汉军主帅。 “会!”太史慈身躯挺拔,目视前狭长的裂谷,眸光中透着坚毅:“嵩山小道多如牛毛,若汉军想要以最快速度抵达洛阳,则必走此道!” “且山道凶险,人尽皆知,朱儁十万大军却一头撞了进来,其统帅恐怕早已换人矣!” 汉军若走汜水官道,三两日便可至洛阳。 然而雄关险峻不能克,想要尽快驰援帝都,只能挺而弄险,走嵩山道。 在抛弃辎重,轻装疾行的情况下,汉沿嵩山小道,不出半月便能到达洛阳。 对此情况贼军高层是喜闻乐见,甚至有意放水。 一天近二十面金牌,间接促成了如今局面。 他不怕汉军警惕,也不怕汉军察觉,更不怕汉军途中改道。 四周斥候如牛毛,监视严密,即使有变,也能迅速来报,自然会改变策略。 为了试探汉军虚实,太史慈更是一路设伏,骚扰麻痹敌军统帅,一点点清理汉军斥候探子,斩断敌人情报触手。 而汉军却毫无所觉,斥候不断被消灭就真的没了,也不见后续加派人手,太史慈就知道敌军统帅易手。 恐怕战场老帅朱儁,已经是阶下囚,权利争夺,已然是朝廷和皇帝一方获胜。 这个时候,不论换作何人统帅,只要是皇帝的人掌权,必然会铤而走险,必然会不顾一切的驰援帝都。 这是权利使然,皇帝派他们进入军队,就是为驰援帝都而行,给予的权利也是如此。 哪怕明知山林凶险,明知有覆亡的危机,也由不得他们不行,由不得他们不走… 且没了斥候探路,汉军统帅就算有所防备又如何,死亡是其最好的归宿。 “咚咚咚!”沉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传入耳中,太史慈等贼众迅速压低身形,悄然噤声。 大军过万无边无沿,此时山道中的汉军先头部队就有近三万众,排着长长的人龙缓缓行军,毫无所觉的钻进裂谷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队队士兵过道,好似无穷无尽,长龙不见尾。 “大哥,情况不对,敌军人数好像不止十万…” 上方草丛内,陈东探出身形,俯视着下方源源不断进谷的官兵,似乎没有止尽,他不由低声提醒。 他们得到的消息是,汉军围剿河南的兵官不足五万,兼先前数日攻城损伤消耗,就算后续各地方戍卒会兵,其兵力应不超过十二万。 但是此时情况,似乎远不止十万众那么么简单。 山林起伏,道路崎岖不平,其中险地众多,但是能够容纳数万大军通过,并且适合伏击的狭长裂谷可不好找。 “不能等了,大哥。”侧手处,兄弟李原同样一脸焦躁! 太史慈脸色阴晴不定,正前方汉军先头部队已然快要通过峡谷尽头,一时有些踌躇。 他缓缓闭幕,大脑疯狂运转,若此刻主公在侧他会如何抉择… 李屠夫杀伐果断,有机会,他一定会上,哪怕时机不对… “杀!”喝声如雷,太史慈猛然起身,露出杀气森然的眸子。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此情况,即使情报不对,也只能果断出击。 战场瞬息万变,机会稍纵即逝,真的等到汉军安全过谷,到时不知又有几多波折。 “轰隆隆!”山谷中后有巨石滚落,死死的封住了进退之路,也将汉军深长的人龙狠狠斩断,使其首尾不能兼顾。 “杀啊,”与此同时,山谷两侧无数贼军显露身形, “弓弩预备!放!”数千名箭手将弓弦拉满,居高临下,眼神冰冷中充满杀机 “嗖嗖!”随着一声令下,密密麻麻的箭矢覆盖。 峡谷中,还没从恐慌中回神的汉军,瞬间便遭受了一波杀伤洗礼。 “嘶啊!”数百名倒霉蛋,直接挂彩。 “快,结阵举盾!”有将领反应过来,催促士兵结阵。 “轰砰砰!”埋伏两侧的贼军除了弓弩手外,更多的则是推着石块,抱着点燃干柴往汉军中投掷。 无数的巨石从高空砸,落在人群中轻者断手断脚,重者直接脑浆崩裂,当场死亡。 狭长的谷道内,汉军一片混乱,箭矢如雨,滚石似炮下,无数人哭爹喊娘。 “快,冲出去!” 人群中,在一众侍卫掩护下惶惶不安的赵忠,急忙下令:“来人,将前方的巨石推开!” “杂家还要回宫面见陛下,不能死在这里。” “快,将巨石推开....” 身边不时有巨石箭矢滚落,轰隆之声便是一摊肉泥,鲜血迸射下,直接模糊了他那白静的脸庞。 赵忠也是见过大场面之人,但是这等人间炼狱之景,是生平第一次体会,此刻再也没了往日的威风。 巨石堆积之下,汉军十四万人的队伍,被分为三十六段,使其前后不通,军命令不能通达配合,陷入各自为战的局面。 “呼砰!”干柴烈焰,混合着滚石砸落,点燃谷道中沉积的枯枝败叶! “烘烘!”一时间山谷中浓烟四起,烈火焚身,炙热的火光,将整个山谷化作熔炉, 滚滚的浓烟中,混合着呛人肺腑的灼气,使士兵们不堪忍受:“热啊!” “咳咳...” “快...冲出去...” 谷内众人乱做一团,哭天抢地的想要冲出去,巨石堵路,原本顺畅阴凉的谷道,也化为炼狱绝境。 炙热的火浪,以及杀伤力更强的滚滚浓烟,是那么的让人绝望。 “咳咳!热呛!”无数人被烈火浓烟覆盖,挣扎求生。 有士卒忍着炙浪浓烟,要推动巨石,更有甚者相互拥挤着,要攀爬出去。 与此同时,被堵在山谷外,尚未进谷的六万名官兵,面对拦路巨石不知所措。 当看到山谷上埋伏的密密麻麻贼军时,更是慌乱不堪。 这同样是一群新征青壮,只是因为他们速度慢,所以吊在队伍后方侥幸活命。 “杀,结阵杀上去,”一名将领怒声咆哮,他听着山谷内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嚎声,瞬间红了眼睛... 第73章 绝命山谷 山绝地险,伏兵尽起,谷内袍泽的下场可想而知。 而这后方,这数万名青壮士兵,便是友军唯一的救命稻草。 “杀上去,”汉将催促,抽出腰间横刀,亲自带人向着贼军所在杀去。 只要能冲上山岭,杀了贼首,大军就还有救,大汉就还有希望… “杀啊!”无数士兵在将领的带动下,攀爬陡峭,向贼人发起冲锋。 “放!嗖嗖砰!”滚石箭矢之下,皆是亡魂,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无数条生命。 然,军令之下,容不得士卒犹豫,只能硬着头皮进攻。 面对后方冲上来的敌人,伏兵早有准备:“阿东,你带一部人马,拦住他们!” “其余士兵弯弓抛石,今日谷内汉军一个不留!” 陈东果断带五百名老贼,兼三千名新军,于高处据守,不给敌人丝毫机会。 “杀!”汉将勇猛,他身手矫健,越过重重阻碍,要杀入贼军,给后面士兵制造机会。 “噗嗤!”长剑犀利,近身之下贼军没有一合之敌,皆被拦腰斩断。 “找死!”远处,正在指挥贼军的陈东看到这一幕,吩咐左右道:“拦住他。” “锵琅!”数十名老贼,同时抽出腰间横刀,向汉将围杀过去。 “杀!”这些老贼刀甲齐全,装备精良,相互间配合默契有序,战力非新营兵可以比拟。 “噗嗤!”汉将随手将一名贼军枭首,陡然间他头皮一麻,一个翻滚躲了过去。 “噌!”刀刃斩过,几缕发丝,被山风吹落。 他转身站立,神情凝重,数十名手持横刀的贼兵,将他团团围住。 这些人身材高大,胸甲具备,眼眸泛冷,手中刀刃更是锋利如寒,不是易与之辈。 “杀啊!”与此同时,一部分汉卒经过惨烈伤亡后,也冲上了谷坡,近身接战。 “结阵,将他们赶下去!” “铿铿!”陈东抽出腰刀,迎着刺眼的阳光,露出利刃锋芒。 身后,一众百战老贼,同时弃弓抽刀。 “轰隆隆!”刀光剑影,千余名新营兵,在悍勇老贼的带领下,持枪前压。 “噗嗤哧!”一瞬间短兵相接,血肉横飞肢体破碎,厮杀不断, 这个时候敌人已经冲了上来,近身防守优势寥寥,反而会被对方在气势上所压迫。 一群连正规训练都没有青壮,有啥阵型可言,只有主动进攻,才能压下后退的恐惧。 都是参差不齐的青壮役卒,此刻菜鸡互啄,一时相持不下。 贼军后方,一万余名士兵,投柴推石,一堆堆滚石,和冒着烈焰的干柴被投入谷中。 火焰狼烟,顺着山谷直冲云霄,迎着午日烈阳,映照出太史慈高大坚若磐石的虎躯。 他冷眼看着这一切,无视身后战场的喊杀,瞳孔中只有刀光剑影,和熊熊燃烧的烈焰。 “天亡我也,天亡大汉呐...”谷底乱军之中,朱儁披头散发仰天悲呼。 他手脚被镣铐所缚,滚烫的浓烟刺激的眼泪直流,喘不过气来。 但是这位大汉忠诚老将,仍然竭力的瞪大眼睛,想要看着周围情况。 汉军队伍乱糟糟的,惨烈与嘶嚎声,震荡耳膜,他心中滴血。 绝望中,朱儁发出不甘的咆哮:“一将无能,累死万军!” “赵忠阉贼,你断送了大汉的希望,九泉之下,老夫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声音悲愤,带着不甘与绝望,哀嚎泣血泪。 二十万将士,其中有大半,是他从四面八方调集的忠勇之士,是汉军中的敢战正卒,亦是大汉最后的希望。 但此刻,这些精诚的朝廷官兵,连敌人衣袍都没摸到,便葬身乱石火海中,血流不甘啊… 与此同时,惶恐中的阉人赵忠,在乱石浓烟中,艰难睁着眼睛。 他听着四周,不断传来的惨嚎声,甚至能闻到烤肉变焦的,恶心气味。 “啊,我不能死在这里...” 他口中尖叫着,眼神中尽是怨毒:“都是朱儁老贼害我至此!” “若是早日还军,杂家也不会陷此绝境…” 他披头散发,声嘶力竭,嗓音尖细,犹如鬼如魅。 这名弄权高手,将一切的惨剧,都归咎于朱儁头上。 若不是对方一直犹豫不决,磨蹭蹭不肯驰援帝都,自己何以至此! 赵忠双目通红,尖着嗓子:“杂家今日就算是死,也要送朱儁老贼先行上路,” “去,给杂家取那老贼首级...” “轰噗!”话音未落,三百斤的巨石,从山顶砸落,一代杂家大能,瞬间化作肉泥。 沉重的压力之下,连同着四周的小喽啰,也没能幸免,被碎成肉泥… 真是,一人死,而连累万军,可惜可叹。 当朱儁妥协,并且放弃抵抗,选择交权时,就应该预料到眼前一幕。 可惜愚忠思想害了他,皇宫里的杂家大能,或许在权谋上有着高人一筹的本领。 但面对形势复杂,诡异多变的残酷战场,他只是一名稚嫩的新手。 曹操袁术等人,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不愿为赵忠和朱儁陪葬,所以早早的找机会跑路了。 至于朱儁死活,在其放弃军中生死奋战的兄弟时,刘备这些人就已经看透了。 既然有人甘愿赴死,便由他去吧,心存幻想的,现在已经被烤熟了。 他们没有朱儁那种愚忠精神,所以能逃,只是可怜了一代英武忠臣,与弄权的杂家大能... ............... 第74章 太史将军 帝都,洛阳外。 旌旗蔽空,军士如蚁,不断的挖着土石,砌垒土墙。 贼军大营中,李信静静而坐,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中兵简。 四周侍卫挺立,典韦铁塔般的身影守卫在侧,他手持双戟闭目假寐。 “哒哒!”陡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大营内急奔:“报,捷报!” “大帅,捷报。” 一名传讯兵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营帐前大声道:“大帅,嵩山捷报。” “太史将军前日午时,于嵩山设伏,一战灭汉军主力二十万众!” “斩官军偏将八人,校尉三十六名,另外,敌军主将,朱儁受首..” 传讯兵,快速将嵩山之战道出,听得周围侍卫热血沸腾,恨不能参与其中。 “善,大善!”李信接过密函,一目十行快速浏览,心情大悦。 他冷峻的面庞上,罕见的露出一丝笑容道:“子义将军,几时能达洛阳。” “日落之前,可至洛阳...” “哈哈!”李信开怀大笑:“你,很不错,今日起,升为千人长,赏胸甲十副,美人百名...” “谢...大帅赏赐...”士兵受宠若惊,大帅平日里不苟言笑,心思更是难以琢磨,军中贼众对其是敬畏交加。 李信抬头看了看天,见此时阳光明媚,离日落还有些时辰。 他立刻吩咐左右:“去,召诸位统领,与吾一起,去迎接子义将军!” “诺!”传令兵离去后,不多时各部将士,也得到了嵩山大捷的消息。 将领们心中震动不已,没想到前些时日还追着他们猛打的朱儁老将,转眼间便烟消云散了。 只能感叹,世道无常,变换太快。 “狼!狼!狼!”大营内外,一众豫州老贼更是心潮澎湃,爆发出震天呐喊声。 他们面色激动,高举刀兵,好似如此,才能发泄着中堆积的情绪。 野狐岭一战,十万老兄弟折尽,狼骑更是损失大半,他们心中仇恨一直在积蓄。 如今闻得大胜,怎能不疯狂发泄。 远处,正在筑土青壮,只是麻木的看了一眼,便继续埋头干活。 唯有城头上的汉军,一阵紧张,以为贼军发疯要再次攻城... ... 日渐西落,天边红霞尽然染一众贼兵于道路旁静立。 “隆隆!”马踏残阳,铁甲铮铮,旌旗随风展! 官道平坦,一支贼军排着长长的队伍,蜿蜒前行。 这是一群新兵,但是动静间,却彰显着蓬勃的朝气。 正前方,一员青年将领面色冷峻如铁,仿若块万年寒冰终年不化。 “全军下马!”远远的,太史慈看到大帅等人的身影。 他不敢怠慢,急忙下马步行,以表尊重:“慈,拜见主公,” 路程不远,太史慈疾步走到大帅面前,单膝抱拳。 “子义多礼了”李信上前扶起太史慈,朗声道:“子义灭朱儁主力,消吾心头之患! “此乃大功,当重赏之。” “主公言重了!” 太史慈受宠若惊:“此战乃主公运筹帷幄,将士用命,方有此胜!” “末将,不敢居功,” 这话听着耳熟,当初王忠也是这般说辞。 不过所受待遇,却大大不同。 李信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子义莫要谦虚,此战汝功不可没!” 他吩咐左右道:“带吾绝影神驹来,” “踏踏!”早有老贼准备多时,他们手牵缰绳,身后跟着一匹雄健的宝马。 此马雄壮健硕,四肢发达如柱,通体如墨无一丝杂色。 残阳映照下,一双如灯的大眼,更是炯炯有神,端的是无双神驹。 李信心中宽慰:“正所谓宝马配英雄,子义乃我军中英豪,怎能无良驹相配?” “不可,此乃主公坐骑,吾何德何能受此大礼......” “子义莫要谦虚,此马非你莫属。” 李信不等拒绝,直言道:“论武艺,吾不及子义多矣!” “此骑留我这里,只能是一普通脚力,埋没了它的一身本领!” “若与子义驰骋征战沙场,必扬绝影良驹其威名。” “这!”太史慈看着一脸真诚的主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武将三宝,宝马神驹,谁能不爱。 然太史慈却不敢接纳,因为这是主公的坐骑,关键时刻,能保主性命。 “太史将军何须顾虑!” 逢纪见他踌躇不定,上前劝道:“汝作为战阵猛将,配上宝马相得益彰!” “子义多份战力,便相当于大帅多了保障,切莫辜负了大帅的一片心意。” “慈不敢受...” “太史将军不受,难道还要大帅亲自纵马冲杀不成?” 若哪一天真的轮到李信亲自提刀砍人,那可能就真的是到最危险的时候了。 所以逢纪此言,正好击中太史慈要害。 “主公!”太史慈见主公执意如此,不再推辞:“末将,拜谢!” 他心中却感动莫名,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如果说以前是为报恩,那么此刻,除了恩,还有知遇之恩。 虽然没多大区别,但他对主公的忠心,更上一层。 身边贼将皆露羡慕之色,宝马良驹可遇不可求,追风绝影更是天下罕有。 如今被大帅赐出,众人如何不羡。 臧霸等老贼统领,同样面色复杂,心里有百般滋味。 若不是太史慈与他争功,说不得留守虎牢关的便是自己,这灭朱之功归于何人未可知。 李信转身,招手道:“郭图!” “在!”一人出列。 李信吩咐道:“调玄甲三百副,良马六千匹,及督战营一万士卒,归于子义统领。” “所有军需武备,皆从后营调取,所有甲胄,子义新军优先...” “诺!”郭图领命。 良马非战马,李信麾下贼军扫荡司隶各地,虽然世家大族难下,但司隶富庶贼兵自然得牛马无数。 其中很多虽不是专门培育的战马,但稍加训练,却可供士兵骑乘。 加上骑兵三宝在手,多加训练,便又是一股战力。 “谢主公!”太史慈从身后士兵手中接过一个锦盒,郑重奉上:“主公,此乃朱儁首级,特献之!” “嗯!”李信闻言心中一惊,他按捺不住激动之情,示意侍卫将之打开! “啪!”锦盒开合,正中间一颗漆粉头颅赫然其内,头颅面目狰狞双目圆睁,显然是死不瞑目。 “哈哈!.”李信仰天狂笑:“果真是...那老贼首级...” “咳咳...咳...”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朱儁匹夫....” “也有今天呐...” “好...很好...哈哈...” 李信按捺不住激动之情,仰天大笑数声。 野狐岭岭一战,他险些殒命,更是牺牲了多名忠心耿耿的兄弟,和一员心腹大将。 若不是石头舍命,加上彭脱拼死殿后,生死尤未可知。 哪怕到现在,李信身上剑伤还未痊愈,情绪稍有起伏心口便隐隐作痛,他怎能不恨。 如今仇敌身死,头颅就摆在自己面前,当是人生快意。 郭图见主公激动异常,不由出言劝道:“石头等兄弟,泉下有知该安心了!” “大帅有伤在身,需平心静气,” “人生得意须尽欢,这老贼首级,便是慰吾伤之良药....” ....... 中军大帐,宽阔敞亮,气氛昂扬。 上首处,李信一袭戎装,安然端坐。 左手处,魏延、臧霸、典韦、太史慈、周仓、孙康、孙观、昌豨、吴郭、韩忠等一众义军嫡系将领,赫然落座。 右手处,郭图、逢纪、贾诩、徐晃、王忠、及孙机、孙雍等被迫从贼者,默默无言。 朱儁二十万大军,覆灭的消息,贾诩徐晃等人自然也收到了,正因为如此,才会沉默,才会无声。 因为这代表着,李信这支造反义军,再无威胁和掣肘。 他们这些被迫从贼者,更是要被裹挟在望不到头的反贼路上,越走越远。 与众人复杂心思不同,李信此刻则满面红光,一扫往日阴郁,罕见的露出笑容。 他轻咳一声,转向左手,朗声道:“子义将军,你给军中诸将,还有郭总管他们,讲讲此战心得...” “主公!”太史慈抱拳出列道:“嵩山一战,全在主公运筹帷幄,料敌先机,方才有此番大胜...” “末将,只是依主公先行吩咐行事,不敢居功...” 他这是真心话,李信虽然人在洛阳,但对各部情况却时刻关注,四大天关驻军更是每日必报,而虎牢关前端的战事,则是重中之重。 甚至如何对付朱儁这等战场宿将,都有各种预案,而放纵金牌特使出关,就是计划中的一环... “子义谦虚了...” 李信摆手,赞赏之词不吝于口:“谋划再好,亦需要能人良将来执行,嵩山一战,歼敌二十万,是预料之外之功...” “子义能在意外频出的战场上,把握战机,且在敌我兵力差距十倍之下,果断亮剑,以弱胜强,非智勇双全者不敢为矣...” 说道这里,李信环顾左右道:“汉军不可怕,哪怕他们是朝廷正统,是百战精锐,只要我等敢于亮剑,便能染血...” “尔等,亦要多向子义将军学习,要敢于亮剑,敢于争先,哪怕与十倍敌,也能见血...” “我等,谨遵大帅教诲...”众将抱拳,皆听教谕。 他们是百战余生的宿将,彼此未必心服,但没办法,谁让人家太史慈的战绩在那摆着。 二十万人,就算全是猪头,砍起来,也要费些功夫... 太史慈从怀中掏出一卷账册,呈前道:“主公,此战俘虏、缴获、粮草、武备等皆已造册,请主公过目...” “嗯!”李信眉头一挑,直接道:“子义为吾之臂膀,岂会相疑,账册就不必了...” “具体物资缴获,子义说多少,就是多少...” “这!”众人神色一怔,皆露惊色。 就连臧霸、周仓、昌豨、孙康等贼军老人,亦是心下羡慕嫉妒恨。 贼军纪律森严,各部缴获掳掠物资,皆入后勤,统一调配... 哪怕是魏延这位大帅心腹中的心腹,亦是如此,没有人能例外。 但此刻,李信却给予了太史慈,极大的自主权... 太史慈面色平静,猛然单膝抱拳道:“主公信任,乃末将之荣幸,不敢有半点隐瞒...” “嵩山一战,共歼敌十九万六千三百人,其中斩首七万一千五百级,俘虏精壮十二万四千八百人...” “缴获重型马铠六百七十八副,铁甲三千六百九十副,战马九千八百匹,牛骡驽马两万四千五百头...” “另得强弓硬弩六千余副,长刀利剑三万柄,枪矛戈戟约合十八万件,还有荥阳大仓内粮草,初步统计一千八百九十万斛...” 太史慈汇报详细,真诚有据,没有任何藏私之意... “嘶!”众人则是每听一组数据,便倒吸一次凉气,实在是太过骇人。 到了此刻,他们才明白,朱儁的二十万大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成分... 精锐与否不论,单是官军所列装精良无匹的武备,放在西域边垂,便是一股足以摧城灭国的力量。 若是在平原遇到,哪怕是贼军巅峰时期,都不敢言胜... 李信则神色莫名:“朱儁老贼倒是进步神速,连老子的重甲铁骑技术也学了去...” “竟然不声不响 组建了将近七百人的重型铁骑,心机不纯啊...” 说到这里,李信不由咧了咧嘴,露出满口锋利的白牙。 老贼能力卓越,经验丰富,然其费劲心思,从四面八方征集的家底,却为自己做了嫁衣裳,人生快哉,快哉... “哈哈!”想到这里,李信止不住大笑数声道:“关外情况如何?黄将军,此刻又至何处?” “主公,朱儁主力大军覆灭,虎牢关外一片坦途,再无反抗力量...” “黄绍将军已经连下荥阳、荥泽、成皋、原武、阳武、苑陵、开封、中牟等古城三十余座...” 他声音清朗,铿锵有力,道出的信息,让一众将领热血沸腾。 此番歼灭汉军主力,虎牢关以东一片坦途,宛如脱光了衣服的娘们,等待大军临幸... 而黄绍等人自然不会放过大好机会,若不趁着各地官军守卫真空期,发兵攻城掠地,那真是有愧造反之名... 特别是荥阳敖仓,这座李信当初都没曾有机会,正眼看过的地方,更是能让无数造反军头首领,眼热到发红... “哈哈,很好,好的很...”李信仰头,心头畅快,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掌握了粮食,就掌握了军队,掌握了百姓,便有了争霸天下城的资本。 而荥阳后方的敖仓,便是大汉帝国内部规模最大的,一座战略储备仓。 仓城周围二十四里,共有粮窖三千六百座,每窖可藏粮八千石,最高可容纳两千九百万旦库粮... 当年楚汉相争时期,赤帝便是以荥阳敖仓为后盾,生生拖垮了不可一世的西楚霸王... 有此仓在手,哪怕仓城内粮草并非满载,但已经足够了。 一千八百万石精存粮,足够李信扩充百万大军,且十年内,粮草无忧... 第75章 人头攻城 洛城,高大的城墙上,官兵们难得过了几天平静日子。 自从城外工程动土后,无数贼兵放下了手中刀剑,拿起铲梠开始掘土筑城,敌人不再搏命,城上士卒自然乐得清闲。 只有一些将领,满面沉重,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咚咚!”陡然间,无数黑乎乎的球状物,被投石车抛入城中! “呜呜!敌军进攻了?”凄厉的号角声响起,无数官兵打起精神,紧握刀剑凝视着远处的贼军。 城外所筑多座土墙逐渐成型,已经快要蔓延到护城河边。 土城后方,六千名贼军操作着一架架木质机械,往城中抛射着什么。 “砰咚!”高空坠物,又是一阵散落,砸在城墙上。 “啊...头....是人头....” 终于,有人看清了脚下物甚,吓得尖声大叫。 一名名士卒手忙脚乱,指着城墙上染血的头颅,不知所措。 守城汉军也算经历过数场大战洗礼了,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但是现在却集体失声。 因为贼军抛进城中的,不是弹丸碎石,而是一颗颗面目狰狞的头颅。 这些头颅黑漆漆的,满面污灰,只有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怒瞪,还未干涸的血迹,更显狰狞。 一颗颗恐怖的头颅,扭曲的面庞,无声诉说着死亡的痛苦与残酷! “哈哈哈!”城外贼军将领狂笑,臧霸更是命麾下各部对着城墙喊话:“朱儁受首,三十万大军尽覆,这就是大帅送给狗皇帝的礼物。” “识相的快快出城投降,爷爷便网开一面留尔等狗命,若是不然...” “城破之日,尽屠!” “屠城!屠城!屠城!” 城下贼军叫嚣,面色兴奋士气如虹,得志便猖狂,尽显豺狼本色。 一场大胜,鼓舞了贼军士气,大帅再次让汉军知道了他们厉害。 与之相反,城墙上一众汉军骚动不安,士气更是受此打击有些不振。 “放箭,快放箭,”汉将赵融感觉不妙,急忙下令还击,若任由贼军嚣张下去,恐怕洛阳城就真的不攻自破了。 无论如何此时都要做些什么,不能任由贼军在城下叫嚣。 “嗖嗖!”汉军张弓搭箭,对城下敌人攒射。 “汉军技穷矣!”贼众,更是嗤笑。 “笃笃!”有强弓震弦,当箭矢袭来时一众贼军直接俯身,躲在土墙后方,让汉军的打击落空。 “放,放箭!”虽然无用,然城上将领却拼命催促士卒搭箭,发泄心中郁气。 “奶奶滴,真当我好欺负,” 魏延怒喝一声,也怒了,当下命令道:“督战队,弯弓!” “所有人,还击!” “嗖嗖!”贼军不甘示弱,躲在土墙后,弯弓还击。 一时间,空中箭矢疾飞密集如雨,相互间你来我往,难解难分。 城内,往日里热闹的街道寂静无声,道路上行人匆匆,不见昔日繁华之景。 与此同时各大世家同样得到消息,震动不已! 袁氏府邸,一众族老聚在密室商议对策,上首处族长袁逢更面色阴沉道:“难不成真让这些逆匪成了气候?” “当真无人可制了?” 众族老同样面色难看,忧心不已,原以为一切皆在掌握之中,不想一群泥腿子竟然翻起了花浪,有洪水席卷之兆。 黄巾贼寇中,除了张角等一众高层,大多无识。 一群泥腿子,靠着一帮装神弄鬼之士带领,即使有些能力,也难以翻天。 然而今日,他们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 贼军中出了一个冷血屠夫,一个杀人不眨眼,毫无仁义之心的凶匪。 这个贼匪不一般,能力有多少不知道,但一颗人屠之心,却让世家敬畏。 如果真让对方破了城墙,屠刀之下,谁都别想跑,他们这些公卿,更是会第一个流血。 这一点他们毫不怀疑,观那戝首过往所为,怎么看也不像是善茬。 黄巾之乱,除了深宫中的皇帝忧心忡忡外,天下世家原本不甚放在心上。 毕竟在怎么乱,最终的结果只不过是世家们推波助澜,借其之手搅乱天下大势重新洗牌罢了,甚至借此窥伺那至高宝座也无不可。 天下之势,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为各积年世家大族的态度,但现在似乎失控了... ... 太尉府邸,杨彪等部分族老同样忧心忡忡。 杨彪,字文先,现弘农杨氏族主。 弘农杨与汝南袁氏同为三公世家,历经杨震、杨秉、杨赐等先人积累,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是大汉帝国中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虽和帝后的三公失权,比不得以往,但是杨氏的实力,依然不容小觑,对于某些世家的谋划隐隐能够察觉。 府内,杨彪神色阴晴,面带怒容道:“老贼包藏祸心实在可恨!” “如今天下局势糜烂,已至贼军包围洛阳,局面愈发的不可收拾,如何应对?” “观那那贼首过往所为,怎么看也不似善类,如今更是扬言要破都屠城,吾等还是早做准备为上!” 一众族老面露忧色,目光明灭不定。 这天下即便换人也无不可,他们杨氏此代又无潜龙出世,自然对于至尊位没有觊觎。 无论何人掌权,对于这些能臣辈出的世家大族,多要行拉拢之事,依附谁都可以。 治理地方的事情,最终还是要落到有才学的世家头上。 若不然,难要让一群大字不识的泥腿子,治国不成? 但是如今局面,却是被泥腿子打到帝都来了。 这让杨彪,以及城内各大世家代表,惊怒异常... ... 翌日,朝议! 大殿恢宏,一众朝廷重臣入殿,以往厌倦朝政的汉帝也早早登上宝座。 大臣汇报:“陛下,昨日之事尉府已探明,朱儁所率缴贼主力,三日前于嵩山一战全军覆没,朱帅及赵常侍等众将领无一幸免。” “砰!”汉帝一拍龙椅勃然大怒,虽然早已明了情况,但是再听此言,仍然压抑不住心中之火。 “废物!”刘宏居高临下,对着一众朝臣咆哮道:“统统都是废物,一群废物!” “要兵给兵,要粮给粮,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朕的?” “贼军宼掠京畿重地大月之久,二十万联军更是一朝覆没...” 他咆哮一阵后,捂住胸口平息了下心中郁气:“如今局势危机,该如何应对!” “今日若不拿个章程出来,任何人不得出宫!” “锵锵!”金口玉言,殿外三千名羽林精锐刀枪如林,士兵们神色严肃缓缓列阵。 一时间,整个议政大殿,变的沉重森严。 殿中重臣更是骚动不安,他们面露惶然不知所措。 皇帝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杨爱卿,身居太尉三公之首,如今情况朕该如何,” 杨彪闻言心中一凌,他缓缓出列道:“陛下,贼军势大,朱儁无能三军被其所累,为今之计只能调各地将士勤王。” 刘宏不可置否,又环顾一众朝臣:“诸位卿家以为如何。” “臣等附议。” “附议!” 杨彪将先前袁逢之议重提出来,这一次,那些所谓忠老之臣没有出言反对,皆附言! 此一时彼异时,当初洛城坚固贼军无能,关外还有朱儁这支救命良药。 如今援军覆灭,贼兵又筑土围城,眼看着洛阳越来越危险,如何抉择? 刘宏摆手:“拟诏,命卢植、董卓、刘虞、公孙...” “陛下臣有话说,” 与此同时司空袁逢出列,他拱手见礼道:“远水不解近渴,更何况谁能保证勤王大军,不会步朱儁后尘?” “如今贼军围土筑城,日渐紧逼下洛城岌岌可危,勤王大军亦鞭长莫及!” “陛下身系天下苍生,不可不虑,所以老臣以为,当议迁都之事议....” “陛下不可!” “不可!” “不妥!”殿中重臣皆出言反对,甚至有人对袁逢怒目而视,火药味十足。 若不是朝堂之上,这些平日里的同僚,可能就打起来了。 就连一向与朝臣不对付的常侍张让,也出言劝解道:“陛下,万金之躯不入战场,贼军势众若贸然出城兵恐有不妥。” “此事,还需仔细斟酌...” 城外贼军围城,若果真行迁都之事,凭洛城三万精锐,不说轻而易举,但也能够护送汉帝安全突围。 然兵事凶险,朝中一众文武何去何从? 难道与皇帝一起? 护送一人轻易,若加个千百人,如何? 那真是万人抬千棺,变成一支送葬队伍。 万军守护一人,可应变自如,尽心作战。 若要护送千百人,投鼠忌器下,只能被贼军慢慢磨死。 只跑了一个皇帝也叫迁都?你带大部精锐跑了,难道留一众文武大臣在洛城等死? 那屠夫,可是扬言要屠城的,以其往日展现的凶性来看,若真破城,到时管你皇亲国戚,四世三公都是一刀砍… 所以袁司空的话音还未落地,朝臣瞬间便炸开了锅,纷纷出言反对。 刘宏也感觉迁都不妥:“迁都之事,容后再议!” “且诏天下,命各地将士入京!” “容后再议?”一众朝臣心情沉重。 他们抬头往上首处悄悄一瞥,冕旒轻摇下汉帝面容模糊,使人看不清其心思... .......... 第76章 诏令勤王 公元一八四年,黄天大帅李信,入宼京畿,裹挟青壮,围困洛阳。 同年六月,汉帝下诏,命天下各路武将,发兵勤王。 时间流逝,洛城中各种密信发出,勤王消息迅速扩散出去。 汉十三州,上到世家大族,下至贫民百姓,无不震动。 谁也没想到,一群乱匪,竟然跑到洛阳围城,逼得天子开始四方求援。 李信,这个名字,第二次,被天下人熟知。 天下混乱的同时,各地反旗义军,也倍受鼓舞。 一时间匪盗四起,揭竿者多如牛毛,整个大汉,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 山匪林贼狂欢,有点血性的,不是杀官就是造反,百姓更是流离,枯骨遍地,秩序紊乱。 就连北方诸胡,也蠢蠢欲动,想要南下分一杯羹。 四百年大汉朝,此时风雨飘摇,就像是一艘朽木的破船,四处漏洞。 不但透风,还要在波涛汹涌的浪潮中,艰难前行,不知前路何方。 冀州广宗,正与黄巾贼首张角鏖战的卢植等汉军高层,也得到了勤王的命令。 大营沉重,众将士愁眉,不知如何是好。 贼军大军虽封锁洛阳,及四大天关和各处要道,更是筑城围之,然仍然避免不了有密诏流出。 大汉朝廷屹立四百多年,自然有一些秘法,可以与外界通信。 “卢帅,如今当何?” 营帐中,众将敬立,侧首的袁绍适时出言:“戝军围困洛阳,陛下发诏勤王!” “值此关键时期,还请卢帅定夺!” 他面色沉凝,言语清晰,遇事不慌。 营中各将,亦把目光望向卢植,希望主帅拿主意。 卢植神色凝重,闭目良久,沉声道:“不能回师,此时撤军,不但将士们热血白流前功尽弃,更会让张角贼首赢得喘息之机!” “若黄巾军在河北站稳脚跟,日后再想剿灭,则难上加难!” “今日之事,各营将领不得透露半分,违令者,斩立决。” “诺!”各将领抱拳应诺,即使没有卢帅军令,他们也不会轻易透露。 贼军围困帝都,这种负面消息,对士气的打击太大了。 卢植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在一名高大将领身上,沉声道:“本初!” “末将在!”袁绍轰然出列。 “汝率三千精骑,日夜兼程赶赴洛阳,不得有误。” “诺!”袁绍知道这是一趟苦差,但是如果办的好了也是场美差。 勤王之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时候朝廷嘉奖,自然不低。 四周众将同样羡慕,他们也想参与进去,但想想人家四世三公出身,只能暗自艳羡感叹… ... 豫州古城,西凉军大营。 正在南部攻城掠地的董卓,同样得到了消息。 他随手将密诏拍在案上,摇头感叹:“没想到小小李贼竟有如此能耐,是吾小觑天下人矣!” “贼军肆虐京畿,围困帝都!” “这勤王之事,诸位以为如何?” 西凉众将相互无言,行军打仗他们自然猛地的一匹,但是勤王这种大事,他们却不甚了了。 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李儒,闻此消息亦心神震动。 没想到这前后不过短短月余,那在河南擦肩而过的贼人,竟然壮大至此。 如今更是逼的朝廷,下诏勤王,可见李贼强悍之处,绝非一般。 “要我说,当起兵勤王!” 董越适时出列道:“不过三十万乌合之众,我西凉健儿一到,必可杀他个片甲不留!” “勤王保驾之功,非主公莫属!” 他言语激昂,先前因为兵败之事被罚,但身为董卓嫡系,势头一过,便又身登高位。 因为与李信有仇,自然恨不得除之后快,以报兵败之恨。 作为与李信交过手的一员,其实此刻的董越,也是心有荣焉的。 嘴上虽然说着乌合之众,但那也是乌合之众几十万呀。 李贼能围困洛阳,逼的大汉朝朝廷,召四方之兵勤王,古今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即使当下声势浩大的黄巾,戝首张角,不也被朝廷困于广宗,不得寸进。 这就说明中山兵败,非他董越无能,而是李贼太强,贼军太猛。 李贼的强大,也能从侧面,衬托出他董越的牛逼。 郭汜李傕等人纷纷附言:“不错,一群贼匪,我西凉铁骑一到,便能杀他个片甲不留。” “乌合之众,纵使百万又能如何,主公出马,反掌可灭!” 西凉诸将积极请战,他们在豫州杀贼如屠狗,宰黄巾如捏鸡,一时间有些膨胀了,丝毫不将李贼放在眼里。 董卓把目光放在一名身材修长,的文士身上,询问道:“文优以为如何,” “如何应对,这就要看主公了,” “哦,何解!”董卓来了精神。 李儒上前,缓缓开口道:“主公若甘为一区区边外郎将,一生困于西凉蛮荒之地,自可引兵勤王!” “反之,若主公欲更近一步,则静待时机!” “嗯!”董卓闻言眼眸微眯,细细品味! 有时言,西凉董卓少好侠,尝游羌中,粗猛有谋。 董卓不仅能识文字,体魄健壮,力气过人,还通晓武艺,骑上骏马,左右驰射。 因为出身地,与西北少数民族羌人的居住地相邻,耳濡目染之下,形成了粗野凶狠的性格。 其年轻的时,广泛结交豪侠义士,投靠朝廷后,靠着手下一众将领更是屡立功勋,渐居高位。 然而因为出身的原因,越往上便越难突破,哪怕汉帝有意提携,但他知道,自己经看到了官路的尽头。 若无意外,一辈子只能是豪门世家眼中的猎犬,困居西凉边陲难有作为。 即使得了陛下赏识,但朝中那些根深蒂固的世家老族,也不会允许一个粗鄙武夫与他们同堂。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让他无奈,也很愤懑。 董卓沉思良久,环顾一众将领道:“豫州贼匪猖獗,战事焦灼,分身乏术,这勤王之事...” “主公,这王自然是要勤的,可谴一将领引兵新军三万人,前往洛阳。” 李儒缓了缓,上前低声道:“此举既显主公心忧陛下安危,又能表明对大汉的忠心!” “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善!”董卓抚掌大笑:“徐荣,汝带一千儿郎,征召三万青壮,前往洛阳勤王!” “切记此行,当见机行事!” 天下勤王,各地将领争论不休,有董卓这种见机行事,也有真正心系社稷,反应不一。 但不论远近,或多或少,都会派出军队,聊表忠心。 大汉朝这艘巨舰虽破,但未沉没,还能承载他们航行。 破船尚有三斤钉呢,更何况煌煌大汉,四百年积威深入人心,忠贞之士不在少数... ...... 第77章 黄巾入关 登封,轩门关,李字变张旗。 一伙黄巾军,经过数日鏖战,在付出千余伤亡的情况下,终于破城。 城墙上,尸体横陈,烽烟渐息,一队队头裹黄巾的蛾贼,打扫战场处理尸体。 一名身材高大的贼将,打马上前,眯着眼眸打量高大的城墙。 他面露唏嘘,感叹道:“李信小贼治军还是有一套的,纪律森严,防守严密…” “若非策反了城门关键的黄天骨干,这等雄关若想攻破,不知要等何年马月。” “轩门关如此,真不知有天下第一雄关之称的虎牢,该是何等模样!” “张帅莫急,如今我等既然破了轩门关,不出三日必然得见大帅!” 一名身材魁梧的黄巾将领,上前道:“李帅胸襟豁达,此行应该会很顺利。” “两军合流,攻破洛阳指日可待!” 他眉目有神,言语间对于李信,似乎充满敬佩之情。 “希望如此吧!”张曼成不动声色扫了眼身旁,同样目露敬色众将,眸子中露出一丝隐忧。 黄巾此行的目的可不简单,除了进军司隶外,还带着秘密任务。 此前他在南阳地区混世,陡然听闻豫州中央汉军主力覆灭,皇甫老贼受首,还有些不可置信。 但是后续的消息,却证明传言非虚。 于是在接到天公将军密令后,他便带人前往豫州,拜会这个突兀崛起的李信,打探其心思何想, 若其心系大局忠于黄巾,那么便让其带一部分人马,去荆州攻城掠地。 而豫州,则交由张曼成等心腹渠帅,掌控治理。 若不识时务,那便暗中筹谋,联络豫州忠于黄天的各部统领,秘密除之。 张曼成身负大贤良师密信,豫州黄巾统领自然轻易收服,不过最后还是没能见到正主,李信便先行一步带人离开了。 没了阻碍,加上有天公将军背书,张曼成自然轻而易举,从一众统领手中夺得大权,然后施展抱负。 可惜未等张曼成等人得意多久,西凉董魔王,便带着强兵悍将冲进了豫州境内。 面对身经百战,如狼似虎的西凉悍卒,黄巾贼不是对手,在豫州被杀的血流成河,三十万大军一路溃败。 前些时日,又听得有贼兵围困洛阳,详问之下,竟是从豫州离开的李信所为。 他心中震动,再次得了张氏兄弟的密函,便放弃豫州,率众直扑司隶,故技重施… 但张曼成知道,此行可能不会太平... ....... 洛阳,贼军大营,李信虎眸微眯,端坐上首处不发一言。 下方众贼将惴惴不安,帐中气氛压抑,呼吸可闻! 帐中沉闷,郭图逢纪讷讷不言,老狐狸贾诩闭目假寐,徐晃这等新人同样无言。 “主公,那黄巾特使见否?” 太史慈出列,进言道:“若不见,吾便出面将其打发!” 他不是黄巾出身,自然不必忌讳,所以适时出言。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李信霍然起身,踱步走出营帐道:“见,同为义军出身,怎能不见!” “不但要见,还要热情款待。” 身后众将闻言,齐舒了口气,亦缓步跟紧大帅步伐。 大营外,周仓领部分巡营士兵守在营口,正与一伙人对峙。 此时麾下士卒剑拔弩张,大有一言不合便要见血。 对面是伙头戴黄巾的精壮汉子,足有数十人,这些人配刀剑,目露煞气。 “黄巾力士!”李信远远见到那刀甲齐全的一伙人时,便认了出来。 这三十多人,正是天下间赫赫有名精锐,黄巾力士。 即使面对百倍于己的周仓部众,也毫无惧色。 李信暗暗思量:呵呵,黄巾力士都来了,难道又是要上演豫州夺权的戏码? “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入营,否则杀无赦。” 周仓嗓门很大,隔得老远一众贼将便听得清楚。 “放肆,你可知我等是谁,一个小小的守营头目也敢嚣张!” 黄巾中有人出言,就差指着周仓的鼻子臭骂一顿了。 “噌!”周仓怒目拔刀,但想到大帅的严令,不得不将心中恶气咽下。 “哼,得罪了我等,便要你好看...” “你,老子这就斩了…!” “周仓,不得无理,且退下。” 李信带着一众将领从营中赶来,摇了摇头。 “李统领,看你带的好兵,目无君长不服管教,当斩!” 来人冷面喝问,一见面便给了李某人个下马威。 “黄帅说的是,御下不严,我一定严加管教!” 李信目露歉意,拱手道:“请特使入营长谈!” “哼!”黄昱不可置否,想他身为大贤良师心腹,走到哪里,各路黄巾不恭恭敬敬的伺候有加? 如今被一名小小头目拒之门外,折了面子怎能不气? 好在这李信识趣,他也不好穷追猛打,遂给个面子。 众人心思各异,不多时便进了中军大帐。 黄昱更是毫不客气,直接坐上主位,感觉屁股下的物事很是舒适。 他心中感叹,这李信小贼虽然脑生反骨,倒是个会享受的... 第78章 黄巾特使 心思百转,等到落座后,黄特使便大咧咧的对着众人道:“坐,都坐,别站着。” “你!”营中众将纷纷怒目,一众老贼按剑而立,随时准备暴起,不过却被大帅用眼神给制止了。 李信似毫无所觉,落坐后,缓缓开口道:“黄特使不在冀州纳福,此来洛阳虎穴所为何事?” 黄昱伸了伸腰,感觉座位不太习惯,舒服是舒适,就是有点不雅。 他有意的拢了拢衣襟,然后扫了众人一眼:“今广宗危急,此行奉大贤良师密令,命尔率五千兵卒前往支援!” “哦,吾身前往广宗,洛阳之战该当如何...” 李信笑容不变,眸底处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冷光:果然,这是要夺权了! 他心有暗火,豫州夺权之事,便让他憋屈不已,最后不得不如丧家之犬,灰溜溜离开。 如今又明目张胆入营叫嚣,这是看自己好欺负,还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放肆!”主人还未言语,一名黄巾力士便出言呵斥:“此乃军事机密,岂可随意打探?” “奉劝李统领,最好乖乖接令,若不然…” 他面露煞气,一众黄巾力士更是紧握刀兵,死死的盯着帐中贼将,随时可能暴起。 李信摇头,询声道:“黄帅,如何肯定,李某会同意前往广宗?” “李统领想要反悔,当初离开豫州时,汝不是扬言要前往广宗支援大贤良师,怎么如今...” 黄昱居高临下,俯视着面不改色的某人,沉声道:“李统领可知,今朝廷八十万勤王大军已在途中,各地三百万黄天义军,亦相继赶来,” “不出半月,各地大军汇聚下,便是汝葬身之时,吾若是你,便早早的逃离这是非之地,求个生路。” 作为黄巾高层,他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愚蠢,明知在别人地盘上,还那么嚣张自然有其依仗。 洛阳外,有张曼成的十万黄巾枕戈以待,更远处有各地黄巾义军,与天下勤王大军,正在汇聚洛阳。 若李信得罪自己,与黄巾翻脸,加上其围困帝都之事,朝廷也不会放过他。 到时可真的是,天下之大无容身之地了,识相的就早早交权。 此行不为其它,目的只有一个,抢班夺权。 这破洛阳之功,非黄天莫属,先前的举动,便是为了试探李信的底线。 在看到其不敢翻脸时,黄昱便卸下了心中最后的包袱,图穷匕见。 李贼军中高层,大都出身黄巾,自己这大贤良师特使的身份,也算层威慑力。 那些出身黄巾的统领,未必与李信一条心,若不然轩门关也不会一战而下。 且大帐中,三十名黄巾力士,按兵而立。 他们是黄巾精锐,每一个都是百战老兵,更是太平道狂热信徒。 此时紧握刀兵,隐隐的将李信等人包围起来,要断其后路。 “哼哼!”在黄昱看来,让自己带着刀兵进营,便是李贼犯下的最大错误。 多管齐下,李屠夫若不识趣,便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屠夫。 大帐中气氛一时压抑,李信面色阴晴,他确实不想与黄巾闹翻。 虽然脱离了黄巾,但也同是天下义军,是造反的主要力量,轻易不愿内讧消耗。 自己曾经更在黄巾中谋生,但如今的汉庭未灭,帝宫中刘氏皇位仍然端坐,此时翻脸冲突实属不智。 他环顾四周众将,目光在臧霸、周仓、孙康、吴郭等人面上划过。 李信不动声色的口试探道:“吾欲北上广宗,诸位以为如何?” “不可啊,大帅!” “我等只服大帅,汝一鸟人也想夺权!” “主公,这什么狗屁特使,今日吾便手刃了他......” 贼军各部统领闻大帅欲要妥协,纷纷出言劝阻。 “铿锵!”太史慈直接抽刀上前,欲行杀戮之事。 “大胆李信,这就是汝御下之道!” 黄昱看着杀气森森悍将,心中一惊。 不过他也不怂,眼色阴冷:“言语不逊,以下犯上,擅自行事!” “此多罪并行,按律如何!” “呵呵,数吾罪行,这是把老子当岳飞了!” 李信眼神冷冽,岳飞愿意放弃追随自己的兄弟和北方数十万百姓,慷慨为忠赴死。 但他李信可不是愚忠之人,且如今身处军中大营,四周心腹嫡系皆在。 黄昱想杀他,那也要看看自己的刀,够不够硬。 帐中剑拔弩张,李信眼神阴翳,心中杀机崩裂。 他已经摸透军中众将心意,不再伪装,当下寒声道:“臧霸!” “大帅!”臧霸按剑出列。 李信冷然转身:“送客。” 言讫,不去理会那彭脱等吃人的眼神,直接离帐。 “哪里走!”黄昱早有准备,怎会轻易的放他离开,黄巾力士纷纷抽剑扑杀。 “噗嗤!”两柄陨铁重戟染血,直接将八名黄巾力士,骨肉粉碎。 一尊铁塔立于营帐前,他身躯高大,手中铁戟沉重,双臂伸展,直接将整个大帐分割两端。 “噗嗤嗤!”勾廉晃动间,周围力士,非死即伤,无有近身者。 剩下的黄巾力士胆寒,但仍手持刀兵,拼命想要阻拦,却被魏延等将领随手捏死。 “就这点分量!”典韦神色轻蔑,随手宰了几个喽啰,也不纠缠,护送李信走出大帐。 其实帐中众将,武力值不低,典韦、太史慈、徐晃、魏延、及臧霸等随便一人,就能将这些力士杀绝。 只不过先前李信没有开口,态度不明,所以不曾妄动。 此时大帅安全离开,臧霸冷笑一声,伸手将身前一名张牙舞爪的黄巾力士,连头带盔瞬间捏爆。 他看着上首处的黄特使,狞声笑道:“汝一届匹夫,妄想与大帅争权?” “谁给你的勇气?又是谁给你的自信?” “杀光他们!” 随着一声令下,周仓也带着数千名士兵,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狗贼,死来。”他先前受辱,忍一肚子窝囊气,此时爆发了。 “快,突围。”黄昱这时才感觉局势不妙,本以为即使谈崩,自己也能全身而退,但看目前形势恐怕不能善了。 “杀啊!”一时间,大帐周围喊杀声起,血肉横飞。 “张曼成误我啊!”黄昱看着四周被屠戮的黄巾力士,仰天悲呼… “蠢货是无药可救的!”魏延冷哼,长刀戳进一名力士胸腔中,随手一搅,心肝脾肺肾,瞬间碎成血渣。 当黄昱踏入军营时,他的性命便身不由己了,只能说其太自负。 以为豫州夺权成功,便意味着李信是软柿子好欺负。 如今深陷大营,还刀尖上跳舞,一再挑战大帅的底线。 魏延很想问问,你认识大哥口中的梁小姐吗。 想要在数十万军营中拿其统帅,不是不可以。 但前提是人家没有防备,或者是那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忠人,但脑生反骨的李信,也许可能或者真的在此列吧! 其实李信完全可以在黄昱等人进入大营之前,将其驱逐或者斩杀,但是他为何还要放人进营呢。 只能说他生性多疑,对麾下某些黄巾出身的将领不是很信任,想要借此机会试探其中心思。 因为麾下各部统领,多是黄巾出身,除了典韦、太史慈、徐晃、王忠、孙雍、等人是些属于后来投戝。 其他人如臧霸、黄绍、周仓、昌豨、孙康、吴郭、韩忠等皆是豫州黄巾老贼。 甚至连李信自己,曾经也是黄巾中的一员,这种情况下,心中自有疑虑... ............... 第79章 张曼成 洛阳,南三十里,伊水县城。 城府高大,门庭深严,张曼成、吴广、孙亮等黄巾将领,聚集议事厅内。 案牍上,一颗染血的人头赫然其列,血腥气弥漫下,大厅中气氛凝重。 张曼成面色难看:“欺人太甚,两军交战尚不斩来使,如今我们身为友军前来支援,那李信竟然下此狠手,欺我军中无人乎?” “黄昱乃大贤良师特使,如今被李贼所斩,此恨难消!” 他虽然知道黄昱嚣张跋扈,此行可能会惹怒贼首,但没想到对方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斩使。 这是不把大贤良师放在眼里,视百万黄巾义士为无物。 此气怎能咽下,若不有所作为,必被贼人轻视,于大贤良师也无法交代! 要知道,大贤良师派特使南来,是有秘密任务的,如今任务没能完成,却丢了脑袋,这让人如何不气。 世人只看到黄昱愚蠢,带百十名黄巾力士便敢入贼营弄险,却不知道其中的风险与价值。 若此行顺利,则白得洛阳城外数十万大军为己用,破洛之功则归黄巾,风险与收获自然值得冒险。 但现在吗,确实遇险了,因为此时的李屠夫,已经不是当初在豫州束手束脚的那个黄巾贼了。 其已经成长为一方悍匪,一方巨无霸,以前的黄巾高层将领归心,途中新招募的人才多矣,这种情况向下还有啥顾忌的。 张曼成心中怒火勃发,沉声道:“我欲起兵为其报仇!” “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呵!”帐中诸将腹诽不已,既是使者,为何携带悍卒刀兵进营。 这也就算了,最后更是在人家帅帐刀兵相见,不死谁死。 不过张曼成终究是一方渠帅,诸将心中腹诽,也不敢言明! 帐下孙亮出列,劝道:“张帅,李统领手握雄兵八十万,兵坚甲利,人多势众,若起冲突恐难善了!” “且李统领明目张胆,将首级送来,必然做了万全准备!” “轻易起兵,恐有不测。” 他言明厉害,不想将事态扩大,也不赞同现在与李信敌对。 “八十万?”张曼成更是气炸了肺,呛声道:“他李信只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贼,能力不及狗屎,有何耐敢言八十万?” “依吾看,有十万人顶天了!” 这个时代管理千把人都已经很费力了,能管理数万人的更是大才,更遑论八十万! 李信前身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贼,在张曼成看来,若不是侥幸胜了汉军,恐怕没人知道其是个啥! 但八十万贼军,实在是个庞大的数字,也让一众黄巾将领敬畏和怀疑。 其他戝将,亦是附和道:“是啊,张帅,李统领势众,不可妄动!” “若起冲突恐难善了…” 议事厅内,黄巾各部将领你一言我一语,统一口径皆不同意轻起战事。 这些出身豫州的黄巾统领,当初也跟李信混过一段时间,所以多多少少不愿兵戎相见。 李信纵横中原腹地,如今又在京畿重地驰骋,岂是易与之辈,其中厉害好多人早就领教过了。 而张曼成,则是妥妥的无能,豫州官军精锐覆灭,境内无任何反抗之力,各郡县传檄可下。 本来大好的局面,结果却被一个西凉董卓,给杀的丢盔弃甲,惶惶不安,这不是无能是什么。 反观人家李帅,在司州攻城掠地,一众老贼更是在大汉帝都旁吃香喝辣,好不快活,羡煞旁人… 张曼成看着手下众将,一口一个李统领,一口一个李帅,心中怒火积蓄,更加坚定了心中意志。 他努力平息胸中恶气,开口道:“李贼目中无人,擅杀上使,此事不能干休。” “诸位且回营中点齐兵马,随本帅去会一会那贼斯。” ............. 京兆,东南三十里外,伊水河畔。 两部大军相互对峙,张曼成麾下十万黄巾严阵以待。 军阵横列,旌旗招展,军中武器八门,服饰各异,排列着整齐的队伍,手持利刃。 虽然武器杂乱,服饰有别,但这些都是在豫州,经过数十场大战磨练出来的老贼。 堪称百万黄巾中少有精锐,一般城卫官兵未必是其对手,这也是张曼成的底气所在。 这些老贼原先都是李信手下马仔,也是其野心初始的起点,最后为张曼成做嫁衣。 河岸平原,徐晃麾下三万新兵青壮,同样列阵,长矛如林,刀盾如墙。 统一的黑色战袍,精制胸甲,于无声中,透着冲天肃杀之气。 相比于黄巾穷酸,徐晃新军,武器装备要豪华多了,这要归功于匠营二十多万的兄弟。 随着时间推移,不但军中新兵在持续增加,就连匠营中打造刀兵盾甲,也多有富余。 一众新营兵,也鸟枪换炮,配备了长矛刀盾,并且统一服饰,甚至有十分之一穿上了竹木精制的胸甲。 且新军同色服饰,统一兵器配备,兵种协调分明,更能增强士兵集体意识,与集体依附和荣誉感。 清一色服饰,对军队士气也能产生激励作用,精气神全面翻新。 微风拂拂,伊水荡漾,不时有大鱼翻身,掀起滚滚浪。 徐晃手中战刀高举,迎着刺眼的日芒,狠狠的斩下:“退,或者死!” “不退,则死…” “死,死,死…” 三万新营兵杀气冲霄,呜汪汪的黑色海潮涌动,缓步向黄巾大阵逼近。 他们步伐整齐,刀枪齐备,怒吼声震荡云霄,好似百战精锐。 徐晃无疑是个能人,经过一场场攻城战磨练,不但能力突飞猛进,麾下士卒也能列着整齐军阵前压。 西侧,张曼成目光闪烁,望着缓缓压迫而来的数万贼军,一时间举棋不定。 黄巾贼将沉默以待,士卒紧握刀兵,也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 如果说徐晃新军是身强力壮,装备精良,是洛阳大都城内的土豪军。 那他们这些豫州跑出来的黄巾贼,就是衣衫褴褛逃难的乡下土鳖,矛破穷酸,差距太大了,让他们自惭形秽。 一些将领更是心思辗转,早知道,当初该跟着李帅北上,他们或许也能鸟枪换炮,吃香喝辣,绝对不愁… “轰隆隆!”众人思虑间,马蹄雷动,正北方尘烟四起,大股骑兵奔腾! “止!”太史慈一勒缰绳,胯下追风良驹人立,三千黑骑止步。 “踏踏!”陈东策马掠阵,他目视远处的黄巾军,高声厉喝:“传大帅,令!” “司隶所有黄巾,据守各地关隘,不可越界!” “擅入洛阳者,死!” “死,死,死!” 黑骑兵高举战刀,目光眺望远处的黄巾军,跃跃欲试。 他们中,除了老贼,其他人都不是黄巾出身。 而军中战旗,早已被李字深深烙印,就连一些老贼,也在不知不觉间与黄巾渐行渐远。 他们已经成长为,天下另一股义军,另一股势力,不受张角节制。 这些人,只尊大帅令,张角是谁,他们跟本不在乎。 黄巾阵中,张曼成脸色同样不好看,黑成锅底。 他听到太史慈目中无人的言论,心血起伏,随时可能暴起。 “欺人太甚!”张曼成怒骂一声,发泄心中郁气。 他猛然策马转身,怒吼道:“撤,全军撤离!” “回伊县!” “回城!”黄巾诸将闻令,不由舒了口气,纷纷下令回城。 面对李信麾下三万新营贼军,他们便感到了庞大压力。 此时再加上远处数千黑骑兵,一时间有些心惊胆战感觉。 司州太富庶了,李帅也膨胀太快了,一群炮灰新军,尚且有大面积披甲,那心腹嫡系又当如何。 反正,他们这些豫州黄巾统领,是没有心气与之对阵,因为那种只进不退的铁血军律,实在让人胆寒。 哪怕到了现在,他们回忆起当初平原决战时的场景,仍然免不了一阵心悸… 黄巾撤军的同时,张曼成回首望了一眼,恨恨道:“今日之辱,他日百倍还之。” 他不相信李信能够一直逞凶,待各部黄巾集结,便是其授首之时... ... 第80章 朝廷招安 皇城,汉帝寝宫内,一名士兵形色匆匆经过通报,快步走进大殿。 “报,紧急军情!” “陛下,今日未时,三十里外一部人马与贼军对峙伊水河畔!” “哦!”汉帝大喜道:“可是朕的勤王大军到了?多少人马?何人领军?” “若破贼军朕定赏爵封侯,世袭罔替。” 他神色振奋,这些时日茶饭不香,夜里辗转反侧担惊受怕不能入眠,生怕一觉醒来被贼军攻入城中,被砍了头颅。 如今勤王大军到来,刘宏一颗悬着的心也逐渐放了下来。 “这!”侍卫闻言,讷讷不敢言语。 “说,朕赦你无罪,”汉帝看着吞吞吐吐的传讯兵,以为有难言之隐! 传讯兵颤颤巍巍道:“陛下,那领军之人乃反贼渠帅张曼成,隶属黄巾.......” “砰!”皇帝瞬间暴怒,直接将手边玉盏打翻,他忍着胸中恶气道:“来人,拖下去!” 宫中外侍候的禁卫闻令,直接上前将地上的倒霉蛋拖走。 传讯兵瞬间尿瘫,苦苦哀求道:“饶命啊...” “陛下....饶命...” “呼!”刘宏听着渐行渐远的余音,心情烦躁:“难道真的是天亡大汉?” “四百年国乍,要亡于朕手?” 诏令下达,勤王军队不见踪影,反而等来了黄巾贼帅。 一个匪首李信,就逼的朝中文武无策疲于应对,再加个张姓渠帅,岂不是更难对付。 汉帝只能向最亲近之人,寻求安慰:“让父,朕心累啊!” “陛下勿忧!”伺候在侧的常侍张让,看出了汉帝忧虑。 他眸光闪动,低声道:“贼军与黄巾剑拔弩张,说明李信贼子非黄巾反贼一心!” “如此以来,陛下大可转忧为喜,不必顾虑。” “何解?”刘宏神情一震,心有疑惑。 张让整理了一下心中思绪,接着道:“洛阳困局关键在于李贼,如今却与黄巾兵戎相见,可见其中龌龊!” “陛下可派使者前往贼营探一探口风,若贼首非铁心造反,可行招安之策,以解当前危局。” “此前大将军已经有所试探,却被贼军断然拒绝,那贼首怎能...” “陛下,此非彼时!” “贼军与黄巾交恶,又兼天下大军起兵勤王,以老奴之见若贼首足够聪明,必然愿受招安!” 张让顿了顿,目露明光:“即使不成左右不过一使性命尔,能为大汉尽忠也算是死得其所!” “若成,则大汉危机可解矣。” 汉帝闻听,龙颜大悦道:“善,大善!” “让真乃朕之父也!” ................ 洛城外,三十万大军日夜夯土筑城,轮流不息。 此时土墙已沿入河中,想来不出几日,便可对洛城汉军,形成压迫性的优势。 筑城这段时间,贼军也没有闲着,深渠放水,挖掘暗道,投石问路各种手段齐出。 不过因为护城河勾连洛水,城墙地基根深石坚,城内守军更是严加防范,所以收效甚微。 但是贼军却乐此不疲,干的起劲。 后方,贾诩在三百名贼军保护下,巡视各段土方及皇城洛阳。 他站在一截高高的土城上,望着洛都守军,都能看清城内宽阔街道,以及中央处威严恢宏的皇城宫殿。 “真是一群废物啊!”贾诩目光幽深,喃喃自语。 到底是自己高估了朝廷百官智慧,还是小觑贼首的谋略呢? 本以为在这京畿重地,人杰地灵,加上洛阳数万常驻的虎贲营羽林卫,不出十日李贼便要受首,但看目前情况有点不妙啊! 贾诩瞥了眼身边寸步不离的,一众贼兵侍卫,心情逐渐沉了下去。 说是保护,其实还是在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恐怕自己晚间几时睡,吃了几粒米都被那李贼知道的一清二楚吧! “回营”他心情烦躁,看了眼洛城上无所事事的汉军守卒,暗叹一声,踏步离开。 回到营中,还未走出几步便被周仓拦住。 他神色焦急:“文和先生可算回来了,大帅召你进帐议事。” “哦,周统领可知所议何事!” “好像是朝廷派来了个太监使者,大帅一时拿不定主意,所以召集众人商议。” 说话间,两人便来到了中军大帐,与帐前侍卫混个脸熟,便步帐中。 此时贼军各部将领几乎到齐,文武之间泾渭分明。 典韦、臧霸、太史慈、昌豨、吴郭、孙康、徐晃、王忠等人赫然在列,郭图逢纪二人居于右侧。 除了远在虎牢关外,攻城掠地的黄绍部将未能到来外,可以说,几乎整个贼军的高层,都在此列。 “文和先生来了,且参谋一番!”李信将手中缣帛传下,让这位毒士阅读参校。 同时目光扫向众人,开口询问道:“对于招安之事,诸位认为当如何,” “一人计短多人计长,各部统领可自抒己见。” 他虽然刚愎自用,乾刚独断,但对于招安这种大事,却不好轻易决定,麾下部将的想法意见不能忽略。 帐中将领闻言,皆做凝眉思索状,沉默不语,招安这种事他们怎敢轻易开口。 若同意招安,大帅心思何想? 一个造反意志不坚,畏惧朝廷的形象,是跑不掉了。 若不同意招安,大帅召众将为何? 李信再次道:“都说吧,本统领不会因言怪罪。” 大帐沉默,良久人群中,太史慈出列抱拳。 他沉声道:“主公,末将不同意招安之事!” “若此时放弃攻城,非但营中将士热血白流,彭脱石头等老兄弟在天之灵也难以慰籍。” “更何况,朝廷招安未必真心,到时随便一个闲职打发了事,若何?” “若主公手中无权无兵,又该如何? “身家性命不假人手,望主公三思!” 虽半路投贼,太史慈却是众将中,反心最坚之辈。 他抛下心中顾虑,直接出言,反对招安事。 魏延环顾一圈,更是挺身而出道:“大哥只需静等三日,到时围猎功成,末将必破洛都取皇帝狗头,敬慰战死之兄弟。” “魏将军所言不错,我等本就是贫苦出身,被逼无奈,为了活命才举旗造反!” “若接受招安,做了朝廷鹰犬,又有何意?” 周仓同样出言反对,他至今都忘不了,自家大哥于官军重围中,拿剑逼着自己离开时的样子。 大哥的血不能白流,兄弟的命,不能白殒... 第81章 各部心思 帐中,臧霸徐晃等人垂首静默,故作作沉思,不发一言! 看着麾下众将的表现,李信面色平静,不置可否! 他目光微扫,沉声道:“元图,你且说说,这招安之事若何?” “这,此等要事,大帅自有决断,” 逢纪目光闪烁,他心中是同意招安的,但是却不敢明说。 曾经的官方身份,便让他更不敢在此事上多言。 大帅肯定知道他们被迫从贼心有不甘,但知归知,若自己亲口说出,却是另一番景象。 李屠夫心思难测,喜怒无常,还多疑猜忌,这些时日逢纪早有领教。 所以有些事,能避则避,轻易不会给其机会。 “废物!”他不满的瞪了一眼,目光微转:“公则,你来说!” “莫有顾虑。” “主公!”郭图施施然出列,知道躲不下去。 他没有直言招安,而是上前一步朗声反问道:“大帅,起兵为何?” “围攻洛阳,为何?” 不待答话,郭图继续道:“如今局势难明,洛城更非一日可下!” “汉帝召天下各军勤王,我军又与黄巾交恶,时刻有腹背受敌之险!” “大帅欲推翻腐朽朝廷,重建秩序,而黄巾三张却丝毫不顾大义,私起争端拖大军后腿,统领一片苦心若何?” “若大帅有玉石俱焚之心,自不必理会其他,一心攻城便是,众位兄弟能够与百年大汉陪葬,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郭图声音高昂,直接点明要害,由大帅自行定夺。 若大帅真想死,他们陪着便是,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若还有点良心,肯定不会看着麾下兄弟,陷入死地。 这一点郭图心中还是有些把握的,通过这段时间的共事接触,他多少能摸清点李信的心思。 李屠夫这人很矛盾,但在矛盾,他总归是有迹可循。 以他的判断,这招安之事,八九不离十。 “嗯!”果然,听到一番分析后,李信不禁皱眉。 如今情况,是进退两难,有深陷死局之危。 已然不再是招安与否问题了,而是应该考虑军中兄弟们的后路,与将来。 若破洛阳,斩皇帝狗头,则朝廷威严尽丧,自己也会成为众中之矢,被天下勤王大军视作目标,诸侯共击之。 若在洛阳耗下去,同样会成为各路人马的靶子,为八方勤王大军和黄巾所伐,一时的意气用事,却让自己陷入绝地。 虽然李信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此一时彼一时。 时势在移,不同的时段,不同的情绪,甚至不同的环境,都会影响一个人的思想与判断。 当初野狐岭一战,士兵折损尽,狼骑损半,麾下大将殒命,心腹兄弟惨死。 以当时一万多残兵败将,没了心气与凝聚力,即使侥幸苟活,也就是一群乱匪。 希望破灭,兄弟惨死,加上身负重创,煞气积蓄,热血上涌,自然有拼死的决心,攻打洛阳,重启凝聚力。 孤注一掷搏杀下,贼军凭借着狠辣的手段,以及饿狼般的心肠,逐渐在洛阳周围站稳脚跟。 而汉庭无能,内部相互倾轧扯皮,以至于贼军如入无人之境,势力更是在短时间内急剧膨胀。 但贼军做大的同时,隐忧也渐显露出来,各种困难接踵而来。 内部的事情有郭图逢纪等人才处理,外部有臧霸、黄绍、太史慈这些武将镇压征战,一时倒也勉强维持。 但此刻形势微妙,汉庭已经下诏勤王,黄巾各部在一旁窥视,北方的三大渠帅,也在率众向此处集结... 贼军看似势大,其实外部环境,已经悄然改变... 履霜坚冰至,张曼成的十万黄巾,只是坚冰到来的前兆。 若不早做打算,李信这棵大树,很可能会被四面八方的敌人淹没,冻毙在凛冽的寒冬中。 “取死之道尔!”蓦然间,李信想到了五谋毒士的言语,看来对方早就料到了今天的局面。 他眸子微眯,将目光转向下手处:“不知文和先生有何高见。” 贾诩闻言,幽幽道:“高见没有,拙略倒有几分。” “哦,先生快快道来!” 李信大喜过望。 “如郭图总管所言,生死取决于大帅自身!” “若玉玉石俱焚,则破洛阳,受诏安则凭心情…” “亦或舍弃大军,带一部精锐潜入山林,离开是非之地,争一线生机!” “还请先生教我,”李信起身上前两步,神色诚恳躬身拜礼! “大帅!主公!”众将领见此纷纷怒目而视,双目喷火,盯着贾诩愤恨不平,脾气暴躁的周仓更是一手扶刀,要砍了这弱鸡。 大帅铁打的汉子,此时却对着一个弱鸡行礼问计,这不但是他们的耻辱,更意味着自己等人的无能。 “不可无理,”李信呵斥,随后转身道:“请先生明言!” 贾诩无视众将怒目,抚了把胡须幽幽道:“弃大军,离洛阳,择一山林为匪为盗,待到乱世平息从此隐姓埋名,自可清闲!” “若大帅心有不甘,不愿轻弃万军,大可接受招安谋偏远地界之官职,天高皇帝远逍遥自在。” 李信静听其言没有轻易决定,他虎目微眯死死的盯着贾诩道:“若我心有猛虎,欲谋乱世,带领兄弟们成一番大业,若何?” “嗯!”贾诩神色一顿,心中暗惊。 他稍作思索后,面容逐渐严肃起来:“大帅即有雄心壮志,可与汉帝签城下之盟,请封幽辽苦寒之地戍边拒胡!” “幽州地处偏僻边塞,又兼临乌桓、高丽、挹娄、夫于、鲜卑等胡虏,想来朝廷也乐见其成。” “若得此为立身之基,内修武功外征不服,三五载便可得精兵百万,铁骑十万众!” “即使朝廷反复,派兵征伐,亦可纵骑兵之利,北方之广,进退自如,待天下之变徐徐图之...” 幽州地处东北边陲,地广人稀,战略纵深幽远,再加上边荒小势力,与各种部族数不胜数。 李信若有雄心,自可凭借麾下精兵悍将吞弱并强,逐步壮大。 只要他能在北地站稳脚跟,天高皇帝远,哪怕朝廷反复来伐,也可凭借边荒地利进退自如。 盖因,后世的慕容燕、高句丽、耶律大辽、完颜鞑金、和野猪皮的大清帝国,皆是从东北方向起兵,进而奠定霸业。 这说明什么,说明东北那旮旯地,虽然苦寒,却是真正的龙兴之地。 若能全据东辽三韩,再占有北方幽州,保底是高句丽和渤海辽的势态。 到时兵精地广,纵使不能进取中原,但维持霸业,窥伺神器,还是有希望的… 毕竟,汉末三国,是中原内耗最严重的时期,不愁没有进取机会。 且戍边幽辽,与李信当初带兵远遁域外,称王称霸,有异曲同工之妙处,可以说是甚合其心... 第82章 毒士大才 “善,大善!”一番口舌之利,将李信忽悠的明神驰往,不能自拔。 他顿觉拨云见日,前途光明可寻:“先生真乃吾知子房也,今得文和相助,如鱼得水矣!” “先生大才!” “先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则个。” 帐中众将亦恍然,心中钦佩不已,出言赔礼以示尊重。 臧霸等人皆是统兵悍将,但是对于天下大势,时局战略,却不甚寥寥。 如今贾诩由浅入深详细道出,一改众人心中弱鸡之形象,以腹中学识胸中韬略,赢得众人的尊重。 这些刀口舔血的汉子,很多时候是不讲道理的,但有些时候却又很明理,让人矛盾。 事情定下了基调,大帅愿受招安,这让太史慈、周仓、魏延等铁杆造反派,失落不已。 眼看再有几日,他们便能破了洛都,断了大汉四百年气运,此时却突然要招安,心中不甘倒也正常。 “招安,招安!”对于突如其来的招安,李信心中何想,众人怎能全部洞悉。 若有可能,李信也想破城,然后在九五之尊龙椅上坐一坐。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世道无常,徒呼奈何! 按照如今天下的局势,若破洛阳,斩了狗皇帝的脑袋,大汉群龙无首朝廷统治崩溃。 得利最大的不是诸侯,不是谋划局势的世家豪族,也不是各地统军的武将,而是此时正在各地与汉军鏖战的黄巾。 皇朝统治崩溃,没了朝廷的统一调度,且不说各地诸侯,和手握大军的武将有何心思,作为头号反贼的黄巾,便一跃成为天下首要势力。 巨人倒下了,黄巾作为新晋之首,自然会分得最大一块血肉。 但看如今的情况,黄巾军似乎不愿意,看到李信等贼攻破洛阳。 或者说,他们不愿意这破汉首功,被外姓之人得去。 所以才有张曼成不战而退,哪怕是放弃豫州,也要带兵前来洛阳的原因。 李信更是大笑道:“哈哈,既然黄巾百般心思想要洛阳,那就给他们吧!” “老子不陪你们玩了,有本事自己拿去!” 他不再纠结,转身对着帐外吩咐道:“去,请天使!” “诺!”不多时,侍卫引着一名面白无须,身着锦衣的中年人进入帐中。 来人名叫张忠,与常侍之首张让同姓,乃其手下心腹,此番出使便是为了打探一下贼首口风。 张忠自入贼营,便战战兢兢,不时以绸绢擦着额上冷汗。 入了贼窝,被一群杀人不眨眼的猛将盯着,气势所慑下,心中多少有些惶恐。 天子的威仪够大了吧,但是与军中杀伐之势相比,还真说不上谁强谁弱。 他此行名为招安,实为刺探贼军情报口风,是一颗随时准备牺牲的,探路棋子。 若贼首不同意招安,恼羞成怒之下,一刀宰了他,也算给张让警了个醒,若贼首有意招安,皆大欢喜。 李信面带笑容,为了显示对其尊敬更是亲身上前,将其引入座位:“天使远来劳顿,快请入座,” “上使莫看吾这些兄弟长的凶神恶煞,其实内里还是可爱有嘉!” “正所谓面恶心善,正是此理!” “是,大帅说得是!” 抬首间,正对上典韦那黑面獠牙,狰狞面孔,顿感吓得张忠双腿一软倒吸凉气。 好久他才缓过神来,心中暗骂:“这狗贼坏的很,我信了你个鬼。” “面恶到这种程度,怎能是善人?” 贼军众将豁达,不以面相取人,但张忠一介阉人,长居深宫,见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后宫佳丽。 这些人长得就算不靓,但也不会太丑,毕竟若是丑陋… 但是今天,典韦的狰面,配上那横阔的凶兽体格,让他知道,原来有的人,站着不动也能吓死人。 张忠胸腔打鼓,肝胆在颤,他勉强稳住心神,观贼首行为也算礼敬,一颗扑通乱跳的心,逐渐平复下来。 对方既然客气有嘉,便代表着有接受招安的意向,这让他放心不少。 近距离的打量了一下,这传说中的屠夫巨匪,张忠心里若有所思。 模样算不得如何俊俏,八尺有余的身高,浑厚的胸脊,算是中上水平。 但是在在帐中猛将的衬托下,却有些见拙,唯有一双黑幽幽的眸子,让人不敢直视! 这是一个心志不坚的反贼,张忠在心里,给李屠夫定了一个基调。 他虽然没啥大才,但是跟随常侍已久,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本事,非常人可及。 又小心翼翼打量了一下,周围静默不语的贼军悍将,见个个身高体阔,面带煞气,再加上蟒臂间隆隆虬起的圪塔肉,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 真不知贼首何能,竟让这些凶人俯首帖耳,恭敬有嘉。 他心中百转,却未忘此行正事,当下定了定神道:“不知诸位统领,对于招安之事商议如何!” “若同意招安,高官厚禄,绝不吝啬...” 他口中说着诸位,但是目光,却聚焦在上首处的青年将领身上。 他知道,贼军中真正能做主的人,只有一个,便是眼前这个,看着有点雄鸡味道的贼帅。 谈到正事,李信面色一肃,正襟危坐道:“实不相瞒,我等起兵,不过搏一活命之机耳!” “若非朝廷苦苦相逼,何人愿意整日提心吊胆,过着风餐露宿,刀口舔血的生活?” “朝廷有心招抚,本帅亦向往之…” “然军中各将,对于招安之事却多有顾虑,吾总不能弃麾下八十万将士于不顾,独自一人享福!”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顿道:“信恳请朝廷择一封地,于吾军中将士,做安身之基!” “如此,才能消去兄弟后顾之忧,安心受诏...” 为了提高威慑力,他故意夸大其词,直接将麾下贼军翻了个倍,向汉廷及皇帝施加压力。 “八十...万?”张忠心中惊疑不定。 虽知贼军势众,但第一次听到这个数字,还是有些心惊。 他稳了稳心神,颤声道:“那...不知统领,欲往何地?” “李某不才,愿率八十万将士前往青、冀、幽、辽四处苦寒之地,世代为陛下戍守边疆,镇压不服!” “另外,吾麾下大军久经战阵,兵甲残破,常闻天朝地大物博,洛阳富庶,恳请朝廷怜惜大军征伐日久,赏赐铠甲三万件,战马十万匹,用以保命。” 他声音清朗,言语铿锵有力,但提出的条件却让张忠冷汗直冒。 条件吗,就是要狮子大开口,好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不能直接透露了个中底线... “这!”张忠呐呐,努力平息心中的翻涌:“此...事重大...” “非杂家可以决定,大帅且行个方便,容杂家回宫,请示教陛下....” 他心中大骂,这贼子一开口,几乎砍了大汉朝四分之一疆土,要掘了大汉的根。 还有那三万副铠甲,和十万匹战马,更能要了朝廷老命。 洛阳府库中有甲几何,张忠不清楚,但铠甲绝对不足万副。 铠甲,非一般甲胄可比,其中制作工序复杂,用料苛刻,万金难求。 最关键的是,生产力低下,洛阳府库百年积累,亦不足万副。 其中大都陆续赏赐于有功将士,如今还有多少,还真不清楚。 若张忠此时将条件应下,别的不敢说,相信朝廷第一个砍得,便是他脖子上的硕大颗。 作为无根太监,下面那玩意没了勉强可活,若连上面吃饭的那伙事也搬家了,一切皆休。 眼见张忠左顾右言,不能做主,但帐中众将可没那么好说话了。 老兄弟魏延,更是拍案怒喝:“哼,有什么好请示的,汝既然不能做主,来军营做甚,莫非特来消遣我等!” “大帅,我看与这无鸟阉人没什么好说的,推出去斩了!” 一直隐在阴影处的逢纪,更是上前一步,恻声道:“大帅,若需兵甲,何须求那皇帝老儿!” “西山皇陵几十座,其中珍宝兵器无数,任选一处所得金银,武装三百万大军也绰绰有余...” 逢纪这话不是夸张,挖陵掘墓绝对是一夜暴富的途径,想想后来的曹老板,仅是粗略盗掘一座梁王刘武墓,便得金玉十万斤,铜铁百万石,足足供养麾下大军十年之用度。 这还只是汉朝王侯级别的大墓,若是文帝武帝那等至高无上的天子陵墓,其中所得财货又会如何... “不可,万万不可啊!”闻听一众恶匪骇俗之言,张忠当场惊得魂飞不稳。 他跨下羽毛,一时间湿意盎然,苦苦哀求道:“大帅,各位将军,还请耐心等待一二!” “明日,不,吾去去就回,” “半日,只需半日必给众位将军答复,还望统领手下留情呐....” 张忠此时再也顾不得什么天使之仪,直接被吓得瘫坐在地上。 若真让这群乱匪掘了皇陵,断了大汉龙脉气运,不但他的脑袋搬家,张氏一族恐怕也难逃一死。 阉人无后,但不代表其人无亲,至少大多数人,都是爹娘生养出来的! 他们身后,也是有族人和亲人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李屠夫这样,一梦千古,孤家寡人晃荡的。 “唉,怎么说话呢,看把天使吓的!” 李信斥责一番,面色诚恳向使者道歉:“吾这帮兄弟都是泥腿子出身,没啥文化!” “他们就这种德性,打打杀杀惯了,还望天使勿怪!” 他顿了顿,接着道:“天使之顾虑,吾亦有所理解!” “可自去皇城请示,某与麾下八十万将士很有耐心,翘首以待三两日不成问题...” “至于三两日之后的事,吾会尽力约束...” .... 第83章 招安的条件 洛都皇城,昔日醉生梦死之景远去,行人之间形色匆匆,不言语。 “苦寒之地?”宫内,汉帝刘宏大发雷霆:“难道煌煌大汉,真的无人了吗?” “难道,堂堂帝都,就任由贼人肆意围猎?” 四周宫女颤颤无言,这些时日陛下不知几次动怒了,每一次怒火无处发泄,便会大批的有宫女太监遭殃。 刘宏转首,询问道:“让父,难道朕就这么,把河北四州拱手于贼不成!” 非他城府不够,实在是贼首欺人太甚,完全没将天家威仪放在眼里。 幽辽是否苦寒暂且不论,单青、冀二州,便是人口众多,殷实富庶的,中原重地。 到了贼军口中,却成了所谓的偏远苦寒之地。 李屠夫张张口,大汉朝版图就要少四分之一下,他怎能不怒。 张让上前,轻言安慰道:“陛下,气大伤身,龙体为安呐!” “那贼子既然提出条件,想来心里是愿意接受招安的,这便是当前之事转机。” “明日,奴婢这把老骨头亲赴贼营交涉,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为陛下保住河北二州!” “就算此行无果,臣也能牺牲残躯,为大汉争取一些时日...” 张让虽一介阉人,但言语间却慷慨激昂,一脸赴汤蹈火之情。 他已经让张忠打探过了,那贼首虽然凶恶,对于招安之事却很心动。 在营中更是对其礼遇有嘉,不曾露出半分恶意,可见其心。 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此行应该或许可能没啥危险吧。 “让父!”汉帝看着张让那佝偻的身躯,心中感动不已,这大汉还是有忠臣的。 他沉声道:“让父不必如此!” “明日朕派百名羽林精锐随行,定保让父身安...” 刘宏顿了顿,接着道:“若那贼首不肯退让,便是舍了幽冀二州也要保让父性命。” 他并非无情之人,不愿意看着身边亲近忠臣,去送死。 空口白话,无一丝好处,贼人怎能轻易退兵,怎能接受招安。 所以牺牲幽冀,是大汉的底线,失地能换得一时喘息之机,也是值得的。 且冀州有黄巾老贼盘踞,到时最不济,也能让两方恶匪狗咬狗… 总之,四百年大汉社稷,不能亡于己手,若不然九泉之下无言见列祖列宗了。 “朕虽非明圣,亦不做亡国之君!” 刘宏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幸运的是他做了皇帝,是一言九鼎的天下之主,站在了时代权力的巅峰。 不幸的是,北方胡人崛起,紧接着境内又有叛乱四起,地方武装做大,如今又被贼人入寇京畿,围困洛阳。 如此种种,虽未亡国,却处处彰显亡国之兆。 多重压力下,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好在刘宏还没昏庸到亡国也无所谓的地步,所以为了保住江山社稷,割点地其实勉强可以接受。 待到天下靖平,合中原之力,完全可以在夺回来... ............... 翌日清晨,曦日未出。 煌煌洛城,关闭已久的大门,轰然洞开! “踏踏!”百余名羽林精锐,簇拥一架豪华马车,缓缓驶出。 贼军大营,旌旗招展,守卫森严,一队队士卒在内外巡视境警戒。 “来者下马,军营重地不得纵骑!”营寨前,一名贼将拦住了这支队伍。 明知道其中是朝廷天使,周仓却不愿轻易放行,他内心中对于招安之事颇为抗拒。 但大帅的决断,却不容他质疑,只能将气愤,撒在这队汉军头上。 “放肆!”领军汉将受不得此气,出言呵斥道:“我等乃朝廷上使,此来与尔头领商议要事,汝敢阻拦?” 他们此行乃是招安而来,贼军虽然势众,但是在羽林精锐眼里,不过贼匪尔。 若不是朝廷畏战,大将军严令不得擅自出城,怎能叫贼人嚣张至此。 周仓也不是啥好脾气,呛声道:“呵,这上使俺又不是没斩过!” “怎滴,来到我军大营前撒野?” “你!”汉将怒极,欲要抽刀! “不得无理。” 明黄色幕帘掀开,一名面白无须的老者在侍卫的搀扶中,走下马车。 他对着守在营前的贼军将领,拱了拱手道:“汉使张让,求见李帅!” “还望这位将军,通报一声!” “张让?”周仓神色一震:“可是十常侍之首的,那个张?” “正是杂家!”来者面色和煦,言语清朗。 张让,汉庭宦官,豫州颍川人,历任质帝,桓帝、灵帝三位天子。 曾为小黄门、中常侍等职,封列侯,服侍三代帝王,在职时虽以搜刮暴敛、骄纵贪婪见称,却极为灵帝宠信。 汉帝常谓:张常侍,我父矣! 服侍三代帝王,多受龙宠,宦官封侯,由此可见其中威势。 这么多名头加起来,容不得周仓不慎重。 他瞪大眼睛,看这其貌不扬的老者,还以为皇宫内的大人物有多了不起,没想到与自己等人没啥不同。 同样一个身躯,两只眼睛,但人家的衣着,见识与吃食,却能甩自己八百条街,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周仓见对方如此客气,也不好在做责难:“尔等且在这等着,我且回营与你通报一声!” 他嘱咐麾下贼军好生看管后,便匆匆转身。 望着贼将魁梧的身影,张让心中不无感叹,果然是一群悍匪。 对于先前无理,他也不以为意。 谁还不是从小太监,一步步爬上来的,什么样苦不曾吃过。 若连这点隐忍的功夫都没有,早就被扔进深宫井里喂鱼了。 趁此时间,张常侍也仔细打量贼军大营,瞧瞧其中门道。 入眼处辕门大开,两侧寨高墙厚,高壁深垒中,连绵不绝的军帐井然排列。 大帐连绵间,每隔十步便有一座箭塔耸立,其上有身披铁甲的贼军持兵站守,远处不时队队纪律森严的贼军过路,巡视着营内动静。 外松内紧,这是第一印象,守备森严,是第二评价,军中士卒多有胡风,这是第三感官。 “踏踏!”正思虑间,见一面色冷峻的青年头目,带着数名昂藏大汉,疾步走来。 还未等其有所反应,就见为首青年朗声道:“天使大驾,有失远迎!” “大营简陋,望海涵!” 听闻来使是常侍头子张让带队,李信便亲自出寨迎接,以示诚意。 “大帅亲迎,荣幸之极,怎敢怪罪!” 张让在见到青年的瞬间,便知来者身份。 不说其画像早已传遍天下,单是旁那手持怪异双戟,寸步不离的人形凶兽,便是身份标志。 能让一众身缠煞气的悍将,紧步簇拥之人,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第84章 相师观察 使团中,一名瘦弱的中年人也趁此机会,悄悄的打量着贼首面相。 中年人很谨慎,他只是用余光悄悄打量,以至于李信麾下将领都没有察觉。 只有凶兽典韦,似有所感向人群中望了一眼,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李屠夫自然不知道有人在旁边窥视,着手引路道:“营外风大,且随吾入营自一序。” “请!”两人相互见礼后,也不废话,直接引着张让进了营寨。 “张公!”身后侍卫担心其安危,想要开口。 张让直接打断道:“李帅乃当世豪杰,断不会做出不义之举!” “尔等无须担心,且在此候!” 张让很谨慎,没有让带刀侍卫入营。 因为朝廷高层,对黄巾使者的事情也有所耳闻,自然不会犯下低级的错误。 “张公高义!”李信很是受用,果然不愧是太监头子,这说话水平就让人好感顿生。 一路上二人心思各异虚伪恭维,不多时便来到中军大帐。 大帐中陈设简洁,一张案牍,一幅黑白分明的大汉舆图,高高堆起的竹简,以及两侧排列类似胡床的东西,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没有见到想象中的豪华奢侈之景,这让张让对贼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不是谁都能忍受,单调清苦的环境,而且是一个手握重兵的贼首。 “闲暇之余整的一些小玩意,请坐!” 好似察觉到张让不解的目光,李信以为他不知道椅子子的用处,便亲身示范。 “嗯!”眼见如此,张让也有模有样的寻了一个椅子,学着坐势。 经过短暂的不适后,便感觉比平日的跪坐,舒服多了。 只是胯下漏风,却让他有些尴尬,好在这个时候众人也没有太在意,若不然即使以张让的老脸,也有些挂不住。 望着张让拘谨,又不自然的神情,李信心中若有所悟。 这个时期,在正式场合的人大都是跪坐,而胡床椅子这些东西,估计要等到两晋南北朝时期,才能普及。 至于中原士人,为何不用更加舒适的椅子,而选择跪坐议事,这里面是有讲究的。 文化传承是一方面,还有就是生活习俗了,比如张让这个无根之人,乃至王公贵胄与走卒,他们是不穿裤子的! 这个时代的人,大都不穿裤子,你敢信,反正李信是信了。 尽管有些别扭,但张让还是发出一声赞叹道:“大帅真乃高人也!” “哈哈,若张公喜欢,我便命工匠专门打造一些,送到府上。” “大帅太客气了!” “区区些许物事,算的了什么,若归服朝廷,以后诸事还要多仰仗张公呢!” 客气一番后,李信旋即正色道:“不知先前所求之事,朝廷考虑如何?” 谈到正事,张让正襟危坐。 他扫了眼周围众将,而后面色郑重道:“河北四地乃大汉之命脉所在,即使陛下同意,恐满朝文武及皇亲宗室也不答应。” “而且青冀二州如今战火烽烟,黄巾贼首张角盘踞日久,又兼卢植老帅陈兵数万,陛下不忍大帅一代人杰入此火坑!” “所以临行前特别交代,万不可让统领有所为难...” “哦,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是何道理!” 周仓闻言,直接跳了出来,呛声道:“没个安生之地,难不成让我等兄弟呆在这洛阳讨饭?” “拿着刀子讨饭,尔等真的满意?” 他满脸气愤,言语激烈,大有言不合拔刀之势。 此番是本色出演,其向不赞同招安,此时出瞪大牛眼,怒气冲冲的还真是那么回事。 “莫急,莫急!”张让瞅了周仓一眼,暗道贼将果然都是一群桀骜不驯之辈, 他起身作揖表示歉意后,接着出言安抚道:“各位将军,且听杂家一言,” “虽然青冀二州凶险,但是陛下惜才,愿赐李帅为镇北候,封地辽东,领万户,兼征北将军督北方军事。” “嗯,万户侯,征北将军?” 李信猛然一怔,对于这些什么将军还真的不甚了解。 他转头看向帐下众将道:“李某得万户侯,吾这一帮生死兄弟若何?” “大帅勿忧,都有封赏,只要愿受诏安,陛下自然不会亏待了诸位兄弟。” “陛下有言,若大帅心向朝廷,赏铠甲三千副,战马八千匹,美人佳丽上万名,以慰劳军中将士苦战之心....” 如此丰厚的条件,帐中众将反应不一,他们都是野路子出身,对于大汉朝各种明目,不甚寥寥。 但是侯爷爵位,以及战马铠甲,却是实实在在的,所以多少有些意动。 “咳咳!”郭图看着喜形于色的众将,轻咳出列道:“让公,这官职于我主而言可有可无,征北军职又能调兵几何?” “而且我主麾下八十万将士,非三州之地不可安,区区辽东一郡,实在寒酸...” “若得幽并苦寒之地容身,我主自可为大汉戊边镇疆,抵御杂胡,震慑不服。” “不知让公以为如何?” 说完,郭图目光炯炯,面对张让扫视的眼神毫不退让。 相比于一群野路子出身的贼将,还是郭图见识多一点。 当下之急,是要有足够的地盘容身,有了立身之本,才能摆脱困境。 而且此前他们商议定基,一州之地乃是底线,其他人可能被张老狐狸绕进去,他郭图头脑可清楚的很! 张让眼眸微眯,看了郭总管一眼,没想到李贼麾下还有这等人才。 他沉默良久,缓缓道:“幽州清苦,辽东不毛,若大帅耐得住枯寂,便是常驻又有何妨?” “善!”李信亦喜不自胜,看着眼前其貌不扬的太监头子,心中却暗自警惕,差点着了老东西的道道。 各部将领,同样收起轻视之心,老太监一句封侯、给官、赏甲直接将众人注意力转移,连最主要的地盘都忽略过去了。 高手,这是一个玩弄人心讨价还价的高手,众人暗暗给其贴了个标签。 张让拱手,恭维道:“恭喜诸位将军,贺喜李帅,侯爷如今已是官身,不知何时退兵?” 这才是朝廷最关心的问题,李信的军队一日不退,大汉朝臣便永日提心吊胆,不得安生... 第85章 城下之盟 “退兵?”李信心中暗恼,你这正规的御旨、授印都没有。 铠甲、战马、地盘等好处还未到手,就让我退兵! 好似是察觉到主帅的心思,一直沉默寡言的贾诩突然出列道:“退兵不难!” “然大军何处扎营?” “若朝廷反复我等若何?” “到时身家性命何从?” 贾诩脸色如常,一连三问,直接点出其中要害。 “这!”张让心中咯噔一下,定了定神道:“朝廷诚心招安,怎会做出反复之事!” “更何况,陛下金口玉言....” “呵呵!”贾诩心中冷笑不已,老刘家的诚信,在刘季那一带便丢完了。 有些东西,只有实实在在的拿到手中,才是正理。 贾诩不着痕迹的看向上首处,见后者点头,复言道:“古有高祖嫁女和亲,方有大汉百年和平!” “我家大帅腹有韬略,胸纳乾坤,乃当世豪杰!” “今已至及冠之年,却尚未婚配,若朝廷诚心招安...” 言下之意便是,为了显示诚意咱俩结为亲家,嫁妆什么的一并送来,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自然有话好说。 更何况李信手握雄兵,麾下悍将多如牛毛,自身长得也算磕碜。 称一声乱世之俊杰,配个和亲公主,不过分吧? “若得良缘,退兵三十里,”李信权衡一番利弊后,直言而决。 一个皇亲国戚的身份,在这个时代,还是很有用的,至少能增加一些正统性,为北上,和接手幽辽之地提供一些便利。 君不见刘皇叔颠簸半生,一个皇亲国戚的身份,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是识货之人,大都对其礼遇有嘉。 身份名望,这种东西,有时候可有可无,但有时候却很重要。 大致的条件已经谈妥,多个皇家贵女,中和一下自身匪气,也无不可。 以大汉朝的个性,此事又不是没有前例,汉家公主不就是用来和亲的吗? 胡人都可以,没道理自己不行?不管咋说,咱也是在新时代留过学的人不是? “侯爷!”张让拱手,为难道:“这和亲之议乃陛下家事,杂家一届奴婢恐难做主!” “且容让回宫请示一番,午后便给大帅答复!” 侯爵封地之事,张让可决,但是和亲事宜,他却不敢擅自主张。 为主分忧是好事,但分过了,便是祸事。 “善!”李信抚掌称赞道:“张公高义,信心中佩服...” 这一次,李信没有再多为难,亲自送老狐狸出营,希望对方加快推进事宜。 虽然和亲事宜张让做不了主,但在李信看来此事已有定论。 当前局势,和亲息兵才是汉庭的上上之选,想来皇帝老子不会不明白... ..... 待大帅和张让一行离开,帐中气氛依然沉闷,和压抑。 周仓还是脑袋懵懵的,有些不确定道:“我等真的就被招安了?真的要放弃这繁华富庶的司州和洛阳?” “要知道,单是两都六仓那八千万石粮食,便足够三百万大军吃上十年不愁...” 昌豨亦是面露唏嘘:“土城建功,破都在即,只要控制了皇帝老子,和朝中文武百官,这四百年大汉朝,就是我等掌上玩物...” “是啊,我等要兵有兵,要粮有粮,铠甲武备更是不缺,这般放弃,实在让人惋惜,让人心痛...” “没那么简单!” 臧霸摇头,环顾一圈,安慰道:“大帅同意招安,心中自有思量和顾虑...” “就算我等土城建功,然洛阳城内尚有虎贲和羽林精锐三万众,更兼二十万配备了长矛刀剑的青壮新军...” “若朝廷上下同仇敌忾,孤注一掷,到时外有黄巾作乱,内有官军破釜沉舟,我等腹背受敌,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甚至若不能快速破敌,到时战事僵持,拖延下去,黄巾与各路勤王大军汇聚,我等想抽身都难...” 相比于其他人,臧霸看的更多,也更远。 他相信,李屠夫一定能带领兄弟们活下去,更好的活下去... 魏延更是气的拔刀,削掉身前木案:“张曼成,实在可恶,黄巾,更是可恨,不顾灭汉大义,与我等徒劳内耗,吾恨不得现在就提兵灭了他...” “文长说得对,三张就是一群鼠目寸光的小人,若非他们碍事,我等此刻说不得,已经踏上洛阳,宿得龙床,骑上皇帝老子的娘们了…” “可惜,却被一群利令智昏的黄巾乱匪,搅乱了节奏...” 郭图见状,急忙上前安抚道:“魏延兄弟,气大伤身,不必与一群愚匪一般见识...” “我等只需紧跟大帅脚步,到时自有朝廷,教张曼成这群乌合之众做人...” 他好言好语,希望平息对方心中怒火,不要多生事端。 作为力主招安洗白的文事派,他还真怕关键时刻,这群悍将生出不该有的乱子。 “哼!”魏延冷哼一声道:“乌合之众,那也是上百万众,此番若真将司隶三辅拱手相让,让其得了武备资粮,到时必然进一步膨胀,如何能制...” “依我看,不如趁着谈判间隙,先剿了关内乱匪,就算到时便宜朝廷,也不能让黄巾得到一丝好处...” 作为跟随李信日久的老兄弟,魏延或多或少,也沾染了那种鱼死网破的戾气... 黄巾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坏大哥好事了,当初在豫州时,便是张曼成等人从中作梗,逼的他们不得带人远遁... 如今他们好不容易围了洛阳,眼看破城在即,结果又是这群人,不顾造反大义,横生事端。 如何不让他心中恼火,魏延甚至恨不得立刻带人,与黄巾火拼一场,以消心头之恨... “咳!”沉闷间,贾诩抚了两撇胡须,起身出言道:“魏延兄弟,可知乌鸟攀鹰之典故否?” “啥典故?”周仓纳闷。 贾诩瞥了他一眼,继续道:“乌鸦与雄鹰,同翱于天,然前者翅短,后者志长...” “若雄鹰捕得猎物,乌鸦便喜欢成群结队,纠缠在其周围,叽喳讨食,聒噪不停...” “甚至,有时飞累了,更会爬到雄鹰背上,啄其背羽...” 周仓挠头道:“嚎丧鸟我知道,但这与黄巾有啥关系...” “哼!”魏延不屑的冷哼一声道:“乌鸦就是黄巾,他们自己没能耐攻城掠地,就腆着脸在大哥身侧窥伺,简直就是恬不知耻...” “是及是及...” 逢纪亦是击掌掌,接话道:“乌鸦翅小身短,自己没有能力爬升到更高的云层,却妄想踩在雄鹰背上,坐享其成...” “然,雄鹰却不愿理会鸦群,更不会因为乌鸦的骚扰,而有半刻停留...” “雄鹰只需要不断振翅攀升,达到一定高度,翅短的鸦群,便会因为承受不住天穹上凛厉的罡风,摧羽折翼…” “最终浴血苍穹,坠落云端,摔得个粉身碎骨之下场...” 乌鸦并不具备高空生存的能力,也没有那个根骨资质,攀升到云霄上空。 哪怕他们侥幸蹭雄鹰的光,借鹰的风势,强行攀升,但最终也不过是羽废翼折的下场... 而黄巾,同样没有推翻汉庭的能力,甚至若不是借助李屠夫的声势,他们连司隶三辅都摸不到,更别说帝都洛阳... 哪怕将来他们接收了李信留下的遗产,到时面对四面八方支援而来的勤王大军,黄巾也会被碰的头破血流... “不错!”臧霸深以为然,点头称赞道:“黄巾便如乌鸦,一群吃不饱饭的流民乞丐,组成的乌合之众...” “要地盘没地盘,要粮食没粮食,金银财货美人,更是一丝也无...” “简直就是穷酸透顶,如那嚎丧乌鸦般一身枯髅骨,猎之无肉,食之无味,不值得雄鹰投下目光注视,更不值得我等停下脚步逗留...” “这般说,还真是!”帐中众将恍然,似有所得。 魏延更是收刀归鞘,感慨道:“也罢,就让黄巾和朝廷,在这司州大地,狗咬狗去吧...” 与富得流油的大汉相比,此时的黄巾,还真是穷的没边,瘦的长毛。 多是一群吃不起饭的穷酸,和骷髅哈哈,半点油水也无,就算是路边野狗见了,都嫌硌牙... 实在没有必要,也无需耗费心力,与对方纠缠... ... 张让虽然只是一介阉人,但其办事效率,有时候比一些朝廷大臣,还要迅速。 没有让贼军等待多久,当天未时,张长侍便带着盖了玉章,以及各部门大印的圣旨,来到了城外贼营! 大营内,长戈如林守卫森严,数万督战士卒,手持长枪利刃,列着阵整齐的队伍,矗立在校场上。 前方,典韦、太史慈、臧霸、徐晃、孙雍、王忠、周仓等一众贼将也神色严肃,侍立在李信左右! 整个贼军大营,几乎都已知道大帅接受招安的消息,只不过碍于森严的纪律,各部轮值严密。 除了嫡系心腹,和新军几位统帅,其他人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营内,等待消息! 招安与否,不但关乎着将领的前途,同时也关乎着大营内每个士兵的生死。 自从洛阳之战爆发以来,贼军大营内人数不减反增,城外用来处理尸体的万人坑,却日益增多。 由此可见战争的残酷,没有人敢保证自己能活到最后,徐晃这种武力超绝的悍将,也不能。 所以今日招安事宜,很多人既忐忑又期待,希望一切进展顺利。 而面对气氛严肃的军中大营,以及数万双冷厉的眼神,张让一行,也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肃杀之意! “天使到!”随着一声高喝,张让很快便带着一行侍从步入校场! 李信亦躬身施礼:“拜见上使,上使舟车劳顿,辛苦了!” “大帅治军有方,兵精将广实在让人敬服!” 可不是,被几万双杀人不眨眼的贼兵盯着,即使是见多了尔虞我诈中的张让,仍然忍不住头皮发麻脊背微凉! 为了早日摆脱这种窘迫,他恭维一番后便直接道:“此前条件都已谈妥,大帅之请朝廷皆受,诸位俯身听旨吧!” “重甲在身,不便行礼,望天使见谅!” “嗯!”张让不愿跪身行礼,即使是心有城府,也有些变色,既然接受招安却不愿行礼,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个时候的圣旨,是神圣无比的存在,远没有明清时期那种烂大街的地步。 贼将却如此不通礼术,实在让人为难! 但李信及身后众将,依然矗立如铁,所谓招安,不过敌我双方的城下之盟,暂时息兵,相互借个方便。 李信这支反贼势力,需要及时抽身泥潭,借助朝廷正统的身份,沿途安全过关北上... 而洛阳内的皇帝与文武百官,亦需要尽快打发李信这伙悍匪,以应对四面八方涌来的黄巾反贼... 所以,李信从始至终都知道,无论自己招安与否,汉庭都眼力容不下他。 哪怕,自己伏低做小,汉庭依然会秋后算账,这是必然... 如此,他不会委屈自己,更不会心存侥幸... “既然不便行礼,朝廷自有体谅!”张让心中不平衡,但也不敢再这些事上节外生枝。 因为,朝廷此次为了招安,打发贼军北上,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的,万万不敢在细节上纠缠。 他稳定心中思绪,直接掏出随身圣旨,然后宣读道:“皇天上帝,后土神祗,今有李信,感念朝恩,率部归化!” “功高劳苦,封幽州史,敕爵列候,领辽东地,城郭之兵,总边蛮军政....” 李信神色郑重,拱手抱拳,一躬到底:“臣,李信,谢圣上恩典!” 纵使文言水平不高,也感受到了朝廷表露的诚意。 这一次他没有为难,老老实实躬身行礼,以示尊重。 这倒不是李信矫情,而是贼军中不兴跪拜,即使是正式场合,各部将领最多也就是对统帅行抱拳或单膝礼。 对内尚且如此,更不要面对无感的朝廷了。 若李信真的当着一众将士的面,对朝廷屈膝俯首,先不说一众悍将的心里变化,单是曾经死在汉军手中的心腹兄弟,就不能原谅他! 当初在颍川时,李信便与众人折剑立誓,没有谁能高高在上,让他们下跪俯首,皇帝老子也不行。 李信的膝盖可以软,但手底下的一众悍将,却不可以。 有第一次,就会有二三四,乃至无数次。 军队铁杆造反派的膝盖要是软了,李信不知道后果是什么,但想来后果... ... 第86章 卷尾-可略过 首先,这是造反文,是铁血造反文。 主角李信,是穿越者,毫无疑问的穿越者,是新时代的大好儿郎!也是铁杆造反派! 他有知识,有见识,甚至有心气,但初来乍到,来到陌生的环境,彷徨失措一段时间是必然。 但是封建社会,特别是在东汉末年这个黑暗的封建社会,就算是土生土长的汉朝本地人,如果没有官府特批的符传,即类似路引的东西,他们连县亭都出不去,一生一世只能在方圆十公里内晃荡。 这不是胡扯,从秦开始,商鞅变法后,使民无得擅徙,便是历代封建王朝的基本国策,是被彻底贯彻落实的。 禁止百姓随意离开居住地,这样就可以让人老老实实的种地,开不了眼界,自然甘愿一辈子低头做牛做马。 就算有些早慧的,想要出乡亭县地,还必须有官府盖章特批的符印,证明身份和缘由,过程繁琐又耗心力财力。 因为你是求人办事,朝廷官员给你盖章证明那是施舍你,是给你的恩惠,你不伺候好他们,怎么给你施舍。 在封建王朝,无论是出门在外,或者行商往来,都需要朝廷特批的印章条子,也就是通行证件,这玩意的底层屁民是拿不到的,也没有那个关系和人脉。 