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药神》 第一章【师傅跑路了】 公元2222年,退役转业七年的陈田七,三十而立。 在自己创业初成后,便退出接受了白色羽毛融资的公司高层前线,准备回归家庭……组建家庭。 从小在村子里吃着百家饭长大,年龄一到,就响应入伍。 而没有和镇上的小混混们厮混蹉跎年华。 退伍过后,陈田七尝试下海创业。 这辈子就不太习惯安稳的生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上一周和公司高层的合伙人弟兄们看完了《国产凌凌七之孤高战狼x》后,心血来潮的陈田七便和小伙伴们一起组织团建。 场地是一个郊外的火线野生训练营。 公司分两队,福星队,打工人队。 不出意外的,有这个小小退伍兵王的福星队,很快就将打工人队杀的片甲不留。 还剩最后一个打工人的时候,众多福星队队员锁定了独狼位置,将其围住。 “里面的打工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给你个体面的躺尸。” 陈田七靠在门墙对屋里头吼着。 数十秒过去后,无人回应。 “你确定那个独狼在这里面?”陈田七轻声问着秘书道。 秘书点了点头。 “贾老大,我先进去,你跟在我后面,我挡着颜料弹,你趁机补枪。” 陈田七对着大股东贾药庭说道。 房间是个小正方形的格局,我拿两把手枪,可以第一时间锁定两个角落,如果没有猜中,剩下的交给贾老大。 “不行,弟兄们,我先上去看看情况,你们跟着来。” 贾老大一脸毅然,未等众多小福星回话,径直冲了进去。 陈田七来不及拦住贾老大的送分行为,贾老大就冲了进去。 结果仅仅几秒钟就响起了贾老大淘汰的声音。 陈田七正准备进去打个措手不及。 冲进去后发现空无一人,原来还有一个门通往另一个房间。 一个标志着粉色爱心的手雷从门缝里飞了出来。 陈田七化身狙神。 举起起手中的两把92手枪对着空中的手雷“啪啪”两下。 但无济于事,因为是滋水颜料枪。 待陈田七帅气地准备翻滚突进的时候,门关上了。 手雷落地,强光乍现。 “卧槽了个地锥,怎么还会有闪光弹,作弊,犯规,铁板鱿鱼!” “youarefire!” …… 元鸿境,天华宗。 云遮雾绕,郁郁葱葱。 一个英俊的少年郎,躺在巨石上,晒着太阳,旁边的空地上铺满了草药。 少年郎此刻正做着美梦,追溯以往的人上人生活。 悄然间,一位靓丽可人,身着鹅黄色罗裙的姑娘走到了他身边。 只见她缓缓地蹲了下来,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一脸坏笑地盯着少年郎。 毛茸茸的小草,在少年郎的脸上,滑来滑去。 少年郎突然闭着眼睛怒吼道: “鱼啊,费饵!” 吓得那貌美如花的女子惊慌失措,一下扑到了少年郎的身上。 感觉到身上的异样,少年郎猛然惊起,又将扑在他身上的女子颠了颠。 在他见到是谁之后,慌忙抱住怀中冒失的女子——赵悦儿。 “悦儿师妹,原来是你啊!” 少女拍了拍裙摆,撇着嘴似乎有些不高兴。 “是啊,不是菲儿,失望了吧?” 哼,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陈田七心想,我说梦话了? fire,菲儿。 该死的十佳员工,多谢你的爱心手雷。 等我那天有了穿梭位面的能力,定要把你送到非洲大草原上去不可。 陈田七赶紧嬉皮笑脸地回应道: “悦儿,你误会了。师兄说的乃是浪费的‘费’。 我师傅养的寒水鱼,最近一段时间食量大增,可就是不长个儿,愁死了。” 赵悦儿见到陈田七这般解释,心想田七师兄肯定不是那种人,应该是普普通通的养鱼的事儿。 当下,她脸色才恢复正常。 然后又想到,欧阳鱼师叔的事,赵悦儿不禁有些同情陈田七。 “田七师兄,我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欧阳师叔他……” 陈田七正在检查坝子上草药的情况,看样子还得晒两天才能封存入库。 听到悦儿提到自己那个酒鬼师傅,陈田七并没有太在意。 但是听到“坏消息”后,陈田七反而有画面感了。 任务出现意外,死战战死? 不应该啊,师傅是远程法师兼奶爸,绝不近身输出。 他那时不时醉醺醺的样子,难道上去和对方打醉拳? 该不会跑路了吧…… 赵悦儿见陈田七愣愣地出神,赶紧出声道: “师兄你先别担心,还没有看到欧阳鱼师叔的尸体……啊不,师叔他只是失踪了,下落不明而已……” 赵悦儿低着头,紧张地捏着双手。 见到赵悦儿那副惹人怜爱的模样,陈田七仿佛见到了刚刚入职的小可爱秘书。 “悦儿,谢谢你特地来告诉我这个消息。我相信师傅他老人家,吉(贱)人自有天相。” 眨了眨长长的眼睫毛,赵悦儿抬头望着陈田七,只见他脸上依旧挂着如春风般和煦的淡淡笑容。 师兄好像比以往更成熟,更坚强了。 赵悦儿继续传递着偷听来的消息: “嗯,只是如今欧阳鱼师叔下落不明,天华宗的医药供给恐怕跟不上了,长老会决定从药王谷聘请一位药师。” “这样也好,毕竟,我也只是学了几年的砍柴、识药、观火,还未真正地学习炼丹。” 也许这世道,也流行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风俗,印象中,陈田七的前身好像是被拐来打杂的长工。 砍柴三年,识药三年,观火三年。 欧阳酒鬼出山做任务时,提了一嘴,等陈田七满了十八岁,便让他进炼丹房旁观全过程。 只可惜,就好像等我凯旋后与你成亲一样,这是冥冥中不能揣度的玄学。 师傅,好像回不来了。 而宗门上上下下,多少张嘴等着他们这个炼丹房的供货啊。 本来温养功力,徐徐图之,五年一小进,十年大迈步。 有了丹药后,合理使用的话就可以较为明显地提升修炼效率。 别人家都用了,你不用,那岂不是相对地就落后了。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陈田七可以有机会继续修学啦! 突然,赵悦儿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可是,那位药师说了,只能用他带来的人,天华宗原来的人,一概不用。 包括……师兄你。” 第二章【遗产是什么东西】 一听到赵悦儿说的这个消息,陈田七有些坐不住了。 这剧本…… 空降大佬,排挤原班小弟,以防架空? 还是怕我偷学技艺,然后天华宗过河拆桥? 陈田七颇为动容地问道: “那长老会里面,有提到我的安排吗?” 赵悦儿天真烂漫地点头道:“嗯,听说有修炼基础的可以留下来。 放心吧,回头我就跟我爹爹说,让他收你为徒,这样你就是我的小师弟了,嘻嘻。” 言至于此,赵悦儿还像个老大哥一样,拍了拍陈田七的肩膀。 似乎在说:“小弟弟,别害怕,我罩着你。” 少女蛾眉弯弯,眼眸明若星辰。 陈田七本来心头有些踌躇的情绪,烟消云散,豁然开朗。 他伸手捋了捋赵悦儿侧脸的一缕长发,然后刮了刮她俊俏的鼻尖,深情款款地说道: “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师妹。” 少女脸上,两个小酒窝像是涟漪一样荡漾着,她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依偎在陈田七怀中。 陈田七顺势搂着那份温柔,两人一齐看向远野的景观。 “咳咳……” 身后的树林里,传来一声咳嗽,惊地两人连忙松开手,然后看看身上是否有什么皱褶,确定一切正常后,缓缓转身。 从声线上,两人都能听得出,似乎有些低沉和雄厚,应该是个中年男子。 待陈田七定睛一看,来者果真是一位中年男子。 赵星河,赵悦儿的父亲,。 天华宗长老会成员之一,据说已经突破了元婴境界,现在乃是凝神境大佬,宗门的明日之星。 也正是因为他迈入凝神境,才初具入选长老会的资格。 天华宗虽然式微,但是仍有大乘境老祖坐镇,小乘境掌门掌舵,返虚凝神等若干人才储备…… 只不过数量可能赶不上大宗门罢了。 赵悦儿见到是赵星河后,欢快地走上前挽着赵星河的胳膊。 “爹爹,你怎么也来啦。” 陈田七行礼半鞠躬道:“见过赵师叔。” 赵星河绷着脸,看着身旁亭亭玉立的女儿,脸色不愉道: “胡闹,一天天的,贪玩好耍,落下的修炼记得回去补上。 就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晋升金丹境让我省点心,唉。” 赵悦儿怒了努嘴,摇晃着赵星河的胳膊,“哎呀,爹爹,我才出来不到一个时辰,怎么了嘛。” 赵星河略带嫌弃地瞥了她一眼,然后转头对着陈田七,“陈师侄,不必多礼。” 陈田七这才得以挺直了腰板,面带微笑,不卑不亢。 这算是翁婿两人“第一次”见面了。 虽然陈田七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多月,但赵星河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闭关修炼,所以二人没有碰面过。 赵星河甩了甩衣袖,缓缓道: “这次来青竹峰,是有要事相告。 一是,上回欧阳鱼师兄外出任务,恐遭不测,目前还未见到正身。 师侄切莫着急,想来师兄他……只是暂时回不来; 二是,天华宗的丹药供给问题,长老会决定聘请药王谷的人,而……” 这时,赵悦儿站了出来,有些不耐烦道: “爹爹,这些事我都说过了,不必再啰嗦了,咱先回去吧,女儿有事要和您商量。” 本来赵悦儿以及打算拉着赵星河离去,但是陈田七突然心切地问道: “赵师叔,您可知我师傅出事之时的情况?” “这……听说是在寒冰荒原里失踪的,此次斩杀化龙大蛟,本门一共派出五名返虚境修士。 途中遇到别的六门修士,所以斩杀化龙大蛟时各方人员伤亡并不严重,虽然各自分获宝物时有些争执,但六门都是名门正派,彼此间并未相残。 熟料,返回之时,遇到了修罗宗的宗主和罗刹宫宫主,一番交战后,各有损伤。当时欧阳师兄不幸中了一掌,被击落到北冥寒潭之中……” 赵星河顿了顿,继续说道: “北冥寒潭,深不可测。遭遇强敌,情急之下,其他长老只得先行撤退,待回来之后,依旧未能见到欧阳师兄的踪影。” 陈田七作揖言谢:“多谢师叔告知详情。” 赵星河微微点头之际,赵悦儿果断拉着他往回走。 因为再说下去,肯定会说到宗门请来的那个药师团队的事了。 而她还没来得及跟赵星河商量,能不能收留陈田七。 不行的! 若是被师兄知道我哄他,肯定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陈田七刚怔了一下,赵星河父女二人就已经离去,只字未提门派对青竹峰的后续安排。 刚才赵星河的一番话,显然也是传来证据,并不能一定证明当时的情况。 说到底,欧阳酒鬼……师傅他到底遇到什么情况,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黑吃黑? 同为正派六门,应该不至于,否则剩下回来的长老,早就跑到老祖哪里哭诉了。 修罗宗,宗主花重山。 罗刹宫,宫主花千雪。 元鸿境黑二代,实力乃是近乎大乘之境,距离飞升渡劫,也没多远。 两兄妹对阵二十来号人,能打出这效果…… 境界碾压,恐怖如斯。 也许,当时师傅他老人家故意落水,伺机水遁潜逃,然后为了不回天华宗打工,跑路了。 天华宗上下需要丹药的有一百人左右,以往是需要三个二品药师才能盘的下。 可欧阳鱼一个人,带着一个杂役,硬是把全宗上下的需求给满足了。 如此看来,欧阳鱼起码也是三品药师。 也许是工资给的不到位,他领一份薪水,干三个人的活儿,不是傻子,谁愿意啊。 天华宗,剥削一个耄耋酒鬼,还有一个刚刚成年的学徒,这合适吗? 不讲武德。 …… 陈田七将晒干的草药装到竹篓里,走回了青竹观。 将草药分类存放好后,陈田七在几间屋子里翻了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带走的宝贝。 结果发现,除了一个葫芦和一把柴刀,那些存放名贵药材的药架,没有阵法钥匙,根本打不开。 其实大部分宝贝都在师傅的乾坤袋里面。 酒鬼师傅,人醉心不醉,宝贝都藏着呢。 好在那把柴刀用起来颇为顺手,黑漆漆的,却锋利无比,砍柴的时候可好使了。 而酒葫芦,真是一言难尽。 葫芦里面确实装着酒,只不过,还养着鱼。 第三章【红颜知己不是软饭】 陈田七的前身,姓田名七,是欧阳鱼几年前在皇城里收留的儿童工。 前不久,田七为了庆祝自己十八岁生日,不小心饮酒过度,离开了人世间。 而在他醉酒之际,戏将丹药投入酒葫芦之中。 没曾想,当陈田七顶岗上任之后,发现那里面的丹药还真就化作了几尾鱼儿。 奇葩的是鱼儿还欢快地在葫芦里游来游去,还时不时吐着泡泡。 陈田七知道了这个世界,似乎有些魔幻,强者如林,飞天下海无所不能,但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近距离地淘到了一个宝贝。 好奇之余,陈田七小心翼翼地倒了一条鱼出来,当那鱼儿离开葫芦嘴之后,立即化作一颗黑黑的丹药,散发着浓郁的药香。 陈田七清楚地记得,这丹药还在葫芦里的时候,明明还是一条小金鱼,大眼的黑色龙睛。 这丹药是回灵丹,准确的说,是新手田七炼制的人生中第一炉丹药,品级勉强算是初级回灵丹。 可在这葫芦里泡酒之后,这粗制滥造的回灵丹,变强了! 品级越高的丹药,药香越是浓郁,而且往往表面十分圆滑。 虽然不知道这丹药是否蜕变成中级回灵丹,陈田七却能分辨的出,这丹药已然超过了初级的品级! 为了验证效果,陈田七以身试药。 只是刚刚步入练气境界的他,以气御物,操控着几根板凳在空中翻了几下跟斗后,就快要撑不住精神力的匮乏而作罢。 几根板凳忽然从空中掉落,陈田七冷汗直流,附着在板凳上的淡蓝色灵气直接消散,练气初阶的他,蓝条空了。 然后陈田七将那颗丹药服下,一股清凉之气蔓延到全身,整个人显得精神了许多,甚至还有自己装不下的灵气溢出来,覆盖在身体表面,像是挥发了一样消逝。 “呼!” 陈田七长舒一气,隔空御物。 这回,他仅凭单手就将先前的板凳给升到空中,来回翻转,而且毫无疲惫之意。 一刻钟后,陈田七渐渐感到手有些酸,便缓缓放下板凳。 还好板凳不是活物,否则一定会大吐特吐。 之所以能够这么持久,并不是因为他本身的灵力足够多,而是因为可以支配,操控的灵力变多了,尤其是那些溢出的灵力,在消散之前,被陈田七充分利用了起来。 只不过没有自身灵力那样稳定和纯粹。 陈田七沾沾自喜:“不得不说,这葫芦是个大宝贝啊!” 这练气阶段的御气之术,还是当初欧阳老头传授的法门,大抵是为了炼丹的时候操控火候大小和走势,以及隔空取物之用。 而现在,他需要的是,能够将外界灵气化为己用的法门。 怎么办? 向佳人求助,没毛病。 陈田七打算去寻求赵悦儿的帮助。 索性,陈田七在简单地清点了一下青竹峰的物资后,列了一份清单,以备和新团队交接。 这异世界,也用的是汉文,只不过是繁体字。 陈田七写起来有些手生,好在前身的肌肉记忆发挥了不错的效果,写出来的字能够让人认得清。 收拾好了几件衣物,陈田七就带着一把柴刀和一个酒葫芦去找心爱的小师妹了。 人家穿越有金手指金大腿,我有什么? 一个神奇的酒葫芦,一把黝黑的柴刀。 果然书里都是骗人的…… 好在人没什么大问题,起点低了一些而已嘛。 陈田七用一颗丹药当作路费,青竹峰的仙鹤才勉强答应让他骑在身上。 “小白,去永夜山,嗯,就赵星河的地儿” 白鹤展翅,直上青云,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后飞往永夜山。 陈田七坐在白鹤上,长发飘飘,英姿飒爽,仙气十足,实际上却是寒风刺骨。 “小白,慢一点,再低一点。”陈田七艰难地嘱咐道。 “giao.”小白清脆地鸣叫了一声,然后摆直双翅附身坠入低空。 扑面而来的气流没那么急之后,陈田七好受多了,甚至哼起了歌来。 “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亲爱的,来跳个舞,爱的春天不会有天黑……” 夕阳西下,一人一鹤,徐徐远去。 然而,陈田七一曲未罢,白鹤就已经着陆。 永夜山和青竹峰仅仅隔了一座山头。 仙鹤小白却强行索要了一颗丹药。 陈田七回头看着还赖在山门前不走的小白,感觉自己受到了黑心司机的敲诈。 清蒸还是红烧? 陈田七卸下裹刀布,缓缓走向小白。 还有三步的距离,陈田七就能从仙鹤身后劈刀而下。 “咦?田七师兄你怎么来啦?” 身后忽然传来小师妹赵悦儿的惊呼声,陈田七放下屠刀,回首一笑。 “师妹,我想你了,就过来看看。”陈田七轻声道。 赵悦儿脸色微红,“正好,我也准备去找你。我跟爹爹说了,他愿意收你为徒,不过只能是不记名弟子。因为欧阳鱼师叔还只是下落不明,所以不能直接转为我爹的徒弟。” 陈田七抱拳谢礼:“多谢赵师叔,也谢谢悦儿。” “师兄你别灰心,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等你修为精进,完成任务或者在门派大比中取得好成绩了,我想我爹一定会正式收你为徒,然后传授你星河剑法。” “门派大比?”陈田七问道。 “嗯,三个月后,天华宗会有一次弟子比试,选出前十再参加元鸿境的弟子试炼大会,然后试炼大会的前十可以获得进入元鸿秘境的资格。” “这样啊……” 陈田七恍然地点了点头。 师妹,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我只是个练气境界的小白丁啊! “师兄你别灰心,要相信自己,我就是,卡在练气好多年了,然后前几天才进入筑基后期境界,最近隐隐有突破金丹境的迹象呢。” 小师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啊,还得多谢师兄你时不时多给我的丹药嘞,要不然肯定没这么快。” 其实,赵星河自己搜罗的天材地宝比陈田七给的劣质丹药好多了。 陈田七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没啥,主要还是师妹你天赋好,五年就从练气步入筑基后期了。” “对了,师兄,听说药王谷团队的人,明天就来咱们天华宗了。” “嗯,这不,你看我都收拾好行李来投奔你了嘛。”陈田七侧过身子露出身后的小包裹。 赵悦儿抬头看了看夜空,“那好吧,师兄你跟我来。” 陈田七跟着赵悦儿走向宫殿群。 说是宫殿群,其实也就是几座独立的四合院罢了。 永夜山,星辰殿。 赵星河握起一盏茶杯。 三阶魔兽撼山象的象牙制成的茶杯,被赵星河轻轻一握,便化作一推骨粉。 第四章【专家组】 陈田七被安排至一间布满灰尘的两进小院。 永夜山上,没有别的杂役,只有赵氏父女二人,所以平日里也没有人打扫。 除了他们经常活动的区域是一尘不染外,不少废弃的屋子只是地面装饰罢了。 正当陈田七准备打水清扫一下屋子的时候,赵悦儿却念了念口诀,清风徐徐,屋子内变得干净了。 陈田七问道:“这是?” “除尘术啊,很简单的,师兄你想学吗?我教你啊。”赵悦儿得意地说道。 “这不好吧。” “没啥,这不算什么秘密法门,我念你记就行了……” 说着,赵悦儿直接将口诀念了出来。 而这除尘术打越二三百字,陈田七却是一字不落地记了下来。 赵悦儿拉着他走向另一间屋子。 “来来来,田七师兄你试试看,我当初背住口诀就会用了。” 然后陈田七默念口诀,凝神屏息,体内的灵力通过七窍溢出,化作一缕缕清风。 清风拂过之处,去尘除垢。 可范围不过方圆一丈而已。 赵悦儿十分捧场,拍着双手鼓励道:“师兄你真棒。” 陈田七感慨道:“练气之境,莫过于此。” 练气初期的他,体内的灵力实在是太匮乏了。 “别灰心嘛师兄,至少你在及冠之前已经踏入了修士的门槛,以后还有机会的!” 这道理就好像,末班车也是车。 而那些大宗们的长老的子女,却是开跑车的,在十岁之前便已经踏入练气,其后便是三六之期的筑基稳盘。 赵悦儿就是十岁练气突破,稳扎稳打了六年才升入筑基,现在已经在冲刺金丹境了。 “也罢,人生就好像一场马拉松,我于起点落后,不是一次两次了。” “师兄,什么是马拉松啊?是传说中的车灵芝吗?我在书上看过,据说是一种树灵,上古品种的灵芝成精了,食之可能领悟空间法则之力,不过这东西不好找,因为它经常跑来跑去,穿梭于世间,横行无阻。” “我所说的马拉松,是一种竞技模式,和弟子比试大会差不多,只不过本质上还是凡人范畴的博弈罢了。” “好玩吗?” “这不是好玩不好玩的问题。”陈田七顿了顿,继续说道:“就是哪种看谁能走到最远,或者谁先到达终点的游戏?” “这样啊,那我得快点升入金丹境,学会御剑飞行后,和其他师兄师姐们比一比谁更快。”赵悦儿兴奋地说道。 也许这就是人生吧。 陈田七还在练气境界苦苦挣扎的时候,人家就已经想着快点升入金丹境飞剑竞速了。 “师兄,上次你说的那个石头记的故事,讲到林黛玉进贾府了,后面呢后面呢?” “后来林黛玉她吃了一颗毒苹果,不幸去世了。” “啊!尘世里的凡人,好生脆弱。这林妹妹太可怜了吧。”赵悦儿黛眉一皱,有些不开心。 “哈哈,骗你的,林黛玉长途跋涉太累了,睡着了而已。” “讨厌……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啊……” 陈田七像是说故事梗概一样,陆陆续续讲了后面好几章的剧情。 未曾下山去过尘世的赵悦儿,对于豪门八卦,人情世故,有着莫名的好奇心。 而永夜山的大小事,只要山主赵星河想要看到听到,都能够如临现场一般。 待陈田七说出“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之后,赵星河淡淡道:“这姓贾的泼皮,属实顽劣浪荡了些。” …… 第二天一早,陈田七就去拜见了赵星河。 两人简单客套寒暄了一番后,陈田七就被喊回青竹峰了。 因为药王谷团队的人已经入驻,有些事情需要当面交接一番。 陈田七离开永夜山没多久之后,赵悦儿就出现在星辰殿之中。 “爹爹,师兄去哪儿了。” “青竹峰。” 赵悦儿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去。 赵星河脸皮弹了一下,旋即又感慨道:“罢了,故人之托,还是去看看吧。” 赵星河起身,脚底下凭空出现一团云雾,飞向青竹峰。 …… 陈田七没有带上宝葫芦,背着一把大柴刀,单刀赴会。 来到青竹峰后,一片狼藉,就像进贼了似的。 一个师傅仨徒弟,这就是高新聘请的药王谷的专家配置。 “师傅,没找着。”一个瘦的像猴儿一样的男子翻箱倒柜地说道。 另一间屋子,肥头大耳的胖子掀开一个个坛子,往里面瞅了又瞅,对着门外喊话道:“大师兄,我这边也没有。” 一个有着魁梧身材,毛发旺盛,面色木纳的大汉,小心翼翼地捏着一张纸,“师傅你看,这里有一张纸……” 而他们的师傅,一个身着锦袍,面色红润的鹤发童颜的老者,正双手负背地环视屋子里的摆设。 他接过那魁梧汉子递过来的纸,仅仅是扫了一眼,便还了回去。 精瘦男子窜了出来,夺过那张纸后瞟了一眼,然后无所谓地隔空扔掉。 “三师弟,这纸有什么好看的,平平无奇,入厕用还差不多。” 肥头大耳的二师兄也凑了过来,笑呵呵道:“大师兄,你忘了,三师弟不识字嘞。” “胡说,我这是阅读障碍,字我还是认得的。”魁梧汉子涨红了脸。 二师兄一看老三还较上劲了,便捡起那张纸,他指着第一个字问道:“老三,这个字念啥?” 魁梧汉子眯着眼,装作看不清的样子,猛地出手夺了过来,将那张纸捏作一团,然后拳内生出一团火焰,将那张纸给燃尽。 为首的老人不怒自威,转身看着正嬉闹的三人。 “好了,都收敛点。” 三个徒弟闻声,立即规矩了起来。 老者训斥道:“把这里打扫一下,你们也不看看,不知道的以为进贼了。” 二师兄嘟囔了一声:“我们不就是来……” 老者凛冽一视。 旁边的大师兄,立马捂住他的嘴巴。 待肥头大耳的二师弟反应过了自己说漏嘴后,便不再挣扎。 老者背负于身后的双手,像是拍打空气般,由内向外地伸展开。 “啪”的一声,肥头大耳的二师弟脸上就肿了一大块。 虽然在这之前,他的脸看起来就像是肿的,但是两边对称,显得均匀。 而这一巴掌拍下去,红了一大片不说,打破了原有的均衡,显得十分滑稽。 “师傅我错了。” “那就由你单独收拾这几间屋子吧,大年,三十,你们跟我出去,有客人来了。” 老者略微示惩,并未深究,然后带着大徒弟和三徒弟,去到外面会见陈田七。 第五章【昆仑仙葫】 陈田七前脚刚踏进青竹峰小院,药王谷师徒三人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瘦猴大师兄高声道:“你就是那个欧阳老头的小跟班?” 老者微微侧身,“大年,不得无礼。” 大年收敛了先前那股嚣张气焰,恭敬道:“是,师傅。” 陈田七不为所动,客套地抱拳行礼:“在下陈田七,前来处理交接事宜。” 老者道:“小友免礼。” 屋子内,二师弟十五用了法术将东西收整好后,朝屋外朗声道:“师傅,我打扫干净了。” 大年冲了进去,揪住十五的耳朵,“呆子,别添乱。” 十五委屈道:“师傅不是让我打扫屋子吗?我打扫了啊?” “你这猪脑袋,院子里那些东西你怎么不一齐弄了?” 十五甩了甩头,“我没看到啊,再说了,谁弄的谁打扫去,我可没那闲功夫。” 大年凭空掏出一根棍子,敲打着十五。 “哎哟,师兄你轻点,我这就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院子里。 十五伸出双手,作势就要用法门。 大年对着十五的翘臀捶了一棍,“呆子,要是能这样还用得着你来?” 他们原本的身份就是杂役、学徒,不能随意运用神通法门,不然免得被人怀疑身份。 好在此刻陈田七和他们的师傅已经进入大厅了。 陈田七问道:“我先前有留下一份清单,不知……您是否有看到?” 老者呵呵一笑,“看了,看了,小友费心了。” “应该的。” 这时,三徒弟三十端着两碗茶呈了上来。 尽管老者微微抿了一口,但是陈田七客套了一下,只是看了一眼,轻声道谢。 老者盖上茶盖,将碟子放在桌上,“小友可知,你师傅欧阳鱼的来历?” 陈田七眉头微微皱起。 来了,直奔主题了。 “小生不曾听闻,家师也未曾提及。” 老者甩了甩袖子,起身踱步。 他走向门槛处,看着院子里的老桃树。 “老夫乃是药王谷第十三代弟子,林逸山。你那师傅是与我同出一门,乃是十二代弟子,按辈分,他算是我的师叔。” 林逸山只是说了他与欧阳鱼同是药王谷弟子,也承认了欧阳鱼是他的师叔,但没承认,陈田七算是他的小师弟。 “你可知,当初你师傅为何离开药王谷,而我等为何应邀天华宗?”林逸山背对着陈田七,继续问道。 田七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透明,哪里知道大佬们之间的那些瓜葛。 林逸山如是想到。 “因为你师傅他,做了对不起药王谷的事,还险些把药王谷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师傅做的事,与我陈田七何干? 我也刚来没多久好吧? “早些时候,你师傅闯荡在外,惹了一个不该惹的门派,还夺了人家的宝物,那边的人扬言要将药王谷夷为平地,血流成河。 后来双方打得不可开交,惊动了老祖出山才稍将平息此事。至于你那师傅,则是化作缩头乌龟,带着宝物遁逃远去。 前些日子被仇家发现了踪迹,接下来的事想必你也知道。” 陈田七不卑不亢,甚至有些好奇,老爷子在门口站了大半天,腿不酸腰不疼也不冷吗? 鹤发童颜,炼药专家。 那没事了。 “老夫此次,一是为了查验一下欧阳师叔是否还在此地,二是为了带徒弟行走历练一番。” 林逸山顿了顿,缓缓转过身子,眼神像老鹰一般犀利地盯着陈田七:“小友可知,你师傅他老人家,平日里最喜欢的宝贝,放在那里?” 陈田七不为所动,疑惑道:“宝贝?不知林老您要找的是一件什么东西?” “昆仑仙葫。” 林逸山吐字清晰,掷地有声。 陈田七喃喃道:“昆仑?仙葫?” 随后他在林逸山眼皮子底下,继续发挥影帝级的表演。 你说啥,不知道,没见过。 陈田七继续问道:“不知这昆仑仙葫为何物?” 虽然,他可能知道了林逸山所说的昆仑仙葫大概率是那个养鱼的葫芦。 老者收回目光,回到座位上继续娓娓道来:“昆仑,乃是西边一处灵域,是地名,也是门派之名。 早些年你师傅便是因为潜入人家院子里摘了一个瓜,把昆仑给惹着了的。” “昆仑仙葫,乃是先天十大灵根之一的果实所化,第一批的七个葫芦,也许只有红云道人稍稍逊色了一些,其余都是得了大道的尊者。” 红色,九九散魂葫,红云道人。 橙色,招妖葫芦,女娲。 黄色,斩仙葫芦,陆压道人。 绿色,混沌葫芦,元始天尊。 青色,水火葫芦,通天教主。 蓝色,滋养万物葫,道祖鸿钧。 紫色,紫金红葫芦,太上老君。 陈田七暗暗生惊,这么一看,红云道长,确实稍逊一筹,主要是为人太善良,着了某些说客的道啊! 眼见陈田七皱眉出神,林逸山继续补充道:“这昆仑葫芦藤,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三千年果熟。 自洪荒大劫之后,本来已无生机的昆仑仙葫藤,数千年前,枯木逢春,再次开花结果,虽然仅此一颗,却也足以震惊世人。 但欧阳……你师傅,他却恶向胆边生,强行让这仙葫结果,更是摘得宝物就逃。” 林逸山越说越来劲,险些激动地直呼欧阳鱼之名。 陈田七道:“林老,像这类天地至宝,不都有办法感应追索吗?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师傅他老人家还能逍遥自在?” “你有所不知,欧阳师叔不仅炼丹术了得,同时也精通阵法,想必他早已悄悄炼化了仙葫,并且加了禁制。”林逸山用有些无奈的语气回道。 陈田七一听这话,好家伙,合着我师傅真的就把我当一个砍柴烧火的了? 炼药,阵法,都没传授于我。 淦。 “林老可知,那仙葫长什么样?” 林逸山一副你莫要唬我的表情,但陈田七双眼纯真,不像说谎的样子。 想了想,林逸山缓缓道:“据说是半黑半白,阴阳加身之状,至于外形,想必和一般葫芦差不多大。” 陈田七了然地点了点头,“这样啊。” 那没事了,反正我那个葫芦,就跟土葫芦差不多。 随后他继续问道:“那您可知这仙葫,有什么妙用?” 第六章【试探】 林逸山瞥了一眼陈田七,似乎想从中找到什么端倪。 可陈田七表现的就好像一个好奇心比较严重的乖宝宝一般,并无异样。 林逸山略微遗憾道:“也许除了欧阳师叔之外,恐怕也无人知晓了。” 随后,他揣测道:“不过,从七色葫芦中后面几个顺位倒也能推测一二,大抵是涵养存放之类的功能。” 陈田七一听,心跳加速。 但表面上波澜不惊,微微点头,“我师傅他老人家确实爱喝酒。” 林逸山急忙盯向陈田七。 “而且经常在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 林逸山略微睁大着眼睛盯着陈田七。 “那葫芦也被他随身贴带在身边。” 林逸山几乎快要站了起来,喉咙里卡着像鱼刺一样的话快要喷了出来。 “不过那葫芦看起来和寻常葫芦没有什么两样。我记得上次他出门的时候,也是带着那个小葫芦的。” 林逸山抖擞了一下,双肩一萎,靠在椅子上。 陈田七不是没有注意到林逸山失态的模样,但他不得不自顾自地叙述这些事情。 然后,他问道:“这些事,如果您不说,我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知道真相。只是,实不相瞒,我师傅连基础的炼丹术都没教授于我,这宝物的下落我更无法知晓了。” 林逸山怅然地点了点头,“小友所言甚是。” 陈田七问道:“这青竹峰山上山下灵草种植区域和种类以及数量,我已悉数写在清单之上,其他物件,也都保存在相应的地方,不知林老还有无要事?在下还得回去修炼功法。” 林逸山一听,颇为疑惑道:“回去?小友不住在青竹峰?” 这下陈田七也懵了,当初不是你们说好留地不留人的吗? 陈田七起身行礼告退:“对于炼丹一途,晚辈决定迷途知返,想来这些年落下的修为该补一补了,至于天华宗的丹药供给,今后劳烦诸位多担待些。” 林逸山心中,对于此子的评价更上一层。 从开始到现在,陈田七不卑不亢,知进退。若不是灵识探测过,林逸山都怀疑这是一个久经世事的老滑头了。 至少,先前和天华宗长老等人会见之时,都比这轻松的多。 也许是因为在此地,此时,此人面前透露的秘密有些多罢了。 林逸山道:“其实,小友不妨留在青竹峰,随我师徒四人一起炼药凝丹,老夫虽然辈分比欧阳师叔晚了些,可这炼药之术造诣还算尚可。” 陈田七再次半鞠躬道:“承蒙林老抬爱,小生去意已决,决心做个武修。” 林逸山颇为惋惜地挥挥手,“罢了罢了,大道不强人所难也,你且去吧。” 陈田七躬身道:“再会。” 当他刚走出正厅大门的时候,十五被大年提着,转来转去,然后化作一颗人形炮弹,直指陈田七。 陈田七瞥见右边快速冲他而来的十五,那肥头大耳离他愈来愈近,可他就是动弹不得。 眼见陈田七可能就要被撞飞出去,或将断几根肋骨之际。 赵星河出现在陈田七身后,抓住陈田七的后领,扯了一下。 陈田七因此避开了十五。 而十五则是一头撞向院墙,里外各半边身子,嘴里还不忘大吼大叫,各种口吐芬芳。 陈田七转身过来,看到来者正是赵星河。 “多谢赵师叔。” 赵星河风轻云淡地说道:“举手之劳而已。” 这时,林逸山从正厅里走到门槛处,厉声道:“大胆逆徒,不得无礼,还不快快道歉。” 大年三步一跳地跑到十五身边,然后像是拔萝卜一样将十五拯救了出来。 十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而大年也拍了拍十五。 两人规规矩矩地向赵星河和陈田七道歉道:“长老对不起,师弟对不起。” 赵星河淡淡地看了一眼,便挥了挥手中的浮尘,“倒也无事。” 然后他和林逸山相互对视。 “在下永夜山赵星河。” “老夫药王谷林逸山。” “幸会。” “赵长老快快请进,这群逆徒,生性顽劣,让你见笑了。” 赵星河却微微摇头相拒,“哪里哪里,以后都是自家人了,后生小辈,年轻气盛,朝气蓬勃,无妨。” 埋头站立的大年和十五两人,听到“后生小辈以及朝气蓬勃”的时候,嘴角抽搐了下。 林逸山背负于后的手,忽然拿出一个瓷瓶,一手托底一手扶首地递给赵星河。 “这是老夫所炼的返虚玉液,还请赵长老收下。这初来乍到,以后还望赵长老多多关照才是。” 赵星河颇为动容地接过来,然后往袖口里一放。 “林长老言重了,以后天华宗还得多需你担当。” 林逸山开怀大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赵星河随后拿出几块玉碟,“这是几位的通行玉碟,将才在路上遇到王长老,受他之托,特地送于此处。” 陈田七稍眯着眼,我在天华宗好几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连个身份都不肯给我。 “还请林长老好生歇息,我等有事,就不久陪了。” “慢走。” “免送。” 赵星河脚下生云起雾,连带着陈田七一同飞了起来。 待二人离去之后,林逸山扬了扬双手,挥了挥衣袖。 “师傅,我试过了。”大年看着林逸山,然后摇了摇头道。 十五也憨憨道:“师傅,确实不像是装的,当时若不是这姓赵的出现,恐怕他已经被碾作肉饼了。” 林逸山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看向桌上陈田七并未喝的那盏茶。 他吩咐道:“大年,去沏壶茶来。” 大年颔首退下,“是,师傅。” 十五也想离去,但被林逸山给拦住了。 林逸山一边踱步,一边吩咐道:“十五,你留下来打扫院子,记得把西墙补上。” 十五低落地回道:“知道了师傅。” 林逸山继续补充道:“不准用法力。” “哦。” …… 赵星河带着陈田七翻过一座山头之后,落在了永夜山的山顶处。 赵星河拿出刚才林逸山送的那瓶返虚玉液,皱眉道:“以后你就住永夜山,至于青竹峰,没事的话就少去,最好别去,知道么?” 陈田七抱拳鞠躬道谢三连,“多谢师叔。” 赵星河看向青竹峰,虽然两山之间还隔着一座山。 “此人,深不可测啊。” 第七章【夜话】 这个林逸山,仅仅是瞬间便摸清楚了赵星河的底细。 还反手拿出了高阶炼药师才有资格炼制的丹药。 赵星河却看不透对方的修为。 而陈田七走出大厅遭遇袭击时,若不是恰好有赵星河搭救,说不定陈田七当场就交代在哪里了。 原本,在陈田七走后,大年和十五还想在夜里进行一次“摸底”,甚至当时十五就下了一道迷踪,以备到时候寻人寻物。 但在他俩进屋之前,林逸山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且先观望一段时间再说,莫要打草惊蛇。” …… 陈田七回到住处之后,便将宝葫芦给掏出来细细品鉴,这葫芦的外形,看起来不像林逸山描述那样,但实际上,却别有洞天。 除去自己试药了一颗,仙鹤小白敲诈了一颗,剩下的五颗丹药刚好对应着里面欢快地淌水的五尾鱼儿的数量。 他将葫芦口搁远一点,看见的是一团白雾而不是黑漆漆的内壁。 在房间里踱步的他,思前想后,生怕那伙人又杀个回马枪,找上门来。 而且,先前放信的人说了,原来天华宗的人得解散。 但林逸山那挽留的模样和心情倒是挺真的,难道说现在待在青竹峰的那波人,才是昆仑的人,而药王谷的药师团队…… 前后所言,自相矛盾。 况且,欧阳鱼和昆仑之间的旧事,以及宝葫芦的秘密,一般人能有那么清楚? 还有,陈田七刚刚见到青竹馆遍地狼藉,显然这拨人很着急。 额……这不是废话吗? 先天十大灵根所产的宝物,上面的七个弟兄跟的老大,个个是这天地间的无上尊者。 只是,陈田七好奇地很,记忆中的田七,听说过很多强者的传闻,唯独没有洪荒大能的后闻,隐约中似乎存在着一个“仙庭”。 这仙庭是天外之地,据说只有大乘之人渡劫飞升才能去,而且是必须去的样子。 因为这天地间,已经没有大乘之上的强者了,最近的一个大乘渡劫,是两百年前魔教教主花问天。 也就是先前袭击师傅欧阳鱼他们的两兄妹的父亲。 这世界,跟印象中洪荒之后的世界,不大一样啊。 “算了,山人自有妙计,得想办法瞒天过海才是……” 陈田七看着手里这个“烫手山芋”,思考着该怎样处理它才好。 …… 另一边,赵悦儿先前追着陈田七出了门,却被赵星河截胡,给赶回去了。 赵悦儿偷偷跑出去望了望,发现陈田七的屋子正亮着,便悄悄地去找师兄听睡前故事了。 “叩叩叩。” 门响了。 陈田七手忙脚乱,以为那伙人找上门来了。 “田七师兄,在不在。” 门外是赵悦儿的声音。 这让陈田七松了一口气。 “唉,来了。” 陈田七打开门,见到欢呼雀跃的小师妹。 山顶上的宫殿中,闭目而坐的赵星河猛然睁开了双眼。 “师兄,师兄,上次你讲到了林黛玉进贾府了,后来呢后来呢……” “嘶……师妹,这只是我上山前听说的一些故事罢了,时间比较久远了,我也忘了后面的故事了。” 陈田七将葫芦系在腰间,一边推诿道。 “啊……上次不是说好了下回分解的嘛,师兄你骗我。” 赵悦儿有些失望道。 陈田七眼珠一转。 “唉师妹放心,这个林妹妹的故事没有了,为兄还有一千个故事呢。” 赵悦儿抓着陈田七的衣袖道:“师兄你快说,你快说……” 陈田七生怕赵星河像上次一样,在暗处观察,便有些不舍得地撇开了赵悦儿的芊芊玉手。 实际上,的确如陈田七所想,此处所发生的一切,都被赵星河紧密地注视着。 甚至于,他正打算赶来将赵悦儿带走。 星辰殿,刚刚从椅子上蹬起来的赵星河又坐了回去。 陈田七问道:“咳咳,师妹,我想打听个事情。” 赵悦儿欣然答允,“修炼上的事情嘛?师兄你说。” “额,你知道有什么空间类型的宝物嘛?就那种类似袖里乾坤的法宝?” “哈,原来师兄你是说这个啊,喏你看,这个叫乾坤袋,凝神之后有了识海,便可以自己尝试练习这类法术,比如说像你腰间这个葫芦就可以附加空间类法术。” 赵悦儿拿起腰间的裙摆边的香囊示意道。 陈田七恍然地点了点头。 这些他其实都知道。 赵悦儿打开香囊后,又从里面拿出另一个香囊递给了陈田七。 “喏,师兄,这个我送你吧。” “这不好吧。” 陈田七挠了挠鬓发,然后接过那个空间类宝物。 这个香囊由黑色的丝质编成,中间还有一个橙色的“柒”字。 “嘿嘿,师兄喜欢吗?上次你生日的时候就想送给你的,不过前两次找你有别的事儿被我给忘了。” 赵悦儿手指互掐道。 陈田七笑得像花儿一样灿烂,“谢谢师妹,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呢。” 赵悦儿颔首侧身。 陈田七想到,自从他十岁那年上山,便没有见到赵悦儿她娘,这些年来他也没关注过这事。 也不知这丫头,学刺绣得多费神。 陈田七抓起赵悦儿的手,“师妹,这女红之物,倒是让你费心了,绣的时候没少扎着手吧?” 陈田七话未说完,赵悦儿就将手给抽了回去,并且放到了身后,生怕陈田七看见似得。 走到大殿门口的赵星河停下了脚步。 “没……没事的师兄,你多给我讲几个故事就好了。” 赵悦儿脸红道。 这其实是赵悦儿托人定制的锦囊…… 花了十颗中品灵石呢。 一想到赵悦儿的身世,陈田七就想到了今天的睡前故事,围炉夜话的主题了。 陈田七拍了拍赵悦儿的臂膀道: “悦儿,外面天冷,咱进屋说吧。” “哦,好。”赵悦儿茫然了一下,跟陈田七一起关着门,一人一半。 陈田七掏出一个火炉子,升起了火。 陈田七娓娓道来: “在很久很久以前,遥远的西方,有一个混世魔王,据说他每一天都要换一个王妃,而前一天的王妃在第二天早上就会被他吃掉……” “啊!这世间还有这种妖孽?以后遇着了,定叫他魂飞魄散。”赵悦儿惊呼道。 “咳咳,后来,他遇到了一个姑娘,姑娘说,我给你讲故事吧。他说,你先讲,讲得好就不杀你。” “于是,那个名叫伊索安徒生格林的姑娘就讲了一千零一个故事,每次天亮的时候,她就把故事的结局留到晚上,然后接着讲下一个故事,循环往复,并且最终感化了那个魔王。” “啊?那不用我出手了?” “这都不重要,今晚我要讲的故事,便是这一千零一个故事其中的一个,故事的名字叫‘白雪公主’……” 屋子里,两人的目光中,倒映着雀跃的炉火。 赵星河也在星辰殿门口,仰望星空,耳听八方。 第八章【花蝶】 陈田七讲完白雪公主的故事后,永夜山下了一场雪。 赵悦儿已是筑基修士,身体素质异于常人。 赵悦儿打开门的瞬间,漫天鹅毛大雪扑面而来。 陈田七瑟瑟发抖的同时,她仅仅是觉着微凉,除此之外便是惊喜。 永夜山,千树万树梨花开。 “田七师兄,你能不能提前告诉我结局啊?我又不是大魔王,我不吃人的。” 赵悦儿转身,笑着问道。 陈田七抱紧双肩,原地踩着小碎步。 “师妹,此乃断章之术也……嘶,好冷。” 见此,赵悦儿灵机一动,将半开的门扉全部撑开了。 “啊……师妹,不要,冷……我说……” 陈田七转身背向门口,冷到快要失去灵魂一般。 “嘭。” 赵悦儿快速关上门。 “哈哈哈,师兄你没事吧?” 赵悦儿有些担心地问道。 将才她感觉到了这风雪有些异常,里面夹杂着灵力,这股灵力的韵动她很熟悉,正是永夜山山主赵星河。 “服服服,么事,我记得天华宗很少下雪啊,而且也没这么冷过……” 陈田七稍微缓和了一些,然后有些疑惑。 “哎呀,老天爷的心情,是说不准猜不透的……师兄你刚才答应人家的了,赶快说嘛。” “白马王子和白雪公主最后在一起了,幸福地共度余生。” 赵悦儿聚精会神地听着,但是陈田七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片刻后,赵悦儿转头追问道: “后来呢?” “这就是后来了啊。” “后来的后来呢?” “这就不知道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赵悦儿每天黄昏前来找陈田七,听完一个故事后就直接返回。 每次都会给陈田七做一个“等价交换”。 有时候是消息换故事,有时候是用基础法门换故事,有时候干脆直接指导陈田七修炼。 赵悦儿还时不时地听到陈田七拜天拜地拜金手指。 每当她问起的时候,陈田七总是说的含糊不清。 久而久之,她以为金手指的意思是某件神奇的法宝,或者某方神灵。 此外,陈田七与赵星河接触的时间比较少,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倒也是扔给了他几本基础的法门。 好在有赵悦儿这个过来人指导,使得陈田七不会是如阅天书一般难受。 这些日子里,陈田七才知道这个世界的修炼一途有多漫长,尤其是对于资质平平的人来说。 练气阶段,仅仅是能够感应天地间的灵气,并且初步驾驭灵气,常见的有以气御物。 筑基阶段,则是在练气的时候,开始引灵锻体,洗髓伐筋,到了这一阶段,修士的身体素质会有一个较大的提升,比如,一跃数丈,一掌托鼎以及可以抵抗极端天气等等。 金丹阶段,在筑基完成后,开始化田为丹,使自己感应和支配灵力的熟练度更高,更关键的是,可以化外界灵力为己用,这金丹便是一颗“蓄电池“。 元婴阶段,便是强化自身灵力,化灵为罡,使得自己的灵力更加纯粹和加持个人的灵根属性。 凝神,返虚。 修的是“三花聚顶”、“分外化身”。 这个时候就是领悟、铸就自身法相的阶段。 根据不同人的心性与天赋,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法相。 哪怕外型相似,但灵根的属性不同,以及灵力的脉动强度不同。 再往上,赵悦儿也不是很清楚了。 总之,这个世界的强者若是掐架起来,也会有撼山裂地,翻江倒海的天地异变。 此外,天武大陆上最多的法器便是飞剑,修士以剑修为尊,其余皆下品。 说到此处,赵悦儿还将她的佩剑——花蝶,亮出来给陈田七瞧了瞧。 花蝶的剑柄与剑刃之间,是一个七彩琉璃蝶,整把剑看起来流光溢彩,比之陈田七的砍柴刀,卖相不知高了多少个品阶。 甚至陈田七见到它之后,都忍不住想要上去摸一摸。 但他的手刚刚靠近一两寸,花蝶就嗡嗡作响,似乎在抗议陈田七的抚摸。 所以,赵悦儿也没让陈田七得逞。 赵悦儿笑嘻嘻道:“哈哈,师兄,她不让你摸……” 陈田七快速收回双手负于背后,转过身吹着口哨。 然后,他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道: “你这剑,它锋利不?” 未等赵悦儿回话,花蝶化作一道流光闪出赵悦儿的手掌,飞速冲向那棵树旋转了一下后,又像是回旋镖一样返回。 “咔嚓。” 那主干直径三十厘米的柏树,应声而倒。 “额……师妹,滥砍滥伐不好,要保护环境。” “嗡嗡。” 悬在空中的剑往陈田七靠了一步的距离,吓得陈田七赶紧后退了两步。 然后花蝶围绕着陈田七转来转去,快速运转后形成的残影,逐渐化为了蝶群飞舞,看得陈田七目眩神迷。 赵悦儿拍了拍手劝道:“好了,小蝶别闹了。” 花蝶这才停止作弄陈田七。 陈田七闭着眼,深呼吸了三回,然后缓缓睁开眼,扶着脑袋。 “真的,我一点都不害怕,也不晕。” 赵悦儿心切道:“噗……花蝶只是贪玩,应该没有伤到你吧?” 陈田七确定眼前只站着一个师妹后,开始夸赞起来,“师妹,你这宝剑果真了得,物理攻击与精神攻击双管齐下,请问还有卖的嘛?” “哈哈哈,小蝶,师兄夸你了呢。”赵悦儿轻轻抚摸着花蝶道。 “这剑啊,据说是我娘留给我的,当初用九天玄石和三味离火炼制而成,还是我爹爹托龙泉剑宗的大宗师锻造的呢。” 赵悦儿极其珍视这柄本命飞剑,尽管她还没有步入金丹之境,但是对她而言,这不仅仅是飞剑,也是母亲的遗物,是父母爱情的结晶之一。 似乎感应到赵悦儿的真情流露,花蝶的剑身闪烁着一层流光,然后化作一路彩蝶环绕着赵悦儿。 “唉,你是天上的大白鹅,我是地里的小白菜。” 陈田七感叹道。 他看了看天边的夕阳,转身对着赵悦儿说道: “师妹,今天的故事我想好了,丑小鸭与白天鹅……” 赵悦儿准备收回花蝶的时候,花蝶摇了摇剑身表示拒绝。 “你也想听?”赵悦儿试探性地问道。 花蝶前后翻转着,像是人在点头一般。 “摸一回,一个故事。”陈田七提议道。 霎那间,花蝶快速冲向陈田七。 “停!” “我说着玩的……你听就是了,反正一个人也是听,多一把剑无所谓……” 然后花蝶围绕着陈田七转来转去,示意他赶快开讲。 “从前从前,有一只丑陋的小鸭子……” 第九章【谁是小丑】 练气阶段,可以操纵微弱的灵力,由此引灵锻体,为筑基打下基础。 这些天来,陈田七除了臂膀强壮了一些外,他还弥补了以前五音不全的毛病。 胸腔、口腔、鼻腔、头腔、喉腔。 男高音、男低音、男中音。 女高音、女低音、女中音。 电台播音员、车站广播员、大叔、男孩、萝莉音……无所不能。 所谓山中有善口技者,陈田七也。 是故,陈田七讲故事的时候,无论是天真烂漫的公主,还是恶毒刻薄的老巫婆,以及义正言辞的骑士……他都用了记忆中动画片配音的方式来讲述。 惟妙惟肖的风格,极其引人入胜。 赵悦儿和花蝶剑以及赵星河,听得十分投入。 渐渐地,陈田七从赵悦儿哪里通过“等价交换”得来的物品和经验,越来越多。 步入筑基,指日可待。 没有金手指,自有七郎计。 连穴成脉,通过引灵锻体冲击一个个相应的穴位,直至打通奇经八脉中的一条完整的脉后,再运转对应数目的周天灵力,才算功成。 任督二脉一通,方可筑基。 只是这个过程,犹如抽筋剥皮一般难受,但经过部队训练的陈田七,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不至于哭爹喊娘。 从上次到青竹峰交接后,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里,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而那边的新团队,似乎也是正儿八经地在种药炼丹。 陈田七每次夜里都不敢睡得太死,剩下的五颗丹药在冲击关键穴位的时候,已经用掉了三颗。 但他不敢私自炼丹。 一是没有工具和原材料; 二是怕那边的人听到风声后,认为自己跟欧阳鱼关系匪浅而再度找上门来。 有趣的是,有一次陈田七在练习刀工(劈柴)的时候,赵悦儿前来闲逛。 陈田七随口说道,想看看花蝶能不能将这把大柴刀给削断。 本来赵悦儿来找陈田七就是为了每日的故事会,自从花蝶听过丑小鸭的故事后,每当陈田七将新的故事的时候,它就会蹦跶出来一起旁听。 “花蝶,我这柴刀感觉不怎么好用,你能帮我找个理由换掉它吗?” 陈田七举起黑色柴刀,示意花蝶削它一削。 花蝶二话不说,剑刃朝上,径直砍下。 料想中的一百八十度翻转没有成功,或者说成功了一半。 从侧面看,花蝶旋转的夹角只有九十度。 按理说,这类飞剑砍凡铁应当如同削泥巴才是。 可花蝶劈在黑柴刀上纹丝不动,陈田七捧刀的双手微微下沉。 “嘶……” 陈田七的双手被振得发疼,同时也吃惊不已。 师傅他老人家,果然还是爱我的……呸……果真是待我不薄! 赵悦儿也是惊讶不已,她本想上前看看陈田七的黑色大刀有何不同的时候,花蝶却较真起来。 只见花蝶像是给陈田七拜年一般,或者说是和大柴刀有血海深仇似得,疯狂劈砍着那把黝黑的柴刀。 以至于陈田七承受不住撒野的花蝶,扔下柴刀就往后跳,生怕花蝶剑锋一转朝他削来。 “铛铛铛铛……” 就好像铁匠铺里的打铁声一样,花蝶和黑柴刀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时不时地还冒出丝丝火花。 约莫一刻钟过后,花蝶终于消停了。 肉眼可见的,它身上的流光黯淡了许多,并且像是玩累了一般,径直回到了剑鞘中蒙头大睡。 赵悦儿轻轻抚摸着剑柄,仿若老母亲安慰着孩童一般。 “小蝶,你没事吧?” 赵悦儿尝试拔剑,想看看花蝶的情况如何。 但她拔剑拔不出来。 傲娇的花蝶,生气了。 陈田七捡起了那把犹如凡铁一般的黑柴刀,摸了摸刀刃两边,还有些微热。 漆黑的刀刃上,没有一个小缺口,甚至连白丝刻痕都见不到。 “好刀啊……唉可惜,不能互动,不知道你是gg还是mm……” 陈田七正准备用布将刀给裹好,赵悦儿上来诉苦。 “师兄,你欺负我,花蝶都自闭了。” “不至于吧。” “不管不管,你就是存心使坏,明明知道你有大宝贝,还欺负人家。” “我冤枉啊!” 陈田七当时就是想试试看,这把柴刀是不是废铁,没想到连飞剑都奈何不了它。 “哼,花蝶说了,你至少要用一……两个故事才能安慰她受伤的心灵。” 赵悦儿见缝插针,替剑出声。 “不不不,师妹,说好了的一天一个故事,贪多嚼不烂……”陈田七拒绝道。 “嗡嗡嗡。” 陈田七的拒绝,让剑鞘中的花蝶有些不满意。 “呵,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屈屈小剑,能使换你大爷我?” 陈田七亮了亮手里的黑柴刀,瞥了一眼花蝶。 赵悦儿低眉看向花蝶,并且用另一只手摁住剑柄。 “师兄,你少说两句。” 陈田七见状,以为心爱的小师妹要举剑砍他。 “怎么了师妹?你不会是想砍我吧?” “不是……只是……” “呛。” 花蝶出鞘,直奔陈田七。 陈田七手忙脚乱地握着黑柴刀招架花蝶的攻势。 仅仅是几招,陈田七就衣衫褴褛,甚至差点削发为僧。 “我想说的是,花蝶可能砍不动你那把黑柴刀,但是就剑术而言,你不一定是它的对手。” “你早说啊……” 一身狼狈的陈田七,在冬日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花蝶性子急……你又故意招惹她,我拦不住的……啊!师兄你赶紧去换身衣服吧!” 赵悦儿收好剑后,抬眼看向陈田七解释道。 可是陈田七被花蝶教训了之后,现在衣不蔽体,有伤风化。 惊地她用手捂着眼睛,然后转过身去。 陈田七笑呵呵地进屋更换衣物。 片刻之后,陈田七穿好了新的内门弟子制服,最外层的大衣,背后有着天华剑宗的门派标志,一个圆圈中有着一个图形,像“天”字,又像是“山”字,也像一柄剑。 但陈田七总觉得像囚服。 尽管这是许多外门弟子梦寐以求的衣服。 “师兄,今天你要讲三个故事噢?” “不是两个嘛?” “嗡嗡嗡。” “咳咳,好,三个就三个。” 第十章【报名】 永夜山和青竹峰一样,位于天华宗的边缘范围,所以这两座山的山主,在门派内的地位,也一样显得不怎么重要。 加上赵星河和欧阳鱼一样,来路不明,一直没能进入到权力的中心。 连带的,这两座山与别的山峰之间的联系也并不那么密切。 甚至于,每次青竹峰练好丹药后,天华宗的玄武堂的人员,就会亲自来取,并且按照分配计划分发到各个修士手中,所以田七也没有怎么去过别的山峰。 对于山上的修士来说,十几年如一日的闭关乃是家常便饭。 赵悦儿已知闭关时长最久的那是大乘境界的天华宗老祖,也是天华宗开山立派的祖师爷的小徒弟。 他现在已经闭关近一百年了。 练气筑基,百八十岁。 金丹元婴,二三百载。 凝神返虚,四五百年。 大乘小乘,千八百岁。 渡劫飞升,天地同寿。 此乃这方世界修士的寿元年限,但据说某些邪魔外道,还有伤天害理的续命法子。 不过陈田七倒是安心了。 因为,即使有夺舍重生的法门,但能够新肉体,却避免不了魂魄的腐朽。 倒是有不少的人,在步入轮回前,会托生死之交,给予转世的他们一些机缘,以助来世直步青云。 可这也只是听说而已,毕竟人在,人情才在。 …… 因为与外界接触的少,哪怕是同门中人,对于赵悦儿的印象,也许只是一个落魄山主的女儿罢了,大不了受其父亲福荫,有个内门弟子身份。 所以赵悦儿的美貌,并未给她招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可今天,赵悦儿带着陈田七去玄武山报名参加弟子比试大会的时候,倒是让不少人眼前一亮。 “咦?……这是我们天华宗的?看她穿着,好像还是内门弟子,你们之前可曾有见过?” 玄武堂内,一名有着淡淡黑眼圈的年轻男子问道。 身边的人摇了摇头,“甘飞师兄,咱天华宗排得上号的美貌女修,你应该耳熟能详才是,你若是不知道,我等更不可能知晓了。” “问问不就知道了?”甘飞阴柔地笑了笑。 然后甘飞摇了摇折扇,走向正在进行报名登记的陈田七二人。 玄武堂的登记人员问道:“二位是那座山峰的?” “永夜山。”赵悦儿答道。 登记人员站在柜台后抬起头来,“永夜山?” 赵悦儿点了点头,“嗯。” 那位登记人员倒是知道永夜山属于天华宗的势力范围,但是那是一座没什么存在感的山头。 以至于,他都不敢确认永夜山是否有内门弟子。 所以他拿出一本册子进行翻查,“二位等等,我看看名册来。” 赵悦儿纯真地笑了笑,以为是办事人员细心核查。 一旁的陈田七心里则是有些不爽,永夜山虽然偏远了点,但不至于这么落魄吧,这相当于人力、资源部的玄武堂,居然还要查看编制后才能确认。 属实膈应。 这时,甘飞走上前来,露出一个自以为春风和煦的笑容,“熊贵,发什么事了?” 正在翻查编制的熊贵再次抬起头,语气中略显亲近,“甘飞师兄,这二位是永夜山的弟子,前来报名参加弟子比试大会。” “永夜山?” 甘飞再次确认了赵悦儿二人身上所穿的服饰,是内门弟子的制服。 甘飞对着熊贵说道:“那你写就是了,翻什么书。” 其实今日的登记工作,本应由甘飞来完成,但他刚刚和熟人聊天去了,这文职任务,暂时落在了熊贵头上。 可熊贵现在只是一个外门弟子,只不过为了某些利益,和甘飞走的很近罢了,他对于天华宗大大小小的事务,不是很熟络。 熊贵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水,慌忙答道:“是是是。” 于是,熊贵翻出登记册,磨好笔墨准备填字。 熊贵看向赵悦儿两人。 率先反应过来的陈田七说道:“永夜山,赵悦儿,陈田七。” 熊贵左手撑住册子的左下角,右手准备落笔。 甘飞瞥了一眼像是泥腿子的陈田七,收起折扇,左手一挥,“等等。” “嘀嗒。” 毛笔笔尖滴出一滴墨水,打在了登记册上。 熊贵大吸一口凉气,不自觉地看了一眼甘飞。 上一个登记的弟子信息,污了。 但熊贵不敢吭声。 甘飞双手负背,盯着陈田七说道:“二位得先拿出身份令牌才是,毕竟不是穿上了内门弟子的衣服,就有内门弟子的资格。” 赵悦儿拿出身份令牌,陈田七也拿出身份令牌,然后一齐交给熊贵查验。 熊贵看了看,确实是天华宗内门弟子所专有的身份玉牌,然后对甘飞点头示意没问题。 甘飞垂了一下下巴,熊贵执笔登记。 只是,他有些发慌。 上一个登记的弟子是哪位啊? 因为他也是刚接手,对于前面的过程,没有一点印象。 唉,不管了,甘飞师兄应该记得吧。 写完所属山峰和姓名后,熊贵将身份玉牌还给了陈田七和赵悦儿。 而甘飞则是回去和狐朋狗友显摆,自己已经掌握了对方的关键信息,相信不久的将来,他的风流账簿,又会添上一笔。 熊贵则是端坐在登记柜台,等待下一位前来登记的人员。 为了展现出严谨的办事态度,他在心里嘱咐自己,一定要先微笑,不能因人而异,问名称,查看令牌,毛笔多溜一溜砚台…… 走出殿外后,陈田七对着赵悦儿说道:“师妹,你有没有感觉,刚才那个熊贵只是个工具人,真正的登记人员,应该是那个有点虚的胖子?” “嗯,看出来了。” 赵悦儿转过身来笑着说道。 赵悦儿迈着欢快的步伐,因为这些天来终于劝说成功,让陈田七与她一同参加比试。 尽管陈田七各种推脱,说什么他现在的修为上不得台面,怕丢人之类的话。 好在后来赵星河说,天华宗规定,每座山峰必须有两名记名弟子,每位长老必须要有两名内门弟子参加比试大会。 言下之意,你陈田七必须参加,哪怕是挨打。 不过临走之时,或许是怕陈田七输得难看,丢了永夜山的脸,赵星河罕见地拿出一本刀法秘籍,让陈田七好生琢磨。 陈田七也纳闷,自己没在赵星河面前耍过刀,怎么这般精准地进行新手喂养呢? 也许是赵悦儿跟赵星河说过吧。 至于为什么让陈田七自己琢磨,大概是剑修的剑意需要纯粹,而且这个世界,玩剑才是主流。 踩着飞剑的人多如牛毛,可曾见过踩着飞刀的? 何况还是不起眼的柴刀? 第十一章【人心隔肚皮】 正在回顾这几天心路历程的陈田七,被一声惊呼打断了沉思。 “啊……对不起。”赵悦儿慌忙致歉道。 “哪里来的野丫头,这么没大没小。” 另一个略显刻薄的女声呵斥道。 陈田七走上前去,发现赵悦儿正被一个彩衣女子高声呵斥。 那彩衣女子的白色鞋背上有一个脚印。 按理说,一个高阶除尘术就可以解决的事,尽管赵悦儿诚心诚意地道歉了,那名女子却仍旧不依不挠地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陈田七站在两女中间,将赵悦儿护在身后,微微转过头来问赵悦儿,“没事吧?” 赵悦儿有些委屈地摇了摇头。 那彩衣女子尖声道:“她没事,我有事!你知道我这鞋有多贵吗?百花谷限量的艾蕞蚕丝编织的鞋面,她这一脚下去,它能没事吗?” 赵悦儿快速且小声回了一句,“用下除尘术不就好了?” 那女子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呵,洗过了的鞋,和没洗过的鞋能一样吗?” 赵悦儿默念了一下口诀,清风徐徐。 伴随着冬日的阳光,竟然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那名女子低头一看,鞋子表面果然变得一尘不染。 她暗暗吃惊,这除尘术,莫不是高阶除尘术,而且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阶段了。 陈田七和赵悦儿对视了一番,“好巧,我刚好也想试一试,果然还是师妹厉害。” 随即,他转身对着那名女子抱拳道:“不知阁下可还满意?” 此时,彩衣女子先前的嚣张气焰浑然不见,只是嘴角隐隐动了两下,并未吭声。 她举起衣袖,还想继续说教一番的时候。 玄武堂大厅门口,甘飞等人走了出来。 “紫荷师妹,发生什么事了?” 潘紫荷甩了甩袖子,跃到甘飞身边,像个弱女子一般娇滴滴道:“呜呜,甘飞师兄,刚才我登记完后想回来跟你说两句话,没曾想遇到两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人给欺负了,还踩了我一脚。” 说着,她还伸出右脚,给甘飞看了看有些凹痕的丝绸绣花鞋。 潘紫荷伸出手,像是指认犯人一般对着赵悦儿,“就是她把师兄你送给我的鞋子给踩瘪了。” 甘飞见到是刚才的赵悦儿后,情不自禁地撇开了潘紫荷紧拉着他的手。 甘飞亮出折扇,“都是同门,屈屈小事,何必大吵大闹呢。” 陈田七摸了摸鼻尖。 老兄,先前凭你那黑眼圈和有些浮肿的体型,而认为你身子虚,是我的不对。 大冬天的还拿着扇子纳凉,是个狠人。 噢,修士啊? 那没事了。 甘飞的言语似乎刺激到了潘紫荷,只见她再次紧紧抓住甘飞的衣袖,然后将其转过身来。 潘紫荷大声问道:“师兄,是他们欺负了我,不是我欺负了他们,两个筑基境界的内门子弟,你怕什么!” 甘飞冷冷地看着她。 呵! 想让我在未来的新欢面前有损颜面,你这被淘汰了的旧爱怕不够格。 两个筑基境界的修士而已,那你有没有想过门规?有没有想过他们背后的峰座的长老师傅?有没有想过大事临近,我若是犯事了,连累我爹爹怎么办? 哼,愚蠢的女人。 潘紫荷并未察觉到什么不对,继续摇晃着甘飞的衣袖道:“飞飞哥,你帮我出手教训他们嘛,好不好。” “飞飞哥,你倒是说话呀?” 甘飞脸上显得略微惋惜,“潘紫荷,你让我很失望,当初我娘不同意我俩的婚事,我错怪她了。” 潘紫荷皱了皱眉。 而甘飞的狗腿子们则是后退了一步。 老大,又要开始表演了嘛? 潘紫荷不解道:“飞飞哥,你……你说什么?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师叔娘她……” 甘飞用力撇开潘紫荷紧抓着他的手,甚至往后走了一步,“够了,潘紫荷,你给我闭嘴。” 陈田七在一旁和赵悦儿说着悄悄话。 陈田七悄声道:“师妹,这便是之前师兄给你讲过的大型分手现场。” 赵悦儿双眸一亮,隐隐有一股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哦?师兄,你是说他们俩其实一对恋人,也就是一对已经结缘但未起誓登记的修士咯。” 陈田七咂咂嘴,“恐怕没这么简单。这位兄贵,想来只是馋对方身子,而且这什么飞哥,想来应该是某位权贵长老的子嗣,所以这个女方也并不是真的爱他。” 赵悦儿微微点头,“各取所需?” 陈田七投以赞许的眼神,“没错,你想,这位飞哥的样貌,若不是修为了得,那便是家世了得,否则怎么可能被白菜拱?” 白菜? 看这飞哥体型,确实像猪! 赵悦儿噗嗤一笑,笑靥如花。 这一笑,让甘飞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但很快,潘紫荷就挡住了他的视线。 潘紫荷脸色发白,想要抓住甘飞质问却扑了个空。 潘紫荷指着甘飞道:“飞哥,你当初说好只爱我一个人的!” 甘飞收起折扇,用其将潘紫荷举起的手给撇开。 甘飞淡定道:“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然后他越过潘紫荷,走向陈田七,对着二人抱拳道:“已经没什么事了,二位可以先行一步,修行一途,时间宝贵,莫要在闲事上浪费时间。” 陈田七抱拳回礼道:“有劳甘飞师兄了。就此别过,再会。” 甘飞微笑着点了点头,看着赵悦儿道:“再会。” 然后陈田七和赵悦儿肩并肩地走下了山顶,消失在天梯拐角处。 走过拐角两步距离后,陈田七拉着赵悦儿靠在墙壁上继续偷听起来。 甘飞将折扇放进袖口里,两手用大拇指揉了揉太阳穴,转身离去。 潘紫荷再次拦住甘飞。 