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行歌》 第一章 “话说啊,这京城有三美,蕙质兰心花妍凝,出水芙蓉沈茶,孤月寒影谢亦深。”说书人晃着脑袋,捻着胡须。 “唉?谢亦深?这名字听着是个男儿,为何?列入这……三美?” “这位客官,你是从外地来的吧,这谢小国公身姿如玉,面如桃瓣,喜一身绛紫衣袍,眼下一滴墨痣,这等容貌,为何不能列入?” 众人哗然。次日清晨,沈府内。 “小姐,该起啦!”红柚拉开纱幔,柔着声音唤道。 床上的人伸了个懒腰,抱着被子滚了一圈,含糊的问道:“红柚,今日都有些什么事儿啊。” “小姐,今日城东的茶庄传来消息,有‘缘何草’的下落了。” “什么?!快,给我更衣,咱们去城东走一趟。”床上的人猛地坐起。 “好嘞,小姐。” 大街上热闹非凡,沈茶的马车在大街上摇摇晃晃的走着。 “小姐,咱们得快,今日下午还要去赴宴呐。”红柚从箱子里拿出两套男装,递于沈茶。 “去哪儿赴宴啊?你帮我跟爹爹说,我不去。”沈茶接过衣服。 “不行啊,今日去的是花府,王爷说了,您必须去,不然……” “不然什么?” “王爷说,不然……不然就打断你的腿!” 两人换了装进了茶庄。 “东家,您来啦。”店小二躬着身问道。 “嗯。” 沈茶点了点头,脚步未停朝里屋走去,来到总管的房间,伸手扭了扭摆在桌案上的玉器,齿轮转动的声音响起,随即便出现一条暗道,沿着暗道下了阶梯。 暗道入口在两人下去时便自动和拢了,昏暗的空间渐渐变得明亮,不远处传来一声瓷器碎落的响动。 “谁?”一道低喝。 “是我。”沈茶淡淡应道,人也来到了正堂,这里是一间审讯室,一个血迹淋漓的人被绑在木桩上,另一个人坐在那人的对立面,见来人连忙上前行礼。 “阁主。”沈茶点了点头问:“他也没说吗?” “没有。” 沈茶低笑了一声,上前,一脚踩在刑案上,一手将匕首插入那人的脑边的木桩里。 “怎么?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了吗?这天下,还没有我查不到的东西。” 那人“呸”了一声,并没有过多的举动。 沈茶也不急,自顾自的拔出匕首,看了看,伴随着一声惨叫,刀没入了那人的小腿。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数五个数,若是数完了,你还不说,那这匕首下次落在哪儿?我可就不知道了。”说罢,拔出匕首。 “五” “四” “三” “二……” “我说!我说……‘缘何草’本在我派手中,可后来就消……消失了。” “是吗?消失了?”沈茶盯着那人。 “据……据说到了苍澜月的手里。”那人被盯的后背发毛,颤抖着开口。 沈茶起身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给了总管一个眼神,带着红柚出了暗道。 来到院子里四下一看,便瞥到了墙角消失的身影。 “在这儿等我。”撂下一句话,提气追了上去,一直来到了郊外,一个空翻落在了那人身前。 “干什么的。”沈茶双手负在身后,开口,那人警惕的后退,手里的剑被他紧攥在手里,“忽”地一声拔出剑刺向前方的人。眼见刀就要割破她的咽喉,突然那人身体一僵倒在了沈茶身边,而她却淡漠地跨过尸体原路返回。,仔细看,就可以发现那人的脖颈没入三根金针。 再回到茶庄已是傍晚。 “小姐,你怎么才回来,宴会都开始好一会儿了,咱们快些去还能赶上收场。”红柚嘟着嘴抱怨道。 “好啦,那咱们就去赶个收场,爹爹也不能说我什么,反正我去了就行。”沈茶拉着红柚上了马车。 “哎呀小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王爷是想让你看看有没有瞧得上的公子,您今年已经到了可以订亲的年纪了。”红柚伺候她家小姐换回女装。 二人来到花府递了请柬,准备去后院参宴。 “小姐,你看那人醉醺醺的,走的那个方向好像有一片湖,若是……” “管那干嘛?咱走。”于是……沈茶大步的向前走,然后来了一个华丽的转身。好吧,刚刚瞅了一眼,长得挺好看的,她可不忍心这么一个美人没了。 第二章 谢亦深只觉得浑身燥热,在宴会上还可以用内力压着,可这会儿……记得前面有片湖啊,怎么还没到? “前面是湖,小心。”沈茶追上的那人,可那人似没听到般,继续往前走。沈茶无奈,上前抓住那人的手腕,向后一拽,谢亦深感觉到手腕的凉爽,欲转身,兀的便被人向后一拽,一个踉跄,整个人扑倒在别人身上,脑子清明了几分,可身体却似黏在沈茶身上,甚至还抱着蹭了蹭。 沈茶怒了,这不是耍流氓嘛!别以为长的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把她惹怒了,她可不会怜香惜玉。手腕一用力,欲将谢亦深扔进湖中,他不是想进吗?她沈茶倒可以帮帮他。可谁知,手腕却被对面的人一把钳住,她这才看清了这人的面容。 肤色白皙,双颊微微泛着红,一双丹凤眼,此刻染着水雾,正看着她,眼下一滴泪痣。‘妖孽啊,好歹我也见过世面,什么帅哥美女没见过,再说了我也不丑啊,现在居然有些……自卑?!!’沈茶心里吐槽。 “你……你你要干什么?”沈茶问道。 “不知在下做错了什么,姑娘要将我扔进水里。”谢亦深看着眼前的人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不难听。 “本姑娘想扔就扔,你管得着吗?”第一次盯着别人看这么久,丢脸!不行,她得把面子找回来。 “世子?世子……您在哪儿啊?”一众侍从走了过来,离他们越来越近,沈茶忙的松手,却听旁边的人戏谑的应道:“好”随即便觉得自己手一用力“扑通”一声,面前的人掉入湖里。 于是找过来的一众人入眼的,便是一名女子,将世子推入了湖里。 “快!快去救世子!快呀!”一个青年男子向后面的侍卫吩咐道。 现在已经入了春,但夜晚的水还是冷的刺骨,沈茶看着湖里溅起的水花,不禁打了个哆嗦。 不一会儿国公府家小国公被人推入湖的事,传到花家上上下下。花丞相和主母匆匆的来到湖边。这是人刚刚被救醒,谢亦深见人来了,示意笠生扶他起来。笠生就是方才领头那人,也是他的贴身侍卫。 笠生照意将自家主子扶起。可他家主子今天是怎么了?如此虚弱,几乎将整个身子的重量交于他承担,好在人不重。 “花丞相。”谢亦深没有行礼,只唤了一声,当然花相也是没有在意的。 “小国公可有什么大碍?”花丞相上前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可以说是很没有说服力了,整个人都靠旁边的人撑着,这还没事? “来人快送小国公去换身衣裳,命人请大夫。”花丞相对管家吩咐道,谢亦深也没推辞,轻咳了两声,便让人扶着走了。 花丞相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沈茶。 “你是哪家的女儿?”花相上下打量着站在那儿的沈茶。 “沈策之女,沈茶。”见人打量着她,也不奇怪。 “原来是广宁侯的爱女,今日之事是怎……”他想问是怎么回事。 “你看到的是什么就是什么,我会亲自登门道歉。”说罢,转身出了府门。 “小姐,你明明是去救人的,怎么反倒把人推了下去啊!”红柚不解的看向自家小姐,见她脸色不好,别也没再多说。 “呵,小国公是吧,你很好,我这个道歉就看你受不受得起了。”沈茶小声的喃喃。 “啊?小姐你说什么?” 国公府。 “啊啾!她真的是这么说的?”谢亦深裹着被子问道。 “是啊,世子,她连狡辩都未曾,你说她是不是有什么计谋啊?”笠生给主子倒了杯热茶。 “无妨,她既然要道,那我自然得受着。” “你你你你……给我站住!别跑,看我不打你。”此时的广宁侯正追着自家闺女跑。 “不跑等着你打吗?我又不傻。”“你让我去宴会,我去了啊,又没说不让惹事儿。” “你去个屁,你去帮着别人送客吗?啊?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你也想小国公都敢推进河,那以后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我是不小心的,再说了,我又没说不道歉。” “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 “小姐,这大晚上的出去干嘛啊?”沈茶一袭夜行衣准备出门。 “处理点事儿,你就在院子里,我去去就回。” 是夜,国公府的外墙上,一道黑色身影掠进院内。 “世子,来了。” “嗯,下去吧。” “等等”笠生住了脚“把窗户打开”带着不解开了窗户,退回暗处。 没过多久,一道轻巧的身影从窗外翻进。 沈茶蹑手蹑脚的来到床前,四周望了一会儿,目光才落到床上的人身上。果然她第一眼是落在人脸上,此刻这人是熟睡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呸,这黑心玩意儿,第一次见面就坑本姑娘,看我怎么讨回来,让你后悔你的作为,哼!不过……他脸好白啊,是因为今日落了水的原因吗?那正好,趁这个机会,不如……把他解决掉?’