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镜子》 第1章 跟谁玩不是玩 21楼。 季昀眸光不经意间掠过，在那修长匀称的手指上停顿了一瞬，不动声色的收回伸出去的手。 电梯里的人不多，他习惯性的靠在角落的一隅降低存在感，周身的冷感比平时略强一些，却怎么都避不开头顶上那一道过分直白的视线。 好烦。 极具侵略性的目光一寸一寸从他身上碾过，遮得再怎么严实，在对方眼里都像是赤裸裸。 季昀不耐的压低了帽沿，低头把口罩往上拉。 窥伺者只能看见他的一只耳朵。 “啧。” 电梯里不算安静，但这声意味不明的动静季昀还是捕捉到了，说不清对方是不是不爽。 管他去死！ “叮——” 楼层一到，季昀就快步走出电梯。 身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一个人，他能够清晰的听到对方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既有节奏感，也从容，显得他自己才是落荒而逃的那个。 2111。 房卡在手里摩挲了一下。 脚步声停了，不知名姓的尾随者不偏不倚站在他背后，落下一片阴影，几乎把他整个人笼罩在里边，似乎无处可逃。 当事人几乎要气笑了。 季昀转身，他抱手靠在门边，眉眼微垂，眸中一片冷凝。 “私生？” 冷冽的嗓音不带半点感情色彩。 “什么？” 程昱看起来是没听懂。 眼前人头低垂着，帽沿还压得很低，让他看不清表情。 “咯。” 程昱抬手，指尖夹着一张卡片递到季昀的面前。 “程昱，”他先是自我介绍一番，而后说，“这是我的名片，你收着，权当是交个朋友。” 慵懒的语调带着几分轻浮，看着就不像是什么正经人。 季昀用指尖不以为意的推开眼前的卡片，他甚至没正眼看程昱，指尖只与那张名片相触。 不知有意无意，一点没碰到程昱的手。 在酒店里给人递名片？ 差不多跟给人递房卡一个意思。 他冷嗤一声，“你想睡我？” 程昱深情款款的看着季昀，“一见钟情。” “见色起意而已，说得这样好听。” 被拆穿了。 程昱喉咙里溢出一声低笑，或许他自己都觉得荒谬。只通过一双眼睛，就让他心里生出了要将人占有的恶劣想法，说出去没得让人笑话。 他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更何况面前这个是丑是美都不清楚，只一双眼睛入了他的眼。 不过…… “给睡吗？” 程昱倾身向前，再进一步，这人就是他的笼中雀。 “给睡的话，今晚不妨春风一度，结一段露水情缘。”特意放轻的声音给人一种他爱得很深的错觉，“觉着好，我们下次再约。” 刚好酒店是订了的。 “我就住在对面，这样深的缘分，辜负了多可惜。”程昱意有所指的说，“或者我们在你这里？如果这样能让你更有安全感的话。” 他伸手去，指尖要挑起季昀的下巴。 这样近的距离，一低头就可以覆上季昀的嘴唇，攻城掠地，然后在对方欲拒还迎的喘息声中接过房卡，纠缠着将人压在身下。 季昀避开了，往边上撤两步，拉开一个安全距离。 气氛不再暧昧。 程昱只好退而求其次，借势拿掉季昀的帽子，露出了季昀那双他很感兴趣的眼睛。 眸生冷意，却带风情。 真是，好看得很。 “我从来不跟来历不明的人睡觉。”季昀轻笑，笑意不达眼底，“怕染病。” “也不是什么人都有幸能让我感性趣跟我上床的。” 说得好像他是什么很随便的人一样。 “更何况我这个月刚做过体检。”程昱没对谁这样宽容过，“你若不放心，加个联系方式，我把体检报告发你。” 他认真了。 教训人，在床上最好，尤其是眼前这个看起来空有一身傲骨的人。 当那双眼里的冰冷让他撞得溃散，染上情欲，生也他，死也他，求着他的表情不知道得有多精彩。 滋生的阴暗在心底肆意横生。 想要困在笼中的雀折断了翅膀，还拿什么再去飞行呢。 “没什么放不放心的。”季昀眼睫微掀，跟程昱目光对上，面露讥讽，“体检报告不用给我，没别的，单纯就是看不上你这样的。” “说得好像被你睡是什么恩赐一样，脑子莫不是水泥糊的？醒醒，帝制王朝早特么亡了。” 靠在墙上的人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 “想跟我上床的大有人在，你算老几？” 程昱眸色生暗，那一眼里的情绪太好懂了，季昀还在泥淖里摸爬滚打的时候，不知道见过了多少。 千人千面，他走到今天，比面前这个还过分的也没少见。 他不喜欢程昱的眼神，好像他已经是程昱的所有物了一样，偏还心存着那样强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一个物件，想要把玩的时候就应该予取予求，厌弃了就要老老实实的待着，识相的不到眼前来碍眼。 季昀之于程昱，不过是个尚且能入眼还很新鲜的小玩意儿。 这些生来优越的人啊，真真是令人厌烦得很。 “看不出来嘛。”程昱上下打量着季昀，眼神不加掩饰，“既然谁都能睡你，我为什么不可以？” 他故意曲解季昀的话，眸光裹挟着几分锐利。 “跟谁玩不是玩？” 季昀沉默了一瞬，这样的话并没有在他眼中激起一点波澜。 于他而言，无关紧要的人，都是过客，污言秽语，过耳就忘，算不得什么。 他只是在此时忽然特别特别想念一个人，跟程昱多话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浪费。 现在应该把讨厌的人打发走，回房间里睡个好觉，赶上明早的航班飞往另一个城市，去见他想见的人。 “别误会，我一直都挺洁身自好的，不爱跟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玩，尤其是脑子有问题的。” 季昀意有所指的瞥了程昱一眼。 “更何况……”他说，“我结婚了。” 季昀唇角微勾，眼底一抹笑意转瞬即逝。 一刹那的好颜色，让程昱心脏漏跳了一拍，紧接着就因季昀的话冷了几分，眸光幽暗。 季昀恍若未见，他轻轻转动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不起眼的一枚素戒引走程昱全部的注意力。 他心脏一梗，“你……” 季昀拿出房卡在感应区一扫，识别成功，“嘀”地一声，程昱反应过来，已经被关在门外。 头一次让人这样连嘲带讽损，完了再不留余地的拒绝。 “有够新鲜的。” 程昱转身开了对面房间的门。 没关系，他记住了这双眼睛。 “呵，跑得掉吗？” 结婚了不是还能离么。 第2章 已读不回，指不定是在跟谁厮混 早上八点半，闹钟刚响，季昀就伸手给按了。他坐起身来靠在床头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慢吞吞的下床去洗漱。 昨晚到酒店的时候差不多凌晨了，他就没给江邈发消息，怕江邈睡着了打扰到他。 洗漱好，季昀坐在床上有些无聊的划拉手机，半天了也不见手机有动静。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江邈也该起了，没像平时一样给他发早上好，也没给他打电话。 昨晚也是，江邈没给他发晚安。 有关于江邈的一切，他一直都是这样斤斤计较。 季昀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微信置顶的头像，还是没忍住点进去。屏幕上是昨天早上黏黏糊糊的聊天记录，最后停留在两只小猫抱着亲吻的表情包上。 大概是还没起吧，不可能是在忙。 江邈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他说早上好，从无例外。 早上好就算了，晚安也没说，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季昀不无置气的想，不要理他，细节做得不到位，江邈扣一分。 “姓江的，九十九分了，今天你至少要做一件让我开心的事。” 把这一分给加回来。 季昀：早上好。 季昀：起了吗？记得给我回消息。 季昀：十点半的飞机，我十二点半到江城。 如果江邈来接机的话，他可以考虑把这一分给他加回去。 季昀拎着行李箱出来时，正和对门的程昱对上视线。 他忘了戴口罩。 程昱眸中闪过一丝惊艳。 眼睛很好看，唇色殷红，肤如白雪，怎么看都是昳丽的那一挂，只是让眸中那抹清寒衬得少了些烟火气，却是别有味道。 程昱没来得及多想，季昀见到他只顿了一下，就目不斜视的拖着行李箱走开，边走还边把帽子口罩给戴上了，眼里明显没他这个人。 丝质白衬衫掩着的那截腰随着走动若隐若现，挺细，还很白，温玉一样。 程昱：“哎？” 季昀没理，程昱赶上去时，电梯门好死不死刚好闭合，很难说里边没有季昀故意报复的成分，他看见对方伸手了。 尽管是候机室这样人员庞杂的地方，程昱还是第一眼在人群中认出那个戴着帽子口罩，几乎把全身罩得严严实实的人。 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们有可能会在同一个登机口登机，去往相同的目的地。 不知是不是那人周身都在放冷气的缘故，他坐的那个角落左右都没人。 程昱十分自来熟的坐在季昀的左边，熟稔的打招呼。 “你也是去江城？” 季昀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程昱是在跟他说话。 边上有人落座，季昀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他并不关心是谁。 快十点了，江邈怎么还没给他回消息？ 季昀眼睫微垂，把手机扔包里，整个人又冷又躁。 “嗯。”季昀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那……” 季昀偏过头来。 我们可以同行。 程昱聪明的吞下了到嘴边的话。 “抱歉，我现在不是很想说话，您有什么问题能找别人问吗？” 礼貌之余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程昱：“……” 他什么问题也没有。 季昀：“……” 不偏这一下头，他都不知道旁边坐的人是程昱。 也不知道他前二十四年是造了什么孽。 季昀默默的挪了一个位置，两个人中间空出来，很快有新的人补上。 相顾两无言，程昱想。 事实上只有他一个人在顾，季昀从始至终都没搭理他。 登机时，季昀率先起身，程昱跟得再快，中间也多了好几个人，完全隔绝了他近季昀身的可能。 季昀的位置靠过道，一排三个座位，靠窗的那个已经有人在了，中间那个还没来。 最后再看一眼消息，依然什么动静都没有。江邈很少睡到这个时候，也许今天公司里有什么特殊的事情，绊住了他的手脚，让他抽不出时间来。 算了，这么多年来也就这一次的疏忽，姑且放过他好了。 季昀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放兜里，一抬头就对上程昱带笑的眼。 “我的位置在里边，请问能让我先进去吗？我在这儿堵着路了。” 程昱指了指中间空着的那个，似乎也对这样的孽缘感到啼笑皆非。 季昀起身让他进去，重新坐下后，他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把二十四年来有可能做过的不太道德的事都想了一遍。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这个人素来与人为善，绝不存在作恶多端的情况。真要有的话，无非是这些年来跟江邈在床上那点事。 江邈绝对是个非常称职的爱人，所有的一切都能尽善尽美，每天可以加好多分，很少会因为其他事情扣分。 唯一能被不断扣分的事，有且只有在床上不加节制、一味索取的时候。扣分的理由还是因为他故意挑刺，“合情合理”的把江邈的分数控制在一百左右。 江邈放纵，难道他就不想吗？ 善恶到头终有报，季昀有一搭没一搭的想。 当视线里满是云的海，无尽处是橙红勾兑的岸，季昀听见旁边的人问他。 “你老婆是个什么样的人？” 季昀第一次正眼瞧程昱，神色是少有的认真。 他说：“我老公是个很好的人，这世上没人比他更爱我了。” 程昱：“……” 原来厌恶他的靠近，不是因为不喜欢男人。 惦记的人心里惦记着另一个人，这一瞬间，程昱心里没来由的酸。 如果早一点遇见就好了，这样他的占为己有就是光明正大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显得他是个插足别人家庭的狐狸精。 “我十七岁认识他，那时候同性婚姻还不合法，我们藏在不为人所知的角落谈了好多年的恋爱，然后在能领证的那天第一时间跑去民政局，排了好久的队。” 程昱：“哦。” 他不太喜欢季昀这不合时宜的分享欲。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程昱干巴巴的道。 “季昀。” 许是因为程昱挑起的话端，让他想起了记忆里跟江邈有关的那些美好的事情，季昀对程昱少了些偏见，他从不吝于对程昱这样祝福他们的人施以善意。 季昀。 程昱咀嚼着这个名字，变得更贪心了一些。 “刚才我见你一直在看手机，是在等什么人的消息？” 明明知道那个答案，私心里却不想提起，程昱并不唾弃自己。 他清楚自己是怎样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我老公。”季昀并不避讳。 大多数人都说他们这类人有病，可他生来如此。 只不过是他刚好爱上的人性别跟他一样而已，世人凭什么因此而给他们判罪？ “已读不回，指不定是在跟谁鬼混呢。” 季昀眸色生寒，“他不会。” “怎么，男人之间还能有从一而终的爱情？图一时的新鲜，玩玩儿而已……” 程昱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一个人的眼神竟然可以冰冷成这样，凄神寒骨。 “少用你龌龊的心思揣度别人。” 寒凉的嗓音入耳，程昱气得想笑。 没见过这样不识趣的人。 第3章 神经病 挑拨离间的话说出口，季昀就再没给过程昱一个眼神，全程闭着眼假寐，睡过去后也做了个不长不短的美梦。 飞机颠簸了一下，耳边传来即将降落的信号，季昀依然不想睁眼。忽视不掉的那道视线像只扰人清梦的苍蝇，让人想一巴掌给他呼墙上去。 “去哪儿，我送你。” 程昱阴魂不散的跟了季昀一路，一直跟到出口。 “不了，有人来接我。” “谁啊？已读不回的那位？”程昱象征性的张望了一圈。 真有人来接，就不会一下飞机就不停的看手机了，对方显然到现在了还没回消息。 季昀没理，江邈没来，失落是有的，但谈不上生气，担心多一些。 手机接连震动了几下，季昀连忙查看消息。 孩儿他爹：早上好。 孩儿他爹：补上了，就别扣我分了吧［亲亲.jpg］ 孩儿他爹：最近有个艺人塌房了，公司在处理他的事儿。这两天忙得我晕头转向的，我才开完会刚看到你的消息。老婆，你下飞机了吧，等我去接你。 季昀刚要回他，江邈电话就打过来了。 “昀昀宝贝。” “嗯。” 程昱整颗脑袋都要凑过来了，季昀离远了一些。 “我错了，我不该忘记我家宝贝今天要回江城，更不该不给我家宝贝说晚安和早上好。我检讨，我认错，我扣分，宝贝别生我气。” 江邈是个很温柔的人，平日里对季昀就没什么脾气，还很会哄人。 季昀脾气要大一些，但在江邈这里，他一直都特别好哄，江邈说几句好听的，他脾气就差不多该消了。 “我没生气。”季昀很轻的说，“但是你只有九十九分了。” “我现在就去接你，你给我加回来。” 季昀抿了抿唇，“公司事多，你忙着吧，我给艾莎打电话，让她派人来接我，我回家休息。” “昀昀宝贝……” “就这么定了。” 让江邈来回跑，心疼的还不是他。 “那我今晚早点回去，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我要你给我做。” 进组，加班加点的赶戏份，每餐能对付就对付，回到家季昀想吃点好的。 江邈的手艺不能说有多好，但江邈做的菜就是有那样的魔力，他都爱吃，分开的每一天他都想江邈。 “好，回去我给你做。” “那挂了。” “不亲一下？” “要你亲我。”季昀要求。 “好。”江邈也纵容，“mua～，亲一百下，昀昀宝贝今天有没有心情好一点？” “有的，江邈加一分。” 季昀听到了敲门声还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江邈真的很忙。 “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工作，赚钱养我。” 电话挂断的瞬间，他好像听到了江邈的话，声音很轻。 真要我养就好了。 江邈说的。 季昀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他其实也不想把工作安排得这么满，这些年忙着拍戏，他和江邈基本上是异地，聚少离多。 可是江季娱乐是他跟江邈白手起家一步一步做起来的，好不容易才走上正轨。 他是江季娱乐最早的一批艺人，非科班出身，现在也顶了江季娱乐的半边天，说什么他都不能在这个时候撂下不管。 再等等吧，等江季娱乐再稳定一些，他就少接一些工作，多花点时间陪江邈。 “打听清楚了吗，已读不回的那位在忙着和谁厮混呢？” 季昀：“……” 没完没了了。 “会不会说人话？” 季昀冷冷瞥了程昱一眼，好心情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程昱耸耸肩，要不是季昀跟已读不回君打了十多分钟的电话，腻歪得他牙疼，又坐着想了那人好几分钟，他也不会来犯这个贱。 打电话的时候笑得跟朵花儿似的，眼睛里像是布满了星子，璀璨夺目。说话的声音也没那样冰冷得不近人情，反倒是说不出的软，勾人得不行。 居然还会撒娇，真是活久见。 更爱了怎么办？ 已读不回君看样子是不能来接他了，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活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坐在路边，活脱脱一个小可怜。 这要落他手里，早抱在怀里哄了，哪能让人受这种委屈？ 程昱无端对那位素不相识的已读不回君生了怨怼，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非人哉。 那就别怪他撬墙角了，只要锄头够硬，谁赢了是谁的。 “别委屈了，我送你回家。” 程昱笑得像只斗胜的公鸡，给他点颜色，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引吭高歌了。 季昀：“……” 不是，这人哪里看出来他委屈了？ 哪个精神病院没锁好，放出这么个万里挑一的神经病？ “不用。”季昀拒绝，“我有人来接。” “已读不回君？” 程昱挑眉，一点也没有戳人心窝子的自觉。 瞎取什么绰号？ “他回我消息了。”季昀解释了一句。 “是吗，厮混君回你什么了？” 看起来那么高兴，怎么对着他就不能笑一笑？ 季昀：“……” 做什么这么幽怨？ 厮混君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 “离我远点。” 季昀冷着脸赶人，他一句话都不想再跟程昱说。 程昱还想说点什么，季昀已经拨通了电话。 “喂，艾莎。” “嗯，刚到机场，你安排个人过来接我。” “你亲自来？行，有空你就过来吧。” “放心，我这儿没什么人，粉丝也不知道我今天回来。” 见季昀说好了，程昱愤愤不平，“我不是人？” “你自己说的，少给别人扣锅。” 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在路边停了几分钟，季昀察觉到了车窗后探寻的视线，正考虑要不要找个隐蔽点的角落待着，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骚乱。 程昱还在那儿叨逼叨，季昀起身起到一半，里边的人缓缓落下车窗，探出一颗脑袋。 倒是长得人模人样的，深蓝色的宝石耳钉布灵布灵的，也不知道是要闪瞎谁的眼。 “程哥哥？” 语调吊儿郎当的，带着几分不确定性。 程哥哥。 季昀眼皮微掀，不轻不重的瞥了程昱一眼。 一边在这儿跟他纠缠不清，一边伤别人的心，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哥哥弟弟呢，有够风流的。 什么一见钟情，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都特么是狗屁。 程昱的话音戛然而止，机械般的扭头。 “沈静庭，你要死啊！” 季昀隐约听到了程昱磨牙的声音。 恼羞成怒了。 沈静庭趴在车窗上，笑得有些混不吝。 “打扰你泡男人了啊，对不起咯。” 看着就不大走心。 季昀：“……” 关他什么事，有必要攀扯上他么？ 程昱摁了摁眉心，差点没上手按着他的肩膀晃一晃看看里边有多少水。 “老子没泡男人！” “哦。”沈静庭目光一转，上下打量季昀一眼，兴致勃勃的，“脸不清楚，身段看着还挺带劲儿的，你不要的话，那我就上了啊。” 季昀：“……” 艹！ 特么的没一个正常人。 第4章 脑子灌水的玩意儿 珍爱生命，远离疯子。 季昀旁若无人的拎着行李箱走开，程昱风中凌乱了。 “不是？他什么意思？” “这不明摆着呢吗？”沈静庭无情的戳穿他的念想，“人家瞧不上你。” 程昱：“……” 程昱又要跟上去，被沈静庭拽住了袖子。 “做什么去？老子好心好意的来接你，你就这样对我？心都要跟着人跑了，你看人搭理你吗，少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贴上去了。” “沈静庭，会不会正经说话？原本我俩说得好好的，要不是你横插一脚，故作暧昧，他能因为误会走开吗？” 沈静庭：“……” 好大一顶锅盖他头上了。 不过几天不见，他兄弟病情这么严重了么？ “我俩～”沈静庭阴阳怪气的，“你跟谁俩呢？啥也别说了，程哥哥，待会儿你去我私人医院检查检查眼睛，顺便看看脑子，我不收你钱。” 沈静庭薅了一把程昱的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说你是不是瞎啊？人家脑门就差刻着别烦我三个字了，你是怎么有勇气说出我打扰到你俩的？” 他车停路边半天了，就看见了程昱在那儿自说自话，另一个是半个字都欠奉的。 程昱反手就是一巴掌呼他手背上，“少动手动脚的，人看着呢。” 沈静庭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少自作多情了。” 程昱：“……” 说话要不要这么难听？ “瞪我做什么，显得你眼睛大是怎么着？”沈静庭扬眉，“你知道你现在尾随上去那叫什么吗，性骚扰三个字知道怎么写不？” 为了不让他程哥哥泥足深陷，沈静庭强行把人拽上车，点火踩油门呼啸而去，一气呵成。 走远了，季昀也还关注着这边动静。他听不清谈话的内容，只见两个人吵吵嚷嚷，拉拉扯扯，争得面红耳赤，他还以为要打起来了。 最后还是那个叫沈静庭的要强势一些，把程昱给带走了，季昀长松了一口气。 一个脑子有坑的程昱就够恼人的，再来个脑子坑更大的，季昀没把握能稳得住。 “季老板，上车。” 艾莎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一袭紫色长裙，踩着恨天高走到近前，伸手就要帮他拎行李箱。 “别，我自己来。” 季昀连忙自己拎起来放后备箱里。 “行吧。” 艾莎顾着季昀上了车，才绕到驾驶座那边去，车门关上，她还是问了一嘴。 “是回家还是去公司？” 作为季昀的经纪人兼私下里的好友，没人比艾莎更清楚季昀和江邈能有多黏糊。 “回家。” “行。” 艾莎没多的话，开车朝季昀住的方向去。 这实在不像她，身为江邈和他的cp头子，艾莎哪次闲了不拿他和江邈打趣？ “公司最近很忙？” 艾莎目视前方，稍顿了一秒，说：“还行吧，习惯了。” 看来是真挺累的，艾莎这么个工作上的女强人都累得不想说话了。 季昀点点头，不再多言。 行驶了一段路，艾莎开始没话找话，“最近过得怎样？” “也就那样吧，拍戏能过得有多好？” “啧，说得也是。”艾莎深以为然，她歪头看了季昀一眼，“瞧把我们季老板饿成什么样了？这次回来记得让江总做点好的给补补，争取早日喂回之前的状态，圆润点才好看，瘦骨伶仃的瞧着二两肉都没有。” “你说的喂是怎么个喂法？” 习惯使然，季昀下意识就这么水灵灵的问出口了。 艾莎听得一愣，紧接着就笑了，哈哈大笑，差点没稳住方向盘。 “想什么呢？”艾莎嗔怒道，“我说的是正经的喂。” 季昀扶额，也是哭笑不得。 不怪他这么问，是艾莎说话总这样，老是带着歧义把人顺沟里，然后无情的嘲笑。 要不就是话里压根没别的意思，听的人被坑得多了，说秃噜嘴了，就像现在，实打实的乐子。 “别恼别恼，季老板，这次可跟我没关系。”艾莎笑完了才想起来要哄人。 季昀电话响了。 “是江总的电话？” 季昀看了一眼，“不是，陌生来电。” “那别接了。”艾莎撇了撇嘴，“不是骚扰电话，就是些乱七八糟的自诩你粉丝的人打的电话，没必要，挂了干净。” 以前这样的事不胜枚举，真要是正经粉丝就好了，怕就怕有些心思不正的假借粉丝之名行不轨之事。 字字句句是为正主好，做出来的事造成的后果还不是季昀来承担，打电话来也不是问好不好、顺不顺的，专挑人隐私问，这让人怎么回答？ 公众人物大多数的事儿都是公开的，还能一点自我都没有了？什么道理！ 因此艾莎说这类陌生来电能不接就不接。 说话的空档，电话自动挂断了，不过一秒，相同的号码再一次打进来。 “要不还是接一个吧，万一有什么急事呢。” 也不是没有熟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只能借别人手机打电话的可能。 “那你接，要是私生这类的，立刻挂断拉黑，千万别犹豫，但凡犹豫一秒都是给他们脸了！” 艾莎对这种人向来是深恶痛绝。 “我有分寸。” 季昀接通了电话，“你好。” 对面沉默了两秒，轻笑了一声，听声音季昀差不多就知道是谁。 “失敬，我才知道你还是个很有名气的演员。我有个朋友名下有一家娱乐公司，口碑比江季娱乐强多了，考虑跳槽么？只要你肯来，这边的资源都先紧着你，保你大红大紫，一举成名天下知。” 季昀冷笑，语气也不怎么好，可以说是极其的不待见程昱这个人了。 “既然你能了解到我的背景，就应该知道江季娱乐是我跟我老公一手扶持起来的，约等于我跟我老公的孩子。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放着亲生的不管，去捡个毫无关系的？脑子有病就早点去治，少出来祸害人可以么？” 说完，也不管那边什么反应就把电话挂了，顺便拉黑。 “谁啊？”艾莎稀奇的说，“好久没见你戾气这么重了。” “一个傻逼，脑子里灌了两桶水，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艾莎：“……” 气性好大，她都有点小小的怕了。 好奇，什么样的人能把季老板惹成这样？好多年没见季老板正经生过气了。 “听你话的意思，对方是要挖你？” “嗯。”季昀应了一声，“脑浆和水泥的玩意儿，明知道我结婚了还来纠缠。” 艾莎：“……” 艾莎捂嘴瞪眼。 有人明知他们季老板有对象还要追，甚至因此要把他们季老板挖去别的公司。 “这事儿别跟江邈说。” “我觉着得说。” 季昀看她。 “这不得给我们江总点危机感吗？” “没必要。” 艾莎有理有据，“否则他就认定你非他不可了，看中别的妖艳贱货把你甩了怎么办？” “不会。” “你就这么相信他？” “嗯。” 季昀点头。 第5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 “进去坐坐？” “难得你休息，我就不上去叨扰了。”艾莎抱怨道，“最近公司新签了一批艺人，江总的意思是让我挑几个，我事儿多着呢。” 说是挑几个，其实按艾莎在公司里的地位，能松口挑一个，江邈都不会强求更多。 “有看上的吗？”季昀随口一问。 “这个嘛……”艾莎纠结了一瞬，“倒是有一个，目前我还不确定要不要带他。” “能入你的眼，说明人是真挺优秀的，长得好，有天赋，还肯努力，未来可期。”季昀帮她做了这个选择，“带吧，以后我退下来了，公司还能有人顶上。” “这……我再想想吧。” “嗯。”季昀向后挥手，“回见。” “回见。” 艾莎目送季昀进了家门才开车离开。 季昀刚开门，一团橘色的毛绒绒就冲了过来，前脚滑行了老大一截，没刹住车，就这么直愣愣的一头撞在季昀腿上，被反弹回去，摔趴在地上，眼冒金星。 一来就是这么热烈的欢迎仪式，季昀乐得不行。 “金灿灿，咱五岁的孩子了，能不能成熟点？” 笑过了，该心疼一样心疼，季昀蹲下身把猫子抱怀里。 “爸爸给看看，摔坏了没有。”季昀挼了几下脑袋，“呼噜呼噜毛，痛痛都飞走。” 金灿灿懵懵然的：喵？ 听声音小家伙才反应过来回家的不是日常铲屎官，而是她那个总不着家的爸爸，追着尾巴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就这么窝季昀怀里，蓬松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左右甩。 季昀起身，金灿灿下意识就抓紧他胸前的衣裳以防掉下去，季昀脸色都变了。 “我靠，金灿灿，你给我轻点！” 感受到疼了季昀也没把猫子放下，只是调整了一下角度，让金灿灿多点安全感。 两只小爪爪放他肩膀上，小脑袋瓜挨挨蹭蹭的去碰他的脸，长须在他耳边扫来扫去，有些痒。 季昀一手抱孩子，一手在玄关换鞋，嘴里絮絮叨叨的说：“金灿灿，我离家的这三个多月你爹是不是没给你剪指甲？挠人这么疼，回来我得说说他，我这衬衫让你抓得没法儿穿了。” 金灿灿：喵～喵～ “饿啦？” 季昀水没顾得上喝一口，先去看这小祖宗有没有粮。 “你爹每天早上都给你填满，这会儿你就干完啦？一粒粮也没剩，金灿灿，你真能吃。”嘴里嫌弃着，还是给孩子把碗倒满了，“吃这么多也不见长肉，随你爸爸我。” 球状的金灿灿压根没听她爸说的什么，一个敏捷的身手跳下去，哐哐哐就是炫。 季昀那张过分清冷的脸上，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出现类似于慈爱的表情。蹲在墙边看自家孩子很快干完大半碗猫粮，操碎心的老父亲拎着猫猫后脖颈。 “慢点吃，别噎着。” 金灿灿回敬他一爪子，袖子“刺啦”一声划拉了两条缝。 季昀：“……” 上辈子该你的。 越狱过来的乌龟伸长了脖子瞧季昀，观察了他好一会儿的季昀“噗嗤”一声乐不可支，冲他竖起大拇指。 “金乌，够牛的，这次你爬了十米。”如果江邈是九点走的话，季昀想了想，“用了五个多小时，往常这点时间你也就爬个两米多到三米，你果然藏拙了。” 这并不影响季昀提着他尾巴把他拎回流水鱼池里，放假山台上跟另一只能闭着眼吃睡就绝不动一下的做伴。 “你看，银乌就不乱跑。” 里边十几条红鲤游得特别欢快，以为主人来给喂食了。季昀特敷衍的往里边洒了几粒鱼饲料，引得十几条红鲤争相抢食。 灵活的身姿一闪而过，红色的鳞片沾了水，宝石般璀璨。 季昀随手一指，“今晚吃你。” 边上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缸，里边是一条白色的斗鱼，尾巴边缘晕染上一层浅浅的红，游动间犹如舞动的裙，十足十的漂亮。 季昀照例往里边放几粒鱼食，对着独宠的这条可比池子里边那些温柔多了。 “江小鱼，你爹这两天都做什么了？” 江小鱼自然是不可能跟他说话的，季昀在那儿自言自语，一个人也能说半天。 缸里的江小鱼专注的追逐鱼食，一点不带捧场的，银乌眼看就要被哄得睡过去了，只有金乌听得很认真，并趁季昀发呆的间隙成功越狱。 “嘿，金乌，你说说你啊，上次你让金灿灿挠得头破血流，养了好几天才养好，记吃不记打是吧？” 金乌偏头看他，一脑门的问号，只一秒又跃跃欲试的往前爬，让季昀没好气的提溜回银乌旁边。 “智障。”季昀戳了两下金乌的脑门，“让你和银乌给我生只小的，三年了也不见你俩有动静。” 金乌：？？？ 银乌也：？？？ “啧。”说着说着，季昀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忘了你俩都是男孩子。” 想当年他和江邈逛街的时候，摊主舌灿莲花的推销他的乌龟，把卖剩下的那两只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胡吹乱侃，讲这两只灵性是全世界绝无仅有的，错过了千万年都难得有一只，养得好了说不准还能说话。 季昀看江邈有些意动，就说带一只回去。 那摊主又说，这是一对的。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哪能让这小情侣生离死别呢，忽悠着季昀把另一只也给带走，夸下海口说不出一年就能给他生几颗蛋。 就这一句话打动了季昀，下定主意两只都带走。谁知养了两年蛋没见一颗，期盼的话语还被过来玩儿的艾莎听了去，一直嘲笑他俩到现在。 也是那时，季昀才知道生蛋什么的都是狗屁，特么的这两只都是根正苗红的男孩子，这还怎么生？ “银乌，我不管，你得赔我一只小的。”银乌就是被当作雌龟卖给季昀的，“生不了蛋你俩这辈子就待这池子里给我可劲儿的恩爱，什么时候有蛋了，我就什么时候放你俩走。” 闲下来的时候，季昀满脑子都是江邈，家里每一处都有江邈的影子。 第6章 他在闹，他在笑 冰箱里没什么食材，想来他不在家里，江邈要么就在外面吃，要么就随便对付，反正是没怎么开火。 平时都江邈做饭，季昀很少动手，这不代表他就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较真起来，他的手艺要比江邈好得多，但他懒。 季昀煮了一碗面吃，就回卧室补眠，床头柜上一盏小夜灯，柔和的光很有氛围感，是他跟江邈一起挑的。 江邈总这样，回来很晚见他睡着就先开这盏小夜灯，怕晃到他的眼。 “你回来啦。” 季昀刚醒，声音听起来娇气得很，眼睛还没睁开，他已经摸索着从侧面抱到了江邈的腰，把头埋进江邈的怀里。 “昀昀宝贝，我吵醒你了？” 江邈从善如流的把人搂怀里，宽大的手掌按着季昀的后脑勺，在他头顶落下轻柔的一吻。 “你继续睡着，我去给你整吃的。”江邈温柔的说。 季昀挣扎着爬起来，眼睛艰难的睁开，“我睡饱了，跟你一起下去。” “好。” 温柔的嗓音拖得很长，尾音愈发的显得柔和，直往季昀心尖儿上挠。温热的气息在耳边轻轻抚过，搔得季昀耳朵也跟着发痒，很快便染上绯红。 “老公，想你了。” 季昀伸长了胳膊环住江邈的脖子，仰头献上红唇。江邈正起身，让那饱含情欲以及积累了三个多月无边爱意的吻擦过嘴角落在脸侧。 “别闹，这会儿了不饿吗？”江邈屈指，中指指骨碰了碰他耳垂，“还是这么敏感。” 没亲到，季昀不高兴，躲开江邈的触碰，抱着被子生闷气。 “好啦，我的不是，昀昀宝贝别生气。” 江邈坐回来，按着季昀的后颈安抚性的亲了亲他嘴唇，轻声细语的哄。 “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江邈捧着季昀的脸，鼻尖蹭鼻尖，“别不高兴了，我给你做好吃的。晚上让你亲个够，想怎么亲就怎么亲，想亲哪儿就亲哪儿。” 季昀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江邈这么一哄，他什么气性都没了。 “池子里有一条红鲤长得可漂亮了，我们今晚吃它。” 鱼不太好收拾，江邈有一点点为难，这个点别家夜宵都上桌了。 看季昀兴高采烈的，难得他有空回一趟家，江邈不想扫了他的兴，很快又笑开了，那一点小为难也没让季昀瞧见。 他伸手把季昀那一头睡炸了的头发仔细的顺回去，语气宠溺又无可奈何。 “是江十一吧，这段日子就属它吃得多，看着最肥。” “那就是了，我喂江小鱼的时候，一眼就相中了江十一，全程只它蹦哒得厉害，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季昀还不忘告状，“老公，金乌今天又越狱了。” “你见他哪天老实了？说让你教训教训他你又舍不得，我哪敢动你那几个心疙瘩。” 家里的鱼都跟江邈姓，也是江邈上心得多。一群红鲤被江邈按资排辈，从一到十几，江邈能认得，也能准确的叫出名字。 季昀就不行，他只关注最肥最漂亮、色泽最鲜艳的那一条，然后暗戳戳的记在心里，想吃了就叫江邈捞出来给他做。 除了江小鱼是两人一致捧在手心里的亲儿子以外，剩下的那一池子红鲤都是季昀的储备粮。 像今晚把江十一吃了的情况下，后面的江十二就向前靠一位成为新的江十一，依此类推，后头的红鲤序号都前进一位。 就这样了，季昀时不时的捞一条来吃，今天是江七，明朝是江十一。江邈不断的往里边添鱼苗，也还能认得出来。 就这一个技能，一生要强的季昀怎么都学不会。 江邈还穿着正装，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的样子特别贤惠，季昀看了好多年还是看不够。 他这会儿穿着睡衣靠在门边，江邈不准他进去，说厨房油烟重，影响他的颜值，毕竟是靠脸吃饭的，不能不注意。 季昀就抱着金灿灿站在门边看着，累了就拖张椅子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江邈说话。 “你看金灿灿的指甲是不是长长了？” 江邈在切姜片，闻言偏头看了一眼，说：“是长了，我没顾得上给她剪，这逆女是不是又挠坏你衣服了？早跟你说了，别这么惯着她，孩子越惯越叛逆。” 金灿灿：喵？ 说谁呢，哪里就是逆女了？她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 金灿灿身体力行的表示抗议，远远的冲江邈挥了挥爪子，锋芒毕露。 “女孩子就是要惯着才好，省得什么不三不四的给点甜味儿就骗走了。”季昀给猫子顺毛，“我们家金灿灿是活泼好动了点，性子那是一等一的好，乖得没边儿。” 江邈：“……” 成吧。 这话他都听免疫了，他家昀昀宝贝对金灿灿的滤镜十层厚。 捞鱼的时候，金灿灿显得尤其的积极，要不是有季昀按着，她都要伸爪子亲自把江十一给捞上岸了。 “金灿灿，你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上回你捞江小鱼掉鱼缸里，没你爹捞你，你早去喵星了！” 季昀拎着她后脖颈，强行把金灿灿给牢牢的固定在池子边。 “老公，你捞吧，我保证金灿灿不再干扰你。” 一群红鲤在水里游来游去，季昀光是看，眼睛都要花了，更遑论是精准的捕捉到江十一。 “金灿灿，你再闹，你爹捞不出江十一，你今晚就没鱼吃了。”季昀威胁道。 金灿灿：喵！ 似懂非懂，但没鱼吃这话听明白了。 江邈拿着渔网捞鱼，余光看着一大一小在那儿闹。 这样的画面时常发生在家里的每一处，在外面高冷得拒人千里之外的季昀，回到家里就是个幼稚得不行的小孩儿，江邈禁不住的笑。 “小心又让金灿灿给挠了。”江邈不放心的嘱咐。 “她有分寸着呢。” 季昀一如既往的护短，话音才落，刚买的睡衣就喜提一条长缝。 季昀：“……” 他闺女是懂得怎么打他的脸的。 季昀讪讪的笑，“老公，我错了。” “挠伤了没有？”江邈当即就放下渔网，拿起他的手检查，“我给你看看。” “一点事没有。”季昀心虚的抬眼看了江邈一下，小小声的说，“金灿灿是个好孩子，做事还挺有谱的。” 是没伤着。 江邈没好气的丢开他的手，继续捞鱼。 “咯，江十一。” 江邈把渔网递到季昀的面前，里边的红鲤挣扎着要蹦出来。金灿灿狠狠一爪子过去，江十一一跃三尺多高，“啪”一声砸地上。 金灿灿坐在旁边虎视眈眈，小爪子要伸不伸的，一不留神还让江十一一尾巴甩脑门上。 季昀：“……” 江邈：“……” “哈哈哈哈哈……” 两人同时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被鱼尾巴扇懵了的金灿灿不明所以。 季昀戳她脑门：“可怜的孩子。” “可怜什么。”江邈补刀，“蠢是真蠢。” 第7章 往后请多多关照 季昀心里放了一个小本本，昨晚江邈做饭给他吃，临睡的时候还给他说了晚安，江邈加两分。 可是江邈不和他做，撩半天了也不见江邈有半分意动，再一看，好么，人早睡过去了。 分别三个多月，江邈竟然一点也不见想他，扣三分，江邈九十九分。 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江邈起床那会儿他知道，依稀还听见了江邈说早安，还有落在额头温热的吻。 季昀在床上抱着被子坐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踩着拖鞋去洗漱。金灿灿在外边嗷嗷叫，还用爪子刨门，季昀只好先把她放进来。 这孩子黏他得要命，时不时的还跟江邈争宠。江邈跟他亲热的时候金灿灿抢不到位置，不得趁江邈不在的时候可劲儿的要抱抱、要亲亲？ 小家伙可聪明了。 “金灿灿，你稳重点。” 金灿灿：喵？ 听不懂爸爸在说什么。 金灿灿一跃上了洗漱台，紧接着圆滚滚的毛绒球跳到季昀的肩膀上，灵活的调整好位置，坐在季昀肩膀上，尾巴左右甩拍打着季昀的后背。 “你还臭美上了。” 季昀洗漱也不影响金灿灿照镜子，左右端详她的盛世美颜。 早餐是江邈做好了的。 季昀吃好早餐，照例把三年如一日坚持不懈越狱的金乌给拎回去，看两眼银乌的状况，逗了会儿江小鱼，数一下池子里的红鲤思考下次吃哪条，然后把金灿灿塞猫包里。 做完这些，季昀才背着猫包悠悠然的出门，开车去公司。 好不容易挤出几天时间休息，他自然不可能给自己找事做，但他乐得去公司里一边撸猫，一边看江邈工作。 作为公司的老板之一，江邈的合法伴侣，偶尔去公司里晃一晃，有利于敲打敲打有些心思不正想一步登天的家伙。 早些年刚创立江季娱乐的时候，江邈跟季昀明面上一个是公司的总裁，一个是公司的艺人。 众人眼中他俩惺惺相惜，私交甚笃，共同创业，真要看出点什么也不会出去张扬。 这种心照不宣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同性婚姻合法，两年前两人领证的第一时间就正式官宣了。 如今只要提到季昀，所有人都会联想到那个跟他白手起家，风雨同舟一路走过来，热恋了五年结婚了两年的爱人江邈。 话及江邈，也会自然而然的想起季昀。 “季老师午好，很久没看见你了。” “午好。” 季昀音质偏冷，礼貌之余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感。 “工作太忙，没空来公司。” “理解理解，季老师可是个大忙人，手里压了好几部戏呢。我们这些人倒是想忙，没那个福气。” 季昀眉微蹙，错身而过了，也就没再说什么。 “季老师来公司监工？”有人打趣道。 季昀就笑笑。 一路上有人跟他打招呼，不甚熟悉乃至于没见过的，他就客气的点点头，见过几面的会多聊两句。 江邈的助理听说他过来了，就下楼来接他，顺便隔绝了乐此不疲凑上来打招呼的人。 “公司最近挺热闹的。” “嗯。” 梅婷尴尬的捋了捋头发。 她总感觉季昀特高冷，不好说话，跟她们那个脾气温温柔柔的江总一点也不一样，也不知道私下里跟江总在一块儿，性子是不是也这样冷清。 “江邈呢？” “江总在开会。” “那我在办公室等他。” “那江总开完会我第一时间跟他说您过来了。”梅婷把人送到江邈办公室，“季老板，您要喝点什么吗？” “一杯温水就行，谢谢。” 温水送到，梅婷就识趣的退下，不再过来打扰。 跟了江邈几年，她也算是摸清了这位的习惯。比起身边跟个人前前后后的招呼，季昀更喜欢独处，这么多年了，大抵也就江邈一个例外。 办公室的门合上，季昀才松弛下来，把不安分的金灿灿从猫包里放出来。 金灿灿伸出一只脚，而后钻出脑袋，探头探脑的打量，小鼻子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分析空气里的成分。 家里资深的二世祖金灿灿同学，本质上是个十级的社恐，出门恨不得四肢连着脑袋一起贴着地面走，狗狗祟祟的，是个行走的乐子。 季昀忍俊不禁，“别藏了，你爹的办公室。” 大概是好久没来过了，金灿灿对这儿有点陌生。 确定是她爹的办公室，金灿灿就放飞自我了，几分钟没看住，墙角的那盆文竹眼看着长清秀了，让她几爪子就祸祸得枝叶凌乱。 季昀：“……” 败家玩意儿。 “你爹生气了我不会袒护你的。”季昀拎着她后脖颈教训。 金灿灿：喵？ 四肢舞动，撒娇讨好。 “我不吃你这套。” 季昀把金灿灿抱怀里。 季昀开启撸猫模式。 得逞的金灿灿咕噜咕噜惬意的享受亲爸的伺候。 季昀：“……” 他的手有自己的想法，不听话。 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季昀整衣敛容，连带着要造反的金灿灿也让他死死按怀里。 “进来。” 某些时候，季昀的声音跟江邈的会有点像，尤其是他像现在这样温声说话的时候。 门外进来一个人，“江总，您的衣服我给您洗干净了，您看我给您放哪儿？” 季昀抬眼，站在门口的人指尖勾着一个袋子。 长得特别的好看，长发及腰，挑染成张扬的红色，眉眼精致如画，鼻子生得挺翘秀气，唇不点而朱，脸型圆润饱满，下巴尖得恰如其分。 美得张扬肆意，美得雌雄莫辨，连声音都有着得天独厚的魅力，带着勾子一样，不经意间就能勾得人意乱情迷。 所谓惊鸿一瞥，不外如是。 季昀承认，他有一瞬间的晃神。 没有人在这样冶艳的美人面前还能不失态，一个男孩子，生成这般模样简直是犯规。 不过真正让季昀上心的是门口这人的话，还有他手里原本属于江邈的衣服。 “你是谁？” 季昀眉宇轻皱，面色冷凝，声音也像是带着冰碴子。 “我啊……”门口的人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说，“我叫乔逸宁，是江季娱乐新签的艺人，来了得有两个月了吧？” 乔逸宁熟门熟路的走进办公室，在季昀审视的目光中，从容的把袋子放在江邈的办公桌上。 他抱手靠在江邈的办公桌上，隔空跟季昀对视，唇角微勾，眼睛微微眯起，美艳的面容惹眼得不行。 “季老师，久仰大名，往后请多多关照啊。” 季昀：“……” 感觉受到了挑衅。 可乔逸宁全程带笑，行为举止也没什么出格的地方，他要真指摘什么，反倒是他小家子气了。 “关照不敢当。”季昀面带笑意，眼里却只余一片冰寒，“江邈的衣服为什么会在你那儿？” 第8章 他们长得都不如你 圈里出了名的神仙眷侣，江邈跟季昀七年的感情，可是一段广为流传的佳话。 真是这样吗？ 乔逸宁摩挲着手指，流海遮去无时无刻不引人注目的眉眼，看起来极其的无辜。 “江总没跟您提过吗？前天是公司的迎新晚会。我喝多了，没注意吐了他一身。” 乔逸宁饱含歉意，语气真诚。 “江总送我去酒店房间的时候，衣服不小心落我那儿了。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我只好洗干净了亲自给他送过来，希望江总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小心眼的给我穿小鞋。” “江邈不是这样的人。” 说话的重点不是这个，但季昀还是下意识的率先维护江邈的声誉。 “那就好。”乔逸宁抚着胸口，像是长松了一口气，“季老师，您千万别误会，我跟江邈就这点浅薄的交情，别的什么都没有。” 季昀冷冷看了乔逸宁一眼，“你不会以为在我面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就能挑拨我跟江邈的关系吧？愚不可及！” “好吧，我是在挑拨离间。我跟江总清清白白，没注意吐他身上事真，扶我去酒店房间不小心落下衣服纯属子虚乌有，我胡编乱造的。” 乔逸宁耸耸肩，不以为意。 “衣服我可是亲自送到了的，季老师记得给江总说一声哦。” 说完，乔逸宁双手插兜里，溜溜哒哒的走出了办公室。 到门口了还回过头来，笑意吟吟的跟季昀说，“你家孩子真漂亮，真是让人艳羡不已，整得我都想搞一只来养养了。” 季昀一股气到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金灿灿，有人明目张胆的觊觎你爹，还敢跟我抢你的抚养权，你说我是不是该给他点警告，让他认清楚自己的定位？” 乔逸宁是长得万里挑一的好看，可他季昀也不差。 再说了，他跟江邈少年相爱至今，携手并肩七载，感情深厚，非寻常人可比。 任他乔逸宁长得再如何的惹眼，江邈也不可能移情别恋的。 桃花没处理干净，还让人找上门来了，扣一分，江邈九十八分。 这个时候江邈差不多该开完会了，季昀抱着金灿灿出门，去会议门口等他。 他到的时间刚巧，里边的人陆续出来。季昀一眼就瞧见了人群中侃侃而谈的江邈，跟他说话的那位还是个意想不到的人——程昱。 这人怎么也在这儿？ 季昀顿步，想转身回办公室等江邈来找他，但事与愿违。 江邈远远的朝他招手，意气风发，恍惚间季昀好像看到了江季娱乐创立那会儿，公司获得第一笔收益时，江邈的笑颜。 那时的他们还很年轻，现在的他们也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 季昀认识江邈的时候，他十七，江邈十八。 “昀昀，过来，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程昱好整以暇的看着季昀，就见他后撤了一步，江邈叫住他，眼睛里一瞬就有了笑意，仿佛是冰湖里刹那间落满了星子，熠熠生辉。 双手接住这片星湖的江邈得意得让人嫉妒。 这会儿没什么人在了，江邈也就不再避讳。 “昀昀宝贝，这位是寰宇集团的总裁程总。” 江邈语速不紧不慢，跟季昀并肩站在一起，温柔融化了那层潜在的冰，相容的两个人看起来就很适配。 “程总有意收购江季娱乐，将之并入寰宇集团旗下。当然，公司结构不会发生太大的转变，主事人依然是你我，这事你怎么看？” 寰宇集团生意牵涉极广，遍及全球，在江城更是无人能出其左右，江季娱乐能跟寰宇集团扯上关系，江邈是很动心的。 季昀眸色生寒，语气冰冷，“你同意了？” “没有。”江邈捏了捏季昀的手指，“我这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吗？我也考虑到了你不会同意，所以没一口应下，只是跟程总谈了个合作。” 季昀总说自己是个俗人，除了江邈以外，独钱之外皆不爱，从家里的金灿灿和金乌银乌就可见一斑。 然而他又不是个很有抱负的人，他最常说的话就是知足常乐，跻身上流圈子的野心是半点没有。 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相提并论？ 江季娱乐之于寰宇，正如萤火之于皓月。 人心不足蛇吞象，也不怕被人给玩死。 季昀遇到程昱这么个神经病的时候，尚且不知道他身后有这么大的背景。那时候就已经是避之不及了，现在知道了程昱的身份，他只会更加敬而远之。 要是江邈知道程昱对他抱有怎样的心思，还能放心跟程昱合作吗？也不怕让人给踹沟里去。 “江季娱乐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公司，不值得程总费这样的心思。程总厚爱，江季娱乐心领。” 季昀表现得像是第一次认识程昱一样，举止有度，眉眼清疏。 “然而，跟寰宇合作，江季娱乐恐怕挑不起这样大的担子。” “季老板又何必妄自菲薄，我是个商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肯在江季娱乐花这样的心思，必是有利可图。”程昱意味深长的说。 特意强调了利字。 “更何况，江季娱乐早在江城站稳了脚跟，如冉冉之星，迟早大放光彩。我很看好江季娱乐，也很相信季老板你。” 季昀：“……” 干什么把话说得这样暧昧不清，有意思吗？ 有利可图？ 那也要看图的是什么利！ “昀昀，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江邈有些无奈的解释，“公司计划打造一部影响力和商业价值都很有前景的剧，目前程总是要投资这部剧。相关合作事宜我们这边跟程总谈好了，程总的意思是为了保证收视率，由你来饰演男主，就差你点头了。” 季昀偏头看了程昱一眼，后者眼神黏他身上，灼热得就差直接点把火了，甚至在江邈看不见的时候明目张胆的向他挤眉弄眼。 当着江邈的面，他竟还敢如此恣意横行，简直是无耻！ “换个人来演吧，公司里比我影响力大的也不是没有。” 季昀不想跟程昱接触太多。 “季老板，不要急着拒绝。” 程昱笑得像只大尾巴狼，特正人君子。 “我在选人时也不是没有权衡利弊过，江季娱乐比你影响力还大的确实是有。可他们长得都不如你啊，演技我也瞧不上。这让我也很苦恼，要知道我们剧本里的师尊可是个惊才绝艳的清冷美人呢，舍你其谁啊？” 季昀：“……” 特么的程昱就是要算计他！ “我再想想。” 江邈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吗，明摆着有人挖他的墙角，他还能引狼入室，无敌了真是。 他非得跟江邈把这事掰扯清楚了不可，让姓程的有多远给他死多远去！ “好啊。”程昱暗暗斜睨了江邈一眼，下巴抬得老高，“我给你时间慢慢考虑，对季老板，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待。” 程昱自以为很善解人意的提议道：“开会到现在都饿了吧，不如我们先一起吃顿饭？季老板刚好可以趁此机会，好好思考，反正寰宇投资的前提是季老板亲自出演男主。” 他一副我很好说话的表情，“我又不像其他人那般有这样那样的要求。” 艹！哪儿来的脸？ 就属这傻逼事儿最多！ 拒绝的话刚到嘴边，江邈已经牵起季昀的手。 “走吧，能跟程总一起吃饭，是我们的荣幸。” 季昀：“……” 滚你丫的，这荣幸谁爱要谁要！ 第9章 想知道江邈的衣服哪里脏了吗 季昀自认还是有涵养在的。 拖家带口跟一个对他心怀不轨的人坐一起吃饭，季昀怕他食不下咽，最好的办法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老公，你跟程总去吧，我带着金灿灿呢，不合适。” 程昱眸色深幽，面沉如水。 又是宝贝，又是老公的，听在耳里，他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姓江的何德何能，可以把季昀这样的尤物据为己有。 程昱磨了磨手指，没关系，他可以把人抢过来，姓江的最好把人看紧了，别给他那样的可趁之机，他这个人从来就不懂什么是客气。 “你可以抱着……”程昱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金灿灿一起。” 他一双眼睛全在季昀脸上，没注意到季昀怀里还抱着只小东西。 程昱伸手摸了摸金灿灿的脑袋，“不吵不闹，是个乖孩子。” 季昀：“……” 金灿灿你脏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把金灿灿抱回家洗一遍。 “程总不要被表象迷惑了。”江邈面上挂着平常家长明贬暗褒的格式化微笑，“别看我家这孩子在外面稳重得不行，在家里那就是个有事下水捞鱼、没事上房揭瓦的混不吝。” 程昱：“……” 程昱对上江邈那双温柔带笑的眼睛，默默收回放在金灿灿脑袋上的手。 有什么好夸的。 这是人家的孩子，跟你有半毛钱关系么？ “别这么说孩子，怪伤人心的。” 程昱另辟蹊径，先不动声色的给江邈上完眼药，再去讨季昀的好。 “昀昀，一看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孩子，高冷的气质跟你简直如出一辙，不愧是亲生的。” 季昀不咸不淡的睨了程昱一眼，无言片刻。 昀昀？ 他跟程昱已经这么熟了吗？ 这人脸皮还真是厚。 再说了，他们家孩子哪有高冷？就是平平无奇的社恐而已。 “过奖。” 江邈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个来回，“昀昀，你之前跟程总认识？” “不认识。”季昀神色很淡，“这是第一次见面。” “那就是程总认识我家昀昀了。” 季昀毕竟是个公众人物，名气也不小，指不定程昱某种机缘巧合下见过。 “认识。”程昱眉梢一挑，“说来我跟昀昀神交已久，更是曾经有过几次擦肩而过的缘分，只是可惜一直没能找到机会正式见面。” 说着，不知有意无意，还给季昀递了个眼神。 季昀脑门突突的跳，程昱这话也太引人误会了，举止更是轻浮得很。然而江邈不知道是没听出来还是怎么着，自若的跟程昱唠上了。 “程总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昀昀什么的过分亲昵，越界了。 “还是叫昀昀的好，显得关系亲近，往后江季娱乐和寰宇是要长期合作的，我们来日方长。” “程总豁达。”江邈似乎深以为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季昀：“……” 一个两个的都特么是傻逼。 三人走了一段路，江邈示意程昱，“先到我办公室去坐坐？” 程昱一点不客气，“江总请。” 他怡然自得，跟在自己家一样，还喧宾夺主，回过头来招呼季昀。 “昀昀，站着做什么？进来啊。” 季昀没动，江邈也跟着出声了。 “昀昀，在想什么呢？程总叫你。” “我听见了。” 江邈今天反常得不像是个正常人，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季昀寻思着有空也该带他去看看脑子。 “你先帮我招呼着程总，我进去换身衣服。” 今早就开了场会，季昀没见江邈的衣服哪里脏了。 “嗯。” 出于对江邈的尊重，外人面前也得给他面子，季昀没当众说他什么。 乔逸宁送来的衣服还在办公桌上放着，江邈貌似没注意到。 呵，他这两天衣服倒是爱脏。 先是被乔逸宁吐一身洗干净了送过来，现在是开个会衣服莫名其妙就穿不得了。 江邈打内线电话让梅婷给程昱泡杯咖啡，就匆匆进了休息室。 梅婷端来一杯冰美式就默默的出去带上门，不知怎的，她觉得今天的办公室有些冷，平时就不苟言笑的季老板像根冰柱子。 季昀和程昱相坐两无言，或者说是季昀单方面的无言，程昱可没有不和季昀说话的意思。 冰美式放在茶几上，他手指一下一下的轻点着杯子边缘，忽然说：“想知道渣渣君衣服哪里脏了吗？” 季昀：“……” 渣渣君是个什么鬼？ 程昱指了指休息室的门，季昀意会。 程昱口中的渣渣君是对江邈新的称呼。 “不想知道。” 有疑问他不会自己找江邈问清楚吗，用得着程昱一个外人在他面前指手画脚？ “还有，我老公有名字。”季昀冷眼看程昱，“还请程总慎言，少给人起些乱七八糟的称呼，这是对我老公的不尊重。” 程昱：“……” 嚯，季昀一次性跟他说了好多个字，要是其中不含两个老公就更好了。 程昱刚端起来的咖啡“砰”一声放回茶几上，咖啡溅出来几滴落在茶几上。 季昀手指头动了动，想抽点纸擦一擦，这样看着总也不顺眼。 他这样想，随后就这样做了，低垂着的眉眼说不出的认真。 “少在我这里发疯！”季昀低声警告。 金灿灿回到熟悉的地方，终于没那么警惕社恐了，她探出一颗脑袋，滴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了程昱好几眼，橙色的眼珠子琉璃一样。 喵？ “没说你。”季昀轻轻揉了揉金灿灿的脑袋，语气温缓。 旁观的程昱：“……” 好嘛，好几副面孔，只在他这里不假辞色。 “这孩子喊你什么？” “我是她爸爸。”季昀又补了一句，“里边那位是她爹。” 程昱面色凝固，很快又回缓，笑眯眯的看着季昀一直抱在怀里做什么都没放下的猫猫。 “金灿灿，我是你亲妈。” 季昀：“……” 季昀：“？？？” 艹，忍不了一点！ 季昀把手里的纸扔垃圾桶，用力一拍茶几，咬牙切齿，冷声道：“程昱，你是不是想死？” 程昱往沙发上一靠，“昀昀，孩子怎么能没有妈妈呢？放心吧，以后有我在，咱家金灿灿就再也不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了。” 这把江邈置于何地了？ “昀昀宝贝，出什么事了？”休息室里传来江邈的声音。 “什么事也没有。” 季昀揉了揉眉心，强压着脾气，声音听不出任何破绽。 要不是顾及着江邈在，他高低得甩程昱几个大逼兜，傻逼玩意儿，在这儿口出什么狂言！ 程昱趁势忽然猛地靠近，手指挑起季昀的下巴，唇角靠到季昀的耳边。 距离很近，动作轻佻，行径跟调戏人别无二致。 “别生气了。”不及季昀动手，低沉的声音又说，“你不是想知道渣渣君为什么要换衣服吗？我告诉你，是因为他衣领上有口红印，不想让你看见。” 第10章 程昱:我的脸把他的手打痛了 “胡说八道什么！” 季昀一把推开程昱，起身甩了程昱一巴掌。怀里的金灿灿受到了惊吓，一下蹦到沙发另一头，左右观察。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清晰入耳，程昱捂着嘴角，舌头抵了抵腮帮，脸上是新鲜出炉的巴掌印。 可见季昀是用了全力的，程昱左脸麻完了已经，有一瞬间他甚至觉着他左脸没知觉了。 “昀昀宝贝，怎么了？” 休息室的门突然打开，门框“砰”的一声砸室内墙上。 江邈风风火火的跑出来，领带都没系好，大步走到季昀身边来，拉着季昀左右前后的看。 “是什么东西摔了吗，伤到你没有？” 季昀气得浑身颤抖，抬头看江邈的时候，眼睛都气红了。 从未有过的委屈样，看得江邈直心疼。 办公室里就这么两个人，江邈转眼看程昱，不期然看见程昱左脸上明晃晃的巴掌印，嘴角都是青的，依稀还带着点血迹。 江邈轻抚着季昀的后背，温声问他，“昀昀宝贝，发生什么事了，跟我说说好不好？” 季昀情绪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 “刚才程总脸上有一只好大的马蜂，我……我吓到了，下意识就一巴掌拍过去，打伤了程总。”季昀低下头，没看江邈的眼睛。 “好了好了，没事啊，我在这呢。” 江邈抱着季昀轻哄，眼神向程昱表示歉意。 “昀昀小时候跟奶奶住，房檐下有一个超大的马蜂窝。有次他奶奶去赶集的时候把他锁在家里，村里的小孩儿用竹竿把那个马蜂窝捅了下来，掉进家里。 昀昀那次全身都让马蜂蛰了个遍，擦了一个多月的药才好。从那以后昀昀就对马蜂有特别深的阴影，他不是故意对你动手的，程总请见谅。” 程昱只看着季昀没说话，他也没想到季昀反应会这么大。 江邈也没管他，轻柔的拍着季昀的背哄人，捏捏季昀的手指。 “手怎么样，痛不痛？” 也不等季昀应声，江邈就将他的手拿到唇边，轻轻的吹。 “下次看见离远点就是了，喊我一声我来处理。要是不长眼飞你身上了，你就不要动，它就不会乱来，只管喊我。” 季昀还是不应声。 江邈轻轻的碾了碾他耳朵，“听着了没有？” “嗯。”季昀闷声的应。 看了全程江邈怎么哄人、季昀怎么温顺乖巧的程昱脸好疼，嘴角也疼，牙更疼，心里涩得厉害。 被打的人好像是他吧？ 江邈问也不问一句，倒是关心上季昀的手痛不痛了？ 就连程昱都不禁开始怀疑，究竟是季昀把他的脸给打了，还是他的脸把季昀的手打了。 “不跟程总去吃饭了好不好？就我们两个，我不想看见他。”季昀低声的提要求。 听起来像是他在无理取闹，但程昱完全没有发难的理由，是他冒犯在先的，季昀愤愤的想。 “程总，要不改天我请您，您也看见了，我爱人这情况，这会儿也没法去吃饭。” 江邈面露歉意。 “您这伤还是去医院看看，毕竟是昀昀动的手，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您放心，我们江季这边肯定负责到底。” 程昱这会儿也不想留，季昀跟江邈你侬我侬，他牙碎得差不多了，顶着这副尊容去吃饭他也咽不下去。 “江总不必忧心。”程昱“嘶”了一声，神色莫名有些冷，“让季老板伤了手，我才是该过意不去的那个。这样，改日我请江总和季老板吃饭，就当是赔罪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古人诚不欺他，这不，报应就到了么。 程昱起身转向季昀，才真有了点诚心诚意的意思，“季老板，方才的事，抱歉。” 季昀半个眼神也没赏给他。 “告辞了。”程昱也不在这儿讨他的嫌。 眼见人没影儿了，江邈才把季昀松开，双手搂着季昀的腰。 “昀昀宝贝，你今儿到底怎么了？我寻思着我这儿也没马蜂啊。” 落地窗关得好好的，马蜂还能从外面进来，飞十几层楼到他办公室？ “没有马蜂。” 季昀从江邈怀里出来，坐回沙发上，面色恢复如常了，眼眶也没那么红，只是周身的气压看着有点低。 “那怎么突然眼红啦，谁惹我家宝贝生气了？” “你。” 季昀抬眼看了江邈一眼，没好气。 “我错了。”江邈好声好气的坐季昀身边，“那现在告诉我我错哪儿了行不行？” 季昀现在没那么气了，刚才情绪失控，一方面是因为程昱厚颜无耻调戏他，还说话激他，另一方面是因为江邈办公桌上那袋衣服。 现在办公室里没别人，季昀不想两个人之间存有什么误会，该说清楚的事情还是要说清楚。 “我打程昱，是因为他对我动手动脚，还跟我说你衣领上有口红印，我是气糊涂了。” “狗屁！”江邈骂了句脏话，就差举手发誓表忠心了，“昀昀宝贝，你别听他胡说，我心里只有你一个，王八犊子瞎编排什么呢！” “我没相信他。”季昀微顿了一下，又说，“他那人脑子有病，你离他远点，别被他带坏了。” 江邈一把搂住季昀的腰，在他唇边亲了一口，“除了正常的合作事宜，我绝不多接触一下，昀昀宝贝，你也是，离他远点。” “我回江城的时候跟他同一趟航班，他对我心思不纯。” 季昀没直说程昱对他的那些龌龊心思，但他这么说江邈也能听得明白。 “那更要离他远一点了！”江邈斩钉截铁，“昀昀宝贝，我们不跟他合作了。” “我没有要干涉你决策的意思，你可以和他继续合作，有利于公司发展的事我说了也不作数。” 说的都是什么屁话？ 那是公司上层一致的决定，江季娱乐又不是他的一言堂。 “我的事交代清楚了，现在到你。” “你说。” “口红印……” “那必然不可能！”江邈跑进休息室把衣服拿出来给季昀看，“你检查，领带皱了，我看着不痛快，才要换衣服的。” 季昀就着江邈的手粗略的扫了一眼，确实没什么问题，衬衫领看着也有点皱，程昱果然是在骗他。 这一茬算是过去了，季昀靠江邈肩膀上，“我们公司里有一个乔逸宁，你认识吗？” “这……” 有情况。 季昀眯眼，“说话。” “认识。”江邈目光躲闪。 第11章 我就是吃醋了 “你开会时，乔逸宁过来了，说是给你送衣服。” 季昀示意他看办公桌上袋子，点到即止。 江邈像是松了一口气，“你要不喜欢，把衣服扔了也行。前天晚上公司迎新晚会，我过去露了个面。乔逸宁应该是喝大了，我路过的时候酒洒我外套上，我就脱了随手放在椅子上。” 他小心的觑了下季昀的神色，“离开的时候他说给我洗，我没让。你也知道喝醉了的人没有理智，他大吐特吐，全呕我衣服上，衣服瞧着没法儿要了，我就没带走。” 江邈感觉自己受到了无妄之灾，“我哪晓得他那么较真，还真给洗干净了送来？” “就这些？” “就这些。”江邈肯定的点头，“当晚很多人都在呢，周清禹也在，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问他。” 周清禹是江季娱乐的签约艺人，跟季昀搭过好几部戏，私下里跟季昀交情还不错。 “还有艾莎，不过艾莎走得早，我不知道她清楚这事不，你问的话她应该也能给你说个大概。” 周清禹跟艾莎的话，季昀还是信的。 江邈走到桌边，将袋子整个扔垃圾桶里，“我没骗你，衣服是真不能要了，洗干净了我穿着也不舒服。” “勉强相信你了。”季昀接住玩够了凑过来的金灿灿，“你今天惹我不高兴，扣一分，江邈现在九十七分。” “带你去吃好吃的，能不能加一分？” “哼。”季昀抱着金灿灿往外走，“可以，带我吃烤鱼，加一分，九十八分。” “走着！” 能解释清楚的事，季昀一般都不会太放在心上，不出两天，他就能把这事忘个七七八八。 问题是季昀在办公室里陪了江邈一天，金灿灿玩野了，不知跑到哪个角落猫着去了。 江邈发动公司里闲着的人，和季昀找了半天，远远的就见着乔逸宁抱着金灿灿晃晃悠悠的走过来。 “季老师，这是您家孩子吧？” 明知故问，中午的时候不是还在办公室里见过？ 现在装什么糊涂虫呢，演也不知道尽点心，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得出来装得有多假。 季昀被迫面对乔逸宁这张极具冲击性的面容，长得好看，稍一笑就能惑人心神了，一般人很难招架得住乔逸宁的有意的撩拨。 “谢谢。”季昀伸手，“给我吧，我们要回家了。” 社恐的金灿灿居然不恐乔逸宁，还和乔逸宁玩得很好，亲爸伸手要抱她居然还躲。 季昀气结。 江邈见状，直接动手把金灿灿从乔逸宁那儿抱过来放季昀怀里。 “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不辛苦。”乔逸宁眨眨眼睛，无端撩人魅惑，“都是我应该做的，为江总……为季老师做事，我义不容辞。” 他一语双关。 给江邈把衣服洗干净了送过来不辛苦。 送金灿灿过来也不辛苦。 江邈清了清嗓子，“下班时间到了，回家去吧，过几天让人给你安排工作。” “好的，谢谢江总，我就喜欢江总这样爽快的人，跟着江总好好干总没错。” 江邈偏头看季昀，见他面上没什么表情，自觉的不和乔逸宁多说，揽着季昀的肩膀离开。 “江总明天见。”乔逸宁面上是张扬的笑，“季老师再见。” 季昀脚步一停，回头看乔逸宁，眉眼微弯，“再见。” 乔逸宁一瞬间的愣神，回过神来那一双人影已经走远了。 季昀转过头来的那一刻面色不复笑颜，“他说他就喜欢你这样的，江总，桃花真旺。” “吃醋啦？”江邈亲了亲季昀的眼睛，“他说的是喜欢我的爽快，跟情爱无关的。再说我不是给他安排工作了吗，往后他忙起来，大多数时间都不在公司，你还担心什么，还是说你信不过我？”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若七年的感情也能说不信任就不信任，那寒的是江邈的心。 “好吧，我就是吃醋了。”季昀自暴自弃的说，“他长得很好看不是吗？” 乔逸宁就像是骄阳下的红玫瑰，开得肆意又张扬。他是如此的明艳美丽，走到哪里都散发着不容人忽视的魅力。 一般男人很难拒绝得了他这样的美人，尤其是当他向你释放那种类似于可以接近的信号的时候。 季昀知道自己的脾气其实大多时候都不太讨喜，气质也清清冷冷的，光是站在那儿，就能让很大一部分人望而却步。 乔逸宁对江邈的主动就是种信号，让他产生了一点危机感。 “硬吃什么醋啊，昀昀宝贝，你也长得很好看啊，不比他差的。” “我性子冷。” “那是对其他人。”江邈笑着说，“霜花早就融化在我手掌心啦，我家宝贝哪哪儿都好，别人比不上。” “感觉你在说情话哄我。”但他喜欢听，“加一分，江邈九十九分。” “昀昀，早跟你说过了，别拿分数来衡量我们之间的感情，你每回说要扣我的分，我都可伤心了。” “装模做样。”季昀点他的额头，“乐在其中的也不知道是谁，再说了，我说扣你的分，不是很快就加回来了吗？这几年你的分数从来就没低过九十五去，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知道知道。”江邈蹭了蹭季昀的侧颈，“我家昀昀心疼我，哪舍得让我伤心难过。” “尽会说好听的哄我。” 江邈把季昀推上车，季昀反应过来，“我今天开车过来了。” “没事，放着，改天我让人开回去，这会儿你要跟我一起回家。” “那好吧。”季昀稳住要往后边溜的猫猫，“金灿灿，你给我老实点，今天出去乱跑的事儿我都没说你。还有，你不是社恐吗，怎么跟陌生人那么聊得来？你演我呢是吧？” 好家伙，跟乔逸宁那么亲，被拐走了谁救你？ “孩子知道错了。” 季昀眼神变得危险，“你怎么还帮着她说话了，你俩不是向来不对付么？” “这不是我俩今天都惹你生气了吗？”江邈微窘，“我暂时跟她结个盟。” “金灿灿表示她宁愿挨骂，也不宁愿跟你结盟。”季昀冷哼一声，含糊道，“我什么时候正经生过你的气。” 第12章 别生气 季昀解开衬衫最上边那颗纽扣，露出细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在领子下若隐若现，无声的勾人心弦。 葱根似的指尖停在下一颗纽扣上，指节晕着淡淡的光泽。 靠在床头的江邈正划拉着手机，不知看到了什么，轻挑了下眉，似乎感到颇为有趣。 “狐狸？”他低低的说，“倒是名副其实。” “什么狐狸？” “啊？”江邈侧目，“说你呢，昀昀宝贝，你就这么当着我的面脱衣服，可不就跟那勾人的狐狸似的，好看死了。” 季昀偏头，眼睫微掀，“做吗？” 闻言，江邈不疾不徐的按灭手机，伸手抓住季昀的手腕用力一拽。 季昀不受控制的向他倒去，江邈接了个满怀，手顺着肩背游弋到后腰处，若有若无的捏了捏。 他垂眸温柔的看着季昀的眼，“好累的，宝贝，咱不折腾了行不？” 季昀让他这一下摔得七荤八素，抬眼时睫羽微湿，眼中略显迷茫，听了他这话更茫然了，紧接着就有些委屈。 昨晚江邈差不多也是这么说的。 “三个多月没见面了，你就不想我？” 季昀愤愤的咬了一下江邈的肩膀，嘴里尝到血腥味儿了才作罢。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最适合他生存的温度是江邈怀里的温度，那双臂膀没有健硕的肌肉，抱起他的力度却刚刚好。 “姓江的，你不行是吧？”季昀磨了磨牙齿，翻身坐起来，发狠道，“早说嘛，我可以。你累了就只管躺着，睡过去了也没事，我就当我宠幸的是一具尸体、一根木头。” 一番豪言壮语可谓是掷地有声，真把江邈惊着了。 他们之间一直特别的和谐，他竟不知道季昀心里竟还存了这样的心思。 想篡位？还把他作为尸体和木头来肖想，如此雄心壮志，那是相当的有抱负了。 “不是啊，宝贝，你什么癖好？” 江邈一个巧劲，把季昀摁在床上，掀开被子囫囵把人给裹了。 “乖啊，咱不想那些有的没的。”江邈低头亲吻他的眼睛，“不闹了好不好，这段时间我是真的很累，你体谅体谅你老公。” 季昀就这么瞧着他，也不说话。 “昀昀宝贝真有那么想？”江邈于是做出让步，“那我帮你好不好？就做一次，然后我们睡觉。” 季昀扯着被子把头整个蒙里边，侧身背对着江邈。 他知道江邈为着公司殚精竭虑，也知道江邈很忙很累。 其实他也没有到非做不可的地步。 混他们这行的，一年三百六十多天，全国各地到处跑，行程安排得满满的，能够待在家里的日子屈指可数，他也很累。 他只是突然想起他们刚认识那两年，无时无刻不黏在一起。公司刚成立的那会儿，他一边接戏，一边跟江邈一起管理公司，还能抽出空来跟江邈胡天黑地。 现在一切都安定下来了，他们却好像不如刚开始时那样有时间在一起胡闹。 分开的时候就各忙各的，一块儿回家了，日子过得跟白水一样寡淡。按部就班的几天后，江邈继续留在这个城市，或者去别的什么地方出差，而他也要飞往另一个目的地忙工作。 可他们分明才二十四五的年纪，那么的年轻。 “生气了？”江邈把季昀的脑袋从被子里剥出来，“我错了，我知道你这次回来只能待五天。那今晚不睡了，随你怎么样都可以，老公疼你好不好？” “睡觉。” 江邈愿意，季昀这会儿也没了兴致，他心里涩得厉害，只想今晚能够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 “别啊，昀昀宝贝，你不是想要吗。” 江邈低头亲吻季昀的嘴唇，衬衫的纽扣一颗一颗的解开。 “我都听你的，什么姿势都行。” 乱了的呼吸灼热在耳畔，季昀抓紧了被子，指尖泛了红，眼角浸了泪意。 分明也是情动了的。 下一秒，他伸手把江邈推开，坐起身来，低垂着眼帘，一颗一颗的把纽扣重新扣回去。 “老公，睡吧，我有些不懂事，我知道你打理公司会很累。” 突然被打断的江邈：“……” 他倒是还想继续，又明显看得出季昀现在没那个心思。 江邈把人拥进怀里，压下汹涌的躁意，把头搁季昀肩膀上，克制的吻了吻季昀的锁骨，嘬出印来了，又去亲吻他的脸庞。 “昀昀醋劲儿这么大的吗？” “什么？” “你今晚闹这一出，不是因为乔逸宁？”江邈的吻辗转落在季昀的唇上，“都说了，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你想多了。” 跟乔逸宁有什么关系？他只是单纯的想跟江邈做而已。 “好吧，是我想多了。” 江邈轻叹了口气，吻落在耳畔，认输的人只当他的昀昀宝贝是好面子，自以为善解人意的不去拆穿。 季昀垂着眼眸没看江邈，抵着他的胸膛热意膨胀，如擂鼓的心跳敲击着他的后背，有力的双手环抱着他的腰。 躁动的凶兽存在感分明，叫嚣着要把他拆吞入腹。 季昀不为所动，眉目疏冷，他清楚的明白拥抱他的男人因他起了什么样的变化，因何而欲火焚身。 “你不要紧吧？” 江邈把季昀抱得更紧，像是要硬生生把人揉进骨头里去，嗓音微哑。 “不要紧。” “你惹我不高兴了，今晚不扣你的分，但还是要罚你。”季昀推开江邈的手，自顾自的钻进被子，“你自己去浴室。” 无非是两种办法。 第一，自己解决。 第二，冲冷水。 “昀昀宝贝，这个惩罚是否太过残忍？”江邈蹭了蹭季昀的脑袋，耸动的肩膀推着季昀靠前了一点，“法外开恩，饶了我吧，嗯？” 季昀的耳朵有些许的痒，他冷哼一声，“昨晚你睡觉的时候也没见你管我死活，刚才也是。” 江邈“嘶”了一声，意外道：“你昨晚也自己去浴室了？” 季昀不说话，一脚把江邈踹下了床，“啰嗦什么，引火烧身了还有空在我这儿嗡嗡，滚去浴室。” “我倒是想滚。”江邈笑说，“我家昀昀宝贝不准啊，十万火急的事儿还能丢下我不管，这哪像个有老婆的。” 季昀横了他一眼，“再瞎哔哔，你给我滚书房去！” 江邈在嘴边拉了一道链子，全当把嘴给缝上了，从善如流的举手投降， “你别生气。”进浴室前还不忘补上一句，“昀昀宝贝，说脏话不好。” 第13章 季老师是我偶像 昨晚闹了别扭，季昀先睡过去了，他不知道江邈有没有跟他说晚安，往常江邈会说。 早上江邈起的时候，季昀有意识，江邈既没给他说早安，也没给他早安吻。 大概是心里有点气？ 季昀洗漱前给他发了消息。 季昀：一早醒来心里有点不高兴，扣一分，江邈九十七分。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江邈回消息。 季昀：你忙吧，今天我不去公司打扰你，下班了我去接你。 消息发完，他就把手机扔床上了。 洗漱完，江邈没回消息。 关照了一遍他嗷嗷待哺的孩子们，江邈没回消息。 吃完早餐，江邈没回消息。 季昀气笑了。 “已读不回君，你还跟我耍上性子了，脾气挺大啊。” 金灿灿：喵？ 季昀揉她脑袋，“你爹长本事了，貌似要跟你爸爸我玩冷战。” 玩就玩呗，他还能输了不成？ 好你个江邈，你最好一早上的时间都在开会。 季昀给艾莎打了个电话，让她把要安排的工作能推的就推，不能推的看看能不能往后挪挪，腾出一个月的时间来。 艾莎应该是猜出了他的心思。 “你想多花点时间陪江总对吧？这事儿我是非常赞成的，早为你想好了对策。” 事事为季昀周全的艾莎也不乐意见季昀跟江邈聚少离多，夫夫两人总是异地哪能成？ 总有妖艳贱货惦记着他们江总，艾莎不动声色的瞥了站在面前的乔逸宁一眼。 “我们公司不是跟寰宇合作打造一部大ip制作嘛，这部剧是要推向全国乃至全世界的，绝对的爆剧。由寰宇来投资，资金充足，保证不会半道夭折。” 见乔逸宁竖着耳朵站在那儿听，艾莎挥挥手让他出去。 乔逸宁一脸茫然，也不知道是不是没领会到艾莎的意思，总之一点儿眼力见也没有。 艾莎气结，优雅的翻了个白眼，碍于跟季昀通话中，不好直接开口赶人。 “男主角你去演，火了你的事业一定能跨越一大步，后边的工作我都给你推了。戏份基本都在江城这边拍，也就是说你未来大半年的时间都在江城，每天都可以回家和江总卿卿我我，还方便江总来探班，偶尔休息可以和江总一起去约会。” 之前还跟程昱说要考虑的。 季昀轻叹了口气，虽然是寰宇投资占大头，但不意味着程昱这个投资人就能有时间天天去剧组监工。 出道五年，他出圈的角色有是有，但特别能拿得出手的目前为止谈不上，事关他的前途，不能意气用事啊。 何况还能留在江城，一举两得。 “你帮我接吧。” “你答应了？”艾莎似乎还挺惊讶的，“先前我问江总，他还说你不肯接，要另外安排人呢。” “先前说了要考虑。” “那现在是考虑好了。”艾莎显得比季昀本人还高兴，“接了这戏，季老板红遍大江南北指日可待。” “哪有那么夸张。”季昀微顿了一下，还是问她，“今天公司里很忙？” “不忙啊。”艾莎脱口而出，随即干巴巴的笑，“我的意思是我不忙，不过江总挺忙的。” “哦。”季昀像是不经意提了一嘴，“他在做什么？” “能做什么，最近公司里都先着接待寰宇那边的人。剧里男主一角程总说要给你，有个别的角色要通过试戏慢慢选，有几个是给我们公司的，江总要安排合适的人进去。” “嗯。” 果然是在忙。 “不过以前比这忙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放心啦，再忙也不耽误江总给你发消息腻歪的。” 就是没发消息才会有此一问。 “挂了。” “行，知道你们小两口黏糊得很，我就不耽误你跟你老公煲电话粥了。” 季昀那边已经挂断电话，艾莎放下手机，下巴一抬，奇怪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乔逸宁一笑，瑰姿艳逸的人儿，连艾莎这个见惯了美色的人心口都是一跳。 “艾莎姐，刚才我们在谈给我安排个角色的事。” “我记得，不用你特意提醒。”艾莎深吸了一口气，“我会安排好的，开机了你跟着进组就是。” 江邈特意跟她提过，剧中有个角色特别适合乔逸宁，让她看着给安排。 乔逸宁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还不是科班出身，但他自身的条件特别好，于演戏一道也很有天赋，艾莎本来也挺乐意培养他的。 季昀也是非科班出身，如今还不是让她给捧起来了？ 现在公司的条件不知比开始时好了多少倍，乔逸宁在她手里可以有大把大把的好资源，要捧红他完全不需要太多时间。 但是吧，乔逸宁这个人，他心思不正当。 说起这个艾莎就来气，“你少到江总跟前去晃悠，公司里个个都知道江总是有夫之夫，人小两口恩爱得很，偏你不知道是吧？” 乔逸宁很无辜，“我也没做什么啊，艾莎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那怎么大家都说你要追江总？”艾莎用力一拍桌子，“这事儿能在公司流传开，就不会是空穴来风！乔逸宁，我跟你明说，我很看重你，跟着我要出人头地要不了多久，远比你去缠着江总有用。你别犯糊涂，去走些歪门邪道，害着的人是你自己。” “我明白。” 你明白个鬼！ 要没你从中作梗，江总会亲自到我这儿来给你安排角色？谁信呢。 之前那些事艾莎多少听了些，真真假假的她也不知道。她就担心季昀不在，让人钻了空子。 艾莎斜了乔逸宁一眼，“那你刚才乐个什么劲儿？” “一想到我可以跟季老师搭戏，我就很高兴。”乔逸宁面色认真得很，让人看不出真假，“季老师是我偶像，我挺崇拜他的。” 艾莎：“……” 她不信。 “你也少往季老板面前凑。” 乔逸宁这样好看的，一个眼神，她都要失神片刻。 要成心勾谁，恐怕少有人能不拒绝。 “那不行。” 乔逸宁眼睛轻眨，蝶翼似的轻飘飘的往人心尖儿上扫，语调也撩着人心弦不放。 “我还想请季老师多指教指教我呢。” 艾莎：“……” 这样的妖孽到底是谁招进来的！对着谁都像是在下饵，真不怕公司里的人都成为他塘里的鱼吗？ 第14章 出门没看黄历 季昀刚把车停在公司门口，就有人过来敲他的窗。 这辆车他没开出来过，应当没人知道里边坐的人是他。 那无缘无故的敲他的车窗，能是什么好人？ 季昀埋头给江邈发消息，原本是不想理的。 谁知对方见他没反应，又锲而不舍的敲了几下，敲得季昀脑门突突突地跳，不得不落下车窗看这到底是哪方神金。 恼怒的抬头一看，季昀气儿更不顺了。 “程昱，怎么是你？”季昀眼睛微眯，“你跟踪我？” 哪儿来这样的巧合？ 程昱这厮竟然还很坦然的点头，“昀昀啊，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可知我夜里辗转反侧想的都是你。一听见你开着车径直往江季娱乐这边来了，我就立刻动身跟过来了。” 靠，还真派人跟踪他了，这死变态！ 季昀面露嘲讽，“想我什么，用下半身想吗？梦倒做得挺别致。” “不是，你说话……” “怎么？”季昀斜眼，眸中一股子冷意。 能不能别这么一针见血，还怪伤人的。 “真好听。” 程昱迎着季昀发寒的目光，很没骨气的改口。 真特么带劲，能拿下季昀这样的人，能吹一辈子！ 有人已经捷足先登了，那他就让季昀移情别恋。 渣渣君有什么好的，弱鸡一个，也不知道季昀是看中姓江的哪里了，莫不是眼瞎，他这样的不比江姓小儿好？ “哎，说真的，昀昀宝贝，你就一点儿没想跟我睡？我比渣渣君高吧，长得也比渣渣君帅吧，身材还比渣渣君好，保管你摸一把就不舍得放手了。” 程昱手肘搁车窗上，脑袋差不多要钻进车里了。 “活儿肯定也比渣渣君好，试过一次，你肯定念念不忘，求着我上你……你……”怕把人惹急了，程昱拐了个弯，“你的床。” 季昀想打人。 “你闭嘴！” “干嘛叫我闭嘴，人生一张嘴不就是用来说话的吗，或者你更想让我做点别的？”他甚至还真摸着下巴思量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要是那个人是你的话，我倒也不是不愿意委屈委屈我自己。” 季昀：“……” “污人耳朵的话少在我面前说，特么的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我不想看见你！” 这个疯子，神经病吧他！ “你居然会觉得我说这话污了你耳朵？”程昱不可思议的说，语气中还带着些讽刺意味，“你跟姓江的小白脸做都做过了，还怕人说么？” 季昀今天穿的衣服领子有点低，程昱一眼就能看见他锁骨处的吻痕，一排牙印大剌剌的摆在那儿，看着咬得有点狠，应是渗了不少血，都有点紫了。 他收回前言，他不喜欢季昀了，他还想季昀，想睡他。 这样的吻痕要遍布季昀全身，深刻的牙印要留在季昀的锁骨，最好是一辈子都在上边，让江姓弱鸡看着就自惭形秽，一辈子都膈应才好。 “我和江邈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是结了婚的合法伴侣！” 季昀气得眼睛都红了，程昱竟然能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 “姓程的，你怎么不看看你现在做的这都叫什么事？跟踪我，对着一个已婚人士言语轻浮，死缠烂打，这是在插足我跟江邈的感情。说白了就是小三，不要脸，寡廉鲜耻！” 这话一出来，程昱也气着了。 “老子这特么的叫作风流，你说话要不要那么尖酸刻薄！” “风流？”季昀冷嗤，面上一片冷意，“屎糊上一层颜色你还能说那是金子，粉饰得真特么的好看，说得真特么的好听，是不是还得找几个观众给你鼓鼓掌啊？” 程昱就奇了怪了，为什么季昀在江邈面前就能处处见软，到了他这里就说话毒他，连眼神都在嘲讽他？ “好啊，季昀，你有种！”程昱喉咙眼里堵着一口气，“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有多硬气，有的是你求我的时候，千万别叫老子饶你。就冲你今天这些话，老子弄死你，那都是你该的！” 现场的观众就季昀一个，季昀还真就给他鼓掌了，“啪啪啪”的掌声落进耳里，也不知讥笑的是谁。 季昀轻笑，笑得有多捧场一样，那笑却是极冷的。 “这梦做得属实精彩。”他说，“瞧瞧，唱得多好听。” “姓程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冰冷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想让我求你？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 这还不够，季昀接着说：“回去吃点安眠药，说不定可以梦梦看下辈子有没有这样的好梦呢。” 程昱：“……” 说得够狠的。 这辈子连窗户都没有，下辈子也就能讨个梦，谁能有他季昀骨头硬啊！ 事在人为，他还就不信这个邪了，迟早让季昀躺他身下求他，他有的是手段，就看季昀能不能承受得住了，呵！ “你……” 季昀睨着他，满脸的不耐烦，“滚！” “我……” 季昀：“滚！” 程昱指着季昀的手都在颤抖，话还没说出口就让季昀一个滚字给堵回去了。 “这世上还真是无奇不有，狗都会伸手指我了。” 程昱：“……” 程昱收回手。 说又说不过，放狠话人家不鸟他，打吧，他身处人家公司大门口。 特么的，程爷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还不滚？”季昀眸中戾气更深，“趁我还能好好说话的时候麻溜的滚蛋，千万别给我机会叫保安来给你乱棍打出去。” 这没有心的家伙！ 程昱气不过，见季昀要喊保安了，只得一肚子气的走人。 他丢不起这个人，给他等着！ 见人终于被打发走了，季昀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 “狗东西！” 想了想，又觉得这混蛋玩意儿连狗的边都不配沾上，那纯纯就是个脑子让水泥糊了的神经病。 他这边把气顺下来了，一转头见两个人并排着从公司里有说有笑的走出来，不是乔逸宁和江邈是谁？ 艹！ 出门没看黄历么，什么好日子，专门和他过不去了是怎么的？ 季昀正开车门，就见乔逸宁突然停下，凑近江邈，整个人几乎贴江邈身上，手伸到江邈耳后摸了一把。 这个距离，从他这个角度看，那两个人真像对黏糊的小情侣，面对面的在亲吻。 季昀下车，大步朝那两个人走过去。 “我来得好像不太是时候呢。” 第15章 我觉得您二位一点儿也不恩爱 乔逸宁“啊”了一声，像是突然就知道什么是安全距离了一样，顷刻之间离江邈三米远。 “季老师，您别误会，我和江总不是您想的那样的。” 乔逸宁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我见犹怜，也很好看。 欲盖弥彰。 季昀眸中生冷，没看乔逸宁一眼，只是看着江邈。 “解释！” 乔逸宁眼睛眨啊眨，眸中那点雾气散去，眼尾轻挑，横生的魅意惹得人心乱不止。 江邈按了按眉心，还是第一时间给出解释，“我耳朵上停了一只蚊子，乔逸宁刚才只是帮我把那只蚊子赶走而已。” 哪儿来的蚊子？ 刚从公司里出来就招上蚊子了，那他在车里坐了好半天，开着窗子的那一阵怎么不见蚊子，是蚊子专门挑着江邈咬吗？ 不是江邈在扯谎骗他，就是乔逸宁忽悠了江邈，故意做给他看。 江邈不会跟他扯这样低级的谎言，一眼就能看破，根本骗不了他。 那就是乔逸宁故意的了。 他要来接江邈的事，乔逸宁大抵是知道的，还提前搭起台子，给他演了这样一出戏。 目的是什么？ 让他误会江邈，生江邈的气？ 不见得，乔逸宁不该是这么无聊的人，虽然他并不了解乔逸宁的为人。 “你今天一天没回我消息。”季昀轻声的说。 “那咱俩不是在闹别扭吗？”江邈看着季昀的脸色，声音渐轻，“我没有要和你冷战的意思，再说你也知道我很忙，抽不出时间来也是有的。” “可你不是抽不出时间来。” 江邈这次是故意的，故意的已读不回。 “我……” 季昀不是在生气，但他眼眶有些红了。 江邈伸出手去，下意识就想把人抱怀里哄，手背却狠狠挨了季昀一巴掌。 “你别碰我！” “你闹什么脾气？”江邈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刚有点气，很快就又消了，“我那不是以为偶尔这样做一次，能增加点情趣吗？昀昀，你要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成不成？” “你之前从来不会这样。” 江邈立刻说：“这次是我糊涂，我错了。” 季昀这个当红演员在这里，江邈这个江季娱乐的总裁也在这里，两个人貌似在吵架，旁边还站着个跟江邈不清不楚的乔逸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真特么丢人！ “上车去说。” 季昀压下脾气，朝车边走去，江邈默不作声的跟上。 被忽视的乔逸宁也自发的跟在江邈后边，见江邈上了副驾驶座，自若的打开后座的门。 季昀见状也没说什么，原本季昀不跟上来，他也是要把人喊过来一起的。 今天这事就像一根刺，不拔出去，他总也不会舒服。 车子驶离去，刚抵达第一吃瓜现场看热闹的人只得遗憾离开。 “你去哪儿？” 乔逸宁报了个地址，顺路。 “乔逸宁，我想知道，你现在对江邈是个什么想法。” “江总很好。” 乔逸宁给江邈递了个眼神，后者没敢当着季昀的面跟他眉来眼去，只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 “你倒是说说看，他哪里好了？” 季昀从后视镜看乔逸宁，乔逸宁注意到了，跟他对上视线，唇角微微勾起，眸中蕴满笑意，当真是惹眼得紧。 “嗯——”乔逸宁思考了一下，笑着说，“江总是个好人，他会在我醉酒的时候跟我说少喝点，我吐了他一身他也没跟我发脾气。” 他说得不那么认真，就像是忽然想到了，然后随口那么一说，让季昀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听他这么说话的江邈先急了。 “昀昀，你别听他乱说。我喊他少喝点没别的意思，他醉得都吐了，重点是还吐我身上，我跟他说那句话只是单纯的提醒。” 见季昀没什么要说的，江邈更急了。 “他吐我衣服上，我哪能跟他发脾气啊，这事儿换成任何人来，我都不好因为这么点事就专程找人麻烦的是不是，那我成什么人了？” 好歹是个公司的掌事人呢，哪能就这么点肚量？ 团聚晚宴上，他公司的艺人吐他身上，要当场发难是让人看笑话，再说他这样好脾气的人轻易也不会生谁的气。 “你闭嘴，我这会儿不想跟你说话。” 季昀瞪了江邈一眼，但能看得出没太生气，江邈心头微松。 “乔逸宁，你给我好好说话，少在这里断章取义，引人误会！” 江邈声音微沉，他是有些生气的。 “江总，你就说我哪句话说错了嘛。”乔逸宁捧着下巴道。 江邈：“……” 一句话也没说错，听在谁的耳里却都容易误会。 “所以，乔逸宁，你是什么意思？” 季昀打断乔逸宁，免得他再跟江邈说什么似是而非的话，听着像是在调情，搭上那样一张昳丽深情的眼，更特么像了。 乔逸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脸庞，姿态看着放松极了，完全没有勾引人家老公被正主发现后的自觉。 “我最近发现了一件特别有趣的事。” 他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江邈，在季昀的逼视下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什么有趣的事？” “唉。”乔逸宁装模做样的叹了一口气，似乎还挺苦恼的，“说出去怕是所有人都要觉着我是造谣。” “哦？说来听听。” 乔逸宁正襟危坐，看着依然没那么认真。 他似笑非笑的说：“我觉着您二位也不如旁人以为的那样恩爱啊。” “那确实是在造谣。”季昀首肯道。 这么多年了，他跟江邈的感情有目共睹，对于江邈爱不爱他这件事，他自己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你看吧。”乔逸宁耸耸肩，“我就知道是这样，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会以为我是在挑拨离间，江总可真是爱极了您呢。” 季昀皱眉，这话阴阳怪气的，让他心里不大舒服。 这次回来，江邈对他和从前好像是有点不一样了，他疏忽了此前绝对不会疏忽的事。 “昀昀……” 季昀阻止了江邈的话，“九十五。” 扣两分，江邈九十五分。 他自然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否定江邈什么。 是人都会累的，七年如一日，江邈一直做得很好。 “你到底想说什么？” 再继续这么拐着弯儿的讲些离间他和江邈感情的话，他就把乔逸宁扔路边。 乔逸宁是个惯会看人眼色的，他知道季昀的耐性快到底了。 “跟江总相处了两个来月，我还挺欣赏江总这样温柔到骨子里去的男人的。” 他说得有那么几分郑重。 “我只是想说，从今天开始，我要开始追求江总了。季老师，您人这么大度，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不，我介意得很。”季昀呵呵冷笑，“我是个超级小气的人，容不下我的人被人觊觎。” 一个两个的都上赶着当小三，臭不要脸的！ 季昀快气死了，他一生气，就有点无差别攻击，尤其今天还被连着气了两回，肺都要气炸了。 季昀把车停路边，冲着后座的乔逸宁说：“滚下去！” 乔逸宁挑眉，确定了季昀确实要做出这么没品的事，就识趣的下车了。 季昀开车走了一段，远远的把乔逸宁甩在后边了，停下车，眼皮一撩，这回是冲江邈来的。 “你也给我滚下去！” 第16章 哄哄你 季昀当真能狠得下心，就这么把江邈扔路边不管了。 江邈孤零零一个站在那儿，吃了一嘴尘灰，鼻子底下是渐散去的车尾气，眼看着那车远去直至消失不见，显得格外的凄凉。 最后江邈打车回的家，早他半个小时到家的季昀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怀中抱着金灿灿，怎一个惬意了得。 听到动静，季昀没给他一个眼神，只给他丢了一句话。 “去做饭。” 江邈：“……” “昀昀，你讲点道理。” “叫你做饭就是不讲道理了？” 江邈一噎，“我说的是今天的事。” 做饭是他自个儿愿意的，家里有季昀这么个主儿在，他不把人伺候好点，人能跟他过日子？ “今天的事你还敢在我跟前提？”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 “那乔逸宁死皮赖脸的要追我，能怪我吗？你也看见了，我对他没半点意思，天地可鉴，我一整颗心都你这儿呢。” 被人单方面纠缠这种事确实挺让人烦心的，也着实怪不到江邈头上去。 他都明确的拒绝过程昱好几回了，那脑子有坑的玩意儿不也还来纠缠不清？ 事情季昀是想明白了，也成功的劝服了自己不跟江邈生气。可江邈这会儿一回来就跟他说这事，他心里就蹭蹭蹭的冒火。 是要提醒他，他们公司里有个长相万里挑一、绝色无双的人正在追着江邈跑？那还做什么饭，气都气饱了！ 乔逸宁跟以前肖想过江邈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年轻，貌美，说话好听还很能哄人，也有手段。 最主要的是，这人在公司里，敢明目张胆的勾搭江邈这个有夫之夫，不怕人说闲话，还有胆子舞到他面前来，跟他摆擂台。 厉害得很！ 要他说，乔逸宁这样的不如和程昱那个癫公凑一对呢，病情真是意外的相似。 “行了。” 再生气又能怎样，还能因为这事就和江邈离咋的？ “去做饭，我饿了。” “那昀昀宝贝不生我气了？” 江邈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搂季昀，这回手背没挨打，总算是放心的把人往怀里带了，吻落在发顶。 “气大伤身啊，昀昀宝贝，我好心疼的。” 这季昀哪还能生得起气，“我饿死了你就不心疼了。” 江邈弹跳起来，“我现在就去做饭！” “哼。” 季昀气顺了不少。 “金灿灿，情敌找上门来了，你说爸爸要怎么收拾他才好？” 把人开除？ 不妥。 乔逸宁想追江邈，理论上不算是很大的过错。就这样把人给开除了，恐怕不能服众，没得江季娱乐还落个不能容人的名声。 算了，想个办法把人调离江城吧。江季娱乐这些年也在其他城市成立了分公司，找个老师让乔逸宁过去学习个一年半载的也说得过去。 吃饭的时候，季昀直言跟姜江邈提了这事。见江邈不太高兴，季昀态度放软了些。 “我不是信不过你，我是信不过他，我怕他对你无所不用其极……” “而我禁不住诱惑？” 季昀没有反驳，因为他差不多就是这么想的。 禁不住诱惑只是其一。 清醒着的江邈未必就一定会沦陷在温香艳玉里，怕只怕江邈不清醒，糊里糊涂醉错了温柔乡。 看江邈的表情，他大概是想摔筷子的，再谴责季昀一番，斥他这么多年了，对他一点信任也没有。 但江邈终究是没底气，只埋着头扒饭。 “乔逸宁现在是艾莎在带。”他瓮声瓮气的说：“迟了，我把他安排进《碎镜》了，合约刚签。” 《碎镜》就是寰宇跟江季合作的剧，即将在江城开机拍摄。 这季昀还能说什么？ 人家合约都签好了，乔逸宁这样好的条件，公司也有意着重培养，能被安排进去，戏份肯定不轻。 这是乔逸宁出道以来的第一部作品，有极大的可能会因此一炮而红，他让人毁约？ 想什么呢，他哪儿来这么大的脸。 这下摔筷子的人成了季昀，不为别的，就是心里不爽。 “你亲自给安排的？”季昀冷飕飕的说，“你还真是偏爱他。”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那是见他前途无量，欣赏他。” 江邈觉得自己好冤，六月飞雪都不足以申诉他的冤情。 “跟情爱全无关系，公事公办而已，别跟我说这样毫无厘头的醋你也吃。要作也是有个限度的，宝贝。” “我作？” “我错了。”江邈立马改口，“我作。” 好说歹说，总算哄着季昀把这顿饭好好吃完了。 所谓风水轮流转，大概说的就是江邈。 “昀昀宝贝，想我了吗？” “想了。”季昀翻身背对着他，顺带打了个哈欠，“唔，好困。” 是真没听懂，还是故意消遣他？ 江邈压在季昀身上，靠过去，不出意外，他看到季昀闭上了眼睛，呼吸平稳。 “喂，昀昀宝贝，装睡就没意思了啊。”江邈隔着被子戳了戳他的腰。 季昀睁开眼睛，全然没有被戳穿的窘态。 他幽幽的看着江邈，语气轻飘飘的，落不到实感。 “想打什么主意？” 江邈：“……” 至于？ 日日夜夜同床共枕，他不信季昀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江邈亲了下季昀的嘴唇，手在被子上肆意的游弋，被子下盖着的是季昀的腰，往下，是季昀挺翘的臀。 江邈所留恋的一切，都在那床被子底下，在他的指尖。 “昀昀宝贝。”江邈的嗓音带上一丝哑，贴着季昀的耳朵问，“做吗？” 季昀睨了他一眼，“不做。” “啊？” 箭在弦上了，他家昀昀宝贝应该不会不知道吧，这个时候跟他说不做？ “你很累吗？” 江邈给他找了个理由，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嗯。” 季昀应了一声，而后就闭上了眼睛。 在家里待了一整天，他哪里就累了？不过是个推拒的借口。 季昀纯粹就是今晚没心情，白天发生的一切都叫他感到很闹心。 他当然知道江邈的身体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也知道江邈这会儿忍得不会很好受。 可是将就了江邈，谁又来管他的死活？ 就像江邈很了解他一样，他同样很了解江邈。 刚才江邈知道他是在假睡，难道他就不知道他回江城的那天晚上江邈是在假睡吗？ “报复？”江邈咬牙问他。 “你就当是吧。”季昀说。 他听见江邈窸窸窣窣的动静，大约是要自己去浴室。 季昀手指微蜷，终是问了他一句，“今晚怎么就想要我了？” “这两天总是惹你生气。”江邈轻声道，“想好好哄哄你。” “嗯。” 季昀应，但是没松口，江邈站在床边看了他好一会儿，只得去浴室。 江邈说：“晚安，宝贝。” “晚安。”捂在被子里的人又补了一句，“别弄太久，早点睡，你明天还要去上班。” 江邈：“……” 心梗。 第17章 季昀的不雅照 这两天季昀和江邈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具体表现为季昀对江邈爱搭不理的，既不来公司陪他，也不来公司接他。 无论江邈怎么哄，被扣去的分数一直没加回来过，依然非常稳定的保持在九十五分。 江邈对此感到非常的郁闷，在公司里处理工作的时候，偶尔会走神。 除了刚谈恋爱那会儿感情还不太稳定，时不时就扣到不及格甚至是负分，季昀没这么对过他，现在九十五分对他而言严重性堪比那时候的不及格。 公司里最近都在说，七年之痒，他俩的感情危机虽迟但到。 话传到江邈的耳里，江邈生气之余还有点心虚。 他看过家里的监控，季昀这两天也没在家里闲着。 他每天一早起来吃完早餐，喂完家里那帮嗷嗷待哺的崽子，就把金灿灿塞进猫包里，背着出门了，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去的。 今早刚到公司，有个记者联系到他这里，说手机里有季昀跟别人的不雅照。 江邈听了，又惊又怒。 惊的是他的头上有可能让人种了草，再有就是季昀这样事事周全的人，居然能有把柄落在别人的手里。 怒的是拍到照片的记者盛气凌人，说要拿这事做文章，大肆宣扬，让季昀声名扫地全网黑，让他丢脸丢得全世界都知道。 被人找上门来这样威胁，偏江邈还得忍气吞声，花大价钱把那几张照片全部买下，勒令那个记者连着底片一并删掉。 这还没完，他又花了一笔巨款让那个记者把这事烂在肚子里，天知地知，他知，还有那个记者知。 照片收到了，他拆开一看，顿时怒不可遏。 他大爷的，那个记者说得冠冕堂皇，分明就是在耍他！ 那哪是季昀和别人的不雅照，只不过是公司门口，程昱靠在季昀的车窗上跟季昀说话的照片，让人那么一p，就跟程昱钻进车窗跟季昀接吻一样。 可这也足够江邈生气的了。 该死的程昱贼心不死，仗着家里有俩钱，手中有点权势，就堂而皇之的泡他老婆！ 江邈当然知道，以季昀的秉性，不可能跟程昱有什么。 但他还是在办公室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令公司里常在他身边工作的人都噤若寒蝉，其中尤以梅婷这个近身之臣尤最。 这事儿让乔逸宁知道了，就自告奋勇的来江邈的办公室里哄人，关键是孤男寡男在里边待了将近一个小时，江邈还真就让乔逸宁给哄好了。 艾莎不知道江邈为什么生气，得知乔逸宁进去就把人给哄好后，忧心忡忡了一下午，还是给季昀去了电话。 “你这两天忙什么呢？” 她寻思着她也没给季昀安排工作啊。 季昀那边有些吵，隔了好久，才找到安静的地儿回她。 “没忙什么。”季昀说。 他说得那样的淡定，艾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顺着抚了好几下胸口，才把这口郁气给散了，尽量心平气和的问他话。 “你和江邈的感情最近是不是出了问题？” “最近是闹了点别扭，不是什么大事。” 这还不是大事？ 季昀什么时候正儿八经和江邈闹过别扭？至少就她这么多年来所见所闻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江邈也不曾生过这样大的气。 那就是个泥人脾气，从来都是任季昀揉扁搓圆的。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先服软的那个一定是江邈，第一句话就是——别生气，我错了。 可是她听说今天江邈的声音整个楼层都能听得见，办公室摔了好多东西，直到乔逸宁进去劝过了，才有人敢过去收拾。 妈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不是我说你啊，偶尔还是要迁就一下江邈的，该哄的时候也要适当的哄哄，能别让人带着脾气上班吗？今天公司里的人可被他吓得不轻。” 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在菜市场推着一筐菜的季昀闻言就笑了。 “不是，他能有什么脾气啊？” 不知内情的艾莎顿时不知所言，听季昀这语气，好像他还挺占理的。 那江邈那厮瞎生什么气啊，这是想要吓唬死谁？ 艾莎无条件相信她的好哥们，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你俩要有什么误会，就赶紧解释清楚。”可别让乔逸宁那狐狸精趁虚而入了。 “我俩没误会。” 艾莎：“……” 真不知说什么好了。 问题是季昀说得斩钉截铁，那他俩到底有没有误会？ 没有误会，季昀也没惹着江邈，那江邈能生气吗？ 艾莎怕季昀无知无觉把人给惹着了还不知情，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一些。 “江邈今天在公司里发了一通脾气，你上点心。”顿了一下，艾莎接着说，“我听说的哈，乔逸宁进去哄了一个多小时，具体怎么哄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乔逸宁出来的时候，江邈气就消了。” 季昀沉默了好半晌。 艾莎怕他还不知道其中利害，不太确定的问：“乔逸宁接触江邈，心思不纯粹，这事儿你知道的吧？” “知道。”季昀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乔逸宁在追江邈，这事儿他当着我的面说过。” 艾莎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你说的这是乔逸宁吗？” 真是天大的胆子，在公司里有意无意的勾着江邈，闹得人尽皆知也就算了，还敢跑到季昀跟前去下战贴！ 乔逸宁这个人是有点邪性在的，想想，艾莎又觉得合理了。 说实在的，她现在有点后悔答应江邈，带乔逸宁了。 “你知道，你还放任人留在江邈的身边？”这才是艾莎最不理解的。 “不是我放任。”季昀的声音放得很轻，“硬要说的话，只能说是因缘巧合了，我也不是没试着把乔逸宁弄走。” 阻碍是多方面的，其中也有江邈的份。 “艾莎，谢谢你特意跟我说。我知道你把我当朋友，做这些也是担心我跟江邈的感情出问题，这事你以后见着就睁只眼闭只眼吧。” 电话另一端，季昀的话落在艾莎耳里有些失真。 “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如果哪天江邈真能为了另一个人，放弃我，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那我们就好聚好散也行。” “你还真是豁达。” “没那么豁达啦。”季昀说，“我只是觉得事不由己，倘若有朝一日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适当的放手才不会让自己输得那么难看。” “你不相信江邈吗？”艾莎手指在桌上画圈圈。 “相信的。” 季昀拿了一把葱放进菜筐里，菜市场吵闹的声音从听筒入了艾莎的耳，让那头季昀的声音不再那么清晰。 “可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在某一天动摇。” 第18章 夜不归宿 六月一日，是个很特别的日子。 两周年结婚纪念日，相爱七周年整。 跟江邈在一起的第八年，木子昀依旧很爱他。 原本是打算给江邈准备个惊喜的，但白天艾莎打电话跟他说，江邈今天在公司里发脾气了。 听起来火气不是一般的大，印象里，江邈就没怎么发过脾气，也不知道这次是因为什么气到了。 季昀到底是不舍得他这样劳心伤神，还带着气上班，挂断艾莎的电话就给江邈发了条消息。 季昀：今晚我下厨，记得早点回家吃饭。 季昀说的早点，是八点之前，江邈知道。 他其实不太确定，江邈会不会记得今天是他们的周年纪念日。 这两天他为了给江邈挑一个合心的礼物，好像确实是有点冷落江邈了，再加上这段时间断断续续的小摩擦，不晓得江邈心里会不会有气。 往年的每一个重要的日子，江邈都记得。 晚上八点，季昀做好了一桌子菜，每一道菜都是江邈爱吃的。 他点了蜡烛，准备了红酒。 还买了一个八寸大的水果蛋糕，上面被均匀的分成八格，每一个格子里是一种水果，草莓、蓝莓、哈密瓜、葡萄、菠萝、圣女果、车厘子，被切好了，码得整整齐齐。 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挂着一个藤球灯，头顶垂着数不清的led灯，散发着淡淡的蓝光，如流星一样，如梦似幻。 周围环绕着一圈香槟玫瑰，每一束都包成了心形，几十个小心围成了一个大心。 金灿灿很乖的坐在季昀的腿上，脑袋上戴着一个五颜六色的花环，各种各样的花编织在一起，特别的好看，金灿灿可爱得紧。 卧室里床头柜上，是季昀给江邈挑的礼物，一块两百多万的表，很衬江邈，既矜贵，也温柔。 所有的一切，季昀从早上就开始准备，他弄了一整天，这会儿还在想有没有哪里有差池。 他起身把江小鱼挪到桌子上，在鱼缸上放一枝香槟玫瑰。 想了想觉得不够好，又把金乌银一起挪过来，并且不厌其烦的把总想着越狱的金乌捉回来。 如此坐了一个小时，江邈还没回来，菜都冷得差不多了。 是很忙吗？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非得在今天处理，急到早下班一两个小时都不行。 季昀不知道。 发出去的消息到现在了，江邈也没回过他只言片语。 季昀不想知道江邈一整个白天都在做什么，为什么到这个点了也没抽出时间给他回个话。他只是给江邈点开江邈的头像，很认真的编辑了一条消息。 季昀：老公，六月一日，第七年了，七周年快乐，以及结婚纪念日快乐。 这条消息同样没得到回复。 银乌一直睡着。 金乌越狱了，这会儿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一直很乖的金灿灿早趴在季昀的腿上打起了小呼噜，一阵一阵的，此起披伏。戴在头上的花环不知何时落在地上，没人给她拾起。 精神抖擞的江小鱼似乎也露了疲态，这会儿看着有些萎靡。 季昀呢，他一只手支着脑袋，打了好一会儿瞌睡，手滑了一下，头差点磕到桌子的时候，他看了眼时间。 十点半了，江邈还没回来。 不知何时，他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但下意识还是留意着周围的情况。 有那么一瞬间，餐厅里的灯光暗去了好多。 季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他点的蜡烛差不多要烧没了，蜡油顺着淌在桌上，凝固成红艳艳的一片。 他精神一振，忙吹灭了蜡烛，打开手机看时间，凌晨三点半，但江邈还没回来。 这么晚了，江邈还没回来，七年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季昀有些担心了，忙给他打视频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很久，一直没有接通。 困顿不已的季昀突然就清醒了许多，翻出江邈的号码给他打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提示音响在耳畔，中英文反反复复的切换。电话早就挂断了，那道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萦绕。 季昀手有些抖，他知道这么晚了，给谁打电话都是扰人清梦，但他还是给艾莎打去电话。 电话拨通五秒吧，季昀不确定，这会儿的一分一秒对他而言都是无尽的漫长。 “不是吧，季老板，你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快四点了已经，艾莎哈欠连天，一看就是让他这通电话给吵醒的。 “抱歉。”季昀低声的说，“我只是想问问你，江邈今天是几点下班的。” 困得要死，艾莎还是第一时间听出了不对劲，她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清醒得差不多了。 “哎呀，你跟我谁跟谁啊，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你知道无论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我都会接的。” 艾莎一个激灵，赶忙把话题绕回来。 “问江总是吧？”她这会儿脑子还不大灵光，“我想想哈，他好像七点不到就离开公司了。” “确定吗？” “确定以及肯定！” 季昀抿了抿唇，眼睛看着角落一个藤球灯，瞳眸中看着有些空。 “那乔逸宁是什么时候走的？” “乔逸宁吗？他下午就没在公司了，我给他接了一个广告，够他忙活到十点的。” 这么个不定时炸弹，艾莎哪可能让人留在江邈身边。 “江邈还没回家？” “嗯。” “没说去了哪里，也没说要去做什么？” “他什么也没跟我说，白天跟他发的消息一直没回我。” “啊？这样吗。”艾莎已经在起身了，“我跟你去找找看，你再给熟悉的人打电话问问他的去向。” “艾莎，你不用折腾了，你睡你的。他应当是没事，我大概率是关心则乱。” 艾莎这边挂断，季昀立刻就拨通另一个电话。 “清禹，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你，我想问问你，最近江邈有约你们一起去玩吗？” “没有啊，最近都没见过他？我知道了。” …… “宁哥，今晚没和江邈喝酒？” “好吧，我的错，改天我请你。” …… “是我，梅婷，很抱歉这么晚还麻烦你。”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你知不知道你们江总最近的行程。” “没有出差是吧，行，下次见面加班费给你补上。” …… 常玩儿在一起的，季昀都打了电话，无一例外，都不知道江邈的去向。 季昀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江邈没回来，他也没有江邈的消息。 他就这样坐着，守着那一桌菜，一直坐到天亮，直到八点，梅婷给他打电话，说江邈到公司了。 季昀很轻的眨了一下眼睛，眼中血丝遍布，一个哈欠，逼出的泪意浸湿了眼睫。 枯等至天明的人低低的笑了一声，沙哑着说：“夜不归宿，扣五分，江邈九十分。” 第19章 我们扯平了 事实证明，精心布置的惊喜不管用了多久，要毁掉的时候都快得很。 把呼噜呼噜的金灿灿抱回小房间，一分钟。 越狱的金乌自己跑回去了，没花时间。 把银乌和江小鱼挪回原本的位置，一分钟。 桌上的冷菜和蛋糕放进冰箱，燃尽的蜡烛扔进垃圾桶，红酒摆放回原本的位置，五分钟。 所有的香槟玫瑰收起来放进地下室，十分钟。 挂起的藤球灯和流星灯拆除，锁进仓库，十分钟。 残余的垃圾扫干净，十分钟。 回到卧室，包装精致的手表收到盒子里，放进床头柜，两分钟。 上床睡觉。 加班加点的把戏份赶完，在原本预期时间上提前好几天回到江城，是心里惦记着和江邈一起过这个纪念日。 满打满算，他花了两天时间准备的一切，收整起来不到一个小时。 季昀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五点，他是被饿醒的，起来把冰箱里的菜热了热，随便往肚子里塞了点东西，回到卧室继续睡觉。 眼睛闭上没几分钟，卧室门被打开了，他听见江邈在喊他，声音那么轻，恍惚间让人错以为是在梦里。 江邈的手贴在他的脸上，是熟悉的温度，很暖，能融化冰雪。 “昀昀，醒醒。” 季昀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脑子没反应过来，眼睛也没睁开，下意识就是一巴掌呼过去，清脆的响声在卧室里清晰可闻。 江邈倏地收回手，痛呼一声，“季昀，你发什么疯！” 这一吼，给季昀吼懵了，随即那点困意烟消云散，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 季昀坐起身来，靠在床头，视线在江邈揉着的那只手上掠过。 手背红了，他打的，还有一道约莫小指长的划痕，间或有三两处冒出血珠子，应当是让他的指甲给挠的。 “你吼我？” 江邈生怒的面上一凝，很快换上一张温柔委屈的表情，把手递到季昀面前给他看。 “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你这一下来得太狠了，我这一痛，就糊涂了，说话有点不过脑子。我哪敢吼你啊，你是我活祖宗。” “活该！” 季昀推开他的手，这一下力道也不轻，虽不至于伤人，但江邈的脸色那瞬间变得不是很好看。 “你在气什么？”江邈的语气听着不大好，“你晚上睡觉了，白天还能睡到这个点，我喊你起来，还不是担心你，怕你是哪儿不舒服。” 季昀的语气听着更不好，怒意还很重，“能是哪儿不舒服？我哪哪儿都不舒服！” 提起这茬，季昀全身上下没一处是好的，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江邈也来脾气了。 “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季昀一怔。 昨天艾莎说江邈在公司发脾气了，他还不大信，江邈这样的能发多大脾气？公司里那些人让他吓得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他还以为是艾莎夸大其词。 现在看来，艾莎说的还算轻的，江邈这气性看着比他还大。 他还一肚子火呢。 “消息不回，微信电话打不通，手机号码打过去提示关机，你昨晚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回家？” 季昀强压着火气，语气听着是不大好，声音却不是很大，情绪也还算稳定，比往常他质问江邈的话语不知轻了多少。 然而就这一句话，像是一滴落进滚油里的水，噼里啪啦炸开了锅。 江邈顿时勃然大怒，再温柔的人生起气来，照样是脸红脖子粗，面目狰狞，嗓门震耳欲聋。 “消息不回我故意的，微信电话是我不想接，手机号码提示关机是因为你接二连三打过来我烦得很，去哪儿了我必须得跟你报备不可吗？不回家仅仅只是因为我不想看见你，这些理由你满意了吗！” “你……你……” 季昀只觉得耳朵嗡嗡嗡的响，让他这一连串的话震得头晕眼花，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心中又恼又怒，手往床头柜上用力一拍，拍得他手掌心生疼，酥麻感遍布，片刻间失去知觉，掌心一片通红，温热覆盖霜寒，终年冰冷的皮肤因此而有了温度。 “江邈，你给我好好说话！” 江邈从裤兜里拿出一沓照片用力甩在季昀脸上，尖锐的角从季昀脸上蹭过去。 一瞬之间，凝脂如玉的脸上多了一道红色的血痕，殷红的血珠顺着脸庞滚落，滴落在手背上，砸出的声响与心共鸣。 “你自己看看你干的好事！” 江邈偏开头，目光虚晃，不敢去看季昀的眼睛，和脸上血痕不断往外冒出的血珠。 “眼看脑袋上已经绿油油的一片了，我难道不该生气吗？我老婆跟别的男人搞一块儿去了，我还回家来干什么，有什么意义！” 季昀一张一张捡起散落的照片，是公司门口程昱靠在他车窗上跟他说话的画面，抓取不同角度拍的，看着基本没什么问题。 其中有一张程昱的脑袋几乎钻进车窗里，看着就像是他俩在亲密的接吻。 这么明显p过的痕迹江邈能看不出来？ 怀疑他跟程昱不清不楚，就借题发挥，平白在他面前发这样的火，还因此夜不归宿，不回消息，不接电话，错过他们的周年纪念日。 季昀气得浑身发抖，拿着照片的手有些不稳。 “姓程的在追我，这事我跟你说过的，那天也不过是姓程的死缠烂打的手段，你就因为这个疑我？” 不甘，愤怒，委屈，最终都化作一抹苦涩，哽咽在喉咙里。 季昀抬眼看江邈，脸上的血痕已经凝固，却还疼得那样清晰。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你就这样想我？” 大概是江邈他自己也没什么底气，这会儿声音轻了很多，气得也不再那么鲜明。 “那你也知道乔逸宁只是在追我，你不也一直在生我的气，这两天都不太搭理我。”江邈说着，似乎还挺委屈，“你就因为这个生我的气，我也因为程昱生你的气，我们扯平了。” “我……” 我没生气。 日子还是那样过的，跟从前也没什么差别，只不过准备纪念日礼物的这两天没怎么在家，或许少说了些温情的话。 解释的话季昀说不出口，因为说了也没什么意义。 是江邈觉得他这两天薄待了他，所以理当要生这一场气。 跟平时一般无二的小事，让他心中生了怒气，他想要个公平公正，生气的理由是要和他扯平。 江邈的心变了。 季昀捏了捏眉心，他不想跟江邈再争论什么。 倘若江邈还跟从前一样，怎样复杂的事情都可以掰扯得明白。 “今晚我睡客房，我们都冷静冷静。” 第20章 谁更委屈 一晚上过去，江邈好像还是那个江邈，温柔居家爱老婆的好男人，昨天那场吵闹仿佛是发生在梦里。 “昀昀宝贝，我错了，我混蛋，我不该冲你发脾气，你生气你就打我，扣我分，随你怎样都行。” 江邈拿着季昀的手往自个儿脸上甩巴掌，但因为季昀的不配合根本没什么力道。 饭桌上放着江邈一早起来做的早餐，他精心准备的那一桌子菜早就进了垃圾桶，蛋糕一口没动，这会儿也不能吃了。 “解释。” 季昀吃着早餐，看着堪称心平气和。 “不回消息是真的在和你置气，微信电话不接不是因为不想而是没看见，打电话那会儿手机关机也不是烦你，我手机没电了。” 江邈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我去哪儿都应该跟你报备，免得你为我担心。不回家哪里是不想看见你，离开你的每一秒我都在想你。” “六月一日，两周年结婚纪念日，相爱七周年整，我都记得。”江邈莫名低落，“昀昀宝贝，我承认我看了你和程昱那些照片是真的很生气。但我之后就花钱把那些照片都买下来了，没让那个记者往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我昨晚说的都是糊涂话，我没那么想你。” “嗯。” 季昀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自顾自的吃着早餐，没丢给季昀一个眼神。 但好歹是给了点反应，江邈悬着的心总算是往下落了点。 “周年纪念日这么重要的日子错过了，我也很难过。可是那天晚上我妈生病了，我一接到电话就赶去医院。这一来二去的，就忘记跟你说了，后来想要联系你的时候手机关机了，那么晚了我也不想打扰你。” “这些昨天从早到晚，为什么不跟我说？” 哪怕是在工作之余抽点时间，知会他只言片语呢。 “我是想等回来好好跟你说的。” “吼我，跟我发脾气，借着几张照片就冲我大小声，说那么多难听的话戳我心窝子，这就是你说的跟我好好说？” 江邈底气不足。 “那不是你先跟我生气的吗，我妈现在还在医院里，我又要忙工作，又要担心医院那边会不会有什么事，还得顾虑着你在家里好不好。我一整天都不好过，一回来你就那个语气，我一脑门的官司，情急之下，说错话也是有的。” 季昀平心静气，决定还是不跟江邈计较，这么多年了也就冲他发这么一次脾气，还是在发生了这么多事的前提下。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心里累积的火气到了一定程度，是得有个爆发的缺口。 他脾气也不大好，生气了朝江邈使性子的时候不少，江邈都包容他了。 哪能只准他发脾气，江邈就得憋着。 江邈是温柔，但不代表温柔的人就不会生气。 说服了自己，季昀那一肚子气也暂时散去。 “坐下吃吧，等会儿该凉了。” 如此，就是默认这茬过去了，往后不会再提。 江邈拿起筷子，放心了。 “你妈怎么样了？” 闻言，江邈筷子一顿，低声说：“还在医院里。” “等会儿你要上班，没空去医院。”季昀思量了一下，“你告诉我在哪个医院，我去看看吧，有什么要做的我也好搭把手。” “不用你去。”江邈急忙说。 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又连忙放轻了声音。 “我的意思是说，我妈那儿没什么大问题，我给她请了护工，要做什么都有人看顾，不用麻烦你跑一趟。” “哦。”季昀沉默。 他们两个谈恋爱结婚的事，他爸妈知道的时候死活不同意，气也没少生，他妈甚至说他非得跟江邈在一起，就断绝关系。 事实上刚开始那几年，他跟父母的关系一度降到冰点。莫说是平日里，逢年过节也不走动、不联系，真真就是陌生人一样，兴许还不如，仇人还差不多。 同性婚姻合法，他父母才松口一些，好歹过年时他可以带着江邈回去一趟，但通常情况下，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 江邈的父母要通透一些，一开始知道他俩关系的时候，不赞成但也不阻止。 后面发现他俩分不开，江邈也改不掉，江父江母几乎就默认了，逢年过节江邈带他回家，老两口脸色不好，但也不会说些什么。 结婚后，江邈父母对他态度好了许多，但也没那么亲近。 他要去照顾江母，是一片心意。 然而，如果这片心意有可能加重江母病情的话，那还不如不去。 “那算了。”季昀说。 “你生气啦？”江邈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神色。 “没有。”季昀感受到他的视线，还是多说了一句，“你别多心，我只是觉得我过去说不定要添乱的，伯母见着我未必就会高兴。” 谈及双方父母，他俩一般都很默契的不去多言。 到底是血肉之亲，嘴上说着要断绝关系，身体里不还是流着一样的血？ 小时候季昀没跟他爸妈住，他爸妈也不怎么管他。等他长大了，性子定型了，他爸妈才回来，那时季昀才知道原来他是有爸妈的。 十五六岁的孩子，不再是需要父母事必躬亲的年纪。他爸妈也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什么，事事都要插一手。 自由的孩子不再自由。 能翱翔天际的鸟儿被折断翅膀关进笼子。 贫瘠的土地上生出的花历经风雨摧折，变得坚韧不屈，却被拔出来栽进温床，放进温室，剪去多余的枝叶，要他像菟丝子一样，依存着大树重新成长。 日子过得压抑且无趣。 季昀跟父母关系不好，不亲近，唯一违逆过他们的，只有义无反顾跟江邈走这一件事，从此也就一别两宽。 这事无解，只能交给时间。 江邈不一样的，他跟父母的关系一直很亲近。 在那个同性谈情说爱为人所诟病的年代，他往家里带回去一个季昀，如此离经叛道，江父江母也只是默默掩泪，不忍苛责。 同性相恋不是病，江邈天生就喜欢男人，改不掉了，他们接受了这个结果，接受了季昀。 回首往事，季昀忽而思考，为了他们这段感情，江邈是不是比他牺牲得要多得多。 季昀的父母一直坚定不移的认为季昀是让江邈给带坏的，并且日复一日的仇恨江邈，即便准许季昀回家，也还不承认江邈的存在，只当他是个隐形人。 而江邈这些年为了跟他在一起，和他搬出来住，跟父母也疏远了许多。 何其委屈的江邈，一句也没跟他抱怨过。 “昀昀宝贝，我爸妈没有不喜欢你，你……你也别多想。” 江邈在安慰他。 季昀忽而想笑，“江邈，你分明比我委屈多了。” “昀昀……”江邈急了，也像是吓着了，“我……我哪有委屈，跟着我，委屈的是你。” 第21章 给金灿灿找个伴 江邈说他今天一整天的时间都是季昀的，无论季昀想做什么，他都陪着。 错过的周年纪念日，以另一个方式弥补，他们心照不宣。 临出门前，江邈试探着问：“昀昀，你有给我准备礼物吗？” 季昀脚步微顿了一下，跟平时与江邈说话时一样自然的表情。 “没有。”他说。 江邈的目光停在季昀的脸上，观察良久，没看出任何说假话的痕迹，他自以为他看得懂季昀的所有。 听到季昀说没有，他第一反应不是感到遗憾，相反，他松了一口气。 没有就好。 江邈嘴唇动了动，没把话说出口，只是伸手轻轻碰了碰季昀脸上那道伤痕。 “还疼吗？” 眼中流露出的是心疼，手上的力道放得很轻很轻，甚至没敢多碰，只一下就从季昀脸上移开。 “不疼了。” “擦药了没有？” “擦了。” “对不起啊，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你很爱惜这张脸。”江邈面上满是歉意，“我给你买的那个祛疤膏可以多擦一点，过几天就好了，不会留疤的。” 不能说季昀有多爱惜这张脸，只是因为做演员的脸都金贵，平时不免会多注意着点。 季昀拿口罩戴上，“你好啰嗦。” 江邈就轻松了很多，脸上不再出现那种很凝重的表情。 季昀跟他说话还跟从前一样，没有很生气，也没有疏离他，这是个好现象。 “昀昀宝贝，你想去哪儿玩？” “不是你想哄我吗？你来安排。” “那去猫咖坐坐？” 季昀想了想，欣然同意，“可以。” 江邈“噗嗤”一笑，“你就不怕金灿灿跟你闹啊？” “要闹也是跟你闹。”毕竟主意是江邈提的，“再说了，我去也不是单纯去玩的，我们家金灿灿长大了，我得给她找个伴儿吧。” 金乌银乌是不能指望了，那就只好让金灿灿给他生只小的。 “不只是找个伴儿吧？”江邈哭笑不得，“昀昀宝贝，我们家里的孩子已经够多了。” “怎么，你养不起？”季昀侧眸看江邈，“要养不起就直说，我自己找……。” “养得起！”江邈抢过话头，情绪莫名激动，“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养得起，不光是家里那些，再多点也不成问题！” “我自己找钱养。”季昀把话说完整了，斜睨着江邈，“你想到哪儿去了？” 以为他要说的是找人养？ 何至于此。 说是江邈赚钱养家，养他，养孩子，事实上他这些年挣的不比江邈少，不仅养得活自己，还能养得活他家里那些。 “而且，我也没法儿生。” 江邈尴尬，扶额，“我说的是咱们家里那几个，没别的意思。” 他当然知道季昀不能生了，要能生，按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不得三年抱俩？七年的话，小崽子得有五六个。 这事儿不能想，越想江邈心里越不好过。 其实有关孩子的话题，之前他们谈过。 他俩都还很年轻，创业那会儿也没时间顾别的，两个大男人还没磨合好，生活过得磕磕碰碰的，哪有时间照顾好孩子。 当时是达成一致意见了的，说什么时候想要了，就领养一个女孩，一个男孩。 这事儿得看缘分，就像养着金乌银乌、江小鱼和金灿灿一样，缘分到了，什么都会有的。 季昀和他都看得开，像他父母就不太行，看着周边的亲戚朋友孙子孙女都齐全了，难免会着急。 这些江邈他爸妈不好跟季昀提，就在江邈耳朵边念叨，说过的话江邈从不在季昀面前提起，怕他心里不好受。 他这样，也是为了维持他们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季昀应当会理解。 江邈看着季昀的侧颜，其实他也不是很确定，季昀的眼里容不得沙子，若是不小心进了点什么，不管用什么办法，总是要弄出来的。 “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哪有这样开车的，看路。” “好看。” 季昀半开玩笑的说：“要是一不小心出了点什么事，那可是两条命。” 江邈连忙目视前方，不敢分心，“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世事无常，未来能发生什么，那谁知道？”季昀并不很在意。 “话是这样说，但也要常存敬畏之心啊，昀昀。”江邈规劝道，“谁不希望事事都往好的方面发展？” 季昀点头，“说得很有道理。” 江邈瞅他，“好敷衍。” 猫咖是江邈挑的。 季昀这个人看着面冷，心也不见得就有多热，但他就是很招这些小猫咪的喜欢，个个都想往他身上爬。 江邈去拿猫罐头、猫条的时候，季昀身边已经围了一圈猫猫，各色各样的，脾气也不尽相同，竖着的尾巴一甩一甩的，看着都像是在争宠。 江邈：“……” 季昀眼睛里就看不见他，总不好吃一群猫咪的醋吧？ 江邈把猫罐头开了递给季昀，“昀昀宝贝，你要的猫罐头。” 季昀接过去就开始投喂猫咪，江邈站在边上，看着惹季昀注意，也不太讨猫咪的喜欢。 “江邈。” “我在，昀昀宝贝，你要我做什么？” 江邈积极响应季昀的号召，绕开几只猫咪，凑上前去。 季昀抬眼，“你去点杯咖啡。” “哦，然后呢？”江邈揣摩了一下，“给你端上来？” 季昀低头把让季昀挤到角落的猫咪抱过来，“自己待着。” 江邈：“……” 明白，他的存在耽误季昀撸猫了。 “我就在楼下，有什么事记得叫我啊。” “嗯。” 没有拒绝，他也不那么讨人嫌对吧？ 江邈心情还算愉快的下楼去了。 季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目光收回。 说原谅就原谅了，昨晚的话还字字句句犹在耳畔，像刺一样扎进去，拔出来了，哪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他给江邈机会弥补错失的纪念日，也给自己时间，疗愈这道伤口。 第22章 我没经验，你教教我 季昀在猫咖待了三个多小时，江邈偶尔也会上去看一眼，后面一个小时，他俩有很认真的给金灿灿选对象。 只是选个对象而已，他不知，季昀竟能那样挑剔。 一会儿是毛色不相配，一会儿是尾巴甩得不如金灿灿灵活，生得不够好看，叫得不好听，身材看着不太威武，性子太软，脑子好似不灵光，笑得太难看，后肢力量不足…… 全然不顾逗人家玩儿的时候夸人家这样那样，天上有地上无，乖巧可爱，活泼好动，灵敏矫健…… 总之，离开猫咖的时候，季昀两手空空。 江邈好奇，“不是说要给金灿灿找个伴儿吗？” 莫不是说着玩的？ “没一个看得上的。”季昀坦然得很，“看着都配不上我家金灿灿。” 江邈：“……” 舍不得嫁女儿就直说。 也不是，季昀这样的，应该是给自己找女婿。 江邈是真服气。 “那咱们换家猫咖看看？” 季昀挑眉看他，神色看着比出来那会儿要灵动不少，冷感散去很多。 “你咖啡还没喝够？” 江邈：“……” 神特么的还没喝够，他快喝吐了好吗？ 连着跑了几趟厕所这事，季昀是提也不提。 “唉，昀昀宝贝，为了咱家金灿灿，我受点委屈也没什么。”江邈很会伏低做小装可怜，“走吧，去下一家猫咖，你继续挑，我要碍你眼了，我就继续喝咖啡。” 季昀：“……” “哼。”季昀越过江邈，“走啊。” “你来真的啊？” “还能来假的？” “我错了。”江邈苦大仇深，“我太高估我自己了，我不行，昀昀宝贝，咱们换个地儿玩成不？” “你不行？”季昀揶揄意味十足。 江邈牙一咬，心一狠，“我不行。” 就当是给季昀逗个乐了，大男人受点委屈怎么了？关键是能哄好老婆。 掷地有声，周边人耳朵不是聋的。 路过的人频频侧目，江邈硬着头皮接受那些或好奇、或打量的视线。 季昀跟他拉开距离，很不想承认这个人是跟他一起的。 过多的目光容易成为人群的焦点，从而暴露身份，季昀一点都不想因为江邈行不行的事情上热搜。 好在车停得离猫咖不远。 “跑这么快做什么？” “嫌你丢人。” “对不住。”江邈憋住笑意，“我们去哪儿？” “去医院。”季昀说。 车熄火了，江邈侧过头来，犹疑着说：“昀昀，我……” “我一个人去，伯母或许会不自在，和你一起的话，应当会好些。反正你今天不上班，与其到处去玩，不如去陪陪伯母，这样要有意义得多。” 从前是他的疏忽，自己跟父母把关系处成那样僵硬不可挽回的地步，就没顾虑到江邈这边。 江邈忙，没空陪父母，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事实上，江父江母还是很挂念这个儿子的，江邈不是他。 江邈似乎不是很愿意，“昀昀宝贝，说好了的，今天主要是陪你。” “对，说好了今天我做什么，你都陪我。”季昀微微抬眸，“现在，你陪我去医院看伯母。” “昀昀宝贝，也不是我不想跟你去啊。”江邈轻叹了一声，也是无奈得很，“我刚收到的消息，我妈已经回家了。” “我以为……” “以为很严重？”江邈笑了笑，说，“就是点小毛病，只是我们为人子的听到父母有什么差错，就难免忧心过重而已。” “那……”季昀斟酌了一下，“今天也别到处跑了，既然伯母回家了，那就到伯父伯母那儿去看看，陪你爸妈吃顿饭也是好的。” “你看你，又陷入误区了吧。” 江邈倾身给季昀把安全带系好。 “虽然都是无伤大雅的问题，但我们这会儿过去了，我爸妈还不得操心这、操心那的？父母都是这样的，孩子回来了总就闲不住，免不得要整一桌子好的，你忍心看他俩这样？” 自然是不忍心的。 季昀沉默了好一会儿，“你知道跟父母相处的经验我这儿几乎没有，以后你多教教我。” 他爸妈跟江邈爸妈不一样，他应付父母那套完全不适合搬到江邈家去。 “好。”江邈亲了亲季昀唇角，揉了揉他脑袋，“有时间了，我跟你多说说，你跟你爸妈……” “不提他们。” 季昀抿了抿唇，看着不太高兴，连平时不太喜欢江邈动他头发这回事都忘记了。 “行行行。”江邈连声道，“不提他们，不提他们，那现在可以去玩儿了吗？” “饿了。” “带你去吃好吃的。” 《碎镜》选角选得差不多了，不久后就要开机，季昀得保持身材。 “吃火锅吧。”江邈开车，有了目的地，“不用太听艾莎的，你又不会胖，吃完我陪你去健身，把热量都消耗掉就是了。” “艾莎也是为我好。” “知道知道，艾莎是你经纪人，也是你好友，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你好。” “你这话……” 怎么听着那么不中听呢。 “我实话实说，可没别的意思啊，你别冤枉我。” 季昀哑然失笑。 “哎，笑起来真好看，昀昀宝贝，出来就别绷着一张脸了，想笑就笑呗。” 笑意凝滞。 江邈：“……” “给点面子？” “闭嘴！” 季昀笑骂一声，面上晴朗了不少。 总算是把人哄得差不多了，这人闷不吭声，只在心里较着劲儿的时候，可吓人了。 江邈就怕季昀还记着昨天那回事，再加上他自己也亏心，所以今天处处都紧着季昀来，生怕哪里一个不对，又把人惹着了。 “我斗胆问一下哈，我现在还有几分。” “九十分。” 明白了，夜不归宿扣五分。 “那我今天需要做点什么，才可以把分给加回来呢？” “今天的一切不都是你应该做的吗？”季昀冷哼一声，唇角微扬，“看我心情，表现得不好，我就继续扣。” 江邈：“……” “好嘞，保管让爷满意。” “嗯。” 这声爷叫得就很让人满意，但他是不会因为这个就给江邈加分的。 “到了，公子请下车。” 季昀整理整理衣服，从容的开门下车，看着江邈伸过来的手，犹豫了一下，手递过去给他牵。 哄季昀而已，江邈哄了这么多年，路数早就摸清了，这会儿上手起来，游刃有余。 “昀昀，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好喜欢你的。” “往年都是说的我爱你。” 江邈笑得像是偷到腥的狐狸，“我爱你。” 第23章 季老师，鸡汤给您补补身子 火锅吃得很畅意，那之后，两人去看了电影。 回去的时候，江邈买了一捧红玫瑰，特地绕路买了他俩都很喜欢吃的那家店里的蛋糕，照旧放了很多水果。 这一天过得很快，做的事意外的跟从前他们还约会时的记忆重合，钟表上的时针分针一样的走，他们的感情好似还一如往昔，那么的美好，回味则甘甜。 晚饭是江邈做的，按着季昀的口味来。 江邈喜欢吃的菜季昀都喜欢，季昀爱吃什么，江邈也一样。 蛋糕不大，两个人分着吃了，还给金灿灿留了一小块。 卧室里床头柜中放着的手表，季昀后来还是把它给了江邈，并收到了江邈给他准备的礼物——一条项链，季昀很喜欢。 江邈说，提前准备的。 那天晚上季昀还是没留在卧室，但江邈加了一分。 江邈要上班，季昀的工作也忙起来了，不过多数时候两个人都在公司。 这天中午就很不巧，季昀刚好在江邈的办公室，而乔逸宁刚好过来。 “江总。” 江邈先看了季昀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才给了乔逸宁一个眼神。 “什么事？” 乔逸宁就不知道尴尬为何物，他这边来找江邈，撞上季昀也在，他还能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淡然自若的拎着他的食盒走到江邈办公桌前。 “江总，这是我亲手熬的鸡汤，给您补补身体。”乔逸宁偏头笑看着季昀，嗓音听起来特别的亲切，“季老师，您也可以跟江总一起喝。” “江邈不需要补身体。”季昀面色微冷，对乔逸宁也客气不起来，“另外，把你的鸡汤拿走，江邈不喝，我也不想喝，那就只有垃圾桶一个去处。” “啊？”乔逸宁捂嘴，惊讶的看着江邈，“原来江总这么行的吗，更想追了呢。” 他眼睛睁得大，睫羽轻扇，天真与媚态共存，该死的没有一点违和感。 季昀手里那份合同纸都让他捏皱了，乔逸宁还不怕死的转过头来真诚的问他。 “季老师，江总这么厉害，那您能承受得住吗？”乔逸宁把食盒往季昀面前推了推，“这鸡汤还是给您喝吧，要不然，我给您分担分担也行。” 季昀：“……” 谁要他分担这个！ 大概是气糊涂了，季昀打开食盒，就灌了一大口鸡汤，气没顺下去，还给他呛着了。 江邈连忙给他倒水，“你……你慢点喝。” 乔逸宁在边上笑得花枝乱颤，前仰后合。 季昀“砰”地一声把鸡汤放下，怒从心中起，“乔逸宁，你适可而止！” 笑声戛然而止，乔逸宁看着季昀，泫然欲泣，眼泪说掉就掉，如梨花带雨，实在惹人怜惜。 “季老师，是我哪里做错了吗？我只不过是喜欢江总而已，没有哪一条法律规定不能追求已婚男人吧？” 突然变脸的乔逸宁把办公室里的两个人都看懵了，这是乔逸宁？ 逗他们玩儿呢？ 就乔逸宁那样艳丽夺目的，跟哭这个字眼一点都不沾边，妖异的曼珠沙华整得跟朵小白花似的，怎么看怎么违和。 “乔逸宁，你有多喜欢江邈我管不着，但你要再这么不知分寸，不分时间地点就撩拨江邈下去，我会考虑把你开除。” “那怎么办啊。”乔逸宁哭得更凶了，“人家付不起违约金的，季老师，您饶了我吧，别这样对我好不好？” 他要去拉季昀的手，让季昀避开了，就去扯江邈的袖子，江邈没及时躲开，让他得手了。 “江总，看在我对你一片真心，也没犯什么大错的份儿上，求求您跟季老师说说，让他放过我。”乔逸宁抽抽噎噎的说，“顶多……顶多我以后再想什么法子追求您的时候，不让季老师看见就是了。我是一滩脏东西，季老师眼不见为净。” 季昀：“……” 他快让乔逸宁气疯了。 江邈是在第一时间挣开了袖子，并且自觉的离乔逸宁三米远，可乔逸宁还在那儿不依不饶。 季昀狠狠一拍桌子，“乔逸宁，你什么毛病！” 这一下给乔逸宁震住了，眼角的泪珠要掉不掉的，眼睫颤啊颤，还打了个哭嗝，看着像是让季昀给吓坏了。 “有话好好说。” 江邈默默的说了一句，让季昀一眼瞪过来，就连忙缩小存在感。 “江邈，你出去。” 江邈犹豫，江邈不放心，“昀昀，他再怎么不是，你也别打人哈，打出问题来要出事儿的。” 季昀揉了揉太阳穴，耐性被磋磨得没剩下多少了，“出去！” “好好好，我这就出去。”江邈双手上举，一边往门外退，“你别动气。” “门关上！” “行行行，都听你的。”关门之前，江邈语气微沉，“乔逸宁，你也是，别犯糊涂。” 江邈退出去了，季昀顺了好一会儿的气，才能跟乔逸宁心平气和的说话。 “乔逸宁，这么做有意思吗？”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季老师，您可别趁着江总不在就对我动手。”乔逸宁低眉顺眼，贝齿轻咬嘴唇，“要动手，也请您轻一点，给江总个面子，别往脸上打。” 季昀：“……” 这么说话，真能给他气死。 “你到底想做什么？”季昀深吸了一口气，有点没劲儿的样子，“有什么话不能直说，非得费这么大劲儿？” 乔逸宁眼睛眨了眨，眼泪一收，眉眼轻挑，唇角微勾，笑颜如火红的玫瑰绽放，妍姿艳质，烈烈灼人眼。 嗓音无意也自带三分妩媚，惑人心神，他说：“真没意思。” “没意思你还演得那般认真。” 清泠泠如击玉的声音带着点冷，全然不受他蛊惑。 “又不是我想演的。”乔逸宁抱手，“艾莎姐跟我说，我刚出道就能出演《碎镜》的男三，跟娱乐圈里的好几个大神合作，让我好好磨练磨练演技，多跟你学习。” 乔逸宁摊手，好像他才是更无辜的那个，“《碎镜》里边那个男三活活就一白莲花，表面看着柔弱无害，私下里却是个蛇蝎心肠的，三言两语就能杀人于无形，我这不还是在学他其中的精髓吗。” 话说完，他还问季昀，“季老师，您看我学得像不像？” 季昀无话可说。 就刚才那场戏，能活活把人气死，可不就是杀人于无形吗？ 要不是他理智还在，说不准早把乔逸宁按在地上摩擦了。 “看来季老师很满意呢。”乔逸宁施施然起身，“这鸡汤就当是答谢季老师的指点了，艾莎姐要问起来，季老师可得如实跟她说。我啊，虚怀若谷，敏而好学。” 季昀：“……” 无耻至极！ “滚！” 乔逸宁倾身靠近，唇无限凑近季昀的耳朵，“和谁滚，你吗，还是说江总？” 生气就输了。 季昀后撤一步，轻笑一声，语调轻佻放荡，手指轻勾起乔逸宁的下巴，似笑非笑。 “怎么，想我睡你啊？” 他靠近，唇几乎擦着乔逸宁的嘴角过去，似乎碰到了，又好像没碰到。 “洗干净了趴着，自己松松皮，我会考虑的。” 乔逸宁：“……” 乔逸宁：“？？？” 乔逸宁：“！！！” 可怕！ 拔腿就跑。 季昀放松的靠在椅背上，看着那一截指尖，冷嗤道：“谁还不会玩儿了？” 第24章 背时一天 乔逸宁跑出办公室，路过江邈的时候放慢的步子，同情的看了江邈一眼，给江邈看得莫名其妙。 江邈惊疑不定的回到办公室，见季昀坐在那儿惬意悠然，不像是动过手的样子，更奇怪了。 “你对乔逸宁做什么了？”江邈有点好奇，“我看他脸色有点白，脑门上出了点汗。” 大概是冷的。 “老公，我能对他做什么啊，就是进行了点素质教育。” 江邈：“……” 这声老公真是久违了，吵架过后季昀通常都是连名带姓的喊他。 不过，真就进行了点素质教育能把乔逸宁吓成那样？他怎么就有点不信呢。 “你不相信我？” 江邈硬着头皮点头，“相信。” 季昀起身拉着江邈摁着肩膀坐在办公桌前，把乔逸宁用来答谢他的鸡汤拎起来放江邈面前。 他温声道：“喝吧，工作这么辛苦，是得补补身子。” 江邈：“……” 江邈拒绝。 江邈不敢喝。 季昀没往里边下毒他也不敢喝。 “乖啊，好好工作。” 季昀用手掌拍了拍他的脸，施施然离开办公室的姿态，跟乔逸宁先前走进来那模样有得一比。 江邈：“……” 江邈目送季昀离开办公室。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他觉得季昀有点陌生，无端的带了点邪乎劲儿，让他有点怕。 从江邈这儿离开，季昀原本是想去找艾莎的，跟她提一下以后别让乔逸宁到江邈跟前去晃，最好也别到自己跟前来晃。 这么来几次，以乔逸宁的那股子劲儿，很有可能让他多折寿几年。 然后他去了洗手间，刚才手上沾了点鸡汤，不洗干净他心里总不舒服。 理所当然应该解决点个人问题。 然而吧，这世界许多事情就是那么不赶巧。 “乔逸宁不过是个走后门进来的罢了，狂什么狂！” 洗手间不愧是八卦圣地，这都能让他遇上，季昀要开门的手一顿，无声的靠在门上。 第二个人。 “是啊，还见天的勾引江总，走后门走得驾轻就熟，一看这事就没少做。什么欣赏啊、敬佩啊，听着好听，其实啊，说得都特么跟狗屁一样！” 第三个人。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把饭煮。那么多人玩儿过的，后边也不知道成什么样了，也就那张狐媚子脸还值点钱，谁知道江总看不看得上啊。” 季昀：“……” 越说越过分了啊。 第一个人。 “谁不知道江总和季老板恩爱两不疑，在公司里，还敢腆着脸的往江总身上贴，不要逼脸了他。等着吧，什么时候让季老板知道点什么，就精彩了，打不死他！” 第二个人。 “江总还把他安排到艾莎手下去，《碎镜》中的男三，这么重一个角色说给他就给他，要说江总跟他之间没点什么，我是不信的，真为季老板感到不值。” 季昀冷笑，还替他不值上了，他都还没说什么呢。 第三个人。 “要我说，秦楼楚馆出来卖pig的，人家至少光明正大。乔逸宁有本事就把《碎镜》导演、制片人、投资商的床都爬个遍，兴许啊，还能混个男主角演演呢。” 第一个人。 “你还真别说，人家那张脸就是有千人骑万人枕的资本嘛，爬遍圈里所有人的床，迟早的事儿，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笑作一团，嘴里不时说出点不堪入耳的话。 季昀：“……” 听不下去了。 他开门出来，听到动静的人转头看过来，声音渐渐消失在喉咙里。 “怎么不接着说了？”季昀抱手靠在门边，“编排得有声有色，我看你们三很有写剧本的潜力啊，要不笔给你们，你们来写？” 三人低着头，大气不敢喘，更不敢看季昀的眼睛。 他们哪知道季昀会好死不死刚好在，还把他们的话听了个正着。 季昀勾唇冷笑，“乔逸宁那张脸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以他自身的条件和连艾莎都称赞不绝的悟性，完全不存在走不走后门之说。稳步发展下去，假以时日，他迟早能在荧屏上大放异彩。各位，不信谣不传谣，祸从口出啊。” 三人讷讷不敢言，顶着季昀冰冷的视线，恨不得把脑袋一起埋地板里。 “你们是公司最近招进来的新人？” 一眼扫过去，没一个有印象的。 三人应是。 “不老老实实的跟着前辈磨练演技，每天就三两成群的聚在一起，说些有的没的，就指望靠着一张不怎么会说人话的舌头拿到角色吗？愚不可及！” 也许话是说得有点狠了，其中有个人大概是听不得这样的教训，猛地抬起头来恨恨的瞪着季昀，双拳紧握，要不是被同伴紧紧拉着，说不定已经冲到面前来了。 “怎么，想打我？”季昀挑眉，语气发寒，“那我是该考虑考虑，公司里还要不要继续留着你们几个了。” “你凭什么开除我们！”握拳头的那个愤愤不平。 “在公司里诽谤同事，制造不实言论，恶意损害他人名誉，现在还想动手打人，开除你都是轻的。”季昀面色冷肃，“江季娱乐可不敢留你这种跳梁小丑。” 这句话一出，最气的那个拳头都要挥到季昀脸上了，另外两个倒还拎得清，赶忙认错，同时把人摁得紧紧的，不让他把季昀得罪得更死。 “季老板，我们知错了，保证下次不会再犯。” “是我们出言不逊，季老板，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人生照镜须自知，无盐何用妒西施，你们说，是也不是？” “是是是。” 两人点头如捣蒜，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下不为例。” 但要动手的那个肯定是不能留了。 季昀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乔逸宁抱手靠在外边，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两个人对上目光，面面相觑。 季昀：“……” 他是有点衰运在身上的，有空还是得去庙里烧根香，拜拜菩萨，祈个福。 第25章 老婆，你先前说的话还作数吗 乔逸宁没有进去跟人打照面的意思，见季昀目不斜视的走开，双手插兜亦步亦趋的跟他后面。 季昀：“……” 他实在是看不懂乔逸宁，或者说疯子的脑回路他摸不透。 “什么时候来的？” 季昀是觉得这样沉默的氛围未免也太奇怪了，于是没话找话，说完就想给自己嘴缝上。 说什么都好，谈这个不是让人重提旧事，挖人腐肉诛其心嘛。 “唔……”乔逸宁却好像没太放在心上，语调轻慢，“在季老师说‘人生照镜须自知，无盐何用妒西施’的时候。” 乔逸宁眉眼微弯，心情看起来特别好，“原来我在季老师这里，颜值可与西施媲美，能得季老师这样肯定，我可真是心花怒放呢。” 季昀：“……” 季昀扶额。 能把这样的话说得跟讥讽一样，乔逸宁也是本事。 “没说你是西施。” 西施之美，清新脱俗，灵动剔透。 乔逸宁之美，妖冶艳丽，勾魂摄魄。 “那就是说，我的才能可比西施之容了。”乔逸宁一样喜形于色，“承蒙季老师看得起，我会努力的。” “那努力去吧。”别跟着他了。 乔逸宁就不。 “下不为例。” 他学着季昀的语气，冷下来的神情也模仿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是很快就又笑开来了。 “季老师好威风。” 季昀停下，“你到底是在闹哪样？” 乔逸宁也跟着停下，倾身向前，手往墙上一撑，把季昀圈在他那一方天地。 他垂眸，含情脉脉的看着季昀，眼中像是有深情如海。 “老婆～” 季昀：“……” 季昀让他这一出整得头皮发麻，随即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无端生出一种，他周围前后只有他一个正常人的错觉。 虽然他们所处的位置这会儿没什么人在，但头顶上到处都是摄像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这光天化日之下，乔逸宁胆子竟然能大到这种程度，壁咚他。 人怎么能这么有种？ 季昀想要挣开，乔逸宁力气却出奇的大，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乔逸宁没办法。 “你这是什么意思？”季昀的声音尚且稳定。 乔逸宁笑得特漂亮，“简单，我在想啊，要是我吊不住江总的心，能拿下季老师也是一样的。” 季昀：“……” “你……”季昀咬牙，瞪他，“放开！” “好的呢。”乔逸宁显得非常的配合，“老婆。” 要不加后边这两个字就更好了。 见季昀这样羞愤交加，一副气得要死想打人，又不知从何下手的模样，乔逸宁乐得不行。 瞧着清清冷冷不好接近的人，逗起来居然这样有趣，乔逸宁更来劲儿了。 “老婆，你没事吧？看看，脸都气红了。” 他要伸手去碰，被季昀一把打开。 “离我远点！” “老……” “再敢说一个试试？”季昀眼神发狠，“乔逸宁，你……” 他惊觉难以找到一个适合的词来形容乔逸宁，在公司里明目张胆的追求江邈，又在他这里横行无忌，言语之间轻浮放荡。 乔逸宁这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脑水。 “季老师，还没问过你，对于我走后门一事，你是怎么看的。” 乔逸宁背靠在墙上，看着人是正常了不少，只是周身的烈焰骄阳仿佛刹那间沉寂了去，让他那个角落片刻阴暗无边。 眼神空洞，落寞孤独，被全世界抛弃一样，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季昀没见过这样可怜兮兮的乔逸宁，像是褪去了鲜艳的色彩，露出伪装下惨白的伤痕。 “还能怎么看？”季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用眼睛看。” 用心看。 至少目前为止，乔逸宁行径再怎么出格，也没越过那条线去。那他就姑且当乔逸宁是本性如此，爱玩，游戏人间。 “其实他们说得没错，我就是走后门进来的。”乔逸宁说。 季昀皱眉，“我管你是怎么进来的，那是你自己的本事，大可不必跟我说。” 他一点也不想知道乔逸宁深藏心底的秘密，想就此离开吧，又觉得就这样把乔逸宁丢在这儿，不太好。 乔逸宁轻笑了一声，听着不像是在笑，苦得很。 “就是你心里想的那样，不正经的那个走后门。”他微顿了一下，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些，“我有金主。” 我特么真服了。 季昀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你……你都有金主了，怎么还巴着江邈不放，这会儿还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 “金主哎，谁会嫌钱多，这玩意儿不是越多越好吗？” 季昀：“……” 季昀竟无言以对。 他一时也不清楚乔逸宁所谓的“这玩意儿”指的是钱，还是指的金主。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熟悉的乔逸宁又回来了。 “那你还是换个目标吧。”季昀真诚的劝他，“江邈没钱，我更没钱，没准儿我俩加起来还比不上你那一个金主。” “确实比不上。”乔逸宁直言道，“但我这不是在江季娱乐做事嘛，背靠大树好乘凉啊，跟了你俩任意一个，以后资源都是不愁的。更何况，我那金主刚把我给甩了，我不得另攀个高枝儿吗？” 季昀无语。 “你就不能走走正常的路子？” “不能。”乔逸宁信念坚定不移，“没有什么比肉体关系更稳靠的了，我只要把人伺候高兴了，什么得不到？” 季昀：“……” 季昀尊重但不理解。 “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乔逸宁面露苦涩，“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无父无母，孤苦无依，还是个被人见色起意强制爱、骗身骗心的小可怜。” “如果可以的话，我帮你安排个心理医生吧。”季昀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老婆，你对我也太好了！”乔逸宁眨眨眼睛，欢欣雀跃的说，“心理医生什么的都先往后靠，我就问你先前说的话还作数吗？” 季昀疑惑，“我先前说了什么话？” “你说让我把自己洗干净了趴着，自己松松皮，你会考虑的。”乔逸宁怪不好意思的，脸颊微微泛红，“还作数的话，我今晚就订酒店，东西我都备着呢。” “老婆，你多大？”他兴致盎然的问，“我怕买错了，你戴不上。” 季昀：“……” 季昀：“？？？” 季昀：“！！！” 这骚断腿的操作，不赖他败北。 第26章 我只要略施小计，江邈就会跟我走 季昀让乔逸宁吓得心悸，在公司里一整天，能躲着乔逸宁就躲着乔逸宁。 实在避不开，就尽量不跟他对上视线，怕那脑回路清奇的会错了意，以为他有想法，就当众给他递房卡。 如此煎熬，总算到了下班时间。 季昀本意是想喊江邈一起回家的，没想到乔逸宁也在江邈办公室里。 “昀昀？昀昀！” “啊？”季昀回神，“喊我做什么？” 江邈忧心的说：“你看着怎么心不在焉的？” 季昀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乔逸宁先出声了。 “季老师在想我呢。” 季昀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 乔逸宁往江邈身后躲，嘀嘀咕咕的说：“好凶。” 季昀：“……” 惯会装模作样了。 其实他这两天有点摸清乔逸宁的套路了，这人身体力行的追着江邈跑，要说对江邈真有点什么意思，季昀是不信的，恐怕乔逸宁看乐子的兴趣比较大。 至于那套金主论，十有八九是糊弄他的。 刚这么想，乔逸宁就趁江邈不注意，亲了江邈的脸一口。 季昀：“……” “乔逸宁！” 江邈有一瞬的怔愣，惊讶的看了乔逸宁一眼，又很快转过头来看季昀，迅速远离乔逸宁。 他慌忙解释，“我没注意。” 季昀现在没空管他注没注意，上前拽着乔逸宁进休息室，“砰”地一下把门砸关上。 “乔逸宁，我不管你过去行事如何，走没走后门，有没有金主，少把你那些手段用在江邈身上，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老婆，不如我用在你身上？” 季昀甩开他的手，“别在这儿跟我嬉皮笑脸的，我跟江邈都不是你能逗趣取乐的工具，再让我看见一次，你就滚出江季娱乐！” 特么的，就这样了，还不把人开除，留着气死他吗？ “那你开除我好了。”乔逸宁浑不在意的说，“攻略你的难度系数也太大了，看看，动不动就跟我生气。不像江总，温柔可人，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跟我生气，见我伤心难过了还知道哄人，这样长相好、气质佳、性子温和还对老婆好的男人，正和我心意。” “昀昀？季昀！” 季昀在这儿让乔逸宁气得脑门生疼，江邈在外面连声叫他的名字，跟叫魂似的没完没了，他肺都要气炸了。 “江邈，你给我闭嘴！” 门外安静下来。 这一声吼好歹出了点气，季昀理智回归了一些。 “你不喜欢江邈。” 乔逸宁眉微挑，“我喜欢江邈的钱。” “何必？” 季昀是猜不准乔逸宁的目的，但还是看得清几分的。 “你根本没你所说的那么爱钱。” 乔逸宁沉默了一瞬，依附于人时，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是更爱钱，还是更爱人。 季昀说得这么肯定，难道还能比他自己更了解他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成？可笑！ “我追江邈心不死。”乔逸宁近乎是挑衅了，“季昀，你大可以用尽所有一切手段，看看你到底能不能留得住江邈的心。” 他笑了一声，“要是留不住，那也不是你没本事。” “打个赌吗？”乔逸宁兴致勃勃的说，“趁现在还来得及，跟江邈离了吧，再找个更好的。连我都看得出来，他其实没那么爱你，别在自欺欺人了。” “我……”季昀话梗在喉咙里，良久，他才说，“我跟江邈七年的感情，我不信……” “你不信他会不要你？不信他会背叛你们的感情？”乔逸宁声音很轻，极尽残忍，“男人的劣根性你又知道多少？不瞒你说，我就是让人这么玩儿过的，我曾经也跟你一样盲目相信爱情，可你看我如今不是孑然一身、形影相吊么？” 季昀的心刹那动摇。 “你最了解江邈，他最近有没有哪里不对劲你不会不知道。”乔逸宁乘胜追击，攻破季昀心里又一道防线，“公司迎新晚会那天晚上，江总没有回家，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 但家里的一切细节都在告诉他，那天晚上江邈没回家。 饿惨了的金灿灿，爬得比往常更远的金乌，这些无不在昭示着那天晚上家里没人。 这事儿他自己放着，没问过江邈，江邈也没跟他提过。 谁还没个不得已在外留宿的时候了？ 他自己偶尔也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事，不得不在外面住一晚。江邈顶多就是没跟他报备而已，他不能那么苛求江邈。 “我也不清楚他在哪里，但我看见他跟一个女人走了。”乔逸宁好整以暇的看着季昀。 季昀先是皱眉，然后就松了一口气，“那就更不可能有什么了，江邈压根就不喜欢女人。” 之后他又想起，那天晚上乔逸宁并不清醒。 “你不是喝醉了吗，还能知道跟他走的是女人？或者是别的什么人呢。” “你又给他找上借口了。”乔逸宁笑。 “我只是就事论事。” “就当是这样吧。”乔逸宁有些无可奈何的说，“我是喝醉了，但也不至于醉到人事不省的地步。江总我不会认错，另一个看不清，听声音是个女人，你要不相信就当我没说。” 就当那天晚上江邈确实是跟一个女人走的，但季昀不认为江邈就能跟那个女人有什么，是朋友，熟人，或者合作伙伴？ 这些姑且不论，季昀确定以及肯定，江邈性取向为男。 季昀沉默半晌。 江邈变了吗？ 变了一点吧。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他不是不在意，只是觉得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应当还不至于因此就走到尽头。 “季老师，我跟江邈怎么样，你就别管了，看见了也当没看见。”乔逸宁信誓旦旦的说，“你信不信，我只要略施小计，江邈就会义无反顾的跟我走？” “及早抽身，才不会受伤更重。”乔逸宁语重心长的说。 乔逸宁对这样的，一般都是劝分不劝和的。 他拍了拍季昀的肩膀，“就当是我给你搭个戏台子，唱一场好戏，你擦亮了眼睛好好看，戏幕落下，该踹的人就别留着了，不用太感谢我。” 第27章 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门一开，江邈就第一时间冲上前去，“昀昀！” 季昀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径直离开了办公室。 乔逸宁抱着手臂半靠在门边，“江总，不去追吗？” “他这会儿气性大，我过去了他也不待见我，说不定还会惹得他更生气。”江邈轻叹一声，随口一问道，“他没拿你怎么样吧？” 乔逸宁轻轻一撩头发，红色刘海遮住的眼眸让人看不出情绪，面上亦是半点不显。 “季老师可生我气了。”他把手伸到江邈面前，袖子往上撸起，轻“呼”一声，“疼死我了。” 说着委屈的话，面上却始终保持着灿烂的笑容，似乎就是不经意那么一提，其实压根没放在心上。 江邈看了一眼，皓白的腕子上一圈红痕，逐渐趋于青紫。 “我代他向你道歉，这算工伤，记我账上。”江邈饱含歉意。 “没事。”乔逸宁大方的挥了挥手，“小伤而已。” 他自若的离开江邈的办公室，却在门口看见季昀。 季昀根本就没走远。 四目相对，乔逸宁戏谑的朝他挑了一下眉，淡然的从他身边走过。 而后出来的江邈看见季昀在，面色忐忑，“昀昀，你……” “见你一直没跟上来，我回来看看。” 季昀面色自然，看着与先前没有什么不同。 “这样啊。”江邈面不改色，看着依然那么温柔，“你把乔逸宁单独拉进休息室里，我听你们吵得那么大声，总也不放心，就多问了他两句。” “嗯。” 除了这一声，季昀并无别的什么表示，看不出对他这个解释满意还是不满意。 “那个……”江邈声音放得很轻，“我看到乔逸宁的手伤了，就说由公司负责，因此产生的费用从我这儿出。” “应该的。”季昀说，“毕竟是我下手没个轻重，把人给伤着了。” 他越是这样平静，江邈心里就越是不安定。 江邈上前，跟往日一样去牵季昀的手，然而季昀不知有意无意，先一步走开了，没让他牵上。 “走吧，回家。” “哦，好。” 季昀是真生气了，他想。 可乔逸宁突然要亲他那一下，他又不能事先预料到，他不过是没及时躲开，让乔逸宁得逞了而已，这也算是他的错吗？ 车上，江邈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服这个软。 “昀昀，我错了，对不起。” “错哪儿了？” 季昀撩起眼皮，给了他一点反应。 “我……”江邈低头，特委屈，“我不知道。” 头顶上的视线始终没有移去，江邈就这样跟季昀僵着，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 他到底是没有季昀那样的耐性，再加上自己确实也有点心虚，终究是熬不过。 “我哪哪儿都错了。”江邈这会儿干脆利落了许多，“惹得你不高兴就是我的错，横竖我是该反省的。” “开车吧。”季昀轻轻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寒意深重，“你没错，你跟我道什么歉！江邈，这些年跟我在一起，我有逼过你什么吗？” “没有。” 江邈有点手足无措了，想哄季昀，又无从下手，他不知道季昀生气的点是什么。 “你没逼过我什么，都是我自己愿意的。我没错，我跟你道歉，是我乐意哄着你。昀昀，你别生气了。” 江邈几乎是有点崩溃。 原本那么好哄的一个人，生这一回气，看着却怎么都难哄。 这样生气的季昀他哄不好，下意识就会感到心慌，感到无措。 季昀抹了把脸，把头歪向车窗那边，看着窗外。 “抱歉。”他轻声的，有些自暴自弃的说，“我可能有点失控了，我没法儿控制住自己，没缘由就冲你发脾气，我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太过无理取闹了” “没关系，没关系。”江邈连声说，“没关系的，昀昀。有没有缘由都行，对不对的也无关紧要，无理取闹也可以。如果冲我发脾气，能让你心情好一点点的话，那你尽管骂我，我受着就是了。” 季昀禁不住反思。 这个男人在他面前，看着竟是那样的卑微。 原本平等的两个人，怎么就走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季昀不知道这样正不正常，他也是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结婚，第一次试着和另外一个人组成家庭。 这一路走来，出乎意料的顺利，除了双方父母那关，他跟江邈之间，从未有过不可调和的分歧。 “昀昀，你骂我吧。”江邈说。 季昀不想再骂。 他只是在想，要他怎么做，他们这段感情才能继续维持下去，跟从前一样。 江邈没有做错什么，他只不过是最近总是有些小事做不好。 而他是那样斤斤计较，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也要跟江邈生那样久的气。 是他不好。 “没事了，回家吧。” 那之后，季昀再没跟江邈说过话，直到一起回到他们的家，金灿灿一头撞进他的怀里。 越狱的金乌爬了两米，被江邈拎着放回流水鱼池。 江邈谨小慎微的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还跟从前一样逗弄金灿灿，不时露出笑颜，总算放下心来，换了身衣服去厨房做饭。 季昀看着厨房不断忙碌的身影，有些发呆，家里看着一切都还和从前一样，没什么不同。 可是他无法跟自己和解，就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今晚回卧室睡吗？”江邈问他。 季昀几乎就没怎么犹豫，他说：“今晚我睡客房。” 他跟江邈已经分床好几天了，以前惯例要有的晚安吻、早安吻，也变得可有可无，更不要说别的。 “哦，那……晚安？” “晚安。”季昀转身去了客房。 “昀昀……” “怎么？”季昀回头。 “没什么。”江邈吞回去想要说的话，冲季昀摆摆手，“好梦。” 一个不留，另一个也不留。 镜子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痕，彼此心知肚明。 第28章 今日之人如往昔，还是那么好骗 天刚蒙蒙亮，季昀整个人还浸在睡梦中，梦里故事光怪陆离，他轻飘飘的，只有意识在浮沉。 某一刻，耳边有清晰的脚步声，分明很近，又渺远，万籁俱寂，此起彼伏的呼吸萦绕在耳畔，却并不属于他。 暗处的眼睛肆无忌惮的盯在他身上，存在感强烈，始终未移开分秒，像是饿鬼看见了活生生的人，算计着要将他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落水的人费力挣扎，可四肢软绵绵的，陡然抓住一根浮木，打眼望去，原来是截白森森的骨头，他被拽着，终是被拖进了无尽深渊。 季昀一阵毛骨悚然，倏地睁开双眼，朦胧暗色中，骤然对上一双血红的眼。 受惊过度的人抱着被子猛的坐起来，惊慌失措的往后退，不察挨近床沿，倒仰着往后摔。 关键时刻，边上伸来一只手抓住了季昀的手腕，一把将人拉了回来，季昀一头撞进温暖的怀里。 “做噩梦了？” 头顶的声音很温柔，但干哑得厉害。 “江邈？”回过神来的季昀第一时间把人推开，语中半是惊惧半是怒，“大早上的，你做什么跑我房间来装神弄鬼！” “我……”江邈手指微拢，慢慢的收了回去，“对不起啊，昀昀，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他双目里满是血丝，直直的看着季昀，眨也不眨，就显得那双瞳孔很是骇人。 季昀已然收整好了情绪，杂乱无章的梦没在脑海里留下多少痕迹，只是溺水窒息的感觉尤为清晰。 “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 江邈很轻的眨了一下眼睛，想去握季昀的手，又怕被拒绝，或者直接被拍开。 “你不在，我不习惯。” “以往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每天晚上不是都睡得很好？”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不都是孤枕冷衾吗？ “就是不一样。”江邈固执的说。 “还早，回去睡吧。”季昀躺回床上，背对着江邈，“我很困。” 三言两语，就想打发人。 江邈不走，他坐在床边，也不管季昀有没有在听。 “我们上次在公司门口的事被人拍到了发在网上，大家都说我们的感情出了问题。” 江邈和季昀在圈里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两人除了结婚那次高调官宣之外，之后都很低调。 但他俩白手起家、事业有成，至今仍并肩同行的情谊还是广为流传，且为人所艳羡。 “昀昀，不跟我闹了好不好？我们和好吧。”江邈低声请求，“你的粉丝们都很担心你，都在等着我们辟谣呢。” 季昀一声不吭，清浅的呼吸让近身的人也触摸不到。 “我知道你介意乔逸宁亲我的那一下，我保证我以后都离他远远的，有什么事都让艾莎代为传达，能不直接接触就不直接接触，可以吗？” 季昀不为所动。 江邈嗓音微哽，他吸了吸鼻子，“我……我一点用都没有，连你都哄不好。昀昀，要我怎样，你才肯放过我这一次，你教教我好不好？你知道我很笨，如何爱你这件事我一直在努力学。” 季昀眼睫微颤。 “昀昀，你理理我，求你。” 自诩心硬的人还是招架不住，心生动摇。 “池子里的红鲤是不是都很肥了。” “是，池子里的红鲤都很肥了。”江邈喜极而泣，“你要吃是不是？我这就去给你做。” “我不吃。”季昀说。 “不吃啊。”江邈瞬间低落，刚生出的欢喜眨眼间散作云烟，“那我给你做别的，你还困着，再睡会儿，做好了我喊你。” “嗯。”季昀轻轻应了一下，“要你教我把池子里的鱼都认一遍，什么时候我能准确的分辨出哪条是哪条，最近的事情都一笔勾销。” “我们……”他其实并不确定，“我们还跟原来一样。” “好，我会教会你分辨池子里的鱼，然后我们还跟原来一样。”江邈轻轻执起季昀的手，温热的吻落在手背，“谢谢你，昀昀，谢谢你还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他在一次次的道歉中得到救赎，在字字句句的感谢中重获新生。 江邈去做早餐了，说困的人眼睛闭上，然而一直没再入眠。 季昀咬着指骨，他说服了自己继续相信江邈，无人的角落，却悄悄的把一点点爱收起来，小心翼翼的藏住。 从汪洋大海里窃回一滴水珠，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背叛，叫不叫自私。 “昀昀，你醒了吗？” “嗯。” 像无数个清晨一样，相同的人，用相同温柔的嗓音。 “早餐做好了，快来吃啊。” 两个人的早餐吃得很热闹，江邈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照顾着季昀，也照顾着金灿灿，跟从前一样体贴，或者说做得还更细致。 “这是江一。” 江邈仔细的跟季昀分析网兜里那条红鲤的特点，颜色的清浅，鳞片的形状大小，嘴巴张合的程度。 季昀一一记在心里，完了，又把鱼捧在手里，前前后后的观察个遍，直到能记住这条鱼看起来与众不同的特点，才将鱼放进水桶里。 江邈于是捞起第二条，“这是江二。” 他一字一句的介绍着，季昀就蹲在边上很认真的听，时不时的把金灿灿跃跃欲试的爪子给按回去。 蹲累了，就搬一张小板凳坐下，还很大方的也给江邈也搬了一张，让他坐下说。 池子里共有十九条鱼，捞起最后一条的时候，一个多小时差不多快两个小时了，江邈已经口干舌燥。 “昀昀，这是江十九。” 他偏过头来，只见季昀笑吟吟的杵着下巴看他，递到他面前来的手正端着一杯水。 “这条就不用说了，煮了给金灿灿解解馋。” “昀昀宝贝。” 江邈心间一跳，越跳越快，砰砰作响。 姿颜绝丽的人冷着一双眼看人的时候，浑身上下的寒意能逼得人退避千尺，美得如何的惊心动魄也耐不住那分不近人情的拒绝。 可只要这么浅浅一笑，就如冰雪消融，和煦春风消解清寒，一眼怦然心动的人被允许靠近，片刻间沦陷。 江邈突然想起，当初惊艳他的，也是这样一捧消融过的雪，天上地下唯余那一抹惊鸿影，少年迷了心神，义无反顾的追了上去。 他那时并不知道，季昀竟然那么好追，只要一颗糖，就能轻易哄到手。 更没想到，他们后来能牵着手一起走这么久。 今日之人如往昔，还是那么好哄。 “喝不喝？不喝我就喂鱼了啊。”季昀作势要往池子里倒。 “喝！” 江邈一把夺过水杯，水灌进喉咙，呛得他眼睛泛红。 “你不是要哭了吧？” “怎么会？”江邈猝然偏过头去，不敢直视季昀的眼睛，“我只是……” “沙子进了眼睛对吗？” “对。”江邈说，“沙子进了我眼睛，梗得我生疼。” 第29章 跟踪狂 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自以为低调，其实特惹眼的停在路边。 “不是我说，程哥哥，谁家好人大中午的不搁家睡觉，跑出来兜风晒太阳啊？还说我没意思呢，我看你比我无聊多了。” 沈静庭第不知几次发牢骚，紧接着就打了个很大的哈欠，困得随时可以直接睡过去的程度，眼看着就要倒下了。 “废话什么？”程昱全神贯注的盯着前面，忽然用胳膊肘撞了沈静庭一下，“动了，赶紧的，跟上去。” 程昱没轻没重的，眼睛还没闭严实呢，沈静庭生生让他这一下给捣鼓醒。 “死了。”沈静庭疲软的瘫在座椅上，像枝被晒蔫了的花，“尸体都硬了，很安详，勿扰。” “寰宇集团在做的新项目。” 尸体迅速睁眼，“怎么说？” “你不是一直想要分一杯羹嘛。”程昱瞥了一下双眸晶亮的人，漫不经心的说，“我准了。” “够义气！有钱就是要跟兄弟一起赚才有意思嘛。”红色法拉利“咻”地一下窜出去，“程哥哥，坐稳了您嘞！” 沈静庭很快在车流中找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奔驰，车速逐渐慢下来，不紧不慢的跟在后边。 “程哥哥，继性骚扰之后，你又做了一件刷新我认知的事。”沈静庭十分鄙夷的说，“跟踪狂。” 沈静庭的座右铭是：谁都不能耽误我睡午觉，除非你是程昱。 偌大一个江城，单因为程昱是他亲亲好哥们这一条，并不足以让他给出这个面子。 说到底，还是程昱给得太多了。只要帮他把事儿办好，条件想怎么提就怎么提。沈静庭是不会因为顾念着兄弟情，就放过任何机会宰程昱的。 所以当程昱在他已经要睡着了的情况下打电话给他，并提出让他开车出来办事儿的时候，他才会忍着困意把自己从被子里挖出来。 问题是程昱不是来兜风的，先是让他把车开到一个别墅区不远处，盯着其中一栋别墅的动静。 看到里边开出来一辆奔驰，就让他一路跟过来。 “啧啧啧。”沈静庭边摇头边叹息，“我尊重，但完全不理解。” “车停了。”程昱说。 沈静庭猛的刹车，程昱因着惯性前倾好一段距离，又被安全带给拽了回来。 程昱：“……” 程昱：“是不是没长眼睛？” 沈静庭选择性犯了一种又聋又哑加半瞎的病。 程昱无言以对。 “他们这是要去吃火锅吧？”沈静庭吹了声口哨，略有些得意，“哎，真有眼光，这火锅店，我开的。食材丰富，口味佳，重点是主题包间，环境清幽，装修典雅，氛围感超强，还有一点，私密性极好。” “我饿了。”程昱说。 沈静庭闻弦音但不知雅意，“那咱还跟不跟？” “你说呢？”程昱咬牙道，“我们今天吃火锅，你请客。” “请客没得问题。” 难得他程哥哥能来一次，他不请客都说不过去。 “但是我吃过了。” “再陪我吃一次。” 程昱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并借沈静庭的手把包间安排在季昀和江邈的对面。 沈静庭眼看着人进了包间，转眼看程昱，“那个人……” “季昀。” “我知道是季昀。”还知道季昀旁边那个是他领了证的老公。 要他不说，程昱都不知道季昀是个名气不算小的演员，毕竟这位主儿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消息。 “我是想问，你没事儿跟着人家做什么？” “哪有跟着？”程昱理直气壮的说，“难道我们不是开着车出来兜风，然后恰巧来到这家火锅店，刚好肚子也饿了，就进来吃顿火锅吗？” 沈静庭：“……” “谁能有你无耻啊？” “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 门没关严实，程昱特意留了个缝儿，看到对面有动静，他整理整理领子，堂而皇之的往开门出去。 “昀昀？”程昱抬头，面上适时的惊讶，“还真是你呀，这也太巧了吧，在这儿都能遇见，我就说我俩多少是有点缘分在的！”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后，程昱只派人暗中留意季昀的动静，不时的添把柴火。 但他一直拉不下脸主动过去找季昀，毕竟他冲人放了那样的狠话，还被贬得一文不值。 回去他是越想越气，越气越想，这事儿就这么陷入了死循环了，他娘的他过不去一点！ 今天中午他在办公室忙里偷闲，心血来潮就搜了季昀的微博进他主页看了看，谁知道刚刷新消息，就看到季昀刚发的微博。 统共就三张照片，随机拎出来一张，都能令程昱心梗的程度。 第一张，江邈系着围裙拿着菜刀站在厨房流理台前。砧板上放着一条尾巴扇动的红鲤，金灿灿伸出的爪子看着刚好拍在鱼尾上。而江邈在那一刻正好回头，目光有实质的落在某个人身上，笑得特别温柔。 不用说程昱也知道江邈是对谁笑的，微博底下发表评论的近十几万的季昀粉就更清楚了。 第二张，两只十指交握的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拍得特别的清晰，细节不用放大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更遑论眼睛堪比显微镜的网友们。 第三张，季昀怀里抱着金灿灿，江邈搂着季昀的腰，低头亲吻季昀的脸。季昀看着镜头，江邈看着季昀。 不相爱的谣言不攻自破。 底下粉丝有祝久久的，有艳羡的，有花痴啊啊啊的，还有些姨姨奶奶问金灿灿好，还问另外三个亲生的和那十几个非亲生的孩子怎么不放出来遛遛，嘻嘻哈哈的肯定了金灿灿嫡长女的地位。 程昱使劲儿戳啊戳，戳了一行字上去：假的，别信。 四个字就犯了众怒，被唯粉、cp粉、路人粉、没错还有黑粉联合围攻，他发的那条评论一时间风头无两，热度最高。 季昀看见了，还亲自下场回了他一句：没错，都是假的。 底下粉丝纷纷表示他们家哥哥又在讲冷笑话了，一片哈哈哈哈，也不知道是嘲讽的谁。 程昱那个气啊，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然后就给沈静庭打电话，他亲自出来盯梢。 听到声音的季昀起先没反应过来无缘无故过来攀谈的人是谁，转头就对上程昱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程昱在假笑，季昀却连个好脸色都欠奉，甚至称得上是拒人千里之外了。 “不巧。”季昀睨了程昱一眼，“我更相信这样毫无根据的遇见，是有人精心策划出来的，你说呢？” 程昱一脸的淡定，“你多虑了，谁会花心思整出这么无聊的事儿出来？” “那谁知道呢？”季昀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毫不掩饰的嘲弄，“这世上总有那么几个奇葩的思维，是常人所难以理解的，专业的精神科专家拿着都束手无策。” 奇葩程昱：“……” “我……” 季昀接道：“看来你很赞同我的观点。” 程昱：“……” 那季昀都这么说了，他不跟着附和一句，也不大说得过去。 程昱：“嗐，巧了嘛这不是，咱俩心意相通呢。” 第30章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鉴于程昱太过不要脸，季昀选择不搭理他。 这种人就是你反应越大，他越来劲儿，你抽杆去打正好方便了他顺着往上爬。 季昀面无表情的退回包间，把门关得严丝合缝。 程昱：“……” 季昀视他如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很不好搞啊。 程昱一脸郁闷的回到包间，沈静庭抱手冷呵呵的赏了他一眼，身上的怨气比鬼都重。 “哎哟，瞧瞧这是谁呀，出去一趟回来咋这么丧气呢。”沈静庭怪腔怪调的说，嘲讽意味十足。 程昱不以为意，也不是第一回让沈静庭这么笑话了，这人性子就这样，他懒得计较。 “我看上了一个人，可是人家看不上我，瞧我哪哪儿都不顺眼。你给我拿个主意，看看我要怎么做才好？” “合着我就是个用着顺手的工具人呗。”沈静庭翻了个白眼，“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你就这么对哥们儿，无情！” 一番矫揉造作后，沈静庭很快恢复了本性。 一般情况下他不是个会八卦的人，但这事落在一向懒得花时间在风月事上的程昱身上，那就是另外一种概念了，他高低得去凑个热闹。 不就是给出个主意吗，他最会了。 沈静庭一脸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哥特有经验的表情。 他兴致勃勃的跟程昱说：“那还不简单，把人约出来喝点小酒，趁他不注意往他杯子里放点助兴的东西，带到床上了保管人比什么都老实。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不给，他还求着你要呢，乖得要命！” 完了，还上上下下把程昱打量了个遍，轻蔑的摇摇头。 “这都不会？程哥哥，你白活了这二十多年。”沈静庭眼睛一眨，笑得浪荡至极，“哥跟你说的，都是经验之谈，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程昱：“……” 程昱一言难尽的看着沈静庭，并不很想承认他认识的就这么个货色。 说得很嗨，要怎么玩也知道得八九不离十，问题是程昱很清楚，沈静庭特么的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处男！ 沈家家风严，他敢乱搞，沈父能直接把他打死。 平时见个漂亮小姑娘就巴巴的凑上前去逗人家几句，看着个长得好点的男孩就伸手摸一把脸，占点便宜什么的都是常有的事。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沈静庭的绯闻女友可以绕江城一圈，被他招惹过的男的可以绕江城两圈。 按沈静庭的说法，就是哪个他都很喜欢，放弃哪个他都能心疼死！ 如此横行无忌，至今没被沈父打死，算沈静庭命长，再有就是他虽然爱玩，但到底闹不出大事来，沈父大多时候懒得管。 “怎么样？”沈静庭期待的望着程昱，“你要是一次就把人睡服了，还怕他以后不跟你好？” 程昱按了按眉心，“首先，他是个公众人物，恐怕不太好往外约。其次，他结婚了，每天就守着那一亩三分地，也注意不到我。” “咦～”沈静庭一脸的恶寒加鄙夷，“这样的你也看得上，口味真重。” 程昱无语，“你好好说话。” “不是，你还真上心了？”沈静庭满脑门问号。 程昱斟酌了一下，说：“也不是，硬要说，就是特想睡他一次，尝尝滋味。我就想看看他那腰折不折得断，眼睛里除了冷意会不会有点别的色彩，他看我跟看一坨狗屎似的。” 季昀看他的眼神吧，就跟新买了一双特别喜欢还很贵的鞋子，结果刚穿出门，就不小心踩到了一坨狗屎，还怎么都甩不掉那种。 “哎哟喂，干嘛说自己是狗屎。” 沈静庭憋不住笑，拢手抵唇干咳。 “滚你丫的！”程昱恼羞成怒，他也不想，“就是吧，得不到人，总感觉心里痒痒得厉害。” 这沈静庭很懂，“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程昱想了想，还算赞同的点头，“可能吧。” 要是那天回酒店，在电梯里不多看那一眼，也就不会因为季昀明显躲避的动作追上去调戏人家。 之后嘛，好奇心越来越重，被一次次拒绝，冷眼相待，心里就越不甘心，抓心挠肝的难受，以至于如今有点越陷越深的趋势。 “你不是说人家结婚了吗，人家不跟老公好好过日子，看上你这么个神经病才不正常好吧。” 程昱眸光危险，“再说？” 沈静庭不敢。 出于对他程哥哥的同情，沈静庭还是没忍住，多说了两句安慰安慰他。 “好了，如果你只想睡他的话，可以考虑考虑按我说的做，睡着好呢也可以试着发展长期关系，要没啥滋味就当是放纵一次也无妨。” 沈静庭挑了挑眉，“说起来你还是个雏儿吧？第一次给个已婚之夫你能甘心？要不我说你口味重呢，真是想不开。” “谁说的？”程昱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你程哥哥尝过的滋味儿，不说一千，也有八百，可比你那清汤寡水的白菜要可口多了。” 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谁还不知道谁了？ 在他面前打肿脸充胖子，是当他是瞎子？ 这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而且还说得保守了，寰宇集团的掌权人什么没吃过？经他舌尖的美味佳肴何止千数。 不过嘛，沈静庭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红油辣子锅，再看程昱那边的清汤寡水锅。 沈静庭沉吟片刻，睁着眼睛说瞎话，“程哥哥，你说的都对。” 第31章 如果你喜欢上程昱话，我会成全你的 “叮咚——” “谁给你发消息？” 季昀说着，就已经探过头去看了。 这是下意识的反应，以前养出来的习惯。 他和江邈之间没有任何秘密，江邈的手机他想看就看，就跟看自己的没什么区别，江邈看他的手机也是一样。 江邈的备注是一个句号，这位句号先生说：江总，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顿饭吧，我有点事儿要亲自跟你说。 “好妖娆的狐狸。”季昀说的是那个头像。 一棵桃树横生出一根枝桠，火焰色的狐狸坐在上面，蓬松的尾巴围了一圈，自然的搭在树干上。狐狸微微歪着头，看过来的眼神无言也媚。 “我不记得你有这么个朋友。”季昀偏头看向江邈，神色疑惑。 “刚加的。”江邈解释说，“有点生意上的往来，吃饭的目的八成是要跟我谈合作。” “什么合作？” 江邈给季昀倒了杯茶，“就《碎镜》嘛，他想往里注资，听说我认识寰宇集团的总裁，想让我给搭条线。” “这样啊。”季昀端起茶喝了一口。 “我拒绝过他了，不止一次。”江邈说，似乎拿这人有点没办法，“他太有毅力了，一直缠着我。” 江邈给对方回了消息：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不可能。 而后就放下了手机，对上季昀仍旧望着他的目光，轻笑。 “别光看着我了，吃啊。”江邈无奈又纵容的语气，“不是你说要来吃火锅的？不吃等《碎镜》开机就真不能碰了。” 吃完，季昀还在包间里多坐了好一会儿，说是要消消食再走，等出来了还是很“巧合”的撞见了程昱，当然还有沈静庭。 “江总？”程昱抬头，面上恰到好处的惊讶，“还真是你啊，这也太巧了吧，在这儿都能遇见。先前还说要跟你和昀昀一块儿吃顿饭，没想到一别多日，一直没找到机会。” 饶是季昀面部表情管理得再好，这会儿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在厚颜无耻这条路上，无人能出程昱左右。 他和江邈你来我往，很快就处得跟认识了好多年的老朋友一样，勾肩搭背的走在前面，明显相谈甚欢。 季昀和沈静庭跟在后面，面面相觑。 季昀是纯纯不想说话。 沈静庭是惊的，尽管一直都很清楚程昱不是什么好鸟，但他竟不知道程昱这人还能没有下限到这个地步，一边觊觎季昀，一边勾搭人家老公。 呔，臭不要脸！ “那个……”沈静都没那个脸跟季昀说话，但还是要提了一句，“你不管管？” “你觉得应该怎么管？” 季昀把皮球给踢回来，沈静庭就无法了。 他哪知道要怎么管？又不是他老公。 “要不这样吧。” 沈静庭的手臂熟练的搭上季昀的肩膀，歪着脑袋和季昀头并头，他思考了好一会儿，想了个很周全的法子。 “如果哪天你老公跟那个家伙跑了，你就来找我，反正我也还单着，咱俩搭伙过日子。” 季昀：“……” 季昀淡淡的瞥了一眼沈静庭的胳膊，一言不发的走开了。 沈静庭整个重心都放在季昀肩膀上，季昀就这么招呼也不打的走开，他差点没站稳，向一边歪倒去。 稳住身体后，沈静庭摸着下巴盯着那冷漠无情的背影。 声音并不轻的说：“哎呀，好凶啊，怕死我了～” 走在前面的三人同时回过头来，表情各不相同。 季昀冷中能看出点麻木来，最近接触的就没几个脑筋管事的，他快免疫了。 江邈第一次见，难免有些惊奇，“程总，您那位朋友没事吧？” 程昱早已见怪不怪，“没事，一会儿他自己就能好。” 沈静庭靠在墙上凹了个造型，指尖撩了下额间碎发，自以为风流潇洒，其实在旁观者眼里，就很二。 三人若无其事的的转过头去，一眼都没多看，交谈的继续交谈，走路的继续走路。 沈静庭：“……” 沈大少爷第一次怀疑自己的颜值。 难道他长得很辣眼睛？ 随即就否定掉了。 不可能，是这些家伙不懂得欣赏。 他红颜知己那么多，蓝颜知己也不少，足以证明他沈大少爷之俊美，貌若潘安，冠如宋玉，江城谁不叹服？ “哎，等等我。” 沈静庭跟上去，正听见程昱跟江邈说：“这家火锅店是我朋友开的，一直没来得及跟昀昀和江总吃饭，今天这顿就当是我请的，江总别跟我客气。” 江邈惊讶的看了沈静庭一眼。 程昱一上来就跟他说话，甚至因此抛下了跟他一块儿来吃饭的朋友，他就以为沈静庭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人。 这家火锅店在江城可是出了名的贵。 据说当年光装修就用了一个多亿，一只平平无奇的杯子价格能上千，随机点一道茶，就是四位数近五位数起步，好点的红酒得十几二十万。 如此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火锅店有一个特别简单粗暴的店名——热辣滚烫，但谁能想得到它会跟江城四大世家之一的沈家扯上关系？ 沈家大少爷沈静庭为了到哪儿都能吃上合口的火锅，斥巨资搞了全国连锁，其他地方的店虽然没整得像江城这么夸张，一顿下来也不便宜。 江邈对沈静庭的身份有了猜测。 程昱主动找上门来跟江季娱乐合作投资拍戏，不少公司闻风而动，都到他这里来打听要怎样才能跟寰宇集团的程总说上话，让他有点飘飘然，觉得江季早已今非昔比。 然而这一秒，他深刻的体会到了江季娱乐和寰宇集团的差距，两者之间，犹如天堑。 他人以为的结交，只不过是程昱闲暇下来赏个脸跟他搭几句话。而且他分明很清楚，程昱这么做，是想得到季昀。 接下来的谈话江邈都有些恍惚，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跟程昱分开后，才稍微好一点。 “你怎么了？”季昀拧眉问。 “程昱对你很上心。” “所以呢。” 季昀的声音有些冷了，但江邈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不对。 他咧嘴一笑，“程总说他很喜欢你哎，你要不要跟他试一试？” “江邈，不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话语好像在掉冰碴子，江邈注意到了，没敢直面季昀的视线。 “如果有一天，你看上了程昱的话，我会选择放手的。”江邈的声音轻不可闻，他说，“爱一个人就要学会成全，我记得很久之前你教过我这个。” “我们结婚了，江邈。” 因为相爱，所以相恋，顶着别人异样的眼光，顶着流言蜚语，顶着双方父母的压力，在唾沫星子下一起走过五年，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领证结婚，做光明正大的伴侣。 如今已过七年，第八年了，不是什么小打小闹，江邈是以为他这些前提下，心里这么容易就能走进来第二个人？ 季昀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奇冷无比，看着江邈的眼神说不出的凶戾。 江邈一怔，而后就很熟练的认错道歉哄人。 “好好好，对不起，我失言了，你别生气。” 第32章 青媚狐 “程哥哥，我有些不懂了，你到底是看上季昀了，还是看上人家老公了？” 程昱没好气的瞪了沈静庭一眼，“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那你跟季昀他老公说那么久的话，反倒一眼没看季昀。” 他也不想误会的啊，换谁来，只要不瞎，都能看得出来程昱意不在季昀好吧。 “这你就不懂了。”程昱高深莫测的说，“他俩这婚迟早得离。” 沈静庭默默的退后两步，“咋不干人事儿呢你，觊觎季昀他老公就算了，还想拆得人家妻离子散？” “我说过了，我想要的是季昀。江姓小儿，就他？他配吗？”程昱冷哼一声，“以后别在我跟前提什么老公不老公的，我不爱听，等他俩闹掰了，季昀只能跟我。” “你……” 沈静庭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跟程昱提去他私人医院看脑子的问题。 “你怎么就确定他俩能离婚？” “我大学辅修过心理学。” 沈静庭：“啥？” 心理学跟人家会不会离婚有什么关系，你莫不是在逗我？ “江邈能有多爱季昀？在金钱权势的诱惑下，爱情一文不值。”程昱抱手靠在车上，眸色幽深，“我只要稍加暗示，本来就不稳定的感情迟早得完。” 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江邈跟季昀，已然不欢而散。 程昱转身上车。 “让筹拍《碎镜》的人加紧，开机后季昀进组拍戏，没那么多时间在家，江邈要做什么都可方便了。” 剧里师徒相悖，剧外夫妻离心，摇摇欲坠的高楼大厦即将土崩瓦解。 《碎镜》的演员基本齐了，开机在即，季昀往公司跑得勤了一些。 他有一阵子没见乔逸宁了，大概是他跟艾莎说过以后，艾莎想方设法的把乔逸宁安排出去工作，不让他俩撞上。 这次是乔逸宁自己瞅准机会，特意在公司门口堵到的季昀。 “嗨，老婆。” 季昀知道乔逸宁就是嘴欠，已经不再费力纠正什么了。 先前他说过不下十次，乔逸宁依然我我行我素，见到他第一句就是喊老婆，季昀现在都是自动忽略。 他快步往电梯走去，乔逸宁也是个身高腿长的，步子迈得一点不比他小，速度也不慢。 季昀余光落在同处电梯里的乔逸宁身上，“有事？” “有啊。” 乔逸宁眨眨眼睛，仗着这会儿没人看见，或者说有没有人会看见对他都一样，很自然的就伸手去搂季昀的腰。 当然，得逞是万万不可能的，季昀不会给他这个机会，避开的动作娴熟至极。 作奸犯科的人不是第一回了，躲避的人自然也不可能只有这一次。 “以后就要一起拍戏了，我怎么能没有老婆的绿泡泡呢？” 乔逸宁笑盈盈的往季昀身边凑。 “老婆演技那么棒，我初出茅庐，什么也不懂，只能请老婆多教教我了。加个好友，以后既方便我向老婆讨教，也方便我跟老婆讨论剧本，你说对吧，老婆？” 季昀就看着乔逸宁，没出声。 乔逸宁打了个响指，一脸的喜悦，“加了绿泡泡，我就只能跟老婆隔着网线说话了。不加绿泡泡的话，那我要有点什么事，就必须得亲自来找老婆才行，原来老婆竟然这么想见我？我可太感动了，还是我老婆知道怎么疼人。” 季昀：“……” 电梯门口，季昀翻出微信二维码递过去，“加。” 不给他加，乔逸宁还真能做出来天天到他跟前晃的事儿，喊老婆就忍了，动手动脚的算怎么回事？ 这要还不管，乔逸宁能变本加厉到在人前，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所有人的面抱着他啃，他都能想象得到江邈的脸色到时候会有多绿。 乔逸宁追江邈追得公司里人尽皆知，网上也流露出些不太好言论，这人私下里还在他面前左一句老婆，右一句老婆，时不时的就伺机吃他豆腐。 且不说乔逸宁到底是怎么想的，季昀自己是接受无能。 乔逸宁扫码成功，很快就发送了加友申请。 “老婆，同意一下呗。” 季昀本来都要走了，但他被乔逸宁拽住了袖子，一副他不同意就不放他走的架势。 “放手。” 季昀声音自带冷感，平时说话不太明显，发脾气的时候能冻死人。 只有乔逸宁在他面前还能笑得出来，还是那样张扬的笑，如同烈火一般，怎么都浇不灭。 “你同意了我就放开。”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把他一切热烈的情绪都藏起来，是乔逸宁自己。 他决定了他可以一直这么笑，像最火热的太阳，那他就会一直都这么笑，谁都不能干涉。 季昀曾经见过躲进角落里的乔逸宁，那是个有故事的人。 但此刻站在季昀面前的这个乔逸宁不是，多沉重的故事都让他抛在脑后，天高海阔，他很自由。 季昀有些羡慕。 “老婆？”乔逸宁手掌在季昀眼前晃了晃，“让你同意呢，你发什么呆？” 季昀打开手机，当着乔逸宁的面，点进通讯录，新的朋友，手指一顿，然后面不改色的点了同意。 “可以放开了吗？”眼神都是冰冷的。 乔逸宁已经放开了。 季昀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乔逸宁的面前，他几乎是有些慌乱的逃进属于他的那个办公室，手指颤抖着点开乔逸宁的头像。 跟江邈微信上那个句号先生的头像一模一样，一只坐在桃树枝干上的火焰色狐狸，没有一处细节对不上。 青媚狐，乔逸宁的微信名。 句号＝青媚狐。 哪是什么新加的合作伙伴？ 江邈骗了他。 所以，江邈跟乔逸宁之间，已经这么暧昧了吗？ 这时，乔逸宁突然给季昀发了一条消息。 季昀点进去看，是一张合照，乔逸宁和江邈，挨得很近。 拍照的时候乔逸宁应该是在和江邈说话，只需要乔逸宁稍稍再靠近一点，他们两个人就能亲到。 乔逸宁的戏台子已经搭好了，敲锣打鼓，好戏已然开演。 这张照片，仅仅只是在通知他而已。 第33章 老婆，你死得好惨啊 《碎镜》开机仪式那天，最大的投资商程昱没到现场，但是晚上剧组聚餐的时候，程昱来了。 原本就很热闹的现场瞬间沸腾起来，导演、编剧、制片人纷纷上前作陪。 有点咖位的都往前凑，巴不得能得程昱一个青眼，从此能够在演艺圈里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季昀这个饰演男主的理所当然要往前靠，但他不，只和周清禹躲在角落里研究剧本。 他们私交一直很好，之前也一起搭过几部戏。 之后又来了个乔逸宁，强行加入就算了，嘴上还不把门。 喊季昀的时候，就喊老婆怎样怎样，到周清禹了，就是清禹哥哥如何如何。 季昀无数次想要缝上他那张嘴。 等周清禹背着人问季昀“你说宁宁是不是对我有意思？”的时候，这种想法达到了顶峰。 乔逸宁完全不知道季昀想刀人的心思，他手肘杵在桌上，手掌撑着半张脸，歪着头嗑瓜子。 他自己带进来的，还向季昀推销了，季昀没要。 然后他反手就叫了清禹哥哥，并成功的用瓜子换走了周清禹手里的一块小蛋糕。 “哎，老婆，你那个以下犯上的小徒弟呢？” 乔逸宁说的是《碎镜》中的另一个男主蒋轩晨，星成传媒的艺人，比季昀还小三岁，童星出道，年纪轻轻就出了很多优秀作品，红得如日中天的影帝。 不过这会儿人在程昱那边，看着应该是跟程昱认识，但不是很熟，敬过酒之后就把位置让开了，独自找了一个地方待着。 《碎镜》是部双男主剧，讲述的徒弟从敬慕师尊、爱恋师尊到差点与师尊相爱相知的过程。 朦胧的爱意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徒弟鼓起勇气想要挑破那层窗户纸的那天，师尊修炼出了差子，让魔尊钻了空子，短暂的被控制了神志。 踏月而来的徒弟怀着忐忑的心情对师尊坦白完爱意，却被一剑穿心，差点被搅碎了灵核。 之后师尊宛若疯魔，时而对徒弟关怀备至，时而将徒弟折磨得痛不欲生，其实是师尊的灵魂在跟魔尊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魔尊知晓徒弟心意，控制师尊的身体假意与徒弟双修，趁机吸走徒弟全部修为，生挖灵核，让徒弟再无修炼的可能。还把事情宣扬出去，说徒弟心术不正，以下犯上，让徒弟为正道所不容。 事后师尊闭关驱逐魔尊神识，徒弟叛出师门，转修魔道。 短短十年，再见已然物是人非。 昔日的天才徒弟成为魔尊左膀右臂，带着魔军浩浩荡荡，一路势如破竹，攻破仙门，血洗苍生大殿，剑指曾经的师尊。 爱意如镜花水月一场空，存留于心的，只有刻骨的恨。 师尊强行出关，修为不稳，不过百招，就被徒弟一剑挑开，坠落高空。 悬于脖颈的剑在犹豫，一道外力袭来，剑划破了师尊的脖子，喷涌的血溅了徒弟一脸。 与此同时，师尊的指尖从剑柄上垂下，而剑尖洞穿的是徒弟的心脏。 濒死时，师尊自爆灵核，魔军死伤惨重，退避到仙魔交界处。 机缘巧合之下，师尊得以证道飞升，不理红尘俗事。 原来，小徒弟本是命中劫。 仙门危急存亡之际，师尊死去多年的大徒弟突然出现，整顿仙门，带领仙门彻底击退魔军。 结尾，光落在大徒弟的脸上，一半是白的，一半是黑的。 “老婆，你死得好惨啊。”乔逸宁点评道。 “乔逸宁，你闭嘴。”季昀不轻不重的抬眼，“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昀昀，别跟宁宁一般见识。”周清禹在中间打圆场，“他大概是想说《碎镜》中的师尊死得很惨，没表达清楚。” 季昀没反驳他，因为书中的师尊的确死得很惨。 他一生收了三个徒弟，三个徒弟都是万中难得其一的奇葩。 大徒弟由周清禹饰演，所谓的修炼出差子，其实是魔族来袭的时候给大徒弟挡了一击，受了重伤，谁知道大徒弟还是死在那个战场中了。 殊不知，这位大徒弟乃是个演技派，真实身份是魔尊一缕分神，被投放在凡人肚子里孕育出生，克父克母克全家。 拜入仙门后好了一点，但运气奇差无比，出门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或者就是头破血流，走哪哪儿遭难，周围人都跟着他一块儿倒霉。 一次仙魔战场上，借死金蝉脱壳，季昀饰演的师尊结结实实给他挡了魔尊本尊全力一击，都拦不住他想死的决心。 二徒弟由乔逸宁饰演，自拜入师门起，就由大师兄引导修炼，心法招数都是跟着大师兄学的。 表面看着柔柔弱弱，风大点能给他吓死，秒变嘤嘤怪，要大师兄抱着哄着才能好。 实际上呢，内里剥开都是黑的，实实在在的黑心莲，因大师兄死一事平等的憎恨师门里所有人，每天起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好烦，怎么这傻逼世界还没被毁灭。 魔尊找上门来，就干脆利落的背叛了，跟魔族里应外合围攻仙门。 仙门灭了，转头来一句“大师兄，你教我的剑法我学会了”，就把矛头对准魔族，求仁得仁，被乱箭射死，死无葬身之地。 小徒弟由蒋轩晨饰演，一生爱而不得，坏又坏得不够彻底，做了魔尊手里的刀，落了个跟师尊同归于尽的下场。 可以说，师尊一生为天下苍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临死全靠这三个徒弟算计得好。 周清禹拿着剧本的手都是飘的，“我特么这是杀疯了啊，血洗仙门，屠戮一百八十城，最终纵横黑白两道，一统天下苍生。” “后边还有呢，得意什么？” 周清禹往后翻，服了。 原本到大师兄成为仙门之首后，这部剧就算完了，一黑一白的光暗示大师兄既掌魔族之兵，也统仙门百家。 但后面编剧还搞了个番外。 师尊飞升后纵观前程往事，知晓前因后果，终觉意难平。 动心的人原就不止一个。 师尊自觉为师无道，自贬红尘，一身修为尽散，时空错乱，一切重来，所有的事情都回到最初的起点。 故事到此落下帷幕，之后发生的事情由观众续写。 周清禹：“……” “就这样了你怎么还不死！”周清禹代入角色，愤怒得相当的真实。 季昀接上戏，“逆徒，你说谁死？” 周清禹被他这气势震得失了心神，一秒出戏，讪讪道：“主角就是了不起哈。” “没人为我发声吗？” 乔逸宁眼角润湿，看着周清禹的眼神既委屈，也可怜，唯独没有哀怨，纯澈清明，一如当初那个跟在大师兄屁股后面要糖吃的小孩子一样。 “大师兄，你骗得我好惨啊。” 周清禹：“……” 周清禹手足无措了半天，最终只干巴巴的来了句，“别哭，我瞧着心疼。” 忽然一道声音传来，似乎不太确定，又好像极为肯定，深藏的爱意在颤抖。 “师尊？” 季昀回头看去，就跟蒋轩晨对上了视线。 一瞬间，恍若打破了次元壁，反目成仇的师徒跋山涉水，解除一切误会，终于得以相守。 第34章 程昱在看谁 季昀起身，唤了声，“蒋老师。” 周清禹和乔逸宁见状，也站起来喊蒋老师。 在座的个个都比蒋轩晨要大，但蒋轩晨出道得早，戏龄算起来比季昀这些人要长不少，资历深，经验多，技能水准也够高，担得起这声老师。 “叫我名字就好。” 看蒋轩晨衣着打扮，会觉得他很酷，真正接触，就会发现这其实是个很容易害羞的人。 跟不认识的人说话，一紧张，紧接着耳朵尖一下就红了，握着杯子的手发紧，微微抿着唇时，两颊会出现一个特别浅的小酒窝，有点可爱。 季昀叫他轩晨，周清禹也叫他轩晨。唯独乔逸宁，一上来就喊他轩晨弟弟，拍着胸脯说以后有事叫哥哥，哥哥罩你。 这套操作把蒋轩晨整得更不好意思了，耳朵跟烧着了似的，两颊微微泛红。 周清禹看得目瞪口呆，指着乔逸宁，不敢置信的向季昀求证。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季昀肯定的点头，“你听见他叫我什么的时候，就应该清楚他这人的性子了。” 周清禹捂着胸口，要吐血的表情，“哥刚心动，就喜提失恋。” 季昀面无表情的踹了他小腿一下，“你是直男。”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周清禹辩驳道，“宁宁的盛世美颜，足以把我掰弯。” “真的吗，清禹哥哥？”乔逸宁转过头来，羞答答的说，“我可以。” 乔逸宁的长相允许他做出这样的表情，而且还很勾人，但周清禹一蹦三尺远。 “我不可以！” 蒋轩晨被逗乐，总算不那么拘谨了，很快融入这个小团体，三个人的茶话会变成了四个人的闲谈。 刚开始大家都在讨论剧本，揣摩角色，到后面，四个人一边嗑瓜子，一边讲八卦。 说起圈里的奇闻轶事，在场知晓内情的便分享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并交流一番各自的心得。 某一刻谈起金主这个话题，乔逸宁语不惊人死不休。 “说起来，我正考虑钓一个金主来着，要长得够帅，至少要配得上我这张脸吧？还要很有钱，随便我挥霍，短时间内不会败光的那种。身高185往上无上限，身材要黄金比例，六块腹肌。”他眨眨眼，“最后一条，要深情专一对我好，不渣的，你们有推荐的吗？” 三人面面相觑。 季昀摇头，冷漠绝情，“没有。” 他只知道他和江邈绝对不符合乔逸宁的标准。 他，季昀，不是自恋，脸符合要求。钱只够养他自己跟金灿灿，还有金乌银乌以及江小鱼，再加上那一池子红鲤。净身高181，身材趋近黄金比例但没有腹肌。深情专一倒是有，但不对乔逸宁。 江邈，不是贬低，脸真不符合要求，中等不出挑，能看。钱有点，养乔逸宁这样的真养不起。净身高183，身材跟黄金比例无关，腹肌有，但不明显，是否深情专一得打个问号。 周清禹也摇头，“真有这样的看上我，我也不是不可以弯一弯。” 于是乔逸宁把目光转向了蒋轩晨，期待值拉满。 蒋轩晨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腼腆，他不好意思的说：“我倒是认识很多有钱的，但是吧，符合全部要求的，一个也没有。” 光是要配得上乔逸宁这张脸，就得刷下去一大部分。 钱够多，可以随便挥霍，短时间内也不会败光，但不见得就愿意给别人花。 然后是净身高，男的能够上180还是不容易。 身材黄金比例，这能趋近都算是万里挑一。 腹肌倒还好，这玩意儿没有的也想练练。 至于深情专一对他好，不渣，恕蒋轩晨直言，这样的不好找，不是说乔逸宁不好的意思。 总结，乔逸宁这听起来就是个很难解决的问题。 “怎么没有？”乔逸宁下巴往程昱那边点了点，“我看他就很好。” “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就想钓他？”蒋轩晨一阵惊悚，“我劝你别打他的主意，搞不好你会死得很惨。” “说不定人家就喜欢我这样的呢。” 蒋轩晨：“深情专一？” “钓到手了，还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想要什么，不用我伸手，他自个儿就能捧到我面前来。” 蒋轩晨直言，“我觉得他不可能这样。” 乔逸宁的指尖指向季昀，绕了一圈经过周清禹到蒋轩晨，最后停在他自己身上。 “可我看他好像对我们挺感兴趣啊，轩晨弟弟，你认识他，不如你说说他是在看谁呢？” 蒋轩晨下意识往那边望了一眼，程昱果然在在看这边，见他望过去，还冲他举了举杯子。 蒋轩晨连忙收回视线，目光一一从另外三个人脸上扫过，犹疑道：“可能是看的我？毕竟他就认识我一个。” 目光不经意挪过来一下也是有可能的。 “说不准是看我呢。”乔逸宁说这话时，看着的是季昀的脸。 有没有被人注视着，他可不会感觉错，他对这样那样的目光感知度太敏锐了。 周清禹偏头看季昀，开玩笑说：“也有可能是在看昀昀，反正不可能是在看我。” “我已婚，谢谢。”季昀提醒。 “已婚也不影响有桃花吧。” 乔逸宁仰头喝了点红酒，杯子放下时，手指在桌上点了点，眸中似带了醉意，说话的声音有点飘，无端生媚态。 “这朵桃花开得，可比江邈好看多了，连我都要动心了呢。” “他是醉了吧？”蒋轩晨不确定的问。 “我觉着是。”周清禹点头表示赞同。 “他就喝了半杯。”哪可能就醉了，季昀补充，“他不喝也这样。” 乔逸宁打了个响指，“老婆懂我。” 周清禹一脸的淡定，季昀早免疫了。 蒋轩晨第一次听见乔逸宁这么叫，惊奇的看向季昀，“你说你已婚，结婚对象就是他？” 不对。 蒋轩晨以前虽然没跟季昀合作过，但他是知道季昀的，只是没正式认识过。 季昀结婚的时候高调官宣，蒋轩晨见过季昀和他伴侣的结婚照，对方也不长乔逸宁这样啊。 “好吧。”蒋轩晨明白了。 乔逸宁其人，行事就是这么不拘一格。 第35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结束的时候，季昀这一桌醉了三个。 原本大家都在嗑瓜子聊天的，突然就见乔逸宁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关键是他连着喝了那么多杯，只眼睛染上点迷离，人却还很清醒，跟人说话条理清晰，逻辑在线。 之后也不知是胜负欲上来了还是怎么，周清禹和蒋轩晨也和他一块儿喝，当白水一样喝，季昀怎么劝都不听。 好家伙，人陆陆续续的散去，一滴酒没沾的季昀看着东倒西歪在桌上的三个人，有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一分钟过后，周清禹的助理过来把人给哄走了。 剩蒋轩晨和乔逸宁，季昀一只手架一个，勉强把人架起来。 但喝醉酒的人他不讲道理，蒋轩晨还算乖，乔逸宁一屁股坐回去，硬要说季昀是人贩子，要把他拐去偏远地区卖掉给人做媳妇儿，说什么都不跟肯他走。 季昀只好把蒋轩晨也给放下，陪他俩在这儿耗。 “要我帮忙吗？” 季昀不知道程昱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知道程昱躲在暗处看他折腾了多久，他只清楚他现在需要有个人来给他搭把手，是谁都好。 “你……”季昀揉了揉眉心，伸手指蒋轩晨，“把他领走。” 这两个人认识，程昱即便不晓得蒋轩晨家住哪儿，也该知道该联系什么人来接走他。 “我可不敢动他。”程昱说。 季昀都要气笑了，“那你能帮上什么忙？” 程昱特意到他跟前来晃一晃，莫不是就想犯个贱，帮忙什么的都是放屁听个响不成？ 明明白白的怀疑程昱一眼知悉，他难得解释了一下。 “我是真不敢随便动他。”程昱无奈道，“蒋轩晨醉成这样，我要带着他走，让他家里人瞧见了，说不定以为我要对他行不轨之事。他们家的人都护短得不讲道理，我一般情况下都是敬而远之的。” 这么不被人信任，可见程昱其人，风评并不怎么好。 “那你找能接他的来。” 季昀跟蒋轩晨不熟，今天第一次说上话，他是真没招。 程昱没动，见季昀看过来，他立刻站直，“容我想想……” 这一想，就想了一分多钟，一阵突兀的铃声打断了程昱的思绪。 “谁的电话？”程昱摆摆手，“不是我的。” “也不是我的。”季昀说。 他仔细一听，确定这动静是蒋轩晨兜里的，铃声自动断了，又再一次响起。 季昀跟程昱对视一眼，摸出了蒋轩晨的手机，屏幕上的备注是表哥。 程昱瞟了一下，一拍手，“哦对，他表哥可以。” 来什么马后炮？ 季昀横了他一眼，“刚才怎么不说？” 程昱摸了摸鼻尖，有点尴尬，“我没他表哥电话。” 他示意季昀赶紧接，不然又自动挂了。 电话刚接通，那边传来一道温润的嗓音，特别的干净，听到耳里就很舒服，给人如沐春风一样的感觉。 “轩晨，我到了，你在哪儿，我没看见你。” 季昀看向程昱，“他喝醉了，我是他朋友，我给你带出去行吗？” “这样啊，那麻烦你了，我让人到门口去等你们，你把轩晨交给他就行。” “好。” 季昀把蒋轩晨扶起来，程昱伸手帮忙。 “你帮我把他带上。”季昀示意程昱管管边上的乔逸宁。 程昱没有意见，只是他手刚伸过去，就被乔逸宁一把挥开。 “我不要你碰我！” 醉意朦胧的人湿着一双眼，朝季昀伸手。 “老公，抱抱。” 程昱脸一黑，甩手就不干了。 “他叫你什么？” 季昀捂脸，“他喝醉了，犯糊涂呢。” 虽然清醒着喊的是老婆，不过这两者之间区别还是很大的。 触及程昱质询的目光，季昀很无奈的辩解了一句，“两个零能有什么结果？” 程昱：“……” 程昱深以为然。 不过他还是不想再碰乔逸宁，人家不乐意待见他，他还凑上去？又不是巴掌没吃够。 “蒋轩晨给我，你去扶他。” 程昱压根不给季昀选择的余地，接过蒋轩晨就走了，季昀这边还算顺利，乔逸宁总算老实一些，不再当他是人贩子了。 坏消息是，乔逸宁让他扶起来后，就八爪鱼一样缠着他，双手挂在他脖子上，嘴下意识的就要去寻他的唇。 尽管季昀一直避着他，还是让他逮到了机会，亲亲额头，亲亲脸，把一直以来没占到的便宜都占了个遍，还连声的叫老公。 季昀合理怀疑这不是在叫他，而是在叫甩了乔逸宁的那个金主。 一行四人到门口，远远的就看见有个人在招手，然后快步朝他们走来。 “原来是程总，蒋少爷就交给我了，辛苦您把蒋少爷带过来。” “我也不想辛苦。”程昱甩了甩手，说，“你家蒋少爷挺重的，我也不想拖着这么个麻烦，是我后边这位死活要我帮忙把他给弄出来。” 那人：“……” 季昀：“……” 人家修养好，听了这话笑了笑就过去了，冲着季昀点点头致意，说了声谢谢，才扶着蒋轩晨离开。 程昱抱手，“好了，现在我们来谈谈，你手里这个麻烦要怎么解决。” “不劳您大驾，我带他去我家。” 主要是季昀实在不知道乔逸宁住哪儿，把乔逸宁一个人撇在酒店里，他又不放心。 好歹程昱也帮了他一个忙，季昀对他脸色多少好了点。 “今天的事，谢谢。” “不客气。”程昱应了一声。 再次沉默。 “去哪儿，我送你。” “我开了车。” “酒驾违法。” “我一滴没沾。” 程昱：“哦。” 这诡异的氛围。 季昀在等程昱自个儿识趣，先走。 程昱也在等季昀先走，方便他跟上去。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动。 乔逸宁打了个哈欠，他像是睡了一觉，刚醒来，意识还有些模糊。 “老公？” 季昀瞥他，“别乱喊。” “唔，不是老公。” 乔逸宁自己站直了，看着人清醒了不少，他睁大了眼睛盯着季昀瞧了好一会儿，嘻嘻一笑。 “是老婆。” “你还好吧？” 季昀头疼得要死，想伸手扶他一把，这人拂开他的手，站得很稳。 “没事，我好得很。” 他确实好得很，还能自己打车，跟司机说了地址，让司机送他回家。 “老婆拜拜。”乔逸宁亲了亲手心，反手给了季昀一个飞吻，“明天剧组见哟！” 程昱看了全程，“他不是在装醉诓你吧？” 要是他也醉成这样，季昀有几分可能会把他带回家？程昱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 “走了。” 季昀向后挥了挥手，留程昱一个人在原地。 程昱：“……” 唉，他也挺想叫老婆的。 “老婆，等等我！” 季昀倏地转头，眼神都带着杀气，“你在狗叫些什么？” “老婆啊。”程昱很真诚的说，“我见你不在意我才喊的。” 乔逸宁喊老公，季昀说别乱叫。 可乔逸宁喊老婆时，季昀一点反应也没有，就连乔逸宁给他来了个飞吻，季昀都坦然的接受了。 “我以为你喜欢这样呢。” “我喜欢你大爷！” 季昀快步离开，一点也不想跟程昱沾边。 他还以为程昱病治好了，果然是错觉。 “我没有大爷。”程昱乐颠颠的提了个意见，“不过你要真那么喜欢我大爷，我也不是不可以给自己当回大爷。” “所以……”程昱很快得出结论，“你喜欢我大爷就是喜欢我！” 季昀几乎是用跑的。 “昀昀！”程昱在他后面特大声的喊，“明天去民政局跟江姓小儿把婚离了，咱俩结呗，你这么喜欢我呢，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好吧？” 第36章 一只畜牲都比我重要 “今天的开机仪式还算顺利吧？” “嗯。” 季昀这几天对江邈的态度都有点冷淡，江邈能感觉得出来，但他不知道他又哪里又惹季昀不爽了。 之前的那些小摩擦季昀生气，他就千方百计的哄着，事后虽然和好了，但季昀依旧不回主卧睡，他想跟着留在客卧，季昀也不允许。 这人越来越喜怒无常了，以前他还能摸得准季昀的脾气，最近他时常不知道季昀到底为什么而生气，更是无从哄起。 “昀昀，我们……” 季昀放好牙刷，“嗯，早点睡，晚安。” 做吧。 两个字梗在喉咙里，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可季昀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眼看着他们的感情浅淡去，像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我又有哪里做错了吗？昀昀，你告诉我，我会改的。” “你没错。” 江邈堵在洗漱间门口，不让季昀走，“那你为什么跟程昱走得那么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想抛弃我跟程昱好？” 什么乱七八糟的，江邈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江邈，你冷静下来再跟我说话。” 季昀推开江邈，径直走出洗漱间。 “我特么现在很冷静，不冷静的人是你！” 江邈一把将季昀拽回来用力摁在门框上，手指钳制住季昀的下巴强吻上去，喘息声萦绕在耳畔，失了原有的节奏。 季昀不防江邈突然给他来这一下，后背狠狠的撞在门框上，撞得他后背生疼，眉间紧拧，闷哼声被江邈粗暴的吻堵进喉咙里。 被强行撬开的唇舌，接纳的不是因爱意而生的温情缱绻，倒像是有着深仇大恨的敌人，恨不得他就这么死去。 江邈不顾季昀的挣扎，直接被扯开的睡衣绷落了所有扣子，在大理石地板上砸出清脆的响。 掐在脖颈上的手指甲锋利如刃，像是要就此刺穿他的喉咙，生饮他的血。 摇着尾巴走进来的金灿灿发嗲的“喵”了一声，看见江邈就这样压着季昀欺负，而季昀面上流露出来的，分明是痛苦的表情，跟以往的不太一样。 金灿灿浑身的毛一下就炸开了，叫声变得尖锐，冲上前去咬住江邈的裤腿往外拖。 但她的力气太小了，根本拖不动江邈分毫，还被失去理智的江邈一脚踹飞出去，摔得老远，鼻子口来血。 “金灿灿！” 凄厉的叫声让季昀的神志瞬间清明，他用尽全力挣开江邈的桎梏，一巴掌甩在江邈的脸上，气得浑身发抖。 江邈捂着脸，受伤的看着季昀，“昀昀，我……” 触及季昀发冷的眼神，江邈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季昀目如霜雪，一言不发的拢好睡衣，从江邈身边走开。 能扣上的扣子就一颗，露出的脖颈锁骨和大片胸膛白皙透亮，染上红艳的吻痕，暧昧横生。 季昀不在意，他跑到金灿灿跟前，金灿灿“喵喵”的叫，金色琉璃般的瞳眸润了水光，听起来有气无力。 她挣扎着要爬起来，却一点也动不了，只能趴在原地呜呜咽咽。 “没事儿的，金灿灿，爸爸带你去找你干爹给看看，你忍着点。” 季昀把金灿灿抱起来，拢在怀里，全程动作极尽轻缓，怕这个过程给她造成另外的伤。 消失的背影头也不回，江邈不甘的声音落在后面。 “季昀，在你眼里，一只畜牲都来得比我重要，我算什么！” “金灿灿是我的孩子，谁也不能伤害他，包括你，江邈。” 毫无起伏的声音落在耳里，冰冷刺骨。 脚步声走远直至再也听不见，摔上的大门在家里的每个角落回响，呼啸而去的车只留下一道残影。 季昀车开得很快，看着委屈巴巴趴在副驾驶座上的金灿灿，季昀心疼死了。 每次在他稍微有一点心软的时候，不管大小，江邈总能做出一件让他寒心的事。 金灿灿是他的底线，江邈一直知道不能轻易碰的，哪怕是不小心也不行。更何况这一次的性质不是什么粗心大意，仅仅只是因为江邈该死的没控制好情绪。 “喂，宁致，你下班了吗？” “刚准备下班，怎么了，你声音听起来不对？” “没事。”就是没缓过来，有点干哑，“金灿灿摔伤了。” “严不严重啊，你不要着急哈，你先送她到我这儿来我给看看。” “嗯。” 五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家宠物医院门口，门边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立刻迎上去。 “怎么回事儿啊，我干女儿又皮了是不是？怎么这么不小心，还把自己给伤着了呢。” 季昀绕到副驾驶那边开车门，他不敢轻易动金灿灿，只能让宁致先看看。 出来时走得急，穿着睡衣、抱着金灿灿一路风驰电掣就过来了，外套也没来得及披一件，季昀这会儿有点冷。 宁致粗略检查了一遍，舒了口气，“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咬到舌头了。不过我还是得给她具体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内伤。” 转头就见季昀靠在车门上，衣衫不整，锁骨那一片往上全是印子，胸口大敞着。 完存的那颗扣子并没起多大作用，腰腹该露一样往外露，一截细腰明晃晃的白。 “哎哟，我去！” 第37章 有事直接发疯 宁致偏过头，脱下白大褂给季昀穿上，扣子给他扣到最上边一颗，没好意思多看脖子上那些印子。 “不是我说，你这也太着急了，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穿就跑出来了，要让人看见拍到网上去，明天的热搜词条一准全让你给占完信不信？” 早知道季昀和他老公日子过得如同蜜里调油了，瞧瞧，衣服都撕破了。 小情侣久别胜新婚，折腾得真激烈。 宁致跟季昀是高中同学，住同一个寝室的好兄弟，后来上了不同的大学，也还保持着联系。 季昀跟江邈是边上大学边创业，毕业后，江季娱乐差不多走向正轨了。 而宁致所求不过毕生致力于救死扶伤，于是顺应心意，开了一家宠物医院。 这些年在江城，两人时有往来，尤其是季昀有了金灿灿并认了宁致当干爹后，走得就更频繁了。 “哎呀，心疼死干爹了，怎么把自己摔成这样了呀。”宁致把金灿灿抱起来，擦干净嘴巴和鼻子上的血，“金灿灿，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淘气。” 嘴巴上的血是因为咬到舌头了，鼻子上的血是沾到的，季昀悬了一路的心终于放下。 跟这些小东西打交道多了，宁致似乎能跟他们无障碍交流，主要他似乎还听得懂的样子。 季昀不行，不过金灿灿的喵言喵语他还是略懂一些的。 一套检查下来，经宁致证明，金灿灿确实没大碍，季昀彻底放下心来。 但检查完的金灿灿一直趴在那儿一动不动，不时的发出呜咽的声响，湿漉漉的眼珠子盯着季昀瞧，要哭不哭的样子。 季昀心疼得要死。 “金灿灿怎么不动？” 平时挺活泼的了一个孩子。 宁致摸着下巴猜测，“摔懵了吧？” 季昀沉默，八成是吓懵的。 “宝贝儿，怎么不跟干爹说话啊。”宁致挠了金灿灿下巴半天都不见她有反应，“不过是出了次糗，不用这么郁闷吧？” 季昀把金灿灿抱过来，摸摸她脑袋，“她有点伤心。” 我听见她哭了，那么那么的委屈。 毛孩子也跟人一样，依赖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全心全意的信任他。 金灿灿本能的以为这次不过是跟寻常一样的打闹，所以没对江邈设防。 猫猫可以在要摔倒的时候调整姿势，那一下本来摔不着她的，但她被江邈踹懵了，没反应过来。 “啊？对不起啊，宝贝儿，干爹不是故意要提起你的糗事的，你别伤心了好不好，给干爹笑一个？” 宁致不经意问起季昀，“江邈呢，怎么不见他跟你一起过来，这么晚了，老婆孩子都在医院，他能睡得安心？” 季昀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都快十二点了，到这儿一通折腾，两点快三点了都。 “别跟我提他。”季昀把下巴埋进金灿灿背上的毛毛里，“生气。” 宁致意外道：“吵架了啊，真是活久见。” 见季昀确实不想提，宁致见好就收。 “你今天是不是要进组拍戏？”宁致提议说，“还早，你带金灿灿到我那儿去休息，你不在的时候刚好我跟我干女儿联络联络感情，等你下班了来接她好吧？” 为了方便上下班，宁致在附近买了套三室一厅的公寓，走过去就几步路。 “嗯。” 季昀不想回去面对江邈。 刚到宁致家里，江邈就打电话过来，电话铃声一直在响，挂了很快又打过来。 宁致看不下去了，问了他句，“不接？” “骚扰电话。” 季昀将电话挂断，再打过来再挂断，后面直接静音，耳不听心为净。 给金灿灿安排好后，宁致目光落在季昀身上，这要还看不出来季昀跟江邈之间出了问题，那他脑子就可以直接捐了。 “你安心在我这儿住着，想住多久都行。”宁致给季昀拿了一套睡衣，“咱俩身形差不多，我穿过的，洗得很干净，你将就着穿，别介意。” “不会，当年同寝的时候扯着谁的衣服不是穿？” “也是。”宁致摸着下巴，笑说，“都是大老爷们儿，没什么介不介意的。” 季昀不置可否。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把衣服借给他穿，纯纯是自找羞辱，主要还是自惭形秽。 看来宁致这几年对自己的长相很满意。 “你找着女朋友了？” “滚蛋，杀人诛心啊你！”宁致笑骂道。 季昀忍俊不禁，“看来是没有。” 宁致其实长得并不差，那张脸生得很俊秀，再加上常年跟各种宠物打交道，身上自带一种很特别的气质，还蛮招人喜欢的。 不过他忙，忙到没空找女朋友谈恋爱，他大多数的时间都用来照顾自家医院里那一群小孩子了。 “少替我想些有的没的，哥们这些年寡得很安心。”宁致举着拳头威胁道，“再叨叨，逐你出家门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季昀非常的识时务，“我错了，宁哥别生气。” 这一声哥算是喊到宁致心坎上去了，季昀是他们寝室里的老幺，哥哥们都很照顾这个弟弟。 再加上季昀长得好，看上他的男女都有，不时的就来逗逗。那时的季昀不经逗，还不会冷着脸拒绝人，全靠宿舍里的哥哥们护着。 就属宁致最不要脸，非得季昀满脸憋得通红，不情不愿的喊一声哥，才会拉着全寝的人给他打掩护。 只能说岁月不饶人啊。 如今的季昀长开了，面容比稚嫩时要惹眼得多，追着他跑的人大把大把的有，天南地北，到处都是。 但是，不好逗，一点都不好逗，扎人。 宁致倒是想忽悠一声哥来听听，但季昀不上当啊。 没想到这会儿还能有个意外收获。 “哎，不生气，不生气。”一声哥给宁致听得心花怒放，“宁哥怎么会生你气呢。” 离开季昀房间的时候，宁致脚步都是飘的，也不管是不是凌晨三四点，反正他习惯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扰人好眠。 宁致打开高中寝室群，就往里消息轰炸。 一家之主：兄弟萌，特大好消息！！ 一家之主：小昀昀喊我宁哥了！！！ 一家之主：羡慕嫉妒恨了有木有？！ 一家之主：嘿，你们都没有吧，就我一个人有，独一份！！！ 日常羡慕宁老大：不给个说法，我要闹了。 古德猫宁晚上好：不给个说法，我要闹了。 日常羡慕宁老大：不给个说法，我要闹了。 古德猫宁晚上好：不给个说法，我要闹了。 …… 拒绝一切花里胡哨：？？？ 宁致傻眼，盯着打问好的id直瞧，另外两个也没有动静了。 他们一直都以为季昀不会看群消息，所以才会在群里发疯！！！ 宁致拍了拍另外两个人的头像，不停拍，轮流拍，连着拍了十几下泄愤。 拒绝一切花里胡哨：？？？ 宁致：“……” 又被看见了，小昀昀怎么还没睡！！！ 拒绝一切花里胡哨@日常羡慕宁老大：二哥，早上好。 拒绝一切花里胡哨@古德猫宁晚上好：三哥，早上好。 一家之主：我呢！！！ 天杀的，不公平！！！ 一家之主：我也要！！！ 拒绝一切花里胡哨@一家之主：大哥，早上好。 宁致点头表示很满意，“这才对嘛。” 既然都这样了，不顺便改个群名也说不过去。 以前叫——相侵相碍一家人。 宁致小手一动，“有事直接发疯！” 太符合群里的精神状态了。 第38章 如果我真对谁有什么意思，还有你什么事 一天戏拍下来，季昀累了个半死。 他到宁致宠物医院的时候晚上十点多了，宁致还没下班。 “宁致，咱家金灿灿呢？” “在我家。” “把咱闺女一个人放家里。”季昀微讶，“不怕她家给你拆咯？” “江邈在我那里。” 不然他哪会放心把那么小一个孩子留家里？倒不是拆不拆家的问题，就怕金灿灿那孩子一个不注意，把自己给伤着了。 宁致脱下白大褂挂好，余光瞥见季昀的脸色，轻笑了一声。 “别冷着一张脸了，怎么还年龄越长越不爱笑了？江邈一早就过来了，在我家等你呢。不是我不礼貌，把客人一个人丢在家里。” 宁致摇了摇头，手肘搭季昀肩膀上。 “我这不是寻思着他和你有矛盾嘛，那我肯定向着你啊。不过毕竟认识，我也做不出来把人拒之门外的事，只能让他自个儿待着了。” 宁致今天不那么忙，宠物医院里也还有别人在看顾，他可以提早回家。 “回去吧，有什么误会是你俩解不开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不信你能说放下就放下，生活哪有总是一帆风顺的？有点磨难才正常。” 并不是在帮江邈说话，宁致就怕季昀自己陷入死胡同里出不来，把跟江邈这么多年的感情磨散了。 他吧，也算是看着季昀跟江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上大学没多久，就看见季昀跟江邈确定恋爱关系，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哥哥们还劝他三思而后行呢。 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别人异样的眼光、难听的话就不说了，就怕季昀让人给玩儿了。 好在江邈不是那样的人，再苦再难都跟季昀一起走过来了。 宁致是吝惜他们这段感情，所以想要开解开解季昀。 “我心里有数。” “知道你有主意。” 两个人慢悠悠的走回去。 开门的刹那，江邈就抬眼看来，一见季昀跟着回来了，惊喜的站起来，想要靠近又不太敢，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远处。 “昀昀。” 江邈期期艾艾的看着季昀，那么大一个男人杵在那儿，莫名的可怜，怀里还抱着金灿灿，整得季昀跟个抛妻弃子的渣男似的。 金灿灿那小孩儿是一点儿不记仇，在江邈怀里睡得咕噜咕噜的冒鼻涕泡，季昀这个大的反倒显得有些小气，还不如小的懂事。 “你们聊哈，好好聊。”务必把矛盾都理清楚了，“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 宁致自己去了书房，把空间让给季昀跟江邈。 季昀走到江邈面前，把金灿灿接过来，坐在沙发上。 “有什么要说的？” 江邈坐在季昀旁边，目光殷殷切切，“伤害金灿灿是我不对，你知道我一直都把她当孩子看待的，昨晚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话，我……我只是气糊涂了。” “知道了。” 但不会原谅。 生气了跟他动手还有商量的余地，动金灿灿就是不行。 后边吼出来的那句话才是江邈的真心话吧。 一直以来，在江邈心里，金灿灿都不过是只可有可无的畜牲而已，不过是碍于他的脸面，才勉强把金灿灿当个人看。 江邈是有怨气的，只不过昨晚才表现出来。 “昀昀，人都是有脾气的，你不能看我总是很好说话就这么欺负我。” 江邈低着头，眼泪憋在眼眶里，强忍着没流下来的样子。 “我怎么欺负你了？”季昀觉得有些好笑。 如何就是欺负了？ 他承认他最近是有点疏离江邈的意思，可那不是因为江邈骗他吗？ 不单单只是因为江邈跟他隐瞒了有关乔逸宁的事，还有其他。 他不知道江邈还瞒了他多少事，窥见其中一角的人突然醒悟过来，过去他都太过信任江邈了，然而江邈似乎日渐担不起他全身心的信任。 季昀给出了反应，江邈就像是因此生了勇气。 他伸手抓住季昀的手指，轻轻摩挲，“你之前常跟我说，误会不能留到第二天，有什么事都要及时讲清楚，时间久了误解会更深，容易伤感情。所以，现在请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吗？” 是这样的没错。 季昀其实一直在自省，一个人的时候他都在想。 是否他做得太过了？ 他是不是不应该总生江邈的气，不应该因为点小事就不理江邈。 又想，他对江邈是不是要求太严格了？而江邈没有达到他的预期，他就生气，会不会有点不近人情。 可是，在他的记忆中，一起走过来的七年里，他没有为这样的事纠结过，江邈一直都做得很好。 现在忽然变成了这样，究竟是他的过，还是江邈的错？ “你解释。” 江邈拿着手机翻出一些照片递给季昀看。 “你跟他走得太近了，不怪我吃醋。照片被人发在网上，引起一片争议。消息是我压下来的，但我心里就是不舒服。昀昀，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我脾气好，不代表我对你就没有占有欲。” 季昀一一看过，是昨晚宴会厅里，拍的他跟程昱。 拍照的人角度找得巧，程昱抱手站在他旁边，就像他俩紧靠着。 他跟程昱对上视线的那张不知怎么拍的，搞得他俩眼神拉丝一样的黏糊。 还有出来以后。 程昱这人本来就很不老实，见乔逸宁对他动手动脚，就借阻止乔逸宁的时候前前后后的晃，被人一拍，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既然你觉着不对，那我就很正式的跟你解释一遍。昨晚我跟程昱一直都是很正常的社交距离，不存在我跟他走得太近这个问题。后来他硬要凑上来，我也及时避开了。” 季昀把手机还给江邈，指尖挑起江邈的下巴左右端详。 “如果我真对谁有点那种意思，江邈……”季昀凑到江邈耳边，“你觉得现在还有你什么事儿？” 江邈倏地抬起头来，“昀昀……” 季昀已经松了手，撤身回去，背靠在沙发上，垂头清抚窝在他腿上的金灿灿，眼也没抬。 “回家去吧。” 江邈站起身来，神情激动，“你是答应要和我回家了？” “我说的是你自己。”季昀眼皮子掀了一下，“我今晚住宁致这儿，什么时候回去，看我心情。” 江邈瞬间失落，很快又振奋起精神，“那我跟你一块儿留在宁致家好了。” “宁致家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睡。” “不能一起睡吗？”江邈轻声的问。 他们已经分床快一个月了。 “床小，睡不下。”季昀说。 见江邈还不走，季昀又补了一句，“我依然没有消气，其实很不想看见你。” 这一点他表现得很明显。 第39章 江邈离家出走了 宁致听到外面没动静了，才出来。 “江邈走了？” “嗯。”季昀点头。 捏了捏眉心，他很累，跟江邈说话的时候就更累。 江邈要还不走，再跟他多耗会儿，他说不定真的会控制不住脾气，直接赶人。 日后要如何对江邈，他还没想好。 是还跟从前一样，还是改一改性子，再宽容一些？ 两个人之间总有一个人要做出让步，前七年是江邈一直让着他，是不是意味着，往后他也要推己及人，稍微让着江邈一点呢？ “我以为你们好好谈一谈，就又能跟从前一样好了。” 看来这次问题确实有点严重。 宁致坐在季昀身边，拍了拍季昀肩膀，当是安慰。 “都追到我这儿来了，你还不跟他回去，那肯定是他做错了，惹你生了很大的气。” 宁致也不多说别的，只说：“无论你做什么，我会尊重你的选择，哪怕将来你想跟江邈分开了也一样，不要让自己受伤。” 感情就两个字，却能伤人刻骨。 季昀应了一声好。 宁致轻松了许多，“你也知道我不擅长哄人，你可别在我这儿哭哈，我遭不住。” “谁哭了？” 季昀抬起头来，确实没在哭。 事实上，相识这么多年，宁致没见季昀哭过，倒是见季昀红过眼眶，好像是因为家里的问题。 他说起这事的时候，宿舍里另外的两个人一致认为，他看见的那会儿，季昀已经哭过了。 不过这种说法无从证实，他们也不敢问季昀，怕触及他的伤心事。 没哭就最好了，宁致是真怕季昀当着他的面哭出来。 这让他怎么哄？他跟着一起哭还差不多。 “不想跟他回去，那最近都住我这儿吧，宁哥养你几天。” “不用你养。”季昀抱着金灿灿起来，“我回去。” “真……真回去啊？” 刚还说不回去呢，江邈前脚才走，他后脚就跟上去，会不会显得太不值钱了？ “不行！”宁致将人拦下，“小昀昀，咱有点骨气行不，你这会儿回去，成什么了？要是江邈因此误以为你无处可去，以后还不可劲儿的欺负你？” “他不敢。” 敢也不会给他欺负。 “宁哥，你早点睡，我带金灿灿回家。” 宁致看他成了心要走，也就不强留了。 不过把人送出门，他还是嘱咐了一句，“时刻记得自己是有娘家人撑腰的知不知道？” 季昀跟父母的关系，宁致差不多知道。 季父季母越不想认季昀这个儿子，宁致这个当哥的就越护着。 “记着呢。” 季昀开车走过江邈走的路线，是回家的方向。 当初买房的时候，他俩意见有分歧，江邈看中的是现在他们住的这套，季昀看中的是对面那一套。 因为谁也无法说服谁，最后两套都买下了，两套别墅的内部布局一模一样，请装修团队一起设计的。 刚开始的时候，两人还是一套住一段时间，后来觉得搬来搬去的麻烦，就常住江邈选的这边了。 不过对面一直有人定时打扫，该有的东西一样没少，季昀偶尔跟江邈闹脾气了，就会住过去。 季昀洗完澡，穿着睡衣到露台上站了会儿。 从这里可以把对面看得很清楚，那边黑漆漆的，没有主人在的别墅空荡荡，不见一点光。 江邈先他一步走，提前十分钟吧，他都到家了，还洗了半个多小时的澡，怎么算江邈都该在家才是，用爬的都能到了。 现在这种状况只能说明一个事实，江邈没回家。 三分钟左右，又或者五分钟，季昀所在的这栋别墅灯尽数灭了，昏黄的路灯下走过一道人影，怀中抱着一只猫。 很快，原本黑暗的别墅灯火通明，冷清的露台上多了一个人，一直也就一个人。 季昀终于确定，江邈确实没回家，他从宁致那里离开后去向不明。 旧事重演，这次季昀不再枯等江邈至天明，也不会再一直拨电话向认识的人打听江邈的行踪。 他困了，要睡觉。 至于江邈，管他去死！ 季昀的生活就围绕着三件事，拍戏，回家睡觉，照顾孩子。 这两天的日子过得很充实，他没问过江邈，江邈也没给他发过消息，但他给江邈扣到了八十分。 季昀曾经跟江邈说过，假如有一天，江邈的分数变成了负分，那就说明他对江邈这个人已经失望彻底了，真到了那时，他会跟江邈分开。 他现在似乎每天回来守着这个家，数着时间过日子，就像一个过程，慢慢的积攒失望，在想什么时候会和江邈走到尽头。 收到江邈消息的那天下午，季昀中场休息，他算了算日子，三天。 第一次，他跟江邈冷战，时间长达三天，中间一个字都没说过。 看到江邈给他发的消息内容后，季昀就更不想跟江邈说话了。 江邈：我最近不想回家，就住我妈这儿了。 江邈父母原本住在农村，后来江邈为了方便照顾他们，就给二老在江城另买了一套房，把父母接过来住。 原来无影无踪的这三天，江邈是回娘家了，在跟他玩儿离家出走的戏码，并且目前还不打算回来。 手机屏幕上映出季昀冷凝的眼，唇角微起弧度，笑意却发寒。 边上拿着电风扇啊扇的乔逸宁，冷不丁看到这一幕，被吓得一哆嗦。 他刚撤下来，还没完全出戏，手小幅度快频率的轻拍胸口，目光盈盈，漂亮面容上一丝惊惧，唇微咬。 “大师兄，吓死我了～” 语带哭腔，端的是楚楚可怜。 季昀：“……” 季昀面无表情的偏过头来，乔逸宁就怯怯的往周清禹那儿躲。 周清禹也是的，下意识就伸手拦在乔逸宁面前，一副保护的姿态。 “师尊息怒，二师弟不是故意忤逆您的。” 季昀：“……” 周清禹有些尴尬的拍了下脑门，“昀昀，真不怪我，我正好背到这一段。” 演得多了，接戏已经成为本能。 “你继续背你的。”季昀给了乔逸宁一个眼神，“你跟我来。” “遵命，老婆。” 戏里的乔逸宁是朵黑心莲，戏外的乔逸宁是火，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焚了别人，也烧了自己。 “你跟江邈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乔逸宁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季昀能主动问他这个问题。 他抱手半靠在树上，耸了下肩膀，不很在意的问：“是要我给个定义？” 季昀盯他。 乔逸宁就笑，“目前嘛，互玩而已。我玩他，他玩我，玩完儿一拍两散，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以后的话，就说不准了。” 第40章 扰人好眠，罪该万死 中午太阳太大，吃完饭，大家都不乐意往外面跑。 季昀在休息室睡了会儿，半睡半醒间，听到外边吵吵嚷嚷的，硬生生给他吵醒了，要再酝酿睡意吧，外头一直没个消停。 “呼——” 天干物燥，人也容易上火。 季昀顶着一张烦不胜烦的脸睁眼，把散到面前的长发都顺到背后去，喊住也要往外跑的周清禹。 “外面什么情况？” 周清禹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这么积极？” 十二点到一点的太阳，正是最辣的时候，晒得要命。 这个时辰，人在底下站会儿，差不多就没劲儿了，昏昏欲睡，体质差点的能直接给人晒昏死过去，是在休息室里边吹空调不够爽？ “听说来了个重量级人物，导演、副导演、制片人听到消息，都赶忙接驾去了。”周清禹表示，“看热闹是人的天性，我也只是芸芸众生里的一员罢了。”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问是这么问，还没等季昀说话，周清禹已经拉着他出门去了。 “所有人都过去了，剩你一个人躲在休息室是不是不太好？” 季昀穿着一身厚重的月白色古装，本来就是偏清冷气质的扮相，再加上他此刻面容又躁又烦，看着杀气有点重，路过的人都下意识的离他稍远一些。 “嗨，老婆！” 乔逸宁远远朝季昀招手，一袭朱红古装尽显明艳张扬。他声音不小，这一嗓子出来，有大半的人都朝这边看。 不过同在剧组里待了好几天，上到导演，下到工作人员，没一个不知道乔逸宁性子的，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他嘴上不把门。 稍大他一点的，就哥哥长哥哥短，如周清禹，就叫清禹哥哥，或者清哥哥，恍惚一听还有点像情哥哥。 剧组里有的是空耳的人，反正这段时间所有人都说周清禹是乔逸宁的情哥哥。 再加上戏里乔逸宁那个角色对周清禹这个大师兄的依赖和朦胧的情愫，剧组里的人都要磕疯魔了，一致认定了这俩就是一对。 周清禹是有苦说不出，说了也没人信。 比他小的，如蒋轩晨，就喊轩晨弟弟，或者轩轩、晨晨，这二位磕的人也不少。 不过磕得最起劲的还是乔逸宁跟季昀，因为乔逸宁喊季昀老婆，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官方认证，即便季昀已经结婚了，也不影响大家都觉着他们配一脸。 值得一提的是，像导演这种到了年纪的，乔逸宁一般喊人大哥，见人不太高兴，他就直接喊人叔叔。 有一次，乔逸宁因为一段戏老是过不去，导演说了十多遍他还演不出来，这家伙嬉皮笑脸的来了句“爷爷您饶了我吧”。 自此以后，导演白捡了个孙子。 乔逸宁打那以后就没改过口，见面就喊爷爷，给导演喊爽了，看着他的目光隐隐透露着一股慈祥，且日渐加深。 甚至有一回，导演见到季昀，脱口而出就是一声“孙媳妇”，在场的人目瞪口呆，腹诽贵圈真乱。 季昀这个受害者至今都还被标榜为乔逸宁的老婆，导演的孙媳妇，蒋轩晨的嫂子，周清禹的情敌。 整个就是一锅大乱炖。 “乔逸宁，你迟早死在你这张嘴上。” 季昀狠狠瞪了乔逸宁一眼，第无数次想亲手把乔逸宁这张嘴给缝上。 “怎么会呢，大家都可喜欢我了，老婆嘴硬心软，肯定也舍不得我死吧？”乔逸宁拉着季昀到他旁边去。 众人都往前挤，乔逸宁这个位置离得远，不过视线极佳，可以看见前面的所有情况，重点在这是个阴凉地，太阳一点儿也晒不着。 “宁宁，你地方找得真好。” 周清禹给乔逸宁竖了个大拇指，眼望过去，有些惊讶。 “是他？寰宇集团的总裁。” 那天程昱出现在宴会现场，周清禹并不清楚他是谁，但见导演在他面前都得伏低做小，隐隐猜测这人身份不简单。 事后听经纪人讲了，才知道这位有多牛，是他这样的人穷极一生都接触不到的存在。 季昀早看见了程昱，听见周清禹的话，头也没抬，兴致缺缺。 “程总给剧组里的人准备了解暑的水果饮料，还给大家都带了礼物，清禹哥哥不过去看看？” 乔逸宁眨了下眼睛，从旁边拿了一把伞递给周清禹。 “去吧，替我在老人家面前尽尽孝，瞧我爷爷都晒成什么样了，光给姓程的打伞，都没顾得上自己，我可心疼了。” “那……”周清禹接过伞，“我去了？顺便帮你俩拿点水果来。” “我不吃水果。”乔逸宁微笑着说，“饮料也不要，我那份礼物清禹哥哥要是喜欢，就一并留着，不喜欢丢垃圾桶也行。” 周清禹眸光转向季昀，“昀昀你呢。” 季昀整个人往阴处避，眼睛半合着，看着困得很。 “都不要。”季昀打了个哈欠，“全给你，不合心意投喂垃圾桶。” “你俩看着都有点不对劲。”周清禹不放心的问了一句，“没事吧？” 乔逸宁笑颜一如平常一样，“清禹哥哥的错觉。” 季昀掀了掀眼皮子，“我更想回休息室去睡觉。” “好吧。” 周清禹拿着伞向程昱那边走去。 “老婆，你似乎很不喜欢程昱啊。”乔逸宁戳了戳季昀的手臂。 “这么明显的么？” 明显就明显吧，他确实不太待见程昱。 这个时候来，扰他补觉，罪该万死。 “你不是什么热闹都要凑吗，之前还说想要钓他当金主。”季昀眉梢微挑，饶有兴致的看着乔逸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确定不去把握住这个机会？说不定就成了呢。” 乔逸宁懒散的抬了一下头，用手挡了挡刺眼的太阳，又没骨头似的放了回去。 “太晒。”他颇有些忧心的说，“我皮肤娇嫩，要给我晒破相了可如何是好，岂不是得不偿失？” 见季昀就这么盯着他看，乔逸宁特不好意思。 “是这样的，我比较珍惜我这张脸，机会可以错过，脸是万万不能毁的。只要我这张脸好好的，什么样的金主不是手到擒来？老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季昀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你分明就很讨厌程昱。” 乔逸宁面上的笑有一瞬的凝滞，很快又恢复如常，他低头把玩着垂到胸前的发丝。 “确实不怎么喜欢。” 第41章 连乔逸宁都可以的事，就我做不得? 同样不喜欢程昱的两个人找到了共同语言，季昀难得也八卦了一次。 “我不喜欢程昱，是因为他对我纠缠不清，你是为什么？” 乔逸宁叹息叹息再叹息，“实不相瞒，我之前那个金主之所以甩了我，是因为看上了程家的表姑娘。那姑娘背靠程家，有权有势。而我空有一副好容颜，无父无母，孤苦无依，可不就只能给人当踏脚石嘛。” 季昀唇微动，想安慰他一句，斟酌了半天的措辞，就出来两个字。 “节哀。” 乔逸宁：“……” 古装宽大的袖子半遮半掩，季昀只能看见他略有些错愕的眼，乔逸宁噗嗤一笑，假作擦泪的衣袖掩唇。 “人还活着呢。” “既然不会再出现在生活里。”季昀语气冰冷，不留余地，“你就当他是死了。” “你说得好有道理！”乔逸宁打了个响指，咧嘴一笑，更贴近季昀一些，“老婆，你跟我这么有默契，合该咱俩在一起！” 季昀：“……” 季昀往后撤了一步，又默默撤了两步，“别爱我，没结果。” 乔逸宁双眼亮晶晶的，“古人言，有心人，天不负，绳锯木断，水滴石穿，只要我肯努力，总有一天你会被我的诚心打动的。” “你正常点，我们还能交流。”季昀按了按眉心。 或许剧组里该安排个心理医生，以防突然有人犯病？ “好的吧，其实我的诚心也所剩不多了，还不够我那些金主分的，你不要，刚好给我省了一笔。” 乔逸宁大为感动，“老婆，你真好。” 季昀转身就走。 乔逸宁伸手拽住季昀的袖子，“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走？” 不是要问他跟程昱的恩怨嘛，听完再走啊，没人听他会很寂寞的。 “我忽然就不想听了。” “你必须听！” 乔逸宁霸道的把季昀拉回来，困在方寸之地，不让他走。 季昀：“……” 早知道就不问了，这玩意儿还带强买强卖的，稀奇。 再者，靠乔逸宁先前说的那几句话，也能大概分析出事情的缘由。 恨屋及屋罢了。 这样算来，程昱还有点无辜。 看乔逸宁实在执拗，季昀放弃挣扎，“那你说。” 乔逸宁松开季昀的袖子，愤愤然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程昱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你说我讨厌他应不应该？” “这个……” 季昀不好说。 主要是这个财路吧，它不太正经。 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喧闹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人目光移转。 他俩的姿势从远处看，就跟乔逸宁把季昀圈在怀里一样。 乔逸宁为了得到季昀的赞同，有种咄咄逼人的意思，稍微强势了一些。 于是季昀的耳朵里就出现了很多声音。 “哇哦，季老师看起来好娇的，艳丽美人攻vs清冷女王受，我可以！！”这个小姑娘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就是很般配啊，凝云是真的！！” …… 诸如此类的言语，不胜枚举。 大型社死现场！ 季昀第一时间离乔逸宁三米远，他俩也不是第一回让人这么误会了，搭戏的时候就没少被人起哄。 “快看，季老师的耳朵红了是不是？！是不是！！！” “害羞了哎。” …… 季昀：“……” 无言以对。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同样的，你永远也无法跟一群装瞎的人讨论耳朵红没红的问题。 最好的选择是保持沉默。 乔逸宁撩了一下头发，端的是风流不羁，“大家都散了吧，再多待会儿，你们季老师要钻地缝里去了。” 季昀：“……” 我特么真服了，没见过嘴这么欠的。 季昀脸都木了。 好在大家兴致再如何的高涨，也熬不过正当空的烈日，领了东西各自回了室内。 人少去了，但程昱还在。 不知有意无意，直往他身边凑，把乔逸宁都挤开了。 导演说话，程昱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看着就不怎么走心。 “程总是累了？”导演提议说，“我让人给你腾间休息室出来，你歇会儿。” “不用麻烦。”程昱偏头看季昀，唇角微微勾起，“我跟季老师认识，在他休息室待会儿就行。” “那就这么定了。” 导演也没多想别的。 《碎镜》这部剧本来就是由程昱牵头，跟江季娱乐共同策划的，季昀和江邈这两口子作为江季娱乐的老板，与程昱接触得不少，熟识实属正常。 把程昱交给季昀，他很放心。 “导演……” 季昀刚开口，就被程昱打断，“季老师，请吧，正好你带我转转。” 季昀其实很不情愿，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程昱，容易落人口舌。 “程总，请。”季昀抬手示意他往哪边走。 程昱表示下午还要拍戏，有季昀在就好，让其他人都去休息，养足精神。 成功支走了无关人等，他悠悠然跟着季昀，来到季昀的休息室。 原本这间休息室周清禹会时常过来，有时候懒得回去，索性就在季昀这儿待着。 程昱要过来，周清禹就让蒋轩晨给带走了。 门一关，程昱反身把季昀压门上。 季昀面上毫无波澜，也不挣扎，只平静的看着程昱。 “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程昱“啧”了一声，很不爽的语气，整个人倾身覆过来，压迫感十足。 “怎么，连乔逸宁都可以的事，就我做不得？”暗沉的目光凝视着季昀的眼，“我这一趟，可是专门为你来的，竟连个好脸色也不给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想你想得觉都睡不着，你就这么对我呢？” 程昱屈指，指尖要去碰季昀的脸，季昀给躲开了。 “没谁强求你来。”季昀冷声，“你以为我很欢迎你？” 被禁锢的姿势让人很不舒服，仿佛他成了一只可以令人随意耍玩的雀，而圈住他的手臂是结实的笼子。 极具侵略性的气息铺天盖地，并不给人逃的缝隙，连呼吸的自由也要被剥夺。 可是，凭什么呢？ 他偏要挣破这囚笼，展翅高飞去。 季昀用力去推程昱，钳制住他肩膀的手牢牢的把他摁在远处，动弹不得。 深邃的眸子盯着他，像是无声的嘲讽。 这样吗？ 季昀卯足了劲儿往前撞去，以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势头，一脑门撞在程昱的鼻子上，趁程昱卸去力道的间隙抽身走开。 被甩在背后的人“嘶”了一声，手捂着鼻子，殷红的血透过指缝，凝成血珠嘀嗒砸在地上。 程昱有一瞬间意识是模糊的，待他站直身子回头的时候，就见季昀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讥诮的看着他。 他问：“程昱，我的头够硬吗？” 第42章 谁更可怜 程昱的鼻子不受控制的流了一汪血，一只手全染红，指尖滴落的血不断。 这回不是撞的，是躁的。 沸腾的血液朝下腹聚拢，眸色变得幽深，无尽头的深渊凝望着冰雕玉砌的人，墨色要将雪色浸染，欲望终攫取被标记的猎物。 季昀坐在原处，不动如山，斜睨过来的眼冰寒，冷锋刺穿夜幕，光落进眼底。 猎物太凶，桀骜不驯，资深的猎手藏起弓箭，徐徐图之。 “够狠的。”程昱低低的笑了一声，“昀昀啊，你是对谁都这么狠，还是光对我这样？” “也不是谁都跟你一样，说犯病就犯病。”季昀不紧不慢的倒了一杯水，冷嗤道，“活该。” 见程昱捂着鼻子的手血流不断，他站的那一片地板如红梅遍地，季昀轻皱了一下眉头，嫌弃的给他扔了一卷纸过去。 “脏了我的地板，自己处理干净。”他抬手指了一下，“去洗手间弄。” 程昱单手抬起，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季昀扔过来的纸，扯了好长一截堵住团吧团吧堵住鼻子。 纸很快让血浸透，将白染成红，当事人还一点不急，靠在门上笑。 “昀昀还是心疼我的。” 季昀：“……” 如此莫名其妙，不是因为血流多了，脑子缺氧吧？ “你确定你要顶着这样一张脸跟我说话？”季昀扫了一眼糊了一脸血的程昱，评价道，“真难看，鬼都没你会吓人。” 程昱：“……” 视线移开得那么迅速是认真的吗？ 真有这么难看？ 形象是泡男人的门面担当，那必须不能有损啊。 程昱快步去了洗手间，水哗啦啦的响。 季昀眼中空洞，似是望着门边那滴滴晕染的血，又像是单纯在发呆，程昱什么时候出来的他都不知道。 “喂……”程昱坐在沙发扶手上，手掌在季昀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季昀头缓缓的侧抬，眼瞳跟着转动，情绪很淡，“在想你怎么还不走。” 现想的理由吧，程昱已经看透。 不过的确很想让他立刻消失在眼前就是了，季昀一直不喜欢他，程昱很有自知之明。 不过他很会在江姓小儿不在的时候，过来刷存在感，最好是能抓住机会趁虚而入。 程昱可都听说了，江邈最近在跟季昀闹脾气，家都不回了，具体是因为什么，他也知道一二。 “赶我走呢？”程昱无赖的抱手往季昀那边靠，“专程过来找你的，人我都还没看够，怎么舍得走。” 季昀对能正常交流的人，不会那么疾言厉色，见程昱靠过来，只是往另一边撤了撤，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晚上一起吃饭吗？”程昱问。 “不去。”季昀果断拒绝。 在剧组里绯闻满天飞就算了，知根知底的，而且大家开玩笑的成分居多。 都知道他已经结婚了，传出去广大吃瓜网友也只会说剧组氛围好，大家相处得很不错。当然也有喜好独特的，就是喜欢磕点假糖。 跟程昱出去，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本来程昱就对他有心思，举止之间，颇多暧昧，说话似是而非，也容易引人误会。 要让人再拍到了，江邈又得花钱压消息，醋池子翻涌，把家给淹了都是轻的，他怕酸。 “晚上有别的事？” “有。”季昀挺严肃的说，“睡觉。” 休息室里很轻的一声笑，程昱凑得很近，声音就在耳边萦绕。 “孤枕难眠，你睡得着吗？” 季昀眼睑下垂，低头看着手指。 程昱从来不加掩饰，他每天大多数时候都活在程昱的监视下，一举一动，尽都在程昱眼底。 指尖微碾，季昀的声音沉静如水，“自然人的隐私权受法律保护，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以刺探、侵扰、泄露、公开等方式侵害他人的隐私权。” “那你去告我吧。”程昱十指交握，微微前倾，饶有趣味的看季昀的脸，“我只刺探，不存在侵扰、泄露、公开等情况，也没造成什么不良影响。情节轻得不能再轻，拘留都犯不上，顶多让我罚点款。” “这玩意儿我多得是，撒着玩我都不心疼。”低沉的嗓音上扬，夹杂着忽视不去的愉悦感，“要是你非追究不可的话，那我给你钱呗，你要吗？你要我就给，我的钱用来养你，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季昀：“……” 炫富的人最可恨！ 如果杀人不犯法，他一定弄死程昱，然后占据他的万贯家财。 “不要！”季昀咬牙切齿，“还有，不准再派人监视我，或者我该报警清扫一下我家周围的老鼠。” “不要算了。”程昱无可无不可，看起来很好说话，“你要愿意费这劲儿也行，能让你抓到半点把柄算我输。” 季昀气结。 作恶的人竟还能如此张狂！ 讲道理，像程昱这样的人，真的不能突然暴毙吗？ “昀昀，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程昱笑语盈盈，“晚上自己一个人，能睡着吗？被窝很冷，也没个人暖暖，好可怜。” 暗示又明示，再迟钝的人也能听得出来程昱打的什么主意。 有这能力，不去打算盘真是屈才。 季昀忽而又很清楚的想起程昱的身份，寰宇集团的总裁，做生意的人心思都七拐八绕，毕竟无奸不商。 “原来程总是自荐枕席来了。”季昀眼睫轻眨了一下，声音比脸色更冷，“不劳程总为我操心，我晚上一个人睡得很好，梦都不会做，一夜好眠。被窝不冷，也不需要人暖，似乎更可怜的另有其人。” 季昀意味深长的看了程昱一眼，“某些人，前呼后拥，晚上也一个人睡觉，枕冷衾寒，夜不成眠，好像要更可怜呢。求欢都求到我面前来了，有那么多钱，怎么就不知道点些来取暖啊，真是傻得让人同情。” 程昱：“……” 先是骂他孤家寡人没人爱，后是骂他人傻钱多无人陪。 季昀这个人，真是绝了。 偏他还无从反驳，事实似乎跟季昀讲的一样。 “你说得很好。”程昱心情沉重，痛定思痛，“我回去就取点钱出来点了，试试能不能取暖。” 第43章 老婆，我们偷情去吧 “跟我谈笔生意吧，如何？” “不如何。”季昀斩钉截铁，“我拒绝。” 想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生意。 送上门去让人算计，真当他脑子不好？ “我被窝冷，缺个暖床的人。”程昱苦兮兮的说，“多少钱随便你提，你陪我睡觉。” “潜规则？你还真是锲而不舍。”季昀还算诚恳的劝告，“建议你换个人选，程总想要什么样的人暖床找不到，何必执着于我我一个。” “谁叫我就喜欢你呢，我看别的人味道都不对。”程昱也很苦恼一样，“你说你跟着姓江的，日子也不好过，他还敢给你甩脸子，图什么？不如跟我，换我肯定舍不得你受这样的罪。” 季昀沉默一秒，嗤笑，“天下乌鸦一般黑，谁比谁更高贵？” 程昱也不过是想睡他而已，话倒说得很漂亮。 色衰而爱驰，如程昱这类人，都是这样的，不过是图个新鲜。 “我跟江邈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你说你怎么就油盐不进呢。”程昱语气幽幽。 他其实很不想对季昀用粗，好歹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呢。 “昀昀，你知道，我想动江季娱乐，不过是抬抬手的问题。” “知道。”季昀无畏亦无惧，“那怎么了，你想强取豪夺？” “你惹我生气了。”程昱摩挲着指腹，笑，“我就是这个意思，毁了江季娱乐，毁了江邈，也毁了你，到时候你骨头还能这么硬吗？” 负债累累，求助无门，坚挺的傲骨折不折得断呢。 “你大可以试试。”季昀面上并未出现一丝害怕的表情，“江季娱乐没了，事业毁了，江邈无济于事了，我就没有别的谋生之法了吗？我今天所拥有的一切不是谁给我的，能走到今天，我靠的我自己，就算穷途末路了，不是还有死路一条吗？” 真是可笑极了。 “日子实在过不去，大不了老子特么的就不活了！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尸体挂你床头去！”季昀眼神发狠，语气冰凉，“程昱，你以为你威胁得了谁？” 程昱莫名发虚，“我跟你开玩笑呢。” 他觉得他真这么逼季昀了，季昀还真能做出这事儿来。 “谁特么有兴趣跟你开玩笑！” 季昀气得胸口起伏，他站起来，情绪有些失控，手指着门。 “你去啊，现在就去毁了江季娱乐，现在就去毁了江邈，现在就毁了我，谁特么服个软谁特么是孙子！” 程昱：“……” 他是。 他被季昀骂成了孙子。 “我……” “闭嘴！”季昀冷喝一声，“老子不想听见你说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没天理了，季昀到底知不知道他吼的人是谁！ 门外有人敲门，季昀气性上头了，没控制住声音。 “什么事！” 敲门的人静默一瞬，又敲了三下，却没出声。 季昀太阳穴突突突地，直跳。 程昱赶紧起来去开门，他真有种季昀急起来连他一块儿削的直觉，这状态太危险了，得离远点。 门开了，程昱跟乔逸宁四目相对。 外面的人眉梢一挑，探头往里看，“我找我老婆。” 程昱垮起一张脸，“再说一遍，你找谁？” “我找我老婆。”乔逸宁确定以及肯定，怕程昱不知道，他还补上一句，“我老婆叫季昀。” 醉了叫，还可以解释说意识不清醒，乱喊的。 可这人清醒着，也还这么喊。 程昱脸色微沉，“别乱喊，谁是你老婆？” “说了，我老婆叫季昀。” 乔逸宁一脸这人是不是耳朵有问题的表情，撞开程昱溜溜哒哒的往里走。 “老婆，咱俩的戏，导演让我来叫你呢。” “知道了。”季昀捏了捏眉心，“这就来。” 这会儿他差不多平静下来了，忽然觉得他跟程昱说这些挺傻逼的。 他跟程昱计较些什么呢，毫无意义可言。 程昱抱手靠在门边，冷飕飕的说：“两个零在一起，能有什么结果？” 两个人四只眼睛一齐落在程昱身上。 季昀手边要有称手的东西，他就操了砸过去，砸死他丫的，嘴怎么就这么欠抽呢。 乔逸宁光看也知道季昀生过一轮气了，一看就让程昱给气得不轻。 气人的事儿他没少干，给人气得跳脚的时候常有，经验可谓是极其的丰富了。 季昀经不住气，他可不一样。 “程总格局小了不是？” 乔逸宁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气定神闲的倒了杯水给自己润润嗓子。 “爱情都不分性别了，还分什么属性啊是不是？”乔逸宁头微抬，笑魇如花，“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我跟我老婆只要足够相爱，那他也可以做主导的那一方嘛。他要实在过不去心里那关，那我也不是不可以勉强做个0.5。” 程昱目光在两张脸上移来移去，季昀清寒冷艳，乔逸宁昳丽张扬。 同样的天人之貌、国色之姿，站在一起，分外养眼。 要说把这两人凑一对…… 打住，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结婚了。” “那有什么？”乔逸宁一点不在意，“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你看啊。”他一本正经的说，“江邈是妻，不如我这个妾，我这个妾不如你这个偷，你这个偷呢又比不上我这个偷不着。” “你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妾了？”程昱辩驳说，“既然成了他的妾，怎么又成了偷不着？” 啧啧啧，乔逸宁摇了摇头，堂堂程总，就这么水灵灵的让他埋坑底了。 “你没听见吗，我叫他老婆哎，明面上的妾是也不是？”乔逸宁打了声响指，“可你不是说两个零没有结果？想要又要不到，那不就等于是偷不着嘛，这我老婆不得惦记死我了。” “快乐是我们的，你什么也没有。”乔逸宁关键一击，叹息摇头，“真可怜。” 程昱：“？？！” 程昱：“胡言乱语！” 程昱：“荒谬绝伦！” 程昱：“无稽之谈！” 季昀眼角抽了抽，虽然乔逸宁这话他不敢苟同，但看程昱气成这样，他心里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老婆，你今晚有事吗？” “没有。”季昀顺着说。 “反正江邈不在家。”乔逸宁捧着下巴，一脸的憧憬，“老婆，我们偷情去吧！” 季昀：“？？！” 乔逸宁是把双刃剑，用不好连自己也一起伤。 不过程昱气得比他更狠，季昀勾唇，“我考虑考虑。” “那我也一起好了。”打不过就加入，程昱笑得可和善了，“双龙探穴，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第44章 狼狈为奸 程昱这个人脸皮够厚，荤话也说得很溜，无耻下流至极。 乔逸宁和季昀加起来，都抵不过他一个，撤为上上策，程昱被一个人留在休息室里。 程总百无聊赖，灵光一闪，说要亲自监工，下一秒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拍摄现场，并开始对季昀的表演评头论足。 “笑得太假了。”程昱大马金刀的坐在导演边上，杵着下巴说，“我感觉他在嘲讽我。” 导演：“……” 导演没有喊停，季昀还在演。 新收的小徒弟有一处剑招总也学不会，垂头丧气的跑去请教师尊。 师尊指点了两句，小徒弟仍旧一知半解，师尊只得亲自上前，手把手的教小徒弟舞剑。 全程专注耐心，即便面上不见什么情绪，言辞也清清冷冷的，还是让小徒弟觉得这个师尊很好很好，看着师尊的眸子中满是孺慕之情。 师尊的注意力都在剑招上，小徒弟的目光却都倾注在师尊身上，私心里想要师尊多教几次，于是故意出错，让师尊教了一回又一回。 “笨死他算了，这样教了都学不会，老子看一遍都会了！” 导演：“……” 导演嘴张了张，什么也没说。 蒋轩晨低头，沮丧又懊恼，“师尊，弟子太笨了，教了这么多遍还学不好。” 他看起来快哭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却倔强的不肯掉下泪来。 季昀揉了揉他脑袋，温声说：“在我见过的人中，你算是天赋异禀的了。你就是心浮气躁了些，静下心来慢慢学，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蒋轩晨喜极而泣，期待的看着季昀，“真的吗？” “真的。”季昀肯定的点头，“你根骨奇佳，否则我也不会收你。” 季昀要走，蒋轩晨伸手，指尖轻轻捏住他袖子，见他回身就立刻放开，恭谨有礼，眼睛却很亮。 “那弟子可以常去叨扰师尊吗？”蒋轩晨脸涨得通红，绯色蔓延到脖子根，“勤能补拙，弟子斗胆请师尊多指点几次，以弥补不足之处。” “可以。” 仙君飘然离去，小徒弟还站在原处，一直目送，直至那抹清逸绝尘的身影消失，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 小徒弟在练武场把刚学会的剑法舞了一遍，动作有力而流畅，身姿轻盈而灵动，剑招行云如流水，分明早已融会贯通了。 程昱嗤笑一声，“矫揉造作。” 明显说的蒋轩晨。 导演：“……” 导演装没听见。 一条过，导演站起来拍手叫好，对蒋轩晨和季昀的表现都赞不绝口，着重点了季昀一下，说他中间出了一点小问题，有些走神，但无伤大雅，还有点锦上添花的意思。 朝气蓬勃的小徒弟，让师尊恍惚忆起年轻时仗剑游历山川河流的光景。 少年意气风发，独步天涯，路见不平事，拔刀相助之，而今想来，怀念甚矣，慨然光阴易逝，怅然岁月不居。 程昱抱手评价，“也就还行吧，徒弟演得勉强能看。至于师尊，温柔摸头的动作设计得不太好，清冷美人师尊人设崩了都。” “我觉得挺好的啊。”蒋轩晨默默举手，“师尊再怎么不食人间烟火，那也还是个人，有七情六欲的。” 程昱给他扔了个眼刀子，蒋轩晨缩了缩脖子，接过助理手中的小风扇找块阴凉地儿自个儿待着去了。 始作俑者转头拿了瓶水，拧开盖子递给季昀，“季老师口渴了吧，喝点？” 那瓶水原本放在程昱的面前，伸手就能拿到，瓶中的水不满，应该是喝过一口，不明显，不注意就忽略过去了。 “谢谢。”季昀疏离而不失客套，他抬手晃了晃手中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我不渴。” 他比蒋轩晨早下场，已经休息有一会儿了，水也喝过了，助理一早给准备好的。 这会儿过来，就是看看刚拍完的这一场有没有什么不完善的，需不需要改进。 导演说很好，不用重拍，季昀就走开了，下一场没有他的戏份。 “咯，擦擦汗。” 程昱把水放下，抽了几张湿巾递到他面前，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 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庞滚落，滴进领子里，层层交叠的衣领一丝不苟，半掩的脖颈细长，线条优美流畅，肌肤白皙如玉，因汗湿而泛着淡淡的光泽。 季昀没接，自己重新抽了一张湿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慢条斯理的擦手指。 手指也很好看，修长细白，指甲圆润干净，像莹润剔透的白玉打磨的贝壳，透着淡淡的粉。 “再看，眼珠子给你扣了，捣碎了喂狗。” 窥伺的人不自在的挪了些许视线，余光还若有若无的朝那边飘，喉结肉眼可见的滚动了一下。 季昀把湿巾扔垃圾桶，连一个眼神也没丢给他，快步拉开距离，不给人制造话题的机会。 程昱不知打哪儿拿来一把伞遮在季昀头上，给他挡太阳，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跟得很紧。 原本跟着季昀的助理被挤到了旁边，伞一点够不到季昀。 “你属狗的？” “你说是就是吧。”程昱说。 “别再跟着我了，我不想让我老公误会，也舍不得他因此而难过。” 季昀从助理手中接过伞，走得更快，几乎是用跑的，眨眼就走出程昱的伞的范围。 程昱还站在原地，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姓江的有什么好的，连我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季昀你这个瞎子，偏就看不见我是吧！” 余光瞥见一个人，程昱遥遥的招手，“那谁，过来一下。” 乔逸宁撑着一把红色纸伞慢悠悠的走来，纤纤细步，衣袖蹁跹。 “乔逸宁，我有名字。”伞下的人眉眼微抬，美得肆意张扬，“程总有何贵干呐？” 妖孽。 程昱悄然后退一步，问他，“喜欢钱吗？” 乔逸宁勾唇浅笑，“谁能不喜欢？” 有所求就行，程昱最不缺的就是钱。 “我听说你很喜欢江邈，甚至公开追求他，为此不惜搭上季昀。”程昱赞赏道，“你很聪明，近水楼台先得月，我素来欣赏你这样大胆追爱的人。” “谬赞。”乔逸宁歪了歪头，笑得有点妖冶，“其实我志不在江邈，我对我老婆更感兴趣。” “可你背着季昀，跟江邈走得更近些。”程昱扫了一眼乔逸宁的脸，“生得一张侬丽妖艳的容颜，性子也热烈张扬得不像话，想必在床上也是一样的。” “昨晚你在酒吧喝醉了，‘一不小心’打了江邈的电话，让他去接你，然后你们一起去了酒店，今早一前一后的离开。”程昱意味深长的说，“江邈真是吃得好，就是不知道季昀清不清楚，他信任有加的爱人背着他出去偷腥。” 乔逸宁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程总不如直言，想要我做什么呢？” “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程昱的手指一下一下的轻点伞柄，稳操胜券一样，“你想要江邈，我想要季昀，不如你努努力，让我们都能够早一点得偿所愿。事成之后，想要多少钱，随你提。” “江邈不是良配，我也不是什么善类。”乔逸宁眼眨了眨，“而你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真是有趣极了。 乔逸宁“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指尖轻翘掩唇，俏丽得很，眼生无边媚意。 “这算什么，狼狈为奸？”不过他好喜欢，“成交，程总。” 那就让这场戏，唱得更热闹一些。 第45章 你可以换个人喜欢 晚上程昱说要请全剧组的人一起吃饭，犒劳犒劳大家。季昀说有事，推了没去，一个人开车回家。 十点半，家家灯火通明，唯独他要回的家，一点光也不见，凄清无声。 错了，是有声的。 江邈不在，他还有金灿灿。 金黄色的毛绒绒一头撞进他的怀里，把头往他身上拱，鼻息里发出舒服的声响。 季昀单手像抱孩子一样抱着她，另一只手换鞋。 金灿灿两只小爪子搭在季昀的肩膀上，小脑袋蹭着他的脸，尾巴一下一下的甩来甩去，来来回回的尾巴尖都落在季昀手上，调皮又乖巧。 换好鞋，季昀把家里的灯都打开，他的家也跟别处一样，灯火明亮了。 先给金灿灿倒了猫粮，然后去给金乌银乌和江小鱼投食，最后也关照了一下池子里的红鲤。 处处周全后，厨房里飘出饭菜香。 季昀的厨艺很好，特意学过，色香味俱全，他一个人吃，没滋没味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夜并不静，有此起彼伏的虫声，高声呼朋引伴的，你唱我喝，热闹得不得了。 也有低吟浅唱的，藏在某片树叶底下、草根周围或者花瓣里，各有各的兴味。 它们有它们的逸趣，季昀也有自己的闲情雅致。 院子里有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个白瓷花瓶，里面装了半瓶水，插着一束红艳的玫瑰，将绽未绽的花瓣上有晶莹的水珠。 今晚的月色很美，星子依稀能看见几颗，树影婆娑，影乱枝斜，风也分外清凉。 季昀坐在石桌边，腿上抱着金灿灿。他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杯中液体随着手腕轻轻的晃了晃，举起来抵在唇边，一饮而尽，空着的手喂金灿灿吃小鱼干。 父女两个，惬意悠然。 季昀低垂着头，眉眼如画，极尽温柔，唇艳艳如染胭脂，皎洁银辉下，照出脸上一丝红晕，眼中一抹朦胧。 桌上五瓶红酒空了三瓶，开了的那瓶，也没剩多少了。 月光渐寒，风也变冷，坐在院中的人，迷蒙了双眼。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隐隐约约的，好像有脚步声，季昀迟钝的抬了一下头，视线范围内只有无边夜色，别的什么也没有。 “嘎吱”一声脆响，犹如枯枝折断，稀稀落落的碎响，应是枯叶被踩碎。 走近的人站在后面，影子渐渐靠近，与季昀的交叠重合，高大的男人将风尽都挡去。 季昀又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声音依稀哽咽又雀跃。 他声音近乎飘渺，“老公，你回来啦。” 身后的人很轻的应了一声，“嗯。” 季昀意识不是很清醒了，他就这样放任自己的重心往后倒去。 他背后没长眼睛，却不担心会摔倒，因为他知道他后面是有人在的。 果然，男人伸手扶住他的肩膀，从背后揽他入怀，将他拥抱住。 季昀靠在他的胸口，耳边是风声，夹杂着心跳声，平稳的心跳渐渐快起来，一点点盖过了风的声响。 暖意将他包裹，月寒不入，风冷不侵。 “怎么喝这么多？” 五瓶空了四瓶，剩下的那瓶也快完了。 金灿灿吃得很饱，趴在季昀的膝盖上睡得香甜，不时发出呼噜呼噜的小动静，两只爪爪捂着眼睛，不知做梦了还是怎么，“喵喵呜呜”的叫两声，就又睡沉了。 “唔～”季昀反应特别的慢，好一会儿才说，“我在想你。” “在想我？” “在想你。” “有多想？” “每一滴酒里，都有你的影子。”季昀说。 他低着头，眼睫颤了颤，“今晚的月色很美。” 投下的身影抬头望了一眼月亮，点头，特别的温柔，“是很美。” “可是我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 又是一阵很长时间的沉默，但守在身后的人耐心十足，静静的等，并不催问。 温吞的人终于想到了答案，“因为没有你在。” “我在这里。”身后的人说完，又强调，“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一直陪着你。” “骗子！” 季昀猛地摔了杯子，杯中猩红的酒液洒在地上，有几滴溅在季昀的脸上，像血。 杯子砸得四分五裂，稀碎的碎片淹没在酒液里，大块些的一半浸着红色，一半仍旧干净透明，在月光照耀下，泛着凛凛寒光。 “江邈，你瞒了我好多事，你让我不敢再相信你！”清凌凌的声音似乎夹杂着一丝哭音。 这回换身后的人沉默了，同样的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比季昀反应的时间还长得多。 “那就不要再相信了。” “你说什么？” 季昀眨了眨眼睛，润湿的眼睫在夜色的掩映下，无人能看得清，居高临下的人就更看不清了。 “我说，那就不要再相信了。”他又重复了一次。 “我的脾气是不是很差？” 话题突然跳跃，与前面的毫不相关。 “嗯。”应了一声，又用肯定的语气，“是很差。” 季昀呆愣了很久，脑海里模糊有一句话：被宠着的人，就可以有很多脾气，有道理的没道理的，都没关系，因为有一个永远愿意无条件包容你的人。 他现在有些记不清了，这句话是江邈说过的吗？ 好像是的。 或者不是？ “怎么不说话了？” “我该收敛着点脾气，是这样吗？”季昀问。 “不是。”比前面还肯定的语气，“你应该是你自己的样子，脾气坏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哪次都是被惹急火了才发脾气。” “是我错了。”醉意深了的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些天，我其实一直在反思自己。江邈，过去，我好像对你不够好。” “哪有不够好？” 分明是好得很，好得有些过分了，让看的人都嫉妒。 “我……” 季昀也说不出哪里不够好，撑着脑袋想了好久。 “我对你要求太高了，你会累。” “可你能做到你对江邈要求的所有，而江邈做不到。” “嗯？” 好像有哪里不对。 季昀很缓慢的转过头，身后的人手掌按着他的后脑勺，给他强行掰了回去。 “你可以换个人喜欢。” 身后的人弯腰，把脑袋枕在季昀的肩膀上，头微偏，就贴上了季昀的唇。 嗓音微哑，“比如说，你尝试一下喜欢程昱。” 季昀这会儿反应灵敏得令人惊奇，他倏地站起来，刚贴在一起的唇很快分离，不足一秒。 “你不是江邈！” 第46章 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金灿灿被惊醒，从季昀身上跳到一张石椅上，炸了一身毛，金色琉璃般的瞳眸睁得很大，坐在那里虎视眈眈。 而季昀，他才站起来，就是一阵头晕目眩，身体软绵绵的一点劲儿没有，就这么往前倒去，被程昱伸手接住。 脑袋靠在程昱的胸口，身子还不受控制的往下滑，季昀整个人全靠程昱支撑，掐腰的手稳且有力。 程昱指尖从眉间轻抚过，捋了一下散碎的额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指腹在眉心浅浅摩挲。 “我当然不是江邈了，我是程昱。” 欲望染进幽深的眸，失陷的人情不自禁，在指间的额头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温软的唇与冰凉的额头相触，流连着多贴了一会儿，传递的温度如丝，绵延进血肉，融化了一片白霜。 “放开！” 季昀挣扎了一下，然而身体使不上力。 素来清冷的嗓音莫名绵软了一分，瞪大的双眼迷蒙出雾气，杀伤力锐减。因怒意而生的愠色润进眼眸，平添的胭脂色在眼尾晕染，色气得很，分外的勾人。 程昱眸色渐深，厚重的欲望喷薄而出，牢笼铁链也锁不住的猛兽无人约束，大剌剌的在眼皮子底下，蓄势待发。 “你抵着我了！” 季昀定定的看着程昱，咬着牙，语气发狠，要生吃了谁似的，脸被气到红温。 分明是不满的指控，可雾蒙蒙的眸子诉说的不像是生气，更像是委屈。 程昱不退反进，无限贴近的躯体，能够让对方切实的感受到汹涌滚烫的血液在流淌，不加掩饰的欲望在咆哮。 “良辰美景好时光，夜静风轻月正圆。” 程昱双手把着怀中人的腰，把人往上一提，稳稳的放在石桌上。 “明星恰落我怀满，人不风流枉少年。” 季昀双脚悬空，分开向两边，大敞的门户方便了程昱，他欺身向前，站立在正中，欲尽都朝着季昀来。 金灿灿歪着头看，她什么也不懂，“喵”地一声，好奇心驱使她朝着程昱伸出爪子，然后被程昱拎着后脖颈扔到一边去。 低下头的人与坐着的那个鼻尖相蹭，格外的亲昵，远远的看，融在夜色里的，俨然是一对相依相爱的恋人。 殊不知…… 一个色欲熏心，欲行不轨。 一个醉态蒙眬，神志混沌。 季昀反应很慢，满面迷茫，他很轻很轻的眨了一下眼睛，纤长浓密的眼睫搔挠着程昱的指尖，痒在程昱的心头。 “昀昀，你不知道你有多迷人。” 程昱注视着季昀的眼，捧着季昀脸庞的手下移，捏着季昀的下巴，吻了上去，目露痴迷。 唇将将要碰上去，季昀偏了一下头，身子往后仰，吻落在脸颊。 程昱也不介意，顺势把人放倒，压在石桌上，握着季昀腰身的手发紧，另一只手解开了季昀睡衣的一颗扣子，灵巧的探了进去。 指尖在精致的锁骨上掠过，微顿了一下，呼吸声变得急促。 程昱手在季昀的胸口游移，肆意的抚摸。 掌心下的心脏在跳动，禁锢于怀中的躯体敏感娇俏，颤抖着迎合。 “唔～” 季昀头后仰，脖颈细而长，萦绕着月的皎洁清辉，拉伸的弧度性感迷人，一张一合的嘴唇樱珠一样。 碎冰蓝褪去，红艳的玫瑰邀人摧折。 “我的。” 强烈的欲望在作祟，程昱又去寻季昀的唇，喉咙里溢出一声浅笑，嗓音喑哑。 “江邈绝不会知道，我跟你，会在你们家的院子里，抵死缠绵。” 他的手指钳着季昀的下颌，肆无忌惮的欣赏季昀迷乱的神色。 悖德感给了他极大的的刺激，又是幕天席地，在一张石桌上，他把江邈的妻占有。 “咔嗒”一声，程昱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解开了皮带，放逐出深重的孽欲 绽放的红玫瑰，将要在毁天灭地的情欲中，被他碾入尘泥。 “程昱啊——” “嗯？” 鼻音性感至极，带着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季昀的脸上。 “砰！”地一声，幻镜四分五裂，玻璃碎片被碾成齑粉。 季昀撑着石桌坐稳，手中的碎酒瓶参差的尾端锋利尖锐，抵在程昱的喉咙上。 他用了力，程昱脖颈上见了血，红艳艳顺着往下流。 “梦也该醒了。” 季昀双眼清明，哪还有一点醉态？ 他低头瞥了一眼程昱的下腹。 隆起的欲，鲜明而狰狞。 季昀抬头，唇角微勾，看着程昱的眼神满是嘲弄。 “这么饥渴？” 恍如大梦一场，所有的旖旎顷刻间散得一干二净。 “你耍我？” 机不可失。 程昱又要靠近，强硬的就要去脱季昀的衣服，扯他的裤子。 季昀不退不让，酒瓶尖端逼得更紧，鲜血横流。 “强闯民宅就罢了。” 季昀眸中生冷，酒精侵袭着他的脑子，让他的反应慢了好几拍，说话要顿半晌才能接下一句话。 手上的力道下意识就很重，他把控不住，但触目惊心的血色无法让他松动分毫。 他明白，反扑的巨兽不是他现在这个状态，能够对付得了的。 “再进一步，就是强奸，但凡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把你送进去吃他个十几二十年的牢饭。或者我没轻没重的，不小心让你死在我家院子里，算是正当防卫。” “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季昀凝着程昱的眉眼，笑得无比的寒凉，“程昱，你且试试看呢。” 娇艳欲滴的玫瑰让他从枝头折下，花瓣揉烂了，浸出汁水。 以为这样就能任他施为，却忘了，玫瑰带刺，扎人最狠。 抵在喉咙的尖利又逼得紧了几分，尖端没进血肉里。 相偎的两具躯体分开些许。 “你情我愿的事，算什么强奸？”深邃的眸子盯在季昀脸上，“你不也挺想要的？享受快感的样子独一无二的好看，迷人得很。” 这特么的纯纯胡说八道，自己心思龌龊，就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个样了？ 季昀可是从头到尾都没起半点反应，面容上的艳色跟情欲半点不沾边，就是酒喝多了，上脸。 “谁特么跟你你情我愿了？”季昀冷嗤道，“你自己一厢情愿，还把话说得这样冠冕堂皇，畜牲不如的玩意儿，呵！” 第47章 程昱脑子是真有病 程昱双手从季昀身上撤离，从容的把皮带扣上，沸腾的血液冷至冰点，欲望未消，温情却不复。 他面目森寒，“你是在装醉？” 说话条理清晰，不像是个醉糊涂了的。 季昀坐直，莹白如玉的指尖透着淡淡粉红，他慢条斯理的把扣子一颗一颗扣好，脸颊被酒烧得艳丽，眼尾薄红，一举一动俱是风情媚意。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说，“想醒便醒了。” 手里的凶器被扔在地上，砸出清脆的响，季昀脚尖落地，弯腰抱起金灿灿朝家里走去，头也不回。 “滚远点，再有一次，我保证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程昱一直目送季昀进门，闭合的门让他再看不见半点人影。 话放得那么狠，却连路都走不稳，东倒西歪的晃，进去的时候还被绊了一下。 留在原处的人低低的笑出声来。 “真可爱。” “嘶～” 牵动到伤口，疼痛感拉回程昱的神思，笑意凝滞在脸上。 他眼看着别墅的灯光全熄了，才单手插兜，慢悠悠的离开。 血液流速恢复正常，欲望消解，程总衣冠楚楚的走出来。 停在路边的火红色法拉利打着双闪，车灯晃人眼。 程昱拉开车门坐进去，“你要死啊，眼睛要让你晃瞎了。” “大晚上的，把我叫出来，就是让我陪你做这偷鸡摸狗的事儿来了？” 沈静庭幽怨的看他一眼，眸中鄙弃之意不言而喻。 他还生气呢。 程昱一进去，就是一个多小时，佳人相伴成双对，对酒谈情风花雪。 可怜他在车里吹着夜风，困得要死，还不得不撑着眼皮子，时不时的往外看一眼，就怕这登徒子让人拎着棍子打出来。 那样的话，丢的不仅是他程昱的脸，还有他沈大少爷的脸。 “所以，我也是你们y的一环吗？” 天知道他为什么要抛下身高腿长金色大波浪的美女姐姐，陪程昱来这儿勾搭有夫之夫。 先前他怎么没发现处事果决、性子持重的程昱，居然能这么癫，人干事儿吗这是？ “是兄弟，就是要两肋插刀的。” 程昱手捂着脖子，这会儿血流得有点多，他手都染红了。 “送我去医院。” 沈静庭光顾着说程昱了，没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异样，现在才看见血透过指缝，顺着他指尖滴了一滴血。 “我艹，受伤了你不早说！”沈静庭怒骂一声，“程昱，你特么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车子猛地倒退，拐了个弯，“咻”地一下窜出去。 沈静庭把程昱送到自家的私人医院里，正常时速三十分钟的路程，他二十分钟就把车停在医院门口了。 脖子受伤，这可不是件小事。 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浩浩荡荡的出来，把程昱带进去处理伤口。 沈静庭一通电话火急火燎的打过来，医院这边还以为是什么致死致残的伤，全医院里顶级水平的医生全在这儿了。 一番检查下来，为首的那位暗戳戳翻了个白眼，面对沈静庭时，又变得毕恭毕敬起来。 “程总无大碍，就是伤口有点深，没伤及血管。” 清创缝合，预防感染，局部包扎，有一个在就够了，多了都是浪费。 程昱脖子上缝了四针，沈静庭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见他要开口，就瞪他。 “闭嘴！” 程昱：“……” 也不是很想说话，沈静庭既然喊他闭嘴，他就干脆把事儿都交给沈静庭。 医生给开了药，就让他回家去休养。 沈静庭并不想就这么放他回去，“给他检查检查脑子，核磁共振、同位素扫描、脑部ct、脑电图什么的，能用的全给他安排上。” 云升：“……” 云升看看程昱，再看看沈静庭，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那个……”云升解释说，“程总脑子没问题。” 程昱也不能当作没事人一样任他这么瞎整，“我脑子没问题。” “喝醉的人也说自己没醉。”沈静庭冷哼一声，“同理可得，有病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有病。” 沈静庭看了眼手表，十二点半快一点了，他有理有据。 “谁跟你似的，这个点了把脖子弄成这样？我都不稀得说你！” 云升刚给程昱检查过，说是被锐器所伤。 沈静庭一想就能全明白，肯定是程昱翻墙进去之后，没轻没重的，把人逼过头了，人家才想着鱼死网破，拿什么东西刺他脖子。 平常情况下，谁会这么想不开，抱着让人必死的决心，要置寰宇集团的总裁于死地？ 这要是割断了喉管，那热闹就有得看了，没见过哪个企业的掌权人为了美色，把自己给活活玩儿死的。 沈静庭拍板，“云升，给他安排！” 程昱起身就要走，又被沈静庭给拽回来。 “程哥哥，往哪里走？”沈静庭笑吟吟的，说出的话却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你今儿个要不给我老老实实的把流程走一遍，我就去跟你家老爷子说，你这阵子都忙到哪儿去了。” 至从那次程昱跟季昀一起回到江城以后，他就没正常过。 就沈静庭目前所知的，性骚扰有夫之夫，跟踪监视拍照，散发不实言论，半夜爬墙强闯民宅，知三当三，脑子没病能做出这些事儿来？ “必须检查，没得商量！” 沈静庭去接程昱的那天，看他那副模样，回来又向他打听季昀的消息，之后直接打电话过去撬人。 那时沈静庭就想把程昱送医院来的，可惜没找着机会。 云升犹豫，“程总，你看？” 程昱他得罪不起，沈静庭是他顶头上司，随时可以让他滚蛋，他更得罪不起。 讲道理，他们这些给人打工的，命就不是命？ 程昱触及沈静庭的眼神，就没法儿说出不这个字。 没办法，把柄落人家手里了，不屈服也得屈服。 关系近是这样的，知根知底，一威胁一个准。 任他在外面如何翻云覆雨，回到家也还是会怕他家老爷子，血脉压制，不服不行。 “查就查吧。” 爱咋咋地。 “沈少，结果出来了。” “如何？” 云升木着一张脸，“程总脑子没问题，大约最近是有点累。” 累就要出去缓解一下，不小心惹出点什么事儿来，比如伤着了脖子什么的，也是情有可原。 云升委婉的跟沈静庭说明，就怕沈静庭也跟着发神经，让他再把程昱安排去检查其他项目。 沈静庭把检查单看了一遍，他深深看了程昱一眼，那一眼情绪复杂，让程昱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要不你也去查查脑子？”程昱真诚建议。 一通折腾，天都要亮了，沈静庭也有些麻木。一晚上没睡，光陪着程昱整些有的没的了，他怕不是脑子真有点毛病。 不过他是不可能承认自己有问题的。 沈静庭把检查单甩程昱身上，“你果然有病，云升，给他拿药。” 云升：“？？！” 拿药？ 拿什么药！ 毒死程总吗？ 云升惊悚。 云升不敢动。 “杵这儿干什么，还不去？” 沈静庭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云升：“……” 钱难挣，屎难吃。 拿到药的程昱瞄了一眼。 程昱：“……” 怎么说呢？就很好。 水蜜桃味的维生素c。 沈静庭把目光转向云升时，云升确定以及肯定的说：“沈少放心，那药治脑子，包好的。” 第48章 季昀，你越来越不清醒了 江邈离家出走的第七天，再三反思的季昀给他发了条消息，就三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滚回家！ 这算是变相的单方面认输求和了，在两个人的矛盾中，季昀头一次做服软的那个。他到底还是看重他们这段感情的，不想因此就走到尽头。 一整天，除了拍戏的时候，季昀都有些心不在焉，休息的时候就频频盯着手机看，时不时就要点进江邈的对话框，看他有没有回消息。 脑门上突然贴过来一只手，季昀一惊，抬眼就对上乔逸宁笑盈盈的眼。 “老婆，想什么呢，眉头皱这么紧？” 乔逸宁一点点抚平季昀眉宇间的皱痕，他站的位置巧，一低头就可以看见季昀手机屏幕上的画面。 两人这段时间的消息往来少得可怜，就乔逸宁所能看到的，最上面几条消息都是江邈发的，季昀一条也没回过。 中间隔了三天，谁都没再给对方发过一个字。之后就只一条，江邈说不回家了，要在他妈那儿住几天，季昀没回。 如此又隔了四天，依然是谁都没给对方哪怕一个标点符合，然而今天季昀给江邈消息了，让他回家。 “原来是在想江总啊。”乔逸宁一屁股坐在季昀的旁边，靠过去趴在季昀的肩膀上，“早上七点半发的消息，现在是下午三点，再忙也该看见了，看见了却没回，我看江总并不是很想回家呢。” “这是我自己的事。” 季昀把手机关了，放进兜里，打定主意不再拿出来看一眼的架势。 “滚回家！” 乔逸宁学着季昀一贯的说话方式，把那条消息读出来，七分像，又冷又厉，在搭上季昀这张没什么表情的面容，就很唬人。 “老婆，哄男人不是像你这么哄的。” 乔逸宁“噗嗤”一笑，下巴枕在季昀肩上，笑得一颤一颤的。 “你要学会撒娇，声音软和一些，再撩他几下，顺从着给点甜头，欲拒还迎，让他心痒难耐。不用你多说什么，他自己就屁颠屁颠的回来了，接下来一阵巫山云雨，多做几次，任他脾气如何大，也消磨得一点不剩了。” 说到这里，乔逸宁面带鄙夷，“男人都是贱玩意儿，就得这么给他牵一根绳，握绳的人要控制好分寸。松了紧了都不好，松了他要骑到你头上跟你撒野，紧了呢他又想着往外跑，去找更新鲜的。” 季昀拍开乔逸宁要碰他嘴唇的手，没好气的瞪他，尽想着占他便宜，说话呢，手也闲不住。 “你训狗呢？” “嘿！”乔逸宁打了个响指，“说对了，你就是得把他当狗来训，要有耐心，同时还要不怕他冲你吠，或者是龇牙咧嘴的来咬你，牵引绳在你手里，那就得握好了。” 乔逸宁说得头头是道，听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季昀颇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江邈不像是狗，我感觉你话中另有所指。”季昀点穿他，“你这说的怕不是你金主吧？” “谁说江邈不是狗了？他骨子里贱着呢。”乔逸宁耸耸肩，不很在意是否被季昀点穿，“至于我金主嘛，他把我当一只丝绒兔养，我把他当狗遛，这有什么问题？” 季昀：“……” 季昀点头，“没问题。” 他又有点好奇，“既然你这么懂，怎么还是没拴住你金主呢？” “往事不堪回首啊。”乔逸宁摆了摆手，说，“怪我用情至深，陷进去了，没给他把绳子套好。这不，遛狗的时候，一个没看住，他就把我给甩了，另找了别人。” 季昀若有所思，他就从来没给季昀套所谓的绳子，或许他该试一试？ “依你看，江邈适合什么样的绳子？” “他不配。”乔逸宁想也没想，一句话钉死，“乖啊，老婆，别对他心存幻想了，狗东西移情别恋了你知道吗？” “别胡说。”季昀第一反应就是反驳。 江邈怎么会这么容易移情别恋？ 他们在一起七年了，不是七天。 感情深厚至此，也是能说扔就扔的吗？ 大小矛盾不断的这一个月以来，他再生江邈的气，也没想过就此跟江邈分开，夫妻之间哪有一路一帆风顺的？吵吵闹闹的多正常。 “这么相信江邈？”乔逸宁眸中生笑，“说实话，他不值得你的信任。你恐怕不知道吧，江邈冷着你的这些天，他只言片语也没给过你，可我跟他是见过面的。” 那很正常，季昀想。 乔逸宁是公司里的人，即便在这儿拍戏，偶尔还是得回趟公司处理其他的事，会跟江邈撞上，再正常不过了。 “你搞错了一件事。”季昀说，“我跟江邈不见面、没交流，单纯就是我不想见他，也没搭理过他。” 他随时都可以去公司把江邈逮回来，也随时都可以跟江邈通消息服个软，这样他们就会很快回到原来的样子，江邈对他还跟从前一样，他们相爱一如曾经最好的模样。 但他没有。 两个人闹到今天，不只是江邈一个人的错，他自己也有些问题的。 “你越来越不清醒了，季昀。” 乔逸宁坐直，面上没剩下多少笑，细看，还带着些玩味在。 “你陷得很深，还越来越会骗自己。”他注视着季昀的双眼，说，“你知道吗，我现在看你，就像是在看一面镜子，镜子里是以前的我自己。” 季昀一怔，声音微哽，“我只是觉得……” 他跟江邈不应该就这样结束，他们一路走来，分明一直都很好。 “觉得江邈犯的错无伤大雅；觉得江邈只是跟你闹脾气，哄哄就能好；觉得江邈对你的感情还跟最初一样纯粹热烈；觉得江邈还爱着你，是不是？” 一声一声诘问，问的不止是现在的季昀，或许还有一开始看不开的自己。 “别傻了。”乔逸宁紧盯着季昀的眼睛，说出的话真实又残忍，“你欺骗了自己，只要你想，你就能找到很多江邈不再爱你的证据。死死的攥着过去那些美好，还停留在原地的人，只有你自己。” 第49章 愿意纵容的人可以做任何过分的事 乔逸宁的话一直在脑海里回响，季昀回到家的时候，跟之前一样晚。 家里的灯从江邈没回家那天晚上起，每次他回来都是一样的黑，看不见一点光亮。 今天晚上也没什么不同，发出去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从始至终没得到一点回复。 公司里最近很忙吧，他语气又不好，江邈还在气头上，看到消息不想回复，合情合理。 季昀忽而一笑，他似乎真的挺会哄骗自己了，乔逸宁说的没错。 江邈就是不乐意回家，就是故意不回他的消息。 可他转念一想，又发现江邈第一次生这么久的气，之所以一直不回家，还不是因为他先说要在宁致那儿住的？ 不能什么都怪在江邈身上，他该自省。 七月一日。 季昀回来，老远就看见家里的灯亮着，他心里一跳，答案呼之欲出——江邈回来了。 昨天的消息江邈一直没回，他今天又给江邈发了消息，语气缓和了许多。本以为两人还有得闹，没想到一回来就发现，家里有江邈在。 车速快了很多，季昀掌心冒汗，心口“砰砰砰”的直跳，很久没有过的悸动，胸腔里半枯的泉眼又冒出鲜活的水。 他对江邈，还是会心动。 爱意不止，扎进去的刺软化，融进血肉，生出的意识自主就会爱江邈。 “昀昀宝贝。” 江邈站在门口，面带笑意，语气温柔，跟以往很多个夜晚迎季昀回来一样，落在他身上的光指引季昀一步步靠近。 “你回来啦。” 嘴角扯出一抹笑来，脚步有自己的想法，奔向江邈的速度总是那么快，然后被接了个满怀。 “我不过就是去我妈那儿陪她几天，我以为你不生我气了，就会从宁致那儿回来。” 江邈把季昀抱得很紧，说话的声音隐隐带着些委屈。 “哪知道你一直没跟我说话，我忍不住发消息跟你说我在哪儿，也不见你来找我。这么多天了，昀昀宝贝，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想见我？” “我没有。”季昀吸了吸鼻子。 他也很委屈，分开的每一天，他没在拍戏的时候，心里都让江邈占据了，想着念着怨着，最终还是想念更多一些。 从前分离两地，两三个月乃至半年，他会很想江邈，但都没有这几天来得让他煎熬。 “我不跟你生气了，江邈，你回家吧。”季昀的声音很轻。 然而他们离得这么近，颈侧紧紧的贴在一处，耳鬓相磨，呼出的气息就在耳边萦绕。 江邈能够听得很清楚。 他听见季昀说：“你不在，我一个人住着，很冷清。” “对不起。”江邈第一个道歉，“我不是故意要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的，再如何生气也不该不理你。昀昀，都是我不好，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 “我也不好，江邈，我跟你道歉，对不起。”他顿了一下，还是说，“金灿灿是我的心头肉，你在我这里很重要，金灿灿在我这里也很重要。天平两端，你们两个是平等的，不存在谁不如谁的问题。我那天说了气话，但你得知道，我只是格外见不得金灿灿受到伤害而已。” “我知道。”江邈偏头去吻季昀的耳尖，“你了解我的，你把金灿灿当女儿养，我这些年也当她是我女儿。那天她突然过来我没看见，事后说的话都是气话，当不得真的，她都原谅我了。” 可季昀还跟他生气，不和他回家，反倒是带着金灿灿留宿在宁致家里，江邈气不过，那天晚上干脆就拐弯去了他父母那边。 “对不起。”季昀又说了抱歉。 “没关系。”江邈对他总是这么宽容，“我怎么会生我家昀昀宝贝的气呢。” 分开的七天，相离的两颗心又重新挨近在一处，剔除所有矛盾，聚拢融合。 用十几分钟的拥抱来填补思念和爱意，其实远远不够 季昀回到房间洗完澡，把自己里里外外都清理干净，从衣柜里拿出情趣睡衣穿上。 睡衣轻薄，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又是镂空的设计，后背大半裸露在外。 深v领口使得肩膀半露，面前脖子往下，锁骨到胸口那一片敞着，水珠滑落进去，从蕾丝边没入，无声的诱人采撷。 腰带系得松松垮垮，半遮半掩的腰身细得不盈一握，下摆堪堪遮到大腿根，底下穿着一条白色丁字网纱内裤，细白挺直的双腿嫩生生的晃眼。 季昀在镜子前站了一会儿，出去敲开了江邈的门。 “老公，想我了吗？” 他不是纯情得不知人事，过去七年的夫妻生活，早让他对有些事不再那么有羞耻心。 事实上，他跟江邈在一起，大多时间，都是沉浸其中且享受的。 他们从牵手拥抱亲吻，到尝试做一些更亲密的事情，然后突破防线，不分彼此。 后来学会变换各种姿势取悦对方也满足自己，偶尔也会玩一些情趣游戏，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他们相爱过的痕迹。 曾经轰轰烈烈甚至疯狂，最近这两年却好像有些平淡下来了。 季昀想找回曾属于他们的那种感觉。 门开的第一时间，他就在江邈的眼里看到了火热的欲望，那种眼神热烈又直白。 仅仅只是一眼，他就能让江邈失陷。 “想。” 江邈的声音含了点哑，他一把将季昀拽进怀里，门被“砰”地一声关上，季昀被他按在门上，热切的亲吻。 唇齿撬开的同时，季昀的睡衣已然让江邈剥开了大半，一边肩膀完完全全露在外面，滑落的衣裳堆积在臂弯里。 本就松垮的腰带轻松挣开，面前从上往下毫无遮挡，一览无余，刚洗完澡的身子，皮肤上还有晶莹的水珠，肌肤白如雪。 季昀双手撑在江邈的胸口，双眼迷离，气息在江邈狂乱的亲吻下变得凌乱。 他喘息着说：“你还没洗澡。” 杂乱无章的吻落在颈侧，睡衣几乎被江邈剥离，手顺着后颈探进去，一点一点游弋到腰间，掌控了肖想已久的那截细腰。 “不洗了，又不是没这样做过。” 那就不洗了，情欲烧光了季昀的理智，他愿意纵容的人，可以对他做任何过分的事。 他允许，并且毫不介意。 江邈用力把人往怀里揽，季昀整个人都埋在他怀里，鼻翼间全是属于江邈的气息。 “刺啦”一下，布帛撕裂的声音，睡衣被撕成条，摇摇欲坠的挂在季昀身上。 他被江邈翻转身子，摁在怀里，清晰的感受到江邈的炽热。 空气在升温。 滚烫的温度像是要灼穿了他，蓬勃的欲望要将他碾碎。 他早已准备好一切，迎接所有。 紧要关头，就差最后一步，他们就会融为一体，不分你我。 顺从的人突然反抗，回过身来，用力推开了江邈。 季昀抬眼，错乱的气息平复了许多，他说：“江邈，我不想做了。” 第50章 婚姻不合 “别闹。” 江邈又将季昀拥住，亲吻他的嘴唇，裂帛声在耳畔，白色网纱碎裂，飘扬落地，手伸去，中途却被季昀截住。 “别碰我！” 嗓音微哑，然不容置疑。 季昀几乎赤裸，他扔开江邈的手，仅剩的布料不足以遮身，他扯下来，囫囵系在腰上，勉强围住下身。 分明也是动情了的，他却突然来这么一出。 江邈犹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染上欲望的双眼平静了些，酝酿起新的风暴。 他抚摸着季昀的脸，怒气被压抑着，没表现出来。 “怎么了？”江邈疑惑不解，还是放软了声音问季昀，“说变脸就变脸，我惹着你了？” 季昀往后仰，头靠在门上，忽然疲累了一样，提不起一点劲儿来。 明明是他先穿着性感的情趣睡衣来找江邈的，打定了主意要和江邈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多做几次找回过去的感觉。 两个人的欲火都被挑起来了，现在都还没消解下去，江邈说话时都还带着点喘，呼出的气息烧着耳朵尖。 而季昀翻脸不认人了，说不让碰就不让碰。 江邈心里憋着一股子火，“说话。” 季昀垂着眼睫，轻声的说：“你去洗澡。” “不是，你就因为这个嫌我？” 江邈想要靠近，触及季昀的眼神，就又被钉在原地。他衣服还算完整，裤子已经解开，欲望一触即发，突然被拒绝，看起来多少有点狼狈。 “昀昀，没你这样的。” 江邈被气笑了，拉着季昀的手，想让他帮忙纾解一会儿，又被季昀给甩开。 “你到底在闹些什么！”江邈语气很不好了，“想要了你就过来，不想要了又将我推开，连个好脸色也不给我！季昀，你当我是什么？任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吗！” 怒气上头，他一脚踹过去，擦过季昀的小腿，“嘭”地一声踹在门上，季昀抵着门的后背也跟着颤动。 季昀轻闭了下眼，又睁开，双眼清明，一切归于寂静。 “你身上有股奶香味儿。”他说，“我闻不惯。” 他们那么用力的拥抱，做着最亲密的事，可鼻翼间的味道不是属于江邈的，奶香味儿混杂着一丝香水味儿。 季昀忽略不去，就这样闻着，他心里怎么都不舒服，所有的热情因此而退散，他做不到当作什么也没发现。 “你闻错了吧？”江邈闻了闻袖子，肯定的说，“你就是闻错了。” “我不可能闻错。” 季昀抬眼看着江邈，四目相对，他像是个太固执的人，一步也不退。 江邈跟他对视了一分钟，三分钟，目光飘忽。 “啊！”江邈一拍脑门，眼睛转移开，恍然大悟，“今天拜访了一个朋友，他家孩子刚满月，中途给我抱了会儿，大概是那个时候染上的。” “哪个朋友？”季昀问。 他们那些个朋友，一个塞一个的孤寡，家里哪儿来的孩子？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有哪个朋友这么迅速，孩子都有了？” 刚满月，这么小，是还在吃奶，抱在怀里，沾染上奶香，也说得过去。 江邈反应很快，立刻就给出了答案，“刚认识的，你不知道，跟咱们公司合作过几次，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 “去洗干净。”季昀不再追根究底。 “哦。” 江邈这会儿老实了，季昀说什么他做什么。 浴室里的水声响起，季昀又在门上靠了一会儿，随便在衣柜里找了一身睡衣穿上，就开门出去。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这会儿应该已经跟江邈纠缠到了床上。 他们也许会在床上做很久，做到双方都大汗淋漓，筋疲力尽，然后相拥着睡去。 之后季昀也能顺理成章的搬回卧室，往后都跟江邈一起睡，同床共枕。 多好的机会，就这么搞砸了。 季昀靠在床头，目光投向窗外，望着黑漆漆的夜。 今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子，天空阴沉得看不见一丝光亮，闷热感在房间里也能感受得到。 大约，是要下雨了。 房间的门被敲响，想来是江邈洗好澡出来，见他不在，就追过来了。 季昀不想动。 好吧，他不是不想去开门，只是不想看见江邈。 “昀昀，你睡了吗？”江邈又敲了几下门。 季昀没答，无声的关了房间的灯，透过门缝传出去的，只有暗色。 “好吧，你睡你的，我不打扰你了。” 江邈在门口站了好久，脚步声远去。 翌日清晨。 季昀下楼时，江邈跟没事人一样迎上来，见到他说了早上好，拉着他去吃还冒着热气的早餐。 “昀昀，吃完我送你去上班好吗？” 季昀筷子一顿。 “不顺路。”看到江邈脸色变了，他解释说，“我自己开车过去，晚上回来也方便。” “我下班比你早，我去接你。”江邈察言观色，见他面色如常，又说，“《碎镜》开机好几天了，我还没去探过你的班呢，再不去，大家要误会我们婚姻不合了。” “事实如此而已。” 这段日子大小问题不断，没个消停，要说不合，那确实是有的。 包括现在，季昀对着江邈，已经不像从前那样自如了。 他并非天生就是个冷情的人，和熟悉的人在一块儿，他也会笑，在爱人面前，他也会撒娇，会耍小性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待江邈的方式，好像变得跟对待外人没多大区别了，可他们分明是最亲近不过的人。 江邈的脸色有些难看，“昀昀，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季昀眼皮微掀，想了想，“我依然爱你，江邈。” 若是跟最爱的时候比，他得承认，他已有所保留。 不是不爱了，只是心有忐忑，江邈让他无法再全身心的信任。 “我感觉不到你爱我。”江邈说，“你的心里，属于我的部分在变小。昀昀，你心变了。” 季昀沉默了很久。 变了的人，是他，还是江邈？ 季昀没有答案。 早餐吃完，江邈又提出要送他去片场，季昀答应了。 “昀昀宝贝，离别吻。” 江邈凑上前去，季昀犹豫了一下，吻落在脸庞。 “要亲嘴。” 江邈不满意，按着季昀的后脑勺接了个很长的吻。 旁若无人的拥吻，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季昀推他。 “好了。” “听你的。”江邈又在他唇上啄了下，大大方方的向众人打招呼，“别看了，你们季老师害羞。” 第51章 没用的玩意儿 天气不是很好，风刮得特别大，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乌压压的云不见缝隙的遮挡，挤压不过的那些仿佛要就此坠落下来。 傍晚五点，豆大的雨滴砸落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大地、房屋、树木、来往的车辆，所有的一切都成了雨敲击的鼓。 酝酿了很久的雷电划破天际，密布的银蛇在黑暗中狂舞。 季昀提前下戏，这会儿只能在休息室里待着，正对着窗，雨珠打在玻璃上。 雨下得太大了，他没法儿走。 还有，江邈说过，要来接他。 七点，雨势小了一些，剧组里的其他人走得差不多了，季昀终于接到江邈的电话。 “昀昀，我刚开完会，你还在片场吗？” “在。” 没有伞，也没开车来，他根本走不掉，这样大的雨，出去没一会儿全身都会湿透。 “等等我好吗，我这就来接你。” “好。” 比江邈先到的，是程昱。 在电话挂断后，过了半个小时，休息室的门被人敲响。 “昀昀。” 开门时心中微起波澜，看见程昱的那刻，瞬间风平浪静。 季昀眉轻皱，“怎么是你？” 克制住自己没往外瞧，不快的情绪却难以掌控的泄露了个彻底。 “顺路过来看看，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等着我。瞧瞧我撞见了什么？一只被雨拦住的小猫。”程昱心情挺好。 车开到附近的时候，脑海中突然闪过季昀的脸，皎洁月光下，红唇张合，脸颊绯红，眼角浸泪，眼尾胭脂晕染，瞳眸迷蒙出雾气，额头一层细密的汗珠。 可爱可怜。 鬼使神差的，他就把车开过来了。他来得正是时候，不过显然并不受人欢迎。 “你以为是谁，江邈吗？” 程昱抱手靠在门边，抬眼看季昀的时候，捕捉到刹那的不自然，唇间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看来我说中了。” 他早清楚的事实，这个人的一言一笑，只会因一个人而泛起涟漪。 季昀已经收整好情绪，把那一点点期待落空的失望掩藏得干干净净，面上唯余生人勿近的冷。 门就要关上，又被程昱抬脚抵着，寸步难移。 “我来都来了，没必要就这么把我赶走吧，我送你回家啊。” 他嬉皮笑脸的，好像把那天晚上在季昀那儿丢尽的脸面，都拾掇回来了。 是一点没放在心上。 “不需要。”季昀果断拒绝。 有人对他没安好心，没道理他自己知道，还主动跳进坑里给人埋。 “说得这么有底气，有人来接你啊？” “当然。”非常肯定的语气。 程昱没在他面上找出半分强装的破绽，“你们和好了？” 季昀沉默。 那就是还没和好，不过不影响他们过日子。 人家两个是夫妻呢，程昱啊，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想法掠过一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程昱耸耸肩，不在意了。 较真起来，他是个觊觎人家美色的登徒浪子，尝不到的滋味，才越让人觉得鲜美，垂涎不已。 “好吧。” 难得能独处的机会，程昱想来一场完美的邂逅，可惜季昀心心念念的是别人。 “那我陪你一起等好了，这天怪冷的，不请我进去坐坐？” 程昱在很真诚的询问季昀的意见。 如果他的脚不是还抵着门的话，季昀说不定就松动了，放他进去擦擦被雨打湿的头发。 “阿嚏！” 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程昱苦兮兮的抬头，“刚才淋了点雨，有点感冒了。” 季昀冷声道：“没人留你。” “天公不作美。” 雷声轰鸣，雨势在变大，风声鹤唳，把树打得吱哇乱颤。 季昀从门边让开，默许了让程昱进门。 “自觉点，我随时可以把你轰出去。” “明白。” 程昱熟练的去洗手间找干帕子，出来的时候见季昀盯着手机看，眉头紧锁。 “在等江邈的消息？” “跟你没关系。” 话音落下，手机震动，季昀的手指下一秒就点开消息。 青媚狐：图片 青媚狐：图片 青媚狐：图片 季昀手指颤动一下，盯着手机屏幕的眼停留了很久。 第一张图片，江邈撑着一把黑伞远远的走来，眸中带着温柔的笑意，朝着他走向的人。 第二张图片，伞下的两个人挨得很近，江邈揽着乔逸宁的肩膀，把人往身边带，伞往乔逸宁那边倾斜，另一边肩膀被雨打湿。乔逸宁偏头正跟江邈说着什么，两个人的笑一样的刺眼。 第三张图片，江邈手挡着车门上方，伞把乔逸宁整个人遮挡，连绵不断的雨水淋湿了江邈后腰那一片。 “江邈到了？” 季昀不动声色的把手机按灭，那一瞬间，他心极冷。 “快到了。” 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跟以往同程昱说话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可你看起来一点儿也不高兴。” 程昱走到沙发边，弯腰与季昀齐平，直视着季昀的双眼，手抬起来想要将他眉间抚平，被季昀偏头躲开。 “别离我这么近。” “会心跳加速吗？”程昱好奇的问。 他又靠近了些，距离足够让他看清季昀的每一根眼睫，很长，尾端微卷。 呼吸是频率比一秒前要快很多。 “你想多了。” 程昱听不见人话，季昀就主动远离，挪到沙发的另一头。 电话铃声响起，是江邈打来的，季昀接通。 “你在哪儿？” 江邈第一次来，找不到休息室的位置。 季昀给他发了定位，跟他说是哪一间休息室，要怎么走，细细的说清楚了，才挂断电话。 程昱大马金刀的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嗤笑着评价，“没用的玩意儿。” 季昀斜睨了他一眼，难得的没在程昱面前维护江邈什么。 这让程昱心里生了点隐秘的快意。 季昀第一次赞同他，很难不让人高兴。 没人搭理他，他也能自说自话很久。 江邈是十分钟后找过来的，季昀过去开的门，看到休息室里还有程昱在，他很意外。 “程总？” “江总。”程昱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 他是不屑于跟江邈解释什么，或者说，他乐得江邈误会他跟季昀的关系。 把这俩人拆散了才好呢，不然他怎么登堂入室？ “毕竟是寰宇投资的剧，他过来监工。” “是这样没错。”程昱顺着季昀的话往下说，“雨太大了，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就在昀昀这儿待着了。” “是挺大的，路上车是真不好开。”江邈的目光落在季昀脸上，似乎没怀疑什么，“昀昀，等久了吧。” “还好。” 季昀往江邈湿了的那边肩膀扫了一眼，转而落到他后面，背上那一片全湿透了。 “不是打伞了吗，怎么湿得这么厉害？” 第52章 无伤大雅的玩笑 对上季昀的眼睛，江邈不闪不避，面色自然得找不出一丝错处。 “雨太大了，伞又太小，这不，我全身上下没一处是干的。” “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季昀问时，面上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江邈微笑，有些无奈的说：“水积得有些深，没过了我的小腿，我着急来找你，一路跑过来的。裤子被溅得全是水，伞也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我整个人都在雨下，能不湿吗？” 说完，江邈哀怨的看了季昀一眼，“昀昀，你都不知道心疼我。” 他说谎的时候，跟季昀对视着，也能做到眼皮子都不眨一下，语速不紧不慢，恰到好处的温柔抱怨，跟平常相处时没什么两样。 季昀从来不知道，江邈的演技可以这么好。 这是个天生就适合演戏的人，他不应该坐在办公室里，应该站在聚光灯底下，在大荧幕上绽放光彩。 “进来吧。” 季昀侧身到一边，给江邈让开一条进屋的路来。 他抬手指了一下，“洗手间在那儿，里面有干帕子，还有吹风机，你自己处理一下。等雨小些，我们再回家。” 江邈获得了跟程昱一样的待遇。 “我以为你见他湿淋淋的一身过来，会很心疼，会很感动。然后一边不轻不重的说他不知道注意着点，一边赶紧把人放进来，给他找干的衣服换上，体贴的拿来吹风机帮他把头发吹干。” 知道江邈在，程昱放轻了说话的声音，凑过来的动作像是在说悄悄话。 “你想象力真丰富。” 但江邈不配让他这样亲力亲为。 正常情况下，走向或许会跟程昱说的八九不离十 或者他们会仓促的拥抱一下，接个吻，而后可能会一边吹头发，一边讨论接吻会不会传染感冒的问题。 氛围绝对是轻松且温馨的。 可江邈打破了他一切美好的幻想，从前顺理成章就会发生的事情，已经离季昀很远很远，只能存在于想象当中。 “我之前看到有营销号说你们面和心不和，婚姻疑似破裂，看来是真的了？”程昱倾身凑近，“那我有没有可能得到一个机会，跟你在一起？” “没可能。”季昀斩钉截铁的，微顿了一下，又说，“我跟江邈很好，轮不到你来操心。” 程昱无情发笑，“这算哪门子的好？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你们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 “这不是你插足的理由。” 再说了，程昱此举，不过是想玩玩儿他而已，什么时候腻了，还不是说踢开就踢开？ 当真，他就完了。 “无趣。”程昱坐回去，“你一直拒绝跟我睡，别是为了姓江的守身如玉吧？” “你可以滚了。” “真的吗？”程昱一脸的惊喜，整个人都压了过来，“当着江邈的面跟我滚，这么刺激的？” 季昀：“……” 季昀默默离他三米远，“病情不稳定，就别出来祸害人，出来了也请记得随身带药。” 程昱从容的拿出一个小瓶子，从里边倒出两粒浅粉色的片状不明固体，扔进嘴里。 季昀：“……” 季昀睁大了眼睛，特么的程昱是真有病！ “包好的。”程昱把瓶子放回去，他说，“放心吧，祸害不到你，性功能正常，持久有力，满足你，完全不在话下。” 季昀倏地起身，离程昱远远的，胸口剧烈起伏，气的。 “昀昀，你们在做什么？” 江邈正好出来，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转移。 程昱正襟危坐，“我跟昀昀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没想到他那么禁不住事儿，吓到了。” “是吗？”江邈看着季昀。 “是。”季昀答。 江邈就信了，用寻常的口吻说：“我老婆有时候胆子贼小，程总以后别跟他开太过分的玩笑，会给他留下心理阴影的。” “不好意思，下次不会了。”程昱往沙发上一靠，目光落在季昀身上，“我道歉，昀昀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季昀没什么表情的望了他一眼，“下不为例。” 程昱咧嘴一笑，“遵命。”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莫名的粘腻，江邈的存在，看起来似乎有点多余。 “程总，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就不奉陪了。”江邈上前，伸手环住季昀的腰。 这么点时间，不够他把身上的衣服吹干的，季昀能感受得到他身上的潮意，还是顺从的往他怀里靠。 “那下次见。” 程昱这话是对着季昀说的，回他的人是江邈。 “下次见。” 江邈说完，就拥着季昀离开了休息室。 门闭合，隔绝了另一个人的视线。 江邈的手放下，“你跟程昱……” “什么也没有。”季昀说。 “我没有要怀疑你的意思。”江邈讷讷道，“我只是想问，刚才我没在，他是不是又对你动手动脚了？” 季昀偏头，无声的看着他。 江邈目光躲闪，“我是看你很生气，猜的。” “所以呢？”季昀问。 “什么？”江邈不解。 季昀一阵的气闷，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所以你猜到他可能对我动手动脚了，你就这个态度？” 江邈不问还好，一问，季昀这口气就怎么都咽不下去。 “一门之隔，你老婆被另一个男人调戏，你出来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轻飘飘的把事情揭过去。江邈，人怎么能有种成你这样？” “昀昀。”江邈捏了捏眉心，“我没跟他计较，那是因为我了解你，你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 “我吃亏了。”季昀面色冷极，“你要给我找回场子吗？现在就回去把程昱揍一顿，揍完了送医院去，出了事我担着！” “季昀，你冷静点！” 江邈气得不行，平时温和的人失态起来，面目一样不好看。 “你有必要为了试探我，就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吗？你怎么可能让人从你手里讨到便宜，真吃亏了程昱还能好好的站在那里？” 见季昀面色愈发的冷，江邈态度软和了一些，好声好气的跟他讲道理。 “程昱是什么人，那是我们能得罪得起的吗？他跺一跺脚，江城都得震三震，真揍出问题了，你我都得玩完。你又何必逞一时之快，哄我去做糊涂事。” “江邈，你让我很失望。”季昀的声音很轻。 江邈听见了，反应特别大。 “那你要我怎样？我醋意滔天了，怎么不见你管我死活！就知道揪着我的错处不放，非得让我去把程昱打一顿，你心里才痛快是吧！” 江邈停住脚步，手中的伞被用力砸在地上，巨大的声响过后，伞柄碎裂。 “你明明知道程昱对你心思不纯，还跟他独处一室，他要真对你做了什么，你不是自找的吗！” “一声一声的昀昀，他喊得比我都要顺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两口子呢！要不干脆我俩离了，你跟他过去啊！” 第53章 你选择跟他走 “啪”地一声，江邈脸上顿时多了个巴掌印，季昀气得太阳穴突突突地直跳。 “江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季昀打得太狠，打完他手指在轻微的颤抖，紧接着那一条胳膊颤得厉害，之后连着肩膀都在剧烈的抖动。 江邈让他这一下打得，差点没站稳，脑袋嗡嗡嗡的，好一阵才平复下来。 扶着墙缓了好半天，江邈才重新站直，他直直的看了季昀好一会儿，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头也没回。 季昀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雨幕中，他再看不见江邈的身影。 眼睫很轻的眨了眨，季昀抹了一把脸，蹲下身把伞捡起来，把伞撑开。 伞柄坏了，其他地方还是好的，遮雨不成问题。 “哎哟，这是谁家的小可怜被人丢下了啊？”程昱插着兜慢悠悠的晃过来，“也就江姓小儿舍得不要你，是我都要心疼坏了。” 季昀一个眼神也没给他，语气很平静，“戏倒看得很热闹。” “还成吧。”程昱兴致缺缺的说，“还差盘瓜子。” “呵。” 季昀撑着伞走进雨中，不想搭理他一句。 天道好轮回，他也有被人扔在路上的时候。 其实他也不是非得让江邈过来接不可。 就算下了很大的雨，他没有伞，没有开车，也还有很多方式回家。 喊别人来接，或者打车，谁也不麻烦。 再不济，在休息室里凑合一宿，或者在附近开一间房。 无论选择哪一种办法，都不会比现在更狼狈了。 是江邈早上执意要送他过来的，是江邈说了一定会过来接他，让他等着。 凄风苦雨，夜也冷，把自己弄到这步田地，是他信错了江邈。 一辆车从身边驶过，溅了季昀一身水。 季昀一脸的木然，盯着车屁股的眼神又冷又狠。 那车犹觉不够，跟季昀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倒回来，停在季昀面前，同时又泼他一身水。 全身上下，找不着一处是干的。 落下的车窗，露出程昱那张笑呵呵的脸。 “天公作美，今夜正适合开房。”程昱头探到窗外，“走吗？咱俩好好睡一觉。” 季昀面无表情的看他，一个“滚”字刚到嘴边，另一辆车开过来，停在季昀不远处。 重重雨帘遮挡，透过玻璃，季昀也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江邈。 是根本就没走，还是走了又折回来，或者是打算要走的，却刚好看见了他和程昱在这儿？ 季昀不想深究了。 江邈没喊他，程昱还在不停的跟他说，今晚要如何如何的过，要玩什么花样，要做多久，做几次。 说的人旁若无人的说，听的人心不在焉的听。 隔着不远，江邈静默的，在跟他们对峙。 跟他走，或者跟程昱走。 江邈给了季昀完全的自由，选择权在他的手里，任他支配。 脚步挪动了，方向是走向江邈。 程昱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凝视着季昀的瞳眸，深渊一样幽邃得没有边际。 “你选择跟他走？”程昱沉声问他。 “不是。”季昀的声音只他一个人能够听得见，“我只是不想待在雨里，我想回家。” 仅此而已。 步伐不急不缓，散步一样，算得上是很悠闲。 季昀拉开江邈车的后门，收了伞，坐进去。 “走吧。”他说。 就像是某一个雨夜，他拦下一辆车，然后让司机送他回家，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而然。 江邈没有第一时间开车，他从后视镜对上季昀的眼，声气不再那么温柔。 “坐到前面来。”命令一样。 “我累了，也不想再出去淋一回雨。”季昀靠在车窗上，眼睛都要闭上了，“江邈，你行行好，别再闹腾了，我很难受。” 这场雨来得很急，还没来得及收工，就已落了满身的雨，回到室内的时候，个个都成了落汤鸡。 江邈打电话过来的那会儿，季昀晕晕乎乎的躺在沙发上，头就有些疼了。 前面程昱的车已经开走，窜进夜色里的车身，早就没有了踪影。 江邈在原处停了很久。 再看时，季昀已经完全闭上了眼睛，脸色透着苍白，不见半点血色，清浅的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颤动的人脆弱不堪，一点攻击性也无。 车在磅礴的雨里行驶，一路上只有雨声清晰可闻。 “到家了。” 季昀没动，无声无息的，像是睡沉了。 江邈的声音大了一些，“到家了。” 后座的人依然没有动静，江邈这才有些急了，迅速的打开车门下车，跑到后面拉开车门。 没有倚靠的季昀跟着就往外倒，江邈连忙伸手接住，手探了探季昀的额头，很烫，火一样燎着他的手掌心。 “昀昀！” 季昀勉强睁开眼睛，嘴唇动了一下，没发出声音。 “你发烧了，别动，我扶你进去。” 伞不好撑，江邈就脱了外套罩在季昀的头顶。 也没多管用，外套是浸湿了的，冷意顺着头皮往里钻，丝丝缕缕的侵袭进去，疼得季昀想拿头撞桌子。 江邈艰难的把季昀弄进家里，半扶半抱着回到主卧，全程季昀都显得很配合，出奇的温顺。 “好乖。”江邈的心也跟着软了几分，把人轻柔的放在浴室里，“坐一会儿，我给你放点热水泡泡澡。” 放着热水，江邈给季昀脱衣服，季昀挣了一下。 “我可以。” 江邈不轻不重是斥了一下，“别逞强。” 然后不由分说的把季昀剥了个干净。 先前吵了一架，回来季昀又是这么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江邈把他抱浴缸里，没起别的心思。 浴室里热气蒸着，季昀面色有了点血色，人看着也精神了不少。 “你出去。” “害臊什么，你全身上下，我哪处没看过？” 话下意识就说出口，说了才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细究又没什么问题。 不过江邈还是出去了，顺便带上了门。 半个小时过后，季昀穿着浴袍下楼。 江邈端着一碗姜汤从厨房里出来，“趁热，喝了。” “放着吧。” “别跟我闹脾气，没谁会一直惯着你。” 季昀眼皮很难的掀了一下，“太烫了，放凉一点，我会喝的。” 江邈把姜汤放在茶几上，又钻进厨房。 “金灿灿，你过去一点，爸爸病了，别传染给你。” 金灿灿不听，就是要蹭过来，季昀拿她没办法，好一阵揉揉摸摸，才哄着她趴在沙发上睡。 姜汤喝完，江邈也从厨房里出来了。 “锅里煮得有粥，饿了自己去整点吃。”想了想，又嘱咐了一句，“睡前，记得吃药。” 说完，江邈就上楼去了，没再管季昀。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季昀轻叹了一口气。 “金灿灿，要是我和你爹离婚了，你跟谁？” 过了一会儿，一声低笑。 “跟我吧，当年是我把你带回家的。” 第54章 江邈，你果然是骗我的 一觉醒来，烧退了一些，头还很痛，要裂开一样，浑身上下软趴趴的，提不起一点劲儿来。 季昀请了一天假，江邈也在家里。 早餐季昀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江邈劝了几句，勉强喝了半碗粥。 之后季昀就躺沙发上昏昏欲睡，金灿灿趴在他臂弯里打呼。 “还是不舒服？”江邈手背贴在季昀的额头上，“没发烧了。” “嗯。” 季昀半睁着眼睛，似有若无的应了一声。 “哪里难受？” “头疼。” “吃药了吗？” “没吃。” 江邈起身，很快又回来，往季昀嘴里塞了两粒药，把人扶起来，水递到他唇边，方便他喝。 “怎么不疼死你！” 水是温热的，传递到手心的温度刚刚好。 季昀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了大半，才把杯子放下，又躺回沙发上，闭着眼睡。 见他眉间紧蹙，江邈耐心多了一些，“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不去。”季昀有气无力的，拒绝的口吻倒是很坚定，“我睡会儿就好了。” “爱去不去，疼的人又不是我。” 江邈没好气的折回厨房，把杯子洗干净了放好，回来见季昀捶打脑袋，又不落忍。 给他拿了毛毯盖上，坐在沙发上给他揉太阳穴，温声细语的把人给哄睡了，江邈才放心走开。 这一觉，季昀睡到中午，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混沌。 江邈就坐在沙发上，打呼的金灿灿被他抱走，就怕呼噜声把觉浅的季昀给吵醒。 季昀一动，他就放下手里的工作，靠过来碰了碰季昀的额头。 “温度正常。”江邈撤手，“饿了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什么也不想吃。” 季昀揉着脑袋坐起来，江邈伸手去扶，他索性就整个人都靠在江邈的肩膀上。 “捉条鱼做给金灿灿吃。” “自己想吃就直说，干嘛扯金灿灿当幌子？” 江邈起身去拿网兜抓鱼，季昀也起来，晃晃悠悠的跟着他去。 “能行吗你，不舒服就好好躺着，我还能缺你一顿吃的？” 江邈态度算不得好，但也不是很坏。 “好多了。” 季昀坐在池子边看江邈捞鱼。 江邈照例问他，“想吃哪条？” 季昀顿了一下，随口说道：“江十七吧。” “嗯。” 江邈应了一声，下网在池子里搅和，没多大会儿，就捞上来一条鱼，网兜里的红鲤鲜艳肥美。 “咯，江十七。” 季昀目光盯在那条红鲤上好久，然后抬眼看了江邈好半晌，看得江邈都不自在了，佯装出怒意来。 “有什么不对吗，你还吃不吃了！” 季昀长出一口气，指着网兜里的鱼说：“这是江十二。” 江邈一愣，手很快地把鱼扔进池子里，这次他速度慢了很多，半天才重新捞上来一条。 “江十七。” 江邈说着，瞄了一下季昀的神色。 季昀观察了一下，轻叹一声，说：“这是江七。” 江邈：“……” “那是我记错了。” 江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把鱼放回去，这次花了更长的时间，才重新捞上来一条。 “这是江十七吧？” 季昀凑近了些看，江邈无端忐忑，然后就见季昀的手指，轻点在红鲤的某片鱼鳞上。 “这里，带着点灰色。” 不明显，不注意的话压根看不到。 “这是江九。” 鱼再一次被放回池子里，江邈把网兜递给季昀，不怎么有耐心的退到一边。 “看哪条顺眼，你自己捞。” 季昀拿起网兜，放进鱼池，没多久就捞上来一条鱼。 他把鱼递到江邈的面前，“这才是江十七。” “你说是江十七，它就是江十七咯。” 一阵静默。 “他就是江十七，你教我认过。” 仔细观察，记住不同点，就能把里边的鱼区分开来了，江邈说的。 那天他们在池子边坐了很久，花了很长时间来分析这些鱼的不同之处，连最细微的差异江邈都能说出朵花来。 用了十二万分的耐心和心思，季昀记住了每条鱼的特点。 可江邈忘记了，原本能够轻易辨别出来，哪条是哪条的江邈，捞了半天，也没能捞到真正的江十七。 季昀把鱼从网兜里扒拉出来，指着尾巴其中一片鱼鳞说：“这里是金色的，颜色也比其他地方要深一些，在光下，会很闪眼。” “差不多都长一个样子，鬼都不记得。” “你果然是骗我的吧。”季昀把江十七放回鱼池里，“你根本就分辨不出来这些鱼的区别，从前你都是随便捞一条出来忽悠我。” 江邈说不出话来了。 事实如此，说记得都是哄季昀的，季昀也不会真去留心它们之间的区别不是？ 良久，他才问：“所以，刚才那条果真是江十七？” “是江十七。” 江邈又一次沉默，他以为季昀是在试探他。 原来，季昀是真的能够认得出来。 “我……” 季昀直视着江邈的双眼，“所以，你对我，究竟几分是真情，几分是假意？” 他眼里的江邈，温柔且细心，深情且浪漫，对他足够照顾体贴，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见微知着。 能不能认出来鱼，其实是再小不过的一件事，可江邈在这上面作伪，骗了他好几年。 “江邈，你还骗过我多少事。” “你从前不会问我这些的。”江邈说。 他避开了季昀的视线，心虚得不敢直视季昀的眼睛。 “那是因为你面面俱到，做什么都让人很放心，但是你现在变了你知道吗？江邈，你有很多事瞒着我。” 这一点季昀很肯定，他不问，不代表他就不知道。 枕边人起了变化，难道他会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朝夕相处的两个人，再了解对方不过了。 江邈忽然转过头来，盯着季昀的双眼，“昀昀，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是。”最简洁的一个字，掷地有声，“江邈，你说你感觉不到我爱你。那你呢，你还爱着我吗？” 第55章 你可真是太伤我的心了 问出口的话，到底是没得出答案，那天的争执，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但无论是季昀，还是江邈，都知道他们两个，远不如从前那样深爱着彼此。 貌合神离，已然成为既定的事实。 然而，他们又都不再提起之前的事，默契的把心静下来，尝试着去靠近对方，尝试着继续去爱。 想挽回过去的一切，他们一致的想法是这样的。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季昀恢复后，江邈每天早上都亲自送他去片场，下班后准时开车去接他回家。 一连两个星期，天天如此，雷打不动。 两个人的关系没有变得更好，依然是江邈睡主卧，季昀睡客卧，各睡各的。见面了正常说话，偶尔会接吻，再亲密的就没有了。 当然也没有变得更坏，至少这段时间，没有明面上的矛盾。 季昀不会再跟之前一样斤斤计较，抓着某个错处就不放。江邈的情绪也变得稳定了不少，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没跟季昀发过脾气。 乔逸宁跟江邈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也就没给季昀发一些似是而非的照片。 程昱也没来纠缠，日子过得颇为平静。 这天，季昀戏下得早，江邈工作还剩点没处理，来得晚些。 出来的时候，季昀一眼就看到了程昱。 那人像是专程来等人的。 深蓝色的西装，酒红色的条纹领带，打理细致的头发，身高腿长，人又长得好，往那儿一杵，显得格外的扎眼。 光是这些也就算了，程昱手里还抱着好大一捧红艳的玫瑰，含苞待放的花朵娇艳得不行，中间用雪白的满天星点缀。 更扎眼了。 他站在那里，背后靠着八位数的车，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车很贵，其主亦是贵不可言，惊呼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程昱精准的在人群中锁定季昀，一只手抱着花，一只手插兜里，悠悠然的朝他走去。 季昀警铃大作，迈出的脚步收回，转身就往回撤。 天杀的，这要让人拍到了，有一百张嘴，他都说不清楚！ 程昱看到落荒而逃的人，唇角勾起很轻的弧度。 沈静庭说喜欢人家，就要正正经经的追求才好，这样才不会被人赶，还给他支了不少招。 程昱深以为然，但他又不那么喜欢季昀，只是想要把人弄到手罢了，无所谓用什么招数。 将信将疑的买了一捧玫瑰开车过来，现在看到季昀的反应，程昱心情还不错，这种感觉挺不赖的。 任季昀怎么躲，至始至终都没逃出程昱的视线范围之内，那人阴魂不散的跟在他后面，闲庭散步一样。 顾忌着怕被人看见，季昀都往人少的地方去，这样一来，就让程昱给逼到了死角。 “怎么不跑了？” 猫捉老鼠的游戏可太有趣了，程昱还没玩够呢。 季昀回身，眉眼冷厉，“没时间陪你兜圈子。” 程昱就笑，他把花递给季昀，“送你的，喜不喜欢？” “不喜欢。”季昀的目光甚至没往上面投注一点，“拿着你的东西，一起滚出我的视线。” “昀昀啊，你可真是太伤我的心了。”程昱理了理领带，低低的笑出声来，“我准备了好久，才过来的。花就算了，连我也不配让你看上一眼？” “你这不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么。” 季昀冷嗤一声，走近程昱，自若的从他身边越过，一个眼神也不吝给他。 “啧。” 程昱跟着他转身，眼看着他走开，有些为难看了手中的花一眼。季昀不喜欢，也不想要，再拿着就是累赘了。 不远处就有个垃圾桶，程昱抬手一扔，花准确无误的落进垃圾桶，干净利落。 季昀有点被吓到了，那个垃圾桶就在他旁边，身后有动静时，他以为程昱恼羞成怒了，要拿那花砸他后脑勺。 事实上，有一枝玫瑰中途脱离，正正落在他脚边，花瓣掉了几瓣，剩下的看着也被摔烂了不少。 脚步因而收回，季昀停留在原地。 始作俑者双手插兜跟上来，靠在墙边，拿出一支烟点燃，抽了一口，吐出的烟雾朦胧了他的双眼。 程昱给季昀递了一支，“来一根？” 季昀后撤了一步，那烟熏得他难受，刺激着他的鼻腔，他闻不惯这个味道，只觉得呛人。 “我戒烟了，很久没碰过了，我老公不喜欢我抽烟。” 话出口，季昀想起来，有一段时间，很久以前的事了，刚创立江季娱乐那会儿，他的烟瘾是很大的。 后来江邈说抽烟对身体不好，江邈也不喜欢，季昀就强迫自己戒掉了。 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季昀都闻不得烟味，闻着会有点上瘾，又不能碰，就跟着厌恶起这个味道来。 “那他呢？”程昱指间夹着烟，歪头问。 那种沉浸其中的样子，姿态慵懒迷人，分外的诱惑。 季昀手指蜷缩了一下，强行移开了视线。再多看一眼，他真的有可能把程昱递给他的烟，接过来点燃。 “他也不抽。” 以前江邈的烟瘾跟季昀比起来，只大不小，下定决心戒烟了，见季昀抽着就忍不住也抽。 于是江邈就勒令季昀跟他一起戒，两个人互相监督。 有点成效之后就约定，谁没控制住再碰烟，就接受惩罚，事先定好，可以任意提的那种。 江邈说的是，如果让他发现季昀碰烟一次，季昀就得包揽家里一个星期的三餐。 而季昀提出，他发现江邈碰烟一次，做的时候他要在上面一次。 戒烟时期季昀可谓是备受折磨，被江邈发现了几次，一连几个星期的饭菜都是他在做。 等江邈让他逮住了，就跟他玩儿文字游戏，把那次惩罚躲过去了。事后季昀严谨了一些，他要上江邈，真正意义上的。 不过没得手，江邈一直都很自律。 “我也不喜欢他抽烟。” 说到这里，季昀微皱了下眉。 分房睡的第二天他就发现了，江邈开始抽烟了。 刚开始他在外面抽完才进家门，没让季昀瞧见。但季昀能够闻得到他身上的烟味，很淡的一点，应该是在楼下散干净了才回的家。 随时间推移，江邈的烟瘾也跟着变大，到家烟味一天比一天重。 公司有几个签约艺人，事业正在上升期，却接二连三的被媒体爆出问题。 季昀以为是公司太忙了，他才会这样。 最近这段时间，路过主卧的时候，季昀都能闻到烟味。但他没多想，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是值得江邈烦恼的。 连他自己都过不去的事儿，江邈又怎么可能会轻松。 程昱掐了烟，很有些沧桑的意味，“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也戒了吧，就当是为了你。” 季昀只觉得他莫名其妙，“谁管你戒不戒？” 第56章 食髓知味了，怎么可能忘得掉 江邈跟着季昀发的位置找过来的。 “昀昀，你让我好找。” 见到程昱，江邈一点也不意外。 一路走来，他都听见人们的议论声了，说看见有个长得贼好的男人，捧着红玫瑰，追着季老师到这边来。 又高又帅，还很有钱，关键是身材特别好，宽肩窄腰长腿，裹在剪裁修身的西装里，看着特别顶。 那些磕cp上头的，理智更是丢到了九天云外，连声说这俩配一脸。 江邈嗤之以鼻，再是如何的般配，季昀这个名字也是写在他家户口本上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季昀走到江邈的身边，两个人并肩站在一处。 江邈一点儿也配不上季昀，程昱想。 然后他就看见江邈非常自然的牵起季昀的手，放在唇边温柔的亲吻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细细的吻过去。 “程总这次和我家昀昀撞上，也是巧合？” “自然。”程昱说。 眼睛却盯着季昀被江邈握着的那只手不放，像是要盯出一个洞来。 刺眼。 他想把江邈的手剁掉，再把季昀夺过来，手放在水龙头下冲一遍，再挤洗手液细细搓洗，多淋几回。 “季昀是我妻，程总知道的吧？” 江邈把季昀揽进怀里，亲了亲他的嘴唇。 季昀都随他，他要怎样都配合。 “知道啊。”程昱混不在意的笑了笑，“但这不影响我欣赏他吧？江总，昀昀这么优秀的人，有人喜欢很正常，不被人追求那才奇怪。” “所以说你是在追求我老婆了？” 程昱耸了下肩膀，不置可否。 江邈看见了垃圾桶里被砸坏了的玫瑰花，“可我老婆好像一点儿也不喜欢你，你再这样纠缠不清，就不合适了吧？” 居然在他面前宣誓主权，程昱想笑得要死。触及季昀波澜不惊的眼神，好歹克制住了，没当着江邈的面笑出声来。 江邈是个什么东西，给他提鞋都不配，也敢到他面前来指摘他？可笑至极！ “精诚所至。”程昱似笑非笑的看着江邈，“有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谁才是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就江总这样的，恕我直言，远远配不上昀昀。”程昱还在继续，他乐得看江邈不高兴，“单论这张脸吧，只能说勉强能看，但给我们昀昀陪衬都不够，再普通不过了，我们昀昀值得更好的。” 江邈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这就沉不住气了？ 程昱哼笑一声，江邈拿什么跟他比？季昀是眼瞎，才会挑了这么个货色。 “跟不相关的人也有这么多话要说？”季昀适时的开口，“回家吧。” 江邈猛地转头看他，眼里是未消的怒意，“你……” 确实不够稳重，三言两语就被人激成这样，情绪外露，笑话让人看得彻底。 季昀打断他未出口的话，“回家。” 话落，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转身就走。 江邈恶狠狠的盯着程昱，很快在那双沉静的眸子里败下阵来。 程昱这个人，他光是站在那里，就自成气场，哪怕周身的气势内敛，也能让人自惭形秽。 优越的出身，良好的教养，矜贵的气质，多年来在商场浸淫出的威严，翻云覆雨的手腕，他掌控着的是生杀予夺的大权。 只有季昀，他占有着程昱想要却得不到的。 江邈偶尔会忘了，本质上，他这一生都够不上属于程昱的那个阶层，更谈不上跟程昱对话。 实际上，程昱根本就不屑于拿他当情敌来看待，看上了季昀，就光明正大的撩拨。知道他就在一门之隔的地方，也能肆无忌惮的跟季昀调情。 只有他会傻到天真，拉着季昀到程昱面前去耀武扬威，从头到尾，人家就把他当作个笑话来看。 他的尊严掉落一地，被人踩在脚下，跺进泥里，用力碾压。 而他，只有灰溜溜逃走的份，因为季昀在那之前，就已承认了他的失败。 “季昀，连你也看不起我。” 回到车上的江邈，心绪难平，看着季昀的眼神阴沉沉的，能滴出水来。 季昀轻瞥了他一眼，揉了揉眉心，什么也没说。 应该生气的，应该斥责的，疯长的怒气到了喉咙口，又突然消散开。 “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过。”季昀轻声的说，“江邈，是你忘记了，原本我们，才是一个层次的人。” 从一无所有，到扶持起江季娱乐，他们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一直都是平等的，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我配不上你，程昱说的。” 这个问题江邈从前也不是没想过。 他也曾问过自己，他长得并不如何的出挑，何德何能可以拥抱人间真绝色？ 那时刹那从心间掠过的问题，没留下什么痕迹。 季昀喜欢他，爱他，信任他，依赖他，非他不可，这就够了。 如今，这个问题再一次被送到他面前来，逼着他重新给出答案。 倘若他连这些都没有了呢？那季昀就随时可以离他而去，季昀还有更好的选择，比如说程昱。 最优选摆在面前了，谁还能看得上劣质品呢。 说什么在不在一个层次的，都是空话，季昀已经走得比他还远了。 “江邈，你为什么要去管别人说什么？”季昀的声音称得上是很冷了，话也说得很重，“他说不配就是不配了？那你呢，你也就这么觉得了是不是！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就你聪明！”江邈一声怒吼，“我是比不上你，我是不如你。你季昀是什么人啊，堂堂寰宇集团总裁千方百计都要得到的存在。他想要睡你的心都写在眼睛里，甚至花费几个亿投资一部剧，就为了捧你！” 气话说出口，好听的不好听的，都不太顾忌了，只要能缓解心中那点落差感，怎么样都行。 “我自个儿什么样，我清楚得很！季昀，你扪心自问，你就不曾对程昱动过一丝一毫的心思？怕是早就计划着怎么甩掉我，爬上程昱的床了吧！” “啪”地一声，季昀一巴掌狠狠的甩在江邈脸上，他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发白，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出来。 江邈头被打得微偏，转过头来时，恨恨的瞪着季昀。 “到底是让我说中了吧，自从程昱出现以来，我们的关系每况愈下，原本坚不可摧的感情变得岌岌可危。或者说你们早已背着我睡过了？否则程昱那样眼高于顶的人，怎么可能一直对你恋恋不忘。食髓知味了，忘得掉才有鬼了！” “啪”地一下，又是一巴掌甩在江邈脸上。 “我没有！”季昀咬着牙，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我对程昱，没起过一星半点的心思！” 第57章 风平浪不尽 季昀终于知道，原来江邈卸下伪装的时候，脾气可以这么坏。 说出的话，一个字一个字都变成了锋锐的尖刀，精确无误的往他心窝里捅，不见血就誓不罢休。 “江邈，我不想跟你吵了。”季昀后仰靠在椅背上，疲惫的闭了闭眼睛，“我们都冷静一些吧。” 总要有一方先妥协的。 气头上说的话一句比一句还要伤人，他们比谁都要更了解对方，知道刀子往哪里戳才会让人最痛。 要论个高低的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 车子启动，开往的是家的方向。 剧烈的争吵过后，他们最终还是一样的归处。 镜子四分五裂，却还藕断丝连。 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原本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两个人，连着好几天没说过一句话。 日子照常过，饭照常吃。 除了不会再说些深情款款的话，不会再做些亲昵的动作，不会再随时随地牵手拥抱亲吻，好像也没多大点变化。 季昀和江邈，这对曾经的爱侣，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网上的消息渐渐多起来，说两人的感情疑似破裂。 cp粉一边哭天抢地，一边寻找各种他们相爱的证据，扒拉出许多糖分超标的互动片段放上去。 唯粉半信半疑，担心季昀的状态，怕季昀受到影响，在超话里关怀备至，又旁敲侧击的打听。 曾经真真假假的嫌弃过江邈的人，不太看好这段婚姻的人，了解过他们的故事之后，差不多释怀了，让这场风波闹得心态也不太稳。 黑粉直接是喜大普奔，键盘都要敲出火星子了，和cp粉打擂台一样。对方放出多少糖，他们就落下多少刀，对方越看好这段婚姻，他们就越唱衰这段感情。 路人疑惑好奇，走到哪里，瓜就吃到哪里，这里捡一点，那里捡一点，吃得不全，热闹倒是看得乐不可支。 网上一片乌烟瘴气，话题中心的两个人没一个出来澄清的。 季昀接到艾莎电话的时候，人还在片场，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有时候凌晨一两点了还没结束，或者天不亮就起来开工。 他有些日子没回家了，都是在附近的酒店睡的，睡眠时间平均每天不足五个小时。短暂休息的时候头晕脑胀，还得抓紧时间背台词，根本无暇顾及别的。 “什么事？” 季昀嗓子有些干，连着拍了几场戏，水都顾不上喝一口。 “季老板，我求求你看看网上的风向吧，你粉丝们都快要被逼疯了！你和江总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以为你俩有别的打算呢。结果今天一问，江总什么也不清楚，你也是个糊涂鬼！” 艾莎都快崩溃了，见事情的走向不对，连忙给季昀打电话。 这些年过来，什么大风大浪她没见过？ 眼见季昀渐渐起来了，事业蒸蒸日上，看不惯的人没少买通稿搞他。三天两头就拿季昀和江邈的感情做文章，常有的事，艾莎都习惯了。 打归打，闹归闹，只要季昀和江邈还好好的，任他再大的风波，艾莎都能摆得平。 但这次显然跟从前不一样，并不是什么小打小闹，季昀和江邈是真出了问题。 江邈这边和乔逸宁闹绯闻，季昀那边和程昱不清不楚。 网友拿着放大镜一点一点的扒，分析得头头是道，说得有鼻子有眼，证据充分。 久久等不到季昀的回应，艾莎心里一咯噔，“真过不下去了？” 她犹疑了一下，又问，“是你的问题，还是江总的问题？” “没那么严重。”季昀说，“一点小矛盾，可以解决。” “你是要吓死我。”艾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能解决就好。” 问题没那么严峻，两个人之间的谈话也轻松了许多。 “我就说嘛，你俩好这么多年了，还跟热恋时一样，怎么可能说散就散。粉丝们闻风就是雨，干着急。你看这次是我来解决，还是由你们出面？” “我来就好。” 季昀单方面的，把跟江邈的一张合照放上去，配文：江邈最近跟我耍小脾气呢，闹着玩儿的，大家不用担心，我们很好。 照片是季昀请假那天拍的。 他头还有点晕，躺在沙发上，盖着毛毯。 江邈坐在旁边，工作的时候余光也看着季昀，金灿灿要往季昀怀里拱，被他握着后脖颈拎到大腿上，沉着脸教训。 整体看起来，氛围是很温馨的，爱意在眼波里流转。 粉丝们是很好安抚的，仅仅只通过一张照片，就能深入联想出缠绵缱绻画面来。 更有甚者，把照片里的一切画下来，对视的眼神都像是牵着丝。 画面倏尔一转，金灿灿歪着头坐在最高处，眼神纯澈干净。原本一躺一坐的人在沙发上缠绵，两具躯体相拥交叠，半掩的毛毯下面浪荡不已。 cp粉仿佛过大年，唯粉放心了，黑粉酸两句就偃旗息鼓，路人意犹未尽。 风平浪不静，热闹成了另一种热闹。 “你这也太迅速了。”实时收到消息的艾莎不禁感慨。 但季昀跟江邈的问题还在。 “你俩好好谈谈哈，整不好这事儿迟早还得爆出来。” “我跟江邈就算谈不好，也是安安静静的分。我们的感情如何，本就不该由粉丝们来买单。” 真到了无可转圜的那天，他希望他跟江邈是和平分手，谁也不伤。 “怎么都考虑分与不分的问题了，你俩不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吗。”艾莎笑得发虚。 “没事，就说说。” 两人没再讨论这个问题。 “什么时候有空了出来聚聚？” “看情况吧，有时间就聚。” “行吧，那还得看季老板你的时间。” 季昀用开玩笑的口吻，“你也不看看你给我接了多少工作，我什么时候能有空，还是得看你。” “胡扯！”艾莎笑骂道，“这段时间你都在剧组，我可没给你安排别的。” “导演叫我了。” “知道你忙，我不打扰你了，拜拜。” “拜拜。” 电话挂断，季昀面上的笑瞬间散去。 宁致给他发消息问了几句，季昀挑了一些说了，让他别多想。 之后就一心一意的记台词拍戏。 对于他跟江邈，季昀也没空深思，他很忙，江邈看起来比他还忙。 第58章 可笑的优越感 寰宇大厦顶楼，总裁办公室。 程昱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画面，看得双眼冒火。 “假的！” 季昀和江邈闹成这样，怎么可能有心情做那种事，还是在沙发上，当着金灿灿的面，这些人的想象力未免太过天马行空！ “啪”地一声，手机被反盖在桌面。 对面沙发上的沈静庭见怪不怪的抬了下头，“你又怎么了？” 程昱不轻不重的瞥了他一眼，也不说话，拿起手边的小瓶子，倒了两粒扔嘴里，双手交叉放在腹前，整个人向后倒，靠在椅背上，双眼闭合。 “哦～”沈静庭点了点头，恍然大悟，“犯病了。” “你特么才犯病！” 程昱捡桌上一份文件，照着沈静庭的脸扔过去。 沈静庭双手接住，整理好放在一边，他也才从季昀的微博超话里退出来。 “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程哥哥。” 瞧把自己气成什么样儿了？ 本来吧，这事再怎么闹，也闹不了这么凶的。七年风雨同舟呢，粉丝认定的情比金坚，锁死了的那种。 偏程昱要伸手搅浑水，花钱买了一波水军，证据他也准备得很充分。 哪知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季昀那边只放了一张照片，配几句话，粉丝路人就都纷纷倒戈了。 程昱安排的人反倒都成了无脑黑，被群起而攻之，投进去一块山石，水波也激不起半分，难怪程昱会这样生气。 “我去探班。”程昱起身就往外走，“反正现在广大网友都知道了，我在追求季昀。” 他的身份差不多也被挖出来了，怎么看他都比江邈更适合养着季昀。 “我艹？”沈静庭喊都喊不住，“我觉得我不应该带你去看脑子，我应该请个道士给你驱驱邪！” 追出办公室的沈静庭气得直拍脑袋，程昱纠缠一个已婚的小演员不放，在圈里闹出了不少笑话了。 这已经不能单纯的说是风流韵事了，堂堂寰宇集团的掌事人，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人而理智不存。 季昀是给他下了什么牌子的迷魂散了，后劲儿这么足？ 之前程昱来片场还算低调，这回就有点大张旗鼓了，当着剧组里所有人的面，就把季昀拉进了休息室。 “你最好是真的有事！”季昀气得咬牙。 风头正盛呢，程昱就给他来这一出，是非得把他架在火上烤不成！ “有啊。”程昱把季昀堵在沙发上，“你跟我在这儿来一发，我就放过你。” 季昀瞪大了眼睛，知道程昱找过来没好事，但不知道程昱可以这么能找茬。 “做梦去吧你！” 季昀一把推开程昱，起身大步往外走，他跟这个人就没办法好好说话。 古装层层叠叠，长衣广袖，还戴着头套，难免有些束手束脚，季昀一边走，一边整理被弄乱的部分。 感受到手被人拽住的那一秒，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用力甩掉。 “滚开！” 程昱没防备，让他推得一个踉跄，脚下没站稳，一头撞在茶几角上，磕得头破血流。 季昀头也不回的往外走，看也没看一眼。 他对程昱就没有一个好印象，此前还能偶尔坐在一起说几句话。现在见着程昱，他心情就极差，尤其是被江邈认定跟程昱真有什么后，季昀就不想多看见程昱一秒。 诚然，他跟江邈的感情问题，不是全然因为程昱，但这个人三番两次的来纠缠，多多少少也给他和江邈造成了一些影响。 就算是迁怒又如何？程昱活该的。 回到片场的时候，季昀怒意未消。 乔逸宁见他过来，往他背后看了看，“程昱呢？” “死了！” “真的假的？”乔逸宁将信将疑。 说实话，程昱过来带走季昀那架势，他吓到了。 气势汹汹的，要不是他知道季昀和程昱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还以为程昱是过来抓奸的呢。 季昀无语的看他一眼，“你觉得我有那么大的胆子吗，我敢让人死在这儿？” “我觉得你真敢。”乔逸宁首肯道，“你没看见你刚才过来的时候，表情有多冷，跟要杀人一样。” “要杀也是先杀你。”季昀冷笑，“你跟江邈没少背着我谈情说爱吧，最近你们的关系可谓是突飞猛进。” 他跟江邈关系僵成那样，江邈看着手机时还能笑得出来，跟发春一样，呵。 季昀觉得自己也挺贱的，明明知道江邈心不在他这儿了，还对江邈心存幻想，给他扯这样那样的理由，觉得他们还可以继续走下去。 事情没成定论之前，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江邈也不过是跟乔逸宁有点暧昧，还没睡到一张床上去，不是吗。 他把日子过得这样无趣，开始找江邈不再爱他的证据。 等失望攒够了，就可以离开了，他这样想。 乔逸宁跟江邈越走越近，他倒像是个局外人一样，想就此冷眼旁观，等一场戏落下帷幕，然后同事不关己的普通看客一样，转身离开。 多么可笑！ “你别冲动，杀人犯法。”乔逸宁默默的后退了一步，再后退两步，他讪讪的笑，“也不算是背着你吧，我们两个有什么进度了，我不是都同步发给你看了吗？” 说得一点儿也没错，聊天记录乔逸宁都是直接原封不动的发给他的。 季昀没回家的这几天，江邈跟乔逸宁一起吃过两回饭，一起看过三场电影，保持着还算正常的距离，手却总能碰到一起。 江邈或明示、或暗示的问过乔逸宁，看他这个人怎样，不止一回。乔逸宁自然是极尽恭维赞赏之言语，把江邈哄得飘飘然，晕头转向。 “我其实想不通，江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看上你。” 不是说乔逸宁不好，季昀是想不明白，他差在了哪里。 “因为相较于你来说，我看起来更需要江总啊。” 乔逸宁低头把玩着手指，唇角勾起很好看的弧度，分外的迷人眼。 “我呢，长得漂亮，没钱没门路，孤苦无依，跟着谁都像是美丽的菟丝花一样攀着。驯顺乖巧，任人施为，不失为一个很好摆弄的玩具不是？” “就你？”季昀不敢苟同。 这真是个很大的误会，他觉得乔逸宁并非没有一点攻击性，只不过他能够掩藏得很好，不表现出来的时候，看着确实无害可欺。 但有一点他是赞同的。 季昀想笑，“原来江邈是在你这里找优越感来了。” 自以为养一只低等的、美得无与伦比还听话的宠物，就高人一等了吗？ 第59章 他是不是故意在碰瓷 “清禹哥哥，轩晨弟弟，救命啊，师父走火入魔啦！” 乔逸宁左手扯周清禹，右手拽蒋轩晨，一左一右两个挡箭牌站他前面，刚拍完一场戏的两个人茫茫然不知所措。 周清禹恍惚以为乔逸宁喊的是大师兄，条件反射就把人往身后护，面向季昀的时候，恭谨有加。 “师父……” 话出口，他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演戏，周清禹连忙改口。 “昀昀，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蒋轩晨也是哭笑不得，“他俩闹着玩儿呢。” 乔逸宁时常把季昀惹得跳脚，大家都习惯了。 “不是闹着玩。” 季昀冷冰冰的往乔逸宁那儿看了一眼，笑声说不出的寒凉，眼神是有点狠。 “我是真想杀他。” 当然，这话肯定有置气的成分在，季昀当真要杀一个人来解解气，那也该是江邈。 事情不太妙啊。 周清禹上前拉季昀的袖子，蒋轩晨挠了挠头，拽着乔逸宁往后退。 “宁宁犯天条了？” 季昀把头歪到一边，“没有。” 不过见着乔逸宁不大高兴是真的。 一个和他合法伴侣搅和到一起去的人，他能欢喜得起来就怪了。 虽然不知道乔逸宁对江邈几分真，几分假，但乔逸宁确确实实是在跟江邈，保持着暧昧的关系。 乔逸宁自己也清楚，季昀看到他心情不会很愉快，不用蒋轩晨多说什么，他先找了个借口离开，不在这儿碍季昀的眼。 “你们聊，我去休息室待会儿。” 聊是没得聊的，导演那边在喊，季昀就必须得过去了，这一场是他和蒋轩晨的对手戏，后面也有周清禹。 乔逸宁说要去休息室是真去，一直没见着程昱出来，他怕程昱真让季昀给弄死了。 见到程昱时，乔逸宁挺惊讶的。 只见程昱坐在沙发上，手捂着脑门，血浸过指缝，顺着指尖往下流。 这状态看着也没好到哪里去，乔逸宁心口一跳，直觉季昀摊上事儿了。 “站住！” 乔逸宁转身，脸上堆满笑，“程总。” 程昱抬眼，眸光极其的锐利，落在谁身上的时候，能压得人直不起腰来。 “你来这儿做什么，看我死没死？” 乔逸宁后背出了点冷汗，好歹是挺住了，“怎么会呢，我就是来拿点东西。” “我出钱，你办事，你还知道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自然是知道的。”乔逸宁逐渐放松下来。 气场再强点他也不怕，又不是没见过，想要吓死谁呢。 “加紧点进度，这么久了连区区一个江邈都拿不住，你……” 乔逸宁点头，自动接过话来，“我是个废物。” 他眼尾微扬，歪了歪头，那双漂亮得过分的眼眸跟程昱对上视线。 “程总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程昱气结，“没有了。” 乔逸宁轻笑，眉眼微弯，唇角勾起最能迷惑人的弧度，嗓音软而魅，姿态闲适。 “连我老婆都拿不下，你也是个废物。”他指尖微屈，抵着下巴，“错了，你还比不过一个废物呢，毕竟我有他做我老婆，而你没有。” 程昱：“……” 能给他气死！ 乔逸宁充分体会到了报复的快意，施施然转身离开休息室，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脚步停住。 他回过头来，光是侧脸，也艳丽得不行，笑起来的时候，就更添了几分妖冶。 “对了，我其实没想拿什么东西，我老婆说你死了，我就过来看看。” 程昱面色森寒，“你胆子不小。” 乔逸宁应承道：“我觉得也是，如果你刚好凉了的话，我说不定会做个好人，帮你收尸。” “那还真是可惜了，你做不成这个好人。” “确实很可惜。”乔逸宁遗憾的摇了摇头。 程昱是个无赖，他头上的伤一点没处理，还坐着等血流得更多，把他半边脸染红了，连带着双手也全是血色。 乔逸宁前脚刚回到片场，他后脚就到了，并且跟导演说，季昀推了他一下，导致他受伤，要季昀负全责，立刻送他去医院。 导演一看他满头满脸的血，也吓得不轻，连忙中止拍摄，把季昀喊过来说清楚。 季昀就很迷惑，他是推了程昱一下，从休息室里离开的时候，也没注意程昱有没有摔倒，撞到哪里。 现在程昱顶着一脸的血来找他，他觉着自己有点冤枉。 季昀拉过乔逸宁，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他是在故意碰瓷吧？” 乔逸宁摊了摊手，“很显然不是。” “他就是故意在碰瓷！”季昀咬着后槽牙，很不想负这个责。 “你要非得这么说，那我也没办法。” 乔逸宁进去的时候，程昱脑门上就流了不少血了。 他不觉得程昱能这么无聊，自己在头上豁个口子，等着流那么多血，就为了栽赃给季昀。 导演跟乔逸宁想的差不多一样，见程昱就在那儿杵着不动，也怕程昱失血过多，真在他这儿出点什么事，劝着季昀赶紧把人送医院去。 “嘶～”程昱身体摇晃了一下，整个人看着虚弱得不成样子，“我头晕，眼睛也有点花。” 蒋轩晨连忙上前去扶，“程总，要不还是我送您去医院吧？季老师等会儿还有几场戏。” 程昱有气无力的抬了一下眼皮子，“谁害我的，谁负责。” 季昀：“……” 季昀头疼得要死，隐约记起来，走的时候的确听到一声闷响，程昱这头还真就是因为他那一下给磕的。 再如何不情愿，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程昱死他面前，就算不死，傻了他也难逃其咎。 “我来吧。” 季昀从蒋轩晨那儿把程昱接过来，人刚到手里他就想给扔出去。 太重了。 程昱几乎整个人全压他身上。 “程昱，你能不能自己走？” “不能。”程昱软倒，嘴唇都有点发白，“我脚抬不起来。” “我扶不动你。” 怎么想的？ 指望他天生神力，能把一个将近一米九的男人拦腰抱起来，行走几百米？ 能给他累死！ 蒋轩晨上前来，“季老师，我给你搭把手。” 程昱站直了一些，只把一小部分力放季昀身上，“我缓过来了。” 蒋轩晨：“……” 他跟程昱交情不深，不过他家跟程家有生意上的往来，能伸手扶一下，是出于人道主义。 再有就是他喝醉那次醒来，他哥就千叮咛万嘱咐，说程昱这个人，能交好就交好，不能交好也不要轻易得罪，否则他才不伺候！ 他都有点同情季昀了，怎么就得罪了这么个瘟神。 季昀也挺同情自己的，跟剧组里的人分开，没几步路，程昱就又开始作妖。 “歇会儿再走。” “你……” 程昱理所当然的，“我头疼，刚眼睛还黑了一下。” 第60章 你为什么不跟我好 鉴于程昱太能作，季昀就说干脆给他打个120，让医院来接。 至于程昱，想躺哪儿躺哪儿，季昀看着他。 程昱又不乐意了，非得让季昀亲自送他去医院才行。 总之，把程昱弄进医院，季昀累得不轻。 医生给程昱把血都清理干净了，简单的做了包扎，检查完说程昱这一撞，造成了轻微脑震荡，不过问题不是很大。 季昀也是才知道，他那伤口是撞得不轻，但撞了之后程昱又动过，那血有一半十有八九是他自己挤的。 还有就是，再晚点到医院，伤口就该愈合了。 人体是有自我保护机制的，受伤的时候，会自行修复受损部位，可也着不住有人自己要作死，血凝住了又给它摁开。 从医院出来，一路上季昀没给过程昱好脸色。 “医生只是说按理不会流这么多血，又不是说一定不会流这么多血，那我年轻力壮的，血液比一般人要多点不是很正常？” 季昀脚步更快，像是急于甩掉什么东西。 程昱跟得很紧，寸步不离，“你倒是会生气，那我还撞成脑震荡了呢，我找谁说理去？” “闭嘴吧你！”季昀实在气不过，纠正道，“是轻微脑震荡，严格来说，不会造成多大影响。再说这不是你自找的吗？要不是你非得到我这儿来找存在感，你能撞这一下？” “那你就说是不是你推的吧。” “你不拽我，我能推你那一下吗？” “所以还是你推的对吧，脑震荡也是因你而起的，让你负责是不是合情合理？” “我……” 季昀心绪起伏，又觉得就这事跟程昱争论的他，真是傻逼透了。 折腾到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导演说让他紧着程昱来，务必把人照看好，别的都先往后放。 深呼吸一口气，季昀上车，“你自便，我回家了。” 程昱眼疾手快，拉开另一边车门，上了副驾驶座。 “在那之前，你得先把我送回去吧？别想就这么把我扔医院里。” 季昀：“……” 忒不讲道理。 “方向不对吧？” 程昱是打算让季昀把他送回家的，说不准还能顺势把季昀给留下。 然而季昀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你来探班的时候，开车了。”季昀说。 把程昱送过去，让他自己开车回家。 “我头晕目眩的，开车出事了怎么办？” “有道理。” 季昀把车停在路边，“这样吧，你打车回去，多少钱我来付。” 这也算是负责到底了。 程昱没动，还想跟他掰扯。 季昀眸色冷凝，“程昱，不要得寸进尺，你知道我是不可能把你送到家的，今天的一切都到此为止。” 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近到这一步。 程昱撞伤了头，他把人送去医院，就当是日行一善了，也可以当是他为自己的过错在弥补，怎么样都行。 要继续任程昱驱使，那不可能。 他又不是程昱的宠物，被他耍得团团转，还没脾气的听之任之。 “你总是这样，固执。”程昱轻叹了一口气。 有时候吧，是真想不管不顾的对季昀用强的，像沈静庭说的一样，睡服他，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说起来，他也身体力行的实践过，还差点就得手了。 季昀这个人，脾气是真硬。 程昱生来顺风顺水，没碰过壁，季昀这儿是头一遭。 “滚下去！”季昀冷厉看着程昱。 “哎，我就奇了怪了，你到底为什么不跟我好？你跟江邈不都闹掰了吗，还有必要为他守身？人生得意须尽欢啊，你懂是不懂？” 刚开始接近季昀的时候，季昀跟江邈感情和睦，恩爱两不疑，那时候眼睛里没他，看他不顺眼，程昱完全可以理解。 后来季昀和江邈吵起来了，他去嘘寒问暖送殷勤，季昀喊他滚，程昱觉得也说得过去，余情未了嘛对吧，再正常不过了。 那现在，季昀和江邈之间的矛盾都能说是不可调和了，最重要的是江邈还和乔逸宁搞到了一起。程昱寻思着这俩也该分了吧，谁知道季昀还想着江邈。 这种脏东西还留着做什么，过年吗？ 好像是快要过年了。 这不重要。 程昱实在意难平，再怎么说，也该轮到他了吧，他这么诚心诚意的追着一个人跑。 “你说，你为什么就不能也喜欢喜欢我！” “我瞧不着你，就不想跟你好，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程昱一噎。 足够，怎么不足够，可真他妈太足够了。 “现在，可以麻溜的滚了吗？” 季昀问得如此真心实意，让程昱觉得他的存在，给季昀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我……” “滚下去！” 季昀眉眼间没一处是不冷的，脸上的每一分表情都在诉说着烦躁，看他的眼神嫌恶又不耐烦。 程昱：“……” 程昱要脸。 “我不滚。”程昱开门下车，“我走行了吧。” 车门被用力甩上，下一秒，车子就从程昱眼前开走，只给他留了一嘴车尾气。 程昱愕然，紧接着就气炸了，“说好了给我打车钱呢，你倒是给啊！” 把他扔路边就算了，至少得说话算话吧。 远去的车窗里飘出两张粉红色，经风一吹，好巧不巧，正正落在程昱脚边。 程昱低头看了一眼两张百元钞票，再抬眼时，季昀的车早就汇入车流，消失不见了。 “侮辱谁呢！” 他能缺这点钱？ 程昱抬脚一踢，一张纸币被他踩在脚下，另一张随风而起，飘远去，卷进一辆车的轮底，被带着走，很快不见了踪影。 “啧。” 程昱揉了揉眉心，蹲下身牙疼的捡起脚下那张纸币。 平生第一次被人施舍钱，还就两百块，有一百块还被风给吹走了，真是一次新鲜的体验。 程昱给沈静庭发了位置。 “沈静庭，来接我。” 电话那头的沈静庭无能狂怒，“程昱，我艹你大爷！” “去呗，你看我大爷给不给，我是没意见。” “呵呵。”沈静庭砸碗，“你死那儿吧，别回来了！” 第61章 江小鱼死了 回到家，季昀照例要看一下家里的小家伙们。 好几天没见面了，金灿灿没跟个小炮弹一样撞他腿上，季昀还有些不习惯。找过去才看见，金灿灿怏怏的趴在窝里，发现她爸爸来了，头一扭，胡子一吹，理也不理。 季昀伸手去抱她，“金灿灿，过来，爸爸想死你了。” 猛吸了一口毛，季昀就觉得金灿灿不对，“本来就瘦，咋还轻了呢。” 金灿灿软倒在他怀里，有气无力的“喵”了一声，季昀拍着她脑袋轻哄，隐约预感到了什么。 过去一看，金灿灿的碗里果然是空的，一粒粮也没。 季昀连忙给她把粮倒满，加了火腿和小鱼干，金灿灿满血复活一般，猛地从季昀怀里跳下去，埋头哐哐炫粮。 怕孩子噎着，季昀又在另一边碗里给她倒满水，金灿灿一眼没看，只顾着吃。 这得饿成什么样了啊，季昀心疼得要死，同时心头一股业火“腾”地烧起，进门那刻他就知道，江邈分明在家！ 金乌今天没越狱，跟银乌一块儿瘫在假山台上，这是饿没劲儿了。 季昀往他俩的池子里放了一把饲料，转头去看江小鱼的时候，他愣了片刻。 平时活跃好斗得不行的江小鱼翻了肚，一动不动的飘在水里，华丽漂亮的尾巴失去了光泽。 江小鱼死了。 放着鱼食的手握紧，指甲嵌入三分，掌心的固体被捏成粉，纷纷扬扬的洒了一地。 所有的怒火凝为实质，季昀转身上楼，“咚咚咚”地捶打江邈房间的门，半天了门才从里面打开。 江邈从上到下仔细打理过，着装整整齐齐，随时可以出席任意一个正式场合的光鲜亮丽。 看到季昀，江邈仅仅只是惊讶了一下，就让开了路，放他进屋。 这间卧室，季昀已经有好一阵没有主动踏入过了。可这是他跟江邈共同的房间，里边的一切都充满了他们生活的气息。 “你要出去？” 江邈点了一下头，他对季昀，吵过闹过，无论先前发生过多么大的矛盾，静下来后，他这一张脸依旧那样温柔，无懈可击的温柔。 “公司里临时有点事。” “公司公司，你特么就知道公司！” 总是这样，有点什么事就拿公司来搪塞他，连花点心思想个周全点的借口都不会，一点新意也没有。 季昀怒火中烧，也没注意，手一挥，矮柜上的东西被扫落一地，其中有一个相框跟着被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那是跟江邈在一起的第二年，他们一起去拍的合照。 江邈穿着一身板正的西装，温柔帅气。而他穿着一袭抹胸婚纱，手捧粉白玫瑰，另一只手扯过江邈的领带。头纱底下，他偏头吻在江邈的唇上。 如今玻璃碎了一地，定格的画面，他们笑得依然是那么幸福，看起来却怎么都觉得太刺眼。 季昀眼酸了一下，强迫自己不再去看，转头就听见江邈的话。 “季昀你什么毛病，一回来就跟我闹！” “我没想跟你闹。”比起江邈，季昀的声音要小一些。 砸碎了相框，四溅的玻璃片像是都扎在他的血肉里，痛得他只剩下呼吸的力气。 “我不在的时候，你每天都回家的吧。” “不回家我还能去哪里？”江邈的语气依然很坏，视线从相框上移到季昀的脸上，“昀昀，你讲点道理，总不能你连家都不想让我回了。”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这就是不讲道理了？ 季昀觉得好笑，唇角扯了扯，半天也没扯出一抹笑来。 半晌，他低垂着眼帘，“江小鱼死了。” 江邈一愣，转而就笑了，“你就因为这个，火急火燎的跑我房间里来找我理论？不过就是死了条鱼而已，你要是喜欢，我给你再买个十条二十条就是了，至于吗你？” 不过就是死了条鱼而已，原来江邈是这样想的。 季昀抬眼的刹那，面色极冷，“江小鱼能跟其他鱼相提并论吗？江邈，一直以来，我们都是把他当孩子一样养的。” 无论江邈再买多少鱼，都不会是江小鱼了，季昀也不会再倾注这样多的感情。 “江邈，我们的孩子死了。” 把一条鱼当孩子来养，听起来或许荒谬又可笑，很多人也无法理解，更无法共情季昀现在的感受。 江小鱼对季昀来说，是很特别的。 他跟江邈领证的那天，天气特别好，回来的路上却突然下起雨来。路上车堵得厉害，季昀中途开了车窗想透透气。 江小鱼就是这个时候来到他们的世界里。 一条被人遗失在道路上的小鱼，在水洼里摇头摆尾，一方小小的天地，也能游得那样自由自在。 可如果没有这场雨，他或许早就死了。 车里有一个矿泉水瓶，还剩下半瓶水，季昀下车把鱼捧起来，小心翼翼的放进瓶子里带回家，买了鱼缸养起来，名字是他跟江邈一起想的。 江小鱼很有灵性，跟季昀处熟悉了之后，一见到他来就会欢快的摇尾巴。 很偶然的情况，季昀把手放在鱼缸上，江小鱼就“咻”地一下游过来跟他贴贴，会跟随着季昀的动作在水中上下左右游来游去。 于季昀而言，江小鱼就是不一样的。 “抱歉。”江邈目光闪烁了几下，没敢直视季昀的眼睛，“我这两天太忙了，可能是忘了给江小鱼换水。” “你也没给他喂食。”季昀冷声道，“金乌银乌，还有金灿灿，你也没管过他们。” “这么多年过来了，你一年到头全国各地到处跑，短则一两个星期，长则三四个月乃至半年，你不在家的日子还不都是我在管他们？” 一瞬间，江邈似乎又有了底气。 “相比起你来，我对他们负责多了，你怎么不想想你为他们做过多少，我又为他们做过了多少？昀昀，我不过是一次两次的疏忽大意，我难道很想他们出事吗？江小鱼死了，我也不想的。” 季昀怒不可遏，“江邈，你混蛋！” 他跟江邈是伴侣，金灿灿、金乌银乌和江小鱼相继来到家里，算是他们的孩子。 跟大多数家庭一样，他这个做爸爸的不在家，孩子们理所当然由江邈这个当父亲的来照看。 这些年不在家的时候，他放心把家里的一切都交给江邈，不正是因为江邈是他最亲近也最信任的人嘛？ 现在江邈却因为这个在指摘他，推脱责任，何其的可恨！ 如果没有江邈在，难道他还缺那点找人帮忙奶孩子的钱？ “你……” 江邈怎么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季昀被气得呼吸不畅，指着门外的手在剧烈的颤抖。 “你滚，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这也是我家！”江邈转身就走，“我今晚还有事，没空跟你吵。这日子你爱过过，不爱过，想去哪儿去哪儿，我要拦一句，我特么把江字倒过来写！” 第62章 埋葬江小鱼 季昀捂脸，笑得肩膀直抖，眸子里失望加深，冷意渐盛。 “江邈，我还能跟你吵得起来，说明我们之间还有同一性，等到你我之间全然只剩下斗争性了……” 他真的会觉得，就连多丢给江邈一个眼神，都是浪费。 也许未来真有一天，他就不再和江邈吵了。 江邈现在对他，越来越没耐心了。 而他对江邈，积攒的失望越来越多。 “你最好祈祷那一天早点到来，我也会的。” 江邈到门外了，闻言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用那种特别无奈的眼神看着季昀。 他说：“昀昀，你不觉得你真的很爱无理取闹吗？这次你回到江城之后，我们闹了那么多次，我自认我已经够纵容你的了，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那你记得我从前是怎样的？”季昀面上一丝嘲讽。 回来后的种种，吵也好，闹也罢，握紧的绳一松再松，定下的原则一退再退，容忍让步，反思警醒。 他做的所有，都只是想留住曾经的美好，想留住江邈。 可到头来，他在其中撞得头破血流，做什么都显得是无理取闹。 不再被偏爱的人连呼吸也是被指责的理由，这本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事实是，他跟江邈，终于还是一点一点走向尽头。 变质的爱情，在把留存眷恋的记忆慢慢侵蚀干净。 江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只说：“我不知道你要回来，所以今晚没做饭。冰箱里有食材，你饿了的话，自己整点吃的。” 说完，江邈就迈步离开。 脚步声远去，踩着楼梯往下，拉开的门“砰”地砸关上，万籁俱寂。 季昀呆呆的站在卧室里，脚下一片杂乱，院子里响起引擎声，很快随着风声远去。 他也终于慢慢的抬脚，走到窗边，眺望去的目光，早已搜寻不到熟悉的车辆。 兜里的手机连着震动的两声，季昀慢吞吞的拿起来看了一眼，没解锁的屏幕上横着一条消息。 青媚狐：我今天约了江总吃饭，他答应了。 其实没有一点意外，从见到江邈要出去的那一刻起，他就大约能猜到江邈要做什么去。 说什么公司临时有事，都是骗他的。 当一场婚姻里有一方不真诚，靠一句又一句的谎言维系的日子，还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江邈，在骗他啊，一直都是。 从前江邈在他面前说谎，会下意识做些别的小动作来掩饰，可江邈现在撒谎骗他，越来越自然了，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江邈编造的谎言，连他自己都觉得那才是真相。 手机上的光熄灭，黑色的屏幕上，一滴滚圆的泪珠啪嗒落下，晶莹剔透，被砸得稀碎。 原来心伤了，不是不痛的。 他不是没有努力过留下这段感情，可是不行，也就只能算了。 江邈已经喜欢上乔逸宁了，他们背道而驰，离得越来越远。 如果余生都将如此背向而行，那他也只能选择放下，舍弃江邈，舍弃从前有关于他们的所有。 下楼的时候，季昀有些恍惚。 家里竟然变得这么冷清了吗？看着一点人气也没有。 金灿灿趴在沙发上，见到季昀，鼻子轻轻耸了耸，站起来把腰拉成一长条，颠颠的向他跑来。 季昀弯腰把金灿灿抱起，“吃饱了，嗯？” 金灿灿“喵”了一声，当是回应，脑袋拱进季昀的胸口，用力蹭了蹭，四肢自然舒展，扒在季昀身上，尾巴摇啊摇，心情超好。 季昀忍不住笑，“乖孩子。” 有这样的小天使在，真的很治愈啊。 看到金灿灿吃饱喝足伸懒腰，还能这样跟他撒娇讨好，心情很难不好。 眸光一转，看到鱼缸里无声无息的江小鱼，季昀脑袋上又是一片阴云。 江小鱼死了，那个会亲密的跟他贴贴、和他玩闹的江小鱼，再也不会有了。 是怪江邈，可他也有错。 “金灿灿，你以后再也不能跟江小鱼打闹了。” 金灿灿听不懂，但能直观的感受到爸爸不高兴，就把脑袋枕在季昀肩膀上，敞开柔软的肚皮让他揉。 “喵喵”声不断，像是在安慰一样。 “好啦。”季昀挠了挠她脖子，亲了亲眼睛，“爸爸会高兴起来的。” 江邈凭什么能支配他的情绪，让他去死！ 对面那套别墅是季昀自己买的，从前还有江邈的位置，从今以后只会属于他一个人。 季昀把江小鱼埋在那边的院子里，做完这件事情，他就开始收拾家里。 曾经花了很多年挪进来的东西，从这里一样一样的搬走。 金灿灿和金乌银乌，属于他自己的一些小玩意儿，穿的用的，季昀用了三个多小时的时间来整理。 他带走的不多，弄完的时候，家里好像也没少什么，每一个角落都还有属于他的痕迹，但这些季昀都不想再要了。 他心里燃了一股火，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一把火把这栋房子里的一切都点了，让火舌吞噬掉所有，烧他个干干净净，最好灰也不要留。 季昀拉着行李箱，抱着金灿灿，走向对面别墅。 想法掠过一刹那间，他又想，还是算了吧，他不想进去踩缝纫机，至于背后房子里的那些，留着埋江邈也行。 社恐金灿灿一出家门就缩头缩脑，蜷在季昀的臂弯里，还把头从季昀胳肢窝里钻进去，看熟悉的地方渐行渐远，金色琉璃眸里疑惑不解。 季昀握着后脖颈把她拎出来抱正，像抱小孩子那样，手一下一下的轻拍着背，缓解她的情绪。 “金灿灿乖，你父亲坏，我们不要他了。” 让江邈有多远滚多远去！ 他多稀罕他那点照料似的，给他把江小鱼养死了，金灿灿和金乌银乌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瘦了不说，精气神儿也没了。 季昀想了想，说：“以后爸爸不在家的时候，就找漂亮姐姐照顾你们，想要漂亮哥哥也行，爸爸不差这点钱。” 第63章 花很不错，四舍五入人很不错 青媚狐：昨晚江邈在我床上，我说我们盖着被子纯聊天，你会信吗？ 一大早起来，就看到这条消息，季昀把手机按了扔床上。 “晦气！” 整这死出，是要恶心死谁呢，谁特么关心江邈做了什么？ 刷牙的时候，季昀总觉着不得劲儿。 装得再怎么云淡风轻，看到那条消息的时候，心尖也还是跟针扎了一样，刺痛感蔓延开来，连着一整颗心脏都在疼。 七年啊，江邈是怎么做到的，说扔就扔呢。 离开他，跟乔逸宁走到一起，一丝一毫的留恋也无吗？ 季昀开始怀疑，江邈从前对他的感情，几分真几分假，是否当真的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 想着想着，季昀又忍不住笑。 那么简单的真相，偏他要一丝一丝剖开了去细想。想江邈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想他是不是哪里没有做到位，何其的愚蠢！ 曾经爱过，现在不爱了，仅此而已。 一下楼就看见金灿灿在楼梯边翘首以待，季昀面上绽开了笑容，他抱起金灿灿用力吸了一口，续足了今天的命。 “来，金灿灿，亲一个，mua～” 一口结结实实的亲在金灿灿脸上，季昀满意的挠了挠她下巴，把孩子挠舒服了，咕噜咕噜的拱他手掌心。 季昀给金灿灿和金乌银乌准备了今天一整天的粮，最后再挼了会儿金灿灿，才出门。 “乖乖的在家里待着，爸爸去给你们赚口粮钱。” 自怨自艾不是季昀的作风，生活中还有很多值得他期待的事情，每一件都比怨江邈要更有意义。 不过又是一个人了而已，日子照样要过，离了江邈，不是不能活。 “早上好，昀昀。” 季昀：“……” 如果知道家门口有人堵着他的话，他还是会出门，不过绝对不是大摇大摆的从正门出来，他可能得从窗口走。 “程昱，你真的很没意思。” 七点钟，被闹钟准时叫起来当牛马，去赚那点子窝囊废，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设从床上爬起来，就看见乔逸宁那条能让人心情跌到谷底的消息。 好嘛，刚让金灿灿给他把电充满，高高兴兴的走出家门，一抬眼就是一张很不想看到的脸。 “说明你不懂得欣赏，你程哥哥可是这江城最有意思的人了。” 程昱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见季昀停下来不走了，他就主动走过去，把向日葵递给季昀。 “之前送红玫瑰你不喜欢，今天路过花店的时候，看到向日葵开得很好，就给你换成这个了。” 真让人意外，季昀居然从他跟江邈的房子里搬出来了，说明昨天他俩闹得很凶。 乔逸宁还算有点本事，说能吊得住姓江的，就真把姓江的给吊住了。 程昱一早就过来堵人，当然不是闲极无聊，江邈跟季昀的进度，他可是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的。 乔逸宁跟他说，他今晨过来送温暖、送关怀效果会很显着，这个时候过来，最容易打动季昀的内心。 机会难得，于是程昱就来了，顺便带了一束花。 “喜欢吗？” 他自认为足够周全体贴，很有追求一个人的诚意，比江姓小儿那个朝三暮四的渣渣好了不知多少倍。 季昀淡淡的瞥了一眼包得精致的向日葵，花是好花，开得正好，很新鲜，花瓣上还有水珠在，值得任何人的喜欢。 不过是程昱送的，他不要。 他们之间，还没有好到这种程度。 “不喜欢。”季昀目不斜视的从程昱的身边走开，“花是很不错，下次不要再送了。” 程昱转身就跟上，“去片场是吧，我送你。” 至少花受到了肯定，花很不错，四舍五入就是他这个人很不错。 很大的进步了，程昱对此表示很满意，离他得到季昀又近了一步。 走向季昀的门已经向他敞开，而姓江的不会再有资格打开那扇门，连窗户的机会都没有。 “我自己开车。”季昀余光落在程昱身上，“不要再跟着我，很讨厌。” 程昱对他怀有什么样的心思，季昀知道。 用心不真，还想来招惹他。 人是有多蠢，才会在同样的地方栽倒第二次？ 在江邈身上栽的这一跟头，够狠了，摔得很惨，想起来，心在隐隐作痛。 季昀“砰”地一声关上车门，被拦在外面的程昱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话，车就在他面前驶出去。 程昱：“……” 又吃了一嘴车尾气。 程昱无声的骂了句脏话，眼睛一转，手中的向日葵正要喂垃圾桶，又忽然顿住。 “花不错。”季昀说的。 垃圾桶不配。 程昱又把手收回来，手指扯了一片花瓣放进嘴里嚼了两下。 “感觉还不赖。” 有股淡淡的甘甜味。 程昱抱着向日葵溜溜哒哒的走到车边开门上车，把花放在副驾驶座，车驶出去，沿着季昀走过的路，很快在车流中追上季昀。 从后视镜偶然看见后边跟了一辆熟悉的车的季昀：“……” 阴魂不散！ 季昀往下踩油门提速，后边的迈巴赫仍然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等红灯的空档，手还从车窗里伸出来，向季昀打了打招呼。 季昀装作看不见，理也不理，绿灯一亮就飞驰而去。 目的地到了，他这边刚开车门，程昱那边已经下车了，大步朝他走来，抱手靠在车头。 “昀昀，好巧，又遇见了。” 季昀：“……” 季昀翻了个白眼，“可真巧。” 如果这也算是巧的话。 “吃早餐了吗？”程昱抬了抬手，示意他看手里拎着的东西，“新鲜出炉的肉包，吃不？” 季昀摇头，“我最近吃素。” 觉都睡不醒，自然没可能有时间做早餐吃，本来想随缘，在路上遇见什么，就随便买点的。 谁知道后面跟了个程昱，全程盯着他，让他连吃早餐的心思都省了。 “那热乎的豆浆，来点？”程昱热心推荐，“好喝。” “谢谢，我黄豆过敏。”季昀绕过程昱，径直走开，“烦请离我远点，我狂犬病发作，可能会咬人。” 程昱：“……” 献殷勤没献到正点上，还有被咬的风险。 不过，换一种思路，被季昀咬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犯病了没？”程昱伸出胳膊，“给你咬。” 季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看你像犯病！” 程昱面不改色的拿出他的水蜜桃维生素c，倒了两粒扔嘴里，再平静的放回去。 “在治了，放心，不会大小疯。” 第64章 不会再走回头路 “早上好，昀昀，吃了吗？” “早上好，清禹。”已经走过去的季昀又倒退回来，坦然的说，“没吃，” 周清禹看了看手里啃了一半的牛肉包，“还有一个白菜包，你要吗？” “嗯。”季昀接了，补充说明，“最近吃素。” “啊？”周清禹疑惑道，“减肥啊，你看着不胖啊，导演说你保持现状就挺好。” 180+的个子，54公斤，高挑劲瘦，腰细腿长，长得还贼好。 “没有的事。”季昀咬了一口包子，细嚼慢咽，吞了才说，“作孽多了，吃点素去去腥。” 吃相都这么赏心悦目，好他妈让人嫉妒啊 站在旁边的他宛如一个陪嫁丫鬟，周清禹收腹挺胸，注意到自己手里还有杯豆浆，突然就觉得很不顺眼了，一并塞季昀手里。 “我饱了，给你喝。” 季昀接过豆浆，抬了下手说：“谢了。” 然后低头喝了一口豆浆，再咬一口包子。 季昀三两下解决完早餐，一边跟周清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一边往化妆间走。 视野范围内，季昀远远的就看见了乔逸宁走来，肉眼可见的，脚步有点飘，面上挂着春风荡漾般的笑，妖艳的长相在人群中，惹眼得不行。 他人缘好，跟谁都能聊两句，一路走过来，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乔逸宁也非常热情的回应了。 周清禹眼角抽了抽，“是我的错觉吗？我感觉今天宁宁很不一样，跟之前的差别有点大。” 脸还是那张脸，平时也很招摇，但今天看着格外不同，连眼尾勾起的弧度都无声的述说着魅惑，一抹薄红，妖里妖气的。 季昀冷哼了一声，收回视线不再看，“像一只晃荡着尾巴求偶的烈焰狐狸。” “错了。”周清禹摸着下巴，“这只狐狸不像是在求偶，倒像是已经把偶叼回窝了。” 季昀嘴角扯了下，没笑出来。 如果叼的是江邈的话，那乔逸宁确实成功了。 “嗨，老婆！” 隔着好长一段距离，乔逸宁就开始跟季昀打招呼，人也很快到了近前。 想到乔逸宁跟江邈那界限不再模糊的关系，季昀就不太想看见他，转身就走。 “老婆，老婆，……” 叫魂的都没他能喊！ 季昀不想惹起更多人的注意，认命的站在原地，乔逸宁伸手就要揽他的肩膀，被季昀躲开。 “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谁知道今早这只手碰过什么东西？季昀光是想，就有点隐隐作呕，顿时后退了两步，跟乔逸宁保持距离。 “没话说就不能喊你啦？老婆，你刚才都不理我。” 乔逸宁作西子捧心状，一副让季昀伤着了的表情。 他话是说得很委屈，面上却是笑嘻嘻的，眼睛里盛满了星子一样，很耀眼，特别招人喜欢。 这样的，也难怪江邈会把持不住。 是他的话…… 季昀打住发散的思维。 两个零能有什么好结果？ 也不能这么说。 要不还是抢过来，他奋起做1吧，没做过不代表不会，他技术应该还可以。都是男人，多练练就没得问题，满足乔逸宁绰绰有余了。 多好的主意，他想看江邈骂街，江邈不高兴了他就高兴。 乔逸宁惶恐，“老婆，你别这么盯着我看，会让人产生误会，觉得你爱上我了。” 季昀对上乔逸宁的眼睛，往下，目光从乔逸宁脸上移到嘴唇，一顿，越跑越偏的想法回收，消散干净。 周清禹显然也发现了，他新奇点了下嘴唇往左一点的位置，“宁宁，你这儿破了哎。” 冒出来一点血珠，伤口新鲜着，不用说也知道，是刚咬的。 也就是说，在乔逸宁出现在他们的眼底之前，在没有人看见的角落，他和某个人在激烈的亲吻，唇齿纠缠间，咬破了唇。 像是就等人发现一样，乔逸宁笑意加深，捋了捋头发，唇角微弯，转瞬即逝，很快又抿直了，面上一丝懊恼。 “狗咬的。” 季昀面色刹那间变得很冷，之后又归于平静，不轻不重的说：“狂犬病疫苗的注射时间是有限制的，一般在被咬或被抓24小时以内，属于最佳治疗时间段。” “多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乔逸宁舔了下嘴唇，舌尖把血珠携裹，吞进喉咙。 他眨了眨眼睛，长而卷的眼睫扑闪了一下，“老婆果然还是关心我的。” 周清禹挠了挠后脑勺，感觉氛围有点不对劲，也不太清楚他们在打什么密语。 不过还是顺着话说：“宁宁，你有空还是去趟医院。” “谢谢清禹哥哥，今天收工了我就去。” 做造型的时候，乔逸宁跟季昀挨在一起。 季昀戴了耳机，全程闭着眼睛，明摆着是不想跟乔逸宁说话。 乔逸宁也不出声，就时不时的看他一眼，每一次都要停留很久，存在感极其的强烈。 “老婆，你就一点不生气啊？” 到底是耐不住性子，没季昀能熬。 季昀睁开了眼睛，眸光锐利如剑，只一秒就恢复如常。 他波澜不惊的掀了掀眼皮子，“生气有用吗？” 如果生气有用的话，他和江邈还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乔逸宁笑了笑，“你心里其实不太相信的吧。” 他说的是早上给季昀发的那一条消息。 本来也经不起推敲。 不相信是对的，江邈是没这么快跟他滚到一张床上去，不过按目前的发展来看，迟早的事。 “你不用一次一次的来提醒我。” 枕边人变心，他很清楚了。 江邈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已经看清了一半。 一个苹果，能看见的那一面已经坏了一半，你又能指望你看不见的那一半会有多好？ “老婆，那你还留着他吗？”乔逸宁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季昀，“分了吧，我用他的钱来养你。” 乔逸宁常常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旁边的工作人员早就习惯了他嘴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话，零星听到点什么，只以为是乔逸宁又在逗季昀。 季昀瞳眸中一瞬茫然，他声音很轻，“我还没想好。” 他搬到了对面的房子里，生活和江邈彻底分开，也做好了不再跟江邈过日子的准备，但他还没想好，要怎么结束跟江邈的这段感情。 事实上，季昀做过无数次幻想。每一个可能里，他都是决绝而果断的转头离开，头也不回。 众口铄金，曾经顶着世人鄙弃的眼光，淋着周遭人的唾沫星子，也要坚持着走过的路，早已长满了荒草。 然而临了临了，他也只说得出这一句：我还没想好。 走了七年的路，突然就到了死胡同，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又很清醒。 “我不会再回头了。” 第65章 僵硬的关系 下班刚回到家，还没抱到热乎的金灿灿，手机就震了一下。 季昀先把拖鞋换上，再把蹭过来的金灿灿抱起，不紧不慢的走到沙发边，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窝进去，才把手机掏出来，解锁。 青媚狐：图片 青媚狐：图片 青媚狐：图片 回来的时候，朝对面望了一眼，黑幢幢的，很安静，江邈没回来。 乔逸宁发过来的照片也只不过是进一步印证猜想罢了，季昀忽略心间那点不适，点开图来看。 第一张图，隔得远，江邈坐在车里，落下窗，朝某个方向挥手，不用想，是对乔逸宁。 第二张图，乔逸宁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座，江邈起身过来给他系安全带。 第三张图，明显是在吃饭，乔逸宁小鸟依人般靠在江邈的怀里，看着乖巧温顺，抬起的手拿着筷子，夹起的肉递到江邈的嘴边。江邈低头咬着菜，注意力却在乔逸宁身上，眼中生情。 季昀：江邈不吃香菜。 那坨肉上面沾了好几片香菜叶，有一半已经进了江邈的嘴里，吃的人整颗心都不在上面，也没仔细看就张嘴。 季昀嗤笑一声，一个一个把戳上去的字都删了。 青媚狐：老婆，你知道我都是劝分不劝和的。 还喊老婆呢，如此怪异的三角关系。 呵！ 季昀盯着这几个字看了半晌，手指戳啊戳，删了又戳，戳了又删，反反复复几次，半天了才发出去一条消息。 季昀：既然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你还跟他在一起？ 乔逸宁回消息很快，打字同样很快，几乎是季昀的消息刚发过去，这边就收到乔逸宁的消息了。 青媚狐：为什么不呢，我无所谓的啊。他爱不爱我没关系，我又不图他这个人，我只图他的钱。 青媚狐：他舍得给我花钱，我就跟他。你们这些重感情的，是色衰而爱驰，我呢，是没钱免谈。 青媚狐：当然我没有说老婆你不好看了的意思，就眼光来说，江邈还是挺不错的。只不过现如今相比起来，我对他更有吸引力。 季昀默然片刻。 乔逸宁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比起动不动就冷脸的他，热烈奔放又顺从依赖人的乔逸宁，似乎更容易满足江邈的内心迫切需要挽回的自尊。 青媚狐：老婆，我帮你问过了，江邈说他是想过跟你离婚的。 我也想过。 季昀：何须你来转述，江邈是没长嘴吗？ 季昀：他想做什么，让他亲自来找我说！ 离就离，谁怂谁孙子！ 季昀把手机扔到一边，抚了好几遍金灿灿的毛，才顺下一口气。 电话铃声响起，他看也没看，直接按了。 不过一分钟，电话又响起。 季昀抓了抓头发，深呼吸一口气，拿过手机，手指触及屏幕，他突然就不知道，是要挂断还是要接通了。 备注只一个字——妈。 盯着手机的眼睛好久好久，直到眼皮有点酸了，才迟钝的眨了一下。 电话已经自动挂断了。 季昀仰躺在沙发上，手背遮着双眼，思绪万千。 这两年他跟家里的关系缓和了一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从去年年初到现在，他只在除夕那天回了一趟家，其间没跟家里通过一次电话。 那次回家，闹得不是很愉快。他爸妈看到江邈也在的时候，脸色就没好看过，年夜饭吃得压抑又煎熬。 在一起的第六年了，江邈跟他爸妈见面的次数，一只手也能数得过来。 晚上他自己睡卧室，江邈一个人睡沙发。第二天天不亮，江邈就爬起来敲他卧室的房门，季昀一夜没睡着，起来洗漱过，就跟江邈回了江城。 都知道是为的什么，双方心里都堵着一口气。季昀不主动往家里打电话，他爸妈也不会联系他。 原本，决定跟江邈在一起的那一刻，他爸妈就跟他断绝关系了的。 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季昀拿着手机，临近挂断的边缘才接通。 一秒，两秒，一分钟…… 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季昀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呼吸声几乎听不见，他抿了抿唇，声音没什么起伏。 “什么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像是根本就没有人在。 主动打电话的人就输了。 最先开口的人一样输了。 对面的人还在跟他赌这口气，似乎晚一点说话，就能捡起些面子似的。 “没事就挂了。”季昀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冷，顿了顿，他又说，“我很忙。” 那头有了细微的动静，一道平和的女声说：“中元节快到了。” 这次换季昀沉默了。 中元节，鬼节，农历七月十五，并不是阖家欢乐的日子。 季昀的爸妈住在农村，还保持着流传下来的习俗。 每至中元节，街头巷尾就会出现很多小贩，卖各种各样的祭祀用品。 其中有一种特制的封皮，两边画着人日常生活中需要用到的物品，衣服裤子鞋袜、锅碗瓢盆桌椅这类，中间空着。 买回去，在相应的地方写上年月日和已逝父母先辈的名字，诸如xxx收用，孝子\/孙xxx祀这样。再包上纸钱，两两捆一起，中间夹一张画着马车以及车夫的薄纸。 等到天黑透后，搬去十字路口烧了，写有名字的老人自会前来领用。 季昀是家里唯一的儿子，按理说，这辈该他来写。 从前是他爸妈不在家，他奶奶请人帮忙写，读书认字后，季昀就学着写。 算起来，他七年没动笔写过了。 “所以呢？”季昀的声音有些哽。 这回是一道中年男音，“你妈的意思是，让你抽空回家来吃顿饭。” “我知道了。” 又是沉默，无尽的沉默。 想要再说点什么，竟觉无从说起，找不到话题。 他们分明流着一样的血，再亲近不过的关系，却僵成了这样。 “那……” 季昀想说挂了，感受到那边忽然紧绷的气息，又有点说不出口。 时间一秒一秒的走，却漫长得像是煎熬了好几个春秋。 他们之间，好像很难能达成和解。 良久良久，季昀微不可察的一笑，“挂了。” “行，那我们不打扰你了，你忙你的去吧。”季父说。 语气中不乏沧桑。 季昀手抵着额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时间在流逝，他突然很清楚的明白，他的爸妈在变老了。 “我……” 温情的话他到底是说不出来，最后也只干巴巴的憋出两个字。 “再见。” 电话挂断的最后一秒，他又听见季母的声音。 “带着你家那口子一起回来。”季母匆忙又补了一句，“这次不让他睡客厅沙发了。” 季昀指尖微颤，只是说：“再看吧，他不一定有时间。” 第66章 迟来的善意 这是父母第一次明确的说，他们要见江邈。 同时也传达着另外一个信号，长达七年的时间消磨下，他们妥协了，他们愿意接纳江邈了。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 他们选择向季昀低头，通过接受江邈，接受他们儿子真正的性取向，来缓和这段已经破裂的父子、母子关系。 季昀清楚的记得每一次带江邈见父母的细节。 十七岁那年，上大学的第一个长假，因为不想过早的回去当提线木偶，季昀选择在临近年关的时候回家。那是他和江邈恋爱的第五个月，江邈说想跟他回家，去看看他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季昀推脱不掉，于是第一次带江邈见父母。那时人们普遍对同性恋带有尖锐的偏见，他不敢暴露他们的关系，只说是普通朋友。 江邈是早上九点到家里的，他爸妈的脸色一直很难看，江邈给他们打招呼，也只是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 季昀去厨房整吃的，中间三个人在客厅里干坐着，并不交谈，各做各的事。 吃完早饭，他爸妈把他叫进房间里盘问了一个多小时，活像是要把江邈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江邈被一个人扔在客厅里，季昀出来就说要走了，车票都已经买好了。 季昀坚持把他送到车站，路上谁都没有说过话。直到江邈要进站了，季昀第一次当着他的面掉眼泪，压抑着的情绪犹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那天江邈在车站哄了季昀半个多小时，要检票了才进站，而回到家的季昀又被盘问了一个多小时。 他是听话懂事的孩子，在外面可以有朋友，但对方要家世清白，孝顺父母，懂规矩，知进退，成绩要很优秀，最重要的一点，不可以带回家里来。 十八岁，父母隐约察觉到他跟江邈的关系，勒令他跟江邈绝交。季昀没同意，跟他们大吵了一架，第一次违背父母的意思。 十九岁，父母知道了季昀的性取向，吵过闹过，本来就不亲厚的关系疏远了更多，一直也没怎么说过话。 二十岁，季昀第二次带江邈见父母。 这次比较正式，他们的事业也有了不小的成就，江邈拎了很多东西上门。 创立了一家公司，两个人一起经营，且季昀正一步一步往大众视野里走，出演过几部剧中的配角，也有一点小火花，这些事他爸妈都知道。 季昀跟父母直白了当的说明了他和江邈的关系。 在谈恋爱，同居了，在江城买了房，还有了金灿灿，孩子的事儿以后随缘。 他说他就是喜欢男的，这个人不是江邈也会是别人。不是病，改不了，这辈子就这样了，绝不会再有其他的可能。 季昀一点一点的掰碎了讲，江邈也对此做出了承诺，他们对未来的规划，每一步都很明晰。 说话的时候，他爸妈沉着脸，始终一言不发。 等季昀说完了，他妈站起来就给了他一耳光，打得他齿间带血，双耳嗡鸣。他爸抄起长凳就往他背上砸，一张木凳疯了一样使劲儿摔他背上，第三下江邈反应过来，把他护在身下。 那张长凳后来断了三条腿，江邈趴季昀身上，好半天了，爬都爬不起来，季昀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爸妈坐在沙发上边哭边骂，眼中满是厌弃和憎恶，骂他不要脸，说他下贱，寡廉鲜耻，好好的男孩子跟个大姑娘似，张开双腿，让人上，什么难听骂什么。 最后撂下一句话，说季昀要想跟江邈继续下去，就永远别回这个家，断绝关系。 季昀当时也很绝望，和江邈互相搀扶着起来，就走。 从那以后，再没回过家，也没联系过父母。 二十二岁，同性婚姻合法，他跟江邈领了证，然后官宣。 季昀在演艺圈，也小有名气了，江季娱乐蒸蒸日上，而他能顶半边天。 这一年，江邈第三次和他父母见面。没有特意安排，就逛街的时候偶然遇见的，家里有个表妹要来江城上大学，他爸妈帮忙给送到学校。 那天他们推掉了所有工作，把他爸妈接到家里坐了会儿。江邈和季昀一起做晚餐，饭菜都端上桌了，他爸妈执意要走，也不要季昀送。 二十三岁，他爸给他打的电话，让他回家过年，话说得不怎么客气，绝口不提江邈。 但回家那天，季昀还是把江邈给带上了。江邈第四次和他父母见面，结果也就那样，不欢而散。 二十四岁，农历七月十五，江邈第五次和他父母见面吗？ 季昀双手捂脸，肩膀微微发颤，很久后放下手，掌心一片湿意。 他低声呢喃，“太迟了。” 在江邈变心之后，在他决定要跟江邈断了的时候，为了拆散他们不惜跟他断绝关系，一直对立至今的父母，选择接受江邈，接受他们的感情。 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是这个时候啊。 中元节，他会回家，但他不可能带上江邈一起。 为人子，他跟父母之间走到连陌生人都不如的境地。 为人伴侣，他跟江邈走到相见两相厌的境地。 为什么要带上江邈呢，是用来嘲弄他有多失败吗？ 相熟的不相熟的，所有人都跟他说过，想要跟一个男人走一辈子，会很难。 季昀也知道这条路不好走，沟沟坎坎无数个，跨过去就完事了，然而他不知道会这么难走。 江邈曾经说过，绝不会让他输的，可他到底还是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后悔吗？ 不后悔。 走错过路，纠正就是了。 他还有那么多的可能，总会找到正确的方向的，不是吗？ 季昀在沙发上睡着了，梦中山花烂漫，每一朵都开得很美。 没有江邈的世界，他也能过得很不错。 他的爱给谁都热烈，不是江邈好，是他好。 第67章 话糙理不糙 刚和周清禹搭完戏，委婉的拒绝跟周清禹一起去休息的提议，乔逸宁下意识的搜寻季昀的身影。 树荫下，季昀藏在树后面，背对着这边，只露出一点衣角。 乔逸宁悄声走过去，手轻轻拍了拍季昀的肩膀，跟季昀一样，背靠在树上。 “你哭了？” “你眼瞎？”季昀傲气的头扭到一边，哼笑道，“没有的事。” 他并拢微屈的中指和食指之间，夹着一支烟，白雾缭绕，缓缓上升，薄纱后面的眉眼，朦胧不清。 季昀抬手，低头吸了一口，继而吐出一串烟圈。 他垂着眼睑，眼睫遮盖住眼眸，声音特别轻的说：“让烟熏着了。” 乔逸宁上前，指尖穿过烟雾，轻轻碰了下季昀的眼睛，“又红又肿，老婆，昨晚躲被窝里哭了很久吧。” “往后靠。”季昀警告道。 想起来乔逸宁不是个容易听话服从的人，就自己躲开。 “昨晚没睡好，熬出来的。” 声音平淡如水，听不出来有起伏。 乔逸宁忍俊不禁，“欲盖弥彰。” “你又知道了？”季昀瞥了他一眼，“少揣度我的心思。” “听我一句劝，为江邈，真不值得。”乔逸宁颇有种苦口婆心的意思。 “他不配。”季昀冷嗤，“我只为我自己。” “哦～” 乔逸宁拖长了声音，尾音中的揶揄意味，让人有点恼火。 “那是时候提离婚了。” “我跟他离了，倒是方便了你上位。” “包的。”乔逸宁支着脑袋，眼里漾出一丝兴味，“但凡你们今天能离婚，下一秒我就能领着江邈去民政局。” 季昀笑了笑，狠抽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把他一张脸都蒙住了，隔这么近，乔逸宁都看不太清。 “你以为他对你，又会有几分真情在呢？” “哎哟喂，老婆，谈感情多伤钱啊。”乔逸宁耸耸肩，无所谓的，“我说过了，我不在乎他爱不爱我。” “不过有一点我是肯定的。”乔逸宁朝季昀眨了眨眼睛，有几分自得，“他现在挺喜欢我的，并且对我十分上头。” 讽刺的是，江邈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一举一动间，都在找跟季昀谈恋爱时的感觉。 他很喜欢乔逸宁对外的热烈奔放、对他的依赖温顺，又怀恋着季昀对外的清冷疏淡、对他的冰雪消融。 果然啊，男人都是贪得无厌的东西。 风吹了一好阵，那烟雾就被卷着，往乔逸宁这边飘，丝丝缕缕的钻进眼睛鼻子嘴巴。 乔逸宁被呛了一下，一连咳了好几声，眼角睫毛上挂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呛着我了。”乔逸宁伸手去把季昀指间的烟夺了，强势又不讲理，“没收。” 说着，乔逸宁把烟掐了，扔垃圾桶里，动作迅速，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季昀：“……” 季昀手指动了动，看样子是想重新拿一支出来点燃，触及乔逸宁紧盯着他的眼，于是作罢。 他毫不怀疑，他还敢把烟拿出来，乔逸宁就能给他全抢走，当场掐了。 “乔逸宁，你是果真没脑子？”季昀面色疏冷，语气却要缓和得多，“江季娱乐能有今天的成就，不是江邈一个人的功劳。我和江邈离了，财产是要对半分的。” 如果他们是和平分开的话，财产分割也可以好商好量的来。 问题是江邈先和乔逸宁搅和在一起了，而他们还没有离婚。 且得益于乔逸宁，他手里有每一次江邈约乔逸宁的证据，通话记录、照片、视频、聊天记录。 “婚内出轨，我不保证能够让他完全净身出户，但可以确定他拿不到多少钱。”季昀唇角微翘了一下，笑不像笑，“那作为我们婚姻中的第三者，你又能得到多少呢？” “这你就不用管了。”乔逸宁依然笑得灿烂，“我从不做亏本的事。” 季昀摇摇头，不置可否。 他没看出来，乔逸宁此举，能有多大的收益。 乔逸宁大抵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并不以为意。 他甚至还有兴趣给季昀讲道理，邀请他一定要听完，为此做出评判。 “假如你饿了三天三夜，但你兜里只有一块钱，一个包子要两块钱。毫无疑问，老板是不可能把包子给你的。这个时候，有一个人给了你一块钱，让你可以买一个包子充饥，你要是不要？” “要。” 没人会想把自己饿死，季昀也一样。 “那不就得了？” 乔逸宁以为自己赢了。 “那我现在身无分文，可我想要成为百万甚至千万的有钱人，就没必要想江邈能给我多少了。他给个十几二十万，我就能离目标更进一步，哪怕是只给一分，也同样是有意义的，积少成多嘛。” 乔逸宁试图说服季昀，“老婆，很有道理，对吧？” 季昀没有说话。 他无法评判这件事是否有道理，只能说他跟乔逸宁的追求不一样，所以他不能因着此事，就说乔逸宁是疯了。 季昀同意了自己的观点，乔逸宁如觅知音，亲切的搭上季昀的肩膀。 “话糙理不糙，不怪你会赞同我。” 季昀嘴角抽了抽，把乔逸宁的手扔开，离他两米远。 “话是这么说，但你这也太糙了。”季昀强调，“还有，我并没有赞同你。” 尽管他也没有不赞同。 “没关系的，你保持中立也算是赞同我。”乔逸宁最会为自己加砝码。 说实话，季昀到现在，都没两刀把他给捅死，还站在这儿听他胡侃，乔逸宁挺意外的。 不能说是季昀情绪太稳定了，只能说季昀对他多少是有点感情在的。 乔逸宁惯会自作多情，他没头没尾的就来了一句，“老婆，你还是爱我的。” “老婆，人家好爱你的，都舍不得你受到伤害。”歪头，眨眼，wink，双手比心，“江邈那个没品的渣渣，就让我来替你消受好了。不用太感谢我，谁让我这人最疼老婆呢。” 季昀：“……” 季昀：“？？？” 大可不必。 完全没有要表达谢意的意思。 还有，无厘头的自恋是种病。 “如果你没有钱看医生的话，我可以代付。”季昀后撤一米，“但要记得还。” “老婆～”乔逸宁可怜巴巴的，“都说了身无分文了，以我们之间的感情，就不用还了吧？” 做作又虚伪。 “必须还。”季昀无情又冷漠，“谈感情多伤钱呐。” 第68章 丢了不可惜 直到见到江邈开车来接乔逸宁的时候，聊天记录里，乔逸宁跟季昀描述的那些或亲密、或暧昧的画面具象化。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江邈手挡在车门上方，等乔逸宁上车以后，关上车门，遥遥的与季昀对视了一会儿。 脚步无意识的朝季昀靠近一步，张了张嘴好像要说点什么，反应过来自己是怎样的举动，又有意识的收回半步。 两个人的目光同样的带着锋芒，亲近之人成为陌路，相见不想识，连打招呼都要较劲，堵对方先低头认输。 季昀几乎要捱不住，目光片刻游移，无意识的后撤半步，距离回到最初的样子，离得远，也近。 江邈似乎是笑了一下，像是胜利者，骄傲的昂扬着头颅。 高高在上的人低眼俯视他的手下败将，而后无声的扭头，绕到驾驶座那边，车辆驶离，很快就消失在视野里。 季昀垂眸，睫羽轻颤，微微蜷缩着的手指用力握紧，指尖陷进掌心，尖锐感带来一阵疼痛。 后撤的半步变成了一步，不期然撞上一堵人墙。 季昀一惊，下一瞬，一双大手从背后蒙住他的双眼。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而有力，左右交叠着遮在眼前，前方的一切都消失，睁着双眼却像是陷入了黑暗。 紧握的手松开，季昀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下来，有些无力却又不容置喙的说：“放开。” 身后的人无限靠近，脑袋凑上前来，温热的鼻息就在耳畔。 “你不喜欢看，那就不要看。”嗓音低哑而富有磁性，“我帮你遮着，不好吗？” “程昱。”季昀轻叹了一声，“我已看不见了。” 他缓缓抬手，手背搭在程昱手腕前，格挡开。 遮在眼前的手放下，让季昀的想法轻而易举的实现。 季昀转身，程昱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背后拿出一束浅紫浅蓝渐变的绣球花，递到他面前，鼻间丝丝缕缕清新淡雅的味道。 “这花怎么样？” 季昀退后一步，跟程昱保持着一个比较安全的社交距离。 “花开得很好。”季昀说。 程昱暗自思忖，花开得很好，说明人也很好，他在季昀的心里，形象应该是好了不少？ “我尽心尽力选的，当然好了。”程昱又把花往前递，眼里一丝期待，“送你。” “你劳苦功高。”季昀摇头，转身慢步走，“自个儿留着吧。” 现在程昱的状态，有点像是认真追着一个人跑的样子了。 火热的欲望很好的深埋于眼底，用无害的一面哄骗着他想要得到手的人，平静的水面下是无尽的深渊。 花季昀是不愿接的，他不想给程昱传递任何可以接近的信号。 程昱很优秀，显赫的家世，优越的出身，矜贵的身份，出挑的身材样貌，样样都是万里挑一的好，值得大多数人趋之若鹜。 但季昀不喜欢他，只这一个理由，他就可以一直拒绝程昱。 如果是在遇见江邈之前，程昱这样的，只要他出现在季昀的世界里，对季昀表现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善意，季昀就有可能疯狂且不计后果的爱上他。 对的，那时的季昀就是这么好骗，因而江邈轻易的得到他的真心，所以在丢弃的时候，大约也不会觉得可惜。 程昱不紧不慢的跟在季昀身后半步之遥，他强行把花塞进季昀的怀里，并在季昀反应过来之前，朝旁边撤了一大步。 “花在我这儿，只有有用和无用之分。”程昱笑了笑，说，“倘若能搏得你一笑，就算它有用，那我花费时间精力也在所不惜。倘若你厌弃，它就是无用，那就只有垃圾桶一条路了。” 季昀低头看了眼怀中开得正盛的绣球花，淡淡的说：“扔垃圾桶里吧。” 程昱眼中笑意敛去，顷刻之间，散得干干净净。 “扔呗。”他比季昀还更淡漠，“你不喜欢，它就一无是处，死物而已，想扔就扔了。” 前面不远处就是垃圾桶，季昀往前几步，手抬起，包装精致的绣球花正对着垃圾桶。 程昱面对着别处，余光却紧紧的盯着季昀的手指不放，一颗心高高悬起，其实是有些忐忑的。 有生以来的二十五个年头，他头一次因心生的欲念，给一个人送花，换着法子的试探着季昀的偏好。 不喜欢红玫瑰，就换成向日葵，不喜欢向日葵，就换成了今天的绣球花。 程昱喉咙滚动了一下，喉间艰涩不已，盯着的每一秒，都是一种深重的折磨。 季昀手指松开的刹那，程昱的眼睛有点花，心也跟着凉透了。 “不是，你还真扔啊！” 程昱长臂一伸，捞了一把，绣球花正落他满怀，扑鼻的清香萦绕，而季昀已经走远。 一个人的心，竟然可以硬成这样。 程昱不忿的跟上去，“季昀，你说扔就扔，就一点儿不觉得可惜？” “花的不是我的钱，浪费的不是我的时间，可惜什么？”季昀反问，接着说，“注定不属于我的东西，我凭什么要留恋呢，扔就扔了。” 他掀了掀眼皮，补充了一句，“放着碍眼。” 程昱无言以对。 实际上，他也并不是很怜惜怀里这束绣球花，捡回来的时候就被摧折过了，花瓣零落，看着远不如刚被带出花店时的模样好。 然而他脑海里浮现出季昀一开始说的话：花开得很好。 曾经为人赞赏过，现在零星残落，细心拾掇拾掇，一样值得所有人喜欢。 这是他决定把花带回家去的缘故。 “昀昀啊。”程昱低低的笑，垂下的眉眼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要是你对江邈，也能有丢花的几分果决，就不会感到痛苦了。” “我也想的。” 但是这花和江邈到底不一样，他耗了七年的光阴在里头，所付出的又何止是时间、金钱、精力、感情？ 谁不想抽身的时候，潇潇洒洒，甩袖离开，头也不回，走得干脆利落？ 可他在其中打滚，沾了一身泥泞，一时半会儿，他洗不干净。 季昀恼羞成怒，面向程昱时，横眉冷对。 “谁让你来管我的事情，我要怎么样，与你何干！” 第69章 有事可以找我帮忙 不被接受的人，做什么都是错的。 此时此刻，程昱对季昀而言是如此，季昀对江邈而言亦是如此。 季昀没想到他回到家的时候，会看到江邈在他家门口。 车开进院子里，季昀刚下车，江邈也到了跟前。 “砰”地一下，季昀关上车门，背靠在车上，摸出一支烟点燃，夹在手里，并不抽，任由它燃着。 季昀垂着眸，并不给江邈一个眼神。 “什么事？” 他语气平静，表情疏离。 江邈有一瞬间的恍惚，心慌了刹那，又稳定住了，但脚步顿在原地，无法再向前靠近分毫。 季昀还爱他，这样冷傲，只不过是故作镇定吧，他做的那些事，足以让季昀心碎神伤。 在一段感情里，还在乎的人，才会感到难过。 可骄傲如季昀，是不会轻易在他面前露出脆弱不堪的样子的，于是用坚硬的外壳伪装起自己，以为所有人都看不出来。 江邈面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向以往每一次他面对季昀时的样子，标准且恰如其分。 “我就知道你一闹脾气，就要搬到这里来，所以早早就在这边等着了。” 这话说得自然无比，好像他多了解季昀一样，还当他们跟从前一样亲密。 事实上，也没有谁比江邈更了解他的枕边人，虽然他们已经面和心不和。 季昀手指抬起，抽了一口烟，吐出的云雾遮了他整张的脸，冰雪隔着一层薄纱，被冻住的人只有他一个。 “闹脾气？”季昀一声低哑的笑，“你特么知道个屁！” 谁跟谁闹脾气呢，少跟他把话说得这样亲昵！ 江邈这张脸，他现在看见就觉着烦。乔装的温柔挂在脸上，一日比一日更假。不想再继续骗他了，所以露出本来的面目，看来让人眼睛疼。 情谊这种东西啊，一起抵抗风雨的时候，可以相互依存，既深也厚。雨过天晴了，便是桥归桥，路归路。 长成的大树，不再需要另一棵树的扶持，另一棵树同样不会轻易依赖他，因此他去罩着一朵鲜花了。 可以共苦却不能同甘，人心易变，江邈啊，终是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 “不要说脏话。”江邈仍然温柔，他伸手去截季昀手里的烟，“不是说戒了吗，怎么又抽上了？” 季昀避开他的手，烟嘴递到唇边，狠抽了一口，吐出的烟圈缓缓散开，扑了江邈满脸。 “我想抽就抽了，用得着你管我？”季昀冷冷睨了江邈一眼，“你不也是吗，早说过戒了，现在却抽得比谁都起劲。从你打破规则的那一刻起，从前我们之间说过的一切，就都不作数了。” “你都不遵守诺言了，凭什么要求我？”季昀扫视的目光从江邈身上一掠而过，表情诸多嘲讽，“所以，少用从前制定的条条框框套在我身上，你已失去那个资格了。” 江邈目光闪烁，不太敢直视季昀的眼睛。 做错事的人一直理直气壮——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我们能更好，鲜少去考虑到另一个人的感受。 以爱之名，满足私心欲念，又总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心虚。 可笑得很！ “我不管你，谁管你啊？”江邈朝季昀走近一步，伸去抚摸季昀脸的手被躲开，“昀昀，你有事可以跟我直说，我一定会帮你的。” 他言辞恳切，看着季昀的眼神像是有千般万般的情意，温柔的眸中装着的似乎就季昀一个人，满得快要溢出来了一样。 江邈真的是个演技派，他全身心的投入到表演当中，也不会觉得累，最适合演戏。 “我没有什么事，是需要你帮忙的。” 季昀直直的盯着他的眼，不说话的时候，冰棱的攻击性很强，刺穿的面具后面，是江邈躲闪的视线。 不堪一击。 可惜了，季昀漫不经心的想，江邈是个资深的演员，却接不住他的戏。 不知道是什么蒙蔽了他的双眼，一直以来，他都太过相信江邈，从来不曾去深究过江邈这个人，只认准了江邈对他很好这一条，就如飞蛾般去扑火。 身处黑暗的人就是这样，些微的善意被奉若至宝。 光是真的，赴死也值得。 痴傻至此，难怪自取灭亡。 “我可以解决。”季昀讥诮的目光落在江邈身上，“真把我当作深闺妇人了？你上我的时候是怎么想的，除了不会生，与女人何异，是吗？” “我没有！” 江邈仿佛是被人踩到了痛脚，戴在脸上的温柔面具稀碎。 季昀勾了勾唇，纤细润白的指尖烟雾缭绕，他轻掸了掸烟灰，吸烟的样子享受且迷醉。 江邈看得失神。 “我没有。”他喃喃着说。 高声的，轻声的，他都没了底气。 季昀长得很好，五官的每一处，都像是被精雕细琢过，美得失真。他气质偏冷，清逸绝尘，让人觉着他不似世间人，应该在天上。 要是能搏得他一笑，死也值了，不知多少人这样想过。 江邈也在千万人中。 他其实也没有非男人不可，只不过在心动以后，他非季昀不可。 无法否认，让这样一个人沾染上世俗的烟火，是会让人产生成就感的。 曾经，江邈很庆幸他先发现了这个宝藏。 如今呢，季昀仍旧高洁傲岸，这人是清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越是如此，就越能显出他的卑劣。 说到底，他跟乔逸宁那样的，才是一路人。 不，乔逸宁还不如他，至少他活得还算光鲜亮丽，而乔逸宁是艳丽夺目的花，要依附着他才能生存。 江邈平静下来，碎了一地的面具让他捡起来，一点一点的黏合回去。 “昀昀，中元节一起回家吗？” 季昀面色微冷。 江邈温柔的笑，重新拿回主动权。 “你怎么都不跟我提一句呢。”他轻声地说：“你爸妈给我打电话了，让我中元节陪着你一块儿回去。” 大抵是怕季昀还记挂着上一次的不愉快，这次只一个人回家，或者干脆就不回家。 他爸妈有心要和解，就给江邈也打了电话，喊他一起，要表达愿意接受江邈、接受他们这段异于常人的感情的诚心。 季昀突然就很烦躁，他指间用力，掐断了烟，点燃的那一段被他碾灭，烟灰簌簌地落下。 “我自己回去。” 季昀不想跟江邈再说什么了，绕过江邈就走。 “那你怎么跟他们交代？”江邈语气悠悠然，“说我们感情不合，即将破裂？昀昀，你爸妈好不容易松口，要和你缓和关系，你要这么说，信不信他们能当场打死你？” 信。 季昀脚步顿住，“死就死了。” “怎么这么看不开？”江邈长叹一口气，颇多无奈似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呢，我还能不帮你？” 第70章 回家 季昀陆陆续续的收到好多乔逸宁给他发来的照片，画面中的主角无一不是乔逸宁跟江邈。 