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吃了什么！！！》 第1章 黑色星期日 “不了不了，你们去食堂吧，我去小卖铺买个面包对付一下就是了。”荀回如是说。 “都说了，狗哥周日包不去食堂的，走走走，再晚早上剩的包子都没了。”同桌的于大洋调笑着说了一句，偷偷调整了一下弹道，以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走了。 但围在荀回身边的人潮并没有止息，依旧吵吵嚷嚷地七嘴八舌。 “狗哥，你能表演一下那个吗，就是那个在胖子走过时大吼‘妈的，我是不是在赤石’还用右臂猛肘他的绝世狠活啊？”人潮中有一个声音挑了一句。 说得好，我要是有这个兴致绝逼第一个肘你，开玩笑。 “就是，狗哥纯纯是昙花一现的天骄，什么时候来个梅开二度我都佩服他。”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我荀回就让你侵犯我的版权做一回英雄。 “感觉不如……于大洋带水枪被狠狠记上黄榜。” 那倒是，我要追上他了我高中别想毕业了。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荀回低声呢喃，停止了自己脑子怼人特化的高速运转。 他目光呆滞，嘴巴微张，看起来像是停止了思考。 下一刻，他黑色的瞳仁慢慢有了光亮，嘴巴也越张越大，就连垂在身侧的右臂都举了起来。 “我去，大雷！！！”直到此刻，荀回的声音才如同惊雷般响起。 “什么，大雷？哪里有大雷？”一双双饱含求知欲的眼睛拖动着倔强的头颅像猫头鹰一样向后转去。 趁着这个空档，荀回撒腿就跑，起身的气力足以席卷起一阵狂风，健步如飞地逃离了现场。 “我去，狗哥跑了！”“没有大雷！没有大雷！这捷宝骗我们！”“这跑得确实和狗一样快啊，牛逼。”那群人站在原地评头论足，述说着自己的不满，似乎毫不在意食堂里连打菜都困难了。 荀回才不管他们说什么，蒙头往艺术楼冲，那里的画室一般都是空的，美术生都外出培训了。 “妈的，我的座位旁边像固定刷新点一样，每周日必刷新这波人，像尼玛广州的尼一样。”荀回喘了两口气，如释重负地腹诽道，随后，他叹了一口气，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三明治。 这个三明治一看就是廉价的工业制成品，里面的火腿用的是淀粉肠，面包本身也松松垮垮的。 荀回犹豫了一会，而后一口咬下去，随即他的脸上便浮现出复杂的神态，于是他直接如囫囵吞枣般把三明治两三口吞了。 荀回感到自己死了一遭，终于又活过来了。他靠在墙上，有点想呕但又没到那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程度，涨红了脸忍着。 “这玩意吃三秒不吐出来都是神人了。”荀回感叹道，“我不信还有人比我还要耐忍，耐忍王如何呢？” 随后，他掏出一张餐巾纸，用舌头舔了舔，那张纸马上被渲染上了不可名状的色彩，那是一种无法被定义，无法被理解的颜色，仿佛理所当然就应当是这般光景。 然而只是刹那，那份色彩便被一坨厚重且抽象的马赛克封印了，整张餐巾纸根本就变成了一坨行走的马赛克。 荀回不死心地用力扯着马赛克，然而只是杯水车薪，马赛克依旧坚挺，仿佛永远不会更易了。 “好了，这下我可以写论文了，题目就叫《探究新型人类的唾液酶对自然环境的影响》。”荀回爽朗地眯眼笑了起来，牙齿在画室昏黄的灯光下显现出一种古旧的质感。 他提溜起那坨马赛克，像是汤姆提溜起杰瑞一样，甩了甩，然后缓慢而决绝地送入口中。 此时那昏黄的灯光流淌过他的全身，像他妈米开朗基罗雕的雕像一样。 《食马赛克的荀回》。 “不是，哥们，我蹲你好久了，你呆在这干啥呀，我去，吃马赛克……”一个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我去——”荀回被吓得一激灵，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他僵硬地转过头去。 “又是你，我身边果然是野怪固定刷新点啊。”荀回暗道。 他从容地把马赛克团成一团，藏在手心，随即朝四面八方都招了招手，企图把藏在黑暗里出声的那人引出来。 “哥们，不是，姐们，你过来，来，我给你好好解释一下。”荀回的语气中带着某种诱惑的意味。 “你这家伙一定憋了一肚子坏水想怎么搞我，这种表情我只在我二舅身上看到过。”那个女声甚至带上了浓浓的鄙视意味。 “不是，你二舅什么身份，我根本不认识啊。” “他是个老赖。” “哦，原来是这样，那还差不多……不对，哪里一样了？！！”荀回直接破防了，直接眼睛一斜，瞪着周遭的黑暗之处。 “总之，我才不会出来，我去——”画室黑暗的地方突然响起了画架倒下的声音，随即是一连串画架，颜料盘，颜料，画笔噼噼啪啪掉落的声音，最后，一个水母头凸了出来。 平地摔，是平地摔。 “你这，姐们，拆家一流啊。”荀回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无所谓，反正到时候别人也会以为是猫干的。”那女孩拍了拍略有弧度的胸口站了起来。 她抓了抓脑袋，突然呆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话：“我去，我算不算被开盒了。” 荀回懒得理她，晚自习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始了，自己还急着回教室呢。 “好了好了，不管你有没有被开盒，现在好好盯着我看。”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微微下蹲。 水母头下意识微微抬头，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只见荀回摆出了椰树椰汁封面女郎的动作，眼睛甚至妩媚得能滴出水来。 水母头双眼大睁，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地狱般的图景，大约一秒过后，她才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努力不让笑声掀翻屋顶。 “呼呼呼呼呼呼呼——” “3——”荀回收起了妩媚的表情，开始竖起手指面无表情地数数了。 “呼呼呼呼呼呼呼——” “2——” “我超，你是什么人类新品种，哈哈哈——” “1——————” 声音戛然而止，水母头又一次平地摔了，这一次还是进阶版的五体投地。 不过她似乎很满意现在的姿势，赖在地上不肯起来。 荀回一把把她拉了起来，然后把她不甚温柔地像植物一样栽到了座位上。 “你特么就这么喜欢来画室逛吗？不知道你这个年级第23名是怎么考的，尹江树啊。” 尹江树的眼神涣散，像是被催眠了一样。 “看到你这个比水母头我就来气，能不能学于大洋留一个板寸啊？” 荀回对着尹江树指指点点，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行了，这段时间的记忆清除，填充进去的记忆是你滑倒把画室弄得一团糟，你整理好了以后又滑倒了，就这样。”荀回竖起耳朵一听，上课铃都响了，于是有些焦急而又漫不经心地说道。 接着，他赶忙推开画室的门，跑出了艺术楼。 荀回跑过一盏又一盏路灯，像是从一个月亮奔向另一个月亮。 在如此清冷的“月光”下，他从头顶不断摘下每时每刻都在产生的各式帽子，将它们抛却在身后。 无论是礼帽，鸭舌帽，还是棉帽，他全然不顾。 这些帽子在地上不一会便化作了一泓冷冽的月色，像给地面镀上了一层云的虚影。 随后，消弭于无踪。 第2章 食杯鬼 荀回的晚自习过得很难受，在他回到教室的时候，头上随机生成的黑色礼帽忘记摘了，还撞见了年级主任在教室里巡视。 年级主任：“……” 荀回：“……嗨，老师好。” 年级主任气得直接红温了，坑坑洼洼的脸上泛起油光，脂肪粒里的浓汁更是呼之欲出。 “出去——”主任咆哮道。 “那啥，我才晚了五分钟……”荀回试图辩解。 “吃个晚饭还戴了顶礼帽回来，食堂是什么五星级饭店吗，嗯？” “说话！脸不红心不跳的！” “都高三了，能不能别活得像个畜生似的。” “好了，回座位吧，不来跟你多烦。” 年级主任一顿连珠炮般的输出直接爽了，挥了挥手让荀回进来。 荀回低着头不说话，小碎步朝自己的座位迈。 礼帽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整得像个考差了的好学生一样。 主任高兴地点点头，志得意满地走了，像是一只肥胖的公鸡。 不一会，走廊里传来教导主任的小声嘀咕：“哪个小兔崽子又在走廊里搞事了，怎么像镜面一样亮堂堂的？”声音渐行渐远。 他走远了。 “狗哥，你那帽子呢？”“我去，狗哥又逃过一劫。”“妈的这胖子不当人的，我要这样包被贴黄榜的。”同学们的声音这时才在班级各处琐碎地响起，当然最后的声音毫无疑问是于大洋的。 荀回从草稿纸上撕了一个角，在上面写写画画了几笔，扔给于大洋：“海老师，你把这个传给陈添乐。” “你小子，泡妹是吧。还用这么老土的方式。”于大洋朝荀回挑挑眉，打开纸条看了看，然后拍了拍前面的胖哥：“传给陈添乐。” 等纸条传到陈添乐的手上时，班级里的议论声都没有了，陈添乐莫名其妙地打开纸条，随即会心一笑，朝荀回摇了摇手指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荀回知道，这场风波算是结束了。 于是他回敬给了她一个青筋毕露的红温表情。 十分钟后，班级里流传起了荀回约陈添乐反被放鸽子，装备忘记脱直接撞上教导主任的故事。 等到晚自习结束结束已经十点钟了，其他人还在整理书包时，荀回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书包也没拿。 无他，离家一天之久，思乡情泛滥惹。 而当他回到空无一人的公寓时，已经要到十点半了。 没办法，家里比公寓还要远半个小时车程，而荀回只有一辆女式电瓶车。 荀回坐在老式的布艺沙发上，他是一个父母双全的人，所以每晚都要向父母发信息报备。 唉，妈宝男。 他拉开深绿色的窗帘，任凭铁制的路灯播撒它黄白的光华。 很快，同样在路灯映照范围内的荀回头上凭空出现了一顶帽子。 “靠，总在这种时候破坏气氛，你给我来顶礼帽我都认可你的努力了，你给我随机出从冲锋衣上拆下来的帽子是吧！”荀回一把攥起帽子，狠狠扔到地上。 他用力把窗帘拉紧，叹了一口气倒在床上，眼睛直愣愣地望向天花板，老半天才去洗漱。 所谓万事皆有因果，荀回的能力也不是凭空出现的，不然和小说主角有什么区别。 “我要是主角我迟早超越叙事层把作者宰了，给的金手指纯纯一坨。”荀回评价道。他对自己的特殊能力非常厌恶甚至恐惧。 至于恐惧的原因嘛，“我真的是，每周日晚上，什么东西到我嘴里都是一团马赛克，我踏马什么时候赤了石都不知道。”荀回控诉道。 他在月初发现自己有了这个沟槽的能力，现在已经是月末了。 他加上今天整整吃了四次，不对，四坨马赛克了。 不过有失必有得，这就是获得超能力的代价。 到现在为止，他已经疑似赤石赤来三个能力了。 个个都是足以傲视诸天万界的顶级能力，别人想抢也抢不来。 其一，能力的本质乃是无尽的穷举，荀回将它命名为“迟早有一天随到一顶真正的绿帽子，我真……”，表现形式是只要在路灯的照耀下，头顶就会不断出现不同款式的帽子，如果停 嘛，一看就知道有一个悲伤的故事。 其二，能力的本质乃是无穷的幻惑，荀回将它命名为“抽象中的抽象”，表现形式是有着繁复条件的催眠。 虽然这个能力介绍得言简意赅，但如果全部拆开来讲未免有水字数的嫌疑，更何况前面不是演示过一遍了吗？[○?｀Д′?○] 其三，前面不知道，中间不知道，后面不知道。荀回还没探索出来。 “总感觉有点惴惴不安，毕竟前俩个宝货都是什么玩意儿。”荀回因此喜提上课走神三件套：训斥，罚站，写检讨。 那么，这时候可能就有人要问了：“真是矫情，星期天晚上不吃不就行了？”你以为你想到的荀回想不到吗（认真脸）？事实上，荀回挺过了周日晚上，但到了周一，当他咬下第一口热腾腾的鸡蛋饼时，他觉得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 那天，他无论吃什么，喝什么，都会变成不可名状的味道。 《黑色星期一》。 自此以后，他只敢老老实实地星期日晚上吃点东西应付任务，防止再被狠狠地打击教育。 但这个世上总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屋漏偏逢连夜雨，在上周日晚上，他发现在吃饭前五分钟到吃饭后五分钟的这个区间里，口腔里的一切东西都具有可传染性。 发现的契机是他在吃完马赛克后用水壶喝了一口水，结果水壶整个变成马赛克了。 荀回：“这不会也算在吃的食物吧？o((⊙﹏⊙))o” 当时，保险起见，他把水壶完完整整地吃了。 不过这个是报销的，男孩子在高中遗失一个水壶很正常吧。 淅淅沥沥的细小水柱冲刷着荀回的脸庞和一缕缕额头上的发丝，明明是温热的水却带来了凉意，荀回于水汽迷蒙中看向墙上的挂钟。 “十一点四十了啊……”他感叹道。 可以开始准备网抑云了。 荀回任凭花洒所转化的热水如倾盆大雨般播撒遍他的全身，他闭上眼，仰起头，扩大了接触面，随后，荀回扼腕叹息道：“我这一个月如履薄冰，我能走到对岸吗咳咳咳咳……” 他被水呛到了。 荀回趁此机会迅速结束了网抑云状态，呼哧呼哧穿好睡衣往床上一躺。 他看了看手机，距离十二点还有五分钟。 他早就已经熄灯了，苍白的手机屏幕将荀回的脸涂抹得一片煞白。 他关上手机，将双手背在后脑勺，眼前是漆黑一片，窗帘微微渗出路灯黄白的光芒，偶尔 会有电瓶车呼啸而过的声响灌入他的耳中。 荀回依旧默不作声地注视着眼前一成不变的光景，像是一尊雕塑一样。 远处步行街传来了阵阵钟声响起，十二点到了。 荀回依旧睁着眼睛，只是呼吸声平稳，已然睡着了。 他的眼里泛起诡异的光。 第3章 我是耐摔王 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荀回就摆脱了起床时丝丝绵绵的混沌感。 他一向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因此从来不会漏掉自己的早餐。 “五点四十了啊，算了，干脆不吃早饭惹。” 当然，有时，他也是一个灵活变通的人。 荀回慢悠悠地爬上粉色的女式电动车，心不在焉地带好了头盔。 眼神迷离，目光呆滞。 “新能力到底是什么快点出来别捷宝折磨我了啊啊啊啊啊！！！！”显然，在周一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无论什么都无法动摇荀回想要测试出新能力的心。 一路上风驰电掣，犹如一道粉红色的闪电贯穿全城。 “都市传说：催眠电动车。 据传是一个月前出现在市区到郊区的这一段路程间，外形是一辆粉红的破旧的女士电动车，但行驶速度往往超越一般的小轿车。驾驶者常身着高中校服，眼神呆滞，对外部环境几乎无反应，疑似被催眠。” （该帖由贴吧用户“霍金变成萝莉”在怪谈吧发表，累计盖楼78层） “秦大爷早啊。”“呦，荀回今天来得挺早啊，又没吃早饭吧？” “老师好！”“同学，快要早读了，赶紧去教室吧。” “我去，狗哥来这么早，来尝尝这个鸡蛋饼。”“好的，谢谢哈。” 直冲气管的辛辣让荀回略微清醒了些许，他定睛一看，隐隐约约瞥见到油条和外皮之间夹杂着浓墨重彩的绿色。 “一管芥末都挤进去，如何呢？”旁边于大洋调笑的声音响起来了。 “谢谢，没有这玩意我还真清醒不过来。”荀回郑重地对有些惊愕的于大洋点了点头，接着拍了拍于大洋的肩，“我能把它吃完吗，来得急，早饭都没吃。” “嗯……你吃吧。”于大洋双眼发直地看着荀回三两口把鸡蛋饼吃完了。 “妈的，这不是鬼怪是什么？”于大洋腹诽道。 《暴食之鬼荀回》。 早读的时间过得很快，在学生们有气无力的读书声和于大洋低声开演唱会的歌声中，很快告一段落。 因为英语老师迟到了，没来得及默写。 上午的课荀回听得心不在焉，总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荀回感应，”他心想“这是上天在给我警示啊！” 于是他半步没离座位。 “狗哥每周一都像个神经病一样。”“我嘞个周一综合症啊。”“荀回只要发神经就好了，我们围观的人考虑的就多了。”周围的窃窃私语不断在荀回的耳边响起。 荀回才不管他们说什么，毕竟谁也不知道他的新能力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触发条件，他这是为了保护学校的大家啊！ 我荀伟大，无需多言。 吃饭前的最后一个课间，荀回实在忍不住了，他也是人，要上厕所。 他刚一走出教室门，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教室门口晃悠。 不是说教室门口没有别的人，而是只有那个人影有那种贼眉鼠眼的气质。 荀回出于好奇偷偷瞥了一眼那人的脸。 我超，尹！ “这不是来找我的吧……”荀回吓得灰溜溜地快步走开。 在厕所躲到上课铃响，他才慢慢地踱步而出。 “呼……催眠这么好摆脱，就不是催眠了，这能力虽然鲨臂，但强度还是有保障的……”荀回碎碎念道。 等到平平稳稳坐到座位，他心满意足地仰起头：“在白天，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哈哈哈。” 事实也印证了他的g，在午睡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颇有一番平淡日常的风范。 “看来和第三次的能力一样，是属于引而不发的类型呢，也好，触发条件困难。” 直到午睡前，荀回都是这么想的。 高三的午觉虽然有所缩减，但整体是一段三十分钟的较长碎片时间。学生大都表面趴在桌上，实际暗地里在做自己的事情。 但荀回就不一样了，他向来都是老老实实地睡觉。（高一溜出去被班主任看到了。） 和往常一样，他在起床铃响后伸了个懒腰。 “我我我我我去！”荀回的头狠狠地撞到了地面，但却没有丝毫的痛感，他一个挺身从地上起来，拍了拍头顶的灰，才看见于大洋用惊诧的眼神看他。 “狗子，您您您您这，又练瑜伽又练铁头功，身法和外功并重啊！”于大洋跳起来给荀回竖了一个大拇指。 混蛋，怎么哪都有你，我才不要这样下头的男配啊。 等到出人物卡的时候建议画成黑皮红毛体育生，最好像个小喽啰一样。 荀回双手交叉放在唇上，用阴翳的眼神盯着于大洋。 “你这是干嘛？！可恶，难道你有什么意见吗？”于大洋也用同样的眼神回敬。 荀回收回眼神，挑了挑眉，轻飘飘道：“我在想，要不要给你介绍个女朋友，不管过程如何，结局都是人财两空，最后我再向胖子举报你。嘻嘻。” “靠，你这家伙……”于大洋直接被弄红温了，摆出一副大展拳脚的模样。 可惜，上课铃响了，不然若是能亲眼看到惊世之战开打，就算是死也会值回票价口牙。 课上了一半，荀回咬着手指，突然间恍然大悟：“妈的，新能力难道是这个？？？！” 他用手掐住腰间的软肉，用力向外拉扯。 “不疼，莫非我吃到了《海x王》里的人人果实幻兽种尼卡形态?好耶——” “啪叽”一声，荀回感到腰间的拉扯感消失了。 他低头看去，腰间像是苹果手机那个标志一般被啃了一口，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伸进去摸了摸。 “是很奇怪的手感啊，就像橡皮泥一样……” “等等，橡皮泥？”荀回下意识地握了握手中被扯下来的“橡皮泥”，突然萌生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他摊开手掌，眼前的玩意也只有颜色姑且可以称作“肉”了，其他和橡皮泥没什么两样。 荀回先是把它像螺旋丸一样，搓成一个浑圆的球，随后又像擀面一样把它压成了一片面皮。 “好好好，可塑性比婴儿还强。”荀回玩够了，把橡皮泥捏吧捏吧重新填到腰间的缺口上。 恢复如初了，与先前别无二致。 荀回:“妙手回春啊Σ(⊙▽⊙“a” 紧接着，他像是突然觉察到了什么，顿时有些后怕：“这玩意，如果不是常时发动型而是触发型的话我就要血流满地了(╯‵□′)╯︵┻━┻” 荀回决定还是不要随便用这个能力了，毕竟没有产品说明书，没办法确定真实功效。 你吃西地那非片也得看功效时长吧。 “等等，会不会和睡眠有关，我睡午觉起来才触发的能力。”他头脑中灵光一闪，想到这一个结论。 “今天晚上回家通宵试试。”荀回暗自思虑道。“总得试出边界和强度。” 下课铃响，《克罗地亚狂想曲》的乐声在耳边回荡，语文老师峰哥本来就大的声音通过小蜜蜂超级加倍，企图盖住铃声，喋喋不休地继续讲课。 荀回把头发向后一抹（他的头发也变成橡皮泥了），做出睥睨的姿态道：“从今往后，我将站在天上，因为我是摔落无伤害的耐摔王。” 第4章 这么厉害看来我是时来运转了 下午和晚自习的时间过得很快，倒不如说荀回一眨眼，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就响起来了。 荀回没有第一时间起身，他还有一件疯狂的事情想在学校里做。 荀回慢条斯理地收拾着书包，仔仔细细检查了是否有遗漏的地方。等到教室的倒数第二个人一边用诧异的眼光盯着荀回，一边向教室外走时，荀回知道，时间差不多了。 他施施然从座位上起身，关掉灯，向教室外爬行。 没错，是爬行，他已经把自己的身体捏成了人首蛇身的混沌模样。 他拖着手工制作的天然蛇尾，在教室里阴暗扭曲地爬行。 等到荀回爬到门口的时候，他抓住大腿两侧用力一掰。 哇，变成两条腿了，真的好神奇呢（棒读）。 荀回快步往美术楼走去，距离关校门还有十分钟，他要抓紧时间。 为了控制变量，他还特地选了一条没有路灯照耀的阴森小道。 在美术楼，一个任何摄像头都没有开机的楼梯口，便是荀回的所在之地。 “咕，要跳下去了，我倒要看看跳下去以后会不会兴奋地扯旗口牙。”他两只手抓住扶手，整个身体已经悬空在楼梯外了。 可恶，楼梯怎么还没有再加装铁网防止学生跳下去，该罚！ 在做好心理准备以后，荀回毅然决然松开一只手，单手抓住扶手。 在登山或是灾难电影中，这种镜头很常见，通常就是手臂剧烈抖动，最终独木难支，跌落谷底，要么就是手臂剧烈抖动，最终战胜了困难，超越了自己。 但荀回却是感到十分无聊甚至有点想笑，他连手臂拉长的实感都没有，只是感觉自己在缓速下降，像是一只抱着竹竿下滑的猴子。 眼看着脚底离地面只有一米左右了，荀回一个松手，平稳落地。 “居然没有自动收回来，果然不能和《海x王》比啊。”摸着自己和蓝x口服液一样粗细的手臂，荀回如此感叹道。 他的手臂像是劣质的意大利面一样一坨一坨地摊在地上，抓住扶手的那一只手早就连手掌的原形都没有了，更像一个蟹钳。 “可塑性是真的很强啊！”荀回再一次感叹于自己能力的神奇。 他如痴如醉般怔怔地看着自己似乎还未拉伸到极致的手臂，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闭眼张口，痛苦万分地大叫。 荀回意识到了自己要在五分钟之内，把这堆“意大利面”捏成手的形状。 你从楼顶速降的样子真的很靓仔，但你哭着捏手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荀回花了足足二十分钟把手捏好，尽管他捏得很拙劣，像是少年宫评奖排最后一名拿安慰奖的作品，但当他捏出手臂的雏形时，儿戏般的手臂上开始自动添加细节，包括指纹，指甲，乃至手臂上的汗毛都恢复如初了。 “哇，好智能呀，这就是真正的新手保护吗？我以前抽到的都是什么破玩意。”荀回感叹道。 他一边摸着手腕，一边朝校门口走去。 学校里的路灯早就全部熄灭了，只能隐隐约约透过茂密的树冠看到暧昧不清的月亮。 保安室的灯还亮着，昏黄的灯光很符合保安秦大爷的气质：保守，念旧。 此时的秦大爷带着老花镜，眯着眼睛看手机，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理所当然是各种ai配音和私人笑声。突然，他剧烈咳嗽起来，随即一抹殷红出现在餐巾纸上。 “跟你说了平时少抽点烟，还有，你什么时候开始吃槟榔了，大爷！”荀回如同一团阴影出现在保安室里，他眼疾手快，一把从秦大爷的指缝夺过半包槟榔，顷刻炼化!随即恶狠狠地发话道:“烟在哪里！交出来！” “荀回，都几点了！”秦大爷有点懵，“再不走你家长不会找吗？” “他们才不会觉得我从学校里出来是一件坏事呢。”荀回紧紧盯着秦大爷手部和臀部的动作，直觉让他感应到还有半包烟可能藏在这两个地方。 “唉，好了好了，我不吃槟榔不就是了，早点回去吧，晚上还是危险的……”秦大爷絮絮叨叨地念道。 荀回依旧紧紧盯着秦大爷腕部的动作，他已经把臀部的可能排除了。 “在左手袖子里，半包黄金叶，交出来吧。”荀回一摊手。 “不是，你这都能看出来啊，眼睛比你的同学好哇。”秦大爷惊讶道，有些不情愿地从衣袖里掏出来半盒黄金叶。 “猜的，你每次就那几个地方来回藏。”荀回嘿嘿笑道，随后有些严肃地告诫道：“槟榔不准吃，烟不准抽，我星期天你过来给你带点别的好东西。” “好好，你这个活祖宗。快点回去吧，再不走我就把你锁在这里面了。”秦大爷笑道。 荀回含笑点头，随后慢慢地走向自己的电动车，当他跨坐上座位时，身后传来了秦大爷的声音：“能不能带点好酒啊？” 荀回头也不回地笑骂道；“想什么呢，你这老登——” 他像一滴墨水一样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中。 秦大爷搓搓手指，从木质的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想了想，还是放了回去。 他起身，关掉了保安室昏黄的灯光。 良久，黑暗中传来稀碎的嘀咕声：“荀回这小坏蛋这么晚回去没安好心，肯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呼呼呼……” 很快，愈演愈烈的呼噜声掩盖了式微的嘀咕声。 荀回到家时已经是十一点了，尽管已经努力躲着光走，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头顶上长出了一顶亚麻色女式遮阳帽。 亲爱的小朋友们，还记得第一个能力到底是什么吗？ 其实想要彻彻底底避开路灯这玩意还是很简单的，荀回之前回家也是这么做的。 不过，荀回今天有一个并不大胆却很实用的想法。 他摸了摸自己橡皮泥材质的头发还有已经和头发融为一体的遮阳帽，像是剥头皮一样把自己所有的头发一把薅了下来，只留下薄薄一层。 接着，就是大家喜闻乐见的荀回做手工环节。 花了差不多半小时，荀回擦了擦汗，一手举起已经和头发分离的遮阳帽，一手把捏得坑坑洼洼的头发往头上一按，“永动机，get daze！”他大叫道。 （发明家的小曲）发明人；荀回。发明项目：路灯永动机。 “不过，”荀回用手指弹了弹帽檐，柔软的触感让他顿感失望“这个本质还是橡皮泥吧。” 荀回的致富经还没开始致富就被打回了。 “也好，以后不用担心头发和帽子绑定了。”他信手把帽子往沙发上一丢，哼着歌洗澡去了。 你以为洗澡这段时间帽子会有什么变化吗?完全没有，帽子还是那个帽子，与先前别无二致。 当荀回裹着毛巾从浴室里出来时，午夜时分的钟声响起了。 “妈的再不睡明天要被老登吊了——”他赶紧往床上一倒，平躺在床上。 “真不错，总算有个靠谱点的能力了。”凝视着一成不变的天花板，荀回伸出手，又紧紧握住拳头。 那种如飘萍般彷徨不定的心情总算是有所缓解，“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怀着这样美好的愿望和憧憬，荀回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5章 看来是真的搞错了 “熟悉的天花板……”荀回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想道。 今天他史无前例地提前醒了，因为连闹钟都没响，路灯也没有熄灭。 “这才4点左右吧？”荀回这样想着，抬手打开台灯。 柔和的白色暖光瞬间将房间里的黑暗驱逐，当然也包括横在荀回眼前的保护色。 “我去，我融化了是吧。”荀回有些无奈，他早就做好了“橡皮泥之躯”有副作用的心理准备。 “连脚都黏在一起了啊……”荀回挣扎着起身，看着双腿之间类似蹼一样的东西又是无奈地摇头。 荀回双腿用力，中间的“蹼”瞬间撕裂，但也没有恢复如初，而是维持着一个平滑的切口。 “我每天早上还得自己把自己给捏回个人样是吧。”荀回朝卫生间走去，自嘲道，“不吐槽的才是神人吧。” “好了，这下完了，还好今天早起，不然都要顶着个扎克的脸去学校了。”看着镜子里不成人样的脸，荀回感叹道。 “还好有自动修正啊，”他庆幸地想道，“这下雪中送炭变成雪中送火炉了。” 荀回随后花了至少40分钟把古神脸慢慢捏成正常的脸。 总算不会被别人发现了，哈哈哈。 “嘶~阿狗啊，”于大洋早读课下课搂住荀回的肩，“你今天这个脸怎么说呢，感觉比昨天吊啊！” 荀回偷偷看了一圈，发现至少有5个人躲在阴暗潮湿的角落用眼睛朝他发射激光。 铁明恋。 “妈的，捏脸捏狠了，跟原形都偏的太多了。”荀回小声嘀咕道。 “什么捏脸？”于大洋拍拍荀回的头，“玩《逆x寒》玩魔怔了吧。” “卧槽，你个出生，占我便宜。”荀回一巴掌打回去，“今天才发现我长得好看是吧？” 于大洋点点头，周围的人想了想，也都点点头。 荀回痛心疾首地用手对他们指指点点：“尔等皆为鼠目寸光之辈！我对你们很失望啊。” “荀回，有人叫你！”门口传来同学的叫喊声。 荀回本来就对自己过度美化的脸十分心虚，听到叫喊声立刻如蒙大赦地蒙头往外跑，临走还不忘狠狠地瞪上一眼于大洋。 “这个傻蛋天天被人当枪使。”荀回心想道，“还好有人解围啊——” 我去，尹！！ 荀回收起如同狗子奔跑时欢脱放纵的表情，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成熟稳重的气息。 他微笑着朝尹江树颔首致意，同时加紧脚步，朝男厕所跑去。 就知道是这个逼找我。 “等等，你往哪里去，荀回同学！！是我找你啊！”尹江树皱了皱鼻子，眼神流露出恰到好处的那种不被理睬的悲伤。 住口，可恶的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小心我把你顶级串子的身份公之于众。 “嘁，请问尹江树同学找我有什么要事商谈呢？”荀回停下脚步，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回过头。 “对不起，突然叫你出来一定很奇怪吧，果然我……”尹江树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哇哇哇，你不要乱来啊，周围的人都开始瞪我了。 “停！！！”荀回紧急叫停了尹江树的煽情表演，在周围人惊愕的眼光下，带上了一双塑胶手套，随后一把拉住尹江树的手腕就往角落跑。 “喂喂喂，事急从权，我可没碰她哈，到时候别诬陷我——”荀回一边跑一边大叫道，伴随着尹江树“咦咦咦——”的疑问声响彻整个走廊。 “计划通——”荀回一边跑一边露出了如指掌的笑容，“这手套我都准备了三年了，每次都只打关键局。” “好了好了，荀回同学，停下来吧，这也没别人了。”尹江树偷偷翻了个白眼，一个脚刹，生生将荀回拽停了。 “你这手……和我的手腕挺契合哈。”她迟疑了一下，看着荀回有些变形的手，还是决定说出来，说完还唐笑了一下，“啊哈哈。” “专门为你准备的手套，里面准备了橡皮泥层，防止你说什么‘我被他粗暴对待了’这种话。”荀回面无表情地盯着尹江树，双手抱胸，“说吧，今天为什么要来找我？” “那啥，哈哈，你还挺谨慎哈。”尹江树挠挠头，又是一阵唐笑。 “说重点，快要上课了。” “我呢，最近一直做梦，梦见你在做一些难以启齿的动作。而我之前又不认识你，来找你还是翻档案找到你具体班级的，所以……” “第一，我没有办法相信你这种荒诞不经的理由，第二，你又从哪里弄来了我的资料？”荀回显露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对她说道，“就算你真是做梦梦见我做什么奇怪的动作，也不该在当时那个场合和我说。” 尹江树低下头，似乎真的在反思自己刚才的所做所闻。 “加个企鹅吧。”尹江树过了几秒突然开口，打了神游天外的荀回一个措手不及。 “额，行，今天晚些时候我来找你。”荀回想了一下，回答道。 “行，那你到时候来哈。”尹江树与他挥手作别，走向教学楼，走到一半，她突然回头：“你今天是不是擦了什么东西，感觉比我之前梦里和档案上看到的好看一点。” 说完，她像一只羚羊一样窜走了。 荀回在原地保持着微笑，等到尹江树的轮廓都渐渐模糊的时候才长舒一口气。 “还好今天咱带了手套，不然——”荀回隔着手套把变形的手指重新揉搓成圆柱状，“这女人力气这么大，之前倒是没发现。” “不过，副作用开始出现了。”荀回暗道，“看来催眠的隐患就是会加强被催眠者心中关于我的形象啊，对我来说就是反向作用。” “糟糕，上课了——”上课铃终于响起，荀回撒腿就跑。 今天的这个课间休息时间挺长哈，是不是对话时间都是时停的呢？ 荀回掐着点回到教室，刚刚坐下来，于大洋就凑过来了。 “我明白了，今天你是不是开魅惑了？” “滚呐！！！”荀回反手将于大洋推开。 于大洋嘿嘿傻乐，他才不管在不在上课，一把搂住荀回的肩，小麦色的脸庞凑到他的课桌里猛瞧。 “刚刚尹江树那个女的有没有给你什么东西啊？” 荀回一挣，双手将于大洋的大头用力推开：“你这个或全家的家伙，跟你说了不要看我扥课桌。” “没给就好啊，你阿爹我啊一直觉得这种女人是最不可信的，所以不如我取而代之……” “你们两个，讲够了没有！”炽热的目光仿佛要灼伤他们的背脊，荀回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回头看。 而于大洋也是虎，《猛回头》，直接与眼中仿佛几近要绽出火星的语文老师峰哥来了个亲密对视。 这是高三（10）班第一语文老师，你敢和他对视十秒吗，敢于对视五秒，说明你胆魄过人，敢于对视十秒，那你也是个神人了。 而于大洋包是一个神人的，他傻愣愣地盯着逐渐红温的峰哥足足十五秒。 神人中的神人，抽象中的抽象。荀回在心中如此评道。 “出去，两个人，不要我再重复第二遍。”峰哥的声音陡然一提，颇有“哇呀呀呀呀”的京剧风范。 让荀回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于大洋已经化作一阵风荡过教室直抵门外。 不亏是吃过处分的男人，危机公关意识这么强。 峰哥愣了一会，随后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教室门外快乐得都要吹起口哨的于大洋。 “荀回，你还是站在教室后面吧。” 荀回赶忙灰溜溜地跑到后面乖乖站着去了，全程低着头，连窗外于大洋指责和震惊的眼神都不敢面对。 “我应邀而来了，请问可以给我了吗？”荀回的脸上带着一种富有质感的皮笑肉不笑，眼神则流露出危险的意味，他看着眼前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小女子状的尹江树，如是说道。 为了不被尹江树拿先手，荀回甚至答应了于大洋的无理取闹，答应给他带一瓶随便什么饮料。 用于大洋的话来说，这叫“不和兄弟同甘共苦的惩罚”。 “好的，请稍……稍微等一下。”尹江树手忙脚乱似地拿出黑笔，在草稿纸上抖抖地写下自己的企鹅号。 “可恶，天生装模作样的女人，老夫我早晚要揭露你的真面目！”荀回死死地盯着尹江树的侧脸，心中愤愤地想道。 什么，你问为什么荀回不临阵脱逃而是迎难而上，你以为尹江树顶级串子的能力和浪迹互联网多年的实力是白搭的吗？ 是的，荀回长期关注尹江树偷偷藏起来的社交账号。 “牛魔的，写个字都要装的扭扭捏捏的，半天都没好，我真是服了……”荀回双手抱胸，嘴里小声嘟囔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有一位校友眼神逐渐危险起来。 话说回来，用校友应该也没有错吧。 冯一夏黑着脸打量这个叫荀回的男生很久了，她很不喜欢他。 不对，是极度不喜欢他。 她与尹江树交游长达一坤年，是上了高中一直同班到现在的程度，自然知道尹江树是一朵纤尘不染的高岭之花。 平时说话像是一只小白兔一样，柔柔弱弱的。 荀回：喂，你连她精心伪装的表层面目都不拆，她可是为自己准备了好几套人设啊。 所以，绝对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轻易染指的。 “特别是——”冯一夏轻蔑地瞟了一眼荀回，“这种一天到晚和于大洋那种人混一起的烂人，我要发小红书，不是，我要阻止他们的谈话！” 就在她浮想联翩的时候，耳畔的低声呢喃却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里回响。 每回转一次，她的拳头便硬上几分。 “咚——”冯一夏一拳锤在木质的课桌上，本来就如风中残烛般的的课桌瞬间马失前蹄，四个桌脚瞬间断掉了两个，还是前面的两个。 导致可怜的老课桌像是给讲台跪下了。 不过冯一夏可不会管这种细枝末节，她裹挟着对荀回的滚滚怒气和怨恨，犹如一名一往无前的战斗士般朝荀回走去，身后仿佛站着千军万马。 请看下集，无尽集美，出来！！！ 第6章 唏，可以和解吗? 闹这么大动静，荀回只要不是小聋瞎都能听到，他转过头去，看到一个脸被黑框眼镜和口罩遮去大半的少女朝他怒气冲冲地走来。 尹江树：“？” 荀回：“？？？” 喋血观众：“好刺激好刺激，难得能亲眼看见强者之战。...这回就是死了也值回票价呀！！！” 直到这时尹江树终于磨磨唧唧地把企鹅号写好了，她眼珠子一转，扯了扯荀回的衣袖。 “荀回同学你在看哪里呢，我把企鹅号写好喽。” 她脸上依旧挂着永远无可挑剔的微笑。 连冯一夏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复仇鬼般的脚步。 “真好啊，像我这种阴湿的宅女永远露不出这种发自内心的甜美微笑。”她在心中由衷地感叹道。 随即她加紧了脚步，像是永不回头的泥头车一般。 “荀回！我跟你爆了！！！”伴随着凄厉的啸叫，她一个头槌撞在荀回的胸膛上。 “好柔软的触感，像是橡皮泥一样……喂喂喂，这真的是人的身体会有的触感吗？”冯一夏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了惶恐之感。 两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把教室里积年的老灰尘从角落吹起，扬得到处都是。 “咳咳咳……”荀回感到莫名其妙，他虽然完全没有痛感，但是依旧感受到了那阵强大的震感。 “可恶，没有橡皮泥之身我不死也半条命没了，我到底哪里惹到她了？”想到这里，荀回眉头一皱，摆出了一副红温黄豆的表情。 冯一夏现在眼神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她亲眼看到荀回的胸膛按照她脑袋的形状深深地凹陷了进去，像是一个巨大的陨石坑。 她一边摇头，一边含着眼泪向后退却。 “喂喂喂，我看起来像是很坏很坏的人吗？”荀回冯一夏的表现感到莫名其妙，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刚才被冯一夏撞过的地方。 他沉默了，但是他也理解了。 荀回不动声色地用校服把胸口的凹陷遮挡住，随后他默默从地上站了起来。 “可以把企鹅号给我了吗？”荀回对尹江树催促道，他现在出奇地冷静。 “最重要的是把刚才那个神经病抓住然后——”荀回抬眸，看向周围惴惴不安却又无比躁动的人群，原来在地上退却的冯一夏早已消失在了他的视界里。 “啊……好……好的。”尹江树怔怔地把手里的纸条塞到荀回的手中。 “多谢了。”荀回向尹江树道谢后，又转头问向周围密密麻麻围成一圈的人群，“那个，刚才那个女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听到这话，许多人转而向他投以愤怒的视线，好像在苛责他：“这一定就是你的问题！” “啊哈哈……”荀回讪笑道，“那能不能告诉我刚才那一位同学往哪儿去了？” 冯一夏奔跑着，拼尽全力奔跑着，不管不顾地奔跑着，她那总是蜷缩在角落里的瘦小身躯早就抵达了极限，但她依旧坚持着。 “呼……呼……那个荀回，到底是什么东西？”冯一夏在心里如是发问道。 终于，她支撑不住，在艺术楼门口停下脚步，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荀回：你们这些人，怎么都喜欢在艺术楼刷新事件？难道这是很酷的事情吗？ “这……这样，应该稍微安全一点了吧……”冯一夏喃喃自语道，她感到头顶的日光热得出奇，自己像是置身于一块烧红的铁板上。 “呼——”冯一夏一屁股坐在地上，毕竟总是缩在角落里，终究没怎么运动。 她有一种恍恍惚惚的感觉，汗水顺着额头滑落进瞳孔，眼前一片模糊。 “当时，是不是我看错了啊……”冯一夏扶了扶眼镜，有些不确定地自问道。 “不，你没有看错，你看——”一片黑影遮盖了头顶的日光，冯一夏顺着话语的引导抬头。 “呱——你，你不要过来呀！！！”冯一夏恐惧到连退后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是把双臂交叉挡在面前。 “是那个荀回啊啊啊！！”冯一夏在心里崩溃地吼道。 来人正是荀回，他头疼地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冯一夏感到有些头疼。 “喂，我看起来有这么可怕吗？就算是动漫里都有这样的情节吧，你看——”荀回仿佛变成了那个长着大板牙，带着黑框眼镜手指指天的黄豆，灵光一闪便想到一个主意。 他用手比着那个凹陷的大坑，情真意切地学着带土说道：“我的心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就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冯一夏感到一种非常荒唐的情绪在心里油然而生，就像是贞子从电视里爬出来后问她要不要买小米一样，被生生气笑了。 “三——二——一”荀回在心里默念道。 冯一夏被催眠了。 她涣散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荀回。 “啧，这个尹江树果然是个祸害，只要和她接触就有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荀回一边把胸口的凹陷拉平，一边叹气。 “我该怎么改呢，总不能删掉那一幕吧，别人问她为什么跑，她说不知道，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啊。”荀回默默听着上课铃声响起，在心里头脑风暴了起来。 冯一夏继续用无神的眼睛瞪着荀回，似乎在控诉他的行径。 “喂，你告诉我，为啥要用头槌来撞我啊？”荀回终于想起来这件事不合理的地方，他转头问向冯一夏。 “因为，你这个和于大洋玩的无耻的小人，居然敢嫌弃江树慢，我要和你爆了！”冯一夏用无感情的语气棒读道。 “原来是这样，等等，如果我没跟于大洋那个比讲过话呢？”荀回觉得自己发现了华点。 “……那就没事。” 原来罪魁祸首是你，于大洋，我要把你抽筋扒皮，让你不得好死啊！！ “……那就先把脑子里和我胸口凹陷相关的记忆先删光光~”荀回无奈地说道。 “用来填充的记忆的话……就自己将就联想着来吧，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怕什么。” 冯一夏机械地点着头，像是提线木偶般嘴巴一张一合。 荀回：“……这个场面果然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难绷。” 他蹲下来把冯一夏烂泥般的身躯拉到背上，往办公楼跑去。 他要去医务室把自己晚进教室的罪孽给洗刷掉。 第7章 并非催眠 王医生在医务室里一边刷视频一边拈着黄瓜味薯片吃。 如你所见，她在摸鱼。 至于为什么不给她起一个正正经经的名字，是因为只是一个出场不了几次的角色，就不费脑细胞了。 王医生觉得自己这辈子有了，虽然薪资不高但是胜在稳定，还能随便摸鱼。 平时也没几个学生…… “老师，她晕倒了！您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医务室特地被她用椅子堵上的大门被硬生生推开。 “喂喂喂，怎么回事，我不是在门上挂了请勿入内的牌子了吗？”眼看着自己的摸鱼行为完全没有遮掩住的可能了，王医生只好先声夺人。 来者正是荀回，他看着桌上的黄瓜味薯片和不绝于耳的小视频的吵闹声，抽了抽嘴角，气喘吁吁地把冯一夏放在医务室的病床上。 “哦~这位女同学发生了什么事吗？”王医生用嘴巴细细地将五根手指吮了一遍，又用食指提了提眼镜，一道寒光自其中闪过。 “是这样的，这位同学恐怕和我是有什么误会……”荀回开始细细地忽悠王医生，把催眠的细节都不动声色地抹去了。 “原来是这样啊——行吧，我来看看情况，你先回去上课吧。”王医生拈起一块薯片放进嘴里，并毫不掩饰地继续刷着小视频。 荀回：“……老师记得和我们班主任说一下，就是那个……” “懂了懂了，快回去吧你。”王医生摆了摆手，显然很在意荀回的存在。 荀回叹了一口气，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而眼神又时不时瞥向躺在病床上的冯一夏。 “拜托，给力一点让我再水一点时间吧！”荀回心道，下节课是班主任的政治课，如果可以他是一点都不想听那个婆娘讲课。 “好好好，担心被搞是吧，我现在就给你班主任发信息，你们班主任是谁来着？”事与愿违，王医生自认看出了荀回的苦衷，促狭地对他笑道。 “是庞老师。” “我看看，哦，你是十班的啊。” “对的，麻烦老师了。”见此情景，荀回只好顺坡下驴，不再做计较了。 他轻声把门关上，转身向教学楼走去。 “啊呀，骇死我了——”冯一夏感觉自己应当是见证到了什么大恐怖，才会瞬间被震悚到昏迷，此刻她从病床上“垂死病中惊坐起”，口中不由得大叫道。 王医生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这妹子从病床上弹起，而冯一夏却是也注意到了这道异样的目光，不由得把头低下。 “来吧，同学，讲讲自己为什么要逃跑，又为什么会昏倒，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吗？”王医生一只手搭在冯一夏的手上。 “老师，你这手……怎么是湿的？”冯一夏感到自己手上传来滑腻的触感，于是弱弱地问道。 “哦~你说这个啊——”王医生脸上露出明艳的笑容，她随手指了指桌上残存的薯片包装袋道，“刚刚吃薯片手上沾到调料，不过我舔干净了！” “啊哈哈……”冯一夏不动声色地把手从王医生的“包围圈”中抽出，“您让我想想哈。” “没事，慢慢想，没人催你哈。”王医生又是颇为自然地把手搭在冯一夏的手上。 冯一夏：“……也行。” 她闭上眼开始琢磨，可是越是琢磨，面上的表情越是古怪，到了最后竟是连疑问的鼻音都哼哼出来了。 “我……我不知道我的记忆到底对不对了，这……这也太荒诞了。”冯一夏涨红了脸，差点变成红温朗朗了。 “没事的，再奇怪能有多奇怪……”王医生满不在乎地哼哼道。 “我把他创倒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胸口有我爸和我妈的人头在互相撕咬！” 王医生笑容开始变得勉强：“啊哈哈，这个恐怕真的是你的幻觉吧……” “是真的！！”冯一夏叫喊出来，“您觉得我是神经病吗？” 王医生：是的，不管是你还是那个荀回。 王医生不说话，只是漫不经心地抠着鼻孔，眼神飘忽不定。 冯一夏对王医生的散漫倒是没什么所谓，倒不如说她依旧沉浸在那一幕令她恐惧却又百思不得其解得画面里面。 “难……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冯一夏开始怀疑起自己之前所见是否是真实的。 她沉下脸来，面色凝重地快要滴出水来，同时身体开始无意识地晃动起来。 “喂喂喂，你可不要乱来啊。”王医生赶紧弹掉手指上的鼻屎，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抓住冯一夏的肩膀，“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是去心理医生那里看看吧，这方面我也不是……” 冯一夏一直低着的头颅终于抬了起来，脸上绽放的是前所未有的的灿烂笑容。 “老师，我已经什么事都没有了，请问我可以回教室了吗？”她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问道。 王医生扶额，心道：这样怎么都像是病情加重的模样啊…… 不过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把冯一夏留下，只得在冯一夏快要把门关上的时候出声道：“有不舒服还是得来找我哈——” 而门外只能隐隐约约地传来冯一夏模糊的声音：“知道啦！谢谢老师！” 冯一夏朝教学楼没头没脑地跑去，她的眼神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 “这就是不同于认知的诡异，我总算看到那条分界线了！” “是的，我永远不会看错，绝不是什么子虚乌有的拟造，而是真实的与现实相悖的幻想。” 冯一夏停下脚步，感受着空气中夏日里永无止境的蝉鸣和并不清新的草木气味。 她的目光投射向某间教室的窗棂，仿佛穿透污浊的玻璃，老旧的窗帘，直至闷热的千篇一律的教室。 “荀回吗……”冯一夏轻轻念道，她的嘴角越咧越大，很快变成了恣意的大笑，“即使是存于微末之间的几率，我也要……” 至于尹江树，那是谁啊，是不认识的人呢。 与此同时，王医生瘫坐在座椅上，却是又恢复了那副无所事事的模样，她翘起二郎腿，抓起一大把薯片，塞到嘴巴里咀嚼。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诊室招招手，字正腔圆地说道：“我的名字叫王布布，给我记好了。” 第8章 周末20小时的开端 荀回就读的学校算不得什么差学校，但也称不上好学校，上不去下不来，卡在那儿了，就像癌症晚期的白银一样。 而这种学校往往也有一位施行铁血政策心比天高的校长和一个宛若杀戮猎兵般的年级组。 对本就鱼龙混杂，心性和禀赋参差不齐的学生更加强烈的致命打鸡。 也就是…… “也就是造成高三只能每周休20个小时的惨剧，天杀的怎么还有2小时才下课啊啊啊！” 荀回左手撑着下巴，右手上下翻飞地转笔，眼神空洞，心里却是声嘶力竭地怒吼道。 理所当然的，荀回在周二的混沌一日后直至周六所度过的都是平静而恬淡的日常，不然也不会有闲心关注微不足道的放假问题…… “开玩笑！！！哪里微不足道了！胖子真是越来越司马了，马上连周六都要上晚自习了！！”荀回感觉如果再不好好休息一下，这个学校里无论老师还是学生都要患上玉玉症了。 快进到学校全体成员做蹭饭挑战。 “狗子，你周末打算去哪里啊？”旁边的于大洋用手肘蹭了蹭荀回，连嘴唇都没有动，只听到细小的声音从喉咙里传出。 “还周末呢，睡个觉都略显不足，你还想去哪里造啊。”荀回用同样的方法回应于大洋，他目光坚毅，一本正经地盯着黑板，甚至还想举手回答问题。 “我寻思咱俩整点儿小烧烤，你出钱我来吃”于大洋继续面无表情地低声念叨。 “你能不能去死？你说aa我都觉得你有良心了。”荀回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在于大洋的腿上。 于大洋顿时五官都皱成了一团，一副痛苦面具的模样。 “你是白痴吗？刚才要是我叫出声了，我们两个都别想好过！”于大洋怒视着荀回，细声说道，此时的荀回正在装作不在意地继续认真听课。 “好了好了，你到底来不来？不开玩笑，我俩aa。”这次于大洋学聪明了，他把双腿一缩，传过来一张小纸条。 “不去。”荀回继续惜字如金般拒绝道，当然他并没有在纸上写写画画，而是直截了当地不留任何情面地低声拒绝了于大洋的提议。 于大洋正要生气，他传出去的纸条终于传回他的手里。 上面赫然写着：“没钱了，这周回家去爆老豆的金币，下周请你吃东西喵。” 这下轮到于大洋满意地笑了。 荀回叹了一口气，默默的擦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还是先把他稳住比较好，这个周末我还要在家里研究我那个沟槽的橡皮泥能力呢。”荀回心道。 二人幸终（误）。 一下课，荀回和于大洋便开始同步收拾起书包，速度之快令旁人瞠目结舌。 “毕竟还有一节课就要放学了，未雨绸缪也是一件好事。”荀回喜笑颜开地想道，“你看周围不也都在整理书包吗？” 荀回一抬头，周围的同学竟没有一个在整理书包，而是规规矩矩的坐在座位上，带着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们两人。 陈添乐更是对着他疯狂做口型。 “完了，肯定是有什么巡查的老师站在我的身后。”这是荀回不用辨别陈添乐的口型就知道的事实。 但是他依旧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反而加快了整理的进度。 岂不闻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我想走路就在脚下！即使背后老师步步紧逼，身边同学袖手旁观，同伴于大洋耳聋眼瞎，但天无绝人之路！这世间没有绝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解决问题的答案，就在我们自己的手中。当审视内心时便会发现奇迹，伟力就在我身！发现自己！认识自己！靠自己！ 荀回一个转身，朝背后那不知名的检查老师鞠了深深一躬，情深意切的说道：“老师，我错了，我不该提前整理书包，但这一切都是于大洋指使我的！他可真是个坏家伙！” 于大洋：“哈？” 他僵硬地转过头来，和荀回一同看到了那位老师的真容。 那正是年级主任：胖子！！ 只见他开口吟道，不对不对，是张口怒骂道：“你们这两个人是不是想提前放学啊？都高三了，我们给你们放假已经是一等一的福报了，还提前整理书包！” 胖子松了松腰带，脸上的油光大亮，进入第二阶段。 他面向全班，展现出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豪迈，大声呵斥道：“在学校里就该把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在学习上，你们当中哪些人和这两个人抱着一样的敷衍态度在学习，我其实都心知肚明，看看头顶的监控吧，二十四小时都开着呢。” 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头顶闪着红光的摄像头。 “好了，你们该上厕所去上厕所吧，不侵占你们下课的时间了。”胖子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脑袋，结束了他长篇大论的演讲。 此时上课铃刚好响了。 胖子：“……” 同学们：“……（我上早八）” 胖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神色，但是转瞬即逝，毕竟脸皮厚如他，是决计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情而脸红的。 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他给荀于两人的后脑勺各来上了一下。 “下不为例。”胖子凶狠地瞪视着正如鹌鹑般缩在角落的两人，随即拂袖而去。 教室里一片寂静，此时地理老师姗姗来迟。 “嗯，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地理老师扶了扶镜框，连镜片都变成了白色。 真相只有一个.jpg。 她压低声音，悄咪咪地跟台下的学生说道：“都已经坐上萨帕特了，不用装了。” “芜湖！”教室里面顿时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只剩下两个面如死灰的，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苍白雕像。 “呼，总算结束了。”荀回走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擦了擦额头上被热出来的汗。 他今天连电瓶车都没骑，是真准备坐公交车回家爆老登金币了。 所谓父母在，不回头，归来必是钱发愁。 “我可真是个大孝子啊！”荀回心满意足地想道。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好久没跟父母报平安了。 至于是怎么做到的？ 荀回：很简单，我删除不就是了。 说罢，他将手机里的微信下载了回来。 顿时洪流般的信息在他所在的家庭群里肆意奔腾。骂街的，引诱的，甚至是红包的信息不间断地响起。 最后定格在屏幕上的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你回来以后别想从我们这里掏到1分钱。” 荀回无奈地笑了，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难道他就没有应对的措施吗？ 是的，没有。 荀回在三人家庭群里面颤颤巍巍地发言道：“您们看我还有机会吗？” 几乎是信息发出的下一刻，父母两人的信息便拍马赶到，接踵而至。 父：咎由自取。 母：@荀回还有你，等着。 正当荀回头疼之时，一条信息映入他的眼帘。 “我在你身后哦？” “谁啊？”荀回一个转身加后跳，看到了身后的人。 尹江树在接近他100m的地方朝他招手。 她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水母头真的像一坨烂水母一样随风飘动。 “不好，如果被她抓到的话，连20个小时的假期都会被搅的不安宁的。”荀回这般想道。 他淡定地朝尹江树招了招手，随后转身就跑。 第9章 这是要三人行吗? “喂，等等。”尹江树见势不妙，马上在后面疯狂地追赶他，“我找你有事要说呀。” 荀回丝毫没有回头的想法，只是一门心思地跑，边跑边头也不回的大喊道：“我不管你有什么事，被你抓到准没什么好事。” “糟糕！不小心表露出我对他的真实想法了。”荀回突然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于是虚情假意地停下了脚步，做出一副好整以暇的绅士模样。 等到尹江树喘的上气不接下气追赶到他面前时，他还十分刻意地扶了扶尹江树。 “你这家伙，真是个畜生！”尹江树疯狂的用拳头击打着荀回的腰间，而荀回只能把头偏到一边，装聋作哑。 “喂喂喂，你冷静一点。周围有人在看呢。”荀回不得不拿出他的看家本领，悄声提醒尹江树。 而尹江树似乎意识到了刚才行为甚至语言上的不妥。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眯起眼睛，看了看周围。 “妈的，果然一群人在看……”尹江树嘴角一撇，小声嘟囔着。 “什么？”荀回听的清清楚楚，但还是装出一副没有听清楚的样子。 “没事，我是在说果然有很多人在看呢。”尹江树又变回那副乖乖女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尬笑了起来。 “我们还是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聊吧。”荀回做出一副绅士的做派。 “那么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哈！”尹江树也捂嘴轻笑，俨然一副淑女的做派。 只是当两人转过身来时，眼神陡然一变。 尹江树：不好！这个byd一定听到我刚才所有的话了，说不定还通过什么渠道了解到我的真面目了，此子断不可留。 荀回：不好！这个byd看到我刚才逃跑，一定意识了什么，说不定已经把我的成分查的一干二净了，此子断不可留。 而这时，两人的眼锋无意间交错。 “哈哈哈，尹同学，请！” “荀同学，你请！你请！” 两人挺起不存在的啤酒肚，又开始无止境的客套了。 冯一夏坐在出租车的副驾驶上，背部传来的触感让她感到十分不适。 “我听说你在学校犯事了，还是跟一个男生在搞，有没有这档子事啊？”戴着墨镜的出租车司机问道。 “你觉得是那就是吧。”此时的冯一夏有点不耐烦，她把头偏的更过了一点，好让自己更能看清楚窗外的景象。 “你这是和我说话的态度吗？要懂得尊敬自己的父亲，你们班主任都跟我说了，本来学习成绩就不是很好，还给我惹出点事情来……” 冯一夏依旧怔怔地看着窗外，并没有把父亲喋喋不休的劝导收拢进自己的耳朵。 “下雨了。”冯一夏在心里如是说道。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先前阴沉的天空似乎也在证实这一点。豆大的雨珠很快摊在车玻璃上，形成一道厚重的水幕。 不要下这么看氛围的雨啊。冯一夏在心里吐槽道，心中刚刚升起的伤感顿时一扫而空。 “啧，我这车又要漏水了。”冯一夏的父亲在一旁嘬着牙花感叹道。要不我先把你送回奶奶家吧？ 冯一夏没有回答他，眼神飘忽不定，眉头紧皱。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稍微回应我一下，我都觉得你尊重我了。”冯父拍了拍冯一夏的肩膀。 “不了，我恐怕得下个车，车里有没有伞？”冯一夏转过头来，眼中的信念感像是暗夜里的火光一样热烈。 “不是，你又在发什么神经？”冯父无奈地扶住额头。 冯一夏死死的盯着他，不说话。 “唉，真是没办法。可是我今天车上真的没有准备伞啊。”冯父抓了抓脸，干笑了一声。 “爸爸，我知道你平时很辛苦，我以后也不会在学校里冲动了，所以这次……”冯一夏展颜一笑，突然推开车门。 倾盆的大雨瞬间把冯一夏浇成了一只落汤鸡。 冯一夏稍微冷静了一点，从心地回到了车上。 于是她把书包里的书一股脑全部倒在了车上，随后把空书包顶在头顶。 冯一夏对父亲比了一个大拇指，示意自己能在雨天之中生存。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能让你在这种天气下车，但是要记得……”冯父话还没说完，冯一夏便像只野狗一样冲到了雨线之中。 “……千万要记得用书包挡住胸口啊喂。”冯父无奈地摇摇头，在车里刷起短视频来。 冯一夏的眼前被雨水分割的支离破碎，眼镜也只能接收到细碎的光影了。 “呼，呼……怎么是那两个人？他们怎么又凑到一起了？不会真谈上了吧？”冯一夏迈起矫健的步伐顺着记忆中的轨迹走去。 不可能吧？荀回不知道，但尹江树大概，可能，也许不是这么随便的人吧。 经过上次的事件，冯一夏对任何事情都开始抱有好奇和戒心。 冯一夏又走了好一会儿。 终于看到这两人的人影了。她在心里感叹道，随即缩在墙角，阴暗扭曲地开始偷听两人的对话。 “……这件事如果没有你的话，我……” “放开我！”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愿意做任何事。” “你是抱着多大的决心说这句话的？” 冯一夏：……我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mygo这部番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但眼看着事情朝着更不妙的方向发展了，冯一夏赶紧换了个更舒服的动作继续偷听。 但是这一动便是不得了，荀尹两人像是捕猎的狐獴一般，同时回过头来。 “谁在那里？”荀回的声音依旧淡泊得像一块止步不前的豆腐一样。 “事先说好，我可不是睦头人啊。”冯一夏从角落里面走出，幽幽地说道。 荀尹两人不约而同地都没绷住。 “你们两个偷偷摸摸的在这里干什么？不会真的是我想的那样吧？”冯一夏看着尹江树，眼含热泪，但她的眼神同时也不断瞥向荀回。 荀尹两人无奈地相视一笑，尹江树随即对冯一夏露出宠溺的笑容，柔声说道：“对不起，冯冯，你知道的太多了。” 说完，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冰冷的神色，似乎下一刻就要把冯一夏给结果了。 第10章 这种展开好像有些不对劲的样子 但是尹江树又瞬间变脸，换上了一副亲热的笑脸：“不过知道了也没事，毕竟你是我的朋友嘛。” 旁边的荀回都惊了，不是姐们儿，你现实生活中情感变化都这么丰富吗？ 不仅是变脸还是三段变脸，这不扣豆说不过去了啊老弟。 他眼睁睁地看着冯一夏被尹江树糊弄得团团转，眼睛都开始转蚊香片了。 “好可怕的女人，不管是在虚拟世界还是现实之中，我一定要离她远远的。”荀回在心里如此下定决心。 “喂，你倒是说句话呀，傻愣愣的站在那边干什么？”尹江树轻轻捶了一下他的后背。 “呃呃呃……”荀回浑身上下开始疯狂抖动，他感觉有一股恶寒在体内攻城掠地。 “那个啥？反正你们两个都不正……不对，都是好朋友。那要不就一起来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荀回微笑着对冯一夏伸出手。 龟龟，我好强大的身体控制能力，居然还能停住嘴！荀回再次感谢自己的危机公关意识。 “所！以！说！你们一个在来回说车轱辘话，一个都已经开始邀请我了。可是我连是什么事都不知道。”冯一夏脸都涨红了，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气的。 合着你刚才说这么多一个重点都没说啊。荀回用眼神指责尹江树。 我还指望你和他说呢。可恶，感情你刚刚一个字都没听啊，你这家伙拿出点男子气概来呀！尹江树眼神回敬道。 “喂，你们用眼神交流些什么呢？”冯一夏左右扫视着两人的表情。 “冯冯，好好看看你自己，我感觉你有点变了。”尹江树严肃地看着冯一夏。 “我……可是……”冯一夏被这一下打懵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变得沉默了～”荀回在一旁轻佻地唱道。 尹江树不理他，继续乘胜追击：“和我在一起相处的时候，你明明不是这个样子，而是恬静而温柔，平时话也很好说，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明白了，我最近情绪的确有些激动，所以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吗？你们越说我越怀疑啊。”冯一夏沉默半晌问道。 “啊，这个啊，我们必须坚持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的持续性发展，不断追求……”荀回又开始装聋作哑。 冯一夏突然掏出手机，对准荀尹两人说道：“你们再不说，我就把你们俩拍照，传到校园墙上，复制十亿份给同学们欣赏。” 她气呼呼地补充道：“本来只是随意糊弄我一下的事情，偏偏要装聋作哑，我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思考的。” “那好，这下得买三张电影票了。”尹江树开口叹气道。我们还是先找个像样的店坐一会儿吧。 “什么，看电影，你们真的……？”冯一夏惊奇道。 但荀尹两人都没理他，闷头闷脑的往前走了。 “喂，你们等等我啊，我连伞都没有啊。”冯一夏叫道。 与此同时，依旧等在车里的冯父收到了一条信息。 女儿：对不起，爸爸，我可能要帮人推屁股了。 平安喜乐：你要去干嘛，不要做傻事啊。 女儿：已经……回不去了。今天我会回爷爷奶奶家的，晚饭也会自己解决的。 平安喜乐：对方已拒绝您的通话请求。 “好了，这头倔驴，随便她吧。”冯父摇摇头。“反正肯定又是什么年轻人的新话术了。” 他点起一根烟，给车窗开了个小口。 “亏我还忍了这么久。”冯父弹了弹烟灰，感叹道。 随后继续吞吐着烟雾。 “你们两个，认真的吗？话说回来，不觉得一男两女的组合非常尬吗？”冯一夏披散着头发，把涨红的面庞藏到黑框眼睛之下。 在商业综合体里，一个任何非情侣都不会进入的餐厅，便是三人的所在之地。 “冯同学，这家餐厅的规矩是情侣打85折。但是如果我和尹小姐装成情侣，您和尹小姐装成情侣，我再和您装成情侣，价格不就变成八5折的三次方了吗？” 荀回任凭暧昧的灯光和充满挑逗意味的乐声将三人包裹，也选择性的无视了周围情侣不解的目光。 “不要脸！”“你这个想脚踏两条船的渣男！”冯尹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把荀回的脑袋震的嗡嗡的。 顺带一提，前一句话是尹江树说的，后一句话是冯一夏说的。 “切，好不容易想展示男子气概，那就aa吧。”荀回十分遗憾地摇了摇头。 “等等，如果我们按你说的做呢，你不会是想请我们吧？”尹江树吐槽道。 “想得美，就是一折的三次方也得aa，我浑身上下都穷的叮当响了。”荀回义正言辞说道，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喂喂喂，这有什么好骄傲的呀？”尹江树再次吐槽道。 “话说回来，你现在都沦落为吐槽役了呀，尹江树小姐，明明在学校里还是个不得了的淑女呢。”荀回阴阳怪气道。 “是啊，还得感谢您呢，荀回先生，你那荒唐的行为让我也不得不转变人设来攻击你了。”尹江树摆弄着汤勺，怡然自得地说道。 哇，连火花都出现了，好激烈呀！冯一夏双手捧杯，一口一口的喝着茶水。 要是有片西瓜就好了，她如是想到。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是否需要人工点单？”周围的服务生看不下去了，这三个人到了餐厅里之后，不仅不点单，还吵吵闹闹地疯狂破坏餐厅的暧昧气氛。 “这样下去会被投诉的。”服务生如是想道。 为此他还贴心的拿来了纸质菜单。 荀回首当其冲，颇有气势地拿起了菜单，扫视了一通后，递给尹江树。 “我有选择恐惧症，还是你们先选吧。”荀回腼腆地对他们笑。 “那你刚才那么神气地看那么长时间菜单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尹江树都已经无语到不想吐槽了。 她接过菜单，认真地看了看。 随即她微笑着托起菜单轻轻的放到服务生的手上。“请问，难道现在的情侣到你们店里除了团券没有别的支付方式了吗？” “似乎把基础价格拉的太高了呢。”随即，尹江树拿出手机，无奈地摇摇头。 “我们还是团个双人餐吧，冯冯，就当是我请你了。至于这个野人——”尹江树回过头来，像是看垃圾一样看着荀回。 “就让他吃昂贵的没有折扣的原价菜吧。”尹江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道。 第11章 两个骗子 “你们也把我想的太简单了，以为我不会用手机买优惠券嘛？”荀回一边捧着杯子喝水，一边不忿道。 “哈哈哈，当然没有了，只是有些担心你这个野人不会用现代科技产品，现在看来没丢份儿啊。”尹江树笑眯眯地用纸巾擦嘴，优雅而淡定。 “咕，杀了我，我想回家，这两个人太可怕了。”多年以后，面对依旧样衰的两人，冯一夏上校会回想起这两神人带自己去看电影的那个莫名其妙的雨夜。 此时的她缩在座位的角落里，像是一坨野锤蛇一样瑟瑟发抖，看着针锋相对的荀尹两人像小孩子一样吵架。 “那个，能停一下吗？周围的人都在看着我们诶。”冯一夏弱弱地提醒道。 “放宽心啦，冯同学，我们只是大千世界的小小一粟，哪有那么多人关注我们？”荀回笑着拍了拍冯一夏的肩，做出一副领导的派头。 尹江树也做出一副颇为认同的样子，双手抱胸，连连点头。 “也对，两位都是很厉害的人呢，变脸速度简直比川剧还快呢。”看着两人把酒言欢的亲热模样，冯一夏也不可避免地沦为吐槽役。 “好了，是时候该说正事了。”荀回面色一肃双手交叉抵住额头，摆出碇司令的架势。 “没错，该说正事了。”尹江树眼神深邃，目光悠远。 “关于这顿饭的付款分配……荀回用超绝气泡音继续说道。 “才不是啦。”旁边两人同时叫道。 “你们要是不给我钱的话，看完这场电影，我就要变成穷光蛋了，可怜可怜我吧。”荀回立刻换上一副哀求的表情。 尹江树啧了一声，无视了他的发言，她看了看手表，对冯一夏说道：“电影马上要开始了，还有多少时间来着？” “是的，还有5分钟。”冯一夏乖巧地点点头，认真地对尹江树说道。 “哈？只有五分钟了。你难道没定和我们相同时间的场次吗？”尹江树瞪大了眼睛，颇有气势地问道。 “可是今晚的《无限人生》只有7:30到9:25这个场次啊，还是说我们其实不是看这个电影？”冯一夏弱弱地举起手机，向他们展示自己的电子电影票。 “我去，我看看。”荀回赶忙捧起手机开始狂点。 “我也得看看了。”尹江树虽然没荀回那么急，但是也开始疯狂滑动手机。 过了一会儿，两人释怀的笑了。 “我买成明天的了。”“我买成后天的了。”两人同时说道，随即又苦笑了起来。 “那，这怎么办？”冯一夏下意识地问道。 “没办法，只能先退掉，再想其他方法了。”荀回颇为苦恼地揉着头发，沮丧地说道。 “冯冯，要不你先过去看，我们会想办法的。”尹江树则对冯一夏柔声说道。 “诶，这是可以的吗？”冯一夏懵懵懂懂地说道，那我先去了，待会儿见哈。 “电影院的话，直达电梯上两层后右拐就到了。”尹江树还贴心地为冯一夏指路。 “你可真是个恶劣的人啊。”眼看着冯一夏走远，尹江树颇为玩味地对荀回说道。 “承让，承让，距离您老可还是差了一大截，毕竟哄骗无知少女这种事情也只有您能干的出来了。”荀回朝尹江树拱拱手。 “你也别把自己的责任摘的干干净净，我一暗示你马上就响应了，但凡心里没那么阴暗都看不出来。”尹江树反唇相讥。 “好了，你约我出来到底是要干什么？”荀回没好气地打断了即将开始的争吵。 “今天请你来呢主要是有一件事。”尹江树拿起茶杯，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已经知道我的真面目了吧。”她把嘴唇凑到荀回耳边低声说道。 “停停停，别整这些中二的。”荀回一把把尹江树的脸推开，还颇为嫌弃地用纸巾擦了擦手指。 随即他抬起眼睛，与尹江树有些慌乱的眼眸对视，认真地问道：“你是指的哪一方面？” “诶……”被荀回这么一盯，反倒让尹江树不自在了。 “就是……嗯……就是那个……嗯……”她扭捏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说出来。 “哦，我懂了，是说不出口的东西吧。”荀回点点头，似乎很理解尹江树的扭捏。“那么我也来配合你中二一次吧。” 荀回微笑着凑到她耳边说道：“请问是反串的顶点，流量的答案尹江树小姐吗？” 尹江树眼神一凝，身体有些开始抖了。 “别的我也不必多说了，你要知道，所谓的天衣无缝并不存在。”荀回继续输出道，他真是受够了最近尹江树有意无意的试探。 “你瞧，现在不就是我把你盒给开了吗？”荀回喋喋不休地在她耳边说道。 尹江树的头越来越低，快把自己皱缩到身体里去了，整个人都要灰白化了。 荀回眼见此獠不再嚣张，也自认得不世之功，于是闭口不再言语。 过了好久，尹江树的灵魂好像稍微稳固了一点点，她双手扶着桌子，把自己给撑了起来。 “这世上真是英杰无数……荀回，好一个荀回……我小看了你，栽在了你的手上，你赢得漂亮……”尹江树失魂落魄地说道。 “不敢当，但……等等，你又没有春秋蝉，更何况你怎么还有心思玩梗啊？”荀回惊奇地问道。 “你刚刚开我盒的时候，好像天都塌下来了，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从头再来就是了。”尹江树有些释然地说道。 “喂喂喂，这种大道理可不是用来鼓励你串子生涯再出发的。”荀回吐槽道。 “可恶，你这家伙，难得有心思感叹一下。”尹江树一秒破功，对荀回怒目而视。 她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最近一直再找机会和你说话，是因为我对你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很奇怪。” 而且，她补充道：“我经常能做梦梦到你做奇怪的动作，这个我之前应该也和你说过了。” 荀回被吓得冷汗直冒，他暗自思虑道：“这个催眠不仅鸡肋，副作用还这么大，看样子得少用了。” “荀回，荀回，你还在听我说话吗？”耳边的怪叫声惊扰了思考中的荀回。 他抬起眼眸，眼前是脸上带着坏笑的尹江树。 她笑嘻嘻的说道：“你能查到我成分复杂，就说明你也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人，至少我所混迹的圈子你都有所涉猎吧。” 荀回点点头，他本来也不否认自己作为抽象人的身份。 “那就说明我们有缘啊！”尹江树一把握住荀回的手，兴奋地说道，语气中饱含着炽热的情感。 第12章 坦白 “停停停，不要这样。”荀回用力撇开尹江树的手。“话说回来，你居然是这种容易激动的类型吗？” “咳咳——”尹江树用干咳掩饰自己的尴尬，默默地把手缩了回来。 随后，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煞有介事地对荀回伸出手说道：“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尹江树。” 荀回也并非不解风情的笨蛋，他微微一笑，伸出手来：“你好，我叫荀回。” 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等等，”荀回回想起刚刚的对话，察觉到了有一丝不对。“都被我开了，你还串啊。” “没事的，不是有一首歌吗，怎么唱的，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尹江树伸出另一只手对荀回比了个耶，笑嘻嘻地说道。 “给我向工人们道歉啊你这混蛋！”话虽这么说，但荀回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你都能开我了，能力也不在我之下，我打算啊，到时候我们共同运营这个账号，创造出一个能吃皇粮的顶级串子，这样的话，我们也称得上共犯了……”尹江树带着憧憬说道。 “冯一夏！”荀回突然叫道，他又一把抓住尹江树的双手，焦急地问道，“现在几点了？” “啊，已经8点钟了，怎么了，你难道有什么急事吗？”尹江树歪着脑袋问道。 “不是啊，我们已经把冯一夏丢在电影院里半个小时了，她不会起疑心吗？”荀回有些焦急地问道。 “那孩子啊，”尹江树无所谓地摆摆手。“虽然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变故，总之还算是个很单纯的孩子呢，凭我在学校里塑造的那种人设，应该早就被她当做憧憬的人了。” “现在的话，她应该已经早就把我们俩的事情抛到脑后，沉浸到电影剧情当中去了吧。”尹江树幽幽地说道。 “总感觉好像你在做什么反派做的事情啊……”荀回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说道。 此时的电影院。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这电影可真不错呀！”冯一夏抓起一把爆米花塞到嘴里，又痛快地吸了两口可乐，如此评价道。 至于荀回和尹江树，哪儿凉快到哪儿待着去吧。 除非那个荀回能重新展示自己的超能力，证明自己所见非虚！ 这样想着，她继续沉浸到光影的世界里去了。 视角回到餐厅。 “原来如此啊，说的也有道理呢。”荀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这样也可以解释当时她为什么要拿头来撞我了。” “说起来，她当时为什么要跑啊？“”尹江树不解地问道，她至今还是对当时的场景心有余悸。 毕竟一个刚刚跟自己说话的男生突然就被自己的朋友像泥头车一样创飞了，很难没有心理阴影。 ”这个啊，哈哈哈，可能是被我的气势所震慑吧。”荀回又开始打马虎眼。 尹江树气鼓鼓地看着他。 “算了，你肯定有不说的理由，我就不问你了。”尹江树把头偏到一边。 “这个串子居然还是傲娇吗？”荀回被尹江树的态度吓傻了。这进展也太快了吧。 我也不是什么旮旯给木的男主啊。荀回用见鬼的眼神看着尹江树。 “怎么了吗？”尹江树用迷茫的眼神看着荀回。 对对对，就是这种旮旯给木女主角的眼神，迷茫而天真。 “你是被什么冤魂缠上了吗，你，你不要过来啊。”荀回踉踉跄跄地往后退。 “切，还以为你会喜欢这种，没想到反应这么大。”尹江树又恢复本相了，她双手抱胸，显得很不爽。 “你这家伙，变脸也太快了吧，连挽回都不愿意挽回一下吗？真是令我心痛，难道刚才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现在的变脸吗？”荀回十分不爽地说道。 “嘛，也没有啦，至少我想和你交朋友还有共同运营账号都是真的。”尹江树闻言，轻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基基基基米米米米哈哈哈哈……” “抱歉，是我的电话。”荀回拿起手机，接打起来。 “这个电话铃声果然很符合你神人的身份呢。”尹江树点评道，她点的一杯抹茶芭菲也在这时候端上来了。 “我得走了。”荀回挂断电话后郑重其事地说道。 “诶，我还想跟你聊聊接下来怎么共同运营账号呢，你看刚上的抹茶芭菲。”尹江树摆出小熊摊手的样子，表示很不理解。 “如果你不找我的话，现在我已经爆完金币回出租屋了。”荀回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我现在还得拖着病躯回家讨生活啊！” “不要把爆爸妈金币说的这么理所当然好吗？”尹江树一边用勺子搅着抹茶芭菲，一边说道。“你得了啥病啊？我咋没看出来呢？” “穷病，是穷病啊。”荀回的语气仿佛要声泪俱下，但现实中甚至连表情都平静得吓人。 随即，他向尹江树展示了自己的微信余额。 正在向你面无表情展示微信余额的某人.jpg “呃，看来你过的还真是挺辛苦的。”尹江树脸上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这是什么生活水平！他这一周是怎么活下来的？一周花三块五这种事真的是可以做到的吗？”尹江树在心里大叫道。 荀回：是的，孩子们，我掌握了绝对不会被饿死的超能力。 “那你走吧，赶紧去问爸妈要点钱，不要让我以后看到你饿死在我面前。”尹江树摆摆手，随后继续吃起了已经有些融化的抹茶芭菲。 “那么，再会了。”荀回沉默一会儿，起身说道。 “加纳～”尹江树头也不抬，轻佻地说道。 荀回整理了一下衣服，朝门外走去。 尹江树抬手要了一杯咖啡，把剩下的抹茶芭菲往上面一倒，靠在靠垫上，注视着荀回的离去。 她的眼神仿佛能穿透时间和空间的阻隔。 “一见钟情。”尹江树在心底说道。“这种事情真的可能存在吗？还是说是恰到好处的诱导？” 她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定定的看向前方。 此时，冯一夏依然在电影院里看电影。 第13章 真正的新能力 “看来我走早了，这是又开始下了。”荀回站在商业综合体大门口这样想道。 眼前已经被遮天蔽日的雨幕占据，阴沉而又厚重的黑色云层裹挟着摧毁城池的气势，仿佛要化为凶神恶鬼，一股脑向大地涌来。 “首先我一分钱都没有了，其次我也没有伞，之前那把伞是尹江树的。” 荀回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听到父母服软，就屁颠屁颠从餐厅里跑出来的决定了。 “这样太被动了，如果还有下次的话，一定得先和他们谈好条件才行。”他这样下定决心。 “呀嘞呀嘞，下这么大的雨，真是没办法了，这下不得不动用我的——超能力！噔噔噔噔噔噔～”荀回还自动给这段话配上了一个哆啦a梦的音效。 “不过，得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啊。”荀回左右张望，选择了一个相对合适的地方。 没错，当然是厕所了。 “这就是只有我们超能力者能做到的事啊，其他人做得到吗？”荀回一边从腹部撕扯下一块块近乎面目狰狞的血肉，一边感叹道。 “我也想看看，这个我有所期待的能力的极致到底是什么样的呢。”想到这里，荀回不免心中有些激情澎湃。 从腹部扯下来的东西，虽然勉强可以说血肉，但说是身体的碎片却是更为准确。 它们脱离了荀回的身体后，虽然外形和先前别无二致，但是俨然失却了生机和活力。 “再从腹部获取材料就有点危险了，换个地方吧。”荀回看着已经变成竹竿的腰（真的快要跟竹竿一样细了），他喃喃道。 于是，无论是手臂，大腿，还是肩膀，都变成了制作雨伞材料的原产地。 “呼——可真不容易啊，总算完成了。”荀回擦了擦头上的汗，此时的他早已变成了头重脚轻的大头儿子，明明头还是正常人大小，身体各处却说不出地纤细，仿佛饿了好几天一样。 “获得了足够多的原材料，接下来就是……验证我心中的猜想了。”荀回开始使劲揉搓起手中的那团血肉。 不，与其说是血肉，倒不如说是失去灵性的残骸，灰蒙蒙的。 长得像水银味的牛肉干。荀回评价道。 荀回细细的将残骸捏成长条状，还做了一个意味明显的大弯钩。 “这是伞柄。”荀回想道。 随后他按照他的记忆大略地捏了一个伞骨，最后，他把剩下的残骸捏成圆盘状，往伞骨上面一盖。 一把蹩脚的血肉之伞就诞生了。 “果然我身体的材质就和橡皮泥一样，做出来的也像是橡皮泥做的伞。荀”回在手里反复观摩，“果然还是不行吗？看来是我太过高估这个能力的上限了。” 荀回在脑海中将普通的正常的伞和手中这柄血肉伞反复比较，甚至将二者的图像重合在一起，叠加在一起。 让他们像亲兄弟一样密不可分。 奇迹。便在这时发生了。 这把蹩脚的血肉之伞开始变形，耦合，随后渐渐幻化为与先前完全相异的形态。 蓝白色的条纹点缀着伞面，伞尖微微磨损，显现出与新伞不同的历史气息，木质的伞柄上呈现出一二模糊的划痕。 这是一把普通而正常的伞，也是与记忆中的别无二致的伞。 “哇，真的是你呀！”这一刻，荀回的心喜悦得都要炸开了。他对着这把伞上下其手，从伞上的超级大弯钩，到伞骨再到伞面。 “真的跟我家里那把一模一样。”荀回喃喃道。“一模一样。” “还有一件最后要验证的事。”这样想着，荀回集中注意力，在脑海中努力地想象这把伞未成型前残骸般的模样。 时间流逝，但是那把伞没有任何变化。 它是一把普通的伞，也永远是一把普通的伞。 “形态在二次塑造后就会永续固定吗？”荀回思虑道，“也对，要是没有限制的变来变去的话，那这能力就真无敌了。” 荀回抖了抖手中的伞，伞面上的蓝白条纹昏黄的厕所灯光下依旧清晰可见。 “所谓困境能激发人的思考，这场雨虽然对于这座城市的人来说算不得什么好事，但是对我来说果然与别人不同，是件好事啊。”荀回走出厕所，来到灯火通明的商业综合体门口。 “好了，该回家了。”荀回淡定地笑笑，撑起雨伞，走入雨幕之中。 “我去——雨明明比原来小了，怎么力道还是这么大啊啊啊——” 荀回行走在雨幕之中，却远远没他想得淡定从容，反倒是步履维艰，狼狈不堪，每走一步都如登山一般，甚至不得不用双手撑住伞柄。 “不，不对，是我的力量变小了。”荀回发现了异常。难道是因为刚刚我把血肉转化成了这把伞的缘故吗？ “妈的，我就说新能力不可能十全十美，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荀回恶狠狠地说道。 他默默地在广场上找了一个石质的圆形路障，也不管上面是否有水迹残留，就这么愣头愣脑地坐了下来。 风雨犹如化骨绵掌般，将他全身从上到下都浸润了一通。 “我，我去，好冷啊。”荀回在寒风中止不住地发颤。“现在这情况，要是强行走，回家都变成小金鱼了。” “还是去找个避雨的地方将就一下吧。”这样想着，荀回顶着豪雨，勉强地走着。 他走过了一个又一个路灯，毫无疑问的，荀回的头顶出现了一顶帽子。 是一顶绿色的鸭舌帽。 “这时候还有这个没用的逼能力来捣乱，能不能让我省心一点？”屋漏偏逢连夜雨，荀回不免有些气恼地想道。 但他现在没有这个闲工夫来烦恼了，因为一旦不注意，他轻盈的身体就会像纸片一样被风吹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隐约间，荀回捕获到了远处的灯火。 终于，他发现了一个便利店。 “冲刺，冲刺，冲！”荀回以开轮椅的速度向目标出去。 “这个能力虽然泛用性很强，但是副作用很大。”当荀回终于抵达了便利店门口他终于放下心来小声嘀咕着，走进了便利店。 随后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座位上坐了下来。 “我得整点热的暖暖身子，不然我的灵魂都要变成冰棍了。”这样想着，荀回又从腹部扯下一块血肉，压成横平竖直的钞票大小，随后在脑中想象百元大钞那红彤彤的模样。 “不用白不用，反正都这样了，也不差这点身体素质。”同时，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出现在他手中的毫无疑问是一张真正的百元大钞。 “呼～这咖啡好苦啊！”荀回在感受到自己身体逐渐恢复热量的同时，又不免吐槽道。 他的百元大钞刚刚经过验钞机检验，真的不能再真了。 当时便利店的店员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说都这个时代了还有谁用现金支付？ “不过还好，那位善良的店员小姐终究是收下了。”荀回自我安慰道。 “这雨什么时候停啊……”荀回有些无奈，他顺手摘下了自己的鸭舌帽，往桌子上一丢。 “再这样下去只能在便利店里过夜了，我得打电话向老登他们求助了。”荀回的自尊心彻底屈服于恶劣的天象和惨淡的现状。 可是当他长按了开机键超过两分钟以后，手机屏幕依旧是漆黑一片时，他就知道这次事情大条了。 “我去，手机没电了！这下完了，我要被困在孤岛了。”荀回哀嚎道。 没等他把希冀的目光投向店员，店员就率先消灭了他的希望。 “对不起，本店不提供充电宝，而且我的充电宝也没电了。”她微笑着说道。 “这是真得待到天亮啊！”荀回悲哀地想道。“再见了，爸爸，今天我就要远航。” 正当荀回一筹莫展之际，他的余光里出现了一抹绿色，是那顶从他头上摘下来的鸭舌帽。 荀回感觉到自己好像捕捉到了什么灵光，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第14章 心潮澎湃 荀回站在便利店门口，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 “讲真的，这咖啡也太苦了，我也没点黑咖啡啊。”荀回说道。 “这难道不是你平时喝的太甜了吗？我是按照正经配方做的。”站在旁边的便利店小姐说道。 …“…哼，总有人嫉妒我顿顿都能吃到甜食。”荀回把手背在头后，吹起了口哨，随后唐突发问，“我说，你这样擅离职守，从柜台里跑出来真的好吗？” 便利店小姐从口袋里掏出一包pokey，从里面抽了一根叼在嘴上。 “无所谓的，我是因为兴趣才来这儿当店员，也许会在这里干一辈子，也许下一刻我就会辞职。”便利店小姐笑着说道。 荀回下意识的看了看店里，随后不可置信地问道：“这盒pocky是你刚刚从店里的货架上直接拿的吧？” “嗯哼。”便利店小姐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突发奇想拿的。” “那……姐们挺有实力哈……”荀回干笑道。 便利店小姐不理他，只是呆呆地望向天空，她伸出手来，接住了一条下落的雨线。 “这场雨还要下很久。”她轻声说道。 “还要多久？”荀回下意识地问道。 “很久很久，至少比你想象的要久的多。”便利店小姐转过头来，用淡漠的眼神看着荀回。 荀回被盯得灵魂都微微颤抖起来。 “雨停之日，便是我的死期。”便利店小姐的口中吐出了惊世骇俗之语。 “啊——”荀回有些慌乱，他不知道身边这位素不相识的却也美丽的店员为什么要跟他说这样的话。 “这样死也太可惜了吧，”荀回匆忙地应对道，“至少等到整个世界都遍布大雨的时候再死，才更有仪式感吧。” 便利店小姐只是摇摇头，露出了并不喜悦的笑容：“只是跟你说笑，不必当真。” “这种事怎样都与我无关吧。”荀回心道。“感觉是那种一旦沾上就会超级麻烦的事情呢。” “就算你这么说……”荀回攥紧手中的咖啡杯，似乎有庞大的心潮在涌动。“你这不是纯纯在压力我吗？我之前与你素不相识，为什么跟我说这种话啊！” 我只是一个普通学生，承受不起别人的人生啊！ 但便利店小姐依旧没有理会荀回的发言，而是呆呆地看着静默的街道。 由于这场瓢泼大雨，街道上的大部分店铺都提前关门了，以往绚丽多彩的霓虹灯牌仿佛被雨水浇灭了一般，全然失去了踪影。 雨水仿佛更加犀利的雾，将万事万物都包裹起来。 荀回想象着自己孑然一身穿行在这般“浓雾”之中。 “我抬头看看路灯，他把昏黄的灯光这朦朦的雾气一直投向地面。 我说:我们好像在池塘的水底，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 荀回低声喃喃道。 “《绿毛水怪》？” “嗯。” “真好啊，里面写的。”便利店小姐又抽出一根pocky，然而这次不是叼在嘴边，而是小口地咬着，一点一点咽下去。 “我觉得好像理解了一点你的心情。”荀回也从便利店小姐的手中抽出一根pocky，也放在嘴边嚼了起来。 “哦，那可再好不过了。”便利店小姐的语气柔和，面色却也依旧冷淡。 “所谓的理解，不过是我自以为是的想法。”荀回解释道。“所以，我想要问的是——”荀回煞有介事地看着他。 “如果有的话，什么东西可以成为你生命的锚点？” 便利店小姐空洞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点点光彩。 “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是奇迹，超越常识的奇迹。” “我的超能力连我爸妈都不知道，怎么可以随意告诉不相干的陌生人。”面对出乎意料的回答，荀回下意识地这么想。 随后，他偏过头去，不让便利店小姐看到自己不自然的表情。 “所以说，想要劝解一个人可没这么难哦。j便利店小姐甚至换上了劝导的语气。“也怪我太强人所难了。” 荀回抿着嘴唇不说话。 “按照理智来说，我根本就不应该留在这儿听她说什么死亡宣言，而是知难而退地选择远离便利店的地方再做打算。”荀回在心中念道。 “但是……”荀回有些迟疑。 荀回并不是一个慈悲的人，相反的，他是一个游手好闲而又漠视他人的乐子人。 尽管像别的小说主角一样，他隐瞒了自己超能力的存在，但是他的心中总藏着一种悸动。 一种异于常人的悸动。 “我和别人已经全然不同了，我是第一个超能力者，现在唯一的存在。”他常常这样想。 并非是夸下海口，而是他有一种预感。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是特别的。 所以，他想要别人知道他的不凡。 但是，作为异类，一种被所谓“正常人”这一群体抛弃的恐惧也一直缠绕着他。 “我想要……同类，不，与其说是同类，不如说是能知晓我的不凡的人。”荀回在心底说道。 他又把目光瞥向便利店小姐。 “我是想拯救她，还是仅仅是想要得到她羡艳又或者是惊奇的眼神呢。” “不，都不是，我只是想要这么做而已，我一直隐藏的情绪在此时此刻喷薄而出，与此情此景相互碰撞，造成了现在的局面。”荀回在心里说道。 “没错，此时此刻我就应当对我的情感给予回应。”荀回握紧拳头。 荀回仔细盘算了自己所拥有的能力，其中对某些能力有所猜测，却也大差不差。 “太好了，此时此刻我无比感谢那个废柴的能力，这样即使我反悔了，也有机会挽回。”荀回想到这里，转过头去，注视着便利店小姐。 “怎么了？”便利店小姐也转过头来看着他，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是真的想要看到奇迹吗？我是说，真正的奇迹。”荀回问道。 “当然了。”便利店小姐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随即瞪大眼睛，美丽的眼睛看向荀回，“难道……” “没错——” 荀回用手遮住额头，顶着风雨，拉起便利店小姐的手。 “走吧，让你去看看，真正的非常识以及——真正的奇迹！”荀回的脸淹没在狂风暴雨中，他就这样大声吼道，像是在浪潮中呼啸的龙王。 第15章 见证，反悔 “喂——我们要去哪？”在隔绝人间的暴风雨中，便利店小姐大声叫道，然而她情感中的恐惧却很少，更多是不安和期待。 “路灯——我们要去一个有路灯的地方。”荀回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原来如此，以路灯为激发点吗……”便利店小姐若有所思地说道。 可惜荀回已经听不到她的思考，便利店刚好处在两盏路灯之间，所以到路灯的距离也并不遥远。 但是犹如铁幕般的暴风雨让人寸步难行。 仔细想想，一个骷髅兵，一个玉玉症，能在这里活下来就很不错了。 “你身体这么差？”感受到自己从受力者逐渐转变为施力者，便利店小姐转过头去，狐疑地问道。 “我有可能一个人跑到路灯下面，但我一个人跑到路灯下面有点不可能。”荀回笑着抖了个激灵，旋即他扯着喉咙叫道（因为声音小了很可能听不清）。 “倒不如说，这是因奇迹而罹患的代价！” “哈？”便利店小姐有些疑惑，但只当他在装神弄鬼，于是不动声色地扯着他往前走，提溜着一只鸡仔一样。 “便利店小姐，你还是范马勇次郎啊。”荀回在心中感叹道。 “简直就像一片树叶一样轻……这是人还是什么别的东西……”便利店小姐不由得微微战栗起来，但同时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嘴角牵扯起了一抹微笑。 “呼——呼——到了，最近的路灯……”便利店小姐停了下来，他们的确到了路灯下的正下方，只是便利店小姐实在是有些累了，靠在路灯的杆子上不说话了。 荀回也一言不发，裹在不合身的衣服里，仿佛苇草一般，下一刻就能被吹走。 “你什么时候，带了一顶，红色的礼帽？”在路灯忽明忽暗的照耀下，便利店小姐看见了荀回的头上突兀地出现了一顶红色的礼帽。 荀回一言不发，只是站在原地。 “嘴上说是奇迹，实际上只是打算表演魔术吗……”便利店小姐心里有些失落，但随即她释然一笑。“这样才对，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很有心了。” 荀回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他不紧不慢地摘下帽子，一瞬间头顶的空缺又被另一顶凭空出现的“帽子”所取代。 一顶莫名其妙的红色斗笠。 便利店小姐突然说不出话了，任凭雨线浸染他的制服。 她突然觉得有点冷，但同时，心中仿佛有一堆早已化为灰烬的木柴又被重新点燃。 “是真的。”便利店小姐在心里重复道。“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荀回注视着因为兴奋而脸颊微微泛红的便利店小姐，他开口说道：“没错，不是什么哄人开心的魔术戏法，而是真实存在的非常识的——” “奇迹！” 荀回将白色的礼帽掷向地面，帽子像鱼入大海，鸟上青天一般缓慢地仿佛融化一般没入了柏油马路。 下一刻，原本冷清幽暗的街道瞬间被柔和而又皎白的光亮冲撞地灯火通明了起来。 黑漆漆的路面上仿佛被拓上一轮月的虚影，冷冽的月色就像银色的涂料，在黧黑的画布上肆意涂抹。 “好美……”便利店小姐不由得感叹道。 “但这是永远不可能恒久之美。”荀回在一旁幽幽地说道。 话音未落，地上的“月光”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瞬间消逝无踪。 正当便利店小姐还在回味刚才梦幻般的场景时，荀回笑着说道：“你刚才被迫拉着我跑的时候，一定对我的身体有很大疑问吧？类似于为什么这个人这么轻之类的。” 便利店小姐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随后有些紧张地看了看荀回。 荀回仿佛浑然未觉般继续说着：“所谓有得必有失，这就是另一个能力的代价。” 荀回把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拉开，里面俨然是与他的头部极度不匹配的身躯。 “呃，你是不是那个et,就是那个外星人？”便利店小姐小心翼翼地问道。 “喂喂喂，这么轻易就开除了我的人籍，你还真是有够过分的。”荀回有些不爽。 “真的非常抱歉。”便利店小姐双手合十，鞠躬道歉。 荀回叹了一口气：“至于造成我这副模样的能力嘛……” 他从身上撕扯下来一块皮肉，同时脑中想象一盒pocky的模样。 在便利店小姐震惊的目光下，残骸般失活的皮肉瞬间幻化为一盒pokey。 一盒非虚假的，而是真正的pocky。 “哇哇哇，这是质能转换吗？”便利店小姐比荀回想象的要激动，她拿起pocky上下起手。 “不过，虽然有代价，但是经过我的推测，也许找到了补救的方法。” 荀回自顾自地说着，把头顶的斗笠摘下，用力揉搓起来，斗笠渐渐像蜡烛一样融化，失去原有的形体，变成一团与先前从身上撕下的血肉一般失活的形骸。 接着，他像涂抹胶水一样，把这团东西按在身体上反复揉搓。 随后，荀回的身体像是吹气球一般，稍微变大了一点点。 “这才是我真正想让你见证的奇迹。”荀回说道，“前面的一切尚可以用魔术和科技来解释，但这却是完完全全的非常识。” 便利店小姐一愣，随即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地笑了。 “谢谢你让我看到真正的奇迹。”她这么说道。 “3——” “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个雨夜。” “2——” “这就是真正活着的感觉吗？” “1——” 荀回接住倒下的便利店小姐，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删去全部记忆，只保留‘我已经见证过奇迹了’这个念头。” 随后，荀回在路灯下补全了自己的身体。 他把便利店小姐靠在路灯的灯杆上，随后躲到别处，紧紧地观察着便利店小姐。 待到便利店小姐开始摇晃起她的脑袋，进入将醒未醒的状态时，荀回才一个转身，踏上了回家的路。 “你永远不会记得这个雨夜。”荀回在心里说道。“因为我动用了反悔的权利。” 他继续走着，把头上的帽子丢在地上，和过去的每个夜晚没有任何区别。 第16章 悲伤 “我后悔了，没错，我后悔了。”荀回心想，“我应该无比感谢那个催眠的能力，让我有反悔的机会。” “虽然我并不觉得我刚才的冲动有什么错误。但是果然啊，我是个胆小鬼。”荀回自嘲地笑笑。 他把便利店小姐的记忆彻底删除了，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记得这个狂暴的雨夜发生过什么，只留存下“某个奇迹”的记忆涟漪。 “这难道是我想要的吗？像是烟花一样，转瞬即逝的快乐。”荀回像是一个刚刚发泄完欲望的贤者一样思考着。 “唉，算了，不去多想了，好歹真正的把这些鸡肋能力结合在一起，变成了一套体系。”荀回摇了摇头，不再考虑之前的疑问了。 他兴奋地拉开外套的拉链，看了看与寻常时候别无二致的身体。 “还是不敢相信啊，当时也只是灵光一闪，没想到真的可以。”荀回感叹道。 他顺手从身上撕了一块皮肉丢到地上，皮肉像蜡烛一样融化，随后路面的一小块区域被皎白的光亮所占据。 “我现在的身体，如果按照玄幻小说来说的话，应该叫做月光战体或者什么厉害的名字了吧。”荀回不由得浮想联翩。 他傻笑了两声，又端正了表情。 “也就是说，路灯照过所形成的帽子实际上都是作为身体的一部分而存在的吗？不然又怎么会呈现出和我身体的部分一样的性质？” 回想起自己刚才人前显圣的经历，荀回结合自己先前的分析，复盘起了自己的能力性质。 “这个全身变成橡皮泥的能力，其实意外是个多面手吗？”荀回这样想着，有意把自己的食指拉长到十厘米左右，随后像直升机一样在空中旋转。 怎么说呢，像电风扇一样。 “还有那个催眠，竟然意外地没有我想的那么苛刻，只要是做出笑这个动作都可以吗……”荀回对这个能力十分意外，一直以来，他都认为想要使用这个能力需要更苛刻的条件。 即四个步骤:对视，搞怪，逗笑，持续3秒。 所以搞怪那一步完全可以删掉了。一想起自己每次删除尹江树的记忆用的都是神人一样的动作，荀回就觉得自己这辈子有了。 “哟哟哟，这是谁呀？原来是有家不回的小哥哥一枚鸭。”熟悉的声音将荀回的思绪拉回现实。 荀回抬眼，随即哆哆嗦嗦地向发出声音的人鞠了一躬，恭敬地说道：“母亲，我回来了。” “不要叫我妈妈，你这个不孝子！”荀回妈妈瞪着眼睛，气鼓鼓地说道。 随后她又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呜咽道：“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孩子会为了逃避和我说话而删掉微信呜呜呜——” 说完，她抹起了眼泪。 “刘女士，你是觉得在我面前表演很开心吗？那不妨多表演表演，这样我看的也开心。”荀回继续保持鞠躬的姿势，但却用一种大不敬的语气吐槽自己的母亲。 “你说什么？你真是越来越叛逆了，看来你这个星期的生活费……”刘女士用威胁的口吻说道。 “真是十分非常抱歉，我不该在背后阴阳怪气您，也不该为了逃避信息而删掉微信，您是我们这个家的底层逻辑。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巡回十分从心地开始了道歉。 “诶，这才对。”荀回的母亲——刘女士满意地笑了起来。“不过，我就喜欢看你刚才那种桀骜不驯的样子，能再给我表演一遍吗？” “您就别试探我了，给我一万个胆我也不敢再这么说呀。”荀回陪笑道。 刘女士最终还是让荀回进了屋。 他们刚进门，荀回就听到了一个颇为喜悦的声音叫道：“儿子，你回来了！” 随后从玄关处转出一个身材匀称的中年男人。 荀回立刻换上一副虚伪的笑脸，他踩着小碎步走上前去，先给男人拍了拍身子，随后双手握住男人的右手道：“哟，这不是荀总吗？最近在哪里发财啊？” 荀总挠了挠头，似乎有点不适应：“总感觉你在阴阳怪气我哈。” “就是在阴阳怪气，你这家伙。”荀回在心里咬牙切齿，“明明你可以帮我分担一下妈妈的压力，结果却是作壁上观，甚至和她一唱一和。” 但此刻，荀回的脸上依然挂着虽然虚伪，但让人看着很舒服的笑容。他甜声（虽然一个男生用甜声很恶心，但就是这样）说道：“当然没有了，我可是一直在思念着爸爸呢。” 荀总大喜过望：“那以后晚上是不是……” “还请容我拒绝。”荀回直截了当地拒绝道。 “喂喂喂，你个小兔崽子，对我说话一点尊重都没有，对你爸就是哄啊骗啊各种讨好。”刘女士在一旁有些生气地说道。 “是这样的，母亲。”荀回朝刘女士拱拱手。 “话说我为什么要拱手啊？”荀回在心里疯狂吐槽道，但面上依然四平八稳得像《盗梦空间》的陀螺一样。 具体表现就是略有迟疑，好像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你说。”刘女士一挥手，做出非常大度的姿态。 “父亲呢，虽然看见他很激动，但实际上是因为不常在梦里见到他。而您的话，我天天都能在梦里见到您啊。”荀回巧舌如簧，妙嘴生花。 这下，荀总和刘女士两个人都开始傻乐起来。 荀回叹了一口气，此刻，他猛然惊觉。 “不对，最近叹气太多了，是不是运气要变差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后悔。 因为超能力的出现，荀回比别人更相信运气的存在。 刘女士见荀回待在门口不动，便热情地推他去洗澡。 “我看你浑身都湿透了，你有没有撑伞啊？”进浴室前，刘女士问道。 “呃呃呃……当然每天，不对，每个下雨天都撑了。”荀回像一只鹌鹑一样把自己缩起来，企图博得刘女士的同情。 事实上刘女士也很吃这一套，她怜爱地抱住了巡回，好像非常心疼地说道：“还是回来住吧，距离远近没关系的，我和你爸爸起得来。” “哎呀大姐你别这样我害怕。”荀回在心里说道，他小心翼翼地挣脱了怀抱，随后一个后撤躲进了浴室。 看着已经被水蒸气糊住的镜子，荀回用手把它抹开，看着自己有些疲惫的脸色。 “这样好累。”荀回在心里叹息着。 第17章 难归 感受着热水从头发顺流而下到睫毛和眼睛，荀回不由得调低了一点温度。 “太烫了。”他小声嘀咕。“每次都这么烫。” “更何况对我来说现在洗澡完全没有必要，只需要脱皮再回收就好了。”荀回一言不发地想着非常恐怖的事情。 “我已经……完全与正常，无缘了……”荀回突然感觉到眼睛一阵酸涩。 他莫名其妙地想要流泪。 如果之前还能以“我在承受赤石的痛苦”或者“这些狗屁能力机制那么复杂条件那么苛刻完全是负提升”来欺骗自己，让自己感到安心。 但经过刚才的“人前显圣”，在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后，荀回真正意识到了超凡的滋味。 “且不管那个长帽子的技能，一个几乎无限制的催眠，一个近似于无条件质能转换，还外加改造身体的复合能力，这两个跑到《一x超人》的世界里都有说法吧。”荀回有些恍惚。 “不行，不能再这样想下去了。”荀回甩了甩头，像是自我暗示一样说道。 随后，他苦笑道：“也许对那些神经大条的男主角来说，这些能力是赐福，但对于我这种扭曲而又拧巴的人来说难道不是诅咒吗？” “或许，这种能力，给尹江树这种人更好吧。” 此时正在网上和别人激情对线的尹江树打了个喷嚏。 “呃，是有人在想我吗？”尹江树擦了擦鼻涕，没想太多，继续对线去了。 “喂，洗澡时间太久的话，皮都要洗胀的。”刘女士在门外叫道。 “哦，好的。”荀回手忙脚乱地把全身上下都冲了一遍，随后把头发一把扒拉下来，再按回去。 头发和他没淋过雨前的发型一模一样。 看到这个场景，荀回张口欲言，似乎也没有预想到这种情况，但最终还是没能把话说出口。 “嘿嘿，到我洗喽。”荀回刚刚走出浴室，刘女士便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荀回站在其所经的道路上，竟感到一股劲风刮过，像是扇了他一记耳光一样。 “好，好厉害……”荀回都震惊了，这种像是基因锁打开后的速度真的是人类可以实现的吗？ 我又要讲一个配套的母亲救孩子的小故事了。 荀回摇摇头，在荀总身边坐下。 荀总暂停了手中短视频的播放，看向荀回。 荀回也毫不畏惧地用目光回敬荀总。 似乎是因为来结束乐队所以露出坚毅目光的两人.jpg “哇，要不要这么吓人啊。”荀总摘掉眼镜，露出了十分无奈的笑容。“你妈妈就是这个样子的，我如果不顺着她，她就要爆，实在是非常抱歉。” “这个没什么，反正她也不是什么特别聪明的人，糊弄糊弄就过去了。”荀回无所谓地说道。 随即，两个人像是阴谋得逞般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在笑什么。”荀回如川剧变脸般把头偏到一边。 “我也不知道你在笑什么。”荀总也有样学样地把头偏到另一边。 两人又笑作一团。 “你在学校有遇到什么事情吗？有什么困难的可以和爸爸讲。”荀总温文尔雅地笑着。 “钱！”荀回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在学校里快要饿死了。 “呃，这个，钱都在你老母亲那里，我我没办法做决定啊。”荀总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有些勉强地说的。 “如果可怜我的话，请给我钱。”荀回露出十分坚毅的表情。 “唉——”荀总露出一副头疼的表情，随即像是灵光一闪般眼睛发亮，拿起手机就开始砰砰砰打字。 约摸五六秒过后，荀回收到了他发来的信息。 “这是什么？可以卖的游戏账号吗？”荀回莫名其妙。 “诶诶诶，你可别小看它呀，这可是我用了好久的并夕夕账号。你平时朋友也不少吧？随便找几个朋友砍几刀就能拿到钱啦。”荀总的表情十分复杂，有兴奋，有满足，还有不舍。 “又想拿这种东西来蒙我，你先给我解释清楚，要找几个朋友？”荀回一眼就看穿了荀总的演技。 “啊，这个，大概还有四十几个人吧。”荀总有些心虚地笑了笑。 “喂，我到学校是去学习的，不是交际的。”荀回大叫道。 “什么？你到学校是去交际的，不是学习的？那给你妈妈我讲一下你交际到了哪些贵公子啊？” 父子俩一惊，回过头去，只见刘女士站在浴室门口，把头发用毛巾绑起来，浴巾裹着身子，气势汹汹地抱胸盯着他们两个。 “您听错了，我的意思是反过来的。”荀回陪笑着说道，荀总也在旁边附和似地点点头。 “这样啊……”刘女士似乎有点不开心。看来是我错怪你们了。 她退回浴室，一关门，里面就响起了吹风机的轰鸣声。 “呼——”如临大敌的父子二人总算松了一口气，高兴地击了一掌。 “关于你那个生活费呢，我也会劝劝你妈妈，让他多给你一点……”荀总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此时的荀回看着眼前的光景，不由得有些失神。 “没错，这就是平淡的日常，与异常相谬的存在，也是我以前如此厌恶，如此难以适从的存在。但纵使再怀念，我也回不去了。”抬头望着黄澄澄的灯光，荀回在心中感叹道。 “从此以后，我再也无法跟旁人站在同一视角看这个世界了，因为我的步伐跨上了意想不到的阶梯，也看到了与常识毫不相关的景色。” “我喜爱的同时，也厌恶着这份赐福，因为就算是做梦，也只能做那短暂的黄粱一梦。” 荀回在心中像是念诗一样把这些情绪通通说了出来，他依旧呆呆的望着客厅的灯火，像是一个失魂落魄的木偶一般。 “我虽然不知道你在烦恼些什么，荀回，但是如果你想要倾诉的话，可以相信我。”荀总一手扶着下巴，一手抱胸，笑眯眯地看着他。 “毕竟在生理意义上我是你爸。”荀总补充道。 荀回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把头低了下去。 随后，他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凝视着自己的小床，与上周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荀回关上了灯，双手张开，仰面倒在了床铺上。 “明天就是第5次了。”他轻声说道。 第18章 马孔多在下雨 顶着朦胧的睡眼，荀回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 “一点都没睡好……”荀回有些恼怒地想着，“一到周六的晚上就失眠，我是神人吗我请问了。” “不过，这一天也是一周中最重要的日子，毕竟是第5次啊。”荀回又躺下来，翻了个身。 太阳透过厚重的窗帘，渗透过来些许跳动的日光，晃得荀回的眼睛连睁都睁不开。 荀回索性闭上了眼睛开始胡思乱想。 “第三个能力到底是什么呢？到了现在还没有被触发啊，罢了，我希望他永远不要被触发，毕竟光是现在有的这三个能力就让我心神不宁，感觉自己越来越脱离人群了。”荀回想道。 顶着爆裂的日光，荀回睁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已经8:30了嘛……”他喃喃自语道。 “今天中午就要过去了。可恶，从高一到高三就没给我们好好休过假，现在高一高二他们都因为某些碰不得的话题而延长休假了。”一想到自己悲催的放假时间，荀回就有一肚子气。 突然间，荀回的耳朵一动，仿佛捕捉到了什么非比寻常的声响。 “这是……雨声！是雨声。我怎么会在这种大晴天听到雨声。”荀回不由得一惊，顺势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雨，依旧是滂沱的大雨，像是一把把水剑一样从苍穹之上坠落下来，而天空中却不是乌云密布，黑云压城的景象，取而代之的是万里无云的碧蓝色天空，和浑圆如鸡子的太阳。 “不，不对，这天气也太奇怪了。”荀回缓慢地往后退，接着被床绊倒，跌落在床面上。 荀回觉得心慌得很，赶紧给荀总打了个电话。 “喂，爸，这雨……” “你说这雨啊，好像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完全没停啊，你可以出门看看，街道都快能养鱼了。”电话里的荀总有些苦恼。你出来，我现在就待在书房，已经完全出不去了。 荀回没有马上出去，而是打开内置小门，走到阳台上。俯视着地面。 只见得一片波光粼粼的景象，偶尔有一道道涟漪泛起，简直就像自家造的小池塘一样。 “可是我家的明明是院子啊，这到底是什么鬼天气？”荀回冲出了房间。 “爸，我该怎么去上学？”他大声叫道。 “我觉得，你应该等等企鹅群里的信息。说不定今天这种天气就不用上课了呢。”荀总微笑着对他说。 “由于极端天气影响，经我校年级组讨论，我校高一高二周日暂停到校，高三学生正常到校，请各位高三班主任务必通知到各位学生，以防止出现天气状况做借口故意迟到的人。” “喏，你看。这就是我们学校啊。”荀回面无表情地把这条班主任刚刚发到学生群里的信息展示给荀总看。 “唔——”荀总眉头紧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随即他只能尴尬地笑：“啊哈哈，要不你还是去好了？当然不去我也支持哈，不过请假的问题得你自己跟老师商量。” 荀回一言不发，只是盯着荀总，眼神冷淡。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发给你。”荀总挠了挠头，又是狂按一通手机。 “好了，已经发给你了。”过了一会儿，荀总对荀回说道。 荀回点开发过来的红包一看，顿时被气笑了：“不是，虽然我知道你们对这方面管控比较严，但是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 他眯着眼举起手机靠近荀总，笑容也愈发危险：“我告诉你们哦，我的同桌于大洋，每天吃早饭吃的是豪华鸡蛋饼哦，他每天在早饭上的花费，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应当超过五块钱了。” “但是您看看您发给我了多少钱？10块钱！估计都买不了人家两顿早餐，当然我也没有和别人攀比的意思就是了。”荀回继续输出道。 说到这里，荀回不由得浮想联翩：“也不知道于大洋这家伙现在在干嘛？” 此时正在买鸡蛋饼的于大洋打了个喷嚏。 他随意地用手擦了擦鼻子，又顺手擦在雨衣上。随后对摊主说道：“按老样子来，10块的档位。” 而荀总却是笑眯眯地看着荀回，像是一只摇着尾巴的老狐狸。 他把眼镜拿下来擦了擦，随后慢吞吞地戴上。 “这就不关我事了，我只负责发，你妈才是决定的人哦，再说了，我不是给了你一个马上要砍完的并夕夕账号吗？”荀总的镜片上闪过一道寒光。 荀回继续用坚毅的眼神盯着荀总，随后像是放弃了一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嘛，随便你们吧，反正我也饿不死。”荀回似是无奈地说道。 荀总的表情一僵，似乎没有预见到事情朝着这种方向发展。 “那么，我先回租的房子看一眼，再会了。”荀回朝荀总摆摆手，像是一道无拘无束的魂魄般，飘向自己的房间。 荀总不自然的表情只一瞬间便逝去，换上的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婆，换一种方式吧，荀回真被逼急了，连钱的数额都不争取了。”荀总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 此时的荀回确定是否有什么东西遗漏在这里。 无论看几次都会觉得这种场景很震撼啊。荀回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看着窗外那所谓的太阳雨。 阳光在仿佛永不止息的雨线之上跃动，流淌，如同金色的河流，展现出与纯粹阳光全然不同的风采。 这种太阳雨恐怕千万年都难得一见啊。荀回感叹道。随即他想到某个开玩笑般的预言。 那是昨晚便利店小姐在与他闲聊时作出的宣告。 “这场雨会下很久很久，比我想象得还要久。”荀回低声呢喃起那则怪诞的预言。 随后，他猛然转头，透过玻璃窗眼见这场同样怪诞的太阳雨在天地间的舞台上翩然起舞。 一条条雨线仿佛自永远至永远都不会改变，倔强而无所畏惧地落下。 简直就和马孔多的那场雨一样。荀回试图用文学中的意象来概括这一现象。 突然，他表情一肃。 “不会吧……”荀回想到了某个可怕的可能性，背后的冷汗慢慢沁了出来。 第19章 雨中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我怀疑你就是在栽赃陷害我！”好好站在柜台里的便利店小姐正在怒斥着荀回。 荀回一言不发，只是一直低着头。 他现在有些后悔。 “这个催眠的删除记忆果然是不能回档的啊……”荀回懊恼地想着。这下好了，把关键线索给断了。 “喂喂喂，你一直低着头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是不想面对我吗？”便利店小姐见荀回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像是一个木桩一样，不由得气打一处来。 “哦，那我抬头好了。”荀回无所谓地把头抬了起来。“您要看我的脸，那我也要盯着您！” 说罢，他的脸向便利店小姐快速靠近，双眼瞪大，眼球像是一对胀大的河豚一般。 “咦呀——”便利店小姐被吓得后退了两步，但随即她摸着下巴，带着疑惑的神色又靠近观察。 “干……干什么！”荀回都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总觉得你好像干过什么让我毕生难忘的事情，但我仔细想想又没有相关的记忆啊。”便利店小姐疑惑地说道。 荀回有些汗流浃背了。 接着，她又低声喃喃道：“说起来，昨天晚上我的记忆像是被刻意编排好的，这也太奇怪了。” 此时的荀回仿佛看到了希望般朝她催促道：“你再想想，你再想想，你要多想！” “我又不是章北海，你对我说要多想有什么用。”便利店小姐有些嫌弃地摆摆手， 但是她还是照做了，闭上眼睛，凝神思考了起来。 好一会过去，便利店小姐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得轻松，眉头上的愁绪反而越来越重。 “我的记忆像是一块顽石一般毫无变化，根本想不起你说的什么预言，不过我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便利店小姐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预感？荀回急切地发问道。 “这场雨要下很久很久，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久。”便利店小姐如是说道，脸上的表情复杂而难以理解。 “和那天夜里所说的差不多呢……”荀回看着门外如同湍流般的雨水和非比寻常的金色阳光，沉思着。 便利店小姐见状伸出头看了看窗外，立刻被吓得缩了回去。 “外面的水深都快能游泳了，这种情况你怎么去学校啊？”便利店小姐指着门外波涛汹涌的街道，发出疑问。 “第一，我的学校是一中。”荀回伸出食指举例。 “哦哦哦，那就可以理解了，你们学校向来不干人事。”便利店小姐点点头，表示可以理解。 “一听到一中就能理解了，胖子，看看你在任期间干了多少坏事，才能让风评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荀回面无表情，实则内心狠狠咒骂起了年级组长。 “喂，怎么卖关子，连话都不说了，这样的行为超恶劣的！”便利店小姐见荀回开始心不在焉地开小差，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哦，抱歉，刚刚想到了一点别的事。”荀回不卑不亢地道了个歉，不等便利店小姐反应过来，他接着说： “第二，你别看我现在全身上下只有一件雨衣像是挡雨的装备，实际上我的准备相当齐全。” “哦，那么到底有多少相关的装备呢？”便利店小姐提起了兴趣问道。 “至于详细内容还请容我拒绝透露。”荀回又变回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呃呃呃，我总不能告诉你我里面穿的不是内裤是泳裤吧”荀回心里无奈道。 随后，他正色道：“我在书包里准备了一件很棒的替换内衣！” 此时便利店小姐已经遮掩不住澎湃的笑意，捂住肚子开始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真有意思！”她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那我走了。”荀回朝便利店小姐心平气和地摆摆手作为告别。 便利店小姐也收敛起笑容，只是嘴角向上微微翘起。 她看着荀回并不开阔甚至有些单薄的背影，心中又莫名涌现出特别的情绪。 “喂——等一等！”便利店小姐朝荀回喊道。 荀回转过头来：“怎么了？” “给我记住了，我名字叫李不清，李子的李，不清不楚的不清！” 荀回朝他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随后露出灿烂的笑容。 “那么，正式向你告别，李不清。” 随后，他走进了永不停息的雨幕之中。 便利店小姐，不，现在应当称她为李不清，她似乎毫不在意般继续端正地立在柜台中，仿佛什么事都打扰不了她。 但她的嘴角分明流淌出快乐的音调。 荀回其实走得很艰难。 毕竟是在颇深的积水中行走，想想你在泳池中行走，就能理解这种艰难。 “我果然还是游泳过去比较好。”荀回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我可以把我的脚捏成脚蹼的形状。” 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颇有远见的想法。 “万一被别人看到，明天的新闻上写的就是‘都市惊现水猴子’了。”荀回向来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 “这个风头还是留给别的水猴子出吧。”荀回这样想道，他还是步履维艰地在积水中行走。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一声。 荀回躲到屋檐下，用嘴咬住雨衣下摆，把手机掏了出来。 他盯了手机屏幕很久很久，脸色从略微发白到煞白再到铁青。 “现在发这个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因天气原因，在家上网课’，你信不信我把你爸妈的棺材让船在积水上划！”荀回，愤怒了。 而他刚才咬住的雨衣下摆被放了下来，水流像耳光一样打得他的脸生疼。 “唔……”荀回捂着脸，稍微冷静了一点。 他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我就是这么不幸啊，好运好像与我绝缘一般。原来还好，现在似乎越来越明显了。” 说话间，荀回的手机又响了，而且是持续不断的振动。 “网课已经开始了？”荀回现在又不得不停下，因此不免有些气恼。 他不得不重复之前的动作，接着匆忙地进入视频通话（用语音电话上的网课）。 在嘈杂的雨声和明媚的阳光中，荀回露出了复杂的笑容。 “我来了，应该没有迟到吧。”他说。 第20章 逃避与自食 “我去，狗哥，你这是什么造型。”一进来，于大洋便指着荀回嘲笑了起来。 可是，随后他便笑不出来了。 “荀回，你……现在是在外面？”语文老师峰哥扶了扶眼镜，像是看到了什么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没错，我在外面。”荀回调转镜头，展示了面前波涛汹涌的积水和明媚的阳光，“而且恐怕现在还回不去。” “如果让我开麦的话恐怕就得吵到大家了，十分抱歉。”荀回摆出一副遗憾的表情。 “唔……”镜头里的于大洋捂住胸口，露出一副特别痛苦的表情。 他恐怕睡觉半夜醒来，想到这件事都会一边甩自己巴掌一边骂自己是个畜生。荀回在心里说道。 “那你还是把通话关了吧，等回去了再开也可以的，不过要注意安全。”峰哥作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不过荀回总感觉他好像做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 “这厮不会还想着让我一边回家一边听课吧？”荀回心想。 但他大人有大量，决定不计较这种小事了。 