一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还是来到了继承了大秦遗志的大汉朝,没有符传路引,还特么寸头短发奇装异服,那么立马会有一群黔首百姓来围观你,审视你,然后就一拥而上把你五花大绑送去见官。 当官府查询户籍簿册,一旦没有发现关于你的档案,你自身又没有过关通行证明,会直接将你列为隐户逃奴或者山林野人。 很不巧,主角身强力壮,长的也不算磕掺,还正值适合压榨剥削的青春年华,最大的可能就是官府里面吃人血馒头的衙役转手弄成野奴,拉到市场上贩卖。 这个时候,任你有百般学识,万般能耐,在这群吃人血馒头的衙役和官差面前,屁都不是。 你说你能说会道,你听得懂两千年前的方言吗?听得懂人家高高在上的语气助词吗? 你说你会识文断字,你认识隶书吗?是小篆?还是大篆?还是蝌蚪文? 你说你会制作玻璃,会造炸药,甚至能造原子弹,能卖钱,但你以为人家会鸟你吗? 所以在封建王朝中,土生土长的汉民,除了服徭役时期能跟随大部队四处劳苦出力外,其它时期都被束缚在了方圆十里的土地上。 而主角,一没凭证,二没人缘,就算运气足够好,没有第一时间被抓,也只能原地等死。 因为每隔十里就有一亭,每隔三十里就有一城,所有道路都设有关卡,都是要抽油水,查证件的,除非出生地就是山林海岛。 这还只是行动方面,而封建社会的各种封禁制度,是从衣、食、住、行、乃至文字言语上的,其中的限制禁忌超出了主角的想象。 主角要不是遇到黄巾起义,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当成野奴卖来卖去,甚至沦为世家小姐和贵妇人的胯下玩物... 在那个讲究出身的年代,想要靠着自身学问,或者发明创造出人头地,几乎就是妄想,哪怕你的发明是利在当朝千秋万代的。 因为你发明的东西,都是朝廷大头老爷的,你创造的财富,也是替王侯权贵们创造的,他们想要,几乎一句话,就能让你家破人亡... 在人家制定的规则里玩,只能沦为人家的掌上玩物,人家想蹂躏就蹂躏,想捏死就捏死... 所以,主角刚开始跟着黄巾混,虽然有掉脑袋的风险,但对那个阶段的主角来说,无疑是他能找到的最佳路线... 主角不否认还有其他更佳的路线,但以他不足两百五的智商,前期只能先跟着黄巾蹭蹭造反经验... 还有就是,本文是架空历史,各大雄豪猛将同台竞技,不要纠结人物的出场顺序,更不要纠结人物年龄。 都是枭雄,都是猛将,哪怕只有几岁十几岁,甚至到了七八十岁,依然有气吞万里如虎的心。 窃用某祖名诗:春来我不先张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第1章 杀人放火受招安 翌日,天朗气清,和光万里。 洛阳城外,贼军营寨肃杀,大军列阵,金戈如林! 三十六万贼军,排列有序,整齐的方阵,黑色的战袍,乌泱泱的人头。 迎着烈日骄阳,静立无声,最前方一众老贼目光狂热,注视着前方那道身影,那是他们心中敬畏的大帅。 “呼呼!”旌旗招展,热风扑面,万军阵前,一身黑色重甲的李信,缓缓的睁开眸子。 他扫视着身前海连天的队伍,内心五味杂陈,有雄心万丈豪情,亦有旁人不懂之心酸。 遗梦千古,莫名其妙来到这片土地上,他就没有几天安生日子。 一路血战,于刀剑中生死拼杀,整日里提心吊胆,丝毫不敢放松。 这真不是人过的日子,不是他这个新时代的人,应该承受的。 他恨过、怨过、仇视过,但终究难以逃避,必须要面对这个惶惶乱世。 虽然手上沾满了鲜血,但是守得云开见日来,如今脱去贼身博得官名,遥远的北方,更有一州之地等待自己接收。 这些不是谁的恩赐与施舍,是铁与血的铸就,更是无数生死兄弟,用命拼搏出来的结果。 朝廷的封赏下来了,李信被敕为北地列侯,封地辽东,官征北将军,兼幽刺史。 亦或者叫州牧,也无不可,除了官职,还另附玉珠百箱,金绸万匹,还附赠千名美人。 若从此观之,其实朝廷还是很有诚意的,彻候已经是大汉除了王爵以外最高的级别了,还有封地与一州长官。 列侯从名义上来说,等同两周的五等爵,即公、侯、伯、子、男中的侯,亦即诸侯。 李信的侯爷有些水分,虽无春秋诸侯之名,却有军队与封地之实。 当然,这些要等到他真正接收幽州后,才能安心。 虽然没有正式抵达封地,但李信却看到了朝廷的胸怀,诚意大大滴。 主帅被封了大官,军中一众兄弟将领也没落下,臧霸、魏延、太史慈等人都被封了杂牌将军。 什么守城将军,牙门将军又或者小鸡将军,名号起的有点敷衍。 特别是黄绍的小鸡将军称号,让他很是没有面子,直嚷嚷着要带兵,去找那皇帝老儿理论。 带个鸡就算了,凭什么自己就弄个小字在里面,这他酿的不是侮辱人吗? 对于所谓的称号,李信没有放在心上,直接让兄弟们按照自己的喜好称呼,没必要在意汉庭给的那些所谓虚名。 旌旗荡荡,金戈林立,阳光下反射着森然的寒光。 李信回望了眼洛都雄城,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老子还会回来的!” “全军撤离,北行!” “呜呜!”牛角号角声响起,苍莽嘹亮,震荡云霄! “全军北行!” “北行....”传训兵骑着快马,飞速的挥动旗子,将行军命令传递下去。 无数士兵回望洛阳,低声哭泣,因战争结束而泣,为将要远离家乡而哭。 故土难离,谁也不知道此去北方,会发生什么。 北地战乱不休,胡掳肆虐,他们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重回故土。 “哭哭啼啼,像个娘们一样!” 马背上,一身铁甲的臧霸纵马监军:“把眼尿憋回去,谁敢在军中流泪,影响军心,老子一刀宰了他!” “都把眼尿给老子憋回去,即速北行...” 凌厉的眸子扫视着军阵,敦促各部士兵启程! 命令下达,不管士兵们愿不愿意,都只能默默擦干泪水依命行事。 “洛城,别了!”军阵中,徐晃、孙雍、孙畿、王忠等新营统领,策马回望:“牺牲了上百万兄弟,这洛阳,终究还是大汉的天下!” “此去北方,生死两茫茫....” 他们不知道前往幽州,到底是好是坏,亦不知道大帅,为何敢接受招安。 但他们知道,自己等人,此生再也没机会得见帝都了。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回望了吧,一朝从贼,便身不由己。 徐晃等人与当初的李信一样,被裹挟从贼之后,便彻底走上了不归路。 现在虽然得了官身,但他们的名字,可能已经在大汉的功劳簿上挂了号,想要翻身,难矣! 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贼军尽欢颜。 贼军的速度很快,在各部将领的催促指挥下,二十四万精工巧匠押运金银马车。 三十六万新营军,押运后勤粮草,宛若一部庞大的机器,缓慢而有效行动起来。 两部队伍合营,六十多万人,排着长长的人龙行进,沿途人畜皆避,只于滚滚尘烟激荡,北向苍茫。 “正所谓,杀人放火受诏安,古人诚不欺我矣!” 若无争世雄心,人屠之胆,以李信这种来历不明的人物,在时代规则下,身无背景,穷其一生,也摸不到侯爵之位。 而揭竿从贼之后,如今不但混成侯爷,还白得一和亲公主,弄了个皇亲国戚的身份。 这一刻李信意气风发,感觉人生达到了巅峰,达到了高潮。 城墙上,汉帝、大将军以及朝中文武,目视着渐行渐远的贼军,无不震动。 刘宏更是松了口气道:“这天杀星,终于走了!” 贼人祸乱司隶日久,不仅大汉颜面扫地,朝廷的威信也大受打击! 京畿重地,神州心脏所在,天下大事汇聚于此,无不等待朝廷处理。 然贼军之困,导致政令不通,诸多事务耽搁,其中损失不已量计。 贼军每多待一日,大汉气数便损耗一分,若真围个三五月,大汉可能就真的亡了。 若失去朝廷调度,说不定地方上,会出现什么异心。 对于贼兵北上,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一些忠贞之士更是心生不忿。 望着远行的贼兵,有清流面露悲愤:“陛下糊涂啊,李贼祸乱司州,入宼帝都,州郡之内百姓流离尸积原野,” “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如此恶性怎可任其离去,三百万枉死冤魂何以安息....” “屠夫封侯,公道何在!” “那李贼,就是一头嗜人恶狼,陛下纵虎归山...” 很多清流老臣,捶胸顿足,以头抢地,痛恨自己无能,竟让恶人逍遥于外。 人群中,司空袁逢面色沉凝,眺望贼首背影,目有所思。 良久,他向一旁的中年文士问计:“子将,这李信恶匪,面相如何?” “可有潜龙之势?” 第2章 相士与谋 一直以来,袁逢只闻李屠夫贼名,而不见其人。 如今贼受诏安,大军北行,他才有幸登上城楼。 但是老眼昏花,只能看个大概轮廓,所以希望身旁名士给予解答。 “潜龙不见得!”一名面色消瘦的中年文士露出身形。 他叫许绍,字子将,汝南平舆人,大汉着名的评论家。 其人少有名节,善于评价,定期举办月旦评,年轻时便立名声,喜欢品评人物,赏识不少人。 如樊子昭、和洽,都有名于当时,还有着名的曹老弟。 曹操没有得志显名的时候,曾经置办厚礼,很谦逊地求他谈相。 曹操曾问:我何如人? 许劭似乎看得起他,不肯说,曹操便找了个空子威胁相逼。 许劭不得已,就说: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大概意思就是说,你是清平之世的能臣,乱世中的英雄,也有人理解之为治世能臣,乱世的奸雄,不甚了了。 作为时代的能人,再加上许劭与汝南袁氏,算得上是有同乡情谊。 所以在对方找他帮忙时,心中是有所犹豫的,毕竟贼营确实凶险。 但后来他听袁逢说那戝首似乎生有异象,便按奈不住心中之奇,有幸随张让一行人入贼营,得以近距离观察贼首面相。 与传闻中的穷凶极恶,肥头大耳不同,李信身姿挺拔,五官端正,第一眼给他的感觉,就是高大威武,似崖巅沉石,让人生畏。 一双深邃如渊的眸子,配上铁石般的冷硬面容,还有一身缭绕如乌云般的黑煞之气,几乎凝成实质,沉重而压抑。 除了屠夫本身威视,其麾下那些将领,一个个高大凶骜,周身含煞,面带威严,有猛将之姿。 当初在军营中,他慑于对方凶威没敢多看,但此刻极目眺望,却又有非同一般之象。 旌旗招展,金戈起伏,六十万大军拔营北行,宛若高低起伏的巨龙。 众贼将拱卫下,黑色的李字大纛冲天而起,七色旌旗这云蔽空,却有一种狼环虎卫,万兽朝苍之景。 再观其头上黑色的乌煞阴云,此刻在曦光的照耀下,竟闪烁着点点金韵,这是鹰翱九霄,龙腾云海之势… “呼呼!”北风呼啸,席卷狼烟,与先前面相截然迥异,似恶龙翔海,又似大鹏乘风起。 许劭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此刻都化作一声轻叹:“盛世之灾星,乱世之枭雄!” “北方百姓,苦来矣!” “北地诸胡,灾至矣!” 鹰击长空,振翅北上。 恶龙游海,乌云蔽日。 不知对大汉、对百姓、对胡人、乃至天下,是福是祸... .... 中平,一八四年,夏。 贼军攻破汜水关,入宼京畿,裹挟百姓,发民为兵,得青壮百万,围困洛都日久。 同年七月,有常侍张让,出使贼营,和亲封侯,以幽辽百万边民为代价,行招安之事,解洛阳之危。 晴空下,官道蜿蜒,军如长龙,人海无沿! 队伍中,旌旗招展,烟尘蔽空。金戈起伏,刀矛晃动,一片森然之景。 “踏踏!”三万名弓甲齐全的狼骑,紧握刀兵,挥动长鞭,纵马监督。 官道中央,一群身材强壮的工师铁匠,推车赶牛,运输物资。 此番征掠司隶,贼军所得物资堆积如山,多不胜数。 单是荥阳敖仓和和两都六仓内,便存有精粮八千万石,更别说从其它郡县府库和世家大族抄掠所得,细算下来一万万石也不夸张。 这么多粮草,李信自然是带不完的,除了必要口粮和后勤保障,其它的粮草,李信则一粒不留,全部发还百姓。 这算是,他良心未泯,对周围百姓的一点补偿吧... 按照这个时代成年人,一天三斤精粮消耗来算,一万万石粮草,足够一百万人,吃上三十年... 若是以平均寿命三到四十岁来算,就是上百万人,一辈子可以吃喝不愁... 贼军中,很多人都发出感叹,大帅终究还是仁慈的,是心怀天下百姓的。 就连毒士贾诩,亦不得不称赞一句,李屠夫恶事做尽,但这一次,算是积德了... 除了必须的粮草外,剩下的则是一个个崭新大箱,被固定在八轮马车上,由牛马骡子等大型牲畜拖动。 车厢沉重,碎石铺就的官道,被车辙撵出深深的痕迹,足见承载财货之重。 司州地广,有两京、三辅、七郡之地,其中两京包括长安、洛阳两大都城。 三辅为左冯翊、右扶风、和京兆尹、七郡为京兆郡,扶风,冯翊,弘农,河东,河南,河内郡。 这些地方,皆是大汉京畿附近的政治带、文化带、和经济带,是十三州中,巨富之地,汇聚了整个天下三成的财富。 随便拎出一个郡,便是百万人口,千万赋税,一顶一个富庶。 这不是夸张,因为司隶乃是整个中原的政治、文化、和经济中心,是人口最稠密、物资最富庶、产业最发达之地,没有之一。 就算同时期的益州、豫州、冀州、兖州、荆州等都不能媲美。 单凭两都的底蕴,便能顶的上一些中型大州,从这里足见司隶富庶。 贼军搜刮了整个司隶各郡县府库,其中单是全身大铠便有六千套,胸甲七万副,强弓硬弩十万张,刀枪剑戟等武备更是达一千八百车之多。 更别说,还有堆积如山的粮草、金银、玉器、铜钱、和各种财货等... 总之这般多的财货,李信不忍轻弃,这一箱箱财物,便是他们日后在幽州,辽东乃之整个北方,安身立命的根本。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但有时候没有钱,便举步维艰寸步难行,这一点很多人都深有体会。 贼军肆虐司隶日久,所得物资堆积如山,眼前这些只不过是其中的九牛一毛。 部队要行军赶路,自然不可能将所有东西全都带走,除了必要的军粮外。 李信便命匠营内,二十四万精工巧匠日夜打造三万辆八轮牛马骡车,和四十万口木箱,把其中价值高昂的部分装箱。 至于其它的古玩及世家奢侈品,亦如仓储粮草一样,被全部散于百姓。 可以说,司州地区的百姓,此刻是一波暴富,若能守住这些财货,百万之家一辈子吃喝不愁... 当然,在别人看来,贼军中最贵重的,是这一车车望不到边的金银财宝。 但只有寥寥几人知道,相比于这些死物,押送后勤马车的二十四万工匠大师,才是主公真正看重的。 李信大军在司州地域,肆虐日久,征调的青壮何止百万,甚至就连美人佳丽也有八十万,但这些他一个没带。 除了三十六万整编后端新军,剩下的就是这些工匠医师等有一技之长的人,至于那些美人姬妾则全部遣散,发配给四方青壮光棍,积德行善。 整个司隶,除了洛阳长安两都范围内的考公营,外加四大天关外围的郡县,总共搜刮了二十多万的匠人和八千名医师。 当初围城之时,李信对麾下青壮营内的人数,有意克制,维持在三十万左右便不增不减,但是对于这些工匠医师乃至识文断字的神婆神棍等,却丝毫不嫌多。 因为这其中有近半数,是全国各地的能工巧匠和经验丰富的医匠,手艺精湛,技术高超,要不然也不会被收录两都考工营。 这些人,便是李信日后能安心在北方大地,攻城掠地的保障... 只要有足够的各色匠人,和足够的财货,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战争发动机... 很不巧,这两样,李信现在都不缺,兵员悍将,他更是不缺,他真正缺的只是一块稳定的地盘罢了... 只要能安稳的走到北方,并顺利接管幽辽广沃之地,李信就能完成从贼,到正统的真正质变... 第3章 老刘家的女人 “踏踏!”官道上,行军匆匆,一名身背五色旗的传讯兵,策马奔驰。 待到纛旗近前,他迅速翻身下马,汇报道:“报大帅,平县已被魏延将军拿下,城中官员无抗!” 黑色大纛高扬,狼骑簇拥下,李信原本闭目假寐的眸子,陡然睁开。 他抬首扫了眼西斜的余辉,沉声道:“太史慈!” “末将在!” “你带人护送公主先行入城!” “诺!”太史慈抱拳应诺。 他一甩缰绳,策马来到一辆慢悠悠行进的,车撵旁。 太史慈对着面容娇憨的侍女,抱拳见礼道:“兰儿姑娘,主公命我等先行入城,还望配合!” “哼,你是何人?” “也敢命令于我?” 侍女见到来者是一名贼将,很不客气,反言相讥。 对于这些贼军,她才没什么好脸色,若不是他们,自家小主怎会整日愁眉! 她转身,对着赶马的车夫斥责道:“小主乃万金之躯,若路途有甚颠簸,小心你的脑袋。” “这!”看到胡搅蛮缠的侍女,久经战场,杀人如麻的太史慈,一时也无可奈何。 毕竟这马车里的那位,可是皇家公主,恒帝血亲,与当朝皇帝乃是同宗。 抛开这些身份不谈,若等到将来与主公结亲,一个未来主母的身份,便让太史慈左右为难了。 “兰儿,不得无礼!” 僵持间,马车中传出一道温婉的女声:“官道平坦,些许颠簸无甚大碍!” “当以军情为重!” “谢公主体谅!” 太史慈松了口气,抱拳谢礼后,对车夫吩咐道:“先行!” “驾驾驾!!”车夫一催马匹,加快了赶车的速度。 与此同时,李信眺望太史慈远去的背影,吩咐传令兵:“全军速行,日落之前入城。” “大帅令,全军加速,” “全军加速,加速!” “日落之前入城!” 军令下达,各部人马也加快了行军的步伐,一时间人走马奔,荡起狼烟阵阵! 平县城池,位于洛阳正北方,距离帝都约三十余里,不远不近,半日可达。 眼见夕阳西下,李信让嫡系部队先行入城城,后续大军陆陆续续在城外安营扎寨。 六十多万大军,若全部入城,显然不现实,索性便让其他人在城外休息。 斜阳残照,李信在众将的簇拥下登上城墙,观察周围地势! 平县古城地处黄河中游,北扼平津关与孟津渡口,南临洛阳,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选择此地驻军,自有其中道理。 极目北望,夕阳下依稀间可观黄河蜿蜒之轮廓,河面汹涌折射着明光,宛若天辙横亘在北方大地。 黄河绵延万里,有九曲十八弯,河水波涛汹涌,四季无常,贯穿神州大地! 她是华夏文明最主要的发源地,是中华历史的见证者,孕育滋养着这片土地上的亿万生灵,亦被人称为母亲河。 李信心有所感,赋诗赞曰:“登高博望,北地苍凉,黄河内外,唯与茫茫...惜秦皇光武,略输文采,汤宗怂祖...稍逊风骚...” “好湿!” “好湿!” 诗言出,一直跟随在侧的众人,无不开口赞叹。 就连平日里少言寡语的贾诩,也目露叹服之色,不得不赞一声:“好湿!” 没想到阴险狡诈的李贼,也能做出这等大气磅礴的诗词文章,令人刮目相看。 只不过秦皇汉武人尽皆知,这汤宗怂祖是谁? 什么样的功绩,连秦汉都稍逊风骚? 莫非是指大帅自己,有超越秦皇光武之志,鲸吞宇内,问鼎天下之心? 值此时机,正是李信摆脱贼身,受官封侯,更是逼得汉庭签订城下之盟和亲息兵。 如今更要北上接收一州之地,自然意气风发,吟诗抒情。 逢纪眼睛一转,上前恭维道:“大帅纵横中原,威压天下,逼的汉帝惶惶,签城下之盟!” “不但武功卓略,今又口吐千古文章,文治武功秦皇汉武所不能及也!” 他大肆吹捧一番后,下了结论道:“大帅骁悍烈雄杰,文武皆强,将来必然成宗做祖,开创万世伟业......” “大帅志比天高,我等拜服!” “主公若有意试鼎之轻重,慈愿为前驱,征战疆场,为主公扫灭不服!” 周围一众武将,更是像打了鸡血一样,面露狂热。 臧霸魏延等一众老贼,更是紧握刀兵,胸潮激荡,恨不能立刻提兵扫荡天下,荡平寰宇。 如果说他们以前跟着大帅,是为了活命,现在思想转变下,就是为了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霸业! 谁不想青史留名,垂荡千古? 有人想,有人不想,谁知道呢! 贼军中,很多人希望青史留名,也有人感觉若不能名垂千古,弄个遗臭万年也是可以的。 总之,就是不能寂寂无名,更不能像底层愚民那样,一辈子出不了乡间十里,世代被人欺压剥削,死的窝囊憋屈... “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而烹!” 这句话就很好的,诠释了一些人的心情,以前顶着贼匪混世,后来更是围掠洛阳。 如此恶事,他们必然是要上史书的,若将来不能争得正统,遗臭万年肯定跑不了。 但现在身份不一样,想法自然随之改变,大帅若能争得正统,进取天下,手握乾坤。 到时围猎洛阳,就是功绩,就是他们后世子孙,用以吹嘘的资本... 李信回头瞅了眼拍马屁的逢纪,又看着反应不一的众将,心中千言万语,都化作长叹。 老子只是有感而发,窃诗一首罢了,你们却要逼我争霸天下… 唉,做人难,做首领更难,想单纯的活着,更是难上加难。 因为你想安生,不但敌人不让你如意,麾下这些悍将,也未必会看着你沉寂。 李屠夫心有猛虎,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如今大军看似势众,然这一切不过是无根之浮萍罢了。 想要有朝一日争霸天下,必然要有个稳固的基地,若不然怎得长久? 雄鹰展翅,翱翔于九天之上,尚需一落脚栖息之地,何况人乎? 有道是: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 如今地盘未纳,身势未安,怎敢言争霸之事。 此番前去接收幽州,若一切顺利,才能算作他们的崛起之机,若事情不顺,那一切犹未可知。 一个稳固的地盘,对于势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没有稳固的地盘,军队飘久了,会成为无根浮萍。 不排除有那些,能光靠劫掠过活的队伍,但李信显然不打算继续下去了。 贼军在洛阳又是围城,又是裹挟青壮,看似威风,但其中风险,只有贼中将领知道。 他们之所以能在洛阳待那么久,还不用粮草后勤困扰,那是因为有两都六仓做保,洛阳作为帝都,汇聚天下财货,其中物资更是富庶。 随便一县之地,便可掠得足够的青壮与粮草,支撑几个月甚至三两年都没问题,但之后呢? 洛阳可以呆,也适合落脚,但目前来说,不适合李信安身,若真强行呆下去,估计下场不会很妙! 是以,尽快从洛阳的漩涡中抽身,找到安身立命之地,才是当前最重要的... 如果说军队是李信崛起的种子,匠造财货是他以后征战后盾,那么有了稳固的地盘,才能生根发芽,乃至成长为参天大树! 有了根基地,李信便可以在治下收取税赋,笼纳粮草物资,锻造武器装备,或者征发兵员补充,休养生息等等不一而足… 就算哪一天他打了败仗,只要地盘不失,他还可以重整旗鼓卷土再来。 强横的军队与稳固的根基地,是保持一个势力持续强盛的关键,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大军败了,有地盘便代表着再来的机会。 地盘丢了,有军队,便代表着卷土的资本... .... 第4章 李信的试探 城中县尉府邸,此刻已被征用,并且有专人收拾干净,用作大帅临时居所。 “呼啦!”李信前脚刚踏入门中,便见一道人影,猝不及防的撞了过来! “什么人!”保镖头子典韦眼疾手快,不待对方撞到身前,大手一伸直接将人影提了起来。 李信也被突如其来的人影吓了一跳,又惊又怒道:“何人竟敢如此大胆!” 不知何时起,大军中便形成了一个规矩,每破城池其中官衙府邸,便被默认为大帅办事休息之所。 如今竟然有人,明目张胆,在府中冲撞?这他酿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大胆!”还未等众人回过神来,就被人先一步训斥了:“这是公主休息之所,你这狂徒,安敢在此嚣张!” “惊扰了殿下,定叫侍卫砍了你们的狗头......” 一名少女被典韦提在手中不断挣扎,此时见到李信望来,小脸憋的通红。 他见对方无言,更是羞怒道:“你可知我是何人,还不快快放我下来!” “哦,汝是何人呐?” 李信眼眸微眯,示意典韦不必紧张,他倒要看看何人如此大胆敢霸占自己的地盘。 “哼!”女子脱离束缚,她揉了揉肩膀,一手叉腰然后用手指着李信的鼻子道:“说出来不怕吓死你...” “嗯!”典韦见其无理,上前一步,横阔的身躯,直接将之笼罩在阴影之中。 “啊...妖怪...”可能是刚才只顾挣扎,少女没看清楚,此时凶人低头怒目,那张狰狞黑脸更显凶恶。 待她抬头看清那煞人的面孔,大叫一声,眼皮翻白,吓晕过去。 “大帅,这小娘皮怎么料理,”他没想到刚才还泼辣无比的婆娘,竟然那么胆小,转眼间就不行了。 典韦心中纳闷:“俺长的就那么吓人吗,只不过是瞪了下眼睛,你就就晕了过去,整的跟俺没脸见人似的,” 想到这里,典韦顿时感觉脸上无光,恨不得直接将这女人捏死。 “不必理会!”李信踱步入院,倒要看看何人如此大胆! 院落整齐,内里干净无尘。 一名宫装女子,察觉到院中动静,带着两名侍女,趋步从府中走了出来。 女子素装淡抹,一袭明黄色罗裙趁束身,动静间缕缕青丝摇曳,更显大家风范! “刘滢,见过北侯!” 她声音婉转,落落大方:“下人不懂规矩,冲撞侯爷大驾,还望见谅!” “见过侯爷!” 两名侍女闻听小主之言,吓得直接跪地行礼。 毕竟某人的名声,实在太盛,整个洛阳乃至天下,李屠夫之名可止小儿啼哭。 先前没认出也就罢了,现在确实吓得不轻。 李信眼眸微眯,心下来了兴趣,他没有搭理那两名侍女,而是上下打量眼前美女。 在听到对方自报姓名时,他便知此女何人,除了刘姓的安平公主,还有何人? 李信言语平静,哼声道:“哦,公主既知吾为侯爷,可知这是何地?” “这!”刘滢娥眉轻蹙,感受到某人肆无忌惮的目光,白净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红晕。 她心中有些慌乱,不过还是轻轻以礼道:“即是侯爷府邸!” “滢儿这便腾出,换一处休息...” “且慢!”李信上前几步拦住去路,眼神灼热,看着眼前慌乱的小鹿调笑道:“公主既然来了,何必移驾它处!” “你我乃是天子御赐之和,不必见外....” 俗话说参军三年,母猪赛貂蝉。 他来到这乱世,也有一年半载了,平日里提心吊胆,睡不安生。 甚至连一场春梦,都做不完整,经常夜半惊醒,生怕一觉醒来脑袋搬家性命不保。 如今一个合法夫人送上门来,他怎能轻易放过,至少要观美人颜色,再做判断。 与此同时,跪在地上的两名小侍女见状不对,她们急忙上前跪倒:“侯爷!” “侯爷...还请给些礼数...” 她们手脚并用,爬到刘滢身前,想要护主! “碍事!”李信挥手,示意典韦,将两名碍事的小东西弄走。 “呼!”典韦体魄强悍,大手一探,两名侍女如同鸡仔被其捏了出去。 “侯爷请自重!”刘滢柳眉微皱,闪身躲过了某人的狼爪,出言呵斥。 她心中乱如鹿鹿撞,怎么也没想到堂堂万军首领,如今更是贵为一方侯爷,竟然如此急色。 看来传言不虚,这贼首虽无丑陋凶恶之相,却尽行凶恶之事。 调戏良家妇女、好人妻、更喜欢强上妇女,如今观其所为,定不是空穴来风。 “哼,自重!”李信面露不屑道:“老子千军万马都杀过来了,如何不重!” “今日若连区区一个弱女子,都拿之不下,以后还怎么统领全军!” 他脚下不停,目光在公主婀娜的娇躯上肆无忌惮的打量,步步紧逼,观其反应。 眼见对方步步紧逼,皇家公主此时已经被挤入死角,退无可退。 尽管心乱如麻,但女性最后的尊严,却不许其再做退让。 “统领手握雄军,又受朝廷册官封爵,乃当世豪杰,若好女色则荐枕席者众,何须用强!” 刘滢紧咬银牙道:“三书未下,六礼未行,怎得良缘?” “若侯爷执意用强,姎便以身殉节....” 言语间,她猛然从怀中抽出随身匕首,横在身前。 庭院空旷,美目决绝,死死的盯着这屠夫,六礼之前,若李信敢于逾越半步,她便自刎当场。 作为女人,生于这个时代,姻缘不能自主,已经悲哀至极,若是在成婚之前,连那最后一丝的底线也丢失,那真的就是任人鱼肉。 “你!”李信面色阴晴不定,目光沉沉:“公主就不怕我现在回师攻破洛阳,断了你刘家百年国运?” “姎一届女流,侯爷不必言语逼迫,其中大事汝自有决断!” 她眸光坚定,手中匕首紧握,丝毫不受威胁。 自从宗室决定将她送与贼人和亲,踏出洛都的那一刻,她便看透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作为恒帝之女,她未享受半分公主荣宠也就罢了,如今更是被朝廷作为和亲弃子,心中自然不能平静。 李信怒极,冷声道:“好,好的很!” “可惜汉家男儿无种,若那皇帝老儿有女人一半勇气胆魄,公主也不用委身从某,可惜可叹....” 嘲讽过后,李信一甩大氅,负气而去。 正如刘滢所说,到了他这个地位,当有美女自荐枕席,不屑用强... 第5章 安平公主 “噔噔!”待李信远去,两名小侍女,才急匆匆的冲进院内。 她们梨花带雨,待看到靠在墙角,委屈落泪的公主时。 两名侍女,不由急声道:“小主,您没事吧!” “小主莫哭,坏人已经走远了,没事了,没事了...” “秋儿...竹儿...” “我的命好苦啊...” 刘滢双目垂泪,此时再也不似,与大魔王斗智斗勇时的坚强。 她思及往日种种,又想到接下来要去苦寒之地,整日里面对那魔头的苦日子。 心中愈发委屈,主仆之间,抱在一起痛哭感伤。 这个时代,常人只道公主高贵,殊不知,汉家公主就是用来交易的货品。 从小在宫内要勾心斗角,小心翼翼,年华之时,婚姻亦不能自主。 而且因为汉朝和亲,已经成为一种政治文化,很多公主都被皇帝废物利用,打发到北部胡族,用他们高贵的身躯做礼,换得大汉安宁。 如果说是皇帝的亲女,得到宠爱还好,可能会在境内找个世家公子得以相夫教子,平静的活。 而像刘滢这种旧帝公主,父母不疼亲人不爱的,和亲大都是她们最终的归宿。 享受皇族荣誉的同时,也要为皇家分忧,为朝廷出力。 虽然公主的境遇看上去悲惨,但相对于底层连饭都吃不起的老百姓,她们的生活简直是神仙日子。 套用李屠夫那句话,乱世,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 与此同时,怒极而去的李信,心中同样窝火。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那女人竟敢如此不识抬举,真当自己是软柿子。 双方可是这个时代的合法夫妻,虽然未拜谢天地行六礼,但也算是未来的小娘子不是。 李信恼怒,转首道:“典韦!” “在!”典韦上前。 李信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咽不下心中恶气。 汉家女不好欺负,那老子就拿洛阳汉庭出气。 想到这里,他沉声道:“召诸位将军前来议事。” “诺!”典韦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便走出大帐,吩咐左右道:“速往军中各部,召众将军议事。” 待传令兵领命离开后,典韦铁塔般的身躯,直接将整个帐门守在身后,宛若冷面门神。 自从石头牺牲之后,典韦便成了李信的保镖头子。 再加上前方刺客袭营江淮遇害,他更加不敢大意,整日里紧跟大帅身侧寸步不离。 军中大营,各部将军前脚刚回,紧跟着便受到传令,虽然心中纳闷,但也不敢怠慢。 后勤部,郭图、逢纪等人同样收到消息。 途中逢纪看了贾诩一眼,开口道:“文和先生,可知主公此番召集众人所为何事?” 一旁的郭图同样不解,他们前脚巡视完平县古城,这才分开几时,便收到议事消息。 莫非有紧急军情,亦或军中出现变故? 大帅一向稳重,有什么事,早早便会交待,似今日这般,还真少见。 贾诩眸子半阖,好似是看透了其中心思,微微抬头瞥了前方的传令侍卫一眼。 他不紧不慢道:“大帅心思若何,非吾可测!” 逢纪顺着其目光看到带路的小侍卫,若有所思。 稍顷,他扫了眼周围丛生的军帐,心有所悟。 逢纪缓步上前道:“大帅不在城主休息,反而召吾等前往主帐议事!” “小将军,可知何故?” 平日里若得城池,李信大都会召众人往城中府邸议事,然今破例,是出反常必因。 逢纪言语间还是很有学问的,他没有直言打听李信行踪,而是从侧面敲击。 侍卫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大帅心腹谋士,便小声道:“还不是那什么,和亲公主闹得!” “要俺说,以大帅的身份,什么样女人弄不到...” 侍卫言语愤愤,作为一名老贼,他不但对大汉朝廷无意,连带着朝廷和亲的公主也没啥好感。 侍卫忿愤不平的同时,却不知他已经泄露了很多信息。 不怪他脑袋笨,只能说有些东西,他真比不过贾诩逢纪这等老狐狸。 若逢纪直接询问大帅行踪,哪怕是心腹谋士身份,侍卫都会心生警惕闭口不言,奈何弯弯绕绕不甚了了。 “公主!女人!” 相互对视一眼,郭图贾诩瞬间秒懂:“看来,大帅这是寂寞了啊!” “这是人之常情,理解!” 作为时代智者,仅仅几个关键词,他们便能分析出其中因由。 逢纪眼光流转,他抬头看了看已晚的天色,招来副手吩咐道:“德方,附耳过来!” 在张既身边耳语几句,后者连忙点头退了下去,看逢纪那贼眉鼠眼的模样,不用猜也知道又是什么龌龊事。 中军大帐,各部将领闻讯,纷纷放下手中事务,匆匆赶来。 待到众将到齐,李信也不啰嗦,他环顾四周直接开口道:“如今吾等受朝廷招安册封,从此脱去贼名,也混了个什么将军的称号。” “然其中情况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 “吾等心怀异志,汉庭也未必真心,此番北行恐有波折,不可不防!” 说到这里,李信目视众将道:“何人愿坐镇平县,虎视洛阳!” “末将,愿往!” “末将,请命!” “末将,亦请兵坐镇....” 帐中众将纷纷请命,即使是新营徐晃王忠等人,也跃跃欲试。 要知道,这可是掌军握权的大好机会。 统领大军监督洛阳,至少也要六七万的大军吧。 不说其中所能学到的东西,单单是这份资历,以后在李信集团中,凭借此经验,也能做到独挡一面的机会。 望着跃跃请战的众将,李信目光游弋眉头微挑。 沉吟半晌,最后停留在,老兄弟臧霸身上,沉声道:“宣高!” “末将在!” “吾欲留孤军于平县,震慑洛阳,汝可敢应!” 臧霸闻言,一挺浑厚的胸膛,朗声道:“主公放心,必不辱命!” “好,予汝军十万,坐镇后方...” “敢不效死!”臧霸神情激动,瞬间抱拳拜礼! 本以为大帅最多会给自己留六七万人,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次竟然如此信任于他。 统兵十万,这是多少将士,梦寐以求待遇。 今天竟然落到自己的头上,虽然担子沉重,但他还是毫不犹豫领命。 “切勿言死,见机行事!” 李信说到这里,上前拍了拍臧霸的肩膀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万事尽责就好!” “吾与众兄弟,到时幽州等你!” “主公...”他心中感激涕零,千言万语,只化作一抹坚定。 无论司隶如何凶险,自己也要坚持到底,为大帅争取时间。 遍观帐中众将,也就太史慈、黄绍、臧霸、魏延等人适合坐镇后方。 至于徐晃、王忠、杜机等新营将领李信疑心,思来想去重任还是落到了臧霸身上。 他承认自己生性多疑,对于徐晃王忠等人不甚放心,若不然也不会因为公主那点龌龊事,就大动干戈。 但有些事不得不防,关乎身家性命,容不得丝毫大意。 作为和亲公主,刘滢的一言一行都与朝廷息息相关,不但彰显着自己想法,也代表朝廷的态度。 无心也好有意也罢,总之李信是起了疑虑,先前无礼之举,未尝没有试探之意。 留臧霸十万大军于平县,其意不言而喻,目的就是为了震慑洛都朝廷,使其不敢有所异动,以保证其余大军北行途中顺利。 若是真信了朝廷的话,全军北上幽州,到时沿途关隘刁难不予放行,若何?难道强攻不成? 身家性命,不能寄托在对方的仁慈,信誉之上。 此行路深道远,坚城关隘何其多矣,若真能一一攻下,何须受那劳什子招安? 直接纵兵攻城掠地,席卷天下,称王称霸岂不快活? 可惜李信现在没有那个实力,贼军似众,纵横中原,霍乱京畿。 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朝廷守备空虚,强兵外赴的基础上。 而且司隶,就真的守备空虚吗? 单洛城中那三万精锐,当初果断出击,哪里还容得贼军嚣张。 若换成坐在那九五之位上的是高祖刘老三,恐怕他李信坟头草都高丈许了,给他百个胆子也不敢在洛阳晃悠。 可惜当朝汉帝,没有老三的魄力。 李信心中感慨,又环顾四周道:“黄绍。” “末将在。”黄绍抱拳出列。 “汝率三万人立即启程,夜行孟津渡口,征召附近船只,供大军明日渡河。” “诺。”他轰然领命。 李信再令道:“魏延!” “末将在。” “汝率本部人马为先锋,先行孟津渡河,若遇军情及时来报!” “诺。”魏延抱拳。 李信把目光转向其余众将,吩咐道:“太史慈、孙雍、徐晃、周仓、汝等且回去准备...” “明日大军渡河,随军北行!” “谨遵大帅令....” ... 第6章 伴君如伴虎 城外大帐,灯火摇曳,人影重重。 众人陆陆续续离开,李信便打了打哈欠。 瞅了眼垂首而立的逢纪,其意不言而喻。 但后者,不为所动。 李信心中有些纳闷,这小逢子平日里不是很聪明的吗。 没看到老子都准备休息了,你还杵在那里干啥。 “元图,汝不去休息,莫不是有军情禀报?” “咳咳!”逢纪上前,谄声道:“主公日理万机,为兄弟们操心劳苦,心中感戴!” “故,特意准备了一份厚礼,报之!” 自从李信接受招安,封侯纳官以后,逢纪郭图等人便改称主公,以示忠心。 如今,他大表忠心,为主分忧的机会来了。 “礼?”李信莫名。 逢纪干咳两声道:“礼物别致!” “稍后便至。” “神神秘秘!” 李信心中有些好奇,也搞不清楚,究竟何礼! “呼啦啦!”没让多等,不多时,一队侍卫押着三十多名莺莺燕燕,快步走了进来。 这是一群女子,有青涩的农家少女,亦有成熟的美妇人妻,小家碧玉,环肥燕瘦各有特色。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此刻都低眉垂首,如受惊的小鹿惶惶不安。 李信面色不明,好奇道:“元图这是何意?” “主公,正所谓孤阴不长,孤阳不生!” 逢纪一脸谄媚,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阴阳调和,方为正理!” “这些都是良家女,主公可放心享用!” 他虽善于揣摩人心,但内里也不知道主公喜欢啥类型。 但逢总管知道,主公最近火气甚大,索性各式各样多多搜集,用来消消气,以免火大伤身。 如其所想,李信此时心中有火,而且还不小,只是这火非彼火。 他面色阴沉,缓缓起身,来到一名体态丰腴的少妇面前。 抽出腰间横刀,尖刃轻挑其光洁的下巴,询问道:“美人何名?” “家人几何?” 女子心中慌乱,见眼前青年问话,美目微垂,颤声道:“民女小草!” “家有老母...儿女五口...” “老母、儿女!” 李信上下打量,见其面容白静,腰肢纤细,便知年龄不大。 五口之家,上有年迈老母下有年岁孩童,全家生计全系一人,若是此女在年长些,估计早已不负美态。 至于家里的顶梁柱,还用问吗,不是被朝廷抓了壮丁,就是被之前的贼军祸祸了。 唉,那李贼真是可恨,以至于此女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 套用他自己的话,端的不是人子。 李信刀刃轻挑,再问道:“既然家有长幼需要照顾,为何来此?” 女子闻言吓得直接跪倒在地,颤声道:“是...是...” “是他们强迫你来的!” 观其言语支支吾吾,不用想也明白其中原委。 其实在见到群莺燕的瞬间,李信便知了大概,定是小聪明又犯了,自作主张弄了些女人回来。 不过这回逢纪算是犯下忌讳,拍到马腿上。 李信虽然饥渴,但却不能容忍手下聪明过头,需要敲打。 先前被安平公主那弱女子扫了颜面,这事只有几名典韦以及随身亲卫知道。 如今前脚之事,后脚逢纪便弄了些女人过来,身为主公做何感想? 不提被女人弄得颜面扫地这等丑事,单这事发生,前后才间隔多久,逢纪便明了因果。 李信甚至怀疑,有人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由小见大怎能心安。 如此下去,他还怎么统御一帮骄兵悍卒? 身事不密,怎么维持自身威严? 所以有些忌讳,不能犯! 有些聪明,不能要… 李信喃喃自语:“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 “机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这句话完美的诠释了私密之重,他豁然转身,阴鸷的目光划过:“元图,汝擅作主张,抢掠民女,可知罪?” “啊!”突如其来的责问,让逢纪措手不及。 不过他知道,肯定是自己在某方面犯了忌讳,才惹得主公发火。 逢纪不敢有丝毫辩驳,直接俯首认错:“纪,知错!” “还请主公责罚!” 李信目光沉沉,在逢纪身上,停留良久。 小逢子算是他的心腹谋臣了,哪怕是被迫从贼,但这些时日兢兢业业,出谋划策,亦看在眼里。 此刻见其低眉垂首,态度诚恳,方才道:“吾等既受诏安,身居朝廷官职,便不可在似过往贼匪般行事!” “更何况如今吾贵为侯爷,若要女人何须用强?” “逢纪,知错!!” “来人,拉下去!” 逢纪闻言,吓得脸都绿了,他肝胆具裂直接摊倒在地:“啊,主公饶命....” “主公饶命啊...” 他只不过抢了几名美女而已,还是为了给主公享受的,难道就要殒命。 虽然早知道李屠夫喜怒无常,但这转变也太快了,快的他大脑晕眩。 “踏踏!”稍顷,一群亲卫杀气腾腾的走进大帐,将莺莺燕燕押了出去。 李信看着吓瘫的某人,顿了顿道:“汝即知错,便自领三十军棍,下不为例!” “谢主公开恩!”逢纪当即谢恩。 鬼门关上走一遭,他此刻算是明白,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 后勤主帐,灯火摇曳,主簿郭图坐于案前,秉烛办公。 如今李信麾下各部已为官身,自然各有职位。 虽为主簿,实为总管,除了文案管理,账册统计,军中粮草辎重外,武备马匹调度,亦是郭图等人在负责。 其中琐事繁杂,非一时可以可完,每日事务都要兢兢业业熬至深夜,生怕出了纰漏。 “呼!”帐帘掀开,逢纪在亲兵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元图,怎得如此!” 郭图抬头看到好兄弟狼狈模样,急忙放下手中事务,上前搀扶。 他关切道:“咋转眼间,弄成这副模样!” “快,去请军中郎中......” “无碍,公则兄不用费心!” “嘶!”逢纪疼的直抽冷气,强忍着坐到案榻上:“一点小伤,无甚大碍!” “休息下就好!” 屁股上的疼痛,怎能比得上心中惶恐。 挨了军棍,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得主公发怒。 往日里,贼军做的天怒人怨还少吗,所谓强抢民女可能只是一个由头。 但逢纪就是想不出原因何在,不知真相,万一哪天无意中再犯,那就不是棍棒加身那么简单了。 他智谋不低,但有些事落到自己身上,就是当局者迷。 既然自己想不出来,只能请教老哥了。 想到这里,他挥退左右:“公则兄!” “这回,你可一定要,救救老弟呀....” “何事如此!” 郭图心中纳闷,不知为何出去一趟,便弄的如此狼狈。 “唉,世事如此,奈何!” 逢纪不敢丝毫隐瞒,将先前之事,慢慢道出… 往日,李屠夫只要忧心,他总是第一个建言献策。 李屠夫需要猛将,他就想方设法,让对方屈服。 李屠夫心有谋划,一些想做又不能做的事,也是他逢纪在旁完成… 主公需要女人,他就弄来女人,各色各样,碧玉美妇皆有,还不重样。 但今天,他却莫名其妙的触了霉头,是在不安… “糊涂啊!”郭图听了个大概,便明了前因后果。 他当下恨铁不成钢道:“元图糊涂啊,汝怎会做出此等糊涂事!” “这军棍,挨的不冤!” “何解?”他顾不上屁股疼痛,急忙起身请教。 “吾等打听主公行踪,便已是犯了忌讳!” 郭图虽然面色不好看,但还是耐心向兄弟解释:“这其中不但是主公一人之事,涉及与未来主母间私密!” “主公脸上无光,心头有气,汝却不知所谓的撞了上去....” 郭图顿了顿又道:“元图可知,始皇东巡,灵王沙丘之变否?” “正所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 “元图也算饱学之士,听为兄一劝,主公心思不是我等可以随意揣测,踏踏实实做事方为正道…” “此事算小小惩戒,若贤弟还不醒悟,恐怕...” .......... 第7章 北行波折 翌日,大军渡过黄河,浩浩荡荡,沿着官道北行。 此番北去,除了臧霸十万大军坐镇平县,黄绍所部三万人马驻扎孟津外。 其中徐晃孙雍统领六万多新军兵马,太史慈所率嫡系狼骑三万多人,魏延督战营六万多先锋军。 典韦、周仓、韩忠、等人率营,及后押运勤辎重兵,合兵二十三万。 若加上二十四万匠营老铁,和一些神婆医匠奇人,则北行约四十八万众。 准备沿着官道,渡过黄河,途径并州,雁门,北上幽云。 而留下来的臧霸等人,则率军震慑洛阳,使朝廷不敢出尔反尔,有所异动。 同时又留黄绍三万人马,驻扎孟津,若洛阳有变,则能保证讯息迅速传递,李信也能迅速应变。 孟津渡口依临黄河,若事不可为,亦可渡河南拒北守,这是李信的后手,亦是臧霸所部的后路。 临行前,李信便秘密叮嘱黄绍,严令其把守孟津,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理会。 只需守住孟津渡口,哪怕洛阳有变,臧霸兵败,孟津三万人马亦不得轻动。 为了给臧霸减轻压力,怕其压不住新军将士,李信特意把徐晃这等悍将调度北行。 更是将孙雍兄弟,分割两地,让其不敢生出异心,就是方便臧霸掌控局势。 孙氏兄弟南北分离,若有有人生出异心,也要顾虑另一方的血亲,其中情况可见用心良苦... 北地苍茫,热风狂乱,官道上旌旗招展,人马嘶鸣。 贼兵数十万大军,排着长长的队伍,头顶骄阳烈日缓慢前行。 哪怕是入秋,天气依然闷热难耐,口干舌燥。 队伍后方,辎兵铁匠赶着一辆辆满载的马车,紧随大军前行。 “元图,莫要逞强,听为兄一劝,若不然这一路颠簸下来,怎得受!” 官道上,郭图瞅着马背上龇牙咧嘴的某人,出言劝戒。 “是啊大人,接下来的路还长着呢,军中马车多矣,随时可乘!” 一些新依附于逢纪的狗腿子,也趁机劝慰! 三十军棍可不好受,即使是身材魁梧的悍卒,也要疼个几天下不了床。 更何况逢纪一届文弱之之士,没被打出屎来,算是手下留情了。 “马车!”逢纪有些心动,最后还是咬牙道:“昔日主公身受剑疮,亦坚持纵马征战! “吾这点小伤,算的了什么!” “唉,受罪在你!” 眼见逢纪坚持,郭图不再劝慰,其他人见此也只好作罢。 其实逢纪此时也不好受,受伤的屁股胆子,随着战马踏踏一起一伏,那火辣辣的滋味谁受谁知道。 但为了挽回自己在主公心中的形象,还是坚持不坐马车,他不是矫情之人,也不是溜须拍马的小人。 此番,就要向世人证明,我逢纪,也是顶天立地的真男人,区区小伤算的了什么。 随行的贾诩,则没有那么矫情了,他老神在在的端坐于八轮马车中。 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是默默的观察着着贼军调度。 更多的心思,也放在不远处,一直闭目假寐的李贼身上。 哪怕到现在,李信已经授官封侯,只要一日没有接收封地稳固地盘,在贾诩眼里仍然为贼。 虽为贼,但是贾已经从其身上,看出枭雄潜质。 中山城中初见时的喜怒无常,以及兵败龙岭后直击洛阳的刚毅果决。 再到发民为兵的狠辣,乃至于由小见大生性多疑,又知人善人的谨小慎微。 生性多疑,从李信的军事安排中便可以看出一二。 坐守后方的,是老贼出身的臧霸,嫡系人马。 军队前锋,是心腹兄弟魏延,属于铁杆中的铁杆。 而新营徐晃、孙雍等人虽得重用,但都拴在身边,震慑威压着。 在贾诩看来,若不是因为出身贼匪的原因,将来天下必有其一席之地。 可惜在这个时代,背上贼名,便注定了举世维艰... ...... 公元,一八四年,七月夏末。 贼军北渡黄河,经河内、途上党、欲借道并州,前往幽燕。 同年,因贼军祸乱司隶,围困洛阳之故,本该被朝廷覆灭的黄巾贼众,获得宝贵的喘息之机。 此时三张,依然坚挺的,屹立在大汉舞台上,绽放黄天光辉。 天下纷乱至此,无数野心家,投机者冒了出来。 豫州董魔王的西凉集团军,在豫南盘桓日久,不见动静。 虽然张曼成三十万黄巾主力被逼出逃,但是董卓心思复杂,导致战事迷乱,一时难消。 河北冀州,大汉老臣卢植,领副将宗员率北军,与张角太平道主力周旋,伺机而动! 卢植此人虽经儒堪略,但胸中文韬武略皆有所长,非一般腐儒文士可比。 就连大耳刘备、白马公孙瓒亦曾为其门下子弟,可见一般。 河北战场周旋日久,两军主帅间的综合水平,便逐渐显现出来。 张角鼓动百姓,传播信仰很有作为,但是在军事对垒上,便愈显颓势。 好在因为洛阳之围,导致卢植军心不稳,倒是让其抓住机会,隐隐有反攻之势。 川蜀益州,有巴郡张修造反... 江东扬州,有山越头领举兵,攻城拔寨肆意妄为。 青州北海、北部诸胡、乃至董卓老巢、西凉羌族复叛。 大汉朝可谓是风雨飘摇,一艘破船漏水透风,在波涛汹涌的浪潮中起伏不定。 此时天下纷乱,李信手中三十万雄军在握,兵坚甲利,只要他不去招惹是非,想来北行途中,应该没啥问题。 至于为什么不走冀州直道,却要借道并州,自有其中道理。 他若带军经过河北地,太平道主张角何想? 号称大汉头号忠臣的,卢植老帅何意? 两军心思若何?各部将领头目若何? 虽然很想早日抵达幽州,但李信不会去自讨苦吃。 不提以大汉忠臣自居的卢植老帅,单就黄巾头子,天公将军张角盘踞河北,李信便不敢轻触锋芒。 如今冀州汉军、黄巾主力云集,两大集团军在冀州交战,此时过路,其中发生点什么,他找谁哭去。 张卢两军鏖战日久,麾下将士更是身经百战,即使是石头也能百炼成钢,何况人乎! 恐怕河北战场上的士兵,早已锻成精锐,不是自己麾下,乌合之众可比。 李信所部士卒,也大都经历过惨烈的战火洗礼,已经不算新兵。 但是部队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强征的青壮,加之手段狠辣能震慑一时。 若是有外部压力,保不准这些人就会反戈一击,摘了他的脑袋。 他手中真正能动用,且敢动用的战力,其实就是太史慈的三万狼骑,和魏延六万八千名督战营兵。 因为这两方人马中的成分,大都是当初在司州主动来投的,无良悍匪组成。 至于押运后勤的青壮和铁匠,这些人都是强行征役,想要化作真正的战力,还需要时间磨合... 所以,万事需谨慎,万事需谨慎,万事还需谨慎,越是关键时刻越要谨小慎微... .... 第8章 黄巾愤怒 正如李信所虑,贼军接受朝廷招安,举兵北上的消息传开之后。 有人欢喜,有人平淡,亦有人咬牙切齿! 北地多饶,广宗城内,黄巾三张,以及黄巾众将,聚于天公府邸,商议大事。 一众黄巾将领,义愤填膺的抨击道:“这个叛徒,他怎么能,怎么敢....” “早知道,就该让张曼成,直接发兵灭了他!” 说话的是黄巾军中的人公将军张梁,此刻他面目狰狞,好似与李贼有多大仇恨似的。 他抱拳出列,声音铿锵有力道:“大哥,给吾一万力士!” “吾必让那叛徒受首,让他知道黄天的威严...” 对于叛徒,有人能够心平气和宽容以待,但张梁显然不在此列。 在他看来,李信既然出身黄巾,那就应该顾全大局,无条件遵从领导的命令。 可如今倒好,对方不但抗命,还私自接受朝廷招安,导致他们之前的谋划落空,怎能不让人恼怒。 黄巾也不似表面上那样风光,而如今局势,李贼突然反复接受朝廷招安,这让很多人措手不及。 不提其往日所为,单就是引兵围攻帝都,这就是大逆不道的重罪。 那李信,也不怕大汉秋后算账,直接给点了天灯。 张宝目光幽幽道:“李屠夫目光短浅,但其先前连灭汉军主力,斩杀皇甫嵩朱儁两位当世名将,不容小觑…” “如何应对,当慎之又慎…” 正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皇甫嵩与朱儁是天下数得着的战场宿将,武功韬略皆是上乘。 贼军能斩杀二将,侥幸也好,小人弄权也罢,但这不能否认其中能力。 张梁神情不屑,冷声道:“李信几番大胜,看似强大,不过侥幸而已…” “若不是其窃取我等人马兵卒,加之一众悍将用命拼搏,安能让其猖狂至今…” 在他看来,李信小贼,不过侥幸得了运气而已,其人能力不一定有多强。 颍川平原一战,若不是张瑾弄权,十个李屠夫,也不是皇甫嵩的对手。 嵩山一战朱儁被囚,领军者是阉人赵忠,带军行险被太史慈抓住机会,间接的连累了其他人。 可以说两场大战,贼军赢得很侥幸,赢得取巧。 颍川时黄巾军中悍将多矣,而且大都是黄天信众,是铁杆造反派。 再加上太平道渠帅波才,培养的老部下彭脱、臧霸、孙亮、吴广、黄绍、廖化等都是久经战阵的悍将。 有他们在前方浴血拼杀,才能有贼军之胜,才有李信小贼后来窃取黄巾胜利果实。 而虎牢嵩山一战,李屠夫压根就不在前线战场,全程都是人家东莱太史慈领军在指挥。 但这些功劳,却都被外界下意识的,算到了那贼子的头上,这如何不让张梁等人嫉妒。 黄巾高层也有心思透明之辈,他们很多人都明白其中关系,所以才会对李信恨之入骨。 因为贼军中那些悍将,原本都是黄巾中的人才,如今却不能为他们所用,其中复杂可想而知。 外人只看到了李屠夫从豫州带了十万人马北上,相对于豫州百万黄巾来说,可谓是九牛一毛。 但李贼带走的都是些什么人,魏延、石头、彭脱、臧霸、黄绍、周仓乃至县从郭图,这些不是猛将就是大才。 且这些黄巾将领自成体系,他们麾下人才同样不少,比如臧霸,其麾下孙康、伊礼、孙观、吴郭、昌豨等部将,皆是能统御万军的人杰。 那么多的将领共事,那么多能人辅佐,李贼自然水涨船高的变强。 可以说,李信小贼窃走的不只是黄巾精兵,还有太平道在豫州培养的人才,和久经战阵的将领,与其中的基层团队。 如此多的人才,原本是该为黄巾所用,为黄天大业加砖添瓦,如今却转投李屠夫麾下发光发热,这自然令三张愤恨。 世上人才多矣,但黄巾中还真没有多少,他们看似势大,但能拿的出手的,也就是豫州波才、南阳张曼成,北海管亥、还有就是河北的大本营内的张燕牛角等将领。 洛阳的李贼,可谓是狠狠挖了黄巾的墙角,直接将豫州的人才挖走大半,所以愤恨自然理所当然。 只不过张角等人知道事已至此,愤恨也没多大作用,所以他的现在的精力,已经放在了洛阳上。 张宝心思百转,还算有些心胸道:“好了,三弟不必再恼,那李贼之事暂且搁议!” “如今该讨论的,是没了李屠夫在洛阳牵制,我等接下来该如何!” “朝廷的讨伐,卢植老狗更是步步紧逼...” “咳咳!”张角轻咳一声:“二弟所言有理,当前是如何应对朝廷大军!” “至于李贼之事,暂且放在一边!” 他稳住自己的情绪,李屠夫脑生反骨,有目共睹。 想要让他听令,以自己这天公将军的身份,好似不怎么好使了。 想到这里,他目露忧色,心有隐疾,身体每况愈下,而黄巾的处境愈发不妙。 好不容易出了个有能力的人才,又直接叛变归附了朝廷,让他忧心。 “如今局面堪忧,我等还需谨慎应对!”张角作为黄巾首领,其中形势若何,心中自然清楚。 黄巾军席卷天下,看似势大,但州郡渠帅散落四方,相互之间各自为战,力量散而不凝,很容易被朝廷逐个击破。 而且随着队伍不断扩大,黄巾队伍中的管理协调,也愈发困难。 基层管理缺失,队伍不好带人才匮乏,毕竟不是每一方渠帅,都有波才管亥之能! 如今黄巾军中,各个山头林立,有些人根本指挥不动。 一些落草为寇,占山为王的小贼,也自称黄巾,搞得好似天下反贼都出自黄巾一样。 这些无恶不作的贼匪,不但不听指挥,还四处败坏黄巾的名声。 反汉义军,与反汉贼军,一字之差,便可能是另一种局面。 而且黄巾贼匪多矣,成气候的没有几个,也就李信所部贼军,因为祸乱司州围攻洛都,名头响亮。 人们逐渐把他与黄巾分割,形成了另一股形势上的反贼,或者叫义军。 但无论如何,李屠夫都是从黄巾之中分裂出来的,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洗刷不掉的。 类似李屠夫这样不听命的黄巾多矣,区别只是李贼名头响亮,其他人默默无闻,名声只能在州郡之间流传而已。 如今张角病情不见好转,他也担心万一自己有什么不测,谁能统御震慑各部渠帅。 三弟张梁嫉妒心太强,而二弟张宝能力是有,但要想管理黄巾这么大的烂摊子,恐怕力有不逮。 张角心中思虑,不得不询声道:“李屠夫北上,曼成孤军入洛阳,四方渠帅未时抵达,恐有危机,诸位可有解决之策!” 张燕似乎看出大贤良师的忧虑,上前一步建言道:“大帅,李戝自引军北上,我等不必理会!” “只需按照先前策略,及时派军入关,未尝不能全面接手李信遗留战果!” “不错,洛阳兵力空虚,四大天关被我等破了两座,正是用兵之时!” “只要攻破洛阳,捉住那狗皇帝,捏住朝廷文武百官,卢老贼则不足为虑......” 众人闻听张燕一通分析,尽皆恍然,纷纷上前进言请战,欲争破帝都之功... ............ 第9章 途生波折 并州,地处大汉北方。 东联冀州,南顾司隶,西临南匈奴河套地区,北御日渐强大的鲜卑各部。 相传禹治洪水,划分域内为九州,并古属冀州之域。 虞舜以冀州南北太远,分置并州:地在两谷之间,故曰并州。” 李信所部行军数日,沿途无阻,所过之处开关放行,各地官员也算配合。 但是天下之大,总有异人,你想安心过路不惹事端,别人未必如尔所愿。 此时李信大军为城所阻,晋阳城内张懿丁原等人,以城关年久失修,道路泥泞为由不予通行。 “欺人太甚!”中军大阵,李信听得消息,胸中气火上涌,恨不得纵兵攻城,砍了他们的脑袋。 什么年久失修,不过是借口罢了,如今大军停滞晋阳,每耽搁一日便多一分变故,他怎能不恼。 若不是有臧霸坐镇平县,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朝廷出尔反尔。 虽说大军除了走官道,其他地方也能绕行,但以这个时代的道路情况,绕道日久不说,军中粮草辎重便是难题! 他面色不定,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敢贸然攻城的。 李信环顾左右,询声道:“张懿匹夫阻我大军去路,诸位以为如何?” “大哥!”魏延义愤填膺,按剑出列道:“大哥,我北行大军四十万众,不去找他麻烦就谢天谢地了,如今于我军刁难!” “大哥只需下令,兄弟们必破城池,斩张懿等人狗头献于大哥!” “就怕他个鸟,大帅只需下令,周仓原为先锋。” “朝廷反复,吾等何须顾忌,主公下令吧......” 一众贼南征北战,皆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何从受此鸟气。 此刻纷纷请战攻城,让并州人知道,他们手中钢刀不是摆设,你有坚城,我有雄兵谁怕谁呀! “主公,吾以为不可贸然开战!”与热血的将领不同,作为用脑子办事的文士,郭图很清醒的认识到眼前的局势。 他拱手上前道:“诸位将军稍安勿躁,且听吾言!” “如今天下纷乱,黄巾未平,平县又有臧霸将军坐镇虎视,给朝廷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这时与我军为难!” 郭图顿了顿又开口道:“以吾之见,必是那张懿老贼,见财起意,自做主张!” “此时为难,无非就是想,讹诈一些财物罢了!” “只需谴一能言善辩之士,带份薄礼,言明厉害,想来那人亦能认清形势...” 贼军祸乱司州,劫掠京畿,作为大汉中心之地,自然富庶无比。 搜刮劫掠所得财物数万车,这些资源,自然不可能随意放弃,毕竟以后到达封地,其中用途不可量计。 如此巨富,那张懿丁原等人收到消息,眼红之下心生贪念,也在情理之中。 而魏延则闷闷不平,以往只有他们劫掠抢夺别人,如今却被并州之人勒索财物,他怎能甘心。 他遂出言质问道:“若那张懿等人坚持不予放行,若何?” “不识时务,自有各位将军教其做人!” 郭图面色平静,面对魏延不善的语气,丝毫不以为意。 而且他也不会与魏延一般见识,毕竟作为李信仅剩的老兄弟,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其只是愤懑并州的敲诈勒索,对事不对人。 李信眉头舒展,环顾左右道:“何人可为说客?” “此事,非元图莫属!” 说着,郭总管向逢纪,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适时出列拱手道:“主公,纪愿为说客!” “此行,必为主公扫清障碍。” 逢纪前些日子触了霉头,挨三十军棍,虽然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但是为了挽回在主公心中的形象,他还是亦然请命。 只要此次办的漂亮,向主公展现个人能力,他还是有用的... ......... 晋阳古城,高大雄伟,青石巨磊砌成,护城河勾连汾水。 战国秦至汉,前后数百年,经过无数代人的积累。 此时晋阳城亦是天下少有雄关,兼其为并州首府,内更有城兵万余。 雄兵巨城,这也是张懿丁原等人倚仗所在,若不然换成平常郡县的低矮小城,怎敢为难李信的数十万大军。 逢纪带着数十辆八轮马车,车上宝箱高磊,财物无数,前往城中拜访自然畅通无阻。 城府,逢纪送上拜帖,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张懿丁原等主事之人。 逢纪向众人拱手见礼:“征北将军、镇北侯麾下从事逢纪,见过张刺史丁都候!” “素闻北地多豪杰,今日一见乃,三生有幸耳!” “哈哈,逢先生,胸有谋略智谋无双,吾亦是有所耳闻,那李信能有今日之幸,先生功不可没啊!” 虽然各怀心思,但是好话很多人都爱听,张懿也不例外,一见面却是一通商业互吹,把对方捧得高高的。 他很有礼遇道:“外面风大,请入内一絮。” “善!”逢纪称赞。 与各地城府一样,府邸宽阔高大,四周建筑工艺精良,阁宇交错,雕栏朱漆汉白玉台,豪华的装饰让人目眩。 逢纪大小世家出身,跟随李信南征北战,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此刻仍被府内的奢华所震,感叹其中堂皇,不过他没有忘记此行目的。 落座后,逢纪见并州高层等,老神在在,迟迟不提通关之事。 他便主动开口道:“实不相瞒,纪此来有一事相商!” “还望各位,行个方便!” “哦,何事让先生愁眉?” 自从逢纪到来,一直未曾言语的丁原开口询问,而张懿却老神在在的闭目不语。 “明知故问,端的是不当人子!”逢纪心中暗骂,脑袋一转,便知闭关拒行之事定为丁原主意,也只有他这等匹夫有胆量。 若不然怎么会到了关键时刻,张懿这并州老大却闭目不语。 若没有人从中建言,估计以张懿这种老成持重的性子,也不敢多事? 在来之前,逢纪多多少少了解了晋阳高层,以及过往屡历。 丁原此人虽出身贫寒,但粗有谋略,勇敢有武力,善于骑马射箭。 其曾为南县吏,接受使命,临危不乱,与敌作战时,都会身先士卒。 时人评价:丁原粗略,有武勇,善骑射,为南县吏,受使不辞难,有警急,追寇虏,辄在其前,裁知书,少有吏用。 这等英勇性子,敢于为难十万大军,也是情有可原的。 逢纪心思电转,当下也不含糊,直接道:“吾主北行,八十万虎狼之师,滞留晋阳关,裹足不前,孰为难忍!” “耽搁日久,军中悍将多有微词,我主感念朝廷恩德,所以压了下去!” “北候已派人多方查探,了解晋阳周围环境,为部队多路行军做准备....” 言下之意便是李信忍耐有限,已经对张懿等人所为心生不满,更是派人查探晋阳地形。 八十万大军枕戈以待,随时都有可能发兵攻城,识相的大家各行方便。 “什么,八十万?”殿中高层闻言,无不变色,一个个慌乱不已。 李屠夫的名头,他们可是如雷贯耳,之前情报显示贼军不足三十万,怎么现在成了八十万? 若真发兵攻城,该如何是好? 原本老神在在的张刺史,也慌了神,他只是拿捏李信不敢轻起战端,想敲诈点过路费。 但是听逢纪口中之意,这局势有些不受控制了,对方只是不愿轻起战端,而并州高层则是不敢起战端。 不说朝廷明令各地开关放行,恭送李屠夫出境,坏了朝廷大事他们也要受责。 甚至若其引兵祸乱并州,到时倒霉的,也是在座众人。 丁原心头沉重,但还是给了张懿一个,安定的眼神。 他正了正身形,面对咄咄逼人的逢纪,亦丝毫不虚道:“八十万?” “这个数字有点多了!” 丁建阳此人出身平平,然胸有谋略勇武有力善骑射长弓马功劳卓着。 其能从一名县吏爬到都侯之位,隐隐成为并州的二号人物,便知此人不可小觑。 他扫了眼逢某人,朗声道:“并州有边军三十万众,晋阳城高兵强,城中精锐兵卒对付一些贼匪流寇绰绰有余。” “若真有贼军来攻,自让其有来无回!” 虚张声势谁不会,你有大军八十万,我并州上下三十万边军有的吧。 不过丁原最终的目的只是想勒索钱财罢了:“若北侯心有诚意,我军上下未尝不可提供一些便利!” “诚意!”只要有的谈就行,逢纪拱了拱手,起身道:“大军借道,难免有所叨扰!” “鉴于对诸位大人所带来的麻烦,我主特意遣纪带来一份薄礼,以表歉意!” “哦,薄礼!” 众人面露喜色,他们顶风冒险,不就是因为眼红那巨量财宝,希望分一杯羹所以才有之前所为。 逢纪挥手,沉声道:“带上来!” “咚咚!”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随着一口口崭新大箱被抬进府院,众人目光便聚焦于此。 “嘶!”箱子依次打开,数百箱黄白之物,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哪怕在场众人身家丰厚,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激动异常。 按照大汉官制,这其中任何一箱宝物,便顶的上众人几百年的俸禄了。 这些人虽不靠那点俸禄吃饭,身居高位也不缺钱财,但是连绵数百箱堆积在一起,如同金银宝山一般却让人心热。 逢纪见并州高层眼神炙热,便知此事已定。 他当即朗声道:“不知众位对于大军通关之事,意下如何?” “善,同为大汉臣子,自当相互帮助....” “慢!”丁原及时出言,他想到贼军中那浩浩荡荡,数万辆马车,心中更是炙热。 若是能多敲诈一些,并州边军也能多增添一些刀剑甲胄,与胡人作战,也能少些伤亡。 眼前这些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所以他目露贪婪,毫不掩饰:“后勤辎重可行!” “然城池重地,大军却不可轻易通关!” 逢纪再次加码道:“此为见礼,大军通关后,自有双倍献上....” “如此,大善...” “善,大善…” ...... 第10章 虓虎吕布 部队行军虽有波折,但是在金山银山开道的情况下,最终并州高层开关放行。 只是张懿等人谨慎,生怕贼军突然暴起,只让对方军队分成数批通行,每次过关人数还不得超过万人。 而且还召集城中将士,把守城关要地严密监视,不给丝毫可乘之机。 城楼上,丁原带着众心腹,密切巡视,看着下方陆陆续续通过城门的贼军,心中深沉。 贼军队伍整齐,纪律严谨,各部领军悍将,更是让他侧目。 “李信!”众人心中感叹,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一睹贼军杀气腾腾的之阵势,方才知其中厉害之处。 丁原也算是军伍出身,对于眼前这支军队的虚实,还是能够直观的了解一二。 不提阵容士气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单单是直观对方那精良的装备,铁质的武器甲胄,便知不可小觑。 想到这里,他不由回望道:“奉先我儿,汝观这贼军阵势如何?” “纪律严谨,步伐整齐,武备精良,目露煞气,虎狼之师也!” 青年不是别人,正是一吕二赵三典韦中的吕布,字奉先,五原郡九原人士。 因出身北地,沾染胡风,生的虎背熊腰威风凛凛,身高九尺开外! 虽然出身北地体魄过人,但面相却不似一般汉子粗犷,反而俊朗有神。 吕布手持方天画戟,立在丁原身侧,上下打量着,关下排列长龙的队伍。 他目光炯炯,沉声有力道:“尤其是眼前经过的骑兵,绝对是天下少有的精锐!” “比之鲜卑王庭的金甲铁骑,亦不多让!” 似吕布这等绝世猛将,常年与边境胡人打交道,自然对于骑兵之道了如指掌。 他眼光毒辣,骑兵精锐与否,管中窥豹一目了然。 “这么说,李屠夫很可能身在其中?” 眼前这支队伍,必是那那传闻中的嫡系狼骑,他猜测贼首可能就在军中。 只是李信生性狡诈,多疑谨慎,一直没有露面,那队伍前方身穿金甲的将领,恐怕非李贼本人! “李屠夫!”吕布似有所感,虎目微眯,暮然回首,望着不断经过的贼军骑兵,仔细巡视。 “义父,您看那人!”猛然间,一名高如铁塔不似人形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吕布目光炯炯,指着骑兵中惹人瞩目,鹤立群鸡的背影道:“那手持双戟者,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野人典韦!” “亲卫在此,想来贼首就在其附近!” 丁原顺着所指,果然发现异常,不提惹人瞩目的靓仔凶兽,单是这段骑兵人人披甲,外松内紧守卫严密,便知其中蹊跷。 旌旗招展,金戈林立,贼军行进有序,依次通过城门。 得益于典韦那凶兽般的体魄,哪怕是屈腿端坐马背,他也要比其他壮汉高出一大截。 他体魄强悍,五感敏锐,对于某人目光他似有所觉,顺着感知回望过去:“高手!” “高手!”犀利的目光相互碰撞,几乎同一时间,两名武力绝顶的当世猛将心脏不由一悸,紧接着气血涌动,好战的因子逐渐沸腾。 这是身体本能的感知,亦是对于危险生物的示警,很敏锐。 “恶来,何事紧张!”众人护卫下,伪装成普通骑兵的李信,察觉到了典韦的异样。 “大帅,城上有高手!”典韦强压下身体中,沸腾的热血,指明方向。 “高手?”李信莫名,能被典韦称为高手的可不多,顺着目光望去,只见城楼上丁原等人正目光灼灼的望向这里。 “呵呵,发现了吗!”李信不由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锋利的白牙,挥了挥手,给城楼上众人留下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 吕布看不得对方嚣张,更是朗声道:“义父,贼军入关,只需一声令下,孩儿必取李贼首级献上!” 军队入城,关闭四处城门,便可瓮中捉鳖,让那对方有来无回。 戝人的名头越是响亮,其中的价值便愈发不菲,若此时能将之拿下,定可名扬神州前途无量,让天下人知他吕布之名。 “嗯,”丁原闻言心中微动,不过在权衡一番后,便摇头否决道:“我儿不可鲁莽,眼前这队人马,明显是贼军嫡系!” “若一时拿之不下,到时候贼军里应外合,这晋阳怕是....” 不提城外魏延的六万大军,单是洛阳附近还驻扎着臧霸的十万贼军,及黄绍的三万新军,就让各地将士投鼠忌器。 更何况并州,又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现在的老大是张懿张刺史... ....... 第11章 突生变故 大军过关,有惊无险。 只是在晋阳前,耽搁了些时间,让李信很是不爽。 那张懿、丁原并州高层小心谨慎,允诺放行,但对大军多有防备,生怕贼军暴起。 四十七万人,被要求分数段通关,时间成倍延伸。 这让军中悍将愤怒不已,若不是李信顾全大局,努力压制说不定就真的刀兵相向了。 与贼人愤懑不同,晋阳城可谓是欢欣鼓舞,贼军借道,本该是提心吊胆的之事,此时却被丁原略施小计变成美事,怎能不乐! 刺史府内,并州一众高层在刺史府中摆宴设席,饮酒作乐:“哈哈,什么虎狼之师,所谓悍贼不过尔尔...” “我等略施小计,那李信贼子还不是要乖乖就范,任凭吾等宰割鱼肉!” 近百车金银珠宝,相当于并州之地数十年的税赋,此刻被众人分润怎能不乐。 并州地处北寒,不似司隶中原富庶,若单纯靠压榨一群没啥油水的泥腿子,恐怕要等到猴年马月,也未必能榨出二两油。 刚刚发了一笔横财,席间杯盘酒盏气氛愉悦,更有舞女歌姬身披薄纱,扭腰摆臀舞姿曼妙,为宴席助兴。 因为地理位置与诸胡接壤,受其影响,所以风气相较于中原更加开放。 张懿心头兴起,将一名翩翩起舞的歌姬拉入怀中,在其丰满白腻之处狠狠搓了把。 正兴至时,余光瞥见左手处沉默无言的丁原,不由道:“建阳贤弟为何不乐,难道是这酒肉不香,美人不欢呼?” “此番若非建阳积极献策,哪里有今日之幸!” “来,这一杯敬武都侯!” 张懿说着,与众人一起举杯相敬。 刺史大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丁原满饮后。 他便说出心中顾虑:“张兄,今日于城头观那李屠夫部队,行军严谨有序,武备精良,不似一般贼军可比!” “吾等今日折了对方面子,应该多加防备才是!” 此前听闻那李信威名,他还不以为意,一群大字不识的反民何惧。 不过是朝廷昏庸无能,导致反贼猖狂,以至于弄了个城下之盟,招安了事。 然今日亲眼目睹,贼军那杀气腾腾的阵势时,丁原才知道,贼军能够纵横中原,转战千里,不是没有道理。 就连中原俊杰,皇甫嵩、朱儁两名宿将折戟沉沙,三十万正规军覆灭,更是逼的朝廷招安和亲,其中因由非一时之幸。 那李信也绝非轻易相与之辈,如今在并州吃了闷亏,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相对于丁原的隐忧,在座众人大都不以为然,左右一个走了狗屎运的逆匪罢了。 贼军在再大的能耐,还不是老老实实的交纳过路费... ... 并州高层寻欢作乐,快活如意暂且不表。 北行大军经过晋阳一番敲诈勒索后,心中自然不甚痛快,部队中由上到下压抑不已。 晋阳开了一个头,后续关隘还不有样学样,吃拿卡要,让他们大出血。 李信面沉如水,将此事记在心中,损失部分钱财固然心痛,扫了他的颜面有损军中威信,才是真正的记恨所在。 一直以来,他治军皆是以纪律为基,恩威并重,兼嫡系刀锋强压,方才稳住军势。 如今在晋阳折了面子,老贼或许只是气愤,但是对于新军来说,多少有些影响。 经此一事,李信吃了教训,为了尽快赶往幽州,减少事端。 在接下来的时间,每遇关隘他都提前派能言善辩的逢纪,带着金银珠宝先行。 威逼利诱,金钱开道下,打通阻碍,保障大军迅速通行。 并州各郡,不是每座城池,都似首府晋阳那般雄峻的。 除了雁门,其他关隘既没高城强兵,又无胆略气魄,不需他们主动开口勒索为难,逢纪便已主动带着一车车财宝拜访,自然收钱办事。 不过万事总有例外,雁门关就是个特例。 郡守郭藴,拒绝收受逢纪的贿赂,本以为又要一番波折,没想到对方却痛快放行。 到手的钱财不要,这让李信有些意外,看来这并州也非铁板一块。 结合逢纪魏延等人汇报的信息,综合来看,这雁门关,便与张懿人等不,是一丘之貉。 堂堂并州门户雁门雄关,抵御北胡重地所在,城中士卒不足万人,其中复杂可窥视一二。 也不排除他为了防备假道伐虢,晋阳从各地抽调士卒的可能性,但李信认为,机率很小... ...... 第12章 欺人太甚 代郡,地处并州北方向,东邻幽州北并鲜卑,南接冀州算得上是一处要地! 相对于雁门关的险峻,代郡古城则显得有些落魄,比之中原寻常县城也多有不如。 不过这却是李信大军鲤鱼跃龙门,入主幽州的关键所在。 经过多日的艰苦行军,此时李信等人终于穿过并州,抵达边境代郡。 只要顺利通关,不消十日便可直达幽州,从此龙入江淮海阔天空。 此时代郡太守,为刺史心腹张扬,字稚叔,此人早年时因为勇武过人被张懿提拔为武猛从事,掌管军中兵事。 为将者自然勇武过人,胆识不凡,此前晋阳高层,勒索李贼近百车财物他亦有所耳闻,加上贼军势众一路散财,想不惹人瞩目都难。 对于贼军那数万车的横财,他是眼红的紧呢。 半月前张刺史更是密信于他,言贼军财货无数,代郡作为入幽的最后一道关卡,收取百十车财货作为过路费亦不过分,总之就是多多益善。 郡守府内,逢纪与张扬相对而坐,两人面带笑容,此间气氛融洽相谈甚欢。 稍顷,逢纪说明此行目的:“大军借道,还请郡守大人行个方便!” “唔,这个吗!” 张扬沉吟,没有直接回应,反而自顾言道:“实不相瞒,代郡虽是北方重镇,但是城门年久失修,道路难行!” “再加上地处偏远,穷困潦倒,北方鲜卑更是多有宼掠,军中将士武备不齐,甲破兵残。” 说到这里,张扬顿了顿道:“吾听闻镇北候曾得朝廷大铠三万副,战马十万匹,富得流油!” “不知贵方能否支援友军一二,好让吾边军将士,更好的驱鞑除虏,保家为民!” “此事不可!”逢纪心中惊怒不已,不过跟随李屠夫日久,胸中深沉早已养成处变不惊的心志。 他面色不变,沉声道:“铠甲马匹,乃军中重器,非吾所能决断!” “若代郡当真穷苦,纪可在此作主,在奉百箱金珠,以敬谢代郡将士戍边卫民之功。” “有此巨资,何等甲胄买不到?” “何愁军中无甲,马匹不备?” “张郡守,以为如何。” “嗯!”张扬不置可否道:“道理虽然如此,然吾却不想多费周折!” “若得铠甲,立即放行....” “非大铠不可?” “然也!”面对质问,张扬好整以暇的端起瓷盏,抿了口茶。 他顿了顿,接着道:“这定金,本郡守,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若元图兄做不了主,可自行请示镇北侯。” 张扬是吃定贼军不敢轻起战端,这最后一关了,贼军完全没必要因小失大。 “无耻!”逢纪暗骂一声,直接负气离去。 他走南闯北,大小场面见得多了,但是头一次被人气得想骂人。 收礼不办事,这是人干的事吗? 作为说客,逢纪对于军中财务自然有调度权,但是这不代表可以越权,去干涉军备物资。 贼军众人,可是知道主公的性格,钱财金珠等身外之物,可以忍痛舍弃。 但铠甲刀剑,这种关系到军队根本的东西,却是底线,绝对不会允许他人自作主张。 代郡官道,正在苦逼行军的李信,心中深沉。 他不由再三确认道:“那张扬果真如此嚣张?” “非战马铠甲不可行?” “回主公,此事千真万确!” 逢纪不敢隐瞒,当下添油加醋道:“那张扬匹夫,不但不给办事,还恬不知耻的收下厚礼!” “不但如此,其更大言不惭,索要军中马铠武备....” 官道上,逢纪将此前的遭遇,以及张扬所提及的条件,大肆渲染一通。 直让李信听得怒气上涌,那双本就阴鸷的眼神,更是闪烁着摄人的精芒。 “欺人太甚,这是把我李某人当病猫了吗?” 终究是一军主帅,经过短暂的急火后,他逐渐冷静下来,思虑其中利弊! 正如逢纪所猜测那样,李信对钱财无感,但是对军中甲胄武备却看重无比。 若是普通的金珠财货,舍弃也就舍弃了,他丝毫不心痛,但是如今,对方明目张胆的索要甲胄这等保命之物,却让他心生戾气。 这最后一关,若无必要,他是不会节外生枝的,但是现在。 朝阳烈烈,大军迟滞,静默无言,只于旌旗烈烈招展,风中凌乱。 “踏踏,踏!”与此同时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官道上一名传令兵打着加急旗帜,在官道上纵马狂奔:“报,急报!” “大帅,孟津急报!” “何事如此慌张?” 传令兵迅速翻身下马:“孟津急报!” “臧霸将军兵败平县,官兵正在猛攻孟津营寨!” 他喘了口粗气,飞快的掏出怀中密函道:“黄绍将军正率部,在孟津渡与官兵鏖战,特命我等日夜加急前来通报。” “什么!”李信猛然一惊,怒骂道:“平县有十万大军,依城据守,怎会如此之快?” “臧霸特娘的是干什么吃的,十万头猪也不至于如此...” 屋漏偏逢连夜雨,代郡之事还未解决,又闻噩耗! 虽然知道洛阳地险,对于十万大军的结局亦隐有预料,为此他特意留心腹臧霸坐镇。 却没料到消息如此之快,支撑不到月余的时间,大军就没了。 李信气急,挥手夺过信函,一目十行飞速浏览道:“吾不是严令臧霸拒城而守,务必争取时间,怎么会败得如此突然?” “是曹操和张曼成!” 传讯兵不敢怠慢,忙交代道:“各地勤王大军抵达洛阳,合兵三十万云集攻城!” “臧霸将军拒城而守,官兵无法,那曹贼等人便让麾下士卒在城外大肆叫嚣辱骂大帅,引诱我军出城...” “将军气不过,盛怒之下带兵出战,被汉军所败,仓皇回城。” “后来官兵见臧将军闭城不出,不再上当,便散播谣言,说大帅兵败并州,已被丁原等人所斩...” “又言统领祸乱司隶各种罪行,导致军心浮动,新营将士哗变,打开城门引官兵入城...” 第13章 可恶的曹贼 剩下的,不用传令兵再多叙述,李信看完手中信帛,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 臧霸兵败平县,仓皇而逃,途中又遇到张曼成的埋伏,一番血战不敌,王忠投降,孙机战死。 十万大军,只剩千余名残兵败将,逃至孟津,可谓是全军覆没也不夸张。 若非黄绍及时接应,说不得臧霸等人,也要折在里面... “曹贼,我日你爹!”李信怒极攻心,第一次在众将士面前,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 曹操为了消灭臧霸所部,先是用无耻下作的谩骂手段激将,诱使贼军出城。 臧霸乃是自己麾下嫡系,自然忠心耿耿,敬重无比。 正所谓主辱臣死,按捺不住,引兵出战败阵,导致贼军士气大受打击。 官兵见有机可趁,复又散播谣言动摇城中军心,平县城中士卒,几乎全部来自司州各郡青壮。 这些人苦贼久矣,臧霸出战兵败,又被官兵煽风点火,自然反戈。 最令人不耻的是,曹操作为大汉朝臣,不惜自污己身,与张曼成这等黄巾逆贼密谋合作,端的是环环相扣煞费苦心。 相对于臧霸狼狈逃亡,作为打开城门,直接导致贼军覆没的功臣,也就是哗变的新营兵,同样没有落得好下场。 除了投降张曼成的王忠等人,其他人,几乎全被填入万人坑。 这就是从贼的代价,无论被逼也好被迫也罢,既然参与了洛阳攻城之战,这等动摇大汉根基的反事,朝廷便是零容忍,尽屠。 平县兵败,想来用不了多久便会传遍九州,如今他被阻于代郡,立身之地还未接手,这可如何是好。 此时幽州可能还未得到消息,但是大军过境需要时间,李信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幽州高层得到消息之前,率军抵达。 时局变换,波澜诡谲,愈发的得微妙起来。 贾诩、郭图、逢纪等人则是,既庆幸,又忧心。 庆幸的是,李屠夫先知先觉,见势不妙,果断从泥潭中抽身,逃过一劫... 忧心的则是,没了臧霸在洛阳附近监视威胁,他们这些人,前路堪忧... 郭图更是上前一步道:“主公,如今平县兵败,没了大军威慑,恐怕朝廷会出尔反尔,幽州之行多事矣!” 关乎全军战略的大事,李信自然没有隐瞒,随着信帛上的内容,被心腹高层秘密传阅,太史慈魏延等人,也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不是恐怕,而是一定!” 太史慈猛然出列,目光沉沉道:“没了余力掣肘,朝廷必然反复,幽州未必会接纳我等!” “主公,末将请兵攻城!” 相较于心存侥幸的郭图,太史慈对于大汉朝廷,则不抱任何希望。 所谓招安,是双方心存顾忌,相互妥协的结果... 如今,形势变幻,已然破了平衡... “大帅!”新营将领,孙雍亦趋步出列。 他双拳紧握,声音洪亮:“大帅,雍不才,愿还兵洛阳取曹操首级!” “此行即使斩不了曹操张曼成狗头,雍也能驰援黄绍将军,为北行争取一些时间!” “还望大帅,允许!” “嗯,汝要还兵洛阳?” 李信鹰眸微眯,目光威严好似能看透人心:“洛阳路遥千里,如今更是成了龙潭虎穴,不可轻入!” 明知道是虎穴,还把我大哥留在洛阳?留在险地? 孙雍此刻真想质问一番,不过碍于身份形势,这话他只能在心里想一想。 但是杀兄之仇,心中有恨怎能甘心,他言语铿锵有力:“即使是刀山火海,吾亦愿往之!” “只需一万兵马,雍愿为大帅前驱....” “不妥!”李信想也没想,直接拒绝道:“洛阳之事吾自有决断,还兵之事不必再提!” “大帅…侯爷...李...” 孙雍欲要在言,好在身侧的徐晃及时拉了一把,让其清醒过来。 他心中愤然,张了张嘴,却无言。 所谓还兵洛阳,只不过是借口罢了,最大的原因是臧霸兵败,他大哥孙机战死,兄弟情深自然想要回去报仇。 可惜大帅早已洞穿他的心思,更何况即使孙雍没有私心,李信也不会同意,更不会回师洛阳。 他这人很矛盾,他很尊重手下兄弟们的意见与想法,但有时候却又独断专行,不留丝毫回转的余地! 逢纪适时出言献策道:“主公,如今形势瞬息万变,那张扬欺人太甚,吾等何不给他一个教训!” “大军过境,可顺便拿下代郡栖身!” “到时候无论是东进幽州,亦或南下冀州,或者北遁大漠,皆有所凭...” 小聪明,可不止是有点聪明,而是真的有智谋,还不低。 只要他愿意将心思放在正事上,胸中谋略若运用得当,比贾诩亦不遑多让。 前番被李信敲打过后,此番便将心思用到了正道上,得见真章。 其言不说多好,但对当前来说,绝对不弱。 鼓动大帅攻城,其中固然有不爽张太守的成分,但更多的,也是为了大军后路着想,顺便教训张扬的狂妄。 李信眸光闪烁,在心中权衡一番后,果断道:“并州上下三番五次阻我军去路,张扬匹夫更是嚣张至极!” “此番勒索钱财,强要刀兵,实在是欺人太甚...” 他面色狠辣,而后环顾全军将士,朗声道:“钱财等身外之物,拦路卡要我且忍了,如今却得寸进尺欲图我军马铠武备。” “刀兵坚甲,乃吾等在此乱世中,立身之基,活命之本,岂可轻与?” “并州这群狗娘养的,逼迫如此,我等该当如何?” “干他娘的! “与他们拼了!” “杀上去屠他们....” 一群老贼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即提刀,斩了张扬狗头。 新军将士同样气愤,对于钱财损失什么的没啥感觉,反正他们也分润不到,但是刀兵武备便有不同。 这些人在没被裹挟之前,可能还不明白刀甲重要性,但经过手无寸铁,被强征时的无力之后,他们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没经历过战场上手持木矛,与钢刀之间拼杀的绝望,很难明白刀兵之本。 “屠他全族!”这一次,众人在将领的带头下,举兵呼喝,咆哮泄愤... 李信斗志昂扬,朗声道:“好,这他娘的才是老子的兵!” “今日,屠刀饮血!” 他望着义愤填膺,情绪被调动起来军中士卒,果断下令道:“魏延,汝带三万督营先锋先行拿下代郡!” “令逢纪随行辅之,若下代郡,则立即持朝廷圣诏赶赴幽州,沿途接收各郡城池。” “诺!”魏延沉声抱拳。 “太史慈,汝率两万狼骑折返,务必在日落之前拿下雁门关。” “诺!”太史慈抱拳领命。 “孙雍、徐晃、周仓、韩忠等整军备战,转道回师!” “诺。”众将抱拳,慷然应诺。 李信神色冷竣,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决定三路出击。 派魏延等人先行幽州,尽可能的在消息扩散之前,拿下更多的地盘。 至于主力大军,则直接就近攻伐并州,趁并州主力云集晋阳,各郡守备空虚攻城掠地。 多重准备,不管到时情况如何,先抢了地盘再说。 他现在已经不指望朝廷能够信守承诺了,朝廷政客的嘴脸就像婊子下面那张嘴,浅尝辄止,臧霸十万大军覆没,就是最好的警示。 “侯爷,吾有一策,望纳之!”正在大军备战之时,一直随行北上的贾诩出列进言。 李信神色一震,旋即大喜道:“哦,文和先生即开金口,想来必有高见!” 这老东西往日里就像只过冬的狐狸,整天闭目假寐装作透明,这还是第一次主动献策,其中寓意不浅呢。 贾诩抚了抚长髯,低声道:“候爷身为朝廷亲封的幽州刺史,兼征北将军职,既派遣魏延将军持圣诏行幽州之便,为何不持北军绶印之利?” “莫非征北将军官职,不是朝廷所封?皇权所表?” “嗯!”李信闻言眸中闪过一抹亮光,他旋即起身向贾诩拜谢道:“多谢先生指点!” 自己既然是朝廷亲表的征北将军,幽州刺史,不管自己前身如何,但官职是货真价实的。 若运用得当,未尝能起到一点作用。 李信环视军中各部,最后把目光转向郭图:“公则!” “在。”郭图适时出列! 李信拿出随行印绶,交于对方手中,百般叮嘱道:“吾观那雁门太守,与并州官场格格不入…” “其更非张懿丁原一系,汝持此印,与子义一同前往雁门…” “只需与郭藴言明利害,若通雁门,子义整军袭取定襄,征召附近船只供大军主力南下...” ... 第14章 懵逼的张扬 代郡城守府,金银堆山,珠玉放光。 “噔噔噔!”正在银山中,欣赏宝石玉器的张扬,被一阵急促脚步声惊扰。 他喜滋滋的放下手中精致的玉马,抬首道:“何事如此惊慌?” “报大人,不好了!” 传讯并快步入府,汇报道:“报,郡守大人,贼军攻城了。” “什么,那李信前番才派使者送礼,后脚攻城?” 张扬惊叫一声,猛然起身,质问道:“贼军兵力多少,为何攻城?” “城外人潮涌动军势浩大,估计是贼军主力!” “贼首更是直言,要破城捉拿太守,生死不论....” 士兵惶然,代郡守军在贼兵杀来第一时间,便派人通知郡守府。 至于贼军几何,突然攻城之因,估计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变顾突生,张扬直接坐蜡。 此前吃定戝军不敢贸然起冲突,加上对方一路行来,息事宁人的态度。 本以为可借此敲诈一笔钱财及军备,结果对方不按套路出牌,这让他情何以堪。 张扬吓得当场扯掉满身玉珠项链,顺手抄过佩剑:“快,去召集亲卫走北门!” 他仓惶出府,此刻也没有了欣赏宝石的豪心,更没有拒城而守的决思。 面对贼军主力来攻,城内那点兵力杯水车薪,顽抗就是死路一条。 甚至他连自家妻妾,和到手的金银财宝也来不及收拾,狼狈跑路。 肯定是之前的条件,触碰到贼军底线,惹恼了对方。 趁贼军还未进城,从北门突围,尚有一线生机... ... 雁门关,春秋始设险于勾注,秦汉时以山为塞。 于勾注山,绝巅铁裹门处设关,谓之西陉关,也称雁门关。 整座关城位置险要,建筑雄伟,东与恒山相接,落于崇山峻岭之间。 只有一条蜿蜒曲折,的雁门官道,穿雁门关城而过。 关外,太史慈所部两万余狼骑,一人双马经过半日疾行,率先抵达雁门。 此时全军列阵,整齐划一,一双双狼眸开合,遥望城关随时准备强攻。 高大的城墙上,数千名士兵紧握刀兵,严阵以待。 整个关内气氛凝重,压抑人心。 “吱呀!”陡然间城门洞开,一道人影从城中疾步走出! “先生,怎么样,那郭藴答应了?”太史慈匆匆上前,急不可耐的出言询问。 郭图不可置否的目露笑容,扬了扬手道:“有主公将印在此,自然马到成功!” “哈哈,雁门之功,全在公则先生矣!” 太史慈忍不住大笑三声,遂对着身侧的一名将领道:“书至,你带三千人马先行入关!” “诺!”王修闻言,迅速带一部人马领命入关! 虽然城门洞开,但太史慈行事谨慎有细,为了防止郭藴有诈,他还是先派手下兄弟先行打探虚实! 不过太史慈注定多此一举,此行之顺利超乎想象。 城关上,郡守郭藴,则面色如水,沉重不已! 一名九尺青年将领,面色不甘,忍不住上前道:“大人,真的要放对方入关?” “城中三千卫卒,加上七百陷阵锐士,未尝不可一战!” “是啊大人!”高顺等人亦附和道:“文远所言不无道理,对方远道而来,其部都是骑兵!” “我等雄关据守,还怕了他们?” 张辽再次抱拳,铿锵有力:“大人,给我八百人,挫贼军兵锋,若是…” “文远不必多言,我意已决,放行!” 郭藴摆手,想也没想,果断拒绝,关内这点兵力,若负隅顽抗,下场不妙。 更不愿,一众兄弟,莫名其妙的折在这雁门关中。 他见众人闷闷,遂出言解释道:“那李信身为朝廷册封,陛下亲表的征北将军,官职在我等之上!” “兼其督北方军事,吾等雁门将士,亦要受其节制。” “前番大军过境,其势之强盛,汝等亦有所观!” “眼前两万骑兵不过是一先锋,若所料不差,日落之前李信数十万主力必至,仅凭关内这些卫卒...” 他后面意思已经明白,雁门重地,关中士兵不该如此稀少,但耐不住并州高层上眼药啊。 郭藴虽为郡守,但为人清廉正直,不善阿旎奉承,又不去主动攀附张懿等权贵,自然被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虽不能随意罢贬,但平日里减持武备、克扣粮草、抽调士兵,给郭藴穿穿小鞋什么的不一而足,以至此时之果。 所以说郭藴与张懿等根本不是一路人,甚至心中还有怨气,此时李信大军过境,他们也不敢节外生枝。 “踏踏!”行军有序,部队快速通关,直奔定襄而去。 因为通关放行的缘故,没有耽误多少时间,所以阳光正烈,距离日落还有很长一段时辰。 狼骑不敢耽,一路疾驰,争取在天黑之前拿下定襄,为主攻南下做准备。 “轰隆隆!”马蹄疾驰,尘烟滚滚,两万名狼骑一人双马,快速奔腾而过。 官道侧行人商旅,议论不绝:“哪来的骑兵,看阵容估计不下三万人,” “一骑双马,即使是匈奴王庭也没有如此奢侈,不知是哪位大人物的军队。” “观服饰不是并州人马,这世道纷乱,恐怕是要打仗了...” 普通百姓,面对这支杀气腾腾的队伍,纷纷向两旁退让,以免引来杀身之祸。 大军过路,刀兵无眼,如果不长眼,很可能会莫名其妙的被宰。 ............... 定襄,一条黑色的长龙,顶着炎炎烈日,在平坦的官道上蜿蜒前行。 千军万马人头攒动,不时传来一声声将领的喝骂声,督促士兵打起精神。 大军主力日夜兼行两百余里,终于在翌日午时,赶到了定襄府城。 幸而一路北行半月,积累了长途行军的经验,抛弃辎重轻装疾行,在一众将领的严厉督促下,完成了日行百里的壮举。 当李信率主力赶到定襄,昏昏欲睡还未来得及高兴,却被一条突如其来的噩耗惊醒。 他心神震荡,困意全无:“郭图被西河郡尉扣在城内,生死不知。” 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郭图本以为此行会如同雁门定襄一样,持印可下,但事情却没那么简单。 并州各郡人马汇聚晋阳,加上西河郡守又与张懿丁原等人不睦,自己言明其中利害,应该没啥问题的。 事实上也如郭图所料,手握大义,兼太史慈两万狼骑在侧助威,原本一切顺利。 但是途中不知谁走漏了消息,被西河都尉丁伟得知。 西河都尉乃是丁原心腹族弟,虽然只是城中二把手,但是手握兵权,加上头上有人支撑,抢班夺权连郡守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在得知信息的第一时间,他便带兵包围了郡守府,郭图亦被其擒拿收押。 “丁原狗贼欺人太甚,早晚必杀之!”李信肺都气炸了,心中恼怒的同时,亦是担心。 明知其中复杂,却心存侥幸,让郭图只身犯险。 说到底还是手下人才匮乏,老狐狸贾诩明哲保身,逢纪远赴幽州,无人可用的情况下,只能大才小用。 他眸光深沉如择人而噬的恶狼,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讯兵:“太史慈何在?郭图被扣押,他那两万狼骑是用来吃奶的吗?” 他心中恼怒郭图自做主张的同时,亦想知道太史慈现在何方,竟然无动于衷。 “大帅!”传讯兵悄悄的咽了咽干涩的嗓子,颤声道:“先生被扣,太史将军不敢轻举妄动!” “此刻正率部驻扎西河城外,等侯大帅定夺!” “废物,都他酿的一群废物!” 李信咆哮一通,发泄了心中郁气后,果断下令道:“传我命令,全军疾行黄河渡口!” “吾要在申时之前,看到西河郡城!” 面对暴跳如雷的大帅,此刻没人敢上前触其霉头。 哪怕全军日夜米水未进,疲惫困乏,亦不得不依令行事... ... 第15章 黄河黄河 黄河畔,千帆共进,舟舸连绵。 主力大军抵达河岸,各部士兵在将领督促下,迅速登船。 “启航!” 呜呜呜!随着大军登船完毕,一声令下,征召而来的船手渔夫,迅速杨帆摆舸,顺着黄河浩浩荡荡的南下。 “快!在快点!”黄河两岸宽广无比,湍急的水流,在烈阳蒸腾起薄薄水雾。 河床下更是暗流涌动,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是船毁人亡。 此时却没有人在乎这些,一众士兵自登船之后,便忍不住疲惫呼呼大睡过去。 将领们则强打起精神,紧握刀兵,催促船夫加快速度。 “将军,不能再快了,这样下去船体要崩裂的!” 有船夫劝诫,他们常年生活在黄河江面上,自然知道其中凶险。 “嗯,让你快,还敢顶嘴?” 韩忠把眼一瞪,脸上刀疤纵横,更显狰狞。 “唉!”面对手握利刃的大头兵,尽管心中愤懑,亦不得不硬着头皮加速。 “哗啦啦!”水波荡漾,一艘护卫严密的大船上,李信站在船头扶剑而立。 迎着河面清爽的冷风,目光略过两岸飞驰而逝的光景,原本沉重的心情好舒缓不少。 冷兵器时代,水运是最方便最快捷的一种运输方式,比之牛车马匹过之不及。 正所谓:两岸猿声啼不住,千里江陵一日还… 秦之郑国渠,隋之大运河,其中作用不用多说,哪怕到了新世纪,水运海运仍然是世界主流之一。 而黄河贯穿并州南北全境,有此便利,也是李信弃幽取并,的重要原因之一。 因为有黄河水道的存在,他才能于最短的时间内,率大军横穿并州各郡县,拿下更多地盘。 河水涛涛凶猛异常,舟船飘摇,一些小舸更是有倾覆之险,虽如此,贼军也得行险。 因为战争,本就凶险,哪能顺心如意... 与此同时,并州晋阳,刺史张懿丁原等人,也收到了贼兵复返的消息! “你说什么,贼兵不是快抵达幽州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西河郡?” 高大的府殿内,张懿除了气急败坏,心中也是慌的一逼。 要知道,他们十多天前可是狠狠的,从贼军身上挖下一块肥肉。 并州上下吃的满嘴流油,也把李信得罪惨了。 如今闻听,贼军复返,且行军速度快的出奇,一日三百里。 从贼军反复,到他闻听消息,贼军两日间,已经连下雁门、武城、定襄、离石、吕梁、西关等三十多座郡县城池。 李屠夫侵略如火,攻城掠地的速度宛如离弦利箭,若消息再晚两天,这晋阳都未必保得住,张刺史怎能不急? 李屠夫的名声有多恶,天下早有耳闻,过往种种都证明了,这货的狡诈凶残。 司州各郡,尸积原野,十室九空,便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心狠手辣。 空荡荡的大殿内,回荡着张懿的咆哮声,传讯兵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只是一个普通传讯兵,对于贼军为什么会出现在西河,怎能清楚。 丁原神色沉重,不得不出声道:“贼军本已行至幽并边界,如今突然折返出现在西河,其中必然有大事发生。” “若所料不差,必是洛阳出现了变故,导致贼军不得不放弃北上,反而将目光放在了并州身上。” 他心头凝重,看向瑟瑟发抖的传讯兵:“可知西河贼将是谁?其兵几何?” “禀武都侯,如今屯兵西河的乃是贼军悍将太史慈,看规模大概有三万多骑兵!” 他不敢隐瞒,贼军人数,是城内士兵根据骑兵规模,测算出的数据。 四万多匹战马,被解读成三万多骑,也很正常。 “太史慈!”丁原眉目一凝:“可是那个在嵩山,一战歼灭朱儁二十万大军的,东莱太史慈?” “此人领军,西河怕是危矣!” “这可如何是好!”张懿本就心慌,听都侯之言,更是惊颤。 太史慈的名头,他不甚了了,甚至在此之前,都没将贼军放在眼里。 然真当刀兵突起,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甚至有些胆寒。 “西河危矣!”贼军先锋大将已至西河郡,想来主力大军不远矣。 若西河城被贼军攻破,下一个目标若何,晋阳还会远吗。 “报,急件!”正在并州众人思考,如何应对贼军的同时,殿外一名内官手捧密函快步走了进。 他急声道:“禀刺史,朝廷急件!” “嗯!“”张懿接过信函快速浏览起来,看着锦帛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他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何事如此重要,用千里加急!” 丁原从刺史手中接过信帛,匆匆浏览几行,他的脸色亦变幻不定。 