刚开始只是看电影、吃饭、逛公园，然后并肩、牵手、拥抱，交缠的眼神，无限贴近却没接触到的嘴唇，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 季昀早已麻木，每次收到照片，照例瞟一眼，然后点进去保存下来，他甚至因此专门建立了一个新的相册，命名为——离婚倒计时。 中元节这天，季昀跟剧组请了一天假，他老早起来给金灿灿和金乌银乌准备了一整天的口粮，才放心出门。 原本就没打算叫江邈的，刚好看见江邈从对面的房子里出来，季昀归结为意外。 哪曾想，车子开出来时，江邈不偏不倚，正站在路中间。 那一秒，季昀承认，他是有点冲动在的，同时又无比的冷静。 他想直接从江邈身上碾过去，鲜血横流，脑花四溅，那一定美极了，绘出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 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掌心出了点汗，目光直直的盯着前方，眨也不眨，江邈在瞳孔里被放大。 车快到江邈身前时，季昀踩了刹车，惯性带着他往前倾了大半距离，坐直的时候，心口在剧烈跳动。 车窗让江邈敲响，季昀平复了一下呼吸，落下了车窗，眼皮微撩，看着江邈的眼神平静得过分。 江邈双手叉腰，在原地左转右转，面目扭曲，手抬起来指着季昀又放下。 能够看得出来他被吓得不轻，怒气上涌，却还死死压着，不悦到了极点。 “昀昀，什么感觉啊？” 面上带着七分假笑，五官本来就不怎么出众，温柔的表象可以加很多分，但被他自己撕得粉碎，江邈现在活像个罗刹。 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吧。 季昀单手支在车窗上，撑着的脑袋歪向江邈那边。 “很刺激。”他说。 江邈气得要死，偏不能拿他怎么样，只能在原地无能跳脚。 因为要回家，心里一片阴霾，不过季昀此刻的心情好了一点。 “你要撞死我！” 江邈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季昀，眼睛瞪得老大。 “你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呢么？”季昀一派云淡风轻，“还没死呢，忙着叫什么魂？” 说真的，要是江邈当真横死当场，那倒方便了。 今天中元节，夜里鬼门关大开，季昀刚好送他一程，连他的纸钱一起烧，也算是不负他们相爱一场。 “你……” 江邈掌心用力拍了好几下脑门，勉强还能记得他在这儿等季昀的目的。 忍着，季昀霸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江邈绕到副驾驶座那边，伸手开门，第一次，车门纹丝不动，被锁了。 “季昀，开门！” 季昀没动，江邈一拳捶在车窗上，绕回季昀那边，尽量放缓语气说话。 “今早你爸妈给我打过电话了，昀昀，你确定要一个人回去？你爸妈放下身段，主动求和，好不容易接受了我们，这台阶你不顺着下了，你觉着他们心里能好受？你们的关系已经烂得不能再烂了。” 没有弱点，就不会让别人轻易拿捏住。 很不幸，季昀有弱点，他爸妈一直都是他跨不过去的坎。 “夫妻一场，我总不能置你于不顾。”江邈好声好气的跟季昀商量，“昀昀，跟你演一场戏的时间我还是有的，就看你愿不愿意让我帮你。” 季昀沉默了很久，他想起每一次回家时的情景，压抑的空气让人窒息，心里的抗拒感离家越近就越强烈。 他总希望那条路能一直走下去，最好是永远也没有尽头。 江邈果然是很了解他的，在外面能顶天立地的季昀，一生独立要强，最怕的是一个人面对父母。 也只有这种时候，季昀才会胆怯到需要找一个人来依赖。 而此时此刻，能陪他的，有且只有江邈，他没有选择。 根植于内心深处的惧意，一丝一丝伸出来，渗进四肢百骸。 他唾弃自己，总是在这种时候失去勇气。 “昀昀，你就别跟我置气了。咱俩这么多年的感情呢，我这么爱你，你觉得我会忍心眼睁睁看着你独自承受阴影？” 季昀缓缓吐出一口气，松了口，“上车吧。” “这就对了嘛。” 江邈欣然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 从江城到双柳村要开四个小时的车。 中途停了一回，江邈问季昀有没有吃早餐，季昀说没有，江邈就说他饿了，想下车整点吃的。 其实季昀也挺饿，光顾着喂家里那些了。 他出门的时候脑子有点混沌，抗拒回去，又不得不回去，脑海里两股势力无限拉扯。脚有它自己的想法，一路上车速都尽量开得很慢，一分钟当两分钟来开。 这条路季昀没走过多少回，但他知道途中哪家的吃食做得最好。 在江邈的“不依不饶”下，季昀把车停在一家小面馆，点了两碗牛肉面。 老板娘问有没有忌口的，季昀说没有，特地叮嘱了一声，两碗都要多加香菜，辣椒要特辣。 江邈好面子，没当着老板娘的面说什么，等人走了，就没好气的横了季昀一眼。 “没良心的东西。” 季昀冷笑一声，没管他。 面上桌了，季昀安静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面。 江邈拿了一个勺子，把汤面上漂浮的红油辣椒驱到一边，一点点舀出来。他能吃辣，不过只能接受微辣，中辣勉强也能行，特辣的话，吃完就得跑厕所。 老板娘还挺不好意思的，在边上站了好一会儿，问他要不要给他换一碗。 江邈说不用，然后在老板娘惊奇的目光中，拿了一双筷子，仔细的把香菜给挑出来。 季昀一碗面已经解决了一半，他抽空抬了一下头，说：“老板娘，你别管他，他有点子强迫症，就喜欢这样挑拣。” “这癖好挺特别哈。”老板娘讷讷地瞄了江邈一眼，嘟囔着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病。” 江邈：“……” 江邈筷子停了足足一分钟，看着满碗飘绿，只得坐实了有病这回事，继续挑香菜。 对坐的两个人全无交流，在这家小面馆待了一个多小时。 回到车上，江邈忿忿不平，“季昀，我怀疑你故意报复我。” “不用怀疑。”季昀唇角微扬，“我就是故意的，报复什么的倒是犯不着。” 单纯就是拖延点时间而已，带上江邈，也就这点用处了。 第71章 脾气见长 后半程是江邈开的车，速度也没有多快。到目的地时，下午三点多，永全程用了七个小时。 双柳村近几年变化很大，大多数人家都翻修了老房子。 季昀爸妈现在住的是一栋两层的小楼房，占地一百多平米，还有个宽敞的院子，能停十几辆车有余。 车刚开到家门口，院子里就冲出一只大黑狗，昂着头冲着他们“汪汪汪”大叫，呲着的牙尖而利，眼神很凶，威慑力十足。 季昀和江邈一时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把车停了，人稳稳坐在车里不动。 江邈怕狗，季昀不怕，但这狗他不认识，他不确定下车了，会不会被咬。 季父听到动静，从窗口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只见车没见人，然而立刻能肯定是季昀回来了。 下一秒，季父出了屋，大呵了一声，“小黑，乱叫什么，自家人！” 小黑尾巴下垂，耷头耷脑的走开，叫声变小，喉咙里溢出的声响依旧警告着来者。 “车开进来停院里，狗不咬人。”季父倚在门边，手里拎着一杆烟枪，嘟囔道，“几年不回村，胆子还变小了，娇惯的！” 季昀把车开进院子里停好，下车后先去后备箱把提前准备的礼物拿下来，江邈自告奋勇要帮忙，季昀就全让他拿了。 “爸。” 季父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 江邈两只手大包小包的拎满，过来头低着，喊了声，“伯父。” 季父低头吸烟，“来就来了，买这些做什么，家里什么没有？” 说完，把路让开，等江邈先进门了，才跟季昀一起进屋。 “最近过得咋样啊？”他问。 “都挺好的。”季昀说。 然后，没有然后了，双方同时静默。 季昀余光打量着他爸，个头只到他肩膀，背有点弯了，头发灰黑中夹白，眼角皱纹生了不少。 再一次，他真切的感受到，父母在变老。 “你们呢，最近过得好不好？” “也就那样吧，半截身子埋地里头的，该死的时候两腿一蹬就完事儿了。家里十几亩地，到时间了给点钱请个人帮忙，随便在哪儿刨个坑盖了就是。” 季父敲了敲烟枪，偏头看季昀的时候，在笑。 “都说养儿防老，可现在整个双柳村谁不知道，我们老季家有个儿子在城里出息了。四五年没回过一趟家，还找了个男的过日子，你绝我们老季家的后绝得天下尽知，也算是给你老子我长脸了，呵。” 季昀的唇抿得死紧，再找不到别的话说了。 总是这样，他要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的时候，就能被堵得哑口无言，连空气都在凝滞。 “算啦。”季父背着手晃到季昀面前去，“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但凡你能懂得几分我们的苦心，也不会跟个野男人跑了，还和我们呕气这么多年。回家吃个饭也要你爹妈千请万请，你是菩萨，咱们惹不起。” 江邈拘谨的站在沙发边，见父子俩过来，连忙迎上去。 “伯父。”气氛有点僵，江邈自发的站到季昀身边去，“昀昀。” 季父坐在沙发上，烟枪点了点旁边，示意江邈，“坐。” 至于季昀，他没管。 季昀于是坐在江邈边上，中间隔着点距离。 季父抬头看了眼季昀，父子两人中间隔了一个江邈，要说点什么也不好说，眼神也无法交流。 所以理所当然的，谁都没有说话。 季母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目光首先落在季昀身上，不太自然的说：“回来啦。” “嗯。”季昀应道，觉得太过冷淡了，又补上一句，“回来了。” “那……” 季母擦了擦手，半天了没想好要说什么，又转回厨房。 “你们先坐着，我厨房还有点事没弄好。” 江邈连忙起身，“伯母，我帮您一起弄吧。” 他实在受够了客厅里的冷寂，脚在地上都要抠出三室一厅了，也没个人说话，亲父子比陌生人还不如。 想说点什么缓和缓和吧，又无从说起，他江邈在这个家里什么也不是。这该死的尴尬感，定力再好的人来了也坐不住。 “不用！” 季母声音很重，转过来的眼神看着也凶，江邈一下就被定在原地。 “我的意思是说，我一个人就可以。”季母放轻了些声音，有些别扭的朝江邈摆手，“你……你坐你的，等着吃就好了。” 跟自己的儿子都相处不好，她实在是没有经验和这个“儿婿”交流，加上打心眼里对江邈有敌意，说话时下意识就会很重。 季昀站起来，“你坐下，我来帮忙吧。” “说了不用。”季母嗓音不自觉的放大，“你就非得跟我对着干是吧？” 袖子挽起一半，就在季母逼视目光中顿住，季昀坐回沙发上不再说话，只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回来了，还不如不回来呢，有什么意思。 “在这儿坐不住，就领……”季父扫了江邈一眼，“领他出去逛逛。” 季昀一言不发的抬脚往外走，也没招呼江邈。 背后传来季父不满的声音，烟枪用力敲在地上。 “还冲你老子摆起谱来了，脾气见长啊！” 江邈看了下季父，也跟着季昀出了屋。 接触到外面的空气，季昀长呼出一口气息。 院子东北角有一棵桃树，是三岁那年，季昀和奶奶一起种的。 当时就埋了一颗桃核，季昀每天都去蹲着看，等它发芽。后来发芽了，就期盼着赶紧长大，然后开花结果。 如今桃树长得枝叶繁茂，还结了一树的青桃，和他种树的人却早已不在了。 季昀抱手靠在桃树上，在记忆中寻找奶奶的影子。可无论他怎么想，都记不清奶奶的模样，只记得那笑很慈祥，那枯瘦的手落在头上的时候，温柔至极。 有人从背后将他抱住，吻了吻他的后脑勺，轻声的说：“昀昀，别哭，我在呢。” 季昀扒开他的手，转过身来，距离拉开，面上一丝嘲讽，“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哭了？” 江邈仔细观察一番，面上没有泪痕，眼角是干的，瞳眸之中是不见湿意。 确实没有在哭。 江邈讪讪地放下手，“我以为你会难过。” “哪有那么脆弱？” 季昀笑了一声，转过头去，盯着离得最近的那个桃子看了好一会儿。 “只有小孩子，才会在要不到糖的时候，哭得很大声。”季昀说，“我已不是小孩子了。” “谁规定了，只有小孩子才能哭？”江邈反驳道，“哭不是独属于谁的特权，想哭就哭了。” 而且他分明记得，季昀在他面前哭过，不止一次。 “但我不想哭。” 想哭也不会当着江邈的面哭。 “被心疼的时候，眼泪才会管用。”季昀面色嘲弄，“无能的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就只会给人画饼。” 第72章 妈都是为你好 知道季昀是在内涵谁，江邈的脸色一直很难看。 饭菜的香味飘出来，小黑在窗边直摇尾巴。季昀把狗哄过来，江邈一蹦三尺远。 见季昀又是握手、又是摸头的，还亲了下鼻子，江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勒令季昀离他远点，别碰到他。 季昀对此嗤之以鼻，抱着小黑的头一阵揉。 电话铃声响起，季昀接通了一看，是他爸打来的，大概是以为他们走得很远。 “回来吃饭。” 季昀嗓门挺大，在院子里能听见，手机里还有一道。 “知道了。” 季昀喊了江邈一声，先把手洗干净，才进屋。 桌上满满一桌子菜，季母刚从厨房端出一锅汤，季昀伸手去接，被让开了。 “坐着去，不用你。” 放下汤，季母给每个人盛饭。 “老季，碗递过来，要我请你？”季母嘴里不住的叨叨，“一天就急着抽你那破烟，医生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心脏不好，忌烟忌酒，你是聋了还是怎么着？真把命抽没了你看老娘埋不埋你！” 季父把碗递过去，被季母一把夺过去，同时得了个眼刀子，敢怒不敢言。 季昀忍不住问了一嘴，“我爸怎么了？” “放心。”一碗饭“咚”地一下放季父面前，“就冲他这牛劲儿，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死了也不会给你添麻烦！” 季昀：“……” 不知是他过分敏感，还是他爸妈本事太强，他总被刺得说不出话来。 “你是姓江对吧？” 季母接过江邈手里的碗，左右打量江邈那张脸。也不见得有多好看，人模狗样的，跟季昀比不晓得差了几个档次，勉强能算是周正吧。 不知道季昀是看上他哪儿了，平时在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的，也不觉得寒碜。 揽镜自赏，不比这更好？ “我叫江邈。”江邈提醒。 季母把碗放他手里，“行了，不用特意告诉我你是谁，我还没到老年痴呆的时候。” 江邈端好碗，“谢谢伯母。” 碗落在手里的那一秒，用力很大，江邈只觉得掌心被捶了一下一样。 碗底下缺了个口子，尖端在江邈手心剐蹭了一下，他低头，看见一条细长的血线。 不知道季母是不是故意的。 未免再挑起争端，江邈什么也没说，只默默的往嘴里扒了一口米饭，嚼啊嚼啊嚼，咽肚子里。 季父还没动筷，看到这一幕，不轻不重的说：“饿坏了吧？” 江邈点了一下头，不好意思的低头，眼底暗光掠过一瞬。 “来得急，没吃什么东西。” 季母已经给季昀盛好饭了，碗递还季昀时，没给什么好脸色。 “一天天的垮起一张脸，谁欠你几百万了？” 季昀攥着筷子的手一紧，“没有。” “越大性子越冷，连笑都不知道笑，菩萨都没你难伺候。” 从前哪次回来都是这么吵，一顿饭吃得所有人都不高兴，随便应付一两口就迫不及待的想离开了，那两天跟江邈在家里，氛围也不会太好。 季昀强行扯出一抹笑来。 “笑不出来就别笑了，比哭还难看，好像有谁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了一样。” 总有那么多要说的，怎么做都像是错了。 季昀觉得碗里的饭发苦，嚼碎了送到喉咙口，也难以下咽。 之后就很安静，没谁说话，只有筷子夹菜和咀嚼的动静，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某一刻，季母用勺子舀汤，“砰”地一下，勺子掉锅里了，汤汁溅在季昀脸上。 季昀一惊，手一颤，筷子没拿稳，夹着的一块鸡肉落在桌上。 季昀：“……” 真真是祸不单行。 他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季母的神色，眼睫颤了颤，夹起那块肉放进碗里。 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双筷子，把他碗里的鸡肉夹走，扔进垃圾桶里。 “脏了就不要再吃了。”江邈说。 季昀想拦，没来得及，江邈动作太快了，他都不知道江邈还能有这本事，敢犯到枪口上去。 抬眼看季母，果然脸色很不好看。 “我们家的桌子，可比有些人的脸干净多了。” 江邈悻悻然扒了一口饭。 “妈——” 季母还要说什么，季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离得近的盘子似乎跳起来了一点。 “行了！”季父面色严肃，“食不言，差不多得了。” 季母没再说什么。 晚上天黑透了，季父带头把事先写好、封好、捆好的纸钱搬到院子里去。现在也不讲究太多了，在院子里就能烧。 季父先点燃几张散纸，再把砖块一样厚实的封包垒起来，火舌席卷而上，火光照在几个人的脸上。 “写有名字是都到这边来认领哈。” 季父照例要喊上几声，然后在边上另烧一堆散纸。 “包上没有名字的，孤魂野鬼没处去的，来这儿领钱去用。” 连喊了几声，季父就回屋去了，让季昀和季母守着等火灭，也让母子俩说说话。 江邈帮忙把封包搬到院子里，就自觉的回到屋里。不受人待见是一回事，再有就是供奉的不是他祖宗先辈，他也没必要待在现场。 “你和江邈现在怎么样了？”季母忽然出声。 “都挺好的。”季昀说谎了。 他一点也不想跟他妈说他和江邈的现状，反正也得不到什么好话，不如自己一个人消化。 “没有我和你爸，你哪来的今天？这么多年了，说断绝关系，就音信全无。消息不往家里来，电话也不往家里打。” 季母声气渐高，面目变形扭曲。 “季昀你翅膀硬了，飞高飞远去，我跟你爸哪哪儿都不好，碍着你眼了是吧？白养你这么大了，你良心是被狗吃了是不是，你个白眼狼！” 那一瞬间，季昀仿佛是被少时的阴影笼罩。家就像是一个囚笼，四周都被关得严严实实，无论他怎样挣扎，都逃不出去。 他妈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化作藤蔓，从脚往上缠，直到把他严丝合缝的吞没。 眼圈不争气的红了，鼻子被棉花堵住了似的，喉中哽咽。 喘不过气来，说不出话。 可是他妈也在哭，眼泪止不住的涌出眼眶，顺着脸庞往下流淌，同时也模糊了他的视线。 季昀嗓音发哑，低头垂眸，“对不起。” “我们就是要你安安稳稳的娶个媳妇儿过日子，这有错吗？你还能不能改了！” 能自食其力开始，季昀其实每个月都固定往家里打一笔钱，除此之外，他无法再承诺其他。 “没有。”季昀头垂得更低，泪水落在手背上，很烫，“不能。” 季母掩面哭泣，用力拍打季昀的肩膀。 她从来是目空一切的，难得失态的几次，都是因为季昀。 “喜欢一个男人就是不正常！他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他能给你一儿半女吗？以后我们走了谁给你养老送终！季昀，你这样就是有病你知道吗？你病入膏肓了你！妈说的哪句话不是为了你好！” 第73章 八字不合 以为这次回家或许会有不同，结果还是一样。压抑的气息让人呼吸不过来，留宿的想法刚萌芽就被掐断。 季昀还是无法替过去的自己跟父母和解，他是连夜回的江城。八点从双柳村离开，差不多凌晨一点到家。 “下车。” “开进去。”江邈说。 他的话是让季昀把车开进两人之前住的这栋别墅，同时也有留季昀的意思。 季昀微微撩了下眼皮，双手交握放在方向盘上，再重复了一遍，嗓音沉了些。 “下车。” 江邈又用那种无可奈何一样的眼神看着季昀，戴上温柔的面具，眼睛自带深情。 “昀昀，闹得差不多，就得了。” “哈～” 季昀低头扶额，笑出声来了，就更想笑，越笑越想笑，笑得眼泪花子都出来了，肩膀同频抖动。 “哈哈哈哈……” 江邈眉间跟着拧紧，“你在笑什么？” 季昀止住笑意，抬起头来时，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声音平静无波。 “江邈，你跟乔逸宁现在什么情况？” 江邈靠在椅背上，假装的温柔刹那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面上也没什么情绪。 “我以为你一直都不会问我这个问题。” 季昀相信他，只要是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季昀就绝对十足十的相信，一丁点都不会怀疑。 但是谎言这种东西，说过一次，就要用无数个来圆，说得越多，破绽越多，就越经不起推敲。 江邈可以完美伪装一时，却无法完美伪装一辈子，每天活在不确定里，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心虚愧疚。 如果一切真相大白，就彻底玩完了。 所以他似乎没有那么爱季昀了，堆砌的谎言成了一堵墙，隔在他们两个人中间。 “为什么不问？” “不敢问，不想问，不屑于问，谁知道你的？”江邈嘴角扯出一点笑。 季昀在寻找失败的答案，“我们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呢？” “一步错，步步错。”江邈说。 “哪一步走错了。” 江邈沉默了很久，说：“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来招惹你。” 季昀指尖一颤，江邈是这么想的，遇见就是一场错误。 “既然从头到尾都错了，那我们这七年，算什么呢？” 一起走过的路，一起淋过的雨，一起迈过的坎，一起撑起来的江季娱乐，一起领的证…… 太多太多了，七年可以做很多事，数不胜数。能在记忆里留下的，都是最难以忘怀的，零零总总，都有江邈的影子。 现在跟他说，他第一步就迈错了。 不想低头，一点也不想低头，头稍一低，眼泪就要涌出眼眶，顺着脸庞滑落。 “你觉得乔逸宁更适合你？” “对。”江邈没有反驳，称得上是很肯定，“我现在只对他有感觉。” “那我们呢？”季昀抬高下巴，头扭向车窗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各玩各的行不行？” 江邈像是在劝，又像是在恳求，他就怕季昀不管不顾的跟他闹。 “这么多年来，有再深的爱也该消磨得差不多了，咱俩之间硬要说就剩点亲情在。我还跟从前一样照顾你，那是骨子里的习惯，做顺手了，暂时是改不掉。” 江邈时刻关注着季昀的反应，说到后面，音量渐轻。 他下了决心一样，“以后有宁宁在就好了，以后我做这些只可能是为他。” “你真特么能演。” 不再爱他了，还强装出事事周全、样样体贴的模样。 “不要说脏话。”江邈用无奈又纵容的语气。 “江邈！” 都到这份儿上了，在他面前还能演得出来，季昀见不得，反手就甩了他一巴掌，“啪”地一声脆响，实实在在。 “我……” 江邈捂着脸，对上季昀愤怒的眼，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来。 “你看，我说的吧。”他叹了口气，很无辜，也很冤枉，“照顾你，成顺手了，说话哄你，成顺口了。” 一耳光朝着他兜头狠狠的落下呢，他脸上火辣辣的疼，第一时间想的却是季昀的手有没有被打疼。 这人皮肤嫩，力气重点就红了，搞不好得青。 “这习惯不好。”江邈揉着脸，“得改，我快成受虐狂了都，我踏马图什么啊？” 季昀盯了江邈许久，声音很轻，“江邈，我最近看你，越看越不顺眼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对江邈，再找不到一开始时的那种热忱而炽烈的感觉了。 这应该是不爱了吧？ 曾经有多轰轰烈烈，现在就有多平淡，可是胸口还是闷得难受。 “那我躲远点，不来碍你的眼好了。”江邈从善如流的哄道。 好的坏的，没有多想的话，顺着就说出口，坐实了不再爱，只是习惯还没改过来。 季昀厉声，“滚！” “好好好，我走行了吧？” 江邈忙不迭的拉开车门下车，关门之前，又低头往车里瞄，说话时态度还算是和缓。 “这边的房子都留给你，我打算重新买一套跟宁宁住，过两天就搬走。” “随你。” 江邈就要关上车门，季昀重新整理好了情绪。 为着些不切实际的情啊爱的，不断的消耗自己。 这挺没意思的，不是吗？ “离婚吧，江邈。” 原来真正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自己会这么平静。 可是季昀不知，对江邈失望如斯了，心依然可以这么痛。 江邈手一顿，面色一僵，“你别开玩笑了，昀昀。就你那工作性质，今天我们要离婚的消息传出去，下一秒全网的消息就能将你淹没。各种各样的声音，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把你淹死，你事业不想要了？” 公众人物，事业又正处于上升期，是真的伤不起。 江邈自以为是站在季昀的角度考虑问题，处处为他着想。 “同性婚姻合法化推进千难万阻，世人普遍对此持有很大的偏见。当初咱俩结婚的那会儿就吵得很厉害，你的粉丝力排众议，让我们成了圈子里的模范夫妻。” 江邈想了想，继续道：“要是我们这样的都离了，你有没有想过会掀起多大的波澜？大家会更加坚定对同性之间感情的偏见，甚至会怀疑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必要性。同性恋这个群体路不好走，日后愈发举步维艰，这是你想要看见的吗？” 季昀握紧了拳头，如果江邈在他面前的话，这一拳十成要落在江邈的脸上。 “那是我的错吗！” 对感情不忠的人是他吗？ 在婚姻存续期间移情别恋的人是他吗？ 说出各玩各的、要搬出去和新欢一起住的人是他吗？ 不是！ 所以凭什么要他一直忍受！ 打碎牙齿和血吞，他不受这鸟气！ “少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我们离了，只能证明我们的失败，不能代表这个群体就是有问题的。同性婚姻没合法之前，没有领证在一起十几二十年，白头偕老的比比皆是，结婚了仍然幸福的也大有人在。” 季昀面上嘲讽，“经营不好感情是我无能，不能始终如一的爱着一个人是你江邈渣，与他人何干！” 他小气。 他眼里容不得沙子。 他要求感情纯粹干净。 但这些江邈都做不到了。 所以，江邈为什么还能晃到他眼前来？ 感情破裂了，结婚证还留着，无异于在喉间卡了一根刺，吞不下去，吐不出来，谁要这么折磨自己！ 季昀想起很久以前季母跟他说过的话：妈找大师算过了，你跟他八字不合，趁早分开才是正当。 那时他是怎么说的？ 封建迷信。 现在看来，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江邈，我累了。”季昀毅然决然的说，“离婚。” 第74章 永远不后悔 惶恐。 江邈面上居然会出现类似于惶恐的表情，在听到离婚两个字的一刹那，还怔愣了一下，季昀觉得挺可笑的。 他又把话重复了一遍，“离婚。” 江邈的手扒在车门上，闻言手抓紧，神色变幻莫测，半天了才吐出来两个字。 “不离。” “不离？”季昀讥诮的看着江邈。 有事没事儿就和乔逸宁出去约会看电影，家里是有江邈的影子的，金灿灿和金乌银乌还有江小鱼是不喂的。 吵架的时候常把过不下去就离、爱过过不过滚这样的话挂在嘴边，他以为江邈很想离呢。 做出来的事，没一件不是冲着结束感情去的，现在也好意思跟他说不离，玩儿呢？ 感情不是游戏，多大的人了，还整得这么幼稚。 “由不得你。” 季昀倾身靠过来，用力把车门关上。 江邈怕被夹到手，只能放开。 车窗落下，露出季昀那张冷俊得过分的脸，“离婚协议我让人拟好送你那儿去，你记得签。” “我不签！”江邈脸色很不好看。 要离婚也是他先提才对，季昀提了他就觉得哪哪儿都不对了。 这时候不乐意了，季昀没管他。 “抽个时间一起去民政局，申请离婚。”季昀脑子出奇的清醒，条理清晰，“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我们最好都不要再见面，你想跟谁在一块儿我也管不着。” “我……” “就这样吧。”季昀不冷不热的睨了江邈一眼，“如你所愿，你自由了。如果你不愿意跟我去离婚的话，那我只好单方面提起离婚诉讼，我们法庭上见。” “季昀，你要不要这么绝情，我……” 季昀发动车子，把车开走，没听他把话说完。 两边别墅隔得不远，江邈追上来时，季昀刚从车上下来。 江邈扶着车喘了好一会儿的气，“这婚你是非离不可是吧？” “当然。”季昀边走边锁车，背对着江邈，“要我痛哭流涕，求你别抛下我吗？做梦来得比较快。” 无论何时，季昀都不可能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一方。 犯错的人是江邈，他或许有一点问题，但错不在他，所以他为什么要拿江邈的过错来折磨自己？ 没什么是过不去的，没有了江邈，不过是回到从前了而已，他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好，好，好，非得这样是不是？”江邈站直，很有骨气一样，“离就离，季昀，你别后悔！” 季昀转身，他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江邈，“我永远不会。” 垃圾还留着做什么，让他继续腐坏吗？ 季昀没有这样的爱好，当扔就扔了。 江邈转身就走，怒气冲冲的背影努力挺得很直。 那不值一钱的自尊呵，要靠乔逸宁才能支撑得起来，在季昀面前，其实早就碎了一地。 季昀站在门口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开门进家。 在玄关换鞋，季昀就觉得不对劲了。 鞋柜上多了一双黑色皮鞋，看着比季昀穿的还要大几码，很显然，那不是他的。 很快，季想想起来，江小鱼的死给他留下了点阴影。 早上离开时，他不放心金灿灿和金乌银乌在家，就在相关平台上找了个兼职溜猫遛狗的大学生，一个小时三百，让他来帮忙照看家里的孩子。 为了方便让人进门，他加了对方的联系方式，然后设置了一个十二小时的临时密码发过去。 中途，他收到那个人的消息，一张金灿灿睡在沙发上的照片，两只小手手捂着脸，特别可爱。 对方委婉的跟他说，今晚没有去处，问他能不能留宿。 季昀想着他今晚不回来，明天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到家，有个人在家里照顾金灿灿他们，也是好的。 于是就同意了，让他住二楼左手边第二个房间，那间客房打扫过，床单被套，一应俱全 所以，也就是说，这双多出来皮鞋，是那个大学生的？ 季昀死死的盯着那双皮鞋。 一个需要出来兼职赚钱的大学生，穿奢侈品牌手工订制皮鞋？ 更不对劲了，季昀预感不妙。 楼下的灯都打开，季昀在客厅厨房到处转了一圈。 金乌银乌很安静的待在流水鱼池石台上。 金灿灿不在她房间里的小床上，也不在客厅的沙发上，平时偶尔睡的小窝里也不见身影。 他顺着楼梯往上，迈步到左手第二个房间，低头时，能看见门缝里露出来的光。 还没睡。 季昀抬起手，准备敲门，想了想，又放下。 万一不是善类，兜头给他几下子，把他打晕了，毁尸灭迹，怎么办？ 他找谁说理去？ 而且对方手里有人质，金灿灿明显在他手里呢，季昀不敢轻举妄动。 抬起的手放下，转而放在门把手上，季昀尽量放轻动静，缓而慢的拧动。 门开了一条缝，季昀眼睛透过门缝往里看，心跳在加速，“砰砰砰”的跳动声清晰可闻，节奏快而规律。 这一看，可不得了！ 季昀手上没控制住力道，门打开了，撞在墙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人抬起头来，跟季昀对上了视线。 第75章 真没地方去了 “程昱。” 季昀几乎是咬着牙叫出这个名字。 他请问呢？ 这是他家没错吧？ 所以谁来告诉他，程昱是怎么光明正大的走进他家，理所当然的在他的房子里留宿的？ 程昱盘着腿坐在床上，身上穿着浴袍，腰带系得松松垮垮，面前健硕的胸肌上，水珠顺着腹沟往下滚动，八块腹肌砖块一样，码得整整齐齐，中量级人鱼线若隐若现。 浴袍下摆堆叠在床上，一部分在大腿上，不知道有没有遮住关键部位，这样想是因为程昱身前放了电脑，挡住的部位季昀看不清，腿弯往下都露在外面，肌肉轮廓分明。 “咳……” 季昀清了清嗓子，别开了眼，于是就见金灿灿四仰八叉的睡在程昱旁边的枕头上，人模人样的，被子刚刚好盖到了肚脐眼。 咕噜咕噜的，小家伙睡得别提有多香了，半点不知道她爸内心有多复杂。 “好了，就这样。”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程昱合上电脑，若有若无的笑了一下。 门刚开的那会儿他还有些错愕，这下子堪称是没脸没皮了。 “回来了啊。” 他熟稔的打招呼，就好像这是他们家一样，而季昀是被等待的归人。 那一瞬间，季昀产生了点错乱的想法，真是见鬼！ “你为什么会在我家！”季昀气得不轻。 “嘘。”程昱修长的食指竖在唇前，然后指了指金灿灿，“小点声，孩子在睡觉呢。” 季昀：“……” 这诡异的氛围，像极了睡一个房间的一家三口。 “你……”季昀看了眼金灿灿，压低了声音，“你给我出来。” 吵到金灿灿是一回事，再有就是，季昀觉得跟程昱在一个房间里说话，显得太暧昧了。 还要他缓和语气说话，更踏马像了，整得他跟个人妻似的。 “真拿你没办法。” 程昱摇摇头，把电脑放在床头柜上，起身的那一秒，有什么一闪而过，很快被垂下来的浴袍盖住。 这人在他家里，居然能只穿着一件浴袍，底下什么也没有！ 季昀羞愤欲死。 程昱是演痛快了，他是要恶心坏了！ “耳尖怎么这么红？” 程昱走到近前，低头看着季昀的眼睛，抬手要碰季昀的耳朵。 季昀猛地后退，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气氛不再那么暧昧。 程昱挑了下眉，指腹碾了碾，有些遗憾的收回手。 “紧张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季昀：“……” 季昀深吸了一口气。 对啊，这是他自己的地盘。 没道理在自个儿家里，还能让程昱给拿捏了。 他转身出去，眼角余光瞥了程昱一下，“跟上。” 程昱溜溜哒哒的跟在季昀后边半步，目光在季昀头顶盘旋，搞得季昀有点头昏脑胀的，想回头给他一拳。 脚步加快，踩在楼梯上的声音有些重，故意弄出的声响要加强威慑力一样。 季昀坐在沙发上，一个人摆出了八堂会审的姿态。 “说，你为什么会在我家！” 程昱耸耸肩，施施然在季昀旁边落坐，见季昀警惕防备的眼神，没等他动，自发的挪远，中间的距离足够让季昀感到安全。 “不是你请我来家里照顾孩子的？” “胡说八道！” 这臭不要脸的，季昀还能不知道自己找的是谁？ 他拿手机看了眼时间，“两点，你踏马在跟我胡扯，就给我滚出去。” “你忍心？” “忍心。”季昀冷哼，上下一番打量，“你这副尊容出去，肯定很精彩。” “昀昀，你对我真狠，好歹给你奶了一天的孩子呢，如此不讲情面。” 程昱轻叹了一声，见季昀无动于衷，只好把自己如何如何的想季昀说了一遍，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好，然后在季昀不耐烦的逼视下往沙发里一瘫。 “我驱车来找你，没想到正好碰见你不在家。我寻思着要不我等会儿呢，谁知道就看见个男的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直接就撬你家的门，那我能坐视不理吗？” 程昱正义感爆棚，“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能心疼死。” 季昀都不稀得拆穿他。 “你做什么了？” “我把人打晕了。” “什么！”季昀差点没跳起来。 “没真晕。” 就差点送去见他太奶那样。 “事情问清楚之后，我心怀愧疚，给了他一笔钱做补偿。”程昱怪不好意思的，“这样一来，金灿灿就没人照顾了，那我不得顶上？” 季昀：“……” 有点道理，但不多。 “在我家里留宿呢，你还能没地方去？” 季昀确定以及肯定，照片是程昱拿人家手机发的，留宿也是程昱自己要求的。 这人为了睡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诡计多端的1，可恶！ “我还真是没地方去。”程昱可怜兮兮的看着季昀，“拆迁拆到我家，你说这是不是天降横祸？我也没办法啊。” 季昀信了他的邪！ “收拾收拾东西，滚出去住酒店！” “不好吧？”程昱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半夜三更的，谁家好人这会儿去住酒店？你行行好，收留收留我呗，看在我帮你照看了一天孩子的份儿上，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能好好说话，也不会胡乱动手动脚，神智正常，不像是在犯病。 季昀思量着，有点被说服了，这个点把人赶出去，确实不大好。 换作是别的什么人，但凡不是程昱，他都不会这样不给人留余地，留宿一晚问题不大。 “我保证啥也不做。”程昱坐起来，表情认真，态度严谨，“我就在这儿睡一晚，决不骚扰你，明早就走。” “那……”季昀斟酌了一下，“住吧，就一晚，明早我醒来不希望看见你在。” “我懂我懂我懂。”程昱连声说，“保证消失得干干净净，不会碍到你的眼。” 季昀冷哼了一声，起身上楼。 折腾了一天，他很累了，急需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程昱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见季昀往二楼左手边第二个房间走，并停在房间门口，程昱惊喜交加。 “你要跟我睡啊？” 他故意吞词少字，使本来就暧昧的话更加不正常了。 “那感情好。” 季昀白了他一眼，自若的走进房间，到床头把金灿灿抱走，出了房间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的房间在二楼右手边第三个房间。 “少作妖。”季昀警告道。 “好嘞！” 程昱抱手靠在门边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他都肯留我，多少还是对我有点感情的。” 越想，程昱越觉得事实就是这样。 “啧啧啧，不像某人，只能独守空房了。” 对面别墅的灯开着，不是江邈是谁？ 第76章 糟心事 好消息，季昀一早醒来没看见程昱在，看样子是遵守了诺言，消失得挺干净的。 坏消息，程昱住的那个房间门锁着，人在里边，如果这也算是消失、不碍他的眼的话，那也不能强说程昱说话不算话。 我踏马…… 季昀都要让程昱气笑了，这是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无赖主意？看给程昱牛得！ “开门！” 季昀屈指连着敲了几下门，房间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可在这之前，他分明听见了房间里有说话声，声音是戛然而止的。 紧接着，他的手机就收到一条消息，是昨天联系的那个大学生发来的。 昵称季昀忘了，反正加的时候不是向日葵。 向日葵：我在开会，走不开，要不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再留我会儿？ 向日葵：我会一辈子感谢你的。 季昀：“……” 艹！ 这是程昱。 也不知道程昱是怎么整的，看这意思，这个微信号目前是程昱在用了。 向日葵：么么jpg. 季昀：“……” 神经病！ 季昀揉了揉太阳穴，用力捶了一下门。 手机“叮咚叮咚”响了几声，他拿起来看时，差点没撅过去。 向日葵：我的小祖宗，你可别敲了。 向日葵：我这儿一整个寰宇集团的高层呢，脸不够丢的。 向日葵：个个都笑我媳妇儿太凶，我又不能解释，越描越黑的事儿咱不能做对吧？ 向日葵：乖，再不去上班你要迟到了。 向日葵：今天我也在家里帮你奶孩子，工钱就不用给我了，全当是我付了住宿费。 季昀：“……” 抬起的拳头放了下去，季昀狠狠踹了一脚门。 “程昱，我艹你大爷！” 向日葵：你可悠着点吧，你家这门不隔音啊。 向日葵：我老爹也在呢，你要不想他查到你头上来，把你拐回家当儿媳妇，就安静会儿呗。 季昀：“……” 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他能把自己给憋死。 不能出声是吧？ 好好好，程昱，你踏马真是好样的。 季昀拿起手机快速的戳字。 季昀：程昱，我艹你大爷！ 季昀：去死吧你！ 季昀：今天你不给我个说法，我让你横着出去！ 季昀：能让你看见第二天的太阳算我输！ 他打字太快，一分钟不到，就连着发过去好几条消息，而程昱就发来一条。 向日葵：投屏呢，别闹。 季昀：“……” 投屏，等于说程昱的消息通知所有人都能够看得见。 季昀哑火了。 他的微信名是什么来着？ 一时忘了。 季昀颤抖着手拿稳手机，抬眼看了一下。 星辰大海。 很好，如果程昱不给他瞎备注的话，他就不至于会暴露。 向日葵：我的备注是宝贝儿老婆。 向日葵：宝贝儿老婆～ 季昀：“……”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戳。 季昀：去死！ 也不管会不会被人看见，季昀愤然转身下楼。 后悔，就很后悔。 他昨天晚上就应该果断一点，把程昱赶出去，会不会露宿街头关他什么事呢，反正死不了。 “喵呜～” 金灿灿伸了个懒腰，把自己拉成一长条，凑到季昀脚边来，用脑袋蹭他的腿。 季昀脚步一顿，蹲下身来，挼了一把金灿灿的毛毛，“今天跟爸爸去片场好不好？” 摇摇头，季昀又说：“算了。” 片场鱼龙混杂，他要拍戏记台词，无暇他顾，万一金灿灿不小心走丢了怎么办？还是留在家里好。 季昀抬头看了下楼上，有点糟心，再不去上班，他真要迟到了。 他们这样的人就是要慎之又慎，一点小小的事都会被无限放大，像迟到这种事能不发生最好不要发生，被传出去了人家要说他耍大牌。 都是些什么操蛋事儿！ “金灿灿，乖乖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季昀拿了钥匙，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家。 好气！ 这是他家没错吧？ 一场戏下来，季昀累得够呛，旁边有人给他擦汗，他自己接了帕子走到一边吹风。 “昨天一天不见你，我问导演，他说你请假了，生病了吗？”蒋轩晨跟了过来，“你脸色看着不大好。” “没有，私事。”季昀摸了下脸，“很不好看吗？八成是累的。” “注意休息。”说完，蒋轩晨先笑了。 干他们这行的，忙起来时顾不上休息是常事，也就是仗着还年轻，身强力壮的，可以随便造。 季昀点头说好。 他是有点担心家里的情况。 在片场，他手机一般会关静音，蒋轩晨走开后，他连忙拿出手机看。 程昱给他发了不少消息。 向日葵：图片。 向日葵：图片。 向日葵：图片。 …… 金灿灿睡觉的，吃饭的，玩耍的，跑酷的，还有打呼的视频。 向日葵：吃好睡好玩儿好，身体倍儿棒！ 向日葵：不是我说，金灿灿是不是太胖了？谁家孩子跟她似的，那么大一坨。 屁！ 季昀不忿的想，程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季昀：你这是污蔑！ 季昀：我家金灿灿哪里胖了？瘦得皮包骨了都！ 程昱秒回。 向日葵：皮有十厘米厚，那确实是皮包骨了。 季昀：“……” 艹！ 季昀：金灿灿是猫界标准的美少女，身材是出了名的苗条！ 向日葵：对对对，你高兴就好。 季昀：“……” “王八蛋！” “骂谁呢？”周清禹凑上前来。 跟在后面的乔逸宁很自然的接话，“那还用说吗，骂我呗。” 季昀侧目，乔逸宁挥手给他打招呼，“老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甚是想念你呢。” 说着，乔逸宁的手肘就要搭上季昀的肩膀，季昀避开了。 “见着个人就动手动脚的，乔逸宁，你什么毛病？” “我哪有？”乔逸宁摸了摸鼻尖，“我只喜欢勾搭美人，尤其是老婆你这样的。” “不见得。”季昀翻了个白眼，“我看狗屎你也挺喜欢的。” “yue～”乔逸宁捂着胸口，犯恶心一样，“别胡说，谁喜欢狗屎？” 周清禹笑着说：“宁宁，你几个月了？” 乔逸宁一副虚弱相，“三个月，再过一阵要显怀了。” “谁的啊？”周清禹半开玩笑道，“导演知道他要当太爷爷了吗？” “不知道。”乔逸宁摇头，瞥到季昀时，说，“也许是我老婆的呢？” “少给我泼脏水。”季昀瞪他，“我没那个本事让你怀上。”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正跳出来一条消息。 向日葵：江邈过来了。 季昀手一紧，瞳孔微缩。 向日葵：我要不要给他开门？ 第77章 造孽的缘分 “呼～” 季昀：别管他。 那栋别墅江邈是有钥匙的，但他打不开，决意搬进去的第二天，季昀就把锁给换了，密码也是重新设置过的。 季昀：敢让他看见你在我家，你就死定了！ 怕倒是不至于，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季昀不想再生多事端。 然而程昱似乎就要犯这个贱一样。 向日葵：他看见我了。 季昀牙齿咬得咯吱响，刚凑过头去的乔逸宁一激灵，忙缩回脑袋。 “老婆，你这是……” “在嚼你骨头。”季昀侧过头来，幽幽的问，“怎么样，好听吗？” 乔逸宁：“……” 不好听。 一点儿也不好听。 人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的，乔逸宁八卦心尤其重，眼睛老忍不住朝季昀那边瞟。 整得周清禹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不过他没敢直接探头，只和乔逸宁进行眼神交流。 季昀：死去吧你！ 最近有点压不住脾气，易燃易爆炸说的就是他自己。 季昀收了手机，看了看一左一右两边脑袋，笑吟吟的问：“怎么，你俩谈上了？” “想谈。” 乔逸宁简直没下限，什么样的话他都能说得出口，且毫无负担。 “清禹哥哥，你愿意包养我吗？” “什么呀，我钢铁直男，弯不了一点。”周清禹疾速后退，双手交叉表示拒绝，“宁宁，你要不掰弯我，我们还能是朋友。” “走开啊，死鬼～”乔逸宁似嗔非嗔，“你又没有钱，我干嘛要掰弯你？” 周清禹手贴着心口，一脸的受伤，“宁宁，你太伤大师兄的心了。” 一旁的季昀转着手机，满面木然，“打情骂俏，我看你俩挺合适的。” 周清禹超大声，“昀昀，你不要乱点鸳鸯谱啊！” 乔逸宁还嫌不够乱，“老婆，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俩才是最般配的！” 季昀：“……” “导演喊我了。” 另一边的蒋轩晨已经在准备了，季昀借口找得好，乔逸宁也只好放他走，季昀得以开溜。 “有鬼在追你啊？”蒋轩晨往季昀背后看。 季昀脱口而出，“死鬼！” 蒋轩晨：“？？？” 季昀：“！！！” 靠！ 他就这么水灵灵的说出口了，他真是被乔逸宁影响得不轻！ 蒋轩晨挠了挠后脑勺，转过弯儿来了，“乔老师又跟你开玩笑了吧？” “他总爱这样。”季昀扶额，“防不胜防。” 冷不丁就让他带坑里了。 “噗嗤。”蒋轩晨禁不住笑，“我觉得乔老师还挺好玩的。” 剧组里因为乔逸宁的存在，氛围轻松了不少，导演生气的时候，还有这么个大孙子敢上前哄，挺好的。 “你觉得他好玩，那是因为他没坑你。” “呃……”蒋轩晨一顿，“不瞒你说，我上周被他拉着出去吃了一顿饭，被他坑了不少钱。” 像蒋轩晨这样的，倒不缺那点钱。 他是真的觉得乔逸宁很有趣。 高档餐厅里，乔逸宁优雅且自如，从他的举止和动作来看，一切都恰到好处，像是金银堆里养出来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常把穷啊、孤苦无依和要找人包养自己这类话挂在嘴边，平时待人接物既真诚也恶劣，不过分疏远，也不过分深交。 越品，蒋轩晨越觉得有意思。 季昀注意到蒋轩晨脸上的神色，“你喜欢他啊？” “没有。”蒋轩晨有些害羞，面色有点红，“我比较欣赏自由热烈的人，再说了，乔老师也看不上我这样的愣头青吧？” 季昀面带揶揄，“他能看得上你的钱。” 蒋轩晨“刷”地一下红到了脖子跟，不开玩笑，那速度快得，就一秒。 好纯情。 季昀哭笑不得，有种自己是个老流氓，调戏良家妇男的错觉。 实话，回到家，看到客厅里沙发上一左一右，分别坐着江邈和程昱时，季昀眼前一黑又一黑，从来没这么糟心过。 “都搁这儿做什么呢，想等我回来请您二老吃饭呐？” 季昀拖着疲累的身体上楼，他首先要泡个热水澡缓缓，连个眼神也没扔给沙发上那俩人。 一个二个的，都够狂的，把他家里当自个儿的后花园逛。 季昀寻思着，有空得安装上防盗窗和防盗门，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有人闲着没事儿干，来他家翻墙。 “没钱，没空，赶紧滚。” 他自己都还没吃上饭呢，哪有时间招待这两人，还都是他不待见的人，这造孽的缘分。 江邈和程昱对视一眼，同时目送季昀上楼，直到季昀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尽头。 “看见了？”程昱撑着下巴，唇角勾起很浅的弧度，“昀昀喊你滚呢，我就说他比不待见我还不待见你吧。” 江邈脸色不怎么好看，但也算不上是很难看。 “不单单只是喊我吧？” 江邈底气并不是很足，在程昱面前，他气势总是要矮一大截的。 以至于时间愈久，他就愈加觉得，或许只有程昱这样的人，才配得上拥有季昀那样的人。 不知道是猫随主人还是怎么，金灿灿也不亲他了，自打他进来，就趴在程昱腿上昏昏欲睡，醒着的时候也不睬他，宁愿去蹭程昱的手。 他主动哄，金灿灿也不过去，就黏着程昱不放。 程昱还跟他炫耀，说昨天带着金灿灿睡了一整天并一整晚，所以金灿灿把他当亲妈。 不过今天一整天和程昱共处同一片空间，不是白待的，至少在一些事情上，他俩达成了共识。 江邈有想要得到的东西，程昱也有。 “就只是在喊你。”程昱抬了抬眼皮子，“滚吧，少在这儿碍他的眼。你要知道，要没有我，你今天连这个门都进不来。” 江邈几欲呕血，敢怒不敢言。 程昱这个半道硬要加入的，小三的地位，勾栏的手段，却有正宫的做派。 这就显得江邈小家子气了，更像是个插足者一样，堂堂正配，倒难登大雅之堂。 半个小时后，季昀下楼来，只见程昱一个人在。 “江邈呢？” 程昱坐在沙发上，理所当然的说：“走了。” “怎么？”他抬眼，“你要留他吃晚饭啊？” “没这个打算。” 原本空空如也的饭桌上，已经摆上一桌子菜，样样精细，色香味俱全。 程昱扬了扬下巴，“刚让人做好了送过来的，趁热吃。” 季昀欲言又止。 他是想让程昱一起滚的，但就这一桌菜在，他就不好开这个口了。 程昱轻缓的抱起金灿灿放在一边，盖上小毛毯。 “乖女儿，在这儿睡会儿，让你妈我先把饭吃了，再回来抱你。”程昱站起身来，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孩子挺黏我的。” 季昀：“……” 狗屁！ 金灿灿只是觉得他暖和！ 程昱从容的走到桌边坐下，“过来一起吃啊，这么晚没吃饭你都不饿的吗，反正我是要饿坏了。” 他拿起筷子就开吃，比在自己家里还自若。 季昀：“……” 他吃了有史以来心情最复杂的一顿饭。 第78章 不结婚挺好的 顺理成章的，程昱又在季昀家里赖了一晚。 早上天刚蒙蒙亮闹钟就响了，季昀抓了抓头发，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看了眼，六点半。 今天要早点去片场，他的戏份排得比较靠前。 早起的人，怨气比鬼都重。 季昀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好几个来回，才艰难的把自己从被窝里挖出来，一头短发乱成了鸡窝，还有几根翘起来随着季昀的动作晃。 洗漱好，把自己收拾得像个人样，季昀从房间里出来，在楼梯口往程昱那个屋子看了眼，很快收回视线，到楼下才发现程昱已经起了。 听见脚步声，程昱头也没抬，手指快成了残影，“嗒嗒嗒”地敲着键盘。 “桌上有早餐，吃了再去上班。”程昱一心二用，手上的动作不慢反快，“金灿灿我已经喂过了，碗里也倒满了猫粮，你那俩乌龟也伺候好了，不用担心。” “哦。” 季昀走到餐桌边坐下，筷子拿起来才后知后觉，这场景莫名的熟悉，老夫老妻的既视感，真是该死的适配。 犹疑了半天，季昀抬头看了程昱一眼，“那你呢？” 他暗示得毫无水准，试探的意味都在眼睛里，脸上只差写着“你可以滚了”五个大字。 程昱手一顿，自然的往沙发上靠，头抬起来时，喉咙里溢出一声笑。 “我处处为你着想，你就只想着赶我走，用完就扔，真没良心。” 季昀索性把话挑明白了说，“我一个已婚男的，你总留在我家里，不合适。” “你不是要离婚了吗？” 程昱也不忙着处理工作了，支着下巴，特有兴趣跟季昀讨论这个话题。 “你哪天跟姓江的去民政局拿离婚证，记得叫我一起，离完咱俩领证，省时省力。” 季昀：“……” 别说得离婚、结婚是件多随便的事一样。 “我没打算这么快再婚。” “啊嘶～” 程昱摸着下巴，目光始终落在季昀身上，眸子里蕴满笑意。 “这么说的话，你并不反感和我结婚啊。”程昱笑着说，“真是受宠若惊呢。” 季昀：“……” 事实证明，跟程昱说话不能有一点委婉，就得直来直去的，程昱才能听得懂人话。 “反感。”季昀面色微冷，不打算给程昱留余地，“如果结婚对象是你的话，我可以一辈子不结婚。” “不结婚挺好的。”程昱竟然很赞同，“婚姻是一种束缚，与其把自己关进坟墓里不见天日，不如光明正大的玩儿，什么时候觉得腻歪了，随时都可以抽身。” “那你现在阴魂不散的缠着我，是为什么？”季昀鼻子里轻哼出声，“也是为了玩儿？” “是吧。”程昱杵着下巴思考了一阵，“我其实还是挺喜欢你的。” 不然也不会花费这么多时间精力在季昀身上。 具体有多喜欢，程昱说不上来。 他说想季昀不是假的，看不见念念不忘，看见了呢，眼热心也热。他将之归结于，一切的出发点都是因为欲望，他垂涎季昀的身子。 “你可真无聊。”季昀评价道。 “我是挺无聊的。” 程昱承认得一点压力也无，沈静庭也是这么说他的。 季昀已经解决好早餐，桌子上收拾得很干净，他拿了车钥匙，转头见程昱还坐在沙发上，眉微皱。 “你不用上班？” “谁说的？” 程昱又开始敲他那破电脑，眼角余光却始终注意着季昀的动向。 “我可忙可忙了。” 装模做样。 季昀摩挲着手里的钥匙，他不准备再继续收留程昱了。 “我家金灿灿不需要照顾了，你可以走了。” 这话直接得不能再直接了，程昱想装听不懂都不成。 “过河拆桥啊？” “不算。”季昀说，“我一开始请的人就不是你，你死乞白赖的要留在我家，照顾金灿灿的工钱你要拿来付住宿费，我也没办法。” 所以他们之间哪来的桥？ “你不是钱很多吗？”季昀抱手靠在楼梯边，“江城有那么多家宾馆酒店，总有一家是适合你的。” 今天他非得让程昱先出这个门不可，只要把人给弄走，他决不会给程昱第二次踏进这个门的机会。 “请吧，程总。” 程昱合上电脑，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再怎么着都不能置公司于不顾。 他是打算让人把工作都搬过来处理来着，最好是把自己焊死在季昀家里，说什么都不挪地儿，反正他脸皮够厚。 俗话说日久生情，程昱深以为然。 相处久一点，等季昀对他放下戒心了，还愁找不到机会下手？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公司里一堆事儿要忙，他家老爷子还惯会拖他后腿，非得让他今天回家吃饭。 “走吧。”程昱叹了口气。 季昀站直，有些讶异。 程昱这厮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你……” 程昱已经走到他面前，“我没开车，你送我去公司。” “不送。”季昀拒绝得干脆利落，“你程总是什么人？打一通电话，大把的人来接你。” 哪用得着他？ 起这么早就是为了赶戏，没道理把程昱送去公司，他迟到了。 怎么看，都不划算。 “那我不走了。” 程昱退后一步，眼看就要转身回沙发上一样。 季昀站直，拉住他的袖子，默不作声的带着人往门外去。 程昱不明所以，季昀第一次主动离他这么近，心跳得有点快。 想亲，想做更过分的事，想看季昀哭。 “砰”地一下，门砸关上。 “好了，现在随你走不走。” 季昀松了手，两只手轮流拍了拍，迈步，上车，一脚油门踩下去，车轰然窜出去老远。 程昱：“……” 程昱傻眼。 他就这么被丢出来了？ 不可思议。 远处是季昀消失成点的车，背后是紧闭的大门，风拂过，了无痕。 季昀钓他，他还巴巴的咬钩了，程昱唾弃自己。 第三次尝试，拨通的电话总算被人接听。 “喂～谁啊！大早上的给爷打电话，说吧，你想怎么死？” 程昱：“……” 忘了，沈静庭有起床气，非自然醒来的情况下，逮谁骂谁。 程昱拿着手机的手有一点抖。 咳咳，别误会，风吹的，他一点也不慌。 “来接我。” 程昱给他发了定位。 下一秒，那边一声咆哮。 “程昱，你爱死哪儿死哪儿，老子不想伺候你！” 紧接着，一声重响，手机被扔出去砸地上，沈静庭刚买的手机约莫得换了。 “特么的，你去泡男人，大早上的让老子起来给你跑腿？滚蛋！” 世界安静了。 作为好兄弟，打扰到沈静庭睡觉，他也被一视同仁。 昨晚沈静庭八成没睡好，他这是撞枪口上了属于是。 程昱无语望苍天。 活得人憎狗嫌，他也是挺有能耐的。 第79章 从头开始 艾莎是第一个知道季昀要离婚的人。 江邈好几天没回家了，季昀只好让人把拟好的离婚协议书送去公司，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让他签字。 除此之外，季昀接连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提醒他准备材料，一起去民政局申请离婚。 消息江邈一条没回，离婚协议季昀听说刚送进办公室，就被江邈给撕了，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撕了没关系，再复印一份的事儿。 不想一起去民政局也没问题，离婚起诉书季昀已经在律师协助下弄好了，随时可以提交法院起诉。 之后季昀没再跟江邈提去民政局的事儿，只给他发了离婚起诉书。 季昀：两条路，不走正常流程，那就法庭上见了。 刚编辑好消息发出去，艾莎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昀昀，你想清楚了，你俩离婚的事儿传出去，对你影响不好。” “没事，你知道我的。” 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突然有一天，有人搬了一块石头砸他眼睛里，他要还能忍，他就不是季昀了。 “离了婚，我就一心一意的搞事业。时间久了，大家自然而然会去关注我的作品，而不会去深究，我曾经有过一段多么失败的婚姻。” “你还是太乐观了。”艾莎忧心忡忡的说，“这种事闹出来，就是腥风血雨。” 作为朋友，她很难不为季昀担心。 江邈的变化她看在眼里，不爱就是不爱了，离了就是。 可江邈一边要抓着季昀不放，一边又和乔逸宁搞暧昧，这事儿做得，连艾莎都觉得心里不舒服，更何况是季昀这个当事人了。 辜负真心的人，吞一万根针！ 艾莎愤愤不平的想。 感情的事儿，真的是全凭良心，江邈特么的就是个黑心肝儿的，渣得没边儿了！ “我扛得住。” 很多事情在做之前，季昀就已经想过后果了。 “怎么样都行，要我从头开始我也不怕。”季昀轻声的说，“我不想再跟江邈过下去了。” 什么各玩各的，要玩也是跟江邈离了后，他自己敞开了玩。 凭什么没感情了，还要靠婚姻来拴住他？会遵守规则的人只有他一个。 “那公司呢？” 公司是季昀和江邈共同创立的，离了婚，还要一起经营公司，季昀本身也还是江季娱乐的艺人，还是要有交集啊。 所谓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外如是。 真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了。 “我打算好了。”季昀还能笑得出来，“拍完《碎镜》以后，我就不再给江季娱乐打工了，目前的计划是重开一家工作室，出来单干。” 就现在这种状态看，他和江邈迟早还得有分歧。与其等到将来一切爆发，不如他先在所有事情发生之前主动结束。 这么些年，靠着拍戏，季昀手里有不少积蓄。他又是公司里的第二大股东，每年都有份额不低的分成，把股份转让出去，能得到一笔巨款。 怎么看，和江邈分开以后，他都会过得更好。 “离！”艾莎义愤填膺的说，“这婚必须得离！昀昀，我百分百支持你。事业受到影响了，大不了我跟你从头再来，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们昀昀这么优秀，总会站到最前面的！” “嗯。” 艾莎开始喋喋不休，规划起还不见影的工作室的未来。 “江邈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江季娱乐，艾莎也有持股。 “我肯定是要跟你走的，等我把股份全部变现，就拿来投资新的工作室。江季娱乐好几个知名艺人都是我带出来的，没得我费心费力的培养，倒让姓江的捡了个大便宜。” 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还能都让江邈给占去了？ “咱们把人都挖走，一个也不要给姓江的留，就让他守着公司和他的金丝雀过去吧，哼！” 季昀啼笑皆非，“怎么你看起来比我还气？” “我能不气吗？”艾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都有些震耳朵，“你们走得多难，才坚持到今天，姓江的说背叛就背叛。” 曾经艾莎以为，这世界上，爱情最美的样子，应当就是江邈和季昀那样了。 风雨同舟，携手与共，日子过得平静而幸福。 如果一辈子都这样过，那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如何过都行。 她没想到江邈会成为这段感情的背叛者，从深渊中把季昀解救出来，又给他扔进另一个深渊吗？ “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艾莎有些赌气的说，“什么情比金坚，都特么是狗屁！” “那还是要相信的。”季昀语气平和，“有的人能一起走到最后，有的人半道上走散了，而有的人能遇见却不能牵手拥抱，我算是比较幸运的。” 不论现在，至少在逃离原生家庭这一条路上，因为有江邈在，他走得没那么艰难。 很多事，季昀已经释怀，单方面和自己和解了。 他爸妈和他，各自安好。 同样的，以后他和江邈，各自安好。 成长后的季昀可以独当一面，他比以前更禁得住事，一个人也可以从容面对风雨。 “那……” 艾莎刚开口，电话倏地被她单方面挂断。 声音突然消失，季昀一脸茫然，看了一眼手机，才确定不是他这边出了问题，而是艾莎把电话挂了。 艾莎：江邈过来了。 艾莎：他问我是不是在给你打电话。 艾莎：我说是。 艾莎：哎呦，那个脸色难看得！问我你说了什么。那我肯定不能跟他讲啊，我是你这边的。 能想象得到，季昀抚额。 原形毕露，江邈在季昀面前很少再隐藏情绪，他变得越来越容易破防。 艾莎：啧啧啧，还摔我门呢，从前我怎么不知道他脾气能坏成这样？ 季昀：我也不知道。 有些人天生有这样的本事，只要他愿意，装什么像什么，最重要的是，能骗过大多数人的眼睛。 说起来，季昀还挺佩服江邈的，热烈劲儿过去以后，依然可以装作和从前一样爱他，让深陷其中的他看不出端倪。 不，不是看不出，是他太过信任江邈了。 艾莎愤愤不平：老娘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给江季娱乐培养艺人，劳苦功高，头一次被姓江的当着大家的面批。 艾莎：说我在工作时不务正业，我就艹了，江邈这狗东西！ 季昀：“……” 他凑近，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艾莎这是被气疯了？可怜见的。 艾莎：我要辞职，妈的，老娘不干了！ 每次有事，艾莎铁定站季昀这边。 季昀：辞！我挺你！ 第80章 面目全非 可能是被气的，当天艾莎就跑剧组里来探班，理由是季昀和乔逸宁都是她带的，她不来看看说不过去，于是合情合理的翘班。 重大不好消息，江邈后脚也跟着来了。 不过要看的是季昀还是乔逸宁说不准，反正他打的是季昀的名义，整得季昀被剧组里的人调侃了好久。 季昀休息室里可以说是尴尬至极。 艾莎不针对谁，即便看不上乔逸宁的所作所为，还是尽了经纪人的责任，该给的资源半点没少。 她细细问了一番乔逸宁的近况，有没有什么困难啊、演戏过程中有没有问题啊什么的。 差不多了，要打发乔逸宁走，江邈就是这会儿到的。 “哟，江总怎么也来了？”艾莎瞥了乔逸宁一眼，“怕我们联手整治你的小情儿啊？放心，我和昀昀还没那么无聊，干不出这样没品的事。” 江邈的视线也跟着落到乔逸宁的身上，不过乔逸宁老神在在的坐在沙发的一隅，手里端着一杯水，半点眼神都没分给他，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嫌。 季昀起身道：“艾莎，我们出去说话。” 好几年的交情呢，未尽的话艾莎懂，她跟季昀还算是有默契。 这是给狗男人腾空间呢，替合法伴侣和他新欢制造勾搭的机会，瞧瞧季老板这气度。 就这造诣，艾莎一辈子也学不会。 是她，就拳打插足者，脚踢狗男人，抄起旁边的凳子兜头给他一家伙狠的，不揍他个半身不遂她就不姓艾！ 见艾莎久久不动，季昀拉了她一把。 “走吧。”季昀目光在休息室里转了一圈，“我不喜欢待在这儿。” 有江邈在的地方，连空气都是臭的。 原来打心底里厌恶一个人，可以到这种地步。 江邈给乔逸宁使了个眼色，乔逸宁不知是装的，还是喝水太专注了，没注意到，纹丝不动的坐在原处。 “昀昀，我们谈谈。”江邈挡在季昀的前面。 “谈个屁谈！” 艾莎这暴脾气，上前一步把季昀拽在身后，高跟鞋跺在地上，震天响。 “不谈。”艾莎横眉冷对，一点不客气，“谁欢迎你，你找谁去谈，少来沾边！” 穿着十厘米恨天高，艾莎也还比江邈矮一头，但她输人不输阵，气势摆得特别足。 江邈的脸色当即就变了，“我跟他的事，轮不到你管吧？” 季昀没让他俩继续吵下去，“有什么事晚上回家再谈，在这儿不合适。” 在休息室里关起门来讲话，也不见得就安全，剧组里到处都是眼睛，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在江邈看不见的角落，乔逸宁支着脑袋看得津津有味，隔着距离，还给季昀扔了个飞吻。 眼尖看到这一幕的艾莎要气死了，“乔逸宁，你瞎掺和什么？” 她以为那个飞吻是给江邈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乔逸宁身上。 乔逸宁端正坐直，看起来特别的乖，如果忽略掉他眼中尚未消失的兴味的话。 他变脸奇快无比，在艾莎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眼睛里就水润润的，看起来非常非常的无辜，像是被谁给欺负了。 “艾莎姐，你错怪我了。” 熟知他做派的季昀：“……” 不知道哪个字就把人给说委屈了的艾莎：“……” 艹！ 这特么哪儿来的小白花？ 对，乔逸宁被划到她名下，但平常两人交集很少。 有关乔逸宁的很多事情，艾莎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所以艾莎不太知道，乔逸宁这个人有些时候就那么邪。 关键是有人信，比方说江邈。 “艾莎，你要迁怒就不太合适了吧，宁宁做错什么了？” 话一出口，江邈就往季昀那儿看，季昀懒得理他。 宁宁？ 艾莎被恶心得不行。 还有，她哪里就迁怒了？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江总，眼睛不会看，耳朵不会听，嘴巴也很不会说人话。”艾莎哼了一声，真心提议，“要不您还是捐了吧，我看有人比你更需要。” “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 哦豁！ 多有新鲜啊。 艾莎双手抱臂，白眼要翻出天际去了。 “跟谁摆官威呢，芝麻大小点，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江总，之前也没见您这么拎不清啊，谁给你这么大的自信，说话之前咱能不能先照照镜子，看看蛤蟆啥样你啥样？” “噗！” 三个人六只眼睛齐齐移向乔逸宁。 乔逸宁连着咳了好几声，肩膀簌簌的抖，散下的长发遮了大半的脸，好半天了他才抬起头来，唇抿得死紧。 他是不晓得尴尬为何物的，乔逸宁边摆手边说：“不好意思，让水给呛着了，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地上都是乔逸宁喷出来的水，他抽了几张纸擦嘴，肩膀时不时还抖一下，似乎是还想咳，但碍于江邈阴沉如水的面色，不敢咳出动静一样。 只有季昀知道，乔逸宁是在憋笑。 就这样的，季昀实在不清楚，平常他是怎么哄金主的。 主要是江邈还真让他哄得不错，莫名其妙就生出来不少自信，自顾自认为只要他能直立行走，他就是最屌的。 艾莎用眼神询问季昀：他是不是有病？ 整这死动静。 季昀摇头，表示他也不太懂。 先打破沉寂的是江邈。 “宁宁，你先出去，这儿不太适合你。” 艾莎：“？？？” 季昀：“……” 艾莎小步挪到季昀身边，耳语，“今时今日，他面目全非。” 季昀点头。 柿子专挑软的捏，显而易见，休息室里这几人，江邈就当乔逸宁是个软柿子。 “软柿子”乔逸宁大概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句，片刻茫然，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温顺的站起来。 他迟疑的看了看季昀，有些害怕一样，又转头看了眼艾莎，没敢直接对上视线，最后颤颤的看着江邈不动了。 “没事。” 江邈神情温柔至极，在艾莎的印象里，江邈只拿这种目光看过季昀，不过现在多了一个乔逸宁。 “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的，放心。” 艾莎：“！！！” 艾莎：“yue～” 江邈皱眉看过来，没好气的，“你发什么神经！” 艾莎直言，“大概是吃了点脏东西，反胃。” 乔逸宁侧过身子，一只手捂脸，肩膀又在抖。 江邈下意识就伸手，顾及着季昀还在，又缩回来，小小声说：“怎么还哭了呢。” 要拍戏呢，在片场一整天都要穿着戏服，倒方便了乔逸宁用袖子遮脸。 “我没事，我出去了，你们聊。” 季昀已经麻木了，见江邈瞥他也当作没看见。 这一秒，很希望从来没认识过江邈。 丢脸。 “昀昀……” “没空跟你扯，别耽误我工作。”季昀转身开门出去，“有什么要说的等我下班。” 艾莎也跟出去，并不想跟江邈呼吸同一片空气，降智。 “昀昀，乔逸宁是给这狗东西下降头了？” 季昀不太确定，“兴许吧。” 第81章 交换 像是怕季昀跑了，江邈在休息室一直等到季昀收工，打定了主意要和他把话说清楚。 回去时，各自开车，季昀不想去江邈那边，也不想江邈进他家，所以把地点约在附近一家咖啡店。 季昀点了一杯冰美式，喝了一口，觉着太苦，放下后就没再碰。 “你要跟我说什么？” “暂时不离婚。”江邈说。 暂时不离婚，不是不离婚，说得跟通知一样。 季昀低着头，左手搭在桌上，食指轻点桌面。 江邈的目光忽然落在他无名指上，那里空无一物，但能清晰的看见一圈浅浅的痕迹。 结婚戒指不知什么时候，被季昀给摘下来了。 左手下意识的放到桌子底下，江邈盯了会儿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下来放进裤兜里，再把手放到桌面，引得季昀看了他一眼。 江邈挺直腰板，下巴扬起，似乎是在证明自己在赢。 然而季昀很快移开视线，并无半点表示。 他只是很平静的道：“理由。” 江邈盯着季昀的脸，半天没给出一个答案，短暂的变成了一个哑巴。 季昀把话重复了一遍，“给我个暂时不离婚的理由。” “过段时间就中秋了，我妈打电话让我带着你一块儿回去。” 跟江邈在一起以后，季昀大多数的节日，都是跟江邈到他父母那儿去过的，中秋节也不例外。 不过…… “没必要。” 以前回去是为了保持联络，也是不希望江邈有他后，跟父母疏远，惹来父母的怨憎。 季昀自己没有的，他不希望别人也这样，还是因为他。 虽然没有闹什么不愉快，但季昀还是不想去。 本来就要跟江邈断了，又何必再和他多有牵扯。 “昀昀，你这样做不太好吧？”江邈试图说服季昀，“我妈待你不薄，从我带你回家开始，她宁愿终日以泪洗面，也没对你说一句重话。现如今，她就希望我能好好的跟你过。中秋节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你就忍心看她伤心失望？” 这话说得毫无厘头，只是不跟江邈回家过节而已，哪里就这么严重了？ 江母是没怎么对季昀说过重话，可也不见得就有多欢迎他。 “你看我们还能好好过下去吗？” 既然不能如江母所愿，那小小一个中秋节，去不去也没什么关系吧。 “不能了，江邈。” 季昀其实对这类节日无感，自从奶奶过世以后，他在这世间有血缘至亲，却胜似形单影只。 后来觉得跟江邈一块儿过，挺好的，他期待每一个节日的到来，认真准备庆祝。 而今，没什么意义了。 季昀座位靠窗，他扭头看向窗外，“抽个时间，尽快跟我去民政局把婚给离了，我给你们把位置腾出来，也方便你把乔逸宁带回家，不是吗？” 江邈端起咖啡，低头喝了一口，“我没打算跟乔逸宁结婚。” “无所谓。” 江邈跟乔逸宁怎么样，不在季昀的关心范围内，他只在意一点。 “什么时候跟我去民证局。”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江邈面上生了火气。 “是。”季昀一点不迟疑，直言道，“我很着急，离婚这件事，当然是越快越好了。” 当初结婚有多迅速，现在就有多想赶快结束这段荒谬的感情。 “怎么，这么快就找着下家了？”江邈恍然大悟似的，“也是，你这样的，不缺人喜欢，边上不就有一个程昱等着呢么，巴不得我俩赶紧离了，他好上位！” 越说越气，没有男人希望自己在对象眼里，样样比不上别人，江邈同样是。 无能狂怒，也不知道他是在怒什么。 先犯错的人，反倒还有理了，就这也有脸来指责他？多讽刺。 “你清楚跟其他人没关系。”季昀情绪稳定得很，“少扯些乱七八糟的，我找不找下家关你什么事？至少在婚姻存续期间，老子没做半点对不起你的事，离了婚老子想怎么找就怎么找，你特么管不着。” 江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可谓是精彩纷呈。 “不离。” 这还谈什么？ 都特么白谈！ 季昀站起身就要走，“那只好法庭见了，江邈。” 他不明白江邈坚持不离的意义在哪里，难道就非得保留婚姻关系，各玩各的，才刺激？ 呵！ 袖子被抓住，季昀看都没看，就给他甩开。 “我的耐性是有限的，江邈。先要结束的人是你，现在是我要结束，彻底结束。最好是没有一星半点的关联，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 既然从一开始，遇见就错了，那就拨乱反正，回到最初的状态。 “要离婚可以。”江邈咬牙坚持，“但你必须跟我回家过完中秋，之后你要我如何，我就如何，什么时候去扯离婚证全由你说了算。” “不去。”季昀也坚持，“你明知这没有任何意义，我能哄你妈高兴这一时，还能哄你妈一辈子？” “你不去也得去！”江邈变得强势，语气不容人反驳，“季昀，中元节我跟你回家了，作为交换，中秋节你也得跟我回家。” 他细细数那天发生的所有事。 “你爸妈那样磋磨我，全程我一句话没说，给足了你面子。没道理到我了，你就坐视不理。季昀，你这算什么，狼心狗肺你知道吗？” 好一个狼心狗肺！ 他就说江邈怎么会那么好心，原来事事都在算计。 季昀没少被他爸妈这样骂，中元节那天晚上他妈还说他是白眼狼呢，所以白眼狼哪来的心？ “不去。”季昀话更坚定。 “有本事你当着我妈的面亲口说啊，说你就不去，说你忙得很，没空招待他们。敢不敢，敢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 季昀：“……” 王八蛋。 明明最清楚，他不会跟长辈相处。 季昀跟自己的父母处得不好，跟江邈的父母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说到底他有愧。 一直以来，季昀都觉得，害得江邈跟他走上这条路，是他的错。因此，在与江父江母相处的过程中，难免要放低姿态。 “电话打通了。”江邈把手机递给季昀，“你接啊，不是不去吗，你亲自跟他们讲。” “喂，儿子？”不见回应，江母声音更加温和热络，“是昀昀吧？我也知道你忙，不好打扰你的，平时都不敢轻易给你打电话呢。中秋节有假没啊，我和江邈他爸整一桌好的，你俩偶尔也回来看看我们老两口。” 季昀抿着唇没说话。 江母犹疑道：“是很忙吗？没有时间那就算了，这节日也不是非过不可对吧，工作比较重要。” “有的。”季昀眼睫轻颤，眸中酸胀。 “太好了！邈邈说他也有时间呢，一家人凑一处真不容易。咱们还都在江城呢，见一面这么难……” 江母后面说了什么，季昀没怎么听清，就江邈时不时的应一声。 电话挂断，季昀撑着桌子，有些站不稳。 “答应的事就不能反悔了，昀昀，离婚的事中秋之后再说好吗？” 江邈伸手要碰季昀的脸，被季昀一把挥开。 “滚！” 第82章 谁也没赢 季昀在前面快步走，江邈在后面追。 “我没有要威胁你的意思。”江邈在后面大声说。 可他行为本质上已经构成了威胁。 江邈把跟他回家过中元节那次当作筹码，要求他也跟他回去过一次节才算完，否则就是没良心。 为此，江邈甚至搬出了他妈，因为他知道季昀无法拒绝。 而季昀，也确实没有办法拒绝，江邈有且只给了他一个选择。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于是顺着他们的意愿说话，就算这样，他还是把跟父母的关系搞得这么僵。 似乎，退让的结果并不能令对方完全满意，也不能让自己高兴，季昀因此而感到困惑的同时，也很痛苦。 他停下脚步，当然不可能是江邈在背后追的缘故，季昀将永远不会再为江邈停留。 “二位是在玩什么很新的游戏吗？”程昱笑吟吟的向季昀走来，“加我一个如何？” 他手里抱着一束重瓣郁金香，初始花瓣为淡淡的紫色，随着绽放，颜色不断加深，深至葡萄色，神秘而梦幻。 程昱很自然就把郁金香往季昀面前递，“给你的。” 玫瑰不喜欢，向日葵不要，绣球花要扔垃圾桶，所以程昱这次带来了郁金香。 “我不要。” 季昀避到一边，面色平淡，郁金香连着程昱这个人，不会引起他半分注意力。 “别白费心思了。” 清冷嗓音入耳，泠泠如泉，说出口的话却总叫人失望，献殷勤的人低头轻叹。 在季昀的视线盲区，程昱单手抱着花，眉梢微挑，给了江邈一个挑衅的眼神，随即做了个口型——滚远点。 追着季昀不放的人突然就止步，不再上前，只眼也不眨的盯着季昀，像是希望他能做点什么。 理所当然的，最好是能把程昱直接赶走，跟以往每一次一样坚定不移的站在他身边。 江邈还在做梦，他期待季昀还继续爱他，这样他手里依然攥着的东西就还有份量，足以跟程昱打擂台。 程昱微不可察的笑了一声，他看着江邈的眼神，轻蔑又不屑。 季昀一点没注意到江邈给他传递的眼神，同样不关心这两个男人之间，是如何的暗潮汹涌。 他低着头靠在家门口，慢条斯理的抽出一根烟点燃，纤细白皙的手指夹着烟递到唇边吸了一口，烟雾弥漫，迷蒙了他的双眼。 然后他看见江邈转身离开，看着跟落败的狗没什么区别，夹着尾巴，灰溜溜的。 看吧，他也是才知道，江邈总是这样懦弱。 程昱只是往那儿一站，江邈就先认输了，这个过程也没多少挣扎吧，那么干脆。 “废物玩意儿。”程昱转过身来，眼中满是对江邈的瞧不上，“昀昀啊，我实在是不理解，你是怎么看上江姓小儿那厮的，长得着实伤眼，你这吃得也太差了。” 他低声的笑，用开玩笑的口吻，却不是在开玩笑。 “骨头也软，但凡我再使点儿劲儿，他就能对着我跪下了。” 季昀抽了一口烟，微眯着眼，透过薄雾看程昱，“那时年轻不知事，眼也瞎得厉害，三言两语就能让人哄走了。” 程昱面上几分同情，丝毫不带作伪的成分。 “原来是被丑到了。” 紧接着，他就为此感到遗憾至极。 “早知道你这么好骗，我一准儿早早出现在你的世界里，说不定我手指一勾，就能把你哄上床，好好疼你，哪儿还能留你到今天。” 看得着，摸不着，碰也碰不得。 离得近了，整不好就是一耳光甩过来。严重点的，非得见血不可，更何况是把人往床上带了。 程昱今年是有点水逆的，想要的人被人捷足先登了，他这么锲而不舍的追着人不放，三五不时就要见点血。 就想尝个滋味儿，他多不容易啊。 季昀这个人，带刺儿，扎手得很。 “那时我未成年，就这你也下得去手？” 季昀偏头，眸中深邃，让人好奇，让人无法探知。 “那是有点麻烦。” 程昱一心一意只想把人搞到手，很少去花心思探究季昀的过往，也是现在他才隐约了解到，原来季昀跟江邈认识了那么多年。 早在季昀还没成年的时候，他们已经相爱，算来已七年有余。 就这，姓江的也能说变心就变心，辜负这段感情时，那么轻易且毫无愧疚感，有够渣的。 程昱抿了下唇，心中生起些莫名的情绪，酸的，胀的，他自己也说不清。 “我可以等你成年啊。”程昱笑着说，“在你成年那天，我就第一个可以占有你，让你独属于我一个人。” “你在发什么梦呢？” 季昀冷笑，透过烟雾看过去的那双眼睛，只有墨色最纯粹。 一根烟抽完，他掐灭了，烟头扔进垃圾桶，转身进屋，把紫色重瓣郁金香和程昱都关在门外。 “哎……” 程昱伸出去的手没有得到任何应答。 从起心要来找季昀的那一秒，他就知道十有八九要无功而返，事实是他连季昀家的门槛都没能迈进去，照顾金灿灿也不能再成为理由。 江邈输了，程昱也没赢。 界定输赢的人是季昀，他判定两个人一样的输。 “昀昀，至少让我这个当妈的，看一眼金灿灿吧？” 程昱在楼下鬼嚎，声音分贝极高，穿透力很强。 “你不能这么残忍啊，你怎么忍心让我们母女分离！” 阳台上，季昀微弯腰，双手搭在围栏边，小腿边竖着一根金色毛蓬松的尾巴，脑袋往他膝盖上蹭。 闻言，季昀蹲身抱起金灿灿，像抱小孩儿那样单手抱着，另一只手挠了挠金灿灿的下巴。 “哪儿像了？”季昀挼着金灿灿的头，“程总，别到处给人当妈，我看你也生不出这么娇俏可人的闺女来。” 程昱：“……” 第83章 好心 宁致约季昀喝酒，好几天了，季昀一直没抽出时间。 他今天有空，就给宁致发了消息。 醉生梦死。 江城最负盛名的酒吧，装修得富丽堂皇，奢靡至极，灯光绚丽夺目，音乐震天响。 每每到夜晚，醉生梦死就是无数人的天堂。 有宽阔舞池给他们蹦迪热舞，尽情狂欢。 也有安静的包厢给他们玩乐喝酒，叙说心事。 宁致订了一个包厢，他来得早，季昀到的时候，宁致已经把酒点好了。 “宁哥，久等。” “我刚到。”宁致招呼季昀坐下，给他倒满一杯酒，“来，今天陪哥，不醉不归！” 季昀接了，一饮而尽。 宁致拍手，“痛快！” 又给他倒满，端起自己那杯跟季昀碰了一下，同样一杯全干。 宁致很爱喝酒，但他的工作性质不允许他太放肆，所以能喝的时候就痛痛快快的喝，醉死也没关系，过后会很长一段时间不接触酒这玩意儿。 之前还说要戒酒的，事实上宁致确实有好久没碰酒了，突然邀他过来喝酒，季昀直觉宁致是知道了什么。 中途季昀几次看宁致，宁致都没说什么，只是给他把酒倒满。 “小昀昀，别多想。” 宁致借着酒劲，揉了一把季昀的头发，平时没这个机会，手还没伸，季昀就有所预料的先一步躲开，他趁醉占弟弟便宜。 “人活这一世啊，有时候是挺操蛋的。” 宁致调了一杯鸡尾酒推到季昀面前，幽蓝的色调，奇异梦幻又好看。 “想开点，该哭哭，该笑笑，把自己养好，比什么都重要。至于别的，让人伤心难过的人或事儿，都让他们见鬼去吧！” “都让他们见鬼去！”季昀重复道。 拿起酒杯喝得又快又猛，他脸颊两侧绯红，还不小心呛着了，一直咳，一直咳，雾气遮了双眼，眼泪花子沾湿了眼睫。 宁致一边哈哈大笑笑，一边给他拍背，“小昀昀，够爽快啊。” 他手肘搭在季昀的肩膀上，两个人也不讲究什么，你一杯我一杯，只图一个畅快。 喝到后面，季昀醉得不轻，脑子都有点不清醒了，拽着宁致的袖子，脑袋靠在宁致的肩膀上，双眼迷蒙。 “哥，我要离婚了。” 宁致喝得也多，坐在沙发上，身子都在摇晃，端酒的手明显不太稳。两个人一起倒进沙发里，肩靠肩，头并头。 “哥知道。” 酒杯递到唇边，宁致喝了一口，笑得很满足，像个痴汉，接着就开始骂骂咧咧。 “离！这婚必须得离！江邈不是个好东西，敢辜负我弟弟，赶明儿我放狗咬他！” 季昀不很稳的束起一根手指，“一只不行。” 泛红的指尖在眼前晃几晃，季昀嘟嘟囔囔的又竖起一根，然后整只手摊开，另一只手也抬起来，五指张开，十个手指头在眼睛边招摇。 “要一百只，咬死他！” “一千只，吃他的肉！”宁致附和。 “一万只，喝他的血！” “嗯，一亿只，啃干净他的骨头！” 宁致大为赞赏，掌声在安静的包厢里响了一阵。 很久之后，宁致打了个响嗝，“可是哥没有这么多只狗啊。” “给你钱。”季昀特大方，“买！” 宁致竖起大拇指，“买一亿只。” 季昀反应慢了半拍，迟钝的眨了下眼睛，把宁致竖起的大拇指弯下去，再把食指竖起来。 “对了。” 他笑，嘻嘻哈哈的笑。 宁致也龇着一口大牙嘿嘿嘿的直乐，看着一个比一个还傻。 “哥……哥给你介绍更好的！” “不……不用……”季昀眼尾薄红，“追我的人多着呢……不……不差狗东西一个……” 宁致豪气干云的往茶几上拍了一沓粉红色百元大钞，支着嗓子呼唤服务员。 服务员进来，被这阵势吓了一跳，酒瓶子东倒西歪，滚得到处都是，果屑瓜子皮扔了一地。 醉了的那两个紧挨在沙发上，你揽我肩膀，我搂你腰，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本着职业素养，服务员没敢多看，也怕看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长针眼。 做他们这行的，也算是见多识广了，有不少客人在包厢里搞起来，这不奇怪。 “先生，请问您有何吩咐。” 宁致直愣愣的看着门口，眼里不像是有服务员这个人。 “把你们这里身材最得劲儿、长得最好看、活儿最棒的男模给我叫过来，今晚我请客，让我弟弟尝尝好的！” 服务员嘴角抽了抽，视线在茶几上那一沓现金上停留了几秒，目测得有好几万，有钱人玩儿得真花。 他尽职尽责的问：“先生，您要几个？” 宁致思考了一会儿，食指还竖着，他说：“我要十个，钱不是问题！” 服务员：“……” 分一分的话，一人五个，吃得消？ 不过，有钱不赚是傻子，没谁会拒绝送上门来的财神爷。 十个男模很快进来，齐刷刷站成一排，个个平均身高180+，长相周正，身材也是一顶一的好，奶的、狼的、野的、乖的…… 啥样的都有，穿着白色透明的丝质衬衫，头上戴着各色各样的毛绒耳朵，就扣了一颗扣子，要看什么都一览无余。 宁致：“……” 宁致瞳孔地震，酒醒了一点，头一次接触到这个圈子，他很没出息的咽了一口唾沫，往沙发角落缩了缩，用脚戳季昀的小腿。 “哥请的，你随便玩儿。” “是我玩儿他们，还是他们玩儿我？”季昀整张脸埋在沙发里，余光瞥见一眼，闷声闷气的说，“你怕不是想我死。” 宁致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兄弟似乎好像是个公众人物来着，这要让人知道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而且，这阵仗他也确实着不住，显得他跟季昀弱小可怜无助，太吓人了。 “咳，就这样吧。”他摆摆手，指了指茶几上那沓钱，“你们几个拿去分了。” 倒也不怕有人说出去，醉生梦死是出了名的规矩严明，没谁会把客人的隐私泄露出去。 这方面醉生梦死的口碑一直特别好，圈子里有头有脸的大多爱来这儿玩，私密性是一等一的，让人玩儿得很安心。 季昀脸没露，宁致钱也到位了，今晚的事儿绝不会外传。 十个男模一脸懵，还没来得及施展手脚，就被客人赶走，这事还是头一次遇到。 但是出场几分钟，就能拿几千块钱，别的都不重要，个个欢欢喜喜，拿了钱就走，关门时还祝宁致玩儿得愉快。 季昀脸有点黑，“哥，你这是撒钱来了？” 宁致怪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呵呵呵傻笑，“哥也是好心。” 第84章 误入浮华处 宁致在包厢里睡着了，季昀自己出来上厕所，晕晕乎乎的，路都走不稳。 途中遇着几个上来搭讪的，被他一瞪，就识趣的走开了，没谁敢上前来找不痛快。 喝醉的人也还留有三分神智，没人敢在醉生梦死闹事，要做什么都讲究个你情我愿，要捡尸也只敢在醉生梦死外边儿动手。 据说，醉生梦死的东家不好惹，黑白两道通吃，犯到他头上去，轻则断胳膊断腿，重的话就是尸和警方。 季昀瞟了眼门牌上的数字，注意到是一连串的8，就推开了包厢的门。 脚一迈进去，季昀就觉着不对劲。 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望过来，随之而来的是各种意味的眼神，戏谑的，打量的，看热闹的，吹口哨的…… 场子一下热起来，像是沸腾的油锅里突然进了一滴水。 “我艹，醉生梦死打哪儿弄来这么个尤物？” “这长得也特么太带劲儿了吧，玩儿这样的神仙得多少钱？巧了么不是，哥们最不差的就是钱！” “醉生梦死的头牌我见过，姿色不敌他十分之一。周二少，这样的给你带回家去，怕不是得倾家荡产吧，哈哈哈哈……” “别说是倾家荡产了，命给他都没得问题，只要给我……怎么样都可以！” …… 目光所及之处，有一个衣衫不整的，怀里还搂着个清秀的男孩儿，嘴唇红肿。 那人目光落在季昀身上，从头到脚，肆意的打量，他岔开双脚，手拍了拍大腿，笑得很恶意。 “乖乖，坐这儿来，哥哥疼你啊——” 这是进了狼窝了。 季昀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后退一步，脑袋低垂着，不敢多看。 “抱歉，我走错包厢了。”说着，就要退出去，把门关上。 醉生梦死不愧此名，深处的世界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那是季昀接触不到的层面，却在这个偶然的时刻打开了这扇大门。 “站住！” “让你走了吗？” “来都来了，不多玩会儿？” “喝杯酒再走嘛，急什么？” …… 季昀又说了抱歉，硬着头皮往外走。 周遭的空气些许凝滞，前后左右似乎有人在靠近，逼着他往里走。 季昀手指微动了一下，眼角余光定格在离得最近的那把椅子上。 敢动手，谁怕谁呢，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哐当”地一声，杯子用力砸在茶几上的清脆声响，季昀心口一跳，几乎要蹦到嗓子眼儿。 包厢里安静下来，只能听得见呼吸声，闹得最起劲儿的那几个大气不敢喘。 “七……七爷，吵到您了吗，抱歉，抱歉哈，大家伙只是太激动了，难得能见到这样的妙人儿。” “是……是啊，七爷，别生气，我们就逗逗他而已，没想做什么的。” …… 包厢里的人七嘴八舌，都在哄着那个叫作七爷的人，明显一群人以所谓的七爷为首，言语之间，满是敬畏。 季昀微抬了下头，然后对上程昱那双深邃幽深的眼眸。 原来，七爷就是程昱。 程昱坐在最中间，双腿自然分向两边，后背靠在沙发上，胳膊搭着沙发扶手，深蓝色丝绸衬衣解了一颗扣子，袖子挽到小臂，指间夹着一支烟，但没有点燃。 他坐姿随意松弛，收敛着气势，也能够轻而易举掌控全场。 这人不笑的时候，还怪正经的，特别能唬人，投过来的眼神带着几分意兴阑珊。 认出来季昀，眸子里就多了几分兴味。 程昱唇角勾了下，笑意不达眼底，“想玩儿我的人啊，你们是吃了几颗熊心豹子胆？” 他漫不经心的抬眼扫了左右一眼，顿时个个噤若寒蝉，在场的，只有沈静庭还笑得出来。 “原来是七爷的人，果然非同凡响！我就说嘛，醉生梦死怎么可能弄得来这样的可人儿！” “误会，误会，七爷的人，我们怎敢觊觎。” 有人连忙自打嘴巴，“我刚刚说的话，有冒犯之处，七爷您就当我是个屁，放了就完了。” “恶心。”程昱说。 那人连声称是。 一场事故闹剧一样的收场。 程昱朝季昀招了招手，示意他左手边的位置，“过来坐会儿。” 季昀睨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开包厢，这会儿没人敢拦，包厢门关上也没谁敢说一个字。 众人面面相觑。 见程昱没有生气，有人试探着问道：“七爷怎么不把人给留下？” 程昱耸耸肩，可惜的摇摇头，“还没追上。” 于是包厢里笑成一团。 “这是个何方神圣啊，居然敢让我们七爷追？” “是啊是啊，胆子挺大，还敢给七爷甩脸子。” “可不是，说走就走了，连声招呼也不跟七爷打呢。” …… 多是调侃揶揄的话，程昱也不生气，乐得大家都知道他有这么个人儿，宝贝得很。 沈静庭笑得不行，眼睛眯成一条缝了都。 他晃着酒杯说：“那是你七爷的掌上明珠，惯着呢。平时你七爷都不敢给他找气受，人家一巴掌甩过来，咱们七爷能把另一边脸也递上去给他打，你就说金不金贵。” 现场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看着程昱的眼神惊奇居多。 “胡诌什么，滚你丫的！”程昱笑骂一声，不轻不重的踹了沈静庭一脚。 周二少认出了季昀，知道是混娱乐圈的。 一个小明星，没闯出什么名堂来，还结过婚。 就这样的，跟程昱扯到一块儿了，还自命不凡，多少是有些看不上眼。 大着舌头就说：“二手货七爷也喜欢？我那儿有一打好货，还没开过苞，身心干净，精心调教过，懂事乖巧还会玩儿，不比那不识趣儿的更好么？ 七爷要有喜欢的，尽管挑，全看上了我都给您送来。能得七爷青眼，是他们的福气，上赶着还来不及。绝不会跟那家伙似的，不知好歹，破烂货还让他清高上了。” 程昱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眸色深而寒，看着姓周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沈静庭面上的笑意也在刹那之间敛得干净，手边的酒瓶子被他握在手里，“砰”地一下砸在那人面前，瓶子碎了一地。 “我程哥哥的事儿你也敢置喙，你们周家也是硬气起来了啊。” 姓周的很快就怂了，额头直冒冷汗，“七……七爷，是我说话有失了，在这儿给您赔个不是。我喝多了，说话不经脑子，您别跟我一般计较。” 第85章 采花贼 遣走那一群狐朋狗友，沈静庭重新给程昱开了间包厢。 程昱嘴里叼着根烟，依然没有点燃。 “周家最近是出矿了、中彩票了还是怎么着啊？” 区区一个二房庶子也敢舞到他面前来，大有干完这一票就归隐的意思。 这江城的根基是都不在乎了吗，这么上赶着找死。 “没出矿，也没中彩票，只不过最近刚搭上莫家，有点得意忘形了，尾巴翘得老高。” 江城有四大世家，最近这几年，程昱接手程家以来，程家稳居首位。 被挤下来排第二的是应家，不过据沈静庭所知，应家那个继承人坚持不接手家里的生意，自己开了一家娱乐公司——星成传媒，目前在娱乐圈里已经扎稳了脚跟，无人能出其左右。 排第三的就是沈家了，万年老三，无论形势如何改变，沈家就死死待在第三的位置。用沈静庭的话来说，山无棱，天地合，他们沈家也逃不过三这个数字。 然而最近有所变化，快要没落的莫家换了个掌权人，扶摇直上，很快超越沈家，逼过应家，隐隐有要和程昱打擂台的架势。 “哎，我听说莫家现在内斗得很厉害？” “可不是？”程昱笑了下，“听说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一个私生子，跟莫家定下的继承人争权夺利。莫家一大家子愣是斗不过他一个，让他雷厉风行的赶到了莫家老宅去颐养天年，其手段之狠戾果决，连我们家老爷子都很欣赏。” 这事儿，沈静庭多少也有点耳闻，他要八卦的是另一件事。 “所以说莫家要跟程家联姻的传言是真的？” 程昱叹了口气，“是莫家那个私生子要娶我们家的表小姐，我家老爷子对这桩婚事乐见其成。” 沈静庭挑了下眉，程家老爷子欣赏的人不多，早些年就夸过自家儿子一句，这要是联姻成功了，程昱不得被干下来？ 这莫家新上位的掌权人有点意思啊。 “干嘛那么幸灾乐祸？” “有吗？”沈静庭摸了摸鼻子，“没有吧？” “庭庭啊，你都要成老四了，你是乐个什么劲儿啊？” 沈静庭炸了，“不准喊我庭庭！” 程昱投降。 “不过我们家表小姐很有骨气，亲自上门拜访她的绯闻未婚夫——莫家现任掌权人，义正言辞的表示不乐意。也说了并非是看不起人家私生子的身份，只是单纯的不想嫁，莫家那位也没为难她，让她全须全尾的走出莫家了。” 沈静庭摸着下巴，“这么好说话？跟传闻有点不符啊。” 据说是个嗜血修罗来着，沈静庭没见过，也不大清楚。 但是吧，莫家现任掌权人的大名，在江城也算是鼎鼎有名的了，叫莫承雪。 “那谁知道？反正莫家现在已经换主了，这是个惹不起的，你最近行事注意着点，千万别犯到他跟前去，保不齐他能直接拿你祭刀。” “不会吧？”沈静庭惊讶道，“这么狠？” 他们沈家都成老四了。 “何止。” 程昱眸中生战意，那是棋逢对手的期待与锋芒。 佛系沈静庭向来搞不懂他们这些好战分子。 “你什么毛病啊，抽是不抽？” 沈静庭频频往程昱嘴边瞧，怎么看都不顺眼得很，手里拿根烟在那儿装腔作势，半天了拿出来什么样就还是什么样。 整得沈静庭想给他拿过来，扔垃圾桶里。 程昱没什么烟瘾，一个星期抽一两根那样，这根烟沈静庭看他放手里一整天了。 “不抽。”程昱说。 “那你……” 程昱接过话茬，“我就是见季昀抽着，觉得特好看，手痒。” 沈静庭：“……” 他程哥哥这人，寻常时候正经得要命，一谈情说爱，就有病。 沈静庭实在是忍无可忍，给他夺过来掐成两截，扔了。 “粗鲁。”程昱给以怜悯的目光，“难怪你找不到老婆。” 沈静庭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你就找到了似的。” “我找到了啊。”程昱特不要脸。 “也得人家看得上你才算。”沈静庭嗤之以鼻，“你这不也一样没老婆吗，瞎炫耀什么？” 程昱起身向外走。 沈静庭额角青筋一跳，“你干什么去？” 程昱慢条斯理的整理整理袖子，“找我老婆。” “艹！”沈静庭白了他一眼，“你没救了！” “嗯。” 程昱熟练的从兜里摸出一瓶桃子味维生素c，倒出两片含进嘴里。 沈静庭：“……” 他觉着自己也病得不轻，还真跟程昱找到季昀的包厢门口去了。 “888，难怪他会走错。” 他们原本的包厢是8888。 程昱推开包厢的门，一眼就看到沙发上睡着的季昀，安静得非比寻常，远比平常张牙舞爪的时候要乖顺得多。 沈静庭的视线，则是落在沙发上另一端躺着的那个人身上，带着几分探究。 他抱手靠在门边，笑说：“兄弟，你脑袋堪比呼伦贝尔大草原。看见没？你心心念念的人谁都看得上，就看不上你。” 程昱没好气的看沈静庭一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哟哟哟～，还不让人说了呢。”沈静庭嘴角比ak都难压，“瞧瞧，我们程哥哥还破大防了，百八十年难得一见的奇观呢。” 他拿起手机来，犯贱犯得很执着，“我要拍照留念！” 程昱冷笑一声，“内部消息，莫承雪要跟你们家联姻。” “骗谁呢。” 沈静庭哼笑，嘲弄程昱编幌子，也不知道找个靠谱点的。 “我们家就我一个独生子，他要联哪门子姻？” “他要娶你回去做老婆。”程昱说得云淡风轻。 “他在想屁吃！”沈静庭当场爆炸，“老子给谁做老婆，都绝不可能给他做老婆。” 程昱用玩味的眼神看着他。 察觉上当了的沈静庭：“……” “呸！”沈静庭恶狠狠的瞪了程昱一眼，“老子才不会给人做老婆！” 程昱坐在沙发上，指尖轻抚季昀的眉眼，弯腰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尝到滋味儿了就觉得不够，含着他的唇瓣吻得愈深。 沈静庭简直没眼看，双手蒙着眼睛，透过指缝看他程哥哥不要脸的耍流氓。 “这么熟练，做了几年采花贼啊，程哥哥？” 程昱缠着舌头，吃了次好的。 “刚上手。”他说，“我天赋异禀。” 沈静庭没忍住啐了他两下。 季昀像是不舒服，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 “醉成这死样！”程昱给他掰回来，“我不来你就搁这儿睡一宿是吧，被人占尽便宜了都不知道。” “啧啧啧……” 沈静庭眼看着程昱将季昀打横抱起，连忙站直，八卦之心雄雄烧起。 “程哥哥要把人吃干抹净了？” 程昱低头看了眼一动不动靠在怀里的季昀，思考了一下，有点头疼，“这让人怎么睡？毫无乐趣可言。” 但还是把人给抱走了。 “另一个怎么办？” “交给你处理。” “啥？” “我看他也是天生丽质，要不你给收了吧。”程昱一点没有心理负担，“你蓝颜知己无数，多收一个也没什么。” 沈静庭目瞪口呆，“程昱，我艹你大爷！” 第86章 举手之劳 隔日天光大亮，季昀眼睛睁开，他捏了捏眉心，头一阵一阵的痛，要裂开成两半一样。 很快的，季昀发现他在自己家里，睡在自己的卧室，关于昨晚的记忆，零星而散乱，隐隐记得在醉生梦死那个包厢里，他倒头就睡了。 所以问题来了，他是怎么回来的？ 宁致醉得比他还厉害，总不能爬起来了，还有余力带他回来。 季昀抓了抓头发，掀开被子时发现身上穿着干净整齐的睡衣，没有别的乱七八糟的痕迹，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感。 唯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嘴角有点疼，舔的时候能尝到血腥味。 季昀头脑清醒，他被人咬了，上下嘴唇肿得不行，还有点麻。 房门突然被敲响，季昀一激灵，连忙躲进被子里，把自己蒙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眼睛直直的盯着门。 对方见他没反应，没继续敲门，拧动门把手，自然而然的走进来，动作熟练无比。 “醒了？” 程昱抱手靠在门边墙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季昀。 季昀：“……” 季昀扶额。 即便先有预感，真见到程昱的这一秒，他挺想骂街的。 “你怎么在我家里？” 啊—— 这话问得毫无意义，程昱就是在他家里了。 “你怎么进来的？” 程昱一没他家房子的钥匙，二不知道他家门锁的密码，是如何拖着他一个大活人进来的？ 房主本人大概是醉得不轻，这会儿脑子乱得像是一团浆糊。 他唯一聪明过的，就是在和宁致约酒之前，确定以及肯定，他今天一早上到下午两点都没有戏，因此醉得毫无负担。 就，挺后悔的。 醉得太过于没有负担，家被偷了。 人…… 人也没了，面子里子丢得干干净净。 此时此刻，程昱面前的季昀，差不多是赤裸裸。 程昱抬起下巴向季昀点了点，“这不是有现成的钥匙嘛。” 季昀：“……” 他近乎惊愕的看向自己的手。 门锁的密码有数字的，有指纹的，程昱这个大聪明只需要拿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试，总能找到正确的那个手指头。 这死手！ 季昀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宁致呢？” “谁？” 下一秒程昱反应过来，问的是和他喝酒的那位。 程昱耸了耸肩，嫌弃道：“醉得跟死猪似的，我带你一个就够累的了，你那个……” 他有些拿不准季昀和那人的关系，挑了个中规中矩不出错的。 “朋友，我让沈静庭看着了。”这瞬间，程昱笑得很恶意，“至于会发生什么，这我就不能保证了。按你们那状态，被人捡走，再做点什么，怎样都是该的。” 季昀：“……” 屁！ 醉生梦死一向对客人很负责，只要好好待在包厢里，睡一晚上的事儿，根本不会出什么问题。 特么的，谁能想到，他和宁致最大的威胁竟然是程昱和他那位姓沈的朋友。 季昀哆哆嗦嗦的在床上到处找手机。 “是在找这个吗？”程昱慢悠悠的从兜里拿出一样东西。 季昀抬眼去看。 艹！ 那是他的手机！ 季昀坐回去，狠狠瞪了程昱一下，“给我。” 程昱也无意在这件事上跟他为难，隔着几米的距离，把手机那么一抛，正正落在季昀的面前。 “咯。” 他歪了下头，示意季昀要做什么，请随意。 季昀一整个大无语，这在他自己家里，要做点什么，还得顾忌这顾忌那的。 关键是，程昱一点没有身为外人的自觉。人家要打电话，他往那儿一杵，就没打算挪地儿。 偷听都免了，他光明正大的听。 而季昀，他莫名理亏，赶人也找不到正当的理由。 当务之急，是确定宁致的情况。 打开手机，季昀又有要扶额的冲动。 十点半快十一点了，死人都没他能睡。 季昀拨通了宁致的电话，但好半天都没人接。 他忍不住看了眼程昱，后者一脸的无辜。 “我可什么也没做啊。” 第三次，电话总算被接起。 视线飘过去，程昱明显没打算走。 季昀无声吐出一口气，“宁哥，你怎么样？” “我？” 宁致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哑，大概率也是刚睡醒。 “挺好的啊。” “哦。” 季昀呆愣片刻，手无意识的在被子上画圈圈。 “你这会儿在哪儿呢？” “酒店啊。” 那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听动静，应该是宁致起床穿衣服。 “小昀昀，不是你送我过来的吗？”宁致还挺得意，“不枉你宁哥这么疼你，走了还特意给宁哥开了间套房。一觉醒来清清爽爽，又是擦身，又是换衣服的，辛苦你照顾我，话说我昨晚应该没吐你身上吧？” 他酒品好像不咋滴，昨晚酒喝得杂，搞不好要大吐特吐的。 宁致在那边继续絮絮叨叨，“你这酒量也是练出来了，哥都趴下了，你还有能耐把哥送酒店里，折腾完还能自个儿回家。小昀昀，你真有你的！” 季昀：“……” 误会，他酒量并没有那么好。 按程昱的话说，他也醉得跟个死猪似的。 这不，家里进了个瘟神，还是不好赶走的那种。 “你没事就好。” “没事没事，哥能有什么事儿啊，好着呢！” 又聊了几句，季昀才挂断电话，大多数时候都是宁致在说。 “不愧是异父异母的好哥哥，果然就是够亲呢。”程昱酸溜溜的说。 季昀自动忽略程昱话中的阴阳怪气。 “谢谢。” 他没那个能耐送宁致去酒店，也没那个能耐自己回家，这都是程昱在帮忙，季昀也不是特别不知好歹的人。 程昱难得得他个好脸色，一时间还有点受宠若惊。 “举手之劳啦。”紧接着，就顺杆往上爬，“那你看，你要怎么报答我？” 第87章 就是你想的那样 季昀平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讲道理，难道程昱不管他和宁致了，他俩还能在醉生梦死里冷死？ 况且，这一路回来，程昱没少占他便宜吧，不然他嘴唇能这么肿？ 嘴角都给他咬破了，这又怎么说？ “这么深情款款的盯着我做什么？”程昱硬是能把瞪，说成是深情款款，“莫非是突然发现，你爱上我了？” “那感情好啊。”他笑得特荡漾，“你跟姓江的不是要离婚嘛，进程如何了，要不要我帮忙？” 要他出手的话，离婚冷静期什么的都不会有，队都不用排，只要人到了，登时就能拿证，还有时间顺便再拿个红本本。 “你想多了。” 爱是不可能突然爱上的。 季昀掀被下床，“我自己的事，你少操心。” “唉。”程昱格外的陶醉，“昀昀，你不用这么心疼我的，能帮上你的忙，是我的荣幸。” 季昀当场翻了个白眼，“能别当着我的面犯病么？” 真挺膈应人的。 说实话，程昱正常点，他还能跟程昱好好说几句话。 这欠欠儿的，他就想赶人，一看见就浑身上下，哪哪儿都不痛快。 “不解风情。” 程昱叹了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季昀这边。 季昀顺着他的视线走，特么的，这傻逼看他屁股！ 光天化日之下，就明目张胆的耍流氓！ “你眼睛盯哪儿呢！” 季昀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拿起床上的枕头就朝程昱砸过去。 “滚出去！” 程昱抬手接着枕头，目光落在季昀的脸上，笑得揶揄。 “还挺翘。” 季昀：“……” 胸口剧烈起伏，脸迅速涨红，憋的。 艹！ 迟早得给他气死！ 季昀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滚——出——去——” “恼什么嘛。”程昱好一派云淡风轻，“腰是真细。” 他还用手比了下，“就这么点。” “讲真的，你这腰，还比不上你家金灿灿的。”程昱挑了下眉，“咱闺女真是太圆了。” 季昀恼羞成怒，眸光锐利如剑锋，看着程昱的眼神，跟看死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别逼我拿刀。” 说他就算了，还抨击金灿灿，程昱是活腻歪了！ “实话还不让人说了。”程昱全然没放在心上，依旧我行我素，“金灿灿那吨位，抱着没一分钟，手准酸。” “金灿灿那么瘦一美少女，你都抱不动。”季昀一顿，冷冷哼了一声，“恕我直言，你这不太行啊。” “建议你去看看医生，讳疾忌医的话……” 他懒懒的靠在床头，面上满是嘲弄，唇角微微勾起，真是好看得很。 季昀眼尾上扬，语调轻而缓，“六味地黄丸、金匮肾气丸、左归丸，滋阴补肾，你值得拥有。” 程昱：“……” 程昱看过来，眸色特别深，自以为不经意的秀了一把肱二头肌，小臂青筋鼓起，造型凹得特别的刻意。 “抱你的话，我可以抱一整天不放手的，不信你试试。” “我不太想试。”季昀视线不知有意无意，往程昱下身飘了一下，“要真坐实什么，那就有得乐了。” 他抬眼，“你要想灭我口，怎么办？” 笑容果然是不会消失的。 程昱这会儿就不大笑得出来，他落在季昀脸上的目光，深邃无边，内里风涌云起，风暴无声酝酿。 “昨晚……”他垂眸低低的笑了一声，“你以为你是怎么好好的睡一夜的？” 季昀并不惧，在程昱的雷区可劲儿的试探，“还能是因为什么，你不行呗。” 程昱摇摇头，笑意重新出现在脸上，像是在笑季昀想得太天真。 “我跟你，做过了。” 季昀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凝滞，看程昱的眼神真是极冷了，彷如千尺寒冰下的水，能直接把人给冻死。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程昱又重复了一次，“最亲密无间的距离。” “特别的……” 他像是有些遗憾一样，视线下移，从季昀的脸上，移到腰上，一点点挪到后腰，往下，是季昀的臀。 “滋味儿销魂得要命，爽得我头皮发麻。”程昱似笑非笑，“亲爱的，你还能起得来，是我怜香惜玉呢。你太闹腾了，我怕伤到你，才没继续下去。现在想想，我应该多做几次的，省得你醒来，还有力气质疑我的能力。” “你说什么——” 季昀脸色没这么难看过。 “程昱，你有种再给我说一次！” “我说……”程昱有种，他可太有种了，“亲爱的，你的身体，真是太棒了，只一回，就让人念念不忘。鉴于你现在怀疑我行不行的问题，择日不如撞日，再来一次呗，我挺想的。” 季昀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他坐在床边，揉了揉太阳穴，然后不紧不慢的拉开床头柜，从里边取出一把折叠刀，“刷”地甩开，刀尖正对着程昱。 这会儿，他情绪倒是稳了不少。 “我给你机会，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程昱吞了口唾沫，站直身子，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半步。 他讪讪的笑了两声，“谁家好人往床头柜里放刀子？” “我啊。” 季昀在拿出一方帕子，旁若无人的把刀刃擦得锃亮，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发出“嘡”的一声清响。 他语气轻飘飘的，“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 说拿刀不是假的，季昀眼皮子掀起一点，眸色显得有些邪性。 “要防的就是你这样的小人。” 手往底下伸，这次他拿出一把约莫一米长的西瓜刀，刀刃看着特别的锋利，一看平时就没少磨，刀面上倒映出程昱的身影。 季昀侧目斜睨了程昱一眼，“你要帮我试试刀吗？我也不知道它快不快，能不能一次砍断人的骨头，或者脖子。” 程昱：“……” 喉咙滚动了一下，季昀分明只是坐在那里，程昱就觉得那刀锋已经逼到他脖颈上来了。 但季昀显然比他想的还要认真，葱白淡粉的指腹在刀刃上轻轻划了一下，即刻就是一条血线，血紧接着冒出来，顺着手指往下流。 程昱脑门青筋弹跳，“我开玩笑的！” “是吗？” 季昀依然用那种几分邪，几分狠戾的眼神凝视着程昱。 “我开玩笑的。”程昱声音下意识的放轻，他当真被季昀吓到了，“你别乱来，我发誓我昨晚什么也没做，给你换衣服的时候我都是闭着眼睛的，最多就是亲了几下，这也不至于要死要活的吧。” 话几分真几分假，端看季昀愿意相信什么。 闭眼？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能吃，还不能看了？程昱不是个柳下惠，摸也要摸个够本。 “进去了？” “没有！” “爽得很？” “假的！” “还想再来一次？” 程昱昧着良心，“不想。” 季昀冷嗤了下，对食指上的血视而不见，仿佛是不知道痛。 他拿起桌上那把折叠刀，程昱心都提起来了，大气不敢出。 折叠刀刀尖被用力插进床头柜，入木七分。 “出去。”季昀头也没抬。 程昱不敢在这个时候跟他犟，“你……你那伤整点药擦擦。” 在季昀面前，程昱总是认输。 “洗漱好，下楼来吃饭，热乎的。” 季昀没出声，程昱退出卧室，给他把门关好。 卧室里安静下来，季昀盯着淌到手心那一滩血，发呆了好半晌，随即笑出声来。 第88章 不欢而散 程昱在楼下等了好久，桌上菜都不冒热气儿了，就在他怀疑季昀是不是焊死在楼上了的时候，才见季昀慢悠悠的出现在楼梯口，下楼梯的步伐相当的悠闲。 金灿灿这小家伙敏锐程度堪称一绝，季昀刚露面，她就倏地从程昱腿上站起来，双耳竖立着动了动，瞳眸中金色眼波流转。 下一秒，金灿灿飞一般跳到地上，一个滑铲到楼梯边，坐在地上，仰着头甩着尾巴等季昀下来。 程昱动静不大但存在感分明的把手放搁在餐桌上，鼻子里哼出气声来。 他主观评价道：“大的忘恩负义，小的没良心，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季昀听见了，故意没搭理他，弯腰抱起金灿灿，挠了挠她下巴，揉了揉脑袋。 猫猫脸上居然能表现出这样愉悦享受的表情，程昱内心产生了不小的震撼，他不禁开始好奇，季昀的手是不是有什么魔力。 “没有人教过你……”季昀瞥过来，嗓音轻缓，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动不动就这么盯着人看，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嗐。” 程昱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盯着季昀手指的眼神完全不加收敛，还很放肆的扫了好几个来回。 “那是对外人的，我又不是。” “那你觉着你算什么？” 季昀很少会在某件事上跟人理论，一般情况下他都能稳站脚跟。 事实显而易见，他低估了程昱这个人无耻且不要脸的程度。 “我啊。”程昱撑着下巴笑，“我算金灿灿她妈，严格意义上来说，属于你的内人。” 季昀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人的脸皮怎么能厚成这个样子？ 他嘴唇嗫嚅了一下，一时半会儿，什么也说不出来。 程昱则理所当然的当他不反驳，就是默认。 “孩儿她爸，吃饭吧，再不吃，菜要凉了。” 季昀：“……” “说话做事也得有个依据，认亲之前，人家还整个dna鉴定报告呢。你这空口无凭的，就想当金灿灿她妈？” 却不想，他这话一出，就给程昱提供了思路。 “你还别说。”程昱摸着下巴琢磨，“这玩意儿你要想要，我还真能给你弄来，亲缘关系99.99％，包的。” 季昀：“……” 这是个什么样的妖孽。 “再胡咧咧，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程昱一噎。 他信。 虽然季昀体格不如他，扔他会很费力，但他觉得季昀总有法子达到目的，谁知道这人会使哪门子歪门邪道？ 也不能一天天的，总惹季昀发火了，说不准气急败坏了，能拎着砍刀把他剁成几截。 程昱单方面认输。 趁季昀走过来的空档，程昱把饭盛好了，筷子摆好，椅子拉开，殷勤得不得了，只差亲自把饭喂进季昀嘴里了。 季昀坐下了，但有点食不知味。 “瞎想什么呢，赶紧吃。” 程昱是季昀不跟他说话，也能一个人碎碎念半天的主儿。 “不是我说你，就你这样式的，金灿灿跟你这么个爸，简直不要太受罪好吧。” 金灿灿坐在季昀大腿上，正对着餐桌，程昱话落，父女两个的视线短暂的交汇。 “乱讲。”季昀抬眼，说，“金灿灿是我的命，这世上没人比我待她更好。” “谁说的，我待金灿灿如己出，不比你好？”程昱哼了一声，“没见过这么糟践自己的命的。” 言语间，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责备。 季昀只觉得他这人吃错了药，间歇性不正常。 “我怎么就糟践自己的命了？” 还没活够呢，谁不惜命？ 程昱的目光往季昀手指上飘了一下，有种气不打一处来之感，饭都不乐得吃了，直接能气抱。 “你看看你那手成什么样了，再来跟我讨论这个问题。” 血是止住了，但伤口明显没处理过，药也没擦，洗漱的时候八成没避着水，眼见是泡发了，看着那一圈都泛白。 季昀手往桌子底下藏，没敢说自己没注意这个问题。洗漱那会儿血不再流了，也没感觉到怎么疼，他就把这回事给忘了。 程昱筷子“啪”地一声砸桌上，吓得金灿灿睁圆眼睛，双耳直立，往季昀怀里缩，同时对程昱表现出警惕神色。 程昱一顿，只觉得这小的也是个养不熟的，好歹他还抱着拍着睡过两晚呢。 不过话到嘴边，他也咽不下去。 “小饮酌情，喝酒有你那么喝的吗，度数高的一杯一杯往嘴边递，混的也一杯一杯朝喉咙里灌，合着胃不是你的胃，喊难受的也不是你是吧？这不是在糟践身体是什么！” 不知怎的，越说程昱就越恼火。 “还喊了十几个男模，嗯？”锋锐的目光上下扫视了季昀一眼，“你很能耐啊，吃得消吗你？” “所以……”季昀放下碗筷，优雅的擦了擦嘴，“程昱，你是以什么立场来管我呢？” 他问得那样认真，程昱瞬间哑火了。 在管季昀这件事上，他确实没有任何立场，他在多管闲事，而当事人并不需要他的烂好心。 “我是个成年人，我会为我做的所有事负责。”季昀眼里一丝讥诮，“程昱，摆正你自己的位置，入戏太深，就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像是被一巴掌呼在脸上，还是他自己递上去给人打的，程昱毕生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他被打醒了一些，饭没继续吃下去，起身就走了。 算是不欢而散。 季昀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藕，没尝出有什么味道。 第89章 中秋节快乐 很长一段时间，程昱没再来找过季昀，仿佛是要永远在季昀的生活里消失，老死不相往来那样。 日子在忙忙碌碌中度过，中秋节就这样如期而至。 那天白日里，季昀有戏要拍，但从早上，或者说从他还没睁眼起，他的手机就没消停过，一直叮咚叮咚的响。 到了剧组，季昀给开了振动模式。 手机平均每隔五分钟就要接连震响一回，江邈就这样锲而不舍的给他发消息，得不到回应也发。 内容都大同小异，中心主题是提醒他，不要忘了晚上一起回去吃饭。 季昀烦不胜烦，有种想直接把人给拉黑的冲动，奈何他跟江邈还没离婚，之后的事儿也有得扯。 中午吃饭时，季昀实在受不住江邈连番的发消息过来，气性上来得很快。 季昀：你没完没了了是吧？ 起来看见消息那会儿，季昀就说知道了。可江邈像是个瞎子，依然一直一直发，每一条消息时间间隔差不多五六分钟这样。 季昀：都说了，我看见了，我知道了，你到底要做哪样？ 季昀：不就是一顿饭吗，催催催，催命呐你！ 季昀：别再给我发消息了，否则这事儿作废，没得商量！ 江邈：离婚的事也作废？ 季昀气得仰倒，手抬起来，半晌又放下去。 手机刚换没多久，不能砸。 “傻逼！” 季昀：我的耐性是有限的，你特么再哔哔赖赖，你等着看老子能做出什么事儿来，我保证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手机那端的人很久没动静，等季昀午饭吃完了，手机才收到一条来自于江邈的消息。 江邈：晚上什么时候收工，我来接你。 季昀：不用，我直接开车去你家。 这样，他可以吃完饭就走。 江邈要留宿的话，他找个借口自己回家。 “哎，老婆，谁把你气成这样的？”乔逸宁硬是要凑过来掺和一下子，“你脸都绿了。” “没你事儿。” “哦～”乔逸宁恍然大悟，“我知道，是某个姓江的那拎不清的玩意儿吧？” 季昀不说话，等于是承认了。 “为他生什么气呢。”乔逸宁摇摇头说，“犯不着。” 季昀霎时无言。 是他想要生气的吗？ 是江邈太能气人了。 瞧瞧这一早上给他发了多少条消息了？ 每隔五到六分钟发一回消息，一次发三到四条，从早上六点到现在，拢共两百多条消息，他是不知道江邈在发什么神经！ “好了啊，不气不气昂。”乔逸宁缓慢的拍着季昀的背，“迟早要一别两宽的，这一时半会儿的，他要跟你讲什么，你就当是狗吠了。” “那不是你新金主吗，你就这样说他？” “就他，也配？”乔逸宁克制着没爆粗，“他那点钱，买手纸都不够我擦屁股的。” 季昀：“……” 你那屁股得有多金贵。 乔逸宁掰着手指头数，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季昀依稀听到十啊二十的，飞一般跳跃到百千，然后就见乔逸宁抬起头来，眉目特张扬。 “能够称得上是我金主的人，凤毛麟角。”他装模做样的叹了口气，显得他有多忧伤似的，“江邈在我这儿，真排不上号啊。” 季昀嘴角抽了抽，不想在跟他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他这也算是练出来了，竟能跟和他有法律效力的伴侣牵扯不清的人，平和的在这儿说话。 乔逸宁显然也没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戳了戳季昀的肩膀。 “老婆，今天中秋节哎，花好月圆团圆夜，你有什么安排没有？” “有的。”说到这个，季昀就止不住的头疼，“先前就说好了，要和江邈去他爸妈家吃饭。” “不是吧？”乔逸宁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一样，“你情圣啊你，都闹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有心情和江邈回家吃饭，不是应该抓紧时间办离婚手续吗？” 对此，季昀本人也很唾弃自个儿的。 他苦笑道，“我这也是没办法。” 他总不能拒绝长辈带着善意的请求，哪怕那只是表面上的，他也做不到狠下心肠来拒绝。 人呢，就是这样，越求不来什么，便越渴望什么。 季昀的爸妈从来都是一样，连表面功夫都不屑于做，说的话往他的心窝子里扎，也能坚持那都是为他好。 说来好笑，季昀所得到的，来自于长辈的关怀，从前是他奶奶，后来是江邈的爸妈，即便为数不多，他也一样珍而重之。 更何况，他一直对江邈爸妈，心怀有愧，因此也就，很难能拒绝他们。 乔逸宁没在这个问题上跟季昀死磕，他看得出来，季昀要离婚的决心是不变的。 “本来还想邀你和我一起过节的。”乔逸宁不无遗憾的说，他瘪着嘴，既委屈，也可怜，“这大好的日子，像我这样孤苦无依的，也只配一个人守着我那一亩三分地，孤单寂寞冷了。月饼也不用买了，没人陪着，自己吃挺没意思的。” 季昀：“……” “你……” 乔逸宁抹了把脸，“你不用可怜我，该怎么做，就还怎么做就是了。我呢，反正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也不差这一回。” “我……” “给我抱一下充充电。” 乔逸宁环住季昀的脖子，勒得季昀差点没喘过气来。 “真不用可怜我，我早都习惯了。”乔逸宁哀哀凄凄的说。 季昀：“……” 天地良心，他真没有要可怜乔逸宁的意思。 “我不习惯。” “啥啊？” 乔逸宁如愿以偿的吃到了季昀的豆腐，还是正大光明的那种。 他就喜欢和有趣的灵魂贴贴，季昀绝对是他见过的很有趣的一个人。 “不习惯你挨我这么近。” 季昀拿开他的手，退后三步远。 乔逸宁委屈巴巴，“老婆，你好无情。” “嗯。”季昀应了，“所以呢，你清醒点，早点换个人喊老婆，我不配。” “哼，我还就只认你一个当老婆。” “可不是，你还拿江邈当老公呢。” “呸！”这一声可谓是字正腔圆，“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那样的渣渣哪里配了？” 收工时天还亮着，江邈车开进来时，挺高调的，手里还拿了好大一捧红玫瑰。 季昀免不得又被剧组里的人打趣，无人注意的间隙他看江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江邈把玫瑰花送到他面前来，季昀又不好不接，当众下他的面子，给人留下话柄。 头一次觉得强颜欢笑是件很折磨人的事，锻炼了好几年的演技全用在当下，都有种不够用的感觉。 “季老师，您这花真好看啊，我好喜欢！” 乔逸宁做了个特别夸张的表情，剧组里的人跟着笑，闹成一团。 季昀勾着乔逸宁的肩膀，顺势把花塞进乔逸宁怀里，“既然你喜欢，那就送你了。” 红艳的玫瑰把乔逸宁淹没，扑鼻的花香让他打了个喷嚏。 仿若旁观者的江邈温柔得很勉强。 “真给我啦？”乔逸宁瞄了眼江邈的表情。 “拿着吧，这样中秋节也不算是一个人过了。” 在场的都笑，说季昀狂塞给乔逸宁一口狗粮，单身人士伤不起云云。 季昀配合着笑了两声，整体氛围很和谐。 “我买了不少月饼，各种口味的都有。过节嘛，凑个趣儿，宁宁，麻烦你给大家分一分。” 季昀靠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跟乔逸宁说：“你的那份在休息室，可别说我不念着你了，一个人过节也可以很热闹，月饼自己吃也很美味，中秋节快乐。” 乔逸宁感动得一塌糊涂，给季昀比了个心，“老婆，你对我真好！” 第90章 问心无愧 “季昀，你什么意思！” 离开了人潮，江邈就再也无法装下去了，憋在心里的气一股脑发出来。 “什么什么意思？” 季昀懒懒散散的把玩着车钥匙，没丢给江邈一个眼神。 江邈装不下去了，季昀也不乐得再演。 “你为什么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给你买的花送给乔逸宁！” 季昀偏头，惊奇的望了江邈一眼，“我还以为那花是给乔逸宁买的呢，物归原主，有什么问题？” 江邈心绪起伏，偏又不能拿季昀怎么样。 “少装傻了。”江邈咬牙切齿的说，“你分明就知道那花，是我特意给你买的！” 哟～ 季昀暗暗翻了个白眼。 还特意买的，谁稀罕？ 要不是顾忌着在大庭广众之下，那捧花的下场，只能是喂垃圾桶。江邈送的东西和他人一样，不讨人喜欢。 “那我不乐意要，就送给喜欢的人。”季昀歪了下头，“不行吗？” “不是我说你啊，怎么能厚此薄彼呢。”他还有空说教，“你说你在人前要搞排面，给我整这玩意儿来演给大家看，无所谓了。你正追着乔逸宁呢，不得给人家也买束花？就这样的，人能瞧得上你吗？” “季昀，你在说什么呢，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季昀耸耸肩，“不爱听就算了。” 他也不想多说什么。 就他跟江邈现在这状态，也就还剩个结婚证牵着了。不过今天过后，季昀会亲自一点点斩断这些不必要的联系。 日后，江邈最好是和他，井水不犯河水。 “坐我的车。”江邈揉了下太阳穴。 真是不经事。 这才哪到哪儿啊。 季昀旁若无人的往前走，他车没停在这儿，还有一段距离。 “我说，坐我的车。” 江邈拉住季昀的手，声音微沉，面上是掩藏不住的怒意。 季昀轻飘飘的瞟了江邈一眼，用力一甩，就把江邈的手甩开了。 “不。”他拍了拍袖子，“我自己有车。” 江邈紧跟在季昀后面，手没敢再伸过去。他也明白，季昀现在厌极了他，这是他计划着想要达到的目的，真这样了，又心生出些不甘来。 “我来都来了，说好要来接你的。” 位置到了，季昀开锁，拉开车门，钻进车子，车窗落下，他探头出来，冷漠又疏离。 “我让你接了？” 发消息时，他就把话说得很清楚，他不需要江邈来接，吃完饭就各走各的，谁也别耽搁谁。 是江邈要自以为深情体贴的凑上来，他没给好脸色，倒怪上他了，什么道理？ 季昀启动车子，他知道江邈的父母住哪儿，“我先走一步，你也赶紧的，我不喜欢等人。” 江邈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季昀把车开走，留他一个在原地，等反应过来了，季昀那辆车早看不见一点影子。 “艹！” 江邈踹了一脚边上的车轮，相互的力道让他抱着脚在原地跳了好一会儿，没好意思当场嗷嗷叫。 车开到他爸妈小区楼下，远远的，江邈第一眼看到季昀。 路过的人视线若有若无，频频往他一个人身上飘。 季昀习惯了被人用各种各样的目光注视，早已习惯了。 他靠在车头，一只手绕着车钥匙玩，另一只手搭在车上，手指间夹着一支烟，雾气袅袅升起，燃了一多半。 江邈从车上下来，季昀抬头看了一眼，手抵到唇边抽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弥漫开来，薄纱一样散去。 等一支烟抽完，他掐灭了，扔垃圾桶里，两手插兜，一言不发，当先往楼里走。 江邈连忙赶上去，伸出胳膊，碰了碰季昀。 季昀回以疑问的眼神。 “挽着。”江邈说。 季昀冷嗤一声，“没必要。” 明明已经把感情消磨得差不多了，还强装出还很相爱的样子，有什么意思？ “你也不想我爸妈知道咱俩要离婚的事吧。” “恰恰相反。”季昀抬了下眼，“你清楚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离婚的事他们知道或不知道，于我而言，没什么影响，而且我更倾向于让他们知道。” “你！” “我怎么了？”电梯门打开，季昀按了个八，“感情不和，过不下去了就分开，这有什么的？人生不就是这样吗，聚来散去。” “说得这样轻描淡写。”江邈不忿的说，“平时还表现得有多爱我一样，承认吧，季昀，你对我，同样早就没什么感情了。” 季昀指尖一颤，眸中微动，他什么也没说，静静的站在电梯的角落，眼帘低垂着，江邈看不见他眼中的情绪。 “被我说中了。”江邈扬着下巴，有些得意的，仿佛他是个胜利者，“只能说我抽身得足够及时，要等哪天你彻底腻歪我，跟别人跑了，我哭都没地儿哭去。” 季昀盯着电梯里倒映出的，属于自己的那道影子，瞳眸水润，他声音很轻，极其细微的吸了吸鼻子。 “随你怎么说。” 电梯门打开，江邈昂首挺胸，阔步往外走去。 季昀愣了一会儿，眼见着电梯门要合上了，才站起身来走出电梯。 “磨磨唧唧的做什么呢？”江邈嘴角扬起一道弧度，“昀昀，说实话，你就问心无愧吗？程昱出现在你世界里的那一刻，你难道就没有动过哪怕一点点心思？” 他大言不惭的说：“要较真起来，你对程昱动心，要早过我对乔逸宁动心。所以，你对我，不爱了，也毫无愧疚？” 季昀没对程昱动过心。 然而，时至今时今日，季昀已经不想再跟他争论什么了，在江邈父母的家门口，要说点什么也不合时宜。 他们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季昀只是在江邈敲按门铃的时候，语气坚定。 “江邈，我问心无愧。” 第91章 要赢 “叮咚叮咚——” 江邈连着按了几下门铃，门才被打开。 江母满含笑意的迎了出来，“哎哟，总算是到了，我和他爸还寻思，你们是不是不来了呢。” 天差不多要黑了，路灯渐次亮起，不知谁家在炒菜，香味被风带着从阳台飘进来。 “答应您要来的，哪能说不来就不来呢。”季昀客套而疏离。 “原本可以早点过来的，昀昀事儿多，耽搁了。”江邈说。 也是这会儿，季昀才发现，他没注意要准备礼物，江邈同样什么也没拿。他们两手空空就来了，两个人竟然谁都没想到要带点什么过来。 太过失礼，季昀唇微抿。 但江母好像没注意到这些，她表现得很热情，引着季昀进家。 “昀昀工作忙嘛，正常的，能来就行了。”江母招呼季昀坐下。 一进屋，季昀就看到江父坐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嘴里念叨着说：“一个大胖小子，看得我心都化了。” “什么大胖小子？” 季昀搭了一句话，坐在江父旁边，眼角余光瞥见江父手机屏幕上的画面——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 差不多几个月大那样，咬着大拇指，口水糊了一手，光着屁股在床上爬，眼睛很大很亮，看着特别特别的干净。 “没什么，手机刚刷到的，看着好看就保存下来了。” 江父关了手机，视线避开，面色有些不自然。 “这样啊。”季昀也没多想，客观评价了一句，“挺可爱的。” 金灿灿的眼睛就很纯澈，也很漂亮。 季昀想他女儿了，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回去。 “看得差不多就得了。”江母凑过来拿走江父的手机，“我去做饭，咱儿子和昀昀难得来一次，老头子，你陪他们说说话。” “看不够。” 江父嘟囔了一句，没敢再多说什么。 江邈刚坐下就站起身来，“妈，我给你打下手吧。” “行啊，跟我去厨房。” 母子俩不在客厅了，就剩季昀和江父，这令他有些无所适从。 本来就不大亲，这会儿有些尴尬。 季昀摩挲着手指，刚想起个话题，随便聊两句打发时间，江父就先出声了。 “昀昀，你跟我下象棋去，等他俩忙活。” “好的，伯父。” 江父喜欢下象棋，或者说是很痴迷，每回季昀来，都要拉着他一起下。 事实上，象棋这玩意儿，季昀并不精通，只清楚规则，会点皮毛这样，主要是他也没时间研究。 没几个回合，季昀就败下阵来。 江父于是重开了一局这一回，他杀气没第一次那样重，瞧着也没什么胜负心，偶尔会指点季昀，或者明里暗里的让他。 季昀也知道江父喊他一起，没有很认真的在下棋，是要借着这个营造一个不那么尴尬的氛围，好说话。 “你跟江邈这一年是不是都没好好在一起过？”江父问。 应该是觉察到季昀和江邈之间出了问题。 “嗯。”季昀如实回答，说，“我俩工作都挺忙的。” 前半年在忙工作，两个人异地，后边这几个月大小矛盾不断。 季昀回忆了一下，忽然发现这一年开始，他和江邈居然没好好做过一次爱，连稍微亲密一点的事都少得可怜。 “工作再忙，你也要多抽点时间陪江邈啊，两个人不常在一起，感情就容易断了。” 江父全然为他们着想的模样，话说得再真诚不过了。 “我知道了。” 他这话，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两个人不经常在一块儿，是很容易疏远去，就如现在的季昀和江邈。 其实，刚出现矛盾那会儿，季昀心里还是很惦记着江邈的。 可就连季昀也说不大清，不知从何时起，真要他跟江邈做点什么，他隐隐是有点排斥的。 大约是从江邈离家出走那次回来开始，本来是要好好做点什么的，却败了性质。 似乎从那以后，他的身体好像渐渐对江邈没有感觉了。 因而，破裂的感情，没办法再被修复，离婚已经成为必然。 “别不当回事。”江父见季昀没往心里去，话说得稍重了一些，“你们啊，到底跟正常人家不一样，你也没个孩子傍身。真要出点问题，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很轻易就能走散的。” 季昀应承，“我明白。” 不是没把江父的话当回事，是他和江邈，早已走不回去了，散是注定的结局。 季昀想起来提出离婚以后，江邈常质问他的一件事。 江邈说季昀总是给他扣很多分，哪怕只是一点点小事，就给他扣分，待他太过苛刻。 他说，失望是累积起来的，季昀总是给他那样多的失望所以不怪他心渐渐死去，移情别恋是季昀的错。 孰是孰非，季昀不再跟江邈争论。 他也是最近才知道，江邈是个惯会倒打一耙的人，最先做错事，却把自己说得最无辜。 这个问题季昀不是没想过，他给江邈扣那么多分，是因为他知道江邈可以在短时间内加回来。 还有就是，他对江邈最心软，就算加不回来，他也可以找理由给江邈加分。 可是现在江邈不想加，他也找不到理由。 江父把季昀堵进了死胡同，使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昀昀啊，你输了。” “是。”季昀轻笑道，“我输了。” 输得惨烈，一败涂地。 将被围攻，他已无路可走。 江父把所有的棋子都收起来，要说的话基本说完了，棋就没打算再下。 “下棋还抽空想别的，你不输谁输？” “想别的，是因为棋盘上一定会输。” 季昀向后靠在椅背上，不很看重这盘棋的结果。 他说：“但我不想在其他事上输了，无论何时，我要给自己留一条路。” 进退两难吗？ 季昀才不会让自己走到这步田地。 “伯父，我输了，也赢了。” 江父击掌，眼中笑意不似作假，“还是你们年轻人豁达啊，我就不行，胜负心上来时，光想着要赢了，结果是总输。这样看来，有些事情是真的不能太较真。” 是这样的，如果你玩游戏输了一局，那么最好是立刻退出游戏，别再继续。 非得争那口气，要赢回来的话，接下来，可能会一直连跪。 defeat！ 这个音效将有可能会是你的噩梦，你不会想要再听见它。 季昀垂眸，盯着桌面看。 才不呢，跟江邈离婚的事，他就是要较这个真，而且他必须得赢。 第92章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急事 饭菜陆陆续续上桌，季昀也终于不用再一个人面对江父。 吃饭的过程算得上是很安静，没谁说话。 平日里总和季昀黏在一起江邈，没跟他有什么互动，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确实是出了问题，还不小。 但没有人问。 就在季昀以为这顿饭会安安生生的过去时，江母把一盘青椒炒肉丝放在他面前，脸上堆满笑意。 “昀昀啊，妈跟你说些掏心窝子的话，这两年看着你跟邈儿日子过得越来越好，我跟他爸看着心里熨帖了不少。早些年对你们的那些个偏见都放下了，我是巴不得你们这样一直好下去的。” 季昀伸向青椒肉丝的筷子一顿，手收回来，埋头扒了一口白米饭。 他平时都叫江母伯母的，江母却在他面前自称妈，这实在是件很新鲜的事。 无形中，把关系拉得很近。 如此，也就意味着，江母口中那些掏心窝子的话，很不一般，至少通常情况下，提也不会跟他提起。 季昀很平静的嚼着嘴里的米饭，咽下去后才说：“嗯，江妈这些年对我不薄。” 江母面上笑意更盛，如季昀所料，开启了她的长篇大论。 “妈是把你当第二个儿子看的，我前两天见着身边的老姐们儿孙子孙女都满地跑了，一想起你们来，心里就止不住难过。你说往后我跟江邈他爸走了，留你们冷冷清清的在这世上，叫我怎么放心得下啊。” 说话的同时，江母脸上配合着收敛笑容，眼睛里既有伤感，又有无奈。 季昀轻轻呼出一口气，说话的声音不很轻，也不很重，“江妈，两个人互相做伴，日子并不冷清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也要考虑考虑老了以后的日子呀。”江母语重心长的说，“七老八十了自理都难，还怎么照顾对方？妈是希望你们能有个一儿半女，守在身边的，免得老来孤苦无依。” 季昀思绪翻涌，瞬时间，想了很多。 如果是正常走向的话，能不能活到七老八十还不一定呢。 真到了那个时候，这些年挣的钱也够给他俩找个条件好点的养老院，安享晚年了，身后事也完全用不着担心。 不过季昀没打算跟江母说这个，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谁又能知道相爱的日子还能再走几年？更何况他跟江邈早已谈不上以后。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再过十年八年，他们还在一起，未尝不可以考虑养个孩子，如果江邈有兴趣跟他一起养的话。 可惜，计划只能是计划了，他的未来，不会再有江邈。 季昀不说话，江母就当是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且有很认真的在思考。 “妈也知道，你跟了江邈，肯定是不能生的。” 江母沉吟片刻，像是在给他们想法子，然后就顺势的给他们支招。 “我身边有些亲戚朋友并不太想要孩子，可是意外得了也不能说打掉就打掉是不是？到底是个小生命呢，可舍不得又养不起。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你们留意着，有合适的就抱过来养。生恩不如养恩大，你们俩教出来的孩子将来指定孝顺。” 江父没表态，沉默本身所表达的含义，就是赞同。 季昀握着筷子的手紧了一下，轻抿了抿唇。 他其实并不想这样做，这么早就养一个孩子也非他本愿。 抛开这些不说，他和江邈，也不适合再谈别的了。 “昀昀，你要没意见的话，就这么定了？”江母殷殷期盼的看着季昀。 有，但不好说，江邈也不说。 江母明显是有备而来，季昀有些烦躁了，生活被人安排的感觉不会很好受。 在江父江母的逼视下，一瞬间，他好像回到了被他亲爸妈支配掌控的时候，头顶的目光让他感到非常非常的不适。 江母开始絮絮叨叨，“昀昀，做父母的谁不想孩子们长乐无忧？爸妈考虑的这些都是为你们好，有个孩子……” 季昀只觉得耳边嗡嗡嗡的响，脑海里仿佛是杂乱无章的线，无数根交织在一起，打了无数个结，他理不清，也剪不断。 也不知道江邈是不是看不下去了，“妈，我跟昀昀还年轻呢，不着急的。” 江母嗔怪的看了江邈一眼，很不高兴的说：“你是不着急要孩子，你妈我可急着抱孙子呢，亲生的不能给我，抱养一个也不行？” “伯母，我吃好了。嗯——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急事，我先走一步，让江邈先陪着你们。” 季昀站起来，很轻的放下筷子，说话的时候微微欠身，礼数非常的周全。 他补充道：“很急。” 说完，季昀不顾在场三人的眼光，自若也转身到玄关换鞋，开门离去。 门关上的那一秒，或许是季昀情绪有些失控，他没控制住力道，很大一声响。 江邈在季昀换鞋时就已经站起来。 “你给我坐下！” 江母沉声，用力把筷子摔在桌上，面色极其的不好看。 门被关得严严实实，饭桌上就剩他们一家三口，有些话说出来也就毫无顾忌了。 “瞧瞧瞧瞧，我不就多说了两句嘛，就冲着我摆脸色，谁家儿媳妇这么大的脾气啊？当着我儿子的面给我甩脸子，就是惯的他！” 江母的声音很尖锐的，“我还没说他呢，好好一个男人，不走正道，娶妻生子，偏要腆着一张脸嫁进我们江家。这么些年了，哄得我儿娘老子都忘在脑后，蛋也不见下一个，说也说不得，凭他脸皮厚么！” 季昀背靠在门上，而后身体无力的往下滑，顺着坐在地上。 江邈家的隔音不好，每一个字都正中心脏。 屋里的话还在继续，江邈似乎辩驳了什么。 “妈……” “你闭嘴，就知道维护他，你还是不是我儿子！” “他……” “知道知道，他是你老婆，是你要共度一生的爱人，说得我耳朵都起老茧了。江邈，你这些年梦也该做够了，我会不知道打我肚子里出来的是个什么货色？你给我适可而止，少在那儿自己给自己灌迷魂汤。你要真那么爱他，非他不可，也不会我让你……” “妈！” 江邈的声音骤然变大，听着像是连碗也摔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就是，你就气我吧，迟早给我气死！” …… 曾经爱得刻骨的两个人如今相看两厌，面不和心也不和。 季昀双手捂脸，难看死了，他想。 此时此刻，他落魄到一无所有，连乞丐看着都比他体面得多。 后来，他什么也听不见了，季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江邈家走出来的。 他看见停在楼下的车，密闭的空间里，季昀趴在方向盘上，双眼无神的望着窗外。 幸好坚持把车开过来了，这样他还可以回家。 第93章 有惊喜 城市远处高楼的霓虹灯五彩斑斓，特晃人眼睛，昏黄的路灯使照见的一隅夜色浅淡，深处黯淡无光。 车停在家门口，季昀坐了好一会儿才有所动作，他微闭着眼，揉了下太阳穴，拿出手机给江邈发了条消息。 