她质问道:“飞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刚才那个女弟子。” 甘飞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弟。 狗腿子们连忙驱散仅有的几个观众。 甘飞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潘紫荷,走到她身旁,对着她的耳朵轻声道:“关你什么事?” 潘紫荷伸出双手想要抓住甘飞的臂膀,整个人却飞了出去。 “嘭!” 甘飞运起一股强劲的灵力振飞了潘紫荷,然后走到她身边俯视着她。“我告诉你,别来缠着我,否则让你连凡人都做不了!” 天梯拐角处,赵悦儿头靠在陈田七肩膀上,双手挽着陈田七的胳膊。 “七哥,爱是会变的,对吗?” 第十二章【白养了】 陈田七汗颜。 他甘飞做的烂事情,与我何干? 再说了,这人我认识吗? 刚刚见了一面而已。 话说,从刚才那声空气震波看来,这甘飞还真是穷讲究。 我没动手,等于我没打。 老冷暴力了。 赵悦儿低声问道:“师兄,你怎么不说话啊?” “我在想,这飞哥会不会是第一次这样做。”陈田七回道。 “走吧。” 赵悦儿转身走下山去。 陈田七也跟上前,两人肩并肩。 赵悦儿一脸愁容。 “师妹,你这是……被那个什么潘紫荷给气住了,还是被甘渣的行为吓到了,不会吧,不会吧,就这能让你对爱情失去信心?” 陈田七像个话痨一样,喋喋不休。 赵悦儿怒了努嘴,“其实我还好。只是突然发现,在这天华宗生活了十几年,除了永夜山以外,都挺陌生的……” 想来也是,从小在山上长大,除了修炼就是修炼,有时候父亲外出做任务或者闭关修炼的时候,赵悦儿还得自己照顾自己。 赵悦儿小时候,也想过去别的山峰玩,但是山路遥远不说,这天华宗的山间当中,仍旧有不少的野兽、灵兽活动着,直到有一天,年纪相仿的隔壁山峰的田七来到了天华宗,赵悦儿才慢慢有了个称得上玩伴的朋友。 但是中间这几年,赵星河一直给赵悦儿在进行专项训练,打好修行的底子,所以又有几年没和田七接触。 这回刚出关没多久,就遇上了弟子比试大会,而陈田七师兄也变了……不过好像变得更开朗更健谈了。 只是,除了田七意外,本应如自家人一般的同门中人,却并没有多少表露善意的面孔。 赵悦儿依旧沉默着,想着“人心”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的时候,前方的陈田七倒是依旧闲散烂漫地絮絮叨叨。 突然,陈田七还哼起了歌来。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无奈,我还在这里耐心地等着你…… 赵悦儿加快了步伐,走到陈田七身边,微笑地挽着陈田七的手,听他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我总是在这里盼望你……” 午间的玄武山,因为山上到处都有温泉的缘故,环绕着山腰的氤氲之气并未消散,甚至这里的空气比别处的更加温暖一些。 陈田七哼完这首歌曲后,和赵悦儿相视一笑。 赵悦儿问道:“师兄,你唱的是什么歌谣啊?” “外面的世界,”陈田七笑着说道:“怎么样?跟戏曲和山歌相比,别有一番风味吧!” “嗯,那这会的词曲人是谁呢?”赵悦儿道。 “你为什么不说‘师兄你可以教教我吗’” “啊!习惯了嘛,每次问你那些故事呀、曲子呀之类的作者的时候,你都会说上不同的人的姓名,然后再说另外的故事嘛。” 赵悦儿大步向前,眼下正是一段较为开阔的平地。 “再说了,我到时候要是想听,不还有你唱给我听嘛。”赵悦儿俏皮一笑。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们得赶回去了,也不知道天黑之前能不能回到永夜山。” 陈田七有些郁闷,来的时候坐的是仙鹤,回去就得步行,好像得翻好几座山吧……望山跑死马啊! 都怪自己,当初非得说什么压马路这件事。 搞得赵悦儿认为,他俩也需要压马路一次,还要一起去最高山峰泰山看日出,还要去西海境看日落…… 也许,以后学会御剑飞行了就没这么麻烦了吧。 “哎呀,你说嘛,这回的词曲人是谁来着?”赵悦儿见陈田七没有回话,继续追问道。 “这回的词曲人,是齐秦先生,他啊……” 陈田七娓娓道来,将前世所知的一些人物生平当故事讲给赵悦儿听,两人就这样继续踏上回永夜山的路。 永夜山,赵星河在山顶的广场上望了好几回,硬是没有见到仙鹤小白的身影。 没多久,仙鹤回来了,可人没了。 问了几句,这仙鹤似乎并不能口吐人言,只是张着翅膀向玄武山的方向,然后两只爪子像是跳芭蕾一样垫了起来,示意他们正在走。 赵星河嘴角抽了抽,然后往玄武山飞去。 这娃子,太不老实了! …… 陈田七和赵悦儿刚刚走到山脚,却见天上落下一团云朵。 尽管还未看清人影。 赵悦儿却立即松开牵着陈田七的手。 眨眼之际,赵星河就已经落了下来,脸色有些发冷。 赵悦儿上前热切地关心着赵星河: “爹,你这是飞了多久啊,怎么脸都冻白了。” 赵星河咽下一团怒火,垂下眼皮,然后瞪了一眼陈田七。 在陈田七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赵星河脚下泛起一团浓雾,连带着赵悦儿一齐飘空离去。 陈田七一脸懵逼。 赵悦儿也急了,不过等她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玄武山已经变得有些远了。 “爹……我们把田七师兄给落下了。”赵悦儿拉了拉赵星河的衣袖。 赵星河瞥了一眼赵悦儿,淡定地说道:“没事。” “可……”赵悦儿急了。 永夜山到玄武山,五六百里的距离,走路得走多久啊! “田七他刚刚步入筑基,需要好好锻炼一番体魄,爹也是为他好。” 赵星河闭目养神,父女二人脚下的云朵,飞得速度更快了一些。 赵悦儿竟一时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 因为当初她在筑基阶段的时候,每天要去永夜山山底下的水潭取水,每天要往返四五躺,而大部分都被赵星河用来浇灌月季花了。 云端上,赵星河睁开眼,“悦儿,你放心,为父自有打算,天华宗比试在即,得好好锤炼一番你田七师兄才是。” 缓了缓,赵星河继续喃喃道:“天华宗说大不大,内门弟子还有那么几十号人,别说田七了,就连你最终能赢得什么名次,我都没什么好期待的,现在啊,就只希望临时抱抱佛脚,免得到时候你们输的太难看咯。” 赵悦儿灵机一动:“爹,那要不我回去和田七师兄一起步行跋涉吧!” 赵星河赏了赵悦儿一个板栗,“胡闹,你现在应该好好准备冲刺金丹境才是,你已经在筑基蛰伏很长时间了,这次你突破到筑基境,乃是身体之极限到了不得不升入。” 赵悦儿假装很疼一样摸了摸头,“哎呀,我晕死啦!” 然后她在云朵上径直躺了下来。 赵星河觉得这丫头性子变野了…… 一两秒后,赵悦儿躺在地上的赵悦儿睁开了一只眼,却望见赵星河的嘴角在抽搐。 于是她又站了起来,“爹,刚才我模仿的白雪公主,演技怎么样?” 什么? 演技? 白雪公主? 你当我这个爹是后来的? 唉,得想法子把陈田七踢出永夜山才是…… 第十三章【一路向西】 赵星河父女二人走远后。 陈田七在玄武山山脚下瑟瑟发抖。 要不往回走,上玄武山的飞行驿站买张飞机票? 顺带泡个温泉再回去? 可陈田七尴尬地发现,自己没有修行界的通行货币……灵石。 本来是有几个下品灵石的,但他那天心血来潮,什么东西扔进葫芦里面,想看看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结果那几颗灵石……化成一滩水被那几条鱼,哦不,丹药给玷污了…… 又在某天,陈田七完成日常训练后,连着酒水和丹药一起喝了才发现,什么叫做浑身充满了活力。 若不是当天已经将灵力用的一干二净,在吃下最后一颗丹药,以及灌了一口灵酒后,说不定陈田七会爆体而亡,或者……干一些羞羞的事情? 所以,之后陈田七就没怎么敢大口喝酒了,每次都是浅浅地抿一口。 倒是那把黑背刀丢进葫芦里面后的变化,让陈田七惊讶不已! 黑背刀进了葫芦里,直接变成了一只大乌龟,在里头张着嘴一动不动。 若不是仅剩的酒水几近干涸,陈田七都以为那大乌龟不是活物…… 于是陈田七就赶紧将黑背龟……刀,给倒了出来。 他拿上那柄刀试了试,没有感觉到什么变化,依旧锋利无比,不过陈田七又找花蝶试了试。 这一回,仅仅是碰了一下,赵悦儿的花蝶剑就缩了回去。 想来,还是有区别的。 陈田七摸了摸腰间的锦囊,想着要不要再去买一点酒来养缸。 俗话说的好,养鱼先养水,养水先养缸。 叹了口气,陈田七起行,一路向西,目标永夜山。 …… 玄武山某间屋子里。 甘飞和他的狗腿子叶子明在商量着什么。 外边,熊贵急急忙地跑了进来。 “飞哥,飞哥,有消息。”熊贵推开门后直接走到桌边。 “哦?叫你去跟踪那两个人,有进展了?”甘飞张开折扇,给熊贵扇风。 熊贵受宠若惊,有些凉意。 毕竟大冬天的,不是筑基修士的他,身体素质还真比不上甘飞。 “是这样的……”熊贵开口讲了起来。 他把陈田七和赵悦儿下山过程中的事情一一道来,甘飞听在耳里,嘴里全是狗粮。 所以他直接打断道:“说重点。” 熊贵连忙点头,“飞哥料事如神,这陈田七就是癞蛤蟆一只,他本来是青竹峰的小药童,后来欧阳鱼出事后,赵星河勉强收下了他充个人数。” 甘飞轻蔑地笑了笑,“这事我知道,前一阵子欧阳鱼外出寻找药引出事了,而且最近宗门进行改制,要求每座山峰的峰主,至少要有两名弟子,两名内门弟子,这永夜山一共就三个人,赵星河父女加上这捡来的陈蛤蟆。” 随即,他话锋一转,脸上的肥肉抖了一抖,“不过,你能不能直接说重点,尽说些废话,不是浪费时间吗?” 刚刚还觉着冷的熊贵,现在两颊汗流不止。 “到了山脚之后,赵星河从天而降,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将赵悦儿带走,剩下陈田七一个人,看样子,陈田七得走回永夜山了。” 熊贵心想,这回应该是重点了。 这信息量到位了吧? 陈田七和赵悦儿的事情,看样子赵星河是不同意的,而且似乎陈田七有意见,要不然陈田七怎么修为平平却混了一个内门弟子的名额?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陈田七他现在,落单了! 甘飞收起折扇,轻轻地拍打着左手心。 “嗯,很好,虽说那永夜山比我玄武山差了些,但这赵悦儿至少不是他陈蛤蟆就能染指的人,我看上的猎物,怎么能丢呢?” 甘飞抬眼看向熊贵,“你先出去吧,这件事你做的很好,回头外门那边,我替你张罗张罗,下一届的选拔,提前给你一个名额。” 熊贵本来还焦灼于该怎样开口,向甘飞讨要一颗跑腿费,毕竟山上的仙鹤,居然还敲诈他,向他要了一颗灵石作为乘车费。 看来这内门还真是个销金窟,做什么事都离不开资源。 现在好了,这屈屈一颗灵石,换来的是他直步内门的机会! “怎么?你不满意吗?”甘飞看着熊贵在发呆,脸上的表情十分木讷,“莫不是你还想要更……” 熊贵鞠躬好几回,就差跪在地上给甘飞磕头了。 “多谢飞哥,飞哥大好人啊!” “嗯,你先下去吧,回头有事再找你。”甘飞再次下逐客令道。 “是。”熊贵径直离开。 眼见门关好后,甘飞和另外一人依旧闭口不言。 脚步声远去后,甘飞转过头缓缓道:“那就麻烦子明师弟你跑一趟了。” 叶子明笑道:“飞哥说笑了,这屈屈一个练气士,有何麻烦,不过一剑罢了。” 甘飞却歪了歪嘴角,嘬了一口由灵茶泡制的茶水,“一剑只能说是他生命的结束,我需要的是整个事件无声无息,没有蛛丝可循。” “我办事,你放心就是了。”叶子明十分自信道。 “嗯,前几天,我从我爹哪里得了一包灵茶,品级不错,送你了。” 说着,他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包茶叶,然后扔给叶子明。 叶子明如获至宝。 而甘飞也是投其所好,叶子明喜欢喝茶,可尘世里的那些普通山茶,太过普通了一些,修士应当喝灵茶才是。 甘飞所给之灵茶,其实还是青竹峰的灵茶大红袍,颜色深如血,乃是叶子明最为心爱之物,其欢喜程度,比之窈窕淑女还要甚一些。 叶子明赶紧捡好,生怕甘飞转眼反悔,这母树所产的大红袍灵茶,在仙市上,十颗中级灵石才一两! 而这一小包足足有一斤重了。 叶子明还隔着纸袋子嗅了嗅才放入乾坤袋中,然后起身,对着甘飞竖起食指。 “一天?未免太久了些吧?”甘飞略微不满道。 叶子明摇了摇头。 “一个时辰?”甘飞再次问道。 这回,叶子明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原地消失。 “嘭”的一声,门出现一个大窟窿。 甘飞无奈笑道:“这性子,学别人喝什么茶啊……” 第十四章【暗杀】 陈田七走在天华宗修建的青砖石路上,每隔上一百米就会有一个石制的低矮路灯。 据说每天都有外门的弟子负责点亮各自所在的区域,所以傍晚的时候,天华宗的核心地带,仍旧灯火通明。 陈田七一路疾行,感受到一跃数丈,一口气跑个五千米都不喘气的畅快。 这就是练气士吗? 想来筑基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 陈田七渐渐加快了脚步,因为肚子有些饿,但是他没有带口粮和灵石,所以只能够看看有没有什么野味。 谢天谢地,天华宗除了个人饲养的动物碰不得外,那些野生的灵兽、野兽,基本上是没有人管的。 而且金丹境以下的修士,还未进入辟谷期,时不时也需要满足口舌之欲和果腹的需求。 而陈田七则是飞快地行进着,在不偏离主干路线的同时,尽量往人迹稀少的地方窜,这样就不会误伤了。 在陈田七飞快地赶路的时候,赵悦儿和赵星河早已经抵达永夜山,并且开始为赵悦儿冲击金丹境做准备了。 而另一边,叶子明也找到了悄悄跟在陈田七身后的那名飞哥马仔,叶子明踩着飞剑,按照他所指的方向继续追击陈田七。 陈田七跑到一处周围都是密林的路段后,便钻进了林子里,他在林间的树梢上来来回回,惊地不少飞鸟都四处逃散。 傍晚时分,野兔锦鸡什么的很少见,倒是见到不少鸟窝里有鸟蛋,陈田七顺手摸了两个,好在天华宗没有律法约束禁止捕猎野生动物,否则说不定陈田七就得吃牢饭了。 陈田七看了看手里四个大小不一的鸟蛋,大的堪比鹅蛋,小的和鹌鹑蛋差不多。 陈田七雨露均沾,没有一窝扫尽。 但是这四颗蛋却不能够让他果腹,还得想办法找一两只鸡才行,毕竟陈田七现在胃口特别大,明明已经过了长身子的阶段,进入筑基之后,体魄的增强,果然还是需要营养物质才行,灵力只是养脉的…… “咕咕咕……” 陈田七正在思索上哪儿找其他食物的时候,密林深处传来一阵鸡鸣声,陈田七咽了咽口水,好久没有吃新鲜的烤鸡了! 就决定是你了! 上吧山鸡! 陈田七迅速往鸡鸣声所在方向窜去,当他靠近山鸡的时候,那只锦鸡还在刨土。 陈田七亮出黑背砍柴刀,一招朴实无华的顺劈,鸡头落地,隔了一秒后才开始喷血,陈田七刀落之后便闪身躲远了,然后又再度靠近,倒提着山鸡走向小溪。 诡异的是,黑背柴刀刚才丝血不沾,或者说零星的血迹被它给吸收了,然而吃鸡心切的陈田七却并未察觉到这一变化。 陈田七来到小溪边,查看了下,这仅仅是刚掠过脚踝的浅水,不存在说什么洗着洗着窜出来一只大鳄鱼或者正在沐浴的仙子…… 锋利的柴刀很快就将鸡毛给剔除了,再抛出鸡腹内的鸡杂后又清晰了一边。 此时陈田七操纵着溪水形成了一个大水球,将白净的鸡身包裹出,片刻后再解除灵力牵引,然后接住半空中的肉鸡。 陈田七隔空取物,将身后林间的几根树枝和一堆落叶吸附过来,原地架起一个简易的烧烤架。 出于职业素养,每次野炊的时候,都手痒的想弄个无烟灶什么的,简单做了下隔离措施防止火星四溅后,陈田七开始了制作烤鸡。 陈田七在鸡肚内放置了一些灵药,类似于五香八角,又用茱萸替代了一下辣椒。 “可惜啊,没找着荷叶,还想来个叫花鸡的……” 陈田七抿了抿嘴,单手远程操纵穿过鸡身的烤棍,匀速旋转让其受热均匀。 片刻后,肉鸡上的鸡油溢出表皮,部分被火烤了之后,混同着佐料发出一股极其诱人的香味,多余的鸡油则是滴落在下方的火堆,在半空中融入了火苗之中。 约莫一刻钟后,陈田七削了一小块尝了尝,确定烤好了后,掏出鸡肚内药草。 陈田七将刀插在地面上,“我要开动了!” 他捧着略微发烫的烤鸡,将将要咬下第一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这烤鸡,它好吃吗?” 陈田七转过身,林间走出一个持剑的陌生男子。 “阁下是?”陈田七往身边的柴刀靠近一步。 “下午我们见过,在玄武堂。”叶子明道。 陈田七想起来了,他和赵悦儿刚进入报名大厅的时候,肾虚公子,飞哥的身边好像就有这个人。 脸色和飞哥一样惨白,整个人阴森森的,没有一点阳刚之气,而且加上三角眼,一看就让人不舒服。 “哦?你和甘飞师兄是一起的?”陈田七发问的同时,右手已经握住了刀柄。 月黑风高夜,林间持剑人。 来者不善啊。 “不认识。”叶子明眼里看不出任何波动。 嗯?好演员啊!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陈田七将窜着烤鸡的树枝插在地上。 “取你性命。” 叶子明冷冷道。 然后他快速奔向陈田七,一息之间便已近身,举手就是一剑就是朝着对方脖子大静脉而去。 挥出这致命一剑的时候,叶子明露出了残忍而兴奋的笑容。 陈田七放大瞳孔,以最快的速度拔刀格挡叶子明的突袭。 陈田七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扶着刀背,艰难地抵挡着叶子明朴实无华的一剑。 “嗤!” 叶子明的佩剑砍在了陈田七的柴刀上,发出摩擦声响的同时,还冒出了一丝火星。 叶子明皱眉,歪着头不敢置信道:“哟,倒是小瞧了你。” 说着,他顺势划下这一剑,然后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反手抽了回去。 在他反手一击的时候,陈田七急忙后跳拉开两步的距离。 叶子明两剑挥出都没能取得预料中的一击致命,反而连陈田七的一根毫发都未能碰到。 “本来取你性命还用不着南华七剑,是我疏忽了啊。” 叶子明一点也未自己的轻敌而恼怒,而是准备运用正式的剑招了解了陈田七的性命。 这回,陈田七闻言便心中暗道不好,先前叶子明仅仅是平平无奇的劈砍,没有使出剑气,而陈田七靠着黑背大刀的锋利才躲过一劫。 如今这叶子明似乎不打算以玩票的性质对战了,他准备动真格的了! 第十五章【绝境逃生】 “我与阁下无冤无仇,而且你我都是天华宗同门,不知阁下为何要下死手?” 陈田七发问,想要了解其中的缘由。 叶子明周身泛起一层层灵气,剑身冒着丝丝蓝光。 “你问这些,有意义吗?” 看样子,叶子明并不打算多透露一个字。 陈田七不依不挠,“就算死,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啊!莫不是那甘飞对我师妹见色起意,想要把我给抹杀了?而你就是他找来的杀手?” 叶子明闻言,虚眯着眼,“差不多吧?看来你这只癞蛤蟆,倒也不蠢。只是,你不应该对天鹅有多余的想法,也不该和她走得太近。” 原本陈田七左手排掌,右手挥刀,这下却收回了待战的姿势,反而像是要放弃抵抗一般,将刀负于背后。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陈田七试探道。 “你说呢?”叶子明举剑,对着陈田七。 陈田七闭上眼,“那,来吧。” 叶子明再次露出残忍的笑容,周身的白色灵气化为深红色,凝于剑身。 然后他猛然冲向陈田七,以不可阻挡之势劈下这一剑。 突然,两者快要靠近之时,陈田七徒地睁开眼,死死地盯着叶子明。 “自在封魔斩!” 陈田七抽出背后的柴刀,直接朝着叶子明劈过去。 蚍蜉撼树,螳臂挡车。 叶子明只是稍稍一顿便继续砍向陈田七。 而陈田七率先开出这一斩,然后闭着眼等待预想中的刀剑碰撞。 意外来到这个世界才数月而已,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结束这一段像梦一般的旅途。 师傅跑路了,自己不得不寄人篱下。 幸好有个小师妹,两人天天说地,一起修炼,一起游山玩水…… 但这始终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啊,哪怕是同门之人,如果你让对方看不顺眼,照样让你无声无息的消失。 这叶子明已经炼出了剑气不说,实力也是在金丹境,足足比他这个刚刚步入筑基境的强上一大截。 没有穿越联盟战略合作伙伴金手指的帮助,陈田七只能祭出他刚学不久的绝学,那本赵星河给的无字刀书。 自在封魔斩,修真既为求长生,更是为了自在。 封魔,刀下无冤魂,斩尽世间一切邪魔! 讽刺的是,自己这第一刀,砍的是自己同门中人。 果然,有时候人比妖魔还可怕。 陈田七闭着眼,没有感受到叶子明袭来的剑气伤害,因为他现在除了周身灵力枯竭的虚弱感以外,没有一丝创伤痛感。 陈田七不可置信地缓缓睁开眼,只见那叶子明已然倒地,手中的剑也断了,叶子明微微张着嘴,嘴角流着血沫,并且鼓着双眼,像是见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陈田七断然不信,自己刚才那一刀能够这般了结一个金丹境的剑修,可叶子明在他闭眼之际,确实倒地不起了。 陈田七杵着刀,缓缓走了过去。 突然,叶子明的眼珠动了动看向陈田七,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吐字不能,挣扎地抬起手指着陈田七,衣袖还未离地又垂了下去。 瞳孔涣散,生机全无。 陈田七原地转了一圈,看向四周的密林。 此时的林间静得可怕,微风徐徐,吹动着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偶有一声乌鸦的叫声,让这染着血色的黑夜,变得像是坟岗一般吓人。 陈田七摸向腰间,想要喝一口仙葫里的酒补充补充匮乏的灵力。 但他停住了,转而叉着腰大口喘息着,他害怕是青竹峰那几个来路不明的人潜伏在暗处,等他亮出那个表面平平无奇的葫芦后,直接招来不测。 陈田七现在进退维谷,想着要不要处理下地上的叶子明,免得到时候宗门执法堂找上门来。 毕竟,叶子明生前确实只和他战斗过,而叶子明的腹部有着一道深深的伤口。 陈田七低着头看向自己的大黑柴刀,皓白的月光下,整把刀除了刀柄处裹着蓝色布条外,刀身漆黑如墨。 “憨八龟,是你吗?”陈田七出声问道。 陈田七给大黑柴刀取名憨八龟,是因为这把黑刀进了葫芦里后,一动不动,憨憨地汲取着所剩不多的药酒。 而且,憨八龟是他小时候在村头小卖部看过的一部动画片的主角,小时候他还和别的小伙伴一起在山间摸着河里的王八,结果摸出来的不是螃蟹就是赤练蛇…… 唉,也不知道在这里死掉之后,会不会直接回到蓝星呢。 但陈田七心有余悸,刚才叶子明挥出那一剑后,他是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和恐惧,就好像一把上了膛的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一样的恐慌。 所以他不敢尝试这种以死博生的想法。 许久,没有像赵悦儿花蝶剑那样人性化,大黑柴刀静默不动,看起来和普通的凡兵一般。 “呼。” 陈田七长舒一口气,准备开始处理善后工作。 掏出悄悄炼制的毁尸灭迹粉,先把现场处理一番再说。 好在两人先前的打斗,除了最后一击外并未大动干戈,陈田七将叶子明从这个世界销毁了后,拔起那根插着烧鸡的树枝,离开了原地。 至于什么搜魂大法,过了十二时辰之后,除了大罗金仙出手,谁都没办法做到。 而偌大的天华宗,并不会时刻关注一名普通的内门弟子的动向,就算等他们发现之后,也是一天之后的事情了。 陈田七边走边吃,满嘴油渍,最后心满意足地吃了四颗烤蛋便不顾什么急性阑尾炎,飞速地踏上返回永夜山的路途。 白天还天真地想着,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可实际一走,这起码得要两天的时间才能到达。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自己身后说不定还有尾巴,得赶快回到永夜山才是。 这不叫知难而退,畏手畏脚。 这叫憨八龟的处世哲学。 打不过我就逃,我暂时躲起来还不行吗? 陈田七不舍昼夜地快速奔行着,偶尔会驻足欣赏下风景,就地取材做一顿简单的饭食,然后继续奔跑…… 而他身后,确实有一只尾巴。 正是先前青竹峰新团队当中的三师弟三十,那个身材魁梧,面色木讷,毛发旺盛的汉子。 这一路跟着陈田七,三十并未见到陈田七有什么异样,除了那不堪入眼的刀法外,并未有什么特殊之处。 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先前叶子明出招的千钧一发之际,三十在百丈外,硬是间不容发地甩出一根毒针麻痹了叶子明的行动,使得陈田七的绝命一击能够将叶子明击杀。 所以叶子明的死相是那样的不敢置信和心有不甘。 第十六章【飞雪峰】 三十一路尾随着陈田七,偶有几次嘴馋的慌,却发现自己不需要进食。 甚至于他还学着陈田七的做法试了一次,当烤鸡熟了之后,仅仅是尝了一口便扔掉了。 没有佐料的食物,跟啃木头纸屑一般乏味扎嘴。 眼下他只希望前头的陈田七快些赶路,早点回到永夜山,而他也可以因此完成师傅交代的任务,等会去了以后,找到佐料实验一番。 可是陈田七再快也只能是一跃数丈,一次跑个把时辰就要歇息一会儿,三个时辰一次进食,极其有规律。 三十想,要不要把那小子给弄晕了,然后再把他扛着送回去了事。 三十摇了摇头,这样有暴露的可能,不稳妥。 …… 这一两天,陈田七仿佛是在游山玩水一般一边赶路,一边感受着这些人迹罕至的自然奇观。 有飞流直下几百尺的大瀑布,有狼群出没的戈壁,有牛羊成群青青草地…… 几百里的范围,竟然分布着各种自然景观。 陈田七本来还担心身后那些人会暗中出手,他绷紧神经细细留意了一整天,对方却没有露出半点马脚。 若不是陈田七对自我的认知较为理性,他就真的以为是凭自己的实力击杀的叶子明了。 好几次陈田七发现不少野生的灵草药,想要摘回去自己炼药的时候,都不敢出手。 因为这样他会暴露出他有炼药技巧,而这很有可能会被认为自己和欧阳鱼关系匪浅,然后引得对方直接出面请他喝茶…… 这天,陈田七已经翻过了二十来座山峰,距离永夜山还有几十公里的时候。 陈田七来到一处雪山前。 周围也有和这种差不多高的山峰,但偏偏这座山的半个山身被冰雪覆盖着。 如此异常的非自然现象,这座山一定是某位大能的居所吧。 陈田七看了看身上的秋装,想着要不要绕开这座山走,毕竟他现在的身体素质,还没达到可以无视气候的能力,况且这座山的雪很大概率是由灵力施法产生的,说不定比尘世里的冬雪更加寒冷。 作为一名南方人,陈田七表示潜意识里是怕冷的,尽管他喜欢雪景,但他受不了低温。 顿了顿,陈田七还是踏上了登山的台阶,想看看在半山腰的时候有没有路口,然后再转道离去。 在陈田七身后百丈距离的三十,皱了皱眉。 他感到一丝不安,他的实力已经和赵星河差不多,但是他不敢贸然上山。 这座山山上的灵力韵动,足有小乘之境的实力,若他真的是天华宗的一份子,假装路过拜访倒也无所谓,可他并不是天华宗的人,明面上是青竹峰的高龄药童,实际上他们师徒四人,来到天华宗另有目的。 别看三十人高马大的,心理素质却不怎么硬,犹豫着的三十,莫名感到一阵心虚,就好像生怕自己登上这座山后,就会被拆穿一般,所以他绕道而行,直接绕过这座雪山,提前在下山的地方等着陈田七。 陈田七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并未像三十那样多虑,因为他本就是路过,而且也确实是天华宗登记在册的内门弟子,实在步行,就报上赵星河的名号。 陈田七在前半段路程快速跳跃着,但是当两旁的路渐渐变成针叶林和层层积雪后,陈田七则是踏踏实实地一步一步地快速爬着阶梯。 出乎意料的是,这雪山的登山阶梯,是一路向上的,只在中间有许多“之”字型的改道,却未见其他路口。 看样子下山的路还得是登上山顶之后才见得着。 约莫半个时辰后,陈田七登上了山顶。 山上只有一座宫殿,外面的大门紧闭着,门匾上写着“雪宫”二字,倒是极为简洁。 陈田七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拜。 “永夜山弟子陈田七,借道雪宫。” 陈田七报上名号以及到访来由,并未打算逗留。 当他起身准备离去后,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白色的俏影。 看样子,已经是四十岁左右的大姐了。 不过身材姣好,容貌未见皱纹。 “哦?你是赵星河新收的徒弟?” 那女子再次确认道。 陈田七老实地回答着,“晚辈陈田七,原本是青竹峰的药童,前几个月刚刚转入永夜山门下。弟子正从玄武山报名弟子比试大会刚回来,路过此地,并非有意打扰前辈。” 那风韵犹存的女子笑道:“难怪,要不然你永夜山的人,也不可能会出现在雪宫。” 随即她话锋一转,然后直视着陈田七,“难道,你师傅就没提到过,你们永夜山的人,在天华宗,有些地方是不能去的吗?” 陈田七暗暗惊讶不已,难道师傅和这位大姐有仇? “师傅他老人家,平时除了修炼和必要事情,很少与我闲谈,即使是修炼一途,我也是先自行琢磨,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大部分都是赵悦儿师妹帮我解惑。” 陈田七赶紧说清楚,自己和赵星河不是很熟的样子! 也就类似于表面师徒那种! 那女子瞥了一眼陈田七,便转身看着空中的飞雪。 “那赵星河依旧生冷的很,比起我这飞雪峰的雪还要冷的多……倒是你这个小娃子,有些不老实,他赵星河的女儿可一直是他的徒弟,按辈分你后来的应该是他的师弟才对。” 陈田七回道:“之前我的授艺先生乃是欧阳鱼前辈,而且弟子实际年龄比之赵悦儿师妹,要大一些,平日里也是这样称呼的。” “欧阳鱼?那个老不正经的家伙,前一阵子好像出事了。不过修炼一途,达者为先,你师妹无论是登记在册的时间,还是实力,都在你之上,就像我和赵星河一般,论辈分和实力,我都在他之上。” 那女子像是唠家常一样,和陈田七聊了起来。 “哦,对了,小家伙,说了这么久,你应该还不知道我的名号吧?” “我叫南宫白,按辈分是你师傅的师姐,实力乃是小乘之境,也在那赵星河之上。怎么样,要不要来我飞雪峰做弟子?” 闻言,陈田七发愣,并未回话。 南宫白拂袖掩面而笑:“罢了,我飞雪峰只收女徒弟。” 陈田七汗颜。 赵星河至少两百来岁了,按照南宫白所说,那么她至少也是两百多岁的人了。 怎么还和年轻姑娘一样爱捉弄人呢? 不过看起来说是赵悦儿的姐姐也不为过的她,笑得十分率真,犹抱琵琶半遮面。 第十七章【终回永夜山】 陈田七没法跟着笑,三十岁的灵魂,在两百岁的老妖精面前,跟听不懂段子的小屁孩儿差不多。陈田七倒也想直接走人,还要赶好几十里路呢。 “不好笑吗?哎,罢了罢了,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你这小子,和赵星河一样,不解风情。” 是是是,大佬您说得对,可以放我走了吗? 陈田七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着。 “怎么?才见面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就想要走了?是我这地儿不好,还是我人不好?” 南宫白转眼间笑意全无,前一秒还有说有笑,现在换成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没有没有,南宫师叔,弟子绝无此意,只是弟子生性愚笨,怕说错了什么话,惹得师叔您不高兴,所以弟子就……干脆什么也不说了。” 陈田七担心这世界存在真正的读心术,要不然这南宫白怎么可能翻脸比翻书还快,毕竟上一秒自己还在腹诽这个超级高龄老妖精。 南宫白脸色微微好转了些,“哼,算你识相。不过咱这飞雪峰,因为我法相的原因,平日里没有什么人敢来做客,你小子是这几年来来第一个登上山顶的人。” “法相?” 陈田七关注的重点,不是什么这几年来第一个登上飞来峰的人,而是南宫白所说的法相。 虽然他有听过赵悦儿说过,凝神往上的境界,每个修士都是有自己的法相的,而且因人而异。 南宫白也愣了一下,见陈田七非常好奇法相为何物。 南宫白问道:“怎么,你连法相是什么也不知道吗?” 陈田七恭敬地答道:“弟子倒是经常听说,但却未曾见过。” 南宫白走向一旁的悬崖,然后转身对着陈田七。 “当你从半山腰开始,就已经见过我的法相了,而且在我的法相之中了。” 南宫白话音一落,山间的飞雪变得更加暴躁,密密麻麻的雪花铺天盖地的飞旋着。 转眼间,陈田七就变成了一个雪人,浑身都被好几层雪花覆盖着,眼睫毛和发丝也都变白了。 雪宫内部,几名南宫雪的弟子正在打坐修炼,她们都不约而同地睁开双眼看向窗外,尽管她们并不能直接看到山上的鹅毛大雪,却能感觉到师尊的灵力波动。 但片刻后,这暴风雪就变成了阵阵小雪,她们也因此没有出门看看究竟,因为说不定又是师尊情绪波动了下,对此,她们早已见怪不怪了。 陈田七运作灵力,由内向外地迸发,将身体表面的雪都给震落了。 随后他发现,积雪已经淹没了自己的小腿。 “我这雪好看吧?这便是法相。”南宫白问道。“法相,法天象地,包罗万象,每个人的法相都有所不同,即使是相似的法相,也会因各自的心性、灵根、灵力的不同而有所不同。” “多谢师叔指教,弟子方能大开眼界一番。”陈田七躬身行礼道。 “说到大开眼界,其实你师傅赵星河的法相更为壮观。”南宫白微笑地喃喃道,仿佛陷入了沉思。 “请问师叔,我师傅的法相是?”陈田七好奇道。 南宫白回过神来,飞在空中,任由飞雪在她身边飘来飘去,也不见所谓的高处不胜寒。 “这我可不方便说,有些人的法相如同命门或者压箱底的绝技,一般是不方便透露的,想知道的话,你亲自问你师傅不就得了。” 南宫白表示拒绝透露赵星河的法相,并且略微自嘲道:“像我这种法相,虽然也属于自然奇景之一,但是为了继续深造,不能够一直藏着,得时刻用灵力造景和涵养。” “时候不早了,赶快回去吧,以后有空也可以再过来转转,不过倒是要小心有没有居心叵测的人跟着,回去之后赶紧把你身上的血煞之气洗一洗。” 话了,南宫白直接升起一片五平方米左右的雪板,拖着陈田七就飞走。 陈田七惊愕不已,原来南宫白早就看穿了他。 “血煞之气?莫非击杀了天华宗的人后,身上会留下印记?而居心叵测的跟踪者,莫不是青竹峰那帮人?” 陈田七在雪板上喃喃自语。 从飞雪峰到永夜山几十里路,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而陈田七也在南宫白用法力加持的雪板上,安全降落在永夜山的山顶。 陈田七走下雪板后,那张大雪板瞬间化为一滩水。 赵星河从大殿走了出来,也看到了这一幕,便明白了陈田七为何比预计中早了半天回归的原因。 “跟我来。” 赵星河微微皱眉。 陈田七躬身行礼,然后跟着赵星河进入星辰殿。 赵星河拿起浮尘,对着空中挥舞了几圈,片刻后,陈田七的胸口变得不那么闷了,而在此之前,陈田七居然没反应过来有一股气堵在了自己的心口。 陈田七见到南宫白和赵星河先后提起这“血煞之气”,当下也就不打算将击杀叶子明的事情给瞒住了。 果然,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陈田七整理了下思绪,将事情的前后都说了出来,但刻意隐瞒了自己那把黑背柴刀的独特之处。 “嗯,这件事你放心,即使执法堂的人追问起来,你也如实说就是,至于叶子明的尸首,你就说当时负伤过重,选择离开了,之后返回却不见踪迹,大概被什么野兽给吃了。” 赵星河经验老道地说道,随即又闷哼了一声,“这玄武堂护法的娃子,不把我们这些外山人放在眼里,改日和那甘长老好好絮叨絮叨。” 陈田七对此表示,赵星河应该是说大话的成分居多,毕竟赵星河现在才凝神或返虚,那内山四堂的长老,不得返虚或者小乘? 需要给你这一个外山长老什么面子吗? 陈田七点了点头,表示师傅说得对,“那几人,确实欺人太甚,本以为同门中人,不应当这样暗下死手才是。” 赵星河顿了顿,底下眼眉说道:“这种事,其实也偶有发生,一般不涉及宗门利益或者权贵子嗣,都不要紧。那叶子明的师傅,不过也是一老匹夫罢了。” “请问师傅,这‘血煞之气’是怎么回事?”陈田七好奇道。 “也没什么,无非就是杀生过多,杀念太重罢了,但你这种情况,应该是沾染了那叶子明身上的血煞之气,因为你身上的血煞之气并不重。”赵星河淡淡道。 旋即,他话锋一转,“你是直接从飞雪峰回来的?” 第十八章【叙旧】 陈田七闻言,心想,师傅果真和那南宫白是有故事的啊! 但他并未表露太多好奇,只是如实答道。 “当时弟子按照路线范围,见到主干线上,有一种雪山,但周围的差不多高的山峰却片雪未见,为了节省时间弟子就直接登山寻路了。” 赵星河轻轻点头,并未有什么想说的,示意陈田七继续说下去。 “可是后来当弟子登上山顶之后,南宫白师叔她却突然出现在弟子眼前。” “从你越过半山腰开始,你就已经和站在她面前一般无二了,她应该也好奇你的身份和你身上的血煞之气。”赵星河接话道。 陈田七道:“的确如此,在弟子告知身份后,南宫白师叔就送了弟子一程,弟子也因此提前半日返回永夜山。” “没别的了?我记得先前飞雪峰传来一阵灵力波动,应该是南宫师姐有所为才是。”赵星河不见喜怒地追问道。 “哦,是当时弟子问道,为何飞雪峰与四周的山有所不同,故而南宫师叔展示了下她的法相,当时弟子还夸了师叔的法相极为壮阔震撼,她反而称赞说师傅你的法相更壮阔。” 陈田七运用春秋笔法,着重表示南宫白对赵星河的称赞之意。 赵星河闻言,将拂尘挥到左臂,再松了松身上的筋骨,“咳咳,其实也没什么壮阔不壮阔的,为师的法相,品阶还有些低,上不得什么台面。” 他将右手伸进宽大的左袖,掏出一本黄颜色封面的书籍递给陈田七。 “先前,为师只是传授了一些天华宗通用的心法和秘籍,而那本无字刀书,恐怕也帮不了你多少,这是一本增强体魄的书,乃是上古时期,天南境的海崖门的《海崖锻体术》,对于正在筑基洗髓伐筋的你,应该有所裨益。” 陈田七郑重地躬身行礼,接过那本黄颜色封面的《海崖锻体术》。 而先前赵星河给的那本无字刀书,其实也只是没有封面题字和配套的心法罢了,但陈田七看着上面的人形刀法图,像看小人书一样津津有味。 也不知这本《海崖锻体术》,会是怎样的奇书。 秘籍法门有“天地玄黄”四个等级,分别对应白橙黑黄四个颜色。 这是陈田七获得的第一本带颜色的书,这让他莫名有些兴奋,恨不得现在就翻开来看一看里面的内容。 看着陈田七手舞足蹈的样子,赵星河眼中也颇为得意。 赵星河有些犹豫地问道:“你走之时,南宫师姐她可有交代些什么?” “……” 陈田七收回有些放浪的欣喜之情,脑子快速地运转着,因为南宫白没有特意交代什么。 “南宫师叔她说,明明咱永夜山与其隔的很近,确实很久没有相互来往了,说那天师傅您有空了,可以带上徒弟前去拜访交流一番。” 赵星河听着陈田七临时杜撰的带话,微微点头,片刻后,“就这些?” “是的,师傅。南宫师叔说完这些后,就直接送弟子离开了。”陈田七端端正正地答道。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修炼罢,距离天华宗弟子比试大会也就一个月,这一个月你好好把握,争取在比试当中……博得一个不错的名次,至于你赵师妹,最近就不要打扰她了,她需要好好闭关突破金丹境,你明白吗?” 赵星河严肃地吩咐着陈田七。 “是,师傅。” 陈田七行礼告退。 陈田七也明白事情的轻重疾缓,师妹突破金丹境要紧,什么儿女情长的风花雪月,等一个月后再说。 这一个月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认真钻研《海崖锻体术》,夯实筑基境的基础,争取早日追上赵悦儿的境界,免得这个师兄名不正言不顺的……至少以后吵架了,底气也足一些,免得动不动就做从心之举。 当即陈田七径直返回了住处。 见到陈田七走远之后,赵星河在殿内思索了一番,然后驾着云雾远远遁去,方向似乎正是飞雪峰那边。 青竹峰的三徒弟三十,在飞来峰的南山门附近等了将近两个多时辰,却没有感应到陈田七的脚步。 期间,他还去另外的山门附近转悠了下,也未见到陈田七的踪迹。 倒是山顶上还传来一阵强大的灵力波动,但似乎并未有杀气。 三十挠着头道:“那小子,莫不是被山雪给埋住了?要不要去捞他一把?不行不行,这山主明显是小乘境的修士,而那山雪也有些古怪,去不得。” 在他思索之际,感应到西南方向,有一股灵力正快速地往这边赶来。 三十赶紧躲了起来,藏住气息与身形。 然后他看到了赵星河径直飞向这雪山的山顶。 “这陈田七的师傅都来,就算出事了,也没什么吧?俺还是先回去向师傅禀报下任务情况再说……唉,也不知道那什么青竹峰,有没有那些入味的药材。” 三十快速地穿梭在丘陵地带的林间,顺手还逮了几只肥硕的野兔和锦鸡。 雪宫,在赵星河还未落下之际,南宫白就已经站在大门内,犹豫着是等赵星河主动报上名号,还是自己直接开门迎接。 自己主动开门迎接,似乎有些不妥……显得自己好像巴不得他来似的,若是等赵星河想好怎么开口,恐怕得多等好久…… 大门外,赵星河深吸一口气。 随后他仿佛对着空气打招呼一般,淡淡道:“南宫师姐,我是赵星河赵师弟,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大门内,南宫白白皙的脸上悄然泛起一片绯红,随后很快消逝,只见她低声喃喃道:“这死呆子,好久是多久?十几年了吧……” 大门无人触碰,自动敞开。 飞雪峰上的风雪此刻变得慢慢悠悠,稀稀疏疏。 门外是突然间变成二十七八岁样貌的赵星河。 门内,是端庄贤淑模样的南宫白。 “你来了?” “我来了。” 两人简短的对话替代了嘘寒问暖。 南宫白笑着道:“进来坐吧。” 赵星河本想说我就过来说几句话,等会还得赶回去。 但他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好。” 随即两人缓缓走入雪宫殿内。 南宫白传音给弟子,让相貌最为平平的那个女弟子端茶递水,再上了一盆花果点心。 赵星河原本可以十几日不饮茶水和不进食,但坐下之后,莫名地感到口干舌燥,因而端起那杯冰冻花茶一饮而尽。 南宫白亲自再给赵星河续上一杯,赵星河练练道谢,然后这回只喝了半杯。 “星河师弟,你也可真够忙的,都十几年了,不来我这飞雪峰做客,连开长老会的时候,你我也聊不到几句。”南宫白率先展开话题聊道。 赵星河微微一叹:“倒确实有十几年没这么相聚一堂了。不过这十几年,仿若眨眼一瞬间,悦儿如今也亭亭玉立,长大成人了。” 虽然赵星河有些不合时宜地提起了赵悦儿,但南宫白并未有什么情绪波动,反而饶有兴趣地问道:“哦,悦儿那丫头也快十八岁了吧?如今她修为如何?” 赵星河颇为无奈道:“那丫头正在准备冲关金丹境,生性惫懒,有些贪玩好耍。” 南宫白安慰道:“都差不多,你我二人,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不也一样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心?” “也罢也罢,故人之托,我对她视若己出,只希望她平平安安长大,不要冒冒失失的就好,再就是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最好不过了。”赵星河扬言道。 南宫白宛然一笑,“这一点我倒是挺佩服你的,想来她的亲生父母在天之灵,应该知足了。对了,师弟,你那新收的弟子陈田七是怎么回事?今日还误打误撞跑到我飞雪峰来了。” 赵星河皱了皱眉,略微严肃道:“我今日过来,也有此事的缘故,他那身上的血煞之气,却不知道是在哪儿弄的不说,我怀疑有人盯上了他,或者说,是盯上了欧阳鱼。” 南宫白点了点头,“我确实有察觉到,在他登山之前,距离他不远处的后方,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微弱灵力。倒是这欧阳鱼,整天惹是生非,也不知现在是否安妥。” 赵星河眼里闪过一道亮光,果然是有人盯上了陈田七,那么大概率是青竹峰那拨人了,只是宗门内部却未对此做任何表示,赵星河也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赵星河看不透对方的修为,但是自己修为的底细,被那药师林逸山看得一清二楚。 “先前我确实有怀疑,这陈田七被欧阳鱼的仇家给盯上了,直到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青竹峰,才将苗头对准了那边,今日有了师姐的佐证,想来八九不离十了。” 当下,赵星河又将之前他和林逸山的交锋过程简单说了一下,又说到宗门那边,大概率是知晓这一情况的。 “如此,你我应当做好随时遭遇变故的准备才是。至于这陈田七,莫不是又是你受故人之托?” 南宫白看向赵星河,后者这回露出纯粹的无奈笑容,而先前至少还有一丝欣慰之感。 南宫白见到赵星河这般模样,嗔怪地说道:“你也真是的,动不动就受故人之托,赵悦儿那边你不说也就算了,这欧阳鱼前半辈子,到处惹是生非,你跟他什么交情,至于这样吗?还有那陈田七,我估计和那欧阳鱼也是一路人,面带猪相,心头嘹亮,指不定那天又给你捅一窟窿。” 赵星河哑口不言,这南宫白还真就说对了,自己明明只是想锻炼下陈田七的体魄,结果他在回来的路上将玄武堂那边的叶子明给反杀了。 虽说是反杀,可好歹人家也是天华宗四堂的弟子,到时候人家找上门来,这麻烦虽不致命,却能惹得一身骚。 第十九章【东海湾】 赵星河与南宫白,聊完欧阳鱼师徒的事情后,又罕见地聊了别的事情,而赵星河这次足足在飞雪峰待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离去,以往从未超过半个时辰。 三十回到了青竹峰,便简单地向林逸山汇报了下这两天的情况,通过观察,这陈田七确实平平无奇,甚至还有点废物的味道。 林逸山坐在椅子上沉思,片刻后他起身对着屋子里的三个徒弟说道:“最近一定要注意,千万别暴露身份和起冲突,大事在即,谁若是擅自行动,后果你们都知道的。” “是,师傅。” 三名弟子看着自家师傅如此严肃,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 林逸山又和三个徒弟说了些隐秘的事情,过后三徒弟三十悄悄地跑到了厨房做起了饭食。 学着陈田七的做法,找齐了一些配料,青竹峰久违地升起了炊烟。 做好一只烤鸡后,三十搓了搓手准备开吃,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咳嗽声。 “咳咳,三十,你在鼓捣什么东西?”林逸山站在厨房门口问道。 “师傅,这是烤鸡。” “给为师瞧瞧,不过,我倒是疏忽了,名义上,你们三人都还未辟谷,这些日子里,却不怎么见青竹峰升起炊烟,好在没什么人来这里,应该没人注意到……啧啧,这烤鸡还放了药草在里边?嗯,三十,想不到你的厨艺进步了许多。” 林逸山撇下一根鸡腿尝了一口后,喋喋不休地说着一些事情,本来三十就是想解解馋,如今被师傅逮着了,就不好先吃,得遵师重道,让长辈先动筷。 可林逸山自己吃了过后,絮絮叨叨了一会儿,最后,三十期待的那句“你看甚,你也吃呀”没有出现,反而是林逸山带着剩下的烤鸡离开了。 三十将嘴里的唾液又憋了回去,然后抓起剩下的锦鸡,斩首、拔毛…… 当他收拾完这一只后,大年和十五不知从哪里又弄来两只锦鸡。 “嘿嘿,三师弟,来来,麻烦你做的时候多做两只,我看师傅他吃的可香了!”二师兄十五笑呵呵道。 大年在一旁跟着点头。 三十便成了青竹峰的厨子,每天都要给师傅和师兄们做吃食,好在一天只有一顿,不是很费力。 两天后,三十等人吃烤鸡有些腻歪了,叫三十换个花样做的时候,三十发现自己不会别的烹饪技巧,但他想到了陈田七。 跟师傅林逸山商量了后,便带着一瓶丹药去到永夜山,向陈田七请教一番,问他以往在青竹峰是怎样烹饪饭菜的。 碰巧,三十直接在永夜山的山脚下遇见了陈田七。 “你是……三十?”陈田七记得,这魁梧汉子,乃是青竹峰新团队里辈分最小,个头最大的一个。 “额……见过田七师兄。” 三十僵硬地和陈田七相互行礼打招呼。 三十开门见山地说道:“田七师兄,今日我来永夜山,正好有事找你。” 陈田七也好奇,这三十为何事直接找上门来,因为再晚一些,他就要去东海湾那边修炼《海崖锻体术》了。 “不知兄台有何要事,在下即将启程前往东海湾。” “东海湾?好像是天华宗领地东边的一处海滩,天华宗弟子比试在即,这会不会耽误?” 三十假装关心陈田七的弟子比试大会,实则想试探一番陈田七外出的原因。 陈田七大概知道对方的底细,直言道:“我师傅赵星河前两天传授了我一部筑基锻体的法门,需要特定的场景磨练,飞瀑固然有效,但是涛浪更为合适,所以我打算去那边苦修一番。” 言至于此,陈田七也露出了苦笑。因为《海崖锻体法》这部法门,有心法还不一定有用,常规的负重训练也效果甚微,它需要在浪潮中接受锤炼拍打,风吹日晒,还得是狂风烈日才行。 三十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一瓶丹药给陈田七,“这是我之前练就的筑基丹,想来你也刚好用得上,我今日前来,实际是想问问,你以往在青竹峰,是怎样口舌之欲的,我和我的两个师兄,都不会做饭,师傅他老人家,早就过了辟谷期,所以想向你请教请教,有没有将食物做的好吃的法子。” “这不好吧,一粒筑基丹也得花十颗中级灵石,我这……要说炼药什么的,之前欧阳前辈并未教授于我,但这烹饪技巧我却无师自通,哈哈,其实也就是自己瞎琢磨来着,倒是有几道药草可以作为入味的佐料。” 陈田七嘴上说着不妥,心里也有些暗暗留意,万一这筑基丹有毒呢? 但他的手却接过了那瓶子,好家伙,起码得有五六粒的样子。 然后他将丹药放入乾坤袋中,再掏出笔墨,又用一件衣服当纸张,现场给三十写了菜谱、佐料的名称及作用。 因为三十的心意到位了,陈田七也不好坑人家,至少人家是图的我身上的宝贝,没想过害命;先前叶子明那场危机,说不定就是他们暗中出手相助。 所以陈田七将他前世所知的华夏家常菜的做法都给写出来了,至于那些入味的材料单独写了一圈。 三十看着陈田七认认真真地画着桃符,细细一看,倒也能大概认出这些字。 最后陈田七满满当当地写满了一整件白衣服,三十如获至宝,陈田七也颇为心安。 两人就此别过。 陈田七朝着东海湾的方向急速前行,刚开始步入筑基,对于自己一跃数丈的变化,还颇为吃惊,毕竟超脱了他在蓝星长时间的认知,以致于前几日他从玄武山赶回永夜山的时候,都没有放开脚步。 此刻他穿行在山林间,视线两旁的景物不断后移,整个人身轻如燕、踏雪无痕一般地轻快,有一种说不出的自在感。 三十带着陈田七写的另类食谱回到了青竹峰,大年和十五欢呼雀跃,急忙钻进深山寻找食材。 林逸山听到陈田七前往东海湾锻炼体魄后,只是嘱咐了三十做完晚饭后记得前去察看一番。 当晚青竹峰吃了所谓的回锅肉、东坡肉以及辛椒肉丝,师徒四人大饱口福。 “啧啧啧,这陈田七倒也不那么废物嘛,至少厨艺还过得去。”大年灌了好几口茶后感叹道。 “嗝,嘿,我等早已辟谷多年,没想到还是没能断掉这口舌之欲。” 十五打了个嗝,摸着肚皮。 林逸山环视了一桌的反光瓷盘,三十正在收拾东西。 随后林逸山淡淡道:“十五,这次就由你前去东海湾,看看那陈田七是不是真的在修炼,再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异常。” 十五睁大了眼睛,却不敢说一个“不”字。 大年抢过三十手上的盘子,嘴里一个劲儿地说道:“我来我来,三师弟你歇会儿。” 第二十章【祸从口出】 陈田七半天不到就赶到了东海湾。 这里有些荒凉。 人迹罕至,没有想象中的那种码头停满了帆船的景象。 因为这片区域,并不是尘世里凡人聚居的地方,而是仙门天华宗的势力范围,除了山上的修士外,见不到别的人了。 陈田七站在一处海崖上,北边是一个小海湾,浪潮冲在沙滩上,时不时地刨出一些贝壳,几只大螃蟹在沙滩上横冲直撞,盘旋着的海鸟在空中转了一圈后俯身直冲浅谈,一息之后叼着一条沙丁鱼展翅离去。 刚来一会儿,陈田七倒也觉得着蓝天、日光、海浪、沙滩,有着一种度假体验的错觉。 陈田七闭上眼,“我是来修炼的,不是来度假的,我是来修炼的,不是来度假的……” 然后他将上衣脱掉围在腰间,数十丈高的海崖,他直接一跃而下,轻点着基础突石,顺利缓冲落地。 “嘿嘿,要是被老班长他们看到了,不得吓死……” 陈田七回首,看了一眼陡峭的崖壁。 他走向大海,选了一处风浪最猛的地方,一个浪潮打过来,让有些得意的他,尝了尝比眼泪还要咸的海水是什么滋味。 随着暗流撞到礁石,陈田七在海水中翻身,双手抓紧石壁,然后借力上涌。 “呼,呸呸呸,咸死了。” 陈田七狂吐咸水,然后朝岸边游去,这次他学乖了,由浅入深,先选一处能够站稳较稳的地方,徐徐图之。 这回陈田七背靠礁石,半个身子淹没在海里。 做好准备后,陈田七配合着《海崖锻体术》的心法,运作周身灵力贯通任督二脉。 这一站,便是半个时辰,而春天的海边,在没有遮阳伞的阻挡下,长时间的曝晒,让陈田七快掉了一层皮不说,下半身冻得失去知觉,上半身却被烤的如同店里的烤鸭一般,外焦里嫩。 一个时辰后,陈田七运转了三周天的灵力激穴,而《海崖锻体术》的作用也渐渐开始显现,他不再冰火两重天,体表渐渐覆盖着一层灵力薄膜,将外界的炽热、冲撞、寒冷化为了某种玄乎的刺激筋骨的动力源泉。 陈田七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四肢的筋骨变得如铁铺里被不断敲打锤炼的红铁一般,塑形的同时,自身的硬度、质量也在提升。 “第一层!锻体!”陈田七知道,自己习得了《海崖锻体术》的第一层,将外力化为己用,然后在千锤百炼中变得坚不可摧。 于是,一整个下午,陈田七都置于太阳的曝晒之中,被浪潮波涛不断地拍打着,好几次遇上激流他差点被卷入海中,好在他做了安全措施,把自己绑在了一根大礁石上。 “哼,等我学完《海崖锻体术》,就只有我捶你们的份儿了!” 陈田七再次从暗涌中浮出水面,站直了身子,忍受着浪潮无情地戏弄。 他看到《海崖锻体术》后半部分的内容,锻体之后还有拳法,一拳崩山碎石,一拳风起海啸! “男人要对自己狠一点,然后好对敌人狠一点。呸。”陈田七口吐咸水,然后掏出葫芦补充水分。 这葫芦并不是欧阳鱼留下的那个仙葫,而是普通的酒壶,陈田七在里面装了一些药水,这是赵星河单独给他内服,配和锻体所用。 东海湾的海边树林中,十五摘了一个椰果,然后去顶饮汁,“这娃子那是在练习体术嘛,简直是自虐啊。咦?葫芦?” 十五将灵识探了过去,然后覆盖在那个葫芦上,但他发现是自己过于激动了,这只是个普通的葫芦。 陈田七正举着葫芦灌着药汁,“吨吨吨。” 突然他觉着自己人盯上了,可他不知道对方在那个方位,反倒是被药水给呛住,连连咳嗽了好几下。 陈田七收好葫芦,并未回首张望,大概率是那帮人了,没想到自己跑来东海湾锻炼体术还被人给盯着,合着到时候我在野外交水费施肥的话,也看着我了? 另一边,十五接连敲开了好几个野果,喝完椰汁后又饱的慌,用袖子抹了抹嘴,他将这几个空壳野果处理了后,继续看着陈田七被风吹日晒,浪冲涛撞。 在他产生困意之际,肚子一阵翻腾,叽咕作响。 十五脸色紫的像猪肝一样,急忙遁去。 “不好!这椰汁有毒!” 十五哪里晓得,野生纯椰汁喝多了,容易闹肚子。许久没有新陈代谢的山中人,这回却被小小的椰汁给算计了,恰如“祸从口出”。 傍晚,陈田七用着简易的木制鱼叉,抓了几条沙丁鱼后,又在海边轻轻松松地逮住了几只肆无忌惮的肥蟹,简单的吃过晚饭后,他又挥舞着憨八龟砍了几棵树,搭了一个小单间,从乾坤代里掏出被褥后安然入睡。 十五则是带着几份东海湾的土特产,快速地抹黑赶回青竹峰。 当晚,青竹峰发生了一起食物中毒事件。 受害者主要是三个徒弟。 其中十五受害最深,他吃过海鲜后,脸像是被师傅抽打了般,又红又肿,连眼睛都快被挤成一条缝了。 而大年和三十来来回回地跑了好几趟临时搭建的茅厕,待他俩恢复了之后,想要暴打一番十五的时候,却无从下手不说,看见那张奇怪的脸,又把肚子给笑疼了。 而十五试了好几种外敷的膏药,除了清凉以外,这见不得人的症状并未消退,林逸山也一声不吭,并未打算出手治疗一下。 因为当晚他前去玄武堂上交这个月的丹药供给了,所以错过了晚餐,他也因此得以幸免遇难。 林逸山是断然不会说出,他生气的原因是,这几个家伙居然想着吃独食,一点也都没给他这个老人家剩下一点尝尝鲜。 这海边特产,我不吃也罢。 所以第二天,监视陈田七的任务落在了大徒弟大年身上,临走的时候,林逸山还嘱咐说,如果今天陈田七没有异样,就暂时撤销对他的关注。 接下来要好好和“老家”那边的人做对接,到时候准备搞事。 第二十一章【横祸】 自陈田七到了东海湾七日过后,陈田七将《海崖锻体术》练就到了第二层。 除了晒黑了许多以外,他变得更加健硕了些,比以前他在部队的时候,更加棱角分明,全身上下的肌肉刚健有力,却又不失显得像大力士那样头重脚轻,每一寸都刚刚好。 陈田七将这几日作为定身之用的礁石,一拳轰碎。 “呼,龙拳,嗨呀!” 明明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拳,陈田七非得取个好听的名字。说不定到时候比试之时,能够将对手给吓住? 但他摇了摇头,没有簪子束顶的一头长发,现在显得颇为蓬松和飘逸。 若不是棱角分明的面孔以及孔武有力的身子,假如他穿上仙女裙,那背影或许而会让蓝星上的人认为是一名女子。 “嘶……”随即,陈田七有些发寒,摇了摇头,将那些恶寒的想法给甩出脑海。 这几日下来,陈田七愈发觉得,还是短发凉爽自在一些,当下,他拿着黑柴刀,直接将头发削掉好长一截。 “唉,等回去了,让赵悦儿帮忙理一下吧。”陈田七喃喃道。 剩下的半长头发,陈田七用布条给打了一个结,至少不会像之前那般过于冗长。 陈田七收好物件后,站在没有可以依托的空旷海域,等待着一阵阵浪潮拍打过来。 现在他可以抗住两倍高于他的猛浪,浪潮拍过,他还能稳稳地站在原地,一浪过后接着一浪,浪潮袭来是短暂的撞击,但太阳的曝晒是持久的考验。 第一层“岿然不动”,已然功成。 下一层需要独特的暴雨天气才能继续修炼,所以陈田七这两天,没事就站在汗水中,挥拳、挥刀。 第三天,也就是陈田七来到东海湾的第十天,半夜里就下起了雨,而且是骤然而落。 陈田七耳朵贴在木地板上,听到了淅淅沥沥的雨滴声,随即掀开被子冲向大海。 就好像“久旱逢甘霖”一样,他终于迎来了这场暴风雨。 黑夜中,深海处电闪雷鸣,海岸边巨浪滔天。 陈田七摸了一下脸上的雨水,深吸一口气,奔向跌浪。 第二条早上,陈田七黝黑的皮肤微微发白,嘴唇干裂地躺在沙滩上,一只螃蟹在他脸上路过,脚边是不断冲洗着他的潮水。 陈田七的眉毛动了下,眯着眼用手挡在眼前,然后翻了下身子爬了起来。 他背靠大海坐在沙滩上,然后摸了摸腰间,东西还在。于是他也不管是否会被发现,直接掏出外表普通的仙葫,猛地补充着水分。 里面是他自己酿的果酒,以及三十给的筑基丹,陈田七喝了许多酒水,只吃了一颗那像是果冻一样的筑基丹。 片刻后,陈田七进入一个奇怪的状态,浑身充满力量的同时,肚子和心间慌得不了,于是他又急忙捕鱼、抓螃蟹,就着果酒煮了一锅海鲜汤,这才变得元气满满。 “呼,怎么变得这般邪乎?就好像……低血糖一样,可是低血糖不会只是饿得发慌啊。” 陈田七在树荫下喃喃道。 他走向内陆,在一处低矮的山涧取了水源,又顺手捞了几棵鸟蛋。 陈田七再次回到海边开始训练,蓝天碧海中,陈田七见到有一个阴影在缓缓移动,定睛一看,陈田七才发现是一个大海龟。 那海龟大的出奇,足足有三座石狮的体积。 未等陈田七走进,那大海龟竟然直接游向陈田七这边……或者说是又变大了身形。 这回,这海龟变得有一间屋子那么庞大了,至少陈田七站在它的鄂下,需要仰望它。 “吼!” 大海龟的嘴中发出巨响。 陈田七以为见到了妖兽,这家伙正准备口吐人言之类的时候,大海龟仅仅是凶了陈田七一下。 陈田七连忙后跳,因为这大海龟用头部猛然撞向了他。 陈田七掏出大柴刀,“忒,你这王八,耍什么威风。” 大海龟闷哼道:“人类,请离开这片海域。” “你让走就走,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再说了,这是我们天华宗的势力范围,我身为天华宗的弟子,难道还不能在这里修炼了?” 陈田七将刀抗在肩膀上,提高音量道。 “哼,东海湾,岸上是你们的地盘,水域是我们海兽的地盘,当初可是说好了的!” 大海龟不仅口吐人言,还跟陈田七讲起了道理。 陈田七可不是吓大的,“你说是就是?我反正不知道。我都来这里十几天了,你才露头,是不是看我单枪匹马,你想吃了我?” “吃?” 听到此字,大海龟眼中露出一丝人性化的凶狠。 大海龟高声道:“你在这里吃了我们多少鱼先不说,昨晚我族小辈接连失踪了好十几个,这件事,你不清楚?” 陈田七丝毫不惧。 “我承认我是吃了许多鱼,一百来斤吧,嗯,也抓了些螃蟹,至于你说的后辈,我可没碰,连影子都没见着。” “你撒谎,你们人类贪得无厌,撒谎成性,我要你陪葬!” 大海龟前爪猛然一拍,四周居然升起高墙,将陈田七连同大海龟一起围在了里面。 陈田七皱了皱眉,发现事情并不简单,按理说这妖兽嘴馋了想偷腥,应该二话不说直接开打才是,但还跟他讲了大半天。 至于它所说的那些小海龟,天地良心,陈田七这几天还真没想到要熬龟汤,这不如烤鱼省事。 等等,陈田七脑海中突然想起,先前赵悦儿说过。 五阶妖兽才能口吐人言。 妖兽的等级分为九阶,这五阶妖兽,相当于元婴、凝神境的修士了。 陈田七皱着眉头,后退了两步,连柴刀也插在了地上。 他陪着笑脸道:“这……大海龟前辈,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我我……” “纳命来!” 大海龟一掌排向陈田七,陈田七拔刀想溜,但对方的出掌速度太快了,他直接被拍飞,浑身胫骨不知断了多少根,至少这一掌下来,陈田七已经变得奄奄一息。 就好像用蛛丝吊着的鸡蛋一样摇摇欲坠。 陈田七两眼昏花,嘴里泛着血沫,动弹不得。 第二十二章【及时雨】 若非他是筑基境,以及习得了《海崖锻体术》的第一层,这五阶妖兽平平无奇一掌,足以将寻常筑基修士如同拍黄瓜一样,拍得细碎。 “嗯?” 大海龟瞥了一眼陷入土墙中的陈田七,似乎陈田七在说什么。 “我真的没吃王八。” 陈田七喃喃道,声音极其微弱。 “王八是王八,乌龟是乌龟,你小子临死了都还这样嘴贱。” 大乌龟两眼泛着红光,口中凝了一团蓝光,似乎在施法。 旋即,一根约莫两米的纤细水柱突向陈田七,仿若一根长矛,高速旋转着扎向动弹不得的陈田七。 无论击中陈田七身体任何一个部位,都将终结他的性命。 千钧一发之际,陈田七再次闭上了眼。 他暗自悔恨道:“可恶!怎么这个世界对我充满了恶意!我都已经很努力想要变强了,却还是任人宰割……” 一道云雾从天而降,并且将陈田七给裹住。 陈田七在里面昏睡了过去。 而那水矛,却在距离那团浓雾三寸的空中停住了,旋转了数圈后化为一滩水落在地面。 大海龟昂首望向高空。 来人正是赵星河。 此刻赵星河正威风凌凌地站在云团之上,背后是七颗璀璨的星辰,其形状跟北斗七星吻合。 他有些气愤,怒视着那头大海龟。 但赵星河却淡淡地嘲讽道:“你这老鳖,岁数活了这么长,一身本事都用来欺负小孩儿了?” “哼,你少站着说话不腰疼了,这少年食我族人,还搞得东海湾宁静全无,若不将他碎尸万端,难解我心头之恨!” 大海龟见到来者是一个凝神境的修士,却也并不害怕,依旧寸步不让。 “哦?吃了你几只王八给你急成这样?再说了,你亲眼看见我徒弟捕杀小王八的?还是说你的族人亲眼所见了?” 赵星河背后亮着北斗法相,也不怕和这大海龟厮杀一番。 “哼,少给我说三道四,你们人类最喜欢讲什么大道理了,对你们有利的就是天经地义,对你们有害的就是不该存在。这黄毛小子欺负我族小辈,我拍了他一掌,倒是便宜了他。” 大海龟的龟壳亮起了一阵神秘波纹,似乎打算大打出手,懒得跟赵星河扯犊子了。 赵星河双眼微微一凛,“王八就是王八,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随即,他身后的七颗璀璨星辰,将他围成一圈,他一手摇了摇拂尘,另一首捏作剑指,七颗星辰化作一柄光剑势要刺向下方的大海龟。 而大海龟咬着牙恶狠狠道:“吾乃五阶灵兽,霸下后裔,你一个凝神修士也敢跟我扳手腕?” 赵星河故作讶然道:“哦,原来是盘山龟啊,你不去托山,跑海里晃悠作甚。” 