内容并不复杂,只言勤王大军于平县,大胜贼军二号头目臧霸十万兵,目前正在急攻贼将黄绍所驻平津。 洛阳危机已经解除,朝廷上下对于已经接受招安的反贼头子,不是很放心。 隐晦的提示沿途各地官员,若谁有能耐取贼首狗头,加官封爵指日可待。 “召众官员前来议事!”丁原心中隐隐有了决断! 西河郡是肯定要救,李信此人也必须杀。 但是具体的方案怎么实施,还需要众将商议出一个章程。 毕竟此时,并州名面上的老大,是张刺史,而非他武都侯。 踏踏,少顷,数十名并州文武踏入殿内,等到人都到齐了。 丁原便把当前情况,粗略的概括了一番道:“总之,如今情况就是这样,是打或和,众位拿出一点意见。” “这可如何是好?” “听说那李屠夫凶残无比,如今手握八十万大雄兵来犯,我等...” 一时间整个大殿内议论纷纷,众人交头接耳,有摄于李信往日凶名,有提议直接投降的,也有直言大战或退缩者不一而足。 刺史张懿,也是左右摇摆,难以抉择。 眼看在座官员废话连篇,踌躇不定,丁原冲某人使了个眼色。 原本沉默不语的吕布,突然起身:“各位大人,那李贼欺我并州无人,如今都打上门来了,何须废话。” 高大的身躯挺立,直接遮盖了大殿光线,一众文武都好似笼罩在阴影之中。 吕布虎目含煞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张懿身上。 他旋即抱拳,沉声道:“刺使大人放心,贼军纵使八十万,也不过乌合之众…” “贼军能在南方纵横,是因为南人孱弱如羊,而我北方多豪杰,杀胡如屠狗…” “吾只需一万人马,三日内,必取贼将首级,悬于晋阳城头…” 第16章 凶悍吕布 吕布常年征战,武艺高强,体魄雄浑,气势磅礴如汹涛。 兼其与塞外鲜卑匈奴,等胡族大战数百场,死在其手中的胡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此时昂然矗立殿内,周身血煞之气,更是凝练无匹,众人只感浑身冷嗖嗖的,脖子发凉。 九原飞将,凶名远扬,兼其勇武无双,威震边塞,在座众人早有耳闻。 只是因为其出身低下,又是一粗鄙届武夫,故不被众文人墨客所喜。 若不是拜了丁原这个好爹,他连进殿议事的资格,都没有。 此刻却口出狂言,自然有人不满。 参事张飞活动着僵硬的腿腕,上下打量了一下飞将军吕布。 他目光炯炯道:“李屠夫何许人也,能从一介草莽小贼,成长为如今手握雄兵的乱世巨匪,安能小觑!” “其先后大败朱皇两名朝廷能臣宿将,歼灭三十万正统官军,纵横中原无人可治,更是逼的朝廷和亲招安。” “汝何德何能,敢妄言大势?” “难道你比朱皇二帅等中原豪杰,还要厉害不成?” 张飞神色不屑,言语毫不客气,尽管他平日里喜爱舞枪弄棒,甚至聘请名师。 但他却看不起吕布,看不起这种,出身粗鄙的武夫。 就连丁原这等身居高位的武都侯,在其眼里也不过是匹夫罢了,世家底蕴岂是旁人可比。 “哈!”吕布差点气炸了肺,虽然早知道众人轻蔑于自己,但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抱着所谓的偏见不放。 若不是碍于身份,他此刻恨不得,直接生撕了这颓货。 作为战阵冲锋杀敌的武将,吕布万军层中不曾怕过,几经生死,自然有自己的那一份傲气。 所谓世家,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也未必将对方看得多牛逼。 那句话怎么来着,老子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谁还会怕了你世家威仪。 吕布面对有意刁难,也不是软柿子,当即呛声道:“既然张大人惧战,不愿保卫并州!” “那吕某也无话可说,降了那李信也无不可...” 这并州目前是张家做主,作为既得利益者,自己的地盘都不愿意保卫,那干脆投降算了。 他吕布九尺身,武力通神,在哪不能谋生,跟着张刺史是混,跟着李屠夫也是混,谁还不是爹娘生养的。 “你...你...”张飞脸色瞬间涨红,他支支吾吾,却不知如何反驳。 “一德退下...” “奉先不得无理......” 几乎同时,张懿与丁原出声斥责,将两人分开,避免冲突升级。 “李贼不可不防,西河郡也不可不救!”面对吕布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祸种,张懿也不敢过分刺激。 他定了一个基调道:“军队上面的事情,一直是建阳贤弟在处理,吾亦不甚了了!” “此番西河郡事,便由别驾全权负责。” “善!!”两位大佬表态,将事情定了下来,众人只得配合。 ............ 西河,郡城。 城外旌旗招展,兵戈林立,数万人整军列队,伐木造械一片忙碌。 主力大军顺河南下,终于赶在日落之前,抵达目的地。 部队抵达的第一时间,李信便命令大军就地取材砍伐林木,开始制造攻城器械。 “呜呜呜!”经过短暂的休整后,十二万大军,除了太史慈的两万狼骑外,周仓、徐晃所部士兵列阵排开,开始准备攻城。 攻城队伍有三万人,阵型严密排列有序,高举长矛,将整个郡城从四面八方,围得水泄不通! 城楼上,丁伟望着城外贼军浩荡的军势,冷汗直冒。 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城中士兵不足三千,如何作战。 面对声势浩大的贼军又拿什么抵挡?拿命在开玩笑? 早知敌军主力如此之快,自己应该收拾细软,提前跑路。 正所谓十倍围之,三倍攻之,然而此刻贼军似乎铁了心的,要拿下西河。 贼首连最基本的,围三缺一都不懂,这是不打算给自己活路啊! “李贼,汝若敢攻城,吾便杀郭图吃肉....” 丁伟为了守住城池,此时也是拼了,将之前威胁太史慈的那一套,搬过来用在李信身上。 军阵中,李信看着城楼上大喊大叫的某人,不由出声询问:“那人说什么?” “想要投降?” “主公...”太史慈耳目灵敏,自然将丁伟所喊内容听得清楚,却不知如何禀报。 李信冷哼道:“说!!” “主公...” “守将出言威胁,若我军发兵攻城,他便杀了公则先生吃肉...” “啪!”李信努力压抑胸中翻腾的怒火,脸色阴沉无比,欲择人而噬。 他只感往日之伤似有发作,强忍戾气,抬首间忽仰天长笑:“哈哈,这是欺我屠刀不利矣!” “狗贼岂不闻,高祖广武分羹呼!” 言罢,他脸色瞬间晴转阴,森然道:“派人告诉丁伟,若公则先生少了一根毫毛!” “老子必攻破此城,屠丁氏九族,并州境内凡此姓者一个不留,若他日得天下,则除此姓名...” 值此秋季,落日余晖下,身旁众人闻言皆不由打个冷颤。 就连平日里老神在在的贾诩,也不由心中胆寒,这人已经在枭屠的道路上,越走越偏了。 除一姓之名,这是多大的罪孽,就连古之始皇霸王,也不敢出此恶言。 然从李屠夫口中说出,却又有非同一般的,威慑力。 “什么,他怎么敢!” 丁伟闻此讯息,直接瘫坐在城楼上:“李屠夫....” “汝不为人子....” 本以为对方会有些顾虑,但是没想到那屠夫竟然如此狠辣,丝毫不顾及属下的死活。 这等铁石心肠,让他心中发寒,充满绝望。 到了此刻,他也意识到自己有多蠢,用人命威胁李屠夫,亏自己想的出来。 观其过往的种种恶绩,他早该听的麻木了,此刻竟然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猛然间好似想到什么,丁伟浑身打了个激灵。 他急忙下令道:“快....快去城中保护郭图先生万....” “万不可,让其有一点委屈....” 若郭图突然有个三长两短,或者想不开来个咬舌尽啥的,那自己可就真成为丁氏一族罪人了。 恐怕还要落得,载入史册,遗臭万年罪名,这真伤不起。 “咚咚!”战鼓雷动,号角声响彻苍穹,城外的军队动了。 数万名士兵,肩扛云梯推动楼车,踏着整齐的步伐,宛若黑色海潮向着城墙拍打下去。 西河郡城,守备不足,兼之先前因为李信过境,被丁原抽调大部分士兵去晋阳协防。 以至于城中卫兵,不足三千人,贼军主力四面攻城,形势不妙。 三千人的队伍分布四方,平均下来,每面城墙防守不足八百。 若是有个万儿八千人,丁伟还能仗着城墙地利坚持一二,但现在三千人,实在有些捉襟见肘。 西郡又不是什么战略要地,不似虎牢剑门那种,依山而建拒险而守的雄关。 此刻被十倍于己,的大军云集攻城,下场若何... ... 第17章 一波三折 西城,经过主力大军一轮攻击,直接破城。 其实在贼军不受威胁,决定攻城之时,城内守卒包括都尉丁伟,都已经放弃了抵抗。 郡守府内,当李信见到精神奕奕的郭图时,一颗悬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看其模样想来没受啥虐待。 此时跪在一旁的丁伟,壮着胆子出言道:“候爷,郭图先生安好!” “不知能否放过吾族老幼?” “呵呵!”李信冷笑,便不再为难他,直吩咐侍卫:“手脚麻利些!” “给他一个痛快...” “谢,侯爷!” 丁某人闻言感激涕零,此番能保住妻儿老母,他已经知足了。 人的思想很奇妙,都要死了,竟然还能顾及到其他人,甚至还对戝首感激涕零。 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唉,感叹一句,人性复杂! 等到处理完琐事之事,李信却寒着一张脸转向郭图道:“公则,汝可知罪?” “啊!”刚走进大厅,准备恭喜主公拿下西河城的郭图,闻言心中一惊不知所措:“请主公责罚!” 他额间冷汗直冒也不辩解,虽然不知道哪里犯了主公忌讳,但是他还是直接伏地认罪。 李信冷哼:“汝既认罪,可知错在哪里?” “这....这...” 郭图伏在地上心思急转:“错...在...不该...” “不该...贪功冒进...” 李信见其满头大汗焦急无言,心中不忍,便亲自上前将其扶起:“公则,吾亦知你平日里兢兢业业,忠心耿耿想要为唐分忧!” “这些,吾都看在眼里...” “但汝千万不该深入虎穴,以身范险,西河城不过一僻壤之地,大军攻城一日可下,无须先生历险。” 郭图出发点是好的,在拿下雁门和定襄二郡后,不免有些轻敌冒进,不顾先前命令,冒险赶往西河,结果被人家绑了票! 若是对方在狠辣一些,可能他现在的坟头草,都要冒芽了。 “浩只是想尽快拿下城关,为主公分忧,能减少一些不必要伤亡,也是值得...” “糊涂!”李信斥责道:“与公则安危相比,些许伤亡算的了什么!” “哪怕三万狼骑尽损,亦不及先生性命....” “主公!”郭图当场拜服,心中五味杂陈。 他本是俘虏,被迫投贼,虽然一直兢兢业业的办事,但与贼军之间,冥冥中总有丝若有若无的隔阂。 今天被李信言明,他才真正知道,自己在其心中之分量。 此刻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一声主公,是发自肺腑心意诚服之言。 “公则这是作甚!”李信急忙将其扶起,直言道:“先生坐镇后方,统筹武备、经略后勤诸事,乃王佐之才!” “一人可及十万大军,以后万不可以身范险...” ...... 翌日,中阳官道。 两侧丘陵起伏,棵棵参天古木拔起,四周静悄悄的,野兽无踪飞鸟盘旋不落。 林中枝叶繁茂,若隐若现间,密密麻麻埋伏着数万贼军。 值此秋日林荫气爽,蚊虫在士兵耳边嗡嗡作响,不时挺着尖锐的口器上扎下戳,饱食鲜血。 士兵们被这些小东西,叮得烦不胜扰,单单是这密林中所失鲜血,比之先前城战流的还多。 但是将领治军严厉,他们纵使烦躁,也不敢随意动静。 林中这支军队,自然是李信主力。 他在并州攻城掠地的同时,亦时刻关注着晋阳情报,及军事动向。 根据最新收到消息,丁原已经带四万人马从晋阳出发,不用想也知道,如此大动干戈,肯定是炸毛了。 作为州郡首府中心所在,李信想要图谋整个并州地界,自然早早派人盯着晋阳城中动静。 当丁原大军走出城门的那一刻,便有人火速来报,大致信息已经有所了解。 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李信便令徐晃率领三万余新营军,坐镇离石。 自己则亲率八万大军,提前赶到中阳设伏,只要能够吃掉丁原这支并州主力,自可一战而定并州。 “啪嗤!”周仓随手将脸上烦人的蚊虫拍死,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烈日。 刺目的阳光,让他眯了眯眼睛,抱怨道:“这并州军也太磨叽了,不过十几里的路程走了两个多时辰,是猪吗?” “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信猛然一惊:“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墨迹?” 脑海中好似抓到了什么,但这丝灵感转瞬间,便消失无踪,怎么也想不起来。 “大帅恕罪,我只是说这并州军太磨叽了。” 周仓也吓了一跳,自己不过抱怨两句而已,以为大帅要治罪。 毕竟某人喜怒无常,是出了名的,贼军众将对他是又敬又畏,轻易不敢在其面前失态。 李信摇了摇头,再次追问道:“不是这段,后面那句!” “并州军太磨叽了,十几里的路走了两个多时辰....” “两个时辰?” 李信猛然惊醒,当即道:“快,快回师!” “老子被那狗日的丁原耍了....” 两个时辰是什么概念,换算成单位就是四个小时。 十多里路就,算是一群猪也该爬过去了,如今却还在官道磨叽,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他们情报有误,从一开始就被误导了,并州主力很可能昨天便已绕道它行,又或者已经断了他们后路! 周仓挠头,不解道:“回师?” “那前方的并州军怎么办?” “蠢货!”李信怒骂一声,来不及解释,直接下令道:“快,撤军!” “全军撤离,老子不想说第二遍!” 命令下达,各部将领不敢多言,纷纷整顿军队向官道集合,至于数里外的并州军,已经不重要了。 虽不知道大帅为何突然暴跳如雷,但想想其中性格,他们只能默默执行。 在贼军撤离的同时,官道后方的并州军,也得到了消息。 这是一支三千多人的队伍,人手绑七八杆旗帜,队伍拉的长长的。 远远看去,旌旗蔽空,宛若大部队行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十万主力行军。 一人按剑上前道:“曹将军,贼军撤了,怎么办?” “要不要派属下带一队人马,前去骚扰?” 有百长出言提议,贼军撤了,他们也不想干看着。 毕竟武都侯让他们争取时间,自然不敢懈怠。 哪怕明知对方势众,他们也想拖延一下,至少要做到尽责尽力。 曹性虎目一眯,心中权衡一番后,摇头否决道:“我们已经成功拖住贼军一日有余,成功吸引了对方注意力,目的已经达到了,剩下的交给丁大人吧!” “把旗帜都收起来,回师晋阳!” 若是普通贼军,曹性还敢上前一试其中斤两。 但是面对李屠夫这种,从南方豫州,一路杀到北地的野蛮子,他还真不敢轻撩虎须。 皇甫嵩朱儁的前车之鉴,不用多说了,就连朝廷都被逼的妥协和亲。 其中种种,已经说明了贼军的不好惹,他这点分量,正面交锋,塞牙缝都不够... ...... 第18章 噩耗频频 贼军返程,速度很快,疾徐如风,行掠如火。 然屋漏偏逢连夜雨,大军行至途中,却突然传来又一噩耗。 “你说什么?孙雍反了?” 军阵中,李信只感胸口发闷,头脑一阵阵晕眩! “大帅!”典韦眼疾手快,从旁边扶了一把,才让他不至于摔落马背。 “孙雍反了,徐晃还会远吗?” 李信强自打起精神,死死的盯着眼前传讯兵:“什么时候的事?现在情况如何?” “前日午时,孙将军直接带走雁门一万多人马,直奔洛阳去了!” “洛阳?不是造反了吗?他去洛阳干什么?” 李信心中一惊,有些不明白此举何意,又是个什么形势。 传讯兵顿了顿,忙道:“孙统领言杀兄之仇,不可不报,大帅不许,他就自己带兵前往洛阳找曹操张曼成报仇…” “何将军苦劝无果,差我等前来汇报消息,目前雁门关还在我军手中....” “草!”李信气的马鞭横抽:“你酿的的,一口气把话说完会死吗?” “惊老子全身冷汗!” “还好...还好...” 他心中升起一股侥幸,只要不是直接造老子的反就好,至少还有缓和操纵的余地。 孙雍只是单纯的脱离了队伍,没有与自己刀兵相向,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值得庆幸。 人就是这样,若是一开始李信听闻孙雍擅离职守,私自带兵前往洛阳,肯定会气的破口大骂,对其口诛笔伐。 但是此刻,却因为对孙雍的期望值变低,听到后面的消息,反而有一股侥幸余生的心绪冒了出来。 不是造反就好!不是造老子的反就好! 不过孙雍之事也给李信提了个醒,自己麾下新营兵,是真不值得信任。 若同样新营出身的徐晃,也心生异样,暗中与丁原老贼合谋,那离石还需要救援吗? 沿途行军真的安全吗?如今大军回程岂不是自投罗网? 人心复杂,李信不敢保证徐晃的忠心,更不敢期望对方有甚忠诚。 之前自己一直在中军压着,新营即使有异心,也不敢表露。 如今一脱离大部队,各种问题就冒了出来,孙雍叛逃很可能只是问题爆发的前兆,后面还有更多的复杂在积蓄。 自从豫州夺权,北行遇阻,洛阳蹉跎等等事情发生之后,李信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自己的运气,似乎一直都不好,无论自己作何打算,冥冥中总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作祟,会有这样或那样的意外阻挠。 这种情况说不清道不明,但他就是存在,是能切身感受到的,他甚至不敢保证自己人生的路,会不会到此结束。 “踏踏!”又一名士兵快马加报:“报,河急西报!” “报,大帅,河西急报!” “河西危机,昨夜丁原率八万并州主力军,越过吕梁山,正在强攻离石城!” “离石城危在旦夕,徐晃将军请兵支援...” “什么!”李信神色一震,心中生疑,接过信函,细细阅读之后, 他感觉事情愈发复杂,多种巧合凑在一起,可能就形成了某种必然。 “砰砰!”传讯兵说着,以头抢地道:“大帅,离石城快撑不住了,请救救徐将军吧!” “河西之事,吾自有决断!” 李信目睹此景,中疑虑更重,而是闭目沉凝思虑其中关系。 传讯兵越是焦急,他越是怀疑,越是不放心。 毕竟此去不但关乎自己身家性命,还关乎着军中一众兄弟的前程,他不得不慎重。 新营兵平时看着老实,但值此关键时期,李信真的不敢将希望,压在他们的忠诚上。 因为贼军在洛阳,都干了啥,心里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明白。 “主公当断则断!” 郭图适时上前道:“主公,吾观公明将军行事竭诚,忠勇有力,非轻易反复之人!” “此行应该无甚危险,当早日进军为上!” 对于徐晃这员平日不苟言笑,且低调异常将领,郭图还是很欣赏的。 至少在军营管理上,对方能做到井井有条,大帅下达任务也能竭力完成,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 而且对方平日里兢兢业业,做事尽职尽责,也没露出什么异心,应该可信。 “嗯!”李信不置可否,然后把目光转向老狐狸:“文和先生以为,眼下该当如何?” “这离石,危机否?” 原本闭目假寐的老狐狸,缓缓睁开眼睛。 贾诩扫视着眼色阴晴的某人,心中轻叹一声,他知道,这戝首多疑的老毛病,又犯了。 李屠夫口中说着离石危机,但其中多重意思,只有少数人明白。 所谓危机,既有徐晃所面临的攻城危机,也有大帅的信任危机:即徐晃的新营兵不可信… 贾诩拱手道:“战事变幻无常,万事自有风险!” “若大帅信得过徐将军,便要做到用人不疑,肯定其才能!” “此刻当转道攻伐晋阳,趁其兵力空虚,一战定并州” “若大帅心有疑虑,那么此去河西更是毫无意义!” 废话连篇,没有提回师之事,而是左右言他,但道理还是有的。 若李信信得过徐晃,信得过其中能力,那就转道攻伐晋阳,行围魏救赵之举,或者攻下晋阳,弥补后勤缺陷。 若信不过或者徐晃有异,则此去离石,更是毫无意义。 因为沿途不但会有种种凶险与埋伏,到时还要面临丁原的八万并州军,及徐晃三万新军反戈,有被切断后路的危险。 如此,还不如转道攻伐晋阳,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 总结来说,不管徐晃是否有异,是否会叛乱,当前最好的策略,就是不去管它。 而是将目光转向,不在对方的节奏里打转。 李信手握八万大军主力,其中还有两万狼骑为凭,更是作为进攻的一方,不能被对方反攻一把,就让人牵着鼻子走。 战争,要有自己的节奏,而不是疲于应对。 李信头脑灵活,所以稍作思考后,便明白利弊。 他猛然睁眸,果断下令道:“传讯雁门,令何成率八千狼骑南下…” “再令,定襄韩忠部,沿黄河而下,驰援离石,注意见机行事…” “再令,太史慈两万狼骑,转道太原…” “全军转向,目标晋阳,抄丁原老巢…” “转向!”随着命令下达,大军各部人声鼎沸,在将领的催促下迅速行动,转向晋阳城。 贾诩虽然说的有些模糊,但是李信已经听得明白,此刻回师实乃下策。 与其回师与丁原大军纠缠,甚至还有徐晃反戈的风险,不如顺势率军转道进攻晋阳,围魏救赵... ......... 第19章 良将徐晃 离石城,作为并州七十多座城池中的,一个不起眼的普通小县城,城墙低矮,位置不算绝佳。 然而此刻,城墙四周却战鼓齐鸣,喊杀震天,遮蔽三十里。 低矮的城墙下,无数身穿红色战袍的并州士兵,如汹涌的洪流,冲向城门。 “砰!”一架架云梯,贴近女墙,然后士兵们如一串串蚂蚁般,顺着梯子攀爬。 他们身手矫健,动作敏捷,迅速爬上顶端,登城与贼军贴身肉搏。 离石城不但城墙年久失修,就连中原标配的护城河都没有,其中坚守可想而知。 “格老子,给我滚下去!” 副将李逵一刀将敌人枭首,而后环顾城墙怒喝:“滚石,檑木!” “都给老子扔下去,不要吝啬!” “今日,城在人在!” “轰隆隆!”周围士兵不敢怠慢,亦拿起石头,顺着云梯砸下。 沉重的滚石,直接将登城士兵砸的头破血流,骨折脑崩。 贼军悍勇,军中有三万人马,但空间狭小,能上城的仅有万余。 分布在四面城墙上,平均每面城墙不足四千人,拼命抵挡敌方登城。 并州军同样如此,八万大军,纵使城外相对宽阔,可投入兵力也不足两万。 但边军老卒战力无双,在不顾伤亡疯狂的进攻下,整座城池几乎摇摇欲坠,随时可能被突破。 守城贼军,都是之前的新营炮灰,他们攻城经验倒是丰富,但守城经验寥寥无几。 以往都是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去欺负敌少,如今他们也尝到了,被人围殴的滋味。 且并州做为抵御北胡的边地,自古民风彪悍,战斗力和作战经验,也比贼军来的更强,只要攀上城墙,以一敌三敌四不是夸张。 “轰隆隆!”城门处,并州大军云集,一辆高三丈,重五千斤铁包木的长架冲车,被推了上来,然后狠狠的撞在残破的城门上。 “砰砰!”随着冲车发力,十二尺的破落木门被撞的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裂开。 “不要慌,城门有千斤石,有沙袋,已经封死,他们撞不开!” 副手徐弈眸光冷冽,大声怒喝道:“所有人稳住,守好城墙!” “他们想破城,就要做好流血的准备!” “守住城墙,坚持住,大帅一定会来支援我们的…” 各部将领,竭力稳住军心,同时又指挥士兵反击。 城楼处,徐晃浑身染血,手中长刀满是缺口,已经不知砍杀了多少敌。 然他依然无视四周箭矢,有条不紊的立在城楼门上,指挥着士兵杀敌,持续给将士们打气。 同时他也不忘让心腹兄弟徐江、徐奕、任昇等人带着侍卫队,在城墙上,四处救火。 攻城与守城士兵,换了一茬又一茬,一队又一队,混战不休。 此时无论是城上贼军,还是并州军团都伤亡惨重,无数失去战斗力的伤兵,被撤到后方,轮换强攻。 这个时候,并州集团军力的优势,很好的体现了出来了。 八万大军,还都是经过战阵杀伐的精卒,轮换交替,四面攻城,正南方主战场至少能投入六千人。 在辅以其他三方压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攻破离石城,断李信后路。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离石城本身没啥大的战略价值,但是从李信进兵路线来看,离石正好处于军事中转站。 北勾定襄雁门后勤兵员补给线,东连李信麾下贼军主力,更何况南下船只都在河西,丁原只需卡住离石城,坚守不出。 在没有后勤输血的情况下,不出十日,贼军必败。 至于贼军劫掠地方补充物资,也只不过是饮鸩止渴,早晚完蛋。 并州可不似司隶富庶,穷乡僻壤之地,能有多少油水。 更何况李信若真行劫掠百姓之事,那就代表着贼军不打算在并州待了,张懿等人做梦都会笑醒。 丁原知道李信狡诈阴险,自己发兵定逃不过其耳目,所以他将计就计。 白日里命曹性等人率军出城,迷惑对方探子吸引敌军主力,到夜深人静时他本人则亲率八万大军,绕道疾行,准备突袭离石断其后路。 这里是并州,是丁原的主场,他们的耳目,比贼军多了不止数倍。 无论是对行军路线,还是耳目斥候,亦或者情报物资等等,都强于贼军多矣。 这种情况下,李信即使对情报在重视,也难免顾此失彼。 此时贼军主力不在,正是他们偷城的机会,只要切断补给线,对方就是瓮中之鳖,嗷嗷待宰。 “杀啊!”随着时间推移,离石城形势愈发不妙,城墙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城内滚石火油等物资,也逐渐消耗殆尽。 贼军即使有三万众,即使拥有地利,也只能与并州军短兵相拼。 “噗嗤!”鲜血四溅,一刀把攻上城墙的并州军斩首,徐江抹了把脸上的鲜血。 他带着麾下亲卫,冲到徐晃近前:“大哥,我们已经坚守快一天了,难道还要死战不成?” “兄弟们伤亡惨重,很多人都撑不住了,那狗日的李屠夫,还不回师救援....” 新营中很多士兵,都不愿意为贼军卖命,甚至仇视李屠夫的也有不少。 若不是徐晃治军严谨,威望够高,加上麾下徐江、李逵、徐弈、任昇等河东的心腹兄弟拼命压制,可能现在很多人都已经献城投降了。 眼见攀上来敌人愈来愈多,形势堪忧,徐江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上前一步,低声道:“大哥,如今形势危急,我等当以性命为重!” “兄弟们到哪不能活命,没必要为那李贼卖命,依我看不如......” “够了!”徐晃虎目一瞪,直接将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他面色严肃,沉声道:“这种话,不必再说!” “若不然,军法无情!” 面对大哥的冷脸,徐江心情闷闷,但也只能悻悻的退了下去。 他不知道为何到了这种时候,大哥还要为那李信卖命,但大哥的决定,他们做兄弟的,即使不理解,也要支持。 终究还是兄弟情深,徐晃不忍对方失落,告诫道:“大哥非愚忠之人,亦不是死心塌地为李信卖命,实在是大势之下,身不由己!” “如今我们与李帅,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蚁,若大军败了,船沉了,你以为并州军会放过我等!” “洛阳被活埋的十万新营兄弟,下场很远吗,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徐晃眺望城外汹涌的人潮,一字一顿道:“一日为贼,这个印记便永远烙印在我等身上,万不可心存侥幸!” “谨慎言行,若有下次,定斩不饶...” 城上徐晃一众兄弟心思复杂,贼军中更是多有怨言,但抵抗依然顽强。 城外并州大营,丁原等人亦登上临时搭建的望塔,眺着离石县城! 攻城惨烈,城墙下人海涌动,宛若一波波红色浪潮,拍拍大着低矮的城墙。 并州集团军,已经发起了不下三十波冲锋,但都被城内贼军打退,战事焦灼不下。 “这贼将徐晃是何许人也?”眼见大军久攻不下,丁原便知道离石守将不是泛泛之辈,遂收起轻慢之心。 他面色沉凝道:“仅凭离石土城,竟然能抵挡我八万强军,日夜不停轮攻…” “这徐晃也算有点意思!”丁原沉闷,并州军日夜疾行上百里。 本想出其不意,趁夜偷城,却被机警的徐晃,直接破了谋划… 偷袭变强攻,眼看一天一夜过去了,伤亡剧增,兵锋受挫,不得寸进,让他心累… 一直侍候的吕布,适时上前道:“禀义父,驻守城防的,乃是贼将徐晃,字公明,河东杨人!” “那徐晃本是贼军麾下炮灰营兵,因斩汉军校尉有功,被李屠夫大力提拔!” “其与贼将王忠、孙机、孙雍等人合称新军四大金刚,统领三万炮灰兵,深得贼心。” 虽然是一介武将,但义父有意栽培他,平日里除了统兵训练,也让吕布处理一些文案。 所以在李信大军经过晋阳时,并州军便将其中底线,调查清楚。 在吕布看来,贼军中除了李屠夫,真正值得重视的将领,只太史慈一人罢了。 其他众将,不过插标卖首之辈罢,不值一提。 但是今天,贼军却亲自给他上了一课,什么叫卧虎藏龙,什么叫天下人不可小觑。 “唔,炮灰出身!”丁原虽然对贼军也有所了解,但炮灰这词,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但想来也不是好词,邃开口道:“既是炮灰,想来对贼军也没啥忠心!” “不知此人,可否招降?” “义父不可,那徐晃炮灰出身,却能镇守离石拒我强军,必是贼首心腹....” 吕布以为丁原起了爱才之心,急忙出言劝阻,让其放弃侥幸念头。 并州有一个战神吕布就够了,在多一个良将,怕容之不下啊... ............ 第20章 攻城攻城 晋阳,墙高三十六尺,厚四十八尺,中央夯土,内外包砖。 城郭东西横贯四五里,南北纵深六七里,直门六座,总占地面积约二十多平方里。 作为并州,乃至西北地区点政治、文化、经济、及军事中心,连接中原北方重要枢纽。 本该车水马龙,行商不断的古城,此刻却城门紧闭,不似往日繁华之景。 古城外,旌旗招展,人声鼎沸,无数士卒扛着简陋云梯,在盾兵的护卫下缓缓推进。 李屠夫最终还是采纳了贾诩意见,主力转道太原,围攻晋阳。 大军马不停蹄,日夜兼行,终于在翌日抵达晋阳城。 他本欲让人假扮行商,乔装诈城,最后却发现自己想多了,因为对方好似早有预料。 自丁原率并州主力出城之后,晋阳便紧闭城门全面封锁,轻易不得进。 这种情况下,贼军只能放弃幻想,命令各部紧急伐木制梯,稍作休息后便发兵强攻。 高耸的女墙上,并州留守将军曹性,迎风矗立。 他身披铁甲,紧握刀柄,望着城外密密麻麻,进攻有序的贼军。 哪怕他是战场宿将,也不由感叹道:“列阵整齐,阵型严谨,与我北地精锐相比也不遑多让!” “是啊,贼军纵横中原无人能治,亦有其中道理!” “好在武都候料敌先机,我等只需要坚守些时日,贼军不战自溃。” 曹性说着,转身对身边亲兵道:“去,把贼军攻城的消息报至刺史府,让那群文官老爷看看,我并州儿郎是如何血战贼军的。” “这并州,终究还是需要我等武将用血,用命来守护!” “诺!”士兵闻讯,匆匆下城往刺史府方向赶去。 其实并州军上下将领,早已对张懿为首的文官系,心生不满。 平日里侵吞物资,克扣军需也就算了,如今大战将起,作为州府老大却躲在后方享乐,连爬上城墙瞅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这怎能让将士们心服?怎不让士兵寒心? 吩咐完任务后,曹性转身,凝视城下不断推进的贼军。 他面色逐渐凝重起来,着手指挥道:“弓箭手,预备!” 贼军速度很快,刀盾在前,云梯在后,蜂拥而上。 城墙上,弓箭手居高临下,搭箭张弓,蓄势待发。 曹性果断喝令:“预备,放!” “嗖嗖!”箭矢漫天,如蝗虫齐飞,铺天盖地般向贼军激射! “盾!”贼军中,周仓身披重甲,镇定的下达命令。 “举盾,”前排士兵闻令,迅速举起木盾,将整个大军护持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笃笃,”箭矢如雨,密集的敲打木盾上发出声声沉闷的脆音,这熟悉悦耳之音让身后贼军心安。 八万大军中,有近半是新营兵,这些人经历最多的,就是攻城战。 刀盾齐备,胸甲不缺,可以说,这群士兵自成立以来,打的就是攻坚战,所以对于晋阳城防兵手段,早已轻车熟路。 “噗通!”随着不断靠近,贼军终于顶着一波波箭矢,摸到护城河边。 无数士兵纵身一跃,毫不犹豫的跳进冰冷河水中,架设浮桥,供后续部队攻城。 “杀啊!”无数贼军顺着浮桥,蜂拥而上,他们架设云梯,手脚敏捷迅速登城! “快,火油,沸水!”眼见贼军靠近,城上士兵放弃弓箭,转作它法。 “噗嗤!”滚烫的油水瓢泼,城墙下有贼军躲避不及,瞬间烫的皮开肉绽哭爹喊娘! “滚木,雷石不要停...” 城墙上,曹性魏续等并州将领下达着各种命令,阻止贼军登城。 贼军后方,正在率军督战的太史慈面色沉稳,冷眼巡视战场情况。 他果断下令道:“后阵强弩,支援!” “弓箭掩护,继续冲,不要停…” 太史慈见守军准备充足,士兵伤亡惨重,遂下令箭手弯弓还击,掩护友军攻城。 “噗嗤哧!”箭矢攒射,瞬间有近百名并州士兵中箭倒地,失去战斗力。 好在城墙高大有垛口可避,众人吃了教训,不再傻乎乎的当靶子。 反倒是登城贼军,被误伤不少,惨叫着滚下城头。 即使如此,太史慈也没有叫停,而是不惜伤亡,让后续士兵紧急攻城。 贼军新营兵虽然悍勇,但基层将官缺失,加上前后训练不足,所以在攻城上还是有些瑕疵。 至少一些受过长期训练的汉军,就可做到士兵弯弓,掩护部队攻城,箭矢能准确无误的射上城头,而不是落在友军头上。 训练不足,但他们的狠辣,却弥补了训练不足的缺点,这让城上并州军大吃苦头。 “卑鄙!”曹性此刻算是亲自体会到了贼军歹毒,这种不顾攻城友军死活的做法,真是为人不耻。 以死换伤的打法,虽然能够压制城上并州士卒,但是相对于没有掩体可避的贼军来说,杀伤力更大。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贼军能纵横中原腹地,不是没有道理的,单是这种残酷的战法,便让敌军心寒… “快,登城!”大战惨烈,有头目意识到危险,竭力催促士兵登城作战。 这个时候只有奋力登上城墙,才有活命之机,因为后面不仅有弓弩,还有督战狼骑的刀锋。 “杀啊!”一时间贼兵更加悍勇,疯狂的攀登云梯,跳入城墙,与并州军血战,因为爬不上城墙,会被射成肉串。 大战持续,贼军组织一波波进攻,变换各种策略,久攻不下。 乃至太阳落山,晋阳城仍然固若金汤,城内物资充足,毫不吝啬,不要钱似的倾泄在贼军头上。 眼见久攻不下,日头西落,加上远道而来士卒疲乏,李信只得下令收兵休整。 侥幸活下来的贼军,还以为大帅良心发现,内心同样感动不已。 大营内,贾诩、郭图、太史慈、陈东、王修、李原、周仓等人贺然在列,众人心情沉重,压抑不已。 本以为晋阳守备空虚,大军攻伐可下,但现在却狠狠的扇了他们一巴掌。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城中至少有三万名守军,这让贼军高层难受不已。 下方,郭图战战兢兢的,汇报着白日战况:“主公,仅攻城半日,我军便伤亡近万众…” “其中重伤一千二百人,战死两千六百人,轻伤者六千余,这样打法,恐怕撑不了多久!” “此战若持续高强度攻城,僵持下去,不出三五日,各部新军营兵便会崩溃...” 第21章 李信忧虑 听着报告,李信原本沉重心情更是一抽,烦躁难耐。 此番他率领的八万大军中,有狼骑两万人,督营三万六千人。 及新军青营三万余人,其它青营壮兵,皆在离石后方的定襄、雁门、代郡等地。 然而此刻,仅仅半天攻城,便伤亡惨重,还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他怎能不惜。 这里是并州,不是司隶洛阳,且大部队尚在离石后方,被丁原所阻,战损一时难以补充,攻城士兵更是死一少个。 哪怕雁门的部队,已在支援的路上,但远水解不了近渴,非短时间能够抵达… 难道要自己效仿洛阳之时?强征周围精壮攻城?祸害并州百姓? 不到万不得已,李信是不会这么做的,因为他不是恶人,也不是爱惜什么名声的虚伪道德婊。 李屠夫的名声,其实早就烂透了。 贼军在司州肆意征兵,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在司隶长久,而是被逼上绝路,打着与老刘家同归于尽的心思。 但并州不行,这关系到立身根基的问题,除非李信不打算在并州长久待下去,否则断不会肆意妄为。 周仓是个暴脾气,忍受不了沉闷气氛:“要我说,当初就该直接回师,与那丁原狗贼决战!” “就算是血战牺牲,也比在晋阳城前,进退不得让人憋屈。” 他言语气愤,这名直爽的汉子说着,还不满的瞥了眼旁边的贾诩,一双牛眼里透着愤懑。 “周仓,不得无礼!” 李信环顾众人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贾诩身上:“攻伐晋阳是吾亲自决定,与文和先无甚关系!” “一人计短多人计长,各位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 说是大家踊跃提出建议,其实还是希望贾诩这位毒士,能够给出解决办法。 在座众人能者是有,足智多谋者,却只贾诩和郭图二人。 转道晋阳是他提出来的,大帅看似在斥责周仓,又何尝不是给老狐狸施加压力。 毒士何人,自然明白其中关窍,也不点破。 沉吟良久,他直接出列道:“晋阳城高池深,兼重兵把守物资充足,非一时可下!” “以吾之见,当强攻为辅,智取为主。” “智取?”李信神色微动。 “没错,就是智取!” 贾诩胸有成竹,踏前一步道:“大帅可知汾水乎?” “汾河!”李信脑海中灵光一闪,但稍纵即逝! 贾诩看其模样,以为其在装糊涂,遂明言道:“汾水乃黄河水系第二大支流,河道宽广,水面汹涌湍急!” “每逢汛期常有蔓延两岸,淹没农田之事发生,如今夏过深秋,河水虽不湍急,若在上游筑堤蓄水,区区晋阳城...” 足智多谋如诩,在建言攻伐晋阳时,可能就已经胸有多策,用于应对不断变换的战事,若不然他也不敢贸然进言。 “水淹晋阳!”众人恍然,古人筑城大都依山傍水,城池二字已然说明一切,晋阳也不例外。 正常情况下,城址选择很有讲究,大都在水漫不到的河岸高地,即使汛期也是此理。 道理是那么个道理,却架不住事在人为。 此策确实是破城的好方法,但李信心中却犹豫不决,轻易不敢下决断。 实在是此策太过阴毒,汾河决堤,到时水患无情洪流汹涌下,恐怕方圆百里内都会化为沼泽泥潭。 到时农田无收,村庄被毁,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这个责任谁能担待? 若想在并州站稳脚跟,断不可做这等天怒人怨之事。 民心可以不附,但不可不服! 古人愚昧,大都盲从,换一个人当道没啥意见,税照缴、徭役同样要服,只是城头变换个剥削者罢。 百姓早已麻木习惯了,但若上位者把刀子捅进肉时,当仇恨种子埋在心里,结果不言而喻。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恒强,李信也不能,他踌躇道:“此事暂议,诸位可还有其他意见?” “主公,晋阳难下,不如吾等放弃并州,转道北上!” 郭图心里也不同意水淹之事,但他又怕大军死磕在晋阳,纠缠僵持。 要知道,以李屠夫的心性,拖久了可能会真出事。 所以他才想要劝离此地,天下这么大,没必要在晋阳吊死。 “放弃并州?”李信然起身,眸子中爆射出一抹精芒,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后。 他沉声道:“并州,老子吃定了,天皇老子来了,也拦不住!” “此战,不破晋阳,誓不休!” 说完,他扫视了郭图一眼,不满之色溢于言表。 若不是知道其忠心耿耿,早就拉出去砍了。 先前不得不放弃战略幽州,现在辛苦大半,就因为晋阳这点困难就打退堂鼓。 自己以后还怎么做事?怎么于军中服众?怎么统御手下悍将? 大帅发飙,众人噤若寒蝉,气氛一时沉闷。 李信不再强求,当即道:“周仓留下,其余人等回去整顿军营。” “大帅!”周仓这名粗糙的汉子心中忐忑,不知大帅独留自己所为何事,难道有甚重任交由自己。 说实话,周仓对李信可谓是敬三忠三畏三分,所以在独面时,心中不免有些压抑。 看着汉子手足无措的样子,李信也能理解。 自己当初在波才手下办事,不也如此小心谨慎吗,谁他酿的还没有伏低做小的时候。 不过李信待兄弟向来宽厚,所以好言好语道:“周仓啊,你也算是从豫州,跟随我的老人了,” “这一路北上,老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如今军中新人充斥,老兄弟不足百一,可信之人不多矣,孙雍等人反叛便是最好的证明” “如今我军看似势大,却被阻晋阳进退不得,随时有全军覆没之危,汝做为老兄弟,应当尽快成长进步才是!” “周仓誓死追随大帅,愿为大帅冲锋陷阵,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员悍将还以为在试探他,所以急忙单膝跪地,表示衷心。 “嗯!”李信见状急忙上前将其扶起,心中亦有些无奈。 怎么与这些肌肉壮汉说话,那么费劲呢? 李信揉了揉发胀的脑袋,继续道:“你大小也是个万人统领,怎么只知道打打杀杀,这可不行!” “有时间该去文和先生那里请教学问,争取做名独挡一面的大将,为吾分忧!” “谢大帅关怀,周仓醒的!” 粗汉听言,瞬间感动的稀里哗啦,同时暗下决心,以后定要好好学习,定不负大帅厚望。 李信脸色一板,沉声道:“既然醒的,还不快去!” “啊...俺这就去请教文和先生...” ....... 第22章 周仓悍勇 守卫森严的贼军大寨,一座临时支起的帐篷外,周仓驻足踌躇。 他不断的在心中,给自己打气,不耻下问,没什么丢人的。 周仓虽然对贾诩那种,文弱之士没啥感觉,但是为了早日独当一面,为大帅分忧,还是硬着头皮找上门来。 对于军中这些粗汉,满脑子充斥肌肉暴力,学习就等于是在要他们的老命,所以事到临头,他又有些迈不动脚。 “周统领,先生请你进去!”正在他纠结时分,一名侍卫兵,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啊...哦...”他还在犹豫如何开口呢,没想到对方早已知晓。 “废话,你都门口踌躇半个时辰了!” 就算不开口,俺也要前去禀报正主。 “不知周统领此来何事?”床榻上,贾诩手持竹简,眯着眼睛盘坐。 他见到周仓进来,也不废话,直言询问。 “呃!”周仓这名粗汉,鼓起勇气道:“是大帅让俺来的。” “说是让俺向先生,请教学习问....” “嗯,侯爷叫你来的?” 贾诩身形一震,上下打量了粗汉一眼道:“学问之事不急,消除大帅心中忧患才是当务。” “心患?”周仓挠头。 “大帅胸怀天下,仁士爱民,不愿黎民百姓陷于水火,故对于水淹晋阳之事犹豫不决!” “然你我身为大帅嫡系心腹,当主动为之分忧才是.......” “等等,容俺脑壳转一会!” 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好像当初在洛阳之时,逢纪那狗东西也这么说过! 周仓心中恍然,似有所悟,像是突然开窍一般。 大帅爱惜羽毛,不愿做那伤天害理之事,所以想让他们这群手下,自行做主背锅。 关键是大帅还有啥好名声不成?直接言明多好?难道自己还会抗命? 周仓脸色一肃道:“文和先生不必再说,我懂得该如何做了!” 被毒士点明,通晓前因后果,他不再听其啰嗦,直接踏步离开。 这黑锅,他周某人背的不是第一次了,自然轻车熟路。 贾诩看着周仓匆匆远去的背影,良久发出一声感叹道:“真勇士也!” ...... 河西,大战仍在继续,相比于晋阳惨烈攻防战,这里的战争同样残酷,徐晃所受到压力更大。 日夜强攻,无论并州军,还是离石守军,同样精疲力竭。 并州军退下休息了,而贼军却不敢丝毫大意。 城楼上,各部贼军修砌城门,夯实城墙,查缺补漏。 主将徐晃更是甲不离身,时刻游走,密切监视敌军动静,防止对方偷袭。 并州大营,丁原等军中高层,也收到贼军主力转道晋阳之事。 老巢危机,离石城久攻不下,各部将领自然有些焦躁。 人群中,吕布高大的身躯越众而出:“义父,给孩儿五千人马,必取李贼首级,解晋阳之危!” 他声如雷音,情绪高昂,加上一身铮铮铁甲,极富感染力。 丁原双手虚压,沉声道:“奉先我儿不必着急,晋阳城高池深,吾又留三万六千老卒守城,外加曹性成镰等将留守,李贼纵使有十万大军也以下咽!” “只要吾主力大军拿下离石城,切断李信后路补给,不出几日,贼军不战自溃。” “义父深谋远虑,孩儿佩服!” “武都侯谋略无双,乃并州之幸....” 吕布等人,也适时的献上奉承之语,博得丁原欢喜。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丁原没有明说,那就是他极力避免与贼军正面决战。 能用谋略取胜,便没有必要,做无意义的伤亡。 好吧,说白了他被李屠夫以往的威名,与战绩唬住了。 丁原虽自认,可与皇甫嵩朱儁这等朝廷宿将比肩,但还没自大到超越二人的地步,所以万事小心为上... ... 翌日,光和万里,晴天碧空! 晋阳城外,旌旗招展,贼军虎视。 这一次,他们没有在强行攻城,而是不断派人到城下,喊话劝降。 刺使府内,张懿寒着一张脸,气氛稍显压抑。 沉闷良久,上首之人开口质问:“丁原兵败,这莫大的事情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刺史大人,此乃贼军谣言!” 曹性苦着一张脸,耐心的向并州大佬解释道:“贼军奸诈,以谣言传播,欲乱我军心!” “您要相信武都侯,相信诸位将士啊!” 他言语恳切,处处真诚,希望张懿能明白其中关系,这一切都是敌人的阴谋。 贼军眼见晋阳城深,强攻不下,遂在城外散播谣言。 又向城内攒射劝降信帛,言丁原主力已被全军覆没,如今并州各郡县都已投降,若晋阳冥顽不灵,城破之日便是他们受首之时。 这计策,正是当初曹操等人,在洛阳对臧霸施行的诡计。 如今被李信活学活用,照搬到了张懿等人头上,效果现在就显现出来了。 而张懿等并州高层,没有被谣言所惑,却召来曹性质问。 有道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提前预防,还是很有必要滴。 其实对于贼军的伎俩,张懿等人怎么可能不明白,只是贼首名头太盛,给他们的压力有点大。 所以召来曹性等将前来,当面训斥一番,未尝没有发泄心中压力之感。 领导吗,心情不好了,随便找个理由,逮着手下作出气筒训斥两句,发泄一下,这些受气包心中苦闷也得忍着。 张懿此时显然气没出尽,指着曹性的鼻子斥骂道:“谣言?” “即是谣言为何不报?”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刺史,还有没有上下尊卑?” 卧槽你娘,谣言何必禀报?曹性很想反问一句。 奈何身份不允许,曹性只能被骂的狗血淋头,狼狈滚出刺史府。 “气煞我也!”当曹性愤懑的走出后,心中越想越憋屈。 这些文官稳坐后方,对战事丝毫不上心也就算了,如今又无缘无故逮着自己狠骂,真当老子是泥捏的。 有道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那老狗就差捏着他的鼻子骂了,如此真让曹性这等战场悍将气炸了肺。 但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老狗乃是刺史,是并州长官,他就算有气,但没有后台,也只能忍着。 曹性愤懑的离开了,不料途中又收到一条讯息,让本就郁气憋屈心情更加难受。 他脸色难看,再三道:“你说什么?” “将军,汾河水位陡降,敌军恐有阴谋!” 传讯兵间主将脸色难堪,自身亦有点湿意。 尽管心中惶恐,还是将信息转达道:“汾河水道,于今日辰时,迅速降至河床内线!” “看情况是贼军在上游,有意蓄水,不知作何打算...” 传讯兵信息很明确,汾河水位下降,贼军正在河道上游筑堤蓄水,成镰带兵出城前去阻止。 同时让人带话,请曹性尽快回城防,主持大局。 “快派人把成镰叫回来,万不可让其出城....” 当曹性火急火燎的登上城头时,已经晚了一步,成镰早已出城不见踪影,据探子传来消息,恐怕凶多吉少了。 “可恶啊!”曹性大恨,贼军太过阴毒,连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都能做出。 要知道汾河是经过无数代人治理,才有周边良好局面,如今贼军却! 水火无情,破一城伤百里之民,百姓多艰难啊! 并州绝对不能落入贼手,否则以贼军的尿性,往后的日子指不定有多惨。 曹性决定不再坐以待毙,他要发动城中军民,与贼人决一死战。 随着军中传讯,消息传开,一时间,整个晋阳军民百姓义愤填膺。 就连平日里黑心的世家大族,也纷纷慷慨解囊,拿出刀枪武装私兵,准备与城外贼军决一死战… ....... 第23章 并州文武斗 与此同时,贼军拦河蓄水,曹性发动军民的事情,也被刺史府高层得知。 一时间,整个文官集团人心惶惶,心急火燎想咆哮。 “什么,贼军要水淹晋阳!” 晋阳府邸,张懿刚刚发泄一通,还未来得及喘气。 此刻闻听消息,更是暴怒道:“曹性和成镰呢,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不出城阻止,也不亲自前来汇报,是要造反吗?” “禀大人,成镰将军率人出城不知所踪,曹将军正在组织城中青壮,准备与贼军死战......” “不知所踪?”张刺史神情一震。 有人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刺激到了,更是恶言抨击道:“我看那成镰怕不是借机出城,然后逃之夭夭了,张公,我等应该早做准备才是!” “张公,丁原匹夫调走主力,独留我等困守孤城,如今贼军势大,还是早做准备为妙!” 张飞言辞更是激烈:“吾看那丁原不似善类!” “此番将主力带走,分明是想借刀杀人....” “住口!”张懿眼见一众手下越说越离谱,直接出言喝止! 并州地处北方边界,自古以来就是武强文弱,加上近年来鲜卑崛起,匈奴乌桓侵蚀掳掠,并州大半郡县被占。 失地之事本该武将集团负责,但出了事往往文人集团也要背锅受责,这种矛盾由来已久,此刻就暴露了出来。 大殿内一时寂静无声,鸦鹊可闻,众人惴惴不安。 张懿凝眉思略,虽然喝止了众人的猜忌,但也感觉一些话说的算有道理。 并州这群武将,根本靠不住,根据以往的战绩,也能窥测一二。 那丁原都出发快三五日了,至今都没传来消息,恐怕情况不容乐观。 城外贼军更是威名赫赫,战绩屠双的,黄天大帅亲自带队。 此番虎视眈眈,不过两日便逼得他们惶惶不安,可见其中凶险。 城内这不足四万的并州军,加上一些乌合之众,若真出城决战,他们真是对手吗? 张懿思虑良久,下定决心道:“一德,持我手令,去城防营接管大军。” “诺!”张飞向族叔一拜。 “记住,小心曹性!” “是,侄儿晓得!” “众位同僚且尽快准备,子时出城...” “诺!”众人领命。 这晋阳城是不能呆了,水火无情,鬼知道洪流过后还剩个啥。 另一边,张飞快步走出刺史府,他并没有直接去城防营,反而带着一队心腹士兵赶往城楼处。 此时曹性正在加班加点,派手下士兵去征召城内青壮,然后发放武器,准备与城外贼军决一死战。 “拿下!”张飞带人赶到后,二话没说,要将曹性等人武装解除,夺其指挥权。 手段可谓是简单粗暴,小心谨慎不存在滴,与其提心吊胆的谨慎防备,不如从一开始就将源头掐灭。 说实话,他还真没把区区曹性放在眼里,若是换做丁原吕布,他可能还会忌惮一二。 “张飞,你想干什么?”哪怕到现在,曹性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被张飞等人围了上来。 “奉刺史府令,从现在开始,城防指挥权归吾统率!” 张飞说着,瞅了他一眼,不屑道:“曹将军还请竭诚配合,若不然刀兵无眼,伤着谁可就不好了?” “你!”曹性怒极。 “怎么,想造反?” 不远处曹性亲兵见到情况,纷纷抽刀围拢上来,与张飞等人对峙! “将军!”一众亲兵紧握钢刀,只要曹性下令,他们舍去这身皮,也要剁了张飞这杂碎。 曹性并不甘愿缚手,神情狠戾道:“张飞,早知汝向来看不起吾等武人,但是想让曹某束手就擒却是妄想” “你想要军中指挥权,可以!” “但我要带本部人马出城决战,尔若不愿,大不了鱼死网破。” 说话间,他无视周身枪兵,紧握刀柄,猛然踏前,目光含煞。 这是一名狠人,非愚忠之辈,自然不会命假于小人之手。 在曹性看来,张飞这种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作风,就是小人。 对于这种人,不必心存幻想,若真自缚手脚任其拿捏,恐怕下场凶多吉少。 眼前有一众亲兵在场,他还有讨价的资本,若真当被人押解后方,那才是任人鱼肉。 “你!”张飞脸色不定,他扫了眼周围逐渐聚拢上来的士兵,以及那明晃晃的刀枪,心中烦躁。 此时若与对方刀兵相向,虽然能斩了曹性,但他们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这些兵卒,可不管什么刺史心腹,亦或什么州府大人,对他们来说,战事一起,不过是刀子戳肉罢了。 张飞脸色沉沉,权衡一番利弊后,只得道:“汝要出城决战,老子也不拦你!” “但此行,只得带本部人马!” 张飞还是妥协,放了曹性等人一条生路。 不妥协不行,曹性虽不是脑生反骨之辈,但也不是迂腐愚忠之徒。 想要在军营中拿下对方,可以,但自己等人也要做好挨刀子的准备。 这就是将,这就是兵,他们不管你是老爷,还是皇亲,都是几刀下去了事。 “将军,真的放那曹性离开?”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一名头目忍不住上前道:“曹黑子在军中颇有威望,这个时候放其离开,恐怕…” “哼,那还用说,曹性手中有兵,且颇得军心,身边更有近百名亲兵护卫,不让离开还能怎办?” 张飞冷哼一声道:“与其在城中火拼,不如让其出城与贼军决战!” “如此即借刀杀人,又消耗敌人兵力,一举多得岂不快哉。” “将军高明!” “将军大才!” 一众心腹闻言,皆出言赞叹,恭维有加。 借刀杀人的计策很简单,到了一群狗腿子口中,那就是天下一等一的谋略。 张飞能想出这种好计策,绝对是能人中的能人,值得他们推崇。 而另一边,曹性受了一肚子气,直接召集本部兵马出城。 “大哥,我等兵不过三千,出城与贼军决战?” 有兄弟感觉曹性此举很不明智,这点人马还不够贼军塞牙缝,出去决战不是找死吗。 曹性心中有气,无处发泄,当即喝骂道:“蠢货,我不这么说,那张飞能轻易放我等离开?” “所谓决战不过是权宜之计,你还真以为大哥傻缺?” “通知兄弟们,迅速准备出城,既然他不仁,就别怪老子不义。” 之所以抗命不尊,是因为曹性已经看透了张飞为人。 如果不奋起反抗,最终不但自己遭劫,军中的生死兄弟也会受到牵连,被小人迫害。 做人可以自私,也可以博得一时忠义之名声,陷兄弟们于水火。 但之后呢,其中代价不要太惨重。 每个士兵,每个亲卫,都是为他挡刀的好兄弟,值得他回望。 他们身后,有妻儿老母,有父老乡亲,有家庭有牵挂。 无论走到哪里,曹性总会下意识的,回头看看一众兄弟。 若所料不差,张懿这群文官集团是打算跑路了,所以才急急忙忙的收缴兵权。 以曹性之见,城外贼军恐怕不会轻易放其离开,到时战事一起,大军溃败,一众兄弟何去何从… 李屠夫可不是啥心慈手软之辈,屠刀之下,管你是世家大族,还是高官俘虏,都要见血… .... 午时,贼军生火造饭之际,晋阳城南门轰然打开。 当先一将,曹性率着本部人马,头也不回的奔上党而去。 因为有意纵容的原因,贼军没有选择四面围城,而是以斥候监督,以及正面强攻的方式。 想要以点破面,对方如果顶不住压力,弃城而逃最好。 而这一幕,被守在外面的贼军斥候看到,然后火速禀报与大帅。 大营内,李信闻听消息,冷冽的脸庞上罕见露出一丝笑容:“哈哈,这么说晋阳城内有人耐不住了?” “严密监视,有动静立即汇报。” “哈哈,并州定矣!”待传讯兵离开,李信兴奋的摩拳擦掌,在帅帐中来回踱步。 此刻,他已经在思考,到时候该如何炮制并州那群文武。 自己的财货可不是那么好敲诈的,吃多少,到时候十倍的给老子吐出来… 他虽不知道此番出城的这部人马,到底为何离开晋阳,但从并州军这个举动中,也能窥探道了很多重要的信息。 周仓筑堤截河,然后又散布谣言,多管齐下,不但打击对方士气,更是让高层惶惶。 谣言止于智者,但这个时代,有几个智者,李信也没指望一些谣言,能糊弄住张懿这些高层。 但普通士兵可就不同了,这些人整日里浑浑噩噩,好似只会拿刀砍人,但他们对信息同样敏感。 有些人好糊弄,有些人不好糊弄,这个世界,不是所有人都是智者。 同样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但有总比没有好。 谣言之所以是谣言,关键就在于它假的让人心慌,假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 第24章 并州高层 丑时,月上中天,大地入夜。 大地静谧无声,整个晋阳宛若披上银纱,更显神秘朦胧! “吱呀!”陡然间沉闷声响,晋城南门缓缓打开,一队队士兵鱼贯而出。 “快,加快速度!”黑暗中,张懿等并州高层借着月光,在士兵的簇拥下迅速出城。 “砰!”马车颠簸,沉闷的碰撞声,在静夜中作响,传的老远! “小心点,车上里面都是大人的宝贝,碰坏一样要你们的脑袋!” 三万多并州军,加城内八万世家青壮族兵,共十二万人趁夜出城,为了不引起贼军注意,他们连火把都不敢打。 并州老爷们的宝贝家当,也舍不得扔下,自随军而走,免不了一阵颠簸磕碰。 此番,出城的不止是并州军,还有众多世家官僚,及其子女家眷,和各自奴仆家丁护持,浩浩荡荡,望不到边际。 贼军筑堤拦河的消息,不止并州官场高层知道,那些根深蒂固的世家坐地虎,也同样收到了消息。 一些人不愿坐以待毙,一些人不想与晋阳陪葬,还有人不想被贼军祸害,总之无论是负隅顽抗也好,准备投降也罢,总之晋阳城是不能待了。 自古水火无情,洪流之下,可不管你是高贵的上等人,还是卑贱的泥腿子奴仆,都要遭殃… 相对来说,世家大族和官老爷还好一些,因为他们消息灵通,城外贼军有啥大动动静,他们是第一个知道的。 所以他们能跑,也知道跑,而被有意蒙蔽愚弄的普通百姓,则反应迟钝,留在城中等死。 纵使百姓中有一些精明者,但他们依然无力改变,因为人有高低贵贱,这出城自然有个先后顺序,高高在上的世家老爷尚未出城,百姓安能争先。 在这动荡不安的黑暗时代,当城池失火,危险到来,人们高喊的第一句话,往往是:让领导先走… 黑暗中,数十双眼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快,去禀报大帅!” “并州军,已经出城了!” 月朗星希,柔光点点,斥候迅速隐入暗中。 贼军大营,灯火通明,一队队贼军巡守严密,防止敌军偷营! 大帐中,李信分析着斥候传来的讯息:“马车、辎重、部队夜间出城!” “看来张懿等人是吓破了胆,出城逃命去了!” 李信抬头望明月,夜色微凉,果断下令道:“传我军令,整军备战,今夜入城!” “令,太史慈率本部人马及一万狼骑,咬住并州军,莫放走一个!” “再令,各部入城之后,不得扰民,违令者杀无赦!” 第一次,众将从李信口中,听到了不得扰民的命令。 而随行在侧的贾诩,更是双眸微眯,心下对李屠夫的评价又高了一分。 要知道贼军以往的匪行,可谓是罄竹难书,如今陡然下令约束,李信已经明白了自身的转变。 这里可以说李信良心发现,也可以说他本身就是仁厚之辈,天下难有的大好人。 洗白吗?这年头谁还不会呢?至少李信想洗就洗,洗洗再睡,关键是看底下人信不信。 反正贾诩是信了,因为他知道李屠夫这道命令,很大程度上能避免晋阳城,因为士兵涌入而产生骚乱,无形中也救了很多人。 对于李信心中的复杂,估计只有贾诩能猜测一二,其他将领虽不明白,但也会依令行事! “呜呜,”随着军令下达,大营各部如上了发条的机器,迅速运转起来:“快,起来!” “准备作战...” 各部将领紧急催促,原本正准备休息的贼军,也不得不拿起兵器,紧急集合! 半个时辰后,等到并州南门关闭,确认张懿大军远离,李信果断下令上城。 “咚咚!”战鼓雷动,贼军手持火把,趁夜发起进攻。 事实上,不出李信所料,当士兵们登上城墙后,抵抗寥寥,大军轻而易举占领了这座古城。 与此同时,晋阳南部官道,一队浩浩荡荡的骑兵,打马疾行。 “呼呼!”风火裹着狼烟,狼骑纵横驰骋,灼灼的烈焰,将整个官道照亮通明。 正行间,一名斥候打马来报道:“报,太史将军,前方三里处发现并州军!” “嗯!”太史慈闻言,果断下令道:“阿东,你率本部黑骑先行,吾狼骑随后就到…” “诺!”陈东领命,随后一拍马股,带本部轻骑先行出发。 “踏踏!”黑暗中,奔腾的马蹄声,震动荒野,响彻官道。 人影绰绰,人龙乌黑,只有呛人的尘烟,在黑暗中四起。 三千黑骑奔腾如雷,很快便发现了踪迹,并迅速咬住并州军团后队。 夜色深沉,阿东等人只能看到官道汉军轮廓,他不敢贸然冲阵。 一咬牙,他发挥骑兵机动优势,吩咐左右:“熄灭火把,弯弓!” “预备,放!”马蹄隆隆,黑骑兵直接从敌军身侧掠过,而后一波箭矢飞驰,便纵马离去。 “敌袭,敌袭!”惨烈的嚎叫声响彻夜空,整个并州军瞬间慌作一团,警惕不已。 “嗖嗖!”三千轻骑宛若黑夜中的幽灵,在荒原上四处出没,不时一波箭矢洒下,制造混乱与恐慌,迟滞大军行动。 并州军,人心惶惶,面对神出鬼没的贼军骑兵,不知如何应对。 “狗贼,有胆来战!” 人群中张飞一挺手中长枪,指着从旁边掠过的贼兵,咆哮道:“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 “爷爷,今日能戳你几个窟窿。” 贼军闻言,不由一阵狂笑:“蠢货,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此便是尔等埋骨之地!” 敌将咆哮挑衅,王修不由嗤笑一声,继续行骚扰之事,拖延对方行军速度。 “轰隆隆,”万马奔腾,大地震颤,官道后方,一道绵延无尽的火焰长龙疾驰,直奔并州军而来。 张飞神色一凛:“不好,是贼军骑兵主力,贼军主力到了!” “快,结阵,御敌!” 此时夜深,光亮不佳,面对大部骑兵,并州军团只能原地结阵御敌。 “踏踏!”火龙起伏,在将要冲撞敌阵的瞬间,狼骑一分为二,沿官道两侧划了过去。 “投降,免死!”一万狼骑高举火把,仰天怒喝,震慑着并州军团不敢异动。 天色不明,太史慈也没贸然冲阵,选择围而不杀,夜间厮杀对敌我双方都不利。 作为战阵老手,他没有急于一时,而是分批次在敌军侧翼骚扰,制造混乱。 “呜呜!”黑暗中,冷风呼啸,不时发出呼呼的呜咽声,宛若野鬼哭嚎。 “轰隆隆!”马蹄阵阵,贼军骑兵游走在侧,不时以弯弓射箭骚扰,不敢轻易冲阵。 而并州军团,纵使作战经验丰富,但也此刻却紧绷精神,不敢贸然行动。 至于临时组建的八万青壮军,和大族内的子女家眷,已然被恐慌侵蚀了头脑,像无头的苍蝇般,毫无秩序的四处乱窜,骚乱溃散。 他们只是一群,临时凑在一起的乌合之众,抱团取暖,黑暗中稍微有点动静都会胆战心惊。 更何况是火光映照下,明晃晃的屠刀,刺耳的喊杀,及闷雷般的马蹄声,崩溃只是前兆,屠杀尚未开始… 而并州军中,各部校尉将领,则心惊胆颤,人人自危。 在野外被骑兵缠住,很多百战老兵,已经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 翌日,天色放明。 晋阳南部,官道中,狼烟滚滚,旌旗蔽空,一支四万人的队伍,急速前行。 “呜呜!”陡然间,苍凉的牛角声响起,这部大军迅速列阵,闻号而进。 大军前阵,李信高坐马背,当他率一万狼骑,和三万主力步卒赶到时。 三万并州军团,和八万青壮,共十二万人的庞大队伍,已经被太史慈一万骑兵击溃。 官道上,旌旗残破,血流成河,无数的尸体,横七竖八,将整条官道,堵得水泄不通。 可怜了这些先一步出逃的世家贵族,和衙门里的官老爷,纵使大权在握,先知先觉,但屠刀之下,一视同仁。 从他们丢下城池,抛弃百姓的那一刻起,下场已然注定。 失去城池依托,失去百姓掩护,纵使他们想躲进人群中隐匿,也难逃喋殒命的下场… 旌旗残破,尸积原野,一处靠近官道的荒地上,六千多并州残兵败将,依托马车辎重防守。 “希律律!”大军止步,周仓打马上前,高声喝道:“传征北将军令,投降免死!” “投降免死!” “投降免死...” 八千狼骑举兵呐喊,声震云霄,让本就昏昏欲睡的并州残军,瞬间清醒不少。 平原官道上,一夜未眠的并州高层疲惫不已,众将领更是憋屈如火,狼狈不堪。 实在是贼军太无耻,并州军空有兵力优势,却被无赖战术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箭矢消磨,狼骑袭扰,八万青壮直接原地溃散,冲击着本就惶惶不安的并州军阵。 好不容易等到天明,又被狼骑一阵突袭冲锋,三万六千名主力战兵,直接溃散。 仅剩不足六千残兵败将,被困在荒原上,进退不得,只能依托马车辎重防守一二。 “战,死战!”张飞狂甩长枪,策马出阵,发出愤怒和憋屈的咆啸声:“贼将可敢一战!” “不知死活!” “驾!”周仓一拍马股,直接冲了过去,念在其勇气可嘉。 他不由高喝:“吾周仓刀下,不斩无名之辈,来将通名!” “爷爷张飞,张一德,今日取汝首级!” 战马奔腾,张飞也是被折磨整夜,憋了一肚子火气,誓要贼军血债血偿。 “张飞?”远在后方李信闻名,脑袋一懵:“不好,快叫周将军回来!” 他大叫糟糕,眼看双方将领近身战,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下令;“全军冲锋!” 三贱客什么时候跑到并州来了,怎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又要出什么变故。 李信心中忧虑,多疑之心又起,这世道变化太快了。 “杀!”与此同时,战场上,两将也短兵相接! “死!”张飞手中长枪如电,直指贼将胸口要害。 “哈!”周仓同样不甘示弱,人借马势,手中长刀立劈华山,要两败俱伤。 刀兵无眼,双方近在咫尺,面对贼将如此的凶悍打法,张飞甚至能够看清贼人刀疤纵横的面庞。 他心中一寒,双臂震颤,极力变招! “噗嗤!”两骑错开,寒光划过,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喝!”周仓斩杀敌将后,马不停蹄裹着余威,直接杀入敌军阵中。 “噗嗤哧!”一时间血花四溅,残尸横地! 后方,李信则是目瞪口呆,张飞竟然被周仓一刀给斩了。 到底是周某人神力大增,还是张益德萎了,怕不是个水货吧。 这一战,贼军主力正面强攻,加上两万狼骑侧翼虎视,张懿仅剩六千惶惶不安的残军,连浪花都没掀起,便被淹没。 其实,并州边军还是顽强的,换作其他城防兵,损失如此惨重,早就跪地乞降了... ......... 第25章 徐晃徐公明 河西,并州军大营。 一身戎装的丁原,面色凝重,五指紧握。 下方,一名士兵快速汇报:“晋阳陷落,刺史大人三万六千精卒,全军覆没…” “州府各大世家豪族,和文武百官,被李屠夫一网打尽…,” “另外,贼军先锋大将太史慈,已经率一万狼骑,西渡汾水,准备进驻吕梁关断我军后路…” 晋阳三万大军覆灭,世族高官被擒,前后不过一日时间,丁原便收到了消息,情报不可谓不强大。 但情报在强,此刻却显得格外沉闷与凄凉,攻守之势已然逆转… “张懿匹夫误我啊!”丁原垂足顿首,仰天悲叹。 晋阳陷落,贼军此刻不但弥补了后勤的不足,直接破了自己的谋划,也使西河八万大军陷入被动。 现在已经不是攻破离石城的问题了,而是并州军生存之危。 有道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很好地诠释了他心中的感受。 丁建阳不愧是并州二号人物,如果真等到太史慈拿下吕梁,那并州军就真的危险了。 这八万人,是并州最后的力量,也是他们反败为胜的关键… 丁原思虑一番后,果断下令道:“奉先我儿,你率三万五千狼骑南下!” “务必赶在太史慈骑兵,进驻吕梁之前,将其拦截…” “若得吕梁,便以狼骑优势,骚扰迟滞贼军主力行进速度…” “孩儿必不辱命!”吕布抱拳应诺! 丁原举目眺望北方离石破城,沉吟半晌道:“鸣金,撤军!” “铛铛!!”鸣金声响,正在攻城的并州军,如潮水般迅速撤了下来。 即使是城头,厮杀正酣的士兵,也不得不转身撤离。 “大哥,并州军撤了!”城墙上,阿江抹了把脸上的鲜血,不由松了口气。 “撤了好,撤了好啊!” 徐晃摇了摇疲惫的脑袋,努力睁大眼睛保持清醒:“注意警惕,小心有诈!” “伯达,汝带人前去查探虚实,务必小心!” “诺!”众人领命。 城下硝烟袅袅,旌旗燃燃,残肢断臂,尸体横陈,层层叠叠堆在一起。 此战实在太过惨烈,并州八万大军,连续六个日夜,轮攻不息。 单是正南方向,发起的的冲击便不下三百波,守城士兵死伤近万人,更不要说其它三面城墙。 城楼门前的尸体更是堆积如山,血水横流,宛如粘稠的湖泊,肆意渗透汇聚,染红了大片土地。 任昇等人踏着泥泞与沉重的步伐,越过层层磊叠的尸体,在并州大营附近打探一番,确定真伪后。 他便及时回城禀报:“大哥,并州军真的撤了,他们直接放弃大营,往南撤了!” “而且探子来报,三个时辰前,吕布先行带着骑兵南下了!” “嗯,”徐晃勉力睁开眸子,极目远眺道:“日头未落,并州军便鸣金收兵,如今更是丢弃大营,往南行进!” “必是李帅大军建功,离石之危解矣...” “大哥!” 徐江按剑上前,神色冷厉:“大哥,敌军仓惶撤退,必无防备,要不兄弟带三千人马掩杀一番…” “说不得,能斩了丁原那狗娘养的,一战灭了这群并州杂胡…” “不错,并州军连番强攻,杀伤我军上万兄弟,不能这么便宜他们…” 任昇徐奕等人亦目露煞气,纷纷请战,要趁此机会,灭了并州主力… 纵使不能灭了他们,但至少也能给并州军一个血的教训,让他们知道,自己等人不是任由揉捏不会还手的软柿子… 此番并州争夺战,两方势力对垒,明明李屠夫所率的八万主力大军,才是决定胜负天平的关键所在。 结果丁原那狗日的,不敢正面去碰李屠夫的獠牙,却逮着他们这群新营炮死磕,更是日夜不停,玩命攻伐… 这特酿的不是欺负人?是什么?是看他们拿不动刀还是怎么滴? 可以说,这几日来,徐晃一众兄弟,和麾下步卒,皆憋着一口气,一股名为憋屈的怒火… 徐晃眯了眯眸子,眺望南方大寨,最后微微摇头:“不必了,此番能守住离石已是万幸,不可在节外生枝…” “至于丁原狗贼,和兄弟们的仇,自有李帅去对付…” “那屠夫的刀锋,可比咱们要来的更锋利,更血腥…丁原和他的…并州军…呵呵…” 他声音轻缓,眸子沉重,声音俞低,渐不可闻… 等到徐江回头,才发现大哥已经疲惫不堪,靠在血迹斑斑的石墙上,打起了鼾声。 与此同时,一众疲兵听到消息,压抑不住心中激动之情。 他们纷纷举起枪矛,仰天怒吼:“哈哈...胜了...” “丁原狗贼…逃了” “并州杂胡…也逃了…” “我们...胜了...胜利了…” “离石…我们守住了....” 城墙上,一众新营兵,举矛乱舞,高声狂欢,发泄连日来的憋屈情绪。 这些时日,并州军日夜攻城,轮换不息,给他们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贼军能够在城低墙矮,物资缺乏的情况下,坚持五六日已经是极限了。 长久紧绷的精神,一朝解放,自然要有所发泄。 徐江看着沉睡中的大哥,连忙道:“嘘,噤声!” “让大哥好好休息,任何人不得大声喧哗!” 看着疲惫睡去的大哥,徐弈等人也心中自责不已,若是自己等人能力及格,大哥也不用疲惫至此。 整整六个日夜奋战在城头,精神紧绷,不曾合眼,甚至只能短暂喘憩,不即使是铁打的汉子,也熬不住。 他心中暗下决心,以后一定努力学习兵法战阵,好为大哥分忧。 有道是将熊熊一窝,不同的将领带出来也有所不同,至少徐晃带出来的士兵不是懦夫。 哪怕不是很愿意为李屠夫卖命,但在将军的统领下,也不得不拼命杀敌。 这几日,徐晃与一众心腹兄弟日夜坚守在城楼,与士兵同甘共苦,即使士兵换防休息,统领依然立于刀枪最前方。 如此毅力和精神,很多人自然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 ... 第26章 吕布的自信 梁山东侧,马蹄隆隆,尘烟四起。 万马奔腾中,一员虎虎生威的将领,逐渐露出身影。 此人身形高大,一身铠甲噌亮,在日光下更显威武 这赫然是丁原麾下,有虓虎之勇的吕布。 三万五千名并州狼骑,后发先至,赶在敌军之前,将之拦截下来。 大地上,荒草丛丛,北风呼啸,两支当世狼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相互接近。 “止!”太史慈长枪一顿,身后狼骑迅速止住! “看来丁原老贼已经收到了消息,此行恐怕不会顺利!” 望着前方同样止步的并州狼骑,太史慈眼睛微眯,思虑对策。 并州军距离吕梁关更近,后发先至也不奇怪,只是没想到,对方的情报那么快。 两军阵前,并州将领同样眯着眸子,打量前方贼军。 见其令行禁止装备精良,哪怕高傲如吕布,也不得不感叹贼军精锐,不愧是李屠夫的嫡系狼骑。 李屠夫的狼骑,是由豫州老贼为骨干,洛阳自投义军为基,搭建起来的。 这个时代,自动投军的,基本上都是脑袋提在裤腰带上晃荡的,悍勇之士。 狼骑兵坚甲利,武备精良,训练充足,作战经验同样丰富,算的上是精锐了。 不过也就如此而已,吕布一提手中画戟,策马掠阵。 他身躯凛凛,铁甲铮铮,口中高喝道:“九原吕布在此!” “贼将可敢出阵一战!” “希律律!” 大音沉声,如旱地惊雷,在耳边炸响,响彻云霄。 滚滚雷音,震得两军士兵耳膜发麻,胯下战马,也躁动不安的打着响鼻。 “吕布!”太史慈心中郑重,眯着眸子打量那叫阵将领,见其果然如主公所说生得高大威猛,气宇轩昂。 此时头顶束发金冠,身披百花战袍,手持中丈尺,方天画戟遥指。 一人策马,独面一万两千贼兵,端的是威风凛凛,不愧是连凶兽典韦都忌惮的存在。 “大哥,敌将嚣张,我来会他!” 侧手处,陈东紧握银枪,看不得对方嚣张,说着欲拔马上前! 太史慈及时制止道:“不可妄动,谨记主公临行之吩咐!” 他望了眼严阵以待的并州骑兵,心中权衡一番后下令道:“全军转向南行!” “莫要与他们纠缠!” “轰隆隆,”命令下达,各部骑兵迅速调转马头,紧跟着转向南下。 贼军效率很快,不过转眼间,便万马奔腾,掀起滚滚狼烟。 而吕布,也没想到贼将竟然如此胆小,还未接战就直接跑路。 这他酿的也配叫狼骑,也配叫精锐,简直侮辱狼骑二字。 吕布不由破口大骂:“一群懦夫,也配狼骑之名!” “追上去,咬住他们!” “将军,贼军也是骑兵,恐难追及!” 副手郝萌,心中警惕,不由出言提醒:“太史慈此人乃李屠夫麾下头号悍将,其人断不可小觑!” “我军若轻敌冒进,万一...” “郝将军多虑了,贼军不足一万骑,我军三万骑,敌军不战而逃,实为兵力不济,怯战心虚…” 吕布不以为意,对方还未结阵便逃,能有何勇:“义父要我们迟滞贼兵行军,此时不追,难道放任贼人离去?” “若论马战,我并州边军,才是骑兵的祖宗,” “今日就让我们用手中的枪矛,告诉这群南蛮贼宼,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弄几匹战马,就可以称为狼骑......” 在吕布看来,戝军只不过是侥幸得了一些战马,就算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又如何。 这里是并州,是他吕布的主场,对方竟然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此番就让其知道,不是谁都可以称为狼骑的。 天下狼骑,只有并州骑兵,可当之。 其余者,土崩瓦狗之辈,不足为虑。 “杀上去!”吕布眸中精光爆射,画戟一引,身后三万狼骑情绪高涨,随着主将发起冲锋。 轰隆隆,马蹄奔腾,刀兵高举,士气高昂,嚎叫着追了上去。 亦如主将所言,这北地,不是谁都可以叫狼骑的。 敌军敢称狼骑,却没有狼骑之勇,让人唾弃。 今日便将他们除名,让他们知道,谁才是骑兵的祖宗。 “大哥,并州军追来了!” 颠簸的马背上,王修回望一眼,见并州军气势汹汹的追了上来,。 他不由打马,上前请示道:“要不要杀他一个回马箭” “哼,不要管他们,继续行军!” 绝影神驹上,太史慈抬首回望,果然见到北方大地上狼烟滚滚,并州骑兵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冲锋而来。 “狼骑的祖宗?”想到这里,他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冷笑。 辽阔的大地上,马蹄奔腾,尘烟滚滚,鸟兽惊飞! 高空俯瞰,一望无际的平原,两支骑兵前后追逐,时刻不停。 隆隆,大地震颤,乌汪汪的战马,宛一浪浪海潮,席卷平冈。 “呼哧!呼哧!” 马匹希律,体力消耗严重,陈东心疼坐骑不由开口道:“大哥,下令换马吧!” “这样持续下去,战马就废了!” “哈哈!”太史慈回望紧追不舍,且越来越近的并州狼骑。 他感觉差不多了,果断下令道:“通知下去,全军换乘!” “所有人,准备作战!” “换乘,准备作战!” “呼啦啦!”得到命令的贼军骑兵,瞬间翻身换乘。 他们身手矫健,动作娴熟,即使是在高速奔腾的马背上,依然能辗转腾挪。 换乘的同时,整个骑兵队伍,也以半月形,向旷野上分散开来。 队伍分散,彼此间却又保持着特定距离,并且逐渐减速,与身后并州军保持箭距! 后方的吕布凭借过人的目力,也注意到了敌人犬骑,与己方狼骑不一样的地方。 “不好!”他久经战阵,在察觉到敌军的动作之后,瞬间嗅到了危险。 并州军想要放缓速度,太史慈根本不会放过到手的机会,长枪一引:“弯弓!” “喝!”高速奔腾的战马上,一万两千骑瞬间回身弯弓,森寒的箭矢被弓弦拉满。 太史慈目光森然,手中银枪遥指:“放!” “嗖嗖!” “咻咻!” 万弦震颤,漫天的箭矢,如雨点般,瞬间穿空激射。 “盾!快举盾!” 狂奔的马背上,吕布意识到不妙,大喝道:“前阵举盾,放缓速度!” “举盾,缓速!” 狼骑训练有素,哪怕仓促,前阵也有盾牌高举。 “咻咻!剁剁!”铺天盖地的箭矢,如雨点般,砸在并州狼骑阵中。 疾驰的战马,飞射的箭矢,瞬间人仰马翻,而后被奔腾而过的铁蹄,碾成肉泥! 哪怕有盾牌防守,但面对突如其来的箭矢,仍然有很多人当场饮恨西北... 第27章 吕布的震惊 “回马箭!怎么可能!” 郝萌顶着箭雨,犹自怒吼道:“贼军不过是一群南蛮逆匪,安能习得骑射之术!” “骑射啊!安能如此!” 震惊过后,郝萌等人也顾不得凶险,当即下令道:“快减速!” “全军减速,减速!” “呼啦啦,” 令行禁止当为精锐,正在正在飞奔追逐的并州军,被敌军的回马箭打击之后,也意识到了危险。 很多人,急速勒马,开始逐渐放缓冲锋的速度。 既然追不上,吕布也不会傻乎乎的,在让麾下将士,顶着敌军的箭雨追击了。 贼军会骑射之术,他们硬追上去,不但摸不到对方一根毫毛,还徒增伤亡。 既然敌人不愿接阵,他们便不强追,如此对方还能怎样,大不了双方谁都奈何不了谁! 三万多人的队伍,还是在战马高速的奔腾的状态下,自然不可能瞬间急停。 很多人直到被箭矢射落马背,也没有能勒停战马。 前方,注意到并州军动向的同时,夏军骑兵也动了。 “转向,回旋!”太史慈一侧缰绳,绝影神驹瞬间加速。 于此同时狼骑阵拉长,有若神龙摆尾般,缓缓变阵转向。 龙头和前身,直接扑向并州军团,你不追,我难道还不会回身打击。 辽阔的北地平原,正在缓缓减速的并州军,瞬间一惊:“什么!” “他们怎么敢?”吕布也意识到了战局的凶险,并州军经过前翻回马箭的袭击,原本气势如虹的队伍消沉不已。 此时战马长时间追击已经气喘吁吁,疲惫不已,再加上他们下令缓速,贼兵抓住时机转向冲锋,直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骑兵打的就是机动与爆发,原地防御,还不如步兵来的强。 而骑手之间的对冲,可比步兵,惨烈多了,甚至更加凶险。 高速奔腾的马背上砍杀,拼的就是速度,拼的就是气势,谁怂谁软蛋… “杀上去,前军冲锋,后军稳住!” 战场瞬息万变,容不得吕布多作考虑,他果断率领前队骑兵冲杀,为后方大军争取整军的机会! 临阵变令,乃是兵家大忌,前后军令冲突,可能会直接导致大军崩溃。 作为战场宿将的吕布,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但敌军已经发起冲锋,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此时只能牺牲前部人马,为后军争取时间! 长途奔袭的战马,一旦停下歇息,短时间就很难爆发冲刺。 这个时候,唯有继续冲锋,才能保持一定的战力,这一点吕布还是很有经验的。 并州狼骑无疑是精锐的,哪怕临阵变令造成混乱,他们亦然发起了冲锋。 “轰隆隆!”战马嘶鸣,狼烟滚滚,原野上两支黑色洪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对冲。 “预备,放!”当敌我骑兵相距百步时,太史慈长枪一指,狼骑瞬间弯弓搭箭。 “嗖嗖!”箭矢如雨,带着密集的破空声,直入敌阵。 “噗嗤!” “啊嘶!” 铁簇入肉,前排骑兵瞬间人仰马翻,如秋风袭麦浪,一片片倒下死亡。 “又是骑射!”吕布眼神一凝,心中有些烦躁! “咻咻!”一轮打击过后,眼见两军即将短兵相接,容不得他分心思考。 “杀!”不用转身,吕布也知道身后骑兵损失惨重。 他双目赤红青筋暴起,手中画戟紧握,准备入阵杀戮饮血,正面决战,他不惧任何人… 狼骑前阵,绝影如飞,经过长时间的追逐奔袭仍然精神抖擞,马背上太史慈似有所觉。 他望向吕布所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今日,就让你明白,谁才是狼骑的祖宗!” “分散,转向!” “散!”狼骑兵训练有素,在两军快要相撞之时,整支队伍瞬间呈雨点般般四散开来。 太史慈、陈东、王修、李原等人,各自带着队伍,从从并州军两侧划了过去。 正是那,聚如丘山,散如风雨,迅如雷电,捷如鹰鹘… 狼骑聚散离合,阵势自如,从并州军侧面划过的同时,始终保持箭距,逞弓弩之利! “嗖嗖!”箭矢如蝗虫齐飞,血花如雨点般四溅,在敌人身上撕肉。 并州军中,吕布等将领憋了一肚子火气,追击而来,结果想象中的碰撞并没有发生。 这种一拳打在空气上的感觉,让他们憋屈的要吐血。 “噗嗤哧,”贼军狡猾,不断弯弓飞箭,并州军中每时每刻,都有人身中流矢,哀嚎倒地。 “狗贼,有胆堂堂正正一战!” 吕布望着身边不断伤亡的兄弟,仰天咆哮,充满了不甘与憋屈。 这些都是并州最勇敢的儿郎,他们在北地杀胡拒宼,戍边卫民,保卫大汉疆土,每一个都是不怕牺牲的勇士。 然而此刻,却被贼军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根本摸不到贼人,便憋屈致死。 并州狼骑,算的上是这个时代少有的精骑了,是敢于直面北方鲜卑霸主,挥刀冲锋杀敌的勇士。 但他们不会骑射,持弓者更是廖廖无几,此刻只能被动挨打。 眼见贼军仗着马力优势,对并州骑兵死缠烂打,士兵们追之不及,跑之不过,打又打不到,已经有了崩溃之势… 吕布回望后阵整军的骑兵,只得忍痛下令道:“弃马步战!” “下马,结阵!” 并州边军训练有素,吕布麾下士兵更是其中精锐,战场混乱不堪的情况下,也能做到令行迅速… 虽然前排骑兵损失惨重,但也为后面的友军争取了点整军的时间,他们果断弃了疲马列阵御敌。 看到这里,太史慈不由暗中感叹,不愧是并州边军。 哪怕被动挨打的情况下,也能迅速应变,若换做普通骑兵可能早已崩溃了。 大汉朝除了中央骁骑为专职骑兵,有财力做到一骑双马外,其他地方武装的骑兵大都是上马为骑,下者为兵。 马匹在他们手中,除了临阵冲锋外,更多的是作为士兵脚力,使士兵在战场或长途行军中,能够保持体力状态及时作战。 哪怕是董魔王的嫡系王牌飞熊军,也只是一骑单马,更何况并州军了。 一骑双马的战术并不新鲜,而且早就有了,只不过真正能做到的却少之又少,至少吕布在此之前,就没有领教过双马和骑射战术。 以虓虎的目力,早就应该发现敌军阵中有多余马匹未被骑乘,可惜他却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如今就吃了苦头。 “哈哈,虓虎吕布,不过如此。” 王修等一众狼骑将领策马掠阵,此刻得志便猖狂,肆意嘲笑,打击敌军士气! 太史慈坐骑绝影如飞,带人从并州军阵旁快速掠过:“今日并州犬骑,就此除名!” “天下只有我主麾下,可称狼骑!” 贼军骑兵,在这个时代,确实有资格称一声狼骑。 毕竟就连北方霸主鲜卑部族,也不过是上马为骑下马为兵的时代,他们还没有充分发挥出游牧民族骑兵的优势。 若无意外,可能要等到千年以后,骑兵三宝齐备,才能迎来巅峰。 所以李信麾下的骑兵,可称当世狼骑,不为过。 李信眼中真正合格的骑兵,不但要会骑射,还要像蒙古帝国时期那样,一人驾驭三马,乃至五马的轻重骑同时并进。 不但如此,还要在颠簸的马背上日奔百里,同时保证完好的精力,能够随时进入战斗。 所以对骑兵的定义不一样,练出来的兵也就不一样。 严格来说,太史慈这支骑兵,也不过是发挥出了狼骑的,一丝皮毛战术。 仗着战术与装备优势,欺负一下吕布这个,土着小朋友... 第28章 太史慈的战术 “狼!狼!狼!”咆哮声响,狼骑游猎,伺机而动。 为了时刻保持马匹,与人的体能精力,狼骑列队,八千狼骑主力不变,分出四支大小不一的千百人队。 这些队伍,由陈东、王修、李原等一众心腹兄弟统领,轮番上阵袭扰消耗。 “今日犬骑就此除名!”震天的呐喊声响彻云霄。 一万两千余狼骑,加上太史慈本部黑骑,将吕布所率约三万五千并州骑兵,围猎在临汾平原上,进退不得。 吕布双目喷火,怒视敌将,咆哮道:“狗贼卑鄙,有胆堂堂正正来战!” “三合之内,吾必取你首级!” “蠢货!”陈东策马掠阵,闻听气急败坏之言不由嗤笑。 他长枪高举,大喝道:“箭矢不停,继续射!” “老子要让这些所谓的犬骑知道,谁才是祖宗!” “盾,举盾!” 并州军中一些携带圆盾的士兵,迅速结阵举盾,将箭矢格挡在外,至于没有盾的,只能自求多福。 “哈哈!”陈东也不气馁,身后骑兵没有贸然冲阵,只是不停的在一旁游击骚扰。 并不是每个士兵都能配备圆盾的,同样也不是每个士兵,都能配备弓箭的。 望着只能被动挨打的敌军,陈东此时也明白了,大哥先前为什么要避开锋芒。 若直接开战,并州三万大军,马力十足,狼骑想要像现在这样吊打对方,可能很困难。 都是骑兵马匹,即使贼军有三宝加持,但短时冲刺差距也没有那么明显,并州军若发现不对也可以撤入吕梁山中。 但是此刻不同,并州骑兵没有贼军奢侈,不能做到一人双马轮换骑乘。 所以在长途追击过程中,马力消耗可想而知,外加远离关外,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面对贼军的游击战术只能挨宰。 “噗嗤嗤,”随着时间推移,贼军骚扰,士兵伤亡,并州军情况越来越糟。 这种只能被动挨打,不能还手的情况,不但将领恼火,士兵们也大受打击, “将军,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郝萌抹了把脸,眼色凝重道:“若任由贼军这样袭扰消耗,兄弟们早晚要完!” “趁现在还有余力,下令突围吧!” 他望着身边不断负伤倒地的兄弟,众将心中愤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吕布身上。 贼军骑兵层叠有序,一队队轮番上阵,不停的骚扰并州军阵,当己方下马结阵时,贼军更加肆无忌惮。 只要并州军稍微放松,便会有一队千人左右的狼骑扑上来,以箭矢打击骚扰,这让一众将士精神紧绷,不敢放松。 太史慈让士兵分梯次进攻是有原因的,人与战马又不是机器,奔驰一段时间需要缓和休息。 不提马匹耐力,单是骑兵在奔腾的战马上,既要保持身体平衡,又要开弓射箭便本身便很消耗体力,自然不可能一直射下去。 有句话说得好,小射怡情,大射伤身,强射灰飞烟灭。 此时此刻,狼骑就是这个状态,轮番上阵休息的同时,也在积蓄体力。 并州军中,被动挨打的吕布,现在终于明白狼骑真意。 自己等人所谓的狼骑,在贼军面前,顶多算是一群牙牙学语的狼崽子,全程被吊打。 贼军就是一群经验丰富,游击老辣的猎狼。 他们围而不攻,激进骚扰,一双双阴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猎物,寻找机会。 只要并州军稍有松懈,他们便龇牙咧嘴,虚张声势。 如果真不理会,他们便会像秃鹫般,飞扑而上。 若猎物精神紧绷,奋起反击,贼军便迅速后撤。 循环往复,直至将敌人折磨崩溃,露出后背,否则轻易不会发起冲锋。 吕布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这种状态别说去迟滞贼军主力,能在太史慈先锋狼骑手中全身而退,都是妄想。 随着时间的推移,箭矢消磨,不断流血,并州军早晚会崩溃。 但敌将太过谨慎,哪怕并州军此时已经疲惫不堪,摇摇欲坠,也不轻易冲阵,打定主意要凭借狼骑优势,磨死并州军。 “上马,四面突围!”吕布怒吼一声,果断下令。 战事推移,人虽疲,但战马已经休息了一点时间,有了冲刺余力。 “杀出去!”命令下达,本就精神紧绷的并州士兵果断弃阵寻马,准备逃命。 “书至,汝率甲骑冲锋,其他人随后掩杀!” 轰隆隆,狼骑瞬间动了,王修所部三千甲骑和部分黑骑列前冲锋,轻骑随后抽刀,冲入敌军之中。 狼骑等的就是此刻,并州军因为突围的命令阵型大乱,原本被护在身后的战马,也遭到士兵哄抢。 此刻有坐骑,便代表着一份活命的希望,没了脚力,难道让他们两条腿跑赢贼骑的四条腿? 也许有人可以,但现在很多人都已经精疲力竭,有些不逮。 “吕布,哪里走!”太史慈在敌军下令突围的那一刻,便知道大局已定。 面对混乱不堪,四散奔逃的并州军,狼骑需要做的只是手起刀落,体验骑砍之快感,完全是一面倒的碾压。 区别只是,谁砍得多,谁砍得少,或者敌人能逃多少罢了。 太史慈的目标则是敌军统帅,他哼声道:“吾今日倒要见识,所谓的虓虎匹夫,到底何能,竟然被主公称为无双上将…” “今日,这无双上将的称呼,本将便笑纳了…” 轰隆隆,追风绝影腾挪,身后两千黑骑紧随其后,挥刀砍杀! “噗嗤嗤,”横刀嗜血,每一次劈砍便会带走敌军鲜活的生,骑射哪有纵马手砍杀刀刀入肉来的痛快。 “杀,随我杀出去!”吕布一拍胯下马股,手持方天画戟,化作一道闪电,发起反冲锋。 “噗嗤嗤,”画戟沉重,吕布猿臂伸展,宛若狂风龙卷,直接将迎面八名嚎叫狼骑连人带马,绞成肉碎。 “噗嗤哧!”战马奔腾,重铁狂舞,方天画戟锋利无匹,每次挥出,便带起大片的腥风血雨。 “好强!”迎面冲杀的一众狼骑心惊,下意识侧骑避开,他们也是久经战阵,刀锋染血的悍勇之辈。 但此刻,在发狂的虓虎手中,走不过一个回合,便连人带马碎成肉泥。 “死!”吕布体魄异人,武艺高强,周身炁力沸腾,于血管动脉中急速氧化流转。 一百零八斤的重器,在其手中宛若无物,一叼三啄,勾连九杀,招式衔接如画,斩人如无双割草。 他气血蓬勃,骨肉充血膨胀,身躯更是生生拔高三尺,外加胯下雄俊战马加乘,已然攀升至十八尺高。 十八尺的巨人,手持一百多斤的方天画戟,居高临下,化作战场杀神,月牙勾刃所到之处,贼兵摧折,人马俱碎,无可匹敌。 高速奔腾的战马上,一众狼骑悍卒胆寒,胯下战马更是惊的人立而起,想要摆脱。 李原更是挥鞭抽马,怒吼道:“一起上,杀了他…” “凶将只有一个,我等万众,吐口唾沫,也能淹死他…” 李原口中厉吼着,呼喝间让麾下狼骑迎面冲杀,而他自己本人,则不着痕迹,向侧面打马狂冲,砍杀四面溃逃的并州小喽喽… 能在战场百战余生的猛人,自然知道什么时候选择什么样的策略,那虓虎血气狂暴,身躯膨胀如门楼,自然不是他能随便碰瓷的… “呼呼!”吕布狮口吞吸,心肺泵血有力,青筋虬起血氧沸腾,高涨的身躯中劲力宛若江海洪涛,连绵不绝。 “贼将哪里走!”他胯下战马疾驰,血雨挥洒,十八尺高的巨人,丈九的方天神兵,挥动间狂风龙卷,铁骨齑粉,在其身后裹起阵阵血色狼烟… 殷红色的雾霭,弥漫之处,方圆九丈之内,腥煞扑面,吼声如雷,金铁锵鸣不绝… 沿途血线狂飙,残肢断臂乱飞,无论敌我,皆被血色异象所摄,耳聋目眩,心志被夺,提不起丝毫反抗之念... 第29章 第一与第十的碰撞 太史慈目光敏锐,早就发现了敌将身影,见兄弟危急,麾下士卒被无情屠戮。 他心中勃然大怒,怒喝道:“败军匹夫,安敢逞凶” “凶将,拿命来!” 吕布虎目嗜血,也注意到了贼将身影,死死的盯着冲杀而来的贼军将领,要血债血偿。 “看枪!”马踏追风,银枪如芒,流光似电。 “轰隆隆!”这个过程中,太史慈气息浑厚,心泵血涌,大筋虬起,整个身躯,极速膨胀拔高。 同时他胸腔鼓胀,双脚猛踩铁镫,人立而起,九尺的身躯,外加胯下八尺高的绝世神驹。 及骑兵三宝,等多项加持下,已然攀升至十七尺的高度,比之门楼吕布,亦不遑多让。 “有点意思!”吕布虎目暴睁,脖颈间青筋虬起,胸腔鼓动,动脉输血。 整条左臂宛若气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血膨胀,撑的全身铁甲铿锵作响。 “呼隆隆!”马蹄疾奔,声如雷动,丈九方天画戟,挥动间宛若狂风怒龙,卷起血色浪潮涛涛,从四面八方直扑贼将… “喝!”太史慈暴喝提气,胯下绝影疾驰如风,奔势惊雷,毫不示弱,化作一道银色闪电,直刺敌首。 “轰!”十七尺的银色巨人,正面硬撼十八尺门楼凶虎,霎时间血气飙升,地涌狂沙,天地为之失色。 “铿锵锵!”枪戟碰撞,金铁锵鸣,大音希声,滚滚音波荡漾,直刺耳膜。 四周士兵,无论是纵马砍杀的贼军狼骑,还是四散奔逃的并州悍卒,此刻尽皆失声,心头颤栗。 “呼隆隆!”一时间,整座荒原狂风大作,卷起阵阵殷红尘沙,笼罩血腥战场。 两尊绝世悍将,彼此直面交锋,银色巨人枪出如电,劲力连绵起伏,挥挑横刺震。 一招一式无缝衔接,宛若黄河奔流,轮回往复生生不息,如诗亦如画… 而凶悍的门楼虎将,身躯庞然如巨,蟒臂间劲力浑厚,武力通神。 一百单八斤的方天画戟,在其手中轻若无物,被舞的瀑流如幕,水泼不入,针扎不进,密不透风… “铿隆隆!”狂乱的血色沙尘风暴中,铁甲巨人争锋,重铁碰撞,枪戟锋芒相击… 铿锵之音不绝于耳,绝世悍将间,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刺目的火花与闪电,慑人心魄… 狂风暴虐过处,卷起泥沙四裂,枪芒弧电,沿途人马俱碎。 画戟披血瀑,月牙弯刃掠处,敌我皆亡,尸与骨化作血雾齑粉,沦为红色雾霾弥漫… “大哥!”陈东策马疾奔,面色沉重,紧握着手中银枪,在血色尘暴附近徘徊掠阵。 风沙迷眼,火花雷鸣,不但视线受阻,听觉亦大受影响。 狂沙中的银色巨人,此刻全凭武者本能在疯狂输出,几乎是无差别攻击,无论敌友皆近身不得… “铿隆!”悠然间,雷霆披电,巨人碰撞,两骑交错,摇摇相对,枪戟铁红… 那是重铁锵鸣,激烈碰撞后,金属表面极剧升温的结果,赤红色的氤氲缭绕,并非单纯血染… “呼哧!”吕布仰头,自狮鼻中,喷出两道三尺白雾,气压蒸腾。 他猛甩肿胀如柱的铁腕,丈九方天画戟遥指道:“不愧是李屠夫麾下头号悍将!” “你有资格死在吾画戟之下!” “狂妄!”太史慈胸腔雷动,紧了紧撕裂的虎口,有些不好受。 对方饱含怒火,全力挥击,超乎了实力的极限,一百单八斤的神兵重铁,一瞬九击,招招致命,他也只能凭借武者敏锐的直觉勉力招架。 两人最后的交锋碰撞中,太史慈更是被一股霸道,如电芒的强绝劲力所震。 若非关键时刻,借着胯下绝影神驹助力,恐怕凶多吉少。 他感受着手心中的血液粘稠,心中暗道:“虓虎之名果然不是盖的,眼前之将,比之当初在野狐岭遇到的黑鬼,还要强上三分!” “主公军中,恐怕只有典韦那尊凶人,能够与吕布正面硬撼。” 巅峰期的吕布,武力值深不可测,少有人能正面抗衡。 其人正值青华与壮年之间,血气方刚的年龄,身体潜力爆表,当今天下单挑能与其正面交锋者,恐怕只有典韦了。 武将的力值不是一成不变的,年龄状态,以及不同时期的心志,都影响着其战力的发挥。 毫无疑问,未经貂蝉美人厮磨缠绵的吕布,此时无疑是,正值壮年巅峰的猛虎… 太史慈深深提气,不甘示弱道:“虓虎吕布,果然不是盖的。” “今日,取汝首级者,北海太史慈是也…” 贼将猖狂姿态,将本就憋屈异常的虓虎激怒,身躯中血勇之力更盛。 “杀!”吕布怒吼一声,迎着八千铁骑洪流,策马逆流冲杀上去,要手刃戝将。 他承认太史慈有资格,做自己的对手,但也仅仅如此了。 正面厮杀吕奉先,不惧任何人,他巨口吞吸,雷音暴喝:“此战,十招之内,必取尔首级!” “哈哈,蠢货是无药可救的!” 见敌将杀来,太史慈狂笑声中,直接调转马头,仗着神驹绝影,转瞬间便窜入乱军人海中,追杀起四散的并州喽啰兵… 他虽然叫嚣狂妄,但不意味着,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 跟随李信日久,多少也染上了贼首狡诈作风,与陷入狂暴的凶庞猛虎,正面厮杀,殊为不智。 “吼,贼人哪里走!” 吕布狂怒,眼瞅着对方撂下狠话,以为又要畅酣淋漓的大战一场,没想到贼人却直接逃了。 他须发皆张,暴跳如雷,无能狂怒道:“无耻之尤!” “有胆,拿命来拼!” “奉先!”打马而来的郝萌看不下去了,挥刀将身前一名狼骑,连人带马劈斩成截。 他趁此间隙,急忙策马越前:“奉先,莫追!” “奉先,莫要纠缠!” “贼军这是故意激怒,意图诱引我等上钩,不可上当!” “形势危急,再耽误下去,就再也走不掉了。” “啊啊…吾不甘呐......”吕布胸潮阵阵,怒吼连连。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留的青山在,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加倍还回去......” 望着满面狰狞的吕布,郝萌也知道其意不甘,知晓其中憋屈。 自己心中何尝甘心,三万多名并州狼骑,兵力强敌三倍,到头来却连敌人屁股都没摸到,就直接被折磨崩溃,实在太过憋屈。 但在大的苦闷,他们也得忍着,技不如人,只能挨宰。 对方虽然无耻,手段卑劣,但活下来的,才是真的。 战争,不决定谁对了,只决定谁留下。 此时的战场上,便已经决出胜负,没了悬溺。 即使没有太史慈指挥,但王修李原等人,也不是吃素的,麾下狼骑杀起人来,毫不手软。 并州军已经崩溃,正适合骑马砍杀,如砍瓜切菜,轻而易举。 “奉先!”郝萌苦苦哀求道:“我等当立即突围,现在只有奉先勇力能带兄弟们离开…” “再不走就拼光了,难道愿意看着曾经的生死兄弟,都折在贼军手中吗?” 郝萌心头苦闷,此刻他们这群亲兵,只能仰仗吕布的绝世武力,才有机会活命。 每耽搁一秒,都有数十名兄弟牺牲,怎能不急,怎能不痛。 “可恨!”吕布仰天悲吼,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后,果断带人突围:“杀出去!” “随吾杀出去!” 猛将狂暴,神兵嗜血,惨白的牙戟上,汇聚着殷红色涓涓血流,然后如雨点般被挥洒出去。 “噗嗤!”血肉割裂,沿途一名名骑兵被利刃分尸,鬼神吕布发起狂来,就像一股卷着血色云雾的狂风。 