季昀：明天去民政局。 消息很久之后，还是没得到回应，季昀不是很在乎。 回到家里，金灿灿蹭上来那一刻，他感觉自己活过来了。温暖阳光撕破黑暗，世界再次恢复光明。 一觉醒来，季昀看到江邈发的消息，他说今天很忙，没空做别的事情。于是季昀跟他约了去民政局的时间，就在这个周五。 为此，季昀专门向导演请了一天假，他期待周五的到来，从没觉得时间可以过得这么慢。 他希望能一切顺利，最好别再出什么幺蛾子，可是呢，事情往往不遂人所愿。 周五那天，季昀起得很早，他如约在家门口等江邈，但一直没等到人。 昨晚江邈就没回家。 不止昨晚，江邈已经很久不回这边的房子住了，不知道在哪儿鬼混。 或者就像他说的那样，他重新买了房子，和乔逸宁一起住。 季昀有过不好的预感，没想到，江邈就这样水灵灵的爽约了，电话怎么都打不通，消息也没人回。 就在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季昀收到了来自于乔逸宁的消息。 青媚狐：来这家酒店。 青媚狐：房间号2517。 青媚狐：有惊喜。 下面是乔逸宁发来的位置。 季昀没指望这个惊喜能有多正常，以他对乔逸宁的了解，这大概率会是个惊吓。 不过他还是开车去了那家酒店，准确的找到了2517号房间，按响门铃。 然后，他注意到门没锁，留了条缝，一推就能开，看样子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门敞开那瞬间，季昀一眼看见房间里的情形。 只见衣服裤子扔了一地，到处都是。 床边落了一条内裤，看着被揉得很皱，还有点潮，周围是杂七杂八的拖鞋，还有几个用过的套。 双人大床上一片凌乱，江邈坐在床头，上半身光溜溜的，不难想下身让被子盖住的部分是怎样的光景。 乔逸宁倒还好，他坐在床的另一边，身上穿了一件浴袍，系得半松不紧，露出小部分雪白的胸口和全部的锁骨，左肩布满鲜艳的吻痕，极其的惹眼。 所有的一切，都令人浮想联翩。 战况很激烈嘛。 这便是乔逸宁要让他看到的，给他准备的所谓的惊喜。 季昀靠门边，内心出奇的平静，甚至有种果然不出他意料之外的明悟感。 对于江邈来说，季昀或许是个不速之客。 因为季昀清楚的看到，在他出现的那一刹那，江邈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接着就拉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脖子以上那玩意儿。 “我们什么都没做！”江邈说。 乔逸宁的视线从季昀脸上，移到江邈身上，他拉了拉浴袍，把露在外面的部分都遮住了，包括左肩那片醒目的红印。 他低着头，肩膀小弧度的抖动了一下，附和道：“对，我跟江邈只是盖着被子纯聊天，什么都没做。” 乔逸宁声情并茂的演绎了，什么叫作欲盖弥彰。 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个二个都是戏精，演得那是相当的精彩。 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季昀投去一眼，身子下意识站直，门被他“砰”地一声砸关上。 “谁管你们做了没做？”季昀没好气的瞪了江邈一眼，气血上涌，“记者来了，还不赶紧把衣服穿上，把这一地收拾干净！” 脑海里还是门外那副画面，十几二十个记者，扛着长枪短炮蜂拥而至，面上是极致激动兴奋的神情。 那是对头条新闻的狂热，如闻到血腥味的野兽。 江邈出轨乔逸宁，被他抓奸在床，真是好大一场热闹呢，发出去能迅速占据今天前五的热搜词条！ 季昀仿佛是一脚踩进了深坑里，猛然坠落，掀起的尘土要将他整个的掩埋。 如果这些都是乔逸宁安排的，那属实是玩儿得太大了。 这意味着让江邈身败名裂的同时，自毁，还把季昀一起拉下了水。 不，就算季昀不过来，他也一样在水里。因为处于风暴中心的江邈，是他具有法律效益的伴侣。 关键是，季昀不知道乔逸宁是为的什么，要安排这一出大戏。 艹！ 就特么挺操蛋的！ 门外人声鼎沸，记者大军已然抵达现场，各种各样的质问声传进房间，门被敲得震天响。 江邈果然浑身赤裸，那作孽的东西明晃晃的摆在外面。 不过这会儿他已经把皱巴巴的衣服穿在身上，内裤没干净的换，只能先把裤子给套上，此时正在收拾地上那一地杂乱。 乔逸宁光着脚，抱手靠在窗边，身上还穿着那身浴袍，下摆到膝盖，没有要换的意思。及腰的红色长发有些乱，却完全不影响他的美艳，还平添了几分魅惑。 如同是隔离在事件之外，他用一种类似于看好戏的眼神，事不关己的看着江邈着急忙慌的处理残局。 无论门外如何骚乱，他都像是没听见一样，真是特别特别的淡定。 季昀看不透乔逸宁在想什么，他只知道，他们今天插翅难飞。 二十五楼，唯一的出口被记者堵住。他们闻风而来，绝不会轻易被某些借口搪塞住，即便那借口被编造得天花乱坠。 总不能去跳楼，那根本就不现实，摔成肉饼了，也还是会被人给认出来，只会让今天这一出变得更热闹。 不可抑制的，季昀心里生出些烦躁。 “昀昀……” 江邈走过来，伸出的手目的明确，要去拉季昀。 “江邈！” 季昀眼睛里几乎要生出火来。 “别碰我！”他猛地后退一大步，眸中满是厌恶，“我嫌脏。” 江邈双手叉腰，在原地转了好几圈，火气也不小。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理取闹，我说过了我跟乔逸宁清清白白，什么也没发生，我俩是让人给算计了！” “算计？” 季昀冷笑了一声，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江邈一遍。 那种眼神，怎么说呢，就像是想在一堆劣质商品里挑选出一件不那么糟糕的，结果发现这一堆全特么的是废品，还是被人泡进化粪池里再捞出来的玩意儿！ 恶心得要命。 “就你，也值得人算计，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第94章 突发状况 乔逸宁突然咳了两声，季昀倏地转过头看他，怒不可遏。 “你有什么问题！” 乔逸宁很无辜的眨了下眼睛，“喉咙有点疼，我清一清嗓子。” 季昀第一反应，是去看江邈。 “干嘛这么看着我？”江邈略显茫然，又有点生气，“他喉咙疼关我什么事啊，季昀你也太不讲道理了些，别什么都硬扯上我好吗！” “你……” 季昀太阳穴突突突地直跳，要说的话都忘记了，堵在喉咙里，出不来，也咽不下去。 外面的人按捺不住了，酒店房间的门被用力捶打，还有一脚一脚踹上去的声音，伴随着尖利的问话声，震耳欲聋。 一连串“咣咣咣”的声响，门变得不堪重负，摇摇欲坠，连房间的地板都跟着同频翁振。 “现在怎么办？”江邈问。 目光落在季昀身上，明显是自己没主意，要听他的意见。 “简单啊。”季昀指了指窗边，“你从那儿跳下去，就什么事都没了。” “二十五楼，季昀，你怕不是想我死！” “是啊。”季昀一字一句的说，“我特么就是想你死！” 要是老老实实的把婚离了，天知道能省多少事！ 江邈想跟谁开房，就跟谁开房，顶多是落个风流的名头。 乔逸宁高高挂起。 江邈不顶用。 季昀脑子都要炸了，在想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勉强把今天的事情糊弄过去，不至于闹得那么大。 可时间往往是不等人的。 不知何时，门外的动静消停了，静寂得让人很不安心。 人的第六感，果然是预示着什么的。 记者们好像被驱赶开了，与此同时，外面来了一群别的什么人。 季昀不清楚，但危险盘旋在头顶，挥之不去。 “砰”地一声，房间门被一脚踹开，门板“咚”地一下撞在墙上，轰然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地板被砸出好几道裂缝，与心脏共鸣。 一系列事情发生得很快，那仅仅是眨眨眼的时间，整个房间里就挤满了人，变得狭窄且窒息。 不是预想中的记者，是一群人高马大的男人。 他们个个都穿着黑衣，虬结的肌肉被裹在黑色布料里，能清晰的看见贲张的线条，气势汹汹，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空气一刹那稀薄，隐约像是弥漫着血气，也许是紧张时产生的幻觉。 季昀心跳急速加剧，额头上出了细汗，整个人迫不得已，只能贴着墙根站。 江邈则是缩在床头，一动不敢动，连目光都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只能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现场唯一不受突发状况影响的，竟然是乔逸宁。 作为被包围在中心的那个，乔逸宁就只站直了身子，环抱的手放下。 “怎么，终于坐不住了吗？”他问。 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尽管季昀不知道他哪里赢了。 乔逸宁在笑，唇角微微勾起，眼尾上挑，眸中兴味十足，看起来真的很邪性。 “我还以为，他能有多大能耐呢。”乔逸宁如是说。 事情的走向极其的荒谬。 就跟一只小羊羔被一群狼围住了一样，那小羊羔居高临下的对狼王说：你特么就是个废物。 而狼群毕恭毕敬的站在他面前，就像这群黑衣人一样。 为首的那个对乔逸宁弯了下腰，“先生让我们带你回去。” 乔逸宁抬着下巴，显得倨傲又不讲理，“如果我就不呢。” 男人对他的态度毫不意外，或者说乔逸宁所表现出来的情况，在派他们来的那个幕后者，也就是黑衣头领口中的那位先生的意料之中。 “先生说，不听话，就打晕了带回去。” “还有呢？”乔逸宁很感兴趣一样。 “敢反抗的话，腿打断了，抬回去。” “孟毅啊……”乔逸宁“嗤”地一声，“还是老把戏，一点新意也没有。” “管用就行了。” 黑衣人头领，也就是孟毅，做了个请的手势，全程完完全全的，忽视了房间里另外两个人的存在。 乔逸宁穿着那身浴袍，还光着脚，他迈步就往门外走。 孟毅看样子是没想到事情会办得这么顺利，他弯腰迅速拎起房间里另一双拖鞋，起身时意味深长的看了江邈一眼，然后追上去，一群人簇拥着乔逸宁离开。 整个过程也就几分钟而已。 江邈扶着床头柜坐在床上，额头上的汗水一样往下流，孟毅那一眼看得他心惊胆战，有什么东西咬住了他的脖子似的。 他喃喃道：“那些是什么人？乔逸宁跟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要抓走乔逸宁？” 他的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季昀也才缓过神来。 可以肯定的是，那些人乔逸宁认识，跟他们走时看似被强迫，实则也有几分是自愿的。 在这个酒店房间里，主动权应该是掌握在乔逸宁的手里。跟那些人走的话，面对孟毅背后的先生，季昀不能确定他会不会出事。 季昀不禁想起先前乔逸宁时不时提起的那个，甩了他的金主。 看来金主其人，确实存在，权势地位也不一般，乔逸宁怎么会惹上这样的人呢。 喧闹声再次降临，很快的，被赶走的记者一窝蜂涌进房间，各式各样的话筒抵到季昀的面前。 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 “季先生，请问刚才这个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我们接到消息说江先生跟人开房，请问这是真的吗？” “不知道跟江先生开房的对象是谁呢，据说是跟您同剧组的乔逸宁？” “江先生婚内出轨，您对这件事怎么看？” …… 有人激烈的问问题，有人四处搜寻房间里的另一个当事人，递过来话筒差不多要戳进季昀的嘴巴里。 季昀揉了揉眉心，示意大家安静。 那当然是不管用的，记者们反而更加激进了，唾沫横飞，喷了季昀一脸。 而江邈呢，他躲在季昀背后，仿佛一切都跟他无关。 季昀面色极冷，无声的扫过一张张激奋的脸，他什么也没说。 走廊里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艾莎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带着几十个保镖浩浩荡荡的赶来，分开记者把季昀和江邈带出了风暴中心。 一部分保镖拦着记者，一部分保镖掩护季昀和江邈撤退，不时还有记者跟上来，疯狂的追着他们的车跑。 艾莎不断的拨电话挂电话，忙得不可开交。 她让司机围着城市转圈，遛着那群记者跑，中间派出其他车作为幌子，这才勉强甩开那些狗皮膏药。 季昀始终沉着脸不说话，惹出这场麻烦来的江邈也不大敢开口。 车停下，艾莎看江邈时，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她劈头盖脸把江邈骂了一顿，江邈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昀昀，接下来去哪儿？” 季昀捏了捏眉心，说：“去民政局。” 第95章 大型吃瓜现场 事情总体还算顺利，只不过到要签字的环节，江邈死活就是不下笔，季昀陪他熬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成功递交离婚申请。 接下来是30天离婚冷静期，时间到了再来一趟，领取离婚证，季昀就和江邈彻底没关系了。 从民政局出来，当然是各走一边，艾莎让江邈自己打车，不顾江邈冒出火来的眼神，载着季昀回家。 “江邈这个傻逼，幸亏你还知道提前通知我带人去，否则今天你们是别想全须全尾的走出酒店了。” 有过无数公关经验的艾莎，也觉得今天闹出来的事情很棘手。 奇怪的是，目前网络上一片风平浪静，关于此事，只言片语也没流出来。 “这不对劲。” 事情一出，艾莎就立刻着手准备公关材料，方案都列了好几个，无论如何要把季昀从风暴中心摘出来，但她手里的东西还没派上用场。 越是平静，越是让人坐立不安。 “乔逸宁呢？” “我不知道。”季昀如实说。 确定季昀的住处很安全，没让记者给堵了，艾莎就没让季昀换个住处。 车子稳稳的停在季昀家的院子里，“这事出来之后他就消失了，是不是怕事躲起来了？” “不是。” 季昀说得太肯定，艾莎偏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当真没想到，乔逸宁居然能有本事，给我整出这么大一烂摊子。” 艾莎风风火火的下车，甩上车门，大步朝家里走，同一时间，季昀把门打开。 进屋换鞋，艾莎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坐在沙发上就开启通话模式，给她各行各业的朋友打电话、发消息，打听情况。 季昀给她倒了杯热水，抱着金灿灿坐在另一边刷新消息，预想中的各种词条暂时一条也没出来，没人敢说这是否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事情闹得那么大，按理说记者抵达现场了，网络上就会同步有风声传出，怎么看都不应该是现在这副风平浪静的样子。 “来了。”季昀念出热搜第五的词条，“新人演员勾引公司老板，当红男星捉奸在床，神仙眷侣疑似感情破裂，还有照片。” 照片的角度相当的好，把房间里的情况都拍了下来，人脸也没打码。 江邈的慌乱，乔逸宁的平静，季昀的波澜不惊。 季昀把手机递过去，艾莎划拉了一下，“咦”了一声。 “怎么了？” “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艾莎瞪大了眼睛，“你确定你不是蒙我的？” 季昀把手机拿过来，刷新再刷新，果然什么也没有。 “我确实看见了。” 两分钟，消息被迅速淹没，所有的谈论消失的一干二净，没激起一点波澜。 少数看到消息全貌的人，刚发出有关此事的讨论，就被吞了。 “我刚得到的消息，今天去酒店逮你们的那些记者，同时收到了不同程度的警告，勒令他们把拍到的照片删除干净，事情也不要往外报道。” 艾莎也想不通，“有人在帮你？” “恐怕不是在帮我。” 可以说，在这件事中，季昀属于受害者。 就算消息散发到全世界任何角落，他也不过是被同情、嘲笑的对象，真正会受到谴责的人，一个是出轨的江邈，一个是被出轨的乔逸宁，其中乔逸宁恐怕会被骂得更惨。 与其说是在帮他，不如说是在帮乔逸宁。 季昀又想起孟毅背后那个人，乔逸宁口中的金主。 能把事情办到这个程度，对方的财力权势都非比一般，用只手遮天来形容也不为过。 在江城，有这个实力办成这件事的，只能是程昱那个级别的，四大家族的人。 但消息是屏蔽不完的，账号也是封不完的，越来越多的网友讨论这件事，热度居高不下，旧的沉到底了，又有新的浮上来。 艾莎突然倒吸了一口气，猛地坐直，眼睛瞪得老大。 “我艹！” 季昀被吓了一跳，金灿灿也被吓得一激灵。 “怎……怎么了？”季昀还在状况之外。 “某影帝频繁出入会所翻车，被扫进去了！”艾莎不可置信的说，“天呐，据我所知他不是这样的人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艾莎的手上下滑动屏幕，“刚才那个是热搜第一条哈，第二条也是令人瞳孔猛缩的地步。” 季昀面无表情的念出词条，“知名小花xxx的十三个金主，有图有真相。” 关键不在她有十三个金主，而是他同时拥有十三个金主，并且这些金主彼此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热搜第三也不遑多让。 艾莎啧啧称奇，“这位好汉可真勇，毒也敢沾，关键还被爆出来了，往后十几二十年的铁窗泪，包的。” 这条很快超越热搜第二，取代热搜第一。 热搜第四。 “偷税漏税，官方亲自锤的。” 热搜第五，依然是属于娱乐圈的。 “某慈善家打着慈善的名义圈钱？” …… 总而言之，一时之间，热搜前二十被圈里的人给包圆了。 娱乐圈仿佛是经历了一场大地震，塌房的方式各色各样，每一个都是被捶得死得不能再死，证据充分，完全没有反转的余地。 成万上亿人在同一天，恨不得到天台上去排队。同担的眼前一黑又一黑，感觉这个世界终于颠成了他们不认识的样子了，黑暗无光！ 这些事随便哪一件事情单拎出来，都是震撼人心的存在，江邈跟乔逸宁的事，反倒是没激起多大点水花。 艾莎自以为掌握了圈里大多数人的秘密，准原本想弄一些物料给季昀引走一些火力。 谁曾想她那些都是小儿科，还都没有用上，光顾着吃瓜了，还一个比一个劲爆，古往今来没这么热闹过。 “哪个大神这么牛，这是要血洗娱乐圈啊！偶买噶——季老板，这瓜根本吃不完！” 季昀木然，不知所言。 所以，乔逸宁那金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做得也太狠了，真就不顾人死活的整，这得得罪多少人？疯得没边儿了简直！ “你在想什么呢，我擦？又来一个，直接空降第五，太特么牛了，这得空出来多少资源！” 旧的下去的，总要有新的上来，艾莎用力拍了下季昀的肩膀。 “季老板，我觉得我们可以干票大的，成为荧幕巨星，你的前途一片光明啊！” 季昀：“……” 对方明显是在护着乔逸宁，不想让他有一点黑料出现在网络上，被爆出来的这些属实是遭受了无妄之灾，都是给乔逸宁挡祸的。 那么罪魁祸首江邈，会被怎么整呢？ “我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第96章 解约 季昀查看邮箱时，收到一条最新工作通知，点进去看，是让他拍一组杂志。 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季昀面色一沉，合作方出价很高，可那是出了名的擦边杂志，拍得很大胆。 动作带有暗示意味，衣服穿了等于没穿，特别特别的露骨。 季昀虽然称不上大红大紫，但也没沦落要靠这个圈钱来养家糊口的地步，他要真去拍了这玩意儿，无异于是自毁长城。 给他发来邮件的人，说已经和对方谈好了，用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他签完字赶紧去拍。 季昀把邮件转发给艾莎，下一秒，艾莎就把电话打过来了。 “什么玩意儿啊，让你拍这个？” “公司发过来的，我想也没给你过目，应该是自作主张。” 艾莎最爱惜手底下艺人的羽毛，最讲究脚踏实地的磨练演技，以作品服人，绝不会让他们去拍些乱七八糟夺人眼球的东西。 季昀是她一手带起来的，又是她的朋友，要走哪一步，都要她仔细审视，而这个工作没经她的眼，就进了季昀的邮箱。 电话那边，艾莎很用力的拍了下桌子。 “王八蛋，老娘还活着呢，就可着我的人欺负，怎么不上天呢！” “别生气，发给你看，是想跟你说，公司里有些人坐不住了。” 季昀要跟江邈离婚的消息没谁会抖出去，但也不是秘密，总有些人消息格外灵通，暗戳戳的搞小动作。 “你等着，我去找他们问个清楚。我才是你经纪人好吧？做上老娘的主了，他们算是个什么东西！” “你……” 季昀话刚出口，艾莎就把电话撂了。 半个小时后，季昀的电话铃声响起。 “艾莎？” 听筒里呼吸声很重。 “艹！” 艾莎连续骂了好几句脏话，没有最难听，只有更难听。 “说是公司高层做的决定，连江邈那狗东西都没有意见。”艾莎快要被气死了，“合着你不是公司高层是吧？公司第二大股东，手里拿着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们把你置于何地？” “说你是公司的艺人，就要听从公司的安排，公司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股东利益最大化，我可去他妈的吧！” 艾莎语速很快，堪比机关枪。 “还不做可以，签在公司就是公司的人，先把三亿违约金给赔了，给他能完了还！一群苍蝇贴你身上吸你的血，还要吸你的骨髓，完了还说你没给公司创造收益，哪儿来的脸！”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季昀温声说，“我都没生气呢，你气什么？” “我就是替你委屈，那杂志只是冰山一角，他们那儿给你准备了好多烂片儿，十八禁都给安排上了，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广告杂志。什么都收，把你当垃圾桶呢。” 艾莎吸了吸鼻子，是真寒心了。 “你的行程从今天到明年全给塞满了，日夜不休也整不完，这不是要毁了你吗？怕你走了不再给他们赚钱，就使劲儿压榨，真当老娘蠢的，老眼昏花了也轮不到他们来算计。” 高跟鞋的“哒哒哒”声在办公室里回想，“啪”地一下，艾莎摔了什么东西。 “他妈的，老娘要辞职！昀昀，咱不干了！” “嗯。”季昀应她，“不干了，我这边跟完《碎境》，就没打算再接工作，手里的股份，我也在找能接手的人了，咱不受这鸟气。” “那我的股份我也变现了吧，还是钱最实在，谁都会背刺我，只有钱不会。昀昀，你要开工作室，我也还跟你干，让江邈死去吧！” 艾莎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行动极其迅速。 当天下午说要辞职，她挂完电话就马不停蹄的编辑辞呈，发去江邈的邮箱，下班时间就收拾东西，没打算再回来。 季昀这边被公司好几个人催他去公司，洽谈合作事宜。 消息季昀没回，电话连着打了好几次，季昀只接第一次，拐弯抹角大半天，听到某某剧本，或者啥啥广告杂志之类的，季昀秒挂。 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当初想着闯几年就退居幕后，没签个十年、二十年的卖身契。 跟公司的合约满打满算还有一年，那些工作季昀没打算接，要赔违约金的话，他也赔得起。 他不失重来一次的勇气，同样不缺重来一次的底气。 只不过是把曾经走过的路再走一遍罢了，这远比刚开始跌跌撞撞、摸爬滚打的时候要容易得多。 收工时，季昀接到江邈的电话。 “什么事？” 季昀的音质偏冷，正常说话时也让人感到疏离，特意保持距离时，那就是神鬼莫近了。 江邈沉默了长达十秒的时间，没继续沉默是因为季昀说再不出声就挂电话。 “你要跟公司解约？” “是。” 很利落的一个字。 “三个亿的违约金不是个小数目。” “你们好像产生了点误会，我是个很蠢的人吗？”季昀无声的笑了下，“三个亿我给得起，但我没打算给。解约产生的违约金远远达不到这个地步，公司那群蚊子，一张口就要三个亿，也不怕把自个儿给撑死！” 蚊子之一的江邈：“……” “这不是我的主意。” “他们提出来时也没见你说不同意啊。”季昀冷笑道，“江邈，我是一点也不想再跟你扯上任何关系的。若执意要让我付天价违约金，我能跟你把官司一直打下去，我是泥捏的么？任你们这些人揉扁搓圆了不成！” “咳。”江邈顿了一秒，“我打电话来，不是要跟你说这个。” 没等到季昀说话，江邈只好继续往下说。 “听说你要把手里的股份卖了？” “你要收？” 江邈在公司持股最多，要把季昀手里的股份全收了的话，整个江季娱乐基本是他的一言堂。 “找个时间谈谈，我收一半。” 季昀料他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不过，他乐得让江邈大出血。 “以高于市值的价格交易，要吗？” 江邈在犹豫。 季昀笑了笑说：“不要算了，我这边有人愿意接手。他手里还有一些股份，加上我这些，你这个公司总裁的位置大约是坐不稳了。” 江邈咬咬牙，“我要！” “成交。”季昀的心情很好，“有机会面谈，合同我这边拟好，没问题你签了就行。” 第97章 山不来就我 艾莎的辞呈一直被压着，公司也没给个准话，气得艾莎躺在家里沙发上狂炫了好几包辣条，嘴一有空就直骂娘。 季昀这边解约的事倒是很顺利，为此他咨询了好几个律师，跟公司那边谈判，最终赔给公司两千万。 关于股份变现的事，进度也够快，时间地点约好，到点了季昀拿着股份转让合同去找江邈签字。 那是一家私房菜馆，季昀到的时候，江邈已经在了，现场还有个意想不到的人——程昱。 自打上次不欢而散，程昱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出现在季昀的生活里。 这其实才是最正常的，像程昱那个阶层的人，本就不应该来到季昀的世界。 季昀凝着程昱的脸，话是跟江邈说的，“他为什么会在？” “刚好遇见了。” 江邈眼神闪烁，表情有一丝丝的不自在，他不敢直视季昀的眼睛。 “程总说老早就约过饭了，一直没找到机会，正巧今日天时地利人和，他来凑个热闹。” 像是程昱能做得出来的事，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合理在，江邈在程昱面前受挫多次，还能留下程昱，跟他同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也不怕饭吃到一半，他那可怜的自尊心让程昱扔在地上，跺进地里。 “程昱，你是吃饱了撑的？” “唔。” 程昱手搭在桌子上，撑着下巴，他装模做样的思考了一会儿，说：“我还没吃。” 言外之意，他没吃饱，也没撑。 季昀：“……” 季昀无言片刻。 程昱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能一句话给他堵死。 “我们有正事要谈，能劳烦您老人家移步吗？” 季昀晃了晃手里的合同，表示这正事不方便外人在场，尤其不方便程昱在场。 “不能。” 程昱没看，也就无所谓get没get到了。 他笑吟吟的，眉梢微挑，很大方一样，“我吃我的，你们谈你们的，我不介意。” 季昀：“……” 我特么介意！ 即便心如止水，也很难不会被这样的程昱气到。 季昀觉得程昱克他，每次遇到程昱，他至少要折寿半年。 毕竟气大动肝火，五脏六腑为一体，相生相克，是真的很伤身。 程昱跟服务员要了菜单，认认真真的点起菜来，见季昀半天没动静，他还善意的提醒他们。 “谈啊，这儿又没外人？” “所以，你不是人，对吗？” 程昱自然不会被这样的话术撂倒，他大大方方的说，“我的存在实在不容忽视的话，你也可以不把我当人看的。” 我特么…… 季昀的后槽牙咬得很紧。 他把合同扔给江邈，“看看吧，没有异议就签字。” 签完字他就走，一秒也不想在这儿多待。 江邈拿起合同，翻也没翻，就放在一旁。 他手里也有一份菜单，此刻正拿着笔在菜单上点点点。 “昀昀，肚子饿了吧，先吃完饭再说。” 他说话时和颜悦色的样子，只让季昀感到诡异。 “我不饿。” “我饿。”江邈说。 季昀面无表情，“要不了多少时间，耽误不了你吃饭。” “有关钱的事都是大事，必须要谨慎。这个合同关系着好几个亿呢，更加马虎不得了。”江邈坚持，说，“还是先吃饭吧” 程昱居然还附和了一句，“确实是，像我们这样的资本家，也不能不把几亿不当钱看。” 艹！ 这两个人是商量好来气他的吧！ 季昀揉了揉太阳穴，“饿死鬼投胎么你！” 江邈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昀昀，吃个饭而已。” 程昱：“对啊，吃个饭而已。” 季昀：“……” 没被这么气过。 程昱拍了下旁边的位置，“来，坐下，这顿饭我请，想吃什么尽管点。” 季昀横了他一眼，挑了个离他最远，离江邈也不近的位置坐下。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程昱起身走到季昀身边坐下，贴心的把菜单递到他面前，用笔在上面圈了几道菜。 “我试过，他们家这几道菜是真的好吃。” 江邈不知道是要争一口气还是什么，也挪到季昀身边，占据了季昀左边的位置。 他也学程昱，把菜单放在季昀面前，上面同样圈出来几道菜。 “昀昀，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江邈还着重在下面点了下，问他，“来杯橙汁吗？或者你更喜欢喝点酒？” “我喜欢喝酒。”程昱瞥了季昀一眼，眼尾微微上扬，“来点？” 季昀一口郁气闷在喉咙里，出不来，下不去。 “不。”季昀一口拒绝。 他不要喝酒，谁知道一不小心喝多了会发生什么？ 万一是江邈送他回家，再做点什么，他能恶心死。 程昱送他回家的话，这也不是个善茬。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季昀不敢保证程昱还会做个柳下惠，这人就跟正人君子半个字都不沾边。 “我不喝酒。”季昀强调说，“也不喝橙汁。” “那……” “一杯热水。” “他们家热水不要钱。”程昱喉咙里溢出一声很浅的笑，“你不用给我省钱的。” 然后他拿笔勾选其中最贵的茶，“他们家的养生茶，很不错。” 季昀：“……” 谁要给他省钱了？ 程昱惯会自作多情，关键他还不自知。 包间里很长时间没人说话，季昀不开口，另外两个也很有默契的装哑巴。 菜上桌了，程昱又忙起来，给季昀摆碗弄筷。 期间，江邈出去了一趟，回来时端着茶水回来。 程昱和江邈都喝酒，他俩各自倒满一杯。 江邈给季昀倒上茶，示意他，“昀昀，喝吧。” 程昱眼角余光注意着季昀的动作，手里拿着杯子，漫不经心的晃着杯中的酒液。 “你以茶代酒，也不算是欺负你。”程昱手稍低，轻轻碰了下季昀的杯子，“来，干一杯。” 江邈杯子递过来，程昱先一步挪开，明显没打算跟他碰杯，前者屁都不敢放一个。 季昀的手握住杯子，眼睑下垂，浓密的睫羽遮住的眸中，叫人看不出情绪。 “这茶……” “颜色还挺漂亮的。”程昱接话，神情七分散漫，他说，“你要喜欢，以后我常带你来喝。” 江邈酒杯抵在嘴巴边，视线止不住的往季昀的杯子飘。 他含糊不清的说：“价格贵嘛，一分钱一分货，好东西都这样，哪哪儿都讨人喜欢。” 季昀皱了下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味道意外的很不错，有股淡淡的花果香，入口顺滑微涩，鲜甜甘冽。 “如何？”程昱问。 “还行。” 季昀很给面子的端起来又喝一口，小口小口的来一回，一杯茶不知不觉见底。 “感觉怎么样？” 季昀眸中失神，手支着脑袋，“我头有点晕。” 第98章 一个很特别的礼物 晕晕乎乎的，“咚”地一声闷响，季昀的头砸在桌上，很快就不省人事了。 “嘶～” 光是听这声响，程昱都觉得疼。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酒杯，伸手过去扶着季昀的脑袋，仔细检查他的额头。 “没磕破。” 磕红了，额头鼓起个不算小的包。 “啧，娇气。” 程昱把人揽进怀里，让季昀的头靠在他胸口，然后倒了杯热茶，指腹沾了点茶水，贴在季昀额头给他按。 “你做了什么？” 江邈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声音很轻，“一点助兴的药，不会伤身。” 程昱抽空给了江邈一个眼神，眸中闪过一丝兴味，其余的，大半是轻蔑和嘲弄。 “这就是你说的，给我准备的礼物？” “程总不是喜欢他嘛，现在他是你的了。” 江邈偏过头，看了季昀一眼，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今晚，程总想做什么都行，他会配合，还会求着你给。”江邈露出个自以为男人之间都能意会的笑，“程总将会有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这算不算是一个很特别的礼物呢？” 江邈要购买季昀手里的股份，原本说要10%，后来谈了又谈，改口说要15%。 季昀因此提高了些价格，江邈很爽快的答应了。 然而他又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想起程昱曾说过他最不缺的就是钱，所以江邈就找上了程昱。 所谓的刚好遇见，是假的。 “十亿，他在你这里就值这个价啊？”程昱嗤之以鼻，“少了，在我看来，世间万事万物，不足他对我一笑。” 江邈讪讪的笑了笑，有些无地自容。 在程昱面前，他又没法儿说什么，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赢的余地，现在还彻底输了季昀。 江邈拿起放在一旁的股权转让合同签了字。 “剩下的钱，什么时候给我？” 程昱是个极其精明的生意人，但在江邈说要给他准备个惊喜，前提是他要拿出十个亿作为交换时，程昱毫不犹豫就往他账户上转了五亿。 可以说，他接手公司以来，搞投资没冒过这么大的风险，要这么整，他怕是会赔得血本无归。 “反正都是要给昀昀的，何必多此一举，我直接给他就好了。” 先前那五亿，有四亿江邈已经转给季昀了，股权转让交易以这样看起来潦草的方式收尾。 程昱把季昀打横抱起，抬脚就要离开。 江邈突然站起来，直直的盯着程昱的眼睛，他提醒道：“程总，之前说好的，寰宇的股份……” “哦？”程昱眼皮子微掀，不很在意的说，“那个啊，再说吧。” 那其实是先前的事了。 程昱在季昀家里，江邈来访那天，程昱直言说，要是江邈愿意把季昀给他睡一次的话，他就给江邈寰宇0.1%的股份。 距离现在也没过去多少时间，提起这事的程昱压根没记住还有这么一茬。 寰宇集团0.1%的股份，那相当于是江邈凭空能得几十个亿。 也难怪他会如此心动，换作是任何一个人，都很难能舍得下这笔天降横财。 “你想出尔反尔？” 看出来程昱没有要遵守承诺的打算，江邈伸手就要去抢回季昀。 他厉声道：“你把他放下！” “嘘。” 程昱食指竖在唇边，摇摇头，优雅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别碰。” “你既要也要还要，不觉得自己太无耻了点吗？”程昱低低的笑出声来，“你给我准备惊喜，我给你钱，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不是吗？至于寰宇的股份，跟这事有半毛钱关系？” 落在江邈身上的目光，说不出的嫌恶。 “谁教你这么做生意的？”程昱只觉得好笑，“一顿饭你收我一回饭钱，吃完又要我再付一次，还是以第一回三到四倍的价格，你蠢还是我蠢，我看起来是那么没脑子的人吗？” 江邈憋得一张脸涨红，泛紫，铁青，简直是精彩纷呈。 程昱唇角勾起一个很愉悦的弧度，他幽幽的说：“你亲自送的，他是我的了。” “你！” 江邈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程昱把人带走。 “我帮你们打点过了，让人抓紧给你们办离婚手续。”程昱顿了一下，寻思着还是不妥，“什么时候有空了，你记得跑一趟民政局，去拿离婚证。至于昀昀那份，我让人帮他拿回来了，暂时放在我这里保管。” 程昱垂眸，低头注视季昀的眼神，居然很温柔，其中含着七分情意，三分欲望。 “我不管你们以前如何，从今以后，季昀这个人，要刻下的，只能是我程昱的印记。他的一切都只为我所拥有，你不配了知道吗？” 那一瞬间，程昱的眼神是很锋利的，而江邈第一次在这样的眼神底下，还能挺直了腰杆，与他对视。 说话时，显得他很有底气。 “程总出身优越，贵不可言，到头来还不是捡我玩儿剩下的男人。这都能下得了嘴，程总真是饥不择食了，呵呵。” 程昱回身一脚踹在江邈腰上，把江邈踹出去几米远，桌上杯盘碗筷霹雳啪啦摔在地上。 碎瓷溅得到处都是，江邈一屁股坐在地上时，手掌心落下的地方正正落得有，尖锐的那端扎进手心，霎时血色淋漓。 “像你这么没用的人，也只能过过嘴瘾了。据我所知，季昀从回江城后就没和你做过，哪怕一次。你和他连接吻都少得可怜，在这之前，你和他还分开了三个多月。” 程昱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江邈，“都过去这么久了，季昀洗去你这个污点之后，浑身上下干干净净。我这么喜欢他，又怎会嫌他？而你呢，也就剩条烂命在了，啧啧啧，真可怜呢。” 话落，程昱俯身，在江邈惊惧交加的目光中，衔住季昀的唇，探舌，一步一步深入。 他足足亲了三分钟，耳鬓厮磨，非常的亲密，缠绵的吻，伴随缱绻情深。 “放弃季昀这样的人，是你天大的损失，你不想要他，有的是人稀罕。” 程昱抬眼睥睨着江邈，“我的人我自己来疼，麻烦你以后别来污他的眼，他看着恶心，我看着也不痛快。” 第99章 我是真的喜欢你 程昱小心翼翼的把怀里的人放倒在床上。 倾身时，他和季昀离得很近，鼻翼间围绕着季昀的味道，一股很浅的清香，也许是茶香。 程昱俯身，在季昀额头落下一个很轻的吻，顺着眉心吻到鼻尖，再到嘴唇，缠绵了很久。 平时他撩拨季昀时熟练得很，基本是张嘴就来，手也伸得自然，称一个游刃有余也不为过。 这会儿季昀闭着眼，没法儿瞪他、打他、骂他，他反倒是束手束脚起来，心里七上八下的，脉搏跳动的速度在加快，呼吸的频率增加。 指尖从季昀的下巴掠过，顺着脖颈往下，一颗扣子反复弄了几次，才解开。 手滑进衣服里，握住了肖想已久的肩颈，唇面贴在精致的锁骨上。 药应该是起效果了，季昀的皮肤很烫，不像平常时候的样子。 程昱依稀记得从前碰时的感觉，冰冰凉凉的，肤色白皙，很软，肌理细腻，手感极佳。 薄荷绿衬衫褪下双肩，显得眼前人皮肤更白，脖颈细长，后仰的弧度很美，瞬时间烫着了程昱的眼睛。 “嗯～” 一声很浅的呻吟，季昀突然睁开了双眼，眸中有片刻的迷茫。 程昱吓了一跳，心要蹦出嗓子眼了一样，莫名的很忐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怕什么。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停止了所有动作，下压的身子起了一些，跟季昀拉开了一点距离。 “你……你在做什么？” 季昀扶着脑袋，拇指摁着太阳穴，撑着身子半坐起来，靠在床头。 他嗓音有一丝丝的哑，黑长的眼睫掀开，看着程昱的眼神微冷。 低头看见衬衣扣子被解了一半，上半身腹部往上裸露在外面，锁骨那一片延伸到肩膀胸口，让人嘬出不少红印来。 身体也很不对劲，初秋天气开始转凉。 他却浑身发热，呼吸紧促，血液滚烫，丝丝缕缕的渗进骨缝里，既痒也麻，引起一阵一阵的战栗，腾升的欲望折磨着他的神经。 季昀咬着下嘴唇，嘴里尝到了一股铁锈味，腥气没进喉咙里，他颤抖着手指，低头把解开的纽扣一颗一颗系回去。 “昀昀，我……” 目光顷刻间变得森冷，季昀看着程昱的眼神幽冷深邃，手抬起来一巴掌甩在程昱的脸上，却软绵绵的没有多大力气，看着跟调情一样。 季昀弓着腰，双肩剧烈发抖，手撑在床上，眼尾泛起薄红，牙关咬得死紧。 “你做了什么！” 程昱的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不是我做的。” “江邈！” 季昀低吼一声，拳头攥得死紧，指尖深陷入掌心。 怒意毫不掩饰，眸中好似烧起了火，血丝像蛛丝般延展，很快布满眼瞳。 三分哽咽，像是让利器绊住双脚的小兽，愤怒，不甘，无能为力，蓬勃的欲望在将他吞噬，光亮一点点掩入暗黑的云层。 “昀昀，让我帮你好不好？” 程昱轻抚着季昀的脸庞，语气温柔至极，神情无比痛惜。 他想将人拥入怀中，只要季昀开口，要什么他给什么，星星月亮他也给摘，可他看见的只有防备和抗拒。 季昀抬起眼来，盯着程昱的眼中一样带有恨意，呼出的气息热意喷薄。 沸腾的血液最先朝欲望涌去，难耐的肿胀侵袭他周身。 “你来装什么好人！” 季昀一把打开程昱的手，浑身软绵绵的，连稳稳的坐在床上的力气都没有，大半的身体靠床头支撑。 “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其中，难道就没有你的手笔吗？” 季昀低低的笑，笑中难掩悲凉。 “我季昀算是个什么东西，也劳您纡尊降贵，三番五次的算计，呵。” “我没有。”程昱低声说。 季昀用力捶床，“江邈要这样做，你就不知道！” “我不知道。” “你知道，你还默许他继续做了。”季昀眼睫被生理性逼出的眼泪濡湿，“敢做不敢认么？” “是，我知道，我猜到了姓江的可能要对你做不好的事。” 看出季昀很难受，在死死压抑着本能，程昱伸出手去，触及季昀冰冷的眼神，没敢真碰他。 “但我发誓，这件事我全程没有参与，都是姓江的在自作主张，直到看到你晕过去了，我才隐约明白他对你用了什么手段。” 程昱试探着靠近，把季昀虚虚拢在怀里，“昀昀，我是真的喜欢你。” 季昀不知道有没有在听，或许他全部的意志力都用来抵抗药效，所以没有第一时间避开程昱。 于是程昱当他默许，手臂伸长，从背后抱住季昀，唇面贴着季昀的后脖颈。 季昀颤了一下，控制不住的往程昱怀里靠，渴到极致的人，本能的要寻找水源。 细密的吻落在后脖颈，湿热的气息萦绕在耳根。 “我是认真的。”程昱说，“你问我是以什么立场来管你的事，我后来想了很久，我想清楚了。我要你站在我的身边，我要你全心全意爱我，我希望我以后能管你的所有事情，以爱人的身份。” 程昱的嗓音低沉性感，伴随着密集的吻。 过去曾无数次审视自己，对季昀这个人究竟是一时的兴趣，还是因为其他。 如果只是因为想要睡他一次，为什么会在离开的夜晚转辗反侧，脑子里想的全是他的身影。 他有很多种手段可以把季昀占有，圈禁在只有他能看得见的地方，锦衣玉食的养起来，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光是看见季昀冷眼对他，程昱就能难过很久，他无法接受季昀会恨他这个事实。 因此，在季昀醉酒那次，他把人好生生的送回家，没趁机占尽便宜。 程昱意识到，对季昀，他下不去痛手，总是在输。 于是他思考探究，窥见日渐疯长的爱。 “我想跟你牵手，拥抱，亲吻，做爱，我想跟你在同一条路上一直走下去，一起变老，一起埋进坟墓里。” 程昱近乎请求道，“季昀，你也看看我好吗？你给我个机会，我会对你好，比这世上任何人对你都要好。” 系上的纽扣重新绷开，“吧嗒”掉落在地板上，程昱握着季昀的后脖颈，用力的亲吻季昀的嘴唇，宣泄他满心的爱意。 从背后环绕过来的手掐着季昀细韧的腰，喑哑的声音飘在耳畔。 “和我在一起，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你跟江邈已经离婚了，离婚证不出意料的话，大约已经放在我办公桌上了。” 季昀能清晰的感受到程昱炽热的情欲，被支配的神经短暂的清醒，他推开了程昱，坐在床的另一边。 “我不喜欢你。” 程昱愣住，那么大一个人，眼巴巴的看着季昀，“我愿意一直等你，直到你爱上我的那天。” 季昀埋着头，“说爱上就能爱上的吗？” 可他已经没有再爱的勇气了，他在深渊里坠落。 “日久生情，你让我靠近，我就可以一直陪你。” “我不信你。” 季昀的嘴唇被他自己咬破，秾丽的唇色诱人沦陷，程昱甘之如饴。 “请你信我。” 程昱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他向季昀伸出手，用蛊惑的声音诱哄道：“很难受对吧，来我这里。” 第100章 心跳同频共振 季昀摇摇头，程昱不知道他这是表达的什么意思。 是拒绝吗？ “药效不解的话，很伤身，那个……” 程昱视线忍不住往季昀的下身飘了一下。 那状态，差不多要到极限了，再不解决，很难说会发生什么事。 程昱本身也没好到哪里去，看起来，他跟中药的季昀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季昀隐忍着，不轻不重的瞥了程昱一眼，慢而缓，从上到下，看得程昱特别特别的不自在。 程昱干咳一声，偏开头，没好意思继续一眨不眨的盯着季昀。 喘息声时重时轻，季昀一言不发的下床，也没费心找什么拖鞋，光着脚踩在地毯上。 重心不很稳，但从床边走到卫生间不成问题。 “你要做什么去？”程昱皱眉，不是很赞同，“泡冷水怕是不行，你硬要这么整，伤害会很大，日后能不能再用，很难说。” 季昀冷嗤了一声，“所以就非得和你做不可，是吗？” 程昱一噎，哑口无言，底气很不足的来了一句，“难不成你还想找姓江的来？” “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吗？”季昀眸光很利，要跟程昱争锋相对到底一样，“我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钱到位了，我能喊大把的男人过来帮忙。” “不行！”程昱反应特别大，后槽牙咬紧，“那哪儿行啊，不干不净的，别乱吃东西。” 季昀没空和他打嘴炮，钻进卫生间，“砰”地一声把门砸关上，顺便反锁，随即卫生间里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 程昱惊疑不定的下床，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 他本就看不见里面的状况，水汽氤氲，让他眼前也跟着白茫茫的一片，心里没来由的担心后怕。 “季昀？” 里边没给他任何回应，程昱像个变态一样，把头凑上去，耳朵紧贴在磨砂玻璃门上，凝神听里头的动静。 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脑海里自动浮现出画面。 裤子从季昀腰间往下滑落，露出笔直细长的双腿，莹白的皮肤泛光，紧实的肌肉纹理一定特别漂亮。 程昱给自己想红温了，身上热得不行。领带松开了挂在脖子上，白色衬衫纽扣早先就绷开了一半。袖子挽到小手臂，能清晰的看见鼓胀的青色血管。 卫生间里“啪嗒”一声轻响，那是皮带扣磕在地板上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道克制难忍的闷哼，程昱禁不住吞了口唾沫。 “季昀，你怎么样？” 依旧没得到回应，程昱心浮气躁，用力的敲门。 “你这样真不行，听话，把门打开好不好？你不愿意和我做，我可以用其他方式帮你，只要你能舒服，我无所谓。” 卫生间里只有水声，偶尔泄露出微不可闻的隐忍的呻吟。 没有欢愉，只有痛苦。 “咋就这么倔呢，我踹门了啊，你要不要堵堵看，这破门能挨得住我几脚？” 程昱承认自己很没有定力，他很想要季昀没错，此时此刻，比想要更多的是担心。 话落一秒，他抬脚就踹，根本没打算跟季昀商量。 卫生间里传出一声低吼，“别进来！” 季昀屈着腿坐在地上，仰头靠着墙壁，开关被拧到最大，花洒喷出的水尽数淋在脸上，顺着脖颈双肩往下淌。 他手指插进湿淋淋的黑发里，五爪死死抓着头皮。 另一只手垂在膝盖上，水珠混着滴落，“嘀嗒嘀嗒”的打在能淹没脚踝的水面上。 然而沸腾的血液依然汹涌着找不到出处，手背上青筋暴起，要撑破血管一样。 脸被热意蒸得绯红，眼尾仿佛是染了洗不掉的胭脂，水夹杂着泪冲刷，昳丽的艳色褪不去分毫，与叫嚣的情欲相应和。 外面的程昱没在继续踹门，但时不时的就要敲几下，伴随模糊不清的“好不好”、“怎么样了”之类的话。 不够，还远远不够。 一次…… 两次…… 三次…… …… 几乎是自暴自弃，季昀低低的喘息，呼出的热气能将他焚毁。 他像是被围困在火海里，又像是掉进了寒潭里。 手指有自主意识，知道要往哪里伸，才能得到解脱。 溺水要窒息的人怎么也抓不住浮木，被偶然攥在手里的枯骨拖进了无间地狱，嘶鸣无声，苦痛无言。 一眼望去，只有皑皑白骨，叫野火一焚，掌心的灰也叫风吹去，散得无影无踪，濒死的人看不见光，连黑夜也将他抛弃。 原本想少痛一点，可临到头来，江邈还是伤得他那样深，连私心里藏起来的那部分安宁也没被放过，终究还是伤痕累累。 某一个时刻，手指又酸又麻。 带给他无尽情欲的地方，在隐隐作痛，刺疼感也无法麻痹他神经，清澈透明的水里漂浮着血丝。 烈火依然在，什么也出不来了。 弄到后面，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有疼痛是最真实的。 季昀有些恍惚，麻木的盯着手指，混合着水声，他听见一道粗急的喘息声，与他的心跳同频震动。 瞳仁缓慢的移动了一下，磨砂玻璃外面，他能隐约看见程昱的身影。 对方跪坐在地上，面朝他这边，弯着腰，在一门之隔的地方，做着和他一样的事。 他们都屈从于最原始的冲动，像兽一样嘶吼。 “昀昀……” 程昱脑门抵着玻璃门，嘴里喊着季昀的名字。 不知何时，他能透过玻璃看到季昀的影子，坐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季昀！” 季昀张了下嘴，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他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外面程昱在焦急的踹门。 “季昀——” “喊什么，我还没死！” 声音轻得近乎听不见，程昱大概是听见了，也许没有。 总之，他没再踹门。 呼吸声又一次变得紧促。 这一次，季昀只是单纯的欣赏门外的风景。 他没有力气了。 第101章 彻底栽了 两个小时，也许还更久，难熬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的漫长。 “咔嗒”一声轻响，卫生间的门终于从里面开了。 程昱惊喜交加的抬头，就见季昀扶着墙走出来，双腿微微分向两边，不住的打颤。 “你……” 出口的话梗住，喉咙里艰涩得发不出声音。 卫生间里杂乱不堪，门外同样一片狼藉。 季昀头发散乱，湿淋淋的滴着水，眸中无尽空茫，垂下的手指蜷缩着，指尖沾着的红色血迹刺目非常。 “你还好吗？”程昱从地上站起来，灼热的视线落在季昀的身上，“我带你去医院吧。” “不用。” 季昀垂眸呼出一口气，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挺直背从程昱身边走过，目不斜视，全程没分给程昱一个眼神。 背后的目光存在感极强，如芒在背，定在他腰间，又往下。 而后，脚步声响起，程昱跟在季昀背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前面的人明显腿都在抖动，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却一声不哼的忍着到床边，拿起床上的衬衫穿上。 “好些了吗？” “好多了。”季昀说。 看他样子，是没打算在这里留宿。 程昱还是给了个提议，“我再给你开间房吧，你这样出去不好。” “我的衣服不是你扒光的吗？” 季昀低着眼帘，不知道算不算是责怪。 “吻痕也是你留下的。” “算我错了。”程昱双手上举，赶忙讨饶，“我赔你一身还不行？” “不用你赔。”季昀在床底下扒拉出自己的鞋换上，“我走了。” 程昱站直，“走哪儿去？” “回家。” 季昀已经抬脚往外走。 程昱摩挲着指腹，不很清楚季昀现在会有多厌恶他。 再三斟酌，他还是开口道：“这个点不好打车，不然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吧？” “我开车了。” 有问有答，就是太疏离了点。 啧。 程昱挺头疼的，他未来老婆不好哄。 好吧，不是不好哄，是不乐得让他哄。 “你……”程昱斟词酌句，每一个字都说得很小心，“还能开车嘛？” 季昀诡异的沉默了。 恐怕不能。 扯着就疼，到家能给他疼死。 程昱一下来了精神，不由分说的拿起钥匙，“我送你。” 季昀睨了他一眼，视线下移，没在他敞开的胸口上多留。 浪荡得不成样子。 目光停程昱的裆部，季昀用一种意味不明的语气说：“你就这样出去？” 程七爷哪次亮相不是光鲜亮丽的？ 头发要打理得整整齐齐，领带要系得一丝不苟，身上穿着剪裁得体的定制西装…… 从上到下，无一不显得矜贵。 哪像现在，头发乱七八糟，领带不知道扔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衬衫皱皱巴巴，还绷没了几颗扣子，黑色西裤上沾了些有伤风化的东西…… 就，还挺邋遢的。 能注意到他形象不妥，却没看到自身有多糟么？ 程昱摸了摸鼻尖，微窘，“这大晚上的，也没人会看见吧？” 两个人凑不出一身像样的衣服，说不出谁比谁更不体面一些。 最终，两个堪比拾荒的男人避着人群到停车场，其中一个还疑似半身不遂。 “上你的车，还是我的车？” 季昀沉吟一瞬，“你的。” 要是开他的车，等到家了，他要么送程昱回来，要么留程昱住下。 怎么看都是开程昱的车要省事一些。 “好吧。”程昱看起来有些遗憾。 一路上，季昀都没说话，只是靠在窗边，凝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夜景，更远的地方深得没有尽头。 季昀不搭理人，程昱就不太好出声。 他会想，骤然说点什么的话，会不会打扰到季昀呢？ 就这一个问题，程昱想了一路。 “到了。” “谢谢。” 季昀伸手去开车门，锁着的，没打开。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程昱手指一下一下，有规律的轻点方向盘。 季昀就静静的坐着，也没催他。 就在他以为会得不到回应，想当程昱是间歇性犯病时，程昱当着他的面，拿出一张卡递到他眼前，神情相当的真诚。 “里边有五个亿，密码是。” 这特么比程昱突然犯病还严重。 季昀定定的盯着那张卡，侧目时，眼中充满了怀疑。 “嫖资？” “啊？”程昱看起来比季昀还要怀疑，“我嫖……嫖了吗？” 季昀：“……” 季昀按了按眉心，“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昱：“……” 是挺容易让人误会的。 “姓江的签了股权转让书，不是还欠你五个亿没给吗？都在这张卡里了。” “呵。” 季昀的笑声阴冷。 程昱脑子里雷达疯狂的报警，差点没原地跳起来，双手抱头蹲下以示清白。 “我绝对没有跟他同流合污！”程昱急忙把自己摘出来，“这钱是我借给他的，有利息，稍稍高了一些。江姓小儿敢不还，我明儿就搞垮他那小破公司！” 这才是程昱，他从不做亏本的生意。 就江邈那样的，还想在他手里空手套白狼，想什么呢？ “这是你的钱。”程昱提醒。 季昀两根手指夹住那张卡，收进手心。 “离婚证……” “赶明儿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嗯。”季昀点点头，“开门。” 这回程昱利落多了，马上开锁。 季昀开门下车，朝家里走去，步子迈得很慢。 程昱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我今晚能不能留下？我觉得好一阵没见了，我闺女应该还挺惦记我的。” “不可以。” “哦。” 意想之中的答案，依然有一丝丝失落。 程昱一直目送季昀进家，整栋别墅的灯亮起，他又看了好久，才收回视线。 车子刚驶出别墅区，程昱就拨通了沈静庭的电话。 沈静庭那边有些吵，光听音乐，就知道玩儿得很嗨。 “怎么想起来要给我打电话了啊，你不是有事不出来跟我们玩儿吗，这是临时变卦了？” “沈静庭，我完了。”程昱轻笑着，笑中满是颓唐，“我彻底栽他身上了。” “哟～”沈静庭吹了声口哨，揶揄道，“程哥哥，你终于把觊觎了良久的有夫之夫给睡啦？可喜可贺啊！要不要来醉生梦死，哥们开香槟给你庆祝庆祝。打从今儿起，咱们程七爷就是开过荤的男人了！” “我可去你的吧！”程昱咬咬牙，还是抑制不住分享欲，“他目前单身，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被你说得老子做了什么道德沦丧的事了一样！” “感情您也知道您老之前那些事做得不道德啊？” “艹！” 程昱一怒之下，挂断电话。 “活该你到现在还找不到老婆！” 第102章 东窗事发 一觉醒来，季昀坐在床上发了长达十分钟的呆。 下身时不时的有痛感，应该是用力过猛的缘故。 缓过那股劲儿了，季昀才慢吞吞的踩着拖鞋去洗漱。 日子还在继续，他还要去上班。 冷水泼在脸上，再多的困意，也会在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倦怠的人会很快变得清醒。 刷牙时，卧室里手机震响，断了，很快又打过来。 季昀冲干净嘴上的泡沫，回到卧室，在被子里翻出手机。 是艾莎的电话。 “我刚起。” “你出门了吗？” 艾莎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凝重。 “没有。” “那你就待在家里。”怕季昀不当回事，艾莎加重了语气，“千万千万别出来，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门窗锁死。”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了，就这么严重。 艾莎连骂了好几句脏话，没一个字是重复的。 “今天早上，你跟江邈离婚的事情上热搜了，词条稳居第一！” “离就离了嘛，网友们实在好奇，正儿八经整个文案官宣就行了。” 季昀想得很开。 “这年头，过不下去了就分开，离个婚而已。圈里这么做的也不止我一个，同性结婚再离婚的也多，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就热闹这阵子。” “你要不先看看热搜内容再说呢。” 那边，艾莎直骂娘，牙齿咬得咯吱响，祖宗十八代都要给人刨了似的。 “我就艹了，江邈那个狗东西！他居然还有脸发言，明里暗里都向公众表达一个中心思想。他说是你出轨在先，他忍无可忍，才提出离婚的！” “他是这样说的吗？” 痛么？ 还很痛。 曾经爱得刻骨铭心，如今却是连恨都恨不起来了，只有深入骨髓的伤缝合了也难愈。 “何止！”艾莎义愤填膺的说，“他还发出来几张照片作证，有程昱坐在你家沙发上撸金灿灿的，有程昱站在你家门口和你依依惜别的，最有力的一张是你小鸟依人一样靠在程昱的怀里，程昱抱着你进了酒店开房！” 季昀已经登上微博，点进江邈的主页。 什么明里暗里的表达？ 那就差明晃晃的告诉公众，是他季昀攀炎附势，寡廉鲜耻不要脸，一早就勾搭上程昱。 说他不仅在婚内和程昱同进同出、同吃同睡，还伙同程设计他，害他欠下了程昱高额利息的巨债。 放出来的照片误导性极强。 坐在沙发上撸金灿灿那张，是程昱和江邈撞上那天拍的，那时江邈就坐在沙发另一边。 所谓依依惜别那张，是谈离婚那天，回来程昱捧着郁金香站在他家门口，彼时江邈就站在程昱后面，而季昀低着头靠在家门口抽烟。不知道是谁看出来的依依惜别，有够牵强的。 至于程昱抱着他进酒店开房，这个季昀无法辩驳。但小鸟依人是没有的，纯属无稽之谈！他那会儿人事不省，会发生这些全拜江邈所赐！ 这些季昀都可以解释。 但网友只会愿意相信他们看到的，发散思维，天马行空，谱写一部十几万字的狗血剧情，把毕生所学的脏话都展示出来。 解释得再多，他们也就一句话，说你是在洗白。 “季老板，我只听你说，现在你告诉我，这些玩意儿是真的还是假的？” 艾莎脾气上来了，压也压不住，骂江邈的话就没停过。 “你怎么会给那狗东西留下这些话柄的？网友们一人一个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你！” “照片是真的，故事是假的。” “艹，我就说你干不出来这事儿吧，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最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艾莎停顿三秒。 “我得承认哈，程总是很有人格魅力的一个人啦。可你即便是真对程昱动了心思，要做什么，也会等到跟江邈那个狗东西把婚离干净了再做，这王八蛋不是纯纯给你泼脏水吗！” “嗯。” 季昀翻动江邈动态下面的评论，一条一条的看，热度最高的那条三千多个讨论了，人数还在增加。 【我说的吧，我是预言家，他俩迟早得离！】 【某人家的狂热粉磕cp把脑子磕没了都，到哪儿都吹他们家正主感情稳得一批，还不是说离就离了？婚内出轨呢，啧啧啧，这脸打得可真疼！】 “季老板，你在听吗？” 【嘁，刚爆出来jy和chy纠缠不清那阵，我就没再磕了。那会儿就看出来他俩之间有问题，算准了他俩得有这一天。】 “嗯，在听。” 【嗨呀，又有瓜吃了啊，吃不完，根本吃不完，这也太香了，最近也是捅了娱乐圈的窝了。】 “在听？我以为我在唱独角戏呢，把我刚才的话重复一遍，说不清楚我顺着网线爬过去扇你信不信！” 【三观跟着五官走，要我，我也选程总啊，有权有势还有颜，肩宽腰窄大长腿，这样式的谁能不喜欢？】 季昀扶额，“你说你花了好几万块给我撤热搜，没撤下去，明显是有人在搞我，让我这几天安安生生待在家里，哪儿也别去。” 艾莎“哼”地一声，“暂时就这些，事情我看着处理，你把所有社交平台的私信关了。杂七杂八的电话别接，最好直接关机，无聊你就撸金灿灿，看会电视什么的。” 【@季昀，前提是得先把家事处理好对吧，闹出来真挺难看的，姐妹一看就没什么经验。】 【噗嗤，楼上真是个人才，这姐妹二字是挺灵性的嘛，毕竟走后门的前面没法儿用。】 【哎哟我去，这位姐妹，你玩得也很抽象呀。】 “知道了。” 【可婚内就跟人搞一起，也太没下限了吧？江总头上可绿可绿了呢～】 季昀面无表情，继续划拉手机往下看。 【你当江邈是什么好人，不是早就跟公司里那个乔逸宁搞在一起了吗？我看季昀头上也够绿的。】 这条很快就被屏蔽了，季昀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刷新了才发现不是，确实是被屏蔽了。 底下有人发了名字缩写，评论一样被吞了。 【大家别再试了，这位是真说不得哈。鄙人以身犯险，已经被连续封了三个账号了。】 季昀：“……” 来个人把他的名字也给抹了吧，这事变成这样，挺让人糟心的。 第103章 是非在己 艾莎连续发来消息。 艾莎：你怎么还在线！ 艾莎：我不是说让你别关注吗，看完你心态不得崩啊？别搭理他们，一群傻逼玩意儿！ 艾莎：还看！还看！！微博给我卸载了！！！ 季昀：卸载了。 然后接着往下看。 私信短时间内暴增，季昀没点开，想也不是什么好话，多的是艾特他的。 他最新动态下面已经被淹没了，谈论的大同小异，基本是骂他的。 不知何时，他家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那些记者闻着味儿就来了，吵吵嚷嚷的围在外面，还捡石头扔他家窗户。 季昀把窗帘拉上，抱着金灿灿上楼，卧室里隔音效果要好很多。 他拨通了江邈的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很久，仿佛没有人在，却能听到呼吸声。 “为什么要那么做？” 季昀问得很平静，语气起伏很小，不存在质问，只是单纯的想得到一个答案。 “今天我拿到了离婚证。” 答非所问，但所有的理由都在这句话中了。 可是…… “那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离婚冷静期一过，不管江邈要怎样，他都会第一时间把人带去民政局，坚决离婚。 “我控制不住自己！” 江邈突然动怒，在办公室里接连摔了什么。 “明明说好把钱给我的，姓程的却突然改口说那是借给我的，还要收我利息！”江邈越说越气，“季昀，你枕边风吹得好啊，不过才睡过一晚上，姓程的就能听你话了，平时伺候老子怎么不见你床上功夫有这么好！” 季昀皱了皱眉。 对方撒了一会儿气，平静下来。 “昨晚你跟程昱确实睡了吧。”是陈述的语气。 “你没资格管这些。”季昀话音冷极。 江邈语气讥讽，“不过是张开双腿，换一个人上你，是我，是程昱，或者是别的什么人，对你来说都无所谓是不是？季昀，你可真贱！” 季昀无言片刻，再出声时，泠泠如润玉，“那还是有所谓的，是程昱也好，别的什么人也罢，单拎出来一个，都是你比不上的。腐草之萤光,怎及天心之皓月？你江邈无耻下作到令人作呕！” “季昀！” 办公室东西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你特么……” 季昀冷笑着挂了电话。 为了不让艾莎气到发疯，季昀用小号登上微博，有关他出轨以致离婚的事热度居高不下，依然稳稳的占据榜上第一。 下面有一个词条正以极快的速度攀升而上——周清禹取关季昀。 然后季昀发现，这并不是个例，平时圈子里跟他走得近些的，都纷纷取关他，其中以江季娱乐的签约艺人最为突出。 乔逸宁是最早取关的，看时间差不多是他消失那阵的事。就在刚才，忽然又关注了，大概是名字被全网屏蔽，没有被人注意到这个情况。 周清禹之所以格外引人瞩目，是因为在这件事情还没有爆发出来的前半个小时，他就取关了季昀。 就跟提前知道内情一样，走得太近，因此充分了解他是个怎样不要脸的人，不耻与他为伍。进而捶死了他季昀就是个勾引程昱，再吹枕边风把原配整死的烂人。 在圈子里，季昀没有多少真正交心的人，周清禹算一个。 他给周清禹打电话，对方一直是忙音。 给周清禹发消息，是对方经纪人回的。 说周清禹的手机是他在保管，让他暂时不要跟他们家清禹联系了，如果还记着曾经那点情分的话，就别连累人家的前途。 继江邈之后，周清禹又一次把他推入舆论风波，恶意铺天盖地，朝季昀兜头盖脸的砸下来。 各合作方纷纷解约，底下乌压压的网友隔空喊话，让他赶紧把违约金赔了，有多远滚多远。 出道以来的作品一多半宣布下架，正在拍摄的《碎镜》经了乔逸宁一事，又毁一个主演，终于被他干腰斩了，投资方一个一个跳出来要求撤资。 墙倒众人推，世态炎凉，不外如是。 艾莎打来电话，声音明显疲惫，“昀昀，你还好吧？” “我很好。”季昀说。 “事态越来越严重了，根本就控制不住，热搜怎么也撤不掉，同时还有人花钱买了大量的水军。昀昀，这事过去，你事业尽毁，对方存了心是要整死你。” “没事。”季昀轻声道，“也不用那么悲观，大不了就不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江季娱乐的股票一直再往下跌。呵呵，狗东西这不是在自掘坟墓吗，就算他自诩受害者，你名义上也还是江季娱乐的人。官宣你跟公司解约，大家也默认你属于公司。” 艾莎的心情好了一点点，“而且，暗地里似乎有人在搞江季娱乐，现在不明显，过阵子如何就不好说了，幸好我股份已经转出去了。你就好好待在家里，哪儿也别去，等热度降下来，别的都再说。” “嗯。” “你没看微博吧？” 季昀瞥了一眼微博界面，“没看。” “那我就放心了。”艾莎长吁一声，“千万千万不要看，败坏心情的事咱不做。你听话一点，乖乖的，好么？” “好。” 季昀哭笑不得，他又不是脆弱的瓷娃娃，不至于这么哄他。 艾莎又操着老妈子的心，嘱咐了些别的，重点还是让他别跟傻逼生气。 挂了电话，季昀寻思着还是要听艾莎的话，看到这些玩意儿，心情确实好不起来。 他正要退出微博，看到新一条热搜，词条是蒋轩晨在他下面评论的一句话——是非在己，毁誉由人。 底下骂声一片，还有人劝蒋轩晨删评，不要想不开，跟他这样的人站在一起，没得惹了一身腥。 然而蒋轩晨留下这句话后，始终没有动静，任凭黑粉、路人、网友怎么说，都不再现身。 季昀吸了吸鼻子，莫名有些感动，他跟蒋轩晨，因《碎镜》结识，交情其实没有很深。 “金灿灿，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一些，风雨总会过去的，你说对不对？” 金灿灿蹭了蹭季昀的手指，胡须动了动，金色琉璃眸圆溜溜的，很亮，她总是在笑。 “真可爱。”季昀抱着她吸了一口。 消息提示音响起，他以为艾莎又有什么指示，打开看了发现不是，消息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发来的。 向日葵：昀昀，你还好吧？我这边在着手处理这事了。 向日葵：热搜我想办法撤，离婚证上有你们的离婚日期。事实上你跟姓江的申请离婚那天，事情就办成了，没有所谓的离婚冷静期。 向日葵：姓江的说我们昨晚在一起，尽管实际情况如此，也不能算是婚内出轨。更何况我俩什么也没做，证据我让人整理好发出去。 向日葵：就待在家里，关好门窗不要乱走，我一会儿就到。 第104章 明明白白的威胁 程昱不管季昀的拒绝，风驰电掣的往季昀家里赶，一路上心情多少有点暴躁。 “怎么个事儿啊，为什么热搜总也撤不下去，水军数量也在不断增加！” 沈静庭老神在在的坐在副驾驶座，难得程昱给他做一回司机，沈静庭相当的惬意，嘴里含着一根青苹果味棒棒糖，吃得津津有味。 “你问我？”沈静庭耸了耸肩膀，有几分看好戏的意思，“程哥哥，谁能想得到，最先得罪莫家那个疯子的人，会是你呢？” 程昱皱了下眉，“庭庭啊，你最好跟哥把话说清楚，再拐弯抹角的……” “怎样啊？” 程昱用实际行动表达他的态度，脚狂踩油门，车子拐了个s形，在车流之中横冲直撞。 “不要啊——”沈静庭大惊，“我靠！程哥哥，冷静，冷静！！这可是我最最最喜爱的小妾啊！！！” “说话。”程昱稍降了些速度，哼的一声，“否则你最最最喜爱的小妾就要香消玉殒了。” 沈静庭颤颤巍巍的坐直，“这还听不明白吗？实际情况就是莫承雪插手了，等于是你现在正跟他打擂台，输了的话你们程家大概率就不再是四大家族之首了。” “莫承雪？”程昱不解，“季昀怎么会跟莫承雪扯上关系？” “那谁知道呢。” 也许是刚才受了惊吓，沈静庭咬碎了棒棒糖，现在就剩一根细棒，被他咬在嘴里。 “你家那位要没点本事，也招惹不上你啊。” “说得也对。”程昱竟然十分赞同。 “风向怎么样了？” “老样子。” 程昱这里把收集的证据发出去，然而作用并不大，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季昀洗白自己的工具。 再有就是之前出事那些人又被拉出来鞭了一回尸，广大吃瓜群众吃撑了都。 沈静庭念出支持力度最高的评论，“人家说了，要不是季昀先招惹上你，姓江的也不会去找别人，更不会在你程总的施压下，把自家老婆往别的男人床上送。哪个男人愿意自己头顶上绿油油的？归根结底，还不是季昀贱，有夫之夫还在外面抛头露面，朝三暮四！” 程昱脸黑得能滴墨，沈静庭坐得无限贴窗，“这话我不敢苟同哈，也不是我说的，程哥哥，你别冲我发脾气啊，人家好害怕的。” “闭嘴！”程昱白了他一眼，“让你收购江季娱乐的股份，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不顺利，我也是在做这事时，偶然发现华阳集团也在收购江季娱乐的股份。” 华阳集团现在的掌权人正是莫承雪。 沈静庭又往窗边缩了缩，整个人几乎要跟窗子融为一体。 “你这边催债催得厉害，还搞人家生意，逼得太紧，姓江的走投无路，把到处卖股份。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江季娱乐得改姓莫了。我发现莫承雪也在搞江季娱乐，姓江的得罪人的本事挺大的啊。” …… 季昀出去倒水时，突然察觉到几分不对劲，他家阳台上正传出一些磕磕碰碰的动静。 正常情况下，那些记者无论有多想知道些更劲爆的消息，都只能在他家房子附近蹲守，扔石子砸窗户之类的，都算做得过分的了。 有人顺着墙爬上二楼，大概是想要通过阳台进屋。季昀警觉起来，退回卧室里，把金灿灿放在床上。 “乖乖的，在这儿等爸爸回来。” 季昀从床底下抽出之前用来恐吓程昱的那把西瓜刀，紧紧握在手里，朝阳台上走去。 窗帘拉开一条缝，落地窗外面，阳台边缘露出一个脑袋，那人一撑一跳，上了阳台后，接过拍摄工具，回身把他的同伴拉了上来。 指腹摩挲着手里的刀柄，季昀把窗帘拉开，上来那两人看到季昀在，还吓了一跳，紧接着就向季昀跑来，边跑边问问题。 季昀当然不可能回答他们什么问题，他把刀横在面前，冷冷看着两个不速之客。 “下去！” “季先生……” “我再说一遍，下去。”季昀眼神狠厉，“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我完全可以报警抓你们。” “我们就是想问您一些问题，没有恶意的，季昀先生，您不用这么防备我们。” “你们没有权利要求我回答什么。”季昀把刀往前递了一些，“再不滚下去，我只能亲自出来赶人。这期间不管发生了任何不可预料的事情，诸如见血之类的，我属于正当防卫。” “我再善意的提醒你们一句，本人存在一些精神问题，做出的事具有不可控性。”季昀嘴角上扬很轻的弧度，看起来有几分嗜血的意味，“再往前几步试试呢。” 季昀拿着刀走近一步，两人同时退后三步。等季昀推开落地窗走出来，刀锋往前递，阳台上的两个人都有些怕了，跑到阳台边缘。 “有话好好说，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季昀抬眼，最后警告道：“滚下去！” 最先上来的那个人冲着季昀啐了一口唾沫，“我说呢，原来你是个疯子，疯子什么事情做不出来？难怪会婚内出轨，联合外人整治自家男人，我呸！江总摊上你这么个神经病，真是倒了血霉了！” 眼见着季昀的脸色越来越冷，对方的同伴连忙带着人攀着阳台往下爬，捂嘴都无不及。 季昀走到阳台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个正往下退的记者，“倏地”一下把刀砍进围栏里，刀背全部没入，只差一点那根罗马柱就要被劈成两截。 “要是你们从这上面摔下去了，算谁的？” 季昀看着往下退的两个人，状似在思考动点手脚的可能性。 带在身上的摄像设备等一应工具一下没拿稳，砸了下去，伴随着两声哀嚎。 下面的人抬头破口大骂，“不是，姓季的，你有病吧，知道老子那套设备有多贵吗？你特么赔我新的！” 看起来竟像是要再爬上来教训他一顿。 听到二人心脏破碎的声音，季昀的心情真是好极了。 “我有病啊，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们了吗？”他一张脸上满是嘲讽，“想我赔你新的？要不先让警察来评评理，看你们需不需要先把精神损失费什么的赔给我？” 两人面色青紫交加，脚踩在地上，就立刻向砸落的设备跑去，检查一阵后就坐在季昀家楼下一边哭爹喊娘，一边骂季昀。 季昀望了一眼院子外面一群神情亢奋的记者，随即收回视线，低头看着下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不忘记要咒他不得好死的两个小记者。 他特地放大了声音，确保下面两人都能听得见。 “辱骂他人也是要被请去喝茶的，刚好我录了音，有现成的证据。” 第105章 怎么不去死 这或许就是苦中作乐？ 季昀在阳台上待了一会儿，欣赏楼下那两个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年轻人，也不介意远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对准他拍。 为了跟他对话，还有些大聪明搞来了扩音喇叭隔空问话，季昀当然是不可能回答他们的，当现成的喜剧一样看。 然后…… 没有然后了。 他前脚被艾莎打电话警告，后脚就收到程昱的消息，还有他那个事发开始就没停止过絮絮叨叨的宁哥。 季昀只得老老实实的回到家里，把落地窗关严实了，拉上窗帘。 一转身，他发现金灿灿就在窗边，季昀总算切身体会了他宁哥和艾莎的心情，身边有个不省心的家伙，是挺让人头疼的。 “金灿灿，爸爸不是让你乖乖待在卧室的吗，你跑出来做？” “你也好意思说金灿灿？我让你老实待在家里，你出去做什么去，显着你了是吧？”听筒里传出程昱的声音，“金灿灿不知事，你也不知事？大的小的都不让人省心！” 季昀：“……” 程昱打视频过来，他没注意按了接通。 他能听见一路的风声和车轮在地上的摩擦声，程昱在往他这边赶，边上还带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沈静庭。 季昀听见他声音了，他在积极的向程昱出主意。 “程哥哥，老婆不听话，教训一顿就好了。” 季昀：“……” 他很想把手里的西瓜刀对准沈静庭的脖子，嘴里正要说话，被程昱打断了。 “滚蛋！”程昱关了摄像头，“老子把你扔下车去信不信？” “我信。”沈静庭还很高兴，“谁要掺和你们小两口的事儿，你赶紧的，找个路口把我放下。有个金发碧眼、腰细腿长屁股翘的妞等我去吃烛光晚餐，别给我耽误了。” 他跟程昱根本没关系，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季昀没说出来。 主要是对面沈静庭太能嚷了，程昱也在说话，一唱一和的，季昀根本找不到插口的机会。 “可劲儿的吹吧，沈大少爷，没对象就是没对象，大大方方的说出来，没人会嘲笑你的。” “瞎说呢啊，跟我处对象的能绕江城十圈！” “那你倒是带一个回去给你们家老爷子瞧瞧啊，老人家想抱孙子要想疯了。” 沈静庭一噎，“不就是孙子吗，赶明儿我就给我们家老爷子生一个！” “哟～”程昱戏谑道，“看不出来嘛，我们沈大少爷如此天赋异禀，连孩子都能生，还赶明儿就能落地，真是好棒棒哦。” 季昀：“……” 他是要沉默呢，还是要沉默？ 这话听了应该不会被灭口吧？ 纠结不过一秒，季昀就把视频挂断了，另一边的程昱就很懵。 “怎么就挂了？” 沈静庭抱着胳膊笑，“叫你不着调，老婆要没了吧？程哥哥，组织很欢迎你重新加入单身行列啊。” “屁！”程昱笑骂一声，“这里只有你是单身。” 季昀是很想挂视频的，但一言不发把人给撂下，不符合他的作风。 不小心接的，也是不小心按掉的。 这其实是个很美妙的误会，不过季昀没打算打回去。 就在同一时间，他手机里打来一通电话，那一瞬间，季昀是很抗拒的，他不想接。 电话铃声像是催命符一样，一直响，一直响，季昀非常非常轻的眨了一下眼睛，时间显得很漫长，格外的磨人。 那实际上仅仅只是十几秒的时间，在电话要自动挂之际，季昀还是按了接通键。 “妈。” 他不敢问有什么事，也不敢问怎么了，于是只能保持沉默。 因为季昀很清楚，互联网时代，他的事情能传得有多快，大江南北，乃至全世界，都能在消息发布的下一刻，探知所有。 毋庸置疑，他爸妈已经知道这一切了。 曾经信誓旦旦的说过，他会跟江邈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在想起来，那全部都是个笑话。 他离经叛道的跟一个男人在一起，结婚，组建家庭。 现如今呢，他不知廉耻的勾搭上程昱，婚内出轨，还联合程昱整治江邈。 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他把脸丢到全世界，连同老季家的脸。自己被千夫所指，也让他父母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 不知道是生理反应还是别的原因，季昀感觉他五感都被封闭了，不看不听不说话。 外界的所有都被隔绝到另一边，以至于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母亲在哭，哭的压抑又绝望。 “发生什么事情了？” 季昀的声音有些梗，听不太清，他不确定季母能不能听见，整理好情绪要重复问一遍。 季母哭得发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你爸突发心脏病，被送进了急救室，刚下了病危通知书，我亲自签的字。” “轰——” 季昀脑子里劈下一道巨雷，他怀疑是自己没注意，听错了。 “什么意思？”季昀喉咙中艰涩得要说不出话来，“我爸的身体一直以来，不是都挺好的吗，怎么会突发心脏病呢？” “你知道什么！你一天天的脑子里只有男人，我跟你爸在你眼里算个什么东西！” 季母哭得更厉害，吼得嗓子更哑。 “我跟你说过的话你往心里去了吗？喜欢男人就是种病，让你去治，你非不听！就是要找个男的结婚，过几年不痛快了吧，干脆多找几个去卖屁股！现在好了，你爸要被你气死了，你高兴了吧，啊？” 季昀鼻子发酸，眼睛里的泪控制不住的涌出眼眶，仰着头也不管用。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有用的话你爸现在就不会躺在急救室里，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季母声音更加尖利，“季昀，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你就这么缺男人是吗？一个没法满足你，你要连着找好几个，你怎么不去死呢，一了百了！” 季昀不清楚事情在网上传成了哪样，他只是在季母尖锐的骂声中，不停的说对不起。 他听见电话里季母崩溃的大哭声，听见别的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听到护士不断喊安静的声音…… 听到季母骂他不要脸，喊他去死，替他爸去死，或者陪他爸一起死。 一声一声质问，重重的敲击在灵魂深处，心口又涩又胀，被季母挂断的电话打过去总是忙音。 季昀抹了把脸，下楼拿起车钥匙，鞋都来不及换就出门。 第106章 我家昀昀 季昀这边刚上车，就见金灿灿坐在门边，歪着头看他，尾巴一甩一甩的，金色琉璃般的眸子就那么盯着他。 什么时候看，金灿灿都在笑。 季昀抬手扶额，“你怎么跟出来了啊，爸爸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但要他现在把金灿灿抱回家，又不太可能，一是他赶时间，二是他不知道这一去要多久才能回来，金灿灿在家里也没人照顾。 季昀无奈的叹了口气，“上来吧，带你回爸爸长大的地方看看。” 金灿灿纵身一蹦，灵活的跃进车里，跳到季昀肩膀上蹲着。 季昀关上车门，把金灿灿放在副驾驶座上。 “就搁这儿待着，等会儿记者围追堵截很危险，你乖乖的别乱动。” 金灿灿“喵～”了一声，很听话的坐在座椅上，特别的端正。 季昀轻声笑了笑，“好乖。” 车子启动，从车库开出去，记者们一看见有车出来，别提有多激动了，乌泱泱的挤上去，把前面的路围得水泄不通。 “季先生，请问你确实是婚内跟程总在一起了对吗？” “关于江总说你联合程总骗了他十个亿，并要求他偿还高额利息，事情是否属实？” “有知情人士称你跟江总早已面和心不和，一直以来都是哄着粉丝们玩儿的，这是真的吗？季先生，请你回答！” “刚刚我们有两个同事靠得太近，你就拿了刀子说要杀了他们，宣城自己有精神疾病，可以不用负责任，季先生所言当真吗？” “季先生，你现在是要去哪儿呢，是要去找程总帮忙对不对？” …… 车窗紧闭，车子在拥挤的人群中左冲右突，却寸步难行，季昀有些恼火，然而只能像蜗牛一样慢慢往外爬。 他抽空打了物业的电话，让他们派人过来阻拦，对方嘴上连声说是，半天了也不见有动静。 刚驶进来的红色迈凯轮里，沈静庭一下坐直，伸手指着远处。 “程哥哥，你快看，那辆车是不是季昀的。” 程昱抬了一下眼，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怎么不是？”程昱油门踩到底，“啧，我都跟他说了别出来乱跑，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红色迈凯轮停在离记者最近的地方，程昱开门下车，顺便招呼沈静庭。 “刚才让你叫的人到了没有？”程昱语速特别快，“等这事儿解决了，哥帮你找老婆，助你早日脱离单身行列，保证肤白貌美大长腿，包君满意。” “快了快了。”沈静庭嘴里应完，又忍不住骂，“谁要你帮我找老婆了？就我这张脸拿出去，什么样儿的老婆找不着，要你瞎操心？” “是是是，沈大少爷貌美如花。”程昱不很走心的附和。 他俩硬是从最后头挤到了前面，沈静庭出来时精心整的造型，都被弄乱了，领带差点没把他勒死，气得沈静庭直骂程昱。 “我特么上辈子欠你的！” “是的，所以你赶紧还，不然下辈子还得喊我哥，供我驱使。” “艹！” 沈静庭负责分开记者们，好让程昱先行。他喊的人也到了，好几车，气势磅礴，下来就开始维持秩序。 总算清出一条路来，勉强能过车。 季昀抓住机会，油门往下踩，经过程昱时，车窗落下，瞥了他一眼。 “谢谢。”季昀说。 话落，车窗关上，车子“咻”地一下窜出去。 程昱：“……” 一顿操作猛如虎，他话都没来得及搭一句，季昀的车就要没影儿了。 沈静庭明显对这走向感到不可思议，紧接着他就笑了，双肩直抖，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程哥哥，你老婆跟你说谢呢，你这趟也不算是白来哈。” 程昱抬脚踹了他小腿肚一下，“滚犊子！轮得着你来嘲笑我？” 记者们反应很快，见季昀开车走了，又不敢真去触程昱的霉头，立刻就开车去追季昀的车。 程昱皱了下眉，当机立断，“上车！” “去哪儿啊？” “那要看我家昀昀去哪儿了，他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哟哟哟～我家昀昀～”沈静庭从另一边上车，“不是，有我什么事啊，我干嘛要跟着？” 程昱瞅了他一眼，“你也可以不去啊，所以你上来做甚？” 迈凯轮随记者之后启动，朝同一个方向开去。 沈静庭抓紧了，“我爱看热闹呗，尤其是程哥哥你的热闹。” 程昱没空跟他打嘴炮，他车速越来越快。 沈静庭又开始嚎，“你注意着点啊啊啊啊……剐蹭到我爱妾了，我特么跟你没完！！！” “完事儿了我开去做保养，费用我出。”程昱继续加速，“上高速了，你坐稳。” “那是钱的事儿吗，蹭着了我心疼！”沈静庭往车外看，“这到底是要去哪儿啊？程哥哥，也不知道你一天天的在得意什么，人家明显没跟你交心么，去哪儿都不告诉你，那是你一厢情愿的老婆哈。” 程昱冷哼一声，没搭茬。 高速上，季昀的车在最前面，后边记者跟的很紧，程昱这儿还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超速了吧这是？”沈静庭指着前面，“那特么是谁开的车，不要命了是吧，这个时速还敢别季昀的车，知不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啊，傻逼玩意儿！” 程昱的眉间拧得越来越紧，看出车里人的意图，是要别停季昀的车。 其他记者有样学样，变道超速到季昀面前去，几辆车一起要逼停季昀的车。 可是季昀的车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依然保持高速行驶。 程昱把手机扔给沈静庭，“微信置顶第一个，马上给季昀打电话，喊他先停车！” 沈静庭忙不迭的点进微信，点击视频通话，给季昀打语音。这时他也不敢开玩笑，心脏着不住。 铃声一直响，好半天了也不见别的动静。 “他不接。” 程昱略显烦躁，“继续打，一个二个的，都不要命了吗！” “还是不了吧？”沈静庭挂断了，犹豫道，“这开着车呢，不好分心。” “不打了！”程昱于是更烦躁了，“查一查这些记者都是哪些公司的，什么素质！” “好好好，你专心一点开车，我的小命可还捏在你手里呢。” 后面突然有车超上来，紧紧贴着红色迈凯轮擦过去，剐蹭的声音尖锐的令人牙疼。 程昱避让了些，愣是让对方给挤到边缘处，不得已停下来，差点撞上围栏飞出去。 “艹！” 程昱愤怒的捶了一下方向盘，也不知道这会儿哪儿来那么多车，因为变故堵的堵前面，塞的塞后面，红色迈凯轮出不去，也退不开。 “你爱妾没了。”。程昱一脸郁气。 “没事。”沈静庭心惊胆战，“人还在就好。” 各车司机惊魂未定，忙问出了什么事，其中一个嗓门特别大。 “前面出车祸了！” 程昱与沈静庭对视一眼，赶忙开门下车，从车流中往前挤。 “听说好几辆车撞在一起，其中一辆整个的倒翻过来砸在地上，里面的人生死不明！” “快看，起火了！” “好大的烟！” “会不会爆炸啊，这也太可怕了！” …… 第107章 过河拆桥 出车祸了。 为什么会出车祸？ 隔着一公里多的地方，季昀生死不明。 程昱没跑这么快过，心如擂鼓，身上出了一层汗，脑子里空白了很长一段时间，随后满满当当的塞满季昀两个字。 他没空想多余的，只想快点赶上去，看看季昀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沈静庭气喘吁吁，完全跟不上程昱，很快就被人挤在后面，淹没在人群中，嗓子都喊破了也出不来。 一公里，那么近，一眼可以望到头，又那么远，怎么跑都跑不到。 程昱一眼看到围成一圈的人，里边什么情况他看不清楚。 “让一让好么？”程昱大口大口的喘气，但他没办法停下，“出事的人是我男朋友，我想确定他好不好。” “小伙子，好几个出事的，哪辆车里的是你男朋友啊？” “咱也不晓得怎么回事，突然就全撞到一处去了，幸亏我反应快，没跟他们撞一起。” “可怜哟，那年轻人可能是惹到了人了，好几辆车子追着他跑，硬生生被别停的。” “说翻就翻了，车都要砸散架，别说是人了！” …… 围观群众打电话叫救护车，打119，大多数人挤在外围，讨论这场事故，不敢太往前靠。 程昱好不容易挤进去，踉跄着靠近季昀那辆车。 光是看一眼，就能知道撞得有多严重了，心跳几乎要停止，手心里全是汗。 整辆车倒翻，被其他车包围在中间，玻璃碎了一地，车身严重损毁，地上一滩一滩的血，汽油燃烧的味道混合着车里人的惨叫。 程昱很轻很轻的眨了下眼睛，汗水从睫毛上滴落，那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双眼失明了。 他什么也看不见，世界变的很模糊，程昱睁大眼睛，湿润的眼睫再不能遮挡住视线，一切总算清晰。 程昱看得很清楚，里面没有人在，车上到处糊着血，触目惊心。 “车里的人呢？” 程昱扯着离他最近的人的衣领，伸手指着季昀那辆车，声音很大，震耳欲聋。 “里边的人去哪儿了，说话！” 对方被他狰狞的表情吓到，半晌才哆哆嗦嗦的说：“我……我不知道，我刚来的。” 不过是跟着凑个热闹，突然让人扯着领子吼，快被吓哭了都。 程昱把人松开，又抓住另一个男人的领子，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他，“告诉我，车里的人为什么不在。” 那人胆子不小，说话也条理清晰。 “出事时，我们都没反应过来，等大家伙回神了，就看见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男孩子把车里的人挖……弄出来，带走了。” “那人情况怎么样？带走他的人朝哪儿去了？”程昱焦急的问。 那人指了个方向，说：“里边的人脸上都是血，身上也全是血，被弄出来时已经没有意识了，我不知道他伤得重不重。” 端看其他车辆的情况，就很惨烈，想来季昀也好不到哪儿去。 程昱清楚是谁带走了季昀，也不知道从那个方向去，无数个岔路口，对方会把季昀带去哪里。 该死的是他现在没有车，被堵在高速路上，哪儿也去不了，从不知原来心可以痛得如此鲜明。 这时，程昱听见一声特别特别微弱的“喵”声，走近一些才看见车子角落里，血泊中躺着的一团糊着血夹杂着金色的不明物。 程昱终于认出来那是金灿灿，湿漉漉的金色琉璃眼珠转动了一下，小家伙连叫声都轻不可闻，随即就艰难的闭上了眼睛。 毫不犹豫的，程昱大步走过去。 见状，有人立刻阻拦，“不能靠近！” “危险！” “随时要爆炸的，别想不开啊，你男朋友不在里面了啊。” …… 各类声音不绝于耳。 程昱避开阻拦的人，迅速走到车边，不顾火势，猛地伸手把金灿灿掏出来，轻缓的抱着。 他立刻给沈静庭打电话，“你在哪儿？” 沈静庭在人群中举手，“程哥哥，我在这儿呢。” 他个子不矮，程昱一眼扫过去，就能看见他。 “马上弄一辆车来。” “这还用你说？”沈静庭指了指从另一个方向开来的车，“到了。” 程昱拍了下他的肩膀，表情看着很诚恳，“再帮哥一个忙。” “你说。”沈静庭特大方，“你跟我谁跟谁啊，不用客气，能帮的我一定帮。” 程昱表示他很欣慰，决定认真给沈静庭找个倾城绝色的老婆。 他指了下季昀被带走的方向，“让人查查看，从那边过去，有哪些医院。” 既然能带走季昀，那肯定是要救季昀的，也就是说，目的地只能是医院。 搞清楚是哪家医院，程昱就能知道季昀的状况了，他希望是没事。 在这之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没问题。”沈静庭探头看程昱怀里抱着的那团，“这是啥啊？” 程昱侧目，眸中居然见鬼的温柔，“这是我女儿。” 沈静庭目瞪口呆，半天才问了个很不合时宜又本应该的问题。 “还活着吗？” 程昱用手指擦去金灿灿眼睛周边的血，“还活着。” 心跳极其的微弱，程昱不确定她能不能挺到医院。 沈静庭还没来得及对程昱的女儿发表意见，就看到程昱快步朝刚抵达的车走去。 车门“砰”一声砸关上，那车没多停一秒就开走了。 开走了？ 开走了！！！ 沈静庭一脑门问号，而后意识到，他就这么被程昱扔在高速公路上了。 沈大少爷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揉了下眼睛，眼睁睁看着那车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我嘞个过河拆桥啊你！”沈静庭气了个半死，“程昱，我艹你大爷！” 救护车和救援车辆迅捷的赶来，控制了事故现场，拉起隔离带，围观群众离得更远。 沈静庭一个人蹲在高速公路上某个角落里，无聊的在地上画圈圈，直到有个人站在他面前，问他是不是沈大少爷。 沈大少爷一脸沧桑，像个流浪汉，“是程昱安排你来接我的吗？没彻底忘了我这个兄弟，还算他有点良心。” 来人犹疑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是程总的秘书安排我来的。” 沈静庭：“……” “沈少？” 沈静庭生无可恋的抬手，“我腿麻了，扶我起来。” 第108章 给亲，也给抱 傍晚五点，太阳正是落山的时候，火烧云布满了整个天边。 手术室还亮着红灯，乔逸宁在外面走来走去，神经质的咬着屈起的手指骨。 电话铃声突然要命的响起，乔逸宁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找手机，找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不是他的手机，是季昀的。 乔逸宁迅速拿起季昀的手机，手机界面上平均一秒冒出来一条消息，都是“你人在哪儿”、“有没有事”、“得空给我回消息报平安”之类的，来自于一个昵称为向日葵的人。 奈何乔逸宁不知道手机密码，只能眼看着消息刷过去，最紧要的是，他现在要接电话，看备注是季昀的妈妈。 电话接通，乔逸宁还没说话，最先听见那边嚎啕的哭声。 “你还真能做到对你爸不闻不顾，季昀，你爸死了你知道吗？” 乔逸宁心里一怔，有几秒钟的时间反应不过来。 紧接着他就听见尖利的怒骂声。 “你这个赔钱货，狼心狗肺的东西，满脑子就知道让男人上的破烂！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我就不该生下你，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你爸就还能好好的活着啊，都怪你，都怪你啊！” 那个女人又吼又骂，咒自己的儿子赶紧死，吞安眠药、跳楼、溺水、出车祸…… 只要能换他爸回来，怎么死都成。 之后就是没完没了的哭。 乔逸宁那一刻觉得很难过，特别特别的难过。 他一直以为季昀过得挺好的，除了遇上江邈这么个人面兽心的货，别的都很好。把江邈这个狗东西剔干净，季昀余生都会美满顺遂。 却不知表象下面，会这样不堪。 乔逸宁对准听筒，哽咽着说：“阿姨，我不是季昀。” “季昀死哪儿去了，让他来听电话！你就问他，他爹死了，他要不要埋！” 乔逸宁吸了下鼻子，“阿姨，他出车祸了，还在手术室里抢救。医生说伤得很严重，输了几轮血了，我不确定他能不能挺得过来。” 对面的哭声戛然而止，“活该！要不是……要不是他总不听我跟他爸的话，也不会有今天！” “阿姨……” 电话来得很突然，被挂得同样很突然。 乔逸宁凝神看了会儿手机屏幕，直到光熄灭。 五点四十七分，手术室的灯暗了，乔逸宁猛地站起身，心里忐忑不安。 门一开，他就凑上前去，“医生，我朋友怎么样了？” “救回来了。”医生说。 不过病人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还得再看，危险期过去就没事了。 乔逸宁顿时喜不自胜，双手捂脸时，泪水霎时从指缝里滴落。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哭，眼泪根本就控制不住。 手机震动，这回是他的，没有备注，单纯的只有一个电话号码。乔逸宁看了一眼，就给挂了，跟着医生护士把季昀送到病房。 单人病房，乔逸宁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守了季昀一整晚。 早上八点，季昀一动，乔逸宁就醒了。 “别乱动！” 按住要起身的季昀，乔逸宁赶紧按铃喊医生，医生护士进来检查一阵，各种指标都合格，让季昀好好休养。 “口渴了。” 一看，季昀嘴唇干得起皮，乔逸宁赶紧给他倒水。 靠在床头的人，脸色苍白，头上还裹了好几层纱布，眉角也被包住了，听说是缝了五针，一只胳膊打了石膏吊在脖子上，一条腿几乎成了木乃伊。 乔逸宁一时觉得他好可怜。 “你送我来医院的？” “昂。”乔逸宁梗着脖子，“你是我老婆嘛，我不管你谁管你。” 季昀视线往乔逸宁脖子往下的地方飘了一下，刚才乔逸宁递水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嘴唇红肿，脖子上全是吻痕，锁骨往下一片青青紫紫，新印叠着旧印，像是被不断凌虐过一样。 露出来的都这样了，更别提没露出来的地方。 季昀轻咳了一声，“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乔逸宁耸耸肩，以一种再轻松不过的语气说：“被疯狗抓住，关起来，锁住了手脚。” “那……” 乔逸宁扯开衣领，大大方方的给季昀看，“你要问这些？” 果然看不见的地方更加骇人，难以想象整出这些来的那个人得有多暴虐。 季昀被水呛了一下，缓缓的点了点头。 “你稳着点，别背过气去了，好不容易救你回来。” 乔逸宁拉上衣领，坐在床边，双手搭在床上，捧着下巴。 “很猛是不是？疯狗不做人，拽着我在床上，整天整天的折腾，我一直没能下得来床，昨天才找到机会出来。” 季昀捂脸，“你很厉害。” 这样了，还能把他从车子里弄出来，抱上车，送到医院。 季昀隐约是有意识的，他知道乔逸宁为了救他费了多大的劲儿。 “谢谢。”季昀无比的真诚。 “那让我亲一下吧，好不好啊，老婆？”乔逸宁试探着问。 “好。” 季昀答应了，为了方便他亲，还靠近了一些。 “真给亲啊？” 季昀点头。 乔逸宁站起来，低头，唇面在季昀额头蜻蜓点水的贴了贴，他轻柔的抚摸着季昀眼角的纱布。 “缝了五针，要留疤的。演员最重要的就是这张脸，你这个无伤大雅的，整点好的祛疤药擦了，以后还能在大荧幕上绽放光彩！” 季昀低声的笑，“我不想再当演员了。” “那就不当。”乔逸宁虚抱了季昀一下，“我老婆这么优秀，做什么都会很成功的。” “心情好点了吗？” “啊？”乔逸宁重新坐下，“老婆，你又是让我亲，又是让我抱的，是觉得我心情不好，想要安慰我？” “嗯。” 季昀捧着水杯喝了一口，偏头望着窗外，阳光很好。 “那你知不知道我想要亲你、抱你，也是为了安慰你呢？” “知道啊。”季昀说，“所以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讲吗？我能接受。” 乔逸宁沉默了很久，有些惆怅，“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 “我车上有一只小猫，你看到没有？” 乔逸宁摇摇头，“我光顾着救你了，我很抱歉。” “她是我女儿，叫金灿灿。”季昀捧着水杯的手有些颤抖，“出事的时候，她忽然跳起来，给我挡了一下，我看见玻璃跟刀尖一样扎进她的身体。” “你……” “我没事。” 眼泪滴进水杯里，季昀抬起头来，把水喝完。 “它是为我挡灾去了。” 心里会很痛，但能坚持得住。 “跟我说说吧。” “你在手术室里时，我接到你妈妈的电话，她说你爸爸走了。” “咣当——” 杯子掉落在地上，摔的粉碎，季昀的眼眶更红了。 他弓着肩膀，没哭。 “老婆，哭出来会好点。” 季昀嗓音喑哑，眼睫簌簌地抖，“我没想哭。” 第109章 对不起值几个钱 按理，以季昀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不能离开医院的。 但是吧，有钱能使鬼推磨。 乔逸宁充分理解季昀着急回家的心情。 他强行把人按在医院躺了五天，等季昀能被抬到轮椅上推出去溜达了，乔逸宁才勉强答应让季昀出院。 当天季昀就想回双柳村，乔逸宁知道他迫切出院的原因，要求必须让自己开车带他回去，否则就面谈。 鉴于自身半身不遂，不良于行，季昀只得同意。 “赶得上吗？” “赶得上。”季昀说，“我们村里的习俗，丧事要办七天。我这个为人子的在他生前什么都没做好，死后既不露面，也不守灵，就更说不过去了。” “哦。”乔逸宁余光看着季昀，“可是他们对你一点也不好吧？” 可能是从小无父无母的缘故，乔逸宁不太能理解这种感情。 他只知道要是有人对他不好，巴不得他去死，那他一定会跟对方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 季昀沉默了很久，说：“到底是血缘至亲，割舍不掉的。” 哪怕这中间有再多的矛盾，在生死二字上，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车开到季昀出车祸的那段路，那里早已被清理干净了，来来往往的车辆在正常行驶。 季昀始终盯着窗外，眼睛一眨不眨。 “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金灿灿会在哪里。” 场景那么混乱，救人都来不及，谁会注意到一只躺在角落的小猫呢。 醒来的第一时间，季昀就给宁致发消息报平安，拜托他到附近找找金灿灿。 宁致找了一天，跟他说没找到。 没人来带金灿灿回家。 他来了，找不到金灿灿。 车祸的事情传到网上，很多人都说要不是季昀，意外根本就不会发生。各大网站都在声讨季昀，让他为这场车祸负责。 后来经旁观者传出的视频和分析，当时季昀车开得很快，但并没有超速，有人别他的车时，还慢了一些，该负责任的人不是他。 下面众说纷纭。 季昀没再关注过网上的风向。 “我不应该带金灿灿跟我一起回家的。” 要是那会儿他多点耐心，把金灿灿抱回家，就不会有这事了。 “老婆，你要这样想啊，或许是你家金灿灿预见了这件事，所以才要跟你一起来的呢。”乔逸宁缓声说，“猫猫知道你对她很好，也想对你好啊。” “我宁愿死的人是我。”季昀的声音轻不可闻。 乔逸宁耳朵尖，也明白季昀话中的意思。 他宁愿死的是他，而不是金灿灿，也不是他爸。 “胡说八道，要知道你这么说，你家金灿灿晚上八成得爬你的床，抓花你的脸信不信！” 后来一路上都没人说话，到双柳村，天色已不早了。车子刚进村口，就能听见传出的炮仗声和哀乐。 “往哪儿走？” 季昀指了个方向。 车子在双柳村穿行，拐了好几个弯，才看见季昀家，门口沿路摆着花圈，房前屋后都是村里来帮忙的人。 “是季家那小子来了？” “他爹死了一直没见他露面，我寻思着他不回来了呢。” “老季家出了这么个伤风败俗的，都是冤孽啊。” …… 乔逸宁下车，在众人好奇八卦的目光中，从容的走到后备箱拿出轮椅，绕道另一边开门抱着季昀坐在轮椅上。 “这是咋啦？” “残了呗，手脚让人打断了，说不定是勾引人男人，让人家老婆给打的。” “报应啊。” “还真别说，跟他回来这小伙子长得挺俊的，比上次那个不知好了多少倍，不晓得结婚了没有。” “长得妖里妖气的，暗地里跟季家那个铁定不清白，这你也敢要？” …… 别以为接头交耳的说悄悄话，别人就听不见了！ 乔逸宁这暴脾气，正要张嘴怼回去，就感觉季昀拍了拍他的手。 “不用在意。”季昀说。 灵堂设在堂屋，一进院门就能看得到，季母站在正前，双眼红肿。 乔逸宁脚步顿住，隔着人群看见那个哭得站不稳的女人，第一时间就猜到了，那是季昀的妈妈。 很难想象，这个看起来很脆弱，迎风就倒的女人，骂起人来会那样厉害，字字诛心。 季昀隔空跟季母对上视线，滑着轮椅上前去。 “妈。” 季母扶着棺木，定定的看了季昀好一会儿，冷声道：“你还知道回来！” “我……” 季昀嗓音哽咽，说不出话来。 季母站直，脊背坚挺，上下打量季昀一眼，面色很难看，眼中满是悲伤。 “季昀，你爸生前，你只管气他，如今死了，你连给他磕个头都做不到。你说我们生你，有什么用呢？” 季昀低着头，良久良久，他说：“对不起。” “你的对不起值几个钱，啊？” 季母怒吼着，上前想要打季昀一巴掌，手抬起来，又落不下去。 季昀现在的样子，根本就没地儿落手。 她疯狂的摇着轮椅，“你弄成这个样子回来给谁看！可怜兮兮的一副惨相，是要谁来可怜你！落到这步田地你都是咎由自取，你还害死了你爸！” “阿姨！” 乔逸宁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稳住季昀的轮椅。 “医生说他脏腑受到不同程度的撞击，不能再受冲撞了，搞不好还得送进手术室里抢救。医生不赞同他出院的，为了叔叔，他死活要赶回来。如果您想现在就失去这个儿子的话，干脆往他胸口捣一拳好了。” 季母缓慢的转移视线，盯着乔逸宁那张脸，面目变得很狰狞。 “你就是勾引江邈的那个小婊子，要不是你破坏他们的婚姻，后边什么事都没有，他爸也不会被活生生气死！” “妈！”季昀拔高了音量，“这些事都跟他没关系。” 季母扭头回来，“闭嘴！他是你什么人，你要这么帮他说话，你说你是不是跟他也有一腿！” 季昀只觉得悲哀，他无法纠正季母，只能不断的跟乔逸宁说抱歉。 乔逸宁倒不是很在乎，季母骂得越难听，他就笑得越灿烂。 “阿姨，我冤枉啊。从头到尾，我没跟江邈好过，那家伙就是个混蛋王八蛋，不做人的事儿他是说干就干。我呢，跟你们家季昀就是普通朋友，没你说的那么龌龊。” 乔逸宁指了下季昀，“呐，这次出车祸还是我救了他，不然他就跟你希望的一样，让车给撞死了。” 或许是死这个字触动了季母，她又开始哭，也不再骂季昀了。 第110章 季昀去哪儿了 季昀一整天的守在季父灵前，有人来吊唁，就坐在轮椅上给人家鞠躬。 他没哭，不吃不喝不睡，季母也不管，这可给乔逸宁操心坏了，张罗着给他弄吃的喝的。 “季昀，不是我说你，就你现在这样，还闹绝食，你是想下一秒就随你爸去是不是！” 乔逸宁很生气。 “我没闹绝食。” 季昀声音很干，才养出来的血色都褪干净了，嘴唇发白起皮，看着既颓丧也可怜。 “那你干嘛不吃不喝不睡！” 季昀低头，让他骂得抬不起头来，“没人管我。” 乔逸宁：“……” 他高价跟附近村民借了个房间住着，季母不待见他，他也不多留，买了花圈、、炮仗、纸钱送过去，就没再出门。 哪会想到季昀在自己家里，也能被饿死，觉都没地儿睡。 “不是，你妈生你气，真就不管你死活啦？” 问题是，村里那么多人过来，前前后后的晃，也不见给季昀递一杯水。 “你不是他们亲生的吧，谁家父母这样对孩子啊？” “我是亲生的。”季昀无奈的抿了一口水，“我们都不知道要怎么正确的和对方相处。” “我不理解。” “我从小是我奶奶带大的，我爸妈在外工作，他们要不回来，我都不知道我这世界上还有爸妈在。” 奶奶没了，爸妈回来了，他当时开口喊叔叔阿姨，被训了好久。 不是陌生人，胜似陌生人。 “他们管我很严，而我可能比较叛逆。”季昀这样说。 “可你一看，就很乖啊。” “那是你的错觉。” “才不是。”乔逸宁说，“我虽然没有跟父母相处的经验，但我觉得正常的父母应该不是你爸妈那样的。” 乔逸宁抬头，正对上季父的遗像，对方黑白的眼睛像是正盯着他看，他连忙作揖以示道歉。 “我没见过你爸哈，我不太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妈的话，我感觉他控制欲还挺强的，你不听从她的意思的话，她大概就是昨天面对你时那个样子。” 挺可怕的。 假如他也有妈妈，跟季母一样，那乔逸宁情愿跟现在似的，反正他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这样吧，这几天我都在这儿陪你。等这事过去了，我们再一起回江城好不好？” “谢谢。” “你这几天总跟我说这两个字，老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啊，我好桑心。”乔逸宁作西子捧心状。 “那以后不说了。” “这就对了嘛，我真心实意拿你当朋友的。”乔逸宁嘴唇动了动，“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你别太生气。” “不是真拿我当朋友吗？那就不要吞吞吐吐的，直截了当的说。” 乔逸宁握紧手指，很少有难以启齿的时候。 在季昀平静的目光中，还是选择说。 “我也是才知道的，江邈有个三个多月的儿子，你以为你不在的日子狗东西都在哪里？那个女人还活得好好的，就住在江邈家对门。母凭子贵，即便狗东西不喜她，也会隔三差五到她那儿去看看儿子。” 季昀猛地睁大了眼睛，脑海里瞬间涌入无数的细节。 那孩子生在六月初，七月初满月。 “呕——” 好恶心！ 季昀弯着腰干呕，呕得眼泪都出来了。 恶心！ 恶心！ 恶心死了！ 江邈！ 江邈！ 这个名字，曾经一笔一划刻在他心尖尖上，现在成了噬心蚀骨的痛，往日的欢爱温情俱都变了味道，成了毒死人的砒霜。 “昀昀，你……” 乔逸宁喉咙里像是堵了东西，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他打开手机，给季昀看最新消息。 “你看，狗东西的丑陋嘴脸全世界都知道了。” 那是所谓知情人拍的照片，不同场景，不同方位。 一家三口，温馨和谐。 下面是江邈跟乔逸宁的聊天记录，上面日期明明白白。 所有一切，完全能证明最先背叛这段婚姻的人是江邈。 之后把季昀送到程昱床上的证据，被罗列得整整齐齐，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孰是孰非。 江邈一系列操作，堪称倒打一耙的典范。 江季娱乐好几个项目出了问题，股票几乎要跌停，江邈身负巨债，这导致江季娱乐亏损严重，濒临破产，被不知名人士收购。 “老婆，看到这些你心情有没有好点？” “还行。”季昀缓过来一些了。 乔逸宁撇撇嘴，“说实在的，我第一眼看见狗东西，就觉得他不像是好人。谁知道，他那样的人，竟然能有你当老婆。这也太不公平了吧，狗男人凭什么啊？” “所以你就接触江邈？” “对啊，说什么情深如海，浓情蜜意。我略施小计他就把持不住了，我这是想让你擦亮眼睛，看清楚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渣渣！” 季昀注视乔逸宁。 乔逸宁垮下肩膀，“好吧，我承认，我还利用他做了点无伤大雅的事。” 季昀没打算多问，耐不住乔逸宁想要分享。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前金主要跟人联姻，争夺家里的继承权，把我给甩了？” “提过。” “我这人天生不爱受气，就想些法子报复他咯。” 似乎乔逸宁更像被报复的那个？ 季昀垂眸，脖子往下的印子都还没消呢。 “谁让他总以为我离开他，就不能活？”乔逸宁哼地一声，“事实证明我能离得开他，是他离不开我！我还不想跟他玩儿了呢，由得他在我跟前大呼小叫？” 季昀选择不发表意见。 乔逸宁的注意力又转移到手机上，“你说荒不荒谬，全网的人都在传你死了，我老婆明明活得好好的！” 他翻出一张照片，看着正是季昀家摆的灵堂，季母哭得不能自已，院子里的人腰系白麻，头戴白布。 经江邈证实，这就是他家，更加坐实了他本人已死这件事。 “确实荒谬。” 季昀视线往下飘，评论区一边痛斥江邈，一边可怜他，并为曾经的不当言论道歉，说悔不当初。 实际上呢，这一点意义也没有。 如果真相没有大白于天下，如果没有人施压，如果他没有“死”，这些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一开始的发言，有什么问题。 “要澄清吗？” “澄清我没有死吗？”季昀觉得挺好笑的，“有多少人会在乎呢？” 醒来没多久，他就把所有社交软件注销了，电话号码也换了，季昀这个人，将彻底的从娱乐圈里消失。 “《碎镜》有人注资了，导演发消息问我还能不能拍戏。”乔逸宁说，“我说我还能拍，你要不要把剩下的戏份补上？” “死人还能出来拍戏？别把人给吓死。” “这是可以开玩笑的事吗？”乔逸宁白了季昀一眼，“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认真的。”季昀的声音很轻，“我以后不想继续演戏了，我想尝试些别的。”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乔逸宁捧着下巴，“其实我觉得演戏还挺有意思的，能够体验人生百态，演绎各种各样的人生。唯一不好的点，就是水太深了，不过我不怕。” “那祝你早日红遍大江南北。” 乔逸宁特别高兴，好不容易找到一件他喜欢也能做得很好的事情，关键是有人支持他，很看好他。 “老婆，借你吉言！” 季父抬上山的那天，季昀送了一段路，就没法儿跟着了，他在路口望了很久，直到送葬的一行人下山。 季母情绪很不稳定，歇斯底里的喊季昀滚，说往后都不想再看见季昀，丧事期间忍耐住的脾气一发不可收拾。 乔逸宁看不下去，上去拉架，差点被季母一巴掌甩在脸上。 从季家出来，两个人都很狼狈。 乔逸宁让季昀和他一起回江城，季昀答应了。 到江城以后，有个自称是季昀哥哥的人接走了季昀，从那以后，乔逸宁就没见过季昀了。 听说程昱找到了季昀住过的那家医院，辗转找到双柳村。 很不巧的是，两次都是季昀前脚刚离开，他后脚到的。 后来，程昱找过他，问他季昀去哪儿了，乔逸宁说他不知道。 他没有说谎。 季昀这个人，不仅彻底从娱乐圈消失，也彻底从江城消失了。 承认自己死去的那一刻起，季昀跟前尘往事不再有牵扯。 第111章 木子吟and浮笙 三年后。 晚上八点整，红豆平台某个直播间人数剧增，很快到三万人，弹幕刷得飞起。 【开门！】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 【来啦来啦。】 【晚上好。】 【打卡啦，欢迎上班！】 【咦，笙笙是不是迟到啦？】 …… bgm卡着点，在八点一分前响起，直播间里传出一道清冷带笑的嗓音。 “晚上好，欢迎大家来到浮笙的直播间，我是你们的朋友笙笙。” 红豆是一款由星成传媒开发的可视化有声互动平台，其主要功能包括提供可视化有声内容，如?广播剧、?有声书、等。 平台有无数的主播，唱见、cv、主持人等，在各个时间段直播，通过直播间弹幕和写的板子内容跟小耳朵们互动，全程不露脸。 浮笙是一个来自于公会名为听雨轩的cv，性别男，本音、正太音、萝莉音、御女音，都特别令人惊艳，各种风格的歌曲也是手拿把掐。 他进入这个圈子满打满算三年，配过二十几个广播剧，主役的广播剧仅有十部，反响都很好，很受小耳朵们的喜欢。 去年给知名影帝配音的电视剧大爆，浮笙因此迅速走红，今年还拿到新晋顶流热播剧的配音，浮笙一时风头无两。 “笙笙晚饭吃了什么？” 清凌凌的嗓音含着笑意，直播间的小耳朵们挂着名为小猫咪的牌子，直呼要命，弹幕刷得老快，根本看不清楚说的什么。 “嗯——”木子吟拖长了声音，“吃了一碗大米饭，两个橘子，菜有糖醋里脊，火腿肠炒西兰花，凉拌黄瓜，喝了莲藕排骨汤。” 【笙笙八点半是不是有活动，别忘了哟～】 “没忘，公会三周年团建嘛，记着呢。” bgm轻缓，直播间特别热闹，氛围很好。 “那我们先来念念今天的板子，看看小猫咪们要跟我说什么。” 木子吟点开最上面那个，“枫叶红于二月花，笙笙晚上好，第一次上板子，今天也是我们的三周年哟～我十八岁啦，认识你那天刚好是我生日，呐，请你吃蛋糕，我的愿望分你一个。” “谢谢你的陪伴和蛋糕，恭喜成年，生日快乐。” 直播间里满屏的生日快乐，各种各样的礼物令人眼花缭乱。 木子吟关了礼物效果，以便于清楚的看清小猫咪们的弹幕，捕捉到的一些问题，会回答。 “榴莲尖尖，笙笙想好今天要唱什么歌了吗？没想好，要看你们点什么歌了，向来是你们点什么我唱什么。” “喵喵，今天也是我生日哎，能听笙笙用弟弟音给我说生日快乐吗，最喜欢弟弟啦。” 木子吟清了清嗓子，下一秒很清亮的正太音出来了。 “喵喵生日快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靠！我靠！超喜欢弟弟的，谁懂啊！！！】 ……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大喊大叫的，淑女范呢？” 【弄丢啦！】 【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猫咪而已，最喜欢笙笙弟弟了。】 【就喊，就喊，就喊喊喊！】 …… “真可爱。” 木子吟忍俊不禁，这个平台圈子里人没那么多，每一个都真诚纯粹，他在这里收获了很多快乐。 “锦鲤，好久没上来啦，笙笙过得还好吗？我又来倒苦水了，最近过得一点也不好，我明明不过二八年华，却每天被一群亲戚朋友催着相亲，好好一个花季少女被摧折得如此憔悴，他们都不会心痛的吗？呜呜呜呜呜呜……” “我过得很好啊，花季少女别哭啦，” 锦鲤，虚假年龄二十七，真实年龄十八，父辈朋友眼中的大龄剩女，常常到直播间里来吐槽奇葩相亲男，给直播间里的小猫咪们分享过不少八卦。 木子吟刚走进这个圈子的时候，什么也不懂，红豆平台也刚被开发出来，大家都处于摸索阶段。 那时直播间里人还很少，锦鲤给了木子吟不少支持，后来一直没离开过。 “小小鱼儿，笙笙晚上好，请你喝茶，搬着小板凳下去黑听啦。” 木子吟端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口，“谢谢你的茶。” 润了润嗓子，木子吟继续念板子。 在这里，时间过得比平时要快。 “锦鲤，笙笙，别念啦，准备准备连麦吧。” 木子吟看了眼时间，离八点半就剩一分钟了 【笙笙别紧张，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笙笙出去好好玩儿哟，都是同事，别拘谨。】 【出发！】 …… 都在安慰他呢。 “没有紧张。” 【那你生日歌会那天怎么不说话呢？】 【笙笙社恐。】 …… “没社恐，有点感冒。” 收到连麦请求，木子吟秒点同意。 毕竟在一个公会，麦上全是二次元的熟人，一个主持人，四个嘉宾。 主持人id为茱萸。 人到齐了，茱萸几句话把场子热起来，说：“欢迎小耳朵们来到听雨轩三周年活动现场，首先，我们请各位老师自我介绍一下好不好！” 【好耶～】 【期待期待！】 【搞起来，搞起来！！】 【天呐，我喜欢的老师们凑一块儿了，我是最最幸福的小女孩儿！】 …… 从左往右，木子吟在第一个麦上。 “大家晚上好，我是浮笙。”说完就闭麦。 “浮笙老师这就说完了？” “说完了。”闭麦。 茱萸顿时大笑，“浮笙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害羞呢，真是太可爱了！” 四麦嘉宾没闭麦，跟着主持人笑了下，像是连锁反应一样，另外两个嘉宾也开麦大大方方的笑。 木子吟：“……” 【哈哈哈哈哈，浮笙老师突然就社恐起来了，怎么回事啊哈哈哈哈……】 【我们笙笙一直都很社恐的好吗？】 【笙笙，你再多说两句呢，哈哈哈哈……】 【我不想笑的，但是大家都在笑，不笑好像不合群？哈哈哈哈哈……】 【噗嗤！忍住不笑，一本正经，各位老师别笑啦，浮笙老师要被你们玩坏啦！】 …… 木子吟：“……” “嗯——，听雨轩三周年，红豆豆也三岁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 红豆平台入驻的公会有几十个，其中听雨轩最为特殊，这个公会一样属于星成传媒，受众比其他公会更广。 木子吟刚闭麦，直播间又笑成一片。 【浮笙老师很认真的多说了两句哎。】 【好宠啊，小猫咪们最幸福啦。】 …… 茱萸笑够了，总算想起来她还是个主持人，出面给木子吟解围，顺势cue下一个嘉宾。 木子吟长舒了一口气。 “小耳朵们晚上好啊，我是一名古风唱见，我叫柳柳，周一到周六下午五点开始直播，八点下播。欢迎你们来我直播间听歌，记得加牌子再走哟，么么哒！” 柳柳是个小姐姐，说话时，声音特别甜，唱歌的时候是另一个风格，很飒。 “哈喽哈喽，我是知了，每晚十点开始直播，喜欢跟我聊天的记得来找我，偶尔会熬夜打游戏，感兴趣的一起来玩。” 知了是个男孩子，声音很奶，说话的时候软乎乎的。 茱萸还没开始cue流程，麦四的那位就开口了，与此同时，直播间里的小耳朵们开始疯狂的刷弹幕。 “晚上好，我是格桑花。” 跟木子吟一样的自我介绍方式，嗓音温润如玉，极具亲和力。 【啊啊啊啊我死了，花生米呀，谁懂我！！！】 【靠靠靠！我今晚特地为他俩来的，浮笙老师跟桑老师真的好配！】 【办公室恋情了解下？此时此刻，我脑子里一百篇小作文。】 嗯，格桑花是听雨轩的会长。 【咳咳咳，我们家笙笙跟桑老师只是朋友哈，虽然我也很磕。】 【救命啊啊啊，茱萸老师，你也太不懂事了，怎么敢把我们浮笙老师跟桑老师隔这么远的！！】 【天堑啊，茱萸老师出来挨打！】 …… 茱萸憋笑憋得很辛苦，“桑老师，要不您再多说两句呢？” 格桑花很给面子，真就多说了两句。 “我的直播时间不确定，随机掉落。” 第112章 方便见一面吗 “下面是才艺表演环节哈。” 茱萸坏笑一声，明显是要搞事的节奏。 “刚才我们是按从左往右的顺序，现在我们反过来，从右往左，有请桑老师给我们带来精彩的歌曲！” “唱歌？”格桑花笑得很温柔，“我不会啊，让浮笙老师替我唱一首吧，这样也算我表演过了。” 【桑老师说谎！他会唱《明天会更好》，贼好听！】 【我举双手双脚赞同好吧，接下来，且看浮笙老师如何护老婆！】 【不不不，桑老师才是上面那个。】 【才不是呢，桑老师的声音听着就很受好吧？】 【这置我们笙姐姐于何地啊，桑老师必须是上面那个！】 【别搞哈，弟弟妹妹没成年。】 …… 茱萸要笑疯了，“桑老师，公会三周年呢，你这个会长怎么能当甩手掌柜？让我们浮笙老师唱两首，你也好意思？” 木子吟开麦，“下面，有请桑老师给大家带来歌曲《明天会更好》。” “笙笙，你怎么抢主持人工作？” “给你点面子。” 格桑花笑了一阵，开始放伴奏，唱了一首《明天会更好》。 “桑老师还是太谦虚了，这歌唱得就很好啊。”茱萸夸奖道。 “过誉了，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确实唱得好，直播间的弹幕都在夸。 “知知给我们带来一首什么样的歌曲呢？” “一首儿歌送给大家。” 知了的声音很奶，唱起儿歌来，特别有感觉，唱完，茱萸觉得自己回到了童年。 柳柳擅长古风歌曲，挑了一首近期比较火的，小耳朵们听得很快乐。 轮到木子吟了，茱萸问：“浮笙老师给大家准备了什么惊喜呢？”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 茱萸乐得不行，“小猫咪们有什么好主意吗？” 弹幕各抒己见。 “《青媚狐》？” 木子吟：“……” “不了吧，把直播间整封了算谁的？大家乖一点，这歌我们在家里自己唱。” “其实我也挺想听的，笙姐姐的《青媚狐》堪称一绝。” “看来茱萸老师很想担这个责任呢。”格桑花开麦说。 茱萸爆笑，“桑老师不太赞同我们浮笙老师唱青媚狐，那还是换一个吧，浮笙老师来一首《赤伶》。” 木子吟于是唱了一首赤伶，到戏腔部分的时候，全场都燃起来了。 “惊艳。”茱萸说。 “谢谢大家喜欢。” 接下来又是游戏环节、抽奖环节、祝福环节，整一套搞下来，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茱萸还要邀请下一轮嘉宾，木子吟这边刚下麦，格桑花就连过来了，木子吟点了同意。 “累不累？” “还好。”木子吟说。 “你什么时候下播啊？” “十一点半。” 通常情况下，木子吟八点开播，十一点半下播，偶尔会到十二点。 “好吧。”格桑花说，“那你先上班，我们等会儿聊。” “嗯。” “拜拜。” “拜拜。” 格桑花断了连麦。 【笙笙，你跟桑老师聊什么，方便让我们知道吗？】 【会谈情说爱吗？】 【桑老师对我们家笙笙格外不一样，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 “聊一些工作上的事，你们差不多都知道。” “谈情说爱？不了吧，太废笙了。” “念会儿板子，给你们唱歌。” …… 木子吟刚下播，格桑花就私信他。 格桑花：过两天我要到枎城出差，方便见一面吗？ 木子吟思考了一下。 公会里其他人也会私下里见面，木子吟从来不参与这事，感觉保持现状就很好，见过面的话，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但格桑花对他而言意义非凡，走进配音圈很偶然。 当时看到有人推红豆这个平台，就去看了一眼，了解过后就很感兴趣，开始试着直播。 一个人都没有，木子吟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光开着。 格桑花点进来，不发弹幕，季昀也不说话，两个人愣是保持这种状态三个小时，下播后他看见关注列表从0变成1。 木子吟第二次直播，格桑花又来了，三个小时后，依然没谁说话。 木子吟第三次直播，直播间里除了他，就是格桑花了，三个小时在寂静中过去，他以为这是个人机。直到下播，格桑花私信他，问他要不要加一个公会。 于是木子吟加入听雨轩，正式学习配音技巧。可能是演过戏的原因，他很容易入戏，学习能力也很强，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刚开始他边学，边接一些小角色。不久后，格桑花开始给他资源，让他尝试各种主角，然后接电视剧配音。 可以说，木子吟能有今天的成就，少不了格桑花的帮助。 格桑花：笙笙，我还挺喜欢你的。 格桑花：当然，我指的是欣赏那类，无关男女之情。 格桑花：认识这么久了，总觉得不见一面会很遗憾，希望这对你来说，不会很冒昧。 浮笙：什么时候过来，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 这就是同意见面的意思了。 浮笙：衣食住行这方面尽管放心，保证让你宾至如归。 格桑花：那就这么说定了，枎城见。 浮笙：嗯。 格桑花现实中是个什么样的人，说实话，木子吟还挺好奇的。 二次元他们交情很深，木子吟跟格桑花非常谈得来。 第113章 红颜祸水 十二点后，木子吟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醉生梦死。 灯光绚丽夺目，音乐震耳欲聋，舞池上蹦迪的人随着节奏，激情四射，尽兴狂欢。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台上边缘的那位，即便在杂乱的色彩下，也能看得出他那张脸长得有多好看。 顶着一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漂亮脸庞，做着最撩人心弦的动作。柔韧的腰肢扭动间，浅蓝色的衬衣往上，露出一截细白的腰。 依稀可见，从左侧腰腹顺着攀上背后，开满了红艳艳的玫瑰，清冷目光不经意掠过台下时，尖叫声不绝于耳。 无数双眼睛定在那截腰上，再挪不开视线，直到杯中酒液洒了一身，才堪堪回过神来。 眼睛仍然追随着台上那人不放，像是追逐心仪的猎物的猎人。 木子吟从舞池中抽身，漫步到吧台边，点了一杯鸡尾酒。 等待调酒师调酒的过程中，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聚焦在身上肆意打量的目光，热烈至极，恨不得吞了他一样。 那跟他没关系，木子吟漫不经心的想，出来玩儿，就是为了放松来的，因为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人或事，坏了兴致，一点儿也不值得。 但有些事情的发生，往往不因个人意志而转移。 调酒师把调好的酒轻轻推到他面前，抬手示意他尝尝。 透明玻璃杯中的液体很漂亮，底层是神秘的紫色，越往上颜色渐变成浅紫色，浮动的冰块折射出魅惑的色泽，杯面放了一片柠檬和薄荷叶。 木子吟指尖刚触碰到杯子，就在这时，背后突然走过来一个人。 对方招呼也没打，就坐在他旁边，并且非常冒昧的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手指自作主张滑进他的指缝。 木子吟低垂着眉眼，浓密的眼睫遮住的眼眸，红蓝交错的灯光下，晦暗不明。 调酒师惊讶的看了那位勇士一眼，然后眼神变得难以言喻起来，他冲那人竖起大拇指，从容的往后退了两步。 木子吟五指弯曲，牢牢的锁住对方的手指，手腕和手指的方向调换，用力一掰。 “啊——” 惨叫声混合着令人牙酸的清脆响。 那其实是调酒师的错觉，因为现场音乐嘈杂，dj声盖过所有动静，站远点的，惨叫声都听不清楚，遑论是几道关节错位的声音了。 五根手指头分别诡异的扭向各个角度，木子吟一脚踹在对方的腿弯，站不住的人当即半跪在地上，一张脸痛得扭曲。 本来就不出众还布满坑洼的脸，就更难看了，呲牙咧嘴时，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 调酒师对他投以同情视线。 木子吟唇角微微勾起一点，看起来就很恶劣。 “想睡我？” 端起的鸡尾酒喝了一口，他用杯子边沿挑起那人的下巴左右端详。 木子吟摇摇头，说：“我拒绝，不好看，我怕丑瞎我眼睛。” “特么的，你找死！” 男人跳起来，眼中充满愤怒，握紧的拳头就要往木子吟身上招呼。 “咣当”一声，木子吟把玻璃杯放在吧台上，抬脚踹在那人腰上，男人被他踹出去一米远。 木子吟接过调酒师递过来的湿巾，慢条斯理的擦干净手指，单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的走近。 他抬脚踩在那人脸上，用力碾了碾，眼帘微垂睥睨着不断挣扎，想要爬起来的男人。 泠泠如山泉的嗓音不紧不慢的说：“出来钓男人最基本的条件是长得顺眼，可也不能光看别人的外表，也得看看自己的外表，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呢？顶着这么张蛤蟆脸出来，还想上我？哥们玩儿得真花啊。” “可是我并不是很想奉陪呢，做到一半隔夜饭给我吐出来怎么办？我有洁癖，最怕染上脏东西。” “臭婊子！你……你他妈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来，不就是想找人上你吗，装什么清高！老子看得上你，那是给你脸！” 木子吟的鞋尖下移到男人的嘴巴，几乎要抵进男人的嘴里。 “我为悦己者容。” 眸光流转，下一秒，木子吟不知打哪儿摸出一把折叠刀。 “我听说，像你这样的人，物理阉割，才能以绝后患，你说呢？” 刀尖上悬，男人被吓得浑身发抖，却还笃定的说：“你……你不敢。” 木子吟比划着刀锋，像是在思量着从哪儿下手才好。 “我有病。”他说，“不可控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你要试试看吗？” 他问得那么真诚，男人咽了口口水，万分屈辱的说：“饶了我。” “你说什么呢？我没听清楚。” 刀尖倏地往下扎，男人吓得双腿乱蹬，不可言说的味道散开来。 “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木子吟收回脚，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滚！” 男人连忙爬起来，忙不迭的跑了。 调酒师笑了一声，“红颜祸水。” 木子吟把折叠刀收起来，玻璃杯里的鸡尾酒不能再喝了，他把杯子往调酒师面前推了推。 “真可惜。”木子吟有些遗憾的说，“诺言，重新给我调一杯。” “说了，我叫诺言。” “诺言。” 诺言有条理的往杯子里加入各种比例的液体。 “好吧，顾客就是上帝，随你怎么喊了。” 一杯鸡尾酒很快调好，“咯，给你的紫罗兰。” “谢谢。”木子吟接过酒杯，尝了一口，很给面子的夸奖道，“口感还不错。” “我是专业的，不要质疑我的能力。” 诺言把旧的那杯倒了，玻璃杯扔进垃圾桶。 木子吟每个月会来醉生梦死三到四次，有时候只是单纯的喝酒，有时间会去舞池中放松一下心情。 跟诺言认识，意外也不意外，类似于今天这样的场景，在这个吧台演绎了太多次。 “木先生，你知道你长得很好看吗？” 木子吟挑了挑眉，“你要说什么？” 诺言立时捂住胸口，一副快要不能呼吸了的样子。 “能不能收敛收敛你的魅力？因为你，我平均每个月要扔一只杯子。” 脏了，恶心巴拉的，总觉得洗干净了再消毒，给别的客人用，还是不很道德。 “我赔钱了。”木子吟说。 诺言无奈摇头，伸手指了他背后一下，“又有人来找你了。” 木子吟闻言往后看，忽然怔住。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来人已经非常自来熟的把手臂搭在他肩膀上。 “跟我上去喝一杯？” 第114章 天作之合 诺言对着木子吟挤眉弄眼，隔着距离，说话怕木子吟听不见，就不断做口型。 木子吟大概能分辨得出来他在说什么。 “哇靠，这个长得好，总算来个顺眼了！” 然后就不断催促他上。 木子吟：“……” 上个屁！ 他请问呢？ 沈静庭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在去上面观察你好久了，特地下来找你的，感动吗？” 沈静庭头挨到木子吟这边，声音落在耳畔。 木子吟：“……” 不敢动。 “跟我上去喝一杯，我请。”沈静庭再次发出邀请。 木子吟面无表情的拿开沈静庭的手，深吸了一口气，面上露出百分百标准的假笑。 他礼貌而疏离的拉开两人的距离，“先生，我想我们并不认识。” 言外之意很好理解，不认识的人，当然没有一起喝酒的必要。 肉眼可见，沈静庭诧异了一下，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木子吟片刻。 “怎么不认识了？你就是季昀嘛。” “你认错人了。”木子吟整个人贴近吧台，伸手把诺言拉过来，“你告诉他，我叫什么名字。” 诺言是个人精，两人不同寻常的氛围，他当然能察觉得到，他不动声色的扫了沈静庭一眼，视线落到木子吟的脸上。 木子吟可太坦然了。 诺言不知其中内情，在沈静庭的审视中说：“他叫木子吟。” 沈静庭就呵呵了，“换了个名字，我就不认识你了？脸还是那张脸，我瞎吗？” 木子吟：“……”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么？ 好像哪次出门都没看黄历，只是今天格外不走运。 “走呗。”沈静庭抬眼，示意他往楼上包间去，“扭扭捏捏的做什么呢，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木子吟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酒杯，默许了沈静庭第三次邀请成功。 不同于一层嘈杂，楼上包间隔音很好，相较于下面群魔乱舞的节奏，显出几分安静来。 沈静庭信步走在前面，木子吟落后一步，谁都没有说话，直到他们停在一个包间门前。 木子吟顿住脚步，瞥了眼沈静庭。 “看我做什么？” 沈静庭站在木子吟旁边，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让他开门。 木子吟：“……” 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推开了门，然后他对上一双深邃无际的眼睛，跟记忆中模糊浮出的一个画面重合。 程昱坐在最中间的沙发上，双腿自然分向两边，身体微微前倾，黑色绸质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袖子挽到小臂。 他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夹着一根烟，缭绕的烟雾让他那张轮廓清晰的脸看不太分明。 包间门开的那瞬间，失神的人不只有木子吟一个，被烟头烫到了手指头，程昱才回过神来。 他倏地起身，掐灭烟，烟头放进烟灰缸碾了碾，低声跟周边的人说了些什么，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向门外走来。 程昱手搭在沈静庭肩膀上，握了一下，看起来力道不轻，沈静庭带笑的面上有些微的变形，估计心里已经把程昱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沈大少爷要面子，没当着满包间人的面，惨叫出声，很有骨气了。 松手后，程昱的视线落在木子吟身上，眸中深沉，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木子吟：“……” 木子吟退后了两步。 他也不知道他在怂什么，下意识就觉得程昱这样子很危险。 接着，他隐约听见一声冷哼，下一秒，程昱不由分说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拽出了包间，顺手带上了门。 双手被拧到背后，木子吟整个人被程昱摁在墙上，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感到茫然。 “你……” 程昱低头吻住他的唇，刚出口的话被迫吞回去，变作不成调的呜咽声。 牙关被强势撬开，攻城掠地的人迫切的占据所有，空气变得无比的稀薄，要窒息的人无法呼吸。 这个吻持续了十几分钟，被放开时，木子吟双眼润湿，眼尾薄红，背靠着墙大口大口的喘息。 而程昱，他只是眼也不眨的盯着木子吟的脸，指腹不断的摩挲着木子吟红润的唇，漆黑的瞳孔中像是酝酿着风暴。 气喘匀了，木子吟偏开头，避开程昱过于危险的目光，紧接着被程昱不满的捏着下巴，把脑袋掰回来。 “躲什么？”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喑哑。 木子吟莫名有些心虚，硬着头皮对上程昱的眼，“谁让你亲我了？你这是性骚扰。” 啊—— 这对话真是糟糕透了，木子吟灵魂深处一声哀嚎。 他听见程昱低低的笑了一声，低头又在他嘴唇上嘬了一下。 居然没被人一巴掌甩在脸上，程昱很擅于得寸进尺。 事实上，就算真被当场甩了一巴掌，程昱也还是会按着人亲，他太想了。 木子吟：“……” 这会儿他反倒轻松了不少，“你想做什么？” “想跟你做爱。”程昱指尖勾着木子吟的下巴，真诚发问，“可以吗？” 木子吟试图推开程昱，没推动。 程昱力气大得不行，桎梏他的手纹丝不动。 “不可以。” 程昱垂眼，特别特别的遗憾，“那怎么办呢，你不在的时候，我一直很想你。” “想着如何睡我吗？”木子吟冷嗤一声，“你还真是贼心不死。” “别这样说，太伤我心了。” 程昱松开木子吟的手，靠在木子吟的肩膀上。 “我爱你啊。”他近乎哀叹的说，“你离开以后，我才意识到我栽得有多深，季昀，我一直在找你。” “爱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 “才不是。”程昱显得有些固执，“季昀，你可以永远相信我。这三年，我爱你之心，从未有片刻动摇。” 木子吟沉默了很久，说：“季昀早就死了。” 程昱蹭了蹭他的鼻尖，动作非常的亲昵，嘴唇时而掠过木子吟唇边，理所当然的接一个浅吻。 “好吧。”程昱妥协道，“那你是谁？” “我……我是木子吟。” 木子吟的声音有些梗。 “木木。”程昱适应得很快，“跟我在一起吧。” “不。” 木子吟冷酷的拒绝，扭头转身就走。 程昱还站在原处，眼见着木子吟走出去老远，他才有动作，脚尖拐了个弯儿，不远不近的跟在木子吟身后。 “既然能再遇见，说明我们之间确实很有缘分，天作之合呢。”程昱语调很轻快，“木木，我不会再放你走了。” 第115章 相思成疾 程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跟在木子吟身后，木子吟往哪儿走，他就往哪儿走。 木子吟去卫生间，他也去卫生间。 木子吟：“……” “你能别跟着我了吗？”木子吟扶额。 “不跟着你，你又跑了怎么办？”程昱抱手靠在墙上，“再搞一套诈死的把戏，让我满世界找你？” “我没诈死。”是所有人都说他死了。 “哼！”程昱鼻腔出气，“你只是顺势装死而已，全然不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我找你找疯了。” 木子吟低下头不吭声，走的时候只跟极少数人提起，他没想过会有人找他。 “尿急啊？”程昱下巴冲便池点了点，“解呗，害羞什么？憋不得。” 木子吟面无表情的走到洗手池边，打开水龙头，认认真真的洗了一遍手，洗完转身离开。 午夜，一点整，正是嗨的时候，木子吟却因为突如其来的相遇，不得不改变计划，打道回府。 按道理，这个时候，他尝完一杯紫罗兰，应该在舞池中央，尽情的热舞。 “专门来一趟洗手？” “嗯。” 木子吟应完，后知后觉的想起，他其实可以不必搭理程昱。 这人是个顺杆往上爬的，没给好脸色，就甩不掉，这要给他三分颜色，他能直接当你面开染房。 “怎么，沾了脏东西啊？” 木子吟有意识的不去看程昱，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被咬过的那处，冒出一点血珠。 程昱视线总往那儿飘，又克制着不去看，手指碾了碾，勉强能控制住不动手，给他抹掉。 “嫌我？” 木子吟不搭理他，程昱就当是默认。 “看来是了。”他垂眼，很失落一样。 “你能不能别总想些乱七八糟的？”木子吟没忍住白了他一眼。 “哦，不是嫌我。”程昱追根究底，“那你干什么了，哪儿沾上的脏东西？” “碰着了个傻逼。”木子吟没好气的，“你话咋那么多呢？” “我就想你跟我多说说话啊，你又不理我，那我只好引你多说点了。”程昱一副可怜相，“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听过你的声音了，木木，想你是认真的。” 木子吟发现，重逢以后，他总会被程昱几句话整得哑口无言。 要不说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能塞牙缝呢。 他们刚从楼上下来，就被一群人给包围了，为首的那个一脸凶相，身边那个趾高气扬的瞪着木子吟。 “这闹的是哪般啊？”程昱转头看木子吟。 木子吟木然的跟他对视一眼，“现在跑还来得及。” “干嘛要跑啊？” 程昱扫了一眼，粗略估计得有二十来人。 “在醉生梦死搞大型斗殴，兄弟，你很勇啊。” 为首那个掏了掏耳朵，粗声粗气的说：“放大声点，听不见！” “大哥，跟他们啰嗦什么。”蛤蟆脸那位指着木子吟，“刚才就是他打的我，这是踩着您的面子蹦迪呢。” 木子吟低头挽袖子，明显是要跟人干一架的意思。 程昱脸色一黑，瞧瞧这熟门熟路的架势，一看平时就没少跟人打架，所以这几年他家这位，性子是不是太野了点？ 对面见木子吟这样，也摆好了阵势，随时准备好要动手一样，有人还顺手往旁边抄了根钢管。 木子吟正要上前，忽然被程昱抬手挡住了。 “你几个意思？” 程昱苦口婆心的说：“打架不好。” “是他们先来找事儿。” “那你打得过他们吗？这么多人呢。” 木子吟蹙了下眉，“如果你不拖后腿的话，摆平他们，不成问题。” 程昱：“……” 真长本事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哪有这么玩儿的？ “适当的时候，还是借刀杀人比较妥当。” 