想着,身体也做出了相应的反应,手已经搭在人脖颈上,慢慢收紧力道触感一片冰凉,她将眼移开,不然看着脸下不去手,眼神瞄到一块玉佩上面有个“亦”字。 ‘嗯……把他杀了,我还要收拾好多烂摊子,麻烦,毕竟……他好像没对我造成多大伤害哈,那这枚玉佩我就拿走了。’想罢就觉着搭在人脖梗上的时候还没松,而且那人的脸上浮出两抹不正常的红晕,猛地松手顺便拿走了玉佩。白皙的脖颈出现了五道青紫的掐横,十分显眼。 “罪过罪过”将玉佩揣入怀中就翻窗出去了。 次日清晨。 “红柚?红柚!你小姐我回来啦!”沈茶翻进院子喊道。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今日咱们还要去国公府呐,你就只能等回来了才能休息了。”红柚上前给沈茶递了杯水。 “嗯,好,反正我现在也不困,你去库房挑几株药材,咱们走。”开玩笑,她现在可不困,还有一场大热闹等着她去看呢! 第三章 主仆二人来到了国公府,递了拜帖。 “昨日之事是我的错,今日特地前来道歉,一点薄礼,望国公爷收下。”沈茶向主位的国公行了一礼,红柚也将准备好的礼物递了上去。 “沈小姐既已认错,且内子也并无大碍,这事儿就过了吧。”国公也并不推辞。 “多谢国公宽宏大量。” “客气了,沈兄近日可还好?” “家父安好,劳国公记挂。” 此时,外面一片喧哗,隐隐有女孩儿的哭泣声。 “国公爷,不好了!”一个小厮从外跑进了里屋。 “什么事?这么没规没矩的?”国公低喝了一声。 小厮咽了咽口水道:“外面来了一个小姑娘,十五六岁的样子,说是世子昨晚在花府宴会上要……要了她,并且拿了世子的玉佩,说是同意将她收入房中了。”小厮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这个逆子,去,去把世子给我叫来。” 沈茶端起桌上的瓷杯,抿了一口茶,‘嗯,好戏开始了。’ “父亲”谢亦深行了礼转向沈茶,眼里带了疑惑“你怎么在这?” “不是,我们很熟吗?”沈茶一懵。 “我们不是……”话未说完,便被国公怒喝打断“逆子,你给我去外面看看你干的好事儿!” 谢亦深来到外面,一群下人围着一个小姑娘指指点点。 “哎哟,世子怎么能这样呢?强行了别人。” “我倒是觉得是假的,世子何时碰过女人?我瞧着这小姑娘也不出众。” “我也这么认为。” “你们没看到她手里吗?这事儿啊,十有八九错不了了呀!” “快别说了,世子来了。” 众人向谢亦深行了礼。 “你是?” “呜……世子爷……你不要奴婢了吗?”说着,人又哭了起来。 “不是,我何时见过你?再者玉佩怎么在你哪儿?” “……昨日世子要了奴婢的身子,给奴婢的,世子爷怎么能忘了啊…” 一旁的沈茶看的津津有味,就差来把瓜子了。 “大胆!你偷了本世子的玉佩,还满口胡言。” “世子爷,世子爷,奴婢没偷,是您给奴婢的。” “我给的?可我明明是送给了沈小姐,为何会是我给你的?”锅从天上降,沈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什么?怎么给我了?” “茶儿,你还在生气吗?” 谢亦深满眼宠溺地看向沈茶,一群下人看的目瞪口呆,他们家世子何时如此低声下气过? “你这个逆子,在说些什么?!” “父亲……其实……我与茶儿早就相识,那日我将玉佩给她,她也将手帕与了我。”说罢,还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 沈茶摸了摸腰间,混蛋!昨晚掉他哪儿了!瞪向那人,竟见那人一脸无辜的看向她,可那双眼里分明带着笑意!!! ‘忍住,不能合了他的意,打不了找个机会灭了他就是’自我安慰一番后,强扯出一个笑容欲开口,“逆子!你给我滚到书房里去。”一旁的国公气的指着谢亦深一口一个逆子的叫着。谢亦深也没再说什么,看了沈茶一眼就离开了。 “国公莫气,我与令公子并无他,若无什么事,沈茶就先走了。”她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谢亦深刚刚那一出是想将小女孩的事搪塞过去。国公也不傻,当然也能明白。 “对不住了。”国公微微沉了脸。 “没事。”说罢,带上红柚转身出了府们。 第四章 书房内。 “你与那个丫鬟是真的?” “不是。” “那你的玉佩怎么在她手上?” “不知。” 二人对立站着,谢国公被他儿子这态度气的,抓起案上的瓷杯就朝人面门儿砸去,瓷杯却被一种无形的东西弹开。落在谢亦深脚边,摔成碎片,茶水迸出,染湿了衣角。国公本意也没想真伤了自家儿子,也没在这事上多想。 “把那丫鬟收作侍妾吧。” “不收。” “这件事若不这样做,你的名声就坏了啊。”国公缓和了声音。 “不娶。”谢亦深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顿了一下。“皇上正防着我们谢家最忌惮两大家族联姻,你是嫡子,沈小姐为嫡女,你当如何?”国公叹了口气,不是他不愿,是他不能啊。 “嗯。”然而谢小国公只是淡淡的应声。 国公记得捂着胸口喘了好一会儿,良久,吐出一句话:“你给我滚到外面去跪着。” 转身,走到门外,笔直的跪下。 “国公爷,世子他落了水,身体受不住啊,国……”笠生替自家主子喊着。他知道,你这一跪,没有一天,怕是别想起来。话没说完,便被自家主子一声低喝,住了嘴,走到主子身后,也跪了下去。 “小姐,您慢点儿,奴婢都跟不上了。”红柚小跑着跟着自家小姐。 “让你平时多锻炼,现在知道跟不上了吧。”话虽这么说,可她的脚步却缓了下来。 红柚见沈茶缓了脚步,连忙走上前去。 “小姐,没想到你与小国公早就认识,小国公人可好了,多少闺中女儿的意中人呢!” “我说红柚,你能不能动动你的小脑瓜,我哪里看着和他熟了?”沈茶戳了戳小丫鬟的脑门儿。 “不……不是吗?那手帕……”红柚捂着额头。 “那还不是!”声音戛然而止,突然想到什么,“我知道了”匆忙朝王府走去。 城东的郊外。 一名做侍卫打扮的人翻看着地上的尸体。 “安言,怎么死的?”一名玄袍男子负着手,望着远处,容颜俊美,却不夸张。 “殿下,属下无能,未能看出,只知此人心脏骤停,一击致命,却没有从身上发现任何伤口。”安言将自己所看到的报于男子。 男子转身来到尸体面前,蹲下看了看,伸手在尸体脖颈处运功,呼的,脖颈处飞出三枚金针,被男子捻住,沉默良久开口:“云起阁的人,也在找吗?” 国公府内,跪在地上的人儿摇摇欲坠,时不时用手撑了撑地面,才能保持不倒下,笠生很奇怪,世子爷的身体不该这么虚弱啊,以前受再重的伤都能身轻如燕,这几日怎么……该不会受了很重的伤吧! “世子,您没事吧?”笠生担忧的问道。 “没……”话未说完,身子随微风……倒了下去。笠生一惊,连忙上前接住。 “世子?世子!”连忙抱起人回到谢亦深的房内。 “这就走了,咋不让这黑心玩意儿多跪一下?”沈茶惋惜的说道,好不容易看到那人受点苦,这还没过瘾呢,人就走了,一阵风拂过,沈茶打了个哆嗦,‘咦,还真冷,速战速决’。 “大夫,我儿怎么样?”国公听到笠生的喊声就想出来看看,结果还是他去请了大夫。 大夫收回搭在脉门上的手,思索了一会儿开口:“世子身子较虚,才会导致晕厥,老夫开两味药,拿去煎服即可。”说罢,放下笔将药方递于国公,拿到单子,看了看:“笠生,好生照顾世子,我去抓药。”好歹是自己的儿子,自然是心疼的,转身走了,笠生看了看,想到大夫说世子身子较虚,觉得应得补一下,便也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个身影从窗外翻了进来‘我堂堂沈家滴小姐,两次三番的翻别人家的窗,下次一定走正门儿,不对!没有下次’进了屋,在屋内翻找起来。 “咳咳……”床上的人咳嗽一会儿,缓缓睁开了眼,若琰的便是一双杏眸。“你…唔”开口欲说,嘴便被捂住。“别出声,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沈茶以为这是一个很可怕的威胁,可对上那双凤眸,竟是**裸的笑意,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掌心上,沈茶接着身体一阵**的收回手反手擒住那人的双腕,扯下他的发带牢牢绑住,最后还绕过床柱一圈。“嘶”谢亦深痛呼了一声,一双凤眸挤满了委屈看向床边的人。 “看什么看,本小姐这样东西,找着就走。”说罢又在屋里翻了起来,不一会儿又站在床前。谢亦深歪了歪头满眼疑惑的看向她。 “你把我的手帕藏哪儿了?”没有人回答,在沈茶看来,这就是挑衅,“你!”上前扼住人的咽喉,谢亦深无奈,怎么又是这招。 “你说不说?”手上加重了力道,半晌,“是…你不让我…出声…” 第五章 “你!”沈茶欲反驳,转念一下。他说的好像没有错啊? “少废话,东西在哪?”“茶儿…,是我…的错,我不该…把关系…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说的…”这下你话都断断续续了,沈茶很疑惑,这都说的什么啊?再说了,这称呼太恶心了吧,手又收紧几分“你能不能……” “沈茶!”话未说完便被一声呵斥打断了。沈茶回头见自家爹爹和谢国公立于门口“爹爹!” “还不快放手!”