眼下,盘山龟恼羞成怒,背后的光纹幻化成一座巍然的大山。 赵星河不屑道:“泰山压顶?你这井底之龟,泰山可没这么小。” 赵星河一剑祭出,斩向盘山龟。 那由七颗璀璨星辰化作的光剑,竟然直接讲那大山给轰穿,然后继续袭向盘山龟。 盘山龟眼见赵星河轻松破招,立即缩进了龟壳之中。 赵星河这一剑击空,猛然插在沙滩上,将奔向岸边的浪潮全部震起来然后翻回大海之中。 赵星河再次挥了挥浮尘,那插在地上的星辰光剑光芒一闪,瞬间又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淡淡道:“可还行?” 盘山龟露出身形,一言不发。当下它进退维谷,因为刚才赵星河那一剑硬生生地改变了地形,现在它的四周全是陆地。 而它虽然被称作盘山龟,实际上却是水陆两栖的生物,而它这一脉,又主要居住在水中。 盘山龟暗道:“不好,这人的攻击法术颇为了得,而我主要的招数都是防御类的,打不过,得跑!” 它慌忙原地转身,就好像一个汤勺一样轻而易举地调头,准备涌向大海。 可这时,另一只盘山龟挡住了它的去路。 “族长大人……” 那只拦路的盘山龟瑟瑟发抖,慌张地向巨型盘山龟打着招呼。 两龟之间说的是龟语言。 “你来这里做什么?” 巨型盘山龟一边忌惮着身后的赵星河会不会乘胜追击,一边追问道这个长老。 “大人,先前失散的小辈们,回来了……一只,据说,是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入海直接将他们在珊瑚礁里给弄走的……” “肥头大耳?”盘山龟并未深究只回来了一个后辈的事情,反而注意到肥头大耳这一描述。 “糟了,吾恐怕真的找错人人了。” 巨型盘山龟想起,陈田七那小子,虽然在人类当中,算是健硕的人,但至少不像猪一样肥头大耳。 赵星河在上方有些不耐烦道:“怎么?怕打不过,找帮手来了?可这只小王八,连点风浪都翻不起,何必呢?” “走!” 巨型盘山龟不顾那长老盘山龟挡住去路,直接将它撞飞,然后缩小身形涌入大海之中。 赵星河念出一阵口诀,身后的七颗璀璨星辰,瞬间出动,化为一张巨网,将那盘山龟套住。 盘山龟挣扎不已,想要施展法力恢复身形却不得,它张牙舞爪道:“可恶!你赶快放开我,我们祖上对你天华宗有恩,当初你们老祖也答应过要庇护我们的,你不能反悔!” “聒噪。” 赵星河嫌弃地瞥了一眼,然后七颗星辰又往里缩了一下,这回盘山龟的活动范围几近全无。 不远处的盘山龟一族的长老,见状慌忙逃窜,趁赵星河未对它出手之际,安全地潜入深海当中。 “大仙人,求求你放了我吧,我错了,我……” 赵星河右手轻轻一握,激烈挣扎着的盘山龟的四肢不再动弹,而那语无伦次的言语也停息了。 “你都这样了,我也很难办啊,你把我徒弟打得不省人事,得想办法给他补补身子才是。至于你们老祖和天华宗老祖的旧约,我可没听说过。” 赵星河施施然地到提着盘山龟,然后用云雾拖着陈田七,一齐返回了永夜山。 第二十三章【醒来】 陈田七这次昏迷之后,约莫两天才醒过来。 醒来之时,他正坐在浴桶里边,水面上还漂浮着一些草叶,黑红而又混浊的药液,也不知道里面还泡了些什么,陈田七试着动了动身子,四肢剧痛无比,连抬手都做不到。 一旁,赵星河坐在蒲团上,见陈田七醒来后,淡淡说了一句:“这么快就醒过来了?看来你小子身子还挺好的?下回不得去尝尝龙肝凤胆?” 陈田七这才晓得是赵星河救了他。 可永夜山距离东海湾足足有千八百里的距离,赵星河是如何在危急时刻及时现身的呢?陈田七不得而知,只是咧嘴苦笑,干涩的嗓子发出嘶哑的声音:“谢谢师傅救命之恩。” “耍嘴皮子的救命之恩就算了,希望你以后少惹是生非就是了,没事把人家吃的断子绝孙,你小子倒是和欧阳鱼一样痞。” 赵星河继续揶揄道。 陈田七还想说些什么,但浑身乏力,也是这么一会儿,陈田七闻到了一股高汤的香气。 他眼珠子转到极力窥视,这才发现赵星河守着一个陶罐,而那香气正是从那儿发出来的,底下的柴火看样子很小,比文火还要微弱。 师徒二人,一对沉默寡言人,傍晚时分赵星河离去了,不知去了哪里,整夜未见着人影。 陈田七一开始还好,可是后来,些许是那骨汤的香气愈发浓郁,勾起了他的食欲,还是他很久没有进食导致,他饿得发慌,而这药浴似乎还有补充身体养分的作用,让他一夜未能入睡。 而在陈田七醒来的前几个晚上,青竹峰硬是接连吃了三天的鳖汤。 这回是十五擅作主张,立功赎罪,前往东海湾捉了深海老鳖回来给大家伙补补身子、解解馋。 但没想到给在哪儿修炼的陈田七惹来这生死危机,好在赵星河有事先在陈田七身上下了禁制,倘若陈田七遇到重大人身伤害,他便能第一时间知晓,再通过斗转星移赶到现场。 陈田七一直保持着清醒直至天明,初晨之时,赵星河又推门而入,将陈田七从浴桶中捞了出来,陈田七然后拂尘左挥一下,右拂一下,陈田七身上的水迹全无,眨眼间就换上了一套朴素的衣物。 陈田七坐在榻上,背靠着墙壁。 赵星河手指一举,那陶罐中的大骨高汤化作一道绵延不绝的细流。 赵星河白了一眼陈田七,“张嘴的力气总有吧?” 陈田七像个乖宝宝一样点了点头,张开嘴等着师傅的喂食。 那道骨汤细流仅仅是筷子般粗细,期间陈田七不能闭嘴,只得吞咽喉咙。 整整一刻钟陈田七才喝完这满满一陶罐的骨汤。 事后赵星河嘱咐了下,让陈田七别老躺着不动,可以运转《海崖锻体术》的心法,由内向外的进行塑体。 而赵星河也告诉了陈田七,刚才陈田七所喝下的骨汤,是他用灵火熬了三天三夜的盘山龟的老鳖汤。 陈田七这才晓得什么叫做“背靠大树好乘凉”,那大海龟上来二话不说,先是画地为牢把陈田七堵住,然后像拍黄瓜一样,差点把他给拍到阎罗殿去了。 结果自己的名义师傅化作及时雨,救了自己的同时,还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唉,可惜啊,刚才没有好好回味一番那鳖汤。” 陈田七吧唧了下嘴,尽管没有回味出什么,但就是莫名地畅快,充满了活力! 没高兴一会儿,陈田七赶紧运转《海崖锻体术》,因为他感到体内有一股蓬勃的灵力,正源源不断的给他整个身体输送着能量,如果他不好好炼化,可能会出事! 整整一天,陈田七都是在踏上盘腿打坐,运作功法,现在他都可以做到把《海崖锻体术》的心法倒背如流了。 第二日的早晨,陈田七发觉自己不再像先前醒来之时那样虚弱,但经过一整天的折腾之后,陈田七也变得有些疲倦了。 所以当下,他习惯性地出门钻进树林,这回他足足猎了两只锦鸡三只灰兔,然后细细烹饪了一番,主要是烧烤和爆炒。 七日后,赵悦儿出关了,她兴致勃勃地跑来找陈田七讲故事。 “师兄,师兄,我出关了,我记着呢,二十一个故事,今天先讲十个好不好?” 赵悦儿来到陈田七的住处,推门而入,许久未见,并未有所生分。 陈田七挺住身体内部的引灵化田,睁开眼一看,赵悦儿依旧一副活泼生动、憨态可掬的少女样子。 但隐隐间,却有所不同。 “师妹,你这是突破了?”陈田七好奇地问道。 赵悦儿站在院子里,召唤出涵养在养剑葫中的花蝶剑。 “是的,师兄你看,这便是御剑飞行。” 话音未落,花蝶剑直接变大了好几倍身形,然后横平地悬在空中,赵悦儿轻点地面,一跃而上。 花蝶剑拖着赵悦儿扶摇直上,飞了大概有二十多米高,然后又落了下来。 陈田七笑道:“那真是恭喜师妹了,以后还得拜托你捎我一程了。” “没问题,七日后的弟子比试大会,我带你飞过去便是。” 赵悦儿返回地面收好花蝶剑后,得意洋洋地说道。 赵悦儿关心地问道:“对了,师兄,这段时间,你的修炼怎么样了?筑基阶段,可得好好夯实基础,不能一味求快,否则以后越往上走,越不好走。” 陈田七也不知道该怎样描述他这些日子里的奇幻历程,但说出来又怕赵悦儿担心,主要还是担心赵悦儿多问……打破沙锅问到底那种一万个为什么。 “还好,师傅有传授我一部锻体法门,还给我做了药浴,熬了骨汤。” 陈田七长话短说道。 赵悦儿一听到“药浴”便是有些头疼,因为那些神秘的药草制成的药浴,刺激性非常强,开始那阵子,赵悦儿筑基时,都是咬着牙硬扛过去的,有时候像是被数不清的针扎一般,有时像是烈火灼身、寒冷刺骨…… “那药浴……你能承受得了嘛?”赵悦儿心有余悸地问道。 陈田七淡定地回道:“还好啊,我连续泡了三天三夜,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赵悦儿睁大眼睛,惊讶不已,“三天三夜?” “嗯……因为太累了,所以在浴桶里边睡了三天三夜。”陈田七心想,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吗? 赵悦儿缓缓道:“我当初一次最多坚持半个时辰……” 第二十四章【醒世真言】 陈田七通过赵悦儿得知,赵星河在他昏迷时给他做的药浴,并非是普通的药浴,虽然他并未感觉到什么异样。 当初醒来之时,陈田七以为,身上的剧痛是由先前被大海龟拍的那一掌导致的……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可陈田七仅仅过了三天就活蹦乱跳了,这修行者的体质,再加上灵丹妙药,再一次清晰地超出了陈田七的认知。 本来还没什么,赵悦儿一说,他这才幡然醒悟,自己在修士里虽然属于菜鸟,但从他转世到天华宗后,他的身体跟一般的凡人早就不同了。 “不知不觉,不出意外的话,我居然可以活个一百多岁了……” 陈田七喃喃道。 一旁的赵悦儿噗嗤一笑,“想什么呢师兄,一百年很长吗?一般修士,努努力还是可以升到元婴境和凝神境的,所以天武大陆的修士们,平均寿命都在三百岁左右。” 陈田七赶紧圆了过去,习惯性地摸了摸后脑勺,“哈哈,你知道我是从山下来的嘛,至少在我遇到欧阳鱼师叔前,我在尘世生活了十年的时间,潜意识里还认为自己是个凡人。” 赵悦儿却突然很认真地看着陈田七。 陈田七怔了怔,“怎么了师妹?” “师兄,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为何你的头发变得……如此凌乱、短散。” 赵悦儿这才注意到陈田七的头发是没有簪束的,仅仅是用纤细的布条当作发绳简单捆了一下。 陈田七如实说道:“哦,你说我头发啊?因为我要修炼的体术,需要经常下海,然后水中暗流涌动,头发就经常给我下绊子,索性剪了一截。” 而他也打消了让赵悦儿给他理发的念头,因为这个世界,剔短发的一般是两种人,囚犯或者佛门中人。 无论是哪一种,很难说服赵悦儿下剪子,况且以后他出去转悠的时候,难免又被人误会。 “这样啊,可惜我不是木系灵根,要不然还可以给你直接把头发变回原样。”赵悦儿道。 “植发?”陈田七想起前世赚了些钱后,头发没了一小块的尴尬,好在后来又花钱给植了回来。 赵悦儿解释道:“对啊,木系灵根,可以练就万物生长的法门,对于花草树木都有催熟作用,而且高阶的万物生长,可以临时讲身体倍化成山峰一般,宛若天神下凡。” 陈田七点评道:“这法门挺不错的,想来用处极多。唉对了,师妹你不是突破金丹境了吗?你的灵根是什么属性的?” 赵悦儿有些低落道:“火属性……本来以为是土属性或者水木属性的,这样可以和花蝶剑相契合。” “火?很好啊,炽热、凶猛,以后外出野炊,那可不方便多了。” 陈田七立马想到前几日,野外生火有多麻烦,因为他没有带火石,而这世界也没有打火机。 赵悦儿白了一眼陈田七,合着你就把我当烧火的了? 明明火属性过于暴躁,是上好的进攻属性,可人家只想做个安静的女子…… “唉,师妹,你还有没有其他属性的灵根?就只有一个吗?” 赵悦儿更加不满道:“我还没来得及说……还有风属性和雷属性的灵根,虽然这些属性很好,但我想要的还是水、土、木属性的灵根。” 陈田七差点就脱口而出“凡尔赛人”了,可又不想触发赵悦儿“一千个为什么”的被动。 “师妹,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知足者常乐’,你这三属性灵根,就足以羡煞九成的修仙者了啊!” “欸,好像也是耶。” 赵悦儿转念一想,确实如陈田七所说,赵悦儿这三属性灵根,足以傲视九成的修士了,毕竟六成多的修士仅仅是单属性灵根,双属性灵根就可以被小宗门当宝了,而三属性以上的灵根修士,称得上凤毛麟角,天之骄子! “可我也好奇,为什么常言道八种属性,但大多数人都是单属性或者双属性呢?” 陈田七摸了摸下巴思考着这个问题。 风、雷、水、火、土、木、阴、阳。 其中阴阳不会单独存在,而是伴生与另外六种属性,其作用大抵是促进另外六种灵根更加千变万化。 比如水属性灵根,加上阴属性,可以催生出“冰”属性灵根。 火、土属性加上阳属性,又能化身岩浆。 诸多排列组合,有些陈田七听说过,有些则是靠猜测,但实际上却很少出现。 赵悦儿微微歪着脑袋,跟陈田七一齐思考着这个问题,“哎,我也好奇这是为何,而且我爹爹说,让我平日里就以火属性和雷属性,不要将第三种属性给亮出来,免得到时候遭人惦记。”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仍旧想不出个所以然,陈田七也从赵悦儿的话中得知,赵悦儿这三属性灵根的事情,不能轻易让人知晓,否则会招来祸事。 许久,陈田七伸了伸懒腰,周身的筋骨噼啪作响,“这也许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正所谓,‘天之道,损有余以补不足;人知道损不足以补有余’,也许灵根并不是我们修炼一途上的助力,也是一种禁锢呢。” 他站在院子里张开双手,仰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 “轰!” 突然,陈田七话音一落,天空就响起了一声霹雳。 赵悦儿本是颔首思考着陈田七所说的话语,这骤然响起的晴天霹雳吓得她浑身一抖。 “啊呀,吓死人了,咦……这明明是晴天,怎么就打起了雷呢?也不想有人在渡劫啊,渡劫的雷霆都是三九之数,莫不是那个山峰的长老在练功?” 赵悦儿回过神来,东张西望,看了看碧蓝晴空,又望了望远山,十分不解道。 陈田七有些怕了,他只是随口说了说《道德经》里面的一些话罢了,怎么就被响雷警告了呢? 他也弄不清具体情况,觉得应该没有所谓的位面意志的存在,将锅甩给了某不知名山峰的长老。 他故作揣测,“想来,应该是某座山峰的长老或弟子,在练习雷属性法门罢。” “嗯,师兄你刚才说的‘天知道’和‘天不知道’,有余和不足,是什么意思?能再说一遍吗?我觉得很有道理的样子,可我没听清。” 赵悦儿水汪汪的大眼,波光盈盈地看着陈田七。 第二十五章【看破不说破】 赵悦儿刚才确实没听清楚那一句【道德经】的经典名言。 但是她的父亲,赵星河却听的一清二楚。 他本来正准备去带走赵悦儿并好好训斥一番,让她不要轻易提及三属性灵根的事,可没曾想刚踱步到大殿门口的时候,陈田七又不知怎地说出了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真言。 有先前的天道警告,这回赵星河只是在心中暗暗回味刚才陈田七说的那话。 “天之道,损有余以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补有余。” 细细想来,这句话真的太深邃了! 元鸿境有六大仙门。 可原来有几十个。 只不过在漫长的大吞小、强灭弱的过程后,只剩下这六家仙门了。 其中还有将军山和东湖书院、南山寺这三家仙门,因为自身占据的灵脉数量和质量比不上别的几家,更是将手往俗世王朝里伸,依托所谓的人间香火情,渐渐巩固了势力不说,亦有压过另外纯粹的山上仙门的趋势。 等南华剑宗、龙泉剑宗和天华宗反应过来的时候,却以来不及了。 因为这三家跟俗世有莫大关联的宗门,在别的境域也有分系,尽管他们内部有理念分歧,但事关同根生死的大是大非还是拎得清。 是故,这些年来,另外三家仙门只好默认既成事实,连平时最为重要的仙苗选拔,都得悄无声息地在尘世里进行。 一般情况下还会讲个先来后到,可遇上同时看准下手的合适苗子,没有俗世根基的这三家,根本抢不过。 没有高质量的新手血液更新换代,宗门难以源远流长。 尽管有天道限制,宗门不能干预人间皇朝更替的事宜,这佛、儒、兵三家,也被称为“御三家”。 因为他们可以在没有昏君、暴君的情况下,达到稳固统治的效果。 这几百年来,元鸿境分为御三家和山门两大派系,各种明争暗斗不说,这剩下的三家山门也经常发生窝里斗的情况。 强行占据抢夺资源不说,还会暗中派遣杀手清除对方未成长起来的新秀。 也是因为此事,赵星河才让赵悦儿不要随意透露三属性灵根的事,毕竟赵星河也才在凝神境和返虚境间徘徊,而赵悦儿更只是一个金丹境的弱女子。 这在那些大乘境、小乘境修士面前,宛若蝼蚁。 又想到陈田七这个故人所托的小后辈,刚刚经历生死危机不说,还悟出了天道箴言。 “罢了罢了,尽力护他周全就是。” 赵星河摇摇头呢喃道。 随后,他挥甩拂尘,整个人消失在星辰殿中。 转眼间就出现陈田七和赵悦儿两人面前。 陈田七正打算糊弄赵悦儿刚才的提问,赵星河就现身了。 只见赵星河同时运用了隔音术和封音术,前者是隔绝此间言语被外界知晓,后者是直接把两个年轻人的嗓音给封住。 赵悦儿惊讶了一下,便走上前去挽着赵星河的手臂,问道:“……” 爹,你怎么来了? 可她说不出话来。 陈田七则是躬身行礼:“……” 师傅安好! 可陈田七也仅仅是嘴动无声。 赵星河解除了封音术,“你们一天天的,都聊些什么啊?不知道祸从口出吗?悦儿,为父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将灵根的事情告知外人,这回还好,下次遇上永夜山以外的人,很容易招来事端!” 赵星河一顿苦口婆心地训诫,赵悦儿闭口不言,只是乖巧地点头。 赵星河转过身来,对着陈田七,略微嫌弃地说道:“你刚经历了生死危机,同样是祸从口出,以后多注意点,我不一定每次都能救到你。” 赵悦儿吃惊道:“什么?生死危机?田七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陈田七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虽然他不知道是不是那大海龟故意找茬,加罪于他吃了小海龟,但他知道,刚才确实说了惊天之语。 而先前的生死危机这件事,陈田七没敢开口跟赵悦儿说,一是赵悦儿可能会问道那妖怪长什么样子、什么实力、老窝在哪儿;二是陈田七觉得有些丢人,自己被一只妖怪给虐杀,怎么看都很让他在赵悦儿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万一以后我渡劫成仙了,被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了,还不得笑话我被乌龟拍飞? 嗯,不妥,不妥。 “没什么。”陈田七淡然回道。 赵星河没有替陈田七隐瞒的意思,反而当面揭他老底,或者说是满足赵悦儿的好奇心。 “他先前在东海湾修炼【海崖锻体术】,惹了一只五阶大妖,好在我及时赶到救了他一命,要不然你也见不到你的田七师兄了。” 赵悦儿果真惊呼道:“爹,你把那个【海崖锻体术】教给师兄不是坑人吗?那明明是残篇啊。” “……” 赵星河与陈田七不约而同地感慨着,赵悦儿的关注点是多么的与众不同。 按道理,不应该是关注“生死危机”或者“五阶大妖”吗? 然后追问,赵星河是如何化作及时雨和天降正义,降伏了一个五阶大妖。 陈田七悻然道:“多亏了师傅传授的【海崖锻体术】,否则弟子可能扛不住那一掌的威力。” 赵星河心中不削一笑,呵,还威力,那只是五阶妖兽寻常一掌罢了。 但赵悦儿却不依不挠道:“爹爹,你改天换一本法门给田七师兄吧,那什么【海崖锻体术】明明就是一本低阶的无底洞法门,这么多年了,天华宗就没人练成过。” 赵星河脸不红心不跳地淡淡道:“话虽如此,可这【海崖锻体术】乃是天阶法门的残篇。而这残篇却也能自圆其说,独立成一脉,若是能练就大圆满,不比完篇玄阶法门差。” “那为什么天华宗别的人不练呢?”赵悦儿不以为然道。 “因为独此一份,别无分家,连青龙堂图书馆都没有抄录。” 赵星河仗着自己在隔音术阵法内,畅所欲言。 “还是不好,风吹日晒,雨打浪拍,人都晒黑了。” 赵悦儿看了一眼变成小麦肤色的陈田七,有些心疼、不满,以及怀念先前白白净净的田七师兄。 陈田七坚定地站在传功师傅这边,“承蒙师傅厚爱,弟子不胜感激。男儿应该经得起风浪、挫折,而不是一帆风顺,遭不住一点打击。” 赵星河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随后,他升起一阵云雾,然后说道:“你二人随我来,比试将近,有诸多注意事项要告知与你们。” 三人将启程前往星辰殿。 但赵悦儿咧嘴一笑,跳下飞云,她亮出花蝶剑,踏剑升空,先行一步。 赵星河转而挥了挥拂尘,施展了短距离的传送法门,转眼间,赵星河与陈田七就出现在了星辰殿中。 而赵悦儿在飞剑上坐了下来,玉手拍着剑身,催促花蝶再飞快些。 第二十六章【临阵练兵】 赵星河与陈田七师徒二人在星辰殿开始煮茶后,赵悦儿才风尘仆仆地追上来。 赵星河飘飘然道:“哎,这么大个人了,还毛毛躁躁的,以后可是要吃大亏的啊!” 大亏没吃到,被自己爹给坑了。 赵悦儿怒了努嘴,拿起小蒲扇对着火炉扇来扇去。 赵星河直奔主题,端坐而言:“七日后便是天华宗弟子比试大会,这次大会,颇为重要,当然,仅仅是对弟子而言。” 赵悦儿道:“为什么呀?” 陈田七也是注意到最后一句话,期待着下文。 赵星河道:“这次比试之后,会着重培养前十二名选手,与此同时,剥夺倒数十二名弟子的内门资格。” “当然调入外门之后,如果不是天赋极差或者惫懒至极,想来再通过选拔进入内门,应该不成问题。这次前十二名,还额外有一个彩头,那便是将代表天华宗元婴境以下的弟子,前往元鸿秘境。” “元鸿秘境?爹,那不是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吗?怎么这么早就选出候选人?万一中间发生什么变故……” 赵悦儿自打第一句“为什么”后,开启了打破沙锅问答底的模式。 赵星河淡淡道:“宗门自有安排。” “我对你们两人的要求便是,只要不是倒数十二名,那便好,免得到时候他们乱塞人给我永夜山不说,我还得想办法把你们捞出来,此事极为不妥,尔等可明白?” 陈田七有些心虚,他生怕自己第一轮就遇上实力碾压他的对手,然后被淘汰。 毕竟他刚到筑基境不久…… 赵悦儿闻言,下巴朝天,笑着道:“爹,你放心便是,我可已经是金丹境的修士了,再不济也不至于倒数十一二名吧。” “倒是田七师兄,他才筑基境,恐怕到时候得看运气了。” 她却是担心陈田七,因为内门当中,弟子绝大多数都已经金丹境了,更有甚者,还有几个名头比较大的天才已是元婴境修为。 赵星河瞥了一眼赵悦儿,“你这丫头,金丹境就能这样让你傲视群雄了?修为是一回事,实战是一回事,若你怀着这种态度上场,恐怕你也走不了多远。” 赵星河当即给赵悦儿泼了一盆冷水,打消她那未战而骄的态度。 “你田七师兄,虽然仅是筑基修为,但他少说也经历过一两场实战,知道修士该怎样应敌、战斗,而你和院子里的花朵一样,一直以来娇生惯养,难免实战之时出现纰漏。” 陈田七倒是先不好意思了起来。 我这没有什么好说的吧……两次都是被迫参战,还都是生死局,若非都有贵人相助,早就去轮回境跟牛爷马爷报道了。 “哎呀,不就那么一回事嘛,我有花蝶傍身,更是有……天赋极好的灵根,再加上爹你传授于我的剑招,那还不同阶之间无敌手了。” 赵悦儿放下蒲扇,将沸水倒入茶壶当中,然后再清洗着茶具。 陈田七在一旁用竹夹子帮忙,这一套茶具是他送给赵星河的一点小心意,规格是按照前世他办公室常用的那种。看样子赵星河也是经常使用,因为下盘有着许多茶垢。 陈田七也跟着劝说道:“师妹,师傅说的有道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真正的大师,从来都怀着一颗谦虚的心。” 赵悦儿无奈地闭目点头,“是是是,你们说得对,我会注意的噢。” 赵星河端起第一杯孝敬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瞥了一眼赵悦儿。 “就她那样,还大师?我看以后能不能赶上我现在的境界都不好说哟。” “爹,您怎么能这样说呢,好歹我也是有……您的血脉,您都这般优秀了,我还能差了,内门不就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的天才嘛?我看这回,要是我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进前十二名,给您长长脸。” 赵星河看着赵悦儿在哪里像个燕子一般叽叽喳喳,微微头疼,至于刚才赵悦儿说道血脉一事,倒是让他颇为动容。 爹啊,说着玩的呢。 以后你不出意外的话,大乘境小乘境都是如履平地,些许还能渡劫飞升,要知道,你亲生父母当年可是…… 赵星河摆了摆手,赵悦儿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施展了封音术,赵悦儿有口难言,只得气鼓鼓地饮茶置气,却被烫了下舌头,掷下茶杯双手抱于前,闭目养神。 “我讲完注意事项就放你离去,好好听,这都是概不外传的诀窍……” 赵星河讲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注意事项,陈田七仿佛回到了前世开会那段时间,赵悦儿期间打了几次瞌睡,都被清风拂面而惊醒。 傍晚时分,赵星河才讲完那些人情世故、比试机制、比试技巧。 陈田七倒是很受用,却不知对手如何,能否让他顺利险胜一回,要不然到时候可真难说了。 赵悦儿想的却是,管他来者何人,拔剑过招便是,再不济,还有几招秘密法门远程轰炸。 …… 这剩下的几天里,陈田七和赵悦儿在对练招式,主要是陈田七花式挨打,但却没有出现伤口,赵悦儿也收了几分力道,不敢真地打伤陈田七。 陈田七某次提议,想看看赵悦儿从赵星河哪里习得的【星河剑法】,在花蝶剑的流光下,赵悦儿的一招一式都伴随着“流星”、“蝴蝶”、“剑光”,陈田七在一旁拍手叫好。 也因此,陈田七想起了古龙先生的一本小说,《流星蝴蝶剑》,也将其讲给了赵悦儿听,谁知赵悦儿听完后,极其投入,扬言要将【星河剑法】改名为【流星蝴蝶剑】。 赵星河当时在星辰殿里听闻后,气得牙痒痒,自己创立的剑式,怎么能随意更改名称了,所以他当时就用千里传音术在永夜山范围内,说了一个低沉而又愤怒的“不”字。 赵悦儿见状,只好说,等以后自己凭自己本事创立一套剑法就是了。 陈田七笑笑不说话,古龙先生还有一本有关“天涯”、“明月”、“刀”的故事没讲呢,难不成到时候你还创立一部刀法给我? 念至于此,赵悦儿转头问道:“哎,师兄,我爹爹不是教过你一本刀法吗?我想看看,可以吗?” 第二十七章【用心良苦】 赵悦儿的古灵精怪倒是难住了陈田七,因为他的刀法不是像剑招那样,一招接一招,前后连贯,串联成套。 他学的刀法,全都是独立的招式,每次施法都有一定的时间准备,主要是要灌输灵力于刀刃之上,然后化作刀气斩出。 陈田七最连贯的刀法,便是他自创的,化繁为简的田七三式。 劈、削、抽。 劈刀直下,削条成块,抽刀继续。 虽说过于朴素简单了些,但是他每次砍柴的时候用着都舒服,或许是手中的黑刀憨八龟给力了点。 “怎么了?师兄,你是不是还没学会啊?那不行,你学了多少就露出来看看,我的都给你看了,你不给我看,那岂不是我吃大亏了。” 赵悦儿不依不挠,继续追问道陈田七,催促他赶快上空地展示一番。 “师妹,我这刀法,你其实见过,往日里我劈柴的时候……” “你骗人,还是说我爹爹根本没有刀法可以教你?他不是说了吗,他那儿有好多连青龙堂藏经阁都没有的秘籍,不可能这样吝啬啊!” 赵悦儿化身侦探,在哪里推测着种种可能性。 陈田七眼见无法糊弄过去,便卸下裹刀布,打算展示下【自在封魔斩】,名儿是他自己取的,毕竟,那本无字刀术,除了灵力运转路线图和外部人体姿势,就没有一个字儿。 “那……你可看好了,我就出一刀,这一刀算是我现在的绝活儿。” 陈田七提着黑刀走向一旁,先是看了看大岩石,然后转身走向桉树林,走到一棵老树旁摸了摸树干。 他轻声道:“额,看样子这里没有啄木鸟给你治病,那我送你一程,我这可不算滥砍滥伐。” 说完这句话后,他后退了三步,举刀蓄力。 “师妹,站远点……” 赵悦儿闻声,后退了两步。 “再远点儿……” 她又退了三步。 “再再远点儿……” 赵悦儿白了一眼陈田七,踏剑升空,然后高声吼道:“这回不用再远一点了吧?” 陈田七没有回话。 她细细一看,陈田七已经在收刀了。 再往远处一看,那颗老桉树仍旧好好地,屹立不倒。 “师兄,你倒是砍呀,怎么收起了刀来?”赵悦儿问道。 陈田七裹上刀布,转身将刀插进土里,闭目一笑。 “你且好生看看,好好瞧瞧,细细瞅瞅。”陈田七回话道。 赵悦儿“噗通”一声跳下飞剑,落在老桉树旁。 谁知她那落地的震动,居然将那颗老桉树给震垮了……是一道斜着的创口,这树是被斩断的! 赵悦儿右手抵住砸向她的上半树身,然后轻轻往前一扔,拍了拍手回头问道:“师兄,你什么时候出刀的?怎么那么快,我都没看见呢!” 陈田七笑嘻嘻道:“就在你没有看我的那一秒,我的刀就已经落下了。怎么样,效果还可以吧?” 赵悦儿点了点头,“嗯,看样子挺不错的,可是我没有看清,再来一次好不好?” 陈田七汗颜。 这一刀虽说看起来稀松平常,却费了他将近三分之一的灵力。 而若是没有回灵丹的辅助,身体吸收外界灵气的速度,在战斗中可以忽略不计。 “那好吧,就一刀,你看清楚了。”陈田七选了刚才那棵树的邻居,先前倒下那棵树得了病,果然传染给了附近的树。 陈田七又是细细念叨了一番,然后拔刀而斩。 “自在封魔斩!” 一刀挥过,巨树断裂。 赵悦儿却没有说话。 因为陈田七这一刀,看起来极其普通,并没有什么起势、蓄力、铺垫,她甚至觉得,陈田七就算不用那把神秘的黑柴刀,一样能砍断这棵树。 “师兄,你是不是糊弄我哟,这没有什么……亮点呀!” 赵悦儿微微皱眉看向陈田七,陈田七肩头扛着刀,转身问道:“名字不好听吗?还有就是,刚才那一刀,我用了三分之一的灵力,你难道没有感觉出?” “额……是吗?那你现在岂不是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灵力了?可我觉着浪费了耶,这两棵树,就算不用灵力,仅仅是凭你那把黑柴刀,不也一样能砍断吗?” “师妹,做人可不能太肤浅,要表里结合。” “师兄,你不是还剩了些许灵力吗?喏,你先歇会儿,看看能不能将那一方石头给劈开。” 赵悦儿指着靠在岩壁旁的一处落石堆,然后挑了一个跟石狮差不多大小的岩石,势要陈田七再砍一刀。 “师妹,灵力耗尽,对自身灵脉有不可修复的损伤,这样做不好……唔,你干什么!”陈田七话未说完,赵悦儿就闪到他面前,将一粒初级回灵丹塞进他的嘴里。 “你……” 陈田七感觉到身体的灵力又渐渐充裕了起来。 “师妹,你给我,我自己来就是,差点没把我给噎死了……咳咳。” “快点,快点,试试看。” 陈田七想不出为何赵悦儿这么直接就浪费掉了一颗回灵丹,要知道,他现在一个月也才一颗回灵丹的供给。 陈田七走到岩石旁,挥刀斩出,持刀之双手畅行无阻,似乎这巨石像是豆腐一样被看成两半。 “不行啊……师兄你怎么能把这石头给劈碎呢……” 赵悦儿在一旁着急地跳了起来,并非是拍手叫好。 陈田七有些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赵悦儿是怎么想的时候,赵悦儿又轻声絮絮叨叨。 “这下我怎么好跟父亲开口,替你再要一本刀法秘籍呢。” 陈田七这才明白赵悦儿的良苦用心,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星辰殿内,赵星河嘴角不住地抽搐,然后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胳膊好像不是往外拐的啊! 可心里怎么就拔凉拔凉的呢? 赵悦儿倒是先走过来安慰陈田七:“田七师兄,你别灰心,虽然没有一套像样的刀法,但这一招还是可以作为虚张声势之用,到时候说不定还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像那什么山贼、强盗啊之类的,准被你这一刀的威力给吓跑。” “师妹,我谢谢你啊……”陈田七愣了愣。 第二十八章【闹剧】 正月二十一。 天华宗内门弟子比试大会开始了。 陈田七早上搭了赵悦儿的顺风车,一同前往比赛场地。 期间,有遇上不少同门,有的是跟着师傅一起腾云驾雾,有的是潇潇洒洒踩一飞剑,有的是三五成群拼了一架云舟。 地面上还有不少外门弟子徒步赶往玄武山,虽然此次比试与他们无什么关系,但至少可以开开眼界、看看热闹。 飞剑上,赵悦儿在中间端坐,而陈田七则是在其身后东张西望。 之前需要徒步奔袭两天的路程,通过飞行仅仅花了一个时辰就到了。 玄武山的比赛场地,此刻热闹非凡。 本次比赛一共分为四个比武台同时进行,甲乙丙丁。 各自凭借着报名凭证到玄武堂办事处进行抽签,由于是现场即时抽签,所以不存在事先暗箱操作的事情,而那抽签箱子都是加了禁制的,透视类法术无法识别不说,连在号码箱内部临时变数也不能。 说来也巧,陈田七和赵悦儿的前面两个轮次,恰好是当天在玄武山上演了一场好戏的潘紫荷。 潘紫荷拿出报名凭证后,玄武堂的办事人员在进行核对,可那人翻来覆去,硬是没有在登记簿上找到“潘紫荷”三字。 “师兄,这……” 那名弟子问道自己师兄甘飞。 甘飞和潘紫荷两人此刻相见,连朋友的情谊都不在了一般,彼此都未多看对方一眼。 甘飞走到那名弟子身旁。 那名弟子低声道:“师兄,这登记簿上,并没有这位师姐的名字备案,可她却有报名凭证,这该不该直接让她进行对战抽签呢?” 甘飞淡淡道:“额……这不符合规定啊,必须备案和凭证相一致才行,空有凭证,实在是……” 他对那名办事弟子摇了摇头。 那名弟子又转身对着潘紫荷道:“这位师姐,您请回吧,我们这里的报名备案登记簿上,并未查到您的报名信息。” 路仁恭敬地将报名凭证交换给潘紫荷。 潘紫荷并未接过来,而是直接冲到甘飞身前,“不是说都两清了吗?你为何还要对我暗下死手!” 这一声惊呼,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甘飞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想跟这个泼妇保持一定的距离。 “潘师妹,规定如此,你若不服,我也没什么办法啊。” 潘紫荷夺过备案登记簿,然后翻来覆去,硬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 “不可能啊,当天我亲自来玄武堂登记了的,而且还是你亲自执笔书写的,不可能有误!” 潘紫荷根据报名凭证上对应的序号,翻找着自己当初的登记信息。 那虽然是玄武堂内部的序号使用方式,但是之前她与甘飞相处过一段时间,偶有听闻,所以查找起来极为顺利。 路仁是之前熊贵的替身,甘飞如当日一样,其实乃是今天的值班人员,可他还忙着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道倩影。 潘紫荷终于找到了对应序号的表格,但是只发现了一团黑墨水,原本登记的信息被掩盖了,根本看不出是谁。 她指着那团墨迹,对着甘飞呵斥道:“想不到你居然是这种人,你我好歹曾是双宿鸳鸯,你在与我情浓意浓之时,另寻新欢不说,还想着将我赶尽杀绝,你好狠啊你!” 不少人被潘紫荷的话语给惊住了,虽然同为天华宗子弟,但平日里相互间的来往并不密切,对于一些交际不深的同门,仅仅是知道个名号便算作了解。 而更进一步的为人处事之类的,要么靠听说,要么亲自接触才能知晓。 今日,大家都给甘飞落下一个心狠手辣的“负心汉”的印象,这对甘飞的打击可谓是不小。 甘飞刚才被路仁询问之时,便有私自再添一笔将没有找到的潘紫荷的报名信息给补上,奈何不远处站着十来位长老,其中不仅仅是玄武堂内部的长老,还有别的派系的长老,若是他假公济私,任意妄为坏了规矩,免不得被责问一番。 可没想到这潘紫荷性子这么急,大庭广众之下将此事给宣扬开了,连一点补救的机会都没! “小飞,怎么回事?”一个长老从席上走了过来问道。 此人正是甘飞的父亲,甘桑德,玄武堂护法。 见到不少人开始议论此事,甘长老直接撒下一道隔音术,让外界不知这处的声响,只能看个模样和猜测大概。 陈田七摸了摸鼻子,心想,你们自己弄的乌龙便罢了,为何耽搁我们后面排队的这些人呢? “师兄,这便是相爱相杀吗?“赵悦儿轻声在陈田七耳边问道。 陈田七摇了摇头,快速回道:“师妹,别乱说话,我们当个安静的吃瓜群众就好。” 甘飞回头瞄了一眼,看到了赵悦儿后欣喜不已,但是看到陈田七后,仿佛是见了鬼一般。 甘飞失神地喃喃道:“不可能啊!叶师弟的实力,怎么会让他活着站在这里!” 甘长老眼见甘飞答非所问,还说着类似杀人灭口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心想怎么生了个这样的逆子! 甘长老出声呵道:“我问你话呢!怎么回事?” “啊!启禀爹爹,这潘紫荷师妹前来抽签,我等查询不到她的备案信息,所以有些误会。”甘飞急忙答道。 甘长老看向潘紫荷,示意询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潘紫荷收起了先前的泼妇形象,即刻变为小家碧玉般,弱弱道:“启禀长老,弟子乃是玉枝峰内门弟子,家师陈玉珍,前些日子听闻弟子比试大会后,便第一时间前往玄武堂进行报名,当时也是由甘飞师兄进行执笔填写信息的,并且给了我报名凭证,但今日弟子进行对战抽签之时,他们并未查询到弟子的相关信息。” 甘长老皱着眉头,在看到那登记簿上的一处墨迹,心想肯定是自己家理亏了。 对于潘紫荷并未重提与甘飞乃是旧爱一事,甘长老投以还算懂事的眼神。 他挥了挥手,对着甘飞道:“给人家补上。以后做事,亲历亲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做人做事留一线。” 随后他便撤销了隔音术,让甘飞带着潘紫荷去抽签了。 隔音术外的众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到圈内三人说了几句话后,又重新让潘紫荷抽签去了。 甘飞走到办事地点,对着还在那儿严阵以待的路仁吼了一句滚开。 潘紫荷终于抽到了号码签,玄甲二十三。 排在其后的赵悦儿则是玄乙十二。 陈田七抽到了玄甲二十四。 并未走远的潘紫荷听到了赵悦儿的结果后,回首看了一眼陈田七。 赵悦儿见到潘紫荷的目光后,将陈田七护在身后。 陈田七汗颜,不是吧,这么巧? 甘飞则是嘟囔了一句:“丢了的鞋子还算是有点用处,至少让别人知道不是有了脚就能穿鞋的。” 陈田七暗忖道:“甘蔗男看不起谁呢?辱人者人恒辱之,我劝你好之为之。” 陈田七鄙视地看了一眼鞋王,然后开开心心地挽着赵悦儿的手一齐走向比武台。 甘飞看着陈田七和赵悦儿两人亲密地样子,生气地拍了一下案板。 甘长老在案板底下踹了他一脚,“没用的东西,滚一边去,老子和别的长老聊几句天的功夫,都能让你惹出这些笑话。” 甘长老处理完刚才拿出闹剧后,也没脸面继续和别的几位长老谈笑风生,恰好天华宗的掌门人杜长秋也来了,甘长老更加不好意思擅离岗位。 甘飞离去后,四处寻找叶子明的身影不得,他拉住一个与叶子明同峰的一位弟子问话后才知晓,那叶子明已然一个月没有回红林山了,本以为今日如此重要的日子能够见到叶子明到场,没曾想都快过了抽签时辰也没见着人影。 甘飞愣愣地站在原地。 “不可能啊,叶子明金丹境初期的实力,再不济也不可能在杀不了的情况下全身而退。那陈蛤蟆刚刚步入筑基的样子,怎么会……难道是赵星河杀了回来?” 甘飞正犹豫着要不要将叶子明可能身亡的消息告诉他们的师傅。 因为那红林山的长老,乃是性格暴躁、爱好面子的人,若是知道他徒弟被不入流的永夜山给抹杀了,免不得亲自上门责问,甚至大打出手一番。 可甘飞不敢这样做,因为叶子明刺杀陈田七一事乃是他所指使,到时候自己也难免先被问责。 不过……若是那叶子明真的死了,死无对证,我何不若将脏水往陈蛤蟆身上泼呢? 看着陈田七和赵悦儿站在台下亲密无间的样子,甘飞恨不得让陈田七立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然后再取而代之。 当即,甘飞打算比完第一场后,按照当天陈田七返回的路线再去查验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而在此之前,还需要给那位脾气暴躁的红叶真人铺垫下叶子明的事情。 说做就做,甘飞前往红林山处,找到一名叶子明的师弟,跟他说起了此事。 “刘师弟,实不相瞒,你叶子明师兄可能出事了!”甘飞一脸严肃地对着刘小川道。 刘小川惊呼道:“甘飞师兄,你莫不是知道些什么?” 第二十九章【上眼药】 刘小川看着甘飞那一脸严肃的模样,根本没有怀疑甘飞在撒谎。 “你知道,叶子明师兄极为喜好茶叶,先前那本是青竹峰弟子的陈田七,藏有一罐大红袍,叶子明师弟打算前去购买一番,那陈田七恶语相向,说什么这茶少了一颗上品灵石就不卖之类的话,还说红林山的人都是穷鬼和弱夫,不配喝。” “可恶!小小青竹峰怎敢这般猖狂!”刘小川气愤道。 “不对,那小子现在是永夜山门下,你瞧,那个头发短了一截的便是陈田七,”甘飞指着比武台下的陈田七。 “哼,一副浪荡之相。”刘小川碎了一口。 甘飞火上浇油:“哎,当时叶子明师弟哪里受得了这口气啊,于是两人便相约斗法一番,却不知道后面结果如何。” “不对啊,甘飞师兄,若是两人进行生死决斗,我们宗门内部会有通知才对,可我师傅并未收到什么消息。”刘小川疑惑道。 “这……肯定算私斗了,哪里想到会失手出事,再说了这陈田七乃是筑基小辈,不可能是叶子明师兄的对手,想来一定有旁人高手暗中相助,才让那叶子明折戟失命!” “什么?甘飞师兄你是说他们以多欺少,还将我叶子明师兄给杀害了!”刘小川惊呼道。 “嘘!此事切莫声张,我等还未找到关键的罪证与证人,当时仅仅是叶子明师弟一人前往赴会。”甘飞赶紧示意刘小川不要打草惊蛇。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得禀报我师傅才是。”刘小川当下就急着去找师傅。 甘飞拦住了刘小川,“等等,刘师弟,你先莫慌,那陈田七杀害叶子明的地点,我只是有了个大概范围,还未找到现场,等我们找到之后,再去禀报此事。” “甘飞师兄,大概是在什么位置?”刘小川急忙问道。 “大概是玄武堂到永夜山的主干线附近,可范围这么大,还得进一步慢慢寻找才是。哎,也怪当时叶师弟性子冲动,思前想后,硬是追了上去跟陈田七讨要说法。” “师弟莫急,待我比赛完第一场后,再派人前去细细查找一番。那陈田七逍遥不了几日了!” 甘飞劝说道刘小川,刘小川犹豫了一会儿便作罢,两人相约下午比试完后一起前往寻找罪证。 …… 陈田七的比赛顺序比赵悦儿晚的多,而且两人并非同台,所以就站在玄乙比武台下看内门高手对决。 比武台四四方方,足足有五百平米大小。 玄乙比武台前面三场的晋级者,分别依仗着剑术、法宝、神兵。 而境界都在金丹境,所以打斗之时,飞剑漫天乱舞,各种五行法术层出不穷,每场战斗却又不到半个时辰便分了胜负。 赵悦儿和陈田七两人看得津津有味,一会儿说着这个选手本领高强,一会儿感叹那个选手的法宝出奇。 看着他们俩那咋咋呼呼的样子,身边不少内门子弟以为这是外门弟子前来看热闹了。 但两人都穿着内门弟子的制服,又让不少人不得不承认是新晋内门弟子。 “悦儿,马上就该你了吧。”陈田七问道。 “嗯,放心吧田七师兄,保准没问题。倒是你,遇上那个什么荷花,打得过吗?”赵悦儿反倒关心起陈田七的情况。 陈田七心里没底,但是脸上去充满了自信,“你忘了,我还有那一刀封魔斩,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画皮,一刀……额不,最多三刀结束!” “呵呵,没事的师兄,打不过就举手投降嘛,别顾着逞强,身体要紧。” 赵悦儿知道陈田七说三刀结束的缘由。 因为陈田七现在的灵力,只能在短时间内使用三次那什么【自在封魔斩】。 “下一场,永夜山赵悦儿对阵红林山刘小川。” 裁判长老高呼道。 只见他话音刚落,刘小川就迫不及待地跃上比武台。 赵悦儿则是缓缓走着阶梯,慢慢登场。 刘小川皱眉道:“是你!你和那个陈田七是一起的?” “我不认识你。不过,听你的意思,你认识我师兄?”赵悦儿道。 “哼,不要以为你是个弱女子,我就会手下留情,别忘了,血债血偿!”刘小川睁着怒目,咬牙切齿。 赵悦儿反倒来气了,我跟不和你不熟,你装得好像我们欠你一万颗灵石似的。 “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血债血偿?你能把话说清楚吗?” 赵悦儿亮出花蝶剑,流光溢彩,蝶飞星耀。 裁判长老在一旁也是听得莫名其妙,他见到两位选手已经就位,便落下阵法,使比武台与外界暂时隔离开来,外人只得看到里面发生什么事,却不能听到声响,更不能进行法术干预。 “咳咳,二位可准备好了?” “启禀长老,准备好了。”赵悦儿乖巧地答道。 而刘小川则是孤傲地点了点头,示意准备就绪。 “比试开始。” 裁判长老悬在空中,退到武台边缘。 陈田七在台下,只能看到台上的赵悦儿和对方说了两句话好,就开始亮剑,他便振臂高呼:“悦儿,加油!” 一旁的人听到陈田七喊着“加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但看到他那热情澎湃的样子,想来应当是某些方言,其大概是助威的意思。 本来不少看众打算给赵悦儿助威呐喊的,可看到她已经名花有主,所以对赵悦儿的助威呐喊声并不是那么多,这些看客大多是来看谁的剑更帅、快,谁的招式更华丽、更凶猛。 陈田七喊了半天,赵悦儿在台上连看他一眼都没有,因为阵法隔绝了音效,而且此刻刘小川居然亮出了一把血红色的剑,那款式和先前刺杀陈田七的叶子明,用的是同一款。 叶子明那把剑,还被他扔进了葫芦里,化作了一条泥鳅,但是后来某次他将憨八龟扔进去涵养一番的时候,憨八龟把那把剑所化的泥鳅给吞了。 这倒是帮了陈田七善后。 赵悦儿直接一套【星河剑法】祭出,配合着花蝶剑的流光,霎时间,一道道流星、一阵阵蝴蝶在比武台上飞舞着,让人目不暇接。 刘小川也是金丹境修士,很快就稳定了身心,尽力躲闪着诡异而炫目的剑气,有时侧身走位躲过,有时以手中血红色的长剑抵挡,有时躲闪不及只好避其要害。 赵悦儿自信满满,觉得同境之内,能挡住【星河剑法】的不过十余人而已。 一招招下来,刘小川身上挂彩的地方是不少,也流血不止,但就是见不到他有半点虚弱的迹象,反而越挫越勇,甚至于他反击的力道越来越强。 赵悦儿觉着不对劲,急忙拉开了距离,打算好好观察观察对方的情况。 所以赵悦儿横扫一剑后,连忙后跳三步。 而刘小川为了躲避这一横剑,也不得不退后一些。 但是他见到对方并未打算进一步穷追猛打后,便收起剑负于身后。 刘小川轻蔑道:“哼,小丫头,你知道花瓶吗?中看不中用,你长这么好看,要是脸上划上一道伤口,会怎么办?” 说着,刘小川做出了一个让台下不少人觉得惊悚的举动。 他用手掌捂了捂伤口,伸出舌头舔了舔,再用鲜血代替笔墨,在脸上画起了诡异的图案。 连起来一看,活像一个血色骷髅! 赵悦儿看着觉得这人似乎神经不正常,想快些结束比赛。 台下有见识比较多的看众,此刻给身边的人解说道:“此乃红林山的【嗜血剑法】,之所以先前这刘小川受伤不少,血流不止却还能越战越勇,想必就是红林山的独门心法在起作用,据说啊,红林山上的红叶林,是妖兽的血给染红的……但你们知道,绝大数妖兽的血都不是红的……” 那哥们挺有说书的天赋,解说着表面门道的时候,腔调仿佛午夜电台主播一般。 陈田七则是担心着赵悦儿会不会优柔寡断和过于轻敌,像红林山的那种战斗方式,实在是凶狠了些。 但陈田七跟着就在想破敌的方式。 这类嗜血战法,要么是自己的血,要么是对方的血,如果能够苟住不挂彩,那么岂不是能耗死对方? 但是赵悦儿能够那样小心谨慎吗? 赵悦儿此刻在台上,并未听到台下说书人的详解,只是好奇为何天华宗门内还有这种战斗方式,看起来……就好像野兽一般嗜血凶狠。 刘小川红着双眼,嘶哑地笑道:“怎么样?想好了那一边的脸挂彩吗?我这次大人有大量,只在你一边的侧脸留下一道剑痕!” “没有别的选项了吗?”赵悦儿不以为然,觉得这个刘小川还没有陈田七说的故事里面那些怪物可怕。 刘小川左手握爪,亮出瞬间长出好几厘米长的指甲,“啧,难不成你还想断条胳膊和腿?” 赵悦儿微微凝眉,“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说,在你脸上,留下一道剑痕。” 刘小川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捧腹大笑。 第三十章【悦儿得胜】 刘小川开启了【血魔战意】模式,力量、速度有着大幅度提升,所以仅仅是金丹境初期的赵灵儿,断然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眼下,赵悦儿居然大言不惭地要在他刘小川脸上留下剑痕。 在脸上留下剑痕意味着什么? 剑奴! 这辈子都不能再握剑! 这对剑修来说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对于女修士来说,脸上的疤痕也许比这更痛苦,尽管有着天才地宝能够消弭伤疤,但这类药材极为难得不说,却不能治愈其心中的剑痕。 刘小川将剑插在比武台的地上,“死丫头,伶牙俐齿,并不会让你的剑术有任何奇效!” 那把血红的长剑,此刻变幻了身形,或者说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像是恶魔张开翅膀和亮出獠牙一般,刘小川的佩剑则是长出了一道道如同恶魔啮齿般的齿痕。 两边剑刃参差不齐,挂满倒钩,仿若恶魔的锯齿。 赵悦儿凝眉,察觉到刘小川突然暴涨的灵力韵动,血红带黑的灵力在刘小川身上蔓延着。 “可你,还是金丹境啊,牛气什么呢?”赵悦儿挥剑露出花蝶剑身,一道灵力从剑柄处充盈到剑尖,随后绽放出金黄的光芒。 “我说了,不如好好考虑下,在你脸上那一边留下剑痕的事,看你的样子,要是对阵上我的师兄,那你还不得痛下杀手,所以,没办法跟你继续闹下去了,先前只展露了四分之一的实力,确实……轻敌了呢。” 赵悦儿眉目一转,看着雀跃花蝶剑光,根本没有多看一眼刘小川。 “我不想拖了,等下次你要蓄力变招的时候,记得别说这么多废话。” 赵悦儿身形一闪,提着花蝶剑径直奔向刘小川, 刘小川脸色大变,“你是怎么识破我的……” 他话未说完,赵悦儿就已经化作一道流星,伴着花蝶剑的剑韵冲到眼前。 刘小川双手举着血红锯齿剑想要抵挡一次再做打算。 奈何与他三步之遥的赵悦儿消失在原地,转而化作阵阵彩蝶围绕在他身旁,然后飞向刘小川。 还没来得及反应出什么古怪,那些花蝶全部化作白色的剑气直接插向刘小川。 场面上一是尘沙飞扬。 在尘雾的中心,刘小川化做一个血人,倒地不起。 赵悦儿在十米开外看着这团尘雾。 沙石落地,昏迷不醒的刘小川披头散发倒在地上,腰间还留着鲜血,而一旁的剑恢复了先前的款式,锯齿已经褪去了。 “哎呀呀,下手重了一点,不会出事了吧。”赵悦儿有些担忧道。 随后她看向裁判长老,而后者则是数数。 “十、九、八……” “五……” 此时,晕倒在地的刘小川双手狠狠地抓在地上,十指在地板上刻出一道道裂痕,丝毫没有虚弱无力的迹象。 他猛然撑地翻起身子,披头散发地他咧嘴一笑,露出满是鲜血的口腔和狰狞的面部,对着地上的剑隔空一吸便握剑在手。 “哈哈哈……就凭你这点实力,简直是在挠痒痒啊!”刘小川丧心病狂地大笑着。 比武台下方的看客们,听不到谈话的内容,只是惊讶于这刘小川的秘技如此血腥和狰狞。 陈田七面色担忧地看着赵悦儿,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被对方给重创。 而赵悦儿此刻却一脸嫌弃地看着对面的刘小川。 “喂,你是不是还有个外号叫蟑螂啊?” 赵悦儿听陈田七讲过许多故事,其中就有一种动物叫做蟑螂,人称“打不死的小强”。 “你!我叫你口出狂言。” 刘小川手中的剑瞬间长出锯齿,他猛然一挥斩出一道凛冽的黑红色剑气。 用蟑螂来形容他,对他来说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赵悦儿急忙侧身躲过这道剑气,然后催动着周身的灵力汇入花蝶剑,霎那间花蝶的剑身腾腾烟起,烈烈光生,花蝶变作火蝶围绕着剑刃飞舞。 “火属性灵根!” “看样子这赵悦儿要动真格的了!” “那这场比赛快结束了,众所周知,金丹境的修士,哪怕是觉醒了灵根属性,化田为丹,可灵力外放的话,坚持不了多久。” 台下的众人被这一道烟火所惊艳道,先前台上的两人打来打去不过是剑招比划,而且还是那刘小川一直被动挨打,虽说有着独门秘技能够越战越勇,可刘小川还没有展示出让人亮眼的操作。 再加上,赵悦儿的一招一式仿若天仙,刘小川的身形不人不鬼,不少人都暗中倾向于赵悦儿得胜。 刘小川见到赵悦儿催动灵根后,也跟着催动了自身的灵根,同样是火属性。 那血红锯齿的剑刃瞬间被一层火焰给覆盖,由剑柄层层震出一道道微波涌向剑尖。 “你以为,就你有攻击属性极强的火灵根吗?我也有!血魔战法第二层,开!” 说着,刘小川还强行将自身掌握的不是很精准的【血魔神战法】给运行到第二层,他背后生出一只翅膀,头上长出一根犄角。 “来吧!我的剑,很想尝尝你的血是什么滋味!” 刘小川剑指赵悦儿,嚣张道。 赵悦儿却并未立即回话,十秒过后,她试探道:“你怎么就只有一边长了翅膀和犄角啊?是你的法门不全,还是你学艺不精啊?” 台下的众人也好奇道,这模样和古籍中记载的魔神,倒是有些相似,不过这刘小川的样子,倒是不伦不类,只有半身魔神化了。 “能赢你,就够了!” 刘小川等不及了,此刻他除了催动灵根消耗着不少的灵力外,化形魔神比之更加耗能。 刘小川突然持剑冲向赵悦儿。 赵悦儿剑锋一转,浑身冒出丝丝电光! 雷属性锻体法门【雷铠】! 刘小川一剑扑空。 转瞬间,他感到自己的臂膀、腹部同时受到一阵剧痛,炙热和麻木,分别对应着火属性和雷属性的创伤后的症状。 可是,他看不到赵悦儿是如何出手的不说,连赵悦儿人在哪里都找不着。 唯有一阵阵红色飞蝶,在闪电中飞舞着。 刘小川抡起手中的锯齿大剑三百六十度地横扫四周! 但是打在了空气上,而那赵悦儿早已飞至空中一剑落下。 当刘小川反应过来的时候,赵悦儿已经将他的犄角给斩断,并且落在远处。 “哈,这样好看了些,对称美知道不知道?哎,算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无论怎样都是……啊,不好意思,我这人口直心快了些。” 赵悦儿在数丈外笑嘻嘻,字字珠玑杀人诛心。 刘小川怒火中烧,二话不说就是上去穷追猛打,可赵悦儿的身形本就轻快不说,在雷属性法门的加持下,更加身轻如燕。 刘小川活像一条疯狗,在追逐着飞舞的彩蝶一般滑稽。 …… 台下,陈田七原本很担忧赵悦儿的情况,可看到赵悦儿打着打着就遛起狗来,不由地摇了摇头感叹道自己杞人忧天了。 突然,身旁传来一股香风。 陈田七转身,见到潘紫荷站在他右边,两人隔的很近。 潘紫荷微笑着轻声道:“陈师弟,借一步说话?” 陈田七不为所动地瞥了一眼,继续看着比武台上赵悦儿逗着疯狗。“不了,潘师姐有何要事,不妨直说。” 潘紫荷对于陈田七目不斜视的正人君子风范,早有预料,尽管她特意将胸领放低了些,好迷惑陈田七的心神,可陈田七居然一眼都没多瞧。 潘紫荷掩面笑道:“哎呀呀,陈师弟可真专情呢。” 陈田七往左退了一步,“谢谢夸奖。” 潘紫荷紧跟一步,“你不会以为,我是来找你说情……好让你等会让着我点吧?” “你知道就好。女人,并不能阻碍我拔刀的速度!”陈田七双手负于胸前,免得到时候被拉着说什么“非礼”、“揩油”之类的话。 “呵呵呵,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想说的是……等会我要在你的脸上,左右两边各画一道剑痕,让你终身做我的剑奴!” 潘紫荷图穷匕见,皮笑肉不笑地说完这句话后径直离去。 “哦。” 陈田七嫌弃地怼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场上,赵悦儿似乎玩够了似的,一剑斩出雷火剑气吞灭了刘小川。 那刘小川此刻体无完肤,元气大伤地深深陷入地面。 而玄乙比武台的场地,也在这几场战斗下被捣腾得坑坑洼洼,亟需重整一番。 裁判长老宣布结果后,赵悦儿蹦蹦跳跳地下台找到陈田七。 地上,刘小川虽未失去意识,但却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到陈田七和赵悦儿欢呼拥抱。 红林山的一名弟子上台将自家师兄给扛了下去,裁判长老挥了挥拂尘,运作了一番土属性法门,轰轰隆隆的响声在比武台上响起,那些凹凸不平的地面重新变得平整。 陈田七上上下下仔细瞧了瞧,发现赵悦儿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处伤口,而且衣物一点都没受剑气所刮蹭出现破痕。 于是他拿出一颗在仙葫里涵养过后的回灵丹喂给赵悦儿吃,就好像给情侣吃巧克力一般。 大庭广众之下,赵悦儿不好意思让陈田七这般,便接过回灵丹后自己服下。 “对了,刚才那个潘紫荷,找你有什么事吗?” 第三十一章【憨八龟快快醒来】 赵悦儿服下回灵丹后,体内的灵力瞬即回复了一大截,这效果可不是初级回灵丹那么简单。 她并未多想,只关心着那个潘紫荷来找陈田七所谓何事。 陈田七没有隐瞒,实话实说后,赵悦儿反倒是更加担忧了些。 因为陈田七现在的实力,比潘紫荷要低一些,至于剑术方面,陈田七那三刀结束的刀法,若是遇上勤习多年剑术的潘紫荷,结果大概是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本子弟子比试大会,所采用的赛制乃是正常过招,不得伤及根本逾越门规,那恶毒的剑奴制并不会真的出现在这些比武台上。 另一边,刘小川被自家师弟送回了红林山,恰好遇到准备出山前往玄武山议事的红林真人。 红林真人见到惨不忍睹的刘小川,又想起许久未现身的叶子明,更是感叹自家门徒的不争气之余,也没给刘小川等人好脸色,打算一别而去。 “师傅……且慢,弟子有要事相告。”狼狈的刘小川上前拦住红林真人。 红林真人嫌弃地瞥了一眼刘小川,“何事?” “叶子明师兄,恐遭不测!”刘小川开门见山道。 红林真人本想说“管好你自己”的话,但关切地问道:“有何风声?” 叶子明算是红林真人的得意门徒,假以时日,定能冲破金丹迈步元婴,可最近一段时间,较为狂放的叶子明硬是没有半点踪迹可闻。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刘小川将甘飞所诱导的信息,再度诱导给红林真人。 活了几百岁的红林真人,并未全信刘小川所述之言。他皱眉问道:“甘飞?可是玄武堂护法甘长老之子?” “正是。” 红林真人不由地轻蔑一笑,然后追问道:“徒儿,为师再问你,那赵悦儿是不是貌美如花,沉鱼落雁之容?” 刘小川点了点头,更是心生怀疑,为何师傅不多问问那嚣张跋扈的陈田七与暗下杀手的赵星河。 红林真人想了想,感叹道:“徒儿啊,这天华宗内部,水深的很,你怕是遭人算计了。” 刘小川茫茫然不知其所云。 红林真人继续道:“那赵星河我是认识的,他为人忠厚正直,断然不会行此番欺负小辈、有违门规之举。再者,那甘飞不过是想借刀杀人,好取代陈田七继而李代桃僵,横刀夺爱!” 话至于此,红林真人摇了摇头道:“都说我们红林山上下,一心嗜战,头脑简单,未曾想子明因此糟了横祸不说,还想拉我等下水,这甘家上梁不正下梁歪。天华宗内部更是被那小辈搞得鸡飞狗跳,尔等以后多注意些……哎,也不知晓能不能有以后。” 临走之余,红林真人拿出一瓶丹药给刘小川,叮嘱他好生养伤,今后多加勤修法门,闲暇之际,不妨多看看经书,或去红尘历练一番,免得今后又被人给当枪使。 别看红林真人这般爱惜羽毛,其实乃无奈之举。叶子明若不出事,红林山或许还有一后起之秀可堪与人闲谈,而现在只能说矮个里选高个,希望剩下的这些个弟子争气一番。 红林真人惆怅离去。 刘小川作揖行礼。 尔后他暗暗惊讶,师傅怎么与往常大不一样,若是以往让他得知自己输给了一介女流,免不得一番重罚或者不再理睬。 如今先是语重心长地跟他交代了一番,又是拿出丹药与他,就好比脾气有些暴躁的家长,某天和蔼慈祥的让你暂时忘却学习的苦恼而去游乐场一般。 红林真人来到玄武堂后,跟不少长老一一问候寒暄,遇到赵星河之时,不由地多说了两句。 红林真人摇头苦笑道:“星河老弟,你教的好徒儿哟。” 赵星河道:“红林兄哪里的话,在下只是勉强凑够门规之数的徒弟,一个金丹境,一个筑基境,比之其余师兄师姐,门徒若市差的多了。” “哎,我那些徒弟都是滥竽充数罢了,唯一一个还算拿得出手的血剑子明,如今却下落不明,二徒弟刘小川又叫你那闺女给洗刷的不成人样,哎,难不成我俩要变成冤家了?”红林真人话里暗藏刀锋。 赵星河不卑不亢,“红林兄说笑了,那血剑子明,师弟我也知其盛名,假以时日说不定上得凝神返虚境后,更加耀眼,这天华宗上下,不及者甚多,也许子明师侄临近感悟,跑去红尘历练了也说不一定。” 红林真人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自家徒儿没管好,不提也罢。话说,欧阳鱼那老家伙,还留了一个药童托付于你?” 这回换成赵星河苦笑,“是了,欧阳兄乃是真的下落不明,外出之时,特意嘱托我好生照料一番,那田七小儿,如今正好挂名与我门下,倒是也促成我免得再筛选一番,要不然那二徒之数,还不一定凑得齐。” 红林真人侧首在赵星河耳边,传音道:“天华宗最近怕是要风起云涌,不得安宁了,星河老弟,早做打算啊。” 赵星河愣了愣,倒是被红林真人这老匹夫的粗中有细给惊了一下。 随即他传音回道:“多谢师兄提醒,这天华宗有老祖在,想来也乱不到那里去。” “可我听闻,昆仑那边的人出山了,而且妖族那边蠢蠢欲动,另外元鸿境六门,御三家袖手旁观不说,那南华剑宗早就对我等天华宗虎视眈眈许久,老祖闭关二百八十年有余,大限之日怕是要到了。”红林真人继续用传音和赵星河交谈着。 长老殿此时,并非歌舞升平,但放声畅言者也只有少数,大多数人选择以传音的方式和老熟人一起当面暗谈秘辛。 不少长老隔着一段距离,与另外一名长老对视而笑,或微微摇头,或颔首示肯。 今日众多长老齐聚长老殿,是受掌门人口谕前来参加天华宗内部会议。 对于会议的主题大家都有所预料,因为天华宗的镇宗老祖的闭关大限即将到期,若是能渡劫成功,那天华宗上下皆大欢喜,若是渡劫失败,免不得遭受重大的宗门危机。 这危机来源于相邻的南华剑宗。 如今元鸿境域内,六门林立,各个门派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依仗。 唯独天华宗与南华剑宗,两宗上溯数千年前,还是同根,后来分道扬镳各立门户。 如今元鸿境域内,风起云涌,那藏有无数道韵和传承的元鸿秘境即将出山不说,各大门派之间,为了修炼资源和各种天才地宝,经常发生摩擦。 昆仑山的修士趁机要进入元鸿境,必将打破原有格局,魔教余孽花家子嗣也蠢蠢欲动,仗着自家先人渡劫飞升后,在元鸿境各种明抢暗夺、无恶不作。 式微的天华宗或许会在自家老祖大限将近之际,成为被群狼所争抢的那块肥肉。 其中,说不定早就被安插了别的门派的内应。 所以,众多天华宗高层相互间,其实也在提防着,生怕哪天被身旁的熟人给偷了家。 众长老在下方当着掌门贺英武的面在用传音暗中谈论宗门事宜。 贺英武老态龙钟,乃是老祖的大弟子,此刻在上方宝座静默不语,手执拂尘,神似假寐。 …… 另一边,陈田七和赵悦儿看了许多场内门弟子间的斗法和炫宝后,渐觉乏累,只想快些比武完后回去休憩一番。 “师兄,等会儿你该不会打不过那什么潘紫荷吧?”赵悦儿道。 “师妹无需担忧,七哥我自有妙计。”陈田七微微一笑。 “哦?可你们俩的境界差距在哪儿啊,指不定你使尽浑身解数后,对方完好无损。” “不至于,若是情况不对,我大不了举手投降便是,绝不会让那潘紫荷奸计得逞!” “……师兄,刚才我听说,剑奴那事儿,得是与外宗弟子决斗才会出现的添头,咱天华宗内部,不会允许这种惨绝人寰的事发生。” “哦。那没事了,我还有一招口遁之术,你放心便是了。” 陈田七安抚着赵悦儿,却时刻注意着自己宝葫芦里面的状况。 最近,黑柴刀憨八龟已经在仙葫内部涵养了七日有余,俗话说临阵磨枪,陈田七临阵磨刀。 加上那无字刀术的招数,陈田七信心又足了些。 这两天,憨八龟一改常态,不再贪婪地汲取着酒葫芦中的营养液,而是陷入了一种冬眠的状态。 