程昱打了醉生梦死安保处的电话，十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迅速抵达现场，一只手一个，把人反扭着双手带走了。 争斗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木子吟颇为意外的，“醉生梦死是你的？” 程昱“啧”了一声，似乎很有些牙疼，“不是。” “那些人……” “是你叫，他们也一样会来。”程昱说，“醉生梦死的东家，致力于让客人有美好的体验，最见不得有人在他的场子打架斗殴。他们先来找你麻烦，你让人把他们驱逐出去，合情合理。” “是吗？”木子吟思考了一会儿，说，“如果在他场子里打架斗殴会怎么样？” 程昱咬了下后槽牙，“会很惨。” “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可不嘛。 莫承雪那个疯子，程昱只跟他对上过一次，毕生不想跟他再有任何交集。 “以后少在醉生梦死打架。”程昱怕这么说，反而激起木子吟的反骨，改口道，“要打可以到外面去打。” 木子吟点头，余光瞟了程昱一下，若有所思。 他想起来，近两年，他好像没少在醉生梦死跟人干架？似乎，也没出过问题。 按程昱的说法，醉生梦死的东家，是连他都忌惮的主啊。 看来以后是得收敛一些了，木子吟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折叠刀，单纯恐吓的话，应该不会有事？ 总有人不长眼，要惹到他面前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我没说啊。” 木子吟确实没说，就算他真嘀嘀咕咕了，他也不懂，现场那么吵，程昱是打哪儿听见他说的。 头挨着头，声音小点，都听不明白。 “在心里编排我呢。” 木子吟：“……” “不是，你有病么？” 程昱脚步一顿，突然想起某件事来了一样，不疾不徐的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两粒扔进嘴里。 收起来之前，他还偏头看了眼木子吟，“你要来两粒吗？” 木子吟：“……” 木子吟表示拒绝。 到底是哪一类的病人，才会觉得自己要吃的药，可以跟一个正常人分享的？ “你……”木子吟沉吟了一秒，心里稍微有一丢丢愧疚，“你病还没好啊？” 以前经常骂程昱是不是有病，后来看见程昱吃药了，确定程昱是真有病。 对此木子吟后来也没放心上，被气急了，还是骂程昱有病，让他上医院去看医生。 没想到这病还挺严重？ 治了三年都没治好，仍旧在吃药。 木子吟难得的反思自己，往后还是别这么骂了吧，万一把人骂凉了，可如何是好？ 程昱那么高一个人，站在木子吟面前，木子吟都要矮一头。 “木木，你不用可怜我。”程昱长吁短叹的，仿佛是命不久矣了，“我这是想你想的。” 木子吟：“……” 唇角动了动，忍住了没喊程昱去医院。 程昱接着把话说完，他道：“相思成疾，药石无医。” 第116章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那之后，木子吟再没跟程昱说过一个字。 从醉生梦死出来以后，木子吟寻思着还是打辆车回家，程昱拉住他的袖子。 “木木，我有个不情之请。” 木子吟瞥了下他的手，“你都说是不情之请了，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我觉得你会答应。”程昱拿出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加个好友吧，另外方便的话，给我个电话号码。” 程昱是痛定思痛。 三年前，他死皮赖脸的，才整了个假号加上木子吟，电话都没要到，以至于这人消失后，他怎么都联系不上人。 木子吟在前面快步走，程昱亦步亦趋的在后面追。 “我平时跟沈静庭玩得比较好，你要有什么事找不到我，找沈静庭帮忙也是一样的，跟找我没差。” “你呢，你有什么玩儿得比较好的朋友没？方便的话也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呗，咱俩在一起了，我跟你那些朋友可以常联系。” “那个，我还不知道你住哪儿呢，择日不如撞日，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回去认认门？” …… 程昱还没要到微信呢，就接连提了好多个要求，还都是木子吟不太想办的，木子吟脑门青筋直跳。 某个巷口，他捏紧了手指，反身给程昱一拳。 程昱身形灵活的躲开。 木子吟挑了挑眉，来了点兴致，三年，一有时间就去练散打，学拳击，不知道要揍程昱的话，够不够用。 程昱要上前来，木子吟一记扫堂腿，把人逼退，鞋尖堪堪擦着程昱的脖子过去。 “木木，你对我怨气不小啊。”程昱见招拆招，嘴上也不饶人，“其实你老早就想揍我了吧，从前我不断跟你后头跑的时候，后来我们同在一家酒店那天，我感觉你恨不得杀了我。哦对，还有刚才，我亲你那会儿，你那时的模样像是随时甩我一耳光。” 木子吟出手更利落，“你一向有自知之明。” “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程昱抓住木子吟的手腕，用力一拽，反拧，锁喉，从背后抱紧木子吟，下巴枕在木子吟的头顶。 “木木，你现在像只张牙舞爪的猫，特别可爱。” 木子吟冷哼一声，忽然低头咬住程昱锁他喉的手臂，用了死力气。 程昱“嘶”地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木子吟趁机挣脱他的禁锢，拳风冲着程昱的面门来。 “牙尖嘴利。”程昱笑着说。 他顺势握住木子吟的拳头，摸了一把手腕。 木子吟抬脚来踹，程昱立刻松手避开，你来我往过了十几招。 某一个瞬间，木子吟衬衫上撩了一点，程昱注意到他腰间一抹红，一掠而过。 程昱脑海里自动生成一丛鲜艳欲滴的红玫瑰，顺着木子吟的腰线往上爬，细密的刺藏在绿叶底下。 很难形容那一刹那的心惊，程昱喉结滚动一下，只觉得口干舌燥，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不约而同的涌向一个地方。 程昱这边心猿意马，木子吟那边蓄势，一拳结结实实的落在他胸口。 木子吟有片刻的茫然，他以为程昱会躲的，毕竟程昱的身手是真的很好，动作敏捷有力，应付他可以说是游刃有余。 而且，他一看就知道，程昱没使出全力，跟他玩儿一样，放了一整个海洋的水。 程昱闷哼一声，脸上痛苦得无以复加，眉间紧紧的拧在一处，手捂着胸口微微弯着腰，另一只手不很稳的扶着墙。 木子吟：“……” 木子吟呆愣了一会儿，试探着靠前。 难不成是伤到了要紧处？ 程昱是有病来着，他拳头落下的位置不对，让人伤上加伤了？ “你没事吧？”木子吟有些忐忑的走近。 程昱摇摇头，痛得说不出话来一样。 “我……” 木子吟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被程昱拽进怀里，面对着面，程昱低头时，眸带笑意。 “混蛋！” 程昱跟他耍手段，骗他。 “有意思吗？” “老有意思了。” 程昱的手搭在木子吟腰间，不轻不重的捏了下，然后伸手撩他衣服。 木子吟一把拍开他作乱的手，“你干什么！” “刚才看见了点东西，我检查检查，看是不是我的错觉。” 木子吟迅速想到了程昱说的是什么，他恼羞成怒，袖中的折叠刀“刷”地出来，刀尖正对程昱的胳膊。 程昱闭着双眼，破罐子破摔，“动手吧，死在你手里，我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木子吟气得浑身发抖，把刀扔一边，怕自己一怒之下宰了程昱。 “木木，你对我，多少是有点感情在的。”程昱感动得不行。 想当初，这人拿着玻璃碎片，在他脖子上划了好大一个口子，那会儿是眼也没眨一下。 后来推他那下，撞了满头血，当时也没见这人心疼他一星半点。 嗯，这是个很大的进步，他这段感情果然还是有戏的。 刚脱单就失恋，还苦等寒窑三年的程昱，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他低头亲了亲木子吟的嘴唇，低声诱哄道：“乖，我就看看，不做别的。” 木子吟擦了擦嘴巴，发狠跺了一下脚，跺在程昱的脚上。 程昱吃痛，依然紧抱着木子吟不放，非得掀开他衣服，看看腰上那一片到底啥样。 惊鸿一瞥，他没看清。 木子吟拒不配合，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又打起来了。 这次打得毫无章法，一时没注意，两个人你绊我，我绊你，一块儿倒在地上，摔了个狠的。 程昱这厮痛了，也还心心念念要看木子吟那截腰一眼。 他是得逞了，被那纹在不盈一握的腰肢上，成片的红玫瑰惊艳住，有短暂的时间连呼吸都忘了。 木子吟就气大发了，掐着程昱的脖子，凶神恶煞的盯着他眼睛。 “你特么找死！” 程昱理亏，举着双手，“错了错了，别生气嘛。” 他越是这般，一副错了下次还敢的模样，木子吟就越气，心肝脾肺，无一处不疼。 就着程昱下，他上的姿势，木子吟跟程昱扭打在一处。 听到动静进来看热闹的沈静庭，紧急刹住脚步，双手捂眼。 “我艹？！” 手指松开些许，沈静庭透过指缝看了眼地上交叠的身影。 这特么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大瓜？ 刚才见着，两个人就在这破巷子里搞起来了，关键是他程哥哥居然是下面的那个！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木子吟这也太猛了，竟然压得住程昱！ 那可是程昱！ “没见过两口子干架吗，滚远点！” 哦对，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罪过罪过。 沈静庭迅速转身走出巷子，脚步略显凌乱，“你们继续，我给你们望风哈。” 第117章 祸国殃民 沈静庭退到巷子外面，还竖起一只耳朵，仔细注意里边的状况。 一开始动静是挺大的，实打实的，拳拳到肉，那声儿沈静庭听了都觉得浑身发疼。 他有点不确定被揍的是季昀，还是他程哥哥。程昱闷哼声听得比较多，这家伙应该不至于揍老婆，那就只有老老实实挨打了。 要去帮忙吗？ 不帮吧，不太地道，毕竟是他兄弟，让他老婆给打死了，传出去也不光彩。 帮吧，那是人家小两口的事儿，他掺和进去，也不太适合。按照他程哥哥见色忘义的性子，他怕是两头不讨好。 沈静庭在巷口转来转去，纠结着帮还是不帮的问题，天平一会儿往这边偏，一会儿往那边偏。 某一刻，巷子里彻底安静下来，一点儿声也听不见。 “嘶～“沈静庭摸着下巴，眼睛止不住往里瞟，“别是两败俱伤，都死了吧？” 黑洞洞的，他只能借着昏黄的灯光，依稀辨认出来，地上躺着的那两条，是两个人。 “嫂子？”沈静庭试探着喊了一声。 没得到任何回应，沈静庭咽了口唾沫，拔高了音量。 “程哥哥，你老人家还活着吧？” “不是让你滚远点吗！” “哟哟哟～”沈静庭抱手靠在巷子口，好一副冷嘲热讽，“瞧瞧是谁被老婆打得敢怒不敢言呐，程七爷，您也就这点本事了。冲我喊什么，有本事冲你老婆喊去啊。” “谁是他老婆！” 喊嫂子就先忍了，老婆又是什么鬼？ 木子吟瞪程昱的眼神要生出火来了，眼睑又要有揍他的架势。 程昱：“……” “啧。”程昱连忙制住他手脚，“差不多得了啊，出够气了咱们去医院。” 黑咕隆咚的，他下手掌握着力道，也怕误伤了木子吟，伤筋动骨倒不至于，皮外伤可能得去处理下。 程昱吸了口冷气，木子吟真是下死手打他，一看就是积怨已深。 三年前程昱气他那么多次，看样子一口气憋三年，今晚一股脑全撒他身上了。 这挺好的，程昱对他和木子吟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揍过了，就默认和好了嗷。 程昱朝沈静庭招招手，“过来。” “干嘛？”沈静庭还是老老实实的到程昱跟前去了。 程昱伸手，“扶你哥起来。” 沈静庭翻了个白眼，装什么弱柳扶风呢，至于？ 他程哥哥没这么脆弱过。 心不甘情不愿的，沈静庭还是伸手把程昱扶了起来，连带着被程昱搀起来的木子吟。 沈静庭鼻孔出气，简直没眼看。 “送带我们去医院。” 沈静庭不爽的哼出声，“你还使唤上我了？” 值得一提的是，程昱没法儿喂他吃狗粮。 沈静庭暗戳戳的瞥了程昱身边一声不吭的木子吟一眼，心里暗自得意。他程哥哥不得老婆待见，想秀恩爱连门缝儿都没有，跟他这个孤家寡人也没什么区别。 把人送到医院，沈静庭还跟个老妈子似的跑前跑后，整得他怨气有点重。 医生按程昱的意思，给木子吟检查了一番。没多大问题，就是皮肤太白了，容易留下印子，淤青主要集中在两只手腕那一圈，盖因程昱舍不得跟他动手，握紧他手不放。 程昱就要惨一些，脸上明晃晃的巴掌印，鼻青脸肿口出血，手臂上整一排牙印，胸口一道细长的划痕还在渗血。 当然，嘴角的血先不讨论是怎么来的，身上能见的，不能见的，伤属实有点多。 这大晚上的，弄成这样，医生的视线在三个人身上来回的飘，现场就沈静庭一个完好无损。 一声狐疑的望了一眼沈静庭，“你打的？” 沈静庭惊呆了，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程昱，差点当医生的面以头抢地，以证清白。 “我冤枉啊，医生，你看我这么善良文静贤良淑德的人，怎么可能是跟人动粗？！” 医生嘴角抽了抽，下巴往程昱和木子吟的方向点了点，“那他俩怎么回事？” 这种小伤处理起来毫无压力，空隙间，医生脑子里脑补了十几篇小短文，有理由怀疑沈静庭是个红颜祸水，另外两个怕不是为了抢他打的架。 沈静庭全然不知他成了祸国殃民的狐狸精，说话时撇了撇嘴，“互殴呗，恨不得死一个。要不是我重情重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俩这会儿还躺在无人问津的暗巷里等死呢，尸体臭了也只有蚊子能闻得着味儿。” 程昱一脚踹他小腿上，“沈静庭你够了。” “我说错了吗？”沈静庭白眼要翻上天了，“天知道把两个大男人弄上车，拉到医院来费了我多少功夫！人家明明是个三步一小喘、五步一大喘，身娇体软易推倒的病美人。还有我爱妾都让你俩的血弄脏了，我还得送去洗，心疼死我了。” 沈静庭捂着胸口，一副痛得要撅过去的样儿。 医生嘴角又抽了抽，真心建议道：“先生，这儿暂时没什么事了，您要不要去挂个精神科？” 沈静庭妙正经，凝重的说：“医生，您多虑了，我脑子很正常。如果可以的话，给他俩做个全身检查，脑科、精神科什么的也给安排上，我怕他俩打出什么后遗症来，我们不差这点医疗费。” “外伤而已，大可不必。” “要的要的。”沈静庭连声说。 然后…… 没有然后了，他让医生给轰出了办公室。 为了挽尊，也许吧。 沈静庭在门口大声嚷嚷，“居然把老婆给打进医院了，我为有你这样的朋友而感到耻辱！姓程的，出去别说你是我沈大少爷的朋友，我丢不起这人，哼！” 沈大少爷甩头离开医院，开着骚包的爱妾走了。 程昱刚被打了一针破伤风，心里多少有点不平衡。 “医生。”程昱歪头指了下木子吟，“给他也打一针。” 医生转头看木子吟，“他也被狗咬了？” 嗯—— 事情是这样的，程昱硬要说他手臂上的伤，是让狗咬的。 木子吟坐那儿不吭气，揍也揍过了，咬也咬过了，程昱胸口那一道十有八九也是他不注意挠的，这会儿不好在医生面前辩解什么。 “没。” 程昱顶了顶腮帮，疼得他吸冷气，他往椅背上靠，姿态特别散漫，表情十足的混蛋样。 “我被狗咬了，他咬了我，我担心狂犬病毒从口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给他也来一针比较好。” 木子吟：“……” 别问。 问就是拳头又紧了。 第118章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从医院里边出来，程昱再次提出要送木子吟回家，给出的理由也非常的充分。 “我初来乍到的，对枎城知之甚少，只好求木木你收留收留我了。” 嗐，为了快速知道老婆现在的住处，他也是煞费苦心，脸都不要了。 “枎城酒店、宾馆数不胜数，总有一家是适合你的。” “那怎么能行呢，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木木，就算你不承认我这个男朋友，我们勉强也可以称一个朋友吧，你这个东道主不得表示表示？” 木子吟招手拦车，连着过去几辆出租车，都满客，边上还有个不停叭叭叭的程昱，整得他烦不胜烦。 “不可以。” 程昱：“……” “可以啊，那不就得了？” 木子吟：“？？？” 是空耳么？ 这家伙只能听得见自己想听的。 程昱抬手看了眼手表，继续叨叨，“凌晨三点多了，你真的忍心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让我流落街头吗？” “忍心。” 木子吟刚拦下一辆出租车，麻溜的上车关门，喊司机把车赶紧开走。 程昱手悬在半空，傻眼在原地，夜风拂过，格外凄冷。 视他如洪水猛兽，至于？ 今晚还挺失败的？ 好友没加到，电话没要到，地址也不清楚，还打了一架，打到医院来了都。 总体来说也还成，至少亲到了，程昱摸了摸嘴唇，感觉还不赖，还想。 满面春风的程昱给沈静庭打电话时，说话的语气都是飘的。 “庭庭啊，来接我，在你刚离开的这家医院门口。” 沈静庭一个字没说，就撂了电话，十分钟后，红色玛莎拉蒂停在程昱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沈静庭那张轻佻浪荡外加嘲讽的脸。 “哟～，程哥哥，你不行啊，我都特地给你俩单独相处的时间了，你居然没拿下你老婆？你这也太无用了。” 程昱：“……” 沈静庭日常操作，他都快习惯了呢。 程昱十分淡定从容的上车，系好安全带。 “走。” 沈静庭兴致勃勃的，“程哥哥，我们去哪儿啊？” 程昱无言片刻，揉了揉眉心，“先前订好的那家酒店。” 沈静庭撇撇嘴，“还以为是去你老婆那儿呢，七爷，您也忒没用了。” 程昱：“……” 这事儿过不去了是吧？ …… 昨晚熬大夜，导致木子吟今天醒来时，差不多十二点了。 从某些方面来说，木子吟算是个挺迷信的人。 鉴于昨天出门遇到了程昱，木子吟充分觉得，今儿不适合出门，他决定在家里待一整天。 晚上八点整，红豆平台属于浮笙的那个直播间准时打开。 “晚上好，欢迎大家来到浮笙的直播间，我是你们的朋友笙笙，我来了我来了。” 【哇哦，期待期待！】 【笙笙晚上好，想死你啦～】 【打卡打卡！】 【来咯～】 …… 随着bgm的节奏和疯速滚动的弹幕，木子吟哼了几句歌词，心情变得很好。 “那我们来念一下今天板子。” 可能是刚开播，直播间的小耳朵们还没想好要跟他说什么，又或许没来得及打字，木子吟哼完一整首歌，才看到第一条板子。 “酸酸柠檬水，宝儿，你声音听起来有点哑，是感冒了吗？要多喝热水哦。” “没感冒，可能是昨晚睡得有点晚，没调整过来。热水有啊，我这就喝。” 直播要唱歌，要跟小耳朵们互动，最费嗓子。 木子吟桌上习惯放一个保温杯，里边装满热水，渴了就倒一点在杯子里，捧在手里慢慢吹凉了喝。 这会儿杯子里的水还冒着热气儿，温度正好，木子吟喝了半杯，才点开下一个板子。 “不吃折耳根的潇潇，笙笙晚上好，出来夜爬了，三个小时没爬完一半qaq，目前支撑我的信念是来都来了，雄鹰般的女人怎么能轻易认输！腿好酸啊，要笙笙安慰才能好。” “嗯，摸摸头，量力而行哈，注意安全。” 【唔，是我的错觉吗，感觉今天笙笙格外的温柔哎。】 【确实是你的错觉，我们笙笙哪天都很温柔。】 【我也要笙笙的安慰才能好！】 …… “月有阴晴圆缺，笙笙，生日卡。” “好的，生日快乐哟。” “初晴，笙笙晚上好啊，最近才入坑，蹲了好久才摸清楚玩法。第一次上板子，上来说点事。这些事困扰我很久了，三次元我也不知道找谁去说，只好来找你啦。想听听姐妹们的看法，剪辑的小猫咪能别剪出去吗？” “小猫咪们听话，这条不能剪哈。”木子吟嘱咐道。 【知道啦。】 【不剪不剪，我们最乖啦。】 【哈哈哈，笙笙暂变老妈子。】 …… “很早之前的事了，经人介绍我跟一个男的在一起了，他对我很好，温柔体贴，情绪特别稳定，我们很快陷入爱河，我也迎来了我的孩子。怀孕以后，我就发现不对了，他开始疏远我，一个月见不到一面，消息不回、电话不打，月末只问一句孩子好不好。” 木子吟微顿了一下，板子有限制字数，他在等初晴的下一条板子，同时，脑海里浮现一些以前的事。 很多记忆都是转瞬即逝，其实木子吟没那么多时间用来想事情，不管是从前的，还是现在的。 他在上班。 “孩子生下来，他建议我买了一套房子，就在他父母对面，他偶尔会过来看孩子，大多数时间都是他父母在。我平时很少上网，偶然的情况下，我发现他已婚，还是跟一个男人。说不清我那时有多恶心，我想走，没走成，他爸妈不让走，说走也得留下他们家孙子才行。” “没多久，他跟那个男的离婚了，他爸妈让他跟我结婚，我没同意。他爸妈又劝我，说孩子不能没有爸爸，我曾经犹豫过，后来到底是没结。他玩儿得太花了，脾气也没我想的那么好。但我逃不开，他们一家是一大张套住我的网，孩子现在三岁多了，跟爷爷奶奶很亲，被教得好坏，笙笙，我要怎么办呢？” 木子吟沉默了很久，他曾经也遇到过很糟糕的人，跟初晴遇到的这个同等的令人恶心。 “如果你是要我给你建议的话……” 第119章 眼皮子跳也不能出门 木子吟的嗓子发哑，“我没法儿给，很多选择都是要自己做的，尽管那很难。仅仅从我个人的角度出发哈，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现在的一切让人过得痛苦，那就换一条路走好了，人生可以有无限的可能。坚强一点，一切都可以过去。” 弹幕区的小猫咪们也在各抒己见。 【是我的话，我就带着孩子走。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说给留下就给留下，想屁吃呢！】 【换我也是，一家子极品！】 【姐妹，强硬一点，孩子现在教坏了还能拧回来，晚了跟你结仇你更没法儿。】 【对啊，反正不存在婚姻事实，你带着孩子走就得了。】 …… 到下班的点了，木子吟还拖着没下播，他也不清楚他在等什么，直到他看到了初晴的板子。 “初晴，谢谢笙笙，谢谢小猫咪们的建议和安慰。事实上，这两年我都在尝试脱离他们家。我卖了房子，现在有自己的工作，每个月有一笔不菲的工资，带着孩子在另一个城区重新买了一套房，每个月限定他们家人的探视次数，孩子我也在教。很累，但都往好的方面发展，这次上来就是想发泄一下情绪，姐妹们都是很好的人，非常感谢大家！” “生活在变好就行，初晴，你是个很勇敢的姑娘，走出第一步，往后的路一定会越来越轻松的。” 木子吟低落的情绪因为这条板子好了一些，谢榜时语气轻快了不少。 “好啦，今天的直播到此结束，祝大家三次元一切顺利，二次元都能快快乐乐的，晚安，好梦，拜拜！” 下播之前，木子吟想起来还有话没说完，又补充，“我们明天同一时间，还是在这里，小猫咪们，不见不散！” 下播了，木子吟从播音室出来，倚在阳台抽完了一支烟。 黑暗中，猩红的那一点显得格外的清晰，朦胧的烟雾遮住了木子吟的半张脸。 到枎城以后，木子吟有尝试过戒烟，他现在烟瘾不算大，偶尔会抽一根，尼古丁的味道，可以让他短暂的忽略一些令人烦躁的事情。 一根烟燃尽，木子吟也整理好了情绪。十一点半，他突然就想出去吹吹夜风，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他很快给自己找到了理由，家里的垃圾桶满了，确实有必要下楼去一趟，把垃圾给处理掉。 木子吟给垃圾桶套上新的垃圾袋，拎起半包垃圾到玄关换鞋，手放到门把手上的时候，右眼皮莫名接连跳了几下，他没太放在心上。 然后…… 门开了，门要关了。 后悔，就很后悔。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程昱会在这个点，出现在他家门口？ 没看错的话，在他开门之前，程昱正准备按门铃。 门是关不上了，程昱手扒着门框，一只脚放进门里。 木子吟要强行关门的话，先得把程昱手脚夹断，可惜他没这个劲儿。 “欢迎我进去坐坐吗？” 木子吟面上很冷，“不欢迎。” 他没兴趣知道程昱是怎么找到他家来的，这人只要想找，有的是法子。 程昱头往里探，“我看你家灯还亮着，猜测你还没睡，才来敲门的。” 他低头扫了一眼木子吟手上拎着的垃圾，“这个点下去扔垃圾？” “不行吗？” “行啊，那怎么不行？”程昱低声笑了一下，“我跟你一起去吧，正好想下去吹吹风。” 原来大晚上要出去吹风的不止他一个。 木子吟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忽然没那么想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了。 他把垃圾递给程昱，程昱接了。 “顺便，给我扔了吧，我就不多跑这一趟了。”木子吟十足的真诚，“谢谢。” 程昱：“……” 程昱盯着自己手上的垃圾，竟无语凝噎。 死手，伸那么快做什么！ 现在好了，进退两难。 不给木子吟扔垃圾吧，他现在正追求人家呢，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像话吗？ 给木子吟扔垃圾吧，回头木子吟把门一关，他上哪儿哭去？ 啧。 程昱盯了手里的垃圾一会儿，不死心的问了一句，“真的不能咱俩一块下去扔吗？” 木子吟和善的摇摇头，“我要睡了。” “放门口，我明儿个给你扔行不？” 木子吟依然摇头，“我的邻居看见了，会投诉我的。” “你的邻居不会投诉你的。”程昱说。 “你又不是我的邻居，你说不会就不会？”木子吟睨了他一下，“而且，我有强迫症，放门口招苍蝇，我膈应。” 三月中旬，天气还有点冷，其实没那么多苍蝇。 程昱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觉得还是扔了好。 于是他从善如流的拿出手机打电话，接通前还给了木子吟一个“你放心，保证给你麻溜的解决”的眼神。 木子吟：“……” 木子吟抱手靠在门边，好整以暇的看他要使什么招数。 电话接通了，程昱眼里的温柔能溺死人，声音更是柔和得好听。 “庭庭啊，帮哥一个忙呗。” 对面的人一阵骂骂咧咧，程昱把手机拿远了一些，等对方骂够了，消气了，他才把听筒对准耳朵。 “现在可以了吧？” 木子吟：“……” 木子吟头一次知道，沈静庭在程昱这里，还可以这么用，再怨种的也没有了。 他这里还寻思着，他家这包垃圾真是命途多舛，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被回归大自然的怀抱，就眼睁睁看见他家对面的门打开了。 沈静庭踩着一双粉白色拖鞋，穿着睡衣，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头发走出来。 他笑吟吟的跟木子吟点头致意，可亲切了，转头向程昱时，堪称变脸他祖宗，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程哥哥，你最好是真有事！” 程昱举了举手里的垃圾，说：“你嫂子让你下楼给他把垃圾扔了。” 木子吟：“……” 抱着的手放下，木子吟眸光变得微冷，看着程昱的眼神跟看死人没什么两样了。 他还来不及解释，就见沈静庭狐疑的瞄了他一眼，半信半疑的接过程昱手里的垃圾，问都没问一句，拎着头也不回的进来电梯。 木子吟，“……” 是不是脑子缺根筋？ 平时看着挺精明一人，怎么被程昱这家伙哄得一愣一愣的呢？ “木木，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他这么听我的话？” 木子吟冷哼一声，勉强捧个场，“哦，所以他干嘛这么听你的话？” “因为我们兄弟情深。”程昱情真意切的说，“哥哥的幸福大于天，这点庭庭还是拎得清的。” 木子吟：“……” 木子吟克制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第120章 红玫瑰不能轻易送给普通朋友 沈静庭回来时，看见走廊里就剩了程昱一个。他瞟了一眼木子吟家的门，抱着手靠在自家门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程昱。 “你老婆呢？” 程昱垮着个批脸，“他说他要睡了，任何能耽误到他睡眠时间的人，他就给阉了。” “啧啧啧。”沈静庭左右缓慢摇头，感叹道，“真凶残啊～。” 转而，沈静庭眼神一凶，横眉立眼，“你怎么不跟他一起进去睡！” 程昱让他吓得一哆嗦，满脸的无辜，“他不让，我有什么办法？” 他要拗得过木子吟，他现在能眼巴巴的等在门口吗？谁还不知道了，老婆的被窝最暖和。 沈静庭横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 程昱：“……” 程昱：“我还是不是你哥了？” 沈静庭重重的一哼，“不是，字都不姓一个，你是我哪门子的哥？” 程昱：“……” 感情不是你喊我程哥哥的时候了。 想了想，沈静庭还是不解气啊，“哥们穿着睡衣给你老婆扔垃圾，感情你连门都没进去，活该你追不到老婆！” 沈静庭开门进屋，只给程昱留了个缝，“今晚你睡大街上吧。” 然后冷漠的把门关上。 靠上前来的程昱差点让门砸他一脸。 程昱摸了摸鼻子，多少有些郁闷，身前身后都是家，竟无一人愿意给他开门，混成这样，真是史无前例的惨。 作为把程昱拒之门外人之一，木子吟还没睡觉。 他清楚的记得他对门原来住的人不是程昱，尽管没见过几面，他跟那位邻居的关系还挺好的，刚来那天就加了微信。 木子吟点开对话框，很快输入一行字。 木子吟：你搬家了？ 天晴不打伞：昂，今天刚搬走的，还没来得及知会你。 天晴不打伞：新来的邻居好相处吗？ 木子吟：“……” 不好相处的，人也搬过来了，还能赶咋的？ 天晴不打伞：不好相处你也忍着吧，如果你不搬家的话，说不定你们要门对门一辈子。 木子吟：“……” 想想就糟心。 木子吟：房子你卖给他们了？ 天晴不打伞：嗐，他们给得太多了，谁能拒绝送上门来的财神啊？ 天晴不打伞：反正我是不能，麻溜的起来连夜搬走。 木子吟：“……” 人之常情，钱他也爱。 早上九点多阳光正好。 平时这个时候木子吟还爬不起来，不过今天有些特殊，格桑花给他发消息说，今天十二半点能到枎城，木子吟得去机场接人。 洗漱好后，吃完早餐，十点过五分，到机场得一个半小时，木子吟换鞋出门。 他这边门刚打开，像是算好了的，对面的门同步打开，木子吟和程昱四目相对。 木子吟：“……” 真是白日见鬼！ 巧合得过头了，哪有这样的？ 木子吟“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他靠在门边，静静的等了十分钟，想着差不多了，才重新开门。 同样的，他这边刚露头，对门就把门打开了，四目相对。 程昱还冲他微笑了一下，热情的抬手打招呼。 木子吟僵着一张脸，在想他是要继续出门，还是关门再等等。 “木木，你要去哪儿啊，我送你。”程昱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我开车很稳的。” 可以说是很心机了。 第一回见木子吟出来，程昱就猜出木子吟有事要出门，还眼尖的发现他身上没带钥匙，看样子是准备打车。 于是趁木子吟躲回家里的时间，程昱把钥匙捎上了，就等木子吟出来呢。 就在这时，程昱旁边探出一颗脑袋，耳垂上那颗深紫色的钻石耳钉特别闪，格外的惹人眼。 沈静庭笑起来时，眼睛微眯，脸上总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加我一个，论开车，我技术不比他差。平时我俩出门，都是我来当司机。” 木子吟扶额，这是什么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按照程昱的那性子，确定不是拿沈静庭当免费的司机用？ “你们……” 沈静庭率先抢话，“我们特别闲，事情都处理完了。枎城是个好地方，我程哥哥决定以后定居在这儿了，他还打算把寰宇总部搬到这边来。跟他谈恋爱非常有安全感的，不用担心会长期异地恋，你在哪儿他在哪儿！” 木子吟：“……” 不理解怎么就扯到感情的事儿了。 程昱：“……” 说得好。 关键时候，沈大少爷还是很拿得出手的。 但一起去的话，就不必了，沈大少爷真的是布灵布灵的闪。 程昱目光灼灼的盯着木子吟的脸，再次提出要送他，“走吗？” 木子吟沉默了会儿，点头，“走吧。” “好嘞！”程昱简直是受宠若惊了，“你去哪儿啊？” “机场。” 木子吟走在前面，程昱脚步如风的跟上。 沈静庭连忙把门给关了，屁颠屁颠的赶上去，惨遭程昱瞪了好几眼，也不后退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个电灯泡当到底。 到底是让沈静庭开的车，程昱“屈尊”跟木子吟坐后座。 中途，木子吟让车靠边停，沈静庭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还是依言停了车。 “去哪儿？” 木子吟把车门关上，用眼神制止要跟着下车的程昱。 “在车上待着，我一会儿就好。” 那怎么能行？ 程昱注意到木子吟视线所及之处，是一家花店。 去机场，不是要自己走，就是去接人。 木子吟没带行李，明显是接人去的。 程昱没问木子吟要接谁，姑且说是木子吟的朋友吧。 那花能随便送吗？ 不能！ 程昱觉着他还是有必要跟下去掌掌眼。 “庭庭……” 沈静庭倏地往后面扔了一个眼刀子，“你再叫一个试试呢？” 程昱做了个ok的手势，沈大少爷不喜欢别人叫他庭庭，即便是程昱也不行，叫一次骂一次。 “沈大少爷，麻烦你在这儿等着，好吧？” 沈静庭冲着程昱挤眉弄眼，“好呢，快去快回啊，程哥哥～” 程昱：“……” 程昱一阵恶寒。 不过这会儿没空跟他计较别的，木子吟已经走近那家花店，并且把手挪向了一束鲜艳的红玫瑰。 程昱赶上去按住他的手，“这个恐怕不行。” 木子吟侧目，“为什么不行？” “容易惹人误会。”程昱问，“你要接的那位男的女的？” “男的。” 程昱心里酸溜溜的。 女的他心里不得劲儿，毕竟木子吟是男的，男女有别。 男的他心里更不舒服，因为木子吟性取向为男。 “红玫瑰本身意义非凡，也就注定了它不能轻易送给普通朋友，你觉得呢？” 木子吟思考了一下，说：“可是我那个朋友最钟爱红玫瑰。” 程昱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玛德，心机男！ 为了收到木子吟的红玫瑰，这么说话，他都没有！ “那也不适合你来送是不是，万一他误会你喜欢他怎么办？” 木子吟闻言，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万一我是真喜欢他呢？” 程昱：“……” 天塌了！ 第121章 外面坏人多得很 程昱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行！” 木子吟饶有趣味的看他，“你说不行就不行，你算我什么人呢？” 店主在旁边“专心致志”的剪花，还留着一只耳朵津津有味的听。 程昱突然凑上前，按着木子吟的后脑勺用力亲了一记狠的。 “老婆，咱能别闹了吗？红玫瑰真的不行，你都没送过我，我送你的你也不要，还给我扔垃圾桶里了。”程昱委屈巴巴的抵着木子吟的额头，“按先来后到，也该到我了啊。” “咔嚓”一声，店主剪废了一支玫瑰，表面平静得要死，内心我靠个不停。 木子吟没想到他会亲上来，猝不及防之下，让他得逞了，这会儿恼得不行，顾忌着店主还在，没当场发作。 他擦了擦嘴唇，推开程昱，绕到另一边去，那边没有红玫瑰，但有其他的玫瑰。 程昱跟过去，见木子吟目光停留在其他颜色的玫瑰上，他立刻挡过去，各种理由的不行。 木子吟被他烦得头都要炸了，最终放弃了带得有玫瑰的，挑了一束红色郁金香。 程昱总算消停，结账的时候还主动付钱，不过这回被木子吟给强硬拒绝了。 “一边儿去！” 店主好险没当场笑出声儿来。 木子吟捧着郁金香走出花店，上车后，程昱从另一边上来，递给他一束向日葵。 “送你的。” 向日葵对程昱来说，是比较特殊的。 那是木子吟第一次说他送的花很好，还是他加到木子吟后的微信昵称，很有意义了。 “不要。”木子吟说。 给喜欢的人送花被拒绝，沈静庭第一次见，觉得还挺新鲜。 “噗嗤！” 不怪他没忍住，难得能看他程哥哥吃瘪，不笑白不笑。 “沈静庭，你要死啊！” 沈静庭梗着脖子，不带怕的，“程七爷，您三思而后行啊，你现在坐的是我的车。” 惹急他了，把程昱丢路上。 沈静庭在木子吟看不见的角落，对着程昱做口型：我带你老婆私奔信不信？ 程昱：“……” 恨不得当场给沈静庭一脚，最好是把人给踹下去。 为了捡起些面子，程昱转向木子吟，低眉耷眼的，“木木，我被人笑话了。” “活该！” 程昱把向日葵塞他怀里，“不要算了，你给我扔垃圾桶吧。” 程总没这么可怜过。 木子吟皱了下眉，把郁金香和向日葵放在两人之间。 没当场扔垃圾桶里，这是接受了的意思吧？ 接受了他的向日葵，等于是接受了他。 程昱托着下巴看木子吟，越看越喜欢。 他甚至得寸进尺的，动手把郁金香和向日葵换了个位置，让向日葵挨着木子吟那边。 木子吟看见了，睁只眼闭只眼。 一路上没搭理程昱，程昱自个儿也能喋喋不休，再加上有个沈静庭跟他一唱一和的，车里还挺热闹。 到机场外边，沈静庭翘首以盼，不知道的还以为来接的是他朋友。 “嫂子……” 木子吟偏头，斜睨了他一眼。 沈静庭做了个缝嘴的动作，识相的改口，“木木……” 程昱抬脚踹了他小腿一下，踹得沈静庭一个踉跄，差点当面摔地上，扶住程昱肩膀才勉强站稳。 沈大少爷呵呵冷笑两声，面向木子吟时，笑得格外恶劣。 “亲爱的，你朋友什么时候到？” 木子吟：“……” 说不清是嫂子更恼人些，还是亲爱的更恼人些，两个他都不喜欢。 程昱：“……” 沈静庭是懂得怎么讨人嫌的，木木那是他能叫的？亲爱的他都没得叫呢！ “庭庭啊……” 沈静庭一秒炸毛，“说过了，不准叫我庭庭！” 程昱一脸的慈爱，“庭庭乖。” 沈静庭摸了两下耳钉，对上木子吟的眼睛，深情款款的。 “亲爱的，你跟你朋友是怎么认识的？” 木子吟冷冷看了他一眼，沈静庭身子一抖，坚持住了。 程昱牙齿咬得咯吱响，“沈静庭——” 眼看两人就要为称呼的事情打起来了，木子吟捏了捏眉心。 “他十二点半到，我们是在网上认识的。” 沈静庭恍然大悟，“网友啊，那这次是要面基？” 木子吟点了一下头。 程昱的注意力也被转移过来，“木木，咱也别什么人都见，谁知道隔着网线，另一端的是人是鬼？” 木子吟没好气的，“我看起来很蠢吗？” “你特别聪明！”程昱靠过去，手往木子吟肩膀上搭，“我是担心你，外面坏人多得很。” 木子吟拍开他的手，“我看你像坏人。” “天大的误会啊。”程昱大声喊冤。 沈静庭神秘兮兮的凑到木子吟身边，“吟吟，人长得咋样，有我这么好看吗？” “男的。”木子吟说。 “我知道是男的。”沈静庭解释，“我就问问。” “问这个的目的是？” “嗐。”沈静庭摆摆手，“长得不如我的话，我程哥哥就不用担心他会多一个情敌了。” 木子吟是不懂他的脑回路，这跟情敌有半毛钱关系？ 有一点是真的，他切身体会到了沈静庭跟程昱，兄弟情深。 打归打，闹归闹，哥哥的感情不能糟，是这个意思吗？ “我没见过，不知道啥样。” 不过单听格桑花的声音，人应该长得还不错。 沈静庭跟程昱对了个眼神，跟木子吟说：“长得丑的人，一般不会轻易露脸。吟吟，你要接受你这个朋友会长得很难看的事实。” “嗯。”木子吟应了一声。 事实上，他并不在意对方的长相。 在二次元他们是很要好的朋友。 格桑花对他有知遇之恩，后面扶持他一步步走到今天。不管怎样，格桑花来到他的城市，他理应把人给招待好。 程昱一眼看出木子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又开始没来由的酸，连带着木子吟抱着的那束郁金香，都看得不顺眼起来。 “木木，花我给你抱着。” 木子吟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程昱，“你这是又要闹哪一出？” 说实话，他真怕程昱趁他不注意，把花喂给垃圾桶。 程昱特真诚，“我怕你抱着太累。” 木子吟：“我不累。” 程昱再接再厉，“抱久了，会手酸。” “我手不酸。” 木子吟看了眼时间，他们到这儿，十二点十分，说了有一会儿的话了，再过十分钟，格桑花该来了。 那么问题来了，他不认识格桑花，要怎么确定哪个才是他要接的人呢？ “格桑花？”程昱一点没有偷窥他人屏幕的心虚感，“这名儿确定不是个女的？娘们唧唧的。” 木子吟瞥他，“你这纯纯是毁谤。” 程昱语重心长的劝道：“木木，两个零，是不会有结果的。” 木子吟一整个大无语。 程昱这家伙为了赶走所谓的情敌，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第122章 还不是一样的废物 看时间飞机该落地了，格桑花应该能收到消息。 木子吟开始打字。 木子吟：到哪儿了？ 对面秒回。 格桑花：马上出来了。 并且描述了一番穿着打扮。 程昱眼也不眨的盯着木子吟的屏幕。 “个子比较高，能有多高？”程昱嗤之以鼻，“要出来还没木木高，就有得乐了。” 在场的三个都高，属程昱最高，看着比木子吟高半个头，木子吟穿鞋185还是有的，沈静庭约莫要比木子吟高个两厘米左右那样。 “怎么啦？” 沈静庭也跟着往这边凑，上面的信息早刷过去了，木子吟在跟人描述他们这边的情况。 “嘶～”沈静庭歪头瞄了程昱一眼，“嫂子，你光说你一个啊，难道我跟我程哥哥不是人？” 木子吟：“……” 他真服了。 纠正过几次，沈静庭依旧我行我素，不让他喊吧，木子吟真怕他又继续喊亲爱的。 格桑花说他很好认的，木子吟还有些怀疑。 直到一群人拖着行李箱从机场里走出来，木子吟一眼就确定了哪个是格桑花。 很显眼的一个人，个子确实高，跟沈静庭差不多，上身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外搭一件杏色大衣。 头发稍微有点长，看着很软，长相很精致，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周身气质儒雅随和。 同样的，对方也一眼注意到木子吟，抬手跟他打招呼时，眼里瞬间蕴满笑意。 只存在于二次元的格桑花，正大步朝木子吟走来。 看到格桑花的那一刻，木子吟由心的笑，抱着红艳的郁金香，抬脚向他走去。 看得程昱一颗心酸不拉几的。 沈静庭用手肘撞了下程昱的肩膀，“完犊子了，程哥哥，你这个情敌看着不好对付啊。” 都是浸淫商圈的人，他们看人的眼光准得不能再准了。 “长得不比你差，性子看着也比你好，程哥哥，危机感来了吧？” “有点眼熟。”程昱微眯着眼，“走吧，上去看看。” 刚走近，程昱就听见一道温润的嗓音。 “浮笙。” “桑老师。” 木子吟把郁金香递给他，两个人很浅的拥抱了一下。 程昱脚步一顿，接着面不改色的上前去，在两人放开时，自然而然的揽住木子吟的肩膀。 他低头，眸中满是爱意，“亲爱的，不跟我介绍介绍这位朋友？” 程昱特地加重朋友二字，圈住木子吟肩膀的手，借机亲昵的碰了碰木子吟的耳朵。 大庭广众之下，也还这么肆无忌惮。 木子面色微变，很快恢复如常，淡定的拿开程昱的手，说：“他开玩笑的。” 应桑不动声色的扫了扫程昱再次搭上木子吟肩膀的手，声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笙笙，你朋友很有趣。” 他向程昱伸出手，“你好，我是应桑。” “应桑啊。” 程昱咂摸着这个名字，不由的笑出声来。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他握住应桑的手，两个男人面上都是一派云淡风轻，其实紧握住的手互相在较着劲。 “程昱。” 应桑笑得更温和，说话时越发显得他这个人温文尔雅。 “久闻枎城人杰地灵，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应桑眸中也漾出笑意，“刚下飞机，就有三个这么帅的人来接我，真是我的荣幸呢。” 程昱还在不依不饶，应桑已经率先松开了手，他歪了下头，把手伸向沈静庭。 沈静庭意会，不紧不慢的伸出手握住应桑的手，碰上了就分开。 既不轻佻，也不放浪，沈大少爷难得的正经。 “沈静庭。” “哦？” 应桑饶有趣味的看了沈静庭好一会儿，才缓缓的收回手。 “说好了要给我安排妥当的，笙笙今晚打算给我找个什么样的住处？” “住我家吧。” 木子吟接过应桑手里的行李箱，手还没拿热乎呢，就被程昱拎过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顺手得不行。 他跟沈静庭走在后面，盯着应桑后脑勺的眼睛里，要烧出火来。 “那哪儿好意思啊，随便给我定一家酒店就行了。” “让你住酒店，我才不好意思。” 木子吟跟应桑说话时，很快恢复到二次元那样熟稔的程度。 “你不嫌弃的话，就住我家。” “我当然不嫌弃了。”应桑还很高兴。 程昱就很不高兴了，他都没能住进去，应桑这个半熟不熟的凭什么？ 可他又没法儿抗议，他没那个立场，只能幽怨的盯着木子吟的背影。 “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也要上班？” 木子吟点头。 “那花生米们有得乐了，怕不是要过大年。”应桑说，“介意我今晚跟你一起直播吗？” “当然不介意。” 木子吟回了下头，程昱有所感应一样，以一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微笑回应他。 等木子吟转过头去，就开始头挨头的跟沈静庭咬耳朵。 “他们在说什么玩意儿呢？” 沈静庭耸了耸肩膀，“不知道。” “要你何用！” “还好意思说我呢？”沈静庭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你还不是一样的废物。” 应桑大约是听到了后边的动静，轻笑了一声，随后沈静庭也跟程昱一样，死瞪他后脑勺。 到停车的地儿，程昱把应桑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沈静庭绕到驾驶座那边。 木子吟和应桑不约而同的走向后座，拉开车门，应桑手贴着车门顶上，护着木子吟上了车，正要往里坐呢，衣袖突然让人拽住。 “嗯？” 应桑的目光落在沈静庭手上，沈静庭赶忙松手，视线飘忽不定，心没来由的发虚。 他指着副驾驶座，颇有些没底气的说：“你坐那儿。” 程昱已经放好行李箱，从另一边上车，向日葵被横着放，没给应桑留位置。 应桑垂眸，凝着沈静庭的眼睛，镜片后的眸色很深。 “你倒是说说，让我坐那儿的理由。” “你特么太亮了，不知道么？” 话落，沈静庭扭头甩上车门。 应桑原地顿了一秒，绕到副驾驶座那边，上车，系安全带，整套动作，不疾不徐的，一举一动，尽显优雅。 沈静庭余光始终落在他那边，见他总抱着那束郁金香不放，问了句，“你很喜欢郁金香？” 应桑闻言，点点头，“浮笙特意为我买的，当然很喜欢。” 不知有意无意，他往后边瞧了一眼。 一句话落下，程昱和沈静庭同时黑脸。 沈静庭说，“没有特意，这花是我程哥哥挑的。” “没错。”程昱跟着附和，他指着后座上的向日葵，“我这束才是木木精心挑的。” 木子吟：“……” 木子吟实在懒得拆穿他俩。 应桑只是笑，依然没有放下手里的郁金香，反而抱得更稳。 第123章 曾经动过心 “抱歉。” 仅仅两个字而已，不带有任意冷漠决绝的字眼，却让程昱止步于木子吟家门口。 程昱听懂了木子吟未尽的话，此时此刻，木子吟不想让他跨进这道门，不想让他踏足自己的生活。 然而门里，可以有一个应桑。 “没关系。” 程昱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面上并没有露出任何的端倪。 “那……”他把向日葵递给木子吟，“你的花。” “嗯。” 木子吟接过了向日葵，抬头以一种“你可以走了”的态度望着程昱，再多的话，就没有了。 想了想，到底是有些不甘心，程昱上前一步，勾着木子吟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一触即分，没有丝毫的欲望，程昱单纯就想亲亲木子吟，亲完了，他转身朝对门走去，动作那叫一个潇洒。 木子吟站在原地，眼里的错愕还在，眼看着对面的门开了又合，他这边才有所反应，把门给关上。 “饿不饿？我给你整些吃的。” 他这话像是说得很寻常，脸染上的绯色却还没褪下去，耳朵尖都在发烫。 “你还会做饭？”应桑有点意外，随即微微遗憾道，“刚在飞机上饱餐一顿，尝不到你的手艺，可惜了。” “自己一个人过，多少要学点，总不能把自己给饿死。” “那倒也是。”应桑表示赞同。 “那个是次卧，我有收拾过，你安心住，累的话可以先休息会儿。” “还好。” 飞机上都在闭目养神，并不是很累。 应桑没急着进房间，他先把行李箱放在玄关，听木子吟的招呼，在沙发上落座。 木子吟倒了两杯热水，一杯放在应桑面前，一杯端着坐在沙发另一边，他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心跳得有些快，逐渐趋向于失控。 他回忆起程昱亲他时的眼神，其实还挺凶的，里边又酝酿着深厚的情意，重得让人心惊。 “你认识他们啊？”问的是应桑。 倒不是从应桑这儿看出来的，应桑总在笑，看似平易近人，实际上说话做事都太过不形于色，针对不熟的人尤其明显。 木子吟是通过程昱的反应，分析出来的。 程昱当然不是个能轻易让人看出心思来的人，做生意的，心眼子都多，哪能就这么叫人窥探出举止的意味。 可能是他对程昱比较了解吧，再加上程昱在他面前，从不掩饰自己，木子吟想。 “认识，不过我跟他们不熟。”应桑端起木子吟给他倒的热水喝了一口，“不在一个圈子里混，常听他们的名字，也许曾经见过，应该是遥遥的对过一眼，或者相互举过杯。” 虽然交集不多，但应桑对程昱印象还挺深的，他在商业上的天赋为人赞不绝口。 沈静庭的话，风流韵事听得比较多。 “毕竟根基在一个城市，我总得清楚我的对手有哪些。” 木子吟瞬时清楚了应桑来自哪里，跟程昱和沈静庭一样，从江城来。 “我看你好像挺喜欢那个程昱的，没动过心？” 木子吟沉默了很久，应桑也不多问，耐心的等他开口。 “曾经动过心。”木子吟扫过茶几上的向日葵，说得很肯定，“他那样好的人，认认真真的追着我跑，不动心才奇怪吧？” “既然曾经动过心，为什么现在他还在追着你跑呢？” 应桑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对木子吟的话，他的探究欲略微重了点，之所以这样，恐怕跟他此行的目的分不开。 三年的交情，从一无所知，到引以为知己，越了解木子吟这个人，越容易让人上心。 很难说应桑对木子吟，没有丝毫别样的不同于朋友之间的感情。 原本，他这趟来枎城，就抱着些微妙的心思。他想看木子吟会不会是适合他的那个人，花生米们磕得昏天黑地，以至于他也有点昏了头脑。 在看到木子吟身边站着的程昱时，应桑就了然了。 木子吟跟程昱很般配。 不能说他比不上程昱，只不过是他出现的时机太晚，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适合。 甚至称不上是萌芽，总而言之，他微泛起的涟漪，已经平静。 应桑理智且清醒。 “不能说的话，也没事。”应桑很有分寸感的止住这个话题。 “没什么不能说的。” 或许是应桑眼中柔和的神色太过纯粹干净，不掺杂任何的杂色，木子吟很愿意跟他分享自己的想法。 “我曾经对他动过心，可我那会儿一身泥泞，满身风雨。那样的我，跟他在一起的话，对他很不公平，所以我选择远离。” “那现在呢？” 应桑不探知木子吟的过去，他也能看得出来，木子吟没打算说。 每个人，都有些不想提起的过去，他充分尊重且理解。 木子吟轻声的笑，他一身轻松，明显已经释然了。 “我已经做好不再谈情说爱的准备了，可他现在同样让我心动。”木子吟眨了眨眼睛，“这回依然是他自己先缠上来的，他紧追不放。我想，我也不应该胆怯，正视自己的心，没什么难的，对吗？” 在醉生梦死遇见程昱时，程昱跟他说，他逃不掉了。 程昱不知道，木子吟就没打算再逃。 他有很认真的思考过，如果程昱对他的感情，还跟最炽烈时一样，那再赌一回，也无妨。 “对！”应桑举了下杯子，喝完了里边的水，“干了。” 木子吟哭笑不得，端起自己的那杯水，全给喝了。 “浮笙老师有对象了，那花生米是be了吗？”应桑开了个玩笑。 “不算吧？”木子吟不太确定的说，“一直是小耳朵们自己磕，我们也没正面回应过，没有开始，何来的be？” “说得也是。”应桑拍了下胸口，“还好，我平时常提醒我直播间的格格们，磕cp需谨慎，磕花生的更要谨慎。这下看来，我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我们浮笙老师都让人给拐走了。” “哪有的事？”说得木子吟脸都发热。 怎么就不能是他拐的人，程昱都留在枎城不想走了。 “忘了跟你说，我叫木子吟。” 老叫他浮笙老师，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叫习惯了。” 相识于二次元，应桑还是比较喜欢叫浮笙这个名字。 第124章 蛋炒饭 后面没聊感情的事，木子吟跟应桑天南地北的聊。 后边聊到工作，应桑问他有没有兴趣去一趟江城，看看听雨轩的总部，或者到星成传媒看看。 木子吟婉拒了。 讲真，他跟星成传媒还挺有缘，目前所在的听雨轩和红豆平台，都属于星成传媒。 木子吟退圈了，工作室的事情泡汤，艾特跳槽去了星成传媒，带了新的艺人。 去年经应桑牵头，木子吟配了蒋轩晨主演的剧。 今年星成传媒跟宁逸娱乐搞了一部剧，由乔逸宁担任主演，应桑做主，把配音的任务给了木子吟。 也是这个时候，木子吟才隐约知道，应桑原来不止是听雨轩的会长，他是整个星成传媒的主事人。 “很惊讶？” “有点。” 应桑笑，“我应该没瞒过你。” 木子吟也笑，“是我神经太大条了。” 到晚饭的点，木子吟去整吃的，应桑要帮忙，木子吟不好让人跟他一块儿进厨房，就让应桑去收拾行李。 “晚上整也行。” “晚上要直播。”木子吟说。 “其实我做饭的水平还可以，不用担心我会毁坏你家厨房。” 木子吟摇摇头，“别误会，我可没把你当厨房杀手，单纯觉得你今晚应该好好坐着，等我做好了吃就行。” “盛情难却，那好吧。”应桑去收拾行李了。 木子吟先找了个花瓶装满水，把向日葵插在里边。 他这边刚弄好，家里的门铃响了。 木子吟对敲门的人有所猜测，毕竟这个点，很少会有人来敲他家的门，他在这边也没什么玩得特别好的朋友。 果然是程昱。 难为他能够耐得住性子，忍到这个时候，才来敲门。 “什么事？” 程昱清了清嗓子，克制住想要往里看到冲动，视线只停留在木子吟的身上，没再多进半寸。 “沈静庭说他想要吃蛋炒饭。” 程昱犹疑了下，颇有种要上刑场的孤勇。 “我们冰箱里没有鸡蛋，我想问问你这儿有没有，能不能借我们几颗。明天我就让沈静庭去超市买菜，顺便把鸡蛋买来还你。” 木子吟上下打量了程昱一眼，整得程昱更忐忑了。 “没有就算了。”程昱声音很轻，委屈得不行的样子，“不愿意借也没关系。” 木子吟：“……” 把身段放得这样低，装得人畜无害的，感情先前按着他后脑勺强亲的人，不是程昱对吧？ “有的。” 木子吟气也气不起来，给他扔了两个字。 “等着。” 木子吟转身回去，转进厨房，拿了一个小篮子给程昱捡了十颗鸡蛋。 他没关门，程昱也很守规矩，就站在门边，没往里进。 不过他眼睛可没闲着，趁木子吟不在，就在有限的视线范围内，放肆的观察。 木子吟家里处处充满了生活的痕迹，只有一点，三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户型，程昱觉得，一个人住的话，还是太冷清了。 跟从前完全不同，那时别墅很大，里边的东西比这要多得多，有金乌银乌，池子里养了鱼，还有金灿灿。 后来，程昱去过那个别墅，却见住那儿的人已经变了。 听说家里的东西能带走的，都让木子吟的朋友给带走了，不能带走的扔了，或者变卖了，反正没给程昱留下任何东西。 程昱正在抚今怀昔呢，冷不丁看见有个房间的门开了。 应桑半倚在门框上，往他这边瞧，金丝框眼镜后面那双眼睛里，明明什么也没有，程昱就无端觉得自己受到了嘲讽。 他直直的跟应桑对上眼，锋利视线落在应桑身上。 如果眼神可以刀人的话，程昱肯定第一个刀了应桑，没什么深仇大恨，纯纯见不得应桑能住进他住不进的房子。 这会儿了，他还记着木子吟不让他进门，守着规矩站在门口。 听见脚步声，程昱收回视线，做出眼巴巴等着的样子。 “给。”木子吟把篮子递给程昱，“够吗？不够我再去拿几颗。” 程昱压根没看篮子里有几颗鸡蛋，掂一掂，也知道木子吟没少给。 “够了。”他还直勾勾的看着木子吟。 “那再见？” 木子吟试探着关门，程昱也没再吱声。 “噗嗤。”应桑忍俊不禁，“还挺可爱。” 木子吟看过去，“说的谁？” 应桑：“程昱。” 木子吟点头，“我也觉得。” 是真的有点可爱啊，那扭扭捏捏的小模样，别提有多招人喜欢了。 装出来的，也一样招人啊。 木子吟回到厨房，看了眼锅里的米，他又加了一碗，放水淘洗好，整好后，插上电源。 然后开始有条不紊的洗菜切菜，大约过去半个小时吧，或许半个小时都没有，门铃再次响起。 不用想，木子吟也知道是谁，他把手里那点活做完，擦干净手，才走出厨房。 应桑已经从房间里出来，木子吟再不出来的话，他会去开门，看样子他还挺喜欢凑这个热闹的。 门开了，外面站着的还是程昱。 木子吟好脾气的问他，“什么事？” 程昱干咳了一声，说：“沈静庭说他要吃蛋炒饭，鸡蛋是有了，家里没米。” 木子吟无言片刻。 程昱和沈静庭没想过要下楼，去超市里买点米，或者买点别的可以吃的东西，这是肯定的。 也就是说，程昱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来考虑要不要到他这儿来借米。 真是，不知该如何说他才好了。 木子吟有些无奈的说：“等会儿，我去给你拿。” 木子吟给程昱拿了半袋米，够两个人吃很久的了。 程昱接了，装模作样的要说声谢。 应桑突然开口，真心实意为他们分忧解劳。 “家里是不是还缺盐啊味精酱油什么的？锅碗瓢盆是不是也没有啊？趁现在，一口气说了，笙笙一道给你拿。你这时不时的来一回，也不知道沈静庭还能不能吃得上蛋炒饭。” 程昱没忍住横了他一眼，对着木子吟时，和颜悦色，“锅碗瓢盆我们有，其他的也不缺，盐差点。” 木子吟：“……” 木子吟折回去给他拿了一包盐。 门再次关上。 “你觉得他还会不会再来？”应桑乐得不行，“我赌他还会再来。” 木子吟摊了摊手，“我也赌他还会再来。” 果不其然，木子吟把饭菜做好，刚端上桌，门铃就响了。 应桑捂脸直笑，“来得可真巧。” 木子吟起身去开门，“这回差什么？” 程昱和沈静庭并排着站在门口，闻言，程昱戳了下沈静庭的胳膊。 沈静庭不情不愿的往前迈半步，万分屈辱的说：“我想吃蛋炒饭，程昱他不会做。” 木子吟：“……” 好随便的理由。 第125章 一个盘子引发的闹剧 木子吟很认真的配合他们的表演，“那怎么办呢？” 沈静庭转头询问程昱的意见。 程昱左看右顾，假装自己很忙，啥也看不见。 沈静庭差点就气笑了，这不成器的玩意儿！ “能否让我们蹭顿饭呢？吟吟，可怜可怜孩子吧。”沈静庭看了眼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指了下程昱，“他饿死可以，我不行，我死了，我那些蓝颜知己们不得伤心死，那不是作孽呢吗？” 木子吟很早就知道，沈静庭胡说八道起来，死的能给说成活的。 连事不关己的应桑，都禁不住笑了一下，紧接着就被沈静庭狠狠瞪了一眼。 “可我这里没有蛋炒饭啊。”木子吟补充了一句，“我也不会做蛋炒饭。” 程昱接过话茬，“沈静庭说他也不是特别想吃蛋炒饭。” 沈静庭：“……” 沈静庭附和，“我确实不是非蛋炒饭不可，我都可以的，饿不死就成。” 木子吟没再逗他们，让到一边，“进来吧。” 程昱很意外，进门了还有种不真实感，连坐在桌边了的应桑都看顺眼了点。 原本两个人的晚饭，变成了四个人，饭菜也够吃。 这说明了什么？ 木子吟一开始做的是四个人的饭菜啊。 程昱感动死了，“木木，你果然还是很爱我的！” 木子吟淡淡扫了他一眼，“食不言。” 程昱安生吃饭，偏头就能看见木子吟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如果不是场景不太适合，他一定按着木子吟亲个够，只怪对面两颗灯泡太亮了。 对面两颗灯泡丝毫不知道程昱有多幽怨，只安静的享受食物，伸筷子的角度堪称神同步。 嗯，还是应桑吃相看起来比较优雅，沈静庭那副样子真像个逃荒的，饿了八辈子都没他这么馋。 “嫂子，你手艺真好！” 三个人六只眼睛一同看向沈静庭，沈静庭毫无所觉，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吃完饭，沈静庭很有眼色的帮忙收桌子。 程昱主动包揽了洗碗的重任，看不得应桑跟木子吟单独相处，还旁敲侧击的喊应桑跟他一起去洗。 应桑就很客套的笑两声，把碗筷放进洗碗池，双眼微弯，轻点了下头。 “麻烦你了。” 程昱：“……” 程昱不住的腹诽，有些人表面上温文尔雅，内里的芯子就是只狐狸，心眼子比蜂窝还多。 “程昱，你在骂我。” 应桑推了下眼睛，镜片后的眼神满充满了睿智的光芒。 “请问应先生，您是幻听了吗？” “心里骂的。” 程昱点头确定，“果然是幻听了。” 沈静庭刚进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坚决维护他程哥哥。 “谁幻听了？”沈静庭有目的性的转向应桑，“真心建议你去我家医院看看，那儿的医生医术特别高明，我程哥哥的病就是在那儿治好的。” 应桑恍然大悟，“原来是程昱有病啊，我说他怎么老觉着我幻听。我认为他还得去你家医院，请那些医术高明的医生给他复查一遍。” 说完，应桑转身出了厨房。 程昱幽幽的扫了沈静庭一下，“会不会说话？” 沈静庭无辜极了，“我在帮你哎。” “所以我成有病的那个了？” 没想到能帮倒忙的沈静庭顿时：“？？？” “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脑子都不会转了！”程昱抬脚踹了他一下，“滚过来洗碗！” 沈静庭坚决不干，“这是你的活儿。” 他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我舍不得它们跟着我受苦，程哥哥，洗一个也是洗，洗两个也是洗，你干脆就全洗了吧啊，就当是为了我……” 沈静庭说话还大喘气，“……的手指。” 客厅里的木子吟时不时望厨房一眼。 “还怕他们给你把碗给摔了？” 木子吟坐端正，“是有点。” “放心吧。”应桑很有经验，“看他们那样，不像是做不来的，以后结婚了，尽管喊程昱给你做饭试试，味道应该还可以。” “还可以的意思是能下嘴？” 能下嘴就是不难吃？ 应桑点头，他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咣当！” 不知道是特地打应桑的脸，还是怎么着，厨房里突然一声巨响，听声儿，跟打碎碗的那动静一个样。 木子吟和应桑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起身往厨房去。 “怎么了？” 沈静庭先发制人，“吟吟，程昱刚才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盘子，你应该不会跟他计较吧？” 程昱比六月飞雪还冤，“木木，我没有，你别听他瞎说，那盘子分明是他没拿稳，才摔的！” 木子吟：“……” “算了。” 一个盘子而已，摔了能怎么样呢。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啊，沈同学。” 应桑劝人迷途知返的样子，十分惹人嫌，沈静庭这样的，直接让他给劝火了。 “叫谁沈同学呢？沈同学也是你能叫的！冠冕堂皇的教育我两句，就想管我的事儿了，你几斤几两啊，老狐狸？” 应桑像是拿着逗猫棒逗老虎，面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区区不才，称不得一个老字，劝你立地成佛的份量还是够的。” 程昱悄摸地凑到木子吟边上，“木木啊，你打哪儿认识这么个朋友，太能拱火了。” “网上。” “果然不知是人是鬼吧。” 应桑在和沈静庭拌嘴，还有空听这边的动静，插话道：“我是人，谢谢。再说我不是人，我就要怀疑你不是人了，毕竟刚才你弟弟证实了，你有病。” 程昱：“……” 好样的。 他也想动手了。 程昱撸袖子，随时准备干架。 “别闹了。”木子吟一出声，他当场熄火。 应桑那边以大人不记小人过结尾，沈静庭手都抬起来了，被程昱按住了脑门。 “庭庭乖昂，咱不在你嫂子家闹事。” 沈静庭都没想起来计较程昱叫他庭庭当问题，老大的不爽，决定抽个时间堵应桑一回，给他套麻袋。 木子吟这边稳住了应桑，“桑老师，你人设崩了你知道吗？” 说好的温润如玉呢？ “哪有？” 应桑摘了眼镜擦两下，重新戴回去，依然一副儒雅随和学究相，连笑容都真了几分。 “笙笙，我看我俩还是出去吧，在这儿他俩有些施展不开。” 木子吟把谈笑间顺便就能煽风点火的给带走了，沈静庭对着应桑背影啐了一口。 “程哥哥，我看他不顺眼。” “太巧了。”程昱跟沈静庭对了下拳头，“我也看他不顺眼。” 沈静庭：“他骂我小学鸡，幼稚鬼，是可忍孰不可忍！” 程昱：“他抢我老婆，此仇不共戴天！” 两人对视一眼，达成一致意见。 “套他麻袋！！” 第126章 闹不出大事来 程昱和沈静庭洗好碗出来，客厅里四处找不见木子吟跟应桑。 “程哥哥，你老婆跟人私奔了。”沈静庭惯会幸灾乐祸。 有时候程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站哪一边的，让他帮忙他也帮，就是帮不到点子上，偶尔还人为给他制造麻烦。 “闭嘴！” 不在客厅阳台，就在卧室。 程昱死死盯着先前应桑出来那间卧室门，他不想知道木子吟和应桑关起门来在里边做什么。 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尤其是其中一个是他老婆，他就是见不得。 程昱给沈静庭使了个眼色，“去敲门。” 沈静庭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那扇紧闭的门，“凭什么是我？” 程昱手搭在沈静庭肩膀上，头靠向他那边，“这事儿你做起来比较妥当，换我的话，有善妒的嫌疑。万一你嫂子因此休了我怎么办，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有点道理。”沈静庭还仔细思量了一会儿，“你老婆本来就看你哪哪儿都不顺眼，再多个善妒的名头，又有应桑那样完美人设在旁边，对比一下，孰好孰坏，一目了然。” 沈静庭握拳敲手掌心，得出结论，“程哥哥，你完败啊！” 程昱：“……” 他哪里比不上应桑那个只野狐狸了！ 程昱温和的拍了下沈静庭的肩膀，“去敲门。” 想通了的沈静庭这回没有可反驳了，为了他兄弟的幸福，顶着同时得罪他嫂子和仇人的风险，勇敢上前敲门。 他连敲了几下，里边都没动静。 “是不是出门去了？” 沈静庭弯下腰，试图从门缝里看看里边的情况，紧接着，他使劲儿一拍脑门。 “程哥哥，你说你这不是没脑子是什么？里边灯都没有，说明没人在啊，你让我敲门？” “在卧室里就不能关着灯了？”程昱理直气也壮，“刚才在厨房里，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俩的动向。” 沈静庭摇头，“我疯了吗？我干嘛注意他俩动向，那不是你该干的事儿么？” “我在洗碗，哪儿来的空？” “一心不能二用，废物点心。”沈静庭有理有据，“一个是你老婆，一个是你情敌，你特么就这么放心把人一块儿放客厅里，难怪你到现在了还没脱单呢，你这不是活该？” “少废话！”程昱抬手指主卧的门，“敲！” 沈静庭一步一挪的蹭过去，弯腰从门缝往里看，“没亮灯，人不在。” 程昱执念挺深，“不敲你怎么知道人不在，赶紧的。” “那人在的话，不声不响不搭理你，你怎么知道他在或不在？” “你提醒我了。”程昱说，“敲吧，换着敲，人不出来你就继续敲。” “神经。” 沈静庭走向最后一扇门，照老样子弯腰从门缝往里看。 “咯，他俩在这间，里面灯亮着。” 程昱挑了下眉，抬脚走过来，“啧，还真是。” 他退后一步，示意沈静庭，“敲门。” “不是，你聋吗？里边放着音乐呢，我在这儿敲断手，里边的人也不见得能听见。” “敲。”程昱坚持。 不敲，屋里的人就知道他俩在门口了？ “行行行。” 沈静庭抬起手连拍了几下，人的举动往往是跟脾气挂钩的，沈大少爷今晚让程昱整得有点恼火。 “追妻果然不是人干事儿！”沈静庭骂骂咧咧，“谈恋爱的人脑子都有病！” 别人谈恋爱伤身伤心，他程哥哥追老婆，可着他一个劲儿折腾。 “记住我今儿为你做的这些，日后我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你得当牛做马的还我，不还我要闹的嗷。” “包的啊。”程昱不太走心。 沈大少爷的桃花源源不断，谁知道哪一朵是正的？ 他家庭庭还没开窍呢，日后遥遥无期。 木子吟跟应桑在播音室调试设备，在做开播前的准备。 “你放心把他俩放外边？” “放心。”木子吟说，“都是成年人，闹不出大事来。” 木子吟还不知道程昱已经指使沈静庭，把他家卧室门都敲了个遍，这会儿正在播音室门外跟沈静庭讨论，要不要直接把门砸了。 听到门被敲响，应桑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你这心还是放早了。” 木子吟手里还有活，就没理。 前后不过一分钟，门被拍得震天响。 应桑打趣道：“真能闹。” 木子吟起身，拉开椅子去开门，应桑这边先把bgm给关了。 “什么事？” 沈静庭低头，默默退步到程昱身后。 程昱身体站直，“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碗洗好了。” “嗯。” 见程昱还杵在门口，木子吟多问了一句。 “你们还不回家？” 程昱避而不答，视线落在应桑那边一下，很快又挪回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方便我们进去看看吗？” “就一些播音设备，我们等会儿要上班，暂时不方便。”见程昱失落，木子吟多说了两句，“你要实在好奇，改天我再给你介绍。” 想进来看多久都行，这句木子吟没说。 沈静庭连忙探出头来，“嫂子，程昱说他帮你把地一起拖了。” 木子吟唇角微勾，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是吗？” 程昱被迷得一愣一愣的，脑子根本赶不上嘴的速度。 “是。” “那拖地去吧。”木子吟说完就要关门。 程昱回神了点，他伸手拉住门，“不关了吧，透透气。” “要关啊，不然我的邻居会投诉我。” “你的邻居不会投诉你。” 木子吟当真是啼笑皆非，“楼上楼下的邻居。” 程昱只得放手，“好吧。” “拖完地，你们不想回家的话，可以在我这里坐会儿。”关上门之前，木子吟这样说。 程昱心情相当的复杂。 能留在木子吟家里，他是欣喜若狂。 应桑和木子吟共处一室，他还看不见，他是气得发狂。 “这会儿了上什么班，还是两个人一起上。” “直播吧，他那套设备看起来是干这个的，我也不是很了解。”沈静庭说。 “打听打听他是在哪个平台。”程昱脑子转得很快，“去查星成传媒旗下有没有搞这个的。” “你自己查去。” “哦对。”程昱点头，“你还要拖地，那还是我自己来查吧。” 沈静庭炸了，“程昱，你特么果然不是人！” 第127章 浮笙老师要把自己煮熟啦 晚上八点整，木子吟和应桑已经开播。 直播间开始涌入大批的小耳朵，整得软件有点卡，一部分小耳朵被堵在外面，进不来。 【笙笙，刚到家门口，门给我关了。】 【不儿，我不理解，今晚怎么这么卡啊，呜呜呜呜呜呜……孩子回不了家了。】 【独家消息，格桑花的定位在枎城，蹲一个花生合体。】 【我悟了，我说我怎么死活回不了家呢，感情小猫咪、格格、花生米一块儿来了！】 …… “嗨喽，听得见吗？” 【笙笙怎么不说话啊，是有什么心事吗？】 【bgm也没有哎，是打算让我们自己玩吗？】 【哦哦哦，直播间里没有主播，姐妹们，咱们自己嗨起来！】 【三条！】 【清一色！】 【王炸！】 【钵钵鸡，一元一串的钵钵鸡～】 【嗑瓜子的来我这儿咯，免费嘞！】 …… 木子吟捂脸，“再调。” 花生合体冲击力这么大，应桑也是没想到。 “你这儿也太热闹了。” 没有声音，小耳朵们还能自娱自乐。 【哎，有了有了。】 【bgm有了，那我笙笙宝贝哪儿去了？】 【笙笙，在吗在吗？在的话吱个声儿呗。】 …… “在呢在呢，晚上好，欢迎大家来到浮笙的直播间，我是你们的朋友笙笙。” 【错了错了，某个老师不也在直播间呢吗，hhhhh……】 【桑老师，你要也在，就吱个声儿？】 …… 应桑：“吱吱。” 【哈哈哈哈，桑老师好幽默啊。】 【还真合体了！欧买噶，我要死了，花生米过大年！】 【天啦噜，今晚我是最幸福的小女孩儿！】 …… “好啦好啦，莫激动，花生可以磕，但不能太当真哦，你们浮笙老师有对象的，醋劲儿特别大。” 【什么！】 【笙笙有对象，男的女的？】 【我不难过，我不难过，哇呜哇呜……】 【擦干净眼泪，假的我也磕，磕坏牙齿我也磕！】 【男的女的也没差吧好像。】 【同意，男的我笙姐姐就幸福了，女的我笙哥哥就幸福了，一样哒！】 …… 大家接受良好，木子吟松了一口气。 “男的，在很认真的追我，还没开始正式交往，哪天在一起了，我带他过来跟你们玩。” 【好耶！】 【帅吗帅吗？身高体重胸围腰围臀围腿围……我都想知道，急急急！】 “大黄丫头们，消停点吧，别把你们浮笙老师的对象吓跑了。” 【才不会，这都能被吓跑，除非他是笙笙的老婆！】 应桑止不住笑，有点想败坏程昱的形象是怎么回事？ 【比桑老师帅吗，这样的话我要开磕了哦，花生就让他过去好啦。】 “你这不行啊，怎么能移情别恋呢？” 第一次一起直播，木子吟跟应桑配合得很好，把直播间的小耳朵们哄得开开心心的。 后面念板子，一开始是木子吟念，应桑跟小耳朵们说话，后面小耳朵们觉得应桑太闲，会在板子里指明要木子吟念，或者让应桑念。 【双倍快乐啊，谁懂！】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什么时候浮笙老师他男朋友过来了，让他们亲嘴儿给我们听！】 木子吟一顿，“别了吧，我怕你们给我把直播间整封了。” 小耳朵们有自己的节奏。 【哎，这个可以有，打啵儿，要响的那种。】 【楼上的也太保守了，不妨激进一点。做啊，还等什么？这跟躲在床底下听有什么区别！】 【嗐，你们激进派太保守了，我们保守派这边建议笙笙把摄像头一并打开呢。】 …… 木子吟：“……” 播音室温度不高，他有点热。 “稳住稳住，浮笙老师脸都红温了，再说下去，他得找块豆腐把自己撞死。” 【那我们就可以自己玩啦。】 【是呢是呢。】 【后入怎么样？】 【不不不，笙笙宝贝自己动也挺有趣的。】 …… 木子吟：“……” 眼看着小耳朵们从亲讨论到做，从做延伸到过程，从过程联想到姿势，木子吟耳朵红得能滴血。 “打住打住哈，再说下去，真要出事儿了。” 【出什么事啊，笙笙宝贝是不是要把自己煮熟了？】 应桑虚握拳掩唇，“红烧的，可香。” “桑老师，你怎么也跟着闹啊。” 木子吟双手捂脸，快钻地缝里去了。 “真出事了啊。”木子吟哀叹，“小猫咪们乖乖的，监管76、98、55、57来了。” 为了维持直播间的风气，红豆平台有上百个监管，平时就在各个直播间逛，负责直播间保持清水画风。 应桑属实没料到还有这一出，当时就笑出声来，“浮笙老师的小猫咪们够野的嘛，一下招来四个监管。” 【桑老师怎么还口出狂言呢，是嫌我们笙笙还不够惨嘛，哈哈哈哈哈……】 【四个监管驾临可还行，哈哈哈哈哈……】 【大人，小女子们说的都是正经话题哈。】 …… “是五个。”木子吟小小声的，“又来了个15。” “不慌，我是老板，他们应该能睁只眼闭只眼。” 【76：桑老师，你是听雨轩的会长，可不是我们红豆的老板哦。】 “我……” 二次元听雨轩的会长，三次元听雨轩和红豆他爹妈的应桑，顿时无言以对。 【55：莫慌莫慌，我是来看热闹的。】 【15：听说这里涉及色情低俗情节。】 “15，你很铁面无私啊，让你老板给你加工资。” 上次听到这么和蔼的声音还是上次，监管15号瑟瑟发抖，默默隐身，默默退出直播间。 【98：我磕花生，be了的话，浮生老师出来受罚。】 “哦，这儿还有个以权谋私的。” 监管98号退出群聊。 刚被知情者敲打过的监管76号退出群聊。 55号孤军奋战，显得格格不入，退出群聊。 小耳朵们喜大普奔。 【桑会长威武！】 【这不是活招牌嘛，兄弟们热起来！】 【哦莫哦莫，刚才说到哪儿了，继续继续，瓜子已就绪。】 …… 经历一番大起大落，木子吟这颗心已经刀枪不入了。 不过还是得稳着点。 “乖啊，桑老师说，他给你们唱《明天会更好》。” 木子吟不由分说打开伴奏，把应桑按在凳子上。 “好好唱，我出去倒杯水。” 播音室太热，木子吟得出去缓缓。 第128章 特招人稀罕 门突然就开了，程昱措手不及，疯狂的按减音键，果断把手机扔得远远的。 木子吟狐疑的往那边看，“你做什么呢？” 程昱弹坐起来，把手机往背后遮，典型的欲盖弥彰。 “没做什么啊。” 木子吟也不多探究，他开了阳台的落地窗，站在出口吹吹风。 程昱起身走过去，勾着木子吟下巴，把他头转过来，“你脸怎么这么红？” “热的。” 木子吟脑子没反应过来，嘴先给出答案了。 “干嘛了，热成这样？” 程昱低头凝视着木子吟的眼睛，指腹缓而慢的摩挲着木子吟的嘴唇，眸色深邃得能把人溺死。 木子吟视线飘忽，被程昱捏着下巴，想偏头也不能，只能保持这个动作。 “躲什么啊，看着我。” 木子吟没法儿一直看程昱的眼睛，会心慌意乱，只好低垂着眉眼，但不断颤动的眼睫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思。 程昱偏头，对着木子吟的耳朵，“想谁呢，宝贝儿？” 木子吟咬着下唇，不是很想回答。 程昱指尖抵开他的牙关，解救出鲜艳红润的唇珠，轻吮。 “不好意思说？” 刚消下去的血色迅速攀上脸庞，两边眼角染得绯红，耳朵尖都在滴血，木子吟无处可藏。 程昱逮着机会又亲了几回。 就这小模样，还说不喜欢他，口是心非。 程昱手顺着木子吟后背缓缓下移，握住那截细韧的腰肢，往怀里一搂，吻落在木子吟的头顶。 他喟叹一声，“宝贝儿，你这样子，忒招人稀罕。” 想做。 程七爷素来是个有胆色的，他抬着木子吟的下巴吻得很深，手趁机掀开衣摆，捏了捏侧腰，轻而缓的摸上去。 “我艹！” “我艹？！” 沈静庭拎着拖把站在厨房门口，眼睛都看直了。 木子吟一把将程昱推开，躲进来阳台，脸颊发烫，耳朵充血，简直是羞愤欲死。 程昱双手插兜，背靠在落地窗边，歪着头，平复了好一会儿气息，才把反应压下去。 转头看见沈静庭还傻不愣登的杵在那儿，程昱气得发笑。 “庭庭啊，你想怎么死。” “我……我哪想到你们突然就抱一起亲上去了，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鬼啊！ 他程哥哥不是还没追到人吗，这是可以亲的？ 谁家好人，老婆没到手，就开始耍流氓啊？ 程昱活该单身一辈子！ 程昱揉了揉眉心，暗叹一声。 算了，就算沈静庭没来这一出，他也做不成别的，最多能亲能摸。 阳台上风一吹，木子吟冷静了不少，回到客厅时，脸上的神色被掩盖得滴水不漏。 “你不是要拖地么？” 程昱表示他也很无奈，“沈静庭说他也要学做家务，以后好追老婆，我总不能阻拦他把自己变得更优秀，对吧？” 刚打扰了程昱好事的沈静庭，有苦难言。 “是呢，我还挺爱做家务。” “挺好的。”木子吟评价道。 他面不改色的去厨房，拿了两个杯子，倒了两杯水，端着回播音室。 “还没完事儿啊？” “早着呢。”木子吟说，“得到十一点半，或者十二点。” 现在才十点不到。 “这么晚呢。”程昱脸拉得老长了，“十一点半能结束吗？” “应该能。”木子吟点了头。 “无聊的话，你们先回家。” 程昱：“不无聊，我等你下班。” “困了可以先睡。” 程昱：“不困。” “好吧。” 程昱特热心的上前给木子吟开门，“我来吧，你端着水不方便。” “谢谢。” 程昱不放过能和木子吟贴近的机会，顺势亲了下木子吟的耳朵。 “应该的，宝贝儿。” 在他发恼之前，程昱把门关上，还竖起一只耳朵，听应桑在做什么。 唱歌？ 调走了那样也好意思唱，能有人听吗？ 程昱不忿的想，少去荼毒正常人的耳朵是真的。 “七爷，乐不乐？” “乐。” 沈静庭双手抬起，剩下四根手指头弯着，两个大拇指碰了碰，一脸的荡漾。 “什么感觉？” 程昱推开他脑袋重新拿起手机，“你找个人亲会儿不就知道了？” 沈静庭于是把目光移到程昱身上，跃跃欲试，“程哥哥，是你贡献自己的时候了。” “滚你丫的，沈静庭，你发什么疯呢！” 程昱弹跳起来，翻身到一边，离沈静庭三米远。 “那是说亲就能亲的？你是睁着眼睛瞎做事呢，要亲只能挑你老婆亲，兄弟不包揽这个业务。” “程哥哥，你不行。”沈静庭一脸的鄙夷，“是我的话，你要体验下亲嘴什么滋味，我保证二话不说，让你亲个够！” 这个激将法必须不能中招啊。 “庭庭，你走远点，我们太暧昧了。” 沈静庭怅然若失的坐在沙发角落，“整得我也想谈恋爱了。” “乖啊，我跟你嫂子会帮你留意的，有合适的肯定第一个想到你。” 程昱刚下载完红豆，注册了账号。 这个点直播的人有很多，他不知道木子吟是哪一个，就看界面上这会儿热度整高的那些，一个一个点进去，听声识人。 “我谢谢你。”沈静庭又来劲儿了，“你找到你老婆在那个平台直播了吗？” “找到了。” 程昱眼珠子一转，当即喊沈静庭也下载这个软件，和他一块儿找。 沈静庭被迫给他当工具人。 播音室，应桑刚唱完歌。 “笙笙，你倒水要用怎么久？我都唱了三遍《明天会更好》了。” “你可以换别的唱，没人叫你翻来覆去只唱一首歌。”木子吟递给他一杯水，“润润嗓子。” “小耳朵们说我唱《明天会更好》最好听。” 这就是应桑一直唱的理由？ 木子吟眉微扬，不愧是迷失在无数夸赞中的男人，就是这么要强且自信。 【我靠我靠，笙笙，播播间地震了！】 【突然冒出来一位贵宾，三分钟给你撒了十万块，笙笙，你要出头了。】 【靠靠靠，天杀的，我为什么不能顺着网线爬进去捡钱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又来十万，榜一大哥，欢迎来玩哟，我们笙笙唱歌可好听了。】 …… 木子吟和应桑对视一眼。 他们直播，靠声音圈粉，聊天唱歌，给小耳朵们提供情绪价值，小耳朵们高兴了就会刷点礼物。 木子吟靠着作品和小耳朵们剪辑的一些切片出圈，给他刷这么多礼物的他不是没见过，不过那都是极少数情况，还是一点一点刷的。 一股脑刷二十万，这种事情没发生过。 “谢谢这位新来的小耳朵。”木子吟还算淡定。 他点开榜单，目光定格在榜一的id上。 脸上所有的表情瞬时凝滞，木子吟有些笑不出来了。 第129章 唯爱浮笙 独爱季昀。 季昀，这个名字真是久违了。 应桑感觉到了木子吟的不对，把麦给关了。 “怎么了？” “没事。” 直播间里的小耳朵们已经从榜单里出来了。 【季昀，我知道他。】 【我不粉，当初他那事闹得挺大的，我去吃过瓜。】 【我粉，至今还是意难平。】 【好啦好啦，就此打住了哦，我们专注自家哈，不聊别人了嗷。】 【不聊不聊。】 【对对对，我们玩儿我们的。】 …… 应桑插了句话，“这个人我也知道。” 星成传媒不仅要了解自己的艺人，也要充分剖析圈子里其他艺人。应桑曾经一度以为，季昀再发展两年，恐怕会成为蒋轩晨强有力的对手。 可惜了，星星冉冉升起，却突然间坠落。 他的花期很短，犹如昙花一现。 江季娱乐濒临破产被人收购，更名为宁逸娱乐，新的资本注入，发展得如日中天，隐隐有要跟星成传媒打擂台的架势 乔逸宁作为新起之秀，撑起宁逸娱乐的大半边天，资源好得让人眼红。 日转星移，物是人非。 木子吟开了句玩笑，“那我应该比你更了解季昀。” “啧。”应桑倏地转头，认真的打量木子吟的脸，“我忽然发现，你很眼熟啊。” 两人四目相对，会心一笑。 直播间里依然热闹。 木子吟豁然了许多，他把麦打开。 “谢谢独爱季昀的礼物，欢迎加入小猫咪大家庭，每周一到周五晚上八点整，记得来玩儿哟。” 小猫咪们点了几首歌，木子吟和应桑分唱完，开始念板子。 红豆平台有机制，出价高的板子会比较靠前，排第一个的板子，id正是独爱季昀。 木子吟顿了一下，点了。 “独爱季昀，浮笙晚上好，偶然发现你的直播间，发现你的声音跟我的一个故人很相似，想跟你交个朋友。” “交朋友么？”木子吟轻笑了一声，“直播间里的所有人都是我的朋友，你来听直播的话，那我们也是朋友。” 【不不不，首先你要加一个牌子。】 【对滴，只有小猫咪才是笙笙的朋友。】 【笙笙爱钱，招财猫也是笙笙的朋友哦。】 …… “哇哦，你们的算盘珠子都要崩我脸上了，这是鼓励人家给你们浮笙老师撒钱吗？你们好会啊。”应桑拍拍手，呼叫他直播间的小耳朵，“格格们，都给我学起来啊，输给小猫咪那像话吗？” 【嘿嘿，花生米已经学会啦。】 【格格我学废了qaq。】 【我是嘴最笨的格格，桑桑，我去你休息室撒钱，你接好咯。】 …… 应桑乐得不行，“浮笙老师，小猫咪们可爱，还是格格们可爱？” 木子吟：“……” “都可爱。” 【花生米不可爱吗，浮笙老师？】 木子吟笑起来，“都可爱的意思是小猫咪们很可爱，格格们也很可爱，花生米同样很可爱，所有的小耳朵都可爱。” 【笙笙宝贝真会说话，给姐姐甜到心尖上了，mua～】 【不准耍流氓。】 这个弹幕很快引起了公愤。 【唯爱浮笙？没见过，连牌子都没有，生人啊，你不知道我们直播间的传统，小猫咪最爱调戏笙笙宝贝了。】 【对呢，我最爱亲浮笙哥哥。】 【是的，每次来，我都要rua好久浮笙弟弟的脸。】 【没错，我最疼爱浮笙妹妹。】 【笙姐姐可香可香啦，我舔舔舔……】 …… 这画风给应桑惊呆了，或者说今晚应桑一次次被小猫咪们刷新三观。 “笙笙，你家小猫咪们玩儿得太花了。” “没办法。”木子吟的语气带来几分宠溺，“我也管不住她们。” 唯爱浮笙花了一块钱加了小猫咪的牌子，因为加牌子只需要一块钱。 紧接着浮笙一次性送了二十多万的礼物，直接取代本场榜一，并且全站飘了个屏。 【禁止在浮笙的直播间耍流氓！】 浮笙这个名字迅速登上平台热榜第一，直播间一时风头无两。 【哇哦，星星眼，笙笙宝贝是捅了钱钱的窝了吗？】 【好嘛好嘛，不耍流氓，你有实力你说了算！】 【唯爱，你看看榜单啊，你榜一的位置让独爱给占啦。】 【打起来，打起来！】 【小螺号嘀嘀嘀吹，笙笙听了展翅飞！】 …… 唯爱浮笙怒砸了二十万，把独爱季昀甩在后面。 “感谢唯爱浮笙的礼物。”木子吟声音有些失真。 他可能真的捅了钱的窝。 虽然他是挺爱钱的，但钱以这样一种大风刮来的架势到手，他还是有点恍惚。 应桑倒是处变不惊，“我们红豆豆这么火了吗？有钱人来扎窝了，真人不露相啊。” 唯爱浮笙沉寂了很久，一度让人以为他离开了直播间，点进贵宾席位去看，他又还在。 “笙笙，都喊你念板子呢。”应桑出声提醒。 木子吟一看，才发现唯爱浮笙上了个板子。 【瞧瞧这可怕的占有欲，独爱季昀花了一百上板子，他花了五千。】 【霸道死了，好喜欢，口水口水……】 “唯爱浮笙，没什么，就试试能不能上来，刚才在研究玩儿法。” 木子吟评价，“挺好的，学得很快。” 又来一个，这个板子值十万。 木子吟点板子的手都在发颤，“唯爱浮笙，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应桑仿佛是被当场灌了一壶老陈醋，“牙好酸。” 木子吟的表情有些呆，“我不知。” 【哈哈哈哈哈哈，唯爱，你酸到我们桑老师的牙了。】 【笙笙的反应太可乐了，天降横财，傻眼了吧宝宝。】 【请问笙笙宝贝，你是浪漫粉碎机么，可爱死了！】 【唯爱，守护榜总榜第一非你莫属！】 …… 平台有小时榜、日榜、周榜，还有一个守护榜总榜，前三个唯爱浮笙都占据了榜一，最后一个也榜上有名了。 木子吟在红豆播了三年，守护榜总榜第一送了将近四百万的礼物。 唯爱浮笙应该是看见了，分二十次送了四百多万的礼物，加上之前零零散散送的，上板子的，发弹幕飘屏的，将近五百万。 来看热闹的小耳朵剧增，直播间空前绝后的热闹。 电脑前的木子吟和应桑两脸懵逼。 “谢……” 木子吟一个字刚出口，电脑页面卡出来了。 同一时间，直播间所有小耳朵的手机黑屏了，怎么点都没用，进的进不去，出的出不来。 “怎么回事啊？” 木子吟一脸的麻木，“红豆平台崩了。” 由于人数太多，流水太大，直播间一下没法儿运行，被干散架了。 同样崩了的还有应桑的脸。 “我打电话给技术人员问问。” 好了，电话也不用打了，应桑已经收到消息。 “红豆全面瘫痪，技术人员已经在抢修了。”应桑很有些唏嘘，“笙笙，你提前下班了。” 木子吟：“……” 就挺梦幻的，今晚这班上得，实在刺激。 第130章 能要个晚安吻吗 木子吟和应桑一块儿出来，程昱刚好抬眼看去，微挑了下眉。 沈静庭同步，应桑也不知道，他怎么对自己露出那样挑衅的眼神。 “累了，我去睡觉，笙笙你也早点休息。”应桑目不斜视的回了房间。 剩木子吟在，程昱就没来由的心虚。 “你怎么了？”木子吟问。 总不会把他家碗全打碎了吧？ “没什么啊。”程昱笑着说，“就还挺开心的。” 沈静庭一脸牙疼，“他刚刚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程昱警告的看了沈静庭一眼，沈静庭做了个封口的动作，默默的坐离程昱更远一些的位置。 “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程昱沉吟片刻，“我又相信爱情了。” 木子吟只觉得他怕是哪根筋又搭错了。 将将十一点，平常这个时候，木子吟还在直播。 “晚安？” 程昱看了下时间，他还不想走。 “还早。” 委婉的话，程昱装听不懂，木子吟索性直白些。 “我要睡了。” “沈静庭说他要试试你家的沙发，今晚打算睡这儿了，作为兄弟，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他同甘共苦。” 沈静庭惊恐的瞪大眼睛。 疯了么，有床不睡，他睡沙发？ 程昱竟然能这么坑他，人干事儿？ 木子吟看向沈静庭，有很认真的征询他的意见，“你今晚要睡我家沙发？” 沈静庭疯狂的摇头，“我不想。” 作为一个十分看重睡眠的人，沈静庭睡不好，真的会发疯。 他是有病，都不会这么瞎造作。 谈恋爱的人真可怕，似他程哥哥这般英明神武的人，居然想不开，要来睡沙发。 沈静庭突然就不想谈恋爱了。 兄弟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为了睡眠，两者皆可抛！ “晚安，吟吟，我这就走了。” “晚安。” 沈静庭走到门边，又原路退回来，硬拽着程昱走。 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差不多得了，你还真想在这儿过夜啊，晚上枕头垫高点，梦一梦，总还是有的。” 今晚的进展很可以了，程昱倒没肖想第一次进门，就能留宿。他非得提这一嘴，就想万一木子吟就答应了呢，不答应也没事。 不过，这会儿程昱不太想跟沈静庭一起走。 “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什么事儿啊？” 沈静庭的视线移到木子吟的脸上，很快又挪回来。 “这大晚上的，你可悠着点吧。” 被老婆拎着扫帚扫出去，更光彩是不是？ 程昱硬是推着把沈静庭送出门去了。 木子吟刚还站在主卧门边，现在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杯水小口小口的喝。 程昱坐在他旁边，抬手撩开额发，指尖轻轻碰了下右眼眼角眉骨那儿。 “怎么弄的？” 一个很浅的的疤，木子吟肤色白，不靠近点仔细看，几乎看不见。程昱很早就注意到了，一直没找到机会问。 “车祸。”木子吟说。 “痛吗？” “痛吧？” 木子吟碰了下眉骨处，留疤的地方，伸过去碰到的是程昱的手。 他无所谓的笑了笑，“我忘记了。” 被人乔逸宁挖出来，他差不多没意识了，到医院以后，打了麻药，很长时间没有痛觉。 “对不起。”程昱满眼的痛惜。 “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我说我爱你，却没保护好你。”程昱注视着木子吟的眼睛，“我后来找过你很多次，每次你都碰巧离开。” “我首先是单独的个体，程昱。” 受伤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人能预感到意外什么时候会发生。 尽管程昱要保护他，也不能时时跟他黏在一起。 “你不必自责。” 再说了，那时程昱跟他又不是恋人，对他可以不负责任。 “别管。”程昱放下手，头扭向一边，“我心里难受。” 木子吟沉默。 木子吟无奈。 木子吟有点拿他没办法。 “那你想怎么样呢？” 程昱低着头，声音很轻，“能要个晚安吻吗？” 客厅里非常非常的安静，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一样的浅。 程昱静待了很久，他几乎要捱不住了，想开口说不行也没关系、算了吧这类的话。 话都到嘴边了，木子吟伸手圈住程昱的脖颈，就着这个动作勾他到面前，凑近，含住他的唇，跟他接了个绵长的吻。 木子吟长出了一口气，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现在可以回去睡觉了吗？” 程昱点头。 他以退为进，确定了木子吟终于对他动心。 木子吟喜欢他了，木子吟愿意接受他，他可以追木子吟，他得到了光明正大的拥抱亲吻木子吟的权利，他男朋友的身份被同意…… 程昱获得了太多的答案，特别知足。 “木木，晚安。” 木子吟后仰靠在沙发上，胸口的心跳还没平复，依旧跳得很快。 亲上去那瞬间，他其实很忐忑。 爱一个人，是会变得小心翼翼的。 程昱给了他继续爱的勇气。 “晚安。” 程昱总算起身，一步三回头的从木子吟家离开，到门口了舍不得把门关上，站在门边看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关上门。 他一回头，就看见沈静庭眸色深幽的盯着他。 程昱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沈静庭冷哼，“等你。” “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 程昱越过沈静庭，拿出钥匙开门。 “程哥哥，十分钟。” “什么十分钟啊？你无不无聊，站在走廊里，数我在里边待了多久。” 门已经开了，程昱把钥匙放在鞋柜上，弯腰换鞋，没听见沈静庭动静，他还往外面瞅了一眼。 沈静庭跟个游魂似的跟进来，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程昱。 他摇摇头，皱眉，眸中混杂着不理解和不满意。 “十分钟，过于短了。” 程昱才品出他这话不对。 他说有点事，特地赶走沈静庭，单独跟木子吟说了会儿话。 沈静庭这家伙，也不知道是缺了哪根筋，以为他跟木子吟做那档子事，还只用了十分钟。 程昱站起来，活动活动手指，握拳时能听见清晰的脆响。 “沈静庭，你找抽呢吧？” 第131章 交个男朋友就不无聊了 应桑说来枎城出差，是认真的。 早上起来，木子吟就不见他身影。应桑给他留了消息，说有事要忙，不用准备他的饭。 一整天，木子吟没见他，就连程昱和沈静庭也不见来敲门，都忙起来了一样。 红豆平台能登录上去了，木子吟吃完晚饭，躺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私信，挑一些能回的回。 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一律当垃圾处理，不理不睬。总有那么一两只蚊子，格外的会嗡嗡。 这一秒，木子吟的心情都还很好，直到他点开一条私信。 独爱季昀。 是昨晚那个新来的粉丝，刷了得有三十多万的礼物吧，后来跟唯爱浮笙较了一阵子劲儿，就离开了直播间。 独爱季昀：你跟我，一个月给你一百万。 独爱季昀：你可以叫我江邈。 江邈吗？ 这世上绝没有这么凑巧的事。 独爱季昀：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下面跟了一串电话号码。 木子吟都不用特意记，光看一眼，就觉得那号码眼熟。 能不眼熟嘛？ 曾经他可以倒背如流。 “呕——” 突如其来的反胃，整得木子吟很恶心。 他冲到卫生间，干呕了一阵，吐出了点酸水。 用冷水浇了下脸，木子吟重新回到客厅。 他点进那个页面，戳屏幕的手指很用力。 浮笙：看不上你，少来沾边！ 木子吟把这个账号拉黑，好半天也缓不过来。 他觉得他的直播间进了脏东西，不干净了。 本来想发个直播预告的，木子吟现在没这个心情了。他发了条动态，说今晚请假，抽空补回来。 评论区都在问他怎么了，木子吟简单的回了两个字——有事。 毕竟是三次元的问题，带到二次元惹那些真心喜欢他的小耳朵难过，不太妥当。 家里有备用钥匙，木子吟给了应桑一把，不用担心应桑回来进不了门。 他给应桑打了一声招呼，说要出去玩儿，可能会回来得很晚，让应桑不用担心他，困了先睡。 应桑没回他，应该是很忙。 木子吟花了点时间打理好自己，出门时天刚黑，七点不到。 他每次心里压事儿了，就想去醉生梦死放纵一下。 到目的地了，也才八点左右。 倒是头一回这么早到，醉生梦死的场子已经热起来了，音乐嗨到劲爆。 木子吟到舞池中跳了一支热舞，他逐渐享受这种尽情到忘我的感觉，一切都可以抛到脑后，只需要让自己开心起来。 腰肢随着音乐的节奏扭动，脑袋跟着鼓点一块儿晃荡，五彩斑斓的灯光下，谁也看不见谁的样子。 每个人都在绽放，灵魂也在共舞。 一场舞下来，木子吟出了一身汗。 偏光未来感液态金属多变闪亮衬衫，使他走到哪儿，都很具辩识性，领口开到胸口，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皮肤白得发光。 无数的目光落在木子吟身上，各种各样。木子吟并不很在意，那些人没胆子上来，敢来搭讪的毕竟是少数，有胆量调戏他的，那就更少了。 木子吟敲了敲吧台，“诺言，给我调一杯鸡尾酒。” “请叫我诺言。” 诺言随手递给木子吟一片叠得很整齐的湿巾，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想喝点什么？” “老样子，你随便调，我随便喝。”木子吟稍微有点恶趣味，“诺言。” 诺言已经习惯了，不再跟他在一个名字上，总是纠缠，因为木子吟坚决不改，说再多也没有意义。 在这个浮躁的夜里，诺言的情绪稳定得有些别致。 “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诺言喜欢在调酒的时候，跟木子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说到有兴趣的部分，他会多问两句。 “无聊。”木子吟说。 “交个男朋友就不无聊了。”诺言扫视了一圈，笑了，“看见了吗？那一群全是想约你的。你这边招招手，他们就能跟狗一样贴上来，你今晚看着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有魅力。” “难看。” 木子吟嫌弃之意不言而表。 “你要求太高了。”诺言感叹，“长成你这样的简直是凤毛麟角，我阅人无数，见过的一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你这样，要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男朋友呢？” 木子吟撩了下眼皮，“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诺言失手放多了一块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木子吟垂眸，“不久后。” “哦。”诺言沉着的放了几片薄荷叶，“是上次找你那个？” “不是。”木子吟摇头。 “长得很帅吗？” “当然。”木子吟微顿了一下，“比上次找我那个还长得正点，手指生得修长，特别好看，我还挺喜欢。” “恭喜你。”诺言不由的打趣说，“下次过来，应该不会是一个人了吧？” 木子吟表示，他也不能够确定。 “那说不准。” “咯。”诺言把酒推到木子吟面前，“尝尝吧。” 幽蓝色的液体，上半杯是透明的冰块，几片薄荷叶作装饰，中间放了一颗鲜艳欲滴的樱桃，清新淡雅之余添了一抹艳色，很漂亮。 木子吟漫不经心的端起酒杯，轻晃了两下，缓慢的递到唇边，尝酒的动作显得很优雅，仰头时突出脖颈的弧度，灯光下，整个人都充满了迷乱人心的色彩。 诺言单手放在吧台上，托着下巴，安静的欣赏一幅美画。 “怎样？” “味道很不错。” “蓝色妖姬。”诺言说。 “名字很有趣。” “谢谢，我也觉得。”诺言多少有些遗憾，“每次在你停下来喝酒的时候，总有个别人很有勇气，上来招你。害得我又要重新调一杯，偶尔必须得丢掉一个杯子。这次我等了很久，居然没有。” 木子吟斜睨他一眼，“你是受虐狂吗，没有人来闹事还不好？” 诺言耸耸肩膀，拿了块帕子擦拭吧台，随即他抬头，眼睛一亮。 “美人儿啊！” 木子吟还没反应过来，有人从背后抱住他的腰，一根纤细葱根一样白的手指勾起他下巴，迫使他抬头，落在耳畔的声音极致的魅惑。 “honey，我在那边注意你很久了。” 第132章 美人儿 木子吟回身时，也被惊艳了一瞬。 调戏他的人一头雾霭蓝灰长发及腰，浅紫色的瞳眸中碎星闪烁，鼻子生得挺翘秀气，唇珠红润，脸巴掌大小，下巴尖得恰如其分，美得惊心动魄。 视线往下，他穿着一袭酒红色挂脖露背收腰包臀高开叉鱼尾长裙，衬得脖颈细长，雪白的后背在长发遮盖下若隐若现，裙摆摇曳间能看见笔直匀称的腿，脚下踩着一双珍珠带红色细跟尖头高跟鞋。 整个人跟食人心魂的妖精似的。 不曾想，再见面会是这个场景。 “乔逸宁，你浪得没边儿了。”木子吟如是说。 出门在外，木子吟身上总带着点疏离感，显得不太好接近。 乔逸宁就热烈张扬得过头了，他完全不吝于散发自己的魅力，眼波流转间，都带着细勾，男男女女的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 “老婆～” 这声儿又甜又腻，还带着几分魅意，顿时激得木子吟浑身发麻。 木子吟拿开乔逸宁放在他腰间的手，再次上下一番打量乔逸宁这一身。 “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木子吟差点没认出来。 他知道乔逸宁美艳秾丽，没想到他所了解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今晚的乔逸宁，何止是让人意乱情迷？完全是要让全场为他喷鼻血的节奏！ 乔逸宁张开手，原地转了一圈，唇微启，“我美吗？” 木子吟扶额，话很中肯，“特别美。” “嗯哼～” 这就是他的答案了。 诺言简直要迷失了心智，他拉了下木子吟的袖子，悄声的问：“你们认识啊？” “认识。” 实话，木子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乔逸宁。 诺言来劲儿了，“帮我要个微信，以后你来这儿，想要什么样的鸡尾酒我帮你调，我请。” 乔逸宁强行加入，吐气如兰，“你们在玩儿什么呢，我可以一起吗？” 吧台上凑了三个脑袋，又齐齐分开。 诺言一张脸迅速涨红，手上的抹布不断的擦拭吧台，手和眼睛，各忙各的。 木子吟伸手指他，“诺言，他说想跟你要个微信。” 乔逸宁眉眼微弯，笑得惑人。 “小哥哥要我微信啊？不可以哦～”他竖起食指，左右摇了摇，“我daddy管得严，不准我乱加野男人的微信，否则他会咬死我的。” 诺言这下耳朵脖子都烧起来了。 “这样好了。” 乔逸宁纤细的指尖在吧台上缓慢的爬，轻轻点了下诺言的手背。 他深情款款的看着木子吟，“我为我老婆跳支舞，准你多看两眼。” 乔逸宁转身走向舞池，遥遥的朝这边眨了下眼睛。 诺言双手捂脸，直呼要命！ “天呐天呐，他好会撩啊，我要呼吸不上来了！” 木子吟同感。 乔逸宁今晚，美得让人窒息。 木子吟举杯喝了一口蓝色妖姬，余光注意着乔逸宁那边的动静，突然顿住，连杯子都忘了放下。 舞池中央的人多数散开，灯光暗了一瞬。 乔逸宁站在一根钢管前，仰头，扭腰，摆臀，甩发，柔韧的腰肢如曲张的弓弦。 手臂攀上钢管，开始徐徐的转动，轻盈灵巧，随着速度加快，裙摆舞动间，双腿张开向两边。 他蜿蜒而上，腿弯绕在钢管上，双臂张开飞速转圈，像一只烈焰中展翅而飞的凤凰。 全场的人爆发出尖锐的鸣叫！ 这简直是一场视觉盛宴，连木子吟都屏住了呼吸。 钢管顶端的火凤引吭高歌，又急速坠落，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敢发出更多的动静，生怕惊动了他。 飘飞的裙摆顺从的落下，乔逸宁脚尖点地，稳稳落脚，鼻翼轻动，嘴巴张开一点，小口呼吸。 他往木子吟这边飞了个吻，如蝴蝶般翩翩而来，歪着身子往木子吟身上倒。 “老婆，让我靠会儿，我要累死了。” 诺言把一包湿巾递给木子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乔逸宁。 “你给他擦擦汗。” 木子吟瞥了他一眼，抽出一片湿巾给乔逸宁擦额头上的汗。 “老婆，你果然最疼我啦。” 诺言清醒了几分，开始在意起乔逸宁对木子吟的称呼起来。 “你叫他老婆？”他想起木子吟刚说过有对象的事儿，“你们是一对的？” 到现在，诺言还认为乔逸宁是女的，还是美得绝色倾城那种，不然他也不会要微信。 诺言铁直。 木子吟摇头，“不是，他就想占点口头上的便宜。” 乔逸宁点头，“小哥哥，你真聪明。” 诺言：“……” 刚动心就失恋了，诺言想哭。 乔逸宁耸了耸鼻子，趁木子吟给他擦汗的功夫，忽然一只手缠上木子吟的脖子，另一只手屈指特欠的挑起木子吟的下巴，满目深情。 调戏的话还没说出口，余光冷不丁就对上一双阴鸷的眼睛。 木子吟扔掉湿巾，正在考虑要不要给他剁了，动不动就占他便宜，还上瘾了。 他还没来得及动手，乔逸宁手一抖，身子跟着一哆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脖颈上挪开，招呼也不打一声，转身就走，脚步略显匆忙。 木子吟只觉得莫名其妙，刚要端起吧台上的鸡尾酒继续喝，就看见乔逸宁让一群人高马大的男人给拦住了去路。 那架势真是浩浩荡荡，气势磅礴，木子吟相当的熟悉了。 上次过来，有人找麻烦，程昱一通电话叫来的，正是这样一群人。 不同的是，这次来的人更多，气势也远比上次要来得强些，逐渐围成一个圈，让乔逸宁无路可走。 周围的客人都大气不敢喘，要多远离多远，好像面前这些是凶神恶煞的亡命之徒。 木子吟收回手，正要上前，就被诺言拽住手臂。 诺言冲他摇摇头，“惹不起，别去。” 这个先前还想跟乔逸宁要微信的人，低着头，恨不得死一回。 木子吟不明白诺言的恐惧来源于何处，但他不能不管乔逸宁。 脚才抬起来，木子吟就被一道目光定在原地。 那双眼睛凶戾得不讲道理，像深谙丛林法则的大型猛兽，盯住猎物的时候，注定不死不休。 幽邃的眸中如映一汪寒潭，光看你一眼，就让人脊背发凉，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木子吟甚至没看清楚那个人的脸。 反应过来时，乔逸宁已经被那人带着离开，身后乌泱泱跟了一群膀大腰圆肌肉虬结的保镖。 诺言已经松开了木子吟的手臂，整个人虚脱了一样，趴在吧台上。 而木子吟站在原地缓了缓，就迈步追了上去。 第133章 非常简单纯粹的友情 黑衣保镖如潮水般退去。 木子吟在人群中搜寻乔逸宁的影子，他看见一片红色裙角消失在某个拐角，连忙跟上去。 上楼后，七拐八绕，木子吟最终停在一个顶级vip包厢门前。 他亲眼看见人进去的，错不了。 思忖半分钟，木子吟直接伸手推门。 包厢门开了，木子吟傻眼了。 高大的男人打着赤膊，紧箍着乔逸宁腰身的右手臂纹了黑蛟，那黑蛟盘旋在整条胳膊上，尾巴尖在手腕缠了一圈顺着往下在小指尾端消失，硕大的头颅绕过手肘，从肩膀上探出来，眼深邃狠厉。 乔逸宁背对着木子吟，单脚站立，头朝后仰，腰下塌，一条腿弯曲抬起，腿根让男人另一只手握在掌心，被亲得直冒眼泪花子。 木子吟一颗心提起，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在想现在离开来不来得及。 他脚尖刚动，男人咬着乔逸宁的唇瓣，抬眼看过来，鹰隼般锋利的眼神，将木子吟定在原地。 那种被巨型猛兽盯住的感觉，让木子吟如芒在背，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他连抬手擦汗的力气都没有，浑身在那样充满威慑力的目光下发软。 这种状态维持了长达三分钟，木子吟度秒如年。 打破僵局的，是乔逸宁溢出的一声轻碎的嘤咛，腿根从男人手里滑落，细长的鞋跟用力跺在男人皮鞋上。 “莫承雪，谁准你亲我的！”乔逸宁怒骂了一声。 莫承雪右手抬起，手背擦去唇角渗出来的血，眼睛仍然紧紧盯着木子吟，狭长的眼底一点阴冷。 “对不起。” 玩味的声调清冽沉郁，并不很有诚意。 乔逸宁发觉气氛不对，转头看见木子吟站在门口，眼神闪烁了半天，背着手小步后退到一旁，让木子吟跟莫承雪相互对峙。 木子吟：“……” 他捏死乔逸宁的心都有了。 联想之前乔逸宁那些半真半假的故事，木子吟大约猜出面前这个人的身份了。 是叫莫承雪么？ 乔逸宁口中强制爱他的金主，商业联姻抛弃他的混蛋，抓住他关起来锁住手脚的疯狗，拽着他在床上整天整天的折腾的玩意儿。 木子吟低着头看脚尖，鉴于实在不清楚这两人的爱恨情仇，他决定还是走为上策。 身形一动，莫承雪带着冷质感的嗓音阴恻恻的响起。 “你是宁宝什么人？” 木子吟盲猜宁宝喊的是乔逸宁。 木子吟深吸了一口气，“我是他朋友。” 乔逸宁声更快，“他是我老婆。” 木子吟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倏地转头看乔逸宁。 这是嫌莫承雪不够恨他？ 乔逸宁看天花板，看墙壁，看地，看周围的卡座矮柜，就是不看木子吟。 木子吟额角跳了跳，实在没勇气迎接莫承雪的眼神，往旁边挪了一步。 “别误会，我跟乔逸宁之间，只是非常简单纯粹的友情。” 所以，能别拿那副要吃人的眼光死盯着他了吗？ 感觉尸体凉凉的。 莫承雪随手拎起沙发上一件藏青色衬衣穿上，系了一颗扣子，包厢里一阵玻璃相碰时发出的清脆回响。 “怎么不敢抬头看我，说谎了？” 哪有的事！ 莫承雪威慑力太重了，压得木子吟抬不起头来。 这会儿稍微好了一点，木子吟头抬起些许。 “没有。” 莫承雪唇角勾起很轻的弧度，给人以嗜血的意味。 他翘着二郎腿，微微往前倾身，指尖把一杯倒满的伏特加推向木子吟这边，抬手示意他。 “干了。” 木子吟：“……” 那杯子容量大，一整瓶都在里边了，边上还放着好几瓶，度数60。 这么闹会死人的吧？ “da～ddy～” 乔逸宁用那种甜得能腻死人的声音喊。 他踩着细高跟慢悠悠的晃到莫承雪的身边，搂着莫承雪的脖子侧身坐在莫承雪的大腿上，脚尖晃荡时，不经意把那杯倒满的伏特加碰倒。 “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的性子，口嗨而已啦，别这么小气嘛～” 乔逸宁媚眼如丝，抬着下巴献上红唇，一下一啄。 莫承雪落在木子吟身上的视线收回，手搭在乔逸宁的腰上，掐了两把。 宽大的手掌向上移动，掌心贴在乔逸宁后背，把乔逸宁往怀里按，张嘴咬住乔逸宁的脖子。 “嗯～” 乔逸宁手撑在莫承雪肩上，他抬手，掌心向内，手背向外，摆了摆，暗示木子吟快走。 看来这强制爱的水分有点大。 木子吟嘴角抽了抽，尽量放轻动静，从包厢离开，顺便把门给带上。 下楼来，就看见诺言在楼梯边探头探脑，焦急得团团转。 木子吟拍了下他肩膀，“你干嘛呢？” “啊！” 诺言吓得跳起来，跌坐在地上，不断的拍着胸口。 “吓死我了你！”嗓音都带着哭腔。 “抱歉。”木子吟十足的真诚。 “我在这儿等你啊。” 诺言在地上坐了半天才缓过来。 “等我？” “嗯呢。”诺言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话音很轻，“等着给你收尸。” 谁知道木子吟全须全尾的下来了，还把他给吓了个半死。 木子吟扶他起来，“你知道刚才那个人？” “当然。”诺言惊魂未定，“那是我顶顶顶级老板，我能不知道吗？” 哦，醉生梦死的东家，连程昱都不太想招惹的存在。 这样看来，他在对方眼神压迫下，抬不起头来，似乎也不是很丢人。 “看起来挺凶。”木子吟客观评价道。 “岂止是凶啊，简直是惨无人道好吗？得罪他的人很难见得到明天的太阳！” 木子吟摸了摸鼻子，他应该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那个……”诺言犹犹豫豫的往木子吟背后瞧，“美人儿呢？” 木子吟牙有些疼，“在跟你顶顶顶级老板调情。” 诺言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老板娘？” “应该是？”木子吟也不是很确定。 按乔逸宁的说法，他跟莫承雪，不像是正经情侣，木子吟这个局外人更没办法界定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 “诺言，别想了，你是真失恋了。” 诺言一声哀嚎，“我他妈哪有胆子觊觎我老大的人，我怕他把我削成片喂鱼！” 第134章 听说头一次要稳着点? 木子吟到底是不放心，他一直坐在下面喝酒，时不时的往楼上看一眼。 中间去舞池蹦了一场，回来又坐了会儿，三个多小时，木子吟没看到乔逸宁出现。 也许大概应该确实是没什么事吧？ 木子吟从醉生梦死离开，回到家的时候，凌晨六点。 这个点，天际已经现出鱼肚白，朦朦胧胧的，不多会儿，天就该亮了。 木子喝得有点多，头晕晕乎乎的，眼睛看东西都带重影。 “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木子吟摇摇晃晃的走出来。 长廊里的灯光有些暗，他不确定他家门口是不是站了一个人。 木子吟晃了晃脑袋，视线聚焦，勉强能看清站那儿的是程昱。 程昱手里不知道捧着什么，听到动静抬眼看来，随即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扶他。 “你没在家里？” 木子吟软倒在程昱怀里，心里直发虚，不太敢看程昱的眼睛。 怂都不知道是为什么而怂，按道理他不该不敢面对程昱才是。 这两年，他也算是浪得飞起，在醉生梦死夜夜笙歌到天明的时候常有，凌晨六点到家，那都算得上是破天荒了。 鬼都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觉得程昱能管得住他。 “唔～”木子吟脑子转了半天，小小声的说，“出去玩儿了。” “玩儿了个通宵？还喝了这么多酒。” 不用猜，程昱就知道是在醉生梦死喝的。 木子吟底气不是很足的狡辩，“天还没亮。” 没亮就不算是通宵。 “呵。” 程昱发笑的气音让木子吟心颤了一下，脸埋在程昱的胸口装鸵鸟。 “本来想找你说点事的，看你这样子也不方便。” “能说。”木子吟闷声闷气的道。 “能说个屁！”程昱屈指，没好气的敲了下他脑门，“就你这状态，脑子能转得过来？” 木子吟反应慢半拍，就被程昱捏着脸揉半天。 “傻子。” 木子吟：“……” 不敢吭气儿。 傻子就傻子吧。 他打了个哈欠，眼角浸出泪来。 “困了。” “一晚上光记着玩儿了，你不困谁困？”程昱给他理了理碎发，颇为无奈的朝他伸手，“钥匙给我。” “我可以。” 木子吟跌跌撞撞的从程昱怀里出来，在兜里掏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钥匙，低着头对锁眼，好半天了愣是没对准一次。 程昱抱手侧靠在墙上看他表演，眼里半是宠溺，半是揶揄。 “加油，你可以。” 木子吟呆愣的看他，钥匙无知无觉的掉落在地上。 “噗嗤！” 程昱忍俊不禁，抬手摸了摸木子吟脑袋，“乖，还是我来吧。” 他弯腰捡起钥匙对准锁眼逸拧，门开了。 木子吟傻愣愣的盯着他看，“你好厉害啊。” 程昱又笑，挠了挠他下巴，“这话你在床上跟我说，我会更爱听。” 木子吟歪头，不明所以，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压根没听出来程昱在逗他，手不知慢了多少拍的竖起大拇指。 “木木，可爱死了！” 程昱勾着他脖子亲了下眉心，弯腰抄起他腿弯把人抱起，一只手把着腰，一只手托着屁股。 木子吟突然悬空，一声惊呼，双手下意识抱住程昱的脖子，腿环住程昱的腰。 “你怎么这样啊？” “我哪样啊？” 程昱抬脚踢上门，钥匙放在玄关柜台上。 “我没让你亲我。” “你也没让我抱你。” “对，所以你为什么要抱我？我要告你耍流氓。” “尽管去告我。”程昱抱着人往主卧走，“睡醒了你还记得的话。” 别到时候醒来，羞于见人，给他装喝断片儿了。 木子吟小声点嘟囔，“我肯定记得。” 应桑从次卧开门出来，他特地起早一点，今天事儿还挺多的，怕忙不过来。 冷不丁跟程昱对上视线，又看见大型考拉一样挂在程昱身上的木子吟。 脸被蒸得可红，双眸湿润迷离，唇色看着比平日里要艳，衬衣扣子松了几颗，布料皱皱巴巴的。 应桑素来波澜不惊的面上皲裂开来。 “你们昨晚开房去了？” 搞到这个点才回来？ 笙笙连路都走不得了，弄这么狠的吗？ 好猛的样子，果然头一次开荤的男人如狼似虎？ 程昱懒得搭理他，握住门把手打开主卧的门，抱木子吟进去，门闭合隔绝应桑惊疑不定外加好奇的视线。 “木木啊，你要没脸见人了。” 看应桑那死出，就知道脑补了不少。 木子吟眼睛快闭上了，“没事。” 当然没事了，你又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醉鬼。 程昱把木子吟放到床上，被他勾着脖子一并往前。 木子吟摔在床上，程昱给他垫住后脑勺，身体不受控制的倒在他身上，木子吟腿还盘着他的腰。 真不是一般的要命！ 本来男人早上就容易起反应。 程昱深呼吸一口气，把木子吟从他身上撕下来，扯被子给他盖上，起身时木子吟手指还勾着他手指不放。 “木子吟，你要不是人事不省，老子现在就办了你！” 程昱毕生的自制力都用在了今天早上，他可是被承认身份了的，多好的机会！ 克制隐忍真不是他的风格，他巴不得赶紧把人拆吃入腹。 “呼～” 急不得。 色令智昏了，说不准之前那点子进步要前功尽弃。 乱七八糟的借口找了一大堆，扒下木子吟手指的手果断得很，一点不拖泥带水。 一抬头，程昱看见床头柜养在玻璃花瓶里的向日葵，心跳蓦然加速。 居然没被扔进垃圾桶！ 看起来有点蔫了，但能够看得出木子吟的重视。捧出去的心得到最直白的回应，没什么比这更能让人欢喜了。 程昱离开卧室的脚步略显凌乱，他脑子里一片乱麻，思维发散，偶然掠过一些离奇但合理的想法。 话说，木子吟枕头底下是不是放了一把折叠刀呢？ 床底下有没有摆着一把锋利的西瓜刀？ 如果他果真兽性大发的话，木子吟会不会突然跳起来，拿刀抵着他脖子，怒声怒气的喊他滚出去？ 程昱摇摇头，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出了卧室把门带上。 应桑这家伙居然还在门口，见他出来了，拿眼睛上下打量他。 程昱皱眉，“你做甚呢？” 应桑抬手扶了下眼镜，“听说头一次要稳着点？” 把人折腾到路都走不成，真的没问题吗？ “你可省省吧。”程昱戏谑道，“你个孤寡知道些什么？” 应桑一噎。 他目前确实单身。 他也的确不了解这些。 但这不是程昱能趾高气昂的理由！ “你瞎得意什么？”应桑话不是很客气，“伺候不好，你随时有被休的风险，懂？” “用得着你来提醒我？恋爱都没谈过，别整得一副你多有经验的样子。” 应桑：“……” 应桑无言以对。 程昱完胜，走出木子吟家的脚步都是飘的，离开时还随手顺走了玄关矮柜上的钥匙。 嗯，木子吟家里肯定还有备用的。 带上门时，都没那么多戾气了呢。 程昱弯腰拿起门边那盆多肉，美滋滋的开对面的门，春风多荡漾，他就啥样。 第135章 小情侣黏糊劲儿还没过去 木子吟一觉睡到日上中天，醒来了才觉着饿，踩着拖鞋迷迷瞪瞪的出来找吃的。 “桌子上的菜正热着，揭盖就能吃。” 应桑坐在沙发上十指翻飞，敲得键盘“嗒嗒嗒”地直响，听见动静，他头也没抬，说话也不影响他敲键盘的速度。 “你做的？” 倒没看出来应桑还有这技能。 “辛苦了。” 在他家做客，还连带着要照顾他，工作又忙，确实是不容易。 “一点儿也不辛苦。”应桑抬了下眼，有些一言难尽的说，“饭菜都是程昱让人送过来的，我能吃上这家大厨做的菜，也是沾了你的光。” “他人呢？”木子吟随口一问。 “听说是有点事要处理，交代我等你醒来喊你吃饭。” “这样吗。”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木子吟的脸有点僵。 回来时好像在家门口看到了程昱？ 还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来着。 话说他是怎么进来的，又是如何睡到床上去的？ 大约貌似是程昱给他抱进来的？ 安啦安啦，小问题，程昱在追他嘛，他个人呢，还是很钟意程昱的，做点亲密事不足为奇……个鬼啊！ 天呐，他一身酒气就往程昱怀里扑，没吐程昱身上吧？ 应该，也没说什么乱七八糟引人误会的话吧？ 应桑看他脸色变来变去，活像是个调色盘，不由的调侃道：“昨晚你们玩儿得开心吗？” 木子吟这会儿心直口快，“开心。” 回完话，他才琢磨出点异样的意味来。 为什么是你们？ 不就他一个去的吗？ 还有应桑那一脸都懂都懂的神情算怎么回事？ 木子吟对这个耿耿于怀，洗漱时脑子里还念着，吃饭时也有点心不在焉。 应桑把辣椒重的菜都挪到他那边，把清淡些的放到木子吟面前。 木子吟十万分疑惑不解，辣菜他还是蛮喜欢的。 “你这是做什么？” 应桑边挪菜边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油腻辛辣的食物，程昱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差人送菜过来也不上点心。瞧瞧这红彤彤的一片，合着不是他逮着人瞎折腾的时候了，真是连疼人都不会。” 木子吟犹疑的缩回伸出去的手，筷子咬在嘴里。 不能吃油腻辛辣的食物吗？ 他怎么不知道？ 还有啊，这跟程昱会不会疼人有半毛钱关系？ 木子吟这边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应桑的视线往他这边桌子下看了眼，问他：“要不要放个软枕？” 听说做完那事，坐着挺不舒服的，屁股会疼。 应桑还担心木子吟会不会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忍着不吭声。 “你不用太有负担。” 他真心把木子吟当朋友，不会笑话他的。 木子吟：“……” 酒是个好东西，喝完记忆能模糊一大半。 程昱抱他进来时，应桑撞见了？ 似乎还联想了些别的。 以为他出去玩儿是跟程昱一起，他俩还睡了，然后程昱把他弄得下不了床，只能抱着？ 该说不说，应桑这脑洞也太大了。 “桑老师，你误会了。” “嗯。我误会了。” 为了避免木子吟多走动，应桑体贴的给他盛饭。 木子吟：“……” 算了，就这样吧。 继续跟应桑讨论他跟程昱做没做的问题，他不要脸的么？ 跟算着时间一样，木子吟这边刚收了碗筷，他家门就被人敲响了。 十有八九是程昱。 开门一看，果然。 程昱抬手用手背贴了下木子吟的额头，“头痛吗？” “不痛。” 酒是喝得有点多，睡一觉就好得差不多了。 木子吟觉得自己现在强得可怕，还能再来点。 “想什么呢？”程昱屈指敲了下木子吟的额头。 跟他说话还能走神，脑子没个空闲时候，就不能多想想他？ 木子吟捂着脑门“嘶”了一声，痛倒是不痛，就感觉怪伤人自尊的。程昱干嘛把他当小孩儿训啊，他看起来那么不懂事的？ “你干嘛来了啊？” 程昱从背后拿出一样东西递到木子吟面前，“给你的。” 一盆多肉。 重瓣莲一样，外圈的叶片是墨绿色的，颜色越往里越浅，新芽绿苍翠欲滴，中间几层是最纯净干净的白色，冰晶一样。 特别好看。 “我看你家阳台有点空。”程昱说。 木子吟把多肉接过来，“谢谢。” “你喜欢就好。”程昱碾了碾指腹。 刚刚好像碰到了木子吟的手，有点凉。 木子吟双手拿着多肉去阳台，程昱跟在他后面，进来后还跟应桑点头致意。 落地窗开了一半，木子吟把多肉放在平时阳光比较好，又不至于晒死多肉的一角。 “我没养过植物，怕养不活。”木子吟声儿很小。 “不怕，这种最好养活。” 挑的时候程昱没多想，木子吟提起这个了，程昱有自己的见解。 他一直觉得木子吟本身是个很细致耐心的人，从前就把家里的金乌银乌和金灿灿当孩子养，养得可好。 他送的多肉，木子吟不管也能自力更生，木子吟稍微上点心，就能养活。 程昱还是希望木子吟能多关照关照这盆多肉，最好能顺便想想他。 “哟～”落地窗边探出来一颗脑袋，“说悄悄话呢？” 这欠欠儿的语调，一听就是沈静庭。 “阳台的空气格外的新鲜，就想在这儿待会儿，不行么？”程昱反身就给他一脚，“哪哪儿都有你！” “可不嘛，有木子吟的地方，连空气都显得很香甜。”沈静庭跳着躲开，“程哥哥，要没我，你哪儿来的老婆？” 说起来，那天在醉生梦死，他要没一时兴起出来透透气，能刚好看见木子吟吗？ 厚着脸皮把木子吟喊进包厢，程昱才有老婆的好吧，哪来的脸见天儿的笑他单身，可恶！ 应桑抽空抬了一下头，“程哥哥？” 沈静庭直接原地爆炸，“小学鸡吗你，学人精！” “别。”程昱撇撇嘴，“可别乱认亲戚，我当不起。” 程昱靠近木子吟两步，拉住木子吟的手，“去我那儿，有事跟你说。” “不能当面说？” “不能。”程昱坚持，“走了走了，去了你就知道了。” 木子吟被程昱半拖半拽到门边。 刚开荤的小情侣黏糊劲儿还没过去，如胶似漆。 应桑对此表示理解，但也担心程昱乱来，给小耳朵们的浮笙老师玩坏了，不放心，站起身来想嘱咐两句 “哎？”沈静庭身形灵活的挡在应桑跟前，“我程哥哥追木子吟有你什么事儿啊？” 应桑：“……” 他话都没说出口，门就被关上，程昱和木子吟已经没影儿了。 第136章 孩子缺个妈 这是给他准备了惊喜吗？ 一进门就喊捂着眼睛，怕他偷看，程昱还亲自给捂，手指缝都不给他留一点。 “好了吗？” 木子吟双手往前摸，走得胆战心惊，生怕不注意绊倒什么东西。 “你只管走，我带着你呢，哪会让你摔了？”程昱嗓音带笑，“真摔了，我垫你下面，摔不疼你的。” 被蒙得严严实实的眼睛见不到一点光，但有个程昱带着他往前走。 这话莫名让人心动，木子吟耳朵尖有点烧。 程昱的手还捂着他眼睛，时不时会碰到他耳朵，掌心是温热的，连带着耳朵尖也变得温热起来。 “木木，耳尖红了。” 木子吟呼吸一紧，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捂耳朵。 程昱闷笑一声，低头轻吻了吻他耳朵。 “真可爱。” 这下木子吟脸也红了，红色如藤蔓疯长，一直蔓延到脖子根，连心也不再受人控制，跳动得剧烈。 程昱不知怎的，也有点口干舌燥起来，隐匿的心思蠢蠢欲动起来，他想跟木子吟干点别的，一直都想。 亲了又亲，抱了又抱，却没总当木子面提那事，怕木子吟觉得他只是想睡他，没走心。 特地喊木子吟过来，程昱真没那个意思，可这会儿，他有些无法自控。 “木木。”程昱的嗓音有点哑。 “嗯？” 程昱干咳一声，蒙着木子吟眼睛的手倏地放下。 他身体里烧起一把火，火种在木子吟身上，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接触，那火都能顷刻之间，把他焚成一把灰。 程昱不敢多碰。 从前，他不是个胆怯的人，想了就得要。 现在，程昱当然也不是胆怯的人，只是觉得时机不太对，有更值得要做的事情。 他珍视木子吟，因而常觉忐忑。 由爱故生忧，所言不假。 程昱克制住蓬勃的爱意，靠在墙上，用轻松的口吻说：“家里有惊喜，你找找看，找到的话，就是你的了。” “有范围提示吗？”木子吟问。 “就这么点地方，还要找我给你开后门啊？”程昱乐得不行，“有你这么作弊的么？” “那你给不给开？” “是你的话，想怎么作弊都行。” 程昱话刚落下，其中一个房间的门突然被撬开，一大团雪白的毛绒绒乐颠颠的冲出来，头撞在木子吟的膝盖上。 木子吟本人对此毫无准备，被撞得趔趄，倒退一步，有被吓到。 程昱伸手接了木子吟一把，顺手揽住木子吟的腰，垂眸时，眼里满是笑意。 “木木，你作弊的方式简直是太高级了，瞧，都不用找，惊喜她就自己跑出来了。” “我这不算作弊吧。” 喜色染上木子吟眉梢。 一只毛发蓬松毫无杂色的雪白萨摩耶，吐着粉红色的舌头在他腿边又蹦又跳，尾巴摇得像螺旋桨，眼里纯澈干净，微微笑的样子简直不要太治愈。 木子吟对毛孩子这类，完全没有抵抗力，看见了，心就止不住发软。 他已经蹲下抱着萨摩耶脑袋挼了好一会儿了，又厚又软和毛毛手感极好。 “喜欢？” “喜欢。”木子吟肯定的回答。 “耶耶，叫妈。” 木子吟错愕。 问题是萨摩耶似乎是听懂了，还很配合的“汪汪”两声。 程昱笑意更盛，“我闺女，养了三年满打满算三岁半，叫我爸也习惯了，现在缺个妈。” 木子吟：“……” 木子吟心情有些复杂的收回手。 死手，伸那么快做什么！ 挼嘛，又不是不爱挼？ 从今以后多了个闺女可还行？ “不能也叫我爸吗？”木子吟面无表情的说，“叫爹也行。” 程昱握住木子吟的手，语重心长的说：“两个爸不利于家庭和谐，孩子容易产生心理创伤。” 木子吟：“……” 花还是程昱玩儿得花，他答应了吗，就家庭上了？ “木木，在一起吧，你明明也喜欢我的。”程昱趁木子吟心软，啥话都敢往外说，“不行咱先试用呢，不满意你提，我改，怎么样都行。达到你期许了，请给我个留在你身边陪伴你一辈子的机会，可以吗？” 木子吟没吭声，程昱就很紧张，手指甲机械性的扣着手掌心，抱着木子吟腰的手收紧，声音却更加缓和。 “求求你啦，我是认真的。木木，爱你这件事，我再认真不过了。” 他拿着木子吟的手往心口探，因为不确定木子吟的心意，程昱心跳如擂鼓。 “木木，跟我试试吧，我一辈子待你好。”他像是最虔诚的信徒，“你要不敢相信爱，那一百步由我来走，你只需要回头。” 木子吟眼睫遮盖住瞳眸，“你要想好了，我……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胡说，你在我这里就很好！你什么样我都喜欢，更何况你本身就是个极好的人。我心悦于你，便无人可与你相比，” 木子吟要再不同意，程昱就要耍无赖了。 “我想我余生有你。” 程昱已经在动作了，他掰过木子吟的脸，以很高的频率一下一下的亲木子吟的嘴唇，亲一回问一句。 “行不行啊，行不行啊，行不行……” “行行行。” 程昱高兴得要跳起来，“认真的，不是忽悠我？” 木子吟点头，“认真的，不是忽悠你。” 答应程昱，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程昱喜欢他，他也对程昱动心，那就敞开了心，认认真真再爱一回。 “是在一起，不是试用，对不对？”程昱眼睛晶亮。 “是在一起，不是试用。” “天呐，木木，爱死你了！” 程昱激动得不能自已，捧着木子吟的脸照着唇亲啊亲，他吻得一点儿章法也没有，每次都浅尝辄止，像个毛头小子。 事实上，他们已经过了年少轻狂的岁月。 但爱情本身就是令人疯狂的东西，如同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无论到了哪个年纪，都对此毫无准备，因此常常被打的措手不及。 答应过程昱了，木子吟更愿意放纵自己，他环着程昱的脖子，主动送上去让程昱亲个够。 一个深入缠绵的吻，让他俩都气喘吁吁。 程昱犹觉不够，顺着木子吟下巴往下吻，喉结衔在唇里，衣服被揉开。 木子吟两只手抵着程昱胸膛，眼尾泛红，眸中湿润，脸红得要滴血。 “注意点影响啊，孩子还在呢。” 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程昱停了，一本正经的整理好木子吟的领口，解开的扣子含泪扣上。 “程耶耶确实聪明，女孩子家家的，看这事是不妥当。”程昱有的是主意，“你是她妈，你带她去你那儿吧。” 以后把木子吟拐他这儿来亲热，不用担心会带坏孩子，还免了不相干的电灯泡。 “不了。” 木子吟拒绝，完全不留余地。 程昱都没想到还会有这出，孩子跟妈，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养不好。” “谁说的，你最会养了，想当年……” 说到一半，程昱回过味儿来。 “是因为金灿灿吗？” 木子吟偏过头去，眼泪一下就涌出眼眶。 第137章 金灿灿她妈 “我……我……” 木子吟哽咽着，一时说不出完整的话出来。 三年了，他没再碰过猫猫，也不敢再养别的小生命。 金乌银乌给宁致了，隔段时间，宁致会给他发段视频。木子吟看完就给删了，留着，会令他想起从前更多。 “别哭啊。”程昱被搞得手足无措，“你哭得我心疼。” 他不说还好，一说，木子吟就哭得稀里哗啦，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我……我没想哭……” 程昱刚给他擦去眼泪，木子吟就哭得能把他一双手全淹了。 好几年没掉过一次眼泪，突然来这一回，就没完没了的，止都止不住，像是要把这些年积蓄的一次性全给流出来，前所未有的丢脸。 “呜呜呜……”木子吟脸埋在程昱的胸口，自暴自弃的说，“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不爱哭的。 “木木，你永远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程昱轻柔的拍着木子吟的后背，“不用压抑自己，想哭就哭吧啊，我在呢。” 木子吟哭得更凶，程昱就捧着他的脸，轻声细语的哄人，一点点吻去他脸庞上的泪。 “乖啊，不难过了，金灿灿……” 程昱：“……” 程昱抬手狠狠给自己脑门拍了一记。 不是，我傻逼吧？ 我特么真该死啊！ 就放任我宝贝儿老婆哭成这样？ 程昱不安。 程昱惶恐。 程昱心慌慌。 他连人都不哄了，牵着木子吟的手往程耶耶出来那个房间走去，门一开，房间里一阵节奏响亮的呼噜声。 放眼望去，房间里各种玩具，好些还是木子吟熟悉的，猫爬架，逗猫棒，抓板…… 各种各样，应有尽有。 不远处一张小床上，一坨金色毛绒绒睡得四仰八叉，薄被刚巧盖到肚子那儿，随着呼吸，毛发一起一伏的，跟蝴蝶的羽翼一样。 木子吟的哭声停了短暂的一瞬，他抓着程昱的胳膊，有些不敢靠近。 “你怎么也养猫了啊？” “她是咱家的嫡长女啊，我是他妈，哪能不养？” 一家子，成分挺复杂。 木子吟没空想别的，声音在发颤，嘴唇也在发抖。 “金灿灿？” “是金灿灿。” 得到程昱肯定的木子吟双手捂脸，眼泪来得更凶更猛。 那是他捧在掌心里养大的孩子啊，日思夜想的宝贝，他怎会认不得？ 惦念了三年的金灿灿好生生的出现在眼前，他只是不敢确定这样的好事，会落在他的身上。 “咋还哭得更凶了呢。”程昱继续给老婆抹眼泪，“这么能哭。” 哭得人心也跟着发软。 程昱也知道金灿灿是木子吟的命，所以在得知木子吟已经被人救走的情况下，他没有选择第一时间追上去。 金灿灿性命攸关，耽误了救治时间就没了，到时候木子吟不得哭死啊。 后来，程昱心急如焚的守在金灿灿的手术室外，一边派人打听木子吟被送到了哪家医院。 等金灿灿从手术室里出来，脱离危险期，他得知木子吟所在的医院，立刻就赶了过去。 等他到时，得知木子吟已经离开了，几经辗转找到双柳村，又被木子吟母亲拿着扫帚赶走，程昱从此失去木子吟的消息。 这一别，就是三年。 整得程昱也想跟着流眼泪了，他觉着他这些年也很好哭。 谁能有他惨啊，当时他分明察觉到木子吟已经有点松动了。不出意外的话，再努努力，他就能把人拥入怀中。 这双手他一直想牵，迟了三年。 “木木，别哭了啊，再哭下去我也要哭了。” 木子吟破涕为笑，“那你哭，我哄你。” “你啊。”程昱亲了亲他眼睛，“眼泪这么多，真能叫人心疼死。” “我从前很少哭的。” “那以后得多哭。” “你着得住吗，就你那点微末的哄人水平？” “有待提升啊。”程昱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所以你得多哭，我就可以多哄哄你，这样我才有得练。” 尤其是床上，可以多哭，可劲儿的哭。 程昱保证，他哄人的水平绝对能呈直线式攀升，只要木子吟给他施展的机会！ 木子吟差不多整理好情绪了，他蹲在小床边，呼吸都不敢动静太大，怕吵到金灿灿睡觉。 “你想得美。” 哎，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程昱挑了下眉。 木子吟手指悬在金灿灿脑袋上，轻缓的碰了碰毛。 “真可爱。” 这起伏绵长的呼噜声，真是隔得太久太久没能听到了。 “我忘记告诉你，今天的惊喜不只有程耶耶。” 严格意义上来说，金灿灿才是今天的主要惊喜。 程昱一时剖白心意，忘了这回事。 “没关系。” 能再遇见金灿灿，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搬来枎城那阵子，木子吟常想，金灿灿会不会也放不下他，以最快的速度投胎来找他。 孩子还那么小，他又搬了家，怎么能找得到呢？ 于是他就各个市场跑，枎城的猫咖都让他逛了个遍。 金渐层，每个都像金灿灿，却又都不是金灿灿。 很长一段时间，木子吟不再试图寻找了。 这世间，从来就只有一个金灿灿。 “她在我这里过得很好。”程昱说，“刚开始那会儿，这孩子蔫蔫的，不太搭理我，也不爱出去玩儿，对吃的也不很感兴趣。我就给她找了个小伙伴陪她，程耶耶就是那段时间来家里的，她俩相处得可好了。” 程昱蹲在木子吟旁边，程耶耶坐在程昱另一边，爪子时而抬起，轻轻碰金灿灿的脑袋。 金灿灿连睡着都在笑，毛发油光水亮的，看着匀称了不少。 木子吟坚决不承认金灿灿胖，他家女孩子长得最是苗条，完全是猫界标准的美少女身材。 “你把她养得很好。” “嗐。”程昱咧嘴一笑，“女孩子嘛，是得精细着养，我是她妈，责无旁贷。” 说着，还暗戳戳看木子吟眼色。 木子吟眼睛还红着，硬生生被他逗笑。 一直以来，程昱对当金灿灿的妈这件事，执念相当的深了。 程昱就是金灿灿的妈啊。 那怎么不是呢？ 程昱给了金灿灿一条命。 “是了，也只有你这样的妈，才能生得出金灿灿这样乖巧可爱的孩子来。” 程昱的嘴角要翘到天上去，他要木子吟承认他所有应得的身份。 金灿灿的妈也好，他木子吟的男朋友、未来的老公也罢。 所有能跟木子吟扯上关系的，程昱都要占据。 第138章 大的小的都来监工 木子吟在金灿灿小床边能坐一整天。 金灿灿醒来，用那双金色琉璃一样的眸子看着他时，木子吟差点又落下泪来。 “金灿灿，还认不认得爸爸？”木子吟朝金灿灿伸手。 金灿灿歪着头，眸中澄澈分明，胡须动了动，鼻子轻嗅，“喵”地一声，伸爪子扒拉了几下木子吟的手。 木子吟眼眶瞬间泛红，“他还记得我。” “哪有孩子认不得爹妈的。”程昱伸手揉了两把金灿灿的脑袋，“咱闺女可聪明了，记性也好。” 金灿灿一跃，跳进木子吟怀里，窝在他大腿上，调整好位置，很快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程耶耶拿脑袋拱她，她也只抬了下眼，继续睡。 “累了，知道你放不下，我让人从江城带过来的。” “谢谢。” 木子吟声音很轻，但说得特别真诚。 因为程昱，金灿灿还在，木子吟真是百感交集。 “那你拿什么谢我？” 木子吟一噎，瞧着程昱问得也不多正经。 “你想我怎么谢？” “啧。” 问题又给他抛回来了。 刚确定关系，程昱也不好做得太过分，怕刚到手的老婆被他给作跑了。真要那样了，他上哪儿哭去？ 程昱指了指自己的唇，“亲一下？” “还没亲够么？” 之前握着他的腰亲了好久。 木子吟倾身，在程昱唇边浅亲了一口。 程昱美滋滋，“咱这样行不行？以后你觉得我做得好，谢这样生疏的字眼就别说了成不？你直接亲我一口，亲哪儿都行，我不挑。” “行啊。”木子吟答应得很轻松。 幸福来得太突然，程昱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按着木子吟后脑勺就亲了个实在的。 “我觉着你好了，也亲你，不准反驳。” 他现在可是有身份的人了，木子吟的男朋友，不能这点福利都没有吧？ 程昱眼巴巴的看着木子吟。 他刚把金灿灿送到木子吟身边来，说什么木子吟都能闭着眼睛答应。 “你高兴就好。” “得嘞，那就这么说定了！” 程昱欢快的起身，“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整点吃的。” 时间流速太快，程昱寻思着，他跟他家宝贝儿老婆也没坐多久啊，咋眼看着太阳要落了呢。 “你会做？” 木子吟以为，程昱这种纵横商界的人，那双手应当是用来指点江山的。 “小瞧我了不是？”程昱尾巴要翘起来了，“我会的多着呢，以后跟我在一块儿了，你可以慢慢了解我。男人不多学着点，哪能把老婆养好了？沈静庭不会，他现在依旧单身。” 木子吟：“……” 大可不必自己臭屁的同时，还把人家沈静庭放出来拉踩一回，好歹人兢兢业业的助你脱单来着。 木子吟把金灿灿放回小床上，并嘱咐程耶耶好好和她玩儿，就跟去了厨房。 “我给你打下手。” “不用，你坐着呗，等吃就行。” 程昱手脚麻利，洗菜切菜的动作干净利落，的确很熟练，看样子平日里没少做。 他还一边碎碎念，“我这些年也算是练出来了，有段时间金灿灿不吃我买的猫粮，我就各种搜教学视频，给她做辅食吃。做多了，她吃不完，剩下的我吃。” 程昱点头赞叹，“别说，味道还是可以的。就我现在的水平，堪比五星级大厨，什么菜都是手拿把掐，但凡你能说得出名儿的，我都能给你做出来。” 天赋型选手是这样的，学啥都能信手拈来。 程昱从养金灿灿和程耶耶开始，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不是我吹，在厨艺界我也可以榜上有名的。” 木子吟听他念念叨叨，觉着有趣，突然想到了什么，禁不住笑了一下。 “干嘛笑我，哪儿做得不好了？” 程昱低头检查砧板上的辣椒，是不是哪儿没洗干净。 “很好。” 围裙都穿上了，整个就一资深煮夫模样，看着别提有多贤惠了。 这画面着实是赏心悦目，程总也是个长得无可挑剔的，真真是养眼得很。 木子吟抱手靠在门边，“我可记得某人说过，自己不会做蛋炒饭。” 刚还说啥都能做得出来呢，更何况蛋炒饭简直不要太简单，程昱总不会打自己的脸。 他干咳一声，没好意思说，那不过是为了接近木子吟，外加刺探敌情顺便蹭饭的借口罢了。 再说…… “我没说我不会做蛋炒饭啊。” 没记错的话，这是沈静庭说的吧？ 他只不过是没解释而已。 木子吟一想，也是。 “沈静庭这些年没少为你背锅吧？” “庭庭是辛苦。”程昱把切好的辣椒装盘，“感情都是相互的，等他哪天终于找到老婆了，我这个做哥哥的，肯定第一个站出来给他牵线搭桥。” 嗐，欠下的债都是要还的，时候未到。 程耶耶那么大一个脑袋突然从木子吟腿边挤进来，后脚还跟着个头昂扬着的金灿灿。 “哎妈呀，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程昱装模作样的拍着胸口，“我好紧张啊，做个饭，一家老小都来监工。” 木子吟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谁老？” 程昱连忙改口，“大的小的都来监工。” 嗯，木子吟是大的，程耶耶和金灿灿是小的。 氛围温馨得不得了。 程总一时间成就满满。 厨房是个妙地儿，程昱手上洗姜，脑子里也不闲着，还想点别的事。 如果木子吟光系着围裙站这儿冲他眨眨眼，他一准儿立时化身为狼，将人按在流理台上，吃干抹净。 木子吟挑眉，“别看我，看你手里的姜，要洗秃噜皮了。” 都是男人，谁还不知道谁了？ 木子吟一看他那模样，就差不多了解了，脑子里没半点干净东西，欲色染上瞳眸，明显得不行。 眼睛果然是心灵的窗户，瞧吧，程昱这会儿能把自个儿给卖个底儿掉。 “姜哪有你好看啊，宝宝。”程昱就光明正大的看了。 木子吟心口一跳，脉搏速率不自觉的加快。 程昱看得太过热烈直白，整得他都不能自在的站门边了。 木子吟偏开视线，“有杯子吗？” “你渴啊？” 程昱闷笑，从碗柜里给他拿了个杯子，接了杯热水递到他唇边。 “张嘴，老公喂你。”程昱眸带笑意。 手指尖似是不经意的碰到了木子吟的唇。 木子吟心口剧烈起伏，在程家灼热的视线之下，当真没法儿就着程昱的手喝。 “我自己来。” 程昱按下他的手，温声道：“喝。” 木子吟低头喝水，眼还瞧着程昱。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或者是程昱的动作本来就有问题，木子吟根本没法儿喝到水，只沾到一点唇。 莫不是要他拿着程昱手腕，间接使点劲儿。 木子吟后撤一步，“我好了。” 第139章 怎样都可以 “好什么呀。” 程昱上前，捏着木子吟下巴，给他喂了半杯水，剩下半杯进来程昱嘴里，完了还亲了下木子吟的嘴巴。 