沈茶这才发现自己手还未松开,而床上的人,此时目光几欲涣散,兀的松手,大量的空气涌入肺中,谢亦深呛咳,好一会儿再停下来。沈茶就站在床边看着,目光时不时的瞥向沈策。 “还愣着干什么,小国公手还被绑着呢,去解了!”某人苦兮兮的去 解发带,解时候还故意扯了两下。这时,床上的人十分应景的痛呼一声。 ‘一大老爷们,皮肤哪有这么嫩,至多磨红了,一会儿就好了,演什么啊’沈茶给了床上人一记眼神,那人也委屈的看着她,眸子里还泛着因咳嗽残留的水雾。发带解开后,一双梏腕红肿泛着青紫,有几处甚至已经破了皮。某人心虚的瞅了一眼自家爹爹,场面一度安静。 “小茶,你当真与内子有情?”国公率先打破了寂静。 “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见沈策瞪了一眼,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沈茶扶额,造孽啊,怎么遇上这么一个黑心的?目光一转,看见床上的人一脸苦兮兮的看着她。暗自咬牙‘好啊,你要演戏,本小姐就陪你演个够!’努力的扯了嘴角,对国公道,“是的,伯父” 得,这下连称呼都变了。 “不知羞耻。”沈策低骂了一句,可心里却美滋滋的,他家闺女儿有出息呐! 不出两日,京城便传的沸沸扬扬。 “话说当时,谢小国公被人下了药,眼看着就要落入湖中,这时一只手将小国公一把拉入怀中,你们猜猜,这只手的主人是谁?”说书人抿了口茶对,下面的茶客问道。 “还能是谁?当然是沈小姐啊,哈哈…”众人皆笑。 “唉,我大姑家的小姨子的邻居在花府做工,说好像是沈小姐将小国公推入湖中的?”一个提着篮子磕着瓜子儿的中年妇人说道。 “对呀,我好像也是这样听说的。”有几个人附和到。 说书人见场面反转,干咳了两声“咳咳,各位有所不知啊,没有当夜入湖,哪来后面的情丝牵动啊?” 众人又鼓掌附和。 “哎呦,小姐您再戳这鱼就吃不了了”红柚咬着筷子,一脸心痛地坐在对面,望着盘子里的鱼。 沈茶如泄了气般趴在桌子上,将筷子扔在旁边。“想我沈茶一世英名,竟然栽了?!那个黑心玩意儿!!!”连说带叹。 “是谁让我们小茶不高兴了?”一到低沉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太……唔”红柚惊的捂住嘴,连忙起身行了个礼,找到沈茶身后站好。 此刻的沈茶沉迷于愤怒,盯着桌子上的鱼,好歹没再拿筷子戳了。 男子无赖,轻笑了声又唤道:“小茶。” “昂?”某人抬起头,见来人扬起了笑容:“渊哥哥!”说罢又疑惑“你怎么在这儿?宫里的事情不多吗?” “宫里哪有这么多事情处理啊,若是一点休息的时间也没有,那当太子的岂不是会累坏?”林渊,天璃国太子。沈茶点头如捣蒜。 “这一桌应该是吃不了了,正好我还没有用膳,不如小茶陪我再吃一次,可好?”沈茶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口还没咽下,就‘噗’了出来。 “怎么了?”林渊不解。 “咳咳,没……没事。”刚刚一直趴在桌子上,视野有限,但是……一抬头,刚好可以看见对面窗户里的客人。 一袭绛紫衣袍,未束发冠,仅用了一根锦带拢了拢青丝。目光柔和的望着下面的茶客,说书人讲的唾沫横飞。 “话说啊,那丫鬟长得平平无,约莫十三四岁的模样,可偏生入了小国公的眼,并将贴身玉佩作为信物,欲纳入房中,可这时,沈小姐……”“可我觉得你是在胡说。”说书人的话被打断,众人皆望向声源,那人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身子朝下面的一众人说道“我听说的是那玉佩本身赠予沈小姐,但小国公惹了沈小姐生气,为了出气,沈家小姐便……”谢亦深整个人被一股力道往回一拽,摔回座椅上,嘴被捂住。 “大家别听他胡说,你们继续继续。”说罢,沈茶关了窗户。 众人还沉浸在那绝美的容颜和好听的嗓音当中。 “刚才那人是小国公吧?”有人疑惑的开口。 “好像是我们都没见过,但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听说那小国公紫夜袂袂,眼有墨痣。刚才那位呀,十有八九就是了。”另一个人答道。 “那刚刚那女子该不会是……”众人陷入讨论当中。 此时被议论的两人陷入僵持。 沈茶将谢亦深推回座椅,一手钳制他的手腕,一手捂着嘴。 “你一天天的不弄事儿就不舒服吗?!”恶狠狠的瞪着那人“我说你怎么这么会来事儿呢!”目光落在人身上,白皙的脖梗还残留着点点青紫的痕迹……她掐的。沈茶别开眼,对上一双委屈的目光,心虚使她发问。 “你……你怎么了?”半晌才发现她手还没挪开,收回手。 “疼……”座椅的横木硌的他后背生疼。 “哪儿疼?” “……腰……” 第六章 第六章 “咳咳,你们……”刚刚还准备和他一起吃饭的人,下一个便跑了,林渊无奈地跟上,便看到了这样一幕,难道……传的……都是真的了吗?小茶终究是逃不过这人了吗。 “没没没事儿。”沈茶连忙松开钳制,站起身子。该死,今天怎么老结巴!搞的好像她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似的。 “太子殿下”谢亦深浅浅行了个礼。 林渊莞尔“小国公多礼了。”径直走到沈茶身边的位置坐下。谢亦深轻笑了一下,慢慢的走到空位落座,便垂下眼眸,不再说话。 这人啊,突然安静,就很不适应。 “你怎么了?”沈茶咬着杯子左看看,右瞅瞅。 半晌无人应答。“小茶,你在问谁?”总是林渊开口。 “喏,那人。”用下巴指了指谢亦深的方向,那人仿佛这才知道说的是他。抬起头,脸色苍白的不像话。 “你生病了?!”沈茶吓了一跳,脸还能这么白?!!! “……没…没事,你这几天晚上折腾的有点……”“渊哥哥!小国公病了,我先送他回去!”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去偷东西,还被抓了包。 林渊……林渊就很气,有种自家白菜被拱了的感脚!而且沈茶那么紧张,难道……他们已经发生了那些事了?!难怪,那人脖颈上还残留着痕迹……好气哦! 某人连拖带拽的把人弄上马车。 “我……”“闭嘴!” “去国公府。”沈茶也上了马车,对车夫吩咐道。 “我……”话未说完便闭上眼睛靠在了沈茶肩上不再说话。 “喂?喂!”她不敢动,第一次有人离她这么近,推开的话……马车摇摇晃晃的,以他这么嫩的皮肤,十有八九得破皮,若是不推开……又很别扭。 “……丫头……”昏迷的人呢喃。 “哈?” …… 清风拂过溪面,带起层层涟漪,一个少女捻起石子,掷向水里,荡起波纹。旁边安静的坐着一个少年。 “丫头,若是有一天我受伤了,你会照顾我吗?”少年目视着夕阳。 “当然!我一定照顾的比你对我还要好!”少女答道。 “不过……”少女转头看向少年的侧颜,少年也转过头:“不过什么?” “不过有我在,你就不会受伤,小呆子,我会一直保护你。” 少年展开笑颜,少女随着笑,仿佛比夕阳的余晖还要耀眼。 …… 马车行了一路,谢亦深微微的睁眼,“醒了?醒了就起来吧,我肩都让你枕麻了。”见那人坐直了身子,沈茶也揉了揉肩,并不疼,只是她自己僵持的久了,有些不适。 “小国公都有意中人了,为何还要缠着我不放?”沈茶以为她抓住了什么秘密,是时候让他也窘迫一番了,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嗯?”有点儿疑惑 “啧啧,‘丫头’叫的多亲呐。”沈茶很满意这个效果。 谢亦深勾了勾唇角,凤眼溢出笑意:“我若是喜欢一人便唤她丫头,我现在已是有你,知你在我身旁,便唤出声来,丫头,你是有多厉害,都能出现在我梦里,嗯?” 看着眼前的杏眸睁的圆圆的,双颊泛着微红,眼里的笑意便是更甚。 “我我我……你别胡说,我们才见几面,怎么就喜欢了?”结巴的开口。 “你自己承认的啊,丫头,‘伯父’都叫了,可不能赖账哦。” 这下怕是说不清了,干啥当时要赌那口气啊!耷拉着脑袋靠在车壁上。 “元宵快到了,沈伯伯让我带你去灵缘寺上香,听沈伯伯说往日都是他陪你去的,现下圣上不允休沐,便只好让我代行了。” “不要!”沈茶下意识的拒绝,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反应有点儿过激了,结结巴巴的又道:“……我是说……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一个人去也是可以的……就不劳烦小国公了。” “无妨,正好我也要去,顺便。” 沈茶恨呐,她家老爹就这样把她卖了!还卖给这么一个黑心黑肝黑肺全身没一点白的人! 第七章 灵缘寺,本是一座不出名的小寺,可近百年来连出帝师,几乎每代帝师都出自于灵缘寺,这让灵缘寺名声大噪,一跃成为天下第一寺,备受皇家注视,每年一届的祈福大会,各个府的公子小姐,乃至皇室都争相前往,人流涌动,没有住处,基本都是当天上山,当天下山,唯有身份显贵的可提前说明,在寺里住上一两日。 “怎么还没到啊”沈茶丢了一块糕点在嘴里,鼓着腮帮子,惹得旁边的人一声轻笑。 “你若还吃,这辆马车的马,便拉不动了。” 沈茶咽了嘴里的东西“那正好,可以下去走走,我快憋坏了。” “那倒是不行了。”谢亦深垂下眼眸。 “为什么?”沈茶不解。 “你那几回老是折腾我,痕迹还没消…”嗯?什么痕迹? 谢亦深拉了一下袖子,手腕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红色,脖子上虽然只剩一点淡粉,可在白皙的皮肤衬托下…挺明显的。 “你一个大男人的皮肤怎么比女人都还嫩啊,我也没使多大劲啊!”沈茶愤愤的说。 这时车外传来了一阵阵咳嗽声。沈氏疑问,今日第一问:马车什么时候停的? “小……小茶,你们…好…好了没?”林渊压着心中的怒火开口。 “啥?什么好了没?”沈茶从马车里跳出来,不出来还好,一出来吓一跳!马车外立了一干人,沈茶一一打了招呼。这时,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飘来。沈茶转身,便看到一位面容娴静,莲步生风,一袭浅碧色水衫,一支金步摇插于发髻之中,略施粉黛,却足以让人惊艳等我女子。花府嫡女,花妍凝。 “太子殿下,沈小姐。”嗓音如清泉般灵动。顿了一下,又朝马车行了一礼:“小国公。” 马车里有了动静,车帘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撩开,一身紫衣的谢亦深出现在在众人眼前,一双凤眸斜睨了旁边的人一眼,微微勾了唇,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在场的女子都惊讶的不行,怎么会有人长得如此之貌?! “长得太好看了吧,特别是那个痣啊,你说我也去用炭笔加上一颗,怎么样?”一位小姐拉着自己的好友指着自己眼角说道。 “得了吧,人小国公是天生丽质。你……我看算了吧…”那位好友调笑的应答,引得两人哄笑不止。 …… “这还没到啊,你们怎么都下来了啊”沈茶东望望,西瞅瞅。寺庙没看见,倒是看见一座又一座的山。 “前面的路被堵了,小茶可是着急了?”林渊问道。 “那倒没有,把车里都快闷死我了。”突然似想到什么“花小姐,能麻烦你和小国公坐一辆马车吗?他马车里的味道我不喜欢,倒是挺喜欢你马车里的。”要是再和这个黑心的坐一块儿,干脆气死她得了。 “这……”花妍凝咬了咬唇,看向谢亦深,她倒是想,倒是他…… 谢亦深的眸子沉了沉,笑得更加温和:“我马车里的味道不是丫头你的吗?是丫头不喜欢自己的味道,还是丫头…你…不”多次的经验让沈茶认为这后半句绝对没好事儿!一把就捂住人的嘴,这一举动让这众人都惊了惊,花妍凝更是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小国公虽然性格温柔,待人平和,但至此还没人敢对他如此举动过。 沈茶环顾了一下四周,安静的可怕,这时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小茶儿,干嘛呢?”众人闻声望去,见一身劲装的女子坐于马上,发丝束成高马尾垂于脑后。叶落栖,叶大将军之女。 “小叶子?!你怎么回来啦!”沈茶一脸惊喜地看向叶落栖,见人一翻身下马,来到了面前。 “太子殿下,小国公,花小姐……”一一抱拳行了礼。 叶落栖一把搂过沈茶:“你还说!为了陪你过元宵,给我爹跑了好多天的狗腿子,才准我这么几天假。” 沈茶保住叶落栖的手臂:“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第八章 “小叶子,咱们一起骑马吧,坐马车太无聊了。” “不行,这里可没有马给你骑,两个人骑一匹马,我可不愿意。”叶落栖环着双臂。 “可是我……”“没什么可是的,路通了,走吧。”谢亦深打断话语,率先进了马车。 “快去吧你”叶落栖推了沈茶一把,自己也上了马,沈大小姐最后还是苦兮兮的上了马车,已经做好了英勇就义的准备。可这次,谢亦深没有再开口,只是默默的看着手里的书,一双凤眸没有往日的笑意和戏谑,深沉的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车行驶了一段距离,沈茶就坐不住了。 “喂!黑心的,你坐马车看书不晕吗?” “不晕。” “你这里还有东西吃吗?” “没有。” “你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没有。” “你这里只有书看吗?” “嗯。” …… 众人来到灵缘寺的大门,人潮涌动,上香的人络绎不绝,眼前便是大片石梯,石梯上方便是寺院的主院了,再往后走就是香客居住地方,两边是僧人住的禅房。 太子走在前面,稍后的便是谢亦深,花妍凝则是跟在他身后不出十步,而沈茶……在队伍的最后方与叶落栖打打闹闹,推推搡搡。约过了一柱香的功夫,众人走进了石阶,方丈和众僧人从主寺里迎了出来。 “阿弥陀佛,太子殿下,谢小国公。”方丈微微的屈腰,算是行礼。 “方丈无须多礼。”太子开口。 突然,沈茶从谢亦深身后探出来个脑袋:“老头儿,好久不见。” 方丈又行了个礼:“阿弥陀佛,沈小友,好久不见。”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沈茶学着方丈的动作鞠了两躬,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不要无礼,站好。”许久不开口的谢亦深开了口,沈茶下意识的遵从,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僧人领众人进了后院,每个小院落里有两间禅房,也就是说每个院落可住两户人。 “你与我住。”谢亦深对跟在后面的沈茶说道。 “凭什……哦”准备反驳的沈大小姐瞅了眼前面的人的神色,竟……屈服了?!那人与往日全然不同,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只觉他今日的脸色较以往白了几分,衬得眸子幽深暗沉,整个人的气场随着压低,沈氏疑问今日第二问:本小姐天不怕地不怕,今日竟被一个武功全无的人给镇住了?! 得到回答,谢亦深也不多言抬脚迈入了最左边的院落,沈茶也只能认命的跟着,不得不说这人眼光挺好,最左边的这个比其的要宽敞,傍着后山,还能听见后山泉水的流动声。 沈茶进了西边的禅房。 “小姐,谢小国公的眼光真好,奴婢刚才看了一圈,就咱们这间最好!”上山时丫鬟只能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看着行李,又加之人潮涌动,红柚自然落了后,这会儿才到。 “嗯,他也就这点本事了。”沈茶给自己倒了杯水。 “红柚你去外面守着,我要休息了,谁来也不让进。”红柚应声出去。 …… “棘生。”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唤了一声。 “主子。”从黑暗中出现一人,对沈茶行了一礼。 “师父的情况……怎么样?”“与往日一般。” “可有缘何草的下落?”“还没有,阁内正在全力搜查。” “好了,你先下去吧,记住,动作……要快些,三月之内,我要结果。”“是,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一瞬间枯萎又只剩她一人。 窗外传来口哨声,趴在桌子上的人立刻直起身子。 沈茶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对着后山也吹了吹口哨,这时,一个青色身影从树干上跳了下来。 “小师妹!” 第九章 “师兄。”墨离,悬芜谷大弟子,墨家与花家联姻的嫡孙。 墨离扬起笑容,一跃来到屋内,他面容清俊,性格跳脱,平日上房揭瓦,下河摸鱼的事儿啊没少干。 “师兄怎么有空到这里来?谷内事物不多吗?” “嘘!我就偷偷出来几个时辰,过会儿就回去,况且……现已经傍晚,合该休息了吧!”说罢,打开手里的折扇,扇了扇。 “那你不去休息,跑过来找我干嘛?” “唉~非也非也,这灵缘寺的后山独有的山鸡,深得我心,特来教师妹一同享用。” “不去,你不休息我休息。再说了,佛祖眼前禁止杀生!” “错!酒肉穿肠肚,佛祖心中留,只要我心中有佛就好啦!” “冥顽不灵”沈茶低骂一句,走到床前欲躺下。 墨离走到桌前坐下,一手支着脑袋说:“哎呀,听说啊,这山鸡若是烤着着来吃的话,外脆里酥,肉质肥美鲜嫩多汁,绝非凡物呐,既然小师妹你不去,那就别怪师兄我没和你说喽!”嘴角勾着笑,折扇在桌上敲着拍子,自己倒了杯水,再看床上时,哪还有人的影子?沈茶一把夺过人手上的杯子仰头而尽:“那还愣着干嘛?走吧!” “有人不是说佛内禁地,不能杀生吗?那我也就不带你去了。” “你!”半晌,勾出一抹阴险的笑容:“师兄,你知道这是谁回来了吗?”“谁?” “小叶子,你也知道,我与小叶子最是要好,若是我将你的行程告诉她,你猜?会怎样?” 