起先陈田七还暗暗着急,生怕这憨八龟吃出问题了,毕竟那丹药化鱼的事情,人吃了没什么事,可这憨八龟喊吞了剑。 黑色的憨八龟,此刻龟甲上长出一道道红纹,正是那种与叶子明佩剑相似的黑红。 莫非……憨八龟要进化了? 憨八龟进化,大憨八龟兽? …… 陈田七不得而知,期盼着憨八龟快快醒来,要不然等会他上场后,真不知道如何应敌了。 陈田七紧紧地盯着自己的乾坤袋,然后透过秘法看着乾坤袋里的仙葫,仙葫中憨八龟一动不动。 “师兄,你怎么了?紧张了是吗?”赵悦儿关心道。 “没事,就是有点内急,你且在原地等我一番,我去交水费。” 陈田七打算找个地方将憨八龟给捞出来,玄甲比武台的这一轮比试即将结束,马上就该他登台了。 第三十二章【田七登台】 陈田七跑到密林深处,四下无人后,从乾坤袋子里面强行将憨八龟给捞了出来。 在仙葫内部,陈田七的手抓到憨八龟的时候,憨八龟不情不愿,眯着眼四肢硬生生抓着地面,像是有起床气一般,低沉地咆哮了一声,好在并没有张口咬陈田七的手。 憨八龟脱离瓶口后就化身为一把黑柴刀,然后陈田七握着它仔细端详了一番,依旧漆黑如墨,并无异样。 但他清楚的记得,憨八龟在葫芦里面,龟壳上可是闪烁着黑红光纹的啊! “哎,憨八龟,不是我非要叫醒你,要怪就怪那个潘紫荷,欺人太甚,说要把小爷我变成什么剑奴,剑奴就是这辈子都不能用剑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刀,总之,是可忍熟不可忍!” 陈田七暂时管不了那么多了,提着刀往回跑,比赛估计马上要开始了。 比武台上。 裁判长老宣布了对战结果后,潘紫荷如天外飞仙一般,飘然落在了玄甲比武台上。 而另一名选手陈田七则是不见踪迹。 下面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这陈田七,名儿好陌生,那个山峰的啊?” “刚才听裁判长老说,好像是永夜山来的?” “那岂不是和隔壁的赵悦儿一样,实力不俗?” “非也,非也,据我观察,那小子不过筑基境的匹夫罢了,要知道这潘紫荷乃是金丹境的剑修!” “那岂不是这场比赛的结果不言而喻了,走走走,赶紧下注!” 说着,比武台下的两名吃瓜群众往一旁走去,哪里正是甘飞临时设立的“投注”点。 无论内门外门,有不少人在看比赛之余,会跑到这个角落里下注,有的人靠这比赛赢了几十颗下品灵石,不过才投了三颗下品灵石,而有的则是投了十颗中品灵石,颗粒无收…… 不少人私下议论陈田七这局必输无疑,赵悦儿眼见陈田七不见踪影,十分着急。 本来想要跟人辩驳几句,说什么自己师兄才不会那么不堪。 潘紫荷?不过是一个靠着权贵子弟上位的小金丹剑修罢了,我师兄有三刀开天辟地的刀法! 陈田七从赵悦儿身后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悦儿,我去了!” 赵悦儿仍旧担心道:“师兄,打不过举手示意,她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输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输给茶艺大师。对了,悦儿师妹,我听说甘飞搞了一个什么投注点,你等会……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陈田七侧身在赵悦儿耳旁悄悄交代着一些事情。 事后,陈田七决然地提着刀,缓缓走上登台阶梯。 本来他还有些同情被甘飞骗情骗色的潘紫荷,可不知道对面哪根筋出问题了,想拿他一个无名小辈出气。 “不好意思,我这块肥肉,不是那么好啃的!”陈田七暗道。 赵悦儿犹豫了一番,跑到甘飞设立的那个摊点,大多数人已经买定离手。 本来甘飞打算要收摊的,可他一见到来者是赵悦儿后,将狗腿子踢到一旁,亲自上前给赵悦儿做登记。 “悦儿师妹啊,欢迎,欢迎,怎么,你是打算投一笔吗?我这里有内部的对战详细表,那些选手的境界修为都有个数,你照着这个买,绝对不亏。” 甘飞悄悄地传音给赵悦儿说着内部消息。 赵悦儿惊讶于甘飞居然掌握了传音秘术,但她对于甘飞所提的那些消息并不关心,她来这里只是帮陈田七一次。 “多谢师兄了,我就是过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随后,她居然看到了前面的投注比,自己与刘小川对战的那次,赔率为“一赔三”,不少人认为赵悦儿会输给刘小川,但事实相反,赵悦儿轻松取胜,丝毫未损! 赵悦儿假装先随便选了下别的比赛场次,好几回她要下注的时候,做记录的甘飞都出声暗示让她反着下,可赵悦儿仅仅是笑笑不说话。 “这个,我买潘紫荷五颗中品灵石,可以吗?” 赵悦儿指着玄甲比武台正要开始的这一场,问道。 甘飞故作为难,随后摇头,再是苦笑。 “悦儿师妹,按照规定,选手上台以后是不能下注的,但为你我就破例一会吧。”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反正她前面勾选的场次,已经赔了不少灵石了,而这些灵石大多会流进自己口袋里,让赵悦儿再买个赔率一点零几的场次,倒也无妨。 “那谢谢师兄了,还有那个陈田七这边,也帮我下八颗中品灵石如何。” 赵悦儿故意直呼陈田七其名,让甘飞放下防备。 甘飞再次紧急传音道:“悦儿师妹,实不相瞒,这场比试,那陈田七的下注方,加上你的投注,一共不过十颗中品灵石,这意味着很多人不相信陈田七会取胜,而你们若是投注于他,便是肉包子打狗……” 赵悦儿直言道:“那就肉包子打狗算了,我觉得该给他一个教训!” 甘飞一惊,听这赵悦儿的语气,似乎这师兄妹二人之间,有矛盾了? 好啊,那我就助力一回,让这小小的坏印象,变成更大的坏印象! 陈田七是吧? 八颗中品灵石你拿的出来? 肯定是这位悦儿师妹自掏腰包,你若是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指不定赵星河怎么收拾你呢! 当下,甘飞爽快地下笔,将凭证交给了赵悦儿。 而赵悦儿也给了甘飞十五颗中品灵石。 不少人观望着,这个楚楚动人的女修,一出手就是十五颗中品灵石,不由地好奇这是那家的徒弟,花了一般的钱买了一场必输的局,简直是不把钱当回事啊! 几经打探,得知这个赵悦儿乃是永夜山赵星河长老之女,常年在山上,不经人事,不晓得材米油盐灵石贵。 本想傍一傍富婆,可没曾想这赵悦儿似乎与陈田七情投意合不说,甘飞师兄居然有横刀夺爱的意思。 这二世祖甘飞,一般人可真惹不起。 “甘长老身为玄武堂护法,下一届说不定之间变成直接隶属于掌门的四堂堂主了!” “而那甘飞的母亲,更是南华剑宗的二长老之女,这甘飞后台可不是一般的硬!” “陈田七那小子,若是识相,不若早些和赵悦儿疏远关系才是,免得到时候求偶不得,连小命都保不住。” “毕竟甘飞的情敌们,总是莫名其妙的消失……” 不少外门弟子听着这些内门秘闻,津津有味,似乎刚才下注什么的,更是拉近与内门子弟距离的一种爱好枢纽。 玄甲比武台上,陈田七人模狗样地穿戴着内门弟子的制服。 唯独他手里握的那边兵器,有些掉价。 提着黑柴刀的陈田七,看起来就像个砍柴郎一般,加上他在海边曝晒许久,皮肤介于小麦色与古铜色之间,更加显得像是樵夫。 “比试开始。” 也不管两位选手是否准备就绪,眼见都已上台且相向对立而站,裁判长老拂尘一挥隔绝天地,飘然于比武台边缘。 “陈田七,我打听过你,十岁上山,砍柴、挑水、观火九年,那药师欧阳鱼,硬是没有教你半点炼丹技巧,后转入赵星河门下,但他好像也不待见你,未传授你绝世武学不说,你早已过了修炼的黄金年龄,所以你在永夜山上,是不是继续干着砍柴挑水的勾当?” 潘紫荷手持剑鞘,并未拔剑,而是当着陈田七的面说起了他的生平履历。 “潘紫荷,你是hr吗?不好意思,我不是来应聘绿茶公司职位的求职者。” 陈田七汗颜,这潘紫荷说这些事情,让他想起了前世那些面试官和公司里面的hr。 “咯咯咯,你说什么鬼话呢,西域那边的音文?我的意思是说,就你现在这境界修为,根本不配我拔剑,我剑不出鞘,兵不血刃,照样能让你痛不欲生!” 潘紫荷眼中闪过一道厉色,显得极为刻薄和狠毒。 “哦,那就试试看嘛,虽然我不知道你哪儿来的优越感,让你觉得吃定我了,但我想说,对你我反正提不起胃口,残花败柳而已,何来欲仙欲死一说?” 陈田七晃了晃手中的黑柴刀,敲了敲刀身,示意憨八龟做好准备,别掉链子。 “找死!” 潘紫荷听到陈田七口出狂言,不由地碎布向前用剑鞘劈砍着陈田七的腰身。 陈田七略微估算了下,潘紫荷现在的行进速度并没有使用法门和秘技,仅仅是简单的一招突进,但落手处极为狠毒,目标乃是陈田七的腰子! “你这女人,好生野蛮,要是馋了,自己去山间找几头野猪便是,为何还贪图我的腰子!” 陈田七不躲不闪,正面挥刀接上了潘紫荷的剑鞘一刺。 一刀击中,潘紫荷的华丽剑鞘中看不中用,直接裂了一道口子。 “可恶,你这混小子,拿你的命也赔不起我这金丝玉鞘!” 潘紫荷生气了,眼见了自己的宝贵剑鞘被陈田七的柴刀给砍坏,不由地心疼和恼怒。 那低贱的柴刀竟然将自己的限量版剑鞘给毁坏,气煞我也,陈田七,我要你死! 第三十三章【一刀结束】 陈田七趁潘紫荷无能狂怒之际,再拭一刀拉开身位。 这一次潘紫荷本想再用手中剑鞘抵挡一番,刚一抬手,生怕这名贵剑鞘直接损坏,不由得主动退避三步,站稳之后直接拔剑相向。 “哟哟,不就是镶了几颗宝石和金丝嘛,这么矫情?你师傅没有教过你,剑是用来战斗的,而剑鞘则是用来韬光养晦的?” 陈田七像是长辈教导晚辈一般,对着潘紫荷絮絮叨叨。 “死鸭子,你也就嘴硬了,看剑!” 潘紫荷运作灵力,催动灵根,蓝色的波动照耀在碧绿剑身,波光盈盈。 “水属性灵根?那你水一定很多了!啧啧啧,可惜啊,水利万物而不争,你注定是打不过我的!” 陈田七嘴上继续施展精神攻击,这潘紫荷心智颇为不成熟,若是遇上老手,一言不合直接开打,哪里会跟这种混小子一边比试剑招,一边在嘴上功夫较劲! 此时,陈田七像是打棒球一般,挥刀越过肩膀,准备施展自己的第一下【自在封魔斩】,他也在卯足劲蓄势待发。 “喂,那边的大婶,你出招之前能不能报上招式名称啊,你该不会打算让我败在你平平无奇的一剑之下吧。” 陈田七插科打诨。 潘紫荷气极反笑,“算你识相,击败你,一剑足矣,翻江倒海,第一式,断江流!” 潘紫荷话音一落,周身泛起阵阵蓝色灵力,宛若蓝色水莲花一般绽放着,实则是灵力化成波涛汇入碧绿剑身,随即她手中的剑被一团浓郁的蓝光给裹住。 这一次,潘紫荷没有近身的打算,她不想让自己的宝剑被陈田七的刀给碰着,或者说自己的宝剑沾染上陈田七肮脏的血液。 她企图以汹涌的水属性灵力和自己的剑气将陈田七给击溃、刺穿! 潘紫荷握剑回抽,准备隔着十步的距离,一刺定胜负。 台下不少人见到这一幕,纷纷说道:“结束了。” “这筑基砍柴郎,怎能敌得过金丹境剑修的蓄灵一剑呢!” “虽说这潘紫荷乃是水属性灵力,但她强行将众多水灵力灌入碧玉剑中,等她一剑挥出,那瞬间爆发的压力,足以将陈田七轰在保护阵法上碾成肉饼!” “啧啧啧,这潘紫荷是来真的啊!” “可不是嘛,你瞧,那陈田七先前不当人子,把潘紫荷那绚丽的剑鞘给砍坏了,人家能不生气嘛?据说那是百花谷联名龙泉山庄定制的限量女修剑鞘,得好几十颗中品灵石才能买来呢!” “百花谷的大当家不是魔教花问天的小女儿吗?那龙泉剑宗为何与魔教联手?”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百花谷谷主,花千树乃是冰清玉洁的一朵白莲花,与她兄姐花重山、花千雪不一样,从未滥杀无辜为非作歹,整个百花谷出品的东西,乃是我等元鸿境女修追捧之物……” “额,改天给师妹买一件百花谷出品的物件看看。” 两个男修在底下从比武情况,聊到了百花谷,再聊到了送自己对象什么物品合适,全然不关心场上的陈田七怎样应对潘紫荷这决胜一击。 因为,大家潜意识里认为,筑基境的陈田七,在没有秘密法宝的帮助下,绝不可能扛得住金丹境潘紫荷这一剑的威力! “什么!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正在此时,底下不少观众传来一阵惊呼。 陈田七瞄准时机,在潘紫荷抽剑待刺之时,一刀麾下,掀起了平地惊风,沙石飞舞! 潘紫荷仓促出手,却被击飞! 预料中,陈田七被轰在保护罩上的画面没有出现,反倒是潘紫荷被一刀砍飞,左肩膀到右边腹部,挂着一道鲜红血痕,若不是潘紫荷出剑之后横着剑挡了一手,此刻她可能会极其的狼狈不堪,甚至走光! “这……筑基砍柴郎,该不会隐藏境界和修为了吧,怎么可能一刀砍飞了潘紫荷。” “是啊是啊,这潘紫荷看着太可怜了,身受重创不说,衣服都快要裂开完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这陈田七不知道下手轻点吗?欺负人家一个弱女子,把人家折腾成这般模样,不当人子啊!”一名文绉绉的男修,用伸开五指的手掌掩面叹道。 赵悦儿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拉开了距离,心中不由地惊叹道:“师兄这一刀,真的生猛极了!” 陈田七用敲了敲黑柴刀的虎口,“嘿,憨八龟,配合的不错,晚上加餐!” 陈田七到潘紫荷身边。 先前潘紫荷被他一刀砍飞之后,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般,撞到了防护罩上边,直愣愣地落了下来。 前一秒,光鲜亮丽,仙气环绕。 下一秒,身负重伤,狼狈不堪,甚至奄奄一息的样子。 “喂,说话啊,不说话就当你输了,天气这么冷,也不知道多穿点。” 陈田七看着紧闭双目的潘紫荷,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这斜着砍出的一刀,险些让潘紫荷一丝不挂。 陈田七从乾坤袋里摸出一件衣服,准备搭在潘紫荷的身上盖住,就好像给太平间的尸体盖上遮尸布一样。 可他没有注意到,潘紫荷的右手,仍旧紧握着碧玉剑。 就在陈田七铺开外衣盖下之际,潘紫荷睁开双眼,持剑迅速刺向那件衣物,一件宽衣只能遮住视野罢了,断然挡不住锋利的剑尖。 熟料,陈田七只是弯腰将上衣摊开之后,仍由大衣飘落便往后站了一步扶着后腰。 “哎哟,刚才那一刀挥快了,把我腰给闪……你这毒妇,还有没有良心了!” 陈田七感到鄂下生风,急忙后跳一步躲过潘紫荷的偷袭。 “潘紫荷,你不仅没有良心,还不讲武德!” 陈田七举着刀,对着潘紫荷骂道:“老子看你不小心大庭广众之下走光失了贞洁,奈何你恩将仇报打算反咬我一口,呸。” 潘紫荷刺完这一剑后,打算撑地起身,奈何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后,再度晕倒。 台下,比谁都还关心着局势的甘飞,面如死灰。 “没用的东西,一个金丹境的剑修,连一个筑基境的砍柴郎都拿不下,废物!” 一想到刚才的赔率,甘飞气急败坏,自己这一下得倒贴二三十枚中品灵石出去。 她潘紫荷真是丢尽了金丹境剑修的颜面,中看不中用,连带着他也做起来赔本买卖。 这一次陈田七不打算再靠近潘紫荷了,他望向裁判长老,后者飘飘然地倒数起来:“十,九,八……” 地上,潘紫荷这回遇到真的是无力回天。 先前被陈田七击飞,可不只是破招那么简单。 潘紫荷的蓄灵一击,在要刺出去的关键之际,被陈田七这凛冽破势的一刀给破招了不说,仓促应对的潘紫荷遭到了灵力反噬,因而经脉受损,身体内部的灵力絮乱无比,加上严重的刀伤和陈田七的言语刺激,潘紫荷气急攻心,乱了分寸,伤了根本。 本来打算搏命偷袭一剑,奈何阴差阳错之下,陈田七避开了她的搏命一击。 见到那低贱的砍柴郎在一旁耀武扬威,潘紫荷郁结恼怒至极,她以后再无脸面立足于天华宗了! 而裁判的倒数计时,更是刑场上监督扔出的行刑令牌一般,宣告了潘紫荷的社会性死亡。 一个金丹境的剑修,被筑基境的陈田七以柴刀一刀取胜。 无论是境界之争,还是刀剑高下,还是男女私怨,潘紫荷输了。 好在她明面上是个女修,模样倒还不错,那些看客们,并未说出什么恶毒为难的话,大多职责于陈田七不知道怜香惜玉,田间郎辣手摧花之类的云云。 赵悦儿为自家师兄愤愤不平,“你们搞清了没有,明明师兄以弱胜强……呸,越级挑战成功了,你们不称赞他就算了,还强行指责一番,还有没有天理了!” 正当此时,赵悦儿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她回头一望,正是陈田七。 陈田七摇了摇头,“师妹,算了,不要跟别人浪费口舌,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他们只是心里不愿意看到自己期望的仙子落败于我这个砍柴郎罢了,或者说,赌狗输了气急败坏?” 赵悦儿歪着脑袋俏皮道:“哎,美色与金钱,常常蒙蔽愚人的双眼。” 几名离得近的人听到后,面红耳赤,挥了挥衣袖离开原地。 陈田七哈哈一笑,刮了一下赵悦儿的鼻尖:“你呀,还嫩着呢,装什么老沉?人艰不拆,当面不揭人短。” 赵悦儿不服,“凭什么你说得,我就说不得。” 陈田七叉腰,“因为我是当事人,我有发言权。好啦,走吧,我们去割韭菜了。” 陈田七拉着赵悦儿的手,一起走向甘飞所在的位置。 甘飞面色阴沉,看着陈田七牵着赵悦儿的手向他走来。 赵悦儿笑嘻嘻道:“甘飞师兄,这是刚才的凭票,我来结账了。” 甘飞气急败坏,不想认账。 甘飞收敛之后,故作皱眉道:“赵师妹,实不相瞒,我只能退还你原本下注的十五颗中品灵石,多的我不能给,你也收不了。” 第三十四章【针对】 未等赵悦儿等人发问,甘飞便继续说道:“这私下开设赌注一事,不知被谁给举报了,所以长老会通知我必须立即停办,所有赌注原数返还。” 说着,他还瞪了两眼身边的狗腿子。 可这两个外门走狗,岂能是镇得住内门精英的人,所以此刻他们也不敢发声,只好被迫点头。 陈田七看出了这里面的端倪,本想得饶人处且饶人,可他身旁的某个人不答应了。 “姓甘的,不要仗着你老子是内门长老就为所欲为,我观察许久,并未见到上面有下达什么文牒与你,莫要说谎,快快将小爷我的灵石奉上。” 只见青竹峰二徒弟十五,那个肥头大耳的人,面怒高声道。 甘飞眼色一凛,极其不爽,却又没现场发作。 他张开折扇,摇了摇几下,“这位兄台,有些眼生,不只是那个峰座的呢?” 十五见状,知道这甘飞打算秋后算账,他正打算将脏水往别的山峰泼的时候,发现陈田七也在现场,便收起了这个想法。 “我乃是青竹峰,林逸山长老的二徒弟林十五,刚来不久,并未到处走动,当然眼生了。” 甘飞继续问道:“不知你买了那几注呢?” “买的不多,没有什么输赢,只是刚刚陈田七比赛的那场,我买了七颗中品灵石算他赢,这无心之举倒让我小富一把,可你却耍赖说长老会的人不准你办了,莫不是你跟我田七兄有仇?” 林十五说了一大通话,最后又将火力往陈田七身上引了。 合着全场只有他和陈田七两人买了陈田七能赢过潘紫荷,剩下的全是输家,这回那些输家听到可以原数退还赌注,倒也觉得算是一种回血,便起哄着让甘飞赶紧退了灵石,大伙儿好继续观赛。 那群人甚至排起了队,把十五和陈田七给挤开了。 甘飞笑着给那伙人退完钱后,问道“二位,到你们了。” “不好意思,这钱我们不要了。”陈田七正在退钱的时候,林十五哼哼唧唧道。 “哦?何出此言?”甘飞道。 “我赌你没有被长老会示警,你就是不想将钱赔给我们。” 林十五有板有眼地说道。 而且他还拉着陈田七往后退。 这回林十五是真的升起了,他纵横大大小小的赌坊无数次,硬是没有见到敢这样跟他赖账的庄主,从来只有他坏账的份儿,而且上一个跟他赖账的庄主,已经下了九泉。 陈田七悄悄问道:“十五兄,事已至此,我们至少得把本钱给拿回来吧。” “他欠你多少,我给了。这事儿不能就这样算了,就算捅上了长老会,共同受罚,我也认了,但是我不相信甘长老会不受牵连。” 林十五脸上的肥肉颤动着,看来气还没消。 甘飞听到林十五这话后,有些头疼。想来这事儿到时候捅上去了,那他的父亲在长老会肯定颜面受损,此刻他是知道的,天华宗正在召开长老会,全宗上下的长老基本上悉数到位。 但他更恼怒的是这林十五,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打听下甘飞在天华宗内门的混世魔王的名号。 甘飞道:“呵,看来你这个肥头大耳的小小药童,脑子挺好使的啊,倒也知道仗势欺人。” 林十五气极反笑:“你搞清楚状况,到底是谁仗势欺人。还有,别一口一个小药童的,我也是记名的内门弟子,金丹境修为。” “同样是金丹境修为,有的人是半杯茶,有的是满杯茶。”甘飞道。 林十五眼下就想出手将这个甘飞给痛打一番,奈何师傅先前有所吩咐,不得坏了大计划。 “那就骑驴看剧本,走着瞧。” 林十五心想,再过几日,你等天华宗,便是丧家之犬,先容你嚣张几日罢了。 赵悦儿居然也拉了拉陈田七的衣袖,示意陈田七先行离去。 “钱不要了?”陈田七有些心疼问道。 本金那些,足以够买好几十颗回灵丹和培元丹的炼制材料了。 赵悦儿摇了摇头,“不了,师兄你赢了便好,那些灵石不要也罢,即使拿回来了,还得用除尘术清扫一番。” 陈田七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却看到甘飞一脸恶毒的看着他,陈田七轻蔑地笑了笑,然后紧紧地挽着赵悦儿手一起离去。 甘飞更是气得差点捏碎手中的折扇。 身旁的几个狗腿子见状噤若寒蝉。 “师兄……若是你刚才兑换了那些赌注,其实你也亏不了多少的,这倒反而让赵师姐……” 一名自作聪明的男子说道。 甘飞瞪了一眼他们。“你在教我做事?我是缺那点灵石的人吗?我只是看不惯那姓陈的蛤蟆,拿了我的灵石!” 那名男子不敢再回话,却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离去的林十五。 陈田七和赵悦儿今天已无比赛场次,所以直接返回了永夜山。 长老会议上,掌门人交代了些日常事务,以及不久后老祖即将闭关结束的事情,嘱咐大家要团结一致,互帮互助共同应对不久后或将出现的危机。 此时,一名长老举手示意,出席上表。 “启禀掌门,老朽最近屡屡收到举报,说内门有一位长老之子,仗势欺人,为非作歹,带乱了门内风气不说,还多次欺骗同门女修,导致不少峰座的女弟子道心受损,修为停滞不前,而且在天华宗弟子比试大会举办之时,私自开设赌局,如若不惩戒此子,肃清门风,到时候天华宗于外名声败坏,于内形同无序,切缝老祖出关,此事亟需立即解决。” 此时说话的乃是朱雀堂堂主徐镇阳,一顿针砭时弊的言论,各位长老也知道他针对的是谁。 “徐长老不必忌讳,你所举报的是谁,直说无妨,也应当拿出证据,空说无凭。” 青龙堂堂主郭海媚也站了出来,附和道。 玄武堂堂主丘常山面色不愉,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玄武堂护法甘长老。 此时朱雀堂堂主徐镇阳拿出一颗留影石,并且当众播放影像。 “此子乃是玄武堂护法甘长老之子,甘飞,平日里为非作歹,人称内门混世小魔王。而许多事情这甘长老并非不知情,甚至还偏袒包庇甘飞,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甘长老,你说呢?” 留影石上,播放着甘飞多次和平分手的现场画面,其中包括今日于玄武广场上开设赌局,以及他和潘紫荷现场撕逼的画面,还有其他的画面……甘飞以往所犯下的罪行,居然大多都被记录了下来。 第三十五章【冲动的惩罚】 天华宗长老殿上,一次次地播放完甘飞口口声声义正言辞地“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又一次次地苦口婆心“好聚好散”。 最后的一个场景,乃是玄武山比赛广场的一个角落,甘飞在开着赌注,许多人交钱换凭票。 甘长老看着自己儿子干的那些好事,若是一两次也就罢了,可甘飞前前后后光是这留影石上面记录的行骗次数就不止十次! 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叫骗呢? 可甘飞每次得手之后,行了鱼水之欢便强行分手不说,更是无缝衔接地很快找到下一个目标。 再者,这开设赌局之事,确实造成了较大的不良影响。 山上修士,本就应该脱尘去俗,这赌注一开,便是勾起道心不稳的人从恶如崩,贪嗔痴的种子一旦埋下,时间越长、境界越高,所受到的业火就会越重。 甘长老急忙传音给玄武堂长老道:“师兄,救我!定是有人企图栽赃陷害吾儿,然后累及你我!” 玄武堂长老看着自家护法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紫,像极了俗世戏班子里的表演者。 死道友不死贫道,玄武堂长老心想反正甘飞又不是我的儿子,再有关联也是跟你甘雄相关。 玄武堂长老传音回道:“师弟莫急,吾纵观门规,没有禁止勤换道侣和不准在门内开设私人赌局的规定,此事并没有那么严重。” 掌门人贺英武眯着眼,转头看向甘长老。 甘长老站了出来,向各位长老拜了一拜。 “此乃家门不幸,让诸位见笑了。倒是郭长老和徐长老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犬子甘飞所作所为,又非强买强卖的霸凌,也非触犯门规的有罪之举,恳请两位长老高抬贵手。” 说着,甘雄居然向郭海媚与徐镇阳半躬行礼。 可郭海媚并不打算放过他,“哼!留影石里,甘飞所做之事,大家有目共睹,这甘飞就是堕入魔门之徒一般,祸害了那些内门后辈的清白之后,还开设赌局祸害同门之人的道心,若不是他有甘长老的背景,他敢吗?先前广场上,那潘紫荷所说之事,你敢说你甘雄不知道吗?” 身兼执法之责的朱雀堂堂主徐镇阳,频频点头,然后随着一众长老道:“在坐的诸位,没有闺女或者没有女徒弟的长老,想来极少,为人父者,为人师者,若是自家孩徒受到此番遭遇,因而清白不复,道心受损,诸位可认同此事无可厚非?天华宗门规倒是有规定禁制恶意诱发同门的贪嗔痴,你甘雄还有何可狡辩的?” 徐镇阳转身,对着贺英武拜了一下。 “掌门,此事影响非同小可,恳请掌门定罪定罚。” 贺英武无精打采地挥了一下拂尘,“好了,此事我已知晓,在坐的各位都是几百岁的人了,要说自己没活明白怎么回事,说出去谁信?尔等这些年来,为天华宗也算尽心尽责,恐怕也因此落下了对自己子女、徒弟的教诲。” 贺英武没有直接定罪定罚,也没有直接怪罪于谁。 顿了顿,他继续道:“甘长老之子所作所为,触及正门修士根本,有伤人合,本身他自己所沾惹的业绩今后也够他受的了,但他身为天华宗内门弟子,未曾好好修身养性,屡次触犯门规,若是不罚,众人心中有怨不说,待老祖出山我也难逃其咎。这样吧,让甘飞好生闭关二十载,抄经诵文,不得出玄武后山。如何?” 郭海媚和徐镇阳两人面面相觑,随后颔首不语。 他们本来想通过针对甘飞,从而拉甘长老下水,好削弱玄武堂的势力,却没料到掌门人只是追究甘飞个人的责任。 但闭关二十年,不得出玄武后山半步的责罚,属实不轻了。 毕竟,熟悉掌门人的性格的老人们都知道,贺英武最看不惯的便是欺骗感情和清白的人渣。 “嗯?此事回头由徐长老制作法旨执行,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贺英武见四下无声,便继续说道。 徐镇阳俯首行礼道:“谨遵掌门令。” 甘雄一听到对甘飞的责罚,不禁暗自大舒一口气,毕竟这火没有烧到他这个长老身上,至于教子无方,颜面受损,不过小事儿。 甘长老弯腰领旨道:“谢掌门,今后吾定当好好教导孽子,以不负天华门。” 贺英武微微摇头,“此回所罚,乃是天华宗门规的责罚,至于老天爷的责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贺英武的身影和声音越来越飘渺,只见他施展了仙法遁去。 全程当中,出了四圣堂的长老有发言权外,其他的长老都是抱着看戏的心情沉默不语。 掌门离去之时,全体都作揖行礼恭送。 尔后,甘雄长老似乎还是有些介意其他长老的目光,赔笑一番后羞愧离去。 而赵星河皱了皱眉,和南宫白以及红林真人对视了一番,似乎在暗自讨论别的事情。 红林真人不屑道:“星河老弟,像甘飞小儿这种人渣,掌门人不是绝不轻饶的吗?为何此回弄个不痛不痒的责罚?” 赵星河笑了笑,心想,闭关二十年不得离开玄武后山这处罚,还不清? 按照甘飞那种浪荡性格,一天不让他四处游玩恐怕就如坐针毡了。 但隐隐间,赵星河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赵星河运用了隔音术,和南宫白、红林真人三个人聊着天,他们此行共同踩在一大片云雾之上。 “吾知晓一事,那甘飞的母亲,也就是甘长老的道侣乃是南华剑宗的二长老之女。眼下,听说南华剑宗蠢蠢欲动,恐怕掌门人也有所顾忌罢了。” 红林真人抖了抖肩膀,将披风拉在后身,感叹道:“我等天华宗在元鸿境六门之内,实力乃是末乘,却占据了七条灵石矿脉,怀璧之罪矣。嘿,到时候只希望别的几家不要插手,我们倒还可以跟南华剑宗扳扳手腕。” 南宫白皱眉道:“恐怕,其他门派不插手,才是南华剑宗最希望看到的局面吧。” 第三十六章【搞事情】 甘长老很快就将甘飞从玄武广场给带回家了。 “爹,有什么急事吗?您这怎么直接就将我给从玄武广场带回来了?” 甘飞没有注意到甘雄古怪的脸色,心里还想着赶快回到玄武广场,马上就该他上场了不说,他还得去制造叶子明身死的现场证据。 “啪。” 甘雄转身反手给了甘飞一巴掌。 甘雄努力控制着怒火与实力,免得这一巴掌拍下去后,甘飞可能直接粉身碎骨。 紧接着,内堂走出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 “好啊,你个死狗熊,自己大把岁数了还是个护法长老,一天天的没事就打儿子出气,你干脆将我也打死好了。” 此人正是甘飞的亲生母亲,南华剑宗二长老之女夏海棠。 只见她一边用哭腔声讨着甘雄,一边直接蹬鼻子上脸,用手揪住甘雄的耳朵。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回甘雄没有立马认怂,反而用力撇开撒野的夏海棠的手,解救了自己的耳朵。 “哟哟哟,长本事了,还知道还手了!” 夏海棠双手叉腰,撸起袖子气极而笑。 “哼,慈母多败儿,你看看你把这混小子给教成什么样了?”甘雄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爹,我怎么了?我没闯祸啊!” 甘飞固执地以为只是甘雄心情不好而已,并不知道长老殿上,自己的黑色事迹被当众揭晓。 “老狗熊,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把孩子给教坏了,合着飞儿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了?” 夏海棠劈头盖脸地怼着甘雄。 “你闭嘴,小兔崽子,你打着老子的旗号,出去到处祸害良家闺秀,还敢当着众人的面,在弟子比试大会上私设赌局,你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被人举报,在长老会议上,用留影石放出来了?” 甘雄厉声呵道。 甘飞不再装作可怜的样子,脸上阴云不定,一会儿阴翳,一会儿不可置信。 夏海棠:“不就小孩子过家家嘛,有什么……万一飞儿是被陷害的呢?” 甘雄猛然一挥袖,将桌上的茶几给翻倒在地。 “你个泼妇,祸害别人清白之事,说成过家家,我当初怎么就看上你这种人了!你也不动动脑子想一想,那留影石记录的画面,那些个弟子、比武台还有你儿子那副狗模狗样,能作假吗?” “我怎么了我,你当初要不是娶了我,你能爬位子爬的这么快?飞儿还只是个孩子,能犯多大的错。” 夏海棠丝毫不惧甘雄的怒火,硬是跟其杠上。 而一旁的甘飞则是配合着夏海棠的描述,重新扮作可怜的模样。 “咳咳,弟妹,这甘飞所做之事,已经触犯了门规,更是有伤天合。辈分上虽然是晚辈,可他实际年龄已经二十岁了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来者正是朱雀堂长老徐镇阳。 一家三口竟顿时哑口无言,手足无措。 徐镇阳带着一丝笑意看了看地上的破碎瓷片,然后打趣道:“呀,看来特地跑一趟连喝口水都不行了。” 甘雄平复好心情之后,只手一挥,地上的废渣凭空消失,转而与徐镇阳行礼道:“恭迎徐堂主,有劳徐堂主特地跑一趟了,唉,家门不幸呐。” 夏海棠假笑,“见过徐堂主。” 甘飞鞠躬,不见其脸色,“见过徐师叔。” 徐镇阳微微摆手,“此事早发现,早处置便是不幸中的万幸,以免到时候让家门不幸变作宗门不幸,至于宗门法旨,我就不念了,你们之后自行阅读实行便是,如何?” 甘雄结果宗门法旨,作揖谢道:“有劳徐堂主了。” “那我就先行告退,不多打搅你们合家团聚了。” 徐镇阳瞬间消逝在原地,哪怕是在别人的地盘不宜当面做法离去,而应该出了门后再施展法门。 夏海棠好奇地抢过来一看,咋咋呼呼道:“凭什么!就这屁大点事让我儿闭关二十载不得踏出玄武后山半步,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说着,气急败坏的夏海棠就要将宗门法旨的玉碟给摔了,甘雄当即使出一团灵力隔空接住,而甘飞也拿起来看了看上面的内容。 一目十行的看完后,甘飞差点径直摔坐在地。 “完了,大好世界,隔绝二十载,这苦修闭关和坐牢有什么区别啊!” 若是临近大境界上的瓶颈时期,这二十年可能也不算什么,可让甘飞这金丹境初期的修士,很难度过漫长的闭关苦修。 天武大陆上的境界提升,越往后越难。 一想到这二十载里,不得踏出玄武后山半步,甘飞面如死灰,随即愤懑不已道:“一定是陈蛤蟆和那个死胖子举报的我,当时肯定现场录像的就是他们俩,而我一向恩怨分明,不曾亏欠那个人的灵石。可恶,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咚。” 甘飞一拳捶打在地面,房子都摇摇晃晃起来。 “飞儿,你怎么了?娘亲听你这意思,是有人在陷害你了?”夏海棠关切地问道。 甘雄却被气得头昏眼花,“你们两个,多行不义必自毙,自己做错了事就要立正挨打,怎么还想着报复人家?我……唉,法旨上说是近期执行,飞儿你好生准备一番就去后山闭关吧。” 甘雄说完后,离开了让他心烦的处所,不知飞向了那座山头。 而当他走了之后,甘飞重拾嚣张气焰,跟夏海棠哭诉起来,“娘,现在请求宗门撤销处罚肯定是不行的了,但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只是那永夜山的陈田七和青竹峰的林十五眼红于我,他们设计陷害我啊!” 夏海棠摸了摸甘飞的头,安慰道“唉,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飞儿你放心,娘会给你报仇!” “说吧,你想要他俩怎么个死法。” “碎尸万断!” “好,我立即给你外公和舅舅写信,恰好附近也有他们的人……罢了,飞儿你且去准备准备,到时候闭关可难熬了。” 夏海棠想到对策后,差点说出一些不该说的信息,旋即吩咐甘飞立马去收拾一番。 …… 永夜山。 陈田七和赵悦儿早早地就回来了。 两人正在院子里过招,陈田七持刀,赵悦儿御剑。 “锒铛叮!” 两柄武器碰撞发出声响。 “啊切……” 正当两人碰撞在一起时,陈田七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让赵悦儿避之不及。 “呜呜呜,师兄你耍赖,好讨厌。” 赵悦儿拿出手帕擦了擦。 “师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可能是有人在我背后说我坏话吧,可恶,反弹!” 说着,陈田七原地做法,势要将这诅咒给反弹回去。 赵悦儿瘪了瘪嘴,“我还以为你感染风寒了呢,不对呀,你都是筑基的体魄了,不可能轻易受凉啊。” 陈田七得意道:“所以我才说是有人在暗地里说我坏话嘛。” 赵星河千里传音道:“田七,你过来下。” “是,师傅。” 陈田七朝着星辰殿的方向拜了拜。 随后和赵悦儿一起飞往星辰殿。 第三十七章【悦儿身世】 星辰殿,烛光一两盏。 赵星河拿出一个瓷瓶交给陈田七,“这个是上次盘山龟的妖丹所炼化的筑基丹,待你某天将要突破到金丹境之前,你先行服下,到时候成功的机率会大上许多。” “谢谢师傅,大恩大德,田七永生不忘。”陈田七深鞠躬,拜谢道。 赵星河微微点头,抚须道:“这妖丹我稀释的差不多了,恰好那盘山龟的妖丹较为稳定,你徐徐服之,不会有什么副作用。还有这个,是你欧阳鱼师傅留下的炼丹手札,你拿去好好观摩,炼药一途,有了经验之后便会好上许多。” 陈田七也有些好奇,赵星河怎么就会炼药了呢? 后来陈田七看了手札才知道,像赵星河那个境界的人,对于炼药、锻造、阵法等领域,都颇有涉足,只不过并不是那么深入罢了。 尤其是在有了高阶炼药师的经验手札后,简直和照着菜谱做菜一般简单。 陈田七道:“是,师傅,谨遵教诲。” “爹,你这既是送丹药,又是给秘籍的,怎么就没我的份儿啊?”赵悦儿故作不开心道。 赵星河看了一眼赵悦儿,然后吩咐陈田七道:“你且先行退下,我还有要事和悦儿私谈。” “是,师傅。” 陈田七行礼告退。 陈田七回到住处后,打开了那瓶由盘山龟的妖丹为药引炼化的筑基丹,一共三粒,香气怡人,色呈玄黄。 陈田七试探着先放了一颗进昆仑仙葫,那颗筑基丹瞬间化为了一条金鱼,品种和兰寿差不多,头顶上有个红色瘤子,嘴里时不时地吐着泡泡。 可关键是,昆仑仙葫里装的是自酿的果酒,这鱼儿并没有什么不适的症状,比如醉酒、趴缸、侧翻。 想到这昆仑仙葫的奇特之处,陈田七直接将剩下的两颗丹药一并放了进去,瞬间化为了同样大小的兰寿金鱼,三条鱼儿在里边悠然自得。 陈田七又打开了赵星河给他的那本炼药手札,这本手札乃是欧阳鱼以往的炼丹心得,里面记载了许多不外传的秘密手法、经验。 而欧阳鱼能提前想到后边的变故,还能将如此贵重的物件托与赵星河,看来欧阳鱼和赵星河之间的关系匪浅啊! 陈田七翻开第一页,有些哭笑不得。 “炼丹,炼丹,整天都是炼丹,炼来炼去还不都那个样,核心的技术又不教给我等,光是叫我们自己去琢磨……” “今天熬着文火过了头,把那玄冥草的药性给熬变了,师傅打了我一顿,我其实也冤枉,那会儿我去到山下给他买酒了啊!” 陈田七心想,看来欧阳鱼嗜酒的习惯,是从师傅的师傅哪里学来的,难怪每次前身犯错的时候,只要有酒的话,欧阳鱼就不会发脾气,而没酒的时候,不管田七有没有犯错,都可能受到无妄之灾,以至于田七学聪明了,在青竹峰提前备好一大缸的高粱酒,然后还自学了果酒的酿造方法。 前面几页,都仿佛是学徒日记一般,兴许是欧阳鱼的师傅一开始也没有传授欧阳鱼专业的技巧,而是让他打杂打下手的缘故。 往后,陈田七终于看到了实实在在的药方和炼丹技巧。 而之前欧阳鱼的师傅让他打杂多年的原因是,要成为只会炼回灵丹、培元丹的药师很简单,死记硬背住那些药引和炼制技巧即可,但是天地间可入药的动植物实在太多了,若以后要想走的更高更远,在学徒阶段就得万丈高楼平地起,系统化的学习各种药材的药性,然后根据需要解决的症状以及与药性相匹配的炼药技巧进行开炉或热锅。 有些药材是磨成粉状,凝结成药丸;而有些则是需要制作成药技;有些则是需要保持雾气状态。 虽然欧阳鱼的字迹有些潦草,但前身相伴多年,对此也能连词成句的琢磨明白,可惜的是篇幅有限,大部分是文字描述,没有插画。 陈田七像是啃字典一般,按部就班地背诵熟记,一点儿也没去猜想,赵星河会和赵悦儿交待些什么。 星辰殿。 陈田七走后,赵星河摸出一块蝴蝶玉佩,这蝴蝶的身体部分,正反两面各有一个月亮印记,不同的是一边是月牙,一边是圆月。 赵悦儿接过来后翻来覆去地看了后,撅着嘴道:“爹,这不合适吧?您刚才给了师兄丹药还有手札,您就拿个玉佩打发我?” 赵星河眼角抽了抽,平复了内心的波澜,淡淡道:“这玉佩,对你而言,算是无价之宝。” “无价之宝?那就是不值钱了?” “钱钱钱,就知道钱钱钱,下次让我知道你沾惹赌局,你就去闭死关闭个三五年!” 赵星河缓了缓,显得有些惆怅和犹豫地看向赵悦儿。 “悦儿,今年你十八岁,从你来到永夜山,已经十八年过去了啊。日月如梭,片刻不闲。今天我给你这玉佩,你应该也猜到原因了吧?” 赵星河慈祥地看着赵悦儿,赵悦儿收起了先前俏皮撒娇的模样,皱起了眉。 “我其实不是你亲爹。” 赵星河顿了顿,直接开口说出这个压在他心底多年的秘密。 赵悦儿反而安慰着赵星河,微笑道:“我知道,但无论如何,您就是我的亲爹。”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赵星河眉毛上扬,好奇道。 “爹,你不要以为我是小孩好不好,我可不笨呢,很多地方,很多次,只不过我没敢继续往这方面想,就算想了,也不愿意相信。” 赵悦儿翻了翻眼白,模样瞬间又变得有些可爱喜人,她看到赵星河皱眉眯眼表示怀疑,随即她继续说道: “因为永夜山上,没有我娘的半点痕迹,但是您在永夜山都一百多年了,我也才十八岁而已,就算娘去世的早,也不可能没在永夜山待过,我是多属性灵根,那说明父母都绝非凡人,而娘的那些家世,您从来都没有多说过半句,每次最多给我说说模样,后来还给了我一幅画,小时候我想娘了,就会给花田里的月季花浇水,您说我娘就喜欢月季花……” 渐渐地,赵悦儿想起自己从出生以来就待在这永夜山,山上除了父女二人以外,基本上没有别的人来做客,附近山头也人烟稀少,与她年纪相仿的陈田七,也是在十岁过后才上山的,赵悦儿在没遇见陈田七之前,都是一个人自娱自乐,赵星河到了突破境界的关头,除了顾及自己的修炼,还要紧抓赵悦儿的修炼基础。 赵悦儿对永夜山的一草一木,花鸟虫兽,大道小径熟悉的不得了,与开启了领地阵法的赵星河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而且,爹我可是看了很多书的啊,你别以为我读书少,这玉佩上的标记,很明显就是象征着明月宗,明月宗与西域昆仑相比,也差不了那里去,爹你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拿出这玉牌来秀的啊。” 赵星河问道:“秀?” “嗯,就是田七师兄说过的‘炫宝’。” 赵悦儿在陈田七哪里学了不少的新鲜词汇,两人接触时间久了以后,不知不觉间自己说话的时候也用上了。 “唉,我以为我说出这个真相后,你会接受不了,或者大哭一场,可我偏偏没想到你如此平淡从容,看来你的心境修的不错。”赵星河欣慰道。 赵星河起身,缓缓踱步,“你的亲生父亲来自龙泉剑宗,而你娘出身明月宗。既然你知道这玉佩来历,那么你也知道明月宗的地位与规矩。哦,对了,你爹叫卓金阳,你母亲叫余秋香,你的‘悦’有两情相悦的意思,跟你母亲余姓的发音也相似。” 赵悦儿两眼闪闪,默不作声。 “至于你父母相遇、相识、相恋的过程,我其实也不大清楚,但我知道他们最后结为夫妻,并且生下你,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明月宗的规矩就是,女弟子不外嫁,更何况是元鸿境的龙泉剑宗的一个普通内门弟子。” “那他们……是被明月宗害死的吗?”赵悦儿看向赵星河。 赵星河摇了摇头。 “虎毒不食子,木已成舟,明月宗断然不可能像那些道貌岸然的名门一般,暗下杀手。你是早产儿,再加上当时你母亲因为暗疾复发,所以在你出生后不久便去世了。而金阳,也就是你父亲,像是疯了一般地到处寻找生白骨活死人的法子,可终究是没有寻到,而且不久后身负重伤,带着还在襁褓之中的你来了永夜山。” 赵悦儿也摇了摇头,“爹,您直接说实话吧。” 赵星河哑然一笑,略显苦涩道:“当年你爹和你娘在隐居的时候,突然有一伙人找到他们,说你身上有着一缕神魂,而他们大多目的就是收集散落在人间的神魂,金阳和秋香肯定不能答应啊,因为把你魂都勾走了,你就活不成了!” “二对二的情况下,金阳和秋香使尽浑身解数,苦撑到我和欧阳鱼赶至,随后我们合力灭杀了那神秘的二人组,但你的爹娘,却在你出生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走了。” 第三十八章【刺客登门】 许久,赵悦儿开口问道: “爹,我身上的神魂是怎么回事?” 在她看来,亲生父母遇害的原因,可能就是自己害的,或者说是自己身上的“神魂”所害。 赵星河道:“我也不清楚,这些年来,你身上并未有什么独特之处,除了你的三属性灵根外,并未有什么不同。” “有可能是欧阳鱼他给你下了保护类的禁制,将其封印起来了。再加上当时对方魂飞魄散,我们没有留下后患,所以平静地过了这么多年。” “神魂?难道说是神仙的魂魄?可这天地间,早已多年不见渡劫飞仙了啊,更别说什么神灵了。”赵悦儿喃喃道。 赵星河叹了一口气,“也许正因为这样,所以那伙人才这么惦记所谓的‘神魂’了,说不定你还真是九天之上的仙女转世呢?对了,你亲生爹娘的画像,我一直没有拿出来,是因为怕不小心被人撞见识破了。” 赵星河立即拿出两幅画像出来,分别是两位仙风道骨,郎才女貌的青年模样的男女。 “你别看他们这上面的模样显得年轻,当时我记得你爹娘已经一百岁多了,但这对于修士而言,这不算什么。你那玉蝶,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一个传承,到时候你可以拿着它去明月宗找你的师爷,他们会将你安排进明月宗。” 赵悦儿一听,急忙道:“我不去明月宗,我就待在永夜山陪着爹爹。” 赵星河拍着赵悦儿的手,“乖,听话,不久前我卜了一卦,否极,最近南华剑宗蠢蠢欲动,加上老祖大限将至,很有可能到时候天华宗就不复存在了,而且,西域昆仑的人恐怕要进场元鸿境了。” “爹,不是说否极泰来吗?说不定到时候会有好转的啊!”赵悦儿摇了摇赵星河的衣袖。 赵星河苦笑道:“说是这样说,否卦,实则九死一生,天时地利人和,天华宗现在都不占优势,所以我才趁机告诉你真相,好让你早些离去,免得受到牵连。” “我不怕。” “你田七师兄若是不走,也会受到牵连。” “他们难道要赶尽杀绝吗?” “为了不留后患,恐怕差不多吧。你田七师兄的身世,也很复杂,况且欧阳鱼……”说着,赵星河又甩了甩衣袖,加固了下隔音术,“你欧阳鱼师叔给他留了宝物的同时,也留下了隐患。” 赵悦儿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爹,难怪田七师兄的刀那么硬,那肯定也是仙兵了!” 赵星河愣了一下,微微摇头,“若是那把柴刀,还不至于招来杀生之祸。” “那为何不让田七师兄跟我一起进明月宗呢?” “和明月宗有瓜葛的是你,不是他,况且他的因果在尘世,所以你们注定不能待在一起。” 赵悦儿:“那我不去明月宗了。反正我有法门,田七师兄会炼药,跟着他一起不也可以修炼吗?” 赵星河道:“傻丫头,你可能不知道,因为你和他待在一起的缘故,就已经给他引来杀身之祸了,当日你们前去玄武山报名的时候,那甘飞窥觑你的美色,暗中派了杀手想要将你田七师兄除掉。” “啊!怎么可以这样!” “这世界很复杂,不是你想得那样简单。所以在你们实力还比较弱的时候,还是不要走得太近了,你且去明月宗潜心修炼,到了凝神返虚境之后,这天地间你们自可快活逍遥了。” 赵星河继续劝说道:“况且,陈田七那边的因果也不小,若是你们二人走的太近,我若不在身旁,也会影响到你的安危。” “爹,听你这话的意思,你不打算走吗?”赵悦儿关切的问道。 赵星河不置可否,站在门外檐下,望着蓝天白云。 “悦儿,下去好好收拾一番,今晚我便送你启程,有什么要和田七说的,也一并说了吧。” 赵悦儿惊讶道:“啊!这么急吗?” “迟则生变,要变天了。” …… 青竹峰山门,一群灰袍老者徒然而至。 “先从外围开始清理吧。” 为首的老人吩咐道。 “老四,老五你们两个去永夜山,其他的跟我上青竹峰。” 其余的几人恭敬道:“是,大哥。” 这群神秘来客,正是南华剑宗二长老派系的人,受夏海棠和二长老所托,来天华宗外围进行打击报复。 永夜山和青竹峰都在天华宗的外围,而那结界阵法的范围并未覆盖到此地,所以这伙人敢大张旗鼓地进行暗杀。 青竹峰山上,林逸山坐在堂上,三个弟子站在大厅。 林大年抱拳道:“师傅,咱们青竹峰好像来客人了。” 林十五哼哼唧唧道:“大师兄,这算哪门子的客人,人家做客都是要带礼物的,这伙人怕是来取我等首级的啊,哎哟,好怕呢。” 林三十将护腕裹紧了些,再捏了捏拳头,“二师兄,这次怎么说,扮猪吃虎还是强行灭杀?” 林十五打了个哈切,“三师弟,不要一天到晚就老想着打打杀杀,犯戒了啊。” 林三十闻言,立即双手合十祈祷一番。 林逸山睁开眼淡然道:“我已做好结界,等他们走进了这间屋子再动手吧,免得打草惊蛇,虽然天华宗式微,但不乏能人奇士。” 三个徒弟井然行礼道:“是,师傅。” 林逸山旋即又开口道:“大年,你且多注意下隔壁山头的动静,看看陈田七那边有无大碍,若是赵星河实力不敌,你且悄悄暗中相助,昆仑仙葫的线索不能就这样断了。” 大年点了点头,缩地成寸而去。 他刚离去不久,那伙人就已经来到青竹观大门前。 “叩叩叩。” 杀手居然礼貌地敲了敲门。 “有人在吗?我们是玄武堂的,前来下达特殊任务。” 林十五摇摇晃晃地跑出来开了门,热情道:“哟,欢迎欢迎,请进请进。” 以往前来传递文书信息和收取月供丹药的都是内门弟子,这回登门拜访的全是老人,至少看起来是白头翁的样子。 林十五也没多问,引着这么三个人就进了客厅。 做戏要做足。 领头的那名老者,假模假样地给林逸山拜了拜,然后结果林三十递过来的茶盏,并未喝一口。 两人还客套寒暄了一番,比如什么最近上供的丹药质量如何,需求有无变化,药材的供给有没有什么问题之类的等等。 这一刻种内,林十五倒是学起了大师兄林大年,时不时地挠着手背,搓着手心。 而林三十则是揉着肚子,似乎是饿了一般。 林逸山鬼使神差地插了一句:“夏海要求你们来取谁的首级?” 为首的那名刺客老人,正端起茶盏准备润喉一下,却听到了林逸山直呼南华剑宗二长老的姓名,心里大惊。 “嘭!” 三名刺客面面相觑,为首的那名老者摔掉了手中的茶盏。 动手! 几乎是一瞬间,三名老者同时消失在原地,又同时分别出现在林逸山师徒三人的面前,此刻手握着长剑抵着他们喉咙、心脏的位置。 林逸山坐在椅子上,不为所动。 林十五顿时哇哇大叫:“这位老先生,您高抬贵手啊,我只是个打杂的,什么事都不知道,您千万别杀我啊!” 那名长老看着此刻激动到快要跪地求饶的林十五,轻蔑地笑了笑,手里的剑又往林十五的粗脖子怼了怼,几乎快要切出一道血痕。 林十五往下瞄了一眼,然后闭目吼叫:“别别别,有话好好说,滥杀无辜会增加修士的业绩,到时候业火缠身,滋生心魔可不好!” 那名刺客长老嘴角抽了抽,凶狠道:“猪猡,闭嘴!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来杀你的!再乱吼乱叫,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林十五听到“猪猡”两次,两眼猛然张开,黑瞳化为红瞳闪过一丝妖光。 林三十在对面冷哼了一声。 用剑抵着林三十的那名刺客见状,手里的剑往前顶了一下,剑尖刺入衣物。“死到临头了,笑什么笑。” 林三十皱着眉,思考了一番。 “确实不该笑,应该心怀悲切才是。” 林十五颔首,黑着脸,右手抬起握着剑刃愤懑不已,“你这个人,是有娘生没娘教,还是说没钱读书修身养心?出口成章,污言秽语,呸。” 钳制着林逸山的那名刺客惊呼:“夏二!” 林十五折断了架在他脖子边的剑,将剑刃拿在手里把玩,不屑道:“下品灵器,看把你们能耐的哟。” 站在林十五面前的那名刺客心里大骇:“什么!他居然徒手将灵兵给折断了!” 林十五拿着那半截剑刃,在脖子上抹了抹,却不见那剑刃能划出血痕,甚至连血丝都未见着。 刺客们震惊了! 这灵兵可不是凡铁,哪怕是元婴境的修士,也不能将自己身体当作磨刀石一样,让剑刃在脖子上来回摩擦。 林十五瘪了瘪嘴,“就这,还想杀猪?呸、呸、呸,就这还想杀人?我看当指甲刀都费劲。” 林十五拿着那半截剑刃当众修起了指甲,却未能磨得动,他不耐烦地扔掉半截剑刃。 随即,他前方退后半步的夏二,瞬间被刺了个透心凉,那飞剑的速度之快,众人只看见林十五抬手一甩之后,夏二的胸口便出现了一个窟窿。 第三十九章【煮茶斩刺客】 林十五随手一柄飞剑,居然洞穿了凝神境的夏二,两名刺客顿时觉得十分惊悚和愤怒。 “二哥!” 林三十身前的那名刺客失声道,随即他看到林十五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更加地愤怒,他催动着周身的灵力,延伸成罡气,进而召唤出了法相。 一柄由灵力外放凝结而成的巨大宽刃长剑悬立在空中,正当这柄剑要撑破屋顶之时,却不能再扩张半分。 夏山吃惊道:“什么?结界!” 夏达见状知道此行被扮猪吃虎了,所以他也立即召唤出了自己的法相,一头由灵力凝结而成的老虎,栩栩如生,将桌子压碎的同时,一声虎啸振聋发聩。 林三十闷声道:“屈屈凝神境修士,也想吃定我们?” “噼啪。” 林三十活动了下手指,关节发出一阵响声。 夏山那柄飞剑,直接被他一拳轰碎。 与此同时,林十五的大嘴猛然张开,向林逸山和夏达所在的位置吞了过去,一口气直接将夏达和他的身外法相吞没。 “嗝儿。这算什么法相,顶多算是身外分身罢了。” 林十五打了一个饱嗝,嫌弃地说道。 末了,他悻悻然道:“嘿嘿,师傅,没吓着你吧。” 林逸山皱了皱眉,看到满地的桌子、凳子的残渣。 林十五用手指着剩下的那名刺客,“狗东西,你们这群强盗,来我们青竹峰打砸抢烧,真是可恶,看我把你们就地正法!” 他耸了耸脸上的肥肉,踱步走向夏山。 夏山恐惧不已,本能地想要后退,可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你你你……你们不是天华宗的修士!” “我们是药王谷来的药师。” “不,你们也绝非是药王谷的人!” 这缩句下来,不久成了“你们不是人了”? 林十五一听,瞬间跳到了夏山面前,单手掐着他的脖子,举了起来,“你这老匹夫,怎么又骂起人来,留你不得!” 当夏山接触到林十五之时,他才发现了真相,双脚离地,动弹不得,他惊悚地说道:“你们是妖……妖……” “嘭。” 夏山瞬间化为虚无。 林十五拍拍手道:“没错,我们就是药王谷来的人。呀,糟了,忘记留活口问话了。” 林逸山淡淡道:“去找木材把桌子椅子给弄好。” 林十五转头对林三十道:“师傅让你去弄桌子板凳,二师兄我刚才反杀了三个贼人,有些乏了,该你出力了。” 林三十刚准备动身,林逸山就发话道:“林十五,你去。” “是,师傅!” …… 永夜山。 夏时和夏午两个凝神境的刺客,一进入山门之后,天就变成了星空。 当他们想要退回去的时候,却发现不能迈出山门一步。 夏午,外貌如同四十岁的中年人,现在却着急得像一个愣头青,“不好,四哥,我们中埋伏了!” 夏时故作镇定,“无妨,速去速回便是,这应该是永夜山的山门阵法,并非是自动防御装置。” 随后,两人急速冲上山顶,前往陈田七所在的院落。 赵星河将将和赵悦儿密谈完毕,正准备出门一趟之时,吩咐赵悦儿道:“悦儿,你且先待在星辰殿一会儿,我去会客。” 赵悦儿问道:“会客?不应该在星辰殿会客的吗?” 当她抬眼之际,赵星河已经消失在了星辰殿。 赵悦儿想了想,觉得来者不善,不然赵星河绝不会单独让她留在原地。 她刚动身,星辰殿内响起赵星河的声音:“悦儿,后院的月季花开了,你去赏花吧,月出之时,我便归来。” 赵悦儿乖巧道:“好的,爹爹,记得叫上田七师兄!” 赵星河已然听到了赵悦儿的话,早早落位在陈田七的院门口。 但他此行并不是专程来邀请陈田七一同赏花的,而是御敌! 那两名刺客约莫刚刚到达半山腰,赵星河闲来无事,施展了一招“画地为牢”的阵法,将陈田七的屋子给圈住,以免等会儿战斗的时候,波及到了这个幼小的后辈。 院落外,金光一闪,阵法落地,屋子里看书的陈田七抬起了头,“咦,闪光?该不会是那该死的十佳员工也穿越了吧?不对,这乃是人为的灵力波动,有事!” 陈田七收起欧阳鱼的手札以及仙葫,悄悄到门缝处观察,发现赵星河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转头对着他微笑。 赵星河嘱咐道:“田七,等会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别跨出门槛半步,明白否?” 陈田七懂了,赵星河在为他保驾护航,有人要上门行凶! 陈田七赶紧躬身行礼,然后退了回去,可心里觉得闷在屋子里也不是事儿,索性就将门窗上的纸糊捅了一个洞,打算偷偷观察外边的动静。 看了大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动静,唯独赵星河手执拂尘,闭目端坐在石凳上。 陈田七揉了揉眼睛,扭了扭脖子,突然院子大门自动打开,却不见来者。 院子外传来一声:“陈田七在否。” 赵星河睁开眼,淡淡道:“在。” “轰!” 院墙轰然倒塌,尘沙飞扬,尘雾弥漫。 陈田七吓得退后半步,因为他感觉到他所在的屋子也跟着摇晃了起来,甚至于房梁都垮了,转眼之间,这小四合院的建筑物全部接连垮塌,若不是陈田七已经练就筑基之躯,指不定得被这招给活埋了。 赵星河摇了两下拂尘,四周瞬间尘埃落定,烟消云散,空气清明至极。 “道友远道而来,未曾献上几份薄礼不说,反倒是四处撒野,这……不知道友是吃醉了酒,还是找错了人,或者阁下所在的门派没有师尊教授尔等礼仪呢?” 夏时冷哼了一声,“哦?天华宗后继无人,你一个小小凝神境修士也该大放阙词,讨打!” 他作势就祭出一柄飞剑,身后亮出巨大的土黄色法相,乃是一只长牙象,老态龙钟,声若龙吟。 飞剑直冲赵星河而去,那长牙象也踏步向前,每走一步都践踏着地面,这明明是灵力构架成的身外法相,却在此时栩栩如生般,如龙象亲至,憾山动地。 赵星河轻蔑地笑道:“呵,是驴是马都要拉出来丢人现眼,你这哪儿算得上龙象,我看是长毛象差不多。” 至于那柄飞剑,在距离赵星河眉心前三寸的地方,直愣愣地停在空中,一动不动。 赵星河猛然瞪了一下那柄飞剑,后者原地掉头,迅速飞了回去,与那长牙象撞上,发出剧烈地灵力振动。 夏午眼见那柄飞剑和四哥法相打算鱼死网破,当下就出手拦截了下来,否则,夏时必定会元气大伤。 这法相与本命飞剑的撞击,就好比左右手互博血拼,输赢都是自己吃亏。 夏午皱眉道:“四哥,他不是赵星河。” 如果是赵星河,按道理应该是凝神境的修士才对,因为夏时就是凝神境巅峰的境界,同时祭出法相和本命飞剑就是为了出其不意,一击制胜! 可没成想,此人仅仅是瞪了一眼就破招了,而且还差点重创夏时,哪怕是夏午使出全部能耐阻挡了下来,要不是夏时同时祭出两大本命绝学分担了灵力脉动,否则夏午也难逃牵连。 夏时并未回话,直愣愣地看着赵星河。 刚才那法相和飞剑同时祭出,非但未能击杀对方,反而连对方一丝一毫都为伤到,并且自己因为法相和飞剑的碰撞,体内的灵力突然絮乱,因而灵脉受损。 夏时将嘴里的淤血重新闷了回去,用传音对夏午说道:“他应该就是赵星河,刚才那招乃是两极反转,乾坤颠倒之术。乃是【星辰秘籍】中的绝学,旁人不可能偷学。” 夏午不动神色地回道:“四哥,怎么会这样,二长老不是说赵星河乃是凝神境修为吗?而且还让你我一并解决了,然后占据永夜山与青竹峰,以此为据点蚕食天华宗……” 夏时紧盯着赵星河,心中却与夏午打着小算盘。 “此事稍后再说,等会儿你我二人全力出手,看看能不能击溃对方,想来刚才那招‘两极反转、乾坤颠倒’应该耗费了他不少的灵力。至于那田七小儿,不过是筑基境的修士罢了,我们得先解决掉赵星河。” 夏午刚准备回话,赵星河就突然起身,十分和善地笑了笑。“道友,你二人一起出招也无妨,贫道不会怪罪尔等以多欺少,大不了等会将你二人尸骨埋葬在永夜山便是。” 陈田七在后面的石堆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些哭笑不得。 那两名半大不小的中老年人,同样是凝神境的修为,上来就开了大招不说,连赵星河与陈田七半根毫毛都未伤到。 陈田七还发现了一个秘密,就好比欧阳鱼嗜酒一样,赵星河对阵敌人之时,特别喜欢煽风点火,尤其是在对方实力明显不如赵星河的时候,赵星河立即开启嘲讽模式,这与平时不苟言笑的赵星河判若两人。 陈田七看着赵星河絮絮叨叨,吊儿郎当的样子,心中猛然间又响了另一个声音。 他看着赵星河的背影,在心中想到:“嗯,一定是的,师傅担心对方不跟他光明正大的决斗,反而来找落单的我。所以他才会一开始就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好师傅!好人一生平安。” 赵星河转身面向陈田七,将背影留给夏时和夏午。 “田七,你乾坤袋里有茶具吗?” “有的师傅。” 赵星河转头扔过来一个罐子,“你把茶煮好,为师一会便要喝。” 第四十章【土棺材】 赵星河自信满满地吩咐的样子,像极了温酒斩华雄的关公。 如此,也让夏时两人觉得,这赵星河太瞧不起人了。 夏午掏出一柄斧头,背后灵力外放,一头猛虎落地,两颗獠牙堪比小腿一般长。 夏午抡起斧头指向赵星河,“星河小儿,你太放肆了!” 夏时却急忙传音给夏午,“小五,不要冲动,对方可能不只是凝神境那么简单。” 但太迟了,夏午早已经冲了上去。 赵星河并未后退半步,不慌不忙地迎面走向夏午。 只见他腰部围绕着七颗璀璨星辰,逆时针旋转着的同时,由内向外逐渐放大了半径。 “锵!” 夏午一斧子砍在了光罩之上。 那七颗璀璨星辰徐徐发光,形成了一道保护罩,将赵星河给保护着。 夏午双手持斧,加大了手中的力度,而夏午的身后,那头猛虎在原地徘徊了一圈后,猛然跃起,跑到了赵星河的身后,打算配合着夏午来个前后夹击。 “嗷!” 橙色的剑齿虎发出一声长啸,两颗尖牙以及锋利的前爪打在了保护罩上,激起一阵炫目的光彩后,并未能伤到赵星河半分。 在一旁观察局势兼疗伤的夏时,见到夏午拼尽全力未能伤及赵星河半分,不由地眉头一皱,心中隐约有个不好的想法,这赵星河莫不是已经到了返虚境? 如若不然,赵星河怎么可能这般轻松地招架两个凝神境修士的全力一击! 夏时本想跟上去一起发力擒下赵星河,但他不敢,担心赵星河真的已经突破到了返虚境。 陈田七坐在土坯上,手里拿着蒲扇对着炉子扇火,被夏午和他的法相搞出的动静给惊到了。 那剑齿虎足足有一层楼那么高,牙齿也有一米左右,而夏午那柄巨大的斧子更是骇人!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赵星河就那样平静地站在原地,而夏午和那头猛虎却不能伤他一丝一毫。 突然间,陈田七和夏时两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夏时见状,打算先捉拿赵星河的爱徒陈田七,然后逼迫赵星河就范,哪怕赵星河不打算束手就擒,那么他也可以借机与夏午全身而退。 于是乎,夏时担心等会赵星河反扑,再度召唤出龙象帮助夏午一臂之力,而自己手持飞剑,急速闪身到陈田七所在的位置。 “嘭!” 夏时在即将要靠近陈田七的时候,撞上了一层透明的防护罩。 “该死,怎会有这么多的阵法!” 夏时揉了揉额头,碎了一口。 直到夏时出现的那一刻,陈田七才知道对方刚才是想要偷袭他,吓得陈田七慢半拍地往后退了两步,不过他发现夏时却不能迈过地基线。 陈田七大呼一口气,暗忖道:“还好有师傅的‘画地为牢’,不然刚才我就没了啊!” 夏时的法相本来打算去助夏午一臂之力,中途改道又往陈田七这里奔来。 陈田七看着那庞大的巨象一步步向他走来,心里不自觉地咯噔了一下。 那龙象长着鳞片,又弯又长的獠牙冲天而起,四根堪比大殿梁柱的腿,憾山动地。 龙象每走一步,地面都要震上一回,陈田七的身形倒是能站稳,可烧茶水的炉子险些倒了。 赵星河皱眉道:“以大欺小,还想着偷袭,道友活了这么大岁数,脸皮都不要了?” 夏时一听,觉得赵星河急了,生怕他将陈田七给擒杀,所以才出此言语激怒他。 夏时得意地轻笑一声,“哼,赵星河,你顾得了自己,还顾得了别人?” 赵星河不以为然,“我只是担心你毛手毛脚,把我的茶水给打翻了而已。” “忒!星河小儿,大敌当前还有心思闲聊?吃我一斧!” 夏午抡起斧头一顿猛劈,依旧未能伤到赵星河本体。 夏时趁此机会,一剑刺向陈田七的同时,龙象也踏出一只脚踩向陈田七。 赵星河道:“田七,莫要惊慌,保护好炉子。” 陈田七硬着头皮回复道:“是,师傅!” 他闭着眼睛,架好炉子。 夏时的龙象剑法像是打在了没有回音和回力的铜墙铁壁之上,依旧未能越过地基线半分。 龙象嗡嗡作鸣,任它怎样使劲,依旧未能踩碎防护罩。 事实上,这种具象化的身外法相,其强度和提供的灵力强度有关,原本身为凝神境的夏时就未能突破这道防御,更不用说分出自身灵力具象化的法相了。 “呼呼呼。” 