转身，程昱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去洗杯子，留下木子吟，被弄得脸红心跳，半天了也缓不过神儿来。 这家伙故意的吧？ 木子吟摸着嘴唇，眼睛死死盯着程昱的后背。 程昱回过身来，“宝贝儿啊，你这眼神，看着是要把我扒干净了，当场吃掉。” 什么叫做欲加之罪？ 这就是了。 “别着急啊，等吃完饭，让你吃个够，好不好？” 木子吟：“……” 他怀疑程昱在搞颜色，证据充分。 “不了。” 木子吟转身回客厅，这地儿是一秒也待不下去。 “不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不香吗？木木，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馋我身子？” 木子吟不想知道，脚步更快了些。 “哎，别跑啊，你不用馋，我送上门儿来了，紧你吃个够。” 坐在沙发上，还能听见厨房里程昱爽朗的笑声。 木子吟按了按眉心，早就清楚了，程昱其人，偶尔会有点人来疯。 要不是看他在做饭的份儿上，木子吟真想过去跟他探讨探讨，看谁手段更高。 啊—— 哪跟哪儿啊，越想越偏去了。 木子吟也没光坐着，缓过劲儿来了，他去厨房给程昱打了会儿下手。 以程昱那尿性，免不得又要调笑木子吟几句，顺带着隔三差五借做事占点便宜。 木子吟不动如山，他要亲给亲，要摸给摸，适应能力短时间内上升了很大一步阶梯，可给程昱爽完了。 早知道跟木子吟确定关系后，这么快乐，他就应该加紧点手脚，早点把人追到手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程昱美滋滋的亲了下木子吟的耳朵，最后一道菜出锅。 饭菜端上桌，程昱又是给拉椅子，又是给盛饭的，按照这进度，他觉着他今晚可以跟木子吟一个房间里。 “木木，晚上留我这儿可以吧？” 两个人躺一张床上，总要抱会儿亲会儿吧？ 感觉来了就蹭蹭，万一不小心擦枪走火了，就水到渠成，多好。 程昱算盘敲得可响。 木子吟掀了下眼皮子。 程昱眼观鼻鼻观心，给他夹了一片藕，“要不我到你那边去也成。” 是木子吟嫁过来，还是他入赘过去，能跟木子吟在一块儿就行，过程不重要，程昱心大。 “再说吧。” 到这个年纪了，该懂的都懂，木子吟不是矫情的人。 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程昱了，程昱想进展快点，他没有异议。 程昱脑子里，左右不过那点子事儿，给他点甜头也不是不行。 看木子吟的态度是松动了的，这个话题程昱没再提，一心一意把他老婆伺候妥当了。 吃完饭，木子吟跟着收桌子。 “碗我来洗吧。” “不用你沾手。”程昱说，“有洗碗机，我盯着就得了。” 程昱黏糊劲儿是有点大的，吃饱了也确实是没事儿干，就没完没了的抱着木子吟在沙发上亲，亲着亲着味儿就不对了。 “你别扒我衣服。” “你锁骨漂亮。”程昱咬了个印。 “掀我衣服是什么意思？” “想看。” 这么多天了，程昱心心念念还是木子吟左那一片火红的玫瑰，他可太爱看了。 之前就看了一眼，压根没看够，就被木子吟按在地上摩擦。 那木子吟都答应要跟他在一起了，他不得行使点儿权利？ “木木～” 程昱眼巴巴的瞧着木子吟。 木子吟让他欺负得眼尾泛红，眸子里还泛着水光，唇瓣湿润润红艳艳的，诱人得不行，程昱不住的品尝。 这会儿一只手要掀他衣摆，另一只手已经顺着探进衣服里去了，木子吟那腰让他摸得又酥又麻，整个人软在沙发上，一滩水似的。 “过分。”木子吟控诉他。 “我过分。”程昱不要脸的应承，“宝贝儿，老婆，求求你啦，我就看看，不做别的。” 木子吟仰躺在沙发上，“看吧看吧。” 程昱欣喜若狂，把木子吟按在怀里就开始掀衣服，觉着不够索性把扣子都解开，蹬鼻子上脸的本事真是绝了。 如愿看到木子吟腰上那片红艳的玫瑰，程昱倒吸一口气，眼睛瞬间就烧起火来，手指尖碰上去，激动得直抖。 零散的花瓣仿佛是从血雨中飘落，左侧腰腹往上攀到后背，遍布，满满一大片，驳杂着，盛绽着。 青叶掩映下的茎上有尖锐的刺，像是从白皙的皮肤里扎出来的，刺尖带一点猩红，妖冶秾丽。 “木木，好看死了！” 木子吟偏过头去，咬着唇瓣，声音特别小，“你差不多得了。” 原本没觉得有什么的，这会儿让程昱这么一看，木子吟总也不自在。 被程肆意的触碰，弄得他有些敏感，躯体不住的颤。 “看不够。” 木子吟想打人。 “痛吗？” 纹这么一大片，肯定痛死了，程昱有点心疼。 “不痛。”木子吟沉默轻声的说，“喜欢就不痛。” 当初选这个图案，也是脑子一热。 木子吟钟爱红玫瑰带刺，热烈蓬勃的向上生长那个劲儿。 尽管恣意生长，尽管放飞自我，被禁锢的灵魂挣开一切牢笼，断了翅膀也要飞远飞高去。 程昱低头，密密麻麻的吻顺着木子吟侧腰往后背去，每一个吻落下都温柔且怜惜。 他爱不释手，偶尔会反反复复的吻着一处，不间断的诉说着爱。 “木木，我爱你。” 他说玫瑰很美，木子吟很漂亮，他说他要珍藏。 木子吟挺了下腰，手没个落处。 “程昱，你别……” 别什么呢？ 木子吟说不出来。 自打他喊出程昱的名字，程昱就很疯，强硬的分开他的手指，跟他交握在一起，把他吻得喘不气儿来。 眼睛里蒙着薄雾，他看不清程昱的脸。 “可以吗？” 情欲起，一发不可收拾。 程昱迫切的想跟木子吟做点什么，缓解他横冲直撞的爱意。 指腹碾着木子吟的唇，手紧握着木子吟的腰，他还贪婪的想要更多。 “木木，可以吗？” 程昱重复，再一次征求木子吟的意见。 木子吟缓和了下呼吸，点了头。 “做你想做的，怎样都可以。” 程昱听懂了话里深层的意思。 怎样都行，木子吟愿纵容他至此。 但是…… “我没买那个。” 程昱懊恼得不行。 这临门一脚的，他咋就把重要的事儿给忘了呢。 木子吟清醒了片刻，嘴唇蠕动了下，“你……” 人怎么能理直气壮到程昱这样的？ 程昱埋下头，嗓音喑哑，“我帮你吧。” 第140章 我爱你 “没关系的。”木子吟勾着程昱的手指，“我这几年一直一个人，你放心的话，不用也行。” 这句话能把木子吟给羞死。 都不能单纯说是主动了，他这分明是上赶着，天还没黑透呢。 情动的人不只有程昱一个。 “木木啊。”程昱喟叹一声。 越来越爱了。 木子吟如此这般好，他陷得再深，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仔细着，不会伤了你，好吗？” 都答应过了，怎么还一直问呢。 木子吟手臂遮着眼睛，不很想看他俩现在这姿势近得，有多不堪入目。 过程他熟，依然还是会紧张。 程昱显得太迫切，动作却生疏。 给自己解皮带就很利索，脱木子吟裤子就笨拙得不行，整得木子吟也跟着难受。 “程昱，你第一次啊？” 程昱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很无奈的说了一声，“你多担待，我学得很快的。” 木子吟噗嗤一声就笑了。 真的忍不住，笑得他胸口直起伏。 程昱恼羞成怒，也不讲究了，“赶明儿赔你一条新的。” 木子吟：“……” “刺啦”一声，听得令人牙疼。 程昱一身的腱子肉，八块腹肌，人鱼线流畅漂亮，身材好到爆，木子吟这会儿注意力都在上面。 “想摸啊？” 木子吟也不知道啊，等他反应过来时头已经点过了，程昱拿着他的手放在自个儿腹肌那一片上下移动。 “给你摸个够。” 血色“噌”一下从木子吟脸上蔓延到脖子根，手不住的往回缩，程昱不准，覆下来的身躯气势迫人。 “趁现在，赶紧摸，等会儿你就没这闲工夫了。” 木子吟已然没这闲工夫了，他腰软得没力气。 “乖宝。” 程昱亲了亲木子吟嘴唇。 “差不多了。” 言外之意，我要开始了。 木子吟手都哆嗦，心肝儿颤。 然而他这会儿呼吸都紧，话也说不顺畅。 “还……还不行吧？” 木子吟没怀疑程昱的意思，他怀疑自己。 真就可以了？ 不再缓缓吗，他怕死在床上。 “别怕。” 木子吟怕。 “我会小心。” 新手很难让人放心。 “难受叫我。” 主要担心程昱太厉害，叫人的声儿都没。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木子吟梗着脖子，“你来吧。” 程昱捋了捋他汗湿的额发，不住的亲吻他的眼睛，手轻缓的抚摸着他后背，不疾不徐，温柔得不可思议。 吻顺着眼睛到鼻尖，到嘴唇，抵开牙齿，攻城掠地。 紧要关头，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 程昱：“……” 不知道是哪个作孽的玩意儿。 “没事儿，我们继续。” 电话铃声刚停，又没完没了的响起来，程昱耐性十足，摸索着拿到手机直接按了关机，扔一边没再管。 “背都湿了。” 汗如雨下。 “宝贝儿，手给你咬。” 木子吟白了他一眼。 欺负他，横竖说不出话来。 程昱闷笑一声，“紧张了啊。” “没有。”木子吟否认。 不多时候。 木子吟沉默，憋住没笑。 男人自尊大过天。 “再来。” 程昱比他更沉默，重整旗鼓。 木子吟想笑也笑不出来了。 程昱一边亲他，一边轻声细语的哄。 他确实不够熟练，也当真学得很快。 搂着木子吟腰的手臂越收越紧，“宝贝儿，我爱你。” “嗯，知道了。”木子吟说他，“你不用一直提。” 程昱就直笑，“转移点你的注意力，省得你不舒服。” 木子吟没法儿反驳。 这种时候说点温情的话，是能让人心里熨帖不少。 第141章 叫人 “那你多说点。” 程昱故意使坏，“你让我说的啊。” 然后木子吟就后悔了。 程昱喜欢啊、爱啊的说，一开始都正常，后边尽是荤话，不仅要说，还要木子吟学着说，不学就不放他好过。 木子吟有种手伸不到他脸上的无力感。 “说不说？” 不说可着劲儿教训。 这没啥羞耻的，对木子吟而言，算不上难以启齿。 关键是程昱不做人，堵着他的嘴，压根不给他说的机会，倒是方便了程昱伺机行凶，而且有理有据。 “叫我。” “程昱。” “不对。” “程程。” “不对。” “昱昱。” “不对。” “嘶～”木子吟眼睫浸湿，“老公～” 程昱一顿，“嗯。” “再叫。” “老公～” 程昱不满，“想听点别的。” 木子吟给他一脚，没踹动，被程昱逮着乱七八糟的，各种称呼喊了一通。 这回算是酣畅淋漓。 从客厅沙发辗转到卧室床上，抱着温存时，天都黑透了。 值得庆幸的是，程昱吃完饭就把金灿灿和程耶耶送进房间，未雨绸缪，方便了他为所欲为，尽管他那时并不确定木子吟能不能答应他。 情到深处，不能自控。 他是如此，也算准了木子吟会这样。 程昱想起被遗忘在角落的手机，抽空开机看了眼，是谁在他办好事的时候那么没眼力见儿。 “沈静庭？” 木子吟很艰难的掀了一下眼皮子，“怎么了？” 他这会儿手指头都是麻的，全怪程昱玩得太花，问就是这三年太想，做足了功课。 “问题不大。” 看时间才九点，才三个半小时，夜还很漫长。 程昱给沈静庭回了个电话，“长话短说，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美人在怀，刚尝到了好滋味儿，程昱哪能坐怀不乱？ 沈静庭那边就说了十七个字，真就长话短说。 程昱看了木子吟一眼。 后悔，万分后悔。 这个美妙的夜晚恐怕要泡汤了。 按照计划，至少今晚木子吟是没得睡的。 “出什么事了？” 程昱一脸牙疼的表情，“沈静庭刚跟我说，他把应桑给打进医院了，很严重，让我看着办。” “应桑被打进医院了？” 事实如此。 程昱点头。 “那还等什么啊，现在就去医院！” 人来他这儿，被打进医院，木子吟心情复杂。 “哎哟，宝贝儿，你慢点啊！” 程昱还是喊晚了，木子吟刚下床就往地上摔，程昱眼疾手快把人给捞怀里。 “我抱你去洗洗。” 木子吟额角青筋直跳，“你他妈说要轻点的！” “我……”程昱不反驳了，“对不起。” “技术差死了。” “我知道，这不在改进了吗？刚才你还说体验感可以。” “哄你的。” “那我再练练。” “我他妈……” “好了好了，消停会儿吧宝贝儿。” 木子吟气得踹他一脚，“嘶”一声倒吸一口冷气。 程昱还是太猛，着不住。 这时机来得简直不要太妙，不去医院等着在床上让程昱弄死他吗？ 第142章 互殴进医院 程昱开车去医院，一路上都在想，事情最好像沈静庭说的那么严重，否则的话，他说不准会找个时间抽沈静庭一顿。 “宝贝儿，你慢点，我们刚……” “程昱！”木子吟横了程昱一眼，“在医院呢，人这么多，你能不能说点正经的？” “我要说的哪里不正经了？”程昱亦步亦趋的跟在木子吟身边，“我就想叫你稳着点，你这么走，不疼的吗？” 疼。 扯着就疼。 那是他能控制的吗？ 这会儿有更急的事情。 “我就不应该让你来，早说过了让你留在家里，我来看看情况就行了。” “应桑是我朋友，沈静庭是你兄弟，我能坐视不管么？” 一想到木子吟现在从里到外都是他的人，程昱要开心死。 “是，不能坐视不管，我兄弟也是你兄弟，沈静庭出事了，你这个做嫂子的的确不能不来。” 木子吟：“……” 道理是这个道理，他还不能辩驳。 程昱伸手去牵木子吟的手，木子吟给他牵。 程昱揽着木子吟的腰，木子吟也没挣开。 程昱要亲木子吟的嘴，木子吟主动靠近。 乖顺得不行。 “咱俩这样亲密，你不怕让人给看见啊？”程昱把玩着木子吟的手指。 “怕什么？”木子吟说是真没把这个当做事儿，“同性情侣又不是见不得人？我们过我们的，他们过他们的，看不惯再背后嚼几句舌根子也成，只要别舞到我跟前来，随他们怎么说。” “那我刚才叫你宝贝儿你反应那么大？” 木子吟咬牙切齿，“我反应大是因为你喊宝贝儿吗？” 当着众人他也能喊程昱老公，他们本来就是千万情侣中平凡的一对，该怎么叫就怎么叫，不必顾忌他人眼光。 “那是为哪般？” 木子吟真是服了，“床上的那点事是能在外人面前大声嚷嚷的吗？我在乎的说这个！” 程昱一脸的无辜，“我没打算嚷啊，我说得隐晦点，只我俩晓得那种。” “那也不行。” “我错了。”程昱果断服软。 “没有下次。” “知道了，老婆。” 杞人忧天了不是？ 他也是要脸的嘛，哪会这么没分寸。 电梯里没什么人，程昱担心木子吟站不住，让木子吟靠他身上点。 木子吟没打算逞强，腰酸得厉害，腿也软。 这都不重要，重点是屁股。 这处承受了不该承受的磨难。 “疼得厉害？” “还成。” “抱歉。” 程昱反省。 就算今晚没沈静庭这出，他也没法儿继续跟木子吟厮混下去了。 没轻没重的，上药时，才发现有点撕裂伤。 关键是木子吟全程忍着，没跟他说一声。 “木木，这个问题我们得谈谈，爱情里双方是平等的，没有谁必须要将就谁的说法。下次再有这回事，你不用忍着，第一时间跟我说，好吗？” 木子吟点头，看程昱一脸歉疚，他解释了一句，“我没特意忍着，我也没注意，下次不会这样了。” “那是我的问题。”程昱反思，“是我没掌握好，让你痛得厉害，自己受伤了都不知道。” “好啦好啦，我也有问题，一时贪欢，没顾及到。” “所以你还是舒服的是吧。” 木子吟：“……” “我技术也没你说的那么差吧，我看你挺享受的，宝贝儿。” 木子吟：“……” 不是，话题是怎么跳跃到这儿的？ “不过，我还是得仔细些，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 比如说促进感情生活和谐的润滑剂，替代品到底不如有针对性的好用。 这次没弄好，程昱归咎于事前准备没做好。 “你闭嘴！” “宝贝儿，我在很认真的规划我们未来的生活，毕竟你下辈子的幸福掌握在我手里。” “程昱！” “木木，你这不行啊，下了床我就不值得你喊一声老公了吗？” 木子吟闭了闭眼，“老公。” “哎。” 程昱满意了，高兴了，心情那叫一个舒畅。 “再叫一声，我没听够。” 木子吟：“……” 不是程昱在做那事时威胁他的时候了。 “老公。” 心甘情愿的。 “真乖。” 程昱捏了下木子吟的脸，刚发现的，手感意外的好。 “宝贝儿，我永远爱你。” 以后的事，那谁能说得准？ 木子吟没说，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说出来容易败兴。 既然答应要在一起了，他会试着相信他的爱人。 程昱根据沈静庭给他发的消息，准确无误的找到病房。 “程哥哥，你总算来了。” 沈静庭躺在病床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委委屈屈的样子简直不要太可怜。 应桑躺在另一张病床上，见状冷哼一声，别过眼去看都不多看。 打电话时，沈静庭只说他把应桑打进医院了，很严重，要程昱自己看着办。 可他妈的，沈静庭没说自己也受伤了啊。 问了医生，程昱才知道，沈静庭断了两根肋骨，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 应桑也没好到哪儿去，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轻微脑震荡，还断了一只胳膊，现在打着石膏吊在脖子上。 程昱无语望苍天，这跟他和木子吟那次闹着玩儿不一样，他俩当时就一点擦伤，不严重。 “我请问呢，你俩怎么整成这样的？” 好家伙，他不就把沈静庭留在木子吟家半天吗？ 两个成年人竟然因为共处一室，打架互殴，进了医院，现在双双躺在病床上不能自理。 一个是沈家大少爷，乾承科技最高决策人。 一个是应家继承人，星成传媒的总裁。 这事儿说出去，能叫人笑掉大牙。 感情沈静庭说要套应桑麻袋是认真的啊，问题是他不找个夜黑风高夜悄悄套，在木子吟家里就把人给打了。 没打过，两败俱伤，一同进医院躺着来了。 真是不知让人说啥好。 程昱气得肝疼。 他没第一时间听他们说这场闹剧的气音经过，先拉了一张椅子，随手抽了沈静庭的枕头放上面，喊木子吟坐下。 木子吟：“……” 木子吟没好意思坐。 程昱“啧”了一声，强硬的把人摁在椅子上。 “小祖宗，让我省点心吧，成不？” 木子吟忽略应桑揶揄的目光，硬着头皮坐在椅子上。 实话，再让他站下去，说不准他得平地摔。 解决好木子吟的事儿，程昱搬来另一张椅子，大马金刀的往沈静庭床边一坐，一个人硬是整出了三堂会审的效果。 “来，说说吧，怎么回事？” 第143章 他占我便宜 沈静庭顾左右而言他，“吟吟，你咋啦，我刚看你走路的姿势有点别扭。” 木子吟：“……” 好一个转移注意力，火烧到他这边来了。 木子吟挺直了身板，余光瞥了程昱一眼，后者一身正气，正儿八经的样子，让人挑不出错来。 心虚的只有他一个。 “过来得太急，不小心扭着脚了。” 沈静庭嘿嘿一笑，说：“我看你不是扭着脚了，倒像是扭着胯了。” 木子吟：“……”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很难说沈静庭有没有看出来，反正他说这话时，眼睛里干净得很，没沾染杂物。 应桑不一样，他看出来了，所以揶揄木子吟，现在瞧好戏呢。 “沈静庭，你给我态度端正点！说你的事儿呢，扯你嫂子做什么？” 程昱这个做哥哥的，威严还是有的。 要不是沈静庭这会儿伤着，程昱是真会抽他。 沈静庭果然老实多了，木子吟松了一口气。他是可以忽悠沈静庭几句，怕就怕沈静庭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问你话呢。” 沈静庭尽心尽力的扮演一个哑巴，捱不住了，把头一撇，朝应桑那边。 “你问他。” 程昱多少了解应桑一点。 应桑的儒雅随和不是装的，这个人骨子里天生就带着温柔，说话时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不是个轻易跟人动手的性子。 程昱客气了些，“应桑，说说。” 应桑从看好戏的变成被看好戏的，只需要程昱一个问题。 他有点不太想说话的意思。 即便被打成这样，应桑的涵养也还是够好，只是静躺在病床上，没爆粗。 不像沈静庭，程昱和木子吟刚进来那会儿，沈静庭躺在床上骂骂咧咧，光看表情就知道骂得很脏。 “我需要了解一下你们的矛盾情况。”程昱说。 得看看能不能调解吧？ 万一没处理好，两家日后还来不来往了，生意还做不做了？ 应桑看了沈静庭一眼，脸色不是很好看。 “事情很简单，沈静庭占我便宜。” 说出这话委实是难为应桑了，平时一身书卷气，体体面面的一个人，让沈静庭给逼成这模样了。 木子吟和程昱一同转眼看沈静庭。 沈静庭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要不是程昱按着，他这肋骨怕不是还得再断一回。 “姓应的，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占你便宜，我不过就是……” 木子吟真诚发问，“就是哪样？” “就是……” 沈静庭又哑巴了，把自己蒙进被子里，你们问他。 程昱翻了个白眼，刚说人家没把话说清楚，那你倒是说啊，扭捏做甚？ 让你说你又不高兴。 程昱把沈静庭从被子里挖出来，问应桑，“他怎么占你便宜了？” 应桑幽幽的望沈静庭，“他咬我嘴巴。” 木子吟视线投过去，他眼神还算好，能看见应桑嘴角是被咬破了点。 程昱也看得明白，用手指戳沈静庭的脑门，“你说。” 沈静庭闷声闷气的，“我不是故意的。” 提起这个他就来气，浑身的毛又炸起来了。 沈大少爷哪个时候吃过这种亏。 “姓应的，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当时我没站稳，扑你身上纯属意外，咬到你嘴唇也是意外。我他妈还没说你呢，你夺走了我初吻，你赔我！” 程昱和木子吟对视一眼。 有瓜。 一生好涵养的应桑顿时也来气。 “感情那就不是我的初吻了？你的不小心凭什么要我来赔付？再说了，你光是咬我嘴里吗，你他妈把手放我裤裆上是几个意思？” 沈静庭想死，最想先把应桑打死。 “艹！说了那个也是意外，突然就被绊倒了，那是我能控制得住的吗？再来一次，我他妈离你远远的，有你在的地儿，空气都令人喜欢不起来！” 木子吟坐得近，不住的给他拍后背，“别激动别激动，慢慢说。” 胸口剧烈起伏，别说断了的这两根肋骨了，剩下的能撑得住吗？木子吟有些怀疑。 应桑显得异常的激进，“那你倒是离我远点啊，就当你说的这些都是意外了。那你趴我身上，对着我起反应，这个又怎么说？” 程昱和木子吟同时震惊的看向沈静庭。 庭庭啊，你光说你委屈，可没说这事啊。 沈静庭闭着眼睛装死。 应桑冷哼，“说啊，哑巴了？” 沈静庭底气不是很足，呛回去了，声气儿也低，“就正常的生理反应而已，这个又不是我本人能够掌控得住的。” 应桑冷笑，“对着我发生正常的生理反应，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沈静庭双手把头发抓成鸡窝，“能别老抓着这件事不放吗？当时情况那么复杂，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样。姓应的，老子在江城有那么多美人儿，能瞧得上你？少自作多情了！” “占了我便宜，还说我比不上你那些情人。”应桑气得要死，“看吧，程昱，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这么简单，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应桑说话有理有据，全程他就是个受害者无疑。 这事吧，程昱也没法偏袒沈静庭。 沈静庭自知理亏，但也要反驳，“我没说你不如我那些美人儿啊，这是你自己说的。” “你刚才话里话外，要表达，不就这样吗？沈静庭，你拿我跟你那些情人比，我应桑是个下三滥的玩意儿么？” 木子吟赶忙安抚，“消消气，消消气，桑老师，话不至于说这么重哈。沈静庭大概是没表达清楚，让你生了误会。” “那你问问他想表达哪层内容，平白让人生了误会，就不是他的错了？” 木子吟这会子也有点做嫂子的样子了，“庭庭，你跟人把话讲清楚点。” 沈静庭都没时间计较被喊庭庭的问题。 “我就想说，我对你没别的乱七八糟的心思，你省省吧。”沈静庭语气还算好的，“你要实在过不去，我跟你道歉，对不起，行了吧？” “那我今晚受的这些罪算什么？你占我便宜那些事就当作没发生过吗，你一个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揭过去了？沈静庭，你他妈太不讲道理，混账东西！” 算你倒霉。 程昱同情归同情，到底是要站兄弟这边。 “应桑啊，大男人的，咱就别学小姑娘扭扭捏捏的了。你看，庭庭都跟你道歉了。这样，住院期间医药费我们全权负责，护工给你多找几个，等会儿病房给你换成vip单人的，你在枎城期间养伤一应开销我们也包了，如此可还行？” 应桑几欲呕血，他差的是那点钱吗？ 视线往沈静庭身上一落，沈静庭梗着脖子，破罐子破摔 “骂骂骂，你要觉得解气你尽管骂。我他妈还没说你呢，肋骨给我打断两根，手下这么黑，喘个气儿都疼！” 这就是一烂账，说也说不清楚。 程昱一锤定音，“就这么说定了。” 第144章 没法儿睡 说个事儿也能说两小时，主要是还没说清楚。 程昱先给木子吟订了家附近的酒店，把木子吟送过去让他休息，才折回医院，给应桑和沈静庭换病房。 特地让安排挨着，这样方便探病。 这个点也不用找护工了，晚上十二点半了都，程昱真的服。 “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护工明儿个到。” “这事儿别跟我爸妈说。” 程昱嘲笑，“你还要脸呢？” 沈静庭呜咽了一声，“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我又不喜欢应桑，怎么会对他产生冲动啊。” “好了，别纠结这事了。男人嘛，无缘无故起反应也是常有的，热血上头了，就更容易了，正常你。” “别安慰我了。” 丢人丢大发了，想死。 这下又有理由套应桑麻袋了，罪魁祸首！ 沈静庭抬眼，“你跟木子吟啥情况啊？” 程昱本来都要走了，沈静庭这一问，好嘛，他分享欲就来了。 “你觉着是啥样？” “感觉你们黏糊死了，眼神对视时都能拉丝，腻歪得要命。” 程昱挑眉，“不是你的错觉。” “不是吧？”沈静庭又要跳起来，牵扯到伤口就老实了，“你们在一起了？” “昂。” 沈静庭两根大拇指对了对，笑得有些猥琐，“我说的是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你懂的。” “对，没错，就是你以为的那样。” 沈静庭睁大了眼睛，竖起大拇指，“程哥哥，你牛，突飞猛进啊，这就吃到嘴里了，滋味儿如何？” “庭庭，你有点边界感，这个不适合你知道。” “屁嘞，我想问的是你感觉怎么样？” “这个啊。”程昱眸中蕴满了笑意，“感觉特别好。再没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啧啧啧，你瞧瞧你那死出。”沈静庭嫌弃得不行。 “不跟你说了，我得回去看看我家宝贝儿，我今晚要抱着他睡。” “哟哟哟～你家宝贝儿～” 程昱底气十足，“是我家宝贝儿啊，可惜你没有。” 等程昱走了，沈静庭还呕得不行。 不是，他有病吧？ 走就走了，秀完恩爱还踩我一脚，是闹哪般啊？ 回到酒店抱着自家老婆要贴贴的程昱，自然是不知道沈静庭怨气有多深。 “宝贝儿，你看他俩这样，像不像小学生掐架？幼稚死了。” “你就不幼稚？” 木子吟可劲儿的往床的另一边退，却被程昱死死按在怀里。 “你勒得我喘不气儿来。” 他本来都要睡着了，程昱回来，愣是能给他亲醒。 “哦，那我轻点。”程昱手松了，就跟没松一样。 “我热。” “那你等会儿哈。” 程昱找到遥控器，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一点，关切的问怀里的人，“还热吗？” 还热的话，他把温度再调低点。 木子吟：“……” 热是因为程昱抱得太紧了。 这下空调温度调低，他后背凉飕飕的。 “我有点冷。” “好嘞。” 程昱欣然把木子吟抱得更紧。 “我身上暖和，你贴近点。” 木子吟：“……” 好样的。 程昱上下其手，想做点什么，想起木子吟还受着伤，没忍心，打住了念头。 不能做，总可以亲吧。 “嘴巴要让你亲秃噜皮了。” “好吧，那我不亲嘴巴了。” 程昱改亲锁骨。 “真漂亮。” 木子吟竟不知自己有这样的魅力，能让程昱抱着他一直亲，都不带停的。 他锁骨那处叫程昱种满了草莓，一眼看去，全是红印子，牙印一道一道，交错在一起，旖旎得不行。 木子吟好不容易来点睡意，程昱亲到了他腰上。 “痒。” 木子吟推了推程昱的脑袋。 “好晚了，睡觉吧。” “你睡你的。” “我……” 没法儿睡啊。 痒一阵，程昱亲的。 突然刺疼，程昱拿牙齿刮他皮肤，偶尔会咬一口。 “你都不困的吗？” 程昱眼睛亮极了，“不啊，我很兴奋。” 兴奋得睡不着。 “就你能睡得着，我还难受着呢。” 程昱拉着木子吟的手往下。 “你摸摸。” 木子吟一激灵，困意全无。 真是，烫极了。 “怎么办啊，木木。” 木子吟往后退，程昱就着搂腰的姿势把人往回拽。 “再退要掉下去了。” 木子吟无奈，“你说你要怎么样啊？” 程昱低头，声音低沉沙哑，“帮帮我呗。” 木子吟沉默，趴着。 “你来。” 程昱乐得不行，“我成什么了，那不畜牲呢吗，你都这样了，我哪舍得再折腾你。” 木子吟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他，“你这样我也挺受罪的。” “你就躺在我身边，我对你没半点抵抗力啊。”程昱怪不好意思的，“用手，可以吗？” “行。” 木子吟点头，帮了他一回。 “可以睡了吧？” “我帮你？” 木子吟也有些情动了的。 “不用。” 木子吟打了个哈欠，眼角浸出泪珠来，沾在眼睫上，要掉不掉的。 “我等会儿就能好。” 一个小时，木子吟真是够够的了，眼睛困得睁不开。 手也抬不起来了，得让程昱抓着动才能行。 “睡，这就睡了。” 程昱的轻拍着木子吟的后背，温声的哄他。 等木子吟睡着了，程昱还醒着，手缓缓的描摹着木子吟的眉眼，鼻子，嘴巴，往下是锁骨，那儿全是他刚留下的痕迹。 多少有些不相信，他跟木子吟就在一起了？ 总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以为要追好久的，程昱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木子吟一直不答应，他就一直追。追一辈子也没关系，人在眼皮子底下，怎么样都行。 “木木。” “嗯？” 木子吟翻了个身，在程昱怀里拱了拱，调整个位置继续睡。 人是睡着了的，脑子还半醒着。 他嘟囔了一声，“你怎么还不睡啊。” 咂咂嘴，木子吟睡得更香甜了。 程昱忍不住笑。 想那些做什么呢，人都在他怀里了，是有实感的，能亲能抱，想做什么都行。 至于别的，日后再操心也可以。 他得先把人给抓牢了，不准跑，跑也行，得他跟着一起。 程昱低头亲了下木子吟的额头，把人抱紧了，闭上眼睛。 第145章 入骨相思知不知 在一起的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木子吟有种很梦幻的感觉。 他抬眼盯着天花板，无法忽视手中的触感。 “程昱，你怎么那么精神啊？” “大早上的，我这样才正常吧？”程昱亲了亲木子吟嘴唇，“宝贝儿，又要麻烦你帮我了。” “你……” “热恋中呢，你总不能让我当和尚，吃斋念佛。” 木子吟认了，自己找的。 实话，他是有点馋程昱身子的。 那拥有了程昱这样全方位都很优越的男人，是得接受他性欲旺盛这件事。 “宝贝儿～”程昱咬着木子吟的耳朵，“老婆～” “我帮。” 程昱就来劲儿了。 “光手怕是不行。” 木子吟让他亲得腰都软，“我没事，你想做就做。” 是真没事，问题不是很大，浅浅来一回还是可以的。 程昱很有分寸，没敢太放肆。 “抱你去洗澡。” “嗯。” 木子吟还有点困，在程家怀里窝了会儿。 收拾好，两人一起去医院，先看了沈静庭，再去看应桑，早餐也给带到位了。 应桑表示自己很受伤。 “我明明是来出差的。” 谁能想到，飞来横祸，躺医院里来了。 不过应桑身残志坚，单手也能敲键盘。 “有损失，我们弥补。”程昱相当的有诚意了。 “不用。”应桑气的点也不在钱上面，“医药费什么的我也不缺，我自己的债我自己讨。” 应桑看了眼木子吟，“笙笙，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行。” 木子吟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这个还真有。” 轻微脑震荡完全不影响应桑思考。 “我这次过来，除了要处理公司里的事以外，我还有意在枎城整个听雨轩分部。你晚上要直播，白天得休息，会长我另外找，副会长事儿比较少，你可以担任。” 木子吟思考了下，同意了。 听雨轩木子吟也有份，应桑邀请木子吟加入时，公会刚刚成立。木子吟有钱，索性跟着一起干。 不得不说，应桑眼光独到。近年来，有声行业很吃香，听雨轩迅速占据一席之地，如今已是业界当之无愧的引领者，分会开了好几个了。 “你同意的话，这事就好办多了。别的都我来安排，你等着走马上任就行。” “就这样？” “对啊。”应桑笑，“笙笙，又不是无良资本家，白天晚上都要紧着你压榨，我成什么了？” 程昱冷哼。 应桑侧目，“你有意见？” “有啊。”程昱说，“见不得你使唤我家木木。” “你家？” 应桑轻笑，柔和中夹着刺，程昱自以为。 “就是我家。” 程昱牵着木子吟的手就没放过，当着应桑的面亲了木子吟一口。 “盖章了的。” “我只认红章，有了你再到我跟前来炫耀。”应桑说的结婚证上那个章。 “就是红章。”程昱说的是木子吟的嘴唇。 红润润的，好看得不得了。 应桑无语，碍于木子吟的面，不跟他计较，程昱要硬塞狗粮，他也闭眼吃了。 程昱和木子吟没坐多大会儿就走了，昨晚上是迫于无奈，今天他要跟木子吟回家。 “宝贝儿，你没跟我说过你的工作性质，在一块儿了，我还不了解你的现况呢。” 这事儿绝对不允许，不充分了解木子吟，他怎么跟老婆好好谈恋爱？ “就配点剧，晚上直播，这样。” “哪些剧啊，有时间了我去看。” “你下载一个叫红豆的软件，我平时在上面直播，搜我昵称剧都有，你要想听就听吧。” 程昱化身十万个为什么，“昵称叫什么？直播是做啥？我可以一起吗？” 应桑都可以，没道理他这个当老公的不行。 木子吟相当的有耐心，“昵称叫浮笙，直播就跟人聊聊天啊、唱唱歌这样，有时间你要跟我一起播也可以。” 已经把老婆的近况查了个底儿掉的程昱，十分满意木子吟对他的坦率。 无话不谈，要的就是这样。 “那我能说我是你老公吗？”程昱解释说，“之前你不是大明星嘛，你们那个工作好像不能轻易官宣谈恋爱、结婚什么的，搞不好要被全网黑。我感觉你现在这个工作圈子，跟娱乐圈那个有点像，我的存在会不会给你造成影响啊？” “没事，他们都知道我有对象。” “啊？” 程昱傻眼了。 都知道木子吟有对象，哪个时间点的事儿啊？ 他昨天和木子吟确定的关系，木子吟昨天没上班。也就说在这之前，那些人小耳朵就知道木子吟有对象了。 程昱心里直冒酸泡泡，“你还有别的对象？” “就你一个。” 木子吟哪能看不出来，程昱心里在排大戏呢。 “遇见你后说的，我粉丝们很理智，接受力很强，他们巴不得你跟着一起玩，所以不用担心。” “你跟他们说我是你对象？” “没直说你名字。” 那会儿还没确定关系，不过木子吟已经打定主意要跟程昱在一起了。 程昱很快想到了这一茬，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那抽个时间，你和你的粉丝们介绍介绍我，想跟你官宣。” “下次直播，你有时间就一起，你可以和他们聊聊天，很有意思。” 程昱当然知道有意思了。 木子吟脑子一转，“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程昱可是个，盯上他，就能找人跟着他，时刻报告行踪和动静的人。 三年不见，程昱对他的热情只增不减，第一次见面就把他按在墙上亲，差点给他亲撅过去，没道理会不查他到枎城以后的事。 “说说看，唯爱浮笙是谁？” 程昱没蠢到在木子吟对头坦诚时，对木子吟撒谎。 “是我。” 木子吟扶额，“合着那天晚上把红豆平台干崩的人，是你啊。” 程昱撇撇嘴，嫌弃得不行。 “我哪知道应桑搞的那个平台这么废物，不过是人多点就撑不住了，手机黑屏那瞬间我都傻眼了好吧？” 原本是要借那个id全站告白的。 木子吟嘴角抽了抽，那人数哪是多点，全平台的人过来十之八九，他直播间不得黑才怪。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程昱又把这个问题问了一遍。 “不知。”木子吟摇头。 属实是不知。 程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按着木子吟后脑勺亲了好久，直亲得木子吟头晕目眩，因为缺氧好险没死过去。 “知不知？” 木子吟有气无力，腰肢发软，整个人瘫在程昱怀里。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现在知了。” 第146章 乖宝儿，你疼疼我呗 晚饭过后，程昱要牵着程耶耶下楼去遛一会儿，让木子吟抱着金灿灿下去放会儿风，一起散散步，消消食。 程耶耶是在家里很调皮，在外边儿能更疯的主儿。 金灿灿就不一样了，这孩子在家里能上房揭瓦，到了外边真就社恐得不行，缩头缩脑的躲在木子吟怀里，放到地上就贴着地走路，偷感贼强。 程昱直乐，从出门起就在笑话金灿灿了。 “和咱闺女熟了以后，我心血来潮，带她出门去玩儿。刚开始我不知道金灿灿有这毛病，还以为她真有点问题，就带去看医生，医生扫了一眼，就说这孩子社恐。” 木子吟疼金灿灿，孩子社恐就索性给抱着，让他挼着，金灿灿能轻松很多，适应了才放在草坪上，和程耶耶一块儿玩。 “她俩打架吗？” “打，打得可厉害了。” 程昱回忆家里那段日子。 “简直是鸡飞狗跳，程耶耶体型还没这么大，被金灿灿打得嗷嗷嗷叫。” “你就不劝劝？” 程昱顿时结舌，“没劝，我觉着还挺好玩儿的。” 木子吟：“……” 孩子就是拿来玩儿的，完全没得问题，程昱很行。 “那现在怎么不打了？” 程耶耶和金灿灿现在可友好了。 木子吟有一次开门进去，见程耶耶睡在地上，金灿灿睡程耶耶怀里，两个小家伙头挨着头，特别有爱。 问及此事，程昱有话说。 “这都是我的功劳。” 木子吟洗耳恭听，“说说。” 程昱立时眉飞色舞，“她俩不合这件事，上到我们家的管家，下到佣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就寻思着，这哪能行？程耶耶长大点，金灿灿那小身板，不得吃亏吗？” “有理。” “所以我就把她俩关在一个屋里，培养培养感情。” 木子吟评价，“如此简单粗暴。” “那是。”程昱略微有些得意，“起初打得很凶，家里都是程耶耶嗷嗷嗷的声音，我还录了视频，改天给你看，非常有趣。” 木子吟点头，“行呗，到时候一起看。” 程昱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后来程耶耶应该是被打服了，就认了金灿灿这个大姐大，从此就友好了。” 木子吟诧异，“程耶耶长大了，就没想着报仇雪恨？” “那应该没有。” 程昱不是很确定，看两个小家伙的现况，肯定点头。 “程耶耶现在会保护金灿灿了，出去有别家毛孩子过来找金灿灿麻烦，都是程耶耶给出的头。” 木子吟给程昱竖起大拇指，“厉害。” 程昱眉梢轻挑，“你在床上都没说我厉害。” 木子吟：“……” 这是能说的吗？ 木子吟默默放下大拇指。 程昱不依不饶，“我要听。” 木子吟冷笑，“晚上枕头垫高点。” 程昱视线往下瞟，“垫你腰下吗？这主意好，今晚我们试试，看能不能进得更深。” 木子吟太阳穴突突突地跳，“闭嘴！” “是你叫我多和你交心的，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跟你说。” 程昱嘀嘀咕咕，其实声音木子吟都能听得见。 “说了你又不高兴。” 木子吟：“……” 他是担心程昱有事瞒着他，不跟他说，久而久之两个人产生隔阂。 看这样子，根本不会有这回事，程昱话超多，啥都跟木子吟说，嘴不带停的，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 “没让你说荤话。” “哪儿就荤了？”程昱并不觉得，“你求我快或停的时候说的……” “可以了，程昱。”木子吟眼神警告。 程昱很有眼色的停止，真把人惹火了，他今晚不一定能上得了床。 要不家里那个书房还是废了吧，搬点别的东西进去填满，省得哪天木子吟想起来了，喊他滚去睡书房。 程昱亲亲木子吟的嘴唇，“我错啦，宝贝儿，别生气了好不好？” “没真生气。” 他跟程昱哪能生得起气来，但凡有点苗头，程昱就立刻顺毛哄，绝不让这气在木子吟心里多留。 木木，生气的样子很可爱。” “所以你可劲儿招我是吧？” 程昱无辜至极，“我哪有啊？冤枉死了。” “哼。” 程昱又勾着他脖子亲。 “起瘾了？” “嗯。”程昱嗓音哑了些，“有点。” 顺势就把木子吟按草坪上来。 木子吟伸手推他，“程昱，干嘛啊，搁外面呢，别闹。” 人老多了，程昱不要脸，木子吟还要。 “你。”程昱说。 木子吟一噎，“起来！” 程昱嬉皮笑脸的起身，顺着把木子吟给拽起来，“宝贝儿，咱现在回家吧，想你了。” “拿哪儿想？” “还能是哪儿，心咯。” 程昱咬了下木子吟的耳垂，温热的鼻息在耳畔。 “别的也想。” 他往前靠了靠，让木子吟感受下。 木子吟头皮发麻，“你这就……” “嗯呢。”程昱跟木子吟咬耳朵，“说了对你没抵抗力，热恋期呢，宝贝儿，你老公是个正常男人，食髓知味了是这样的。” “回吧回吧，外面不准我跟你亲热，家里还不行吗？这对我，未免太过苛刻。” 程昱往木子吟身上靠，抱得特别紧。 “乖宝儿，你疼疼我呗。” 没脸没皮。 木子吟绷着一张脸，被程昱闹得，身上那点疏离感都驱散了不少，不过也仅限于在程昱这儿了。 在其他人看来，木子吟多少是有点不好接近的。 “回不回，回不回？”程昱央着木子吟答应。 木子吟抬手推开他脑袋，“这就回了，你去牵程耶耶，我去抱金灿灿。” 程耶耶一出门就撒欢，这会儿跑得有点远，依稀只能看见个白影。 社恐金灿灿就在离木子吟不远处，懒洋洋的在草丛里躺着晒肚皮，尾巴一甩一甩的。 “得令！” 程昱小跑过去找程耶耶，木子吟起身去抱金灿灿。 “金灿灿，回家了，你妈不定时犯点毛病，不回不行，不然一家子的脸让他丢完了。” 木子吟正给金灿灿梳毛，一个小男孩儿撞到他腿上，就膝盖高点，看着三四岁左右。 小牛犊子似的，力气不小，这儿又是个小坡，站在草坪上容易打滑。 木子吟被撞得一个踉跄，稳不住身形要摔了，他双手把金灿灿护得严严实实。 那瞬间，程昱跑得飞快，他都不知道他反应能这么迅速，脚滑一段，整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把木子吟接了个满怀。 程昱扶着木子吟坐起身，那小男孩儿平衡不住，也跟着倒木子吟身上。 跌跌撞撞的爬起来，用力踩在木子吟脚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指着木子吟大声嚷。 “就是因为你个臭不要脸的，勾引男人，我才没有爸爸，你把我爸爸还给我！” 第147章 想要个小的 “没事儿吧，木木？” “没事。” 木子吟立刻检查怀里的金灿灿，金灿灿也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社恐得更严重，脑袋可劲儿的往他腋下缩，要把自己藏起来一样。 一抬头就听见这鬼话，程昱眸色瞬间沉下去，脸黑得能滴墨了，看着那小男孩的眼神凶得能吓死人。 最讨厌熊孩子了，没有之一。 远处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把那小男孩拉过去，躬身连声说对不起。 “孩子口无遮拦，我代他向你们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你家孩子还能不能教好了？不能教，我可以代劳。” 程昱脸色从木子吟摔倒那刻起，就极其的难看，说话时语气也不怎么好，显得有点咄咄逼人，坐在地上矮大半截，也不影响他气势迫人。 “我在教了，他年纪还小，可以拧回来的。非常非常抱歉，给你们造成了困扰。” 小男孩儿被程昱这副凶相吓得抽抽噎噎，直往他妈背后躲，脑袋都不敢探出来，显而易见知道自己闯祸了，还惹到了不好招惹的人。 女人眼看着也要哭了，是一种无奈到极致的想哭。 程昱面色缓和了些，朝那小男孩招了招手，“过来。” 女人也没太袒护自己儿子，把那小男孩儿拉到身前，“阳阳，妈妈跟你说过，做错事情要怎么办？” “说……说对不起。” “那现在跟叔叔说对不起。” 小男孩儿埋着头，手握成拳头，犟着不说。 “阳阳，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那些事情跟这个叔叔没关系。是爸爸做错了，伤害了太多人，包括我们。” “林楚晴，我不要你管我的事。” 程昱冷冷一哼，熊孩子，你还有理了。 “不要她管你的事，那你从此就没妈了，我把你带走关起来，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木子吟坐在地上若有所思。 林楚晴？ 初晴。 叫阳阳的小男孩在他妈的劝说中，跟木子吟说了对不起，态度不很好，声音小得不仔细听都听不见。 程昱撸袖子，木子吟拦了他一下。 “好啦，就这样吧，好不？我没多大事，金灿灿也没伤着。” 程昱不作声了。 “你们是到枎城来玩？” “嗯。”林楚晴说，“孩子放假了，我带他出来走走。” “那好好玩，孩子慢慢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楚晴又连说了几声抱歉和谢，才带着儿子离开。 程昱一手扶着木子吟的腰，一手撑在背后的草地上，“宝贝儿，你认识啊？” 木子吟摇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你说那话啥意思？她家孩子伤了你，你不仅不计较，还给人祝好？” “你怎么这么小气啊？” “我就是小气。”程昱用鼻子出气，“涉及到你的事我都小气。” 木子吟好笑的揉了一把程昱的头发，“我只是觉得她跟我一个粉丝的经历有点像，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但我和她似乎都受累于同一类人，祝她好也是祝我好。” “你总是有理。” “我就是有理。” “行，你有理。” 程昱愤愤的在木子吟嘴唇上咬了一口，“我不生气了。” 木子吟轻笑，他抱着金灿灿起来，程昱把手伸给他。 “扶我起来。” 木子吟就握住他的手，拉他起来。 程昱起来，顺势倒木子吟身上，“腿麻了。” “难不成要我背你回家？” 程昱上下一打量，摇摇头，“你行吗？” 他等于一个半木子吟，真不会把木子吟给压死？ 木子吟给他扔了一个眼刀子，“程耶耶呢？” 程昱在周围找，“程耶耶……” 没在。 就一会儿的功夫，程耶耶跑没影儿了。 程昱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苍天在上，我刚真把程耶耶牵回来了。” 他一抬手，“咯，牵引绳还在我手里。” 不知道程耶耶是什么时候挣脱的 木子吟扶额，“在附近找找。” 两人这次出来消食消得好，找程耶耶就找了一个多小时。 回去的路上，程昱还在不住的叨叨，“程耶耶，你好样儿的啊，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你出去就跟黄毛跑了，你对得起我吗你？” 程耶耶跟一只棕红色阿拉斯加跑了，跟了一路，跟到人家家里去，好家伙，撵都撵不走。 不怪程昱会生气。 换位思考，要是金灿灿也这样，跟别的猫跑到家，木子吟也得关起门来好好教育她。 木子吟给程昱顺气，“程耶耶知道错了。” 耷拉着耳朵蹭到木子吟腿边，看样子确实知错了。 “别以为找你妈给你撑腰，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回去我再教育你，不然下次老子不注意，你崽都跟别的狗生了。” 木子吟憋笑，“这个不至于。” 程昱瞥他，“你严肃点。” 木子吟板着脸，“程耶耶，你爸的话得听。” 心里寻思着，能有个崽也挺好，木子吟见过小时候的萨摩耶，超级可爱的，想挼。 “来来来，跟我说说，你心里打什么主意呢？” 木子吟口快，“想要个小的。” 程昱顿时就乐了，“正巧，我也是这样想的。” 木子吟：“嗯？” 这都能想到一处去，就心有灵犀了么？ “你也觉着挺好的对吧？” 程昱挨挨蹭蹭的靠到木子吟身边，手搂着木子吟的腰，不住的摸，天半黑不黑，夜色朦胧。 他手撩开衣摆，往不该伸的地方挪，不怀好意的捏了一下。 “宝贝儿，那就这样说好了啊，你给我怀，咱俩生一个。” 木子吟：“……” 木子吟：“？？？” 他说程昱咋这么好说话，合着是要他生。 木子吟一把抽出程昱的手，一巴掌甩他手背上，“滚犊子！” 程昱往外转了一圈，又贴上来，手放木子吟腰腹上。 “宝贝儿，今晚努努力，说不准这儿真能有我的种。” 木子吟咬牙切齿，眼神威胁，“你够了啊。” 今早才搞过，晚上又来，这谁能受得住啊。 程昱幽怨的看着木子吟，活像是深闺怨女在看负心薄幸的男子。 “你说要和我夜夜笙歌，这些话你都忘了吗？” “我他妈……”木子吟压低声音，“床上说的话，那能算数吗？” 还是程昱引导他说的。 “算数。”程昱一脸认真，“我信了，我不管，我今晚就是要和你奋战到天明，争取明年这个时候生个小的。” 第148章 妖精 奋战到天明。 奋战到天明。 奋战到天明。 …… 木子吟耳朵里嗡嗡的，全是这五个字。 事实证明，程昱从不说虚言，卧室窗帘缝隙里透出一抹白光，照进木子吟眼睛里，波光潋滟。 “宝贝儿，叫点好听的来听听。” “程～～昱～～” 两个字，愣是给喊出九曲十八弯的架势，实际上，木子吟怨气比鬼都重。 “嗯？” 程昱犹觉不满。 木子吟浑身紧绷，嗓音哑得不成样子，一声哭吟。 “老公～老公～” “亲亲。” 木子吟没法儿动，但他只需要偏头一点点，就能亲到程昱的嘴唇。 耳鬓厮磨，交颈缠绵。 “宝贝儿乖。” 程昱捋了捋木子吟汗湿的额发，在他眼睛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餍足的男人温柔得不得了，“睡吧，我叫醒你。” 睡了又被弄醒，木子吟说不出话来。 天光大亮，木子吟睡死过去。 程昱神清气爽的爬起来收拾出个人样，给金灿灿和程耶耶加餐，系上围裙去做饭。 真心觉得现在的日子真是美哉。 昨晚回来跟木子吟在客厅里闹了会儿就睡了，整得程昱这心里痒得不行，心心念念着想要个小的。 执念太深，木子吟睡熟了，程昱还没睡着，半夜十二点半摸摸蹭蹭，把木子吟亲醒。 事情就这样了。 香香软软的老婆睡在怀里，要求他心清目明，那就过分了。 做饭花不了多少时间，木子吟还睡着，程昱不好把人闹醒，顶破天亲会儿，嘴巴亲肿了换一个地方亲。 程昱就是闲的，想起来还没木子吟的联系方式，就拿木子吟的手指解锁。 首先记了木子吟电话号码，备注a老婆，再把自己电话号码加进木子吟通讯录，备注a老公。 然后互加微信，备注置顶。 再看其他社交软件，有的就互关，没有的程昱就下载注册再互关。 完了，规规矩矩的木子吟的手机放回枕头边，坐在床头捧着下巴看老婆的睡颜。 “眼睛好看死了。” 亲一口。 “鼻尖漂亮。” 亲一口。 脸颊皮肤好嫩，捏一下，亲一口。 “嘴巴好软。” 亲两口，探舌。 亲出火来了，程昱转身去浴室待了会儿。 回来盯着木子吟的脸说：“妖精。” 木子吟睁眼，迷迷瞪瞪的看到床边有个人，见怪不怪。 “你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嗓子还哑着，仿佛是吞了刀片。 程昱连忙给他递温水，扶着人起来，杯口递到唇边慢慢喂。 “我说我老婆漂亮死了。” “嗯对。”木子吟掀了下眼皮，“要死了。” “干嘛咒自己死啊，宝贝儿。” 差点死床上，还用咒吗？ 木子吟翻了个白眼，推开水杯，“你就让我这样睡？” 难受死了。 程昱积极认罪，“你先睡着了，我没忍心再弄醒你。” 行，你有理。 木子吟撑着劲儿伸手，“抱我去洗。” 程昱殷勤的把人拦腰抱起，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半点颠簸也无，到浴室了轻手轻脚的把人放下。 “能站稳吗？” 木子吟四十五度抬头仰望，“你说呢？” 程昱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你扶着我点，我帮你洗。” 洗的过程中免不得要发生点小摩擦，木子吟都无力吐槽程昱了，让他赶紧的。 程昱一边是是是，一边不疾不徐，一个小时后才把人抱出浴室。 “我觉得我好多了。” 可以自己穿衣服，也可以自己下地走。 “宝贝儿，那是你的错觉。” 程昱给木子吟穿上衣服，原封不动的把人抱到餐桌边，椅子上垫了很厚一个软枕。 “要不我喂你？”程昱跃跃欲试。 “我没到不能自理的程度，你省省吧。” “好吧。”程昱特别遗憾。 求知欲爆棚，很想了解一下嘴对嘴喂是个什么滋味儿。 吃完，木子吟被抱到沙发上，他躺沙发上，金灿灿趴他肚子上，程耶耶卧在地上，脑袋枕在木子吟小腿上。 程昱拿着电脑过来看见，把金灿灿挪到木子吟胸口上。 “乖女儿，别压你爸肚子，压坏了就不好了。” 木子吟脚尖一转，敲了程昱一下，“胡说八道。” “没有的事。”程昱手掌放在木子吟腹部，“今早有点鼓起来了，你看见没？八成是有了。” 木子吟冷笑一声，“那要怀几年？” 程昱沉吟片刻，“一辈子吧。” 一辈子可还行？ 木子吟闭眼懒得跟他说。 程昱自己也能乐呵半天，“要不你打哪儿生啊？在肚皮上开个口子我又舍不得，那还是让他在肚子里待着好了，我隔三差五给点营养，一定能成活。” 木子吟服了，程昱这是生了一颗什么脑子，这么能说。 “看你这模样，是要骂我有病。” 木子吟撇开头，“我没有。” 他都没出声。 “想想也不行，你男人我正常着呢。” 木子吟想起程昱常吃的那玩意儿，“那你吃的什么药，壮阳药吗？” 精力如此旺盛，八成还真是。 程昱生生气笑了，“木木，你看我，像是用得着补的样儿吗，不然今晚你再试试呢？” 木子吟识相的闭嘴。 “我跟你说哈，你说话要小心点，不然明儿个你照样躺沙发上起不来。” 木子吟扶了一把腰，酸到没知觉，谁懂？ “我是关心你的身体，没别的意思。” “我身体好得很。” 程昱一边看文件，一边从客厅茶几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木子吟抛过去。 木子吟起身接了一下，牵扯到腰身，酸爽得他心里直骂程昱这个王八羔子。 “维生素c？” 木子吟看标签，“还是水蜜桃味儿的。” “你很有品味。”木子吟评价说。 水蜜桃味的维生素c片，浅粉色。 不管是老婆哪方面的赞同，程昱都高兴。 “宝贝儿，你也很有品味。”程昱眉梢微挑，“你早该跟我了，我可以每一天都让你过得很幸福。” 哪方面的幸福，你说清楚！ 木子吟恨不得踹他一脚，思忖着伤敌一千，自损两千五，只能作罢。 话说，他一直以为程昱闲得慌，现在看，程昱挺忙，键盘都要敲出火星子来了。 “你不用去公司？” “这些可以在家里处理，麻烦点的开视频会议解决。” “你不用为了将就我，一直留在家里。” “说什么呢，宝贝儿，我可没有因为你耽误工作。虽然你的确很吸引人，有祸国殃民的潜质，但为了跟你夜夜笙歌，我工作效率还是蛮高的。” “滚蛋！” 程昱抓住木子吟的脚腕，亲了亲，“等你缓缓，咱晚点滚行不？” 第149章 果然是我老婆，心都向着我 木子吟玩儿手机时，才发现手机里的变化。 最先看见的是微信置顶那个，明晃晃的老公两个字，周围还花里胡哨的弄了好多小心心。 “你干的？” 程昱供认不讳，“我干的，宝贝儿，你看谁家小情侣手机上没对方联系方式的？我们都睡一张床上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完了，是不是很不妥当？” “我的疏忽。” 主要是跟程昱关系发展太快了，一时没想起这茬来。 “备注不准改啊，我特地弄上去的，定期检查，没了责任你自负。” 木子吟顿时觉得腰间一哆嗦，手指一僵，“我没打算改。” “木木真乖。” 木子吟瞪他，“手拿下去！” 程昱无辜脸，“我手酸了，需要你安慰安慰才能好。” “掐我腰，安慰到你了？” 程昱是把不做人这件事践行到底啊，他腰间密密麻麻的吻痕牙印，看着触目惊心，这家伙还可劲儿掐，还有没有人性了？ 程昱自省，“我是畜牲，没人性也正常。” 木子吟：“……” “困了。” “你睡你的。” “你很吵。” 程昱从善如流的缝嘴，“我不说了。” “手。” “要摸，不然没动力工作。” 木子吟：“……” 就这样吧，自己选的。 程昱还算老实，只把手放木子吟腰上，没再到处乱摸，真就只是充电一样，木子吟睡了个饱觉。 “醒了？” 木子吟打了个哈欠，“睡好了。” 觉也补回来了，程昱勉强是个人。 “出去走走？” “去医院啊？” 程昱点头，“沈静庭说他在医院无聊得很，让我俩去看看他。” 程昱不提，木子吟也是要去的，应桑还在医院里呢，怎么好放着人不管。 “我被你？” 木子吟无言片刻，“没那么脆弱。” “宝贝儿真棒。” 木子吟：“……” 想打人。 程昱拿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了一下，“解气了没？” 木子吟一梗，“解气了。” 要真动手，他也不会多用力，不得不说，程昱力度把握得很好。 去医院也不能空着手去，木子吟要给应桑带一束花，程昱给挑了一捧红色郁金香。 “他喜欢这个。” 木子寻思着，得带点水果，程昱给挑了一筐榴莲。 “相信我，这个他爱吃。” 木子吟半信半疑的结账。 然后程昱给沈静庭买了一大袋苹果。 “就苹果？” 程昱点头，“一天一个苹果，医生远离我，沈静庭现在不想看见医生，不得多吃点苹果？” 木子吟竟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不然我也给他买点苹果？” 程昱按住他的手，“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买二十斤？宝贝儿，咱俩各自买十斤，够他吃的了。” 木子吟后知后觉，“买得有点多了。” 程昱是要把沈静庭当猪喂吗？ “少了。”程昱看了一眼，再次肯定，“少了，沈静庭在医院里，护工也不要我请的，全靠一群护士嘘寒问暖，苹果这个分点，那个分点，他都没得吃。” 于是木子吟折回货架，拿了两盒蓝莓，两盒葡萄。 正好，医院两个病人，一人一盒。 程昱提议先去沈静庭那儿，开门进去，人居然不在。 “哪儿去了？” “是不是在卫生间？” 程昱扬声，“庭庭，你在吗，在的话吱一声？” 等了会儿，没动静，程昱确定了。 “没在。” “那去应桑那儿看看。” 程昱把苹果放下，木子吟放了一盒蓝莓和一盒葡萄。 “啧，手酸死了。” 二十斤苹果，两个十斤左右的榴莲，拎了一路，手能不酸吗？ “花给我抱。” 木子吟摇头，“我抱着吧，你手酸。” 手酸算个屁！ 程昱从木子吟怀里把花拿过来，“宝贝儿，你给别的男人送花，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木子吟：“……” 这醋劲儿不是一般的大，不止是今天，还有上次接应桑时送的，程昱这心里一直惦记着呢。 “下次……” 程昱咬牙，“你还有下次？” 木子吟把话说完，“只送水果。” “果然是我老婆，心都向着我。” 木子吟：“……” 你差不多得了。 木子吟敲了敲应桑病房的门，听到一声“进来”，就拧门把手开门进去。 “应……” 木子吟结舌，退后两步，看了眼病房号，确实没走错。 程昱比木子吟高点，头往旁边一侧，病房里的状况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艹？” 只见应桑靠在床头，沈静庭背对着他们，单膝跪在病床上，双手捧着应桑的脸，看样子亲得挺激烈？ 程昱拽着木子吟退出病房，“你俩继续，我跟我老婆避避。” 沈静庭听见动静的第一时间，就收手，抬腿下床，离应桑的病床三米远。 “程昱，你给我滚回来！” 程昱探进来一个脑袋，“不好吧？” “滚——进——来——” 沈静庭一脸气急败坏，应桑倒是坦然得很，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没限制级画面，程昱放心的走进病房，身后跟着木子吟。 程昱把红色郁金香递给应桑，“给，祝你早日康复。” “谢谢。”应桑轻闻了一下，“我很喜欢，笙笙挑的总是好的。” 程昱：“……” 不知道了吧，那特么是我挑的。 两个大榴莲放应桑床头柜上，“这个是我挑的，喜欢吗？” 应桑很少会落人面子，他跟程昱又没仇。 “嗯。” 木子吟把蓝莓和葡萄放一起，看了眼沈静庭，一切尽在不言中。 程昱没那个顾忌，直接问，“庭庭啊，刚才你俩这是干嘛呢？你终于想通了，决定和应桑化干帛为玉帛，顺便联个姻以结秦晋之好？” 沈静庭没好气的瞪了应桑一眼，“是他给我发消息说，他眼睛里进了东西，手受伤了不方便，让我来给他看看。” 天知道应桑有没有说谎，他翻着眼皮找半天，啥也没找到，反被应桑气了个半死。 “哟～你俩还加了微信呢？” 程昱略微有点不爽，他今天早上才加到木子吟，还得他亲自动手，要不木子吟都不会提。 好吧，是木子吟疏忽了，他自己也忘了提。 沈静庭老大不高兴了，“还不是姓应的不依不饶，说我打了他，要负责到底。钱他不要，让我在他待枎城期间随叫随到。我他妈真服了，我自己肋骨还没长好，还得伺候他！” 程昱看了眼应桑，“心机！” 应桑泰然自若，“只是正常诉求。” 沈静庭怒不可遏，“不是你说要跟我爸妈讲，我能答应吗？应家人都不是好东西，护短护得不讲道理，你爸妈要找我爸妈麻烦，我还能不妥协？” 程昱跟木子吟对视一眼，了然于心。 完全对症了，两个小学鸡掐架，掐完说要告家长互相威胁，应桑棋高一着，沈静庭委曲求全。 啧，好大一场戏。 第150章 沈静庭没开窍 程昱作为调解员，把沈静庭带回他自己的病房。 木子吟坐在应桑床边，给他洗蓝莓。 原本是要开榴莲的，应桑说不喜欢那个味道，所以一直不怎么喜欢吃榴莲。 木子吟当时就想，程昱是不是故意的，知道应桑不喜欢吃榴莲，特意买的榴莲，还骗他说应桑喜欢。 这什么恶趣味？ 程昱真是绝了。 “你跟沈静庭……” 八卦之心人人都有，木子吟觉得应桑特地喊沈静庭过来看眼睛，是忽悠人的。 要说是报复沈静庭之前做的那些，也不见得。 “你不觉得他很有意思吗？”应桑问。 木子吟想了想，摇头，“你觉得他哪里有意思？” “生气跳脚的时候。”应桑说。 木子吟顿时：“……” 跟程昱那恶趣味的程度，也是小巫见大巫了。 “你就因为这个，喊他过来招他生气？” 应桑吃了一颗蓝莓，“无聊，解解闷，看他在我这儿上蹿下跳的，我多少会平衡点。” 肚子里都是黑水吧？ 这样做良心不会痛吗？沈静庭也是个病人。 “你这脑震荡没问题吧？” 会不会影响脑子？ 应桑一直是个顶正经的人来着，怎么到枎城碰上沈静庭了，就变得有点不像他了呢。 “医生说没问题。” “哦。” 木子吟把洗好的蓝莓装回盒子里。 “问你点事儿。” “你说。” 应桑眯了下眼睛，笑了，“我听说沈静庭在江城有很多女人，男人也有，左拥右抱，风流浪荡得很。他招惹的男男女女能绕江城三圈，果真吗？” 问到木子吟盲区了。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就木子吟所了解的，沈静庭是有点风流成性的样子，第一次见面时，连他都调戏。 但应桑说的这些，木子吟确实不知道，不好败坏沈静庭名声。 “你跟程昱在一起了，连他形影不离的兄弟什么样都不晓得？”应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木子吟惭愧道：“我当真不晓得，再说，我也是刚跟程昱在一起的。” 前三年可以说是毫无交集。 不很了解沈静庭这个人也正常。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你问这些做什么？” 应桑叹了声，垂眸，“他总说我不如他那些美人儿，我这不是嘛，想看看他平时都跟哪些人玩。” 对上木子吟的目光，应桑面不改色，“我可能是有点自负。” “所以耿耿于怀？” 应桑点头，“正是。” “我能做什么？” 应桑拉着木子吟的手，“笙笙啊，你跟程昱打听打听，都有哪些人，最好是给我列个单子，等回江城了，我登门拜访，去瞧瞧。” 这个…… 不太好办啊。 木子吟思虑再三，不是很想认应桑这个朋友。 “你上五休二对吧，我觉着是有点辛苦的，改成上四休三如何？时间你自己来调整。” 诱惑力够够的。 “成交。”木子吟点了头，“找时间我问问程昱，能问到多少我不能确定哈。” “没事没事，问出点底细也成。我吧，不整个明白，心里老惦记，扎根刺了一样，心结难除。” 这个话题到此结束，木子吟又跟应桑聊了点别的，临走时，应桑喊住木子吟。 “有件事还需要你帮忙。” “说就是了。” “我之前跟你说的，在枎城开家听雨轩分会，现下已经装修好了。你哪天有时间去踩踩点，设备什么的都有，你可以试着开播看看，有建议跟我提。” “行，那我走了啊。” 应桑点头又抬头，“还有。” 木子吟：“……” 怎么就如此磨磨唧唧的了。 “听着呢。” “我安排的会长过两天到枎城，航班号我发你，我现在不大方便，得麻烦你代我去接一下。” “住处呢？” 木子吟家里可没空屋了，让人住酒店似乎不妥？ “这个你放心，人家在枎城买了房子，都打点好了，拎包入住就行。你接到人送到目的地就行，别的不用操心。” “懂了。”木子吟走到门边，又回头，“没啥要交代的了吧？” 应桑哭笑不得，“没了没了，笙笙辛苦。” “给钱。” “给，这个肯定得给。” 木子吟径直去沈静庭那边找程昱，到时，沈静庭还在骂骂咧咧，一边啃苹果，一边吐槽应桑。 程昱在削苹果，时不时附和一两句，床头柜盘子里放着两个削好的，垃圾桶里一堆苹果皮。 木子吟感慨，真是好兄弟。 “你老婆来了。” 程昱抬头，“嗯？” 沈静庭大声，“你老婆来了，不赶紧迎接，你是想当孤寡吗！” 程昱把削好的苹果给木子吟，“宝贝儿，吃。” 然后拿走盘子里一个苹果，开始啃。 沈静庭痛心疾首，“程昱，你不是人。” 程昱把刀放好，“那儿还有一大袋，喂猪都够了。” “你骂我是猪。” 程昱搂着木子吟的腰，“说够了吧，我跟我老婆要回家了。” 沈静庭就把自己捂被子里边，一只手留在外面挥啊挥。 “滚滚滚，身在曹营心在汉，早见你不耐烦了，一颗心都在你老婆那儿，听都不带听的。” “庭庭，话不是你这么说的，你骂得不爽吗？” 沈静庭：“哼！” 出了病房，程昱双手环着木子吟的腰，让他给评评理。 “你听听他说的那是人话吗？我听他倒苦水骂人，还给他削苹果，这忘恩负义的。” 木子吟扒拉开他的手，“你觉得应桑这个人怎么样？” 程昱摸着老婆的腰，“还行吧。” “我认真的问你。” 程昱亲老婆的脸，“我认真的回答你。” 木子吟无奈又纵容的看他，“他盯上沈静庭了。” 程昱：“……” 程昱：“？？？” “什么！” 木子吟重复，“他盯上沈静庭了。” 程昱抬脚就往那边走，“那还等什么，我现在就去打死他，一了百了。” 木子吟勾住程昱脖颈，把人带回来，“没那么严重吧？” “哼。”程昱扭头回来，“没有，就见不得他哄骗咱家单纯可爱没心眼子的庭庭。” 程昱又不是个傻的，听沈静庭说应桑喊他过去看眼睛，就知道应桑这厮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看他对沈静庭是起了点心思，具体如何就不太清楚了。” “啥叫就起了点心思？宝贝儿，你把他想得太简单了，他那样子，分明是吃定了沈静庭。” “是吗？” 木子吟对程昱的话持怀疑态度。 “我懒得跟他计较，追沈静庭？那他可有得追。” “怎么？” 程昱得意，“沈静庭没开窍呢，至今想着他那些胸大瘦腰屁股翘的金色大波浪美女。安啦安啦，应桑一时半会儿拐不走的。” 第151章 约会 “应桑让我跟你打听打听沈静庭身边都有哪些人，这个能说吗？” 程昱兴致勃勃的揽住木子吟的肩膀，头凑过去跟木子吟咬耳朵。 “宝贝儿，你今晚要吹枕头风吗？说不定我一时意乱情迷，就都告诉你了呢？” 木子吟推开他的脑袋，大步朝外走，“爱说不说。” “别啊。”程昱在后面追，“宝贝儿，我挺好哄的，你叫好听点，不用问，我倒豆子似的跟你说，绝无半分隐瞒。” “沈静庭知道你拿他跟我交换些什么吗？” “嗐，兄弟就是拿来卖的。”程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是他的荣幸，知道我拿他哄老婆，他巴不得，他程哥哥单身对他有什么好处？” 程昱答曰：“没有，早些年，他帮我追你，追烦了都，一天能骂我八百回。” 木子吟顿住脚步，“我不好追？” 这才几天啊，程昱追到了不说，还连吃带拿的。 “不好追。”程昱一脸严肃，“真不好追，我追了三年多呢，你这才答应我。我也不容易的，是不是啊，宝贝儿？” “是你个头。” “哎，过了过了，咱家车在这儿呢。” 程昱长臂一伸，勾着木子吟的腰回来，把人好生放进副驾驶座。 “后来我想啊，要是当时遇见你，我就说喜欢你，不嘴欠，不搞些乱七八糟的，说不定就没这三年的事了。” 这个木子吟没吭声。 当真如此的话，这三年怕是也少不得。 他需要时间把心里腾干净了，这样对另一个人才算公平。 “不说这个了，宝贝儿，时间还早，咱们去约会呗。” “去哪儿啊？”木子吟随口问了一嘴。 “我订了一家餐厅，先去吃饭。” 再去餐厅之前，程昱先把车开去一家花店，选了一束红玫瑰。 “向日葵该谢了吧，这是新鲜的。” 经程昱这么一说，木子吟就知道，他看见自己放在卧室里的向日葵了。 “向日葵很好。” “红玫瑰就不好？” 木子吟脸让怀里的红玫瑰挡了大半，人生得比花还漂亮。 “也好。” 程昱小声逼逼，“不是你把我送的花，扔垃圾桶的时候了对吧？” “咋还兴翻旧账的呢？”木子吟轻叹。 “不翻，逗你玩儿的。”程昱咬他脖子，“以前的就算了，那会儿我混账，扔了也应该。以后可不行，但凡是我送的，你就算不喜欢也别当我面扔行不？” “不会。” “什么不会？” “不会不喜欢。” “你看你，早就爱上我了，还死不承认。” 木子吟：“……” 这思维跳跃得，他有点跟不上。 到餐厅，程昱就见不得木子吟老抱着那花了。 “你都腾不出手来抱我。” 木子吟一只手抱花，一只手给程昱牵。 “你还要我怎样？” 程昱凑过去，“给我道歉。” 包厢里这会儿没人在，就他俩。 木子吟熟练的亲他唇上，被程昱按着腰占了半天便宜才作罢。 拿着菜单看半天，程昱懊恼，“你有忌口的没？” 男人怎么能不了解自家老婆的口味呢？ 程昱只知道木子吟爱吃辣，不过今天不太适合吃辣，昨晚折腾得太狠，得点些清淡的。 他决定从这次吃饭来记住木子吟的偏好，以后家里做菜可以多整木子吟爱吃的。 两个人就着菜单研究了半天，木子吟也在观察程昱偏好那些菜，是否有忌口。菜上桌，满满当当。 “吃不完吧？” “应该可以。”程昱视线转了一圈，“你多吃点，能吃完。” 说完，可劲儿的往木子吟碗里夹菜，很快木子吟碗里堆了个小山。 “宝贝儿，吃完带你去消食。” “你喂猪吗？” 程昱甚至认真想了想，“猪不可爱吗？” 小香猪多可爱啊，程昱之前想要不要给金灿灿找个玩伴时，就有考虑过小香猪。 后面带回程耶耶，是因为沈静庭坚决不想看见猪这种生物出现在程昱家里，他怕自己哪天过去，一个冲动，给红烧了。 程昱也怕，就听沈静庭的，要了一只萨摩耶。 “不可爱。”木子吟答。 程昱笑道：“全天下，你只觉得金灿灿可爱。” 木子吟一顿，抬头，“那倒没有，程耶耶也可爱。” “哦。”明白了，程昱说，“你家孩子都可爱。” 木子吟低头继续吃，承认了。 程昱吃着吃着，想一个问题。 “要不给耶耶改个姓？” “姓程不好吗？” 程昱点头，“十分之不好。” “那你觉得姓什么好？” “跟你姓。” 这样以后万一吵架了，念在耶耶的份上，木子吟就不忍心离家出走了。 “闹哪样啊？金灿灿不跟我姓，我也疼她入骨。程耶耶现在也是我女儿，我待她如待金灿灿。” “你提醒我了。”程昱一敲手掌心，“一家子好几个姓，这像什么样子？给金灿灿也改了姓，跟我姓程。” 把木子吟的心肝绑在他身边，杜绝木子吟跟他分开的可能，苦谁不能苦孩子不是？ 木子吟气笑，“程昱，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事先声明啊，我没发病。”程昱眼睛睁大，“呸，我没病。” “没说你有病。” “你不同意就算了。” “委屈个什么劲儿，我没说不同意啊。” 木子吟越来越有种不能和程昱讲道理的感觉，讲不过是其一，其二是程昱太能装，装得还挺像那回事，木子吟还得配合他表演。 “名字而已，各喊各的还不行？” 当初取名字时就觉得好听，才那么叫的。 “我还喊金灿灿和程耶耶，至于你，要喊程灿灿跟木耶耶都随你。” 程昱满意了，继续给木子吟投喂。 出来时，程昱看了眼木子吟的肚子，“我姑怀我小表妹四个月时，跟你现在一个样。哎，你没见，早上那会儿你肚子也这么鼓，能看见我的……” 木子吟忍无可忍，拍了他后背一巴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程昱笑嘻嘻的搂住木子吟的腰，手从后边绕到前面腹部，揉了揉。 “你要的话，给你拔颗人牙。” 木子吟不想要。 华灯初上，程昱没打算回家。 “这会儿了，你打算上哪儿约会去？” “你猜。” 木子吟猜不出来，一连说了几个，程昱都说不对。 “你要期待的话，下次我带你去做这些。”程昱神秘兮兮的说，“今天我们去做别的，你一定喜欢。” 路上，木子吟如何问，程昱都不透露一星半点。 到了后，木子吟有种不真实感。 没搞错吧？ 程昱带他来这儿？ 木子吟不死心的问：“醉生梦死？” 程昱点头。 木子吟有点站不稳，“谁家好人来醉生梦死约会？” 第152章 交杯酒 程昱熟门熟路的把手往木子吟腰上伸，“我们啊。” 他带着木子吟往里走，边走边说：“宝贝儿，你真是让我感到很惊喜，沈静庭跟我说遇到你那天，你在蹦迪呢？” 那天喝醉也是来的醉生梦死。 “我看你挺喜欢来醉生梦死玩的。” 那咋了？ 算账吗？ 蹦迪而已，不至于吧？ 程昱显然没有要算账的意思，“我开个包厢，今晚紧你蹦个够，跳热舞是吧？跳给我看，或者我和你一块儿蹦都行。” 木子吟小声说：“在大厅里更有氛围感。” “也是，人多嘛，群魔乱舞，疯起来够劲儿。” 木子吟：“……” 感觉你在阴阳我。 程昱没再说笑，搂着木子吟的腰，往舞池中央带。 音乐声音震耳欲聋，贴近耳朵也听不见，程昱大声在木子吟耳边吼。 “宝贝儿，别拘谨啊，蹦起来！” 木子吟：“……” 社死。 动作没这么僵过，脚趾头能抠出整个醉生梦死。 尬舞，从所未有。 程昱吹了声口哨，听起来流里流气的，他已经跟着音乐蹦起来了。 木子吟突然明白过来，程昱是很认真的带他来蹦迪。 紧绷的身子缓和下来，木子吟渐入佳境，动作也放开了许多。 他跳得忘我，没注意到程昱渐渐慢下来，目光热烈滚烫的追随着他，手指在他腰间跳舞。 程昱动作有张有驰，每每看到有心思不轨的过来，身形一动，就把人给挡回去，绝不给人半分占木子吟便宜的机会。 一场热舞下来，木子吟出了一身汗，程昱给他带出拥挤的舞池。 “怎么样？” “很高兴。” “高兴就好。” 木子吟瞅他，“你能看见那些放在我身上的目光吧？” 像兽盯住了猎物。 程昱冷哼一声，不屑道：“也要他们能得到，妄想罢了。” “你就不醋了？” “醋啊。” “那你还带我来。” “我不是跟来了么？”程昱撞开往木子吟身上凑的人，“宝贝儿，我想的是，爱你不应该囚你入笼，你想要飞，那我就给你插上翅膀，陪你飞。” 突如其来的情话，还挺好听。 “所以专程陪我蹦迪来了？” “是啊。”程昱靠在木子吟肩膀上，“你看我这么大方，能不能以后来玩儿，都叫我一起？喝醉了我也好把你带回家啊。” 顺便收拾胆敢觊觎他老婆的人。 木子吟，他的。 可以尽情释放魅力，绽放光芒给人看，不能叫人抢走了。 “你不总有时间。” “挤挤还是有的，跟你来玩儿的话，我一直都能有时间。” “哦。” 有点感动。 木子吟总偏头看程昱，越看越觉得好看，每一次看过去，都能正对上程昱的眼。 在这里，有一双眼睛始终跟随他，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讨厌，心刹那悸动。 倘若能一直这样下去，那就很好。 “去哪儿啊？” 现在是木子吟带着程昱走。 “喝酒。” “喝酒去上面包厢。” 木子吟摇摇头，“下面热闹。” “好吧，听你的。” 说好了要约会，老婆高兴最重要，怎么样都行。 程昱给那些看木子吟的人一个挑衅的眼神，他老婆在怀，看那些人能看不能碰，心里能乐开花。 “宝贝儿，亲一个。” “亲哪儿？” “你想亲哪儿就亲哪儿。” 木子吟亲了他嘴唇，程昱瞬间荡漾。 “真乖。”程昱揉他脑袋。 “在外面别乱我发型。” “没乱，刚看有几处不好，给你理顺了。” 木子吟：“……” 信了他的邪。 木子吟带程昱到诺言这边，照样敲了敲吧台。 “诺言，给我调两杯鸡尾酒。” “请叫我诺言。” 诺言给木子吟递湿巾，才发现他额头上没汗，刚被擦净了，身旁还跟着个矜贵帅气的男人。 刚是要了两杯鸡尾酒？ 诺言八卦之心熊熊燃起，“这位是？” 木子吟特别坦然，“我老公。” 诺言震惊得无以复加，“就……有老公了？” “对，不可以吗？” 诺言冲木子吟抱了抱拳，“可以。” “你上次来还没有对象。” “嗯。”木子吟笑，“你不是说希望我再来，不是一个人吗？” 木子吟看了眼程昱，眸中充满欢喜，“满足你，你还不高兴？” 诺言不想继续吃狗粮，调酒去了。 一想到以后木子吟来他这儿，都要带着对象一起，诺言化悲愤为力量，调酒都有劲儿多了。 程昱浑身上下都舒爽，他喜欢木子吟的坦然。 “以后出去就这么介绍我。”程昱亲了下木子吟的耳朵，“我可爱听。” 木子吟扒开他的手，“大庭广众之下，别耍流氓。” 这么说程昱就不高兴了，“跟自己老婆亲热，算耍流氓？” 木子吟哑口，“好吧，不算。” 于是程昱光明正大耍流氓，成功招惹一堆仇恨，他也不放在眼里。 诺言端过来两杯蓝色妖姬，分别递给木子吟和程昱，他趴在吧台上。 “看在我们认识这么久的份上，能满足我一个小小的愿望吗？” 木子吟瞥他，“说说看。” 诺言双眼放光，左右打量他俩一眼，“我想看你们喝交杯酒。” 程昱杯子都递到唇边了，闻言，停住，拿眼瞄木子吟，木子吟刚好看过来，一眼能看出这家伙在想什么。 程昱清了清嗓子，“宝贝儿，来个交杯酒？” 木子吟不大好意思，酒还没喝，先把脸给熏红了。 他不动，程昱就举着杯子主动上前，“别不好意思了，交杯酒而已。” “那你倒是别红温啊。” 程昱干咳一声，“哪有的事。” 诺言看得周身直冒粉红色泡泡，近距离嗑cp，谁能有他厉害啊。 “赶紧的啊。”等着拍照呢。 木子吟窘迫着，和程昱手交错，喝了一杯。 诺言老兴奋了。 “白头偕老！” “百年好合！” “早生贵子！” …… 木子吟：“……” 这证婚人给你当爽了是吧？ 空杯子在木子吟手里把玩着，诺言特大方。 “送你了，这大喜的日子，摔地上听个响，就当是放炮庆祝了也行。” 木子吟：“……” 诺言真是个人才。 程昱直乐，“宝贝儿，你朋友很有趣。” “你也挺有趣。” 程昱应了，“主要我老婆也是个有趣的人儿。” 木子吟：“……” 搁这儿尬聊呢。 木子吟把杯子递还诺言，“调酒。” 今晚让诺言调个够，他看诺言很喜欢。 诺言含泪调酒，狗粮也噎得慌。 第153章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听说醉生梦死是莫承雪的产业，所以在这里遇见乔逸宁，没有意外。 木子吟只跟程昱分开了一小会儿，乔逸宁也不知道是打哪儿窜出来的，先来个大大的拥抱，左边脸蹭蹭，右边脸蹭蹭，圈着木子吟的脖子就喊老婆。 那哪能行？ 木子吟眼睛四处瞟，一边把乔逸宁从他身上撕下来，让他老实站边上。 “我靠，你别乱喊，我现在非单身了。” 能给木子吟紧张死，被程总看见了还了得。 乔逸宁今天穿得还算正经，没穿裙子，没化妆，没戴美瞳，但他本身是不做任何装饰，也能惊艳一大群人的存在。 乔逸宁笑他，“你怕什么？” 木子吟直言，“怕我老公吃醋。” 乔逸宁一下来兴趣了，“谁啊？我跟你说，我看男人的眼光极准，一眼能看出来对方是不是渣男。你让我给你掌掌眼，不行咱们趁早分。” 话落，乔逸宁就听见一声冷笑，千尺寒冰似的凉。 乔逸宁一哆嗦，他最近对类似的声气应激。 转眼一看，就瞧见程昱。 程昱把自家老婆拽怀里，垂眸看乔逸宁，“你怎么在这儿啊？” “来玩儿啊。” 乔逸宁和木子吟眼神交流：怎么是他啊？ “怎么不能是我呢？”程昱一脸的戏谑，“你要不要用你极准的眼光看看，我是不是渣男啊？” 乔逸宁讪讪，连连摆手，“不了不了。” 三年前他就接触过程昱，这可不是个好惹的。 当时程昱就对木子吟很感兴趣了，无所不用其极，让他勾引江邈，拆散这段婚姻的主意都能想得出来，乔逸宁服。 乔逸宁对木子吟投以同情的目光，木子吟对此表示不明所以。 程昱的同情要来得更明显些，“我知道了，莫承雪今天在醉生梦死。” 乔逸宁：“……” 完全不敢说话。 程昱精准打击，“你竟然还有空出来玩儿，看来是莫承雪还不够努力。” 乔逸宁瞪大了眼睛，狠狠剜了程昱一眼，可怜兮兮的看向木子吟。 “老婆，你管管你男人。” 木子吟：“……” 这火烧得，过于无差别了。 程昱嘴角一抹笑意，“再敢这么叫，我录音下来，放给莫承雪听。” 乔逸宁：“……” 怕了怕了。 感觉周遭都有莫承雪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最近果然被压得太狠了，都出现幻觉了么？ “木子吟，赶紧带着你男人远离我视线！” 看得久了，真是伤眼睛，乔逸宁今晚被伤得体无完肤。 主要是授人以柄，骚话没敢多说。 不然程昱拱走他老婆，他能放程昱安安生生离开？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以后不能口嗨，喊木子吟老婆了。 程昱带木子吟回包厢。 “担心乔逸宁？” “有点。” 尽管灯光很暗，木子吟还是看清楚了乔逸宁脖子下面密集的青紫，青紫至发黑，布满在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就是触目惊心。 “不用担心。” 程昱知道三年前那场车祸，是乔逸宁带走了木子吟。 他之所以花了很长时间查清楚木子吟的所在，是因为当时乔逸宁把木子带去了莫承雪开一家疗养院，私密性不是一般的好，要查找病人信息相当的难。 “你知道乔逸宁跟莫承雪的事？” “多少知道点。” 好吧，知道得有点多。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程昱就说嘛，木子吟怎么会招惹上莫承雪那样的人，后来着手一查，才知道木子吟是受了池鱼之殃了。 姓莫的自己没本事追回老婆，把气撒在别人身上。 狗东西，现在老婆都没哄回家，也是活该。 木子吟完全不清楚程昱莫名其妙，怎么会突然变得怨气森森。 “给我说说。” 上次那一出，莫承雪那阴鸷寒凉的眼神，木子吟现在想起来还有点怕。 程昱拥着自家老婆，“总体来说呢，这是个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的故事。” 木子吟懂了，乔逸宁逃，莫承雪追，乔逸宁插翅难飞。 程昱无情嘲笑莫承雪，“这位纵横黑白两界的哥们把自己作得死死的，至今没能抱得美人归，堪称追妻火葬场的典范。” 程昱总结，“所以你真的不用担心乔逸宁会怎样，他那手段连我都佩服，把莫承雪拿捏得死死的。” “可我看乔逸宁很怕莫承雪的样子。” “那个啊。”程昱冷嗤道，“他俩嘛，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木子吟回忆了下，发现还真是那么回事。 乔逸宁在莫承雪面前，从前那嚣张的气焰，能打好几个折扣。 莫承雪看乔逸宁，确实不带嗜血的神色，但也很凶就是了。 “你呀，就是瞎担心。” 程昱捏木子吟的脸，捏上瘾了还。 “喝酒吗？” “喝。” “我给你调。” “你还会调酒？” 程昱得意，“我专业的。” 木子吟佩服。 程昱让服务员上了好几种酒，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冰块薄荷啥的，看起手动作，确实挺像模像样的。 他一番倒腾，动作干净利落，没一会儿，就给木子吟递来一杯蓝色妖姬。 木子吟接过来尝了一口，“跟诺言调的一样。” “我看着他调的，步骤和比例差不多能掌握。”程昱托腮看着木子吟，“比之诺言那个，如何？” 木子吟实话实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之后程昱又给木子吟调了几杯别的，也不让木子吟多喝，一杯只让木子吟尝一口，尝完就问他味道。 味道当然是好。 木子吟能给他夸出花儿来，程昱成就感满满，一晚上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 酒喝得太杂，木子吟劲儿上来了，脸发热，白里透红，耳朵尖看着要滴血一样。 程昱手碰上去，烫得不行。 “不喝了，宝儿。” “嗯。” 木子吟晕晕乎乎的往程昱怀里倒。 “今晚不回家了吧？” 程昱也喝了不少，不能开车，他决定开间房跟木子吟住一宿。 “不回了。”木子吟脑袋发晕，走不稳。 “我抱你起来。” 程昱刚伸手，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程总好。” 程昱收回手，叉开腿坐在沙发上，抬眼看过去，气势迫人。 “什么事？” 木子吟要起来，又被他按下去，手指握着他后脖颈喊他乖点。 “我认识。” “知道了，你乖乖的。” 孟毅往那边多看了一眼，就被程昱一眼逼回来，顿时不敢乱瞧。 “我们老大想请木先生过去坐坐。” “莫承雪？” 程昱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后背松弛的靠着。 “他当我老婆，是他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手下吗？”程昱嗓音微沉，“你去告诉他，有事亲自来跟我说。” 第154章 生气 孟毅识时务的退下，不久后，莫承雪亲自找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乔逸宁。 程昱和莫承雪在很多场合见过，远远的点头致意或举杯，面对面近距离坐一块儿，还是第一次。 尽管两人都气势内敛，分坐两边的木子吟和乔逸宁，还是感受到了来自对面莫大的压迫力。 “不知莫总特地来找我老婆，所为何事啊？” 程昱说着，把一杯倒满的酒送到莫承雪面前，抬手示意他干了。 莫承雪不轻不重的看了一眼，没管。 锋锐的视线落在木子吟的身上，“我听说木先生手里有一些我妻子的私密照，所有照片发我，底片删了，一张五万。” 程昱投来疑惑的目光。 木子吟：“……” 何谓私密照？ 木子吟也很疑惑。 于是，他向乔逸宁寻求答案，隐约猜到，有可能是三年前乔逸宁跟江邈那些半亲不密的照片。 乔逸宁发过来，木子吟就都保存了，零零总总有将近两百张。 “确定是所有吗？”木子吟提醒莫承雪，“我那里满打满算得有两百多张。” “对价格不满意？”莫承雪轻笑了一声，眸中却一片森寒，“要多少，你提。” 乔逸宁不住的给木子吟使眼色，鉴于近两年联系过密，木子吟对他的了解不说完全充分，少说也得是十之八九。 那架势是喊他价格往高了要，要到了两两平分。 木子吟顿时：“？！” 好一个乔逸宁。 “照片都在旧手机里，那个手机没在我身上。” 换了手机以后，旧手机就一直在客厅茶几柜里放着，都没开过机。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木先生能直接把这个手机给我。” 手机里没什么重要东西，直接给莫承雪也不是不行。 木子吟斟酌着话术，“给倒是可以给，钱我也不要你的，但是此事必须得乔逸宁同意才行。” 毕竟给的是乔逸宁的照片，不好拿来交易，也不好不征询当事人的意见。 莫承雪沉默了很久，握着空杯子的手指不停的摩挲，眼睛只盯着手里那个玻璃杯，没挪过，眼神凶戾得跟要杀人一样。 长达五分钟，谁都没说话，气氛显得严肃又尴尬，谁都很自如，又谁都不自如。 程昱都想开口赶人了。 明明是他和木子吟两个人的良辰美景好时光，偏生多了个搅局的莫承雪，谈个事儿也磨磨唧唧的，好半天拿不定主意。 鬼知道在沉默的时间里，这位素来心狠手辣的主儿都想了些什么。 就在程昱耐性尽失，打算开口的档口，莫承雪转过头去，用一种类似于乞求的语气，但眼神仍旧凶狠的表情，喊乔逸宁。 “宁宝。” 乔逸宁看他一眼都懒得，“别喊我，你钱多。” 然后莫承雪回过身来，正对木子吟，“他同意了，钱还请木先生务必收下。” 木子吟：“……” 强买强卖，他也是长见识了。 “改日我让人把手机送来醉生梦死行吗？” 莫承雪皱眉，摆明了是不满意。 大抵是大多数人的改日范围太过宽泛了，这位莫总没那个耐性。 “明日。”莫承雪说了个地址，“让人送来这儿。” “莫总。”程昱不是很高兴，“给你谱摆大了，真把人当牛马使啊。容我再说一次，我老婆可不是供你差遣的手下，少一副颐指气使的姿态来指使他，我看着着实不痛快。” 两个男人明里暗里的较劲，莫承雪退了一步，“给我个地址，我派人过去取。” 程昱总算满意了些，“记得钱先到位哈。” 莫承雪盯他。 程昱大大方方的给他盯。 一张照片五万呢，两百张就是一千万。 木子吟都说这个钱不要了，程昱也不是缺这点钱的人。 不过莫承雪的钱么，能让他出一点点血的事儿，程昱都放不过。 这钱他做主要了。 “一千五百万。”莫承雪说，“手机拿到了，钱就到位。” “莫总爽快。” 说完，程昱坐在沙发上，皮笑肉不笑的送客。 莫承雪也没有要继续坐下去的意思，干脆的起身走人。 不过发生了个小小的意外——乔逸宁不太想走，就焊死在沙发上了一样，莫承雪停住了等他，也装作看不见。 “宁宝。” 莫承雪语气不显，眼睛里要表达的却不是那么回事，阴鸷寒凉的眼神覆盖上一层伪装的温柔，看得人不敢忤逆。 乔逸宁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你先走，我想跟朋友叙叙旧。” “叙叙旧么？”莫承雪垂眸重复，“逮着机会就想往外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面在想什么，走不走？” 威胁得明明白白。 乔逸宁在沙发上蹭啊蹭，不断的给木子吟使眼色。 木子吟酒劲有点上头，又被程昱挡住了大半的视线，没接收到。 乔逸宁就瞪了莫承雪一眼，没好气的起身，转而小跑到莫承雪身边，挽着莫承雪的胳膊。 “daddy，人家只是太无聊，想找个人聊聊天而已啦，你说你跟我置这个气干嘛呀？走走走，这就走了。” 等人离开了包厢，木子吟才问出心中一问，“我看你对他敌意很大，为什么啊？” 程昱哼了一声，周身气势收敛，又成了平日里那个蛮不正经的家伙，美滋滋的把老婆往怀里一搂，大型动物一样蹭了蹭。 “生气。” 木子吟温声哄着，“生什么气？” “就看不惯他。” 看不惯都是轻的，程昱单听莫承雪这三个字就不爽。 三年前，要不是这人瞎搅和，事情不一定能发展到那样严重的地步，木子吟也不会出车祸，退圈，一走了之，杳无音讯。 程昱记仇，对莫承雪这个人，积怨可深可深了。 那笔钱，都不能算是莫承雪买照片的钱，那是对他家宝贝老婆损失的赔偿。 “行吧。” 木子吟打了个哈欠，并不清楚程昱心思九曲十八弯。 程昱之指尖蹭去他眼角浸出的泪，“困了？” 木子吟点点头，抱住他脖子，“腿软。” “我抱你。” “嗯。” 头埋进程昱怀里，木子吟呼吸逐渐平稳。 程昱把人抱回订好的酒店。 “洗洗再睡。” “你喝酒了啊，老婆，不能洗。” “哦。” 木子吟眸中润湿，唇还有些肿，刚被蹂躏过，明艳艳如樱珠。 刚占完老婆便宜的程七爷边给老婆换睡衣，边吃豆腐。 “睡了。” “你睡你的。” 这信号不好，木子吟勉强撑开眼皮子，“你不准乱来。” 程昱伸手保证，“不乱来。” 第155章 一直在一起，生死相随 早起的男人精力确实是过于旺盛了。 木子吟是让程昱给蹭醒的。 “宝儿，你醒啦。” 程昱抱着软软的老婆，猛吸了一口脖子，再来个早安吻。 “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梦都没做一个。”木子吟推了推程昱的脑袋，“你怎么这么精神？” 程昱特无辜，“我老婆就睡在我身边，不精神才不正常吧？” 木子吟无言反驳。 正常是正常。 “但是过于频繁了。”木子吟说，“这对我不太友好。” “热恋期都是这样的。”程昱给他揉腰，顺便多摸了几下，“再说了，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木子吟：“……” 要不你把爪子收回去再说话？ 昨儿做的，对今天的影响也不算数是吧？ 程昱脑袋直往木子吟身上蹭，“宝贝儿，睡好了，咱俩做点晨起运动呗。” 木子吟：“……” 就知道会是这样。 纵容着程昱来了一次，木子吟才得以抽身去洗漱，程昱就跟个大型挂件似的，木子吟走到哪里，他就在哪里。 “你没别的事要做了么？” 程昱想了片刻，“等会儿有个会，趁现在，我多抱抱。” 木子吟在刷牙，程昱在想，有没有可能，他在开会的时候，木子吟坐他腿上，这简直是个超级好的主意，热恋期就应该形影不离。 “回神了。”木子吟把位置让给程昱，“洗好了再出来。” 程昱站在门框边，幽怨的看他，“宝贝儿，你为什么不能变小呢？” “能变小，你要做什么？” 程昱一本正经，“揣怀里带走。” 木子吟把门一关，把程昱一个人留在卫生间里。 “乖，今晚早点睡。” 程昱：“……” 程昱抗议，“木木，你太过分了，热恋期呢，你怎么忍心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连看你都不能！” 木子吟扶额。 这个戏精。 程昱话特别多，一个人也能叨叨叨个不停。 木子吟拗不过他，把门开了，坐在床上程昱能够看得见的位置，一边跟他对话，一边拿手机点餐。 程昱洗好出来，从背后抱住木子吟，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手机拿过来。 “点好了没有？” “好了。” 木子吟顺着程昱的动作靠他肩膀上。 “累啊？” “有点。” 手蠢蠢欲动，木子吟想抽根烟。 程昱看他视线老往床头柜那边瞟，也看了过去，上边除了纸巾，还有一盒套，再就是烟和打火机。 程昱挑了下眉，低头看怀里的人，“想要哪样？” 木子吟：“……” 不理解。 干嘛一副心旌摇曳的样子？ 木子吟猜他跟自己想的不是一个东西。 “我……” 算了。 木子吟起身自己拿。 程昱给他按回去，“乖，你说，我帮你拿。” “打火机。”木子吟说。 程昱有些遗憾的抬手，停顿一下，伸向打火机。 木子吟拿着打火机，面色有些麻木。 通常情况下，有打火机就得有烟，程昱是真没理解，还是装作不懂。 “你要点什么？” “点烟。”木子吟回答。 程昱面无表情的拿走打火机，“戒了吧，对身体不好。” 虽然木子吟抽烟时那种朦胧感很是惑人，程昱还是希望他能不抽。 程昱记得，之前木子吟是戒了烟的，后来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程昱看到他开始抽烟。 这两年，木子吟一个人，烟也没戒，不过瘾看着没之前那么大了。 “我监督你。”程昱亲了下木子吟的嘴唇，手指摸着他的耳朵，“我陪你一起。” 从前程昱是很少抽烟的，木子吟没看见他抽过一次。近两年，程昱烟瘾也大了些，可能是最近交集实在多，木子吟常看见他抽。 “那就戒吧。” 程昱没想到他说话这么好使。 “真戒啊？”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不像。 这就是身为老公的好处？说啥都听，特别乖。 特别乖的木子吟把打火机拿过来，把不知什么时候背着程昱偷摸着拿出的一支烟点上，抽了一口。 “戒烟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你得给我时间，现在我需要一根。” 烟雾缭绕着飘远，程昱定定的看着木子吟红润的唇中吐出薄雾。 “事后烟还抽得这么沧桑，是我做得不够好吗？” 木子吟：“……” 木子吟差点让烟给呛死。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木子吟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没有的事，别乱想。” 就是非常简单纯粹的原因，有段时间没抽烟了，突然特别想来一根而已。 程昱：“哦。” 两分钟后，程昱点燃一根烟，跟木子说一块儿吞云吐雾，抽一口，他抽一口，拿烟的动作都学了个十成十。 木子吟无奈，“你这是干嘛啊。” 程昱烟瘾没他大，这根烟真是抽得很没有必要。 “说好了要陪你的。”程昱瞥木子吟，“以后你抽一根，我抽一根，这叫陪，动不？” 木子吟不懂。 “这么严肃的？” 程昱点头，“我素来说话算话。” 木子吟为难的看着手里的烟，任它燃了会儿，掐了，扔垃圾桶里。 “好吧，咱家戒烟，从我开始。” 程昱多抽了两口，才把烟掐掉，触及木子吟问询眸光，他有理有据。 “你比我先点的，在我点烟之前，你抽了两口。” 木子吟：“……” 程昱还有话说，“宝贝儿，你说咱俩肺一样黑，日后会不会一块儿死？” 木子吟给他脑袋来了一下，“什么话都能说出口，谁这么教你的？” 程昱从善如流，“我错了。” 然后把人抱在怀里亲，“我就想我们能一直在一起，生死相随。” “好啦好啦，我再不说那个字了，你别生气。” “有些字不能一直提，要长怀敬畏之心。” “知道知道。”程昱顺毛哄，“以后不这样了行不？宝贝儿，笑一个，你这样冷着脸，我害怕。” 哪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嘴都要让你亲秃噜皮了，还亲。” 程昱笑得像个憨憨，“我换个地儿亲。” 脖子很好亲，也很好咬。 “印都没消。”木子吟说。 “不疼吧？” “不疼。” “那就好。” 程昱吮了一口，“那个快消了，我重新给你印个新鲜的。” 木子吟：“……” 第156章 秀恩爱 “晚上好，晚上好，欢迎来到浮笙的直播间，我是你们的朋友笙笙。” 晚上八点整，略显雀跃的嗓音在直播间里响起，直播间人数剧增，弹幕刷得极快，以平均每秒99+的速度飞速浮出，又被淹没。 【来啦来啦！】 【笙笙看看我呀！】 【时隔九秋没见，好想你。】 【笙笙今晚心情很好哎。】 …… “心情好，是因为又见到你们了啊，今天要给你们个惊喜。” 【期待期待。】 【我好像猜到了点，笙笙快说快说，我要看看我猜对了没！】 …… “惊喜等会儿就来了，我们先看看今天的板子，小猫咪们要跟我分享什么呢？” 木子吟打开板子页面，看见第一个板子id时，愣了一下，还是点了。 “独爱季昀，为什么要拉黑我。” “为什么要拉黑你啊？” 木子吟语气很平静，平静到让人觉得他整个人都变得有距离感了。 “因为你坏了我直播间的规矩。” 说完，木子吟把人拉黑。 【笙笙生气了吗？】 【笙笙别气。】 …… “没生气，我们不用管他。” 【笙笙，笙笙，我刚刚听到了点动静。】 【我也听见了，像是敲门声。】 【就是敲门声啊，笙笙快去开门。】 【哦莫哦莫，惊喜他自己来了。】 …… 木子吟凝神一听，果然是敲门声。 今晚要上班，木子吟就回自己家了，程昱死活要跟着一起，让木子吟给他个名分。 他缠人得厉害，木子吟哪能拒绝得了啊，就让人跟过来了。 开播之前，木子吟让程昱先去倒两杯温水，他这边给小猫咪们打预防针。 目前看来，小猫咪们接受度良好。 “你们先等等啊，我一会儿就来。” 木子吟起身去开门，程昱左右手各端了一杯水，见到木子吟，就用幽怨的眼神看他。 “知道我是用什么敲的门吗？” 木子吟把水都接过来，“用什么敲的门？” 程昱把门给带上，“用的脚。” 【我靠我靠，这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太可了！！！】 【哇哦哦，哥哥好温柔啊。】 【我死了！我死了！！救护车在哪儿！！！】 【别吵吵，虽然我也很喜欢，但这是浮笙哥哥的男朋友。哇呜，哭得好大声，好男人都内部消化了吗，我恨！】 【我把民政局搬来了，请原地结婚！】 …… 木子吟刚坐下，就看到直播间里的小耳朵们磕疯了。 “我坐哪儿啊，宝贝儿？” 程昱眼神好，能捕捉到的弹幕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他是故意叫得如此亲昵的，就是要所有人知道，木子吟独属于他。 木子吟把上次应桑来时坐的那张椅子拉到近前，“坐这儿。” “小猫咪们晚上好，之前跟你们说过的，我对象。”木子吟大方介绍。 程昱热情的跟小耳朵们打招呼，“大家晚上好，我是你们浮笙老师的男朋友，我姓程，叫什么你们随意。” 直播间里都在跟他打招呼，各种问题层出不迭。 程昱这会儿没注意别的事，他在意一点。 “我要挨着你。” 够挨着的了。 不过木子吟还是把椅子拉得更近了些。 【宝贝儿？这位先生你很好。】 【我家的大白菜，水灵灵的，就这么被拱走了。】 【不不不，是水灵灵的大白菜自己长腿跟人跑了。】 【还要挨近点，哥，你要不直接坐我们笙笙腿上呢，（嚼嚼嚼）我们没别的爱好（嚼嚼嚼）就爱看点这个（嚼嚼嚼）。】 …… “别开玩笑。” 木子吟不轻不重的警告，听声音并不很严肃。 他没说，程昱真做得出这样的事儿来，不过可能是他坐程昱腿上。 “这位小猫咪真是个人才，我正有此意呢。”程昱盯木子吟，“浮笙老师，既然你家小猫咪们都这么要求了，你是不是要有所表示啊？” 木子吟推他脑袋，“别闹。” 老实点吧。 【上次怎么说的来着？】 【亲嘴给我们听，带响的。】 …… “哦？”程昱拖长了声音，“原来你们浮笙老师早就介绍过我了啊，在此之前还死不承认喜欢我呢，我追了好久的。” 【程哥哥，你大胆追，我们浮笙老师嘴硬，但身娇体软！亲起来好亲，那啥应该也会很美好。】 程昱表示他很赞同，“确实很好亲。” 身娇体软是真，床上也很契合，的确美好。 木子吟双手捂脸，“这是我的直播间没错吧？” 怎么程昱还跟小耳朵们聊起来了呢？ 这风向也不好。 “你们稳着点，再把监管招来就不好了。” 【没事儿，到时候请桑老师出马就没得问题。】 【而桑老师，他又做错了什么呢？一码归一码，我也想看亲嘴。】 “浮笙老师？”程昱在征求木子吟的意见。 木子吟没这个癖好。 “上班时间呢，要念板子。” 【不用，我们没上板子。】 木子吟：“……” 打开板子页面，是没几个板子，几分钟就念完了。 木子吟没等到新的板子，弹幕区一片嘻嘻哈哈。 “救命，你们要不要这么精明啊。” 程昱趁他换bgm的空档，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带响的。 【我噎得慌，但请务必再来点。】 【这糖，真甜。】 木子吟瞪程昱，小声，“再闹，我生气了。” 【生气了就不要程先生上床吗？】 【程先生抓紧时间，现在时间八点半，到十一点下播，三个小时呢。” 程昱也是哭笑不得，直播间这群，真是又大胆，又爱玩。 “不了不了，你们浮笙老师要上班，真给他把直播间弄没了，我怕他一怒之下把我给休了，得不偿失。” 【失望。】 【+1。】 【话说上次把直播间干没那个，唯爱浮笙，他今晚怎么没来？】 【没空吧，总裁大人忙死，哪有空天天听直播。】 …… 程昱撇过头去，握拳抵唇，干咳一声。 就，有点心虚。 “你怎么了？” 程昱一本正经，“嗓子有点不舒服。” 木子吟把一杯温水递给他，“喝点。” 程昱把水捧在手里，低头喝水，眼睛还盯着屏幕。 要不要这么吓人啊。 【想听笙笙老公唱歌。” 【想听+1。】 木子吟指着飘屏，看程昱一眼，“会唱歌吗？” 程昱点头，“那必须得会啊。” 在众多小猫咪的血书下，程昱唱了一首《明天会更好》。 【我怀疑他故意的。】 【不得不说，唱得很好啊，比桑老师还好，小声哔哔。】 【是呢是呢，我也这么觉得。】 ……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程昱略微有些得意的看向木子吟。 木子吟：“……” 这醋劲儿，也是没谁了，像极了雄孔雀开屏。 第157章 直播事故 晚上时间十一点。 程昱连唱了几首歌，得了直播间一众好评。 【程先生是练过吗？好好听。】 【不过差我们笙笙还远点，程先生要加油哦。】 …… “差得远很正常，他是专业的，我是业余的，你们浮笙老师要被我随随便便几首歌超越了，你们能这么喜欢他吗？” 【话不能这么说，笙笙声音多好听。】 【在我这儿，笙笙连呼吸都与众不同，只要他在这里，我就永远在。】 【我也我也。】 …… 木子吟看得心暖暖的。 “谢谢你们一直陪我。” 【也要谢谢笙笙这两年给我们带来快乐啊。】 【笙笙最好啦。】 “看得出小猫咪们真心喜欢我们浮笙老师，谢谢你们一直陪着他。准备好咯，我给你们发红包。” 程昱说着，不紧不慢的拿出手机，登录红豆平台，在个人关注页面，点进木子吟的直播间，连续充了几回钱。 第一个红包一万块，分五百个。 “倒计时，三——二——一——” 红包发出去，三秒被抢空。 【也没人跟我说随便抢个红包，能抢五百啊，我不会把所有钱都抢完了吧？我宣布，今晚我是幸运王！】 【小手一点，就是一千，程先生大手笔！】 【大哭大哭大哭，我没抢到，程先生可以再多发点吗？】 【没抢到，呜呜呜呜……】 …… “没抢到的不用着急哈，接下来还有呢。” 木子吟眼睁睁看着程昱跟个散财童子似的，在他直播间撒钱。 一次一万，连发了十次，那个id该死的眼熟。 【红包抢疯了，我才看到发红包的人id是唯爱浮笙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姐妹你不是一个人！！！】 【唯爱浮笙就是笙笙老公，这含金量谁懂！】 【笙笙那会儿还说没在一起，这时呢，唯爱已经盯上我们笙笙了，他超爱的！】 【双向奔赴啊，我哭死！】 …… 程昱虎躯一震，后知后觉，他搞的这一出，有点得意忘形了。 “那个……” 木子吟抬手示意，“没事，你继续。” 程昱把手机收了，讪讪的笑了笑，“宝贝儿，我把人哄高兴了，你继续上班。” 早知道应该弄个小号的。 话说被知道了也没什么，他爱木子吟这件事，就是要人尽皆知才行啊。 这下被所有人知道了，正合他意。 木子吟敲了敲桌子，“大家高兴了吗？不高兴让程先生发红包哄你们。” “怎么说话呢。”程昱脸不红心不跳的拿出手机，“要叫老公知道吗？” 【老公，看我！】 【老公，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妻子啊！】 程昱笑了一声，“直播间的各位别乱叫啊，我只有身为浮笙老公时，才会给你们发红包。” 【错辽错辽，程先生请发红包。】 【笙笙老公请发红包，手伸好啦，标准的要饭姿势。】 …… 程昱被哄高兴了，接连发了好几个红包。 【呃，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笙笙直播赚米，咋还亏大发了呢？】 【还真是。】 【刚抢了三千，笙笙，给你给你，都给你。】 …… 木子吟扶额，好一个反向赚钱。 今晚最大的赢家是应桑这个做老板的。 “宝贝儿，我给你刷点？” “够多的了，你省省。”木子吟瞥他，“再把我直播间弄没了，你今晚回你家睡。” 程昱果断的收手机，今晚目标，睡老婆卧室。 【笙笙，桑老师上线了哎，你们不是在一处吗，他咋还单独播？】 【连线连线！】 木子吟没好意思跟他们说，他男朋友的兄弟跟他朋友互殴，双双进了医院。 不过连线申请还是发过去了。 应桑那边秒同意。 “桑老师？” bgm有，人声没有。 一阵奇奇怪怪的动静过后，木子吟才听到应桑的声音。 “笙笙，不好意思啊，我是用手机播的，收音可能不太好。” “没关系，玩玩儿就好。” 毕竟人还躺医院呢。 程昱眯了眯眼，凑近木子吟，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悄声说：“他那边有人。” 有人？ 木子吟惊愕的睁大眼睛，有人的话，只有可能是沈静庭啊。 【是我听错了吗，感觉桑老师身边有人。】 【我作证不是错觉，我也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像是两个人抱在一起，衣物互相磨蹭的声音。】 【我嘞个惊天大瓜，桑老师这是桃花开了啊！】 …… 木子吟和程昱对视一眼。 程昱做口型，“不是我说，福尔摩斯吧，他们？” 木子吟戳了他一下，“给沈静庭发消息问问。” 他这边给应桑发消息，两个人都没得到回应，反倒是直播间里的动静越来越大，不时传来闷哼呻吟的声音。 【打架呢？】 【是的是的，妖精打架。】 【我应该在床底，嘿嘿嘿……】 …… 木子吟连忙把连线给断了。 直播间一片鬼哭狼嚎，然后抛弃正主，全涌去了应桑的直播间。 木子吟：“……”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木子吟果断的，“今天的直播就到此结束了哈，感谢大家的倾听，我们明天同一时间，还是在红豆平台，不见不散，晚安，好梦，拜拜！” 以最快的语速把话说完，木子吟就断了直播，然后去了应桑的直播间。 【看呐看呐，刚跟我们说晚安的笙笙在直播间呢。】 【热闹谁不爱看，啧啧啧，这动静，好大的。】 木子吟：“……” 来得太着急，忘记切小号了。 都被看见了，就这样吧。 【桑桑，格格们要因你而社死了，请问你是忘了关直播吗？】 【手滑手滑，桑桑应该是不小心开的，这绝不是他的本意！】 【呜呜，桑桑，我没法解释为你挽尊啊。】 “程昱，你给沈静庭打电话。” 程昱立即拨通了沈静庭的电话，应桑还没关播，直播间里同时传出沈静庭的来电铃声。 木子吟：“……” 大型直播事故。 就在沈静庭接通电话的下一秒，直播间关了，松了一口气的人，不止木子吟一个。 “庭庭，说说，你们是在干嘛呢？” 手机大概是不在沈静庭手里，听筒里传出沈静庭咬牙切齿的声音。 “打架！” 程昱没来得及多说什么，电话被挂断。 程昱：“……” “还真是在打架？” 木子吟当即就想出门，“都躺床上了，还打，这次是想断胳膊还是断腿啊？” 眼看着就要出院了，又打？ 木子吟刚穿上外套，应桑的电话就来了，呼吸声有些急。 “不用担心，打完了。” 木子吟：“……” 这医院还要不要去呢？ 第158章 打是亲骂是爱 程昱到底是不放心，给沈静庭打视频电话，过了很久那边才接起。 “程哥哥，这么晚了，找我干嘛啊？” 沈静庭问得认真，要不是他一脑袋的头发还炸着，程昱都要以为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了。 “解释解释刚才的问题。” “刚才？”沈静庭一脸的茫然，“刚才什么问题？” 程昱捏了下眉心，“少跟我打马虎眼！” 有点担心，他家单纯可爱天真无邪的庭庭，让人吃得骨头都没剩。 程昱操着老父亲的心，奈何这逆子啥也不懂。 屏幕晃荡了一下，沈静庭把手机抛给应桑，只传开他声音。 “问他。” 应桑把手机摆好，给木子吟打了声招呼。 “刚才我拿手机直播，谁知道沈静庭突然窜出来，要抢我手机，事情就这样发生的。” 应桑手抬起来，手背上，整整齐齐，一排牙印。 “程昱，你说吧，这要怎么算？” 手机里挤进来一颗脑袋，程昱怒目而视，“沈静庭，你咬的？” 沈静庭直呼冤枉，“我不是故意的。” 所以这当真是沈静庭咬的。 程昱转头向木子吟征询意见。 木子吟摊了摊手，给他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程昱就可劲儿瞪沈静庭，“你咋这么不消停呢？” 沈静庭瞪眼，“哪是我不消停，不消停的人分明是姓应的！手都吊脖子上了，还拿着手机瞎折腾。我那不是看他不方便么，就想帮帮他，谁知道他反应那么大，一个破手机我能抢他的？沈大少爷能却这点钱？” 那么问题来了。 “十点半十一点，你去应桑病房干什么？”程昱问。 沈静庭梗着脖子，理不直气也壮，“我闲着没事干，来找他聊聊天，解解闷，不行么？” 程昱：“……” 很行。 刚打过架就去找人聊天解闷，人干事？ 没脑子的沈静庭，你是对他对你怀有的心思一无所知是吧？送上门去给人吃！ “你怎么不说话了？”沈静庭很没有底气。 程昱没好气的，“我他妈不想跟你说话。” “应桑，你那伤口没事吧？”木子吟关心了一句。 “没事。”应桑很好脾气的，“让沈静庭给我上点药就可以。” 沈静庭气呼呼的，“我给你上药？把我当护工使呢？” “你咬的，你不上谁上？” “我他妈好心帮你。” “哦，好心咬我？我咬你几口你试试呢。” “我就说你对我不怀好意吧？”沈静庭还好意思问程昱，“你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他想咬我，还想多咬几口。我特么就这么点，够他咬几口啊，这黑心肝儿的！” …… 程昱：“……” “智障！” 重点是这个吗？ 这兄弟谁爱要谁要。 程昱把电话给挂了。 木子吟挑了挑眉，“就，不管了？好歹叫你一声程哥哥呢。” 程昱被气得七窍生烟，“你看看他那样儿，我管得着吗我？” 木子吟不由的笑出声来，“沈静庭，还挺可爱的。” “他可爱？”程昱不同意，“傻不拉几的，哪里可爱了？应桑那精明得，一个能玩儿他十个。” “他俩的问题先放放，来聊我们的。” 程昱摸摸鼻尖，装死，“我们？我们能有什么问题？” 一把抱紧木子吟，恨不得沾牢了，撕不下来。 “宝贝儿，一直以来不都挺好的嘛，莫不是我在床上没满足你？”程昱扒木子吟衣服，“那咱俩再练练。” 木子吟被他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只能拿眼睛瞪他，“别转移话题。” 程昱也是很老实了，严格奉行坦白从宽之定律。 “是不是要说唯爱浮笙的事儿？” 话都让他抢先说了，木子吟只有点头的份。 “合着之前把我直播间干没得人是你啊？” 程昱小声叨叨，“我还能把你干没。” 木子吟：“……” 别以为说那么小声，我就听不见了。 “本事啊，程七爷。” “一般一般。”程昱还挺谦虚，“我也是那天晚上才知道你在这个平台直播的，账号也是那会儿注册的，就提前知道了一丢丢关于你的事。” “那你还问我？” 问得还真像那么回事，装模作样的。 “那我不是想听你自己给我说么？”程昱有自己的理由，“宝贝儿，你都愿意跟我分享你之前那些事了，说明你是真爱我啊，我可高兴了。” 木子吟一脚把人踹下沙发。 “还高兴吗？” 程昱非常肯定的点头，“高兴死了！打是亲骂是爱，爱得不够拿脚踹。木木，你对我，绝对的用情至深。” 木子吟：“……” 没脸没皮。 紧接着，木子吟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唯爱浮笙这事儿他好像和程昱讨论过。 这会儿问起来，竟然谁都没意识到有问题，问的问了，答的也老老实实答了。 程昱笑嘻嘻的爬上沙发，把自家老婆搂怀里，“宝贝儿，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你卧室吗？” 木子吟被他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不可以。”木子吟摆手表示拒绝。 程昱眼里顿时漾开了笑意，一下一下的往木子吟唇上亲，“哦，可以。” 木子吟瞪他，“我说不可以。” 程昱恍然大悟，“哦，你说可以。” 木子吟：“……” 这是暂时得了一种又聋又瞎的病？ 程昱已经在荡漾了，“那就这么定咯，我去洗澡！” 去之前，还按着木子吟脑袋亲了个带响的。 走一段，程昱又折回来，“宝儿，我没有穿的。” 木子吟刚从沙发上坐起来，“你家就在对面，过去拿一趟很难吗？” 就这，也用得着为难？ 程昱目光灼灼的看着木子吟，“我懒得走，能用你的不？” 他还拿手远远的比量了一下，“咱俩差不多高，号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木子吟一噎，眼睛不自主的往不该看的地方飘。 程昱也终于反应过来，他俩是睡过一张床的关系，负距离接触过。 “似乎好像确实是差得有点多？”程昱干咳一声，“那我还是去拿我自己的。” 木子吟瞪着他后背，思考把门给锁了的可能性。 程昱开门出去后，木子吟悄摸的跟到门口，把门关了。 五分钟后，木子吟惬意的坐在沙发上等着某人敲门，就眼睁睁看着自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木子吟站起身，惊疑不定，“你怎么会有我家门的钥匙？” 不对，之前他是丢了一把钥匙，让程程拿去了来着。 忘了这回事，真是失策。 诡计多端的1，可恶！ 程昱走近，勾着木子吟脖子吻了个深的，“宝儿，一起洗？” 木子吟拒绝，十二点了快，这要出点什么事，他还能不能从浴室活着出来了？ 那是个未知数，木子吟决定还是往确定的方向走。 程昱笑吟吟的，“一起洗。” 紧接着没给人反应的时间，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人抱去了浴室。 木子吟：“……” 好一个说不通就强抢。 第159章 你个负心汉 程昱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木子吟睡到十一点。 “宝贝儿，起来吃饭了。” 处理完工作，喂了金灿灿和程耶耶，顺带做好饭菜的程昱，不知第多少回走进卧室，拿着根羽毛搔木子吟的眼睛 “困。” “吃完再睡。” 木子吟眼睛都没睁开，“昨晚喊你睡完再吃你怎么不听？” “听了啊。”程昱故作不解，满面茫然，“睡完，再吃，严格执行你的命令，哪一点有错了？” 谁教你这么停顿的？ 木子吟睁开眼睛，直直的盯着天花板。 “噗嗤。”程昱把羽毛收起来，“干嘛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昨晚我算是很收敛了吧，至少没让你在闭眼前看见第二天的太阳。” 木子吟：“……” 那怎么不算呢？ 没在闭眼前看见第二天的太阳，在闭眼前看见第二天透进卧室的第一缕光。 算起来，木子吟闭眼到睁眼这个过程，六个小时不到。 这就是所谓的热恋期？ 恕木子吟直言，没过过这么苦的日子。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有可能死在床上。 “宝儿，你在思考人生？” “没有，我在放空自己。” “我抱你去洗漱吧。”程昱伸手，“看你并不是很想起来的样子。” 木子吟手杵在床上，撑着腰起来，“劳驾，扶我下床。” 程昱一百八十个愿意。 “昨晚那些玩意儿挺好用的，拿来助兴最好不过。” 提起这个，木子吟就来气。 “闭嘴！谁准你拿那些东西来做这事儿的！” 花样百出，那档子事算是给程昱玩明白了。 木子吟都不知道他脑袋瓜里整天在琢磨什么，有些东西是能胡乱往里塞的吗？ 程昱把人锁在怀里，“我不信你没尽兴。” 木子吟一张脸憋得通红，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你看吧，口嫌体正直，谁能有你厉害啊。” 木子吟：“……” “你差不多得了。” “好的呢，宝贝儿，给你牙刷。” 木子吟接了。 “睡觉前给你上过药了，现在怎么样？” “还好。” “晚上能继续不？” 木子吟把人轰出去，“做个人吧，程昱。” 程昱就站在门边，方便木子吟随叫随到。 “我觉着吧，不做人挺好的。” 每晚都能吃到好的，谁乐意做人啊。 “你为我想想。” “想了。”程昱极其的认真，“昨晚有一次让你自己来了，后面你不高兴只能换我。” 木子吟服了他这张嘴，咋那么能说呢。 “吃饭。” “好嘞！” 程昱给木子吟拉开椅子，好好的把人安置在上面。 木子吟刚坐下，桌子底下就窜出一团雪白冲他摇尾巴，金灿灿不知打哪儿出来的，直接跳他腿上，习惯性的找个舒适的位置趴着。 程昱过来把金灿灿提溜到自己腿上，“乖女儿，在妈这里睡，你爸着不住你那吨位。” 木子吟掀了下眼皮，“胡说八道，金灿灿哪里胖了？” 程昱特别的无辜，“我没说她胖啊，宝贝儿，你哪个字听到我说他胖了？” 木子吟：“……” 所以吨这个字眼是不算的吗？ 一顿饭在两个人拌嘴讨论中过去。 木子吟刚醒来就被拉到饭桌边吃饭，一直没碰到手机，等他躺到沙发上，想起来要看会儿小猫咪们的私信，才看到他要被消息淹没了。 “谁的消息？” 程昱凑上前来，就靠在木子吟肩上，手跟安装了巡航系统似的，自动找着木子吟的腰，搂上去。 左脚蹲个程耶耶，右手抱个金灿灿，身上趴个程昱。 木子吟：“……” 真心热。 “你手机之前就一直震来着，我看你在睡觉，就没打扰你，也没看是不是有啥事。” “这就看了。” “怎么个事儿啊？” 程昱靠得很近，眼睛动一动，能看见手机上的内容。 但他不看，就问。 “艾莎找我。” 程昱一时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她说要来枎城了，给了我航班号，让我去接她。” 程昱从记忆里把人找出来了，艾莎是木子吟先前的经纪人。 “没良心，来枎城了，跟江城那些人还保持联系，偏不搭理我是吧？” “咱俩那会儿还没这么熟吧？” 木子吟那会儿对程昱有点感觉了，但自觉不太好以那种状态，留在程昱身边。 要说熟的话，那是程昱单方面对他熟，毕竟穷追不舍那么久呢。 “怎么不熟？”这么说程昱就很不赞同了，“你是忘记了，你被算计那次。当时你在浴室，我在外边，咱俩那也算是间接睡了。就这，你也舍得把我一个人扔在江城。” 木子吟：“……” 这样算，真挺无赖的。 程昱还能更无赖，昨晚那双情欲极盛的眼眸，发起狠来凶得要命想，这会儿却用控诉般的眼神看着木子吟。 “你个负心汉，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了是不是？” 木子吟：“……” 平生没背过这么重的黑锅。 “你怎么不说话？”程昱持续输出，“亏心事做多了吧，也觉得对我不住了吧，惭愧吧？所以啊，现在我对你那些，得算你作对我的补偿，你认是不认？” 木子吟不认，想把人给踹下沙发。 再三衡量后，木子吟放弃了这个想法。 “艾莎下午五点到枎城，等会儿我要补会儿觉，你记得叫醒我。” “没问题。” 程昱在乎另一个问题。 “人来了她住哪儿啊？” “艾莎之前就计划买房子，向我征询过意见。后来房子买在我们家上一层，装修好了已经，最近晾得差不多了，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一个二个都往你这里凑，方便串门是吧？” 木子吟垂眸看程昱，“合着你不是？” “我那哪算？咱俩都在一起了，房子不得挨一块儿？” 程昱还计划着，要不要把两套房子打通呢，以后还分什么你家我家？两个人就该住一处好吧。 木子吟没跟他争这个问题，某些人啊，还没在一起，房子先买一处去了。 “咦？” “怎么？” “应桑的消息，枎城听雨轩的会长也是今天到，让我去接人。” 第160章 你爱我吗 木子吟点开航班信息，一顿，退出去点开艾莎的航班信息。 航班一样。 再联想之前应桑说的那些，木子吟悟了——艾莎就是应桑选中的枎城听雨轩的会长。 之前艾莎有跟木子吟提过，要换一个轻松点的工作，打算定居枎城，来跟他做伴。 “就他事儿多，不能找别的人去接吗，可着我老婆祸祸？” “这个还真不能。” 艾莎啊，他不去接谁去接？ 换句话说，是个陌生人，那以后要一起共事，提前接触接触也好。 程昱问：“男的女的？” 木子吟顺口，“女的。” 程昱当即就不干了，“我找人去接，你不用管。” 木子吟：“……” “那要是个男的呢？” 程昱更不干了，“那你更不能去接了，交给我。” 木子吟发笑，“你这什么逻辑？” 程昱给他掰扯，“男女授受不亲，你去是不是不妥当？” 木子吟不知道哪里不妥当，“我是去接人的，非必要情况下，根本不可能跟人家产生任何肢体接触好吗？” “那总得有眼神交流吧？”程昱有理得很，“眼神交流是精神接吻呢，万一你们要擦出火花来了，我上哪儿哭去？” “绝不会有这回事。” “我不管。” “行。”木子吟又问了，“那男的能有什么问题？” 程昱是理直气也壮，“你喜欢男人，这难道还用说明吗？” 木子吟服气。 程昱亲亲他嘴唇，亲亲脸，亲亲耳朵，亲亲脖子。 “宝贝儿，我其实没那么小气的。” “嗯，你不小气。”木子吟摸着他头，“只是男女的醋都要吃个遍而已，觉着我是个人都能哄得走。” ”你没那么傻。” “你也知道？” 程昱点头，“我是怕人家对你用计，这个防不胜防。” “是个人都能看得上我呢？” 真当所有人都是程昱了？ “你长这么好看，套着麻袋出去都显得光鲜亮丽，我有危机感，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不谈这个问题了。” 谈下去也是无解。 “那接人的事呢？” 程昱耿耿于怀。 “我去接。” 程昱盯他。 “带着你一起去。” 程昱一眨不眨的盯他。 木子吟扶额，“应桑要我接的人是艾莎，这你该放心了吧？” “你朋友的话，那我是有必要见见。”程昱说，“我跟你一起去接。” 木子吟也没打算自己一个人去接人安全，就他今天这状态，能稳稳当当的把车开到机场去，算他有种。 木子吟没种。 艾莎一个女士，他不帮着拎行李也说不过去，万一要扶着腰提行李箱，一步一挪，不得让艾莎笑掉大牙？ 出糗出大了。 深思熟虑，木子吟肯定要带上程昱的，到时间让他帮忙拎行李。 “在编排我什么？” “没有。” “你有。”程昱坚持，“我听见了。” 木子吟无语片刻。 “让你搬行李。” “还说没有？”程昱叨叨叨一阵，总结，“那是我作为你男朋友，应该做的。” “我睡了，你别吵。” “哦。” 程昱闭麦了。 等木子吟呼吸均匀了，程昱轻手轻脚的把人放开，回卧室拿了一床毛毯盖木子吟身上，拿着电脑去木子吟播音室办公。 程昱寻思着，得抽个时间回一趟江城，有些事还是得他亲自出面，才能处理明白。 可离开木子吟一时半刻，他都想念得很，这会儿一个人待在播音室，都觉得格外凄凉。 要是突然去江城十天半个月，他怕不是真要相思成疾了。 那有没有可能叫木子吟一起回去？ 程昱把脑子里的木子吟晃出去，专心工作。 就该让沈静庭早点出院，干脆点，让沈静庭代他回去也是一样的。 沈静庭到场了，跟他亲临没什么两样，程昱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 远在医院病房养伤的沈静庭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认定了是隔壁病房里的应桑在骂他，气势磅礴的杀去了应桑那里。 程昱注意着时间，三点时，出去叫醒木子吟。 “宝贝儿，起来了？” 耳朵边酥酥痒痒的，木子吟就被程昱给亲醒。 “你离我远点。” 程昱凑得更近，“这才在一起多久，你就赶我，爱淡了梦散了不爱了是不是？” “没有没有，你别多想。” “给我亲。” 木子吟还得把脸凑上去，“亲亲亲。” 亲完换另一边脸亲，完了在亲会儿嘴，程昱闹够了，才放木子吟去换衣服出门。 “要买一束花吗？” “艾莎喜欢百合。” “那我给她挑一束百合。”程昱开门下车去，回过头来嘱咐木子吟，“你在车上等着，我很快就好。” 木子吟于是老实坐车上等他。 程昱回来，左手一捧百合，右手一捧红玫瑰。 他把百合放后座，上车时红玫瑰递给木子吟。 “给你的。” 木子吟接了，“干嘛又送我花？” “想送就送了，只要你想，我每天换着样给你送花都成。” 到机场等人的间隙，程昱又有问题，“你了解你那些朋友的喜好，那你知道我喜欢什么花吗？” 木子吟低头想了一会儿，说：“红玫瑰。” 因为程昱送他红玫瑰的次数比较多。 程昱摇摇头，“不对。” 木子吟于是继续想。 “向日葵。” “不对。” “郁金香。” 程昱依旧摇头，“还是不对。” “绣球花。” “不对。” 木子吟无奈了，“抱歉，我真猜不到，你给我说说，我会记住的。” 程昱送了他这么多次花了，下次出门，有机会，也买一束送给程昱。 “我其实不喜欢花，因为你我才喜欢的。” 木子吟明了了，“喜欢我。” 程昱点头，“喜欢你。” 木子吟：“……” 看来这花是可以不用送了，把他自己给程昱，程昱就能乐得合不拢嘴。 程昱补充，“准确的说，是爱你。” 过了一会儿，程昱问他，“木木，你爱我吗？” 木子吟似乎没跟他说过爱这个字吧？ 程昱想听。 “我爱你。”木子吟说。 程昱嘴角压都压不住，还克制着不笑，“太小声了，听不清楚，再说一遍。” “我爱你，程昱。” 程昱心花怒放，“还想听。” 木子吟不厌其烦的，“老公，我爱你。” 程昱不管是不是光天化日之下了，搂着腰就亲。 第161章 在一起了，总要抽时间见家长 “嗨，艾莎，这里！” 艾莎是个狠人，拖着行李箱，踩着细高跟，也能健步如飞。 “吟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木子吟把百合给艾莎。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接过艾莎手里的行李箱，“我来拿吧。” 程昱是个在哪儿，都能让人一眼注意到的存在，但艾莎一开始只看见了木子吟，这会儿听见声音，才注意到程昱。 她惊疑不定的偏头去看木子吟。 木子吟大方介绍，“程昱，我男朋友。” 艾莎从容的跟程昱打了个招呼。 上车时，见木子吟那般自然而然的上了程昱副驾驶座，艾莎又惊了一小下，倏地转头看木子吟。 木子吟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上车。 程昱开口就自来熟，“先去吃饭吗，艾莎？” 艾莎摆出一个标准十足的微笑，“我初来枎城，还什么都不了解，都听你安排。” 程昱把车开去一家餐厅，包厢其实是他提前订好了的，这会儿只需要把人往里请就行。 点完菜，程昱随口找了个借口出去待了会儿，给木子吟和艾莎留出空间聊聊，他能看出艾莎因为他的存在很不自在。 程昱出去了，艾莎就恢复了本性，那种精明干练的气势一下就回来了，还有八卦之心。 “木老板，说说呗，现在情况是怎么回事？” 木子吟很坦然的说：“如你所见，我跟程昱在一起了。” 见艾莎目光热烈，木子吟抬眼，补充道：“字面意义上的意思。” “那深层意义上的意思呢？” 木子吟简言意赅，“睡了。” “我艹？！” 木子吟：“睡了。” 艾莎有点不淡定，“什么时候的事儿！” “最近。” 木子吟平静的把她掉地上的筷子捡起来。 “据我所知，程昱来枎城，一个月不到吧？” 木子吟点头。 这都算保守的了，半个月应该也没到。 “你们发展这么快的吗？”艾莎拧了下木子吟的手背，“你就这么把自己送上门去让他吃了？” “及时行乐。”木子吟瞥她，“话不要说那么难听。” 艾莎翻了个白眼，“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不如我平时的十分之一。” 缓了缓，艾莎摸着下巴，“其实吧，我觉得程昱这个人也还好，能睡到他，也不亏。有朝一日你俩分了，你这段感情也不遗憾对不对？” “你怎么回事啊，刚在一起呢，就想着分？” “不是那个意思，吟吟啊，我是想跟你说，有些事情想开些，别太执着，能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好过。” 主要吧，艾莎是觉得，像程昱这样的人，哪一天突然不喜欢木子吟了，木子吟会很受伤，半点好处也讨不到。 她先打个预防针，怕木子吟这会儿谈恋爱，陷得太深，昏了头脑，以后出不来。 “艾莎，我没想那么多。” 很多事情木子吟不是不清楚，但他对待感情向来认真，认定了程昱，就一心一意去爱。 至于将来要发生的事，既然还没发生，那就不用想。 真发生了，也无妨，总都会好的，没有过不去的事儿。 “行吧，你能处理好就成，我可是一直都站你这边的啊。” “那是。” 程昱回来时，见两个人聊得正好，艾莎看他，也不会时不时的打量，明里暗里的有敌意。 看来是讨论过了。 “宝贝儿，我回来了。” “嗯，坐。” 程昱挨着木子吟坐下，捏着木子吟下巴当艾莎的面亲了亲嘴唇。 艾莎被酸得牙疼。 “对了，我过来时，宁致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啊？” 艾莎看起来似乎并不很想带这句话。 “他说，金乌银乌生了只小的，问你要不要抽空，回去看看。” 木子吟：“……” 金乌银乌怎样了？ 生了只小的？ 那特么两只雄龟，这要怎么生？ 程昱get不到，不知其中让人沉默的点。 不过他一向很会找重点。 “宁致是谁？” 艾莎抬头，笑了笑，“吟吟他亲哥。” 都不姓一个字。 不过也有的是人不跟父母兄弟姓的，木子吟就很典型。 程昱来劲儿了，“宝贝儿，什么时候你能带我回去见见咱哥？” 他叫得如此顺口，木子吟一噎。 程昱：“不可以吗？咱俩都在一起了，总要抽时间见见双方家长，就先从见咱哥开始。” 木子吟低头喝了口茶，“再看吧。” 程昱就当他是答应了，“事关我们的未来，我都有空。” 言外之意，这事什么时候办，他都有空。 菜还没上桌，艾莎就饱了。 “知道了。” 有空去江城把朋友约一起聚聚，程昱想要名分就给呗。 菜上桌，艾莎只顾着炫饭，就这，还要被不停的喂狗粮。 从餐厅出来后，艾莎噎得慌。 “吟吟，我以后就在枎城不走了，工作也找好了，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我人脉广，多少能帮上些忙。” 程昱想，这话约莫是说给他听的，担心他欺负了木子吟。 “听雨轩分会老板，确实够威风。” 艾莎一顿，“不对啊，我没跟你说过我工作的事。” 木子吟一拍脑门，只跟艾莎说过他现在在配音直播，具体的没跟艾莎提过。 “我目前在听雨轩工作。” 艾莎恍然大悟，“你之前说在直播，是加入了听雨轩？” 木子吟点头。 “好嘛，兜兜转转，咱俩又成了同事。” 路上艾莎问木子吟id，木子吟说了。 艾莎早先就有账号，登录上去点了关注。 听雨轩分会刚招了上百个主播，还有新人在加入。 “你好像不归我管。” 浮笙是签在总部的，能直接跟应桑接洽。 “吟吟，你也是好起来。” “我还是归你管的，我答应了应桑，兼职听雨轩分会副会长。” 艾莎：“？？？” “我都不知道你还认识应总。” “直播时认识的，他是听雨轩会长嘛，平时也直播，id是格桑花。” 艾莎以为应桑日理万机，只管星成娱乐的事来着。 并不清楚，平时她的顶头上司，还有直播这爱好。 “说起来，我这次过来，应总说找了人接我。” 木子吟点头，“就是我了。” 很行。 “那我都不用找副会长约时间了，你家就在我家楼下，我随时可以过去对吧？” “那不行。”这个程昱拒绝，“时间还是得约。” “为何？”艾莎大为不解。 “成年人之间，关系再好，还是得有点边界感。”程昱说。 鬼知道艾莎找上门来时，他会跟木子吟做什么。 要是在做爱，他是停呢还是不停？ 第162章 太瘦了，得养好点 应桑和沈静庭住够医院了，办了出院，程昱和木子吟开车去他们。 东西收拾好，程昱和木子吟尽职尽责的帮他们搬进车里。 回去时，程昱开车，木子吟坐副驾驶座，应桑和沈静庭坐后座，气氛意外的还不错。 “待会儿吃什么？” “程哥哥请客吗？” 程昱从后视镜看他，“在家里吃，我跟你嫂子一块儿做。” “那真是我的荣幸了。”沈静庭非得犯这个贱不可，“夫唱夫随，程哥哥，你跟我嫂子也太恩爱了吧，真是羡煞旁人。” 说完，沈静庭意有所指，“而你，我的朋友，你还是单身。” 应桑也不是个傻的，自然能听得出沈静庭特别有针对性的话。 他反唇相讥，“你就不是吗？” 沈静庭从容不迫的往后座上一靠，“你沈大少爷心尖尖上有人了。” 对此程昱表示赞同，“沈静庭的心是榴莲做的，每个尖尖上都有人。” 应桑看向木子吟。 木子吟表示他是真不清楚。 上次应桑让他向程昱打听沈静庭都跟哪些人好，木子吟没打听出来。 沈静庭真是红颜知己、蓝颜知己都多，感觉江城但凡有名有姓的都跟他玩儿得挺好，谁不说跟沈大少爷是朋友？ 应桑沉默片刻，冷哼，“单身如何？又没吃你家大米饭。” “你住我嫂子家里，那四舍五入等于是住我家里，再四舍五入一下，等于是吃我的住我的。” 应桑气笑了，“你数学老师是体育老师教的吗，谁教你这么四舍五入的？我还说笙笙是我朋友呢，程昱是笙笙男朋友，你不等于也是吃我的住我的？” 木子吟没想到这其中，还能有他和程昱的事。 这两个人吵起架来，跟家常便饭一样，程昱都怕他俩吵急眼，车顶给他掀了。 “再吵都下去啊。”程昱说。 “程哥哥～” “叫什么程哥哥，娘们唧唧的。” “你是不是想死？” “我哪点说错了？程昱是有对象的人，你觉着那是你能叫的吗，能有点分寸感不？” 木子吟：“……” 我并不很介意的其实。 程昱表示，“下次喊程哥，别让你嫂子误会咱俩有什么。” 木子吟：“……” 误会不了一点。 沈静庭磨牙，“程昱，你很好。” 程昱轻笑，连名带姓的叫了还。 应桑平时挺儒雅的一个人，碰到沈静庭，就跟碰到了炮仗一样，一燃燃俩。 主要他说话姿态总是云淡风轻，暴跳如雷的沈静庭总被气个半死。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到家了还不消停。 程昱贴着木子吟走在后边，“我觉着他俩有戏。” 沈静庭闹，应桑也跟着他闹，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两个人过日子，只吵吵闹闹，却没动手揍人，真爱无疑了。 木子吟推开程昱的脑袋，“你脑洞有点大。” “你分明也这么觉得。” 木子吟：“我有吗？” “你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 木子吟否定，“你的错觉。” 快到家了，程昱又问：“待会儿吃什么？” 问题又回到原点了。 沈静庭举手表态，“吃火锅。” 应桑给他把手按下去，“医生说我俩目前的状态，还不能接触辛辣刺激的食物。” 沈静庭不听，“我就要吃。” “爱吃就吃吧。”程昱同意了，“整个鸳鸯锅，你俩吃清汤的，我跟木木吃辣的。” 沈静庭瞪他，“再喂我吃狗粮揍你了啊。” 程昱稍微得意了一下下，“你也可以喂我。” 沈静庭想打人，奈何人在车上，小命在他程哥手里。 先把人送上楼去，程昱才和木子吟下来买菜。 沈静庭不想下来，就让程昱打视频，他要挑菜，程昱不同意都不行，只好以病患为大。 “想吃什么？” “肉。”沈静庭双眼冒光，“这几天嘴巴里没味儿，我好久没吃过正经饭菜了。” “一日三餐，程昱让人精心准备了给你送到病房，这还不正经？” “你挤过来干嘛，滚一边儿去。” “容我提醒你，这是笙笙家，不是你家。” …… 得，又吵起来了。 程昱把视频挂断，推着购物车去拿肉。 “木木，你想吃什么肉。” “我都行。” 木子吟在蔬菜区，比起肉，他对蔬菜更感兴趣。 “吃点好的吧，你越来越瘦了。” “那是我不想吗？”木子吟回头望他，“你是不是忘了，我也不能吃辣的。” 程昱：“……” 别说，还真是忘了。 昨晚折腾得昏天黑地，是得注意些。 “要不还是不吃火锅了吧？做点别的。” “没关系。” 两个病患都表示吃火锅可以，木子吟也不想坏了大家的兴致。 “我吃清汤的。” 那怎么能行呢？ 筷子不伸一个锅里，总感觉跟老婆不够亲。 若真这样，沈静庭那厮不得笑死他？ 程昱摇摇头，“我决定跟你们一起吃清汤的。” “你不用将就我。” 火锅还是辣的好吃。 “没有将就。”程昱反思自己，“你不能吃辣的，我负主要责任，我陪你一起吃清汤寡水的，改日再和你去吃辣的。” 程昱用手掌量了一下木子吟的腰，“还是太瘦了，得多补补。” “所以你终于想通了，要收敛收敛？” 程昱摆手，“那不是一回事，吃你和把你养好点，并不冲突。” “我是猪吗，养肥了宰？” “宝儿，干嘛这么说自己？你比猪好看多了。” 木子吟：“……” 这是能放一处比的？ “肉拿够了没？” “够了够了。” 程昱推着购物车过来，让木子吟把挑好的蔬菜放进去，照着原样的又拿了一份。 “多了。”木子吟说 “不多，我跟你一起吃呢，剩下的放冰箱，做成别的菜也可以。”程昱感叹，“家里人多了，菜不多买点，都不够吃。” 真的不能把人赶走了，他和木子吟过二人世界吗？ “沈静庭有手有脚的，应桑剩一只手，干脆让他俩互帮互助吧。宝贝儿，咱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之前应桑和沈静庭不在，程昱拉着木子吟，在自己家里折腾完，去木子吟家里胡闹。 如今这两人出院了，程昱要求也不高，至少得给他留个能自由发挥的家吧。 他家，或者木子吟家，都行，程昱不挑。 “留两个病患，亏你能想得出来。” “担心啥啊，又不会饿死。” 程昱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可以。 “回去我就跟他俩提。” 第163章 清汤味道确实不错 木子吟从厨房里探出一颗头，问客厅沙发上那两人，“不介意我叫个朋友一起吧？” 艾莎刚到枎城，事儿还挺多的，家里应该没来得及准备吃的。有的话，也只有可能是泡面、速热米饭这类，或者就是点外卖。 “当然不介意。”应桑说，“人多了，也热闹。” 沈静庭更积极些，“嫂子，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话说男的女的，颜值怎么样？” 应桑是胳膊断了一只，不是全断了，手也没瘸，当即踹了沈静庭一脚。 “你管呢，男的女的，好不好看，跟你有关系吗？” 沈静庭梗着脖子，“有啊，要是正长在我心坎上，这个朋友我就交了，永久性的那种。” “浪荡。” “要怎么滴吧，你就说。” 木子吟默默的撤回厨房里。 “要是我住你那儿去，我家真不会让他俩给掀了吗？” 1+1＞2。 木子吟头一次认识到这俩搁一块儿的战斗力。 “不会。” 两人分工明确，木子吟洗菜，程昱切菜。 “真掀翻了，让他俩赔呗，损一罚十，小赚一笔。” “奸商。” “胡说，宝贝儿，我这是为我们的小家庭谋福利呢。” 谋福利的结果就是坑兄弟朋友？ 木子吟真心赞扬，“程昱，你很行。” “宝贝儿，别乱说话，你家厨房不隔音。” 木子吟登时离程昱远点，“你洗洗脑子。” “干净着呢。”程昱刚切完五花肉，正洗刀和砧板，“厨房乃重地，下次找个家里没人的机会，咱俩试试。” 木子吟零帧起手，浇他一脸水。 “噗嗤。”看着属实狼狈，“冷静点了没？” “心拨凉拨凉的呢。”程昱呵呵笑，“木木，你完了，我跟你说，你不补偿我，我要闹了。” 自己浇的，人还得自己哄。 木子吟拿帕子给他擦干了，亲了一下略作安抚。 “专心切菜，切着手了，我可不管的啊。” “真不会心疼人。” “那你找会心疼人的去。” “哎呀，我们家木木真会心疼人。” 木子吟：“……” 死装死装的。 一切准备差不多了，家里门被敲响，程昱和木子吟在厨房里，抽不出手来。 木子吟隔空喊沈静庭，“庭庭，去开门。” 沈静庭顿了一秒，“好的，嫂子，我这就去开。” 行吧，庭庭这个称呼姑且容许木子吟叫，谁让那是他程哥哥的老婆呢，兄弟的幸福最重要。 沈大少爷牺牲良多。 门开了，对视两秒，艾莎退出去看了一眼门牌号，再三确定自己没走错。 “我找木子吟。” “进来吧。”沈静庭让到一边，“他在厨房呢，你来得正巧，待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艾莎：“哦。” 没想到木子吟家里还有别人，她以为就木子吟和程昱。 话说，这人挺眼熟的。 “嘶～”沈静庭也才反应过来，“我认识你，你是先前木子吟那个经纪人，叫艾莎好像？” 是叫艾莎没错，沈静庭记性一向很好。 艾莎也认出了沈静庭，“沈总。” “嗨，叫什么沈总啊，都是朋友。” 艾莎走到沙发边，又退后两步，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应总。” 木子吟光跟她说认识应桑了，没说关系好到可以吃住都一起的地步啊。 “艾莎啊。”应桑也没料到来人会是艾莎，“坐，笙笙只跟我说要叫个朋友一起，我没想到是你。” 交际圈大了是这样的，偶尔会遗忘某些细节。 一经联系，应桑刚想起来，艾莎以前是木子吟的经纪人，后来公司出事，被他给挖到星成娱乐去了。 “应总，胳膊没事儿吧？” 应桑看了眼沈静庭，“还好，过段时间就能痊愈了。” 沈静庭抱手靠在沙发边，“你们认识啊。” 应桑笑得令人如沐春风，“都是朋友。” 菜陆陆续续的上桌，艾莎伸筷子，疑惑道：“你们这么喜欢清汤啊。” 整锅汤里，就看不见一点红。 断胳膊伤肋骨的应桑和沈静庭：“……” 异口同声，“清汤味道还是不错的。” 因为昨晚程昱太过放肆，被迫吃清淡点的木子吟：“……” “确实味道不错。” 要陪老婆吃一个汤锅的程昱：“……” “偶尔吃一回，挺好的。” 艾莎：“……” “巧了，我最近感冒吃药，医生说不能碰辛辣刺激的，清汤正合适。” 这该死的恋爱氛围！ 程昱和木子吟是实打实的一对。 沈静庭和应桑，明里暗里，火花四溅。 这还来吃什么饭啊？狗粮就能噎死她。 作为唯一一个女的，还是个单身，被一左一右两对小情侣夹在中间，艾莎觉得自己显得格格不入。 中间，沈静庭还因为一片牛肉跟应桑拌嘴。 程昱和木子吟都习以为常了一样，也不劝劝，吃得别提有多畅意了，互动间撒下狗粮一片。 艾莎全程就低着头吃饭，吃完就麻溜的告辞。 沈静庭热情好客，“下次再来啊。” 艾莎表面称是，心里恨不得再生出两条腿，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是正经。 还有下次？ 下次再不来了。 艾莎下定决心了，炸厨房也要正经学会两道菜，以后自己做饭自己吃。 桌子收拾干净了，做饭的人不洗碗，程昱把目光投向沈静庭。 “庭庭，洗碗去。” 沈静庭左右一看，还真就只剩自己了。 “应桑，洗碗。” 应桑晃了下自己吊着的胳膊，“你看合适吗？” 沈静庭点头，“我觉得很合适啊，你不还有一只手能用吗？休想偷懒。” 说着，沈静庭强行把应桑拉去了厨房。 程昱中肯的评价，“他真行。” 要是能把应桑给压了，那真是普天同庆。 中途木子吟不放心，去看了一眼，沈静庭洗好碗递给应桑，应桑擦干净了放进碗柜里，配合得居然还挺好的。 程昱从身后抱住他的腰，把人给拖走，“打不起来，你放心吧。” 真打起来，今晚那点碗都不够他俩摔的。 “你手干嘛？” “宝贝儿，你说呢？” 显而易见，又在耍流氓。 第164章 二人世界 洗好碗，应桑怏怏的靠在沙发上。 沈静庭从边上路过，多嘴问了一句，“你怎么了，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应桑很艰难的抬了一下眼皮子，“我手疼。” 沈静庭惊诧，“手疼？” 木子吟投以关切的目光，看他那一出，再看沈静庭这一出，安了。 