殷红色的狂风席卷,所过之处,无论是身经百战的狼骑,还是太史慈嫡系黑骑,皆被绞成血碎。 面对这种高达十八尺,且手持神兵,发起狂来的绝世猛将,普通喽啰兵根本不敢正面对抗,更无一丝胜算。 “希律律!”陡然间血煞一顿,阴云稍止,吕布等人只觉眼前一空。 映入眼帘的 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回首望去,才发现他们已经,从乱军人潮中杀了出来。 后方,无数并州士兵,被贼军无情屠戮,失去了主将,他们的下场不妙啊。 “呼呼!”吕布胸口起伏,狮口喘息,以摄取空气中的氧元,来补充身体中的高强度消耗。 他最后回望一眼,眸中悲愤,亦然转身:“走!” “踏踏!” 马蹄奔奔,太史慈直接率领嫡系部队粘了上来:“哪里走!” 他一直在军中窥视着吕布的举动,此时见其准备逃跑,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阴魂不散,莫要搭理!” 吕布回望一眼,眸子中恨意如火,贼将的目的自然瞒不过他,然而此时他只能紧咬钢牙,带着三百名亲兵逃命。 “天真!”太史慈也不急,他带着手下一千狼骑兼两千黑骑,死死的吊在吕布等人身后,不时策马加速,以箭矢打击! 贼军一人双马,吕布等个人单马,长途奔袭,自有消耗,早晚完蛋。 马蹄如飞,在平原上疾驰,吕布等人对于贼兵的骚扰毫不理会,只是埋头狂奔... 若不趁此间隙脱离战场,等到敌军大部队收拾完溃兵,腾出手来,后果堪忧… 但,太史慈等人,却像经验老辣的猎狼,仗着人多马疾,死死地吊着这群仓惶狼狈的猎物… 第30章 骑射之强 狼骑很快发现箭矢的作用不大,因为吕布身边这一伙亲兵,根本不惧箭矢骚扰。 箭头射在他们身上,犹如隔靴搔痒,丝毫不起作用。 不用猜,太史慈也知道那是甲胄的作用,能够作为亲兵,且跟随突围的家伙,怎么可能配不起甲。 太史慈长枪一挂,张弓抽箭,一弦四箭:“射马!” “弯弓,放!” “嗖嗖!”破空声响,箭矢如飞,箭芒拖着刺耳破音声。 如同长了,尖牙利嘴的蚊子,狠狠的扎在马匹矫健的后屁股上。 “希律律,”并州军马匹吃痛,开始变得狂躁。 一支两支箭矢,或许对于战马庞大的身躯,造不成致命伤害。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贼军弯弓不息轮番攻击,越来越多的箭头钻入肉中。 马力渐息,越来越多的骑兵掉队,被追上来的狼骑,挥刀无情斩杀。 太史慈狂啸一声,出声招降道:“哈哈,犬骑吕布,尔若投降,可免一死!” “投降,免死…” “投降,免死…” 身后贼将嚣张,眼看着身边亲兵越来越少,贼兵愈发猖狂,他眼神中杀意不断聚。 “欺人太甚!”陡然间,战马人立,吕布伸手一捞,从身边骑兵手中夺过一杆长枪,狠狠投掷而出。 “卑鄙!”太史慈瞳孔一缩,急忙俯身,不敢硬接,对方这狂暴一击… “噗嗤!”身后,正在搭箭狂射的狼骑,只感胸前一凉,转瞬间七名黑骑像是蚂蚱一样,被长枪贯穿串起。 周围狼骑,更是被了溅了一身血,他们见吕布发威,纷纷与其拉开距离,战略游走。 虓虎之威,他们此前已经领教了,自然不敢硬刚,但还是有几名黑骑被转瞬殒命。 狼骑的战术,就是忽远忽近,游走骚扰,消磨猎物,不会硬刚。 “呼隆”战马闪过,吕布折身冲阵,一人一马,独对荒原三千军,无论狼骑还是黑骑皆下意识四散开来。 哪怕是太史慈,此刻亦不得不猛策缰绳,避其锋芒。 丈九画戟一挑,将地上弓箭连同箭袋一同挑起,手握长弓,目光一片冰寒。 吕布蟒臂伸长,闪电般从箭囊中摸出五支利箭,而后张弓拉满,目标死死的锁定在游击的贼将身上。 他狮口喷张,厉喝如雷:“狗贼将,欺人太甚!” “嗖嗖!”箭如流星,破空疾射,五支箭矢成五角形,封住敌人上下左右中! “五星!”太史慈眼眸一眯,暗叫不妙,他也是猿臂善射之辈,最多能射出七星连环。 而吕布信手拈来,一弦五箭,流矢封住四方五路,让人无处躲避,太史慈只能挺枪硬抗。 “叮叮当!”银枪如轮,斩转如风,一阵激烈的镪鸣声中,将五支箭矢一一打落! “再敢纠缠不休,吾不介意送你上路!” 吕布脸色阴沉,放下一句狠话,转身策马狂奔。 此时郝萌等人已经冲出一段距离,他算是给兄弟们,争取了些许时间。 “将军,怎么办?”黑骑中,有兵打马上前询问,敌将也会回马箭,在追下去,恐有危险。 太史慈感受着发麻的手臂,眼色不定,最后一咬牙钢牙道:“追!不能放跑那厮!” “驾驾!”绝影奔飞,贼军马力更胜一筹,很快便又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了上去。 狼骑战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退我追,将速度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冥顽不灵!”这一次,吕布不再留手,奔腾的马背上,转身抽箭弯弓,一气呵成。 他目光森然,蟒臂开满弓:“死在十日箭法之下,也算你的荣幸了” “嗖!嗖!嗖!嗖!嗖!嗖!” 一箭十发,连成一线,似古之大羿射日,极电亦如幻… “九星连珠?”箭矢破空,从太史慈的角度只能看到最前方的箭羽,但他却不会傻到以为么简单。 因为时刻留意着敌将动静,在其拔箭之时,他便看到其手中不止五支。 吕布速度太快,抽箭过程只有一瞬,以他的眼力还是有个大致判断。 “哈!”九星连珠,箭芒莫测,如一点一线。 这次太史慈没有选择硬抗,一甩缰绳,胯下战马低首,他本人则直接俯身躲避。 除非对方的箭矢违背定理,能够中途转弯,不然根本伤不到自己一根汗毛。 “哧哧,”九支箭矢,擦着肩背划过,带起撕裂的破风之音。 “哧!”太史慈一个翻身正欲抽箭还击,迎面一支箭矢正中前胸,汹涌的力道冲击直接将他掀下马背。 “砰!”尘烟滚滚,战马哀鸣,受到惊吓! “将军!”身后骑兵见此,纷纷大叫着冲了上去,查探情况:“将军,太史将军...” “大哥!”随后赶来的李原,更是急忙翻身下马查探。 “咳咳!”太史慈胸口闷闷,好一会才缓过气来:“吕布戝子阴险!” “枉为虓虎之名!” 劫后余生,他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有此等非凡箭术早干嘛去了,若不然自己也不敢逼迫至此。 那凶将如此藏拙,难道就是想在关键时刻,要自己的命? 太史慈捂着胸口,拨开人群,入眼处原野空荡,已经没了踪影。 他不顾形象,气的破口大骂:“真他酿的草,阴险之极!” “大哥,你没事吧!” 李原看着脸色潮红,身躯有漾的大哥,不由有些担心。 “无碍,一点小伤罢了,不必忧虑!” 太史慈摆了摆手,直接将身前箭头拔出,示意众人莫担心。 他看着战袍上的破洞,以及金丝内甲上的凹痕,也是一阵心悸,有些惊魂。 好在主公给每个将领都配了贴身宝甲,太史慈身上穿戴的,更是李信曾经赐予的保命神器。 吕布手中弓箭,也只是抢夺士兵的普通良弓,难以破防。 若是那种军中将领,随身携带的四石强弓,他可能真要凉凉了。 “撤!”经此教训,太史慈不敢再嚣张,知道老虎的屁股摸得,但也不能一而再的抚摸调戏。 若冷不防的来一下,还真不是闹着玩的! 此次虽然没能斩杀吕布,但他的战略任务已经完成了,并州三万五千犬骑,几乎被全歼。 丁原手中,只剩下四万多名步卒军团,面对狼骑的机动优势。 此时并州军,战略上已经陷入被动,还拿什么与主公周旋。 更别说,大军中之中,还有八百辆重甲铁骑,这种决战利器。 丁原哪怕有十万大军,只要敢来,就要做好全军覆没的准备… ... 第31章 吕梁城关 吕梁山,属太行系,连绵的山脉,横亘于太原临汾盆地西部。 黄河东侧,中部一条谷道贯穿东西,连接西河郡,险道关隘古之如此。 山脚下,草木荒荒,马踏疾风,当太史慈带一万狼骑赶到梁关时。 城门紧闭,守卫森严,高耸的城墙上,荆旗招展,刀枪如林,并州士兵隐隐绰绰严阵以待。 “城外扎营,等待主公主力到来!” 军阵前,太史慈策马掠阵,眺望着城关上防守严密的并州军,知道自己没多大机会了。 虓虎虽然败北,但也为丁原争取了一些时间,加之距离本就不远,自然比他们行动迅速。 贼军中有人不甘坐等,遂上前叫嚣,丝毫不把城上士兵放在眼里。 他们用长枪,挑着一颗颗狰狞头颅,高喝道:“城上的人听着,识相的快快开关投降...” “若现在献城,我家将军大发慈悲,放你们一条生路,若不然大军抵达,破关屠城!” “屠城!屠城!屠城!” “屠城!屠城!屠城!” “欺人太甚!” 城楼上,吕布等人看着关外嚣张的贼军,不由恨得牙痒痒。 狼骑战术实在无赖,若对方敢堂堂正正的冲锋对决,吕布会毫不犹豫的举兵决战。 可惜贼兵阴险狡诈,三万骑兵折戟,昔日并肩奋战的袍泽,头颅更是被对方耀武扬威的甩弄。 如此屈辱,当真是让人七窍生烟,九窍喷血,然同样的亏,他已经吃了一次,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次上当。 吕布面目狰狞,须发皆张,暴喝道:“有胆就来攻城!” “老子坚城在此,等你们这群懦夫攻城!” 贼军无耻,他吕布哪怕怒极,也不会傻乎乎的带兵出击,贼军若有本事,就来攻关。 经过教训,并州军现在已经改变战略,不再把歼灭贼军当做首要目标。 敌军奸诈,那他们便依靠地利据守,你不决战,老子也不出阵... ...... 次日巳时,天地放明,大地空旷。 吕梁关外,旌旗蔽空,狼烟滚滚,一支五万多人的大军,排着长龙抵达山侧。 大军行进有序,动静间若平地海潮,各部鼓哨声响,将领下令,头目催促,队伍迅速整军修械,准备攻城! 城关外,八百名亲卫簇拥下,李信策马巡视,仰望城关。 因为处并州腹地的原因,吕梁城关并不高大,百年来未经战火,城墙更是年久失修,残垣断壁,之前大军经过也没太重视。 但当局势变换,并州军直接抢占先机,派遣大军驻守此地。 并紧急修缮出,一座巨石砌垒,古木混搭的新建城关,再加上谷道依山险峻异常,此时大军想要攻关,难矣! “主公,守关之人乃是丁原心腹大将吕布,其人箭术超凡,不可贸然靠近!” 太史慈见大帅靠近城关,心下不慎放心,出言提醒:“而且那虓虎心思深沉,阴险狡诈,万不可给其机会!” “哈哈,子义多虑了,诸位将军在此,还能让那吕布翻出花浪!” 李信口中说着多虑,为了谨慎起见,下意识的与城关拉开距离。 他举目在乱石堆砌的城关上打量一番,开口道:“那吕布虽有鬼神之勇,但终究不过一个匹夫罢了!” “我六万大军聚集于此,此番攻关就是多一番波折,又算得了什么…” 此前双方狼骑之战,李信已经从传讯士兵口中了解到了一些情况,心里也确实替太史慈捏了把汗。 那吕布能从狼骑中杀出重围,并且在太史慈亲率三千人马的追击下逃命,更是差点要了自己爱将的老命,不得感叹其勇力无双。 这个时代,有些人的武力确实牛,与自己了解中的历史,也有很大差矣。 若不是久经战阵,并亲眼见识过什么叫万人敌前斩将夺旗的强大,李信还真没把个人武力看在眼里。 在他想来,你既是在牛逼,乱军中随便有人捅你一下,不也得跪。 但是当自己真正接触战阵之后,才发现,其实某些人的武力值确实强绝。 天生异禀,加上神兵,及宝甲防护,浑身宛如铁打,刀戳不进,箭射不伤。 再加上胯下战马神驹,一秒十丈的冲锋速度,简直就是战场上的杀戮机器,人形坦克。 不服可以,上去与这些万人敌碰两下,就知道什么叫武力通神。 至少李信自认武力不俗,最多也就是能与吕布这等万人敌五五开。 能在汉末这吃人乱世留名的悍将,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至少那二十四名将中,普通喽啰不敢轻易碰瓷。 李信这种猥琐之王,更不会轻易,与万人敌正面交锋,所以… 他一转首,吩咐道:“去,把张刺史带上来!” “告诉他,立功的时候到了!” 踏踏,不多时士兵带着一名中年文士走了过来:“见过北侯!” “见过诸位将军!” 来者身形偏弱,七尺来高,脸颊消瘦,却又有一种身居高位的,上位者之势。 然此刻,这位养尊处优的,并州刺史老爷,却恭恭敬敬的屈身行礼。 没办法,哪怕他在晋阳城生杀予夺,只手遮天,然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自从三万并州边军,被贼人一波团灭后,他的心气及高傲,便被碾压粉碎。 且作为一州长官,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一下身后的族人亲信,放低点姿态,求个安稳,在他看来值。 李信上下打量了一眼,见其精神还算不错,遂出言道:“张刺史也算识务俊杰!” “若能劝降吕布,吾便不与张氏为难!” “谢侯爷!”张懿当即俯身再礼,恭敬有加。 虽然战败被俘,但贼军也没折磨他,而是好生款待,此刻自然识时务。 张懿理了理官袍,踱步走到城关前朗声道:“吕布,可识得本官!” “是刺史大人!真是张大人!” “刺史大人怎么与贼军在一起!” 有士兵认出了身穿官袍的张懿,不由议论纷纷,他们此刻还不知道晋阳已经陷落,所以不明白情况! 张懿是大人物,不是普通士兵能见到的,但就算大人物,在并州待久了,总能瞅上两眼,一睹那上位者的威严。 “嗯!”城墙上,吕布听到身边将士议论,不由出言呵斥:“噤声…所有人噤声…” “敢有喧哗者,军法处置!” 城上兵卒,猛然闭言,挺身抬头,一脸严肃,不敢在交头接耳。 九原虓虎在军中的威严,还是有的,甚至比一州长官还好使。 士兵沉寂,吕布遂眯眸俯瞰,已注意到了城下情况。 此时见到张懿上来问话,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是来劝降的。 不过张懿此来,可不是劝降那么简单,见吕布这匹夫久久未答。 他不由气恼,再次重申道:“吕布匹夫,本官乃并州刺史张懿!” “现在命令你立刻出城投降,否则按大汉律法...” “咻!咻!咻!” 箭矢划过,三支羽毛,颤颤巍巍的插在张懿档间,一支穿过头顶,将发冠射散。 他心中冷汗直冒,胯下不觉湿意盎然,腿脚都有些不利索,随时要跪。 与此同时,城楼上传来吕布的怒喝声:“好贼子,竟敢冒充刺史大人,当诛!” “放箭,还愣着干什么,放箭!” 眼见局势不妙,吕布当机立断,一弓威慑过后,遂下令士兵放箭,要让对方知难而退。 不能任由那狗官在关前扰乱军心,但是吕布此时又不敢真的,当众射杀朝廷封疆大员,只能以箭矢威慑。 若其不识时务,被乱箭穿心,也算是死得其所。 射杀朝廷长官是重罪,命令也是自己下的,但有些事只要不是亲为,就还有转折的余地。 这一点,吕布还是能明白的,也懂得审时度势... 第32章 吕布狠辣 “嗖嗖!”慑于吕布往日凶威,士兵们只得硬着头皮开弓。 “盾!”李信见势不妙,直接让亲兵举盾上前,将张懿拉掩护回来。 城上的士兵,可不会像吕布那样手下留情 ,刀箭无眼,弄不好老张就要交代了。 不管怎么说,张刺史也是并州文武百官的头头,到时招降并州各郡县,还要靠对方声援,活着的价值比死尸大。 “呼呼!”张懿鬼门关走了一遭,吓得两腿发软,有些肾虚。 他缓过神来,不由破口大骂:“吕布匹夫...竟敢...敢...” “好了,带刺史下去休息!” 眼见计谋不行,李信只得下令道:“整军攻城!” “务必赶在日落之前,拿下吕梁!” “咚咚!”战鼓雷动,贼军迅速出击,三千刀盾兵为前锋,迅速列队。 他们手持大盾,肩扛云梯,有条不紊的冲了上去。 城楼上,吕布见张懿被贼军带走后,心中不由舒了口气。 射杀朝廷命官可是大罪,好在对方不敢过分逼迫,算是给双方留下了余地。 “咚咚!”等到贼军接近射程之内,吕布便迅速下令:“弓箭手,预备!” “放!” “嗖嗖!” “咄咄!” 贼军攻城经验丰富,在箭矢袭来之时便迅速举盾,除了特别倒霉外,伤亡寥寥。 “嗖!”箭矢不停,哪怕作用不大,并州军也没放弃打击。 “轰砰!”随着贼军靠近,一架架云梯贴上城墙,而后士兵迅速攀登而上。 吕布手起刀落,果断下令道:“滚石,檑木。” “不要停,给我狠狠的砸!” 城关虽然年久失修破旧不堪,却因为依山而建的原因,城中石木不缺,毫不吝啬的往贼军头上招呼。 “给老子滚下去!” “砰砰!”沉重的石块,从高墙坠落,一名名士兵躲避不及,被砸中非死即残。 更有甚者,头颅当场被崩碎,红白之物四溅,凄惨异常。 “继续进攻,不要停!”太史慈目光冷峻,丝毫不把这点伤亡放在眼里。 如今大军已经拿下晋阳,只要破了吕梁关,歼灭丁原最后的的四万边军,整个并州便再无敌手,还怕缺了兵员。 随着时间推移,前阵士兵伤亡惨重,贼军后方又组织三千士兵,轮换攻城! 小城也有小的好处,吕梁关依山而建拒谷而守,正面只能容纳千人横列。 贼军纵使有六万大军,人数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只能三千人为一队交替消耗。 喊杀声烈,大战持续,每时每刻都有人负伤阵亡。 至酉时日落,城关依旧,不见丝毫动摇。 “当当!”鸣金声响,贼军退如潮水般迅退! 城楼上,吕布手持钢刀,血染盔甲红,脚下血浆粘稠,泥泞中带着刺鼻的血腥味。 那是敌人的血,宛若涓涓溪流,将整座巨石城关,染成了刺目的血红色。 此刻的贼军根本不惧消耗,铁了心的要用人命冲关,要耗尽关内并州守军的最后一滴血… 吕布脸色凝重,望着贼军大营方向,心情复杂,并没有因为打退贼军而高兴,反而忧虑更甚。 因为敌人给的压力太大了,如果是在遭遇太史慈狼骑之前,有人说贼军如何强悍,如何凶残,他可能会嗤之以鼻,嘲笑其胆小怕事。 然真当三万并州狼骑折戟,大军溃败,只余寥寥几十人逃命之时,才会明白其中道理,那是刻骨铭心的痛… 夜深,贼军大营,伤兵哀嚎,士卒垂丧面色沉重。 白日里攻城惨烈,却丝毫没有建树,贼军是第一次体会到天险之利。 区区一道山谷关隘,便将六万大军主力,阻在山前进退不得。 黑夜中,灯火摇曳,营中士兵沙沙巡视,典韦高大的身躯矗立帐前,纹丝不动。 帐内,李信目光沉沉,凝视着案牍上的舆图,以及那黑白分明的线条,做思索状。 他眸光游移,不时峨眉紧蹙:“看来这破关之事,还要徐晃所部配合才行!” “若不然想要拿下梁山,还真有点难度!” 经过日间一番强攻,李信也大概试探出了守城士兵数量,不少于三千,也高不过六千。 人数不多,但领军之将却是有虓虎之勇的吕布,想要轻易拿下,几乎不可能。 因为白日里的惨烈攻防,已经向自己证明了其中的艰难。 好在李信也不是迂腐之辈,正面难攻,那就从其方面下手... ...... 第二日清晨,天未放明,贼军大营轰然洞开。 “踏踏!”一队队士兵,手持长矛刀盾,喊着号子,踏着整齐的步伐,蜂拥而出。 “扑啦啦!”山林间早起觅食的飞鸟,被煞气惊吓,慌乱间振翅远遁。 “咚咚,”战鼓声响,贼军迅速列阵,再一次向吕梁关,发起进攻! “杀啊!”攻城之战更加惨烈,贼军后阵数千名督战队,弯弓攒射,为攻城士兵提供箭矢压制。 “格老子,滚下去!” 城墙上,一名名并州士兵操着浓重的口音,骂骂咧咧,挥刀将爬上来的贼兵砍死。 而后将尸体当做重物,推下女墙,砸翻后续贼军。 关上血迹斑斑,青石染红,残肢断臂,一片惨烈之景。 无论贼军还是并州士兵,皆陷入苦战之中,以命相搏。 这一刻,杀戮成了主旋律,这一刻,刀与血成了主流。 “杀啊!”日头逐渐高升,时至午时,贼军后阵三万人,仍然轮换交替,强攻不休。 城内士兵,换了不知几队,一个个面上汗流,衣甲透血红。 贼军兵众,无论如何轮换,皆精神高涨,奋力进攻。 而并州军,大多衣甲染血,冰刃斑驳,疲惫不堪。 城内仅有不到四千人,兵力与贼军何止差了十倍,纵使有高关山隘地利,依然凶险万分。 吕布更是手持钢刀,亲自带队拼杀:“校刀手,上前!” “将他们压下去” “噗嗤嗤!”刀剑入肉,鲜血飞溅,霎时间十多名攀上城墙的贼军,喋血饮恨。 一时间,贼军攻势被扼,尸体横陈,伤兵哀嚎,滚落乱石关前。 相较于丈九画戟,钢刀更适狭窄的城上使用,三十八斤的镔铁钢刀,在其手中轻若无物。 他身材高大,武力超群,随手一挥,利刃之下,左右贼军直接喋血。 纵使一些身披铁甲的悍贼,亦被斩成残肢断体,无丝毫反抗之力... 贼军想要梁山,必须要问问他吕布手中的屠刀,答不答应… ... 第33章 强人徐晃 梁关西侧,城墙上人员寥寥,不少士兵更是拄着长矛,直接打起呼噜,疲惫沉睡。 秋日微风,草木秋黄,地平线上一道细细的黑线,缓缓映出。 黑线越来越粗,密密麻麻,由远及近,迅速奔来! “沙沙沙!”隐隐约约的的脚步声响起,一名士兵不由睁开迷蒙的眼睛,打了哈欠。 “嗯!什么声音!” 待他看清城墙下密密麻麻的敌军时,不由大声尖叫:“敌...敌袭....” “郝将军...敌袭...” “什么,哪来的敌军!” 与此同时在城内休息的郝萌,迅速带人登上城墙。 待看到贼军已经摸至城下时,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他心中惊颤,却不敢怠慢,当下怒吼:“快,去通知吕将军!” “快去!”这个时候,被贼军偷城,下场可能不妙。 郝萌也算是少有的悍将了,但前番与贼军狼骑血战一天,仓惶回关又面临贼军日夜强攻。 可以说,连续三个日夜,没有好好休息过,将领尚且疲惫至此,更不用说普通兵卒。 此刻面临突然出现,并直接偷关的贼军,他们的下场,已然有了预兆… 云梯贴近,城墙下,徐江带领先锋卫兵,亲自率军登城:“快,再快!” “爬上去!” “砰砰!” “杀!”他身手矫健,几个纵身便登上城楼,而后挥动钢刀,近身杀敌。 “噗嗤嗤!” 一名还未来得及挥矛的并州兵,只感眼前一晃,脖颈一凉,直接喋血! 西部的守军,大都是从东线换下来的,人数本就不多。 此刻被贼军登城来,近身接战下,瞬间被打了措手不及。 “杀!”郝萌不愧是吕布身边健将,他武艺高强,一人一刀,在城墙上四处支援,几个呼吸间,便将三十多名贼军斩落城墙。 “噗嗤嗤!”刀锋锐利,裂肉染血,所过之处无人匹敌! “上,杀了他!”与此同时,徐江也注意到了敌将举动,他直接带人冲了过去。 城上并州士卒无力挨宰,只有郝萌依然顽强搏杀,带着七八十名亲卫和一些疲兵,拼命抵抗。 只要斩了对方,此战便能落下帷幕,吕梁关随手可破。 “铿锵!”钢刀对铁刃,碰撞出激烈的火花,滋滋之间又掺杂着刺耳之音,让人头皮发麻。 面对贼将的袭击,郝萌险之又险的挡住这一刀。 他猛然抬首,见对方身强体高,精甲罩身,便意识到这是一名武力不俗的贼将。 “杀!”未等他回神,敌将的刀芒又当头笼罩,凌厉的气机,让人感觉到其中的危险。 “来得好!”郝萌钢刀紧握,这一次有了准备,刀刃上挑,全力以赴。 “铿兹!”镪鸣之音刺人耳膜,两名武力不俗的将领,在城头上浴血搏杀。 刀光笼罩处血肉横飞,普通喽啰只觉眼前一黑,便没了声息。 两员将领都是用刀的高手,一时间半斤八两,杀得难解难分! “杀啊!”武将的拼杀,虽然惨烈,但攻城之战却不会停滞,随着越来越多的贼军登上城墙。 正在搏杀的郝萌,也意识到了不妙,逐渐心生退意... ... 关隘东侧,人影重重,喊杀声烈。 险峻的石城,宛若一个绞肉机,每时每刻都在吞噬着两军士兵性命。 “报,吕将军,紧急军情!” 战斗持续,生命流逝,一名士兵慌慌张张的跑上城楼:“将军,贼军从关隘后方杀上来了!” “什么?你特酿的再说一遍?”正在持刀督战的吕布,猛然转首。 他虎目含煞,死死的盯着来人:“西关不是有郝萌在把守吗?贼军怎么杀进来的?” “是徐晃,贼军趁士兵疲惫,守卫空虚,猛然杀出...” 丁原走前留下守军不足五千,加之贼军正面强攻,给与的压力太大,吕布只能将大部分兵力都压在东线。 随着战事惨烈,更是抽调西侧本就不足的有生力量,与疲惫不堪的士兵轮流换防。 此刻被徐晃悄无声息,一波偷城,便强攻而下。 “将军,撤吧!”有亲兵出言,后方被攻破,失守只是时间问题。 此刻最明智的选择,是抓住时机,撤离逃命才为根本。 回望城下人潮,眼见关下贼军强攻,浪潮连绵不断,后方城门失火在即。 吕布也意识到了危险,尽管心中不甘,但也只能咬牙道:“走,让兄弟们撤进梁山!” “所有人,撤进梁山!” 东西两侧都敌军,此时只能撤入梁山,凭借复杂的地形,才能逃得性命。 若不然真等到贼军两面夹击,即使吕布有鬼神之勇,也要脱一层皮… ... 有了徐晃的配合,攻城之战很快就结束。 当李带军进驻城关时,看着城墙两侧斑驳的血迹,不由一阵唏嘘。 如果当初能够稍微重视一下,在此地留守千百八人,可能战局便不会那么复杂,也不用牺牲那么多营中兄弟, 可惜可叹,战争疏忽的代价,便是士兵们的性命。 可能有些伤亡在将领眼里,只是一连串毫不起眼的数字,但这些符号背后,却是血淋淋的生命在流逝… “踏踏!”思虑间,一名身材高大的将领,带着亲兵匆忙赶了过来。 他见到李屠夫的瞬间,单膝抱拳见礼道:“徐晃,拜见大帅!” “恭贺大帅拿下晋阳,平定并州指日可待!” “公明将军快快请起!” 李信急忙上前,将来将扶起道:“大军能拿下晋阳,公明以及新营将士功不可没!” “若没有将军坐镇后方,拼命杀敌,顶住丁原八万主力进攻,哪里有晋阳之胜!” “公明将军,辛苦了,信在此拜谢了!” 他言语恳切,面色真诚,说着对徐晃作揖行礼。 “砰!”徐晃直接俯身,不敢受此大礼:“大帅折煞末将矣!” “哈哈,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了!” 李信上前拉起,然后拍了拍虎将的肩膀道:“公明顶住并州主力,有镇守大军后方之功,不可不赏!” “传本帅军令,调铁甲三千副,横刀六千柄,战马八千匹,良弓四万张,于公明将军发配…” “再令,军中新营兵,调拨三万六千人,由公明操练统领....” “徐晃,谢过大帅,必赴汤蹈火,以报大帅恩德…”徐晃当即抱拳,表明态度。 他知道,李屠夫这是初步接纳,并信任他们的信号。 三千副铁质战甲,随便拿一副出去,便足以换她百十名奶大臀翘的婆娘,甚至换算成粮食,亦足够九口之家吃穿不愁。 这不但是一笔滔天巨富,更代表了李屠夫,前后态度上的转变。 以往,新营兵,与李屠夫麾下将士,可以说是两看相厌。 甚至就连李屠夫自己,对这些人也多有防备,哪怕徐晃等人平时竭诚效力,依然如此。 但现在,李屠夫大手笔的赏赐下来,算是初步削平隔阂。 “恭喜徐江军!” 太史慈亦抱拳,上前贺道:“三千副战甲,外加六千柄横刀和战马强弓,纵使洛阳城内的虎贲精锐,也不曾有此奢侈…” “将军得此装备,麾下将士实力大涨,羡煞旁人矣…” “是啊,新营将士,算是一朝翻身,扬眉吐气了…”周仓等人亦是感叹不已。 他们对徐晃这名,平日不苟言笑的将领,还是很敬佩的。 仅凭三万新营炮灰,硬是凭借低矮的离石土城,挡住了丁原八万主力大军的日夜强攻,让人既敬又佩。 要知道,并州可不是承平已久的大汉腹地,这些久经战阵的边军,更不是中原地区那些城防兵可比。 若是在开阔的平原地带列阵,一万边军老卒,能正面碾压击溃,十万名临时征召的城防役卒。 其中战力差距何止十倍,哪怕炮灰营是经过战火洗礼的兵油,依然如此,至少在场众将若易地而处,未必能比徐晃做的更好… “承各位军吉言!”徐晃神色谦虚,一一与各部将领见礼。 他并没有居功自傲,因为在场的众多将领,哪个不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那太史慈前番更是连灭并州多路强军。 甚至连丁原倚仗的三万并州狼骑,亦折戟沉沙,比之他这个守城将领,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虽战绩不如人,但徐晃亦没妄自菲薄,此番被李屠夫当着,众多将领的面,善意表态,他算是初步融入了,贼军高层的圈子。 甚至如果他能,消化这三万六千新军,和精良的制式武备。 那么他们这群新营将士,便能摆脱炮灰身份,并抬起头来,堂堂正正做人… 至于以后,路还长着呢,只要麾下大军整训完成,不怕没有杀敌立功的机会… ... 贼军攻占吕梁关后,马不停蹄的赶往河西,欲歼灭丁原所部,一战而定并州。 可惜当李信率军穿过梁山时,丁原老狐狸早已率军南下河东,逃之夭夭了。 武都侯已经意识到,凭借自己手中四万多并州军,很难逆转战局。 当自己的军队没有及时拿下河西,而张懿战败晋阳已失,吕布三万多骑兵一战而丧,并州争夺战便已结束。 自己远不是李信的对手,纵使手中步兵主力犹存,但已经没有多少牌面可打了。 如今天下动乱不堪,有兵有实力腰板才能硬气,方能在朝廷中有话语权。 若真在并州与贼军死磕,连最后的筹码都消耗掉,到时朝廷追责,他就真的完了。 至于丁原为何肯定死耗下去会输,早在开战之初,他便对贼军多有防范,甚至很重视。 但是真当交手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还是轻视了贼军的强悍之处。 前后不到十日的功夫,对方便从数百里外的代郡,辗转四十余城,迂回道并州腹地,更是攻下晋阳首府,可见其中凶残。 在没有骑兵辅助的情况下,真打下去,那只能是被动叠加,战略陷入下风,战局更是不利。 如今带着四万大军,直接南下河东,顺便举兵勤王,行忠君事,正是一举多得。 到时只要把并州之失,推到张懿身上,即使朝廷有心怪罪,也会顾虑一二... “丁原匹夫倒是机警!” 当李信收到丁原跑路的消息时,不由感叹道:“连跑路都与众不同,不愧是封侯人物!” “跑了就跑了吧,并州之事,也省了老子一番功夫!” 这些老狐狸,能从一介寒身爬到高位的,没有几个是瓜菜。 丁原跑路之后,并州境内,已经没有了能够与自己匹敌的力量。 加上朝廷封的征北将军职,及首府晋阳已被拿下,剩下各方郡县,大多传檄而定... 这并州,他李信是吃定了,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 ......... 第34章 倒霉的丁原 河东,中条山,一处深险山道中。 烽烟四起,喊杀惨烈,大战逐至尾声。 中部山道,被浓烟和火焰包裹,夹杂着烤熟肉香味,和死亡的血腥。 一伙狼狈不堪的士兵,仓皇的从谷中逃出。 队伍乱乱糟糟的,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惶恐与不安。 一名小小校,抹血上前道:“武都侯,现在怎么办?” “弟兄们死伤惨重,洛阳还能去吗?” 在场并州将士,惶恐不安,眼睛更是被浓烟熏得血红,不停的流泪,好不凄惨。 披头散发,浑身乌黑,简直是见者伤心,看者流泪。 人群中,身材高大的丁原,亦举目四望,身后浓烟滚滚,士兵们大都惊魂未定。 四万边军老卒,一朝折戟,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家一锅乱烩。 丁原心中悲愤,不由仰天怒吼:“李屠夫非人哉,我军南下可能早被他算计到了!” “这河东不能呆了,迅速远离李屠夫,去洛阳勤王,越远越好…” 他死里逃生,声嘶力竭,经此一战,丁原直接被吓破了胆。 此刻的他,心气尽丧,已经完全没了与李屠夫交锋的心思。 最好尽量远离并州,远离李屠夫,否则说不定哪一天又要遭灾。 他算是明白了,单凭并州之力,自己之谋,完全不是那屠夫对手。 想要除戝,还是要靠中原豪杰,和天下人之智慧方可。 确实如李信所言,武都侯跑路的姿势,都与众不同。 并州四万五千主力,经过七日紧急行军,抵达河东郡。 然屋漏偏逢连夜雨,在穿过中条山时,被一股来历不明的贼军所埋伏。 虽然没有全军覆没,但山道险谷,差点要了丁原老命。 四万多人的队伍,逃出来的不足三千,可谓是死伤惨重,给他留了半颗种子。 老匹夫还以为,伏兵是李屠夫派出的贼兵所为,更感觉自己从一开始,便被玩弄于鼓掌之中,像个小丑一样难堪。 经此打击,他也意识到了其中差距,这河东郡一刻都不敢待,生怕哪天被李屠夫抹了脖子。 中条山伏击战,确实是贼兵所为,甚至连军中战袍和旗帜也是。 不过这支军队,可不是李信事先安排的,而是之前从雁门南下报仇的,孙雍所部。 孙雍带着心腹兄弟,及万余名新营兵,脱离贼军大部队南下,队伍与丁原所率并州军,相隔不过几日。 他前脚走出并州地界,后脚晋阳陷落,吕布三万五千狼骑折戟,并州大局便定。 而丁原又马不停蹄,紧急行军从并州撤离,宛若一支猛虎似的,跟在孙雍这伙贼军后方。 如此行为,让孙雍发现不对,心中寝食难安。 好在他跟随李屠夫日久,耳濡目染之下,对于斥候情报信息重视很高,先并州军一步发现了情况。 并州军日急夜赶,怎么也没想到军队都跑到司州河东了,还会有贼军埋伏,一场伏击战士兵死伤大半,苦矣… 在丁原率残军跑路之时,山谷上方,一众贼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一名体格精悍的青年,上前道:“统领,难道真就这么放他们离开?” “这伙人可是富裕的很呐,若是能全部吃下,兄弟们以后招兵买马,便不会在缺少刀兵....” 四万五千并州军,南下的同时,也是带着辎重的。 这些人是正统的边军部队,虽然并州贫瘠,但不代表军队里没有好东西。 至少丁原所率主力,各种枪矛胸甲装备,可比炮灰出身的贼军,要奢侈多了。 所以有人眼红并州军的装备,要趁势掩杀,将他们全都留下,多些资粮。 毕竟,他们已经脱离了大部队,没了李屠夫接济,以后一枪一矛都需要他们自己,用铁与血去争取。 这时候,物资口粮是用一点少一点,而丁原的三千人,都是精锐亲卫,不大不小,还剩些些油水。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那就是,蚊子再小,它也是肉,有血可榨… “不用了!”孙雍目光幽幽,摇了摇头道:“丁原虽败,但那三千人皆是其心腹侍从,战力无双,悍勇异常,有敢战余力…” “当前阶段,我军主要目标是张曼成,没有必要作无谓的消耗…” 此时率军冲杀,肯定能将丁原部残存的三千人留下,甚至全歼。 可那又如何呢,为了一个惶惶如丧家之犬的丁原,损耗手中本就不多的实力,不智… 事实上,若非并州军行的太急,以至于让他感到危险,也不会多生事端痛下杀手。 山风兮兮,回望北方,孙雍不得不感叹一声:“李屠夫前后不到十日,便连下雁门、定襄、武城、河西、离石、乃至晋阳首府雄城…” “如今张懿被俘,丁原跑路,并州易主,还真是魄力非凡,并州军败的不冤…” 他跟随李屠夫的时间,不短也不算长,但几番接触下来,自然知道黄天大帅的名号,不是随便叫的。 自己也算是有些能力,统兵战阵皆有所长,但贼军中哪个统领是无能之辈。 治军严谨的魏延,练兵有道的臧霸,统军有方的黄绍,忠义无双的太史慈。 就算是名不见传的亲卫典韦,也有万人敌勇,更不要说帐下还有徐晃、逢纪、贾诩这些大才。 那么多能人辅佐下,就算是一头猪也能起飞,更何况李屠夫也不是什么弱猪,而是一头会噬人的猛虎。 所以丁原败的不冤,并州失的也一点不屈,只能说时势造弄人,若没有洛阳变故,可能大家都相安无事。 但局势演变,得了机会,孙雍果断从沼泽泥潭抽身跑路,无疑是正确的选择... ...... 第35章 屁股与脑袋 并州晋阳,城门大街,四丈宽阔的街道上。 此刻挤满了,手持刀剑利刃士兵,细看之下,却是两支队伍,在剑拔弩张的对峙。 一侧是长矛如林,另一侧是黑甲横刀,两者泾渭分明,却又紧紧的盯着对方,随时有见血之险。 人群中簇拥下,一袭黑色战甲的王修,单手按鞘,神色冰冷。 他目光死死的,盯着身前的汉子道:“徐晃,还不让你的属下放人!” “刀剑无眼,尔自有体会,若不放人,别怪老子手中的刀,不认袍泽之情…” 徐晃同样按剑,不甘示弱道:“军法无情,不管是谁,只要犯了规矩,吾徐晃绝不姑息。” “别与老子提军法,黑骑军的事,还轮不到你徐晃来惩治…” 说话间,王修猛然踏前,身后一百黑甲兵,同样抽刀前压。 他神色冷热,厉喝道:“老子跟随大帅时,你徐晃还不知道在那里吃奶呢,尔有何资格敢在吾面前提军法!” “入城不封刀,这是军中规矩,老子最后在问你一遍,放是不放!” “军法不容情,纵使黑骑兵,也不能发例外...” 徐晃身后三百侍卫,同样抽剑跨步,刀剑相对,结成战阵,准备染血。 徐奕等人面色冷然,谁还不是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若眼前之人是太史慈,他们可能还会卖一个面子,但区区副手,还不至于让人忌惮。 面对王修的逼迫,新营侍从丝毫不退,更远处,一队队手握枪矛的士兵,亦陆续赶来。 徐晃面色严肃,看不得军中那些龌龊事,怒视道:“不得扰民,是大帅下达的铁律!” “他们于城中奸淫掳掠,犯在我手上,就别怪军法无情…” 眼见对方不退,徐晃亦单手按剑,踏前一步,同时搬出李屠夫,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不得扰民,是李屠夫亲自下达的军令,被自己逮到正军纪,便要认。 王修在嚣张,难道还敢在李屠夫面前拔刀?敢在李屠夫眼皮子底下抗令? 对方若真的敢,那徐晃也认了,同时称赞对方牛逼… 气氛紧张,原本同一个阵营的士兵,此刻剑拔弩张,气氛一时压抑。 王修身后黑骑兵,亦紧握横刀缓步前压,随时准备见血! 黑骑兵前身是洛阳督战队,大都是一些主动投军的法外狂徒,和无良人。 奸淫掳掠之事他们干的多了,入城屠民劫掠,更是家常便饭,此刻面对徐晃等人,更是跃跃欲试。 虽然大帅有令不得扰民,但是总有那么几个桀骜不驯胆大包天的家伙,所以被徐晃撞个正着,也算倒霉。 但还是那句话,自己带出的兵,就算是正军法,也不能由外人来。 贼军中人员复杂,各部之间互不统属,相互也看不惯,甚至还隐隐有些敌对仇视。 比如老贼出身的臧霸,看不起太史慈等后来者。 洛阳投身的义士,看不起炮灰出身的徐晃兄弟,后者也看不起这些曾经的地痞无赖。 都是一群桀骜不驯之辈,相互之间都不服,就算徐晃是新营统领,麾下士兵更是王修黑骑兵的三倍,但他依旧不惧。 两军剑拔弩张,森寒的刀锋在阳光下,折射着层层煞气,随时准备饮血。 “住手!”剑拔弩张之际,李信带着麾下众将,赶了过来。 太史慈直接上前亦呵斥:“书至,不得无礼!” “大帅来了,还不收刀!” 太史慈言语间,又转向另一侧拱手道:“公明将军,是吾管教无方,还望见谅!” “不敢,不敢!” 看到李屠夫带人赶来,徐晃心中,也不由松了口气。 若是真动起手来,他虽然不怕,但事后免不了军法苛责。 徐晃收敛情绪,躬身行礼:“见过大帅!” 王修不得不收刀归鞘,拱手见礼:“大帅!” “不必多言!” 李信挥手制止了欲要解释的两人,沉声道:“尔等之事吾已尽知!” “按军法处理便可...” “大帅,我等不服!” 未等李信把话说完,几名被压在地上的士兵,猛然挣扎抬首。 他们本来还没感觉什么,但是在听到大帅要行军法,当场便吓得哆嗦。 一名面生横肉,刀疤纵横的彪形大汉,猛然抬首:“大帅,我等不服!” “大家往日里奸淫掳掠的事还少吗,如今不过抢了些钱财,就要我等性命....” 贼军的纪律虽然森严,但行事作风,真的是迎风臭十里。 更何况,督战队出身的贼匪,他们以前都是一群吃人血馒头的家伙,平日里干的净是些丧尽天良的事。 如今入了晋阳,还死性不改的去劫掠贫苦百姓,却好死不死的让徐晃撞个正着,以至于被其所拿。 原本以徐晃的秉性,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的在军中生事,也不会多管其他统领的闲事。 但此一时彼一时,戝军已经接受招安,摇身一变成为官兵。 再加上李信此前,严禁士兵骚扰城中百姓,而这些人又顶风作案,被徐晃撞见自然不会姑息。 青壮营出身的徐晃,对这些前督战队出身的黑骑兵,可没啥好感,逮到就要下死手。 徐将军要杀之以正军法,而王修要保他们,两厢僵持下士兵性命无忧。 但是如今大帅亲自发话,可就是另一番光景了,军营中,李屠夫的话就是天,纵使是杀人不眨眼的各部统领,亦要乖乖受命。 所以此刻,闻听大帅要将他们正军法,自要出声喊屈,想讨一线生机。 可惜这一次是真的没人能救他们了,李信面无表情,扫了眼被士兵压在地上的几名士兵,没有多言。 他将目光转向军中众将,似是对自己,又似对众将告诫道:“吾等如今即为官身,以往的匪径便不可再行!” “军法如山,纪律如铁,明知故犯者,皆斩!” 他声音沉稳,铿锵有力,带着毋庸置疑的冷硬。 亦如当初在中山时杀人立威,如今李信又要杀人以正军法,重整军纪。 他要让麾下士兵都知道,大家已经不再是戝,也不再是匪,而是官,是兵。 既为官,为兵,便不能再像以往那样,肆意妄为。 李信这人很矛盾,也有这样或那样的缺点,但他却又有很多优点。 无论身处何地,他都能很快摆正,并适应自己的位置,无论是为贼还是为官,他都转变的很快。 若不能尽快适应新的身份,还像土匪反贼一样行事,那他们就很难在并州立足。 有时候姿态很重要,不论真心也好,诚心也罢,该有的姿态,必须要有... 第36章 军法与转变 “铿锵!”大帅定下基调,徐晃身后士兵不再犹豫,抽刀踏步上前,欲要正军纪。 这群炮灰营出身的良家青壮,大都经历过洛阳攻城战的惨烈,亦曾被督战营内的刽子欺凌侮辱,甚至刀子戳肉流血… 此刻,逮到机会,自然要手刃见血,才能发泄心中怒火,削平那刻骨铭心的苦恨… “退下!”王修紧握刀柄,猛然踏前,怒声道:“徐晃,让你的人滚开!” “老子带出来的兵,自有吾亲手送他们上路!” 他没有经历过中山县的事,当触及到大帅那森冷的眼神时,便已经有所明悟。 即使如此,王修也丝毫不退,顶着大帅凌厉的眸光。 他神色冷峻,抱拳请命:“大帅,吾要送麾下兄弟,最后一程!” “还望,大帅允!” “最后一程!” 李信眸光幽幽,沉吟良久:“可!” 既然王修要亲手正军纪,便由得他吧。 将领们与士兵之间的感情,李信多少能理解一些。 虽说做不到同吃同住,但都是战场上杀出来的过命兄弟,其中复杂,只有领军者才能体会。 没能保下军中兄弟,王修此刻也不得不痛下决心。 他缓缓走到那几名汉子身前,冷喝道:“兄弟们闭眼!” “希望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 “哈哈,好人!” 被压在地上的张彪,此时也意识到了什么,但心中郁气仍然难发。 他们都是桀骜不驯之辈,死到临头也不知悔改。 张彪不但不闭眼,反而将双目圆睁道:“王将军,您莫劝老子做啥好人!” “洛阳那些老实巴交的良民,最后如何?血与泪的场面很远吗?” “这黑暗的世道,好人的下场您又不是没见过,老子从来没想过做啥好人…” “哈哈,今日就算是死也不瞑目,老子也要瞪眼…” 其他跪服在地的汉子似有所感,皆高扬头颅,嘶声道:“老子就算是下地狱,就算是做鬼!” “也要做那最厉的鬼,做那地狱中的凶罪…” 张彪猛然抬首,凶戾的眸子环顾城门大街,目光游移,最后定格在两侧紧避的民房 他知道,此刻肯定有很多百姓在窥视着,在庆贺着,甚至肆无忌惮的辱骂着。 但那又如何,老子哪怕现在跪在地上,也不是这群老实巴交良民,敢于直视的… 张彪神色桀骜,当下仰头狂笑道:“哈哈,老子这一生值了!” “活着能欺负你们,下地狱,俺照样能将你们抽筋剥皮....” 他言语狂妄,神色嚣张,哪怕死到临头,亦不知悔改。 因为做过恶人,自然知道这世道好人可欺,老实巴交的良民更是下场凄惨,一辈子活的憋屈窝囊。 哪怕良民们最后热血上涌,醒悟爆发,来了个血溅五步,依然难逃死亡的审判。 与其被人欺负,当一辈子的窝囊废,他们这些屠刀染血的狂人,更愿意从一开始就做那,欺负良善的恶人。 他们宁愿,生吃沾染腥刺的人血馒头,也不愿去跪舔朝廷剥削后,剩下的糟糠… 张彪等人的恶,是根子上的,是思想与灵魂层面的,与汉庭治下老实巴交的良民相比,他们就是纯粹的恶,是一群坏到骨子里的家伙。 若不然,也不会在军纪森严的情况下,在晋阳大街上奸淫掳掠。 亦如他们所说,从贼的这段时间以来,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一辈子吃不起的吃了,喝不到的也喝了,该享受的也已经享受了,他们这一生算是值了… “罢!罢!罢!” 王修也不再多言,踏前一步,紧握刀柄,冷喝道:“尔等要做厉鬼,老子也由得你们!” “所有人,瞪眼...” “铿哧!” “锵嘶!” 锋利的长刀,转瞬归鞘,这些汉子还未来得及眨眼,头颅便缓缓划过脖颈。 “砰!砰!砰!”一连八声,尸首分离,头颅落地,睁大的圆目,似乎看到自己的躯体,在远去。 王修的刀很快,快到士兵们来不及眨眼,快到没有让士兵感受到长刀出鞘的压力,便送他们离开了世界。 也真正的,完成了他们的遗愿,死不瞑目,哪怕死了,眼睛也是睁圆怒瞪的。 这些黑骑兵死不瞑目是有原因的,除了要死的凶戾以外,最要的是他们心中并不服气。 若一丝不苟的按照军法处理,有屠夫之称的戝首,被斩九万次都不嫌多。 若真论坏,他们拍马不及李屠夫一根毛,论凶恶程度,他们在场上万人凝聚的煞气,不够李屠夫的一个喷嚏… 所以说,如果真有善恶报应,该死的人,应该是李屠夫这个高个子,这个恶匪中的屠夫首领… 但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头,且军法是人制定的,是看人下菜的,他们这些普通士兵只能遵守。 随着贼军当街正军纪,斩杀一众犯事者之后,军队中那些桀骜不驯的将官,也终于开始正视目前的身份。 既为正统、为官、为兵、便要有官兵的样子,决不能在像以往那样了。 他们若想在并州长久,自身的戝气匪行必须要改,若不然这地盘即使打下来了,也不得安生。 历史上烧杀屠戮得天下的有,但那毕竟是少数,野猪皮入关后搞个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烟爨百万扫地一空。 更是弄了个剃发易服,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仁政后,还能坐稳天下三百年,那是因为其十二位酋长中,前九位皆是牛人。 再加上多尔衮,和老妖婆这些摄政者,更是权谋登峰造极之辈,其能坐稳天下,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李信比不了野猪酋那些牛人,他只是学到了其中的一点皮毛,想要坐稳并州,有些事杀戮能避则省... ... 第37章 入主并州 晋阳首府内,一代新人换旧人。 李信端坐首位,一身黑纹戎装,内衬猛虎山纹,威严而霸气。 此刻他意气风发,目视殿内众人,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丁原南逃,主力尽覆,并州境内,七郡百城,再无对手。 加上张懿那位刺史大人,和并州府衙内的文武高层,在旁辅助效劳。 可以说,此刻并州这二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已然被李信纳入怀。 朝廷对于并州易主之事,纵是怀有愤怒和不满,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甚至为了大局考虑,还要退让妥协,再封李信为高官厚禄,做为安抚。 如今并州全境几乎拿下,区区上党孤军,不用李信亲自动手,黄绍等人回军顺势可下。 而对其它郡县,为了稳住人心,李信更是效仿高祖,与并州世家百官约法五章。 五章约法:杀人者死,伤人者罪,盗窃者罚,私财不侵,秋毫不犯… 为了安抚各地地头蛇,夏军在秉持原则不变的基础上,给各地县级以上官员虚加一级,并且俸禄加倍。 具体施为如下:凡并州文武官员,率先以城池地方投顺者,论功大小各升一级,抗命不服者,本身受戮,妻女为俘… 倘有官员悔悟前非,自投军前,当释其前罪,与并州诸官,一体优待… 其下大小吏侍,早知改过归诚,亦论功次大小,仍与禄养。 檄到之处,民人无得惊惶,农商照常安业,特兹晓谕,咸使闻知… 各郡已经归顺者,即责成抚按问民疾苦,兴利除害,速图善后之策。 未归顺者,先以文告再三晓谕,果有不服,加以师旅,即刻攻伐,以平定安集为先… 总的来说就是维持并州原状,各地官员以前干什么现在还干什么,并且夏军为了笼络人心,还给各地主官升职加薪。 是的,没有看错,现在的贼军已经不能在叫贼了,因为他们有了根基和地盘,且受了正统册封,正式转为了官身。 可以叫官军,可以叫汉军,也可以叫夏军,亦或者叫李军,甚至并州军都可以。 但是真的不能在叫贼军了,他们不但有了受封的官身,还有了并州偌大的稳固地盘,不再是四处流窜之戝,身份自有改变。 至于为何称夏军,自然是因为并州地界为古夏故地,法理统治区域亦在晋南豫西,及伊洛流域。 古夏治下疆域极广,方圆数千里,东尽黄河,西至玉门,南界萧关,北控大漠,幅员辽阔… 李信亦有称制建国之心,但现在大汉这个天朝正统尚存,他亦要为自己找一个,具有法理基础的源头。 而中原第一个天朝,便是古夏旧统,虽然说李信现在未必就要自立,但该有的提前准备总是好的,到时称王建国水到渠成… 至于朝廷给的官职军职,和各种封赏好处,李信亦欣然接纳。 不管怎么说,大汉毕竟在神州这片土地上统治了四百多年,天朝正统深入人心。 且以正统的身份,赏官封衔自有妙用,李信亦可凭此便利,慷他人之慨,虚空画饼,稳住并州官僚人心。 至于顽抗不服者,先告示三遍,若冥顽不灵则兴兵攻伐,所在官员全族老幼皆株连连其罪。 并州主力大军,都被李信消灭的差不多了,而丁原又带着所剩不多的力量,南下跑路。 各郡县敢于顽抗的,李信麾下将领们的屠刀,自然不会客气。 一番就折腾下来,也算初步稳定了秩序,再加上之前当街斩兵立威,正了军纪之后,也让并州各世大族及百姓知道了夏军的态度。 虽然这在很多人看来,夏军不过是在用人命作秀罢了,但也不可否认其中立竿见影的作用,至少各地世家与百姓,那颗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当然李信也没有指望,那些主动投诚的人能有啥忠心,只要他们继续维持原状安分做事,不起来反抗夏军的统治就行。 李信做为新式反贼,自然知道如何利益最大化,亦知道该如何处理,各州郡官僚与世家地头蛇,之间的关系。 总之先稳定秩序,维持并州郡县间的安定,保证税收和兵役能够持续的运行下去,这样李信才能源源不断的,从各地抽血补充损耗。 至于原来贪官污吏,和世家坐地虎,李信并不急于一时,只要平稳的过渡期,和稳固好自身统治地位,他有的是秋后算账的手段… 毕竟拥有两千多年的,封建王朝更替底蕴,前人早已在如何造反开天的道路上,趟出了一套成熟可行方案,李信亦会依葫芦画瓢,活学活用… 战事胜利,并州平定,一众将领,便聚在晋阳首府欢庆。 此时除了远在孟津的臧霸黄绍,以及远在上谷与幽州军对峙的逢纪魏延,其他统军大将,都已至晋阳。 恢宏的殿宇内,李信端坐上首,左手边典韦、太史慈、王修、李原、陈东、徐晃、周仓、韩忠、何成等军中兄弟施然在列。 另一侧郭图、贾诩默默品酒,下首近处则是雁门系的郭藴、张辽、高顺、魏续、魏越等将,就连此前从晋阳跑路的成镰宋宪等人,也赫然在列。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并州北部,武要等长城要塞的戍边将领,似乎不太卖他这个征北将军的面子。 李信派人招抚,对方却连见都不愿见,这让他有些无奈。 其实也能理解,自己这个将军的官职有多少水分,很多人心里门清。 即使再有诚意,长城边塞的那些将领也不愿搭理,毕竟有些名声实在让人忌讳。 李信心中感叹,收起思绪,将目光转向大殿文武。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如今并州已定,兄弟们浴血杀敌,转战千里,终于有了安身立命之地!” “此乃大胜,当贺!” 李信高举青铜酒樽,意气风发道:“这一樽,为胜利贺!” “为胜利,贺!” 殿中众将闻言,尽皆举樽高喝:“满饮!” “满饮!”将酒水一饮而尽,李信示意侍者将酒再次满上。 他眸光沉重,而后直接起身:“这一樽,敬石头、敬阿飞,慰彭脱等战死之兄弟!” “没有他们的牺牲,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敬,兄弟!” “敬,兄弟!” 众人被气氛所感,无不唏嘘,能走到如今这一步,只有跟随李信从豫州出来的老兄弟才明白,其中战事惨烈流血牺牲多么不容易。 他们一路血战,一路厮杀,转战千里流血不休,其中更是牺牲了无数手足兄弟。 如今,也算是修成正果,得了高官厚禄,得了安身之地,得了立命之所… 如今有了根,初步洗白,不用再像以往那样,提着脑袋四处晃荡了。 就连周仓这种平日里铁打的汉子,也高声道:“喝,今日喝个痛快!” “今日高兴,兄弟们不醉不归! 他心中复杂,思及自家大哥,更是默默流出热泪。 大哥那么优秀,若不是为了救自己而牺牲,现在坐在这里的应该是他才对。 “今日,不醉不归!”周仓随手抹了把干涩的脸庞,为了掩饰情绪,直接抓起案上酒坛猛灌! 大殿右下角处,看着一众尽兴的夏军将领,并州文武则闷闷抿着酒水,辛辣的滋味,掩盖不了心底的苦涩。 李信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双手虚压,待殿内平静。 他对并州众将,举樽敬道:“来,这一樽敬郭大人,” “若没有雁门将士相助,这并州之战可能还要多些波折,郭大人之功,吾等谨记之...” 郭藴,郭大人,也就是现在的雁门太守,在关三十馀年,内绥民夷,外征寇虏,临危济难,禽虏句安,功绩显着... 这位边疆老人,此刻闻李屠夫言,心中发寒,好在官场历练多年,多少有些城府。 他当下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 “这攻取并州,乃是北侯运筹帷幄,全军将士用命,我等可不敢居功。” 张辽等人,当下也借机推脱道:“无功不受禄,我等雁门将士,一直安守边关拒胡...” “这并州乃是北候,及数十万将士用命换来的,我等居功,岂不是令将军麾下兄弟寒心...” 张辽身材高大,声音铿锵,言语有力,不敢受功。 这位汉末三国五子良将之首,武庙七十二将之一,智略不俗。 若不然也不能在合肥之战中,杀的东吴大帝仓皇南窜,更是创造出八百破十万的辉煌战绩。 此人,绝对是三国史二十四将中,最耀眼的将星之一... “不错!”又一名身材高大,体格浑厚的将领起身出言道:“北侯智勇双全,谋略无双...” “麾下兵精将猛,谋士如雨,兼雄兵八十万,有摧城灭国之力...” “武都侯尚且避此锋芒,并州七郡六十二县,传檄可下,我等不敢居功...” 此人名叫高顺,并州悍将,亦是武艺超群,忠勇刚直之辈。 其麾下八百陷阵营,更是装备精良武艺强绝,个个以一当十,号称汉末十大最强兵种之一... 但此刻,他们尽皆放低身段,表示不敢居功,亦不愿受功... 因为只有直面李屠夫,郭藴等人才能明白,其人的谋略手腕。 仅凭三言两语,便要将他们这些朝廷正统的军官,绑上贼船。 若他们认了其中功劳,麾下士卒何想?朝廷何思? 若真沉默不言,恐怕这助贼之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一辈子难有翻身之机。 夏军虽然夺了并州,却不能收拢所有人的忠心,至少并州文武也只是表面上依附罢了。 若有朝一日李屠夫与朝廷翻脸,这些人就是不稳定因素,甚至反戈一击,也不无可能... 第38章 屠夫手腕 森严的大殿中,李信眼神锐利,漆黑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郭藴等人,好似能看透人心。 雁门系虽然兵微众寡,但一干武将,却是个个彪悍,万人敌勇,不可小觑, 郭藴、张辽、高顺,这等雁门宿将,早已在过往与胡人的一场场战争中,铸就了偌大威名。 而魏续、魏越两兄弟,亦是治军有方,整军严谨,勇冠万军之辈,号称并州八健将之狼,绝对的狠角色... 若再加上成镰宋宪,这二位曾与吕布共事,武艺和智谋不俗的跑路将军,那就是抱团的钢铁刺猬,有点扎手… 望着一众推三阻四的雁门将领,李信神色变幻间,压下心中沸腾的杀意。 并州文武不接功,他也不好强求,若不然真起刀兵,恐怕不能善了... 他深吸了口气,将酒水斟满,不急不缓举起铜樽,沉声道:“这一樽,我谨代表并州军民,与北地百姓!” “敬各位将士,戍边拒胡,保家卫民之功…” 言讫,他不给对方推脱的机会,直接仰头,一滴不剩满饮。 “砰!”李信手中青铜酒樽,重重的拍在木案上,而后目光炯炯,死死的盯着并州诸将。 首府大殿,一时寂静无声,典韦、太史慈、徐晃、乃至郭图逢纪等人,也纷纷放下酒樽。 齐刷刷的,将幽幽目光,转向郭藴及雁门一系众将,场中气氛一时凝滞。 大帅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若这群北地杂胡敢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们不介意在这宴席上饮血… 面对重重压力,郭蕴面色沉沉,张辽高顺等人,不着痕迹的摸向腰间横刀… 他们皆是身经百战的北地悍将,什么样的阵势没遇到过,纵使孤身陷万阵,直面十万胡骑,亦不曾皱过眉头… 甚至若非丁原老贼,抽走了雁门守军主力,夏军这群匪兵,都未必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过关… “文远!”剑拔弩张间,郭蕴猛然按住张辽宽厚的肩膀,将半截刀锋按归鞘中。 他微微摇头,给高顺魏越等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众人不可轻举妄动,更不能轻起刀兵。 若不然,纵使他们能斩了李屠夫,但后续强兵围杀,兄弟们也难逃喋血的下场… 郭蕴缓缓抬头,看向上首,沉声道:“北侯,高义!” “这一樽,我等敬,北侯…” “亦敬边关,保疆卫民的,诸位将士…” “敬北侯,敬边关将士,敬杀胡卫民的勇士…” 郭蕴发话,张辽高顺等雁门边将,亦不得不起身,遥遥相敬。 他们知道,郭大人是对的,眼下确实不宜与夏军撕破脸,更不宜轻起刀兵。 毕竟丁原跑路,边军覆灭,眼下能守卫并州疆土的,只有李屠夫和他麾下的一众悍将。 不管是为了并州,还是边疆数十万百姓,亦或者雁门一众生死兄弟,这敬酒,他们必须得吃。 “哈哈,这就对了,以后众将士都是一家人,杀胡卫民,保疆卫土...” 李信见几人识趣,便不再逼迫,转身回主位坐定道:“我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前往洛阳为众位请功!” “这并州,兄弟们坐定了,也坐稳了,没有谁能动摇!” 他说着,眼神一眯,把目光转向下手处默默品酒的老狐狸。 李信坐直身躯,沉声道:“文和先生,如今兄弟们已经摆脱戝身,有了安身立命之地!” “不知先生,对吾之前所言,考虑如何?” “好酒!”贾诩赞叹一声,缓缓起身,而后一恭到底:“主公困龙入海,从此海阔天空,诩安有不从之理!” “哈哈哈…好一个主公…好一个困龙入海…” “好…今日本帅高兴…不醉不归....” “来…满饮…不醉不归…” 没有慷慨激昂的语言,没有多余的废话,一句主公,李信便明白其中心意。 到了这般局面,贾诩选择归附虽然出乎预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李信如今已经脱去匪身,入主一州之地,兵精将广,治下地域逐步稳固。 不再是某些人眼中的贼匪,也不在是那么不堪,以贾某人的智慧自然抉择。 官身和匪身有其共同和异同,对匪来说就是靠暴力来实现其掠夺目的,有些混乱。 对官来说,就是靠暴力与秩序来实现统治目的,官与匪最大的区别就是匪是破坏性的掠夺,大多对百姓害而无一利。 而官的掠夺,主要是通过税收赋役来实现的,有建设,有管理,亦有不公。 相对来说,官的管理,更加秩序,更加具有正统性,使社会运转更加有序稳定… 而李信如今,身为皇权亲表的镇北侯,朝廷所封的征北将军,是正式的权力所绶,亦是正统所封,更是正统的体现。 四百年大汉积威久矣,李信已经不再是常人眼中的叛逆匪类了,至少在并州一些百姓眼里,夏军是正儿八经的官军。 如此情况下,一些智者哪怕不情愿,也知道该如何抉择... ...... 帝都洛阳,烽烟遍地。 四周各郡,匪逆再起,无数黄巾义军,从各处关隘,涌入司州三辅七郡。 他们马不停蹄,接收李屠夫留下的战争遗产,并裹挟民众,攻城掠地,抢掠世家乌堡。 整个司州大地,乱如一锅浆糊,而帝都洛阳更是沸反盈天。 黄巾渠帅张曼成、地公将军张宝、人公将军张梁、合兵百万众。 拥挤在,不足三百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与各地勤王大军,攻伐对峙。 甚至于北海管亥,也不远千里,率领大军在虎牢关外疯狂攻城,想要前往洛阳凑凑热闹,领略帝都繁华。 如今汉军的头号大敌,已非黄天大帅李屠夫,而是转变成了,从四面八方涌入的黄巾义军。 三张所率领的黄巾军,是正儿八经的杀官造反的传统起义军,可不似李信那么讲究。 三张为了壮大力量,早日攻破洛阳,一路杀官掠衙,洗劫府库,裹征青壮。 甚至一些底层统领,为了壮大声势,更是饥不择食,连同老幼妇孺,也被挟迫在内。 就连以往,号称硬骨头的世家大族,也没能逃脱厄运。 高大的坞堡,坚硬的铁门,在汹涌而来的百万人潮面前,连个浪花都没扑腾起来,就被洗劫一空。 硬骨头都死了,只剩一些机灵鬼,早早收拾行当跑路。 人多不一定代表战斗力,但当人数突破百万时,便不可同日而语,至少正面碰撞,各地勤王大军不敢轻触锋芒。 百万人,在李信手中发挥不了多大作用,因为他麾下没有那么多的,基层管理人才。 但此刻换做黄天三张,这等专业的造反头子,黄巾老帅,便大有不同。 黄巾各部,为了起义,为了掀翻汉庭,传教三十年,谋划已久,麾下培养的人才多矣。 再加上长期在各州传教,和蛊惑裹挟的经验,自有一套可行制度,和足够忠诚的心腹将领。 即使从众百万,人心各异,只要其框架制度搭建起来,有足够粮草供应,便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这种情况下,各地勤王大军,自然不敢掉以轻心,甚至不敢轻触锋芒。 帝都周围的世家豪族,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前脚送走了李屠夫,后脚来了个更狠的张扒皮。 呜呼哀哉,呜呼哀了个哉! 如此情况下,朝廷对于李信在并州的肆意妄为,也无可奈何,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而各地勤王大军,三十万人马汇聚帝都各县,与黄巾贼军对峙。 至于原本驻扎孟津的黄绍臧霸等人,早已放弃营寨北渡黄河,避开洛阳战争旋涡,隔岸观火,幸灾乐祸。 北岸大寨,臧霸更是毫不掩饰心中的仇恨,恨恨道:“狗日的曹贼,当初与张曼成合谋就注定他们没有下场!” “如今黄巾做大,看他们怎么收场!” 十万大军覆没,臧霸至今不知该如何与大帅交代,毕竟那可是十万军呀。 相较于自己的凄惨,而黄绍则很幸运,面对勤王大军的猛攻,他及时带领军队北渡黄河。 隔河扎寨抵御,加上张宝等人率军攻入司州,朝廷再也没有精力搞他了。 黄绍将手中信函递到臧霸面前,劝慰道:“大帅已经拿下并州,让我等直接带兄弟们北上,不必理会洛阳战事!” “这里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不待也罢!” “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就让黄巾与汉军,狗咬狗去吧…” 他知道臧霸心里不舒服,一直对于战败之事耿耿于怀。 但有些事只能自己醒悟,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没什么好说的... ... 第39章 并州贫瘠 并州晋阳,刺史府,高门深院,守卫森严! “拜见大帅,恭喜大帅拿下并州!” 刚从上党返回的臧霸黄绍二人,立马前来拜见道:“如今,兄弟们有了一块稳固的地盘,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睡个安生觉了…” “是啊,并州在手,我军便不在是,漂无定所的无根浮萍…” “若哪日朝廷来攻,我等亦可凭借太行天险,据关保守…” “哈哈!”李信满面春风,朗声道道:“若无你二人,坐镇后方,浴血拼杀,为兄弟们争取时间,安得今日之胜?” “信在这里,谢过二位兄弟,兄弟们,辛苦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统领,他从来不居功,也不吝啬夸奖。 “大帅言重了!”黄绍急忙俯身,不敢受礼。 “大帅!”臧霸抱拳仰头,见李信面色真诚,心中更加惭愧… 他被李信寄予厚望,率十万大军坐镇平县,物资充足,还有高墙城池依托… 结果,连一个月都没撑住,便被人攻破城池,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哪怕到了现在,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给大帅解释,更不知道如何交代… 李信见爱将情绪低落,不由上前,拍了拍宽厚的肩膀。 沉声安慰道:“宣高,胜败乃兵家常事,十万人换取一州之地,不亏!” “且洛阳龙潭虎穴,人杰地灵,各路勤王大军汇聚,兵精将广,能杰辈出……” “再有那曹操袁绍徐荣等辈,皆非常人,即使是吾亲自领军,也未必是其对手…” “宣高初次统帅大军,便能与之对峙大月有余,已经尽力了...” “霸惭愧,给大帅丢脸了!”臧霸低头,满脸愧疚,知道大帅是在安慰自己。 但他还是走不出失败的困境,毕竟那是十万人,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放下滴。 李信无奈,手下人才不多,能够独统一军的将领,更是翻掌可数。 而且臧霸对自己忠心耿耿,若其被打击的一蹶不振,这怎能行? 想到这里,李信沉声劝导:“宣高,放下吧,洛阳之战早已注定,非人力可以挽回…” “哪怕是我等兄弟,当初坐拥六十万大军,依然要接受诏安,赢得个仓惶北顾…” “且那十万新营兵,本就对吾等恨之入骨,造反也在情理之中…” “丢了就丢了,没有什么好惋惜的,不必为了一群心怀异心之人,而愧疚自责…” “人生路长,我等还是要向前看,还有无数的地盘等着我等征伐...” “有时间你二人去晋阳城转转,看看兄弟们打下的江山美景,放松一下心情…” “大帅!”臧霸张了张嘴,即愧疚又感动,一时无言。 毕竟他吃了败仗,丢了十万大军,如此损失,若是放在大汉朝廷,那就是斩立决,顺带着抄家灭族的下场… 但,大帅非但没有责怪他,反而好言安抚,拳拳之心,感人甚诚… “好了!”李信再次拍肩安慰,自己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臧霸还不醒悟,那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李信为两位兄弟接风洗尘过后,便转首道:“公则,且汇一下并州各地信息!” “正好位老兄弟都在,让他们也了解这并州情况!” “主公!”郭图不敢怠慢,迅速上前汇报道:“主公,目前我军有狼骑三万六千人,其中两万驻扎雁门关…” “徐晃将军麾下,整编后的新营悍卒,共三万人,驻扎西河郡…” “魏延将军,统领督军,约三万四千人,驻守上谷…” “晋阳八千整编新军,和一万六千狼骑留守,洛阳北还两万新军,拱卫上党…” “故我军目前,共计可战兵力,约十二万八千人…” 郭图顿了顿,继续道:“其中并州各郡县,降军十六万众,及北上十八万青营役卒…” “已被分散在雁门、太原、西河、定襄、漳河、晋阳等郊区屯殖垦荒,兵员不缺...” “至于二十四万匠营铁汉,和一众艺匠神婆棍子,已经尽数安置在漳河郡,日夜选地,赶工建坊,不要十五日,便能有所产出...” “嗯!”李信欣慰点头,如今大军有了稳固地盘,一切规划步步落实。 开荒垦殖,营建兵工厂,乃至艺术研究院,皆在有序推进。 乃至大军裁剪整编,因为有了孙雍之前的教训,李信麾下军队,更是一精在精,一减在减,优中择优。 将其中一些,不稳定因素,和厌战严重的,逐级剔除,筛选出了十二万可战之兵... 郭图抬头看了眼,汇报道:“如今我军已控制上党、太原、西河、定襄、代郡、雁门等并州六大郡…” “加上魏延将军,所驻守的幽州上谷,共七郡之地…” “各郡人口不一,登记在册汇总之下,并州六郡有九十八万人,幽州上谷有民约二十万…” “唔”李信闻言,眼眸微眯道:“整个并州,偌大地盘,人口才九十多万?” “怎么弄的?人口比司隶一郡还有不如?” 他心中不满,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打的就是人力,打的就是兵员潜力。 人口代表着生产力,更是衡量一个国家,实力强弱的标准。 并州偌大地盘,二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人口才九十多万? 李信寻思,自己放弃幽州,辛辛苦苦拿下一个人口不足百万的并州,值不值? 到底有啥用?能征兵几何?又能产出几何? 没有足够的人口,地盘在大,也只能干看着。 郭图自然能体会到其中心情,只好上前解释道:“主公,并州地处边北,东临太行,西接黄河,,山水险恶...” “加上诸胡常年寇略袭扰,导致百姓流离失所人口有失,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并州不止六郡,其中黄河以西水草丰茂的云中、五原、朔方、北地、高阙、上郡等地皆被匈奴所占....” “匈奴?”李信一怔,随手拿过手中舆图,仔细端详。 黑白分明的线条下,并州大致位置看的一清二楚,舆图上确实有标识朔方云中等郡。 但并州大半,西部六郡,在多年以前,便被南匈奴部,所蚕食占领了。 如今彻底变为对方的草场,想从对方虎口夺食,估计很难。 本以为拿下晋阳,驱逐丁原,这并州便高枕无忧,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对于匈奴人,李信心中忌惮不已,不管怎么说人家祖上也是阔绰过,牛逼过。 如今又明目张胆的,侵蚀大汉边郡,而朝廷却无动于衷,可知其中利害。 李信也不想与匈奴人发生冲突,当下道:“六郡没了便没啥好说的,想来其中也没有多少人口!” “当前最重要的是整军修整,趁洛阳大战正酣,中原鹿肥,尽快攻略幽州才是正理…” 自己头上还挂着幽州刺史的名头,而且魏延麾下督军,已经与公孙瓒在上谷打了起来。 现在要做的就是,趁朝廷无暇他顾之际,支援上谷,顺便把刺史官职给坐实喽。 郭图不想轻启战端,上前诫道:“主公,我军刚刚经过一番大战,各部士兵疲敝,厌战情绪正浓,应当适当休养休息才是!” “更何况,主公与公主亲事未结,六礼未行,如今再起战争....” 李信直接挥手,打断道:“公则,时不待我,现在也不是儿女情长之时!” “我知并州初定民心不附,军中士兵厌战有之!” “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若不趁机攻略幽州,错过难矣!” 为了增强说服力,他把目光转向贾诩,询问道:“文和,你以为如何?” “这幽州,应该可行吧!” 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以老狐狸的智谋,应该能体会一二吧。 贾诩撸了把须髯,思虑一番道:“主公,那刘虞久坐幽州,恐怕不是易与之辈!” “更何况幽辽之地纵深广阔,民风彪悍,若不能迅速拿下,拖延日久恐劳无功。” 他并未直言幽州可行,而是从侧面进言,希望主公明白其中困难。 “嗯!”李信皱眉,谋士所言不虚,幽州纵深及广,又没有水道为利,闪电战术很难行通。 而最让自己忌惮的,是刘虞其人,老匹夫经营幽州日久,从收集的信息上来看,就知不是易与之辈。 若不能迅速拿下幽州,战事拖久确实不利,但不去试一试自己真的很不甘心。 未了解并州各地数据之前,李信还能安稳一下,但是真当了解之后,他便感觉实在鸡肋。 并州之地,人口贫瘠,又太过穷苦,还要面对匈奴鲜卑等异族骚扰,实在难以供养太多军队,想要快速爆兵,更是万难... 第40章 定下基调 李信打定主意,幽州必须拿下,遂向军师问计:“不知文和先生,有何妙计?” “以吾之见,当先取河套得其战马打造铁骑,而后在图幽州!” 贾诩顿了顿,继续道:“幽北境内无雄关险道,所持者,不过纵深坚城!” “只要主公征服河套,得其中战马,自可仗骑兵之利纵横北方,到时幽燕之地反掌可下...” “河套!”李信眉头微皱,那可是匈奴虎狼的地盘,这些民风彪悍的北地部族,岂是那么好欺负的。 就算自己千辛万苦拿下河套之地,匈奴人能真心归附? 甚至等到自己降服匈奴,恐怕洛阳之战早已结束。 到时无论胜者何人,都不会允许自己轻易攻取幽州,那时阻力不知几何。 趁着头上幽州刺史的头衔还有作用,只要能灭了刘虞匹夫,幽州各郡传檄可降。 然后招募扈从,携大胜之威,南下冀州,未尝不可全据河北之地,窥视中原。 贾诩好似看出心思,上前一步道:“若诩所料不差,主公是想,趁朝廷无暇北顾,拿下幽州…” “而后图谋冀州,据有河北,以燕赵故地,依黄河天险,太行险峻,待天下之变…” “不错,文和先生之言,正是吾心中所想…” “冀州乃天下少有的富庶之地,若吾能夺取河北之地,合燕赵故地,千万人口,未尝不可与汉庭争雄…” 李信神情希翼,被自己所描绘的蓝图所感染。 他望着贾诩与一众将领,朗声道:“拿下幽冀二州,北连长城,东接并州,以黄河为天险,太行山为天关,吾等便有了和朝廷抗衡的实力…” “到时无论中原如何变幻,黄巾也好,汉军也罢,这天下始终有我们兄弟一席之地...” 李信越想越觉得可行,当即决心道:“我意已决!” “东进幽州!” 无论如何,当前乱世,增强自身实力才是硬道理,其他狗屁陈规俗律都是虚的。 哪怕所有被军队打残,只要能拿下幽州,吞食冀州,全据河北之地。 有北方人口资源支撑,到时便可重新拉起一支铁军,何惧牺牲。 臧霸上前,抱拳请命:“大帅,臧霸愿为先锋,为大军扫清障碍!” “周仓,请战!” “太史慈请战...” 身边将领皆听得热血沸腾,被大帅描绘的未来蓝图所折服。 神州大地,自古北高南低,各大皇朝,也多是先北后南,完成统一霸业。 若真能完成燕赵战略,他们便能在形势上,俯瞰中原大地。 这是地势,与心理上的优势,于是纷纷抱拳,积极请兵出战。 他们中很多人都是好战分子,臧霸更不用说了,他此刻正需要一场战争来发泄心中郁气… “好!”李信抚掌大笑道:“有众兄弟积极应战,何愁幽州不下!” 望着殿中热血上涌的武将,贾诩心中暗叹,他知道李屠夫在一些战略问题上,向来独断专行,便不再劝阻。 而是想办法查缺补漏,来为接下来的战争仔细谋划。 他微微思虑一番,上前出言道:“主公,攻伐幽州可行,但行军之前,当把各地驻军安排妥当才是!” “尤其是河套匈奴,近来不甚安分,应紧密防备!” “文和所言有理,此事吾会派人通知公明和雁门郭藴,让他们小心防备!” 李信点头,并州作为大军后方基地,无论如何防备也不为过, 更何况匈奴与鲜卑皆喜欢打草谷,万一趁自己不备攻入并州一番掳掠,让本就不多的人口遭灾,到时找谁哭去 “踏踏!”思虑间,一名侍卫快速通报:“报,大帅!” “大帅,匈奴使者请见主公!” “哦!真巧!” 李信心中意外,与贾诩对视一眼,询问道:“匈奴人这个时候,来并州干什么?” “老子刚刚赶走丁原,难道匈奴人就来凑热闹了?” 侍卫低声道:“属下不知,他们只说要拜见主公!” “请他们进来!” “踏踏!”脚步声响,不多时几名身穿汉服的彪形大汉走了进来,这些人体型高大,面带笑容。 为首一人,更是生的人高马大,体魄剽悍,一进门便操着字正音圆的洛阳汉腔道:“夏使,见过征北将军!” “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匈奴内迁几百年,两族融合人口流动,习俗语言与中原无异。 除了底层牧民保持着老旧的传统,中上层匈奴贵族,无论言行还是服饰打扮,都朝着世家大族方向靠拢。 且匈奴人野心勃勃,自认为是上古有熊氏后裔,和大禹的后人。 他们往往自称夏,或诸夏族,想要谋取上古夏朝法统,与并州的夏军颇为类似,异有曲同工之妙… 李信不知其意,便开口试探道:“无事不登宝殿,不知使者此来?” “哈哈,吾主单于听闻并州易主,作为一河之隔近邻,自当拜访一番!” 使者中,一名文士模样的汉子出列,他昂首扫视大殿众将,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李信身上。 他知道这是正主,所以上前一礼道:“河套苦寒之地,单于子民食不果腹,听闻将军于洛都搜刮数万车金银财货,吾等眼热的紧呢!” “近邻穷苦,恳求将军看在,诸夏八百万军民的面子上,施舍一二...” 匈奴人虽然一副和气有礼的模样,但说出的话,却让太史慈等人愤怒不已。 臧霸更是按剑怒喝道:“放肆,我等军资,安敢窥伺” “狂妄,想要充资,拿命来换...” 周仓已经按捺不住胸中火气,直接抽刀道:“大帅,这些匈奴人太嚣张了...” “周仓,退下!” “可是...” “退下!” 李信刀子般的眼神划过,周仓只得咽下胸中恶气,施施然退到一边。 不怪众将气愤,殿内众将皆暗自恼怒,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劫掠别人,抢他人财货,如今一群蛮夷胡掳跑来敲诈勒索,怎能不气。 上一个胆大且肥的丁原,此刻已经变成丧家之犬南下跑路了,教训很远吗? 此刻匈奴人,却欺负到鼻子上来敲诈勒索,这群桀骜不驯的悍将,怎能受气? 而且从称呼上,便能体现出匈奴人的狂妄,与自大。 以往面对大汉朝廷时,他只敢称王,而不是所谓的大单于。 因为这个称号,曾经给汉庭刘氏带来过莫大屈辱,汉庭自然忌讳。 平时也就是匈奴部众头领,私下称呼一声大单于,如今却在夏军这里摆谱。 就好像是强盗头子,在土匪头子面前,称一声朕,其中寓意可想而知。 而且匈奴人为了威慑自己,更是言族众八百万,可见用心不良... “八百万?”李信微不可察的,瞥了嚣张的使者一眼。 他觉得这个数字,可能有些水分,但匈奴这些年对外扩张掳掠,又吞了河西六郡,百万人口大概还是有的。 以游牧民族的传统,武装二三十万骑兵,应该没有问题。 想到这里,李信眸光闪烁,心中一阵火热。 狗日的匈奴人真是富有,区区河套之地,竟然有那么多人口,比老子这贫瘠并州之地可强多了。 匈奴豺狼眼红他财富的同时,李屠夫同样在心热匈奴部族的人口,热的要冒汗了都。 李信寻思着,这么大一块肥肉就在身边,触手可及,自己是不是转变一下策略。 幽州地大物博,但匈奴人也不差啊,同样人口昌盛,地盘肥沃。 若是能趁此机会,打下来做栖身之所,其实也是不错滴,毕竟匈奴游牧民族,单是战马便大大滴有… 李信种种念头,如电流般在脑海划过,心热的同时,终究还保持一点清醒。 转念想到人家的实力,这个贪婪的念头,便不自然的被熄灭了。 又想想如今要整军攻略幽州,匈奴人的态度不可忽略,权衡利弊,感觉此时与其交恶实属不智。 李信为了稳固后方,施舍些钱物又有何妨,当下道:“邻里困难,自当帮衬一二!” “来人,去府库内,取珠玉百箱,金缎万匹…” “与诸夏部的朋友,换些战马武备,友好往来…” “谢,李将军!!”几名匈奴人见此,相互对视一眼,尽皆目露喜色,此行果然如单于所料,顺利异常。 亦如族中大人所言,汉人也不过是一群欺软怕硬之辈罢了,自己只是威胁一番,对方便乖乖就范,所谓屠夫此人也不过如此! 至于汉人口中所谓战马,不过是想为军中将士保留一些体面罢了,交换多少匹,还不是看单于心情! 面对匈奴人的讹诈,李信也知道军中将领有气,心中不服,但是为了大局战略,此刻也只得忍气吞声。 相较于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匈奴人这点敲诈算什么,一些浮财就当施舍给他们了,早晚有一天会让他们加倍偿还... ......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 夏军孝敬匈奴人数百箱财货之事,很快传遍整个并州,乃至北地草原。 雁门,郭藴等将士听闻此事,更是心中不齿。 张辽等人更是愤怒异常:“那李信不是挺牛的吗?当初围洛阳,战丁原的勇气哪里去了?” “如今匈奴人随便呼喝一声,便跪地乞怜,实乃吾并州将士之耻…” “吾看那李屠夫只会窝里横,一见胡虏气势他膝盖就软了,不知自己姓啥了!” “数百箱金饼,他李刺史倒是舍得,有此巨额财物,用来招兵买马武装士兵,吾等也能把把匈奴人打的满地找牙...” “够了,不要再说了!”郭藴拍了拍木案,直接将众人的激烈言论打断。 他环顾一圈,最后语重心长道:“那李信,乃朝廷新册的并州史,为征北将军职…” “如今我等寄人篱下,便要谨慎言行,这种话以后不必再说…” “且我等雁门将士,本就与夏军格格不入,万不可被其抓住把柄,若不然...” 郭蕴后面的话不言而喻,其实他这位郭太守,何尝不感到憋屈苦闷。 虽说并州这些年来,被胡虏步步蚕食,但边军兄弟,却从来没有怂过。 他们一直战斗在百姓前方,与匈奴豺狼血战,保家卫民。 就连丁原在时,也曾主动对匈奴人发起反击,虽然败多胜少,总归有勇气向异族挥刀,没失了气节。 如今换了个李屠夫倒好,匈奴人还没怎样呢,直接软了骨头,一人之为累并州边军百年声誉,他们怎能不气。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大都重视名节,如今却出了李屠夫这种异类,还是顶头上司,实在让人既无奈又悲愤... ... 第41章 攻略幽州 艳阳高照,风光旖旎,北地苍茫。 晋阳城前,旌旗招展,四万大军列着整齐的方阵,持戈以待。 经过多日休整补充,一切准备就绪后,李信便迫不及待的发兵了。 除了上党、河西、雁门等郡必要的守军外,李信只在晋阳预留两万征役新军。 由郭图黄绍等人,坐镇统筹并州政事,防止突发情况。 黑色纛旗下,李信身披黑色纹龙大氅,胯下雄驹昂扬,意气风发:“全军出发,目标幽州!” 大军开拔,旌旗蔽空,狼烟再起,人鬼避退。 军阵中,凶兽典韦如影随形,臧霸、周仓、昌豨等人跟随左右,太史慈率狼骑先行上谷。 除了一干心腹将领,还有被李信拜为军中祭酒的贾诩,也跟随出征... 此番,虽然只带了四万人马,但这些都后是经过一精再简,整编后的精壮强军。 人人背弓携箭,手持精杆长枪,腰佩四尺短刀,战力不降反升。 甚至就连一些什伍级别的小队长,也佩有铜皮圆盾,和精致的竹木胸甲。 如此奢侈的装备加持下,也是李信敢于,图谋幽州的底气所在, 因为现在的夏军,已然今非昔比,一步步蜕变成,真正的敢战悍卒... 并且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在铁血战士的道路上,一路昂扬奋发... ... 上谷,经过八日疾行军,李信终于见到了阔别已久的老兄弟。 “大哥!”魏延远远地便看到大军到来,带人快步迎了上去:“拜见大哥!” “希律律!”李信一勒缰绳,翻身下马:“你我兄弟何必多礼,这上谷可还待的习惯?” “哈哈,说实话还真不怎么习惯...” 魏延摇了摇头道:“如今兄弟们,兵强马壮,在北地称王称霸,好不快哉...” “这些天,除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就是与公孙瓒大军对峙...” “如今大哥率强兵到来,兄弟们都枕戈以待,期盼着打进幽州,让公孙瓒匹夫见识我等的厉害....” “你啊!”李信见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颇为无奈。 他带着豫州老兄弟南征北战,不是在砍人,就是在砍人的路上。 如今地盘逐渐稳固,又刚过几天稳定日子就不乐意了,这怎么能行。 李信摇头,开口道:“以后这打仗砍人的苦差事交给大哥,你守在后方享福就行,有时间找几个娘们生娃...” “大哥,城外风沙太大,有什么事进城再说!” 魏延见大哥越说越离谱,只得先行引人入城。 “唉!”李信望着兄弟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不要怪大哥,战争不是那么好玩的!” “刀枪无眼,阿飞石头等老兄弟,都牺牲了,只剩你这根独苗...” ... 城内,大军驻扎全城戒严,往日里做生意的商贩街道,也冷冷清清不复惹恼人气。 普通百姓,也都感受到了,大战来临之前的,不同寻常的气氛,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轻易不出。 郡守府内,太史慈贾诩等人,正围着沙盘不停走动,沉默不语。 李信用一根木棍,指着地势清晰的沙盘道:“幽州地处并州东部,冀州北方,及大汉东段长城关内…” “境内有郡国十一,辖代郡、涿郡、上谷郡、广阳郡、渔阳郡、右北平郡、辽西郡、辽东郡、玄菟郡、乐浪郡、及辽东属国等...” “幽辽两地,东西横贯一千六百里,南北纵深三百里,有郡城十一座,县邑侯国一百余座,治在蓟县...” “嘶,这幽州,怎会这般广沃...” 众人齐刷刷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幽州对于他们这群中原出来的汉子来说,实在太大了些。 要知道,夏军目前治下并州,也不过六郡之地,地盘面积甚至不及幽州三分... 贾诩指了指沙盘东部长城一带,开口解释道,“确切的说,幽州和辽东…” “单是幽州,断然没有千里纵深,若加上边郡辽东和周边附属诸族国,再拓八百里,也不夸张…” “原来如此!”众将恍然,辽东自古没啥边界感,汉庭强势时,触手甚至能伸到三韩倭东。 汉庭势弱时,辽东疆域,甚至连东长城和訾水都摸不到,可以说这片地区,自古便是各种部族势力,混杂之地。 如此看来,大帅的策略是绝对正确的,幽州确实地大物博,是块未曾开发的处女宝地,值得兄弟们驰骋征伐... 李信顿了顿道:“文长北上,虽然没有顺利拿下幽州,却在刘虞反应之前接收了上谷沮阳等地!” “如今我军面临的困难,是幽州郡县众多,战略纵深过长…” “如果想要尽快结束战事,就必须在刘虞反应过来之前,拿下重镇渔阳,及东段右北平二郡…” “这样才能断其与辽东、辽西等广沃之地的联系,同时也将其后路封死,以防其依托纵深,将我军拖进战争泥潭....” 李信声音清朗,沉稳有力,幽州地盘实在有点大。 若是逐一攻城,就算夏军用兵十万,也很难成功。 李信此次出兵,带有两万六千狼骑,四万整编新军,以及魏延麾下三万多督战老卒。 不足十万人的大军,若洒在幽州广阔千里之地,估计连浪花都呲不起来。 所以此战,必须速战速决,先下渔平两地,依永定河无山之地利,将整个幽州东西南北一分为二,首尾不顾。 然后集中兵力,攻略范阳,包围首府蓟县,让刘虞发挥不出地利纵深优势,则大局可定。 李信这些时日熬夜秉烛,一摞摞兵书也不是白读的,能力不说有多少进步,但眼界却开阔不少。 再加上一众谋士,与将领分析参谋,幽州战略规划,也逐渐完善敲定。 臧霸等人心中感叹,佩服道:“大帅腹有韬略,奇思妙想,真乃神人也…” “有了这沙盘模拟地理,感觉比地图清楚,也更直观,山川城池,尽入眼底…” 周仓亦是憨厚点头,赞道:“即使俺周仓这等粗人,略扫一通,也能理清其中关系…” “主公大才!”就连平日不苟言笑的贾诩,也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李屠夫不但深谙战争之道,还能弄出沙盘这种,看之清晰,察之入微的东西,真是不可斗量。 “哈哈,雕虫小技罢了!”李信摆手,对于众人的吹捧,多少有些受用。 不管怎么说,他这名黄天大帅,也是在新时代留过学的,五好青年。 耳濡目染下,纵使造不出原子弹,但堆沙成山,弄个三维沙盘模型,提高军中将领们的战争水平,和战略眼光,还是可以的。 贾诩细细打量着沙盘上,地理分明的山河模型,在心中思虑,衡量一番后。 他拱手,建言道:“主公,闪电战法高明,但战争不可能只局限于幽州一地,北方乌桓胡族也不得不防…” “刘虞主政幽州以来,素以怀柔之策,与鲜卑、乌桓、夫于、等族交好,恐为变故…” 李信闻言,不可置否道:“所以才要快,才要狠,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拿下幽州...” “不给刘虞老贼反应的时间,在最短时间内,将其打垮...” ...... 渔阳郡,原为战国燕地,因其位于渔水之阳,故称之为渔阳。 再加上地处北方,直面霸主匈奴鲜卑等霸主,被历代朝廷修缮加持。 六百多年的修葺与积累,整个渔阳城高二十四尺,厚三十六尺,门楼巍峨,可谓是城高池深,固若金汤。 此时整个渔阳郡城门紧闭,城墙上人影重重,无数士兵持戈以待,守卫严密。 城门楼上,公孙瓒身姿挺拔宛若古松屹立,任由呼啸的北风拍打脸颊。 陡然间,他虎目微眯,沉声道:“来了!” “踏踏!”万马奔腾大地震颤,旌旗招展,辽阔的西北方向,一道细细的黑线起伏涌动,由远及近迅速向渔阳城靠近。 “嗖!”一支箭矢越过大地,深深的插在黑褐色的泥沙中 “希律律!”太史慈提缰勒马,手中银枪高举,身后一万狼骑,纪律森严,及时止步。 他眸目微眯,眺望渔阳:“看来幽州上下,早有准备!” 太史慈打量着这座北方古城,以及城楼处,屹立的高大身影。 早在大军开拔,赶往上谷途中时,幽州高层就已经收到消息。 毕竟不管是李屠夫的名声,还是在并州境内所作所为,都令他们这些大汉忠臣有所关注和防备。 更何况李信头上还顶着一个,令刘虞心中忌惮的,幽州刺史官帽。 这自然让幽州上下,对夏军多有防备,在并州安插耳目,也在情理之中。 在收到夏军东出的同时,公孙瓒便放弃进攻上谷,战略性撤退到渔阳郡,准备拒城而守。 毕竟此次是,威名赫赫,战绩屠双的李屠夫,亲自领军带队,保险起见还是退一步的好。 渔阳城,公孙瓒身躯高大,体魄强劲,居高临下,打量了一下城外骑兵。 他神色严肃,高喝道:“来者止步,城池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 “某乃征北将军,兼幽州刺史麾下,前将军太史慈…” “如今奉皇朝特令,前来接收渔阳,识相的快快开城,否则便以谋反重罪论处......” “放你酿的屁,那李屠夫才是真正的反贼...” 未等公孙瓒答话,他身边将领便忍不住了,直接破口大骂。 城外军中,太史慈耳目灵敏,城上之人言语听得清楚。 他知道这渔阳,一时是拿之不下了,只能等主力大军强攻,不过枯等不是他的作风。 想到这里他使了一个眼色,陈东会意,一甩银枪,策马越阵。 他迎着渔阳城楼,高声激将道:“无胆鼠辈,可敢出城一战!” “狂妄,将军,给吾三千兵马,下去会会他…” “不!”公孙瓒制止了兄弟的冲动,沉声道:“城下那人是太史屠麾下大将,此人武艺非凡,忠勇无双,你不是他的对手…” “此番,我等只需守好城池,不必节外生枝...” “将军所言有理!”严纲赵云公孙范等人,望向城外肃杀整齐的贼军精骑,亦面色凝重,尽皆称是。 关靖更是点头道:“太史屠此人,所率狼骑,乃是李屠夫麾下铁杆嫡系…” “这些人,跟随李屠夫由南到北,转战千里,其中大小战役,不下三百场,早已锻成铁血精锐…” “且我听说,贼军狼骑,似乎掌握了骑射秘术,最擅野外决战…” “没错!”邹丹亦按剑上前,指着一骑双马的贼军,肃声道:“贼军狼骑,装备精良,野战无双…” “我等若真被其激出城外,那才是上了大当,为其所趁…” 太史慈的名头,他们这群幽州边军武将,亦早有耳闻。 毕竟是黄天大帅麾下,号称屠夫第二的太史屠,折在其手中的军队,少说也有四十万。 甚至就连并州悍将,九原虓虎,所率的三万狼骑悍卒,都被正面碾压击溃。 吕布本人,都险些饮恨其手,可见太史屠的狡诈与凶残。 面对这种战阵老手,就不能给对方可乘之机,哪怕一丝破绽,也不能露。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守好城池,高大的城墙,自会让贼军碰的头破血流… ... 第42章 李信的战术 天朗气清,阳光普照。 渔阳城外,深营壁垒,旌旗招展人声鼎沸! 一支约六万多人的队伍,踏着整齐的步伐,涌入营寨。 夏军主力,经过数日急行军,终于赶到了目的地。 帅帐内,一身重甲的李信端坐上首,静静的听汇报! 太史慈神色凝重,抱拳道:“主公,刘虞和并州文武,似乎早有所料…” “在我军达到渔阳之前,便派重兵驻扎于此,此时城中将领,乃是幽州白马将军公孙瓒…” “公孙瓒!”李信闻言,眸目微眯,若有所思。 虽然此前已经收到情报,但是此刻再次听到人名,心中还是有些意外。 在决定攻伐幽州时,他便命人收集情报,除了城池地理外,其中还包括刘虞,以及麾下各部将领的信息。 白马将军公孙瓒,这名威震北地,战绩耀眼的悍将,自然不会遗漏。 李信感叹道:“吾曾与公孙瓒交过手,此人确实有些勇力…” “当初在颖川时,其仅凭四千辽东精骑,便敢骚扰迟滞我三十万大军…” “只是吾想不通,老子当初灭了其四千精骑,为何转眼,到了幽州,便又膨胀起来了?” “如今更是统帅两万幽辽边将,在这渔阳地界,与我大军对峙” 李信声音中带着些许疑惑,早在颍川时,自己便与其碰过面。 那时对方所率骑兵,不过一千白马和三千凑数,如今实力不降反升,这让他有些搞不明白。 老子刀山火海,牺牲了无数兄弟,战死了洛阳数百万青壮,才换来今日的并州之主。 他公孙瓒,手下之将,寸功未利,何德何能,敢与自己比肩? “主公,公孙瓒此人不可小觑!” 贾诩看出主公似有膨胀之意,上前道:“此人出身高门,却作战勇猛久经沙场,白马将军之名,更是威震边疆…” “其人在中央朝廷,或许威名不显,但在北地幽州,在辽东诸胡中,却是威名赫赫,不可忽视,此战当谨慎对敌…” 幽州的白马将军,在豪杰辈出的大汉腹地,或许只能算个二流,到了权贵遍地的帝都洛阳,都未必排的上号。 他指挥不了袁绍曹操,这种统兵数千的中原将领,同理,在皇甫嵩这种朝廷重将面前,也要听令行事… 而且在豫州时,公孙瓒带的是自己的私兵,与孙坚刘备等人,算是一个样。 后勤补给啥得,都是由个人出资供应,自然支撑不起万众军势… 但如果换成幽州,便不同了,在这边疆偏僻之地,白马将军公孙瓒,绝对是地头蛇,坐地虎… 在幽州本地,主场作战,公孙瓒绝对是一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若主公因为战胜过对方一次,便起了轻视之心,恐怕结局不会美妙... “主公!”太史慈也上前一步,劝诫道:“军师所言有理,幽州不比中原,胡汉杂居,民风剽悍…” “此战当需谨慎应对,公孙瓒号称白马将军,辽东猛虎…” “其武艺绝不在吾之下,兼麾下更是能人辈出,不可大意…” “哈哈,子义多虑了,有恶来与几位将军在侧,就算是辽东猛虎,又能翻出什么花浪不成…” 李信缓缓起身,走出大帐,遥望东方骄阳下,庄严肃穆的渔阳古城。 渔阳城在白水以北,城池依托河岸高地而建,南北长约四里,东西约有六里。 外郭城墙形似倒凸字,并设有标配的翁城,和宽阔的护城河,显然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但那又如何,李信最喜欢削的,就是这等硬茬子,如此才能打磨他麾下那群,百炼刀锋… 李信心中思虑着,果断下令道:“传令全军,巳时修械,午时造饭…” “待各部大军,休整完毕,未时便发兵攻城…” “诺!”众将领命,而后迅速回营整顿队伍,督促匠营打造攻城器械,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准备… ... 时间如流沙,转眼间午时饭罢,经过一番休息后,夏军迅速整军出营。 “咚咚!”战鼓雷动,一队队士兵踏着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冲出营寨,而后迅速列阵。 军阵后方,一座临时搭建的望楼上,李信披甲按剑,身后铁塔大汉典韦静静守卫在侧。 李信举目眺望,三千步外,便是号称大汉北方重镇,幽州西北门户的渔阳治所同城,又称渔阳城。 渔阳乃北方大郡,治下足有广平、安乐、平谷、潞县等九大城县。 而渔阳城,不但是幽州西北方向的门户,亦是整个渔阳郡的政治和军事中心。 其中不但存有,各郡县的武备军械,更储存着海量的,战略储备。 只要拿下此城,余威震慑下,其它八大县城,传檄可下。 甚至若李信愿意,还能利用白河水道便利,运送大军,粮草物资,等后勤补给,大大缩短运了行军的时间,和运输过程中的消耗。 是以,这渔阳城,不但是李信进军的绊脚石,亦是他进略幽州,补充后勤的转折要地… “攻城!攻城!”随着军事命令下达,寨墙前,由三万名士兵组成的军事方阵,宛如一架架严密的战争机器,徐徐展开运转起来。 咯吱咯,车轮绞动,二十四架高达六丈的的欗车,在一群士兵的推动下,缓缓前行。 渔阳城楼,公孙瓒等一众守城将领目视敌军阵势,无不心情凝重。 关靖目露忧虑道:“看来李屠夫,是铁了心的,要攻略幽州!” “大哥,吾观那李屠夫过往种种,怎看也不似蠢人…” “为什么放弃近在咫尺的,富庶冀州不打,反而远道攻伐幽州?” 说话之人身高八尺,体魄魁梧,乃公孙瓒从弟公孙范。 他心中疑惑,如今整个冀州战乱不堪,四分五裂,正是用兵大好时机。 无论从地理,还是情理上,都不应该来攻内部统一,地盘完整的幽州。 “吾也不知夏军为何如此不智!” 公孙瓒想了想,摇头道:“可能是看咱这幽州,比较好欺负吧!” 其实还真被他们猜中了,李信就是看幽州好欺负。 相比于冀州张角,与卢植的泥潭绞肉机,攻略幽州更靠谱一点。 更何况头上那个刺史名头,就让他下意识,把幽州当做目标。 其中复杂幽州高层自然不甚清楚,他们目前能做的,只是排兵布阵,紧守城池。 不给李屠夫,进一步做大的机会,等到朝廷平灭黄巾,到时合十二州之力,自然有这群南蛮子好受。 “咚咚!”战鼓雷动,城上众人思虑间夏军欗车已经靠近至投石射程之内! 城内,一架架投石机,正严阵以待,士兵三三两两的,将石块放入吊篮内。 公孙瓒扫了一眼城外夏军人潮,果断下令:“预备,放!” “呼呼!”碎石如炮,乱石穿空,被械车狠狠抛上高空,而后砸在敌军阵中。 “轰隆隆!”坚硬且沉重的石弹,裹着轰鸣之音砸下。 沿途士兵,沾之即死触之即伤,一时间鬼哭狼嚎,惶惶不安。 渔阳北门,臧霸努力压制着士兵,强令道:“快,冲上去!” “杀上去!” 依照以往的经验,城内抛石机,最多能发射两轮石弹。 这个间隙,只要靠近城墙百米内,对方的抛石便会因为角度问题,变得毫无威胁可言。 “轰隆!”随着第二波石炮到来,一架井栏被巨石当场砸中,瞬间四分五裂不能再用。 “杀啊!”与此同时,前方三千名肩扛木牌的士兵,也快速前冲。 “哗啦啦!”一个个奋不顾身,跃入冰冷的河水中,开始搭建浮桥,固定木桩。 城墙上守军,张弓以待:“弓箭手,预备!放!” “嗖嗖!”箭矢如雨,带着咻咻的破空声,激射而下。 “盾!”夏军早有准备,水中士兵举牌格挡,后方冲锋而来的士兵,步伐不变,举盾护身。 “弯弓,放!”夏军后阵,紧随而来的弓弩手,也发起反击,对城上士兵,实行远程压制... 第43章 多项战术 “嗖嗖!”与此同时,相似的一幕,也发生在渔阳东西门。 左部校将周仓,同样率领士兵,从另一侧发起了进攻。 “砰砰!”沉闷之音响起,云梯靠墙,后面士兵蜂拥,迅速攀爬而上。 城上守军,不甘示弱:“沸水,滚石!” “将他们赶下去!” “噗嗤!”滚烫的沸水瓢泼下,七八名夏军士兵避之不及,瞬间冒起腾腾热气,而后倒地哀嚎。 “轰隆!”高大的欗车紧贴城墙,三十多名夏军士兵一跃而下,将城头牢牢占据。 “杀!”后方,一名名士兵冲破层层阻碍,爬上城墙,手持钢刀与幽州军展开肉搏。 士兵如蚁潮,顺着木质楼梯,源源不断的登了上城,将优势不断扩大… “杀,不能让敌军上城!” 怒喝中,赵云手持利剑,带着一百八十名白甲锐士,直接冲入栏车敌群。 “噗嗤哧!”宝剑锋利,挥动间血雨挥洒,转瞬带走三名敌命。 “杀!”他身材高大,体魄强劲,步伐沉稳有力,于城墙上四处支援,身边士兵紧随其后,一同将疯狂攀附的夏军压了下去。 城楼前,六千斤重点木制冲车,摇晃着巨木重锤,一遍遍的撞击着沉厚城门,势要破城。 