炉子里的水烧开了,盖子被蒸汽给吹得起起伏伏,发出托马斯小火车呜呜声。 赵星河挥了挥拂尘,“两位道友,不好意思,茶水烧开了,先歇一会儿吧。” 夏午被赵星河挥动拂尘时用的罡气给弹开了,剑齿虎也被震得差点儿失去身形。 夏午弹腿蹬了一下地面,以此借力扑向赵星河。 赵星河身边的七颗璀璨星辰化作一柄光剑,在电光火石之间,径直刺向夏午,跃在半空的夏午还未砍出一斧头,便被击飞出去。 夏午噗通一声落地,剑齿虎悲鸣一声后烟消云散。 乍一看,夏午的前胸出现了一个窟窿,血流不止。 夏午瞳孔涣散,握着巨斧的手微微张开,周身灵力犹如溃堤之水一泻千里。 夏时惊呼道:“五弟!” 七颗璀璨星辰化作光剑悬立在赵星河身边,他再次挥了挥拂尘,“尘归尘,土归土,急急如意令!” 咒令一出,夏午倒下的地方,地面突出四面小土墙,然后像是生长的树木一般,封上了一个顶。俨然是一个土棺材! 这封土棺材由外向内紧缩,最后缩成一颗枣子般大小后,赵星河隔空捏了捏,那棺材便化作尘埃落了一地,连同夏午的尸首一齐不见了。 这前后不过几息的时间,身后的陈田七和夏时震惊不已。 夏时尤为愤怒,但却无能为力。 如果此刻活着的是夏午,说不定抄起家伙直接跟赵星河杠上了。 但夏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后,想的是怎样逃跑,然后回到宗门报告这一信息,赵星河绝非凝神境之辈! 此仇也必定要血债血偿! 所以,他收敛了灵力,悄悄默念着逃跑所用的炖术。 赵星河背对着他,若是施展的够快,他还能够凭借土遁之术先拉开一段距离,然后再和大哥他们汇合。 赵星河抬头望了望蓝天,正了正莲花冠之后,用脚尖点了点地面。 “道友,既然来了,何必着急走呢,吾观此地,风水极佳,是上好的阴宅落位之处,不如在此住下吧。” 夏时面如死灰,吐了一口鲜血。 陈田七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直觉着强者之间的战斗,是如此的玄之又玄。 下一秒,陈田七看到夏时半个身子入了土。 原来夏时先前所作,乃是假象,让赵星河大意后好趁机逃跑。 此时他已经施展了缩地成寸之术,即将遁去。 夏时阴沉着脸:“赵星河,这笔账我记住了,后会有期!” 赵星河身边的七颗璀璨星辰,瞬间消失融入地面。 那七颗璀璨星辰钻入地底之后,直奔夏时而去。 岩层中,七颗璀璨星辰将夏时团团围住,七颗星辰犹如七个节点一般,相互辉映,形成了一个光网困住了夏时。 光网之内,夏时挣扎不已,面色狰狞之际,与刚才溜之大吉那会的得意嘴脸不同,此刻六神无主,回天乏力。 周身的灵力止不住地外流,被那七颗星辰给吸了去,本就所剩不多的灵力很快就枯竭了,没了灵力的他,凭借纯粹的体魄更难突出重围。 吸收完灵力之后,光网褪去,夏时不由地窃喜了一秒,下一刻,却感到岩土蠕动了起来,不断地内缩着挤压他的身躯。 直到最后夏时也没能晓得自己是怎样死的,只不过在陈田七所站的地面之下,又多了一个枣子般大小的土棺材。 七颗璀璨星辰再度钻出地面,推出光芒之后回到赵星河体内。 赵星河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回头对着陈田七说道:“田七,收拾下东西,等回了星辰殿后,重新煮,此地到处残檐断壁,没心情。” 陈田七收好物件之后,与赵星河一同回到了星辰殿。 一进入大殿之内,赵悦儿就上前关切地问道:“师兄,你们没事吧?刚才地动山摇的,一定发生了什么战斗对不对?” 赵星河抬了抬眼皮,不爽道:“田七,先去煮一盏茶来。” 赵悦儿抢先一步,“我来我来,爹您和师兄先歇着吧,我来就是了。” 这回,陈田七不愿意了,这小妮子煮的哪里是茶,简直是烧开水泡浆糊啊! 陈田七生起了炉火,取出山泉水煮了起来,“师 第四十一章【事后调查】 青竹峰。 大年回来后,看到十五在用模具制作木板、木条。 他打趣道:“二师弟,没想到你还会干木匠的活儿,不错不错。” 肥头大耳的十五哼哼唧唧的,头也不抬地继续干活儿。 大年跑进大厅里边,跟林逸山汇报了下永夜山的情况。 “师傅,那赵星河已经是返虚境了。” “嗯。” 大年说的这件事,当初赵星河来青竹峰接陈田七的时候,林逸山与赵星河打了个照面便已经知道了。 大年继续分析道:“看这情况,刺客是南华剑宗派来的,不过我估计是二长老一脉的人。” “不错,青竹峰的三个,永夜山两个,应该是二长老门下的五虎真人,说是真人,不过也只是凝神返虚境的修士罢了。”林逸山微微点头道。 林大年挠了挠手背,“可这五个凝神返虚境的修士的陨落,必然会引起南华剑宗的忌惮,他们会不会因此观望一段时间,毕竟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天华宗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 “就算天华宗没有注意到,他们南华剑宗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西域昆仑即将入场元鸿境之际,南华剑宗不敢上来分一杯羹。” 玄武山。 夏海棠受到了自家父亲遥寄的飞剑传信。 她简直不敢相信,平时不起眼的永夜山和青竹峰,竟然能够抵挡住五虎真人的暗杀不说,还让他们有去无回。 信上除了转达五虎真人陨落的消息外,还充满了责备之意,怪罪夏海棠没有做好情报工作,五个凝神返虚境修士的陨落,多多少少对南华剑宗的人才储备有些影响,而且这番行动,极大概率会引起天华宗的注意,南华剑宗蚕食天华宗的计划也因此会暴露。 夏海棠嗤之以鼻,“哼,天华宗这个破落宗门,有什么好害怕的!以南华剑宗的实力,想要吞并天华宗轻而易举,真不知道父亲他们在忌惮什么!若是能够早日拿下天华宗,飞儿也能够早些出关,不用浪费二十年光阴在哪后山崖。” 言语中,夏海棠透露出一股刻薄恶毒,哪怕她已经嫁给了天华宗甘雄长老多年,按道理应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多替自家夫婿着想才是,但她此时巴不得南华剑宗早点打上门来,将天华宗给覆灭了。 突然,甘雄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夏海棠急忙收起了传信玉碟。 甘雄脸皮抽动了一下,显得很生气的样子。 “藏什么,你那点小九九,能瞒过谁,你要是不想待在这里,那就给我滚回去,整天吐槽这里不好,哪里不如意,天华宗没有拦你,你要回南华剑宗便回。你知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这个南华剑宗嫁过来的长老之女,平日里不好好约束自己还有飞儿不说,还想着倒打一耙,你真当暗杀永夜山和青竹峰的事可以密不透风?” 夏海棠眼里尽是嘲讽,“哼,当初为了让天华宗和南华剑宗永结秦晋,搞联姻的时候,你怎么不反对?现在怕惹祸上身了?一群伪君子,呸!” 夏海棠越说越起劲,“还有你这个狗熊,这么多年了也才当上一个护法的职位,靠女人上位都这么不得劲,哦,对了,我忘了你一直不得劲,呵呵!” 夏海棠轻蔑一笑。 甘雄恨不得扇她一巴掌,但手伸到空中便收了回来。 夏海棠不退反进,一点也不害怕甘雄真的动起手来,朝甘雄迈出两步。 “哟,打呀,怎么不打了?没本事就只好欺负我这个弱女子了是吧?” “泼妇,你不要得意,最近你给我收敛点,哪怕南华剑宗真的打过来,你和飞儿不一定能逃得走!” 甘雄闭目转身,眼不见心不烦,意欲离去。 夏海棠冷冷道:“就算死,我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唉,冥顽不灵!无可救药!” 甘雄甩了甩衣袖,大步离去。 …… 这天晚上,相继有朱雀堂的人到永夜山和青竹峰进行调查。 主要是之前的刺客动静有点大了些,青竹峰在主厅室内倒还好,林逸山加持了高阶天地隔绝之术,林十五也在短时间内就将刺客给击杀了,倒是永夜山的战斗动静大了些,引起了宗门执法堂的注意,顺带的引起永夜山隔壁几座山峰也受到了询问。 但是,青竹峰的人,隐瞒了这回刺客行刺青竹峰的事情,而朱雀堂的人也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无论是灵力残留,还是战斗现场的痕迹,都未能查到。 林十五还插话说了句,“我们几个就是会炼丹的普通修士罢了,哪能跟那些武艺高强的刺客修士抗衡。” 随后,朱雀堂堂主徐镇阳就离开了青竹峰,前往永夜山。 因为永夜山的一处宫殿被战斗波及给损毁了,即便是赵星河想要隐瞒这件事,也没办法隐瞒,但说实话,赵星河没有必要隐瞒,毕竟他们行得端坐得正,本来就是天华宗正牌的人,跟半路入住的林逸山等人有所不同。 徐镇阳等人来的时候,陈田七正准备跟赵悦儿一起到后山赏花。 所以,徐镇阳和赵星河留在了星辰殿进行调查。 陈田七也被赵星河给留了下来,说是给来客泡茶。 陈田七腹诽不已,极为不爽,“良辰美景,佳人相邀,一同看花海盛开的人生妙事在即,却叫我去给别人端茶递水,我诅咒你们一辈子都是单身狗,呸!” 尽管陈田七非常不情愿,但他还是规规矩矩地给徐长老行礼,并且老老实实地泡起了茶来。 “星河老弟,怎么今日永夜山遭重了呢?”徐镇阳坐下之后,直接问道。 赵星河并不打算隐瞒,但他也不打算把话说全了。 当下,他挥了挥拂尘,施展了一个简单的隔音术。 “徐长老,在下这回确实遭受到了无妄之灾啊!本来打算给两位爱徒好好临时指导一番,希望他们明日比试的时候能够有个好的成绩,可没成想,就有两个凝神返虚境的修士,强行闯入了我永夜山,二话不说地就开始舞刀弄枪,还把我的一座偏宫给毁坏了。” 徐镇阳见到赵星河已经先一步施展了隔音术,便知道此事极为不简单,他还让自己的两个侍从到外面守着,防止别人进来打扰。 徐镇阳继续问道:“哦?星河老弟,你不也是凝神境的修士吗?对方两个同境界的武修,你是怎么御敌的?还有就是,你这还带着两个小辈,岂不是更加不好施展拳脚了?” 赵星河闻言,身上的罡气瞬间释放出来。 徐镇阳感受着赵星河传出的灵力脉动,两眼一亮,“原来如此,恭喜星河老弟突破到了返虚境,以老弟如此资质,相信不久的将来,步入小乘境那岂不是轻而易举。” 赵星河抱拳还礼道:“徐长老严重了,这修炼一途,越是往后越如履薄冰,每想要往上走,所受到瓶颈、桎梏越大,若是能百年之内步入小乘境,恐怕也算小有所成了。” 徐镇阳摆手,抚须而笑,“哈哈,星河老弟所言甚是,老夫感同身受啊,只不过大事将至,天华宗正是用人之际,吾倒是真心希望星河老弟快些晋升,帮我们这几个老匹夫多担当一些。” 此时,陈田七的茶已经煮好,并且给赵星河与徐镇阳满上。 徐镇阳与赵星河交谈之时,也在打量着陈田七所用的茶具,他端着约莫只能喝一小口的茶杯看了看,又看到陈田七拿着镊子和木刷清理茶盘,心里莫名有些喜欢这玩意,尤其是小瓷杯里的茶水,绿意盎然,看起来极为舒心,小嘬一口后,余香饶舌,回味无穷,别有一番宁静之意。 徐镇阳感叹道:“若是天华宗再多些人才,这岁月静好的日子怕是还能多个几百年啊!不过,星河老弟,你这茶具我倒还是头一回见,这茶叶怕是上好的灵茶,喝了之后心神宁静,灵力也更加稳健了些,不知是否还有藏货,老夫也想回去试试。” 赵星河看向陈田七,陈田七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随后赵星河大方地笑道:“徐长老说笑了,这套茶具乃是我这徒儿鼓捣出来的,得闲之时,若无心打坐,便自己动手煮上一番,颇能静心养神。田七,你下去那一套茶具过来,等会赠与徐长老。” 陈田七知道这两个人有事要谈,自己的乾坤袋里还有几套茶具、厨具呢,如果需要他是可以直接拿出来的。 陈田七行礼告退。 徐长老开怀大笑道:“哈哈哈,咱也不能白要后辈的东西是不,田七且慢,老夫这里也回礼一番。” 说着,徐镇阳拿出一块火红色的琥珀。 “此乃火云石,既可以入药,也可以炼器,听闻你之前跟着欧阳鱼学过丹药之事,此物也不算是无用之材。” 徐镇阳介绍的同时,运用灵力将此火云石托起,然后飘到陈田七面前。 陈田七大喜,暗道:“好家伙!这长老真大方!甭说一套茶具了,多来几套也可以啊!” 陈田七躬身行礼拜谢,“多谢徐长老赐宝,祝徐长老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哈哈哈!星河老弟,你这便宜徒弟好生有趣!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妙啊!”徐镇阳闻言,有些失态地开怀大笑起来。 赵星河一并笑逐颜开,这田七怎么老是说一些没听说过的妙言妙语呢? 陈田七收下宝贝之后急忙溜走。 第四十二章【花田月下】 陈田七走到大殿外,徐镇阳的两个徒弟正在门口值守,他们见到陈田七也被赶出来后,心里舒服了一些,毕竟凭什么连身为徐长老亲传弟子兼朱雀堂人员的他们都不能在里头喝茶聊天,而陈田七一个偏门的内门弟子就可以了? 陈田七礼貌性地跟这两个弟子打了个招呼,然后急忙去寻赵悦儿,一同到后山赏花。 刚走出几步,陈田七又倒退了回来,拿出乾坤袋中一副精琢的茶具,拜托两位弟子等会交给徐镇阳。 陈田七面带微笑:“二位师兄,劳烦二位待会儿将这套茶具转交给徐长老。” 这两名弟子见到陈田七这副模样,以为是来攀关系的旁门小道,脸上冷冰冰地,两人相互望了一眼,打算拒绝陈田七,身为执法堂的公职人员,怎能私下收取他人赠物呢,况且对方此时还算做调查对象。 陈田七见到对方不为所动,并且有意疏远,便知道对方肯定是误会他了。 陈田七暗暗惊讶,这天华宗的公职人员,这么刚正不阿,一身正气? 陈田七立即解释道:“二位师兄误会了,先前徐长老赠予我一枚火云石,田七受宠若惊,以此薄礼回赠,并无他意。” 站在大殿门口的两名资深内门弟子,你看我,我看你,两人眼中具是震惊不已! 火云石! 火之精魄灵石,可以炼药、炼器,物以稀为贵,但凡是五行之精魄相关的东西,都是非常稀少且珍贵的存在! 师尊何曾这样大方地给一个偏门晚辈如此厚礼了? 左边那位弟子反应过来后,急忙换了一副热脸相迎,主动接过陈田七手里捧着的一个大箱子。 “田七师弟是吧,唉,都是自家人,何比这般客气呢,这事儿包在我俩身上。” 他抱着那个木箱子,然后继续说道: “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魏志存,这位是魏高远,我二人都是徐长老的亲传弟子。” “见过二位师兄。在下陈田七,师傅乃是永夜山赵星河,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陈田七作揖行礼后,瞬间摸出两包上等灵茶,悄悄地塞到了魏高远二人手中。 魏高远娴熟地接过之后,放入袖中乾坤袋之时,轻轻掂量了一番,不仅有些疑惑,怎么是茶叶呢? 但他又立即想起来了,陈田七赠与师尊的乃是茶具,泡茶怎能没有茶叶呢? 这陈田七给的茶不正好让他们借花献佛? 看来这个后生子弟很会做人嘛。 魏志存熟络地跟陈田七唠磕起来,“陈田七?这名字有些耳熟啊。咦,我想起来了,今日弟子比试大会上,你一刀斩落了比你高一境界的潘紫荷,对不?” 魏高远附和道:“田七师弟果真后生可畏啊,想来天赋极佳,期望以后能在首席弟子竞选时见到你的身影。” 陈田七被夸的有些不自在,但久经俗世生意场的他,不会就这么容易被几句奉承的话弄的轻飘飘。 陈田七谦虚道:“二位师兄过奖了,陈某今日也是取巧破招罢了,若是真的正面碰撞,我一个筑基境的修士,断然不可能敌得过金丹境的潘紫荷。” 魏志存与魏高远不经意间对视了下,觉得这个偏门师弟的心性还不错。 陈田七想起还有佳人相约,就和二位门童告别了。 陈田七离去后,魏志存与魏高远再度聊了起来。 魏高远道:“师兄,我怎么看这陈田七也不想是在山上待了许多年的小年轻啊,看他根骨,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想不到做事这般滴水不漏。” 魏志存抱着木箱子,不由地笑了一下。 “唉,对了,刚才他递给你的那布袋里边,装的是茶叶吧?” “师兄怎知?” “我以前见过,仙市上有一种茶叶是用丝绸封装的,量不大,但是味道极为不错,更是有宁神的妙用。只可惜,太贵了,得十颗中品灵石一两呢。” “师兄,这足足有一斤多啊!” “这小子出手真是阔,唉,我想起来了,这陈田七以前就是青竹峰的药童来着,前些日子才转入到永夜山门下,而这茶叶在元鸿境,一共就三个产地,百花谷、药王谷、青竹峰。” 魏高远好奇道:“那你说他知道这茶叶的行情不?” 魏志存笑而不语,心想,你问我我问谁去。 事实上,这茶叶的行情,陈田七并不知晓,只是他离开青竹峰时,偶然翻箱倒柜找到了这么一抽屉的茶叶,看样子和大红袍相似,陈田七前世就比较喜欢在办公室泡茶,而且钟爱大红袍,红红火火,看着都喜庆,倒是龙井、毛尖、碧螺春这些,对他而言,寡淡了点。 陈田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修炼失传法门的同时,每天爱喝的这红茶,给他带来了许多益处,宁神静心是一方面,更为重要的是,灵茶可以为正在洗筋伐髓的他,涵养体内的灵脉与穴位。 陈田七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些事的,庆幸的同时,心里不住地滴血,一斤多大红袍,一百多颗中品灵石,简直是不拿豆包当干粮,极其败家! 陈田七找到赵悦儿后,就一同奔向后山,此时将将天黑不久,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徐徐晚风抚弄着花海,扬起阵阵花海浪涛。 一股浓郁却怡人的花香扑面而来,陈田七和赵悦儿静默相依。 陈田七望见月光下漫山遍野的月季花,不由地想起了前世听闻过的一首诗歌。 “只道花无十日红,此花无日不春风。” 赵悦儿巧脸微红,有些兴奋地问道:“师兄,你怎么还会作诗啊。” 陈田七绷着脸,假装沉浸在美景当中,缓缓道:“师妹,你知道我的,我的那些故事是搬运的,这诗歌也是搬运的,所以你就别笑话我了。” “哦,一般诗歌分为绝句和律诗,师兄你将才所念的诗句,没有后半部分吗?” 赵悦儿好奇陈田七所念的诗句的下面是什么。 陈田七略带歉意道:“师妹,实不相瞒,这首诗我只记得这两句,哦,还有作者名字,乃是一个叫杨万里的大家。” “奇怪。师兄你念的那些诗句没回都是残缺不全的,倒是故事却能将完整。” 赵悦儿歪着头思考状。 陈田七难以言语,这不能怪他只记得残缺不全的诗歌,因为前世他们考试的时候,语文部分的诗歌默写,都是抽句,并未要求全部写全,虽说背诵的时候大多是全文背诵,可印象最深的总是常考的那几句,更何况还是这非考试大纲里的诗句呢? 见着大片大片的花海,花田月下,良辰美景,佳人相伴。 不如,给悦儿唱首歌吧。 陈田七这样想到。 “师妹,这事不重要,我突然又想起一首我听过的歌谣,想不想听?” “好啊好啊,师兄你快唱!” 赵悦儿手舞足蹈,拍着手催促道。 随后,陈田七就唱起了他前世最为欣赏的歌手之一,二哥的《花田错》。 “苏三说,苏三说,花田错,哦,抱歉师妹,唱错了。” 陈田七独自作梗,自顾地笑了笑,赵悦儿微微皱眉表示不解,陈田七赶紧重新调整状态。 “夜深了纸窗里怎么亮着……” 一曲终了,陈田七觉得自己基本上是原封不动地还原了此曲的原声人声,只不过没有伴奏。 陈田七回味着刚才唱歌的状态,心想要是他现在回到蓝星,指不定还能以歌手身份出道呢,要不然也是个配音演员! 可惜,这首略微轻快的歌曲,并未能打动赵悦儿。 “咦,怎么了,师妹,你不喜欢这首歌嘛?” 陈田七发现了赵悦儿一脸平静,以为赵悦儿是不喜欢这首歌。 谁料,赵悦儿突然冒出一句:“师兄,你说花田到底做错了什么啊?你怎么一个劲儿的念叨花田错啊?” 陈田七扶额,微微汗颜。 “抱歉啊师妹,自动选歌台出了故障,师兄忘记你喜欢抒情慢歌来着。” 赵悦儿摇头解释道:“不要紧,只要是师兄唱的,我都喜欢。” 陈田七抬头看了看天空。 “儿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师妹,月亮代表我的心。” 陈田七深情款款地望着赵悦儿,用低沉的男嗓音唱着《月亮代表我的心》。 这首歌的效果就比较明显了,直白、缓慢、深情的歌词,此时此景,此曲眼前人,让赵悦儿的脸红得和那月季花一样。 “我的情不移,我的爱不变,月亮代表我的心。” 一曲终了,余音渺渺何所似,九天云月方寸心。 “师兄,你……唔……” 赵悦儿刚准备开口说话,陈田七便蜻蜓点水止住了她的发言。 赵悦儿哭了。 陈田七慌了。 “师妹,我,你,我喜欢你。” 陈田七语无伦次,却说出了真心话, 赵悦儿又笑又哭。 “师妹,你别哭,我心慌,如果你不喜欢,我下次不这样了。” 赵悦儿破涕而笑。 “不是的,师兄,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罢了。” “什么事?” 赵悦儿推开陈田七,轻轻擦拭了泪痕后,认真地问道: “你说这世界上,真有不移不变的感情吗?你相信山盟海誓吗?” 第四十三章【天华宗的困境】 赵悦儿的这个提问,让陈田七不仅有些错愕。 这妮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 那模样楚楚动人,眼里满是哀伤。 陈田七摸着后脑勺,有些苦恼的样子,“师妹,你刚才又哭又笑,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我有点方啊!” “方?” “就是心有点慌的意思。” 赵悦儿翘起了嘴角,却又略显苦涩地说道:“我可能要离开天华宗了。” “是做任务吗?” 陈田七以为赵悦儿可能要外出一段时间,也许刚才她的哪种情绪是有些舍不得。 赵悦儿摇了摇头。“爹爹说,天华宗不久后可能会发生惊变,所以让我转入明月宗门下。” 陈田七自己心中也有猜测,南华剑宗的刺客都光明正大地来天华宗行刺了,简直是不把天华宗放在眼里,还有那个青竹峰师徒四人,极大概率不是药王谷的外派人员,林逸山那么清楚昆仑仙葫的事情,问题很大啊! 倒是这个明月宗,陈田七未曾听闻。 他好奇道:“明月宗?元鸿境不是只有六门吗?怎么冒出个明月宗来了?” 赵悦儿解释道:“元鸿境,在以前只能算作一个郡罢了,也叫天南郡,在明月王朝的时候,明月宗在东海郡以东万里之遥的月岛之上,尽管明月王朝覆灭了,但是明月宗还在。” 听了赵悦儿的介绍后,陈田七大概有了个印象,这明月宗是以前明月王朝的最大宗派,与皇室一脉相承,但由于明月宗乃是山门,所以受俗世的影响没有那么大,尽管明月王朝覆灭了,但作为昔日各大宗门的龙头,现在实力、地位依旧不俗。 陈田七皱眉道:“那岂不是很远了,以后我起码得金丹境以上的境界了才能去找你呀。” 一听到陈田七打算以后常来看她,赵悦儿瞬间笑靥如花。 对啊,尽管不在一个地方了,但以后可以互通书信,甚至踩着飞剑飘洋过海相聚啊! 赵悦儿刮了刮陈田七的鼻尖,“那,师兄你赶紧修炼,争取早日突破到金丹境,学会御剑飞行,到时候我们相见就不那么困难了!” 哪怕是资质天赋极其优秀,从筑基境到金丹境,至少也需要个三五年的沉淀积累。 陈田七也知道这件事,但他不能让赵悦儿的美梦有一点碎角。 “嗯,你要知道,我陈田七可是个天才!练气到筑基短短几月就完成了,金丹境虽然难了点,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一年,一年到金丹境,我说到做到!” 陈田七信誓旦旦地对着赵悦儿承诺着,等陈田七升入金丹境之后,就能御剑飞行了,到时候就能翻山越岭、飘洋过海去月岛找喜爱的悦儿师妹了。 “哼,年轻人,有志气是很好的,但切莫好高骛远,别说一年了,就是给你个三五年,你都不一定能突破金丹境。” 身后传来赵星河的当头棒喝,赵悦儿和陈田七稍稍拉开了一些距离。 赵星河脸上波澜不惊,眼里带着一丝笑意看着陈田七。 他其实还有些话没说出口,“即便你升入了金丹境,御物飞行之术,没有正确的法门,很难靠个人的领悟习得,从元鸿境到月岛,不飞你个三天三夜根本到不了,一个金丹境初期的修士,能一次飞行个半天便不错了。” 赵星河明显是考虑到赵悦儿的感受,没有狠狠地打击陈田七。 此外,好高骛远,此乃修士修行的大忌,若是不及时进行调整,说不准到时候在突破高阶段的时候,心魔缠身,而且心魔也分七情六欲许多种,能够少一种,晋升的阻力就会少一些。 赵悦儿挽着赵星河的胳膊道:“爹爹,你这么快就跟徐长老谈完事情了?” 赵星河皱眉,故作置气道:“怎么?是不是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子坏了你们俩的好事?心里巴不得我与徐长老秉烛夜谈直至天明?” 陈田七眼观鼻尖,不敢轻易驳了未来老丈人的面,轻浮是一回事,以后总得过赵星河那道坎的啊! 赵悦儿解围道:“没有的事儿,爹您甭乱说,我其实想着爹您赶快来看看这片花海呢。嘻嘻,本来就没什么事,徐长老怎么就突然来了我们永夜山了呢?徐长老得有十来年没到咱永夜山了吧?” 赵星河微微摇头,“此事涉及宗门存亡,具体的我也不方便透露给你们。这回刺客大张旗鼓地跑到咱天华宗的地界闹事,显然是有备而来。” 陈田七觉得,老丈人此时是故意这么说的,那刺客指名道姓的来找陈田七的茬,还毁了他的住处,如果说没有内鬼指点,对方不可能这么直接地找到永夜山上陈田七所在的宫殿。 所以陈田七也明白了,赵星河的意思是,小子,这回的事儿,我拦了一手,也抬了一手。 让宗门高层人员头疼去吧! 赵星河撒下一道隔音术,说正事专用。 赵星河开门见山,“悦儿,田七。今日之事,虽然明面上是针对永夜山,实际是有人在试探天华宗的态度和实力。永夜山乃是天华宗外围的山峰,一般山峰的长老至少也是凝神境,通常外围的山峰的长老境界也都在凝神、返虚境,所以这次他们派了数名凝神境的死修前来试探,若是能够一举拿下,说明天华宗沦落的不成气候,若是反应激烈,甚至能够击杀这批刺客,说明天华宗底蕴犹在,一时之间不会再打天华宗的注意。” 陈田七道:“这么说,师傅您击杀了刺客,帮天华宗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了?” “非也,本次刺客上山,我们实则进退两难,若是佯装被打败退走,向内山四堂寻助的话,折返之时必定是人去山空,而对方必定将计划提前,然后大张旗鼓地跟天华宗对抗。” 赵星河踱步走向花海,吸入一口芬芳后,缓了缓心情。 “将刺客击杀后,我们永夜山就会被抬到明面上,被放在敌我双方的缓冲地带,对方此次折戟,今后必定会重新找回场子,而永夜山本就在天华宗外围,到时候肯定是第一个遭到围剿的山头,可宗门内说不定已经有了对方的奸细,到时候里应外合,永夜山很有可能被迫处于孤立无援的形势之下。” “这也是为何我要将你们提前送走的原因。” 赵星河转身,对着陈田七和赵悦儿说道。 赵悦儿美眸一闪,仿佛想起了什么事。 “爹!我知道了,宗门奸细是不是姓甘那一家,那甘飞睚眦必报,甘夫人又是个极为护短的泼妇,他娘指不定叫了娘家的人来寻仇呢,这一来二去,南华剑宗岂不是一石二鸟之计?” 赵星河闻言,微微一愣后哈哈大笑。 “不愧是我的宝贝女儿,果真是聪明灵慧。” 随即,他顿了顿继续道:“可丫头,你以后得注意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无论是你的灵根天赋,还是你的那些想法,千万别轻易透露出来。宗门内应这件事,许多长老都有所猜测,只不过没想到那甘夫人这么沉不住气,另外,宗门之间的博弈,又岂会只有这么一个短视的棋子呢,我们担心的是,在暗处藏着的那一批人。” 陈田七低着头沉思,想不到修士的宗门之间,这么多尔虞我诈,这么多勾心斗角之事。 曾经他天真的以为,山上的修士,大多是心地淳朴之辈,宗门之间和睦相处,友好往来。 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让陈田七的认知发生了许多变化,先是渣男师兄甘飞,后面又是修士刺客的上门找茬,以及赵星河所说的宗门之间的明争暗斗。 对了,要不要告诉赵星河,除了南华剑宗以外,还有别的门派也插了一脚进来。 赵星河突然对上陈田七的抬头一望。 说来也奇怪,陈田七无论如何都不敢想象,赵星河在战斗之时,那副颇为嚣张和张狂的气场,就仿佛遇到战事的他,心态、言行举止都年轻了许多一般。 但此时,也就是平常时候,赵星河总是一副语重心长、微微眉头紧锁的样子,显得稳重、成熟。 “若是只有南华剑宗,我们天华宗也不带怕的,可麻烦的是,西域昆仑,可能躺了这趟浑水,先前欧阳鱼遇到以外,对外传言说是遇上了魔教之辈,但实际上,具回来的长老所描述,很可能是欧阳鱼的老仇人,西域昆仑那边找上门来了,而且西域昆仑意欲进场元鸿境,听闻其他几个地域,有些地方已经被昆仑所掌控了。” 赵星河眉头紧锁,想起他和徐镇阳今夜所谈之事。 “目前,元鸿境六门,最为式微的,当属天华宗,而且从战损、战略基点来看,天华宗也是外界进入元鸿境的首选目标,所以我们这回就算知道了是南华剑宗的人来惹事,也不该正大光明地反击回去。” “可是,如果天华宗沦陷了,那么剩下的那几个宗门岂不是也有可能受到牵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不会不知道吧?”陈田七追问道。 赵星河苦涩一笑,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 “田七,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死道友不死贫道’,在这件事上,其他几个宗门大概是这么想的,说不定还想趁乱前来分一杯羹呢。” 第四十四章【再度登台】 当天的花前月下,陈田七和赵悦儿的独处时间只有约莫一个时辰,赵星河结束了与徐镇阳的密谈后就过来了。 尽管天华宗现在危机重重,但陈田七并没有怎过多的紧迫感。 至于归属感,他更喜欢有赵悦儿的永夜山。 只可惜,这一点隐约的归属感,第二天一早就失去寄托了。 赵悦儿在半夜就被赵星河送走了,而陈田七还得装模装样地,继续参加天华宗弟子比试大会。 陈田七对于此次的离别,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惆怅,他有些遗憾,没有好好和赵悦儿道别,两人也没留什么信物。 两世为人,这是陈田七第一次以青春少年的心态和青春少女尝试情侣般的交往。 “还好我的比赛场次是下午,要不然我直接缺席落败了啊。” 陈田七在几处宫殿转悠了一圈,确定赵星河与赵悦儿都不在后,他摸了摸后脑勺无奈道。 匆忙离去的陈田七并未发现,他离开住处时,门前屋檐下,挂着一个月牙风铃,上面还系了一枝月季花。 …… 玄武山比赛场地,依旧热闹非凡,全然不知事关天华宗存亡的危机正在悄然来临。 事实上,这些元婴境以下的弟子,对于此次宗门之间的博弈影响没有那么大。 即便到时候天塌下来了,还有掌门人、老祖以及四堂长老。 陈田七急速奔袭,半天时间就从永夜山赶到了天华宗。 这回,比赛场地上,没有了第三个赛场——甘飞的赌局。 不少人好奇地问道:“唉,这都已经午时三刻了,怎么还不见甘飞师兄的人影啊?” 一位路过的内门弟子驻足回首,“甘飞?昨日甘飞因为这事儿,被宗门处罚了,都散了吧,认真看看比赛也挺好。” 甘飞受到处罚的消息,只有小部分人知道,不少在角落聚集等待甘飞开庄的人,听到小道消息后,悻悻然离去,倒是也不见有人敢顶风作案,再度私设赌局。 陈田七背着柴刀憨八龟站在人群当中,暗忖道:“原来那家伙真的被查处了,我还以为他故意耍赖呢,唉,自作孽,怨不得谁。” 可他一想到,昨天青竹峰的林十五与甘飞剑拔弩张的样子,心里不禁怀疑,莫非是林十五给甘飞下辫子了? 那肥头大耳的林十五,看起来挺好说话的一个人,原来也睚眦必报,下手果决。 以后见着了,还是尽量避着点的好。 毕竟,对方说不定真的后台过硬,上面有人。 陈田七到处走走停停,一路上听到了不少的秘闻。 比如说,这第一件事,天华宗的南山老祖即将结束生死劫的闭关,不久后即将揭晓答案。 如果南山老祖能够突破此次瓶颈,将会使得天华宗在元鸿境境内不再那么风雨飘摇,一个大乘境后期的修士,足以撼动一个宗门,也能捍卫一个宗门。 当然,也是有可能闭关失败,到时候大限将至,说不定南山老祖逝世的时间,就是天华宗覆灭之日。 可以说天华宗老祖闭关成功与否,事关天华宗的存亡。 第二件事,原本天华宗参与元鸿秘境传承的名额有十二个,可突然骤减成了七个,剩下的五个名额被其他五个宗门给瓜分掉了,具体原因这些内门弟子也不清楚,陈田七猜测有可能是南华剑宗牵头,联合其他几个宗门对天华宗进行施压,而其他宗门收了好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默许了南华剑宗的强盗行为。 陈田七轻声感叹着,“呵,尘世与山上,还不都一个样,有人在的地方,就有争斗,有江湖。” 更何况,没有渡劫飞升的修行者,本质上还是人。 这时,比武台上,传来了裁判长老的喊话声:“永夜山陈田七在否,若一刻钟之内再不上台,便算落败了。” “在,在在,这位兄台,麻烦你让让……” 陈田七急忙穿过人群,跃向玄甲比武台。 陈田七所在的位置距离玄甲比武台还有一段距离,导致他不能够一跃登台。 刚才被他不小心碰撞到的那位弟子,正观看着隔壁比武台的战况,十分投入之时,被人给推得转向,不由地有些生气。 “神气什么,一看就不是高手,金丹境以上的修士,哪个不是飞上去的?唉,晦气,刚才没看清师姐的出尘一剑,可惜,可惜……” 陈田七几息之间就站在了玄甲比武台上。 此次他的对手早已等候多时。 放眼望去,是一个身着白衣,风度翩翩的剑修。 双手抱胸,手持剑鞘,闭目站立在比武台中间的分割线的另一端。 裁判长老率直地宣布,“比试开始,永夜山陈田七对阵白虎丘秦孤阳。” 陈田七听到对方的名字后,不由地觉得这名字对于修士来说,有些不吉利,“孤阳?孤阴不长,孤阳不生,秦亡?秦毙?” 此时,白衣剑修秦孤阳睁开双眼,精芒一闪直射陈田七。“小子,你没有资格直呼我的姓名。” 看到对方那吃人的目光,陈田七有些不自在。 陈田七连忙抱拳行礼致歉道:“秦师兄,在下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想起了一句古谚语,顺口就说了出来,绝无挑衅之意,前往别往心里去啊!” 秦孤阳眼角一缕鬓发飘过,打在了眼角上,使得他眼角抽了抽,或许是碍于形象,秦孤阳并未直接动手挽发。 他心中冷哼一声:“比试之时,说一些挑动对方情绪的话,扰乱对方心神之后再做进攻,看来这小子绝非善类。” 陈田七打着哈哈,行对战礼,“秦师兄,请多指教,哈哈,主要是我刚拜师不久,学艺不精,还请师兄手下留情些。” 秦孤阳冷冷道:“刀剑无眼,各凭本事。” 由于名额缩减的缘故,高手都不愿意在进入关键比赛之前,多暴露自身绝学。 即便陈田七不说这些客套话,秦孤阳也不会多费手脚。 “一个屈屈筑基境的旁门刀客,打败你,三剑足以。” 秦孤阳并不领情,当面数落着陈田七,并且扬言三剑之内,急败陈田七这个菜鸟。 陈田七微微皱眉,看样子,这个师兄不是个好说话的角儿,也没听说跟他有间隙好,一般情况下,友好过招十式不是潜在的比试规则吗?怎么轮到我的对手的时候,一个个都巴不得趁快结束对局呢? 你们是看我筑基境的菜鸟好欺负是吧? “多说无益,那师兄出招吧。” 陈田七从背上取下大黑柴刀,手里慢慢卷着裹刀布。 秦故意虚眯着眼,“你先前越级打败潘紫荷,或许会让你心存侥幸,但我会让你明白,筑基境的旁门与金丹境的剑修,真正的差距有多大。” 随后他看了一眼陈田七的那柄外形与凡铁铸成的砍柴刀相似的武器,再抬头与陈田七对视,“你的刀法,我在台下观赛的时候就发现了,以筑基境的灵力储备,你只能够斩出三刀,所以,这三刀之内你若不能击败对手,便会陷入灵力耗尽的内虚状态,而我,就能不战而胜。” 陈田七愣了下,合着先前我还被人暗中窥视了? 而且我记得先前与潘紫荷对战之时,还没有斩出三刀啊,对方是如何推算出我只能斩出三刀的呢? 只能说对方的实力不俗,眼力过人。 陈田七将刀挥过肩膀,对着刀背轻声喃喃道:“喂,憨八龟,睡醒了没?咱们这回遇上真材实料的金丹境了,你可别给我掉链子啊,要是等会儿砍过去的时候,你咔嚓一声断了,我可没办法让你重振雄风哦。” 尽管陈田七的声音很小,但秦孤阳还是听到了。 他不由地有些想笑,这陈田七莫不是脑袋出了问题,对着一柄不是仙器的大刀喃喃自语? 若是潘紫荷那个花瓶当时不那么掉以轻心,被对方一刀破招之后受了内伤,指不定现在站在对面的就是她了。 陈田七半蹲身子,扎着马步,像是打棒球一般蓄势待发。 秦孤阳依旧双手抱胸,手指剑鞘静默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陈田七砍出第一刀后,再拔剑出鞘抵挡,毕竟他不可能以身体硬抗凛冽而锋利的刀气。 陈田七莫念口诀,体内的灵力疯狂地涌入丹田,再汇入双手紧握的柴刀之中。 陈田七不知道黑柴刀真正的品级,先前他也不知道可以将灵力汇入武器,然后增加招式的威力这一方法。 直到前两天比赛之前,他见到赵悦儿的花蝶剑居然能够随着赵悦儿的灵力属性的变化,进行同样的属性灵力外放,然后斩出的剑气变得更加生猛。 后来陈田七问了赵悦儿才知道,原来,灵器才能够承载并且强化灵力。 而灵器往上的仙器、神器更是可以藏魂。 也就是将妖兽的精魄炼入器具,将妖兽的一部分能力给保留在器具当中。 或者说类似于火云石这般,先天带有五行属性的宝石、符石,一样能镶嵌进器具的穴位,然后经过阵法加持,催动相应的属性运转。 这种工艺,乃是龙泉剑宗的铭文师的特长。 而现在,没有进行灵根激活的陈田七,只有淳朴的无属性灵力可以运用,但这也能增强【自在封魔斩】的威力。 第四十五章【黯然销魂斩】 “自,在,封,魔,斩!” 陈田七一字一顿地念着招式名。 实际上,运转完口诀之后,陈田七就已经可以出招了。 最后的这个招式名的念诵,实则是在进一步增强招式的威力,因为此时他加大了武器的灵力汇入。 一层白色灵气覆盖在黑色柴刀之上。 秦孤阳依旧闭着眼,不以为然。 “去!” 陈田七一刀挥出,从右往左,从上往下地劈出这一刀! 陈田七的左前方,青石地板铺成的地面,被这一刀的余威给劈出了沟壑。 当近处翻起沙石,刀光已然将要劈在秦孤阳身上。 随即,他猛然睁开眼,身影如鬼魅一般,想做边闪退,避开了这一刀。 而陈田七斩出的刀光,只砍在了残影上。 秦孤阳不再双手抱胸,而是用剑鞘径直朝陈田七一指,一道剑气瞬间发出,点在了陈田七的右肩上。 “噗!” 陈田七应然被击飞,口里喷出粘稠的鲜血。 尽管秦孤阳只是轻轻抬手一刺,陈田七顿觉左肩突然遭到猛烈打击。 陈田七刚才正在进行爆发后的短暂喘息,没曾想对方趁他松懈之际,作出了快速的反击,好在对方并未下重手,而自己练就了【海崖锻体术】第一层,也因此未伤到筋骨,否则,等下陈田七恐怕连举刀都做不到了。 陈田七抹了抹嘴角,双手抱拳,刀尖朝下对秦孤阳行礼道:“多谢秦师兄手下留情。” 秦孤阳站在原地,冷漠道:“准备好第二刀吧,希望这回你能够再快一点。” 从两人比试开始到现在,一共就只比划了一刀一剑,这让台下的观众觉得有些乏味。 一名从外门专程赶来看内门弟子比试的人,发着牢骚,“这玄甲比武台什么情况,怎么要打不打的,到现在快一刻钟过去了,一共就你来我往各一下。” 这时,他身旁一名身穿内门弟子制服的人,心中暗暗鄙夷了一番,然后断言道:“这便是高手之间的较量,胜负往往在一招半式之间,高阶修士之间的战斗,又岂会像粗鄙武夫那样贴身缠斗呢?” 那名外门弟子听到身后传来的颇为鄙视自己的评价后,眉头微微一皱,转身看了一眼。 是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和自己样貌一样,大众脸而已,凭什么显得牛气冲天,一派高深模样? 视线往下一挪,好家伙,内门弟子服饰。 外门弟子微微低头,向旁边退了一步,有意给那名内门弟子让出一个更近更好的观赛位置。 那名内门弟子再度嗤笑一声,浑然没有将旁边那名内门弟子放在眼里,然后转身离去,“看什么看,金丹境中期境界的秦孤阳,此战必胜,筑基境拿什么跟他比?若不是秦孤阳有意藏招礼让,拿柴刀当宝的家伙早就落败了。” 两人一躲一离,空出了一小块空地,却没有其他人敢挤占进去。 因为刚才离去的那名内门弟子的语气,和气场有些凌人,压得这一片的外门弟子大气都不敢呼一口,更别说靠得太近。 待那名鹤立鸡群的内门弟子远去之后,这群外门弟子互相聊了起来,比看比赛还要专注地讨论着刚才那人是谁。 “我想起来了,这个人乃是殷长存,乃是台上二位比试者的下一轮对手。” “那他此举是想提前打探下对手的信息,可照他这么一说,这场比试的胜者必定是那秦孤阳了。” “咦,想不到筑基境和金丹境的差距这么大,本来我还期望着这个陈田七能够爆冷击败秦孤阳呢。” “老哥,你是不是买了那陈田七啊?不过甘飞师兄的摊点不是已经关了吗?莫非还有别处开设了……?” 让位的那名外门弟子连忙摆手,“这位仁兄,你误会了,你有所不知,这陈田七先前乃是青竹峰的一个药童,连内门弟子都算不上,可后来被赵星河长老看上收为门徒,这才能够站在台上参加此次比试,本来大家都以为这个半路学艺的陈田七,在这强者如林的内门当中,第一轮就该被击败的,但是没想到啊……” 旁边的外门弟子急忙问道:“没想到他能够进入第二轮比试?” “不错,而且他是越级挑战成功,一刀就将一个金丹境的剑修给击败了,嘿嘿,你是没看到那一刀的威力,直接将那个女弟子砍翻在地,弄得我以后都想修炼刀功了。” “嘿,愚昧之见,天武大陆,百兵剑为首,刀只是有勇无谋的匹夫之器,也就屠夫屠宰、樵夫上上砍柴用用罢了。而且,向前陈田七只是取巧破招罢了,那潘紫荷不过刚刚进入金丹境,境界还未稳定,论实力和那樵夫田七也差不了多少,这回,你们好好看看,什么叫做金丹境的剑修!” 殷长存杀了个回马枪,众人都以为他离去了,没曾想又突然回到观赛席,不少人打听他的门路也就罢了,可是却还臆想着一个筑基的砍柴郎能够击败金丹境剑修,简直痴人说梦,夜郎自大! 众多外门弟子噤若寒蝉,一个个转身背对着殷长存,假装看着比赛,无人敢接殷长存的傲语。 殷长存冷哼一声,扬着下巴,两眼紧盯着秦孤阳,仿佛此刻他正站在台上和秦孤阳对战一般。 尽管比武台有阵法加持,场内外有所隔绝,但是里外能够相互透视,秦孤阳本在等待着陈田七的第二招,却感受到了场外传来一种猎人对猎物的注视。 秦孤阳偏头一看,正好和台下的殷长存对视。 殷长存递以不屑的眼神,仿佛鄙视着秦孤阳居然和猫猫狗狗都能打个半天,简直是废物。 秦孤阳同样微微翘起嘴角,随后转身对着陈田七说道:“喂,小子,休息够了没有,台下的某个家伙都等不及了,我得赶紧解决你才行啊,免得到时候他们说我的剑不够锋利,连一个樵夫都要耗上半天。” 陈田七握拳再度擦拭了下嘴角和人中,实际上暗中服下了一颗回灵丹。 “其实秦师兄也不必等这么久,不是有个规则,好像是说,举手便可投降嘛,秦师兄不妨试试。” 陈田七趁着打趣秦孤阳的间隙,吞下了回灵丹。 秦孤阳将剑鞘插进地面,“小子,少跟我来这套,我说过三招结束,就三招结束,至于你想要耍其他的花招,那可能会要让你失望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儿,听风便是雨,仅凭你这点伎俩就想乱我心神,只能说,你太幼稚了。” 随后他指着地上的剑鞘道:“看到这剑鞘了没,我不用拔剑也能击败你,倒是你,如果第二刀能击倒这个剑鞘,我便提前算你赢了,怎么样?” 陈田七哈哈一笑,将刀扛在肩上,“秦师兄,不好意思,我只想砍人。” 实际上陈田七也看出来了,秦孤阳的剑鞘并不是花瓶潘紫荷的名贵剑鞘那种中看不中用的配件,上面刻有神秘纹路,显然是经过了阵法加持的宝器。 如果陈田七冒然出手,照秦孤阳所说那样劈过去一刀,谁知道会触发怎样的禁制呢? 还有就是,陈田七平生最看不惯故作高冷,高人一等的那种姿态,没有心仪的师妹在场,陈田七想要放飞自我,少一点文雅,多一些狂野。 跟我装纯? 看我削不削你! 陈田七开口“秦师兄的剑鞘上,有铭纹吧?” “哟,看样子还小瞧你了。” 秦孤阳抬眼看着陈田七,“这剑鞘,可不是秀气之物,乃是龙泉剑宗的大师雕刻了铭纹的宝器,如果刚才你真的砍过来,就会触发禁制,然后就会有烟花可看了。” 陈田七左手挠了挠鬓角,“师兄你怎么当面说出底牌来了,这不好吧。” 秦孤阳双手负背,胜券在握地说道:“不不不,你不要误会,我是故意这样说出来,让你好彻底死心,因为你拼尽全力砍出三刀后,却不能伤我半根汗毛。” 陈田七握刀的手不自然地紧了紧,暗忖道:“小白脸,看不起谁呢!” 陈田七二话不说,运转无字刀书上的第二式。 陈田七取名为“黯然销魂斩”,名儿是他今天早上取的,从他知道赵悦儿离去之后,就想到了这个名字。 陈田七支开双脚,与肩同宽,双手握刀竖与胸前,如果这把柴刀换作别的明铁刀具,说不定侧着的刀面能够映出陈田七俊秀的脸庞。 他脑海中回忆着那招一刀两段的招式,心里默念着催动灵力的心法。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昏昏沉沉的太阳渐渐坠入西山。 斜阳欲落处,一望黯销魂。 秦孤阳看见陈田七变换了起势,心中却不以为然,认为换汤不换药,筑基境的陈田七,怎么可能破了大宗师的铭纹加持的阵法。 所以,秦孤阳依旧自信十足地双手负背,等在陈田七飞蛾扑火,这虽然是他砍出的第二刀,但相必陈田七的灵力已经耗费不少了,如果到时候在陈田七松懈的间隙祭出一剑,那么秦孤阳就必胜无疑。 第四十六章【后生可畏】 对于陈田七这种境界的刀客也好,剑修也罢,这类初学者,在出手之时就会暴露击打目标。 而造诣颇深的老手,或者眼力过人、速度敏捷的修士,便可以后发制人,躲过对方的招式的同时,再通过破绽,也就是在连招之时存在的动作停顿,进行反击。 先前陈田七的第一式,【自在封魔斩】使出过后,便被金丹境的秦孤阳给躲过了,并且秦孤阳点到为止地进行了反击,隔空刺出一道剑气打在陈田七的肩膀之上。 这意味着,能够间不容发地打中持刀的肩膀,自然也能够击中头颅,若是在生死之战的擂台上或者战场上,陈田七早就身首异处了! 然而陈田七并未多想,心里一直计划着怎样找回场子。 对战之时,一边与场外的人闲聊,一边风轻云淡地和对手过招,这是一种对对战方的莫大侮辱。 陈田七闭目凝神,双手握刀,体内的灵力疯狂涌入大黑柴刀,而此回黑柴刀仿佛一个无底洞一般,在吸收了陈田七大量的灵力后,没有翻起一点灵力波澜。 倏然之间,陈田七睁开双眼,侧过刀身,自上而下迅速劈出一刀。 此式厚积薄发,先前被大黑柴刀憨八龟所吸纳的灵力,顷刻间全部化作凛冽的刀气斩向秦孤阳。 原本胜券在握的秦孤阳,眼里闪过一丝惊慌。 秦孤阳心里暗道:“不好,这小子斩出的刀气,为何变得如此凶猛!” 他急忙向前推出手中的剑鞘,主动催发铭文上的护主禁制,一个半球状的光波瞬间亮出,将秦孤阳庇护在内。 “嘶。” 刀气劈在保护罩上发出如布匹被撕裂的声响。 “怎么可能!剑鞘之上明明有着大宗师的阵法加持,这一下的防护力及时金丹境的剑修也不可能撼动,他一个筑基的毛小子,凭什么……” 秦孤阳的淡定不复存在,那刀气撕裂了防护罩之后并没有停歇的意思。 眼见这防护罩完全崩坏之际,秦孤阳不得不放弃戏谑的心情对战陈田七,他伸手拔出剑鞘里的佩剑,当飞剑出鞘之时,防护罩应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他一直没有亮相过的飞剑,此刻终于露出真身。 那是一把通透碧绿如玉的长剑。 剑骨被雕刻出游龙之形状,细细一看,却发现乃是无角之龙,此剑真正的名字乃是“青螭剑”。 台下不少人惊呼,“秦师兄前面两轮,剑不出鞘,兵不血刃便轻松获胜,可对上这个筑基境的砍柴郎,却亮出了本命飞剑。” “这位老哥,此剑莫非乃是青龙剑?” 旁边那人摇头道:“非也,非也,此剑虽说也是龙泉剑宗出品,但其并非青龙剑,乃是仿造青龙剑锻造而成的地阶灵器,青螭剑是也。” “螭?地阶灵器?难怪,那青龙剑乃是天阶仙器,挨上一截,倒也贴切。” …… 台下观众惊呼之时,秦孤阳便已经完成了对【黯然销魂斩】的格挡。 令秦孤阳没想到的是,他催动了水属性灵力化解陈田七这道刀气,险些翻了船。 原本预估使出十分之一不到的水属性灵力化解即可,没曾想那陈田七竖直斩下的一刀,余威竟然可以媲美金丹境剑修的全力一击,这实在匪夷所思。 “水涧惊鸿!” 秦孤阳像是舞女裹袖一般,持剑不断进行螺旋翻转,耗费了足足三分之一的灵力过后才让那绵延不绝的刀气完全消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陈田七趁秦孤阳分身乏术之际,接连斩出第三刀! 秦孤阳感觉道面部吹来一阵狂风,抬眼一看,陈田七斩出的刀气已经临近,仅仅隔了三步之遥。 秦孤阳躲闪不及,哪怕是急忙闪躲,也会被伤到侧面的某个身体部位,所以只好硬抗。 秦孤阳气急败坏,运转灵力,启动剑式进行格挡,“疯子,你不要命了!” 秦孤阳计算过,如果按照陈田七斩出的第一刀的灵力耗费,陈田七最多斩出三刀便会灵力枯竭陷入外强中干的状态。 刚才的第二刀,那气势磅礴的刀气种,蕴含着的灵力波动,很明显是陈田七在孤注一掷了。 眼下陈田七却不顾过度透支身体带来的后果,在秦孤阳有所疏忽之际斩出了不容小觑的第三刀,这简直是在拿命在拼! 可惜的是,他失态地这一吼,被呼啸着的狂风给吞没了,陈田七砍出这一刀后,有种被掏空的感觉,直接将刀插在地板上,半蹲着身子,他也知道,这一刀祭出之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 而秦孤阳那边,就没有了先前有铭文保护罩的缓冲下的随机应变,这回他只能够硬着头皮顶下陈田七最后的疯狂了。 兴许是那柄剑鞘的防护罩等级比较高,连刀气所产生的震荡都给吸收了,这回没有了剑鞘禁制的情况下,陈田七的第三刀斩出了一个小型龙卷风,铺天盖地的沙石被卷了起来,一并飞速地吹向秦孤阳。 台下,殷长存饶有兴致地注视着秦孤阳的应对之策。 “这小子明明还未觉醒灵根,居然能够催动自然之力,这飓风非同一般!秦孤阳,你的水属性灵根这回不顶用了吧,让我好好瞧瞧,你到底会怎样应对这樵夫的搏命一击吧!” 说着,殷长存露出了兴奋而又期待的笑容。 可是,很快他又失望了,露出一副不可相信的神情之余,又有些气急败坏地跺了下脚,“可恶,怎么回事,秦孤阳你脑子有病是不是,不战而降,你……!金丹剑修的耻辱!” 原来,台上的秦孤阳在陈田七的刀气快要碰到他的时候,并没有做出真正的应对之举,而是双手举过头顶——认输了! 而裁判长老也神通广大地,在千钧一发,刀落人亡前,出现在了秦孤阳的身旁。 裁判长老没有抓住秦孤阳的肩膀离开危险的原地,他伸出左手抓住了刀气形成的龙卷风,后者彷佛是一个高速旋转着的陀螺戛然而止,裁判长老用力一握,刀气瞬间烟消云散,吹的秦孤阳全身衣物和长发往后长飘。 在场的所有人不由地跟着心惊胆战,那么凶猛的一招,居然在裁判长老随手一握之下,变得风平浪静。 裁判长老挥袖收手,“本场比试,胜者,永夜山,陈田七。” “呼!” 裁判长老宣布结果那一刻,比武台的隔绝术也被瞬间撤销。 陈田七神情恍惚地蹲在原地,看着台下不少观众热情满满地冲他言语、欢笑、质疑。 而裁判长老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是对着陈田七一字一句说的,若不然,陈田七可能都没注意到比赛结果已经揭晓。 秦孤阳收起了青螭剑和剑鞘,从陈田七身后的台阶退场。 路过陈田七之时,陈田七站起身子来问道:“为什么?” 秦孤阳脸色平静,丝毫不见输掉了比赛后的负面情绪,像个局外人一样,“你说什么?” 陈田七“你明明可以接下最后那一刀,为何举手投降?” 秦孤阳面朝远处,低声道:“因为我接不下啊,所以我投降了,怎么?赢了你还不开心?” 未等陈田七回话,秦孤阳便已经下台,裁判长老看着陈田七有些晃悠地站在原地,并未打算离去然后腾出比赛场地之意,索性他就助人为乐地挥袖施展出一阵清风,拖着陈田七飘落下台。 陈田七直觉一阵清风吹过,转眼间自己就来到了台下。 随后他知道了是裁判长老的有意帮助,便隔空对裁判长老作揖行礼。 另一边,殷长存在秦孤阳下台离去之后,紧跟着秦孤阳走进小树林。 秦孤阳驻足而立,有些厌烦地说道:“烦不烦,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跟着我,莫非对我有非分之想?不好意思,我没有断袖之癖。” “忒,秦孤阳,你少跟我来这些花里胡哨的,我问你,为何故意落败于那个筑基境的樵夫。”殷长存碎了一口后,径直问道秦孤阳故意落败的原因。 秦孤阳顿了顿,懒洋洋,且冷冰冰地说了三个字。 “我有伤。” 殷长存冷哼一声,“鬼才信!” “你不信,关我什么事。”秦孤阳双手抱胸,抱着青螭剑继续向前走去。 “你这举动,简直在丢我们内门金丹境剑修的脸,怎么没有关系了。”殷长存向前踏出一步,紧跟着说道。 秦孤阳侧过脸庞,“脸面这东西,有些玄乎,但是,命更重要。” “不可能,刚才那一刀你若是有心接下,便可以接下,但你选择不接,而是偷袭,你这让那些外门的怎么看我们?” “脑子是个好东西,另外,我忘记这回比试可以服用丹药了。” 说完之后,秦孤阳原地消失不见。 殷长存猛然醒悟,“难怪,按道理说那个樵夫施展出威力异常凶猛的第二刀后,短时间内不会有充沛的灵力使出第三招,可……秦孤阳,你个混小子,你又骗我!” 殷长存忍不住骂了一句秦孤阳,因为他清楚地记得,秦孤阳参加上一层天华宗弟子比试大会的时候,秦孤阳自己就服用过丹药,怎么可能以此搪塞说不知道呢! 尽管陈田七前师傅乃是大丹师欧阳鱼,也不至于秦孤阳怕对面怕成这样才是! …… 比武台那边,玄甲比武台的裁判长老自刚才宣布完比赛结果之后,他的左手一直握拳藏于长袖之中。 只有他自己清楚地知道,刚才接下陈田七第三刀的他,手心出现了一道断掌血纹,不过好在他境界够高,这道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 饶是如此,裁判长老也轻叹了一句:“人不可貌相,后生可畏啊!” 第四十七章【八宝】 天南境,雷州城。 此地距离元鸿境天华宗,约莫千二百里的路程。 赵星河与赵悦儿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 满天繁星,月华如露。 赵悦儿伫立在窗前。 “也不知道田七师兄过得怎么样了,对了,他会不会怪罪于我不告而别呢?今日还有天华宗弟子比试大会,他该不会忘了吧,倒是我,缺席之后自动落败,好在也没有什么熟人,不会有谁知道。” 少女独自在窗前絮絮叨叨,尽管将将离开天华宗才一天不到的时间,但是却不知道何日回归,何时重逢。 ***** 天华宗,长老殿。 贺英武掌门人高座与上,此时徐镇阳在汇报调查情况。 汇报完毕后,已经六百余岁的贺英武,即便已是小乘境巅峰的他,却也因忧心仲仲而沧桑了一些。 末了,贺英武道:“老三,最近一段时间,你们朱雀堂多坦荡一点,天华宗的护山阵法未能护全的外层山峰,你们时不时要注意派人巡逻。” 徐镇阳恭敬道:“是,师尊。” 此时仅有贺英武和徐镇阳师徒二人,两者也并未以掌门、堂主互称。 “对了,你师祖不日即将出山,到时候你应该就没那么重了。”贺英武微笑道。 徐镇阳颇为动容,听师尊这语气,想来老祖他此次化劫应该大有把握,到时候天华宗也将安稳一些了。 他又想起,天华宗原本的十二个元鸿秘境的名额,在其他几家的联合下,缩减至七个,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门内弟子,若是能够多一人进入元鸿秘境,便多一份获得机缘的机会,毕竟那元鸿秘籍里面,可是有着不少的天地灵宝、奇珍异兽、无上传承的存在,本来元鸿境六门,每家十二个名额都是长期约定俗成了的事,没曾想被对方趁火打劫,这笔帐,有的算,必须算! 徐镇阳微微一叹,“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若师祖他老人家早些出山,隔壁那些人,量他也不敢这般嚣张。” 贺英武挥了挥拂尘,“莫奈何,莫奈何,忍一时风平浪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若是我等后辈道行再高深一些,也不会让天华宗的颜面蒙尘,你且先下去吧,至于弟子比试大会的事情,就交给老四了。” 徐镇阳躬身行礼,“是,师尊。” 待徐镇阳退下之后,贺英武起身,对着更高一阶的大殿上供奉的三清画像拜了拜。 香火烟雾徐徐,贺英武喃喃自语:“三清本是一家,相煎何太急。天华宗,南华剑宗,天道,人道……” 若是单论高阶战力,天华宗与元鸿境其他几个门派,其实差不了多少,只不过在数量之上颇有差距。 一来是天华宗地理位置并不如其他几家那么好,二来是因为天华宗的传承绝学并未显学,罗浮门、将军山等那样的门派,在尘世中都有坚定的香火基础,无论是平头老百姓,还是达官贵人,这些对于他们都有用处,而在这世人都有所求的时代,追求无为而有为的道家一脉的南华剑宗、天华宗,就显得比较冷门了。 事实上,永夜山遭遇刺客一事,贺英武也震惊不已,早先刚刚被夺去五个进入元鸿秘境的名额也就罢了,但如今却大张旗鼓地派出修士前来寻衅挑事,南华剑宗真的是妄为人子。 “老的不在了,小的就开始争老大,分家产,到最后还嫌过得不够好,连兄弟的那一份也要夺了过去。” 贺英武缓缓走下台阶,不料险些摔了一跤。 他回头望了一眼壁上的三清画像,又返回规规矩矩地拜了拜。 “弟子无意冒犯三位祖师爷,只是近来诸事缠身,有感而发,还望祖师爷见谅。” ****** 陈田七击败秦孤阳后,强撑着有些透支了的身子快速回到了永夜山,就好像进行大型考试完,又要再度跋山涉水回到穷乡僻野一般。 由于下午比试完后已经申时末了,陈田七一路步行到天黑完之时也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 “明天没有比试,后天开始二十八进十四的比试,嘿,悦儿要是知道我能够打进这个名次,一定会很开心吧。”陈田七对着红黄的火光愣愣出神。 陈田七在一处山间小溪旁,燃起一道篝火,上面架了一只山兔,林间不时传来鸟鸣虫鸣,方圆三丈内的蚊虫也被他以秘制香料给驱散开了。 “悦儿,他们都看不起我,但是到后来才发现打不过我,你以后倒了明月宗,可要放机灵点儿啊,大公司……大宗们不比咱天华宗,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性格傲的很,稍微不注意就小心眼记挂上了……” 这一次,陈田七无心打理食材,也不管生熟焦嫩,放没放佐料,只是对着漫天星辰,一轮圆月,遥遥寄语。 这一夜,陈田七一边赶路,一边时不时地就停下来嘬两口仙葫里的酒,到半夜之时,摸到了永夜山的住处后,醉意朦胧的他倒头就睡,而仙葫里本来还涵养着的金鱼也变回了丹药模样,静静地躺在里边。 第二日,天刚微亮,陈田七变精神无比地起了床,浑然没有宿醉后的头疼欲裂之感,反倒是觉得浑身充满了活力,体内的灵脉犹如发大水时的水渠一般,流淌着绵延不绝的灵力。 “奇怪,昨晚我明明喝的是酒,一觉醒来一点后劲都无,而且我记得踏进居室的时候,仙葫里的药酒一滴都不剩了啊……” 说到此处,陈田七摸了摸腰间,仙葫还在。 昨夜自己有些大意了,偌大的永夜山仅他一人,要是南华剑宗或者青竹峰那边的人趁机闯了进来,那真的是任人宰割了! 陈田七对着葫芦醉往里一望,发现仙葫果真空荡荡的,底部还有两颗回灵丹。 没有了酒以后,这葫芦内部,没有了那种云遮雾绕之感,而且放在里面的丹药也变回了原样。 陈田七从角落里拿出一坛果酒,以气御物,将坛子里的酒化作小指粗细的水柱,然后导进仙葫。 不一会儿,半米高的坛子,里面的酒也变得一滴不剩,悉数被倒腾进了仙葫里边。 陈田七再度查看了仙葫内部的情况,此刻仙葫里,氤氲绵绵,而那两颗回灵丹也化作了两尾金鱼,一黑一红地在里边游荡,那状态神似空游无所依。 陈田七盖好盖子,抬头望着屋顶感叹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想不到这个葫芦也是个小酒鬼。” 一想到这仙葫仿佛具有灵性一般,遇酒之后变得玄之又玄,陈田七就像给这葫芦取个名儿。 “看样子,你老家真的在西域那边,若是真如林逸山所说,你原本模样半黑半白,恰似阴阳双鱼,叫你太极?不合适,你就一个葫芦,犯不着起那么大的名号,额,你前边有七个兄弟,你排行老八,就叫你‘八宝’,怎么样?” 陈田七把玩着手里的葫芦,颇为兴奋地自言自语道。 “嘿嘿,加上黑刀憨八龟,你俩正好可以做一对兄弟了。” 陈田七将八宝葫芦给放进乾坤袋藏好后,便去山间摘了些果子果脯,顺道还逮了几只肥硕的锦鸡作为午餐和晚餐,又用鹅暖石打昏了几条鱼以备熬汤。 尽管天华宗秉承着吃素的传统,但是陈田七几乎是每日无肉不欢,加上自小欧阳鱼也是过着大鱼大肉的日子,要是一天没有荤食,陈田七估计连挥刀都没力气了。 当下,没有师傅和师妹的督促,陈田七依旧早早地开始了修炼。 永夜山的演武场上,陈田七孜孜不倦地挥刀,仅仅是简单的劈、砍、剁、削,也没有用以陪练的器具,毕竟这把黑乎乎地柴刀太过锋利了,砍柴劈石都不怎么费力,柴房里的柴早已堆满,至于拿山石当作试刀石,估计陈田七得把永夜山上大大小小的石头给劈碎个遍。 陈田七上午练习基础刀功,下午就简单一些,只砍三刀,也就是通过无字刀术的前两式将他体内的灵力给折腾完即可。 熬汤的时候,陈田七坐在灶台前回忆着无字刀术书上的内容,短时间内,陈田七无法将第三式“抽”给学会了,因为那是自下而上的一招,需要配和化丹为田后的金丹才能使出。 倒是他没想到,看起来有些不可一世的秦孤阳,居然没能够接住他第三刀,尽管他是有意取巧在秦孤阳有所不备的时候出招,没想到秦孤阳那加了铭文的剑鞘上的禁制那么厉害,将原本刀气斩出的狂风也给吸收了,以至于第三刀砍出的时候,陈田七也跟着吃惊。 因为他直到昨天才能够正常使出无字刀书第二式“劈”,也就是他命名为“黯然销魂斩”的那一招。 但他没想到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刀,劈下去后的威力那么大,而且耗费的灵力足足是第一式的两倍,那一刀砍出后他的灵力就见底了,好在比试可以服用丹药进行辅助,他偷偷擦血的时候吞了一颗回灵丹,当时那颗回灵丹乃是初级回灵丹,在葫芦里泡了一夜后,药效变得更强了,陈田七那会儿服下之后,将将够使用一次第二式。 “啪。” 灶里边的柴火忽然发出一声巨响,陈田七回过神来。 “嘿,你们这些个人上人,自诩什么金丹剑修,还不是被我一刀给砍的屁滚尿流了?” 陈田七将有些往外掉的柴架好,免得滚落出来后走水。 忽地,他又有些失落地空握了下手。 “那裁判长老究竟是什么境界,居然能够徒手接过我那一刀,而且看起来还毫发无损的样子,” 第四十八章【玄武池】 由于陈田七第三轮比试的时间是在上午,于是他头天半夜就起身出发了。 前两天是半夜赶回永夜山,现在他又要在半夜从永夜山启程。 陈田七看着满天繁星感叹着,“没曾想,都已经修仙了,还要披星戴月的奔波,真是片刻不得闲啊!” 除此之外,他并无过多的惆怅情绪,确定好没有遗漏必备的东西之后,他便快速地踏上山路奔向玄武山。 第二天一早,陈田七就翻山越岭地赶到了玄武山。 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有不少人正从玄武池走出来一同走向比赛场地。 原来,玄武山上,有着大大小小的许多处温泉,其中以玄武池最大,玄武池被一分为二,男左女右各一半。 据说玄武池上的温泉与别处的温泉有所不同,因为此处的温泉之下,乃是一处灵矿主脉所在,是故此地的温泉水之中,有着更为奇特的效果,比如能够快速消解疲劳和滋养身体自身的灵脉,以及能够抑制和缓解暗疾内伤。 虽然修仙之人的根骨比寻常人更为硬朗健康,但长久岁月之内,免不得在和别人切磋争斗之时受伤,以及外出降妖伏魔的时候亦会受到妖物的侵害,其中绝大数轻伤、外伤能够通过药物治疗,但有些内伤暗疾却不能够根治,唯有静养和徐徐图之。 可玄武池的温泉是不能白泡的,首先得是内门弟子以上的人才具有初步资格,另外就是根据师门贡献和支付小数额的灵石才行。 至于长老级别的人物,每个月都会有十二时辰的免费时限,总之级别越高,所享受的待遇越高。 即便是分了男女各一半的池子,仍然还像酒楼客栈一样修了包间,当然如此待遇也只有长老殿核心人物才享有。 而陈田七等普通的内门弟子,只能使用公共澡堂。 玄武池的左边,也就是男浴室,进门的右手边就是柜台,值班人员乃是由玄武堂的弟子轮值,再往里,就是一个巨大屏风,约莫十丈宽,十丈高的正方形石碑,上面因有一个蓝色的玄武图腾。 值班人员尽管彻夜值班,但却依旧精神饱满,山上的人虽然过着和尘世一样的作息,可修士偶尔熬夜却也不算什么。 