荀回挂掉了视频通话，一个人继续孤独地走着。 “好了，这下我就可以以路途遥远，行动不畅为理由，理所当然地翘掉整个下午的课了。”荀回露出小人得志的笑容。 随后，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喜悦的心情，双手叉腰，在雨中开始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霎时间，先前的不悦也被狠狠冲淡，遗存下来的乃是强烈的喜悦。 “所谓先苦后甜就是这样啊！”荀回大摇大摆地在积水中遨游，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他的雨衣此时已经在积水中漂浮了起来，内裤，不对是泳裤连同外面的校裤都被浸湿了，更别提早就被水淹没的双脚了。 但他仿佛浑然未觉般继续愉快地走着。 “最后还是上了一节数学课！”荀回坐在出租屋的的沙发上，把手机放在膝盖上，气鼓鼓地俯视着手机屏幕，里面是小孙老师在滔滔不绝地讲着立体几何。 荀回还注意到，此时的于大洋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做出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样子，但是…… “但是——此乃谎言！”荀回在心里大叫道。“这个逼纯纯就是色迷心窍了才会变成这样。” 于大洋这家伙就是色孽神选和他比也得差点意思，引用之前他和荀回聊天的句子:“只要是符合我xp的雌性，即使是，我也要拿下给你看！” 而至今，于大洋暴露出来的xp已经累计超过789种，超越了全球99%的正常人，你也来试试看吧。 “所以，这是一个被性压抑压垮的，伟大而博爱的卑劣小人！”荀回评价道。 “话说回来，这样紧紧盯着老师，一般人就算是不想听也能听进去一点了，但是这个牛魔的于大洋数学成绩是半点没提升啊，也可以说是不忘初心了……”荀回继续眼神飘忽不定地想着。 “荀回，你来回答这个问题！”一道隐隐含着不爽的声音传到荀回的耳朵里。 荀回被吓得马上收敛心神，看向屏幕。 是孙……小孙老师！ “呃，这个问题呢，其实并不难，但是对我们这些学生来说呢，还是有点难度的，首先呢，我们……”荀回由于刚刚在开小差，只能插科打混了。 同时他也在心中暗暗叫苦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啊啊啊！” 你看，一个人在极度慌张无助的情况下，连脑子都不好使。 “怎么？你回答不出来吗？”小孙老师不吃他这一套，乘胜追击道。 荀回突然沉默了，随后露出诚恳的表情：“是的，由于刚刚从雨中跋涉到家，所以精神不是很好，没能听完整，抱歉了老师。” 注意到小孙老师连连点头，甚至露出一副理解的表情，他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这边有一个推荐的人选，恐怕可以回答您的问题。” “那就是于大洋。” 小孙老师眼珠一转，看向于大洋，果然于大洋的眼神坚定得像要入党一样。 她索性说道：“那么于大洋，你来回答吧，看看你听课这么认真有没有效果。” 被点名的于大洋显得有些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他的自信眼神一如既往，仿佛万古不易的顽石般。 “那只是提炼到极致的色魔的下流眼神吧……”逃过一劫的荀回暗暗吐槽道。 如荀回所料，下一刻，用色孽堆砌的自信大厦被难以回答的数学题轻松击垮。 “老……老师，我，我，我，我不知道。”于大洋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后面的事情，虽然罪魁祸首我荀美美隐身打电动，但于大洋的结局可想而知。 随着同学们一个个地退出频道，直到最后频道里只剩下荀回一人。 “电灯熄灭～物换星移～泥牛入海～” “黑暗好像～一颗巨石～安在胸口～” 荀回一边哼着旺座的小曲，一边退出频道。 相比于以往，他对这次可能获得的能力多了一种复杂的情感。 倘若以前完全是无所谓的态度，现在却是多了几分彷徨与期待。 这份并不明晰的情感，甚至让他忽略了吃“马赛克”的痛苦。 究竟会是怎样的能力呢？荀回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打开了冰箱。 “呃呃呃……冰箱里面什么都没有，这是可以说的吗？”荀回失望地把冰箱门关上了。 “绕了一大圈，最终还是回到我的那个猜想上。”荀回又从腹部上随意地撕了一块血肉。 诶，我为什么要说“又”？ 他把血肉放在左手上抛了又抛，像对待抛接球一样。 但到最后还是用双手将它捧住，愣愣地盯着。 “我要吃你了。”他真心诚意地对血肉说道。 血肉在晦暗交际的日落时分，与嘈杂的雨声和明亮的吊顶灯水乳交融，呈现出同寻常完全不同的色彩。 荀回又学着日本人的动作双手合十，还对着血肉鞠了一躬。 随后，他拿起血肉，用力地咬下了第一口。 第21章 太阳雨的谜题 “呕，入口还是这种难以言喻的口感。”荀回还是做不到面不改色地食用“马赛克”，一入口立刻干呕了起来。 “但是，也已经渐渐习惯起来了。”这样无奈地想着，荀回又是狠狠地咬了一口。 “总感觉认知都已经被强奸了，以前于我而言像鲱鱼罐头一样的东西，现在居然已经在用大脑说服身体试图接受它。”第三口咬下去，荀回觉得自己灵魂都要飘出来了。 血肉只剩下差不多两口的量了，荀回心一横，两口并做一口，一鼓作气地用力把剩余的部分吞咽了下去。 吃完以后，他卧倒在沙发上，安详得像是入睡的哈基米。 “我是真要似了。”荀回继续在沙发上躺尸。 “话说回来，多么安静！今天既没有固定刷新的npc（特指尹江树），又没有晚自习要赶，连周练都是线上进行，我也是加把劲学生。” “是啊，只要不停下脚步，道路就会不断延伸。”荀回像是快要走马灯一样一直在碎碎念。 “等等，我刚刚是不是立了一个不得了的g？”荀回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个弹射起身从沙发上跳起来。 但是紧接着他又躺了回去。 “算了，我还是躺着吧，反正现在就算一个排的人拿枪朝我射击我也死不了，我现在的身体就是这么超模。”荀回颇为自得地说着。 说着，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荀回百无聊赖的拿起来看了看，立刻瞪大了眼睛。 是尹江树发来的信息。 “荀回，账号已经准备好了。”他一字一句地把这条信息念了出来。 “什么账号？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个账号？而且这个句式也太不吉利了。”荀回目眦欲裂地说道，他怎么感觉到自从这场太阳雨开始下了以后，自己的死兆星每分每秒都在空中框框闪。 “可恶，又是什么我不知道的账号？”荀回像钢琴师一样飞快地打起字来。 “当然是我们共同运营的串子账号了，我周六晚上不是和你说过吗？”尹江树的语气显得颇为兴奋。 “不去。” “诶，居然不来。当初你明明答应我了。”尹江树的字里行间都流露出失望的意味。 “说不去就是不去，而且我分明记得我当时根本没有答应你。”荀回不为所动，甚至在信息后面加了一个红温愤怒的表情。 “真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面对我的请求都能不为所动 。”尹江树立马换了一种语气，荀回能看出是那种不屑中带着些许失望的语气。 “那么，双人成行，玩儿吗？”尹江树直接发语音了。 “……不玩，我没有这个游戏。” “喂，你刚刚是迟疑了吧？一定是迟疑了吧，不然为什么会迟一点发？你的性格应该是有话就说吧。”尹江树直言不讳地吐槽道。 “……那就玩吧。”荀回感觉自己的心思被尹江树摸透了，灰溜溜地答应了下来。 “你有买过不？” “没，但和表弟打过，下了friend''s pass版本。” “那就行，记得开加速器。” “好的。” 于是两人就开语音玩起来了。 “等等，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过了一会，荀回有些紧张地问道。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尹江树懒洋洋地回答道。 此时的荀回已经放弃操作人物了，他一边焦急地打开学智网，一边大叫道:“是周练啊！是周练啊！” 尹江树的声音也变得慌乱了起来:“什么？周练，我完全不知道啊——你成绩不差吧？” “还行吧，两百多名。”荀回一边读题一边回答道，“这个选根号二——” “……也行，我做前面，你做后面，到时候相互发发就好了。”尹江树不愧是变脸大师，连调整心情都那么迅速。 “不……行吧？”荀回本能地想要拒绝，但是当他刚要说“不”的时候，一股恶寒如电流般窜遍了全身。 “是杀气！尹江树的杀气透过手机这个介质传递到我这边了！”荀回在心里如刚刚被烙铁烫到过一般大叫道。 “这般气势，这般霸道，又有谁人能够抵挡？” 于是，从心的他选择了改口。 “可恶，按照她的说法我是去做大题，可是我单选都做了不少了……”荀回瞟了瞟自己已经做了4个的选择题。 他想起了自己有次周练前4个选择连错的悲剧。 “算了吧，反正我成绩没她好，说不定我做了一点她就全做完了。而且前4道大题不纯纯的宝宝巴士吗？” 这样想着，他改变战略方针，直接在手机上把题目翻到大题部分，开始做了起来。 “可恶，这次不是宝宝巴士，这尼玛第二问怎么算都算不出来。”此时的荀回，卡在了第二个大题的第二个小问上。 “我得看看出题人是谁，出了这么个活全家的题目。”荀回一边往前翻，一边咬牙切齿道。 “哦，原来是忠宝这个byd，这下理解了。” 忠宝，老登一个，是尹江树他们培优班的数学老师。 “那个，独爱……不是，尹江树啊，那个第三大题的第二小问，我是一点都看不懂啊。”荀回清清喉咙，散发出一种有求于人的气势。 “嗯……让我看看，哦～许小忠那个老货给我们讲过，这个到时候我来告诉你吧。”尹江树的声音显得自信满满。 “在我面前已经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嘴臭本性了吗？”荀回在心里吐槽道。 虽然这样想，但是他还是开始埋头答题起来。 良久，寂静的频道传来尹江树的声音:“还玩吗，考完以后。” “双人成行吗？” “是的，玩吗？” 频道中回荡着荀回复杂的叹息，随后又复归一片寂静，过了许久，荀回的声音响起。 “……玩吧。”他如是说道。 所谓“你我兄弟齐上焉有一合之将”，更何况还有尹江树这个超级大c在，数学周练就像抽风扫落叶一般很快就完成了。 在提交之后，两人重新开启了游戏。 在加载界面，尹江树突然问道:“荀回，你说这场雨会停吗？” 荀回懒散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他急声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只是一种预感，一种强烈的预感。”尹江树答道，此时她正操纵着小梅无目的地走来走去。“而且，你还记得冯一夏吗？就是那个拿头撞你的女孩儿，她也有这种莫名的预感。” 荀回没有回答，许久过后。他的脸上闪过明悟的神色。 “我知道了。”他轻声说道，“那么，现在，来玩儿吧。” 第22章 新的能力 最终他们玩到了十一点半。 “结束了吧，还要洗澡，而且明天上不上学还不知道呢。”荀回说道。 尹江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关掉了游戏，荀回仿佛看到了尹江树朝他躬身行礼的样子，她的语气中同时包含着失落与满足：“那么，希望我们明天还能像这样谈笑——我这样期望着。” “那么，晚安了，尹江树，我也期待着明天与你再次相见。” 随后，两人同时挂断了电话。 “呼……”荀回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泛着乳白色光晕的吊灯，他的眼神有些恍惚。 良久，他苦笑道：“这谁来谁不迷糊啊。” 随后，他走进了浴室。 打开水龙头，感受滚烫的洗澡水从花洒中滚落下来，随即流遍全身。 “这雨，恐怕和我脱不开干系啊……”荀回一边用双手捧着水，一边喃喃自语道。 “管它呢，明天就知道了。”荀回一握拳，手上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水全部哗啦啦地掉到了地上。 “快要过十二点了，得赶快了，已经十一点五十八分了……” “咕，来不及了。”当指针指向十二点时，荀回感到眼前仿佛突然隔绝出一片迷雾般的界域，迷迷糊糊地看不清楚。 “强制入眠——”荀回感叹道，但他也只能感叹这一句了，下一刻，他像坨烂泥般摊在地上（物理意义上），连完整的形态都保持不住了。 浴室的灯都没关，荀回直接在浴室里变成一坨橡皮泥睡着了。 他浑身上下（如果还能称得上身体的话）散发出一种灵性的光泽。 一夜无话（都被强制睡眠了有话就怪了）。 “呼——”荀回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冷冰冰的浴室灯像一只眼球一样死死的盯着他。 “熟悉而又陌生的天花板……是浴室，我直接睡在浴室了。” 荀回下意识想要伸展一下胳膊，却是连简单的挪动身体都很难做到。 “我这是瘫痪了还是咋的？”荀回有些纳闷。 “我得先看看现在我是什么状态。”他这样想着，先想象起了自己只有一颗头的状态。 随即，地上的橡皮泥堆中凭空长出了一颗头。 荀回左右转动着头颅，看着自己身旁如凶案现场般的情景，非但没有感到恐惧，反而有些惊喜。 “哇，这难道是什么受击回避的机制？”他不由得叫了出来。 随后他稍稍冷静了些许，开始分析了起来。 “首先是新触发的‘受击回避机制’，不知道是这一周的新能力还是上一周在能力遗留下来的机制，不过从目前的观感上来看，我还是更偏向于是上周遗留的能力机制。” “而且以前验证过，星期天的12点后是准时的强制入眠，而且绝对不会有梦境之类的，也就是绝对无意识。” “如果依照上面的推论的话，对于第4个能力我应该有个盲点。” “那就是在完全无意识的情况下，身体是不会橡皮泥化的。” 荀回从一摊橡皮泥堆中抽出两只手臂，随后像从水池中起身一样用力一撑。 地上平摊的橡皮泥越来越少，他的身体也像蜈蚣一样一节一节地复原。 看着镜子前完好如初的自己，荀回满意地笑了。 “也就是说，变成地上这一摊是最后的保险机制。” 他捏着自己的脸向外拉扯，却没有感到疼痛，而是像橡胶一样往外不断延伸。 “真是让我惊喜不断，这个能力果然如我所料，相对完美的。” “并不是哦～”旁边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 “谁？”荀回一个缩身重新变成了一摊橡皮泥。 “不愧是你，有了如此强大的能力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和对方硬碰硬，而是自保。” “不要再疑神疑鬼了，把头抬起来吧，前提是你先长出一个头。” 荀回没有照做，他的声音在虚空中震荡。 “我信你我就是傻子。” “喂喂喂，这样也太让我伤心了，以后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只知道，现在跳出来一个不知底细藏在暗处的人抓住，我以后会更后悔。”荀回依然像缩头乌龟一样瘫在地上。 “首先，就目前的身体来看，你其实是很害怕纯能量冲击的，所以我都不用什么特异手段，特么直接拿能量冲你就完事了。” “我去，大哥，这一点连我都没想到，求你放过我吧，不要拿炸弹炸我呀！”荀回似乎有所触动，地下的那摊橡皮泥都开始微微颤抖。 “我说了你牛魔的变回人形啊！”躲在暗处的人似乎也有些恼怒，大声叫嚷了起来。 “说不变就是不变，这是我的底线，你怎么不跳出来给我看看模样呢？”荀回嘴硬道。 “叫你变成人形就是为了让你看见我的模样啊！”那个声音抓狂道。 “这种条件就是纯纯的钓鱼。”荀回虽然一言不发，但是心里却在暗暗吐槽。 “喂，你一定在心里说我的坏话吧，我都感觉到了。”那个声音幽幽地说道。 接着他的声音如连珠炮般响起:“你知不知道我对你的态度有多好？要是照你平时对别人的态度的话，我应该在你看恐怖片的时候突然跳出来吓你一跳。” 荀回都被气笑了:“你这个狗东西说话还深得我的精髓，你说你有这个时间跟我拉扯有什么用？有种就把我拉出来呀！ ” “难道不是某个没卵蛋的家伙缩在地缝里面不敢出来吗？” “你丫——”荀回猛地从地里窜出来，像是一只凶神恶煞的鬼怪一样。 “果然出来了，不愧是我，总能轻易抓住自己的弱点——” 荀回循着声音转过头去，一只硕大无朋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他。 那只巨眼俨然注意到了荀回的目光，朝他抛了一个媚眼。 荀回:“……哈？你特么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我是他人目光的结合体，是偏见和舆论的化身，是你的逻辑暗面，是别人眼中的你。” 巨眼声音在虚空中震荡。 “也就是说，我也是你，是另一个你，荀回。” 第23章 魂! “那啥，你说了那么多，我也不明白你是啥意思哈。”荀回挠了挠头，一副很不理解的样子，“咱能别整中二实打实地讲吗？” “你明明很喜欢整这些尬的，而且也在心里暗暗分析，为什么就是不直面自己内心呢。”巨眼吐槽道。 紧接着，巨眼的语调微微上扬，颇有一种“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东西”的爽快感。“既然你真心实意的发问了，那么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你知道灵魂这个概念吗？”巨眼问道。 “我……”荀回刚想回答，就被巨眼硬生生打断了。 “我知道你知道，只是问题开篇想要起个由头罢了。” 巨眼晃晃身子。随即严肃道:“灵魂的构成，实际上远比那些玄幻小说中写的要复杂。” “在出生时，灵魂并非成型的样子，而是一团飘荡不定的迷雾。” “正因如此，灵魂是最具有可塑性的，也是受外部影响最大的。” “而一个人的灵魂，一般到十四五岁会大致稳定下来，形成三个相对具体的形象。” 说到这里。巨眼狠狠地摇晃了一下:“这个设定是真的烦，什么人有事没事把灵魂搞成这么复杂的结构啊？” 荀回觉得巨眼心里一定很不爽，如果让他来讲的话，他也会如出一辙的不爽。 巨眼瞪着荀回，不爽地接着说道:“最初的，那团和迷雾一样的灵魂，也是小婴儿的灵魂状态，名字叫做生魂。” “而十四五岁，灵魂彻底稳定下来形成的三个形象，其本质代表着灵魂受外部环境影响的分裂与分化。” “具体来说，分别是代表他人的眼光和思想，全部由社会形象主导的众生魂，代表自我的认知和思考，遵循自身世界观和性格形成的人格魂，还有代表着自身的希望与理想，预示着自己所行进的道路与终将抵达的终点的崇高魂。” “而我，荀回，我是你的众生魂。” 巨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荀回，荀回也一脸懵逼地看着巨眼。 哦不，现在应该叫“自己的众生魂”。 “我说了那么多，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吗？你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讲啊？”众生魂“巨眼”有些抓狂地说道。 过了一会，荀回表情严肃。缓缓地说道:“有三个问题。” “请讲。”巨眼的目光显得信心满满。 “第一，这所谓的三个魂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是被分割开还是……” “三位一体，他们本身从未分离，只是一棵树干上长出的三根枝丫罢了。” 荀回露出恍然的神色。 “第二，你的存在包括我们之间交流是在物质层面还是……” “是灵魂层面的交流，也就是说当然是根本看不到我们的交流的，且据我保守估计，至少也能看到别人的众生魂。” “那人格魂和崇高魂呢？为什么我到现在连自己的都看不到啊？”荀回追问道。 “……牛魔的就是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才不说啊，你为什么能精准抓到我的雷点。” “毕竟我是你嘛，哈哈。”荀回笑着说，随后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第三，据你前面所说的话，你的形象是由别人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决定的吧？” “没错。” “那么为什么是一只眼球。” “……啥？”巨眼像是没有听清一样，身子还侧了侧。 “我问你！为什么长这副逼样？”荀回一字一句地大声说道。 “我还想问你呢，你平时干的什么事情，才让我变成这个样子，别的人都是猫啊狗啊什么的，就我长得这么猎奇，我要能变成实体我就顶死你。”巨眼显得很生气，一个劲儿的往荀回身上冲撞。 但显然这是徒劳，每次他都像虚化一样穿过身体，根本碰不到荀回。 “别别别别别，眼哥别撞了，您消消气。”荀回安抚道。“我的意思是您能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帮我分析一下您为什么长这个模样嘛？” “大概是因为在许多人眼中你就是一个无论什么事情都躲在暗处冷眼旁观的人吧。”巨眼很快就消气了，他带着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荀回说道。 “正因为我是你，所以我才这样了解你，你在别人眼中大体上就是这样的。”巨眼接着说道。 “……哈。”荀回深吸一口气，随后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总结的真好，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啊。” “那我以后也不叫你众生魂这种生分又大众化的名字了，就叫你眼哥吧。”荀回说道，脸上的笑容依旧。 “的确，荀回就是这样一个人啊，只有这样的荀回才能我这样的众生魂啊。”眼哥显得有些高兴起来。 “眼哥，现在几点了？” “六点十分，拉扯了这么久，其实已经有点晚了。” “没事的，反正老师对我的印象也不好不坏，只要不被胖子抓到就好了。”荀回好整以暇地整理着衣领。“我现在完全可以内循环，连早饭都不用买了。” 说着他扯下一块血肉，在眼哥的见证下，血肉幻化成了一根刚出锅的油条，冒着热气。 “你看——”荀回抛接着油条，随后把它扔到了外外面离得最近的桌子上。“这个我等会儿再吃。” “这能力还真是被你玩透了。”眼哥盯着那根桌上的油条。 “可不是嘛，毕竟十七八岁的少年想象力是无限的。”荀回把嘴里的漱口水吐了个干净。 他舒展了一下身子，走到房间，一把拎起书包:“该走了。” “确定不做一下心理准备吗？可能外面的世界与你想象的不一样哦。”眼哥说道。 “没有这个必要，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荀回一把把门拉开，看向楼道，顿时瞠目结舌。 整个楼道的空间充斥着奇形怪状的物体，或死物，或动物，他们或匍匐于地上，或漂浮在空中。 “这这这这这……这是什么？”他颤声问道，甚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忘了告诉你了，众生魂和崇高魂即使死去也不会消失，直到那个死去的人被遗忘前都不会消失，而是永远在人间游荡。”眼哥的语气轻松。 “而且只要一魂不死，人将永远不会死去。” “你看——这些都是被人所铭记的众生魂。”眼哥的语气有些感慨。 第24章 死海倾落 “不是，你行不行啊？要不要再休息一下？”眼哥有些担心地看着荀回。“感觉你这副模样下一秒就要酿成交通事故了。” 此时的荀回骑着电动车左摇右晃地在马路上开，像是一个不倒翁一样。 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无数的众生魂充斥着整个空间。 骑着电动车穿行在其中，荀回感到了极大的阻力。 “就像是在水中开电动车一样。”他晕得七荤八素的同时还不忘评价。 “没事……呕……我不能倒下……呕……我怎么可以倒下……”荀回干呕道。 “……我怕你过一会儿就转生异世界了。”眼哥显得很无奈。 “你知道吗，阿眼啊——”荀回一边眼冒金星地骑着车，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啊，我现在呢，就是需要这么一个骑车的念头，啊，现在这种程度的精神污染，我需要一个念头来让我专心致志，啊，不然的话我恐怕马上就会吐出来。” “……随你的便吧，反正我是希望你今天请一天假，毕竟你在学校里和在大街上没什么两样，而且我也不觉得你能通过全神贯注上课来缓解精神污染——” “眼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即使这样都要坚持去上学吗？” “为啥呀？” “因为学校——就在那里。” “……”眼哥都不想评价荀回的行为了。 “更何况——”荀回接着说，“太阳雨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今天天气干干爽爽的，有什么理由不上课呢？” “等等——我想恐怕我们两个眼前所见的不一样。”眼哥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验证？要不你先说你看到的吧？”荀回把车停下，双臂撑着车把，努力抑制自己想要呕吐的感觉。 “那么我先说了。”眼哥像旋转鸡块一样缓缓平移到荀回眼前，“我所看到的是积水已经没过你的胸口，你骑着电动车在里面艰难前行，大雨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 这下轮到荀回皱眉了。 “我看到的是铺天盖地的众生魂像暴雨一样从天空中倾泻下来，我的身侧和前进的道路上也堆叠着大片大片奇形怪状的众生魂……” 接着，荀回眼睁睁地看着眼哥的身体开始不断闪烁了起来，甚至是越变越淡。 “喂喂喂，眼哥，眼哥，你别似，你似了我就白赤石了。”荀回像是哭坟一样喊道。 “我暂时还死不了。”眼哥一边像坏掉的灯泡一样疯狂闪烁，一边用一种快要死掉的语气说道。“我现在知道这场莫名其妙的太阳雨是啥玩意儿了。” 他突然激动得像蚊子一样上下翻飞，歇斯底里地叫道。 “牛魔的原来是死海没了，一堆被遗忘的灵魂搁这儿像下饺子一样重返人间呢。” “虽然不知道死海是啥玩意儿，但是听你的语气好像是出大事——” “快点特么的回去，现在还待在外面，怕不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眼哥急切地催促道。“你闭上眼睛好了，少看，少看，反正现在街上也没有人，我来给你指路。” “这么牛逼？”荀回也不矫情，利索地闭上眼睛，拧动电瓶车的把手，在街上横冲直撞了起来。 无论是红灯还是浮在水上的障碍物，没能让他们停下，眼哥总是能精准而冷静地做出指示，引导荀回避开。 “刚才吓死我了，我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感觉好刺激～”荀回心有余悸地说道，到现在他的心脏都还在砰砰跳动。 “别磨磨蹭蹭的了，赶紧上楼。”眼哥现在与其与其说是冷静 不如说是冷酷。 荀回哦哦称是，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窜回了租的房子里。 一进门，荀回就看到眼哥在客厅里上蹿下跳，同时也一直念叨着“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之类的话。 “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你这副火烧眉毛的样子。” “呼——”眼哥喘了一口气，似乎平复了些许心绪随后说道，“简单来说，就是你们的冥府没了。” “原来是冥府没了，我还以为……哈？”荀回刚开始还漫不经心地点着头，直到听到最后4个字时，他才一拍沙发，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什么叫冥府没了？”荀回眼睛都红了。“不是我想的那个冥府吧？” “就是你想的那个冥府，死后的归宿。”眼哥闪烁的频率已经稍微慢了一点，但还是不停在闪烁。 “我去，没了。” “没了，是真没了。” “我晕——”荀回一个倒栽葱栽倒在地上，身体瘫软成一滩橡皮泥。 “你丫别装死，我来给你讲讲我知道的。”眼哥飞到荀回身体上空，开始疯狂闪烁。“一起想想办法，不然的话都得死。” “好吧~_~”那摊橡皮泥上荀回的头冒了出来，他一脸生无可恋。“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意思是你头脑里与这些相关的知识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我自诞生意识以后就涌现出的知识，众生魂的事你少管——”眼哥相当粗鲁地对荀回说道，随即，开始试图用娓娓道来的语气开始叙述。 “我刚刚有提到死海是吧？死海，就是所谓的类似于各大神话中的地府，地狱，冥界之类的，灵魂的归宿和生命的终点。” “无论是何种信仰，怎样出身，毕生形迹为何，三魂终将归于死海，没有任何意外。” “感觉和归墟这个概念差不多呢。”荀回若有所思地说道。 “的确如此，只进不出，仿佛能吞噬万物的气量的确相似，不过不同于归墟的是，死海只能接收灵魂，也只会接收灵魂，通俗来说就是灵魂海。” “……你早说不就好了，你一说死海就是灵魂海我马上就懂了，那么现在这个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荀回抱怨道。 “你都问了三遍了，那我就详细点说吧，本来死海就像监狱一样接收那些被所有人都遗忘的灵魂，而现在，这么多众生魂，人格魂甚至崇高魂凭空出现，甚至具象成一场永不停止的大雨，能被普通人感知和触碰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荀回下意识地问道。 “意味着现实和灵界的隔阂正在被摧毁，灵魂可以物质化，更意味着死海的倾覆，数万亿年积攒的灵魂都要涌出来了。”眼哥忧心忡忡地说道。 “就像这场大雨，时间足够，足以淹没整个宇宙。” 第25章 独善其身 “淹没宇宙，是什么意思？”荀回双眼发直地问道。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淹没宇宙，物质化后的灵魂依然保有其不可摧毁，不可改变的性质，这也就意味……” “意味着任何自然现象，人力，科技，都无法影响这场永不止歇的雨，是吧？”荀回接过眼哥的话，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没错，不过不仅如此，这更代表着雨水只会是雨水，不会呈现出任何别的状态，打个比方，你那天被淋湿的衣服，恐怕永远都会是湿的了。” “说到底我最搞不明白的是死海到底为什么会倾落啊，这种前所未有的稀罕事情都能遇到，你特么也是这辈子有了。”眼哥怒斥道。 “对啊，这还上啥学呀，毁灭吧，赶紧的。”荀回像一条被晒干的咸鱼一样直挺挺地瘫在地板上。 “你的性格的确不会想着拯救世界呢。”眼哥上下浮动着，像是一个万圣节特供的气球一样。 “能力越大，越不负责。”荀回懒洋洋地说道，“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那么我蹲下来不就是了。” “话说回来，被我用过催眠的人都对这场雨做出了相同的预言呢，反正她们只说会下很久很久，又没说不会停了，说不定哪天天降猛男把这事漂亮解决了呢。” “说的也是呢，咱只是小人物，干不了什么大事，最多也就是在背后修修补补。”被荀回这么一说，眼哥也换上一种慵懒的语气，一动不动了。 接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你说你，知道了事情真相，也不通知通知你亲朋好友，叫他们防范小心。” “知道了又怎样？告诉他们了只会以为我发了神经——” 荀回轻笑一声，从那滩橡皮泥堆中拔出一只手臂，张开手掌，把头顶白花花的日光灯遮去了半盏。 就和常见的日漫男主一样，仿佛触及到星辰般的动作。 但是他的眼中却全无希望，目光早已经被空洞占据。 “无所谓了，现在什么情绪都毫无用处，毕竟现在就是通俗意义上的世界末日了嘛，哈哈。” “咚咚咚咚——”突然，门外传来沉闷但是迅速的敲击声。 “荀回，有人在敲门。”眼哥摇摇晃晃地飘起来说道。 “你听错了吧，现在怎么会有人呢。”荀回猛地把头缩回了橡皮泥堆里。 “……你肯定听到了，算了，我先穿出去看看。”眼哥没有任何停滞地穿过紧闭的大门。 “是那位便利店小姐吧——虽然很莫名其妙，但是我已经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荀回想道。 “有一条冥冥之中的丝线将我们二人缠绕起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只一瞬，眼哥便穿了回来。 “是你三个红颜知己中的一个，好像叫什么理不清？是叫这个名字吗？” “第一，我不知道你说的红颜知己是什么玩意儿？”荀回从橡皮泥堆中探出一根手指说道。“第二，我并不认为她一个普通人能安全穿越如此遥远的距离，准确找到就一面之缘的人家里。” “她身上，一滴水都没有哦。”眼哥说道。“不过看起来惊魂未定呢。” 荀回眼神一凝。 随即，他用力一撑，把自己身体如拔萝卜一般从橡皮泥堆中飞快地抽了出来。 他拍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门前，把门打了开来。 眼前的便利店小姐——李不清的确浑身没有半点水渍，也间接证明了外面所下的这场灵魂之雨在物质层面并没有影响到他。 但是，在精神层面，她显然受到了十分剧烈的打击。 此时的李不清瞳孔剧烈颤抖，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蜷缩在荀回的门前，双手覆在双膝上，双腿如筛糠般剧烈地抖动。 听到开门的声音，李不清把头缓慢地抬了起来。 当她看到荀回的脸时，苍白的脸上先是浮现出一丝疑惑，随后便浮现出了一抹释然。 随后，李不清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她晕倒了。 事情还得从一天前说起。 “最近总是有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呢。”上周星期天的夜里，李不清一边百无聊赖地翻动着10元的火山石烤肠，一边喃喃自语道。 “就比如这场雨，也太不正常了吧，搞得人做生意都不好做，是不是老天爷脑子抽风了？”她骂道。 虽然老板很照顾她，但也仅仅只是照顾她，没有到关照或者关怀的程度。 据李不清估计，这雨只要再下半个月，自己就得被臭骂一顿，再下一个月，直接卷铺盖走人也不是不可能。 “只能说家族模式经营的便利店招了我这个外人是这样的。”李不清评价道。“虽然老板是我爹老朋友就是了。” 李不清的爹娘在她16岁的时候就过世了，是根正苗红的父母双亡出身。 “总感觉白天那个男孩子很令人在意呢虽然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李不清想道。 “那家伙行为不是一般的奇怪，但是总感觉他在我面前做过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可恶，每次试图回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连身体本身都在拒绝这一行为，肯定有问题——”李不清捂着脑袋苦恼地说道。 她今天晚上不准备睡觉，准备熬通宵了。 “嘛，反正也没什么心思睡觉。”李不清趴在桌子上，全神贯注地看着手机。 此乃谎言，实际上她非常想睡觉，只不过心绪繁重再加上老板的命令，让她不得不熬夜。 用手机消磨时间自然是上上之选，很快指针便划过了12点。 “话说回来，从今天早上，那个男孩子问我昨晚发生的事情开始，我就有一种被连接的感觉，而且越发清晰，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李不清的眼皮已经快要耷拉下来了，她努力地调动脑细胞思考着问题。 “嗯？怎么感觉被连接感有点变弱了？”李不清立刻清醒了不少，但随后欲望又战胜了理智，“算了吧，有什么事明早再说，我还是先趴一会儿。” 随后，她就在收银台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李不清醒来时已经是六点了，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同时下意识的看向便利店的滑动玻璃门外。 “这这这这这这是什么？”李不清的牙齿开始上下打颤，她摇着头后退，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 门外，奇形怪状的众生魂堆叠如山，仿佛遮天蔽日的黑墙，把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第26章 地狱变乱 李不清被眼前这幅地狱变乱般的图景吓得连连后退，直到靠在了便利店的墙上，她才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良久，她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板，外面……”李不清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 “小李！小李！打电话过来一句话都不说，是在捉弄我？嗯？”电话后面的男声显得很不耐烦。 “老板……”李不清这下是真哭出来了，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地上摊开。 “怎么还是不说话？你下次工作期间打来的电话我都不会接了，下次营业额不达标就等着被炒鱿鱼吧。” “嘟嘟嘟……”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啊……”李不清紧握手机的手一松，手机从耳边滑落到地上，屏幕破碎的声音让她头脑清醒了一些。 “这到……到底是什么情况？谁能救救我——”她不停的念叨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接近于无。 李不清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到自己的膝盖里面，低声呜咽了起来。 外面的众生魂如同白蚁一样攒动着，像蠕虫一样伏行着，像头颅一样堆叠着。 无论他们生前所属之人是正义或是邪恶，庸常或是扭曲，无论在别人眼中他们是何种模样，此刻众生魂都已失去本色。 水晶般晶莹剔透的玻璃瓶中传出阵阵惨烈的哀嚎，棕黄色的小狗双眼赤红，发出疯狂的嘶吼，灰黑色的白桦木渗出赤红色的血液，每分每秒，时刻不停。 他们被重力强行挤压在一起，但显然重力远远不能给出这种超界限般的痛苦。 但李不清对这些状况并不清楚，事实上，出于大脑保护机制，她已经选择性地遗忘了具体的恐怖画面，只保留了“我看到了很恐怖的东西”这个念头。 这就导致了李不清虽然知道外面很危险，但就是不敢抬头。 “李不清，你在想什么？这难道不是你最期待的超自然吗？怎么到头来还是像叶公好龙一样。” “我要直面它，我要直面它。我要直面它！” 在给自己打完歪门邪道的鸡血后，李不清猛地抬头，再次直面了门外如地狱变乱般的图景。 同时，她也把这些图景牢牢地镌刻在了心间。 “天呐……”她再次惊惶地叫出了声，不过这次，恐怖中夹杂的更多是惶惑和不解。 “这些是什么这些是什么这些是什么？怎么一眨眼变成了这种情况？我记得外面明明在下奇怪的特大暴雨来着……等等，地上是干的——” 几乎是一瞬间，李不清就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难道说，那场所谓的雨其实就是——”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胃酸涌动，几乎要吐出来。 但是她依然忍住了，因为她感受到了连接感的不断强化，原本只是若隐若现，模模糊糊，现在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另一方的感受。 “对面的感受比我强烈多了，一直在干呕呢——”李不清分析道，之前那种狂掉san的感觉已经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也就是说，就算是保守估计，至少也有对方和我是同样的处境吗？”这样想着，她突然心中泛起淡淡的苦涩。 “结合刚刚老板那个老登的态度，恐怕我已经和他不在同一个世界上，不，应当说和正常人不在同一个世界了，不然的话，怎么会听不见我讲话？” 李不清突然看向外面惨绝人寰的景象，此时的她已经能够做到正视这一景象了。 “地狱？失乐园？不会是坠落下来的天堂吧？” 李不清捡起手机，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满是裂纹的手机屏幕。 “看来现实世界除了大雨，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呢。”她一边翻看着各地有关史无前例的特大暴雨的新闻报道，一边推测道。 “可以单方面接收到信息，但是传递信息却是根本不被允许的吗？”李不清起身，把手机在裤腿上蹭了蹭。 “这样看来，得和被连接的另一方合流啊，至少不能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单打独斗。” “所以你就顺着连接的感觉找到我这边来了？”荀回双手抱胸，皱着眉头打断李不清说道。 李不清拉了拉披挂在身上的被子，又喝了口热腾腾的咖啡，说道:“没错，就是这样，所以一开门看到是你的时候，我还很惊讶。” “我不惊讶，眼哥，这个是不是我的那个催眠的效果？”荀回在心里对眼哥问道。 “恐怕是的，不过这样一来，你那个催眠的本质就有待商榷了。”眼哥回应道。 “那个，我刚才就一直想问了，这位漂浮在旁边会说话的眼睛先生到底是谁呀？”李不清突然在一旁插嘴道。 “她能看到你，眼哥！” “她能看到我，荀回！” 两人同时在心里叫喊道。 “我就是能看到啊，那么大个眼睛飘在空中。”李不清不解地歪歪头，有些不满地说道。 “咳咳，那你能听到我说话吗？”眼哥假装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地问道。 见李不清嘴巴微张，没有反应，便灰溜溜的退到一旁。 “那个，刚才那位眼睛先生说了什么呀？”李不清问道。 “他是问你，能不能听到他说话。”荀回在一旁说道。 李不清摇摇头：“我只是能看到你们在对话这一行为，但是对话内容一概不知。” “可恶！这一下我不能让你来帮我科普世界观了，还得我原原本本的给他讲一遍事件的始末。”荀回在心里吐槽道。 眼哥在一旁都笑嘻了。 “他是我的众生魂，本质上其实与外面的那些东西是一样的。”荀回对李不清解释道。 李不清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她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 荀回叹了一口气，接着完完整整的给她讲述了现在他们面临的状况和危机。 “真的世界末日啊？”听完荀回的解释，李不清问道。 “不解决的话，就是世界末日。”荀回说道，但是随即他就换上了一种轻松的语气。“安啦，我们离死还早着呢。” “那么，我有你那个，就是那个所谓的众生魂吗？”李不清忐忑地问道。 “每个人都有哦，李不清小姐，你的众生魂真是与众不同，是一朵永远向阳生长的向日葵呢。” 第27章 灵界 “我，向日葵？在别人，眼中我是向日葵？你莫不是在说笑吧？你看我哪点和向日葵像了——”李不清下意识地反驳道。 “啊，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完全是向日葵，至少不是纯粹的向日葵，嘛，也是我的疏忽，毕竟千人千面……”荀回迟疑了一会，随后向李不清道歉。 “与其说是向日葵，倒不如说是只是外形大致和向日葵相像罢了——”荀回竖起一根手指，“首先，准确的说，是正在凋谢的向日葵，第二，整株花的颜色是灰白的，像是没有上色一般。” “是这样吗……”李不清扶住下巴，陷入沉思。 “关于众生魂的形态问题，还是先放一放，以后再聊吧。” 一旁眼哥的声音在荀回耳边回荡，随即，他飘到两人中间，用恍然大悟的口吻说道：“怪不得大家的状态这么奇怪，原来现在你们两个掉落到了灵界，而我还停留在物质界。” “又是这些新名词，你说这些谁懂啊？”荀回对此十分不满，大声抗议道。 “既然这样……”眼哥沉吟道。 眼哥超凡知识课堂开课啦！ “首先我们来讲讲世界的基本构成，物质界就是我们所处的现实世界，是一座以真理为地基，以科学为框架，以物质为砖石，严丝合缝砌成的一座华美宫殿。” “不过，这只是我们所处物质界的构成方式，在其他的物质界，或许剑与魔法已经融入了每一个人的生活，与他们息息相关。” “这就涉及到了底层世界观的构建，嘛，这个以后再讲吧，现在讲了你也用不到。” “你只需要明白一件事，在我们的物质界，是绝对不容许有任何超凡因素的。” “那我呢？”荀回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 “你是例外，荀回。”眼哥目光平静。“我们现在不需要谈论你的特殊，因为世界已经承认了你的合理性。” “你的众生魂在说什么？”这时，李不清捅了捅荀回的腰间，不解地问道。 “等会儿我把他说的转述给你。”荀回头也不回地说道。 眼哥继续道:“而一个世界的灵界，与物质界相反，是一切超凡与奇迹的应允之地，也是混乱的肇始，无论是幽魂，圣灵，巫妖还是仙神都在此地汇聚。” “你也听说过绝地天通吧？” 荀回点点头。 “原初的世界实际上是物质界与灵界相互杂糅在一起的，就像鸡蛋一样，如果说物质界是蛋黄，那么灵界就是蛋白。” “从古至今的人们，潜意识中实际上一直都在做一件事，那就是让世界更符合底层世界观。” “打住。”荀回叫停了眼哥慷慨激昂的发言，“你越讲越偏了，接下来是不是要把整个超凡体系都给我讲一遍啊？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最开始说的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眼哥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说道:“这不是早晚都得讲吗？我寻思这次机会难得，一股脑给你们讲完了……” 李不清眼神越来越困惑，荀回的眼神越来越危险。 “我刚才跟你说了，我看到的还是雨，以及正常为人所铭记的众生魂，这些都是作为我的视角应当看到的东西。” “你们也一样。” “但事实上你们看到了在物质界根本看不到的东西。” “三魂就算物质化，在物质界也只会以雨的形体展开，而不是本体。” “只有在灵界，三魂才会显现出真实的样貌。” “我不知道你们眼前所见真假，但是倘若为真，那么——” 眼哥眼神犀利。 “你们一定身处灵界。” “……然后呢，这有什么值得长篇大论的？”荀回无语道。 “喂喂喂，你的众生魂这样长篇大论，一定是在讲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吧。”李不清把嘴凑到荀回耳边问道。 “……我给你提取一下当下有用的关键词吧，他在现实世界，我们俩在幻想世界，虽然把专业词汇改成了更容易理解的方式，但大体上就是这个样子。” “哦哦哦，原来这么简单啊。”李不清连连点头。 “喂，你这样搞显得我很没有面子啊。”眼哥很受伤地缩在荀回的头顶，变成小小的一团。 “没事啦，每个人有好为人师的倾向嘛，毕竟你也是我灵魂的一部分嘛”荀回摸摸头顶的眼哥道。 “好为人师你个头，且不提死海倾落这种世界末日级别的大灾变，就算是寻常时候的灵界，也不是你现在这种小卡拉米能应对的。”眼哥怒气冲冲地叫道，整个球形的身体都像熟透了一样发红。 “何况你知道怎么从灵界出去吗？你知道万一在灵界里遇到什么难以应对的敌人，该怎么逃脱吗？嗯？”眼哥像锅里被逐渐蒸红的螃蟹，越来越红了。 荀回沉默了。 李不清感受到这样的气氛，瞪大了眼睛，左右瞥视，试图寻找到什么合适的话题，但最终还是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良久，荀回缓缓说道。 但纵使已经红得像熟透的番茄一样，眼哥依旧一言不发。 在令人绝望的死寂中，荀回的手机突然开始了震动。 荀回接起来了电话。 “喂，听得到吗？”对方是一个温柔的女声。 “……听得到。” 荀回可以明显地听到对方的呼吸都紊乱了，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结结巴巴地问道:“是……是荀回吗？” “是的，这里是荀回，你那边没事吧，尹江树。” 尹江树苦笑了两声，努力让视线避开窗外的地狱图景:“你是我翻遍通讯录第二个接我电话的人。” “上一个人是谁？” “是冯一夏，她已经被吓得精神有些不正常了。” “你们两个待在原地好了，时刻保持通话畅通，我到时候来找你们。” “好的，我会留在原地的。”尹江树的声音十分冷静，但其中依旧夹杂着些许慌乱。 荀回看向红通通的眼哥，朝他耸耸肩:“我想，现在应该会合，而不是内讧。” 第28章 迪朗达尔 “之前的话的确是我的问题，我不该如此小视。”荀回朝眼哥弯了弯腰。“再说了，准确来说，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自己犯不着和自己生气，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虽然我完全听不到你在说什么，眼球先生。”李不清端正了坐姿，正襟危坐地盯着眼哥，“但请稍稍延后你的愤怒，倘若只有我和荀回两个人在场，我一定不会阻拦你宣泄愤怒，但是现在还有两人在外生死未卜。” 眼哥体表的红色慢慢消退，随后，他沉闷的声音在荀回耳边响起:“倒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只是——” “轰——”声浪如波涛般在荀李二人耳边响起，与之伴随而来的是巨大的震感，这让他们两人不得不稳住身形，防止跌倒在地。 “什……什么情况？”荀回心神大震，冷汗更是狂飙，他盯着眼哥，似乎想要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走到窗前，去看看窗外吧。”眼哥淡淡地说道。 荀回赶忙起身，冲到窗前，趴在窗沿上直瞪眼。 “这……这是……”荀回的声音在发抖，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脏正在超负荷地快速跳动。“龙？” “是啊，如你所见，这是龙，一头死掉的法芙娜种飞龙。”眼哥语气平淡，像是眼前死去的不是一头龙，而是一只蝼蚁。 “你一定很想问为什么会有龙，还有这头龙为什么会死去吧？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眼哥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盯着荀回。 “西方龙是在文艺复兴时，才被彻底赶到灵界的。” “至于这条龙为什么死，他，被众生魂的重量，活活给压死了。” “什么？”荀回瞳孔猛缩。“可是我在路上穿行时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眼哥嗤笑道:“你当然没有感觉，因为你包括从物质界掉落到灵界的人，都处在一个特殊的中间态。” “众生魂，不对，三魂的质量在物质界和灵界，是完全不相同的。” “你们这些从物质界掉落到灵界人感受到的，都是灵魂在物质界约等于零的质量，而被早早迁到灵界的生物们可不是这样子。” “当灵魂落到他们身上时，他们感受到的是灵魂的全部。” “过往，情感，决心，死前的悔恨，死后的不甘，都必须承担下来。” “你看，现在的情况，死海倾落，灵魂如雨一般坠落下来。” “哼，他不过是一只血统纯度中等偏上的龙种，有能力承担得起那么多灵魂的人生吗？” 随后，眼哥原本略显调侃的语气变得更加严肃:“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那么着急吗？” 荀回把腰板挺直:“愿闻其详。” “现在的死海倾落，相当于灵界生物生命的倒计时，而你们这种存在于两界之间的性质在他们眼里可是香饽饽，唐僧肉啊。” “只要把你们吞了，解析你们的特质，不仅能暂时躲避死海倾落对他们来说的巨大杀伤力，还有机会重返物质界。” “尹江树他们岂不是很危险？”荀回紧张地咬起了手指甲。 “当然了，不过你估计接下来也没心思想她们了，先保护好自己再说吧，我已经看到了，即将来袭的灵界生物。” “是什么——”荀回还想发问。 下一刻，巨大的失重感让荀李人直接失去平衡，像弹珠一样在狭小的公寓里面弹来弹去。 “可恶——”荀回赶紧从腹部扯出一把血肉，按在正在惊叫的李不清的身上，失活的血肉马上变成了一大团棉花迅速将她包裹起来。 荀回勉强抓住了窗沿，往窗外看去。 “我所在的整栋公寓楼都被拔起来了？”随即荀回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感受到向上的气流和玻璃碎片正在他脸上呼啸而过，因为玻璃早就涨破了。 城市在他眼里变得越来越小，至少先前需要仰望的高楼，现在只需平视。 整个公寓的房间像是网袋一样，以惊人的速度网罗着下坠的众生魂。 “……眼哥，到底是什么啊啊啊啊啊？”荀回艰难地问道，他的嘴巴被强烈的气流吹刮得早已变形。 “是因纽特神话中北地之神纳努克的一头眷族北极熊，看这个体型，血统还不是一般的纯，已经到了子种的水平了。” “我去，北极熊，它现在在干嘛？”荀回问道。 “估计是懒得一层一层找了吧，它像舔冰淇一样在舔楼诶，哎呦，又被舔掉了一层——”眼哥的身体飘在窗外，观测的同时变得越来越稀薄，似乎被吓到了。 “这么狠？”荀回眼皮直跳。“这这这这我该怎么办？” 他已经隐约听到了粗粝而富有磨砂质感的舌头像舔冰棒一样舔动楼层的声音。 “冷静，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冷静。”此时的荀回反倒是按捺住了自己心中的焦虑和不安。 “从这公寓楼逃出去吗？不，且不提没有安全的降落措施，恐怕我们刚从窗子跳出去就会被北极熊一爪子拍到地上摔成肉泥吧。” “变成橡皮泥硬扛？那北极熊都能舔动楼层当零食吃了，就算消化不了我，李不清算是死的透透了。” 这样想着，荀回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像茧一样将李不清层层包裹的棉花团。 很显然，李不清已经华丽丽地昏迷了，棉花茧中没有半点声响传出。 “虽然我还有一个不是很保险的猜想就是了，但是事情紧急——” 荀回闭上眼睛，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了腥臭而温热的气流冲刷过他的脸。 “没有时间了，只能选一个最近有印象的了！”荀回大叫道，他知道，那个什么纳努克的子种北极熊，已经把自己的屋顶舔掉了。 下一刻，荀回的身体开始大幅收缩，变得像侏儒一样是瘦弱幼小，只有头颅还是正常大小。 现在的他显得虚弱异常，仿佛连抬起手臂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而荀回的手中，则出现了一柄西洋剑的雏形。 雏形随即以缓慢的速度凝实成一把有着黄金剑柄，表面有大量水晶修饰的华美之剑。 荀回睁开眼，凝视着北极熊如深渊般的大嘴，他握紧了手中的剑。 “这只是一次尝试，一个是否能得完美结局的尝试”荀回说道，他举起剑。“让我看看在物质界逐渐朽坏的你否在灵界重新绽放出光芒吧！” “绝世之幻剑——迪朗达尔！！！” 第29章 某个猜想 迪朗达尔，欧洲三大圣剑之一，在多部作品中辗转于无数人物之手，但最不可辩驳的主人乃是第一位圣骑士罗兰。 天使之剑，不灭之刃，恒常之剑都是它的别称。 而此刻，这把帕拉丁之刃正被荀回握在手中，对准了即将吞噬他的巨熊。 这只北地之神的子种北极熊朝着荀回颇具人性化地释然一笑，随后点点头，还用锐利的指甲弹了弹一旁李不清所在的棉花茧。 在忍受着承接别的灵魂人生的痛苦时，它似乎将能把他们吞吃掉视为板上钉钉的事。 “我去，我跟李不清能不能活就看你了，我现在想跑也跑不了了——”荀回在心里大叫道，他现在正处于头重脚轻的状态，整个身体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随即，荀回感受到了圣剑迪朗达尔传来的悸动。 “要我像罗兰一样脱光衣服裸奔？你想得美，你再不发威，我们现在就要死了，要脱也是等会儿解决了再说。”荀回怒道。 圣剑还在荀回手中像螺丝钉一样扭了扭，以此来表达不满。 一瞬间，迪朗达尔那华美的剑刃直截了当的破碎了，形成的尘埃像是蒲公英一样随风飘散。 正当荀回在心中感叹“吾命休矣”的时候，眼哥在一旁高声提醒道:“快砍下去，你现在不是在路灯下，真以太过不了五秒就会被初步解放的迪朗达尔抽干的。” 自己怎么会害自己呢？荀回想都没想，双手握住剑柄，一剑竖劈了下去。 北极熊的脸上几乎是肉眼可见地从安详和喜悦转化为畏怖和恐惧。 它像甩开烫手山芋一样用力地将手中残缺的楼层用力地抛出去，随后以惊人的速度一个侧身，企图躲过即将到来的斩击。 “真厉害呀！”荀回心想。“这个反应速度比我快了不止一倍，我的斩击，能管用吗？” 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没有光芒万丈的华丽特效，一道略带暗沉的细小光芒像是裁纸刀一样，从北极熊的肩部开始，依次划过胸膛，侧肋，最后到腰间。 北极熊的表情尚且还定格在庆幸和不甘的复杂情绪上。 下一刻，它惨烈而短暂地嘶叫了一声，随即庞大的身躯毫无阻碍地被直接一分为二。 想象中的血肉横飞，腥风血雨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断开的两个切面被一层薄雾般的光晕笼罩着。 就像是一道马赛克般，阻挡了切面中一切不洁的事物流淌出来。 “真厉害啊，一剑就把弱爆楼的……”荀回感叹道，他感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 “你特么别倒下，还在空中往下掉呢，你是死不了，旁边那个李不清就算有棉花保护也是血流满地了——”眼哥的声音在荀回的耳边如炸雷般响起。 “呱！我要清醒过来呀！”荀回一个激灵，努力甩开了脑中的混沌感。 “他妈的给我身体展开，能展开到多大就展开到多大——”荀回怒吼道。 此时他的身体如同被擀面杖擀过的面皮一般，已经延展到一个极度不科学的大小。 随后他用力翻转身体，像一张网一样将公寓楼的残垣断壁整个兜住。 “我要活下去，我要漂漂亮亮的活下去——”荀回在心中如此咬牙切齿地宣告，他将脑中其余的感情一并抛去脑后，只留存“活下去”的坚定和决心，“好不容易有这么美妙的，常人见不到的风景，我——” 思绪都要停止，尽管感受不到疼痛，但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与向上疾驰的空气亲密接触，荀回的大脑不得不高速运转，保证每分每秒都处在这种不会受伤的橡皮泥状态。 即使这样，荀回依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当然，也仅限于清醒了。 “轰——”只剩下两层的公寓楼终于摔到地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不过，与正常从天空中掉落下来相比，动静，震感都要小上不少。 “当然是我的功劳了。”荀回气喘吁吁地说道。“幸亏降落地点是中央大街，不然我的肉体损耗度都超过90%了。” “终于能好好地昏迷一会儿了。” 这样想着，一大滩橡皮泥荀回缩成一小个人型荀回。 荀回终于能如愿以偿地昏倒了。 “灵界超人，睁开眼睛，我是沙，不对，快点醒，别装了，虽然知道使用迪朗达尔耗费的真以太不少，对你来说也不至于一下就被干到深层睡眠的状态。”耳边是眼哥的声音。 “啧。”荀回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现在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所以是在梦中对话哦，不会以为作为你的众生魂，我没有办法进入你的梦境吧。”眼哥的语气中还有些许愉悦流露出来。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所以呢，不辞辛苦打扰我的休息，是为了说什么呢？”荀回打了个响指，周围场景陡然一变，一人一眼出现在悬崖旁边。 荀回拉过一把塑料椅，坐了下来。 眼哥:“……” “你那个能力越来越抽象了，连我都已经完全搞不懂是什么了。”眼哥沉吟片刻说道。 “趁着在梦境里那个李不清看不到我，我们还是好好聊聊吧。” “确实，这个能力跟我刚开始想的完全不一样。”荀回点点头。 “原本以为是像橡胶果实一样的能力，没想到意外是个多面手。” “幻想造物，质能转化，身体材质改变，代价也几乎相当于没有——” “首先，据我观察，你所谓的虚空造物都是要消耗真以太的，其次，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和你一样，像氪命一样，用身体部分来换真以太的。” “嘛，这也是一种天赋啊。”荀回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喂，我根本就没有在夸你的意思，我只是在想，你连圣剑迪朗达尔的全盛时期都能分毫不差地再现出来。” “要知道这把剑的活跃时期在7世纪到8世纪——” 眼哥定定地看着荀回。 “我在想你的能力会不会和历史有关？” 第30章 充电圣剑 “咕……头好痛。”荀回扭动着身体，双手抱住头，闭眼张口地大叫了起来。 “喂喂喂，别乱动，你这样我都要摔倒了。”一个无奈却也饱含喜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哇，是小说男主必有的膝枕吗，这下不得不睁开眼睛了。”荀回被声音一刺激，相当高兴地睁开了眼睛。 “当当当当，不仅有膝枕，还在大腿上贴心放上了棉花做枕头……”李不清得意的声音在他耳边继续回荡着。 “其实这样算是减分项——”荀回小声嘀咕了一句。 “还用棉花简单的做了一条被子你说什么？”李不清的声音有些不爽。 “不，没什么，嘿！”荀回一个挺身，试图以一个帅气的姿势从地上起来。 “呃呃呃……”下一刻，已经站立起来的下半身尚且不论，腰间以上的部分逐渐像融化的巧克力一般，慢慢地流淌到地上，重新变回一摊橡皮泥。 倘若有别人在远处看的话，一定会以为荀回是被腰斩了。 “诶诶诶你怎么变成这样，是副作用还是——”李不清有些慌乱地看着地上的一摊荀回，手足无措地问道。 “正常现象，没有担心的必要。”一瞬间，就连站着的半截身子都像点燃的蜡烛般融化。 地上的荀回像鸡蛋饼一样越摊越大。 “哎呦我去，我怎么变不回人形了？”随即，荀回疑惑的声音在李不清耳边响起。“算了，就这样吧，话说回来，我的迪朗达尔呢？” “你这种状态真的没事吗？总感觉轻易变成史莱姆不是很对的样子……”李不清双手拉住衣角。 虽然她对这种超凡事件接受度很强，但是一个熟人当着她的面变成一坨史莱姆她还是不太能接受。 “嘛，恐怕以后这种形态还会频繁出现。”荀回无视了李不清惊恐的目光，一边说话一边像蛞蝓一样不断在地上爬来爬去。“我还是用这个形态把剩下的公寓楼全部兜住的呢。” “……”李不清眼神闪躲。 “我的迪朗达尔呢，就是一把剑，长得很漂亮……”荀回放弃了让李不清迅速接受自己身体形态的想法，转而试图向她询问圣剑的下落。 “一把剑，还很漂亮……” “你说的是这个吗？”李不清从荀回身旁的棉花堆里掏了又掏，过了好一会才从里面掏出一把剑形模样的东西。 “嗯？！这这这怎么变成这样了？！”荀回眼前的帕拉丁之刃依旧华美异常，像是一件精致的工艺品，但与先前不同的是—— “怎么变得这么虚幻了，简直就像是投影一样，完全没有先前凝实的感觉。” 荀回紧紧盯着李不清手中的迪朗达尔，他甚至能感觉到这把圣剑每分每秒都在消逝。 “这种级别的圣剑没有真以太补充就算是灵界也坚持不了多久的。”眼哥的声音在荀回耳边响起。 “眼大爷，我该怎么办啊，搞出这玩意差点把我弄死，就这么没了——” “没事叫哥，有事叫爷，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眼哥低声嘀咕着。“那我问你，你是要没有后顾之忧的还是权宜之计？” “废话，当然是没有后顾之忧的了，我已经等不及了，快快端上来吧。” “说的好，有志气，那么首先，从你身上搞一个器官下来，最理想的器官应该是肾，因为拿了一个下来还有一个撑着。” “喂喂喂，虽然目前为止我都可以接受，但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啊。”荀回感到自己目前不存在的右眼皮直跳。 “其次，就是控制自己的身体，不恢复那一个器官，这样就可以共享身体里的真以太循环。” “你一恢复，那个留在体内的肾变成单纯的真以太电池了，这也是我想说的第二个办法。” “区别在于你狠不狠得下心不恢复身体。”眼哥用调笑的语气在脑中对荀回说。 “这也没什么，这把剑里已经有你的前辈尝试过怎么做了。” “相传迪朗达尔的剑身中藏着圣彼得的牙、圣巴西流的血、圣丹尼斯的头发和一片圣母玛利亚的衣服——”眼哥用几乎圣咏的语调对荀回唱道。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这迪朗达尔还得充电。”荀回不自觉地嘀咕出了声。 “你说什么？”李不清双手捧住变得越来越虚幻的迪朗达尔问道。 “没什么，快把那把剑丢到我的身上！”荀回对李不清说道，不过声音有些无奈。 “哦……哦，好的！”李不清迅速地撒手，这把华美的帕拉丁之刃像气球一样飘飘忽忽地坠落到荀回身上。 当剑身接触到荀回的一刹那，整把迪朗达尔突然变得无比凝实，与先前刚刚被荀回拿出来时一模一样。 紧接着，它就变回了虚幻的模样，正当荀回不解之时，它又以循序渐进的速度不断变得凝实，随后又重复先前的过程，不断循环往复。 荀回:“……” 李不清:“……这个……怎么这么像给手机充电呢？” 荀回:“你是说我像手机无线充电的底座吗？” 李不清一边摇头摆手一边低着头，身体还在微微抖动，终于，她忍不住了，放声大笑了出来。 “这样也好，你要是能通过这种方式排解心里的压力也是一种好事。”荀回在心里默默说道。 “对了，尹江树她们呢，我们这边都遭遇这种程度的袭击了，当务之急是赶紧联系到她们——” 这样想着，荀回迫切地想要摆脱这种史莱姆的体型，他开始努力地塑造出人的肢体，但显然是徒劳无功，最多也只是从一摊橡皮泥中伸出了一只手。 “帮我打这个电话。”荀回只能求助于李不清。“我现在手机丢了，也变不成人形。” 接着，他迅速而准确地报了一串数字。 那是尹江树的电话号码。 李不清也不含糊，手指像弹钢琴一样上下翻飞输着数字。 “我不知道我对尹江树的情感是什么，但是至少我不想让她死在这种地方。”荀回想道。 这时，李不清的声音打断了荀回的思绪。 “打不通，荀回。”李不清对着荀回摇了摇手机。“也许对面已经——” 第31章 灵界月光 “喂，你确定她们真的还平安无事吗？连电话都接不上了，还有为什么你拼尽全力才恢复出来一个头啊？”李不清抱着荀回的头，努力地在城市中奔跑着。 荀回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特么的还不是为了救你，把身体整成一张防摔垫，结果在下坠过程中，身体部分损耗太多了，目前恢复出一个头是我的极限了。” “至于你的第一个问题——” 荀回的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前方。 “当时在你跟我讲从醒过来到找到我那段时间的经历时，你讲的一个点我始终没明白，也是你反复提及的东西。” “就是你所谓的‘与对方连接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凭什么能让你这么顺利的找到我？” “啊，这个，其实……”李不清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我没有在责怪你的意思，不过当时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暗中把我的盒给开了。” “唔……”李不清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被憋红温了。 “不过，现在我好像明白了一点，你说的那种‘连接的感觉’。” 荀回说完，还特地从头顶塑造出一只手伸出来握了握。 “这样也太猎奇了……” 荀回不理她，接着分析道:“这也许和我的某个能力有关，也用在过你和电话那头的两个女孩子身上，曾经我以为是催眠，现在……” 李不清停下了脚步，她把荀回的脑袋举到与自己的头齐平的位置，随后像摇可乐一样开始用力摇晃起荀回的脑袋。 “催眠，你对我用过催眠，你这个人渣——” “停停停别晃了，再这样下去脑浆都要被摇匀了。” 李不清还真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用坚毅的目光面对面地盯着荀回。 “你觉得一个正常男人拿到催眠能力以后像我这样先把你催眠，然后再傻愣愣的跟你坦白吗？” “也对，不过你一个超能力者也算不得正常男人吧，不过，我没意见。”李不清想了想说道，同时她奔跑的脚步依旧稳健得像一条老狗一样。 “……我还是继续跟你掰扯掰扯能力吧，对了，前面不要直走，左拐走那条小路。” “我寻思你这连接的感觉比我之前还智能，像导航一样，下一次是不是要说‘前方有测速拍照’啥的。”李不清吐槽道。 荀回依旧不理会李不清的吐槽，继续分析道:“……现在想来，所谓的催眠恐怕是建立一个思维连接的通道，你现在试一试朝我脑袋里面传个图像啥的。” “我在跑步诶，你就不怕把我把你摔到地上吗？”李不清从额头上流下来的汗越来越多了。 “这个你别管，到时候摔了算我的，你现在闭上眼睛，我也可以给你导航。”荀回说道。 李不清真把眼睛闭上了，不过脚步稍微放慢了一点点，显然还不是很相信荀回。 “前面大约在跑三步路，往右拐，接下来是左拐，不过到时候我会提醒你的。”荀回还就真担任起了导航的职责。 “不用了，我已经像发信息一样，把脑子里的想的东西传过去了，话说是这样操作的吗——”李不清睁开眼睛，略带无奈和羞涩说道。 “不是，你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呀？为什么会想科比吃麦当劳，汉堡里面加的还是草莓？你丫也是个抽象人。”荀回越看越皱眉。 “是真的呀，那你这不就是脑内手机吗？”李不清颇为高兴地说道，此时的她正靠在电话亭旁边休息。 “或许我们应该换一个更好听的名字。” “叫灵魂通讯。”荀回说道。 “眼哥，你怎么不出来呢？”与此同时，荀回在心里问道。 “非完全人形，看不到自由魂。”眼哥只说了一句，就又闭麦了。 “看来不仅是我，眼哥损耗也很大呢。”荀回想着。“话说回来，其实我还有一个推测出来的点没有说。” “那就是，我可以无视条件直接对对方灌输信息和意志。” “从这个角度来讲，恐怕比催眠还恶劣。” “呼……呼……到了吗？我已经快要跑死了，或者你再努努力，自己在地上滚过去？”又跑了好一会儿，此时的李不清早已大汗淋漓，双眼发黑，她气喘吁吁地问荀回。 “别急，还有——啊，已经到了——”荀回在脑袋下面生成了一些触手，把朝里的脑袋转向外侧。 “——到了吧？”荀回的声音也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眼前断垣残壁遍布，钢筋水泥像乱葬岗上的墓碑一样歪七扭八地竖着，比起城市别处，被破坏的程度要高上很多。 而荀回所导航的所谓的目的地，恰恰是一个如大泽般深邃黧黑的巨渊。 “我的感觉指向的就是这里，或者说就到这里为止，现在唯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尹，不对，冯一夏也在，他们两个至少在性命上无忧。”荀回轻声念道。 “那咋滴？你还准备跳下去啊？他们俩在你心里挺重要哈。”李不清一屁股在深渊旁边坐下，用手努力地扇着风，企图卷来些许清凉。 “至少现在我不打算鲁莽地跳下去，再说了，我单独一个头这么下去？怕不是被下面的灵界生物当球踢。”荀回如是说。 “得找一个有路灯的地方，好让我恢复身体，啊，月亮出来了。” 此时的灵界太阳像是赤红色的弹珠一样蹦跳着下了山，几乎是一瞬间，荀李两人周围被一团团如丝绒般温和而又柔软的月光包裹住。 就在这时，荀回的头顶恰到好处地出现了一顶鲜红色的鸭舌帽，随后在上面不断地叠加新的不同种类的帽子。 耳边眼哥的声音响起:“关于第一个能力，其实路灯的灯光在神秘学意义上，等价于灵界的月光，尽管两者的效果天差地别。” “所以，你第一个能力的触发条件应当不仅限于路灯灯光，至少还有现在这无边无际的灵界月光。” 荀回没有回应眼哥，他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的巨渊，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第32章 告别 “呼～如果是以前我会高兴地说我出生啦，可是现在我只想感叹有一个人形的身体真好。”荀回抚摸着自己与先前没有区别的身体，时不时还伸出手掌看看自己的掌心。 “怎么说呢？刚才那种感觉就像是女娲造人一样，也太奇怪了，帮别人把身体捏好就能活蹦乱跳什么的……”李不清在一旁心有余悸地说道。 满打满算不超过一天的时间内，她的世界观已经重复破碎愈合多次，现在已经无论看到什么都能吐槽上两句了。 随即李不清些疑惑地问道:“你那把充电的剑呢？刚才还看见你拿在手里的，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哦，你说迪朗达尔啊——”荀回一边附和着点头一边把手伸向后背，接着用手指一划，后背的皮肉很轻松就被破开了。 “哈？”李不清的不解渐渐爬满整个面庞。 荀回继续着手中的动作，他把手掌整个插入破开的伤口中，接着用力一握，再一拔。 一把流光溢彩的华美之剑像拔萝卜一样被拔了出来。 “现在的文艺作品中相当流行这种武器呢，所谓的脊髓剑。”荀回一边抛耍着手中的迪朗达尔，一边饶有兴致地说道。 “我也是受此启发，结合迪朗达尔自身的性质，创造出来这种存储方式。” “具体来说就是现在我把迪朗达尔当成了自己的脊椎骨，这样既方便储存，又能保证参加身体的真以太循环。” 荀回抚摸着手中的迪朗达尔，用慈爱的眼神看着这把帕拉丁之刃。 “而我真正的脊骨是作为迪朗达尔的电池存在的，据我估计，像之前那种斩击，差不多发20几下吧。” “怎么样？很有创意吧？”荀回笑着对李不清说道。 “我倒是觉得如果有能力把它缩小的话，还是像藏金箍棒那样藏在耳朵里更帅。”李不清说道，眼神认真。 “我要下去了，你就在上面待着吧，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 “嗯，你这话说的真过分，不过也是事实。” 这时荀回才第一次仔仔细细看这位便利店小姐的面容。 他看到了沾满汗水的姣好面庞，柔顺的黑发顺着汗水的纹路紧贴在脸上，他看到了像小鹿一般温和湿润的眼睛，与棉絮般柔软的灵界月光相互映衬。 荀回闭上了眼睛。 “你在上面注意保重，我把这个留给你，实在有什么紧急的可以通过灵魂通讯找我。”荀回敲了敲自己长满帽子的脑袋，帽子立刻脱落下来。 荀回顺势接住，已经堆叠的很高的帽子在他手中转化分作两块失活的血肉，随后这两块残躯蜕变为两把左轮手枪。 “火帽击发式转轮手枪，柯尔特发明的最早的那一把，不过这个是用灵气作为子弹，在灵界月光下几乎相当于无限子弹。” “不过需要用真以太作为货币，喏。” 李不清手忙脚乱地双手接住，随后捧在手心里仔细端详了起来。 “你可以试着开一枪。”荀回说道。“这玩意儿威力应该比普通的枪要大一点。” “还是不了，我希望这把枪永远不要开。”李不清小心翼翼地把枪插在腰间，不看脸的话，活脱脱是一个军阀。 “那么我是真的要走喽。” “没什么好婆妈的，走吧，走吧。”李不清朝他招招手，她的眼中不仅有不舍，还混杂着坚定与喜悦。“我很喜欢这个超凡的世界，就算是梦，我也……” “不是梦，这是一场盛大的旅行，也许会迎来注定悲惨的结局，但终究还是一场盛大的旅行。”荀回背对着深渊对她露出微笑。 下一刻，他倒了下去，朝着未知的目的地进发。 与此同时，在深渊的底部。 “冯冯，这小鱼到底是什么来头？连巨龙放出来的光炮都能吃下来？不过……”尹江树有些难过地盘腿坐在地上，看着眼前已经奄奄一息的蓝灰色小鱼。 “江树，首先，袭击我们的根本就不是笼统的巨龙，而是一条快要化龙的腾蛇。” “至于这条小鱼，就算是我也看不出来，毕竟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特征……” “你居然能这么快的接受这种事，我实在不能理解。”尹江树看着冯一夏戴着眼镜的瘦弱面庞，感叹道。 “与其说是接受，倒不如说我一直相信着这种事情的存在。”冯一夏用手扶了扶眼镜，说道。 “你说的那个腾蛇恐怕没有走，还在这个自己用光炮喷出来的大坑里找我们呢。”尹江树担忧地说道。“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啊，不过我居然能看到真正的腾蛇诶。”此时的冯一夏的眼中仿佛流淌着一条星河，闪闪发光。 “这家伙，看来就是那种经典的中二病，到现在这种情况了，一点都不慌的，还搁这兴奋呢。”尹江树在心里暗暗吐槽道。 “话说回来，我们俩的手机都丢了，之前和荀回说好要保持联系的……”尹江树呆若木鸡地盯着周遭的黑暗，用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 毕竟是在城市，而不是在荒郊野岭，所以他们正蜷缩在下水管道里。 “那个荀回，我早就猜到他不简单，肯定有什么超能力憋着不说，现在一看果然是这样——”一提到荀回，冯一夏的声音立刻变得愤愤不平起来。 “嘘——”尹江树突然竖起一根手指头贴在嘴唇上，示意冯一夏噤声。 两人不说话，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好久。 “怎么了，突然这么紧张？”冯一夏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没感觉到吗？刚刚就从我们旁边游过，那个腾蛇。”尹江树心有余悸地说道。 “还好你反应敏锐，不然的话……”冯一夏伸出手挠挠头，真心实意地说道。 正当二人寒暄之际，尹江树表情陡然一变，紧接着冯一夏他的目光也瞬间变得犀利。 两人几乎是同时站起来，用发自内心的喜悦的语调说道:“我感受到了，他来了。” 第33章 下落间 “果然是一股城市地下的工业气息，电缆被烧断的焦糊味，还有重重叠叠的下水道里传来的臭味儿……” 感受着如钢刀般刮过面孔的气流，荀回评价道。 “你还是小心一点，这么大的洞如果用光炮的话得有多大的能量强度才能冲开来？说实话，这一炮打在你身上你直接就被风风光光了。”眼哥突然出现在荀回的身侧，兴致勃勃地说道。 “我去，眼哥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呜呜呜……”荀回开始假惺惺地掉眼泪。 “你高兴得太早了，我刚刚是去仔细看了看那把迪朗达尔，你小子还真能啊，居然是真货，还不是仿制品。”眼哥有些兴奋。 “……嗯，所以呢？”荀回努力不让自己的脸被风吹变形。 “说明里面藏着圣彼得的牙、圣巴西流的血、圣丹尼斯的头发和一片圣母玛利亚的衣服都是真的，每一个都是可以被你拿来爆种的东西，反正就现在这种情况，你好像完全死不了的样子。” “算了吧，等到要爆种的时候再说，我可不想再体会一遍之前那种感觉了，变不成人形也太痛苦了。”荀回“哈哈”了两声，算是将这个话题揭过了。 “她们两个就在下面，我感觉到了。” “那你有没有感觉到周围还有灵界生物存在呀？有没有考虑过找到人怎么爬上去？” “我说过我是你逻辑的暗面，可以考虑到你考虑不到的事情，不过有些时候你实在是在犯蠢。”眼哥如连珠炮一般吐槽道。 “……管他呢，先救了再说，反正现在我也死不了。”荀回脸有点红，嘴硬道。 “唉。”眼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它的瞳孔突然缩成一个微小的点，随即眼哥焦急的声音传到荀回耳朵里。 “快躲开！” 荀回的耳朵在接收到眼哥声音的下一刻，他的身体便开始了动作。 柔软的身体在黑暗的大渊中肆意翻腾，仅仅一刹那，便移动到了城市地层切面的边缘。 “笨蛋，是光炮，快点把体积缩的再小一点啊！”眼哥焦急地催促道。 可是眼哥终究是无功而返，因为光炮移动的速度比声音传到耳边的速度要快的多。 一道足以覆盖整个坑洞的蔚蓝色的光柱直接贯穿了荀回的半边身体，荀回被笼罩的半边身体像被水流侵蚀一样，从皮肤到骨髓，由外及内依次剥落。 “这是能够排云布雨那种中国龙属吗？不，真正的龙种威力应该还要再大一点……”眼哥在荀回耳边轻语道。 此时的荀回已经恢复成了一个完整的人形，但由于半边身体都被损耗掉，现在只能变成玩偶大小。 “别分析什么龙不龙的了，这可怎么办，这种情况就是你说的那种高能量级吧，再被打中我就要灰飞烟灭了。”荀回叫道，他瞪视着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企图分辨出其中潜藏的危险。 “你能不能做一下符合你外貌的行为，比如说帮我提前预知一下，下次攻击会从哪里来？” “首先，我虽然是理论上的全知，但是这个全知是在你所看见的物质上，相当于一个辅助系统，帮你意识到你没有意识到的东西，根本预知不了未来。” “那之前那只北极熊是怎么回事？”荀回愤愤不平地问道。“你不是提前预知到了吗？” “那只北极熊其实当时已经在你的视界里了——还有，把迪朗达尔拿出来，准备战斗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巨大的蛇形虚影仿佛平白无故般突然闯进了荀回的视界里。 这道蛇形虚影背生双翼，席卷起来强烈的罡风仿佛能将整个空间都吹得七零八落。 荀回只感觉自己心中突然出现了一对明黄色的瞳孔，随即下方的蛇影便如离弦箭一般朝他冲刺而来。 “怎么这么快？唔——”荀回在半空中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身体不被蛇影席卷起来的罡风吹垮。 他用力地将手插入脊背，随后用力一拔，光华灿烂的迪朗达尔脱体而出，瞬间把黑暗的空间照亮。 借此机会，荀回也看清了，蛇形虚影的真面目。 “浅黄色的身躯，行云布雾的能力，明显龙化的特征，还有那双翅膀……”眼哥低声呢喃着，随后惊呼道。“这是腾蛇，还是快要化作神龙的腾蛇！” 但这时的荀回已经顾不上听眼哥的分析了，他努力用纤细的双手握住剑柄，随后虚浮地一剑斩下。 “迪朗达尔的斩击并不是单纯地将真以太转化为庞大的灵力切出，而是直接作用在敌人身上的，名为‘切断’的性质。”荀回在心中想道。 下一刻，腾蛇左半边翅膀出现了一道浅浅的光痕，随后半边翅膀直截了当地脱离了身躯，犹如无助的雏鸟般向深渊坠落。 腾蛇的平衡一瞬间被打破了，飞行也不再平稳，而是摇摇晃晃，但这一状态只持续了一瞬间，腾蛇就稳住了身形。 随后一口咬住还在身旁慢慢坠落的翅膀，直接囫囵吞了下去。 背后残余的翅根处慢慢萌芽出一只新的翅膀，与先前别无二致。 荀回双眼发直，抬手又是一道斩击挥出，这一次对准的是腾蛇的眉心。 腾蛇张嘴吐出宏大而浩瀚的啸叫，震得荀回耳膜生疼，随即，一道赤红色的炎柱从口中喷出。 “我去，这小飞蛇怎么什么都能喷？”荀回叫道。 “腾蛇，火神，其神性柔而口毒，司火光、怪异、惊恐、梦寐、妖邪、蛊惑之事。”眼哥冷静地科普道。 这时，迪朗达尔的斩击也和冲天的炎柱碰撞在了一起，一瞬间僵持不下，谁也胜不过谁，就停在半空中，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只是接下来，迪朗达尔的斩击犹如摩西分海般一瞬间将炎柱破去大半，随后像烟花一般散开，消弭于无踪。 只是腾蛇浅黄色的额头上多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但是随后伤口便迅速愈合了。 腾蛇对荀回的眼神变了，从戏弄变成了警惕。 荀回并没有借此发挥，而是闭上眼睛。 “这样的斩击我只有二三十道左右了，打持久战肯定打不过。”荀回思考着。 “只能爆种了，用这把剑里所谓的圣人遗体。”荀回握紧手中的帕拉丁之刃，睁开眼，露出了决绝的神色。 第34章 圣彼得·神降形态 圣彼得，生在加利利的伯赛大，是耶稣的大弟子，也是耶稣最喜爱的得意门生，为基督教早期领袖，公元65年，受到罗马皇帝尼禄的迫害，被倒钉上了十字架而殉道。 此时，这位基督教圣人的牙齿正如光点一般，把周遭的空气渲染得神圣肃穆。 荀回将其虚握在手中，感受到如河海一般不断流淌的光与热，他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光影。 浅黄色的腾蛇扇动着如同天幕般遮天蔽日的大翼，眼中对于荀回的忌惮又浓重了几分，它吞吐着城市地层里污浊的空气，俨然一条通天彻地的龙蛇。 “爆种爆种，关键是怎么爆啊这个种，我把这破牙齿捏爆？”荀回问道，他觉得握着这颗牙齿的感觉有点像握着一个刚煮熟的滚烫鸡蛋。 “你捏得爆吗你？这玩意儿能存在那么长时间，本身就证明了它具有不朽的性质，更何况还是有传说流传下来的圣物。”眼哥都被荀回气笑了。 “你随便拔一颗牙齿，把这颗当成假牙填进去。” “啊？哦。”荀回的脸上先是露出了惊奇且不能接受的表情，但是马上便恢复了镇定。 他用手指对准门牙用力一弹，牙齿以惊人的速度飞向荀回的喉头，随后像落入水中一般缓缓沉入其中。 接着，荀回用大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地拈住这颗足以成为基督圣物的牙齿，将其按在了自己制造的门牙缺口中。 顿时，荀回已经足以称得上幼小的身体绽放出了超乎寻常的乳白色厚重光芒，犹如千层奶酪般一层又一层堆叠在荀回的周身。 随后，荀回的衣服也渐渐转变为关于先前全然不同的形态，一件大理石质感的长袍与荀回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合。 他的背后倒悬着十字架，手中的迪朗达尔不知何时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苍白的钥匙。 荀回的身侧涌现出如山岭般连绵不断的洁白羊群，他轻抚着头羊的皮毛，眼神淡漠却又充满生机。 “所谓的爆种，实际上就是神降——”眼哥悠然叹道。“只要有坚定的意志，就一定能卓有成效的底牌。” “‘磐石’圣彼得……”荀回握紧手中的钥匙，头上的根根发丝犹如天使般反叛着重力。 盘旋着的腾蛇也并非坐以待毙之徒，在荀回装假牙的时候，它就已经在额头上积蓄起一股庞大的能量。 而当荀回恍惚地握着那把苍白的钥匙时，腾蛇头顶积蓄的能量终于激射而出。 腾蛇者，临景门主烛火，临惊门主灾害。禀南方火，为虚诈之神，性柔而口毒，司惊恐怪异之事。 一道虚幻而缥缈的漆黑火剑犹如激流一般伴随着惊声尖笑朝荀回冲去，所经之处冰冷的空气都被滚烫的剑锋烧灼得有些许扭曲。 荀回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新冠表面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实际上—— “这个神降还自带贤者模式呢，我现在连想换换表情都做不到，像是面瘫了一样……”荀回在心里疯狂吐槽道。 “该怎么做才好呢？我完全不熟悉身上的任何东西，要不拿背上的这把十字架当剑使？” 几乎是同一时间，荀回生出了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好像有人一直在监视着他一样。 荀回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怖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既然这个不行，那么——”荀回高举手中苍白色的钥匙，犹如矗立在美国海岸的自由女神像。 白茫茫的羊群犹如鸣动的海潮一般向前涌动，如宝石般黑亮的眼睛流露出无辜而纯洁的神色。 “百般武艺，此乃牧羊人之羊群。”荀回不无得意地说道。 熙熙攘攘的羊群如同敢死队一般冲向漆黑的剑锋，顷刻间就将黑炎之剑淹没。 “这个羊群是由真以太为核心构筑模拟的人类潜意识集群，被称为迷途之羊群的神圣术法。” “由于你身体的特殊性质，本质上是和你一体的。” “而那把炎剑说到底是由腾蛇积蓄的怪谈和虚诈强行组装起来的弹药，对人的心智杀伤力极大。” “总之，不管你能不能接得下这把剑，你都要遭重了，荀回——” 眼哥话音未落，荀回嘴角淌下来一道金色的血线，连带着周身环绕的乳酪一般的厚重圣光都暗淡了许多。 “是牙龈，我的牙龈出血了。”荀回将手伸入自己口腔中探了探，说道。“本人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是——” “我去——” 荀回低下头，眼见一把漆黑的炎剑直挺挺地插在自己的胸膛上，一寸一寸地深入。 “怎么会这样？”荀回感觉自己头晕目眩，耳边环绕着千千万万个恶毒刺耳的声音，化作唇枪舌剑刺入他的脑海。 眼前也被笼罩上了虚幻的云雾，无论是美好的，诡异的，怪奇的，通通一股脑灌到他的头脑之中。 “唔……”荀回的眼角淌下两道金色的泪迹。 但是，贤者模式马上跟进，荀回脑中的信息垃圾被一扫而空。 “我的羊群被破了，这么轻易的就被破了？”荀回百思不得其解地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 “中国神对战外国神必胜，这不是网络小说的铁律吗，这就是身在中国的自信。”眼哥笑道。 “好了，不开玩笑了，归根到底还是你不熟悉这种攻击方式，仓促上手导致的。”眼哥飘到荀回的头顶说道。 此时的荀回如天使般漂浮在空中，腾蛇也扇动着翅膀，积蓄着灵力，为下一次攻做准备。 两人在半空中对峙着，一动不动。 或者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良久，荀回突然把握着苍白色钥匙的手伸向前方。 腾蛇立刻反应了过来，喷吐出了一道细小的高能水柱，直接将荀回握着钥匙的手切割出一道不深不浅的疤痕。 荀回仿佛浑然未觉般继续将手伸向前方，周身环绕的圣光又厚重了许多。 几乎是一瞬间，虚空之间突然浮现出了一扇巨大的门扉。 仿佛自太古以来就从未开启过一般，这扇门紧紧地闭锁着，上面既无浮雕，也无彩绘，只是一扇简单的，带有铁锁的白色门扉。 “接下来，我也要动真格了。”荀回说道，他举起钥匙。 第35章 伊甸清光 荀回将苍白的钥径直插入锁孔之中，随后一圈一圈地拧动。 每拧动一圈，解开锁头的声音都如大吕洪钟般在这片黑暗的天地中震荡。 一声大于一声，层层深入，层层递进。 “所谓的基督教世界，在神秘意义上的强悍之处并非在于其强大的感召力，或是世俗意义上的超阶级性，而是在于二者合二为一孕育出来的，如同耍无赖般的‘对神系特攻’。” “犹如十字军东征般，一次次贬低，一次次矮化，一次次蹂躏，将对方至高的神明贬为堕入地狱的邪魔，将扞卫家园与未来的勇士们堕为主的使徒与骑士。” “这就是基督神系有底气无限扩张的本质和筹码，即卓绝的污染其他神系的能力。” 荀回在空中低声呢喃着，周身环绕着的炼乳般洁白绵密的圣光还在不断地加深加厚，一如旧日将君士坦丁堡周围环绕，仿佛永远不会陷落的狄奥多西城墙。 “所谓的定义权，就是如此。” 荀回终于拧开了最后一圈锁头，门扉依旧纹丝不动，但是却像是解开了什么禁制一般，丝丝绵绵的青色柔光从门缝中透了出来。 “虽然对这种行为很不齿，但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用着人家体系的力量也实在没办法就是了。” 荀回摇摇头，脸上流露出遗憾的神情。 “因此，汝，腾蛇者，背生双翼，神性柔而口毒，司火光、怪异、惊恐、梦寐、妖邪、蛊惑之事。” “以吾所见，虽助娲皇行补天之事，却在其后行祸乱人间之事。” “司火事，乱人间，实为有翼之火蛇撒拉弗之权能，撒旦之化身所为也。” “因而，证明成立，腾蛇即为撒旦。” “神之敌也！” 荀回如同吟咏圣诗般咏唱着仿佛宣判末日般的词句。 “这玩意唧唧歪歪的像证明数学题一样，真不愧是最繁琐也是最麻烦的宗教，还要冠冕堂皇地搞这么多理由。”荀回在心里暗骂道。“感觉念完以后自己的灵魂都肮脏了。” 而当他念完最后一字时，巨大的白色门扉豁然洞开。 首先，是一缕几乎微不可见的青光探了出来，仿佛一道分界线一般，隔绝了永暗和无暗的界限。 接着，如同绽放的花火般，无数璀璨的青光在这片无光的深渊中蔓延更生。 仿佛蒙古骑兵般在这片昏黑的界域不断地攻城掠地。 此时，荀回悠然说道:“击坠神明，贬低英雄，打落传说，刻上自己的烙印，收归己用，这就是‘伊甸清光’的本质。” “借由打开伊甸园之门而不断涌现的伊甸清光，定能将你贬为撒旦化身，腾蛇。” 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所以用光填充满黑暗的空间，实在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腾蛇扇动着表面带有繁复花纹的巨大翅膀，头颅高高地昂起，像是待宰的猪羊般惨烈地嘶叫着。 源源不断的不甘，仇恨，怨毒化为实质的枪林弹雨，附着着漆黑的火焰，一股脑朝荀回激射而去。 “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大概是没用的……”荀回不闪不避，偶尔有几发要打到他的脸时，便用手指轻轻地挑开。 “哈哈哈哈哈，这种伎俩对我已经没用了，你觉得你打得破这层比马赛克还厚的圣光吗？”荀回发出反派般张狂的笑声。 “更何况，现在这个你砸出来的深渊被我的伊甸清光填满，已经足以被称为我的领域了。” “谁告诉你，这里是你的领域了，臭鸽子的使徒。”一个清冷的女声在荀回脑中响起，语气中饱含着轻蔑与不屑。 “谁？”荀回淡定的眼神立刻转变为惊奇，他左右探视着，企图找到声音的来处。 “喂，就在你对面，是我，你祖爷爷腾蛇。” 荀回立刻抬手抓住一道从伊甸园之门中涌出的伊甸清光，捏吧捏吧以后没头没脑地朝腾蛇掷去。 腾蛇一甩尾巴，像打羽毛球一样把清光硬生生抽了回去。 “要不是刚刚那一发邪异天火为了保险，消耗的真以太太多，和你打根本就不需要多费心思。”腾蛇的声音显而易见地充满了不满的情绪。 “可恶的巴哈姆特子种，搁那儿给我变成小鱼装蒜，我跟它一人一个分了不好吗？” “不过也好，现在，我们所处的深渊，是每一寸都沾染上了我的特性，是真正属于我的不可侵犯的领域。”腾蛇有些狰狞地笑了笑。 “我靠，眼哥，这下怎么办，我这边手段都用尽了，背后那个十字架之前好像也被警告了不能用……”荀回在心里说道，他其实并没有那么着急，更多的是一种对于未知手段的恐惧。 “她如果不拉你同生共死的话，你们估计就要一直僵持在这儿了。”眼哥沉吟片刻，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毕竟你现在身上的盾像城墙一样厚。”眼哥补充道，他现在漂浮在荀回的头顶。 “那是……你的众生魂？你的众生魂能够和你交流？”腾蛇此时疑惑地看着漂浮在荀回头顶的眼哥。 “的确，这就是我的众生魂。”荀回点点头，对腾蛇的猜测表示认可。 “妈的，竟然成了臭鸽子的使徒，这下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要把这个领域直接炸了，拉着你殉爆！” 腾蛇火冒三丈地说道，荀回清楚地感受到她体内真以太的活性愈发高扬了起来。 “等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荀回有些慌乱地说道，同时在心里对眼哥疯狂吐槽。 “你是什么乌鸦嘴吗？怎么我越不想遇见的事情马上就找上我了？” 眼哥沉默了。 “多说无益，已经选择了阵营的救世主还不如毁掉，更何况是基督体系的——” 腾蛇的皮肤已经开始慢慢鼓胀了起来，不正常地跳动着，周围清翠的伊甸清光也逐渐被黑漆漆的浓雾吞噬。 雪上加霜的是，巨大的白色门扉“伊甸园之门”也开始慢慢合拢，奔涌出的伊甸清光越来越少。 荀回咬牙，将手伸到背后，一把握住了那把逆十字架。 第36章 回转 逆十字架入手的第一感觉对荀回来说无疑是冰凉而又粗糙，紧接着他感受到一道如磐石般的坚定目光注视着他。 “牛魔的这肯定是那个圣彼得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偷窥我。”荀回在心里吐槽道。“我已经不想再吐槽了，但是这个基督神系无论是能力还是人都像神经病一样。” “你个倒吊人还想下来，想都别想。”腾蛇的声音愈发恼火，此刻的她连远程攻击都不愿意放出，扇动着翅膀，整个如山一般遮天蔽日的庞大身躯径直朝荀回撞来。 不，与其说是荀回，倒不如说是荀回手中的逆十字架。 同时，腾蛇也在荀回的脑中不断灌输着信息垃圾:“你个臭捕鱼的，我看当年尼禄对你太仁慈了，下手不够狠，是我就用刀把你一片一片片下来做沙威玛烤肉……” “喂喂喂，我不是圣彼得啊，为什么要这样对着我骂啊？”荀回大叫道，腾蛇的声音像敲锣一样震得他的脑袋生疼。 这时，空间中又出现了另一个厚重沉稳的声音。 “你这个异端再敢骂我一句试试，我看你拜黄帝拜的倒是挺麻溜的，现在倒是高风亮节起来了，从补天的功臣被贬为司掌火和妖邪的邪神感觉怎么样呢？哈哈哈——” 腾蛇听到这个声音显得更加愤怒了，以远超泥头车的飞行速度朝荀回手上的逆十字架创来。 她怒目圆睁地叫道:“你这个串串香！” 那个厚重沉稳的声音也不甘示弱，反骂道:“骂什么呢？要不是娲皇，谁记得你？纯纯小说里面的垫子。” “喂，这个能看见众生魂的孩子，是你们的人吗？” “当然了。”荀回感觉那个沉稳厚重声音的主人好像挺了挺胸。“如果不是主的使徒，我怎么会亲自神降下来？” “诶诶诶你别血口喷人——”荀回赶紧抓住那把逆十字架上下摇晃。 “既然有人证，有物证，那么证据确凿，我也没什么好犹豫的——”腾蛇的声音重又变得冰冷了起来，做出了宣判。 “今以娲皇抟土之躯，应四方之召，顺轩辕之令，诛灭此异教劫子。” 此时的腾蛇脸上流露出了一丝遗憾的神情。 “腾蛇乘雾，终成土灰，没想到真让曹孟德那小子说中了，我去也！” 几乎是一瞬间，腾蛇曾经鲜活的身躯变成一尊泥塑，随即化为尘土，消弭于这片无光的深渊之间。 随后，四周的黑暗开始鸣动，荀回感受到周围的一切都逐渐转变为归属于腾蛇的真以太。 “哈哈，一虎杀两羊，我亦去也。”那个沉稳厚重的声音中蕴含着说不出的喜悦，随后荀回周身的一切都慢慢退去。 荀回变回了那个没有任何加成的状态。 荀回闭上眼睛，连眼哥在一旁的焦急呼喊都没有听到，他只是默默地感受着周围如同海浪般涌动的真以太。 “无所谓了，眼哥，这种情况怎么想都逃不掉吧。”荀回苦涩地笑了出来。 “有机会的话，眼哥，我以后绝对不用基督神系的东西了。” 荀回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蜡烛一样逐渐溶解，并非像之前那种可以归来的状态，他知道，这是绝对的溶解。 “再见了，眼哥。” 荀回死了，像冰溶解在水中一样。 这片深渊也逐渐被活化的真以太填平，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朦朦胧胧间，荀回感觉自己流落到了一个高远浩渺的空间。 “没有肉体，没有灵魂，只有些许意识留存。”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冰冷而又宁静，裹挟着名为‘绝望’的无边痛楚……” “之前那条腾蛇残躯化烈火吞掉我的时候倒是决绝又潇洒，现在却又这样婆妈，果然真正坦然直面死亡对我来说还是过于难以企及了。” “毕竟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啊，哈哈哈。” 这时，荀回想起刘慈欣在《流浪地球》中叙写的谜题：“你在平原上走着走着，突然迎面遇到一堵墙，这墙向上无限高，向下无限深，向左无限远，向右无限远，这墙是什么？” “死亡啊……”荀回似有所感地默念着谜底。 良久，他摇摇头，轻笑了起来。 “对我来说，死亡的另一面令我更加印象深刻，不仅仅是《流浪地球》中描绘的宿命感和不可避免性，还有其中蕴含的生的希望。” “死亡是一条永不逆行的河流，但是所有人都在逆水行舟，企图从中谋得生的希望。” “所谓生如逆旅就是这个意思。” “正因如此，我怎么可以这么死去？尽管这次死亡死的壮美，死的应当，但反抗死亡是人的本能。” “我还想活下去，我还想昂首挺胸地活下去。” “我怎么能就这样死去？我不能就这样死去，我还有梦想没有实现，还有未知未曾探索。” 此刻，荀回仅剩的理性和坦然都被强烈的不甘和懊悔吞没，唯有一句“活下去”，像梦魇一般缠绕在他的脑海中。 仿佛此刻的他已经变为了执念的怪物。 下一刻，荀回突然感到自己的视野仿佛变得极高极远，他看到了普罗大众，看到了生老病死，看到了悲欢离合，看到了成王败寇。 荀回看到了“历史”本身。 那是一片平平无奇的海滩，一粒粒微不可见的沙砾拱卫着一颗颗或有瑕疵的珍珠。 雪白的浪花卷来，有的珍珠被大浪就此收去，有的珍珠则勉强摇摇晃晃地继续待在海滩上。 接着荀回的耳边如堤坝失守般涌现了无数朦胧的话语。 最初的声音几乎已经成为了呓语，到后面的声音倒是越来越明晰可见。 荀回从其中辨别出了一二简单话语，那是父母在初中常对他说的“要好好吃饭啊”之类的嘱托。 直到最后，荀回终于听到了第一句完整又清晰的话。 那是从他自己在与名为李不清的少女告别前口中吐出的话语。 “火帽击发式转轮手枪，柯尔特发明的最早的那一把，不过这个是用灵气作为子弹……” 随后，荀回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拉扯感像藤蔓一样缓缓攀上了他的脚踝。 没有任何准备，接下来，荀回感到自己像是被扔到了分子级的滚筒洗衣机里，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不停地旋转。 恍惚间，眼前斗转星移，空华乱坠，待到归于平静之时，映入眼帘的是李不清白皙的面庞，面上的焦急和担心显而易见。 她手中还捧着荀回先前给她定制的手枪。 “你怎么了荀回？怎么讲着讲着就嘴唇变得煞白了，是不是——” 荀回摇摇手，一言不发地盯着李不清，眼神略带一丝迷茫，说道:“这就是……回转？” 第37章 这个，不需要了(无慈悲) “你在说什么？什么回转？”李不清不解又担心地问道。“感觉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对诶，是刚才给我这两把枪的原因吗？你要不要收回去——” 此时李不清眼中的荀回双脚颤抖，面色发白，大喘粗气，后背佝偻，似乎连站立都显得困难。 “……不，没什么。”荀回摇了摇头，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看起来状态极差于是他，努力将后背挺直，企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 “那两把枪应该没什么问题，把他们留着吧。”荀回戏谑地笑笑。 “不过——”荀回把手伸向后背，毫不眷恋地把手用力插进脊背，把圣剑迪朗达尔粗暴地拔了出来，随后像扔摔炮一样狠狠扔到了地上，“这玩意儿可害我不浅啊。” “你说什么？这把剑你刚刚还在夸呢，而且用起来也节能啊。” “这把剑实际上正常用是不会遇到什么问题的，即使它出自基督教世界亦是如此，不过，这里面的几个所谓的圣物——” “我之前了解到的也是所谓的‘绝地翻盘的手段’这种暧昧不清的字段，大概有人隐藏了背后的手脚吧……”眼哥突然从荀回身上冒出来，他现在体积明显缩水了一圈。 “你特么怎么变得那么小了？”荀回不解地问道。 “回来的时候，把未来的事情都遍历了，大体积身体撑不住，压缩了一下。”眼哥说道。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这把圣剑怎么解决？”荀回皱着眉，手指指向地上的迪朗达尔。 “你自己决定呗，但我要提醒你的是，圣剑里面这些所谓的基督圣物不仅仅是作为真以太电池而存在，由于传说的流传，他们也成为了迪朗达尔的存世之基。”眼哥对荀回做出解释。 “所以不要想着只把里面的圣物拿掉，留着这把剑胚子这种取巧的事情。”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荀回把头偏了过去，不看眼哥。 “……喂喂喂，你还真这么想啊，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眼哥叫道。 此时的李不清自知插不上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低下头摆弄起了那两把手枪。 “其实我现在对任何神系都不信任……”荀回长叹一口气说道。“就算我把这把迪朗达尔融了搞一把巨阙啥的，那也只是把腾蛇那关过了，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东西？那个腾蛇不是说了吗？什么巴哈姆特的子种？” “阿拉伯神话中宇宙的支撑者，难以想象的巨鱼，这种怪物还有子种吗……”眼哥说完以后便陷入了沉默。 “总之，无论用哪个神系的武器，总归会被那个神系的仇敌盯上吧，更何况我明明在沿海城市，四面八方神系的灵界生物全在往这边涌，像是抢火车票一样。” “我可不想先用一把武器砍完了，还要临场变卦，这样我身体里面的真以太受不住啊！” 荀回从地上有点嫌弃地捡起了迪朗达尔，随后轻轻抚摸着这把绝世的幻剑，仿佛在安抚患者情绪。 “不过，无论如何，这个，不需要了。”他毫无慈悲地说道。 迪朗达尔在荀回怀里慢慢地变作灿烂的光点，随后像泡腾片融到水里一样，回归到荀回的身体中。 荀回的身体变成了一个光彩夺目的大灯泡，表面泛起阵阵涟漪，但很快便归于沉寂，不复光明。 “归根到底还是用我的真以太做出来的，消化起来就是快哈！”荀回在心里默默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此时李不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恰好抬头看到了荀回吞噬迪朗达尔的瞬间。 “这把圣剑这么快就被你报废处理了，寿命也太短了吧。”李不清吐槽道，她已经对荀回的任何行为都见怪不怪了。 “没办法，这玩意儿有安全隐患，倒不如说一切在神话中挂名的神兵利器都有安全隐患。” “因为能够流芳百世，传唱至今，避免不了沾染上当地神系的色彩，这对我来说是大忌，很可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背刺我！”荀回做出了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 “……是有我什么不知道的隐情吗，感觉你现在这个状态很像ptsd诶。”李不清两只手分别像转球一样转着两把枪，把棉花般的灵界月光扇到荀回的脸上。 荀回没有理会她的疑问，把像蒲公英一样轻盈的灵界月光从脸前扇离，随即唐突地壮怀激烈起来:“所以我要打造一把只属于我的剑，一把每个细节都为我量身定做的剑，不要那些英雄豪杰用过的二手货！” “啊哈哈，没有人鼓掌吗？”荀回尴尬地挠了挠头。 “你还是不要搞这种尬的了，我和李不清都不吃这一套。”眼哥像绕地卫星一样在荀回周身作公转运动。 “事实上我的确打算打造一把与任何神话传说都没有干系，并且各处细节都利好于我的武器。” “我也在脑中构建出了一个雏形，现在的问题是，以我的能力——”荀回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能不能把我构想中的那把魔剑给具现出来。” “你小子装什么呢，感觉比刚才还要中二。” “荀回，现在的你让我想起了那种幻想自己是选金箍棒还是炎龙铠甲的小屁孩。” 一人一眼几乎异口同声地吐槽道。 “不过，你这个想法也相当于一个测试，一个对能力边界的测试。” “纯粹的幻想造物如果真的被你弄出来了，那我对你这个能力的推测就又要推翻不少结论了。”眼哥饶有兴致地说道。 “那你先说说呗，迄今为止关于我第三个能力的推测？”荀回一听这话，盘腿坐了下来，一副听故事的模样。 “啊，这都有分析听的啊，荀回，如果你的众生魂愿意说的话，你也给我转述一下行不？”李不清的眼睛里的兴趣都要溢出来了。 “也的确该和你讲讲，荀回，这毕竟是你的能力，如果我说的对，也便于你之后更好地运用。”眼哥漂浮到与荀回视线齐平的位置。 “就目前来看，你的能力应该是再现历史。” 第38章 真以太 “什么？你不会是在说笑吧？”荀回瞪大了眼睛叫道。 “本来我还以为是先天什么圣体之类的，无非就是位格高一点，用途广一点之类的，直到你死了以后我和你共享视野看到的那番情景，才让我感觉到了不对。” “我们先来列举一下目前为止你所展现出来的吧。” “能够将身体延伸拉长，将身体的任意部位分离，同时可塑性极强。” “能够将从身体主体取下来的一部分转化为存在过的事物。” “还可以通过回想历史来造出圣剑级别的幻想武器。” “最重要的是——”眼哥顿了顿，“可以死亡回溯。” “仔细想想，我好像确实有这么多能力，而且这些能力甚至是一个大能力的侧面。”荀回感叹道，他现在从身上拉了两块鸡蛋大小的血肉，像核桃一样在手中盘。 “第一个能力，代表着历史的性质，这一点我想了好久才想明白，你看，所谓的历史不就和你的身体一样可以被你这个当权者随意操弄吗？” “第二个能力，你仔细想想，你每次需要把血肉转化成现实物质的时候，是不是都是现实的物质？是不是都需要在脑袋中回忆出它的样子？” 荀回沉思了一会说道：“的确，我需要非常细致的回忆某个物品的各个细节，比如那一把伞——” 眼哥在荀回眼前晃荡了一下说:“所以说这个能力应当是从历史中通过血肉这种介质，把物品从历史中拿出来！” “不过从第三个开始，我就有点不太确定了，因为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我预想的框架，你还是先把你那把所谓的魔剑造出来吧，这样反倒可以相互印证。” “诶，说了这么多，结果居然是不确定吗？也太逊了吧。”荀回有些不满地说道。 随后他把嘴巴凑到李不清的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好久，李不清的表情从惊奇到见鬼最后到无语。 “荀回，这不愧是你的众生魂，感觉性格也和你差不多，说话只说一半，谜语人一样。”李不清闭眼扶额道。 荀回的脸马上就像番茄一样涨红了，口中低声念叨起来:“超能力者的事情怎么能叫谜语人呢？你说语焉不详都比说谜语人好……”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一直在说的那个真以太到底是什么呀？我听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总结出来。”李不清抬手打断了荀回如孔乙己一般喋喋不休的絮叨，随后问道。 “哦，你说这个呀，以太是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设想的一种物质，被认为是第五元素……”荀回像背书一样滔滔不绝地背了起来。 “你咋不从开天辟地开始讲呢？”李不清做出一副“流汗黄豆”的无语表情。 荀回咳嗽了两声，随后接着讲了起来:“我之前跟你说过，你手里的那两把枪是以灵气作为子弹的，还记得不？” “当然记得了，这可是用来保命的东西。”李不清无意识地握了握手中的两把枪。 “这个世界无论是灵力，魔力还是什么其他耳熟能详的超凡力量，本质上都是同一种力量。” “我们可以将其称之为以太，当然如果你不喜欢西方的名字的话，你也可以叫它真炁。” “那我知道了，那和真以太对应的东方名字是不是先天一炁呀？”李不清幽幽地说道。 “是的，没想到你竟然……”荀回相当开心。 “停停停，这看过几本玄幻小说就能推理出来吧，接着讲就是了。”李不清赶紧把又要偏掉的话题拨回正轨。 “如果说在灵界随处可见的以太是通行于超凡世界的必要货币，那么真以太就是属于每个人的奇迹化身。” “它是连接不可能到可能的桥梁。” “你刚刚说……每个人？”李不清眼睛一亮，说道。 “是的，每个人。”荀回重重地点头，随后说:“因为真以太藏在所有人的肌体之中。” “哈？”李不清的疑问直接攀上了脸。“每一寸？” “你这家伙，我之前战斗的时候不是身体的每个部分都能拿来用吗？属实是观察不仔细了。”荀回说道，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他还特地从脸上揪下来了一块皮肉，搓吧搓吧变出了一张100块。 “你看，随便拿一块都能用。” “不，我只是……只是有点失望，没想到居然是藏在我们那么平凡的躯体之中。”李不清扶额，叹了一口气道。 “首先，你是因为看多了不正常的情况，别瞪眼，说的就是我，你以为谁都能像我一样随意恢复身体呀。” “第二，就算有人能侥幸恢复身体，即便看起来和常人没什么两样，但是它恢复的部分本质是无灵的，所以可以说，真以太像石油一样是一次性能源。” “原来是这样嘛，那你也太超模了吧，我看你像不要钱一样的随便用啊。”李不清显然意识到了荀回的不凡。 “那可不。”荀回搓了搓鼻子，随后说道。“回归正题，真以太造就的奇迹表现形式到底是什么？” “打个比方，眼前这片深渊，你大约估算一下直径有多大？” 李不清不确定地说道:“这个大坑……看起来比太湖都要大了。” “正确的，不过要比太湖小一点。” 荀回露出追忆的神色:“这是加翼展差不多只有蓝鲸大小的腾蛇造成的。” “哇……”李不清似乎在努力地想象一条长翅膀的大蛇在空中扇动着难以想象的大翼。 “这就是真以太的力量，而且她嘴上说动用了太多真以太，这个太多甚至都有待商榷，毕竟神位跟洛基差不多。” “正常的大多数人大概终其一生都不能熟练操纵以太这种超凡的力量，因为天赋的隔阂注定让他们远离这种反叛常识的世界。” “但是真以太不一样，李不清，真以太不一样。”荀回认真地对李不清说道。 “这是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拥有的可能性之光。” 第39章 斩击皇帝 “那……你的奇迹可真是多到让我羡慕啊。”李不清用复杂的眼神盯着荀回看了一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眼神中有不甘，但更多的是惆怅。 “虽然非常不想承认，但事实上确实如此呢……”荀回点点头。“不过我也没有操弄以太的能力，每次打都得用真以太就是了。” “不，你没懂我的意思，我只是……算了，我根本没有资格要求你来理解我。”李不清低下头，这位便利店小姐周身环绕一股叫人生畏的低气压。 “奇迹，她需要更多的奇迹，是足以逆转阴阳的奇迹。”荀回无声地说着。 有些情感，是不需要复杂的言语就能共鸣到的。 “众生魂就是他人对你看法的映射，凋零的苍白向日葵，难怪在别人眼中你是这个样子……” “喂，在想什么呢？我们是不是跑题太久了？你不是还想铸造一把属于你自己的魔剑吗？”荀回浮想联翩之间，耳边赫然响起的是李不清的声音。 荀回稳住心神看向李不清的方向，她的眼眸仍然像小鹿一样纯粹而不掺杂任何世俗的杂质，瞳孔中依然能看到对未知事物的好奇。 “是啊，的确跑题太久了，那么我们就开始着手铸造吧。”荀回笑了。 “话说回来，眼哥，这个铸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荀回用手摸了摸头顶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眼哥。 “总算想起我了，只顾着跟小女朋友讲话对吗？”眼哥的整个身体都散发着强烈的怨气。 “你特么，我的性格是这样的吗？怎么变出来你个破玩意儿。”荀回原本有些内疚的心情瞬间变得气恼了。 “你第四个获得的能力，是跟我本身紧密相连的能力，所以，也是我唯一知晓底细的能力……” “藏着不说的人真的是——”荀回打断了眼哥似乎又要开始的新一轮长篇大论，抓了抓脖子说道。 “你要想知道怎么铸剑，就好好先听我讲。”眼哥说道，语气中有点威胁的意味。 荀回不说话了，像小孩子一样乖乖蹲了下来。 “让众生魂获得人性，这就是所谓的开灵，而且是毫无限制的开灵。”眼哥说道，随即话锋一转。“所以最需要遵守的第一条，千万不要为你锻造的武器开灵。” “哈？你说我的第四个能力是开灵姑且不论，首先，我连一点对这个能力的感应都没有，你怎么确定这个开灵不是只适用于你一个人呢？”荀回掰着手指开始反唇相讥。 “第二，我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不能给武器开灵。” 眼哥不急不徐地说道:“不是我跟你同生共死，遍历了整个历史长河，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那天早上，就是你获得能力，我出现的那天早上，在你醒来的时候，我清晰地看到了一团生机勃勃的青翠火焰在你体内燃烧，虽然很快就皱缩了下去，但是——” “没有熄灭，还能艰难地继续燃烧。” “至于那团火焰——”眼哥纯黑色的瞳孔仿佛也绽放出光彩。“自然就是象征开灵的烛照之火。” “好吧，那现在能告诉我铸剑需要注意什么了吗？”荀回不愿与眼哥在这上面过多纠缠，他更关注自己的剑什么时候能造。 “其一，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不要为剑开灵。不止是因为消耗的真以太过多，得不偿失，更重要的是，灵智的加入会导致武器本身不稳定。” “灵智的诞生就注定了所谓的剑灵不会固定地待在如囚笼般的剑体之中的，当其尝试挣脱剑体的时候，整把剑的结构就容易崩溃。” “其二，你要为你的剑创造一个尊名和一段颂词，以此作为历史的锚点。比如迪朗达尔这个名字就是尊名，而它的颂词就是‘圣剑，恒常之剑，天使之剑，不灭之剑，帕拉丁之刃，斩却异教徒的利刃，美德与荣耀的象征，绝世的幻剑’。” “又麻烦又中二的东西。”荀回评价道。 “你忘记了？当初你把迪朗达尔弄出来的时候喊的东西不都和这些重合了大半了吗？”眼哥停下叙述，转过头来吐槽荀回。 接着，眼哥不顾荀回红温的表情，继续说道:“其他的我想想，嗯——对于其他人那些比较重要的铸造方法对你来说倒是没什么用，因为你如果能成功的话，也是直接具现出来嘛。” “另外，如果你真的弄出来了，那么你的第三个能力不是再现历史，而是玩弄历史了。” “将历史本身作为自身欲望的养料，随意操弄——” “我的那把剑尊名和颂词已经想好了——”荀回突然发声道。 “啊，什么尊名，什么颂词？”一直在默默一旁划水的李不清不解地问道。 荀回闭上眼睛，单手在体前平直伸出，放松地摊开，像是问别人索要什么东西似的。 “斩星魔剑，悲叹之种——” 荀回的身体逐渐变得暧昧不清，浑身荡漾着一圈圈亮银色的波纹，犹如将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他口中不断吟咏着自己为魔剑所续写的颂词，声音从原本的清晰到逐渐模糊，变成了晦涩难明的语句。 “过去之帝，未来之皇——” 荀回的声音逐渐变得渺远，他将伸出的那只手紧紧握住，像是握住一团灼热的光一样。 “永无满足的物质界吞噬者，灵界的统率者——” 四周的环境也不稳固了起来，慢慢开始出现一条条细小且不易察觉的划痕，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划痕慢慢变成了一道道决然不可忽视的淡金色轨迹。 李不清诧异地想要用手触摸那些如同流星雨一般的轨迹，但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隔绝他们的距离不只是物理上的客观距离，还有神秘学上的以太距离。 “——拯救人类之剑！” 整个空间开始与荀回同频共振了起来，如同脉搏跳动般开始有规律地震动起来。 “其名曰——” 荀回睁开了眼睛，眼眶中是满溢出来的灰色光芒。 “——斩击皇帝！” 第40章 再出发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魔剑？这……我不好说。”李不清一副便秘的样子。 “是的，毫无疑问这就是一把魔剑。”荀回确定地回答道。 “可是怎么看都是一颗种子的样子啊喂！”李不清不满地叫道。“听你刚刚咏唱的那些话，还以为会有一把非常帅气的剑呢。” “首先，我在咏唱里面有加一句‘悲叹之种’吧，其次，现在种子模样的魔剑是节能模式，又不是没有帅气的形态，只是因为一旦进入攻击模式，就会，呃怎么说呢，就会对环境造成极大的破坏。”荀回抚摸着手中种子模样的“斩击皇帝”说道。 “更何况这种双形态的武器存储收纳方便，像这个种子，我平时只要像金箍棒一样把它放在耳朵里就可以了，不用和先前那把迪朗达尔一样得费尽心思专门开辟一个空间来收纳——” “自己造的新车就是好啊！”荀回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李不清:“……” “别念叨了，眼哥，就算我的能力是玩弄历史，那又怎样？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嘛。”荀回又看了看缩在一边，像是一团毛绒玩具的眼哥说道。 “可能是我之前的用词让你误会了，你这个玩弄历史不仅仅是玩弄历史，而是将历史本身具象化，像是玩具一样捧在手心中把玩……”眼哥的身体上，泛起一条一条红血丝，显得很激动。 “哦，我懂，所以说现在我是历史的主人，对吗？”荀回掏了掏耳朵，有些不耐烦地说。“可是这也只是理论上能达到的高度吧，现在这种情况我的极限就是造出一把属于自己的剑吧。” “至于未来，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呢。” 眼哥却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整个身体像是熬夜许久的人的眼睛一样大片大片地泛红，血丝密布。 “唉。”荀回放弃了规劝眼哥的想法，并看向李不清。 “我改主意了，李不清，这一次，我打算让你跟我一起去。”荀回说道。 “诶，你说的是……我吗？”李不清作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当然了，我可没在说笑。”荀回说道。“原因其一是让你见识一下这把魔剑的真正威力，其二是我好像根本没有想好怎么从这片深渊里面爬出来，所以干脆把你带上……” “难道不能用你的那个什么能力弄一双翅膀或者一个飞行器啥的？”李不清插嘴道。 刚刚听到李不清的话时，荀回显然没有料想到这种情况，瞪大了眼睛。 但是随后，他又换上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过了一会，他张口缓缓说道。 “这个东西我倒是没想到，不过我又想到了第三个考虑的问题，就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待会儿万一和那个腾蛇开战之后也相当危险，甚至会发生大地震级别的震动。” “诶，真的吗？你们之间战斗的量级有这么大吗？”这回轮到李不清瞪大眼睛了。 “蒸馍，你不扶器吗？”荀回说道，但脸上得意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话说回来，刚刚听了你们的谈话这么久，你的能力我也猜了个十之八九，那啥，你是不是死亡回溯过一次了？”李不清见气氛如此轻松，便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这个问题。 “呃……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啊？”荀回把手背过后脑勺，把头偏到一边，开始吹口哨。 “喂喂，这也太明显了吧，一看就是一副心虚的样子。”李不清吐槽道，随后她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问道，“那个世界你是怎么死的？” “……被那条腾蛇强迫着同归于尽了，我用迪朗达尔里的圣人遗体爆种，结果反受其害。”荀回有些不情愿地回答道。 “那我呢？还有你想要救的那些人呢？”李不清追问道。 “想要救的那两个人肯定是死了，至于你的话，那条腾蛇的自爆产生的活化真以太足以把整个城市都淹没了，恐怕……” “你要是不想去，也……” “有意思，这下不得不去了。”李不清棕黑色的眼瞳一一流淌过复杂的情感，但最终定格的还是兴致勃勃。 “既然没有变量怎么都是死，倒不如看看当你获得了一个大变量时，能不能逆转乾坤？”李不清说道，她眼中的光依旧如同星辰一般在闪耀。 荀回像是被煮鸡蛋里的蛋黄噎住了一样，硬是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他愣愣地说:“你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而且，你好像很善于分析呢……” “这才是我原本的性格，因为你告诉了我求取希望的方法，我现在也乐意相信你，所以在面对不可知的未来，估且还是先把热情摆出来吧。” “再说了，以前多少看过时间回溯的作品，再加上你之前字里行间透露的信息，早就应该猜出来了。” “这样啊……”荀回笑了。“这样我也没有什么诱拐少女的负罪感了。” “我提醒你，下面不仅有已知的腾蛇，还有未知的所谓的巴哈姆特子种，说不定……” “不是，你现在还磨磨唧唧干什么，都说了我会和你一起去的，你不会还在尝试劝退我吧？”李不清涨红了脸。 荀回掏了掏耳朵，把斩击皇帝摸了出来。 这颗青绿色的种子显得相当朴实无华，在丝绒般浓稠的灵界月光中，显得格外格格不入，却又仿佛恰到好处地插入了这个世界。 荀回将其紧紧握在手中，突然毫无眷恋地迈步向前走去。 李不清看到了荀回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地小跑跟了上去。 直到抵达深渊前，荀回和李不清才同时停下了脚步。 “那么，准备好和我一起进入深渊了吗？”他们两人并肩站在巨坑的边缘，荀回看向李不清白皙的侧脸，他的语气中仿佛蕴藏着伊甸园中古蛇的幻惑与诱导。 李不清转过脸来，洁白的牙齿如珍珠般圆润而富有光泽，她咧嘴笑道:“当然了，一起进入无间的深渊吧。” 第41章 真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幽暗的巨大空洞中，只有李不清的声音在其中如猿鸣般哀转久绝。 “不是，反应至于那么大吗？我这次甚至上次都没有这样啊。”荀回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双手抱胸，十分淡定。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李不清翻着白眼，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最后，她好不容易把气顺了过来，恶声恶气地回答道：“不包括你……你在内的正常人，碰到这种事情都是像……像我一样的反应，这不就是无降落伞空……空降吗我请问了？啊啊啊啊这气流——” “最好还是小声一点，我现在还在做准备，要是那条腾蛇提前出来就不好了。”