战斗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夏军源源不断的爬上城墙,与幽州士兵短兵相接。 战争持续,直到太阳落山,天色昏昏,夏军才鸣金收兵。 夜深深,天空上圆月挥洒柔光,繁星点缀于穹,皎洁的银光下夏军大营犹如覆盖一层寒霜,哀伤之气弥漫。 营寨内,血战一天的夏军大营,伤兵们嘶声哀嚎,整个营地气氛沉重不已。 白日攻城毫不见功,那就代表着明日还要攻城血战,战场的残酷士兵早已领教,他们怎么能不沉重。 士兵们哀嚎,中军帅帐,同样不曾休息。 灯火摇曳,余光挥洒,主帐内,祭酒贾诩身体挺直。 他详细的汇报着,白日伤亡的情况:“主公,白日一战,攻城士兵伤亡总数四千八百多人!” “其中重伤六百多,轻伤三千人,余者战死!” “四千多人!”李信微微皱眉,区区渔阳城还未攻下,大军便伤亡如此之重,这就有些过分了。 根据白日里的攻城观察,以及往时情报来看,城内可动用的守军兵力,大概在一万到两万人,而且这些大都是百战边军。 兵法有云十倍围之三倍攻之,但李信手中除了两万多狼骑外,只有七万人,若要强攻下渔阳,大军必然死伤惨重。 这个时代,士兵能够承受三成伤亡,而不溃败的,便已经是少有的精锐了。 将近五千人的伤亡,于九万大军来说,看着不多,但只有统军将领们才能明白,其中的微妙关系。 为了一个渔阳,损失过多兵力实属不智,毕竟渔阳后面不止一座城池,与原定战略有些偏离了。 李信心中思虑着,他虽然喜欢打攻坚战,但他最擅长的,其实还是于开阔地带正面对决,或者长途奔袭的运动战。 于运动中迂回穿插,战略上调动分化敌人,然后集中优势兵力逐个击破,或者堂堂正正的,一战而决。 在攻城作战方面,他喜欢凭借人多势众,蚁附攻城! 但现在没办法,这里不是司隶,不是洛阳,可没那么多兵员炮灰,供他挥霍消耗。 但不拿下渔阳,也不行,因为这个时代的环境以及道路状况,就是需要攻城掠地,将沿途这些硬钉子一颗颗拔除。 冷兵器时代,大军征战往往是根据屯粮驻地,及城池的半径制定作战计划。 若想绕道行军,小规模尚可,但大规模便有些勉强,路远且险,辎重难行。 加上渔阳城,这个驻扎至少两万边军的尖锐钉子,在旁边虎视眈眈,若不怕后路被断,自可兵行险招。 但为帅者,怎会轻易涉险,这里不似洛阳,李信也不是当初的贼军了。 他有了稳固的地盘,有了十万整编后的正规军,甚至还弄了个征北将军职,和并州刺史,身份不一样,做起事来便不可再肆意弄险... 李信在大帐看着沙盘,和案牍舆图巡梭。 黑白分明的舆图,模型拟真的城池河道,两相映衬下,能让人更加直面。 虽有沙盘模拟,但是李信还是习惯于,和平面舆图一起参详对照。 这是惯性使然,也是想从二维和三维方面,突破思维局限。 它目光游移,扫视着地理狭长的幽州地图,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右北郡。 他思虑一番后,还是决定按照先前制定的计划,施行战略。 李信转首道:“太史慈,逢纪!” “在!”二人抱拳。 “你二人率五千狼骑,及本部人马连夜出发,东渡定河,绕道辽西…” 李信手掌轻轻划过沙盘,接着道:“部队抵达,立即从东侧,进攻右北府城!” “诺!”太史慈领命。 “等等!”李信叫住了转身欲离的二人,密切叮嘱道:“子义,辽东地区,诸胡混居,势力参杂…” “此番进军,多参考元图意见,若事不可为,立即回师,莫要强求…” “主公放心,吾必不辱命!”太史慈轰然应诺后,立下军令状。 目送麾下大将离开,李信转首看着案牍上的地图,然后又来到沙盘边,凝眉暗思。 渔阳城坚,其中虚实白日攻城,已经试探出了些许东西。 再加上又有战场宿将,公孙瓒率大军驻扎于此,以夏军目前的兵力,想要从此突破,确实困难。 启用备用作战方案,派太史慈绕道右北郡的同时,他心下亦在考虑,要不要抽调并州驻军前来增援... ... 北地苍茫,狂风拂过,田里麦浪翻腾,金黄色的麦芒,让人眼亮。 然而本是丰收的季节,此刻却无一人敢于上前收割,更无人在田里劳作。 因为战争关系,平日里作为家庭顶梁柱的青壮们,此刻却在城头抛洒热血,妇孺老幼更是被后方征调,日夜赶制作战物资,任由庄稼粮食倒在田里被鸟兽啃食… “咚咚!”陡然,震天的锣鼓声响起,一时间正在田里觅食的雅雀,受到惊吓,振翅齐飞。 渔阳城外,一万多名夏军排着整齐的队伍,开始新一轮攻城,后方连夜赶制出的抛石机,开始向城内投掷石块,掩护士兵攻城。 “夏军搞什么鬼,怎么今日攻城士兵锐减?” 公孙范望着城下缓慢推进的夏军方阵,感觉对方进攻规模,比前日有很大消减。 夏军远道而来,后勤补给消耗,可比渔阳守军严重多了。 若不一鼓作气拿下城池,随着时间的推移,消耗下去,显然是对幽州方面有利的… 公孙瓒也弄不明白敌军打的什么算盘:“李信狡猾如狐,以其往日屠夫般的作风!” “攻城这点伤亡。应该不能够让其打退堂鼓!” “其中必然是有什么阴谋,或者出了我们不知道的变故…” 不过无论对方如何狡猾,幽州军只要坚城不出,对方便没有任何机会可趁。 只要自己把守坚城,李屠夫想拿下渔阳,就老老实实拿命来换。 一向沉默寡言的赵云,上前进言道:“夏军从我们这里赚不到便宜,会不会是转而去其他地方,寻找突破口…” “毕竟各地守军不一,对方想要从其他地方,寻找战机,也不足为奇…” 公孙瓒摆手道:“子龙不必忧虑,李屠夫想要从其他地方打主意,那么他的算盘注定落空,我们守好渔阳便是…” “我边军将士,可不是洛都那些龟缩的蠢蛋,若夏军敢弄险,吾必让他们知道,这幽州大地,不是他们这些南蛮子,可以撒野的地方…” 公孙瓒眸光深邃,眺望东方刺目朝阳,嘴角不觉勾起一抹冷笑... 想从其它地方突破,李屠夫是打错算盘了,此番必让其碰的头破血流… ... 第44章 突遇埋伏 辽西,草长莺飞,一望无垠。 一八千左右的支骑兵队伍,正征调附近船只,准备东渡定河,这伙人马自然是太史慈所率部队。 经过日夜兼程,他们于第二日未时,抵达辽西与右北郡的交界处,定河渡口,只要抵达对岸,就等于正式踏上右北平地界。 右北郡地理位置,正好卡在幽州内地与辽东等地的中间,其亦是通往辽东的走廊。 夏军只要能够拿下右北郡,就能隔断蓟县,与东部各地的联系,让其纵深优势发挥不出来,最后形成关门打狗之势。 河岸渡口,副将王修打马催促:“快上船!” “快,在快点...” 草木秋黄,紧急的催促声中,一名名士兵牵着战马,然后排着整齐的队伍,登上大小不一的船只。 河对岸,草木茂盛,更远处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沿岸庄稼,大半已被收割,留下深浅不一的麦茬。 “大哥,夏军开始渡河了!”茂密的芦苇丛中,密密麻麻埋伏着无数士兵。 他们低矮着身子匍匐在地,静等猎物上门。 一名黑毛汉子,目光含煞:“李贼真他酿滴奢侈,你看船上那些人,一骑双马!” 他豹头环眼,死死的盯着远处渡河的贼军,充满羡慕嫉妒恨… 这帮反贼凭什么有这么好的装备,而自家大哥,堂堂大汉宗亲,却还是一介白身! 刘备忙打手势道:“三弟禁声,那太史慈机警异常,莫要被其发现端倪…” 他们是习武之人,自然知道某些人的耳目,有多敏锐。 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便会引起被对方警惕,甚至察觉。 那太史慈,黄天大帅麾下,屠夫第二的猛将,其武力之强悍,他们也早已见识过了,不敢有丝毫怠慢。 “哗啦啦!”水流涓涓,原野平静秋风拂面,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船桨划过水面的哗啦声。 “砰砰!”船只靠岸,一队队士兵们牵着战马,迅速跳上厚实的草地。 相比于水面上的飘摇不定,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更令骑兵心安。 茂密的芦苇丛中,刘备目光灼灼,看到贼军已经有近半过河。 他不由向身边一名将领,请示道:“公孙将军,贼军前锋已经过河,半渡而击正是最佳时机…” “不急,等敌人后续骑兵上岸,正好一战而灭!” “可是...”刘备忧虑,敌军至少八千骑,若全部过河,他们这些人吃的下吗? 公孙越低声安慰道:“玄德兄勿忧,夏军远道,渡河而来,必然没有防备……” “且我军有三万九千儿郎,埋伏在侧,有心算无心之下,胜负无虑…” “此战,吾不但要歼灭这八千狼骑,亦要一战斩了太史屠,送他去见黄天…” 公孙越言语激昂,神情亢奋,打算全歼眼前这伙骑兵,把敌军打疼了,他们才会知难而退。 甚至若能斩了威名赫赫的太史慈,他公孙越亦能凭借此功,顺势跃居天下名将之列。 想想,就让人激动万分,此番夏军远来,却不知道,在幽州这片土地上,他们的举动,几乎都在幽州高层耳目的监视之下。 特别是,当太史慈率军进入辽西地界后,更是早早被当地汉人和诸胡探子,注意到了。 幽州高层得知消息,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也不会任由夏军在境内肆虐。 公孙越等军方将领,更是率领官兵力,主动出击,欲在敌骑其渡河之时,将其全歼。 只要能斩杀太史慈,将李贼打痛了,才能让其不敢再觊觎幽州。 这里是幽州,是刘虞等州府高层的主场,无论是情报信息优势,还是对地理的把握,他们都强于对方。 与此同时,已经渡河的太史慈,则在岸边巡梭,打量周围环境。 作为一名领军将领,以及曾经游侠身份的原因,每到一个陌生之地,他都会下意识的谨慎观察,这是基于以往的本能。 更何况现在还是孤军深入,在幽州作战,容不得他不慎重,哪怕有斥候先行察探,他依然要亲巡一番,才能放心。 因为战争,稍有疏忽,付出的代价,便是血与泪,和兄弟们们的身家性命… 自己多付些力,换兄弟们少些伤亡,在太史慈看来,是值得的。 陡然间,一片金黄油亮,收割半茬的麦田,引起了他的注意。 太史慈目光一凝,沉声道:“全军戒备!” “铿锵!”已经渡过定水的士兵,神色皆是一凛。 他们对于太史将军,这名战场宿将,还是很信服的,甚至是盲目的崇拜。 一名名骑兵,人抽刀上马,整军备战,而传令兵则挥动着五色旗语,示意后岸正在准备渡河的士兵注意。 太史慈神色凝重,胯下追风神驹,也意识到了什么,打着响鼻,躁动不安的原地踱步。 这就是一匹绝世良驹的价值,太史慈凭借自身战场直觉,察到有异。 而战马,却能凭借他那敏锐的嗅觉,与听觉,向主人示警… “踏踏!”马蹄踱步,太史慈眯着眼睛,眺望西方草丛麦地。 不远处农田连接,河岸之处有大片庄稼金黄如粟,与别处参差不齐的秃田,显得有些刺眼。 狼骑一路奔袭,沿途农田,要么全收,要么没收,但像眼前这样,收一半留一半的,还真少见。 全收,很好理解,世家贵族,位高权重,盘根错节,衙门的差役,使不动他们,自然从容有序的组织家奴,收粮入库。 未收的,则是底层平民百姓,他们势单力薄,没有能力,没有力量,也不敢对抗衙门里的差役。 哪怕来年饿死,全家死绝,这劳役他们必须得服,… 是以,这段河滩之处,大片已割麦茬,却独留渡口这片麦子屹立不倒,说不出的违和与诡异。 “再派三倍斥候,去前面探探情况!” 太史慈眺望许久,没有发现敌军踪迹,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另派三队斥候侦察。 虽说早大军渡河之前,便已经派人查探过了,但孤军深入到陌生环境,容不得他不谨慎。 “踏踏!”战马奔驰,沉重的马蹄声敲打在士兵的心头上,密集的草丛中,刘备关羽等人紧张不已。 “公孙将军,敌军太过谨慎...” 无需旁人提醒,公孙越本人,便已经认识到了事情严重性。 此刻顾不得全歼计划,他陡然从浓密的草丛中起身,而后抽剑厉喝道:“全军出击!” “全军出击!全军出击!” “杀啊啊,杀上去!” “杀上去…” 既然被敌人察觉到了,公孙越等人索性不再隐藏,直接暴起,挥兵进攻。 “杀啊!”一望无际的河原上,原本平静的草地、麦田、乃至四周芦苇荡中,陡然涌出密密麻麻的士兵。 伏兵尽出,人海汹涌,枪矛起伏,列着整齐的大阵,向河滩推进。 这些士兵行动迅速,列阵整齐,大阵呈现半圆形,从八百步外,向河岸围拢,显然是准备良久。 “草,果然有异!”太史慈心中猛沉,自己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但现在不是感慨之时,望着河原上汹涌的人潮。 他果断下令道:“给元图先生和王修打信号,让他们沿河南下迂回,见机行事!” “其他人上马,随我杀出去!” “杀!”马蹄隆隆,河滩上四千多名狼骑,瞬间策马加速,向敌军人潮发起冲锋。 太史慈长枪遥指,待两军临近,果断下令:“弯弓,放!” “嗖嗖!嗖嗖嗖嗖!” “嗖嗖…嗖嗖嗖…” 高速奔腾的战马上,狼骑弯弓搭箭,在两军距离相近之后瞬间放弦,而后箭矢如飞! 好似早有预料,荒原上冲在最前方的士兵瞬间举盾。 “剁剁!”锋利的箭头大多都钉在木盾上,只有特别倒霉蛋不幸中箭倒地。 “弓箭手,反击!” “嗖嗖嗖!”与此同时,幽州军中的弓箭手,开始有序还击。 “盾!”狼骑训练有素,前排甲骑迅速举起随身小圆盾,护在身前。 “嗖嗖!”又一轮箭矢过后,狼骑从容转向回旋,而后迅速调整队形。 定河西安,逢纪望着对岸的战场忧心忡忡:“快,快速登船!” 敌军半渡而击,两军相隔异岸,逢纪等人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现在要做的,不是渡河,而是催促骑兵尽快上船,顺河而下寻找机会... ... 第45章 狼骑困境 河滩上,太史慈策马凝视,望着一浪浪压上来的敌军,眉目中闪过一丝沉重。 敌军早有准备,将近四万幽州士兵,铺天盖地,列着整齐阵型,步步推进。 大盾厚实,长矛如林,身后弓箭手,弯弓跟进。 层层叠叠,稳扎稳打,进攻有序,向定河滩围拢上来,一点点挤压骑兵的腾挪空间。 太史慈麾下骑兵,此时就像是掉进陷阱里的猛虎,随着对方的缓步逼近,可供纵横迂回的空间越来越小。 狼骑空有爪牙之利,却很难发挥出来,且正面对决,几乎十倍于己,阵型有序的敌军,此战凶险。 狼骑显然不愿坐以待毙,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迂回的空间在缩小,等到短兵相接,失去冲击力,下场不妙… 幽州军后阵,公孙越望着河滩上进退维谷的敌军,心中不无快意。 他不由朗声大笑道:“哈哈,所谓狼骑不过如此,吾还以为要费些手脚,没想到这般轻易...” “此番就歼灭这部狼骑,斩了太史屠狗头,扬我幽州健儿威名...” 公孙越面色红润,意气风发,只要能斩杀夏军头号大将,必然震动天下,扬名于世。 毕竟,这可是号称屠夫第二的绝世悍将,一颗人头抵万金,值得他公孙越勉力笑纳... 河滩平原上,幽州军枪矛如林,刀盾如墙,步步向前压缩逼近。 狼骑进退维谷,骑射之利施展不开,狭隘的河滩上,可供发挥的空间越来越小。 若不早做决断,狼骑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太史慈目光沉重,遥望西南方向,无尽的人潮,心下有了决断。 他长枪一引,猛甩缰绳:“甲骑列前,黑骑随后,轻骑抽刀!” “所有人,随本将,破了他的枪阵...” “杀...杀穿他们....” “轰隆隆!”战马奔腾,这一次黑骑直接弃了长弓,横刀冲阵。 “杀啊!”四千精骑,八千匹战马,轰然向前,大地震颤,掀起阵阵水草荡漾。 “放箭!”公孙越神色冷然,果断下令。 “嗖嗖!”幽州军组织严密,阵中弓箭手持续输出,攒射出密密麻麻的箭矢。 “剁剁!”骑兵奔腾,血液如涌,高举圆盾,护住面门。 狼军甲骑,身穿铁甲,只要不被箭射要害,很难破防。 公孙越虎目一眯,猛然招手,高声道:“上强弩,破甲箭...” “强弩...破甲...” 与此同时,幽州中阵,八百名弓弩手,抬起三百架长八尺,宽六尺的八臂弓。 这些强弩,是公孙越为太史屠这名万人敌猛将,专门准备的,为的就是确保万无一失。 此刻,对方冲阵,便要做好,被射成刺猬的准备... “杀穿他们!”绝影无双,马踏追风,太史慈义无反顾,冲锋在最前方。 他知道敌人筹谋已久,此战凶险,纵使千军万马,但那又如何... 万军阵前,太史慈手中银枪轻举:“狭路相逢,勇者胜!” “此战,有我无前,有进无退...” 李原长刀横指,暴喝道:“冲锋之势,有进无退!” “冲锋之势,喝!” “有进无退,喝!” “喝!喝!喝!” 铁甲寒衣,长刀利刃,四千铁骑,同时怒声高喝。 铁蹄踏地,高速奔腾的背鞍上,骑手们高举马刀,肾上腺急速分泌。 他们精神昂扬,眸光充血,直面四万之敌,士气无畏。 即使四面埋伏,即使敌我十倍,即一去不回,亦往无前... “呼隆隆!”北风呼肃啸,秋风裹奔雷,铁甲映寒光,震动整座河原。 “有进无退?”公孙越眸光森然:“老子今日,就让尔等南蛮杂种,有来无回!” 军阵前,刘备猛然随身佩剑:“强弩,预备!” “咔咔咔!”四百多名,身高八尺的魁梧壮汉,缓缓转动绞索,将粗硕的牛筋双弦一点点绷紧。 这是长城边防军,守城所用的八臂弩,但此刻,却被他们运到了河原战场... 两军阵前,刘备手中长剑,迎着刺目的阳光,猛然斩下:“射穿他们!” “蓬蓬!”弓弦震动,万箭齐发 ,寒光漫天,宛如雨下。 “咻咻!”粗壮的弩杆,森寒的三棱锋矢,在阳光的折射下,刺人眼眸。 “呼隆隆!”太史慈狮口吞吸,心肺泵张,臂膀间青筋暴起,筋膜充血,整条左臂瞬间膨胀如柱。 蓬勃的气血,江河洪涛般的劲力,瞬间充斥周身... “铿铛铛!”劲力如洪,太史慈翻掌轮转,铁杆银枪,宛若高速旋转的风车,将周身防御的密不透风。 不管是六尺长的弩矢,还是细杆冷箭,皆被格挡于枪幕之外,针扎不入,水泼不进。 “噗嗤嗤!”弩箭入阵,霎时间,人仰马翻,最前方,三百余名百战狼骑,连同胯下战马,瞬间被射穿肉串。 纵使手举铜皮盾,身着铁寒甲,亦没能保住他们性命... “有进无退!”李原看着身边骑兵,一个个倒下,眼色沉痛。 这些都是夏军精锐,皆是以一敌百的锐士,如今还未接阵,便倒在了敌人弓弩下,实在憋屈。 “再放!”臂八弩过后,是一万多张强弓,攒射出一波波,雨点般的箭矢。 军阵前方,太史慈面色冷然,眸中森森,听着身后的惨嚎声,心中杀意积蓄。 他没有去管身后的如何,而是果断冲阵。 “杀!”追风如影,银枪流电,冲破箭阵,穿过枪林,瞬间与敌人短兵相接。 太史慈手中银枪如龙,挥动间,最前方八名士兵,连人带盾,被刺穿咽喉,挑飞头颅。 “噗!”鲜血狂飙,溅在松软的草地上,染出一片腥红。 “噗嗤哧!”银枪凤舞,盘龙出海,森芒流电,霎时间刀盾摧折,血肉撕裂。 很多刀盾兵,只感眼前银闪,而后便尸首分离,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凿穿他们!”太史慈战袍染血,胯下神驹,腾挪八尺,追风绝影,迅捷无匹。 “哧!一点寒芒先到,而后枪出如龙,中阵弓箭手,还未来的及震弦,瞬间被捅穿心脏。 莽臂遒劲,长枪狂震,劲力汹涌间,人体骨肉轰然炸开,绿肠散落满地... “杀!”黑骑银枪,紧紧跟在主将身后,顺着血色路途,前赴后继,冲锋狂戮。 “噗嗤哧!”鲜血狂飙,一名名手持刀弓的幽州士兵,被战马庞大的身躯冲撞,而后刀芒划过,四分五裂... 战马冲锋不停,骑兵紧前赴后继,在牺牲四百多名战友后,在万军大阵中撕裂了一道深深地缺口。 “噗!”锋利嗜血的横刀,将缺口不断扩大,狼骑仗着马力居高临下,所过之处俘尸遍地... 军阵中,公孙越目光凝重,咆哮道:“枪盾兵是干什么吃的,整整一万八千人,老子给他们配备了最精良的武器...” ”现在,竟然连四千骑都顶不住,老子要他们何用...” “弓弩手弃弓,换长矛,都给老子顶上去,决不能让他们走脱...” “所有人,顶住!”军阵后方,一名名弓弩手,拿起枪矛,蜂拥上前。 公孙越想要凭借厚厚的人墙,迟滞狼骑速度,不然面对快如闪电的骑兵,步兵只能挨宰。 战场上,狼骑迅如利箭,太史慈冲击在前,为利箭之锋。 身后甲骑如弦,前赴后继,要在幽州军的人海中杀出一条血路。 “贼人哪里走!”与此同时,关张两兄弟,早已注意到,在人海中肆意杀戮的贼将。 张飞更是暴脾气,大吼一声,胯下战马瞬间越过人群,杀了上去。 “拿命来!”乌骓踏雪,风驰电掣间,提着黑矛,便迎面冲杀上去。 蛇矛丈八,通体镔铁锻造,黝黑的矛尖,闪烁着噬人的寒光。 “黑毛怪!”太史慈猛然抬首,认出了对方。 这黑厮,当初在野狐岭与自己大战数十回合,怎能不记忆犹新。 来不及多想,对方已经杀到眼前,他亦丝毫不让,直接举枪对冲。 “铿锵!”金铁交鸣,银枪对蛇矛,巨力对巧劲。 一时间,碰撞出耀眼的火花,刺耳的音爆,直让人心头惊悸,头脑发晕,精神恍惚... 两骑瞬间交错而过,太史慈高声怒喝:“杀出去,不要恋战,!” “所有人,随本将杀出去...” 他没有与对方纠缠,手中长枪前冲连点刺,将沿途七八名敌兵串杀,带着身后狼骑继续冲阵。 “哪里走,在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黑汉子自然不愿贼人走脱,蛇矛横扫,直接将身前三名骑兵,拦腰斩断,而后调转马头,追杀上去。 他勇力无双,手中蛇矛染血,同时不忘大吼道:“二哥,拦住那白脸贼!” “这次,万不可让他走脱!” 不用张飞提醒,关羽便已经,策马主动朝敌将杀了过去。 面对迎面而来的红脸汉子,太史慈没有逃避,猛策缰绳,胯下追风陡然加速,化作一道黑色闪电。 “杀!”他长枪紧握,精神高度紧绷,目光死死的盯着,迎面而来的红脸大汉。 他没有去管四周喽啰,而是把主要注意力,都放在此人身上。 因为他知道,眼前之将,是能够和典韦那凶兽大战数百回合的猛人,容不得不小心。 “哼!”关羽双目微眯,气血高速汹涌,皮肤映红,手中青龙刀微扬。 “杀!”陡然间,他凤眸开合,一抹青红的色刀光划过,似从天上来。 “轰隆!”骑兵交错,雷音炸响,一名狼骑被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刀锋一闪,血雾席卷,化作红色匹练,悍然横斩… “铿!”一百单八斤重铁,荡开银杆长枪,趁此间隙,悠然斜劈... 青龙快刀,仿佛黄河裹沉沙,又似天河卷银星,快若流星… “喝!”太史慈眼前猩红,蟒臂虬筋,枪杆猛然回旋。 “铿噗!”他胸口惊悸,一口逆血自喉间涌出,不敢停留,猛策缰绳,打马便走。 关大刀的三绝连杀机,是名副其实的猛将收割机,一刀惊魂,二刀催命,三刀斩级… 太史慈心潮汹涌,并不是很好受,凭借着先知先觉的警醒,堪堪挡住对方的绝杀三刀。 “喝!”人潮中,关羽呼气如雷,本就殷红的脸颊,更是血凝如赭,泛着不正常的紫韵。 关羽之所以被称为关三刀,是因为前三刀,凝聚着他毕生的杀意,及往日里闭眸养精蓄锐的气势。 一旦关羽睁眸,绝命三刀下,任你是西凉猛将,还是河北四庭柱,皆成亡魂是… 然一旦有人能抗住他蓄势的前三刀,哪怕是一些三流武将,也能趁着泄势的空窗期,与他斗上三百回合。 “杀!”关羽凤眸再眯,手中青龙偃月刀,上下翻飞轮转,重新饮血蓄煞… 既然斩不了主将太史屠,那他就拿这些蝼骑,发泄胸中翻涌的气与血… “噗嗤哧!”残肢断臂,血色狂飙,面对关张这对,万人敌的猛将组合,掉队的狼骑,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被刀矛肆意屠戮。 “杀,跟他们拼了!”狼骑兵南征北战,大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们中很多人,早已将生死看淡,什么场面没见过。 此刻面对拦路虎,纷纷悍不畏死策马冲锋,就算是死,也要挥刀,也要倒在冲锋的路上。 听着身后不断传来惨烈的哀嚎声,太史慈心头抽搐,他知道掉队狼骑凶多吉少。 面对十倍于己,且列阵整齐的步兵方阵,骑兵冲锋本就不智。 如今又被两员虎将,悍然阻拦,冲锋之势为之一顿,陷入人海僵持,早晚被拖死。 四周人海如强墙,喊杀声烈,欲要将这伙狼骑淹没。 “杀!”哪怕深陷万阵,太史慈仍不放弃,银枪染血,一往无前继续策马冲杀... “呜呜!”陡然间,苍凉的牛角号声,自西方响起。 “轰隆隆!”万马奔腾,一支浩大的骑兵方队,裹着狼烟,悍然切入幽州军后阵。 高速奔腾的战马上,骑手昂扬,长刀横列两侧。 “噗嗤哧!”森寒的刀锋,宛若死神利刃,将来不及躲避的士兵割喉碎尸。 鲜血狂飙,一颗颗人头冲天而起,而后被奔腾的铁蹄踏成粉碎。 这一支队伍,自然是之前,没来得及渡河的王修等部狼骑兵。 他们乘船顺流而下,从下游登岸迂回,此刻赶到战场。 “快,阻止他们!”公孙越发现不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杀!给老子顶住!”他抽出腰间利刃,直接带着身边侍卫,亲自下场作战。 “踏踏!”铁蹄踏地,钢刀无情,骑兵没有与对方纠缠,领军头目直接冲锋而过,他的目标是救出重围中的太史慈。 这支骑兵的突然袭击,将幽州士兵后方战阵,搅得混乱不堪。 狼骑悍勇,甲骑在前,黑骑随后,宛若一柄利剑,直接在紧密的大阵上,撕开条巨大的裂缝。 铁骑冲锋,王修远远的,便看到军阵中浴血奋战的高大身影。 他长刀一横,将四周人潮清空:“大哥,我来也!” “冲上去,杀穿他们...” “黑骑弯刀,碾碎他们...” ... 第46章 太史慈的不甘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定河偏西侧,逢纪在三十名骑兵的护卫下,眺望远方战场。 疾风拂面,他却心急如焚,希望能够早日见到狼骑身影。 若太史慈这员大将,真有个意外,他都不知该如何向主公交代。 毕竟两人一同进军右北郡,自己安然,而太史慈却深陷险地,怎能不急。 李屠夫虽然平日里不苟言笑,但是喜怒无常的性格,却没有改变,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加难测。 若太史慈真折在右北,他这名随行军师,也别想好过。 “踏踏!”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支骑兵由远及近,快速奔了过来。 “希律律!”战马减速缓步前行,当逢纪瞧见一道浑身染血,衣甲透红,的高大汉子时,才悄悄松了口气。 他心中石头落地,急忙打马上前道:“子义将军…你…没事吧…” “无碍,这些血都是敌人的,先生不必担心…” 太史慈甩了甩袖间血珠,而后翻身下马,脱下血水淋漓的战袍。 周围众人,看着脚下血水雨下,宛若积流,一时凛然。 “呼哧!”绝影神驹,亦低着马头,自两道鼻腔中,喷出七尺白气。 显然,先前河滩一战,杀伐惨烈,凶险异常,哪怕以神驹绝世马力,亦感疲惫。 “大哥!”王修脱下随身战袍,披在太史慈宽厚的肩背上。 “嗯!”太史慈见此,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紧了紧披袍连襟。 “无事就好!”逢纪见他虽然狼狈,但气息浑厚,周身无损,便放下心来。 他把目光转向东方,那里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哨鼓声更是频繁震荡,幽州士兵正在整军。 逢纪心中忧虑,只好道:“子义将军,敌军早有准备,突袭计划失败!” “这右北,不能再呆了...” “失败?”太史慈闻言,眉目凝成一团。 他环顾身边,垂头丧气的骑兵,然后把目光转向身后,正在重新列阵的幽州大军。 他目光冷然,杀机四溢:“我太史慈自统兵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憋屈,如此折损…” “杀我兄弟,就必须要付出代价,这群幽州军,一个都别想跑...” “可是...”逢纪心中一惊,想要劝戒, “没有可是!”太史慈猛然挥手,将其言语粗暴打断。 他眺望东线密麻敌军,沉声道:“主公要我等拿下右北郡,如今寸功未利安敢言退?” “今日,老子就会会,这帮幽州军,看看谁的刀锋更利…” 太史慈声音沉沉,带着毋庸置疑的冷厉,与森寒杀机。 让他就此认输,却是办不到,更心有不甘。 主公要拿下幽州,太史慈愿做那柄最锋利的刀,为此就算麾下狼骑拼光,也在所不惜。 更何况他手里还有余力,还有六千兵甲齐全的兄弟,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想到这里,太史慈吩咐左右侍从道:“尔等留在此地,保护元图先生!” “其他人,随本将吾去会会这群幽州杂胡…” 言讫,太史慈也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留下八十名亲兵,将之保护起来。 他稍作整顿,便带着麾下一众骑兵,重新杀了回去。 战马奔腾,长刀森冷,裹着疾风草木,转向回旋。 此时太史慈麾下,下除了王修的四千人之外,还有从敌军重围杀出的两千八百骑。 合起来有共六千八百多名精锐之士,面对河滩的幽州步兵,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根据以往作战的经验,眼前这队人马应该有三到四万之间。 若所料不差,这些应该就是右北,乃至辽西的城防驻军,不然也不会再两地交界处埋伏自己。 只要歼灭了眼前这支部队,整个右北郡,乃至幽州大半地盘,都会出现兵力真空,到时南下广阳,进军蓟县,拿下幽州岂不轻而易举。 作为经过大阵仗的统兵将领,太史慈这不但武力突飞猛进,同样战略眼光也在逐步成长。 就像李信常说的,人的能力不是一成不变的,时间成长历程,环境心思情绪,等等都影响着能力的发挥。 太史慈从军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但他经历的的战争,却比这个时代大多数的将领都要多,说一句久经战阵,经验丰富也不夸张。 从斩杀汉将做投名状,到野狐岭伏击战,以及后面的反杀汉军骁骑之战。 再到后面勇夺虎牢关,与朱儁南中良将对峙许久,更是在嵩山覆灭朝廷近二十万大军。 无论是在虎牢,还是在洛阳,亦或者是后来的并州争锋。 这一路走来,经历那么多场战争,就算是个战场菜鸟,也能成长为精锐。 更何况太史慈这种嗅觉灵敏,腹有谋略的良将种子,此时他便已经嗅到了决胜幽州的机会。 “踏踏!”铁蹄踏地,飞奔的战马,掠过枯黄草地,而后向定水河畔冲去。 那里,幽州士兵正在整军列阵,紧握枪矛,严阵以待。 “哈,贼将还敢回来!”公孙越也没想到,夏军竟然去而复返。 好不容易冲出去,竟然又赶回来送死,这是不是逆血冲坏了脑袋,糊涂蛋了。 他搞不明白敌军主帅,为何突然脑残,还是紧急下令道:“全军警戒,准备战斗!” “调整阵型,准备作战!” 敌军回师,正合公孙越的心意,甚至隐隐有些欢喜。 若这些骑兵一心逃命,自己或许无可奈何,但如今却自投罗网,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轰隆隆!”铁蹄奔腾,太史慈只是试探性的,从敌人军阵旁边掠过,并没有发动进攻。 但即使如此,还是给幽州方面军施加了沉重的压力,让他们不得不迅速抱团变阵,防止对方冲锋。 “嗖嗖!”幽州后阵,弓箭手射出漫天箭矢,警告贼军不要太嚣张。 “此便是汝等葬身之地!”太史慈高举长枪,身后骑兵迅速弯弓,然后从幽州军另一侧奔驰而过。 高速奔腾的马背上,骑兵人立而起,弯弓搭箭。 “盾!”公孙越不敢大意,急忙下令:“快举盾!” “快举盾!” “咻咻!” “剁噗!”箭矢入盾,剁剁中,又掺杂着破肉的噗嗤声。 一轮箭矢过后,当场便有三百名士兵,倒地哀嚎。 “咻咻!”骑射不断,士兵惶惶,很快便将敌军大阵,搅的混乱不堪。 六千多狼骑中,有三千多是太史慈本部黑骑,此刻指挥起来犹如臂使。 战马在荒原上尽情奔驰,当骑兵摆脱河滩狭窄之地,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供与驰骋。 他们的游击骚扰战术,便有了发挥的余地,一波波箭矢,不断打击着幽州军的士气。 一支军队是由多个兵种组成,他们之间相互配合,组成各种各样复杂或简易的阵型,很少存在单一兵种。 哪怕是狼骑兵,还分为前盾甲,后轻骑,步兵就更不用说了。 狼骑狡猾无比,他们总是避开敌军弓箭手所在范围,游走在战场上伺机而动。 然后寻找对方防守薄弱之处,进行骚扰打击,甚至冲上去撕咬恐吓。 在面对机动与灵活性,全面占优的狼军骑兵,定水河畔的三万多名幽州军,终于体会到了切肤之痛。 他们的箭矢,甚至是强弩,根本摸不到狼骑的毫毛,只能被动挨打。 好在他们背靠河岸,贼军迂回空间,被限制了些许,只能从其它三面进行骚扰打击。 若是在旷野上,估计幽州军的下场,可能会更惨... 第47章 骑射之威 “骑射竟如此之强?”公孙越也有些傻眼,他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无赖战术。 虽然听说夏军能骑马射箭,但他却没见识过,其中厉害。 哪怕是之前,在河滩展示了一波,也没多大威胁,不曾放在心上。 但是如今狼骑腾挪辗转,直面速度与射程之威,让他体会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骑射。 三万多幽州军,就好像一头拥有爪牙利齿的猛虎,面对一群速度占优且会投射利箭的猎狼,无处下口… 公孙越此刻又气又憋屈,忍不住破口大骂:“狗日的,有本事堂堂正正一战!” “不能这样下去了,必须反击!” 夏军机动骚扰,士兵们疲于应对,所引发的军阵混乱,很令公孙越很是恼火。 这种无赖打法真让人不齿,哪怕是面对经常寇边掳掠的鲜卑骑兵,他们也没有如此被动无力。 公孙越望着嚣张的狼骑,转身对刘备拱手道:“贼军猖狂,玄德兄,可有破敌之策!” 军阵后方,刘备同样面色凝重,他也没想到,太史慈竟然那么难对付。 本来十拿九稳的伏击战,竟然演变成如今之的困兽之局,有些始料未及。 刘备神色忧虑,眺望辗转腾挪的敌军骑兵,沉声道:“敌军一骑双马,兼骑射之利,我等追之不及,摸之不到…” “如今只能快马传讯蓟县,请求支援,若不然这样消耗下去,我等撑不了多长时间…” 他心下沉重,拿不出什么好办法,狼骑移动速度太快,借着马匹冲锋之势,居高临下,弓箭比他们射的还远。 公孙越不愿坐以待毙,语气真诚,恳求道:“云长与益德两位兄弟,武艺高强,胆气无双,有万夫不当之勇…” “不知可能冲阵斩将,若能斩了那太史屠,狼骑必退,大军之危可解…” 公孙越顿了顿,继续道:“此番若能解围,越必赠战甲三十副,长矛六百柄,以谢玄德兄之恩情…” “若能斩杀太史屠,吾在赠战马八百匹,于兄弟充资…” “斩了太史慈!”刘备目光游移,心中亦踌躇不定。 若能斩杀敌军大将太史慈,他当然不介意出力。 但现在的情况,敌将太过狡猾,狼骑奔腾如风,根本不给他们摸到的机会。 公孙越见他意动,又加了一注重码道“玄德兄,今日若不能破了敌军,我等大军,可就真的危险了!” “这四万人, 是幽州各边防主力,若真被敌军拖垮,到时幽州无兵可守…” “到时不只是我等战败,太史慈狼骑,更会趁虚而入,州也可能会落入李屠夫之手…” 说到这里,公孙越心情愈发沉重:“若幽州陷落,李屠夫必窥伺冀州,到时幽、并、冀、三州落于屠夫之手,百姓何辜…” “如今天下纷乱,朝廷应付黄巾暴乱已是疲敝,若李屠夫全据河北,那大汉好不容易稳固的局势...” “这!”刘备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对方所言虽有夸张,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夏军若真占据幽州,在图河北,将燕赵之地连成一片,局势变换,天下易主也尤未可知? 他老刘家四百年大好基业,何去何从? 公孙越咬了咬牙,沉声道:“玄德兄,此番,我军各部,再凑三千骑,添为助力…” “另外,本将坐骑千里黄,亦暂于你脚力,还望玄德兄马到成功…” 刘备见此,最终叹了口气:“也罢,为了大汉社稷,为了河北千万百姓,吾兄弟三人,便试上一试!” “擒贼擒王,二弟、三弟随我去宰了那太史慈!” “只要斩了敌军主将,此战便没有悬念!” “踏踏!”刘备没有矫情,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幽州军中裂开一条道路。 关张两名万人敌虎将,也引着幽州军中仅有的三千骑,紧随其后。 为了摆脱困境,公孙越不得不把自己麾下,和幽州各部东拼西凑的三千骑,派了出去。 甚至,连自己往日里培养的黄骠马,也舍了出去。 只要能助力刘备兄弟,斩杀贼将,哪怕三千骑全部牺牲,也是值得的。 幽州地处北方,紧邻诸胡,加上刘虞的怀柔政策,自然不缺马匹。 但那些战马,公孙越等将领也就看看罢了,他手中这三千骑兵,可是各部将的家底。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话,若不是李信大军紧逼,他公孙越,都没有机会统帅四万人出兵作战。 辽东本地出身的公孙世家,天生便对北地诸胡没啥好感,他们信奉的是铁与血。 数百年的边境冲突,让他们明白,胡人畏威而不怀德的秉性。 本地鹰派将领,所思所行,自然与刘虞怀柔政策相冲突。 不过矛盾还算克制,没有达到内讧的地步,最多就是克扣军资武备,多番掣肘。 如今面对新出现的共同敌人时,他们暂时放下成见,要与夏军打一场生死之战。 但是目前状况,却不太乐观,甚至有着极其不妙的趋势。 幽州大阵东侧,正在指挥骑兵轮番骚扰的太史慈,也发现了冲自己而来的三千骑兵! “不知死活!”他嘴角划过刀子般的弧度,手中长枪一引,原本四散的狼骑迅速集合。 他脚踩双马镫,身躯拔高:“狼骑,上强弓!” 哪怕敌人只有三千,太史慈也没有贸然冲锋,而是命狼骑缓缓后撤,然后箭矢打击 好吧,其实太史慈是忌惮骑兵中的红脸戝和黑毛怪,这二人武力值太高,自己未必是对手,只能施展无赖战术。 待幽州骑兵,追至一百二十步内,太史慈枪尖一指:“放箭,射死他们!” “嗖嗖!”箭矢如雨,凌空激射,宛如仗着尖牙利嘴的蚊子,要饮血。 “盾!”刘备等人早有准备,身后三千骑兵瞬间举盾,将周身护住。 “噗嗤哧!”纵使如此,一波箭雨之下,刘备身边骑兵,还是有十七名倒霉蛋,喋血殒命。 “继续,放!”太史慈目光冷厉,麾下狼骑辗转腾挪,根本不与敌人短兵相接的机会。 他们策马奔驰,吊着敌人的同时,不忘对身后紧追不舍的刘备等人,发射回马箭。 “希律律!”箭矢入肉,不时有战马哀嚎倒地,士兵们有木甲圆盾护持,但披甲率低的可怜。 胯下战马,则更是凄惨,虽说皮糙肉厚被射中几箭,没啥大不了的,但六千人同时输出狂射。 哪怕战马身躯庞大,体魄强于人类,也只能被折腾倒地哀嚎。 因为狼骑射的太快,射的太急,射的太有力,幽州骑兵,追着追着,便发现身边战友不断掉队,战马持续哀嚎。 太史慈胯下神驹追风,猖狂大笑:“哈哈,追不上吧,老子就是那么强大!” “你们三兄弟,就算一起上,老子依然能打的你们满地找牙...” “这就是骑射!”刘备目光深沉,感觉不妙,但他依然紧握着双股剑,将身前箭矢挑飞。 同时胯下黄骠马,更是奔腾提速,想要穿过箭雨,与敌人短兵相接。 “吼!”关羽心情也很糟糕,挥舞着青龙刀仰天狂啸:“可恨,可恨呐,这么下去会被耗死的!” “太史狗贼,无耻之徒,有胆的,正面决战…” 他身材高大,手中青龙大刀如同风车般舞动,将身前飞射的波波箭矢打掉,以保证坐骑安全。 一百单八斤的重铁在疯狂挥动,加上九尺般的吨位,不知道他有没有,考虑过胯下战马的感受… ... 第48章 又逢桃园三贱客 三兄弟中,也就张飞坐骑是绝世神驹,此刻他正忠心的护持在刘备身前,帮其挡箭。 同样作为战场常客,刘备也敏锐的发现对方险恶意图。 身边骑兵一个个中箭倒地,结果非但摸不到对方,反而吃了一身血,和一鼻子灰。 “撤!”刘备怒吼一声,猛侧缰绳,也不顾得什么斩将了。 哪怕心中不甘,他也只能恨恨下令道:“撤,快撤!” “不能再追了,所有人快撤!” “希律律!”刘备手中长剑斜向一引,奔腾的战马迅速转向,向沿着定河畔,急速狂奔。 “哪里跑!”太史慈玩的就是无赖战术,怎么能任由刘备等人离开。 今日不给三贱客一个教训,怎么对的起之前死去兄弟。 “现在撤离,晚了!”狼骑迅速转向回旋,然后粘在敌军身后,不断弯弓射箭。 每一波箭矢落下,便有七八十名骑兵,坠马哀嚎,然后被奔腾而过的马蹄踏成肉泥。 “噗嗤嗤!”随着越来越多的骑手坠亡,马匹倒地,士兵哀嚎。 原本气势汹汹的三千幽骑,此时只剩六百多人,实在凄惨。 “欺人太甚,大哥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张飞勒紧缰绳,胯下神驹人立而起,他一甩蛇矛,单人独对六千军。 “狗贼,拿命来!”他暴喝一声,猛然提气,孤身冲骑阵… “呵!”太史慈嘴角一勾,高声道:“散开,自由射击!” “轰隆隆!”六千狼骑,仿佛满天雨点般,瞬间分裂成三十股,大小不一的骑兵队伍。 他们秉持进、退、袭、扰的原则,即使敌将只有一人,也不去硬拼。 他们最拿手的,是袭扰,是消耗,是恐吓,以及追亡逐北的砍杀。 “嗖嗖嗖!”狼骑散开,一部分围着张飞不断打转射箭,更多的,则是对刘备关羽紧追不舍。 如果这时李信在此,他肯定会抓住机会下令全军冲锋,争取一战将刘备等人团灭,哪怕狼骑全部牺牲... 至少在李信眼中,六千人,换时代枭雄命,值… 枭雄之间的碰撞,向来是你死我活,不耗尽最后一丝血,他们是不会放弃的。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易子而食,人吃人这种惨状,可不是说说。 可惜枭雄不是那么好杀的,太史慈也没有意识到,刘备此人的隐藏价值。 所以面临黑毛汉子的反冲锋,自然让刘大耳,有了喘息的机会。 “啊呀呀!”张飞暴喝一声,胯下乌骓良驹陡然加速:“狗贼死来!” “都给俺去死!” 战马雄骏,速度极快,转眼间便追上了游走在侧的一伙狼骑。 “噗嗤!”蛇矛如电,一名狼骑被穿胸而过,张飞手腕轻震直接将其粉碎。 残肢混合着血雾,乌骓如风,很快又追上三名游走狼骑,长矛轻挑瞬秒。 四周狼骑见状,纷纷策马远离,然而张飞可不会让敌人如愿。 他胯下战马,乃是传说中的乌骓神驹,哪怕没有三宝加持,追上一群普通骑兵,不过时间问题。 “黑毛敢尔!”太史慈也发现身后狼骑被屠戮,他一勒缰绳,放弃追杀刘备残军,转身向黑毛将冲去。 “哼哼!”张飞耳目灵敏,自然注意到了冲来的贼将,他冷哼一声:“狗贼奸诈!” “老子才不会与你硬拼!” “驾驾!”怒喝声中,张飞直接策马逃离,沿途狼骑上前阻拦,皆被其斩杀。 他的目地已经达到了,只要大哥安全逃命,加上乌骓宝马速度不弱,狼骑想要追上显然妄想。 贼军无赖,他张飞也耍一会,大家算是扯平了吧! “希律律!”太史慈见黑毛怪果断逃离,只能回身收拢队伍,继续对河畔的幽州军进行骚扰。 桃园三贱客,只是开胃菜,真正的硬菜,是定水畔的三万幽州军。 只要歼灭了这部军队,幽州境内便是一片坦途,任由狼骑纵横驰骋。 “啊!”幽州军后阵,公孙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 他望着桃园三贱客,逐渐远去消失的背影,眼神中满是绝望。 此番三千骑兵尽丧,不但斩首计划失败,连他最后的生路,也被断绝。 “呼!”迎面被寒冷的秋风一吹,公孙越只感手脚冰冷,四肢僵硬,整个人如坠冰窟般寒。 要知道,那三千匹战马,是他们这些将领们最后的生存希望,亦是他们保命的根本。 如果战马尚存,哪怕大军溃败,他们也能仗着人高马快,杀出一条血路。 但现在,刘关张,带着仅存的战马和骑兵跑路,单留他公孙越和一众将官等死… “将军,怎么办?”副将邹行,面色沉重,上前请示。 如今刘大耳和他两个万人敌兄弟,见势不妙跑路了,他们也该早做打算了。 公孙越痛苦的闭上眼睛:怎么办,凉拌吧… 他心中绝望,甚至有些自暴自弃,想要立刻率军与贼人决一死战… 但他知道,这只是妄想罢了,若真不顾一切的冲出去,下场会比刘大耳凄惨百倍… 良久,公孙越睁开疲惫的眸子,沉声道:“吩咐下去,大军就地扎营,依河扎寨…” “既然太史慈不进攻,我等也不出阵,看谁能耗的过谁…” “诺!”众将领命,纷纷下令士兵收缩阵型,拖延时间,寻找其他机会。 他们背靠定河,就地扎营,哪怕只是饮水饱,撑个三两日不成问题... 只要刘大耳还有些良心,必定会想办法,请来援兵... 甚至到时,抓住机会,里应外合之下,说不定能斩了太史屠狗头... 定水河畔,战事僵持,敌我之间相互无可奈何。 幽州军,在河畔竖矛扎营,他们没有太多的材料,只能将长枪木矛,插在松软的泥土中。 然后用随身木盾,和一些战袍撕碎,捆绑用以固定防御。 狼骑也不敢策马冲阵,只能在外围,寻找机会,辅以弓箭,骚扰恐吓。 因为背靠河道,这个方向对步兵,还是有利的,至少可以减少腹背受敌,限制骑兵四面骚扰迂回。 步兵对抗骑兵,也不是说毫无优势,关键还是要看两军将领,对兵各自优势的理解与战术应用。 遥想那个气吞万里如虎的刘寄奴,当年不就是凭借两千人背水一战,大胜北魏三万精锐铁骑吗。 在攻坚战中,步兵只要准备充足,列好阵势,正面对决,未必就弱了骑兵。 两军交战,兵种很重要,但还是要看领军将领之间的差距。 可惜公孙越不是枭雄刘裕,太史慈也不是北魏主将长孙嵩。 现在是幽州军进退不得,太史慈也不敢正面冲阵,只能僵持对峙,以待变故。 时间慢慢流逝,金乌沉沉欲睡,天色也逐渐暗淡下来。 “呼呼!”秋风席席,带着丝丝凉意,让人寒毛立。 然而此时,无论狼骑也好步兵也罢,随着黑暗逐渐笼罩,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黑夜静谧,枯黄的草木中偶尔响起几声虫鸣,提醒着世间的人们,这世界还有其他生物存活的空间。 “轰隆隆!”马蹄声响河滩上,公孙越心情沉重,借着月光只,能模糊的看到狼骑不时从阵前掠过的黑影。 “呼呼!”深夜的秋风,像刀子般划在他的脸上,带着丝丝冷厉。 如今战事僵持,对双方都不利,公孙越不敢贸然突围,同样太史慈也不敢轻易冲阵。 哪怕他有信心将河畔幽州军凿穿,甚至击溃,但他依然在耐心的,消磨等待... 两军僵持,比的就是谁更有耐心,比的就是谁更沉得住气... 谁先支撑不住,露出破绽,那么付出的代价,便是血与泪... 狼骑阵中,太史慈借着朦胧的月光,眺望河滩敌阵。 虽然黑暗中,只能看到点点萤火,但他依然打起精神,不敢放松。 “啪嗒!”逢纪则细着虫鸣鸟叫,以及火把燃烧的啪啪声,他打量周围环境若有所思。 两军僵持,谁都不敢贸然行动,因为一招不慎,便是生命流逝。 骑兵只敢凭借机动优势,分批次的,进行掠阵骚扰,不敢强冲。 步兵同样不敢乱阵,也不敢行军,因为没了军阵保护,骑兵砍他们真的切菜。 “哗啦啦!”秋风呼呼,火焰摇曳,逢纪目光陡然一亮。 他快步上前,低声道:“子义将军,如今天色黑暗夜不能视,不若纵火攻之!” “嗯!火攻!”太史慈神色一顿,旋即心思活泛起来。 他眯着眼睛,打量四周旷野,虽然夜色模糊,但它却知道到深秋旷野是何等模样, 默默的感受了一下风向,他知道了逢纪的意思。 这名经常隐藏在主公阴影中的,阴毒谋士,虽然让人不喜。 但不可否认,其确实有着过人一等的才能,若不然也不能在数十万人中脱颖而出。 太史慈心思电转,果断下令道:“书至,汝带人沿着河岸,四散纵火!” “同时通知兄弟们,准备作战!” “踏踏!”黑暗中,三百多名骑兵拿着火把四散开来,骑兵手中火把像是一个个移动光源,瞬间引起了幽州方面军的注意。 “将军,贼军动了!” 河滩上,邹行眸光深沉:“太史狗贼,又耍什么阴谋诡计?” “难道等不下去了,要冲阵?” 公孙越同样疑惑,对峙这么久,他们多少能摸清太史慈的行事风格,不该如此不智。 幽州军暂时无解,不过鉴于敌军狡猾奸诈,他们也不得不下令各部,高警惕... ... 第49章 水火无情 “放!”与此同时,三百名骑兵同时俯身,垂下火把。 高速奔腾的战马,耀眼的火炬,枯黄的野草,麦田,芦苇荡,被无情的点燃! “烘烘!”火乘风势,由点呈线,迅速壮大, 一时间,狼烟滚滚,火海连天,遍布在一望无际的河原上。 正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如今贼军三百人,四散八方。 他们高举火把,乘着战马,有预谋的纵火引线,将整个河原点亮。 “烘烘烘!”熊熊燃烧的火焰,吞噬着秸秆草黄。 深深的草丛,深浅不一的麦茬,乃至一片片芦苇荡,就是火焰最好的燃料。 光亮大起,一时间火烧云起,染红了整片夜空。 幽州军,此时也意识到不妙,一个个喧嚣着,惶惶不安。 邹行更是双目暴睁,额间青筋直跳:“公孙将军,情况不妙,贼军要纵火烧死我们!” “将军…怎么办…怎么办啊…” 周围众将,迎着呛人的浓烟,一个个眸光熏红,汗泪横流。 哪怕之前直面刀枪箭矢,他们依然敢于列阵,敢于抽刀杀敌。 但现在,面对滚滚的浓烟与风火,他们心中,只剩下深深地无力,和无尽的慌乱与恐惧。 公孙越亦是神色狰狞,赤红着眼珠子:“怎么办?这种情况,我能怎么办?” “渡河?跑路?还是自杀式冲锋?” 面对熊熊燃烧而来的火海,幽州各部,已然大乱,他们在河滩上相互拥挤踩踏,惶惶不可终日。 人人都想远离脚下的枯草,希望离泥泞的河滩水岸近一点,前挤后拥,人推人,都想要博得一线生机。 滚滚的浓烟飘来,其中夹杂着炙热的火毒,呛人口鼻辣眼眸。 面对越来越炙热的热浪浓烟,终于有人被挤下河滩,不情愿者有之,主动者亦有。 哗啦啦,水花四溅,有人被动或主动,跳入冰冷的河水中,想要泅渡到对岸,但大都是扑腾一阵,便沉底喂鱼... “咳咳!”邹行更是用战袍遮住口鼻,透过铺天盖地的火焰,好似看到了夏军反光的横刀。 “咳咳...不能在拖延了...将军逃命吧......” 邹行说着,猛然扔下手中长枪:“公孙将军,火势凶猛,烟毒猛烈...” “如今,只能强渡定水,兄弟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你们各自逃命吧!”公孙越声音落寞,充满了无力与悲怆。 随着时间的推移,火焰愈发狂暴肆虐,秋风夜吹,整个火线就像一条游走的长蛇巨蟒,迅速向河滩窜去。 汹涌的火焰背后,一群骑兵远远的踏在被火焰焚烧过的土地上,马蹄践踏,通红的火星在夜空下溅射出璀璨的光。 呼呼,即使在背风处,太史慈等人,仍然能感受到扑面的炙浪。 而在下风口,首当其冲的幽州军,惨状可想而知。 也许此战,都不需要狼骑挥刀,敌军便已然覆没。 公孙越环顾一众惶惶不安的众将,面色惨然一笑:“吾之错矣,吾之错矣...” 他望着身边混乱不堪的士兵,有人为了水滩上一点落脚之地,而刀兵相向的残酷。 也有人抱着木盾,在河水中不断扑腾,想要争一线生机。 此时秋季,河水不算湍急,最宽处也不过六七十丈,但真正能横渡成功的,寥寥无几。 幽州军成员复杂,很多人都是土生土长的燕北旱鸭子,真正的水中蛟龙,屈指可数... 混乱中,更多人则是发了疯的,沿着河道南北方向,疯狂逃命, 但他们快,贼军纵火的速度更快,浓烟来到也更凶猛。 他们跑不过风火,快不过四蹄战马,哪怕一些身披重甲,悍勇无双的千人将领,也都陷入了深深地绝望中。 然而,火焰与浓烟,只是太史慈攻势的一部分。 他真正擅长的,还是狼骑驰骋,追亡逐北,砍杀露出后背的乱军... “轰隆隆!”万马奔腾,铁蹄扬尘,震动整个河原。 锋利的横刀,在月光下泛着一抹森寒,在河原旷野间,肆意残杀着一些漏网之鱼。 马蹄踏地,明亮的火星,四溅夜空,而后被骑兵裹挟纷飞,绽放着最后一抹余晖... ...... 当幽州战火纷飞,陷入动荡与不安的时候,西北的并州,同样也不安稳,刀兵再起。 西河,佳县土城上,兵戈如林,人头攒动,这座不起眼的偏远县城,此时迎来了他的战与火。 城外,旌旗招展,匈奴安营扎寨,人马嘶鸣。 不时有手持长矛的骑兵纵马掠阵,从县城外奔驰而过,以此来不断试探城中士兵虚实。 城头上,徐晃带领众将举目眺望,观察敌情,匈奴人的肆虐他自然看在眼里。 徐江看不得敌人嚣张,按剑上前道:“大哥,匈奴人太嚣张了,让我带三千人下去,挫一挫这群杂胡锐气!” “不必,匈奴远来,日久必退,我等只需守好城池,不给敌人可趁之机,便是最大的功劳!” “难道,就真的任由匈奴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耀武扬威不成...” 徐晃摇头,语重心长的告诫道:“阿江,这是战争,不是儿戏...” “对面都是骑兵,出城作战,即使侥幸胜了一场,又有何意?” “新营中的兄弟大都是苦命人,他们从洛阳,跟随我们来到这偏远蛮荒之地,本就不幸...” “战端一起,不知又有多少兄弟血泪横流,若是连你我,都不去顾忌他们的死活......” 后面的话,徐晃没有说下去,但以阿江等人的智慧,自然明白。 他们兄弟,先前也是底层炮灰出身,自然能明白普通士兵的绝望与艰难。 现在虽然摆脱了炮灰的身份,但大哥的初衷,并没有因此而有所懈怠,反而更加珍重。 新营兄弟,确实遭了太多的苦,徐晃不愿做毫无意义的伤亡,他只想带领兄弟们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徐江任昇等人,环顾四周昂然而立的亲卫侍从,亦猛然醒悟:“是啊,大哥初心依旧!” “但自己等人,却在往日的奋战中,变得有些陌生了!” 有道是脑袋决定屁股,但有时屁股也会决定脑袋。 徐晃想的是安守城池,守住并州西大门,不做无意义的牺牲。 而同样作为将领的阿江,则想着如何杀敌立功,勇攀高峰。 其中立场,孰对孰错,估计只有当事者,才能明白吧... 匈奴大营,一处高高耸立的塔楼上,右贤王呼厨泉,望着佳县内无动于衷的并州军。 他不由大骂一声:“徐晃徐公明,果真不负守城将军之名!” “我等都骑在脖子上撒尿了,也不见任何动静,果真能忍...” 头人伊利邗面露不屑,上前道:“大王,左右不过一群缩头龟,有甚好忌惮的...” “那徐龟明,若敢出城,我大夏勇士,自会教其做人...” 顿了顿,他继续道:“对方不出城,正合我等心意...” “吾等正好借此机会,纵骑兵之利,在这西河地界好生驰骋劫掠一番...” “没错,伊利大人所言有理,南蛮人多娘们,是出了名的水灵...” “此番出兵,不弄她百八十个娘们回去,都对不起朝廷的盛情邀约...” “罢!”呼厨泉叹了口气,面对坚守不出,依城而守的敌军,也不想做无意义的牺牲。 他转身,吩咐左右道:“伊利邗、托尔泰、颉律归,你三人带本部人马,去周围村落逛逛...” “顺便抓些两脚羊,既然汉军不愿出城,那我就逼他出来...” “老子要让这群汉人知道,诸夏大统,只有我长生天的子民,方可当之...” “李屠夫不过一区区南蛮逆匪,敢僭越称夏,本王不介意打落他满嘴的狗牙...” ... 第50章 乌桓人捣乱 幽州,首府蓟县。 刺史府内,刘虞等高层,阴沉着脸。 下方,一名灰头土脸的汉字,战战兢兢的汇报着:“定水一战,四万大军,因为公孙越轻敌大意,指挥不当...” “被太史慈所率狼骑,困于河滩西畔,其后一把大火,大军混乱,死者枕藉...” “公孙越、邹行、关岳、鲜于冲、等将军,亦慷慨阵亡...” “砰!”刘虞猛然拍案而起,目光中一片森寒:“四万大军,一战而折,你特娘的给我说慷慨?” “他公孙越以为阵亡,就光荣了?就解脱了?老子就拿他没有办法了?” “大人...”汉子惊恐,把头埋的更低了。 刘虞甩手,不耐道:“拉下去,全家老幼,一个不留...” “大人...饶命...啊...”汉子张了张嘴,想要求饶。 然而四周侍卫,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上前,封嘴锁喉,架了出去。 四万大军,全军覆没,这种恶讯下,没有人能善了... 且,其他人都战死了,这等侥幸逃出来的,自然成了上位者的泄气筒... 大殿沉闷,气氛压抑,一众文武,尽皆无言。 他们已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公孙越四万大军,乃是除渔阳外幽州最重要的一股军事力量。 是他们抵抗李屠夫的底气,亦是在座高层,最坚实的盾牌。 如今倒好,不但没拦住太史慈,还被人家一战全歼。 就算是四万头猪,也不至于如此轻易吧... 一身精甲的鲜于银出列,进言道:“虞公,当下之急,乃是如何保住幽州...” “保,怎么保,拿我们的脑袋保吗...” 从史齐周神色发寒:“四万大军覆没,幽州境内,短时间内,已成兵力真空...” “如今,太史慈麾下狼骑,已经越过右北平,进军广阳,并连下平刚、黑城、白狼、广都、阳武、昌平等三十余城...” “沿途城防军,不是开降,便是被屠,如今,其兵锋更是直指蓟县首府而来,我等兵微将寡,如何抵挡得住...” 幽州高层,并非瓜菜,能力亦是不弱。 太史慈狼骑动向,更是被他们,时刻监视关注着。 然纵使明知对方大军行进路线,明知对方此行目标,他们也无可奈何。 谋划再好,终究还是要战场刀子戳肉,用实力说话... 如今要兵没兵,要将没将,他们拿什么去抵挡?用脑袋去顶太史屠的刀锋吗? 佐官魏攸,更是上前道:“虞公,如今局势危机,蓟县城防不足,太史屠兵锋转瞬即至...” “”以在下之见,当撤往涿郡,暂避敌军兵锋...” “是啊虞公,我等也应该早做准备才是...” “够了!”刘虞面色一肃,冷声道:“传刺史府令,各郡县,立即打开武库,征召青壮...” “虞公...”魏攸等人张了张嘴... 但刘虞根本不给他们机会,直接道:“蓟县城高池深,兼城内二十万青壮,哪怕只得三分之一为助力,亦能摆脱当前困境...” “且,我已秘信辽东乌桓扶余等部,只要我等坚守时日,夏军久战必退...” 刘虞此人还是很有能力的,其先后举孝为官,官居东海郡吏,甘陵国相、宗正等职,后累迁幽州刺史,颇有名望。 不但是履历光鲜,政绩卓着,仁能治民礼能下士。 主政幽州以来,更是主张以怀柔招抚,宽待北地诸胡,很得辽东地区异族拥戴。 此番,夏军进犯,刘虞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除了调动幽州本身的力量之外,亦去信给辽河上的,丘力居蹋顿等人... 而且,东部乌桓,已然答应出兵八万骑,袭扰夏军后勤补给。 甚至关键时刻,愿意配合幽州军,从南北两个方向,夹击李屠夫... 可以说,公孙越虽败,但刘虞手中还有很多牌面可打,他还没有输... ...... 沮阳东部,坚硬的土石官道上,人马嘶鸣,哀嚎遍野。 一望无际的荒原上,三万名麻衣青壮,哀嚎着跪地乞降。 在他们身后,六千名手持枪矛的乌桓骑兵,纵马驰骋,肆意砍杀。 这是一群从草原方向驰骋而来的骑兵,亦是东北霸主,乌桓人的队伍。 此刻杀掠一群,押运后勤粮草的徭役青壮,手中的枪矛,不要太锋利,挑杀的异常顺畅... “饶命!”一名惶惶不安,跪地乞降的青壮汉子,忽觉头顶阴影笼罩,颈脊寒凉。 “噗嗤!”枪芒划过,脖颈洞穿殷红的鲜血宛如泉水般,将枯黄的草木染成刺目的血红色。 乌桓人很残暴,他们也很享受这种,生杀予夺,宰杀南人两脚羊的快感。 以往在辽东,他们慑于白马将军的威名,哪怕南下打草谷,也只敢偷偷摸摸的进行。 但此刻,他们应幽州刺史刘虞之邀,不好好杀戮劫掠一番,都对不起对方的盛情款待。 “啊...饶命...啊...” 四周仓惶不安的青壮徭夫,更是吓得肝胆俱裂,俯首跪地:“爷爷饶命,胡人爷爷饶命啊...” “我等投降,愿意投降,我们可以帮你们运送粮草....” “还请,各位胡人好汉,留我等一条性命...” 他们只是一群老实巴交的农家汉子,平日里不是在田里苦耕,就是被朝廷四处征召劳役... 要兵器没兵器,要勇气没勇气,如何对抗胡人的快马弯刀... “哈哈!”苏仆延狂笑一声,手中短刀猛然斩下,将一名青壮头颅劈成两截:“痛快,痛快,好久没有这般痛快了...” “所谓南蛮李屠夫,也不过如此,麾下士卒,也会哀嚎...也会求饶...哈哈...” 他狞笑一声,高声道:“今日,就让部族的勇士们,杀个痛快,杀到手软...” “哈哈,屠光他们,一个不留.....” “噗嗤嗤!”乌桓人很凶残,一队队骑兵,手持枪矛,腰挂人头,纵马驰骋。 一名名头人,在官道前后纵马巡视,无论是跪地乞降的徭夫,还是四处逃命的青壮,皆躲不过乌桓勇士的屠刀。 一时间,整条官道上,马蹄奔腾,惨嚎震天。 连绵十余里的后勤车队,散乱不堪,血腥遍地,化作人间炼狱。 “烘烘烘!”有人挥刀砍杀,亦有人手持火把,将车队粮草点燃。 一时间,浓烟滚滚,火焰滔天,一车车粮食,一件件战袍,和后勤物资,被火焰吞噬。 滚滚的狼烟,直冲云霄,遮蔽了大片天空。 “可惜了!”苏仆延目睹着这一切,眸光中闪过一抹惋惜与艳羡。 中原人,实在是太富庶了,这一车车粮草,若能拉回去,足够他们部族八十万人口,过冬不愁。 这还只是一趟车队所在载,若是换成那高大的城池中,粮食财货又该堆积几何... 想到这里,苏仆延愈发羡慕嫉妒恨,凭什么孱弱的南人,可以占居最肥美的平原地区,他们乌桓勇士却要在辽河雪原上挨冻... 这世界本该强者居之,懦弱的南蛮羔羊,只配流血哀嚎... 苏仆延眼色一厉,冷哼道:“动作快点,所有俘虏,一个不留...” “顽抗者,斩下头颅,剥下皮囊,给李屠夫送去...” “老子要让他知道,这北方,不是他一介南蛮野奴,可以撒野的...” 苏仆延的手段很残暴,目标也很明确,那就是要以头颅,和鲜血,震慑住李屠夫这头越界的南蛮狂犬。 此番,截断后勤,屠杀三万后勤青壮,算是给李屠夫的一点教训... 若是其还不知收敛,不知进退,他们不介意在剥他十万层头皮... 南蛮人中的屠夫,到了北方大地,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就给我卧着... ... 第51章 阴谋的味道 渔阳北部,夏军大营。 正在督战的李信,收到了两样很不祥瑞的东西。 一是郭图的求援信,二是乌桓人送来的,一车车头颅和人皮。 狰狞的脑袋,刺目的血腥,无不诉说着,他们生前所遭受的痛苦,与残酷。 这群生活在底层,老老实实,在后方服役,干活的青壮。 不但出力不讨好,没有工薪可拿,甚至还遭受了残酷的兵灾。 可谓是凄惨到了极点,也令李信暴怒到了极点,心中怒与火,只有无边的血海才能浇灭。 “铿!”李信气急,拔剑怒斩,直至整个帐前木案削成齑粉,仍然难泻心头之恨。 后勤被劫,物资被焚,更残忍的是,押运物资的青壮民夫。 这些平日里老实劳作的汉子,皆被乌桓人砍掉头颅,剥去皮肉,丢弃在沿途官道。 这让他即震怒,又忧心,震怒胡人的凶残,及行事毫无底线... 忧心的是,后勤青壮,风声鹤唳,惶惶不安,运输效率,大大缩减。 战事僵持下去,迟早力有不逮,甚至随时有被截断后路的风险... “大帅!”臧霸等人同样恼怒,尽皆抱拳请战:“大帅,我等与乌桓人,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亦无利益冲突...” “如今对方却纵兵攻伐,行事残暴,毫无下限,甚至不留一丝余地...” “这说明,他们是铁了心动,要与我军为敌,依末将之见,当直接出兵灭了他们...” “没错!”周仓亦起身,怒声道:“还有那狗娘养的匈奴人,前番才收了我军好处,后脚便翻脸无情,毫无道义...” “我等万不可再对其报以期望,当果断抽刀亮剑,给他们一个血的教训,才能让其认清谁才是大小王...” “血的教训?”李信闻言,深深吸了口气,压抑着胸中沸腾的杀意。 若匈奴和乌桓人是那么好对付的,早就不知道被大汉灭了多少次了,如何还能在边疆肆意寇掠。 对方既然敢掺和幽州战事,甚至悍然袭击自己的后勤补给,便说明对方早有准备,甚至可能早有谋划,是一群狠茬子... 李信心中烦躁,把目光转向军师身上:“文和,如今幽州之战还未进展,匈奴与乌桓这群杂胡,就暴起发难!” “先生认为,我军该如何应对?” “主公!”贾诩起身,抚了把颌下长髯道:“乌桓人素来与刘虞交好,其袭击我军后勤补给,也在情理之中!” “当下,我军应该考虑的,不是乌桓,而是匈奴,这才是心腹之患...” 他言语间,充满了凝重与忧虑,河套南匈奴,这头西北猛虎,在河套经营数百年。 此番趁李信主力外出时,发兵攻破定襄郡,袭扰西河雁门等地,就连梁山一带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整个并州大本营陷入战火之中。 西河有徐晃三万营兵驻扎,据城而守,不必担心。 但雁门,只有郭藴率领的三千多士兵,在日夜苦战。 若非郭图关键时刻,发兵支援,恐怕现在的并州已经陷落了。 局势很不乐观,哪怕郭图等人积极调兵应对,并州外围县城村寨皆遭到了匈奴人的掳掠洗劫,只留下满目疮痍。 人心惶惶之下,境内似有乱象叠起,整个并州也岌岌可危! 贾诩上前一步,建言道:“主公,匈奴经营河套三百年,近年来更是连番侵蚀并州西北郡县...” “如今,对方举族来侵,甚至屯重兵与西河雁门,恐怕所图非小...” “没错!”臧霸亦出言道:“大帅,诸胡蛮夷之辈,畏威而不怀德,其觊觎并州久矣...” “此番趁着我军主力东出,便在边郡,肆意烧杀抢掠,此风断不可涨...” 臧霸虽然久居中原腹地,但对胡人的秉性,却已经有所领教。 这群人,从来没有什么感恩之心,更不会通晓人与人之间的基本礼数... 前翻敲诈夏军物资财货,大帅为了大局考虑,做出退让与妥协,甚至赠予了百箱金珠。 然对方前脚收了重礼,后脚便举兵来攻,刀剑相向... 这就是匈奴人的礼节,便是他们的习性,在他们眼里,只有强和弱,从来没有平等相视。 不将他们打疼,夏军治下,便不会有真正的和平... 贾诩见军中众将,难得一致,遂道:“主公,胡人向来喜欢持强凌弱,趁火打劫,此乃族群本性...” “只是匈奴和乌桓同时发难,这两件事前后时间,有点诡异,不得不防...” “如今并州初定,民心不附,以吾之见,主公当迅速回师并州,保住后方根基,方为正理...” 其实贾诩一开始,就不同意发兵幽州,他久居凉州,自然之道这些杂胡秉性。 匈奴人始终是并州的一大威胁,若不先除之,夏军便永远不能安心外出征战,会被困死在并州之地。 这一点他毫不怀疑,有道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匈奴人就是一头卧榻之侧的猛虎,若李信真心存侥幸,莫说图谋大业,能保住根基就不错了。 而听闻军师一番分析过后,帐内气氛有些沉闷,也感觉时势多舛。 李信沉吟片刻,询声道:“并州有徐晃三万新军,晋阳有黄邵一万狼骑引援,安能有失?” “郭緼张辽一众悍将坐镇雁门,大军只需守住雁门吕梁二关,匈奴人纵有千万人马,还能翻山越岭不成?” “且我军征伐幽州耗费人力物力无数,士兵伤亡流血,其中牺牲更是不以量计,岂能轻易退兵?” 李信一连三问,不甘心就此撤军,且对于徐晃郭緼等人的能力,还是很信任的。 新军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的能力,和主将的才能。 郭緼更是常年驻守雁门,与北地胡人交战,雁门三十年至今无损,想来也不是弱者。 而且自己在进攻幽州之前,未尝没有考虑到河套匈奴人多袭扰,是以留有黄绍和一万狼骑坐镇。 只不过没想到,对方此次并非小规模劫掠,而是像下了某种决心似的,举族攻关,这是意料之外的战争... 贾诩眼眸微垂,凝声道:“主公,匈奴乌桓乃是外患,目前最重要的是并州人心浮动,暴乱频发...” “上党、晋阳、雁门、乃至漳河地区,官员世家隐有串联,我军两线作战,内部隐忧....” 他顿了顿,继续道:“郭总管处理政务,能力卓越,但心善存慈,恐不能让那些世家官员信服...” “为今之计,主公当引兵回师,亲自坐镇并州,方可震慑霄小...” 夏军主力征战在外,后院起火,内忧外患。 幽州战场亦不太平,渔阳坚城南下,乌桓人在沿途官道,肆意侵扰屠戮,扶余等东北诸胡蠢蠢欲动... “呼!”李信面色阴沉,吐出一口浊气:“文和所言,吾已尽知...” “然幽州之战,关乎我军战略存亡,容我三思再决...” 帅帐内,李信凝眉,来回踱步沉思。 匈奴与乌桓几乎同时发难,若其中没有点什么,他是不信的。 面对这种复杂难言的局势,他并没有第一时间便下决定,而是在心中暗自分析其中利弊。 幽州战事焦灼,对峙不下,兼乌桓袭扰,诸胡暗动,其中种种,确实超出了预料。 他原本还想从从并州方面,抽调驻兵前来增援,但匈奴人的突袭让他不得不打消其中念头,更加慎重思虑。 麾下谋士所言亦有道理,郭图处理政事的能力出众,但并州各地的乱象隐忧,却不是他那种宽厚性格之人能够压住的。 对付这些人,铁与血是最好的解决手段,所谓宽容仁慈,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并州突发的形势,使得夏军处境进退两难,单一个渔阳城便拦住大军进路,连日来士兵久攻不下伤亡惨重,徒损兵力毫无进展。 后续城池坚矣,而并州战事再起,暂时抽调不出部队前来支援,只能持续消耗。 但就此罢兵,李信却憋屈恼火,心有不甘... 他踌躇良久,一咬牙,沉声下令:“宣高!” “在!”臧霸轰然抱拳出列。 “汝率营中狼骑,先行上谷,将沿途胡骑扫空,并着魏延派人,支援并州…” “大帅放心,必不辱命!”臧霸领命而去。 李信也没忘了太史慈,接着吩咐左右道:“另外派人通知子义将军,这幽州不取也罢!” “通告全军,回师并州!” 他思虑再三,最终理智占据了上风,在取幽州和保并州之间,选择了后者。 渔阳城坚,地盘还未攻下,且公孙瓒和刘虞这对组合,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幽州终究也只是块,看得见摸不着的画饼,李信还不至于在这死磕,因小失大... ... 第52章 纠缠不清的乌桓骑兵 大军回师,全军上下沉闷,一路上垂头丧气,心情低落。 千里迢迢来到幽州,伤亡了近万名兄弟,到头来寸功未进。 还落得个人马仓惶,士气低落,其中心绪不足外人道也。 “轰隆隆!”万马奔腾,大地震颤,正当全军士气低落之时,一支约有八万多人的骑兵,从北方奔腾而来。 “嗯,骑兵!”李信似有所觉,他起初以为是太史慈所部狼骑返回,但一想人数和时间不对。 他立马警觉,同时下令大军停止行进:“戒备!” “全军戒备!” 令行禁止,六万大军迅速止步列阵,原本长龙般的队伍,在各部校尉的指挥下,迅速聚拢变换为三角防御姿态。 “希律律!”一望无际的荒原上,乌汪汪的战马人立而起,骑兵迅速止步。 骑兵最前方,是名颧骨凸出的魁梧汉子,他身裹虎皮,腰间一柄宝石金刀,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芒。 从衣着打扮,和发饰造型来看,这伙骑兵并非官兵,而是诸胡。 丘力居伸手轻招,身侧冲出一尊面色凶恶,身材魁梧的虬髯大汉。 汉子手提狼牙棒,胯下骑着一匹体型巨大,似马非骡又似驼的异兽。 虬髯大汉,骑着异兽,耀武扬威的来到两军阵前。 他操着熟练的汉语,高喝道:“我家单于有言,中原蛮子,放下武器投降,可免一死!” “投降,免死...” “投降,免死...” 八万胡骑,高举着刀剑长矛,等乱七八糟的武器,呼喝着。 这伙人,自然是乌桓骑兵,此番应之幽州刺史之邀,前来助拳... 夏军中一阵骚动,各部将领目露杀机:“狂妄,大帅,吾去取他首级!” 周仓更是紧握战刀,蠢蠢欲动,要给对方一个教训。 “不可!”李信果断止住了众将的冲动,他眯着眼睛,打量着北方荒原。 人海乌泱,一眼望不到边的刀剑枪矛,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烁着慑人的寒光。 虽然乌桓人兵器杂乱,看上去似乎是一群破落的山林野人。 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李信按剑,打量着这伙胡人骑兵,高声喝道:“来者何人,为何阻我军去路?” “哈哈,吾乃乌桓单于麾下,天狼大将军苏仆延是也,阁下想必就是所谓的中原屠夫吧!” 苏仆延端坐高大的异兽之上,打量夏军阵营主帅,而后不屑道:“早就听闻李屠夫之大名,今日得见不过尔尔!” “像汝这等南蛮弱鸡,乌桓勇士一只手能打十个,识相的跪地请降......” “狂妄!放肆!”夏军阵内,一众将领紧握刀兵,怒目而视。 若非军纪在先,兼大帅在侧,他们绝对会暴起杀人。 乌桓人与匈奴人差不多,他们是属于依附于大汉朝廷,却又相对独立的一股势力。 中原人视他们为蛮夷胡虏,他们同样视南人为两脚羊,真要对比的话,最终还是看谁的头更硬。 在乌桓人嚣张的同时,军阵中典韦这名平日里的铁塔浮屠,陡然睁开了那双嗜血的凶眸。 充满煞气的眸子,上下打量那骑兵头目,双手抱拳向大帅请命道:“主公,某去斩了那厮!” 李信眼眸微眯:“取其首级,头骨珍藏!” “诺!”典韦手提双戟,而后在胯下战马哼哼哧哧的喘息中,缓缓出阵。 观其铁塔庞硕,煞气内隐,显然是这段时间养精蓄锐,武艺有所精进,手痒了... “踏踏!”主人的一再催促下,战马搏命狂奔,载着典韦冲了过去。 “哼哼,不知死活!” 苏仆延嘴角划过一抹冷笑:“好胆,竟派出一名野人前来送死,爷三招便取尔狗命!” 根据最新情报,李信麾下头号悍将太史慈远赴辽西,心腹将领臧霸前脚刚离,军中也就一个统兵周仓,武力值还不咋滴。 苏仆延身材魁梧彪悍,在北地素有勇略,之所以表现嚣张,嘴上说着打十个,未尝没有激将之意。 如今夏军中唯一的领军之将,被激出来单挑,破军不远矣。 论单挑他还没怕过谁,就算是威震北地的白马公孙,苏仆延都敢碰撞个一招半式,区区周仓? 他声音高昂,语气轻蔑:“吾今日便斩了这周仓,破了这六万大军,取李屠夫首级,向刺史大人邀功!” “轰隆隆!”怒吼声中,狼牙铁棒高高举起,胯下异兽一声嘶鸣,踏着隆隆的巨蹄迎面冲了上去。 他身材魁梧,胯下异兽体型庞大,比之策马冲锋而来的典韦,不知高了几尺。 “死!”黝黑的狼牙铁棒顺势砸下,尖锐的牙棒间裹着劲风,摩擦出呼呼鬼嚎声! “吒!”典韦眼睛一眯,猛然暴喝,丈六双戟,裹着煞气,直击而上。 “轰当!”金铁碰撞,巨力之下,战马一声嘶鸣,不堪重负四蹄一软瞬间倒地! “呔!”典韦双目暴睁,虎口发痒,一双铁戟震颤,荡出阵阵音鸣。 他似乎,低估了对手,亦或者是低估了其胯下坐骑! “嘶!”对方居高临下,借着异兽之力,哪怕强如典韦,也没能讨得便宜。 “好孽畜,再接我一招!”苏仆延心下惊异,没想到这点周仓竟然有点小强。 不过也就如此了,暴喝中,他手中八十斤的狼牙铁棒,当头砸下。 “来得好!”典韦全身震动,血脉喷张,青筋暴起。 周身血气高速涌动,肌肉虬起间,整个人猛然拔高三尺,百斤重铁,轰然横扫。 “铿噗!”狼牙棒与铁戟碰撞瞬间,苏仆延虎口直接崩裂,同时一股巨力由下至上,涌进体内。 劲力如雷电般,震得他头皮发麻手脚酥软,完全提不上力气。 “嗤!”苏仆延猛咬舌尖,疼痛配合着咸腥味,将他从酥麻中拉出,猛然一个激灵回神。 之前一击,仗着坐骑优势占了便宜,但两人武力完全不再一个级别,近身再度交手,瞬间便落入下下风。 “呼!”苏仆延回神之间,迎面一寒,铁戟上森寒的煞气,再次袭来。 “喝!”他猛然暴喝,周身气血全力爆发,迅速流转。 他吃过教训,不敢硬接,腰间旋转一个铁板桥,躲过致命一击。 “嗤驴律!”戟刃霸道,直接将异兽一只硕大耳朵削了下来,疼的仰天嘶鸣! “死!”典韦手腕轻震,两支丈六重戟,陡然翻转回旋,变招回勾,只在一瞬之间,快到了极致。 “嘶!”苏仆延毛骨悚然,无处可躲,危急关头,勉强举起狼牙巨棒,横向格挡。 “铿锵!”金铁交击,狼牙棒高高抛飞,铁戟森寒撕裂空气。 “噗嗤!”硕大的头颅,带着不可思议的怒瞪,冲天而起。 “呼!”北风席卷,一只粗壮如金刚的黑毛大手探出,将头颅稳稳的攥住。 “吼!”典韦站在异兽背部,手提染血头颅,直面北荒八万骑。 金刚怒目,凶眸嗜血,扫视着远处的乌桓骑兵,周身煞气凝然杀机喷薄。 哪怕对方人多势众,典韦亦丝毫不惧,甚至心头煞气蠢蠢欲动,要冲阵厮杀一番。 这段时间,跟在李屠夫身边,灵参饱腹,宝药当饭,武艺精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 “砰!”八尺外,无头尸体滚落草地,炙热的鲜血从缺口处涌出,染红了枯黄的草地,绚烂妖异。 苏仆延至死也没明白,区区一个周仓,竟然强横如斯,比之公孙瓒强了不知几何。 等他交手拼杀,发现不妥之时,悔之晚矣。 严格来说,典韦不属于李信麾下统兵大将,统帅能力比之普通士兵也强不了多少。 他的定位是保镖头子御前总侍卫,苏仆延错在情报不够详细,更是错把典韦比周仓。 其实也不能怪苏仆延大意,毕竟比之太史慈臧霸这类统帅之才,典韦确实拿不出什么战绩。 唯一的战果就是洛阳斩王越,还因为各种原因而不被人熟知。 当时深夜,雇凶杀人之事朝廷也不会大肆宣扬,所以苏仆延死的不冤... ... 第53章 骑兵战术 秋风瑟瑟,旷野无垠,碧蓝的天空下,两支军队静默无声。 乌桓骑兵经过短暂的失声后,大单于丘力居一策战马。 他抽出腰间金刀,高喝道:“杀吾大将,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轰隆隆!”万马奔腾,八万铁骑,宛若一望无尽的海潮,向夏军汹涌而来。 眼见敌军冲锋,周仓不由对着远处的典韦高喊道:“典凶,快回阵保护大帅!” “驾!”典韦不敢耽搁,驾驭着胯下不是很情愿的异兽,迅速回阵。 虽然很想冲杀一番,战个痛快,但战场上刀箭无眼,凶险万分,大帅不能无人保护。 军阵中,各部将领,呼喝下令:“盾兵上前!” “弓弩手,预备...” 待典韦返回阵,各种命令下达,整个大军迅速行动起来。 军阵严密,长矛,大盾,弓箭手各式兵种组成一个个锥形方阵,以抵挡即将到来的冲锋。 望着奔腾而来的乌桓骑兵,李信嘴角不由露出一抹冷笑,骑兵可不是这么玩的。 若是狼骑在此,自己都不介意教教这些乌桓人,什么才是真正的战场王者。 “轰隆隆!”乌桓骑兵来势汹汹,眼看双方越来越近。 夏军阵中弓箭手,弯弓以待,随时准备箭雨洗礼。 “侧!”关键时刻丘力居手中金刀微扬,骑兵在距离夏军三百步时,悠然掠过。 他们没有贸然冲阵,而是四散游走,由各部头人,带着本部人马轮番上前,骚扰威吓。 丘力居本人,更是带着带着三万余骑,围着敌军绕圈,马蹄踏地,荡起滚滚尘烟。 “嗯!”李信见此,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乌桓人没有发动进攻,反而让他感觉棘手。 在这一望无际的旷野上,若对方始终环伺在侧,总归是一股压力。 乌桓骑兵,就像是一把随时斩落的刀锋,虎视眈眈。 让李信不敢轻举妄动,步兵因为面对骑兵,没有军阵保护,部队行军会很麻烦。 而丘力居显然知道这一点,所以没有贸然冲阵,而是不断骚扰游走,寻找机会,等待猎物露出破绽。 乌桓人此行应刘虞之邀,能重创敌人固然可喜,若不能,他们也不会拿部族中的勇士,去做无谓的牺牲。 在重甲铁骑没有出现之前,骑兵最大的优势就是机动性,哪怕到了后世代,骑兵发展到巅峰这一点也没有变过。 在没有决定性胜利的情况下,贸然冲阵实属不智,乌桓人还没傻到去,愣愣的冲撞严密的步兵方阵。 夏军会狼骑战术,东部草原的林胡,同样也不弱,毕竟人家才是真正的骑兵祖宗。 “踏踏!”马蹄阵阵,尘烟滚滚,不断的挑动着士兵的神经。 李信则目光阴沉,第二次,体会到了步兵面对骑兵的无力。 若是狼骑在此,对方也不会如此肆无忌惮,也幸亏对方骑射不精,不然。 乌桓骑兵近八万众,完全有能力,在夏军步兵方阵混乱的情况下,一击而溃。 是以,李信不敢贸然行军,因为行军与列阵御敌,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北地苍茫,两支军队,一望无际的在平原旷野上对峙不下。 乌桓人不进攻,夏军也不敢贸然行军,只能简单的,依托土石官道,在原地扎营依托防御工事,得以喘息。 但这样对峙下去也不是办法,别忘了渔阳还有公孙瓒两万多守军,僵持日久不免出现变故。 “踏踏!”战马奔腾,一队三十余人多骑兵,从东方快速奔腾而来。 而乌桓人也发现了情况,迅速派出人马拦截,不过夏军反应很快,紧接着有人前去接应。 骑兵快步上前,汇报道:“报,大帅,太史将军报!” “嗯!”李信大喜,急忙道:“子义将军,这么快便率军返回了?” “有狼骑在侧,乌桓人不足惧也...” 传讯兵神色一顿,旋即道:“报大帅,太史将军并未回兵,此乃我军捷报...” “捷报?”李信神色微愣。 “太史将军,前日于定水河畔,歼灭幽州大军四万人,我军已拿下右北郡!” “将军此刻,已经进军广阳,且正率军猛攻首府蓟县,想来要不了多久,便能活捉刘虞等幽州高...” “猛攻蓟县?”李信心头一震,旋即从传讯兵手中接过密函,快速浏览起来。 他第一眼关注的不是内容,而是笔记密语,见到果然是太史慈手书,才放心查看内容。 不怪李信多疑,实在是这个时间点太巧了,再加上太史慈进度太快,战果彪悍,以至于让人起疑。 但是在密函阅完后,他猛然仰首,痛惜不已:“早知如此,吾何必撤军!” “是吾,拖了子义后腿啊...” 李信捶胸顿足,心在滴血,若此情报能早一日送来,即使拼着并州失守,李信也会全力以赴进攻渔阳,配合太史慈完成战略目标。 丢了贫瘠的并州,拿下富裕的幽州,这一点在李信看来,很值! 至少幽州旁边,没有匈奴人那种猛虎,不至于让自己寝食难安。 虽说辽东之地有乌桓林胡,但李信有把握,对付这群杂胡。 因为与匈奴相比,东部的林胡部族散乱不宁,正适合逐个击破。 相对于人口,物产都贫瘠的并州,李信更眼热幽州。 但此刻他们已经撤离,途中还被乌桓人咬住了,自身难保,悔之晚矣! 夺取幽州的大好机会被白白葬送,后悔、懊恼、心痛其中复杂不足外人道也。 李信咬牙切齿,心中杀机欲裂:“乌桓,匈奴,坏我大事,必除之!” 他虽然口中说着,是自身之过,但却把匈奴,和乌桓人都记恨上了。 若非对方关键时刻多事,说不得此刻他已经南下蓟县,入主幽州偌大地盘... “呼!”李信深吸了口气,压抑着胸中汹涌的怒火,同时抽出随身舆图。 明亮的绸缎上,黑白分明的线条,将幽辽等地,各方势力,标记的清清楚楚。 陡然,他目光一厉,死死的锁定在辽河平原,乌桓人聚集之地。 他眼底闪过一抹森然冷光,寒声道:“既然乌桓人,要插手这趟浑水,那老子就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李信语气森然,猛然转首:“传令兵!” “在!”一名精壮侍从出列。 “加派人手,前往蓟县,通知太史慈,幽州战事就此做罢...” “让他率狼骑北上辽河,沿途乌桓部族,无论大小,老幼不论,一个不留...” “诺!”汉子领命。 “等等!”李信叫住了转身欲离的士兵,并亲笔手书一封密函。 他神色严肃,密切叮嘱道:“让人告诉子义将军,此行不要在幽州纠缠,也不要与乌桓人正面交锋...”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辽原上血流成河,让辽河的鱼虾更肥美,让来年的水草更加丰茂...” “大帅放心,吾等必把话带到!” 北风烈烈,李信望着传讯兵远去的身影,第一次感觉自己吃了讯息不及的亏,而代价让他心痛如绞。 若是自己能及时收到太史慈来信,即使乌桓人断他后路,也未必会选择退兵,可惜一切都晚了。 “看来得着手建立新的传讯方式了!”李信心思百转,想到了一个很牛逼的传讯方式,飞书传信。 一直以来,无论是贼军,还是黄巾,却都是靠人来传。 至少在李信看来,朝廷肯定掌握了飞讯的秘诀技巧,之所以民间乃至黄巾军还在用原始的人带讯,这都是知识乃至先学被垄断的结果。 普通人,乃至郭图逢纪这种基层官吏,都接触不到这些隐秘,其中复杂可想而知。 但别人不知道,不代表李信不知,至少他知道有这么一个方式。 即鸿雁传书,以及飞鸽传讯,这种西汉时便出现过的一种传书记载。 有了方向,李信不需要费太多心思,自然有麾下人才来摸索... ...... 第54章 蓟县蓟县 幽州,广阳郡,治蓟县。 太阳初升,晨雾尚未散去,高大的城墙,在霾霭中若隐若现。 “咚咚!”战鼓雷动,喊杀声烈,整座蓟城,都笼罩在战火的浓烟中。 城楼上,刘字纛旗残破褴褛,迎着鼓风肆意招展。 女墙上,死尸横陈鲜血流淌,刺鼻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杀上去!”城墙下,夏军高大的身影,在薄雾中隐现。 他们架着简易云梯,快速攀上城墙,与幽州军展开近身肉搏。 “噗嗤!”横刀锋利,夏军士兵,身着铁甲,装备精良。 往往一人顶住七八名幽州士兵的围攻,丝毫不退。 长刀疯狂劈砍,鲜血肆意横流,一众幽州城兵,靠近不得。 太史慈麾下近六千八百名骑兵,放弃战马,不惜伤亡,架着云梯猛攻蓟县,要一战定幽州。 此时蓟县城内兵力空虚,仅有不到三千余名留守老兵,和仓促组织的六万余名青壮守城。 哪怕他们占据地利,哪怕他们人手是夏军十倍,依然杀的节节败退,登城士兵越来越多。 狼骑兵,是跟随李信南征北战,经过数百场大战,锻造出来的铁血战士,王牌部队。 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作战经验,及拼杀意志,皆非普通城防兵可比。 此刻攻城,对付三千名城防军,和六万新兵蛋子。 只要狼兵登上城墙,就是一阵砍瓜切菜,将幽州军杀得鬼哭狼嚎,破城只是时间问题。 蓟县刺史府内,刘虞等高层忧心忡忡,城头上的战争愈发惨烈,他们就越发胆颤。 虽然没有亲自上阵督战,但从前方不断传来的一条条急报显示,蓟城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地步。 如果说,在接战之前,他们还能自我感觉良好。 以为凭借城内人多势众,和临时征召的六万青壮,防守无虑。 但现在,狼骑的刀锋,让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威严的首府大厅内,此时吵吵闹闹,喧嚣杂乱:“可恨的公孙越,可恨的边莽武夫,若非他们无能,我等如何会落得这般险境...” “还有公孙瓒,我等求援信不下三十封,为何迟迟不发兵来援...” “这些武将,没有一个好东西,要我看当初就不该让公孙领兵...” 幽州文官高层,一个个面色发白,惶惶不安。 一些人,更是埋怨起,公孙瓒这些武将无能。 若不然,如何能让夏军逼迫至此,如今刀尖子都戳到他们眼皮子底下了... “好了!”刘虞拍了拍木案,压下众人吵闹:“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还是想想该怎么退敌吧?” “退敌?如何退敌?在座何人是那太史屠的对手?” 一众文武环顾四周,哪怕鲜于银这种军中将领,此刻也悄悄挪了挪屁股,装作小透明。 蓟县首府,如今只有三千城防兵,和六万新征青壮撑场面。 看上去人多势众,然而面对夏军中的狼骑精锐,塞牙缝都不够。 齐周神色凝重道:“明公,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公孙越一战,丧我军四万敢战精锐…” “如今蓟县内新征青壮,训练不足,守城尚且维艰,何谈破敌…” “且,那太史屠攻城猛烈,根本不给我等喘息的时间,如此下去…” “唉”刘虞锤案,仰天长叹:“贼军何其猛矣,悍将何其多矣,李屠夫何其幸矣...” “竟然能得诸多良将之助,一个太史慈便逼得我等惶惶不可终日...” “大汉何其难矣!”刘虞心头焦虑,面露悲痛。 敌军多悍将,然如此人才,竟然为贼,不为正统朝廷所用,甚至反向为敌,让人心慌… 齐周再次进言道:“虞公,蓟县城防不足,我等应该早做准备才是!” “是及,贼军统帅乃是李信麾下头号大将,不可不防!” “虞公,当断则断...”魏攸等人亦争相附和。 此时幽州文武高层,你言我语,皆表示早做准备。 毕竟战事凶险,刀兵无眼,到时可不管你是高官权贵还是底层平民,都是一刀子下去了事... 刘虞见众人统一口径,心下既沉重,又悲痛。 他沉思片刻,眼见知道事不可为,当下道:“也罢,诸位且回去,做好准备吧!” 刘虞无奈,面对内外压力,最终还是退让妥协了。 蓟县虽然城高池深,奈何城防大为新兵,哪怕十倍于敌,也挡不住如狼似虎的狼兵刀锋。 战事惨烈,随着越来越多的夏军士兵登上城墙,幽州城防,愈发脆弱... 与此同时,蓟县城外,正在督战的太史慈,却收到了一条令他意想不到的讯息。 “撤军?”他目光含煞,带着不可置信。 大军付出了血的代价,不惜弃马攻城,眼看蓟县城破,幽州可定,却突然收到撤军的命令。 太史慈当场震怒,指着传讯兵的鼻子骂道:“我看你必是敌军奸细!” “假传军令,乱我军心,当斩....” “太史慈...住手...” 正当传讯兵吓的膀胱欲裂,水流蹦出之时,逢纪及时带人赶到。 他快步上前,大声道:“子义将军,这是主公的命令,你要违令不成!” 逢纪本来坐镇广城,收到消息他立马派人通报。 不过思及太史慈的刚性,他又觉得不放心,所以便亲自动身前来蓟县。 果然,眼前一幕,已经很好的说明了一切。 这些统兵悍将,一个个桀骜不驯,除了主公能压得住,其他人的面子根本不好使。 城墙上战事持续,士兵们浴血奋战,震天的咆哮喊杀声不减,而后方督战营却寂静无声。 一众士兵紧握刀柄,望向主将,太史慈眼眸开合,气息凝重。 良久,他压下胸中沸腾的杀意,沉声道:“元图先生,我军付出惨重代价才有今时之利,怎能随意放弃!” “给我一日,不,再有半个时辰,我必攻下蓟城…” “书至,汝带元图先生下去休息,待我破城取了刘虞等高层首级,亲自向主公请罪...” “先生,得罪了!”王修说着,上前按住逢纪肩膀,其意而明。 “我乃主公亲命参军,谁敢无理!” 逢纪当下大急,指着周围的士兵寒声道:“连你们也要抗命不成!” “军令如山!” 王修没有理会逢纪的咆哮,直接让士兵抬手架人。 逢纪心中一惊,只能转头,看向军中主将。 他苦口婆心,劝诫道:“子义将军,主公临行前便密切叮嘱我们,若事不可为及时撤军,你怎就不明?” “如今并州危机,主公已经率领主力大军撤离幽州,即使你拿下蓟县,斩了刘虞狗头又有何意义?” “到时,面对公孙瓒,乃至辽东各部诸胡大军围困,又该如何自处?” “听吾一劝,暂时抽身,没有必要在做无谓的牺牲....” “一派胡言,主公志取幽州,怎会此时撤军?”太史慈身形一震,旋即大怒。 幽州战略,关乎夏军安身,及立命之本。 燕赵战略,也是主公亲自提出,及各部将领日夜完善后的结果。 可以说,攻略幽州,乃是全军上下的共识,也是他们为之奋斗的目标… “太史将军!”逢纪面色发苦,蓟县地处幽州腹地,消息虽然延迟。 但逢纪却知道,主公不但撤了,而且途中还被乌桓铁骑咬住了,进退不得。 太史慈心中忧虑,面上却无丝毫表露:“先生下去休息,莫要在此扰乱军心!” “待吾破了蓟县,亲自去向主公请罪!” 逢纪知道事有转机,当即大声道:“此等大事,我怎敢诓骗将军!” “主公手书在此,我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若有一句虚言,军法处置…” 顿了顿,逢纪接着道:“吾知子义勇武,欲为主公分忧…” “但如今,主公大军回师,我等留在幽州,已无任何意义...” 太史慈沉默,抬首眺望城头,那里士兵们,正在浴血奋战,拼命杀敌。 但此刻,生命折殒,战士牺牲,鲜血仿佛白流... ......... 第55章 雁门之战 并州北地,雁门关,大战惨烈。 城墙上死尸伏地,血染红墙,空气中更是弥漫着腥煞的气息。 郭藴张辽等人,亲自上在城头督战,激励士气,抵御匈奴人的反扑。 内城,黄绍带着一万两千名新军将士,和三千六百狼骑,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派人上去接替换防。 虽然郭藴等人与夏军格格不入,但是面对雁门的求援,依然派出近半兵力,前来助阵。 有了黄绍等人的支援,加上雁门城关高大,守城基本上就没啥问题了。 “铛铛!”鸣金声响,城外乌汪汪一片人海,迅速撤下。 海潮退去,徒留满地尸体腥膻,在烈日的暴晒下,散发着刺鼻的血腥气。 等到战事稍息,黄绍麾下士兵,迅速分出六千人马,上城接管防御,让雁门众将交替休息。 郭藴等人,浑身染血,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下城楼。 路过黄绍身边时,他抱拳感谢道:“谢黄绍将军,若不是将军及时赶到,这雁门百姓便要遭灾....” “藴谢在此过了!”他神色恳切,言语真诚,发自肺腑。 匈奴人觊觎并州久矣,此番趁着地盘易主,李信又率领大军离开。 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举族来侵。 连续十三日的猛攻下,雁门士兵早已伤亡惨重,疲惫不堪。 雁门城关,更是摇摇欲坠,岌岌可危,若不然也不会向夏军求援。 黄绍虽然是贼匪出身,但对于这些守卫边疆的将领,还是很尊重的。 他当下抱拳回礼道:“郭大人客气了,保疆卫土,乃我辈男儿本分!” “雁门将士的热血牺牲,不会白流,此番我等必打退胡虏,还并州一个安定...” 与雁门诸将寒暄一番后,黄绍便亲自登上城楼,遥望城外匈奴大营,不由感叹边军之艰难。 值此秋季,整个北地草原旌旗招展,兵戈如林,雪白的营寨帐篷,连绵三十里。 大营内,更是人头攒动,战马嘶鸣,彰显着匈奴人的兵势之强盛。 “养虎为患呐!”黄绍目测这望不到边际的军营连寨,以他往日的经验判断,人员战马至少不下于四十万数。 匈奴人扎根河套三百年,安稳发展了三百年,哪怕是一群猪豚,在这样水草丰茂的安逸环境中也能安然壮大。 更何况,是匈奴这等,曾经强盛阔绰过,有着血脉文化传承的族群,成长为西北凶虎,在正常不过。 只是,往日里匈奴人不安分,但都是小规模袭扰侵蚀。 但这一次,匈奴人显然是出动了主力大军,甚至抽调了部族底蕴,铁了心的要攻下雁门。 而且匈奴人扎营驻地很有讲究,为了防止夏军火烧连营,他们把方圆三十里之内的干草全部收割了个干净,用作牛马草料。 扎营时也是每个帐篷之间,隔有很大空隙,不给并州军任何可趁之机。 黄绍迎着北风,不由沉重道:“匈奴人,也深谙兵法之道啊!” “此战,难矣!并州苦矣!” “希望大帅能及时回援吧!” 他心头忧虑,单凭并州目前的军事实力,防守或许有余,但想要击退匈奴,难矣。 且并州内部,亦不平静,各地舆情汹涌,世家隐有串联,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着,并州并非表面上那样简单,内忧外患亦不夸张。 这个时候,夏军中,能镇住局面的,还真不多,需要大帅回师做保,居中调度。 如此才能整合夏军全部的力量,与匈奴人展开决战,击退这头凶虎。 在雁门将士换防时,城外的匈奴人,也没闲着。 大单于栾提于夫罗,则命令麾下骑兵,四处劫掠城外村寨。 士兵们将掳掠来的人口,押入营中,年轻貌美的南人女子,充作贵族私产,赏赐给有功将士。 青壮之士,则带上麻绳,用烙铁打上奴隶烙印,用于苦力,老幼者另做他用。 城墙上,夏军将士紧握刀兵,目眦尽裂,心中郁气勃发,恨不得出城决战。 匈奴人猖狂无比,他们押着一队队衣衫褴褛的百姓,经过城关。 望向城头之时,还发出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以及粗俗不堪的辱骂声。 按剑而立的黄绍等人,终于体会到了当年肆虐洛阳时,城内士兵的感受,愤怒、沉痛、仇恨、无力之感。 此时此刻,匈奴人将当初情况,一丝不少的反馈给了夏军将士。 有道是事情不落到自己身上,便体会不到切肤之痛。 夏军把并州,当做他们安身立命的地盘时,思想转变之下,境内百姓的死活便与他们息息相关了。 匈奴之人这种毫无底线的做法,自然令他们怒火中烧,恨不得提刀上去决战。 时间流转,未时,匈奴人用过午饭,休整之后又重新发兵攻城。 大军前阵,于夫罗身披红色大氅,骑坐在一匹白色的宝马神驹上,打量着身前的雄关巨城,心下改变了策略。 他向后挥手一招,对着心腹将领渠卑吩咐道:“把人押上去!” “尊大单于令!” “咚咚!”战鼓擂东,渠卑身披精甲,带着一队匈奴人马,押着一万多名汉人老幼,向雁门城关靠近。 “快点,老东西!” “噗嗤!”刀锋划过,鲜血狂喷,一名名走动稍微慢一点的老人孩童,便被身后凶神恶煞的士兵砍了脑袋。 匈奴人比当初的夏军更残暴,他们手中没有马鞭,有的只是屠刀,可不会给这些老幼留丝毫余地。 年轻的女人,能为匈奴人孕育子嗣,青壮可当做牲畜苦力。 而老弱幼童,除了浪费粮食,也就只能当做炮灰冲城,勉强发挥出一些剩余价值... ... 第56章 夏军的愤恨 “可恨,匈奴人当真是畜生不如!” 雁门关上,黄绍握剑的右手,青筋暴起,热血上涌。 他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因为只有如此才能发泄心中郁气。 与此同时,闻讯赶来的郭藴、高顺、魏续、成廉、宋宪、等人也面色难堪。 他们一个个心血上涌,愤怒道:“他们怎么敢,真当我并州无人乎!” “他们有什么不敢的,说到底还不是朝廷惯出来的!” 匆匆赶来的张辽,把城外景象尽收眼底,在他看来,匈奴人就是一群白眼狼。 若不是朝廷老爷们,为了彰显所谓气量,怀柔纵容,对方怎会如此猖獗。 也对,相比于中原的繁花似锦,谁去关心自己这些边关将士的死活。 蛮荒之地的愚民,不就是用来绥靖边塞的吗,胡人每年劫掠一番自然就退去了。 可惜,如今匈奴豺狼,已经不满足步步蚕食了。 他们想趁着中原内乱,无暇他顾之际,一口吞下整个并州。 甚至重演当年冒顿之盛,要让黄河以北,都成为他们放牧的草场。 “咚咚!”战鼓声急,城楼下匈奴人压着百姓越靠越近,城上众人却面色沉重,不知所措。 雁门将士,大都是土生土长的,并州本地人。 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向敌人挥刀,即使是凶残的鲜卑匈奴,他们也没怕过。 但此刻,面对一群老弱百姓,他们却没有勇气直视。 “砰砰!”有老人冲到近前,使劲的拍打着厚重的城门,嘶声道:“求求你们,放我们进去吧!” “官老爷求求你们了,救救我们吧!” “我死可以,但我孙子才三岁......” 城关下,老人抱着孙子,叩首恳求城内的官老爷大发善心,让他们进城,一群老弱无力哀嚎。 面对这些人的哭嚎,黄绍缓缓闭上眼睛无动于衷,郭藴等人同样沉默不语。 如今城内的防御,已经被黄绍等人接管,原雁门士兵,经过连日的拼杀,人人带伤。 营中士兵,已经不足两千人,只能寄希望于黄绍的一万六千生力军。 若此时开城门,匈奴人趁势涌入,雁门失守,并州将再也无险可守。 到时遭灾的,便是境内所有人,因为明白,所以不语,悲痛沉默。 而黄绍这一万多人,可不敢出去,与匈奴人大战。 要知道以李屠夫的种种名声,在地方上招募主动来投的战兵,可不容易。 能忽悠到两万人,已经是极限了,郭总管为此更是愁白了头。 并州兵力不足,匈奴人显然已经打探清楚,甚至贼军有多少兵力,他们都知之甚详。 后方,于夫罗见计虽没奏效,但汉人软弱的性子,却一如既往。 他们不开城门,也没放箭驱赶城下的百姓,这就是机会所在。 驱使百姓冲城当炮灰,他们已经轻车熟路了,如果敌人狠辣,那就当做消耗城内箭矢物资。 若他们沉默不言,百姓的哀嚎,同样能瓦解敌军士气。 这些老弱废物利用,拥堵在城墙下,还能为匈奴人提供攻城掩护,简直是一举多得万金神油,妙不可言。 “攻城!呜呜!”号角声响,于夫罗一声令下,匈奴军阵终于动了。 前方八千人,抬着简易云梯,快速向雁门城关靠近,要趁此机会上城。 马背上的民族虽不善攻城,但是简易的云梯他们还是会制作的,此时便派上了用场。 城楼众人凛然,这一次黄绍没有在沉默,他直接下令道:“弯弓,预备!” 等到匈奴人靠近之时,他猛然抽出腰间佩剑,狠狠挥下:“放!” “嗖嗖!”箭矢如雨,似蝗虫齐飞,在空中拖着咻咻的破空声,扎入匈奴军中。 “盾!”匈奴人早有准备,临危不乱,前排士兵瞬间举盾,掩护队友。 这些都是精锐的勇士,大都手持长枪,身披皮甲,对于普通箭矢自然不是很畏惧。 游牧民族,并非只是劫掠的蛮夷,他们部落中,牛羊成群战马结队,富得流油。 