他见到陈田七站在门口打望,且穿着内门弟子的服饰,再仔细一看,颇为惊讶。 因为前几日陈田七的比试,这个值班人员是在台下看过的,本以为筑基境的陈田七可能会被对手直接拿下,没想到这小子反而皆是以三两刀就结束了比赛,让人不得不为之精神一振,尤其是同为内门弟子,修为在筑基上下的平凡子弟。 值班人员李羡辰走过来问道:“敢问田七师兄,是要进行沐浴吗?我是今日的值班弟子,李羡辰。” 李羡辰走进后对着陈田七拱手行礼。 陈田七微微一愣,继而拱手行礼,然后问道:“我路过,稍且看看。” 李羡辰见陈田七不仅修为了得,没想到为人也如此和善,不觉间对其颇有好感,一想到今日上午即将有陈田七的比赛,便想劝说陈田七进行赛前的身体调整。 未等李羡辰说话,陈田七就直白地说道:“第一次来,请问这里泡温泉是收费的吗?” 李羡辰一听,当下也无事,就跟陈田七详细讲解了起来。 他微微摇头,“对于我们内门弟子而言,如无生死大碍,一般情况下是收费的,如果是长老级别的师叔,他们每个月都有免费的时效,而且还有单独的浴室。不过田七师兄,即使我们收费,也不会贵到那里去,内门弟子能够使用的区域只有公共澡堂,一般也就一颗三品灵石一个时辰,效果也还不错,田七师兄不妨试试?” 陈田七紧跟着问道:“效果?莫非这玄武池里的温泉还有奇效?” 只见李羡辰颇为自豪地昂首道:“正是,譬如寻常的跌打损伤,内在顽疾,泡上一会儿玄武池的温泉,就能够有明显的疗效,别的宗门可没有,整个元鸿境也独一份,每年还会有别的宗门的人跑到咱这儿来进行理疗嘞。” 他顿了顿,然后侧过身子靠近陈田七低声道:“不过这玄武池的温泉,温度比一般的温泉水的温度要高得多,所以非筑基境以上的人,不可以进入外,基本上也没什么短处了,你别看虽然对我们内门弟子要收费一个时辰一颗下品灵石,别的宗门的人想来泡温泉的话,还得提前预约不说,这价格啊,可是中品灵石起步呢。” “原来如此,多谢李师弟告知,不知现在还能泡否,我想试试。” 陈田七听了李羡辰的描述后,不由地有些好奇,这玄武池的温泉到底有多么神奇,现在距离他比赛还有约莫两个多时辰的时间,若真如李羡辰所说,这温泉水有这般奇效,泡上一两个时辰,比打坐和临阵磨枪好多了,怪不得刚才路过此地的时候,见到不少的内门弟子从里面走出来,想来他们也是来进行调养身子的。 李羡辰见状,会心一笑,便引着陈田七到柜台做了登记,然后带着陈田七往内堂走了进去。 越过屏风之后,是一个长长的石壁走廊,约莫行了二十丈的距离,李羡辰停下脚步,拉开一道门扉,里边是存放物件的地方,立着大大小小六道高柜,每个高柜右细分了四层的内阁,每层又有八个小的抽屉,上面印着按顺序排列的号码牌。 李羡辰带着陈田七来到第一排高柜前,递给陈田七一个号码牌,号码牌用绳子系着,看样子可以戴在脖子上或者绑在手腕上。 “师兄你的储物牌子乃是十二号,待会你将衣物等放入柜子,沐浴完毕之后,再凭此牌取出即可。每个号码牌只能打开对应的柜子,使用方式很简单,印在柜子上的凹槽后,使用些许灵力便是。” 说着,李羡辰亲身示范了一下,将牌子放入柜子上的凹槽里,然后勾上拉环往外轻轻一拉便打开了。 陈田七望了一眼,储物柜里的空间约莫可以放四个鞋盒,但修士都是有乾坤袋傍身的,所以将东西放进乾坤袋里以后,仅仅将乾坤袋放进储物柜便可,两相比较,其实也算宽敞了。 “田七师兄你应该没带专门沐浴所用的衣物吧,正好,我这里还有几套新的沐浴衣物,虽然乃是粗布制成,先凑合着用吧。” 李羡辰从乾坤袋里边拿出一条崭新短裤,款式比沙滩裤短一些,比泳裤大一点,而且看样子还是崭新的。 陈田七见状,有些不好意思,以为这个李羡辰拿出的衣物是玄武池澡堂内部人员平常的油水来源,专门为那些没有带沐浴短裤的人准备的,然后像景区一样,趁虚而入,高价卖出。 陈田七心想,这李羡辰为人倒也和气,便打算墨守成规,拿出两颗灵石放到李羡辰手里后,接过来那条蓝布短裤。 熟料,李羡辰急忙又塞了回来,“陈师兄,使不得,使不得,不过是一条粗布而已,哪儿能值当两颗灵石呢,再说了,要是被同门发现举报了,师弟我免不得遭受处罚,玄武堂严禁弟子私下在玄武池里边售卖物件。” 他边说边往回走,然后在门口处停下对着陈田七道:“田七师兄,前几日我看过你的比赛,希望师兄今日再接再厉,嘿,筑基境的修士三两刀砍翻金丹境剑修,可厉害了!” 李羡辰还以手作刀,在空中挥舞了几下。“你还别说,以后我也想主修刀法了,雷厉风行,单刀直入,有进无退!” 整个天武大陆,用刀的人不及剑修的十分之一人数,关于修炼的秘籍也是如此,所以用剑成为了一种主流,除了飞剑以外,别的武器甚至有一种旁门偏路的意味。 陈田七不知怎的,也许是用刀用习惯了,或者说喜欢直来直往,渐渐地默认自己以后主修刀具了,眼下见到有同样想法的李羡辰,心里隐约有了一种被认同的感觉。 陈田七微笑道:“李师弟你说笑了,我也只是运气好而已,若是以生死相论,我还真不一定是金丹境的师兄师姐们的对手,至于刀法,以后若是有机会,咱俩可以切磋,相互学习。” 李羡辰点点头道:“那好,咱就说定了。” “一言为定。”陈田七对着李羡辰隔空握拳道。 “行,师兄你先沐浴吧,我得过去和下一轮弟子交接了,回见!”李羡辰道。 陈田七挥了挥手,“回见。” 突然,李羡辰又从门外边跳了回来,提醒陈田七道:“浴池就在最后一排储物柜对着的门外。” 李羡辰径直离去。 陈田七快速换过衣物后,将号码牌挂在脖子上。 他从第一排储物柜走到最后一排,细细数来,一共六十四个方格,恰好对应六十四卦,看了一眼胸前的牌子,他掐指一算,“十二,我记得六十四卦第十二位乃是‘否卦’,否极泰来,这小子,倒是有心了。” 他拉开了那道门扉,一股温柔而湿润的水雾迎面而来。 第四十九章【玄武池的奇效】 物品存放室与浴池之间仅隔着一道拉滑门,陈田七拉开这道门以后,迎面扑来一股热气。 浴池四周是人工凿开的山壁,露天的浴池顶上有一层琉璃瓦,碧波盈盈,仿若潮水。 陈田七定睛一看,发现并不能透过这瓦盖看到外界的情况。 “也不知道隔壁的浴池会不会是这样的情况。”陈田七转身看向东边。 由于没有凉拖鞋或者木屐,陈田七现在乃是赤脚行走,这浴池挨着的岸边,陆地上铺了一层青石地板,水珠缓慢汇集,沿着地板的缝隙流向排水沟。 此时的公共浴池当中,仅有几个人在泡着,所以并不拥挤。 这几个人只将头部露出水面,头顶还盖着湿毛巾,看样子几乎都在闭目打坐。 陈田七轻手轻脚地走到岸边,没有试过水温便直接落脚。 “嘶……啊……烫!” 陈田七急忙缩回脚板,并且捂着嘴巴,毕竟公共场所不宜大声喧哗。 陈田七暗自咋舌:“这水温起码也得有七八十摄氏度,这些人怎么气定神闲地泡着,淦!” 陈田七扫了一眼正在温泉里打坐的几位同门,却见对方似乎被刚才陈田七的咋咋呼呼给打扰到了,不过看到陈田七很快又收敛声息,便又继续闭目打坐。 事实上,这里人挨着的岸边都摆放有几双木屐,而陈田七则是赤脚,他们看到陈田七冒冒然然的样子,心中也猜到陈田七大抵是第一次来玄武池泡温泉的同门。 陈田七左思右想,发现这几个人泡在池子里的时候,体表不时闪过一道道灵力波动,于是乎,陈田七猜测,兴许这温泉不是像下饺子一样直接落水,还应该镀膜才是。 陈田七运转体内的灵力,然后化作一层薄薄的灵力外衣将自己给裹住,这回他又试探性地将脚板放在水面荡了荡,发现没有先前那股炽热之感了,反而是灵力薄膜遇到泉水之后,时不时地轻轻捏揉着自己的体肤,而且泉水的温度似乎一下降了许多,呆在里面特别的温暖舒适。 陈田七心中惊讶道:“这玄武池,还真的玄乎,没有灵力外衣的时候,简直像杀猪用的开水一般,现在温度变得适宜了不说,时时刻刻都在轻轻捶打着体肤,就好想有一个按摩师在轻手轻脚地施展拳脚。” 渐渐的,陈田七仿佛置身温柔乡了一般,开始有些睡意朦胧,但是他怕等会儿睡过了头错过了比赛,便坚定了心神,配合着舒适的泉水运转着【海涯锻体术】的心法。 突然,他睁开双眼,脸上兴奋不已。 他喃喃道:“这玄武池的温泉水和【海涯锻体术】简直是绝配!” 原来,刚才陈田七运转了【海涯锻体术】的心法后,发现体内的灵力变得更加活跃了不说,自己的筋骨,尤其是四肢部位,隐约有种塑型强化的迹象,就仿佛伤口凝结伤疤后的那种微痒。 【海涯锻体术】的第一层名为岿然不动,主要修炼的是外层的体肤,到了第二层也是要修炼里层的筋骨,这也是筑基境所追求的洗髓伐筋,第二层名为脱胎换骨,正是此意。 陈田七急忙稳住心神,调整好呼吸的节奏,继续盘坐于玄武池的温泉水当中修炼法门。 渐渐的,他头顶冒出一阵青烟,脸上也挂满了汗水,原来这温泉水虽然在有灵力外衣的隔离下变得不再那么热了,但是玄武池的温泉水似乎有一种魔力,能够不断积累热量,由外向内地渗透进陈田七的体表。 而陈田七刚才运转着【海涯锻体术】的情况下,这这其中大部分的热能都被他转化为驱动身体强壮的能源了,但是由于转化的幅度有限,他的体温在悄然间缓慢攀升,以至于快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就在他发现人中发烫,身体燥热难耐之时,一个冰袋落在了他的头顶上。 陈田七转身一看,发现正是李羡辰。 他连忙起身向李羡辰道谢,“有劳师弟了,将才还差点被煮熟了。” 李羡辰挥挥手,低声道:“不打紧,不打紧,将才我忘了嘱咐你,这玄武池的温泉水有着逐渐向体内增加热能的功效,若是不及时将此热能转出,便会中暑一般晕了过去。” “我回去之后才想起忘了这事儿,便连忙过来看一看,如果不是火属性或者水属性灵根的修士,很难在玄武池里边一次性待上太久,所以一般都会在头顶上放一个冰袋或者湿毛巾。” 陈田七微微点头,“原来如此,多谢李师弟相告,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李羡辰答道:“寅时三刻。” “我比赛时间乃是卯时三刻,还能再泡上半个时辰。”陈田七有些激动地说着。 李羡辰见到陈田七这般,便想道:“莫非田七师兄还有配合玄武池修炼的功法?” 随即,他告诉陈田七:“田七师兄,这冰袋约莫半个时辰一换,你好生修炼便是,其他事情交给我,等第二个冰袋里的冰融化了以后再出发也不迟。” “那就拜托李师弟了。”陈田七投以感谢的目光。 李羡辰拍了拍陈田七的肩膀,对他说道:“甭客气,田七师兄你好好比赛就好,哎,像我们这种没有后台的草根弟子,想要在宗门里边青云直上,除非天赋异禀,要么还得上边有人,难得咱平凡出生的有个好榜样,而且还是耍刀的,你是没看见,当你赢了之后,许多高贵的金丹境子弟,个个像是吃了瘪一般,哦,不说了,我还得去柜台帮师兄顶班,一会儿见。” 陈田七再度拱手,李羡辰则是嘿嘿一笑,颇为洒脱地离开了浴室。 这李羡辰看来不仅是是陈田七的迷弟那么简单,在他身上,陈田七还看到了平日里不怎么起眼的普通人,想要一鸣惊人天下识君的那种渴望,但是这个梦想暂时还得寄托在别人身上,而这个人就成了他的偶像或者说榜样。 有了李羡辰的帮助,陈田七有幸在比赛前,又精炼了下自己的法门,当他离开玄武池后,走在奔向比武台的路上的他,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的体魄更加强健了,比如原来只能一跃数丈的距离,现在仅仅是轻轻一跃便可跨过十丈的坡坎,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陈田七还一拳打在了一棵古树上,竟然硬生生地凿出了一个巨大的坑,只见三人环抱粗的大树树身上,凹进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来。 陈田七砸完这一拳后,像是个做了坏事的小孩一般,极速闪离现场。 待他离去之后,有一只鸟儿飞到这个人工树洞旁边盘旋,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后,便在陈田七留下的拳迹的基础上继续啄个不停。 从玄武池到比试台,陈田七仅仅用了一刻钟的时间,距离比试开始还有一刻钟的空闲,要不是他乃是今日的第一轮比试,肯定不会这么踩点,因为排在中间的参赛者,不能确定前面的人是速战速决还是双方僵持许久,反正在前一场比试结束后不久,长老就会宣布下一轮参赛者做好准备,若是双方都无意义,一般会直接开打,若是有人未到齐,可能还会等上一刻钟,一刻钟之后若再不来,便算作弃权了。 今日的比试,观赛的人并没有前两日多,也许是因为还早的缘故,亦或者前面的比赛在众多观众眼里,没有什么悬念。 陈田七看了看隔壁比武台的第一场比试的名单,发现也是不知名的选手以及相对于金丹境后期、元婴境初期来讲算作低等级的比赛了。 玄甲比武台的裁判长老,这回成了陈田七的老熟人,南宫白。 原来每天分为上下半场,每个半场的裁判长老都不一样,由长老会的成员随机担任。 陈田七上台后,对着南宫白作揖行礼:“见过南宫师叔。” 南宫白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问道:“田七,怎么不见你师尊和悦儿那丫头呢?” 陈田七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因为南宫白问起赵星河或者是提起了赵悦儿的缘故。 不过,既然南宫白师叔这般问了,相比她不知道赵星河正在送赵悦儿去明月宗的路上,说明此时赵星河是有意偷偷进行的。 于是,陈田七说道:“师尊他带着悦儿师妹出远门了,可能……要过几天才回来。” 赵星河确实是过几天可能就回来了,但赵悦儿就不一定了,至少陈田七没直接说谎。 南宫白却微微皱眉:“出远门?昨日我看到赵悦儿缺席比赛,虽然赵师弟有着自己的独特法门,可这参加元鸿秘境的名额,她还是可以尝试一番的,恐怕不仅仅是出远门那么简单吧?” 南宫白略有深意地看了陈田七一眼,似乎在说:“小样,在姑奶奶面前还扯谎?” 陈田七急忙撇过目光,不与其对视。 “师尊他们确实出远门了,不过具体原因我还不知道是为何。” 南宫白忽然一笑:“你慌什么慌,我很可怕吗?” 陈田七练练摆手:“没有没有……” 南宫白转过身子,却用传音术暗自告诉陈田七:“田七,到时候如果是别人问你,你要记得也这般说,切莫泄露了赵师弟和悦儿的行踪,知道了吗?” 第五十章【对阵殷长存】 南宫白通过传音秘术,单独告诉陈田七,叮嘱他不要将赵星河与赵悦儿外出的消息泄露出去,甚至还亲自测验了一回. 测试的结果是陈田七并未说出实情,因而南宫白既有些欣慰,又有些小生气。 欣慰的是,陈田七守口如瓶。 生气的是,陈田七连她都隐瞒,以南宫白和赵星河之间的关系以及南宫白的为人,即便是陈田七说了,南宫白也不会乱说。 事实上,就算陈田七没有说实话,南宫白也猜测了大概,大抵是天华宗最近可能会不太平,所以赵星河不放心,便偷偷将赵悦儿转移到其他安全的地点了。 而赵悦儿的身世,仅有少数人知道,南宫白也因此不晓得赵悦儿此番并非是临阵而逃,反倒是鲤鱼跃龙门,即将拜入明月宗门下,要是南宫白晓得了这件事,恐怕也会被赵星河的操作给惊到,毕竟明月宗在天武大陆东边,算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派了。 具体来说,天武大陆东边十三个州境,有着数十个宗门,大多是以佛道儒兵为主,但其中道教一脉的明月宗在整个东大陆算是名列前茅的大门派,只不过近几百年里,一直处于隐世不出的状态。 即便这样,也不是就可以拜入明月宗,除了资质、心性,明月宗还看缘分,于其他门派所不同的是,明月宗没有公开的选拔,其门内弟子一般由长老自行负责招收和培养,根据长老级别的不同,所能够招收的徒弟名额也有区别,总体上看,明月宗的长老级别的人物似乎都比较惫懒,很少收徒,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闭关,或者问道于仙友、河山。 关于明月宗的信息,外界所知的并不多,因为明月宗落座于天武大陆东边的万里之遥的孤岛上,其名为月岛。 ***** 陈田七登上玄甲比武台后,他此轮比试的对手没多久也到了,按照惯例,裁判可以直接宣布开始比赛。 陈田七看着对面一袭青衣的男子,莫名有些眼熟。 此时,南宫白暗中再度传音问道:“田七师侄,对方乃是金丹境巅峰期的修士,为人有些不近人情,待会儿你若是不敌与对方,千万要在第一时间弃权,知道了吗?” 陈田七也算懂事,并未在南宫白师叔给他传音的时候看向对方,而且南宫白的话里,很委婉地告诉陈田七,这局比赛双方境界差异过大,而陈田七几乎赢不了不说,还得小心对方落井下石。 陈田七深吸一口气,转头微笑着看向南宫白,“永夜山,陈田七,准备就绪。” 南宫白闻言,转头看向另一边。 只见陈田七此轮的对手乃是昨日在台下跟秦孤阳交流频繁的那个男子,面色和秦孤阳一样有些惨白,眼神之中却如鹰眸般犀利,此人正是白虎堂的内门弟子,殷长存。 殷长存和南宫白对视了一眼,便拱手道:“白虎堂,殷长存,准备就绪。” 白衣飘飘的南宫白轻轻颔首,驾着一朵祥云飞到玄甲比武台空中,她轻轻挥了挥衣袖,比武台的保护阵法就启动了,台下的人只能看到台上的情况,却不能听到声响以及进行场外干涉。 此时台下的观众渐渐增多,开始关注起来今日的第一场比试,恰巧李羡辰也从玄武池交接完工作后赶了过来,他站在殷长存后方的观众席上,隔空对陈田七挥了挥手。 陈田七隐约看见殷长存身后,有个格外活跃的人,正兴奋地挥着手向他打招呼,定睛一看,原来是玄武池遇到的那个值班弟子李羡辰。 陈田七示之以微笑,然后握着手中的黑柴刀转了转。 李羡辰高兴地对着身边人说道:“田七师兄跟我打招呼了,希望他今天继续一鼓作气拿下比赛。” 而好巧不巧的是,殷长存身后所站的观众,大部分都是白虎堂的弟子,李羡辰一个玄武堂的弟子,而且看样子还是陈田七的支持者,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李羡辰身边的人不但没有理他,反而递给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随即李羡辰也发现了异样,只见他四周的弟子都穿着白虎堂的服饰,看样子在这里说他们师兄赢不了的话后,没被他们好好教训一番,已经算是比较克制和礼貌的了。 李羡辰悻悻然地离开了此处,转而走向别的地方,期间他一脸赔笑的表情,待他离开之后,有名白虎弟子嘟囔了一句,“真晦气,王八跑到老虎的地盘撒野。” 随即另一名弟子紧跟着说道:“长期生活在水里的生物,视力一般都不太好,也不看看那砍柴郎什么德行,要不是运气好,就他也配和殷师兄一起站在台上比试?” “别发牢骚了,比试开始了,等会殷师兄取胜后,记得助威喝彩,听到了没?” 说话的乃是白虎堂弟子中排行老三的刘磊,在白虎堂这一代的弟子当中,实际实力算不上第三,但是入门早,加之和二师兄殷长存走得近,所以颇有些狐假虎威,白虎堂内的弟子,大多对他还是唯唯诺诺,就好比今日,本可以不用一大早来看比赛的,可刘磊一声令下,许多白虎堂的小师弟小师妹们就得及时到场,为这场在他们看来注定是殷长存胜利的比赛进行喝彩助威。 “是,三师兄。” 众多白虎堂弟子应声答道,然后注视着台上的情况。 而刘磊则是看了一眼李羡辰,然后轻蔑一笑。 比武台上,殷长存脸色依旧显得比较阴沉,或者说他本来就是挂着一副别人欠他钱那般的脸,并非故意针对陈田七。 眼下,他见到陈田七居然没有和他进行正式地打招呼,而是向他轻松加愉快地向他身后挥手,殷长存也跟着转身向他身后看了看,却只见到一众白虎堂的弟子也在看向他。 殷长存闭眼皱眉,“打一个还没入金丹境的残废,有什么好看的?” 熟料,当殷长存转身看向以刘磊为首的白虎堂弟子的时候,这群人似乎是训练过的一般,竟然齐声鼓掌呐喊了起来,饶是有阵法的隔绝,陈田七依然能够感受到他们的热情,以及似曾相似的尴尬。 陈田七暗道:“看来这个殷长存在白虎堂的地位和人气都很高嘛。” 随即,他望了望四周,除了那个有过交际的李羡辰之外,似乎没有人是专门为他而来,更别说替他捧场助威的了,要知道这可算是玄甲比武台最后几轮淘汰赛之一了,自己怎么也得算是种子选手了吧,并且先前还击败了金丹境的剑修,按道理应该有猎奇心理的人看好自己才是,结果一个个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期待陈田七落败和被痛扁的眼神。 “看够了吗?” 殷长存没好气道。 陈田七回过神来,“抱歉,殷师兄,我刚才有些恍惚之感,毕竟,连我也没想到能够走到这一步。” 说着,陈田七憨憨地笑了笑,并且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殷长存微微昂起下巴,颇为得意和自信地说道:“无妨,待会儿你就该和这个比武台告别了,多站一会儿也没事。” 殷长存的右手亮起一阵白光,仿佛一柄光剑一般,约莫两三秒后,白光消逝,露出一把通身如汉白玉一般的纤细长剑。 台上,殷长存白光闪耀的宝剑和陈田七那把漆黑如墨的柴刀形成鲜明对比,前者仿若阳春白雪,后者如泥垢黑土。 一个光彩夺目,一个毫不起眼。 更何况,这是万人追捧的飞剑,而后者被认为是旁门偏道的砍刀,一把犹如凡铁一般的柴刀。 尽管陈田七凭借此刀,已然创造了击败两名金丹境剑修的战绩,但众人眼里仍旧认为此人此刀,若不是运气使然,根本上不得台面。 殷长存傲然道:“小子,不要以为,你击败了两名金丹境的剑修后,便认为可以继续高歌猛进,势如破竹。若非是你运气好,接连遇到了一个花瓶和一个病号,你早都已经回山继续砍柴去了。” 陈田七闻言后,耸了耸肩,左手摸了摸鼻子,不置一言。 殷长存举起白牙剑,剑指陈田七,“休息够了没,可以开始了么?” 陈田七将刀一横,左手抵着刀背,刀刃面向殷长存,“我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了,师兄,出招吧!” 殷长存瞬间径直冲向陈田七,身后留下一道道青白色残影。 陈田七瞳孔微微一缩,心中惊讶不已,“这看似寻常的一剑,居然如此迅疾!” 当下陈田七别无他法,以攻为守,手腕一转,用刀反手抽向正朝他奔袭而来的殷长存。 “叮!” 陈田七仅仅是刚翻转过刀身,还未来得及发力反抽一刀,殷长存手中的纤细的白玉剑便一剑和柴刀憨八龟碰撞起来,发出清脆一响声。 陈田七反应迅速,立马定点发力向外一推,企图将殷长存给震回去,然后好拉开身位徐徐图之。 熟料,殷长存嘴角微微翘起,瞥了一眼陈田七握刀的手,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第五十一章【水月雷光打在了空气上】 一刀一剑交接之际,殷长存不怀好意地瞥了一眼陈田七握刀的右手,陈田七本欲反手抽刀逼退殷长存拉开身位,可殷长存这一眼给陈田七的冲击实在太大了,他不得不防备殷长存用细细的长剑掠过刀刃砍过来 因而陈田七右手握刀后跳,主动退避三舍。 殷长存见打不着七寸之后,便又跟着陈田七一齐闪了过去,他用白玉长剑斩出一道银白剑气,陈田七没有选择硬接,而是侧身躲了开来。 几番过招下来,殷长存几乎一直压着陈田七在刺砍,期间两人之间最远的距离也不过三五步之遥,大部分都是用基础招式在较量,而金丹境的殷长存时不时会撒出一道带着水属性灵力的剑气,好在陈田七躲闪及时,没有中招。 由于两人一直近距离交战,陈田七未能有施展无字刀书上的刀法的机会,无论是进攻回合还是挡招,陈田七无非就是用了砍柴时所用的那三下,劈、砍、剁。 约莫一刻钟之后,殷长存终于主动选择拉开距离了,只见他虚晃一剑避得陈田七退后了三步,与此同时,他自己也向后退了三步。 殷长存轻蔑地笑了一声,“砍柴郎,你怎么翻来覆去就是那几招?你该不会以为与人比试就和砍柴一样吧?” 本来一开始殷长存就打算以基础剑式快速结束战斗,没曾想这陈田七东打西藏之后,居然都顶过去了,甚至体力也没见有丝毫衰弱的迹象。 陈田七想起了比赛前泡过的玄武池温泉,从玄武池沐浴出来后,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这种状态下,陈田七的反应速度灵敏不少,而且持续时间似乎也比想象中的要久许多。 如果当时陈田七没有泡过这温泉水,想必刚才不可能在殷长存的猛攻之下完好无损,这玄武池的温泉,果真了得。 “呀,看来等会比赛结束后,还得回去洗个澡啊。”陈田七自言自语道。 对于陈田七的低声言语和轻浮神态,殷长存尽收眼底,不由地有些恼怒,这明明是紧张刺激的对决,居然还想着比赛后去放松的事情,太不把人放眼里了! 殷长存扭了扭脖子,冷冷道:“喂,砍柴郎,既然你要想洗澡,那我也成全你,听说你之前还在青竹峰待过好几年,想必药浴的材料也都能找到吧?” 陈田七回过神来,问道:“什么?” 殷长存眼角抖了一下,二话不说催动了灵力,运转起法门。 陈田七见到殷长存脚底下浮现出三个光圈,身前一个,身后两个,呈等边三角形的样子。 陈田七颇有干劲,丝毫没有慌乱之色,反而打趣道:“师兄,刚才比拼完基础功后,现在改换法门了是吗?那好,师弟我也有一招,不知道你能不能接的下呢?” 陈田七又张开双脚,与肩同宽,双手持刀越过右肩,这回他不打算直接施展第一式——自在封魔斩了。 很明显这回的殷长存和前两轮的对手不是一个级别的修士,尽管刚才陈田七完美多过了殷长存的一套基础连招,但是陈田七握刀的手,虎口位置隐隐作痛,而且看样子殷长存并未使出全力。 陈田七深吸一口气,体内灵力疯狂涌动,不知不觉间,陈田七体内的灵力涌动的速度和强度都比之前快上了许多,所以陈田七这回准备砍出的黯然销魂斩的威力恐怕会比之前强上许多。 另一边,殷长存脚底下呈等边三角形分布的光圈,一生二,二生三一般,现在变成了五芒星的光阵。 殷长存双手握剑,剑尖朝下轻轻触碰了法阵的中心,剑尖似乎和光阵融为一体,只见殷长存转过剑尖朝向陈田七,而这个光圈也从地上被移到了空中,殷长存左手捏作剑指,从右肩膀处往手腕一推,五芒星光圈瞬间飞速旋转,五道灵光分别从五角向中心处汇聚成一道更粗的光波径直冲向陈田七。 陈田七也蓄力完毕,迎面斩出一道狂风冲向殷长存的绚丽法阵。 台下,白虎堂的弟子个个志在必得,因为殷长存这回施展的乃是玄阶初级的法门,陈田七那无名招式以及看起来虚张声势的狂风,根本不堪一击。 众所周知的是,殷长存是双属性灵根的修士,拥有水属性和雷属性,这两种至刚至柔的属性,将此殷长存使出的五芒星法阵便是增幅用的表面门道,实际上殷长存真正的杀招乃是那从五个角汇聚形成的雷属性冲击波。 不少白虎堂的弟子惊呼道:“来了来了,二师兄的水月雷光!那砍柴郎必输无疑!” 这时,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问道:“要是陈田七没有输呢?” 那名白虎堂弟子头也不回地哼道:“切,二师兄的水月雷光,除了四圣堂的几个年轻才俊可以接下外,换作别的金丹境修士都挡不住,更何况这个筑基境的砍柴郎呢?” 那个瓮声瓮气的声音继续抬杠道:“水月雷光?不就是镜花水月和雷属性灵力吗?这名字也不咋地啊……” 这名白虎堂弟子并不打算看台上的比赛了,他想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又跑到别人的地盘来撒野抬杠,太没有礼貌了,只要不是四圣堂的弟子,他非得出手教训一下不可! 那名白虎堂弟子转过身来,在身旁的位置瞟来瞟去,发现全是穿着白虎堂服饰的弟子,并且一个个都颇为兴奋地注视着台上对战的情况。 这时,他左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急忙转过身来,发现是老熟人,疑神疑鬼地看了看,却没有找出蛛丝马迹。 他的同伴问道:“鲍跑跑,你打望什么呢,比赛不看了吗?” 鲍跑跑敷衍着回答道:“哦。” 然后他继续看着台上。 不远处,林十五和林三十躲在树林里远远观望着玄甲比武台的情况,而林十五则是像恶作剧得逞的小孩一样,笑得特别欢快和促狭。 原来,刚才是林十五故意用传音秘术和鲍跑跑说着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到的“心里话”,而鲍跑跑却以为是有不长眼的家伙故意跑到白虎堂弟子观赛的地方找茬,疑神疑鬼地东张西望了几下,并未找到正主。 林三十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林十五,继续看着比武台上的情况。 玄甲比武台。 狂风和雷光已经在瞬息之间碰撞在一起,按理说雷光可以贯穿狂风直冲陈田七才是,没曾想却和陈田七斩出的狂风僵持不下。 原来,陈田七斩出的刀气之中含有自身的灵力,所以刀气形成的飓风之中也分布着陈田七全身一半的灵力之多。 但殷长存乃是金丹境后期的修士,修为境界比之潘紫荷与秦孤阳更加的稳固,并且不像秦孤阳那般带伤上阵,陈田七那席卷一切的狂风被蓝色光柱给拦住了不说,隐隐还有被击溃的趋势。 殷长存的水月雷光并非是瞬发的一击,乃是可持续性补强的一招。 面对陈田七间歇性的一斩,水月雷光凭借着殷长存源源不断的灵力支持,那蓝色雷光变得有贯穿到底 的可能。 殷长存此刻暗自咬牙:“这小子难道在扮猪吃虎?这根本不可能是与筑基境相匹配的实力!我真傻,居然信了他们的话!” 殷长存双手持剑,握着那柄纤细的白玉长剑,体内的灵力也源源不断地融入剑身,然后维持着水月雷光的运转,若是现在他半途放弃,水月雷光可能瞬间就会消失,而陈田七斩出的那道狂风就会瞬间向他袭来,这么短的距离,即便是殷长存也不能够确定百分百地躲得过。 这回换成殷长存亲身吃力地面对陈田七那无名刀术后,他才明白,陈田七能够接连拿下两名金丹境的修士并非全是靠运气。 殷长存若是没有那么自信满满地直接使出水月雷光,他还有其他的许多剑术可以施展,奈何他所会的招式当中,唯有这一招的名头比较响亮,而且看起来也比较引人瞩目。 陈田七斩出的那道狂风可不会像殷长存的雷光那般听使唤,即便是殷长存单方面有意想要中止这回合的对攻,对方也不会答应。 最关键的是,殷长存失算了,没想到陈田七做出硬接下水月雷光的举动。 陈田七刚才瞬间抽调出自身一半的灵力,本来还有些不适应,并且趁机拉开身位再落一刀,但他没想到无名刀术的第二式,居然可以和那有着源源不断灵力支持的雷光相抗衡,这着实令人有些意外。 当即,陈田七眼珠一转,打算继续按照原计划进行下一步。 陈田七将半截身子埋进比武台的黑柴刀拔了出来,向右侧迂回前进。 殷长存跨着脸,双目紧跟着陈田七的身影左来右回。 陈田七也在注意着殷长存的表情,见到对方明显变得有些紧张之后,陈田七停下脚步,左右脚与肩同宽地半蹲身子,双手持刀越过右肩膀。 殷长存猛睁双眼,咬牙切齿地怒视着陈田七。 第五十二章【退无可退】 先前两人短兵交接之时,被动的陈田七同样因为对方一个眼神而变得草木皆兵,而这回换做陈田七游刃有余。 殷长存见到陈田七那副经典的姿势,便认为陈田七即将趁他分身乏术之际偷袭一波,若陈田七斩出的是寻常刀气也就罢了,可眼下自己的水月雷光却与之久攻不下。 殷长存咬了咬牙,打算暂且一避,不再耗费灵力去抵消陈田七的弟一斩。 他双手持剑,猛然一推灌入了一大波灵力到水月雷光阵法当中,然后抽身闪离了原地。 “嘭!” 陈田七的第一斩的余威已经被消磨的差不多了,水月雷光以势不可挡的态势,将那一阵由刀气产生出的狂风轰得无影无踪。 而这股雷霆之威更是在沿途留下一道半圆柱形的沟壑,看得出殷长存也有些较真和愤怒了。 “斩!” 陈田七看到殷长存虽然闪躲出了原地,却微微一晃了以后才站稳脚跟,于是陈田七趁机大吼一声,挥刀砍向殷长存所在的位置。 殷长存听到了陈田七这一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继续闪闪跳跳拉开了身位。 却见刚才陈田七只是虚张声势,砍在了空气之上。 殷长存涨红了脸,握剑的手青筋拱起,“月牙斩!” 他抡起白玉长剑划出一道月牙剑气,陈田七原地翻滚了好几圈后才停了下来,回头一看,刚才剑气落位的地方,平整的地板变成了一道月牙形状的浅坑,犹如浅滩一样,还有一定的坡度。 南宫白身为裁判,必须立场中立,所以她此时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玄甲比武台的情况,却见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然后再微微皱眉,见到陈田七并无大碍后,又舒展了眉眼。 她暗道:“想不到欧阳鱼那臭老头的徒弟居然能够将殷长存给逼急了,一个筑基境的刀客,让金丹境巅峰期的剑修乱了方寸不说,还有那无名刀法,能够和金丹境剑术一教高下,果然,还是赵师弟教徒有方!” 殷长存见一击不成,又接连砍出了好几下月牙斩,陈田七手忙脚乱地躲避着,几乎都快退避到防护壁上了,但好在没有直接中招,也就有一回闪避不及的时候,不得不抬刀硬接的陈田七,差点被月牙剑气给轰得丢掉手中的武器,饶是如此,陈田七的右手也被震得发麻。 陈田七用刀指着殷长存,“殷师兄,你的剑法还有待提高啊,就比如说这命中率也太低了吧!” 殷长存冷笑一声,阴沉地说道:“砍柴郎,你少得意忘形,好好看看你的周围,还有路可走吗?” “嗯?” 陈田七闻言,扫了一眼自己的周围,发现五丈之内,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浅坑,若是不注意很有可能在对阵之时真的掉进坑里! 这殷长存打着一石二鸟的目的接连用剑气扫射陈田七,如果能够击中一两回那便可以直接上前厮杀结束比赛,如果不能伤到陈田七,那便可以将他暂且逼退到角落然后封住可以走位的地方,这样仍旧可以稳坐钓鱼高台慢慢折磨陈田七了! 殷长存刚才其实心里也颇为惊讶,没想到这个筑基境的陈田七身法居然如此灵敏,尽管看起来咋咋呼呼,但都有惊无险地避开了他的月牙斩。 而当时陈田七举刀挑衅的行为,殷长存更是差点激动得直接上前和陈田七硬刚了! 殷长存暗忖道:“奇怪,为何与这小子对战,总会在不轻易间变得急躁了呢?” 台下,不远处的一个人影看到殷长存几度失态,他的目光,逐渐从怀疑到确信,然后再到幸灾乐祸。 此人正是前天与陈田七对战的秦孤阳,今天他也赶过来看比赛了,想要看看殷长存会如何解决这个像泥鳅一样溜滑的泥腿子。 结果发现殷长存无论是近战比拼剑术,还是远程的法门对决,殷长存都没有占到绝对的上风,另一边,明面上仅仅是筑基境的陈田七,抓机会的能力也不可小觑,但他真的是筑基境的修士吗? 为何能够斩出让金丹境的他们都心有余悸的刀气呢? 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还有一点秦孤阳也想知道,尽管他带伤上阵,但是和陈田七对阵之时,自己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就会受到影响,如果剑客失去了冷静和理智,那么他的剑尖的目标就会变得模糊不清。 倒也不是没有那种狂放风格的修士,但这些类型的强者大多是粗中有细的角色,绝非表面那般大开大合的简单。 而今天,秦孤阳看到殷长存几度失态地出手,然后失手,他恨不得在台下大声嘲讽殷长存,谁让这小子上次在他比试的时候,也在台下瞎起哄呢? 最后,秦孤阳轻轻摇头地感叹道:“要是防护罩没有隔音效果该多好,这样也能让那个娘娘腔感受下什么叫做火上浇油了。” 甚至,他有些兴奋地摸了摸鼻尖,然后暗道:“等会无论输赢,只要他一下台就上去搞一下他的心态!” 此时比武台上的殷长存全然不知有个人已经惦记上了他。 因为殷长存正在大张旗鼓地准备故技重施,水月雷光的阵法已经出现在他脚下,不同的是,这回第一阶段的那三个光球的位置变了,仅仅只有一个在他脚下,而另外两个则是紧挨着比武台的两边,就好像圆弧上的两个点将圆心位置的陈田七给围住了。 而陈田七看到了左右两边的光圈,本想要趁机逃出去,可发现那两个光圈之间连接着一道蓝色电弧。 陈田七淡然道:“看样子,这回只能背水一战了啊。” 丝毫不见他有被包围的紧迫感。 台下的白虎堂弟子们这回比上次更加专注了,因为上次谁都没想到这个陈田七居然能够和殷师兄的水月雷光第一式相抗衡,但这回不一样了,没有了退路,而且殷长存师兄看样子似乎打算倾尽全力了! 鲍跑跑兴奋地说道:“水月雷光的双月封住了陈田七的走位,他不可能越过雷池半步,若是他敢碰上一碰,就会被电流给麻住,这时候就像鸟儿落在了织网上,无路可退!” “我看不然。” 那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又响起来。 鲍跑跑原地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却没有找到那个说出此话的人。 林十五以防万一,这回躲到了树干后面,然后继续施展着传音秘术:“别找了,你是看不到我的!” 鲍跑跑发现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并不在自己身边,随后想到了有可能对方是用的传音秘术,于是在心底试图与其对话。 鲍跑跑道:“阁下,何故针对我白虎堂,不知师兄是那个堂口的弟子?” 林十五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笑,随后继续装神弄鬼地用瓮声瓮气的腔调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年轻人,切记莫把话说满了,即便是心里这样想得,也不要说出来,否则大家都知道你是个口无遮拦的人了。” 林十五远远地望了一眼,心想:“这小子还不算笨到家了,居然发现了这是传音秘术。” 鲍跑跑听到了林十五的回话后,不由地泛起一地鸡皮疙瘩,这个人怎么突然间就以长辈的语气教育起人来了? “莫非是我被那个长老看上,打算亲自栽培我一番,刚才见我心性浮躁便出言教导我一番?”鲍跑跑不由地想道。 于是乎,他立刻打起了精神来,礼貌着说道:“前辈,多谢提醒,以后我会多加注意的。” “鲍跑跑,你怎么自言自语?” 这时,鲍跑跑身边的一个人出言问道。 鲍跑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好,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你注意点,刘磊师兄刚才看了你眼,殷师兄马上就要施展绝招取胜了,一会儿鼓掌可别乱了节奏!” “是是是,只是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去给刘磊师兄说一声。”鲍凯凯打算离开观众席了。 这比赛和自己的机遇比起来,还是能够获得神秘师尊的青睐更重要。 于是他越过人群找到了刘磊,说自己不舒服,得离开一会儿。 刘磊皱眉问道:“等会去不行吗?殷师兄马上就要取胜了!你若是不想给殷师兄助威喝彩,回头我给殷师兄说一声,想必他会多加关照你一番的。” 事实上,殷长存并不关心这些,甚至也有些反感刘磊这般假借他之名,吆喝着这群弟子前来观赛。 鲍跑跑里面哭丧着脸,双手捂着独自,难受地说道:“刘……刘师兄,我快憋不住了。” 刘磊立马退后一步,然后嫌弃地挥着手道:“滚滚滚,快去快回。” “多谢刘师兄。” 鲍跑跑小跑远去。 小树林处,林三十问道:“二师兄,为何你要选这个小子当傀儡?” 林十五看着鲍跑跑远离人群的身影,犹如恶狼看着离群的羔羊一般。 他耸了耸肩:“嘿嘿嘿,缘分呗还能乍地啊?” 林三十来回看了看鲍跑跑和林十五,发现两者有些相似之处。 然后他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们两个人的脸都一样圆!” 林十五立即破防,气急败坏地跳脚,一拳捶在高过他一头的林三十的胸膛上。“混小子,说谁脸圆呢?” 卡擦一声,林三十的肋骨似乎断了一根。 林三十捂着胸口,痛苦道:“师兄别闹了,陈田七那边的比赛应该要结束了,咱再好好看看,那小子有没有别的法宝。” 第五十三章【水月雷光波之变招】 原来青竹峰的药师团伙特地赶来观看比赛,并非是无的放矢凑热闹。 林十五和林三十二人被派遣前来继续观察陈田七的同时,他们的师傅林逸山还安排了别的任务给他们,若非如此,林十五也不会盯上鲍凯凯。 前两天,赵星河带着赵悦儿下落不明,众人也是在知晓赵悦儿无故缺席比赛后才知晓,永夜山的隔壁就是青竹峰,虽然林逸山他们在同一天也遭到了刺杀,但这没必要惊动赵星河如此大动干戈地连夜逃走。 好在后来朱雀堂堂主徐镇阳站了出来,说赵星河只是带着赵悦儿执行紧急任务了,不日即将返回,至于弟子比试大会则是赵悦儿自愿放弃。 即便是赵悦儿不放弃,她也不一定能够在她的小组中最终胜出,因为玄乙比武台名义上比玄甲低了一级,却是实实在在的死亡之组,内门四堂的优秀弟子大多集中在这个比武台。 至于赵星河带着赵悦儿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了,恐怕只有前一天晚上一同赏花的陈田七知道了。 但是青竹峰这伙来历不明的人,却不是很放心赵星河的去向,因为他们得知了天华宗里和欧阳鱼走得比较近的就是赵星河了,此外还有南宫白等人,但众所周知飞雪峰的南宫白几乎很少外出,与谁相处都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欧阳鱼那个糟老头子不可能和她有什么较大的瓜葛。 但是赵星河就不一样了,青竹峰与永夜山离得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不知道林逸山等人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说是赵星河与欧阳鱼相识甚早,在欧阳鱼还未来到天华宗之前便已经熟识了,甚至于欧阳鱼入职天华宗还是赵星河举荐,并且通过了长老会会议表决。 而欧阳鱼入驻天华宗青竹峰的时间点,正是欧阳鱼夺了昆仑仙葫后消失匿迹的那几年,原本的欧阳鱼也是假名,真名乃是上官林飞,但外界一直称呼他为“飞贼”,在其从药王谷出师之后,并未以医术炼药术闻名于修真界,反倒是因为干“顺手牵羊”、“偷鸡摸狗”的事而人人喊打。 欧阳鱼在摘了西域昆仑的葫芦瓜之后,发现捅的篓子有点大,铺天盖地的追杀让他不得不隐姓埋名归隐山林,可没曾想大隐隐于市,欧阳鱼居然跑到了元鸿境天华宗当起了药师,并且练容貌、身材、音色都换了一遍,如果不是贴身摸骨测灵,恐怕谁都不敢相信这个酒鬼丹师居然是搞得天武大陆风起云涌的始作俑者。 林逸山等人忌惮或者说惦记的是,赵星河到底有没有和欧阳鱼再联系,以及有无交给他重要的宝贝之类,据当日从北冰荒原回来的线人所讲,欧阳鱼当时执行任务的时候,并没有贴身携带昆仑仙葫。 林逸山已经派出了林大年前去追踪一番,看能不能找到赵星河的踪迹,而另一边,则是安排了二徒弟和三徒弟对陈田七再度进行近距离观察,尽管这个陈田七当时在青竹峰的时候,欧阳鱼一直把他当仆人使唤,可这么多年来,和欧阳鱼相处最近,时间最长的人就数陈田七了,他们不愿意放过这一丝线索。 除了盯紧昆仑仙葫的下落外,林逸山他们似乎还在筹划别的重要事情,并且打算以李代桃僵之法,让林十五找一个内门四堂的弟子当作傀儡,然后谋划下一步的动作。 玄甲比武台上,进退维谷的陈田七唯有放手一搏了,因为殷长存用雷震两极术配合着比武台的防护罩,封住了陈田七的走位。 陈田七警觉地扔了一颗石头从空中越过那条若隐若现的蓝色电弧,结果两端的光圈瞬间分别闪出一道 电弧击向那颗石头,而那颗拳头大的碎石再度被粉身碎骨一番。 陈田七眼皮抖了一下,悻悻然道:“好家伙,真的是老阴……下流!要是我刚才一股脑地冲上去,还不得被电得不省人事,然后老殷再对着不省人事的我做一些……” “住口!臭小子骂谁呢?” 殷长存耳力过人,刚才陈田七低声唠叨的时候,全被听了个正着,饶是坐于云端之上的南宫白,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陈田七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耳朵这么灵,见到对方微微停了停施法动作,陈田七耸了耸肩:“殷师兄你别冤枉好人啊,我刚才可是在夸你呢!” 陈田七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让殷长存再度失态道:“你别以为我没听见,你说我下流,你我堂堂正正地与台上比试着,一招一式也都清清楚楚,并未隐瞒,你自己道行不够,还说我下流,哼,我看你还要嘴臭嘴硬到几时!” 说着,殷长存加大了灵力的灌入,通过手中的白玉长剑灌入脚下的五芒星光阵当中,然后用剑尖拖着光圈悬立于空中,五芒星光阵的中心点正对着陈田七。 陈田七刚刚经历过殷长存的水月雷光,知道即将有一道冲击波向他射来,这让陈田七有了一种久违的被人用枪指着的被动、心惊胆战之感。 仿佛等会殷长存若是举剑再往前推一下的话,陈田七就会中弹一般。 陈田七双手举过头顶。 “殷师兄等等,我还没准备好,你若是现在就出招,胜之不武!” “呵呵。” 殷长存冷笑一声,随即露出挑衅的眼神,手中的灵力脉络一转,五芒星光阵内外各呈顺时针、逆时针旋转着,光纹也变得更加粗了一些,光彩夺目的样子,似乎即将射出水月雷光波。 “如此重要的比试,岂容儿戏,出手慢就滚回去多砍几年柴!” “嗡……轰!” 水月雷光波应声而出,直射陈田七而去! 陈田七双手举过头顶并非是为了投降,因为他虽然双手举过了头顶,却没有放下屠刀! 只见他双手紧握着大黑砍刀,全身灵力疯狂蓄积于手中然后汇集于刀身,周身甚至也产生了不小的空气震荡,激起一地尘沙飞扬。 “师兄说笑了,我砍过的柴比你爬过的山还高,要是再砍下去,我可就罪孽深重了!” “斩!” 陈田七一刀斩出,对着那道水月雷光波径直斩去。 殷长存刚才确实停顿了一下,但见到陈田七双手举过头顶之后却紧握着那柄黑漆漆的柴刀,似乎打算着让殷长存松懈一下,然后一击斩出。 可殷长存哪有那么好骗,尽管在山上待了数十年之久,但对于诸多事情并非毫无半点防备之心,尤其是对面那个接连击败了两位金丹境剑修的陈田七,那个看起来只是筑基境界的陈田七。 南宫白踩在如白雪堆积成的云端上,看到陈田七双手举过头顶之时,也打算马上出手替陈田七化解这下危机,但没想到她也被戏耍了一回,陈田七这小子明面上慌慌张张,假装乞求殷长存手下留情,可换到他出手的时候却半点不含糊,随后坚决果断地斩下了一刀。 南宫白藏在玉袖中的手捏作拳头,心中嘀咕着:“臭小子,亏我还担心你吃亏呢,没想到居然打算搞偷袭,这性子一看就是那欧阳老狗的徒弟,赵师弟这般老实厚道的人,不可能教他这些雕虫小技,呸,旁门左道!看我等下不好好训你一顿!” 不过她可能等下不能教训一番陈田七了,因为殷长存可能会提前教训一番陈田七。 只见殷长存这回的水月雷光波变换了出招形式,原本预料中的一道光柱,这回变成了三角之势的三道光柱快速向那陈田七奔袭而去。 本来就被缩小了活动范围的陈田七,这回更是插翅难逃,从这三道光柱击打的方向看来,直接将陈田七给锁定的死死的! 但陈田七并未反应过来这些,因为他斩出那一刀后,还保留着挥刀斩尽的姿势,并未抬头。 但他低头的时候看到了台下观众的表情,似乎在兴奋不已,而唯独一个人除外。 第五十四章【受宠若惊李羡辰】 飞跃到角落上空的陈田七,终于看到了殷长存变招过后的水月雷光波,这回不再是单独的一个光波直愣愣地向他袭来,而是呈等边三角形之势的三个与之前一般大小的光波。 三道蓝色电弧缠绕的光柱在碰到陈田七斩出的刀气之后,一概久攻不下的旧时模样,将将触碰到那无形刀气的时候,直接将刀气两旁的狂风给轰得只往后退,原本陈田七斩出的刀气狂风应该吹向殷长存才是,这回反倒调头转向他自己。 殷长存的水月雷光波很快就将陈田七的刀气给击溃,继而打在了白虎石像上,殷长存碎了一口,“晦气!” 白虎堂弟子居然用法门攻击白虎圣像,这简直就是在亵渎自己信仰的圣灵一般,台下白虎堂弟子个个面色如同嚼蜡,难看至极。 虽然殷长存并非有意冒犯白虎圣像,而且白虎圣像此时有着保护罩覆盖,但实实在在的具有破坏力的雷水双属性攻击法门打在白虎圣像后,依旧震荡不止,可想而知这一击的破坏力有多惊人! 而在旁观者看来,这水月雷光波就如同真的打在了石像上,毕竟那道防护罩的颜色几近透明。 秦孤阳幸灾乐祸道:“哟哟哟,这个小白脸玩大发了,连自己家的圣像也要下死手,啧啧啧,刚才那陈田七虽然故作投降求饶之势,但你殷长存若没有半点趁火打劫的念头我是断然不信的,这叫什么来着?偷鸡不成蚀把米!哈哈哈哈,这个我先记着,谁让昨天那小子嘲讽我说打不过一个筑基的砍柴郎了?你行你上去试试?快哉,快哉!” 本场的裁判南宫白却丝毫不关心这圣像到底会不会被殷长存给损坏到,因为别说金丹境的殷长存了,就算等殷长存修炼到元婴境以后来试试,也不一定能够击溃这改版了的四象封印术。 南宫白微微皱眉,心头关注着的是还在空中起起落落的陈田七。 刚才陈田七斩出的刀气被击溃了不说,连带着刀气产生的狂风也转了向,吹得那陈田七在防护罩上蹦蹦跳跳了好几个来回,若是换作别的赛制,比如说被击飞落地也算失败这一种,陈田七没准已经淘汰了。 可是天华宗的比赛赛制却不一样,一定要对战双方的选手在比武台上一教高下才行,然后择优选拔,派遣排名最靠前面的几位弟子组成队伍参加元鸿秘境。 陈田七飘来飘去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这狂风确实风力够大,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现在体内的灵力已经耗尽,无力施展别的法门来稳定身形,况且那殷长存也并未停止水月雷光波的启动光阵,似乎打算等陈田七撑不住了之后落到那上面再折磨他一番。 陈田七急中生智,啃下所剩不多的回灵丹后,踩着白虎圣像的后颈处再度弹跳起来。 “可恶!那小子简直是在故意挑衅我等,一定饶不了他!” “那砍柴郎真该千刀万剐一番,已经接连踩了好几下了!” 台下的白虎堂弟子吵吵嚷嚷,不谋而合地打算等比试结束找陈田七讨要个说法,谁人不知,台上的四个圣兽圣像是断然不能碰触和击打的,因为这相当于当着众人的面往他们脸上踩。 白虎堂的这帮弟子其实也就是嘴上说说,若是换作了朱雀圣像,那些朱雀堂弟子恐怕已经在登台的两个阶梯位置候着了;而青龙堂弟子说不定直接在陈田七那间屋子里埋下祸根,指不定什么时候发难;玄武堂的弟子更简单了,月供和人事安排比如任务方面,都可以给他下绊子。 这一回,潜藏在人群的李羡辰学乖了些,闭口不言,有诸般情绪一一藏在心里。 李羡辰看到陈田七在得到了他的提示后躲过了变招的水月雷光波,差点兴奋地跳脚欢呼,但旋即他就用双手把嘴巴给捂住了,因为他发现身旁的白虎堂弟子看到陈田七的动作后,一个个的脸色都变得气愤和憎恶起来。 李羡辰也不知道是因为陈田七多过了他们二师兄的奇招,还是因为陈田七冒犯了他们供奉的圣像,总之,隔壁堂口的弟子们很不开心。 “嘿嘿嘿,死道友不死贫道,他们白虎堂的事,与我玄武堂何干?不过见到他们不开心,我怎么反而有点乐呵呢?呀,不好,这种念头使不得,大家都是天华宗的弟子,应该团结一心才是!不过这田七师兄的反应速度可真快,我自己都不明白我的手势到底准不准,他居然猜到了不说,还及时躲过了致命一击,这真的是筑基境有的实力吗?莫不成他修炼别的体术法门,亦或者他在隐藏实力?” 学会在心里打算盘自言自语后,李羡辰再也不害怕被别人借此发难于他了,刚才更是接连在心底说了一大长串的话。 只不过,李羡辰仅仅是学会了不动声色的一般,此刻他脸上快笑开了花。 也是因此,旁边的白虎堂弟子终于又再度注意到了他。 白虎堂的刘磊走向李羡辰,右手搭在了李羡辰的肩膀上,他发现李羡辰的身子居然在微微颤抖。 李羡辰转头一看,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这笑容在众多白虎堂弟子看来,有些黄鼠狼给鸡拜年般没安好心。 李羡辰转头看清了是白虎堂的刘磊后,他的脸很快就僵住了。 李羡辰心中惊呼道:“糟糕,被发现了。” “你小子什么意思?见到我们白虎堂的圣像被人冒犯很开心是不?都晓得发抖了?” 刘磊抓着李羡辰肩膀的手用力一捏,只见李羡辰痛苦到脸皱成一团。 正当李羡辰要出声求饶之际,一柄剑鞘引入眼帘。 秦孤阳用剑鞘挑开了刘磊的手臂,这一下震得刘磊止不住地发麻。 秦孤阳呵呵道:“哟,山中无老虎,狐狸当大王了?怎么你家二师兄连一个筑基境的修士都打不过,气急了?找一个玄武堂的弟子来出气?” 秦孤阳故意不提圣像被踩之事,避重就轻地表面上说着对方因为气不过找了一个出气筒来撒气,此非君子所为。 刘磊看到是青龙堂的秦孤阳,尽管负伤在身,可依旧实力不俗,不是他能招惹的角儿。 可自己人多势众,并没有退却的必要和可能,要不然自己在白虎堂的弟子当中,威望会大折一番。 刘磊皮笑肉不笑道:“莫非秦师兄说的是你自己?我记得前天时候,你刚被这陈田七给击败,怎么?想借此机会找我们白虎堂的弟子出气么?” “切,少贼喊捉贼了,我脸皮可没你们那么厚,走走走,老弟,我们站过去,哪儿看得更清楚,哟哟哟,你瞧那陈田七居然还好好的,打算给殷长存再来一刀呢!” 秦孤阳搂着李羡辰的肩膀往人群外后退着,两人面向比武台,一边观赛,一边撤离,丝毫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众弟子看了一眼刘磊,只见刘磊咬牙切齿的微微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于是秦孤阳身后的白虎堂弟子让出了道,让他们二人离开此处。 李羡辰则是受宠若惊,木讷地跟着秦孤阳越退越远。 第五十五章【裁判说你输了】 李羡辰被秦孤阳搂着越走越远,足足退了有十来步,在这十步过程当中,他一直关注着台上陈田七的情况,李羡辰的表情也从木讷变为惊讶,惊喜。 原来,陈田七在服下了一颗经过仙葫酝酿了的回灵丹后,体内的灵力迅速回升,加上体力尚且充沛,他在白虎圣像踩了几下后跃到空中,再径直冲向殷长存。 “一往无前斩!” 陈田七犹如天外飞仙下凡尘一般,举着大黑柴刀从空中飞向殷长存,然后从殷长存头顶垂直落下。 原来,殷长存的水月雷光波射出三道冲击波后,之前限制陈田七走位的那两个光圈就变得如同虚设,除了闪闪放光以外,并不能阻止陈田七越过那条由蓝色电弧织成的线。 陈田七这一刀乃是无名刀书上的第三式,需要从敌人上方进行攻击,整个过程,犹如从天而降了一把刀剁向敌人。 殷长存用剑尖顶着水月雷光波的魔法阵,暂时收起了灵力汇入,在其将五芒星光阵对准了陈田七后,兴奋地笑道:“多亏了你,我才想到继续改进一下水月雷光波,所以,比赛结束了!” “轰!” 一道雷电光波射向陈田七,冲击波贯向陈田七之时,巨大的后坐力让殷长存的双脚瞬间陷入地面三公分的深度,他站立附近的地面都发生了龟裂,衣袖、发丝都被狂风吹得无比凌乱。 这次水月雷光波的数量又回归到了最初的一束,可威力却非同小可,看样子殷长存打算以这一击来分胜负,所以投入了几近自身金丹里一半的灵力。 反观陈田七,这招从天而降的刀法极为纯粹,并没有前两式出招后那般声势浩大、生风掀石。 陈田七的眼里只有刀尖,而刀尖正对着殷长存! 陈田七紧闭双眼,因为水月雷光波太过耀眼,就好像躺在床上的时候,星星从屋顶掉了下来砸在头上,只不过现在的情况是,陈田七想要用刀尖刺穿那颗陨石,两者在中场相遇。 台下不少白虎堂弟子被台上的情况给吸引住了。 “陈田七这朴实无华的一刀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他没有催动刀气产生的灵力了!” “反观殷长存师兄,他施展的水月雷光波比前两回的冲击波还要粗,金丹境修士的灵力果然充沛的多,果然筑基境和金丹境的差距还是硬伤。” “哼,那小子一定会被轰成碎渣!哈哈哈,快哉,谁让那小子冒犯白虎圣像的!” 比武台上方,南宫白见到陈田七几近徒手抵挡殷长存全力一击的水月雷光波,心中十分担忧陈田七会不会因为这一下负伤过重,要知道雷属性的法门穿透力极强,这么粗的冲击波,很有可能将陈田七的身体轰个对穿。 是故,在陈田七即将和那水月雷光冲击波相碰撞之际,稳坐云端上的南宫白动了,只见她的身形瞬间化作了一片片纤细白雪,然后在电光火石之间出现在了半空,提溜着陈田七的后脖颈往旁边一躲,避开了那道宛若天降雷霆的冲击波。 前后不过一息之间,而那道击空了的冲击波顺势打在了防护罩上,后者仅仅是如平静的湖面落入一滴露珠般泛起了小小的涟漪。 南宫白抬头看了一眼,心道:“看来这殷长存的实力还不错,若是让陈田七那愣小子硬接下这招,肯定会被直接击溃,能够让防护罩产生波动涟漪,这招力道足以崩山。” 陈田七闭上眼后,发觉后背贯入一阵凉风,料想中与冲击波对冲的感觉没有出现不说,自己睁开眼后却是站在了平整的地面,不远处殷长存正在往台下走。 陈田七眼角余光发现一道雪白,转目一看,正是南宫白站在了自己身边。 “嗯?” 陈田七嗯哼一声,抬头望了望天边原本南宫白所在的位置,又看了看身旁的南宫白。 刚才闭上眼睛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一切瞬间回到了平静? 陈田七正要开口问南宫白之际,南宫白率先道:“本场比试,胜者白虎堂殷长存。” “等一等,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田七抬手问道。 “能有什么误会?你确实输了。”南宫白面无表情道,丝毫不见平和的神色,此刻的她犹如冷面裁判。 陈田七道:“刚才我明明正要和殷长存一决高下,但不过一息,我便站在了这里,然后殷长存离去,你又说我输了,这着实令人不能接受。” 南宫白闻言,瞬间从衣服里飞出一片片如樱花瓣大小的白雪,整个人的气场、相貌与陈田七在飞雪峰初见她时一般。 若是赵星河在场,一定会急忙将陈田七痛扁一番,然后摁着他的脑袋向南宫白道歉。 熟悉南宫白的人都知道,此般状态下的南宫白处于一种即将要生气的情绪之中。 陈田七也是好奇,为何南宫白突然亮出法相,明明之前比试的时候南宫白看起来和普通修士一样,自己也就是回了几句话而已,莫不是她认为我忤逆她,跟她叫板? “呼呼呼。” 一阵凉风吹过,南宫白显像出来的飞雪愈来愈多,甚至她脚下踩着的地面都开始结冰了。 南宫白藏于拂袖中的手捏作拳头,咔嚓作响。 陈田七不由地有些害怕,本来还一脸说正事的表情,现在立马就换成了赔笑。 “我……”陈田七苦笑地刚说一个字。 南宫白就举起玉手,指着头顶道:“身为裁判,拥有紧急情况处理权,殷长存施展的雷属性冲击波出手的那一刻,我预料筑基境的你,无论说是实力,还是当时所处的位置,都不可能敌得过,更别说躲了,而我若是不出手,你极有可能陷入死亡危机。” 陈田七愣了愣,暗忖道:“不会吧?难道这个南宫阿姨,仅仅是看了对方出手就断定我必败?这么看衰我的?” 想归想,陈田七嘴上却说道:“多谢裁判救命之恩。” “呵。” 南宫白冷哼一声,猛甩了一下衣袖。 “你若是不服,不必勉强接受,大可亲自尝试一番,我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能够让防护罩产生一道涟漪,我便给你们安排重赛,如若不能,则接受我的裁判结果。” 南宫白冷冷地看着陈田七。 陈田七见状,南宫阿姨这回肯定是不会坑我的了,只不过不能让她直接生气啊,如果直接来一阵暴风雪,这谁顶得住? 还不得被活埋加冰冻了? 陈田七连忙摆手道:“不了,不了,南宫师叔,我相信你,我输了。” 南宫白淡淡道:“去!” 南宫白却不接受陈田七这番主动认输的言语,仿佛非得要陈田七在防护罩上砍一刀才行。 另一边,正准备走下阶梯的殷长存碰了一鼻子灰,因为南宫白在下令陈田七攻击防护罩的时候,又再度开启了防护罩,因为防护罩如果不是近距离接触,很难肉眼看见,先前南宫白宣布比试结果的时候,就已经关了防护罩阵法,这回不声不响地又开启倒是小小地折腾了殷长存一番。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换做平时走路不小心撞到树干或者墙壁,也免不了疼得歪牙咧嘴。 殷长存此刻额头隐约有一个青包,他捂着额头转过身来,看见南宫白面色如霜地在和陈田七交谈,而陈田七则是像个做错事了的小孩一样站在原地。 殷长存侧耳倾听,原来是陈田七对于比赛结果有异议,南宫白就给他解释了一番,没想到后面陈田七口头上接受了比赛结果,而南宫白却紧咬着不放,非要陈田七在防护罩上来一下才行。 殷长存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摸着下巴,“唉,这砍柴郎咋就那么会来事儿呢?真如坐井之蛙。” 陈田七看到南宫白最后淡淡说了一个去字后,犹豫了几秒便抡起大黑柴刀扛在肩上,“砍就砍。” 他转身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摸了摸后脑勺,略带着歉意笑道:“那啥,南宫师叔,我那一刀乃是从天而降的刀法,我这站在防护罩里边,施展不出来,要不你看……” “啾!” 南宫白像是扇耳光一般快速拂了一下衣袖,转眼陈田七就出现在了防护罩外面的高空中,距离地面足足有四五十丈之高。 此时已几近正午,天上悬挂着一轮光芒耀眼的太阳。 殷长存捂住额头的手往外展,眯着眼睛望着出现在半空中的陈田七,结果恰好被太阳光给刺到了眼睛,于是又换了个方位继续抬头观望着陈田七。 台下,众多白虎堂弟子雀跃欢呼。 因为刚才南宫白宣布比赛结果的时候,已经撤销掉了防护罩,按照惯例裁判在宣布比赛结果之时,必须广而告之,是故必须撤销掉隔绝声音和法门的四象封印阵。 而李羡辰看到陈田七明明躲过了一次次殷长存的招式,最后那会儿陈田七也正准备从天而降剁下殷长存,可转眼之间裁判就拎着陈田七站在了地面上,并且宣布了比赛结果。 这还不算,陈田七似乎还和裁判起了冲突,并且被裁判给扔到高空,难道这时想要筑基境的陈田七从空中坠落摔死?就算不死也得重伤啊! 李羡辰的表情又变得木讷了起来。 第五十六章【这孩子没救了】 忽然之间,天旋地转。 南宫白仅仅是挥了挥衣袖,陈田七瞬间出现在了比武台高空,整个就像是在空中打滚儿一般,一会儿看见天空,一会看见地面。 急忙之中,当陈田七由上升变为下降的时候才稳定了身形,被南宫白这么一扔,似乎将陈田七的其他想法也瞬间扔了出去,陈田七现在就只想着一件事,那便是举刀挥向比武台的正中心,也就是殷长存所站的位置。 殷长存见到陈田七飘到高空后转而刺向自己,立马掏出白玉长剑,召唤飞剑的口诀刚念一半,他又放弃了,反倒是双手背后,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等着陈田七落下来。 李羡辰见到陈田七举刀过头顶,人刀合一,便转忧为喜,“这一刀从天而降的刀法,莫不是刚才没有施展成功的那招?” 一旁的秦孤阳不屑地瘪了瘪嘴,没好气地说道:“什么从天而降的刀法?明明平平无奇好不好?一点儿刀气和灵力波动都没有,那什么砍人,害我白白失去一次嘲讽殷长存的机会,真是可恨,我当初是怎么输给这个混小子的?” 陈田七一手举刀,一手贴着侧臀。 尽管体内灵力疯狂运转汇聚到柴刀之中,但是从外面看来,陈田七居然没有产生一点灵气波动,这让不少人都否认了刚才以为的陈田七是要重新起招证明自己的念头。 “叮!” 陈田七的刀尖钉在了防护罩上,发出清脆一响。陈田七只觉手臂一麻,胳膊肘被反作用力给震弯了,然后保持着持刀倒立的姿势,誓要捅破防护罩。 南宫白仅仅是看了第一眼,便不管陈田七的结果了,看了看杂乱无章,坑坑洼洼的比武台地面,她出手运作法门修整了一番。 台下,不少观众也乐呵着。 白虎堂的弟子们甚至不少都捧腹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这陈田七是不服吗?想跟四象阵法的防护罩比划比划?刚才殷长存可是激起一道涟漪了,这陈田七仅仅是能够产生一点响声,唉,作为筑基境也不错了!” “不就弄点儿动静吗?我上我也行!”一个筑基境的白虎堂弟子扬言道。 李羡辰站在后面,看着白虎堂的弟子在哪里洗刷陈田七的样子,恨不得上去给他们俩大嘴巴子,奈何对方人多势众,自己修为也不高,只能想想作罢。 李羡辰远远望去,陈田七持刀笔直倒立的身子晃了晃,看样子有些稳不住了。 陈田七再度抽出一部分灵力缠绕在双脚上,正准备将自己变成陀螺一样旋转起来。 陈田七想到的这个招式,来源于前世所看的电影画面,企图通过在空中旋转增加刀尖的穿透力。 其实这一招原本是无名刀书上的第三式,一招将刀气蕴藏于刀身,在接近敌人后,厚积薄发将刀气和灵力瞬间朝敌人刺去。 奈何筑基境的陈田七没办法凌空飞下和在空中稳定身形,所以刚才想要通过用灵力缠绕腿部进行空中旋转变得力不从心,以至于差点被自己的操作给甩出去。 “不好,脚重头轻,失策了!” 陈田七身子一歪,脚向后弯着,腰部着重,没办法继续那招从天而降的招式了。 南宫白看到陈田七歪歪倒倒即将摔落下来,便隔空凝结了一道冰毯接住陈田七,将他稳妥地送回地面。 殷长存转身走向比武台,这回没有碰壁,顺利地下台了,并且一众白虎堂弟子为他卖力喝彩着。 