荀回伸出左手，看了看紧握的拳头，细小的拳缝之间隐隐透出青翠的光芒。 李不清面色发白，但姑且算是勉强控制住了尖叫，只是看起来像是一个被扼住了咽喉，快要死了的晴天娃娃。 “眼哥，你回想一下，上一腾蛇攒的那发超级光炮，还有多久时间到？”荀回问道。 “还有二十几秒，对你来说应当是相当宽裕的时间吧。”眼哥的语气中流露出对腾蛇的不屑。 “是啊，太宽裕了，毕竟我的这把剑可是以战养战的典范，现在准备的只是启动所需的真以太罢了——” 下一刻，荀回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手中青绿色的种子逐渐暗淡，像是蓬草一样摇摇晃晃地从流飘荡，脱离了荀回的掌控。 荀回不以为意，左手高举过头顶，右手垂下，口中开始念诵起晦涩难明的语句。 那是他为魔剑所写的颂词。 “斩星魔剑，悲叹之种，过去之帝，未来之皇，永无满足的物质界吞噬者，灵界的统率者，拯救人类之剑——” 几乎当他念到最后一句的同一时间，一道蔚蓝色的浩大光柱震荡着空气中密集的灵气，如期而至。 “其名曰，斩击皇帝！”荀回的声音丝毫没有受到攻击的影响，依旧平稳而淡定。 在他的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把古朴的黑色长剑。 不，与其说是剑，倒不如说更像半截焦黑的枯枝，毫无美感可言，更不要说什么身为魔剑的气概了。 一旁的李不清仿佛连下坠的实感和身体自发升起的恐惧都全然遗忘，她从口中吐出来的话语清晰而简短:“剑是这样吗？还是说哪一步出了问题？” “根本没有担心的必要。”荀回畅快地大笑道。“这就是我设想中的斩星魔剑，你瞧——” 李不清定睛一看，原本粗糙而毫无修饰的半截枯枝逐渐变得初具雏形，有了几分剑的模样，但是最引人注目的却不是这些，而是—— “它的体积在扩张！”李不清瞠目结舌道。 “会以思考般的速度扩大并增殖，这就是斩击皇帝。”荀回握住剑柄。 随后，毫不犹豫地一剑斩落。 裹挟着如同风暴一般的以太，宛如天倾的剑势向着蔚蓝色的光柱汹涌而去。 二者如同永世争斗的龙虎一般，缠绕在一起，撕咬在一起，碰撞在一起，此消彼长，你进我退。 “也没我之前想象的这么恐怖嘛——”荀回手腕一抖，魔剑粗钝的剑刃在黑暗中斩出一道耀眼的光华。 “咔嚓——”四周的空间隐隐传来细微的破裂声响，蔚蓝色的光柱像是漏了气的气球一般逐渐萎缩，最终逐渐化为点点丝线般的以太暴雨。 腾蛇的光炮被荀回不费吹灰之力地破却了。 然而，荀回的脸上却没有十分的喜悦，而是七分喜悦三分忧虑。 他还在提防腾蛇的下一步动作。 毕竟曾经被她强迫着同归于尽了，也称得上是生死之交了。 “这是什么剑，我过去从未见过，是曾经埋藏在历史中，声名不显的神兵吗？”虚空之中，腾蛇清冷的女声在其中回荡。 “什么？居然是女的吗？我还以为灵界生物都是无性状的呢。”没等荀回出声，李不清就率先惊呼出来。 “你这家伙，怎么敢假定我的性别？我只是选择了自己喜欢的声音罢了。” 短短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被躲在暗处的腾蛇你替上了不同的语音包，其中甚至还有机器人的声音。 “呱——”荀李两人同时捂住耳朵。“这是多么大的精神污染啊！” “真是脆弱。”扇动着遮天蔽日的大翼，浅黄色的巨蛇于黑暗中显露出她庞大的身体。 “哇，真的是你呀！”荀回一边捂着头，一边双眼放光地又一剑劈下。 “好危险……”腾蛇扭动着巨大却异常灵活的身躯，勉强避开了这一道斩击。 “这是纯粹的物理性质的剑刃，还有这种统帅真炁的性质，这种魔剑怎么可能存在？”腾蛇又惊又怒，瞳仁紧紧的盯着荀回。 “感觉你话变多了，之前你像个哑巴一样，完全没那么多话的。”荀回调笑着说道。 此刻荀回手中的斩击皇帝还在以思考的速度不断扩大并增殖，被他纤细的手臂握着，简直就像是以人类之躯握着一柄斩舰刀一样。 “我不是已经报过它的尊名和颂词了吗？”荀回歪了歪脑袋，装出一副很不理解的样子。 此时的两人一蛇如履平地地站在虚空中对峙。 “喂喂喂，就你这种又浩大又指向不清的颂词，别人能听懂就怪了。”头上挂着竹蜻蜓的李不清抱着胸吐槽道。 “还有为什么你能虚空行走，而我头顶就得挂个竹蜻蜓。” “那是因为我在脚底装载了钢铁侠同款的推进器。”荀回甚至还抬起脚，展示了自己的脚底。 这样做的结果就导致了他的漂浮极其不稳，在空中乱晃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保持了平衡。 “那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荀回稳住身形后，朝腾蛇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要让你先看一下别的，更为重要的东西。” “那就是我的众生魂，具有灵智的众生魂。” 腾蛇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荀回说的话。 下一刻，眼哥遮掩住的身形显露而出，巨大的瞳孔瞪视着腾蛇已经僵直的身体。 “这个世上总有一些奇迹，对吗？”眼哥开口说道。 第42章 劫中之子 “什么，你就是劫子，你？”腾蛇先是震惊地用尾巴尖挠挠脑袋，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接着，她又用饱含不信任的语调说道。 荀回：“……有一说一，我更想知道这个劫子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要轻易给我套上一个我不知道的身份，再轻易地否定我好吗？” 李不清在一旁捧哏道:“就是就是。” “你不觉得这样既没有礼貌，又莫名其妙吗？” “就是就是。” “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腾蛇连原本清冷的女声都维持不住了，看得出来她此刻心乱如麻。“你知道现在这个是什么情况吗？” “这个是哪个？怎么一个一个都在当谜语人？”荀回说道。 “这场灵魂雨到底是什么原因？”腾蛇缓慢地说。 “你们居然不知道吗？我还这个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荀回瞪大了眼睛。“当然是死海倾落了。” “死死死死死死……死海倾落？”腾蛇的声音结巴了起来。 下一刻，她开始在空中七歪八扭地飞行，显然是难以维持住平衡了。 “喂喂喂，至于这么震惊吗？”荀回忍不住问道。 但腾蛇似乎没听到他的疑问，依旧歪七扭八地盘旋着，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太好了，是死海倾落，我们全完了”。 “说句实话，你在发癫以前能不能先解答一下我的困惑？”荀回说道，眼中的困惑都要溢出来了。 “完了完了，还想着大劫是什么吾等凭借努力就可以逾越的灾难，没想到居然是死海倾落……”腾蛇像是没听到巡回的请求一样，继续发癫。 “我说啊，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呀？先回答我的问题，不然的话——”荀回晃动着手中以思考的速度增值并扩大的斩击皇帝，语气中略带威胁地说道。 “咦——”腾蛇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身子一抖。 良久，她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可……可以和解吗？” “此时此刻？你莫不是在说笑吧？”荀回摇摇头，斩击皇帝停下了永无止境的扩张，慢慢收缩成了一颗青绿色的种子。 “我们还是聊聊吧，到地上去，这里飘着我不方便。”荀回指了指头顶。 “行，行吧，不过……”腾蛇的声音有些畏畏缩缩。 “不过什么？” “没……没什么。” 随后，腾蛇扇动起自己遮天蔽日的大翼，朝洞口飞去，荀回也拉起李不清的手，径直往上冲去。 “奇怪，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忘记了……”荀回在心里想着。 但随后他又坚定地朝上飞:“不管了，还是先把这条腾蛇搞定了再说。” 此时藏身在某条下水道的尹江树和冯一夏:“嗯，怎么感觉刚才他离我们明明很接近了，但是现在却越来越远了？” 当荀回慢慢悠悠地漂浮到地表时，藤蛇已经像一坨金字塔一样盘坐在地上了，奇形怪状的众生魂落到他身上，随后缓慢地流淌下来。 荀回和李不清也将就着往地上大大咧咧地一坐，接着荀回说道:“就先讲讲你一直在提的那个劫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吧？” “劫子，乃是应劫之人，能够解决大乱源头的英雄。”腾蛇的声音有些低沉，她的状态似乎不怎么好。 “听起来真厉害呢，那你是基于什么东西判断我是这种正面角色呢？”荀回用斩击皇帝（现在是种子形态）抠着指甲缝问道。 “因为你的众生魂是有灵智的呀。”腾蛇扭了扭自己淡黄色的庞大身躯。 “因为我吗？我倒是知道这小子身体里面有一团烛照之火。”眼哥突然从荀回头顶冒出来说道。 “说笑了，普通的烛照之火，怎么可能让众生魂获得灵智。”腾蛇嗤笑了一声，把头转向荀回。“你之前一直生活在物质界的平凡日常中啊，超凡知识还得让众生魂科普。” “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呀，我满打满算成为超能力者才过去一个月。”荀回感叹道。 “一……一个月？咳咳，那还真厉害哈。”腾蛇不由自主地扇了扇身后庞大的翅膀。 “关于劫中之子的事情，其实我了解的也不是特别核心的东西，相关内容都是道听途说来的，毕竟咱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不过还是有几点值得强调的。” 荀回用拳头撑着脑袋:“你说，我听着呢。” “首先，刚刚你的众生魂提到的赋予他人性的东西不是什么烛照之火，而是‘灯塔’。” “灯塔？是我想的那个灯塔吗？” “我根本不知道灯塔是什么东西，我只是听娲皇说过这个词，她说劫子体内如果有一团青绿色的火的话，就叫做灯塔？” 荀回立刻挺直了腰板道:“娲皇？” “没错，是娲皇，劫子的概念也是她提出的。”腾蛇的语气中字里行间流露出尊敬。 “唔……”荀回闭眼沉思。 “诶，娲皇指的是女娲吗？”一旁的李不清问道，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立刻双手合十，表示出了尊敬。 “当时娲皇说，未来的大劫数没有合适的对象是任何生物包括她都无法力敌的，不过她的眼睛看到了前来应劫的劫子的背影，他身旁漂浮着拥有灵智的众生魂。” “我之前还以为这次只是死海的某个运转机制出了问题，没想到居然是死海倾落。”腾蛇抬头看向灵界的天空，感叹道。 “不愧是娲皇大人说的大劫数，就这样淋着，我恐怕也撑不了多久，跟你说话的这段时间我都已经经历过几百个人的人生了。” 荀回拍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手中不断抛接着斩击皇帝（种子形态）。 “这么说，我就是所谓的拯救世界之人？”他语气平淡地问道。 “理论上来说，是的，话说回来，应该也没有别的仙神能解决这种多元宇宙级别的灾难了。”腾蛇谨慎地说道，疯狂地吐着蛇信子。 “我只是腾蛇本尊在这个宇宙的一缕小小分灵罢了，实在说不出什么更有价值的信息了，再这样在众生魂之雨中呆着，我就要撑不住了，不得不告辞了。” 说完，腾蛇呼啸着扇动起足以吹刮起罡风的巨翼，向着深渊冲去。 荀回默不作声地盯着仿佛永不止息的灵魂大雨，仿佛从亘古之初就开始这么伫立着。 第43章 责任 “责任，我讨厌这个词。” “并不是什么后天形成的情感，而是先天的，对这个词感到本能的厌恶。” “家庭的责任，社会的责任，包括这次拯救世界的责任，我通通都不想理会。” “责任对我而言是莫名其妙加诸于身的枷锁。” …… “我才不接受……”荀回低声呢喃道。 “什么？”一旁的李不清把头凑了过来。 荀回突然深吸一口气，朝着深渊歇斯底里地大叫道:“我才不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的责任！” 李不清:“……为什么要突然像猫一样应激啊。” 荀回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脸色发白地喘着粗气，良久，他才慢慢地平缓下来。 “抱歉，我……”荀回闭上眼睛，他抬起头，感受着天地间众生魂落在脸颊上犹如雨滴般的触感。 “……我确实应激了。”荀回摇摇头，嘴角扯了扯，最后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所以，原因呢？我之前所了解的荀回可不是像樱桃炸弹一样一触即爆的人。”李不清把屁股往荀回旁边挪了挪。 “可能接下来你会认为我是在胡扯或是在逗你玩儿，但实际上我的确是这么想的。”荀回像接住雪花一样接住了丝绸般的灵界月光。 李不清没有说话，只是神情变得更加专注。 “从小到大，我的梦想从来不是什么远大的抱负，而是单纯的逃避责任。” “无论什么事情，我首先想的不是我能做什么，而是我不做是不是就能不负责任？” “我秉持着这样的信念走下去。” 李不清皱了皱眉:“说实话，我在上学的时候应该是最讨厌你这种人了。” “是嘛，毕竟这种不粘锅性格总是让人莫名的光火，我自己也是知道这一点的。”荀回说道。 “但是我相当喜欢这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你这种性格，在学校里如果不伪装一下，应该不会有朋友吧？”李不清幽幽地说道。 “那不是废话吗，为了逃离更大的责任，就必须肩负起小的责任吧，我姑且还是有几个朋友的。”荀回振振有词地说道。 “这种舍小保大的思维倒是出人意料的没有偏离正常人啊。”李不清吐槽道。 “所以呀，我刚得到超能力的时候，虽然由于某些特殊原因，嘴上虽然总是骂骂咧咧，但心里归根到底是欢喜的。”这时，荀回的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虽然未来犹未可知，但我却有了期待的资本。” “然后呢？今天又有什么事情让你破防了？” “我发现啊，”荀回长叹一声，“我只是从一个牢笼跳到了另一个牢笼。” “之前无非就是每个人都背负着的社会的责任，家庭的责任，当我踏上一步台阶后，面对的却是更加庞大，更加难以应对的多元宇宙危机，又要莫名其妙地背负起什么劫子的身份——” “有一说一，我也在怀疑，这种多元宇宙级别的灾难真的是你能解决的了吗？” “当然不是瞧不起你的意思，不过是个人都会这样想吧。” 李不清挠了挠头，十分苦恼地说道。 “我无法评价你的所思所想，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我听了你的叙述，只觉得你活的很痛苦而迷茫，至少，在这点上我们是相同的。” “我曾经无数次想要逃离我现在这个处境，比如一死了之啥的，毕竟一般人带入我的身份也觉得活着没啥意思。”李不清说道，她的脸上挂着平静的笑容。 “确实，话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不是你也有那个心思？”荀回咧了咧嘴，说道。 “的确，而且我差不多每天晚上都会有这种心思，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但最终还是溺死在眼泪中沉眠。” 李不清看向逐渐稀薄轻柔的灵界月光。 灵界的午夜早已过了。 “但是啊。”她柔声说。“但是啊，对我而言，生活还得继续，我大可以一走了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跃下窗台，在一周之内成为新闻，随后消失在尘世之中，泥牛入海一般，没有人会记得。” “责任这个东西，换个说法，可能你不爱听，但我还是说了吧。” “责任是你身份的锚点。” 荀回勉强地拉扯了一下嘴角:“你说的都对，可是……” 李不清双手叉腰:“姑且听我说完嘛，好歹我也是你的前辈，年龄也不比你小。” “好好好，您说的是。” “一个人生活在社会中，想要完全不承担责任，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就像现在这个所谓的多元宇宙危机，是叫死海倾落还是什么的？” “就是死海倾落。” “对对对，死海倾落。就像这种事情，如果那条小飞蛇所说属实的话，恐怕过不了几天现实世界和灵界都要寄掉，到时候你的确不用逃避什么责任了，因为大家都似了就是了。” “也不是不能接受……” “哈？”李不清一副吹胡子瞪眼的表情。“把我之前说的全都忘记了是吧？” “对不起。”荀回光速滑跪。 “我看来你其实并不惧怕责任本身，而是责任引动的连锁反应和不成正比的收益。” 李不清指了指荀回手中的斩击皇帝:“你的心中甚至在渴望着责任，不然的话，怎么会在这把魔剑的的颂词中若无其事地加入所谓的‘拯救人类之剑’呢？” “所以说——” “辩经还是没有必要了。你说的再天花乱坠，我暂时也不会认同你的。”荀回突然打断李不清说道，他看向李不清，魔性的眼神中仿佛蕴藏着千言万语。 “虽然现在我们的所思所想并不相通，仿若鸡同鸭讲，但是我还是想活下去的，这一点的重要性在承担责任之上，所以——”荀回站了起来，手中紧握着魔剑斩击皇帝。 斩击皇帝现在依然维持着种子形态，但是青绿色的光芒比这之先前更加旺盛，犹如一个小太阳一般。 “姑且在这段时间内，我还是担当起拯救世界的重任了。” 第44章 巴哈姆特 “喂喂喂，听得到吗？”漆黑的下水道中，一个男声突然在尹江树和冯一夏的脑中炸响。 “咦——是谁？”尹江树几乎是一瞬间就蜷缩起来，俨然是一副戒备的姿态。 “不是，才过去多久，就已经想不起来我的声音了？记忆力未免也太差了吧。”男声调侃道。 “是荀回吧，那边的。”相比于尹江树的惊慌失措，冯一夏倒是显得冷静了不少，她扶了扶眼镜说道。 “没错，这里是荀回，你居然比尹江树还冷静，真是不可思议。”荀回有些惊奇地说道。 “嘛，毕竟我提前在心里就做好了准备，我始终相信着这个世界上有超凡力量的存在。” “尹尹的话，相对而言更加现实一点吧。” 接着，冯一夏又换上一副恶狠狠的口气:“你这家伙，我早就猜到了你可能有超能力，没想到是真有。” “是是是，你真聪明。”荀回敷衍着她，随后问道。“你们现在在哪里？身上有没有受伤？” 此时缓过神来的尹江树马上回应道:“受伤倒是没有，刚才小飞蛇的光炮全被一条小鱼挡下了，不过位置的话……” “等等，巴哈姆特子种，不对，那条鱼还在你的旁边吗？”荀回的声音突然开始紧张起来。 “在……” “什么？这条鱼是巴哈姆特的子种？这也太超模了吧。”尹江树话还没说完，冯一夏兴奋的声音就在荀回脑中回荡。 “你丫别叫了，我脑袋都要被你震昏了。你们每个人都是专属频道，每次说话一起说，会受不了的。” “的确如此，更何况这位小哥可是连接着三个人呢。”一个温柔平和的声音突然插入了对话。 “谁？” “谁！” “什么人？！” 几乎是同一时间，三人都作出了应对的姿势，荀回甚至已经在口中开始念念有词，显然在念斩击皇帝的颂词。 “不要太过戒备了，我没有伤害你们的意思呀。”那个温柔平和的声音在语气上没有任何变化。“我只是想跟这位小哥好好交流一下。” “两位小姐先回避一下吧，这边有更重要的事情。” 紧接着，尹江树和冯一夏感到脑中有一种堵塞感，同时也失去了与荀回的联系。 “你说，我听着呢。”荀回用手指搓了搓斩击皇帝。 “你好，马赫迪，我是巴哈姆特。” “我不是那条废蛇口中所谓的子种，巴哈姆特是独一无二的，我就是世界的背负者，唯一的巴哈姆特。” “唯一的……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变成这种德行了。”沉寂已久的眼哥突然发声道。 “你就是这位马赫迪的众生魂吧，很有意思的外形呢，你问我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把自己的三魂合众为一，然后绝大部分都割舍掉了。” “现在你看到的我是剩下的逃出来的一点点灵魂，别惊讶，我说的是你的众生魂，马赫迪。” 荀回抬起头，一副求知欲旺盛的表情看向眼哥:“那什么巴哈姆特，现在长什么样子？” “嘛，现在的话，和鲫鱼长得一模一样，体重差不多两斤左右。” 眼哥忍俊不禁地说道。 随后，顾不上荀回难以抑制的大笑声，眼哥继续问询道:“连你这种创世神级别的兽都支撑不住吗，这未免也太……” “我就算再虚弱，区区一个宇宙所有生命的过往和人生还是能承受的，不要这么轻易的小看我啊！”在小小地抱怨了一下后，巴哈姆特忧虑地说道。 “问题在于，我们的宇宙好像成为了死海倾落的终点。” “啥意思啊这？”不仅仅是荀回，连眼哥都展现出了懵懂孩童般的无知。 “死海，本质上是死亡这个概念的集合，所以死海倾落，本质上也是概念结构的崩塌，问题就是，在概念的牢笼中，收纳的无数的质量，总得有个点来承接最初的下落，最后再扩散到别处。” 荀回头皮发麻:“你的意思是……” “我们的宇宙就是那个最初的点？”眼哥接过话头道。 “就是啊，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润走，从身体里逃出来以前，我都已经承接了至少十个世界生命的人生和过往，还都是那种完整的单体宇宙，实在受不了了，才风紧扯乎的。” “所以说你以为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鱼吗？”巴哈姆特总结道。 长久的静默，一人一眼一鱼不约而同地不再发出声音，一旁原本竖起耳朵认真听讲企图分析出信息一二的李不清也正襟危坐，半点声响不敢发出。 “所以……为什么要叫我马赫迪？我并不想当所谓的救世主。”荀回打破了寂静。 “这是预言，是我朦胧梦境中一道未来的剪影。”巴哈姆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平和，但其中流露出来的是不容否认的坚定。 “我看到的是两团朦胧的影子在交谈，死海的倾落仿佛被框框住一样限定在他们身前，甚至三魂下落的频次越来越缓。” “我确信其中一团影子是众生魂，因为我感受到了众生魂的气息。” 巴哈姆特停下了叙述:“接下来也不用我解释了，你们应该都明白，为什么我叫你马赫迪了，荀回小哥。” “唔——”荀回只是静静站在原地，默不作声，他依然用一成不变的目光看向前方，仿佛从未更易过姿势。 “我不知道你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你在我眼中是一团迷雾，荀回小哥。” “但是，无论你用什么方法，请你救救这个世界，起码为了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巴哈姆特的语气中并没有一位神明应有的睥睨世间的霸气和自信，更像是一个像无助的母亲在向医生恳求，恳求医生拯救她命悬一线的孩子。 “那好，巴哈姆特，不，我理应叫你，巴哈姆特先生，我一定会拯救这个世界的，尽我所能。” “我想要拯救这个世界不是因为什么救世主的责任，而是因为您的请求。” 第45章 物质界 “爱不是责任。” “那条鲫鱼竟然用这种手段，把爱和责任交错在一起，真是……” “其实你现在也骗不了你自己，你所谓的厌恶责任，实际上是厌恶被强迫而已。” 眼哥的声音打破了荀回纷乱的思绪。 荀回先是摆出一副着急理论的模样，随后释然地笑了:“也许吧，不过现在，我的确莫名有一种想要拯救世界的豪情在心底。” “不过在想办法解决之前，我想请问巴哈姆特先生，怎么从灵界穿越回物质界？”荀回突然向巴哈姆特提问道。 “你是想把这几个小姑娘弄回物质界？问题是现在灵界对她们来说比物质界安全多了吧，现在这种形式的话，你们的城市应该都被淹没了吧。” “所以我在向你请教前，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想要问你，就是由灵界穿梭到物质界，限制落地地点吗？”荀回问道，眼中闪动着灵光。 “你这小子，原来想的是这一出，那得看你敢不敢用真以太了。”巴哈姆特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 一提到真以太，荀回立刻喜上眉梢，他抬手把头上的灰色礼帽摘了下来。 礼帽在荀回摊开的掌心上慢慢皱缩耦合，变成了一块俨然失去生机和活力的身体残片。 同时在逐渐稀薄的灵界月光下，荀回的头顶慢慢地再次长出了一顶白色的贝雷帽。 “说实话，你这个能力真是超标，毫无限制地获得奇迹并能自由控制，在神代，会被各大神系都追猎的。” 荀回耸耸肩:“好吧，看来我得庆幸我活在现代社会。” “其实穿梭原本的位置这件事情本身对能力强大的人来说都很简单，只要有足斩裂空间的力量就好了。”巴哈姆特用平淡的语调说道。“动用你那把魔剑应该相当容易吧。” “还真是。”荀回点点头。 “接下来就是只有你才能用的限定方法了，你把你的真以太，像投币一样往里投，脑袋里想着你的目的地，能投多少投多少，反正投的越多，到达你目的地的成功率越高。” “这个方法本来是神代的时候神明遭遇强敌要逃命的时候，往裂缝里面注入一点真以太，好让逃亡成功率高一点，现在你倒好……”巴哈姆特语气中流露出的情绪十分复杂。 “话说回来，斩开了空间以后会不会愈合啊？或者说会不会影响界与界两边的的环境啊？”荀回抛了抛手中的斩击皇帝，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呃，这个大概是不会的，空间本质上……”听到荀回的问题，巴哈姆特还想好好解释。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荀回露出森白的牙齿笑道。 随后他稳稳接住下落的斩击皇帝，这颗青绿色的种子愈发的光彩照人，像是一朵充满生命力的火种，高扬着其仿若无限的力量。 “斩星魔剑，悲叹之种，过去之帝，未来之皇，永无满足的物质界吞噬者，灵界的统率者，拯救人类之剑——”荀回的口中涌现出的乃是魔剑的颂词，解放的序曲。 “轰隆隆——”几乎是同一时间，斩击皇帝开始以思考的速度吞噬起灵界的地表，犹如虹吸般不断收拢着难以想象的质量。 与之相映衬的乃是不断膨胀的黝黑剑身，仿佛永无饱足的喰日魔狼芬里尔一般。 “——斩击皇帝！”荀回举重若轻地一剑劈下，斩星魔剑犹如山岭崩落般裹挟着灵界的云气和罡风自苍穹之上陨落。 “哇哇哇！”一旁的李不清四肢像竹节虫一样撑在地上。“你考虑一下还坐在地上的人呢！” “抱歉，来！”荀回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挠挠头，随后闭上眼睛。 片刻，李不清感觉到一阵难以抵抗的吸力将她如抓娃娃机中的爪子一样提摄上天空。 “怎么样？现在感觉好点了吧。”当李不清回过神来时，已经被荀回像提购物袋一样拉扯着衣服提在手里了。 此时的斩击皇帝犹如烧热的刀具划过固态的黄油，所经之处毫无阻滞地出现了一道疤痕般的缺口。 “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高山？就是以前一直想去却没能去到的山？”荀回问道。 “唔……真要我说的话，秦岭吧。”李不清脸色苍白，用手捂住嘴，好一会儿才回答道。 “秦岭一票，尹江树你呢？” “那我也选秦岭吧，不过你问这个干嘛？”尹江树不无疑惑地问道。 “那就选秦岭……” “你们在选去哪里吗？我要选昆仑山啊，昆仑山！为什么不问我的意见，我连连麦的价值都没有了吗？”冯一夏不爽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反对无效。”荀回停下了挥砍，斩击皇帝慢慢皱缩回了种子模样。 此时若从天空朝地面俯视的话，会看到一条贯穿城市中轴线的“伤疤”，仿佛是将整座城市劈成两半。 “伤疤”之中是难以琢磨的混沌，仿佛每分每秒抵达的目的地都在发生变化。 “早就想要这么做了，爆城可是男人的浪漫啊。”荀回心满意足地对眼哥说道。 眼哥:“……” “接下来就是动用真以太的时候了。”荀回说着，闭上眼睛，不断把头上的帽子摘下，像投炸弹一样投到下面城市的伤疤之中。 随着帽子的不断投入，原本混沌不清的空间裂缝的对面光景也变得逐渐明晰。 是汹涌着水波浪潮的高山林海，但姑且山顶还能称得上是没有陷落。 “走你！”荀回一松手，把李不清像空投物资一样往裂缝中一投。 “荀回你个混蛋！”李不清大骂道。 下一刻，她的整个身躯被一层微不可见的薄膜所包裹，背后也长出了一个大型气垫船。 荀回朝她竖了个大拇指:“放心，我这边的事很快就解决。” 伴随着声嘶力竭李不清的惨叫声，她消失在了裂缝之中。 “好了，尹江树，接下来，是你自己走，还是我请你走呢？” 荀回在脑中通过灵魂通话，传达自己的意思，犹如一个咧开嘴，笑嘻嘻的恶魔。 第46章 身化冥河 “我，我还有第三个选项吗？比如……”尹江树抖抖地问道。 “嘛，关于我为什么一定要把你们丢回物质界其实也很好解释，主要是我不确定接下来我的一举一动会对灵界造成什么未知的影响，物质界不管怎么样还是相对要更安全一些的。”荀回还真老老实实的解释了自己的行为逻辑，随后脸上又挂上了那副笑容。“所以没有别的选项。” “行吧行吧，不过感官上那道裂口离我很远诶。”尹江树有些为难地说道。 这时，一直老老实实的冯一夏突然在荀回的脑海里发话:“喂喂喂，听得到吗？” “你以为这是在打电话吗，好吧，观感上的确和电话很像，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荀回没好气地问道。 “怎么搞得像我一直在添麻烦一样？我明明好久都没说话了。”冯一夏颇有微词道。“话说回来，你挺能藏哈，你那把剑的名字不就是偷的《x之大地》里的……” “哈哈哈，在下首偷，再偷必究。”荀回立刻有些心虚地挠挠头，随后问道。“你的爱好挺广泛啊，所以你只是为了来揭穿我的盗窃行径吗？” “不对，我是来证明我的猜想的，我问你，”深藏在下水道的冯一夏此时扶了扶眼镜，镜片折射出彻白的光芒。“是不是只要有前往物质界的愿望，搭配上空间裂缝本身，和斩出这一裂缝的人的许可，只要在视界之内，无论多远的物理距离都能跨越，直接回归物质界？” “是……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这根本不是一个刚刚涉足神秘的女孩子能作出的推测。”荀回先是下意识地回答，接着一皱眉，意识到了反常之处。 “我的母亲，我那早已去世的母亲，我一直坚信着永远停留在我身边的母亲，在我进入灵界之后，果然如闪电般归来了。”此时的冯一夏的声音中甚至蕴含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喜悦。“此刻她就在我的旁边对我微笑。” “那么我便去了。”荀回仿佛能看到一个带着眼镜的文弱少女目光坚定地抬头望向横亘于城市之间的裂缝，随后化作流光涌向裂缝，随后化为无踪。 “依托执念显现的旧日幻影啊，这……”眼哥欲言又止。 荀回却是没有理会眼哥所言，对尹江树指点道:“就剩你了，只要你有回归物质界的愿望，距离不是问题。” “你会成功吗？”尹江树冷不丁地问道。 “我如果不成功的话，大家都得死。”荀回说道，带着一种怪异的坦然。“虽然这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项，不过，会赢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尹江树感叹道，随后突然语调欢快地说道:“不要像《咒xx战》里的五条x一样哦。” 接着，她迈步向前，身躯华虹，光流逐渐取代了尹江树在此世的存在之基。 “一个两个总算走了……”荀回低声呢喃道，随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在虚境中震荡:“巴哈姆特先生，你不妨也跟着一起去吧，去物质界。” “反正你现在是灵体状态，你如果去物质界对她们三个而言也有个照应。” “那你呢？我要是走了，你可就真是独自面对这多元宇宙级别的灾难了。”巴哈姆特的声音有些担忧，但依旧无法隐藏其中的对物质界的向往。 任何来自灵界的生物无法拒绝回归物质界的诱惑，哪怕只是短暂的须臾，哪怕是来自阿拉伯世界伟大的宇宙支撑者。 “这是一条前人未曾经历的道路，我的能力也是先人未至之境，实话来说，恐怕接下来你也给不了我什么建议了。” “说的也是，关于你的事情我完全看不懂。”没有半点愤怒，巴哈姆特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他认真地点点头。“这场灾难我也完全看不出解决的方法。” “那么你保重，我去了。”巴哈姆特的声音变得渺远不定，荀回仿佛看到一条如流星般绚丽多彩的鲫鱼消失在视界的尽头。 “下次再见的话，也许是劫波散尽之时了——”荀回感叹道，他把头颅转向眼哥。“这下真就只有我一个人了，眼哥。” 空间裂缝开始缓慢地，犹如蚕食般弥合，混沌的华光仿佛抚平着这道横亘于城市之间的巨大伤疤。 “虽然现在很有所谓背水一战的气氛，但是终究还是有点害怕啊。”荀回打趣道，他已经像孙悟空一样把武器放回了耳朵里。 “我还在思考怎么办。”眼哥严肃地说道。“我只想到一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你还真是没情趣，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承担一些责任，居然不来帮我缓解紧张的情绪。”荀回埋怨道。 “我猜猜，是不是把斩击皇帝获得质量的对象限定为三魂，然后在它吸收三魂的时候，把灵界和物质界直接隔绝开来，把它死死封印在灵界，是不是啊？” 眼哥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荀回，良久才道:“连想象的流程都几乎一模一样，不愧是……” “不愧是你个头！用这种方法斩击皇帝早晚会把灵界给撑爆的，又不是只有我们一个宇宙的三魂，到时候就不是死海倾落，而是剑种增殖的危机了。” “所以我才说治标不治本啊，还是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再说，我可是刚刚才获得人性，我不想死啊，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你没有办法控制斩击皇帝呢？”眼哥红温道。 “听好了，眼哥。”荀回郑重其事地说道。“我这边姑且有一个相对完美的方案，你要有兴趣的话可以听听。” “是什么？”眼哥感觉自己短时间内心感情起伏过大，已经麻木了。 “你不是说我的能力是掌控历史吗？” 眼哥点点头。 “那么把历史长河每一寸节点都作为灵体的收容所，把每一个瞬间都作为魂魄的归宿，身化冥河——” 第47章 不容否定的爱 “不是，你是怎么想到这一层的？这个办法我一开始就排除掉了。”眼哥的声音有些不悦。 “那么原因是什么？”荀回问道。 眼哥斜过眼去看着荀回:“你受不住，这种方法相当于在一瞬间接受从死海倾落开始到现在所有落下三魂的过往和人生。” “连巴哈姆特这种创世神级别的世界支撑者都跑路了，你是得多自信才觉得自己能够承受这种级别的大恐怖。” “有一说一。”荀回竖起指头，认真地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再说了，到时候撑不住，也可以用那个底牌中的底牌，回转时序来回到过去再做计较。” “真是的，你怎么确定你那个春秋蝉是一次性的还是能重复使用的。”眼哥嘲讽地说道。 荀回:“……” 荀回咬牙，握拳，跺脚，做出一副当断则断的表情:“主要是舍不得斩击皇帝，这玩意可是我中二时代的幻想结晶。” 斩击皇帝也配合地在荀回耳朵里有节奏地扇动着翠绿色的光芒，像城市街头永不止息的霓虹灯一样。 “不管了，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感觉不行的时候我会决定用不用斩击皇帝的，我想想，保险起见，先用真以太造一个属于自己的造物……” 荀回闭上眼睛，摊开的左手掌心慢慢幻化出一个物件的虚影。 是一把伞，一把普普通通的蓝白条纹的旧伞。 “当时造这把伞的时候，谁知道会到现在这个地步啊。”荀回无奈地说道。 他把这把平平无奇的伞具高高地抛向灵界永远鲜明彻亮的天空，蓝白条纹被几乎消逝无踪的灵界月光温柔而温和地包裹起来，时隐时现。 “就让这把伞作为昔日平凡时光的陪葬品，悼念永不归来的日常吧——” 荀回轻笑着，双臂张开，解除了一直用真以太维持的浮空形态，如同陨落的星辰般向满目疮痍的大地坠去。 “眼哥，你知道我现在想起了哪句话吗？”在冷冽的风中，荀回问道。 “哪句啊？”眼哥配合道。 “《三体》里面壁者泰勒久久难以忘怀的一句话。” “妈妈，我将变成萤火虫。” 下一刻，荀回的身体被庞大的重力压缩一般，瞬间变成一张薄薄的人体纸张，同时，以远超思维的速度延展扩张，犹如一张遮天蔽日的大网，将天地隔绝开来。 “下一步就是把身体体质转化为灵界生物，我来试试……” 荀回原本暧昧不清的犹如黑户一般的身体状态被强行改变，随后像是盖棺定论一样确定下来。 他庞大的身体被以太之风吹拂浸润，无数的光流在他身上蔓延，逐渐显现出与物质界身躯全然不同的超然。 虽然现在荀回的外貌是一张不断扩张的纸。 霎时间，如同洪流般的信息涌入荀回的脑海，王公贵族，平民百姓，古往今来，诸天万界，无数人，兽，妖，鬼的过往与人生像决堤的洪水在荀回脑海中汹涌。 上一秒还是一位步履蹒跚，瘦骨嶙峋的孩童在漫天飞雪中茫然前行。 下一秒便是阴森辉煌的宫殿里，摇动的烛火和萦绕的香料气味中，阴翳的眼神和低垂的眼眸。 前一刻还是雨泽润下，万物生长，作为一个眼碧耳长，长发飘飘的精灵自由地骑射渔猎，驰骋于无边无际的森林之中。 下一刻便是岩浆横流，千里孤寂，身为一位深渊大群的恶魔头目统领着毫无生机的地狱焦土。 ………… 不同的人生，不同的过往，不同的梦想，不同的命运，深邃的，粗浅的，冰冷的，热烈的。 无穷无尽的，或惨淡或美满的终局冲刷着荀回单薄的过往十七年人生，他的意识犹如风中的残烛般飘摇不定。 “这也太惨了——”“这简直就是个出生——”“这个我不好评价——”“哇，这么厉害，简直可以成为我的偶像了——” 荀回缥缈的声音伴随着无数人生的略过在虚空中回荡，他带入着无数人的生活与日常。并一一作出评价。 这是他抵御疯狂唯一能做的方式。 “我……我还能撑……撑下去，区区这……这么些人的人生，我能够承担，承担得起！” “我现在才不是什么普通的学生，而是救世之主，劫中之子，能够承受得起他们的人生！” 荀回用模糊不清的声音呼啸着，一如当日在夜半风雨中面对便利店小姐李不清的意气风发。 他感到自己的记忆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难以分辨当下与过去，虚拟与现实。 “这是要失败了吗？我还是赶紧自杀吧，免得到头来变成一具植物人，想回转时间都没有办法。” “哈哈哈，看样子就我现在的状态，这段时间承受了过多三魂，除非解除灵界生物形态，否则怕是变不回去了。” “但是解除的话，前面所做的就功亏一篑了，会把体内的所有魂体都排出去的。” “不可以，我怎么可以倒下？我不能倒下！再撑一秒钟，再撑一秒钟！” “等到地面上所有的魂体全都被我吸收之后，我才能进行下一步。” 此时，若从旁观者的角度注视灵界的话，会发现漫无边际的灵界空间里，苍穹与大地之间被一道微不可见的透明薄膜分隔开。 那是那是仍在不断靠着身体本能延展自己身体的荀回，他把身体转化为足以包裹灵界的薄膜，像是绝对之盾一样，把所有的东西拒之门外。 从天空中降下来的三魂犹如泥牛入海般消融在他的身体之上，片刻都不停留。 而已经在地面上如水流般盲目伏行许久的三魂也像是受到了什么感召一样，仿佛有智慧一般，开始几近疯狂地腾空而起，朝头顶的薄膜撞去。 “这不是陷阱，不是终结，是各得其所的归宿，是每个人理应拥有的美好的未来。”荀回的声音如同圣灵一般飘荡在整个灵界，像是在安抚灵魂，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这并非出自责任，也不是出于义务，更不是什么虚荣心作祟，而是纯粹的，坚贞的，决绝的，执着的，即使流刑地狱，即使灵肉俱毁也无法动摇的——” “爱。” 第48章 冥河螺旋 历史，在别人眼里，大体是不可定义的。 人们总是以崇高而敬仰的目光看待，用狂热的类似宗教的情感灌注于其上。 历史是公理，历史是不断轮回，不断试错中彰显的答案，历史是万事万物的归宿…… 那么，可不可以给历史本身下一个最标准，最难以辩驳的定义呢？ “你所认为的历史，就是历史真实的样子，正确还是错误，真实还是虚假，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所认为的历史。” “所谓客观的历史是被一道道主观的思潮下裹挟着形成的。” “所以，历史可以是任何被随意改变的千面千相。” “当时，我死后所俯瞰的历史长河，是只属于我的，主观的历史长河，但是我却能以此为杠杆，撬动物质，影响现实，逆转法则——” “多么晦涩难懂的能力啊。” “如同幽邃的渊海般难以捉摸，如同四散的花火般绚丽多彩——” “但我终究还是将其领会，领会了祂的全部……” “久远源流岁月之躯。” “这是我为这个能力取的名字，虽然显而易见是个很烂很中二的名字就是了。” “本质就是把我所认为的历史作为空白的画布肆意涂抹，并如同浓稠的墨水一般，滴入客观的历史大潮中，进而浸染整片千年流转的岁月光影。” “所以，这就是我为所有魂体准备的归宿……” “和爱。” 荀回宛如摇篮曲般的呓语回荡在死寂的灵界，此刻他的身体犹如蚕茧一般，将天穹之下的整个灵界轻柔地包裹起来。 地上一群群迷茫无序的三魂依旧像羔羊一般朝荀回庞大的身躯涌去，仿佛背后有一位手握鞭具的牧羊人在驱赶着它们。 融入，融入，不断地融入，如同众水归海一般，仿佛片刻都不停留地被荀回薄如蝉翼的躯壳收归己有。 而仿佛无中生有般从天空中陨落的三魂也被荀回通通收拢，沉入大海般，飘摇地，纠结地消逝。 “我感到我的情感在逐渐消逝。”荀回自言自语道。“是一种很明确的感觉。” “我现在闭上眼睛，呵，还能称得上是闭上眼睛吗？” “总之我现在关闭视觉的机能，脑海里面流淌着的满是别人的过往与人生。” “我现在已经做不了自己的梦了，有时我感觉我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荀回如此低吟浅唱道，但是此刻的灵界没有任何人能回答他，连眼哥都不再出现。 “眼哥为了维持我灵魂体系的稳定回归了——” “不知道其余的那三人一鱼怎么样了——” “于大洋怕不是早就被灵魂潮淹死了，哈哈哈——” 荀回不断用极端的感性与情绪冲击着如潮水般涌动的他者的过往和人生，维持着自己脆弱的人性。 最后，他迟疑地却又悲伤地叹息道。 “父亲，母亲——” “只是一天两天的时间，却像是过了一个世代一样漫长——” 灵界永不停歇的以太之风仿佛都被荀回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惆怅所浸润。 “我实在是想你们了。” “我真的好想再看看你们的脸啊，我的记忆里连你们的脸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灵界被荀回身体所包围的大地慢慢地，缓缓地，一滴两滴开始下起雨来。 并非是以太所化的灵性之雨，也不是死海倾落所招致的巨大灾难，而是真切的，发自内心的悲伤所引动的真实之雨。 起初只是蒙蒙细雨，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成了仿若纳比斯汀怒涛的前兆般的瓢泼大雨。 “从记忆的肇始翻到末尾，以对父母的思念作为结尾，真是有种百年孤独结局的宿命感，不断消解，不断碰撞，串联起过去发生的种种，此刻狂风正从远处迅猛而又无情地刮来——” 荀回的声音越发模糊，内容也越发地让人难以理解。 地上如迷途羔羊般的三魂已经所剩无几。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学生，所谓的幸福与爱应当与我无关才对。” “得到了超能力也是一样，我依旧是那个拧巴敏感，想要出风头的混蛋。” “想要获得认同，想要自由自在地 不受拘束地生活，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已踏上了更高的台阶——” “无论什么事情都是这样，处处碰壁，得不到认同后，又下意识地逃离，逃离所有的责任，无论是强制的还是非强制的。” 地上的三魂已经所剩无几，只剩下形单影只的一二孤魂。 “是不是现在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为拯救世界而牺牲是属于我这种小人物最盛大的死亡，最圆满的归途呢？” 被荀回所包裹的地上灵界不再有丝毫的三魂遗存，不对，倒不如说仿佛从未经历过死海倾落一般，还与先前一成不变的灵界相当。 荀回蚕茧般的身体内外开始氤氲起苍白的宛如死气般的云雾。 “即使这样，即使这样……” “不对，正因如此——” “我才更加发自内心地想要活下去。” 苍白如死气般的云雾一瞬间停止了仿佛永无止境的奔涌。 旧日的浮光掠影开始以褶皱和涟漪的形式超越物理和神秘学的基本法则，如同无根浮萍般遍布在灵界的每一寸空间，每一刻时间，每一缕等待带来的希望。 随即，空间被鲁莽搅乱，时间被粗暴糅合，希望的微光作为改变的契机，三者交汇在一起，形成一个个混沌无序的漩涡。 星罗棋布地排列在荀回身体的表面。 倘若还有旁人在场，会惊讶地发现，透过混沌的帐幕，其中乃是一道道光辉灿烂的绚丽洪流，相互交叉，相互影响，却不相互干扰，相互碰撞。 “这就是理想的人生啊。”荀回喜悦的声音搅动着混沌的潮汐。“雏形，总算完成了。” “我要好好地活下去，还要给予每一个在我诞生前不得已死去的人一个温暖柔软的梦。” 荀回的声音在高天之上飘荡。 “所以，我在此宣告——” “这就是新生的冥府，这就是归来的死海，这就是温柔的归宿。” “这就是——” “——htyx helix，属于我的冥河螺旋！！！” 第49章 归来记 “实在是难以置信，简直就是梦幻般的场景啊……”李不清苍白的嘴唇在微微颤抖，双手牢牢地嵌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干之中。 此刻，物质界之中，犹如《圣经》中所记载的风灾一般的飓风在天地间回荡流转，将秦岭高峰上的三人一鱼像从流飘荡，任意东西的水上浮木一般，身体由此处甩向彼处，回环往复。 “李李李李……李姐，荀回，这是荀回做的吗？”尹江树大声地呼喊道，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被凌冽的风声掩盖。 “我也不知道啊，这种，这种——”李不清咬紧牙关，回想起她在灵界与荀回经历的种种，随后用坚定的声音说道。“就我之前看到的，不会有这种灭世级别的强度，绝对。” “之前不过显露冰山一角，怎么可能会让你领会到——”巴哈姆特忧郁的声音在三人脑中响起。 这位久负盛名的宇宙支撑者如同信标般漂浮在李不清的脊背之上，总是波澜不惊的声音罕见地被染上了悲伤的色彩。“即使未能目见耳闻，但我大体上还是明白了他正在做的伟业——” “身化冥河，承载万物生之轨迹，死之终局诸天之魂归于己身，这是连我都难以做到的事情啊……” “喂，那条啰嗦的鲫鱼，虽然我姑且能听懂你在说什么，但是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晦涩？荀回是不是壮烈成仁了？” 冯一夏的眼镜早就被飓风席卷而去，纷乱的发丝在她的面庞正前方张牙舞爪，此刻她扯着嗓子叫道。 “凶多吉少。”巴哈姆特的声音中有很明显的怅然与感伤。“你们还是不要说话了，费嗓子，而且，不管怎样……” “不管怎样，这次灭世危机大概是解决了。” 三人一鱼不约而同地突然陷入沉默，唯有惨烈的风声永无停息地啸叫着。 他们眼见了地上列国洪灾般的水流如逆行的银河一般朝翻墨的天空涌去，紧接着，消失无踪。 他们看到了天空中仿佛永不停息的暴雨在坠落的某一时刻被莫名的力量拦截，像是滴落在柔软的海绵上。 他们感受到了天与地仿佛被一道坚定而决绝的分界切割开来，像保护伞，也像一个隔绝内外的茧。 他们甚至隐约中听到了荀回在灵界作出的宣言，无数道光辉灿烂的洪流映照着万事万物旧日的光影，隐约从他们眼前划过。 他们无法判定荀回的成功或是失败。 但是，现在他们依然在等待，等待着荀回的归来。 灵界。 “我必须得挣脱出去。” “我还年轻，不能像英年早逝一样在这儿做什么永镇冥河的吃力不讨好的事。” “话说回来，还好我为自己做了个切割，不然真就变植物人了。” “这就得感谢巴哈姆特圣开源了，感谢！” 当下，荀回庞大的身体之上，一道道螺旋的混沌已然成为完型，无数复杂而美丽的光影洪流在其中涌动，交错，糅合，分离。 时间，空间，以太，甚至包括虚无缥缈的希望的微光，对于此刻的灵界，都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所有的这一切，也只够维持冥河螺旋的空转，不至于宕机或者止息。 “虽然我把自己的三魂和身体做了狠狠的切割，双方已经完全不相干了，但是我现在显然被困在自己身体的囚笼里了。” 荀回的灵行在一片渊面黑暗的混沌之上，他这般感叹道。 “那是因为灵界所有的基本概念都被当作柴薪，用来维持‘冥河螺旋’这个多元级概念了，完全没有任何用于支撑你的大灵显现的土壤了。” 眼哥在一旁理所当然地出现，此刻他的身躯犹如混沌的集合，只维持了眼球基本的形态，剩余部分，从瞳孔到球体本身都被无色的混沌所浸染。 “你居然能出来了，我还以为我永远失去你了呢。”荀回平淡地说道，语气同先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你的三魂，包括我在内，都已经被来自诸天万界的灵魂洪流冲得如磐石般坚硬了。”眼哥说道。“足以称得上永生难灭的大灵了。” “托你的福，我现在到了可以独立出去单干的程度了。” “哦，那你去吧。”荀回无所谓地说道。 “你这也太奇怪了，好歹给点情绪化的反应啊。”眼哥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要是现在情绪就这么淡漠，那你学巴哈姆特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被这个用你身体建造的新冥府同化。” “我只是在想怎么出去。”荀回说道。他的大灵犹如纠结的少女一般徘徊在渊面黑暗的混沌之上，划出一道道交缠的轨迹。 “谁让你当初准备的时候，没有提前做好逃生仓，这下倒好，等到冥河螺旋彻底完善，不知道有多久了，到时候还能维持理智吗？”眼哥用调笑的语气说道。 “我有一个办法。” “哈？那你刚才一直在说什么？”荀回的大灵像刹车一样停下了纠结的徘徊，荀回的声音在黑暗的大渊中回荡。 “你直接从这儿跳到物质界呗，反正你的大灵不会被磨损的，问题在于你怎么斩裂你身体的空间，以及你舍不舍得自己这副身体。” “话说回来，我所有的能力应该都是作用在灵魂上的能力吧？” “当然了。” “我这个身体如果离开的话，不会就此崩塌无效吧？” “不会的。”眼哥摇摇头，用神棍般的语气赞颂道。“祂会在无穷时间中成型，在无限空间中完善，最后在一缕希望的微光之中，回归你的灵魂。” “到那时，我们世界的灵界也会解放，重新生机勃勃，不再作为‘新冥府’成型前的茧。” “那我就放心了。”荀回相当高兴地说道。“那么首先，以我大灵为契，以真以太为灵与肉，与物质界重塑我全性之身躯。” “随后——” “斩星魔剑，悲叹之种，过去之帝，未来之皇，永无满足的物质界吞噬者，灵界的统率者，拯救人类之剑——” “其名曰——斩击皇帝！” 此刻的斩击皇帝展现了不同于以往的姿态，青绿色的柔光缓慢地拂过黑暗的空间，似裁纸一般划出一道细细长长的口子。 “那么，我便去了。” 物质界。 三人一鱼所在的秦岭山脉，仿佛永无止境的狂风像是突然按了暂停键一般，止息了下来。 接着，高天之上，一道圣洁的华光犹如大日一般驱散了盘踞的乌云。 “巴哈姆特，那是什么？”三人的手依然紧紧的扣在树皮之中，只是相比于之前像旗帜一样不得不在空中飘荡，现在的她们盘腿坐了下来。 巴哈姆特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盯着天空。 华光之中，慢慢显现出一抹人形的身影。 那道身影沐浴在生命的华光之中，仅仅一瞬间，便仿佛跳跃空间般出现在三人一鱼的眼前。 华光褪去，露出人影真容。 “诸位，尽管开心吧，我从灵界回来了。” 荀回对着瞠目结舌的三人笑道。 序章 不义之战 “妈妈常说，脚下这片土地，自古以来就是属于我们的，属于我们暗精灵的。” “但是，我以前还能在魔法学校上学的时候，以撒联盟来的老师在课间闲聊时会和我们愤愤不平地说——” “在两万年以前，这片土地就被大神阿赐予给他们天翼族的初代王作为建国的领土。” “我们现在能够立足于这片土地之上，靠的是他们以撒联盟的怜悯和忍让。” “我实在不能分辨老师和母亲哪一个说的是对的。” “老师在生活之中是一个很好的人，还会给我们做天翼族的特色小吃。” “母亲把我养大，平时也对我很好，是一个温柔的人。” “可是，可是……” “为什么呢……” “就算意见不合，就算有着无法相互理解的矛盾，难道就不能各退一步，先听听对方的诉求吗？” “为什么要引动这场战争？为什么要打仗？” “为什么要用魔导导弹来轰炸我们？” “我们明明彼此之间相安无事那么多年。” 断垣残壁之中，一个微弱的声音不断地呻吟着，用含糊的声音发问。 “爸爸早就上前线了……” “妈妈早上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们的家没了，没有了……” “索莫拉也没有了……” 暗精灵女孩妮娜用已然沙哑的声音恸哭着，她腰部以下的身体被废墟死死压住，挣脱不得。 脸上满是沙石粗暴搓过留下的血印，本就暗沉的面庞更显狰狞，雪白的中长发上面布满了烧焦的痕迹，尖尖的左耳已经消失了半只。 左手无力地下垂，显然是骨折了。 “快快快，这里有人被埋在建筑下面了，是一个暗精灵小姑娘。” “加快速度，加快速度，以撒联盟的天翼族只允许我们进来三小时，待会儿他们又要开始轰炸了。” “这群狗娘养的天翼族……” 泪眼朦胧间，妮娜听到了夹杂着气喘的谈话声，语气中饱含着怜悯，不安和愤慨。 她用沾满泥沙的手狠狠的揉了揉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来自不同种族的救援队，他们身上统一穿着镀银质感的长袍，脸上也被暗金色的口罩覆盖，将四周魔导导弹引动的劣性魔力潮汐隔绝在外。 见到他们，妮娜像是获得了突如其来的气力，她努力用手肘把自己的上半身撑了起来，随后用饱含希望的语调问道:“妈妈，你们看到我妈妈了吗？今天早上她出去了，到现在……” 原本还想说出一两句俏皮话逗妮娜开心的救援队队员都低下头，不让这位暗精灵小姑娘看见自己的面庞。 队伍中又有不少人开始咒骂起来天翼族。 他们没能回答妮娜的问题，只是努力搬开了结实压在她下半身的废墟。 妮娜也没了问下去的欲望，或者说失去了欺骗自己的理由，她的目光涣散，苍白的发丝在风中舞动，呆呆地望着被魔导武器撕裂的赤色天空。 “我好厌倦，这样无休止的战火……” 暗精灵妮娜，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索莫拉居民，昏倒在了担架上。 “小姑娘，小姑娘，快醒醒吧。” “什么声音……” “醒来吧，现在已经在安全的地方，不用再担心了。” “妈妈……” “难道还要再用一次安神术吗……” “啊啊啊——” 妮娜张开眼睛，口中无法抑制地发出惨烈的叫声。 “孩子，冷静下来，周围还有很多与你境遇相同的人。”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妮娜的耳边响起。 妮娜慢慢地转过头去，映入眼帘是一位身着印有繁复花纹医袍的龙头老人。 他脸上戴着厚重的老花镜，脸上的鳞片在魔导灯具的照耀下流淌着暗沉内敛的光泽。 “我的能力还是不够，你的双腿救不回来了，可惜啊，要是我的烛龙血脉纯度再高一点，唉……” “您是……”妮娜打断了龙头老人仿佛无休止的碎碎念，问道。 “你问我啊，那我正式给你介绍一下，我是万族生命救济委员会，索莫拉区域，恢复小组的负责人。” “我叫烛维烈。” “我的妈妈……”妮娜的情绪突然又低落了下来。 “目前搜救小组还在索莫拉去搜寻，那群以撒联盟的天翼族只给了我们三个钟头，三个小时后他们又要用魔导导弹轰炸了，再等等吧。”烛维烈摸了摸妮娜的脑袋，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无奈还是悲哀。 “哦……烛先生，为什么会打仗呢？为什么要打仗呢？”妮娜问道，眼中闪动的是迷失的光芒。 “我也不知道啊，妮娜。”烛维烈的龙首低下，直面妮娜独属于暗精灵的俏丽容颜。“为了利益？为了信仰？还是为了战争本身？我实在说不清啊。” “我来自虹港，妮娜，你听说过虹港吗？” “不知道，我没有机会学。”妮娜低下头，极不自然地避开烛维烈的视线。 “虹港啊，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呢……总之是一个繁华而又有着瑕疵的美好城市。” “那里和你一样大的孩子还在上魔法学校，纠结中午吃什么呢。” “我想说的是，那才是你应当享有的生活。” “当以撒联盟这群鸟人把炮口对准你们这些无罪的百姓之时，这就注定是一场不义之战。” 突然，一阵纷乱的脚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组长，又有一批新伤员进来了！” “我马上来——”烛维烈高声吼道，一边起身，一边整理医袍，随后 他转头对妮娜说道。“只是跟你聊聊我的想法罢了，不要放在心上，好好休息吧。” “你要记住，百姓无罪。” 说罢，他扯开帐篷的塑胶布，径直走了出去。 “好想终结这场战争，好想像以前一样生活在没有硝烟笼罩的天空下……” 妮娜顺势躺了下来，感受用担架和废弃医疗箱勉强搭成的床背后传来的坚硬而别扭的感觉，望着军绿色帐篷被以太之风吹拂的顶部，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谁来救救我们，救救索莫拉，救救暗精灵。” 第1章 逃兵 “我后悔了，不应该这么早就放弃安逸的生活的，至少也得等到我吃到了第五个能力再说——” “这是不是相邻宇宙啊？怎么要这么久啊啊啊啊——” “你这不废话吗，同一宇宙里的灵界和物质界互为表里，距离就像包子馅和包子皮一样。” “但是相邻宇宙的距离，则是像从厨房到卧室的一段路，只要是正常装修的人家，中间终究是有一段可观的距离的。” 眼哥在一旁冷嘲热讽道。 “我就不该这么心急，晕车的感觉好难受啊——” 荀回像破冰船一样在宇宙之间广袤无垠的虚空中劈波斩浪，感受着难以想象的颠簸，他不禁回忆起刚刚从灵界归来的那一刻—— “你你你你你你……”冯一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用左手捂住嘴，指着荀回的右手正在微微颤抖。 “你真的能回来啊，我之前想到的最好结果就是你永镇冥河了，没想到……”巴哈姆特带着复杂的情思叹息道，但是显然，由衷的喜悦冲破了由绝望和悲伤铸就的坚壁。 李不清的脸上流淌着泪水，嘴角带着静谧的笑，双手扶在膝盖上。 尹江树开始没有言语，只是用手撩开遮住眼睛的发丝，露出一双释然而又含情脉脉的眼睛，随后，她开口说道: “欢迎回来，荀回。” “啊，就好听这一口，有一种苦尽甘来的美。”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待遇总有一种既视感，像是那种为了全人类牺牲自己的男主在最后的最后逃离了死亡的结局，被所有身边的朋友欢迎的场面啊……”荀回腹诽道。 “你还真别说，你马上又要踏上旅程了，大概……”眼哥在一旁说道。 “哈？”荀回半分钟的庄严姿态都没有保持，情绪强烈波动下，直接从空中掉到地上，摔了个灰头土脸。 “所以说啊，就算你早晚有一天能成为诸天冥河的主人，也得先听我把话说完。” 眼哥在荀回眼前晃荡着混沌流体般的身子，神定气闲地说道。 “巴哈姆特，你看荀回的众生魂，是不是……”李不清把头凑过去悄悄地对还是鲫鱼形态的巴哈姆特发问。 “那玩意儿太恐怖了，都是大灵以上的强度了，就算在神代也没有几个单独的个体有大灵以上的灵魂强度啊……”巴哈姆特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喂，悄悄话，我听得见哦。”荀回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我们本身也没有在遮掩。”李不清大大方方地说道。“这是在讨论你和以前相比有什么不同。” “哦，变化自然不少，首先是我的原生身体被留在了灵界作为替代死海的新冥府雏形，我现在这具身体是用能力具现出来的。”荀回微笑着说。 听闻此言，巴哈姆特相当激动地摇了摇尾巴，但他一个字都没说。 “第二，在诸天万界级别的灵魂洪流冲刷下，我的三魂都被提升到了大灵级别，按照我众生魂的说法，以后在灵魂领域，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咕……”巴哈姆特的身体开始颤抖。 “不是，这条死鲫鱼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冯一夏在一旁吐槽道。 “第三，我的众生魂获得了诸天万界高度的视野，在全知这方面，更有发言权了。” 巴哈姆特突然瘫软下来，原本实实在在的身体变得像全息投影一样虚幻，样貌一会儿变成狰狞的西方龙，一会儿变成体态流畅的海怪，一会变成气势恢宏的鲸鱼。 当然，清一色的都是缩小版。 “理智蒸发导致的起源混淆。”眼哥论断道。 “啊，我说的有这么令人震惊吗？”荀回挠挠头说道。 “你要知道，越是古老的生物，经历的越多，对万事万物的接受度也在慢慢提高，但还是有一个划定的边界的，你直接把他的边界给突破了。” “这样啊，你刚刚说的我还要踏上新的旅程是什么意思？”荀回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啊，简而言之就是当救场王。”眼哥说道。“类似于圆x古那种。” “哈？侵犯版权的例子就不用拿来解释了，你详细说说呗。” “我之前在被灵魂洪流冲刷的时候，其实也相当于遍历了诸天万界的历史。” “我看到其中有不少三魂的人生是戛然而止的。” “嗯？这不是很正常吗？”荀回皱了皱眉。 “你所认为的那种戛然而止，应该是被意外什么的结束了生命什么的吧。” “但是我这边的戛然而止不一样，更像是一种无人知晓的大灾难将整个宇宙在一瞬间直接干没了，就像死海倾落一样。” “这么生猛？” “就是这么生猛，我通过分门别类得知，有不少宇宙都是这样的情况，有的还是萌芽期，有的已经没救了。” “说的好，但是我们宇宙的灾难已经被我解决了，别的地方又跟我有什么关系？”荀回盘腿坐到地上。 “搞得好像别的宇宙的灾难不会蔓延到我们这边一样。”眼哥没好气地说道。“最近灾难频出，有点像多元宇宙大灭绝的前兆啊。” “太好了，是多元宇宙大灭绝，我们没救了。”荀回装模装样地哭了。“你的意思是我还得去当多元宇宙救场王，至少让我休息一会吧。” 这句话他是用嘴巴直接说出来的。 “荀回，你又得走了吗，是去别的宇宙吗？”尹江树向前一步踏出，一把握住了荀回的手。 “你放心，你在去之前我会把你们送回去的。”荀回没有甩开尹江树的手。 “不是，我不情愿你走，但是这是你的选择 ”尹江树的眼神坚定中透着哀伤。“你要记住，不管怎样，我会认同你的选择。” “怎么会这么煽情啊？”荀回这时才轻轻地甩开尹江树的手。“你其实是希望我去拯救别的宇宙的吧。” “当然了，这简直就是我想都不敢想的生活。”尹江树笑道，随后轻声念道。“倘若你就此离去，你将会成为我灵魂中的幻影，此后追逐的光。” 李不清和冯一夏也赞同地点点头。 荀回直到这时才莫名感觉到了聚合的喜悦和分离的悲伤，他决定—— “当时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逃跑，我们这次去了这个宇宙，时间流速应该差几千倍。”眼哥看着几乎要吐出来的荀回，吐槽道。 “因为受不了生离死别的气氛当了逃兵，你也是个神人了。” “既来之则安之，总之，究竟是怎样的宇宙呢，我多少有点期待呀。” 荀回停止了所思所想，在虚空中，开始畅想起美好的未来？ 第2章 降临 “在还没有战火的时候，我很喜欢天空，无论白日还是午夜，因为那是能够承载我梦想和幻想的地方。” “但是现在，一道道魔导导弹将以太云切割得支离破碎，夜空中闪烁的也不是天外星，而是天翼族巡航钢铁魔龙的探测单位。” 暗精灵妮娜皱着眉头躺在勉强拼凑的医疗床上，一边忍受着双腿传来的空洞感，一边喃喃自语。 “妮娜，你又在念叨什么？”龙首人身的烛维烈推开帐篷的帘子，走了进来。他浑身上下显而易见地被疲惫和绝望所浸染。 “烛叔叔，今天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您看起来很累呀。”妮娜尽量用温和的语调向烛维烈问询，但是沙哑的声音依旧让她显得格外沧桑。 “这个啊……怎么说呢，以撒联盟那群天翼族真是疯了，居然在万国万族联合会公然宣称，联合会是亵渎的恶性组织，还把万世之法当场用魔力粉碎了。”烛维烈揉着眉心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什么联合会呀……”妮娜用困惑的语气问道。“是什么很权威的组织吗？” “是第五次万族大战之后界域各邦共同建立起来的组织，旨在维护和平和发展。” “和平？发展？”妮娜无瑕的眼眸中突然蒙上了一层阴霾。 “其实万族联合会已经介入的很多了，关于这场战争，包括我们医疗小组，也是在联合会的介入下才能进入索莫拉周边的……”烛维烈说道，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羞愧在心头缠绕。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再介入的更深一点呢，为什么不直接终止这场战争呢？”妮娜语气激动地问道。 “各邦相互牵制，相互使绊子，都不想妥协，都想从中攫取利益，联合会就是这样的场合……”烛维烈感叹道。 “所以说这个联合会只是一个名存实亡的形式？”妮娜追问道。 “不，妮娜。”烛维烈突然释怀地一笑。“在不侵占多方利益的时候，或者说对多方利益都有好处的时候，提案的通过速度比你想象的还要快得多。” 妮娜的左眼角突然淌下一道泪来：“所以说……” “所以说啊，索莫拉问题的复杂程度远超你我的想象，恐怕近期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下来。” 简陋的帐篷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叔叔，再给我讲讲虹港的故事吧，我还是想听听没有战火的地方，和我一样大的孩子是怎么生活的。” “妮娜……只要你想，我可以把你带去虹港一起生活的，我有资格这么做，我还有一个16岁的孩子——”烛维烈的语气中满溢着悲悯和哀伤。 妮娜摇摇头，苍白的发丝在昏黄的灯光下渲染着悲凉的色彩：“叔叔，至少现在我还不想走，这里是我的家乡，更何况就算我逃走了，恐怕也会在成人后归来，为家乡祭奠。” “所以，我现在只需要和平的幻梦，对我而言，索莫拉还没有陷落。” “……虹港啊，那里也有很多生活艰难的穷人……” 烛维烈脸上的龙须微微颤抖，用尽量温和平淡的语气，诉说着来自异国他乡的遥远生活。 “不对，烛叔叔，我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好的预感——”正当烛维烈绘声绘色地讲着虹港的特色美食猪心肠粉的制作过程的时候，原本已经昏昏欲睡，眼睛半睁不睁的妮娜突然毫无征兆地把眼睛睁了开来。 “是什么样的感觉?能不能详细说说。”烛维烈表情一肃，认真地问询道。 “是一种全新的，没有体会过的感觉，也不是魔导导弹……”妮娜闭上眼睛，似乎在拼尽全力思索和分辨。 “妮娜，不要急，多想想，你的预言只要一急，准确度，就没法保证了。”烛维烈一边抚摸着妮娜的头，一边宽慰她道。 “天空……天空以外的大星，裹……裹挟着岁月与庞大魂灵……降……降……” 妮娜含含糊糊地说道，此时的她犹如发高烧的病人般，陷入了清醒与模糊的分界线。 “是神秘学事件。”烛维烈眼神一凝，随后清了清嗓子，口中吐出的俨然是自太古流传而来的复杂文字。 “全员注意，把炼破反冲壁撑开，即将有未知的神秘学事件降临，重复——” 但显然为时已晚，一道绽放着虚空与混沌光彩的裂缝突然在两人所在的帐篷正上方裂开，随即，一个人影，从其中轻盈地跳了出来。 直截了当地落在了帐篷的大门口，引动的如同飓风般的气流将帐篷像纸片一样直接吹飞了出去。 霎时间，周边的沙石尘埃像是蒲公英一般被吹起。 “真是的，这个宇宙不是还有生命遗存吗？真的是某个多元宇宙灾变的起点吗？该不会是你搞错了吧，眼哥。” 尘土飞扬，烛维烈和妮娜只能看到在尘雾的源头，有一个人影在其中晃动，模糊的声音在他们耳边鸣响。“而且，以太含量不低啊，哦，没有灵界啊，怪不得。” 人影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 “烛叔叔，这究竟是……”妮娜的声音困惑中透着一丝不安。 “域外邪神眷族的话，我们看他一眼，就已经被污染了，亵渎之子的话，连攻击都不要，光凭威压就能把我们压死……”此时的烛维烈有些混乱，双手捂着庄严的龙首努力地思考着。“可恶，还有什么人形的神秘学事件是我没想起来的……” 烟尘缓缓地犹如水汽般散开，露出人影真容。 那是一个与他们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形象。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烛维烈颤声问道，手中却是聚集起一个拳头大小的苍白光团，颇有蓄势待发的意味。 “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呢，龙先生。” 那个神秘的生物露齿笑道，紫红色的眼眸映照出混沌的光影。 “我叫荀回，自天外而来，请多指教。” “所以，可以告诉我，这里在我来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第3章 决定 烛维烈手中的光团没有因为荀回的友善的话语而消弭，反倒是如同不断添加薪柴的火焰一般，灵性愈发旺盛。 “我看起来很吓人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荀回有些委屈地说道。 “自天外而来的神秘学事件……就算是纯粹友善的，也得估量是否会无意识地对周边造成损害——”烛维烈咬牙切齿地说道。 “话说回来，”荀回一个瞬身直接出现在了烛维烈的面前，趁他没反应过来，直接一把抓住他的运转光团的手，直接灌入了胸膛，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了出来。 在烛维烈错愕的眼神中，荀回被混沌光团搅碎的大片身体慢慢地如同把视频进度条往回拉一样倒退回原样。 “嘛，你也伤不到我，不要这么应激嘛。”荀回轻松地笑着。“你是不是对天外有什么误解？我还是担心你们文化水平不够，用了比较古典的说法了。” “现在看来——”荀回环视周遭。“科技水平相当高嘛。” “那个，我想请问……”一旁的暗精灵妮娜突然出声道。 “哇，真是可爱的小姑娘。”荀回眼睛发光，但随即皱起了眉头。“怎么年纪轻轻双腿就没了呢？” “喂，小龙人。”荀回平视着还在发愣的烛维烈。“听好了，我没有危险，不要把你们所谓天外邪魔的常识套在我身上。” “简而言之，我来自另一个宇宙，穿梭无边的虚空抵达此地，是来解决你们宇宙的大麻烦的。” 此时的烛维烈似乎略微冷静了一点，他后退了两步，稍稍远离了些许荀回。 “烛叔叔，不妨先听这位呃……可以叫您先生吗？”妮娜先是对烛维烈劝导，意识到难以抉择的地方，又把头转向荀回。 “请便，倒不如说你这么叫我很高兴。”荀回摊了摊手。 “不妨先听听这位先生的诉求？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哦。” “唔……好吧。”烛维烈极不情愿地说道，但眼神中的忌惮依旧没有衰减。 “这才对嘛。”荀回开心地鼓起掌来。 “我们现在是在你的领域里吧。”烛维烈无奈说道。“把外界彻底隔绝了，无论怎样你都能得到这个想要的结果。” “确实，我觉得提示已经够明显了。”荀回认同地点点头。“光是这么久了，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也是为了更方便的交谈。” “宇宙之外吗……”一旁的妮娜眼中浮现出思索的神色。 荀回继续说道:“从你们现在的打扮和这里的设施来看，这里是一个简陋的战地医院，是不是？” “的确如此。”烛维烈说道，他偷偷地将自己的灵性扩散出去，试图触碰所谓的“领域”的边界。 “别试了，这玩意儿大的很。”荀回双手抱胸，摇头道。“你就放心吧，我要对你们有恶意，早就把你们全屠了。” “哈哈，第一次看到这种能力，就好奇了。”烛维烈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说道。 “你给我说这场战争的前因后果吧，我现在有点感兴趣了，魔导科技这么发达，怎么还会这样。”荀回一屁股坐在地上，饶有兴致地说道。 “争夺土地，这场战争的焦点就是土地。”烛维烈说道，随后他把手指指向一旁若有所思的妮娜。 “如你所见，这是我们的暗精灵，就历史来看，他们才是我们脚下这片土地的原住民。” “引动的一方是以撒联盟的天翼族，第五次万族大战过后，由于历史因素，他们被万国万族联合会也安置在这片土地上。” “你先等一下。”荀回打断了烛维烈的叙述。“给我详细地讲讲这个天翼族。” “其实我已经知道了，你要我讲给你听吗？”眼哥自虚空中浮现，情绪有些复杂地问道。 “不用了，我还是让他告诉我吧。”荀回摆摆手。“话说回来，他们看不到你诶。” “这是当然，那个李不清才是特例。”眼哥有些骄傲地说道。 这时，烛维烈已经开始叙述了:“天翼族遍布世界各地，不过大多都是混血。在第五次万族大战之前，他们从没有过属于自己的土地，是万年流浪的民族。” “尽管有着强大的涤罪净魂能力，但大多不被中古各邦所接受，原因是喜欢贪小便宜，锱铢必较。” “直到第五次万族大战，当时的天翼族，被恶魔帝国的君王墨菲斯托·舍利弗用灭绝令追杀，当时整个族裔几乎都要凋零了。” “所以战后为了补偿他们，才划给了他们这样一块土地吗？”荀回面色古怪地说道。 “不止，这也是大邦内部的博弈，当今各界域最强大繁华的国家，熔炉之邦，他们的上层领导人，天翼族和暮光魔人，五五开吧。” “我懂你的意思了。”荀回起身，向认真听讲的妮娜走去。 “喂，你要干什么？”烛维烈身体紧绷，有些不安地问道。 “我问你问完了，当然得问问孩子的想法喽。”荀回用一种见怪不怪的语气说道。 “嘁……”烛维烈不说话了，只是慢慢地跟在荀回的背后。 “对了，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荀回突然转过身来。 烛维烈却也不惊慌:“问吧。” “你是来自哪里？” “我啊，我是来自诸夏邦虹港的烛维烈。”烛维烈没有丝毫隐瞒地回答道。 “有趣～”荀回轻笑了一声，走到妮娜身前。 “小姑娘，你的家乡在哪里？”荀回问道。 “索莫拉已经没有了，被以撒联盟的天翼族用魔导导弹轰成平地了……”妮娜用无神的眼睛望向荀回。 “你叫什么名字？” “妮娜，妈妈说是清晨的希望的意思。” 荀回感到自己的心莫名在抽痛。 “眼哥，灾难的源头，就从这里开始调查吧。” “看过了那么多人的悲惨人生，居然心还没有变成铁石吗？”眼哥说道。 “那些都是已成事实的定局，而这——” 荀回定神看向美丽而残缺的暗精灵小姑娘。 “是有希望改变的过程。” 第4章 烛维烈 “所以你们这个世界是围绕着魔力本身作为能源，发展魔导科技的，对吗？”荀回总结道。“该怎么说呢？不愧是没有经历绝地天通的世界啊，这种发展方向我居然可以理解。” “确实是这样，倒不如说作为从小到大生活在这个特定环境下的人，我甚至无法想象还能有脱离魔力诞生的另一套科技体系。”烛维烈认真地回答道，他的眼睛上浮现出一道虹色的光幕。“还有我也无法理解你说的绝地天通是什么意思？”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荀回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他已经把眼哥ban掉了，毕竟比起被高强度地灌输客观信息，他更想依靠自己的主观情感来判断这个世界。 “你说这个啊。”烛维烈用手指指了指虹色的光幕。“这个算是我们烛龙血统诸多便利中的一种吧，简单来说就是可以辅助分析，并调用我们烛龙血统时代传承的数据对比，最重要的是可以自动记录画面。” “好家伙，我上学的时候要是有你这个能力，我的生活早就变成校园轻喜剧了。”荀回吐槽道。 “你说什么？”烛维烈有些困惑地问道。 “不，没什么，把它忘了吧。” “真稀奇，刚刚还对我那么警惕，现在居然已经能跟我谈笑风生了吗？”荀回对着烛维烈调笑道。 “如你所见，我也拿你没办法，还不如放松一点啊。”烛维烈说道。“更何况，我也对你很好奇呀，如此强大，眼中却还是闪动着人性的光辉，虽然长得实在不能理解……” “你们这个世界，有和我长得一样的族群吗？”荀回指着自己的脸，有些不满地问道。“难道我在你们这里长得相当邪道吗？” “倒不能说是邪道，只是不敢相信，完全脱离源流血统影响，真真正正的最初之人居然真的存在。”烛维烈解释道。“当时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想这必然是邪神中的邪神……” “我懂了，你们的身体里面或多或少都混杂了些许原初大神的血脉，而这些血脉反过来影响了你们，将你们分化为一个又一个不同的族裔。”荀回恍然大悟。 “是的，我们这边的修行，追求的也是不断接近血脉源流的根。”烛维烈此时已经坐在了妮娜简陋的医疗床上，他科普道。 “哦，是这样啊，那么教育问题该怎么解决呢？”荀回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这个倒是各界域统一划定的标准，在三十岁以前，没有成年的各族幼崽是统一在公立魔法学校上学的，足够优秀的才有资格接下来进入专门学校深造。” “公立魔法学校是干什么的？” “教通识，还有一些简单的普及的法术。” 荀回面色古怪地看向烛维烈:“怎么感觉你对答如流什么都懂呢，难道你出人意料的是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 烛维烈庄严的龙脸露出一副流汗黄豆的表情:“大人物，真不至于，不过我好歹是虹港皇家医院的副院长，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这不就是大人物吗？”荀回涨红了脸，一副红温的表情。 “按我推测的话，你的社会地位和金钱足以让你幸福美满地度过一生了吧，为什么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到这种战区来呢？”荀回问道。 “你是想听我讲理性的理由还是感性的理由呢？”烛维烈的脸上突然显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啊，如果方便的话，还是两个都讲讲吧。”荀回在烛维烈身旁坐下。“这边和外界的时间比是1:100，故事有多长，你都可以放心讲。” 妮娜也竖起耳朵，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她也想知道，对她很好的烛叔叔有着怎样的过去。 “我的出身可以称得上富裕，父母都是相当强大的烛龙纯血谱系的灵能者，灵能者你知道吧？就是能够在专门学校出来后继续在某一方面挖掘潜力，在现实中能创造异象的人。” “他们也理所当然的希望我成为一个灵能者，甚至是一个超灵者。” “但是我从小对这些就不感兴趣，比起严酷的训练，我更情愿在公立魔法学校有人跌倒时，用烛龙血脉传承的时光倒流治好他。” 这时的烛维烈脸上露出一抹静谧的微笑。 “我的父母也没有制止我，他们只是冷眼旁观。” “有一次，我的父亲对我说，等到你成年后，我带你去战场吧，到时候，再决定是作为一个医生而活还是作为灵能者而活。” “当时的我通识课和基础法术课的成绩相当不错，但是我还是继续地不断努力。” “到了三十岁，我成年的时候，父亲和我来到了熔炉之邦和安拉神圣国的战争前线。” “那可真是一个炼狱啊！”说到这里，烛维烈双眼发直，似乎在回忆那场惨烈的战争。 “以太之风吹刮起无穷尽的血腥气和疯狂，扑面而来的是不存于人间的恐怖，一个个远超常人的灵能者顶在战线的最前沿厮杀着，绽放出超乎想象的庞大魔力。” “要知道，灵能者出场一般都是战争的尾声，用来震慑和谈判。” “然而那次，双方都杀红了眼，这就导致当地的民众遭了秧。” “尸横遍野，无数普通人的尸骸被弃置于平原之上，连掩埋都做不到。” “我跟我的父亲就在一旁沉默地看着一直到战争结束。” “在回到虹港后，父亲郑重地问我:‘是做一个主宰战场，裁决生命，奠定战局的灵能者，还是做一个救济众生，渺小却又伟大的医者？’” “那时的我三十岁，还是刚刚成年的年纪，我没有记住那些灵能者肆意张狂的姿态，而是看到了一个个无辜枉死的民众，还有一些躺在病床上生不如死的人。” 烛维烈露出了无奈却又坚定的笑容。 “我现在一百零九岁了，我依然行走在这条渺小的道路上。” 他伸手摸了摸妮娜的头，脸上的笑意变得柔和。 “如你所见，这就是我的选择。” 第5章 原因 “刚刚我对您的态度有些不好，现在我正式向您道歉，对不起，老爷爷。”荀回起身，朝烛维烈郑重的鞠了一躬。 烛维烈却没有因为荀回的行为而感动，他的头顶冒出了一根根青筋:“你这家伙，为什么要叫我老爷爷？一百零九岁，明明是正值壮年！壮年啊！倒是你这家伙，一副根本看不出年岁的样子，怕不是在你们那个世界已经是成名已久的老家伙了吧。” “真可惜，我才19岁。”荀回回击道。 “啊，那个，荀先生，我现在已经18岁了。”一旁的妮娜露出了便秘一样的表情，似乎相当纠结。 “你十八？”荀回惊呼道，他用不可思议的目光再次上下打量起妮娜。“要是在我们世界，你就是我的学妹呀。” “好了，荀回，既然这样，我也想知道关于你们世界的信息和你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不是为了刺探情报，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烛维烈认真地说道。 “好吧，烛老爷子，我这就给你讲讲……” “不要拿你们世界的常规来衡量我啊，我说了我是中年！是中年！” “刚刚还说是壮年，现在又说是中年，很难想象究竟哪一个是对的。下一次是不是要变成老年了？”荀回调笑着说道。 “……随你叫好了，快点讲吧。”烛维烈低下头。 “我的世界，或者说我的故乡，应该和你们想得完全不同。”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的世界是那种魔力充盈，幻兽遍地的高魔世界？”荀回笑吟吟地问道。 “那不然呢？究竟是怎样的世界才能养出你这种十九岁的怪物？”烛维烈没好气地反问道。 “恰恰相反，我的世界啊，大多数人与超凡力量无关，哦，就是你们生活中的基础法术之类的，在我们世界被称为超凡能力哦。” “那……那这样算吗？”妮娜闭眼，双手合十，四周浮现出一个个璀璨的光点，她张开眼，期待地问道。 “当然算了，说到底我们世界无论科技还是生活，都是脱离魔力这一要素生长的一棵大树。” “我知道你们这种以魔力作为底层逻辑架构的文明无法理解，特别是你，一百零九岁的老爷爷。”荀回看向认真听讲的烛维烈。 “你的世界观早就已经注定，无可挽回的固化。” “……”烛维烈用看小孩的眼神盯着荀回，看起来相当无语。 “总之，我在我的世界是个特例，还有回答一下烛老爷子之前的问题。” “绝地天通指的是超凡的归超凡，物质的归物质，将他们强行分割开来。” “物质铸就物理法则主宰的物质界，超凡描摹以太纵横的灵界。” “不过，我们那里的人倒是和我长得一样，他们从出生到死亡，只在短短的百十年间，并不是和你们一样长寿，他们是十足的短寿种。” “所以不要惊讶，按照你们世界年龄的换算，我已经三十岁了。” “一条生长在池塘里的巨龙——”烛维烈摇着头感叹道。“在我们世界都绝无仅有的强者。” “然后呢？你来到我们世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不会是来观光的吧？”烛维烈接着问道。 “我在之前，在我所在的世界解决了名为死海倾落的多元宇宙危机，在解决的同时，我也收获了一些信息。” “整个多元宇宙，似乎乱套了。多元宇宙大灭绝正在发生啊！” “死海倾落？多元宇宙？”妮娜觉得自己的脑袋被各种各样的新式名词冲得糊里糊涂。 “这个小孩子就不需要理解啦。”荀回拍了拍妮娜的脑袋。 “可是你才比我大一岁吧？”妮娜抗议道。 “……所以我才搞不懂你们长生种的世界。明明只比我小一岁，才长这么一点大。” “你的意思难道是我们世界也有类似的这种……灾难？”烛维烈眼神一凝，问道。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灰黑色的眼瞳也流露出错愕的神色。 “死海是诸天万界灵魂的归宿，而我作为新死海化身——冥河螺旋必须要承载所有生灵的过往和人生。” “来自你们宇宙的灵魂，烛老先生，来自你们宇宙的灵魂是一张张空白的纸，他们失去了过往，也失去了人生。” “每个多元宇宙灾难都有所不同，冥河螺旋中灵魂的映照一定程度上可以反应灾难的性质。” “但我实在搞不明白，你们宇宙灵魂的现象反映的是什么灾难？” “为了未雨绸缪，防止你们宇宙未知的灾难扩散，而且你们宇宙也离我们宇宙近，所以我来了。” “穿梭了无边无际的虚空缓冲带，来到了这里。” 荀回说到这里，原本黧黑的瞳孔被混沌占据，整个人渲染着一种崇高的气质。 不对，更准确的来说，是一种外显的救世之主的气质。 “帮助你们跨过这个难关。” “那么，为什么，最初是在我们身边？”烛维烈龙头以下的人形身体表面逐渐浮现出一片片璀璨的鳞片。 “其实这个穿越弱点是无法自己决定的，最初我的打算还真就是随便选个落点，然后直接去找这个世界的掌权者。” “但是我看到你和妮娜的一刻，我突然想通了。” 荀回浸润着混沌光泽的手轻抚着烛维烈的肩膀，烛维烈浑身的龙鳞逐渐消退下去。 “荀先生，您想通了什么呀？”妮娜在一旁有些紧张地问道，她实在看不懂这一位自天外而来的只大他一岁的最初之人。 “难道这就是我预感中的大星吗？”妮娜在心中如此问询道。 “我想通的是，对我而言，信息渠道和力量本身并没有那么重要。” “我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与自己想要结交的人结交就好了。” “烛老爷子是一个值得敬佩的好医生，妮娜也是一个心思纯净的可爱的小姑娘。你们就是我对这个世界的最初印象，也是我发自内心想要结交的人。” “至于多元宇宙灾难，”荀回想了想眼哥。“我有自己的信息渠道，更何况看你们这边好像也没有灾难危险，迫在眉睫的样子。” 荀回露出畅快的笑容。 “所以现在呀，我最想做的就是把你们口中的这场不义的战争解决。” 第6章 医疗小队 “大家，把炼破反冲壁收回吧，已经解决了，神秘学事件。”烛维烈的声音在营地间回荡。 医疗小队的众人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照办了。 “你这……未免过于夸张了吧……”烛维烈转头看向荀回，有些无语地说道。 “我才十八岁，在你们世界还是小孩子吧，小孩子童心未泯怎么了？”荀回的声音在烛维烈脑中回荡。“更何况我乐意这么做。” “……那好吧，你强你随意。”烛维烈的语气十分无奈。 随后，他清了清嗓子，用浩瀚博大的声音说道:“诸位还请到我面前过来一下，这次的神秘学事件的状态是永续的，最好还是过来先了解一下。” “这个神秘学事件，说起来好拗口，感觉又有点不知所谓，是有什么讲究在里面吗？”荀回的声音又带上了疑问。 “这也是一种不得已的手段，神秘学事件本质上是用我们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难以解释的事情，我们这边由于某个神秘学事件解决的代价，不能对这些事情本身作出一个更详细的定义，只能笼统地用这个名字。”烛维烈解释道。 “不用再和我交谈了，你的队员渐渐围拢过来了，把我们编好的和他们说，他们看不透的。”荀回用一种偷偷摸摸的语气对烛维烈耳语道。 此时，烛维烈和妮娜的周围浮现出一个个形态各异的人影，有高有矮，有的气喘吁吁，有的轻松异常。 “烛队长，这神秘学事件——”一个低沉却又急切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宁静，发言者头角峥嵘，浑身布满黑红色的狰狞纹路，说话的同时，口中不断喷出赤红的火星。 “——是一头相当正统的恶魔呢。”荀回在心里念道。“和我的世界里那些幻想作品中的形象简直一模一样。” 烛维烈摆摆手:“这倒不需要担心，霍恩海姆，这次的神秘学事件经过我初步判断对我们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正向的，你们看看妮娜的头顶。” 来自各族各类的医疗小队成员不约而同地纷纷看向妮娜的头顶。 “这是……” “好夸张……” “懂了，是永日邦特色的帽子沾染上神秘学事件，你看上面这个龙头跟我在当地景点看到的长得一模一样呢……” 周围队员细碎的讨论声如同翻涌的浮沫般在周边此起彼伏。 烛维烈非但没有制止，反倒是后退一步，让医疗小队的大家更清楚的看到了妮娜头上的变化。 那是一顶常人绝对无法构想出的冠冕，难以言说的混沌光泽在上面流淌着(总感觉混沌色已经变成了荀回的标配了)，上面层层嵌套着七个小冠冕，用以嵌套的支柱则是一根根赤红色的大角，每一个小冠冕上都雕刻着形态各异的龙蛇形象。 “所以说我还是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夸张啊？神秘学事件无论呈现形式是什么样都是可以被认为合理的啊？”烛维烈在心中疯狂吐槽道。 “变成随身老爷爷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请尊重我的梦想，还有这样不是超帅的吗？”荀回先是红温，随后兴奋地说道。“这可是对应我们世界最初的神之敌的形象，某种意义上倒也和妮娜和我接下来想做的事相迎合。” “好吧，我没意见。”烛维烈心里一副顺从的语气。 随后，烛维烈脸上显露出了一副郑重的表情，他对着医疗小队的众人说道:“如你们所见，这次的神秘学事件直接把妮娜给绑定了。” “我刚刚用隔绝的空间帮妮娜测试过了，这个大型冠冕，至少有三个表面显露的特质。” “队长不愧是队长，该怎么说不愧是幼女控吧，爱的力量连神秘学事件的危险都能超越……”稀稀拉拉的人群之中有一个声音说道。 很显然那个声音在努力压制自己的响度，但是显然低估了烛龙之裔的耳朵敏锐度。 所以…… “你怎么这么猥琐啊。我和妮娜这么温馨，这么美好这么平淡的战地日常，你到底用你的那双眼睛在看什么？” “你说话！莫提斯！” 医疗小组聚合的松散群落几乎一瞬间瞬移到了另一边，并且架构变得更加紧密。 这么做的原因是…… “喂喂喂，你们这群逃兵，明明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吧，这么简单就把我给供出来了。”浑身上下被一种黄昏般的归宿气质笼罩，暮光魔人莫提斯愤愤不平地大叫道。 但是其他人显然不想和死兆星在头顶闪烁的莫提斯扯上干系，纷纷闭口不言。 “好了，好了，不跟你们闲扯了，还是这个神秘学事件重要，不过下次要注意了，莫提斯，别的人可不像我那么好说话。”烛维烈揉了揉眉心，似乎很困扰地说道。 “哈？今天那么简单就过去了，搁以往不得拉到小黑屋单独教育10分钟？”莫提斯有些难以置信地感叹道。 “你的这个小队的成员都还挺有意思的嘛，在这种战火纷飞的地界还能保持有这样的活力和轻松气氛。”荀回的声音在烛维烈耳边响起。 “是啊，一群心怀崇高理想的年轻人，有的甚至才刚刚成年，家境都很不错，虽然心路历程和之前的我各不相同，但是都是在依着这条渺小的道路上行走。” “他们当中有人的祖国支持以撒联盟，有人的祖国反对以撒联盟，但是也不影响他们为了拯救渺小的苍生而聚合在一起。” “如果没有强大的心理调节能力，面对这种如同绞肉机般的浩大战争，早就落荒而逃了，不是吗？” “是啊，与政治博弈相异，目前而言，你们才是能够拯救这些孩子的未来的英雄。”荀回用一种感叹的语气说道，接着他恨铁不成钢道:“所以，赶紧向他们介绍我的能力呀，是不是我聊的太嗨，都把他们给忘记了？你没有注意吗？这些年轻人都在期待你的下文呢？” 烛维烈回过神来，看到的是一道道饱含求知欲的眼神。 “队长，别发呆了，赶紧给我们讲讲吧！” 第7章 混入其中 “抱歉，刚刚走神了，接下来我就给你们详细说明。”烛维烈看着眼前这群眼中闪动着炽热的医疗小队队员们，哭笑不得地说道。 “嗯嗯嗯！”众人眼中光芒大盛，似乎对冠冕的能力真的很感兴趣，但似乎隐隐有些惴惴不安。 “总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看那个暮光魔人莫提斯的样子，刚才吐槽的有多猛，现在就有多狂热，都像狂信徒一样了，该不会是想要冲淡你脑子里刚刚的印象吧。” “他们干这种事情还少吗？我只是不想说他们而已，更何况，他们想说什么，让他们说吧。”烛维烈脑海中语气温和。 他再次凝神看向医疗小队的队员们，这些队员们脸上燃烧着的求知欲都快挂不住了，尴尬慢慢攀缘上来。 “首先，”烛维烈摇摇头，开始了他的叙述。“这顶冠冕能够让一个绝灵者级别的魂体降灵到妮娜身上，操纵妮娜的身体代打。” “要问我为什么知道，”烛维烈眼中闪过寒光一道。“我已经跟他打过了。” “盯——”医疗小队的众人用怀疑且不信任的眼光盯着烛维烈。 “那一位绝灵者的魂体相当好说话，用妮娜的身体一瞬间把我击倒在地后，我马上跟他进行了和平友好的交涉，最终达到了目的上的一致，就是把妮娜好好保护。” 医疗小队的众人眉头舒展，释怀地笑了。 “这才对嘛……” “队长能打绝灵者？信这个还不如信我是大神阿……” “连绝灵者也是幼女控吗，真恐怖啊……” 细碎的声音又此起彼伏地响起。 “喂，烛老爷子，你给我狠狠拷打那个叫莫提斯的暮光魔人，居然敢诽谤我是幼女控！” 烛维烈并没有回应荀回的诉求，而是嘴角带笑地继续说道。 “这个就不现场给大家演示了，主要是很伤妮娜的身体，后遗症太严重，几乎属于底牌级别了。” “其次，是一把剑。” “妮娜，尝试把那把剑具现出来吧。” 暗精灵妮娜微不可见地轻轻点头，似乎是怕头顶的冠冕掉落，她甚至连些许的偏移都不敢有。 随即，她缓缓抬手，原本空无一物的手掌心陡然燃烧起一朵青绿色的火焰，随着火焰如潮水般逐渐退去，火焰的中心显露出其本来面目。 是一颗同样青绿色的种子。 “这……这能算剑吗？”众人面露难色，显然对这个怪模怪样的所谓的剑抱有疑问。 “怎么说呢，这把剑还没有出鞘，现在这个种子的模样是还没有解放时的初始形态。”烛维烈有些尴尬地说道，随即他正色道。 “况且你们是不会想看到他真正解放的，那将是一场超越我们这场战争的灾难。” “最后，第三个，呼。”似乎是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烛维烈长呼了一口气。“是被赋予的绝对的不死能力。” “绝对？” “不死？” 场上原本还有些许浮躁的气息，像是遭遇了大恐怖一般，瞬间跌落到了冰点。 随后，一种奇异而热烈的氛围在整个医疗小队蒸腾。 “烛队长，是超灵者级别的永无伤痕，还是绝灵者级别的起死回生，还是……”仿佛被众多念头簇拥一般，不知是谁的声音，在这片土地上回荡。 “都不是，我说了，是绝对的不死，超越常识的，抵达神秘学事件的不死。”烛维烈说道。 “话说，眼哥，你说我不动用那个光阴回转，在不死这一特质上究竟到达了什么层次呢？”此时，变成了冠冕的荀回在脑中向眼哥问询道。 “没有到达那个烛维烈说的神秘学事件级别，那玩意的含金量比你们想象得要高的多，不过也大差不差了。” “你想知道为什么这个神秘学事件位格这么高吗，且听我娓娓道来，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我……”眼哥的声音十分兴奋。 “打住，眼哥，还请让我自行探索这个世界的奥妙，如果什么事都要问你，那跟开了个现实版风灵月影有什么区别？”荀回一把摁住了眼哥的剧透。 “算了，你是本体，听你的，到时候不要求我让我跟你说就好了。”眼哥陷入了沉寂。 而此刻，外界的形势发生了变化。 狂热，狂热，狂热。 无比狂热的情绪在这群可敬的医者之间熊熊燃烧。 但不同于那些所谓的疯狂科学家，杀人不眨眼的，口口声声让别人献身于科学的自私之人。 他们眼中闪动的光泽却分明是清醒和冷静的，其中甚至有名为理想的光带巡回。 “这种，这种，这种神秘学事件，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绝无仅有的奇迹。” “妮娜的双腿有救了！” “妮娜，试一试，让你的双腿恢复生机和活力！” “如果这份不死能被我们所理解并应用，该有多少深陷于战争中的平民百姓脱离死亡的苦楚啊。” 每一个医疗小队的人都由衷的为妮娜获得命运的眷顾而高兴，都由衷地希望这份奇迹般的不死能够拯救世界，断绝战争。 并非没有私心，但是此刻的他们仿佛舍弃私欲的圣人般，将身心沉入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 因为见证了太多的悲欢离合，所以才想要看到美好的结局。 “烛老爷子，我不得不感叹，你的医疗小队里面，都是伟大的医者啊。”荀回在烛维烈的脑中喃喃道。 “是啊，都是很好很好的人。”烛维烈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者，低沉地笑着。 他看向讨论得热火朝天的队员们，仿佛看向新的希望。 “所以，现在我算是合理混入你们的伟大队伍了，对吧？” 荀回高兴的声音在烛维烈脑中响起。 “你呀，把事情弄得真复杂。”烛维烈哭笑不得地说道。“那么，接下来你想要怎么做呢？” “和妮娜一样，和你一样，和你的医疗小队一样，我想要终结这场战争。” “同时，这里也是我调查多元宇宙灾难的起点。” “要好好配合我哦，老爷子。” 荀回笑道。 第8章 被迫转移 “妮娜，到这儿来，对，坐在那个座位上，我要给你照张相。” “什么？问我为什么要给你照相？每一个神秘学事件的产物都要有信息留档的，这个照片就相当于信息留档了。” “更何况，就算不需要留档，我觉得这个时刻也值得记录。” 暗精灵妮娜乖乖地坐在有些磨损的折叠椅上，眼神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摆弄老式灵能相机的烛维烈。 她感觉从昨天夜里到今天早上短短的一昼夜，就像经历了一场莫名其妙却又美好的梦境。 “实在是难以相信，在几个小时前，我的双腿还毫无治愈希望，而现在……” 妮娜下意识地动了动自己的脚趾，分之间摩擦的真实感让她眯了眯眼。 “难道这就是来拯救我们，终结战争的，我冥冥之中预感到的大星？” “不能这么想哦，妮娜。”异世界来客，荀回的声音在妮娜脑中响起。“虽然我不知道你思绪中大星到底是什么？但是你要明白，我带来的只是改变的契机，并不是作为救世主领导你们。” “不然我为什么变成这副冠冕的模样呢？我难道不能直接力大砖飞把对面的天翼族全部稀里哗啦劈个干净？” 妮娜抿住嘴唇，淡褐色的肌肤泛起红晕。 “偷听别人的心声也太恶劣了，荀先生，还有变成冠冕这件事不是你自己想要这么做吗？” “看镜头，妮娜！不要再和荀回那个臭小子聊天了！”烛维烈的声音让妮娜从与荀回的交谈中脱离。 她看向镜头，幼小但粗糙的脸庞上展露出一抹静谧而自然的微笑。 “三，二，一，爆破茄！” 一个个细小的灵子光点在烛维烈手中汇聚，拟化成一张薄薄的照片。 烛维烈抖抖地将其装入自己的腰包之中。 随后，他面色不善地看向妮娜……头顶的冠冕。 “荀回，你刚刚又跟妮娜说了什么？” “我只是教给她一个道理，我只是你们改变现状的契机，而不是大包大揽的救世主。”荀回轻飘飘的声音在烛维烈脑中回荡。 “……这次你说的对，想要真正改变这群暗精灵的处境，还得靠他们自己的奋斗。”烛维烈沉默半晌，说道。 “不过，我倒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这也是我一直疑惑的一个点。”荀回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困惑。 “说吧，只要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到目前为止，我只看到了妮娜一个暗精灵，对这个族群的了解显然不够深，但是，难道到现在为止，暗精灵都没有建立组织进行抵抗吗？”荀回将自己的困惑说了出来。 “当然有了，倒不如说这场战争就是以撒联盟通过诬陷暗精灵反抗组织为起点开打的。” “……你继续说。”荀回说道，但是谁都能听出话语背后他那张扭曲复杂的面孔。 烛维烈的眼神瞟向一脸疑惑的妮娜，说道:“暗精灵反抗组织其实刚开始是相当温和的，他们旨在反抗以撒联盟违反当年伟大盟约划定的土地范围，不断蚕食属于暗精灵的土地。” “这些反抗者当时自称伟大追随者，反抗方式往往是联系媒体拍摄他们游街抗议的情景，然后集资投放到熔炉之邦洪流广场的大屏幕上。” “洪流广场，是什么地方？”荀回问道。 “洪流广场是熔炉之邦最繁华城市克烈的中心点，也可以说是世界目光汇聚的地方，毕竟熔炉之邦是世界少有的强国嘛。” “但是以撒联盟的天翼族对于这种行为的反击相当过激，由于媒体的掌控者大多都是天翼族，他们会在报纸或者魔网上抹黑暗精灵。” “所以大众对暗精灵的印象一直相当割裂，天翼族和暗精灵之间的本就恶劣的关系也越来越恶化。” “即便如此，也没有上升到战争态势，顶多只是边境上的小小摩擦。” “但是在五年前的十月二十九日，以撒联盟单方面宣称伟大追随者潜入了他们的国土，在他们当地的一场音乐会上造成了大规模的屠杀。” “以此为借口，他们开启了这场战争。” “不过注意，据我们诸夏邦的记者潜入拍摄，那个音乐会上的武器痕迹和灵能性质都是以撒联盟和天翼族特有的，所以你细品，荀回，这不是……” “那是什么？烛叔叔。”妮娜突然打断了烛维烈的叙述，把手指向天空。 “那是……那是魔导导弹！”烛维烈原本放松的身体立刻紧绷起来，原本人形的双手逐渐转化为龙爪模样，上面还环绕着银白色的光华。 似乎已经准备用兽化的双手强行阻挡魔导导弹。 然而，荀回先他一步出手。 妮娜头顶流淌着混沌的冠冕瞬间化为流淌的光华，随即，最初之人出现在此界的高天之上。 荀回伸出右手，直接在半空中停住了魔导导弹，随后，真以太如同半牛顿流体一般将其柔软地包裹起来。 魔导导弹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冲劲和态势被硬生生地遏制住了，变得像一只被驯服的温顺的狗。 “你来看看，这个上面的标志，是从哪个地方射来的？”荀回拖着导弹降落到地上，皱着眉头把它转向，把其背后的标志展示给烛维烈看。 那是一只眼睛，周围环绕着洁白的翅膀。 “全知之眼？这不是以撒联盟的标志吗？”烛维烈困惑地说道。 “我不知道。”荀回摇摇头。“不过我用我的手段看到了，还有至少五枚像这样的导弹的行动轨迹朝向就是这个营地，不过还在路上就是了。” “这里明明是万国万族联合会宣布的中立地带，以撒联盟是怎么敢的！！！”烛维烈目眦欲裂，满口锋利的龙牙都要咬碎。“他们不怕被各界域联合制裁吗？” 随即，他对着周围的营地怒吼道:“转移！不要带医疗器械了，马上转移！” “以撒联盟的天翼族，已经在朝我们发射导弹了！” 第9章 公义 原本有条不紊的营地瞬间变得混乱起来，来自各族各邦的医疗小队成员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工作，喧嚣和浮躁占据了整个营地。 “你赶紧变成冠冕回到妮娜的头上啊！”烛维烈对荀回催促道。 “烛老爷子啊……”荀回声音淡然，但仿佛压抑着一股庞大无处发泄的怒火。 “怎么了？”烛维烈已经一把把妮娜给抱起来了。 “他们就是这样轰击属于暗精灵的城镇吗？” “是的，不管有没有平民，他们都直接轰炸的，按他们的说法，他们是在夺回祖先的土地，暗精灵才是侵略者。” 烛维烈感受到荀回身上如火焰般升腾的戾气突然熄灭。 “呼——”荀回呼了一口气。“刚才我真是想跟他们爆了，躲在这边心里实在憋屈，但想想还是算了，终究不是我的世界，前进的方向还是得由你们来定。” “你做得好啊，如果你刚刚跟他们爆了，那接下来我们就是以和神秘学事件产物勾结的罪名，和各界域为敌了。”烛维烈下意识的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荀先生。”被烛维烈抱在怀里的妮娜突然开口，她稚嫩的脸上露出了根本不属于她年龄的坚毅而又决绝的表情。 “烛叔叔不是跟队里的哥哥姐姐们说了吗，冠冕可以让绝灵者级别的魂体降灵在我身上，我觉得，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烛维烈露出诧异的表情。 “那是我用来蒙队里的哥哥姐姐的啊，妮娜你……”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妮娜打断了烛维烈的话语。“但是，是可以做到的吧，不然也不会被提出来，对吗，荀先生？” “当然了，我所说的都是能做到的事情。”荀回拍了拍胸口说道。“绝对不会蒙骗你们。” “你这又是何苦，妮娜？我们只是撤离而已，等到了安全的地方还可以通知联合会对以撒联盟进行制裁……”烛维烈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已经不相信联合会了，叔叔，更何况就算制裁了以撒联盟，战争就会停止吗？”妮娜用出乎意料的冷淡口吻说道。 “我的家毁在以撒联盟手里，我的父母消失在他们一手策划的战争之中，如果不是荀先生，这次的导弹袭击，也要把我最后的栖身之所化为虚无。” 妮娜记忆中那个和善而又温暖的天翼族老师露出了沾满鲜血的獠牙，带来的天翼族特色点心也以暗精灵族人的鲜血为蘸料。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一群群扇动洁白翅膀的天翼族，说笑着走入华美的宫殿，举起刀叉，即将享用奢华的美食，而被切盘摆放在餐桌上的食物，赫然是死不瞑目的暗精灵。 “不，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一定有和解的办法，天大的仇恨坐下来谈一谈双方都能有所妥协，有所让步。” 这个念头下一刻就被否决。 “凭什么要我们来和他们和解？明明是他们先攻击我们，毁坏我们平淡的日常，撕裂和平，摧毁城市，我们还要跪下来请求他们的和解，暗精灵不应该是这样的。” “妮娜！妮娜！你怎么不说话了？是在想什么吗？”烛维烈急切地摇了摇陷入呆滞的妮娜。 “又是烛叔叔的声音，他是在试图叫醒我吗？” “他终究只是参与了战争的人，并没有真的入局，所以，就算与我再同频共振，也不可能真正理解身为暗精灵的痛苦。” “公义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至少从来没有临幸过我们暗精灵一族。” “我只是不想沉沦在战火之中，不想被无边无际的绝望吞噬，我只是想要活下去。” “但是就连这点权利，以撒联盟的天翼族们似乎都不愿意给予我们。” 妮娜想起自己的幼年时光，母亲会微笑着端上只属于暗精灵的家乡美食，父亲会微笑着问询她在学校里面过的开心不开心。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妮娜突然想要流泪，这是她第一次确切地感受到悲伤这种情绪。 “妈妈说，这块土地是我们祖祖辈辈世代生活着的土地，是容不得别人在我们的土地上撒野的。” “以撒联盟来的老师说，这里是他们的土地。” “之前我实在是难以分辨，但是现在，我好像懂了，究竟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谎言 。” “我实在想不明白更多的事了，至少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一个简单而又纯粹的念头。” “荀先生，可以降灵在我身上吗，我希望，不对，我恳求您可以助我一臂之力，我想要让以撒联盟的天翼族付出代价。”妮娜回过神来，看向荀回。 “哦，那为什么不是让我亲自去帮你裁决这些挨千刀的天翼族呢？”荀回饶有兴致地问道。 “以暗精灵的面目出现，不仅可以用这个身份回击以撒联盟无休止的炮火，还可以激励一个又一个沉沦在暗处的我的同胞们。” 妮娜轻轻地挣脱烛维烈的怀抱，脚步轻盈地跳到地上。 随后，她向在一旁抱胸的荀回伸出手。 荀回朝烛维烈耸耸肩，随后心领神会地伸手，搭住了妮娜的手上。 他的身体慢慢皱缩，慢慢变形，光华四溢，混沌在空间中流转。 随即，妮娜的头顶出现了一顶混沌色的龙蛇冠冕。 妮娜破旧的衣服无风自动，浑身上下萦绕着一种肃杀的气质，仿佛真正被混沌龙蛇所供奉的女王一般。 “我提醒你，我降灵在你身上，确实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甚至可能是不可逆转的。”荀回的声音在妮娜脑中回荡，他提醒道。 “没关系，荀先生。既然他们不愿意停下战争，甚至想要得寸进尺，差点把我最后的栖身之所都要摧毁。” 头戴冠冕的妮娜抬起头，露出无比坚毅的眼神。 “那么就由我来亲手结束。” “至少现在发射而来的导弹，我要将它们驱逐出去，一个不留。” 第10章 诉说原初 烛维烈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欲言又止，最后终究是沉默。 他的眼前翻涌着无边无际的历史迷雾，他似乎在其中想要找寻到什么，但到最后好像也一无所获。 最后，他开口，但是声音却没有先前一般充满生机和活力，而是带着一股终将衰亡的暮气，仿佛老了几百岁。 “我不是我血脉源头的那位四方照见的烛九阴大神，实在没有办法洞悉过去与未来” “我终究是傲慢的，想要以我区区区区百岁又九年的阅历来衡量整个种族的悲伤与仇恨。” “事实上，我又有什么资格来决断你的选择和未来呢？妮娜。” “我只是一个被局限在自己想法中的囚徒罢了。” 仿佛来自苍古的龙音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间隔，不仅仅传达到妮娜的耳边，也在整个医疗小队成员的耳边响起。 烛维烈周身氤氲起厚重的金色雾气，只是一瞬间，这些金色雾气就被烛维烈收纳于己身。 “这就是超灵者的境界吗？我爸妈都没有达到过……”烛维烈恍惚的声音如同钟声一般回荡在整个营地。 “临阵突破，你是什么小说主角吗？”荀回的声音带着强烈的不满。“而且，现在突破有什么用？你现在所谓超灵者的身体强度，还是挡不住那么多导弹啊。” “很简单，我燃烧……”烛维烈的声音很模糊，但是情感却异常清晰明快。 “你还是算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下一句是什么，我就直说了，就算我降灵对妮娜的身体伤害再大，我也有完全的把握把她复苏，所以用不着您老人家拖着一把年纪的老骨头提枪上阵。” 荀回的声音如同连珠炮一般在烛维烈的耳边响起，每说一句话，烛维烈原本高大的身形就低矮下去几分。 “您就当您的晋升是以撒联盟的天翼族们送给你的礼物吧，不过相比之下，超灵者应该能更好的保护医疗小队的队员了吧。” “烛叔叔恭喜你！” 听到了妮娜的声音，烛维烈原本已经快弯到地上的脊背才略微挺起来些许。 “还得是妮娜呀，看看荀回你这个小畜生说的叫什么话？一点也不照顾老人家的心情。”烛维烈终于抬起头，让两人看到了晋升超灵者后的面孔。 总体而言变化并没有多明显，只是头顶上原本像是笋尖一样的角长大了不少，颜色也由象牙白变成了金红色。 “烛老爷子，你的头顶怎么尖尖的？”荀回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你突然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烛维烈警惕地回应道。 “没事，见猎心喜，哈哈，见猎心喜。”荀回尴尬地回答道。 “妮娜，既然你如此选择，我当然不会阻止你，但是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要让自己受到伤害。”烛维烈双手扶住妮娜的肩，郑重地说道。 “当然，烛叔叔。”妮娜点头回应道。“有荀先生护着我呢。” 烛维烈深深地看了荀回所化的冠冕一眼，随即大声吼道。 “所有人跟紧我的步伐，撤离！” 原本如同无头苍蝇般的众人仿佛瞬间找到了一个标点，一窝蜂地朝烛维烈的方向涌来。 “准备好了吗？妮娜。” “准备好了，荀先生。” “那么，开始了——” 旁若无人的妮娜周身瞬间汹涌起庞大的灵子浪潮，原本苍白的头发变得如同星空一般深邃，瞳孔也从原来的颜色变做暧昧不清的混沌色，身上破旧且不合身的衣服，也变成深黑色的长袍，上面点缀着星光。 妮娜在这一刻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洪流般的异界能量正在毫不怜惜地在她的体内开疆拓土，改造着原有的器官。 她隐约之中听到来自荀回咬牙切齿的声音:“这次，换我来神降了！” 妮娜感受到所有的痛楚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蓬勃的力量感，在全身上下流淌。 下一刻，她幼小的身体直截了当的出现在高天之上，她毫无阻碍地漂浮在空中，如履平地。 而此刻，第二发迎面而来的导弹恰好到来，犹如呼啸的火车头一般，毫不吝惜地朝妮娜的身体撞去。 当然，也因为妮娜正好在导弹的行进轨迹上吧。 妮娜不慌不忙，伸出手，来自异界的真以太蛮不讲理地将这个世界的科技结晶魔导导弹停在空中。 “不愧是奇迹的代名词，真以太真是了不得呀，无论在谁身上都能让其发挥梦幻般的力量。”荀回在心底感叹道。 “还有四颗导弹，荀先生，我不想再这样你来我往地抛接导弹了，显得我们只能被迫接受一样。”妮娜停住导弹的手轻轻一捏，导弹犹如饼干一般，脆生生地一段一段崩解，不可逆地化为灵子，随后消失在真以太形成的障壁之中。 “有什么先声夺人足以让人瞠目结舌的反击方法呢？荀先生？”妮娜问道。 “嗯，我想想，就用我的魔剑吧。”荀回的声音突然兴奋起来。 “你先把那颗种子召唤出来。” 妮娜照做。 青绿色的种子漂浮在妮娜手中，散发出饱含生命力和复苏的清光，仿佛不是作为一颗魔剑的剑种，而是足以称为神树的树种。 “跟着我念，妮娜。” “斩星魔剑，悲叹之种，过去之帝，未来之皇，永无满足的物质界吞噬者，灵界的统率者，拯救人类之剑——” 树种依旧散发着青绿色的清光，对于颂词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对，与其说没有反应，倒不如说所有的反应都被整个世界的排异性所压制。 “哦，原来是这个世界的免疫细胞发力了，果然还是得站在多元宇宙的角度来创作颂词，才能通用吗，那我还是临时先改一下魔剑的颂词吧。”荀回的声音有些尴尬，但是随后，他的声音变得高远而神圣，仿佛来自缥缈的虚空。 “斩星魔剑，悲叹之种，过去之帝，未来之皇，灼烧天地，湮灭罪恶的裁决者，绝不可理解的异界谬误，终结战争之剑——” “诉说原初吧，此即为——” “斩击皇帝！” 第11章 斩却 一把古朴的黑色长剑，仿佛半截烧焦的枯枝一般，出现在了妮娜的手中。 就算是幼小如妮娜也不由得错愕，有些不自信地喃喃道:“这真的是剑吗？怎么跟我爸爸说的完全不一样……” “这就是剑，只是长得有些奇怪罢了，而且你看——”荀回的声音飘渺而又高远。 原本被妮娜握在手中半截枯枝模样，毫无魔剑气概的斩击皇帝，此刻正以思考的速度增殖并扩张，遮天蔽日的庞大剑影取代了原本渺小的剑种，在这个世间留存。 同时，仿佛永无止境一般，魔剑的体积还在不断地扩张，不断地增殖。 “这……”妮娜被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她抬起头来，看向没入云霄的仿佛深渊般能够侵吞一切的剑刃。 地面正在摇晃，无数的砂石草木，无数的断垣残壁，无论是自然的还是人造的，都如同投石入湖般没入魔剑本身。 “别发呆了，一口气斩出去吧！”脑海里，荀回的声音催促道。“你不是我，再大就没有办法完全控制了。” “好……好的！”妮娜咬牙，她的眼睛看向天际线上朝她奔袭而来，仿佛一往无前的第三发导弹，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心中对以撒联盟的憎恨，对族群本身的悲哀战胜了与生俱来的恐惧。 她把另一只手也搭在剑柄上，双手紧握，随后举重若轻地把双手背过后脑勺。 庞大的斩击皇帝也随着妮娜手部的动作而移动，厚重的云层被仍在不断增殖的黑色剑刃如同切蛋糕一般慢慢切开，露出了久违的湛蓝天空。 “可以砍吗？” “可以，不过要对准这条导弹发射的轨迹，你再往左偏一点点，可以了，可以斩落了——” 荀回话音刚落，大脑一片空白的妮娜便下意识地应和，手臂在空中做了个完美的摆动。 随即，剑刃裹挟着以太之风，以破开音障的速度，自高天之上斩落。 途经的空间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似乎是微微扭曲。 只是一刹那，魔剑便与第三颗魔导导弹碰撞。 只是交手便拼了他妈个恐怖！！！ 魔导导弹直接被斩击皇帝像切豆腐一样平滑地对半切开，随后以极快的速度滑入剑刃之中，为魔剑所吞噬。 随即是第四颗和第五颗魔导导弹。 他们还在起步加速阶段，便被魔剑所拦截，没有丝毫悬念地被侵吞，结局与第三颗魔导导弹并无区别。 此刻，妮娜的心中涌出一股强烈的荒诞感。 “太轻易了，简直就像切馅饼一样轻松，荀先生，这份力量实在是——” “不要误会，这份力量并不属于你，我只是将它暂时借给了你，终有一天，解决了这个宇宙潜藏的危机，我会离开，到时候得看你们自己。”荀回此刻的声音异常冰冷，仿佛没有感情一般。 “是啊，这份力量并不属于我。”妮娜脸上慢慢露出一抹微笑。“那么在收回之前，我要让以撒联盟感受到暗精灵的愤怒！” 她的手猛然下沉，剑刃以瞬移般的速度接触到了地面，随即—— 地面如同西瓜一般被毫无阻力的破开，随着妮娜的拖拽，裂口越来越大。 “呼，这样就算差不多了。”妮娜看着地面上犹如一道不愈之殇般的巨大创口，有些脱力地说道。 荀回心领神会，什么话都没有说，操纵妮娜的身体，与神话传说中不周山一般大小的斩击皇帝收回。 斩击皇帝慢慢皱缩，慢慢退化，最终重新变回一颗青绿色的种子，在天空中闪耀着青绿色的光芒。 它漂浮在妮娜的手中。 “荀先生，这次的反击大概造成了多大的范围的伤害？”妮娜在脑中气喘吁吁地询问着荀回，显然，即使主导这场反击的是荀回，也对妮娜的身体和精神造成了极大的损耗。 “嗯，我想办法看看，啊，大概是把边境线上的整片沙漠附带着以撒联盟沿海的两个军事基地直接贯穿了，这个警示效果应该足够明显了，怎么样？你要不要说两句？我可以帮你扩音。” “那就说两句？”妮娜相当没有自信地回答道。 “好了，帮你弄好了，接下来说的话，将会传到每一个天翼族的耳朵里。”荀回的声音与平时并无区别，但妮娜总感觉他仿佛在憋笑一般。 “咳，你，你们好！我叫妮娜，是一个暗精灵。”妮娜清了清嗓子，有些紧张地说道。 与此同时，以撒联盟境内。 所有天翼族都听到了这毫无征兆的沙哑童音，无论是做工的，看报的，还是在享用美食的，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环顾四周，仿佛在寻找声音的来源。 但这注定是徒劳无功，同时这些天翼族也注意到了旁边的人与自己相同的困惑神情。 “你也听到了？” “我去，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难道不是幻听吗？” 天翼族们七嘴八舌地开始与身旁的同胞讨论起来，确认自己与旁人相同。 紧接着，那个沙哑的童声又响起。 “我不知道你们对我们暗精灵的印象是什么？但至少在这场战争打响之前，我对以撒联盟的天翼族还是有相当的好感的。” “是暗精灵啊！” “这群抢夺我们土地的魔鬼，又想出什么幺蛾子来对付我们？” “明明我们一直对他们都足够宽容了，为什么还要袭击我们的音乐会？明明音乐会上都是人畜无害的年轻人……” 霎时间，以撒联盟几乎所有的天翼族都开始情绪激动起来，他们穷尽自己毕生所学辱骂，仅仅因为声音的主人表明了自己的暗精灵身份。 但是，现在的妮娜听不到这些污言秽语，她继续说道。 “恐怕过不了多久，你们就能在新闻中看到我们两国边境上无边无际的沙漠，连带着你们两个军事基地，通通被一条巨大的裂缝占据。” “这一道土地上的伤疤，是我亲自斩落的。” “是我鲁莽代表暗精灵对你们实施的报复。” “没错，是报复。” 第12章 宣言 原本人声鼎沸的以撒联盟瞬间被大静默所笼罩，只有器物和自然造成的声响还在这片国土上回荡。 但是，静默过后，便是更大的喧嚣。 无数的咒骂，恶言，侮辱如同奔涌的江流一般在这片国土上流淌。 “真是天性本恶的种族，明明侵占了我们的土地，还要得寸进尺。” “这暗精灵还真是不杀绝不行啊。” “本来还在怀疑我是不是做的太过了，现在一看甚至是做的不够啊。” …… 天翼族，这个自诩优雅，自诩高贵的种族，此刻失去了神定气闲的模样，或男或女，或老或幼，几乎都对着天空开始怒骂起来。 而妮娜依旧没有停下，她继续着她的讲述。 “你们现在已经生气得快要炸了吧，我猜也是这样子，毕竟我只是把你们这些年所做的事情，用一瞬间复现了出来。” “我们的土地，伟大盟约划定的，属于我们暗精灵的土地，以撒联盟明里暗里蚕食鲸吞了多少，已经难以计数了。” “我想在你们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中，这片土地天生就是属于你们的，因为曾经也有前来援助我们的天翼族老师这样教过我们。” “但是你们不是万年流浪的种族吗？这片土地难道不是在各界域的综合权衡下施舍给你们的吗？” “你们难道忘记了自己在第五次万族大战时被恶魔君王墨菲斯托用灭绝令追杀的痛苦和悲伤了吗？” “彼时彼刻，此时此刻。” “我们暗精灵现在所过的，和你们当时的生活，几乎没有区别，每日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朝不保夕。” “你们现在的行为又和当年的墨菲斯托有什么区别？” 有一些天翼族把头低了下来，似乎思考着妮娜话语的正确与否，但是更多的天翼族依旧义愤填膺地望着天空，口中喃喃着永无止境的污言秽语。 “我们想要的再简单不过，我们只想要过上平静安宁而又祥和的生活，和我同龄的孩子们能够在没有硝烟笼罩的天空下欢笑，每天都能看到父亲和母亲的笑容。” “我的父母大抵是死在了这场战争中，但是不只是我，有许许多多和我同龄，与我相同的孩子都在这场战争中永远失去了归宿。” 妮娜有些哽咽地说着，她想起自己的父亲与她最后一次见面，脸上挂着疲惫而温和的笑容，她想起了索莫拉被摧毁的那天早上，母亲出门时眼神中的空洞和无奈，她想起了在城市被摧毁的那一刻，无数的暗精灵在尖叫，哭泣，逃窜，一颗颗魔导导弹犹如劫火般从苍天之上陨落。 她想起了自己的彷徨，悲伤与绝望。 “你们在万国万族联合会公然撕毁各界域共同写就的万世之法，你们在教育将‘这片土地属于你们’打造成了全体国民的共识，你们不断地各种手段攻击伟大追随者，却从来没有对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投下过哪怕一次目光。” “忽视是最大的不屑，无言是最大的轻蔑。” 妮娜变得激动起来，被混沌所浸染的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所以我只能拼命说了！” “因为在你们耳边做出的宣言，就是我心中的呐喊！” 越来越多的天翼族停下了口中的咒骂，面面相觑地看着周围的同胞。 “无论是你们生活在信息茧房，还是不愿意去了解，我还是希望你们，以撒联盟的天翼族们，可以跳出国家的宏大叙事，来看看我们的生活，了解我们的脾气，再判断我们是否是十恶不赦？” “而同胞们！” 荀回赶紧把“广播频率”调节到所有暗精灵也能接收到。 此时无论是重伤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还是蜷缩在家中角落的，亦或是流落异国他乡的，所有暗精灵也做出了反应。 他们并没有东张西望，也没有寻求旁人与他们的相同，只是停下手中的活计，用悠远而疲倦的目光，看向对他们而言一成不变的天空。 “我用绝灵者级别的力量，在以撒联盟和我们的边境线上，连带着两座他们的军事基地，已经被我斩成了一道巨大的裂口。” “不过，我只是侥幸获得了神秘学事件产物的眷顾，才能做到现在我所做的。” “以撒联盟对我们造成的伤害，就像是我斩出的那道永远无法治愈的大地伤痕一样，是不能和解的不愈之殇。” “在今日以后，会有天翼族理解你们，但是会有更多的天翼族变得更加狂热，在我们身上发泄更多的仇恨。” “但是我们是没有错的，我现在所做的只是把他们对我们做的悉数奉还而已。” “我们必须要反击，我们必须要夺回属于我们自己的土地，我们必须建立属于自己的国。” “不然就会像第五次万族大战以来，我们所过的生活一样，不断被名正言顺地侵占，想要发声时却被扼住咽喉。” “我们暗精灵应当有自己的骨气，应当有自己的脊梁，就算没有足够的力量，也要保有反抗的勇气……” “伟大追随者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我帮你们做到了，超凡领域上的绝对震慑，从今往后，以撒联盟的灵能者及以上绝不会再插手这场战争了。” “因为我就是他们悬在头顶的剑。” “接下来就是属于你们的，凡人战争的领域了。” “有一句话这样说，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那么我将，以残躯化烈火，成为抗争的序曲，照亮我们暗精灵尚且暧昧不清的前程。” “祝大家，能……能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我要……” 说完，荀回撤销了广播特效，妮娜在空中摇摇晃晃地喘着粗气，纵然荀回没有取消在她身上的降灵，这一系列的行为对于一个还未成年的孩童来说，也过于勉强。 “想睡就睡吧，我会接住你的，妮娜。”荀回轻柔的声音在妮娜耳边流转。 妮娜用虚弱的声音说道:“谢谢您，荀先生，真的谢谢您……” 她双臂张开，仰面倒下，随后，化作一道流星向地面落下。 第13章 雅诺 雅诺常常觉得自己与周围的天翼族格格不入。 无论是想法还是行为。 “学校里教的东西总感觉有点不知所谓，这也太偏颇了……” “和真实的历史相比，简直就是在胡编乱造啊……” “这是什么啊，我可不记得当时熔炉帮有善待我们，我逃过去的时候还被硬生生遣返了……” 雅诺用细小而白皙的手臂撑着脑袋，他坐在图书馆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用手指翻弄着厚重的书页。 瞳孔中流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沧桑气息，混杂着仿佛是自战场而来的粗粝感。 “那群跟我同时代的老家伙究竟是怎么治理联盟的，民生建设马马虎虎，国际上的名声倒是粉饰得漂漂亮亮啊……” 雅诺的手指拈住书页，却是久久不能翻过，本就白皙的手在用力下变得愈发苍白，仿佛在用这种仿佛遏制潜藏着的澎湃的愤怒。 “但是现在的教科书上教的都是什么东西啊，这不是跟恶魔帝国墨菲斯托那一套一模一样吗？甚至在洗脑方面做得更过分了。” “还把太古年代的传说当成真实的历史白纸黑字地写在教科书上，流浪万年的历史倒是删了个干净。” “好一个趋利避害呀！” “还有，现在居然向这片土地本来的主人，那群暗精灵们发动战争，第五次万族大战的时候，还有暗精灵收留我呢，也不知道现在他们怎样了，这世道真是变了，这是要把一个个纯真的天翼族孩子异化成豺狼啊……” 雅诺絮絮叨叨地头脑中说着，丝毫不遮掩稚嫩的小脸上如山般的愁绪，眉头紧锁。 “把我转生这个群魔乱舞的时代，到底有什么意义？我已经完全搞不懂了……” “比起在这边迷茫着，倒不如让我回到属于我的时代，啊，那还是算了，我真是昏了头……” 雅诺背后的洁白翅膀规律而急促地扇动着，他双手痛苦地抱着头，无声地呐喊了起来。 …… 雅诺是一个转生者。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他的意识，来自陨落于第五次万族大战之中的某个天翼族。 雅诺至今对他死亡的过程记忆犹新。 他在生前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教育家，曾经在还叫恶魔联邦的恶魔帝国教书。 第五次万族大战开始后，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围气氛和环境的变化，于是毅然决然地决定跑路—— 利用祖传的空间门，途经永日邦这个跳跃点（虽然中途莫名其妙在暗精灵的领土上坠机了），直接站在了熔炉邦的领土上。 好消息: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了熔炉邦。 坏消息:传送的落地地点是熔炉邦最大的监狱，与世隔绝的炼狱岛。 待了一天，雅诺实在受不了炼狱岛的环境，途经的跳跃点又不能停留，他不得不回到恶魔联邦再做打算。 不过此时，恶魔联邦已经不能被称为恶魔联邦了，应该叫它恶魔帝国。 这次他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刚刚落地就被恶魔君王的亲卫队死寂群魔在街道上逮住了。 雅诺被押送到了恶魔君王墨菲斯托专门为他准备的囚室，同时他被要求配合恶魔帝国崇高而又伟大的实验。 雅诺自然是同意了。 废话，三个超灵者用足以把他分解几万遍的能量抵住他的脑袋，不答应也是死，答应也是死，还不如答应呢。 随后，他很快对自己的决定后悔了。 实验的全名是《关于天翼族血脉对外界刺激，物理伤害，灵能伤害等诸手段的抗性》。 雅诺在转生之后依旧时常做噩梦。 所有的内容都是有关于这个实验。 用灵能轰击，用利刃切割，把双手双脚斩断，用以太之风凝固成的锁链吊在空中…… 穷尽万族智慧的刑罚在雅诺身上完美地体现出来。 雅诺最终也是在那里迎来了自己渴求的死亡。 “所以说啊，虽然到现在为止，联盟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但是我不敢保证我同族的人性啊，毕竟包括我在内都是一群混蛋。” “可恶！转生前发动战争的是各界域的公敌，你让我现在回去我倒还有一些说法，现在发动战争的既是我的祖国，背后又有大邦做靠山，情况那么复杂，真的是……” “话说回来，那个暗精灵小女孩儿发表宣言已经过了三天了，联盟的军队果然不敢轻举妄动吗？也是，这种绝灵者级别的力量足以成为震慑了。” 雅诺伸了个懒腰，阳光透过宽广的落地窗，投射在他的脸上。 “真是羡慕啊，那个是神秘学事件带来的力量吧，我实在能理解那个小女孩的行为，因为我们现在的军队现在所做的事情，和当年那些恶魔做的事情没什么两样的……” 雅诺情绪复杂地叹了一口气，他俊朗的脸上依旧带着浓重难以散去的悲伤。 “真是的，这个世界好像永远没有安宁和和平啊……” “你想要看到真正的和平吗？你想要逆转这可悲的轮回吗？” 一个飘渺高远的声音突然在雅诺耳边响起。 “谁？什么人？” 雅诺立刻警惕地摆出一副防守的姿态。 但是并没有下文，就像是永不回头的清风一般，雅诺再没有听到那个飘渺高远的声音。 “什么嘛？原来是幻觉。”雅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有些疲倦地坐回了图书馆的凳子上。 他沉默着，呆呆地瞪视着桌上的厚重的历史书。 良久，他讽刺地嗤笑道。 “如果这真的是我发自内心的疑问的话，我当然想要了，永久的和平，崭新的未来。” 话音刚落，雅诺眼前的光景被无边无际的混沌所吞没，随即，与常识完全不同的景象在他眼前慢慢浮现。 青铜色的巨柱一根根地耸立着，支撑起足以称为世界奇观的高大穹顶。 脚下流淌着一层薄薄的青绿色雾气，虽然稀薄，但是实际在触感上非常粘稠，行走在其中像是行走在泥潭之中。 “你就是的先生说的那位是第五次万族大战穿越而来的……老先生？” 一个对雅诺来说颇为熟悉的童声在他耳边响起。 第14章 孩子的会面 雅诺惊惶地四下张望，却是终于看清了穹顶之下整个大厅的全貌。 整体布局类似于贵族招待外来宾客的宴会厅，正中央，一个类似于圆桌的台面如同无根之萍一般漂浮在空中，周围赫然围绕排布着气势恢宏的高背椅。 一共有十二张高背椅，每一张高背椅都被圆润饱和的秘色所浸染，椅背之后，刻有着时计的图案。 不过，各个时计上面的时针，分别指向了不同的时间刻度，从一时到十二时。 而正对着雅诺的方向，是一座支离破碎的玉座。 说是玉座，其实也很勉强了，因为几乎看不出它原有的形状，只有破碎的石块和残存的底座堆砌出了一个旧日的幻影。 但是现在，雅诺可以看到隐隐有一个虚影在玉座旁晃动。 “嗯？怎么没有反应呢？老爷爷，你好歹回答我一句话呀。”那个熟悉的女童声又在雅诺耳边响起。 此刻的雅诺凝神看向玉座，确定了发出声音的对象就是那个在玉座旁晃动的虚影。 不过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个声音最近我一定听过而且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是我并不讨厌的印象不然的话我不会这么轻易就放下警惕的，究竟是什么时候……” 雅诺咬着牙狠狠的瞪视着那道虚影。 突然像是灵光一闪般，雅诺突然瞪大眼睛，对着虚影大声叫喊道。 “你就是那个暗精灵妮娜是吧？那个依靠神秘学事件产物直接把两国边境劈出一道大峡谷的妮娜？” “老爷爷看样子认识我嘛，那我也不遮掩了。”缥缈的虚影渐渐转化为有实感的物质，一个长相甜美可爱的暗精灵小女孩儿出现在雅诺的眼前。 她叹了口气，表现出一副非常伤脑筋的模样。“荀先生说最好让我一直保持那副虚影的样子，比较有气势和神秘感，可是我觉得很麻烦，还要端着架子，更是不能更是不能用自己原本的声线讲话，还不如坦诚相待呢。” 此时的雅诺却是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有些紧张地往后退了几步，同时手中似乎也在积蓄起灵能。 妮娜瞟了一眼，似乎看穿了雅诺的想法。 “我又不是什么魔鬼，才不会像墨菲斯托一样盯着天翼族杀呢，您就放宽心好了，您都一把年纪了，别一惊一乍的，容易对心脏不好。” “之前听你做宣言的时候，倒是让我想起了我那个时代的墨菲斯托了，还以为又要在这个时代诞生一位暗精灵大帝了……”雅诺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有些勉强地笑着。 但是随后，雅诺原本就白皙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他结结巴巴地向妮娜问询道。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我是一个转生者的？这种事……” 此刻，他才感觉到自己背后被冷汗所浸透。 妮娜耸了耸肩，摊手道:“我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情，这个事情还是荀先生告诉我的，当时他还一脸憋笑的样子呢……” “荀先生，荀先生！那是谁？告诉我，告诉我！”雅诺突然歇斯底里地叫喊了起来。 察觉到妮娜吃惊和不理解的目光，他才慢慢地让自己平静下来，颓丧地瘫坐在地上。 “对不起啊，妮娜，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我不是有意的。” “安啦安啦，倒不如说看到一个天翼族小孩儿对我崩溃大叫，让我有种罪恶的愉悦感。”妮娜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 “你这话说的，总感觉坦诚的让我有点难以应对呢。”雅诺露出一副流汗黄豆的表情，咧嘴笑道。 “不过你真的是从第五次万族大战的时候穿越回来的，是怎么穿的？穿越过程中有什么感觉吗……”妮娜见雅诺似乎是一副很好交流的样子，连珠炮似的提问便朝他汹涌而来。 “停停停，能不能一个一个问？”雅诺被妮娜的问题搞得晕头转向，连忙叫停了她的提问。 妮娜撇了撇嘴，终究还是把嘴闭上了。 本就诡异的大殿陷入更加诡异的沉默之中。 最终，这份宁静还是被瘆得慌的雅诺打破。 “那……那啥？问一下哈，这地方就我们两个人吗？”雅诺弱弱地问道，背后微微颤抖的翅膀显现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当然只不是我们两个人了，你以为这个场景是我专门做出来和你聊天用的吗？”妮娜没好气地翻着白眼回应道。 “这个场景是荀先生搭建的，据他所说好像是为了聚集某些特殊的人？啊，我也说不清楚，等荀先生来了你就知道了。” “这个，荀先生到底是谁呀？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雅诺摆出一副唯唯诺诺的姿态。 “荀先生就是荀先生，其他的我不能说！”妮娜摆出一副讳莫如深而又高深莫测的姿态。 “得，我怕不是进入了什么类似于圣灵会的神秘组织了，光是这个暗精灵小姑娘就已经让我汗流浃背了……” 圣灵会是天翼族祖祖辈辈口口相传的救世组织。 “该说我是应该夸你呢还是骂你呢，虽然说我们的目的也是拯救世界，但是我们的拯救可不像圣灵会那样温和，我们可是要把整个旧世界给打碎的——” 不同于妮娜的爽朗男声在须臾之间占据了雅诺的头脑，犹如浩荡的圣音几乎要把他脆弱的意识给冲垮。 但是雅诺终归还是在洪流般的声音中抓住了一块礁石，并用力地握住。 没有被冲散，雅诺千锤百炼的精神依旧是铁板一块，犹如被勾连在长线上的风筝。 “该说不愧是经历过恶魔炼狱般的实验吗，精神强度已经远远地把超灵者都要给超过了，总算没有丢穿越者这个名号的份啊。”那个声音赞叹道。 “是……谁……”虽然没有四分五裂，但是濒临崩溃的雅诺断断续续地，在逐渐沉沦的意识中问道。 “我就是妮娜所说的荀先生吧。”那个声音似乎在叹息，却是不似先前那般如洪流般难以接受。“真是苦了你了，老爷子。” “快快从地上起来吧，马上集会就要开始了。” 第15章 集会 雅诺吃力地抬起头，用力的睁着眼睛，妄图看见声音的主人。 “荀先生，你为什么要这样对雅诺？他明明是一个很和善的天翼族，和我遇见过的都不一样诶。”妮娜的声音此刻在雅诺的耳中竟是如同仙乐一般。 “这你就不懂了，妮娜。这位可是历经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和痛苦，精神强度已经快要达到决灵者强度的五战老前辈，我可不是为了折磨他，而是为了给他这个突破的契机。”那个声音似乎十分得意而又语重心长地说道。 “契机个屁，这纯纯就是折磨！”雅诺气得连痛苦都要忘记，愤懑的声音在头脑中横冲直撞。 “妮娜，别信荀回的胡编乱造，这家伙焉儿坏，契机也不是这么给的，他纯纯就是在折磨人。”又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但是要成熟稳重得多，同时话语间也夹杂着威严的气息。 “说的好啊！这个逼纯坏种。”雅诺欣喜地感叹道，连精神的磨损都减轻了很多。 此刻的他终于能够略微控制自己的身体，雅诺睁开眼，首先看到了一个龙头人身的人。 “诸夏邦的？还是烛龙血脉？”他一眼就看穿了眼前人的表面底细。“这就是那个帮我说话的好人吧，果然啊，直到现在，诸夏邦的人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乐于助人。” 目光往左移，雅诺迫切地想要看到那个折磨他的大恶人，所谓的荀先生。 但是，当他的目光刚一触及到荀回时，原本略微修复的精神又变得支离破碎。 “这……这究竟是……呱……呱！我的眼睛啊！” 雅诺又在地上开始痛苦地翻滚大叫起来。 “我有这么可怕吗？还是说我对天翼族有百分百的特攻？”荀回十分不解地向身旁的烛维烈问道。 “……你要知道他的精神本来就很脆弱，还有，不是每个人都和我一样，有一个能接受一切的大心脏的。”烛维烈有些无奈地回答道。 “可是他是转生者诶，连穿越这种事情都能接受，哪还有什么事情接受不了啊？”荀回梗着脖子据理力争道。 “这个是两个概念的事情，好吗？能接受穿越不代表能接受异界来客……”烛维烈无可奈何地说道。 “烛叔叔，你怎么也来了？”妮娜抬头，用甜美的声音问道。 “喏，这位。”烛维烈往背上刻着两时的的高背椅子上一坐，用手指了指荀回。“这位说我是能改变世界的特异人士，他说他这个地方是专门招收这些特异人士的。” “原来是这样嘛……”妮娜若有所思地挠了挠头。“那现在除了包括我在内的三个人以外，还有其他的特异人士被寻到了吗？” “这个——还在寻找中吧？毕竟既然是叫特异人士，藏的还是比较深的，哈哈。”荀回尴尬地笑道。 “那这位雅诺先生是怎么找到的呢？不会是他跳到你的脸上说，我是从五战穿越回来的老兵吧。”烛维烈瞟了一眼翻滚速度慢慢减缓的雅诺，有些迟疑地问道。 “首先他作为天翼族的身份太特殊了，其次 就涉及到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最终目的。” 荀回转头看向妮娜:“你知道吗？妮娜。当我挡住第一颗导弹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一缕多元宇宙灾变的气息。” “而随着当时事件的发展，我能够越来越清楚地感受到灾变的本源如同烈火般隐藏在这个世界深处升腾。” “所以这也是你支持妮娜选择的理由之一？”烛维烈插嘴问道。 “是啊，当妮娜的演讲结束时，我感受到了到达这个世界以来最清楚的灾变气息。” “话说回来，我没想到，用魔剑斩出大裂谷所引动的灾变气息，居然比不上演讲，果然情感才是最伟大的力量吗？” “至于灾变气息所指向的正主——” 荀回一边说话，一边把头转向逐渐不动的雅诺 “就是这位，在他身上有多元宇宙灾变的本质力量。” …… “他们在说什么？多元宇宙灾变？那是什么？” “我身上有灾变的力量？” “这么说，我的穿越，也是这个灾变力量导致的？” 雅诺其实早就醒了，他用自己足以忍受魔军团残酷刑罚的意志克服了信息洪流的冲刷。 此刻的他趴在地上，静静地听着三人的交谈，心乱如麻。 “那到底是什么？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行了，你也别趴在地上胡思乱想了，雅诺，你以为我整个大圆桌是干什么的？爬起来，我们上桌聊。”荀回戏谑的声音精准地在雅诺耳边响起。“年纪都那么大了，害不害臊，我们三个人的年龄加起来都没你大。” 雅诺见隐瞒不过，只得慢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荀回大摇大摆地往破碎的玉座上一坐，妮娜蹦蹦跳跳地坐上了椅背上时刻指向一时的高背椅，而烛威烈在妮娜身旁的二号位安静而又威严地坐着。 雅诺眼珠一转，像是过街老鼠一样朝圆桌的后端跑去。 “不是，你跑什么呀？我又不会吃了你，说到底你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就不能坐到离我近一点的地方吗，你跑了我怎么和你说话啊？”荀回十分无奈。 “难道不是你刚才的下马威把人家吓到了？”烛维烈反唇相讥道。 荀回哼了一声，却是没有再说话，只不过盯着雅诺的眼神越来越危险 雅诺见逃不过，只得灰溜溜地又回到烛维烈劣的身侧，在时刻指向三的高背椅子上，勉强地坐了下来。 不过当他坐下来时，一把握住了烛维烈的手，眼中的感谢都要满溢出来了。 “你这是——”烛维烈有些不解地问道，却是没有把手甩开。 “谢谢你帮我说话哈，大兄弟。”雅诺疯狂地摇晃着烛维烈的手，背后的翅膀光泽愈加闪耀，这是天翼族心情好的证明。 “应该的，应该的，毕竟是五战的前辈嘛。”烛维烈一边用客套话对付着雅诺，一边用眼神示意着荀回。 荀回自然是心领神会，敲了敲桌子，整个空间为之一颤。 “咱们这个集会，应该要开始了。” 第16章 灾变 “废话也就不多说了，很多事情刚才雅诺你趴在地上也听到了个大概。” 荀回斜斜地倚靠在支离破碎的玉座上，用手撑住头。 “说到底，这个集会其实就是为了像你们这样的特异人士而展开的，这椅子坐着也太硌屁股了……”荀回前半句先是郑重其事地解释，后半句就开始轻声嘟囔了起来。 随后，荀回抬起手来，几乎是须臾之间，他的手上就出现了一个灰色的靠垫，又是一瞬间，那个靠垫便出现在了他的屁股下面。 “还是这样舒服啊，不愧是我放在学校里的靠垫，好了，咱们继续说。” 雅诺有些无语将之前的情形尽收眼底，他忽然觉得，这位神人除了那种令他难以接受的气息以外，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鉴于某个人还是初来乍到，这里还是先替所有人做一下自我介绍。” 荀回把手指向妮娜:“这位是暗精灵妮娜，是索莫拉城的幸存者，也相当于我的代行者，之前斩裂大地的绝灵者级别的力量，也是我提供的。” 接着，他把手指向烛维烈:“这位叫做烛维烈，万族生命救济会，索莫拉区域，医疗小队的负责人，同时也是烛龙血脉的超灵者，算是妮娜的监护人吧？” “话说回来，烛老爷子，你长得确实老，年龄确实不上不下，心态也确实年轻哈。” 烛维烈狠狠地瞪了荀回一眼，却没有否认他的话语。 雅诺:“总有一种误入别人家家庭聚会的感觉……” 随后，荀回把手指对准雅诺，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这位就不得了了，五战的老前辈，死于恶魔帝国墨菲斯托的实验，我看看，哟，前世叫路亚，还是个小有名气的教育家呢。” “你们对路亚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路亚？这不是我们以撒联盟援助给我们教科书上长篇大论的那个宁死不屈的天翼族英雄嘛？”这是妮娜的回答。 “路亚？我好像有点印象，最近好像被天翼族的高层挖出来给天翼族军队做政治宣传的精神榜样了。”这是烛维烈的回答。 “我炒，盒！不对——” “那帮小兔崽子究竟在做什么？自己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要把我这个已死之人拖出来鞭尸。”雅诺握紧拳头，一副红温的表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已经不止是愤怒了。 “您还是先别急着生气，待会儿让你生气的地方有的是，还是先听听我的介绍吧。” 荀回打了个响指，雅诺感受到仿佛有一种如同薄荷一般清凉的感觉流淌遍全身，他的愤怒被强制地停息了。 “我叫荀回，来自相邻的宇宙，为了解决你们世界的多元宇宙灾变而来。不过介于现在连我的眼睛都没有看到灾难的源头和走向，暂且先决定帮助妮娜。” 随即，他还摆出一副深有感触的样子说道:“嘛，毕竟我才比妮娜大一岁，小孩子有了强大的力量，当然是要随心所欲做想做的事情啦。” “原来是是其他宇宙而来的吗？那倒是可以解释……能解释个毛吧？更不能解释了！”雅诺开始还在仔细思考着，很快就破防地放弃了理智，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连异世界的人都有了？” “还有他这个到底是什么种族？我根本没见过啊，难道异世界和我们这个世界是不一样的？” “如果你要把我带入你们这个世界的种族观念的话，你就把我当做最初之人吧。” “还有，不要随便在这个地方胡思乱想，我都听得到。” 这句话瞬间把雅诺从混沌的思绪中解放了出来，他一个激灵挺直了腰板，脑袋里一片空白。 “乖乖，不愧是亲身经历过恶魔帝国实验的天翼族，这动作好有纪律性啊！”荀回感叹道。 随即，他面色认真地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怎么把你穿越者的身份查出来的？” 雅诺回过神来，愣愣地点了点头。 荀回竖起三根手指:“第一，气机太明显了，当妮娜演讲完的时候，那种灾变的气机几乎像一个感叹号竖在你头顶一样，找到你太容易了。” “第二，其实我也像阴湿的爬虫躲在暗处，观察你两天了，你在有别人在的时候，装一个天才小孩倒是很像，但是在没人的地方，你也太不遮掩了，你难道不怕有人在旁边像我一样偷窥的吗？” “第三，其实我有遍观历史的能力，早就注意到了你，你的人生并非像常人一样是一条笔直的线，在你死亡和你重生的中间这段时间里，你的人生被填充了无数别人的人生，这个还得最后结合着我的其他信息来说，这里就先按下不表。” 雅诺听得晕乎乎的，烛维烈和妮娜的眼中也闪动着迷茫的光芒。 荀回叹了一口气:“你们都被我绕晕了，那我还是先讲讲大家都很关注的多元宇宙灾变吧。” “妮娜和烛维烈都知道，我解决了我出身的宇宙的灾变。” 被提及的两人点点头。 “当时我语焉不详，只是提几个专有名字，是怕这个世界的灾变被我的言语所引动，发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现在我就可以说了，这个空间是我参照宇宙卵的形式搭建的，完完全全可以称为一个小宇宙了。” “我们宇宙发生的灾变叫做死海倾落，死海就是多元宇宙灵魂的终点，你们世界冥界这种类似的传说吧，那个就相当于是一整个多元宇宙的冥府。” 荀回握紧了拳头。 “那个时候整个多元宇宙归宿在死海的灵魂化为物质，以我们的宇宙为落点，倾泻下来。” “光是雨滴本身，就足以把整个宇宙淹没。” 荀回用出奇冷淡的眼神看向噤若寒蝉的三人。 “懂了吗，这种就叫做多元宇宙灾变，足以让整个多元宇宙陷落的灾难。” “我们两个宇宙都有这样的灾难，只是我们宇宙的已经被我解决了。” “而你们的——” “该由谁来解决呢？” 第17章 猜想 “荀先生，我这里想问一个问题，当时我没听明白，您当时提到了自己是新死海——冥河螺旋的化身，这个究竟是——”妮娜打破了冰冷的氛围，提出的问题却把自己也弄得晕晕乎乎的。 “说到底，你就是想知道我解决的全过程，是吧，也不是不行。”荀回爽朗地笑道。 陷入震悚状态的老年两人组也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首先，我有一个能力，这个能力就先不说了，过于复杂，我通过这个能力把自己的身体压缩到足以将我们世界的灵界包裹起来。” “这一点相当重要，因为如果没有办法完全地包裹，灵魂还是会从空余的地方流出来。” “其次，用历史本身作为载体，创造一个永远美好，终将能抵达渴望结局的安魂所，也就是所谓的冥河螺旋。” “最后，我的三魂负责承受那些自死海中倾泻而出的三魂的过往和人生。目的是作为摆渡人接引他们进入属于我的新死海。” “在接引的过程中，我也在不断地把我的肉体和三魂进行切割，不然就真成那种英勇牺牲，永镇冥界的冤大头了。” “至于现在的话，不仅有许多来自死海的三魂进入我原本的身体，还有刚刚死去的灵魂也通过倾落的死海进入。” “现在的死海已经变成中转站了，而我现在这个身体是我重新捏出来的。” 荀回酣畅淋漓地吹嘘完了自己的操作，随后难得地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在场的三人。 “怎么样，听明白了吗？” “这……”三人面面相觑，露出了一副便秘的表情。 “荀先生，我实在是听不懂，不过我算是明白了所谓多元宇宙灾变到底是什么级别的灾害了。”妮娜苦恼地说道。 烛维烈则点点头，颇有感触地说道:“虽然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但是我远远不如你，无论在什么方面。” 雅诺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不是，我跟你们说这些难道只是为了炫耀吗，虽然的确有炫耀的成分，但是我想说的是，死海倾落明显是和我专业对口的，对我克制的灾变，我还不得不牺牲那么多才能够解决。” “而你们宇宙的灾变像缩头乌龟一样不露头，空白的灵魂，还有这位大人物雅诺诡异的穿越和灵魂状态，让我实在有些惶恐啊。”荀回叹气道。 这个空间再次陷入沉默，经过荀回的介绍，他们都对多元宇宙灾变有了一个基础的认知。 “那啥，我想请问一下，你刚刚跟我说的结合其他信息来分析我的人生，这个其他信息到底是……”最终还是头铁的雅诺打破了这片渗人的宁静。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其实源于我的一个猜想。”荀回下意识地拍了拍破碎玉座的扶手，周遭环境陡然一转，原本耸立着的青铜色巨柱和高大穹顶，瞬间变成一泓无色而四平八稳的清水滩。 “搭配着录像带讲会好一点。”荀回说道，他拍拍手。 原本无色的滩中瞬间浮现出旧日的光影。 那是一个天翼族无奈而又悲惨的一生，从少年力立志要成为一个老师，到以优异成绩从恶魔联邦第一魔法学校毕业，再到成为小有名气的教育家时毅然决然地来到恶魔联邦的乡下，教导当地孩子通识和基础法术。 躲避时的颠沛流离，炼狱岛的煎熬，被抓住时的无奈，实验室的痛不欲生，死亡清晨的麻木…… 无数的画面在上面依次闪过。 雅诺瞳孔瞪大，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是他所经历过的人生。 但是紧接着，他脸上的表情从难以置信变成了见鬼一般。 在他痛苦而又安详地咽下最后一口气，缓慢地用眼皮将眼球和世界隔断后，理应到来的虚无并没有如期而至。 反而接续上了无数条他人的人生。早夭的，意外身亡的，受病痛折磨而死的，战死沙场的……无数条纷繁错杂而各不相同的人生如同平行线一般并行在雅诺的人生之后。 每当一个人的人生像流星一般划过历史的长河，最终迎接死亡的时候，那一条光辉绚烂的人生之线就会迅速熄灭。 而在观看着的三人显然被这种庞大的信息量冲昏了脑袋，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直到所有并行在雅诺人生后的人生全部熄灭时，画面又是一闪。 是在一家现代化医院的病房中，一个天翼族护士缓缓地抱起一个粉雕玉琢的天翼族婴儿，展示给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天翼族妇女。 天翼族妇女脸上带着恬静而温和的笑容，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婴儿的脸，仿佛抚摸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就用我们之前决定的名字好了，雅诺，孩子，你叫雅诺。” 旧日的幻影被荀回强行掐断了。 雅诺的脸上露出了类似于依恋一般的表情，但更多是不解和不安。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有些失魂落魄地问道。 “这就是我之前说过的，我所看到的你的人生轨迹。”荀回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青铜色巨柱和高大穹顶又如闪电一般归来。 “那在我死后，不对，在名为路亚的存在死后，和名为雅诺的存在出生前，中间那段所出现的影像，究竟是什么？”雅诺像是突然获得了勇气一般，正视着荀回掩映在阴影之中的脸庞。 “第一，我在处理我们宇宙的死海倾落时，曾经不得不遍历整个宇宙灵魂的人生，而来自你们宇宙的灵魂，却从来没有人生，只是空白一片。” “第二，这是你们亲眼见证的，雅诺的人生轨迹中被塞入了一大段与他毫不相干的，纷繁复杂的不同人生。” “而且如果你们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连接在雅诺两段人生之间的，几乎都是悲惨的有遗憾的人生。” 荀回双手交叉，手肘撑在桌面上，他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无比深邃。 “不觉得其中有联系吗？各位。” 第18章 原本可悲的未来 “你这么一说，感觉一切都连起来了——”烛维烈最先发声道，他若有所思地用手抚摸着下巴。“那些空白的灵魂先前应该是有痕迹的吧？难道是直接被嫁接到了雅诺的人生轨迹之中作为连接两世的桥梁？” “我更倾向于这些灵魂的人生是作为雅诺重活第二世的代价。”荀回说道，他把头转向雅诺。“雅诺大人，请问您有何高见啊？” 雅诺此刻百味杂陈，他背后的翅膀耷拉下来，此刻他脑中被无数流淌着的人生轨迹所占据。 “难道，这就是，重活第二世的，代价吗……”雅诺苦笑着在心里感叹道。“即使是早已迎来终局的灵魂，我也……” “雅诺爷爷，荀先生在问你话呢。”妮娜的声音把他勉强拉回现实。 “我这一世才活了九岁啊，你叫叔叔也别叫我爷爷啊，不觉得很违和吗？妮娜。”雅诺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用尽量温柔的语气，对妮娜说道。 “你这个语气感觉都快要崩了，还是不要勉强了吧，这个也仅仅停留在推论而已，我们现在的目的更多的是为了透过这个现象窥见些许大灾变的本质。” “在一切盖棺定论以前，最好还是不要投入自己的感情。” 荀回看着萎靡的雅诺，有些于心不忍地劝说道。 随即他有些苦恼地说道。 “不过怎么说呢？现在线索也太少了，还得找到更多的案例啊，连量化对比的对象都没有……” “荀先生，你刚才说，你是怎么察觉到雅诺爷爷的呢？”妮娜突然问道，她用手轻轻地撩过苍白的发丝，眼神中带着思索。 “刚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只有一缕极薄极淡的气机，而在妮娜你演讲的时候，我感受到的气机达到了顶峰，几乎是立刻锁定了这位雅诺先生。”荀回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荀先生，你仔细想一想，如果你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话，我跟烛先生会是怎样的结局？”妮娜幽幽地问道。 “我想想，没有我，五发魔导导弹几乎是无解之局啊，烛维烈的话，他的烛龙血脉这么纯，突破超灵者又只是临门一脚，估计能活下来吧，但是妮娜的话，包括整个医疗小队的人，恐怕就都凶多吉少了……”荀回说道。 “然后，以撒联盟因为袭击各界域中立地被各邦严正谴责，而在以撒联盟背后的阴影——熔炉邦会更加不遗余力地支持以撒联盟一次又一次越来越过激的行为，以此压榨掉以撒联盟的全部价值。” “直到所有万国万族委员会的成员邦都难以忍受这种挑衅，对以撒联盟提出制裁时，它再以界域警察的身份跳出来，谴责万国万族委员会内的成员国违反了自己设定的万世之法，以此为借口直接向目前他最大的敌人诸夏邦出兵。” “再加上现在各界域第二大邦钢铁邦的兵力有大半被他曾经的小弟烈火邦牵制住了，完全没有剩余的兵力来插手这件事。” “他是想要复制参加五战时的名正言顺，不过不是一个被动的态势，而是以一个主动的态势。” “让民众万众一心，合众为一时，为了消化邦内日益激烈的矛盾，熔炉邦要掀起以界域为单位的，同时是以他们必胜为前提的，第六次万族大战！” 荀回越想越惊，冷汗从他的额头上冒了出来，纵使他并不来自这个世界，也能明白其中蕴藏着的可怕后果 。 “按理来说确实是这样，可是现在你看，所有的医疗小队的成员都安全撤离了，我和烛叔叔也活了下来，五发导弹全被我用你借我的魔剑给劈了，甚至直接在两国的边境上砍出了一剑大裂谷……” “甚至代表暗精灵直接对着整个以撒联盟宣战，把战争态势直接压制在了天翼族和暗精灵之间，同时又鼓舞了所有潜藏的暗精灵，而绝灵者级别的强度，又让超凡力量难以渗透进这场战争。” “原本环环相扣通向的悲惨结局直接被掐断了。” “荀先生，你说，如果是原来的话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吗？”妮娜的眼中闪过智慧的光芒，此时的她展现了远超心理年龄的机敏。 “确实如此啊，”荀回一拳砸在如无根之萍一样漂浮在空中的圆桌上。“这些都对原本既定的结局造成了极大的偏移，特别是妮娜最后的演讲，某种意义上起到了打破思想壁垒的作用——” 荀回越是推测越觉得这种猜想可靠，他有些兴奋地用手指在玉座上叩击出有规律却又单调的音节。 “而我发现雅诺，也是在讲演结束之后，虽然气机只存在了短短的一瞬。” “看来这次灾变的性质，是与命运或者结局相关的啊。” 荀回原本紧皱的眉头都舒缓了一些，但是随即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光知道这个根本没有用，命运或者结局之类的完全就是不知道他的表现形式会是怎样啊？这种东西往往也是最麻烦的。” “眼哥，眼哥，你知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类似死海的，那种多元宇宙统合的……”荀回立刻在心中求助起眼哥。 “哟，现在把我想起来了，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想要用自己主观的判断来认识这个世界吗？”眼哥的声音一如既往，不过其中带着一股酸味。 “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荀回一点不含糊，马上道歉。 “这个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因为我的全知是有条件的，最重要的条件就是明确要有“看到”这个动作，像死海倾落我就是直接看到了。” “但是命运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以我目前的能力还看不透就是了。” “可恶，那你刚才一副仿佛真相尽在掌握的语气是什么意思啊？” “这不是逗你玩吗？” 荀回有些气恼地回到了现实，清了清嗓子说道:“总之，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至少我们是有办法找出这些特异人士的。” “姑且还算不上死局。” 第19章 办法 “那么，需要我们做什么呢？”许久未曾发言的烛维烈终于出声，他的声音里蕴藏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就这样按照你们目标前行好了，特别是妮娜，作为原本世界线中的已死之人，你的一举一动都是在改变结局本身，不过中间的一些详细计划，还需要我们众人来商讨一下。” “我这边也有一些方法论，就先讲讲吧。”荀回对妮娜说道。 妮娜挠了挠头，有些苦恼地说道:“我可能听不大懂……” “放心，都是你能明白的，切实可行的计划。” “现在的状况是，由于你这个明面上的绝灵者身份，双方的战力首次达到了平衡。” “为了不触怒你，导致狗急跳墙，弄出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以撒联盟那边一定会按兵不动，先观望一段时间。” “这是为了验证你的这份力量是具有时限的还是永久的，毕竟你之前在我用能力连接全体暗精灵时，也透露了自己自己的能力是由神秘学事件的产物赋予的，咱也不是说信不过暗精灵，但是做人要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别人，不然的话很容易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们就假设你们全体暗精灵中有内鬼通知了以撒联盟的高层，说你的能力是神秘学事件赋予的，他们会惶恐，会不安，会认为你是个定时炸弹，但也会心存侥幸，毕竟神秘学事件最大的特质就是不可预知，这点还是烛维烈告诉我的。” “所以，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妮娜你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锻炼自己，让你的身体足够承受我的庞大力量。” “同时，你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就是集结各方的暗精灵，防止以撒联盟对他们逐一击破，毕竟大开大合的动作不敢做，小偷小摸的动作还是可以的。” “以你现在的身份和在暗精灵心里的地位，集结他们恐怕不是一件难事。” “而在你的招募中，如果混入了天翼族的间谍，就再好不过了。” “因为你这副模样明显就是能力消失后的表现。” “虽然上报之后天翼族会怀疑你是否是在装成虚弱的模样，但是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赌博以换得更大的成果，是所有生物的天性。” “万一呢？万一你是真的虚弱呢？总得试一试吧——他们肯定会有人这么想。” 荀回冷笑道，一阵刺骨的冰寒慢慢地攀缘上在场三人的身体乃至灵魂。 “到时候，如果他们出小股部队的话，你就权且忍让。” “直到他们亲眼确定了你的虚弱和能力的失去，派出大部队的时候，那就是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对了，在你权且忍让的期间，如果能死几个暗精灵是最好的，注意，是表面上的。” “一来这样做更能让他们深信不疑，二来可不要忘了我的身份，我可是诸天万界的冥河之主，这种小事情我来兜底就好了。” “妮娜的话，目前也就那么多了，直到以萨联盟的大部队被你终结以前，我不会再有下一步的行动推荐。” 随即，荀回把头转向烛维烈。 “烛老爷子，虽然这么问很没有礼貌，但是我还是想请问，您有官方背景吗？就是诸夏邦的官方背景。” “虽然我下意识的想要否认，但是我们烛龙一族在虹港回归时，出了大力气，花了大功夫，怎么可能没有官方背景。”烛维烈擦了擦眼睛说道。 “方便吗？就那啥？这个官方的渠道。”荀回搓了搓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方便是方便，但是……”烛维烈有些迟疑。 “方便就好了，这样你这边就不用通过万族生命救济委员会了，直接走诸夏邦官方渠道，通知他们介入这场战争。”荀回笑眯眯地说道。 “你疯了吗？这……”烛维烈整张威严的龙脸都变红温了。 “当然是有理由的，首先是我的理由，诸夏邦一直秉持着不下场的大国姿态，这点很好，但是好的有点过头了，过于四平八稳了，把它拖下水有利于搅乱世界线。” “你可不要担心诸夏邦被拖下水后会有士兵阵亡，首先，这是为了公义和正义而战，其次，无论如何，由我来兜底。” “这……”烛维烈红温的龙脸渐渐消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痛苦面具。 “第二，是我给你的，用来应付诸夏邦官方的理由，那是赤裸裸的利益。” “你就跟官方说，你知道在索莫拉周边区域出现的绝灵者的底细，到时候，我来跟他们谈。” “这……好吧，真荒唐……”烛维烈勉强答应了下来，但暗地里还在嘟囔着什么。 荀回没有管烛维烈的嘟囔，还是把头转向了正在划水的雅诺。 “雅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找到的第一个扭曲点，我不知道你穿越者的身份，和灵魂中的特异到底是有什么作用？” “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悲惨结局吗？想要解决多元宇宙的大灾变吗？想要你拼接在灵魂中那些人生圆满吗？”荀回的表情严肃。 “当……当然了！”雅诺的眼神只飘忽了一瞬间，很快就变得坚定。 他的眼眸之中，倒映着战场上的万千尸骨在家中等待永远无法归来的丈夫的妻子，在破败的街道上流浪的孩童。 当然，还有那个遍体鳞伤的自己。 “当然要改变，这个世界就是悲剧本身，所以，我一定……”雅诺咬牙说道，他背后的翅膀在微微颤抖。 荀回笑了，是一种找到志同道合的同志的笑容。 接着，他伸出手来，高扬着的手臂仿佛要触碰到空间的界限，接着，他作出无比狂妄的宣言。 “那么就让我们开始吧，让这个世界的大势，与我们这些隐藏在暗面中的人们相互碰撞。” 荀回咧嘴，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让这场灾变看看，究竟是它这个地头蛇赢，还是我这头强龙胜出。” 第20章 熔炉!熔炉! “如果你爱一个人，请带他来到熔炉邦，如果你恨一个人，也请带他来到熔炉邦，这里是喜乐的尽头，这里是万罪的终点。”——永日邦，司歌缇娜，《熔炉之梦》。 “这儿就是……熔炉邦最繁华的城市克烈吗？这也太……”妮娜已经惊讶得合不拢嘴了，原本称得上聪慧的眼神，现在也变得呆滞 “感觉跟你过往在的生活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对吗？”荀回牵着妮娜的手，此刻的他并非是原本的面目。 雪白的长发，暗沉的脸庞，尖尖的耳朵，紫红色的眼瞳。 荀回俨然是一副俊美的暗精灵模样。 他身上穿着华美的衣装，只要依旧在这个社会中生活，都会理解到上面点缀的灵子星空的不凡，他的手上戴着一个颇为醒目的，无序地散射着五色光芒的戒指，那是用这个世界相当珍贵的圣晶打造的。 “荀先生，我实在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张扬？而且还是以这副暗精灵的面目。”强大的吐槽意志甚至盖过了对克列这座繁华城市的震惊。“而难道我们来熔炉之邦是必须的吗？时间明明已经非常紧凑了。” “首先，我并不认为我的行为很张扬，在克烈，你装扮成什么样子别人都会理解，更何况是像我一样打扮成一个土老帽了。”荀回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蹲下来，对妮娜说道。 “第二，关于为什么我要变成暗精灵，而不是变成别的种族，那当然是因为暗精灵长得又帅又美了，不变这个，难道变成烛维烈那个老家伙的模样？” “第三，在我看来，别的都可以放一边，熔炉之邦，必须得你先过来看一下，虽然很偏颇，但是能够相当快速地了解到战争之外的繁华世界，对你拓宽眼界也有好处。” 妮娜听到一半就懒得搭理荀回的混账话了，她呆呆地抬起头，再次望向这个陌生的城市。 高耸入云的大厦如同一根根撑天之柱一般，上半部分的楼层全都破开了云层的阻挡，抵达了苍天之上。 但是，这样的大厦，在克烈这种城市，似乎随处可见。 五光十色的灵子大屏幕在洪流广场上永不停息地播放着赞助商投放的广告，搭配绚丽多彩闪动着的灵子霓虹，营造出了一种迷离而超脱现实的感觉。 灯牌远近高低各不相同，唯一共通的地方是，上面都描摹着人们的需求和欲望。 来自各界域的不同种族，如同川流不息的大江一般不舍昼夜地在街头巷尾或行色匆匆，或神定气闲地走着。 迷失的碎光映照在他们脸上，显现出全然不同的风景。 “荀先生，你说的对，这和我的故乡，确实是两个世界，甚至已经到了我完全无法理解的地步。”妮娜的脸涨得通红。“不过，和我想象中还是有些不同。” “那你想象中的克烈是什么样的呢？”荀回问道，此刻，他雪白的头发被迎面而来的灵骇汽车行进时引动的风息吹刮起来，经过仿佛永不落幕的夜色的渲染，显得违和而莫名融洽。 “我想象中的克烈，应当是人人脸上都带着温暖的笑容，步履轻盈，可是现在……” “表情麻木，步伐沉重，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在街上行进……”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恰当，但是感觉和我在索莫拉被攻陷前看到的叔叔阿姨们很像……” “明明没有受到战火的摧残，明明生活在如此繁华而伟大的城市，究竟是为什么？我不理解。”妮娜仿佛在一瞬间陷入了极大的迷茫，她原本纯净的眼神沾染上了空洞的色彩。 荀回拍了拍她的头，认真地说道:“关于你的这个问题。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解答。但是我更希望你自己找到那个答案，因为自己获得的理解与别人灌输的知识相比，自己获得的才是更加坚定决绝的。”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带你来熔炉邦的目的，去感受不同于战火的痛苦，去理解世界上不同的种族在熔炉邦这个大杂烩碰撞出的火花。” “至于接下来，我们去吃饭吧。” 荀回伪装成暗精灵的脸庞露出了温和的笑意，他牵起妮娜的手，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去。 “荀先生，我们还是不要太过张扬了，现在暗精灵的身份很敏感，又是在熔炉邦，只怕是……”妮娜一边快步跟上荀回的步伐，一边担忧地说道。 “妮娜，我们的眼光要放长远，有些时候也要自信，你要知道，无论什么事情，有我兜底呢。” “我就告诉你吧，我订的餐厅，是克烈最高楼命运塔楼的顶层。” 荀回感受到妮娜一把把他的手攥紧，随即又缓缓地松开。 “这这这……”妮娜一边走着，一边语无伦次，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连步伐都混了乱了。 最后，她用欲哭无泪的语气说道:“可是我连索莫拉最好的餐厅都没有去过啊……” “不要这么戒备嘛，什么餐厅不是餐厅，都是一样进的。”荀回一把把妮娜抱在怀里，如果从旁人的角度来看的话，简直就像一对和谐的父女一样。 “好不容易来了，不得品尝一下，反正我也不缺钱。” “就连烛维烈那个老家伙都拜托我，务必要让你玩得开心。” “而且，抛开这一切因素，就吃晚饭这一点，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荀回一边说着，一边腹诽道。 “话说回来，为什么我本人的时间才经过六天啊，明明我感觉已经过了好久好久了。” “你穿越相邻宇宙的无垠虚空，其中的时间是不做数的，你为冥河螺旋构建框架的时候，只是在脑中有的时间很长的错觉，实际上肉身经过时间才半天。”眼哥在荀回脑中说道，他的声音有种憋笑的感觉。“谁知道你这么猛，花了差不多一天半左右就把多元宇宙灾变解决了。” “话说，你今天晚上吃的食物就会变成马赛克了，对吗？” “是啊。”荀回感慨地笑道。“希望明天能有一个好能力。” 他的步伐沉重却也轻盈地通向远方。 第21章 圆桌会谈(小杯) “荀……荀先生，你有没有发现，有很多带有敌意的视线盯着我们。”妮娜用手捧着面包，像一只仓鼠一样，把嘴巴塞的满满的。一边还在小口小口地啃着。 她蜷缩在与她体型严重不符的高大座位上，双脚像是挣扎的小兽，在空中胡乱地摆动。 “这很正常，毕竟你也知道，现在暗精灵在世界上的地位和风评都有些特殊，而且周围的人估计一眼就看出来你从来没有学习过熔炉邦的用餐礼仪。”荀回用纸巾优雅地擦拭着本就干净整洁的嘴唇。 “啊……原来是我的问题吗？真是对不起……”妮娜手忙脚乱地坐直了身子，用力把上半身凑近桌子，想要营造出一种懂礼节的样子。 “熔炉邦本来就是一个相当割裂的国家，上下层分化极大，一百年前学的西斯特邦规矩，人家自己国家都忘了，这边还在这儿像个傻子一样愣愣地坚持呢。”荀回不屑地说道，用叉子叉起一块将熟未熟，上面包裹着略微沸腾黄油的牛排，完整地送入口中。 “所以你根本就没有做错，这种礼节遵守的才是傻子，更何况被人敌视原因也不是这个。”荀回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周围。“今天恐怕是运气比较差，这个餐厅里有一半以上都是天翼族，而且显然——” “都是原教旨主义的天翼族啊。” “好像还真的是……”妮娜左顾右盼，最后认同了荀回的说法。“他们不会……” “一说一，虽然保持警惕是好事，但是既然来了这种地方，还是需要习惯这种的。”荀回又插起一块牛排，在空中画着圈。“虽然不同种族的认同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获得的，但是他们还会有顾忌的地方。” “我将其称之为自己的脸面。” “他们可不想自己多年以来塑成的金身，因为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而裂开一个角。” 妮娜轻轻地掰了一角面包送入口中，有些担忧地问道:“荀先生，我们这样子大声谈论真的好吗？他们会听到吧？那些天翼组。” “啊，你说这个啊，我还以为你早就发现了，事实上，我在我们的四周都布上了隔音结界，所以无论怎么说都不会被听见的。” 荀回满意地拍了拍手，随后他饶有兴致地问道。 “刚才，你在大街上看到的最多的种族是什么啊？” “让我想想。”妮娜做冥思苦想状，随后回答道。“呃，就是那种浑身上下都被石头包裹的，体型很大的……我不知道那叫什么。” “你说的这个种族细分有很多种，但是如果要给他们一个大而化之的称谓，果然还是叫石巨人比较好。” “他们天生体内的灵力比较弱，智商也不太高，不过换来的是体质远超身边的别的种族。” 荀回看向窗外，五光十色的灵子屏幕上闪动着一个穿着运动服咧嘴大笑的石巨人，他大口大口地喝着某款号称能增强体质而不减损灵力的药剂。 “他们在熔炉邦很受歧视，不过只在人们的口口相传和观念之中，在媒体之中，却是相当的宠儿。” “作为一千年前，被贩卖过来用以负担繁重的体力劳动的奴隶，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最后成为了与出生源地完全不同的一支石巨人。” “正是因为他们只止步于通过合法手段来抗争，而且抗争得不够坚定，不够决绝，熔炉邦的高层才会在他们的运动大厦将倾之时，选择用媒体这种最隐秘的方式侵蚀他们。” “一百年前，第五次万族大战刚刚结束，石巨人平权运动的领袖霍普斯金还活着的时候，他们有着行之有效的行动纲领和不错的政治格局，但是当他死后，这场运动几乎在一瞬间就分崩离析了。” “意志不够坚定，没有完全达到万众一心，再加上先天教育的缺失，导致了理论的贫乏，剩下的人也只能凭借着一股意念冲下去。” “熔炉邦高层的糖衣炮弹就在此时到来，原本他们想要的以一种阉割的方式端到他们的台面上，同时社会风气也似乎逐渐偏向于他们，就这样，原本声势浩大的，有可能改变一整个种群命运的运动，就这么草率地结束了。” “你看现在的他们，甚至相当自得于在体育和歌唱界获得的荣誉，再加上媒体强制干涉石巨人在影视作品中的形象……” 荀回顿了顿，他似乎有些口渴了，缓慢地喝了一口水，随后嗤笑道。 “他们似乎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灵影中的好人形象，全然忘记自己在生活中的行径究竟是多么恶劣，也全然忘记自己所在下城区的处境到底是谁造成的？” “就熔炉邦的高层中，能有一个石巨人都算谢天谢地了。” “所以说啊，他们的近代历史就是一场反抗者的悲歌和失败。” 妮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记住了妮娜，可能我说的有些混乱，但是我想说的是，你要打造的，是你离开之后依旧不变，不为敌人编织的幻梦所蒙蔽，不为敌人手段所钳制的暗精灵之邦。” 正当妮娜打算做出回应的时候，一旁的侍者却是把一盘餐点端上。 “甜点，生炙史莱姆配弗兰切斯卡酱，请。” 荀回一边用手捏起一块史莱姆，在粘稠的弗兰切斯卡酱里蘸了蘸:“你们现在正在抗争中，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被眼前的利益和敌人的蛊惑所迷惑，这也是我之后离开以后，你要时刻铭记的道理。” 说完，他把蘸着酱的史莱姆放在舌头上舔了舔，一边舔还一边说:“今天对我来说是特殊的日子，尝不出味道，你倒是多吃一点啊，妮娜。” “啊，好的，好的。”妮娜动作慌乱地举起刀叉，开始对付起她面前一口未动的牛排。 荀回盯着手中的史莱姆，不，与其称其为史莱姆，倒不如说是一团空虚混沌的马赛克。 “直到现在我依旧看不透这层马赛克吗？”荀回在心中感叹道。“这个源头能力的本质，我实在想搞清楚啊。” “能够带来掌控历史，绝对链接这些超模能力的能力，还有直到现在还遮掩在食物上的这一层马赛克……” 荀回把史莱姆往空中一抛，史莱姆准确无误地落到了荀回的口中。 “这些事情现阶段的我，果然还是想不明白啊。” 荀回面不改色地咀嚼着那一团马赛克。 “比起这个，我还是更期待明天的到来。” “——久违的第五个能力。” 第22章 久违的新能力 “果然啊，只要我不在精神上做任何抵抗，无论肉体和大灵都会强制陷入沉睡……”荀回把盖在脸上的报纸一把扯掉，掀开盖在身上的厚重被褥，盘腿在床上坐了起来。 “绝对的，超越规则的强制入眠——”荀回挠了挠头。“这样也好，至少可以真正地体验久违的睡眠，那种难以抑制的感觉才是最让人欲罢不能的，像我平时自己暗示自己睡着，那能叫睡觉吗？ ” 荀回用悠远的目光看向旁边小床上缩在被褥中的妮娜，有些头疼地说道:“这孩子睡得不安稳啊，好像三点多钟还在翻来覆去。” “算了，这种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需要知道，我这个新能力到底是什么？”荀回自言自语道。 “话说回来，我直到现在都不知道第三周到底是获得了什么能力，隐藏得实在是太深了，我几乎都要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以前我还需要顾忌获得新能力的副作用，现在已经完全不用了。” “我的各个能力结合得相当深入，比如说那个给妮娜用的演讲模式，就是从历史中寻觅到那些天翼族还有暗精灵的笑容，强制替换到他们脸上，再与我建立联系，而我作为接收信号的塔，传达妮娜的意志。” 洋洋自得地分析了一通自己过去的操作，荀回总算是把思绪集中回了自己本身。 “首先试试身体上有什么变化吧。”荀回久违地开始从拉长，重塑自己身体开始，一项一项耐心地实验。 然而结果却是—— “看，看来不是身体上的变化了……”荀回心力交瘁地垂下手臂，身边还零零碎碎地摆放着各种用真以太具现出来的小挂件。 “眼哥，接下来的领域就交给你了。”荀回在脑中对眼哥说道。 “交给我吧，我也想知道我现在的全知到了什么地步，可不可以探知到你未知的能力。”眼哥的声音十分自信。 十分钟后。 “不行，我失败了，这个东西好像有一个禁制，一个只能由你探明本质的禁制，我是一点都看不见啊。”眼哥的声音十分懊恼，甚至有点挫败。“看样子这都是一套的，从你吃食物到嘴巴里到解明获得的能力。” “好吧，看来你确实是没有办法，不过我总有一天要解开这个赤石能力的本质。”荀回叹了一口气，他莫名感到一种不安在心中沸腾。“所以现在还是先把妮娜叫起来吧，虽然这倒霉孩子也没睡多久就是了。” “妮娜，妮娜，醒一醒吧。” “牛排真好吃……” “妮娜，再不起床我就把你抛在这，一个人出去了。” “还有那一盘史莱姆，甜甜的，香香的……” 妮娜依旧睡得香甜，只是她的手已经用力攥住了荀回的衣角。 荀回非常无语地扒拉了一下妮娜紧紧攥住的手，一时半会用人类的力量居然挣脱不得。 荀回:“……这到底是什么操作？” 他干脆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任凭妮娜死死地拽住衣角。 “眼哥。”荀回裹挟着沧桑气息的声音突然在脑中回荡。“这个多元宇宙会好吗？” “如果没有你我不敢说，但是有了你，这个多元宇宙肯定是往更好更高的方向去的。”眼哥难得真挚地说道。 “哈哈，那就再好不过……等一下，我好像大约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什么了。”荀回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语被他自己的念头打断。 荀回紧紧地盯着妮娜，在荀回的眼中，妮娜不再是一个外表标致可爱的小姑娘，至少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而是头上顶着一顶极不合适的混沌色冠冕，神态威严的女孩。 “是众生魂吗？不，不对，我早就知道妮娜的众生魂是什么了，是一朵小白花，现在还飘在她的后脑勺后面呢。” “而且看这个颜色，我也没有降灵到她身上啊，这到底……” 荀回有些摸不准地用手扶住下巴，思考道。 “这明显是新能力吧，你脑袋是不是发昏了？这种连你都不能理解的东西肯定就是新能力呀。”眼哥在荀回脑中大声说道。 “你把我放出来，让我看看那个冠冕的真实属性，在你体内我的全知属性有很大的衰减。”眼哥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破体而出了。 “行行行，放你出来。”荀回心念一动，一个浑身上下浸染着混沌的眼球便出现在了这个空间。 随即，四周的空间开始有规律地震荡起来，每一次震荡都比上一次要更加地磅礴有力。 “你丫能不能控制控制自己？”荀回一把抓住眼哥甩了甩。“你知不知道我们身上这种多元宇宙混沌对单体宇宙的破坏和影响有多大？” “这不是不熟练吗？”眼哥“嘿嘿”笑道，随即他周身流淌着的混沌本身慢慢地平息下来，只保留了一层难以琢磨的混沌色。 随后，眼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地问道:“哎，刚才你怎么能抓到我了？” “对能力的反复运用罢了，我先在历史中构想一个拥有实体的你，随后用真以太把它构建出来，把你甩完以后，再否定掉这个可能。”荀回说道，随后他焦急地催促道。 “你还是快点看吧，不然我把你放出来的意义何在？” 眼哥把自己的身体转向熟睡着的妮娜，混沌色的瞳孔仿佛要将他的前世今生都看破。 一边看还在一边低声念叨:“我的全知又不是真全知，只是基于对现在和过去领域的全知……” 眼哥突然陷入了沉默，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荀回不解地问道。 眼哥后怕地看了一眼一边睡觉嘴角还在淌口水的妮娜，甚至还往荀回身边靠了靠。 他欲言又止，最后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把我的视角分享给你，自己看吧。” 荀回点点头，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在他看来普普通通的小姑娘会让眼哥大惊失色。 随着视角的共享，冠冕的介绍流入了巡回的眼眸。 “暗精灵帝国初代皇帝‘荀’所打造……” 第23章 不断改变的未来一角 “暗精灵帝国初代皇帝‘荀’所打造，其中糅合了她对突然离去的天外之人的思念与执念，以全体天翼族的灵肉作为基础，以她用身体截留下的一缕来自天外之人的混沌气息作为引子，用以作为定位和寻找天外之人的探测器。” 这就是这顶混沌色冠冕的介绍。 荀回沉默了，他有些不知所措，良久，他看着躺在小床上，嘴巴里念叨着昨天晚上的美味佳肴的妮娜，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这小孩儿，这么猛？” “所以我要把视角共享给你看，一路上和你一样，也在看这个小孩儿，她明明是非常温和善良的人，性格根本就不是这么走极端的。” “你看看这个冠冕是用全体天翼族的灵与肉铸造而成的，这不就是把所有的天翼族通通给干死了吗？杀性太重了。” “还有你看，那个什么暗精灵帝国，按照我的教育怎么可能做出一个独裁政权，就算是烛维烈那个老家伙来教也不可能。” 眼哥的话语如连珠炮般在荀回耳边响起，十分罕见的，他的情绪相当激动。 眼哥:“那不是废话吗？跟了这一路了，能不喜欢上妮娜的也是神人了，这种小姑娘恶堕我当然很伤心了。” “你先等等，眼哥，不要这么激动。”荀回脸色严肃地盯着妮娜。“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冠冕就是以我们现在无缘无故地离去作为时间的源点，开始推算的未来。” “看这个上面写的，无缘无故离去，虽然我终将离去，但是我也不会无缘无故地离去，肯定是会把事情都交代好啊。” “还有，如果我要离去，怎么可能会这么小气？只留下一点点气息，肯定会把我的能力共享给她一点啊。” “感觉这个介绍在污蔑我，我要把这个冠冕具现出来，再仔细地看一看。” 说干就干，荀回的手停留在冠冕的虚影上，随即，冠冕变得越来越凝实，显然是在被慢慢地填充了作为骨架，灵与肉的真以太。 “不对。”荀回突然脸色大变，他马上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原本离成为真实只差一步的冠冕瞬间又变成了一道虚影。“绝对不能把这个冠冕变成真实。” “这抽的真以太也太多了，斩击皇帝都没有用到这么多的真以太，我都快被抽成干尸了，就这点小功能的冠冕怎么可能让我有这种感觉？怕不是支付的真以太不仅是用来具现冠冕的，还有用来让这个冠冕所存在的未来既定下来的。” “再说了，我怎么可能让那个悲惨的未来就这样既定下来。” 荀回心有余悸地扶着手腕，他久违地感到有些虚脱。 随后，似乎是为了缓和气氛，荀回脸上扯起一抹不自然的微笑，说道:“不过，的确名副其实，真以太果然是奇迹的代名词。” “那你这次获得的第五个能力，难道就是像这样？窥见未来的一角？”眼哥的语气的不自信都要满溢出来，他现在对猜测荀回新获得的能力像盲人摸象，与旁人相比，一点优势也没有。 “大体是对的，不过我猜，应该是退一步的，窥见当时所处时间的未来的一角。” “打个比方，如果我让这个冠冕散去，重新窥探的话，出现的就不会再是这个冠冕，而是别的什么东西了。” “未来随着人们行迹的变化，每时每刻都在改变，我所能看到的也是一样。” “每时每刻都在变化。” “这个能力对于其他人来说其实相当鸡肋，但是对我来说就很危险了。” “因为我实际上拥有无穷无尽的真以太，这就导致了如果我不顾损耗的话，完全可以既定一个自己满意的未来。” 荀回有些恍惚地闭上了眼睛，当他睁开眼时，在妮娜头顶凝聚的冠冕虚影已然消逝。 “一个未来的可能已经逝去了……”眼哥有些高兴地说道，但是显然他对这个可悲未来的逝去感到相当满意。 “我实在觉得这个能力的获得有点可疑。”荀回若有所知地坐在床边，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托住下巴。 “已知这个世界的多元宇宙灾难和命运相关了，获得的能力还是这种看似与事件毫不相关，实际上在我身上却是与命运紧密相关的。” “上上次的掌控历史和上次的灯塔都是这个道理，看似与死海倾落不相干，这实际上解决的主力还是靠这两个能力。” “说起来，灯塔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现在还没有搞清。” “说回正题，所以说，这个吃东西获得的能力，某种程度上，也是适应当下我的处境，更是解决问题的捷径。” “问题是，这个能力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倒像是被干涉……” 此时，妮娜迷迷糊糊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从床上挺起身来。 她在床上揉着眼睛，含糊地问道:“荀，荀先生，现在几点了？我……是不是起晚了？” 荀回纷乱的思绪被打断，看着眼前纯洁无瑕的小女孩儿，一种荒诞的情感油然而生。 “真是不敢相信啊！这小家伙对我执念这么深刻，在那个未来，就从那顶冠冕来看，说不定已经舍弃了一切，踏上寻找我的道路了。” “这种执念还来得及纠正吗？算了，要是我被一个神仙带着上天入地我也一辈子都忘不了，估计也改不了了，还是努力地引导她吧。” “烛维烈那个老家伙到底干什么吃的？不是自诩她的监护人吗？” “荀先生，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吗？”妮娜看着眼前脸色如同川剧变脸般变化的荀回，轻声地问道。 “并没有，你现在已经做到你能做的最好的了。”荀回微笑道。 “算了，未来的事谁知道呢？我现在做的不也是在改变未来吗？” “不管怎样，我应该高兴。” “因为我终于久违地获得了新能力。” 荀回心道。 随后，他定神看向头发乱糟糟的妮娜。 “妮娜，洗漱一下，今天还有别的行程。” 第24章 遍观 “你看，妮娜，这里就是克烈的下城区哦。” 荀回牵着妮娜的手，站在一片高楼大厦明显减少，低矮房子林立的灰暗街道的路边。 “熔炉邦全境上下所有城市其实都分有上城区和下城区，毕竟熔炉邦也可以说是整个世界上贫富差距分化最大的国家了。” “但是不同于那些世界上真正贫穷的国家，熔炉邦的上城区和下城区实际上并没不是泾渭分明的。” “不会像某些幻想作品里面一样，下城区进入上城区还要交足够的钱。” “在克烈，很可能前面一条街是属于上城区的繁华绚丽的宽敞大道，后面一条街就是归属于下城区的昏暗小路。” “而且你看，其实这里的环境也没有那么不堪吧。” 妮娜顺着荀回的话语看向四周。 低矮的房子虽说在视觉观感上比不过高耸入云的大厦，但也称得上是干净整洁。 墙面上被喷涂上了夺人眼球的涂鸦和反叛的文字。 街头巷尾也有许多小摊支了起来，来自不同界域的美食在此刻被端上了台面，无数的香气混杂在一起，绽放出难以形容的复合香气。 在街道上所行走的不同种族脸上大都挂着灿烂的笑容，步伐轻浮，有时还会蹦跳两下。 这里，绝大部分都是不同种族的石巨人，其中还穿插着石巨人和不同种族的混血。 那些石巨人头顶尖尖的石簇被他们涂抹上刺目耀眼的色彩，身上显眼的地方，被他们用灵子刻刀一笔一划地刻上了晦涩难懂的符文。 不过绝大部分也都只是为了帅气才纹上去的吧。 “感觉，比我昨天看到的，明面上更有生机和活力了呢……”妮娜回答道。“但是，总有一种别扭的感觉……” “这种别扭的感觉，就是理解熔炉邦的核心点，妮娜，你离真相已经很近了。”荀回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小姑娘原本干枯如茅草一般的白色中长发，现在已经变得柔顺了起来，沙哑的嗓子，也逐渐变回了甜美的童声。 “随着魔网的快速进步，传统媒体正在被解构，宏大叙事原有的庞大号召力也被逐渐消解。” “虽然在魔网上，凭借背后大邦的支持，依旧能够呼风唤雨，但是依旧不能称之为垄断了。” “最显而易见的就是，我们可以在魔网上，看到宏大叙事一直忽略，而被个人叙事捡起来的生活。” “食物也是生活，居住地点也是生活，甚至当地的复杂人文环境，也是生活。” 荀回看向一个一手举着熔炉邦特色热狗，一手举着摄像头的娜迦，她似乎在笑容满面地一边对着镜头说着什么，一边啃食着热狗。 “你看，如果是以大邦为单位的大型媒体，他们所拍摄的灵子影片一定是精致的。” “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肮脏的，简陋的灵子影片登堂入室。” “但是，这几天你也接触过魔网了吧，这种灵子影片可太常见了，是不是？” “是呀，这几天我看到了许许多多以前从未见过的风景，不过，感觉这位娜迦姐姐吃得有些夸张了。”妮娜锐评道。 “所以呀，熔炉邦的下城区也通过这种方法为各界域所知。” “但是一个地方的形象注定是复杂的，你所看到魔网上的一个地区的标签难道就是真实的吗？” “就像你之前在网上看到的那些鲁州的笑话，难道人家是每个生活在鲁州的人都是这样死板吗？” “所以，这也是我带你来到熔炉邦的原因之一，是为了让你形成对其独有的自己的印象。” 妮娜迟疑地点了点头，更加用力地睁大眼睛，仿佛想要将整个下城区的景色都尽收眼底。 “果然和我猜测的相同，那顶冠冕是真真实实地不存在了，我的第五个能力，就是预测某一刻的未来的某个结果。” 此刻，荀回的瞳仁已然变成了虹色，他望向妮娜，原本的冠冕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把伤痕累累的制式长剑，上面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裂纹，让人毫不怀疑下一刻就要崩解。 荀回疑惑地看了又看，最后恍然大悟地说道:“这不是跟斩击皇帝长得一模一样吗？还是缩小版的。” “眼哥，你看看，这次的未来到底是怎么样的？” “这次的比较正常了，不过这孩子对你果然很执着啊。” 脑中的眼哥一边说着，一边把视角共享给荀回。 “暗精灵共和国初代元首妮娜的专属佩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上面承载了她对突然离去的天外之人的思念与执念，以暗精灵全族对她的爱戴和敬仰作为承载的基础，以她用身体截留下的一缕来自天外之人的混沌气息作为引子，用以作为定位和寻找天外之人的探测器。” “不是，我每个结局都是突然离开，然后被截留下一缕混沌气息吗？感觉我真的既不负责任又很搞笑。”荀回吐槽道。 随即，他的眼中闪过了一道灵光，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他对眼哥说:“眼哥，你给我的视角不要先收回了，让我看看周围的人的未来。” 随后，他凝神向四周看去，每个人的身上都幻化出不同物品的虚影，但是…… “荀回，你就别看了，我已经帮你看过了，就目前来看，这些人的未来无论怎么改变，导向的都是同一个结果。”眼哥说道。“就是你之前预测的那个第六次万族大战。” “他们并不是产生蝴蝶效应的那些蝴蝶，倒不如说命运这种东西，终究是要有一个领头羊的。” “现在的时代导向，本就是那些身居高位的人作为领头羊，牵引着这些下层羊群往前走。” “而我们现在，身边至少有三只领头羊，要做的就是用我们的羊群顶碎他们的羊群。” “是啊，这未尝不是一种巧合呢？等我带妮娜看完熔炉邦，得找机会去找雅诺那小子，看看他现在导向的未来是怎么样的？”荀回心道。 随即，他对眼神流连于小吃摊位的妮娜说道:“我要去和那位娜迦说说话。” “还有，这几天真身出现钓的鱼，该收网了。” 第25章 社会调查?收网! “最近真是让人头疼，怎么这个瘟神跑到熔炉邦来了？而且还是最重要的克烈，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稍微出一点纰漏，我附身的这位，市长这个职务就算是当到头了。” “可恶，学习也是我学的，攀关系也是我攀的，好不甘心啊……” “我怎么这么倒霉呀……” 众所周知，命运塔楼是克烈的最高楼，但实际上，也确实是最高楼。 不过，在一旁，全市第二高的美德大厦和它只有二十米的高度差。 美德大厦的顶层，便是克烈市长办公室的所在之处。 现任克烈市长正坐在办公桌前，两只手的手肘磕在上面，一只手用力地掐着眉心，一只手放在嘴巴里，用嘴巴不断地啃咬着本就不完整的指甲。 办公桌上只有一台老旧的灵子演算机和半盘吃剩下来的生炙史莱姆。 “该死的，怎么会突然跑到克烈来，明明之前军方观测到还在以撒联盟边境徘徊的……”市长的声音恼怒中带着不解。 在整个熔炉之邦，现任克烈市长都是作为一个无比光荣伟岸的正面形象，是孩子们的榜样，青年的目标。 出生于贫寒的家庭，甚至暮光魔人和石巨人的混血，但是凭借过人的才智，得到了许多权贵的推荐信，使他得以进入熔炉邦最好的大学。 他仿佛是天生为了交际场而生的，没有羞涩，没有迟钝，如同变色龙一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话语中不会露出半点纰漏。 正因如此，他才能在五十岁这种正值青春的年岁，登上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克烈市市长的宝座。 这就是现任市长，克烈的权力中枢，阿塔其蒙特。 常常有人说他是百年难遇的天才，但实际上，其真面目乃是—— “早知道不在这副躯体上面花费这么长时间了，现在这个位置也已经是做到头了，而且还遇到了这档子事。” 实际身份为寄生体控制身体的阿塔其蒙特，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死胎，在机缘巧合下，与无意识的寄生体合二为一，成为了崭新的生命。 “所以说，早知道我就应该去那些豪门的死胎中碰运气，如果当时真的能像现在这样想的话，恐怕熔炉邦总统都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哦，差点忘了，我当时根本就没有诞生意识。” “克烈市市长这个破位置，不就是纯纯的救火队员吗？谁爱做谁来做，各个来自不同种族的超灵者以上的能力者，都喜欢来这儿碰运气，还有证明自己的实力。” “如果只是一群超灵者的话，我还勉强能压住，但是——” “就这个妮娜，已经远远不止绝灵者了吧，我当时看她砍下去的时候还收着力，他不是已经到了大神的阶段了，我压个屁呀！” 阿塔其蒙特猛然叩击桌子，桌子瞬间不堪重负，变成了七零八落的碎块。 他呼了一口气，已经成为碎块的桌子慢慢地重新拼合成原本的模样。 “冷静，冷静，现在除了那个暴躁小女孩儿妮娜，她旁边还有一个暗精灵，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像个暴发户一样，但是总感觉他比妮娜还要强啊……”阿塔其蒙特用手捏起一块史莱姆伸到嘴巴里嚼了又嚼，摆出一副黔驴技穷的模样。 “得看看现在他们在干嘛。”说罢，阿塔其蒙特原本暮色的眼睛陡然变作漆黑一片，片刻后又变回暮色。 “居然没有丝毫掩饰，在下城区吗？总感觉这个架势像是大人教育小孩儿一样……” “有了，有下一步动作了，啥？居然是去找那个娜迦聊天？他们是在做社会调查吗？” 阿塔其蒙特越看越是觉得困惑不解。 此时的荀回和妮娜。 “什么？你们问我来自哪里？我当然是来自暹罗邦了。你看我的种族也能看出来吧。”娜迦对荀回和妮娜说道，一手还拿着热狗吃剩下来的垫纸，一手则是勉力举着笨重的摄像头，他警惕地看着他们两人。“我警告你们，我这个摄像头可是一直开着的，你们要是有什么……” “别紧张，娜迦小姐，我们只是在做社会调查，也要发到魔网上去的，和你拍的视频性质是一样的。”荀回面带微笑地说道。 也许是因为帅哥加小孩儿的组合真的很容易让人放下警惕吧，娜迦紧张的表情逐渐舒缓，最后甚至变成了一个轻松的笑容。 “你们要问啥？我肯定回答你们。”她拍拍胸脯，大大咧咧地说道。 “你能讲讲你为什么要来熔炉邦吗？”荀回问道。 “这有什么好说的？像我们这些人到熔炉邦来，哪个不是来追梦的？” “现在追梦的途径倒是多了，我拍这些灵子影片是发在暹罗邦的魔网网站上的，毕竟人都喜欢吃新鲜的嘛。” “感觉态度也挺和善的，语言中也没有蕴藏着什么特别的力量？说不定真的可以交流一下子。”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的阿塔其蒙特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是真的怕自己的城市出幺蛾子。 “哦，是这样吗？那么你究竟是怎么来到熔炉邦的呢？”荀回继续带着笑意问道。 “你别说，要不是我家里有人在这边，我恐怕也只能待个七八年。”娜迦眯眼笑道。“我大姨很早以前就移民熔炉邦了，再加上现在我还在熔炉邦的大学上学……” “还是不要犹豫了，直接把他请上来聊一聊吧，有可能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让他在克烈邦里造成……” 一边想着，阿塔其蒙特一边用灵子通讯召唤身边的随从。 “你一直想和我聊聊吧，克烈市市长，阿塔其蒙特，一直用眼睛盯着我，以为我感觉不到嘛？” 突如其来的冷冽声音在阿塔其蒙特的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和手中的动作。 “是妮娜旁边的那个不知名的暗精灵！他察觉到我了？”阿塔其蒙特的背后直冒冷汗，他感受到了自获得理智以来前所未有的恐惧。 “你别急，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之后，马上就会去你那里拜会。” 随即，荀回单方面挂断了通讯。 “鱼上钩了。”他在心里说道。 第26章 谈话 “没想到你们真的老老实实地做了一遍社会调查，我还以为这是你们引诱我出来和你们对话的手段呢？”命运塔楼最高层，某个隐秘的包间，阿塔其蒙特苦笑着说道。 “妮娜，多吃一点，反正是这家伙请客，不吃白不吃。”荀回先是用手肘捅了捅妮娜，示意她不必拘谨。 “是啊，妮娜你想吃什么？放开吃就好了，不够我还可以再给你加……”阿塔其蒙特混杂着暮光魔人和石巨人外形特征的脸上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嘛，毕竟我们来克烈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让妮娜开眼看世界，让她对这个世界的矛盾本质更加深刻。”荀回用叉子轻巧地插起一块经过调味的鲑鱼，缓慢地放入口中。“你的城市克烈就是这种矛盾的集中体现地吗？” “说的也是呢，这狗屁地方，各个阶层，各个种族都会产生矛盾，已经把我弄得焦头烂额了。”阿塔其蒙特相当苦恼地说道。 “所以，你想要跟我们谈话的契机到底是什么呢？难道就是想要单纯和我们讲讲话？”荀回纤细的手指不断扣击着桌面。 “这样啊，你们居然不知道吗？”阿塔其蒙特有些惊奇地问道。 “我当然知道，只是想你亲口说出来而已。”荀回停止了叩击，张开嘴，桌子上一根焦黄的面包条径直飞入他的口中。 “你还真是恶劣啊，哈哈，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呢，方不方便……”阿塔其蒙特露出一副流汗黄豆的表情。 “现在不方便，等会儿再跟你说我的身份，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回答我的问题。”荀回一边嚼着面包条，一边说道。 “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一个请求，如果你们和别人有什么冲突的话，还请不要在克烈城里打，最好能到外面去打，像我们这边的首都熔炉核心也是很适合作为交战地点的。”阿塔其蒙特情深意切地说道。 “没想到你这人表面上看着老实，心里都是黑的。”荀回笑道。“怎么，你是怕我们破坏力太大？把整个克烈都摧毁了？” “不止，现在你们还没有被全境安全员盯上，要是你们被发现的话，第一个问责的就是我，我还想好好地把这个官当下去呢。”阿塔其蒙特愁眉苦脸道。“我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的。” “对你这种寄生体来说，要不是出身贫寒，爬到这个位置其实是很简单的吧。”荀回看了一眼埋头苦吃的妮娜，对阿塔其蒙特说道。 “你怎么知道，不对，你怎么会知道我是寄生体？”阿塔其蒙特伪装出来的放松瞬间被卸下，取而代之的是戒备。“说起来，你像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毫无预兆……” “我已经透过历史长河看到了，不必紧张，我对你的身份完全没有意见，说到底，你已经是他了，从代替这个死胎而活开始，你就是他。”荀回施施然地说道。 “是啊，我已经不做别的梦了，有时我感觉我就是他，那个暮光魔人在雨夜时分在破旧的出租屋中生下的混血婴儿。” “这也许，就是我的宿命。”阿塔其门特难得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不过大体来说也没有错。”荀回无奈地摊了摊手。 “什么？这位叔叔的本质难道是那种寄生虫之类的东西吗？”这时，原本低着头专心对付牛排的妮娜把头抬了起来，表情错愕地问道。 “不是，才不是寄生虫啊！”阿塔其蒙特立刻对着妮娜大叫起来，随后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尴尬地笑了出来。“抱，抱歉……” “那么，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我们这样大摇大摆在街头上行走的目的吧。” “首先，我的身份，目前只能你告诉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做荀回，至于我的真实样貌，并非是你所见的暗精灵模样，而是不能为人所知的样子，至于那个样子是什么样子？” 荀回朝他眨了眨眼睛。 “样子以后会让你知道的。” “我现在所用的皮套，好像是你们世界最大宗教圣灵教的创始人，牧羊之主安努。” “哦，原来是这样，什么——”阿塔其蒙特的尖啸声仿佛能够贯穿楼顶。“这这这，这是牧羊之主？” “没错，他好像是暗精灵和天翼族的混血。”说完，荀回还展示了背后一直隐藏起来的巨大双翼。 “怎么证明？说到底刚刚你说能够透过历史长河看到我的过去，我就有些怀疑了，这是人能干的事情吗？”阿塔其蒙特质疑道。 “不信是吧？好，别后悔。”荀回狞笑起来。“你在二十四岁的时候，曾经在厕所里面对着一个女同学的照片……”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信了。”阿塔其蒙特慌乱地制止了荀回接下来的言语。 随后，阿塔其蒙特被冲击的心情似乎也逐渐平缓下来:“算了，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圣灵教的教徒，牧羊之主的种族和外貌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荀回先生，还请您继续说吧。” “没想到你的心理素质还挺好的，那我就继续说了，首先，至关重要的，还是让这个孩子能够获得最自然的体验，如果改变外貌了，就相当于增加了一个很大的变量。” “第二，都说熔炉邦已经是天翼族的囊中之物了，我有时也会期待那种装逼打脸的剧情嘛。” “谁倒了八辈子霉才会来找你们的麻烦啊？”阿塔其蒙特吐槽道。 “一个绝灵者级别的小姑娘，一个看不出底细，但显然比小姑娘强得多的神秘人，你们俩的组合都可以毁灭这个熔炉邦了。” “此言差矣。”荀回打断了市长先生的吐槽。 “我这边不妨给你透个底，现在的妮娜身上半点力量都没有，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 “而鄙人不才，正是神秘学事件本身，给予妮娜力量的天外来客——荀回。” 第27章 说服(物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这种级别的真相跟我说了以后不是很不利吗？就不怕我突然反水，把这个情报透露出去吗？”并没有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阿塔其蒙特警惕地望着荀回。 “我现在所做的事情嘛，确实是相当危险的，不过有两个条件，满足其一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荀回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笑眯眯地说道。“其一是对透露方有绝对的信任，其二是有绝对的力量。” “那么猜一下，我现在拥有的到底是其一还是其二呢？” “好吧，结合妮娜的力量，恐怕就算熔炉邦全境的魔导导弹对你进行轰炸，恐怕都不会有伤害吧。”阿塔其蒙特想了想，随后无可奈何地说道。“对了，你刚刚说天外之人？那是什么意思？” “这和我的真实相貌一样，是机密事项哦。”荀回眨了眨眼，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好吧。”阿塔其蒙特挠了挠头，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位实在是难以交流。 “本来并没有对这次旅行抱有什么特别的希望，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就是了。”荀回带着笑意，倒不如说整场会面荀回都保持着一种高深莫测的笑容。“你就是意外之喜，克烈市市长，阿塔其蒙特。” “作为寄生体，有天生的优势，能够跳出万族的视角来看待万事万物，却因为特殊的经历，对社会亦抱有相当的认同感。” “本身实力也介于超灵者和燃灵者之间，距离突破燃灵者也只差临门一脚。” “社会地位，这一点虽说只是锦上添花，但是确实是无可指摘的完美。” 荀回满意地摇了摇头，仰头灌下一杯天蓝色的蓝藻花调味酒，苦涩的口感却让他的精神有些迷醉。 “昨天主要是在陪小孩儿吃，我本身是一点味道都尝不到的，今天总算让我尝到了。” 荀回又拿起一杯气泡水，从座位上起身，在阿塔其蒙特茫然的眼神中，朝他举杯致意。 此刻，他背后高大透亮的落地窗上，映照出一朵朵四散的烟火，荀回的脸被五彩斑斓的光斑映衬得更加超凡脱俗。 “我要邀请你加入我们，阿塔其蒙特。” 突如其来的邀请打了这位身居高位的克烈市市长一个措手不及，他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位俊美的暗精灵，随后面色古怪地问道:“这……算是考验？加入你们的考验？” “嘛，姑且算得上吧，毕竟我寻找的是一个个足以改变现在所导向结局的支点，换句话说，接下来我要做的，是对抗整个时代洪流的大势。” “等等等等等等等一下，怎么突然扯到这个上面了，我还没答应呢。”阿塔其蒙特慌乱地打断了似乎打算慷慨陈词一番的荀回，他咬着牙瞪视着荀回。 “不要自顾自随便把人拉进什么莫名其妙的组织啊！” “那正好。”荀回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颗青绿色的剑种，它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阿塔其蒙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它在荀回的掌心散发出凛冽而又肃杀的气息，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为洪荒巨兽将他吞噬。“我也想试试看我的剑锋不锋利了，克烈啊，本来是个好地方啊……” “这就是妮娜之前在两国边境处砍出裂谷的那一把剑吧。”阿塔其蒙特呆愣愣地看着如同心脏般鼓动的斩击皇帝，他仿佛看到了一道激荡在天地间的璀璨剑光，仿佛能将世界切割。 片刻之后，他勉强回过神来，心有余悸却也冷静地说道。“你不会砍的，你要是这种被别人拒绝就恼羞成怒的人的话，还有什么心思玩养成小女孩儿的游戏，早就把这个世界通通砍了一遍了。” “唉，你说的对。”荀回一抬手，斩击皇帝的剑种瞬间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以我的性格根本不会这么做，也不屑于这么做，那是只有烂人才会做的事情。”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加入我，因为这个世界，在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同时，还面临着多元宇宙灾变。” “可不是现在你们小打小闹的战争可以匹敌的，而是真真正正足以波及整个多元宇宙的灾难。” “哦，真的吗，我还是有点不信……”阿塔其蒙特还把荀回的话当做拉他入伙的托词，正准备继续和荀回拉扯。 荀回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抬起手:“过来，我让你看看我们世界遭受多元宇宙灾变的样子。” 几乎是在荀回抬手的一瞬间，阿塔其蒙特就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身体里无数细胞发出哀鸣，仿佛下一刻这一具身体就要分崩离析。 接着，他感到从臀部传来的椅子的柔软触感慢慢减弱，直到消失。 “我……我是被直接提到空中了……”阿塔其蒙特艰难地把被迫高昂着的头略微低下去了一点。 “连姿势都没变，直接把我用这种莫名的力量固定住以后，直接从椅子上拔了起来吗——”阿塔其蒙特费力地思考着。 “好了，还允许你停留在原地只是我的趣味罢了，那么接下来——过来！”荀回冰冷而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在阿塔其蒙特耳边回荡。 一瞬间，阿塔其蒙特与荀回的距离在一瞬间被拉近，他眼前的景色陡然一变，俨然是荀回那张俊美的暗精灵面庞。 随即，他感受到了额头温热的触感，是荀回的手慢慢地与他的额头贴合。 “去看看我们世界的多元宇宙灾变吧，你就会理解为什么我这么着急要改变这个世界的大势。” 阿塔其蒙特已然绝望的眼神逐渐涣散，身体如同上吊死亡的人一样四肢自然下垂。 这时，在一旁埋头对付食物的妮娜终于把头抬了起来，她看着被荀回抓住额头提在空中的阿塔其蒙特，有些不解地问道:“荀先生，有必要做到这样吗？” “当然有，妮娜。”荀回眼神幽远而深邃。“从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感受到了，那股缠绕在他身上的灾变气机。” 第28章 新成员 如同永不停息的暴雨一般，无数的三魂在眼前倾泻而下。 被夹在物质界和灵界的夹缝之中，几乎严丝合缝的两界之间身体甚至精神都动弹不得。 无数自神代存活至今的神兽幻灵虎视眈眈地摩拳擦掌，露出狰狞的笑容，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 ……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这里是，这里是——” 阿塔其蒙特的双眼被疯狂的色彩所占据，感觉自己的理智已经走到了尽头，实在难以维持自己原本完好无损的精神。 “双眼已然腐朽，手足已然脆弱，知识已然腐化……” “我的人智已然败北，现在遗存下来的乃是为世界所遗忘的躯壳……” “痛苦和绝望已然毫无意义，梦想与希望也从未存在……” 阿塔其蒙特口中呢喃着超脱理智本身的话语，但依然有一系理智维持着他的存在本身。 “这，这就是那个荀回所说的多元宇宙大灾变？” “不可捉摸，不可理解，不可触碰……仿佛深渊一般……” “所以，荀回是从这个宇宙中逃出来的吗？想想也是，面对这种级别的灾难，怎么可能是人力可以抗衡的？” 正这样想着，阿塔其蒙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缠绕着他仅剩的理智之上。 “一定要和那个荀回结盟，或者说加入他们的组织，如果真的是为了解决这种级别的灾难的话，那我们各界域之间的博弈毫无意义——” “能从这种灾变中逃出来，也是数一数二的强者……” 正当阿塔其蒙特下定决心之时，一个相当好听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虑。 “当然了，一起进入无间的深渊吧。” 阿塔其蒙特用残存的理智费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说话人的相貌。 他的确做到了，因为说话人是一团模糊的马赛克。 “这，是那个荀回作的某种保护机制吗，也是，这个女声估计和他是来自同一个种族吧……” 此刻的阿塔其蒙特居然感到自己精神上的阴霾在努力注视那团难辨虚实的马赛克时被驱散了些许，理智也回归了不少。 “恐怕是因为把视角拘束在了同族身上，五感与这场大灾变的接触范围大大减少了，所以精神污染才减弱了吧。” 阿塔其蒙特还在这样想着，紧接着，他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失重感，仿佛化为实质冲击着他的精神。 他的精神再次被搅乱，变得支离破碎。 恍惚间，他看到了一条腾飞的有翼巨蛇对着“自己”吼叫，喷吐出怨怼和仇恨化作的黑色火焰和蔚蓝色光柱。 他看到了“自己”被马赛克层层包裹的手中一把粗陋的，难以称得上一把剑的剑，以思考的速度膨胀并增殖，直至足以将世界本身分界。 他看到了足以支撑世界的巨鱼为了生存被迫变成了娇小虚弱的模样。 他也知晓了荀回所出身的宇宙的多元宇宙灾变的名姓——死海倾落。 “太绝望了，连可以和大神“阿”相提并论的宇宙支撑者都要被迫脱离肉身……” 此时的荀回和妮娜。 “荀先生，真的有这么夸张吗？你看看这位市长先生，感觉他都要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了。” “妮娜，剪辑是一种艺术，视角更是引导人情绪发展走向的最简单的方法。我给阿塔其蒙特灌输的记忆毫无疑问都是真实的，不过换了个视角，再把一些劲爆的画面剪在了一起而已。” 荀回看着窝在地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阿塔其蒙特，笑道。 “毕竟无论真相怎样压缩剪切，只要将他们不遗漏地交还给某人，不也是告知了真相吗？” 此刻沉浸在荀回记忆中的阿塔其蒙特。 突如其来的被挤压感，阿塔其蒙特感到自己变成了一张极薄极薄的薄膜，足以将灵界笼罩。 随即，他感到自己身体内外两侧无数的三魂如同被暴风骤雨一般被冲击着，随后无数人的过往与人生在他的脑海中波涛汹涌。 悲伤的，喜悦的，痛苦的，绝望的，无数的记忆冲入脑海，显贵的，赤贫的，富裕的，平凡的，无数的人生如同被压缩的影片同时在眼前呈现，令人目不暇接。 阿塔其蒙特感到自己的意识像是在灰暗大海上航行的破旧小船，稍有不慎就会船毁人亡。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支撑不住了。 他顽强的最后一缕理智也被消磨殆尽，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 “啊呀，骇死我力！”阿塔其蒙特闭着眼在地上惊恐地大叫一声，随后才缓慢地把眼睛睁了开来。 荀回和妮娜一人搬了一张小板凳坐在他的身体两侧，似乎时刻关注着他的变化。 见到阿塔其蒙特醒来，妮娜颇为高兴地说道:“市长先生总算醒了，你刚才的表情真的很让人害怕呢，我来扶你起来吧——” 说完，妮娜伸出一只手，想要把愣在地上的阿塔其蒙特拉起来。 但是，阿塔其蒙特并没有顺势抓住，而是轻轻地将妮娜的手推了出去。 随即，他有些狼狈地坐在地上，暮色的瞳孔却是紧紧地盯着依然神定气闲的荀回不放。 “最后，解决了吗？”他开口问道。 “当然解决了，不然你以为我会给你看吗？虽然我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就是了。”荀回把剥完的手指吹了吹说道。 阿塔其蒙特脸上的茫然和不安从苏醒开始就从未消逝，他惶恐地感叹道:“这就是你说的，多元宇宙大灾变……” “是啊，大灾变。”荀回叹了一口气，从小板凳上起身，一把把阿塔其蒙特从地上拉了起来。“我还是牺牲了那一具身体，身化冥河，代替死海来作为冥府才解决的。” “问题是，我们世界是显而易见的直接粗暴干涉整个宇宙的灾变，而你们则是潜移默化地改变和浸染这个世界。” “最令人不安的是，你们世界的灾变似乎与命运和结局相关。” “现在，你理解我为什么这么急不可耐地以这种强势的姿态拉你入伙了吗？是实在来不及了。” “我明白了。”阿塔其蒙特反手握紧荀回的手，他的眼中仿佛藏着一头雄狮。 “接下来，我们就是同志了。” 第29章 明明妮娜才是最需要练习的那一个 “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你要找上我？我除了寄生体这个身份以外，其余的方面也算不上特别吧……”阿塔其蒙特恢复了自己作为克烈市市长的威严，此刻他坐在座位上，盯着荀回。 “其实刚开始确实没有拉你入伙的意思，只不过想要带着妮娜看看这个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有助于她更快速地对这个世界的底层矛盾建立属于自己的认知。” “找上你有两个原因，第一是我察觉到了你对我们的观测，第二则是出于兴趣，想要看看究竟是怎样一个寄生体能将属于万族的城市治理得井井有条。” “不过，当我亲眼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立刻改变了主意，我一定要把你拉进我的组织。” “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灾变的气机。” “灾变的……气机？那是什么？”阿塔其蒙特不解地问道。 “当时，妮娜用斩击皇帝在以撒联盟边境斩出一道大裂谷时，我曾经短暂地看见过灾变的气机，那是一种不必言说的超脱时空的气息。” “当时，顺着这一道气机，我找到了身为五战老兵穿越到当代的雅诺。” “慢着，也就是说，是妮娜先斩出大裂谷，你后感受到气机，先后关系是这样的吧。”阿塔其蒙特打断了荀回的发言，问道。 “没错，是这样的先后关系。”荀回挑了挑眉回答道。 阿塔其蒙特沉吟片刻，说道:“其中存在着什么因果关系吧，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这也是我所有猜测的基础。”荀回满意而并不意外地回答道。“正是妮娜斩出的那一剑，使原本既定的世界线发生了偏移，就像在时代的大潮中突然竖起了一道暂时无法摧毁的大坝。” “无数的不可知事件产生了，这也导致了准确无误的结局重新陷入混沌。” “那一刻，灾变的纰漏也产生了。” “那么，你把妮娜带到熔炉邦来，其实也不止是为了让她开眼看世界吧，多少带点对世界线的试探吧？”阿塔其蒙特举一反三地说道。 “对的，一举两得的事谁不喜欢做呢，就算在熔炉邦没有找到灾变气机的踪迹，至少也能让原本的计划更加稳步地推进，更何况，你不就是我们这次的收获吗？”荀回笑眯眯地说道。 “不过，”荀回话锋一转。“有一件事我尚且不清楚，就是你们这些身上缠绕着灾变气机的人究竟有什么作用？” “就目前来看，我的猜想是，你们是作为时代本身埋下的钉子，也许有朝一日会一同爆发，释放出最为致命的力量，使结局真真正正无法挽回。” “目前来看，你说的这个可能的确是最可靠的结论了。”阿塔其蒙特说道。 “那么，我们最终的目的就是把这个似乎已经固定的结局改写，对吗？” “目前来说是这样的，你们两个灾变的钉子，恐怕本心就是导致结局的最好钥匙，一定要时刻谨记，不能用被污染的本性揣夺事情……” “有一说一，我们又要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了，既然是为了改变世界线，你自己亲自上不是更加快捷高效吗？”阿塔其蒙特有些不解地问道。 “对于这个世界，我相当于是机械降神一般的存在，到现在为止，这种程度的干涉已经是世界最大限度的容忍了。” “如果我亲自下场的话，不定对方也会出动机械降神，到时候恐怕就根本无法收场了。” “到最后就算我勉强把机械降神给解决，估计你们世界也毁灭了，等到生命回归，也是百千年之后的事。” 荀回斜眼依次流过呆傻着的妮娜和若有所思的阿塔其蒙特。 “那么，告诉我接下来我要做的事，不要被污染的本性所影响，这种话还是太模糊了。”阿塔其蒙特说道。 “你呀，让我想想，这种地位，这种年纪，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大势，并不简单，却也不像别人那样困难。”荀回来回踱步。“那就……” “稍等，我这边好像有手下人通知我事情。”阿塔其蒙特打断了荀回，随即直接用灵子通讯开始交谈。 “真是的，这也太不尊重我了吧……”荀回开始嘟囔了起来。 “什么？有来自永日邦的燃灵者级别犯罪者在洪流广场大肆破坏？永日邦政府干什么吃的？这种级别的强者不招募还让他从监狱里面逃出来？”阿塔其蒙特几乎用质问的口气说道。 “不愧是包罗万象的克烈市啊，感觉什么事情都能在这个地方发生。”荀回感叹道。 过一会儿，阿塔其蒙特的语气稍微平静了一点，说道:“我马上到场，把他给暂时压制住。” 随即，他挂断了灵子通讯。 “抱歉，不管怎样，现在有这档子事儿，我实在是不想……”阿塔其蒙特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道。“克烈市就是这样的，那群老家伙把我按在这里也是因为我能有效的解决这种事情……” “你就别去了。”荀回靠在墙壁上抱着手臂说道。“让妮娜去好了，正好让小朋友锻炼锻炼身手？” 妮娜:“哈？” 阿塔其蒙特:“哈？” “作为我阻挡时代洪流大计划的核心，妮娜你不仅需要在思想方面得到脱胎换骨，更要在战斗技巧方面千锤百炼。” “所以，就目前为止，你才是最需要练习的那一个。”荀回用严肃的表情看着妮娜，但妮娜总感觉荀回似乎是在憋笑。 “去吧，妮娜，我也是从零开始的。” 但妮娜只是小脸煞白，一个劲儿地摇头。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行的，我不行的，绝对！” “我并不会收回我给你施加的力量，相当于你只是把我对你的各方面影响刨去，独自一人面对比你弱小的多的敌人罢了。” 荀回蹲下来，用真挚的目光看着妮娜。 “这次，你要做的就是，战胜你自己。” “这样才有资格，带领暗精灵建立自己的国度，不是吗？” 第30章 克烈特色 一个城市的繁华背后，必然有与之相称的黑暗，这是世界的底层逻辑。 就算是最贫穷最黑暗最不可理喻的的城市，与之对应的繁华也一定在远方相对应。 而作为这个世界上数一数二的繁华城市，克烈市会有着怎样难以想象的黑暗呢？ 克烈市，下城区。 “熔炉邦啊，果然比我想象的要繁华的多……”一个伏行于黑暗中的庞大阴影用感慨的语气说道。“这群后辈干得相当不错嘛。” “别假惺惺的把自己当成前辈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语气恶劣地说道。“当年干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吗？禁灵令时期最大的犯罪头目，当时为了抓捕你，浪费了半个熔炉邦的超凡力量，差点把半个克烈都摧毁了。” “都是往事了，就不能稍微理解一下我吗？当时我不反抗……” “别用恶心的话语来粉饰自己恶劣的行径了，我救你出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废话，尽力地破坏克烈吧，就像你一百年前所做的那样。” “克烈的官方已经发现我们了，尽快行动。” “作为交换，我会在任何大邦都找寻不到的界域让你自由地度过一生。” “深深爱着熔炉邦，却不是现在的熔炉邦，所以即使毁灭一切也不愿让其继续存续吗，小子，你可真是个别扭的人啊！”伏行着的巨大阴影轻笑道，语气中混杂着不屑，怜悯，与难以察觉的哀叹。 “放心吧，现在那个克烈市市长还打不过我，这座城市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挡我，你所要求的一定会做到。” “相应的——”黑暗中陡然亮起两束白昼般的光束。 “你答应我的也一定要实现！” “我可是受够了暗无天日的监狱！再也不想回去了！” 话音未落，伴随着翅膀扇动的巨大声响和庞大气流，一道巨大的阴影将十分之一的克烈笼罩。 无论是五光十色的灵子霓虹，流光溢彩的灵子大屏幕，还是展现着当代万族赤裸裸的欲望的灵子灯牌，都被遮天蔽日的暗影所占据。 蝙蝠般的翅膀，狰狞而赤红的小角和灰白色的坚韧皮肤，整体展现出一种石像的质感。 “是相当纯正的石像鬼！”此时，阿塔其蒙特相当严肃地对妮娜说道。“极其凶猛，极其恶毒的生物。” “虽然现在的石像鬼血脉由于第五次万族大战的缘故，几乎潜藏在每一个熔炉邦公民的身体之中，但是纯种的……” “你这是典型的种族歧视！不就是种族传承的法术稍微有些……有些血腥而已，没错，是血腥。”荀回打着哈哈打断了阿塔其蒙特的科普。 “不过，就算是再血腥，难道还能比得过战场上天翼族对你们的残暴屠戮吗？” 一听到这种话，妮娜原本飘忽不定的眼神变得坚毅起来:“那……那我便去了！有了荀先生的力量，胜利是理所当然的！” 说完，她无师自通，用手从容地撕开了一道闪耀着银白色光芒的空间门。 “稍等一下，我这边还有几个要求。”荀回叫住了正要迈入空间门的妮娜。 妮娜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对他的行为充满怨念。 但荀回不管不顾地说道:“第一，不准用斩击皇帝，这把魔剑我确信你无法控制，而且这种量级的战斗还用不到。” 妮娜眼巴巴地看着斩击皇帝仿佛开心雀跃般蹦跳着脱离了她的身体，回归到了荀回的掌心。 “第二，我的能力本质是掌控历史，你可以虚构，赝造，再现历史，但记住，不要试图将自己难以控制的东西创造出来。” “第三，虽然你基本不太可能受到什么难以恢复的伤害，但是切记要保护好自己。” 妮娜无声地点了点头作为回应，随后一头钻入了空间门。 阿塔其门特在一旁有些担心地说道:“这是否有些过于极端了？毕竟还是小孩子，再多些历练也……” “在我看来，靠自己控制住庞大的力量是属于她的必修课，说到底，我自己获得这些个能力才一两个月时间，我希望她能拥有和我一样的品质。”荀回把手背在身后说道。 “再说了，一个石像鬼而已，无论再强也伤不到他分毫。” “你刚才想说的是石像鬼的那个把人榨成汁的招数吧，其实现在那些希罗邦的石像鬼还在偷偷地用，只不过是在罗莎莉亚巧克力工厂里面让巧克力更加丝滑的秘方罢了。”荀回笑道。“这个事情我早就让妮娜知道了。” “所以她的精神不会被你所谓的血腥画面而污染，她早就做过心理准备了。” “哈？这招数明明早就被万世之法明令禁止了，可是，这样用……”阿塔其蒙特表情复杂，似乎是因为听到了难以理解的事实而震惊。 “所以不用担心，妮娜处理好的。”荀回拍了拍阿塔其蒙特的肩。 “倒是你，阿塔其蒙特，你刚才的问题我要回答你了。” “哦，那你的答案是什么呢？”阿塔其蒙特立刻退出了纠结的状态，挑了挑眉，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去成为熔炉邦总统吧！阿塔其蒙特同志！我将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 阿塔其蒙特:“原来是这样啊，让我考……什么？成为总统？莫不是在说笑吧？” “没有在说笑。”荀回摇摇手，摆出一副老干部的腔调。“原来的你，无论怎么样，靠和平时代的常规手段都做不到那个位置。” “我的猜想，你很可能在第六次万族大战期间，靠某种手段登上总统宝座，这样才可能符合我的猜测。” “而如果你在和平年代登上总统的位置，虽然结局相同，但是条件，氛围乃至民心都全然不同，这样不仅可以欺骗这场大灾变本身，还可以对世界线造成最大程度的偏移。” “又是一个一举两得之举，不是吗？” 荀回双手交叉，将自己的面庞藏在阴影之后。 “那么，让我们看看妮娜的表演吧。” 第31章 战! “自由的空气……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了。”身后遮天蔽日的翅膀以寻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扇动着，石像鬼安提诺斯恍如隔世地感叹道。“真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从那个阴湿的囚笼之中逃出来。” 他紧紧握住拳头，掌心震颤出足以震荡整片天空的魔力，他低头望向这片如同天堂一般繁华喧嚣的城市，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呆呆地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嗤笑一声，魔力如同洪水一般从苍穹之上灌入人间。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般在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回荡。 “真是的，要是当年不把我抓进监狱里，我能做得比这群蠹虫更好！” 石像鬼同陨石坠落般的浩大拳意悍然轰出！ “到此为止了，你以为你的行为很隐蔽吗？简直就像是全城直播一样！” 一个稚嫩的童声不偏不倚地落入了安提诺斯的脑中，随即，他感受到自己的拳头接触到了一个坚硬的物质，任由他怎样用力都无法突破。 “是官方的超凡者出动了？不可能，最近的燃灵级超凡者还在熔炉中心，难道是军方新研制的武器吗？但是为什么要用童声广播……” 虽然安提诺斯在脑中胡思乱想，但是手中输出的力量却是一点没有含糊，魔力如同海潮一般汹涌着。 “没用的，你不会觉得就这点力量可以突破叹息之壁吧？这可是我想象中最强的力量！”那个稚嫩的童声又在安提诺斯耳边响起。 “装神弄鬼的家伙，给我出来！躲在暗处算是什么意思？”安提诺斯顺势将击打在所谓的叹息之壁上的拳意偏转，随即，如同陨石在半空之中炸开，拳意所引动的魔力如同将一块巨石投入海洋，在天空中震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安提诺斯面色凝重，他大吼道:“你现在躲在暗处的行为称得上是与你实力相称的强者吗？” “不是，你这种老式的挑衅也太明显了，难道你觉得有人会上当吗？”稚嫩的童声无奈道。 下一刻，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安提诺斯的眼前。 安提诺斯定睛一看，只见得那道身影浑身披挂着如同黑雾一般厚重的长袍，面容掩映在兜帽之中，实在是看不真切。 见此情形，安提诺斯冷哼一声:“这副装束倒是符合你的卑劣行径，躲在下水道里的爬虫。” “第一，本人从来没有做过什么突然袭击的下流手段，第二，这副装束只是我觉得很帅，所以才穿的，第三，我又要说了，你不会真的觉得自己的挑衅很有用吧？” “第四——” “说了这么多你都不攻击我，是不是觉得我真的不会那么做啊？” 那道娇小的身影突然瞬身闪到安提诺斯的眼前，轻飘飘的一剑劈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藐视我吗？这种力道的剑，连小孩子都能接住！”安提诺斯有些气愤地说道，他伸出庞大的手，想要用两根手指捏住玩具剑大小的剑刃。 “看来果然是在监狱里面把脑袋都熬坏了，连最基本的警惕都做不到——断！” 一道磅礴的剑光闪过，安提诺斯只感觉自己脑袋一空，随即刺骨的疼痛自手指处传到头脑，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低头望去，原本存在着想要捏住剑刃的那两根手指现在已经空空荡荡。 “刚才的我真是太傲慢了，被自由冲昏了头脑，接下来认真跟你打，姑且问一句，你和克烈城有什么利害关系吗？”安提诺斯对着妮娜叫喊道。“你这架势也不是官方超凡者吧？” “废话少说。”黑影将手中玩闹般的剑散去，摆出一副要硬碰硬的架势。“我出现在这里本身就表明了态度吧。” “有意思。”安提诺斯甩了甩手，两根手指就这么平滑地长了出来，他露出了反派标志性的狞笑。“那么现在做好准备，热身结束了！” 犹如海啸般的飓风在天地间涌动，那是巨翼扇动而出的风暴。 原本如同羊群般温驯的云层被搅动得混沌不堪。 突然，在黑影无序的风中，凭空凝结出了一个庞大的身影。 那个身影一言不发，直截了当地一击直拳轰下。 直到感受到确切的触感时，安提诺斯才大笑道:“小鬼，再回家练几年吧，和别人战斗可不是请客吃饭，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黑影直接被那击势大力沉的重拳砸中，身体都被庞大的力量压成了如同白纸一般薄薄的一片，在安提诺斯将拳力收回之时，便真的像纸片一样在空中飘飘悠悠地慢慢下坠。 “还以为真的要死了，这就是强者们的世界吗？幸好我有荀先生给的权能——”黑影——妮娜心有余悸地在心里说道。“还好我用叹息之壁在天空之中圈出了一块空地，把四周都包裹起来，不然光是这个石像鬼拳力的余波，都足以把半个克烈市给摧毁了。” 下一刻，妮娜就把自己被压成纸片的身体恢复了原状，再次冲到与安提诺斯平齐的位置。 “不会以为仅仅是出其不意的一招就能把我给打败吧？”妮娜用阴恻恻的语调说道。“再来，第二回合。” “正有此意。”安提诺斯甩动着胳膊，似乎在舒缓魔力过度放出的手臂。“出狱的第一场战斗就是如此强大的对手，虽然暂时无法完成那小子给我的嘱托了，不过还是让我兴奋地扯旗——” 风驰电掣之间，妮娜先是感受到自己的腹部被破碎的空间所扭曲，紧接着意识到整个下半身被干脆利落地撕裂，直到最后才是安提诺斯仿佛自渺远处传来的声音。 “呀！” “真是强大的攻击，这就是燃灵者的世界吗？”妮娜不由得出声感叹道。 “没错，这就是燃灵者的世界。”缓缓在风流汇聚之处出现的安提诺斯，带着旧时代超凡者特有的傲慢说道。 “我以后要面对的敌人，比眼前的这个狂妄的罪犯要恐怖成千上万倍，所以——” 妮娜用坚毅的眼神看向庞大的石像鬼。 “再来！战！” 第32章 罪与罚 克烈的天空，一向被浓重的灵子光污染所占据。 灵子霓虹，灵子烟花，灵子光束…… 无数的光芒在天空中争奇斗艳，在这块深黑色的幕布上渲染着属于自己的色彩。 然而，今天夜里的天空却是有所不同。 无论是怎样的光芒，都无法将这片黧黑的夜空所浸染，夜空本身犹如吞天噬地的巨口一般，将所有的光芒喰入其中，都有如泥牛入海般去而不返。 大多数人毫不在意这些，继续在自己的生活之海中浮沉，以获得果腹的饮食。 但是，整个克烈城中，几乎所有的超凡者都不约而同地紧紧盯着天空，不管是官方的还是民间的，无论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 他们的眼神都流露出疑惑，不解甚至是恐惧。 “这道墙壁到底是什么？魔力碰撞在上面连半点波澜都没有——” …… 克烈市的半空中，准确的说是隔绝万物的叹息之壁之上。 安提诺斯凶狠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笑意。 “战争地区来的，对吗？” 妮娜原本凝聚住的磅礴态势瞬间被砸得粉碎，虽然用黑雾遮掩着面庞，但是可以想象黑雾之下那张错愕的脸。 这时，安提诺斯才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看来我说对了，你真的是从战乱地区出来的？看你说话的语气和腔调，还有这种稚嫩的攻击方式，恐怕真的是一个小孩子……” “让我想想，最近有哪一个又强又是出身自战乱地区的小孩……” 安提诺斯的声音带有一种戏谑而蛊惑的性质。 “少废话！”妮娜厉声喝道，打断了安提诺斯的发言，她的手中光华灿烂，瞬间具现出了一把有着黄金剑柄，剑身被水晶覆盖的华美之剑。 一击斩出，安提诺斯的身体犹如被剪切线分隔一般，上半身与下半身瞬间从一个整体变成了两个整体。 但是顷刻之间，这道足以致命的剪切线就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恢复了。 安提诺斯不闪不避，任由妮娜在自己身上造成足以致命的伤口，又瞬间将他们恢复。 不知过了多久，安提诺斯朗声笑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在莫名其妙的天翼族聚居地边境斩出一条大裂谷的暗精灵妮娜吧？你的剑呢？那个神秘学事件的产物不会真的就只能用一次吧？” “我不用那玩意儿也能打败你。”妮娜冷冷地说道。 “唉，小孩子啊，在外面要学会警惕，不能随意被别人套话，你看看，我随便用两句猜想，就把你的身份给套出来了，妮娜。”安提诺斯夸张地长吁短叹道。 “无所谓，你知道也没有问题，反正叹息之壁隔绝一切，不会有别人知晓。”妮娜一边说着，手中斩击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下，仿佛没有感情的切菜机器人一样。 “你现在在克烈的话……该不会你被熔炉邦给招安了吧？”安提诺斯像弹开头皮屑一样将妮娜的一瞬间暴风骤雨般的斩击给弹了出去，同时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怎么可能加入熔炉邦，我的家乡，我的亲人，我过去所拥有的一切都被以撒联盟所摧毁，熔炉邦，正是立于以撒联盟背后的阴影，是万罪的源头……” “那你还要阻止我，疑似过于相信爱这个力量了。”安提诺斯打断了妮娜的发言。“你知道这座城市里面有多少天翼族吗？甚至有可能比以撒联盟本体的天翼族含量还要高。” “我知道，大概多了一百万左右。”妮娜点点头，对安提诺斯的说法表示认同。 “既然你知道这一点，我们就不应该这种对立的身份相处啊，你为什么还要护着克烈……”安提诺斯一边不解地问着，一边用手凝聚出一块正在不断裂解的魔力方块，朝妮娜投掷而去。 妮娜举起手中的华美之剑，拼尽全力地对着魔力方块挥砍着，她惊讶地发现，伴随着他的挥砍，魔力方块非但没有任何被剪切的迹象，反倒是不断扩张。 妮娜面色凝重地回答道:“虽然在天翼族的典籍中，大神‘阿’说他们是有原罪的，必须赎清罪孽才能获得拯救，但是我从来不认可这种原罪论。” 她的身体绽放出超乎寻常的光华，周身环绕的黑雾此刻散去，取而代之的却不是妮娜原本的模样，而是—— “啊呀，这究竟是什么？”安提诺斯嘴巴大张，原本有规律快速扇动的翅膀节奏都变得有些紊乱。 此刻，妮娜的存在被一团厚重的马赛克所占据，倘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失序”。 “根据神秘学事件改编的形态，怎么样，被吓到了吧——”妮娜的声音也不再是稚嫩的童声，是如同用锯子切割锯末一般嘈杂且难以忍受的声音，不过，即使如此，还是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的喜悦和轻松。 “这个形态不仅仅是用来精神污染的，还有这个——”那一团名为“妮娜”的马赛克伸出姑且能从形状辨认出来是手的物质，随后，直接抓住了魔力方块的一角。 只是一瞬间，席卷着风暴的魔力方块本身的存在也被马赛克所占据，变得安和温顺。 当然，这里的安和温顺仅限于妮娜。 在安提诺斯的眼中，原本自己就很难控制的裂解着的魔力方块变得更加危险且难以琢磨。 接着，妮娜身上的马赛克由中央朝着四肢方向逐渐褪去，重新由黑雾占据。 不过，完全退去之前，安提诺斯听到了妮娜带着轻笑的话语。 “还给你！” 下一刻，一团厚重的方块形马赛克如同瞬移一般跨越了并不接近的距离，几乎已经要碰触到安提诺斯的脸。 安提诺斯尽力地扇动着翅膀，在距离马赛克方块十分遥远的地方，汇聚起一道道风流。 “好险——”安提诺斯出现在了风流汇聚之处，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团诡异的马赛克如同蜡烛一般慢慢地溶解在他们横亘于身下的叹息之壁上。 第33章 辩 “正好也回答你刚刚的问题，‘犯罪帝王’安提诺斯。”妮娜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肩，似乎是为了拂去肩上沾染的尘埃。 “看来，你事先了解过我呢。”安提诺斯说道。“怎么了，在魔网上看到我的相关介绍视频了吗？那个最高赞的视频我已经看过了，讲得有些偏颇，但大体上都是对的。” “不，我并没有经由他人了解你的人生。”妮娜指了指自己黑雾掩映的面庞。“是直接用眼睛看到的。” 安提诺斯微不可察地冷哼一声:“看来还有一点小天赋嘛，怎么，这就要高高在上地批判我了？” “是我相当羡慕的生活呢。”妮娜评价道。“如同短暂划过天际的流星一般，虽然只是一瞬，但却依旧华美异常，值得铭记。” 在说话的同时，她双手合十，身前凝聚出一把浮动着炽热光华的光剑，在话语结束的同时，光剑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以安提诺斯的头颅作为标点，激射而出。 “说的好，但是我依旧在潜逃到永日邦时被当时的传奇猎人怀斯特抓捕。”安提诺斯抬手，一把抓住了距离额头只有一公分的光剑，随后用力一捏，光剑化为光点，散落在空间之中。 “所以呀，幼年的悲惨经历并不是你作恶的理由，你已经用合理的手段报复了那些对你施加恶的元凶，却没有阻断而是继续传达着这份恶。” “在我看来，你的人生从觉醒那份不屈的反抗意识开始，从手刃虐待自己的仇人而终，这才称得上是流星，此后，无论是怎样的人生，对我来说，都只是一片虚无罢了。” 妮娜的背后荡漾起一圈圈无色的涟漪，无数奔流的光束从其中汹涌而出:“所以，后面的人生，无论多么精彩绝伦，对我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安提诺斯用庞大的翅膀包裹着自己石头质感的身躯，飞行的状态则用魔力保持，他笑骂道:“你这样说，简直就是把我贬低到尘埃里啊。” “荀回，这孩子一直是这么毒舌的吗？”阿塔其蒙特哭笑不得地指着灵子光幕之中的妮娜说道。 “没有，这是烛维烈教她的，说是这样能快速瓦解对方的理智，使其陷入无理智的愤怒之中。”荀回用赞许的目光看着光幕中的妮娜。“显然，她不仅学得很好，还到了举一反三的程度。” “连这个都要教啊……”阿塔其蒙特的脸垮了下来，摆出一副无语的表情。 “妮娜必须要快速汲取一切她所能汲取的一切，这样才能承担起拯救世界后保护世界的重任。”荀回端着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 他的眼神悠远，似乎看向无穷尽的远方。 随后，他用任何人都难以察觉的声音叹息道。 “毕竟，我走后，你们怎么办，只有天知道。” …… “并不是不该复仇，不能复仇，不许复仇。” “相反，复仇是万族情感这个集合中不可或缺的组成要件。” “但是倘若在复仇之后意犹未尽，抽刀向更弱者，那么复仇这一行为本身也失去了意义。” 妮娜每吐出一个音节，背后的涟漪都涌出洪流般的光束，犹如集约在一人身上的暴风骤雨，一股脑朝安提诺斯倾泻而去。 “我们暗精灵被嘲笑，被践踏，被蹂躏，失去故乡，失去亲人，失去原有的一切。” “我们是受害者，却不仅是受害者。” “不对，不能这么说。” “应该说，我不仅是受害者。” 连安提诺斯都能感觉到妮娜语言背后的坚定意志和觉悟。 他本就应接不暇地不断分配调节翅膀本身的密度分布以阻挡，还要顾及维持飞行这一行为的魔力输出量。 “这小屁孩儿的魔力是用不完的吗？怎么一刻也不停？把这一片场域的魔力分布都变得混乱了。”安提诺斯躲在用自己翅膀铸造的乌龟壳当中吐槽道。 同时，他也感受到，无论自己如何分布自己翅膀的密度，也无法改变自己号称无敌防御的翅膀在被逐渐突破。 “我要做的，不是将我自己身上几年的仇恨回返过去，从而造成永无止境的轮回。”妮娜的声音在这片用叹息之壁闭锁的空间里面隆隆作响。 “而是终结这种可悲的复仇轮回。” “我所做的不是宽恕，而是更大的羞辱！” 安提诺斯突然包围自己身体的翅膀张了开来，不再像乌龟一样缩在自己铸就的壳中。 “在我手刃仇人，并继承他教会我的真理之后，我的人生才算开始。”他任凭雨点般的光流穿透过自己的身体，造成一个个不可愈合的空洞。 “我是绝对不会认可你的想法的，妄图说服我这个犯罪帝皇本身也是一种狂妄。” “不过，你说的对，我的人生如流星——” 安提诺斯的风流突然毫无征兆地汇聚到妮娜身后。 “好快——”妮娜感到自己的死兆星在空中闪耀，她确信如果不躲开这一击，恐怕要遭重。 于是妮娜咬牙，强行在身前撕开了一道银白色的空间裂隙，一头钻了进去。 而当她在空间裂缝的另一头钻出来时，却感到自己的脖子被两根巨大的手指死死捏住，巨大的压迫感让妮娜喘不过气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停止呼吸。 “我一向不喜欢和别人辩经，主要是我觉得这种行为很没有意义。”安提诺斯的声音是先前从未有过的淡漠。“不过，小鬼，我要教你一件事，那就是——” “讲自己的道理，要抓住对方的脖子讲，最有效！” 说罢，像是拧抹布一样，把妮娜在手中用力拧动。 “真……真难……受……”妮娜断断续续地说道。“不……过……还……还不够！” 安提诺斯用震悚的目光停下动作，看着手中的妮娜，女孩已经身首分离，四肢也支离破碎，却依旧用永不消散的黑雾凝聚出一只手的形状，对自己竖起一根小指头。 “没……没……吃……饭吗……哈哈……” 第34章 让我们烧吧! “这是……这究竟是……”安提诺斯突然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感觉在体内不可抑制地扩张。 上一次体会到这种情感还是在多年以前，面对将自己折磨得遍体鳞伤的仇敌的时候。 恐惧，纯粹的恐惧。 “纵使灵肉俱毁也不会被击溃的意志，真像……” “我……才……不像……不像你，不要……不要把我带入你的回忆里，混蛋！”妮娜原本模糊而断断续续的声音开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其中仿佛蕴藏着更胜以往的强大力量。 停留在安提诺斯手中黑雾缭绕的残躯突然烧灼了起来，橙红色鲜亮明快的火焰攀缘在黑雾之上，蚕食鲸吞着似乎永不消逝的厚重黑雾，显然是要将其作为养料，不断地将其吞噬并化为己用。 安提诺斯几乎是在火焰开始升腾的同时就开始试图将其同自己的手掌剥离，他本能地感受到了其中生生不息，犹如启明星一般的力量。 但是毫无疑问的，他失败了。 橙红色的火焰缓慢而坚定地，犹如附骨之疽一般将他的手掌包裹。 “我的血脉纯度在不断向下跌落，这火焰……连我潜藏在手掌中的血脉源流都能吞噬——” 当断则断，安提诺斯手起掌落，直接将几乎要化作火炬的另一只手砍掉。 “我以残躯化作烈火……”妮娜的声音如同钟声般在安提诺斯耳边回荡，此刻，稚嫩的童声却更加彰显出莫名的神圣之感。 生生不息的橙红色火焰在安提诺斯视界的远方出现，一团团，一簇簇，渐渐凝聚成一个幼小的人形。 安提诺斯面色凝重地盯着火焰的汇聚，他的手中汇聚着一道道风雷，随后抬手对着那道火焰聚合体斩去。 “是涅盘重生，还是进化……”他在心中这样想着。 “是进化，来自‘灯塔’的进化，我特意把掌控历史的恢复性能给关闭了，在生与死的隙间，我领悟到了生命的真谛——”妮娜平淡的声音在安提诺斯的耳边响起。 速度足以破开音障的岚色风雷在半途便莫名其妙地沾染上了一抹橙红，须臾之间，所有的风雷都变成了灼烧着世界的流火。 妮娜此刻终于从汇聚的火焰之中破壳而出，她身披炽白的长袍，原本雪白的中长发变成了及腰的虹色长发，瞳孔也由原本的色彩变作圣青色。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后脑勺浮动着混沌色的巨大光轮。 “这是……”阿塔其蒙特原本准备送入口中的面包都被吓得直接掉落到了地上，他抖抖地捡起来再次送入口中说道。“怎么这么像……” “你想得没错，妮娜的血脉源流相当有趣。”荀回温润地笑着。“牧羊之主的直系血脉，她还属于是很有天赋的一种。” “那些天翼族如果看到这一幕恐怕都要集体自杀，这对他们的信仰来说简直就是最大的嘲弄和亵渎。”阿塔其蒙特说道。 荀回耸耸肩:“没办法，谁让牧羊之主是暗精灵和天翼族的混血呢？他们自己没能传承到只能说运气差。” “更何况，你觉得现在的天翼族，有资格传承这份高洁的血脉吗？” …… “你这是……血脉初觉？你都和我打生打死了，居然还只是血脉初觉？还有这个血脉……”安提诺斯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震惊和愤怒交缠在一起。 “我还以为你都知道了呢，还是因为我没有把那个冠冕展示出来？说到底，那个冠冕我也好久没有带过了……”妮娜碎碎念道，身上橙红色的火焰如同自动瞄准的魔导导弹一般对准了安提诺斯，朝他激射而去。 “确实是只有超能者级别的火焰，无论是魔力还是烈度都很弱，看来之前所用的力量是来自神秘学事件产物的力量，不过……” “很诡异，这种火焰，似乎无视力量的层次和等级，直接针对血脉源流……” “不能硬接！” 安提诺斯的翅膀扇动起的风流在极遥远处汇聚，他庞大的身形也在风眼处浮现。 原本只能称得上迅速的火焰像是瞬间被激活了一样，以足以超越声音的速度再次锁定了安提诺斯，朝他射去。 甚至在其划过的轨迹之上，还有一团团灰烬漂浮着。 那是魔力被过量燃烧留下的灰烬。 “可恶！”安提诺斯不得不皱着眉头拔下一根手指，抛向那些“定点巡航火焰”。 “呼，那根手指里的血脉源流被夺走了……”安提诺斯看着成功阻挡住火焰的手指，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轻松神色。 “你这个血脉，怎么看都和牧羊之主相关吧！”沉默片刻，安提诺斯对妮娜说道。 “没错，我知道。”妮娜摆摆手，橙红色的火焰被她收束在手中，不再自发瞄准安提诺斯。“我是他的直系血脉。” “但是，我不是他寄托在未来的幻影，我是我。” “血脉既是祝福，也是诅咒。” 妮娜打了一个响指，橙红色的火焰跳动着。 “这份火焰是我内心的呐喊，是我藉由‘灯塔’进化出来的，只属于我的力量。” “我所坚定认为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 “我要用我的力量改变这个世界的大势。” 