因为族中牛羊如毛,匈奴人的披甲率,丝毫不下于汉军。 区别只是汉军士卒,多为竹木片甲,而匈奴人,则奢侈的披上皮甲。 游牧民族物资缺乏也是相对的,至少当年匈奴雄主冒顿,征服西域多国。 加上汉朝,年年上贡,实力强盛之时,草原便不曾缺过金铁兵戈。 南匈奴同样如此,虽然只是匈奴帝国中,分裂出来的一小撮子奴奸,但架不住汉庭的年年恩赏,及和亲岁赐。 再加上,南匈奴在河套经营三百年,又吞并山南三郡,及河西四郡,兵铁武备,还算充足。 战争是残酷的,匈奴人有甲有盾,而城下的普通百姓可就惨了。 “噗嗤嗤!”霎时间鲜血四溅,哀嚎震天。 一群衣衫褴褛,身无寸甲的老弱,面对激射的箭矢,简直就是触之即伤,射之即死,凄惨无比。 更可悲的是,匈奴人拿他们当肉盾,城上的士兵同样不敢留手,下场可想而知。 于夫罗看到这一幕,眼眸一眯:“不愧是李屠夫的手下,果然够狠!” “连老弱都不放过,确实狠毒…” 头人渠卑表示赞同,他也听说过李屠夫的大名,但听过是一回事,亲眼见过,又有不同。 他今日目睹敌军射杀老弱,也不得不感叹一句:“端的不为人子!” 自己等人只是发老弱攻城而已,而城上的夏军,却弯弓射杀,以此对比。 屈卑也可以来一句,其实我们也是很仁慈的,是不。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忽悠一些聪明人,还是可以滴。 城头上如雨飞驰的箭矢,栾提于夫罗知道,雁门关内援军到了,而且守将已经换人了。 他不愿放弃,依然下令士兵猛攻,决定在李屠夫回师之前拿下并州。 战火燃烧,整个北地都不得安宁! 匈奴逞威,而北地各方势力则迅速调兵遣将,以应对复杂的形势。 上谷,一支近三万人的大军,排着长龙,迅速出城,沿着官道东行。 当坐镇后方的魏延,收到士兵的求援信,得知大哥被困在半道上。 他立马坐不住了,急忙派人去通知刚离开的臧霸,并且亲自带着上谷郡的所有人马赶往支援... ... 第57章 狼骑回援 北地苍茫,草木秋黄,中原鹿肥。 夏军回师,主力已在官道上安营扎寨,与乌桓人对峙三日有余。 因为缺少必备材料,李信只能下令步兵拆掉马车辎重,掘沟为壕挖土筑墙,要依托防御工事,与乌桓人死磕到底。 而丘力居眼看着夏军营寨,壁垒越筑越深,大有一副原地筑城的意思。 他不由傻眼,随着时间的推移,两军对峙中,随身干粮也损耗严重。 这样下去,若无意外,只能看双方谁能撑到最后了。 乌桓人相对较好一些,毕竟他们能自由移动,战马则用野草也能充饥,日子虽然难熬,但勉强也能对付。 而夏军大营,此刻则是一副颓废衰败模样,一队队士兵靠在土堆上无精打采,有气无力。 大营内,周仓拿着一堆水囊挤出一碗清水:“大帅,水!” “我不渴,把水给文和先生送去...” 李信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的体魄,目前还能忍受。 不过贾诩这名军师,却有些熬不住了,所以这些所剩不多的水源便弥足珍贵。 李信攀上军中观哨台,极目眺望,发现乌桓骑兵,始终游离在附近。 观其锲而不舍的精神,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心中一阵凝重。 这丘力居,是与自己杠上了,不依不饶。 刘虞老匹夫,到底给他许了什么好处,敢这么卖命。 僵持日久,夏军也快撑不住了,人可以三日不吃饭,却不能三日不进水。 此番大军回师,军中粮草倒是充足,但水资源,却勉力维持。 口渴难耐没有水,就算给块油脂锃亮的羊腿,也咽不下去。 如今被困在荒无人烟的官道上,即使士兵们极力挖坑打井,所得水源也是寥寥。 不知是此地特殊,或者还是别的原因,一连打了数百个深井,只有廖廖几口渗出水来。 但这些,对于六万大军来说,杯水车薪,反倒把部分士兵的体力,消耗一空,只能怪大军选错了地方。 北地多旱,特别是这个秋日荒凉之地,情况更甚... “踏踏!”脚步声响,贾诩等人,也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大帐。 他摆脱侍卫的搀扶,踱步走到主公身边,查探四周环境。 望着北方连绵起伏的帐篷,倾听着混乱嘈杂的牛鸣马嘶,无不说明着乌桓人的坚持决心。 他们,是铁了心的,要将夏军这六万人马,留在这一望无际的荒原上。 良久,贾诩叹息一声,建言道:“主公,今夜突围吧!” “有典韦周仓等猛将护卫,定能护主公突出去。” 哪怕智谋如妖的毒士,面对这种正面战场上,凭实力争锋的地方,也毫无办法。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是战争,是敌我双方正面对决,哪怕足智多谋,还是需要用刀子说话。 显然,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争锋,步兵面对骑兵,处于被碾压的一方... 因为乌桓人很精明,他们轻易不会与夏军正面交锋,只是忽远忽近的虎视着。 这种追不到,够不着,还要忍受各种骚扰恐吓的感觉,很痛苦… 李信转首,安慰道:“文和勿忧,此番必保汝安全!” 若是今日援军还不到来,他就决定趁着大军还有余力,夜晚突围。 万事不可太尽,若真等到撑不下去之时在突围,估计自己就真的凉了。 有些事当断则断,哪怕全军覆没,只要能冲出去,总归有再起之机。 时间流转,日上中天,炽烈的光芒肆虐着大地。 这让本就饥渴难耐的士兵们,更是难以忍受,纷纷躲在阴凉处喘息。 “轰隆隆!”正当众人愁眉苦脸的同时,官道西方,一股黑潮缓缓出现在地平线上,并快速向夏军营寨涌来。 马蹄震荡,狼骑奔腾,一杆藏字大旗,迎风招展! “援军!”当看到这伙骑兵的瞬间,原本低落的夏军将士,心气大振:“是我军狼骑,是援军!” “狼骑来了,援军到了...” “主公,臧霸将军到了...” 大营内,憋屈日久的士兵站在土墙上疯狂大吼,发泄着心中的闷气。 沿途乌桓人,也早早注意到了这批人马,纷纷嚎叫着扑上去,想要拦截。 可惜狼骑兵甲无双,刀弓齐全,双方只是一个接触,一万多乌桓骑兵便被杀的鬼哭狼嚎,人仰马翻。 一些头人,甚至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斩下落马背,然后被迎面而来的铁蹄踏成肉泥。 哪怕乌桓人,是从小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是东北苦寒之地出来的悍勇之士。 但,马上争锋,他们依然完败,败给了一伙从中原流窜出来的南蛮逆匪... 这不但是装备上的差距,更是科技和战术上的差距,不是单纯的悍勇所能拟补的... 于此同时,营中巡查的李信,也收到了士兵的通报。 来援骑兵已经奔到营前,一骑双马,皆配标枪强弓,铁甲横刀,正是狼骑标配。 “希律律!”营寨前,领军之将,一勒缰绳迅速下马。 臧霸疾步上前,拜倒在地,大声道:“霸救援来迟,请主公责罚!” 李信见此,大喜上前道:“宣高一路辛苦,何罪之有!” “快快打开寨门,请将军入营!” “吱呀!”由马车木板,枪矛等物拼凑的寨门,缓缓打开,并且发出咯咯吱的牙酸声,显示着大营的寒酸。 “拜见主公,文和先生!”臧霸等人见到状态不佳的贾诩,以及营寨中狼狈不堪的士兵时,更是一阵自责。 若是自己等人能早点到来,主公与将士们,也不用受此大苦。 想到这里,臧霸不由捏紧拳头,猛然抱拳道:“主公,霸这就去宰了那帮乌桓人...” “不可鲁莽!” 相对于将领的气愤,李信脑袋还是很清醒的:“莫要冲动,乌桓人嚣张不了多久!” “待大军休整,先离开这破地方再说...” 狼骑到来,夏军没有耽搁,虽然疲惫不堪,但收到命令依然迅速整军离开大营,继续向上谷方向行军。 大军行进,荆旗蔽空,人排长龙,蜿蜒不知多少里。 此番行军,有两万狼骑精锐在侧,再加上李信麾下六万正卒战兵,纵使面对乌桓八万铁骑,亦丝毫不虚。, 大单于丘力居,显然不想轻易放走到嘴的肥肉,乌桓八万铁骑,经过三个日夜的骚扰消耗,所费人马精力,亦是不菲。 如今,吊毛没捞到,还被对方杀伤了三千族人勇士,怎能甘心就此放弃... 且此时的夏军步卒,经过三日消磨,精气神皆是不佳,正是猎物最虚弱的时期。 但因为臧霸两万骑兵,在侧虎视,他们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了。 只能像饿狼一样,在夏军大部队后方远远的吊着,不时分兵骚扰恐吓,寻找机会。 但此番形势转变,李信根本不鸟乌桓人骚扰恐吓,甚至有意无意的,弄出一些破绽假象,诱惑勾引着这伙不甘心的恶狼。 若丘力居真脑袋犯浑,忍不住带人扑上来,李信不介意用手中的屠刀,扒了他们的狼皮,以泄心头之恨… ...... 第58章 乌桓悲愤 秋日的辽北荒原,草木枯荣,一望无际的旷野上,如同镀上层层金色。 草木秋黄,随风起伏,乌桓老幼赶着羊群,在草地上漫步。 雪白的绵羊,就像是天空中的白云,镶嵌在原野上,一切显得宁静而祥和。 “轰隆隆!”万马奔腾,草木震颤,灰尘荡漾,羊儿惊慌失措四处乱窜。 一些收割草料的健妇纷纷张首,注意到了奔腾的战马。 当他们看到行进有序,兵甲齐全的骑兵时,一个个欢欣鼓舞。 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者,更是由衷感慨道:“哦,天狼神在上,部族的勇士,威武雄壮!” “不知是哪位大人麾下勇士,竟有这般精良装备....” 木制的简易帐篷,连绵在草原上,乌桓部落的牧民们纷纷出门驻足。 一道道目光,望着这支雄壮之师,心中感叹自豪,却不知危险已经来临。 “轰隆隆!”铁蹄隆隆,践踏在枯黄的野草上,荡起尘烟阵阵! 骑兵前方,太史慈身披黑色玄甲,眼眸森冷。 他手中银枪微扬,同时高喝道:“抽刀,屠!” “铿锵!” “屠!”长刀出鞘,摩擦出呲呲的火花,而后迎着日光高举。 利刃森寒,在明光下,闪烁着灼目的芒。 王修手中长刀高举,狠狠斩下:“屠光他们!!” “屠!狼屠!”六千狼骑怒喝,屠刀高举,裹着滚滚的狼烟,冲向眼前八千人的中型部落。 与此同时,乌桓老幼也意识到了不对:“不好,是敌!” “敌袭…快跑...” 嘶心裂肺的呐喊声,响彻原野,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危险的降临。 无数乌桓人迅速收拾锅碗瓢盆,牵羊骑马,准备逃离。 一些留守青壮们,则抄矛上马,快速集结,准备团结抵抗。 “狼屠!”狼骑如电,举着利刃,迅速冲入部落之中,追逐砍杀着四处逃窜的乌桓牧民! “噗嗤!”屠刀染血,横劈竖砍,带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这群屠夫荤腥不忌,目光所及之活物,刀锋划过鲜血狂飙,染红了枯黄的土地。 “儿啊,快跑,有多远跑多远!” 一名年轻妇人,慌张的将两名小孩儿绑在马匹上,希望他们能远离此地,逃得一命。 “娘!”懵懂的孩童,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由转身呼唤。 幼崽依恋母亲乃是天性,他们脸上挂着泪痕,不愿离去。 屠刀无情,杀戮持续,一时间整个部落血流成河,男人的惨叫,女人的哭嚎,响彻草原的天空。 按照北牧部族的习俗,若一方战败,身高超过马车轮的男子要么死,要么沦为奴隶。 而年轻的女人,则大都沦为私财,得以保命。 部族之间相互征伐,攻击常有,争得不过是女人和奴隶。 但眼前这支队伍,显然是魔鬼,所过之处无论老幼妇女,皆亡于屠刀之下。 所以妇人已经不奢望其它了,母性的本能,让她竭力的想让孩子活下去。 “想跑!”一名黑甲骑士见此,眼眸微眯。 他抽出背上良弓,嘴角划过一抹残忍的戾笑:“母子情深,老子这就送你们下去团聚...” “嗖!”箭矢如电,眨眼间便追上了逃跑的战马。 “不...不要...”妇人绝望大叫。 “噗嗤!”箭矢在妇人的瞪大的眼神中,犹如竹签串肉,将两名幼儿洞穿。 “哧啦!”刀锋划过,紧接着人头落地,将这名失去希望的妇人,也一同送往天狼神的怀抱。 屠戮继续,一个八千人的中小部落,就算是全盛时期,也不过三两千骑。 更何况,大单于丘力居此番出征,沿途各部被抽走大部分青壮勇士,怎能抵挡得住,刀枪箭矢,武装到牙齿的狼骑兵。 “呜呜!”成群结队的乌鸦与秃鹫,在高空盘旋鸣叫。 鸟儿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两脚动物,都是一个头两只手,现在却要相互杀伐屠戮。 但这些并非它们最关心的,它们只知道每当这些人彼此举起屠刀,便又是一场食物丰盛的,饕餮盛宴。 太史慈麾下除了狼骑之外,最狠辣的当属三千本部黑骑,这些家伙原身是在洛阳时,大帅拨给他的那万余督战队。 其中组成复杂无比,有牢狱中的死囚,也有吃人血馒头的无良人。 此刻屠戮毫无反抗的乌桓蛮民,简直没有仁慈可言。 当太史屠有意纵容后,他们心中的魔鬼便逐步被释放出来,乌桓人迎来了属于他们的灾难。 “烘烘!”火光冲天,烈焰中倒映着狼骑远去的身影,一个不起眼的部落就此消亡。 狼骑簇拥下,太史慈回望火海,眸子中一片冰冷,心中的魔鬼逐渐被释放出来。 这不是第一个,更不是最后一个,因为东北辽原上,还有大大小小数百个这样的部落。 他们一个个伸着长脖颈,嗷嗷待宰,在等待着狼骑手中的屠刀,等待着自己给他们放血。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不生。 辽河北域,迎来了狼骑铁蹄的践踏,他们紧握横刀,碾过一个个大小部落,人头滚滚血洒平原。 哪怕是一些四五万人的大型部落,但在面临屠刀犁遍大地之时,也没能幸免于难。 因为,狼骑的铁蹄更坚硬,铠甲更深沉,屠刀更锋利,残杀一群留守老弱,比砍杀城防兵,还要简单...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部落被屠戮,血腥与哀嚎,遍布在辽原上空,乌桓高层也终于收到了消息。 辽河东北,王庭治所,上河平原。 大单于从子蹋顿,迅速派人前往渔阳通知丘力居,并且亲自率领近三万多名部族勇士,由王庭出发。 浩浩荡荡,数万铁骑,赶赴辽河西北上游,誓要让这伙屠戮子民的狂徒,付出血的代价。 乌桓成分复杂,除了内迁辽东、辽西、右北平的部分族人,大多数族众仍保留着逐水草而居的习俗。 此时,辽河流域的乌桓人口,也就三到五十万之间。 所以当听到族人被屠戮,乌桓各部首领,震怒的同时,亦紧急聚集汇兵。 茫茫草原,蹋顿带着三万六千王庭骑兵,沿辽东坪原北上。 途经一个个被火焰吞噬,只剩下一片灰烬狼藉的部落,他心中滴血,怒火几乎淹没了理智。 大大小小的部落聚集地,被火焰焚毁,牛羊战马等牲畜被宰杀,扔进溪流湖水。 取水的深井,被大大小小的族人尸体塞满,水源被污染,栖息地被践踏。 腐肉血腥,苍蝇蛆虫刺鼻,一片触目惊心之景。 “大人,莫不是鲜卑人所为?”乌桓头人苏阖哲,望着四周狼藉,不由一阵心寒。 如此种种,以往都是他们,对付南蛮汉人的手段。 此刻却被一伙来历不明的敌人,用在了自己身上,他们怀疑可能是北方鲜卑人所为。 因为南人仁义,是断不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这北地除了鲜卑,便没有谁敢在他们头上撒野,就连山林的丁零扶余也不敢。 所以,苏阖哲怀疑的对象,自然转到了鲜卑人身上。 乌桓人,原是东胡部众,在匈奴人衰落之后,南依附汉庭,东讨夫于,北抗鲜卑。 经过十三代首领的努力,发展壮大至八十万众,号称控弦之士三十万众,被尊辽东天狼,有了崛起争霸之气象。 然而此刻,这头东北狼王,崛起的根基,却要被人无情扼杀。 部落的人口,才是民族崛起的基石,这些被屠戮的大小部落,就是他们的根基。 如今敌人肆无忌惮的挥刀屠戮,相当于王朝龙脉被人掘断,族人脊梁被打折。 头顶的天空上,鸦鹊盘旋,秃鹫嘶鸣,蹋顿心情沉重,亦在滴血。 他抬首遥望北方,沉重的摇了摇头:“鲜卑人各部倾轧,和连目前正在与慕容虎魁头等人内斗夺权,断然没有精力来对付我们!” “且就算他们南下劫掠,也不会如此残忍,连女人牲畜都不放过!” “我等与东部的阙机大人交好,有盟约在身,对方也不会贸然撕毁盟约做出此等恶事!” 乌桓人与鲜卑人同为游牧一支,双方结盟互援不足为奇,只是现在有能力且有实力对他们动手的真不多。 想到这里,蹋顿眼眸微眯:“这伙人是从南往北,沿途杀戮我乌桓子民,手段狠毒完全就是为了屠杀而来!” “我们可能,遇到了一伙毫无底线的魔鬼,一伙真正的屠夫...” 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游荡在广阔的草原上制造杀戮,还是有目的进行屠杀。 其中效率,简直不要太恐怖,乌桓人此次被盯上,算是倒了血霉。 苏阖哲紧了紧手中刀柄,寒声道:“何人与我等如此大仇?竟敢冒天下大不韪,做出这等天怒人怨的事?” “难道,他们就不怕天神的报应吗?还是说,他们就没想过我乌桓人的刀锋与报复?” “难道是白马公孙?”有部落头人觉得,从南方来的这伙骑兵,可能是公孙瓒所部。 因为白马将军公孙瓒,一直与他们乌桓人不对付,也难怪这些头目怀疑。 “不管是谁,必须尽快将其拿下,不然更多的族人,要惨遭毒手!” 蹋顿直接翻身上马,带着一众骑兵,沿着痕迹一路追踪北上,同时在脑海里思虑其中因果。 这伙人不一定是公孙瓒的人马,更不可能是幽州军。 先不说他有没有这心,单是此刻应对侵略的李屠夫,就够他受得了,哪来的精力入侵北方... “难道是辽东公孙度?”蹋顿眉头紧锁,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但不管如何,不管是谁,都要面对乌桓铁骑的怒火,要血债血偿... ... 第59章 血染王庭 辽河上原,乌桓王庭。 喊杀震天,战火弥漫,隆隆的马蹄声,震动整个河原。 方圆三十公里的王庭聚集地,此刻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与杀戮之中。 黑暗中,火焰熊熊,人马嘶鸣,无数人争先恐后的冲出大帐。 有人拿起枪矛武器,与敌人厮杀,更多的人还未冲出大帐,便被四处燃烧的火焰烧成焦炭。 “快,拦住他们!”营寨内,乌桓王子楼班,迅速冲出营帐。 他大声怒吼,竭力集合麾下亲兵部众,依托墙负隅顽抗。 他抹了把脸上污灰,嘶声道:“南奴儿,快去派人通知蹋顿,让他迅速回师,不然我乌桓十三代人的基业,就完了!” “快,所有人,组织勇士们反击...反击....” 黑暗中,火光滔天,愤怒的咆哮,不甘的怒嚎,回荡在整个上原城。 说是城,其实就是一些土木混合,搭建的简易营地。 乌桓人逐水草而居,他们没有筑城的习惯,族人也分布在各地八方。 哪怕是部族王庭,也只是用土木,和一些干草铺垫扎营。 王庭所在是密集之地,几乎占据乌桓南北总人口的四分之一,约有二十余万,理应有重兵驻守。 但先前应刘虞之邀,大单于丘力居,抽调五万王骑,外加沿途头人会兵八万众,前往渔阳。 后脚族人被屠戮,蹋顿又带走三万六千骑,前往劫杀,此刻王庭驻守勇士,不足两万人。 面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马贼悍匪,哪怕他们已经有提前所防备,依然被杀的人仰马翻,毫无还手之力。 这伙马贼装备精良,分工明确,部分戝兵,四处纵火制造混乱。 一伙手持长刀的黑骑,则如夺命死神,在王庭内纵马驰骋肆意杀戮。 宛如魔鬼屠夫,丝毫没有怜悯可言,纵火杀戮,见人就砍,老弱也不放过。 黑骑兵是天生的刽子手,他们从南一路屠到北,然后又由北杀入王庭。 一个个神色冷冽,手法娴熟无比,早已锻炼出一套杀人技。 浓烟滚滚,无数人在火海中挣扎逃命,铁蹄屠戮下,楼班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 以往面对虎狼都敢张弓的部族勇士,此刻就像没有组织的绵羊,被无情屠戮宰杀。 “这群魔鬼,天狼神不会放过你们的!” 楼班仰天咆哮,望着四周的火海中挣扎求生的族人。 他知道自己完了,大单于完了,乌桓人十三代积累的伟业也完了。 自己也无颜再见父亲王兄,无颜面见历代先王,愧对那些绝望惨死的族人... “杀!”楼班双目充血,亲自带着八百名亲兵,向黑骑马贼发起冲锋,要为其族人争取时间。 “呼呼!”追风如电,绝影而过,电光火石间,一道身影被银枪高高挑起。 “砰!”而后长枪一震,整个人瞬间,被劲力四分五裂! “啪嗒!”坚硬的头颅摔在在地上,双目怒睁,死不瞑目。 “噗嗤嗤!”黑骑沉默无声,手起刀落,像是毫无感情的屠戮机器。 战马高速疾驰,屠刀挥舞下,锋利的刀刃,将无数手无寸铁的乌桓老幼斩杀。 一颗颗脑袋被砍下,然后被奔腾的马蹄,踩进血染的泥泞中。 “逃,快逃...”有见势不妙者,抢夺战马,向王庭外奔逃。 也有人于绝望中,发出最后的呐喊:“魔鬼...屠夫...天神不会放过你们...” “你们...会遭报应...啊......” 王修神色亢奋,手中长刀划出血色弧线:“屠光他们,一个不留…” “老子要让这群杂胡知道,谁才是这北方真正的狼王…” “屠!”黑暗中,六千狼骑,震声高喝,手中屠刀无情斩落。 一颗颗脑袋,一具具尸体,喷洒着殷红色的鲜血,在火光下映红。 这群北方杂胡,既然分不清大小王,认不清自己的斤两,敢与大帅为敌,与兄弟们为敌。 那狼骑手中的屠刀,会让他们知道,既然选择了当刘虞的走狗,那就永远别想再恢复狼性。 此番,屠刀犁遍大地,不将乌桓上下剥个三五遍,将他们的脊梁打断,都对不起此番在幽州战死的兄弟。 噼里啪啦,火焰映照着太史慈染血的战袍,和那张冷如铁石的面孔。 但就是这张毫无表情的面孔,却是一众乌桓人心里的魔鬼,一尊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今日吾为太史屠!”太史屠神色冷峻,手中银枪在火光下,闪烁着异样的红芒 “噗嗤哧!”长枪嗜血,每次挥舞,都荡起一朵朵绚丽的血花,如诗如画宛如杀戮艺术。 此时此刻,鲜血飙射,生命流逝,但太史慈心如止水,周身煞气积蓄,没有丝毫留手。 因为他知道,若是此次突袭没有成功,死的就是身后的兄弟。 对敌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当他得知蹋顿带人北上时,就知道在想要在辽东大地轻易屠戮,已经难上加难。 所以让斥候,粗略估算出北上的兵力时,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与其去捏那些散落四方的软柿子,无疑屠袭乌桓王庭,要划算,也更有性价比。 因为王庭,是乌桓人的精华所在,人口聚集最多的地方。 在这里宰杀屠戮,要比他们在草原上东奔西跑,与蹋顿周旋更明智。 今日,他太史屠,要做的就是,屠光上原王庭,这二十万乌桓子民。 他要彻底的,将乌桓这头分不清大小王的疯狗,彻底打成丧脊之犬,一辈子哀嚎舔血… 火光映照,铁蹄践踏,屠刀高举,乌桓人却迎来了,部族史上最黑暗的时刻... ......... 上谷,官道笔直,碎石染血。 一场大战,正在这一望无际的荒原上演,刀柄摧折,泥土染血。 敌我双方,十八万人的庞大队伍,混战交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眼看夏军距离上谷城越来越近,丘力居这头狼王,终究不甘心到嘴的肥肉溜走,没有忍住诱惑。 亲自带着乌桓精锐,龇牙咧嘴,试探性的在猎物露出来的,后阵屁股沟子上,舔了一口。 但就是这一口,勾住了他的尖牙利嘴,锁住了它狰狞的头颅,让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也就是这次试探性的进攻,直接演变成大战的导火索,让两军直接绞杀在一起。 “吾恨呐!”丘力居神色悲愤,仰天狂啸:“刘虞匹夫,误我至此,误我至此啊...” 这哪里是什么软柿子,简直就是一群长了钢牙利爪,吃人不眨眼的恶虎。 如今发起狂来,连他这头东北狼王,似乎也要喋血。 此刻丘力居心中又是悲愤,又是懊悔,他本意是率领三万王庭铁骑,亲自试试李屠夫麾下狼骑的斤两,并为其他头人,创造机会... 但没想到,敌军狼骑战力,比之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还要强悍,还要精锐,还要来的狠辣... 咬上来,便吓死口,认他们百般挣扎,也摆脱不得,如今更是… 东部头人木巴尔,更是神色惶惶道:“大单于...怎么办...您快想想办法啊...” “大单于...您...这样下去...我族勇士...” 各部头人,亦是焦急的拥挤在,大单于丘力居身边,惶惶不安。 他们根本就没想过正面决战,本意只是试探夏军狼骑虚实。 若是虚有其表,他们便趁机歼灭臧霸的骑兵,到时对付夏军的步兵自然手到擒来。 但没想到敌军狼骑狡猾,反而趁机,黏上大单于王骑主力。 而且还能在高速奔腾的马背上,抛射箭矢,这让乌桓各部意识到了危险,想走已经晚了。 当乌桓人,被臧霸施展狼群战术所缠上,被骑射战术逼的进退不得。 夏军步兵又趁机合围,魏延率一万四千人及时来援,下场便更不妙了。 虽然乌桓人有八万铁骑,王庭勇士更是精锐无匹,但此刻却是困兽犹斗,灭亡不远矣… “大单于!”头人勒翰,提刀上前道:“大单于,突围吧,若不然等敌军狼骑抽出手来,我等就危险了...” 先前交战,他们已经见识过敌军狼骑恐怖的战力,说一句以一敌十,都是在低估折辱... 对方不但装备比他们精良,速度比他们快,耐力比他们好... 甚至就连,他们游牧民族引以为傲的骑射神技,也被对方娴熟掌握... 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两万狼骑,全部都能在高速奔腾的马背上,立身弯弓... 更何况,狼骑的身后,还有六万多名,夏军主力合围绞杀… 这种拼不过,跑不掉的感觉,让乌桓各部,极度卑微和苦闷... 乌桓人引以为傲的狼群战术,在敌人面前,简直如狗崽子般可笑... “杀出去!”战场上,喊杀声烈,丘力居不再犹豫,下了突围命令。 “噗嗤!”他手中金刀染血,高大的身躯,奔腾的战马,带着三千乌桓勇士,在人群中左冲右突。 他知道,此战是自己的过错,所以希望,用敌人的鲜血,来掩盖内心深处的懊悔与苦闷。 但夏军大阵森严,一队队士兵挺着长矛,举着大盾,缓缓向乌桓人合围,丝毫不给他们机会。 而魏延一万四千精锐悍卒,更是宛如一道巍峨的城墙,横亘在官道正北方,要将乌桓骑兵,围杀在牢笼中。 战场外围,吴郭、昌豨、以及孙康孙观等人,各率一千余名狼骑游走在侧,砍从军阵中逃窜出来的杀漏网之鱼。 乌桓人既然要掺和幽州战事,分不清狼和狗之间的差距,那就要做好全军覆没的准备。 这八万乌桓勇士的头颅和皮草,他们兄弟,便勉为其难收下了。 军阵后方,一座临时搭建的木塔上,李信紧盯着战场上的金刀单于。 他神色冷厉,当下吩咐左右道:“恶来,率吾亲卫营,取那狼王首级,添为酒器” “诺!”黑面铁人轰然应诺,然后带着三千六百名身材壮硕的铁卫锐士,迅速冲向战场,目标直指乌桓单于头领。 大战惨烈,刀柄染血,甚至有胡骑四处乱窜想要突脸,但这都动摇不了李信坚如铁石的决心。 他此番,就要取了丘力居这颗狼头,要让乌桓人明白,老子的屠刀,剥起狼皮,同样锋利... 为了弄死丘力居这头东北狼王,李信不惜派出时刻守卫在身边的铁卫,也不给对方丝毫逃脱的机会。 “轰隆隆!”典韦胯下异兽凶猛,跑动起来如同一座移动的肉山,四周士兵见状,纷纷让开一条道路,供其通过。 这三千六百名铁血锐士,乃大帅麾下亲兵,是夏军中最坚实的盾牌,最强硬的泰山铁石。 但此刻,这群铁石锐士,化作了最沉厚的刀锋,目标直指乱军中的乌桓单于首领... “木尔巴,派人拦住他们!”与此同时,丘力居也注意到了典韦等铁卫的身影,他心中凝重当下命令麾下悍将前去拦截。 没办法,实在是典韦长相太过拉风,加上又新得一异兽坐骑,两相衬托下,自然引人注目。 异兽似马非驼,明显是杂交的变异品种,因为其体型高大健硕有力,跑动起来犹如一座移动的怪物。 特别是那招风耳,又缺了一只,叫一句四不象也不为过。 这玩意李信也弄不明白是个啥,除了速度不如战马外,耐力和冲撞威力方面,完爆战马… 如此神驹,典韦本来是要献给大帅骑乘,李信虽然心动但最终却婉拒了,因为其与恶来配合下相得益彰。 战场上,典韦骑着高达九尺的异兽,带队冲锋,直接杀入了乌桓中军骑阵,一时间腥风血雨,沿途无一合之敌... 第60章 惨痛教训 “吼,痛快!”典韦震动双戟,仰天咆哮。 他以往因为身躯庞大,体型异于常人,没有合适坐骑冲锋。 哪怕军中骑乘的战马,在他胯下,就如老牛拉破车,哼哧吃的不能尽兴。 如今他骑坐在,身高九尺的四不像身上,冲锋之势一往无前。 “噗嗤嗤!”典韦神色振奋,气血飙升,手中两杆百斤铁戟,勾廉染血,肆意翻飞。 疯狂晃动的戟仞,此刻犹如高速旋转的风车勾、拦、劈、砍招式变换间行云流水,不用在担心胯下坐骑承载不了。 “吼!”铁戟裹着阵阵血雾,重铁利刃之下人马皆碎,直杀的乌桓骑兵心中胆寒。 贾诩亦是面露震撼:“真神人也,古之恶来不过如此!” 面对杀出手感,兴头正盛的凶人,沿途乌桓骑兵,敢有阻拦者皆碎。 就算是身后跟随而来的一众铁卫,也不敢过于靠近,生怕被卷入铁戟禁忌领域之中,被搅成碎肉血雾。 与此同时,拦截而来的木尔巴见此,心中胆寒,急忙催促手下进攻:“杀,给我杀上去!” “豁出这条命,也要为大单于争取时间!” 他口中叫嚣着,却没贸然冲上去,甚至斜光乱瞟。 之前苏仆延的下场他看得清楚,自己与之相比也只在伯仲,此时冲上去,下场不过是戟下亡魂。 人力有穷时,等到士兵们将那凶人气力耗尽,自己未尝没有机会。 正常人拿着百十斤的重铁,莫说挥舞,就算是扛两下,就已经气力耗尽。 更何况,这种肆意挥舞,真不知道对方能撑到什么时候。 其实九尺的身高,在这个时代不算绝颠,关羽吕布乃至张辽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九尺身。 但典韦这个凶兽,似乎突破了极限,九尺的身高不算拉低大汉国民水平,但配上四尺八的横阔体格,就有点非人了。 如果说吕布赵云那些人是竖着长得,那典韦也是竖着长得,竖着长到九尺,然后又横着长,这种人物,是真的恐怖。 此刻有四不像承载,他可以肆意挥霍身体中的气力,沿途的乌桓人,直接被笼罩在死亡领域,方圆丈内,皆作亡魂。 “不要怕,一起上杀了他!” 正面冲来的乌桓骑兵,皆是悍勇之辈,然而尚未近身,便被长戟上的月牙勾廉扫中,而后连人带马被搅成粉碎。 “噗嗤嗤!”这就是一尊人形杀戮重器,冲过来的敌人尚未反应,便被卷入一片血雾之中。 高速旋转的勾廉,更是裹着阵阵恶风,似呼带一股强大的引力,四周无论敌我,卷进其中,便是血雾激荡。 不过这些人悍不畏死的冲锋下,还是有作用的,至少稍微迟滞了典韦冲锋的速度。 “全军向西冲突围,不要纠缠!”丘力居亲自带着三千名亲卫勇士,冲在最前方为身后骑兵开道。 “盾兵列前,长矛突刺,拦住他们!” 战场西侧,周仓迅速指挥士兵变阵,刀盾上前,枪矛斜举,抵抗骑兵的冲击。 “轰隆隆!”丘力居亲卫勇士悍不畏死,胯下战马急速冲锋,无视那密集如林的长矛,直接撞了上去。 一时间整个大阵摇摇欲坠,随着越来越多的骑兵冲撞,随时有崩溃之险。 “吼,周仓兄弟,俺来助你!”轰隆隆,铁蹄践踏,典韦直接带人斜插了上来! “嗯,木巴尔何在?”丘力居向四处望去,只见茫茫人海中,不见手下大将身影。 他气的胸腔打鼓,面色狰狞:“狗日的木巴尔哪去了?” “不要停,继续冲阵!” 丘力居发号施令的同时,不忘对着身边一名悍将吩咐道:“勒翰,你带八百亲卫勇士拦住他!” “大单于放心,吾必不辱命!” 勒翰毅然决然带兵转身提刀,大吼道:“乌桓的勇士们,跟我来!” “去宰了那凶物!” 踏踏,马蹄阵阵,乌桓骑兵分裂出八百人,悍不畏死的冲了上去。 头人勒翰,更是手持一柄八十斤的重铁大刀,冲在最前方。 面对又一个不怕死的,典冷哼一声:“不知死活!” “铿锵!”刀戟碰撞,爆音刺耳,摩擦出阵阵火花! 典韦目露兴奋:“有点意思,没想到小小蛮夷之中竟能有人接我一击?” “你值得自傲!” 典韦此时已经膨胀了,跨坐四不象神驹,速度无匹,一番畅快琳琳的杀戮,让他自认天下无敌手。 这偏僻之地,竟然有人能接下自己一招,实属罕见! “蛮夷?”勒翰闻言大怒:“呔,你这丑鬼看着比我更像蛮夷!” “敢在这嘲笑...” “喝,拿命来...” “呼!”铁戟交叉横扫,直接封住蛮夷退路。 “铛!”长刀轻颤,兵器碰撞间,勒翰只感一股巨力袭来,全身酥麻。 “杀!”勒翰知道若不奋起反击,自己在其手下撑不过十招,只能以命搏命,调动全身气血,主动挥刀力劈。 “倒是有点气力!”典韦暗暗吃惊,遂收起轻视之心,不敢再小觑天下人,他打起精神举戟相迎! “叮叮当当!”一阵火花带闪电,直震四周众人耳膜刺痛,不敢过于靠近。 “砰!”一阵激烈的对抗过后,典韦趁其气力不续之际,长戟回扫瞬间将其轰落马背。 “驾!”他没有理会倒地之敌,直接催使坐骑,向乌桓单于杀去。 因为此时,这名乌桓狼王,已经快要冲破步兵大阵,逃命了。 “戝斯,拿命来!”典韦呼喝一声,裹着血色沉沙,扑了上去。 “嘶!”丘力居抬首间,发现一团殷红色的血雾,铺天盖地,压了下来。 “噗嗤嗤!”锋利的戟刃,如勾魂镰刀,摄人心魂... 一干亲卫见状,疯狂怒吼:“大单于快走!” “保护大单于...” “保护单于...” 周围乌桓勇士,纷纷策马狂冲,悍不畏死的扑上去,以鲜血性命,作为肉盾,想要保护自家主子。 “咔嚓!”典韦手中铁戟长且沉重,直接将三名骑兵洞穿,然后狠狠的横击过去。 “砰噗!”鲜血狂喷,丘力居直接被巨力轰下战马。 “嘶!”他面目狰狞,幸亏关键时刻他凭借过人的毅力回神举刀,格挡了必杀一击。 不然他已经与满地的碎肉一样下场,但即使如此,仍伤了肺腑。 “大单于!” 一群及时赶到的乌桓亲卫,奋力向典韦杀去:“护送大单于先走,我来断后...” 此番哪怕三千亲卫折尽,也要为大单于争取时间,而之前被典韦轰落的勒翰,也重新杀了上来。 周围的勇士趁着典韦被缠住的间隙,迅速将丘力居扶上马背,而后果断顺着之前的缺口逃离。 “哪里跑!”典韦见到敌人首领要逃,他随手抽出腰间小戟暗器,直射丘力居后背。 “卑鄙!竟然用暗器!” 有亲卫飞扑而上,想要将暗器拦下:“单于小心!” “哧砰!”小戟洞穿了士兵身体,直接撞在了单于后心。 “噗嗤!”丘力居喷出一口逆血,丝毫不敢停留,拼命打马逃离。 作为乌桓狼王,他身穿万金宝甲,此番虽被巨力重创,却侥幸保命… 此时,他只想远离战场,远远离李屠夫,越远越好… 他,不该插手幽州的战事,这本是汉人之间的内斗,本该是汉人互相残杀的战争… 但,现在,他们乌桓却被卷了进来,遭了无妄之灾… 若是上天能够,给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哪怕刘虞匹夫说破了天… ... 第61章 匈奴人的狂妄 晋阳,城主府。 经过十二日的急行军,李信终于回师并州,主持大局。 “公则,辛苦了!”主政大殿内,李信上前,将欲要行礼的郭图扶起。 他拍了拍郭总管的肩膀道:“一些琐事,交给手下人处理就好。” “多注意休息保重身体,不必太过操劳,匈奴人交给我来处理...” 数十日的殚精竭力,似乎并没有消磨掉,大总管的精神。 他忧心忡忡,迫不及待的汇报工作:“主公,西河郡有徐晃将军重兵驻守,雁门关有黄绍驰援,匈奴人久攻不下必然退去,暂时无忧!” “当前之虑乃是安内,我军连日征战不休,不但士兵疲敝,府库以及主公从洛阳带出来的粮草已经捉襟见肘...” “而且多地田粮荒废在地,百姓已多有怨言,理应休养生息才是!” “休养生息?”李信眉头一皱,心中不满:“匈奴人坏我大事,不给他们一个教训,怎能削吾心头之恨!” “主公三思啊!” 郭图眼见他脾气上来了,只能苦口婆心劝慰道:“匈奴之事不急一时,不如先让青壮们回乡收割秋粮,安抚民心!” “待仓禀富足,在行征伐之事也不迟....” “嗯!”李信轻哼一声,没有正面回应,而是侧声问道:“我军在雁门苦战,长城武要各部军团在干什么?” “难道匈奴寇关,肆虐百姓,他们便无动于衷?” “这!”众人一时无言,最后还是逢纪上前解释道:“主公,北方王雄等部,主要防备的是中部鲜卑!” “匈奴人属于内迁部族,有朝廷庇护,再加上我军占据并州名声不太好听,他们袖手旁观也算正常…” 其实何止匈奴,就连乌桓人也在陆续内迁,他们往日在北方劫掠,只要不是太过分,长城各边防军队大都睁眼闭眼。 因为匈奴乌桓这些,是朝廷重点招抚拉拢的对象,即使边防将士有心,也要忍着。 若不然,被政敌扣上一个,开罪友邦,破坏双边和谐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 逢纪这名小机灵,亦上前开口道:“主公指望他们支援,还不如暂时隐忍,待兵精粮足...” “到时,自可一战灭匈奴,定河套,掠其底蕴以滋身...” “这!”李信踌躇,多名谋士劝说,这让他不由沉默,同时在心中思虑其中利弊。 并州这地界,是出了名的贫瘠之地,确实支撑不起,他三番五次的大战挥霍。 且冷兵器时代,行军打仗,粮草消耗严重异常。 士兵们平时在各地操练驻守,倒也没什么,然一旦战事开启,大军调动,便是十倍百倍的消耗。 此前夏军远赴渔阳,战线拉长,粮草运输,途中消耗不以量计。 往往一百斤粮食,运到目的地,所剩不足二十斤。 这还是因为,有着官道辅助,以及上谷这座桥头堡做战略缓冲。 及渔阳距离上谷相对较近的缘故,有事先屯粮做保,若不然消耗更厉害。 当初为什么想要速战速决,就是因为幽州纵深太广,像辽东玄菟等郡距离并州何止千里,恐怕粮草运到目的百不存一都是幸事。 战线拉长,还要防止敌人劫粮烧仓,其中消耗,不是一时半会能积攒起来的。 并州人口本就不多,大军征战还要征调青壮民夫,值此丰收季节,各地青壮劳力被抽调,秋收不保。 本该给李信交粮的这些人,却在持续消耗着府库中本就不多的存粮,让人烦躁... “匈奴啊!”李信亦明白其中道理,但心中还是不甘,匈奴人坏自己大事,怎能轻易罢休。 老子辛辛苦苦,东征血战,半路险些被乌桓这群杂胡咬残,结果吊毛没捞到不说,还特娘的... “踏踏!”正当众人不知如何劝慰之时,一名侍卫快步走了进来:“报,主公,匈奴使者求见!” “什么!匈奴人擅起兵戈,竟然还有脸来求见!” “咳,主公,见一见又有何妨!” 一直眯眸不语的贾诩突然出言,虽然他也反对继续出兵作战,但李信正在气头上,很难听得进劝谏之言,所以很明智的没有开口。 但此刻匈奴突然到访,息兵休养的机会,似乎来了! 因为,敌人,往往是最好的苦口良药,也最能让李屠夫头脑保持清醒... 李信面色不定,思虑一会,对着侍卫吩咐道:“召他们进来!” “老子倒要看看,这些匈奴人想干什么!” 他心中气愤,还是决定见一见所谓的使者,看看他们卖的什么药。 收了自己好处,又跳出来坏自己好事,这他酿的是人干的事? 李信很想当面问问,你们是不是看老子好欺负?还是以为老子提不动刀了? “踏踏!”脚步声响,不多时,便领着几名使者走了进来。 为首之人,是一名身高七尺的瘦弱文士,他在殿内上下打量,尤其是看到一旁的郭图时,他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他微微收敛心神,然后微微施礼道:“番邦使者田襄,拜见北侯!” 李信懒得与他们勾心斗角,直言质问道:“你我双方今势如水火,使者所为何来?” “奉吾王令,为两军和平,拜见北侯!” “和平?”四周将士闻言瞬间暴起,怒斥道:“匈奴擅自挑起战火,和敢言和平!” “在我等地盘上撒了野,就想走?” “真当我军好欺负....” “诸位且听吾言!” 田襄无视众人愤语,朗声道:“如今吾王举族来贺,难道北侯就不愿真心款待一二?真的希望继续打下去?” “河套有民众三千万,我王控弦之士百万众,屯兵雁门关外....” “此番,只为恭贺侯爷,拿下并州,为邻里贺...” 田襄夸大其词,为了恫吓李屠夫,甚至搬出百万勇士,想让对方服软。 其实匈奴人也是色厉内荏,李屠夫回师的消息,自然瞒不过于夫罗耳目。 他们知道,再想攻下并州,基本没希望了。 但是各部族勇士,随军出征,好不容易聚集在一起,不能白跑一趟。 要知道,以匈奴人散落四方的部落社会形式,想要将各族勇士集结起来,可不容易。 他们的军队调动,比朝廷还要困难,还要来的散漫。 所以于夫罗,在心中权衡一番,便派遣谋士前来谈判。 毕竟大军好容易汇聚在一起,自然希望借此机会多捞一些好处,能讹诈一点是一点。 且李屠夫是出了名的富裕阔绰,随便露点东西,便足够百万族人吃上十顿饱饭了。 为了族人多顿饱饭,于夫罗也乐于,费点精力。 而田襄更是有能力的人杰,为了虚张声势,更是张口闭口百万众,直唬得众人一愣愣的。 “控弦之士百万众?”李信神色严肃,好似被这个数字吓到了。 他一反之前主战常态,低声道:“并州疲敝,人口尚不及匈奴十分之一,还没有于夫罗麾下军队多...” “吾等兄弟,也早就过够了打打杀杀,提心吊胆的日子,自然希望和平...” 李信说道这里,一脸唏嘘道:“只是我等想要止戈,想要安稳的享福,但不知你家大王,如何才肯罢兵?” 田襄闻言,高声笑道:“吾家大王劳师远来,三百万大军屯于关前,自然不能空手而归!” “只要北侯愿意割让西河定襄雁门三郡,慰族中勇士,立即退兵!” “狂妄!”殿中众将情绪瞬间炸裂,周仓更是按刀上前:“放肆,并州之地乃吾等安身立命之本,汝等安敢窥伺!” “主公,割地之事万万不可,吾等愿领兵与匈奴人决一死战...” 臧霸昌豨等人,亦是一个个怒目而视,似要活撕了眼前狂徒。 并州乃是兄弟们流血牺牲,打下来的安身立命之所,旁人安敢窥伺,更何况还是匈奴这些胡虏。 这触碰到了夏军的逆鳞,有道是祖宗疆土,当以死守,不可以尺寸与人。 并州虽然不是祖宗留给他们的,但夏军流的血,却是实实在在的。 众人怒火汹涌,恨不得当场斩了这群使者,以示决战之心... 第62章 中原多豪杰 “肃静!”一声充满威严的怒喝声,将众脾气暴躁声的将士压了下去。 李信面色平静,心中更是怒火积蓄,面上却不动声色:“攘外必先安内,如今境内人心浮躁,府库枯竭,不宜轻起战端!” “若匈奴人愿意退兵,舍点财货,息事宁人,没有什么!” “可是匈奴人...” “没有可是!” 李信把目光转向田襄,缓了缓又开口道:“并州,乃是吾等兄弟,流血牺牲,用命打下来的安身之地,不可让,不可予,更不容他人窥伺...” “若大单于愿意退兵,吾愿赠金银百箱,结以友邦,望使者通容....” 李信努力压抑胸中怒火,面对无礼要求,甚至要竭力控制面部表情,态度温和。 他这人虽然有时喜怒无常,但当胸中怒火越烧越旺达到某个临界点时,头脑反而会愈发清醒。 如今的并州,确实如郭图所言,人心浮动,府库枯竭,大军不可再劳师动众。 怒火燃烧的同时,李信心中所想的,已经不是给匈奴人所谓的教训了。 这群豺狼,得寸进尺,触三番两次试探自己的底线,岂是区区教训可比。 莫说是三千万人口,就算是三万万,也要做好断根绝种的准备... 田襄可不知道某人心思百转,在他看来传闻中凶残暴虐的李贼,不过如此。 其也就是在内乱不暇的大汉境内,逞些微风,碰到了更狠的匈奴人,所谓屠夫也只能乖乖的像狗一样任由揉捏。 田襄心头不屑,傲然上前道:“所谓友邦便不必了,大王也看不起尔等汉人,更不愿污了自身名声...” “此番,吾王要金银三百箱,绸缎四千匹,外加美婢六万名,只要财货够足,吾家大王自会退兵...” “可!”李信对着下手处吩咐道:“公则,调六百箱金珠,八千匹丝绸,外加各牧府抽调羊姬十万头,与匈奴人送去...” “多余的,算是本侯给于夫罗的见礼...” “这,侯爷大气!”田襄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感叹一声,李屠夫是真大气。 他家世显赫,走南闯北,啥样人都见过,但李屠夫这等阔绰豪横的爷们,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唉!”田襄收拾心中情绪,昂首挺胸,扫视殿中敢怒不敢言的一众悍将将,而后迈着胜利的步伐跟随郭图离去。 虽然过程复杂,但匈奴人从李信这里讹诈了一批金银财宝,和金丝绸缎,与十万头美羊羊满载离开。 “铿!”待人离开,李信直接撕下伪装,一剑将身前案牍劈断:“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匈奴...狗贼...于夫罗...吾誓杀汝...” “匈奴...于夫罗...呵呵...哈哈...” “哈哈...哈哈哈...”李信仰头,狰狞强笑,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他南征北战,除了初来乍到时被人欺负外,揭竿造反之后,便不曾受过这等鸟气。 但是今天,却切切深深的体会到,原来就算手中拿着刀子,还是有人敢肆无忌惮的欺负你的。 匈奴人不但坏了自己大事,更是三番五次敲诈勒索,丝毫不把夏军将士放在眼里,这让他心中的怒与火不断积蓄。 大帅暴怒,殿中众将士心中同样愤恨,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说到底,还是他们实力不济,若不然匈奴人安敢这般欺辱... 沉闷中,最后还是贾诩出列进言:“主公,吾观那田襄口音言语不似匈奴之人,反倒像是中原世家饱学之士!” “匈奴此番来侵,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哦,不知文和有什见解!” 李信发泄一通,注意力被转移,心中怒火稍缓,思及田襄此前种种确实有异。 此人与之前那批身材魁梧的匈奴人有很大不同,他们敬称于夫罗为单于,而田襄却张口闭口大王。 草原的大单于,就相当于匈奴人的皇帝称号,王与皇显然有些差异。 且匈奴人,自古以来以诸夏自居,田襄却直称其奴,此刻细品起来显然有些蹊跷。 见主公有所明悟,贾诩便接着分析道:“若主公真攻下幽州夺得冀州,占天下三分,与大汉分庭抗礼...” “此必不是某些人想看到的,唆使乌桓和匈奴这些诸胡豺狼,从中作梗也在情理之中...” “我军目前要做的就是忍辱负重,积攒实力等待机会,到时斩了匈奴人这条后方恶犬,才能抽出精力向外谋事...” ...... 雁门关外,匈奴大营。 当田襄带着六百箱金银,八千匹丝绸,以及十万头白尾羊抵达时,整个匈奴大营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他们往日里,十来年辛苦劫掠所得,不及这一次讹诈,实在大快人心。 营寨主帐,一群头人统领在把酒言欢,欣赏美人。 于夫罗更是高声叹道:“好一个攘外必先安内,如此看来了,所谓的李懦夫,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之辈...” “老子都准备班师了,没想到那李懦夫,竟然如此轻易服软,想来无足为惧了...” 一众头人闻此,皆出言附和道:“汉人多是如此,欺负自己人却实是强手!” “哈哈汉人内战内行不外如是,让他们自己窝里争去吧,我们坐山观狗斗便是…” 席间,田丰眉头轻皱,心中不喜,不过他城府极深,表面不动声色,抿着苦涩的酒水。 虽然不想承认,但汉人却是善于内斗,这一点即使自己想辩解,也难以开口。 自从分封制瓦解之后,中原人便在内斗的道路上越行越深,似乎没有尽头了。 好似察觉到了某人异常,栾提于夫罗搂着一名身材丰腴的美姬。 他举杯,遥遥相敬道:“来,敬元皓先生。” “若不是先生出谋划策,怎有今日之兴事…” 于夫罗此番出兵,不但拿到了朝廷许诺的云中定襄等郡,掳掠大量人口。 更是从李屠夫手中,敲诈勒索了巨额的财物,怎能不兴。 田丰望着正在兴头上的匈奴首领,心头思虑,不敢拖大。 他缓缓起身,举杯敬道:“吾不过是稍献小策,全赖大王谋略过人,勇士用命方才有今日之胜,不敢居功…” 田丰,正是此前出使得田襄,至于为何化名,自是不想旁人知晓,毕竟里通外族之事,有辱名声... “哈哈,先生谦虚了!”于夫罗听到对方吹捧,心中自然高兴。 他搂着美人回到主位,与帐中众头人畅饮。 一时间美人起舞,杯盘酒盏,众人尽欢! 尽兴之后,待到众头人陆陆续续离开,田丰见差不多了。 他遂出言道:“大王,李屠夫回师,云中、定襄、成乐、武进等地亦入贵族囊中…” “朝廷不日便下旨赐封,蛮山以西,云中以北,皆为贵族栖身之地…” 田丰顿了顿,拱手道:“此番北方事了,吾便起身告辞了…” “嗯,事了?”于夫罗正把玩着美姬胸前滑腻,此刻听闻要走,瞬间酒醒了不少。 他一把推开怀中美人,诚心挽留道:“先生何事如此着急,是本王招待不周乎?” 对于人才于夫罗向来是看重的,若不是田丰之策,他们怎能轻易拿下定襄要地逼李屠夫就范,如今大才要走,自然想要挽留一番! 田丰连忙摆手道:“中原大战正急,吾主正需在下回去出谋划策,不敢耽搁!” 他言语间,直接点名自己已有主效忠,希望于夫罗不要为难。 于夫罗叹了口气:“唉,既然先生要走,我便不再强留!” “来人,去挑选十箱珠宝,三百美姬,为先生饯行…” “谢大王!”这一次,田丰没有推脱,若不然便是真的不给于夫罗面子了。 他临行前,不忘提醒道:“还希望大王承诺的十万铁骑,早日抵达洛阳…” “若能助我大汉,荡平境内灭逆贼,到时黄河以北,并州之地,可尽为贵族草场...” 尽管栾提于夫罗再三挽留,田丰还是毅然离开。 此番北行,超乎想象的顺利,不但逼退了李屠夫,更获得了匈奴人的友谊,算是超额完成了朝廷布置的任务。 至于并州之事,谁知道呢,待大汉平定叛乱,合十二州之力,到时无论是李屠夫也好,匈奴也罢,都要乖乖俯首受命… 待人离开,大帐外闪出一名八尺壮汉:“大单于,要不要...” 说着那人比划了一个手势,其意不言而喻! “唉,不必如此!”于夫罗望着远去的背影,长叹一声,心中空落落的。 中原多豪杰,能臣猛将如过江之鲤层出不穷,真是羡煞旁人。 什么时候,诸夏中能出现如此盛况,他们祖辈的光荣,才能真正恢复... 尽管于夫罗,此番拿到了汉庭许诺的好处和地盘,但他知道,一切不过是时势使然。 朝廷表面看上去,一直对他们又是拉拢,又是招抚,恩宠有加,不过是他们实力足够,有着利用价值罢了。 若哪天利益交织冲突下,说不得又要上演,刀兵相向,你死我活的场景… ... 第63章 短暂休战 并州之战落幕,夏军示敌以弱,匈奴人得了好处,喜不自胜。 双方虽然停战,达到了和平的目的,但是各自情况如何,只有自己清楚。 夏军此番东征,损兵折将,吊毛没捞着,反而被匈奴人敲诈勒索了,无数金银财货。 甚至丢了战略要地定襄郡,及境内十二县,使匈奴人的触角,伸向了黄河以东,及蛮汉山地带,兵锋直指雁门。 其中损失,不可谓不惨重,教训不可谓不深痛。 这更加坚定了李信,除掉匈奴的决心,甚至不惜怒火苦咽,示敌以弱。 其实,此番就算夏军一毛不拔,匈奴人也会退兵。 若李信铁了心的对峙到底,匈奴人很可能会直接撤出并州,撤离定襄。 甚至连往年侵蚀的云中都会吐出来,转而收缩主力到到前后套平原,与夏军打持久战。 但,这正是李信不愿意看到的,因为他深深地明白,以夏军目前的实力,与匈奴人正面争锋,最终的结果无非是战事僵持,两败俱伤罢了。 李信不想两败俱伤,更不想去战胜匈奴人,也不想去教训他们。 他要的是,将这群豺狼,彻底掘根,亡其族,灭其种。 只有无边的血海,洗涮他心中,那滔天的怒与火... 李信作何打算,外人不甚了了,匈奴人更不知道。 但并州原驻文武,却心有不耻,雁门郭藴一系武将,更认为屠夫割地求和,实在太过窝囊。 双方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武将之间也多有不和,张辽甚至当众扫了某人的面子,如此下去郁气积压早晚有一天会爆发! 而并州内部不和的消息,传到匈奴,自然又是一番嘲笑与庆祝。 毕竟并州若是铁板一块,他们日后攻略并州,难度便会更大。 如今好了,不用匈奴出手,并州自己便乱了起来。 如此情况,怎能不让匈奴高层愉悦,他们也不得不感叹,中原人善于内斗的性格永远改不了,李屠夫更甚。 北地苍茫,相对于匈奴人的大收获,与他们同时出兵的乌桓人,可就惨了。 不但大王丘力居身负重创,辽原上的部族老幼更是被屠戮一空,乌桓人口直接减半。 而晋阳城内,当夏军高层收到辽原血流成河,乌桓王庭被屠的消息时。 那因为匈奴人,敲诈勒索而憋闷的心情,终于得到释放与发泄。 李信快速的阅完手中信函,激动之情难以言表:“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太史将军!” 他长叹一声后,不由吩咐道:“子义的战果超乎吾之预料,乌桓人也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教训,想来以后不敢再妄生事端!” “传我军令,让太史慈回师吧......” 孤军深入实在太过危险,而且李信现在最大的敌人是匈奴,幽州乃和乌桓人只能稍稍靠后。 等到收拾了匈奴这头卧榻猛虎,再去找乌桓这头丧脊之犬,算账不迟。 且如今天气转冷,太史慈一行已经不必在辽河行险,是时候回来了! 东部的捷报,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李信心中的郁气。 他收拾好心情,把目光转向侧首:“文和,匈奴人欺辱太甚,汝可有良策教我?” “主公是欲除之而后快?还是想给匈奴人一个教训了之?” “除之如何?教之若何?” “除之,当以雷霆之势一战而灭,若只是想给匈奴人一个教训...” 虽然没有言尽,但李信已经明白了,以匈奴人反复无常的秉性,恐怕一个教训并不不能让其安稳。 想到这里,他心中早有定论:“吾欲征伐河套,东连并州,以作立身之基,先生以为如何?” 贾诩见此,果断起身道:“匈主公,奴人逐水而居,族人上马为兵下马为民,这一点,非常棘手!” “若想征伐必须以雷霆扫穴之势,一战而灭其高层,打断匈奴人的脊梁,以最短大时间内结束战斗,不能给对方一丝喘息之机!” “而河套之地一马平川,正适合骑兵纵横突进,所以若伐河套必先组建精骑为先...” “以诩之见,若凑不足二十万匹战马,得十万精骑,则匈奴不可轻动...” 河套之地,虽然没有幽州的战略纵深,但是在一马平川的草原上,与匈奴人开战,必须以骑兵为主快速突进,不给敌人组织顽抗的机会。 否则面对人口昌盛,三百年底蕴积累,且完全组织起来的匈奴人,夏军很可能不是对手。 因为匈奴人,实力比夏军强悍多矣,正面对决,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主场,胜负未知。 这一点,不但匈奴人看的清楚,贾诩看的也清楚,甚至李信也看的清楚。 所以才要忍,才要示敌以弱,然后积蓄实力,组建骑兵军团,以雷霆扫穴,摧枯拉朽之势,一战而定。 策略有了,当前最重要的,就是该如何在大军休整,并州养息的这段时间,弄到足够的战马,以实行贾诩的闪战策略... ... 北地之战落幕,李屠夫决定暂时罢兵,休养生息储备物资,以供来年征伐做准备! 夏军流血牺牲,耗费物资无数,最终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反而落得狼狈不堪。 而匈奴人则吃的满嘴流油,不但折了李信的威风,金银财宝一车车拉往王庭。 更是攻下定襄,劫掠十二县青壮妇女数万众,满载而归。 定襄郡被匈奴人霸占,并且重兵把守,宛如一颗钉子,狠狠的钉在雁门眼皮子底下。 显然匈奴人并没有放弃对并州的野心,定襄就相当于黄河以东,攻略并州的桥头堡,让夏军上下寝食难安。 当夏军休整之时,中原则烽烟遍地,战火滔天,。 隶各郡数十万百姓,拖家带口逃往关西,凉州等地,因为这些地方距离不远,而且相对平静。 这可把豫州的董卓乐坏了,他久居西凉,自然知道人口对一个势力的重要性,那么多人涌入西凉真可谓羡煞旁人。 对于那些流民,李信也是眼热不已,此时也想吸纳这些流民扩充实力。 可惜目前心有余而力不足,加上屠夫戝名太盛,以及夏军往日种种恶行,根本没人愿意投奔这山旮拉之地。 这可不是新时代的信息大爆炸,随便找几个公关发两篇文章,便能洗白。 因为此时舆论,大都掌握在地方世家权贵手里,他们不点头,这屠夫恶匪之名便坐实了。 除非夏军能征服这些地方,不然很难让他们改口,很难,很难。 对于各地的乱象,及各地方势力做大,朝廷此时已经无力顾及了。 自从黄巾贼冲进司隶,他们就像滚雪球一样势力越来越大,青、冀、徐、兖、豫、原本一盘散沙的黄巾此时以司隶为纽带,逐渐有连成一体的趋势。 要知道,原本黄巾于多地起义,各自为战,而朝廷也是看准这一点,才会采取分而击之,逐个歼灭的策略。 但,如今这个策略,经过李屠夫祸害,外加黄巾大部队,进军司隶重地,貌似不行了。 洛阳平县,城上旌旗招展,人头攒动,勤王大军尽汇聚于此。 城府内,袁绍、曹操、袁术、徐荣、丁原、吕布乃至刚刚从幽州逃出来的刘备三兄弟也在此列。 如今洛阳的百万黄巾是毒瘤,同时也是功绩,如果他们能将张宝、张梁、张曼成等人一网打尽,在座的众人都会扬名天下,为朝廷所表彰。 上首处,一名身材高大的身影出言道:“诸位,我等已经在平县,与张曼成贼子对峙月于...” “帝都内,圣上及文武百官,已经岌岌可危,难道就想不出一点办法不成?” 此人名为蹇硕,是汉帝派来的监军,目的就是督促勤王大军尽快击溃三张,保洛阳安全。 勤王大军人员复杂,素质也参差不齐,加上各自之间互不统属,在一些事情上难免发生分歧,导致各自为战诸事不利。 这种情况下,蹇硕这名天使的到来,就很有必要了... 第64章 大汉的内忧外患 不过在座众人,一个个闭目假寐,似乎不是很鸟他的样子。 像张飞这种,脾气暴躁的悍将,向来看不起蹇硕这等无根之人。 他猛然拍案而起,口水狂喷:“呔,你这没毛鸟,少在这里咋呼...” “当初嵩山一战,若不是赵忠那阉人坏事,怎能有如今这局面...” “益德住口!”眼看张飞又口无遮拦,刘备及时喝止。 他起身向蹇硕赔礼道:“三弟无心之举,蹇大人还请见谅!” “哼,若洛都有甚闪失,尔等都是大汉罪人...” 蹇硕冷哼一声,直接负气离去,他知道自己身份不受欢迎,只是当着众人的之前被扫了颜面,还是有些挂不住! 这些骄兵悍将,可不是愚忠的朱儁,想让他们乖乖交权,估计只有皇帝亲至才能好使。 等到蹇硕这名监军离开,府内气氛,顿时放松起来。 一直不怎么出声的曹操,适时发言道:“蹇硕此人虽然碍眼,但他说的不无道理!” “我等一直与黄巾,在平县僵持也不是办法,当前最重要的是,该如何剿灭黄巾才是正理!” 曹操内心忧虑,黄巾每在洛阳多待一日,大汉朝的威严与统治便会动摇一分,如今各地已经出现了不好的苗头。 豫州董卓裹足不前,荆州王睿在大肆招兵买马,并州李屠夫纵兵寇略幽州。 乃至孙坚都敢跑到扬州,擅杀朝廷命官,抢掠府库兵械,大汉这艘破船是真的四处漏风漏水了。 所以曹操,定下了一个基调:“洛阳三张必需剿灭,各州乱匪,也必需尽快平定,不然局势会愈发危机!” 袁术可看不起这货说大话,此刻便直接拆台:“哈,曹阿瞒说得轻巧,城外张曼成的三十万贼军是摆设不成?” “单单一个张曼成,便让我等头疼,遑论三张,和天下黄巾?” “还有那李屠夫,如今更是占了偌大并州,穷兵黩武,四处征伐,敢问在座何人敢北上剿匪?” “你!”曹操双目一眯,冷声道:“叛军势大,那又如何,难道就因为贼军势大,便畏缩不前了吗...” “呵!”袁术冷笑,呛声道:“阿瞒若是有信心,自可为先锋,吾在后方为你助威...” “呔,吾大兄为破黄巾献策建言,汝却在此泄气,袁公路若是畏战,自可回家吃奶...” 独眼龙夏侯惇看不得别人顶撞大哥,他往前一站,黑隆隆的独眼直盯得某人发毛。 自从夏侯惇失去了一只眼睛与左臂,他就已经彻底放飞自我,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没什么好顾及的,谁让他不爽就咬谁。 今日,他就要咬人了,手中钢刀紧握,大有一言不合见血。 “你!”袁术环顾四周,发现身边一个能打的战将也无,气势瞬间弱了下去。 “好了,争争吵吵成何体统!” 最终,还是袁绍出言缓解了紧张气氛,示意双方心平气和:“公路和孟德都是为了大局考虑,莫要伤了和气。” “哼,说得倒是轻巧!” 袁术脸色难看,最终没憋出什么狠话,只能闷声坐下,连带着对名义上的兄长也看不顺眼了。 这些人,一个个骄傲自大,自以为是,一看就知道,是没吃过黄巾的亏, 洛阳周围黄巾百万众,其中以三张为首,张梁张宝兄弟围攻帝都,张曼成则带人与勤王大军对峙,为破洛阳争取时间。 而且张曼成此人能从李屠夫手中夺权,又与勤王大军对峙日久,岂能不是易与之辈。 等到这些家伙,碰的头破血流,自有他们受得... 袁绍安抚完两名发小,又环顾四周接着道:“我已经派人去北方搬了救兵,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救兵?”在座众人一头雾水,不知所谓救兵何来,但看袁绍信心满满的样子,似乎有的放矢。 四世三公的名头有时还是很响亮的,至少像刘备丁原这些人多少会卖点面子。 “踏踏!”正说间,府外走进一人,快步来到袁绍身边耳语一阵! 袁绍听完陡然起身,环顾众人朗声道:“诸位,破黄巾不远矣!” “可是援军到了?” 有人想到可能是袁绍口中的援军已到,就是不知哪里的援军让他信心满满如此激动。 袁绍振奋道:“不错,吾得到准确消息,匈奴左贤王刘豹,已经率领八万铁骑绕道黄巾后方北邙山...” “随时可以配合我军,前后夹击张曼成,一战破之...” “匈奴人?”丁原吕布等并州一系,纷纷皱眉。 这些胡虏秉性如何,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袁绍这是在引狼入室。 袁绍似是看出众人的心思,接着道:“不管匈奴人如何,只要能帮我们破了黄巾解洛阳之围,便是助力,各位配合就是...” “若事不成,其中一切后果由吾一人承担.......” ... 城外,黄巾大营旌旗招展,寨深壁垒连绵数十里,其内人头攒动,青壮妇孺各自编营! 营寨内每隔百步,便有一箭楼矗立,有士兵把守放哨。 张曼成吸取了长社之战的教训,为了防止汉军火攻,他命令士兵每隔百米便空一地用作防火。 黄巾的谨慎,也令曹操等人无可奈何,无论是夜间偷营,还是想趁乱放火皆不成功,反而损兵折将头痛不已。 容不得张曼成不谨慎,因为洛阳之战,关乎整个天下大局。 若三张胜,则破洛阳,擒汉帝与朝廷文武百官,四百年大汉朝就此消亡。 从此,黄巾一家独大,到时顺势一统天下,称王称皇名垂青史。 反之,若朝廷胜,则黄巾大势去,做困兽犹斗,被官军分而击之逐一歼灭。 他们这些所谓渠帅,到时也免不了身家性命皆休,甚至还要顶着反贼的名头,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子上。 是以,洛阳之战,关乎黄天大业,关乎成王败寇... “咚咚!”战鼓声响,平县城门大开,一队队士兵从城门处涌出。 黄巾大营,张曼成也得到了消息,他迅速带人出寨查看情况。 冷风瑟瑟,平县城外两支大军相互对峙,汉军队形严谨装备精良,士气可用! 勤王大军虽然参差不齐,但总的来说还算训练有素,而且其中很多,都是袁绍曹操袁术等人的亲兵,其精锐程度不必多言。 黄巾军人多势众,正前方是从豫州带出来的十万多老贼,以及六千带马骑兵,这些人装备也不差,几乎人手持兵。 毕竟在洛阳肆虐日久,攻破世家乌堡无数,这些门阀豪族,可是富得流油,比之所谓屁民,强的何止万倍! 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抄掠世家所得资源,可比当初李屠夫强多了,其中物资不以道计。 至少这一点黄巾众人,比李信纯粹多了,因为人家是真正的强弱通吃。 甚至敢于抄掠世家大族这些硬骨头,然后分润于麾下百姓,自然比屠夫名声好一点。 如果说李屠夫在洛阳,乃至司隶是臭名远扬,那么黄巾则是仁名远播。 哪怕当初,李屠夫将粮食和一些多余财货散尽,依然没能挽回自身名声... 那句怎么来着,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贼军在洛阳时,搞得天怒人怨。 而黄巾则纯粹多了,他们知道普通百姓没有油水,所以只是单纯的裹挟了事。 然后以大势攻破世家乌堡,所得粮草财物,稍微漏点分润给普通百姓,便能收拢人心。 世家大族有多肥不用多言,抄掠一家得到的财货,足够武装三万大军,更遑论整个洛阳和司隶。 其中世家多矣,金铁武备更是数不胜数,所以黄巾也鸟枪换炮,就算是普通流民,也能混上两顿饱餐。 且没了世家大族在当地把控舆论,混淆视听,黄巾的名声,自然是三张说了算。 他们想怎么正面,就怎么正面,想怎么提升,就怎么提升。 如此,与声名狼藉的李屠夫相比,自然黄巾更得人心... 第65章 意气风发的张曼成 此刻,十万黄巾列阵,刀枪齐备,兵甲也有。 渠帅张曼成高坐马背,他环顾身后十多万,兵戈齐全的士兵,心中豪气冲天。 李屠夫当初肆虐洛阳时,也没有己军势之盛,若是夏军在此,他未尝不敢与其争锋。 “踏踏!”马蹄嘚嘚,汉军阵中冲出员大将。 他手中大刀一横,单骑掠阵,于十万军阵前高喝道:“贼将可敢一战!” “嗯,那是何人,敢于阵前叫战?” 可能是新来的,没怎么露脸的缘故,黄巾中,张曼成没怎么认出那拿刀的红面武将。 身旁有专业人士,立即上前解惑:“大帅,那红脸绿汉是刘备兄弟关羽,此人勇武无双,当年在野狐岭,差点斩了李屠夫!” “差点斩了李屠夫?”张曼成心中一惊,感觉不得了。 李屠夫这货,跑路逃命的本事,可是黄巾中出了名的。 无论是当初的长社,还是后来的颖川,甚至野狐岭到洛阳,对方总能提前一步抽身保命。 对方哪怕只是近李屠夫百步之内,便已经,相当不得了… 张曼成因为在屠夫手中吃过亏,所以什么都想比较一番:“这绿毛贼,倒是有点意思…” “何人于我斩了那厮狗头!” “末将程远志,此去取敌首级!” “踏踏!”战马踏踏,程远志一骑当先。 他手中长枪轻举,直指关羽高喝道:“斩汝狗头者,黄巾上将程远志是也!” “哼!”关羽面如重枣,闻此狂言,凤眸微眯:“插标卖首之辈,也敢猖狂!” “今日,便拿你人头祭血!” 关羽懒得与他通名,提刀端坐马背,静等戝将提头上门。 “狂妄!”程远志大小也是一员猛将,这些时日与汉军斗将互有胜负。 就连独眼龙夏侯惇,都要口称一声无双上将,哪曾受过这等蔑视,当下狠拍马股,再次提速冲刺。 “铿锵!”金铁交织,原本闭目的关羽眸子猛然开合。 与此同时,手中青龙如影,瞬间将敌兵刃震开,而后长刀回旋! “噗嗤!”青色刀芒划过,一颗头颅冲天而起,程远志还未明白怎么回事,便觉天旋地转意识渐消。 “呼呼!”风吹汗毛颤,胯下吊毛飞,湿意盎然。 战场上,一片寂静,死一般的静... “不堪一击!”万军阵前,关羽身躯高大端坐马背,他手抚长髯,视十万黄巾军于无物! 谁也没想到,平日与汉军将领杀得有来又回的黄巾上将,一回合便被名声不扬的红脸汉子给斩了。 而且程远志,借助马力冲锋,也没能走过一招,可想而知。 “喝!喝!喝!”震撼之后,汉军瞬间发出震天动地的呐喊声,一时间士气大振。 反观黄巾阵营,则寂静无声,显然受了很大打击。 有道是将熊熊一窝,阵前斗将也不是毫无道理,至少汉军士气大振,而黄巾则气氛凝重。 士气这东西虚无缥缈,但却真真实实能感受得到的东西,士气如何观势便知。 “真乃神将也,云长此刀大涨吾军士气!”汉军阵中,曹操面带艳羡,夸赞之声毫不吝啬。 周围众人虽感关羽其人高傲,但此刻也不得不夸一句,好刀法。 唯有一人,面露不屑,此正是有九原虓虎之称的吕布是也,他感觉这些所谓的黄巾大将,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 高傲如吕布,只得感叹:“吾方天画戟不出,方使竖子成名!” 汉军众人心思如何暂且不表,黄巾中张曼成面色难看,没想到程远志这么不经用,一个回合便被斩了。 不过他手下人才济济,为何重振士气,又吩咐道;“余成,你去斩了他!” “诺!” “踏踏!” 余成内心凝重,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提着一杆六十斤盘龙棍便杀了上去。 “某乃黄天上将余成,敌将通名!” 关二刀狂傲,怎会理会这等无名贼将,刀锋微扬。 “噗嗤!”青芒一闪,干净利落,战马载着余成无头尸体,在原地嘶鸣打转,为主人哀伤。 “哗!”这一次不但汉军阵营高喝,就连黄巾大军也惊出一阵哗然! 后方,张曼成脸黑如锅底,被那绿帽戝连斩两员大将,心中怒气可想而知。 他心中恼怒,不再顾忌斗战规则:“王曼黄荣,汝二人出战!” “斩了那斯狗头,为兄弟们报仇!” “踏踏!”这一次,黄巾中直接派出两员战将,要以多欺少! “卑鄙!”张飞见此气的哇哇大叫,他提着蛇矛,张牙舞爪的冲了过去。 “哼!”关羽眼眸一眯,以一敌二怡然不惧。 “杀!”他手中龙刀紧握,直接策马冲锋,要让贼军知道,不是人多就可以为所欲为的。 “喝!”怒喝声中,关羽整个人瞬间拔高,阳光炽烈刀影重重,迎面将黄荣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噗嗤!”青龙裹着血雨腥风,顺势横扫,后发先至,王曼眼前一黑,直接步入前尘。 可怜王曼临行前还耍了个小聪明,故意放慢速度,让黄荣冲在前面。 结果却没多活过哪怕一秒,就直接领了便当,尸首两端。 后方,正策马狂奔的张飞,直接呆愣当场! “喝!喝!喝!”连斩黄巾四将,汉军士卒士气再次拔高,士气冲霄直入苍穹。 战马嘶鸣,关羽横刀立马,视万军如无物。 他手中青龙偃月刀微扬,斜指张曼成等人:“尔等插标卖首之辈,还有何手段,尽管使来!” “欺人太甚,杀,给我冲上去杀了他!” 黄巾阵中,张曼成损失了四员大将,又被敌人羞辱几乎失去理智。 此刻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怒气,也不管什么斗阵规则,直接让麾下大军压了上去! 黄巾中,孙亮龚都等豫州老贼纷纷劝阻:“大帅,我军士气低落此时不宜用兵啊!” “是啊大帅,不如择日再战....” 己方被敌人连斩四大将,士气大损,而反观汉军,士气冲霄,此时大战实属不智... 第66章 张曼成的高傲与自大 不过张曼成正在气头上,可不管这些,黄巾还巴不得汉军决战呢。 他直接无视众人之言,高喝道:“吾有大军三十万,战将百余名!” “区区曹操刘备之流,跳梁小丑,一战灭之....” 此时的张曼成是嚣张的,不可一世,三十万大军,正面对决,他不怕任何人。 甚至,复制当年李屠夫在颖川时绝杀皇甫嵩的战绩,也犹未可知。 不,应该说,只要歼灭了这伙勤王大军,洛阳便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到时,汉庭反掌可灭… 这是一战决定天下归属的战绩,是足以载人六千年历史的无上荣耀,岂是颖川之战可比… 他张曼成,就要用曹操等人的头颅,向天下人证明,自己不比李屠夫弱… 若李信在此,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这天下敢于如此嚣张者,非张曼成莫属。 面对刘备曹操这等双雄组合,哪怕李信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更何况此刻,双雄身边,还有袁绍袁术丁原徐荣等人助阵,张曼成飘了啊….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轰隆隆,千人绵延万人连天,十万人瀚海连天,宛若茫茫黄色沙潮,向汉军席卷而来。 黄巾中,很多都是穷苦人家,之前被朝廷压迫,后来又被贼军肆虐,勤王大军又反复肆虐剥削,过的人不如狗。 很多人连树皮都啃不上,就活活饿死了,若不是黄巾过路,他们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 虽然是初期从军,但这些时日,黄巾给他们粮食,供他们饱腹,甚至还给他们配备刀盾甲胄,恩德不能不记。 现在,便是卖命的时刻了,所以士气可用,也算是张曼成的倚仗所在吧。 只要灭了这伙勤王大军,黄天之光,必定笼罩神州,天下百姓便不用再向以往那样,食不果腹。 “杀啊,破贼之功,在此一战!” 与此同时,原本士气如虹的汉军也动了,曹操、袁绍、吕布等人纷纷率领麾下大军发动冲锋。 “乌合之众,关某今日就杀个痛快。” 战场上,关羽张飞等人直接带兵冲阵,不惧人海! “不知死活!”张曼成目光敏锐,也注意到了敌军动作。 虽然不知道为何汉军,一反常态出城决战,但如此大好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他心有决断,当下吩咐左右道:“去大营,集结全军,出寨决战…” “我要一战灭了这些缩头龟,绝了伪汉朝廷的希望…” 黄巾军此时有三十万众,他们巴不得这些勤王将士出城决战呢。 以往曹操等人龟缩在城内,张曼成没有办法,但此刻竟然主动出城送死,他自然要决战定洛阳。 到时没了这些城外这些汉军威胁,黄巾大军攻破洛阳,只是时间问题。 “呜呜!”与此同时,黄巾大营,二十万大军,紧急集合,然后列阵迅速冲出营寨,向战场赶来。 “轰隆隆!”正面战场,两军终于碰撞在一起,双方心思各异,但都希望通过决战来解决对方,此刻已然混战。 “杀!”战场上人海汪汪,敌我双方数十万大军战做一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两军双方无论黄巾还是汉军,基本上是各自为战。 因为这种规模的战场,很少有人能指挥的过来,皇甫嵩、朱儁、卢植、这些汉末三杰或许可以。 但前两位当世人杰,被李屠夫摘了脑袋,头颅更是做成酒器,被珍藏着,无人得见真容。 卢植老帅,此刻又在冀州与张角周旋,哪里有时间来趟这浑水。 汉军各部,基本上相当于诸侯的私兵,大多都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精锐。 加上领军将领,也都是久经战阵的宿将,在这种各自为战的战场上,正适合发挥,此番进兵直杀的对面黄巾节节败退。 黄巾虽然装备也不差,但人员参差不齐缺乏训练,加上先前被折了士气,基本上是僵持的局面。 不过张曼成对此丝毫不担心,因为他还有余力,后方大营还有二十万生力军。 “咚咚!”战鼓声响,黄巾后续大军,源源不断的从各处大营中涌出,然后挥舞刀剑挺着长矛加入战场。 随着越来越多的生力军加入,整个战场一时僵持起来,无数人呐喊着挥刀舞剑,将一个个敌人砍倒在地! “格老子给我去死!”一名汉军士兵将敌人砍倒,还未等他高兴,紧接着一杆长矛将其捅穿,他也步入死亡后尘,血溅当场。 “杀!”关羽人高马大,一柄青龙刀宛若夺命血屠,所过之处人马粉碎,裹起阵阵血红色的雾气。 “噗嗤!”迎面将一员贼将斩杀,关羽策马继续在人海中狂奔,专挑黄巾将领下手一时间人人胆寒。 人海如潮,整个战场就像一座巨大的绞肉机,每时每刻都有人流血倒地,然后被砍下头颅。 生命流逝思,想消亡,死亡笼罩整个大地,即入战场便很难置身事外... 北风呼啸,战事惨烈,刺鼻的血腥气息弥漫天地! 四十多万人的战场上,黄巾与汉军僵持不下,双方将领竭力鼓舞士气,这个时候任何一方退缩,便会造成大面积溃败。 “踏踏!”马蹄隆隆,黄巾后方,数万铁骑绕过营寨,直接插入战场! “冲锋,碾碎他们!”匈奴王子刘豹,带着八万多骑兵从北邙山,绕道黄巾后方,此刻突然杀入,让黄巾众将措手不及。 “轰隆隆!”密集的马蹄声,如鼓点般敲打在黄巾将士的心脏上,震得众人血液上涌,头脑发麻。 无数人心生恐慌,黄巾中可没有如此多的骑兵,来的只能是敌人。 “不好,是敌军的骑兵!” 张曼成回首望去,瞬间头皮发麻手足冰凉,只见后万马奔驰的骑兵,直接将无数士兵碾压在地。 “砰砰!”高速奔腾的战马,锋利的长矛,将一个个黄巾士兵刺穿,而后如腊肉般被串在一起。 “噗嗤!”一名黄巾尚未转身,便被疾驰而过的匈奴骑兵穿胸而过,而后整个人被高高挑起,骑兵双手一抖,将其甩落在地,眼见是不活了。 同样的一幕在整个黄巾中上演,无数人还未明白情况便被人从身后刺穿,然后殒命。 张曼成等将领竭力维持:“快,拦住他们!” “拦住他们...” “啊,给我死!” “我的腿...” “我要回家...” 一个个士兵倒地流血,残肢断臂,哭嚎声震天,伤亡不断增加,终于有人忍不住心中恐惧,开始退缩逃避,恐慌的情绪在蔓延! 随着八万匈奴骑兵的加入,原本僵持的战场环境被打破,黄巾在发生大面积溃败,哪怕张曼成竭力阻止,也无事于补。 “撤,快撤!”张曼成眼见事不可为,迅速带着心腹嫡系,向洛阳方向撤离。 因为那里有张宝和张梁二人,率领的百万大军,在驻守。 此时战场上的黄巾军败局已定,现在撤离还能活命,要是真血战到最后,只能牺牲。 “杀,休走了张曼成!” “活捉张戝!”战场上,关羽吕布等武将气势全开,血气隆隆虬筋暴起。 他手中神兵如无双割草,直接在人潮中杀出一条血路,目标直指张曼成帅旗所在。 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斩了戝首不但能扬名天下,还能得到头功,怎能不让这些悍将眼红。 战场混乱,但张曼成机警果断,见势不妙直接带着一万多名老贼脱离战场,跑路了。 黄巾败局已定,但战事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毕竟黄巾和勤王大军四十多万,再加上刘豹八万铁骑。 一共五十多万人的大规模战场杀伐,混乱之景可想而知,尸体、俘虏以及战后打扫等等不一而足... ... 北风烈烈,日光普照。 邙山南部,一支两万多人的队伍,埋伏在山道两侧,静静的等待着敌人上门。 “大帅,张曼成真的会败吗?” 山林中,几名魁梧大汉,忍不住向主将出言询问。 不怪他们有此疑问,实在是此时黄巾,声势正盛。 洛阳又有地公将军,和人公将军的百万大军,交相呼应,怎么看张曼成也不像是会失败的样子。 而勤王大军只有十万众,还互不统属,面对三倍于己的黄巾军,赢面不是很大。 密林巨石上,孙雍咬牙切齿:“哼,张曼成杀我大哥,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今日若能宰了张曼成,所得战马武备皆由各部兄弟自由分配,吾分文不取!” 这伙人,赫然是从李屠夫麾下,叛逃的孙雍等人。 他们之前在中条山,伏击了丁原,得兵甲无数。 然后盘踞河东,在当地招兵买马,让手下耳目注意洛阳动向,寻找机会准备报仇。 此时的孙雍,已经不是刚从李信麾下叛逃时的窘境了,麾下也算是兵精将广,人才济济。 在河东又招降了杨奉、韩暹、李乐、胡才等在当地颇具威名的山贼。 这些人曾经也算是统领一方的戝首,虽然威名不出河东,但也算有点能耐不是! 当匈奴人带着八万骑兵,从河东经过时,孙雍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为此他匆匆带兵东向,提前在此地埋伏,等候十余日。 根据斥候汇报巳时分,黄巾便已经与汉军干上了,再加上前番离去的匈奴铁骑,结果不言而喻。 此番孙雍千里迢迢,赶往洛阳伏击张曼成,麾下有很多人不能理解。 而杨奉等人的顾虑,孙雍也能洞悉一二。 他虽然招降了韩暹李乐这些人,但大家之前都是戝身,聚在一起的目的,不过是抱团取暖罢了。 为了能劝服他们也是花了好大的力气的,更是许诺此次战利品他分文不取,皆让各部自由处理! 而孙雍本人能力不低,再加上他追随李屠夫有一段时间了,其中治军手段多少有些感悟。 对于杨奉韩暹这些将领,只能靠时间慢慢收心,让他们看到跟随自己的好处与前途,而不是一味的强压。 就在众人思虑间,有人快速走到其身边耳语一番,孙雍身体一震。 他打了个手势,同时低喝道:“注意隐蔽,全军准备!” “全军戒备!” “呼呼!” 山风兮兮,落叶簌簌,打着璇儿飘落起伏。 “踏踏!”不多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远方尘烟滚滚,数千名骑兵快速向此奔来! 这些人,自然是刚刚从平县战场上,逃出来的张曼成等人。 他们兵败平县,一路仓皇狂奔,浑然不知两侧已经有人埋伏多日了。 “砰!”陡然一声炮响,山林两侧伏兵尽起! “嗖嗖!”箭矢如雨,滚石如炮,直接向骑兵们招呼! “杀啊!”人头攒动,杨奉韩暹当先抽刀,指挥着埋伏已久的士兵挺矛向黄巾围杀! “不好,是伏兵!” “快撤,快保护张帅......” “噗嗤嗤!”最前方黄巾骑兵猝不及防,瞬间被射倒大片。 不过这些都是跟随张曼成南征北战日久的精锐,他们很快反应过来,纷纷策马转身要护着大帅杀出去。 “杀,斩张曼成狗头者,赏万金,领千军!” 大军中,孙雍亲自带着随身亲兵飞扑而下,为了斩杀仇敌,他已经拼了。 “快,撤出去!”张曼成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直接抽刀,带头向来路冲锋! “杀!”好在此虽是山道,但地处洛阳重地,道路修的还可以。 南北连接官道,此时他们纵骑兵之利,一时间也有突破之势。 对于这种情况,孙雍早有考虑,他在此地安营扎寨埋伏数日,可不是白等的。 “路障,拒马,木车快给我堵上!” “轰隆隆!”很快就有士兵推着板车,拉着路障拒马等物将官道堵截! 看到这一幕的张曼成,只能大骂汉军阴险,自己都已经逃了出来,还在路上设伏,典型的是想要自己的命。 “冲过去,不要怕,给我冲!” 战马疾驰,张曼成知道如果此时不果断冲出去,他就真的要完了,敌人显然早有准备,犹豫畏惧只能挨宰。 “砰砰!”正前方高速奔腾的战马撞在拒马板车上,然后溅起满地碎肉鲜血,八百名亲卫骑兵用鲜血性命开道,要为自家大帅打通障碍... ......... 第67章 人公将军的愤恨 平县一战,汉军大胜,斩首六万,俘虏二十八万。 戝帅张曼成关键时刻,率一众亲卫逃离,途中却被一伙不知名的大军所伏击,死伤惨重。 虽然逃了出来,但亲卫战死,豫州一众老贼,几乎全军覆没。 此战,勤王大军,不但消灭了张曼成部,三十四万黄巾。 同时也取得了平津渡的控制权,切断了洛阳三张,与北部广宗大贤良师的联系。 这也让朝廷上下松了一口气,汉帝更是心情大悦,于宫中大肆表扬夸赞袁绍曹操等人勇武。 汉军更是趁此机会重振旗鼓,向天下人证明了四百年煌煌大汉天威犹存,也震慑天下异心者。 而黄巾三张等人则心情不佳,张曼成败了,便等于给声势正盛的义军,泼了一桶寒冬冷水,浑身上下透心凉。 黄巾大营内,一群将领在聚在一起,张曼成、张宝等人沉闷而坐,向情报头子训话。 “查到没有,汉军哪来的那么多骑兵!” 也不怪他们如此,洛阳四天关,黄巾据其三,就这还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了屁股,其中心情可想而知。 负责情报收集的,乃是黄巾部长李大目,也知道自己失职。 他这些天努力收集不少信息:“大帅,平县战场偷袭张帅的骑兵,是匈奴人所为…” “朝廷不知用什么方法,许了什么好处,说动了栾提于夫罗,以至于他们南下掺和洛阳之事…” “至于前番在北邙山道埋伏张帅的,乃是李屠夫手下大将孙雍所为...” “什么,李屠夫?” 张曼成瞬间爆炸:“狗日的李屠夫在北地,都被匈奴人欺负成了软蛋,他竟然还有心思来招惹我等?” “他活腻了不成,难道就不怕我黄天威严?不怕我等百万雄师北上灭了他?” “张帅,属下句句事实,不敢隐瞒!” 新仇旧恨怒气难消,直接使得张曼成不形象的破口大骂:“早知这个反骨崽如此多事,当初在豫州之时,就该直接宰了这头疯狗...” “好了,都消消气,灭李屠夫不急一时!” 地公将军张宝,安抚完麾下暴躁情绪,然后沉声道:“当前之虑乃是如何攻破洛阳,以及应对勤王联军的骚扰!” “其他事宜,暂且放在一边!” 黄巾暂且不想理会什么李屠夫,他们此来是为了破洛阳,覆灭大汉然后取了皇帝老儿的头颅。 没了大汉朝,那些所谓的勤王联军不过是一盘散沙,不足为虑。 且只要黄巾灭了汉庭,取了中原,区区李屠夫,不过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众人表示赞同,当前最大的障碍就是汉庭这个庞然大物,他们举兵不就是为了推翻刘氏,建立一个神圣新朝吗! 如今这个机会就在眼前,黄巾已经包围了汉庭心脏所在,只要他们能破了洛阳使劲一推,四百年大汉便就此消散, 目前困扰他们的是不知该如何破城,洛阳帝都所在,城坚池深其内又有重兵把守,哪怕黄巾百万众,想要拿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郭贤,土城进度如何!”张宝望向麾下一名将领。 后者闻言急忙出列道:“大帅,若工事顺利,大概半个月后便能攻城!” 当初夏军撤离之后,汉军便以最快的速度把河道疏通,城外所筑土墙以及大营也被直接推平。 以至于黄巾军拿洛城根本没有什么好办法,他们便想效仿李屠夫筑墙围城,可惜进度实在太慢了。 洛阳周边的匠人,不是被贼军带走就是被屠杀,留下的也就是小猫三两只。 大型攻城器械武备制造,一些复杂的东西,这个时代非专业的人才还真玩不转。 最终黄巾没什么好办法,只能一边效仿当初的贼军筑土为城,一边派军扛着简易的云梯攻城,缓慢推进。 黄巾人数够多,土城建造进度,就相当于黄巾攻破洛阳的一个进度条,同时也是大汉朝灭亡的倒计时。 以如今天下复杂的形势,当进度条走到终点时,若汉军还不能消灭三张黄巾军,那么汉帝和刘氏江山就真的走到尽头了。 相较于黄巾的愁眉苦脸,勤王联军则一片喜庆,士气大盛! 平县,打了一场大胜仗的将领们则在府内摆宴庆祝,气氛一片喜庆。 “来,这一杯敬云长兄弟,若不是云长奋勇斩将挫敌军士气,此战恐有波折!” 席间,曹操端着酒樽,摇晃着来到关羽面前,举樽相敬! 高傲如关羽,此刻看向曹操也不免多了几分顺眼:“此战乃全军将士用命,某只不过是尽责本分罢了!” “饮胜!”言罢,举樽满饮。 “来,敬云长兄…” 西凉武将徐荣,也起身相敬,显然他也被关羽之前的勇武所折服,举樽敬酒。 “敬,云长将军!” 在座武将,大都起身向关羽敬酒,虽然其现在是一介白身,但个人实力却让人敬佩以将军称之。 无论何时,只要自身实力够硬,总能赢得他人的尊重。 “哼!”相对于关羽的志得意满,袁绍心中可就不大乐意了。 怎么滴,老子不惜背负里通外族的名声,拉来援兵,辛辛苦苦奋战,到头来却被一介武夫抢了风头,如何愉悦。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就连杯中美酒也显得苦涩不堪。 良久袁绍缓缓起身,环顾四周道:“诸位,听吾一言!” “此番虽然大胜,但黄巾未灭,还需我等群策利言...” “本初所言有理,三张一日不除,我等便时刻不能懈怠…” 众人也从酒庆中回过神来,黄巾未灭还需努力。 袁术也想在这大胜的氛围中,露一露脸,于是献策道:“黄巾势众,不可硬拼,当智取为上!” “智取?那不知公路有何良策,可道来?” 曹操看不得袁术在此装逼,遂出言挤兑。 “这!”袁术支吾一阵,脑海中还算有点墨水。 他硬着头皮道:“黄巾百万,每日消耗粮草便是天文数字!” “我等只需持久骚扰,坐等其军断粮,不战自下!” “嘁!”众人还以为是什么妙计,搞了半天等于说了大篇废话。 若真无所作为,坐等到黄巾断粮,大汉朝到时估计凉了。 不要忘记,黄巾可是抄掠了洛阳周围数以万计的家世族豪门,和百年的乌堡。 所得物资堆积如山,比之当初李屠夫亦不遑多让,所谓消耗不过笑话。 洛阳,大汉政治经济中心所在,巨富豪门聚集之所。 其中物资钱粮不以量计,黄巾又不需要长途行军,养个百万人还不简单。 “天干气躁可以火攻!”又有人出了个感觉还行的建议! “难矣,自从长社之战后,黄巾已经变得聪明多了,此计恐怕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白等吧!” 最后还是曹操看不下去了,直言道:“没有良机,但也不能无作为!” “黄巾虽然势众,但也参差不齐,臃肿不堪,实乃乌合之众…” “我等各率精兵分而扰之,让其不能全心进攻洛阳,同时北向卢帅请兵,南向董大人求援...” “善!”最终,众人采纳了曹操的建议,精兵扰之,分而袭之。 公元一八四年,十一月末,袁绍曹操等人携大胜之威,分兵袭扰三张后方,让其不敢再肆无忌惮的围攻洛阳。 一时间敌我双方,百万大军,双方在洛阳僵持对峙,局势变幻莫测。 一些智者猛将,也纷纷崭露头角,各寻找明主,以应对即将到来的乱世... 明眼人已经看出来,现在已经到天下重新洗牌的时候了,也是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压柱的时候。 押对了,可保家族三百年荣华富贵,至于压错,下场不言而喻… ... 第68章 霸主鲜卑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长城内外,银装素裹,原驰蜡象,分外妖娆。 “呼呼!”十二月的北方,寒风肆虐,雪花漫天。 一队长长的车旅,在白茫茫的草原上,顶着风雪艰难前行! “风雪太大,大人我们原地扎营吧!” 一支八百人的队伍中,有士兵骑着战马,来到队伍中的马车旁,大声询问。 “呼!逢纪听到声音探出头来,裹了裹身上的虎皮大衣。 他招手,询问道:“德容,还有多久才能到达目的地!” “哗啦!”积雪如鹅毛,张即抬头看了看四周环境。 只见周围,除了雪,就是白,刺的人眼茫茫。 但他不敢怠慢,而是大声答道:“回大人,看地形,也就是两个时辰的路程了,天黑之前一定能到!” “不要停,继续赶路...”逢纪挥手,示意车队继续前行。 这队车商,自然是李信的士兵假扮的,由心腹谋士逢纪带队,此行深入北地不毛,自有其任务所在。 队伍中,马车上一摞摞崭新木箱堆积,车辙深陷,需要数匹战马才能在雪地中拖动,可见物资沉重。 “咕嘟!”逢纪伸手拿过酒囊狠灌了一口浊酒,辛辣的滋味直入心肠,身体内冷气被驱散,方才感觉好受不少。 他猛搓了把有些冻僵的脸庞,不由暗骂这鬼天气,真不知道鲜卑人,是怎么在等寒冬中活下来的。 怪不得,大汉屡次北伐,皆以失败告终,单是这恶劣的环境,就能让大军死伤惨重... 北方的冷不似南国,逢纪这种过惯了中原风光的文人士子,自然承受不了这等苦寒。 “为了主公大业,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风雪中,逢纪硬顶着西伯利亚寒流,心中自我安慰。 八百人的队伍,士兵们大都裹了两层狼皮袄,但仍挡不住冷风侵袭,在马背上瑟瑟发抖。 就连逢纪这种内衬鹅绒,外披虎皮大袄,躲在马车里的家伙都受不了,更何况他们了。 好在都是气血旺盛的猛士,此行虽然艰难, 但也能撑下去。 “轰踏踏!”大地北方,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鹅毛风雪中,一队三千人的骑兵,逐渐显露出朦胧的身影! 这是一伙鲜卑骑兵,裹着风雪,迅速围拢上来。 “希律律!”战马打着响鼻,一名魁梧的青年将领,迅速翻身下马。 他身材高大,眸光炯炯,顾盼之间有神光。 咯吱吱,积雪难行,一脚一个雪窝,陷的很深。 他走到队伍前方,操着一口熟练的汉语高喊道:“贵客远来,我家大人特派吾等前来接应!” “好,我等先行...”逢纪也不废话,直接让人驾车打马,加快速度。 并州方面,早在逢纪北行之前,便已经派人与鲜卑通过气了。 所以车队才能,在这险恶的北方雪原,安全穿过一个个部落。 当他们抵达中部鲜卑大营地界时,大人慕容威,便派心腹大将轲比能前来接洽。 逢纪此来,就是为了与鲜卑人商议结盟之事,顺便再采购一些战马,积蓄实力。 相比于没落的匈奴人,鲜卑人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北方霸主,打遍大漠无敌手,就连汉庭都屡次在其手上吃过亏。 霸主鲜卑是继匈奴之后,在北部高原崛起的古代游牧民族,兴起于大兴安岭,起源于东胡族,分布在长城以北。 匈奴分裂后,鲜卑逐渐摆脱其控制,到了建武二十五年,鲜卑这才与汉朝互通使者往来,此后,鲜卑与汉时战时和。 直到桓帝时,鲜卑终于诞生了一尊枭雄般的领袖--檀石槐,在弹汗山歠仇水畔建立王庭,继冒顿之后,第二个得长生天正统的部族。 特别是檀石槐在统一鲜卑后,野心开始膨胀,向南不断劫掠汉朝的边境郡县,北边抗拒丁零,东方击退夫余,西面进击乌孙。 据匈奴的故地,兼北方大漠,东西长达一万四千多里,南北宽七千多里,山川水泽和盐池都在其管辖范围之内。 延熹二年,鲜卑入侵雁门,杀死边民数万,大肆抢掠后扬长而去,延熹六年夏,鲜卑骑兵入侵辽东属国。 延熹九年,鲜卑竟然分派数万骑兵,侵犯长城沿边九郡,并且杀害掳掠官吏百姓。 汉廷震怒,派张奂率兵出击,鲜卑闻讯后急忙出塞离去。 汉朝对鲜卑长期的袭扰感到忧虑,但又没法制止,就派使者持印绶封檀石槐为王,想同他和亲,但檀石槐不受,而且入侵掠夺越来越严重。 熹平六年八月,汉灵帝派乌丸校尉夏育由高柳出发,破鲜卑中郎将田晏由云中出发,匈奴中郎将臧旻率领南匈奴单于由雁门出发。 各自率领骑兵万人,步兵数万,分兵三路出边塞,深入鲜卑国土二千余里。 檀石槐命令东、中、西等三部首领各自率领部众迎战,夏育等人遭到惨败,甚至连符节和辎重都全部丧失,各自带领骑兵数十人逃命奔回。 此战汉军死者占十之七八,出征的三位将领,被朝廷用囚车征诏下狱。 此后,鲜卑声势日隆,侵犯边境更加肆虐,从酒泉到辽东,沿边万里之地,均遭受毒害... 然灵帝光和四年,一代天骄檀石槐突然去世,年仅四十五岁... 直至和连继任大单于之位,因德才不备,能力不足,鲜卑十二部不服。 特别是东、西、中三部大人野心勃勃,亦想要争单于之位,内部情势便每况愈下... 可以说,此时的霸主鲜卑,即强盛又虚弱。 强盛的是,檀石槐死亡不过三四年,但留下疆域万里,地极辽阔,底蕴深厚,人口众多,控弦之士百万众。 虚弱的是,十二部大人,明争暗斗,互不信任,有分裂之势... 逢纪望着北方连绵无际的白色鼓包,心中感慨万千,不知此行对于主公是福还是祸。 南方天朝正统大汉内乱不暇,北方天生正统鲜卑内部,同样勾心斗角无暇他顾。 而主公,此番遣使北行,将其目光引向南方,祸福未知... 但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他当下要做的,是如何完成此行目的,完成主公交待的任务。 逢纪此番出使北方,目的只有三个,其一是想与鲜卑人结盟,借势对抗匈奴人。 其二是向其购买战马人口扩充实力,三是想打通双方商道,互通有无,互惠互利... ... 第69章 中部霸主慕容威 呼呼,北风呼啸,白雪大如毛。 营地内,鲜卑大人慕容威,早已等候多时。 此刻见到轲比能等人身影,立即热情的上前,将几人请入大帐。 慕容威是名黑发碧瞳,骨架高大的粗壮汉子,一脸长髯和旺盛的体毛,无不彰显着其人的强壮与精力十足。 正所谓碧眼长髯老鲜卑,此时整个长城以北,中线以西,几乎都是黄白肤色人种杂居。 想要将这些地区全部染黄,可能要等到以后成吉思汗崛起,屠刀犁遍亚欧大陆,才能实现。 面对雄踞一方的鲜卑首领,逢纪也不敢拖大,当下抱拳见礼道:“并州使逢纪,见过慕容大王!” 慕容威亦是热情,当即豪爽道:“哈哈,客人远来,不胜欢喜,请入座!” 鲜卑虽然分裂,但名义上还有一个和连单于,在弹汗山王庭坐镇。 作为三部首领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他们最多的是被称为大人。 逢纪一声大王,确实搔到他的痒处了,单于不敢僭越,称一声王不过分吧。 且慕容威也是曾经,跟随一代天骄檀石槐,南征北战的大将,又是中部鲜卑的首领,实力仅次于弹汗山王庭。 如今和连小儿坐不稳单于之位,他心中未尝没有,更进一步一点想法。 慕容威希望增强实力,自然礼遇有加:“使者远度风雪,想必饥寒久矣...” “来尝尝吾族中,秘制狼奶酒,强筋壮骨,祛湿消寒...” 营帐内早已准备了热酒美食,热腾腾的烤肉,弥漫的酒香,无不将逢纪的馋虫给勾搭出来。 非他定力低,实在是一路劳苦,连续多日啃着硬邦邦的干粮,实在苦矣。 而鲜卑人显然早有准备,一上来便让逢纪对其心生好感,不服不行。 “谢大王!”逢纪也不客气,一杯热酒下肚,顿时一股暖流流淌心中,舒服异常。 “啧啧!”逢纪此时也不知道客气为何物,他逮着一根羊腿便啃了起来。 食欲大开的同时,也顾及着一帮兄弟,鲜卑亦早已让人,为士兵们准备了热汤烤肉,招待很周到。 中原人都言鲜卑人是粗鲁的蛮夷,殊不知,人家能与汉庭争锋,自有过人之处。 至少在逢纪看来,对方的招待确实热情,让他心中感慨。 “嗝!”酒过三巡,逢纪也吃的肚子圆,也没忘了正事。 他遂起身,向慕容威拱手道:“此番,多谢大王盛情款待!” “不知大王,对于吾主先前提议,考虑如何?” 谈到正事,慕容威也正襟危坐道:“结盟之事,乃北方大单于之权,非吾一介大人所能决定!” “但互开边市,利通有无,族中上下自举双手欢迎...” “幸甚,南北开边,互惠互利,皆欢...” 逢纪面露笑容,内心却有些失望,喜的是互开边市,皆大欢喜。 失望的是,想要借鲜卑之手,对付匈奴人,看来是没希望了。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慕容威与弹汗山地大单于,正内斗的不亦乐乎,哪里有精力去管中原之事情。 逢纪理了理思绪,便主动提起道:“那战马之事,不知大王?” “战马,实不相瞒我,此属族中战略重器,不可轻予....” 唉,谁说胡人豪爽,此刻一谈到实质性的东西便左右而言,实在有些小家子气了! 战马在中原珍贵,但在鲜卑人手中,还真不是稀罕物。 对方不愿交易,估计是想拿捏一番,或者不想轻易让汉人增强实力,亦或两者都有,有些复杂。 看来不拿出点实质性的东西,这些鲜卑人是不会松口的。 “啪啪!”逢纪轻拍手掌,而后对着帐外几名贴身士兵吩咐道:“把东西抬上来,让慕容大王看看我等诚意!” “诺!”士兵当即领命离开! “咚咚!”不多时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一队士兵抬着十八个沉重木箱,缓缓走来! 慕容威,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挥了挥手,示意帐前守卫放行! “砰!”木箱沉重,在地上砸出沉闷的声响,足见分量! “铿锵!”逢纪打开木箱,随手从中抽出一柄特制长刀。 此刀雪亮,柄长十尺,刃长四尺,并带有密密麻麻的百炼千锻纹。 此赫然是,夏军狼骑装备的标志性横刀,此刻却展现在了鲜卑大人眼前。 逢纪转首,然后向慕容威请求道:“大王,借配刀一用!” 慕蓉威不疑有他,解下腰间宝刀,让轲比能把佩刀递了过去! “咔嚓!”长刀相互碰撞,其中一柄直接被砍出一道半寸缺口。 而慕蓉威的宝刀,锋利依旧,不见丝毫损坏! 逢纪将长刀递给慕容威,然后朗声道:“大王,请看!” “这是吾主诚意之一!” 慕蓉威接过带有缺口的横刀,不由眼神一缩,心中凝重无比! 要知道,作为中部鲜卑大人,他领民百万,族中控弦之士不下十万众。 随身佩刀,自然算的上是稀有神兵,说句削铁如泥都不夸张。 然夏军带来的长刀,却只有一丝缺口,其中质量可想知。 “大王,请看这里!”逢纪又命人,将十八个木箱一一打开。 其中有食盐茶叶药丸,锦丝绸缎玉器,以及夏军特制长刀和铁甲。 他目光炯炯,朗声道:“吾等此行,所带物资,三百车...” “其中铁器长刀,铠甲武备,足足八百箱,足够慕容大王武装三万大军,绰绰有余...” 说道这里,逢纪慨然道:“纵使此次结盟不成,我主也愿意,将这些武备赠与友邦,全当交个朋友!” 他虽是一介文士,但声音慷慨有力,带着豪爽与阔绰。 八百箱制式武备,作为交好鲜卑的代价,可谓是魄力非凡。 