放着堂堂大少爷的安逸不做,偏偏跑去江湖,是有原因的,儿时的墨离与叶落栖在同一私塾读书那时候的叶落栖胳膊细腿,力气也小,为此墨离没少嘲笑她,有一次甚至当着众人的面嘲笑,可怜叶落栖一颗爱慕的心,带着狠绝去了军营,前些年从军营里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墨离当众打趴在地,然后……让好面子的墨大少爷颜面无存,愤愤的去了江湖。 只觉眼前人影一晃,跃出窗户,留下一句“那还说什么,走啊!” 东院。 “世子!”笠生推开门进了屋,此时的谢亦深面容惨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眉头紧锁,胸口处传来刺痛,让他不得不躬着身体。 “世子,你没事吧!”笠生担忧的上前。 “……没事,查到什么了吗?” “果然不出世子所料,路根本不是自然滚石堵的,是有人故意为之!” “……嗯。” “是昊轩门的人,怕是已经查到您头上了。” 谢亦深冷笑一声:“他们想要,也得有这个本事来拿。” “世子,您的身体……”往日这几天都是在府中度过的才平安无事,自从五年前世子回来之后,每月这几日便会心口钝痛,更是受不得凉气,这几日也不能强行使用内力,否则…… “无碍。” 后山。 “你去。”沈茶瘫坐在石头上。 “你去。”墨离坐在另一块石头上。 “你去!” ……(无限循环) “停!”墨离提高音量打断话题。 “咱俩总得分工合作吧,如果我去捉鸡了,你会做?我全都做完了你就只吃,那我叫你来干嘛!”沈茶想了想,好像是这个理儿。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丹田运气跃到丛林间,手上捻着石子,摒了气息,前方掉落了几片树叶,之后便再无动静。暗自运了气,朝着前方弹出一个石字,应声掉落一只额前长着红色羽毛的山鸡。 “小师妹啊,小师妹呀……你好了没啊……你师兄我快饿死了……”墨离毫无形象的躺在石块上,有气无力地叫着,突然脚边掉落几样东西,起身一看,几只野鸡躺在脚边,沈茶则是拍了拍手。 “厉害啊,不过……这么多我们能吃完吗?可不能浪费啊!” “得了吧,你的食量。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他这师兄虽长的纤瘦,可那食量…就好像从来没吃过饭似的。 墨离干笑两声,带着山鸡去清洗了。 沈茶坐在石块上准备休息一下,看看夕阳,这时,林间传来‘咻咻’几声,这不是山鸡,沈茶起身跟上去,见林间立着一人紫衣飘的张扬,束与脑后的青丝与锦带随风而起,眼尾微微上钩,嘴角也隐隐带着笑意,跟那双眸子半分笑意也无,甚至带着狠绝,谢亦深?!!!沈茶疑惑,他怎么在这儿? “出来吧”那人开口。她连忙回过神,以为叫的是她,正准备出去,但有一群人,先她一步,大约十来个黑衣人从林间跃出,成圆形将人围住。 “小国公好敏锐的觉察力。”一个黑衣人开口。 “嗯。”嗯?难道不应该说过奖吗?!沈茶吐槽 “小国公是个聪明人,想必也知道我等来意,那就请小国公自觉交出来。” “如果我说没有,会怎么样?”谢亦深挑眉。 “那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握紧手中的刀准备发起攻势。 这时林间又出来一人,直直落在谢亦深身前。 “十几个门士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昊轩门的人,可真不要脸。”来人压着声音,双手负在身后。 第十章 “你!”黑衣人正经原来是小国公不会武? “你什么你。这个人,今天我保定了”一群人蜂拥而上,沈茶也运了气,出手甩出石子,转眼便淌了一地的人。 “今日我便不要你们的性命,若还有下次我定……”“小心!”沈茶便觉得身后的人将她一把抱住退至旁边。 她这才发现一个黑衣人手握着刀,欲再次攻击,连忙运气徒手一掌,那人飞出数米喷出一口鲜血,便再无动作,其余的人见状惊慌逃走。 “丫头真厉害。”毫不掩饰的夸奖。 “你……受伤了”左臂一条狰狞的伤口,血珠还在流动。‘唉,以他这么嫩的皮肤不知道得养多久,等等!我在想些什么啊?!’ “是啊,为了你哦,你可得照顾我咳……”因方才使了内力,心口突然传来刺痛,咽喉压不住的腥甜。 沈茶见人面上红润点点消失,惨白如纸。 “你没事吧!”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人。 “小师妹!你在哪儿啊!”林间传来墨离的声音。 沈茶将手里的石子全部掷向旁边的大树,整个树便摇晃起来,墨离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赶了过来。 “师兄,你帮我把他带回去。”墨离接过人背在背上回了禅房。 院内,笠生接过自家主子便忙着清理伤口,床上的人双目紧闭,眉头拧着,似乎在承受着很大的痛苦。谢亦深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五年前。 那时,他十五岁便成为江湖上势力最大的杀手组织——阎梦宫令主,他是江湖上最神秘的人。没有面具的遮掩,却从没有人记得他到底长什么样,见过他的人几乎都记不清他的脸,唯一知道的便是那双眼眸,传闻他杀人时,那眼眸总是泛着笑意,因为他从来不亲手沾血。总是能让人听他的话,自杀,唯独那一次他出去完成任务,失了势,落入悬崖,好歹有内力护身,除了偏离心口一寸的地方中了一剑,便没有其他伤口了,撑起身子欲找个山洞处理伤口,这时,衣摆被人抓住了,一个浑身是伤满脸血污,大约比他小一两岁的少女躺在草丛。照理说,伤成这样应该没有意识才对,可她却还能凭着本能向外界求救,这么大的求生欲,倒是让他开始好奇,睁开眼睛的她会是什么样的,于是强忍着自己身上的疼痛,将人抱了起来,找了一个山洞,把人放平。诊了脉,经络具碎,若是换做平常大夫,最多是让人重新站起来,可她运气好,遇上了他,不出两个月便可让她恢复如初甚至是武功。从怀里掏出两块人参片,一块给他吊着气,一块给自己含着。救她这个过程是很繁琐的,他怕还没有将她救醒,自己就先倒下了,加快了速度,约过了两天一夜将人处理好了,自己心口刺痛确更加严重,强忍着耷拉的眼皮,给自己简单的包扎,昏睡了过去。 “喂,醒醒!”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人叫醒,刚回过神的意识,让他整个人呆呆的。眼里泛着水光,惹得旁边的人一笑:“小呆子”他的目光聚焦到旁边的人身上,脸上的血污已经被她自己擦干净,因为不能大幅度动作,所以有些地方没擦到,可好歹能看出长什么样?一双杏眼,一点朱唇,两道笑眉。很灵动,在心里给了她一个定义。 少女见眼前的人又发起带来,不禁又笑道:“小呆子,咱们这是在哪儿啊?” “在悬崖底,具体位置我也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我出门采药,不小心失足,摔了下来,半空落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才捡回一条命” 少女见这人垂下眼眸,以为他是伤心了忙道:“没关系,等我武功恢复了,我带你出去!” 少年点了点头。约过了一月,女孩已经能下地行走,但不能长时间站立,而他们已经搬到一座小木屋。简陋,但能避雨。 “丫头,我找到治好你的最后一位药材。准备去摘可那种药材在对面山崖中间,我给你准备了简单的吃食,能顶两日,你就在这儿等我。”少年对女孩子嘱咐,她答应了。 少年来到对面山崖崖底,一抹白色身影飞下。 “小深,走吧。”男子开口,少年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木屋的方向。 “陌尘,你说……两日能回来吗?” “可以,我保证。” 少年的目光终于离开。 阎梦宫。 八大长老围坐在一起。 七个长老焦虑不已,他们的令主已经消失一个月了,付副令主又不同意再选他人,他们也不愿。令主的实力他们也看在眼里,可时间久了,他们也抵不住其他门派的压力。 “令主这回怕是……”长老摇头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但他是希望这事成真的,明明他最年长,最有权利可令主之位,偏偏不是他的。这回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他可不愿意失去,这时门外响起他最不愿听到的声音。 “怕是吉人自有天相”谢亦深走近屋内“你说是吧,大长老。” 谢亦深花了两日将宫内事务谣言击碎,第二日晚上,去了山崖,可入眼的便是一片火光。着火了!丫头还在里面!便不顾大火冲了进去,果然一具身体躺在火光里,面部皮肤几乎都已不在,可身体那些伤口是他亲自为她缝合的,就算开始不相信是他也该信了。 “丫头……”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声音也轻轻的,像是怕吵醒了熟睡的人似的,房顶被烧落的木板砸在地上,火越来越大,他却丝毫不慌张,从容的将人抱起,走了出来。 