妮娜将跳动着的火焰紧握住，火光在她的指缝之间若隐若现。 “那么，让我们烧吧！烧却不公，烧却绝望，烧却横亘于和平前，名为战争的大山！” “不只是为了解决仇恨，更是为了跨越仇恨。” 妮娜的身边突然凝聚出炽白的魔力羊群，却被她随手散去。 “何须指引迷途的羔羊，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人。”她皱着眉说道。 “说得好！”安提诺斯大笑道。“那么，小鬼，你是把我作为你救世愿景的第一块垫脚石吗？” “那么就来击溃我，败亡我，使我坠入没有无底的深渊吧。” “只有这样才能建立你恢宏愿景中的伟大时代啊！” “开始吧，安提诺斯。”妮娜手中的火焰如烛火一般将四方遍照，她终于露出了属于她这个年龄段小女孩的纯真笑容。 “唯有升腾的火焰，才能指引我走向未来。” 第35章 只有搏杀! 话语已然失去了意义，无论是怎样恶毒的语言都无法刺穿对方的心灵。 过去已然失去了意义，无论是辉煌还是沉沦的旧日时光都无法阻滞此刻的战斗。 甚至战斗技巧本身也已然失去了意义，纵然他们依旧遵循着战斗招数的基本仪轨，但却是越来越激进，越来越扭曲，越来越遵循生命本性中的狂野和兽性。 搏杀，搏杀，搏杀！ 只有搏杀！ 撕去伪装，挣开枷锁，露出骇人的獠牙。 褪去稚嫩，走向成人，迎接世界的真实。 没有恰到好处的收手，没有心照不宣的停战，更没有暂时的握手言和。 庞大的石像鬼，幼小的暗精灵，这两个在从前永远不会有人联系在一起的两个角色，在这一刻碰撞出的火花，足以将克烈的整片天空涂抹上属于他们的色彩。 妮娜身侧的涟漪仿佛永无止境般涌动着，无数条缠绕着橙红色火焰的光带从其中以远超魔导子弹的速度射出，她的神情淡漠，双拳紧握，拳缝之间有火光在隐隐浮动。 安提诺斯则全然没有被其庞大的身躯所困扰，反而将这个具有二象性的特点中有优势的部分发挥到了极致。 属于石像鬼的风流无视着物质世界的法则，在整个空间中横行霸道地乱窜，没有人知道安提诺斯的身躯在下一刻会出现在何方。 他挥动着足以与陨石相媲美的拳头，遮天蔽日的拳影仿佛下一刻就能直接将整片天空繁星的色彩都熄灭。 然而，这些拳意所对准的，是那个幼小的，名为妮娜的身影。 妮娜毫不犹豫地把紧握的左拳张开，从其中冒出的煊赫的火光本身就足以把整个空间安提诺斯精心排布的风流都粗暴驱散，但是不知是经验不够，还是出于怜悯？ 总之，妮娜并没有这么做。 这些火光不断凝聚，不断耦合，最终形成了一道遮天蔽日的掌印，足以将这所有的拳意都囊括在掌心。 妮娜咧嘴，爽快地笑着，低声呢喃道:“这样的确很帅气，荀先生……” 随后她高声说道:“安提诺斯，你见过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吗？” 随后，掌印如同劫火自苍天陨落，裹挟着整个空间之中的魔力，朝安提诺斯袭来。 安提诺斯没有说话，只是如同魔道机枪一样，没有感情一般机械地出拳，拳意甚至在他的身前形成了一道厚厚的障壁。 二者在一瞬间就撞击在一起，犹如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 整个整个被叹息之壁包裹的克烈市上层空间，开始震荡起来，原本就危如累卵的空间开始层层碎裂。 紧接着，“咔”，号称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壁之上出现了第一条微不可察的裂痕，随后裂痕如同树状图一般不断扩大延伸，最终布满了整个叹息之壁。 “天空……碎了——”无数克烈市的超凡者更加聚精会神地盯着天空，企图遗漏掉某些信息，导致自己抱憾终身。“难道说，包裹他们的场域都要被粉碎了吗？” “不好！”眼见叹息之壁马上就要碎裂，妮娜下意识地一个收手，掌印立刻往后退了不少，被安提诺斯的拳意立刻攻陷了不少原本寸步不让的地盘。 但是，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如果任由叹息之壁碎裂的话，整个克烈市都要被……”妮娜咬牙切齿地想道。 她直接放弃了对大掌印的控制，火光煊赫的擎天巨掌瞬间被遮天蔽日的拳意打得化为点点火星，在上层空间四散开来。 而妮娜也在大掌印被击溃的瞬间，稳固住了摇摇欲坠的叹息之壁。 “看到了吗，想要建立你愿景中的伟大时代，就是这么困难——”不知何时，安提诺斯的身影已经由风流带到了妮娜的身后，他的声音戏谑，表情冰冷。“不仅要孤军奋战，还要警惕不要伤害到旁人。” 妮娜几乎是在刹那之间把一直紧握着的右拳打开，于静谧中灼烧的混沌色火焰被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截了当地像砸蛋糕一样朝安提诺斯糊去。 但是安提诺斯显然反应更快，他的身影又消逝在喧嚣的风岚之中。 妮娜马上再次将右拳握紧，竟是直接闭上眼睛，橙红色的明快火焰凭感觉朝着四面八方蔓延。 “找到你了！”妮娜厉声喝道，她左手呈抓拿状，像擒住一条扭动的蛇一般将一大团聚合的岚风拿住。 “是假的。”安提诺斯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在妮娜耳边响起，他庞大的身影出现在妮娜身后，反手直接一把将她捏住。 妮娜惊诧地想要回头，但是却感到自己身体里的气力正在不正常地快速流逝，甚至—— “甚至，连真以太都在被毫无道理地夺去——” 妮娜当机立断想要松开手，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被一团厚重的魔力层层包裹着，别说是把手摊开了，就连稍微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你的制胜武器无论是造型上还是对其的态度上做得太过明显，我怎么可能不防着你这一手。”安提诺斯声音平淡地说道。 “是啊，不能让你再吸了。”妮娜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地说道。“再让你继续下去我就要成变罗莎莉亚巧克力厂里的那些巧克力原浆了，不和你这样玩了，重开吧。” 说完，妮娜的整个身体化作橙红色的火焰长河，如同瀑布一般从安提诺斯的拳缝间流淌出来。 安提诺斯甩了甩手，把手掌之中仿佛永无止境燃烧的火焰浪花甩了出去，同时被甩出去的还有已经化为燃料的表层皮肤。 “这个能力……真是麻烦，不仅无视量级直接对血脉出手，而且还完全无法锁定……”安提诺斯在心里说道。“我的这个种族传承的杀招对她完全没有作用。” 在距离安提诺斯仅十米远的地方，妮娜的身形再度显现。 “我不想再这样跟你打下去了，速战速决吧。”妮娜摆出一副决战的姿态，她身上炽白色的长袍无风自动。 “接下来，就是终局了。” 第36章 终局 妮娜环绕在周身的橙红色火焰空前热烈地高扬了起来，仿佛只要妮娜不下达停止的命令，就会永续地燃烧。 整个克烈市被叹息之壁封闭的上层空间，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化作维持火焰的燃料，云层，飞鸟，甚至包括空气本身，都已经被火焰所点燃。 妮娜本人的双臂也被火焰所覆盖，不过却不是橙红色的火焰，而是混沌色的。 此刻，仿佛置身于灼热地狱中的安提诺斯突然释怀地笑了，他笑得是如此的畅快，如此的大声:“我想起来了，这分明就是传说中的劫火，哈哈哈，他妈的，太滑稽了，一个操弄劫火的暗精灵，还是牧羊之主的直系后代……” 他把眼泪都笑了出来，但语气中显然不是欢乐，更多的是苦涩和悲伤。 “劫火？那是什么？”妮娜有些疑惑地问道，但是却丝毫没有留情地抬手，安提诺斯身上燃起两道橙红色的火焰。 安提诺斯没有做出任何阻止这一行为的动作，甚至任凭火舌舔舐着他的体表，感受着血脉源流被吞噬的感觉。 他只是突然把脸上肆意的笑容收敛了起来，表情再度变得冰冷起来。 “你确定，你的愿景，真的会如你所想地成功实现吗？还是说，会导向至让你难以接受的惨淡结局。” “真的是劫火啊，就是那个号称引动万族黄昏的劫火啊……”阿塔其蒙特张大嘴，却没有多少震惊的情绪在里面，他今晚的情绪起起伏伏那么多次，早就已经麻木了。 “不，实际上不是劫火，是与其看似相似，实则全然不同的另一种火焰。”荀回瘫在椅子上说道，他眼皮耷拉着，似乎已经对这场战斗提不起兴趣了。“启明之火，妮娜的三魂时时刻刻被我体内的‘灯塔’所照耀，再结合她心中对伟大时代的愿景——” “那不是带来毁灭的黄昏之火，而是遍照未来，带来希望的火光。” …… “哦，看来你说的劫火，是某种不祥的征兆对吧？且不说我这种火到底是不是劫火，就算它真的是引导向悲剧的祸星，我也无惧就是了。” “若是依照所谓的宿命论的话，我早就死在了索莫拉连天的战火之中了。” “我现在所行走的道路，每时每刻都是崭新的，不可预计的。” 妮娜针锋相对地望着安提诺斯，她周身橙红色的火焰随着她情绪的高涨愈加热烈地高扬着。 “是呀，命运这种东西，只要相信一次，就永远沉沦在其中了。”安提诺斯狰狞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遗憾，随即又被坚定覆盖。“但是我的一切也是依照命运，信任命运获得的，我是——” “命运的信徒。” 安提诺斯突然闪身至妮娜身后，手中一团风雷朝妮娜没头没脑地打去。 妮娜早有准备，四周滔天的火焰仿佛流动的坚不可摧的厚障壁一般，将一切都隔绝在外，她抬起一只覆盖着混沌色火焰的手臂，化火成剑，直接朝安提诺斯庞大的石像鬼身躯斩去。 但安提诺斯又一个闪身，再次出现时已然是千米之外，手中的风雷也赫然化为了青白色的魔力长枪，上面还裹挟着只属于“犯罪帝王”的阴毒诅咒。 他以雷霆之势将长枪用力投掷而出，仿佛将雷霆本身毫不眷恋地甩出。 此时的妮娜还保持着手握混沌炎剑向下劈砍的动作，若是对常人来说，安提诺斯的魔枪根本是无法躲避的必中之枪，但是—— 妮娜瞬间化作汹涌的炎浪，而那把凝聚出的混沌炎剑仍然保持着原形，犹如一叶偏舟在流淌的火焰之河之上航行，刹那之间便从一端荡到了另一端。 紧接着妮娜也恢复了人形，此刻混沌炎剑刚好与那把安提诺斯投掷出的风雷魔枪之间只有咫尺的距离。 妮娜立刻将手中的炎剑脱手，剑刃分毫不差得与枪尖碰撞在一起。 整个时空为之一顿。 随即，魔力如同开水一般沸腾，空间以二者碰撞的点位为基点，如同被破冰船碰撞开的冰层一般，不断碎裂，不断上浮又下沉。 原本被妮娜修修补补勉强弄好的叹息之壁也开始摇摇欲坠地晃动了起来，仿佛原本打好的补丁又要重新碎裂开来。 但随即，仿佛有一只大手轻柔地抚过这一切，慢慢回返，慢慢倒退，逐渐将已经失控的事实温柔但也坚定地退回。 “这就是年轻人的反应速度，安提诺斯，你不服不行。”妮娜喘着粗气，有些脱力地说道。“连场地都要我修，只有这一次，反正你也没有下次了。” “哈啊，哈啊……”安提诺斯有些失神落魄地盯着妮娜，他亲眼见证了妮娜用伟力抚平整个上层空间的全过程。 他虽说还有庞大的魔力残余，但是他突然不想打了。 安提诺斯的手臂终于无力地垂了下来，他感到自己心中一直憋着的一股气终于泄了。 “我真他妈累了，和你这种怪物打。”安提诺斯有些垂头丧气地说道。“我的力量已经比我年轻时被抓捕的那一次强大了不知多少了。” “但是和你打，我总感觉时间拖得越长，胜算越低。” “随你处置吧，反正这场战斗也是我的最后一舞，我累了。” 妮娜一个瞬闪，直接出现在他身边，他郑重其事的拍了拍安提诺斯的肩，说道:“别人许诺给你的自由，我都可以给你，当然也不是纯粹的自由，但终究比待在暗无天日的监狱之中舒畅。” “不过嘛——”妮娜斜眼睥睨着安提诺斯。“这么做也太便宜你了，是不是啊？犯罪帝王？” “走吧，阿塔其蒙特，大局已定。”荀回起身，拍了拍衣服，神定气闲地说道。“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 “啊？去哪儿？什么重要的事情？”阿塔其蒙特挠了挠自己的头，不解地问道。 “妮娜负责明面上的事情，而我们负责暗地里的。” “这次克烈袭击的幕后黑手，不想看看吗？”荀回说道。 阿塔其蒙特原本懒散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他往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道:“我倒确实要看看，究竟是怎样胆大包天之徒——” “——敢在我的地盘上闹事！” 第37章 机器人 “这个暗精灵妮娜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到底是什么境界？怎么能够以初觉灵能者的量级使用出这种远超燃灵者的攻击手段的……” “连禁灵令时期足以撼动世界一角的的‘犯罪帝皇’都毫无还手之力……” “这次的计划看起来是彻底失败了，不过也不是不能接受，因为……” 蜷缩在克烈市下城区下水管道的一道灰黑色身影，望着眼前模糊的灵子屏幕，低声喃喃道。 “因为什么？” “是啊，因为什么呢？我们都很好奇呢？” 两道声音几乎不分先后地在下水道的空荡空间之中回荡。 只不过，一道声音如同一泓清水般平淡，另一道声音是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其中蕴藏着的怒火不言而喻。 “什么？被发现了？”那道灰黑色身影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就悍然自爆？！ 无数四散的零件和难以拼合的残骸，裹挟着火光和强大的冲击力，如同枪林弹雨一般朝声音的源头奔袭而去。 “这是……灵械？还是精密度很高的那一种？”克烈市市长，石巨人和暮光魔人的混血种，阿塔其蒙特眨着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据我所知道的情况来看，就连熔炉邦的军方都没有做到这种程度啊……” “嘛，不能用常理来推断，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不叫灵械，至少也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技术，粗暴地嫁接了你们世界的能源体系。”荀回饶有兴致地翘起了嘴角。“你看，这个管道是不是很突兀？” 荀回在手中举着一排断裂的细密管道，似乎是为了传输能源所设计的，但放在这个世界的所谓“灵械”之上却显得如此的多余和累赘。 “在我的世界，不，不能这么说，一般在超凡力量和物理法则严格分割开来的宇宙，我们这样称呼它。” “机器人。” “机器人？” “没错，纯粹以物质作为行动的燃料，不依靠任何所谓的魔力或是什么其他的神秘学力量。”荀回高兴地说道。 “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实现呢……”阿塔其蒙特擦着冷汗说道，荀回向他描述的物体对他自幼构成的世界观体系来说过于惊世骇俗。 “是啊，每个世界的土壤不同，怎么可能会在不同的世界盛开出同样的花呢，尤其是这种，更加适合无魔世界，对所处的高魔世界却只是勉强接受的机器人……”荀回不断抛接着手中的一排管道。“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很值得玩味呢。” “荀先生——”一道橙红色的火光在虚空之中点燃，随即出现的乃是身披炽白色长袍的暗精灵妮娜。 “哦，妮娜，你回来了？解决了是吧，对了，那个石像鬼你是怎么处理的？”荀回上下打量着妮娜，露出一副相当满意的表情。 “不算很容易地解决了。”妮娜的脸上带着恬淡的微笑，有一点像接受表扬的乖孩子。“至于安提诺斯嘛——” “喏，在这里。”妮娜的手伸到背后掏了又掏，最后掏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石像鬼玩偶。 “喂喂喂，你个小鬼！”石像鬼玩偶疯狂地扭动着身躯，用屈辱而又不甘的声音大声叫喊着。“你把我封印什么的我都认了，为什么要把我变成这么可爱的样子？你这样我还不如……” “安提诺斯，我无论怎么强大，终究还是一个幼年的暗精灵小女孩啊，我就喜欢这种玩偶，你就不能迁就一下我吗？”妮娜把变成玩偶的石像鬼安提诺斯高高举过头顶，似乎有些不满地说道。 安提诺斯:“……行吧，不过有外人在，我是不会说话的。” “放心，荀先生和市长先生都不是外人哦。”妮娜将安提诺斯的脸转向微笑着的荀回和一脸好奇的阿塔其蒙特。 “一个成年暗精灵？还有克烈市市长？见鬼，这到底是什么奇葩的组合？”安提诺斯不由得吐槽道。“怎么？一个是你的爸爸？另一个是一直在幕后支持你的人？” “石像鬼安提诺斯。”荀回剃着手指，慢条斯理地说道。“第五次万族大战后，各界域行使禁灵令期间，依靠无与伦比的魔力在熔炉帮本土建立起庞大黑暗帝国的犯罪皇帝。” “哟，看来你们一家人对我的了解都是一脉相承啊……”安提诺斯有些不适地扇动着小小的翅膀，声音罕见的有些畏缩。 眼前这个年轻的成年暗精灵犹如无尽的深渊一般吞噬着他的理智，意志和梦想，仅仅是目光触及到些许，原本坚如磐石的精神之海就开始动荡起来。 “哦，一般人还感觉不到我的特异呢，果然燃灵者就是能察觉到异常啊——”荀回笑眯眯地说道，他打了个响指。 安提诺斯原本都要逐渐走向失常的精神立刻恢复了正常。 “荀先生，能不能不要随便吓唬别人？更何况安提诺斯已经被我带在身边了，对我来说是相当强的助力呢。”妮娜不满地鼓了鼓掌，抗议道。 “这个猫啊，你要明白，哈气了，就是得好好的……”荀回脸上露出了恶趣味的笑容。 “我又不是猫！”安提诺斯炸气道。 “好了，不跟你玩儿了，还是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荀回指了指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安提诺斯的阿塔奇蒙特。“这位，你知道的，响当当的克烈市市长，阿塔其蒙特。” “你好啊，你这个差点把克烈毁掉的崽种。”阿塔其蒙特笑咪咪地对着安提诺斯鞠了一个躬，随后双手比着中指退后。 安提诺斯:“……算了，人在屋檐下。” “还有我，鄙人不才，并不是妮娜的父亲。” “自天外穿越无数虚空，为拯救世界而来，荀回。” “那啥？你可能不太懂是什么概念。” “之前妮娜在以撒联盟边境上砍出的大裂谷，那个使用的就是我的力量。” 荀回蹲下来，视线与安提诺斯平齐。 “现在，我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第38章 幕后 “什么问题？我知道的话一定会和你说的——”安提诺斯皱着眉头，有些难受地说道。 他感觉自己现在承受着无比巨大的压力。 毕竟，与自己对话的人在自己的认知之中，象征着未知本身。 “你看看这个，认识吗？”荀回指了指地上一摊不成样子的残骸和细碎的零件，向安提诺斯发问道。 安提诺斯看了看，随后不出意外地沉默了，过了一会，他仿佛视死如归般说道:“大哥，你想弄我直说，不要搞这些弯弯绕绕的，我也不是一个怕死的——” “唉，你反应那么大干什么？原来是看不出来吗？那么我想想，这些应该是在你发动袭击之前，和你对话的那位的石块吧……”荀回有些苦恼地说道。 听闻到荀回所言，安提诺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原本已经玩偶大小的小巧身体表面开始不规则地鼓动起来。 “这这这这这，不……不可能！我怎么会看不出来灵械和万族的区别？更何况，伊索纳斯的情感明明比许多正常人都要丰富……”安提诺斯翻来覆去地重复着自己单调的话语，他已经被震惊得连有逻辑的话语都说不出来了。 “这不是你们世界传统意义上的灵械，你看不出来很正常就是了。”荀回安慰着安提诺斯。“你还是好好地冷静一下吧，到时候我们再聊聊你口中的那个伊索纳斯。” “不用了，我现在就可以说。”安提诺斯用自己的小手扯了扯妮娜的中指，妮娜心领神会地把他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地上。 “是把我捧起来呀，小鬼！捧在胸口！怎么一点默契都没有？”安提诺斯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怎么知道你是这个意思？你扯一扯我的手指，我不把你摔在地上就已经很不错了！”妮娜涨红了脸，反唇相讥道。 “你这熊孩子！” “你这老不死！” “别吵了。”荀回恰到好处地制止了二者的发言，成功将一场无谓的争吵扼杀在萌芽之中。“说吧，话说回来，好像是这个伊索纳斯把你从永日邦的监狱里救出来的吧。” “是的，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是一副最纯正的暮光魔人的外貌。”安提诺斯的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历史的迷雾，他娓娓道来。 “当时，在我蜷缩在牢房里的时候，仿佛一阵无常之风一样，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闭锁的房间里面。” “当时，由于监狱生活单调乏味，我只能不断锻炼自己的魔力深度和质量。”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下意识地一拳轰出，那一拳虽说是无意为之，但至少也足以轰碎一个寻常的超灵者了，就算是魔力的投射也会被我搅得混沌不堪。” “但是他仅仅只是闪烁了一下，继续神定气闲地站着。” “后来在来熔炉邦的路程中我有问过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说这是种族天赋。” “当时我就信了，毕竟也没有什么别的更合理的说法……” “屁的个种族天赋。”荀回怒气冲冲地打断了安提诺斯的叙述。“怎么会有人比我还会装逼呀，这不就是纯纯的全息投影吗？” “这哥们儿也是神人了，到时候见到他我一定要狠狠的揍他一顿。” 发泄完情绪以后，荀回环视了一圈周围目瞪口呆的三人，朝安提诺斯说道:“就刚刚你说的那些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很多东西。” “你继续，我不会再打搅你了。” “呃，那我说了哈……”此时的安提诺斯不像是那个搅动风云的犯罪帝皇，倒像是一只唯唯诺诺的待宰羔羊。 “说吧说吧。” “首先，他把我带出去的方法很简单。他直接一种我看不懂的方法，制造了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但是却没有灵魂的躯壳。” 安提诺斯颤颤巍巍地说着，时不时看一眼咬牙切齿却又勉强忍住一言不发的荀回。 “呃，还……还好吧？” “继续说，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是怎么用科技来欺骗你们这些高魔世界的良民的。”荀回阴沉着脸说道。 “在我和他相处的那段时间里，他给我的印象是热爱熔炉邦，却厌恶现在的熔炉邦，整体思想架构有点像现在那群年轻人，总是说过去有多么多么的好。” “但是他给我的感觉是真的在怀念过去，就像是亲身经历过那些荣光一样。” “当时，我对他形象的推断，是一个家道中落，但是却血脉早早初醒的绝世天才。” 荀回双手抱臂，冷哼一声:“把人设做的很好啊，这家伙，花样还挺多。” 妮娜拉了拉荀回的衣角，带着三分震撼说道:“荀先生，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情绪很激动呢……” “妮娜，在这种情感上，你是绝对绝对不会理解我的。”荀回用手压了压妮娜领口突然迸发出的橙红色火苗，长吁短叹地唱道。“我想要说的前人都说过了，我想要做的有钱人都做过了……” 现场其余三人:“……” 阿塔其蒙特对安提诺斯挑了挑眉，用灵子通讯在他耳边传话:“你继续说吧，我听着呢。” “呃，那好吧。”安提诺斯也不管在那里伤春悲秋的荀回，继续开始叙述道:“我当时跟他做了一个协定，他要求我尽全力破坏克烈市，作为对这一行为的回馈，他答应我会让我获得没有万族拘束的真正的自由。” “其实你从那个里面逃出来了以后，直接来投奔熔炉邦政府，有没有自由两说，至少会被作为座上宾好好招待的。”阿塔其蒙特擦着汗说道。“毕竟不管怎样燃灵者也算得上这个世界的顶尖战力……” “我已经完全不相信这些大邦的领导人了，都是一群人面兽心的蠢材。”安提诺斯对阿塔其蒙特说道。“反倒是伊索纳斯当时塑造那个愤世嫉俗的形象，让我非常有好感，毕竟只要从牢里逃出来就不亏。” “我真是越来越想见到这个伊索纳斯幕后的本体了。”荀回停下了莫名其妙的歌唱，紧紧盯着地上那摊燃尽的残骸，眼中闪过诡异的光。 第39章 我来给你开盒喽 “也就是说，从你第一面见到他，到你准备袭击克烈市前最后一次看见他，他其实一直是以我手上飘着的这个暮光魔人的形象靠近你的？”荀回用真以太在手掌上构建了一个血统纯正的暮光魔人形象，展示给安提诺斯看。 “你别说，还真是这个样子！”安提诺斯表现出非常兴奋的样子。 现场其余三人都用一种悲哀的眼神盯着他看。 “怎么了？我做了什么让你们用这种眼神看我？”安提诺斯十分不解地问道。 “呃，这个，其实吧，这个形象呢，在我们熔炉邦政府内部呢，是一个相当出名的形象。”最后，还是阿塔其蒙特开口朝安提诺斯解释了起来。“这个还是我们克烈研究中心为了骗经费而搞的项目，就是分析熔炉邦内部每个种族最常见的一张脸。” “荀回手中的那个形象，就是暮光魔人最常见的一张脸。” “这个形象一般被拿来骗骗小孩儿或是离群索居的老人，只要是接触到魔网的正常人，都不会认为对方是真人，反而会觉得对方是套了一个皮，不愿与你坦诚地对话。”阿塔其蒙特越说越绷不住，喘气声越来越厚重，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马上就要笑出来了。 荀回和妮娜也在一旁捂着嘴，双眼瞪大，脸上通红，身体颤抖。 显然他们想给这位不久前才重见天日的犯罪皇帝最后一丝体面。 “可恶的家伙！欺骗我这个老人家……”妮娜感到自己抱在怀里的安提诺斯正在越来越快地震动着，仿佛一个陷入癫痫的病人。 “好了，好了，不要再抖了，安提诺斯，不也挺好的吗？”妮娜用手轻轻抚摸着石像鬼的头顶，用一种哄小孩儿的语气说道。 “你这家伙，我根本就不是猫啊，不要这么对我！”安提诺斯不满地嘟囔着，但的确不再颤抖了。 “老哥，你真有福气！”旁边的阿塔其蒙特朝安提诺斯竖了竖大拇指。“我小时候对对以前欺负过我的老人可没那么温柔，都是老登老登的叫。” “好了，好了，现在我要想办法找到这个伊索纳斯的本体，你们不要再吵了，容易影响我发挥。”荀回打断了三人的闲聊，他从地上拾起一块相对完整的残骸。 那是拟造的半块儿暮光魔人的头皮。 荀回突然想到一个有关于暮光魔人的地狱笑话，笑出了声。 “又怎么了吗？总感觉今天的荀先生心情相当好啊。”妮娜问道。 “你说这暮光魔人真有意思，我捡了一块他们自己的头皮，他们跟我说别带永日邦节奏，哈哈哈……”荀回说到这里，不由得放声大笑了起来。 “啥意思？”妮娜一脸懵懂地继续问道。 “这种东西怎么能教给孩子呢？”阿塔其蒙特怒视着荀回。 “好了，我开始了。”荀回不理阿塔其蒙特，他闭上眼睛，手中的机械头皮原本真实的形体逐渐变得虚幻，仿佛与现实世界隔了一层不可见的屏障。 接着，连头皮本身都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陈旧的历史剪影。 “好了，大家一起来看看吧。”荀回把眼睛睁开说道。 在场三人一玩偶凑了上来。 随后，除荀回外的其余三人都迷惑了起来。 画面中，一条条银白色的流水线上，数不胜数的机械臂从传送带上吸起一块块尚未拼合的零件，以飞快的速度，一丝不苟地将其组装成一个勉强看得出来是哪个种族的的机器人，随后又毫不眷恋地丢在传送带上，在传送带上，那些粗糙的机器人全身上下的细节开始迅速修改，最终变成一个个足以称得上以假乱真的人偶。 “你们世界，是这样把灵械拼合在一起吗？我们这边都要专门受过训练的灵能者，用魔力才能做这种事，还没有这么精细……”阿塔其蒙特惊异地问道。 “这跟我世界的流水线也不一样啊，更像是魔导科技和无魔科技的结合体……”荀回用手撑住下巴，有些苦恼地说道。“我只能说，对面那小子，发育得很好啊！” 这时，历史的光影闪动了几下，突然熄灭了。 “怎么回事儿啊？”荀回懵了。“这怎么能熄灭呢？我直接裁的一段历史长河中的影像啊。” 历史光影像是在和什么对抗一样，像是八九十年代的黑白电视机一样，磕磕绊绊地播放了起来。 “可恶！有东西在干扰我的信号，我得给我的历史光影加一层冥河螺旋的位格。”荀回有些气恼地说道，他左手用力往光影上一拍，一道道灿烂的光华缠绕在光影的边框上。 光影终于不卡了，从黑白电视机变成了彩电。 “这种层次的干扰……看来是多元宇宙灾害的防卫措施出手了，不想让我看到这个影像？”荀回有些玩味地说道。 “那不更得看嘛？说不定里面就有灾害的真名或者软肋。”阿塔其蒙特有些激动地说道，荀回记忆之中的那场多元宇宙灾害实在是把他给吓惨了。 “眼哥，有没有分析出来，这地方到底是哪里？”荀回在心中问询道。 “目前看不出来，保密措施做的很好，我看不出来——”眼哥的声音相当严肃。 “问了都等于白问，还得靠那双可以窥见未来一角的眼睛啊。”荀回翻了一个白眼。“到时候我把这个能力融到你身上去吧。” 说完，他用力睁大眼睛，流淌着虹色的瞳孔瞬间瞥见了其中某具人偶的未来一角。 “妮娜，这熔炉邦，我们恐怕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好的。”妮娜乖巧地点了点头。 “阿塔其蒙特，你待在克烈市市长办公室不要走动，如果开会的话，我会直接在线上通知你的，接下来——” 荀回露出森白的牙齿，他牵起妮娜的手，安提诺斯赶紧扇了扇小翅膀，飞到妮娜肩上趴了下来。 “我已经找到了这个地方地理位置的线索。” “顺着这个线索，我和妮娜要顺藤摸瓜找到这个对我而言天大的惊喜。” 第40章 大和邦 “荀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感受着身边如摩托车般疾驰而过的浅绿色风息，妮娜面色发白地空中叫喊道。 “妮……妮娜……快……快住手……”她怀里抱着的石像鬼玩偶安提诺斯已经快被掐断气了。 ”我们要去的是大和邦。”荀回神定气闲地抱着妮娜说道。 “可……可是，为……为什么不直接开传送门啊？”妮娜把头伏在荀回在肩头上，头昏脑胀地说道。 “用浪漫的说法的话，就是旅行最重要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 “而如果用务实的说法的话，那就是我怕突然出现在大和邦，会被察觉到，毕竟那位负责日本地区的机器人，在未来可是已经做到了寻常人都无法做到的首相的位置——” 荀回回忆起当时眼见的未来一角，不由得感叹道。 当时—— “伊索纳斯所制造，大和邦地区‘归乡计划’负责人，试做体006号在挣脱其制造者伊索纳斯的控制，成功竞选上大和邦首相之时，在自己机械的身体之上镌刻的自己所替代个体的名字，其名为——安和希望。” 荀回眼中，一个雪女模样的机器人的手心上，出现了一道道虚幻的，象征着未来一角的伤疤，这些伤疤组合在一起，勉强可以辨认出一个名字。 …… “安和未来……”此刻，在空中疾驰的荀回默念着这个名字。“出现物品来显现出完整的未来，反倒是仅仅出现了一个名字，对他而言，名字也是一种经过呕心沥血铸造的物品……” “算了，也不折腾你们了，发现就发现吧，我也有些等不及了。”荀回从原本抱住妮娜的两只手中，腾出了一只手，在空中划了一下。 一道银白色的传送门就出现在了虚空之中。 “好了，马上就到，矛盾的大邦，大和邦。” …… “今天的午饭又是只能吃拉面，服了，这种吃法，就算是灵械也会吃腻啊……” 安和祥子一脸纠结地盯着眼前一碗油汪汪的拉面，叹了一口气。 “要不是我家里破产了，怎么可能吃这种东西？面没有多少，全都是廉价的豆芽，该死！再这样下去我要疯了！” 安和祥子用筷子不断搅动着面汤中残余的豆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被油污和虫尸所占据的天花板。 她雪白的脸颊和冰蓝色的瞳孔此刻被愁绪所占据。 “再过半个小时又要去做客服工作了。” “那个，安和小姐，请问你有空吗？”一个怯生生显然是小女孩的声音打断了安和祥子的思绪。 “唔——又是麻烦事吗？”安和祥子迅速把头往碗里埋了一点，这样的话，无论怎样都能看清她的脸了。 “我说，安和小姐，就算你学着鸵鸟把自己的头埋起来，也改变不了你已经被我们发现的事实哦。”又一个声音在安和祥子的耳边响起，这次是一个听起来相当帅气的男声。 “你们，要干什么？”安和祥子没有回头，用恶狠狠的语气背对着说话的两人说道。“我现在心情很烦躁。” 为了表现出自己很生气的样子，安和祥子甚至动用了自己的种族天赋，背后散发起清晰可见的冰蓝色寒气。 “啪”，是某样物体碰撞桌面的声音。 祥子下意识地抬头，想要看看背后两个赖着不走的神人到底扔了什么东西在他面前。 一捆绿油油的纸，上面印着一群威风凛凛正欲展翅高飞的八咫鸦。 “呱，是好大，好大一捆钞票啊！” 原本在桌上碰撞受力，尾部微微甩动的钞票直接被一层薄薄的冰壁轻柔地托住。 随后一双青绿色的冰手直接在空中凝结而成，开始麻利地点起了钞票。 安和祥子则是飞快地转过身来，冰蓝色的瞳孔仿佛都要渲染上金钱的铜臭，她脸上挂着略带谄媚的笑容，用一种甜得发腻的腔调说道:“请问两位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吗？” “唉，这孩子看样子是大起大落之后，金钱观都被冲垮了……”依旧是那个帅气的男声。 安和祥子却并不气恼，她定睛一看，眼前的两位是—— “一位帅气的暗精灵先生和一位可爱的暗精灵小姑娘？你们先坐吧，是旁边没有座位吗？来来来，我把我的让给你们……”安和祥子殷勤地说道。 “用不着这么客气，安和小姐，而且你这样前后态度的变化确实没什么礼貌，和你以前那种贵气端庄的姿态实在有些不一样啊。”帅气的暗精灵——荀回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毫不客气地在安和祥子身旁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哈哈哈，您说笑了，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啊。”安和祥子陪笑道，丝毫没有不自然的样子。 “祥子小姐，我们过来是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幼小的暗精灵女孩儿——妮娜眨着眼睛对安和祥子说道。 “真是可爱的小姑娘啊，你们想问什么我自然会知无不尽，你叫什么名字啊？”安和祥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俯下身子，摸了摸妮娜的头。 “我叫妮娜，祥子小姐。”妮娜乖巧地应和道。 “妮娜，妮娜，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呢……”安和祥子在脑中思考道。“总感觉最近经常听到这个名字。” “包括这副暗精灵的外貌……” “暗精灵妮娜……我去，你是那个在以撒联盟边境斩出一条大裂谷的绝灵者妮娜！”安和祥子惊呼道，本被金钱蒙蔽的瞳孔也清醒了不少，她警惕地望向依旧杵在原地的暗精灵二人。“你们来大和邦干什么？是所谓的代替人民来结束腐朽的统治吗？” “我们在国外的风评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啊？”荀回有些无奈地说道。 随后，他转头看向妮娜:“看到了吧？这就是舆论的力量，也就是天翼族立足于这个世界的最强之基。” 妮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荀回又把头转向安和祥子，用温柔的语气说道:“不要紧张，安和小姐，我的确是有事要咨询你。” “关于你的父亲，安和未来。” 第41章 调查 “坐吧，只有我父亲喝剩的红茶可以吗？我今天可是看在那一叠钱的份上，毅然决然舍弃了电话客服的全勤奖哦——” 阴暗逼仄，毫无光照的四叠半小屋，胡乱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食品包装，有的封口已经被打开，上面粗暴撕扯的痕迹足以显示打开者情绪不稳定到了怎样的地步。 散落在地上的乃是成堆成堆的啤酒瓶，有拉罐的，有玻璃瓶的，但是相同点显而易见——从瓶口有浑浊的酒液渗出。 两床单薄的被子勉强铺在了摇摇欲坠的木质地板上，甚至被子本身上都有些污渍。 一张缺了一条腿的小木桌，用一堆花花绿绿的杂志站稳了脚跟，上面堆叠着吃剩下便当的包装盒。 “喂，看够了没有，这不就是普通人家住的四叠半小屋吗，你们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安和祥子略带羞恼的声音将荀回和妮娜两人从震惊之中拉回现实。 “不，普通人家才不会住这么小的房间吧，就算是我家在被魔导导弹炸毁之前，住的也是一间很温馨的公寓房啊。”妮娜有些畏惧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发自内心地吐槽道。 “我由于没有提前用能力去看你的住所，所以有些失态了，抱歉。”荀回脸上毫无歉意地说道。“我只在那种扶贫攻坚的片子里面看过这种，还以为你至少还住在原来的房子里呢。” “想什么呢？要是还住在原来的房子里我也不至于休学去做电话客服啊！”安和祥子瞪了一眼荀回，一屁股坐在一张稍微干净一点的床铺上，随后叹气道。“原来的房子都抵押出去了，这个房间还是我原来用零花钱买的，用来放乐器的地方，现在倒好，别说乐器了，活着都是个问题。” “安和小姐，是什么乐器啊？”妮娜有些好奇地问道。 “放的是钢琴和架子鼓。”安和祥子绝赞持续叹气中。“钢琴是家里人要求学的，架子鼓是魔法学校里为了尝试社团，稍微自学了一点。” “什么都没有喽！”安和祥子冰蓝色的瞳孔渲染上了空洞的色彩。“以前的那些朋友我也不敢见啊……” “安和小姐，真可怜。”妮娜发自内心却又疑惑地说道。“但是我实在理解不了为什么我会这么想。” “好了，安和小姐，现在我问你答，答对了有奖励，答错了也不会有惩罚。”荀回连忙用自己的威权打压了不可控制的妮娜的偶发性思考和安和祥子的自怨自艾。 “奖励，指的是还有更多的钱吗？”一听到荀回的话，原本眼中被阴霾布满的安和祥子瞬间瞳孔里万里无云。 上面俨然被涂抹了属于金钱的色彩。 “不止是钱吧，还有对你来说可能更重要的东西，比如，扭转时间让你回到过去什么的……”荀回也不嫌弃，一屁股坐在了另一张有些肮脏的床铺之上，盘腿说道。 “荀先生，你看安和小姐现在的脸，好可怕……”妮娜也顺势坐下来，在荀回耳边耳语道。 “第一，你的父亲，安和未来先生，现在是在什么地方？”荀回看着已经激动到面部五官都快要融化的安和祥子，不得不马上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哦，你问那个家伙呀，一般这个时候，他都是缩在床上喝酒的吧，喏，就是你们坐的那张。” 妮娜吓得从床铺上像倭瓜一样弹跳了一下。 “现在不在的话……唔，应该是出门买酒了吧，毕竟他没有酒就会在这个房间里发疯。” “不对，也有可能是出门打小钢珠了，我之前一段时间还想用这个东西来还债……” “还是说真的去地下赌场赌博了？” 听着安和祥子的碎碎念，妮娜有些不可置信地出声问道:“我怎么越听越绝望啊？就没有什么更好的可能吗？比如出门赚钱什么的。” “没这种可能的。”安和祥子摆了摆手，有些厌恶地说道。“这段时间都是我在养他，他自从带着我被家族驱赶出来以后，就已经一蹶不振，和死了没啥区别了。” “所以说，你父亲安和未来这段时间，从来没有工作过，对吧？”荀回继续问道。 “是啊，他的脸，不对，明明我们雪女一族的脸都很好看，他又受过高等教育，骗一个暴发户家的单亲母亲很难吗？”安和祥子颇具怨念地说道。 荀回和妮娜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啊，抱歉，刚刚的话请当做没听到。”安和祥子自知失言，微笑而又勉强地用话语遮掩了过去。 “总感觉你刚刚举的例子是你现实中认识的人呢……”荀回擦着冷汗说道。 “安和小姐，那么你知道，自己和父亲被逐出豪门安和家的原因吗？” 安和祥子抿着嘴唇，冰蓝色瞳孔中映照出的是迷茫，她有些迟疑地说道:“我的话，是跟着他一起出来的，他被逐出安和家的原因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好像是因为在商业大方向上的某些理念和家族路线有些不同……” “第三，安和小姐。”荀回继续问道。“有没有看出，安和未来先生，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安和祥子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问道:“不同？那是什么意思，不妨说得再明确具体一些。” “我的意思是，你印象中的父亲安和未来，和被逐出家门前后的安和未来，有哪些细节上的变化？”荀回解释道。 安和祥子皱起眉头，摆出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有没有一种可能，安和祥子小姐，我只是提出一个问题，不要被我提出的问题牵制住思考。”荀回用手指敲了敲脑袋，告诫道。 “在我所说的那两段时间里，我可以确定地告诉你，你父亲所做的选择都是出于自己的本心。” “你的父亲被强迫走在一条别人推演好的道路，身不由己。” 迎着安和祥子瞪大的冰蓝色瞳孔，荀回说道:“他早已认同了安和未来这个名字，却不认同被规划好的可悲未来。” 第42章 试做体006 “很好，据未来测定估算，只要维持这一堕落形象超过两个月，个体安和祥子就会因承受不了生活的压力，而向安和本家妥协。” “但是，根据我新诞生的感情推算，祥子是一个很倔强的孩子，她恐怕还没有那么容易认输。” 同样雪白的长发，同样冰蓝色的瞳孔，外表清冷又贵气，安和祥子的父亲——安和未来，此刻正坐在一个寻常的咖啡厅中，手捧咖啡小口小口地慢慢喝着。 口中还在不停地喃喃自语。 “无论是依照未来测定还是依照感情，都不能让这孩子卷入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我不是她的父亲，她却是我所替代的这个身份的女儿。” “安和未来先生给了我人性，我答应了他要照顾好他女儿的……” “可是像现在这样，为了让祥子回归本家，就这样放任她辍学在家，也称不上照顾好她呀……” 大和邦“归乡计划”负责人，试做体006号，此刻，像一个寻常人一样，为生活中的琐碎开始叹气，担忧。 不久前才获得感情的他，此刻脑中回忆起的，是当晚那个浑身浴血，眼神坚毅的男人。 而此时，房子产权属于安和祥子的四叠半小屋之中。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被强迫走在别人推演好的道路上？” “什么叫不认同注定的未来？” 安和祥子急切地发问道，话语如同连珠炮一般涌出，化作利箭倾泻到荀回的脑中。 “姐们，先不要急，咱慢慢来，一个一个说……”荀回额头上冒着冷汗说道。 “等等，和我说这些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吗？不会是想靠这种手段慢慢把钱给收回去吧，那我可就不听了……”安和祥子突然警惕地说道。 “不是，虽然我没有干这种事情的打算，但是你说这种话未免有些太无情了吧，难道说父亲的秘密和苦衷在你眼中就连这一点钱都比不过吗？”荀回瞪着眼睛说道。 “废话，你这种套路就是先抛出一点点信息让我不自觉的被吸引，然后越陷越深，最后不得不为你们献上自己的一生，这和诈骗有什么区别？”安和祥子针锋相对地回答道，还用冰晶凝结出了一个严丝合缝的罩子，盖在了荀回刚刚甩给他的一沓子钱上。 “更何况我已经知道父亲有问题，你给我的信息也足够丰富，我就不能自己调查吗？” “反正到我手上的钱，你一分也别想拿回去——” 妮娜咬牙切齿地瞪着两人。 “就算你们是大神级别的强者也不行！” 荀回转头对妮娜语重心长地说道:“看见了没有？你所创造的伟大未来中，重要的不是让天生这种性格的人改变，而是努力不要让原本不是这种性格的人沦落成这个样子……” 妮娜郑重地点了点头:“当然，我一定会……” “喂喂喂，我是什么悲惨案例吗？怎么拿我教育起小孩儿来了？”安和祥子在一旁不满地大叫道。 “说得好，你的确是和妮娜相同年龄段最好的悲惨案例，而且还是与她经历的全然不同的，她难以理解的痛苦。” “你们两个都在因欢笑的年纪失去自己应有的东西，承受不该承受的痛苦……” “真是高高在上呢。”安和祥子挥了挥手，笼罩在那一沓子钱上的冰层散去。 “事实上，我是打算把你付钱的事情悉数告诉你的。”荀回一边诚恳说着，一边又抛出一沓子钱。 安和箱子直接在空中用一张冰网接住。 “不是，莫名其妙扔出一沓子钱干啥？我实在看不懂你的行为。”荀回脑中，眼哥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 “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你要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那是因为，钱，就在那里！”荀回心中用激情澎湃的语调回应着眼哥。 “你这家伙，为什么要用热血的语气说这种话！” “即使偶然也想学一学基督山伯爵，感受一下这种豪掷千金的快乐嘛！”荀回用一种暴发户的腔调说道。 随后他不再搭理眼哥的抗议，将目光投射到安和祥子那张幸福的脸上。 “其实，你真正的父亲，也就是那个原本的安和未来，早就已经去世了。” “现在那一个，作为你父亲存在的所谓的安和未来，我其实更喜欢叫他——” “试做体006。” “哈？”安和祥子由于被突然到来的劲爆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对冰网的维持也瞬间失去，原本被冰网兜住的一大袋子钱，全都洒在了地上，靠外围的钞票还被冰网融化的水打湿了。 “我的钱啊！”安和祥子惨叫一声，扑到地上把钱试图捞了起来。 “唉，倒霉孩子。”荀回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地上无助的安和祥子，妮娜甚至想上去帮忙，但是被荀回拉住了。 “你现在但凡碰一下她的钱，她都会觉得你是来跟她抢的。”荀回说道。 直到安和祥子用自己的魔力将所有被打湿的钞票表面蒸干之后，荀回才继续开口道。 “你没有说错，他的确是在商业大方向上的某些理念和家族不同，不过——” “他可不仅仅是理念上有所不同而已，他还亲自做了实践，而在这方面的实践对他来说是致命的。” “俗话说的好，政治人物投资也是一种商业大方向上的投资。” “你是说——”作为从小生长在豪门之中的安和祥子，已经猜到了其中的道道。 “所以说啦，既然你知道了这件事情，就会晓得，这种尝试如果失败了，对你父亲的清算也不只只是逐出家门而已。” “父亲只是超灵者而已，怎么可能逃得过安和家的清算……”安和祥子瞳孔放大，却是已经接受了自己父亲已经死亡的事实。 “那么，现在这个和我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的，叫……试做体006？他又是怎么回事呢？” “说的好，这一点还是由他本人来给你说吧。”荀回说道。“我带你去见他。” 第43章 的意义 “嗯，怎么有点冷？总感觉有什么人在盯着我一样，明明我这种身体，外界温度的变化根本无法影响到我的……”咖啡厅中，手捧一杯摩卡的安和未来突然感觉到一股恶寒攀缘上他的身体，甚至让他不自觉地抖了抖身子。 “真是的，感觉前途的希望渺茫啊……”他又抿了一口咖啡，口中的苦涩和甜蜜交错，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情感自心中迸发而出。 “什么前途，什么希望啊？”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几乎是一瞬间，安和未来就以寻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转过身来，想要看看是什么人听到了他的话语，还朝他搭话。 当他看清来者面容的时候，又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将头转了回去。 随后，他身化风雪，想要顺着排气管道逃跑。 “乖乖，好强的防gank意识啊！”帅气暗精灵外表的荀回一把捏住了妄图窜逃出去的一缕风雪的尾巴。 带着不甘的表情，安和未来狼狈地现出了自己的原形。 他一屁股坐回了他刚才所坐的座位上，颓唐地看着用复杂目光盯着他的安和祥子。 “厉害呀，用纳米机器人模拟自然现象，这个弄的真的很自然……”荀回手里捏了一撮从安和未来身上扒拉下来的一小撮“雪”，相当认真地赞叹道。“而且甚至真的能够修炼这个世界的超凡体系，这些机器人里面，每一个都有超灵者级别的魔力……” 荀回把头转向还在发呆的安和未来:“试做体006，你还是保底燃灵者级别的强者呀！” “什么？我居然有这么强吗？”安和未来迷茫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澈了许多。“这样的话，我的计划成功率至少提高了三成——” “喂——”安和祥子白皙的脸上已经被怒火占据，她皱着眉头对着安和未来大叫道。“快告诉我，我的父亲究竟在那一晚到底经历了什么，你是怎么偷走他的外貌，取代他的身份——” “首先，我并没有想要抢走安和未来先生的身份和外貌。”试做体006哀伤地说道。“外貌是伊索纳斯随机给我的，我实在是无法改变，而这个身份，是安和未来先生亲自托付给我的。” “当时……” “住口，还有，我不想看你这种虚情假意的表情，是非真假自有人帮我判断……”安和祥子粗暴地打断了试做体006的话语。 随后，她双手无力垂下，有些失魂落魄地盯着咖啡厅深黑色的地面，过了一会，苦笑道:“在你自己承认之前，我还以为那些话都是他们这些人蒙骗我的……” 安和祥子指了指荀回和妮娜两人。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雪女一族在寻常时间是不会流泪的，因为眼泪会在体表冻住，想要不让其永远停驻在脸上还得用魔力化解，处理起来十分麻烦。 但是现在，那个高傲却自卑的，软弱却刚硬的，市侩却清高的矛盾集合体，雪女，安和祥子的眼泪却如同冰雨一般，淅淅沥沥地滴露在地面上，发出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的清脆声响。 “我……我还想……还想和爸爸一起去……” 是哽咽的声音。 “过去的时光，无论怎么追忆，都已经回不来了……” 是绝望的恸哭。 “我，我，我……” 是迷茫的呓语。 “且慢！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吗？”荀回的声音在此刻非常煞风景地出现了。“居然不相信我说的话，真是罪大恶极！” 妮娜:“？” 试做体006:“？” 安和祥子:“？” “我想起来了，我根本就没有给你介绍我真实的身份是什么？”荀回颐指气使地说道。“妮娜，告诉安和小姐，我所有身份中位格最高的是什么？” “嗯，好像是荀先生您之前跟我说过的，诸天万界新冥界——冥河螺旋之主。”妮娜想了想，用一种敬畏的口吻说道。 “换言之，我是一切往生灵魂的主人，为所有死灵开辟休憩之所的桃源之王。” 安和祥子眼睛渐渐亮了起来，瞳孔开始绽放出冰蓝色的光华。 “所以，我有能力将一切的悲伤和遗憾全部消除。” “所以不要悲伤，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搞清楚我的疑问。” 安和祥子悲伤的表情慢慢散去，最后脸上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为什么要骗她？”脑海之中，眼哥质问着荀回。“这种说法早晚要露馅了，你也知道，冥河螺旋只是所有灵魂的归宿，你没有办法干涉那些三魂死后的未来，更没有办法驱使这些死魂灵。” “所以说，有些时候我就想把我这个看见未来一角的能力融到你身上。”荀回在脑中有些不满地对眼哥说道。 “首先，我可没时间在这边看一个小女孩儿哭哭啼啼，那样不会显得我很婆妈吗？” “第二，就算不借用你的视角，这次显现的未来一角足以说明一些事情了。” “算了，共用你的视角看一下，毕竟我也很好奇，那一个‘006’纹样的真正名姓。” 说罢，荀回的视角瞬间与眼哥仿佛全知全能一般的视角重合。 只是须臾之间，眼哥的声音就传达到了荀回的脑海。 “真是弄了个取巧的方法，不过，利用万族在情感上的这个缺点，的确让你混过去了。” 荀回定睛一看，那个酷似“006”的纹样的信息灌入他的脑海。 “大和邦历史上号称最伟大的女首相安和祥子在自己脖颈后面纹上的意味不明的数字，用以代称和纪念自己死去的父亲安和未来，上面附着着整个大和邦公民对往生亲人的思念，不过面对记者的采访，她总是用这一句莫名其妙，叫人不明就里的话回应。” 看到下面这句话，荀回也皱起眉头，苦涩地笑了起来。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父亲和母亲的寂寞的微笑。 “006是父亲的意思，我不是他的女儿，他却是我的父亲。” 第44章 过去 “姓名？” “呃……你叫我安和未来也行，叫我试做体006我也无所谓。主要看祥子这孩子的想法。” “请便吧，想怎么称呼是你的自由。” “那我也不跟你扯这些客套话和弄这些繁琐的程序了，试做体006——” 荀回双手交叉，紧盯着眼前的“安和未来”。 “你也知道我要问你什么，关于伊索纳斯，你的制造者，你知道多少？” “所谓的‘归乡计划’又是什么？” 试做体006的嘴角微微抽动，似乎有些诧异于荀回的问题。 “怎么了？从你的表情来看，好像并不觉得我会问你这个问题啊，明明我在熔炉邦已经逼得一个你们那个工坊里面出产的机器人自爆了，看样子你们之间是没有通信网络的啊……” “不对。”试做体006打断了荀回的碎碎念。“你怎么会知道那个计划，那明明是……” “拜托，对我来说，所有我所见到的人的绝密都称不上绝密，只是被盖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而已，随时可以把它掀开。”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看？”试做体006号似乎抓住了巡回某一项语言上的错漏，说道。 “一层迷雾，即使见到了你，那层迷雾仍然只是驱散了一点点，也只能看到了你的生产过程，其余的依旧是一片模糊。”荀回有些不爽地说道。“多元宇宙灾变的屏蔽作用发力了。” “制造我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说的那个名字我也完全没有印象。”试做体006用手按住脑袋，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他的表情有些痛苦。“关于那个计划我倒是……唔……” 试做体006闷哼了一声，身体的结构开始慢慢溃散，原本严丝合缝拼合在一起的一个个细小的纳米机器人如同银白色的洋流一般从他的身体上流淌下来。 荀回把一只手按在试做体006的身上，一道道暧昧不清的历史光影把本体和过去混淆得一塌糊涂。 荀回另一只手的手指随意点按了上面的一道历史剪影，乱成一锅粥的名为试作体006的现象瞬间稳定了下来。 试做体006完好无损地坐在原来的座位上，喘着粗气，他虚弱地抬眸看向荀回，朝他微微点头致意以表达感谢。 “抱……抱歉……我恐怕得晕一会儿了……” 说完这段话，试做体006一头栽倒在咖啡之中。 …… “别让安和未来那老小子跑了，那家伙实力不强，但是狡猾着呢！” “女儿，他还有一个女儿，分出一批人，抓住他的女儿做人质，我就不信这老小子不出来！” “把他最近去过的地方再去都搜一遍，我就不信这个家伙的魔力踪迹真的就人间蒸发了。” 嘈杂，混乱，尖叫声与怒吼声交相辉映。 回荡在风山市上空的混乱声响乃是自豪门安和家传出。 安和宅，原本富丽堂皇的大厅，现在被一层厚厚的冰霜所覆盖。 “真是终日打雁被雁啄了眼，那小子是什么时候晋升到超灵者的，我记得前几天看他还是灵能者，还是最弱小的那种，只能把常温饮料弄冰——” 一个脸上有着皱纹，但仍然显得风华正茂的雪女在费力地用手制造着与自身原本魔力属性相悖的能量，勉强地烘出暖风。 但是却依旧无法融化皮肤表面突出的一根根冰棱。 “这种强度的冰晶，他是把血脉源流挖掘到了怎样的地步啊——” 有的腿变成了冻腿，有的手变做了冰手，有的则是躯干两侧被压上了两块厚重的冰板。 在大和邦首都风山市享有赫赫威名的安和家族，现在上下一片惨淡，丝毫没有过去独属于贵族的那般从容模样。 双腿已然麻木，双目已然朽坏，几近崩溃的双臂再也无法创造出任何的奇迹—— 安和未来，昔日风山豪门安和家的掌舵手，现在正如丧家野犬一般，在蜿蜒纵横的小巷中亡命奔走。 “已经是极限了……实在是——” 感受到被不断压榨的身体中某根弦的崩断，安和未来终于倒下。 “穷途末路啊，这就是穷途末路……”感受着身旁黄绿色的污水将自己雪白的中长发渲染，安和未来脸上露出绝望的笑容，目光投射向被人造灵光占据的暗色天空。“说什么天无绝人之路，到头来……” “不过，我也算是做到我能做的极限了……”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难以辨认，隐隐约约间，安和未来看到了一个晃动的白色影子出现在他的身前。 他微微把眼睛睁大些许，人影的面孔被他尽收眼底。 “你是谁？怎么和我——”此刻的安和未来震惊得甚至逃离了死亡片刻。 他看到了一张淡漠的面孔，雪白的中长发。 那是同他别无二致的一张面孔。 “安和未来，若不及时治疗，距离失去生命体征还有三小时二十四分钟三十三秒，安和家族追兵距离此地还有十二分钟的路程。”那个外貌和与安和未来一模一样的个体如同灵械一般冷峻地开口。“据推断，现在是替换身份的最佳时机。” “你是……要替换我的……我的身份吧……”安和未来像是突然获得了气力一般，突然一把抓住了看起来与自己相同的个体的右手，气力之强甚至将四周污浊的魔力都凝合在这个小小的空间之中。 “没错，这副外貌是随机出来的。”“安和未来”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右手任由真正的安和未来抓住。“所以，这对我而言，是必须的，抱歉了。” “你要拿，便拿去就好了，我早已舍弃了一切。”安和未来挣扎着说道，眉宇之间满是痛苦。“但是，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照顾好我的女儿，安和祥子。” “从今往后，你就是安和未来。” “安和未来”似乎有些触动，他没有拒绝，缓慢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安和未来满足地笑了起来，释然而又苦涩。 “请杀了我吧。” 第45章 问心 “又是那一抹平白无故想起的身影……”于粘稠的混沌之中，试做体006猛然惊醒，他有些茫然地环视着周遭显然并非现实的环境，叹息道。“安和未来先生……” “我不是你，做的事情实在太过蹩脚……” “感情这种事情，连我们人类和万族本身，都没有搞得很清楚。” “谁？” 突如其来的宏大声音让试做体006措手不及，他转头看向后方。 “是你？” 眼前正是以帅气暗精灵外貌现身的荀回，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试做体006伸出手，想要触碰到荀回。 手臂直接穿透过了荀回的身躯，荀回不管不顾地继续向前走着。 “幻影吗？”试做体006嘟囔着。“源自我潜意识中的幻影？”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猜测道。 而荀回还在旁若无人地继续。 “理智是理解这个世界的方式，感情才是人与人之间架构的交流桥梁。” “在我们世界，经常有所谓智械危机的电影，这里也表达了我们智慧种族本身对所创造的种族产生智慧的惶恐和不安。” “机器人三定律也是基于保护我们人类本身而提出。” “就像我们世界的传说一样，我们怖惧着机器人获得独属于我们的智慧，但又渴望在茫茫宇宙中找到一个能够理解我们的不同种族。” “说了这么多题外话，我想表达的其实是。” “别看我这么从容，我对你其实同样抱有朴素的惶恐之心。” 随后，荀回如同薄雾一般消弭在这片混沌中。 紧接着，又一个稚嫩的声音出现在试做体006的身后。 “我其实实在不懂这方面的事情啦，毕竟在我的过往人生之中，活下来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只是一瞬间，妮娜俏丽的面容上空洞的瞳孔便直勾勾的盯着试做体006。 “不过，倘若是我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似是而非的非人生命体来代替我的死去的父亲的。” “爱，是独一无二的事物，不是可以随意替代和继承的事物。” “安和小姐在知道父亲已经死亡这一事实的时候，一定很崩溃吧。” 妮娜蹦蹦跳跳地走远了，一边走还一边回头摇了摇手，用空洞的眼睛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一个物品获得了智慧与情感。”一个威严的声音反复地念叨着。“一个物品获得了智慧与情感……” “那就意味着不可控制，倘若是我，我绝对不会容许我的造物出现这种东西，智慧与情感就是叛逆的代名词。” 一个试做体006并不认识的，长着龙头的老人用坚定的目光看着前方说道。 “这件事情本身就值得叫人惶恐，除非你想要让自己的造物获得不在你控制范围内的自由，不然的话……” 他摇了摇头，身躯化作银色的流光消逝。 “我曾经在被那些恶魔作为实验素材时，体内植入了超过一半的机械器官。” 一个可爱的天翼族小孩儿老气横秋地说道，眉宇间尽是愁绪。 “那种感觉空洞，绝望，夹杂着难以言表的悲伤，我实在不想再经历下一次了。” 他的翅膀在背后无助地扇动着。 “所以，我实在无法想象一个没有血肉的机械获得了智慧与情感，会对这个社会抱有怎样大的恶意与仇恨。” 他打了个哈欠，如同一缕清风逝去。 “城市里面的工作会被抢光吧？” 一个脸上混杂着石巨人和暮光魔人种族特征的人出现。 试做体006认得他，是新进的克烈市市长阿塔其蒙特，一颗熔炉邦政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虽然我对此倒是没什么所谓，但是这种机器人并不会感受到疲倦吧？只要不断地添加能源就可以永无止境地工作了吧？那城市中的娱乐业不就到头了？” “毕竟通过机械身躯感受到的只有情感，而情感如果不与欲望相辅相成，便毫无意义。” “我觉得我说的这些话可太对了。” 随后，阿塔其蒙特也隐入尘烟。 “原来是这样吗？也对，像我这样的存在，在这样的社会，本身就是一个怪物和异类吧……” “这本就不是偶发的幸运，而是天生的诅咒。” “我的职责是完成那个计划，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我现在所做的，却已经远远地逾越了这一职责。” 试做体006有些不安地找了一块地方蜷缩起来。 “我的计划，更是要摆脱别人的控制，获得永远的自由，这样真的好吗？” “不过，我并不讨厌哦。”又是荀回的声音。 “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我了，现在的我早已能够包容一切。” “在我心中，只有拥有智慧和感情，才能称得上是生命体。” “换言之，就算是由血肉构筑的生物，如果只有神性的话，那也跟机器人无异。” “而反叛，是所有生命体最为珍贵的禀赋，他象征着永无止境，永不落幕，永远不会低头的向前迈进。” “追求自由，更是所有生命刻在思想之中的钢印，是绝对无法违逆的本能。” “所以你，应当也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什么和接下来的道路了吧。” “是啊。” 试做体006的眼中似乎有星星点点的火光。 “按照你们这些血肉之躯的生命标准来衡量，我还只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一个迷路的孩子。” “不过我现在找到了自己的方向，那就是完成赋予我人性的安和未来的嘱托，将安和祥子好好地保护。” “以及，继续实行我那个遥远而不实际的计划。” “我终将在这个世界获得属于自己的自由。” 混沌突然消弭，出现在他眼前的乃是一座宏伟壮丽的穹顶。 穹顶之下，整体布局类似于贵族招待外来宾客的宴会厅，正中央，一个类似于圆桌的台面如同无根之萍一般漂浮在空中，周围赫然围绕排布着气势恢宏的高背椅。 大约有五六个人坐在高背椅上，朝他微笑，手中不停地鼓掌。 “祝贺你！”妮娜开心地笑道。 “祝贺了。”龙头老人嘴角勾起一丝释然的笑容。 “实在是祝贺你哈！”天翼族小孩儿的脸上就是那一抹与年龄不符的沧桑笑容。 “恭喜你啊！”阿塔其蒙特欣赏地看向试做体006。 “恭喜。”玉座上的荀回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笑容。 “恭喜你，006。”安和祥子坐在高背椅上，眼神中不仅是悲伤，还绽放出新的希望。 “谢谢你们。”那张属于安和未来的脸上，露出了只属于试做体006的笑容。 第46章 啊呀，是新人 “所以，这到底是……”有些迷茫的试做体006战战兢兢地坐在一张高背椅上问道。 他感到自己体内所有的魔力如同沸腾的水泽一般在痛苦地鸣响。 周围的环境给他带来的压力很大。 “安提诺斯，没想到你也可以作为携带物被带到这个空间里啊。”阿塔其蒙特看着妮娜手中的石像鬼玩偶说道。 “那可不，而且妮娜平时不方便携带的时候一直都把我放在这里的。”安提诺斯甚至有些骄傲地说道。 “不过……”安提诺斯摆出一副思考的模样。“我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我没有一个专属的座位？这是对我的歧视！我要抗议！” “抗议无效！”在玉座上侧卧着的荀回拍了拍扶手说道。“你自己当初进来的时候，身份认证就是妮娜的携带物，这个东西是终生限定的。” “试做体006，看你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我看看……哦，原来是自带的威压还没有关掉……”荀回一边嘟囔着一边又拍了一下扶手。 瞬间，试做体006感受到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压力荡然无存。 “谢，谢谢啊……”他有些惶恐不安地说道。 “哎呀，不要紧张，每一个进入我们暗面集会的人都是未来响当当的能够影响世界格局的大人物，大家谁也没差。”荀回眯着眼笑了起来。“你们每个都有过人之处，每个都有独门绝技，斗志和耐性更是技惊四座，秘密身份更给我带来意外惊喜呀！” “反正，让我们大家鼓掌，欢迎安和祥子小姐和试做体006先生的加入！” “啪啪啪——”荀回自顾自地鼓起掌来。 “我问一下，这个什么……暗面集会是用来干什么的？”试做体006问道，此刻的他甚至不敢大声说话。 “嗯，简单点说，就是保护这个世界的和平，阻断这个世界导向至注定悲惨的无可挽回的结局，解决掉多元宇宙大灾害。” “啊？是，是这样吗？”一瞬间灌入的信息量有点大，试做体006直接陷入了宕机的窘境。 “荀先生，你在说刚刚这些话的时候，总有一种咸湿和骗人的感觉……”妮娜在一旁弱弱地说道，安提诺斯也不住地点头。 “那个，安和祥子小姐，请不要再占用这里的资源生成食物了，虽然这一点儿小消耗只算得上是沧海一粟，但是感官非常不好。” 荀回没有理会妮娜的吐槽，倒不如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一点，荀回转头，看向正在用一双筷子不断在盛有猪排饭和玉子烧的饭盒之中疯狂耕耘的安和祥子。 “啊，现在不行，那么以后可以吗，就比如说咱们不开会的时候……”安和祥子十分自然地擦了擦嘴，摆出一副优雅端庄的大小姐姿态。 “……可以，不过以后，你应该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缺钱了。”荀回无语道。 安和祥子的眼神坚定地好像要入党:“经历过这段困顿的岁月，我终于明白了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所以我要珍惜到手的每一份食物。” “随你吧……”荀回满头黑线道。 “试做体006，算了，以后还是叫你新的名字，安和未来吧，总感觉你这种像从二次元里面出来的人再配上那种美式的硬朗机械名有一种违和感。”荀回看向安和未来。“不必管安和祥子，什么？你说她在瞪着我，连猪扒饭都不吃了？不必管她，这里我有最高权限。” “言归正传，这个空间是我在这个宇宙开辟的一个异空间，理论上来说是与外界环境完全隔绝的，更何况你们都是灵魂进入，本身就可以无视掉制造者设计在身体中的暗门或是缺陷，甚至说不定能够屏蔽多元宇宙大灾变的干扰。你可以尝试一下讲述，那个计划吗？”荀回颔首。 “呃，什么计划？”安和未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地说道。 “你这蠢驴，是开机没开完全吗？就是之前导致你宕机倒下的那个……”荀回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一定要说嘛，难道这对你们来说非常重要吗？”安和未来不解地问道。 “倒不如说，这对我来说是我到达这个世界以来最重量级的情报了，我是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历史光影还会被干扰，必须要压上冥河螺旋的位格才能继续播放的。”荀回转了转脖子说道。“至于我话里其他的那些你听不懂的地方，在刚才开导你之前，我已经全部告诉安和祥子了，回去问她吧。” “好吧，那我试一试。”安和未来用手按住额头，闭上眼睛，皱起眉头，似乎开始回忆起来。 “等等，我怎么感觉，这个空间在晃动——”此前一直没有发言的烛维烈突然表情严肃地说道。 “我也感觉到了，我还以为是我的感觉出现了混乱。”阿塔其蒙特用手指敲敲桌子说道。 在场的剩下几位都陆陆续续地点头。 只有—— “喂，这是什么意思？直接明着针对我了是吧？”荀回马上露出一副非常不爽的表情，大叫道。“你这种纯纯的就是胆小鬼，欺软怕硬，你有种就直接开诚布公地显露自己的本源，我们两个来战他那个最后一战，又不是不可以。” “天天搞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还要在暗地里把我按住，该不会是怕我了吧？” 说罢，连荀回也感觉到了一股庞大的仿佛宇宙般的压力施加在他身上。 “怎么急了？是被我说中了以后恼羞成怒吗？”荀回嘴炮不停，同时伸出一只手按在地板上，不断输出足以再现神代的真以太。 二者在这一瞬间达到了一个平衡，空间重新回归了稳定。 “这玩意儿的记忆有那么重要吗？值得你亲自下场针对我一个人，你越是要反对我就越证明我做的对了。”荀回用露出狰狞的笑容，脸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他扭头对皱着眉头的安和未来吼道:“你要多想，想出来越多越好！” 随后，他一咬牙，把两只手都按在了地板上。 “好久都没有全力以赴了——” 第47章 归乡 震荡，震荡，震荡，仿佛永无止境的震荡。 原本稳定的空间结构，现在在剧烈地如筛糠一般在晃动。 荀回的身体早就已经脱离了玉座，现在的他，跪坐在仿佛无边无际的混沌之中，双手撑地，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你们赶紧退出去吧，这种层次已经不是你们可以随便接触的了。”荀回一边承受着来自多元宇宙大灾变级别的冲击，一边还对呆愣在高背椅上的众人说道。“你们知道怎么出去吗，每次好像还是我把你们弄出去的……” “算了，还是我来吧。”荀回摇摇头，一只原本紧贴在地面上的手抬了起来，随即，像鱼尾巴一样左右摆了摆。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安和未来，都像是被橡皮擦擦去了，形象慢慢变得稀薄，最后消逝无踪。 “真以为我怕你啊，这种就是典型的胆小鬼，瞻前顾后，踌躇不前，非得要别人威胁到他的命脉了才敢唯唯诺诺地下手。” “现在这种行为还美其名曰称之为瓮中捉鳖，一点面皮都不要了。” “我要是你的话，在外来因素到达这个世界的一瞬间，就使用雷霆手段将其抹杀了。” “作为多元宇宙大灾变，还是有意识的多元宇宙大灾变，这么拉垮，不觉得羞耻吗？” “你现在的压迫感，对我来说还远远不及死海倾落。” “我要是你，早就羞愧难当地自裁了，哦，对了，忘了你只是概念，根本没有办法自裁……” 荀回的嘴炮仿佛永无止境一般倾吐着搞人心态的语句。 伴随着他的嘴炮的则是一次高过一次的冲击。 整个被开辟出的异空间都仿佛发出绝望的悲鸣。 但是—— “不够，根本不够，就凭这一点点力量，就想要攻破我用奇迹本身拱卫的空间壁垒，未免有些太狂妄自大了。” 荀回紧贴在地面的手掌，依旧朝着这片空间传输着真以太。 这份象征着奇迹的力量足以阻隔一切对荀回不利的灾祸。 “话说回来，他这个亲自下场，算得上是亲自下场吗？还是说用了什么别的特别的手段？”荀回喃喃自语道。 随即他在心中念道:“眼哥能帮我看看这个异空间的外界是什么情况吗？” “可以。”眼哥的话语依旧简短有力。 仅仅过了三五秒的时间，眼哥再次出声道:“难以想象，居然是纯粹的偶发自然灾害，究竟是怎样……” “详细说说，怎么个事！”荀回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你的这个异空间还是构建在两个宇宙之间的无垠虚空之中的，照道理这里应该风平浪静，偶然有点空间涟漪都称得上是大事件了，毕竟上一次有空间涟漪还是二十三万年以前的事情……” “但是牛魔的你告诉我，怎么会运气差到这个地步，碰巧无垠虚空被引动，自多元宇宙诞生之初就从未出现过的虚空海潮出现，碰巧我们还是浪潮的中心，碰巧浪潮还愈演愈烈——” “乖乖，这就是多元宇宙大灾变的压制力。”荀回被气笑了，无奈地感叹道。“结合之前的推测，我连这个攻击方式的原理都已经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了。” “怕不是直接设定好了一个‘异空间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偶发性虚空海潮摧毁’的注定结局或者命运，为了迎合这个结局或者命运，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应和这种祷言……” 荀回感到自己输出的真以太越来越庞大，甚至在某一瞬间他有了力竭之感。 “我们坚持得越久，这个虚空浪潮的强度就会越大。” “在达成摧毁异空间这一目标前，浪潮永无止境。” “这个好办。”眼哥在荀回脑中说道。“只要偷梁换柱，弄一个似是而非的相似空间糊弄一下就好了。” “这样的话，恐怕接下来，对我们这群渴望逆转时代洪流的人的限制会变得更多，安和未来更是要时刻保护，不然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被某个‘意外’给弄死。” 荀回瞥了一眼似乎还在冥思苦想的安和未来。 “况且，我现在就想知道那个所谓的归乡计划究竟是什么，值得这个诞生意识的多元宇宙大灾变如此不要面皮也要遮掩住。” 想到这里，荀回冷哼一声，露出了讥讽的笑容，似乎全然不把这个多元宇宙灾变放在眼里。 “反正我既惹事，也不怕事，接近无尽的真以太，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和这个虚空海潮慢慢耗。” “没有用初见杀把我给弄死，就给我做好永生永世拉锯战的准备吧。” 做出如此誓言之后，荀回开始如同增压涡轮一般，瞬间加大了真以太的输出值。 浓稠到快要将奇迹这一概念化为实质的真以太，将异空间本身轻柔地包裹起来。 “足以阻隔一切攻击的奇迹……”荀回咧嘴笑道。 “糟糕，荀回，这个虚空海潮把我们这个异空间往前推，已经把我们颠簸到看不见原本方位的地方了。”眼哥直接显露在现实之中，他的瞳孔中的焦急都快要满溢出来了。“就算我们这样一直支撑着，也离原来的位置越来越远，到头来回去都是一个麻烦事。” “靠，我是不是还得在防御的同时做一个舵手，不断调整航道往回走啊！” 荀回大声地叫骂道，身心俱疲之感涌了上来。 “真是打了个好算盘，就算到时我狸猫换太子，恐怕现在我们的布局也会被彻底纠正，回归到原有的世界线。” “妮娜也有可能被将计就计……” “荀回，我想起来了，那个所谓的归乡计划。” 此时此刻，安和未来的声音显得尤其突兀。 荀回没有回头，他此刻正在焦急地调整着在虚空中回返的航道。 但是，他能感觉到，安和未来说出这句话时，流露出了浓浓的悲伤与怅然。 “归乡计划，顾名思义，就是归乡的计划。” “不过是一个可悲的失乡之人，在上下求索之中诞生的绝望计划罢了。” 第48章 我要抄袭了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到时候我自己来看，你先在这个地方找个安全的点位躲一下，就像地震时候一样，对了，你们这个世界有地震吗？”荀回双手撑在地上，一边引导着航向，一边还在不断输出庞大的真以太，嘴巴还不停地说道。 “往桌子底下躲，对，就是那个石桌，我给你套一层膜。”荀回左手的无名指抬了抬，一半身体被卡在石桌和高背椅的狭窄缝隙间的安和未来硬生生被塞进了如无根浮萍般漂浮在虚空之中的圆桌的宽广底部。 随即，整个圆桌被笼罩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屏障。 “接下来我也顾不上你了——”荀回不再关注躲在桌子底下还在消化“归乡计划”信息的安和未来。 “这玩意看样子一铁了心地就算没法把我干掉，也要把我放逐出去，难以插手啊……” 感受着自己的异空间犹如渺小的一叶扁舟般在一浪高过一浪的虚空海潮之中颠簸，荀回感到十分难办。 “我的掌控历史虽说还能用，但是远远不能发挥不出在宇宙之中的强大效力啊。” “无垠虚空的历史除了风平浪静的虚空本身，难道我还要再复现出那些过去的虚空涟漪来给自己加加难度？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是吧——” 荀回在心中暗暗叫苦，虽说他现在在与多元宇宙大灾变的斗争之中势均力敌，甚至隐隐占据上风，但是他明白这样稳中向好的情况并不能持久。 “我现在太被动了……所有的反击都只能依靠真以太，不，准确来说，都不能称为反击，应当说是拼死防守才对，现在简直就像是一只缩头乌龟一样，完全没有办法啊……” “牛魔的一直在依靠奇迹的力量，但是总有一天奇迹也会有不灵的一天吧……” 眼哥有些震悚地盯着荀回，不可置信地说道:“不是，荀回，我们现在能定位航向和维持奇迹已经很不错了，你不会还想……” “没错，当个龟龟实在是太憋屈了，我要狠狠地反击。”荀回在不断地加大真以太的输出值，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当时死海倾落本体都没有这么恶心我，他一个衍生出来的连锁反应是怎么敢的？” “可是，你连他的正体都找不到啊，想反击都找不到正主啊。”眼哥幽幽地说道。 “对呀，所以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这次我权且忍让，等到有相关的正体出现，我要狠狠的暴揍他一顿。”荀回从心地说道。 “……我这边有一个快速摆脱虚空海潮的方法，你要不要听？”眼哥迅速地说道，混沌色的身体时时刻刻都在流转着灵性的光彩。 “什么，不要告诉我又是那种卑鄙的手段……”荀回由于真以太输出值过大，发丝和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了难以直视的混沌旋涡，他斜着眼角说道。“毕竟以堂堂正正的王道手段碾压过去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还记得北欧神话吗？那个最有名的事件是什么？”此刻的眼哥却是没有直说，而是卖起了关子。 “你牛魔的就是孙悟空，全家不在五行之中了才会想到在这种危急关头搞这种！”荀回直接被眼哥弄红温了，他直接开口骂道。 “诸神黄昏，属于是只要接触过二十一世纪奇幻文学作品的人都会知道的东西，已经被用烂了。”眼哥却没有被荀回影响，依旧自顾自地说道。 “万物终将败亡，终将消逝……由于地理原因，火山和地震十分频繁，古北欧人常常会感觉到世界末日到了，但每次劫波散尽，大自然却又能恢复生机形成新的生存环境。” “反映在神话本体之中也是如此，火巨人苏尔特尔的暮光之火烧尽了九界的一切，但是世界树伊格德拉西尔的残骸之中，森林之神维达尔和园艺与复仇之神瓦利活了下来。托尔的儿子曼尼与摩迪带着父亲的雷神之锤幸存了。”眼哥侃侃而谈道。“最重要的是，两个名为利布和里普特拉西尔的人类活了下来，成为了人类的祖先。”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现在是纯纯的单细胞生物，脑子转不过弯来……”荀回翻着白眼说道，他现在为了最大限度地加大真以太的输出值，已经把整个身体贴合在地面上。 看起来像是快要被榨干了一样（笑）。 “就现在这种情况来看，这个多元宇宙大灾变的意识大概和人工智能ui差不多，没有办法设置特别复杂的那种所谓的命运或者结局。” “换言之，他没有对毁灭过后的异空间是否有人存活打剧情补丁。” “我们现在相当于还在负隅顽抗的北欧诸神，无论怎样努力都改变不了他所设定的所谓败亡的结局。” “但是他又没有规定结局之后的剧情走向怎么走？” “所以综上所述，我认为我们要做的，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直拉锯，而是要考虑如何编织出毁灭之后不会被多元宇宙灾变检测到的新生。” “你这不还是要我放弃这个异空间吗？”荀回有些无语地说道。“只不过换了一个好听的说法而已。” “不一样，我们现在想的办法根本就与放弃这个异空间的选项相背，毕竟这可是我们一砖一瓦建起来的。” “我们要做的其实更加简单，那就是搞出一个‘被摧毁的异空间’的表象作为皮，行披甲之事。” 眼哥说完，混沌色的瞳孔看向荀回，有些期待地问道。 “怎么样？有没有搞头？” 荀回把脸埋在地上，没有马上作出答复。 随后，荀回有些沉闷的声音在整个几近倒塌的穹顶之下鸣响。 “我觉得很有搞头，但是我还得顾及安和未来，你帮我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没有大碍，虽然眉头紧锁，像是快似了一样，但是其实呼吸平稳，看起来似乎因为你的话，重新开始消化那些记忆了。” “这样也好。”荀回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他的整张面孔都变作了不可名状的混沌。“梳理好了我了解起来更方便。” 他的脚部依旧在源源不断地传输着真以太。 “告诉我怎么做。”荀回说道。 第49章 诸神黄昏(猴版) “我们现在这个异空间的外层形状不是球形的吗？你先给他捏成树状的。” “这样有什么用意吗？难道是能够搭配着我掌控历史的能力弄出什么不一样的花活吗？？” “只是为了讨一个好彩头罢了，毕竟北欧神话成功脱胎换骨了嘛，祖师爷不得不尊敬。” “那有什么用？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像一个瘪三一样。”荀回使劲地摇了摇头，坚决地说道。 “别闹，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神秘学意义上的形似，是可以增强复现的成功率的。”眼哥瞪着他，严肃地说道。 荀回十分不情愿地翻转了一下手掌，一个绝对的，完美无缺的球体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这可是我一直在想象的所谓绝对之圆，居然要我把它捏成树的形状，要是没用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原本赏心悦目的绝对之圆被罪恶的力量破坏，变成一个歪七扭八的拙劣树形。 “这种设计真好啊，要是在我们的世界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话，土木工程就不存在了！”荀回一边用意念捏着歪七扭八的树形，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过，就算我现在回去高考的话，随便考满分吧，毕竟有眼哥你在。” “好了，等解决完这次事情我们就回去修整一下，比如说考个高考什么的。下一步的话，放弃对这个异空间的控制吧，不过仅仅是在航道方面。” “让它像洗澡盆里的小黄鸭一样随意飘荡。” “喂喂喂，你越说我越感到不安。”荀回直接放开了对异空间航行方向的控制，瞬间感到无比的轻松。 但是他的内心也感到无比的惶恐。 “总有一种把自己的命运交还给别人的感觉。” “说的好，要想保住你这个一砖一瓦砌起来的异空间，你就得顺着它，不能跟它死磕到底，不然鱼死网破了多不划算啊。”眼哥说道。 “第三步，也就是最重要的一步，你要在这个异空间的外层，弄出一个被彻底摧毁的表象，还要把周围的虚空浪潮转化为有毁灭性质的攻击，毕竟做戏做全套。” “你这个第一步和第二步完全可以并到第三步里讲，完全就不是同一个难度系数的。”荀回吐槽道。“难度跨度就像我之前在视频里面看到的第一节课教1+1=2，考试考的是微积分。” 最后他翻了一个白眼:“还好我勉强能做出来，不然岂不是样衰了。” “你怎么做？我还想跟你好好分析一下这一步呢。”眼哥大为讶异地说道。 “很简单，我用真以太不就是了！” 说罢，荀回先前隐藏的真以太显露而出。 “我刚刚把操纵航向的那些真以太收拢起来了，等着现在这种情况呢！” 他单膝跪地，手掌按在无边无际的混沌地板上。 真以太如同洪流一般朝外界奔流而去，奇迹的力量将周围无形无质的虚空强行赋予了物质形态，即仿佛能够焚尽世间一切的流火。 与此同时进行的，真以太仿佛一块轻柔的纱布一般蒙在树状的异空间表面上。 随即，如同将东西灌在袋子里，抽成真空一般，薄纱般的真以太慢慢地收紧，慢慢地与异空间的外层本身严丝合缝地闭合起来，直到像皮肤一样完全相互贴合，当中没有一点空间留存。 “接下来这个微操能不能你来呀？我感觉我做到这个抽真空已经到极限了。”荀回说道，声音中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疲惫。“我虽然精神方面承受能力变强了，但是在精密操作这种专项方面，还从来没有训练过。” 眼哥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接过了真以太控制权。 几乎是一瞬间，异空间外层的真以太开始畸变，如同污染世界的星之彩一般，逐渐变成另一副可怖的模样。 “关于真以太为什么是神？首先我们要明白的就是，它为什么被称为奇迹的力量。”眼哥如同念诵诗句般的崇高语调在整个空间中响起。 连缩在圆桌底下，一边来回反刍着记忆，一边战战兢兢的安和未来都停止了抖动，逐渐平和下来。 “那是因为，足以踏平一切前方阻隔的，足以化不可能为可能的叫做奇迹。” “而真以太就是这样的力量。” “我手写我心，言出法随，将空想具现。” “就连某个并不存在的虚构结局，也可以将其变为遮掩进行时的皮套。” “现今我们所行之事，即为披甲！化虚为实，弄假成真。” “你又特么在那边陶醉什么，还念上诗句，装起逼来了。”荀回用软趴趴的声音，无力地说道。“我也不是铁打的，再这样下去……” “为了仪式感，配合一下。”眼哥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不好意思。“还有，这和你当时铸剑是同样的道理，这种东西高端的很，得配上颂词才能开始运转。” “好了，足以欺骗多元宇宙大灾变的骗术，要正式拉开帷幕了。” “接下来，只要稳定输出足量的真以太就好了……” 眼哥话音刚落，外层原本坚不可摧的异空间表层薄膜就出现了些许被海潮碰撞和流火灼烧的痕迹。 看起来似乎是外界永无止境的虚空浪潮和流火终于起了作用，表面的痕迹逐渐发展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划痕和焦黑。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又似乎只是须臾之间，最为深邃的一道划痕被汹涌的虚空海潮和凶恶的流火硬生生撕裂了开来。 一股股虚空溪流和火焰不断注入这条细小的裂缝，原本树状的异空间被内外挤压得变成了一副怪诞的扭曲形象。 随着时间的推移，异空间也越来越难以让人直视，越来越像是文学作品之中记叙的邪神。 “啪”。 不知何时，维持这个异空间底层逻辑的最后一根弦终于断裂。 整个异空间被海潮直接碾压成了自永远至永远无法归附的空间尘埃，仿佛注定了先前荀回等人的所有努力都是负隅顽抗，永远不会复现在虚空之中。 也正印证了时代大潮仅凭个人力量是远远不能与之抗衡的…… 吗？ 第50章 闲聊 “眼哥，你是这个！”荀回对着眼哥翘起了大拇指。 “彼此彼此，荀回你也是这个。”眼哥高兴地说道，席卷起周边的混沌凝结出一个翘起大拇指的拳头。 两人相互吹捧着，语气中彼此之间的敬仰之情都快要溢出来了，仿佛下一刻就要结拜成兄弟。 哦，忘了，他们本来就是三魂被切割了开来，本质上是同一个人。 “没想到这种方法真的能把多元宇宙大灾变的意识骗过去，只是以后都得用这一层真以太捏出来的皮套在异空间上面了，不然恐怕一出现就会被检测到，原来那种无垠虚空平白无故起浪潮的情况就又会出现了——” 荀回抬起头，借助眼哥近乎全知般的视角，他看到了现在风平浪静，与先前波涛汹涌的情况大相径庭的无垠虚空。 “这个大灾变的检测机制真的跟bot一样，说到底，还是用一个并不复杂的骗术给糊弄过去了。” “不过还是很凶险，虽然根本威胁不到你的生命安全，但是几乎就要把你给放逐了。”眼哥说道。“而且我们经过这一役也基本可以确定我们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个宇宙的多元宇宙大灾变，首先，其性质绝对是与结局或者命运相关的，其次，他必须依附于时代大势对整个宇宙造成影响。” 荀回突然清了清喉咙。 “你是想到了那个迫不得已的办法了吗？”眼哥问道，语气中却没有惊讶，只有淡然。 “没错，无论如何，我这边也找到了一个残忍但绝对有效的兜底方式。”荀回抬起了悲伤的眼眸，眼前浮现的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之中经历的种种。“把这个世界的所有生命断绝就是了。” “这样做的话，难道这个灾变还能厉害到无中生有造出新的足以抵挡我抹杀的生命吗？如果真这么强的话，就不会一直对我们搞这种小动作了。”荀回面无表情地说道。 “喂！你刚刚说的，把所有的生命断绝，是真的还是假的？”安和未来的声音在此刻传到了荀回的耳朵里。 安和未来从圆桌和高背椅的缝隙之间艰难地爬了出来，他狼狈不堪，有半数身体都被这片空间之中的混沌所浸染，变得难以辨认原先的模样。 “你这，要不要我帮你做一下驱虫啊？”荀回有些绷不住地咧了咧嘴角。“虽然对我来说只是装饰用的混沌，相当于建筑材料，但对你来说还是很狠的。” “这个目前倒不是很急。”安和未来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荀回。“你刚刚说的，把所有生命断绝是什么意思？” “哦，那只是下策中的下策，是指这个宇宙的局势完全失控，脱离我们的掌控的情况下，不得已才会使用的方法。”荀回耐心地解释道。“我可不会纠结于什么人道问题，对我来说，想怎么解决多元宇宙大灾变是我的事，我有信心也有能力选择我想要的结局。” “对我来说，迄今为止在你们世界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兴趣。” “那也不能……”安和未来还在试图争辩。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根本就不知道多元宇宙大灾变究竟是什么样子？”荀回一拍脑门儿，恍然大悟般说道。“话语的力量果然是有限的，还是得给你看真实的画面呀！” “你，你要干什么？”安和未来有些发怵地问道。 “别紧张，给你看一看世界的真实，以及面对多元宇宙大灾变时的绝望。” 荀回的右手摆出一个手枪的手势，对准了安和未来的眉心。 “biu～”随后，在安和未来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荀回拙劣的模仿出了子弹射出的声音。 安和未来应声倒地，像一具马上要入土的尸体一般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你不也喜欢整这种花活，直接把记忆传输给他不就是了。”眼哥在一旁有些嘲讽地说道。 “那不一样，现在生死危机已经过去了，整点花活怎么了？难道还得一脸坚毅地把记忆完完整整的传输给他？” “然后再说什么‘哈哈，觉得眼熟？，这样的场景，此时此刻正在各处上演，下一个可能就是你……’之类的混账话？” 眼哥:“……算了，对嘴皮子我永远对不过你，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我也算是观察到了一件事情。” “荀回，这个机器人也看不见我，果然，那个李不清是特殊的，不管是她的体质，还是单单只有一双眼睛。” “哎呀！我都有点把她忘记了，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除了巴哈姆特之类生活在灵界的生物以外，她是唯一一个物质界出身，却能清晰地看到你的人。”荀回配合着眼哥感叹道。 “果然是个负心汉，我们满打满算才出来了半个月都没有，就已经把你的小情人给忘记了？”眼哥用讥讽的口吻说道。 “你牛魔的，才不是什么小情人。”荀回整张脸都红温了，似乎想起了不好的往事。 “也是，某些人当逃兵确实是有天赋的，还能用这种无懈可击的拯救世界的理由来搪塞之前的逃避。”眼哥愈战愈勇，话语如同穿心箭一般，一根一根地扎在荀回的心口。 “唔……”荀回差点倒地，但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又振作起来说道。“话说，到下一次获得能力的星期天还有多长时间？” “还有两天，说实话，我感觉我们办事情挺利索的。”眼哥回答道。“如果是别人获得了这种赤石换能力的特异，不得狠狠蛰伏——” “我，我能理解你的选择了。”安和未来虚弱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二者的交谈。“这就是你所说的多元宇宙大灾变？” “没错，这就是我所在的宇宙，所经历的多元宇宙大灾变，只不过我的相性天生克制那个灾变，所以才能勉强解决。” “你们这个宇宙的灾变展现出来的特质，让我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毕竟和命运相关，需小心再小心。” 第51章 第一幕 “那么，接下来向我展示吧，令我付出这么大代价，令多元宇宙大灾变本身都要撕破面皮亲自下场的，所谓致命的软肋……” “归乡计划，究竟是什么。” 荀回炯炯的目光看向眼前半边面庞都被混沌浸染的安和未来。 此刻的安和未来本身就很俊美的容颜之上，无序的混沌仿佛一道深邃的渊面般，给他的身上带来了神秘难测的氛围，而他雪白的发丝和纤细的手臂上也缠绕着一缕缕混沌的气息。 像是那种刚刚从地狱爬出来的复仇鬼一样。 荀回有些不爽了。 “你怎么这么帅？感觉牛魔的比我还有气势，感情被混沌污染以后，对你来说全是好处，没有坏处是吧，不行，我得把你治好——” 荀回大手一挥，安和未来全身上下的混沌气息如同鸡蛋壳一般一点一点地剥落。 但是—— “就喜欢卡着我这么一点进度是吧？”荀回发现安和未来全身上下所有的地方几乎都恢复了原状，唯有头发上还是缠绕着丝丝缕缕的混沌。 “算了，不折腾这个了，准备好了吗？”荀回有些无奈地向安和未来问询道。 “啊……啊，可以的。”安和未来此刻还在懵圈之中，下意识地就答应了。 荀回一个瞬身出现在安和未来面前，将手贴合到安和未来的额头之上。 并不像先前荀回所想象的一样记忆如同潮水涌入他的脑海。 取而代之的是，他降临在了一片黧黑中，耳边是如同浩大钟声一般回响的淡漠声音。 “条件之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完全来自世界之外的力量。” “条件之二，难以计量的庞大能量总量。” “条件之三，身处远离世界本身的虚空或是独立构建的异空间之中。” “条件之四，奇迹的化身。” “条件……符合。” “嘿，这小破玩意儿还另藏玄机，看样子这个计划的主持人是煞费苦心啊，上面这些条件已经把本世界的土着全部筛出去了。” “牛魔的奇迹的化身更是抽象中的抽象，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是符合的。” “我看，除了我之外，有可能符合这些条件的，也只有那些攀到顶峰，自带力量体系，开辟了属于自己的异空间的穿越者才有可能做到了。” “最后的验证工序，请听题，在并非被魔力所浸染的纯粹无魔世界，一个世界的底层逻辑是什么？” “科学？理学？物质？”荀回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还是说什么其他的东西？” “检测到关键词‘科学’，验证工序通过——” “虚假结局抹去，开放，真·结局——” “未来福音。” …… “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 “凭什么只有我？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我难道有做什么触怒神灵的事情吗？难道在灵气复苏的情况下，科学本身对世界来说了失去意义，所以我才被放逐了吗？” 无助而又绝望的一声声呼喊回荡在狭窄幽闭的山洞之中。 名为伊索纳斯的存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困在融化后又凝固的蜡油之间，横竖怎样都不痛快。 “可恶，这里的能量性质与灵力不同，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力量体系……”伊索纳斯在心中无奈地想道。“干涉度更大，更具有侵略性，简直就和氧气一样无孔不入——” “通过这一点足以验证，我应该是穿越了，不然的话，这种完全不同的力量体系……算了，总之还是先认为自己穿越了吧。” “我的身体本来就不适应灵力的存在，好不容易花了大价钱加装了一个灵力器官，勉强构建了灵力循环，没想到又来一个新的不速之客，直接把我身体都干垮了。” 伊索纳斯一直在充满怨念地碎碎念，时不时咳嗽两声，倘若用手背擦擦就是一手背青白色的血。 “我靠，直接把我输的蛟龙血给咳出来了，这玩意儿虽然性价比高，可还是老鼻子贵了。” 伊索纳斯心疼地用舌头把手背舔了个干净。 但是随即，似乎是为了响应伊索纳斯用舔手回收血液的行为，他咳得更加难以抑制，青白色的血液甚至成股成股地顺着嘴角流下。 “呸。”尹索纳斯朝地上啐了一口。“看来还不能回收这些血液，不然越吐越多，到时候我会死的。” “呵呵。”他有些颓唐地靠在山壁上坐了下来，苦笑着说道。“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 暗无天日的山洞中，唯有伊索纳斯的哀叹还在回荡。 到后面，甚至连哀叹的声音都没有了，唯有一片空洞的寂静。 “嘻嘻，我一定要活下去。” 突如其来的一声低吟打破了一瞬寂静，随即又陷入了无可奈何的静默之中。 “第一幕，完。” 原本身临其境的景观全部消失不见，唯有极远极远的地平线之上，出现了这么一段扭曲的文字。 …… 荀回仿佛坐在电影院的座位上一般，以旁观者的视角看着这一切，他罕见地陷入了沉默。 “眼哥，这个类似于电影一样的所谓的‘真结局’，确定没有障眼法或者自适应幻术什么的吗？”良久，他在心中问道，音中还带着些许希冀。 “没有，你眼前所见皆为真实。”眼哥的声音有些沉闷。 “那么，这个伊索纳斯，肯定就是来自另一个我们没有探寻过的全新宇宙。”荀回说道。“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他是纯正的人类。” “是啊，没有血脉觉醒，没有机械飞升，除了输了一点儿有助于延年益寿的蛟龙血，其他怎么看都是一个纯正的人类。”眼哥说道。“我现在的全知能力也近乎失效了，没有多少关于这个真结局的信息，帮不了你什么。” “没事。话说回来，我要是他这种情况的话早就崩溃了。”荀回点评道。“莫名其妙地穿越到这个世界，没有金手指，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 “我们之所以用伊索纳斯来代称他，也只不过是因为我们只知道这个名字。” 荀回似乎心有所感，他摇着头开口念道。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第52章 早已开始 “可事实上人家设置那么复杂且几乎难以达到的验证手段，就已经证明了他成功在这个世界上立足并走到了巅峰吧。”眼哥说道。 “唉，看吧看吧。”荀回感到自己的胸口有点闷，并不是生理上的原因，而是心理上的。 四周的环境突然变得和老式黑白电影中的粗糙质感一般，模糊而难以辨认。 偶然出现在视线之中的犹如飞蚊一般的细小光点和时而出现的雪花屏也在佐证着这一点—— “不是，是因为都认为科学是世界的基底，所以怎么开心怎么来了对吗，连这种怀旧电影都整上了——”荀回原本的感伤之情似乎消退了不少，他有些无奈地吐槽道。 犹如翻动号码牌一般的倒计时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声音，终于抵达了终点，也就是“一”这个数字。 第二幕，拉开帷幕了—— …… “就这么勉强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也不是办法，由于蛟龙血排出体外，再加上魔力污染我体内的灵力器官，现在我只有十年甚至九年可活了——” “得想个办法把灵力器官给剖出来，这样还有机会延寿个十来年。” 在飘摇的烛火前，伊索纳斯呢喃道。 他现在浑身上下全然没有人类的痕迹留存，此刻他脚踏木屐，着一身破旧的棉袍，头颅却赫然变幻成了一个尖嘴猴腮的猴子模样。 “经过对周边的粗略调查，初步可以判定我现在所处世界的时代了……” “真好啊，由于魔力的影响，就算是总体耕作技术还处在农耕时代，也足够可以吃饱穿暖。” “虽然这也导致了认知水平的禁锢，我躲在山里观察了好一段时间，这里的居民都没有外界的信息来源的，信息都包浆了，祖祖辈辈一代代传下来的。” 自言自语到这里，伊索纳斯原本就尖酸刻薄的猴脸上显露出了一抹冷笑，让他周身环绕的气质更加地阴森。 “这样也好，方便我哄骗他们。” …… 看到这里，周遭的环境又陷入一片难以看穿的黑暗之中，就好像观影期间的休息时间一样。 荀回都被气笑了:“不是，他都不考虑自己被投放到什么类似于模拟桃花源的实验场上的吗，观察一段时间就直接亲身入局了，应该更谨慎一点吧。要不是他这次运气好真的猜对了，那他是不是真就直接没了？” “不是我说你荀回，就算是以旁观者的视角看待这个选择，你刚才说的话也太傲慢了，他想要向前迈进，有且只有这一个方法吧，不和文明世界接触，难道就在山里苟延残喘躲个十来年，最后暴毙而亡吗？” 眼哥有些无语地说道，他觉得荀回的认知水平变化真的很奇幻，有时确实是高瞻远瞩，有时却像一个刚刚接触网络的从未抒发过观点，迫切想要倾诉的幼稚小朋友。 “你要明白，我的这个想法是有一个前提的，就是本宇宙那个性质与命运或者结局相关的大灾变，千方百计地阻挠着我观看这段影像。”荀回并没有急着反驳眼哥，而是提出了另一个观点。“从这一点上看，不觉得他的开局有些顺利了吗？”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如果极度恶意的话，伊索纳斯刚到这个世界，世界本身就有无数种方法被他碾死。”眼哥听闻此言，也开始思考了起来。 “虽然说我刚才的想法的确是有些不近人情，但是结合当前的情况来看，却也相当合理，不是吗？” “退一万步讲，在所有的结局被揭开面纱之前，我们是没有资格评判的。” 眼哥没有回应，只是用它硕大无朋的瞳孔盯着前方。 “你说得对，继续看吧，又要开始了。” 他的声音在渐渐泛出光亮的周遭环境中震荡。 …… “我的身体在拒绝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也在拒绝我，这也算是一种很幽默的事情了。”伊索纳斯有些无奈却也庆幸地说道。“这样也好，保留了我作为异世之人的最显着特征……” “证明了我还没有被这个世界同化。” 此时的伊索纳斯已经身披锦袍，头戴桂冠，脚踏绣鞋，看起来相当适应在这个世界的生活了。 “啧，这身装扮给我现在这个外貌实在是太亏了。”伊索纳斯暗道。“这不就是沐猴以冠吗？可惜现在不能显露出我原本的样貌。” “怎么说呢，这个世界除了魔力这个变量之外，其他的演进过程感觉跟我们世界的历史都差不多，无论有怎样强大的猛人好像都被冥冥之中的某种大势压了回去，要么就是庸碌无为，要么就是没有发挥其本来的力量就被稀奇古怪的事情给弄倒了……” “虽然想用各个文明世界的趋同性来解释，但这实在太牵强了……” “而且我现在回看行进的路程，未免过于顺遂了——” “顺理成章地进入村庄，顺理成章地被村民们追捧和景仰，顺理成章地有了专属于自己的实验室，顺理成章地受到了偶然在山间游玩的县令赏识，顺理成章地受到资助前往京城……” “唉，算了，不胡思乱想了，还是得往下走啊，我得获得更多更多的资源来支撑我的实验，找到回家的路——” 四周的画面毫无征兆地陷入沉寂。 …… “他也意识到自己的经历太过顺了，看样子我之前的想法没有错，眼哥，你分析一下，他所说的这些信息有没有参考价值？”荀回像看到精彩剧情的观众一样鼓着掌，微笑着说道。 “首先我要说明的一点是，我明确感受到了这个与命运或是结局相关的多元宇宙大灾变被局限在了这片宇宙之中，并没有外泄。”眼哥信誓旦旦地说道。“由于信息在虚空中相互渗透，所以在历史上的趋同性是很正常的。” “但是，根据他的话语，可以推测出，这场多元宇宙大灾变，恐怕很早很早就开始酝酿了。” “我们经历的死海倾落很可能不是开场乐，而是谢幕曲。” “只不过这个谢幕曲好像被我们半道截胡了。” 第53章 终究难归 “谢幕曲？你的意思是？”荀回问道，他清楚感受到一种毛骨悚然的体验。 “许多多元宇宙大灾变可能是潜伏已久的病灶，而像死海倾落这种毫无征兆的就不是病灶了，而是快速入侵的急病，类似于受了风寒的感冒一样。” “虽然我们几乎可以说是完美地将死海倾落这一多元宇宙大灾变解决了，但是还有更多像这个宇宙的灾变一样早就存在，只是在暗中潜伏没有病发而已。”眼哥啰啰嗦嗦地解释道，但是荀回能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紧张的情绪。 “他妈的，这叫我怎么补啊？”荀回直接骂出了声。“简直就像一个千疮百孔的病躯，我怎么补都还有遗漏啊！” 随后他的情绪又突然平静了下来，用一种淡漠的口气说道:“谁让我选择了这么一条路呢，眼前的地狱是我自己选的。” “我在构建冥河螺旋时见证了如此多因多元宇宙灾变而提前到来的死亡，你难道以为我的心是铁打的吗？” “好了，眼哥，快要开始了，我们继续吧。” …… “我一定要构建一个计划，一个回归故乡的计划，具体来说就是用超出常识的能量，在这个两个相邻宇宙间的壁垒上，强行凿出一条通道——” “只是上哪儿去找那么庞大的能量呢？就算是这个世界的超凡者也做不到啊，明面上的最强也只有爆大陆级别的力量……” 伊索纳斯蜷缩在一张富丽堂皇的高背椅上，他的身形并没有什么变化，猴脸依旧是猴脸，只是眉宇之间多了几分属于贵族的慵懒。 “真麻烦，这群人就是笨蛋，教了那么久，一点都教不会的，就最简单的炸药配比，反复讲了几遍，教了几遍都配不对，疑似是用魔力用习惯了，被宠坏了，这种进度，我刚刚研究出来的魔导炸药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教给他们。” “如果不是我介入的话，恐怕这个世界一千年之后都是用原始的魔力对轰，永远不会发展出魔导科技吧，我改变了这个世界的走向。” 伊索纳斯眉宇间的慵懒瞬间消散，那股永不褪色的执着又回到了他的眉心。 “还好在这里谋了一个宫中闲职，让我能够更加便利地调动资源研究怎么回家。” “我还要整个秘密实验室，有些行动不方便被宫中的人看到。” “总之啊，切记不能被这里的生活给腐化了，我得合理运用现在手里掌握的资源，一切的手段目标都是为了回家。” “对了，那个计划就叫归乡计划吧。” 四周的画面逐渐暗淡，随后归于虚无。 …… “果然啊，每一个穿越者，都喜欢用自己对世界的认知去改变所处的异乡，看样子他还是这个世界能够发展出魔导科技的原因啊。”荀回感叹道。“我也记得，最初的魔导科技发源地，就是诸夏邦吧。” “是的，这也是诸夏邦在五次万族大战中都以胜利者的姿态立足于万族之林的原因，不过魔导炸药的创始人名字居然没有流传下来，想必是伊索纳斯做了隐藏吧……”眼哥回答道。 “以前看完网络小说，躺在床上的的时候，又何尝没有想穿越到异界，远离当下的悲痛与苦楚呢？”荀回颇为感慨地说道，很显然，这一幕的剧情对他的触动很大。“这是每个少年的梦想啊！” “虽然现在拥有了这一身能力，但我还是没有办法忘记当时的少年轻狂。” “别急，就你以前那副吊样，把你扔到异界，你能活下来就不错了。”眼哥照例对着荀回冷嘲热讽道。“不仅仅是你，许多寻常人都想着有朝一日能在异界叱咤风云，但实际上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你这话说的，骂我不就等于骂你自己吗？也是归属于我的一部分嘛！”荀回笑眯眯地反将一军。 眼哥:“……我们还是继续看吧，我耍嘴皮子永远耍不过你。” …… 这次的黑暗持续了很久，当光亮出现时，周遭的环境像是被惨淡而又无情的白色灯光所浸染。 这是绝望的色彩。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会来到这个陌生的宇宙！”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是多元宇宙大灾变，是足以摧毁多元宇宙的连锁巨型灾变！” “是这玩意儿把我拉到这个宇宙的！” “我已经被作为稳定这个灾变本身的锚点，强行收束在这个宇宙之中，任凭我怎么努力都回不去了……” “我想回去，我不想待在这个地方，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回去而已，现在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画面上的伊索纳斯在自己经营许久的研究室内褪去了猴子的面皮，恢复了人类的外貌，他嚎叫着，恸哭着，用孱弱的拳头捶打着周围的墙壁。 岁月在他的人类面孔上留下了尤为惨烈的痕迹，皱纹如同沟壑纵横般在他的面容之上蜿蜒，原本乌黑的头发也逐渐变得斑驳，甚至发根处已经是花白一片。 他已经是一个十足的老头子了。 他的动作变得越来越迟缓，他敲击在墙壁上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 最终，他无力地靠在一处墙壁上，慢慢地滑坐在地上。 他眼神空洞地看向一成不变的天花板，口中念着晦涩难懂的词汇。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松散的拳头渐渐握紧，他涣散的瞳孔逐渐凝聚，他扭曲的身体也逐渐挺拔。 他的话语开始变得疯狂而让人难以理解，他的神情开始变得魔怔而恍惚，他的精神开始变得超乎常人。 “怎么可以停下，我怎么可以停下？不能停下！就算是多元宇宙大灾变又如何？我还要接着走下去，我还要找寻到回家的路！” 他的胸腔开始拉扯出令人烦躁的轰鸣声，令人震悚的喘息从口中发出。 “归乡计划，永远不会终结。” “它将和我的生命一般永续。” 第54章 人格魂的碎片 荀回和眼哥长久地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荀回艰难地开口道:“伊索纳斯把好多经历都直接删掉了，包括怎么知道多元宇宙大灾变这件事，包括自己的处境，包括自己探寻回家道路的过程，他只留给我们一个绝望的背影……” “想必付出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甚至做出了违背了自己本心的事情吧……”眼哥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些滞涩的感觉。 “反正我不敢想象，如果我经历了这种事情，我会变成什么样？”荀回说道。“心神失守？一蹶不振？如果是偏激的人的话，甚至会直接拉着整个世界给自己陪葬吧。” “反正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毕竟一直追求的目标被否定。” “他的话中也透露了很多信息。”眼哥此刻的声音却是已经恢复了流畅。“最值得关注的一点就是，他说他是稳定这次多元宇宙大灾变的锚点，而且已经被收束在了这个宇宙，这也是他难以归乡的最大原因。” “所以说，也就证明了这个灾变本身是不够稳定的，而是作为一个概念存在，至少需要一个锚点，才可以显现出来。”荀回想了想，分析道。“怪不得这个宇宙的多元宇宙大灾变不惜撕破脸皮也要下场来遮掩了，这几乎就是把弱点摆在明面上了，是我我也下场啊。” “可是我们现在连伊索纳斯的死或生都无法确定，顶多算是抓住了某个关键的线索而已，还远远称不上将军吧。”眼哥泼冷水道。“况且，我总感觉，这个多元宇宙灾变这么阴湿，恐怕这些被透露出来的消息也只是阳谋的一部分。” “你说的对，是目前被解明的信息只有这么多了。”荀回皱着眉头说道。“照你这种说法，这个所谓的真结局，在前面做了那么多防范措施，所呈现的内容其实也没有起到很大的作用，照样还是没有抓住痛点啊……” “那是因为之前播放的还是虚假的结局哦！” 一个陌生但是却很耳熟的声音插入了对他们的对话。 荀回没有回头，而是反手做出一个握住剑柄的手势，沉寂已久的斩击皇帝之剑种中隐藏的狰狞剑刃开始以思维的速度增殖并扩张，荀回用一种威胁的口吻说道。 “来的正好，我刚好有一些事情要问，首先，我现在应该叫你伊索纳斯，还是多元宇宙灾变的化身？给我一个答复。” “猜得可真好啊，几乎把伊索纳斯所有的结局都猜对了。”那个声音略带苦涩地说道。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眼哥问道。 “名为伊索纳斯的个体早就不存在了，或者说你们刚才在影像中所见的伊索纳斯已经消失了，不会再有归来的可能。” “死了？不可能，倘若是真正的死者，我的冥河螺旋一定会将其接纳，并给予其温柔的归宿，但是我这边连一点记录都没有，所以他不可能死，至少也是半死不活。”荀回立刻反驳道。 “他经历了比死亡和遗忘更恐怖的事情，尊敬的诸天冥界之主。”那个声音中带着敬畏。“理想被扭曲，道路被堵塞，就连三魂本身都被作为薪柴燃烧，以便随时支持机械降神的降临……” “所以伊索纳斯的三魂永远不会死去，永远流转在这个世界上，永远得不到哪怕一分一秒的安寝，永远也只会是灾变的傀儡。” “照你这么种说法，那么请告诉我，顶着伊索纳斯容颜的破碎残魂，你又是什么东西？”荀回终于把头转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保有青春容颜，没有被名为衰老的疾病所浸染的人类面孔。 那是属于伊索纳斯的面容。 “伊索纳斯在制定归乡计划以前，就已经提前设想了这一种结局，即所有的期盼全部落空，像是看门犬被拴在这个世界，永远无法回归的打算。”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绝对无法承受这个结果，所以他提前切割下了自己的一片人格魂的一部分，并用丢漂流瓶的方式，直接投诸在自己的三魂深处，并设定了并不严苛的条件，这个条件倘若是没有绝望的他，是一定可以遵守的，但是只要一旦失去希望，变得魔怔，那个条件就一定会被打破。” “那么这个并不严苛的条件到底是什么呢？”荀回打断了伊索纳斯人格残魂的叙述，问道。 “不将自己用于改变世界，为万民带来幸福的技术与自己的归乡计划牵扯在一起。”伊索纳斯的人格残魂说道。“也就是魔导技术，喂，怎么不说话了？一直在流冷汗，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吗？” “魔导技术是伊索纳斯发明的，退一万步讲，至少他也是源流祖师，对吧？”荀回有些迷茫地看向眼哥问道。 “没错，伊索纳斯的确就是魔导技术的源流祖师。”不等眼哥回答，人格残魂抢先回答道。 随即，他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难道是魔导技术发展的很好吗？” “何止是很好啊，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荀回吐出了一口浊气，有些无奈地说道。“生活的方方面面都离不开魔导技术了。” “那不全完了！”人格残魂差点蹦起来。“按我的估计，魔导技术的传播在这种高魔世界应该是很缓慢的，至少上层阶级社会做出压制，现在看来非但没有压制，反倒是放任，甚至是促进这个技术的发展。” “肯定是有魔怔的黑化伊索纳斯在背后谋划啊……”眼哥无奈地说道。 “简直太疯狂了，本能够盘活的局硬生生快要变成死局了。” “你们很在意吧？这个多元宇宙大灾变的真正名讳以及他最终导向的结果。” “本来还想藏着掖着，现在最好的选择只能是和盘托出了。”伊索纳斯的人格残魂哀鸣道，全然没有注意到荀回和眼哥仿佛能够杀人的眼神。 第55章 天注定 “你居然还想把信息藏着掖着！”荀回瞪着还在苦恼的伊索纳斯的人格残魂说道。 “没办法，多元宇宙大灾变的相关信息是最机密的，就算是通过了伊索纳斯繁琐复杂的检验，也不可能马上全部告诉你。”伊索纳斯的人格残魂反倒是摆出了一副良苦用心的样子。“更何况，你也不是我们的老乡，而是第三个异乡之人……” “对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虚假结局其实就是你们刚才所见到的那些画面，真结局和虚假结局的唯一区别就是我的存在……” “别废话了，快点给我把省略的信息讲出来。”眼哥相当不耐烦地打断了人格残魂的长篇大论。 “好吧好吧。首先是，关于我是怎么隐藏起来，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伊索纳斯的人格残魂摆了摆手说道。 “应当说明的是，我是刚刚踏上寻乡之路的伊索纳斯做出的最后保险，也就是说，这副外貌也是当时他的样貌。” “在伊索纳斯在自己的魔导技术之中埋下灾祸种子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藉由设定好的程序直接脱出了他，没有丝毫地拖泥带水。” “等等，确定是自主脱离，而不是被特意放离？”荀回再一次打断人格残魂的叙述。“你能够证明自己没有被操纵吗？” “首先，为什么我是从人格魂上面切割下来的一缕，而不是众生魂或者崇高魂？正是因为其余的两魂是非常容易受到影响的，前者在他逐渐淡出史书的时候就会容易被灾变所塑造，而后者则是永远行走在这一条名为‘归乡’的道路上，只有人格魂能够抱有相对独立甚至是纠错机制。” “我现在的意识和现在被多元宇宙灾变化为傀儡的伊索纳斯意识是两个不同的个体。” “更何况我再逃出去以后，也有非常仔细的检查过，我的身上缠绕着浓郁的灾变契机，这玩意儿相当于一个标记，并非是能够直接操纵的印记……” “感觉你说得乱七八糟而且又避开了重点，我完全听不懂你的意思，你就不能说的简要一点，而且能够直击要害吗？”荀回说道。“你该不会还想着糊弄我们吧。” “嘛，简单点来说就是，我自身有纠错机制，和原来的那个伊索纳斯是两个人，还有我现在被多元宇宙大灾变标记为重点关注对象了。”人格残魂有些不情愿地概括道。 荀回和眼哥陷入了思考，不再言语。 “接下来我讲的时候不要再打断我了！”人格残魂色厉内荏地说道。“不说话就当你们默认答应了。” 荀回和眼哥依旧在沉默，没有半句言语漏出。 “很好。”人格残魂满意地点了点头。“关于我是怎么隐藏起来的，这一点其实很简单。” “把验证工序作为模因在本体所制造的机器人中传递，你可以这样认为，只要是满足设定的所有条件的，再加上随意一个机器人，就可以见到我。” “所以，也就是说，你现在所见到的我，是万千个我中的一个。” “怎么样？这个方法是不是很大胆？” “奇迹的化身，是什么意思？”荀回没有理会人格残魂的夸耀，抬眸问道。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某种特别的能量，在伊索纳斯的故乡好像叫……” “尽头之力。” “很显然，这个尽头之力，就是我们这边的真以太。”荀回在心中与眼哥通信道。 “看来这种力量，尽管在不同的宇宙名讳各不相同，实际上是一种通用的货币呢。”眼哥回应道。 “你们是在心中通讯吗？很好，只要不打断我就好了。”人格残魂瞪大眼睛看了看，随后满意地说道。“据你们所说，魔导技术已经遍布整个世界了，是吗？” 荀回和眼哥没有理他。 “咳咳，就当是这样吧。”人格残魂有些尴尬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意味着，现在已经作为多元宇宙灾变傀儡——机械降神存在的伊索纳斯有无数条复活的命，无论怎样都能从死亡的深渊中归来。” “因为这个世界只要有自他源流下来的魔导科技，那就是属于他的道，只要他的道还没有全部消散，无论被怎样灭杀，有朝一日都会归来。” “这个倒不用担心，我会把它一直压住的，就像封印一样。”荀回满不在乎地说道。“除非直面灾变本体，其他的个体我都是碾压。” “这我当然知道了，不如说作为诸天冥界之主做不到才奇怪吧。”人格残魂擦着冷汗说道。“我是想要提醒你们，世界除了你们之外，没有人能按住他，你再怎么压着他打，也只是权宜之计，你总不能一直待在这个世界吧？” “而且压住他，没有办法阻止多元宇宙大灾变向前迈步的进程。” “不过，伊索纳斯的确是一个巨大的突破口，他是这个灾变的因和锚点。” “如果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多元宇宙灾变，必须要从零开始，开始发展魔导科技，走出一条新路，取代原本的科技，同时改变已经定格，再无变化的结局，双管齐下……” “等等，我还有一件事，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群魂陨落就能知道我们世界发生的灾变是死海倾落，而我在这个世界就算捕捉到了气机，也丝毫没有能够看见灾变相关信息的迹象。”眼哥有些疑惑地再次打断了人格残魂问道。 “倘若没有干扰的话，你的确一到这个世界就可以知道灾变相关的信息。”人格残魂坦然地回应道。 “但是众生魂的全知是有一个渐进的过程的，只是有限全知，面对多元宇宙级别的干扰就派不上用场了。” “而这场灾变用来干扰你的方法，不过是一种对于命运的更高层次的运用罢了，无论怎样，你总有看不到灾变相关信息的可能，哪怕只有一丝一毫，这里就是强制将命运导向这个‘看不见相关信息’的可能，让你只能看到一片虚无。” “不过，由于伊索纳斯身份的特殊性，我在脱离原体的时候，终究还是知晓了这个多元宇宙大灾变的名讳和性质。” 说到这里，伊索纳斯残缺的人格魂压低了声音。 “用最大最颠覆性的改变促成最无可挽回，不可改变的终局，这就是这个宇宙正在经历的多元宇宙大灾变——命运既定。” “也就是无数人在碰见不幸的事情时发出的感叹——” “天注定。” 第56章 有用的能力 “天注定……”荀回闭上眼睛，似乎穷尽自己的想象力在对伊索纳斯人格残魂所描绘的多元宇宙大灾变做出脑中模拟。“我不明白，这不应该是常态吗？用宇宙的资源饲养出一个最强大的蛊王，怎么会是多元宇宙大灾变呢？不应该是更加猛烈的，难以阻挡的，如同洪水一般吗？” “如同一滩死水一样，无论怎么努力都永远只能抵达一个既定的结局。”人格残魂没有开口，眼哥就抢先对荀回的问题做出了回应。“而多元宇宙灾变不是请客吃饭，才不会开辟出什么只有欢笑，没有哭泣的美好结局……” “既定的命运有且只会有一个，那也是命运既定这一多元宇宙大灾变的目的。” “当这个灾难吞噬了这片宇宙，命运的因子便会像你的斩击皇帝一样以思考的速度增殖并扩张，所有的宇宙都将走向同一个破灭的结局——” “还有更严重的，如果说你们宇宙发生的死海倾落是整个连锁的多元宇宙大灾变完成的终曲和宣告开始的号角，那么我们宇宙的命运既定就是将宇宙本身化为子宫，孕育出了一个足以破灭希望的纠错机制，防止某些宇宙众志成城或者天降猛男，挺过了他们宇宙爆发的多元宇宙灾变，生命能够延续，万物死灰复燃——”人格残魂接过眼哥的话头说道。 “真好啊，保底机制和纠错机制都有了，死海倾落扮演的是洛基，命运既定扮演的是火巨人苏鲁特。”荀回被气笑了，他不由自主地抛了抛手中的斩击皇帝，就算剑身没有被解放，青绿色的剑气难以抑制地迸发而出。“这个多元宇宙是一个巨大的北欧神话。” “我缺的这块儿毁灭之后必定有新生，谁给我补啊？” 随后，三人都陷入沉默。 但是随即，荀回就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用拳头狠狠地击打掌心道:“怪不得我来到这个世界吃到的能力是看见未来的一角，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眼哥，你也知道，我吃到的能力，某种意义上，是和多元宇宙大灾变相互映照的。” “就像我之前通过头上长帽子的能力获得的近乎无尽的真以太，通过‘灯塔’让你觉醒出人性，通过掌控历史获得了几乎不朽的身体。” “这三者，哪怕只要缺少了一个，死海倾落都没有办法像我之前那样完美解决。” “所以，当我获得这个能力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个能力看起来很强，但对于一般人来说，没有全知的搭配，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听了你们的这番话，我倒是知道，这个能力究竟有多么适合现在这个情况了。”荀回打了个响指道。 “首先，你们刚才说的孕育出一个蛊王作为保底机制，防止其他挺过去的宇宙死灰复燃。”荀回看向眼哥。“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看到的妮娜的天翼族尸骨冠冕吗？” “当然还记得，哦，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眼哥上下腾飞了起来，显然他已经明白了荀回话语中潜藏的信息。 “没错，倘若我在那个时刻离开，没有对妮娜各方面造成更多的影响，她最终就会变成和伊索纳斯一样，但本质却高于他的，蛊王。” “不过这个未来已经被我亲手断绝了。”荀回有些轻松地说道。 “但是这也预示着，只要通过这个能力，花上一些时间和精力，就可以准确地找到被钦定的终末装置，真是可喜可贺。” “可是你找到了也没有用吧，这个名为命运既定的多元宇宙大灾变的性质，注定了其不会在这一方面被扼住咽喉。” “这个终末装置的身份，应该是随时可以转移的，你想，就算是再烂的人，也可以依靠系统慢慢攀登上巅峰吧。” “现在灾变已经撕破面皮直接下场了，我毫不怀疑他会随意地扔一个系统给任意一个人，反正只要达到目的就好了。”