他冷冷道:“对方只是一个筑基境的砍柴郎罢了,何故尔等兴师动众地这般炫耀,难道说你们的功法都修炼的很好了,还是说你们认为师兄我击败一个筑基境的新人值得高兴?” 刘磊笑嘻嘻道:“二师兄,我们是来捧个人场的,但主要还是来观摩学习师兄你的战斗技巧和经验,回去后我等好勤加修炼,为白虎堂增添战力!” 殷长存白了一眼刘磊,“以后不必如此,若是修炼上有问题,可以随时来向我请教切磋。” 一众白虎堂弟子欢呼雀跃,直言殷师兄人好。 “切,打个筑基境的砍柴郎都费这么大劲儿,当然没什么值得好炫耀的啊!” 秦孤阳在一旁冷嘲热讽,很是看不惯隔壁白虎堂的做派。 一名白虎堂弟子愤懑不已,听到了秦孤阳的话后,硬是怼了回去:“也不知道是谁,连这个筑基境的都打不过,也好意思在这里讥讽我家二师兄。” 秦孤阳瞬间在人群众锁定了那个小子,原来出言反驳他的人正是鲍跑跑,他径直用手指对着鲍跑跑道:“臭小子,你谁啊?说谁呢?不服单挑啊?” 鲍跑跑丝毫不惧,也许是因为自家师兄就站在身后的缘故,他双手叉腰,昂着头亮出双下巴道:“说的就是站在那边眼红的某人,怎么?看到我师兄取胜后心怀不满,嫉妒了?” 秦孤阳双手抱剑于胸前,冷哼一声:“唉,世风日下,某虎山的人,真没个规矩,眼瞎还不算,跟师兄说话一点礼数都无,啧啧啧。胖头娃,我告诉你,若不是前几日我有伤在身,那陈田七根本不可能胜过我,换作我跟你师兄交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至少轮不到你来跟我说话,你信不信,即便我身体有恙,教训你绰绰有余?” 秦孤阳狠狠地瞪了一眼鲍跑跑。 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个鲍跑跑已经不是本尊了,而是被林十五通过秘法取得了身体控制权的傀儡,现在跟他说话的其实是林十五。 林十五刚才引诱鲍跑跑离开人群,在小树林里施展了天地隔绝之术,弄晕了鲍跑跑后便通过夺舍秘术李代桃僵,似乎想要用鲍跑跑这个身份做些什么。 林十五并非是无的放矢随意地找了个白虎堂弟子,通过他近几日的观察,发现鲍跑跑属于那种话多但是交际圈比较小的一类人,恰好他需要一个话筒、一个导火索来整点动静,于是便故意针对鲍跑跑做了许多事。 刘磊看到鲍跑跑二话不说跟秦孤阳打起了嘴仗来,腹诽不已:“这小子刚才不是说去茅房了吗?怎么肚子不疼了以后,胆子就大了起来?要知道虽然秦孤阳这人嘴欠人贱,但他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惹得起的角儿,即便是刘磊都不敢跟秦孤阳这般嚣张叫板。” 殷长存看向刘磊,然后瞥了一眼鲍跑跑,示意问刘磊这小子是谁,怎么脾气像是朱雀堂的莽夫,一点就炸。 秦孤阳这家伙,疯疯癫癫的,被他惦记上的人都没好果子吃,前一次的弟子比试大会,殷长存终结了他的连胜后,一直被殷长存给明里暗里搞事情,弄得他不得不跑去闭关了好几年来躲秦孤阳,毕竟秦孤阳太会折腾人了。 另一边,陈田七被南宫白接住了之后,依旧躺在冰毯上,他还在回想刚才的招式哪里出了问题,手上还时不时地比划着,看起来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当中。 南宫白暗自无语,难不成这小子因为输了比赛而变傻了?不就输了一场比试么?犯得着这般执迷不悟和引人耻笑? 其实现在并没有多少人在注意败者陈田七,大家伙都在看白虎堂与秦孤阳的热闹,即便是负责观察陈田七的林三十也是和南宫白一样,以为陈田七是跨不过心中的那道坎儿,整个人自闭了。 按道理,一般输了比赛的人,应该都会黯然快速离场,好远离伤心地和必勉被人当面指指点点才是,而陈田七硬是躺在地上不起来,眼神有些麻木空洞,手里还拿着不入流的柴刀在哪里比划来、比划去,痴痴的,傻傻的。 林三十躲在原处的小树林,暗暗摇头,然后搂着林十五的身子快速离去。 因为林十五已经元神出窍了,所以得好好看管好他的本体,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或者被人发现。 南宫白看了一眼台下,白虎堂的某个弟子似乎和青龙堂的秦孤阳吵了起来,她微微摇头,身为兼职裁判,她只负责台上的事情,场下的纷纷扰扰自有别人去管。 所以她走秀昂陈田七,无奈地看着陈田七道:“田七师侄,赶快起来早些回去吧,技不如人不算什么,对方比你多修炼了几十年不说,境界也比你高了许多,你敌不过是很正常的事,况且你对阵殷长存能够坚持到这地步,也是令人意外不已,便是我也没想到你能够让他使出压箱底的法门……” 南宫白像个长辈一样在陈田七旁边絮絮叨叨,言语间尽是劝导和安慰之意,并且告诉陈田七这次比试并不是唯一的,再过个十来年,又有机会了,犯不着这样执迷不悟。 陈田七本来正在推衍招数,突然感觉身旁占了个冰箱,气温都隐隐下降了许多,然后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喋喋不休,觉得心烦不已,心道:“为何要在自己关键的时候来打扰我推演招数,不知道这个时刻对我来说很关键吗?” 但当他侧过头看到是南宫白之后,诸般言语简化成二字:“什么?” 看到陈田七傻愣愣地回了她两个字,南宫白有些气馁和生气,她皱了皱眉,仿佛陈田七无可救药了一般。 “罢了罢了,你要躺就回永夜山去躺吧,别在这儿给我赵师弟丢人现眼。” 说着她就施展法门把陈田七底下的冰层又加厚了些,然后那道冰层就托着他升入空去,到了约莫一定的高度后,快速往南边飞去。 末了,南宫白猛然一转头,对着一众白虎堂弟子所在的地方吼道:“那边的小辈,没事儿别瞎嚷嚷,下场比试地,自己赶紧上来。” 第五十七章【年轻人上头了】 南宫白这突然的一声喊话,让白虎堂的一众弟子和青龙堂的秦孤阳都安静了下来。 正在对峙着的双方听到这一声带有灵力威压的提醒,瞬间汗毛炸立,心性不稳的弟子险些晕了过去。 小乘境的南宫白,寻常的一声犹如河东狮吼般,震得台下的弟子们瑟瑟发抖。 鲍跑跑眼角抖立了几下,尽管现在的鲍跑跑乃是由林十五操纵着,但是修为还只是筑基境的修士,身体条件反射一般地颤抖不已。 他看了看乘冰远去的陈田七后,心想断然是这小子惹南宫白生气了,然后南宫白又将这股气往他们身上撒,殃及池鱼。 不过现在他正对着南宫白,所以不是很慌。 鲍跑跑不顾小乘境修士的威压,对着自己前方的秦孤阳继续挑衅着。 只见鲍跑跑做着鬼脸,对秦孤阳吐着舌头,然后用唇语说着:“不敢造次了吧?略略略。” 秦孤阳额头直冒青筋,不明所以的弟子看向秦孤阳,又循着他那快要吃人的目光望去,却见鲍跑跑一脸嘲讽相。 殷长存暗道:“嘶!这小子真的嚣张,南宫师叔的威严之下,还敢如此挑事,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真以为我等白虎堂弟子可以在内门横行无阻?” 好在下一轮比试的两人,已经唯唯诺诺地登上了玄甲比武台,南宫白又将注意力收了回去,而且防护罩直接应然开启隔绝了音响和法力干扰。 早已凌空而去的陈田七,全然不知自己误打误撞地间接干扰了林十五的计划。 原本林十五选择夺舍鲍跑跑,就是为了假借白虎堂弟子之手,然后挑起其与其他四圣堂的弟子之间的矛盾,被南宫白这么一吼,不少白虎堂焉了许多,尽管南宫白已不再注意这边的事情,但是还有许多别的人在注视着这里的情况。 可现实就这么尴尬,这么多白虎堂的人,硬是不敢当众出手教训秦孤阳。 反过来,秦孤阳也不敢直接出手给鲍跑跑一击熊猫黑眼拳。 总的来说,从面子上看,青龙堂此次可是占足了,因为青龙堂明面上仅仅只有一个秦孤阳做代表,而白虎堂却出面了二三十个人,硬是没能怼过秦孤阳一个人。 修为不敌秦孤阳的那些白虎堂外围弟子,生怕现在惹怒了秦孤阳后,被他私底下找麻烦。 而殷长存、刘磊之辈,知道秦孤阳的为人,而且也不善于跟秦孤阳打嘴仗,所以一时之间,硬是没让秦孤阳吃点亏。 鲍跑跑的躯壳内,林十五着急不已。 林十五暗道:“失算了啊,本来像人多势众,找一找这个秦孤阳的麻烦,最好让双方动起手来,到时候趁机摸鱼整点动静最好,可没想这行至半路,遇到个南宫白。听说飞雪峰的都是些面容姣好的女修,改天夜里去看个究竟。” 一想到那些香艳画面,林十五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脸猥琐的表情。 林十五心里的天使与恶魔正在交战。 黑林十五道:“不如今天就算了,改天从飞雪峰下手,让他们乱作一团。” 白林十五道:“不好,不好,迟则生变,如果不趁早把祸事的种子埋下后浇灌一番,又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况且也不知道师尊他老人家今天心情如何,事情办砸了,我也得被砸,飞雪峰的女修有什么好的,还不如我们族内的那些佳丽好看。” 最后不知道结果如何,反正鲍跑跑露出了一脸猥琐不堪的表情后,还夸张地流了一嘴的口水出来。 站在他身旁的白虎堂弟子看到鲍凯凯露出一脸猪哥相后,有些嫌弃地离他远了几步。 饶是刘磊、殷长存也是如此,刘磊正要上前敲打嘱咐一番鲍跑跑不要太嚣张,结果看到鲍跑跑两边的人嫌弃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刚开始他还有些不明所以,接过走进一看,自己也被那副猥琐相给吓得退了几步。 殷长存见众人如此,也是摸不着头脑,不过他看到对面的秦孤阳似乎正在发怒的边缘,抱着剑鞘的手放在了剑把上准备拔剑,看起来很想要出剑砍了鲍跑跑一般。 秦孤阳看到鲍跑跑那副猪哥相后,一开始只是全身起鸡皮疙瘩,接过鲍跑跑越来越过火,脸上的表情更加扭曲夸张,甚至还流出了口水来。 本来鲍跑跑这人是死是活,摆出怎样的表情和姿势都无所谓,但此时此刻,鲍跑跑正对着秦孤阳,这就让人很恼怒了,殊不知,附近站着不少青春靓丽的女修,一个个都以奇怪的目光在他和鲍跑跑之间来回扫去。 秦孤阳本可以眼不见心不烦地直接走人便算了,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右手,按捺不住那股想要拔剑斩人的冲动,这鲍跑跑太过惹人厌嫌了! 秦孤阳愤懑道:“无耻小辈,欺人太甚,你们白虎堂都教出什么玩意了,那么爱玩你们自己玩便是了,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侮辱我,我,我跟你们没完!” 林十五只觉温暖的被窝和温润都离他而去,定睛一看,发现秦孤阳正怒目对着他喋喋不休。 林十五暗忖道:“咦?怎么回事?我还没做什么,那秦孤阳怎么就这般生气了?” 他想要问问究竟,可他刚朝右边走了一步,身边白虎堂的师兄弟们往后退了三步。 他愣了下,转身向左。 接过刚转过身来,左边的白虎堂同门就连忙对他挥手道:“鲍跑跑,你别过来,我们跟你不熟!” 林十五皱眉,十分疑惑。 这时,林三十急忙传音给他:“二师兄,你刚才想什么呢?我看你表情十分……十分失态,然后那秦孤阳险些就要出手砍你了。” “我刚才表情管理失控了?唉,回去之后得再练练啊,每次夺舍完后,总有些身体部位不受控制。三师弟,你刚才说秦孤阳被我激怒到要出手的地步?你赶快说说,我刚才是怎样的表情,我好再做出了对着秦孤阳刺激他一下。” 林三十支支吾吾道:“什么样的表情?就是你做梦梦到漂亮女妖精时候那种表情。” “我明白了!” 林十五恍然大悟,旋即挂着一脸淳朴的笑容,转身对着秦孤阳。 秦孤阳看到鲍跑跑莫明其妙地又看向他,神经瞬间紧绷,犹如大敌当前。 只见那鲍跑跑笑得更加灿烂,然后变得极其猥琐,还发出“嘿嘿嘿”的声音来。 一时之间,秦孤阳全身热血一阵翻腾,他二话不说将青螭剑拔了出来,闭眼向前方的鲍跑跑斩出一道凛冽的剑气,其威力甚至蔓延到了玄甲比武台的防护罩上。 “轰!” 还好鲍跑跑附近的人早就避开三尺了,要不然秦孤阳免不了伤及无辜。 南宫白其实一直有关注着这边的动静,而且台上的二位比试者似乎也没怎么专心地过招,双方失误频出。 南宫白抬眼看去,一道半尺深的沟壑从秦孤阳身前一米处一直蔓延到玄甲比武台这边,看样子他对外界所传的负伤在身多半是真的,因为秦孤阳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达到这种水平了。 由于看不到鲍跑跑的正面,南宫白不太确定他的情况。 白虎堂弟子和青龙堂弟子之间的纷争,不是她这个级别的长老可以出手干预的,因为两边的家门,都是四圣堂的堂主级别的人,稍有不慎得罪一方,自己以后在内门都不好说,况且得到便宜的另一边也不一定会对她有什么帮衬,自己身为兼职裁判,只负责场上的事情便是了。 场下,不少人都对秦孤阳突然出手这一举动给惊到了。 按照天华宗门规,弟子之间私下出手,造成伤亡后,必定会被执法堂的人给扒皮抽筋,何况还是在如此重要的场所,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 这秦孤阳虽说负伤在身,但他可是实打实的金丹境剑修,突然出手一剑斩向筑基境初期的鲍跑跑,这鲍跑跑怎么跑? 他们走近看了看,好家伙,地上十余丈长的沟壑足足有一尺左右深。 抬眼看去,鲍跑跑依旧傻傻地睁眼笑着,眼皮都不曾眨一下,可嘴角还流着鲜血。 “噗!” 鲍跑跑口吐一片血水。 “嘭!哧!” 鲍跑跑身上的衣物成片状爆裂掉落。 不少女修急忙捂住双眼转过身去。 只不过很多人没发现,此时殷长存正站在鲍跑跑右边三步之遥的位置。 殷长存对着刘磊说道:“刘磊,赶紧找人把他抬下去,先服下白虎丸吊着,然后快快派人去青竹峰请药师。” 刘磊此时,正目瞪口呆,他愣愣地“哦”了一声,然后又转头吩咐别的白虎堂弟子赶快按照师兄说的做。 离得最近的两名弟子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照着师兄们吩咐的做了。 这两人脱下白虎堂的专属服饰,白色的纱布衣服看起来就像丧一般不吉利。 殷长存又严肃地催促着:“动作还不快点,再慢些他就死了。” 然后他丢给刘磊一颗白色药丸,刘磊接过这颗白虎丸后赶紧给鲍跑跑服下。 白虎堂众人将鲍跑跑带回去后,殷长存追向正在踱步离去的秦孤阳。 “这笔帐我们白虎堂会记着,这么多双眼睛,你逃不掉的。”殷长存瞪了一眼秦孤阳。 “切,多管闲事,要不是你刚才出手,那小子早就我斩没了。” “他没了,你也没了,别忘了朱雀堂的执法者。” “怎样?不爽啊?那你砍我啊?”秦孤阳顶嘴道。 “这种伎俩也想激怒我?你太嫩了,秦少阳。” 殷长存径直离去。 秦孤阳鼻子哼了一声,然后转身走向另一边,约莫三十里路的那边,正是朱雀堂所在的朱雀山。 而此时,两个人影快速远离着玄武山,这两个人正是始作俑者林十五,以及在一旁放风盯梢的林三十。 第五十八章【徐火火】 正在云端上快速乘冰飞行的陈田七,还在推演着无名刀书的第三式,最后终于找到了自己失败的原因。 “唉,难怪没有出招成功,想来一定是还没起名字的缘故,要是有着亮耳的口号,像第一式和第二式那样,绝对能够增加自己成功的机率。” 陈田七在冰层上自言自语。 “其实,我也是技不如人,这殷长存的实力,确实比先前的潘紫荷、秦孤阳厉害不少,从灵力脉动和使出的招式数量来看,殷长存实打实的金丹境肯定没跑,至于他们所说的距离元婴境一步之遥的金丹境巅峰期的修为,好像还差了点什么。” 南宫白的飞行冰层,实际上并不是很冰冻,若是能够如同真正的冰块一样,这仅仅是筑基境的陈田七也不会头脑发热地说这些大话了。 这些话要是被赵星河听见,陈田七免不了受一顿训斥,然后罚抄【静心经】五十遍。 冰层飞行的速度并不算慢,但还是跑不过在后面疯狂跃迁的林十五二人。 林十五二人比陈田七晚了半个时辰出发,这才没过多久他们俩便追上了陈田七。 “咦,二师兄你看,天上有一块冰在飞呢!” 林三十边对着前方的林十五传音道。 林十五闻言,微微放慢行进速度,眉头一皱用灵识锁定了那天边飞速遁去的冰层。 然后他淡淡道:“三师弟,你大惊小怪什么,我还以为是天华宗的隐世尊者呢,吓我一跳,那冰层不就是南宫白送陈田七离开用的法门么?” 林三十傻楞地笑了一声,继续快速奔袭着赶路。 前方的林十五骤然停下脚步,没来得及收力的林三十用用后脚跟整整犁了半丈长的地后才稳住身形。 “二师兄,怎么了?” “想想等会儿回去怎么跟师傅交代。”林十五背着手,围着一棵树踱步绕圈。 “这有啥?实话实说呗。”林三十回复道。 林十五摇了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要不是刚才见着陈田七,我快忘了师傅交代给我的事情了,我当时光顾着挑拨离间,没怎么观察陈田七的情况。” 林三十语速飞快地解说着已经结束的比赛,并且手舞足蹈地给林十五再现当时的情形。 “二师兄别担心,我看着呢,我在小树林看得一清二楚,陈田七在比试台上,虽然僵持了很久,但殷长存认真之后,便被一击打败,裁判南宫白提前预判了当时殷长存的绝杀招式,将陈田七给解救了下来,并且官宣胜者乃是殷长存。” “这些我当时看了,后面呢?”林十五挥手打断林三十道。 “后来陈田七不服,南宫白就把他给扔到天上去了,结果陈田七似乎心存报复之念,持刀从天而降,却未能让那个四象阵法产生一点儿反应。” “所以我们今天观察的结论是……” 林三十直接回道:“陈田七确实是个普通的修士,没有得到欧阳鱼老头的半点眷恋。” “眷恋?你怎么读书识字,怎么用词的?到时候别跟师傅说你的文识课是抄的我的答案过的!” 林十五跳了起来,对着高他一头的林三十赏了一个板栗。 “刚才我还想夸你说话不拧巴了,就整这出,回去多读点书!” 身材魁梧的林三十揉了揉额头。 “呵呵呵,师侄所言甚是,除了医药之书外,还可以多读读别的书。” 树林里传出一阵笑声。 饶是修为神秘的林十五和林三十,这一瞬间,如芒背刺。 因为他们俩刚才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周围还有个人在潜伏着,能够这样悄无声息地靠近他们,最后还光明正大的出来打招呼,想必来者修为只怕更加高深。 好在,除了最后林十五训斥林三十的那些话,前面那些涉及青竹峰机密的事情,他们都习惯用传音交流,所以并不用担心消息走漏以及考虑杀人灭口之事。 师兄弟二人一同转身,面向右前方的小树林。 只见来者是一个中年男子,气势非凡,身着白袍红边的服饰,一双眉目之间暗藏肃杀之气,仅凭这些,林十五便可以确定,在此人背后的服饰上,还有一个朱雀图腾。 朱雀堂当中,能够有这样气场和实力的人,屈指可数,就连朱雀护法都未必够格。 随即,那中年男子冷冷道:“哼,两个小家伙,要是刚才你们出手重了点,我可就要将你们给关近朱雀山,丢到红渊去待上个一年半载了。” 林十五和林三十假装背吓着了,然后一动不动,身子隐约间还在颤抖着。 “呵呵,别这样害怕,我虽然不是说着玩的,可我也不会这么狠,顶多就是向你们师尊警告下,咦?我见你们俩挺面生的,你们是那座山峰的,师尊是谁?” 那男子本来就没打算真地要惩戒动手玩闹的师兄弟二人,不过见他们面生,所以又多问了句。 林十五拉了拉林三十的衣袖,然后两人一起向那男子行礼,“青竹峰弟子,林十五,林三十,见过师尊。禀告师叔,我们师尊乃是林逸山。” 那中年男子摸着下巴思索道:“不对呀,我记得青竹峰是欧阳老头的窝……哦,想起来了,之前欧阳鱼好像外出任务后就一去不返了来着,那么你们是从药王谷那边过来帮忙的那帮人咯?” “正是。” “那你们为何在这附近转悠?此地距离青竹峰有一百多里,你们目前也最多不过筑基境修为罢了,没事可不要瞎跑跑,前阵子青竹峰和永夜山都遭到了其他宗门的暗杀,现在天华宗外圈的山峰,虽说都有我们朱雀堂的人在巡逻,可指不定有漏网之鱼,你们这两个小家伙,还不够那些返虚,小乘的老妖怪塞牙缝的呢。”那男子喋喋不休道。 尽管他一口气说了许多的话,可林十五和林三十的关注点只放在了“小家伙”这三个字上。 林十五和林三十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在心里道:“小家伙,我们俩露出真身来,我看你都不够我们塞牙缝的呢。” 那人见这两个青竹峰弟子在哪儿闭口不言,以为被自己给吓住了,所以一时间就收起了继续捉弄后辈的想法。 “罢了罢了,你们多注意些,遇到歹人只管高呼‘徐师叔救我’便是,方圆百里之内,我闻声后即可在几息之间赶到,我叫徐火火,我大哥是徐镇阳。” 那一脸严肃模样的男子突然笑了笑,颇为和蔼友善地嘱咐和自我介绍道。 ps:很抱歉昨天断更了,因为过年,我存稿都用完了,最惨的是有一次忘记将文复制到草稿箱里边设置定时,错过了时间后就用掉了请假条,本来以为今年过年有时间码字不用担心,结果想多了,现在人刚到务工地点,时间来不及了,先更2000字止血不再断更,之后慢慢补上,人生不易,还请见谅。 第五十九章【乔迁之礼】 听到徐火火这别样的自我介绍后,林十五和林三十心中暗笑不已。 以林十五和林三十的实力,足以担任与天华宗一样的小宗门的峰座长老了,自保的实力还是有的,只不过眼下为了隐瞒身份,所以实力也跟着隐瞒了下来。 徐火火说完话后,双手背后,眯上眼睛,似乎在等着对面两个后生子弟的拜谢。 林十五和林三十仅是微微愣了一下,就拱手作揖简单言谢了一番,并没有露出多余的崇拜眼神。 徐火火等了一下,发现对面那两个愣头青,除了客套且干巴巴的“多谢徐师叔,见过徐师叔”后,未多说一字一句,更别提夸赞之词了,他心底顿时对这两个青竹峰的外来客有些失望,关于天华宗的尊老爱幼之传统,果然还得是自家人才懂。 徐火火淡淡道:“时候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去吧,青竹峰离此地还有些距离,切莫再多做逗留了。前些日子永夜山遭到了不速之客的侵扰,你们青竹峰也要多加小心才是,咱朱雀堂的人手始终只有那么点儿,不一定都照顾的过来。” 林十五拱手道:“多谢徐师叔提醒,弟子这就启程返回青竹峰。” 徐火火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俩小子快些离去。 林十五与林三十以普通的筑基弟子的行进速度走了大概有十来里路,一路上,虽说两人并未出声相互聊天,其实心底一直在用传音秘术交流着。 “三师弟,小心些,那老家伙好像还跟着咱们。” “二师兄,我怎么没察觉到。” “因为你没有察觉到他在不在,所以他还在,你忘了当时他发现我们时候的情况了吗?”林十五说着林三十有些听不懂的话。 “嘿嘿,二师兄果真厉害,这都能察觉到。”林三十笑嘻嘻地看向林十五。 “笨蛋,别对着我傻笑,小心被对方发现什么端倪,刚才他那番和蔼模样,你且当看皮影戏罢了,实际上据我所知,这朱雀堂里边儿,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角儿。” 林三十好奇地问道:“他们不都说朱雀堂的那群人是莽夫吗?” “那是他们打不过人家说的胡话,你见过那个莽夫跟你讲道理、讲规矩、讲律法的?”林十五不屑道。 天华宗的四圣堂,各司其职,其中由朱雀堂掌管防务和执法,而玄武堂则是分管人事,青龙堂是资源储备,白虎堂是负责经济效益和对外交流。 单从平均战力来看,还得数朱雀堂的实力最高,而且由于负责门规的落实与处罚的监督,别的三个堂口或多或少地都有些忌惮和嫉妒。 刚才那个徐火火,除了能够在林十五二人浑然不知的情况下近身不说,能够当上朱雀堂的长老级别的人,可不是像甘熊那种玄武堂长老级别的人能够比肩的,朱雀堂的人可是真刀真枪,凭真本事当选,而甘雄则是靠他夫人那边的关系。 要说这徐火火和徐镇阳乃是兄弟关系,那他很有可能也是关系户才对,但实际上,刚刚见过他的林十五不会这样想。 用林十五这样的话说,谁要是认为刚才那个徐火火只是个凝神返虚境的修士,要么是眼睛瞎,要么是猪脑子。 这不,林三十就差点被林十五给这样说道了。 林三十急切地问道:“二师兄,你说他图啥啊,难道是看破了我的真身,图我的身子?” 林十五白了一眼林三十,然后传音道:“那边凉快哪儿待着去,师傅他老人家的手笔遮掩的气机,如果不是专门有修炼瞳术,怎么可能看得出来,再说了,我跟你站一起,就算识破真身了,也是先图我的……” 话未说完,刚刚联想到某个画面的林十五,顿时觉着下身一寒。 林三十却不知所以然,追问道:“图你啥?” 林十五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继续赶路。 突然,徐火火又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只见徐火火这回欲言又止道:“二位师侄且慢。” 林十五笑脸相迎,心道:“难道这个老家伙忍不住,终于要出手了吗?” 他微微倾身行礼道:“见过徐师叔,不知徐师叔还有何事?” 徐火火摆手示意免礼,问道:“是这样的,我想问问,你们跟永夜山的陈田七,关系怎么样?” 林十五和林三十相互看了看,林十五答道:“略有交集。” 徐火火不知道的是,这青竹峰后来的师徒四人,与陈田七和欧阳鱼之间的关联可大了,撇开昆仑仙葫的事情不说,但是眼前这二人,林三十曾经暗中帮助陈田七反杀叶子明,而林十五则是因为口舌之欲又给陈田七招来杀身之祸,那次要不是赵星河及时出现,陈田七早就被拍了个粉身碎骨。 徐火火点了点头,思索了一番。 “那你们可知,陈田七鼓捣出一套泡茶的器具,那器具和茶叶可否还有多余的,以及行价几何?” 原来徐火火是想打听这事,林十五和林三十也暗自舒了一口气,他们还以为徐火火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然后来找他们麻烦。 林十五这才放心,可又不知徐火火所言之物,“不瞒师叔,您刚才所说的那泡茶的器具,这事情我们确实不是很清楚,不过这茶叶我们倒是有一些存货。” 说着,林十五推了推林三十的胳膊。 林三十“哦”了一声,就从乾坤代里面将上次煮茶叶蛋剩下的茶叶给拿了出来。 乃是大理山普洱,并非青竹峰所产的特品红袍。 林三十恭恭敬敬地将茶叶交到徐火火手中,徐火火打开袋口嗅了嗅,闻到一阵茶香后,笑着点了点头。 他将茶叶锦囊放进袖里乾坤之中的同时,还笑着对林十五二人说道:“这不能白白拿了你们的劳动果实,作为长辈,也是该给你们发点儿什么压岁,哦不,祝贺你们搬进天华宗青竹峰的乔迁之礼。” 林十五和林三十两人眼睛闪过一丝亮光,对徐火火即将从袖子里伸出的手里边的宝贝充满了期待。 第六十章【云舟】 徐火火在口袋里摸了半天,从袖子里掏出个拳头,他将拳头绽开,里面是两颗晶石。 准确的说,是两颗下品灵石。 林十五和林三十有些不知所措和大跌眼镜。 林十五向林三十看了一眼,传音道:“这也太抠了吧?” 林三十微眯着眼,回道:“是啊,太抠了,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 徐火火见对方二人一点反应也无,不禁皱了皱眉道:“怎么?不敢收吗?没事,一点都不多,我之前在山下喝茶,一大碗茶也才一、两文铜钱,这多的就当是我给你们发的那啥,份子钱,恭喜你们入驻青竹峰。” 肥头大耳的林十五,习惯性地假笑了起来,然后挥了挥手拒绝道:“徐师叔,不必了,这点儿茶叶,权当我们孝敬您的一点小心意。” 实际上,林十五在心底咒骂了不知多少次。 这大理普洱可是和青竹红袍一样闻名的名茶,这青竹峰大红袍有的功效,那大理普洱可是半点不差,再怎么说也的是好几颗中品灵石一两才对,你徐火火那两颗下品灵石就想打发人,简直是对我林十五的莫大侮辱,想当初这普洱可是林三十从大理的南诏国国库里边顺出来的,自己还没喝上几口呢,就白给了。 有这样欺负人的么? 哪知,徐火火见到林十五拒绝后,反而没有罢休的意思。 徐火火瞪着林十五和林三十道:“这钱,你不接也得接,若是传出去我徐火火白拿后生小辈的东西,以后我还怎么名正言顺的在朱雀堂待下去!” 徐火火的这一番话,是带着一股境界威势说出来的,这一下,让林十五和林三十的腿都止不住地打颤。 林十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和林三十相互搀扶着走向前,接过那两颗下品灵石后,感谢道:“多谢徐师叔赏识。” 徐火火这才收起架势和气场,颇为满意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嗯,这才像话嘛,对了,你们不是要回青竹峰么,要不我用飞剑载你们一程吧?” 林十五和林三十慌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徐师叔,这次真不用。您还有公务在身,我和师弟二人没什么要紧任务,徒步走回去便是,还能够锻炼下身体嘞。” “那好,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快些回去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恭送徐师叔,徐师叔慢走。” 林十五和林三十有模有样地学着宗门弟子作揖。 徐火火微微颔首,然后全身突然像是着火了一般,冒着腾腾烈焰,而他丹田处的火焰燃得更加旺,一柄筷子般长短的红色剑刃从中闪出,然后逐渐扩大身形直至一棵一尺宽的树般大小,徐火火踏上飞剑,瞬间冲天而去,只留下些许火星在空中飞旋湮灭。 林十五和林三十这次健步如飞地快速返回了青竹峰。 他俩到了青竹峰后,林逸山就直接吩咐林三十去泡一壶茶水来,结果林三十支支吾吾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逸山坐在上方的太师椅上,凝眉一望:“怎么?任务出问题了?” 林十五和林三十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林逸山上身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左手微微抬起瞬间落下一道天地隔绝之术,然后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说说吧。” 林十五看了一眼林三十后,还是决定自己来说比较好。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他将今天在玄武山发生的事,以及他们的任务情况都讲了出来,说了下主要过程后就直接说了结果,然后提到他们在返回的路上遇到徐火火一事,而且添油加醋地将徐火火索要茶叶一事告知了林逸山,为的就是等秋后算账之时,希望师傅他老人家能出手好好教训一番那个老匹夫。 至于林逸山想喝茶水一事,因为当时林三十几乎将仅存的好茶全部都给了徐火火,所以林逸山自然就没得喝了。 眼下,任务进展不全部尽如人意,加上自家徒弟被人给半路劫财,一时间林逸山也没了心情喝茶。 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暂且让他们嚣张一下,等日后大军兵临城下,再看看他能不能这样嚣张。不过你们今后出行得更加小心才是,经过上次南华剑宗派遣修士前来暗杀之后,天华宗似乎加大了巡逻力度,抽排了不少高级别的长老进行巡山,你们可千万要记住,不要随意使用法门,更不要暴露真身。” “是,师傅。弟子等明白。”林十五和林三十立即回道。 林逸山望向门外:“你们大师兄前去寻找赵星河父女的下落了,希望他回来之时,不要遇上徐镇阳才是,此人不仅道行高深,更是慧眼如珠,你们在他面前,还真难说。” 东海郡,东海岸。 帆船满岸,白鸥漫天。 东海郡的东海岸与天华宗附近的东海湾,仅一字之差,实际的情况却是天差地别。 与东海湾的那股人迹罕至以及荒凉相比,东海岸这边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息。 因为东海岸在尘世当中,乃是一处重要的商贸码头,这里停满了出海归海的商船,身着锦衣罗布的商人,挥汗如雨的搬运工,以及来往装货卸货的马车络绎不绝。 赵悦儿和赵星河此时正站在东海岸上空,只不过隐去了身形,要不然这些俗世之人必定会大惊小怪道天人下凡。 本来需要三天才能赶到东海岸,在用了斗转星移之后,仅仅两天就赶到了这个地方。 赵星河与赵悦儿于此处等了约莫半个钟头,他们在等一驾云舟。 云舟,乃是天武大陆修行界中一种大型交通工具,可搭载的人数从几十到几百皆有,具体因云舟的规格有所差异。 赵星河父女二人等得乃是通往明月宗的云舟。 此去月岛一万八千里,中间几乎见不到可以歇脚的荒岛和礁滩,即便是赵星河也不可能连续不间断地飞完,所以得搭乘专属航班。 经过东海岸的云舟,只需要在城区中心的上空等候即可,待云舟经过之时,便有专门的人员事先看见然后降下一定高度后,等乘客付完钱便可上船。 第六十一章【飞往月岛】 赵星河父女来的比较巧,只等了半个时辰就遇上了云舟。 这云舟乃是从明月宗出发,到天武大陆东半边进行巡航的任务专列,平时都是给外出做任务或者磨练以及宗门采购的弟子所用,除了特殊事件以及特殊人物,外界的一般很难搭到顺风车。 可赵星河却是例外,因为他手里有那枚明月玉蝶,那上面有明月宗的宗门标志,所以他们顺利地搭上了顺风车。 赵星河与赵悦儿踩着七彩飞剑之上,飞剑悬停在高空中,与由西向东行驶的云舟一般高度。 云舟上,掌舵和望风的人看到前面有两个修士拦路,一开始还以为是吃了豹子胆的歹人,但他们看到了赵星河举起的一枚玉牌后,才打消了准备抄家伙的想法。 只见船头的那位明月宗弟子转身,对着正准备拔剑的众人摆手示意道:“诸位同门,莫着急,好像是自己人,先看看再说。” “丁大富,准备悬停,好像是自家人,等会儿准备让他们上船。” “知道了,沈师兄。” 众人放下戒备,继续盘坐于甲板之上闭目养神。 船停在了距离赵星河十丈远的地方,看样子,云舟上的人还是对这两个挡道的人有戒备之心。 甲板前方,望风而动的沈师兄高声问道:“在下明月宗白虎堂沈云,前方来者何人?可是我明月宗门下之士?” 赵星河回道:“老夫乃是天华宗永夜真人,我等准备去拜访百花仙子,此乃信物。” 说着,他用法力将玉佩送到了云舟的船头,一个透明防护罩包裹着玉佩,而玉佩在防护罩内慢慢旋转着,好让他们瞧个仔细。 赵悦儿好奇,悄悄问道赵星河:“爹爹,为何明月宗也有个白虎堂?” 赵星河传音道:“傻丫头,你平日里看书看到哪里去了,这白虎堂只是一种分类标准,稍微大一点的宗门都有设立四圣堂,分别应对几种核心的门内权限,一般情况下,这四圣堂的堂主,相互间地位平等,于宗门内也只在掌门之下。” 赵悦儿闻声后,了然地点了点头,她看到远处的沈 云和另外几人盯着那枚玉佩看了许久。 末了,沈云和其他几名修士微微抱拳向这边。 “晚辈拜见永夜真人。” 赵星河摆摆手,扬了扬浮尘,“免礼免礼,老夫年事已高,从天华宗过来,已经走了不少的路了,稍后还望小友行个方便,让我等也乘坐云舟一同前往月岛。” 沈云道:“前辈说笑了,若是早些得知前辈要前往月岛,我等一定会上门迎接,还请赵前辈快快上船。” 赵星河收回了玉佩,然后踩着七星飞剑消失不见踪影,片刻后,父女二人却已然在众人不知不觉间登上了甲板。 云舟上所有的人都没看清赵星河的招式,他们无不震惊于刚才赵星河还在十丈外踩着飞剑,眨眼之间就出现在了云舟的甲板上踩着木地板了。 不仅连身法都未看清,连赵星河怎么收起飞剑的动作也没看到。 筑基境的丁大富暗道:“我真傻,人家刚才自称乃是天华宗的‘永夜真人’,名号里都带了‘真人’二字,看来至少也是凝神返虚境的长老级别的人物,这普天之下,除了明月宗之外,别的宗门也不能小觑啊!” 云舟上,除了赵星河以外,大多都是筑基境的修士,其中金丹境的修士也屈指可数,所以一个凝神返虚境的修士近距离显摆了下高阶的法门,就足以令他们心神一震。 其实赵星河除了有那个明月玉蝶做凭证外,刚才施展了斗转星移也是为了自证身份,以及吓唬吓唬这些后辈,潜台词就是:“各位小友放心,我没有歹意,如若不然,片刻之间便可以让尔等全军覆没。” 沈云身为四圣堂的弟子,实力也是金丹境,比之此刻船上其他同门,他倒显得比较淡定,只见他颇为热情道:“赵前辈,今日云舟之上还有客舍,此去月岛还需一段时日,况且从天华宗到东海岸也有跨过了好几个州境,先下榻休息休息吧,请跟我来。” 赵星河点了点头,笑道:“有劳小友费心了。” 赵星河和赵悦儿跟着沈云往内仓走去。 赵星河突然问道:“不知小友和沈海是什么关系?” 沈云转过身道:“不瞒前辈,沈海乃是家父。” “哈哈,那老痞……那就巧了,我和你父亲算是旧时老友,不过有一段时间没有往来了,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沈云故作没听清赵星河刚才改口前的话语,眉尾微微翘起,显得有些惊喜道:“家父现在已是白虎堂护法,这些年除了特别任务之外,很少出门了,不若前辈在去拜访百花师祖前,与我一同到白虎堂见见家父?” 赵星河摸了摸胡须,笑道:“有时间我会去的,此次前往月岛,还有要紧事,如果有时间,我会去找你父亲叙旧,你也别前辈前辈的叫了,按辈分你称呼我为伯父即可。” “伯父。”沈云躬身道。 赵星河颔首,掐指一算,对着沈云介绍道:“这是我女儿,赵悦儿,她可能也会拜入明月宗,以后她和你就算是同门了,按年龄算,她比你大些。” “见过赵师姐。” “沈师弟客气了,爹,你也真是的,我这还不一定能进明月宗呢,话别说这么满嘛。”赵悦儿嗔怪道。 赵星河含笑不语。 沈云将两人送到客舍之后,就和丁大富走回驾驶室了。 丁大富看了看四周,低声问道:“沈师兄,这永夜真人不是天华宗的吗?怎么和百花师祖有关系呢?按道理来说,这赵悦儿不应该也是赵星河的徒弟吗?怎么就和我们一样拜入明月宗门下了呢?” 沈云用剑鞘底端敲了一下丁大富的脑袋,然后道:“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这些事我也想问呢?还不赶紧回去掌舵,要是耽搁了行程,等回去后我们对练一番如何?” 丁大富赶紧跑出过道,匆忙地从云舟上的阁楼走下回到控制室开始掌舵。 另一边,赵悦儿走进客舍看了看,发现和客栈里的客房差不多。 她打开窗户望向西南,双手托着下巴喃喃道:“师兄,我快到明月宗了,我离你越来越远了呢,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我啊。” 第六十二章【徐火火拜访永夜山】 陈田七从玄武山返回永夜山之后,就一直在山上练习着无字刀书的第三式。 陈田七不知道赵悦儿对他的思念,也不知道青竹峰那帮人的阴谋已经再度埋下一次伏笔的事。 他返回永夜山后没多久,便开始反复练习跳崖。 说是跳崖,其实也只是从一处较大的山石上跃到空中,再发动那招从天而降的刀法。 令陈田七惊讶的是,在刀尖落地之前,自己施展这一招的过程中,丝毫感觉不到自身对周围环境产生了什么影响,可实际上,他清楚的很,自己体内的灵力明明疯狂地汇入了大柴刀之中,奈何仅仅是刀尖插进地面的时候顺利了些。 顺利到连刀柄处也险些一块儿被埋进地里。 当他进行第二次的尝试后,路过第一处落刀的地方的他,才看到落刀处附近的地表,产生了如同蜘蛛网一样,呈四面八方分裂开的纹路。 “怎么回事,莫非土地老爷年龄大了,受了伤后,也要过一会儿才出现症状吗?” 他趴在地上,往那个中心的洞口里边望去,只不过里面一片黑漆漆,见不到伤痕深有几许。 远在万里之外的赵星河,本来在客房里边安静地闭目打坐,突然睁开眼无奈地笑道:“田七在搞什么名堂,为何我永夜山的主脉震荡了一下,莫不是南华剑宗那边儿又有人找上门来了?看来得赶快把悦儿的事情办好,要不然回去晚了,说不定连老巢都被人给祸害了。” 赵星河不知道,他的担心多余了些,因为天华宗已经加强了对宗门边境的巡逻力度,其中朱雀堂的主力人员都参与其中,那些想要上门找麻烦的人,恐怕没那么容易。 徐火火告别了林十五和林三十后,踩着飞剑的他,宛若一道流火越过天际,直奔永夜山。 永夜山,陈田七此刻正蹲着身子,趴在地上打望那个口子有多深,好让他估算一下这一招的破坏力,免得到时候再像这次比赛一样,心里的期望扑了空。 徐火火到达永夜山之后,环山绕了一圈的同时,灵识也跟着扫了一圈,发现只有后山处有个人,大概正是他要找的陈田七了,因为他也听说了赵星河带着赵悦儿不知连夜去了哪里。 徐火火径直奔向陈田七所在的位置,待他锁定了区域之后,与飞剑一同化作一团焰火直奔陈田七,在他呈斜线从高往低降落的时候,身后散落了不少如夜间萤火虫群般的火星,险些就要将底下的那片树林给点着了。 陈田七看了半天也没能够看个清楚,突然觉着背后越来越热,就好像有一个火炉离他越来越近一般。 他正要回头看个究竟,却只听得一下巨大的爆炸声响,以及看到扑面而来的漫天烟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山爆发时的那种气息,就好像火把泥土给烤成泥浆了一般。 “咳咳咳。”陈田七捂住口鼻的动作慢了些,不由地被烟尘给呛住了。 “哈哈哈,田七师侄,莫要惊慌,老夫乃是朱雀堂的徐火火,并不是心存歹意的别门修士。” 徐火火在陈田七看不见的烟尘中,爽朗地笑着,似乎并未被这股呛人的烟雾影响。 徐火火双手挥了挥,烟雾快速消散。 而陈田七也好收了一些,他睁开眼看到,前方站着一个双手负背的老人,老人背后的服饰有一个朱雀图样,不过从他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看来,称呼这个徐火火为大叔更合适一些。 陈田七以刀做拐,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作揖拜向徐火火。 “弟子陈田七,拜见徐师叔,不知徐师叔大驾永夜山,所谓何事?” “老夫路过永夜山,顺道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动静,那日,永夜山遭到身份不明的修士暗杀,引起了掌门的重视,所以他老人家特地嘱咐我大哥,让朱雀堂的人组成巡逻队,保护好天华宗的边境,以免到时候对方再度杀来,恰好我负责这一片区域,所以我就过来转转,田七师侄,你若是有发现什么异样,记得提前联络我,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徐火火转过身,煞有其事地对着陈田七如是说道。 陈田七恭敬地回道:“启禀师叔,并未见到什么异样,这几天师傅他外出了,永夜山的防务就有劳师叔了。” 其实陈田七腹诽不已,暗忖道:“火火师傅,本来永夜山一片祥和,要说异样,恐怕您刚才的登场方式闹出的动静,搞不好会让别人误以为这边儿发生了战斗呢。” 徐火火微微点头,“那便好,如今赵师弟不在永夜山,你一个人也不要到处乱跑,好好待在山上便是。” 末了,他未等陈田七回复就故作随意地说道:“我听说你泡茶的手艺还不错,正好我这里有上好的普洱茶,不如你煮给我尝尝?” 陈田七闻言,陪笑道:“师叔严重了,弟子招待不周,这么半天了,还未请师叔入座,倒是忘了礼数,到时候师傅回来了,要是听闻此事,免不得数落我一顿。” 陈田七俯身以请,“若师叔不忙,不若进屋稍事等待,弟子这就煮茶,到时候还希望师叔喝的舒坦,然后给弟子将将修炼心得。” 徐火火拂须一笑,“不必如此客套,都是自家人。” 然后徐火火朝山顶走去,可随后停下脚步,回头对着陈田七说道:“走路太慢了,不如我们一起飞过去吧。” 说着,他又亮出那柄浑身冒着腾腾焰火的飞剑,飞剑横摆着悬停于一尺高的空中,徐火火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了飞剑上。 “师叔说了算。” 陈田七拔出地上的柴刀,跟着跳上了飞剑。 他小心翼翼地必勉触碰到那些火苗,生怕自己被点着了。 徐火火出声提醒道:“师侄放心,此剑所生的烈焰,不会伤害自己人。” 陈田七尴尬地笑了笑,心想这些小动作都被发现了,看来这位风风火火的师叔,倒是粗中有细的那种人。 第六十三章【隐形富豪】 星辰殿。 侧窗尽开,夕阳洒进来一道道淡黄色的光线。 陈田七在用炉子烧着山泉水,而徐火火则是盘坐于蒲团,闭目打坐。 陈田七心里明白,徐火火一定不是偶然路过才到这边来转悠一下,然后喝口茶就走,但具体什么原因,他现在还猜不明白。 所以他姑且只能按照正常程序,有朋自远方来,煮茶寒暄。 更何况,来者还是天华宗四圣堂里边的长老,连自己的师傅都要称呼他一声“师兄”的人。 约莫一刻钟后,陈田七烧好了一壶水,先是提起来淋了淋茶具,然后将自己所剩不多的红袍给取了一小撮放入茶壶,再倒入开水醒茶。 陈田七泡茶的过程中,徐火火却是睁开了眼在一旁静静观察着。 这茶叶虽说是灵茶,可他想不明白,陈田七给的灵茶,非同一般。 上回自家大哥徐镇阳从永夜山调查结束回来之后,有事没事就爱坐在客厅里泡茶悟道。 那茶具虽说样式虽然有些新奇,而且用的也是很好的灵茶,但让他费解的是,这茶水竟然能让饮者瞬间静心凝神。 这绝非是十颗中品灵石一两就能买到的茶叶,亦或者,这茶具有特殊的地方。 徐火火看了半天,先是肉眼观察了一番,而后又用灵识扫了一圈,发现那茶具只是普通的梨花木,并无半点异样,而这茶叶却在灵识天眼之下,泛着淡淡的蓝光,也就是灵气。 按理来说,茶叶被摘取和炒制过后,应当是没了生机才对,即便是回灵丹一类的药物,那也是需要服下过后才在身体内部炼化才能产生效果,断然不可能在离了树干、土地后,仍旧保持着灵力和生命力。 “难怪师兄将火云石赠予此人,想来是不愿意白白占了同门后辈的便宜啊!”徐火火在哪儿喃喃自语。 “师叔,请用茶!” 徐火火出神的空隙,陈田七就已经沏好茶并且给他端到面前了。 “好好好,多谢师侄。” 徐火火笑着接过茶杯,一手托底,一手捏着杯身。 陈田七十分乖巧地说道:“师叔客气了,您远道而来,并且还负责天华宗边境的安全,作为后辈,承蒙您的眷顾,敬您一杯茶,也是应当的。” 陈田七不得不如此礼貌和谦逊,按辈分,对方是他同门师叔,实力上,恐怕连赵星河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对方,要不然这徐火火怎么可能在战力爆表的朱雀堂担任要职呢? 老者似乎看懂规矩、讲礼貌的后生子弟非常顺眼,加上此杯茶价值非同一般,尤其是步入小乘境之后,难免会有心魔困扰,一杯能够让人瞬间静心凝神的茶,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宝贝。 心魔只是个笼统的说法,实际上只是一些自己成长、修炼过程中遇到的烦心事,逐年累月地没有得到合理的排解后,在步入去凡脱俗、渡劫飞升的关键期,也就是小乘境或者大乘境的时候,必定会滋生业绩困扰心神。 稍有不慎者,便会走火入魔,情况轻一点,也许只是静坐不动,沉浸在个人世界当中,这样不会过多地干扰外界和他人;若是症状严重一点,可能会变得精神疯癫,而且大多会堕入七情六欲中,丧失神智,祸害不已,对于这类人,往往需要各个宗门的同境界高手联合起来才能降的住。 徐火火接过陈田七递上来的棕色茶杯,闭上眼睛,用鼻尖嗅了嗅,一股沁人心扉的茶香扑鼻而来,并且还伴随着一道纤细的灵力,这灵力吸入体内后,于不知不觉间就消失了,转而整个人就变得心旷神怡了起来。 徐火火抿了一口,不顾这茶水还有些发烫,接着,他一口饮尽,整个人也一直是闭着双眼,一副极为享受的样子。 陈田七在旁边悄悄打望着徐火火,看到徐火火先是极其投入地嗅了嗅茶香,然后又是一脸安详舒坦的样子。 陈田七不由地腹诽道:“好家伙,这明明是品茶,怎么像是刚刚被技师服务过的表情一样。” 陈田七想着想着,身上也跟着颤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后,徐火火睁开双眼,犹如打了瞌睡后醒来的样子,倒是手里还紧握着茶杯,没让杯子摔在地上。 徐火火沉吟道:“嗯,不错,果真如我镇阳大哥所说。” 陈田七望向徐火火,似乎想要知道徐镇阳说了什么。 徐火火将空茶杯放在桌上,笑道:“余香绕喉,心旷神怡。” 陈田七立即给徐火火的杯子满上,然后说道:“师叔谬赞了,这是茶好,我也就是个假把式,并不是很懂。” 徐火火又变得和先前一样大大咧咧地说道:“嘿嘿嘿,你小子,心里头明亮的很嘛。” 徐火火这回一口喝掉茶水,“先前,我师兄要了你一套茶具,送了你一颗火云石,你又投桃报李地给了那两个弟子好几斤茶叶,你是不是以为你赚大发了?” 陈田七一脸疑惑的表情,脸上写满了“难道不是吗”这几个字。 “哈哈哈哈,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小子你真以为他想要的是那套样式新鲜的茶具?其实不然,他想要的是你这茶叶嘞!”徐火火指着茶杯道。 陈田七闻言,暗道:“啊?这茶叶有什么好的,我当初离开青竹峰的时候,随手带了一些而已,没想到这红袍还有这么重要,能够和火云石相提并论?” 看着陈田七一脸不解的表情,然后在哪儿愣愣出神,徐火火以为这小子还不明白,便继续解释道:“这茶叶,表面上看起来是和十颗中品灵石一两的元鸿红袍没什么两样,实际上,大有不同,即便是我这个境界的人,喝过这茶叶泡过的茶水后,也会情不自禁地静心凝神,你说这东西对于我们这些高境界的老家伙来说,重要不重要?” “还有,那火云石虽说可以炼器和入药,但对于我等而言,若不是火属性灵根,亦或者是某个偏方的药引,同等情况下,我们宁愿选择要这茶叶。” 陈田七回过神来,冒出一句:“那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第六十三章【隐形富豪】 星辰殿。 侧窗尽开,夕阳洒进来一道道淡黄色的光线。 陈田七在用炉子烧着山泉水,而徐火火则是盘坐于蒲团,闭目打坐。 陈田七心里明白,徐火火一定不是偶然路过才到这边来转悠一下,然后喝口茶就走,但具体什么原因,他现在还猜不明白。 所以他姑且只能按照正常程序,有朋自远方来,煮茶寒暄。 更何况,来者还是天华宗四圣堂里边的长老,连自己的师傅都要称呼他一声“师兄”的人。 约莫一刻钟后,陈田七烧好了一壶水,先是提起来淋了淋茶具,然后将自己所剩不多的红袍给取了一小撮放入茶壶,再倒入开水醒茶。 陈田七泡茶的过程中,徐火火却是睁开了眼在一旁静静观察着。 这茶叶虽说是灵茶,可他想不明白,陈田七给的灵茶,非同一般。 上回自家大哥徐镇阳从永夜山调查结束回来之后,有事没事就爱坐在客厅里泡茶悟道。 那茶具虽说样式虽然有些新奇,而且用的也是很好的灵茶,但让他费解的是,这茶水竟然能让饮者瞬间静心凝神。 这绝非是十颗中品灵石一两就能买到的茶叶,亦或者,这茶具有特殊的地方。 徐火火看了半天,先是肉眼观察了一番,而后又用灵识扫了一圈,发现那茶具只是普通的梨花木,并无半点异样,而这茶叶却在灵识天眼之下,泛着淡淡的蓝光,也就是灵气。 按理来说,茶叶被摘取和炒制过后,应当是没了生机才对,即便是回灵丹一类的药物,那也是需要服下过后才在身体内部炼化才能产生效果,断然不可能在离了树干、土地后,仍旧保持着灵力和生命力。 “难怪师兄将火云石赠予此人,想来是不愿意白白占了同门后辈的便宜啊!”徐火火在哪儿喃喃自语。 “师叔,请用茶!” 徐火火出神的空隙,陈田七就已经沏好茶并且给他端到面前了。 “好好好,多谢师侄。” 徐火火笑着接过茶杯,一手托底,一手捏着杯身。 陈田七十分乖巧地说道:“师叔客气了,您远道而来,并且还负责天华宗边境的安全,作为后辈,承蒙您的眷顾,敬您一杯茶,也是应当的。” 陈田七不得不如此礼貌和谦逊,按辈分,对方是他同门师叔,实力上,恐怕连赵星河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对方,要不然这徐火火怎么可能在战力爆表的朱雀堂担任要职呢? 老者似乎看懂规矩、讲礼貌的后生子弟非常顺眼,加上此杯茶价值非同一般,尤其是步入小乘境之后,难免会有心魔困扰,一杯能够让人瞬间静心凝神的茶,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宝贝。 心魔只是个笼统的说法,实际上只是一些自己成长、修炼过程中遇到的烦心事,逐年累月地没有得到合理的排解后,在步入去凡脱俗、渡劫飞升的关键期,也就是小乘境或者大乘境的时候,必定会滋生业绩困扰心神。 稍有不慎者,便会走火入魔,情况轻一点,也许只是静坐不动,沉浸在个人世界当中,这样不会过多地干扰外界和他人;若是症状严重一点,可能会变得精神疯癫,而且大多会堕入七情六欲中,丧失神智,祸害不已,对于这类人,往往需要各个宗门的同境界高手联合起来才能降的住。 徐火火接过陈田七递上来的棕色茶杯,闭上眼睛,用鼻尖嗅了嗅,一股沁人心扉的茶香扑鼻而来,并且还伴随着一道纤细的灵力,这灵力吸入体内后,于不知不觉间就消失了,转而整个人就变得心旷神怡了起来。 徐火火抿了一口,不顾这茶水还有些发烫,接着,他一口饮尽,整个人也一直是闭着双眼,一副极为享受的样子。 陈田七在旁边悄悄打望着徐火火,看到徐火火先是极其投入地嗅了嗅茶香,然后又是一脸安详舒坦的样子。 陈田七不由地腹诽道:“好家伙,这明明是品茶,怎么像是刚刚被技师服务过的表情一样。” 陈田七想着想着,身上也跟着颤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后,徐火火睁开双眼,犹如打了瞌睡后醒来的样子,倒是手里还紧握着茶杯,没让杯子摔在地上。 徐火火沉吟道:“嗯,不错,果真如我镇阳大哥所说。” 陈田七望向徐火火,似乎想要知道徐镇阳说了什么。 徐火火将空茶杯放在桌上,笑道:“余香绕喉,心旷神怡。” 陈田七立即给徐火火的杯子满上,然后说道:“师叔谬赞了,这是茶好,我也就是个假把式,并不是很懂。” 徐火火又变得和先前一样大大咧咧地说道:“嘿嘿嘿,你小子,心里头明亮的很嘛。” 徐火火这回一口喝掉茶水,“先前,我师兄要了你一套茶具,送了你一颗火云石,你又投桃报李地给了那两个弟子好几斤茶叶,你是不是以为你赚大发了?” 陈田七一脸疑惑的表情,脸上写满了“难道不是吗”这几个字。 “哈哈哈哈,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小子你真以为他想要的是那套样式新鲜的茶具?其实不然,他想要的是你这茶叶嘞!”徐火火指着茶杯道。 陈田七闻言,暗道:“啊?这茶叶有什么好的,我当初离开青竹峰的时候,随手带了一些而已,没想到这红袍还有这么重要,能够和火云石相提并论?” 看着陈田七一脸不解的表情,然后在哪儿愣愣出神,徐火火以为这小子还不明白,便继续解释道:“这茶叶,表面上看起来是和十颗中品灵石一两的元鸿红袍没什么两样,实际上,大有不同,即便是我这个境界的人,喝过这茶叶泡过的茶水后,也会情不自禁地静心凝神,你说这东西对于我们这些高境界的老家伙来说,重要不重要?” “还有,那火云石虽说可以炼器和入药,但对于我等而言,若不是火属性灵根,亦或者是某个偏方的药引,同等情况下,我们宁愿选择要这茶叶。” 陈田七回过神来,冒出一句:“那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第六十四章【我徐火火绝不白喝】 徐火火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道: “嗯?哈哈哈,你这孩子,还真是坦诚相待啊,这话都能直接说出来?” 陈田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失言、失态了。 “让师叔见笑了,弟子并没有恶意,以往在尘世当中,习惯了商旅生涯,有些爱计较的小毛病还么完全改过来。” 陈田七先是拱手作揖赔礼,又急忙端起茶壶给徐火火满上,希望他不要在徐镇阳面前透漏出今日陈田七说的那些话,免得到时候落下个不好的印象,以后跟朱雀堂的关系不好打整。 “你一定是在想,希望我千万不要在大哥面前,说你念叨那次送茶叶亏了,对不对?”徐火火双手搭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前倾地往陈田七靠了靠,眼睛笑眯眯地说道。 陈田七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刚往下点了一下急忙止住,嘴上却已说出:“没有。” 陈田七暗道:“怎么回事?我明明想要否认来着,为何身体不听使唤了?” 徐火火继续问道:“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身体不听使唤了?” 陈田七这次学乖了,选择闭口不言。 不料,他的眼皮止不住地连续眨了三下。 “哈哈哈,贤侄,一看你就不知道我们朱雀堂,我们除了战斗之时冲在最前面外,还是宗门的执法堂,审讯的基础技巧,那可是人人必备的啊!” 徐火火喝了口茶,给陈田七解惑道: “此乃‘真言术’,对于提问者的问题,被提问者即便是不开口,也会情不自禁地以肢体语言说出实话,不过也是有要求的,比如只能是境界高的修士对境界低的修士用才有效果。” “弟子受教了。” 陈田七继续给徐火火添杯。 这回徐火火没有急着一口喝掉,而是对陈田七说道:“连续白喝了你三杯茶了,要是再白喝下去,指不定等我走之后,你不得念叨死我这个糟老头?你放心,我和我大哥不一样,不会用火云石来打发你。” 陈田七眼睛一亮,但按捺住了自己略微激动的心情,谦虚道:“师叔严重了,身为后辈,孝敬贵为尊长的您几杯茶,乃是理所应当之事……” 徐火火摆手,“停停停,你别说了,你再说下去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去东湖书院念过书的了,说话跟那帮儒生这么神似。” “刚才我来的时候,瞧见你似乎在练习什么刀法,你师傅如今外出不在家,不如就由我来代他指点一二,如何?” 陈田七闻言,心中大呼:“徐师叔这人真耿直,不过是三杯茶的事儿,就决定亲自指导我修炼,要是刚才给他灌了一壶,那还不得传我一套法门?” 其实陈田七不知道的是,徐火火短时间内连续喝了三杯红袍灵茶后,从一开始的轻微浮躁,快速转变成心如止水了,若是这一壶茶全部喝完,必定可以和罗浮门的那些高僧一起坐而论道个一天一夜。 “嗯?” 徐火火见陈田七竟然还有些犹豫,以为陈田七是看不起他,觉得自己的亲自指导配不上那三杯茶。 陈田七藏在袖中的手,兴奋地搓了搓。 他再度诚恳地行礼,“有劳徐师叔了。” 徐火火语气平和道:“呵,无妨,正好巡逻了大半天,也没见着谁上门来找事儿,这太久没活动筋骨,就怕闲出事儿啊!” 陈田七转喜为悲,徐火火的这番话语,言下之意似乎要拿陈田七当沙包练练手。 正当他沉思之际,徐火火早以揪着他的后领踏上飞剑飞往后山了。 陈田七来不及吐槽,先是被南宫白当猫一样抓着命运的后脖颈,这才过了多久,又被徐火火抓着后脖颈,莫不是山门上的修士大佬都喜欢养猫? 不过几息的时间,徐火火就带着陈田七落在了后山的演武场。 徐火火收起飞剑,抖了抖衣袖说道:“师侄,你只管出招,我来帮你看看哪里需要改进的。” 陈田七也不担心出丑或者被笑话,直接登上大山石准备那招从天而降的刀法。 当他站在巨石上往下看着陆点的时候,突然发现徐火火抱着刚才的那个小茶壶在哪里嘬,那模样像极了前世京城里的胡同大爷,大夏天穿着个白背心,一耙蒲扇,一个小竹椅再加一个小茶壶,有事没事嘬一口,得闲了就遛遛狗逗逗鹦鹉,好生自在! 陈田七摇了摇头,“呸呸呸,想什么呢,这样一来我不就成了哈巴狗和八哥儿了?” “喂,田七师侄,赶紧的出招啊,再不动手,这茶水快要喝完了。”徐火火在下方的平地上提醒道。 陈田七微微点头,然后从背后拔出憨八龟,他慢慢松开裹刀布后,全身漆黑,刀背笔直的大黑柴刀露出了真身。 “咦?这孩子怎么以柴刀当作武器?” 看到陈田七慢慢悠悠地卸下裹刀布后亮出的黝黑柴刀,徐火火疑惑了,心想难道天华宗的峰座长老已经穷成这个地步了吗?赵星河连给徒弟准备一把合格的武器的资本都没有?还是说这陈田七是无根之草? 徐火火猜测了许多,而且为了防止看走眼,他还特地用灵识扫了一下那把柴刀,结果半点反应都没有,可陈田七还视之若宝一般,擦了又擦。 陈田七为了找手感,抽完裹刀布后,抡起大柴刀就是一通劈柴三连。 在徐火火看来,陈田七挥舞的这几下,平平无奇,没有什么门道。 但徐火火不知道的是,仅凭这三招,陈田七就和使用基础剑式的殷长存近身持械激斗了半个小时。 陈田七半蹲着身子,右手握刀对着身后,双脚猛然一蹬冲向天际,待他跃至抛物线最高点,转而头朝地面脚朝天,双手握刀直愣愣地坠向地面。 这一切在徐火火看来,依旧平平无奇。 直到陈田七持刀刺进地表,哪怕刀身已经陷入地面三公分,陈田七依旧保持着倒立的姿势。 不过陈田七只坚持了这姿势不到五秒钟,便撑不住体力和灵力的消耗而飘然落地站立。 徐火火正要出口点评一番,却注意到,那柴刀刺进地面的口子正朝四面蔓延出一道道裂缝。 第六十五章【柴刀的真实身份】 徐火火看到龟裂的地表后,下意识地又看了看自己脚下。 这一大片的地面,虽说都是平整的泥土,靠近树林的地方还有浅草。 可陈田七那招落地之后,地表产生产生的裂变犹如干涸地河床一样。 奇怪的是,这一切发生的无声无息,甚至于连落刀处都未传来震动。 徐火火身形一闪,出现在陈田七身边,准确的说是落在了那个小小洞口旁边。 陈田七眉毛微微震动一下后,就看到徐火火从远处瞬间闪至身旁,不由地放大瞳孔,背流冷汗。 这便是小乘境修士吗? 仅仅是从远处施展了一下位移法门到自己身边,陈田七就快被这气场给压得瘫坐在地上了。 徐火火并未理会一脸震惊的陈田七,而是半蹲着身子,右手手掌张开扣在了地上。 陈田七隐约感觉得到徐火火的右手有一股微弱的灵力波动。 但陈田七不知道的是,徐火火此举,乃是将灵力外放,沿着地面的那个洞口一路下沉,以此来试探陈田七这招的虚实。 “咦?” 徐火火低声惊呼了一下。 他通过灵力探测,试图摸清陈田七这招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招式到底有没有造成实际性伤害的可能。 若不是附近一丈范围的龟裂地表,徐火火绝不会多此一举地来摸土,毕竟他又不是寻龙点穴的摸金校尉之流,而是堂堂天华宗的朱雀堂二把手。 刚才他放出去的灵力,足足下潜了有一丈的距离,奇怪的是,他发现从上往下,无论深浅,那里边的坑洞始终保持着约莫三寸长,一粒米宽的样子。 他的灵力也就沿着这个小坑洞继续下沉,可没过多久便遇上了永夜山护山阵法的屏障,不得不收手了。 徐火火起身,看向陈田七,问道:“奇怪,按理来说,刚才你没有过多地以灵代气才对,可为何这刀尖所指的地方,就跟真的刀气所过之处一样呢?你小子是不是已经可以斩出刀气了?” 陈田七闻言,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刀气?” 徐火火看到陈田七呆头呆脑的样子,像是围观动物园的奇珍异兽一般绕着陈田七转了一圈。 徐火火喃喃道:“怪哉,我方才用灵识查验了一番,发现你确实还未结成金丹,既然还未气沉丹田,按理来说你不可能施展的出刀气或者剑气才是。” 旋即,他将目光锁定在陈田七握着的刀上。 “把你刀给我看看。” 徐火火说完,也不管陈田七答不答应,直接伸手一把拿过大黑柴刀来端详。 陈田七暗道不好,生怕徐火火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既包括柴刀本身,也包括让柴刀产生异变的仙葫。 徐火火举起刀后,前后左右,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摸了摸。 最后,他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恍然大悟地颔首抚须。 徐火火问道:“这刀从哪儿来的?” 陈田七如实告知:“我从青竹峰带走的,这把刀跟了我快十年了,十年来用它砍柴也用习惯了,所以走的时候就将它也一并带走了。” 徐火火痛心疾首道:“呵,欧阳鱼这老东西,可真会藏拙,竟然将天外玄铁制成柴刀,简直是暴殄天物,不当人子啊!” “什么?这柴刀乃是天外玄铁制成的,那岂不是陨石制成的咯?” 陈田七听到徐火火提到“天外飞石”,下意识地想到了陨石,可在他印象里,蓝星上的陨石坠落之后,除了自带辐射以外,和一般的风化岩差不多,不可能用来锻造,更不可能如此锋利啊! “陨石?天外陨落之石?”徐火火自言自语,“恐怕这不只是天外飞石那么简单,这柄外表犹如凡铁的柴刀,它实际的品级说是神器也不为过,你没看到它通身漆黑如墨吗?这应该是用了黑蛟的血,至于能够从外表隔绝灵力,它上面应该还洒了玄武的龟壳粉末,至于其他的特性,暂时我也不清楚。” 陈田七听得天花乱坠,先是天外飞石,又再是一会黑蛟,然后玄武什么的,这些上古凶兽似乎都被抓来炼器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可陈田七很快就想到一个问题,这些上古凶兽不都大多绝迹了吗? 