后来他将她安葬了,心也锁了那个位置,再也没有人进去过。 又一个夕阳下,立着两个人影。 “交给你了。” “放心,一切有我。” 谢亦深转身上了马车。 “小深……什么时候回来。”陌尘终是忍不住发问。 马夫没有停止动作,驱车行驶,可车内人的声音仍然飘进了陌尘的耳朵。 “红尘繁华,看够了就回来。” 第十一章 “他谁呀?”墨离连喝了一壶茶,虽然人不重,可好歹后山到禅房也不近。 “谢亦深。”沈茶支着额头,手里玩转着一只杯子,目光却落在床上人身上。 “噗!咳……咳咳!他就是那个跟你关系不清不楚的男人?!”墨离险些没被一口水呛死。 “什么不清不楚,根本就是没关系好嘛!”其实……沈茶也不明白对他为什么总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的记忆深处有一个少年,但她看不清楚他的脸,唯一能记起的只有那双眸子,与谢亦深的很像……很像…… “糟了,我要走了,不然被师傅发现我又跑了,非打死我不可!”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扇子,往腰间一别。下了山。 沈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屋内便只剩下她和床上的人了,笠生早在清理完伤口便出去煎药了,现在已经是深夜,沈茶脑子里蹦出来几个字‘孤男寡女?!’连忙甩甩脑袋,她想的都是些什么啊! 一阵咳嗽声把她的思绪唤了回来,抬眼望向床上的人,见那人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眉头紧锁,似极不舒服。她走上前去准备帮那人顺气,但这时,一抹殷红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谢亦深?喂!”沈茶的心被什么揪了一下。 连忙用手帕将血擦干净,碰到肌肤才知道,他发烧了,很烫。 四周又无人,伺候他的小跟班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若放任他继续烧下去,怕是会烧傻的吧?沈茶认命的去照顾那人,约莫到了半夜,肚子开始抱怨,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一天好像就吃了几块点心,床上的人已经开始退烧,自己也松了松心,迈步走向自己的禅房,没有惊醒红柚,刚进屋,一股香味扑鼻而来,肚子也应景的叫了两声。 闻味来到桌子前,一个油纸包和一张小纸条儿,纸包里的食物还冒着热气。 ‘不用太感谢哦’纸的末尾还画了个笑脸,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沈茶将纸条放在一边,打开了油纸包,香味肆意,‘嗯,还算有点良心’。 祈福大会继续进行着,只是谢亦深以染了风寒不便参会为由,在禅房里度过了这几天,本来还想着一睹小国公尊容的各位小姐们,如泄了气般下了山。 微风拂过山谷带起独属于深山的清香,早春的月光总是泛着朦胧,空幽的林子里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手持了一只玉笛,玉的颜色纯粹没有丁点儿瑕疵,玉笛没有繁琐的花纹装饰,只有末端坠着一根鲜红的穗子,那人缓缓地将玉笛拿到眼前观望,良久才举到嘴边,悠悠的吹了起来。 …… “爹,爹!求求您,救救娘!求您,求……”谢亦深跪在谢震跟前,双手紧攥着谢震的披风,然而手中的披风猛地被抽走,谢亦深仰头对上谢震冰冷的视线。 “丢人现眼,谢忠,把世子带回去,好生看管。”一名身着轻甲的中年人从谢震身后走出,抱拳应声。 谢亦深只觉浑身僵硬,似乎比这漫天的冰霜还要寒冷,缓缓的从地上站起,离开了。带着满心的失望和十月的寒风。 雪,还在下着。街上约摸十二三岁的孩童踉跄的走着。 血,已经干涸。府内约莫三四十人的尸体肆意的横倒。 笛声从最初的悠扬绵长变得急促,似是吹笛者在泄愤什么?呼的骤停!吹笛者攥紧了笛子,身子微微的颤抖。 “咳咳……”谢亦深仰靠在树干上平息了气息,才压住了身体的微颤。 “小国公可是身子不舒服?”一道纤细的身影踏着朦胧的月色,走到谢亦深面前。 “……”然谢亦深没有回答她,只是注视着前方,那女子也不觉得尴尬,又道:“我瞧着小国公这支玉笛煞是好看,可否让凝儿细细观赏?”未等回应,便自顾地伸手。只见面前的人,转头看了她一眼,是一眼便足够让花妍凝僵持在原地,好听的嗓音响起,只是那语气淡漠。 “花小姐,夜深了,还是不要独自外出才好,若是被有心人看见,恐有损你闺名,你是女子,当自重些。”谢亦深语气疏离,将花妍凝接下来的话全都堵了回去,若还想待在此处,怕是不可能了。 “…那凝儿就先走了,更深露重。小国公也早些歇息。”微微拂了身,消失在夜幕当中,这时,林间传来一声轻笑。 “可还看得开心?” “近来频频有年轻男子失身,也有被抓到青楼里去的,挑的都是貌美的男子下手,像小国公这等姿色的……啧啧,夜深了,还是不要独自外出的才好~” “……那倒是了,姿色尚可揽镜自观。”谢亦深也不恼,耐心的答道。 “嗯,也是,不然……也不会有如此多的桃花!”人已经来到面前。 “丫头你这是……吃味了?”少年挑了眉头,满眼笑意的望着眼前的少女。 “哪有!是谁三更半夜的吹笛子!如此难听,吵的本小姐难以入眠,本想出来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却免费看了一场好戏,作!此!感!想!而!已!” “如此看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沈茶用鼻哼哼两声,算是回应,见那人转身,作势要走。却也不知怎的,伸手将那支玉笛夺过,不知是那人攥得太紧,还是她用力太大,竟将人也拽了过来,后背被逼的靠在树干上,四目相对,见那人一双凤某一出了笑意。 “看来丫头是想”话未说完见眼前的少女,一个反身竟将他压在了树干上,眼前面孔越来越近,就连彼此的呼吸也听得真切。 “小国公竟能如此轻易被擒住,往后还是少独自外出才好。”话间,手也将玉笛夺了过来,微勾的唇,站直了身子,借着月光打量了起来。 “……残…光?” 第十二章 笛尾刻着潦草的两个字,沈茶轻声地念出,见身后没有动静,转头看了看那人,见他脸上没有以往的笑意,也是生出别一番美景。 庭院里铺满了雪,银白一片煞是好看,一株红梅立于院中,似是这白茫茫中唯一的点缀,一女子持着玉笛,在雪里缓缓吹奏,她的白衣与雪融为一体,笛声悠扬,像是要将这满院的冰雪融化。一曲完毕,女子将玉笛拿离了嘴边。 “娘亲!” 女子回头,绝美的容颜挂着浅笑,眉眼掩不掉的温柔,见她缓缓蹲下,展开双臂。 檐下的孩童奔进怀里,女子揉了揉孩子的头:“深儿,怎的如此鲁莽,摔倒了怎么办?”嗓音宛如早春的暖风。 孩子并无他,只笑道:“娘亲,您吹的笛声真好听!”雪白的小脸,带着孩童的稚嫩。 “那娘亲教你可好?”“好!” ———————— 画面飞快掠过。 “原来小国公也是致雅之人。”沈茶把玩着手中的器物,见面前这人会勾了唇角:“闲来无事罢了。” “哦?我倒是觉得小国公精通这行。”拿着玉笛在他眼前晃了两下。谢亦深抬手夺过:“许是睹物思人吧。” “何人?” “与你无太大用处,倒是你到寺中来是为何怕是已经忘得个干净吧,明日便要启程回京,你自行斟酌。”“你!”沈茶攥紧了拳头罢了,不与他多说,她还想多活几天呢!转身走了。 谢亦深吐出一口浊气,手又捂上心口“这山间道真是冷得紧。” 垂眸,脸色苍白,整个人仿佛要随风而去似的,连眼角的小痣也跟着下垂,显得恹恹的。 山间窜出一个身影:“主子,属下先扶您下去。” “……嗯。” 祈福大会落幕,一行人归京。 ……………………………… “吁!”马匹前蹄腾空嘶吼一声,住了足。“怎么了?”随后的马也停了下来,马上的主人问道。 “小叶子,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沈茶攥紧了缰绳,叶落栖拂了拂收紧的袖口道:“放心,一路并未有人跟踪。”反是沈茶一夹马肚调头回奔:“小叶子,我还有事,你先忙去!回见!” ———————— 马车摇摇晃晃地,现已初春,可车里的人仍披着大氅,身形消瘦。颇有一种弱不胜衣的美感,双目微合,安静而无憾,气质宁合,称为美人也不为过。 笠生架着马车行驶,车内传来细微的声响,却无主子的声音传出。 “世子?”他轻唤一声,无人应答,反是车内声响越来越大,笠生暗道不好,欲掀车帘却被一道气力弹开,落下马车,谁知马车碎裂,飞出几人,只是那些人已气绝。 “世子!”笠生前去又被人拽了回来。 “等你发现,你家世子早死了百八十回了。”笠生转头看向说话那人:“放心,我家小姐将小国公救了出来。”话间不免抬了,下巴就差写上‘我家小姐多厉害’几个字儿了。 另一边,美人儿捂着心口,脸色苍白的喘息。沈茶拍了拍手,仿佛那几人脏了她手似的。“你当真不会武?”美人摇头。 谁知沈茶一把扣住美人的腕。看似无奈,实则把脉,但……他命不久矣!而且……她还不知缘由为何?! 