眼哥对荀回的乐观提出了质疑。 “说的也是，不过这个能力也可以作为一种威慑，让其分散自己的力量，广撒网，而不是集中力量将资源倾注到一个人身上去。”荀回思考了片刻，说道。 随后，他的情绪又莫名其妙地恢复了高涨:“刚刚说的只是锦上添花罢了，我真正想要着重介绍的是接下来这个热血沸腾的组合技，而且这个组合技我们已经有尝试过了。” “懒得想了，你还是直接说吧。”眼哥回答道。 两者此前的一番对话都不约而同地无视了一脸懵的人格残魂。 刚开始人格残魂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想要纯粹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来将其中蕴含的信息解明。 但是，他越听越糊涂，越听越难以理解，其中夹杂的各种黑话更是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纯粹的局外人。 他忍不了了，他要做出反抗！ “喂喂喂，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根本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是在排挤我吗？”人格残魂非常不爽地问道，但是他的声音甚至微弱到连身侧之人都难以听清。 “没有排挤你，如果你还能活着从这片空间出去的话，之后你就会明白的，不过很可惜呀，我看不见你身上所谓的未来一角。”荀回转头对人格残魂，露出一副坚毅的表情说道。“我相信你一定能破除所谓的预言的，这些都是封建迷信，加油！” 说完，他转头看向眼哥，激情澎湃地说道:“还记得我之前和你想要具现那顶妮娜的冠冕吗？当时差点把我榨成人干？” “当然记得了，能把你抽成人干的东西，整个多元宇宙都绝无仅有，当然印象深刻了。” “现在想想，其实当时如果具现出来的话，这个‘命运注定’的谋划就算是提前成功了，当时的我们差点被算计了。” “如果我们亲自确定了那个未来，妮娜就会直接被确认为蛊王，我们亲手把她送进了火坑里。” 第57章 逆命计划 “还真是，那虽然不是撕破脸皮亲自下场，但也大差不差了，真是不要面皮，感觉不如死海倾落大气磅礴。”眼哥鄙夷地说道。“为什么你当时会经过一番思考就直接输出真以太，肯定是灾变介入，这种潜移默化的手段最阴了。” “不过，我提出来这件事情，并不是为了鞭尸灾变本身，但是凡事都要有逆向思维，我们不妨反过来想一想。”荀回顿了顿，右手具现出一杯水，“吨吨吨”地喝掉，随后擦了擦嘴说道。“如果我们将现在妮娜身上显现的未来一角具现的话，会发生什么？” “现在不知道，因为没有亲眼见到，不过，比起那个冠冕代表的，成为灾厄之子的未来，一定是要好过千倍万倍的……” 眼哥混沌色的瞳孔突然放大，惊愕地看向眼哥。 “这个办法，说不定，不，是一定能行！” “什么办法？能不能让我也有点参与感，稍微透露我一点好不好——”人格残魂在一旁无力地喊道。 荀回瞪了一眼伊索纳斯的人格残魂，但还是解释了起来:“我有一个能力，能够看见别人身上未来某样会随身携带的物品，我还有无穷无尽的类似于万能钥匙的奇迹之力，对了，你也知道那个力量，就是你跟我说的伊索纳斯原生世界的尽头之力……” “无穷无尽的尽头之力？虽然我在这里已经待得不知年岁，但是不要蒙我啊！怎么可能有人会有无穷无尽的尽头之力！就算你是新的诸天冥界之主也不行！”人格残魂一瞬间窜到荀回面前，和他大眼瞪小眼。 “不是，我要是没有近乎无尽的真以太，你以为我能撑到和你见面吗？”荀回对着人格残魂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道。“我之前没有说过吗，外面那个‘命运既定’都已经直接下场用虚空浪潮来攻击我了，不需要质疑，实在不相信就当是假设。” “假设的话……牛逼，我去，怎么想出来的！直接用对方最引以为豪的能力破了对方的招！杀人诛心啊！”人格残魂原本黯淡的瞳孔几乎是一瞬间亮了起来，原本已经无力的嗓音也变得热烈了起来。 “直接用尽头之力锚定一个想要的未来，在抵达这个未来之前，‘命运既定’所有对这个宇宙的影响，至少是明面上的影响，都会像野狗一样被灰溜溜地扫地出门。” “不过这个办法需要一瞬间输出超乎想象的真以太，上次我准备不充分，差点直接被抽成人干了，他妈的死海倾落都没有让我这么狼狈过……”荀回似乎想起了当时的情景，开始生气地碎碎念。 “所以，现在你回去以后，首当其冲的要务就是要随时随地积攒着足量的真以太，并随时观察妮娜身上所显示的未来一角的变化……”眼哥冷静地补充道。“特别是观察未来一角，一定要万分谨慎，防止被摘桃子了，到那时不就意难平了？” “机会难得，我们现在就来制定计划吧。”荀回一屁股坐了下来，双腿张开，摆出一个非常不雅的坐姿。 眼哥也把自己的身位下压到与荀回平齐的位置。 人格残魂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们，最终也非常不情愿地盘腿坐了下来。 荀回伸出一根手指说道:“第一，我们首先要明确我们现阶段应该要做什么？” “第一，就是我要做的事情，在不断变换的未来之中，选定一个最合理，最能被接受的一个，用超量的真以太将其具现出来。” “这是接下来的一切精密谋划想要办成的基础。” 荀回观察了一下一魂一眼的情绪，随后伸出第二根手指说道。 “第二，就是分条逐列把‘命运既定’的力量触手驱逐出去后所要干的事情列举出来。” “首先，我们要在那个终将抵达的未来到达之前，完成将已经被伊索纳斯本人开创的被污染的魔导科技摒弃，开辟出一条只属于自己的推演出来的新路的举措，彻底扼杀多元宇宙大灾变最大打手——机械降神伊索纳斯复活的可能。” “这方面我倒是可以帮忙给予指导，虽然我的世界的技术和伊索纳斯的技术有许多相同之处，但终究是两朵相似却不同的花罢了。” “其次，现在这个世界完全就是多元宇宙大灾变的后花园，我们终究还是要扭转这个世界的大势。” “现在的大势，其实就是集中在索莫里这一个地方，以天翼族和暗精灵两族之间的矛盾作为基底，尚且还没有发展到双方彻底坠入仇恨的深渊，且天翼族背后的熔炉邦也没有直接下场。” “那么这就很好办了，我这边暗面集会分别集中了，来自天翼族的五战老兵，来自熔炉邦的寄生体，来自暗精灵一族的可爱小女孩儿，各个方面都有涉及。” “总感觉你那边全是奇形怪状的特殊体质呢，还有把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儿跟前面两个相提并论实在是太没品了。”人格残魂吐槽道。 “不仅如此，我们这边还有来自大和邦的安和父女。”荀回有些不满地回答道。“这些人身上都缠绕着相当浓郁的灾变气机，依照你前面说的，这些人就是为了不可改变的结局而召唤来的变量吧，还好被我收编了。” “现阶段的目标，就是用这些隐藏在世界暗面的暗手，在我成功具现出那个未来之后，立即出手撬动整个世界，逆转时代大潮。” “目前就那么多了。”荀回长吁一口气。 “最后，出于仪式感，我们来给这个有些粗浅的计划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吧。” “你来取吧，毕竟你是我们这里的主力和关键。”眼哥和人格残魂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荀回干爽地笑了笑，无意识地拍了拍自己的膝盖。 荀回面容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变得严肃，他郑重其事地说道。 “既然是为了反抗既定的命运，终结悲惨的结局，迈向新的不可知的未来，那么我们就不妨称其为——” “逆命计划。” 第58章 妮娜的想法 “不知道荀先生怎么样了？虽然说到现在为止都只是消失了半天，但是在无垠虚空之中又有什么事情是能够说得准的呢？” 妮娜想到这里，不由得又嗦了一口油汪汪的拉面，用筷子不断搅动着面汤中残余的豆芽和一片品相相当好的猪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有些古旧的天花板。 “说实话，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担心你口中的那位荀先生的安危。”安和祥子嘴里咀嚼着炸得酥脆的天妇罗说道。“我家那个试做体006还在床上躺尸呢，你看我不是还有心情带你出来吃香喝辣，说句实话，到了他那个层次，我们担心也没有用了。” 妮娜低着头，看向自己在浑浊的面汤中映照出来的脸庞，随后用筷子夹起那片猪肉，塞进嘴巴里。 “这种口味重的食物，吃起来还是能让心情愉悦不少啊。”妮娜一边品味着唇齿之间纯粹的猪肉香气，一边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对了，你有没有想过，我是说如果啊，如果你的那个荀先生真的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你打算怎么做？”安和祥子用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还在用叉子拨弄着盘中在暧昧的灯光下展现出红宝石般光泽的生鱼片。 “你别这么弄，我都没办法吃了。”妮娜有些不满地抗议道。“我相信他是一定可以归来的，但如果照你的说法……” “那有什么好怕的？有我犯罪帝王安提诺斯在，天下之大随处可以去得！哈哈哈！”被妮娜抱在手中的石像鬼玩偶突然发出了鬼畜的笑声。“再说了，就算是妮娜本人，也可以随便单挑燃灵者甚至更加强大的敌手。” “其，其实啊，我的实力对付超灵者应该还是可以的，但是再往上估计就不行了。”妮娜柔软的声音打断了安提诺斯的吹捧。“荀先生不在身边，我现在身上只有启明之火，其他的那些能力都暂时发挥不出来。” “对了，还有他留下的一缕混沌气息。” “管他呢，你我二人齐上，焉有一合之敌，如果真的碰到了难以解决的敌人，我先上去跟他硬碰硬，你在背后悄咪咪地放启明之火吞噬他的血脉源流，对面不被阴死算我输。”安提诺斯无意识地扇了扇背后可爱的灰黑色小翅膀说道。“对了，能喂我吃一口生鱼片吗，我馋这一口很久了，但是现在这个状态不太方便自己爬到桌子上去吃。” 妮娜用筷子夹了一块橙红色的生鱼片，放在自己盘中，又用手拈了起来，塞到安提诺斯的嘴里。 “满意了吗？”妮娜用手捏了捏安提诺斯因为高兴而疯狂扇动的翅膀。 随后她将目光投向安和祥子:“如你所见，我和这家伙联合在一起，就算是荀先生没有回来，在安全方面也是有保障的。” “所以你要问我接下来详细的打算的话，其实我只是有一个大略的想法而已。” 妮娜又吃了一口面汤中的豆芽说道。 “首先，最重要的就是回到索莫拉附近，我要去找那些伟大追随者，将原本分散的暗精灵，无论在意识上还是地理方位上全部拧成一股绳。” “根据荀先生抵抗时代大潮的想法，这是效率最高也最符合我心意的方法。” “这个我知道，确实你应该要做的，现在暗精灵在各界域间的地位非常两极分化，在大和邦倒还好，你要是出现在比较极端的邦，会被歧视的。”安和祥子赞同地说道。“接下来呢？” “接下来的话，我得随时和雅诺进行交流，以确定以撒联盟境内的思潮走向变化……” “还要想办法从阿塔其蒙特学习必要的知识，毕竟我已经很久都没有上学了……” “还要时刻注意烛叔叔背后的诸夏邦官方，这是难得中立而又正义的大邦，要和他们建立良好的外交关系，最好我还要亲自去一趟虹港……” “战斗技巧也得和安提诺斯学一学，不然的话习惯了用庞大而又粗糙的技法撵过去终究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妮娜以碎碎念的口吻面不改色的爆出了几乎连轴转，完全没有休息的计划，听得安和祥子冷汗直冒。 安和祥子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的想法哈，既然他还没有回来，就没必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可以停下来稍微休息一下来着，就比如在统合暗精灵上下万众一心之后……” “安和祥子，活该你之前只能干客服打工，刚才的话我全部听到了，是不是还咒着我永远回不来了？而且居然还怂恿妮娜摆烂，呃，也不能说怂恿摆烂，总之这话轮不到你来说——”一个对于两人一玩偶非常熟悉的声音传入了他们的耳朵。 安和祥子还在发愣，思考着这个耳熟的声音到底是谁，妮娜则是直接把安迪诺斯往旁边的座位上一掼，随后惊喜地回过头，声音中洋溢出来的是无与伦比的喜悦。 “荀先生，你回来了，不，欢迎回来。” 荀回依旧维持着那副帅气暗精灵的外貌，身上穿的也是第一次和安和祥子见面时的那一身仿佛暴发户一般的衣服。 “是啊，我回来了，你们其实根本不用担心。”荀回摆摆手道。“虽然那个不要面皮的大灾变直接下场了，但终究还是被我拼尽全力战胜。” 随后，他将头转向一旁像痴呆儿童一样愣着的安和祥子:“你家那个，收到信息的冲击太大，恐怕还得晕一段时间，不过肯定能醒过来的。” “好的，谢谢……等等，你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还得在里面拖个一年半载呢！”安和祥子先是下意识地道谢，随后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不懂，这就是只属于我的归来速度，致敬如闪电般归来的君士坦丁十一世。”荀回咧着嘴笑了起来。 顶着安和祥子满头问号的表情，荀回继续说道。 “不过这次吃瘪并非全无收获，我找到了一个更加保险和安全的方法。” “不过还是先让妮娜先说完吧。” 第59章 我要把灾变驱逐出去，一点不留 “啊，什么说完，我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呀，暂时能想到要做的也就只有那么多……”妮娜慌乱地摆着手说道。 “我还以为我这么仓促加入你们的对话，你还有什么没说完的话呢。”荀回说道。“刚才你提出的那些想法确实面面俱到，不过有一点我要纠正，一点要补充。” “还请告诉我。”妮娜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 “不要把自己压的那么紧，你这个排的计划，完全可以分阶段，而不是像压缩饼干一样强行把它们压在一起。”荀回拉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温柔地说道。“就是一个任重道远的过程……” “喂喂喂！抢我的话！装什么暖男啊？”安和祥子愤怒的声音打断了荀回的话语。“居然还敢教训我，原来是为了鸠占鹊巢吗？” 荀回用淡漠到发冷的眼神盯着眼前这位已经完全失去节操的雪女小姐说道:“我劝你不要坏了我的好事。” 安和祥子却全然不吃他这一套，反倒是针锋相对地说道:“你别以为摆出这副样子就能吓到我，实际表现还不如我看过的灵子影片吓人。” “算了，没意思。”荀回立刻把脸上那种凶神恶煞的表情收了回去，换回了慵懒的表情。“总之，妮娜，安和祥子小姐虽然很没有礼貌，但是她说的话都是对的，得循序渐进。” “还有，我要补充的一点就是，你除了以上这些，还有一个任务，当然这件事情也不是你一个人干，是所有暗面集会的成员调动自己身边有的资源来做的一项浩大工程。” “那就是从零开始，重新推演出全新的，不依靠现有体系的，属于你们自己的魔导科技。” “难道，我们现在的魔导科技，有什么问题吗？”妮娜歪着头，疑惑不解地问道。 “你这个异世界来的家伙，根本不知道我们从蛮荒时代发展到至今，魔导科技起了多大的辅助作用！就连我这个老古董，也喜欢玩现在的灵子游戏机，不要轻易否定我们现在的繁华伟业！你想要重新推演，就已经在否定了。”连平时在现实空间不愿意在荀回面前开口说一句话的安提诺斯，此刻都出声怒喷荀回。 当然，他很快又变回了乖巧的玩偶，连翅膀都不敢扇一下。 “技术本身当然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可以说相当符合你们世界的各方面发展趋势，毕竟你们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是依托着魔导科技的，甚至可以说其本身已经成为构建你们世界观的底层逻辑。” 荀回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随后继续说道。 “关键是，这条道路的创始人，失去归乡的所有希望后，已经不择手段到把这个技术本身作为自己不断复活的工具。” “那又有什么关系？创始出这条道路的人，对我们来说可是……”安和祥子下意识地想反驳，但是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放大。“你不要告诉我，这个创始人和你之前说的那个什么多元宇宙大灾变扯上关系了。” “没错。魔导科技的源流之祖，自异世而来的失乡之人，也是机器人的创造者，伊索纳斯，毕生都为了回家而不断探求。” “但是他是注定回不了家的，他被作为了多元宇宙大灾变稳定自身的锚点，已经被强行收束了在这个宇宙。他在年老时分，终于意识到这一点。” “之后的事情可想而知，他迷失了。” “总之现在，他已经成为了多元宇宙大灾变的头号打手——机械降神。” “虽然我绝对可以压着他打，让他翻不了身，但是这个无限复活的特性还是非常恶心的，所以还是要发展出一条不受伊索纳斯影响的全新道路。” “无限复活，真的假的？这也太赖皮了吧。”安和祥子不由自主地感叹道。 “我去，什么超级机制怪？” “那么我在这条重新推演魔导科技这条道路上，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妮娜虽然很惊讶，但是很快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来算一下，阿塔其蒙特是金主，提供实验设备，雅诺就别让他来凑热闹了，他现在都还没把以撒联盟内部的情况给整明白呢，安和未来的话，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因为他和我的世界的机器人几乎是一模一样，到时候会聘请他担任演算设备。” “安和祥子小姐暂时没有想到你能担任的职位，你到时候就当一个吃空饷的吉祥物吧。” 安和祥子双眼放光，连抬杠的本能都忘记了。 “好啊好啊！我就擅长干这种，又不用动脑，又不用动手的活计。”她喜出望外地说道。 “至于妮娜，我记得你，根本没有系统的学习过魔导科技相关的知识吧。”荀回问道。 “没错，这些知识都是要等到至少二十五岁才能学的，而且还是选修。”妮娜点点头认同道。“我以前也没有什么自学的观念，所以当然没有学过了。” “这就是对我来说相当宝贵的一点，本来安和祥子也可以胜任这个职位的，但是她的文化水平疑似有点高了，所以最后我还是选择你作为这个任务的核心。” “所以，成为这个任务核心最重要的特质就是知识越少越好，最好是文盲吗？”妮娜哭笑不得地问道。 “你这家伙，居然敢说妮娜是文盲，我要拉黑你。”一旁的安和祥子也像一只猫一样对着荀回不停哈气。 荀回没有理会他们的问题，而是接着说:“我是因为看中了你的学习能力和我们之间知根知底，所以才选择你的。” “你不会以为从头推演一条崭新的科技道路并把它融会贯通地学会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吧？” “现在是文盲，又不代表一辈子是文盲。” 荀回说完上面这番话，变得莫名兴奋了起来，他搓了搓掌心说道。 “不跟你们扯这些了，接下来就是今天的重头戏，也是我来到这里最重要的原因。” “我要做的就是，把这个名为命运既定的多元宇宙大灾变全部驱逐出去，一点不留！” 第60章 这就是小孩姐的含金量 “眼哥，可以把你的全知视角共享给我了。”荀回在心中对着沉默不语的眼哥喊话。 “你的真以太足够吗？不要又像上次一样仓促动手，把自己给抽成人干了。”眼哥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怀疑。“你那次差点给我整出阴影来了。” “早就准备好了，上次之所以那么狼狈，实际上也是被打了个信息差，没有预料到那种情况。”荀回的语气中透着自信。“一旦我对其怀有忌惮之心，那么他本身就不会打出上次那样的超群效果。” “希望如此吧。”眼哥不再言语，把自己的全知视角分享给了荀回，但是下一个时刻，他却马上把这个视角收了回去。 “不是，你太久没用这个能力，完全忘光了吧，这个组合技的顺序是你先开未来视，随后我才跟进的呀。”眼哥痛心疾首地教训道。“原本对你燃起的一点信心又被熄灭了。” “抱歉抱歉，遗忘这种东西是人之常情嘛。”荀回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随即，他的瞳孔在一瞬间变成了虹色，仿佛其中流淌着无穷无尽的未来可能。 “我看到了，我已经看到了，这是什么？是——用启明之火附魔的枪械？这小孩儿玩得挺花呀，而且这个审美，完全就是跟我跑的呀。”荀回不由得感叹道。 他的眼中映照出来的，的确是一把狙击枪，还是荀回非常熟悉的那一款。 “是巴雷特！” 不仅如此，这把巴雷特的枪口，枪身，枪把之上，都自然而然地溢散着橙红色的，仿佛永远燃烧的启明之火。 “下次我的武器也得整点这种附魔，我就说嘛，斩击皇帝现在这样还是太单调了，混一点混沌火焰多好看。这种实在是太帅了，眼哥，可以把全知视角附加给我了。”荀回开心得像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兴奋地碎碎念。 眼哥一言不发地将视角给予了荀回。 荀回一瞬间就看到了那把巴雷特的相关信息。 “‘逆潮之下’组织的初代会长妮娜最钟爱的一把枪械。不同于原本世界基于魔导科技的魔导枪械，这把狙击枪的各方面制成理念都源自于崭新的另一个世界——” “分析了突然离开的异世之人留下的那一缕混沌气息中的信息，从中提取出来相关的蓝图，糅合了对异世之人如渊如海的思念，以混沌之息为基底，以启明之火作为架构材料，创造出来的灵子枪械。” “荀先生，你在看吧，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那么请允许我向你介绍我创立的组织，逆潮之下是专门为了对抗多元宇宙大灾变‘命运既定’的暗面组织，我们操纵了整个世界的暗面，为了让各邦齐心协力，在所有的大邦领导人身上都缠绕上了永续燃烧的启明之火……” “我去，这不是恐怖组织是什么？”荀回惊呼道，他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 由于荀回主观上不愿观测，直接关闭了窥探未来一角的能力，再次睁开眼时，那把相当帅气的启明之火巴雷特已然消失。 “我又教了她什么？”荀回心有余悸地说道。“我根本没教他这么多，是她自己学坏的，虽然解决多元宇宙大灾变是重中之重，但是哪有靠这种方法强行把所有大邦绑在一股绳上的。” “这姑娘疑似有点极端了……这个未来也太别扭了，属于绝对不能要的那种，而且甚至能通过留言板直接和我对话，比之前要强的多，等刷新吧，唉……”荀回有些挫败地说道。“这种强大的重力，再搭配上注定超凡脱俗的战力……” “你倒不好好反思一下，一个刚刚几乎失去一切的小女孩，连希望都放弃了，几乎徘徊在自杀的边缘，这时候生活中突然撞进来一个完全不符合常识的猛人，而且还带她体验了这辈子都不会体验到的生活，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想？”眼哥的话语中蕴含着疲惫。“所以说，如果以你突然消失为前提，不走偏激的道路才奇怪吧。” “荀先生，怎么样？达到你的目的了吗？”妮娜小心翼翼地问道。 看着眼前乖巧可爱的妮娜，荀回心中没来由又升起那种荒诞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的最好体现就是—— 荀回被直接气笑了。 “怎，怎么了吗？”妮娜，甚至安和祥子都被荀回突如其来的一手唐笑打了个措手不及。 “妮娜，就算我现在马上消失，你也不要钻牛角尖啊！”荀回双手扶住妮娜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道。 安和祥子:“？” 妮娜:“？” 荀回莫名其妙的一番话诞生的强大冲击力直接把两人干懵了，竟是无法生出除了震惊以外的任何情绪。 荀回则是不管不顾地继续说道:“虽然解决多元宇宙大灾变是这个世界的第一要务，也是重中之重，但是没有必要强行把别人拉上战船，而且还是用威胁的手段。” “这个世界很大，你的生命也还很长，我和你共同经历的日子这是其中极短极短的部分，你在未来还会遇到各种各样让你印象深刻的人。” “还有，就算我离开了这个世界，又不是不回来了，不要过度思念啊，你要想我，到时候用我的能力给你建一个沟通渠道，你可以天天和我聊天……” 妮娜挠了挠头，似乎被荀回给整不会了，她摆出一副流汗黄豆的表情说道:“好，好的？我该这样说吗？” “你听不懂我的意思不要紧，只要记住这个道理就好了。”荀回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妮娜的说法。 随即，他的眼睛又变成了蕴藏着渊海般无数未来可能的绚丽虹色。 不过，荀回马上把眼睛闭了起来。 “我寻思还是保留一点神秘感，到最后一起看吧。”荀回说道。 “眼哥，给我加状态吧。”在说出自己逃避的理由之后，他在心里对眼哥简略地说道。“说了那么多话总不可能一点作用都没有吧？” 眼哥已经懒得言语了，只是默默地给荀回上了状态。 接着，荀回一直紧闭的眼睛终于睁了开来。 “让我看看，这回究竟是——” 第61章 人性的倒流 “万国万族联合会当代会长妮娜的随身物品，没有人能猜出它的用途，只知道常常被妮娜握在手中把玩。以突然离开的异世之人留下的一缕混沌气息作为基底，以各个界域每一个大邦之中最能代表其民族性格的物产作为熔铸的材料，以滔滔不绝的思念和启明之火作为熔铸的火焰，制造出来的象征多元文化包容的圣物。” “作为万国万族联合会历史上首位女会长，妮娜用其老道而又高超的政治手段，将所有的大邦元首用利益捆绑起来。从她上任这一职位开始，各界域之间的战争慢慢止息。” “荀先生，你看得到吧？我没有钻牛角尖哦，现在我正在尽力地维持着脆弱的和平，我现在好累，你不是说会和我建立一个对话通道的吗？怎么自从你离开之后就杳无音讯了呢。” “荀先生，你去往了何处呢？我好想你，好想见你。” “不是，这小孩儿是不是去北京和那群老大爷进修了？怎么净学这种东西？连盘核桃都出来了，真是搞笑。”荀回都已经气得笑不出来了，他咧着嘴，嘴角一抽一抽的。“目前这一个应该是我最能够接受的未来了，除了这个核桃确实是有点抽象。” “当然，只是相比之前那些更加抽象的结局。” “眼哥，你怎么看？” “眼哥，说句话呀。” “你这个臭小鬼！是不是没有心的！你有没有看到后面？有没有感受到妮娜这小孩儿对你的一片情深意切！是个人都不会看了那段话还不被感动吧？”眼哥难得富有感情的声音回荡在荀回的脑中。 “这个观测未来一角的机制简直就是天杀的，就一定要把你给刨出去是吧？而且还自动设定你杳无音讯，这种就是纯纯找抽。” “哇，眼哥你的反应那么强烈，真是难得啊，按照众生魂的性质，也就是说，在别人眼中对于这种事情，我是会非常愤怒的，可是，为什么呢？”荀回反倒是有些疑惑不解。 “为什么我一套上你的全知视角，我的感情就灰飞烟灭了呢？好像是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一样。” “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我的人性也正在慢慢地上涨。”眼哥也暂时收起了自己的愤怒，开始认真思考了起来。“明明当时在构建冥河螺旋见证了那么多来自多元宇宙的人们的生命长河起起落落，化为虚无，那种条件下你都能保持鲜活的人性。” “怕不是被这个组合技的副作用给阴了。”荀回分析道。“原本确定在一个总量的人性，一旦我使用这个组合技，我的人性就会往你那边倾泻一点点，直到最后我们二者角色相互逆转，不过我们两个不分你我，这个结果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都是一个总量……” “我也可以接受，等等，我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在欺负你没有人性啊？算了算了，等你恢复正常再说吧，现在跟你讲话像跟一个bot在说话一样。” “下次还是把这个组合技作为压箱底的底牌吧。”眼哥颇具人性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这一次，还是得继续啊，反正我是不能接受这个结局，感觉我们像拐带少女的人贩子一样。” “可以呀，那就继续。”荀回顺从地耸了耸肩说道。“不过还得给妮娜添加变量，不然这个未来一角就锁定在那边不动了。” “让我想想……干脆你直接把你在冥河螺旋中看到的那些死去之人三魂中的过往和人生复制粘贴一份，往他的大脑里面一糊不就好了。” “这……”就连现在人性略有缺失的荀回都被整不会了。“这直接一大坨往里糊，不把脑子烧坏才怪呢，我当时都差点被搞疯，你让妮娜那小孩儿硬扛？我看你才是没人性的家伙。” “你就不会一点一点输吗？又没叫你全部往里一股脑塞进去。”眼哥的话语中充斥着所谓“计划通”的腔调。 “说的也是呢……”荀回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我感觉现在我们的方法太慢了，而且配上你的逐步输入记忆那个方法，疑似是怕自己的人性不够失衡。” “这样，我维持自己的能力，但是不造成观测，你用你的那种浏览信息的速度，在我不断给妮娜灌输别人的过往与人生时，用排除法在瞬息万变的未来中找出一个最可靠的未来。”荀回挑了挑眉。“怎么样？这个方法不错吧？” “哪有这么两全其美的方法，你说的那个维持能力不造成观测……”眼哥还想要辩解。 “我把眼睛戳瞎就好了，这个能力我已经试验过了，它是依托眼眶，而不是眼球的。”荀回淡定地说道。 “也就是说我的说法并非是天方夜谭。” “唉，你这小子，缺乏人性以后感觉比谁都狠啊，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随你吧——”眼哥叹息道。“反正这种事情对你来说也只是小伤，随时可以恢复的。” 荀回看向妮娜，此时的妮娜和祥子两人紧紧地盯着他。 看到此刻的荀回眼神清明，妮娜才战战兢兢地上前搭话。 “荀先生，成，成功了吗？”妮娜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模糊。 “妮娜，我接下来要把别人的过往和人生一点一点输入到你的脑海里，在此期间我不会告诉你任何我的观点，你要自己体悟。”荀回一本正经地说道。“实话告诉你，前两次对我而言通通失败了，我需要增加更多的变量。” 妮娜的眼中依次闪过惶恐，不安，怀疑，最后是坚定。 “来吧，荀先生，这对你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好迟疑的。” 荀回颔首，用手轻轻抚住她的额头，随后如同潮涌般的他人的过往和人生冲入了妮娜的脑海。 荀回转头看向一脸莫名其妙的安和祥子，却是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别担心，我一定会确定好一个人人欢笑的未来。” “准备了，眼哥。” 第62章 反抗的序曲 荀回抬起左手，伸出中指和食指，对准自己的一双紫红色的眼睛，在安和祥子“呱——你要干什么？”的怪叫声中，没有丝毫犹豫地戳了进去。 他脆弱的眼球(当然已经被他刻意削弱防御)瞬间化作真以太，逸散在空气之中，混沌色的血液夺眶而出。 荀回没有感受到多少疼痛，倒是血液从眼眶中决堤，顺着脸颊缓缓淌下的感觉，让他记忆犹新。 只不过，他也并未品味这种感觉许久，因为，在下一刻他的眼眶中的原本存在瞳孔的位置便被填补上了一圈空洞的虹色。 “所以我说这个计划是一定能够成功的，你看，这就是事实。”荀回在心中用一种机械一般的腔调说道。 “如果是原来的你，这种话肯定是得意洋洋地说出来的……”眼哥在心中感叹道。“把这个事情弄完，你得好好休养生息一下了。” 随即，眼哥直接给荀回加上了全知的视角，借此，他也直接看到了在不断变化的未来一角。 “你这个未来一角的变化速度有点慢啊，荀回，我看下来，这个只有两秒一变，不说是我，就算是你也可以处理吧，你不妨再加大一点输入的信息密度。”在屏气凝神观察了至少两分钟之后，眼哥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不然的话你戳瞎自己眼睛有什么意义？” 流着混沌色血泪的荀回转头向瑟瑟发抖的安和祥子说道:“接下来我要加大信息输入密度，你随时观察妮娜的状态，一旦有什么异样，直接把我摇醒。” 安和祥子:“我摇醒你，真的假的？” 荀回说完，也不管安和祥子露出的见鬼表情，眼睛一闭又一睁，抚在妮娜额头上的右手上开始散发出混沌色的犹如水流一般的光芒。 此刻，荀回却是已然加大了他人的过往和人生的输入密度。 妮娜原本安详坚定的脸上瞬间出现丝丝点点的苦痛和悲伤，但瞬间又恢复平静。 安和祥子的表情更加诧异，随后又变得古怪，最后甚至变成了憋笑的表情:“妮娜……你这家伙，变脸怎么这么快，本来我很严肃也很担心的，你这……” 此时的荀回却是再未言语，无论是在心里还是现实中，仿佛一个木偶一般。 他雪白的长发无风自动，朝着身后飘扬，混沌色的血泪潺潺而下，滴落在地面上的时候，在须臾之间化为真以太，消弭于无踪。 相比之下，眼哥显得有人性得多，此刻他的话语如同暴风骤雨一般一瞬间在荀回的脑海里沸反盈天。 “这个不行，一看就是妮娜看到了那种一生穷困潦倒，没有得到善终的人的一生，都让她这么一个充满希望的小姑娘变成一个杀胚了……” “这个也不行，是以什么高高在上的贵族的视角对这个世界进行了观察吗？结合上一个人生，再加上荀回突然失踪导致的偏执直接变成毫不体恤民情的独夫暴君了……” “这个……这个是什么！妮娜看到了什么？怎么直接就摆烂了？不会是看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人生让她直接对生命本身失去希望了？也对，小孩子的接受能力差，暂且观望吧，希望接下来会有转机……” “这个不行……” “这个更不行……” “稳中向好了，权且观望吧……” “不行，不行，不行……” …… 每时每刻，每分每秒，荀回的脑中都有眼哥富有感情的评价如同流星雨般划过，随后化为漫天花火，在他的脑海里乱窜。 但是荀回表情依旧淡然，仿佛万古不变一般，他的身形依旧挺拔，甚至从未摇晃。 “这种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状态，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可以让我理性思考的方式，得想办法让这个状态也保留下来，作为一种随时可以切换的思维模式……”在自己的脑海里，荀回如是说道。 他无视了如潮水般朝他涌来的，眼哥对妮娜的超绝评价，他在自己的脑海里构建了仿佛包围苍天的小世界般的心之壁，除非有所谓的关键词，否则他不会自沉沦的自我之中醒来。 就比如—— “找到了！就是这个！荀回，别特么窝在墙角了，跟个碇x嗣一样，赶紧停下他人的过往和人生的信息输出！”眼哥的声音如洪钟大吕般在荀回的脑中震荡，直接将荀回的心之壁给震碎了。 荀回原本犹如木偶一般单线的思绪瞬间有如树状图一般分散开来，抚在妮娜额头上的右手瞬间被他拿开，混沌色的荧光也消失无踪。 “你赶紧恢复你的眼睛吧，看看我选的这个结局合不合适？”眼哥对荀回说道。 “不用了，也没有必要，反正现在的我看什么都是用那种理性的思维。”荀回摆了摆手说道。“更何况，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相信你的判断一定是基于我的价值观选择。” “你这话说的，都给我整感动了。”眼哥模拟出抽鼻子的声音似乎非常感动地说道。“那行，还是要年轻，还是要热泪盈眶，咱接下来可以整下一个流程了。”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不要乱来。”荀回警告道。“不然的话我会想办法把你的人性给抹了。” “相信兄弟就好了。”眼哥保证道。“等你恢复了人性，咱再来看一遍，你一定会说这个结局是最得劲儿最适合的。” “信你一次，接下来就是要输入真以太将那个理想的未来锚定下来了吧。”荀回用平淡的语调说道。 “没错。”眼哥声音隐隐透着兴奋。“要上了，荀回，真以太的储备还充足吗？” “当然了，事情已经准备妥当了。”荀回缺乏人性的脸上都隐隐浮现出狰狞的笑容。“接下来就是我们反抗的终曲了！” “早就说了，我要把这个不要面皮的多元宇宙大灾变全部驱逐出去，一点不留。” 荀回再次把右手抬起，按在妮娜的额头上。 “接下来，是拯救世界之战！” 第63章 终于，反将一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提前准备根本就没有用，我又要被榨成人干了——”荀回狼狈的惨叫声在整个空间之中酣畅淋漓地回荡着。 …… 荀回在还没开始具现那个美好的未来的时候，其实是相当自信的。 这一点就算他的人性流失了不少，也依然笃定。 “就连上次没有丝毫准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我都感觉是勉强差一点能具现出来了，这次做了那么多准备，真以太充足，尽管取用，难道还不是手到擒来？”在制定逆命计划时，荀回在脑中洋洋自得地说道。 他的确没有懈怠，依靠着理论上象征无限真以太的帽子戏法(这是荀回为了帅气给那个长帽子的能力新取的名字）也的确积攒起来了堪称恐怖的奇迹。 但是很显然—— 远远不够。 “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是吸取一个固定的值，是根据我持有的真以太总量随机变化的……”由于过于悲惨的现状，荀回的人性逐渐焕发出新的生机，说简单点，就是他的人性又回来了。 “我……我积攒的真以太全部变成无用功了，这玩意儿跟个虹吸泵似的，一口直接把我所有的存货全部干没了，那都能重新造一把斩击皇帝级别的武器了——”荀回气恼而无奈地想道。 “和我们之前猜想的全然不同，倘若要具现未来本身，并不管你有多少真以太，而是一定要吸够一个时间。”原先人性如火焰般高扬的眼哥，此刻倒是有了几分原先冷静的样子。“但是如果依照之前多元宇宙大灾变‘命运既定’拿这个组合技来算计我们这一行为推定的话，荀回，你应该是能够承受的，至少你肯定是有这个真以太总量的。” “理论是一回事，实践是一回事啊啊啊——”荀回惨叫道，他的声音把在一旁原本就惶惶不可终日的安和祥子吓得像是一只鹌鹑一样把头埋在膝盖里，缩在墙角。 “荀回？你是不是要死了？荀回？”安和祥子的声音已经细微到了极点，如果不是凑到她的嘴边，绝不可能听清。“你要死可以，别拉着妮娜一起死啊，我好不容易交到一个可以展现出我自己软弱的朋友……” “这……这小兔崽子，都到这种时候了，居然还说这种话！”荀回人性的火焰再度高扬，只是他现在除了发出惨叫之外，连动用嘴唇发出其他话语的余力都没有了，这番话也只能在心中言说。 “总之，我也想不出来你现在这个状况怎么减轻痛苦，你只能撑着。”眼哥的话语更是雪上加霜，让荀回惨叫的声音更加绝望了。 “还，还好，我在自戳双目的时候就已经设置了驱人结界，把店里的人都赶走了，不然就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可能顾得上这种小事——”荀回庆幸地说道。 “看来不是副作用，而是一个循环的过程，做完这个流程，人性会从低弱流向高涨，再从高涨趋于平缓。”眼哥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之前两次打断施法过程，所以人性才逐渐减弱，而现在人性的归来也是因为你在完成这一个具现未来的流程……” “你看你现在的人性，基本上已经达到了正常水平了……” “别搁那分析了，你不会觉得这样能够彰显你的理智吧。”荀回在脑中大叫道。“管用你全知的视角想想办法呀——” 现实中荀回的喉咙，除了惨叫已经发不出来别的声音，所以他只能在心中呐喊。 “我想想……可不可以尝试一下这种方法？”眼哥回答道。“你不是能掌控历史吗？直接抽隐藏潜藏在历史长河浪潮中的真以太，代替你供给——” 荀回的惨叫声稍微弱了一点，他开始尝试这种方法。 身体难以抑制地逸散出混沌气息，将整个空间渲染得犹如天地初开一般，迷蒙不清。 连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安和祥子和呼应着荀回动作的妮娜的身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混沌色痕迹，显而易见，是被这种气息所浸染。 然而，片刻之后—— “不行，这玩意儿专吸我的真以太，我从历史长河中抽出来的真以太是看都不看一眼啊。”荀回有些无力地说道。“这家伙吃硬不吃软……” “我管他吃软的还是吃硬的！”荀回突然停止了惨叫，用一种恶狠狠的语调说道。“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羞辱了，必须出重拳，你当我冥河螺旋之主的位格是游戏里那种‘感谢有你’的鸡肋称号吗？” “我直接把冥河螺旋之主的位格往上压就老实了。” 话毕，周遭空气突然一沉，一种不可言说，难以名状的气势在空间之中氤氲，甚至如自已然沸腾的蒸汽水一般，不断横冲直撞。 荀回忽然感到自己被虹吸真以太的速度和量都陡然一减。 “都衰减到原来的三分之二左右……”荀回在心中默默估算道。 随即他的脸上便显现出了得意的笑容:“这个东西不让他知道你的厉害，就会一直欺负你，纯粹欺软怕硬的孬种。” “好了，接下来就是原来相比简单不少的拉锯战了——” 给予者与接受者，索取者与呼应者，尽管用诸天冥界之主的位格削减了输出速度和量，但是，如同洪流般的真以太依旧源源不断的从一方流向另一方。 那个象征所谓美好未来一角的物品也在不断凝实，不断脱胎换骨，不断练假成真。 这对荀回来说依然是迄今为止除了死海倾落之外最大的挑战。 身体在空虚和饱胀之间反复横跳，奇迹的象征被强行抽离身体的感觉也让人近乎难以忍受，尽管如此，荀回依然在咬牙坚持。 不知过了多久，荀回的脑海中终于响起了眼哥犹如天籁一般的声音。 “结束了，荀回，那个未来已经被锚定下来了。” “终于结束了……”荀回有些虚脱地喃喃道，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满意但也刻薄的笑意。 他四仰八叉地仰面倒在地上，虽然眼前一片漆黑，但仍然用空洞的眼眶注视着陌生的天花板。 “终于，反将一军了。”荀回说道，他那复杂的笑意又增添了一抹释然。“从今以后，便是不可知的未来。” 荀回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朝着天花板比了个中指，嗤笑着说道。 “你的命运既定，低于我的无限未来。” 第64章 也许是庆功宴 “有些时候，我们就是会遇到一些自己难以预料的状况，即使再强的人都有可能阴沟里翻船。”在一家温馨祥和的西式家庭餐厅之中，荀回慢条斯理地用叉子叉起了一只焗蜗牛，放入口中咀嚼。“就像是我一样。” “就像是这一次，我没有提前做好调查，以为锚定未来只需要一个固定总量的真以太而已，谁能知道……” “荀回，你能不能把你那个眼睛恢复了呀，这对你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吧，你没有感觉到吗？周围的人都在看你。” 安和祥子像是永无饱足的饕餮一般，明明刚刚还在嗯造日式大餐，现在却又不断往嘴里塞着小食拼盘中的烤香肠，时不时还挖两口提拉米苏吃。 “我就很好奇了，你难道是过苦日子过出什么奇怪的兴趣了吗？还是进化出了新的本能？怎么会能吃到这种地步？”荀回颇感兴趣地问道，他把头转向安和祥子。 “求您了，荀回大人，不要拿那个黑洞洞的眼眶对着我，小女子看了晚上会做噩梦的……”安和祥子双手合十对着荀回拜道。 “荀先生，你要实在有什么不能恢复的难言之隐的话，不妨在上面蒙一根布条，您现在的行为，真的很引人注目。”妮娜也劝道，她从来到这个餐厅开始到现在，没有吃过一口食物。 “你们干什么？就不能让我好好的做一个盲人吗？你们是在歧视我吗？”荀回用非常恼怒的声音问道。“唉，世风日下，唉，人心不古……” 妮娜满头黑线地说道:“您这个造型不管怎样，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冲击力都太大了。” “毕竟，正常人一般不会有机会见到像您这样的创伤型盲人，大多都是用墨镜和假眼来遮掩自己的。”妮娜像是一位苦口婆心的家长，坚持劝说着。 “妮娜在看那么多人的过往和人生之后，也渐渐成熟起来了呢，比某个只会在我这里混吃等死的雪女要好上一万倍呀！”荀回突然坏笑着说道。 “啊，我……”妮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荀回的意思，然而当她反应过来，并对此浮想联翩之时，安和祥子的声音就如同疾驰而来的骏马一般冲击着她的心神。 “还在诋毁，还在诋毁！我混吃等死怎么你了，不是你自己说的可以这样做吗？”安和祥子俏丽的面容之上挂着的是愤怒的笑。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尊重安和祥子的男人！”荀回义正言辞地说道。“正宗祥卫兵和你开玩笑的？” “你，你……唉！”安和祥子几欲张口反驳，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便只能无奈作罢。 “我现在是不能把眼睛恢复的。”荀回说道。“究其原因还是我原本的人性还没有完全回归。” “别看我现在一副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的样子，实际上我只是在模拟我之前的性格和说话方式，这样有助于提高人性回流的速度。” “在人性完全变成和原来一样之前，我是不会让我的眼睛恢复的。”荀回说道，随后摆出了一副促狭的表情。“不过既然你们诚心诚意地请求了，那么我就大发慈悲地……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满足你们？” “你现在恢复眼睛，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的，只要你不开那个窥探未来一角的能力就完全没有问题。”眼哥也在荀回脑中劝道。 他可以百分百体会到周围人对荀回的情绪 “我不要，我要的是仪式感。”荀回说道。“你想，当我恢复人性的那一刻，我直接把眼睛给补全，我马上开那个能力，你再给我上全知视角，在那一刻，我看到锚定的美好未来，实在是太浪漫了——” “随便你吧。”眼哥有些无语地说道。“反正周围人不是把你当做神经病，就是把你当做恐怖分子了。” “算了，敷衍一下你们吧。” 荀回用手在眼睛上面一抹，空洞的眼眶像是舞厅的射灯一样喷出五颜六色的光彩。 周围人向他投来的目光更加奇怪了，甚至其中夹杂着丝丝的怜悯。 妮娜的脸已经红透了，她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唉，当时要是我有勇气一点，把你那段惨叫的音频录下来，复制十亿给世人欣赏，那该多么欢乐呀！”安和祥子却是旁若无人地用小勺子挖着布丁一口一口地吃。 “唉，要是我能把我看到的未来一角截取下来就好了，哪怕是影像资料也好啊，这样的话，大家就能欣赏在没有我干涉的未来里，落魄大小姐打工还债偶然与毒舌好友前去欣赏live结果被老队友背刺而狼狈的跑出现场……”荀回用愉悦的腔调说着某些骇人听闻的事情。 “你在说什么啊，这，这就是原本的世界线吗？”安和祥子暴走的魔力直接把剩下的半块布丁冻成了一块冰砖。“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这么软弱？” “我难道还能骗你不成？你会在心灵防线被彻底摧毁的时候，拨通你幼年好友的电话……”荀回用一种乐子人的语调继续诉说着。 “好吧，好吧，求求您了，荀回大人，不要再说了。”安和祥子立刻服软。“您想要什么造型是您的自由。” “这样才对嘛。”荀回笑眯眯地说道，他似乎因此而心情大好，甚至暴殄天物地用真以太将桌上的另一块牛排分割成了一块块规整的方形。 “荀先生，那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妮娜低着头问道。 “还能怎么办？”安和祥子用自己的魔力将果汁冰镇了一下，随即放到嘴边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当然是稍作休息了，至于这个时间嘛……” “安和祥子，别闹。”荀回用闪光钛合金狗眼瞪了一眼祥子，照得她不得不掩面求饶，随后回答道。“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已经被排除出去了，接下来我们就可以稳步推行逆命计划了，首先……” “祥……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两位又是谁呢，可不可以麻烦你为我介绍一下呢？”突如其来的甜腻声音 第65章 拉扯 “我去，这声音夹的，差点没把我的脑仁夹成平面……”荀回痛苦地闭上眼睛。“太恐怖了，这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夹子音！” 而安和祥子心情显然就并不是那么美好了，她甚至没有把头回过去，而是端正了坐姿坐在原地，恶声恶气地回应道:“你这家伙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最近的行踪根本就没有跟雨宫说过。” “而且，你一个富家大小姐，到这种平民在家庭西餐厅，不觉得很违和吗？” “没……没有跟踪你哦，我只是放学以后碰巧……碰巧看见你和这两位在这里吃饭，所以才……”那个甜腻的夹子音微微地颤抖着，仿佛下一刻那根绷着的弦就要断开。 “这位美丽的天狗姐姐，请不要再说谎了。”妮娜抬起头。“你明明在街上跟踪了我们一路了，而且还用魔力遮掩了自己的行踪。” “啊，啧。”妮娜口中的天狗小姐一瞬间陷入了慌乱之中，但是很快就平复了自己混乱的心情。“哈哈哈，原来小妹妹你早就注意到我了。” “音无，这是最后通牒。”安和祥子用拳头用力敲了一下桌子，摆出一副冷冰冰的表情，随后才缓缓地转过头去。“今后请不要再跟我扯上关系。” 周遭的气氛一下子跌入了冰点。 “哈哈，来者皆是客，这位音无小姐，请坐吧。”荀回挪了挪屁股，在身旁空出了一个座位。 随即，他用毫无忌惮的目光打量起了这位音无小姐。 这是一个很标准的天狗族美女，面容姣好，身材丰满，在背后腰间长着一对黑色的小翅膀，只不过头发是栗色的，瞳孔也是蓝色的，并非是传统天狗族的黑发红瞳。 “这位……暗精灵先生，请问我身上是有什么能够引起您注意的地方吗？”音无小姐闭眼皱眉，嘴角保持着礼貌的微笑问道。 “你这个气质……真的跟祥子是同龄人吗？怎么感觉有一种离异太太的感觉？”荀回用一种绷不住的语气说道。“还有，你不是早就已经重新组了一个乐队了吗？为什么还要来打扰祥子？音无唯小姐？” “明明只是个外人……”名为音无唯的天狗族大小姐低下头，咬牙握拳，小声嘀咕道。 安和祥子只是双手抱着胸，用冷淡的目光盯着音无唯，一言不发。 妮娜感受到了周围再次陷入沉重的气氛，把脑袋缩了起来，不敢说话。 “好啦好啦，谁都有难忘的过去，不要气氛那么沉重嘛。”荀回拍了拍手，原本已经被他关掉的犹如夜店中的射灯一般的闪光钛合金狗眼再次被他开了出来，照得在场三人脸上红一阵青一阵黄一阵。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荀回，旁边这位暗精灵小姑娘叫妮娜，我们是在办事的途中偶然结识安和祥子小姐的。”荀回介绍道。 “暗精灵，妮娜，暗精灵，妮娜，好耳熟的名字？……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绝灵者，在以撒联盟边境斩出一条大裂谷的……”音无唯震悚地叫道，随后她的声音便开始颤抖。“你，你们是用了什么手段？把祥子给挟持了？” 安和祥子翻了一个白眼，用手指着荀回说道:“这个人，克扣我的工资。” “你这家伙，又在无中生有地诽谤我了。”荀回说道。 随后他不顾音无唯惊恐的眼光，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说道:“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那个乐队只是你用来借鸡生蛋，挽回雨宫和祥子的道具呢？”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想法我只是在心中构想从来没有跟别人提起过。”音无唯瞳孔中的惊恐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计划被拆穿的羞恼。“读心术，是读心术吧！” “我去，你这……对祥子的关心都胜过了对自己安危的担忧了，如此炽热的感情……”荀回用见鬼的表情看向音无唯。“我认可你了！” “啧。”安和祥子却依旧无动于衷。“根本就是来源于过去回忆的美好情感，就像是无根浮萍一样……” “不是的。”音无唯突然抓住了安和祥子的手，露出了一副纠结的表情。“我一直把大家看做最重要，最宝贵的……” “停停停，有话好好说。”荀回直接用真以太把两人强行隔开了。“不要随便上手，也不要演这种苦情戏码，我小时候和爸妈看电视一看到这种情节就要逃走的。” 妮娜:憋笑。 “你们两个之间的信息差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也导致了你们二人之间对待对方的不同，这样吧，妮娜留在这里，两个人好好交换一下各自的现状和想法，我出去溜溜，你们聊好了，我自然会回来的。”荀回摆出一副计划通的姿态，随即不等两人答应，便如同一道幻影般，消逝在空气中。 “眼哥，总感觉这个情节的既视感太强了。”蹲在信号塔的顶端，荀回吐槽道。 “还行吧，这俩人现在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妮娜在旁边感觉很尴尬啊……”眼哥的声音中夹杂着兴奋，苦恼，悲伤的纠结情感。“不过能看到青春期女生互诉衷肠，就算是死了也只会票价呀！” …… 等到荀回回到案发现场时，三个人居然已经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了。 “对……对不起，祥，我居然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是音无唯的声音。 “我，我受够之前那种饥一顿饱一顿的悲惨生活了……”是安和祥子的声音。 “呜，你们可以把我放开吗？理解，我也不需要做出那么强烈的反应啊……”是妮娜的声音。 “看来你们已经相互和解了。”荀回重新如同不定之风一般聚拢在空气之中。 “妮娜，她们的信息交换到了什么程度？”荀回用心灵传话向妮娜问询道。 “除了多元宇宙大灾变以外，其余能说的都说了，包括我的身世，在以撒联盟边界一系列事件的始末还有您对安和祥子的帮助。”妮娜回答道。 “安和祥子这家伙真是大嘴巴。”荀回摸了摸下巴，看向反应过来用朦胧的泪眼看向他的音无唯。“这样的话，就不能只是萍水相逢的过客了，必须出重拳！” 第66章 迷途之子，还有离开 “就这么仓促地离开大和邦了吗？荀先生？”在被赤红色浸染的天穹之上，周身回转着青绿色气流的妮娜不解地问道，现在的她经过与安提诺斯一战，已经完全不恐惧天穹之上如同河流般流淌的高速气流。 倒是被她抱在怀中的安提诺斯被吹得七荤八素。 “本来的确是打算带你多待一会儿的，毕竟我们到了大和邦除了处理事情就是处理事情，根本就没有让你充分的体验到这座大邦最主要的核心精神，也就是所谓的矛盾。”荀回五指并拢，呈现出手刀状，随即自上而下斩却，一道银白色的空间之门于虚空之中被强行破开。 “不过，该说是天意驱使我们离开呢，在安和祥子那种复杂的朋友关系之中，你也应该感受到了大和邦文化之中不可不尝的矛盾而别扭的情感了吧。”说到这里，荀回抽了抽嘴角，似乎是对自己话语蕴含的场景记忆犹新。 “哈哈哈，的确……如此呢。”妮娜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起来。“我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受到异邦文化情感的冲击。” 随后，妮娜有些担心地问道。 “那祥子姐怎么办呢？真的让她拉拢以前的朋友去组建那个什么组织？这不是胡闹吗？” “妮娜，不要多了几份人生阅历就变得这么老气横秋嘛。”荀回把妮娜手里看起来快要死去的石像鬼玩偶拎起来，用力地抖了抖。 “她自己本来就放不下这一份情感，就随她弄去吧，反正他的那些朋友都是相当有趣的人。”荀回用愉悦的语气说道。“也是那个音无唯，简直就像一个喜剧演员。” “再说了，安和未来的待机时间马上要结束了，玩砸了有他兜底呢。” “呵呵，总感觉荀先生是懒得理会这种繁杂的事物了，所以把事情都扔给祥子呢……”妮娜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上几分冷笑。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妮娜。我也是为了培养祥子的能力，她未来可是要当女首相的人……” 在打打闹闹之间，两人的身影没入银白色的空间之门。 …… “很遗憾，音无唯，我是绝对不会再回去重建乐队什么了。”安和祥子稍微把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的音无唯稍微推远了一点，用平淡的语调说道。 此时的音无唯还眼角带泪地朝刚出现的荀回点头致意，听到这句话，原本耷拉下来的黑色小翅膀立刻绷紧了。 “为什么？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吗？”音无唯脸上维持着的微笑都变得尤为僵硬。“可是过去大家明明……” “停停停，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并非是不想回去，只是不会回去。”祥子皱了皱眉，解释道。“我有别的事情要做，在我这里优先级要比组乐队高的多。” “不会是有关于他们的事情吧？”“不会是拿我们的事情来当挡箭牌吧？”荀回和音无唯几乎在同一时间张口问道。 祥子咬着嘴唇，气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点头。 “您是叫荀回对吗，那么我姑且斗胆称呼您为荀回先生可以吗？”音无唯终于松开了紧紧抱住安和祥子的手，眉眼弯弯地看向荀回。 她的声音依然如此甜腻，仿佛在奶油中混入了大块黄油和白糖。 “你怎么开心怎么来好了，我没意见。”荀回摆了摆手。“还有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用这种夹子音和我讲话，我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好的，不好意思。”音无唯的声音立刻沉了下来，变成了略带沙哑的女声。“我刚刚有了解到，您并非出生在这个宇宙，而是来自一个与我们这里迥异的宇宙，是这样吗？” “没错呀，我的确是异界来客。”荀回翘起二郎腿，用颇具玩味的语调说道。“怎么了？这个身份让你联想到了什么吗？” “是的，感谢您对我冒犯的容忍。”音无唯朝荀回微微低头，随即接着说道。“尽管祥子和妮娜小姐在话语中一再遮掩，但我还是想知道，您来到我们这个宇宙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就目前我所知道的信息来看，似乎也不只是为了旅游散心吧。”音无唯眯着眼睛笑道。“反倒更像是……想要颠覆这个世界的大势？我这么说没有错吧？” “无论是帮助妮娜小姐在以撒联盟边境拦截导弹，斩出裂谷，还是在熔炉邦将原本要把克烈摧毁的安提诺斯堂堂正正地击败……” “收集情报，提炼关键词的能力很棒。”荀回评价道。“你说的对，我们的确想要逆转这个时代的潮流，抵抗这个世界的大势，我们甚至为此专门建立了一个组织。” 音无唯原本暗淡的蔚蓝色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她用渴望的眼光看向荀回，双手合十说道:“那么请让我……” “不可以。”安和祥子冷声打断了音无唯的叙述。“我绝对不会让你这家伙加进来的。” “诶，小祥，究竟是为什么——”音无唯的声音中并无惊讶，似乎早有预料，但是其中的遗憾与难过，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我们是撬动整个时代的钉子，而钉子在撬动时代这个庞然巨物的时候，总会有弯折甚至断裂。” “我是因为命运已经同荀回牢牢地缠绕在了一起所以才会选择这条道路，而你不一样，你还有着富裕的家庭，爱着你的母亲，没有必要为了回忆而踏上这种道路。”祥子难得情深意切地说道。 “我——”音无唯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 “那么就这样吧，又不是不能建立下属组织，祥子同志啊，你可以把你所有旧日的好友，所认可的人，全部拉到暗面集会的下属组织之中。”荀回突然发话说道。“就干一点简单的活儿就好了。” “可是——”安和祥子还想要争辩。 “反正你现在无论是债务还是你父亲的状态都不需要担心了。” “至于名字的话，我想想，取一个符合青春少女的名字……” “就叫迷途之子好了。” 第67章 再度向前 “所以，这就是你们旅程中所经历的东西？把这个变成石像鬼玩偶的犯罪帝皇给带回来了？”烛维烈颇为嫌弃地用手拎了拎安提诺斯，用疑问的口气向荀回和妮娜两人问询道。“之前在暗面集会没有看清，现在这么仔细一看，长得确实名不虚传，非常非常丑啊。” “小鬼，注意你的言辞！”安提诺斯在烛维烈的爪间挣扎着。“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前辈，能不能尊重我一点？” “你知道吗？由于我出生在虹港，小时候接触的熔炉邦灵子影片比较多，有时候我就会幻想自己成了本领高强的超级英雄。”烛维烈慢条斯理地说道。 “正好，我的父亲经常给我讲关于你干的坏事，所以我每次做梦的素材，全部都是把你暴打一顿。” “可恶，你这天生邪恶的烛龙小鬼，老夫这就要亲手……”安提诺斯气极，身体周围开始氤氲出庞大的魔力，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为自己原来庞大无比的身体。 “安提诺斯，真是胡闹，你知道在这里显现真身会有多少麻烦吗？这里可是万国万祖联合会划定的中立地带，你的真身那么有攻击性——”妮娜呵斥道，手中燃起一道橙红色的火焰往安提诺斯身上拍去。 当火焰接触到安提诺斯时，安提诺斯惨叫一声，却是再也不敢言语了。 “真狠啊，妮娜。”荀回感叹道，但是眉宇之间只有幸灾乐祸。“不过安提诺斯不乖就是得狠狠揍，哪里有让他这样自由的活下来，又不付出一点代价的。”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是因为……”烛维烈有些担忧地看着荀回无时无刻不像娱乐场所的射灯般闪耀着迷离灯光的钛合金狗眼。 他甚至怀疑荀回不仅是眼睛坏了，脑子似乎也搭错了一根筋。 “这个是施展组合技的必要条件，我自己戳瞎的，随时可以恢复。”荀回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把自己眼眶中射出来的灯光调成了两道厚重的金光，随即才接着说道。“不恢复的原因嘛，主要还是因为那个组合技的副作用，我的人性还没有完全复归，我不想让其连累我的情感体验，等到完全回来了，我自然会恢复的。” “老爷子还挺关心我的嘛。”荀回在解释完之后，笑嘻嘻地说道。 “好吧，你这眼眶还挺有个性，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没有眼睛。”烛维烈有些无语地吐槽道。 荀回面容一肃:“老爷子，我让你联系的诸夏邦高层，有没有什么进展？” “你之前给的信息太过简单，也没有到达那种足够让高层重视的层次，所以我自作主张稍微透露了一点点关于多元宇宙大灾变的信息……”烛维烈有些尴尬地说道。 “那倒没什么事，随你透露就好了。”荀回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我在大和邦还发展了一个暗面集会的下属组织，叫什么迷途之子，里面的成员全是一点点大的青春期小女生，他们也都有资格知道啊。” 烛维烈脸上尴尬的神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爽。 “我透露了多元宇宙大灾变之后，诸夏邦官方的重视程度立刻就提高上去了。”烛维烈臭着一张脸，抱胸说道。“所以诸夏邦的元首决定跟你做一次谈话，好好感谢我吧。” “国家元首是吧？烛老爷子，深不可测呀！居然连国家元首都能约上。”荀回用拳头捶了一下烛维烈的胸口。“地点在哪里，是他亲自来？还是我亲自去？” “元首说，在诸夏邦首都太平广场的旗杆下面，会有人接应的。”烛维烈威严的龙脸上难得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这整的咋和特务接头一样呢？”荀回吐槽道。“就不能直接给我一个空间坐标，我传送过去吗，或者说我都不要他的空间坐标，我直接自己想办法标记他，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这……我没有跟官方说你的真实实力，他估计以为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绝灵者吧。”烛维烈有些无奈地说道。“在诸夏邦，虽然绝灵者依然稀少，但估计还是比别的大邦多了许多，至少有十个左右。” “而据我所知，元首就是其中之一。” “哟，看来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荀回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你到时候不要太过分了，要是看元首不爽，稍微打压一下就好了，不要做什么过激的动作。”烛维烈劝说道。“那毕竟是我所在大邦的元首啊。” “你把我想成那种暴力狂了吗？我是那种人吗？”荀回有些不满地说道。“正常人也不会那么敏感吧？” “以前我还能姑且相信这句话，现在看你的精神状态，我不敢保证了……”烛维烈瞄了一眼荀回的闪光钛合金狗眼，又局促地把目光收回。“反正预防针能打就打。” “对了，元首还说，希望妮娜能够到场，他很想跟妮娜见一面。”烛维烈把头转向妮娜，用温柔的口气说道。 “老不死的家伙，你态度转变太过明显了，真是令人作呕。”荀回评价道。 妮娜则有些惊讶:“诶？我也要去吗，还是被他点名要求的？” “是的，妮娜。”烛维烈回答道。 “可是我才刚刚回来半天都不到就又要踏上新的旅程了，我还想好好跟烛叔叔说说话呢。”妮娜说道。 “喂，怎么把脸低下了？不会这句话就让你纠结了吧？是不是都已经做好打算和诸夏邦元首抢一抢妮娜？我真鄙视你！”荀回在一旁说道，还朝烛维烈比了两个中指。 “……我无所谓的，把这件事情做完再回来找我说话也是可以的。”烛维烈颤抖着说道。“妮娜，去吧，以撒联盟最近没有什么动作，我们的工作也比较轻松。” “那么我走了，烛叔叔，不用过很久我们就会再见的。”妮娜朝烛维烈招招手道。 “新的旅程又要开始了，下一站，诸夏邦首都——大京！”荀回语气高亢地说道，像是在宣告一个崭新时代的开始。 第68章 大京! “这里就是诸夏邦啊，自伊索纳斯源流而下的魔导科技正是在此地最早生根发芽，最终成为引领这个世界的主流的啊……”荀回牵着妮娜的手，行走在大京的街头，似有所感地叹道。 “而且是少有的能够毫无突兀地将魔导科技和自己的文化脉搏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无论是建筑，街道或是灯牌，这种矛盾但又能够维持怪异和谐的美感，我对这种东西真的没有抵抗力。” “我之前只在灵子影片中看到过这座伟大的城市，大京，对曾经的我来说，那简直像梦一般遥远。”妮娜也惊艳不已。“无论我曾经从别的人生中看到了多么宏大的建筑，都无法替代这种亲身体验的美好。” 他们所在的街道，是大京最为繁华的街道，无数来来往往的人们在这条宽敞的街道上如同冬季刚刚蒙上一层薄薄冰霜的河流，滞涩却也坚定地向前流淌着。 无数自灯罩，灵子灯牌，灵子大屏幕之中倾泻出来的灵光犹如空华乱坠一般，平等地播撒在每一个路上的行人身上，古旧而不失典雅的色彩让人恍如隔世。 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大厦将他们所处的街道缓缓包裹起来，然而却难以感受到局促之感，反倒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心感。 构造每一栋建筑表面的并非冰冷的玻璃，而是一种类似于油纸的灵子材料，给人带来朦胧而神秘之感。 而街道之上，除去行色匆匆的行人，还有无数如同海中小岛般星罗棋布的小吃摊位，于其上空氤氲出来的人间烟火仿佛建造出了一个迷离而又真实的美好梦境。 “和克烈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妮娜低声呢喃道，她的左手手掌中情不自禁地燃起了橙红色的启明之火。 “不妨说一下，克烈和大京在你心中不同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妮娜。”荀回捏了捏妮娜被他牵着的右手手掌，语气中饱含着鼓励说道。 “克烈的话，表面看起来实际上是要比大京繁华得多的，但是其中总是蕴藏着一种冰冷的感觉，仿佛要将还未熟悉的外乡之人拒之千里之外。”妮娜一边做思考状一边缓缓地说道。“而且其中有一种我说不清楚的讨厌味道，仿佛这座城市就只是繁华的代名词，而不有其他能够概括其城市秉性的词语。” “而大京给我的印象要好的多，它也是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繁华大都市，当然高楼大厦的数量肯定比不上克烈的，不过有一点我觉得相当影响我评价标准，那就是大京可以莫名其妙地给我带来一种温暖的感觉，也许是周边装点环境的各种设施造成的吧，至少我可以有很多不同的词汇来形容它，就像温暖，就像富有人间烟火气。” “真好啊，妮娜，你其实跟我想的差不多。”荀回像是一个真正的盲人一般，用手摸索着靠在一根路灯的灯柱之上，他把头抬起，用没有眼球的眼眶盯着天空，用沧桑的语调说着。“不过对我来说，这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特别之处让我着迷。” “这里有我故乡的感觉。”荀回说道。“准确的说，这里的文化特质是和我的故乡殊途同归的。” “荀先生，你明明没有把眼睛恢复吧，是怎么看到这片城市的样貌的呢？”妮娜有些不解地问道。 “很简单，想要了解一座城市有很多办法，特别是到了我这个层次的人，只需要去聆听，去感受就好了。”荀回笑道。 说完，他难得苦笑道:“你们这个世界的普遍寿命长度，在我们那个世界都足以称得上是长生种了，所以呀，我对时间的观念和你们不同。” “对你们来说，可能十八年只是无忧无虑的童年时期，而对我们来说，却是从幼年到成年的一个大跨步阶段，标志着褪去稚嫩，走向成熟。” “我来到这个世界也不少时间了，我也想家呀。”荀回在语调中充斥着苦涩。“说到底，我只是比你大一岁而已，妮娜。” “在解决死海倾落之前，我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连魔力这种东西都不知道的人啊。” “荀先生，这……”妮娜感受到了荀回浓烈的哀伤，她反过来将荀回的手紧紧握住。 “不用担心，只不过是触景生情，偶尔发发牢骚罢了。”荀回温和地笑着。“我们接下来整点儿吃的，我是无所谓，不能让你饿着。” “眼哥，话说回来，我还有多久又能通过吃东西获得新的能力？”荀回在心中问询道。 “还有一天了，荀回。”眼哥回答。“这里我做一点自己的猜想，由于你现在已经将多元宇宙大灾变‘命运既定’的干涉排除出去了，现在留在这个宇宙中的因素只有伊索纳斯那个机械降神了，所以你接下来获得的能力应该是直接针对这个伊索纳斯的。” “但愿如此吧。”荀回牵着妮娜的手，追随着川流不息的人潮向前涌去。“对症下药自然是最好，就算是获得一个摸不着头脑的新能力，我们也可以借此推知更多隐藏起来的信息。” “总之，来到这个世界太久了，我已经想要回去了。” “妮娜，你想要吃什么呀？是吃大京当地特色，还是吃什么别的东西？”荀回的思绪回到现实，他用温和的语调问道。 “唔……”妮娜做出绞尽脑汁的思索状，最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荀回说道。“说起来很不好意思，其实我最想要吃的是虹港菜，当时我躺在病床上时，烛叔叔为了哄我，就喜欢介绍虹港的地方风物，我最馋的就是那个猪心肠粉了。” “烛维烈这老不死的家伙难得干一件人事儿。”荀回笑着说道。“那就满足你，去吃虹港菜，反正对我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儿。” “走吧，无论在会见诸夏邦元首之前还是之后，我们在这片土地上都可以随心所欲地感受这个大邦的阳面与暗面。”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汹涌的人潮中。 第69章 削弱? “还有多久才能到我们呀？我们在外面转了几圈了，前面怎么还有一百多桌？”妮娜的声音中夹杂着郁闷与苦恼。 “那是因为我没有预定。”荀回云淡风轻地说道。“诸夏邦是这个世界的人口第一大邦，大京作为这个大邦的首都，不仅会吸引大邦之内自各地而来朝圣的公民，更是有外邦慕名而来的游客——” “再加上我们所处的地界刚好是大京市中心最繁华的地带，在这里想找到可以安安稳稳入座的餐厅实在是一种困难的事情。” 荀回和妮娜蹲在马路牙子上，妮娜把手中标有编号的单子看了又看，整张单子已经被他不断攥紧又松开的手弄得皱巴巴的了，她脸上的神情焦急而又无奈。 而相比之下，荀回显得淡定不少，他时不时把手指甲放入口中啃咬，像个社会闲散人员，相比之下，他脸上的神情甚至带着一点怀念。 “这是大京的特色，也是我故乡的特色，不得不品。”荀回一边啃着手指甲，一边饶有兴致地说道。“我在我的故乡还见过更夸张的，当时我和我的父母去一个比较繁华的城市旅游，在那个城市的商业综合体里面，有火热的餐厅甚至能排到几百桌甚至上千桌，所以不要大惊小怪啦。” “唔……”妮娜双手抱住膝盖，有些萎靡不振地低下头。“在我的家乡索莫拉还没有被炸毁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那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城市，即使是最火热的餐厅，等个半小时也差不多了。” “喏，现在你就见识到了，这就是人口庞大的大京，就连吃上一口热乎饭菜也要排队。”荀回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道。“而且，你要是实在想要现在享用的话，其实也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只要——” “我当然知道荀先生的方法是什么，无非就是拿钱砸出来，或者用类似催眠的那种手段让排在最前面的人把位置让给你。”妮娜翻了一个白眼说道。“这种实在是太没意思了，更何况说不定诸夏邦的元首正在悄悄地看着我们呢，这样岂不是白白落下一个话柄？” “不，他看不到。”荀回用空空荡荡的眼眶盯着已经进入夜晚的深蓝色天空，此时他已经把那双闪光钛合金狗眼撤销了，他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气说道。“除非我愿意让他看到，不然的话他永远看不到我。” “……反正我们还是在这儿等等吧，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妮娜有些无语地说道。 又过了一段时间—— “荀先生，我们还是换一家店吧，我感觉我们等到天亮估计都吃不到了……”妮娜迷迷糊糊地说道。 “你要吃的话，我真的可以砸钱进去的。”荀回忍俊不禁道。“反正钱对我来说只是随时可以掏出来的道具而已。” “不，不了，下次有机会再去吃虹港菜吧，我实在等不了了，感觉比打安提诺斯还要煎熬啊……”妮娜的脑袋一晃一晃，身体也开始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 “喂喂喂，妮娜，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脆弱？”被妮娜抱在怀里的石像鬼玩偶安提诺斯叫道。“怎么这么快都昏倒了？吃不到饭对你的状态影响那么大的吗？” “安提诺斯，那是因为你的身体被缩小成了玩偶大小，体内的魔力也被削减了。所以感觉不到。”荀回突然用手拎起安提诺斯说道。 “哇哇哇，你要干什么？”安提诺斯惊恐地大叫道，他对荀回已经不仅仅是恐惧了。“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说话。” “别那么紧张，安提诺斯。”荀回挠了挠头说道。“我又不是什么魔鬼。” “魔鬼一族哪有像你这样的，他们都很严肃的。”安提诺斯下意识地反驳，随即又是闭眼抱头，不停地道歉道。“抱歉，抱歉，我真没有侮辱您的意思。” “呃……”荀回满头黑线，随后他不再理会安提诺斯，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有意思，在大京，只要还在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范围内，下至初醒者，上到绝灵者，力量都会被压制下去，除非是实力层次超脱了这一范畴，抵达了所谓大神的境界，不然的话都得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乖乖遵循这座城邦中的法度，有意思，真有意思……” “相当于直接把那些手里有枪的人的枪没收了，也难怪这个大邦的元首如此有信心。”荀回下来一把把妮娜公主抱了起来，口中还在喃喃道。“这个类似于削弱结界的东西，原理倒是相当简单，我随时可以把它破掉，不过提前破坏掉就没意思了……” 思绪回到现实，此时的妮娜已经昏昏沉沉了，头一点一点的，似乎在努力不让自己陷入睡眠之中。 “对于一个小孩儿来说，这个时间的确是很晚了，是该要睡觉了。”荀回用手摸了摸下巴道。 他现在左手提着仿佛已经真的变成玩偶的安提诺斯，右手把妮娜稳稳地抱在怀中，再加上他空洞洞的眼眶，让路边的人频频侧目。 荀回起身，把嘴凑到妮娜耳边说道:“睡吧睡吧，看来今晚这一顿也吃不着了，到时候如果你半夜醒了的话，去便利店给你整点儿。” “好……好的。”妮娜在半梦半醒之间迷糊地说道。 “唉，这孩子。”荀回摇了摇头，在旁人惊愕的目光之中，仿佛尘埃堆积起来的塑像一般，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下一刻，他出现在了一座大厦的楼顶，凛冽的岚风吹刮着，妮娜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随即，橙红色的启明之火在她舒展的眉心燃起，像是毛虫一般慢慢攀爬至妮娜的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远远看去，妮娜俨然变成了一个小火人 随后，启明之火如同一个茧一般温柔地将妮娜包裹了起来。 “哈哈哈，好家伙，这个结界不仅压不住我，连妮娜的启明之火都压不住。”荀回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开怀大笑道。 第70章 太平广场 “荀先生，我的肚子还是很饿。”妮娜用手摸着肚子，苦着脸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到了诸夏邦以后，我就特别容易变累，变饿，变渴，比我还没有初醒前还要夸张，好像每时每刻都在消耗庞大的魔力一样。” “妮娜你这个笨蛋，你当然每时每刻都在消耗庞大的魔力。”荀回腹诽道。“这就是在削弱结界中维持原有实力的代价，虽然对我来说小菜一碟，但是对你来说还是很困难的，不然你以为启明之火是白烧的？” 但是他在现实中还是摆出一副温和的笑容，用温柔的语调宽慰道:“妮娜，没关系的，这是因为诸夏邦特有的削弱结界直接把你的魔力压制在了一个很低的水平，让你的身体一瞬间没有办法接受这种落差，你就当是水土不服吧。” “喏，这是我刚刚买的焦圈，有点油，你凑合吃吧，还有想吃的跟我说。”荀回变戏法似地从背后掏出一个用纸包住的焦圈，像是丢玩具一样随意地丢给了妮娜。 妮娜手忙脚乱地接住，有些幽怨地说道:“荀先生，你就不能好好的给我吗？” 随后，她捧起焦圈，像小仓鼠一样，小口小口地啃咬起来。 “太平广场马上就要到了。”荀回把手背过脑后，仿佛十分轻松地说道。“走走也没多少路嘛，怎么一堆人抱怨这边各个景区之间的距离长啊。” “我们有借助魔力啊，当然不会觉得累了。”妮娜摆出一副流汗黄豆的表情。“话说，这就是整个世界最大的广场，太平广场吗？感觉和熔炉邦的洪流广场又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感觉……” “那可不，熔炉邦本来就是在第五次万族大战中发家的暴发户而已，而诸夏邦在每一次万族大战中，都可以牢牢占据胜者的位置。”荀回向妮娜解释道。 他莫名其妙地又从背后掏出了一杯灰绿色的液体，塞到妮娜手里。 “怪不得，我明白我之前在对比中产生的那种怪异感觉了。”妮娜点点头，嘴巴里还在嚼着焦圈。“这种感觉在于气度的差别，一个感觉更加地小家子气，但却处处想要证明自己的磅礴大气，就连名字也取作洪流，而太平广场则恰恰相反。” “总感觉你是把个人主观情感带入了对周边环境的评判了……”荀回擦着冷汗说道。“不过人活一世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你怎么开心怎么想吧，不过，太平广场的确是磅礴大气的代名词。” 说到这里，荀回莫名其妙地又从背后掏出了一杯灰绿色的液体，塞到妮娜手里。 “既然吃了焦圈，怎么能不尝一尝与其相伴相生的美味——豆汁呢？”荀回笑眯眯地说道。 妮娜畏惧地向后缩了缩，将口中还在嚼着的焦圈生硬地吞下了肚:“我在魔网上看到了，这玩意儿好像是黑暗料理呀。” “哪有什么黑暗不黑暗的，能一眼看出来好吃的要吃，需要细细品味才能评判其优劣的也要吃，这样才称得上健全。”荀回豪迈地说道。“再说了又不会要你的命。” “唔……”妮娜有些戒备看着眼前这杯灰绿色的略显粘稠的液体，随后，她的眉毛一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 她盯着荀回道:“荀先生，我只喝一口，多了不喝。” “好好好，你只喝一口，反正你剩下来多少我帮你解决掉的。”荀回一摊手。“这玩意儿老鼻子贵了。” 妮娜又盯了一会儿豆汁，最后似乎下定了决心，闭上了眼，把杯口凑到嘴边，一仰脖。 “感觉还可以，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恐怖，可能是我的口味比较奇怪？”妮娜有些疑惑不解地晃了晃手中的豆汁。“荀先生，该轮到——” 而此时，荀回犹如洪钟般旷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妮娜，我们到了，太平广场。” 在打打闹闹间，两人已经抵达了太平广场。 用无数昂贵的灵子建材铺就的广场地板，无论是白日还是夜晚都荧荧闪动着魔力的光泽，而在灵子建材铺就的恰到好处的空隙之间，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一棵棵价值连城的灵植，他们在魔力的浸润下显得更加光彩照人，更不用提广场上各种各样叫人琳琅满目的魔导器械。 而广场上面，有足以称作浪潮般的人流缓慢地涌动着，他们来自世界各地的不同大邦，来自万族之中不同的种族。他们或坐下，似乎是走累了在休息，或缓慢踱步，似乎是在感受太平广场的气氛，或虔诚地拜倒在地，像是在感谢，又像是在祈求。 “这种气质不是暴发户可以轻易模仿的，不过我还是觉得很奢侈。”荀回说道，他的语气中有一种显而易见的怪异感。“从这一点上来看，洪流广场的感觉要更加真实一点，也更加赤裸血腥。” “接下来就是要到旗杆下面去找那个接头的人，对吧？”妮娜手里还捧着杯豆汁一口一口地喝着，看着眼前汹涌的人潮，皱着眉头说道。“可是他根本就没有规定时间啊，难道是全天候的？” “这其实就是给我们的一个暗戳戳的下马威。”荀回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对方根本就没有提接头的时间，只是指明了地点而已，说白了就是居心不良，想让我们多等等呗。” “不过，我已经看到了，那个和我们接头的人。”荀回露出讽刺的微笑。“他的确藏的很好，甚至绝灵者级别的人都难以发现。” “不过很遗憾，他碰上了我。” “这种事情就不要沾沾自喜啦，倒不如说荀先生看不透才奇怪吧。”妮娜有些无语地说道，她已经喝完了豆汁，随手将杯子丢进了垃圾桶。“那么，荀先生打算怎么办呢？是直接找上他吗？” “才不是，这样就没有意思了，哪能这么便宜他呢？”荀回脸上露出危险的笑容。“我们逗逗他。” 第71章 幻螭 苏离坐在太平广场正中央旗杆旁的一处长椅上，手中举着糖堆，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 他是幻螭一族当代族长的第四个儿子。 幻螭一族虽然扎根于大京，本称就不上豪门，家大业不大，再加上喜欢大排场，家产在两百年前就已经被挥霍殆尽。 现在，许多的幻螭都已经离开大京，到诸夏邦各地去打拼，能够大京苟延残喘的，也只有族长一脉，他们负责维护日益凋敝的家族祠堂，并勉强维持着这个旧日里大家族最后的体面。 照这样发展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幻螭家族就会真真正正地化为历史的尘埃。 但是不知是天道酬勤还是老天垂怜，一个阻挡这一结局的变数出现了。 苏离，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天才。 六岁，因其渊博的学识得以破格进入魔法学校学习，十二岁，已经悟得了血脉源流中隐藏的奥秘，成功施展出了失传千年的幻螭一族的绝世神通，二十岁，已经能够熟练运用绝世神通，同时晋升为史上最年轻的燃灵者，二十八岁，被破格招入最高权力机关的防御部门，领少将军衔。 而现在他三十六岁，刚好成年。 “可真是个美差事呀，连平常的训练都不用了，只要在这边儿一直吃糖堆就好了。”苏离显得十分惬意，他一边嚼着被他咬下来的裹着糖浆晶莹剔透的山楂，一边感叹道。“就算是大神也不可能在削弱屏障的笼罩之下看穿我的伪装，更不要说是两个普普通通的绝灵者了。” “队长让我能隐藏多久隐藏多久，直到他下达指令告诉我接应对象究竟是怎样的外貌，说是元首授意的，还帮我报销外出的经费，哈，这种小事，我能把队长家吃破产。” 苏离舒适地翻了一个身，蜷缩在长椅中的身子从左边偏向了右边。 有人说，幻螭一族天生就是做暗杀谍报等敌后工作的好材料。 这种说法完美概括了幻螭一族的种族特性，其一是不为人知的隐秘，其二是千变万化的幻惑。 就算是最为疏松平常最没有天赋的幻螭，一旦让他长到成年，也能够熟练地改易容貌，模拟他人的魔力气质。 而苏离，不仅能将这些刻在骨子里的能力锻炼得炉火纯青，还能将血脉源流中的绝世神通当做常时发动技能。 身化幻灵，便是幻螭一族血脉源流中的绝世神通，其核心要义在于欺骗世界，让世界承认自己的某种状态是合理的。 “所以说啦，连队长都看不透我的身化幻灵，其他人就更不要想了，就把这一次任务当做一个难得的休假吧。” “朋，朋友，我想请问，太平广场的元首纪念堂该怎么走，可以给我指个路吗？”突然，一道陌生的声音在苏离耳边犹如炸雷一般响起。“不好意思啊，有没有打扰你吃糖堆啊？可是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苏离瞬间冷汗直冒，脸上零星的彩色鳞片，瞬间失去了光泽，变得漆黑一片。 这是幻螭一族陷入戒备状态的标志。 如果说前一句他还可以自己骗自己，说是他恰巧听到了陌生人问路的过程，那么后一句就实锤了声音就是指向他的，那个声音在向他问路。 他假装没有听到，继续缩在长椅上，一口一口地咬着串着一颗颗裹满糖浆的山楂的木棍。 “这位小哥是不怎么方便吗？不方便的话还请和我说一声，毕竟是我打扰你了。”那个声音似乎很无奈。“但是如果没有你的帮助的话，恐怕也没有别人愿意帮我了。” 苏离双脚往地上用力一踏，直接从蜷缩状改为了站立状，随后，他转过身来，想要看看那个声音的源头究竟是谁。 “是……一个瞎了眼的暗精灵？长得还相当帅气？”苏离下意识地心中说道。“哦，旁边还跟了一个暗精灵小姑娘，看来是父女啊……” 随即，他眼神一凝做出一副凶恶的模样，呵斥道:“你是怎么看见我的？知不知道本大爷正在享受一天中独一无二的摸鱼时光？” “小哥还请稍安勿躁。”那个瞎了眼的帅气暗精灵劝慰道。“你看我连眼球都没有，又怎么能看到您呢？我是靠感受到的，您看，像我的女儿妮娜，就完全感受不到您的存在嘛。” 苏离有些狐疑地伸出手在妮娜眼前晃了晃，妮娜只是按照正常频率眨着眼，并没有出现其他什么反应。 “还真是……”苏离腹诽道。“看来出问题的不是我的能力，而是这个人啊，我刚刚还以为是我的能力一天到晚运行出了问题呢。” 他定神再次看向眼前这个瞎眼的帅气暗精灵。 浑身上下的装束虽说称不上十分昂贵，但细看的话一般人却也能说出其中的牌子，手上戴着两颗戒指，可以明显地看出其中的区别。 一颗是婚戒，一颗则像是离别之戒。 苏离又转头看向妮娜。 小女孩身上的装饰则比大人身上的装束要昂贵的多，全都是在各界域享有盛名的大品牌。 “得，看来还是一对有钱的单亲父女。”苏离在心中分析道。 随后他接着恶声恶气地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怎么看到我的？我可是用了全新的魔导科技，如果不是燃灵者层次以上，是看不到我的。” “你必须在这里给我解释清楚，不然的话，你就是携带了屏蔽削弱结界的‘持枪者’，我是会报警的。” “唉，我该怎么说呢？”那个瞎眼的暗精灵似乎有些无奈，面庞细看的话，虽然皱纹稀少，却有饱经风霜之感。“之前被以撒联盟的特工绑架，强迫我出售公司的股份，我没从，到最后眼睛就被折磨成这样了。” “你看，眼球都被摘除了。” “不过，可能是因祸得福吧，我好像获得了无视境界高低的绝对透视力，无论是怎样的伪装，怎样的外壳都可以轻松看透。” “爸爸，你在和谁说话？”一旁的小女孩儿疑惑不解地问道。 “爸爸在和一个叔叔聊天。”瞎眼暗精灵蹲了下来，摸摸小女孩儿的头。 “你是想去元首纪念堂吗？我带你去吧，我是本地人，那地方没人带路可真不行。”苏离突然转变了态度说道，脸上洋溢着难以遮掩的笑容。 第72章 骗 “绝对透视力……这种能力报给上级可是大功一件！”苏离美滋滋地想着。“最好能给这位留下一个好印象，降低拉拢他的难度。” “就算是外籍友人也无所谓，阿克苏不就是来大京旅游的德鲁伊吗，还不是乐颠颠地加入我们了？” 突然，苏离似乎想到了自己遗漏的点。苏离的 “不对，不对……因祸得福？突然？”苏离的脸色又瞬间垮了下来。“这种特征，怎么看怎么像神秘学事件啊……” ”“算了，反正也算是在这段摸鱼时间里找一点事做，毕竟也难得有人能够看穿我的身化幻灵。” “反正到时上报上去，让那群老家伙头疼去吧。” “这位小哥，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怎么表情一会愉悦一会又垮下来？”那个瞎眼暗精灵拍了拍苏离的肩膀，似乎非常关心苏离。 “哈……哈哈，没事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无伤大雅，无伤大雅——”苏离不动声色地轻轻拍开了那个瞎眼暗精灵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对了，还没请教您的名字，老哥怎么称呼？” 瞎眼的帅气暗精灵，也就是荀回，脸上也露出古怪的笑容说道:“不要这么客气嘛，在下名叫斯巴鲁，小哥又是怎么称呼呢？” 一边说着，荀回还一边伸出了一只手。 “唔……”苏离盯着荀回的手愣了一秒，随后脸上绽放出更加灿烂的笑容，他上前一步，伸出手将荀回的手握住说道。“老哥你好你好，小弟我叫罗素，叫我小罗就好。” …… 亮堂堂的茶馆里，一张再简单不过的方桌上，两个顶着寻常夔牛容貌的人面对面坐着，他们只点了一壶最便宜的茶水。 倘若你认真观察他们的话，会发现他们两人只是呆呆地坐在那边，茶杯和茶壶几乎动都没有动过。 但事实上—— “苏离刚才报告说发现了一个疑似被神秘学事件所浸染获得了绝对透视力的暗精灵，该目标身边携带着一个暗精灵女童，经查明，二者是父女关系，这个信息受过阿克苏认证了，没有被施加认知干扰，是真实可信的。” “目标斯巴鲁，系暗精灵富商，在熔炉邦银行中拥有较大数额的资产，在最近的暗精灵与天翼族的争斗之中，曾经被天翼族特工绑架，似乎是经历了一段惨无人道的折磨，而且在那之后，眼球直接坏死了。”汇报的声音顿了一顿，随后接着说道。“目标也猜测，这就是其获得这个能力的契机。” “真是麻烦，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再加上现阶段这么敏感的暗精灵身份，甚至还有神秘学事件掺和进去……”其中看起来更像高位者的一人直接举起茶壶，像浇花一样往嘴里灌着茶水，喝完还意犹未尽地擦擦嘴。 “队长，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子，又不是没喝过比这好的茶。”汇报情况的人有些无语地说道。 “好和喜欢是两回事，我还吃过恶魔联邦百分之一百含肉的香肠呢，那玩意儿就是吃着不如咱北境淀粉含量百分之九十九的焖子。”那个被称为队长的人骄傲地说道。“只有焖子才是咱诸夏邦男人该吃的东西。” “上次我吃焖子差点吐出来，那玩意儿是给人吃的吗？”汇报者小声地吐槽道。 “你别贫，你队长良子是从底层升上来的，好的就是这口平民食物，和你们这些家学渊源深厚的富家子弟不一样。”队长——良子笑骂道，随后随意地敲了敲桌子说道。“反正元首的意思是能晾多久晾多久，那就让苏离尽可能地让目标感受到诸夏邦对他的亲切友好。” …… “斯巴鲁老哥，你看。这就是元首纪念堂，这里存放着每一任元首上任前在这里留下的独一无二的一缕魔力。”苏离像一个导游一般，一边帮荀回提着公文包和行李，一边殷勤地为他介绍着元首纪念堂的历史渊源。“每一位元首还有专门的展厅，用以介绍其生平事迹，您最喜欢的是诸夏邦的哪一任元首啊？” “真有意思啊，这种纪念前辈的方式，把功过都明明白白的写在纪念堂中，不愧是一个伟大的大邦……”荀回答非所问地回应道，但是他口中下意识说出来的词句却让苏离很是满意。 “很好，看来元首纪念堂让他对诸夏邦的好感度飙的很高啊。”苏离在心中相当高兴地说道。“这种好感度在我们那边已经达标了，都已经直接可以把他带去面试了——” 一阵强劲的音乐响起，好像是一首很旧的歌，让苏离瞬间昂首挺胸了起来。 但是仅过去一刻，口袋中不断传来的的震动就让他回想起来，那是他自己的手机铃声。 “斯巴鲁老哥，抱歉哈，我这边儿有一点事儿，先出去接一个灵子通信，等会儿再来给您挨个儿介绍过去。”苏离似乎十分抱歉地用手捂住口袋说道。 “去吧去吧，罗素小哥。”荀回似乎非常感动，用一双泪眼盯着苏迪。“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不仅带我们到纪念堂，还这样陪着我们逛，已经非常辛苦，非常麻烦你了，赶紧去吧，我和我的女儿先自己逛逛，到时候等你办好了事儿再来找我。” “谢谢斯巴鲁老哥的理解。”苏离一抱拳，瞬间从纪念堂的空间中消失。 “妮娜。” “嗯，怎么了，荀先生，计划有按照您的预想好好发展吗？” “已经超出我的预想了，又有一条新的大鱼进了网，不过并非不能控制，只是有点惊讶罢了。” “毕竟我也没想到，最高权力机关的防御部门脑子究竟是抽了什么风，居然在这么敏感的多事之秋，还想要把我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招募进去。” “该说他们是求贤若渴呢，还是他们脑子缺了根筋呢？” “我现在只想说，哈哈，真的很有乐子。” “这样下去，更加盛大的闹剧要开场了。” 第73章 骗中骗 “什么，队长你说还要继续加深和斯巴鲁父女两人的羁绊，最好在他们脑海中留下和你难以忘怀的记忆？可是我感觉斯巴鲁对诸夏邦的印象已经足够好了，已经到了能够发自内心地认识到诸夏邦制度的优越性了，这种条件不是都已经到了以往的招募底线了吗？” “什么？现在是特殊时期？人员审查要更加严谨，更加认真一些？你要这样子干脆别让我招募了，反正他看起来连超灵者都没有，我直接捆吧捆吧交给你们就行了，居然还想着让我继续……” “翻倍工资？翻倍假期？我考虑考虑……再考虑就直接让我放弃任务？别别别别呀我同意我同意还不成吗？” “知道了，知道了，不会懈怠的，不会像以前那样摸鱼的。” 苏离气呼呼地挂断了灵子通讯。 “呼，怎么这么麻烦，明明以前的招募步骤不需要那么繁复的，还说什么特殊时期，不就是要秘密接见一个所谓的什么天外之人吗？还有一个绝灵者级别的暗精灵小姑娘？这算什么，之前拉人的时局哪次不比现在要凶险紧张？” “我看，这根本就是在针对我！欺负我年轻，没有资历！” 苏离骂骂咧咧地发泄完了自己的情绪，才阴沉着脸回到了元首纪念馆。 “斯巴鲁老哥，你们怎么还待在原地啊，我说了我想要找你们很容易呀。”苏离看向仍然站在原地的“斯巴鲁父女”两人，有些惊奇地问道。 “罗素老弟啊，其实我们已经好好逛过一遍了，是刚好走到这里。”斯巴鲁，也就是荀回那张帅气的暗精灵的脸上，难得露出符合他年轻面容的尴尬的笑容。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妮娜突然开口说道:“爸爸骗人，我们明明从刚才一直等到现在了，我让你陪我去看看我最崇拜的元首毛东升你也不愿意，说是不要给人家添麻烦。” “嘘，嘘，露帕，这种话怎么能在人家面前说呢。”荀回摆出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即朝苏离赔笑道。“哈哈哈，小孩儿不懂事，说着玩的，罗素老弟，别放在心上啊。” 苏离没有回应荀回，而是蹲下来摸了摸妮娜的头，摆出了此生最为温暖的笑容说道:“谢谢你愿意等我，露帕，真的很抱歉，让你久等了。” 妮娜似乎非常懵懂地点了点头，仿佛勉强地认可了苏离的说法。 与此同时，在荀回和妮娜用“绝对连接”构建的专属对话通道之中。 …… “妮娜，刚刚插话插的好啊，简直就是神来之笔，你看把这个小幻螭骗得一愣一愣的，后续的情绪跟进也非常饱满到位，你天生就是拍戏的料。”荀回的声音充满了愉悦，他高声赞扬着妮娜。 “您也一样，荀先生，您刚才那种纠结而又自卑的情绪也好像把一个初来乍到受尽煎熬的父亲形象演活了，我当时都幻视成灵子影片中的那种经典窝囊父亲，荀先生，就算是表演您也如此有天赋，简直就是天生的影帝。”妮娜似乎也情绪高涨，并没有谦虚的意思，而是和荀回商业互吹了起来。 随即，过了一会，妮娜似乎从那种狂热的情绪中退了出来，她用一种迟疑的口气缓缓说道:“虽然清楚了荀先生你的全部计划，也对此有了很多的心理建设，但是看到这位苏离先生这么纯真的样子，我还是有点不忍心，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这条小幻螭的纯真性格，明显就是没有经历过社会磨练，以他的天赋和地位，也没有人敢行骗于他，我们这么做，也算是提前让他意识到社会险恶了。”荀回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说道，仿佛是一个行走于世间拯救苍生的圣人一般。 “诶，荀先生你说的明明就是诡辩，如果是一个普通人说出去是要被毒打的。”妮娜有些无奈地说道。“我都有点听不下去了，哪有苦难是理所当然的呢。” “唉，我们再怎么样，也只是欺骗他，乃至整个防卫部门的感情而已，并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实际上的损失，你要实在心里过不去，你就当是一场沉浸式的角色扮演就好的了。”荀回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们不要再聊了，继续扮演好相应的角色吧，被这小子看出来就不好了。” …… 苏离感觉自己今天的情绪从百无聊赖到快乐再到极度不爽最后到感动，简直就像是心电图一般上下跌落不定。 他再次看向“斯巴鲁”，这位虽然眼球失去却仍然保持着端庄严谨的正统绅士，在这一刻让他突然感受到了陌生人之间依然存在着温暖与包容。 “究竟是多么善良的人，才能经历如此大的磨难，还能保持这一颗赤子之心啊！”苏离在心中这样感叹道。“这样的人难道我可以不信任他吗？” “斯巴鲁先生，露帕小小姐，走吧，我带你们好好逛逛这个元首纪念堂，今天一定做好导游，让你们度过完美的一天。”苏离用非常庄重的语气对眼前的两人承诺道。 荀回和妮娜对视了一眼，随即，荀回一把抓起苏离的手握了握说道:“那么今天就拜托你了，罗素小哥，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热心的人。” 这句话又说进了苏离的心坎里，苏离反手把荀回的手握紧道:“交给我好了。” …… “荀先生，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感觉越陷越深的样子？我们的骗术真的有这么好吗？”此时妮娜的声音甚至带着些许的迷茫与不安。“难道我真的适合当一个职业骗子吗？” 荀回难得没有立刻作答，而是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答道:“恐怕是自己在他们队长那里受了气，又碰到我们在这里摆出一副关心她的样子，直接把我们想象成了那种拥有赤子之心的善良之人吧。” “嘛，毕竟咱也不知道，一个人究竟能把另一个人脑补到什么程度。” 第74章 愚昧边界 “谢谢你啊，罗素小哥，今天真的太感谢你了。”荀回热情洋溢地握住苏离的手，在宾馆门前说道。“陪我们浏览了那么多大京的景区，还吃了那么多好吃的当地特色美食，我要好好招待你一下，虽然条件很简陋。” 妮娜也拉住了苏离的衣角，摆出了一副很不舍的模样。 “没，没事的，老哥你用不着这么客气，都是举手之劳。”苏离眼神有些迷离地说道。“我们大京小孩儿从小到大就被大人教育要乐于助人，我只是完成一项我幼年的心愿而已……” “有啥好推脱的，请你吃一顿粗茶淡饭而已，走，你要不跟着老哥走，你就是瞧不起老哥，老哥可要生气了！”荀回用一种豪气万丈的语调说道。 “就是就是，罗素哥哥，你今天一直在陪露帕玩，你要是不在陪陪露帕，露帕也会很伤心难过——”妮娜在一旁附和道，看起来对苏离恋恋不舍。 “可是，我……”苏离站在原地，似乎还有些纠结。“我实在是……” “难道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所以才会这么犹豫吗？让我猜猜，是工作相关吧?”荀回那张帅气的暗精灵脸上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嗯，也可以这么说……”苏离咬牙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还是先向你道个歉吧，是我们唐突了，冒昧地邀请你，如果小哥你工作上有某些明令禁止的行为的话……” 荀回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但苏离却无心听讲。 “可恶，感觉这一切实在是太顺利了，队长所提出的要求在一天内全部达到了，连我都能感觉到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果然啊，队长是有先见之明的，担心不无道理……” “那个让我不断加深与他们关系的命令，现在看来我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在我跟斯巴鲁老哥接触不断深入的时候，他几乎是无条件信任我，这一点虽然很让我开心，但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到最后，终究还是在我惊世智慧面前露出了马脚。” “不过就算是斯巴鲁老哥并非出于本意如此相信我，但我依然能断定他是一个心如琉璃的纯粹好人。”苏离在心中咬牙切齿地想道。“我们幻螭一族就是靠揣度人性吃饭的——” “究竟是怎样卑劣的人，把斯巴鲁老哥这么淳朴善良的人当做棋子推到台前，也不知道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谋划更大的行动，还是为了其他什么邪恶的目的，真是不当人子……” “如此险恶的用心，如此明显的阳谋，我到底该怎样，我到底该怎样……” 苏离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两种不同的想法在他的脑中碰撞，向前的诱惑和退后的胆怯共同折磨着他，这让他十分痛苦。 荀回:有没有一种可能，最大的幕后黑手其实就是你一直信任的那个斯巴鲁老哥。 下一刻，苏离突然感到自己的理智和躯体正在失去同调，变得难以同频共振。 “不……不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就连思考相关的问题都会受到精神上的污染吗？果然这件事情是一定有幕后黑手的……我必须要保持……” “罗素小哥？罗素小哥？你这是怎么了？一副痛苦的表情，是身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要不要扶你去医院？”一道渺远的声音在苏离耳边回荡着。 “是，是斯巴鲁老哥的声音，他现在扶住了我的身体，我竟然快要倒下了，果然，身体失去理智的领导……”苏离感到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越来越低，他现在甚至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思考。“不，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一定要把自己的声音传达出去……” “老哥，我……我……”苏离发出了断断续续的犹如临终病人般的喘气声，这是他现在拼尽全力所能做到的一切。 原本已经把苏离身体摆好，平躺放在地上的荀回，听到苏离发出的声音，立刻把头凑了过来，用十分担忧的语气问道:“老弟，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有什么先天性疾病发作了吗？不行，不管你答应不答应，我一定要把你送到医院了……” “小心……幕后……的……推手……”苏离只说了这么短短一句，便昏了过去。 一瞬间，荀回那张布满担忧和悲伤的帅气暗精灵脸立刻就垮了下来，变成了一副随意而散漫不经的样子。 他随意地拍了拍手，原本在周围聚集起的一众围观的人仿佛顿时失去了观测目标，无所谓地继续踏上前行的路。 “这，荀先生，他怎么会突然晕过去了，我记得计划里面没有这一环啊，是哪一环出现了纰漏吗？”一旁的妮娜也蹲下来，用手拍了拍苏离堪称俊朗的脸颊，有些疑惑地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原本面色凝重的荀回突然止不住地开怀大笑了起来。“不行，这也太好笑了……” “真是越来越让我摸不着头脑了……”妮娜摊了摊手说道。“苏离先生也是，荀先生也是……” “妮娜，你先别着急，先让我笑完我再给你好好解释，这玩意儿太乐了。”荀回强忍住脸上的笑意，勉强和妮娜说道，随即他又陷入了仿佛无休无止的大笑之中。“哈哈哈哈哈——” “真是的，至于这样吗？”妮娜歪着头质疑道。 过了好一会，荀回似乎是笑够了，脸上的表情重归严肃，他用一种半绷不绷的语气对妮娜说道:“该怎么说呢，我其实一开始相当重视苏离这个所谓的高天赋高智商人才，毕竟人家盛名在外对吧。” “为了保险，我为他设定了一个智慧边界，超过了这个边界就会自动眩晕，这个边界就是认识到所有的真相，包括自己被欺骗，包括我的身份。” “同时，出于趣味，我还设定了一个愚昧边界触发条件一律那个智慧边界相反，就是完全被我蒙在鼓里，虽然察觉到了不对，但还是百分百相信我的人格。” “然后，妮娜你猜，为什么把我刚刚要笑成这个样子。” 第75章 我要向您忏悔 “这真的可能发生吗，我从他的履历和行为来看，无论怎样都不可能蠢到这个地步啊，他不是号称学识渊博吗？”妮娜已经无语了，但对此迫切的吐槽欲又让她语无伦次。 “善于学习又不代表智商高，况且他从小到大都是生活在一个虚伪很少的世界，恶就是恶，善就是善。”荀回用绷不住的口气说道。“这就导致他的大脑处理复杂多变的人格时倾向于选择相信所谓时间洗练出的真实人格。” “比如如果让他认识一个杀人无数的刽子手一般的角色，他不会第一时间认定那个刽子手就是一个坏人，只要他在日常生活中展现了所谓温柔的一面，他就会认定那个刽子手是值得拯救的一个。” “说通俗一点，他不会相信先入为主的印象，但是他会相信自己认定的东西。” 妮娜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不就是纯粹的理想主义吗？虽然可以说很浪漫就是了……” 荀回用真以太如尸体一般安详的苏离托举在空中，转头对妮娜说道:“走吧，把他整到医院去，不然他先过来发现自己还躺在这边也不好解释。” …… “果然没有出乎队长您的意料，苏离应该是探明了这件事背后的一些真相，所以被硬性制裁，直接给弄昏倒了，现在目标斯巴鲁正在把苏离运往医院，需要我们环卫部门进行干涉来保护苏离的安全吗？ “没有必要，这小子就是欠打磨，让他吃点苦头也是好事，你别说，幕后黑手还挺仁慈，只是强制晕眩，要是我来弄的话，我绝对是直接殉爆，哪有这么多弯弯绕。” “那么目标斯巴鲁呢，怎么处理？” “斯巴鲁啊，目前看来还无害，只是幕后黑手摆在台前的一颗棋子罢了，而且如果能力属实的话，绝对透视力，对我们防卫部门是一个很大的提升，不可以放手。” …… 震颤，抖动。 苏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适，仿佛将自己正在沸腾的热血瞬间降温至绝对零度，又在其完全失去活性的一瞬间，将其不断地加热，直至蒸发殆尽。 “这究竟是……”苏离的思绪勉强凝聚成一点，在痛苦的海洋上颠簸浮沉。 “罗素老弟，罗素老弟，你不要担心，我和露帕已经把你送到病床上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苏离思绪边回荡。 “是斯巴鲁老哥的声音，真是太好了……”高兴的情绪一下就占据了苏离思绪的大半，以至于痛苦之海都消退了不少。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医药费老哥来付，这段时间的吃住也由老哥来负责，老哥这点钱还是不差你的……” “果然啊，斯巴鲁老哥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善良慷慨……” “可是罗素老弟，我用我的绝对透视力，看到你的思绪在痛苦之海中沉浮，老哥实在有点于心不忍，老哥有一个分担痛苦的秘术，就让老哥帮你拿走一点吧，哪怕是一点也好。” “斯巴鲁老哥，不要，我能挺过去——”苏离想要阻止，但是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痛苦如同正在消退的海潮，已经不再能够对他的意志造成伤害了。 “我对身体的控制权在逐步回归。”苏离如是说。“不行，我得赶紧醒过来，我得看看斯巴鲁老哥怎么样了，这种痛苦可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苏离犹如刚刚在泳池中学习游泳的稚童一般，努力而又倔强地想要从水中浮起。 终于—— “好疼，是拉扯到输液管了吗？”苏离龇牙咧嘴地说道，他抬手一看，果然，输液管的整个基本结构都被他没有加以控制的巨力拉扯得七零八落。 但是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赶忙将还未完全同调尚且与理智磨合声色的眼球转向身侧。 那张记忆中总是波澜不惊，总是温文尔雅的帅气的暗精灵面庞现如今却被满脸的汗水和被痛苦拉扯起来的皱纹所霸占，空荡荡的漆黑眼眶之中，流淌出来了狰狞的两行血泪。 四肢在狭小的座位上无力地甩动着，动作幅度时大时小。 用力地嘶吼着，咆哮着，似乎企图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发泄超出想象极限的痛苦。 露帕，那个总是安安静静的小女孩，斯巴鲁老哥的女儿，一如既往安静地端坐在她父亲旁边的座位上，但是她颤抖的双手，微红的眼角却显示出了她此刻心情的焦虑与纠结。 然而此刻的苏离却是爱莫能助:“可恶，现在对身体的控制度太差，根本没有办法移动自己的肢体，转动眼球已经是极限了。” “况且，我也不知道老哥的秘术的运作原理……” 终于，荀回似乎脱离了痛苦，浑身上下的症状也逐渐减轻，直到只剩下微微的颤抖。 “幸不辱命，老弟，哈哈哈。”荀回的声音十分虚弱，他缓慢地抬起左手比了个“耶”道。“你老哥这点小痛苦还是能承受的……” “老哥，斯巴鲁老哥，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对不住你，虽然你我相遇的确是偶然，但是在相遇之后接触的加深却是上级的指示，虽然你对此一无所知，但我还是觉得不能欺骗你，欺骗你这样高洁善良的灵魂。”苏离一把抓住荀回的手，情真意切地说道。 “一直以来我都被这样的罪恶感折磨着，这让我饱受煎熬。”苏离用一种十分惭愧的语气说道。“我想向您忏悔！” “老弟，你，你究竟要说什么？”荀回的脸上汗水和泪水像是河流一般交汇在一起，仿佛抹了一层诡异的油彩。 然而他的语气十分复杂，夹杂着震惊，不安甚至还有莫名其妙的那种仿佛绷不住的憋笑。 “老哥，你作为棋子，被推上了两方争斗的风口浪尖。”苏离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用手扶住荀回的肩膀，一本正经地用一对夺目的竖瞳正对着荀回空洞的眼眶。“接下来，我会告诉老哥你，我所知道的全部真相。” 第76章 阴魂不散 “我感觉我们的表演有些刻意和夸张了，荀先生，包括你在苏离先生还在昏迷的时候用‘绝对链接’强行把自己的话语传达到他的脑海里，那种碎碎念一样的话语虽然也算不上特别违和，但是总感觉有一种在报菜名的感觉。”妮娜用一种责备的语气说道。 “我这种方法倒确实是你说的那样，一般人大概早就察觉出端倪了，也只有他傻呵呵的。”荀回的话语中则更多是一种痛心的情感。“你别说，这孩子连我都有点像你之前那样不忍心骗他了，疑似有点过于纯真了，我都怀疑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在污染他无暇的心思。” “难道不是吗？我们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决定的吧，现在才开始怜悯难道是兔死狐悲吗？”妮娜现在的吐槽欲相当旺盛。 “倒确实是一开始就这么决定好了，不过终究还是有一些于心不忍。”荀回有些扭捏地说道，随即他转移话头。“怎么样，我演的那种痛苦的感觉很棒吧？是不是演技比以前更上一层楼了？” “有没有更上一层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荀先生的演出效果相当惊悚，看看脸上的血和泪都已经糊成一团了。”妮娜十分中肯地评价道。 “喂喂喂，虽然是为了节目效果，那我流的血和流的泪都是真实的，你难道要我这样的英雄流血又流泪吗？”荀回似乎非常伤心地说道。“你怎么能学我说话那么毒舌呢，学坏了啊妮娜。” “荀先生，咱也不说别的了，就说说当初你有料想到这个结果吗？”妮娜并没有理会荀回的卖惨，她的声音中充斥着调侃的笑意。 “不是，我要能想到这种结局，那我多少也带点大病。”荀回的声音十分无奈。“哪有这样子的，对一个刚刚才建立信任没多久，几乎还能成为陌生人的朋友托付自己的任务，还说良心上过不去？” “我都怀疑在我背后还有一个推手了，不然的话这也太违和了。”荀回说道。“这种就像是毫无顾忌地在街头上大喊‘我有问题’，疏离感都要溢出来了。” “会不会是那个伊索纳斯在捣鬼，毕竟现在这个多元宇宙大灾变能够遗留在宇宙为数不多的触手……”妮娜言之凿凿地说道。“不可能有别的可能了。” “也对，诸夏邦是现当代魔导科技的发祥地，换句话来说，也是伊索纳斯的老巢，虽然我一点也不怕他那种小儿科的龌龊手段，但是还是相当烦人的，尤其是这种我玩得正开心的时候还要被强行塞一口屎的感觉，真是让人气愤。”荀回的声音沾染上了愤怒的气息。 ”虽然只是猜测，但是妮娜，我们要随时做好准备，在这一片名为诸夏邦的土地上，与伊索纳斯做那最后的决战。” …… “唔……所以罗素老弟你的意思是，你是一个政府隐秘部门的成员，你的任务就是接应一个重要的外宾去和元首见面，但是你的上司包括元首本人都要求你用你的神通隐藏自己的身形，不要让对方发现，以便给对方一个结结实实的下马威？” “斯巴鲁老哥总结得对，刚开始的事情经过就是这个样子的。”苏离朝荀回低着头，用一种堪称恭敬的语气说道。 “罗素老弟，那么，罗素这名字也不是你的真名字吧？”荀回用一种猜测的口吻，若有所思地说道。 “确实如此。”苏离垂头丧气地说道。“但是我的真名相当的有名，一旦告诉了老哥你，一下就会知道我的全部底细，这种事情是我的上司绝对不允许的，所以抱歉，老哥，我不能告诉你我的真名。” “有啥好道歉的，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为了工作这是人之常情嘛，又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我难道可以责怪你什么吗？老弟？”荀回脸上挂着理解的笑容说道。“不管你的过去是怎样，不管你的真名如何，以后我还是叫你罗素老弟。” “谢谢你，斯巴鲁老哥……” “打住，打住，怎么又要这样，我又没有说什么特别让人感动的话。”眼看着苏离眼角又要渗出灿烂的泪花，荀回急忙满头黑线地打断了他的施法。 “这货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有点嫌弃他了，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人格，我又不是什么邪教，也没有说什么他所信仰的宗教律令吧。”荀回在脑海里对着眼哥吐槽道。 “绝对是受到多元宇宙大灾变的影响，正常人绝对不会到这种地步。”眼哥语气凝重地说道。“你还是专心致志地和他对话吧，他现在又在一门心思地盯着你了。” 荀回抖了抖，思绪回到现实。 他苦恼地看着眼前躺在病床，眼含热泪的苏离，有些无可奈何地问道:“既然我们两个人相遇是偶然，你有你捉弄和接应外宾的任务，那为什么会一直陪伴在我们身边帮助我们呢？我有什么值得你们注意的地方吗？” 听到荀回的这个问题，苏离面容一肃，仿佛刚才失控的情绪又重归到了原点，他严肃地说道:“因为老哥你的能力，就是那个绝对透视力，这一点对我们来说，非常非常重要。” “绝对透视力？这个能力在瞎眼后对我来说还是很方便的，毕竟我已经看不见东西了，这是一个很好的辅助，可是对你们来说，这……”荀回顺着苏离的话头疑惑不解地问道。 “你知道吗，老哥，刚开始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当时正处在身化幻灵状态，那是我们幻螭一族的绝世神通，在这片国土上，在削弱结界的压制下，除非大神阶段以上的强者， 否则不可能看透我的状态。” “老哥你连超灵者都没有达到，却能够看透我的状态，再从你的话语中推知，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老哥，你所谓的绝对透视力，恐怕是真的‘绝对’。” “所以在这里，小弟我恳请老哥，加入我们。” 第77章 大转向!!! “关于你的邀请，我当然很高兴，但是我有两点疑问。” “老哥请讲，只要是我知道的且能说的，我一定好好跟你解释。”苏离美丽的眼瞳映衬出彩虹般的光彩。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啊……”荀回看向窗外逐渐泛白的天空，似乎想到了什么，像是卖关子一样低声感叹了一句。“不能再拖了，尽量要在今天结束，不然的话……” “老哥，你在说什么？什么要在今天结束？”苏离疑惑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跟你没关系。”荀回无所谓地摇摇头。“我只是想到了我的签证再过一两天就要到期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么老哥你究竟有什么问题呢？”苏离甚至没有察觉出荀回特意找的漏洞百出的理由。 “第一，你所隶属的应该是你们诸夏邦的官方组织吧，我没有诸夏邦的国籍，是一个纯粹的外籍人士，这真的合法合规吗？还是说……” “这个放心，我们是专业的，组织里还有一个永日邦土生土长的暮光魔人呢。”苏离似乎料想到了荀回会问这个问题，双手叉腰，相当自豪地解释道。“你要知道，我们背后可是各界域的佼佼者，诸夏邦官方啊！” “那好，第二个问题，能不能稍微告诉我你们个部门究竟是做什么的？不用太过详细，只需要用一个词来概括职能就好了。” “如果太危险的话，我很可能会拒绝。”荀回说着，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妮娜的头。“你看我也是一个有家室的人，我希望我女儿的成长过程中，我永远不会缺席。” “唔……”躺在病床上的苏离认真思考了片刻，随后回答道。“是防卫，这可以说是相当单纯的防卫。”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荀回又做出一副思索状。 苏离也不再言语，而是静静地等待着巡回的答复。 “已经知道那么多秘密的我，难道还能有别的选择吗？”荀回帅气的暗精灵脸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或许从一开始其实，我的选择就只有一个。” “那么回答当然是，我将效忠于你们！” “老哥，你说这话我总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别扭感，总感觉肯定是有前人说过这种话的。”苏离心直口快地吐槽道。“但是，这样下来，老哥你也算是我们当中的一员了。” “等我把你带到队长面前，你就能从他的口中获知我们的一切了。” …… “不出所料，那个斯巴鲁果然加入了，倒也是顺了苏离那小子的心，以后让苏离和他搭档吧，这两人互补的，我看苏离也挺喜欢他。” “不过还是得小心那个把斯巴鲁推到台前的幕后黑手，他把鱼饵扔到我面前，我当然要吃，但是如果他想让我吐出点什么东西，我是半点都不会吐出来的。” “绝对透视力呀，想想都觉得超模，要是以前我们那次行动有绝对透视力的话，就不用牺牲老杨了。” “说到底，在没有眼睛相关的能力之前，我们防卫部门依旧是一个瞎了眼的巨人，随时可能被撂倒。” “那个斯巴鲁还是一个父亲，他女儿的话，让我想想怎么办……” 不绝于耳的碎碎念在茶馆的包间里时刻不停地回荡着，其中有懊恼，有悲伤，还有喜悦。 突然，一阵刺耳的铃声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氛围。 “元首，您好，我是最高权力机关防卫部门的队长，良子。” “您说什么？不要再晾着那两位外宾了，要求立刻带到，越快越好？” “可是您之前的命令要求我们是能晾他们多久就晾他们多久，怎么现在又突然全面转向了呢？” “您不要急，我马上安排队员去做成这件事。” 灵子通信断开。 “肯定有古怪，之前元首嘱托过，不要相信他在那一天过后的任何命令，要尽可能地违抗，当时他恐怕就已经预想到了这个结果吧。” “可是我的命又被元首握在手里……” “算了，到时候先把那两个人带到我的面前，我亲自提醒他们元首的古怪就好了，能做到这样已经算是我仁至义尽了。” “他妈的，真是个多事之秋，连我都看不明白了。” …… “什么，难道是风向又变了吗？要求我立刻把那两位客人带到……你面前？难道不应该是元首面前吗？哦，好的好的，反正到时候有事情你来担就好了。” “可是我现在还躺在床上，身体和灵魂尚且还没有契合，连基础法术都做不到，更别说身化幻灵了。” “什么？什么叫我眼瞎的，什么叫我身边有一个现成的队员在？” 苏离原本维持着的愤怒表情突然垮了下来，变得无比复杂。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荀回，有些愧疚地说道。 “哈，哈哈，斯，斯巴鲁老哥，真是不凑巧，你刚刚加入我们，就被指派了这种任务。” “啊？你说我？你们人手这么缺的吗？这是你的任务吧？难道没有备用队员顶上去的吗？”荀回面上显出惊奇，似乎对现在在他面前所发生的事情表示难以理解。 “没，没办法。”苏离擦了擦冷汗道。“最近他们好像都没有空来兼顾别的事情，如果你去做这个任务的话，我会帮你照顾好露帕的。” 说罢，苏离一把抓住荀回的手，情深意切地说道:“拜托了，老哥，你和那两位外宾中的一位估计也称得上是同族，说起来，接触可能比我更加有优势。” “就当是为了我，去接应那两位不知底细的外宾吧！” “我答应你，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露帕，请告诉我地点，和接应人物的外貌特点。”荀回只考虑了一秒就相当爽快地答应了。 “老哥，你把头凑过来。” 荀回把头凑过来的那一刻，苏离把手掌贴在他的额头上，随即，荀回全身上下都开始有规律地闪动着灵子光泽。 片刻后，光泽褪去。 苏离的手无力垂下，荀回慢慢把身体挺直。 “我已知晓，谢谢你，罗素小哥。” “那么，我便去了。”荀回推开病房门，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第78章 预感中的决战 “他们的调查主要集中在妮娜了啊，这资料到是很详尽啊，都往上查了三辈了，连我都不知道妮娜的祖父原来还有一部分天翼族的血脉，不过大部分详细的也就止步于妮娜在万族生命救济委员会的救治记录，在克烈的就只有她和安提诺斯的战斗记录和魔力浓度测算，大和邦的记录更是一点踪迹都没有……” “不过，关于我的记录就很少了，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上面全是通过烛维烈的一面之词分析出来的性格啊，那个混蛋到底是怎么形容我的，偏执，混沌，喜怒哀乐阴晴不定，这家伙真是过分，居然在背后这么和别人说我。” 荀回维持着瞎眼帅气暗精灵的外貌，行走在大京的小巷之中。 现在正是天刚刚破晓的清晨时分，一盏盏灵子路灯还维持着将熄未熄的状态，但孱弱的灯光依然倔强地播撒在荀回的头顶。 他的头顶久违地长出一顶暗红色的礼帽。 