那他大师傅欧阳鱼到底活了多少岁?实力究竟如何? 不然怎么可能降伏得了这些凶兽。 况且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噩耗便是欧阳鱼为了一道药引,联合宗门的几大高手前往北寒荒野一去不返的消息。 另一边,徐火火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按理来说,即便是欧阳鱼也不可能有机会降伏这些数千年前就快要绝迹的上古凶兽才是,还有这天外飞石,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炼化的东西,说不定这也是欧阳鱼顺手牵羊得来的呢。” 徐火火叮嘱道:“小子,你师傅跑路了,他的那些仇家说不定就会把目光放在你身上,你最近还是小心一些,至于这把刀,你还是藏好吧,免得引来杀身之祸。” “这……” 一脸郑重的徐火火让陈田七有些诧异。 若不是徐火火今日碰巧发现了柴刀的秘密,陈田七自己也指不定什么时候能晓得自己随手从青竹峰带走的几样东西,个个是宝贝。 陈田七诧异的原因,便是那徐火火居然没有动歪心思,反倒是叮嘱陈田七不要露财,免得引来杀身之祸。 要知道,这柴刀可不是一般的灵兵仙器,而是可以媲美神器的存在,况且陈田七一个筑基修士,四下无人,即便是徐火火动了心横刀夺爱,杀人灭口,多半也不会有谁知道。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这柴刀的真实身份给惊住了?” 徐火火看着一言不发的陈田七,牵着陈田七的手将柴刀归还给了他。 “亦或者,你是在想‘既然此物如此珍贵,为何我不趁四下无人,取而代之’?” 陈田七闻言,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徐火火见状,哈哈大笑,双手背后踱步走到一边。 徐火火抬头看了看天空,转身对着陈田七说道:“我虽说岁数大了点,但我可不是老糊涂啊!” 第六十六章【乌鸦嘴】 陈田七发现,即便是自己两世为人,有着与身体表面年龄不符的城府心计,在这些动辄几百岁的老前辈面前,仍旧像个藏不住心事的小孩子一般。 徐火火转身,对着陈田七说道:“呵,实话告诉你,我对刀不敢兴趣,况且我已经有了本命飞剑,你那把柴刀,虽说集各种世间罕有之物铸成,但是未免样式太……土了一些。” 陈田七这回真就呆若木鸡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徐火火对这柄宝刀不感兴趣的原因是如此的清新脱俗。 “嗯?不信?”徐火火见陈田七一脸错愕,不禁皱眉,似乎有些不悦。 陈田七急忙道:“弟子不敢。” 徐火火鼻子哼了一声,“有什么不敢的,你我都是天华宗同门,更何况我们朱雀堂的人,最讨厌那些弯弯角角的事情了,有什么就直接说便是了,老夫生平最讨厌两种人了,一种是说话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另一种就是东边儿那群老儒生。” “其实啊,也不能全怪你,毕竟我话也没说明白。” 徐火火自圆其说。 “一般修士,只能用一件本命法宝,其中大多是剑修的飞剑,某些旁门会有其他类型的法宝。所以我要是想取而代之,就必须要先接触与红云剑的血契,这对我来说会有损道行,再加上,天武大陆,无论东西,凡修士者,皆以剑为尊,我都耍了几百年的剑了,要让我突然改耍刀,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末了,徐火火走到陈田七身旁,低声道:“可我不在意,并不代表某些人不在意,你师傅以前在外面惹了不少祸事,因此有不少仇家,你得小心他们欺负不了大的,到时候把气撒在你头上啊,田七师侄。” 陈田七闻言,冷汗直流。 陈田七暗道:“是了,若是以往自己只是个普通杂役,甚至被欧阳鱼嫌弃得连丹药之术都不愿教授的咸鱼弟子,那些仇家可能不会把注意放在我身上。” “可如今不同了,自己身上接连有了好些宝物,而且这些宝物和青竹峰、欧阳鱼有着莫大关联,到时候被行家发现端倪,那岂不是肯定会被盯上,更何况,现在赵师傅他也外出下落不明了,自己找谁当保护神去啊?” 陈田七越想越怕,脑海中更是闪过一个个惊悚的画面,比如半夜睡觉之时,突然闯进一帮人,二话不说将自己给倒立绑住,然后身上的宝贝全部落地,随后自己也人头落地。 再比如,自己行走于密林小道,突然被人从后方袭击,当场丧命不说,更是被暴尸荒野…… 陈田七不禁打了个冷颤。 眼下,陈田七唯有一计。 只见陈田七慌张道:“师叔救我!” 徐火火安慰式地拍了拍陈田七的肩膀,“贤侄莫须担心,有我在,外面的人想要溜进来谈何容易,倒是你,千万可要把宝贝给藏好咯,免得到时候被有心之人发现了踪迹,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把你给害了。” 陈田七快速地点了点头,并且投以感激的目光,“多谢师叔,多谢师叔。” 说着,陈田七从乾坤袋里面,拿出一小袋的红袍灵茶,悄无声息地送入徐火火的长袖当中。 徐火火不动声色地收下了陈田七暗中所送之物,待他接收完毕后,故意将双手伸出袖子抖了抖,以示清白。 徐火火一脸严肃道:“老夫还有要事在身,天华宗的护宗阵法有青龙堂的人在完善,而我等还须时刻巡逻在宗门边境,以防宵小之辈再度前来偷袭。” 陈田七诚挚地半鞠躬,俯身行礼道:“徐师叔真乃宗门之中流砥柱,晚辈只恨自己修为太低,不能为天华宗的安全防务奉献一份力量。” 徐火火略显欣慰地说道:“贤侄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他脚下生出一团云雾,作势即将升空离去。 “对了,贤侄刚才演示的那招刀法,虽说表面平平无奇,但内藏乾坤,即便是老夫,若不是亲自勘验了一番,也险些看走了眼,欧……赵师弟教徒有方,天华宗后继有人啊!” 对于徐火火临别的这番夸赞,陈田七以为他是在拿人手短后说着漂亮话,内心其实不以为然。 但表面功夫还是要跟着走,他对着徐火火道:“承蒙师叔青睐,师叔慢走。” “走?往哪里走!”一声低沉的声音在半空响起。 可徐火火此刻并未出声。 突然间,天昏地暗,永夜山的天空瞬间转昼为夜。 徐火火停顿在半空,并未离去。 他眉头微微一皱,“结界?” “什么人,居然能够突破永夜山的护山阵法再下结界?”徐火火暗道。 旋即,徐火火瞬间散去脚下云雾换作本命飞剑红云,腾腾烟火点亮了弥天黑夜,比之赵星河的璀璨星辰也不遑多让。 徐火火右手虚空一握,脚下踏着的红云剑蔓延出的火焰分出一小团化作一柄火焰制成的长剑,他再将此剑往空中黑暗中的某处刺去。 随着这柄火焰长剑的靠近,空中的那片角落,黑云退散之后,显出一个人形黑雾。 徐火火小试牛刀、拨云见雾之时,陈田七也暗中紧握着柴刀,观察着局势。 “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陈田七暗道。 那柄火焰长剑抵近黑雾之后,虽说表面上气势并未消减,可那人形黑雾伸出右手径直握住那柄火焰长剑,用力一捏,直接将徐火火的火焰飞剑给捏爆化作一些火星。 那人形黑雾发出瓮声瓮气的声音,“天华宗朱雀堂,徐火火?” “哦,看来你知道我的名号,那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徐火火淡然道。 与刚才和陈田七客套的样子不同,这回徐火火的表情显得十分严肃。 “也就是赵星河不在,让你趁虚而入了,你们修罗宗的人,爪子未免也伸的太长了吧!”徐火火看向那团黑雾。 而那人形黑雾,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随后一言不发的,环视了一番,看样子似乎在做着什么考量。 第六十七章【想多了】 徐火火脚下的红云烈焰剑,化作一道红光瞬间缩小成七尺剑出现在他手中,而失去飞剑作为飞行法宝的徐火火却并未因此跌落,仍旧如履平地一般站立在空中。 徐火火持剑挥舞了下,剑锋所过之处,从剑刃上蔓延出的流火犹如黑夜中的金黄萤火虫。 徐火火喝问:“花重山,修罗宗宗主,你来我天华宗,意欲何为?” 那人形黑雾并未因此而显露真实面目。 反倒是如个老者一般将双手负于背后,“哈哈哈,好歹你徐火火也是朱雀堂的副堂主,面对我这么一具分身也要动真章?难不成是你没看出来?” 陈田七听到这神秘黑影,也就是花重山自爆乃是一具分身,心中瞬间暗舒出一口长气。 他暗道:“看样子并不是什么大魔头亲自出手啊,屈屈一具分身罢了,想必徐火火师叔一定能够游刃有余地解决掉吧!” “不对,‘花重山’这个名字怎么有些耳熟呢……想起来了,便宜师傅欧阳鱼当初失踪就和这个花重山有关系,据说是在返回途中遭到了花家兄妹的偷袭,十几个人还被打得四处逃散,而欧阳鱼更是被打入寒潭中下落不明。” “那岂不是对方的实力高深莫测,怎么也得小乘境吧!” 陈田七眼中,再度充满忧虑,他看向徐火火,希望徐火火感觉使出绝招灭了对面。 徐火火听到花重山说的话后,也陷入了沉思。 他反复推敲着,这会不会是花重山的调虎离山之计,假借分身和结界阵法将他给困住,然后本尊在别处胡作非为! 如果仅仅是修罗宗的花重山也便罢了,徐火火担忧的是花千雪会不会也跟着凑热闹,和花重山一样跑到天华宗来搞事…… 眼下,徐火火体内的灵力开始翻涌,配合着火属性灵根,使出了灵力外放,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方圆二三十米的火海! 此乃朱雀堂的护体法门,炎甲的进阶版本——明炎燎原。 灵力深厚者,可以将原本仅仅是一道铠甲大小的火焰演变成类似于领域之力的火海,并且这个火海的范围也会随着施法者同步移动,进可攻,退可防! “急急如意令!朱雀显灵,神威助我!” 徐火火二话不说,又直接念出另一个法门的口诀。 只见徐火火脚下的那片火海直接飞出一只由火焰构成的朱雀神鸟,不仅外貌身份相似,在那火鸟离开火海的瞬间,还发出了一道清脆的鸣叫声,双翼上下翻腾带起片片焰火,犹如红色的羽毛飘落在空中。 先前的那片火海,出现的极其突然,要不是陈田七站得远,恐怕也会像那些森林边缘的树木一般直接被点燃。 饶是如此,陈田七还是感觉到一阵阵热浪扑面而来。 整个人就好像站在熔炉旁边一样,火海的温度不是一般的高,哪怕已是筑基境有一定抵御极端天气的能力的陈田七,此刻也不得不连忙退远一些。 他刚刚闪到空旷的安全地带,就看到徐火火念完口诀后,一只栩栩如生的朱雀神鸟从火海中飞出。 “徐长老,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即便是你消灭了我这具分身,也无济于事啊。”花重山通过人形黑雾分身说道。 徐火火眉头紧锁,毕竟对方乃是当今元鸿境的魔门魁首,不容小觑,他不敢有半点大意。 花重山有些自嘲道:“哈哈哈,我说真话你还不信?就因为我是魔门之人?就因为我是修罗宗宗主?” 花重山看到徐火火不置一言,而且并未有收手的意思。 “我花重山,想来做事敢作敢当,前些日子,你们天华宗的人跑到北海那边杀化龙黑蛟,我只是碰巧路过,顺便向你们讨点儿汤喝,至于人我可是都没下死手,你们说欧阳鱼等人乃是被我所害,这可太冤枉了!” 花重山摇摇头,继续说道:“我当时还没看出欧阳鱼的真身,即便如此我也是打狗看主人,而且在得了妖丹之后,更没有杀人的心思了,所以麻烦你回头对你们的人说一声,欧阳鱼死没死,去了哪里,与我花重山没有半点瓜葛,不要找到我头上来,要不然,管你是不是天华宗什么门,我狠起来,宁愿下地狱,也要拖你们一起下!” “你们说的话,还能信么?”徐火火终于出声回话。 “信不信随你们了,对了,还有你们若是遇到昆仑的人,也记得帮我带下话,我对于那些什么葫芦什么药,一点都不感兴趣,我只想早些渡劫飞升,别没事找事!” “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估计昆仑的人要想扎根元鸿境,也是找最弱的人下手,纵观元鸿境正道六门也好,我魔教也罢,最弱的是谁,你们心里,有数的。” 陈田七听得云里雾里,大抵明白了这个花重山的意思。 这个魔头居然为了澄清欧阳鱼失踪的事情与他无关,专门跑到了天华宗家门口来,也许是担心真的引起纷争,所以派了一个分身当话筒来传话。 但陈田七还确定了一件事。 昆仑的人,找到了天华宗,目标正是那个葫芦。 即便是花重山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看样子还是有些忌惮昆仑的势力。 这回花重山表面上是来撇清关系,实际上是在暗度陈仓地告诉天华宗,你们被昆仑盯上了,自己都大难临头了,可不要被狗咬了说是被人给撞了才是。 也许,花重山的修罗宗已经有昆仑的人摸底进去了,他发现了事情不对之后,不知在哪里得了线索知道昆仑还有人在天华宗,所以特地来指桑骂槐,告诉昆仑的人别把他逼急了! “那么,他到底在忌惮些什么呢?”陈田七自问道。 另一边,徐火火本来就是绷紧的神经,听到花重山后面的话后,莫名地没忍住直接出了手。 徐火火叱道:“聒噪!” 那烈焰化成的朱雀一飞冲天,直逼花重山的黑雾分身。 烈焰朱雀碰到黑雾之后,那黑雾被一击冲散,在哪人形黑雾消逝之际,陈田七隐约看见,花重山的嘴角微微翘起。 就好像,花重山的某些计划成功了一般。 第六十八章【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 尽管花重山那人形黑雾此时乃是一副无面之容,但陈田七看见那黑雾的头上,大约是嘴巴附近,隐约有一道弧线黑雾动了一下,看起来极为诡异。 由于徐火火与花重山的分身之间,隔了一堵墙,所以徐火火并未看见花重山那诡秘一笑。 徐火火一记烈焰朱雀将花重山的分身扑的粉碎,尔后烈焰朱雀的形状也变成了一堵墙,一字排开。 这火墙的焰火蔓延开来撕裂了黑空,永夜山重见光明。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西下,晚霞阵阵。 徐火火一言不发地看着花重山分身消失的地方。 陈田七转身环视了一圈,发现在花重山出现后,永夜山静得可怕,虽然平时也很静谧。 许久过后,徐火火开口问道:“田七师侄,你跟我走一趟,还是继续留在永夜山?” “继续留在永夜山会有危险吗?” 徐火火沉吟道:“以刚才花重山突然分身而至的情况看来,永夜山此时并不安全。” “不过我刚才和师兄交流了一下,发现方圆数十里范围内,没有可疑迹象。不过你若是跟我回朱雀山,至少在赵师弟回来前,你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徐火火看向陈田七,似乎在等他回答。 陈田七顿了顿,说道:“多谢师叔,弟子打算继续留在永夜山等师傅回来,如果我走了,永夜山的花花草草可就没人看管了。” “这……好吧,我先去和师兄汇报下今日的情况,魔门之人突然而至不说,还能够安然退去,这是我们朱雀堂失职了啊!” 随后,徐火火驾着火云剑凌空而去,天空又多出了一道红霞。 陈田七刚才若是真的跟徐火火走了,虽说也是人之常情,但一定会被有心之人再度惦记上。 毕竟,你心里没鬼,你怕什么仇人上门,以至于还躲到朱雀山去? 刚才花重山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昆仑的人跑到了元鸿境不说,指不定各个宗门里早已被安插了奸细。 表面上是找人寻仇,比如下落不明的欧阳鱼,实际上是惦记着那个仙葫和企图在元鸿境扎稳脚跟。 再者便是,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花重山前脚刚走,不可能又跑回来杀个回马枪吧! 徐火火师叔,一定是去找徐镇阳师叔打小报告了,比如花重山在他没察觉的情况下突然而至,又大摇大摆离去。 果不其然,徐火火急急忙忙回到了朱雀山后,第一句话便是: “大兄,不好了!”徐火火风风火火地跑到徐镇阳的住处,还没进门就开口吼道。 徐镇阳正在喝着陈田七送给志存高远俩师兄的茶叶,这茶叶果真辗转到了徐镇阳的手中。 “大凶?你什么时候学会占卦了?”徐镇阳淡淡道。 喝过陈田七的宁神茶后,徐镇阳一副贤者模样。 徐火火解释道:“非也,非也,兄长,今日我去巡逻之时,偶然在永夜山处,遇见了修罗宗宗主,那厮悄然出现不说,还毫发无伤地遁走,简直可恶至极!” 徐镇阳端着茶杯缓缓道:“别急,慢慢说,都几百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毛毛躁躁的。永夜山,花重山?他来我们天华宗干什么?” 徐火火有些郁闷,以往自家大哥脾气和自己差不多,怎么今日成了个慢性子了? 他端起一个茶杯,给自己斟了一杯,一口和过后才明白师兄喝的乃是宁神精心的上好灵茶,和永夜山陈田七那小子泡的茶,一个味道。 徐火火润了口舌后,学着自家兄长的语气说,缓缓道:“那魔头拜访天华宗,似乎只是为了传递消息。” “哦?”徐镇阳抬了抬眼皮子。 “一是,欧阳鱼并未惨遭他的毒害,二是……”徐火火低了一个声调道:“似乎,西域昆仑那边的人,已经彻底摸进元鸿境来了。” “嗯,我知道了。”徐镇阳不痛不痒地回复道。 徐火火愣了,这茶效果这么好? 还是说这不是我大哥? 徐火火看向徐镇阳。 徐镇阳正低头倒茶,头也没太就说了句:“看我作甚?” “此事或许应该上报掌门?”徐火火提醒道。 如此重要之事,应该及时报告给掌门才对。 徐镇阳微微一笑,抿了一口茶后看向徐火火:“此事,我昨日已经跟掌门说过了。” “不过我倒是没预料到再度上门的乃是花重山,我还以为又是南华剑宗的人呢。” “花重山已是小乘境巅峰期了吧?”徐镇阳问道。 徐火火皱眉思索了一番,不太确定。 “仅凭一具分身就能够做到如此,看来上次他炼化了黑蛟的妖丹后,修为也增进了些,只可惜是魔门之人,若是别的正派人士,元鸿境又可以安宁不少年啊!”徐镇阳喃喃道。 徐火火闻言,这才知道,原来数百里外发生的事情,自家大哥一清二楚。 “难道说……”徐火火震惊道。 “没错,当时宗门的结界和永夜山的结界,都是我放他进来的。”徐镇阳翘起眉角。 “大哥,你怎么可以!” 这回,徐火火的表情除了震惊外,还多了一丝愤怒,他以为徐镇阳背叛师门做了奸细! “嗯?老弟,你情绪不对劲啊,莫不是你以为我背叛了师门?” 徐镇阳隔空御物将茶壶悬了起来,给徐火火倒了一杯茶。 徐火火闻言,立即反应过来是自己误会了徐镇阳。 徐镇阳这样做,肯定有什么隐由。 “花重山即便是修为过人,但也不可能单枪匹马硬闯我天华宗。若不是我感应到他只派来一具空壳分身,想看看他要做些什么,别说我了,掌门人恐怕早就坐不住出手了。” 徐火火并未回话,而是皱眉思索着什么。 “你没发现,最近盯上永夜山的人有点多嘛?”徐镇阳提示道。 “青竹峰的,南华剑宗的,还有修罗宗的,都突然对永夜山有兴趣了。”徐镇阳淡然地又倒了一杯茶,闻香一圈后,一口饮下。 许久,坐在一旁的徐火火回道:“恐怕是对欧阳鱼感兴趣了。” 第六十九章【任务通知】 陈田七在永夜山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 因为他心中还是有些担心,有人会趁永夜山防守空当之际,偷偷来搞事,尤其是昆仑的人。 而他不知道的是,先前他种种行迹,已然被人暗中观察的清清楚楚,就好比青竹峰那帮人,如今已经将陈田七定性为,与昆仑仙葫无关的普通人。 毕竟从叶子明暗杀,再到东海湾练功,以及最后的弟子比试大会,陈田七丝毫没有在外人面前,将仙葫给公之于众,另外他越级挑战成功,则是运气使然,一来是潘紫荷学艺不精,二来是秦孤阳身负重伤。 何况后面还真输给了金丹境的殷长存,这让众人才相信,陈田七不是一个怪物,只是一个平凡人罢了。 即便是有人怀疑陈田七,最多只是怀疑到他那名不见经传的刀法和柴刀了,而这大概是赵星河传授的秘术了。 毕竟赵星河虽然在天华宗内不是什么地位较高的长老,但其家世却也不差,若是翻翻赵星河的家谱,还能够发现,赵星河与明月宗扯得上关系,据说赵星河的外祖父乃是明月宗的一名峰座长老,所以赵星河自己的私人典藏多且奇,不是什么稀罕事。 一般人更关注的,其实就是赵星河连夜带着赵悦儿离开永夜山这件事,甚至连比赛都不参加了。 这天,陈田七很早就起来了,他正在后山砍柴。 没错,就是砍柴。 说是砍柴,实际上是在练习刀功,劈、砍、剁。 陈田七半个时辰不到时间,就已经砍了一堆小山般高的木材。 永夜山上,森林覆盖率极高不说,其中奇形怪状的树也不少。 有的足足有一个圆桌粗,若是锯下来可以直接修成桌面。 有的树从一米多高开始就长出了枝干,然后整棵树居然有十多米高,其主干却依旧挺拔笔直。 陈田七主要就是找这类树来当柴火,砍一半的枝干,留一半的枝干,然后捆起来,用扁担挑回去晒干后劈成块儿状。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陈田七一周以后回到上次砍柴的区域,发现那些怪树的枝干又都发了新芽,更早些的已经长到约莫小臂粗了。 “难怪每天都有砍不完的柴,如果不及时遏制他们的势头,指不定地下的养分都被这些怪树吸干了。”陈田七见到这些奇景后感叹道。 静默的永夜山,清晨是氤氲之气还未完全消散。 陈田七正在整理劈好的柴块。 这时,天空中飘来一道人影。 “永夜山陈田七,在否?”那人问道。 陈田七擦了擦手,看到对方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但能够腾云驾雾,想必一定是金丹境以上的弟子了。 “在下正是陈田七,不知道师兄找我有何事?”陈田七抱拳行礼道。 那人落下来后,脸色冷冰冰地说着:“我是玄武堂的传令弟子路壬甲,来此地找你传达任务通知。” 陈田七疑惑道:“任务通知?” 按道理说,不应该是去玄武堂本部大厅自己领吗? 怎么今天突然上门直接发布了任务? 那人继续冷冰冰道:“康国境内,有妖邪作祟,如今康国国师乃是我天华宗的副掌门,按照惯例,理当由我等出面护他们的子民安宁。尘世之间的战争我们不能干预,但关涉到妖魔之事,我们就必须出手。” “这是为何?”陈田七问道。 “因为香火情,天华宗能够延绵千年屹立不倒,除了自家的修士没有断层外,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宗门气运,就好比一国之气运一样,如果信奉天华宗的凡人够多,天华宗就不会式微到哪里去。” “路师兄,可我如今只是筑基境的实力,会不会有些不够格啊?”陈田七担心道。 谁知,路壬甲神秘一笑。 “师弟放心,与你一同前去的还有其他同门,此次的任务目标,都是经过初次筛选了的,一般不会出现较大的境界差距,这也相当于是宗门对弟子的一次试炼。” “好了,我不多逗留了,具体内容,你看下传令玉符便是,我还要去通知别的人。”路壬甲掏出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玉牌,交给陈田七之后便径直离去了。 陈田七拿在手里细细打量了一番,发现这所谓的传令玉符,应该说成传令琉璃才是,看起来明明就和透明玻璃差不多。 正当他不知道如何获取传令玉符记载的内容之时,还未远去的路壬甲高声道:“师弟往玉符内注入灵力即可。” 陈田七闻言,小心翼翼地往传令玉符注入灵力。 灵力汇入之后,传令玉符闪耀了一下光芒,让后在空中投影出一排排的小字。 陈田七阅读了上面的小字之后,知道了任务的具体内容、地点。 地点乃是康国西南边境出的一座大山,任务目标是一个蝎子精,约莫四阶的实力,一个金丹境加上三个筑基完全可以敌得过。 任务要求当日傍晚就出发,集合地点乃是天华宗的西门,由金丹境的师兄作为小队队长兼司机带路。 任务奖励是队员各十五点宗门贡献值,而队长则是三十点宗门贡献值,队长足足是队员的两倍,全部加起来刚好一百点贡献值。 宗门贡献值的用途有很多,可以兑换丹药、法门、法宝,不过需要的贡献点就比较多了。 陈田七这一次若是能够圆满完成任务,在没有较大的战时消耗的情况下,也只能换一颗半的初级回灵丹,而金丹境的队长人物,则是刚好两颗。 因此可以推测出,本次的任务难度应该不大,要不然奖励也不会这么的低。 要知道,陈田七在获得了欧阳鱼转交的炼药手札后,尽管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隐瞒以避免被人察觉到他的不同,可最近陈田七没少在夜里自己鼓捣怎么炼制初级回灵丹以及初级小还丹,不过由于陈田七只陆陆续续凑齐了回灵丹的药引,所以他只勉强炼制出了一小瓶的初级回灵丹,而且这些还在比赛的时候吃掉了两颗。 第七十章【出发】 仙鹤小白,不知从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陈田七眼前。 它假装着在一边梳理毛发,实际眼光不时地往陈田七这边瞟着。 陈田七哭笑不得,“你也太灵性了吧?知道我马上要赶路,然后出现在我眼前,想要我走空中直达?” 仙鹤小白张了张翅膀,脚丫子踢了踢小石子,一脸不在意的表情,似乎说着,“小老弟,你说啥?” 陈田七看到后,倒也乐了,没想到连仙鹤都学会装纯了。 他无奈道:“这么久了,你还惦记着我的丹药呢?” 陈田七说着,拿出药瓶子放在手中,作势就要打开盖子。 仙鹤小白情不自禁地往陈田七这边靠了靠,像极了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王某人粉丝。 突然,陈田七将装有回灵丹的瓶子收了回去。 “等下,你送我一程,用你最快的速度飞行,前提是保证我不会从空中掉下来,到了之后,我就给你一颗回灵丹作为机票费用,可以的话,点头,不行的话……” 陈田七话还未说完,仙鹤小白就快速地点着头答应着。 “其实,你可以矜持一点,算了,轻装上阵,咱们出发吧。” 仙鹤小白展翅一跃,飘飘然落在陈田七身边,然后它半蹲着身子,示意陈田七赶紧登机。 仙鹤小白没有张开双翅的时候,足足的长腿帅气小伙,腿长足足有一米多。 陈田七本来打算侧坐,可他担心小白在空中转弯的时候把他给甩下去,便用了常规姿势。 “giao。” 仙鹤小白问道准备好了没,马上就要起飞了。 陈田七双腿夹了夹,“出发吧,西大门。” 仙鹤小白再次鸣叫一声,翅膀舞了两下后,从平地稳稳飞起。 这回仙鹤小白没像第一次那样套路陈田七,何况陈田七这回也知道了大概的路途,足足有一百多里路,天华宗的南边儿往西边儿,直线距离都至少有一百二三十来里。 可仙鹤小白却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在西门的宗门牌坊下,还站着其他一同出任务的几人。 而这几人陈田七都见过面。 早早到来的几人分别是潘紫荷、刘小川、熊贵、秦孤阳。 其中,陈田七面生的只有熊贵,但他并没有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这几人各自为营地站着,丝毫没有作为临时队友要沟通一番的打算。 仙鹤小白用咬了要陈田七的裤腿。 陈田七连忙掏出回灵丹喂给仙鹤小白,小白一口吞下后,露出心满意足地表情,甚至还兴奋地在空中飞舞了几圈儿。 身边几人见到这一幕后,脸上的表情大不相同。 潘紫荷则是不屑地哼了一声,低声嘟囔了一句:“屈屈一颗初级回灵丹罢了。” 熊贵和刘小川则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陈田七出手这么豪阔,用回灵丹来喂养飞禽。 秦孤阳靠在石柱上,好奇地打量着陈田七和天上飞旋的仙鹤。 虽然是有听闻某些灵兽需要天才地宝来喂养,次一点的也会用高级饲料或者低品丹药,没想到青竹峰出身的一个小杂役,居然也能阔绰地用丹药来喂养寻常的白鹤。 秦家偏房少爷,秦孤阳暗道:“当初输给这个愣头青,倒也不冤,财力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尽管几人都有些不情不愿,但是为了完成宗门任务,只好各自委曲求全一会儿,作为带队队长的秦孤阳,即便是负伤在身,也不得不出任务戴罪立功。 因为他在进入二十四强前,输了。 不过他还算不错的了,因为那潘紫荷被划分为了筑基境,相应的宗门月供和一些福利也会下降许多,一切都拜陈田七所赐。 秦孤阳拍了拍手,召唤附近的几人过来集合。 “好了,震字第一百零一号任务小队的,都过来集合了。”秦孤阳念着任务的序列号,让附近的几人都过来集合。 这种任务不会由具体的内容或者目标作为名称,而是按照特定的排序作为代号。 眼下,除了他们几个外,也没有别的人,所以这几个人相互看了几眼后,就到秦孤阳这里集合了。 秦孤阳看了看这几张面孔道:“咳咳,大家都是老熟人了,自我介绍就免了吧。” 但他的目光停到了熊贵身上,然后指着他说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峰座的。” 熊贵刚从外门调入内门,还没经历过这种外出降妖的任务,而且同队的都是前辈,自己身份地位是最低的哪一个,尤其是被秦孤阳这么一指,他似乎感觉到秦孤阳以指做剑点出的剑气了。 秦孤阳看到熊贵这般模样,便很快猜到对方可能是新人,于是他收回先前那股气势,淡淡道:“不用紧张,实话实说即可。” 熊贵很快就收起先前那般怯场模样,转而语速流利地自我介绍着,“见过诸位师兄师姐,我是刚从外门调入玄武堂的弟子熊贵,虎背熊腰的‘熊’,宝贵的‘贵’,第一次出门做任务,还请各位师兄师兄多罩这点儿。” 熊贵对着陈田七等人,挨着行礼,看起来十分谦逊有礼。 秦孤阳淡淡地点了头。 陈田七笑着摆手道:“不必如此,我也才进入内门不久,辈分和你差不多。” 潘紫荷不屑地看了一眼,依旧摆着别人欠了她钱不还的臭脸。 刘小川和秦孤阳一样,点头示意,不过却也多了一丝和蔼的微笑。 陈田七此刻才豁然开朗,仿佛一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这些人,都和他直接或者间接地有过瓜葛。 陈田七暗忖道:“看来这次的任务,不是表面的那样简单啊!” 一旁的秦孤阳也突然如出一辙地说了同样的话:“想必你们也都清楚,这次的任务没那么简单,除了熊贵是新人历练之外,我们四人则是被宗门安排来戴罪立功的,本次弟子比试大会,我们四人早早落败,如果这次任务再不好好完成,恐怕以后在宗门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秦孤阳言罢,刘小川微微低头沉思。 潘紫荷把头瞥向一边之余,还瞪了一眼陈田七。 而秦孤阳则是观察着队员们的表情。 秦孤阳:“好了,废话不多说,早去早回,咱们出发吧!” 第七十一章【小破船】 陈田七所在的任务小队从天华宗出发了。 五人此次的任务地点乃是西沙郡的郡都楼兰城。 由于路途较远,所以几人在宗门处备案登记,租借了一辆云舟,也就是可以在空中飞行的船只。 与先前赵星河父女搭乘的云舟不同,天华宗的任务专用的云舟,小的可怜,也就只有内陆江河渡口的小渔船差不多大小。 明月宗的云舟却是洲际航线的豪华楼船。 不过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几人,到还不会嫌弃这能够帮他们省去诸多劳累的交通工具。 唯有潘紫荷在上船的时候嫌弃地在最后一个格子哪儿,用一块布匹当坐垫铺好后才坐下。 其余几人则是在为数不多的另外几个格子盘腿坐下。 队长秦孤阳就稍微辛苦一下了,他需要在船头掌舵。 这云舟虽说不用人力划桨,但始终不是有器灵存在的宝物,需要有人当司机。 奈何这一队的成员,除了秦孤阳,还真没谁有过驾驶云舟的经验。 好在当云舟上升到一定高度,秦孤阳确认了任务地点的方位后便调转船头,一路直行,这样他就可以少费一些精力了。 坐在船上的几人,能够活动的空间范围都很小,不过由于船只带有一道屏障隔绝气流,这让船上的几人经历了短暂的摇摇晃晃之后,不会被高空的气流给折磨。 别说数千米的高空了,即便是在地面,要是没有戴头盔飙车,亦或者高速路上开车的时候不关窗户,那还真是爽到不能呼吸…… 船上,几人一字排开,竖着挨个坐在船舱内的小格子当中。 陈田七刚好被夹在中间的位置,恰巧旁边有个小小的正方形的窗户,他推开小窗往外边一探,只见一片茫茫云海,犹如前世他坐飞机靠在舷窗的位置,不同的是这回他与云海之间,没有厚厚的玻璃影响观感。 陈田七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东瞧瞧,西看看。 “土包子。” 身后正是熊贵。 而熊贵后面则是潘紫荷。 这个声音很明显是女声,而且船上只有一个女乘客。 可惜的是,由于这小破船像个独木舟一样狭窄,陈田七硬是不好转身对着潘紫荷说些什么,动也是不可能瞎动弹的了。 毕竟陈田七心中一直暗暗怀疑,这艘小船会不会散架。 没看错的话,这船舱的盖子还是竹子编织而成的,而他们做的船肚子是木制的,别说在空中,即便是在河边上,坐这么五个人,都有沉船的危险。 好男不跟恶女斗,恶人自有恶人磨。 陈田七如是想着。 随后他关上窗户,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望了云海这么久的陈田七没有发现,在云舟的上方,还飞着一只红顶仙鹤,正是永夜山那只仙鹤小白。 仙鹤小白从天华宗一路跟着小破船飞了好几十里路,期间毫无疲惫之色,因为它大部分时间都张开着双翅,稳稳地滑翔在小破船后上方。 陈田七在得知任务地是“西沙郡楼兰城”之时,心里暗暗觉得这个地名有些熟悉,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大漠、戈壁,然后在一片荒芜中,有一座建立在绿洲上的城市。 但是在经过了两天的枯燥航行后,这艘破破烂烂的小云舟,终于抵达了西沙郡的楼兰城。 西沙郡的楼兰城,并非是一座绿洲上的城市,而是沿着银牙山脉的右侧,呈南北线状分布着。 至于银牙山脉的左侧,才是毫无生机的无边大漠,好在有银牙山脉作为一道天然屏障隔绝了风沙,楼兰城除了大风天气外,别的日子里很少有漫天沙尘的景象。 一行人仅仅是站在楼兰城外看了一眼,便向深山处走去。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击杀一只蜈蚣。 一只三阶妖兽,铁砂蜈蚣。 这蜈蚣越过银牙山脉,从沙漠来到东边的深山老林,霸占了一座小山头。 小山头名为泥坨山,山上有个泥坨村。 秦孤阳等人从楼兰城出发,一刻钟的时间走了二十来里的路便赶到了。 村庄的入口处,有一座庙宇。 几人好奇地进去看了看,发现不是佛门寺庙。 陈田七四处打望了下,庙宇虽小,到还算是干净整洁,正殿里有一个案牍,摆着一个香炉,而后面的台子上有两尊人像。 左边站着的是一个中年大叔,宽袖长袍,手持一柄红色的长剑,他背后的服饰还有着月牙和朱雀的图样。 至于右边的年轻一些的男子,则是穿着一样的服饰,而手中的剑则是青色的油漆。 见多识广的秦孤阳先开口道:“这是……明月宗朱雀堂的人?” 众人顺着秦孤阳的目光,一齐看向那雕塑背部的图案。 随即,秦孤阳说道:“奇怪,这里明明是罗浮门的势力范围,为何域内出现妖物却不出面帮扶一番?而且明月宗的修士,却被建庙供奉了起来。” “明月宗?”陈田七听到秦孤阳所说的话,不禁想起了,赵悦儿要去的地方,正是明月宗,那雕塑衣物上的图案,和赵悦儿那个玉佩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秦孤阳看了一眼发出疑问声音的陈田七,以为陈田七没出过山,没见过世面,便又开口讲了起来。 “明月宗曾是天武大陆东部实力最强的宗门,奈何前朝不知出了什么变故,本欲打算分化明月宗的势力,却将自己延续了数千年的王朝弄得分崩离析,而明月宗从此也偏安一隅,很少干预月岛以外的事情。” 陈田七继续问道:“那师兄知道明月宗的地点在哪儿吗?” “月岛。” “月岛在哪里呢?” 秦孤阳看着陈田七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不仅有些汗颜,毕竟他也没去过月岛,“额……据说是东海郡往东万八千里的某座仙岛之上。” “万八千里?如果坐船得多久啊……” “即便是飞剑也需要好几天日以继夜地赶路才能到达,但是定期会有云舟蜃楼从大陆西部到月岛来回巡航,一般修士也是搭乘云舟蜃楼前往明月宗,因为月岛附近有着阵法,常人很难找准方位。” 秦孤阳已经将他所知地关于明月宗的事情都说了个差不多,不过这会儿大家都沉思着,并未继续提问,这让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陈田七暗暗记着这些信息,以便到时候前往月岛看望悦儿。 突然,从偏室里走出一位驼背老者,而老者手里正拿着一把扫帚。 第七十二章【霍村长】 老人的步伐稳健有力,乍一看,虽不说是鹤发童颜,但满头白发的他,脸上的皱纹并不多,而且眼眸并不像上了年纪的人那样浑浊。 “不知几位小友,来这泥沱村,所为何事?”那名老人将扫帚靠墙放立,然后看着陈田七一行人。 “老先生,吾等乃是天华宗弟子,奉宗门之令,前来此地降妖。”秦孤阳一马当先地站了出来自我介绍着。 老人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抚须而笑。 “老夫正是泥沱村的村长霍大,不知几位从元鸿境远道而来,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霍大微微倾身拱手行礼,秦孤阳等人连连挥手相劝地说:“老人家,使不得,吾等此行目的乃是降妖伏魔,俗世之礼免矣。” 这几个天华宗年轻小辈倒是挺有礼数。 除了那个嗤之以鼻的潘紫荷,因为她觉得即便是这位老人向他们跪下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他们是下凡的仙家,享受凡人的膜拜叩首,再自然不过了。 但是秦孤阳和陈田七两人,很有默契地使用灵力外服,用一缕灵气搀扶着老人站直了身子。 老人眼中闪过一道赞许之色。 陈田七转移话题道:“村长先生,在下有一事想问,这泥沱山明明应当是佛门庇护的地界,为何却在这里修筑了明月宗的香火观呢?” 五人小队的目光,一齐望向霍大,他们也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霍大转身,从案牍上拿起三柱香,手指顺着香柱顶部一抹,那香竟然被点燃了。 众人面色讶然,心想这位老者并非凡人,居然能够做到灵力外放的同时,还能催发属性之力,很明显这老人已经觉醒了灵根之力。 陈田七与秦孤阳互相对视了一眼,轻轻点头。 看来两人之前早已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霍大背对着众人,拿着手中香朝上方的两尊雕像拜了拜,再将手中的香柱插在了香炉上。 霍大喃喃道:“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 “多年前,泥沱村确实受罗浮门的管辖庇护,当时从银山西部,窜出来一只蝎子精,把泥沱村弄得面目全非,庄稼地全被蝎子精的手下给毁了不说,村里上山打猎的猎户们,几乎有去无回。” “老夫的父亲,就是被那畜生给害了。” “后来,本地的罗浮门终于派了修士前来降妖除魔,但是每次上山剿妖之前,都要村民们好好款待一番,那些山人,食量过人,一顿能够吃进全村人一天的伙食,本就没有收成的泥沱村,余粮也不多了。” “可请人办事,多款待一番也无妨,奈何那几个修士三番五次地大吃大喝后,进了山去,也没见着能够杀掉那蝎子精,反倒是怨我等谎报军情,因为山上还有一只鳄鱼精,害得他们差点有去无回。” “最后,正是从月岛远道而来的明月宗修士,帮我们杀了那作恶多端的蝎子精与鳄鱼精,还传授了我们食鱼之道,靠着河里的那些水货、山上的山货,泥沱村得以撑到第二年庄稼收成。” “村中上上下下合算着,凑足了钱财资源,就给那日的两位仙家修了一座庙宇,而且恰好激怒了罗浮门,他们就宣言,今后佛门永不庇护泥沱村。” …… 霍大娓娓道来讲了许多的往事,其中左边哪位持青白色长剑的少年叫李赟,右边哪位持红色长剑的叫刘镇阳,二者当时都是明月宗外门朱雀堂的人,据说后来都拜入了内门,可见实力、资质、心性必有过人之处。 陈田七最关心的事情也有了答案。 比如,为何这位身居深山的老人,会有修为。 原来,在罗浮门宣布不再庇护泥沱村后,少年霍大成了全村人的希望,带着一把柴刀,一些干粮就出山寻找仙门了,最后因缘际会遇到了在天南郡执行任务的刘镇阳,此时的刘镇阳已经成了明月宗内门赤炎真人的徒弟,在听说了泥沱村后来的变故后,便将霍大带回了明月宗,霍大因而有幸拜入了明月宗的外门,习得一身本领。 奈何霍大资质有限,最后止步于金丹境,未能晋身内门获得进一步发展的机会,于是霍大又专门学了别的一些知识,打算回到当初生他养他的泥沱村,守护他的父老乡亲们。 泥沱山挨着银山山脉,而银山山脉的西边,正是妖域的边界,时不时会有一些妖怪越界跑到尘世里兴风作浪,好在如果是境界高的妖兽越界了,人族的修士一定会出手及时拦住击杀,但某些漏网之鱼仍未潜入银山山脉,这时候出面的则是本地宗门的修士了。 可泥沱村不在庇护范围之中,好在霍大学艺那几年,泥沱村并未受到妖兽侵扰。 为了以防某日妖怪直接侵袭村落,霍大便以阵法加持护住了整个泥沱村,而阵眼便是这明月观。 如今,霍大已经寿元降至,无力进山与那蜈蚣妖兽厮杀,他担心若是不能拿下这妖兽,在自己受伤、甚至身亡的情况下,妖兽反扑回来屠村,那将是泥沱村的灭顶之灾。 得知事情真相的几人,不仅一阵唏嘘。 “霍村长,你放心,我们定然能够诛杀那百足怪,还泥沱村一个太平安宁!”陈田七正义感爆棚地说道。 霍大拱手道:“有劳几位了,几位远道而来,天色已晚,不若先休憩一番,明天白昼之时再上山也好。” “我这就去准备酒席,为几位接风洗尘,几位请随我来。” 说着,霍大转身俯身以请。 秦孤阳挥手笑道:“霍老先生,不必如此,我等已是辟谷之人,好酒好肉就不用了,准备几间厢房即可,待明天天一亮我等就进山寻妖。” 霍大点了点头,“这……也好,其实老夫也是不食五谷多年,这明月观正好有几间厢房在后院,不如今晚就在此住下吧。” 霍大听到对方几人不吃不喝,便想到此次击杀百足怪的胜算大了许多,因为能够长期辟谷之人,应当是金丹境以上的修士了。 而五人小队当中,除了秦孤阳和潘紫荷,剩下三人其实都还只是筑基境。 不过他们外出做任务之前,早就备好了相关物品,比如丹药,而这里面就包括了辟谷丹。 第七十三章【是我想太多】 陈田七一行人来到后院的厢房。 预想中应当是有些衰败、灰尘满屋的厢房没有见着,反倒是看起来经常有人收整的样子,一共六间厢房,每个人一间足矣,至少不用睡通铺将就一番。 陈田七转悠了一圈,选择了靠院墙的一间屋子,进去后习惯性地使用了一下除尘术。 关上门后,陈田七坐在桌子旁,并未点灯。 “这五人小队的编制,有些玩味啊。”陈田七摸着下巴思索着。 这船上的其他人之间,陈田七不知道什么情况,反正他与这四个人,都有着直接或间接的恩怨。 首先是秦孤阳,若不是陈田七爆冷搏命,想必他已经晋级下一轮比试了,虽说还不到最关键的十二强,但从排名上看,靠前的名次始终比靠后的名次要顺眼的多。 后来陈田七知道了秦孤阳因为受伤的缘故,没有发挥出金丹境的实力。 而另一位明面上是金丹境的潘紫荷,倒是恨乌及屋。 因为她将甘飞抛弃她这件事怪罪到了赵悦儿头上,找不着正主说不定就拿陈田七出气了,奈何潘紫荷真就是学艺不精不说,缺乏战斗经验,也败在了筑基境陈田七的手下。 而刘小川,陈田七知道他来自红叶山后,就更加心惊胆颤了,因为这个刘小川就是叶子明的师弟,而前不久陈田七反杀叶子明的事情,虽说没有几个人知道,但保不住甘飞已经给这个楞头小子下眼药了。 “这熊贵……看样子好像是从外门晋升上来的,但那家伙上来之后直接进了玄武山,啧,飞,又是飞。” 陈田七揉了揉脑袋,在心中给这几个队友排列了一下需要提防的等级,保不准什么时候自己背后就挨了一刀,这种事情就好比“防人之心不可无”。 虽说一路从元鸿境赶到西沙境乘坐的乃是摇摇欲坠的小破船,但陈田七并未感到有多劳累,此时也不过晚上七点左右的样子,所以他还没有什么睡意,至于打坐静修,在路上已经修炼了那么长时间,刚来到一个陌生环境,自然要好好打量一下周遭的环境。 陈田七起身走了出去,刚刚来到庭院,就听到天空上传来一声鹤鸣。 他抬眼望去,夜空中飞过一只白鹤,那模样正是仙鹤小白。 陈田七笑道:“这小子跑这么远干什么?嘴这么馋,还惦记着我的宝贝丹药?” 庭院中只有一棵桂树,现在还未到桂花盛开的季节,但也是挂满了茂密的嫩叶。 树下有一石桌和几根石凳,陈田七随手就是一道除尘术,然后坐在上面独自望月。 繁星稀疏,月华如露,被夜色染黑了的云穿过月亮之时,才能稍微变得白净一些。 一阵风拂面而过。 陈田七情不自禁地转头一望,他想看看另外几名队员在做什么,只是另外几间屋子门扉紧闭,还亮着烛光。 当陈田七转回身子的时候,桂树下忽然出现一个人。 陈田七吓了一跳,袖中的手悄悄握紧,而左手搭在腰上的乾坤袋的位置。 陈田七定睛一看,原来是先前的老者霍大。 两人相视一笑。 不过陈田七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低眉的瞬间,余光瞥见,月光下的霍大,没有影子。 ‘先前在正殿之时,这霍老先生出场的时候,似乎也没有脚步声,莫非……’ “呵呵,小友无需多虑,老夫并非山精鬼怪。”霍大抚须而笑。 “其实在你们来之前,老夫早已阳寿将至,但由于生前为泥沱山百姓做了些事情,便成了泥沱山的山神,只是老夫能力有限,奈何不了那百足精怪,只好居于此地维护阵法,免得那百足精怪直接进村上门找麻烦。” “霍老先生见谅,晚辈刚才冒犯了。”陈田七听到霍大还是泥沱山的山神,相当于一亩三分地的土地老爷,在人家的地盘上,礼貌一点终归是好事。 陈田七刚刚要起身,就被霍大给推了回去。 他感到肩上有着一股无形之力压着,硬是不能动弹半分。 “老夫不过是一落魄糟老头子罢了,用不着如此。” 陈田七转而问道:“霍老先生,您能具体说说那百足精怪的事情吗?” 霍大点了点头,缓缓道:“这百足精怪,我也只是碰面过两次,一次是我主动上山找他,结果说来也忏愧,老夫斗法未能斗过它,第二次是那百足精怪企图袭击村庄,却被这四象阵法给挡在外边了,不过倒也是免了我许多麻烦,这样那些村民们就不会不听劝阻冒然上山了。” “这百足精怪说是有一百零八足,但我细细回想了一番,约莫只有八十几而已,不少是残足,看样子在来到泥沱山之前已然是受过伤了的。” “此怪大抵是越过银山山脉而来的妖族大军中的妖怪,吾观其战斗的章法,并非像寻常妖怪一般莽撞,而且除了擅长用毒之外,其体表的鳞甲,防御度也硬得出奇,老夫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入其三分。” 最后,霍大总结地说道:“是故,老夫觉着,你们与其交战之时,尽量远攻,用剑气、法门疲扰之,这样可以防范百足精怪利爪上的毒液,也能游刃有余,不被其硕大的身躯和蛮力所桎梏。” 陈田七闻言,抱拳言谢。 “多谢霍老先生嘱咐。” “应当的,说来也惭愧,身为泥沱山的护山山神,却被一只妖怪给弄得灰头土脸,唉,老咯。” 说完此话,霍大就隐去了身形,不知去向。 陈田七下意识地再度回首,发现身后那几名队友,都靠在门后面偷听着刚才的谈话。 因为在烛光的映照下,门上的人影清晰可见。 “咳咳。” 陈田七咳嗽了一番,然后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内。 吓得屋子里的几人不约而同地地转移了位置,身形飘忽而过引起的气流让油灯里的火苗晃来晃去。 陈田七摇头轻笑。 ‘这几个家伙,看来是我想复杂了。’ 旋即,陈田七哼着小曲儿,大摇大摆地从走廊的这头走到那头。 第七十四章【一刀当先】 泥沱村。 天刚刚黑下来。 村民王五天黑前路过了村头的明月观。 “咦?怎么今夜有人住进了明月观?村长家来客人了?” 旋即,王五也没想太多,扛着锄头赶紧回到村里。 因为天黑前不赶回去的话,可能就要被山上下来的妖怪给吃了。 “哗啦啦。” 王五刚越过村头前的那块石碑,身后的丛林里传来一阵声响。 王五转身望了一眼。 土路上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而两边黑漆漆的灌木丛的顶部晃来晃去,而此时并未刮风,只能说明是草里边有东西。 “哄哄拱……” 草丛里传来一阵闷哼声。 “野猪?” 王五松下锄头,往手心呸了两下,双手架起锄头想一探究竟。 “嘿,这些日子嘴里都淡出个鸟来,正好拿你打打牙祭!”一想到最近山上封禁后不能打猎,许久没吃肉的王五就心痒痒。 他刚踏出一步,那灌木丛里的东西,安分了下来。 “嘿,小东西!耶耶来了!” 王五轻手轻脚地往灌木丛走着。 突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王五愣住了。 ‘刚从没有听到脚步声……不能回头!’ “咳咳。” 身后传来一声老人的咳嗽。 王五一只脚已经越过界碑,一半身子还在村界内。 “王五,天这么晚了,你拿着锄头往外走作甚?” “呼,村长啊……” 回首看到是村长后,王五放下锄头,擦了一把头上的汗。 王五悻悻然地说着:“大晚上地从后面拍人肩膀,您这不是吓唬人吗?” 村长抚须而笑,正要说话之时,突然眼神一凛,拉着王五腰上的粗布就往回扯。 “哼唧唧……” 灌木丛里猛然窜出一只拿着大铁锤的人身猪首的野猪精! “铛!” 野猪挥着大铁锤朝两人所在的位置敲了过来。 但是霍大已经先一步将王五给挪开了。 野猪精的铁榔头击打着泥沱村的结界屏障上,发出一声脆响。 空气中应声出现一道冒着微黄精光的光壁。 “妖……妖怪!” 王五看到距离自己不到五步的野猪精,他被吓得失声大喊了起来! 本以为是迷路了的小野猪,结果是成精了大野猪! 霍大飘然出现在王五面前,朝着他额头点了一下。 王五脸上慌张的神色瞬间平静下来。 霍大嘱咐道:“赶紧去通知村民,关好房门,不要出来乱窜!” 王五点了点头,连地上的锄头都顾不着捡起来,直接奔向村里边,嘴里一个劲儿地喊着:“大家都关好门,将门上的桃符准备好,妖怪下山啦!妖怪下山啦……” 与此同时,除了北村头,南村头那边也冒出来金光。 “屈屈一只猪妖罢了,看……” 霍大看到那猪妖还在撞击着光罩,正打算出手击杀这只落单妖怪,好去别处看看是什么情况之时。 袭击王五的那只妖怪后方的土路上,道路两旁突然窜出来一群妖怪喽啰。 霍大捏作剑指的手刚刚抬起,却只是拂须。 “村长,发生什么事了?” 霍大回头,发现陈田七一行人已经走了出来,手里正拿着兵器。 “山上的妖怪蠢蠢欲动,企图通过人海战术来消耗四象阵法的灵力。” 秦孤阳看了看对方的阵仗,以及南边的夜空时不时也冒着金光,因而如此猜测道。 霍大轻轻点头,“来的都是小猫小狗,那百足精怪并未到场。” 秦孤阳看了看,“这里就交给我和陈田七。” “刘小川、熊贵、潘紫荷,你们去南边镇守,有情况相互支援!” 众人点了点头,瞬间动身。 群妖发出各种奇怪的喊叫声,一窝蜂地往四象阵法的光罩上猛冲。 村里边还传来小孩的哭叫声、妇人的祷告声。 陈田七忽然一股热血涌上心间,他想起了前世自己从军的时候,老班长对他们说的那句话,“保家卫国,为了人民!” 陈田七用裹刀布擦拭了刀身,月黑风高,刀刃漆黑如墨。 他神色严肃,缓缓走向光罩外。 众妖看到那个提着柴刀的男子,不由地兴奋起来。 因为陈田七身上并未外放灵力,没有让这些妖怪感到害怕的理由。 反倒是当旁边的秦孤阳拔出青螭剑的时候,那些妖怪被那柄飞剑给震住了,有些隐隐约约有后退的意头。 陈田七前脚踏出了村界。 妖怪们一拥而上,猪妖、狼妖居多,但眼中满是妖异的血红凶光。 妖怪们径直扑向陈田七。 陈田七举着墨刀,越过肩头,双脚弓步,大喝一声:“斩!” “咻!” 一道凛冽如朔风,锋利至极的刀气呈扇形铺了出去。 刀气掠过之地,妖怪无不被一刀两断。 陈田七手腕一转,刀刃翻了过来,反手又是一刀砍向另一边打算偷袭他的妖怪。 一时间,后面的妖怪愣在原地,不敢上前。 因为前面疯魔的同族,全部都被当场斩落在地。 “嗤……” 陈田七用刀在地上划了一道笔直的线。 “有我在,决不让你们越过此线半步。” 他扛着刀,朝对面那群妖怪招了招手。 “吼!” 土路尽头,传来一声呼啸。 群妖缓缓地让开位置,退到路的两旁。 一只身形堪比壮牛的老虎走了过来。 与其他妖怪一眼,双眼猩红。 陈田七不屑道:“就这?” 他作势即将砍出一刀之际,一道红色剑光从他身后斩向黑虎。 眨眼之间,先前有着百兽之王威势的老虎,直接身首异处。 虎头掉落在地滚了一圈,身子还站立着,当滚落的虎头停了下来,虎身“轰”的一声塌了下来。 陈田七转头,看到一身青衣的秦孤阳站在原地,手中的青螭剑还冒着丝丝火星。 “……” 四目相对,静默无言。 “呼呼呼。” 一阵焰火燃烧物件的声音响起。 原来,刚才被秦孤阳一剑砍下头颅的黑虎,此刻突然被火烧了起来。 群妖眼中的红光淡了些,身子瑟瑟发抖,爪子在地上刨着。 “想逃?没门!” 陈田七不得不上前一阵厮杀,刀客与剑修不同,大多招式都是近战,所以陈田七没法像秦孤阳那般潇洒地用剑术装逼。 但当刀砍在妖怪身上的时候,那种犹如拳拳到肉的刺激感,有时候比矜持的剑更要豪爽的多! 第七十五章【药丸】 陈田七提着墨色柴刀追着这群慌乱逃窜的妖怪砍。 说是妖怪,其实都是被百足精怪的秘法给控制了的山间野兽,唯有少部分呈拟人状态般穿甲执兵,即便是这些许的小猫小狗,都挨不住陈田七一刀。 “这些被妖魔化了的普通山兽,如果放其逃之夭夭,如果村民们今后上山打猎采药,极大概率会受到偷袭。” 秦孤阳一跃,拦住了这群妖怪的退路。 陈田七一刀砍翻企图钻入密林的猫妖,但是却不见掉血,并非是黑夜掩盖了血色,而是墨色柴刀在妖血飞溅之前,就已经如同吸水棉花一般,将其吸收了。 陈田七眉头紧锁,搜索着漏网之鱼,“那就永诀后患。” 秦孤阳对着一拥而上的群妖挥出一剑,带着红色焰火的剑气将后者当场焚烧。 他特意瞥了一眼陈田七手中的墨色柴刀,觉着陈田七那把武器有些奇怪,因为不见血。 陈田七此刻已经跳到了一棵大树的顶上,环视着周遭的一切。 突然,旁边的一棵大树上,一条如手臂粗的大蛇张开血盆大口朝他袭了过来。 陈田七耳朵动了动,身后骤起了一阵腥风。 陈田七脚尖轻点树梢,在空中回身,见到一只小蛇皮怪正冲向他先前所在的位置。 陈田七一刀掠过。 那只黑背蛇被一刀两断。 然而,蛇头径直向陈田七飞去,并未有停歇的意思。 正当陈田七反手就要再来一刀之时,一道火光从远处射了过了。 那团火光将蛇头打偏的同时,也将它包围了起来,在落地之前就已经发出“噼啪”声响以及一股肉烧焦了的味道。 或者说,整个北村头的路口附近,一直弥漫着东西烧焦了的味道。 陈田七落地回首,看到秦固阳别剑于身后,左手捏作剑指往村里走着。 陈田七看了看四周,入眼处隔一段距离就是一个小火葬场。 他微微皱眉,撇嘴道:“真没有公德心,到处放火,万一引起森林火灾怎么办?” 正踱步走向明月观的秦孤阳听到了这句话后,停下了脚步,嘴角抽了抽。 ‘你当我这火是凡火?’ 但他也不想多说什么,朝村南口上空看了一眼,护村阵法没有出现什么反应,想来刘小川他们应该也没遇到什么麻烦,于是秦孤阳就直接回了房间。 秦孤阳关上门,还未点燃蜡烛,就抹黑坐在了凳子上。 一片漆黑中,秦孤阳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 原来,秦孤阳之前的伤病没有完全痊愈,刚才他热血上头,接连斩了百八十剑出去,体内的灵力险些消耗殆尽。 “可恶,这掘灵毒真难缠,现在可以使用的灵力连以往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服下一颗回灵丹后,他又拿出了一只红豪玉柄的毛笔,在一片玉牌上写写画画。 “天武历3331年,三月十五日,秦孤阳、陈田七、刘小川、熊贵、潘紫荷抵达任务地点‘泥沱村’,当夜,村北、村南分别遇魔化小妖百十只夜袭,吾等出手诛之,村民未受波及……” 趁着从窗外透进来的皎白月光,秦孤阳作为队长正写着任务日志。 而陈田七村头处转悠了一圈,确定妖怪没有再犯之后,便扛着刀回来了。 至于先前秦孤阳放的火,全都一一熄灭了。 陈田七观察过,秦孤阳斩出的剑气,应该是带有秘密法门,触之即燃,而且在将妖怪烧成焦炭化为灰烬后,那些焰火就自动消散了。 陈田七回到院子里坐着乘凉,没一会儿,去南村头的小分队也回来了。 刘小川三人身上没有受伤的迹象,衣服也都完好无损。 看样子也很轻松地解决了那群妖怪炮灰。 不过熊贵倒是满头大汗的样子,不知道是累的还是被吓的,毕竟这位小兄弟刚从外门进入内门,还没见过世面。 “怎么样?”陈田七问了一句。 “没有异常,全部都是妖魔化了的普通山间野兽,似乎是来打探虚实的。”刘小川看了看冷漠的潘紫荷以及初来乍到的熊贵都没有回答的意思,所以简短地说了下情况。 “吱呀。” 秦孤阳打开了房门,脸上丝毫不见先前那般虚弱,反倒是面色有些红润。 看样子,他服用的丹药效果还不错。 “明天一早我们就上山,速战速决,你我也好早日回到天华宗。”秦孤阳以命令地语气说道。 众人点了点头。 这时,老者霍大走进院子。 奇怪的是,霍大的脸色也不好受,这已经是今晚第三个面露“虚”色的人了。 “诸位,有一事,或许应该和你们说一下。” 秦孤阳:“老先生请讲。” 霍大拱手道:“今晚之事,有劳诸位了。” 陈田七摆摆手。 霍大继续说着: “这护村的四象阵法,与老夫,几乎是共存亡,而今日那百足精怪并未亲自到场,反倒是派了一群虾兵蟹将过来,恐怕是发现了什么秘密。” ‘怪不得霍老先生脸色变差了,原来是因为阵法启动之后,消耗了他的灵力,如此规模的护村阵法,想必耗能肯定不一般啊!’陈田七恍然大悟地想着。 陈田七道:“霍老先生请放心,明日一早,我等就上山宰了那妖怪。” 霍大点了点头,从背后掏出五个小瓷瓶: “此乃老夫特制的解毒丸,如果明天那百足精怪企图放毒,那毒雾瘴气不可不小心一些,老夫当初就是遭了这暗算,被百足精怪给蛰了一下,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说着,霍大另一只手扶着腰部。 “那毒瘴算不了什么,只不过是麻痹作用罢了,但是那百足精怪的足肢上带有毒刺,趁老夫身形迟钝偷袭了我,如若不然也不会像今天这般……唉。” 众人接过小瓷瓶后,霍大就身形消散了,似乎在这泥沱村,他想出现在哪里就可以瞬间出现在哪里,同样,消失的时候也是这样。 搞得陈田七都以为霍大成了泥沱村的土地爷而不是山神了。 另外四人接过瓷瓶后,一齐看向陈田七。 而陈田七正扭开瓶盖嗅着味道。 闻了闻,确实有股药香,其中还有几株草药的香气陈田七能分辨出来,确实是暂缓药性的作用。 陈田七将药丸收好,放进袖口的乾坤袋中,一抬头发现这几人都看着他。 “你们看我干什么?” 第七十六章【上山】 泥沱村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先前那些鸡飞狗跳、儿童哭喊、妇人责骂祈祷的声音全部都停歇了。 几个胆大的村民拿着锄头钉耙往村口走去看看情况。 南村头堆着一大堆的妖怪碎尸被火烧着,像一座小山。 靠山的北村头却奇怪了些,明明有着一股肉烧焦了的味道,却见不到东西燃烧的迹象。 “一定是神仙显灵了,我们去庙里拜一拜!” 几位村民抹黑走到了明月观门前。 “吱呀”一声,村长霍大先一步打开了门。 霍大:“诸位今晚请回吧,我已经烧过香了,现在观里正住着山上下来的侠客,刚才忙活了半天,需要好好休息。” 村民高呼:“泥沱村有救啦!” 霍大严肃地看了一眼哪位失声高喊的村民,其他几个机灵的村民连忙把他嘴捂住,小声责怪道:“嘘,不要打扰上仙休息!” “村长,这仙人们可曾用过晚膳?俺家里边还有几只牲口,要不逮过来熬汤?” “是啊是啊,村长,俺家里边还有大鹅嘞……” “我家里只剩下面粉嘞,不过俺媳妇做的葱油饼可好吃了……”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商议着,该怎样给那几位未曾谋面的山人做一顿好吃的,以犒劳、感谢一番。 “都回去吧,用不着,你们自己留着便是,明日都且记住待在村里,不要外出,山人们要与百足精怪交战,你们不要因为凑热闹给人家添麻烦。” 霍大将这群村民给支回去了,并嘱咐他们不要瞎跑,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那怎么行呢,甭说仙人了,就连平日里请人帮忙也不能让人白忙活啊!”村民反倒是不乐意村长的提议。 霍大一时语塞,他不晓得该怎样跟这群村民解释,这些山人弟子出来降妖伏魔,除了有济世的侠肝义胆外,宗门也会给他们发放对应的报酬,最主要的是,我们这些穷乡僻野的东西,人家还真不一定看得上。 “诸位父老乡亲,早点回去歇息吧,我等下山降妖伏魔,乃是奉宗门之令行事,况且我等早已经辟谷不食人间烟火,就不劳诸位忙活了。” 陈田七站在门口处对着村民们说道。 刚从霍大给了他们几个解毒丸后,由于众人不知道解毒丸的使用规矩,比如什么时候服下,一次服用几粒。 他们便以询问的眼光看向陈田七,但陈田七只是个半吊子,所以只好四处寻找霍老先生,刚走到前院就听到谈话声音,便走过来看了看。 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乡亲们仍旧是淳朴善良的很,还在商量着如何摆宴犒劳他们,但陈田七是什么人? 绝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所以陈田七义正言辞地婉拒了乡亲们。 几位村民看到说话的这个男子,气宇轩昂,一身正气,想必一定是山上下来的仙人子弟了! “好一个俊俏的少年郎!” “这仙家子弟真是非凡,心肠好!本领高!” 陈田七脸红道:“过奖过奖!” …… 几番交谈下来,陈田七看到越来越多的村民走向明月观,于是递给霍大一个眼神后,直接告退了! 霍大堵在门口,跟一个妇人说了句“人家就是杀妖怪的,不是送子娘娘的徒弟”后,退回门槛关上大门。 村民们丝毫不在意之前被妖袭击的心惊胆颤,反倒是一个个热情洋溢地讨论起要不要给这几位仙家修一修神像拱着。 陈田七回到院子里,看到几位同门还在等他,这才想起之前要问的事被落下了。 他拍了拍脑门,转身往回走。 霍大已然出现在院子里。 “正好,霍老先生,请问那解毒丸该怎么使用?” 霍大:“半个时辰一粒,只能抵挡气味迷障,但不能隔绝体液接触。” “我来是想再次嘱咐一番,那百足精怪的坚甲十分硬朗,切莫与它硬碰硬,能够远攻从肢关节入手最好,另外,那妖物身上每个生出足肢的腋下都有毒囊,内有剧毒毒液,也记得要小心地方。” 秦孤阳点了点头,“蜈蚣乃五毒之一,何况是成了气候的精怪乎?” “老夫就不打扰诸位休息了,明天一早,我给诸位带路去寻那妖怪。” 说完,霍大又神出鬼没地淡了身形。 剩下几个天华宗的小辈,面面相望后,各自也回了屋里。 …… 翌日初晨,天微微亮,村里边陆续相约传来几声鸡鸣。 天华宗五人早已经跟着霍大上了泥沱山。 泥沱山属于银山山脉的分支之一,高约四五百丈,右几座小山头揉并而成,其上树木林立,百草丛生,怪石嶙峋,晨雾环绕山腰,不见来路不知归途。 “这泥沱山,看着不大,可如果是外地人进山,不晓得路径准会迷路。” 陈田七站在林间,环视了一番,发现从远处看来没多高的树木,站在树底下的时候,有一种自己被这些高大树木给掩埋的错觉,而且地上满是落叶和灌木丛,足迹很容易被隐去。 秦孤阳闻言,不置口否的笑了笑。 恰好陈田七看见了秦孤阳的笑容。 是了,人家金丹境剑修,那会迷路啊! 毕竟遇事不决,直接祭出飞剑升空,再根据太阳所在的方位辨别方向就是了。 几人跟着霍大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又到了该吃药的时间了。 因为百足精怪的毒气无色无味,约莫和晨雾一般,指不定这山上已经到处是它布下的毒阵了。 因为陈田七等人发现,有不少的林间鸟和小动物直愣愣地躺在地上,就像睡着了一般。 众人穿过一片竹林,前方隐约有一个小瀑布,而瀑布底下有一水潭。 几杆自然生长的野生竹子挡住了去路,陈田七一马当先伐竹取道。 众人站在林口望去,瀑布、水潭、小溪,氤氲弥漫,若再来一个女子站在对岸,仿若梦中仙境。 但这时候,在被妖怪占据的泥沱山中,这种人间仙境必然充满着诡异。 “越过此溪,便是那百足精怪的地盘了,而那百足精怪似乎有个一正在此处疗伤的姘头,乃是一蝎子精。”霍大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