要知道逢纪所出示的铁甲长刀,更是军中重器,是李屠夫的心头好,连夏军都尚未完全装备。 然依然拿出部分份额,送与鲜卑交好,足见其中诚意。 “好!好!好!” 慕容威摩擦着手中深沉锋利的横刀,爱不释手:“好,夏军这个朋友,吾慕容威交定了!” 他望向一排木箱,一件件深沉的铁器,眼神闪烁不定。 自从檀石槐,拒绝大汉和亲,又与汉庭大干几仗后,双方便结下了深深的梁子。 那时鲜卑如日中天,声势浩大,几乎一统整个北方草原,连东部林胡海倭都要俯首。 但雄主檀石槐归天,继任者和连无能,各族龌龊不断。 以至于鲜卑部族内部,资源难以整合,金铁之物稀缺,短板日渐显露。 而逢纪,携带着重礼到来,却让慕容威看到了曙光。 李屠夫这个南蛮反贼,便是他们鲜卑突破封锁,再次强大的希望! 想到这里,慕容威踱步走到木箱前,用长刀将一块绸缎挑起。 他环顾一圈,沉声道:“锦丝绸缎之类的便不必了,以后多弄些茶叶药丸,与刀兵铁器!” “元图先生,还望多多往来,至于战马人口,更不是问题...” ......... 第70章 八大世家 并州,晋阳,高大的政事府内。 人影匆匆,身着锦衣的各异人士,拿着拜帖陆续进府,然后在侍者的引导下陆续落座。 大总管郭图,更是热切的招待着,并州各地世家以及地方豪族。 人数很多,各地大小代表皆有,加起来不下百人,扎堆在州府大殿内。 其实这地方坐地虎收到请帖,很多人深思熟虑后,大都派了代表赴约,毕竟李屠夫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 “高欢,人齐否!”郭图不由召来一名青年侍官询问! “大人,除了西河陈家,上党胡、宋两家,其他世家都派了族中子弟或主事者前来赴邀!” “上党!”郭图眉头微皱,不由一阵惋惜:“唉,也罢,既然不识时务,便由他们去吧!” “这并州,终究还是主公做主,看不清时势,没有任何价值...” 如今并州已经换主,一些家族还睁眼瞎,就算郭图心有惋惜,但主公的屠刀可不会留情。 那些不配合的氏族,可以想象今日过后的下场! 等到人员落座,郭图施然走到大厅,然后于主位上坐下。 他双手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道:“今日召诸位前来,想来大家也有所耳闻,我就简单的说两点!” “一军中兵少,刺史大人欲要扩军,不求各位家族子弟参军,但求释放一些奴仆补充后备兵员!” “二府库缺粮,希望大家能贡献一点力,当然物资不会白拿,晋阳会按市价购买,绝不会强要!” “夏军的宗旨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坚持此前的五章约法,私产不侵...” 此言一出,殿中各地代表,不由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其实他们在到来之前,便私下聚在一起商议过,以夏军的匪行,和李屠夫的枭性,郭图找众人前来议事。 所图,所谓无非是粮食钱财,各家代表,也抱着大出血的心理准备。 但此刻却有些出乎意料,夏军似乎有些,过于正派了。 比之前的张懿丁原等人要好多了,至少他们,似乎想要道理, “私产不侵,按市价购买?”有些人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一名世家代表站了起来,他望了上首一眼而后开口道:“既然粮食有价,那青壮奴仆怎算?” 他名叫沈万千,是西河郡,沈家的代表。 因为地靠匈奴河套,沈家常年从事边境贸易,铁器、武备、战马、茶叶、粮食乃至人口奴隶无所不包,可谓是实力雄厚! 而沈氏从事奴隶贸易,这奴仆自然不在少数,若是将所有奴仆青壮武装起来的话,至少也是十万人级别的大户。 所以他才会如此关心奴仆问题,毕竟要是夏军白拿的话,他们家必然损失惨重。 郭图早有准备,向身侧的一名青年道:“季安,且为各位家主及代表解惑!” “是大人!”一直侍立左右的崔正,知道大人这是有意锻炼自己的能力。 他调整心中思绪,上前道:“粮食有价,奴仆亦如是,可论斤计算,百斤一金!” 崔正环顾周围众人神色,顿了顿道:“若诸位感觉不妥,也可以往常价格,亦或单人一金皆可!” “百市一金,单人金一...” 沈万千从事奴隶贸易多年,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人口买卖是论斤算的。 在心中换算了一下,感觉还挺合适,省去了参差不齐的麻烦事... 他当下,出声询问道:“那不知刺史大人,所需奴仆几何?” “我河西沈氏,家大业大,凑个三五万青壮奴仆,不成问题?” 郭图也不废话,直言道:“预备兵员十万人,粮草无限,铁器无限...” “在座家里有多少,州府收多少,各位不用担心钱财问题...” “啪啪!”说话间一名青年侍从会意,他拍了拍手掌。 立刻八百名士兵,抬着一个个木制大箱,走进院内,然后一排排打开! “哗啦啦!”宝箱璀璨,一锭锭金块磊叠,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直刺的众人两眼发直。 三百箱金玉,依次排开,金光铺满院落,让人不舍挪开。 金银财货,各家不缺,但也没有人会嫌多不是... 此时,整个院内随意堆积拜访,宛若小山半晃眼... 等到众人缓缓回神,郭图沉声道:“吾军自洛阳北上并州,承蒙陛下厚爱,赐予些许资财,购买粮草奴仆绰绰有余...” 这话可不是说说,夏军搜刮了司州两都三辅七郡,加上各郡府库所得的钱财,没有万亿也有亿万。 虽然其中遗弃了不少,但光是带到并州的,就已经够他们挥霍三五十年的了,这也是李信敢于屡次征战四方的底气。 现在的夏军,不缺钱,不缺武备,也不缺兵员。 再加上,秋收之后,甚至不缺粮草... 缺的,只是补充粮草的时间,和充足府库的时间... 此刻,并州本地的坐地虎,土着代表,见识到了李信,那如山海般庞大的财力。 众人不再迟疑,沈万千当即表示:“西河沈家愿支援州府,三万七尺青壮,以示友好...” 有人带头,其他人自然不甘落后:“上党张家出粮草三十万斛,青壮八千名,支持州府...” “我太原王家,愿出铁锭三万斤,与州府交好...” “雁门郭家,愿献粮十万石,聊表心意...” 众人你言我语,或多或少,都表示愿意支援州府建设。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世家豪族,真的富贵流油。 单是张家的三十万斛粮草,足够一万大军吃多久,不好换算。 但青壮奴仆数据直观无比,三万人只是沈一家的贡献,若是让夏军从各地征召,不知要召到何时。 毕竟李屠夫的恶名传遍天下,实在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充军,此前夏军已经忽悠过一批三万人的队伍了,但之后兵员却越来越难招募。 这里的兵员,并非是单纯征役青壮,而是指那些不甘人下,主动投军的悍勇之士。 因为这些人野心勃勃,敢打敢拼,作战意志坚定,是精锐种子... 但人数毕竟有限,是以李信不得不调转目光,瞄向世家的后备储藏兵员。 希望,借此机会,与本地地头蛇,建立起一些合作关系… 世家的奴隶,或许没有主动投军的良家子弟好使,但架不住人家老实本分,逆来顺受,遵守纪律啊... 这些老实本分奴仆,只要稍加训练,辅以刀柄武备,便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至少镇压一些乱匪,充当城防兵,绰绰有余... 同时,李信还可以借此机会,削弱世家大族的抵抗潜力,简直一举多得... 商议过程很顺利,各世家代表更是积极配合,没有整什么幺蛾子,皆表示愿意贡献一份绵薄之力。 毕竟夏军遵守约法,好言好语的邀请他们议事,甚至出资不菲,世家代表也不会脑袋抽筋贸然刁难。 其实就算李屠夫一毛不拔,让他们白出血,众人也只能老实配合不敢违逆。 但李信没有那么做,约法在前,他便不会食言而肥。 人可以言而无信,但信义这种东西,是有价的。 至少在李信看来,为了区区一点小利,就卖掉了自己的信誉,不值... 毕竟,现在的他,坐拥金山银山,根本不差钱…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事… ... 第71章 河套匈奴 黄河流域,河套草原。 所谓河套,是指黄河几字弯,和其周边流域。 此自古以来,水草丰茂,土地肥沃,民谚亦有,黄河九曲,唯富一套之说。 遥望无际的雪原上,银装素裹原驰蜡象,闪亮积雪反射着刺眼的日芒! 一队三百人的商旅,在雪地上,跋涉前行,众人簇拥下逢纪手拿丝锦,在向导的指点下不时写写画画,一遍遍的在舆图上修改注释。 目视着远处的大河原,逢纪不得不感叹一声:“河套的冬季,可比鲜卑那恶劣的不毛之地,强的太多了...” “至少,北方有阴山阻隔,气候没有那般苦寒,也不会连绵三五十天的积雪不断...” “可惜如此丰腴之地,竟被朝廷弃之如草,如今更是成了匈奴人的跑马场,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王充闻听此言,不由感叹道:“还不是汉庭造的孽,为了所谓的大国气量,将士们辛辛苦苦打下来河套三原之地,转手被朝廷老爷送给匈奴人当做栖身马场!” “若不是朝廷纵容绥靖,怎会让匈奴再次做大,以至于有我等如今之艰难...” “唉!”逢纪叹了口气,没有争辩,他曾经不大不小也是汉庭官员,朝廷的心思多少能猜测一二,地大物博吗可以理解! 且汉庭富甲天下,历代帝王除了个别异类之外,几乎很少对天下以外的地域,感兴趣。 且就算感兴趣也没办法,朝廷从始至终,都奈何不了边外异族,哪怕穷兵黩武的汉武大帝,后期也是败多胜少,最终不得不妥协绥靖了事。 后续帝王,吸取前人教训,一般都会采取绥边招抚之策,赏赐一些奴仆牛羊等牲畜,然后在弄些金银之物,用来安抚这些边塞遗族,这样既省心又省力。 其中的复杂,也就逢纪能明白一点,其他人只是懵懂。 逢大人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绘完舆图,在上面标明重要的山川地理,以及所遇到的大部落,便塞入怀中继续赶路。 正所谓能者多劳,逢纪刚从鲜卑返回,便又被李信派遣到匈奴地盘搞事,这几个月他可谓是跑遍了整个北部大地。 乃至于现在又要带着一车车财货,赶往匈奴王庭,不可谓不辛苦。 可能是看李信最近比较老实恭敬,匈奴人便对并州放松了警惕,正常的商业来往以及并州的友好交流,当然欢迎至极。 因为夏军出手向来阔绰,每一次河套之行,都会让使者大车小车,拉满匈奴人所需要的茶叶食盐,金银绸缎。 还有栾提于夫罗等上层贵族,所喜欢的珠玉陶器,用以麻痹和腐蚀这群凶恶的豺狼... ...... 美稷,匈奴王庭。 一望无际的雪原上,无数的牧蓬,散散落落点缀在白色中。 哪怕寒冬积雪,也挡不住,南北往来不绝的行人商旅。 为了商业便利,匈奴人特意在美稷旁边,开辟了一块场区。 专门用作于商旅交易,人海汪洋论声鼎沸,无不显示着匈奴此时的昌盛繁荣。 当逢纪等人带着一百多车财物到来时,四周行人商旅,纷纷驻足。 他们低声议论:“快看,这些并州人又来了!” “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 “唉,这群汉人还真是富足!” “哈哈,富足有何用,还不是被大单于打的进贡求和...” 议论声响,羡慕嫉妒者有之,自豪不屑者亦从,不一而足。 不怪众人如此,实在是逢纪一行太过惹人注目,大车小车数百辆载满的财货,将队伍拉的老长,想不注意都不行。 相比于匈奴人的高傲自豪,一些中原汉人则心中不屑,愤恨交加。 更有甚者低声大骂:“什么狗屁屠夫,也就会欺负一下同胞族人,对自己人动不动屠城杀戮,狠毒无比。” “如今遇到匈奴人,便卑躬屈膝跪舔,实在是让人不耻...” “啪,你不要命了,若是让他们听到,小心你的脑袋...” 行商小老板,一巴掌将旁边的伙计扇的直冒血,厉声斥道:“你他酿的在管不住这张嘴,便收拾东西滚蛋,我们卖完自己的货物就行了,管他们做什么!” “就算大汉亡了,那龙椅也不过是换个人坐罢了,与你这等下贱的屁民何干...” 小伙牙齿都被删掉数颗,满嘴鲜血,却不敢一丝反驳,只能低首,含血苦吞。 逞一时口舌之利,然而教训了一顿,不可谓不深重。 哪怕心中不忿,但他也只能忍着,因为身边的爷,一句话他便要滚回家种田,亦或者被丢在风雪中等死。 相对于初出茅庐,口无遮拦的少年伙计,老板可谓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 他也曾经像精神小伙一样热血沸腾志气未泯,然而在经过这个社会的毒打过后,已经被时代熔炉所改造,血凉了。 士农工商,他们只是时代的利益商人,什么国家大事民族大义,都没有金钱来的实在。 无论是小脚商人 还是那些有世家权贵支持的大脚行商,早已把良心与货物连在一起卖了。 众人各异的心思,逢纪不愿去猜,也没兴趣知道,一行人跟随着向导,很快便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栾提于夫罗等人的生活区域! 较之前的闹市鼎沸不同,匈奴上层贵族所生活的地方则守卫森严,平静无比! 与大汉洛阳一样,匈奴人也有阶级之分,每个地方都有穷人和富人,也有各自所在的不同区域。 队伍的到来,自然受到了匈奴人的热情款待。 看在这一车车财物的面子上,大单于栾提于夫罗,不介意设宴助兴。 王庭大帐,杯盘酒盏,好不热闹。 但逢纪此来,可不是为了所谓的美酒佳肴,感觉气氛差不多了。 他遂起身,请求道:“大单于,不知贵族对于吾等之请,思虑如何” “唔!”上首处,栾提于夫罗,微微抬了下眼睛。 他好似没有听到逢纪之言,继续依偎在美人怀中,享受美酒佳人。 逢纪表情不变,再次重复一遍道:“大单于!” “此行所求战马奴隶,不知予否?” “大人,你看那人,不依不饶了呢...” “汉家男子都是这样弱不禁风的吗...” 一群身披薄纱的莺燕燕,与于夫罗嬉戏玩闹的同时,不忘调笑一下逢纪这名所谓的尊贵客人... 第72章 待客之道 于夫罗恍然,好似想起了帐中,还有逢纪这么一号人物。 他抿了口美酒,缓缓起身道:“嗯,使者刚刚说什么?” 逢纪见其明知故问,遂耐着性子再次道:“纪此行为战马奴隶贸易而来,还请大单于行个方便!” “战马之事好商量,只要李信同意将西河割让...” “大单于,此事超出吾职责范畴,万不敢自作主张…” 逢纪强忍着心中怒火,拱手道:“吾此来带了六十车金银绸缎,可以按市价倍购,还望大单于行个方便…” 损失些钱财没什么,毕竟夏军从洛阳搜刮的财物,堆积如山不在少数。 但若是将西河郡,割让给匈奴人,不说主公答不答应,单是麾下那些将领便能活撕了他。 并州乃是夏军安生立命之本,治下州郡更是将士们流血用命打下来的,如何肯轻易相让! “哼!”于夫罗冷哼一声,不在割地之事上纠缠。 他扫了眼四周美姬,话音一转:“战马之事容后再议,使者可曾欣赏这美人艳舞如何!” 逢纪不知于夫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附和道:“美人佳舞,不胜妖娆!” 趁着酒意正浓,于夫罗饶有深意的瞥道:“本单于素听闻中原文人雅士,饮酒作乐,能歌善舞…” “不知元图先生,能否献上一舞,让吾等开开眼界...” 右贤王呼厨泉,亦附和着嘲笑道:“哈哈,中原艳舞,吾等番邦蛮夷尚未体会过…” “元图先生,即兴一舞如何...” 四周头人会意,皆大声起哄,他们也想看看素来高傲的汉人文士,舞姿之妖娆! “你!”逢纪脸色一变,愤然起身:“恕难从命!” “若贵族不愿交易,吾这便回晋阳复命...” 自己好歹也是中原士族出身,又是并州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如今被匈奴人嘲弄羞辱,当下一甩长袖,转身便欲离去。 即使此行没有收获,他逢纪,也不受这等鸟气。 栾提于夫罗没达到目的,可不愿意轻易放过。 呼厨泉更是目光阴沉,恻声道:“好胆,吾族岂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尔等,意欲何为?” 逢纪神色一寒,面对咄咄逼人的匈奴诸众,冷目相视。 两族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现在双方只是贸易往来还未交战呢,对方还敢杀人不成。 对方若真不顾道义,他逢纪未尝不能服软… “嗯!”于夫罗皱眉,见其一脸刚性,也意识到,想要其跳舞折辱是不可能了。 于是他转换了一下语气道:“此宴为先生设,盘中美食尚未享用,怎可轻易离去!” “铺张浪费非汉族美德,还不请先生入席用餐...” 四周侍卫闻言,不由分说,上前将逢纪拖入席中! 随行侍卫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欺人太甚!” “放开我家大人...” 说话间,他们跨步上前,欲要保护先生! “铿锵!”长刀出鞘,与四周匈奴侍卫,瞬间便围了上来! “退下!”好在逢纪发现情况不对,及时制止了更大的冲突! “先生!”一众侍卫眼中冒火,心中不甘! “好汉不吃眼前亏!”逢纪挣脱匈奴士兵,整了整凌乱的服饰径直入座。 然当他回到座位时,案牍上的美酒佳肴,不知何时被换成了血淋淋的生肉,这让逢纪极度不适。 呼厨泉面露嘲讽:“怎么,难道这牛肉不香,还是先生嫌弃!” “中原人不是素来爱吃牛肉的吗,怎滴如此磨蹭...” 望着四周哄闹的匈奴头人,逢纪知道此事不能罢休,不过尸山血海都滚出来了,这点阵仗怕什么。 想到这里,他不由气急而笑:“呵呵,贵族还真是礼遇有加,这般劣等食材,也敢拿出来招待客人…” “罢罢罢,老子今日就尝尝,这鲜肉血味…” 言罢直接抓起案上血肉,大口撕裂咀嚼,腥咸血腥,极度不适… “嗝!”逢纪狠狠的灌了口奶酒,擦了擦嘴边溅射的血迹。 “哈哈!”他抬头环顾一圈,点评道:“这嚼劲还行,但有肉无酒,焉是贵族待客之道?” “给吾上酒,上最好最烈的酒,今日不醉不归....” “嗝”他打了个饱嗝,嗤笑道:“好肉,好酒,继续上!” “再给我上十斤这等肉食,老子今日便吃饱喝足....” 他吃的尽兴,哪怕生肉难嚼,依然狂啃。 大帐无声,一众匈奴头人目光深沉,第一次见识这般疯狂的南蛮文士。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对方那弱不禁风的瘦弱身躯,到底是如何迸发出这等癫狂不羁的放荡气场… 呼厨泉看着满脸鲜血,却仍抱着血淋淋的肉排狂啃的某人,亦是隐隐心惊。 他不自然的咽了口唾沫,这特酿的到底是我们羞辱你,还是你来消遣我们的。 人家这作态,让他们羞辱的心思,一扫而空。 若是逢纪面色难堪,不堪咀嚼,他们或许会肆无忌惮的嘲讽一番。 但是现在,人家吃的尽兴,丝毫没有为难的意思,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与一众匈奴头人相反,于夫罗则心下凝重,对逢纪此人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甚至,连同对李屠夫和其麾下的夏军,重视警惕程度,又上了一层… 夏军高层,及李屠夫身边重要文武的过往信息,于夫罗多少有些收集了解。 可以说,逢纪这员文士,在他们的印象中,就是一个贪生怕死,有些小聪明。 且喜欢隐藏在李屠夫身后,搬弄是非拍马屁的阴险小人。 但现在,观对方的狂放不羁的气度,于夫罗不得不重新评估一下,并州集团军的实力,与其中的威胁程度… ......... 第73章 积蓄力量 并州上党,漳河平原。 此时整个马场,尘烟滚滚,六万骑兵,纵马奔腾。 一个个脚踩双马蹬,于马背上人立弯弓,练习骑射等技能。 漳河马场,坐落在太行山系,太岳山间盆地,总面积约三千平方公里,因其内有一条漳河主流,故此得名。 此地势平坦,水草丰茂,理位置隐蔽,加上夏军四周警戒严密,外人很难知其详情。 然值此寒冬腊月,但盆地中却热火朝天,无数骑兵在此地苦训。 “弯弓,射!”训练场上,一队骑兵悠然掠过,而后箭矢齐发! “剁剁!”一支支箭矢飞射,而后狠狠的扎在,木耙草人上! “继续,下一队!”校场高台,臧霸监督着骑兵训练的成果。 骑射不及格者,不但三日没有荤腥,而且还要罚训拉弓百遍。 可不要小看拉弓动作,一个青壮成年人,连续拉满十弓估计便会力竭,更何况百弓。 当然士兵训练,也不是一次性拉满百弓,但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拉完,否则还要惩罚。 赏罚并重,成绩最优异者,更能享受到香喷喷的烤肉,和热腾腾盐汤和白馒头,如此赏罚之下自然进步神速。 夏军向来赏罚分明,更何况军中不但管饱,若是表现好了还能凑上荤腥,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并州穷苦,但是为了让士兵们吃上饱饭,李信从洛阳搜刮所得钱财,被流水般的花了出去。 郭图不但从地方及世家手中,大肆采购粮食,并且还从匈奴鲜卑人的部落,购买牛马羊等牲畜,为夏军打造一个稳定的后勤队伍。 漳河马场占地极广,不时有一队队骑兵,疾驰奔过。 而更远处的营内武堂,太史慈正在给一众粗糙的汉子,上着军事课。 讲台下方,人头乌泱近,上千名校尉百长,以及左右副手,哪怕不明所以,也在聚精会神的听着。 有人若有所思,有人愁眉苦脸,也有人不时在地上写写画画,模拟所得... 这是夏军中的讲武堂,是李信攻略并州后,有感军中基层将官缺失,在各地军中设立的一个机构。 一种临时讲堂,地点不固定,开课时间,以及讲师学生,都不固定! 平常时分,是一些地方笔吏,教他们识文断字,或者将官们,聚在一起交流作战心得。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太史慈臧霸徐晃,这些军中统帅,会偶尔做师,讲解战阵经验,及一些注意事项。 李信并不满足并州一地,夏军集团也并不满足于脚下,其中很多人更是不甘平凡。 想要带领他们走的稳,走的远,有些东西必须得跟上。 识文断字,短时间可能看不来什么,时间长了自有分晓。 而此刻漳河大营,众人辛苦练兵的同时,将领们也会抽时间,给各部千长头目讲解心得体悟。 然后结合个人领悟,在接下来的训练中,得以自行实践。 太史慈更是毫不藏私的,将自身战阵心得传授出去:“凡陈,步行惟疏,战惟密,阵以密则固,步战以阵列,密集稳固!” “盾防矛利,辅以弓弩攒射,骑锋以疏则达,游击侧扰,动若狡兔,行若狼猎......” 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传遍整个校场:“行梳战密,伍什合队,刀盾居前,弓弩辅后,枪矛引战,执旗者以侧立,观兵不入者斩...” “骑行两侧,散而凝,持则游,机则动,攻若雷霆,势如山倾...” 太史慈没给这些基层武官,讲解什么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的大道理。 而是着重讲解,战场上各部之间,军阵的配合,以及各色兵种,和步骑协同的作战经验。 大概的意思就是,当步兵军阵移动时,为了机动迅速,战士行列应当疏散一些,但对敌作战时则必须密集。 刀盾弓弩,各部之间还要明确自己的站位,以及职责。 而执旗者,则要居于战阵侧前方,时刻关注战场上,军队所发号令。 然后就是百长,及千人校尉这些头目,要严格约束手下士卒与军纪。 基层武官,在战场上所负责的事情,并不多也不复杂。 他们只需要严格约束手下,执行统帅的命令,然后按照平日的演练,进行作战,或变阵行军即可。 至于复杂的战场形势,和真正的决胜时机,则是军中那些将领,以及统帅,该考虑的问题。 虽然基层武官的责任不复杂,但军队的命令,正是通过他们这些基层,落实到士兵之中的。 阵法熟练,以及武官的高执行,和约束能力。 士兵们才能做到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的战阵最高境界,才能成为真正的精锐... 时代局限,知识书简这些东西,都垄断在世家豪门手中,更何况兵书这种利器。 基层的武官,几乎很难有机会去接触,而且夏军中不识字的文盲,占据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像周仓这样的统领,也认不得几个大字,不止他们,就连统帅全军的李信,有时候看到那些复杂的大篆小隶,也是连蒙带猜,其中情况可想而知。 李信作为统帅,想学的时候,自然有人教导,但普通将官,可就难了。 如今太史慈,这些人愿意言传身教,校官们自然认真听讲。 要知道太史慈、徐晃、臧霸、黄绍、这些战功赫赫的将领,哪一个不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 他们中很多人,也是从尸山血海中,一步步爬到高位。 其中经验体悟,都是用人命为代价,锻炼总结出来的。 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听到,至少汉庭及匈奴人的军队,就很少有夏军将领们的这种心胸。 且接触学习新知识的机会,是什么时候都有的,这个时代的人脑袋或许有点呆,但不代表所有人都蠢。 有句话说的好,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这句话不绝对但也没大错。 基层将官千千万,很多人都想做领头的那一个,他们差的就是那丝丝机会。 如今讲武堂的设立,给了他们一个上升的阶梯,给了他们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讲武堂人头紧密,李信见太史慈讲的投入,众将官学习认真,便没有前去打扰。 而是与郭图,在校场外围,巡视军中各部情况... 第74章 兵工厂 马场外围,李信一边视察士兵的训练环境,一边听着汇报。 郭图手中拿着一卷册子,不时翻动:“主公,如今漳河马场,已积累战马十六万九千匹...” “其中在训骑兵八万人,合格骑兵四万九千名,且这些人皆已掌握了,熟练的骑射技能...” 李信眸光山东:“十六万,这个数字距离二十万的要求,还是有些差距呀...” “主公勿忧,虽然匈奴人还对我们抱有警惕,但上个月,我军依然从东西中北,等各部鲜卑陆续获得战马十二万匹...” “”想来要不了多久,主公的目标,便能轻松完成...” “希望如此吧!”李信望着校场上,万马奔腾的夏军骑兵,不置可否。 虽然三番五次的示弱,但匈奴人的戒心,仍然不曾放松,只愿意与夏军交易牛羊牲畜,战马份额则少的可怜。 而且根据魏延传来的情报,于夫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定襄郡最近又有一大批,约十万人左右的匈奴骑兵进入。 加上原驻的八万人马,足足近二十万人的兵力在侧,显然贼心不死,想要图谋并州! 郭图亦能察觉主公忧虑,遂带李信来到军营侧面的,太岳兵工厂。 他指着南方,占地极广的建筑群道:“主公,这就是我军匠营铸兵所在!” “军中所有武备,皆是在此基地打造!” 因为同属太行山系,加上此地多山,有几个还算可以的矿山。 李信便把从洛阳带来的,二十万多名匠人,安排到了这里炼铁铸兵,供在侧训练的士兵们及时配备。 “哐铛铛!”工营内高炉遍地,热火朝天,铿锵之音不绝于耳。 一名名面容黝黑,肌肉膨胀的汉子,挥舞沉重的铁锤,肆意挥洒着汗水。 哪怕时值寒冬,这些人仍赤着上身,汗流不止! 一名身高八尺,肌肉虬隆的中年大汉,急声催促道:“快,加火,继续加...” “学着点,这铁百锻成钢,要使用猛火,烧到红黄两色之间......” 匠营嘈杂,炉火通红,这些铁汉身边,几乎都跟着两三名青壮学徒。 他们一边给师傅们打下手,一边学习着,锻铁的技巧与知识。 这些能工巧匠们的拿手绝技,平时都是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幼的异常保守。 但此刻却,都老老实实的,向徒弟们教授零碎的知识。 不怪他们如此,实在是郭图治理的手段高明,他直接把这些匠人分级,师徒之间的功劳也相互挂钩,隶属同一个团体产出。 师傅每教出一批合格的徒弟,便有功劳和物质奖励,级别也会由小师傅晋升为大师傅,能领更多的酬劳。 而且合格的徒弟多了,团体中产量自然够高,后续所锻造兵甲武备,也有算师傅一分功劳。 若是徒弟始终不合格,那么他不但锻造不出有用的刀兵,还要分润师傅那部分产出的功劳, 这种情况下,以往敝帚自珍的匠人,自然懂得如何抉择。 也不排除饿死,也要将绝技带入棺材的,但人是个复杂的集体,有人固守己见,有人向钱看,向厚看... 匠营内师傅加学徒,以一个老匠,带两个副手徒弟来算,整个器械工坊内至少有四五十万人。 这些人,一刻不停的打造刀剑铠甲,为夏军强势的兵锋,贡献出了极大的功劳! 当郭图带着李信,走进铸兵场时,一些官员和师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铁匠们敲打之声,逐渐减了来,直至弱不可闻,只剩下炉中炭火的啪嗒声。 沉寂片刻,一名瘦黑的汉子,快速走了出来。 他顾不得满地铁灰,直接伏地行礼道:“卑职马钧,拜见郭大人!” “呼啦啦!”整个工坊内,铁匠们瞬间放下手中活计,齐刷刷跪倒大片! “行了,都起来吧!” 李信此行只不过是想看看营中情况,可没想在此摆谱。 “这!”众人瑟瑟不知所措,实在是很多人,没见过李屠夫的面貌。 总管大人不发话,他们怎敢起身。 而且在这个士农工商等级森严的时代,这些匠工的地位本就不高,要不然也不会一见到大官,就腿软。 李信望着身前,小心翼翼有些举棋不定的马钧,心中不耐:“不想起身,就一直跪着吧!” 一众工匠更是吓得哆嗦,大气不敢喘,他们不知北侯为何突然动怒,只于心中惶恐。 郭图看出其中复杂,不由上前道:“主公要尔等起身,还跪着干什么!” “卑职谢过大人!” 众人心惊胆战又施一礼:“谢过刺史大人...” “谢过...侯爷...” 马钧等人是真的被吓到了,没想到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李屠夫,会突然到访,怎能不惊。 对于李信的身影,也就是军中士兵能经常见到,他们这些整日在后方打铁铸兵的匠人,可没那福分。 李信皱眉,并州这些地方官员,大都只认郭总管,而不认识他这个并州之主,可不是什么好苗头。 虽然郭总管办事勤恳,没啥异心,但有些事却不得不重视。 李信不由感慨:“看来以后应该多出去走动走动了,一直在军营里待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不过这只是个想法,怎么改变,还待后续推敲。 当前还是要视察铁厂情况,想到这里,他无视工坊中的灰尘汗气,径直走到刀剑区。 随手拿起一柄横刀,试了试其中轻重后。 李信指着旁边一摞摞半成品的长刀,和长矛模坯,询问道:“这种刀矛,兵坊内一日产量几何?” 马钧不敢怠慢,擦了擦额间汗水小心翼翼道:“回北侯,矛杆原料充足,此矛一日可造出三千余杆…” “而百锻长刀,因为需要反复锤炼淬火,加上工艺复杂,匠营最高日产能出八百柄...” “八百!”李信不甚满意,五十多万人,日产八百柄。 如此下去,一个月才能产多少,这让见惯了新时代爆炸生产力的李信,有些心凉... 他又走到制甲区,看着木架上材质各异的甲胄,转身问道:“诸位将军的重型机甲,打造的如何了!” “禀北侯,甲片和各关节组件,皆已锻造完毕,只剩下金丝穿引,三日后便可完工...” “三日后!”李信眉头一凝,有些不满:“不过八件甲胄,锻造四月,不见成效?” “工营这几十万人,是干饭的吗?” 李信心中不满,军中将领,是他在乱世立身的根基,是他能堂堂正正做人的保障。 所以为了保证众将的人身安全,也为了提高众人战场生存,和作战能力。 他特意下令工营为众将定做,用稀有合金材料打造了八款,可自由组装拆卸的机械铠甲。 然而近百日过去了,五十多万名工匠,竟然连一件甲胄都没造好... “砰!”马钧等人不敢辩驳,他们只能伏地认罪:“属下无能,请镇北侯责罚!” 没做好就是没做好,哪怕其中有许多因由,却不敢当做借口... 因为,李屠夫,向来是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他今日若敢推卸责任,下午可能就要和那些铁矿石一样,亲自在熔炉中走一遭... 第75章 人才辈出 “呼啦啦!”工营内的匠人,一下跪倒大片。 无论是老师傅,还是新来的学徒,都老老实实的俯身低头,大气不敢喘。 李屠夫的恶名,不说这些洛阳的老师傅,就算是并州新招募的学徒,也有所耳闻。 那是用一山山人头,一层层尸体,铸就的人屠传说... 信哪怕只是皱一下眉头,都能让众人,感觉到深深的压抑。 “啪啪!”炉火通明,里面的炭火烧的啪啪作响,整个工营内气氛沉闷无比。 郭图心中不忍,上前解释道:“主公,诸位将军的铠甲全是陨铁合金所造,其中结构设计,更是闻所未闻,锻造难度非常理度之!” “且营任务繁重,他们不但要打造普通的刀、枪、剑、戟、…” “还要为军中骑兵,打造马铁、马鞍、马蹬、以及弓、弩、箭、簇等物资...” “好了!”李信扫了眼工营内的匠人,冷声道:“都起来吧!” 虽然知道这个时代生产力低下,但是仅参观营内一角,便让他心中气闷。 二十四万名工艺娴熟的老师傅,带着上副手学徒,在旁协助的情况下,几件新型机甲,却磨磨蹭蹭百日不曾完工,这让他心凉。 当然李信也明白,机械铠甲难制工序复杂,就拿随行侍卫穿戴的普通铁胄来说,其中所用铜片铁质便足足三千多枚。 且锻造的铜铁鳞片,大小厚薄要仔细打磨抛光,最后还要精心排列,穿针引线,用金银铜丝等串联,前前后后所耗费的时间不以量计。 而他命人打造的机械宝甲,类似他以前看过的,某战怪兽大战中的重型动力机甲。 虽然内部没有多余的能源动力,但其中嵌合人体动力学构造的组件,却是绝对是时代顶尖技术。 哪怕单是表面覆盖的,那十六万枚陨铁甲片,便能让一众匠人磨秃了皮。 更不要说还要锻造塑形,其中复杂更是超出常人想象,非单纯的人力所能完成,需要顶尖人才耗费心力和时间。 “唉,世道艰难,创业未半,而中道险殂!” 听到这话,刚起身的马钧吓得双腿一抖,险些又跪了下去。 好在他还算有些定力,赶紧认错:“卑职无能,让北侯心忧了!” 望着一众忐忑不安的匠工,李信心中既失落,又无奈。 不过既然来了一趟,也趁机将这些事情一并给给解决了,好武装士兵,为接下来的谋划做准备。 想到这里,他吩咐道:“产量确实低了点,尽快想办法,提提高产能!” “今日吾与大总管就在近前,有什么困难,可以言明,...” 四周众人闻言,皆惴惴不安,面对李屠夫,他们说话都打结,更不敢提任何要求。 最后还是负责人马钧,鼓起勇气道:“禀北侯,工坊刀兵,之所以产量不高,最重要的原因是铁料不足...” “若大人能加派人手,开采矿山,提炼出充足的原铁料,吾等必能将刀甲产出翻倍...” “至于大铠甲胄,若是能将其中各部件,工序标明,效仿先秦分工而制,单人而复...” “如此,人司其职,各有所长,重甲马铠,亦能加倍量产......” 马钧越说越顺,好似找到了灵感,侃侃而谈,眸子中亦闪烁着智慧的火花。 只不过当他看到众人异样的目光时,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很快的又沉寂下去了。 这等奇思妙想,他往日也就在脑海中构思一番,因为太过异类,更不敢与他人吩说。 李信颇感意外,这人是激动过头,几乎把所谓的流水线制作方式,都整出来了。 他不得不感叹,是个人才,当下道:“也罢,在拨十万青壮,归兵工营部发配...” “至于矿山之事,交给郭图,及州府处理!” “以后兵工营,从后勤部独立出来,自成一部...” “至于工部大人,便由汝暂时负责代理,有难处直接向吾汇报...” “啊,谢主公!”马钧听到此言,瞬间呆住。 好在他反应够快,直伏身拜礼道:“谢主公栽培,谢主公栽培!” “钧必不负吾主重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此时他已经改口主公了,要知道并州之中,可不是谁都能管李信叫主公的,相比于官员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主公的称谓可是亲近多了。 就像野猪皮的康麻子,平日里汉人文武,只能称臣,不得称奴。 那谁谁就是因为想巴结康麻子,自称了声奴才,直接被拉出去重杖百棍,从这里可以看出奴才和普通汉臣之间的差距... 这个时代口呼主公,便不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而是代表荣辱与共的,主从之宜。 李信不置可否,上前将其扶起,而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好好干,吾看好你!” “若果真能产量翻倍,你这工部大人的位置,转正也无不可...” “肝脑涂地,死而后已...”马钧当即大表忠心。 以李屠夫说一不二的性格,他这工部大人的位置,是坐定了... 人才,李信向来看重,最终他不但加派了开矿劳力,还给了马钧独当一面的机会。 单是其能跳出思维禁锢,想到用分工流水线的方式增加产能,便是一个值得培养的大才... ...... 第76章 半分熟的牛肉 晋阳城外,鹅毛飘雪,一行人驻足风雪中。 天气寒冷,李信仍然自出迎十里,为逢纪接风洗尘。 “踏踏!”马蹄渐近,积雪沉沉的官道上,来者的身影缓缓浮现。 “希律律!”当逢纪远远看见官道上的一行人时时,急忙翻身下马。 他整了整衣襟,快步上前拜道:“劳烦主公等候,属下罪过!” “元图,这一趟,辛苦了...” 说话间,李信解下随身大氅,上前为其披上:“元图此行艰难,吾已尽知!” “匈奴人猖狂不了多久,此番所受屈辱,吾必百倍讨之....” “城外风雪太大,有什么事回城再说...” 风雪呼呼,一行人踌躇回城,逢纪却决口不提匈奴之事! 所谓主辱臣死,而臣属受辱,李信作为主公,自然不能干休。 栾提于夫罗,和一众匈奴头人,当众折辱逢纪之事,早已有人向他汇报,这个事也被他暗暗压在心中。 至于怎么报复,一切还需要用等实力足够,用铁与血来说话... 城主府,李信设宴,亲自为逢纪接风洗尘。 美稷之行,虽说交易到了牛羊马匹,但却被匈奴人折辱一番,在逢纪看来根本没什么值得可庆的。 但主公及众将士盛情难却,他只能闷闷落座,不停的酌饮清酒来掩饰心中苦涩。 不怪逢纪如此,实在是匈奴欺人太甚,不但要一个大男人跳艳舞,最后还逼着他一个文人茹毛饮血,啃食生肉。 此等种种,对于这个时代的士人来说,实在是奇耻大辱。 若事件传开,还不知道世人怎么议论呢,有骨气的,早就引颈自戮了! 逢纪虽然贪生怕死,但现在,在并州地界,大小也是个人物,难道就不要面子了。 有道士可杀,不可辱,说得就是这个时代的思想... 对面的周仓也发现了情况,不过他是个大老粗,不知道如何安慰。 他只能举起酒樽,遥遥相敬道:“来,元图先生,俺敬你!” “敬,元图兄...” “敬,元图先生...” “来日吾必斩了那于夫罗狗头,给先生当尿壶...” 殿中众人纷纷出言安慰,太史慈臧霸等人更是扬言要斩了于夫罗,为逢纪洗刷耻辱。 逢纪受辱,说到底还是夏军实力不行,同时也代表着他们这些武将无能,若不然怎会任由匈奴人嚣张。 对于逢纪的郁气,李信这名主公也深有体会,虽说没吃过生肉,但想来不是啥好味道。 再加上逢纪作为自己心腹,兼得力助手,臣辱主怒,心中自有气。 “踏踏!”脚步声响起,几名侍者端着一盒盒肉食,走了进来。 “美酒好肉,大家放开了吃!” 血肉红嫩,甚至还冒着腾腾热气,似是刚刚宰杀不久。 “吃肉!”李信也不矫情,直接撕下一块牛腿肉,大口吞咽起来。 “咯吱咯吱!”他吃的津津有味,腥咸中带着丝丝甜味,嚼起来还挺带劲。 这让李信感慨,原来肉食还可以这么吃,真是让人开眼。 他吃的开怀,但众人却目光沉沉,大殿却寂静无声,只剩下上首处磨牙之声。 “嗝!”良久,李信打了个饱嗝,随手又割了一片牛筋,抬首发现众人沉默。 他不由磨了磨牙,摆手道:“吃,怎么不吃!” “一个个的,都盯着本侯作甚...” “主公!” “主公!” 众人心情沉重,不知如何应对,就连心绪沉沉的逢纪,也发现李信手中血红未干的生肉。 他心中感动,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主公,吾心中,有愧!” “他奶奶滴,这烤肉吃着不带劲!” “砰!”向来憨直的周仓一拍木案,大喝道:“来人,给吾上生肉!” “俺要现割的活牛腿,趁着热乎有嚼劲....” “上肉,快上肉,现宰活肉...” 一众武将反应过来,纷纷怒喝,让侍者准备活牛现宰。 主公为了安慰臣属,都能强食生肉,他们这些武将又什么好矫情的。 臧霸等人,纷纷将眼前的烤肉撤下,要换个有嚼劲,现割的活牛肉。 这些武将,都是刀子戳肉,尸山血里滚出来的,区区生肉而已,他们还啃得动。 众人鼓噪以至于到最后,连贾诩这老狐狸,也割了一晶莹剔透的肉片,尝了尝其中味道。 尝过之后,还不错,用武将们的话说,鲜活的牛腿肉,沾点酱料,那味道,绝了... 这可把逢纪给感动的稀里哗啦滴,暗暗发誓,一定要报答主公的恩情。 其实逢纪平日里,给人的感观真不咋滴,在众将心目中,整日里就会溜须拍马,耍些小聪明。 而且其人阴损,得罪了不少军中将领,要不是有主公罩着,可能早就不知死哪旮旯里了。 但是此刻,众人却冰释前嫌,用行动向逢纪表达了敬意! 兄弟在匈奴所吃的苦,我们这些做将领的,暂时没有能力为你雪恨,但是不代表夏军上下就会忘记。 所有的屈辱,都被大家一起吃进肚子里,压在心底,迟早有一天会还回去。 所谓生啖血肉,在李信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新时代所谓的三分熟牛肉,都吃出档次来,这又算的了什么。 生肉口感也不错,只要能够收拢下属之心,别说是生食,就算是饮血也无不可。 当年初来乍到,李信紧着裤腰带,忍饥挨饿连树皮都啃不上,还要与恶狗争食。 什么苦日子没经历过,此时能吃上肉了,还有什么可矫情的, 而且中原大地,还有很多人都吃不上饭,易子而食呢,如今李信也算是晋升为肉食者了。 虽然食生肉无所谓,但匈奴人此番折辱,李信算是在仇恨的小本本上,给他们记下了... ...... 第77章 凄惨的东北小狼狗 幽州北部,辽东荒原,大雪如鹅毛随风飘荡! 东北的雪,比之鲜卑草原也有过之不及,三尺深的积雪几乎压塌了牧民的木棚。 这个冬天,乌桓人的日子特别难熬,太史慈带人在辽河流域肆虐过后,三百多个大大小小的部落被屠,王庭被烧。 无数牲畜牛羊被无情宰杀,人口直接减半,刚有点兴盛的气象,被无情斩断。 乌桓上下,不止蹋顿这名新晋单于,就连各部头人,同样怀揣着一口气。 他们憋着仇恨,憋着怒火与畏惧,想要寻找机会,让李屠夫血债血偿。 而此刻,乌桓原王庭驻地,却迎来了一个令他们愤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的人物。 帐篷内,热气滚滚炭火通明,逢纪目光平静:“怎么样,对于吾先前提议,蹋顿大王考虑的如何!” 火焰摇曳,映照着逢纪那双狭长的细眼,猥琐模样让人生厌。 在回到晋阳歇息之后,逢纪便马不停蹄的带人赶往辽东,前往乌桓驻地。 不过这一次,逢纪可不会像之前那么客气,甚至咄咄逼人! 他一毛不拔,张口就要乌桓人,上贡并州五万匹战马,否则夏军不日便来讨伐,简直嚣张到了极点。 “砰!”蹋顿猛然起身,指着他的鼻子咆哮道:“欺人太甚,别以为吾不敢杀你!” “呵呵,汝若有胆,杀我不难...” 逢纪好整以暇的瞥了蹋顿一眼,朗声道:“太史将军,最近可是在晋阳,待得不太习惯!” “若有时间,来乌桓转转,看看这雪原风景,也是好的...” “你....”蹋顿面目狰狞,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但终究不敢。 如其所说,杀之不难,但其身后的报复,恐怕会使整个乌桓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杀人魔王太史屠,这个名字,在乌桓可止小儿啼哭。 上原王庭的血迹还未干涸,辽河水中的浮尸,尚未沉寂,乌桓人心中已经埋下了仇恨和畏惧的种子。 蹋顿平时也没少劫掠所谓的边境汉民,但他们至少还保持一点人性,女人青壮乃至牲畜都是财产,不会被轻易屠戮。 但太史慈那个魔鬼,完全就是为了杀而杀,为了屠而屠,目之所及一切活物都不放过,整个乌桓部族都在铁蹄之下颤抖瑟瑟。 在这个封建未消群众愚昧,几乎人人信奉鬼神的年代,屠戮那么多人,也不怕遭到报应。 乌桓上下,此时已经被太史慈这个魔鬼,屠怕了,杀软了。 整个部族的心气,已经被恐惧所代替,所以当逢纪提到太史屠的名字时,整个大帐内的温度都不自觉的冷了下来。 太史慈的手段不是很高明,他们只是在乌桓人的地盘上,游走袭击,制造杀戮,专挑软柿子下手。 遇到乌桓主力便直接逃离,丝毫没有与他们交战的意思,他们就是要欺负那些没有青壮留守的老弱,就是要欺负那些人数不多的中小型部族,从上至下杀到他们胆寒。 如果乌桓人分兵包围,狼骑就逐个击破,若对方合兵,他们就去袭击散落的小型部落。 总结起来就是欺软避硬,加上太史慈战场嗅觉灵敏,在乌桓腹地肆虐将近月余。 若非关键时刻,李屠夫良心发现,将其召回,恐怕那些杀红了眼的魔鬼骑兵,要彻底绝了乌桓人的根。 可以说,狼骑的战法很简单,但也很有效,对付逐水草而居,没有城池防御的乌桓人,情况可想而知。 这个战法,是效仿野猪皮老祖宗完颜阿骨鞑,对付草原大漠的招数。 如今被李屠夫活学活用,照搬到了乌桓人头上,也算他们因祸得福了吧。 毕竟,提前千年,领略到了完颜鞑金的先进战术和策略,不可谓不幸运... 乌桓人因为没有筑城的习惯,面对这种以杀屠杀的手段,根本防不住,也没办法防。 经过一番折腾,蹋顿这名单于,和各部头人,也深刻认识到了自身的错误,此时乌桓族人,大部分已经迁到了辽东、辽西、玄菟等郡。 但仍有很多族人,滞留在辽河北原,没有来得及迁离... 为了争取时间,蹋顿不得不妥协道:“吾族先前损失惨重,四十万族人被尔等无情屠戮,至今畏天寒...” “我族不但人员死伤惨重,牛羊战马,更是被太史慈宰杀一空,值此寒冬大雪艰难度日...” “五万匹战马,族中目前凑不出来,前期只能垫付两万匹,希望逢大人能宽限一些时日...” 虽有卖惨嫌疑,但蹋顿敢保证,自己族人是真的艰难,希望逢纪能有点同情心,宽限一二。 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自己服软,以汉人仁义的秉性,应该大概也许可能会高抬贵手吧。 可惜蹋顿高估了逢纪小人的秉性,面对乌桓人的卖惨妥协,并没有丝毫心软。 他面色红润,小人得志尽显于表,嗤笑道:“五万战马,公母各半,一匹都不能多,一匹也不能少...” “若敢多一匹母的,少一匹公的,吾主不介意让太史将军再走一趟...” 他声音昂扬,语气嚣张,丝毫不顾及蹋顿这名新晋单于的感受。 这些胡人与匈奴一个鸟样,今日我特么的同情你,那谁来体谅自己呢。 逢纪可没忘记,此前在匈奴所受的屈辱,所以哪怕是乌桓人日子在困难,族人全部死绝,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说句不好听的话,老子此来就是欺负人的,在匈奴那里受了侮辱之后,专门跑辽东把鸟气撒在乌桓人头上。 你能奈我何,若是尔等真敢暴起发难,老子卑躬屈膝告饶,也无不可... 所以逢纪咄咄逼人寸步不让的姿态,让蹋顿很难受,很憋屈。 但憋着憋着,蹋顿就妥协了:“五万匹战马,短时间难矣凑齐,我族可先垫付三万匹,后续再追加三万匹...” “多余的一万匹,算是我等,孝敬逢大人的,您看如何...” 蹋顿姿态放到很低,现阶段还是尽快将族人迁离北原为上,没必要节外生枝! 马匹在中原看着金贵,但在乌桓人眼里与牛羊无异,还真未必就有多珍贵。 只是朝廷,与北方相互封锁,所以才造成了物以稀为贵的局面。 “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蹋顿王子便不必送了!” 逢纪胸中恶气出了不少,直接抬腿走人:“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本是屠高人呐!” “我辈,岂是屠高人...哈哈...” 既然蹋顿识趣,目的达到,逢纪便不再辽东多待了,实在是这边的鬼天气,让人受不了。 辽东的寒,是真的寒,寒彻骨,撒个尿,都有被冻住风险,足见其中苦寒。 这也是蹋顿妥协的原因之一,因为这个冬天,真的难熬。 乌桓内忧外患之下,若太史屠再来霍霍一趟,真不知辽原上还能幸存几人... ...... 第78章 自有打算 上谷沮阳,这里是并州东门驻地,也是夏军以后进军幽州的桥头堡! 然而此刻,整个沮阳城池气氛沉重,压抑人心。 郡府内,黄绍不断踱着步子,他转身回问:“刘虞老匹夫果真要对我们动手?” “属下敢用项上人头担保,此事千真万确!” 一名情报头目,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一眼,接着道:“渔阳城内,这些时日,不断有士兵进出,粗略估计不下六万人…” “再加上广阳涿郡等各郡士兵,皆在北上的路上,源源不断的往渔阳汇聚…” “如此大动干戈,这北地除了对付我们....” 黄绍经过一番分析,不由感叹一声:“多事之秋啊!” 思虑良久,他不由对着身边几名头领吩咐道:“上谷各地加强警戒,另外在幽州多安插些探子!” “若是渔阳方向有什么动静,立即来报!” “令,再征三万预备役,以防万一!” “将军,难道我们不向晋阳求援吗?” “不用,上谷两万大军,足以应对十倍敌…” “哪怕幽州全力来攻,吾等也没什么好怕的…” 顿了顿黄绍又吩咐道:“将幽州的情报禀报大帅即可,其他的我等自行解决!” 如今并州的头号大敌,已经转变成了河套匈奴人,以黄绍对大帅的了解,夏军暂时是不会再对幽州用兵。 不彻底灭了匈奴这头卧榻侧虎,李信绝不会善罢甘休,哪怕舍弃上谷和代郡,也在所不惜。 匈奴人三番五次羞辱,可以说是已经完全触怒了夏军上下,若不是大帅在上面压制,这些骄兵悍将能忍受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如此情况下,黄绍自然不会向晋阳求援,也不想因为上谷之事,而坏了夏军战略大计! 而且沮阳城高池深,再加上经过这段时间不断加固,他有信心守住上谷不失... ... 事实上也确如黄绍所料,当李信收到幽州异动,刘虞欲要对上谷用兵的讯息时。 他狠狠骂了一句:“刘虞匹夫,这是在玩火自焚!” 若非关键时刻,有匈奴在后面拖自己后腿,他刘虞坟头草都冒芽了。 如今老子不去找你麻烦,你特娘的反而自己在坟头前,蹦哒起来了… 不过此事在有些人看来是麻烦,到了智者眼中,却能转变形势。 军师贾诩看着在殿中踱步气闷的李信,不由上前开解道:“主公,刘虞此番异动,未尝不是好事!” “哦,何解!” 李信闻言,神色一震,便知道老狐狸有了破局之法! 贾诩理了理胡须,开口道:“主公,吾军若想征伐河套,大军调动,必瞒不过匈奴人耳目,为其所警觉…” “但是如今,幽州军的异动,却给了我等一个光明正大调兵的机会…” 他说着,附在李信耳边,低声道:“我等只需这般,这般...” “善,大善!” 最终李信采纳了军师之言,依计行事。 不得不感叹,这时代的智者无双,有些困难在他们眼中,不过尔尔。 为了配合贾诩计策,李信从帅府下令,开始大规模的调兵遣将,装作欲要再次征伐幽州的模样。 而当匈奴耳目,探到并州徭役、粮草、青壮、及军队频繁调动时,起先还有些警惕,以为是夏军忍无可忍,要不自量力动手的征兆。 不过后续从上谷传来的新消息,让匈奴高层得知不过虚惊一场,汉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热衷于内斗的不亦乐乎! 如此也好,匈奴人暂时打算先坐山观虎斗,等到关键时刻再次出兵,来个渔翁得利。 而贾诩逢纪等人经过情报分析,也猜透了匈奴人的心思,打算将计就计,并州四处动员士兵,散播出兵幽州的消息! 李信更是多次在公开场合提出,等到年后处理完琐事,便率领大军征伐幽州,要毕功于一役,取刘虞狗头。 这个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幽州刘虞的耳中,吓得他急忙把渔阳的六万人马,抽调出半数,驻守在广阳右北等郡。 吸收了之前的教训,他更是从各县调集士兵,云集蓟县,并且让人把城墙加固,以防夏军再次突袭蓟县。 此时的刘虞,已经不再想着怎么攻略上谷,而是忧虑怎么应对李屠夫接下来的大军,上一次有乌桓和匈奴人帮忙,这一次可就悬了。 毕竟,乌桓人现在被打残了三条腿,只剩下半条命苟活。 甚至,若非他刘虞积极援助,说不得,现在的辽东之狼,就真的冻毙在冰天雪地中了。 毕竟,辽东之地,诸胡杂居,想落井下石,趁人之危的胡种可不在少数… 而远在雁门驻守的的郭藴等人,得知李信欲再次攻伐幽州时,不由气的破口大骂。 匈奴之祸还未抚平,不思休养生息,并州各郡稍有好转,便又开始瞎折腾起来,怎能不让他们气愤。 “并州早晚要毁于李屠夫之手!” 这句话不知怎么的从雁门流传了出来,据说当晋阳城收到这个消息时,李屠夫当场暴怒,甚至不顾众人的劝阻,欲要提兵先灭了雁门这伙叛贼。 一时间整个并州风起云涌,消息混乱复杂,其中转变让人应接不暇。 看双方调兵方向来看,此次不像是开玩笑,因为夏军悍将太史慈,真的率兵北上雁门,准备给雁门众将一个教训。 关键时刻郭藴亲自前往晋阳,向李信澄清请罪,才让事情有了回旋的余地,没有酿成更大的悲剧。 太史慈的大军,也就顺理成章的驻扎在了雁门,似乎是对并州一系边将不大放心。 匈奴人是过足了看戏的瘾,直呼双方为什么不打起来,若是并州内乱,他们还能趁机分一杯羹。 如今却只能等李信再次出征幽州,他们才可能有机会。 栾提于夫罗等人在看戏的同时,却不知道某人早已对其起了杀心,而匈奴人依然沉寖在渔翁得利的美梦里,不能自拔。 不怪他们如此,实在是已经做过一回渔翁,那滋味别提有多爽了,内心自然有所期盼。 可以说贾诩一计,不但消弭了幽州兵祸,迫使刘虞不得不转攻为守,还为李信光明正大调兵遣将,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更是抵消了匈奴人的戒心,毕竟若攻略河套,大规模调兵遣将,根本瞒不过探子耳目,此番算是解了一个难题... 第79章 婚姻大事 北方的冬季,比往年更加寒冷难耐,整个神州大地,也分外煎熬。 中原战事,惨烈僵持,大战不休,小战不断,每时每刻,都有人流血牺牲。 各地盗匪四起,与官府山贼相互征伐不休,无数底层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 就算是一些百年世族,也不得不紧闭大门,瑟缩在乌堡中,艰难度日。 关中司隶,乱如一锅粥,黄巾肆虐,官兵杀掠,在一座座城池,一寸寸土地上,你争我夺,血流不休。 西部凉州,百羌叛乱,肆虐边境,攻略城池,百姓逃难。 扬州山越混世,成群结队出山,四处劫掠,肆虐州府,世道艰难。 中原大战正酣,北方战事消弭,夏军上下,在默默的积蓄实力,静待时机。 天下混乱,然北方并州,民众却得以稍微喘息。 因为并州虽然易主,却来了个更狠的李屠夫,震得住场面。 匈奴人,虽然口中叫嚣着,要攻占并州,教训李屠夫。 但他们却不敢轻易行动,甚至极力避免着李屠夫的正面兵锋。 因为,李屠夫不可能永远待在并州,等到幽州战事,再次爆发,就是匈奴人攻取并州的大好时机… 甚至为了麻痹李屠夫,于夫罗这位匈奴大单于,私下里还积极释放善意。 总结出一句话就是,你放心的去攻伐幽州吧,并州老家,有我于夫罗给你看门,丢不了… 时间轮转,风雪飘摇,转眼来到十二月份。 北地并州,晋阳首府,此刻一片喜庆之景。 因为并州之主,征北将军,北侯李信,打算正式迎娶安平公主,将和亲礼仪补全。 届时,也将正式成为,所谓的皇亲国戚,蹭一蹭老刘家那高贵的血脉。 为了此次庆礼,并州文武上下,是一番忙碌。 武将们欢天喜地,积极准备礼仪所需物品,文官则借着这个机会,广发喜帖向四方世家大族交好。 就连与夏军心有龌龊的匈奴人,也接到了请柬,同时随之的还有一箱箱金银绸缎,用于采购牛羊战马。 希望匈奴人,能在年后将这些物资及时送到,好为接下来,夏军再次攻伐幽州做准备。 匈奴人对此自然欢喜至极,为了让夏军放心攻打幽州,于夫罗表示,年后还会多送三万匹战马作为支持。 对于匈奴人的想法,夏军高层知之甚详,想再一次渔翁得利,那也要问问夏军如狼似虎的将士们。 栾提于夫罗想坐山观虎斗,李信等人也乐得如此,甚至他还派人特意弄了几百箱金珠绸缎表示感谢,也希望河套方面能派出使者前来参加礼宴! 作为一州之主,与朝廷公主的婚礼,自然要大办特办,不能有所寒酸。 人一生之中,有四个非常重要的礼仪:出生、成人、婚礼、乃至归尘! 婚礼是这四个礼仪中的最重要的一个里程碑,亦被被称之为:合二姓之好,上事宗庙下继后世,君子之重… 由此可见,婚礼在这个时代的家族中,是一件非常大的事。 这个时代姬妾虽然是男人的附庸之物,但有些女人的地位却又不同,至少现在的女人还没有经过所谓的朱程礼学阉割。 一家之中妻子的地位还是很高的,不会出现所谓的姬妾小三打脸正妻的现象。 虽说嫁人随夫,但出于对妻子的尊重,迎娶新娘需要三书六礼,按传统的礼法。 对于这些陈规礼俗,李信这位新时代的正主,为了尽快完礼,最后也不得不尽力配合。 婚者,谓黄昏时行礼,故曰婚,等到繁杂的礼仪结束,时辰已是晚间。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和亲封侯时,正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春宵一刻值千金! 然而本该是人生美好的州府新房,此刻却充斥着孤寂的愁绪。 淡淡的檀木香在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映入斑斑点点摇曳烛光。 细细打量番,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的是不凡,一床大红锦被,侧身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 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流苏,卧榻是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纱帐的拔步床,粉红色的帐幔下,一道披着红盖头的身影枯寂独坐。 夜色微凉,新婚流苏随风轻摇,刘滢不适的动了动,却发现身下的床榻冰冷。 即使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在这寒夜却显得单薄无比。 “吱呀!”门帘轻轻打开,身着喜庆红裙的侍女走了进来。 她手中端着一盆温水,轻手轻脚的放到床榻前。 见公主孤身独坐,心中不免多愁善感:“小主,天凉了,早些休息吧!” 安平公主没有出声,只是流苏下双目垂泪,无声的诉说着独守空房的哀愁。 有道是嫁人随夫,新婚之夜夫家却远赴他方,这怎能不让独守闺房的女子愁苦。 眼见公主伤心落泪,侍女不由上前安慰道:“小主不用担心,北侯身经百战,身边又有大将护持,必安然无险!” “我等只需在后方静等些时,想来不日便会传来捷报…” 刘滢擦了把脸上的泪水,她不想让人看出伤心事。 她轻声道:“我没事,想一个人静一静,兰儿你下去休息吧!” “那小主早些休息,奴婢就在外候着....” 灯火摇曳,烛照孤影,最是寂寞新夜,怎叫人寒蝉凄切。 即为人妇,思想自然随之改变,这个时代的女人很有特点,虽然婚姻不自由,婚前抗拒,但是当成亲完礼之时,便又是一个新身份新的开始。 正所谓合二姓之好,刘滢此刻便不由关心起李信的安危,不管怎么说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了。 若其有个三长两短,她该如何是好?路途何方? 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花有清香月有阴。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寒衫袖... ... 与此同时,本该洞房花烛夜,春宵刻千金的李信,却早已悄悄带人北上临县。 临县是位于涔山下的一个小城,因为地理偏僻,所以不被人所注意。 此刻这座小小的县城内,却驻扎着三万六千名,漳河大营训练出来的骑兵。 大军集结,在臧霸周仓等人的督促下,迅速列阵出城,走山间小道迅速往定襄行军。 管涔山,属于太行山系吕梁山脉,海拔两千七百多米,其中沟壑纵横山势险峻,将定襄与汾河平原隔开。 这也是为什么,匈奴人拿下定襄却不能进攻晋阳的原因,大军辎重难行。 此刻夏军早有准备,他们早已将山中道路摸清,全军放弃辎重轻装疾行,直接走山道进入定襄腹地。 如果匈奴人在山道中设伏,李信这三万大军,很有可能步入当初朱儁后尘,骑兵入山道,其中艰险可想而知。 可惜匈奴人,已经被夏军三番五次的示弱,麻痹的放松警惕。 大单于于夫罗,及一众匈奴高层,甚至还想着,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呢。 他们自然不会想到,有人已经磨刀霍霍,准备对他出手了。 夜深人静,山林间野兽鬼魅隐没,然而此刻大军过境,兵戈犀利肃杀之气积聚,即使是深林虎伥也要避行。 “快,让士兵加快速度,必须赶在寅时之前抵达定襄与子义将军会合!” 长长的行军队伍中,臧霸手牵战马一身玄甲健步如飞,他不停的督促士兵加速前行! “将军有令,加速行军!” 命令一遍遍传达,士兵们套着寒入骨髓的铁甲,只得硬着头皮负重提速。 他们努力克服山道的崎岖不平,同时还要安抚身边战马的情绪! 夜色深沉,寒风刺骨,金属甲胄更是冷若寒冰刺激着士兵的大脑,加上脚下积雪凝冰,湿滑无比,道路并不好走。 北方雁门,三万多名狼骑迅速出城,顺着官道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西河郡,黄河边塞,徐晃带着两万骑兵,与四万多步兵陆续过河,然后进入茫茫的河套雪原中。 此时正值寒冬枯季,黄河很多渡口地段都已凝结出厚厚冰层,人马渡河无需准备船只,方便不少。 以李信为首的夏军高层,早已对匈奴人失去耐心,此前多番忍耐憋屈,不是因为他们不敢打。 而是因为并州连番征战,府库空虚士兵疲敝,若不能短时间覆灭匈奴,战事拖下去对双方都不利。 而夏军刚刚打下并州,地盘不稳人心不服,李屠夫自然极力隐忍,哪怕匈奴人三番五次折辱,他都得忍着! 实力不如人,别人骑在头上拉屎,你都没办法反击。 经过长期积蓄,万事俱备,夏军上下决定不再隐忍,大军三路出击,徐晃所部从西河兵进河套。 李信率漳河大营主力骑兵从临县进军定襄,太史慈张辽等人,率领大军从雁门出发,准备在定襄汇合! 李信打算先拔掉定襄这颗钉子,然后进攻匈奴美稷老巢。 这一次,他几乎动用了手中全部力量,哪怕是与自己离心离德的雁门将士,也被毫不犹豫的派出作战。 此番,徐晃所部,四万青营兵,加上漳河大营调出的两万铁骑,约六万人。 加上太史慈率领的三万狼骑,以及李信手中的漳河骑兵,合兵十二万六千众。 决心要一战灭了匈奴,彻底解决身边这头,不安稳的卧榻凶虎... .... 第80章 准备充足 定襄郡,首府主城。 这个边地城池,近来可谓是饱受战火摧残,受伤不已。 城池几度易手,先是匈奴人与城内官员明争暗斗,然后夏军过境接手城池。 并州易主,紧接着匈奴人又打来了,你争我夺 不知什么时候到头。 正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篦,谁能忍受兵痞的三番五次袭扰。 夏军还好,至少他们打算在并州安家,没有像在洛阳时那么过分。 而匈奴人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他们要的是两脚羊,除了青壮与女人,其他人的下场惨不忍睹。 城中百姓不堪战火洗礼,大都拖家带口的躲避兵祸逃难去了。 一些人不愿放弃家业,固守城中,最终只能抓走当苦力,或者给匈奴人配种当生育的牲畜。 此时整个定襄郡,几乎都是匈奴人定居,其中有匈奴士兵以及家属。 他们是打算在定襄常驻,加上此地又是进攻并州的桥头堡,士兵们拖家带口也不稀奇。 城内原先有八万多匈奴士兵驻扎,后面又陆陆续续有十余万骑兵进驻,加上其中家属,至少有三十万匈奴人。 定襄郡,做为匈奴攻略并州的桥头堡,汇集了部族近三分之一的兵力,自然要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坐镇。 栾提呼厨权,匈奴右贤王,大单于胞弟,便是此时的定襄之主。 当左贤王刘豹带兵前往洛阳之后,数来数去,匈奴中也就只有单于胞弟,右贤王呼厨权合适。 寒风刺骨,月光朦胧,莹莹积雪反衬深夜幽幽! 夜色下,一队披着羊皮大袄头裹白毛毡帽,身裹白色战袍的士兵,在雪地中匍匐前进。 白色的皮毛绸料,与雪色融为一体,他们不紧不慢,向着城池缓缓靠近! 这一队士兵自然是夏军攻城先锋,李信的漳河铁骑,经过半夜疾行,终于赶在丑时之前抵达定襄,并且成功与太史慈狼骑会师合流。 黑夜中,定襄北方,六万六千名骑兵,人衔枚,马衔嚼,静立无声。 一杆杆枪矛,在朦胧的雪地中宛若一片松林,遥望模糊不清的雪地南侧。 那里一座城池轮廓屹然而立,定襄古城,曾经在夏军手中丢失的栖息地。 数千人长眠于此,至今尸骨畏寒,是他们耻辱的标记。 大军肃穆,铁甲冰寒,李信手扶剑鞘端坐马背,遥望古城,朦胧的月光倒映着冰冷如渊的眸子。 夏军准备充分,打算趁着敌军松懈,先派一队人马登城夺取城门控制权。 然后大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入城冲杀,不给匈奴人反应的时间,他要全歼城内所有敌军。 凭六万多人的骑兵,突袭匈奴十八万人驻守的定襄城,单纯从数字的对比上,其中差距无异于找死! 但战争打的,并非单纯的数字大小,有时候影响胜负的关键因素,可不止兵力多寡。 此番出击的,皆是夏军主力,更何况还有军中,精锐中的精锐,王牌中的王牌,三万铁血狼骑。 此番六万人,突袭定襄古城,胜负犹未可知。 如今的狼骑队伍,虽然大战不断,陆续折损,但扩充的速度,同样不弱。 在战马、武备、兵员、老卒不缺的情况下,补充人数直线上升。 不止狼骑在膨胀,李信麾下各部人马,都在急速增强。 有了稳定的地盘,征召的兵员,充足的物资,夏军的实力,已经整体上升了一个新台阶。 无论是精神面貌,还是内部凝聚,皆不可同日而语,这就是地盘的好处,就是根基的妙用。 “呜呜!”北风簌簌,如鬼怪般哭嚎,城上匈奴士兵,一个个瑟缩在城垛内,躲避寒风侵袭,更有甚者直接靠着墙角睡了过去。 不得不佩服北地蛮族,这天寒地冻的恶劣环境,都能安然入睡,中原士兵能者几何? 其能与中原王朝争锋千年,纠缠不休,难道有其过人之处? 至少,匈奴和鲜卑,这些曾经阔绰过的北地豪族,便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力… 城下,八百道白色人影,与雪地融为一体,他们悄然匍匐墙角处,城上匈奴士兵毫无所觉。 数月来的麻痹大意,加上夏军的龟、怂、忍已经磨灭了他们大半戒心,天寒地冻,警惕放松在所难免。 “嗖嗖!”一道道绳爪扔上城墙,而后先锋士兵手脚麻利,抓着绳子顺势登城! “砰!”沉闷的声音响起,一名名士兵翻身入墙,而后抽刀! “什…”一名靠在墙上假寐的匈奴人被惊醒,他蓦然回神,入眼处是一抹雪白的刀光。 紧随着刀芒之后的,是越来越多的白色身影,涌上城头。 他们动作迅速,身手敏捷,很多匈奴士兵,还在打着鼾声,便被抹了脖子。 刀锋划过,鲜血如梅花般,在积雪中绽放, 灼热的鲜血,溅射在冰冷的墙剁上,染出一片片红… “敌...敌...”终于,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兵登上城墙,匈奴人终于发现了不妙。 有人满目恐惧,大声呼喝:“敌袭,有敌袭!” “敌袭…有敌…有敌…” 匈奴人反应很快,他们虽然警戒松懈,但此时都已经被敌人登上城墙,若是还没发现情况,那就不配称为士兵。 “敌,有敌人袭城!”城楼处,头人伊利邗警觉,迅速披甲,然后召集士兵。 “呜呜!”预警声响起,城上的匈奴人反应过来,无数人从睡梦中惊醒。 一队队人马,在头人的催促下迅速集结,然后向着城头杀来。 “不要恋战,迅速抢占城门,给大军发信号!” 喊杀声中,领军头目紧握刀兵,直接带人向城门处杀去。 这些身披白袍的士兵,都是百里挑一的军中精锐,铠甲精良武备锋利。 此时登上城头,杀了匈奴人一个措手不及,四周众人无一合之敌。 但他们没有恋战,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烘烘!”火焰燃烧,冲天的火光在黑暗中宛若明灯,一时间整个城池仿佛都在沸腾。 远处,肃立多时的夏军,也收到了信号。 铁甲铮响,周仓更是迫不及待的打马上前:“大帅,信号引燃,韩忠已经得手了......” “呼!”不用周仓提醒,李信也知道时机已到。 他环顾周围众将,一双双冷冽的眸子中,闪烁着森寒的杀机! “铿锵!”李信猛然抽出腰间宝剑,利刃高扬:“匈奴人三番五次寇略并州,侵我疆土,杀我百姓,辱吾子民,当如何!” “杀!杀!杀!”万人震戈高喝。 “北地老幼尸骨畏寒,定襄郡城沦为草场,青壮妇女被匈奴人当做两脚奴隶欺负,这是朝廷无能,亦是并州的耻辱…” 李信声音高昂,传遍整个雪原:“匈奴豺狼,烧杀抢掠已成习性,占了定襄窥伺河西…” “三番五次让吾割地求饶,老子本可舍河西求存,但老子没有…” “我李信不是无能的朝廷,不是那些尸餐素位的权贵老爷…” “我与尔等一样,是底层百姓,是泥腿子出身,是从黑暗的淤泥里爬上来的…” “我李信,不忍并州沦为匈奴的跑马场,不忍北地百姓成为两脚羊....” 朝廷地大物博,心胸宽广有仁义之心,可以将大片土地送出。 但李信治下却只有并州一地,地盘本就不大,在拱手让人,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连最后的立身之地都没有了。 所以,当匈奴人觊觎河西之地时,李信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将其彻底铲除,不然永远难得安生... 第81章 三十万又如何 “踏踏!”夜色深沉,积雪冰寒,高大的战马,从万军阵前掠过。 月光下,李信身影模糊,但声音铿锵有力:“匈奴人是柴犬,我李信的军队同样是狼,是拥有爪牙利齿的狼,是吃肉饮血的狼...” “尔等告诉我,是狼该当如何?” “狼!屠!狼屠!”六万人举戈如林,在雪夜下闪烁着森寒的幽光,肆意的杀气缓缓积蓄! 作为夏军中的精锐主力,无论是王牌狼骑还是漳河铁骑,从来不畏惧战争,更不畏惧染血... 此番,这柄绝世凶刃,经过将近三月的雪藏积蓄,已然开封出鞘... 定襄城门,战火汹涌,喊杀声烈,但李信仍然不缓不慢,策马掠阵,划过一个个军阵前方。 他声音昂扬,激励着军队的士气:“祖宗疆土,国之基,民之本,百姓存身之地,亦是吾等生存之保障,不可尺寸与人...” “此战,当以血染,以命争,以死战,..” “今日,就用你们手中的屠刀,杀光城内顽抗之敌,扫除匈奴恶豺,收复故土,还并州百年安定....” “抽刀!”王修怒声高喝,身后黑骑兵弯刀高举。 “铿锵!”臧霸周仓等将领,同样抽刀高喝:“握紧你们手中的战刀,雪耻就在今日!” “杀,血耻!”森寒的刀锋猛然斩落,震天的呐喊声响起,六万大军紧握兵戈,踩着厚厚的积雪迅速向城池掩杀过去! “杀上去!”与此同时,左侧狼骑,在太史慈的带领下轰然踏前:“破城,不封刀!” “屠光城内的匈奴杂种!!” “屠,狼屠!”骑兵冲刺,转瞬即逝,速度很快。 此时城门大开,韩忠率领八百名士兵,组成简易军阵,顽强的把守在城门周围。 他手持钢刀,身披钢甲,奋战在最前方,鲜血横流刀刀致命,不给匈奴人任何机会。 做为李信当初从豫州带出来老兄弟中的一员,韩忠属于夏军中百战余生的老人了。 加上其人作战勇猛表,现突出,自然有将领欣赏提拔。 此次被臧霸、昌豨、周仓等人推荐为,袭城夺门的负责人,果然不负众望。 “轰隆隆!”铁蹄隆隆,大军如潮,夏军主力转瞬便至。 “杀进去!”城门洞开,无数人马,蜂拥而入。 “屠!”太史慈银枪平举,一马当先,率领一众狼骑,鱼贯入城。 “轰隆隆!”高速奔腾的战马,沉重的铁蹄,锋利的马刀,沿途围来的匈奴士兵,皆化作铁蹄下的肉泥。 狼骑先行,后方同样赶来的漳河铁骑,则抬着云梯,迅速架墙,而后攀上城头与匈奴人厮杀。 城门空间有限,自然不能指望六万大军全部涌入,狼骑速度快但通过也要时间,后续人马也不可能排队等待,自然从其他方面突破。 此时定襄城上的匈奴人,已经反应过来,大批士兵,手持枪矛,聚集各地,想要阻止敌军进城! 城头上,匈奴悍将秃发,也带着亲兵紧急赶了过来。 他望着已经登城,与部族勇士混战的敌军,不由急声大吼:“快,派人去通知右贤王,鲜卑来袭...” 秃发内心沉重无比,城头上战斗僵持,但已经有三万多人的骑兵杀入城中,直奔城内校场大营,这才是最致命的。 敌军突然来袭,具体有多少人他不知道,但城内有二十万勇士,三十万部众。 若是能及时组织起来,即使敌军有兵百万,他们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苍茫北地,除了霸主鲜卑,谁有胆子对他们匈奴动手。 所以在遭受突袭的同时,秃发还以为是鲜卑人,至于并州夏军,则被他下意识的忽略过去了。 因为李信自入主并州以来,表现的内战内行,以及面对匈奴人的各种示敌以弱。 加上并州境内各地新附,与本地文武,及雁门一系将领多有隔阂。 甚至李信更是喊出那句,攘外必先安内这句经典口号,以至于匈奴人,逐渐不把他放在眼里。 此番,遭遇突袭,匈奴人并不知道,敌人到底哪方势力... 定襄城内,太史慈三万狼骑,奔腾如雷,目标明确,直奔匈奴校场大营杀去。 此战夏军上下准备两月有余,早已把匈奴人的各地情况打探清楚,甚至右贤王都未必有夏军对定襄了解的更详细。 城内校营,无需前方通报,匈奴人此时也被城头震天的喊杀声惊醒,无数人走出大帐,然后在各部头领的催促下迅速集合! “集合!快,通知各部集合!”头人托尔泰高声呼喝,一名名部族勇士顾不得穿戴,急匆匆的拿起兵刃向校场内汇聚。 敌军突然来袭,匈奴人数虽众,但不可能所有人都在城防御敌,校营内这十六万轮值士兵,便是匈奴主力。 “轰隆隆!”铁蹄隆隆,大地震动,太史慈所部三万狼骑轰然踏营,战刀高扬,银色的月光下反衬着冷冽的光。 “屠光他们!”太史慈银枪染血,踏破寨门,望着营内正在紧急集结的匈奴士兵。 他丝毫不给机会,纵马当先,绝影飞驰,银枪如龙,沿途过处,带起漫天血雾。 “屠!”身后狼骑如潮,铁蹄奔腾,瞬间冲入匈奴大营内。 校场内,睡眼惺忪,刚刚集结的八千多名匈奴士兵,直接被铁蹄碾压粉碎。 “噗嗤嗤!”钢刀斩落,头颅滚滚,残肢遍地,惨叫声此起彼伏,让人胆寒! 惨烈的杀戮中,王修横刀染血:“哈哈,蛮夷杂碎,今日便杀他个痛快!” “屠光他们,一个不留...” “屠!”身后,三千黑骑,手持月牙弯刀,仰天狂笑。 这是一群泯灭人性的魔鬼,他们跟随将军日久,曾经在辽原上屠杀平民,把乌桓人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早已练就一身杀人技! 为了更有效率的屠杀,黑骑的以往的长刀,被换成微曲弯刀。 高速的战马下,弯曲的刀锋受力更顺畅,轻而易举的割裂柔软的血肉,鲜血流逝。 魔鬼嗜血的秉性,深深的烙印在他们骨子里,每当一个鲜活的生命被收割,内心中便会涌跃出一股快感,杀生的快感,已经令人上瘾。 匈奴大营内,混乱不堪,此前集结的一批勇士,早已躺尸在地,沦为肉泥。 更多的的匈奴人,则是不知所措,有头人竭力约束,拼死顽抗。 亦有人,如无头的苍蝇般,四处乱窜,更有甚者连衣服都不穿,直接向校营外,在冰天雪地中,流窜狂奔。 十六万匈奴将士,相互拥挤践踏,将不知兵,兵不知将。 混乱无序,面对预谋已久,组织有序的狼骑兵突袭,下场已然注定... 定襄城楼,夏军几乎控制了城上局势,李信带人登上城楼,眺望着南部,逐渐苏醒的定襄内城。 他神色奕奕,胸中豪气顿发:“文和,此番拿下定襄,出乎意料的顺利!” “不久之后,我军便可降伏匈奴这头恶狼,于美稷王庭中畅饮...” 一直随行在侧的贾诩没有言语,他穿着一身厚厚的虎皮大袄,在士兵的搀扶下登上城楼,眯着眼睛查探城中情况! 此刻定襄城中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他知道,匈奴人,已经逐渐开始反应过来... 作为进攻并州的战略桥头堡,定襄城内匈奴士兵加起来,不下于二十万... 更何况,匈奴人下马为民,上马为兵,哪怕是散落四方,依然有着不俗的杀伤力... “呼!”贾诩思虑间,转身道:“主公,匈奴悍勇,不忌刀兵,我等万万不可大意!” “当谴多部人马,前往城中制造混乱,不能给对方任何组织反抗的机会...” “嗯,还是文和考虑的周到...”李信眸光微眯,心下升起一抹慎重。 匈奴人,可不似中原汉庭那般,对治下民众严防死守,连个三尺菜刀都要加以限制... 这群北方胡种,族内部众,说一句人手持刀跨弩可能有些夸张。 但只要是能纵马驰骋,且身高过车轮的勇士,必然身怀利刃,杀心自起... 李信扫了一眼逐渐被点亮的内城,对着几名身材高大的将领吩咐道:“郭将军,你带本部人马前往城纵火烧营...” “尽可能的制造混乱,让匈奴人不能他顾...” “诺!”一身铁甲的郭藴,瞬间抱拳应诺 而后转身,带着张辽、魏越、曹性、宋宪等并州一系将士领命而去。 就连一向冷面严谨,不苟言笑的高顺,也是神情一震,紧握手中长枪,紧跟郭藴步伐。 此次突袭匈奴,主力乃是夏军嫡系部队,并州一干将领,只能在旁打下手。 然后做一些杂事辅助,这让一众视异族为仇寇的雁门将士,心中无不憋屈异常! 本以为要与战场绝缘,但峰回路转,此刻能够出战杀胡,自然热血上涌... ... 第82章 雁门诸将 李信神色冷然,望着雁门系诸将高大的背影,询声道:“如何?” “勇力无双,治军有方,是一群不可多得的悍将...” “若主公能将之收服麾下,我军实力,必然在上一层...” 通过往日的接触,贾诩这名五全谋士,早已把军中各部将领的性格底细,摸了个大概。 郭藴等雁门悍将,自然也没逃过他那一双毒辣的智眸。 在老狐狸看来,郭藴手下的这群悍将,比之夏军的阵容,也丝毫不差。 治军严谨,统兵有道的张辽,善于练兵,精于战阵的高顺,箭术超凡,机智过人的曹性。 以及永冠三军的魏续魏续兄弟,和成镰宋宪这两位谋略不俗的猛将。 这些都是在并州边疆,磨练出来的军头,只要给他们机会,必然可以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合格良将。 是的,就连曹性、成廉、宋宪这些将领,也跑到了郭藴手下抱团取暖。 当初夏军拿下上党,及并州全境后,曹性成廉等人,便直接带着一干兄弟,投奔了雁门郭藴。 虽然没有直接投降夏军,但终究不再与李信作对,甚至归顺为所用,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由此也能看出李屠夫的容人之量,他虽然暴虐多疑,但胸中度量也不差… 李信目光幽幽,不得不感叹一句:“可惜,其志在朝廷,难以归心...” 他心中惋惜,若不是自己头上顶着并州刺史,和征北将军的名号,这些人未必愿意效力... 贾诩目光幽幽,低声安慰道:“主公何须急于一时,只要能为我军所用,心系朝廷又有何妨...” “此番进攻匈奴,未尝不是一次机会...” 寒夜风雪中,李信扶剑而立,叹道:“虽为用,但总是有点不美!” “不收其心,吾睡不安稳...” ... 定襄城府,炭火暖炉,一片温暖氛围。 正在一堆香艳中,呼呼大睡的匈奴右贤王呼厨泉,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 他日间征伐三十名肥臀美姬,早已疲惫不堪,此时酒气熏熏,浑浑噩噩。 他晃了晃脑袋,胸中怒气勃发:“何人如此大胆,敢扰本王清梦?” “噗通!”浑身是血的拓歇,不顾侍卫阻拦,强行破门而入。 他抹了把脸上鲜血,嘶声道:“大王...校营破了...定襄完了...” “拓歇将军,三更半夜汝不休息...” “嗯!”呼厨泉脑门忽然一懵,旋即酒醒大半:“你说什么?校营怎么了?定襄城又如何了?” 呼厨泉望着周身浴血的大将,此时也猛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用力摇了摇有些发晕的脑袋,指着拓歇鼻子质问道:“城中有我族勇士二十万,这北地何人敢撸吾夏虎须?” “何人能破我大营?何人能一夜破我坚城?” 呼厨泉声音中带着颤音,和不可置信,到了这个时候,还心存侥幸,以为身在梦中。 他怎么也不相信,二十万勇士,驻守的定襄,一觉的时间就要完了。 部族勇士的战力,以一当十可能夸张,但一对一的情况下,不惧任何人... 敌人想要一夜破城,没有个三十万大军,几乎就是妄想... 而这北方,能凑齐三十万军的势力,又有几何? 中部慕容威?还是西部浦头?亦或者是和连小儿? 呼厨泉心中焦躁,若不是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心腹爱将,他早就叫人砍了狗头。 “噗通!”拓歇猛然跪地,声嘶力竭道:“大王,是并州夏军,是狗日的李屠夫...” “他趁我军麻痹大意,族人不备,突然袭击,城门已然失守...” “那太史慈麾下狼骑,此时已经杀入城中大营,无数兄弟在睡梦中被割了脑袋...” “我们已经尽力了,夏军四处纵火作乱,族人们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 “伊利大人,为了给族人争取时间,血战不敌,战死城楼…” “颉律和托尔两位大人,在校场上集结的时候,被太史慈三万狼骑突袭,踏成肉泥...呜呜...” 拓歇这名平日里刀头舔血,都不曾皱眉的汉子,此时却伏地痛哭,血泪横流... 因为自己一时大意,一朝的失职,致使二十万勇士,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此时,不但进取并州的美梦破灭,城内数十万族人,更是遭遇屠杀,甚至连组织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他拓歇,是诸夏的罪人,百死难赎... “呜...”拓歇抹了把脸上的血泪,重新抬头。 他望着呼厨泉,嚎声道:“大王,李屠夫筹谋日久,恐怕不是图谋定襄这么简单...” “这定襄此时不能再待了,还请大王迅速决断,我等必护送您安全出城...” “李懦夫?”呼厨泉当即暴怒:“谁给他的狗胆,敢来定襄撒野?” 他面目狰狞,暴跳如雷,锦丝绸被中,几名身材丰满的美姬被惊醒。 她们瑟缩在床角,露出一抹白腻,望着面目可怖的呼厨泉大气不敢喘。 呼厨泉翻身,一跃下床,在侍卫的服侍下穿甲戴盔:“去,牵吾战马,随本王出去会会那懦夫!” 怒喝中,他随手拿过金刚宝刀,带着八百名亲卫,冲出府邸。 然后跨上一匹火红色的宝马神驹,沿途收拢族人,向校营方向疾奔。 到了这个时候,呼厨泉还不怎么相信敌人是以懦夫着称的夏军,不亲自弄清楚情况,他不甘心。 近二十万部卒勇士,加上三十万迁徙而来的各部子民,哪怕此时被打散,只要整合起来,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寒冬雪夜,本该平静休眠的定襄城此刻喊杀震天,无数人纵马驰骋,在大街上小道上隆隆作响。 有人逃命,有人呼嚎,更有人持刀拼杀见血。 内城各道,三十股人数不一的骑兵,手持火把,在城中纵火烧杀。 冲天的火光,照亮着一个个狰狞的面孔,使整个城池更加混乱不堪。 “杀了他们!”与此同时,从中央大街冲出的呼厨泉,看到敌军纵火烧杀的这一幕,当场目眦尽裂。 以往都是他们烧杀掳掠别人,何时被人如此对待,当下吩咐身边侍卫上前,要将这些人斩杀。 “杀!”侍卫悍勇,八百身强力壮的勇士,手提长刀直接纵马冲了过去! “嗯!”火光映照下,领头的韩忠,也发现了冲杀过来的匈奴士兵。 他当下厉喝一声:“来的正好,一群软脚虾杀的不带劲,正好拿你那们练手!” “杀过去!”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将领,韩忠的头脑,和对战机的把握很敏锐。 在完成夺门的任务后,他并没有休息,而是主动向大帅,请军带队,前往城中制造混乱,为的就是多争取一些军功。 随着夏军势力逐渐壮大,如徐晃太史慈这些后起之秀,都独领军数万独当一面。 而作为从豫州一路跟随大帅杀出来的老人,现在也只是后备将军,他怎能甘心! 没错,就连隐隐成为夏军头号将领的太史慈,在豫州老贼眼里,也只能算是后来者。 虽然夏军战事频繁,立功的机会多不胜数,但此时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只要能力出众就可以直达大帅眼中了。 夏军壮大的同时,各种规则制度也开始融入其中,再想往上爬,想独当一面,这就要看按规矩和功劳一步步走。 韩忠此刻想的,不过是多多杀敌,抓住每一个立功的机会。 “踏踏!”高速奔腾的战马,呼啸的寒风,使人荷尔蒙激素分泌,下意识的忽略了周围的环境。 “噗嗤哧!”两军交锋,鲜血挥洒,漳河铁骑,武备精良,作战勇猛。 而眼前的侍卫也不是弱者,作为右贤王的随身侍卫,都是匈奴中百里挑一的勇士。 此时两队相交,刀剑碰撞,战马嘶鸣,头颅落地,尸体被践踏,惨烈无比。 “杀,给我杀光他们!” 街道后方,呼厨泉,状若疯魔,他直接抽出随身宝刀,亲自带人上前厮杀。 与此同时,韩忠眼见麾下对方悍勇,区区八百人的队伍,竟与己方一千骑相持血战,心中便知晓遇到了硬茬子,当下不敢再嚣张。 虽然叫唤着弱鸡杀的不带劲,但真当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时。 他果断下令:“柿子扎手,呼叫支援!” “呼叫支援,莫要与他们纠缠....” “呜呼!”他麾下铁骑,训练有素,闻令迅速与敌人脱离,纵马狂奔,不多时这一队骑兵迅速消失在黑暗的街巷中... 呼厨泉带着手下,将残敌绞杀后,手中长刀归鞘。 他望着远遁的铁骑,同时制止了欲要追杀的亲卫,沉声道:“不用追了,先去校场大营!” 当前最重要的是前往兵营整合大军,而不是与这些散部骑兵纠缠,听着城中混乱的喊杀声,鬼知道后面还有多少股。 若不是在去往军营的要道上碰撞,他也不会与对方纠缠,因为此是近道,绕行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而摆脱了呼厨泉的卫兵的韩忠,还在庆幸敌军没有死缠,不然又是一番血战,却浑然不知自己漏掉了一条大鱼! 若是先前接战的是太史慈所部,即使不知道对方身份,但通过士兵之间的对比,也能猜到是大人物。 他们肯定会冒着麾下士卒被拼光的风险,也要将其留下,这就是不同将领之间的各异选择。 寒夜苦冷,定襄古城则战火烽烟,混乱不堪,当呼厨泉带着八百名亲卫赶到大营时。 入眼处尸横遍地,列七竖八的尸体铺满了青石地面,营内一片火海滔天,连绵不绝的惨叫声摄人心魂! 城中大营已然被破,十万大军直接被驱赶屠戮,完全没有抵抗的勇气。 营中惨状,比营啸还恐怖,营啸只是士兵内讧,相互践踏… 而现在,是无数股的敌军骑兵,在驰骋砍杀的同时,还不忘纵马放火,火烧连营,制造冲突与恐慌… 此时此刻,匈奴人恨不得多长几条腿,四散奔逃,如此军心已失,无组织无纪律的乱军,怎么整合。 营中惨烈的景象,让呼厨泉头脑一阵晕眩,险些栽倒在地,好在身边的亲卫及时扶住了他! “噗嗤!”希望破灭,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出。 呼厨泉悲呼一声,仰天咆哮:“李屠夫,吾与你不死不休!” 怒吼中,他知道定襄城大势已去,只恨自己一时大意,酿成如今的悲剧。 以李屠夫的杀性,城中这数十万诸夏子民,下场恐怕不言而喻... 往日里他们可没少敲诈勒索,加上三番五次挑衅侮辱,李屠夫能让他们好过? 越想下去,呼厨泉愈发悲观,愈发喷血... 如果战事之前,他还会被李信的麻痹大意表象,所欺骗,认为不过与其他汉人一样,是个内战内行的软骨头。 但真经历过对方的屠刀洗礼过后,所有的伪装都被撕裂后,他才发现,自己与族人招惹了一个披着羊皮的恶狼。 “大王,怎么办?”火光映照下,拓歇望着四周的恐慌与混乱,同样神色狰狞,脑海中一团乱麻。 军队之所以是军队,是因为他们纪律严明,组织性更高,行动效率更快… 但现在,匈奴校营被破,军队建制被打散,无数人在帐篷内便被烧死,被屠刀斩杀,被战马踏碎,已然没了组织纪律,和军心凝聚力。 哪怕一些头人,侥幸组织起人手反抗,但面对狼骑锋利的屠刀,也难逃喋血的下场… 呼厨泉捂着胸口,嘶声道:“走,突围,向王庭求援...” 他当下不再去看大营的惨状,带着一众亲卫毅然转身,夺命狂奔... 他知道自己万不可落入敌手,此时应该尽快赶往王庭,禀报大单于! 甚至呼厨泉,已经隐隐,意识到了更严重的后果... 夏军筹谋多时,李屠夫隐忍日久,绝对不会只破一座城那么简单。 其最终的目标,恐怕是美稷王庭,是诸夏各部,或者说是整个河套草原... ... 第83章 亡命奔逃 天色昏暗,雪夜风寒。 经过半夜混战,定襄城烽烟渐息,大局已定,偶尔有些零星抵抗无关痛痒。 战事过后,李信并没有过多停留,在经过仓促的休整之后。 留下周仓,以及一万多名士卒,驻守城池,看押俘虏。 李信本人,则率领主力大军,向匈奴王庭,美稷方向进发。 正所谓兵贵神速,他要赶在匈奴人,收到消息之前,完成突袭。 若不然,等到对方闻到风声,集合力量,此战就难了。 在李信进军的同时,呼厨泉则带领一众亲卫,杀出定襄城,急匆匆的赶到黄河渡口。 但当他真正抵达此地之后,面对白蒙蒙的冰面,其却反而犹豫起来。 寒风瑟瑟,呼厨泉一行人骑跨战马,在渡口处驻足不前。 此时黄河结冰,渡口处,更是被厚厚的冰层所覆盖,直接策马可过。 右贤王呼厨泉,却骑在火红色的宝马上,踌躇不前,这让一众侍卫不解。 定襄渡口,往日里,是匈奴人控制的地方。 但此刻,整个黄河两岸,却不见其他族人身影。 也无人接应,无士兵盘问,这让呼厨泉不得不心有疑虑。 拓歇看出了大王的顾虑,不由策马上前:“大王,李屠夫久经战阵,其人阴险狡诈,此行必然危险重重!” “吾等可兵分多路,以尽快把消息带回王庭,汇报大单于...” “嗯!”呼厨泉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心腹,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 兵法有云围三缺一,而夏军却直接将定襄城四面合围,尽管他们杀了出来,但仍然担心前路提前设有埋伏。 匈奴人自古以来,与汉庭纠缠不休,一些兵法道理,自然明白。 而且呼厨泉,深知某些人的狡诈歹毒,自然不想以身试险,拓歇直接承了他的忧虑。 他心中思虑着,当下道:“好,你带三百人马,直接从渡口赶往王庭,吾带人绕道北山!” 前往美稷路途最短,速度最快的,自然是从定襄渡口出发! 但呼厨泉心有疑虑,此虽不是必经之路,但以目前的条件,想要最快赶往王庭,却非渡口不可。 正是因为,此地关键,呼厨泉才会心有疑虑。 李屠夫此人凶残狡诈,隐忍日久,必然已做了万全准备。 这定襄渡口,很可能已经被夏军拿下了,若真不顾一切的冲过去,下场未知... “踏踏!”马踏冰雪,拓歇得到命令,毫不犹豫的带人直入渡口,踏着冰面向对岸冲了过去。 冬季的黄河正值枯水期,渡口本就是河道水面窄小之处,加上寒冬腊月冰冻深尺,人马皆行如陆。 而呼厨泉回望定襄方向,毅然带人从北绕道方出发,消失了在风雪中。 兵分两路,呼厨泉避开隐形危险的同时,也能保证消息及时送达美稷。 若无危险自然一切皆好,若果真有埋伏,那他此举便是保得己身性命。 能站在时代顶端的那批人,大都有自己的生存准则,呼厨泉小心谨慎也无大错,当然他内心还是希望自己的小心是多余的。 与此同时,黄河西岸,渡口官道的哨塔上,一群名士兵眯着眼睛,观察着白茫茫的黄河冰面。 哪怕天色未明,但冰雪折射着白光,隐约中能看清一点影子。 “咚咚!”沉闷的马蹄声自冰面响起,形形绰绰的身影由远及近,朦胧而摇晃。 一名士兵神色一震:“有情况!” “快,通知陈将军,有情况!” 唰,不用士兵前来通知,原本在营中假寐的雄壮身影,陡然睁开双目。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终于来了,不然老子要白等一宿!” “通知下去,让兄弟们准备作战...” 他抖了抖身上的寒气,将军一把撤掉狼皮大氅,手持钢枪跨步出门! 此人赫然是许久未曾露面的陈东,幽州一战,他身负重创,被送回晋阳养伤,伤势痊愈之后,便分配到了任务。 正如呼厨泉所想,李信久经战阵,筹谋已久,自然不想给他们逃脱的机会。 在进攻定襄的同时,夏军便提前派人前往黄河渡口扫清障碍,亦是堵住定襄漏网之鱼的退路。 黄河西岸,三千名身披羊皮袄的士兵,埋伏在官道两侧的雪地中,与白茫茫的积雪融为一体。 远远看去没有丝毫异样,而陈东带着一众亲兵,隐于后方守株待兔,静等大鱼上钩。 “踏踏!”马蹄哒哒,声音越来越近,埋伏在雪地中的士兵不由身形绷紧,随时准备杀敌。 “砰!”战马迅捷如风,当拓歇等人越过冰面,踏上渡口官道时,岸上埋伏已久的三千余名士兵陡然暴起。 “希律驴!”雪地中,无数条麻绳凌空升起,高速奔腾的战马失蹄间,轰然摔倒。 “砰砰!”最前方,马背上的骑兵,猝不及防下,瞬间便被摔在坚硬的冰面上,遭受重创。 “嗖嗖!”七十多条麻绳,在冰面上肆意挥舞,三百多名勇士,瞬间便折损两百多! 拓歇本人,则凭借自身勇力及时避开危险,无甚大碍。 他知道自己中了埋伏,当下怒吼道:“撤,快撤!” 即使深陷重围,他依然不曾放弃,身高体壮,手持宝刀,将套在马上的绳索一一斩断,纵马向后方逃窜! “呵!”陈东带人露出身形,望向陷入重围中负隅顽抗的匈奴将领,不由大喝道:“投降免死,顽抗者杀!” “投降免死!” 陈东想捉活的,但对方却不能让他如愿! 拓歇对招降置若罔闻,极力指挥手下:“有死而已,诸夏的儿郎不惧矣!” “向后方突围...所有人...突围...” “冥顽不灵!” “强弩,射死他们!” “嗖嗖!”箭矢如飞,弩矢如雨,瞬间将整个包围圈覆盖! “噗嗤哧!”一波箭矢洗礼之后,仅剩的百余名匈奴勇士,瞬间倒了大半,热流之下雪白的积雪被染成殷红。 这些人都是呼厨泉的随身护卫,几乎人人披甲,哪怕死伤惨重,仍然负隅顽抗。 正是看出了这一点,阿东才会想要招降,但看情况对方却要鱼死网破,毫不领情。 他神色不变:“放,继续射,不要停!” “其他人,套索,上套索,抓活的...” 这是一条大鱼,他陈东在此等候多时,哪怕对方不识抬举,也会留对方一命... ......... 第84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夜色如慕,北方连续十日的飘雪过后,大地镀上一层白霜。 点点星光如芒,光洒遍大地,皑皑白雪覆山河,银装素裹中反射着朦胧的光。 雪原上,大军行进,旌旗蔽空,黑色的长龙在荧光下蜿蜒,咚咚之声响彻方圆。 河滩渡口,当夏军赶到黄河渡时,这里的战事早已结束,陈东一众更是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踏踏!”队伍正前方,是太史慈三万多狼骑开道,紧随其后的是李信亲卫及所率领的漳河铁骑。 马蹄踏雪,骑士快速打马上前,迎接大军。 “砰!”陈东迅速翻身下马,上前行礼:“大哥!” “你我兄弟,何必虚礼!” 扶住了欲要行礼的阿东,太史慈示意身后部队继续行军。 他接着转身向兄弟问道:“此次可有收获!” “这!”听到大哥问话,阿东踌躇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怎么,莫不是中间出了纰漏!” “大哥...”陈东不知如何说起。 太史慈不由眉头一皱,当下斥责道:“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莫不是养伤养傻了!” 之前阿东可不是这样的,无论出了什么事都能坦然面对,难道因为之前在幽州被人击败失了心气。 想到这里,他不由厉声道:“天塌下来有大哥顶着!” “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东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大哥,呼厨泉带人跑了...” 听完其中叙述,太史慈把事情过程了解了大概。 阿东的忧虑,无非是跑了匈奴右贤王这条大鱼,感觉自己失职没有完成任务,怕大哥生气,同时也怕大帅降罪。 毕竟匈奴战略,关乎整个夏军集团的后续发展,如今出了意外,其中影响可想而知。 明白其中关窍,太史慈紧皱的眉头不由再次一拧,扫了眼上下忐忑的兄弟。 他出声安慰道:“一个呼厨泉影响不了大局,随大哥一起向主公道明缘由便是...” 呼厨泉没有亲自从渡口要道行进,然而带人绕道远行,这是计划之外的变故。 阿东依命行事,其中又擒住了想要报信的拓歇等人,怎么看也不是失职,而且主公心胸乾坤,也不会因为此事而牵连将领。 只是阿东自己钻了牛角,感觉没能擒住右贤王便是自己无能,只能说人和人对自己的要求不一样。 事实上也确实如太史慈所料,当他们把情况向主公禀报之后。 李信非但没有责罚,反而好言安慰:“陈将军不必自责!” “汝等既然守住渡口,没有让漏网之鱼通风报信,便是大功一件,至于呼厨泉之事,不必过多担心!” “对方绕道远行,其中时间耽搁必然多矣,我等只需快速进军,赶在呼厨泉抵达之前突袭美稷...” “到时捣毁王庭,活捉于夫罗这名单于,匈奴覆灭之下,一个右贤王不足为虑...” 话虽如此,但呼厨泉遁逃,却让李信明白,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如己所愿。 至少敌人逃走后,会让原本的形势,多了几分变故。 为免夜长梦多,李信当即下令:“加速行军!” “大帅令,全速前进!” “全速前进!” 命令下达,所有士兵再次催促战马,加速通过渡口,向雪原进发。 夏军此次出兵,一骑三马,根本不吝马力。 “踏踏!”大地震动,将近二十万匹战马,浩浩荡荡,奔腾不休。 密集的马蹄,与地面碰撞间,震动整个河面冰层咯咯作响..· ...... 莽山北部,呼厨泉正带着亲卫骑兵,绕道而行,希望尽快赶到下一个渡口。 有道是望山跑死马,此时呼厨泉等人,从来没有如今体会深刻。 “呼哧!呼哧!”高速奔腾的战马不时喘着粗气,滚烫的白雾自口鼻中喷出,如两道烟柱般射出老远。 当先一道火红色的神驹,在前方引路,身后众侍卫策马紧赶急追。 “大王,马儿快撑不住了,要不休息一会吧!” 有士兵心疼跨下战马,不由策马追上右贤王,希望他能体谅一下。 右贤王身高体壮,加上胯下宝马神驹,可能感觉不到什么,但其他人自然不可能人手一匹神驹,所以才有此言。 其实何止战马筋疲力竭,马背上一路颠簸的骑士也是累的不轻,他们也不是自己想休息。 但如果跑死了坐骑,让他们徒步赶回美稷,到那时估计一切都晚了。 夏军一骑双马的战术,也被匈奴人学到手中,战马不缺的匈奴人,可比夏军阔气多了。 有人双马并行,亦有三驾齐驱,此刻拼命赶路速度丝毫不慢。 奈何绕行所费时间路程太过了,他们即使拼命挥鞭,下一个渡口始终遥遥无期。 从这就可以看出,雄关险道之关键,为何冷兵器时代的军队统帅,会不惜伤亡也要拿下某些重要城池,因为绕道路远且险。 正在打马狂奔的呼厨泉,闻声向后方看了一眼,见到众人皆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他作为族中的王爷,同样的道理他何尝不明白,但时间紧迫,一刻也不敢耽搁。 想到这里,呼厨泉不由喘了口粗气,大声道:“不能停,必须尽快赶回美稷,向大单于秉明情况!” “不然我族危矣,大单于危矣...” 李屠夫此人阴险狡诈,其人隐忍多时,此时突然发难,其中必有更大的谋划! 而且研究过李屠夫战绩的人,大都知道其用兵如风,最善长途奔袭。 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攻破定襄之后,下一个目标,肯定是隔岸的美稷王庭。 作为曾经的对手,匈奴人此前,肯定了解过李信的种种所为。 只是其在拿下并州后,表现的种种不耻,才让匈奴人逐渐放松了警惕。 如今呼厨泉重新重视起来,自然不会再犯以往的认知错误... 第85章 匈奴人的惊醒 河套,美稷王庭。 原西河郡所属的美县,位于黄河以西,与定襄郡隔河而望。 汉朝曾在这里设置属国都尉,以安置归附的南匈奴,因而闻名于世。 公元前五五年,匈奴南部归服,东西两汉,又设置了西河,和北地属尉。 朝廷对于匈奴入塞归附的人,都给予优厚的待遇,将他们安置在北地郡内。 并且专门为其开辟牧场,赏赐牛马无数,以彰显天朝仁慈。 而有感于朝廷的恩德,归附于汉王朝的南匈奴人,大都在这里安居乐业,少行劫掠之事。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南匈奴逐渐壮大,中原的大汉朝逐渐糜烂内乱,匈奴中一些野心家开始不甘寂寞,磨刀霍霍向牛羊。 经过十二代单于的努力经营,这部当初从匈奴帝国中,叛逃出来的一小撮奴奸。 此时已经占据整个河套富饶之地,又陆续蚕食周边三原郡县,领地广阔人口昌盛! 美稷城,既是西汉和东汉,两次安置归附匈奴人口的基地,亦是南匈奴单于庭所在地,成为其政治军事的中心之后。 其中单是集驻牧民,便有十万户,人口五十多万,奴隶无数,常备兵力十四万众。 单单一个美稷王庭,便有十四万常驻军队,匈奴之盛可想而知。 城只是一个泛称,是目前匈奴部族的最大聚集地,周围并没有所谓的城池,这其中自然与牧族特性有关。 集地边方大小部落围绕王庭四周,其中帐篷木房星罗棋布,密密麻麻的鼓包镶嵌在美稷平原上,彰显着匈奴的鼎盛实力。 匈奴人发展至此,基业有成,已然恢复为北地一霸,就连强横无匹的鲜卑对其也是忌惮不已,少生事端。 正是因为十数代单于励精图治,积累的底蕴,才会为后来刘渊南下灭晋,建国称帝打下坚实的基础。 辰时,天边挂起了鱼肚白,鸟兽早起,冰雪叮咚。 沐浴曦光,整个美稷逐渐苏醒,一名牧民掀开帐帘,迎着天边晨辉打着哈欠,伸了伸懒腰,然后开始新一天的劳作。 “咯吱!”天色渐明,民众逐渐苏醒,炊烟袅袅,生火做饭。 “踏踏!”急促的马蹄声陡然响起,打破了一夜的宁静! 战马飞驰,三十名骑兵挥鞭打马,直奔王庭大帐方向:“快,通报单于,有敌情!” “来者止步!” 王庭区域,一众侍卫很是尽责,拦下了想要进步的骑士。 “瞎了你们的狗眼,都给老子闪开!”马背上,被拦下的呼厨泉不由大怒。 他一扯头上帽毡,对着侍卫咆哮道:“老子有紧急军情,向大单于禀报,还不让开....” “右...右贤...王...” 待看清来者面容,侍卫不由一阵惊慌:“小的有眼不识......” 众侍卫呼啦啦的跪倒一片,他们心中惶恐,怎么也没想到来人竟是右贤王呼厨泉,若是先前知晓,给他们百个胆子也不敢阻拦。 右贤王作为匈奴的三号人物,这些王庭侍卫,理应牢记才是。 然也怪不得别人,实在是此时呼厨泉,一身普通牧民装扮。 胯下敕勒神驹不在,腰间标志性的宝石金刀,也不见踪影。 可以说,与往日里彪悍贵气的形象,天差地别,这才让众人疏忽。 “滚开!”情况紧急,呼厨泉没有时间找守卫麻烦。 他们摸着冰水渡河,幸得族中牧民相助,才能及时赶回王庭,一刻不敢耽搁。 “啪!”一鞭子将人抽开,而后纵马向王帐处奔去。 王帐并不远,一阵疾奔后,呼厨泉快速下马,然后对着身后的亲兵道:“你们在这里候着!” 话音未落,他便疾步冲进大帐。 之前事故,守卫王帐的士兵也明白来者是谁,默默放行。 此时于夫罗,已经早早起身,在帐中处理族中事务。 作为匈奴的单于,身系百万族人之荣辱,只要不是昏庸之主,大都比普通人勤勉一些。 听到动静,于夫罗从书简之中抬首,看到急匆匆的某人。 他不由皱眉道:“三弟,怎得如此狼狈打扮?” “还有,你不在定襄镇守,突然返回美稷做何?” “大单于!”此前所受的苦难,在见到大哥的瞬间,呼厨泉再也支撑不住。 他抹了把僵硬的脸庞,砰的一声跪倒在地,咽声道:“大单于...定襄...” “定襄...丢了....” “什么!”虽然明知呼厨泉不经通报,忽然返回王庭必有要事。 但突如其来的消息,还是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于夫罗寒毛炸立,怒声道:“定襄丢了?怎会如此?” “城内有二十万勇士驻守,这北地何人有实力攻破定襄,哪个不要命的敢撸我大夏虎威...” 定襄,做为他们进攻并州的桥头堡,城内驻扎的军队数量,比美稷王庭还要多… 可以说,一座城池,聚集了诸夏部族三分之一的力量,何人能够撼动… “呼!”于夫罗喘了口粗气,一通咆哮过后,逐渐冷静下来,如此大事呼厨泉自然不可能无的放矢。 他眼色阴沉,踱步来到兄弟身前:“是谁,韦部的慕容威,还是北部和连?” 在他想来,北地之中,有实力且在这个时间敢于招惹他们匈奴的,只有草原霸主鲜卑了。 但他不知道是单纯的一部鲜卑的主张,还是北单于和连带队,举族来袭... 若是前者,于夫罗还有信心讨回场子,若是后者,他就不得不命令各部收缩回防,暂避锋芒。 “大单于”呼厨泉抹了把脸,嘶声道:“是李屠夫,李贼的并州军,狡猾的南蛮汉子...” “昨夜他们趁我军休息换防之时,率领麾下三十万狼骑,突然袭城,各部不备,被杀的措手不及...” “我率领十万儿郎,奋勇厮杀,各部死伤惨重,麾下头人接连战死,仍然不敌...” 悲愤中,呼厨泉将昨夜的情况,大致汇报了一遍,只是在某些细节上模糊了过去。 他反复强调李屠夫敌军势众,己方不备,以及自己如何如何英勇,奋不顾身... 总结一句话,就是李屠夫凶残狡猾,麾下军势强盛,我军势弱战力不及... 定襄之失,非战之过,实乃己方实力不济,加敌人太过凶残狡猾... “李屠夫!”于夫罗大惊,怒声道:“刘虞六万大军,陈兵上谷边境,李屠夫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对我们动手?” “谁给他的胆子?谁给他的自信?难道就不怕诸夏八百万军民的报复?” 于夫罗听到不是鲜卑所为,心中庆幸的同时,又有些不可思议的恼怒,一向懦弱的汉人竟然敢于龇牙。 尽管有些难以置信,但望着眼前一身狼狈的右贤王,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往日里唯唯诺诺的并州军,突然暴起发难,这让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呼厨泉心下侥幸,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大单于,李屠夫阴险狡诈,夏军实力远远超出我们预料...” “其隐忍日久,必然图谋甚大,王庭不可不妨...” “臣弟冒死来报,就是希望大单于早做准备,万不可被对方...” “还用你说!”于夫罗气急败坏,恨不得当场斩了这废物。 在得到定襄陷落的消息后,根本不用别人提醒,他也知道敌人这次所图非小... 第86章 于夫罗的心惊 二十万勇士,驻扎的古城,被一夜荡平,怎么可能简单。 想到这里,于夫罗的心,不由再次凝重起来,甚至隐隐有种风雨欲来之势... 他心思电转,转头询问道:“敌军兵力几何,谁人为将,是不是李屠夫亲自领军?” 呼厨泉一阵忐忑,最后硬着头皮道:“这...敌军势众...粗略估计不下四十万...” “且狼骑装备精良,战力无双,必然是...李贼亲自领军无疑......” 定襄陷落,其中固然有族人麻痹大意,和敌人筹谋已久的原因。 但作为主帅,呼厨泉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若其哪怕多点防备之心,也不可能让人一夜破城。 以至于到最后,他连敌人兵力多寡,都不清楚... 看着闪烁其词的右贤王,于夫罗不由大骂一声:“废物,回来在收拾你!” 既然明白前因后果,于夫罗当下不敢怠慢。 他急忙走出大帐,吩咐左右卫兵:“快,去召集族中头人前来议事!” “半个时辰内,所有人必须到齐...” “再令,军中大营,各部勇士,迅速集结...” ... 美稷,王城三里外,一卫星部落,则刚刚遭遇一场屠戮。 三千名勇士,和一万多名族人,连个浪花都没掀起来,直接被夷为平地。 “轰隆隆!”铁骑铮铮,屠刀染血,甲胄黝黑。 五万名骑兵,纵马狂奔,目标直指地平线上的繁华的美稷城。 主力行军,沿途大小部落,无一抗者,覆灭只在转瞬之间。 夏军一骑三马,行进速度,并没有因为屠戮,而有丝毫停滞。 地平线上,一众将领,甚至能够看到影影绰绰的美稷王城,让人心情亢奋。 “希律律!”战马人立,眼见美稷越来越近,大军不由缓缓停了下来! 马蹄阵阵,大军中,一直追随在李信身侧的逢纪,更是面色激动。 他见军队驻停,美稷在望,不由策马上前。 逢纪眸光幽幽,一指西部上空道:“主公,那就是美稷王庭,匈奴中心所在…” “看其炊烟四起,对方应该还未收到消息...” “嗯!”李信眸子微眯,不可置否。 若是匈奴人收到消息,城中自然不会如此平静,更不会有闲情升烟做饭。 窥一斑气象,便观全貌,必然没有防备... 虽然有了判断,但李信还是驻足,稍作等待... “踏踏!”不多时,数十名白马斥候从四方返回:“大帅,匈奴各部,一切如常...” “城内大营,亦如往日懒散,无任何异动...” “呼!”李信深吸了口气,得了准确情报,便不再犹豫。 他目光冷厉,在一众神情期盼的将领身上,缓缓划过。 “铿锵!”李信腰间利刃出鞘,进行战前最后动员:“匈奴杂种,豺狼之性,三番五次,挑衅滋事...” “前番更是举族来攻,劫抢并州,奸淫掳掠,屠戮边民,致使州郡境内生灵涂炭,此乃大恨...” “杀!杀!杀!”万人举刀,怒声高喝,杀意沸腾。 虽然刚刚血战一场,但定襄只有区区五十万人,他们手中屠刀,饮血严重不足,依然饥渴难耐... 李信策马掠阵,从一队队士兵身前划过:“汉庭无能,以至于匈奴豺狼,逐渐壮大,日益猖獗...” “我军自入主并州以来,更是被其多番勒索,全军上下尽受其辱,此恨只有鲜血才能洗刷...” 李信声音高昂激奋,手中长剑狠狠一挥,寒声道:“今日便抽出你们手中的屠刀,杀敌血耻!” “血耻,血耻!血耻!” 李信神色沉静,眼见群情激愤,士气可用,果断下令:“杀上去,屠光他们!” “屠,狼屠!狼屠!” 太史慈银枪一引,身后三万狼骑,瞬间抽刀,而后发动总攻。 “轰隆隆!”积雪簌簌,五万人同时怒吼,杀伐之音响彻天地。 如此动静,远在美稷城中的匈奴人,瞬间察觉。 当下有士兵登上哨塔,发现正东方向的雪原上,黑压压一片人潮涌动。 他们不由大惊失色:“敌!敌袭!!” “敌袭...有敌袭...” “呜呜!”一时间整个美稷城中,警声大作,士兵们纷纷披甲持戈,冲出大帐迅速集合。 于夫罗等人,虽然对并州放松警惕,但这不意味着他们便一丝警觉性也无。 毕竟匈奴的敌人不止一个,鲜卑乌孙乃至南羌等等不一而足,只是他们没想到敌人会从定襄方向杀过来。 好在守卫美稷的,是常驻王庭的部队,加上城外敌人喊杀声烈,想不注意都难。 而美稷王帐,正在召集各部头,下达动员命令的于夫罗,听到预警声。 他不由心中一沉:“什么情况!” “大单于,有敌袭!” 一名士兵快速前来禀报:“正东方向,发现大部骑兵来袭,看情况不下十万人...” “十万人!”于夫罗猛然惊起,瞬间便知来敌是谁。 只是对方行动太快了,他前脚派士兵传讯,后脚敌人便直接冲着王庭杀了过来,根本不给他反应喘息的机会。 “怎会如此之快!”他面色凝重,在帐中来回踱步。 大部队行军,不似个人赶路,按照正常情况,四十万人,从定襄出发,再快也不可能比的上呼厨泉等人速度。 不说右贤王先行一步,单是定襄混战,便非短时间可以结束的,更不要说其战后事宜,但敌军速度出乎意料。 此时各部头人,尚未完全收到消息,士兵集合也需要时间,但他缺的就是时间! 情况紧急,顾不得那么多了,于夫罗当即向赶来的部分头人下达命令:“不能在等了,尔等速去整军,随吾出城杀敌!” 同时他又转身盯着呼厨泉:“右王,你也去城中召集人马,戴罪立功!” “谢大单于!”呼厨泉神色一震,旋即深深拜谢。 他本以为自己丢了定襄,二十万勇士一战而折,此生再也无望统军。 没想到,大哥终究还是,顾念兄弟知情的。 危机时刻,用人之际,于夫罗不得不网开一面。 而且他也没有心情,去看透其中心思,随手接过侍卫牵来的神驹,而后带上一千亲卫人马,迅速往城外赶去。 美稷城外,匈奴大将渠卑,此刻正指挥手下三万余名紧急集合的王庭骑兵,拦截城外来历不明敌人。 大军虽然于城中驻扎,但不代表着所有人,都要时刻警戒防守,人也是要休息的。 十万守军,在无战事的情况,往往会分成两批三批轮换值守! 更何况匈奴人集合需要时间,如今被敌军突袭,仓促之下,渠卑能够组织起三万人的队伍,已经是其尽责的表现了... 第87章 匈奴人的反击 轰隆隆,万马奔腾,东西两敌,相对冲锋。 “呜呜!”号角声响起,此刻面对两倍于己的敌军,匈奴勇士也没有丝毫退却。 高速奔腾的马背上,渠卑热血沸腾神情亢奋,身后士兵,挥舞着手中长矛,发出呜呜的呐喊声。 高昂的情绪,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族人,他们热血上涌,忘却了心中恐惧,不知死亡为何物。 高速奔腾的马背上,渠卑震声高喝:“诸夏的勇士,扬起手中的长矛,让敌人知道谁才是马背上的民族,谁才是骑兵中的王者!” 轰隆隆,万马奔腾,大地震颤,两军之间极速逼近... “弯弓,放!”一箭之地,夏军骑兵瞬间人立弯弓,漫天的箭矢直射敌阵! “骑射!”渠卑眼眸一眯,心中惊诧,看来传言果然不虚,并州军手中掌握着骑射之秘。 若是我大夏,得此神技,这天下何人能挡,何愁大汉不灭! 心思百转,面对漫天的箭矢,渠卑知道此刻不是意想之时。 他长刀高举,大喝道:“盾,举盾!” “剁剁!”前排骑兵圆盾高举,护住周身,将漫天箭雨抵挡在外,只有一些倒霉蛋没有盾牌保护,损伤惨重。 太史慈目光微眯,手中银枪一指:“标枪!掷!” “嗖嗖!”狼骑人立,腰背弓起,手中长达八尺的标枪,瞬间穿空激射... 枪尖锋利,带着强大的惯性与冲击力,落入匈奴阵中! “噗嗤嗤!”一瞬间,匈奴前阵人仰马翻,八百多名王庭勇士,连人带马,被射成了肉串... 这些标枪,长八尺,刃九寸,带有螺旋纹,乃是太岳兵工厂,为狼骑专门产出的制式武备... 标枪制作精良,可以当做短兵器使用,也可以当做远程的投掷武器... 甚至为了增加锋利程度,和投掷距离,每一干都带有螺刃,和旋翼,威力无匹... 此时两军冲锋,仅仅一轮投掷,匈奴人的箭形队,直接大乱。 作为最犀利冲刺箭锋,此刻更是被无情斩断... “嘶!”渠卑瞳孔猛缩,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冲过去,碾碎他们!” “马上决战,我诸夏勇士不惧任何人...” 哪怕队形被大乱,士兵折损严重,但这已经足够了。 在冲破两轮箭雨,和标枪投掷的洗礼后,三万匈奴勇士,直接带人与敌人短兵相接。 轰隆,军队交锋,敌我冲撞,瞬间人仰马翻,鲜血四溅! 骑兵之间的对决,比之步战更加惨烈,高速奔腾的战马,锋利的长矛横刀,擦之即死触之即伤。 万军丛中,若是不慎跌落马背,或是马失前蹄,下场便是肉与泥! “噗嗤哧!”美稷城外,厮杀惨烈,夏军狼骑,几乎是统一的黑色战袍与横刀。 冲锋时,宛若深色海潮般,一波波的向前拍打冲击,要将眼前这股敌人淹没。 夏军横刀精良,匈奴人手中的长矛也不弱,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相对于横刀的锋利,长矛只需平举冲锋,靠着马匹冲撞之力,便能在十八尺将敌人捅落马下,然后被万马践踏成一堆碎肉。 两军混战,渠卑所率领的三万余名匈奴精骑,虽然损失惨重。 但靠着悍不畏死的精神,一点点阻挡着夏军进攻的脚步,要为王庭和大单于争取时间。 夏军此番突袭,以狼骑为主,漳河铁骑为辅。 后者训练出来的骑兵,毕竟时日尚短,虽配备了双马蹬保持平衡。 但对面匈奴人,也是从小生活在马背上的勇士,论骑术几乎甩了夏军一大截,三万勇士,硬是拖住了两倍于己的进攻。 此时双方混战,夏军以往苦练的骑射战术,毫无作用,只能与匈奴人对冲肉搏。 若正常情况下,狼骑自然会不会傻乎乎的与敌人对冲,但此次突袭,争得就是战机。 狼骑自然没有时间,与敌军玩骑射消耗,策马冲锋,正面砍杀才是最佳战术... 夏军后阵,时刻关注战场情况的李信,眼见匈奴中有如此悍将,当下心中一沉。 他果断变化策略,沉声道:“传令,让臧霸带人分击美稷,不要与对方纠缠!” “呜!呜!呜!”长短有序的号角声响,战马奔腾,传令兵游走在战场外围,疯狂打着信号旗帜,向大军传递信息。 “嗯!”正在带兵冲杀的臧霸,听到苍凉号角声猛然抬首,而后余光扫视战场! “转向!”他长刀一引,果断带领麾下骑兵,转向迂回。 他不愿与匈奴骑兵纠缠,而是带着两万漳河铁骑,向不远处的美稷冲杀过去。 混乱的战场上,正在埋头冲杀,竭力拖延时间的渠卑,也注意到了逐渐分散脱离的夏军, 他当下心中大急:“快,颉利,你带人拦住他们,千万不能让他们冲城!” 此时美稷城中的大军可能还未集结,若真让敌军冲入其中,没有组织的部族勇士,将毫无还手之力。 匈奴人想要分兵拦截,夏军可不会给他机会,作战经验丰富的太史慈,直接抓住对方命令调转的间隙,引兵穿插其中... “凿穿他们!”轰隆隆,战马奔腾,一万狼骑,以太史慈本部三千黑骑为箭头,狠狠的凿入匈奴阵中,让其不得他顾。 渠卑手中兵力本就不足,此刻分兵转向,原本就稀疏的阵型,瞬间变得薄弱不堪,被太史慈抓住机会杀了进来! 战事惨烈,短暂的僵持过后,臧霸所部两万多名骑兵,直接将颉利分部淹没吞噬。 他目光灼灼,策马扬鞭,手中长刀,直指美稷王庭。 在臧霸的眼中,此刻的美稷城就像是一名脱光了的娘们,正等着他带人上前临幸。 “兄弟们,随吾杀!”轰隆,雪花飞扬,大地震颤! “轰隆隆!”漫天风雪中,一道黑色海潮,自美稷城中汹涌而出... “杀!”匈奴首领于夫罗,及时带领大部人马,从美稷大营冲出,粉碎了臧霸的美梦! 渠卑所部人马,虽没有彻底拦截住来袭之敌,但其拼死拖延下,最终为于夫罗争取了一些时间。 匈奴人先前已经收到消息,召集部分头人,商议大事。 所以在最短大时间内,从军营中紧急集合了六万大部人马,在敌人入城之前,杀了出来! 匈奴后方,美稷城中,还有更多的部族勇士,在各部头人的组织下,源源不断向这里汇聚。 匈奴人下马为民,上马为兵,其能动员的力量比例,比之全农为兵的大汉,还要来的夸张。 严格来说,除了十四万常备军之外,普通青壮亦可称兵。 而这,这才是李信,乃至夏军上下,最忌惮的地方。 原本的突袭计划,此时已经演变成了,与匈奴人正面拼刺刀的半决战。 当太史慈抓住机会击溃渠卑的三万人马,想要带兵从侧面迂回袭城时,匈奴人的后续支援部队,已经及时赶到。 六万人,兵力可能不足,但这些都是驻扎在王庭的精锐部队,其中战力,比之前在定襄遇到的敌人,还要强悍数倍... “杀上去!”于夫罗神色沉重,果断挥刀,身后六万骑兵,嚎叫着策马冲锋。 此番,他们不求战胜敌人,只需尽力拖住夏军一时三刻,等到城内散落的部族武装,集合完毕,便是敌军受首之时。 匈奴部族制度,与大汉的中央集权不同,他们的力量更分散,其中大部分士兵,都是各部头人的私人武装。 这些人,零零散散分布在美稷各处,相当于一个个大小诸侯。 而常驻兵营的,有半数乃是王庭驻军,是大单于的心腹嫡系,也是匈奴最精锐的部队... 战力以一当十有些夸张,但为其他头人争取时间,于夫罗自信可以做到... 第88章 孤注一掷 战场后方,李信面色阴沉,心中懊恼,自己之前为何没有痛下决心,将周仓所部的一万骑兵也带出来。 若是此时手中兵力在多一点,未尝不能在第一时间,将渠卑的拦截部队突破。 但后悔也晚了,当前最重要的是,该如何解决新的挑战。 于夫罗已经带着大部队赶往战场,拦住臧霸所部进路。 敌我双方骑兵,在美稷城东部段,十余里的空间处左冲右拦,血战不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匈奴后援越来越多,竟然还有余力,派出三万人马,前去正面战场,纠缠太史慈狼骑。 战局凶险,时间流逝,夏军的局势愈发不利,若是战事僵持,不能尽快破敌,突袭战很会演变成消耗战… 同样的道理,美稷城前的于夫罗,心中自然清楚异常。 此刻他无需战胜来犯之敌,只需严防死守,拦住敌军,等到王庭各部大军集结,便是敌人末路之时。 典韦望着两军僵持焦灼的战场,上前道:“大帅,不能在等下去了,让俺带兄弟们上吧!” 哪怕他不懂太多战阵之道,此时也隐隐,意识到了其中关窍。 这名平日里不苟言语的铁塔壮汉,此时直接抱拳请战道:“大帅,臧霸和太史兄弟已经与匈奴人血战...” “莫要多言!”李信抬手,制止了急躁的保镖头子。 他举目眺望,重新望向美稷战场,幽森的深眸闪烁不定。 若正常交战,哪怕匈奴人有十万众,凭借麾下灵活狼骑战术,他也有信心战而胜之。 但此番远道而来,想要突袭,一战扫灭匈奴王庭,尽量减少伤亡。 然战术,不但没有成功,反而形势突变,潜藏凶险... 此时战场已成焦灼之势,若无外力,臧霸和太史慈所部,很难突破于夫罗大军所组成的防线。 两军只能恶战消耗,除非他们愿意放弃原本计划,战略后撤,不然夏军只能凭实力硬拼。 而典韦所率领的六千铁卫,与三千重骑,是他手中最后的力量,也是他的后备保障。 若此时压上去,到时再出现什么意外,他的处境可能就真的凶险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将自己手中,最后的底牌亮出。 李信一路杀伐至今,自然算得上是身经百战的宿将。 但正是因为久经沙场,他才更加清楚战场中的波澜与多变。 稍有不慎,便有饮恨之险,同样战机,也稍纵即逝! 战机就在眼前,他却踌躇不定,想要抓住机会,又瞻前顾后。 往日里,破釜沉舟的勇气,此刻好似消失了一般。 对于其中顾虑,逢纪等人自然不甚了了,这一切李信自己心中清楚。 自入汉以来,他的所有谋划,就没有顺利过。 当初平原战场,与皇甫嵩决战时,被曹操和夏侯惇所袭,差点殒命让汉军翻盘。 豫州谋划,本欲成一番事业,最后却被张曼成暗中夺权。 后来想要远遁域外却,却途中遇伏,若不是兄弟舍命彭脱殿后,他可能早已饮恨。 洛阳时,欲破帝都,但黄巾又跳出来阻挠,不让他如意... 北行时,更是途生变故,取并州时,麾下将领叛逃... 甚至前番,攻取幽州的关键时刻,也有乌桓匈奴阻挠,功败垂成... 其中种种,各种意外频发,不足为外人道也。 各种不顺,消磨着李信的耐心,也让他越发的生性多疑... “主公,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贾诩适望着踌躇不定的某人,时进言:“匈奴人,能够在短时间内聚集十万大军,虽然出乎意料,但以诩之见,这恐怕已经是其中极限了...” “我军此刻,当以雷霆扫穴之势将其部击溃,顺势掩杀入城,一战打断匈奴脊梁,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主公何须顾虑,左右不过一战尔,即使情况变化,有典韦臧霸等诸将在,也必护得吾等周全...” 贾洞若观火,一番言语直接打消李信心中顾虑,让原本踌躇不定的心思,瞬间安了下来! 是呀,老子兵精将广,有什么好怕的,纵使… 李信心中疑虑渐消,当下朗声道:“知我者,文和也!” “不过一战而已,胜败未知,刀山血海都闯过来了,还差眼前这一些变故...” 李信猛然回首,目光扫过一众杀气腾腾的亲卫将士,眸光泛冷。 就算冥冥之有些阻碍,难道自己手下的精兵悍将,便没有破局之力... 想到这里,李信猛然抽剑怒喝:“重骑披甲!” “披甲!披甲!” “铿锵锵!”铁甲铮铮,卫兵中,三千多名身高八尺,体格魁梧的悍卒,瞬间应诺。 而后在副手的辅助下,翻身上马换乘,组装重甲,持刀戴盔, 李信转首,沉声道:“典韦!” “末将在!” “汝率三千重骑,与五千亲卫营,冲阵破敌...” “诺!”典韦手提双戟,一拍跨下战骑四不像,猛然窜出。 而后率领三千重骑,与五千多名铁卫锐士,发动冲锋。 “随俺杀!”他手中一百单八斤的铁戟猛然一引,深厚铁骑隆隆,雪地震颤,其势如洪! 消失已久的重甲铁骑,重现战场,宛如一堵堵铁墙,轰然向前。 这个当初在野狐岭,昙花一现,全军覆没的超级兵种,此刻复出,规模更胜往昔! 典韦身披机械重甲,胯下四不象嘶鸣如雷:“重骑冲锋,碾碎他们!” “杀!”横刀森寒,铁甲幽黑,八千铁血精锐,以重骑为核心,典韦为箭头,狠狠的扎入美稷战场之中! 正在指挥士兵与敌鏖战的臧霸,看到重骑冲锋的瞬间。 他心中凛然:“散开,快散开,是重骑兵!” “是重骑...军中重甲铁骑...” 昌豨等人见状,急忙命令麾下士兵列出通道,以免误伤。 作为主公心腹嫡系,他们自然知道重骑兵的威力,正是因为知,所以他才如此谨慎。 夏军重甲铁骑,乃是各部将领,都垂涎渴望的存在。 不提士兵的悍勇,单单是骑兵所披重甲,所耗钱财,便足以武装十万常规军。 而且,重甲铁骑胯下的高头战马,亦是万里挑一的良驹, 可以说,武装这支重甲骑兵,所消耗的资源,比供养三十万名普通役卒还要夸张。 正是因为王牌精锐,所消耗的资源过于恐怖,往往一些有名的精锐部队,大都不过万人规模! 而李信仅凭并州贫瘠之地,自然供养不出,三千名重甲铁骑。 要知道当初在占领人口稠密的豫州之时,夏军也不过才组建三百多名重骑。 所幸之前,在洛阳时搜刮财富无数,金铁成山,加上从朝廷手中讹诈了数千副大铠,如此才能让李信的重骑兵扩充至当初的十倍! 重骑如此精锐,夏军中哪一个悍将不希望统帅这样的精锐部队作战,只是重甲铁骑一般不轻易上阵,也不轻易显露人前。 但此刻,战事紧急,关乎夏军,未来战略,李信也不再藏拙。 此番,他不但押上了手中的重甲铁骑,就连保障他人身安全的六千铁卫锐士,也抽调了九成,要一战决出胜负... 第89章 真正的重甲铁骑 匈奴人多势众,能人辈出,也注意到了夏军后阵的情况。 特别是,当他们看到全身披甲,奔腾冲锋的钢铁洪流时,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一名名头人,面色凝重:“那是什么!” “钢铁骑兵?” 轰隆隆,铁蹄踏雪,黝黑的甲胄,反射着金属的光泽。 沉闷的声响,如鼓点般,敲击众人心口,压抑气喘! 于夫罗深深吸了口气,果断道:“折可术,带八千人,拦住他们...” 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识过铁甲重骑的威力,但看在晴空下那反射着幽光的铁胄,便知其中凶险。 “随我来!”头人折可术,闻令直接领部族人马,果断沿边冲锋,欲要将这伙怪异的骑兵拦下。 “大哥!”心腹将领孙康等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向主帅请示! 臧霸扫了眼钢铁洪流:“不必担忧,重骑之下无可阻挡!” 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到正面战场上,同时不忘吩咐一众手下将领:“传令,让兄弟们做好准备!” “这一次,便彻底击溃眼前之敌,让匈奴人知道什么叫绝望...” 轰锵锵,冲锋之势,宛若山倾,一往无前! 战场上,折可术所率领的八千多名匈奴勇士,直接与敌人短兵相接! “死!”典韦身高九尺,铁甲如山,胯下四不像,嘶鸣奔雷。 “轰!”他手中双戟,猛然轰出,直接将敌将,连人带马轰成一片血雾。 “噗嗤嗤!”他手腕一震,铁戟旋转如风,锋利的勾刃,宛若夺命死神,将一名名匈奴骑兵撕裂搅碎! “杀!”重甲铿锵,黑铁面罩下,一双双幽森的眸子杀机涌动,横刀挥动,鲜血肆意! “铛锵!”两军冲锋,匈奴人手中的长矛,捅在幽深厚重的铁甲上,只来得及响起一声鸣响,便被紧随其后的利刃划破胸口,跌落马背。 “叮当当!”密集的金铁碰撞声响起,面对全身覆甲的钢铁怪兽,匈奴人以往锋利无比的长矛,此刻宛若烧火棍。 他们奋力捅在敌人身上,根本没有丝毫作用,相反,重骑手中的横刀,挥动间便能结果匈奴人的性命。 折可术的八千勇士,接阵不及半刻,便直接被重骑碾碎,只有后阵三百多名士兵,侥幸奔逃。 “魔鬼!”此刻侥幸逃生匈奴骑兵失魂落魄:“魔鬼,他们就是一群魔鬼...” “长生天啊...诸夏...完了...” 一众骑兵,直接被吓破了胆,口中大喊大叫着,四散奔逃。 在这个披甲率不及百一的时代,能穿上一件竹甲,便可撑得上一声精锐,一声甲首... 更何况,是三千名,人马全身覆铁,刀枪不入,箭矢不伤的钢铁洪流... 铁骑过处,沿途人海,无论是正面接触的王庭精锐,还是逃命不及的普通勇士,皆被碾压击碎... “怎会如此!”匈奴后阵,于夫罗眼见折可术覆没,八千王庭精锐,连个浪花都未惊起,便没了生息... 他面眼球怒瞪,握剑的右手青筋暴起:“太快了,八千勇士,瞬间团灭!”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钢铁骑兵真的有这么强...” 要知道,折可术所率领的八千儿郎,可是常年驻守王庭,直属于他这名首领的部族精锐。 不提其中武器装备和作战意志,单是个人体魄,便是族中精挑细选。 即使面对的敌人,是李屠夫的狼骑精锐,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被人团灭。 而现在的情况是,折可术八千王骑,直接被碾碎击溃,逃生者寥寥。 从前方逃回的士兵,更是一个个仓惶无措,没有丝毫再次接战的勇气。 “轰隆隆!”典韦可不会给敌人喘息的机会,三千铁甲铮铮的重骑,横亘战场。 冲锋之势,宛若一道钢铁洪流,直接沿着匈奴军阵,横推碾压... “噗嗤哧!”黝黑的铁甲,森寒的长刀,挥动间如层层怒浪波涛,将敌人席卷淹没。 钢铁洪流身后,是五千铁血卫士,以及臧霸的两万多名漳河骑兵,步步紧随,顺势掩杀灭敌! 最前方,四万多匈奴勇士,瞬间被杀的人仰马翻。 当他们发现手中的长矛,与刀剑,无论如何也不能突破敌兵防御时。 那种绝望的气息,笼罩下,压抑的众人喘不过气来。 有人决死反扑,挥舞着枪矛:“啊,俺跟你们拼了!” “魔鬼,这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逃...啊...快逃...” 绝望之下,有人奋起反击,亦或情绪崩溃转身逃离,不一而足... 匈奴王骑纵横河套草原,肆虐阴山南北,可谓是身经百战也不夸张... 但面对人马全身覆甲,刀枪不入的钢铁骑兵,这种全新的兵种,全新的战术,乃至全新的装备... 他们就算鼓起勇气,克服恐惧,冲到敌人身前,但手中的枪矛利刃,根本破不了防,甚至连烧火棍都不如... 那种无力感,让人颤栗,让人心气顿失,皆跌落谷底... 匈奴后方,于夫罗咆哮着,竭力指挥士卒:“顶住,都给我顶住!” “所有人稳住,我们能赢...胜利属于长生天...” “顶住...啊...”他高声怒喝,一遍遍的鼓舞士气,想要止住战场崩溃形势... 这一战,不但关乎美稷的胜负,关乎河套的归属,也关乎他们诸夏部三百年的根基与伟业... 若是此战败了,他于夫罗,基本上也完了,诸夏部亦要血流成河... “碾碎他们!”典韦身如铁塔,煞气缭绕,四不象嘶鸣染血,宛若地狱恶鬼。 “噗嗤嗤!”他手中双戟搅动间,沿途带起血雾阵阵,直吓得一众匈奴人肝胆俱裂。 此时美稷战场,匈奴人面对刀剑不入的敌人,心中惶惶士气大跌,军中开始发生大面积溃败。 即使后续源源不断有头人带兵支援,但前方大部崩溃逃亡,恐慌的情绪感染之下,全线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敌我双方骑兵,根本不在一个层次,匈奴人下马为民上马为兵。 他们的战术,与狼骑相似,就是机动灵活,面对敌人游而击之。 然而正面战场,无论是善于骑射的狼骑,还是善于机动,灵活游击的匈奴王骑,此刻皆放弃了骑兵的机动优势。 双方十四万人,在美稷东段不足二十里的平原地段上,相互冲杀混战… 如此情况下,当铁甲重骑,挟着一往无前的决心,冲入战场,正面交锋之下,匈奴人的轻骑兵,根本扛不住… 这些高达十六尺,身负千层锻铁,人马合一千八百斤的钢铁怪物,冲锋如坦,势如山倾… 沿途敢有抗者,皆被洪流碾压淹没,然后把铁蹄踏成肉泥... 其实轻骑重甲各有优势,全身覆铁,并非全能无敌。 这要看在何种环境下投入战场,如果是武装迂回,小规模冲突。 匈奴人只需发挥轻骑优势,游而不击,硬生生便能将重骑拖死。 可惜此时两军大战,匈奴人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全身覆铁的怪物,也是第一次见识重甲铁骑的威力。 一时间被钢铁洪流冲入正面战场,碾入军阵之中,下场可想而知... 杀伐惨烈的美稷战场,典韦所率领的三千钢铁洪流,一路横推碾压,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 后续五千铁卫,和臧霸两万骑兵,更是顺着血色路途,一路向美稷王庭砍杀推进... “撤!”于夫罗而眼见士兵溃败大势已去,不由急声怒吼:“撤,快撤入内城,节节抵抗...” “所有人...撤出战场...入内城...快...” 他神色狰狞,嘶吼着下达最后的命令,即使战败之势不可挽回,但于夫罗仍然没有放弃抵抗。 他心中不甘,想带着随身亲卫,与部分残兵退入城中,做最后的顽抗。 好在他们身后便是美稷,是王庭聚集地,倒也让大部分匈奴人侥幸逃命... 浴血厮杀的冷兵器时代,正面战场士兵损伤的比例,往往不及战败奔溃后的,追亡屠杀。 可以说,战阵士气崩溃之后,才是一支军队伤亡最惨重的时候... 而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若是没有美稷聚落作为依托,匈奴人可能已经被夏军无情逐杀了。 所以匈奴人,此时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幸运的是,他们能够及时逃入美稷城内,依靠其中复杂的建筑民居侥幸保命。 不幸的是,他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最终还是败了,败的仓惶,败得彻底,败的绝望! 敌人崩溃败逃,臧霸等人怎会放过其中机会:“兄弟们,血耻就在今日!” “杀过去,往日的耻辱,只有鲜血才能洗刷!” 他手中长刀一引,带着一众骑兵,顺势掩杀入城。 “杀啊,一个不要放过!” 战马奔腾,韩忠等基层将领,带人紧跟大部队,钢刀染血,手起刀落间便是头颅冲天人分两截。 他望着前方被大部队冲的四散奔逃的匈奴人,双目通红,这些可都是功勋呀。 此刻他恨不得多长几条腿,上前将这些残兵败将一一斩杀! 狼骑嗜血,王修目光冷厉:“杀,入城不封刀,今日兄弟们要饱饮匈奴血…” “屠…屠光他们…” “屠!狼屠!”狼骑振奋,此刻嗅到流血,与猎物奔逃时的孱弱,手中长刀饥渴难耐,不由发出低沉的颤音。 “呜呜!”冲锋号令,夏军将士,尽皆振奋。 先前他们多次强攻冲阵,损兵折将,苦战血拼久矣,为的是什么。 为的不就是此时之利,为的就是这种顺势掩杀的快感,手中屠刀无比顺畅... 第90章 匈奴人的挣扎 “轰隆隆!”铁骑如潮,密集的马蹄声,震动整个美稷王庭。 夏军铁骑奔腾如雷,所过之处一片惨嚎,屠刀之下不论老幼,见之尽屠! 太史慈转身,吩咐道:“郭藴,张辽,尔等并州将士,千人为队,自战!” “诺!”雁门一系将领,领命四散。 他们,也想试试,溃散后端匈奴人,到底有多好杀... “呜呜!”号令声响,五万多名夏军骑兵,瞬间分裂三十多股千人队,向着城中四面八方杀去! 此时匈奴人的主力部队,已经崩溃,士气丧失,各部头人武装的建制兵团,也被打散。 夏军自然不可能让万人主力,逐个去追击小股敌人,为了更好的歼灭敌军,此刻分兵屠戮乃是上选。 轰隆隆,街道上,一队狼骑悠然而过:“痛快!畅快!板哉!” “哈哈...好久没有如此痛快过了...” 王修率领一千黑骑兵,直奔匈奴王庭中心,所过之处鲜血尽染。 太史慈则率领,三千本部人马,和一万六千名狼骑,逐戮城中那些有想要抱团趋势的大队人马... 哪怕夏军分兵,但为将谨慎的狼骑统帅,与臧霸等人麾下,仍然各自保持着一支万人规模的主力,以应对突发的变故。 “呜呼!”王修麾下黑骑兵,更是不知从哪里顺来火把,一路纵火为乐。 他们此刻,好似已经对杀戮失去兴趣,对放火烧房情有独钟。 “哈哈...幸甚至哉...”他望着火焰中敌人痛苦绝望的脸庞,精神与肉体此刻都在升华。 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手中屠刀早已饱饮鲜血,他们此时已经杀出了另一重境界。 单纯的砍杀,已经提不起丝毫快感,只有敌人的痛苦哀嚎,才能激发心中的波澜。 烧杀屠戮,此刻的黑骑兵,尽展当初辽河原上的风采。 只不过以往的目标,换成了北地匈奴,杀戮不可怕,怕的是有组织的屠杀。 军队手中的刀,更锋利,也更有组织,和效率... 美稷城此刻混乱不堪,一队队夏军掠过牧棚,然后用火把箭矢将其中老幼逼出帐外。 更有胆大包天的士兵,直接翻身下马,提着长刀冲进匈奴大帐染血。 铁蹄践踏屠刀劈砍,无数人哀嚎求饶,大街上被杀破胆的头人,则带着细软与亲兵四散奔逃! 亦一些年长者,痛苦嘶嚎:“魔鬼...他们就是...一群魔鬼...” “长生天...不会放过你们的...” 一名身披玄色巫袍,倒在血泊中老人,临死前发出了不甘的诅咒... 屠戮并不会因为匈奴人的求饶,和诅咒便会停滞,甚至更加残忍... 火焰融化冰雪,血液映红地面,此刻夏军,残暴秉性展露无疑。 李信如愿以偿的,将手下士兵,训练成了一群吃人的恶狼... 美稷王庭,此刻迎来了,一群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森寒的屠刀,熊熊的火焰,将往日里金碧辉煌的大帐,无情吞噬。 太史慈麾下一众狼骑,直接杀入匈奴中心腹地,开启新一轮的屠杀! 火焰熊熊,积雪融化,一名骑士翻身下马,而后将死不瞑目的尸体踢到一边。 他提着血淋淋的屠刀径直往帐中走去,同时还不忘回头吩咐:“你们在这里等着,老子爽完了,你们再上!” “队长,速去速回!”十多名不慎掉队的士兵,纵马将周边散乱奔逃的匈奴人清空。 而后面色灼热的,冲向旁边的一排排木棚,想要发泄多日来的烦躁与苦闷! 雪白色的帐篷内,锅碗瓢盆整齐,三十多名薄纱女子瑟缩在角落里。 她们面带恐惧,望向冲进来的男人,那流血的钢刀让她们心中发寒! “他酿的,这帮龟孙子真会享受!” 队长狠狠的骂了一句,将染血的横刀回鞘,他知道只有匈奴贵族,才有资格住着带有标志性的雪白大帐。 而且帐中肤色不一的,莺莺燕燕,则说明前主人艳福不浅! “军...爷....您是来....救...我们的吗...” 可能是听到来者说的是汉语,一名十来岁的小女娃壮着胆子,从娘亲的怀抱中露出脑袋,战战兢兢的出声询问! 她们本是世家贵女,但自从被匈奴人掳掠至这苦寒之地,不但要供匈奴人蹂躏玩弄,还要提心吊胆的将主人服侍周全,若不然两脚羊的名称可不是说说而已。 这种苦日子她们早已经麻木了,原本以为此生再也没有希望回归故土,但此时... “哈,还是对母女花,爷当然是来解救你们脱离苦海!” 说话间,男人解开裤带,掏出胯下的把式,宛若一头恶狼,直接扑了上去! “嘶喇!”薄衣粉碎,一时间,整个大帐响起了女人的尖叫,与痛苦的呻吟声! 乱世人命如草芥,高大强壮的男人有时尚且不能自保,一群柔弱的可怜女子,纵使人数是对方三十倍,又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呢。 她们大多都只能被当作玩物,与生育机器,被人收藏、贩卖、或者送人,只有少数人侥幸依附强者,得以保留体面! 完事之后,这名队长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抽出钢刀,开启了新一轮的杀戮! “不…你不能…这样…” 当看到男人拔鸟无情,原本瑟缩顺从的女人们瞬间惊慌起来。 以往部族之间的战斗,争得就是牲畜女人奴隶,其中年轻漂亮的女人,乃是不可多得的财产,而此刻对方似乎不打算遵守这个规则! “别怪,爷是逼不得已!” “噗嗤!”鲜血溅射,人头落地,美目圆睁。 这名白嫩美人,到死也没明白上一刻还在她身上驰骋的男人,为何下一刻便冷血无情。 可怜一群女子,不但被匈奴人奸掠折辱,过着生不如死的活,被他们视为希望救星的中原士兵,竟然比匈奴人更加残忍。 匈奴人只是奸蹂取乐,虽生不如死却也能苟活,而这些同族汉兵却要他们的命。 长刀滴血,男人将目光转向其她花容失色的女子,人心中无奈,若非夏军纪律森严,他也不想将这些温香软玉灭口。 为了小命着想,爽完之后灭口乃是常态,这种事也非他一个人在做... 没错,烧杀抢掠的夏军,纪律却森严无比,战时擅自脱离部队,更是大忌。 混战时掉队冲散,情有可原,如果事后,被督战队发现,你特酿的原来弄一些吊事去了,那可就另说了,为了保险起见他不得不提刀灭口。 “噗嗤!”鲜血迸溅,森寒的匕首狠狠的扎入后颈,一名匈奴妇人趁着男人晃神不备之际,猛然发难... 利刃穿喉,而后三十多名女人,在匈奴健妇的带领下,一拥而上,趁机将其死死压住,难以喘息..... “嗬嗬!”男人双目猛睁,奋力挣扎,但利刃一阵搅动,原本强壮的身躯气力渐失。 这名身经百战的士兵,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死在懦弱的女人手里! 其实这也不怪,一群被欺负习惯了的女人,你就是把人蹂躏百遍,她们也未必敢于反抗。 因为匈奴人的规则是,胜者享有一切,女人和牲畜,便是胜利者的财物,值得珍惜,与保护... 但真当你不遵守规则,当你想要人家性命之时,那可就不好说了,顺从反抗皆在念间! 如此一幕不过是战场一角,整个美稷王庭都笼罩在战火之中,哀嚎与惨叫此起彼伏... 第91章 匈奴人的血性 被逼到绝境中的柔弱女子,尚且能拿起利刃,顽强争命。 而遭遇夏军,肆意屠戮的匈奴人,自然也激起了血性,与反击。 “与他们拼了!”有十一岁的少年,持矛从帐中冲出,对着恶魔骑兵,狠狠的捅了过去! 咔嚓,横刀利刃,悠然划过,染血的头颅冲天而起! “呸,不知死活!” 噗嗤,斩杀一名顽抗者,士兵没有丝毫停留,继续策马挥刀! “啊,族人们,与这群魔鬼拼了!” “杀,唯死而已!” 夏军的屠戮,震慑了一批懦弱者,同样也激起了,热血勇士的顽抗之心。 一名名匈奴青壮老少,手持短刀与木矛,从帐篷中冲出,然后悍不畏死的冲向敌人。 “噗嗤哧!”血如涌泉,夏军兵甲精良组织有序,匈奴人手持利刃悍不畏死。 往往三五十名勇士的牺牲,便能重创一名夏军士兵,一时间大地上空充斥着惨烈与悲壮! 整个城池喊杀声四起,宛若一座人间鬼域吞噬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有夏军亦有匈奴! 这一刻,夏军伤亡陡增,比之正面战场还要惨烈,鲜血火焰断壁残垣,成为了主题! 匈奴牧族不似中原,他们中没有出现过陈胜吴广似的人物,自然没有问王侯将相之种的疑惑,也没有揭竿而起的文化习俗。 草原与大漠部族的覆灭,往往是来自外部,来自其他族群的入侵与战争。 这一点与中原王朝有很大不同,所以部族中,也不像中原那样禁止刀兵与弓弩... 手持利刃,杀心自起,面对夏军的屠戮,他们虽然绝望,但也不是没有反手之力。 区别只是匈奴人兵刃不一,各自为战,而夏军组织有序,兵甲精良,屠杀的效率更高。 “这群恶魔,怎能如此,怎敢如此!”正在护送大单于逃命的渠卑,和呼厨泉等人目睹着夏军暴行。 他们面目狰狞,仰天怒吼:“纵容士兵...烧杀屠掠...” “他们...根本不配...称为汉人....” “李屠夫...不配为汉人...啊...” 若是此刻面对的是鲜卑人,是乌孙人,于夫罗可能不会如此怒极。 毕竟鲜卑人,烧杀掳掠,已是常态,已成习性。 但一群南方汉人,一群柔弱的两脚羊,一群自诩正统的中原,竟然做出人神共愤的罪恶之事,实在是有辱汉人之名声... 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中原人便讲求仁义礼智信的君子之道,一些圣儒更是解读出以德报怨的,神级思想... 在中原人讲求以德报怨,吃亏是福的虚伪思想世道下,汉人给匈奴人的印象大多吃苦耐劳,温顺驯服,打不敢还口,骂不敢还手... 即使匈奴人百般反复,在北地境内行烧杀掳掠之事,只要事后他们上表臣服表露忠心,那些讲究以德报怨的汉庭官员,大都会原谅他们。 并且为了彰显天朝上国的宽宏胸襟,朝廷有时还会专门赏赐他们,大量的牛羊财物与土地,作为安抚之意。 此时见到夏军如此残暴,渠卑等人才会愤怒不已,往日里温顺如羊,被他们百般欺辱的中原两脚羊,陡然反转,其中滋味不足外人道也... “李屠夫,吾于夫罗与你不死不休!” 滔天的火焰映照出于夫罗狼狈的身影,子民的哀嚎,族人的惨叫,无不让这位匈奴单于悲痛欲绝! 呼厨泉悲愤交加,却不得不建言道:“大单于...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大单于逃出去...到时集合四方部众...必让李屠夫血债血偿...” “吾不甘心呐!”于夫罗目眦尽裂,几乎溢血。 美稷王庭,是匈奴人的政治和文化中心,亦是他们祖辈人三百年积攒的家业。 此刻被夏军杀烧抢掠,十二代单于,和无数先王的努力,与心血,毁于一旦。 即使最后他们组织族人,宰了李屠夫,报得大仇... 但自身,也已经元气大伤,想要恢复此前之盛,不知要在努力多少年... “呼厨泉!”于夫罗眸光嗜血,面目狰狞,霍然转身。 他死死的盯着这名部族右王:“趁夏军还未分身,汝速去奴隶营,组织队伍,给那些两脚羊分发武器...” “只要能击退夏军,吾便还他们自由,” “大单于,如此重任...”呼厨泉陡闻单于之言,心中一颤。 于夫罗面目狰狞,却好言好语安慰道:“你尽管去做,大营内有奴隶三百万,这些人多是身强力富的青壮...” “哪怕只武装十分之一,也能让李屠夫吃不了兜着走...” 呼厨泉心惊胆颤,不敢去看那吃人的眼神,只得硬着头皮道:“大单于,奴隶懦弱,纵使百万众,又如何是夏军的对手......” “我只问你,你去是不去?”于夫罗语气森寒,双目中的杀意几乎化作实质。 若不是呼厨泉一夜之间丢了定襄,导致王庭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焉能被敌人突至美稷王庭... 若举族之力,堂堂正正一战,十个李屠夫,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此番战败,说到底还是呼厨泉,这名右贤王失职,导致部族陷入被动... 如今更是被人杀进王庭,眼睁睁看着部族子民,被无情屠戮,数十代人的心血毁于一旦... 感受着大单于那几乎吃人的眼神,呼厨泉已经隐隐明白了什么。 他不敢在做推脱,只得道:“大单于放心,吾这就去奴隶大营组织人马...” “此番,纵使战死,也要让李屠夫血债血偿...” 说罢,呼厨泉猛然仰头,打马欲离! “慢着!”于夫罗神色冷厉,紧接着道:“此战凶险,吾调三百人侍卫,护你周全!” “这...谢大单于...爱护之心...” 呼厨泉心头发寒,他知道,大单于这是对他不放心。 摆明了,是要派人监视胁迫他,但形势却容不得他有半分拒绝... “踏踏!”马蹄声远,待右王一行,打马远去! 于夫罗最后回望一眼王庭惨状,痛苦转身:“走!” 此战之败,已经不可挽回,他命呼厨泉前去奴隶大营,组织反抗,并未抱多大希望。 他为的,只不过是吸引敌军注意,给李屠夫制造伤亡的同时,掩护自己可以安全逃离。 李屠夫筹谋日久,其野心非小,为的恐怕就是要将他们这些部族高层一网打尽,然后趁机吞并河套亦或整个诸夏部。 当初一鸣惊人的冒顿单于,不就是三番五次示弱,然后趁着东胡人麻痹大意之时,一举攻破其部族王庭,方有诸夏之盛。 所以为了部族,他们这些高层尤其是于夫罗单于,是万万不可被李屠夫所困,更不能被其所擒。 而此行奴隶大营,没有谁比呼厨泉,这名匈奴右贤王更合适了... 部族的三号人物,留在王庭组织人手,其中威望调动性,组织力,与种种作用自然不必言明。 做错事情,有时候是要付出代价的,牺牲一个呼厨泉,换取匈奴人再起之机,在于夫罗等一众高层眼中,这是值得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于夫罗所料,李信隐忍负重筹划日久,早已在美稷周围,部署了大量的明探暗哨。 只要发现匈奴高层踪迹,立刻便会有大量骑兵围追堵截,不给他们喘息之机... 只要能将王庭这些高层一网打尽,匈奴纵使有八百万众,也不过是掌中玩物,胯下羔羊... ... 第92章 奴隶大营 美稷城西,奴隶大营,占地三十平方里。 棚户层叠,人口密集,四周有更千余名士兵,严加看守。 这里是奴隶大营,看押着匈奴从周边掳掠的,奴隶人口。 一个棚户内至少容纳着,三四十名身强体健的青壮奴隶。 这些人中成分复杂,有绿眼长髯的鲜卑人,也有高鼻白肤的乌孙人,甚至还有黄皮高颧的匈奴人。 当然更多的,则是黄皮,黑眼的两脚羊,粗略估计,至少有百万众。 美稷,作为匈奴王庭,族人至少有四五十万,头人贵族上万众。 往往一名中等头人贵族,名下至少有十名美姬,数百名奴隶。 而美稷王庭,作为匈奴的政治文化乃至统治中心,奴隶数量不要太夸张... 想想辽东的野猪皮,十几万人口,入主中原花花世界,举神州四万万牛马之力,供养这些奴隶主... 与野猪皮相比,匈奴人的蓄奴数量,不过是小儿科... 此时整个奴隶大营内,大帐草棚层次有序,地面上的积雪,也大都被清理一空。 铁匠、木工、郎中、等有一技之长的奴隶,往往会被单独安置在,空间更加敞亮的区域。 奴隶居住的环境,与常人想象中脏乱差有点区别,除了穿着寒酸,住处简陋透风之外,其他倒也与普通聚集地没啥不同! 作为比族中牲畜,还要珍贵的资产,匈奴人自然不会,任由他们饿死或者冻死,也不会任由他们随地拉撒。 毕竟环境差了,容易滋生病菌,万一弄出来个瘟疫啥的,可不会管你是奴隶还是主子。 奴隶是牲口,但也是会干活的工具,唯一不同的是奴隶更高级一点,会说话且能听明白主人的指令。 在匈奴人眼里,强壮且听话的奴隶,往往会让他们另眼相待。 但当奴隶年老体衰时,主人的态度可能又是另一番景象,在两脚羊的生命中,会干活是他们唯一活着的资本。 四脚可杀了吃肉,雌性两脚肉质肥美,而这帮子粗糙雄性,估计只有少数人愿意尝试! 这个时代,奴隶与自由民过的都不好,奴隶们每天从早干到晚,什么脏活累活都要干。 在一些地方,奴隶要不停的为主人耕地,放牧,清理农仓谷舍,同时还要伺候主子一家的吃喝拉撒。 而且其中规矩也,特别森严,在主人面前干活的时候,没有得到允许是不能说话不能抬头。 甚至不小心咳嗽或放个屁,若此时主人心情不好,那就等着一顿毒打,打完之后往地上一扔,继续干活。 作为部族的私产,他们自然会有所珍惜与优待,但当主人不开心时,那又另说了... 若是失去劳动能力或者老弱病残,只有死路一条,听起来很残酷,很不人道,但在某些时代奴隶就是如此。 当然也不排除某些时候,奴隶可能比所谓的自由民过的更好,有句话说的好。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往往这个时候的自由民,生活的比奴隶还要凄惨! 对于当奴隶只有极少数人甘之如饴,正常人可不会认为奴隶的日子有多好,除非你是特别牛逼的奴隶。 不然只能与大部分奴隶一样,住着拥挤且不大保暖的草棚,做着繁重枯燥的苦力。 当然若是病了,可能会有兽医看两眼,喂点马尿,生死淡看… “轰隆隆!”马蹄声响,大营打开。 呼厨泉迅速带人,召集奴兵:“快,集合,所有人紧急集合…” “大王有令,紧急集合…” 大营内,匈奴士兵敲响震钟,策马持鞭驱,赶着一队队青壮奴隶,向广场集合... “啪啦,快点!”原本平静的大营,瞬间嘈杂不堪。 喝骂声,咆哮声,此起彼伏,校场上万人群聚。 这些人群,一个个惶恐忐忑,气氛躁动不安,不知匈奴老爷突然为何。 “呼啦啦!”随着时间推移,校场上汇集的人流越来越多。 后方营寨,还有更多的奴隶群,被不断驱赶汇集。 “大王,不能在等,夏军快杀到了!” 嘈杂中,一名匈奴士兵策马奔前,将美稷城内的情况紧急汇报... 一名侍卫,快速上前:“右王,时间紧迫,让他们冲阵吧...” “不要在犹豫了...右贤王...” 呼厨泉望着台下乌泱泱的人海,尽管还有更多的人,在不断汇聚,但他也知道,此刻不是犹豫之时。 若是等夏军杀到,冲入营中,那就真的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他猛然振臂高喝:“尔等听着,城外鲜卑袭营,战况紧急,本王欲征各位前往助阵…” “吾呼厨泉,以大匈奴右贤王的身份,在此立誓...” “若诸位参战助威,此役过后无论胜负,皆还尔等自由身...” 校台上,呼厨泉振声高呼,然而应声者寥寥,战事凶险,这些奴隶自然不愿为匈奴人卖命... 眼见众人无动于衷,呼厨泉不用想,也知道其中因由。 他面色严肃,又沉声道:“尔等久居北地,当知晓鲜卑之残暴...” “若美稷被破,尔等焉有活路,但有出营杀敌者,赏牛羊三百头,赐尔等为吾大夏子民...” 呼厨泉把夏军,说成鲜卑,自然不是因为口误。 主要原因是,大营中的奴隶多为汉人,若他们知道其中缘由,未必愿意出去作战。 鲜卑则不一样了,这个族群的残暴之声,名扬北地,自然更能激起人们的反抗精神。 不出所料,其言一出,整个大营瞬间便炸开了锅,有头脑发热者跃跃欲试,头脑清醒者静默无声! “鲜卑!”鲜卑人能杀到美稷,岂是他们这些奴隶能招惹的。 更何况,匈奴人竟然连奴隶都动员了,便说明战事已经到了最凶险的地步,此时出营多半堪忧! 不过脑袋聪明,且能认清局势者毕竟少数,更多的则是随大流,被大势裹挟着走。 也有人,被呼厨泉所画大饼吸引,他们目露精光:“真的吗,大王说的可真!三百头牛羊!” “我等也能,像贵族老爷们那样,大口吃肉喝酒...” “吾呼厨泉,以长生天,以先祖冒顿单于的名义誓,若此战胜之,酒肉美人皆赏...” “三百头牛羊美姬,绝不会少了尔等的...” “吃肉!” “喝酒!” 震天的呐喊声响彻大营,无数人在呐喊,音浪滚滚,甚至盖过了美城的喊杀声... “什么情况!”正在引兵镇压的太史慈,猛然抬首,目光凝重的望向西城,感觉有异! 与此同时,呼厨泉引奴兵四十万,径直冲出大营,推开寨墙,迎面碰上了郭藴所率领的的并州小队! “嗡嗡!”大地震动,一望无际的人海充斥着一条条街道小巷,有人赤手空拳,有人持棍操矛,一拥而上! “怎会如此,匈奴人哪来如此多的兵力...” 望着人头攒动的黑色汪洋,郭藴等人猛然惊醒。 张辽更是紧握战刀,怒吼一声:“快,快撤!” “撤退,将情况汇报太史将军,让夏军来对付...” 即使这些人手无寸铁,衣不蔽体,他们也没有贸然正面冲杀,实在是敌方人数多大离谱... 蚁多咬死象,更何况,他们也不是典韦那种绝世猛象。 若再犹豫半分,下场只能,是陷入人海中,被困顿磨死。 当前还是将这里的情报传递出去,毕竟此番突袭匈奴,李屠夫的夏军,才是主力… 他们雁门众将,只是在旁边打辅助,自然犯不着逮着硬骨头去啃… 李屠夫自诩屠刀锋利,这望不到边际的敌人,够夏军喝一壶的… “胜了!”眼见敌人不战而逃,奴兵瞬间士气大震:“敌军逃了,鲜卑人逃了!” “鲜卑人,没有什么好怕的…” 有道是酒壮怂人胆,此刻无边无际的人潮氛围,就是最好的假酒,呜汪汪的眼神狂热,精神振奋… 人潮汹涌,呼厨泉所率领的四十万奴隶大军,宛若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汪洋大海。 将美稷的大街小巷,直接淹没,一些分散掉队的夏军瞬间便被吞噬淹没。 夏军分散,不可能保证每一队都能按照命令行事,千人队尚能凭借紧密的阵型,在汹涌的人海中自保砍杀。 但那些杀疯了,不顾战场纪律,脱离作战队伍,四处奸躏肆虐的小股骑兵,可就惨了。 若领军头目眼色不亮,陷入重围,奋力挣扎之后,便会被疯狂的奴兵一拥而上,用枪矛或者乱棍打死... ... 第93章 意料之外的变故 美稷城外,有背着五色旗的传讯兵,快速汇报:“大帅,不好了!” “城西有大股敌军,突然杀出,很多反应不及的兄弟都...” “什么?”李信脑袋一懵:“大股部队?哪来的大股部队?具体多少人?” “不下...十万...” “十万!”李信瞬间逆血上涌,怒声道:“匈奴主力,被吾大军击溃,掩杀入城… “城内众人,早已成惊弓之鸟,四散逃亡,哪里还能变出十万人?” “匈奴...哪里还有十万人...啊...” 他神色阴戾,想要怒声质问,为何会出现这种变故... 早在并州之时,夏军便通过各种手段,把匈奴上下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美稷城内有兵几何,李信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如今却... 以夏军目前分散的情况,面对突如袭来的十万大军,下场可想而知! 难道又要功亏一篑不成,此前强攻洛阳时是这样,欲取幽州时也是异变频发。 如今忍辱负重多时,眼看美稷唾手可得竟出现预料之外的变故… “啊!”李信猛捂着心口,喘着粗气:“为何...为何如此...” “主公!” “大帅!” “主公...莫急...” 贾诩眼看主帅气急伤身,及时上前安抚:“主公,此战我军必胜,鬼神莫可挡!” “文和!”李信缓了口气,看向心腹谋士。 “主公!”贾诩神色平静,继续道:“我军谋划多时,美稷王庭,更是再三查探,情报准确无误...” “城中此时,根本不可能凭空多出十万兵马,也变不出十万人马...” “且先前若隐有未知兵马,为何大战之时不见踪影,非要等到我军冲入城中,屠戮多时方才现身?” “美稷四周,探哨密布,即使有其他军队从城外驰援,大帅也能及时收到情报...” “然而此前,我等并未接到任何消息,这就说明敌军来自内部,而非外援...” “内部!”李信紧了紧握剑的左手,似乎想到了什么... 贾诩抬头,见他脸色逐渐好转,遂接着道:“美稷城内,能短时间集结十万人的地方,无非军中校场与奴隶大营尔...” “如今校场大营,已经被破,匈奴主力大军,更是四散崩溃....” “以吾之见,所谓十万大军,无非是一群两脚奴隶,不足为虑...” “奴兵!”李信虽然气血上涌,但脑袋前所未有的清醒。 其中道理一点就透,他喃喃自语一番后,心气重拾。 他咬牙切齿,冷声道:“传吾军令,命太史慈与臧霸,巳时之前,歼灭所有顽抗之敌!” “吾要在午时...入城休整...” “诺!”传令兵身影渐远,李信紧捂着胸口,逐渐平复胸中气血。 重抬首,眺望狼烟滚滚的美稷王庭,心中思绪万千。 虽然贾诩建言安慰,但心中一抹阴影,仍然挥之不去! 世道艰难,命运多舛,这是切身体会的写照。 他知道,自己的运气向来不好,更何况还有冥冥中的某种变故。 是气运在作祟,还是这世道在移,亦或者是其他原因.... 美稷城中,战火四起,喊杀声烈。 呜汪汪的人潮,汹涌着呐喊着,拥挤在一条条街道中。 人潮涌动,衣不蔽体的奴隶兵,赤着双脚,踩踏在寒冷的冰雪中。 然一个个神情亢奋,眼神狂热,肾上腺极速分泌下,他们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奴兵疯狂,争抢着一具具尸体,一件件战袍衣甲:“我的...都是我的...” “不要抢...这颗脑袋...是我砍的...” “这件...袍子...是我拔下来的...” 他们手持长棍与木矛,将一个个落单的夏军士兵击落马下,然后蜂拥而上,相互争抢厮杀! 他们此刻争夺的不单单是一颗头颅,或者断臂残肢,他们争得是那一份自由,争的是战后的生存之法! 呼厨泉已经立誓许诺,只要他们中有人能够斩杀敌人,便可得牛羊美人,到时不但自己能摆脱牲畜奴隶的身份。 他们的后代也能堂堂正正的,以匈奴子民的身份,生活在肥美的河套水原上,奴兵们怎能不疯,焉能不狂! 一代为奴,则世代为奴,除非其中有人能抓住机会改命,若不然... 城中混战,太史慈与臧霸,正在紧急集合散落的兵马,冲阵破敌! 一名传讯兵,迅速上前:“将军,大帅军令,迅速破敌,将所有奴隶赶回大营...” “巳时之前...结束城内所有战斗...大帅午时入城...” 狼烟滚滚,火焰映照,臧霸极力收拢士兵的同时,也收到了来自大帅的破敌军令! 部队散落,城中建筑复杂,散落的部队,想要在第一时间内集合根本不可能。 好在他用兵严谨,之前哪怕分兵,主力部队也保留一万多的主力人马,所以此时倒也不慌! “一群懦弱的奴隶,也敢与我等争刀,不知死活!” 臧霸刀子一样的目光划破硝烟,扫视着街巷中,蜂拥咆哮的人潮:“杀,给我杀光他们…” “今日,让这些人知道,什么叫铁与血…” “轰隆隆!”万马奔腾,长刀高引,一万六千名漳河骁骑,宛若江河洪涛,转瞬间便撞入汪洋人海之中! 噗嗤哧,横刀嗜血,挥动间头颅冲天,热流涌泉! “杀啊,但有斩敌者,赏百金牛羊!” 面对铁蹄冲锋,人潮后方,呼厨泉等人竭力鼓舞士气,给奴兵们画饼充饥。 他们神色昂扬,高声道:“为生命故!” “为自由故!” “为后人故!” “杀啊...杀光他们...” “砰!”奴兵悍勇,木矛冲击,迎面将一名夏军士兵捅落马下,而后一拥而上。 他们用长矛,短枪奋力挥击,没有武器的,直接捡起街边木棍石块,汹涌喧嚣。 “啊,给老子去死!”马背上,夏军士兵居高临下,疯狂的挥动刀刃,将一名名敌人砍翻。 然而人潮汹涌,往往在砍杀十几名敌人后,便会被人突进身前,然后被一拥而上的敌人淹没。 这一刻,夏军眼中的懦弱羔羊,狠狠的给他们上了一课,有时候羊也有发疯的时候。 奴兵们爆发的能量,严重超出夏军的预料,莫说臧霸有所轻视,就连夏军中足智多谋的贾诩逢纪等人,也没把匈奴大营的奴隶放在眼里。 一群逆来顺受,失去血性的懦弱羔羊,即使人数再多,也很难威胁到夏军的百战之师! 但此刻,这些奴隶同样却拿起了枪矛,想要饮血。 战事惨烈,夏军每时每刻都有人阵亡负伤,奴兵的疯狂进攻让他们损失惨重。 昌豨带着三千名骑兵,在狭隘的街道中冲阵,口中怒喝着竭力鼓舞士气:“后退者,斩!” “顶住,一群奴隶而已,敢龇牙,就把他们的头斩断...” 第94章 变故横生 混战中,一万多名夏军,被人潮汹涌,无数骑兵被拥挤在人海中,进退不得。 城中建筑繁复,此前虽然混乱,却没有遇到大规模的抵抗。 但眼前人潮充斥街道小巷,极大的限制了骑兵迂回冲锋的空间,骑兵此刻也失去了优势。 “轰隆隆!”万马奔腾,街道后方,太史慈与典韦等人及时赶到城西,前来支援。 狼骑奔腾,太史慈极目眺望战场形势,一眼便看出臧霸等人的窘境。 此时夏军骑兵,拥挤在一条条街道上,空间狭小,冲锋无力,进退不得! “一群废物!”太史慈狠骂一声后,果断下令道:“让臧霸的人散开,给狼骑兄弟们让道!” “太史将军有令,前军散开,你们不行就该让贤!!” “散开,都他酿的散开,一群蠢货...” “大哥,是太史慈!” 乱军中,吴郭等人望着喧嚣的友军,不知如何应对,形势复杂只能向臧霸请示。 太史慈所率的狼骑,是夏军中最精锐的部队,是大帅的嫡系王牌... 哪怕他们对太史慈有所不服,但此刻,却不得不考虑一些其他因素... “欺人太甚!”正在指挥作战的臧霸,听闻手下来报,心中气愤。 自己手下的兵,何时轮到他太史慈,指手画脚... 虽然同属夏军集团,同属大帅麾下,但各部将领之间,并不是多么和谐。 不提将领之间的复杂,就是麾下士兵,也有不同阵营。 此次领军,太史慈率领的是夏军中的狼骑,而臧霸麾下,则是整编新训的漳河铁骑... 臧霸作为最早的六位统领之一,论身份地位,整个夏军中,除了主公谁能压他。 资历方面,甚至还要高太史慈一头,对方此时却越权干涉,这自然令他不爽。 虽然心中气愤,但也知道大局为重,此时战事僵持,他们被敌军压的进退不得,毫无破局之策。 而太史慈虽然行事霸道,但也不得不承认,狼骑的战力,以及对方那过人的军事才能... “呼!”臧霸深吸了口气,吩咐左右:“让兄弟们,向两侧靠拢,列出通道,供友军通行!” “老子倒要看看,他太史屠有何能耐,在巳时之前破敌...” “臧霸将军有令,列行...” “将军有令,列行...” 收到主帅命令,吴郭等人不再犹豫,急忙督促士兵,向街道两侧靠拢... 街道狭窄,残垣断臂散落,鲜血粘稠刺鼻,无数骑兵相互拥挤,尽量为狼骑留下足够的通行道。 情况紧急,太史慈也没有心情去管这些蠢货,当漳河铁骑让出通道后。 他果断翻身,抽出腰间横刀,怒喝道:“全军下马,结阵步战!” “将军令,下马,结阵...” “抽刀,下马步战...” 典韦同样不敢怠慢,身后五千名铁卫锐士,皆下马抽刀,严阵以待! 当狼骑下马结阵之时,对面的奴兵,也顺着空隙,狠狠的扑了上来! 奴兵疯狂,宛若汹涌的海潮,见缝渗透:“杀上去!” “杀啊...杀了他们...” 太史慈看着乱哄哄的人潮,冷笑道:“一群懦弱的羔羊,也敢龇牙...” “狼兵向前,结三锋阵,三十人为小队,三百人为大队...” “所有人挥刀...屠光他们...” “屠,狼屠!!”夏军阵前,一柄柄丈二横刀,猛然踏前挥斩! “噗嗤哧!”鲜血四溅,冲在最前方的奴兵,瞬间死伤惨重,宛若镰刀割草,一片片倒下! 奴兵激血悍勇,但他们手中连杆像样的短矛都没,只有少数人,拿着临时发放的木枪短矛怒嚎! 夏军此前大胜一场,士气正旺,虽然兵员分散,但太史慈所部仍然保持一万六千多人大主力规模。 此刻步战,组织有序,结阵严密,士兵间配合默契。 他们轮番交替挥刀,奴兵死伤惨重,却突进不得。 森严的军阵,锋利的屠刀,进退有序的默契,缓步压缩奴兵的生存空间..... 步兵骑兵各有优势,不同的环境限制下,所发挥出的实力也有所不同。 人潮拥挤的街道小巷,骑兵没有奔腾迂回的空间,被敌人围攻上来,十成战力发挥不出一成。 而当太史慈所率狼骑,弃马结阵后,凭借着严密的阵型,和进退有序的作战经验,稳如磐石推进... 至于对面奴兵,一群临时凑起来的,无组织无纪律,甚至连刀枪都没配齐,毫无战阵经验,即使血气上涌,也很难有所突破。 这一刻,夏军手中的利刃,化作夺命死神,一遍遍的挥刀狂斩... 他们将往日里训练的那股精神拿了出来,刀刀入肉见血的手感,可比砍杀那些四散奔逃的骑兵,要顺畅舒爽多了... 王修长刀前劈,在人海中,破开一条血路:“黑骑弯刀,近身杀敌!” “杀!”相对于狼骑兵的稳扎稳打,他所率领的黑骑兵则更加残暴嗜杀,手法也更加娴熟,因为屠戮羔羊,他们是专业的。 这是一群魔鬼,为杀戮而生的冷酷兵器,人形屠兵。 弯刀精甲,三人为队,三十人连接,三百人相互依托,组成一个个密集的大小型破军阵... 他们战阵紧密,手法娴熟,穿梭于一条条街巷中,所过之处尸积如磊,死状惨烈。 “吼,随俺杀!”典韦怒吼一声,手持双戟轰然踏前,带着一众锐士陷阵冲锋。 亲卫营中士兵的武备兵刃,皆是上选,此刻挥刀砍杀一群手无寸铁之敌,没有丝毫迟滞感。 虽然没有太史慈的谋略与智慧,但典韦一身无所畏惧的无敌之势,却让对面奴兵胆寒! 横陈的尸体,鲜血挥洒,夏军谨守平日教条,稳步逼进压迫,即使敌人再多百倍,他们也有信心将其屠尽。 持续的伤亡,一排排横陈的尸体,肆意的鲜血挥洒下,震慑着羔羊灵魂。 有人悍不畏死,有人崩溃想要逃离,然而后方簇拥的人海却令他们身不由己,只能被裹挟前进赴死。 有人承受不住压力,疯狂的想要后退:“啊,魔鬼,他们就是一群魔鬼!” “啊...魔鬼...魔鬼杀来了...” “逃...快逃...啊...” 随着前排越来越多的羔羊,被鲜血染红,被屠刀震慑崩溃,原本一腔热血的奴兵们,也逐渐冷汗醒脑,认清了惨状。 前方之人想要转身脱离战场,而后方不知情没见过血腥的众人,则在呼厨泉人等的不断激励下,源源不断想要前冲。 前后两方人群,此刻如同黄河泄洪,大海涨潮,彼此对冲,如混乱无比... 喧嚣的战场上,夏军严阵不乱,士兵们手持横刀,轮番交替,每一次挥斩,便溅起血海亡魂... “杀!”臧霸果断下马抽刀,带着麾下士兵,踊跃加入战场... 尽管与太史慈不是很对付,但在大局上面,他还是很有担当的... 且现在人潮恐慌,奴兵溃败之势已成,面对这等到手的功劳,岂有不捞之理... 战争混乱,房间木棚大街小巷,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流血杀伐。 这一刻,生命流逝,思想停滞,铁与血成为了美稷王庭的主旋律... 奴兵崩溃,太史慈等人趁胜追击,不给对方丝毫喘息之机:“敢有立身,持兵者,皆斩!” “立身者,杀!” “持兵者,斩!” “反抗者,屠!” “屠!屠!屠!”一万六千名狼兵,劈刀怒喝,冲天的屠戮之音,震慑着溃逃者的灵魂... 高空俯瞰,一望无际的人潮,瞬间伏跪大半... 无数仓惶的奴兵,如蒙大赦,有人顽抗,有人丢下手中木棍短矛,伏地乞降。 有人则是被吓破了胆,脑袋如同浆糊,拼命的想要跑路远离... 一名名清醒者,跪地叩首:“投降...我们投降...” “啊...投降...不要杀我...” “起来杀敌,斩一人者赏千金!” “都给我杀过去,你们以为投降,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就会放过尔等....” 呼厨泉在后方,高声怒吼,想要激励奴兵士气... 然恐慌的情绪蔓延下,奴兵逐渐开始崩溃,任由他如何威逼利诱,也止不住败局... 正如贾诩所言,一群没有经过正规训练,毫无作战经验的奴兵,在正面战场上,遇到装备精良士气正盛的夏军时,其中微妙自知。 战场上人数很重要,但战场环境,士气装备以及将士之间的战阵配合,同样是影响胜负的因素所在... 人海后方,呼厨泉带着三百多名侍卫,和一千余名士兵,充当督战队,疯狂的砍杀着四处逃窜的奴隶... 他们想要用鲜血,震慑哪些软弱者,想要止住溃败之势,想要将这股洪流重新堵回去... 一名王庭侍卫提着血淋淋的刀子,快步上前道:“右王,怎么办,奴兵崩溃,根本止不住...” “而且,东南方向,太史慈已经带人杀了过来...” “右贤王...现在咋办...您倒是说句话啊...” “右王...”一众看押奴隶的士兵,也将目光转向右贤王,希望他拿主意... 奴兵溃败,已成定局,这个时候,任何挣扎,都是徒劳... 区别只是,败亡的时间,但他们还是想要挣扎一下... “我能如何?”呼厨泉同样面色惨然,虽然知道奴兵不可靠,也从来没指望这些两脚羊能够逆转局势。 但怎么也没想到,四十万人的队伍,会崩溃的如此之快,简直就是一群猪豚... 不,说是猪,都高估他们了,比豚彘还要来的低能... “不行,我呼厨泉不该绝于此地!”呼厨泉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四周面色如冷峻的王庭侍卫。 此时他心中一片冰寒,这是大祸临头的前兆,等夏军收拾完奴兵,他们这些人,一个也别想跑... 但临阵脱逃,他却不敢妄动,因为身边还有三百王庭刀斧手,在一旁窥视着... 这些都是于夫罗留下来,监视他的督兵,只要他敢临阵脱逃,这些单于的忠犬,便会毫不犹豫的将他格杀当场! 呼厨泉心寒,但面上却慷慨激昂道:“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随本王杀敌...” “诸夏的勇士们,报效大单于的时候到了,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没有什么好怕的...” “杀啊!”怒吼中,呼厨泉猛然拔出腰间利剑,直接带着一众心腹,逆着人潮发起了绝死冲锋... 跑肯定是不行的,于夫罗不想死,那就只能让这三百王庭侍卫去死,这样他才能有机会活命... “杀过去,跟他们拼了!” 果然,在看到右贤王带人冲锋之后,留守的数百名王庭士兵,纵使心中万般骂娘,此刻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紧跟而上… … 美稷城东,一望无际的雪原上,血色映红。 折断的枪矛,残破的盔甲,染血的旌旗,散落在冰冷的雪地中。 横陈的尸体,哀嚎的战马,无不诉说着战争的残酷与血腥。 一名名传讯兵,迅速汇报:“大帅,城内奴兵崩溃,太史将军正在接管西北奴隶大营…” “大帅,王庭东段残敌,全员覆灭,匈奴持兵者,皆已肃清…” “大帅,臧霸将军已经扫平单于府内所有顽抗之敌,控制王庭中心区域,随时可以入城…” “大帅,于夫罗所部,于一刻钟前,于西南方向,四散突围...” “大帅,陈东将军人手不足,请求支援...” “人手不足?”李信原本有所缓和的心情,直接被打断:“陈东是干什么吃的,三千以逸待劳的精骑,拦不住一群残兵败将...” “他陈东这游击将军,还能不能干了,还能不能提得动刀...” 一波三折的恶训,使得李信,现在心情很糟... 他环顾周身,身边就只剩下一千余名留守亲卫骑兵,和三千刚下阵的重甲铁骑,正在雪地里喘着粗气,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可用... 重甲骑兵,虽有三千人,但他们摧锋陷阵是个好手,四处支援灭火却力有不逮... 难道,要将这一千亲卫都派出去,将自己这最后的安全保障都压上去,给他们擦屁股... 贾诩适时上前道:“主公,匈奴势众,底蕴深厚,兼大单于于夫罗手下能人辈出,身边将士皆是匈奴高层骨干...” “且对方分散逃亡下,陈将军三千人纵使以逸待劳,恐怕也难以全部留住...” 虽然没有明说,但贾诩言中道理聪明人都明白,作为匈奴单于,于夫罗身边的高层骨干,皆是王庭精华人才。 这些人,无论是战马装备,还是个人武力,都是匈奴中最出众者... 正是因为,匈奴人才辈出,能者出众,他们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各种复杂的判断与应对... 若不然,李信谋划已久的突袭战,也不会打成半决战,甚至险些... “罢罢!“他无奈摆手:”派人通知徐晃,让其火速平灭南郡匈奴,然后引军北上…” “务必拦截于夫罗残部于渑水北岸,万不可让其窜入延河流域…” 李信望着南方的烈阳,喃喃自语:“希望徐公明,莫要让吾失望...” “大帅...”传讯兵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吞吞吐吐,还有何事...” “于夫罗等高层,分兵突围,四散而逃…” “其本人…更是辗转…北遁...” “嗬!”李信喉间一甜,然后天旋地转:“一群奴隶...坏我大事...” “大帅...主公....主公...” “快...快传军医...军医...” 第95章 奴隶比主人多 日渐高升,积雪折光,整个河套草原好似覆上一层银妆,晶莹而夺目。 午时美稷,战火渐息,烽烟袅袅,夏军几乎控制了内城全部局势。 偶尔有零星抵抗,和藏匿的漏网之鱼,也无伤大雅。 此番大胜之后,本该欢欣鼓舞的气氛,此刻却压抑窒息。 西北奴隶大营,太史慈沉着脸,望向台阶下一脸刚毅并州系将领。 他目光冷冽,语气生寒:“汝果真要抗命!” “大丈夫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一向谨遵军令的郭藴,身躯宛若坚石,寸步不让:“太史将军,这大营奴隶,多为北地边民...” “他们被匈奴人掳掠至北方苦寒之地,已是不幸,前番暴动,亦是受匈奴人威逼胁迫...” “够了,本将做事,还轮不到汝来说教,尔若不肯接令,吾不强求…” 太史慈脸色不耐,转身对着自己兄弟吩咐道:“阿东,汝带三千狼骑,把这些奴隶分批解决,一个不留…” “大哥,那可是上百万...” 太史慈神色一冷:“怎么,你也要质疑大哥的决定!” “大哥!”陈东眼见他意志坚定,不敢在劝,只能无奈转身! 百万人,纵使他有心相救,也没那个力。 “太史慈,汝当真如此无情!”对方的冷血残酷,超出了郭藴等人的预料。 高顺更是按剑上前,想要拦住陈东的去路! “铿锵!”王修腰间长刀直接出鞘,四周黑骑兵同时围拢:“郭将军莫要自误,为了一群懦弱的羔羊,不值得...” “大人,不可!” 与此同时曹性、成镰、宋宪、魏越、魏续等一众并州将领,恐冲突升级,急忙上前,想要将人拉回。 郭藴猛然挣脱:“伯勇,你们不用拦我...” “吾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汉家儿郎,被人屠戮还无动于衷...” 郭藴此时也豁出去了,指着太史慈等人:“枉尔等生为汉儿身,屠戮同胞竟然毫无半点恻隐之心,难道将军果真只对同族之人狠辣?” “若不是我等无能,焉能让边郡百姓,被匈奴所掳?” “若不是吾等军人失职,他们怎会在这苦寒之地,与人为奴?” 若是这些人,死在战场上,他无话可说。 但现在,战事已经结束,夏军为了单纯的泄愤,却要行屠戮之事,且多为曾经的汉民… 这是,郭蕴如何不能接受,也不能忍受的… 他虎目沉痛,想要唤醒太史慈的良心:“这些奴隶,本就身不由己的可怜人,何其无辜?” “如今大军到来,非但没有营救之心,反而行屠戮暴虐之举...” “如此行事,尔等心中却无丝毫愧疚,与匈奴豺狼何异.....” “呵呵!”太史慈眼眸光森森:“无能,那也是朝廷失职,是丁原等官员老爷无能,是那老刘家无种...” “匈奴寇掠做大,是朝廷绥靖之失,是皇帝老子抚赐不够,与吾军何干...” 说到这里,太史慈冷声道:“吾军远来,兵力有限,大军镇压美谡城中五十万匈奴人,已耗尽心力...” “若再添这百万情绪汹涌,不稳定的凶奴,大军要分兵几何...” 无论郭藴等人如何申辩,太史慈始终无动于衷,上百万的奴隶,他可不会承认是在夏军入主之后被掳掠的... 太史慈转身,望着尚在原地踌躇不前的阿东,厉声斥道:“还愣着干什么,敢于反抗者,皆斩!” “唉!”这一次,陈东即使有心为郭蕴等人拖延争取,也只得硬着头皮领命而去。 眼见形势如此,张辽顾不得自身安危,直接挺身怒喝:“太史慈,尔若执意暴行,吾等虽不能阻,但胸中有言不吐不快...” “既知不能阻,便不要妄想逞口舌之利....” “哼!”张辽冷哼一声,目光沉沉:“心中郁气,积闷已久,尔不听,吾也要言...” 他身材高大,体格魁梧,跨步上前,无视周围森严的刀兵,环视一众夏军将领, 心中有怒,若不能吐出,恐怕会郁气积胸,一生不得安稳。 想到这里,张辽沉声喝道:“大营奴隶,虽有过错,但若论顽抗,匈奴豺狼尤胜百倍...” “我军死伤惨重,是匈奴大军所为,亦是匈奴民众,袭杀所至...” “前番,侵我疆土,杀我百姓,辱我军将士者,皆是匈奴之举...” 说到这里,张辽胸中怒气更盛,反声质问:“尔等为何,只杀汉人奴隶,而放过匈奴俘虏?” “若一视同仁,坑杀所有人,老子无话可说,但今日之事若何?” “那不是草芥,不是木灰,那是上百万条人命,是我等汉人同胞的性命....” “他们曾经与我等一样,生活在并州的土地上,生活在大汉境内...” “是我等失职,是我等边军将士无能,以至于他们沦落外族为奴...” 此言一出,整个校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张辽的每一句言语,都重重的敲打在校场众人心中,让他们那颗冷冽的心不由一阵颤悸。 就连太史慈的老兄弟,王修阿东等人面色,同样不好看。 为何大哥能容忍无恶不作的匈奴族人,却不能宽容一群悲惨的汉人奴隶? 为什么大哥能容忍匈奴人挥刀,却不能容忍汉奴龇牙? 为什么大哥能让匈奴人苟活,却不能宽恕同为汉民的奴隶? 难道我等只会对自己族人残忍?却独独对这些番邦异族,却如此宽容? 难道,我等骨子里,就流淌着窝里横的血统? 皇帝如此,朝廷如此,难道连他们这些军人也不能例外? “好,好,张校尉,你很好!” 太史慈刀子般的目光,狠狠扫过一众夏军将士,压抑着胸腔中的那抹悸动... 他眼底闪过一抹复杂,旋即冷喝道:“吾敬你们雁门将士是条汉子,但不代表尔等可以违抗军令...” “来人,郭蕴张辽抗令,给其军棍,自杖三十,以儆效尤…” “尔敢!” “敢尔!” 与此同时,曹性魏越等人同时上前,紧握剑柄,与周围夏军对峙。 他们身材高大,身披重甲,又是血气方刚的汉子,哪怕是面对杀人不眨眼的黑骑兵,也丝毫不退。 一时间整个大营剑拔弩张,前一刻还合作有佳的两系将领,此刻却要刀兵相向! “军令如山!”太史慈猛然踏前,冷冷的环视一圈:“大帅即将奴营之事,交于吾手,便容不得尔等放肆,敢有违逆者皆斩!” “郭大人可要想清楚,为了一群奴隶,而搭上兄弟的命,值否?” 言尽于此,太史慈扫视一眼校场众将:“现在,执行军令!” “敢有反抗者,就地格杀...” 说完,也不给他们争辩的机会,毅然转身,原地留下一众悲愤交加的并州诸将! “可恶啊,太史屠枉为汉家子...” 雁门一众将士,皆脸色难看,望着那渐远的背影。 高顺愤恨的牙龈渗血:“他们能容忍匈奴异族挥刀,却不能宽恕同为汉民奴隶的抗争…” “对待同胞如此狠毒,却独对匈奴这种蛮夷,宽容绥靖,与懦弱无能的汉庭一丘之貉...” “唉...恨吾当初...” 郭蕴仰头怒目,愤愤的扫了眼四周将士:“吾心凉,这雁门太守,不做也罢!” 言罢,他摘下顶上铁盔,狠狠扔在地上。 这名往日里沉稳的汉子,狠狠地在顶缨上猛踩三脚,直至没入泥泞中,由不解气。 “呼!”郭藴深深吸了口气,环顾麾下众将:“这官吾不做了,尔等若愿继续为李屠夫卖命,吾亦不苛责...” “大人,您不用说了!” 张辽径直卸下铁甲,狠狠扔在王修脚下:“左右不过一介官身,吾堂堂九尺男儿,何处不能谋生…” “此世,纵使是死,也不做这窝囊鬼...” 夏军大败匈奴,更是一举攻破匈奴王庭,本该欢欣鼓舞的事情,此刻却因为一道军令闹得离心离德。 这些边将,常年与胡人厮杀流血,本就是桀骜不驯之辈,如今与夏军生了龌龊,不愿意在继续卖命。 他们本来便对李信没啥忠心,也没啥好感,甚至还有些敌视... 今日之事是一个引子,直接将以往积蓄的郁气,激荡而出... 第96章 人有贵贱 “仲义,你他酿的还愣着干什么!” 张辽眸光泛冷,猛然转首:“汝舍不得这一身官皮,还是想继续受那窝囊气...” “文远,吾非舍不得官身,而是惜我百万汉家子民啊...” 高顺面色沉重,环顾一众愤怒的袍泽:“太史慈言奉命而行,此事尚有挽回之余地!” “奉命,他太史慈行事霸道,奉谁的...” 说到这里,并州众将心中一震,后面的言语,生生咽了下去... 虽然太史慈已经带人离开,但临行前的最后一语,未尝没有提醒他们的意思。 对方或许,并不是真无情,这个行事霸道且凶残的青年,在对待同胞之时,心中可能或许应该还是存有一丝人性的吧。 若不然以夏军严苛的军法,抗命不尊,可不止所谓的自仗三十军棍,那么简单了事... 郭藴等人不是傻瓜,此前被怒火冲晕了头脑,但冷静下来略微思索,自然明白其中深意。 如今的美稷王庭,能让夏军收回军令,能让太史慈收手的,只有一人... 想到这里,众人心有所感,时间紧迫,既然明了其中关键,他们不敢耽搁。 郭藴更是急忙捡起地上头盔,翻身上马,带人向王庭大帐方向疾奔... 亦如高顺所言,官帽随时可摘,但大营内的百万同胞,过了今夜,可能就真的凉了。 此时此刻,争分夺秒,每耽搁一时,便是无数的生命,在无情流逝... 王庭大帐,距离奴隶大营不远不近,同属于美稷城中。 郭藴一行策马狂奔,不吝马力,不过半刻,便望见王帐顶部那独特的明黄色梳樱! “来者止步!”百步之外,一众铁卫锐士,持刀上前。 “希律律!”战马人立,郭藴等人迅速翻身下马。 他向一众守卫拱手道:“藴与与雁门众将,有紧急军情禀报征北将军...” “大帅正在帐中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 “若有军情,皆由子义将军全权处理,尔等请回吧!” 侍卫言辞冷冽,并没有因为所谓的紧急军情而动摇,任郭藴等人如何言语,始终无动于衷! “军情紧急!”郭藴姿态放得很低,躬身弯腰:“末将确实有紧急军情,需要当面向侯爷汇报,还请诸位兄弟通融....” “莫要多言,大帅正在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 为首侍卫面色如铁,任由郭藴如何低声下气,他们都不曾动摇半分。 夏军纪律森严,军令如铁,更何况还是李屠夫的亲卫... 眼见亲卫不通情理,张辽也怒了,他踏前一步:“军机大事,尔等尚未通报,怎知侯爷不愿召见!” “若怡误军情,尔等有几个脑袋......” “铿锵!”利刃出鞘,四周侍卫皆抽刀,进步前压:“大帅正在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 “百步之内,敢有惊扰者,斩!” “你!”张辽紧握刀柄,恨不得当场溅血。 “不可无礼!”双方僵持之际,典韦高大的身影,从远处走了过来。 他无视剑拔弩张的气氛,转向郭藴等人,闷声道:“既是紧急军情,放他们进来!” “诺!”保镖头子发话,一众侍卫自然不敢怠慢,纷纷让行! “诸位兄弟在这等着,吾一人前往便可!” 郭藴说着,不给众人反驳的机会,踏步而去。 他们谎报军情,此行又直面李屠夫,到时苛责下来,恐怕… 张辽等人没有丝毫停滞,踏步紧随:“大人,吾等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此去同往!” “这不是一个人的事,我等身为汉家子,此当同往...” 此事,他们不会临阵退缩,也不会让郭藴一个人扛... 王帐百步,典韦带着几人,不多时便抵达台阶。 “呼”帐帘掀开,郭藴等人,紧跟着踱步而入! 王帐内,炭火熔融,几名神情谨谨的中年郎中,正小心翼翼,熬煮着苦涩的汤药。 明黄色的王榻上,一名面色冷俊青年,倚在胡床上闭目调息。 下首处,参军逢纪,正向其汇报着军中战况:“主公,此战我军虽然大胜,但匈奴的反击顽抗,使各部骑兵损失惨重...” “全军伤亡一万七千人,阵亡四千人,重伤三千人,轻伤者万人....” “其中狼骑伤亡三千,漳河铁骑伤亡一万四千,校尉百长,等中层将官,阵亡十六名...” “咳...咳咳...”李信深深吸了口气道:“三分之一的伤亡,匈奴人的战力,还真是不可小觑!” “军中将士,状态如何?可有厌战情绪?” “此战大胜,军心振奋,士气可用...” 听着汇报,李信对军中情况有所了解,总体状态还算稳定。 虽然突袭战打成了正面决战,但最终还是取得了胜利,只是伤亡有些大了! “咳!”李信呼出一口浊气,吩咐道:“受伤的兄弟,无论轻伤还是重伤,都不能放弃...” “让随军医师,尽最大努力,用最好的药,紧急救治...” “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保住他们性命,万不可让兄弟们流血又流泪...” 李信神色低沉,他知道时代的医疗条件很差,医师也不好找。 伤口若得不到,及时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轻伤的,还有可能通过个人体魄抗过去,但重伤者若不加以施救,最后就只能等死。 李信对于受伤的士兵很重视,毕竟他们大都是自己带出来的,与敌人血战负伤,若放任不管,岂不寒心。 若是没了这些兵,他李信也不过是常人眼中的两脚羊,想要在乱世苟活都未必如愿! 且伤兵,往往都是经过惨烈大战洗礼的,痊愈之后,大多都会蜕变成战场老卒。 所以这些人,都是军中宝贵的财富,无论是私心为己,还是所谓良心发现,他都不会轻易弃子... 夏军自入主并州以后,便以当初从司隶掳掠的八千郎中为骨干,着手建立军中医疗体系。 虽然各部兵营中,都设立了专门的医官,但终究时日尚短。 大战一起,伤兵众多,难免有所不及,所以这个时候召集美稷的郎中辅助,就很有必要了... 作为跟随大军日久的参军,逢纪自然明白,主公对士兵的重视。 他不紧不慢道:“主公,此事子义将军,已经安排了!” “臧霸将军,也在美稷城中,四处征召医匠...” “嗯...辛苦各位将军了...” 第97章 有所为有所不为 处理完军中琐事,李信才把目光,转向低首以待到郭藴等人。 他神色平静,询声道:“何事紧急,子义与宣高二位将军,难道还处理不了...” “砰!”郭藴猛然拜倒在地:“侯爷,请看在同为汉人的身份上,放过他们一条生路吧...” “侯爷...藴恳求您...网开一面...” “砰砰...请将军开恩...” 张辽等人,一一拜倒,他们面色沉重,态度恳切,希望李信能够网开一面。 有道是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还是军中血气方刚的汉子,向来不轻易跪拜。 但现在,他们却齐刷刷的拜地,只求李信一句话,求个一视同仁的机会。 “咳...咳...”李屠夫陡然抬首,刀子般锋利的森眸划过大帐。 他胸中隐怒,冷然道:“这么说来,所谓的紧急军情,不过是为了一群两脚奴隶而已!” “尔等...可知...谎报军情,按律如何....” “侯爷,此事乃緼一人之主张,与其他人等无关...” 郭藴猛然抬首,顶着那令人窒息的眸光:“藴此来,只求侯爷,能一视同仁!” “给吾等汉民,一个机会,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军令如山,你可知抗令的下场...” “若能以此身,换百万同胞活命之机,死而无憾...” “咳咳!”李信眼神阴鸷,死死盯着这名雁门宿将:“好一个...死而无憾...好一个死而无憾.....” ”咳咳...既然如此…韩忠.....” “大帅!”韩忠跨剑抱拳。 “主公!”贾诩双手捧着汤药,先一步呈前:“主公,药汤温好!” 李信摆手:“先放着!” “良药苦口,当及时服用...” “我说了,暂放!” “主公,药到病除,解心中之苦....” “嗯!”李信猛然转首,眸光冷冽,死死的盯着眼前军师。 贾诩低眉垂首,不躲不避,恭恭敬敬,将汤药呈上。 “咳咳!”李信注视良久,勉强压心中怒火,接过温汤,一饮而尽。 “咕咚!”苦涩甘和的气味,直冲四肢百骸,抚平了胸中暴虐的戾气。 他心脾舒畅,纷乱的思绪,也平缓了下来。 李信转首,望着一脸坚毅并州众将,思虑其中利弊。 并州一系将领,素来与夏军格格不入,这其中有郭藴心念朝廷之故,亦有夏军入并之后的种种所为让人大失所望。 所以他们从未对夏军有忠念,而李信也未曾对其真正放心过... 既然不能收服,本想借着这次机会来个斩草除根,解心头之忧,但心绪平缓下来,反而不急于一时。 他心念电转,若有所思的,扫了贾诩这名老狐狸一眼。 后者恭恭敬敬,侍立在侧,不见丝毫多余动作。 贾诩知道,美稷大战,接二连三出现的变故,导致李屠夫暴虐积怒。 而先前奴隶暴动,正好撞到枪口上,成了李屠夫泄愤的冤种… 然奴隶死则死矣,纵使百万众,他贾诩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但,郭蕴张辽等一众雁门将士不同,这是一股不可小觑,且可以化为己用的力量。 郭藴镇守雁门关三十年,功勋卓着,极具威望... 虽然官职不高,却极得并州将士,和边军人心... 若不然,曹性成廉等人,当初也不会在丁原兵败的第一时间,投奔雁门... 甚至以后,夏军想要招降长城、武要、那些边关将领,还要靠郭蕴等将领的人脉关系… 是以,无论是为了当前,还是为了以后,现在的郭蕴都不能死,更不能死在李屠夫手中。 贾诩想让主公缓一缓,这郭藴,杀之无益,甚至还可能有副作用,和不小的后遗症… “呼!”李信深深吸了口气,转首看向并州诸将:“汝要机会,本将军便给你机会!” “匈奴人下马为民,上马为兵,收之可为大军征战四方之敌...” “奴隶营中两脚羊,有何勇力?纵使百万众,又有何值得吾另眼相看?” 李信不是什么种族主义者,更不是什么狂热的民族分子,而是简单的实用主义者。 在他眼里,只要能为己所用的人,就是自己人,不能用的,只管杀人... 大营的中的青壮奴隶,对人口稀少的并州,肯定有用处,甚至益处还不小。 但那又如何,李信此次征伐匈奴,可不是为了并州,更不是为了朝廷大义,和所谓的边疆百姓... 他要的是,彻底降伏匈奴这头猛虎,为己所用,为自己征战四方... 至于那些没种的奴隶,若对方不跳出来搅事,李信还真未必会去在意他们,但现在... 只不过,他这么想,其他人,可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比如郭藴、张辽、高顺、这些经常与匈奴鲜卑,玩命的北地将领,就很难明白李信的想法。 此刻,他们心中,只有愤怒,和憋屈后的无奈。 欲要说服李屠夫这种,心智坚韧的枭雄人杰,那就要拿出其中的价值,真真实实的价值。 想到这里,郭藴也不再辩解,而是沉声道:“侯爷,奴隶大营百万众,且其中多为青壮!” “若饶其性命,我军在北方,可多百万劳力...” “你想让他们继续当奴隶?”李信低头,声音森冷。 在这个生产全靠手撸的年代,人口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更何况还是上百万的壮年劳力。 按照郭藴的意思,这些人还是有些利用价值的,所以希望李信能网开一面。 价值确实有,可惜郭藴,还是小瞧了某人思想的复杂。 李屠夫缓缓坐直身躯,面色冷峻,而后环顾大帐文武。 他虽然气色虚弱,但言语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决心:“记住,河套之地,乃我等以后安身之基,立命之本...” “此地,不为汉治,不行汉律,不归汉统,更不允许有奴,也不会强迫他人为奴...” “今日不会,往后也不会,只要夏军还存于世,便不会让河套之民做奴隶...” 李信缓了缓,继续道:“匈奴人也好,鲜卑人也罢,我不管他们是汉族还是胡族,皆不许为奴...” “我李信尊重每一个思想与灵魂,宁愿他们解脱,宁愿他们一了百了,也不会让他们再浑浑噩噩的活....” 他身体有漾,但言语却铿锵有力,听在众人耳中,更是沉甸甸的重。 郭藴等人的心,更是不自然的慢了半拍,好似被山石压着一般,压抑的喘不过气起来。 哪怕是贾诩和逢纪这等大才,心中也是思虑万千,不敢与其对视。 对于李屠夫喜怒无常的性格,他们是又敬又畏,就算是善于揣摩人心的逢纪,有时候也拿捏不准其中心思。 做为新时代的五好青年,李信虽然不信奉人人平等那一套,但若有可能,他还是希望有所改变的… 以前,在并州,在大汉的土地上,为了治下稳定,为了快速接管统治,他不得不原封不动的照搬汉庭的那一套… 但河套不一样,此地是匈奴人的地盘,羌胡杂居,是正统眼中的化外之地,朝廷的手,世家的手,伸不进来… 李信心中没有诸般顾虑,自然想怎么涂抹,就怎么涂抹,以后想行什么样的制度,就行什么样的制度… 他很明白,想要单凭并州贫瘠之地,对抗中原,甚至对抗四百年积累的煌煌大汉,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河套不一样,这片化外之地,李信打算将其打造为,自己以后征战天下的根基之地。 他要以河套为基本盘,以一套新的制度,一套新的运行机制,新的晋升途径,来碰一碰四百年的大汉天威。 这不再是单纯体量上的碰撞,不是兵员多寡的碰撞,而是制度思想,人才能力,与生产力的全面交锋。 而清除奴隶,便是李信改造匈奴,改造河套的第一步,但不是最后一步… 李信的所思所想,郭藴等人不明白,不明白归不明白,但命还是要争取的。 “侯爷!”郭藴钢牙一咬,猛然叩道:“给吾三...两月...” “两个月后,藴必为侯爷,练出三十万可战之兵,征战不服...” “求...侯爷允...” “三十万?战兵?”李信心头微动,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夏军目前,真正能战,敢战之兵,凑起来也不足二十万... 至于青壮炮灰,带出去,除了浪费粮草,增加后勤负重,根本形不成真正的战斗力... 他心中思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三十万战兵,本将尚无此能,汝何德何能敢夸此海口?” “某自不敢与侯爷相较,但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吾愿在此立下军令状,若时至不成,自提项上头颅...” “若侯爷允,郭藴这条命,便是主公的...” “从今日起,唯主公之令行事,做主公手中利刃...” 郭藴神色决绝,也是豁出去了,直接改称主公,欲要为百万同胞求一条活路。 要知道这个时代,主公可不是什么随便的称谓。 既称主公,便表示有君臣之谊,不再是简简单单的上下级关系... 所以郭藴改口,称其主公,已见决心...。 “主公!”贾诩上前一步,低声道:“若郭藴将军真此能,允之又有何妨!” “左右不过一群奴隶,是杀是宰,全在您一念之间,何必急于一时...” “嗯!”李信心中思虑,鹰隼般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郭藴道:“三日!” “本帅只给尔等三日,也只有三日...” “尔若敢应,大军三日后,开拔北上,奴兵随行...” 李信声音不急不缓,给郭藴等人机会的同时,也在无声中施加了沉重的压力。 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士兵往往需要大营中,训练三年五载,甚至更长时间。 等到他们熟练军阵,拿稳枪矛,才会被派上战场。 当然,也不排除像李屠夫这种,直接用刀山火海,和一场场惨烈的战争,去磨练士兵的... 正常情况下,军中将领只要还有点常识,一般都不会带着一群没有经过训练的弱鸡,四处晃荡。 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士兵的小命,战前训练,是很有必要的。 一个将军能力如何,从其所率士兵的精气神,便可管中窥豹。 优秀的将领,不单是战场勇猛,平日里的统兵训练,也不会丝毫懈怠。 勇将未必会练兵,但练兵有道的将军,大多战绩彪悍。 郭藴内心经过一番挣扎后,叩首接令:“藴...拜谢主公...” “此身...刀山火海...不负主公厚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