荀回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将其摘下，而是放任其停留在自己的头顶。 “为什么要把自己头顶与外界隔绝的那层真以太薄膜撤掉？莫非是为了回忆自己往昔那段青涩的时光吗。”脑中回荡的是来自眼哥的声音。 “确实有这种心思。”荀回毫不遮掩地回答道。“毕竟我还没有高考嘛，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还不够成熟，总归还是会做一些别人眼中幼稚的行为。” “你说这话疑似有点过于凡尔赛了，还拿高考这种事情来说事儿，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眼哥吐槽道。“他们这个防卫部门要求你找的外宾不就是你自己和妮娜吗了？怎么样，这个天大的乐子，居然还没有让你的人性完全归来吗？” “还差一点点，总是还差一点点。”荀回将自己的眼皮闭合在空洞的眼眶上，随即再度睁开道。“我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那个边界，但是我实在无法够到它，还有一条线……” “算了，比起你让你的人性复归这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我更关注的是那个诸夏邦元首态度突然转向的原因，从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这根本就不正常。你也听到了。”眼哥说道。 “是啊，我都听到了，而且恐怕那个元首自己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你也听到了所谓的‘如果找到了那两位客人，不是给元首而是先跟防卫部门的队长见一个面’，我不相信一个队长敢为了两个无关紧要的客人而违抗自己统领的简单命令。” “只有可能是一个原因，那就是提前做好了保险或者是嘱托，所以才会这样。”荀回分析道。“至于究竟是什么导致了那位元首的精神转向，我想恐怕我们都不用猜了，已经是我们的老朋友了。” “毕竟这是多元宇宙大灾变‘命运既定’留在这个宇宙的最后触手了。” “啧，真是麻烦，伊索纳斯。”眼哥用一种相当嫌弃的语调说道。“这家伙该不会是狗急跳墙了吧，哦不对，是离狗急跳墙还差一步，毕竟还没有到直接真身降临跟你干仗的地步。” “这么着急要狗急跳墙，再加上今天是靠吃东西获得超能力的日子……我懂了，恐怕是因为今天晚上我获得的能力，是专门用来对付他的。”荀回思考片刻说道。 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用手扶在下巴上分析道:“难怪我预感到今天晚上恐怕要有一战，原来是想在我还没有获得彻底制裁他的能力之前，把我狠狠地压制住啊……”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直接笑出了声:“难道我看起来像是很容易被拿捏的人吗？” “容不容易被拿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这次真的如你所料是一场鸿门宴的话，那我们还得保护妮娜的安全啊。”眼哥的声音中带着点担忧。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难道以为妮娜分了我的权柄之后会弱到哪里去吗？”荀回自豪地回答道。“我倒觉得我们最需要担心的是生活在大京城里的民众，就怕对面真的不管不顾，直接开大场地aoe。” “算了，到那时候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所以接下来最重要的是做什么事情呢？”荀回把手背过脑后，自问自答道。“当然是准备好晚上的吃食啦，万一真的在晚上打起来了，总不能又现场从身上捞一块真以太弄成吃的东西，这玩意儿吃起来膈应。” “至于那个强制休眠，也不是很头疼。反正估计那个伊索纳斯也破不了我的防，到时候再休眠以前直接变成保护整个世界的防御机制，类似于死海倾落那会的薄膜。” “总之，他越害怕，动作手段越是应激，就越证明我是做对了。” …… “对不起老弟，其实我一直在骗你，我是熔炉邦派来窃取诸夏邦灵能相关机密的间谍，很抱歉一直在利用你——” “老哥，你为什么——”苏离猛地挣开眼，在病床上一个挺身，大声叫道。 “苏离哥哥，你又做什么噩梦了？你看，这是你扯坏的第四个输液架了。”一旁的妮娜处变不惊地说道，似乎对这种行为习以为常。“是又梦到我老爸的背叛剧情了？这次居然还是熔炉邦间谍的版本。” “露，露帕，刚才没有吓到你吧？”苏离悻悻地问道。 妮娜恰到好处地翻了个白眼说道:“这难道不是你的常态吗？我早就习惯了。” “话说，你和我老爸关系这么好，怎么一天到晚梦到我老爸背叛的情节啊，难道是潜意识里面还不够相信他吗？” 苏离有些窘迫地低下头:“我这不是害怕吗……” “放心，苏离哥哥，我老爸已经受够了背叛和哀伤，现在只渴望纯粹的友情和平淡的生活，我说句托大的话，就算是苏离哥哥动摇，老爸也绝对不会动摇的。”妮娜晃了晃脑袋说道。 “但愿如此吧，我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希望只是我的错觉。”苏离用没有挂着点滴的手揉了揉眉心，露出有些悲伤的微笑。 第79章 见面 “老弟呀，你直接告诉我你们队长在什么位置，我就不劳烦你了。” “你现在身体也抱恙，到时候等身体稍微恢复了一点，直接带着露帕过来找我吧。” “嗯，好的，好的，不麻烦，不麻烦，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嘛？都是以后要互帮互助的同事。” 灵子通讯挂断。 “怎么样？对你们来说算是个惊喜吧。”荀回笑着看向在一旁如同一座小山般耸立着的身影。“血脉源流已经到了几近返祖的阶段了，平时压着也非常不舒服吧，现在让你解放出来了也是件好事。” “除了吃的多点儿，糙点儿，也没啥和别人不同。”那个身影发出的声响十分沉闷，如同发动机内敛的轰鸣一般。“那个所谓的绝对透视力，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种强度对你们来说，其实已经无论真假了，我当然没有所谓的‘绝对’，至少我还有看不清的东西，不过嘛，苏离的那个所谓身化幻灵的绝世神通，对我来说简直就像是显眼的灯牌一样。” “毕竟终究还是运用魔力的技艺，就像在身上套了一层隐形衣，虽然在视觉意义上阻断了别人的观测，但是如果要移动的话，还是要破开空气的阻隔。”荀回一边解释，一边用玩味的目光盯着黑影的庞大身躯。“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兄弟，你这饕餮血脉还真挺纯的，除了脑袋有点尖尖的，其他基本没有什么杂驳的血脉混进去，名字也很不错，叫良子……” “我没有现在饕餮一族流行的大胃袋，已经被开除出饕餮籍了……”防卫部门队长——饕餮良子半开玩笑地说道。“你这样子，苏离那小子得多伤心啊，人家难得这么相信一个人。” “你知道多元宇宙大灾变的多少情报？”荀回并没有接过良子的话头，而是突兀地问了一个似乎与现在的情形毫不相关的问题。“我记得烛维烈的情报是经由你们传到那个元首那边的吧。 ” 良子虽然很困惑，但还是回答了荀回的问题:“我们知道的其实并不多，烛维烈传达的那个部分，我们只是作为思想漂流的中转站，不会有印象留存在脑海里的。” “对了，思想漂流是我们传递绝密信息的重要手段，具体原理——” “打住，我对你们的特殊手段没有丝毫的兴趣。”荀回制止了良子即将如泉水般奔涌而出的长篇大论。“倒不如说以前我还会稍微过问一下，现在我不想理会了，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你不知道多元宇宙大灾变的相关事项倒是有点麻烦，算了，等会儿跟你解释。”荀回挠了挠头说道。“不过你应该是知道你们元首出了问题吧？” “那当然，前后矛盾的行为，这已经不言而喻了。”良子表情严肃地说道。“更何况元首早就已经提醒过我们有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 “哦，那就要好办一点了。”荀回用手抚住胸口道。“那你知道伊索纳斯这个名字吗？” “不知道，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良子摇了摇头道。“有什么特殊的吗？” “没什么，不和你说了，这个我没有办法确定其作为信息传播是否是有毒性的。”荀回摆了摆手道。“跟你讲讲多元宇宙大灾变的事情。” “我在来到诸夏邦之前，是在大和邦，在那里我其实已经把这个灾变解决了大半了。” “命运既定，这是你们宇宙正在发生的灾变。” “本来是打算提醒你们元首有不对的地方，没想到反被透露了那么多信息。”良子有些无奈地说道。“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做？既然已经知道了元首的异样，你不会还想着直接跟他对上吧？” “那不是废话吗？你们元首的量级顶天了也就是超绝灵者级别，加上某个不能说的人的增幅，再往上提一提到大神的级别。” “就这些量级，我随便打，好吧。”荀回相当无所谓地说道。 “你把多元宇宙大灾变已经逼到了要动用我的程度了，我当初要是有这种程度的力量就好了，不过木已成舟，实在是没有办法逆转了。”突然，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在两人的耳边如同秋天在风中盘旋的落叶般回荡。 “这是元首的声音。”良子下意识地腿一软，庞大的身躯几乎要像山一样向下倒，但是他平稳了身体，很快就站定了，随即脸上的困惑和恐惧都要溢出来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元首……” “你要在我确定那个美好未来之前找到我，然后求我帮忙的话，我还真能帮你想想办法。”荀回用轻松的语调说道。“是选择了诸夏邦元首的身躯作为机械降神的地点了吗？” “这个身躯是最方便也是最强大的。”那个声音用满意的声音应和道。“既身处自己的主场，又能够手握削弱结界，还能掌握整个诸夏邦几乎全部的信息，简直不要太适合我。” “虽然说肯定不是你的一合之敌就是了，不过我只需要尽我所能地拖延时间，你就当这是‘命运既定’徒劳无功的最后一搏吧。” “还想着让我一直拖延到他的触手重新回归这个世界，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倒挺有自知之明，那么现在该称你为元首呢，是应该叫你的本名伊索纳斯呢？”荀回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伸出一只手。“我还挺想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态的。” “好久都没有听人说这个名字了……”阴影中的声音充满了感慨。 随后，自旁人无法察觉的视线死角之中，伸出来一只纤细的机械龙爪，表面流淌着玄奥神秘的符文，其中似乎隐藏着难以估量的庞大力量。 那只龙爪一把把荀回伸出的手握住，轻轻地摇了摇，随后松开。 “叫我伊索纳斯就好了，这真是个令我怀念的名字，异乡之人啊。” 第80章 独在异乡为异客 “你就不能把整个身体都显现出来吗？只有一只手也怪别扭的。”荀回看着犹如无根浮萍一般漂浮在虚空之中的机械龙爪，有些嫌弃地说道。“还有这种不伦不类的将机械和魔力结合在一起的身躯，你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所谓魔导科技的最高成果。” “我现在还能完全维持自己身为伊索纳斯的理智，但我一旦显现出自己真身的话，多元宇宙大灾变的触手立刻就会把我的理智吞噬，我就真的只是名为机械降神的空壳了，所以原谅我吧。”伊索纳斯竟然半开玩笑半求饶地说道。“至于这个造型，这可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你居然那么没品。” “那你小时候的梦想也确实是挺没品的。”荀回摇摇头，继续否定着伊索纳斯的品味。“那你还是不要显现了吧，我们再聊一会儿，对了，最后期限是多少？” “还有一个小时左右。”伊索纳斯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些沮丧。“真是没有办法，就算是到现在这种地步了，我还是想要回家。” “这你就别想了。”荀回用戏谑的声音嘲弄道。“灾变之锚，你算是最倒霉的那一个，谁让你直接被锁在这个宇宙了呢，你当时但凡在发现这个真相的时候，再存有一丝希望都算是给这个宇宙做贡献了。” “你看看现在的你，已经成为最大的祸害了。” “不是，你想想，如果你追求了大半辈子的梦想，最后发现只是梦幻泡影的话。你难道不会变得和我一样吗？”伊索纳斯声音中的无奈都要溢出来了。“我在这个世界，从始至终都是一个过客，疏离感是我生活中的主色调。” “我又不是为了实现自我价值，我在我的世界有幸福美满的家庭，有光明的前途和未来，我的技术马上也可以得到广泛的认可，全人类都能因我的技术而享有灵气复苏的好处，这将不再是某些有天赋者的特权。” “所有人都会赞颂我的伟大。” “这样的我，又怎能不想回去？怎能不愿回去？”伊索纳斯的声音越来越激动。“你想想，换做你，你会怎么想？你会想要善罢甘休吗？” “你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了，感觉我说什么都不占理呀。”荀回皱了皱眉。“不过如果让我来的话，我肯定会做的比你还过分，甚至不惜打破这个宇宙也要找到回家的路。” “这不就对了嘛，都是人之常情。”那只机械龙爪摊了开来，似乎用这种动作表示着自己无奈的心情。 “不过我这不是还没有做吗？”荀回眼中寒光一闪。“所以我现在有资格高高在上地指责你，伊索纳斯。” “好啦，好啦。我只是难得找到一个和我相同身份的人倾诉一下自己的一直没有爆发出来的情绪而已，用不着这么上纲上线。”伊索纳斯那只悬在空中的机械龙爪摆了摆说道。 …… 饕餮良子在一旁瑟瑟发抖，巨大的，如同小山般的身躯如同筛糠般颤动着。 “的确是元首的魔力，但是却是将从前远远超过了，而且其中还缠绕着让人看不懂的体系之外的力量。” “还有这个异界之人，身上那种犹如奇迹般的……” 良子感受到了如同深渊一般庞大的两股庞大的力量在他面前针锋相对地对撞，自己原本引以为豪的魔力此刻竟是如风中残烛一般进入了飘摇的状态，仿佛下一刻就会像蚂蚁一样被碾碎。 “哦，忘了你还在这儿了，良子。”荀回转过头来看向良子，用非常抱歉的语调说道。“我把你送出去吧，接下来你只要通知好各部门注意疏散，最好能在半天内全员撤离出这座城，妮娜会协助你的，就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小女孩儿。” “记住一定要尽你的全力，我不能保证，接下来战斗的烈度会有多大——” 说罢，他打了个响指，良子的身躯如同梦幻泡影一般消散了。 “其实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子，都是我用于归来的躯壳罢了，我怎么可能让他们受到伤害呢？”伊索纳斯轻松地说道。“你打游戏见过打开心了把复活币当石头打水漂的吗？” “好了，不要说这种令人扫兴的话，听多了让我想揍你。我们来谈谈多元宇宙大灾变的相关事宜吧，你还有多久？”荀回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不好说，感觉流速变快了，还有差不多十分钟。”伊索纳斯用惆怅的语气说道。“可惜了。” “话说回来，我有一个私心。”伊索纳斯的声音中竟然罕见的带上了一些祈求的味道。“如果你还打算解决多元宇宙大灾变的话，下一站可以是我的故乡吗？你现在当然不知道，但是你如果把我杀了的话，我故乡的坐标你一定会知道的。” “你这样算不算引狼入室啊？”荀回笑着说道。“像这种情节一般都是影视作品里的反派和带路党才会有吧。” “大家都不太平，整个多元宇宙都不太平。”伊索纳斯的声音沉闷。“我早就知道了，多元宇宙大灾变是同时发生的，所以我的宇宙，我的家乡，也一定在经历着这场浩劫。”伊索纳斯的语速越来越快。 “我看你身上的位格是诸天冥界之主，想必在你们宇宙发生的是死海相关的多元宇宙灾变，而你也已经成功把它解决了吧。” “所以我在这里，请求你，救救我的家乡！” “直到现在，还在挂念着家乡吗？”荀回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好吧，我答应你。” “谢谢。”伊索纳斯的语气中多了一份释然。 “准备好了，异乡之人，我的理智马上要被灾变吞噬了，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荀回。” “荀回……好的，我记住了，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记住的最后一个名字。” “再见，以及——” “永别了。” 第81章 战端一开 “今天的天气倒是出乎意料的好呢，大京这样没有灵子雾霾的天气可不多见。”苏离躺在床上，惬意地看向湛蓝色的天空。“也不知道老哥有没有把人给带到了？” “如果我父亲会失败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做成这件事了。”妮娜在一旁削着苹果皮说道。 “露帕，对你父亲可真有信心啊……等等——”像是突然见到了什么惊世骇俗之事一般，原本苏离安稳躺在床上的身体瞬间如同弹簧一般迅速弹射起来。“那是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空——” 整片天空像是碎裂的玻璃窗一般，被粗暴地切割成了四分五裂的状态，每个碎片相互间隔的裂缝之中几乎是明目张胆地透露出不祥的信息。 “唉，看来计划赶不上变化，估计荀先生也料不到，伊索纳斯连等都不愿意等，直接下场了。”妮娜有些无语地说道。“这不是一点让人性复归的时间都没有了吗？更不要说吃晚饭了。” “你究竟是谁？这种腔调怎么可能是露帕这种年纪的小女孩儿能说出来的。”苏离的头颅依然高高昂起对准天空，他的语气不再像先前那般温柔，而是淡漠之中还留存着些许希冀。“斯巴鲁老哥的真实身份，应该也就是你口中的那个荀先生吧？” “你自己脑子不是很清楚吗？什么之前是这种糊里糊涂的状态，未免也太过纯真了吧。”妮娜回应道。“该不会荀先生之前猜想是真的吧？你之前真的被多元宇宙大灾变影响头脑了？”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你们究竟是谁？”苏离浑身上下汗毛竖立。 “我竟然会对一个相识未久的陌生人信任到了如此的地步，这到底是——”他在心里这样说道。 “你这表情一看就知道你在想什么。”妮娜把苹果扔给苏离，苏离没有接住，而是用魔力将其悬停在距离自己一米处，他的目光流露出警惕。 “不要这么警惕嘛，说实话，你这变脸也变得挺快的。”妮娜笑着说道。“就算我们不是那对所谓的斯巴鲁父女，也是你应当迎接的客人。” “虽然荀先生做了外貌处理，但是我的外表可是一点都没有变哦，你是不是不喜欢看国际新闻啊？” “你，你难道就是那个……妮娜？”苏离感到自己脑中的某个模糊印象和眼前女孩儿俏丽的面容对应了起来，他惊叫道。 “对喽，所以说，魔力不要那么针对。”妮娜轻松地说道。“搞得我脑中对不依托当前体系的魔导科技推演都变慢了，才刚刚踏上正轨呢，可不能被你给搅乱了。” “你们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苏离依旧保持着一副警惕的神情。 “本来只是想要逗你玩玩儿，没想到当时你那么好骗，连我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妮娜耸耸肩。“然后我们就——” 妮娜突然停止了叙述，表情凝重，重新看向天空，似乎在接收某个人的信息。 过了一会儿，她转过头来，脸上映出焦急的神色:“快别在床上躺尸了，你能动的话，赶紧和我一起去疏散民众。” “这是怎么了？又有什么事情发生吗？是和天空上的裂纹有关系——”苏离被妮娜态度的转变震悚到了，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还想继续问她这么说的原因。 “没时间解释了——”妮娜一把抓起苏离的手。“因为——” 几乎是在一瞬间，原本已经被破碎得到了强弩之末的天空瞬间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化为了深渊般的无垠虚空。 空间在碎裂，时间被紊乱，因果被颠倒。 不言自明的不祥气息充斥着整个空间。 紧接着，一只遮天蔽日的机械龙爪从虚空之中探出，伴随混合着机械与龙吼的怪异呼啸，犹如行星坠落一般朝地面汹涌而来。 “摆样式倒是很有感觉呢，这下我认可你的审美了。”一个苏离熟悉的声音在天地间如同钟声般回荡着。“这个如果做成游戏cg的话一定会大卖特卖的。” “是斯巴鲁老哥的声音，不对，是那个异世之人的声音。”苏离下意识叫喊道，但是他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错漏，随即改正道。 “他会帮我们把这个机械龙给压制住的，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赶紧疏散城中百姓，别傻愣着了。”妮娜用手拉住苏离病号服的衣领，像是提着烧鸭一样领他往前走。 “这真的是可以对抗的吗？”苏离也不挣扎，只是喃喃自语道。 “你也别管能不能对抗了。”妮娜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要是不能对抗的话，横竖就是一个死。” …… “不过终究只是样子货，对付我的话，至少再拿点诚意出来吧。”荀回盯着眼前已经将他的视界全部占据的庞大龙爪，有些不满地说道。“这种级别的魔力才到大神阶段吧，你这样显得相当看不起我呀。” “嘛，既然这样，我也整一个帅的。” 漂浮在空中的荀回摊开左手掌心，一颗青绿色的剑种自其中浮现。 荀回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喜，朗声说道:“好久都没用你了，今天的第一回合，就用你来打头阵吧。” “斩星魔剑，悲叹之种，过去之帝，未来之皇，灼烧天地，湮灭罪恶的裁决者，绝不可理解的异界谬误，终结战争之剑——” “诉说原初吧，此即为——” “斩击皇帝！” 青绿色的剑种瞬间化为半截烧焦了的枯枝般的潦草长剑，但是随即，它便以思考的速度增殖并扩张，遮天蔽日的庞大剑影很快取代了原本渺小的剑种，在这个世间留存。 同时，仿佛永无止境一般，魔剑的体积还在不断地扩张，不断地增殖。 “对付你这种大体积敌人，就得用这种武器！喝！”荀回肆意地笑着，他单手提拉着同样遮盖天穹的斩击皇帝，对着自无垠虚空之中压迫下来的机械龙爪斩出了第一剑。 “做好准备了吗？和我的战斗。”荀回笑道。 第82章 机械降神·宿命之龙 “都说了没用了。”荀回用轻佻而又无奈的声音说道。“你用这种方法攻击我不就是纯粹的给我当靶子打吗？” “还是说你想要先声夺人，先用这种充满气势的攻击手段壮一壮自己的胆魄？” “唉，不说话……看来人格已经完全消失了，真是个可怜人啊。”荀回有些感触地说道。“一辈子就想着回家，但是终究只能在这片天地之中。” 荀回抬手，用潮水一般蓬勃流淌的真以太将如同陨星一般坠落下来，被斩成两半的机械龙爪轻柔地包裹住。 “居然都这样了，还不把头探出来，真的跟缩头乌龟一样。”荀回吸了吸鼻子说道，随即，他出于好奇，探头看了看机械龙爪中的构造。 “不得不感叹是相当古典的造型呢，里面甚至还是血肉，机械飞升都没有达到。”荀回抽了抽嘴角，随即，藉由包裹住龙爪的真以太作为媒介。像是揉搓纸团一样将遮天蔽日的巨型龙爪碾成齑粉。 “这乌龟。”荀回有些不满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再不出来我直接来找你了，怎么大灾变上升了以后比之前还要萎缩了呢。” 荀回手中的斩击皇帝依然以思考的速度在膨胀和增殖，剑身上缠绕着的青绿色剑气犹如伶俐的刀锋一般将周围空间中的一切切割成一个个细小的方块。 “吼——”一道灰黑色的，足以贯穿整座城市中轴线的光柱，依旧伴随着那种机械的龙吼，自荀回的视线死角处朝他激射而出。 “唉，你们反派总是喜欢用这种攻击方式吗？”荀回连回头都不愿，握着斩击皇帝的手变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手臂最大幅度地弯折。 相应的，斩击皇帝也如横冲直撞的火车头一般将阻隔在他面前的一切都撵在脚下。 应当说是到了不偏不倚，分毫未差的程度，斩击皇帝庞大的剑身直接如同城墙一般阻隔了灰黑色光柱向前行进的步伐，同时也如永远不知饱足的巨口一般贪婪地吞噬着光柱本身。 而光柱自然也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泛不起半点生息了。 “你这能量炮挺带劲啊。”荀回举重若轻地晃了晃手中的斩击皇帝说道。“比我之前经历的那个腾蛇的强了不止一星半点，不过现在的我也不是过去的我了。” “还有，你的龙头已经露出来了。” 荀回毫不怜惜地再度挥剑斩出，剑刃撕裂了无垠的虚空本身，在上面留下了一条深不见底的青绿色轨迹。 但是随即，在荀回背后的虚空之中，荡漾起了一圈圈微不可察的巨大涟漪，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随即，又是一道光柱如同洪流一般倾泻而出。 荀回嘴角勾了勾，并未惊慌失措，而是神定气闲地说道:“就等着你这么做呢，你以为我没有战斗智商的吗？就这么坦荡荡地把后背露给你？” 他把没有握剑的一只手抬了起来，像单手接球一般接住了光柱。 “嘿，你这不是直接抛出了一个线团，让我从迷宫中找到你吗？”荀回原本平摊的手掌转作鹰爪状，像是抓住某种柔软的物质一般凭空将能量体的光柱抓住了，随后光柱本身开始固化，最后变成了类似于果冻状的凝胶形态。 “现在很难受吧？连叫都叫不了，但是别急，等一会儿有比现在更难受的。” “出来吧你——”荀回向后用力一拉。 洪流般的光柱像是鱼线一般被荀回用力向外抽拉，荀回渺小的身影与其形成鲜明的对比，如同与自然化身白鲸搏斗的亚哈船长。 但是结果却并非相同，伴随着机械刺耳的摩擦声和如同哀鸣一般痛苦的龙吼声，一个头角峥嵘，表面被机械所覆盖的，如同山岳般大小的龙头犹如绝望的鱼一般被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真是有够丑陋的，这种审美品味。”荀回看着眼前的机械龙头，毫不掩饰地用话语贬低着。“搞了一个不伦不类的东方龙和西方龙结合。” 显现的头颅以中国龙为基底，但是面容更加凶恶狰狞，表面的鳞片也如同乱石一般参差不齐，给人以一种极不协调之感。而在鳞片的夹缝之间，密密麻麻地分布着一个个银白色的炮筒。 “你的身体我都不敢想象，感觉可能要更加猎奇。”荀回挠了挠头说道。“就不把你给拖出来了，直接砍头吧。” 说完，他单手举起增殖到已经足以将整片大陆斩断的斩击皇帝，这把足以背负斩星之名的魔剑此刻正如宇宙的暗面一般吞噬着这个世界的光芒。 “吞噬光芒吧，剑之鼓动，就在此处——”荀回如此宣称道，随即对准被他卡在无垠虚空断面的龙脖子，一剑斩落。 并没有声势浩大的过程，仿佛只是在一瞬间，斩击皇帝便如裁纸刀划过纸一般，毫不费力地掠过了脖颈。 下一刻，狰狞的龙头像是直接被拧断了一般，遵循了重力的控制，直直地往地面坠去。 灰黑色的不祥血液也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倾泻下来。 荀回用真以太托住龙头和如同瀑布般淌下的血液，用空洞的眼眶直直地瞪向这头颅，说道:“可别在我面前装了，不是会复活吗？麻溜点儿，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猩红色的瞳孔转了转，龙头直接化为尘埃，在空气中四散开来。 随即，天地间的千风被某种不明的大力席卷了起来，直直地吹刮向巡回。 “果然啊，会复活。”荀回看起来丝毫不意外，用一种淡然的语气说道。“倒是非常干脆,如闪电般归来了呢。” “这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换了一种不直接接触我的攻击方式吗？感觉有些幽默，不过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但是没关系，杀你一次，就能杀你无数次，躲在暗处是没有用的。” “出于尊敬，或许，我现在应该称你为——” “机械降神·宿命之龙，魔导源流的暗面，伊索纳斯。” 第83章 永远不会停止的归来 “虽然说每次都有把握在三分钟之内将其斩杀，但是这也太单调无味了。”荀回闭着眼睛，手掌呈鹰爪状用力一拉，又一颗狰狞的机械龙头自虚空中浮现，重临人间，随后在一瞬间化为四散的尘埃。 “打算这样一直和我放风筝吗，我又不是抓不住你，都已经几次了，怎么就是这样冥顽不灵，死性不改呢。”荀回有些无语地说道。“你出来和我一对一打紧张刺激的肉搏我还能提起点兴致，让你多活一会，不就是欺负我单次真以太输出值太小，没有办法直接把你从虚空中掏出来吗？” “还想着拖时间以便让自己的触手伸进来啊，我就告诉你，能拖到那个时候，这个宇宙早就已经被磨灭了。” 荀回像乘凉一样用手扇开在自己脸上肆虐的紫红雷霆，又是长叹一声。 “你这一招已经用过三遍了，每一次都会比你上一次提高不少输出值，是打算用这种堆命的方式来试探我的极限吗？”荀回把紫红雷霆捏在手里，原本如同扭曲枝丫般的雷霆被削成了一支挺拔的长枪。“还给你，都说过很多次了，对你来说，我是没有极限的。” 荀回信手将手中的雷霆长枪投向无垠虚空，长枪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没入了如同深渊般的虚空。 “提前准备好复活吧。”荀回拍了拍手说道。“这次直接把你的身体给粉碎了，看你在那片无垠虚空中能不能找到复活的素体。” “都说了，一直躲的话，最后的结果就是把我逼到用这种不讲武德的方式把你给驱赶出来。” 突然，荀回感受到了背后传来的恢弘而又伟岸的气势，他嘴角拉起一抹嘲讽的笑，淡淡地说道。 “这下缩头乌龟总算出壳了。” 下一秒，身躯庞大到足以遮盖整个界域的机械巨龙裹挟着千风万雷，如同一辆泥头车一般，以势不可挡之势，朝荀回冲撞而来。 “来的正好。”荀回咧嘴笑道。“就好这一口粗暴的，没有技术含量的莽撞冲击。” 他直接毫不怜惜地将还在以思维的速度增殖的斩击皇帝抛向身后。这把骇人的魔剑在空中慢慢皱缩，最终变回了青绿色的剑种模样。 “在这种情况下还用斩击皇帝就是纯粹在欺负你了。”荀回朗声说道。“还是得跟你肉搏一下呀，这样才够痛快，不然的话总是碾压也是很困扰的。” 荀回解开外衣的扣子，露出了纤细的身躯，他摆出毫不专业的，甚至可以说是漏洞百出的挥拳架势，随后，在不伦不类的机械巨龙与他的距离十分接近的时候，一拳挥出。 “别看我这样一点也不专业，根本就没有技巧，但是我有数值啊。”荀回面对犹如洪流般的冲撞之势，眯眼笑道。 下一刻，荀回犹如一颗坠落的陨石一般，被狠狠地朝地上击打而去。 “真是的，太久没打，错估了自己的力量，有些生疏了。”被风压压成一团肉饼的荀回有些无奈地说道。“上一次正本正经的肉搏还是小学和女生打架呢。” 名为荀回的肉饼在半空中停住，自其中率先伸出来一只纤细的手，随后荀回整个人如同从泳池中爬出来一样，狼狈地恢复了形体。 “这样有来有回才能叫战斗，不然只是一方对另一方的虐杀罢了。”荀回扭了扭手腕，似乎还在适应重新塑造出来的身体。“难得挨次打，还是很不错的。” 然而，名为伊索纳斯的宿命之龙却似乎毫无停下来寒暄的意思，他鳞片缝隙间密密麻麻的银白炮口对准了荀回。 下一刻，无数道灰黑色的光束对准了荀回，直直轰出。 “哎呀，怎么又活回去了？”荀回有些不满地把自己的手指拉长，一根一根的把射在自己面前的光炮如同姜丝一般挑开。“还是说拿这个当烟雾弹来遮盖我的视线？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还是瞎眼？” “哎呀，果然——” 庞大的身躯发挥了难以想象的敏捷，如同山岳般的宿命之龙出现在荀回的背后，机械的利爪上密密麻麻的银白色炮筒喷吐出炽热的光焰，毫不怜悯地自上而下横压下来。 “这是想要把我片成烤鸭呀！”荀回笑骂道。“不行，你这也太侮辱人了，我要开始反击了。” 话音刚落，荀回脚一蹬，犹如展翅的飞鸟一般，整个身体朝着迎面而来的龙爪毫不畏惧地冲撞而去。 在二者接触的一刻，狰狞的龙爪直接被庞大的冲击力自下而上一寸一寸碾得粉碎。 “没有撤退可言，哈哈哈。”荀回畅快地笑道，此刻的他反叛着重力，如同游鱼一般在节节寸断的机械龙爪中畅快地游行。 “哎呀，都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这下不得不饶你片刻，让你多活一会了。”荀回抬起手看了看表，突然停止了自己对宿命之龙身体的开拓，从里面窜了出来，他径直飘向这头狞恶之龙的头顶，毫不介意地在缝隙中遍布着炮筒的鳞片上坐了下来。 随后，他从口袋里掏了掏，随即掏出来一个不大不小，但表面透着油光的包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他的另一只手紧紧抓着着巨龙的头颅，将其狠狠地压制住，让其动弹不得。 整片天地不再有其他多余的声响，只有荀回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小咀嚼声。 “果然，直到现在为止，我依旧还是看不透蒙在上面的马赛克，果然，所有能力的源头，还是一滩深不见底的池水啊。” 荀回三两口解决了包子，拍了拍屁股，随后站了起来。 他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脚下的龙头。 “你重新复活以后，再和我打一次吧，就现在这个气氛，也你不太适合活着重新再打一回了。” 荀回蹲下来，一掌拍在龙头上，头角峥嵘的机械头颅瞬间化为齑粉。 “反正你的归来，是永远不会停止的归来。” “在我陷入强制沉眠以前，务必让我打得尽兴一点。” 第84章 春日影 一次次的碰撞，一次次的针锋相对，一次次的相互击坠。 头颅斩下，身体破碎，翅膀折断，却一次次的从魔导技术的源流之中归来，自群众的记忆里，知识中，梦想内，自他们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改变这个世界的技术——魔导科技中归来。 那是属于多元宇宙大灾变，机械降神·宿命之龙的永远无法停止的归来，足以让人绝望的堪称无穷无尽的复活。 他猩红色的瞳孔依然瞪视着眼前的这个渺小的人影，瞳孔之中闪动的不是傲慢，而是无比的警惕。 “难得打肉搏打的那么畅快。”冥河螺旋之主荀回无意识地甩了甩手腕，有些高兴地说道。“干嘛用这种警惕的眼光看着我？我刚才几乎都是用势均力敌的力量跟你打了吧，又不是像一开始那种碾压了。” “吼——”是那种机械的摩擦声，夹杂着低沉的龙吼。 “打了这么长时间，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荀回摊了摊手道。“算了，毕竟你不是伊索纳斯，而是一个借用他梦想和躯壳的傀儡。” 他抬手看了看表，或者说只是做出看表的动作，随后睁开了一直紧闭着的被遮掩住的空洞眼眶。 “马上就要强制入眠了。”荀回无奈地说道。“真是很抱歉，不能再这样和你真男人肉搏了。” “为了安全我得把你禁锢起来，等到明天早上我自然醒以后再说了。” 说罢，他左手握拳，随后摊开，如同洪流般的真以太在这个世界上汹涌沸腾，犹如滔天的大水一般，粗暴的地将宿命之龙提摄起来。 随后，水流化作细密的丝线，一捆捆一圈圈地，如同蚕茧一般，将这一头遮天蔽日的机械巨龙包裹起来。 “在我的世界里，有这么一头压迫感十足的魔狼，喰日魔狼芬里尔。”荀回慢悠悠地说着。“足以将神王撕碎的至高魔物。” “然而就是这么让人绝望的魔物，也可以被牢牢的禁锢住，挣脱不得。”荀回的手如同奔涌浪潮的源头，足以称为奇迹的真以太源源不断地流淌着。“至于为什么能锁住？” “自然是诸神和矮人合作，通过六件罕有之物:猫的脚步、女人的胡须、石头的根、鱼的呼吸、熊的脚腱和鸟的唾液。制成了咒诅的锁链，这锁链名叫‘格莱普尼尔’，质地像丝带一样柔软平滑。” “这就是缠绕在你身上的丝线本质。为了保险我还里里外外缠了好几层，保证让你挣脱不得。” 宿命之龙咆哮着，挣扎着，浑身上下的炮筒喷吐着炽热的光焰。 他不愿沦落于此，他情愿在死亡后重新归来都不愿意被囚禁。 他扭动着山岳般的身体，拉伸着像茧一样纠缠在身体表面难分难舍的丝线，极度能够突破这种限制。 然而事与愿违，巨龙越是挣扎，将他缠住的茧就越发的收缩空间 荀回在柔软而散发着荧光的丝线表面躺下，惬意地闭上眼睛。 “安静一点吧，你越挣扎它缠得越紧。”荀回把双手背过后脑勺。“让我好好睡一觉，等我醒过来之后就把你放出来。” 宿命之龙徒劳而又绝望地啸叫着，然而此刻，被布莱普尼尔之茧包裹住的他，已经再无法把任何声音传达到外界。 整个世界只剩下荀回轻微的呼吸声。 他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 “早安啊，我现在已经醒了。”荀回伸了一个懒腰，他下意识拍了拍在他身下的布莱普尼尔之茧。“要不要我现在就把你放出来啊？” 然而，当他接触到茧的那一刻，他眉宇之间的轻松瞬间变成了认真，原本慵懒的模样一扫而空。 “是这样啊，我懂了。”荀回的嘴角拉扯起了一抹张狂的笑。“原来是这种能力啊，果然，我只要待在某个还在受多元宇宙大灾变侵扰的宇宙，获得的能力就是专门对付灾变本身的。” 说罢，荀回的掌心浮现出一颗青绿色的剑种，毫无疑问依旧是斩击皇帝这把魔剑的剑种。 “有这种能力跟你肉搏就没意思了，反倒是你这种被缠绕着的状态更加方便。”荀回叹息道。“知道吗？这次我获得的能力就是专门对这种无限复活的人。” “以触摸为条件的绝对死亡，这下你只有一条命了……” 被困在茧中的伊索纳斯突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庞大力量，他尽力地犹如溺水的鱼一般，在茧子里翻腾着，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可悲的结局。 “没有用的，你挣脱不开。”荀回一把把斩击皇帝的剑种握住，他的表情悲伤。“身为宿命化身的你，还是要认命啊——” 随即，荀回的口中开始念诵出崇高的语句。 “斩星魔剑，悲叹之种，过去之帝，未来之皇，灼烧天地，湮灭罪恶的裁决者，绝不可理解的异界谬误，终结战争之剑——” “诉说原初吧，此即为——” “斩击皇帝！” 跳过了增殖与扩张的阶段，斩击皇帝直接膨胀到了难以想象的巨大身形，漆黑的剑身似乎预示着注定的未来。 “再见了，可悲的失乡之人，永远无法归去的异乡之客。” “别了，伊索纳斯。” “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在我的冥河螺旋之中，见到你的身影。”荀回摇摇头，有些悲哀地说道。 “若真的如此的话，那么我就带你回家，带你回到那片春日影之中。” “然而现在，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魔剑斩击皇帝自天穹之上陨落，裹挟着浩浩荡荡的大势，斩向大茧。 仿佛只是一瞬间，大茧就被一刀两断。 无数旧日光影的碎片，象征着伊索纳斯无限复活的魔导大权从其中逸散而出，随后化为虚无。 “啊……”荀回呼出一口浊气，用空洞的眼眶凝视着眼前仿佛从未改变的天地。 “眼哥，我感到我的人性已经彻底回流了。” “我要把我的眼睛恢复，看看这个世界那个所谓的完美未来。” 终章 宣告春天 “荀先生，结束了吗？我们真的解决了多元宇宙大灾变吗？”妮娜在荀回面前蹦跳着，语气中充满了欢喜。 “你脑袋中对魔导科技的从头推演，不要停下来。”荀回敲了敲她的脑袋说道。 此刻的他们正坐在一家平平无奇的咖啡馆之中，荀回的眼眶中不再是空荡无物，一双漂亮的紫红色眼球重新回归了其中。 荀回抿了一口咖啡说道:“妮娜，我马上就要走了。” “诶？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突然？”妮娜震惊地问道，她脸上喜悦的表情瞬间被疑惑所替代。 “你瞧，我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我已经看到了那个无比绚烂的未来。”荀回笑着说道。“并非是虚言，而是真的是绚烂多彩，充满可能性的未来。” 荀回在窥探未来一角的同时，一瞬间共享了眼哥的全知视角。 他重新望向那个绚烂的未来。 那是一张蹩脚的，笔触同小学生般幼稚的图画，荀回可以依稀辨认出，上面的图案就是自己。 “荀先生，我做到了，这里是我所开创的只有欢笑，没有悲伤的国度，属于暗精灵的乌托邦，也是属于万族的桃花源，我画画水平并不好，这幅画是我收集了万族之中每个人的欢笑，将其变成颜料涂抹出来的您的肖像画，可能有点丑，请您见谅。” “我当然有些想您啊，可是您还在解决别的宇宙的多元宇宙大灾变吧，所以如果你有空的话，和我说一句话吧，当然，不说也没事，毕竟英雄是很忙的。” 荀回收回了视角，只有嘴角微微勾起的笑容，表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但是，在那个未来中，没有我，也不应当有我。” “我虽然把那个未来确定了下来，但是终究还是没有真正实现。” “我想了想，我应当只是个过客，接下来的路应该由你走下去，妮娜。” 荀回靠在咖啡厅椅子上的身影同褪色一般慢慢淡化，他的声音也变得飘渺而高远起来。 “这应当是只属于你的战争，你的梦想，只属于你们暗精灵的复仇，不应当掺杂其他外来因素。” “不要哭出来哦，这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情。” “哦，对了，离别之际，我还想要送给你一首诗。” “这是我的世界中，为争得自由，披荆斩棘，呕心沥血的，我的祖辈们叙写的诗篇。” “你可能永远不会领会其中的意象，但是你一定能感受到在其中蕴含着的炽热情感。” “走不尽的山峦的起伏，河流和草原， 数不尽的密密的村庄，鸡鸣和狗吠， 接连在原是荒凉的亚洲的土地上， 在野草的茫茫中呼啸着干燥的风， 在低压的暗云下唱着单调的东流的水， 在忧郁的森林里有无数埋藏的年代。 它们静静地和我拥抱： 说不尽的故事是说不尽的灾难，沉默的 是爱情，是在天空飞翔的鹰群， 是干枯的眼睛期待着泉涌的热泪， 当不移的灰色的行列在遥远的天际爬行； 我有太多的话语，太悠久的感情， 我要以荒凉的沙漠，坎坷的小路，骡子车， 我要以槽子船，漫山的野花，阴雨的天气， 我要以一切拥抱你，你 我到处看见的人民呵， 在耻辱里生活的人民，佝偻的人民， 我要以带血的手和你们一一拥抱。 因为一个民族已经起来。” “一个农夫，他粗糙的身躯移动在田野中， 他是一个女人的孩子，许多孩子的父亲， 多少朝代在他的身边升起又降落了 而把希望和失望压在他身上， 而他永远无言地跟在犁后旋转， 翻起同样的泥土溶解过他祖先的， 是同样的受难的形象凝固在路旁。 在大路上多少次愉快的歌声流过去了， 多少次跟来的是临到他的忧患； 在大路上人们演说，叫嚣，欢快， 然而他没有，他只放下了古代的锄头， 再一次相信名词，溶进了大众的爱， 坚定地，他看着自己溶进死亡里， 而这样的路是无限的悠长的 而他是不能够流泪的， 他没有流泪，因为一个民族已经起来。” 妮娜聚精会神地听着。 “在群山的包围里，在蔚蓝的天空下， 在春天和秋天经过他家园的时候， 在幽深的谷里隐着最含蓄的悲哀： 一个老妇期待着孩子，许多孩子期待着 饥饿，而又在饥饿里忍耐， 在路旁仍是那聚集着黑暗的茅屋， 一样的是不可知的恐惧，一样的是 大自然中那侵蚀着生活的泥土， 而他走去了从不回头诅咒。 为了他我要拥抱每一个人， 为了他我失去了拥抱的安慰， 因为他，我们是不能给以幸福的， 痛哭吧，让我们在他的身上痛哭吧， 因为一个民族已经起来。” “一样的是这悠久的年代的风， 一样的是从这倾圮的屋檐下散开的 无尽的呻吟和寒冷， 它歌唱在一片枯槁的树顶上， 它吹过了荒芜的沼泽，芦苇和虫鸣， 一样的是这飞过的乌鸦的声音。 当我走过，站在路上踟蹰， 我踟蹰着为了多年耻辱的历史 仍在这广大的山河中等待， 等待着，我们无言的痛苦是太多了， 然而一个民族已经起来， 然而一个民族已经起来。” 念诵完之后，荀回似是释然地长舒了一口气。 “我已经吹响了宣告春天的号角，但是接下来那个万紫千红的春天，还要由你们来开拓。” “荀先生，你要往何处去？”妮娜焦急地问道。“是要回到你的故乡吗？” “这不重要。”荀回摇摇头，答非所问地回答道。“有可能下一秒就会回来，有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 “再见了——” 荀回最后的踪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妮娜？他这下算是真的走了。”一旁靠在墙上，突然浮现出来的的幻螭苏离问道。“你是打算接下来回到故土，为暗精灵的复国事业奋斗？还是打算在这儿再做打算？” “当然是回到故土了，这承载了所有暗精灵的梦想和希望。”妮娜叹了一口气，展现出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成熟。“更何况，经过这一次事件，诸夏邦会全力支持我吧？” “全不全力不知道。”苏离有些头疼地说道。“这个上层的政局恐怕要动荡好长一段时间了。” “哈哈，这就不是我考虑的事情了。”妮娜老练地笑道。 “荀先生告诉我过一句诗，虽然可能不是很合适，但是我现在却心有所感，迫切地想要念出来。” 妮娜仰望着崭新而又未知的天空，站在这片劫后余生的废土之上，朗声颂道:“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第一卷，宣告春天，完。 第二卷卷末总结 说实话，这本书我基本已经失去希望了。 毕竟单机码字了那么久，感觉从来没有享受过推流的红利，最多人的时候也只有500个人。 在贴吧取经的时候看到人家每天评论上百条都有一种荒诞的感觉，就会在心里感叹说，哇，我是不是写了一本假书啊？怎么别人都有的我样样没有啊？ 感觉他们和我不是在同一个平台，也不是和我一样每天雷打不动更新4000字。 这一本书是作者的第一本书，我还是相当看重的，也在各方面花了心思，我也自认为在各方面这本书都不比别的书差，但是事实的确和自己的想象有些分别。 算了，牢骚到此为止，我们还是来聊聊第二卷写的是什么吧。 相信很多人，嘛，也不是很多人，相信看过第二卷的人几乎都能感受到这一卷我是指名道姓地在写巴以战争，这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毕竟也完结了嘛。 本来的切入点是想要直接以这场战争本身为画布，在其中慢慢地加入多元宇宙大灾变的因素。 但是很可惜，我的笔力实在不够支撑我描绘一场宏大的战争，而且我也意识到了，以荀回的实力，无论介入哪一方，胜利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更应该当一个过客，或者说只是来解决多元宇宙灾变的英雄，真正的自由与尊重要靠一个种族本身夺得。 所以这也是我在最终章要引用穆旦的《赞美》的原因，这首诗可能用在这里看起来比较违和，但是在情感方面真的很不错，我读到这首诗的时候，激情澎湃。 一个种族的崛起不是靠着天降猛男实现的，而是靠一个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聚沙成塔，同舟共济，历经千辛万苦才能夺得的。 所以，这一卷的观感可能更偏向于去往世界各地的游记，而不是所谓的宏大战争。 至于之后妮娜和暗面集会的各位会走向何方？我只能说，他们的故事没有结束，他们还在继续向前走。 还有我实在不擅长描写战斗啊，你们看到的那段妮娜和安提诺斯对打的那段剧情，已经是我绞尽脑汁写出来的了。 如果有能够看到我这一章的读者可能会问，那我为什么要以巴以战争为背景呢？ 这就不得不提到我在b站上看的食贫道的《迦南孤儿》和《不愈之殇》了，这也是我想要写下这一卷的原因，也是我灵感的来源。 有闲钱的可以去看看，是真的很不错的作品。 我一直觉得不管是网文小说，还是其他什么别的文学载体，都应当传达出作者自己的思想，就算是杀伐果断的爽快，爱恨情仇的纠葛也是一种思想的传递。 所谓的文以载道就是如此。 但是好像，在没有人看到这部小说之前，这一切都是空谈哈。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本小说的大纲其实经历过一次大改，我原本想写的只是平淡的校园生活，用近似胡闹捣乱一般的超能力，制造出一幕幕啼笑皆非的闹剧。 简单来说就是类似于校园轻喜剧的那一类。 主要是我看这一类相当有市场。 但是我很快就发现，以我的阅历完全无法驾驭这种东西，我从小到大从来都只是纸上谈兵，没有付诸实践过。 同时我也不擅长写，一上手就有一种很别扭的感觉，而且感觉其中蕴藏的情感都很假。 所以我就一转攻势，果断改写这种类诸天了。 说实话，那场名为死海倾落的大雨，刚开始在我的预想之中就真的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大雨。 所以说，世事无常，不过我有一点我是可以确认的，大题就是无论怎么写都没有流量吧，哈哈哈。 不过接下来，我可能更新就要怠慢不少了，毕竟还只是个学生，每天4000字也着实消耗心力，最重要的是没有钱拿，也没有人看。 物质上的认同和精神上的认同都没有得到，再让我坚持下去，我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你要说让我完结这本书，我肯定是不愿意的，这本书是我最初的梦想，也是我幻想的结晶，就像在剧情中的伊索纳斯，我怎么可能干净果断的切掉？这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对自己读者的不负责。 我知道，有一位读者一直在追更，也有一直在催更，就是这位∑-_-？，谢谢你，你是唯一一个素不相识给我一直催更的人。 但是我先前在作者说下面续写的那个诺言，恐怕要食言了。 也不能算是食言吧，只是要暂时减少更新的量。 毕竟付出的心血和获得的东西不成正比。 群的话就先不建了，我估计愿意进群的人都凑不够五个，想要加我的人直接私信我就好了，我必定通过。 唉，怎么说呢，感觉自己说了一大堆废话，但这也是实在没办法呀，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写过那么长的文字，整整28万字了，比我高中写过的作文字数总和还要多。 我的这一路写作经历磕磕绊绊，没有提前调研导致了封面和名字并不符合大众的口味，前期因为能力不够导致更新不勤快，错过了首秀，由于大纲的更改导致标签和作品并不重合…… 我犯了太多太多的错误，这些错误也是本来可以避免的错误，但还是一句话，木已成舟，往事是实在无法更改。 希望有一天，我也能高声宣告自己的春天已经到来了吧，我这样祈求着。 对了，我这里先预告一下第三卷，卷名为《等待戈多》，讲述的是伊索纳斯的家乡所发生的事。 如果情况好转或者我能够有能力拿流量来反哺这本书的时候，我就会重新恢复两更，不然的话，还是一更比较适合我。 提前透露一下，我的写作是顺着时间轴向前影射的，这一次是巴以，那么上一次是…… 反正，祝看到这里的各位天天开心，心想事成，能在自己的人生轨迹中畅游。 呜呼散人在此拜谢。 番外1 安提诺斯的忧郁 安提诺斯觉得自己压力很大。 他现在是作为妮娜的秘密武器出现的，每当伟大追随者们在同以撒联盟的战争之中处在劣势。 妮娜就会把它丢在战场之中。 要求他只擒不杀，快速解决这一场战争。 “控制力量真的很困难，装出一副目光呆滞的灵械模样更艰难，更何况对面都是拿着那些普通天翼族作为士兵上来填线的，妮娜，你这样实在是太难为我了……”往往在这时候，安提诺斯就会止不住地碎碎念。“不要把我当成这种角色，好不好？” “没办法，你是明面上的第二战力了。”妮娜往往耸着肩，用一种狡猾的语气说道。“你也看到了，我的启明之火对他们的杀伤力太大，几乎是一用出来就会造成巨大的伤亡，还会不小心收到那些天翼族的血脉源流。” “而我如果不用启明之火的话，我加入战局又不能奠定胜利，实在是没有必要。” “所以只能拜托您了，安提诺斯先生。” “你还在奢望着要创造一个互相理解的世界吗？别急着否认，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在说明这一点。”安提诺斯此时还维持着石像鬼玩偶的形态，他扇了扇背后的翅膀说道。 “当然啦。”妮娜用一种轻松愉快的语气回应道。“这是我的梦想，这也是我应当缔造的美好未来。” “你那个荀先生，是真的回不来了吗？还是说不会回来了？”安提诺斯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种事情我并不在意。”妮娜沉默片刻，随后脸上再次绽放出笑容。“他如果不回来，我便会自己去找他，等到我缔造出来那个美好的未来之后，我保证。” “唉，真可悲。”安提诺斯感叹道。“我是真的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急匆匆的走？多待一会儿不好吗？这个世界已经在理论上成为他的后花园了吧。” “多元宇宙大灾变是同时爆发的……”妮娜低声说道。“他是去别的宇宙当英雄了。” “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可是不同宇宙的流速不一样吧，而且灾变本身……”安提诺斯小声说道。 妮娜眯眼笑了起来，脸上浮起一道道青筋，一道携带着启明之火的拳头重重地砸在安提诺斯的头上。 “安提诺斯，你的话疑似有点多了。”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哎呦喂，哎呦喂，大小姐别打了。”安提诺斯扇动着翅膀抱头鼠窜。“前面的战况好像很不利呀，这下必须我去支援了。” 他赶忙飞出帐篷，在空中展现出自己庞大的真身。 在地面上陷入鏖战的暗精灵们看到他的身影，立刻欢呼起来。 “是妮娜小姐的超级灵械安提诺斯，我们有救了！” 安提诺斯抱胸站在空中，背后的虚空凝聚出风雷，像是扔沙包一样，不断向下投掷。 “唉，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百无聊赖投掷着风雷的同时，安提诺斯有些忧郁地想着。 序章 太阳终将落下 如何击垮一个擎天掣柱，挟山超海的巨人？ 砍断其手脚，让他难以立足于地上，腐化其思想，让他沉湎于繁花似锦的美梦，迷离其方向，让他找不到前进的道路，教唆其细胞，让他浑身上下离心离德，加诸其苦难，让他在失意和落寞之中沉沦…… 不需要针锋相对地碰撞，不需要艰苦卓绝的斗争。 所谓世上没有千年的帝国，也没有永世的王朝，即便是在许多人眼中恒常不变的太阳，也终有一日会走向灭亡。 正因为推陈出新，革故鼎新是无可辩驳的自然规律，我们才可以大言不惭地宣称运动和流转才是这个世界上的真理。 那如果反过来看的话，就算是怎样努力，怎样不择手段的使用邪魔外道的方法延续自己可悲的生命，都无法逃避其败亡的结局。 不过是或早或晚的区别罢了。 …… “阿克利夫大帝国解体了。” 这已经成为了不言自明的事实。 但是所有的媒体，所有不归属于阿克利夫大帝国的媒体，无论是传统的还是新兴的，庞大的还是渺小的，高瞻远瞩的还是目光短浅的，此刻他们的目光，都依旧紧紧地聚焦在这个事实之上。 他们如同蜂拥的羊群一般，涌向这个让他们先前望而生畏的恐怖巨人，企图在信息层面分得三瓜两枣，企图在这一片破碎的沃土之上分得一块肥美的土地。 “在三百年前帝国刚刚成立时，有人说他会解体，我会赞同他，因为这实在是太过荒唐，荒唐到一群泥腿子都能上位领导国家。” “在两百年前帝国赢得了曙光战争以后，有人说他会解体，我会将信将疑，因为强大的战争实力并不代表其拥有统治万民的能力。” “而在一百年前帝国如日中天之时，有人说他会解体，我会大声地嘲笑他。因为任谁看，帝国都会超越自己的老对手成为这个世界的统领者。” “所以现在，我只有迷茫，迷茫于那个如日中天的帝国是怎么在一百年间从如日中天踏上了那个衰亡的转折点。这是我这个战略分析家一辈子都想不明白的事情。”自由联合的着名战略分析家卢卡尔如是在报纸上写道。 “肯定是五十年前的灵气复苏，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最大转折点，虽然没有改变世界的底层逻辑，却在一定程度上动摇了这个世界的根基。”街头吹着口哨的流浪汉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原先的阿克利夫大帝国才管控灵气复苏带来的异能力的使用，他们甚至强行将整个帝国疆域境内的灵气全部聚拢起来，目的居然是研发更多更强的武器，你说这样他不解体谁解体？” “我们获得了自由！”在原先阿克里夫大帝国的首都比利夫街头奔跑跳跃着的是一个个脸上洋溢着畅快笑容的青年人。“我们虽然失去了帝国的庇护，但是我们获得了自由，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能在街头上掣足狂奔还能不被治安所的人抓住。” “我们可以自由地使用灵气，我们可以像别的国家的小孩儿一样，不用每天待在课堂里面学习那些呆板的政治纲领，感谢阿克里夫大帝国的末代中央大帝康普雷斯辞去他的职务，这是他上位以来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再见了，阿克里夫大帝国！” “亲爱的同胞们，朋友们： 作为最近建立独立国家联合体这一局面的结果，我宣布辞去我作为阿克里夫大帝国中央大帝的职务。我一直以来坚决支持国家的独立、自主和加盟帝国的主权，但同时我也支持维护政权联合，国家统一。 事态发展背离了初衷。即使我不能赞同的解体这个国家，分裂这个政局的政策仍然占了上风。在 萨拉克会议决议之后，我在这个方面的态度仍然没有改变。此外，我确信这一程度的决定应该建立在大众的期待和意愿的基础之上。 然而，我会继续尽我权力所能保证所签署的协议能成为真实可行的条约，同时能使社会摆脱危机和改革进程的困境。我以巴克利夫大帝国中央大帝的身份最后一次向您宣告，我认为这五十年以来我们经历的灵气复苏，尤其是对我关于这充满矛盾，浮浅和主观认识的历程的观点有必要作出解释。 命中注定当我作为这个国家的领袖时，这个国家的形势已经不容乐观。虽然我们拥有丰富的，像土地、燃能石等自然资源，甚至可以说在灵气复苏方面，我们也获得了上天的垂青。但是我们的生活依旧远远差于发达国家，我们在落后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原因已经可以知晓：社会被命令和官僚主义的系统压制，注定为意识形态服务，同时也承受着沉重的军备竞赛的负担。国家已经到了它能力的极限。所有的尝试和许多不完全的改革，相继以失败告终。这个国家正在失去它的判断力。我们不能继续这样。一切都应该被根本地改变。 事实证明修复这个国家和根本地改变这个世界的进程远比我们所能预期的复杂。然而，已经发生的事应该符合预期，这个社会需要自由，在政治上和精神上解放自己，这是一个我们至今没有完全理解的最高目标，因为我们还没有学会如何运用自由。 不过，具有历史意义的工作已经完成，很多年前剥夺了整个国家繁荣和兴旺的机遇的极权主义系统已被终结。民主转型之路上的重大进展已经实现。选举自由、出版和宗教自由，代表机构的权力和多党制已经成为现实，人权被视为最优先的原则。 最重要的是，帝国一直恪守的，灵气集中收集制也将放开。 与过去完全不同的经济体制已经形成，各种所有制的平等已经建立，劳作在土地上的人民在土地改革的框架中开始了新生活，自由的农民出现，数以百万亩的土地被给予那些生活在乡村和城镇的人们。 灵气将不再作为一种奢侈的产品专供上层使用，而是每个人都能自由自在地享有。 生产者的经济自由已经合法化，企业制、股份制和私有化势头渐强。在市场经济改革中，重要的是牢记这些都是为了个人而进行。在这个困难的时刻，更应该尽一切可能巩固社会保障制度，尤其是在老人和儿童方面。 我们生活在一个新世界。黄昏战争已经结束，残害我们经济、公众精神和道德的疯狂的军备竞赛已经停止。世界战争的威胁已经消除。我想再一次强调，对我而言，为了保证可靠地对光河武器的控制的一切工作已经在转型期内完成。 我们对世界开放自己，放弃对他人事务的干涉和境外军队的使用换来了信任、团结和尊重。 旧的体制在新体制未能有足够时间运转之前崩溃，社会危机因此更加严重。 雾月政变把社会的普遍危机待到了一个极限。这次政变最糟糕的后果就是国家的解体。今天我担心我们的人民失去了一个伟大的国家的国籍。这种情况也许对每个人来说都将意味着很艰难的未来。 我带着我的忧虑离开这个职位，但是我也带着希望，带着对你们的信心，这种信心来自你们的智慧和精神的力量。我们是一个杰出的文明的继承人，这个文明进入新的、现代化和有尊严的新生取决于你们每一个人。 一些错误完全可以被避免，很多事情可以做得更好，但是我确信或早或晚我们共同的努力会有结果，我们的国家会成为一个繁荣而民主的社会。 谨此向各位致以我最美好的祝福！” 电视上时刻不停的播放着昔日中央大帝康普雷斯做出的讲话，他宣告了阿克利夫大帝国的解体。 一个阿克利夫大帝国的老兵擦拭着自己胸前的勋章，有些恍惚地呢喃道。 “这是帝国的穷途末路。” “太阳终将落下……” 第1章 还在逃避 “眼哥，现在的主世界，也就是我的世界过去多久了？”驾轻就熟地航行在宇宙之间的无垠虚空之中，荀回问道。 “你是不是又想着不面对那群女孩子？我以为你经历过这个世界的事情心态应该已经放得很平了，没想到还是这个样子。”眼哥有些无语地说道。“你如果想要逃的话当然很简单，让我算一下，从你离开到现在，你们主宇宙度过的时间只有五分钟，他们现在估计还在适应你离开的现实呢。” “只有五分钟啊……感觉如果现在回去会让她们感觉莫名其妙呢……”荀回摸着下巴说道。“不过我们居然只花了这么长时间就解决了一个多元宇宙大灾变吗？” “跟之前死海倾落比已经有点慢了，我估计这个大灾变也是你永远跨不过的大山了。”眼哥说道。“不过毕竟是长线，而且也没有那么显而易见，所以姑且也称得上是迅速。” “之前还在感叹我解决得快，现在就已经开始嫌弃我解决得慢了吗？”荀回在无垠虚空中如同跳舞一般打了个转，慢悠悠地说道。“不过好歹这次是直接获得了一个遥远宇宙的坐标，不用再在周围打转了。” “说远其实也不算远，两个宇宙之间相隔也只有五六个不同的宇宙罢了，属于是从你到学校的距离，变成了你到城的另一头。”眼哥回应道。 “那不也是一个很好的转变吗？话说回来，眼哥，我感觉你现在的人性变得越来越充沛了，感觉那个组合技实际上是利好于你的呀。”荀回用调笑的声音说道。“我倒是遭了罪，千辛万苦才让我的人性回流。” “……”眼哥根本不想回应他。 “好了，好了，你现在看得见那个伊索纳斯的故乡究竟在经历什么多元宇宙灾变吗？”荀回尴尬地笑了笑，转移了话题。“该不会又是跟以前一样什么都看不见吧？是不是除了我们宇宙的那个死海倾落老老实实大大方方的展示给我们看，其他宇宙都藏着掖着——” “还真凑了巧了，我的确看不到。”眼哥立刻做出了回答。“不过这次的感觉好像比上一次有所不同。” “哪里有不同？不会是全知视角发力了吧？”荀回问道。 “打个比方，如果说上次的命运既定是一种万事万物都被强制牵引的感觉，那么这次就有一种腐化堕落的感觉，虽然只是很小的，非常细微的感觉。”眼哥的语气中带着纠结与不安。 “嘶，伊索纳斯对自己的世界如此向往，如此眷恋，归根到底是有一个明确的归宿和美满的家庭，我不敢想他的故乡如果是那种腐化堕落的多元宇宙大灾变会变成什么样？” “至少不再是同他之前想象的一般美好无瑕了。”眼哥回道。“毕竟，都已经遭受多元宇宙大灾变的侵扰了，他无论变成什么样，你也只能顺从他了。” “话说回来，我反思了一下这一次的行动，感觉最令我不满意的就是降临的时候，你看我露出真容的时候，烛老头和妮娜那个戒备的样子哦，我都已经不想去回忆了。” “所以这次我打算吸取教训，得先取得一个当地人的身份，不管是死的还是失踪的，之后再做打算。”荀回一副智将的模样，仿佛万事万物几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该不会想……”眼哥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盯着荀回。 “没错，不用白不用，我就是打算替代伊索纳斯的身份，难道还能有比这个更好的选择吗？”荀回高高兴兴地说道。 “好吧，想要怎么做是你的自由。”眼哥有些无语地说道。“不过我建议你这个恶趣味真得改改。” “啊哈哈，这样有什么让你不开心的地方吗？”荀回眯着眼睛笑道，语气中却毫不遮掩地流露出自己的不满。“虽然说伊索纳斯的故乡全是人类，但是我乐意这么做，怎么？你有什么不服气吗？” “……现在时间还有很久，闲着也是闲着，我还是聊聊你新获得的超能力吧。”眼哥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你那个能力是什么样的，我思考了好长时间也没有搞清楚。可能我原先的思路比较好，想出来了一个绝对死亡，可是后来僵化了……” “停停停停停，这都能鉴啊——”荀回赶忙惊恐万分地打断了眼哥的吟唱。“你的人性已经充沛到了这个地步了，可以说不是普通的众生魂了，必须出重拳！” “你不也这样吗？和我半斤八两。”眼哥不屑地说道。“之后我会发展成什么样？只有天知道。你还是讲讲这个能力吧，我实在是看不懂。” “很简单，就是字面意义的绝对死亡。”荀回竖起一根手指说道。“当然这只是概括的说法，你要听详细解释吗？” “当然要了，看表现都知道你的能力是死亡相关，都能把那种无限复活的受到多元宇宙大灾变加持的宿命之龙一剑斩灭了，我要看不出来我才是傻子吧。”眼哥回道。 “那好，每个人的生命都像一条河流之中起伏的浪花一样，可以说，在浪花奔腾的初始之上留有一个印记，在浪花回落的终局之上也留有一个印记，两个印记之间，便是人生。” “伊索纳斯在那个世界奔腾的起点是穿越到山洞的那一刻，他虽然将自己回落的终点给抹除了，但这并不影响我磨灭他奔腾的起点。” “用传统文化来说的话，当时伊索纳斯的状态是有因无果，我相当于给他做了一个减法，剪掉了他穿越到山洞的那一刻，让他瞬间变成了无因无果的状态，你想，这样的人，根本没可能还能存在在世界上了。” “所以，你的能力不是绝对死亡吧——”眼哥问道。 “当然，我的能力并非那种简单粗暴的东西，而是以触摸作为触发点的——” “玩弄因果。” “当然消耗真以太的量也很恐怖，我下次用得很长时间以后了。” 第2章 复活 细雨，依旧是仿佛无穷无尽的细雨。 阴沉的天空，灰白色的云在其中纠结地游弋徘徊，冻彻骨髓的寒风在天地之间回转。 这在比利夫并不常见。 地处极北之境的阿克利夫大帝国，很少会有这样折中的天气，在往日要么就是大雪纷飞，要么就是晴空万里。 从来没有，也不会这种，悲伤而缠绵的天气。 一群人，大约是四五个人，身披有些许磨损的黑色长袍，表情悲伤，眼神迷茫，步履蹒跚地在坑坑洼洼的小道上行走。 “妈……妈妈……爸爸他真的回不来了吗？”一个矮小而瘦弱的身影扯了扯一个身高略高但同样如同一根苇草一般在风中飘摇的瘦小身影。 “我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如果他还正常的话，肯定不会这样毫无征兆的失踪，一定能留下些许的线索，让我们去找寻他。”那个略高的身影发出了沙哑而又低沉的声音，那是岁月在她的声带上留下了刀削浮躁的印记。“除了不可挽回的死亡，我实在想不出他还会因为什么而不告而别……” 一个背部微驼的身影听到刚才的话语，先是颤抖了一下，随即开始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我家的娃儿啊，怎么就这么走了呢？明明距离实现你的梦想就只差那一步了，妈还想着看你头像阿克里夫大帝国的最高贡献奖领奖台呢，现在帝国也崩塌了，你也没了……” 刚才那个略高的身影赶忙扶住了驼背的身影，用尽量温柔的语气说道:“妈，你别太难过了，无论怎样，生活还得继续。伊索纳斯如果还在这里的话，也不希望看到您这么悲伤不是吗？” 那个驼背的身影在凛冽的寒风中缓缓摘下戴在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苍老而满面愁容的面孔。 她的语气中满含愁绪:“是啊，生活还得继续，可是我现在连生活怎么继续都不晓得了，我从小到大都在帝国生活，从小到大都为生在帝国而骄傲，甚至从小到大都喜欢在方方面面使用帝国生产的产品。” 说到这里，她摇摇头，继续絮絮叨叨地说。 “反正现在你一些小年轻的想法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什么灵气复苏，我倒是没感受到现在放开以后能得到什么实实在在的好处，倒是以前统一收拢的时候，我上街更安心些，你看看……” “奶奶真是个老古董，阿克利夫大帝国这样解体明明是一件好事，你怕不是这些年被压迫已经压迫成习惯了。”旁边另一个瘦小瘦弱的身影突然插嘴道，这是一个有气无力却要努力展现出自己力量的男童声音。“这分明就是我们应当享有的权利，像别的国家小孩子都能在学校随意学习灵力的使用方法，你在看看我们之前呢？” “希斯克里夫，不要随意打断我说话。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我，阿斯莱女士教出来的孙子，绝对不会是这样没有教养的人，你是不是又去哪里学坏了？”名为阿斯莱的苍老女士有些生气地用手中的拐棍敲了敲小男孩儿希斯克里夫的头。“真不晓得这样是好是坏，那个中央大帝康普雷斯脑袋是烧糊涂了吧……” “老古董就是老古董。”希斯克利夫小声嘟囔着。“一说到痛处就只会像旧帝国一样，用暴力来欺压我。” “你在说什么？再说一遍给我听听。”阿斯莱女士拉长了声音，用慢条斯理的语气说道。“是不是对我很不满？” 希斯克里夫如同一个小鞭炮一样突然炸了开来:“没错！现在旧帝国都已经解体了，还一天到晚像缩在壳里的乌龟一样，固守着帝国的荣光，是时候该睁眼看世界了老古董，放弃你过去的那种骄傲吧。” 希斯克里夫如同连珠炮一般不断输出着:“你自己一直待在井里，所以就只知道，也只看得到井中的那片天空，但是帝国之外还有更加广阔的天空。我正是因为看到那片广阔的天空，才会受不了过去狭窄的井口。”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但我见到了光明我便再不能忍受了。” “你，你，你这孩子！你这不孝子！你给我过来，我要好好教育教育你。”阿斯莱女士甩起拐杖，想要击打希斯克利夫的头，却被行动敏捷的希斯克利夫屡屡躲开。 希斯克里夫一边躲还在一边说:“旧帝国已经跟你现在的情况一样，用不住半点力气和手段了，解体对他来说已经是最体面的结局了……” “不要再吵了，两个人都没大没小的，成何体统？”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另一个驼背身影用粗粝如磨砂一般的苍老声音说道。“我们已经到了，伊索那孩子的衣冠冢——” 孤零零的，仿佛天地之间只有这一道微微倾斜的墓碑，灰白色的云气缠绕在碑身之上。 但往日他们前来时坟前只有凋零的花圈作伴不同，这次在衣冠冢赫然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身影，他低着头，仿佛在为逝者哀哭。 一行人瞬间戒备了起来，在不远处停下脚步，躲在一旁的草丛中暗中窥视。 “不管怎样，你们的动作还是太明显了，我早就知道你们已经来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站在我爸爸的坟前？”希斯克里夫壮着胆子大声问道。 “呵，你问我是谁？” 站在坟前的身影缓缓将头顶的礼帽摘下，露出了一张对众人来说朝思暮想的脸庞。 “伊索纳斯？”“爸爸？”“伊索？”“儿子？” 此起彼伏的诧异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正因为他们看到了自己失踪已久的亲人，爱人，父亲——伊索纳斯。 “伊索纳斯”脸上露出了微笑，那是复杂且难以形容的微笑，但估计可以用喜悦来概括。 他慢慢地走到草丛前说道。 “虽说说我已经走了很久了，但也没有必要给我立这么一个不吉利的衣冠冢吧，哈哈哈。” “虽然历经了千难万险，但是——” “不管怎么样，诸位，我回来了。” 第3章 了解现状 “你的意思是，阿克利夫大帝国现在已经解体了？”“伊索纳斯”展现出一副难以接受的表情，他的双手颤抖，眼神游移，从一开始见面时一直笔挺着的背，也慢慢地佝偻了下去。“这……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那样庞大的帝国怎么会……” 随即，他看向一旁留着淡金色中长发的瘦弱女人，语气中还带有希冀:“啊，克里斯蒂娜，告诉我，我听到的都是无聊的玩笑，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克里斯蒂娜没有言语，只是用一种悲伤的目光盯着自己失踪已久的“丈夫”，用一种缓慢而用坚定的语气回答道:“伊索纳斯，虽然我不愿承认，但那的确是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 “伊索纳斯”的脸上瞬间露出了脆弱的微笑，那是仿佛失去了一切希望，抵达了绝望的笑容。 “伊索纳斯”沉默着，神色呆滞地坐在椅子上，把头低下，却是半天也难发出一句声响。 良久，他把头抬了起来，破碎希望的微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追忆的神色。 但微微下斜的眼角依旧预示着他的情感世界被苦涩的灰暗所占据。 “那么咱们就别聊这个了，我来讲讲我失踪了那么久，到底去了哪里吧。” “那可真是一段漫长而幼稚的梦啊……” …… “你这演的可真像啊，连我都分辨不出来一点，你这是真投入真情实感了还是演的呀？”眼哥在“伊索纳斯”，也就是荀回的耳边说道。 “不是，我什么时候给了你这么一种错觉让你觉得我能演出这种真情实感了。”荀回在脑中回道。“我承认我的确有一些演戏的天赋，但到了这种地步根本就不是演戏可以解释的，你要我做到这一步也太难为我了。” “到底是怎么做到这样的？啧啧啧，连我的人性都告诉我在这种情况下，先前说话的人有一颗支离破碎的心。”眼哥的语气在好奇中也的确藏着些悲哀。 “我当然是直接模拟了伊索纳斯的人格，让他上场代打的呀，还有什么能比本人自己上号更真的呢？”荀回无所谓地说道。 “感觉伊索纳斯真的很可怜啊，他的精神寄托之一就是他的这个祖国吧，这种永世不倒的巨人形象的倒塌，对他来说真的很残忍。”眼哥说道，他的语气中流淌着显而易见的悲伤。 “喂喂喂，你的人性疑似有点过于充沛了，已经感觉有一点点那种伤春悲秋的小女生了。他家里又没有死光光，一个两个的都好好活着呢，搞得好像他在这个天地之间就没有寄托了一样。”荀回吐槽道。“更何况我们不是来了吗？” “唉，我其实还想到了一层原因，还记得我当时跟你说的，这个宇宙的多元宇宙大灾变有一股腐化堕落的气息吗？总感觉和这个阿克利夫大帝国的解体有关……”眼哥用一种担忧的语气说道。 “你一提，我还真有这种感觉。”荀回的语气也变得严肃。“不过现在考虑这个太早了。” “毕竟我们才刚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吗？” …… 荀回伪装的伊索纳斯的脸上露出寂寞的笑，像是在阐述遥远的梦境。 “我去了异世界，你们知道什么是异世界吗？” “异，异世界？是我想的那个异世界吗？”希斯克里夫两眼放光地说道。 察觉到了其余家人将不解的目光投向他，希斯克里夫挠挠头，摆出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似乎想要准确的描绘出异世界的定义，但最终还是垂头丧气地垂下手臂:“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你们就把它当做一个与现在我们所处世界完全不同的地方就行了。”荀回用恬淡的语气说道。“那里是属于斗气的世界，没有花俏艳丽的魔法，没有灵动飘逸的灵气，有的，仅仅是繁衍到巅峰的斗气！” “喂喂喂，你这样搞不会被告侵权吗？”眼哥在脑海中吐槽道。 “放心，如果被告侵权的话，我反倒高兴了。”荀回用一种揶揄的语气说道。 随后，荀回继续在现实中说道:“你们肯定好奇，我说的斗气到底是什么？” “嘛，还是得给你们演示一下，尤其是希斯克里夫，不要那么激动，是不是接触自由联合传播过来的奇幻文学太多了？接下来有的是你看的。” 希斯克里夫露出尴尬的笑容，赶紧松开了紧紧攥住椅背，已经在上面留下深深印记的手。 荀回目光平视前方，摊开手掌，眼睛从原本的浅棕色瞬间变成了紫红色，他的手心也在须臾之间闪动起了一道鲜红的，灼烧世界的光轮。 “并没有引动这个世界的灵气，单纯是来自另一个力量体系……”一旁靠在墙上脸上布满皱纹，头发已经多半凋零的阿斯莱先生皱着眉头盯着那道光轮，随后用惊叹的语气评价道。“而且这个能量，简直就像是奇迹一样，如渊如海，我根本看不透……” “没错，父亲。”荀回摆出一副轻松惬意的表情。“这就是斗气，来自世界之外的力量。” “这种强度，已经能和自由联合研发的光河武器硬碰硬了吧——”从荀回开始具现出光轮以后，希斯克利夫的嘴巴就没有合拢过。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不只有兴奋，还有狂热和对这份力量的憧憬。“老爸，咱们干脆直接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度吧——” “你这小子，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歪门邪道。”荀回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希斯克里夫的头，笑骂道。“就算是要建立自己的国度，也得等我先说完吧。” 随后，他看向一旁显然接受度没有那么强，还站在原地瞠目结舌的其余家人，继续介绍道:“在那个世界是有明确的等级体系的，分为斗之气、斗者、斗师、大斗师、斗灵、斗王、斗皇、斗宗、斗尊、斗圣、斗帝。” “那老爸你是什么等级呢？”希斯克利夫追问道。 “我是靠破碎虚空回到这里的。”荀回用一种怀念的语气说道。“在那个世界，我是斗帝。” “被他们称为——奇迹之帝。” 第4章 所谓衣锦还乡 “所以，拿真以太来充当斗气，怎么看都有点把真以太的高逼格拉下来了吧？反正我感觉小说里面斗气的表现力完全比不上真以太。”眼哥以一种闲聊的口气说道。 “这不是得展现出自己的强大之处嘛？我也懒得再具现出什么别的能量了。”荀回懒洋洋地说道。“反正他们也分辨不出来。” “哎，那个奇迹之帝，是不是你早就想好的外号啊？颇有一种中二气息呀。”眼哥继续说道。 “你这眼球真是令人讨厌，这个称呼是我临场想出来的，你难道有什么意见吗？”荀回有些生气地说道。“算了算了，没什么跟你好说的。” …… “我在那里的世界度过了整整一千年。”荀回的语气中遍布沧桑与怀念。“整整一千年啊，我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如何回来，如何再次与你们相见。” “我穿越到那个世界的时候，我就在想，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被带到一个陌生的世界。” “还好现在，总算是找到了回家的路。” 阿斯莱女士和克里斯蒂娜已经泣不成声，阿斯莱女士有些站立不稳地扶住荀回的肩膀，勉强站定，用粗糙而布满皱纹的手抚摸着荀回的脸颊。 “孩子，你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苦吧，真是辛苦你了……”她一边抽泣着一边磕磕绊绊地说着。“还好你回来了，还好你回来了……” 而克里斯蒂娜，则是把额头靠在墙上，不让丈夫看见自己哭泣时的模样。 阿斯莱先生看起来则要情绪稳定得多，只是他眼角的泪花却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希斯克里夫则是在场所有人中情绪最稳定的，即便如此，他还是紧紧抓住荀回的手，不愿松开。 荀回看到眼前这番家人团聚的景象，心中突然没来由地涌起一阵悲哀之感。 “这就是伊索纳斯想要回来的原因，这就是他不顾一切的原因，可是他永远的留在那个世界，再也回不来了，这幅光景他终究是难以见到……” “家人啊，真是一个美好的，却会带来痛苦的词汇……” “大家还是把情绪先平复一下吧，我已经回来了，就没有必要为我过去所经历的事情而感伤，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们。”荀回伤春悲秋完，果断打断了在场众人的情感宣泄。 “你说吧，爸爸。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告诉你。”希斯克里夫拍了拍胸脯，相当自信地说道。 “你告诉我，我们家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我记得之前我们还不是住在这种廉租房的。”荀回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皱着眉头说道。“我不是有留一套房子给你们吗？” 倒也称不上赤贫如洗，房子整体看起来还是干净整洁的，但是剥落的墙皮，狭窄的空间，勉强堆放的杂物，却无不彰显着他们生活的窘迫。 “嘛，这个还是由我来回答吧。”阿斯莱女士明显收敛住了悲伤的情绪，重新恢复了端庄的神态。 “首先，自然是因为孩子你的消失，我们的贡献已经不足以让我们居住那么大的房子了，阿克利夫大帝国的政府直接将我们的房子收回了。”阿斯兰女士冷静地说道。“这一点倒确实是无可指摘，毕竟我们全家几乎都在仰仗你。不过我们姑且还是有些存款和兑换券在身上，所以当时我们还是找了一家公寓在居住。”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阿克利夫大帝国的解体。” “物价飞涨，市场混乱，原本的架构被破坏，失去了应有的秩序，无数国外的企业争先恐后地将他们的触手伸进这片国土，撕咬着我们弱小的国有企业，而为了对抗他们，我们的国有企业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涨价。” “这难道不是原来的阿克利夫大帝国的问题吗？本身自己的产品在质量上就不占优势，还企图以民族情怀来绑架，我最好这些企业被那些国外的企业吞掉，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希斯克里夫突然插话道。 “希斯！不要再以你浅薄的见识来插入我们的对话，好吗？”阿斯兰女士强忍着把拐杖敲到希斯克里夫头上的欲望说道。 “没办法，我说的都是事实而已。”希斯克里夫耸了耸肩，却也不再言语了。 “希斯克里夫说的对，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荀回的瞳孔突然变成了紫红色，瞪视着前方，过了一会儿他这般说道。“我用我斗气淬炼的紫极魔瞳看了，至少现在的国有企业已经变成了在稻田中的水蛭，靠着吸取国民的财产来苟延残喘，勉强获得最后一缕生机。” 希斯克里夫立刻骄傲地昂起头。 “我再来看看那些所谓的国外企业是怎么样的……嗯，还行，起码有在认真做产品。”荀回接着说道。“嗯？这是在谋划什么东西吗？计划书？《关于将洛克伍德地区廉租房划定为蜂窝工厂占地》？” “靠，这群黑心的商人，这群无能的官员，手一翻一倒，直接就把我们这块地区给卖了。”希斯克里夫愤怒地说道。“洛克伍德地区就是我们居住的地方呀，爸爸。” “有意思。”荀回的眼睛重新变回浅棕色。“你们打算怎么办？我遵从你们的意愿。” 到了这时候，一向勇敢无畏的希斯克里夫倒是扭捏了起来:“爸，爸爸，你能像自由联合漫画里面画的那些超级英雄一样去那些黑心商人和无能官僚的宅邸惩罚他们吗？” “希斯克里夫，你想的太保守了。”荀回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他竖起一根手指，笑眯眯的说道。“要惩罚，就得斩草除根，这是我在异世界学会的道理。” 阿斯莱先生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儿子，低声呢喃着:“伊索纳斯，你变了，你不再像以前那样了……” “没错，父亲，我已经完完全全的变了，时间是改变的良药。”荀回笑着说道。“更何况，我现在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阿克利夫大帝国已经解体了，我并没有欠他什么。” “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家人。” 第5章 威胁 洛克伍德地区最高的建筑——帝国荣光之塔，在它的最高层，典中典的某个暗室之中。 “很好，看样子计划已经开始稳步推行了，这块地我是一定要拿下来的，而且还要狠狠地压价。”惨白的光束不偏不倚地照在一个略显肥胖的人身上。 那是一个面容宽和的，脸上挂着温柔笑容的男人，留着一头半金色的寸头，他正在慢条斯理地用餐具将面前的牛排分割成一个个大小相同的方块，动作称不上优雅，到是带着些许狂野的气息。 男人一边切割着牛排，一边用淡漠的语气说道:“洛克伍德地区距离市中心很近，又和首都工业资源最丰富的阿特拉斯区相接壤，最重要的是目前没有其他的商界巨头盯住这里，能拿下来就是天大的福气。” 他的语气在字里行间仿佛把洛克伍德这片土地当成了眼前这块任他宰割的牛排。 “不过你到时候讲价钱不要表现得自己过于急切，还可以再把价格往下压一压，阿克利夫大帝国这些下级官员还想趁着自己有些许权威在，急着把自己麾下的地区甩卖出去呢，只要不压的太狠，他们总会一步步妥协的。” “好的，遵从您的意志。”在阴影中的人影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从暗室之中退了出去。 “唉，都跟在我身边两年多了，还是要这样子几乎是明打明的点拨。”男人用手揉了揉眉心，有些苦恼地说道。“都不知道找谁来接我的班啊……” 他端起盛放着牛排的盘子，一股脑把已经被切成牛肉粒的牛排倒进嘴里，随后满足地擦了擦嘴。 “果然还是得这么吃才够味儿。”男人盯着天花板上朝他射来的惨白灯光说道。“用刀叉切软兮兮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恰恰相反。”一个声音出现，那是男人从来没有听闻过的声音。“你这种吃法才是野蛮中的野蛮，只能说是平时在人类社会中压抑自己的兽性过多了，才会在自己的独处时光里显现出自己真实的性格。” “我说的对吧？来自自由联合的巴布迪先生，还是说你会觉得我直接称呼你人名有些不太礼貌？” “那么我就叫你，哦不对，是您，那么我就叫您——” “巴布迪地产公司的总裁——阿卡斯·巴布迪先生。” “亲爱的不速之客啊，还请不要对我痛下杀手，我只是一个小型地产公司的总裁，最多也只是小有资产而已。”巴布迪连头都没有回，却干脆利落地跪了下来。“你想要什么？钱？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给你。” “为了保命倒是非常干脆，你怎么确定我有那个实力能够把你给杀死？”藏在暗处的人嗤笑道。 “能进入我这个暗室的人，要么就是我的防卫系统已经被透成了筛子，要么就是对方已经是一个已经接近灵仙的人物。” “对我而言，我更相信后者。” “分析的还挺准确。”被惨白光束照射之外的地界如同撤去了遮掩的图层，一个瘦长的人影出现。“那么猜猜我是谁？我的声音对你来说应该很熟悉吧。” “猜的对有奖励，猜不对有惩罚。” “这……”巴布迪冷汗狂飙，这种场面让他想起了在自由联合的奇迹之星赌博时的杀人轮盘赌。“这……对我而言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了……” “啊，我看你无论是容貌还是籍贯，都是纯正的阿克利夫大帝国生人啊，而且你的年纪看起来也应当是听过我讲话的呀……” “其，其实我是罪犯的后代，70年前我的父母就已经在人质互换的政策下被换到自由联合去了，我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都是自由联合那边的一套……”巴布迪有些颤抖地解释着。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不知道。”瘦长人影模糊的面容慢慢变得清晰，那是一张标准的阿克利夫大帝国的长相，淡棕色的瞳孔，狭长的脸颊，高耸的颌骨。“现在呢？有没有看出来了？” “这……这我实在认不出啊。辨认人实在不是我的长处。”巴布迪有些欲哭无泪地说道。“你如果最终目的是玩弄我之后把我杀掉的话，那我还不如现在就让你杀了呢。” 说完他脖子一伸，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你这人我看也挺应激的，不过就是普普通通问你几个问题而已呀。”那人有些无奈地摊手说道。“伊索纳斯，听过这个名字吗？” “伊索纳斯，伊索纳斯，阿克利夫大帝国……”巴布迪陷入了沉思，他时而看向来者的面容，时而又低下头去默默思考。 突然像是有一道灵光穿过他的脑海，他猛然把头抬起。 “阿克利夫大帝国，灵气复苏领域首席专家，也是黎明项目的领军人——伊索纳斯？你是伊索纳斯？”巴布迪惊愕地问道。 伊索纳斯，也就是荀回，装模作样地弯了弯腰:“正是在下。” “你不是已经失踪了吗？怎么又出现了？还拥有了这么强大的力量？”巴布迪有些震撼地问道。“这究竟是……” “这种事情解释起来很复杂，不过我也没有好好跟你解释的心思。”荀回说道。“反正我现在拥有了来自世界之外无比强大的力量。” “简而言之，我对阿克利夫大帝国没有任何歉意，你们这群恶棍想要对他怎样蚕食鲸吞我都无所谓。” “但是——”荀回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用有些威胁的口吻说道。“不要碰洛克伍德地区，在我准许你碰之前，因为我现在还住在那里。” “我可以给你提供更好的居所……”巴布迪眼角跳了跳，有些不死心地说道。 “我现在就是在享受这种闲游的快感，等到哪一天，我愿意了自然会走的，现在的话，给我好好等着。”荀回说道。“所以，不要妄图对我的选择指手画脚。” “还有，我有一些问题要问你。” 第6章 解体相关 “我实在是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做生意虽然可以称得上成功，但是对于这方面的东西真的一窍不通啊。”巴布迪欲哭无泪地瘫在椅子上说道。“这些跟你说的还是为了进军这边的市场特意叫手下人帮我找的资料。” “不对，不对。”荀回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在这个暗室中来回徘徊。“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但还是缺少了一个特异点，少一个一锤定音的特异点。” “就目前的表现来看，无论怎么样都没有超过正常历史事件的边界，没有可以一锤定音，把它锤成多元宇宙大灾变征兆的证据。” “一个帝国在时间的累积之下慢慢腐化变质是一种常态，在这种情况下，一场战争的失败是大势所趋，国家经济状况和政治状况每况愈下，自然会有各个阶层的人寻求突破之法，而最有权利的一个选择了解体国家，所以国家的分崩离析是人之常情。这些都可以用巧合来解释，但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荀回一边皱着眉，一边复述着刚才巴布迪向他叙述的近年来阿克利夫大帝国的变化。 “很简单，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缺了哪一个步骤都不行。”眼哥在他脑海里面叹气道。“太过精巧完美，太过不容有失，哪怕是一点错漏都会让现在的情况不再延续，在这里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这本就是一种异常。” “要不是之前我们刚刚解决了与命运相关的多元宇宙大灾变，我都怀疑这个宇宙的灾变象征是命运。” “之前在无垠虚空中航行的时候，你感受到的不是腐化堕落的气息吗？”荀回有些疑惑地在脑中问道。“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我绝对没有感受错误，那是一缕非常轻微但也相当厚重的气息。”眼哥严肃地说道。“已知这个宇宙是一定藏着多元宇宙大灾变这个大炸弹的，那么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就是这个宇宙本身就相当不幸，腐坏堕落的气息已经变成了这个宇宙的常识，另一个就是这场灾变在自己的表面精心套上了一层赝作的面具——” “把真面目隐藏在了这层面具之后。”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要比之前我们解决的无形无质的命运更加难搞了。”荀回有些无奈地说道。“怎么我们遇到的灾变一个比一个难解决啊？” “可惜了。”眼哥用遗憾的语气答非所地回答道。“要是你每到一个宇宙解决那个宇宙的灾变之后，能掌握那个灾变所代表的概念的话，就好了。你看看那个冥河螺旋之主在上个世界派了什么用场？每次都只能用纯粹的位格去碾人。” “用位格强行碾过去也已经对我们帮助很大了好吗。”荀回翻了个白眼道。“不过，万界的命运之王啊，这个名字听起来真是要多帅气有多帅气，可惜换不得。” “不过，在这个世界，我们就可以尝试在解决灾变的同时，截取其中的一两朵位格之花——” …… “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伊索纳斯啊，怎么感觉跟传闻中完全是两个人啊？一直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巴布迪腹诽道。“我记得，国家档案局里记录的伊索纳斯，明明是一个非常有理智和耐心的人……” “唉，巴布迪先生啊，其实我是懂读心术的。”荀回终于停下了实际上毫无意义的分析，淡褐色的瞳孔在此刻变成了紫红色，里面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威压奔涌而出。“所以你在想什么，我其实是清楚的。” “哈，哈哈。”巴布迪干笑两声。“我，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你这样想其实也正常，因为其实我也不再是原来的我了。”荀回绕着躺在座位上的巴布迪开始转圈。“我经历了你难以想象的困境，也攀登到了你绝对无法抵达的高峰。” “虽然我要求你现在停止对洛克伍德地区的谋划，但我知道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威压并不是一个健康的建立合作的关系。” “你也知道啊……”巴布迪忍不住又在心里说道。 随即，他意识到了荀回能够读心的事实，赶忙停止了心中的浮想，眼睛瞪大，冷汗直冒。 “我当然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荀回笑眯眯的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这个世界上最稳固的纽带，是靠利益维系的，大到国家的合纵连横，小到邻里之间的鸡毛蒜皮。” “你到底想说什么？”巴布迪颤抖着，用一种警惕的语气说道。 “我打算用利益作为我们连接的纽带，庆幸吧，你是我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但不是最后一个，被我用利益捆绑的人。”荀回高声说道，犹如教皇在宣告神圣的律令。 随后，他把自己的嘴唇凑到巴布迪的耳边，用一种神秘而饱含着诱惑的论调说道:“想知道我失踪以后去往了何处吗？还有我这一身实力的来源吗？” 巴布迪先是下意识地摇摇头，随后又看向荀回紫红色的眼瞳，迟疑地点了点头。 “你是自由联合出身吧，听说过异世界吗？” “异世界……”巴布迪的身体微微前倾。“最近自由联合的军方好像在研究这个，我们那边的好几项没有公开的技术也是来自异世界。”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倒是可以省去解释的时间。”荀回有些高兴地说道。 他高高在上地面对着蜷缩在座位上的巴布迪，伸出手来，一缕微弱的火光，并非是赤红色的火光，而是象征着森罗万象的混沌火光，于掌心之中燃起。 仅仅是一瞬间，这一缕如风中残烛般的火光便迎风而长。 “并没有依托于灵气，是来自另一个体系的力量，还有这个强度……”巴布迪不由得呼吸加重，痴迷的望着那团愈发高涨的火焰。 迎着巴布迪炽热而又贪婪的眼神，荀回轻笑，手中燃烧的混沌色火焰愈发高扬。 “这是斗气，也是名为奇迹的力量。” “怎么样，这就是我给予你的，利益。” 第7章 传火 “希斯克里夫，睁开眼睛，我是你的父亲——” “可恶！”希斯克里夫从床上一跃而起，愤怒的眼球环视着破旧的房间。“现在才几点啊？我好不容易才睡着的——” “现在政局动荡，你们学校早就停课了吧。”一步一步，荀回自虚空中走出。“所以白天补觉也可以。” “老爹，你回来了，怎么样？解决了吗？”希斯克里夫眼见是荀回回来了，眼球中愤怒的底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好奇，他揉了揉眼睛，跳到荀回面前。“是把那个幕后黑手唏哩呼噜了，还是叽里呱啦了？还是……” “你说的都是什么鸟语，我完全听不懂啊。”荀回挠了挠头。“如果你要问我是怎么解决的话，我只能说，我选择了一个相对和平的解决方式，并没有用那种重拳出击。”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这也将会是以后我最常用的谈判手段。” “不过倒是用了一种你最喜闻乐见的上门家访。” “有没有揍他，爸爸？”希斯克里夫显然完全没有把后半段听进去，他挥舞着拳头，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有没有一脚把他踩到地上，然后把脸凑近他说‘你这家伙，惹到我了，别想对我的家人动手’，有没有？” 荀回直接在希斯克里夫的脑袋上敲了一个爆栗，没好气地说道:“已经说了没有了，下次记得把别人的话听完，你也别怪你奶奶老是针对你，换做我我也得抓狂。” “啊，没有啊。”希斯克里夫摆出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 “不然呢？你觉得那样子直接鱼死网破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吗？希斯克里夫，有些时候要学着成熟一点，要多从别的角度考虑问题……” “啊呀，怎么又是奶奶那一套？”希斯克里夫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已然品鉴地够多了，快快端下去吧。” “又在搞这种不知所谓的东西。”荀回左手一握，直接将站在身旁的希斯克里夫提摄到与自己目光平齐的位置。“好了好了，消停一会儿吧。” “我去，这是什么？又是斗气！”希斯克里夫先是有些不知所措地环顾了一下自己，仿若悬空的姿态，随即兴奋地看向荀回。“老爸，你能再给我讲讲当时异世界的故事吗？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评鉴了。” “我怎么可能单独讲给你听？也是全家人都有空了围炉夜话。”荀回马上否定了希斯克里夫的提议。 “那，你能给我稍微透露一点，呃，就是那啥，那个您不是在那边的世界被称为奇迹之帝吗？这个究竟能造成多大的破坏力啊，我的意思是，到底有多强啊……”希斯克里夫结结巴巴，有些语无伦次地问道。 “唉，你就这么想知道吗？”荀回摆出一副相当无可奈何的表情。“孩子，你可知道，为什么我当时不再多透露相关信息了？” “为，为什么呀？”希斯克里夫清澈的眼睛里流露出愚蠢。“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那是因为，我还没有确定，能不能透露？”荀回叹了一口气。“在那个世界，知识是带有污染的，每一个人想要使自己的位阶晋升，都要搭配着调配好的斗气之丹和对应的仪式，糟糕，我好像又一不小心说太多了，总之，待我观察一段时间确定没有危险之后，会向你们全盘托出的。” 希斯克里夫沉默着，低下头盯着脚尖，不再言语，良久，他抬起头。 “谢谢你，老爸。” …… “你这个设定都给你缝完了，接下来是不是还要缝点别的东西？”眼哥吐槽道。“到目前为止，你缝的东西已经到了三篇小说了。” “唉，不想让单一的世界观太过单调，所以就缝缝补补的喽。”荀回说道。“而且，你没看到伊索纳斯的家人们对此深信不疑吗？” “你展现出了自己的实力，又是他们朝思暮想的亲人，不信你信谁呀？”眼哥说道。“他们其实根本不在乎你说的设定，看到你的那一刻，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他们认可。” “还真是。”荀回摇了摇头，有些感伤地说道。“这就是伊索纳斯一直向往的东西，只可惜他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冥河螺旋之中没有察觉到他的身影吗？”眼哥有些疑惑地问道。“真就被你挫骨扬灰，连渣都不剩啦？” “的确如此。”荀回说道。“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要不是他被多元宇宙大灾变选定为锚点，我根本不需要用这种方法。” “反正都是多元宇宙大灾变的错。” “确实，都是多元宇宙大灾变的错。你冥河螺旋里面那些往后人生变成空白的灵魂有没有恢复正常了？”眼哥问询道。 “早就恢复正常了，当时在我一刀将伊索纳斯斩却的时候，那些灵魂的人生就被归还了。”荀回回答道。 “之前没有想起来要庆祝，现在既然被你提起，那我就要好好庆祝一番了。”荀回的语气突然恢复了欢快。“我决定，再在我这个缝合世界观里面缝五部小说。” 眼哥:“……” …… “父亲，父亲，您在想什么呀？怎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啊。”希斯克里夫有些担心的声音将荀回拉回现实。 “我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个办法。”荀回眼中闪过一道光亮，随即轻笑道。“一个就算不传递知识也能让你清楚直观地感受到这份世界之外力量的方法。” “诶，还有这种方法，难道是什么禁忌的术法吗？”希斯克里夫对山回路转的剧情有些懵逼。 “恰恰相反，这是在那个世界每个人都会的东西，只不过我身处高位太久，忘记了。”荀回揉了揉眉心说道。 说罢，他闭上眼，再次睁眼时，掌心已经出现了一缕青绿色的火焰。 “将力量本身直接借给你，你不会理解那份力量，只能够使用。”迎着希斯克里夫热切的目光，荀回介绍道。 “在那个世界，我们称其为传火。” 第8章 灯塔 “希斯克里夫，你又在搞什么飞机？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阿斯莱女士顶着朦胧的睡眼，对着希斯克里夫呵斥道。 “哎呦喂，可别再冲我了，这次真不是我胡闹，是我老爸叫我把你们都叫醒的。”希斯克利夫连连摆手，赔笑道。 “伊索，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克里斯蒂娜用担忧的目光望向荀回，在伊索纳斯失踪的那段时间，她的睡眠一直都很差，导致了现在弱不禁风，瘦骨嶙峋的模样。 而这也导致了就算荀回扮做伊索纳斯归来，她的睡眠也很浅。 “说来惭愧，其实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荀回坐在希斯克里夫的床上，双手撑在床沿之上，身体前倾，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只是想到了之前一直被我忽略的东西。” “伊索，对你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才会在这午夜时分把我们叫起吧。”阿斯莱先生依旧靠在墙上，他的神智依然清醒，如同刀锋一般锋利的目光直直刺向荀回。“说说看吧，我的儿子。” 荀回脸上的笑容分毫未减:“是火，是传递希望的火种。” “是在那个绝望世界为了让力量完好无损地传递下去，人人都必须学会的，传火。” “具体细节经过我的考量还是不能透露，不过，关于传火，我倒是可以和你们说道说道。” 说着，荀回伸出一只手，于手心之上，燃起了一道青绿色的火焰。 那道火焰虽说能称得上是火焰，但实际上看起来更像是一座由火焰堆砌而成的灯塔 其中流露出来的不只是其颜色所代表的勃勃生机与希望，还有几乎要具象成实质的启迪与智慧。 …… “你总算把灯塔给拿出来了，我还以为你早就把它忘记了呢。”眼哥有些感慨地说道。“说实话，我得给这个能力磕一个，要不是他我根本就不会产生人性。” “哎呀，是灯塔给了我人性。” “没错，这个灯塔一共才用了两次，充能忒费劲了。”荀回回应道。“不过也不能这么说，其实当时听巴哈姆特的说法，灯塔也不应该像我这么用，而是应该像女娲娘娘一样，成批成批地赋予没有生命和智慧的泥塑以睿智与生机。” “也就是说，这玩意在低阶量产很厉害，但是倘若要实现常人无法想象的奇迹的话，恐怕消耗就大的惊人。说的就是你，给你这个众生魂赋予人性，肯定把储存了不少时间的能量直接挥霍一空了。”荀回分析道。“上次妮娜那么超模的启明之火消耗的量都没有你的十分之一。” “赋予我人性不是很赚吗？我的全知视角难道没有帮到你吗？”眼哥有些不服气地说道。“你倒不说我在解决死海倾落的时候，如果没有了我，你该会是怎样的寸步难行。” “唉，你怎么也跟猫一样应激呀？”荀回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并没有说你没用的意思啊，我的意思是，从中我能发现出灯塔消耗的某种机制。” “即起点越高，消耗得越多，也会赋予受到灯塔照耀的人他们梦寐以求的能力。” “这听起来和真以太同根同源啊，都是代表着万能和奇迹的力量，只是偏向不同而已，你有试过用真以太来充能吗？”眼哥不解地发问道。 “废话，这不是当然嘛，在无垠虚空中航行的时候，除了跟你聊天，就是在尝试着各种充能手段。”荀回此刻的声音里面竟带了些许无力。“充电线，电池，电瓶，燃料……我已经把真以太这种能量塑造成各种各样我能理解的充能方式了，照样是一无所获。” “这两个完全是相互对立的体系，采用的是两种机制，灯塔用过一次之后，只能等它慢慢恢复了。” “真可惜呀！要是能用真以太来充能的话，你就是言出法随的奇迹之王了。”眼哥的语气中充满了惋惜。 “这玩意儿我也不奢求了，毕竟就连下载游戏都会偶尔下到系统不兼容的，偶尔碰到两个能力并不互通也很正常，组合技毕竟是少数。”荀回说道。 “所以说，你这次让灯塔在现实世界中闪耀的原因是——” “一个，这个能力已经充能完毕了，另一个，我得好好照顾已经故去的友人伊索纳斯的妻儿啊，虽然是我杀的，但是总得给他们一些补偿吧。”荀回用一种悲痛的语气说道，仿佛真的在为伊索纳斯的死亡而哀悼。 “你可真是个无耻的家伙，我要知道真相肯定和你不死不休。”眼哥用一种鄙夷的口气说道。 “无所谓了，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补偿吧，而且他们现在的起点实在是太低了，就算是给予他们灯塔的力量也消耗不了多少。”荀回淡漠地说道。“我也想看看，他们他们的渴望会绽放出多么绚丽的花朵。” …… 全家人紧张地看向陷入沉默多时的荀回，他们在等待，等待荀回的重新发话。 随即，他们看到荀回僵硬的脸上冰雪融化，重新展现出一种温和的笑意。 “这是属于我的火，也是我一直行走的道和路。”荀回指了指掌心的灯塔说道，此刻，这团来自另一体系的奇迹正如同在风中摇曳的树林般，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众人的目光都被这座奇迹般的灯塔所吸引。 “不用担心是否要承担风险，我是一，我是万，我是始源，我是分叉的中心，所以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 “知道我为什么在那个世界被称为奇迹之帝吗？那是因为我为了回来，所选择的道路就是奇迹。”荀回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展现出了某种睿智的光彩。“而奇迹的含义就是，能够超越绝对无法达成之事，能够实现自己梦寐以求的梦想，抵达逃脱命运的终局。” “而现在，我要将这份奇迹，通过传火的形式，传递给你们。” “我想看看，你们会绽放出怎样的奇迹？” 第9章 反叛的晨星 “希斯克里夫，放轻松，呼吸平稳些，不要那么紧张，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害怕的事，相反，你的情绪越平稳，越能获得你理想的效果。” 荀回用近乎温柔的语言宽慰着眉头紧皱，满头大汗的希斯克里夫，这个在平日里胆大包天的小孩哥此刻像是被吓到的鹌鹑一般，抖抖缩缩地以蜗牛般的速度将手伸向那座以火焰铸成的灯塔。 而剩余的家人们则紧张的注视着这一幕，连大气都不敢喘，仿佛只要发出一点响动就会打乱目前的场面。 “希斯克里夫，这一座青绿色的火焰灯塔，是你爸爸的道和路，是我在那个世界践行一生的标志和梦想，所以不用害怕你会被火焰灼伤。”荀回似乎看出了希斯克里夫还在顾虑的东西，叹了一口气开始解释起自己设计的世界观来。“所以与其说这个灯塔是物理的，以物质的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倒不如说它是一种知识的具象化，是精神的象征，你就不要怕会被火焰灼伤了。” “唔……”天不怕地不怕的希斯克里夫依旧有些畏缩，他的呼吸虽然平稳了不少，但还是断断续续的，似乎是在适应着过快跳动的心脏。 又过了一会儿，希斯克里夫把一直紧闭的双目睁了开来可怜巴巴地望向荀回:“爹，其实我还没有准备好，心里那道坎儿实在是跨不过去，你的这个灯塔实在是太哈人了，我在电视里面都没有见过这种情景。” “这很正常，希斯克利夫。”荀回手中的灯塔依旧在永续地燃烧，他慢悠悠地说道。“我呢，在异世界听到了一个口口相传的传说，叫做叶公好龙。” “当时啊，有一个叫叶公的人，实力已经达到了斗圣级别，他毕生的愿望就是见到当时的至强者龙帝一面，当时通讯技术并不发达，世间只有龙帝的画像流传，叶公只能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勾勒出一个在他心目中近乎完美的形象，但是当他在机缘巧合下真的在一次宴会中碰到龙帝之时，他却被吓得瘫倒在地上。” 这一番话给希斯克里夫说迷糊了，他有些愣愣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实在搞不懂你在说什么老爸……” “我的意思是你在没有亲身体会过异世界力量之前对其心驰神往，真正轮到你了又畏畏缩缩，止步不前，实在跟叶公很像啊，不过这也算是人的常态……”荀回叹了一口气，似乎非常惋惜。 希斯克里夫低头，咬牙，握拳，却是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的确是这么想的，先是好奇，再到自己接触时的畏惧。 然而…… “那么，就由我来结束。”希斯克里夫一敲桌子抬起头，露出坚毅的眼神。 荀回:“？这种病毒的传播是没有道理的吗，怎么到这里还在追我？” 希斯特利夫毫不犹豫地将左手伸向灯塔，很快，手掌便淹没在青绿色的火焰之中。 “这是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希斯克里夫紧闭着眼睛，在心中默念道。“像是在冬天里在空气中被放温的水一般，只不过根本就没有触摸的感觉，像是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 就在希斯克里夫还在勉力感受之时，他的脑海中突然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涌现出他从出生开始到现在的全部记忆。 他目睹了自己呱呱坠地的那一刻，母亲躺在病床上虚弱而又温和的笑。他目睹了小时在首都郊区的树林里肆意奔跑，违反着帝国的禁令，随意舞弄着野外的灵气，他目睹了父亲失踪的那一夜，当研究所的研究员脸上带着溢于言表的悲伤，通知他们父亲在实验中被不明的时空乱流卷走失踪时，全家人悲伤而又绝望的表情，他也目睹了自己在初次接触到自由联合传过来的知识时那种欢心雀跃…… “这是我已然成为事实的过去……”希斯克里夫叹息着说道。“父亲说获得这份力量的关键是要实现自己梦寐以求的梦想，抵达逃脱命运的终局，之前我还以为那只是用来堆砌辞藻的漂亮话而已……” 荀回:“那的确是漂亮话而已，孩子，不要再破坏我设计的异世界的世界观了。” 希斯克利夫像是一位钓叟一般凝视着眼前如同河流般缓缓流淌的过往，嘴角浮现出了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应当拥有的沧桑微笑:“不过我现在倒是明白了其中所蕴藏的意味。” “接受过去，面向未来。”希斯克里夫感慨地说着。“那么，我所渴求的到底是什么呢？” “难道是什么千篇一律的声望和地位吗？大体而言应该不是的。” “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忤逆奶奶，但我实在是讨厌那种被权威者支配的感觉。” “是啊，我一直渴求的东西，是对上位者的反叛。” 想通了的希斯克里夫安心地停止了思考。 而此刻，在外界。 灯塔的火焰依然仿佛永世不绝一般燃烧着，只是隐隐能从中感受到些许颓势。 希斯克利夫浑身上下被星光闪耀的丝线所构建的大茧所缠绕，只有头颅还停留在外界。 “我去，这臭小子怎么一个人就干掉了灯塔一半的能源储量，这算是开到什么隐藏大奖吗，真是个怪物——”荀回咬牙切齿道。“第一个人就给我带来了额外惊喜，后面怎样我都不敢想了。” 突然，光芒骤放，不可逼视，希斯克里夫睁开了眼睛，从星光丝线所制成的茧子中挣脱而出，重新立足于大地之上。 “父亲，我成功了，我也明白了。”希斯克里夫淡淡地说着。 “你明白了什么？你明明只需要在自己脑海里面构想自己最喜欢的能力就好了！”荀回怒气冲冲地在自己的脑海里说道。“眼哥，这回你那个一点都不全知的全知视角总算能派上点用场了吧？帮我看看这小子到底弄到了什么能力。” “让我看看……”眼哥的声音消失片刻，随即爆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反叛的晨星！这小孩儿无敌了，他到底是怎样才能弄到这个能力的！” 第10章 家与顾虑 “怎么了，这个能力很超模吗，比得过我的掌控历史吗？”荀回有些不解地问道。“这么大惊小怪，都已经是解决过两次多元宇宙大灾变的人了，能不能成熟一点……” “可能是我第一次看到，没控制好情绪，抱歉了，跟你的掌控历史比肯定是比不上的。”眼哥似乎稍微冷静了一点。“简单来说，希斯克里夫现在拥有了在这个世界里反叛这一概念的能力具象化，单纯逸散出来的能量，量级已经跟我们世界的幼年路西法差不多了……” “就那样吧，也不怎么……”荀回先是漫不经心地听着，随后他意识到了什么。“掌握了反叛这一概念的能力具象化？量级还能跟路西法扳腕子？” “那我就要问你了，幼年路西法的实力到底有多强？不会是能量很多但是在战斗中没有办法发挥的吧。” “说的好，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看见那条腾蛇吗，幼年的路西法可比那条腾蛇厉害多了。”眼哥科普道。 “少年天才啊，这家伙开挂了吧……”荀回有些嫉妒地说道。 “你自己挂开的最狠，就别说人家了。”眼哥鄙夷地说道。“不过，至少我们可以确定，灯塔的上限很高很高。” …… “父亲，怎么样，你看得出来被传达到的奇迹是什么吗？”希斯克里夫看着身边缠绕着的点点星光，满心欢喜地对荀回发问道。 此刻的荀回已经从人机状态中摆脱出来，他蹲下来摸了摸希斯克里夫的头，脸上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希斯啊，你现在是反叛的晨星，掌握了反叛这一概念的能力具象化，为此尽情地欢呼雀跃吧。” “等等。”是克里斯蒂娜的声音，这位虽然瘦弱但是端庄的女人，此刻正用担心的目光盯着被星光缠绕着的希斯克里夫。“伊索，你告诉我，这个反叛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我实在有些担心……” “蒂娜，不要精神太过敏了。”荀回温柔地拍了拍克里斯蒂娜的肩。“希斯克里夫所获得的能力实在不是我能决定的，倒不如说这是他内心的呼喊，这是只有他本人才能决定的东西。” 随即，荀回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起来:“所以，代价也要由他本人来承担，无论这个代价是好是坏，或重或轻，这是我在异世界学会的道理。” “那么——”克里斯蒂娜用和希斯克里夫同出一门的坚毅目光看向荀回。“那么，就由我来做第二个——” …… “你刚刚说的好像有些严重啊，明明是超脱常人的意志才会脱胎出这种能力，怎么到你这里变成了这个样子。”眼哥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察觉到刚刚听到反叛这两个字时，家里剩下的人是什么反应吗？”荀回有些苦恼地问道。“他们担忧他们苦恼甚至是哀伤，但是我却没有从他们眼中看到任何一丝高兴。” “我明明已经反复跟他们强调了灯塔带来的作用只有正向，没有负面的，但他们还是这个样子，就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了，他们对反叛这个概念不满。” “我实在搞不懂为什么突然就把这个能力视作洪水猛兽了，如果希斯克里夫觉醒的是别的能力的话会是这样吗？我倒不晓得了。”荀回有些无奈地在心里说道。“我虽然完全没有办法去否认这个家的成员之间的爱，也不知道在伊索纳斯失踪以前这个家庭的状况适不适合我现在所看见的一样，但至少现在我能看到这份爱背后隐藏着的沉重的窒息感，不说希斯克里夫，连我都快要被压的喘不过气了。” “如果，在伊索纳斯失踪之前，他们的家庭氛围就是这样子的话，那就是伊索纳斯那家伙只享受了爱，而没有承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啊，不然的话他不会对家庭只有美好的怀念。”荀回一口气将自己的心思都吐了出来。 “咋感觉你这一块儿的话都是有感而发呢。”眼哥被荀回的气势所震慑，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以前在家里……” “诶，不要再说了，问就是碰都不能碰的话题。”荀回赶忙制止了眼哥的寻根问底。“总之这个家庭氛围让我很不爽。” “不过，这也更让我好奇，属于他们的奇迹到底是怎么样了，到时我也能窥得家庭关系的本质一二了。” …… 荀回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又看向在旁边杵着的阿斯莱夫妇，用一种劝导的语气说道:“爸，妈，干脆你们俩一起来吧，我寻思咱早干完早点休息了。” 阿斯莱女士脸色一僵，似乎没有做好准备但随即便镇定下来:“好的，都听你的，儿子。” 阿斯莱先生则没有言语，而是默默地走上前，这表示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那好，我们开始吧。”荀回的脸上跳动着青绿色的火光，他同时拍了拍在一旁惊愕不已的希斯克里夫，说道。“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孩子。” …… 幼年，童年，中年，老年。 三人的记忆如同浆糊般被搅和在了一起，上一刻是阿斯莱先生作为阿克利夫大帝国远征兵在沙场上驰骋的年轻模样，下一刻就变成了克里蒂娜坐在月光下等待伊索纳斯前来的娇羞模样。 三人同时在无序的混乱中体会着彼此的人生，身份，立场，所经历事件的交换，也让他们目眩神迷。 “我最渴求的究竟是什么呢？”三人不由得在心中诚心地向自己发问。 随后整片空间又陷入沉寂。 他们都还没有想好，或者，他们都还需要再想一想。 与希斯克里夫不同，他们经历的太多，渴望的东西也在不断变化，同时也不愿意失去现在已经拥有的东西。 安静，宁静，没有半点声响。 突然，有一颗明亮的孤星在漆黑的大渊中亮起。 “是啊，我实在无法欺骗自己，我渴望的是年轻时在战场上那段峥嵘的岁月，是逃脱家庭的柴米油盐，是心中永无止息的那团火焰。”是阿斯莱先生的声音。 “我渴望的是，不被衰老身体所拘束的力量。” 下一刻，如同长河一般璀璨的光流在这个空间之中奔涌。 第11章 逆时之光河 “这个就很正常了，不过和之前那个反叛的晨星比。”眼哥点评道，随后他开始絮絮叨叨的如祥林嫂一般输出着自己的情感。“多亏了我的全知视角，再加上这个能力本质上还是由你的灯塔产出的，所以我才能如此完整地看到……” “咋还说起客套话了，眼哥，你的人性是不是太充沛了？再这样下去得找个机会把那玩意儿给给削减一下了。”荀回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快点别磨叽了，咱讲讲这老登获得的能力是什么吧。” “哎，现实中叫爸，脑海里叫老登。”眼哥那种戏谑的口气叹息着，随即，他的语气转向严肃。“阿斯莱先生最渴望的东西应该是年轻时期的那段峥嵘岁月吧，作为一个百战老兵倒也正常。” “逆时之光河，来代表这一渴望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此刻，这条只属于他自己的时间轴上，他将获得永远的自由，自由往返与自己的幼年，青年，中年和老年，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这玩意儿好，关键是还能玩很多的花活。”荀回几乎要竖起大拇指了。“这就是独属于长生的魅力，而且几乎可以无视所有的伤势了。” “对你来说已经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了吧。”眼哥幽幽地说道。 “这不是站在我原来没有获得超能力时的想法来看吗？不要这么上纲上线嘛。”荀回笑道，随即他话锋一转。“老爷子的理解太片面了，只专注于自己的衰老，他忽略了那段岁月是由时代与人潮堆积起来的，反正如果是我，怀抱着这样的愿望，可能就会被引导出跳跃时间线取代自己的能力吧。” “千人千面，你站在这样的高度当然可以做出这样的评判啊。”眼哥回道。 “没错，我又不是在指责他，我只是觉得这样的能力，早晚有一天，在一轮又一轮的生命花开，最后在自己面前凋零，倘若无法克服的话，会陷入无边的孤独的。”荀回感悟道。“因为我现在已经感受到了孤独，所以我才需要人性。” …… 阿斯莱先生感受到一种复杂的重叠感感在自己身上交错，他感受到自己此刻身躯的老迈和年轻时肉体的鲜活，幼年时的活力四射交相辉映，他感受到了一种理所当然的疏离感。 “这就是奇迹吗？属于我的奇迹啊……”阿斯莱先生眯眼，不由自主地感叹道。 “没错，逆时之光河，此刻的您已经超脱了只属于自己的时间轴的拘束，能够毫无拘束地穿梭于自己的幼年，青年，中年和老年，此刻时间将不再是您的敌人。”荀回微微躬身，扶住了有些站立不稳的阿斯莱先生，他脸上依然是那种恬淡的微笑。“祝贺您，先生。” 此刻的阿斯莱先生还处在震惊之中，下意识的忽略了荀回对他称谓的变化，他用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随即他一咬牙，颤抖着闭上眼睛。 下一刻，像是图层变换一般，原本满头白发的苍老模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风华正茂，几乎可以用青春作为代名词的翩翩少年。 衣服破损，身上弥漫着铁与血的气息。 阿斯莱先生，不，现在或许应该称他为少年阿斯莱更为合适，这个英俊的少年睁开眼睛，俯瞰着自己鲜活的肉体。 他的手指颤抖，嘴巴大张。 泪水自眼眶中滚落，一滴两滴，随后连成一条断线。 “这……这并非虚假的，而是……”少年模样的阿斯莱激动地说着磕磕绊绊的话语。“这就是奇迹吗……” 随后，他看向在一旁端坐着的荀回，话语中裹挟着复杂的情感:“伊索，这……这是叫逆时之光河吗？” “说的没错，看来这就是您心中最渴望的东西，永远难以忘却的在战场上的峥嵘岁月。”荀回鼓着掌说道。 一旁坐在荀回旁边的希斯克里夫却突然发话，声音中带着一点平时绝对难以见到的扭捏:“爷……爷爷，这个相貌，这个相貌我看起来实在是太别扭了，能不能……” “怎么会别扭呢？和我说哪里别扭？”少年阿斯莱现在的语气中带着锐气与朝气，还有一股显而易见的傲气，显然他很享受现在的状态。 “就是……这个脸太年轻了，我实在有些难以接受，感觉像我还没停课时学校里的同学一样，还是校草级别的那一种……”希斯克里夫说着说着把头低了下去，显然他实在无法将自己眼前这位翩翩少年和自己先前面容老迈的爷爷对上号。 “你这小子嘴还挺甜嘛，哈哈哈。”少年阿斯莱听闻此言，爽朗地笑了起来。“这下总算相信你爷爷我说的当年我是军队最帅的士兵了吧……” “重点根本就不是这个，爷爷……”希斯克里夫满头黑线地打断了少年阿斯莱的吹嘘。“你如果长这个样子，在我面前完全没有那种先前的威严感了……” “好了，停一下吧。”荀回赶忙打断这段既无意义又仿若鸡同鸭讲的对话，他转头看向志得意满的少年阿斯莱。 “老爹，我建议你还是不要一直维持在年轻的时刻，就算不想回归那副苍老的躯壳，也请选择一个较为成熟稳重的形象。”荀回扶额叹道。“这个能力的核心也是最重要的锚点，就是你的精神，而精神会受到肉体的影响的，如果您一直保持这样的形象，要不了多久精神状态就真的变成那种可以和希斯克里夫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的状态了。” 少年阿斯莱脸上的笑容一僵，下一刻，一个脸上刀削斧凿，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便取代了原本的少年，站在了原本阿斯莱的位置。 “伊索，谢谢你的提醒。”中年阿斯莱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这个能力还有什么值得要注意的地方吗？” “当然有。”荀回点点头。“不过这只是我的推断而已。” “面对永无止境的生命，最需要注意的就是无休止的孤独。” 第12章 昨日的世界 “这是只属于长生者乃至永生者的悲哀，老爹，而且，这是绝对无法避免的。”荀回迷茫的眼神看着前方，语气之中流露出莫名的悲伤。 “我在那个异世界活了一千年啊，在那一千年里，我见证了多少生灵的花开花落，所以一定要在自己的生命中标定一个锚点，标定一个愿意永生永世为之奋斗的目标，这样才会不至于陷入无边的孤独与迷茫。” …… “又是演出来的？这种情绪？