再看美人时,见他凤眸含怒,薄唇紧抿,扭动手腕想要挣开。奈何人家会武,力道自然也大,他那些挣扎简直都算不上挣扎…… “茶儿……松手。”沈茶勾唇一笑。“怎么?小姐救了你,不该感谢吗?”话间,竟是抬手抚上美人的脸。 谢亦深偏头咳嗽,背脊微颤,似是气极。 “多谢茶儿仗义相救。”美人眼里含雾,眼尾微红。沈茶极力表现的面上毫无波澜,只是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可以松开吗?”谢亦深吃痛,又挣扎了几下。某人这才反应过来,愣愣的收了收见自己的腕终于解脱,攒了一口气,扶着墙慢慢离去。 衣服料子是极好的,柔顺无比,此时他手扶着墙,衣袖便滑落下来,露出白皙的一截小臂,腕处圈了一圈青紫红痕,可刺眼了哦! 某人心虚不已追上前,一把拦过腰肢,提气飞上马。不等那人反应,一夹马肚冲了出去。 “抱紧我,否则掉下去了不赖我!” 途中肩头一沉,糟了,该不会是晕了吧?此时的某美人确实闭上了双眼,只是那勾起的唇角…… 第十三章 耳边风声呼啸,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微弱的咳嗽声。 “谢亦深?你没事吧?”沈茶稍稍侧了头。 身后的人停顿了一会儿道:“……茶儿…你若是看不惯我,也……不至于想让我…颠死在马背上吧……”要不是就趴在沈茶耳边,她都怀疑他说话没有。 少女一拉缰绳,马匹嘶吼一声,在原地打转,却不再前进。沈茶带着他的腰下了马,谢亦深几乎全部的重量都交给了旁边的人,沈茶不禁感叹……国公府是不给饭吃吗?就这点儿重量?这腰她单手都能拢得过来!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如此娇弱?马都骑不得。” 奈何靠在她身上的美人儿并不理她,只斜睨了她一眼,伸手扣着心口,此时……一丝红线顺着嘴角滑下。 得!这下连重话都说不得了! “不……不是吧!你这是得什么绝症了?!”沈茶立马将人横抱起来。“茶儿!咳咳……”美人儿双眸一闭,好像……被她这个举动给起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晕了! 某人脸青一阵白一阵的,直接越国府门,从后院儿进了屋,别问她为什么这么熟悉地形…… ———————— 元宵节,宫中也是有宫宴的,现距元宵还有两日。 御书房。 “什么?皇上!万万不可!此事重大,交给沈茶,怕是会搞砸…所以,请您收回成命!”沈茶一口水呛在咽喉,捂嘴咳嗽半晌。上座的皇帝爽朗的大笑两声。 “诶~无妨,茶儿尽管操办,出了什么错有皇伯伯担着,况且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这些东西也得学着点了。”皇帝端起桌案上的瓷杯吹了口茶沫。 “可是皇……”“福德!国公府世子还未到?”皇帝并未等她说完。这时,门外的福德应道:“回皇上,世子到了已有一个时辰,只是您与沈大小姐相谈甚欢,世子便在外候着呢。” 皇帝作势将瓷杯往桌上一扔的,道:“狗奴才!竟让人在外站着,谁给你的胆子?快叫人进来!” “……是,奴才遵旨。”福德虽面上惶恐,可语调却是慢吞吞的。沈茶心下了然,若不是皇帝授命,仅福德一个大内总管是绝不敢拦下一品官家嫡子的,这皇帝啊,是坐不住了吗?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淡紫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沈茶眉头微皱,这才几日未见,这人儿怎么瞧着又瘦了几分? “亦深快免礼”语间上下将人打量一遍,笑道:“朕记得上次见你,还只是个奶娃娃,如今都成人了”叹了一气“朕也老了啊……” 谢亦深单手撑了地面,缓缓站起,稍稍弯了唇角道:“皇上真龙之躯,定会长命百岁。”他声音飘浮,有气无力。皇帝淡了口吻:“朕听说前日你在明善街遇刺,可有受伤?”“并无大碍,让皇上操心了。” “这些人真是大胆,竟在朕的眼皮底下跳腾,亦深可看清那些人的面目?” “……并无。”“那有何标准?大约几人?” 沈茶见人脸色雪白,眼神飘散明显是强撑着一口气站在这儿,而皇帝此时又追问的紧,忙从座椅上站起道:“皇伯伯,那日我正好策马经过,见着大约六七个刺客,我便悄然尾随,见他们居然要刺杀国公世子!你也知道,世子不通武功。又是皇城之内,并无护卫,肯定是吃亏的呀,我便出手,那些人见打不过又逃不掉便服毒自尽,一个活口也没留。”她这话是将他和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儿的。 他如此相信皇帝?出门都不带护卫,皇城竟出现刺杀这档事!该怪谁? 皇帝心下松了口气,堂堂国公府世子,竟是个文武不通的废物,到也正合他意,都说虎父无犬子,这人倒是个例外,不过……是真的,还是装的,日后见分晓。 第十四章 “茶儿,你一个闺中女儿,当街纵马也就算了,居然还舞刀弄枪,当心日后嫁不出去”皇帝调笑道。 “皇伯伯教训的是。”“亦深放心,这件事朕定会给你个交代。” “……是,劳皇上费心了。”“皇上!要不将此事交给茶儿来查,这可比什么劳什**宴有趣多了!” 皇帝一挥袖子道:“罢了,茶儿想做就交给你,亦深也帮着点,别叫她胡闹。”这一次那人好半天才一应声,皇帝只当他是不愿再搅和此事并无多话,以还有奏折要批为由,二人行了礼退出殿外了。 早春是带着寒气的,枝头的嫩黄比比皆是,生机盎然。 “今日多谢茶儿帮忙。”谢亦深扶着墙壁温吞的走,沈茶也不急,手里把玩着腰间的丝绦,亦步亦趋地走在人身旁。 “举手之劳,请吃饭就成。” “好”美人儿轻声应道。 “就今日吧,本小姐也不是日日都有空闲。” 明善街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客栈,酒楼都是顶好的,马车行驶在街上也不显得拥挤。 “哎呦,听说了嘛!广宁侯府的沈大小姐当街抢人啊。”一个中年女人挎着篮子站在商贩面前挑菜。 “那可不!我还亲眼看见了呢,直接将人敲晕了抱走的!”卖菜的是个老妇接嘴道。 “是啊是啊,我听那边那个卖豆腐的老婆子说那人就是国公府世子呢!”另一人也加入了话题。 “虽然我没看见那人是谁,可当晚就听我家老头子说小国公受了惊吓,发了高烧!”卖菜的老妇道,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家老头子是国公府的府医。 “发生那样的事能不被吓到?这沈大小姐也真是做的过分……”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星子横飞。 “……笠生,你如今是越发不会办事了,连车都不会驾了吗?”美人儿本是闭眼休息,可马车走着走着就停了,那几个妇人的话尽数被听了去,眼见对面的沈大小姐脸色越发的黑,开口训斥。 “奴才该死,请世子责罚。”笠生惊慌的声音从车帘外传来。“回府自行领罚。” “是”马车又开始滚动起来。 “本小姐抢了你了?”“……没有。” “你受到惊吓了?”“茶儿……我……” “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少年欲言又止,终是叹了口气,闭嘴不言。 满福楼是京城一流的酒楼,据说是几位官员合伙开的,占据了明善街的黄金地段,日进斗金。大厅是接办宴会的,往上数有四层,楼层越高,客人就越尊贵。 沈茶从马车上跳下来,将散到脸旁的发丝甩到身后,四处观望一番,见谢亦深竟还慢慢的走笠生放在马车旁的梯子!紫衣轻轻飘散,一举一动皆若上好的画儿,又不禁想起那几个妇人的对话,心下愈发的烦躁。 上前一把拽住那人的手臂,稍一使劲儿,便把人扯了下来,她也不多停留,直接将人拖拽进酒楼,脚步飞快,也不管身后的人如何踉跄,反正他又没叫停那她为何要为别人考虑? 谢亦深也不顾自己是否跟得上,只咬紧了下唇跌撞的走,在门口几乎摔了一跤,也不多言,撑了一下发软的腿,继续跟着,期间竟是未吭一声。 笠生咬紧了牙关,心下劝慰自己:不要冲动,不要冲动。可见自己主子被人那样对待!也憋了一肚子气。 第十五章 沈茶几乎是刚踏进酒楼,小二便迎了上来。 “我要顶楼的。”沈茶停了步子,对小二道。 “好嘞!四楼剩最后一间了!客官来的真是时候!楼上请!”小二满脸堆笑,勾着腰在前面带路。 大厅里人声一下子安静下来,都听盯着方才进来的人,只因那容貌过于出众。无论何时何地,外表永远是最吸引人的,是最简单的,也是最难拥有的东西。 小二将两人带到四楼的雅间,房内四周都散发着书香气,墙壁上挂着几幅名画,桌案上摆放着上好的瓷器,倒不像是吃饭的地儿。 沈茶将人扔在桌前,转身对小二说。:“把你们楼里辣的菜给我上一桌。哦!对了,还要一碗豆花,要辣。” “好嘞!客官稍等~”店小二忙着出去传菜。 沈茶四周大量一番:“怎么样?本小姐挑的地方不错吧?”她看向谢亦深。 见美人发丝散乱,有几缕贴在苍白的脸颊上,下唇殷红,隐约还有齿印。乖巧的跪坐在桌旁,仰起白皙的颈子看着她,衣领微敞,露出一点锁骨,莞尔:“嗯。” 