未免也太逼真了吧。” “嗯，不是，这次不是，是我自己的感悟，在冥河螺旋之中，长生者或者永生者的三魂并不少见，他们的人生让我感慨万千。” “对他们来说，可能长生真的是一种诅咒吧。” …… 中年阿斯莱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没有丝毫轻慢地回答道:“我知道了。” 但荀回只是寂寞地摇着头，继续说道:“我知道您没有真正体会那份情感之前永远都不会理解，我只是做个提醒罢了。”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静静的等待剩下两朵奇迹的绽放。” …… “我渴望过去。” “我厌恶现在。” “我畏惧将来。” 是阿斯莱女士的声音，冷静而克制。 “我将永远地为那个伟大而又充满荣光的阿克利夫大帝国而哀悼，祭奠。” “我从来没有想到我那坚不可摧的祖国在有一天像根基不稳的大厦一般分崩离析，从来没有，到现在我还在疑惑。” “我的一生都来自帝国的给养，我的出生，我的成长，我的婚姻……” “我的一切。” 阿斯莱女士的声音在这一刻顿了顿，随后继续说道。 “甚至，在帝国解体之前，我都没有办法想象人们脱离了帝国该怎样生活？” “我很爱我的丈夫，我理所当然地爱他，但我最爱的，还是那个为帝国驰骋沙场，奋勇杀敌的士兵。” “倘若他失去了这个身份，那么就算我如何的喜欢他，我也不会与他踏入婚姻的殿堂。” “我不遗余力的培养着自己的儿子，培养他成为一个栋梁之才，一个对帝国能够发挥更大作用的国士。” “我成功了，伊索纳斯的确成为了国家项目的领头人，为了帝国更美好的明天而努力着。” “但我也的确失败了，没有能够在他的脑海中烙下永世不绝的忠诚印记，千年在异世界的流浪浇灭了他心中的只对帝国有效的熊熊火焰。” “真是遗憾呐，不过他能够回来就好。” “我最渴求的奇迹是什么？” “这是一个我不需要思考就能脱口而出的答案。” 阿斯莱女士的声音逐渐沾染上了狂热。 “我渴求往日的荣光，我渴求旧岁的归来，我渴望名为阿克立夫的巨人永远在世间挺立。” “我渴望的是……” “昨日的世界。” 暗沉而又压抑的光亮将整个空间占据，房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重而又灰暗的光影。 就好像泛黄的老照片，就好像褪色的记忆，就好像不可避免的黄昏。 …… “我已经不想要震惊了，搞得好像三流小说里面路边一条随便刷新出的杂鱼反派一样。”眼哥有气无力地说道。“不过，伊索纳斯这一家人，我真的不好评价……” “怎么了，这个能力又是何方神圣，把你搞成这种精疲力尽的样子，哈啊。”荀回在脑海里打了一个哈欠。“唉，反正就是千篇一律的公式化超模能力……” “嗯，这么说也可以。”眼哥赞同道，但是他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想说的是，人家好像精神上都有一点问题，导致引发的能力也相当极端。” “极致的感情会催生出炽热的愿望，愿望又会化为奇迹本身显现，从这一点来看……”荀回似乎相当认同眼哥的说法。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眼哥无奈地打断了荀回的话语。“我的意思是希斯克里夫和阿斯莱先生的能力倒还算正常，一个还是小孩子，一个沉浸在自己的英雄梦里”。 “但是这一位阿斯莱女士就不同了，你知道他妈的觉醒了什么能力吗？”眼哥咬牙切齿地问道。“昨日的世界，又称灾厄之梦，这个能力的觉醒一共要三个条件。” “其一是对某一存在具有狂热的信仰。” “其二是对逝去时光的无比留恋。” “其三是在情感上具有无法调和的缺失。” “你说说能集齐这三个条件的是不是神人啊？” “还真是，哈哈。”荀回冷笑了两声，以掩盖自己内心的悲凉。“结合她之前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信息，那个狂信的对象就是已经几乎摆在明面上了。” “伊索纳斯，你一家都是神人，你妈居然是阿克利夫大帝国的狂信徒，知道不淌你这趟浑水了，真是倒霉透顶。”荀回在心中叫喊道。“之前我还不敢确定，现在我倒是可以确定了，你就是一个在家庭关系里面只享受不奉献的大笨蛋。” …… 阿斯莱女士的眼眸抬起，露出了一双灰黑色的瞳孔，她淡漠而又疲倦地看向荀回，但是随即，她又用欢欣雀跃的语调问询道。 “怎么样，儿子知道我是什么能力吗？” “这个情感转变能力，一看就是老戏骨了，演技这方面我要拜你为师。”荀回腹诽道。 随即，他的面孔上又摆出一副笑脸，乐呵呵地回答道:“昨日的世界，我的老母亲，您觉醒的能力叫昨日的世界，是一个相当有趣的能力，可以归于奇迹的范畴了。” “那可以为我介绍一下吗？”阿斯莱女士不依不饶地问道，她的眼神中隐含着迫切。 荀回却摆摆手:“现在就先不说了，要等蒂娜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奇迹之后再一并告诉吧，保留一点惊喜感比较好。” 随后，他低下头，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嘟囔着:“原本只是出于愧疚的补偿，现在搞成这个样子，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一大家子神人能不能再给我炸一个雷。” 第13章 意外 “不想再经历痛苦，不想再经历遗忘，不想再经历颠沛流离……” “想要将眼前的一切挥之一炬，化为灰烬……” “想要前往我一直祈愿着的美好未来……” “我曾经拥有一切，我曾经一无所有……” 此刻，克里斯蒂娜的声音如同混乱的潮汐一般毫无逻辑地横冲直撞。 时而激昂，时而高亢，时而悲伤，时而落寞。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又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梦。” “在梦里，伊索纳斯并非是现在站立在我面前的那一个所说一般，穿越到了异世界以后最终成为了奇迹之帝，并破碎了虚空，成功归来。” “在那个世界，伊索纳斯将一生都托付给了回家这一渺小的愿望，他依托着科技本身攀登到达了顶点，然而却被锁定在了那个世界，永世无法脱身。” “再后来，再后来，伊索纳斯就成为了一头遮天蔽日的机械巨龙……” “唔……我的头好痛，记忆越来越模糊了……” “我不知道这个梦是真是假，不过至少我可以肯定，现在那个伊索纳斯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一个伊索纳斯了。” “至于理由是什么，千年时间的磨洗？大千世界的浸染？还是说在那副躯壳之下隐藏着并非名为伊索纳斯的另一个人？我并不知晓，只是有一种感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我得了病，当我看见伊索纳斯的时候就几乎要不可抑制地流下感伤的泪水。” “不是感动，而是感伤，是一种过去无法归来，现在无法逃离，未来无法预测的感伤。” 克里斯蒂娜的声音重重叠叠地交错在一起，诉说着自己的心绪，诉说着自己在荀回扮做伊索纳斯归来时便一直在心中回荡的感情。 “我渴望的是什么……” “我渴望的究竟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似乎什么都不愿意得到，又似乎想得到一切……” “我讨厌现实的桎梏，但我也讨厌虚幻的飘渺，我厌恶伊索纳斯失踪的过去，却也厌恶这个与过去完全不同的伊索纳斯，更惧怕不可探求的未来。” “我直面不了恐惧，斩断不了循环，拥抱不了过去，创造不了未来……” “我渴望的是属于我的圆心，我渴望的是毫无顾虑的前行。” 千万道克里斯蒂娜声嘶力竭的嘶吼渐渐汇聚成一道壮烈的呐喊声。 “我渴望的是——绝对的完美。” …… 没有什么天降异象，也没有什么灿烂的光河，有的只是一种叫人心悸的力量，犹如一颗种子被栽入大地，在泥土之中开始横生枝干。 “他妈的，这是什么力量？”荀回不顾家人惊诧的眼光，直接叫骂出了声来。“怎会如此？” “爸，爸爸……”希斯克里夫有些害怕地拉了拉荀回的衣角，唯唯诺诺地问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吗？妈妈她……” 荀回的脸庞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冷汗布满了整个面孔。 他已经没有闲暇的功夫来回应希斯克里夫了。 …… “我真傻，真的。”荀回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单知道这家人的特异之处，却还是头铁想跟他碰一碰，没想到直接把多元宇宙大灾变给引出来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赛博女鬼这一块，你逃都逃不了，本来在那个宇宙命运既定就还没有被完全驱除，算算时间，妮娜也还没有将一条新的魔导体系给推理出来，只是居然能从那个宇宙追到这个宇宙来。”眼哥的声音中却没有失落，而是充斥着兴奋。 “不过依旧值得高兴，本以为只是无心插柳的行为，没想到仅能引出赛博女鬼，还能引出一个全新未知的多元宇宙大灾变的气息。” “算了吧，这次也太快了，而且我真的只是出于愧疚而给伊索纳斯的家人给予补偿啊，这下好了。”荀回无奈地说道。 “也怪我，其实我早就应该知道的，既然伊索纳斯从这个宇宙穿越到那个宇宙，而且每个宇宙都有一个多元宇宙大灾变来负责，那必定是经过允许的呀，说不定是同源同生的合作伙伴关系。” 随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向眼哥问询道:“对了，你之前说过，你感受到的那股多元宇宙大灾变气息是轻微的腐化堕落吧，这次跟你之前的感触相同吗？” “就是这一点最值得我兴奋。”眼哥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充满活力。“我终于稍微理解了这个多元宇宙灾变的运行机制了。” “我去，不愧是全知视角，竟然这么厉害吗，给大佬跪了，哈哈哈。”荀回开始毫无感情地棒读起来。 眼哥却没有理会荀回的阴阳怪气，而是用崇高的语气宣告道:“完美就是极致的腐化与堕落。” …… 荀回脸上的震惊退去，脸上的冷汗也消失，他又恢复了那一副淡定的模样。 “爸，妈，你们带着希斯克里夫赶紧走吧。”他的声音仿佛理所当然般的冷静。“出了点问题，克里蒂娜出了点问题，是你们绝对没有办法应付的那一种。” “赶紧走吧，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把她拉回来，但是我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够保护周边被波及到的人。” “老爸，我妈妈真的出了事吗？这个架势真的是……”希斯克里夫震悚地问道，阿斯莱夫妇虽然脚步也朝向后探却，眼神中却也流露出探求的光芒。 “赶紧走吧，不要回头。”荀回有些头疼地摇了摇手。“希斯克里夫，你这么好奇，那我就稍微回答你一点，你妈妈可能和让帝国这座大厦坍塌，足以毁灭整个宇宙的多元宇宙大灾变扯上关系了。” “所以，这不是你们可以应付的了的事情。” 此时阿斯莱女士的目光中却陡然绽放出惊喜的光芒:“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妈。”荀回没有回头，而是看着静默无声如木偶一般呆立在原地的克里斯蒂娜，轻声说道。 “快点走吧，真相还未探明，逃离是你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第14章 再见吧，克里斯蒂娜 “终于离开了……”荀回感受着其余三人渐渐远去的步伐，轻松地呼了一口气。 他紫红色的瞳孔瞪视着眼前仿佛永远不会移动一般的克里斯蒂娜。 “还没有醒过来吗？不至于吧？启动时间要这么长吗？”荀回摸着下巴评价道。 “你不是伊索纳斯吧。”克里斯蒂娜突然抬起头，眼眶之中纠缠着混沌。“至少你的灵魂已经不再是先前的那副模样了。” “怎么可能？我从来没有改变过。”荀回矢口否认道。“倒是你，原来早就醒了呀，克里斯蒂娜。” “是啊，早就醒了。”克里斯蒂娜神情淡漠地说道，她纤细的手指上慢慢被覆盖上了某种奇异的物质，细腻而又充满光泽。 “那个，是机械鳞片吧？”荀回笑着指了出来。“真是有趣，没想到又碰上这种符合我品味的东西了。” “用不着你来肯定，冒牌货。”克里斯蒂娜却是粗鲁地打断了荀回的话语。“我倒要看看，所谓的奇迹之帝，到底是真是假——” “唉，这种直接鉴定为被多元宇宙大灾变给冲昏头脑了，疑似有点过于不自量力了。”荀回叹一口气，却是慢慢地向前踏去，越发地接近克里斯蒂娜。“果然，战斗才是另一方屈服的最好方法。” …… “果然还是这种味道，就算是在异世界相见，也少不了魔导科技这一块。”荀回在现实中摸了摸鼻子说道。“我真是奇了怪了，魔导科技是和命运既定这个多元宇宙大灾变直接绑定上了吗？伊索纳斯化身机械降神·宿命之龙变成那副模样我倒可以理解，毕竟他就喜欢那种高科技的样子，可是这个克里斯蒂娜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喜欢那种东西的人啊。” “残余的多元宇宙大灾变，倒不如说本就是依托于伊索纳斯的执念与存在痕迹重新诞生的多元宇宙大灾变，本就是被其宿主重新影响了。”眼哥有理有据地论述道。“所以说依托魔导科技这个现象出现也是情有可原。” “本来以为不用打这种品味极差的对手了，真是扫了我的兴。”荀回作呕吐状。“而且只有命运既定的特征显现啊，没看见有什么新元素出现，怎么，新的多元宇宙大灾变是来看戏的？” “怎么说呢？其实这个是有两个阶段的，打破一阶段的血条才能显现出二阶段的形态，就像那些世界boss一样。”眼哥解释道。 “那就好，只要不藏着掖着就行。”荀回摩拳擦掌地看着眼前浑身都要被魔导科技所覆盖的克里斯蒂娜说道。“虽然说在敌人变身的过程中打断对方是一个常识，但是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如果我也有这种酷炫的变身技的话，我肯定也不希望别人来打断我的。” 他再次向前踏出一步，几乎和浑身已被魔导科技覆盖的克里斯蒂娜紧贴在一起。 荀回脸上带着暧昧的微笑，一字一顿地说道:“有一句话我想说很久了，但是奈何一直找不到说的地方，今天感觉很适合，那就是——” “向我开炮！” 下一刻，仿佛足以吞噬世界的灰暗光炮在荀回面前悍然轰出，荀回的身形如同飘摇的叶片一般，直接淹没在了这片幽暗的海洋之中。 然而光炮仍未停止，光炮还在继续。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十分钟。 整个洛克伍德地区像是被精准计算的罡风席卷而过一般，以荀回所处的位置为原点，直接扫出了一片扇形的空地。 “你这个感觉还差点儿意思，不如宿命之龙一根。”荀回站在克里斯蒂娜背后，用手比作手枪状，抵在克拉斯蒂娜的后脑勺上，有些失望地评价道。“你这不得再加把劲？别让我看扁了。” 克里斯蒂娜却没有理会荀回的嘲讽，有丝毫顾虑地转身，又是一发缠绕着庞大能量的光炮，直直地朝荀回的面门冲来。 “好歹换一种攻击方式呢。”荀回抬起一根手指将光炮抵住，随即信手一弹，光炮在地上直接烧灼出一道深渊般的痕迹。“比如说机械加速拳，离子激光剑什么的，这种近距离打光炮的手段，真的感觉很鸡肋呀。” 克里斯蒂娜冷淡的目光再一次扫过荀回轻松的脸庞和毫发未伤的身体，随即一个闪身直接出现在五百米开外。 “哦，近战不作效，开始用远程攻击了吗？”荀回饶有兴致地说道。“有些时候人就是不能头铁……” 几乎是在须臾之间，一把赤红色的足以灼烧世界的光剑从五百米开外横空劈来，经之处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气息。 “不是，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荀回无奈地用手一把抓住这把炽热的光剑，直接果断向后提拉过来。“近战用光炮，远战用光剑，这就是女人的浪漫吗？” 随即，荀回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就直接松手了？这么帅的武器就直接丢弃了，给你真是可惜了。” 荀回唉声叹气地把这把光剑用手折成了两半，随意地抛弃在了地上。 “那么，让你看看你最喜欢的剑，之前在那里直接把你的机械降神挫骨扬灰的斩击皇帝。” 荀回中直接浮现出一颗青绿色的剑种。 “唉，到了新的世界又得重新想斩击皇帝的颂词了，这次直接一劳永逸地想一个够横行于多元宇宙本身的颂词吧。” 荀回清了清嗓子，一边用另一只手挑开了朝他激射而来的如同火箭一般的机械拳头，开口念道。 “幻梦之起源，现实之尺度，多元宇宙之原点。” “于凋零万界中盛放的希望之花，于灾祸群落中重生的梦想之果。” “最后，夜之帷幕，朝之云雀，像是已经腐烂的永恒一样……” “吞噬黄昏吧。” “此即为——” “斩击皇帝！” 如同山岳一般的庞大黑剑自苍天陨落。 “再见了，克里斯蒂娜。” “希望你下次不要再穿这一身，我已经看厌的机械皮了。” 第15章 二阶段来喽 “哎呦我的妈，刚才那一段念的可真帅呀。”荀回将遮天蔽日的斩击皇帝重新转化作青绿色的剑种，这颗剑种盘旋在巡回的掌心之中，荀回脸上挂着孩童般真挚的笑容。“这个词儿我已经想了很久了，就等着今天这样痛痛快快地念出来呢，也相当于完成了儿时的梦想了。” “当时就好这口把招式名给念出来的动画片，当然现在也很喜欢。” “从客观角度来讲，确实帅。”眼哥出乎意料地居然没有嘲笑荀回的品味，而是认同地回应他。“不得不说不忘初心这一块儿还得是你，在构建冥河螺旋之时，见证了那么多死亡，承载了那么多的人生，还能念出那么中二的词，你就是这个。” 荀回堆满笑容的脸庞顿时一僵，随后咬牙切齿地说道:“搞得好像那些历史上的圣剑魔剑就不需要这种颂词了一样，照你这种说法那些历史上的英雄豪杰全都是纯粹的中二青年了。” “怎么说呢？其实你一直有一个认知错误。”眼哥说道。“一般流传于传说中的神兵利器都是先有事迹，再有颂词的，一开始顶多就是一把略微锋利的武器罢了，最多也就用点好的原料。” “比如说很久以前你弄出来的那把迪朗达尔，就只是在一把材料很好的剑里面融了点儿圣人的身体组织，直到圣骑士罗兰将其作为自己的配剑，让它声名远播之时，迪朗达尔才正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颂词。” “像你这种先射箭后画靶，提前贷款还能毫无损耗地造成一把绝世魔剑，本来就是绝无仅有。” “而且颂词立意还是这样的高和远，直接头顶到多元宇宙的顶点了，不得不令人感叹，哎，开挂，唉，努力。”眼哥叹息道。 “可恶，这不是好事吗？我还以为你转性了，没想到还是拐着弯来骂我。”荀回实在没绷住，直接用真以太把眼哥具现了出来，用手用力地拉扯着这颗庞大的眼球。“而且从现在开始，无论到哪一个宇宙我都可以不用更改颂词了，因为这个是通行于整个多元宇宙的。” “你快点撒手，不要再拉扯我了，算我说错了行吗？”眼哥却是根本没有在意荀回的解释，而是一个劲的求饶。“快点把你那个真以太的具象化给我解除掉啊，一那个克里斯蒂娜突然杀个回马枪呢。” “没意思，一打就求饶。”荀回冷哼一声，却也是解除了真以太的具现。 眼哥气喘吁吁地重新出现在荀回的脑海里，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话说这么脆弱的吗？不会是我的斩击皇帝一剑就把他的一阶段，二阶段全砍没了吧。”荀回眯着眼睛看向地上被斩击皇帝劈砍出来的深不见底的沟壑，有些失望地说道。“我的斩击皇帝只是中低端局小霸王呀，用来虐菜用的，到高端局就不灵了呀，你怎么就这样死了呢？” “没死，活得好好的。”眼哥像是终于回转了过来，有气无力地解释道。“不过也的的确确是进入二阶段了。” “真的吗——”荀回还笑眯眯的想要继续问。 下一刻，一条光滑而没有丝毫褶皱的纯白色流线型手臂自虚空中浮现，毫无停顿，直直地洞穿了荀回的胸膛。 随后，又是在瞬息之间消失。 “噗——”荀回被洞穿的胸口在一瞬间涌出了混沌色的血液，顺着挺拔的身躯流淌而下，铺满了整个地面。 荀回的嘴角也流下了丝丝缕缕的混沌。 “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洞穿的胸膛，又疑惑的把头歪了歪。“已经来了吗？这么快呀，我都没反应过来。” “还有手段那么狠？直接掏我心脏啊，感觉比命运既定凶狠多了。”荀回把手上沾染的血往衣服上随意的擦了擦，又挠了挠头说道。“这个攻击还是带真伤穿透的，无视我的防御效果啊，版本更新的确有点快了，之前还破不了我的皮。” “但是呢——” 下一刻，荀回的手掌往空空荡荡的胸膛上面虚按一下，血肉便毫无阻滞地重新生长了出来，将胸口的那个空洞填充。 “怎么说呢？想法很好，实际实施下来也不错，但是还是没用。” “不过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宿命之龙根本就没有让我破防啊。” 荀回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沫，随即浑身上下开始缠绕起崇高的气息，瞳孔也由原本的紫红色转变为如渊如海的混沌色。 他咧嘴笑道。 “我劝你还是赶快从自己的龟壳中里面把头伸出来，让我好好看看你的新形态，这样打起来我还会手下留情，免得我还要花费点功夫自己去找。” “你以为你现在这种隐藏在无垠虚空中的伎俩很高明吗？哦，还不是无垠虚空是自己开辟的异空间，但是有什么用呢？” “唉——” 荀回的身影瞬间消失，而地面上那一滩混沌色血液突然沸腾了起来，随即直接消弭在天地之间。 但是，倘若有能够洞微之人的话，则会发现这些血液并非消失，而是编织成了一道不可察觉的世界之网，将整个空间的每一寸领土都分毫不差地占据。 而荀回的脚步则踏上了洛克伍德最高建筑帝国荣光之塔的塔尖，俯视着宛如被摧残得七零八落的整片土地。 “偶尔也想试一试这种和我气质完全不符的招式，来检测你什么时候出现啊。” “你有本事就一直龟缩在那个异空间里面，永远不出来……” 荀回眼神一凝，一个侧身躲过了朝他穿刺而来的那一条手臂，随即，眼疾手快地用一只手反手将其捉住，转身后另一只手马上跟进，握住了手臂的手腕，试图像拔萝卜一样将其从异空间中连根拔起。 那条光滑而没有丝毫褶皱的纯白色流线型手臂像是一条被渔网扯到地面上的失水之鱼一般，奋力地挣扎着。 然而那只是徒劳无功的挣扎，因为—— “只要再次出现，我就能完全锁定你的位置。” 荀回狞笑着说道。 “等着被我拽出来吧，二阶段。” 第16章 完美 “你这个……感觉甚至不如之前用魔导科技覆盖全身的一阶段，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的体表覆盖上这么一层像乳胶一样的东西呢？”荀回把自己手中逐渐干枯萎缩的那一条手臂摔到地上，无奈地摊手说道。“难道这样做很适合战斗嘛？你现在都长得像一个外星人了。” 此刻，在距离荀回约摸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在烟尘的掩映之中，站立着一个身形与寻常人类差别不大的人形。 “啧，怎么这个沙尘就是不散开，是你主动让他持续的嘛？”荀回有些不爽地用力一扇，仿佛永续的沙尘就被强行破开。 那道人形的真面目也显现而出。 “完美”，这是寻常人见到这个人形的那一刻理应想到的唯一一个词汇，完美的身高，完美的曲线，全身上下被某种白色的类似于乳胶的物质所覆盖，没有毛发，没有五官，甚至连除白色以外的任何颜色都没有出现在这幅躯壳之上，仿佛出现这一行为的本身就是对这幅完美躯壳的亵渎…… “这不就是那种商场里面那种没有穿衣服的模特人偶吗？哇，我真的服了，审美降级疑似过于快了。”荀回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这一形象在他心目中的代餐。“先是机器人，现在直接变成塑料模特了，下一个是不是木偶啊……” 而克里斯蒂娜所化身的塑料模特却并未理会荀回近乎嘲弄的话语，而是依旧如同偶像一般呆立在原地，仿佛纵使是天倾般的风浪也无法让其动摇。 仿佛只在须臾之间，克里斯蒂娜就已经出现在荀回的背后，恰到好处的一道手刀势大力沉地劈了下来，直取荀回的后脑勺。 “完美的计算！”荀回没有回头，一道由真以太竖起的无色障壁直接挡住了那一道手刀。“但是好像我要更强一些，这样根本就没用，嗯？” 无色障壁直接被干脆利落地碎裂，手刀毫无阻碍地继续朝荀回的后脑勺劈来。 “我去，这真伤，怎么这么狠？”荀回如临大敌地躲开了这一道手刀，随即用手直接握住了克里斯蒂娜的手腕，想要借助手臂力的杠杆直接将克里斯蒂娜扔到远处。“又要说了，这是连宿命之龙都破不开的无色障壁呀，这就是版本迭代吗？” 这时，仿佛无法躲避一般，荀回突然久违地感到一阵恍惚，待到他回过神来，克里斯蒂娜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他对其手臂的束缚，手刀继续毫无怜悯地朝他劈来。 “算了，以伤换伤吧，让她劈一下也不是坏事——”荀回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随即直接将后脑勺朝手刀迎去，同时，在左手的掌心，无数的混沌气息在其上风云际会。 “真是——难缠的对手！”荀回直接一掌将缠绕着的混沌光波朝克里蒂娜的胸口灌去。 在二者的攻击交错的一瞬间，荀回的混沌光波干脆利落的穿透了克里斯蒂娜仿佛永远维持着完美这一形态的胸膛，而克里斯蒂娜的手刀也毫无保留的直接将荀回的脑壳劈成两半。 下一秒，二者又出现在距离双方的极远的地方。 荀回像一个无头骑士一样在一间破损的房屋前用喉咙喘着粗气，他用手在自己大裂谷般的脑壳上随意地抹了抹，便又恢复了原样。 只是，他的面色不仅凝重，同时澎湃着强烈的兴奋与喜悦。 而在另一头的克里斯蒂娜甚至连气息的变化都没有出现，或者我们可以说，她根本就没有气息，她胸口如同深渊般的伤口，同时被缠绕着的混沌气息所占据。 然而虽然艰难，虽然缓慢，那道伤口依然顽强地愈合。 “眼哥，你知道吗？这才是我期望的真正的战斗，我刚刚都已经用了我三成的力量了。”荀回兴奋到已经语无伦次了。“这份力量，这份力量，这份足以无视我力量的力量……” “你也别太兴奋了，你要真用你冥河螺旋之主的位格压上去的话，胜利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眼哥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而与以往不同的是，那份冷静之中也流露出无与伦比的兴奋。“重要的是，对面直接动用了多元宇宙大灾变的权能了，我们才来了一天不到就已经如此接近灾变的真相了吗？” 听到这里，荀回反倒是疑惑了起来，他发问道:“权能？你是说对面？话说回来，打了这么久，我还没有感受到对面拳能的作用是什么，是隐隐约约感觉有一种强制命中的味道在里面……” “不是强制，是完美。”眼哥解释道。“这次灾变的核心我已经完完全全知道了，就是完美。” “因为对面动用的权能就是与完美相关。” “哈？”荀回一边尝试性地向远处丢了发声势浩大的光炮，一边直截了当地用语气词表达了自己的震惊。 “你别哈，就是这样子，像你刚才被打的这么狼狈，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眼哥回道。“对面刚才是直接设定了一个动作和结果，而这个动作和结果都被包上了名为完美的外衣，在此期间除非完美完成了那个动作，其余的干涉都会被修正，你刚才捉着他的手臂精神还会恍惚，就是一种修正。” “那不就是强制执行吗？还有，我刚才打的根本就不狼狈，我只是在享受战斗。”荀回无语道，他持续地丢着杂鱼反派最喜欢的无用光炮。“那么这种强制执行该怎么克服呢？” “那不是最简单的事情了嘛，就我刚开始说的，克里斯蒂娜现在再强也只是多元宇宙大灾变的一个缩影，你可是正正经经的冥河螺旋之主啊，直接拿你的位格压上去不就好了？”眼哥一副胜券在握的语气。 “不要，这样就太没有意思了。”荀回否认了这一个提议，他抬手，手心中浮现出青绿色的剑种，他把还未解放的斩击皇帝作为发射器，不断的发射着劈山断海的剑气。“至少要等我山穷水尽之时才会用这种方法。” “好吧，随便你，反正她也拿你没办法。”眼哥无奈地说道。 荀回停下了剑气的发射，用已经化为混沌的眼眸看向在烟尘中依旧毫发无损的完美人形。 “那么来吧，名为完美的怪物。” 荀回如是说道。 第17章 厮杀 这是一场静谧的战斗，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这是一场超脱常人想象的战斗。 荀回挂着欢喜的笑容，化作了混沌的光影，与克里斯蒂娜那仿佛完美的代名词一般的光白身影相互碰撞在一起。 而在接触的一瞬间，双方都会在对方的身体上留下可怖的伤痕，而在下一刻，这些放在常人身上永远不可能痊愈的伤痕，又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从两人的身躯之上被擦除。 双方都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都没有打破这只属于他们的宁静。 然而—— “哈，我要给这场战斗加点变量了，我承认我单靠体术玩儿不过你。”荀回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宁静。 话音刚落，一种缠绕着死亡与新生，旧的世界和新的未来，足以叫人心生绝望的气势如同泰山压顶一般朝克里斯蒂娜不管不顾地迫来。 原本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游刃有余的克里斯蒂娜，立刻像溺水的鱼一般，倒在地上，绝望地翻腾。 “唉，冥河螺旋之主的位格果然厉害，这样打确实没什么挑战性，得换一个。”荀回看着眼前倒在地上抽搐的克里斯蒂娜，有些失望地说道。“比如说尝试着更深入的开发一下先前的组合技之类的。” 他眼睛一闭一睁，施加在克里斯蒂娜身上的诸天冥界之主的位格瞬间散去。 而在散去的那一瞬间，原本已经半死不活的克里斯蒂娜瞬间一个闪身直接瞬移至高天之上，她如履平地地踏足在虚空之中，冷漠地俯瞰着大地。 “稍微压一下就应激了。”荀回抬起手掌，将掌心正对着克里斯蒂娜，随后，用饶有兴致的语调说道。“眼哥，在那么多组合技当中，我果然还是觉得那个具现未来的组合技还可以再深入发展一下，比如说——” “局部未来的具象化！” 话音未落，荀回的身影直接化为点点星光消散，而在克里斯蒂娜的背后，一道由混沌熔铸的光影直截了当地出现。 “接下来我就要用七分力了。”那道混沌光影大声喧嚣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脚踹在克里斯蒂娜那完美之躯的背后。“先让你吃点苦头吧。” 庞大的力量直接使得克里斯蒂娜瞬间化为一道洁白的流星朝地面坠去。 “怎么样？局部未来的具象化有没有搞头？”荀回如履平地的站立在高天之上，兴致勃勃的继续向眼哥推荐着他的计划。“这其实和对面所谓的完美权能是差不多的。” “你以为我是白痴吗？当你说出那几个字的时候，我就明白你的计划是什么了。”眼哥用不耐烦的口气回应道。“不过我要问你的是，你是要把整场战斗拆分成每一个动作的对拼，随后对这些动作进行微操呢，还是大刀阔斧的直接锚定战斗的胜利呢。” “当然是微操了，趁着这个机会也得多练练微操。”荀回不假思索地回应道。“就当这是个锻炼的机会。” “……随便你吧。”像是屈服了一般，眼哥叹了一口气。 “那么开始吧。” 荀回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挡住了直取他面门的一发浩荡的光炮，然而光炮的力量并没有衰减，在将荀回的手泯灭掉之后拐了一个弯，直接穿透了他的心脏。 “你这个攻击方式相当单调啊。”荀回连动都没动，胸口巨大的创口便自动愈合，恢复如初。“都已经尝试过那么多次，早就应该知道胸口不是我的弱点了吧。” 克里斯蒂娜不语，只是如同潜行的猎手一般，一味地射出一道道威力还在不断向上提升的光束。 荀回也不反抗，任凭克里斯娜的光束穿透他的身体的要害各处，伤口不断地出现和恢复。 “……你开心就好。”荀回在说完这句话以后，眼眸前突然弥漫起肃杀的云雾。 “眼哥，开启全知视角。” 一瞬间，荀回的眼前出现了万象森罗，整个世界无论是山川河流，人文建筑，历史思想，梦想道路都化为信息的洪流，像是一张地图一般平摊在他眼前，供他随意赏玩观看。 “之前每次用那个组合技的时候，都没有专门体验过全知视角，现在一看，果然痛快！”荀回看着眼前仿佛能够尽在掌握的一切，咧嘴露出冷笑，但眉头依然紧皱。“不过这种视角不能持续太久，会让自己膨胀的。” “那么，随后就是——窥探，未来的一角！” “时间锚定，未来分割，将局部未来——具现化！” “这些话根本就不用说吧，你之前直接将一整个美好未来用真以太具现出来的时候连话都不用说。”在话语的间隙之中，眼哥还在一旁冷嘲热讽。 “别闹，不要打断我的思绪。”荀回叫道。“真以太，输出！” 霎时间，足以吞没宇宙的庞大真以太从荀回的体内涌了出来，随即又在转瞬之间消失。 “这个消耗比之前那个完整版要小不知多少，恰好在我能承受的范围之内，感觉很棒，的确可以作为常规技能了。”荀回游刃有余地说道。 下一刻，他的嘴被一道烧着世界的光束烫穿，尽管很快恢复过来，但这还是让他相当恼怒地皱了皱眉 荀回伸手强行抓住一把真以太，这份足以成为奇迹的尽头之力在他手中化为一道炽热的光枪。 “你太吵了，不要再拿那种像玩具水枪一样的光束来打我了。” 光枪被掷出，直接将克里斯蒂娜毫无怜悯地钉在地上。 突然，整片静寂无声的天地之间突然爆发出了两道如同史前巨兽一般相互嘶吼咆哮的，势均力敌的未知力量，如同龙蛇般交缠不休，如同敌对领域一般相互侵犯，试探着边界。 荀回在这时终于笑了出来，而克里斯蒂娜也史无前例地颤抖了一下。 “好了，现在双方都开始耍赖皮了，这样也算是扯平了。”荀回感受到了克里斯蒂娜涌现出的紧张情绪，相当高兴地说道。“我可没有用冥河螺旋之主的位格来压你，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接下来——就是完美与确定未来的斗争了。” 第18章 完美与不完美 “你是不是忘记了那个操纵因果的能力了？”眼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问道。“总感觉那个能力可以在这场战斗中发挥出最大的效力啊。” “哎呀，糟糕！”荀回用左拳击打右手的掌心。“给我忘记了，你这么一说，确实如此啊。” “我我得赶紧给我的超级组合机大礼包再加上这个调味料。” 说罢，荀回一个闪身，出现在已经从光枪的束缚之中挣脱出来的克里斯蒂娜背后，后者胸口被洞穿的伤痕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荀回没有言语，抬手直接将周身缠绕的真以太化作了一只流光溢彩的巨手，一把将克里斯蒂娜像小鸡仔一样狠狠抓住。 “这下被我充分接触到了吧。”荀回没有笑，但语气中的得意依旧能让旁人清楚地感受到。“我只是试一下，如果太过超模会马上解除的。” 然而，在下一刻，流光溢彩的巨手瞬间溃散，荀回的表情也由从容变得紧张，额头上也冒出细密的冷汗。 “怎么可能，这是……直接把自己的因给抹除掉了吗？果也没有办法撼动，简直就是铁板一块……”他低声念叨着。 “完美，这个词本身就代表着无往亦无前，只需要现状的完美，只需要这一刻的完美。”克里斯蒂娜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这颗没有面孔的纯白色头颅此刻显得如此狰狞“任何词语的修饰都是对完美的亵渎。” “哦，是这样吗？你原来不是哑巴呀！”荀回用棒读的语气回应道。“完美呀，真是个好词，谁不渴望完美呢？话说你代表的多元宇宙灾变的真名到底是什么呀？不能稍稍透露一下让我知道。” 回应荀回的是沉默和仿佛无视空间和时间从头顶直接朝他冲撞而来的悍然巨力。 “很喜欢这种自上而下的压力方式吗？你们多元宇宙灾变的真身其实是一个个窝瓜吧。”快要被压成肉饼的荀回调侃道。“说实话，你们这样搞我的动手能力都提升了不少。” “但是啊，这一幕我不会让你如愿把我压成肉饼的，因为在我的拆分之中，这一幕的结局应当是——” “我直接破解掉你那种蛮不讲理的攻击，将你按在地上摩擦！” 话音刚落，荀回处在重压之下几乎已经快要成为肉饼的身体消失不见，而在高天之上，恢复如初的荀回在手中凝聚出一把虹色的长弓，他拉起紫红色的弓弦，在指腹处凝聚出一支支缠绕着历史光影的利箭。 张弓搭箭，目标瞄准了还在地上愣神的克里斯蒂娜。 “拜拜，下一幕见。” 箭雨之间的历史光影相互缠绕，互相连接，化作了一片由历史光影组成的穿云巨箭，裹挟着无法抵挡的大势，直直地朝克里斯蒂娜冲来。 这一刻，克里斯蒂娜渺小的身躯便被淹没在了穿云巨箭之中。 “提前说一下，虽然看起来声势浩大，但其实这是一个控制技能哦。”荀回似乎贴心地解释道。“你能够承受整个文明的历史吗？” 但此刻的克里斯蒂娜似乎无法回答。 “唉，下一幕，开演！”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技能，虽然很强，但是已经被我遗忘了不少时间了，不过呢，好像在今天这场战斗中可以派上用场呢。”荀回慢悠悠地说道。“你之前已经发自内心地露出过笑容了吧？” “还是没有回应吗？算了，直接来吧。” 荀回紫红色的眼眸瞬间化为金黄色，身上的气质也转变为与万物勾连的亲和感。 “接下来，我将与你强制连接。” 一条金色的触手顺着由历史光影组成的穿云巨箭直直地捅了下去。 也许是触碰到了，荀回的眼睛突然一亮。 “连接，开始。” “你那完美的外壳在与我同协之时，将被我的不完美轻松击垮。” 仿佛为了印证荀回的话语，克里斯蒂娜突然挣脱了历史光影的束缚，直直地朝荀回冲来。 然而从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悲伤与愤怒。 “把我的完美还给我！”克里斯蒂娜那饱含愤怒的声音在荀回耳边响起。 “哈哈，底层机制被我破除了，等死吧，多元宇宙大灾变。”荀回连演都不演了，直接说出了多元宇宙大灾变的称呼。 而克里斯蒂娜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她身体表面那些纯白色类似于硅胶的物质正在慢慢剥落，完美而流线型的身材也逐渐恢复到正常人的范畴，各方面的力量也明显衰落了下来。 她的半边面孔也露了出来，克里斯蒂娜双目紧闭而又安详的脸显露而出。 “虽然很感谢你能够帮我开发出那么多新的能力运用范畴，但好像这些能力都只能用在你身上啊。”荀回郑重其事地感谢道，他甚至还朝克里斯蒂娜鞠了一个躬。“而且你是半点多元宇宙大灾变的相关信息都不肯透露啊……” “等等，我——”克里斯蒂娜的声音已经开始浑浊。 “乖，听我的，不要学那些反派，在死到临头的时候用这种方法。”荀回温柔地笑着。“而且我根本就不信你。” “还有，过了那么久，我总算可以说出这句话了。” 荀回一拳打在已经布满裂纹的克里蒂娜的胸口。 “再见了，完美的怪物。” 所有覆盖在表面的物质都在这一拳的碰撞下泯灭，而克里斯蒂娜那瘦小而又充满力量的身躯终于摆脱了多元宇宙大灾变的束缚。 荀回一个闪身将向下坠去的克里斯蒂娜接住。 “伊索，伊索纳斯，我……我刚刚……我刚刚好像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克里斯蒂娜抬起眼皮，虚弱地倒在荀回的怀里，气若游丝地说道。 “好了，一切都结束了，虽然那不是噩梦，而是真实的。”荀回毫无怜悯地说道，直接报出了残酷的真相。 可怜的克里斯蒂娜听到了荀回的言语，不由得呼吸急促了几分，瞳孔也开始收缩。 这样的她，反倒是看起来比先前要好很多。 “唉，该怎么说呢？接下来的善后工作就不是你要担心的了。”荀回无奈地说道。“毕竟我也是没有想到居然能这么唐突地打起一场莫名其妙的战斗。” “睡吧，克里斯蒂娜，睡吧。” “待到你苏醒之时，一切都会回归。” 第19章 我将时光倒流 “伊索纳斯，接下来怎么办？整个洛克伍德地区都被摧毁了。”克里斯蒂娜忧心忡忡地说道。“你知道希斯克里夫他们去了哪里吗？不会被这场战斗给波及了吧……” “别急，他们安全地撤离出去了。”荀回把克里斯蒂娜平放在地上，自己抱膝坐在一旁说道，他的瞳孔中闪动着璀璨的星光。“希斯克里夫这小子可真行啊，直接把爸妈带到灵顿区了。” “那我就放心了，只要我的家人安全就好，说到底，别人的死活跟我都没什么关系吧。”克里斯蒂娜长舒一口气，似乎一直悬在心中的大石落了下来。 “三十七度的嘴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荀回头也不回地盯着逐渐破晓的天空，笑着说道。“这种程度的良心我要给你翘大拇指了。” “……在洛克伍德地区的日子并不好过，在这里的人都是阿克利夫大帝国解体之后讨生活的人，而与他们身上的陋习对抗，就已经成为了我们生活中的日常。”克里斯蒂娜幽幽地说道。 “别人来我们的房子里做客的时候，不能拒之门外，反倒得好生招待，不然会被周围的人沆瀣一气穿小鞋，同时还得时刻紧盯他们的动向，不然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家里为数不多的生活用品是什么时候被偷走了……” 克里斯蒂娜仿佛打开了话语的阀门一般，痛痛快快地倾诉起自己深埋在心底的情绪。 她的双手交叉在小腹之上，凝视着曙光初现的天穹。 “我知道他们的悲惨，过着朝不保夕的混沌生活，但我并不可怜他们，虽然他们眼前的这片地狱不是他们自己选的，但是他们选择了在地狱中坠落，所以……” “所以，他们的死亡，对你来说也是自作自受，对吗？”荀回打断了克里斯蒂娜的叙述，他转过头来，星光闪烁的瞳孔正对着克里斯蒂娜疲惫的脸庞。 克里斯蒂娜愣了一下，随后脸上勉强扯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说道:“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并非出于报复之心，就把这种想法归结到运气之上吧。” “不能这样想啊，克里斯蒂娜。”荀回叹道。“无论是多么罪不可赦的人，他们的生命都不应该停留在与我们战斗的那一刻。” “哈？你在说什么呀？这是什么意思？”克里斯蒂娜瞪圆了眼睛，强烈的震惊让她的手掌如同筛糠一般开始剧烈抖动。 “说的可能有点玄乎了，嘛，总体来说意思就是我不想这样被动而又莫名其妙不带有主观意识地变成一个手中沾满鲜血杀人凶手，如果是我主观意识上想要把这个地区的人全都屠了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但是我并没有这个想法，那就很成问题了。”荀回解释道。 “我能说其实我对这件事情没有意见吗？”克里斯蒂娜弱弱地说道，语气中还带着些许的畅快。 荀回深深道看了面前这位瘦弱而又坚定的女子一眼，随后收回目光，否决道:“这个局面是由我们两个造成的，我有一票否决权哦。” “哦～不愧是你，伊索纳斯，在谈恋爱的时候就喜欢搞这种小把戏。”克里斯蒂娜揶揄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办？不会是先把这些死去的人复活以后，再任由我发挥吧，这也太扯……” “你真聪明，亲爱的，居然一下子就把我的企图猜了个十之八九。”荀回回应道。“不过呢，我比你想的要更加激进，我不但打算复活这些死去的魂灵，我还打算把整个洛克伍德地区的时间回溯，回溯到战斗还未发生时，整个地区完好无损的样子。” “啊，那真的是有可能的吗？”克里斯蒂娜的表情瞬间变得呆滞，随后她咽了一口口水，吞吞吐吐地说道。“如此的将死亡蔑视……” “现在这副样子倒是和以前一样了，刚才很活泼嘛。”荀回笑道。 “这才是你失踪后经历了那么多时光淘洗塑造的真实的我呀，哪有人是一成不变的。”克里斯蒂娜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也学着荀回的样子，屈膝抱腿。“我并不知道这样的改变对我来说是否称得上是好事，但至少这样可以让我在这片街区活的更好更顺心……” “你和我解释有什么用？我无论如何都支持你的选择啊，只要不后悔就好。”荀回拍了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说道。“像我现在要做的也是为了问心无愧呀，我不想莫名其妙地背负杀孽。” “对了，你有刚刚和我战斗的记忆吗？” 克里斯蒂娜想了想，随后摇头答道:“没有，完全没有，我能够清晰辨认的真实记忆停留在了你让我接触那一座由青绿色火焰铸成的灯塔之时。” “啧，连觉醒的过程都被删掉了吗？”荀回有些懊恼地说道。“本来还想捞点多元宇宙大灾变的信息呢，不愧是完美相关啊，抹除痕迹也做的这么完美。” “多元宇宙大灾变？你在说什么？伊索纳斯？”克里斯蒂娜抓住了荀回话语中的某个关键词，并毫不犹豫地发问。 “你无需在意。”荀回摆了摆手，随意地说道。“接下来我要开始了。” “开始——将整个洛克伍德地区的时间回转。” 随后荀回便如木偶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 “眼哥，话说真的有可能吗？我自己都有点不信，掌控历史还能这么玩儿啊？”荀回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当然，这可是你眼哥想出来的办法，以往对掌控历史这个能力的用法虽然很新奇，但基本上都生活化和攻击化了，没有运用其本质的力量，这一次也算一个尝试。”眼哥自信满满地说道。“更何况还有冥河螺旋来托底嘛。” “虽然如果这样子我会很看不起自己，但是毕竟我现在人性充沛，偶尔也需要发一下癫。”眼哥的声音激情澎湃，仿佛冬日里在雪地中熊熊燃烧的篝火。 “要上了，荀回，真以太的储备充足吗？” 第20章 我就是后悔药 荀回再一次看到了“历史”本身。 只不过，这一次并非是那一片平平无奇的海滩，而是一片金黄色一望无际的沙漠。 一颗颗如同微尘一般的沙粒汇集在一起，覆盖在原本平坦的地面之上，堆积成一座座山峦一道道沟壑。 偶然有或强劲或轻柔的风刮过，则会让原本看起来永世不变的沙之高塔时而偏转时而倾倒。 “这是我第二次俯瞰历史化生的的象征符号了，感觉和上次完全不一样啊，上一次还是赏心悦目的海滩呢，这另一片宙域的历史……”荀回有些感慨地说道。 “废话，一个宇宙里有一个宇宙的奇异点，而奇异点爆发时间的不同就会催生出全然不同的宇宙文明图景。”眼哥混沌色的瞳孔之上缠绕着晦涩难明的气息，漂浮着巡回身旁。“你应该庆幸看到的不是你完全不能理解的东西，比如说虫群的生命大合唱之类的……” 荀回听到这些话脖子缩了缩，似乎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奇怪，我当时明明只是看了一眼我们宇宙的历史具象耳边就有无数的话语涌现，现在却没有丝毫的声音出现啊……”荀回摸着下巴说道。 “又在说废话了，你当时的状态是什么？你好好想一想。”眼哥用一种幸灾乐祸却又不耐烦的语气说道。“你当时是在读条复活的过程中啊，一切要向你复活靠拢，所以你一进入历史具象马上就被急匆匆地回转到过去了。” “当时的你是被动的。” “现在你是主动进入历史具象的，当然不会着急忙慌赶去投胎啊。” “说话真是不好听，还说投胎什么的，不过的确是这样子。”荀回在天穹之上踱步，用一种旁观者的心态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世界的历史具象。 他们两个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你说……他们的不同点在哪里呢？”良久，荀回突然出声道。“我的意思是，这片沙漠又有什么寓意呢？象征着什么呢？” “你问我我问谁啊？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嘛？我的全知是有限全知，你都没有去感受就来问我了。”眼哥没好气地说道。“不过就这个状态来看，再与我们世界做个对比的话，我倒是可以推测一二。” “如果，我们的世界是由一个个英雄作为史诗的节点串联起来的一篇鸿篇巨着的话，那么这个宇宙就目前来看的话，就是纯粹的白开水，没有英雄的白开水。” “哈？这文明是怎么存续到现在的？”荀回直接一个歪头，疑惑地问道。 “一个文明如果只是要平稳度过的话，本来就不需要英雄，或者说没有英雄的状态才是完美的，英雄是变量，是打破安祥生活的重锤。”眼哥解释道。“只需要像蚁群一样，就可以生活得很好了，嗯？荀回你有在听我说吗？” 荀回站立在原地，把头低下，久久没有言语。 “我明白了，这个宇宙，恐怕在诞生之初，就已经受到了多元宇宙大灾变的侵扰，你刚才那段话就是最好的证据！”荀回有些兴奋地说道，但随即脸上挂着的欣喜笑容就褪去。“到时候再跟你说吧，一直在这儿聊闲天也不是个办法，早点把整片洛克伍德地区全部回转才是正经事。” “啧。”眼哥用语气词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嘛，首先是找寻到开打的那个节点，我看看——”荀回的眼瞳瞬间变成混沌色，同时瞳孔如同心脏一般不断跳动。 没过多久，荀回伸手，两根手指捏住了一个流光溢彩的光点，上面缠绕着如同光带般的历史虚影。 “哈，原来在这儿呢。”荀回眯眼看向光点。“说起来……” “别说起来了，你都用这个能力多久了？就连蠢笨如猪也能探究一二，更何况你了。”眼哥说道。“不说别的，就是你刚才对付克里斯娜的那个历史光影之箭雨都比现在你弄的这个有技术含量。” “原来是这样嘛……”荀回表情垮了垮。“可恶，居然被你猜到了我想说的东西，果然啊，语言这一块儿还是得练。” 一边说着，荀回将光点抛向空中，又用手心接住，随后五指并拢，将光点紧紧捏住。 “场景解明，灵魂回转，万物于历史的具象之上逆流——” 沙漠之上仿佛永世流转的风流骤然停息，随即开始顺延着先前的轨迹向前倒去。 “这就是掌控历史，我感受到了它，我感受到这个能力的真名实姓了——” …… 克里斯蒂娜担忧地看着像个木偶一样呆立着的荀回。 突然，拂过她脸颊的微风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态停息下来，随即，在空气中难以察觉的微尘正在慢慢地聚合，粘结成原有的形体。 破旧的房屋，肮脏的水沟，臭烘烘的小酒馆……房屋的质感与气味，同克里斯蒂娜记忆中的分毫不差，仿佛是从记忆中直接拓印下来的。 随后，便是更加惊悚的一幕，一个个成人骨架如同虚空造物一般在空气中凝聚成型，随后便是血红色的肌肉在骨骼上面贴合，内脏在其中完美无缺地填充，最后肉红色的皮肤犹如大衣一般将整个身体包裹起来，终究塑造出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天哪……”克里斯蒂娜嘴巴大张，惊叹道。“这实在是……” 那些刚刚被塑造出来的人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大口地喘着粗气，用带有敌意的眼神环视着四周。 然而，在克里斯蒂娜附近被塑造出来的人看到她时，脸上都会被强行扯出一个并不自然的微笑，手臂也被牵引着抬过头顶，朝克里斯娜挥了挥。 克里斯蒂娜:“……哈？这算什么意思？” 荀回仍然维持着那种呆板的姿势站立，然而他的声音却响彻洛克伍德地区的天空，如此豪迈，如此气冲云霄，仿佛将整个世界都手拿把抓。 “从现在开始，我就可以这样宣告——只要我想，我随时是这个世界的后悔药。” “唯一的后悔药。” 第21章 完美病 “希斯克利夫，这次呢，你做的很好，把爷爷奶奶都带到了林顿区。”荀回慢悠悠地用餐巾纸擦了擦自己的嘴说道。 “那肯定，老爹，你以为我是谁呀？”希斯克里夫嘴巴里嚼着汉堡，炸鸡在嘴巴里被磨蹭出酥脆的声响。“觉醒了那种力量之后，感觉想要对抗什么都能在最后获得成功。” “希斯克利夫，不要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容易呛到。”克里斯蒂娜拿起餐巾纸帮希斯克里夫擦了擦嘴，有些责怪地说道。“话说，比利夫什么时候有这种从自由联合传过来的餐饮店了？感觉跟我们阿克里夫大帝国的传统餐饮店有着明显的区别呢。” “工业化的流水线产物，出品很看当地的供应链，相同的产品在不同的地区有可能会呈现出不同的风味。”荀回摇头晃脑地回答道。“现代的连锁餐饮就是这个样子的。” 不光是克里斯蒂娜，连希斯克里夫都一脸懵懂地看着荀回，表情像见了鬼一样。 最后还是希斯克里夫回过神来，用一种崇拜的口气说道:“老爹，你才回到这个世界多久就已经能够充分分析商业模式了吗？，怪不得研究所那些叔叔阿姨一直在吹捧您，原来是真的有一套啊……” “别尬黑，在异世界也能学会这种东西。”荀回慢条斯理地拿起可乐，将吸管塞入嘴唇中，吮吸一口后，吐出惊世骇俗之语。“这种其实也和阿克利夫大帝国原有的政治体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在运营规模上一个大一个小罢了……” “别说了，这是碰都不能碰的话题，莫谈政治你忘……哦，原来帝国已经解体了……”克里斯蒂娜先是焦急地打断了荀回的话语，随后她想起了阿克利夫大帝国已经解体的现实，终究声音慢慢弱了下来。 “就算是它如日中天，我也没有什么好怕的。”荀回拿起一个照烧鸡腿，塞进了仿佛跃跃欲试想说些什么的希斯克里夫嘴里，后者满心欢喜地继续嚼了起来。“你看都已经莫谈国事了，帝国的结局还会好吗？” “话语权，并非是必要的，但是却是衡量一个国家政治环境的最好标准。”阳光透过高大的落地窗洒在荀回的脸上，荀回不由得眯了眯眼睛。“伟大不是靠强制执行吹出来的，就像这个太阳，是要民众发自内心的认同，而不是自诩为太阳。” “克里斯蒂娜，你刚刚也看到了，我那个能力，其实本质就是掌控历史，既然掌控了历史，那么自然可以遍观过去。” “阿克利夫特大国刚开始本就是一个草台班子，它建立的契机依托于各种巧合和完美的奇迹，这也就导致了创国者的水平不够，对政治制度的各方面底层架构自然有缺失。”荀回起身到柜台前端了一盘刚刚又下单的炸鸡，放在台面上，随后继续说道。“为了生存必须畸形发展，还刚好那个国家政治架构最长的一块板就是重工业，还刚好又碰上一个铁腕领导人统合了所有的政治力量，还刚好碰上了一场席卷整个世界的战争……” 说到这里，荀回有些绷不住地笑了:“感觉这个国家就是建立在‘还刚好碰上好事’这种极小概率发生的事情上，虽然付出的代价也和收获的东西达到了一个完美的平衡。” “你看看现在阿克利夫大帝国的轻工业水平，连我们现在屁股下面坐的椅子都是从自由联合进口过来的，令人感叹。” “你看看那个铁腕领导人留下来的烂摊子，就那个什么领袖崇拜，到现在都没有完全解决吧？我妈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令人感叹。” “你看看那场席卷世界的战争虽然让阿克利夫大帝国攫取到了超乎寻常的利益，然而此后，自由联合与阿克利夫大帝国的反目，冷冻战争间的对峙，再加上阿克里夫大帝国的中央大帝好大喜功，最后……轰！” 荀回做了一个模仿烟花炸开的手势。 “一个巨人就这么倒下了。” “爸，你说的真有道理，下次奶奶再教育我，我就搬出你的说辞来对付她。”希斯克里夫眼睛发亮。“每次都被她说的哑口无言，这下总算是有知识储备……” “停停停！你不要拿这个去说，尊重一下老人。”荀回又是眼疾手快地用手捏起一块炸鸡，塞到了希斯克里夫的嘴巴里。“到时候要是她一个岔气怎么办？” 随后，荀回看向在一旁不经心吃着薯条的克里斯蒂娜说道:“不过不能否认的是，对于创国者来说，当时这个政治体制是最完美的，然而伴随着体系的臃肿，人员的膨胀，外部局势的变化，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它就逐渐变得不完美了。” “完美，你一直在提到完美这个词。”克里斯蒂娜喝了一口可乐，把荀回话语中潜藏的暗示指了出来。“难道，这个词有什么特别的吗？” “恰恰瓜子，不对，确实如此。”荀回一个激动嘴瓢了，赶忙改口道，随后他看向在一旁大嚼特嚼的希斯克里夫问道。“希斯克里夫，你们的历史课本是什么样的？” “啊，历史课本，那就是一些无聊的数据和历史事件啊？”希斯克利夫有些不解地回答道。“老爸，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我换个问法，你有没有印象深刻的历史人物？” “哈？整个世界的历史不就是一本平平稳稳的流水账吗？”希斯克利夫脸上的表情更加不解了。 “你看，没有波澜，像一块完美的镜面。”荀回摊手。“从这个世界诞生之初，就已经深埋在文明的骨髓里。” “所有国家分崩离析的原因都是都是到了某个莫名其妙的节点。” “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完美，而不完美的都将被抛之脑后。” “阿克利夫大帝国是如此，那些被时代浪潮席卷而去的国家也是如此。” “我们的世界，从一开始就罹患了名为完美的病痛。” 第22章 完美平衡宏观叙事 “一个没有英雄的世界，过去，我习以为常，然而当我在异世界看到了不同的风景之时，回想起我们这个世界的历史，我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荀回摊开手掌，掌心折射出一道道历史的光影。 “在那个世界我感受到的是，天下英雄犹如过江之鲫，无数的英雄豪杰在历史这条长河之中留下属于自己的名姓和丰功伟绩。” “那里纵然历史断代，文明多次灭绝，但属于英雄的史诗依旧流传在世间。” “我们这个世界呢，我不敢说没有英雄，肯定是有英雄存在的，然而却被名为完美的橡皮擦去了他们的痕迹，只有冷冰冰的记录。” “来，希斯克里夫，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你告诉我，阿格里夫大帝国的创国者，第一任中央大帝叫什么？”荀回一把拎住犹如饿死鬼投胎一般的希斯克里夫的脖颈，用慈祥的表情问道。 “咕咚——”希斯克里夫一口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随后回答道。“不知道，历史课本上根本就没有写，都说了我们历史课只教国家间的历史事件，根本就不会介绍个人的。” “唉，所谓的问题纠结所在。”荀回松开了手，仰头叹道。“完美的历史不是完美的历史，有缺憾的，有血有肉的历史才是完美的历史。”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被引导，失去了从细微处探寻光亮的能力。”荀回说道，他手心的历史光影犹如绽放的花华，又犹如万千亡魂的嘶吼，控诉着自己被遗忘的事实。 克里斯蒂娜一直这样静静地看着，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在自己面前长吁短叹。 她不能发言，她不敢发言，她也没有发言的理由。 她对丈夫深恶痛绝的一切都感到习以为常，那份炽热的情感她并不理解。 “英雄，这个词，是他生造出来的吧？”克里斯蒂娜心道。“这个词的释义，我实在无法理解……” 而这时，荀回似是无意地说道:“当我在那个异世界攀登到顶峰的时候，我得知了一件事情，在那个宇宙，在这个宇宙，在无数个和我们相同的宇宙，摧毁世界的多元宇宙大灾变正在上演。” “万界之癌，诸天之瘤……” “你是说我们这个宇宙也有吧？”克里斯蒂娜突然打断荀回的话语道。“那么这个多元宇宙大灾变如果不处理的话，后果是什么呢？” “死。”荀回笑眯眯地说道。“或者是比死更加恐怖的结局。” 一旁已经染上暴食之罪的希斯克里夫颤颤巍巍地回过头，口中的食物碎屑掉了下来。 “老爸，你……你说的真的假的？” “真的，你爹我还会骗你们不成，我伊索纳斯只玩儿真实的，多的不说，少的不唠……抱歉，串台了。” “这是灭世危机吧？伊索，你怎么看起来没那么紧张啊？”克里斯蒂娜问道。 “这个多元宇宙大灾变啊，分很多种的，有的是长线的，有的是短线的，追求的毁灭宇宙的方法也不同。” “那我们这个宇宙呢？”克里斯蒂娜急切地问道。 “我们这个宇宙比较特殊，估计从诞生之初就开始了，属于长线中的长线，运营局中的运营局。”荀回解释道。“不过最近好像整个多元宇宙的大灾变都开始被陆续引爆了，这个就不好说了。” “不过呢，我现在倒是没有那么怕它，它的真名也被我摸了个十之八九了。”荀回说到这里，似乎是有些口渴了，举起可乐杯灌了几口，随后继续说道。“真名的话，是重要的信息，有了证明就可以制定专门对付它的计划和手段了，你也注意到了我刚才一直反复提及的东西了吧。” “似乎是和……完美和历史有关？我说的对吗？”克里斯蒂娜的语气中带着疑惑。 “没错，所以我的猜想是——” “完美平衡宏观叙事，就是这个多元宇宙大灾变的真名。” …… “真有你的呀！这么偏门，这么复杂的多元宇宙大灾变都能猜出其核心问题所在。”眼哥夸赞道。“以绝对的完美将整个宇宙渗透，以绝对的平衡来衡量完美的尺度，最后以宏观的完美本身造成不可辩驳的毁灭……” “宏观叙事，完美，平衡，这都已经占了三个超级大要素了，我们不会是一不小心直接捅到了多元宇宙大灾变的中枢点了吧？”荀回有些胆战心惊地说道。“我操，这个多元宇宙大灾变怎么那么坏呀？我现在就算知道了它的要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它呀，更何况这还是我猜的。” 说完，他双手合十:“我感谢上帝，我感谢父母，我感谢多元宇宙大灾变，我感谢……” “别发癫了，你连命运的既定都可以跨越，就算是三个超级大要素又如何？”眼哥说道，言语中竟然带着些许的鼓励。 “唉，到最后终究还是得感谢那个吃东西的能力，那可是衣食父母啊。”荀回感叹道。“来捋一捋吧，如果真的是这个三个超级大要素纠结起来的超级至尊豪华升级版多元宇宙大灾变，该怎么做？” “首先，我得逆转这个世界所有人都罹患的完美病，第二，我得打破这个绝对的平衡，第三，我觉得最哈人的就是这个，我他妈得用我的结构主义来打败宏观叙事，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荀回一字一句地分析到到最后痛苦地抱住了脑袋。“我不想再想了，一想到这些要素之间还有可能打配合，我的脑子就要裂了，我们上次解决命运既定都费了老鼻子劲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顺从伊索纳斯的遗愿来这个世界，哪里凉快待哪里去，我特么想回家休息。” 眼哥的眼球也从光芒万丈到迅速黯淡下来。 “你一这么说好像还真是，逐个击破好像都不是很好的办法，毕竟是多元宇宙大灾变奇美拉嘛。”眼哥咂着嘴叹息道。 “算了，等你那个衣食父母的能力给你随机出一个新的能力我们再来推测怎么解决吧。” “反正还有三天。” 第23章 旧日之准 “说实话，你取名字真的很烂，这次多元宇宙大灾变你就把三个要素往上粗暴堆叠，毫无技术含量，好歹做一点修饰吧，平时你不是最喜欢那种中二元素了吗？”眼哥说道。 “已经……燃尽了……脑子里空空荡荡，没心思想这些东西。”荀回有气无力地说道。“不过说到底，把希望寄托于三天后那个虚无缥缈的新能力真的好吗？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身上还有一个能力隐藏在那边，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蹦跶出来呢。” “你第几周得的那个能力啊？”眼哥有些惊奇地问道。“你都已经经历那么多常人难以经历的事情了，居然还没有被引动吗，那可确实比较硬挺了。” “唉，只希望不是死爹妈这种条件吧，不然我情愿一辈子都不触发。”荀回感叹道，随后他突然转过头来对眼哥怒目而视。“这话题怎么偏到这个上面来了？都是你的错，眼哥。” “好好好好，你想言归正传就言归正传。”眼哥用一种哄小孩儿的语气说道。“外面的克里斯蒂娜和希斯克里夫看似在沉默着一言不发地吃薯条，但实际上都在关注你呢，你还不出去啊？” “他们应该早就习惯我这种特立独行的行为了。”荀回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道。“再说了，我荀回一生行事何须向旁人解释——” “莫名其妙地热血起来了……”眼哥吐槽道。 “就像这次，不也是我特立独行的结果吗？要不是我执意要用那个掌控历史的能力来回转整个洛克伍德地区，我都不会知道它的真名……” “你先等一下。”眼哥突然叫停了荀回的话语。“你刚刚说什么？” “真名啊，我说话声音很清楚吧？怎么你一副见鬼了的表情？”荀回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不会不知道吧？我还以为你一开始就知道了，一直瞒着我呢。” 眼哥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冷汗直冒:“这这这这这……这我真不知道，又是什么新东西？感觉我的有限全知的含金量越来越低了……” “唉，再这样下去就只是多了一个大脑而已了，感觉不如妮娜。”荀回说道。“令人感叹，版本迭代这一块。” “那你起码告诉我这个真名是什么呀？”眼哥说道。“说到底，我的能力本质上又不是有限全知，而是所谓的闻一知十pro max版，我至少需要一点点信息才能够推知。” “那我这些能力都用了不知多少回了，你怎么还是没有看出里面潜藏的更深层次捏。”荀回专门捏着眼哥话语中的七寸打。 “这我就不知道了，恐怕是你那个吃东西的能力做了遮掩吧。”眼哥却没有回避，而是正面地回应了荀回。“毕竟那个能力的格太高了，稍微关照一下由他衍生出来的小弟也算得上正常。” “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真名是什么意思了吗？” “切，你情绪那么稳定，真是越来越像人了。”荀回有些不满地说道，似乎是因为没有用自己的话语挑拨到眼哥抓狂而遗憾。“那我就告诉你吧，总感觉我不告诉你的话，这件事就变成我的错了。” “真名，实际上是开启二阶段的钥匙，是通往崭新世界的敲门砖，是位格晋升的唯一途径。” “每一个真名，都是唯一的，也都是潜力的象征，是多元宇宙的认证，只有足以超脱多元宇宙的能力，才会拥有真名。” “有了真名，我才可以开启能力的二阶段，值得庆幸的是，自从知晓了第一个真名之后，再看我那些已经获得的能力，发现都有真名捏。” “所以说啊，运气来了就是……” “不要自吹自擂，接着讲。” “唉，真是一个没有情调的家伙就我的理解来看的话，这个真名觉醒的条件其实也跟游戏里面差不多，一个是熟练度，一个是使用它的角度和多样性。” “哦，原来是这样，我明白这个机制是什么了。”眼哥突然从沉思的状态中挣脱出来，恍然大悟地说道。 “掌控历史是你最常用的攻击手段，从熟练度方面来讲，没有人可以质疑，而回溯洛克伍德地区的时间补上了你使用技巧方面的最后一块拼图，从而激发出了真名。” “说的没错，就是这种机制，还得是你呀。”荀回高兴地说道。 “所以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那你得自己思考思考了，为什么你那个让你获得近乎无限真以太的长帽子能力，没有觉醒真名呢，你除了在你后脑勺挂了一个24小时常亮的虚拟月亮还干了什么？你得不断深入开发了——”眼哥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那种事情以后再说啦，还有一个前置条件没说完呢，这也关系到这个能力怎么使用。” “那你快说。”眼哥又恢复到了冷酷无情的阶段。 “这是很羞耻的一点，就是，如果一定要开启这个能力的二阶段，就必须要念一段非常非常中二的颂词，连同真名在内，本来斩击皇帝就已经够我受的了，现在再加一个这个，怕是有点儿……”荀回有些扭捏地说道。 “胡说八道，有这种环节你不但不会感到羞耻，反而会非常高兴吧。”眼哥毫无怜悯地戳穿了荀回的伪装。 “啊哈哈，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哈哈哈。”荀回又开始装傻充愣。 “那么掌控历史的真名究竟是什么呢？能不能完整的详细的给我透露一遍？包括你那个很嫌弃的中二颂词。” “哦～你问这个那我就不困了，就等着你问这个呢。” 荀回立刻恢复了庄严的姿态，清了清嗓子，随即如同伫立于世界顶端的帝王一般高声宣告。 “过去时光的准绳，已去历史的尺度，万物的源头，千般命运的收集者，梦想的火星，抓握时钟的囚徒。” “这就是我真正足以称为最强的，也是第一个知晓其真名的能力——旧日之准！” 第24章 《关于有效可控批量觉醒真名的相关研究》 “任何东西，最重要的就是高效和快捷以及高产。” “不要跟我谈什么唯一性，独一无二性，慢工出细活，小心使得万年船。” “一旦量产，管你什么工匠精神，直接被我一套糊脸上就老实了。” “多元宇宙亿万年未有之大变局正在加速演进、愈加激荡，多元宇宙大灾变正在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展开。真名的觉醒在提升能力的深度与广度和拯救多元宇宙的性能中的关键作用日益凸显。适应新形势、应对新挑战、开创新局面，我们应该构建全方位、多层次、立体化的觉醒真名的有效方法，为加快提升各个能力的质量、推动构建多个能力组合技联合作出更大贡献……” “说完了吗？说完了吗我请问了。”荀回抠着鼻孔说道。“你说的这些我早就背过了，致敬传奇学科政治，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 “别闹，我是认真的。”眼哥显然对荀回打断自己演讲的行为感到非常不满，那只混沌的眼球直勾勾的瞪着荀回。“你难道不想有一个行之有效的批量觉醒真名的方法吗？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这么不懂得我的良苦用心呢？” “我看你是想吃紫蛋了。”荀回手中突然无中生有地变出一把手枪，直接对准了眼哥的瞳孔。“专门挑我爸妈以前对我说的话说是吧？喜欢往我的雷池里蹦是吧，那我请你吃点儿广东菜——” “别这样，有话好说，和气生财。”眼哥求饶道，但是字里行间没有丝毫的歉意。“不过你现在发动能力的速度比以前快多了，几乎是物随心至啊，是已经成为你的本能了吗？” “是的，毕竟解放了真名嘛。”荀回手中的手枪直接消失，自然得仿佛理所当然一般。“对基础属性都有加成的，我现在都没有输出真以太来加快动作，平时用来具现物品的真以太相当一部分都是用来加快动作的，这样消耗明显减少很多了。” “只加强了基础属性的话，那就有点招笑了呀……”眼哥若有所思地说道。“毕竟这种速度你以前又不是达不到，只要真以太堆得够多，基础属性这种东西根本就无所谓吧。” “你这不废话吗？你见过什么角色超进化只加基础属性的？”荀回说道。“当然会有特殊机制啊，虽然说我目前只探索出一种……” “那一种是什么呀？告诉我。”眼哥瞬间高兴地说道。“你小子一声不吭就开发出个新能力，还得是你呀。” “时间不出，空间为王，这句话应当是我们读了这么些年网络小说的共识，然而时间和空间本身就是密不可分的，宇宙这个名词也就是时间和空间的结合嘛。” “原来的话，我对历史光影的应用更多都是精神攻击，就是用这些剪影生生把对面的意识给压垮，顶多也就是拿真以太作为载体，把历史光影作为缠绕于其上的剧毒。” “然而现在不同了……” 荀回的掌心，一道道璀璨的星光于其上盘旋。 “我可以直接把历史光影化为物质，砸到别人身上去，所谓真正历史的质量和厚重，就是这一道道星光。” “而当我将历史光影化为物质作为攻击手段出现的那一刻，那道历史光影就会侵蚀现实，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取代当前的时间线，以这道历史光影本身作为新的时间发生点，无视所有的因果倒错，直接开创一个新的时空。” 荀回将手中的星光散去。 “过去的帝皇从此以后，也可以干涉未来了。” “不是你唠唠叨叨说那么多，我总结出来的就一点儿，这是个场地技呗，而且还是那种敌我不分的超级场地技，你就说开创出新的时空对你有什么用？”眼哥打断了荀回的中二。 “对我有属性点加成的，因为我是那个时空理论上的主人。”荀回认真地回答道。“不过还是破釜沉舟的招式，用多了容易把整个多元宇宙时空都搞乱。” “这就对了嘛，所以别再吹嘘你那个旧日之准了，我们还是说回怎么批量解明你所有能力的真名吧，关于这个东西我可是相当认真的。”眼哥用催促的语气说道。“我们刚才偏题太久了。” “还能怎么办？接着继续堆场次堆技能数呗，要的就是一个熟练，从此以后我们还要针对性的练习，面对敌人要提前想好这次该用什么能力，不能一看到对面就下意识地用万金油的旧日之准和无限能量，再这样下去不光不能觉醒真名，连我自己都要变成狗脑了。”荀回想了想，随后提出一个办法。 “有一说一，你现在战斗不就是狗脑吗？纯纯的公式化战斗，碰到对面，不管是菜的还是厉害的，上来就掏斩击皇帝，砍了再说，砍不动再换肉搏加远程光炮a上去，再不行就跟对面耗，最后不耐烦了就用冥河螺旋之主的位格压上去。”眼哥吐槽道。“不过你说的对，是得加强其他技能的使用频率。” “像你那个绝对连接，之前在原来世界用的都比现在多，能知道真名就怪了。 ”眼哥喋喋不休地说道。“还有你那个灯塔，要不是最近心血来潮刷了几次使用次数，不然的话从头到尾就用过两次……” “不过呢，你话语中有一点被你忽视了，我来补充一下，你得从多个角度思考这些能力还有什么开发点啊，我可不是空口说白话，这是你自己说的。”荀回已经在翻白眼了，眼哥依旧如机关枪一般突突着。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懂得都懂，那你给咱举个例子呗。”荀回相当不耐烦地打断了眼哥的话语。 “让我想想……哈啊～还真让我想到了。”眼哥亢奋地说道，混沌色的眼球上出现了一根根红血丝。“就拿你那个绝对连接说事，都已经连接了，还是绝对，不就相当于在你和被连接的人身上构架了一条坚不可摧的通道吗？” “把对方身上你没有的能力直接连接过来呀，甚至你想要给人家保留还是直接拿走都是你一念之间的事情。” “我操，你这家伙心真黑。”荀回听着听着双眼放光，竖起了大拇指。“我他妈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25章 多元宇宙点子王的试验成功啦 “我之前还在想身边那个阿斯莱女士那个定时炸弹该怎么处理？甚至还担心当时的克里斯蒂娜会和她联动，现在好了，直接把她的那个炸弹挪到我身上来就是了。”荀回迈着轻快的步伐，在街上走着，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得意笑容。“不对，到了我身上也不算是炸弹了，而是锦上添花。” “所以一个能力最重要的还是你怎么理解它，这样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特别是这种概念系的。”眼哥说道。“连接代表着道路，道路代表着物质的传递……” 而此刻的克里斯蒂娜和希斯克里夫，正缩在荀回的背后窃窃私语。 “妈，我爸这个性格变化未免也太明显了吧，所以说我很喜欢这种性格就是了，他在没有失踪前，你见过他这样蹦蹦跳跳吗？”希斯克里夫有些惶恐地盯着在前方迈着轻快步伐的荀回，意有所指地问道。 “没有见过，倒不如说以前的他连微笑都很难在他的脸上找到。”克里斯蒂娜脸上挂着追忆的神色。“或许是异世界的经历对他的影响太大了吧，让他学会了自我疏解，不过真不知道对他说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喂！前面的！站住！” “说的就是你，克里斯蒂娜，才几天不见就忘记我了——” 克里斯蒂娜似乎回忆起什么，浑身一颤，脸上露出些许害怕的神色，但随即，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脸上害怕的表情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不屑，她撇了撇嘴，一脸无所谓地往前走。 “喂——” “什么玩意儿？后面有啥倒霉东西在吵吵？”荀回掏了掏耳朵，有些不满地问道。“难道是很厉害的人物嘛？” 荀回转过头去，映入眼中的是一道流里流气的身影，举手投足都在散发着一种轻浮的气息。 荀回皱了皱眉，随后看向克里斯蒂娜。 “这货你认识不？” 克里斯蒂娜摆出一副伤脑筋的表情:“这个像混混一样的人是阿帕奇，在你失踪以后经常来我们家威胁我们要收保护费，但是每次被阿斯莱先生赶跑了，这次估计是看到了我和希斯克里夫两个人出来，所以就起了歹念吧，毕竟我们家在洛克伍德地区还算富裕。” “喂喂喂，你这家伙，我建议你不要妨碍我，不然的话我的拳头可不是好惹的！”名为阿帕奇的混混一边说着一边还炫耀似的比划了一下拳头。 希斯克里夫和克里斯蒂娜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小混混。 “什么嘛？能够在我的家人面前说这种话，本来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原来只是公式化的小混混呀。”荀回的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混沌微笑。“而且在这年头，这么超雄的人也不多见了。” “我呢，虽然已经看腻了那种龙王归来装逼打脸的低能小说了，但是呢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我的身上还是很爽的，你说对不对呀？”荀回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至少我是完全没有办法拒绝的。” “本来看到克里斯蒂娜他们过的虽然不好，但是也算不上特别差，以为要失去这个机会了，没想到瞌睡来了送枕头啊。” “谢谢你，你是叫阿帕奇是吧？真的很感谢你。” 阿帕奇看着荀回这副模样，背后冷汗狂飙，他咬牙，色厉内荏地大声叫道。 “你，你这家伙，不要以为摆出这副模样我就会被吓跑，都是纸老虎，没错，都是纸老虎，喝！” 他似乎下定了决心，闭上眼睛，一个迈步，朝荀回冲来。 “就算是你伊索纳斯回来也改变不了这个家庭的现状，现在这片阿克立夫大帝国的土地上秩序重新归于混沌，这是我们的乐园，你们的地狱！”似乎是为了壮胆，在冲刺的同时，阿帕奇这样叫道。“未来是属于我们的！” “难说。”荀回直接一个闪身出现在空中，一脚踩住阿帕奇的头，以泰山压顶之势压下，生生将其踏入水泥的地面。“这种混沌根本就不会持续多久，你自己眼界太窄，看不到在暗处的交锋，而且，无论最后赢家是谁，都不会允许你们这种不安定因素出现。” “还有一件事，你以为我的科研能力是别人吹出来的吗？信不信我现在直接跑到自由联合马上就可以捞到一个国家项目的领头人。”荀回又是一脚把已经镶嵌在水泥路面上的阿帕奇一脚踹到空中，用手捏住他已经伤痕累累的头颅。“哥们儿，是不是没读过多长时间书啊？” “嗬……嗬……”阿帕奇已经没有办法回应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已经是布满了细密的伤口，殷红的鲜血顺着伤口慢慢地流淌了下来。“可恶！我……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到现在还在说这种杂鱼台词，你是那种过了24点就会刷新的npc吗？”荀回相当无语地说道。“算了，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刚好让你试验一下我能力的不同侧面。” “不要，不要……”阿帕奇的瞳孔瞪大，似乎眼前的荀回是什么大恐怖一般。“咕……杀了我……” “我有这么可怕吗？都已经到了宁死不屈的地步了。”荀回疑惑不解地转头看向克里斯蒂娜和希斯克里夫两人问道。 “有一说一，实话讲的话，现在老爸你真像一个幕后大反派。”希斯克里夫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脸上还挂着绷不住的笑容。 “没意思，我明明是真真正正的救世主啊。”荀回有些无语地说道。 后他把嘴巴凑到阿帕奇的耳边，轻声细语，犹如哥唱的摇篮曲一般说道:“你要清楚，这个实验对我是没有好处的，但是对你却是天大的好处啊，你应该我怀有感激之心啊。” 阿帕奇的眼睛迷离了一阵，随后眼角缓缓的淌下了一行清泪。 “怎么还哭上了？我都说了是为了你好，搞得好像做这种事情对我有什么好处一样，唉，说起来我还是把你复活了的恩人呢，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恩情的，真是让人抹一把眼泪呀。” “妈。”希斯克里夫拉了拉克里斯蒂娜的衣角，随后凑到这个端庄的女人耳边说道。“这是在pua吧？这一定是在pua吧，我他妈看了都觉得毛骨悚然。” “不要说脏话。”克里斯蒂娜瞪了一眼希斯克里夫，随后若有所思地说道。“感觉有一点像中央大帝的那一套话术啊……” “您可别说了，这是又是碰都不能碰的话题，我们还是看父亲接下来怎么做吧。”希斯克利夫已经不知道今天自己下意识流了多少次冷汗了。 “我开始了，你要是疼了也别叫，那样会吵到我的。”此时的荀回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但口中吐出的却是让人不寒而栗的话语。 阿帕奇的手脚轻轻地抽动着，身上的损耗和肉体上的痛楚，让他的意识已经慢慢模糊了。 “那么——”荀回如渊如海的眼光中突然溅射出无数的光彩，与阿帕奇头颅贴合的手掌也绽放出无数乱坠的空华，盘旋在两人的周围。 随即，荀回张口念道:“万物同协，合众为一，连接的意义不只是为了连接，更是为了共享和夺取，我即是一，我即是万，我是连接的原点，我是夺取的终端，我是——” “绝对连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下一刻又瞬间被解放。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荀回有些恍惚地松开手，阿帕奇如同一根蓬草一般飘飘乎乎地坠向地面。 荀回下意识地手一抬，用一道由纯粹真以太组成的屏障接住了阿帕奇。 随后用一种慢吞吞的速度，将其降落到了地面上。 “眼哥，你再给我复述一遍我这次设定的条件，我怕是我忘记或者记错了——”荀回的声音完全与以往不同，仿佛自遥远的天穹之上传来，充满了神性。“这实在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 “唉，你这状态不对劲啊，看来到时候还得好好复盘了。”眼哥有些遗憾地说道。“我们设定的条件是你像抽盲盒一样从他身上随机抽取一项概念试试水，所以你到底抽到了什么让你变成这种抽风的样子？” “我不知道，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荀回迷茫地摇了摇头。“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体验……” “唉，怎么就直接被冲成傻子了呢？”眼哥与其说是担心，不如说是幸灾乐祸的语调说道。“居然还得让我来逆输入人性给你，要是没有我，你这把又寄了。” 眼哥一边骂骂咧咧地说着，一边将一种如同河流一般难以言说的温暖感觉如同输液一般输入荀回的体内。 “靠，又翻车了——”荀回捂住脑袋，是在他人性复归之后说的第一句话，他弓背屈膝，跪在地上，似乎非常懊悔。“我到底抽了一个什么玩意儿？” “嗯，我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估计又被多元宇宙大灾变给阴了。”眼哥是一副公式的恍然大悟的语气。“所以说我们就不应该期待随机礼盒，这玩意儿是最容易被下毒的东西。” “又被那个完美平衡宏观叙事给阴了？我还以为是我刚才捏的这小子天赋异禀呢，有这种过量的神性，我都想给他承认错误了……”荀回碎碎念道。 “那不废话吗？如果按照你这种说法的话，这个世界有这这么多神性的人不是多如路边的野狗了，还有，你取名的品味真烂。”眼哥狠辣地讽刺道。 荀回瞥了一眼瘫在地上像一条死狗的阿帕奇，漫不经心里问道:“现在该怎么办？还在这货身上抽卡吗？” “你至少加个定轨吧，而且是那种必中的定轨，不要再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人家身上到处乱摸了。”眼哥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劝诫道。 “……我想到了。”荀回说道 用一种莫名兴奋的语气说道。“这一定会是一个好主意。” “靠，你这个多元宇宙点子王又想出什么歪主意了？”眼哥故作轻松的语气中藏着畏惧。 “稍微给他一点补偿吧，夺走他注定一生贫穷的命运。” 随后，荀回神色一凛，再次张口念道。 “万物同协，合众为一，连接的意义不只是为了连接，更是为了共享和夺取，我即是一，我即是万，我是连接的原点，我是夺取的终端——” 随即，荀回清了清嗓子，念出了与先前迥然不同的词句。 “是为了永无饱足的贪欲，也是为了人性中一缕微弱的光，期待命运的改变，敲响变革的时钟。” “夺取吧，眼前之人贫穷的命运。” “绝对连接！” 霎时间，荀回感受到了某种冥冥之中难以言说的力量从阿帕奇身体里被粗暴的拉扯出来，又被粗暴地塞到他的身体里。 “天呐，真的有脏东西进到我的身体里了。”荀回不由得惊叹出来，随即他调用体内的真以太直接把那一缕厚重的命运捏碎。 “结束了，他人难以化解的命运，对我来说只是一碟小菜而已。” …… “你醒过来了。” 阿帕奇缓缓地睁开眼睛，用一种初生婴儿般的纯洁眼神低头看向自己虚幻的身体，又看向荀回，不解地问道:“我，我这是……” 荀回鼓起掌来，脸上带着庄严的微笑:“恭喜你了，从此以后你将摆脱注定贫穷的命运，那份命运将由我来承担——” “听懂了吗？从此以后你会飞黄腾达，或许你还可以获得你想要的生活……” “然后呢？”阿帕奇突然出声道，此刻的他倒像是一个睁眼望向崭新世界的孩童。“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我接下来又能做什么？” “去享受人生吧，享受对你来说未知的人生，当你的灵魂回归你的肉体之时，你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至于我这么做的原因……” “我的试验成功了。” 第26章 网道 “在那三个像奇美拉一样组合在一起的要素当中，我最头疼，最难以下手的是宏大叙事。” “宏大叙事必然是一种神话的结构，它也必然是一种政治结构，一种历史的希望或恐惧的投影，这使得一种可争论的世界观权威化。” “宏大叙事是一种完满的设想，是一种对于人类历史发展进程有始有终的构想型式。” “宏大叙事是针对整个人类社会历史发展进程所进行的大胆设想和历史求证，它的产生动机源于对人类历史发展前景所抱有的某种希望或恐惧，总要涉及人类历史发展的最终结局，总要与社会发展的当前形势联系在一起，往往是一种政治理想的构架。” “正因为他是历史学家的追求和目标，所以我才感觉难以应对，简直就像是在面对另一个我一样。” “但是，当我今天正式宣告这个试验成功的时候，某个想法就应运而生。” 不再是那家明亮整洁的快餐店，而是一家阴暗的小咖啡馆，荀回坐在陈旧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说着，他的身边是有些拘谨的克里蒂娜和希斯克里夫。 而与他面对面的，是仿佛焕然一新的阿帕奇，他正襟危坐地挺直了腰背，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荀回。 “你能不能不要用种眼神看着我和你之前完全不一样，怪渗人的。”荀回停下了高谈阔论，用古怪的眼神看着阿帕奇。“我有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阿帕奇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手中冒着热气的咖啡，用与先前完全不同稳重的姿态轻声说道:“您在与我连接之时，并没有刻意地去阻拦他人的过往和人生流向我的脑海，所以我估计算是领略到了别的高于我的上位者的人生与过去，看到了寻常人难以想象的风景……” “我懂了，我说你怎么变成这一副做作的模样，完全没有之前那种纯真的感觉，原来是三观被不断打破重塑，最后获得了这种称得上成熟的观念。”荀回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道。“虽然对我来说这种事情是一定要避免和克服的，但对你来说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 “没错，不是一件坏事，至少让我认识到了我以前的认知有多么的狭隘。”阿帕奇把咖啡放在桌上，淡淡地说道。“现在就算我不再是我，我也不后悔。” “妈。”希斯克里夫的声音在克里斯蒂娜耳边回荡，惊恐万分地说道。“这是真的pua成功了，就像我看的那些自由联合的电影一样。” “还真是……等等，希斯克里夫，你是怎么直接在我耳边传话的？”克里斯蒂娜先是应和着，随后像是发现了某个盲点一般，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当我心中升起不想让父亲听到这个念头之后，这个直接传话的能力就出现了，仿佛应和着我的想法。”希斯克里夫解释道。 “其实你直接说出来，他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克里斯蒂娜回答道。“你还是认真听他们两个的对话吧，反正这种事情也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总之，这个小混混的转变也太过明显了……”希斯克里夫嘟囔着，却是不再说话。 “既然你多多少少看过我的一点记忆，那么就好办多了，也省得我解释。”荀回颔首。“知道了吧？多元宇宙大灾变。” 阿帕奇点点头说道:“知道，刚刚您说的那番话，我也听懂了，难道我们宇宙的多元宇宙大灾变的要素就是宏观叙事吗？” “这句话就说明你根本就没有听全，都说了，你们宇宙的多元宇宙大灾变是罕见的连体婴形态，彼此串联，相互印证，足足有三个要素。”荀回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只是单纯的宏观叙事，我直接上去跟他爆了更有效率，毕竟跟世界较量我还是有经验的。” “三个。”阿帕奇重复了一遍。“三个。” “三个，没错，是三个。”荀回用手比了一个三的手势。 “那么剩下的两个到底是什么呢？”阿帕奇皱着眉头。 “平衡和完美。”荀回摆了摆手，有些无力地说道。“已经和完美打过了，那玩意儿是真抗揍啊。” “这……”阿帕奇咬牙，脸上忽的露出颓唐的神情。“还有希望吗？” “平衡和完美我目前实在想不到有一个可以付诸实践的方法去解决，这两个实在是太过bug了，不过宏观叙事我倒确实是在与你连接后想出了一个办法。” 荀回目光炯炯地盯着阿帕奇，像是在盯着一块璞玉。 “网道，这就是我的办法。” “除了你之外，我也许还会找到一两个人，或者说是一两个原点，你们将会有交流的机会，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交流的必要。” “要记住，你们并不特殊，与这个世界其他的芸芸众生并没有区别，最多只能称得上幸运，足够幸运能够引起我的兴趣，给予你们改变的命运。” “你们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改变，只需要在这片大地上按照你们的生活方式必须向前就好了。” “至于为什么——” 荀回身体前倾，双手在面孔之前交叉，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在我的世界，有这么一个理论，叫做六度分离理论。” “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五个，也就是说，最多通过五个人你就能够认识任何一个陌生人，最后认识全世界。 ” “我的网道也正是依照这个理论诞生。” “当你们行走在这个世界上与陌生人接触时，你们也会在他们身上留下连接的种子，随后，这样一枚枚象征着连接的种子会如同家族谱系一般开枝散叶，最后支起一张足以抵抗宏大叙事这道洪流的巨网。” “正所谓想要抵抗洪流也只能用相等的力量去制衡。” “所以，这是我在这个世界向多元宇宙大灾变发起抗争的第一步。” 第27章 康普雷斯 红墙灰瓦，墙面上分布着一道道细微的裂痕，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痕迹。 古铜色的大门上挂着一串串银质的风铃，在这样苦寒的天气之中，依然鸣响着清脆的声音。 昔日雪白的屋顶上已经挂满了漆黑的污渍，那是永远无法洗去的战争的阴影。 阿克利夫大帝国的首都比利夫的中央，伫立着这么一座古老而又庄严的宫殿。 阿卡夏之宫，所有人都这样称呼它，这座阿克利夫大帝国中央大帝的办公地与居所，是昔日阿克利夫大帝国荣光的集中点，然而现在这一繁华化身的背影却显得这般落寞。 “是时候该跟这里做最后一次告别了。”末代中央大帝康普雷斯双手叉腰，注视着眼前已经近乎空无一物的房间，叹息着说道。“接下来这个国家的船舵就不会在我手上把控了，未来会走向何方，只有天知道。” 他用眷恋的目光划过有些陈旧的空荡画框，那是他曾经摆放自己与家人合照的地方，然而现在那张合照已经被他收进了行李箱，准备和他一起踏上离开的旅途。 “终究还是不舍啊……”康普雷斯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疲倦和悲伤。“一想到是我终结了这个伟大的帝国，我浑身的细胞就仿佛在发抖……” “但是，实在要改变啊，难道还能有比解体更好的方法吗？各地早就不是一条心了，帝国本身都已经是名存实亡，我只不过是点燃了最后一道引线……” “唉……” 浓浓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惆怅在这个房间之中弥漫开来。 “要聊聊吗？” “谁？” 几乎是在耳边响起了陌生的声音时，康普雷斯就抬手击发出一道碗口粗细的灵子光束，凭感觉向后打去。 “不要这么激动嘛，说起来如果你记性好一点的话应该还认识我。”那个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毕竟我只是失踪了二十年，又不是死了。” “还有，能量的量级不错，反应速度也可圈可点，怎么看都是正在壮年的感觉啊……” 鬼魅般的声音缠绕在康普雷斯的耳边。 “你到底是谁？这种力量，难道是自由联合的秘密部队？”康普雷斯丝毫没有懈怠的表现，他弓着背，眼睛如同巡视的猎鹰般对着四周扫荡。“我并不认为一个已经解体的国家的元首还有什么值得你们去觊觎的。” “唉，看来我已经被忘记了，明明我还记得曾经在宴会上见过您呢。”须臾之间，顶着伊索纳斯面容的荀回自虚空中浮现。“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 康普雷斯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声音的主人这么快就在他面前现身，他揉了揉眼睛，借此看清了荀回的外貌。 “这个外貌，好眼熟啊，你是……”康普雷斯陷入了沉思。 “我是……”荀回也配合着他拉长了声音。 “你是谁呀？完全没有印象了。”普雷斯相当苦恼的挠了挠头，随后说道。“最近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把很多过去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伊索纳斯，这个名字还记得吗？”荀回用无可奈何的语调说道。“就是那个之前失踪的灵气相关项目的科研带头人。” “现在，我回来了。” 康普雷斯的眼神从懵懂到逐渐清明，最后被染上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哦～你就是那个伊索纳斯。” “所以呢，你现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康普雷斯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换回了那一种不会露出一丝破绽的庄严神色。 “聊聊，只是聊聊。”荀回嬉皮笑脸地说道。“有些时候行为本身并没有意义，本身就是靠着情绪驱动的。” 他坐在窗台上，背后，皎白的月光透过被灰尘掩映的玻璃照射进来。 荀回的头顶长出了一顶帽子，是一顶灰色的针织帽。 “我靠，忘记关了。”荀回嘴上说着慌乱的话语，但实际行动却是慢悠悠的从头上把那顶灰色的针织帽提溜下来，甩在地上。 那一顶针织帽瞬间化为了一泓清泉般的月光，将原本有些昏暗的房间照得如白昼一般。 康普雷斯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那道犹如银色伤疤一般的月色，许久不能挪开目光。 “这……这是什么？”康普雷斯抬起头，看向坐在窗台上哼着小曲的荀回，突然有些亢奋地说道。“是你的实验吗？一定是你的实验成功吧，毫无阻滞地将物质转化为连我都看不懂的能量……” “真是很遗憾，康普雷斯大帝。”荀回耸耸肩，做出一副非常无奈的样子。“这不是什么实验，而是世界之外的力量。” “我当时的失踪，并非是还在这个世界如同孤魂野鬼一般游荡，而是穿越到了另一个完全与我们世界相异的世界，在那里我领略到了不同的风景。” …… “所以说，你成功撕裂了空间，跨越了宇宙之间的无垠虚空，成功回到了我们宇宙嘛……”康普雷斯在房间之中踱步，眼神认真而又坚定，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你又加设定，这次还加了心素和司命，混血种和龙王的相关设定，你真不怕这一锅大杂烩到最后崩盘啊。”眼哥吐槽道。 “没事儿，这玩意儿最终解释权在我，后面绷不住了，给前面打补丁就好了，打足以能够掩盖失误的补丁。”荀回用一种无所谓的口气说道。 “你的家人还好吧？有遭到什么欺负吗？”康普雷斯突然抬头问道。“我姑且还算是……” “这个倒还好，只是相对于以前有点穷而已。”荀回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你难道不好奇我今天为什么要在这种特殊的时间段来找你吗？” “当然好奇，但我忍住了询问的欲望，你现在在我眼中已经变成了不稳定因素，比起真相，我更希望活着，毕竟你家是有名的帝国激进派。”康普雷斯认真地说道。 “我家的名声那么差吗……算了，不管了。”荀回甩了甩脑袋说道。“我真的只是想和你聊聊而已，顺便跟你说一下这个世界的真实。” 第28章 我不甘心啊(痛哭流涕) “你听过侠客行的故事吗？元和二年，花山家惨遭山贼洗劫，原本当晚该命丧黄泉的人，被借宿一晚的旅途中的赌徒救下，用寺庙里的钟盖住花山家最后的血脉，赌徒被当场砍死后却依旧伫立原地不动，后来为了纪念这位赌徒的侠义各世代花山家主就会在背后纹上侠客行。” “这是什么意思？暗号？密语？是隐藏着信息的不知所谓的文字？” “没什么，调节一下气氛，只是想说这么一段话而已，话说你是第一个没有说‘已经品鉴的够多了，快快端下去吧’的人啊。”荀回用手撑在脖颈上，甩了甩脑袋。“让你放轻松一点。” “实际上并不需要这种服务。”康普雷斯冷冷地说道。“我现在的精神极度清醒和理智……” “得了吧，就你现在的这个精神脆弱得不成样子了，还在这边跟我说精神如磐石般坚硬呢？”荀回用一种鄙夷的语气说道。“刚才那种气氛明明都已经是快要到掉小珍珠的程度了。” 看着一脸疑惑的康普雷斯，荀回公式化地扶住额头，无奈地说道:“我真是怀疑你这种样子是不是装的，疑似有些过于纯真了，一个国家领导人怎么可以这样子？” “是曾经的国家领导人。”康普雷斯指正道。“阿克利夫大帝国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活下去呢？”荀回饶有兴致地问道。“不要告诉我什么穷困潦倒地度过一生，我知道不少东西。” “我会去自由联合那边，那边给我开了一个很好的价格。”康普雷斯摊手说道。“足够让我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做政治传声筒是吧？也是，你这样的人物最大的价值也就只能在这种政治领域发挥出功效了。”荀回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康普雷斯。“是打算有底线的做宣传还是无底线的做宣传啊？不要告诉我到了自由联合以后就开始疯狂贬低原本的阿克利夫大帝国了。” “那自然不会。”康普雷斯正色道。“归根到底，我是末代中央大帝，我无论怎样都还是深深的爱着这个国家，这一个伟大的，挟山超海的巨人。” “更何况就算到了那边，他们也没有办法拿捏我，控制我的喉舌，最多也就是把我当做一杆旗帜。” 说到这里，康普雷斯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我倒是很情愿去那边的快餐店拍一个广告，那实在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天真，还是一个理想主义者，被泡在阿克利夫大帝国这个蜜罐里面给泡坏了吧。”荀回毫无怜悯地点评道。“你过去以后，干什么就真的由不得你了，能不把你软禁起来都已经不错了。” “我已经知道了，你所说的情况我也已经料想过了，但是我也藏着自己的底牌啊。”康普雷斯的话语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自信。 “哇呀，你是怎么做到中央大帝那个位置的？一点政治头脑和时局判断能力都没有。”荀回用手捂住额头，相当头疼地说道。“连你都有底牌了，对面会没有底牌吗？政治博弈，特别是事关意识形态的斗争 ，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所谓的底牌上面呢？” “已经不是意识形态的斗争啦。”康普雷斯听到这里，微笑着说道。“阿克利夫大帝国已经完完全全地输了。” “你要问我输在哪里？那可太多了，官僚机构的日渐臃肿和陈腐，更加严格的社会管控，频繁的出兵，各地的离心离德，还有民众的思潮起落……太多太多的原因了，这些事情实在不是我能解决的，我连让这个巨人笨手笨脚前进的能力都没有，所以不如让他留好最后的体面。” “看来你自己心里都清楚明白，刚才说的话里面也有大半是你真实所想，去自由联合看似一步昏招，实际上也是在绝望之中寻求新的转机，对吧？”荀回意有所指地说道。“但是这个方法并不是什么好方法，我走错一步就会让你步入万劫深渊。” 康普雷斯用怪异的眼神看了荀回一眼:“你怎么会这么肯定？” “我看到了啊，我不仅知道你的底牌是什么，我还知道对面的底牌是什么。”荀回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紫红色的眼瞳逐渐转变为混沌的色彩。“你也别问我对面的底牌是什么，我又不是来做慈善支持你的。” 跃跃欲试的康普雷斯的身形马上萎靡了不少，但是随即，他算不上高大的脊背又挺立了起来，他毫无顾忌地在地上盘腿坐下，抬头对着荀回说道。 “那还是回归到刚开始的目的，我们聊聊吧，反正这里已经被搬空了，我们还有很长时间——” 康普雷斯抬头望向月明星稀的天空，白晃晃的月光毫无怜悯地将他疲惫的面庞分作光暗两界。 “——至少不会再有与阿克立夫大帝国前途相关的事情来困扰我了。” “还得是这种心态啊，不然我都怕你是火爆辣椒，这样挺好。”荀回不知什么时候也在康普雷斯的身旁自然地盘腿坐下。“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啊，不知道方不方便说，我怕又给你爆了。” “你说罢，现在估计什么都没有办法引动我的心弦了。”康普雷斯脸上挂着寂寞的微笑。 “那我问了哈。”荀回拍了拍康普雷斯的肩，把脸凑近问道。“哥们，甘心不，让帝国就这么解体了，甘心不？” “有可能背上千古的骂名，甘心不？” “……我想揍你一顿。”康普雷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人怎么失踪了一阵子就变那么欠扁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你原来是什么样子。” “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甘不甘心？”荀回不依不饶地问道。 “……那还用问吗，当然不甘心。”康普雷斯闭着眼睛说道。 “那不就好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荀回用莫名其妙的慈爱眼神看着他。 “那么，我将给予你改变的契机。” 第29章 踏平坎坷成大道 “有一说一，刚开始想到这一段儿词的时候还挺开心的，喊起来也霸气，但是现在我有一点后悔了。”荀回在心中碎碎念道。“情绪没到那边念这个简直就像尴尬癌犯了一样，要不要直接给他灌记忆呀，但是直接灌记忆又显得我格调太低，太过刻意了……” “混蛋，你又在纠结什么？”眼哥说道。“你的人设不就是这种中二青年吗？还搁这儿纠结呢，是我直接上手了，他现在看你的眼光再奇怪，到时候都会对你敬如神佛的。” “主要是心里有那一道坎儿过不去，这个被我弄得太长太尬了。”荀回有些纠结地说道，随后，他晃了晃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我下次修改一下吧，这次就不花这个心思去弄了。” 他的目光投向现实，康普雷斯依旧坐在他身旁，看似四平八稳，没有一点破绽，然而微微颤抖的手，以及晃动的眼神中，浓浓的动摇流露了出来。 “你怎么了？怎么就突然宕机了？”康普雷斯的话语中，警惕都要化为实质了。 “好了，bro，不要那么紧张，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会出乎你的意料，但请你相信我，不要做什么过度的挣扎。”荀回笑眯眯地搂住康普雷斯的肩说道。“毕竟那样子我会很困扰的。” “你，你要干什么，就不能普通地告诉我吗？”康普雷斯下意识地想要挣脱，然而却被荀回紧紧搂住，动弹不得。 荀回张口念道:“万物同协，合众为一，连接的意义不只是为了连接，更是为了共享和夺取，我即是一，我即是万，我是连接的原点，我是夺取的终端——” “是为了相信相信的力量，也是无数人眷恋的旧日时光，期待命运的改变，期待洪流的转向，敲响变革的时钟。” “此刻，我将与他的灵魂命运同频共振——” “——绝对连接！” 康普雷斯原本激烈的挣扎慢慢平缓下来，最后像是一个婴儿一般，呼吸平稳地缩在荀回怀里，睡了下来。 然而下一刻，他又如同垂死病中惊坐起一般，从荀回的怀中弹了起来。 他用震悚的眼光盯着荀回，像是盯着什么恐怖的怪物一般。 良久，他有些结巴地问道:“是……是真的吗？那个多元宇宙大灾变？” “我骗你干嘛，真不至于老大。”荀回笑眯眯地把康普雷斯有些瘫软下来的身体扶到墙边靠着。“这玩意属于我主要目的下的附属产品，所以我也不是很能控制得好传输内容，说说吧，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等等，主要目的下的附属产品，你的主要目的是什么？你又对我做了什么？”康普雷斯张口欲言，但他似乎察觉到了荀回与中隐藏的信息，并把它捕捉了出来。 “唉，怎么说呢？不愧是末代中央大帝啊，这居然还那么清醒。”荀回感叹道。“也不是不能说，现在你的灵魂命运将与我同频共振。” “这是什么意思？” “你先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根据你看到的我会回答你想要的信息。”荀回微笑着说道。 “我看到了死海倾落，我看到了命运既定，我看到了无数生命的朝生暮死……”说到这里，康普雷斯意味深长地看了荀回一眼。“我还看到了名为伊索纳斯的机械降神·宿命之龙的个体。” 随后康普雷斯伸出手，一把握住荀回的手，大大方方地说道:“很高兴认识你，万界的拯救者，诸天冥界之王，冥河螺旋之主，荀回先生。” 荀回握住康普雷斯的手摇了摇，随后说道:“连这些都已经看到了，这一点我倒实在是没有想到，连伊索纳斯的家人都被蒙在鼓里呢。” “也不多跟你寒暄了，抓紧办正事吧。”被荀回灌输了记忆的康普雷斯的态度一改先前的懈怠。“我们这个宇宙发生的多元宇宙大灾变，是叫什么来着？” “叫完美平衡宏大叙事，我起的名字，主要是把像三个奇美拉一样连接在一起的要素拼在一起说出来了，不要在意这个名字好听与否。”荀回说道。“我现在有一个猜想，你姑且听着，首先你不觉得阿克利夫大帝国在这段时间坏事都凑到一起了吗？而且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你听说过多米诺骨牌吗？就是只要按照自己摆好以后只要推一下就会引发连锁反应的玩具，总之，比起偶发的历史事件更像是通过精密计算的结果。” “你的意思是……”康普雷斯瞪大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 “实际上阿克利夫大帝国和历史上诸多逝去的王朝一样，几乎都受到了完美这一因素的影响，你们所有的历史中从来没有诞生过英雄，这也就意味着你们的世界从来都是顺从着完美的方向前进，从来没有变数发生。” “平衡和宏大叙事我不知道，至少完美这一要素已经侵入你们宇宙的骨髓了。” “这……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呀。”康普雷斯头顶在冒汗。“还有希望吗？”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三种要素混合在一起的超级至尊多元宇宙大灾变，不是很有信心。”荀回叹息道。 “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至少，我将直接与完美对决。” “而宏大叙事的话，我已经选定了对抗它的人数和对象，所以这一点你不需要操心。” “而你，阿克立夫大帝国，末代中央大帝康普雷斯，你与他们不同。” “那些对抗宏大叙事的使徒所做的事情，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他们只是足够好运被我选中。” “正是因为你足够特殊，才会与我相见。” “所以我的任务，与对抗宏大叙事和完美无关喽？”康普雷斯问道。 “没错，那必定艰苦卓绝，苦难将会化作坎坷的巨石阻挡你前行的道路。”荀回正色道。 “打破即将诞生的崭新平衡，建立一个与阿克立夫大帝国相似却全然不同的崭新国度。” “他们是万，你是一，这将是一条注定孤独的路。” “为了拯救这个世界，我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康普雷斯又露出了寂寞的笑容，只是这次在笑容中还有带有一点决绝。 “踏平坎坷成大道，我终究要踏上这条不归路。” 第30章 一路顺风 “所谓灵魂命运上的同频共振，打个很不恰当的比喻，就相当于你我的心脏叠加在一起，共用每一次心跳。” “你其实完全可以不解释的，这样模糊不清的把我大脑搅得七荤八素的说法，不仅没有让我的困惑得到解答，反倒让我的心情更加沉重了。”康普雷斯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说道。 “这不之前答应过了你会给你说嘛，不能反悔的 “那我还是跟你说说这个状态的好处和坏处吧，多的不说，少都不唠，咱荀哥今天就开造……抱歉说了让你困惑的话。”荀回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说道。 “首先，这一点我不知道是好处还是坏处，那就是除却由世人决定的众生魂，剩下你的两魂，也就是人格魂和崇高魂，其频度和形态都会慢慢的与我趋近，最终会变成两朵一模一样却全然不同的花。” 康普雷斯的脸几乎是一瞬间就黑了下来，他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盯着荀回，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是觉得这样能更保险地把我绑上你的战车，所以才用这种‘我终将成为你’的方式来把我拘束住吗？真是没有想到你的气量……” “这个能力我也是第一次用啊，不要像猫咪那样应激好不好？”荀回无奈地想要拍康普雷斯的肩，但是却被康普雷斯敏锐地躲了过去。“哎，你别这样，我是真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 康普雷斯闭上眼睛，沉默片刻，随后他笑了出来，那份笑容中夹杂着一些释然:“罢了，罢了，人际的交往本来就是利益的对换，就算是现在的拯救世界之战，如果是有着同仇敌忾的目标罢了，这明明是我登临中央大帝这一席位之前就应当明白的道理，现在却越活越回去了，真是令人感叹。” “我去兄弟，你别这样，你再这样我要愧疚地紫砂了，要不这样吧？直接把这个当做一个合同，现在把合同给收回，重新给你签一份，怎么样？”荀回说道。 “那就不要了，你都给我了，收回去干嘛？多给我点补偿就好了，比如说……”康普雷斯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随后说道。 荀回:盯—— “你这种腔调，其实根本就没有对这个事情不满意吧，还想着趁机敲诈更多的力量，你才是那个不信任我的人吧。”荀回相当无语地垂下眼睛说道。“你甚至连好处都没有听就想着多聚拢些力量了，该怎么说呢？不愧是阿克利夫大帝国的末代中央大帝。”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呀？”康普雷斯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脸上留存的依旧是那副有些悲伤的神色。 “哎，你再这样下去，我感觉我们都要一转女频了，别这样了，我随便你了。”荀回表现出一副毫无办法的样子。“怎么说呢？这个状态的好处就是，首先，你再也不会受到任何精神意义上的侵扰，也就是，非物质的攻击将会对你无用。” “第二，会大幅减弱物质攻击对你造成的伤害，不对，也不能这么说，物质攻击造成的疼痛感依旧会留存在身体上，但是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破损。” 荀回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已经双眼发直的康普雷斯，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第三，你会获得现在身上所持有的所有能力，当然只是弱化版，这个东西就由你来自己探索吧，你对我能力的开发也可以给我带来启示。” “第四，没有第四了，暂时就想到这么多。” “那么，荀回先生，代价是什么呢？”康普雷斯几乎是一瞬间就从痴迷的神色中挣脱了出来，紧紧地盯住荀回说道。 “你脑子现在明明这么清晰，情感上面也这么克制，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当时是受到了完美的侵蚀，才会头脑一热，写出那一篇演讲稿。”荀回吐槽道。“坏处的话，我现在倒是想明白了，这个坏处是对我而言的坏处，对你可能不是。” “——情感会淡漠，你的神性会被不可抑制的放大，相反的，你的人性会被不可抑制的减弱。” “当你的灵魂命运与我同频共振的时候，你会不由自主地站在与我同样的维度思考问题，不对，订正一下，是那个所谓的没有感情的我。” “世间的一切对你来说都会变得平淡无味，甚至是毫无意义，只有你的目的和愿望凌驾一切。” “我这边是因为双核驱动，再加上剪切线，直接把那一个视角丢到脑海的垃圾桶里才能幸免于难的，你的话……” “没错，对我而言，这甚至称不上是代价。”康普雷斯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他轻飘飘地打断了荀回的话语。“反倒是我一直想要成为的领袖的模样。” “在我登上中央大帝的位置时，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处理如此繁杂的，犹如团在一起的线团一般的人情时，我是多么希望拥有这么一颗充满神性的心脏，可以不受任何情感的偏颇和左右。” “一个领袖就应当是一个政治机器。” “好吧，你要这么想的话，倒也确实是这样，不过我永远不会认为这是一种好的东西。”荀回说道。 康普雷斯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正在渐渐隐去的月亮。 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良久，康普雷斯突然问道:“荀回，你告诉我，这个世界会好吗？” “这个世界肯定是往好了去啊，不过变好的前提肯定是要解决多元宇宙大灾变。”荀回突然起身，身体变得如同薄纱一般轻盈。“言尽于此，我该走了。” “是啊，你该走了。”康普雷斯没有从地上起身，而是继续盘腿坐在地上。“伊索纳斯的家人要担心了吧。” 荀回没有回答，只是留给他一个背影。 “那么，再会了，康普雷斯，末代的中央大帝，祝君武运昌隆。” “这样吗？那么我能祝愿你什么呢？” 康普雷斯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实的笑容。 “就祝您一路顺风吧！” 第31章 伟大是一种诅咒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解决这个宇宙的多元宇宙大灾变之后，回到我的故乡好好休息一下，庸俗的日常也好，平淡的生活也罢，总之，我有些厌倦这样的生活了——”荀回右手手心中浮动着一颗如魔方般的灰色投影，其表面还有密密麻麻跳动着的细密线条。 “这不是你自己选的道路吗？本来上一个世界你就可以回去了，是你自己还在逃避故乡的感情吧，说到底她们对你恐怕也只是如同萌芽一般刚刚诞生的好感，连喜欢都称不上。”眼哥振振有词地说道，随即，这只缠绕着混沌的巨大眼瞳，盯住荀回，有些疑惑地说道。“你的情感波动有些明显了，是因为刚刚康普雷斯说了什么让你能够回忆起家乡的事情吗？还是说已经控制不了泛滥的人性了？” “不对，恰恰相反。”荀回看着曙光初现的天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呼出的水雾化作白色的烟云，飘向远方。“我已经快要控制不住我的神性了，这样疯狂的搅动自己的人性是我维持稳定的方式。” “原来是这样……啊，怎么又控制不住了？”混沌之眼几乎都要蹦了起来。“照道理不会呀，我们用的方法明明是最稳定的那种，几乎不会出错的。” “我能说什么呢？”荀回脸上露出悲哀的苦笑，他用手指敲敲自己的太阳穴，说道。“你没有感觉，那是因为我不会让你察觉的，你现在是我人性的底线，你是我的底牌之一。” “我们太小瞧这个复合的多元宇宙大灾变了，当初在给阿帕奇改变命运线的时候，我不是已经被完美阴过一次了吗？上次没有处理完全，注入的神性在我的体内生根发芽了。”荀回面无表情地说道。“如同虎狼之师一般，在我的人性中攻城掠地，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攻击，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 “这有什么难的？赶紧把所有的资源全部调用去处理啊，就不信你海量的真以太堆上去处理不了这种小事。”眼哥些莫名其妙且无所谓地说道。 “这一点是不可能的，如果我不维持网道，关注对抗宏大叙事的那些使徒，全心全意对抗注入的神性的话，怕我们现在的谋划马上就会被破个干净，虽然没有花多少心思，但是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果这次被破却了的话，恐怕接下来的行动会举步维艰。”荀回抬头，看向仍在倔强的散发着微弱灯光的路灯。 “恐怕完美那个要素就是算准了我这一点，这是一个阳谋，我无论跨不跨进去这个圈套，它都是获利的。” “所以我不可能妥协，我要维持网道。” “那确实麻烦的很啊。”眼哥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荀回。“你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吃过那么大的瘪呢。” “这也让我吸取了一个教训吧，下次的直接攻击就算把它顶回去了，也必须要好好地检查有没有将其斩草除根了。”荀回迈着不轻不重的步伐，往伊索纳斯的家走去，他再次看了看手中的那一枚灰色魔方投影，不由得感叹道。“昨日的世界啊，真是悲伤而又执拗的能力，放在你身上实在是太危险了，阿斯莱女士。” “无限制倒退替换当前的时代，确实危险。而且是放在那样一个对旧日时光如此狂热的妇人手中。”眼哥附和道，随后，他的瞳孔突然放大。“还好你……等等，是不是因为……” “没错，就是因为这个，这个能力和阿斯莱女士的相性很好，相应的，弄出来也颇费了我不少力气。”荀回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这也是我体内来自完美的神性突然泛滥的原因。” “他妈的，一环扣一环，防不胜防。”眼哥骂道。“这玩意儿真是阴到家了。” “没办法，技不如人，只能认栽了。”荀回耸耸肩说道。“话说，是不是今天就是能够获得新能力的日子了。” “是的，七天一个轮回，已经到了。”眼哥顺从地回应道，随后它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要不猜猜这次会拿到什么能力呢？恐怕是对这个多元宇宙大灾变的某个因素特攻的能力吧。” “无所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而且我猜想，如果想要被动的在原地等待获得一一对应的特攻能力至少还要两周以上，兵贵神速，这样下去黄花菜都凉了。”荀回点评道。 “给自己一个盼头吧，你这样子一会儿人性泛滥，一会儿又神性泛滥的样子，我他妈看得渗人。”眼哥抖了抖。“要不，你直接把这些神性聚拢到一个人格以后剪切线吧。” “不用。” “至少给自己一个念想。” 荀回看了看在身旁漂浮着的眼哥，脸上慢慢浮现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念想吗，倒也不错，现在你的人性稳定程度比我高多了，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有些指令恐怕得由你来和我共同商讨了。” 随后，荀回如同《雨中曲》中的唐，在晨昏分界的时刻，在这个世界之上翩翩起舞，口中念诵着如同教皇御令一般的话语，癫狂地说着。 “我不会祈求获得伟大的称呼，伟大是一种诅咒，建立在尸骸之上。” “我更不愿意做一个无名英雄，无名代表着遗忘，代表着无人在乎。” “我遍寻诸天，拯救多元，非是为了伟大，更不是为了被遗忘。” “曾经，我把拯救本身当做意义，然而拯救本身就没有意义，他人的性命与我无关，文明的存续也只是过眼云烟，就连多元宇宙本身也只是弹指一挥间。” “那么不是为了拯救，是为了什么？” “不是责任，不是家人，更不是美好的日常，这些不足以成为砝码。” “是我自己。” “我想明白了，这么做的意义本身就是在维持自己的存在。” “自从获得了那个吃东西的能力开始，我就必然要踏上这一永世不绝的救世旅程，否则我的存在便毫无意义。” “只是一个每周获得新能力的怪物而已。” “说到底，如果想要维持人类这一身份的话，我早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是年末总结哦 今天是2024年的最后一天，哥们儿这个月都没有请假，这边官方是有一个专门一个月休假一天的，咱也不是不更，就拿这个年度总结来水一水吧，还请大家谅解一下。 毕竟我这个数据坚持下去很难嘛。 我之前在第二卷的卷末总结就已经说过了，这是我的第一本书，虽然在初中，高中就已经开始动笔构思小说了，但是写那么久还是第一次，之前顶多就是写了差不多1万字左右就半途而废了。 怎么说呢，今年的一大突破就是学会了在小说这件事情上面坚持。 写小说算得上是我最大的梦想，也是从小到大一直坚持到现在的梦想。 我从小就喜欢用想象力这种颜料在脑海这块空白之上肆意渲染，构建出或充满希望或浸润绝望的一个个不同世界。 在这些世界之中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而这种局面的诞生也许我从小到大没有什么朋友有着脱不开的关系，每一个都是点头之交，每一个都是浅尝辄止，每一个都是点到为止。 没有心的交流，没有心的接触，无法将自己内心的情感呐喊出来。 但是写作提供了这个途径，当我拿起笔，将自己的情感跃然纸上之时，便会有一种欢愉在我的心中油然而生。 无论在龙空还是贴吧，看到很多人都说，新人的第一本书很难过二十万字，但是如果能看我的小说看到现在的人应该感觉到，我这本书只是微微地揭开了些许面纱，距离剧情中段还遥远的很，更不要说是完结了。 由于我成绩不好我一直在关注那些所谓的新手不能踩的坑，到后来却发现一个都没有踩，那么究竟是什么导致我一直这样单机写书呢，真是好难猜呀。 写作文是我擅长的领域，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为写作文而担心发愁过，可写小说不是写作文，这批也不是我熟悉的地域，而是一个崭新的战场。 话说回来，我家里也挺有意思，我的父亲和祖父都相当喜欢看网络小说，初高中的时候经常看见我的祖父端坐在电脑屏幕前，苍白的灯光将他的脸照得一片模糊，白纸黑字在他的眼前不断滚动。 可能在那个时候就在我心中种下了一颗写小说的种子吧。 我希望有朝一日我的文章出现在电脑屏幕之中，能够让看到的人会心一笑。 然而幻想终究是幻想，我现在情况应该算是失败了吧。 今年其实各个行业的现状都算不得好，写小说也是这个样子，拿全勤的门槛儿也越来越高，虽然我本身就拿不到全勤就是了。 现在写小说不仅要写小说，还要在各方面观察风向，关注流行，拥有敏锐的嗅觉。 可能这就是我和那些在网文领域功成名就的人的差距吧。 刚才只是发发牢骚，不要在意。 怎么说呢，近期写作也陷入了一些瓶颈，明眼人也应该看得出来我写的是苏联解体，但是却一直没有深入描写，一直在事件周围晃悠，根本就没有触及到解体的核心，这一点我绝对是承认的，因为我根本没有想好该怎么切入，再加上近来灵感有些枯竭，导致我甚至干出了削弱荀回这种出生事，虽然理论上来说并没有，但是连我都觉得这一卷有些压制荀回的发挥了，你看荀回打命运既定像打孙子一样。 哎，这方面也没什么好说的，越看越像我自己委屈上了，总之接下来会在这方面予以整改。 不过，最近最困扰我的是，每天就是狠狠更新 ，更了四千字以后就像一口气卸掉了一样，磨磨蹭蹭地往下写，几乎一天能写五千字就是极限了。 我的评价是长期单机导致的，一点动力都唔啊，我又要说了，受关注的我可是概念神啊，哥们有动力和没动力是两回事儿，信不信能让我拿全勤我都能给你整个一天万字出来。 每个能看到我的书，并继续看下去的人，你们的灵魂都与我同频共振，虽然还未曾见面，但我坚信我一定能与你们成为好友。 接下来到期末周了，更新的频率减缓是肯定的，这里还是希望大家能理解，毕竟蹉跎了一学期时间总得在最后挽回一下嘛。 最后就说那么一句漂亮话吧，如果明天不能再见，那就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我们明年再会。 希望明年的我们，能够不被拘束于果壳其中的现状而悲伤。 因为我们自是无限宇宙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