沈茶别过视线,身侧的手微曲:“嗯什么嗯,先说好,你买单,别想赖账。”那人长睫一抖,似不解她为何生气,只得换了一个字:“好。” 沈茶白了一眼,一提裙子坐在了对面,小二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桌子上便摆满了格式的菜。沈茶自顾地拿起筷子夹菜,谢亦深仍静静的看着她,小二端了托盘走进屋内:“菜已经上齐了,客官慢用!”将一个碧色瓷碗放在沈茶手边。谢亦深拿了一块金子给了小二:“多谢,不用找了。” 小二眼睛立马亮了,喜滋滋地跑出去,忙放嘴里一咬,真的!收好,下了楼。 “呐,吃吧。”沈茶把瓷碗递给了对面的人,碗里豆花白嫩,上面漂浮着一层红油,撒了几粒芝麻点缀,很有食欲。片刻,那人抬起双手接过,好像有点抖?沈茶也没管太多。 “咳咳!咳……”谢亦深只小吃了一口便呛咳起来,半晌,眼里泛了水雾,眼尾两抹微红,鼻尖也冒了红。 沈茶皱眉:“吃不得?”语中带了无奈。谢亦深忙摇头:“没有,可以的。” 她小口地吃着却也勉强去了小半碗。 “……茶儿,可否……”“饱了?饱了就把这盘鱼的刺挑了吧。”那鱼是一整条蒸的。 谢亦深缓缓地撑起身子,来到沈茶身边跪坐下来,抬手拿起公筷,另一只手托着右手的腕骨,慢慢的……挑刺。 一双梏腕白的晃眼,身上是淡淡的药香,好像还掺杂着一丝血腥味。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 一顿吃下来沈茶舒服极了,有人夹菜,还都是自己喜欢的,菜式入口的温度也刚好,似乎一切都正合她意。 “小国公伺候人,可真是一把好手”她心里是真这样觉得的,可为什么说出来就不那么中听? 谢亦深浅浅地笑了一下,脸色竟是意外的苍白,额头也有许多虚汗,就连唇也都成了浅粉。 “你怎么了?”沈茶猛的坐直身子。 “没事…”轻摇了头,显然没有说服力“当真?”“许是……今日站久了,受了些寒……” “真不是我多嘴,你一个男人,身娇体弱的,得多锻炼才是,日后也不至于风吹就倒。”他瞅了一眼那人单薄的身板。 “茶儿说的是”他颔首。 “走吧。” 马车踏在石板上的声音清脆,速度轻缓。沈茶一路趴在车窗上,看着行人来来往往,车内安静与外面截然不同,侧回头望向车内,见谢亦深仍乖巧地坐在角落里,脑袋向里歪着,苍白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扣着腹部,沈茶嗅到的血腥又浓了几分。 “谢亦深?”沈茶放下车帘,唤了一声。 回答她的只有马蹄声和隔在车外的嘈杂声,沈茶凑近了些,伸手推了他的肩膀。他竟似坐不住,沈茶下意识的接住,见谢亦深一侧肩膀被献鲜血染透,嘴角还在渗血。 沈茶推开后车门,抱着人跃了出去,使了内力沿着屋顶几个起落,便不见身影。 “咳咳……慢点……难受……” “难受?你自己歪哪儿吐血的时候怎么不难受?”沈茶没来由的一吼。 怀里的人似被吓到,睫羽微颤,脸色又白了一分:“对不起……惹茶儿……生气了…” “谁生气了?我不过是……”她低头一瞧,见那人仰着脖颈,双眼闭合,就连手都无力地垂了下去。 第十六章 沈茶大骇,将人抱紧,加快脚步。 不一会儿来到了郊外,入眼的是大片的野花,花中隐约能看见一个院子,此时院子上方飘着炊烟。 沈茶怕自己踩了花,仍是直直飞了过去。 “张婶!”她未到门口先扯着嗓子唤了一声,院里一老妇从屋里小跑了出来,双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两下,拉了门闩,见来人,欣喜地迎了出来:“小丫头今天怎么来了?”张婶慈爱的笑着,见沈茶怀里还抱了一人问:“这位小公子是怎么了?” 沈茶。走了那么久,咽了口水道:“婶儿,叔在吗?得麻烦叔了。” 听他这么一说,张婶连连点头:“在堂屋捡药。”说罢对堂屋唤着:“老头子!快些救人!” 沈茶把人放在床上,张叔点了谢亦深的穴,不再吐血,方才执手把脉。 “小丫头!你受伤了?”婶儿。焦急的把沈茶拉着四周查看“怎么流这么多血?伤哪儿了?快让婶儿看看。” 沈茶这才发现自己胸前一片血渍,一惊,似想到什么,上前就着谢亦深的衣服一扒,露出白皙的身体,将衣物褪到臂弯处。 了然,他左臂上的伤口裂开了,上臂周围一圈有着青紫的掐痕。沈茶眨眨眼,别过头去讷讷地说:“叔,他伤口裂开了,劳您包扎一下。” 他将他从马车上拽下来,拖进酒楼,竟一时忘了,他还有伤,可他竟也不吭一声!任血就这么流,她就说,怎么端个盘子都抖,双手结果是礼仪,对她的尊重啊,可她都做了些什么…… “叔,他怎么样了?” 张叔在偏房挑要用的药材,沈茶跟在后面转来转去将药材拿近仔细看了看:“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他嘶了一声:“照理说自己的身体该是很清楚才对嘛,我看他这胃娇弱的很,忌口很严重,平日里喝些白粥应该都有些困难,这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怎的就吃了些辛辣的东西?” 沈茶一咽,半晌不再开口,张叔把捡好的药材递给她:“小丫头,去煎了吧。” 火炉里的柴火烧的噼啪作响,火苗映在沈茶睁大的眸子里,她摇着手里的蒲扇。 这黑心的怎么转了性子?为什么如此迁就我?我难道……认错他了? 老翁从箱底找出一套年轻时穿的白衣与谢亦深换上,这衣服他当年穿着正合适,怎的在这人身上就闲的稍大些许,这孩子太瘦了,腰带本来绕一圈就可以的,硬声的给他绕了两圈才打了个结。 屋内的人悠悠转醒。 “醒啦?可还觉得不舒服?”张婶将人扶起,谢亦深统共就那么点儿重量,就连老妇也吃了一惊。 他勾了抹极其温和的笑容:“多谢,请问您是?” “叫我婶儿就行,你昏迷不醒,小丫头将你带到这儿来的。” 谢亦深当然知道‘小丫头’是谁,笑容淡了一分,染上一分愁苦:“她是不是不开心了…” “为何如此问?” 叹了一气“茶儿今日在城中听了一些不好的谣言不是很开心,我便陪她胡闹了会儿,本想她开心就好了”自嘲般轻笑一声“可我还是太高估了这身子,竟还让她送我来这儿……” “别太放在心上了,小丫头一天天大大咧咧的,老婆子我还很少见她不开心。” 谢亦深望了眼窗外“在下得先回去了。” “公子就在这儿多修养几日也无妨。” 屋外的人捏紧了手中的托盘。 原来……他以为……我让他做的那些事情仅是泄气 可我……只是觉得他身体常日冰冷…… 吃点辣的…暖和一点的…… 第十七章 门被猛的打开,张婶儿匆忙跑出来,险些撞到沈茶。 “婶儿?” 张婶一把抓住沈茶往里面走:“那小公子硬是要走,婶儿拦不住,你进去看看。” 沈茶心下一怒,这人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刚踏进屋内,便见那抹清瘦的身影撑着床沿欲站起来,她大步的走过去,将人按着坐回床沿。 谢亦深踉跄的靠坐在床头的床柱上,抬头:“茶儿?” “喝药。”沈茶只冰冷的吐了两个字。 美人微微皱了眉:“可以不……”下颌被猛的抬起,露出修长白皙的颈子,碗沿碰上薄唇。 “本小姐辛苦熬的,敢漏一滴试试看。”手腕微抬,浓黑的药汁染上粉白的唇。 “唔…咳……”他有些被呛到,不过很快便被药汁将咳嗽声吞了回去,本来就无甚力气,又被仰着脖子,即使尽力吞咽,也还是有几滴顺着苍白的脖颈滑下来。 谢亦深觉得空气渐渐被掠夺,意识也有些涣散。 张婶儿在外屋张头一望,大骇,忙跑进屋,把碗拿开:“小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药很苦,谢亦深匐在床沿咳嗽,他忍着没有将药汁吐出,干呕连连,这番折腾下来,脸色又白了回去,细腰微折,如月白弯月。 “喝个药都如此困难,你认为你能走回去吗?”沈茶把剩下的小半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 “给本小姐好好养病,晚回去几日又怎样,我一女子父王都不曾担心,何况你是个男人。” “怎么?怕被人轻薄了去?” 她话音一落,便见那人端起药碗一仰而尽。 “多谢沈大小姐关心,是在下不知好歹,枉费了你的心意,抱歉。”美人白着脸慢慢撑着站起,朝屋外走去。沈茶一时哑言。 他好像……生气了… 谢亦深对张婶和张叔道了谢,便顺着小路走了。 “这小公子倒是个倔性子”张婶拍了拍沈茶的肩。 “婶儿怎么不心疼我?我把他抱过来还煎药,片刻未停过,婶儿才见他第一面就偏心!” 张婶哂笑一声道:“小丫头常年习武,那小公子又比女子重不得几斤你又如何会累着?” “他半点儿不领情,婶儿也是瞧见了。”沈茶看了院外一眼,看不见那抹白色身影了。 “我瞧着这小子是个细心的。”张叔从偏房走出,沈茶不解的看过去。 “你今日出场没有刻意隐去行踪,我没有说错吧。”沈茶嗯了一声,张叔瞥了她一眼:“那他若不回去,明日该传出‘沈大小姐又当街抢人了’。” 沈茶呼吸一窒,谢亦深是在…为她考虑! “叔…我……”“不过就他那身子,能走到城门口吗?”张叔撇嘴,突然一个激灵:“呀!我的药要被鸡啄啦!” 老头儿又急忙跑回后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