应桑摆摆手，笑了笑说：“问题不大，最近事儿还挺多的，一个人的话，应该也能处理。” 沈静庭所剩不多的良心顿时收到了谴责，“需要我做什么。” 此话正中应桑下怀，“这是你打的，你是不是得负点责？” 沈静庭犹疑道：“按道理来说，是这样。” “所以……”应桑笑得可和善了，“在我的这只手拆石膏之前，很多事情，都不能独自完成，那就只好麻烦沈大少爷了。” 沈静庭：“……” 沈静庭：“？？？” 我看起来，竟然这么蠢的吗？ “你刚说了要负责。”应桑说，“沈大少爷一言九鼎，应该不会反悔吧？” “我……” 沈静庭张口结舌，他沈大少爷确实是一言九鼎啊，这个口碑不能坏。 “既然你答应了，那从今天开始，你吃住都要跟我在一起。” 沈静庭就炸了，“你特么想让我跟你睡？” 应桑云淡风轻，“我的意思是你住笙笙这里，供我随叫随到，至于你要睡哪里，沙发或者打地铺，这是你自己要操心的事。” 程昱眼睁睁看着应桑把他家庭庭套进去了，甚至开始衡量睡沙发舒服些，还是打地铺安逸点。 作为沈静庭的程哥哥，程昱必不能让他过上如此苦日子啊。 程昱伸手拉了他一把，“庭庭啊，我刚跟你嫂子商量过了，这段时间在你嫂子播音室弄个隔间，放张床，你可以睡。” 程昱顺势提出他自己的问题，“我觉着你俩过挺好的，我跟木木就到我那边住好了，这样也不打扰你们。” 木子吟：“……” 神特么跟他商量的。 好一个冠冕堂皇，程昱怕不是专程来坑沈静庭的吧？ 堂堂沈大少爷能过这苦日子？ 众人目光集中在沈静庭身上，沈静庭想了半晌，扭过头去。 “拧断你胳膊，这事儿确实是我不对，你要想找个人随叫随到，我可以给你请护工。” 最注重睡眠的人，你让他睡沙发、打地铺、睡隔间？ 沈静庭表示，他不想接受。 “应桑，你别把我当傻子使，我看起有那么好哄吗？哼！” 应桑叹气，“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强求，护工什么的你也不用给我找，我不习惯他们的照顾。再说，这是笙笙家，也没那么多住处可以安排。” “那你滚回江城去，我就不信没有一处可以让你养伤。” 应桑摇头，“那不行，我在枎城还有事。” 隔天，沈静庭就在同层花高价买了另一套房，找人大理干净之后，把应桑给请了进去，自己也住进去。 结果是，沈静庭去照顾应桑了，程昱又和木子吟过起了二人世界，大家还可以经常一起串门。 到饭点时，齐聚一堂，最是热闹。 现在是木子吟上班时间，另外三个都在外面，程昱只开始时过来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木子吟一个人在播音室直播。 “小猫咪们，晚上好。” 【笙笙怎么心不在焉的啊。】 【那还用想吗？指定是想程先生了呗。】 【程先生不在这里，笙笙的魂儿也跟着跑了。哎呀～醋死我算了！】 …… 木子吟微窘，“别闹。” 他只是有点想不通，前一秒还黏着他不放，上一场直播全程陪着，还非得抱着他腰才行的程昱，今晚居然能把他留在播音室两小时，中间都没来看过一眼。 行事多少有点异常了。 【笙笙，笙笙，你又走神了。】 【嗐（嚼嚼嚼）肯定是真爱无疑了，（嚼嚼嚼）我们笙笙几时为一个人神思不属过？（嚼嚼嚼）整得我都有点嫉妒程先生了呢。】 【嫉妒程先生+1】 …… 木子吟集中精力。 “好啦好啦，不用嫉妒他，小猫咪们在我这里，一样很好啊。” 【那不是一样的好。】 【谁说不是呢。】 【想身穿程先生，不能抱不能亲，能让我一饱眼福也好啊。】 【天啦噜，至今连笙笙长啥样都不知道，真的不能满足信女一个小小的愿望吗？笙笙笙笙，你看看我！！！】 …… “看见了，看见了。” 木子吟喝了一口水，“你们提醒我了，差点就忘了大事。” 【大事？】 【笙笙的大事就绝对不是一般的事。】 “嗯，大家都知道，听雨轩在枎城这边开了分会吧？” 【知道知道。】 【话说笙笙不就在枎城？】 “是这样，为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同时庆祝听雨轩分会的成立，桑会长决定在枎城举办一个小型的线下见面会。” 这件事应桑跟木子吟商量过，希望到时候木子吟能听雨轩分会副会长的身份，到场，木子吟同意了。 “到时候我也会去。”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重要的事情问三遍！】 【激动激动，我发财的小手，到时候就靠你了。】 【小归小，到时候能多出点票吗，我可以蹲角落里看。】 【笙笙把我揣兜里可以吗？孩子真的很想去啊。】 …… 木子吟真真哭笑不得。 “出票时间是本周五晚上八点，初步计划的名额是在一千五左右。” 【少了，笙笙，光小猫咪就有三万多啊。】 这是加了牌牌的，没加牌牌，但关注了的，得有五六十万。 这个圈子人少，但浮笙这里的人真心算多的了。 【再跟其他家的人抢，我还能抢上吗？】 【笙笙，可以走后门吗，请把票寄给我，再给我订张飞过去的票，谢谢。】 “连吃带拿的，你很可以啊。” 木子吟轻笑一声，安抚灰心丧气的小耳朵。 “就是聚一聚，能来得的来，不能来的，也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在这里相聚啊。” 【已经做好把手指点断的准备了呢。】 “不至于，大家别激动。” 【很难不激动！】 后面三分之一的直播时间，在聊天和安慰中度过。 结束时，小猫咪们隔空喊话，让他以后请务必多整点这种聚一聚的活动。 【我看到官方消息了，姐妹们，笙笙是副会长哎。鄙人正好在枎城，每天都去打卡的话，总有一天能碰巧遇上，hhhhhh……】 【想偶遇+1。】 木子吟也纵着，“你们高兴就好，到时候给你们准备小礼物。” 小猫咪们原地发疯。 木子吟赶在他们彻底癫狂之前下了播。 第165章 程昱呢 从播音室出来，客厅里就剩一个人，应桑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本书在看。 书包着封皮，木子吟也看不出来是什么书。 不过看应桑的样子，似乎还挺感兴趣的，看得津津有味，木子吟出现的第一时间，他都没发觉。 “沈静庭和程昱呢？” 应桑把书放下，用揶揄的眼神看着木子吟，“你主要是想知道程昱去哪儿了是吧笙笙。” 看破不说破啊，桑老师。 木子吟坐在沙发另一边，坦然的问：“程昱呢？” “不知道啊。”应桑摇摇头说，“他俩勾肩搭背，哥俩好的走了，神神秘秘的，还特意防着我。”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酸呢。 如此看来，桑老师也要陷进去了吧？ 木子吟都不用多想，将近十二点，这么晚了，程昱和沈静庭还能去哪儿？ 只能是对门了。 “我去找他们。” 木子吟说完就起身。 “哟～”应桑挺惊讶，“你跟程昱关系这么好了吗？突飞猛进都谦虚了，不愧是睡过了的关系。” 木子吟笑了笑，出门去了。 应桑盯着木子吟的背影，若有所思，两分钟后，淡然自若的拿起放在茶几上的书。 开头一行字——拿捏对象的一百零八计。 木子吟有程昱家的钥匙，到门口时，他思量再三，还是选择了敲门。 原地等待了一分多钟，门才打开，开门的人是沈静庭。 “程昱人呢？” 木子吟视线在客厅转了一圈，程昱半个影子都没看见。 沈静庭在玄关凹了个造型，拦住了木子吟的去路。 “他洗澡呢。” 木子吟：“哦。” 坚定不移的往程昱房间走。 没开门前，他直觉有鬼。 开门后，看见沈静庭的表现，程昱又不在，木子吟确定以及肯定，就是有鬼。 木子吟脚步更快了些，沈静庭跟在边上，一边阻挠木子吟的进程，一边跟木子吟说话。 “嫂子，我程哥真在洗澡。” “怎么，他害臊啊？”木子吟脚步不停。 “可能是有点吧，你也知道，在心爱的人面前，男人多少会有点要面子。然后呢，就会变得有点不好意思。你要这么闯进去，我担心我程哥幼小的心灵，会受到极大的伤害。” “他身材那么好，自身资本也足够他骄傲的了，用不着自卑。”木子吟面无表情。 “哎，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程哥身材好啊。那处我都没看过，你又是从何而知？” 沈静庭拉着木子吟，大有要跟他好好掰扯掰扯的架势。 “看过，用过，都不知道多少次了，我也没细数，你说呢？” 沈静庭一张脸迅速涨成猪肝色。 不是，就这么水灵灵的说出来了？ 他如此干净纯洁一个人，真的很不想想歪啊。 两个人从玄关闹到程昱卧室门口，那门关得可谓是严严实实，一丝缝隙没有。 木子吟跟沈静庭扯了半天，动静还挺大的，一门之隔，他不信程昱没听见。 听见了，也不出来。 程昱不是这样的，除非他在卧室是真有事，暂时不能让木子吟知道。 那木子吟就更好奇了，今天这卧室门他非得开来看看，里边有什么非得瞒着他不可的事。 沈静庭整个的拦在门口，双手张开，“吟吟，再等一小会儿行不？就一小会儿，等我程哥给你开门，你再进去。” 木子吟驻足，“沈大少爷，麻烦给让个路。” 态度都疏离起来了，沈静庭还是挺怕的。 惹不起，惹不起，沈静庭挪开了身子，让到一边。 与此同时，卧室的门打开又闭合，所有一切，一闪而逝，木子吟都没看清里边状况。 不过他要找的人，沈静庭刚还言之凿凿在洗澡的人，程昱，此刻正西装革履的站在他面前，全身从上到下，看着有精心打理过，每一根头发丝都透着精致。 矜贵帅气，威严肃穆，这一身，是随时可以出席任意一场大型商务酒会的存在，程昱绝对会是全场的聚焦点。 “程昱，你他妈的，让我给你拦着点人，你倒是整快点啊，磨磨唧唧的，乌龟都比你省事点。老子脑细胞都因为你少了一大半，让我把我嫂子得罪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沈静庭气急败坏，看样子是想当场给程昱一脚，又顾及程昱好不容易整的这一身，脚伸出去了，没踹上去。 木子吟视线在这两个人之间来来回回的转移，“你们在搞什么？” 这么晚了，还有事，要出门？ 看这情形，也不像，程昱要走哪儿，沈静庭不得跟着？ 沈大少爷可是程昱的门面担当，每次出门，必把自己扮得光鲜亮丽，够风流，也够浪荡，现场至少得有三分之二的男男女女要被他吸引住。 “木木，你看我这样可还行？” 木子吟说真心话，“很帅。” 感觉他不搞一身西装穿上，都不配站在程昱身边了。 程昱完全没管他老婆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注意力都在帅这一个字上。 乐滋滋的搂上老婆的腰，“特地穿给你看的。” 消失的三个多小时，就整这一出，挺好。 但这大晚上的，时间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呢？ 程昱洞察力极强，“等会儿让你脱。” 木子吟清咳一声，“别闹。” 沈静庭还在呢。 此时此刻，沈静庭笑得像个智障，被cue到了，才有所反应。 “程哥，程哥，别光顾着调戏你老婆了，今晚的重头戏呢。” 沈静庭双眼放光。 木子吟一颗心提起，心跳速率开始不断加快，看着程昱的眼睛，腰就发软。 门铃响起，沈静庭的笑意僵在脸上，“你们继续，不管他。” 门铃继续响。 沈静庭气得跳脚，“他妈的，谁这么会来事儿啊，我真服了。” 他骂骂咧咧的去开门，还不忘回过头来叮嘱程昱和木子吟，让他们赶紧的。 程昱牵着木子吟的手放在门把手上，“木木，里面有给你准备的惊喜，期待一下？” 低沉磁性的嗓音简直不要太好听，木子吟的心率持续上升。 “程昱……” “嘘。” 程昱食指放在木子吟的唇边，眸中满是笑意。 “开门。”他说。 木子吟的目光聚集在程昱身上，放在门把上的手有些抖。 程昱轻笑一声，莫名蛊惑着木子吟的心。 “宝贝儿，我帮你。” 第166章 许你以白头之约 门开了，整个卧室被鲜艳的红玫瑰和各色各样的气球丝带所装点，五彩的led小灯串使得房间里充满了梦幻感。 床上用玫瑰花瓣摆出很大一个心型，地上满是花瓣，无数小灯串围成了无数个小心 木子吟真是又惊又喜，眼睛里不自觉的湿润。 那一瞬间，他心里一空，又迅速涨满，密密麻麻装着一个叫程昱的人。 “木木，别光看它们啊，你回过头来看看我。” 木子吟回身，同一时间，程昱单膝跪下，手里拿着丝绒盒，里边放着一枚精细的钻戒，他抬头仰望着木子吟。 “宝贝儿，嫁给我吧，我承诺一辈子对你好，不离不弃。” 木子吟被他一系列动作惊得后退一步，他愣愣的看着程昱。 我能相信他吗？ 程昱忐忑的凝着木子吟的眼睛。 他会答应吗？ 房间里的这一切准备得太过仓促了，东西是他提前买好，让人送到家里来的。他跟沈静庭两个人，花了三个多小时的时间来弄。 而他跟木子吟在一起没多久，正式交往的时间甚至没满一个月。只这样，他就想用日后长长久久，彻底套牢木子吟。 他会答应吗？ 程昱是蓄谋已久，这枚钻戒他三年前就找人画好了图样，来来回回改了好几次，又专门请人照着样子做出来。 戒指拿到手的时候，木子吟早已离开了江城。 “宝贝儿……” 你别不说话，你这样，我真的很害怕。 程昱想说的，但开口的那一秒，他紧张到声音发哑，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死嘴，平时絮絮叨叨，贼能说，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程昱哀哀戚戚的看着木子吟。 不愿意其实也没关系，他再努努力，这枚戒指总有能送得出去的那一天。 程昱手一颤，戒指盒盖就要盖上。 木子吟伸出左手，无名指就在程昱眼前，他紧紧的盯着不放，手已经拿起那枚戒指。 他听见木子吟说：“我嫁。” 程昱欢喜得不能自已，拿着戒指就戴在木子吟的无名指。 他激动得手指发颤，第一次没套上去，第二次才稳稳的把钻戒戴在木子吟的无名指。 程昱亲吻着木子吟无名指的嘴唇在颤抖，他就着木子吟的手站起来，抄腿一下将木子吟抱起。 “宝贝儿，我太高兴了。” 高兴到嗓音哽咽。 真的真的很高兴。 木子吟紧抱着程昱的脖子，“好啦好啦，你转得我头晕。” 从前木子吟想，短暂降临凡世的神只终究会回到高高在上的神坛，需要被人仰望。 但木子吟从不仰望，他很清楚那不是属于他的世界。 他一身泥泞，凭什么能沾污上干净的人。 所以，木子吟选择了远离。 可是如今，那神只自堕凡尘，揽他入怀，揉他入骨，携他上九天揽月。 他终于还是抵不过那一刻心动。 “宝贝儿，我爱你，一辈子都爱你，我许你白头之约，永不背离。” 真的，很心动啊。 木子吟吻上程昱的唇，“我爱你，这一辈子，你若不离，我永生不弃。” “啪啪啪啪。” 掌声响起，应桑靠在门边，温声的笑，“笙笙，要永远幸福哦。” 沈静庭抹了下不存在的眼泪，“太令人感动了，想谈一场甜甜的恋爱了有没有？” 他在向应桑寻找共鸣，因为在场就应桑跟他一样，是单身。 程昱和木子吟那儿，他根本就挤不进去，小情侣亲得难舍难分，狗粮成吨成吨撒，够他吃到撑死。 应桑就笑，“我也想啊，你跟我谈？” 沈静庭当场翻脸，“少觊觎你沈大少爷，我也是你能肖想得起的？” 应桑耸了耸肩，“那算了，就我毕生所见，还没人有沈大少爷俏呢。” 沈静庭原地爆炸，“应桑，你是不是想死！” “想打架？来啊，你应哥哥一只手也能撂倒你。” 刚和自家新鲜出炉的老婆接了个缠绵的吻，程昱心情很好。 “聒噪。” 心情很好的程昱一脚把卧室门关上，把自家老婆抱到床上，不偏不倚，就放在红玫瑰花瓣摆成的心中间。 “宝贝儿，来做爱。” 木子吟心跳还没平复，嘴唇红润如新鲜出水的樱桃，脸颊发烫能滴血，眼尾泛红像胭脂晕染，眸中润湿潋滟多情。 他手往下移，准确的找到了程昱的左手，手指顺着摸到程昱的无名指。 “你这里缺了点东西。” 木子吟仰头亲了亲程昱的嘴角，手指不断的在那处摩挲。 “我也想送你一枚戒指，套在你的无名指上，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属于我的，可以吗？” 当他贪心也好，当他占有欲强也好，随便怎么说都行。 木子吟就是想把程昱也套牢了，让程程身边的人都清楚，程昱这个人，是他的。 “当然可以了，宝贝儿，你这样对我，让我很喜欢。” 这让他清楚明白的知道，木子吟确确实实是爱着他的，郑重的爱着他，不将就，也不随便。 他们未来，是能够一直走下去的，携手与共。 程昱从兜里拿出另一枚一样的钻戒，放进木子吟的手心。 “这枚戒指跟你那个是一对，宝贝儿，我要你亲手给我戴上。” 木子吟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程昱把手递到他面前，“就这么戴。” 木子吟失笑，“我寻思着，我也给你跪一个呢。” “不用。”程昱捧着木子吟的脸亲，“你这样，我就很开心了。程昱这个人永远能为木子吟低头，木子吟只需要站着，爱我，吻我。” “可我现在是躺着的。” 木子吟手也有不稳的时候，他面上淡定极了，还能跟程昱开玩笑，戒指戴了几次都没戴上去。 “你别乱动好不好？” “明明是你手抖了。” “你就没手抖吗？” 程昱扶着他的手，“戴吧，我不动。” 这一回，戒指在程昱无名指上套牢了。 “宝贝儿，你以后是不是得换个称呼了？每天连名带姓的叫我，一点也不亲切，我可太受伤了。” 木子吟这会儿听话得很，“老公。” 程昱别提有多受用了，抓着木子吟的手往上，在喉结那碰了碰，挪开。 “给我解开。” 解领带这件事，其实是件特别特别暧昧的事情。 木子吟喉结滚动了一下，手颤得厉害。 “现在就这么害羞了，等会儿可怎么办啊，宝贝儿？” 程昱咬着木子吟的耳朵，“说好了，你要给我脱。” 木子吟耳朵也跟着要滴血，“反正你不急。” “急死了。”程昱头埋在木子吟的颈窝，“反应那么大，你没感受到吗？” 木子吟：“……” 感受到了。 第167章 要去约会，不带电灯泡 玫瑰花被揉乱，飘散得满地都是，led小灯串一闪一闪，映出木子吟珠泪横飞的湿润眼眸。 怎么会有人穿得正正经经，却做浪荡事啊。 程昱穿西装的样子真是帅得人神共愤，拿领带绑木子吟时，就有人笑不出来了。 凌晨六点才闭上眼睛的木子吟手指头都是麻的。 “宝贝儿，睡吧。” 木子吟最后听到的声音，温柔至极，令人很安心。 再醒来时，房间里已经被收拾干净，红艳的玫瑰依然摆放角落里，窗帘拉开了一点，金色的阳光洒进卧室里。 木子吟抬起胳膊遮了下眼睛，等适应过来了，才把手放下。 床上就他一个人在，另一边是凉的，程昱起很久了。 也是，谁家好人一觉睡到十一点半啊。 睡到这个点了，睡眠时间居然不足六小时，可叹。 “宝贝儿，醒了没？” “醒……” 嗓子哑了，发不出声来。 木子吟：“……” 你看他抬高的手，像不像是溺水之人探出水面求救的信号呢。 程昱轻笑一声，端着一杯温水，扶木子吟坐起来，靠他肩膀上，拿着杯子喂他喝。 “有没有好点？” 有温水润了下，木子吟嗓子好了一点。 “差不多了。” “吃饭了。” 精通厨艺的木子吟，就没找到施展的机会，大多数时间醒来，程昱已经把饭菜端上桌了。 “我去洗漱。” 木子吟一动，就想原封原样的躺回去，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我给你揉会儿。” 程昱伸手给他揉腰。 这也不是揉揉就能立刻好的。 “我缓会儿。” 木子吟在程昱怀里靠了片刻，才撑着他肩膀起身。 “让你稳着点的。” “是我太激动了。” 程昱拿起木子吟的手，在戴着戒指的无名指上轻柔的吻了吻。 “你又太乖，说什么都听，让怎样就怎样。你若不那么配合，我也不会那么疯。” 这个…… 木子吟还真没法反驳。 昨晚真的太纵容程昱了，基本把平时没玩儿过的花样都试了一遍。 各种y，很费木子吟。 倘若程昱不那么令人心软，木子吟也做不出来样样都顺着他意来得事情。 “谢谢老婆宠我。”程昱吻了吻木子吟的嘴唇，“宝贝儿辛苦。” “我还没刷牙。” 程昱笑，“我又不嫌你。” 行吧。 挪到卫生间是个挺艰难的事情，不过木子吟不用自己走，程昱全程抱他。 每每过完一个滋润的夜晚，程昱都会变得很温柔小意，跟平时不一样，特别特别会伺候人。 限定版程昱了。 “在想什么？” “嗯，想你怎么可以这么贤惠。” “还不是疼你。” “是啊。”木子吟玩笑道，“你疼我，我疼。” 程昱捏他脸，“嘴这么利呢。” 木子吟呲牙，“咬你。” 程昱“噗嗤”一声笑出来，肩膀直抖，“技术还不错。” 木子吟梦回昨晚，就差捂程昱的嘴了。 他呜咽，“你别说了。” 有点丢脸。 “在自己家里，说什么都说得，别害羞啊，宝贝儿。” 程昱十分钟看手指上的钻戒八百回，看他自己的，看木子吟的，越看越喜欢。 “又看啊。” “喜欢。” 不仅要看，还要亲。 这只手，程昱能亲很久，木子吟洗漱时，他就一直亲了。 “木木，一直戴着好吗，永远别翟下来。” “可以啊。”木子吟答应得很痛快，“说过了的对吧？你能做到从一而终，我也能。” “我肯定能。”程昱轻声的说。 房间门口坐着金灿灿和程耶耶，两小只冲着他摇尾巴。 木子吟要被萌死，想挼，想抱。 两只都挼过了，木子吟要抱金灿灿。 “别……” 程昱阻止不及，木子吟已经弯腰了，然后面不改色的抱起金灿灿。 以他现在这状态，也只能抱起金灿灿了。 “还好。”木子吟说。 程昱缩回手，“看来是我还不够努力。” 木子吟瞪他，“你心里还是有点数。” 程昱有数着呢。 “吃，别饿瘦了。” 腰又细了一圈是怎么回事？ 虽然是很好抱了，但还是得有点肉才行。 “眼睛往哪里看呢？” 程昱越来越没有下限了，“腰。” “屁股肉多些。” 木子吟：“……” “闭嘴吧你。” “灿灿，你爸不准我说话。” 跟小孩儿告状，这操作真是绝了。 木子吟给金灿灿喂小鱼干，“她是站我这边的。” “程耶耶……” “也是站我这边的。” 程昱配合，“就都叛变了？” 木子吟点头，“都叛变了。” 于是程昱也叛变了，“宝儿，我也是你这边的。” “敢不是吗你？” “不敢。” 妻管严挺好的，好歹有人管不是？ 不像隔壁的沈静庭，还单着呢，没开窍，一天天的，只能跟应桑那只大尾巴狼干架。 程昱开启投喂模式。 “下午有什么安排？” “睡会儿？” “不出去约会吗？”程昱目露期待。 “走不动我可以背你。”程昱主动请缨。 木子吟抬眼，思考这个可能性。 “也行。” 程昱欢喜，笑得很是灿烂。 木子吟补充，说：“一家人就要齐齐整整的，带上金灿灿和程耶耶如何？这样热闹得多。” “不好。” 笑意僵在脸上，程昱垮着脸，眼巴巴的看着木子吟。 “我俩的二人世界，带她们干嘛啊，电灯泡不够亮的？”程昱可幽怨了，“宝贝儿，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做不正经的事。”木子吟说。 这句话木子吟可听过太多遍了。 程昱点头称是，“还是宝贝儿懂我。” 姓程名昱的家伙，拿着木子吟的手往不该去的地方伸。 木子吟：“……” 好好一顿饭，越吃越不正常了。 “火气挺大啊，程昱。” “昨晚不还叫老公呢吗？”程昱不满，“咋又连名带姓了？” “老公，放开我的手好吗？” 吃饭呢，还能不能吃完了？ 程昱坚持，“不放。” 第168章 酿醋 线下见面会如期而至。 木子吟作为副会长和听雨眠的浮笙，须得出面与远道而来的小耳朵们互动，而后按流程唱一首歌。 总部会长应桑到场了，但坚决不上场，理由是他的胳膊还吊着，石膏还没拆，有碍观瞻，特别影响他的形象。 主持人那边喊：“接下来有请浮笙。” 木子吟这边刚露了个面，会场爆发出尖锐的爆鸣。 “浮笙老师看看我！” “笙笙——笙笙——” “啊啊啊啊啊啊啊——” …… “大家早上好啊。” 木子吟拿着话筒的手抓得用力，他有点紧张。按理说面对这种场景，他理应心理承受能力过硬才对，但就是没来由的紧张。 看见坐在前排离他最近的程昱，木子吟心里的那点微妙的忐忑感顿时平静下来。 “浮笙老师中午好！” 木子吟轻笑一声，又引得会场尖叫连连。 “笙笙亲一个！” “笙笙，我要转圈圈的抱抱！” “笙笙，拉拉小手行不行啊！” …… 基于这类调戏的话，层出不穷，更过分的也不是没有。 程昱后槽牙都咬紧了，举目四顾，会长将近两千人，竟无一人不是他的情敌。 “大家好热情。”木子吟说。 紧接着就对上程昱幽深的眼神，见大家都注意力跟随着他的视线转动，连忙收回。 跟小耳朵们互动了一阵，木子吟把话题扯到要表演的节目上，然后唱了一首平时直播时，大家最爱点的歌。 场子热起来，躁动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木子吟把歌唱完，退场时欢呼声不绝于耳，震耳欲聋。 木子吟刚到后台，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拽进了隔间。 程昱的指尖从木子吟脸上划过，辗转到下巴，轻轻挑起，低头亲了下。 他背靠着墙，凝着木子吟的眸中，生出笑意。 “我们浮笙老师挺受欢迎嘛。” “吃醋啊？” “不行吗？” 程昱手从侧面伸过去，环住木子吟的腰，往他自己身上带。 “行。”木子吟手掌贴着他的脸，往一边推，“一人酿一缸醋，几千人呢，淹不死你。” 程昱借势往他手心蹭了蹭，“你要补偿我。” 木子吟不用想，都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不过还是顺着问：“想要我怎么补偿你？” 一看，程昱就是事先早有打算了，听木子吟这么一问，他没多做思考。 “今天晚上，一切听我的。” 木子吟只觉得脸上发热，明明今天刚出门前一刻，他才刚从床上爬起来。 眼看着程昱这家伙，眼里心里只剩床上那点子事儿了。 “行不行啊，宝贝儿？” “有人过来了，别闹。” 程昱就不，脚步声越近，他就越大胆，不仅要往木子吟嘴唇上贴，放木子吟腰上的手也不老实，掀开衣摆就要往里探。 木子吟抓紧程昱的手臂，“行行行，你先放开我好吧？” “说话算话，不准反悔。” “算话算话，不反悔不反悔。”木子吟连声的承诺。 程昱在他腰上摸了一把，吃够了豆腐，总算把人放开。 他理了理木子吟被他蹭乱的衣领，帮木子吟把衬衫压回去，牵着手大大方方的走出来。 沈静庭吹了声口哨，手搭在程昱肩膀上，语气揶揄成分居多。 “我还说呢，怎么吟吟一下台，你就要往后台走，合着是迫不及待想要把人给吃了啊。瞧我嫂子这嘴唇红的，比涂了口红还要艳上几分呢。” 木子吟扶额，日常被沈静庭笑话，他都要习惯了。 程昱抬脚踹了他小腿一下，那力道明显不轻，“往哪儿看呢你？” 沈静庭被踹得一踉跄，边上伸来一只手托了他一下，站稳后那只手就收回去了。 “谢谢啊。”沈静庭偏头看了应桑一眼。 “不客气。”应桑说。 “程哥，我寻思着，后台也没床啊，咋就开始了呢。”沈静庭继续犯贱。 程昱冷哼一声，上下打量沈静庭和应桑一眼。 “总说我和你嫂子做甚，你倒是说说你和应桑往后台跑，是来干嘛的？”程昱大胆猜测，“偷情？” 应桑笑而不语。 沈静庭原地爆炸，“别瞎说，我们是找卫生间来的。” “哦～”程昱声音拖得老长，跟木子吟对视一眼后，他问，“你有这个需求，还是应桑有这个需求？” 木子吟直觉他没好话。 沈静庭完全没察觉到问题，“应桑啊，怎么了？” 程昱就笑了，“应桑啊，那你跟着是起什么作用呢，帮他扶？” 沈静庭嘴快，“他手不方便嘛，我跟着……着……” 妈的，后知后觉的沈静庭说不下去了。 “你在说什么啊！程昱，我艹你大爷！” 第169章 占便宜 关于斗嘴这件事，沈静庭很少有能斗得过程昱的时候。 眼珠子一转，沈静庭于是找了个外援。 “应桑，你看他！”沈静庭比应桑本人还要愤怒，“他在毁坏你的名誉，这事儿你管不管？” 应桑薅住沈静庭的后衣领，“庭庭，走了，真的忍不住了。” 沈静庭一边扒拉应桑的手，一边瞪程昱，“说了不准叫我庭庭，那是你能叫的吗？” “好的呢，庭庭。” “应桑，你信不信我揍你！” “信。”应桑晃了晃还吊着那只胳膊，“你信不信我告你爸妈。” “我靠，就知道找家长告状，要天打雷劈的我跟你说。” …… 程昱笑眯眯的看着他俩一推一搡的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手总能准确无误的顺着木子吟的腰往上爬，揽住木子吟的肩膀，头并头。 “宝贝儿，你看沈大少爷刚才那话。”程昱学了下，“应桑，你看他！” 程昱问：“像不像这个，老公，你看他！” 程昱真是把沈静庭的神态学了个十成十，不能说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木子吟挑了一下眉，“嗯，乖，我看见了。” 程昱反应了一秒，不可置信的看着木子吟的眼睛。 “不是吧，这便宜你也敢占？” 木子吟安然得很，“怎么不敢？” “好好好好。”程昱连声说，“今晚，你等着。” 木子吟不带怕的。 “今晚……” 好吧，还是有点怕。 “亲爱的你手下留情。” 程昱哼了一声，“那要看你表现。” 木子吟仰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老公，饶了我吧。” 柔柔的，带着几分故作的媚意。 这话足以挑起任何一个男人的欲望，何况是钟爱木子吟的程昱了，受不了一点。 程昱把人拉去隔间，把刚才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一个缠绵悱恻的吻过后，木子吟双手环着程昱的脖子，两个人紧贴在一起，气喘吁吁。 程昱的拇指指腹摩挲着木子吟的下巴，眸中生欲色。 “不想等到晚上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回家？” 木子吟抬头，用一双水盈盈的眸子看着他，嗔态十足。 “不行，等会儿还有别的事。” 程昱咬了一口樱珠一样红艳的唇，手坏心眼的在他腰间又摸又掐 “怎么，你还真等你那些小猫咪们过来亲你抱你，拉你小手？” 木子吟气没喘匀，腰也发软。 “我没有。” 程昱感受到了欺负老婆的乐趣。 “没有，嗯？”掐腰。 “没有。”木子吟确定以及肯定。 “最好是这样。” 后台这个角落其实人不多，但这会儿脚步声又密集起来。 木子吟惶恐啊，这光天化日之下的，成何体统，要让人知道他跟程昱在这儿调情，他还要不要脸了？ “先放手。”木子吟出头，耳朵尖红晕还没褪色。 “不爱了是不是？” 程昱偏爱咬他的耳朵尖，时不时的，还吮一下。 木子吟简直是，要被他折磨疯。 “有人过来了。” “过来就过来了，咱俩名正言顺的，我巴不得让人看见。” “呜～”木子吟捂脸“不想丢脸啊。” 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啊。 就不能换一种方式吗？ 他可以跟程昱牵着手出去，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松开。 如此，谁还不知道他俩是一对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木子吟心里发慌。 “程昱。” “叫我什么？” “程……” 木子吟有点语无伦次的意思，深吸了一口气，让剧烈跳动的心脏缓和过来，他握住程昱乱动的手。 “老公，放开我吧。” 程昱亲了个实打实的，大发慈悲的把人给松开，慢条斯理的抽出一张纸给木子吟。 “擦擦口水。” 木子吟：“……” 偶尔有时候真的想动手打一架。 程昱轻笑着靠近，“还是我给你擦吧，你看不见，擦不干净。” 来人大约是在不远处听了一会儿墙角，还不知道识相点离开。 程昱抱着木子吟缓了缓，然后拥着自家老婆走出来，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撞见人家小两口亲热，还不知道要赶紧滚。 四目相对，程昱愣住了。 随即抬眼的木子吟，同样对上对方的眼睛，也愣住了。 江邈。 无论是程昱，还是木子吟，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江邈。 原本以为，此生不见的。 命运惯会捉弄人了。 第170章 回家吧 “浮笙就是你啊，季昀。” 木子吟沉默了片刻，拽着程昱转身就要走。 他是不想跟江邈再多说些什么的，从决意离开那一刻起，他与江邈之间，连陌生人也不如。 “不准走！” 木子吟脚步不停。 江邈大步向前，拉住木子吟的手。 “我说了不准走！” 木子吟几乎是反射性的甩开江邈的手，“不要碰我！” “干嘛这么激动，想找你说两句话都不行吗？” 江邈视线移到程昱身上，没敢多看就移开。 “我们单独谈谈。” 他还是怕程昱的。 程昱把木子吟拥得更紧，他察觉到身边人在不停的颤抖，于是低头安抚性的吻了下木子吟的嘴唇。 “你要自己解决，还是我帮你？”程昱问。 木子吟情绪已经缓得差不多了，他说：“我自己解决。” 程昱把人松开，再次亲了下木子吟的嘴唇，“我就在外边，有事喊我。” “嗯。”木子吟点头。 离开前，程昱警告的看了江邈一眼。 江邈一直等程昱走了，才敢出声。 他目光落在木子吟左手无名指那枚戒指上，“那是什么？” 木子吟面色恢复了惯常对外的那种冰冷，“看不出来么，戒指。” “你结婚了？跟谁？” “没结，迟早会结。”木子吟说，“跟我老公，程昱。” 江邈沉默了一秒，看样子他是想抹眼泪的。 “你怎么不问我和乔逸宁为什么不在一起了。” 木子吟冷嗤一声，没回他 江邈就自问自答，“乔逸宁瞧不上我，曾经是他故意勾搭我的，攀上别的高枝，就把我给甩了。” 木子吟同样没回他，就让他在那儿一个人自说自话。 直到江邈问他，“昀昀，我们还能重新在一起吗？” 木子吟冷笑，他都不屑于纠正江邈叫的是哪个名字，那根本就没所谓。 “我丢掉的垃圾乔逸宁瞧不上，我就能捡回来了？又脏又臭的，没得恶心死了我。”连语气都是嘲弄的。 “那程昱凭什么就可以！”江邈歇斯底里的问。 木子吟的视线往外，他知道程昱就在那里，仔细些还能看见程昱的衣角。 程昱离得并不远，他跟江邈说什么，程昱都能听得见。 木子吟平静的说：“我爱着的人，他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凭什么以为我不要你了之后，还能事事顺着你？” 江邈面目可以称得上是很狰狞了，“程昱也伤害过你，为什么他就可以得到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不服！” 木子吟冰冷的看着他，语气没什么起伏的，“我说他可以，他就可以，不服你就憋着！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江邈，最亲近的人扎进心脏的刺远比陌生人捅进去的刀子还要疼得多。我们之间七年的感情就跟沙一样，你说握不住就不握了，还不准我扬干净了它么？” 江邈扶着墙，像是有点站不住，头垂着，腰也撑不住了似的。 他嘴唇颤抖，眼里带有一丝希冀，“季昀，我们这一路走来不容易，你就这样放弃我了吗？” “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路走来不容易，江邈，是谁先放弃的谁啊？” 这些话现在说起来，都是那么讽刺。 “我不能被原谅吗？是人都会犯错，你怎能因为一次错误就否定我们的所有！”江邈吼叫道。 “你可真会倒打一耙，分明是你先否定了我们的所有。江邈，有些错误可以原谅不止一次，有些错误一次也不配被原谅。你是生生挖了我的心丢在地上踩碎了奔向别人，你叫我如何原谅，难道受过的伤害掉痂了就不曾痛过吗？可是疤痕分明还在的。” 如今，他把伤害过他的人忘到九霄云外，伤疤早在这些年的自愈中被他剔除没了，他以干干净净的身份名字获得新生，有朋友爱人。 过去的一切，早就不重要了。 木子吟不想在跟江邈多说，他跟江邈之间的许多，早就在那段婚姻结束的那一刻，到此为止。 “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江邈打开了身边的窗户。 这是十几楼？ 木子吟不记得了。 但江邈打开的那扇窗外，有防盗窗，铁栏围得严严实实，杜绝了有些人动不动就要跳楼的可能。 “那你跳吧，我看着你跳。”木子吟讥讽的看着木子吟。 竟以为这能威胁得了他吗？ 想什么呢，谁会在乎？ 木子吟程序式的挥一挥手，“算了，我懒得看。你要实在想死，吃药跳楼上吊什么的，随你便，滚远点死，别碍着我的眼。你的血，我嫌脏。” 江邈会死吗？ 他才不会，也不敢。 木子吟走到外边，歪头朝程昱笑了一下，“回家吧，好不好？” 第171章 别回家了 走的私人通道出来，程昱全程一言不发，只是抓着木子吟戴着戒指的左手无名指，不停的把玩。 木子吟凑过头去索吻，他也不给，低着头玩手，玩得那叫一个专心致志。 程昱不理人了，无论木子吟怎么喊他名字都不应。 木子吟喊：“程昱。” 程昱没有反应。 木子吟喊：“亲爱的。” 程昱没反应。 木子吟喊：“老公。” 程昱没反应。 看不出来生没生气，不过哄还是要哄的。 不过他们这会儿走不了，一个女孩儿满脸泪水，抽抽噎噎的挡在他们面前，把木子吟整得有点慌。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外边惹了什么债，程昱他还没哄好呢。 “昀……”突然意识到什么，女孩儿又连忙改口，“笙笙……” 认识他。 过去的他，以及现在的他。 “怎么哭啦？”木子吟温声问。 那姑娘擦了擦眼泪，又笑又哭，“亲眼看见你过得很好，太惊喜了。” “那应该高兴啊。”木子吟说。 “对，对，应该高兴。”女孩儿小心翼翼的抬头问，“笙笙，我能和你合照吗？” 大抵觉得还是太冒昧，女孩儿又说：“我就自己存着，不会发出去。” 木子吟不假思索的点头，“好啊。” 他走到女孩儿身边，配合着弯了弯腰，方便女孩儿举手机时能拍到完整的两个人。 木子吟并不避讳，他跟程昱说：“亲爱的，你等我一会儿。” “谢谢。” “不客气，我应该谢谢你们喜欢我。” 拍完照，女孩儿眼睛往木子吟这边飘，又看向程昱，问得很小心。 “你们吵架了吗？” “没有。”木子吟说，“他在闹脾气，我在哄他。” “感情真好。”女孩儿真心的说，“要久久啊。” 木子吟点头，“会的。” 那女孩儿离开，木子吟又把手递给程昱，程昱自动抓住木子吟那只戴有戒指的手，又开始玩起来。 “程昱？” “亲爱的？” “老公？” …… 木子吟戳了戳程昱的脸，“叫你呢，怎么不搭理我？” “这戒指……” 木子立刻接话，“说了不摘，就不会摘。” 程昱终于抬眼，直视木子吟的眼睛，“我在想，要不要弄个类似于锁的东西，让这戒指戴上去，就没法儿摘，除非剁掉你这根手指头。” 木子吟：“……” 虽然剁手有点残忍了，不过…… “行吧，你高兴的话，怎么样都行。” “你答应了？” “答应啊。”木子吟笑，“那你要弄吗？什么时候都可以，现在也可以。” 程昱嘴角微翘，眼看着是高兴了不少。 木子吟胆子就大了些，“刚才你怎么回事儿啊？” 有些误会还是要立即解决才好，留到后面总容易在人心里留下一根刺，之后再解释时也起不到多大效果，耿耿于怀了很久的人轻易放不下。 木子吟是这样想的。 他不希望他跟程昱，会积累更多不必要的误会，影响到两个人的感情。 程昱瞥了木子吟一眼，“吃醋了，你不是知道么？” 他又玩起了木子吟的手指。 “我认定的人是你，你在怕什么？” 程昱轻声的，平静的，“怕你们旧情复燃啊，我哪竞争得过他跟你的七年多啊。” “你觉得那有可能吗？” 程昱就不说话了。 木子吟又哄人，捧着程昱的脸硬亲。 “从我决定结束的那一刻起，江邈就永远负分，他连参与角逐的机会都没有，又何谈竞争力？所以，程昱，他不可能会成为你的情敌，别没醋硬吃。” 木子吟说：“我们有比七年更长的时间。” 这句话程昱爱听。 事实上，程昱也不觉得木子吟会因为江邈的三言两语，就倒向江邈。 他不会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他就是要木子吟心疼他。 “他以死相逼，你会心软吗？” “不会。”木子吟语气很肯定，“他的生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时机实在是很好。 程昱把车门一开，握着木子吟双手手腕，把人反身摁在车里，另一只手在木子吟腰间游弋。 “刚才说了，什么都听我的，还作数吗？” 木子吟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作数吧？” 不怪他，程昱这样子，他是有点怕的。 程昱把车门关上，座椅调低，整个人覆在木子吟身上，手撩开衣摆探进去，摸着那片红艳的玫瑰。 他亲吻着木子吟的耳朵，热气在耳畔喷薄，呼吸声变得紧促。 “也别回家了，就在这里。”程昱低沉好听的声音落进木子吟耳里，“热闹。” 木子吟：“……” 他背对着程昱，这个姿势实在很考验他的腰力。 “我……” “没有商量。”程昱说。 第172章 真乖 喘息声在车里不断起伏，伴随着紧张和各种混合复杂的情绪。 汗珠不住的淌，木子吟额发都被浸湿。 某一时刻，他几乎浑身无力。 “程昱。” “叫我什么？” 木子吟很识时务的，他咬着手指，声音溢出来，“老公。” 程昱很满意。 把人扶起来，抱进怀里，手放在木子吟后背轻柔的拍，像哄小孩儿一样，慢悠悠的晃了晃。 “好点了没有？” 木子吟趴在程昱的肩膀上，唇咬得死紧，还没缓过气来。 “看来以后还得多练练。”程昱笑着说。 木子吟恼羞成怒，用力捶了下他的肩膀。 程昱就笑得更欢了，“还不解气就继续打，打完了我们继续。” 木子吟说：“不。” 程昱：“不听。” 木子吟哀声，“回家吧，求你了。” “回家了，也听我的？” “听。”木子吟很果决的。 刚才那种欲生欲死的感觉，他实在是不想再承受一次了。 车外时不时走过的人，谈论着他们的浮笙老师，说有多喜欢，有多热爱，说期待下一次会面，或者要到听雨眠分会去偶遇。 他们谈得很专心，浑然没注意边上晃动的车辆，或者说注意到了，但有比这更让他们感兴趣的人或事，比如说他们浮笙老师今天唱的那首歌。 《明天会更好》，然后很多人开始嗑起来cp，说花生有多好多好。 木子吟尴尬得不行，脚趾蜷缩着，想抓地都没办法。 程昱肯定是听见了，不然他不会突然那么狠。 “上次给你买的那套衣服，穿给我看。”程昱说。 木子吟惊异的抬头看他，“不了吧？” 就那也叫衣服？ 一片薄纱，连身都遮不住，胸前半遮半掩，下面也半遮半掩，遮着的地方隐隐约约，肌肤都能被看见。 木子吟看见的第一秒，就想往垃圾桶扔。 要不是程昱死死拦住，那“衣服”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那就不来。” 木子吟惊讶于程昱答应得这么痛快，转而又觉得，以程昱的性子，肯定不能这么放过他。 果然是的。 “还在这儿吧，天黑了再回去。” 木子吟：“……” 不曾想过，会落入如此进退两难的境地。 想到方才程昱那些个手段，木子吟就开始手抖，腰间那种酸软感，挥之不去。 “那……那还是回家吧。”木子吟哆哆嗦嗦的说。 “答应穿给我看了？” 木子吟点头，“答应了。” 程昱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温柔的轻吻。 “宝贝儿，真乖。” 程昱手指在木子吟锁骨那一片游移，上面都是新鲜红艳的吻痕，还密布着几排牙印。 这些，当然都是拜程昱所赐。 “再把我特意给你买的项链戴上，有两个铃铛那个。” 那是一整套的。 项链，手链，配着脚链使用。 光是提起，程昱就已经欲望深重，坐在他大腿上的木子吟感受特别强烈。 “还有面纱。”程昱不疾不徐的加码。 木子吟：“……” 就，突然很想去死一死。 “不……” “再说。” 程昱坐直了些，威胁之意不言而表。 木子吟浑身紧绷，在他明目张胆的威胁下，点了头。 “好的。” 程昱还打着别的小九九，不过不打算一次性说完，怕真把人吓到了，不听他的。 这种事，当然要等他家宝贝儿意乱情迷的时候提才好，说什么是什么，就没有不答应的。 “那现在这个，是不是也要解决一下？”程昱咬木子吟的唇，说话毫无负担，“你惹出来的。” 木子吟想骂人，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不做了。” 换种方式来吧。 再继续下去，他真的会死。 真指望他那群玩得很开的小猫咪发现不了车在晃？ 他们会用显微镜，一点一点抠细节，挖出这辆车是属于谁的，顺便让浮笙这个人，无所遁形。 只是想想，木子吟就胆寒。 丢脸丢得全天下都知道，这事儿还是不了吧。 “好啊。” 程昱答应得很快，让木子吟不禁怀疑，这人是不是又给他准备了圈套，就等着他钻进去。 事实证明，程七爷根本就不掩藏。 他亲了亲木子吟的嘴唇，暗示意味极强，眸中蕴满笑意。 “你来。” 木子吟：“……” 好的。 程昱真的很行。 第173章 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艾莎有自己的车，木子吟对将要发生的事情，总是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所以，从出来以后，他就给艾莎发消息，不用等他们，可以先回。 艾莎熟知程昱的性子，知道要他俩不亲热，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碗狗粮，艾莎坚决不吃，一早就自己开着车回去了。 应桑和沈静庭不一样，他俩是蹭程昱的车过来的，结束了，理所当然的来地下停车场，找程昱的车。 听到他俩声音的时候，木子吟有点慌，声音也不敢发出半点。 鬼知道这事是怎么回事发展成这样的。 他都说要换种方式了，程昱赞同，并且选择了自己想要的方式，木子吟也答应了。 结果还是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被程昱摁着亲，无声呜咽。 程昱说话不算话，理由也很充分。 他说木子吟做得不好，只能换成原本的方式，木子吟竟无语凝噎。 程昱喟叹一声，“宝贝儿……” 木子吟伸手去捂他的嘴。 车外沈静庭吵吵嚷嚷的，“不是说我程哥和吟吟早出来了吗，人呢，去哪儿了？” 应桑嗓音平缓，“兴许，又躲在哪个角落卿卿我我吧。” “哎，这车刚才是不是晃了一下？” 应桑说，“你的错觉。” “我给程昱打电话，丫的有老婆了不起啊，把我们两个病患扔在这儿，他也好意思！” 车内，木子吟踹了程昱一下，被程昱按住了脚踝。 “别动，再让沈静庭看见这车晃一回，就不好忽悠了。” 脸都要丢干净。 木子吟瞪他。 程昱闷笑，“我好了。” 他衣服穿得很整齐，下身也没乱到哪里去。 只木子吟，光鲜亮丽的上台，给来参加见面会的小耳朵们唱了一首歌下来，现在衣服裤子皱巴巴的，简直不能看。 程昱起身，整了整衣领，好一个衣冠禽兽。 他把木子吟往身后挡挡，沈静庭已经非常笃定他俩就在车里，故意无视他的存在，不顾应桑的阻拦，硬要敲窗。 敲窗声音响起，程昱刚好把自己收整得人模人样。 他把车窗降下一点点，外面的两个人只能看见他的脸，至于木子吟，一星半点也看不见。 “什么事？”程昱问。 沈静庭一噎，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的说：“你问我？” 程昱就靠在车窗边，把车里的状况挡了个严严实实，就这么看着沈静庭。 沈静庭气了个半死，“你跟我嫂子在里边亲亲热热，浑然不管我们死活了？还问我什么事，这家还回不回来？整到现在，饭吃不吃了？” “家要回，饭也要吃。”程昱视线在沈静庭和应桑身上搔了一下，“你俩打车回去吧。” 说着就要降下车窗。 沈静庭伸手去挡，也不担心会夹住他的手，“你在里边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应桑眼疾手快，把人往后面拽，“小心点。” “干嘛？” 应桑没好气的，“手不想要了？” 他恨沈静庭没开窍。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男人之间那点事，这都值得他问上一问？ 半点眼力见也无。 程昱车窗得以升起一点，“庭庭，你没发现自己很亮吗？” 说完，程昱把车窗关了。 木子吟长舒出一口气，趁着机会推开程昱，爬到副驾驶座那边，把安全带系上。 “回家吗？”程昱问。 “自然。”木子吟说。 沈静庭就眼看着程昱的车从他面前开走。 “不是，程昱他几个意思？” “让我们打车，就这个意思。” “真做见不得人的事了？”沈静庭骂骂咧咧 应桑顺口接话，“那你觉得他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我哪知道？”沈静庭还思考了好一阵，“杀人越货？” 应桑禁不住笑，换来沈大少爷又一次炸毛。 “我不管，今晚去隔壁蹭饭。” “最好不要。”应桑说。 “又吃外卖？” 众所周知，沈静庭不会做饭。 “我不。”沈静庭坚持，“我要去蹭饭。” 应桑很无奈的，“我做给你吃。” “你能行吗？”沈静庭瞥了下应桑的手。 应桑闷哼一声。 沈静庭赶忙站直，笑得多少是有点傻的。 “那敢情好啊。”他一本正经的说，“你应桑做的饭，能毒死人，我都会咽下去的。” 应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沈静庭挠挠头，傻笑。 第174章 缺那点钱吗 回到家，木子吟就想多。 “我去洗澡。” “一起。”程昱说。 程昱惯会得寸进尺，在车里把人欺负完了，到家了，也没放过。 第二天早上，木子吟自然而然的，没能起得来。 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从前是因为直播或者去醉生梦死蹦迪，现在是因为程昱。 “醒了？” “啊？”木子吟睁开了眼睛，“对。” 醒了。 但眼睛其实有点睁不开，肿了，哭肿的。 嘴唇也肿，咬的，被啃的。 当然，还有别的地儿，但木子吟不想说。 程昱把人给扶起来，“刚煮的粥，尝尝。” “还没刷牙。” 不刷牙就吃，木子吟觉得膈应。 程昱把碗放下，“我抱你去，帮你洗漱。” 木子吟做足了心理准备，才伸手，“来。” 手指头都酸。 “今天打算做什么？” 程昱帮木子吟挤好牙膏，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 木子吟的追求很简单。 “睡觉。” “有点追求。” 木子吟：“我没有追求。” “这么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木子吟幽幽的转眼，“昨晚那个被你撕碎了。” “嗯，对。” 所以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吧？木子吟想。 程昱抬了下眼，说，“打折，我就多买了几套。” 你缺那点钱吗？还搞起批发来了。 木子吟眼前一黑，“你买了多少套？” “不知道。”程昱不太确定的说，“十来套吧，够用好几回了。” 木子吟手抖，“我不同意。” 程昱：“哦。” 木子吟重复，“我不同意。” 程昱：“哦。” 他有的是办法，到时候有木子吟拒绝的余地？ 不过这话是不可能当木子吟的面说的，昨晚是过分了，现在是哄人时间。 “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听见了。”程昱答。 这是油盐不进啊。 木子吟为自己的未来担忧，寻思着找个机会，趁程昱不在，一把火把那些玩意儿点了的可能性。 程昱揉了下木子吟的脑袋，“在想什么呢？” “没想。”木子吟说。 各有各的主意，又都相互瞒不过对方，程昱觉得还挺好玩。 洗漱完，程昱原封不动的把人抱回卧室。 “粥亮了些，不过刚刚好。” “所以刚才是烫的？” “我说了刚出锅。” 木子吟：“……” 一觉醒来，仿佛脑子也跟着某些东西丢了。 “没打算烫死你，本来是要给你吹的。” 木子吟：“哦。” 整挺好。 程昱喂他吃，一切都亲力亲为。 “金灿灿在挠门。” “我放她进来。” 程昱把碗放在床头柜，木子吟端起来自己吃。 倒也没有到不能自理的地步。 金灿灿一进来，就跳上床，木子吟看过去，小家伙就欢欣雀跃的窝在木子吟腿上。 程耶耶也想上床，被程总硬拽下来了 “不行，你体型大，一百来斤呢，别招你妈。” 木子吟：“……” 姑娘家的，是不是应该多纵着些？ “要不……” “吃你的。” 木子吟低头吃粥，“好的。” 吃完，木子吟不想再躺了，程昱看过来，“躺着。” “啊？”木子吟脚已经着地了，“我已经好了。” “是吗？” 木子吟点头。 程昱就笑，“待会儿出去遛程耶耶。” 木子吟想了想，“可以，我没问题。” “腿……” 木子吟接话，“能走。” “腰……” “酸的，但是不影响。” “屁……” 木子吟：“你闭嘴！” 程昱心情不错的离开了卧室。 木子吟捂脸，“程耶耶，你看看你爸那样。” 小人得志。 “金灿灿，你给我挠他。” “编排我什么呢？” 木子吟坐直，“没有。” 必须得是没有啊。 “怎么可能呢，我也不是那样的人啊。” “对。”程昱也应，“不是。” 木子吟：“……” 行吧。 又被纵容了。 金灿灿还是社恐，木子吟想要抱她，程昱不准。 “我来抱吧。” 程耶耶的牵引绳也在他手里。 木子吟摇头，“还是我来抱。” “那你抱。” 两人就在楼下晃，也不跑远，计划是散散步就回家。 中途路过一家花店，程昱要给木子吟买花之心蠢蠢欲动。 “红玫瑰可以吗？” “可以。”木子吟说。 “话说我给你那盆多肉……” 木子吟扶额，“有一阵日子没去看过了。” 这段时间都在程昱家厮混，只有晚上要直播的时候，才会过去。 木子吟几乎都要忘记自己家在对门了。 “那今晚去你那儿？” 木子吟抱着一束红玫瑰，点头。 金灿灿没地儿待，顺理成章的被程昱给抱走。 “你是不是故意的？” “当然……”程昱笑，“不是了。” 木子吟：“……” 不是就不是吧，他也不能说啥对不？ 第175章 拒绝无效 分会刚成立，艾莎算是无缝衔接，立刻开始工作，就忙碌起来。 作为分会副会长，木子吟不能当甩手掌柜，他事儿也挺多的，最近这段日子都要往公司跑。 程昱去了江城，那边公司里有事，需要他亲自去处理，黏黏糊糊的两个人被迫异地，只能木子吟有空了煲电话粥。 下班时间，木子吟刚到家，进厨房不过两分钟，程昱电话就打过来了。 “今天过得怎样？” 木子吟把手机放在流理台上，开免提，一边洗菜一边说：“我挺好的，你呢？” 程昱那边有点吵，脚步声嘈杂，他没有很快回木子吟的话，看样子是在找安静的地方。 喧闹声小了些，程昱说：“我很好啊，就是特别想你。” 木子吟没说话，程昱就自己问，“你想我了没？” “想了。”木子吟回答。 程昱轻笑，“哪里想？” 木子吟怀疑他这话说的不太正经。 “用心想。” “哦～” 程昱拖长了声音，尾音有点轻佻那味儿了。 “别的地儿就不想？” 木子吟轻哼，不想理他。 “怎么不搭理人了？” “在洗菜。”木子吟刚关上水龙头，“饿了。” 他关了水，索性跟程昱说会儿话。 “我听见金灿灿的声音了。” “你耳朵好。” 金灿灿刚蹭过来，很轻的“喵”了一声。 程昱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金灿灿，想妈妈了没？” 木子吟扶额，无数次为家里杂乱的关系感到无语。 金灿灿也不知道听懂了没，“喵喵”两声作为回应。 程昱颇为自得，“不枉我平时那么疼金灿灿，她还是很想念我的。” 然后程昱提高了音量，“金灿灿乖乖听你爸的话，等这边事情结束了，我就回去。” “什么时候回来？” 习惯真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前阵子跟程昱住一块儿，现在冷不丁家里没人了，还真挺想他的。 “再过两三天吧。”程昱估量了一下说。 他一个人回的江城，没带沈静庭一起。 以至于最近最闲的，就属沈静庭和应桑了，两人还都有理有据，他俩是伤员。 “唉。” 程昱叹了一声，看着忧心忡忡的样子。 “你那边遇到困难了？” “不是。”程昱幽怨的语气，“看不见你，我很忧伤。” 木子吟就把电话挂断了，给他打视频。 屏幕上出现程昱那张英俊的面容，这人惯爱在木子吟面前装得委屈巴巴。 “我还以为你嫌我烦了，所以挂我电话。” 木子吟简直不要太冤枉。 “我没有。” 这不是要给程昱打视频吗，不是说看不见他很忧伤？ 程昱的幽怨如有实质，在眸中汇聚，让人想要看不见都不行。 “摸不到你，我很忧伤。”程昱说。 “你指望我连夜飞江城？” “那感情好啊。”程昱振奋起精神，“来这边玩两天，到时候我再跟你一起回枎城。” “并不想。”木子吟说，“忙着呢。” 再说来来去去的也麻烦，三年前始，木子吟对江城向来是敬而远之的。 “行吧，不来就不来，那还是我赶紧把工作处理好，过去找你。” 程昱挑了下眉，巴不得木子吟看出来他没安好心一样。 “到时候你可得补偿我，各方面的。” 程昱眸光变得暧昧，说出的话暗示意味极强，隔空看木子吟时，仿佛是抓住了他的心脏。 “宝贝儿，我的身心健康就拜托你多努努力。” 木子吟这会儿是真想干脆利落的把电话挂了算了。 “耳朵怎么红了？” “没有。” 木子吟干咳一声，把手机挪开了些，只半边身子在屏幕里。 “看不见你脸了。” “这样可以了吧？”木子吟重新出现在屏幕里。 程昱很满意，“可以。” “刚才我们说到要补偿我的事对吧？” 木子吟都不好意思点这个头，明知道程昱一肚子坏水。 “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开视频。” 木子吟奇异般的听出了程昱未明说的话。 “别了吧？” 万一整不好，号被封了怎么办？ “拒绝无效。” 不，木子吟坚决拒绝。 “我饿了。” 木子吟把手机放在高处，能看得见整个厨房的地方。 “我要整点吃的。” 程昱于是看着他在厨房里忙活，时不时搭一句话。 “你好像没给我做过吃的。”程昱说。 木子吟有理由了，“是你没给我这个机会。” 跟程昱在一起后，他睡得比狗晚，起来日正当空，哪有他施展的机会。 程昱摸摸鼻子，难得反省了一下，“我以后注意。” 木子吟没当真。 程昱这话就是说说而已，当真就是他糊涂了。 第176章 朝三暮四 手机铃声响起，沈静庭躺在沙发上，动也不动，就手到处在找手机。 半天了，没摸到，张着嘴巴呼唤应桑，“给我把手机拿过来了。” 应桑胳膊还吊着，闻言眼皮掀起，无波无澜的看了沈静庭一眼。 不过，几秒后，应桑还是起身寻着声源去找手机。 “不是你的。” 听来电铃声就知道不是，应桑知道沈静庭的来电铃。 “也不是我的。” 沈静庭得知不是自己的手机，就躺回沙发上了，听到应桑的话，又偏头。 “那是谁的？” 应桑定定的看了沈静庭半晌，仿佛是在看一个白痴。 “你不知道是谁的？” 沈静庭理所当然的说：“不知道啊。” 紧接着问：“我为什么要知道？” 自动挂断的手机再次响起，沈静庭催应桑，“赶紧接啊，万一是有急事呢。” 他俩提前跟木子吟说过要到木子吟这儿来蹭饭，让木子吟多整点吃的，准时准点的来，吃饱喝足往沙发上一躺，别提有多惬意了。 而木子吟，他还要上班，最近都忙着打理公司的事儿，有一阵没直播了，小猫咪们集体在网上发癫，再晚点，怕是要控制不住。 响铃的手机是木子吟的，他可能是忘记带进播音室了。 应桑本意是把手机拿进去给木子吟，结果不小心按到了接听键。 三秒沉默，听筒里传出一道男声。 “我是江邈。” 应桑沉默。 应桑不说话。 就一串电话号码，没备注，一开始，应桑还以为是程昱。 他跟沈静庭对视一眼，征询要怎么处理。 “江邈啊，那是他前夫。”沈静庭悄声说。 但他声音其实不小，打电话来江邈肯定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应桑：“……” 手里这玩意儿，烫手山芋无疑了。 那他是要把电话挂断，手机放下，装作毫不知情呢，还是照常把手机给木子吟？ 或者先把电话挂断了，再把手机给木子吟，跟他说有人打电话来，让他自己回。 应桑还没想好怎么做才好，沈静庭已经先一步出声。 “喂。”沈静庭试探道。 “你是谁！”江邈的情绪显得特别激烈。 应桑无奈的给了沈静庭一个眼神，让他赶紧把嘴巴闭上。 然后，他用很平和的声音说：“我是应桑。” 江邈沉默好半晌，听起来嗓音有些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 “季昀呢，让季昀接电话。”江邈的声音小了一些。 应桑轻笑了一声，语气显得平易近人，“我说哥们儿，你打错电话了吧，我这儿可没谁叫季昀。” 江邈失声吼道：“让木子吟接电话！” 应桑把手机拿离耳朵远一些，突然提高的音量，对他耳膜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大，他都想找江邈要医疗费了。 “江邈啊。”应桑超乎寻常的平静，笑意敛得一干二净，说，“他在洗澡，没空接你电话。” 江邈能够听得出来，跟他对话的人不是程昱，除了此时这个应桑，木子吟家里还有另一个男的存在。 “你们跟木子吟是什么关系！你们怎么会住在一起！！木子吟是不是和你们睡了！！！勾三搭四的，他怎么这么贱啊，离开男人他难道就活不了了吗？！” 神经病。 应桑冷笑，声音却很温和，淬了毒一样，“我们跟他是室友，这么说你高兴吗？” 两个男人住在一起本没什么，可特么的木子吟是弯的，跟几个男的住一块儿，能是做什么好事！ “你们跟木子吟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木子吟你们也敢上，我特么弄死你们！” 戴了戒指，还说迟早结婚，这就是木子吟，程昱知道他是个朝三暮四的德性吗？ 程昱他整不死，别的他还没招吗？江邈气得要死。 应桑是个非常非常随和的人，脸上总是带笑，很少对什么人疾言厉色。江邈的话惹到他了，光听声音也能听出他语气冷厉。 “跟你有什么关系？” 应桑还没来得及说别的，沈静庭已经过来，伸手把手机拿过去了，对着听筒就是一连串输出。 “木子吟早跟你离婚了，谁都配得上他，唯独你特么不配好吧。一个早就被扔垃圾桶里的玩意儿，也敢爬到我们吟吟面前来吠，你特么算是个什么东西！还想弄死我们，来啊，老子就等着你来呢，不揍得你哭爹喊娘老子把名字倒过来写！” 说完，沈静庭干脆利落的把电话挂断，手机远远的往沙发一扔，双手叉腰，胸口剧烈起伏。 应桑：“……” 默默退后两步。 第177章 可以调戏你吗 木子吟拿着杯子出来接水，就见门口左右各杵着沈静庭和应桑。 沈静庭一脸气愤，眼睛瞪得很大，应桑几乎是背靠墙，有种要躲避的意思。 这是又吵架了？ 木子吟绕开他俩走，不是很敢说话。 “嫂子，你没看见我吗？” 木子吟停下来打招呼，“庭庭，晚好。” 沈静庭咧嘴一笑，“晚好。” 木子吟见他没话要说了，拿着杯子去厨房，接好水出来，应桑和沈静庭分坐沙发两端。 那么点距离，愣是让他俩划分出一条银河。 “笙笙，刚才你电话响了。” 木子吟第一个想到程昱，“好的，我等会儿看看。” 他找手机呢，应桑又说：“我刚不小心接了，诈骗的。” 沈静庭扒拉出手机递给木子吟，“解锁后记得把号码拉黑，省得以后有事没事儿惦记你的钱包。” 应桑跟沈静庭头一次，如此默契的站在同一阵线，木子吟狐疑的看了他俩一眼，把手机接过来。 “行。” 木子吟应了一声，解锁翻通话记录，将近三分钟的通话时间，看来应桑接电话时跟对方进行了一番拉扯。 “我们跟他来了一场友好交流。”沈静庭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应桑点头，“嗯。” 来电号码确实不认识，木子吟索性直接拉黑。 “你们坐着，我在播会儿。” “好的好的，嫂子，你不用担心我俩，我会照顾好应桑的。” 应桑静静的看着沈静庭睁着眼睛说瞎话。 谁照顾谁啊？真好意思说。 木子吟清楚沈静庭性子三分，只笑了一声，就去了播音室。 “应桑，你怎么不跟他说他前夫来电吗？” 应桑：“……” “脑子是个好东西。” “又在阴阳我了是吧？” 沈静庭眼看就要跳起来打人，应桑晃了晃那只吊着的胳膊，沈静庭歇菜了。 回到播音室直播的木子吟刚被通知，唯爱浮笙上线，给他送了几万的礼物，还上了一个板子。 【笙笙，你跟程先生是异地吗？】 “是异地。”木子吟说。 【ip都不在一个地儿，肯定的。】 【难怪刚才直播，一直没听见程先生的声音，我还以为吵架了呢。】 木子吟看见这条了，说：“没吵架。” 他就算是想吵，跟程昱也吵不起来。 程昱很会哄人，当时把人给惹着了，就立刻给人哄好。 木子吟跟程昱，唯一会有意见不合的时候，就是在床上。 程昱会哄木子吟，但绝对不会听他说的，哄人原则不奏效，就一切交给第二天。 木子吟时常对此感到无话可说。 弹幕一部分小猫咪感慨他俩分开隔两地了，还能在公屏给大家塞狗粮，堪称不做人之巅峰。 一部分小猫咪催木子吟赶紧点板子，声称怕唯爱浮笙等不及了。 【笙笙你刚出去接水，程先生就来了。】 【完美错过，谁知道笙笙接水还能接这么久。】 木子吟哭笑不得，连声说：“久等了久等了。” 他点开板子，不用特意找，第一条就是程昱上的。 “唯爱浮笙，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木子吟：“……” 怎么又是这句啊，程昱就不会别的了？ 公然在直播间调戏主播，这像什么话？ 木子吟轻咳两声，“我知我知。” 公屏一片哈哈哈哈哈哈，这帮爱看热闹的笑得简直不要太大声。 【哎哟，这会儿又知了？我记得上上次浮笙老师过来，笙笙还说不知呢。】 【此一时彼一时好吧，那次我们笙笙还没接受程先生，当然不好当着大家的面，说他知道程先生很想他啦。】 【打住，禁止在直播间公然调戏主播哈。】 【尤其是某个id为唯爱浮笙的程先生。】 【双手双脚支持。】 【支持+1。】 …… 程昱像是不知道公屏有多热闹，明目张胆的飘屏。 【唯爱浮笙：浮笙老师，我可以调戏你吗？】 木子吟：“……” 真的很想打人，有一种手伸不进屏幕里去的无力感。 木子吟尽量声线平和。 “不可以。”他说。 【唯爱浮笙：那我可真是太伤心了。】 木子吟：“戏真多。” 【唯爱浮笙：这就不爱了是不是？】 木子吟说：“还爱的。” 程昱像是只开屏的孔雀，在公屏大胆发言，木子吟的直播间愣是让他玩成了他自己的主场。 木子吟只好拿手机给他发消息，让他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是不可能的，这就不是程昱的风格。 木子吟的直播间因为程昱，热闹得不行，监管招来好几个，在直播间黑听了好久，默默吃瓜。 第178章 有礼物吗 地下停车场，木子吟刚结束工作，最近他都跟艾莎结伴上下班。 系好安全带时，艾莎已经在后座坐好了。 “哎？” “怎么了？” 艾莎到车里了，手也不得闲，用手机处理工作。 “没什么。”木子吟说，“可能我眼花了吧。” 刚才好像有什么一转眼就过去了，木子吟不是很确定，再看时啥也没有。 地下停车场比较暗，看差了也是有的。 “走吧，等会儿应总是不是要去你那儿吃饭？” 木子吟点头，“对的，没错。” 起因是程昱离开枎城时，嘱咐过沈静庭一句，让他多照顾照顾他嫂子。 沈静庭大概是听进去了的，程昱离开当天，就光明正大的到木子吟家里来蹭晚饭，还拉着应桑一起。 木子吟工作时，他俩偶然给木子吟接了个诈骗电话，于是更有理由来木子吟家了，美名其曰是保护他的钱包。 “你要一起吗？”木子吟问道，又说，“今晚吃火锅。” 当然，这个好主意还是沈静庭提的，他基本上是好全乎了，可以不用忌食，可以吃辣。 应桑不行，他石膏还得再过阵子才能拆。 沈静庭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应桑的面馋他，可以让沈静庭本人感受到报复人的快感。 “不了。”艾莎拒绝，“你们吃吧，我刚点了外卖，到家刚好能吃上热乎的。” 虽然说程昱是不在家里，但有应桑和沈静庭啊，这该死的无处不在的狗粮，艾莎是一点不带想沾的。 艾莎抬头，从后视镜跟木子吟对视一眼，“别跟我说外卖不健康哈，事实如此，但还蛮香的。” 木子吟摇头，“我没准备说这个。” 艾莎很欣慰，“懂我。” “嘶——” “嗯？”艾莎抬眼。 “后面哪辆车是不是跟了我们很久了？” 不怪木子吟敏感。 从前有点名气那会儿，经常被私生骚扰，他敏锐感都练出来了。 艾莎这个做经纪人的，才刚转行，敏锐度也还在。 “好像是。” 车速快了些许，后边那辆车也跟着提速，跟了一段路以后，在岔路口拐到另一条路去了，没再跟木子吟这辆车同路。 “看来是个误会。”艾莎开玩笑说，“我还以为你在这个圈子里也搞出私生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又要混不下去了呢，准备准备转行。” “然后转头当你上司吗？” 艾莎考虑了这个可能性，“那还是别了，谁准你抢我饭碗的？” 到家后，木子吟楼层先到。 “那明天见？” 艾莎挥挥手，“明天见。” 木子吟今晚不用直播，他住程昱这边。 门一开，程耶耶和金灿灿就迎上来。木子吟都习惯了，没回都要分别挼一阵，两个小家伙才会心满意足的走开，自己去玩。 程昱的电话总是来的恰巧。 “木木，想你了。” 看背景，程昱应该是在自己的办公室，趁下班之前摸会儿鱼的空档，给木子吟打视频。 “你呢，想我了没？” “想了。”木子吟直说。 不过，他不会再给程昱调戏他的机会。 木子吟摆摄像头怼向程耶耶和金灿灿，“她俩也挺想你的，要不你跟她俩说说话？” 程耶耶摇着尾巴就过来了，她体型大，一身雪白的毛能把木子吟挡得只能看见零星一点。 对此，程昱表示，他很不满意。 “程耶耶，你走开点，你挡住我看我家宝贝儿了。” 木子吟指程耶耶，“你家宝贝儿在这儿呢。” “哦，她不是。”程昱稍微有点嫌弃。 “胡说什么呢，程耶耶就不是你家宝贝儿了？” 程昱犹豫，“应该是吧？” “那金灿灿呢？” “这个是。”程昱说。 木子吟挼程耶耶的脑袋，手感奇佳，他眼睛都眯起来了。 “好吧，程耶耶是我家宝贝儿。”木子吟说。 “你家的不还是我的？”程昱说，“程耶耶是我的，金灿灿也是我的，连你都是我的。” 木子吟：“……” 这张嘴，也是绝了。 “今天一切顺利吗？” 木子吟想了想，说：“一切顺利。” 应当是一切顺利的，从出门开始到现在，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再等等，我明天晚上六点左右可以到枎城。” “那我去接你吧。” 下班过去，从公司到机场，时间正好。 “累的话可以不用来。” 话是这样说的，程昱眼睛却还盯着木子吟眼睛呢。 “不算累。”木子吟说，“接你比较重要。” 程昱就笑了，“有礼物吗？” “有的。” 木子吟光看他眼神就知道他想要什么。 “红玫瑰怎么样？” “可以。”程昱意味深长的说，“但我其实更想要你。” 木子吟：“……” 真行。 第179章 接人 下班时间到，艾莎开始准备收拾东西走人。 某种意义上来说，艾莎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能准点进入办公室，她绝不会早到一秒，能早点回家，她绝不会在公司多待一时半刻。 但木子吟，她的朋友兼同事，艾莎向来宽容些，会把时间匀点给他，晚一点点回家也无妨那种。 “你等会儿是要去接程昱？” 木子吟点头。 “今晚什么打算啊？” 木子吟奇怪的看着她，“能有什么打算，接到程昱就回家啊。” 时间来得及的话，可以在家整点吃的，或者在外面吃也可以，具体要看程昱的意思。 “小别胜新婚，我以为你俩至少得约个会，然后开房吃顿好的。” 木子吟：“……” 艾莎功力不减当年。 “程总体力还可以吧？”艾莎问题一下很多，“时间应当也还行？一晚上的话，你明天能下得来床不？” 这些问题她大概老早就想问了，只是没找着合适的机会。 木子吟：“……” 这让他怎么回答？ “少八卦。”木子吟说。 先转移话题，说些有的没的，然后顺势催艾莎早点回家。 “哎，我就是问问，有点好奇。” “好奇找个男朋友，你试试。” 艾莎拒绝，“并不想。” “再说下去我要迟到了。” “迟什么到？”艾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不及接你家亲爱的了是不是？” 木子吟语气真诚，“你该回家了。” “好的好的，那我就先走了哈。”艾莎走出去好几步了，又倒退回来，“不打扰你们小两口约会打情骂俏，我果然还是很识相的吧？” 木子吟很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还要自己回去做饭吗，早点回去吧。” “这就走了。”艾莎吐槽，“重色轻友，你是本性难移。” 木子吟：“……” 行吧，他重色轻友。 和艾莎分别，木子吟又坐了会儿，才去开车。 他先到最近那家花店，给程昱挑玫瑰，之前说好了要给程昱买，不给买程昱说要跟他闹。 红玫瑰用满天星点缀，红的像火，白的如雪，精心包扎好，绑着的丝带被系成蝴蝶结。 好大一捧，木子吟抱着，能遮去他大半个上身。恐怕接到程昱时，程昱第一眼看见的会是含苞待放、鲜艳夺目的玫瑰，木子吟一张脸大部分让花给挡住了。 想到程昱时，木子吟心都雀跃。 隔不远看见自己的车，木子吟先开了锁，抱着花开门上车时，他骤然听到身后有动静，后背似乎是覆盖了一层阴影。 那一瞬间，木子吟无端生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直觉有什么不对，虽然他说不清楚。 木子吟动作快了很多，心霎时跳得剧烈，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非认为可以控制。 花刚放下，木子吟一只脚还在外面，忽觉脑袋被重重一击，猝然的钝痛感让他下意识伸手捂着头，同时转头看去。 手上传开温热感，有发烫的液体透过指缝，顺着手和脸往下流，眼睛一阵发黑，头也晕晕乎乎的。 然而，木子吟还是看见了离他两三步的人，是江邈。 江邈手里还拎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面目狰狞。 果然，有时候，人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有一定的预知感。 不过，木子吟完全没想到江邈竟然还没有离开枎城，还找了这样一个时机，特地来伏击他。 眼睛甫一对上，江邈笑得十足的恶意。 见他还有意识，江邈一句话没说，当即举起木棍，就要再给他来一下。 木子吟不假思索，抬胳膊去接。 事实上，他有点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头上的钝痛感来得愈发猛烈，眩晕感加重，胳膊被敲得失去了知觉，木子吟几乎要看不见眼前的情景了。 他还没从这种被动处境中挣脱出来，紧接着，又是一棍砸在他后颈上。 江邈有同伙，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晕过去那一秒，木子吟还有些恍惚。 程昱的飞机离降落，剩半个小时。 说好了要去接他的。 第180章 叙旧 醒来时，头上痛感还在，伤口似乎有被简单处理过。 木子吟躺在床上，身上盖了被子，他艰难的扭头，要动时，发觉四肢都被绑住了，只能眼珠子转动，打量四周的状况。 “醒了？” 这声音，木子吟十分熟悉，一听就知道是谁的。 “江邈。” 江邈就坐在离床边不远处，木子吟稍抬眼就能看见他。 “总算能和我好好说话了吧，昀昀。” 江邈声音很轻，又能清晰的入木子吟的耳。 木子吟不会想在这个时候激怒他的，那样做显得很蠢。 “你想要做什么。”木子吟格外的镇静。 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计算着要怎样才能脱身。 房间不是很大，家具也不多，看着有些简陋，能闻得到尘味，看样子是临时打扫出来的。 木子吟不确定这里是不是江邈的住所。 “没想做什么。”江邈语气温柔，“昀昀，我就是想你了，我太想和你重温我们从前的时光了，你不知道你不在的那几年，我有多难过，每一天都过得很煎熬。” 他说话的语气神态和以往大差不差，强装出的深情令人作呕，如果不是受制于人，木子吟说不准已经冲去了卫生间，一阵干呕。 木子吟勉强忍住了恶心感，继续和他周旋。 “想我了吗，那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把我带过来吧？”木子吟动了动手，“也不用这么绑着我的，我手腕有点痛。” “那你痛着吧。”江邈说，“放开你你就会对我冷言冷语，然后丢下我去找程昱，找你那些野男人。” 木子吟挣了几下，挣不开绳索，控制不住想要骂人。 “你到底想怎样” 这语气算不上好，但江邈只是眼也不眨的看着木子吟。 “先和你叙叙旧。” 想也知道叙旧完，不会是什么好事，木子吟还得强忍着不跟他翻脸。 “先放开我。” 江邈摇头，“不放。” 他低头像是在找什么，几分钟后，拿出一枚戒指在木子吟眼睛边晃。 “认识吗？” 木子吟当然认识。 那是程昱跟他求婚时，亲自戴到他无名指上的，他答应过程昱，永远也不会摘下来。 现在，戒指被江邈摘下来了，还拿到他眼睛边晃，明显是没安好心。 木子吟摇头，“不认识。” 他只能装出不在意的样子，这样才不会刺激到江邈。 鬼知道江邈能做出什么事来！ “不认识啊？” 江邈死死的盯住手里的戒指，说出的话满是恶意。 “这不是你老公给你的吗？程昱跟你求婚了，你还要跟他结婚。”江邈倏地凑近，“他那样的人居然能看得上你，你手段真是厉害。他不知道你外面还有别人吧，你把他耍得团团转，把我也耍得团团转。” 木子吟偏开头，避免和江邈近距离接触。 特么的，江邈这个疯子。 “对，所以程昱最近有点烦我了。” “那你还去接他，买了玫瑰去接。” 江邈掐住木子吟的脖子，一点点用力。 木子吟呼吸不过来，脸被憋得通红，还没办法挣扎。 “他有权有势，下命令了我还能不听么？”木子吟艰难的说。 编的。 江邈手劲轻了些，“还以为你们能有多相爱呢。” “逢场作戏而已。” 假话。 “跟我也是逢场作戏？” 这个木子吟没法儿说。 “说话！” “没有。” 爱过，爱得很认真。 “是你先做错事的。” 江邈听了，怔愣很久，抱着木子吟又哭又笑，还边说对不起，要木子吟原谅他，重新跟他在一起之类的。 木子吟眼睛看着正上方，没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江邈像是说够了，哭够了，直起身幽盯着那枚戒指。 “我给你戴的结婚戒指呢。” “丢了。”木子吟说。 “那这个也丢了吧。” 木子吟没说话，忍住不看，显得自己并不是很在意那枚戒指。 江邈从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不出问题来，戒指随手一抛，当真就扔了。 木子吟只听见“叮”地一声，戒指扔哪儿了也不知道，没敢当着江邈的面去看，担心刺激到江邈这疯子。 江邈似乎没了谈话的想法，他整个人往床上一歪，趴木子吟身上，手到处乱摸。 盖在木子吟身上的被子让他掀开，扔在一边。 木子吟浑身僵硬，“江邈，你别乱来。” “这算乱来？” 江邈抬手，要摸木子吟的脸，被木子歪头避开了。 “你不是很喜欢我这么做吗？” 木子吟要气炸了，他想说：我特么要恶心死你了，又怕江邈做出过激的事来，得不偿失。 第181章 听话 “你先放开我好不好？你这样我真的很难受。” 木子吟偏开头，咬着唇，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事实上面上那一片红晕，都是憋着气整出来的。 江邈只当木子吟是对他还有感觉，毕竟木子吟曾经那么爱他，心里难免起了点怜惜之意。 恨得越深，则爱得越深，江邈不信木子吟可以说不爱就当真一点不爱了。 其实，只要木子吟愿意顺着他一些，他还是很好说话的。 “你愿意？” 木子吟垂着眼，也不说话，任由江邈将这理解为默认。 “可我不想放。”江邈解开了木子吟的扣子，“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他的手隔着衬衫在木子身上游走，这件衬衫扣子不好解。 江邈解得有些不耐烦，想用力扯开时，木子吟继续说话干扰他。 “这样绑着难免束手束脚，要做什么也不好施展。” 木子吟后槽牙咬得死紧，又不能轻易让江邈看出端倪。 毕竟是演过戏的人，要演出对一个人怀有深情，哪怕是他厌恶至极的人，木子吟也是手拿把掐。 他专注的看着江邈，仿佛眼里心里只有江邈一个一样。 “姿势很单一，你不会感到痛快，我也不会觉得舒服。”木子吟说，“如果你想要的是这个结果，那这完全没有意义。” 江邈停了手，在思考木子吟的话。 木子吟嗓音放得很轻，给人一种他很温柔爱得很深的错觉。 “做这事，要心甘情愿，还要两个人好好配合，感官才好，更加能增加两个人的感情，你说是不是？” 木子吟一步步引诱，“过去你已经错过那么多年了，以后我慢慢教你，好不好？江邈。” “我还有机会吗？”江邈问。 “有的。”木子吟肯定的说，像是在做很郑重的承诺，“只要你想改好，就还有机会。” 江邈有些动摇。 “你还愿意给我机会？” “愿意啊。”木子吟温声的，“我一直认为做错事的人，都应该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我……” 江邈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被这巨大的惊喜砸得手足无措，满脑子都是他们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他和他的昀昀还有未来。 木子吟温顺得不行，“放开我吧，好不好？我的手腕有点疼了，你帮我看看是不是青了。” “你皮肤白，经不住力，容易出印子。” “嗯。”木子吟轻轻的应。 江邈靠过去看木子吟的手腕，“是有点青了。” 木子吟垂眸，说：“很疼。” 房间里被刻意营造出一种叫作温情的东西，江邈陷在其中，幻想着从前。 “我给你拿药擦擦。” “不能先给我解开绳子吗？” 木子吟委屈的说，眸中浸泪，被江邈以一种探究的眼神盯着，他也面不改色。 “我会配合的。”木子吟说，“你知道我向来很听话。” 他故意瞥了眼江邈已经很明显的下身，又不太好意思的移开眼睛，用微不可察的声气说：“绳子解开，我帮你弄吧。” 木子吟要演什么时，他那张脸是很具有欺骗性的。 江邈起身下床，没一会儿就拿来一把剪刀，先剪开木子吟两只脚腕上的绳子。 他看木子吟时，木子吟就用一双深情又温驯的眸子回望。脚上的绳子解开了，木子吟也还躺在床上，没动，也没打算挣扎的样子。 他面色发红，含羞带怯，就等着江邈来采撷似的。 江邈顿了一下，“你听话。” “我听。”木子吟说，“你想怎样都行。” 江邈默不作声的拿剪刀剪开了木子吟右手手腕上的绳子，木子吟还是没动，看起来没有一点威胁感。 “头晕吗？” “有点。”木子吟说，“身上还有点热。” “嗯。”江邈很平静，“药起效果了。” 木子吟心里不住骂娘，脸上维持住笑容。 “没关系。” “感觉怎么样？” “没有力气了。”木子吟说。 “那就好。”江邈拿剪刀剪开了木子吟另一只手腕上的绳子。 木子吟躺在床上，是真觉得身子发软，没力气。 江邈要摸他的脸，他也没躲开，放任那令人恶心的爪子碰他的眼睛鼻子。 “我有点渴。” “正常的。”江邈说，“这药就是这样，等会儿我帮帮你就好了。” “嗯。”木子吟应声。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不舒服吗？”江邈关切的问。 他也不扯木子吟衣服了，就等药效完全发作，让木子吟求着他来。 “很难受。”木子吟如实说。 江邈神情变得激奋起来，“需要我帮忙吗？” 第182章 别说话，会死 “需要。”木子吟低声说。 江邈面上带笑，眼里的温柔多了几分实质感，他低头，看样子是要给木子吟一个轻柔的吻，略作安抚。 木子吟盯着江邈的眼睛，在江邈即将碰到他的嘴唇时，倏地抽出手边的绳子，往江邈脖子上套，一绕一拉，用力拽紧绳子。 江邈不防他突然来这一下，也没想到他还有力气，顿时瞪大了眼睛，脖子被绳子紧紧的勒住，他呼吸不畅，也有些说不出话来。 局势反转，木子吟推开江邈，绳子还抓在手里，踉踉跄跄的下床，不给江邈反应的时间，拎起旁边的椅子就砸江邈的头上。 江邈被砸倒在地上，木子吟手松开了绳子，让江邈得以呼吸。 他呼吸紧促，浑身像是有一千只蚂蚁在爬，熟悉的燥热感和无力感一阵一阵袭来，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热气。 木子吟强忍耐着，担心江邈爬起来逃不掉，他脚踩在江邈的胸口上缓了一会儿，在江邈挣扎时，甩了江邈一巴掌。 “别动。”木子吟警告道。 “季昀！”江邈有种被欺骗和玩弄的愤怒。 木子吟充耳不闻，江邈刚吼出声，就被他狠踹了一脚，药力影响了他的力道，但那一脚还是实打实的，江邈仍然被他踩在脚底下。 “再敢出声试试，惹急了，老子要了你的命！” “你刚才对我说的那些……” 木子吟一脚踹过去，“都是假的，少特么在那儿心存幻想，真当自个儿是人民币了？丢了老子还得去找你，做梦呢。” 得想个办法。 现在身体状况不太行，为了不给江邈可乘之机，木子吟四处张望，寻思着什么东西可以把江邈敲晕。 “昀……” 踩在江邈胸口上的脚使劲碾了碾，“别特么再废话！” 木子吟的心情简直不要太差。 该死的江邈，他真恨不得把人结果了算了，竟然敢在算计他？ 木子吟能屈能伸，受制于人的时候，他能委曲求全。 现在把人踩在脚底下了，该报复，他也要报复，惹他不高兴了就一脚踹过去，或者往江邈脸上甩一耳光。 身体软绵绵的，力气不大，也不影响他收拾江邈，反正江邈现在被他打得爬不起来。 好歹是练过的，最知道打哪里才最痛。 江邈敲晕他的那根木棍就在床边，木子吟一伸手就能够得到，他拿到木棍，想敲晕江邈，又怕力道没掌握好，没个轻重，真把人给敲死了。 木子吟扯着江邈的衣领把人拽起来，江邈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只能愤恨的瞪着他。 “还瞪呢？” 木子吟一脚踹在江邈的腿弯，把人给踹跪在地上。 “我就不应该放过你，你这样的，该让我按着死在床上，贱人！” “话真多。” 木子吟手上有木棍，敲人别提有多方便了，江邈说完就被他一棍打在背上。 “我说了，你给我把嘴巴闭紧点。” 再出声，木子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住，不把人给弄死。 他恶心江邈，连带着江邈的声音也听不得，连呼吸同一片空气，木子吟都作呕。 “贱人！” 木子吟又一棍甩在江邈背上。 江邈依然在骂，爬都爬不起来了还骂，木子吟棍子往他屁股上挥，那儿肉多，伤不着骨头和筋。 “药效发作了吧，你能怎么办呢，急了还不是要扭着腰来求我。” 木子吟抓着木棍的手死紧，照例一棍打在江邈屁股上。 “你……休想！” “强撑罢了，你……啊——” “说了，让……你闭嘴。” 木子吟坐在床上，脚踩在江邈背上，攥着木棍。 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喘息声在狭小空荡的房间里被放大，外面的天色早就变黑了。 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颗，木子吟没扣上，热，难受，额头上浸出汗来，后背湿了一片，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又是那种要溺水且抓不住浮木的感觉，江邈呵，一如既往的毫无下限，让人恨之入骨。 木子吟越想越气，手中的木棍控制不住的往江邈屁股上招呼。 房间里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就是江邈的惨叫声。 “季昀你疯了吧，你要打死我是不是！” “你该庆幸，要是杀人不犯法……”木子吟压抑着呼吸，“我现在就想把你打死！” “你还在等什么呢，别撑了，我可以帮你。” 木子吟面色很冷，嗓音森寒果断，“我不需要。” “昀……” “啪！” “闭嘴！” 江邈勃然大怒，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痛的，偏他还奈何不得木子吟。 木子吟踩着他的那只脚，稳如泰山，挣不脱不说，只要一动，木子吟就拿木棍抽他。 江邈后悔死了，他真不该把绳子松开的，要不这样，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该死的，他跟条狗一样，木子吟高兴了、不高兴了，难受了、喘不过气来了，要撑不住了，拎起棍子就打他。 第183章 戒指丢了 木子吟和江邈一直这样熬着。 “砰”地一声，房间的门被人用力踹开，一群人乌泱泱的挤进来。 其中一个大声喊：“别动！” 木子吟一眼看见程昱，他默默的收回脚，又想起那声别动，没敢多做别的，事实上他此时此刻也没力气做别的。 程昱看见木子吟的第一秒就过去把人扶起来，抱进怀里，他明显感觉到木子吟身体的不对劲，这种状况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没事了，没事了，木木，我带你回家。” “嗯。” 低头看见脚边那个人时，程昱皱了下眉，垂眼看木子吟，声音温和了很多。 “人你弄死了？” “没死。”木子吟摇头，“昏过去了，还有气。” 程昱松了一口气，没弄死就没事了。 原本想告江邈个非法监禁，现在也不知是谁监禁谁，把木子吟带过来的江邈被打昏过去，光看脸都认不出来是谁。 “送去医院。”程昱吩咐跟过来的人。 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应声，把人带走。 既然木子吟自己把人收拾过了，江邈也为他的行为付出了代价，程昱就不多追究，江邈最好也识相点，选择息事宁人。 他那一身伤不管成什么样，都是他该的，程昱至多给他垫付医药费。 “回家？” 木子吟摇头，“戒指丢了，在屋子里。” “怎么还担心这个，你很不对劲知不知道？戒指我让人找，找不到重新给你买。” 木子吟抬起头来，眼眸湿润，泛红的眼尾实在惹人怜。 “江邈给我下药了。”他说。 “要去医院还是我帮你？” 程昱眸色幽深，手指挑起木子吟的下巴，看似是在给他力气支撑，实则脑子里满是些不能说的玩意儿。 上一次被江邈这么算计，折磨的人不仅是木子吟，程昱也很煎熬。 “想好了再跟我说。” 木子吟站不住，不得不靠在程昱身上，手无处可放，只能抓着程昱的衣领，以此借力。 “要你帮我。” “好。”程昱抬手捋了下木子吟散乱的额发，“我帮你。” 木子吟莫名的不安，心口跳得剧烈。 “先回家。”他要求。 “坚持得住吗？” 木子吟咬着嘴唇，点头，“可以。” 可以坚持住。 脸被烧得很红，耳朵尖滚烫，仿若熟透的果实，鲜艳欲滴。 程昱把人抱起来，脚步很快，到停车处，动作迅速的把木子吟塞进车里。 “忍忍。” 木子吟催他赶紧开车。 “宝贝儿，你是在考验我吗？” 程昱看他那模样，压根没法儿镇定。 时不时一声呜咽，哪句不是喊在他心坎上？ 冒着细汗的脸庞，漂亮得惊心动魄，似痛苦，似欢愉，无声的诉说着引诱。 木子吟自己都稳不住，那药无时无刻不在吞蚀着他的神经。 “我先帮你缓缓好不好？”程昱提议说。 木子吟没怎么犹豫就点了头，之后的事就一发不可收拾。 车里的温度持续升高，程昱搂着木子吟的腰，俯身亲吻他的嘴唇，轻抚在眼角的手指无尽的温柔，抹去眼角浸出的泪珠。 程昱温声安抚，“放轻松。” 木子吟点头，环住程昱脖子的手指收紧。 “程昱……” 木子吟一声声叫程昱的名字，像是在确定他的存在。 “我在。” 木子吟叫一声，程昱就应一声，证明自己就在他身边，不曾远离，始终耐心的抚慰着被药力折磨的人。 “到家了吗？” 木子吟恍惚间，不知道时间地点。 车外一片昏暗，车里也一片昏暗，只有不断的动静声声入耳，暧昧缠绵。 “没有。”程昱回他。 木子吟呜咽，听声音，叫得有些崩溃，又有些羞耻。 封闭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交缠的呼吸声。 车外偶尔人来人往，脚步交谈的声音可以清晰的传进车里。 木子吟受不住跟程昱在这种状况下，欢爱。 程昱曾尝试过，他知道木子吟会有多敏感。 在药力催发下，一切都比以往来得要疯狂。 木子吟，仿若是疾风骤雨下，被打的花朵。 他避无可避，只能直面。 “回家吧。” 药效缓解了不少，夜色更深，深得看不见边际。 木子吟累得不想动，手指也不想抬。 “这就回了。”程昱说。 到家时，木子吟已经睡过去了，程昱动作很轻的把人抱出来，手托着木子吟的腰，让木子吟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到家了。” 木子吟似有若无的应了一声，“嗯。” 他睡不着。 刚消下去的药劲再一次席卷而来。 “耳朵很烫。”程昱伸手碰了碰，“脸也很烫。” 第184章 杀人犯法 尽管程昱在克制，木子吟还是不可避免的晕了过去。 一觉醒来，十二点半，日头升得老高，木子吟睁开眼睛时，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的刺眼。 程昱就坐在床边工作，听到动静，连忙放下手里的电脑文件，端着一杯温水扶木子吟起来。 “有哪里不舒服？” 木子吟就着程昱的手，喝完一整杯温水，才能勉强开口说话。 “感觉哪里都不太舒服。” 脑袋还晕晕乎乎的，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嘴唇隐隐刺痛，浑身上下跟散架了似的，无一处不是酸痛的。 木子吟连动一动，都觉艰难。 身心俱疲，从来没这么累过。 “抱歉。” 程昱已经很小心了，两人都没想到药效会那么强，不多弄几次，基本起不到效果。 “你道什么歉啊？”木子吟趴在程昱肩膀上，说，“是我自己不小心，又不是你的错。” 要是稍微有点警惕心，江邈哪能那么轻易把他给带走？ 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问题。 “也怪不着你，他找了人，准备了武器，是预谋已久。” 木子吟打了个哈欠，他还有点困。 谁敢想，一觉说了六个小时左右，他眼睛里还带着血丝，看着半点精神也无。 “江邈呢？” 程昱手放在木子吟脑袋上，揉了揉，温声的问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问问他死没死。”木子吟云淡风轻的说。 程昱：“哦。” 那没事儿了。 要不是看姓江的被打得太惨，爬都爬不起来，程昱还想再补几下。 木子吟只给了他把人送到医院的机会，听说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没醒过来，脑袋挨了一棍，造成了中度脑震荡。 程昱有检查过，木子吟脑袋被敲破了，伤口不大，血流得挺多，看着吓人，可能造成轻微脑震荡。 “你坐会儿，我给你把吃的拿过来，吃完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下。” 除了伤口，还得检查药物残留，程昱担心那药会有副作用，怕留下后遗症。 木子吟不能说不答应，他也觉得他浑身不正常。 程昱喂木子吟喝粥，似是不经意的问他，“没死你打算怎样？” 木子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继续刚才谈论的那个话题。 “弄死。” 木子吟完全没考虑，脱口而出。 程昱：“……” “杀人犯法。” 虽然程昱也挺想把人弄死的，早八百年就想了。 木子吟叹了口气，“开个玩笑。” 不想让人好过就是了。 木子吟还很遗憾，要是当时能再清醒些，不受药物所控制，他真想再揍江邈一顿，拳打脚踢，揍他个半身不遂，不能自理。 “我的车还在……”木子吟摸了下脑门，“嘶～我想不起来放哪儿了。” 程昱笑道：“不用担心，我让人给你开回来了，红玫瑰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木子吟补充，“以后还给你买。” 买了他要亲自送，那样比较有诚意。 木子吟觉得他的脑子现在多少有点问题，晕过去之前他还心心念念着一件事，现在也有点想不起来了。 “头疼？”程昱肉眼可见的担心。 “有点。”木子吟扶额，摇头说，“也没有。” 是这样的，生理上没感觉有多疼，在忍受范围之内，心理上的头疼有点折磨人。 瞥见程昱的手，木子吟才记起来他想问的是什么。 “我戒指呢，找回来了没有？” 这才是重点，木子吟念了一晚上，睡熟了梦里都是戒指的形状。 “找回来了。”程昱说，“我让人翻遍那个屋子，今早送过来的。” 程昱从床头柜上拿起戒指，拉着木子吟的左手，给他戴在无名指上。 “抱歉。” 说好了不摘下来的。 程昱低头吻了吻他的手指，“永远不用跟我说抱歉，尤其是你没做错的时候。” 程昱对木子吟，总是很宽容。 “谢谢。” “这个也不用说。”程昱显得很严肃。 “好吧。” 木子吟想起以前和程昱做过的约定，倾身亲了程昱的嘴唇两下。 抱歉和谢谢，都包含在其中了。 “这样可以吗？”木子吟问。 “可以。” 程昱颔首，对此还算满意，唇角微微扬起。 他提议道：“宝贝儿，以后都要这样。” “好的。”木子吟答应了。 第185章 条件 到医院一整套流程下来，木子吟果然是因为那一棍，造成了轻微脑震荡。 “下次得小心，再多撞几次，人就该傻了。”程昱语重心长的说，“我还是想要个有脑子的老婆。” 木子吟：“……” “你是说我没脑子？” 程昱：“……” 天地可鉴，他真没这个意思，嘴快了。 想表达的意思是，他不太想要个傻子老婆。 斟酌了一下，程昱感觉改口这样说也不妥当，没准木子吟能当场给他也打成脑震荡。 程七爷有的是手段。 “宝贝儿，我说错话了，我认错，对不起。” 说完，从善如流的在木子吟嘴唇上轻吻了下，道歉道得非常的到位。 木子吟大度的原谅他了。 “下不为例。” “好的。” 程昱体贴的把木子吟送上副驾驶座。 “我还没问你，昨晚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木子吟觉得待在那个狭小的屋子里，面对江邈那样的人，时间过得很漫长。 后来，跟江邈互相对峙时，一边要熬江邈，一边要抵抗药力，时间尤其漫长。 现在细想，程昱半个小时落地，找到他的位置赶过去，也不过半小时左右，那时的天色其实还没那么黑。 “本来说好要来接我的，我打电话给艾莎，她跟我说了你出发的时间，无论怎么算，我飞机降落的时候，你都该在了。” 天知道，程昱心脏被吓得，都要不会跳动了。 “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提示无人接听。” 这种事情会发生的可能是小概率事件，程昱的电话，木子吟不管多忙都会接，更何况是在要接程昱的档口。 程昱直觉就是出事了，那一瞬间没来由的心慌，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差点没把我给吓死。”程昱后怕的说。 他第一时间就找人帮忙，枎城他没有多少人手在，快速找人的能力也不行。 程昱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莫承雪。 莫承雪混迹在黑白两道，醉生梦死鱼龙混杂，手里人多，消息来源广，论查探各种消息，没人出他左右。 “能那么快找到你，多亏了莫承雪的人。” 包括后续处理江邈，也是用的莫承雪的人。 “你欠了他人情？” “算是。” 不过莫承雪没提特别过分的条件。 借人帮忙的缘由，有一个是对当初那场舆论风波，他在其中推波助澜，间接导致大量媒体围追堵截木子吟，使得木子吟发生车祸的补偿。 不过条件也是有的，莫承雪这个人，半点亏也吃不得。 “他说你跟乔逸宁关系很好。” 木子吟思忖了一下，说：“也就还行。” 加了联系方式，偶尔联系，见面时乔逸宁坚持要喊他老婆这样。 “莫承雪让你帮他在乔逸宁面前说说好话。” 木子吟：“……” 木子吟一脑门的问号。 “吹枕边风吗？” 程昱脸一秒就黑了，盯着木子吟的眼神有点危险。 木子吟坐直，眼神坚定得不得了，“我开玩笑的。” 程昱瞥他，意味深长的说：“这样的玩笑少开，我怕你没机会出门。” 威胁十分有效，木子吟识时务的不去踩程昱的线。 “我错了。” “宝贝儿真乖。” 木子吟瞄了程昱一眼，“那说好话的事儿？” “当然是不说了。” 人是要借的，忙是不帮的。 程昱还记着莫承雪给他找茬那阵子。 “就让他单着吧，给他找点事做，省得他有事没事找人麻烦。”程昱出主意说，“你这边还是老样子，我跟他讲，你在乔逸宁面前给他说好话了，是乔逸宁不稀得搭理他，让他自个儿再努努力。” 木子吟：“……” 好主意。 这仇是不是有点太深了些，程昱得是有多不待见莫承雪啊？ 商战这么玩，程昱也算是个人才。 “你那是什么眼神？” 木子吟回答，“敬佩的眼神。” 程昱偏头看他，“我不信。” 木子吟耸耸肩，“那我也没办法。” 他的眼神是如此真挚，是程昱误解他了。 莫承雪嘛，木子吟想起这个人的眼神，后背还发凉呢。 他是不想插入乔逸宁和莫承雪的爱恨情仇了，程昱的处理方法，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手段。 “敷衍。”程昱哼了一声。 “你认真开车。”木子吟嘱咐道。 别把他带沟里去了。 “放心吧。” 程昱认真开车了。 “技术好着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木子吟从程昱的话中，联想到了别的意味。 第186章 老婆的话，必须得听 沈静庭知道木子吟出事的时候，就已经着急上火了一阵。 程昱把人带回家那会儿，沈静庭和应桑还守在程昱家门口，关切之意不言而表，程昱没放他们进门。 那种情况，也没办法多说什么，程昱三言两语把人给打发了。 这些木子吟都是不知道的，他睡着了，意识模糊，大抵是听见了些动静的，没听清，后来程昱还捂住了他的耳朵。 从医院回到家没多久，应桑和沈静庭准时到了，正好赶上了程昱在做饭。 “嫂子，嫂子，你没事儿吧，啊？” 沈静庭拉着木子吟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嗓门大得跟哭丧似的。 程昱受不住他，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沈静庭，你嫂子轻微脑震荡了，你别烦他啊我跟你说。” “轻微脑震荡！” 木子吟揉了揉太阳穴，保持微笑，“我是真的没事啊。” 沈静庭还沉浸在轻微脑震荡的消息中，没回过神来，他还没来得及震惊，就被应桑薅住衣领，给拽过去了。 于是沈静庭的注意力转移到应桑身上，“你拽我干嘛？” 被放过的木子吟去了厨房，隐约听见应桑用他惯有的如沐春风的语气说：“防止你犯蠢。” 沈大少爷当场炸毛，要跟他翻脸，两个人就这么吵起来了，当然应桑只要能张嘴说话，就能把沈静庭噎个半死，然后炸得更甚。 这个名字中带静字的，从来是嚷得最厉害的那个。 “是不是很吵？” “还行。”木子吟说，他探头往厨房外望了一眼，“其实吧，还挺热闹的。” 程昱嫌弃道：“沈静庭比程耶耶还烦人。” “他要知道你这么说他，能当场闹给你看，你信不信？” 程昱点头，“我信。” 紧接着，门边传来沈静庭幽幽的声音，“程哥，背着我说我坏话呢。” 显然，程昱说的话，让沈静庭一字不落的听进去了。 程昱压根不带怕的，“当着你的面我也说。” 沈静庭撇撇嘴，没吱声。 这很不符合沈大少爷素来贯彻的规则。 木子吟试着转移话题，“你怎么不在客厅里陪着应桑？” 沈静庭鼻子出气，“他看上你们家金灿灿了，哪需要我陪啊，嫌我碍程耶耶的眼，让我滚过来帮你们的忙。” 程昱颇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这么听应桑的话了？” 刚不还在吵吗？ 像是一滴水不小心滴进油锅里，沈静庭来劲儿了。 “程哥，这个你最有经验了对不？” 程昱和木子吟对视一眼，两脸懵。 沈静庭突如其来的分享欲，并不打算放过程昱和木子吟。 “老婆的话，那必须得听啊。” 程昱：“……” 木子吟：“……” 听不明白。 两个人都是一脑门问号，心里隐约明白了些什么，脑子跟不上沈静庭的速度。 什么玩意儿，咋就老婆了？ 应桑和沈静庭吗？ 玩儿呢？ 程昱和木子吟表示不理解。 沈静庭急眼了，“就应桑啊，我老婆。” 他自以为已经说得很直白了，程昱和木子吟也确实听懂了。 沈静庭开始炫耀，“我老婆，特别辣，床上特带劲儿，那小模样，漂亮死了，还很乖，让干什么干什么。” 程昱：“……” 他好像有点不认识沈静庭了。 木子吟：“……” 突然对应桑感到有点陌生。 不是，沈静庭说的这是真话吗，怎么听起来那么令人不可置信呢？ “怎么，你们都一副什么表情啊？” 程昱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沈静庭，“庭庭，你要报复应桑的心情我可以理解，真的，我非常非常的理解，但咱能实事求是不？别这么抹黑应桑形象了好么，可信度为零。” 沈静庭转眼看木子吟。 木子吟都有点不忍直视了，偏开头说：“说实话，你刚说的这些，我也不是很信。” 太夸张了，听起来像是胡编乱造的。 不是说应桑不好看、没魅力的意思，是程昱和木子吟一致认为，怎么看，沈静庭都像是被压的那个。 他说的这话，怕不是说的自己吧？ 沈大少爷一丝不苟的出现在任何场合，都浪得飞起。 “骗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 程昱：“这个……” 不好说。 细数起来，好像还蛮多的。 木子吟直接沉默，表示毁坏应桑名誉以报复应桑本人这件事，沈静庭确实能做得出来，因为他曾经就这么说过，而且属实对他也有好处。 继套麻袋不成，不小心把人打进医院，不得不被迫照顾应桑开始沈静庭可谓是怨气深重。 “我喊应桑过来，他亲口说的话，总能证明我没瞎说吧？” 程昱斟酌片刻，“那还是把人喊过来，证明一下。” 第187章 感觉怎么样 不服输的沈静庭，跑回客厅，硬把应桑拽过来了。 “我说的话他俩都不信，你跟他们说。” 沈大少爷没这么憋屈过，什么时候他说的话，那么不能让人信了，还非得把应桑拉过来给他证明不可？ 分不清大小王了啊这是，倒反天罡了属于。 应桑扒开沈静庭的手，姿态随意又透出点郑重，“我跟沈静庭在一起了。” 程昱：“……” 木子吟：“……” 两人对视一眼，意外又不意外，感觉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果然发生了那样。 沈静庭不理解，“你们一点不惊讶的吗？我跟应桑在一起了哎。” 程昱都不想说他。 恐怕全世界就沈静庭本人不知道，应桑老早就盯上他了。 “应先生，你老婆说你在床上特别听话，这是真的吗？真的吗？” 果然八卦属性，人人都有。 从前，也没看出来，程昱是个这么八卦的人啊。 懂了，专程八卦他兄弟来的。 木子吟默默离程昱两步远，主要怕沈静庭动手时，他遭这个池鱼之殃。 应桑瞥了眼沈静庭，抬手扶了下金丝框眼镜，“他在放屁。” 两个人现在，也不过才刚从牵手，进展到亲嘴罢了。 所谓的在床上特别听话，不过是沈静庭想要怎么亲，命令应桑给他一个示范，然后他自己尝试去亲应桑。 应桑并不觉得这种听话，有什么不对，但沈静庭这么跟程昱他们说，应桑当真觉得沈静庭在放屁。 他恨沈静庭是根木头，话都挑明白了，手牵了，嘴也亲了，还时常怀疑应桑是跟他开玩笑来报复他，这不是木头是什么？ 主要关系还没确定，居然就能先跑到程昱和木子吟面前，把事儿挑开了。 “应桑！” 应桑揉了揉沈静庭的脑袋，看样子跟揉程耶耶其实没啥两样。 “庭庭，乖，别闹。” 沈静庭突然就哑火了，乖乖让应桑牵着走出来厨房。 程昱目瞪口呆，“认识十几二十年，沈静庭没这么听话过。” 木子吟也有些惊讶，所以也就是说，那么爱炸毛的沈静庭，就让应桑三言两语，哄住了？ “不可思议。” 程昱摸着下巴思考，“应该也没问题，沈静庭那人，适合顺着毛捋。” 木子吟：“……” 好样的。 “程耶耶活该让你养。” 养得特别好，还养出技术来了，不仅可以顺毛捋程耶耶，还可以顺毛捋沈静庭。 中间，程昱端着一盘菜出来，看见客厅里的沈静庭和应桑格外的和谐，真有种见了鬼的感觉。 原本以为这俩以后会过得很热闹，天天打打闹闹，进医院也会是家常便饭，谁知道应桑这么会哄沈静庭。 能一秒把人惹生气，淡然自若的看沈静庭炸毛，在恰当的时候给他顺好毛，应桑还挺厉害的 程昱感慨，“应桑这也算是找到属于自己的赛道了。” 又感慨，“要知道，从前只有我使唤得住沈静庭。” 木子吟好奇，“你拿什么使唤他？” 程昱面不改色，“钞能力。” 木子吟：“……” 很好。 应桑也有钱。 但沈静庭不缺钱啊。 能被程昱的钞能力哄住，八成还是因为程昱是兄弟的缘故，程昱沾的是这个光。 应桑不一样，应桑靠个人魅力哄住沈静庭。 “啧，应桑到底许了沈静庭什么好处！” 好歹是喊了这么多年程哥，程昱心里多少有些不好过，感觉自家水灵灵的白菜，就这么让应桑这只狐狸给撬走了。 关键是，沈静庭还没完全开窍。 “往后，啥都要应桑亲力亲为的教，沈静庭你也太没用了。” “程哥，你对我有什么意见？”沈静庭的声音从客厅里传过来。 程昱嗓音温和，“没有，庭庭，你听错了。” 一想到沈静庭拉着应桑上床，让应桑教他各种亲吻的技巧，两个人互相亲嘴玩儿，程昱心里有点发梗。 “宝贝儿，我也想教你。” 木子吟无语，“你打算教我什么？” 程昱认真思考了一分钟，发觉木子吟好像大多数都懂，不用他教，两个人也能相互配合。 “那我教你开发没尝试过的姿势，在不同的地点。” 木子吟：“……” 这个问题就多余问。 姿势可以尝试，地点哪是能随便尝试的？ 在车里这件事，已经让木子吟很羞愤了。 “宝贝儿，你觉得怎么样？” 木子吟以逃跑的姿态离开厨房，“我觉得不怎么样。” 程昱遗憾。 程昱誓不罢休。 程昱贼心不死。 “好的，赶明儿就跟我试试，我听见了。” 木子吟一个趔趄。 感叹：好一个空耳大师。 第188章 程七爷 木子吟跟程昱的生活恢复到之前黏黏糊糊的样子，沈静庭和应桑都少来打扰了，每次过来都显得他们很亮。 再一次听到江邈的消息，是某次上班时，直播间有人问木子吟真实身份是男是女，此条弹幕在公屏一闪而过，被木子吟精准的捕捉到了。 而后此类发言逐渐多起来，对舆论事件的敏锐，让木子吟第一时间对此警惕，他把这件事情跟应桑说了。 应桑让公司里的人关注这件事，后来得知是江邈买水军，大肆传播浮笙女装男、用变音器等不实言论，消息一经传出，引发了大量的讨论。 配音演员浮笙被黑得面目全非，粉丝少部分脱粉回踩，大部分持怀疑态度。 最安静的当属直播间挂了牌子的小猫咪，零星一点当即就碎牌子，表示从今以后不会再喜欢浮笙，其余的都等官方消息。 听雨眠毕竟背靠星成娱乐，星成娱乐不仅有经验丰富的公关团队，还有完整的律师体系，当天就给浮笙澄清了，并对那些造谣生事传播的人发起律师函。 罪魁祸首江邈也被勒令公开道歉。 事件从发生到结束，星成娱乐整个处理过程毫不拖泥带水。 这场舆论堪称是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典范，对浮笙的个人形象没有多少影响，还因此俘获了一批愧疚粉。 晚上八点整，木子吟就能继续开播，程昱都没来得及插手。 应桑过来时，跟木子吟说起一个笑话。 “江邈竟然说要收购听雨眠，笙笙，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 木子吟很平静的说：“你问。” 应桑扶了下眼镜框，问得很认真，“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不说听雨眠是星成娱乐当家，光提听雨眠如今在行业的地位，都不是江邈那样的人能撼动得起的。 不是应桑看不起江邈，实在是江邈确实很废，凭手里那点三瓜两枣，就想收购听雨眠并公会里所有成员，这不是异想天开是什么？ 木子吟还没有回答，程昱就抢先说道：“你猜对了，他脑子有问题，我一直寻思着，是不是该把他送去精神病院，治治他的脑子。” 应桑点头，说：“我可以帮忙。” 沈静庭默默举手，“我家医院可以接收。” 木子吟并不吱声，也不管他们这话是认真的，还是单纯在开玩笑，他都不关心。 “笙笙你觉得怎么样？”应桑问他的意见。 木子吟说：“我没意见。” 有些时候，木子吟也觉得江邈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继那次江邈绑架他的事情过后，木子吟跟宁致聊起过这件事情。 他还记得宁致提起的这几年江邈在江城做过的事，有些听起来，属实不像是个正常人能做得出来的。 当时宁致给出评价说：江邈疯了。 也许吧，不然也做不出绑架他的事情来。 不仅找了同伙，在敲他闷棍之前，还跟了他好多天，上班下班都跟，这是后来程昱让人查出来的。 木子吟那时总觉得自己被人盯上了，原来并不是错觉。 送走应桑和沈静庭，程昱拉着木子吟的手，把人往怀里带，下巴搁在木子吟肩膀上，蹭了蹭。 “刚才说笑的。”程昱说，“你别当真，我不是那样的人。” “啊？”木子吟抬眼，“我很认同你们的观点啊。” 真把人送进精神病院也没什么，脑子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万一江邈真的有病，受害者不是木子吟，也会是别的人啊。 “那我让人送他进去检查检查？” “可以啊，你是打算花钱给他治病吗？” 程昱觉得不行，他有点亏。 “姓江的不是有钱？有病拿他自己的钱治，我最多最多给他推荐靠谱的医院。” “七爷英明。”木子吟竖起大拇指。 程昱“啧”了一声，对木子吟喊他七爷这件事，不是很满意。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问的是七爷这个称呼。 木子吟敲他脑门，“你失忆了吧？” 几年前的事情了，在醉生梦死，一次偶然的机会，木子吟得知程昱那个圈子里的人，都尊他一声程七爷。 程昱本人有点郁闷，“我其实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 “为啥啊？”木子吟问他 “知道为什么都喊我七爷吗？” 木子摇头。 程昱轻笑出声，“因为我生日在七月份，我家里的人给我取了个小名，叫我小七，不知什么时候起，圈子里的人就开始叫我程七爷了。” 这个称呼还是沈静庭最开始喊的，后面的人都是跟风，越喊越顺口那样。 程昱咬牙切齿，“都怪沈静庭，老是口无遮拦。” 幸好没人跟他似的，喊程哥哥。 木子吟眼尾微挑，捏着嗓子喊：“程哥哥。” 程昱：“怪好听的还。” 程昱低头凝视着木子吟的眼眸，“宝贝儿，再喊一声。” 第189章 谈恋爱了 源于那声程哥哥，木子吟第二天没能早早起来。 醒来那会儿不算很迟，但也称不上是早了。 “午好。” 程昱踩着点端着吃的进来。 木子吟看了眼手机，“现在才十点不到。” 整得好像他又睡到了十二点似的。 “老婆，早上好。”程昱显得很乖，嘴也够甜。 “早上好。” “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木子吟：“……” 他该说好呢，还是不好？ “我中午得补个午觉。”木子吟委婉道。 “理解。”程昱说。 木子吟无言片刻，泰然自若的下床去洗漱。 程昱一双眼睛仿佛就长在木子吟身上了一样，一秒也不曾离。 “口水收收。” 程昱不服气，“你诽谤我，要赔我名誉损失费，知道你没钱，以身相许就好。” 木子吟瞥了他一眼，“你脸皮好厚。” 程昱欣然接受木子吟对他的新称呼。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木子吟来电，备注显示是一个基本不会给他打电话的人。 “你妈？” 木子吟点头。 自从离开江城以后，木子吟就没再回去过了，逢年过节也自己待在家里，或者出去玩儿。 跟从前一样，每个月他会固定往季母的账户里打一笔钱，计算好了完全够季母生活娱乐和应付突如其来的大病小病，还有剩余供季母自由支配。 季母一年会给他打三到四次电话，每次说不到几句找不到话说，双方就保持沉默，直到其中一个说挂了。 程昱明显发现木子吟的面色有些差，浑身上下透出一种无力的疲惫感，原本跟他插科打诨时，眸子里都是带着笑意的，现在几乎没剩下了。 程昱从背后拥住木子吟，偏头亲了亲他的侧脸。 “不想接？” “没有。”木子吟摇了摇头。 电话铃声一直在响，木子吟却仍然没有接通。 他之前接电话是不会避着程昱的，但这回显然是顾忌着什么。 程昱松开他，温声说：“我刚记起来我没关火，我去关一下。” 木子吟很轻的应了一声，程昱出去后，木子吟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喂，妈。” 听筒里过了很久，才传出一道疲惫的中年女音。 “没多久要过端午了，你要回来吗？” 木子吟几乎没怎么思考，就说：“我不回了，每年这种时候放假，票都不好买，高速上很容易堵车。这一来一回的，时间都花在路上了，到家也待不了多久，很累。” 话说的熟练无比，这话术木子吟也不是第一回用了。 “你去年也是这么说的。”季母轻声的说，“我做你最爱吃的菜。” “我过年的时候一定回去。”木子吟沉默了许久，“我这几天工作还挺忙的。” 去年好像也是这样搪塞的，时间到了，木子吟也没回去。真去了，季母又不高兴，他心情也不好好到哪里去。 与其相见两厌，不如不见。 “嗯，那你忙吧。”季母声音更轻，轻不可闻。 其实，只要不涉及感情的问题，这两年木子吟和季母偶尔还是能好好说会儿话的 他踌躇了会儿，还是问道：“你最近还好吧？” “好啊，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季母开始叨叨个不停，“我儿子是个混账，不走正路，偏要去喜欢个男人，还和人家结婚。好嘛，让人耍了七八年，事业事业没有，家庭家庭没着落，还气死了他爸，独留我这个孤家寡人在，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你说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木子吟静静的听完，轻声的说：“抱歉，我让你失望了，但我就是这个样子，你要觉得我的存在没意义，那我就不去碍你的眼，挂了。” 每次都是这样。 说着说着，就又要吵起来了一样。 临要挂了，季母又在哽咽，连声跟木子吟说对不起。 木子吟每每到这种时候，都不太忍心挂电话。 说到底，他的父亲因他而死，不能说他就没有错，一直以来，这都是梗在木子吟心里的一根刺，拔不出来了。 “对不起。” 关于这件事，木子吟总是在道歉，季母放不过他，他也放不过自己。 “对不起。” “端午要回来吗？”季母又一次问。 “看情况，时间充裕的话，我就回去。” “听说你谈恋爱了。” 木子吟不知道季母是打哪儿听说的。 他没有否认。 “嗯。”木子吟坦然的说，“谈了，男的。” 他依然不认为他的性向有错。 季母沉默了很久，无声的挂断了电话。 她什么也没说。 第190章 带我回家吧 “端午节回去吗？” 木子吟一转头就看见程昱在。 程昱一早就过来了，从木子吟说对不起的时候，木子吟就注意到他的存在。 “不回。”木子吟说。 “木木，你这不行啊，刚还答应过伯母，说时间充裕的话会回去。” 程昱凑近，抱着木子吟的腰，亲吻他的嘴唇，指腹抹了抹木子吟湿润的眼眶。 “宝贝儿，你怎么能失言呢？” 木子吟家里的情况，程昱其实是知道一些的。 三年前，他去找木子吟的时候，也曾正面过季母。 程昱对那次的经历，可谓是印象深刻。 “我这不算失言。” 他只说了时间充裕的话会回去，也没说一定就要回去。 回去了又不能面对彼此，何必呢 “再说我时间也不充裕，公司里的事情很多。” 不多，木子吟也能给自己安排点事情干。 “我都能抽得出时间，你会不能吗？”程昱反问。 木子吟转头看他，“你要怎么样啊，程昱？” 只是很简单的问询的语气，木子吟没有别的意思。 相处了这么久，程昱显然也能听得出木子吟要责怪的意向。 “回去吧。”他这样跟木子吟说。 “什么？”木子吟不是很理解，又问了他一次。 这次，程昱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些。 “端午时，抽时间回去。”程昱说，“我跟你一起，你带我去见你妈，可以吗？” 木子吟没法儿拒绝，但他在犹豫。 “我妈可能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你跟我回去的话，万一她要冷落你，揍你，我没法儿帮你说话。” 到时候闹得不欢而散，也不好收场。 “我没问题啊。”程昱安慰说，“我要跟你回去见你妈，只是想表示我跟你在一起了，让她知道知道，至于同不同意，那是她的事。” 这是两个人的感情，程昱觉得只要木子吟接纳他了，他可以不在意木子吟家里人的冷落。 “互相见家长的流程还是不能少。”程昱很认真，“你回江城了就暂时别回来了，刚好我也带你去见我爸妈，认认人。” 程昱爸妈很早以前，就对程昱喜欢男人这件事有了心理准备。 他找木子吟那三年，父母还操心过他的感情问题，问他还能不能追上了。 程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跟木子吟正式在一起以后，也旁敲侧击的把要带木子吟回去见他们这件事说了。 “我爸妈还挺想见见你的。” “是不是太快了？”木子吟心怀忐忑。 他不知道，程昱的父母会不会看得上他，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反倒没怎么把程昱和季母要见面的事放在心上了。 “不快。”程昱早就想这么做了。 他还觉得不够快呢。 “宝贝儿，你不用紧张，我爸妈对我没那么苛刻。” 这些年程昱把公司里的事情处理得很好，程家在江城商界独占鳌头，让他爸妈年纪轻轻，就过起了养老生活。 程昱唯一的要求，就是自己的感情自己做主，程家也没有联姻的必要。 “他们会喜欢你的。” 木子吟还是忐忑。 他跟程昱，还是差得太远了。 “怎么还越来越担心了呢？木木，我会安排好的，你可以完全放心，相信我好吗？” 木子吟点头。 “你还是不太相信我。”程昱咬他，“出神啥呢，算了，这事到时候再说，我现在跟你讲什么，可信度都不高的样子。” 还是先跟木子吟见他妈妈吧。 程昱脑子里已经在想见面时的画面了。 “我俩天造地设，谁见了不说一声般配？”程昱挺自信的，“伯母不会不满意我的。” “光你性别男这一点，她就不满意。”木子吟试图让程昱放弃见面的心思。 “是吗？”程昱说，“那我也可以性别女啊。” 休想让他打退堂鼓。 见父母是要见的，结婚是要结的，哪一步都不能少。 “要是伯母硬是不同意，宝贝儿，我们私奔吧？” 木子吟推他，“一边儿去。” 程昱熟门熟路的绕到木子吟另一边，“好的，老婆。” 木子吟：“……” 没脸没皮。 “又在骂我了吧？”程昱非常之肯定，“在心里骂我。” 木子吟：“……” 木子吟否认，“我没有。” “行吧。” 没有就没有。 亲还是要亲的。 “惩罚你。”程昱说。 第191章 叫程耶耶咬你 之后关于要不要见面的问题，木子吟和程昱都没再提。 程昱是认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没可能有意外，有意外，程昱也会让它变得没意外。 木子吟是特意不让自己去想，似乎这样，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忘掉一样。 时间过得很快，木子吟也真就失忆了似的。 不过他交了个较真，记性还很好的男朋友。 他不说，自然有程昱来提醒他。 “下周五是不是要过端午了？” 木子吟不确定，“是下周五吗？” 确定不是下下周五？ 木子吟企图浑水摸鱼，含混过关。 程昱点头，十分之确定，“没错，就是下周五。” 木子吟：“嗯。” 嗯完，就没有了。 程昱再接再厉，“你买票了吗，回江城的。” “我没空。” 木子吟想表达的意思是，下周五他要上班，没空，不准备打算回江城。 程昱应了一声，“好的，你没空，那票我帮你买好了。” 木子吟：“……” 木子吟无言片刻。 他不太有底气的看程昱，“你还真要跟我回家啊？” 程昱面上笑意收敛，“不是，宝贝儿，我跟你说得那么认真，你当我在开玩笑呢？” 木子吟不吱声了。 程昱不笑的时候，看起来真的挺严肃的，压迫力不是一般的强，唬人得很。 在木子吟面前收着些，也还是让木子吟不太敢反驳。 “我知道你公司里有事，但这个可以先放放。”程昱嗓音变得很温和，“你晚上要直播对吧？这个也没问题，跟小耳朵们请个假，过完节补上就行了，他们会理解你的。实在不行，你跟他们说我俩要约会。” “好的，我懂了。”程昱没在开玩笑，“票我自己买吧。” 程昱抬眼，“我已经买好了。” 沈静庭和应桑也要回江城，家人朋友都在江城，过节要聚聚。 不过不跟他们一道。 “行。” 买好了就行。 回去就回去吧，总不能一直逃避。 “金灿灿和程耶耶怎么办？” 程昱有的是手段，“艾莎不是在吗，让她帮忙照顾一阵子。” “你不是说要在江城多留一阵子。” 抽时间，要见程昱的父母。 这个，木子吟听进去了。 程昱挑眉，很高兴他老婆还能记得他说过的话。 “没事，不影响。” 又不是要定居江城不回来了，真要这样，程昱也可以让人把金灿灿和程耶耶带回江城。 “这些是我还操心的事。”程昱说，“你要做的，就是安心过个节，一天天的，也不知道你是在焦虑些什么。我要见你妈，我都没你这么紧张。” 尽管清楚，木子吟的妈妈有可能拎着扫帚，把他扫地出门。 嗐，程昱都做好被赶出家门的心理准备了。 真这样了，也不过是住一晚宾馆的事，小问题。 “厉害还是你程七爷厉害。” “能别这么叫我么，我听着不得劲儿。”程昱戳木子吟的脸，以示报复。 “不能。” 叫程昱七爷，给木子吟叫出乐趣来了。 被逼着叫乱七八糟的称呼时，木子吟都是这么叫的。 “你很好。” “我很好。”木子吟接道。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他知道程昱不会拿他怎么样。 “你完了。” 不过就是床上那点子事，木子吟不带怕的。 “我叫程耶耶咬你。” “幼稚。” 程耶耶也不咬人，体型看着大，其实已经被金灿灿驯服了。 而且，程耶耶比较听木子吟的话，程昱还曾因此破防，说程耶耶吃里扒外。 话不是这么说的，木子吟怎么能算是外呢。 “我是她妈，程耶耶听我的。” 程昱弹他太阳穴，“你也幼稚。” 木子吟：“……” 有点痛。 程昱劲儿真大。 “浮笙老师，干嘛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看着我啊？” “你想多了。” 程昱勾着木子吟的脖子，带过去，用力亲了下，带响的。 “想亲你，这个确实想得有点多。” 木子吟：“……” “你转头。” 程昱听话的转头，紧接着和程耶耶大眼瞪小眼。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程耶耶，非礼勿视。” 程昱把程耶耶抱回房间陪金灿灿。 出来向木子吟招手，“过来，没电灯泡了，我们继续。” 木子吟没动。 程昱素来知道怎么主动，嘴亲上去了，手还掐着木子吟的腰。 “宝贝儿，你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木子吟觉得自己被冤枉了，“我哪有不高兴？” 程昱坚持己见，非要多亲几下让木子吟高兴。 木子吟竟无语凝噎。 第192章 桃树长得很好 端午前一天，木子吟和程昱就已经到江城了，按程昱的意思，是当天就去双柳村。 木子吟经过深思熟虑后，还是建议他在江城住一晚再过去。 “木木。”程昱语气无奈。 “还是明天再过去吧。”木子吟轻声的说，“我需要做一点心理建设。” 没谁回家见父母，是需要做心理建设的。 程昱很难不心疼木子吟。 “好吧，明天一早过去。” 程昱把木子吟带去他在江城的别墅，“你妈喜欢什么？” 木子吟想了想，“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在木子吟印象中，他们家包括他自己都是一样的，衣食住行，没什么太喜欢的东西，也没什么特别讨厌的。 好像很多东西，都是有也可，无也可。 让他说他说不出来，程昱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准备点礼物。 第二天一早，从程昱家里出发。 他们出发得早，程昱开车也快，中午就到双柳村了。 双柳村这几年变化不大，程昱车子刚开进村，就引来许多村里人的围观。 远远的，从后视镜还能看见那些人指着车，好像在谈论着什么。 看见车行驶的方向，不可避免的就提到季家那两口子，和季家小子前几年那些荒谬绝伦的事情。 村里人嗓门似乎比城里要大不少，木子吟隐约听到“又换人了”、“不要脸”、“好意思”、“气死他爸”之类的字眼。 “不高兴了？” 木子吟抿抿唇，摇头说：“没有。” “不用在意，他们说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 木子吟手靠在车窗边，看着车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我知道。” 倒也没有很在意。 木子吟很早以前，就知道要怎么无视别人的偏见和指指点点，他不会放在心上，很影响心情是真的。 车停在季家院子里，木子吟隔着车窗，能看见季母坐在大门口翘首以盼，她低着头织毛线拖鞋，时不时抬头往路口看一眼。 看见车驶进自家院子，季母连忙站起来，几步走到车边，脸上出现些笑意。 程昱最先下车，喊了一声伯母，没得到回应，季母面上的笑意眼看着也散了不少。 程昱绕到副驾驶座那边，开门喊木子吟下车。 看见木子吟那一秒，季母面上重新堆聚起笑意。 “昀昀。” “妈。”木子吟多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季母头上的白发增加了很多，一眼望去，找不出几根纯黑的了。 那一年她送走丈夫，把亲儿子赶出家门，谁也没比谁更好过。 “回来就好。”季母说。 木子吟把程昱拉到身边，向季母介绍。 “这是我爱人，程昱。”木子吟说，“我以后都跟他在一起。” 季母还没老到记不住人和事的地步，她一眼就认得出来，当初那场出轨风波，和她儿子搅和到一处去的那个男人，就是程昱。 后来程昱到双柳村来找木子吟，也是她拿着扫帚给赶走的。 对程昱，季母很难给出好脸色。 她一边恨儿子又跟男人在一起，一边又期望儿子回家，走到今天，跟血缘至亲整成仇人，或许很多时候她也会回想，当初是否真就做错了选择。 “你爱人啊。” 季母紧紧盯着程昱看了一会儿，嘟囔了句什么，招呼两人进屋。 程昱转身打开后备箱，把提前准备的礼物拎出来，木子吟去帮忙。 “伯母，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都买了点，希望您不要见怪。” “人来就行了，费那个钱做什么。”季母客气道。 东西放好，季母让他们坐，程昱有点拘谨，转头看见木子吟比他还拘谨，只好承担起找话题的重任。 “吃了吗？”季母问木子吟。 木子吟不知道是在走神没听见，还是单纯不知道要怎么说话，索性就不说。 程昱接话，“吃过了，来的时候在家里吃了一回，路上休息时又吃了点，伯母吃了吗？” “吃了。”季母说。 接着，又陷入沉默。 程昱突然就理解为什么木子吟总说，他要做心理建设了。 这样聊天，确实挺煎熬的，仿佛坐在这里的，都是哑巴似的。程昱充分了解到了木子吟跟家里人，有多不亲厚。 相对两无言，比陌生人更甚。 程昱转眼看见窗外一棵茂盛的桃树，枝叶间还结了没熟的毛桃。 “这桃树长势真好。” 程昱：“……” 有点尴尬就是说。 第193章 一直爱 木子吟脑子突然在线了一样，接话说：“那是我奶奶在我很小的时候和我一起种的。” 季母也突然找到了切入点，“这桃每年都结，结得也多，口感很甜，自家吃不完，就分些给乡里邻居。” “是吗？”程昱对此表现出很大感兴趣，“木木种的桃子，那我倒是很想试试，能有多甜了。” 木子吟偏头看他，感觉程昱在哄鬼。 季母看了一眼木子吟，很有些认真，“桃子八月上旬基本能成熟，到时候你们回来过中秋，多摘点带回去吃。自家种的，没打药，可以放心吃。” 季母说的是你们。 木子吟没接话，他也不确定他中秋还会不会回来。 程昱这会儿自如了许多，他伸手抓住木子吟的手，光明正大的玩他的手指。 “行啊，中秋有时间的话，我带木木回来。” 季母面上多了几分实在的笑意，“没时间回来也没关系，你们给个地址，我摘了给你们寄过去。” “不用那么麻烦。” 眼看着季母失落了许多，木子吟把话说完。 “有时间，我们回来过中秋。” 等于是把这件事放进考虑范围之内了，季母又高兴起来。 聊了一会儿，她让程昱和木子吟在坐着，或者出去逛逛，说她要准备晚上吃的菜，并且拒绝了程昱的帮忙 等季母进来厨房，程昱无声吐出一口气。 木子吟偏头，“紧张？” 程昱轻笑了一下，反问他，“你不紧张？” 木子吟也笑，“我也紧张。” 看着季母在厨房忙忙碌碌，花白的头发在烟火中，白得更加明晰。 木子吟突然觉得很多事情都变了，好像有些东西，也不必总那么耿耿于怀。 他人生已过三分之一，而季母人生剩下三分之一，从前互相纠结矛盾的点，在生死面前，都无足轻重了。 他们都该，试着跟过去和解。 “要出去逛逛么？”木子吟问程昱。 ”要。”程昱回答。 木子吟跟季母说了一声，就拉着程昱出门。 本来只想拉着程昱在田间闲逛的，但村里人来人往，看见他们有人会打招呼，有人驻足看很久，有人好奇打量，走出去很远还能听见议论声。 风景很好，但总影响心情 木子吟就拉着程昱往偏僻的地方走。 不知不觉，就带着程昱上了山。 送季父走的那天，木子吟被拒绝跟着去。 后来养好伤，他在离开之前悄悄回了趟双柳村，走小路上山，找到季父的坟墓，在那里站了很久。 走的时候，木子吟跪在坟边磕了几个头，跟季父说了很久的话。 具体说了什么，木子吟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当时哭过，还说了很多声对不起。 今天，他把程昱带到了这里。 “我爸。” 程昱站在坟前鞠了一躬，“伯父好。” “好久不见。” 木子吟跪下磕了三个头，深深的凝视着墓碑上的字，沉默了很久。 不孝子，季昀。 事实如此。 “爸，很抱歉，又要让你失望了，我这次带回家，打算共度一生的人，是个男的，我改不掉。” 现在在一起，以后还会结婚，他在做的一切，都与季父的意志所背离。 这个季节，山上各种野花，正是繁茂的时候。 木子吟在周围采了几束，规规矩矩的放在坟前。 “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来，没给您准备礼物，这花挺好看的，您收着吧，下次有机会给您多烧点钱过去。” 很多年以前，还有人因为他喜欢男人，离经叛道，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拎着凳子砸他身上，喊他滚。 如今，他拉着程昱过来说了很久的话，耳畔只有轻柔的风声。 木子吟感觉眼睛里涩得很，像是进了沙砾那样。 走的时候，程昱说：“伯父请放心，我会照顾好木木的，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木子吟只是笑，离季父的份很远了，他才说：“我爸不相信你。” 季父从始至终，都认为，跟一个男人，走不出名堂来。 他离开世界的那一刻，估计还在想，男人跟男人，果然走不出名堂来。 “时间能证明，我会一直爱你。”程昱说。 “好吧，那我跟我爸说，我再赌一回。” 输了，木子吟也就认了。 能不能走出名堂来，跟男人和男人并没有关系的。 “我不会让你输的，木木。” 木子吟说：“好。” 第194章 奶奶会拦着 下山时，木子吟情绪看起来不是很高，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 程昱很想哄人，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法子。 “打一架吧，木子吟。”程昱这话脱口而出。 路窄，他俩一前一后，闻言，木子吟退后两步，等程昱跟上来，跟他并排。 “你什么癖好？”木子吟问。 “我寻思着，揍我一顿能让你高兴点呢。”这样也挺好的。 能让木子吟高兴的事儿，都挺好的。 “我好了。”木子吟对着程昱笑了一下。 “真好了？”程昱对此持怀疑态度。 他不相信。 木子吟点头，轻声应道：“嗯。” “不是故意忽悠我吧？” 木子吟没好气的抬眼，“你够了。” 几分钟后，他问程昱，“我这样是不是特没劲儿？” “谁家还没个家里长短了？” “我爸妈……” “怪不着你。” 木子吟没再说话。 不过程昱的安慰起了点效果，至少木子吟看起来，没先前那么丧了，尽管他俩还是各走各的路，也不说话。 路过一片灌木丛时，程昱突然出声，“木木，等等！” 木子吟被他吓了一跳，不明所以的回过头，“怎么了？” 程昱拔高音量，“别动，有马蜂。” 木子吟僵立住，不敢动了。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听到马蜂两个字，木子吟脑子宕机，根本没心思想别的。 程昱小心的靠近，脱掉外套，把马蜂赶走，外套盖在木子吟头上，避免有马蜂蛰到他。 “好了。” “飞走了吗？”木子吟说话带着颤音。 “飞走了。” 木子吟拉着程昱的手，以最快的速度下山。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木子吟靠在桃树上，“我爸看不过眼，故意招来惩罚我的吧？” “别瞎说。” 程昱要拉他进屋，木子吟死活不进。 “你是打算跟这棵桃树过了，是吗？” 木子吟脸色还有点白，“也不是不可以，这样我比较有安全感。” “哪来的安全感？” 木子吟很认真，“我奶奶会保护我啊，我爸要揍我，我奶奶肯定得拦着。” 程昱哭笑不得。 木子吟抱着桃树，脸贴桃树树干上，“奶奶，这程昱，我男朋友，你会祝福我们的吧？” “肯定会的。”木子吟很笃定，“我小时候喜欢什么，你都没意见，说只要我高兴就好。现在我喜欢程昱，你肯定也不会有意见，因为跟他在一起，我很高兴。” 程昱也正经了些，“奶奶，放心把木木交到我手上，我一辈子对他好。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好，让您不满意了，您给我托梦，我肯定改。” 木子吟无言片刻，“你怎么还跟着我犯浑呢？” “我老婆什么样，我就什么样，有问题吗？” 木子吟摇头，“没问题。” 村里晚饭吃得早，下午将将五点，季母就做好了一桌丰盛的菜。 炖了一锅鸡，还蒸了猪肘，鱼虾份量也不小，加上各种家常菜，零零总总十几道，都用大盘装，三个人完全吃不完。 “我也不太清楚你们爱吃什么，随便整了点，别嫌弃。” “怎么会呢，伯母，菜很丰盛了。”程昱很捧场。 季母的手艺是没得说的，这些菜都是做了几十年的，闭着眼睛都能做得出来。 在季母殷殷期盼的眼神下，木子吟把面前的菜都夹了一遍，尝过了说：“味道很好。” 季母眉间见了笑意，让他多吃点，也没冷落了程昱，让他别客气，要吃什么自己夹。 程昱一边赞叹季母手艺好，一边给木子吟夹菜，然后给自己夹菜。 季母埋着头吃饭，只当没看见。 她其实没想到程昱会在她面前这样，一点也不收敛，坦然得让她心里酸酸胀胀的。 舀汤时，看见程昱把挑完刺的鱼肉放进木子吟碗里，季母勺子没拿稳，不小心掉锅里了。 “抱歉。” 季母连忙起身，重新抽了一双筷子，想把勺子捞出来。 “没事，伯母，我来吧。” 程昱接过季母手中的筷子，把勺子捞出来了。 转头看见木子吟筷子上那片肉掉桌子上，显得有些无措。 程昱坐下，不动声色的把那片肉夹起来放进自己碗里，就着饭吃了 他什么也没说。 季母看着他，木子吟也看着他。 程昱抬起头来，笑了一下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说完，让季母和木子吟都别盯着他了，吃饭要紧。 气氛一下缓和了很多，程昱融入得如此自然，仿佛原本他们就是一家人，久别重逢，在吃一顿团圆饭。 第195章 晚上好 晚饭过后，季母说让木子吟在家里住一晚，明天再回。 木子吟在思考。 “你的房间我给你打扫过了，很干净。”季母说。 木子吟说不出拒绝的话，要留下的话，他也为难。 家里沙发不很大，怕是睡不下程昱，木子吟又不能把程昱一个人扔在宾馆。 “你隔壁那个空房间我收拾过，让程昱住那个屋。” “那就留一晚再走吧。”木子吟点了头。 “我听木木的。”程昱说。 夜正当空，木子吟陪程昱坐在院子里看星星。 “从前没发现星星这么亮。” “那是因为城市里的霓虹灯五彩斑斓，炫耀夺目，所以你很难看得见星星。” 自然也就不知道，星星很亮，很美，汇聚成一片海时，美得梦幻。 “你妈刚找你说了什么？” 收拾好桌子，季母让程昱在客厅里看电视，让木子吟跟她去厨房洗碗。 程昱知道季母是要找木子吟单独说话，给他们留出空间来，没跟着凑过去。 “说让我跟你好好过。” “那就跟我好好过。” “嗯。” 木子吟回想起季母的话。 季母说：“你就非得找个男的，我管不了你，这回这个我看着要顺眼些，你要实在改不了，就跟人家好好过，别再整些乱七八糟的事出来，让人笑话。” 木子吟说是，总体来说，他话没转述错。 第二天，季母早早起来，留木子吟和程昱吃了一顿早饭，才送他们出门。 临走时，季母提醒木子吟，有空记得回来摘桃吃，特地提了那是他和奶奶种的，没好好尝过。 木子吟知道是跟他说，中秋要回来，木子吟应了。 回到江城，中午十二点半，程昱先带木子吟去吃饭，然后把木子吟送回家，去了趟公司。 “晚上去醉生梦死吗？放松一下心情。” “你要和我去喝酒蹦迪？” 木子吟又想起上回程昱说要带他约会，结果两个人跑到醉生梦死去，蹦完喝酒，几乎通宵的事。 程昱表示，“你喜欢。” 喜欢就去。 程昱不放心木子吟一个人去，所以要陪着去。 “不了不了，今晚不去醉生梦死。” “你有别的安排？” 木子吟还真有。 “等你回来再说。” 得看程昱时间，如果程昱下班晚的话，可以安排到明天。 “我尽量早点回来。” 程昱去公司处理完一部分紧急的，剩下的交给沈静庭，自己先开车回家了。 被迫加班的沈静庭骂骂咧咧，征用了程昱的秘书和办公室，并在应桑打电话来问他在哪儿时，一边吐槽程昱不做人，一边处理工作。 “回来得这么早？”天还没黑。 “这不是赶着回来见你么？” 程昱抱着木子吟就不松手了，理由是要弥补昨晚抱不到木子吟的缺憾。 走到哪里，身上都跟拖着个大型挂件似的，木子吟是抱也随他，亲也随他。 “你不是今晚有安排？我们去哪儿啊？”程昱兴致勃勃的问。 可以看得出来，他很期待。 “去喵汪吱嘶宠物医院。”木子吟说。 程昱有些傻眼了，不理解，但他尊重。 “你是想要多个姑娘，还是儿啊？” 这是要给金灿灿和程耶耶再找几个伴的意思？ 就程昱以为，木子吟还挺喜欢这些的，从前木子吟家里的生物就挺多。 “你想到哪里去了？”木子吟解释说，“带你去见我哥，你之前不是说想见见咱哥吗？既然到江城了，那就去见一下。” 这事儿木子吟早几天就知会过宁致了，宁致说有时间，催木子吟赶紧的，把人带过去他掌掌眼。 程昱想起来了，木子吟他哥，叫宁致那个。 说起来，程昱见过一回。 “我就说宁致这个名字很耳熟，我后来想过，然后记起来，我们在醉生梦死见面那次，就是他和你一起喝得人事不省，还给你点了男模。” 木子吟：“……” 木子吟很严肃的，“我发誓，我一个都没碰过。” “点男模这件事本身就很严重了。” 谁知道在一起之前点的男模，还能在这会儿翻旧账啊。 木子吟真心服气。 “我保证没有下次。” 程昱好整以暇的看着木子吟。 木子吟心虚，凑过去亲吻他的嘴唇。 “这事还计较呢，不太好吧？那时候我们都还没在一起呢，我但凡玩儿得花一点，这么些年混迹在醉生梦死，还能有你什么事？” 程昱呵呵，“你这算不算是自爆？” 木子吟感觉他把自己给带坑里了。 “醉生梦死资深客户哈，看来男模没少点。” 第196章 化学反应 “误会！”木子吟嘴没这么快过，“玩归玩，闹归闹，别拿这事儿开玩笑。说实话，我在醉生梦死蹦迪喝酒，从来不点男模的，有人搭讪我都是坚定的拒绝，从来不给人接近的机会。” 木子吟有人证，“你可以去问诺言，他最清楚我什么样，那些死皮赖脸要贴上来的，都被我打跑了。” 程昱愉悦的笑出声，“木木，真可爱。” 木子吟：“……” “程昱，你好样儿的。” 连名带姓，语气不祥，程昱好久没这个殊荣了。 “别生气。” “没生气。” “老婆，我错了。” “不，你没错。” “宝贝儿，消消气。” 不消气不行，程昱可劲儿的亲，把人亲得脸红心跳为止。 “现在，去跟咱哥见面？” 木子吟瞪他，“别喊这么亲热。” “不，你哥就是我哥，非得这么喊不可。” 程昱搂着木子吟的肩膀，把人塞进车里。 “出发，喵汪吱嘶宠物店是吧，你等我导航。” 这名儿还挺特别的。 “咱哥是个人才。”程昱问，“这个嘶是不是可以不要啊？我怕蛇。” “没有蛇。” 有也很少。 宁致的宠物医院一般猫和狗居多。 “有两只乌龟。” 金乌和银乌。 本来可以直接去宁致家里的，木子吟想要去看看金乌银乌，这两龟让宁致养在宠物医院里，所以他跟宁致说好了，先去宠物医院。 他还想知道宁致说的，金乌银乌生了个小的是怎么回事呢。 “金乌银乌吗？” “对。” “我可以要回来不？” 木子吟：“……” 你是张着嘴巴就要啊。 程昱斟酌了一下，“给钱太客气了，毕竟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木子吟顿了一下，“你脸皮够厚你就要吧，你看看宁致给不给你。” “应该会给吧？”程昱琢磨了一会儿，“不给就用钱收买咱哥。” 木子吟正想说点什么，突然发现用钱收买宁致，这个途径还真可以。 程昱钱多，宁致不缺钱，但也不嫌钱多，程昱要是给他塞钱，一拍即合了属于是。 两人到时，宁致刚结束一台手术，白大褂还穿在身上，就风风火火的跑出来接人。 “我艹，小昀昀，你总算想起来你在江城还有个家了！” 木子吟不失礼貌的后退一步，避免被宁致扑倒。 不过宁致张开双手抱上来，勒住他脖子那一秒，木子吟还是久违的有了要去世的感觉。 “宁哥，你松松手，我要没了。” 宁致吱呜哇乱叫，“你儿子们全在我手上，你还真忍心说走就走，这么多年一趟也不回来，小昀昀，你还记得你大明湖畔的宁哥吗？我让艾莎给你带话，你收到了没有，金乌银乌生了只小的，恭喜你，你当爷爷了！” 木子吟：“……” “宁致，你给我松手。” 宁致松手，在木子吟胸口上一阵拍，“哦，抱歉抱歉，还有气儿吧？” “还没死。” 宁致转眼，才看见程昱一样。 “哦哟，这帅哥谁？” “我男朋友。”木子吟坦然的说。 能够看得出来，木子吟跟宁致的关系真的很好，所以在木子吟看似要被宁致那个感情深沉的拥抱中逝去时，程昱没伸手阻止。 木子吟介绍过他了，程昱把两人牵着的手放在明面上，把玩木子吟手指时，捏了下木子吟的手指，特意把无名指上那枚戒指亮出来。 察觉到程昱暗戳戳的小把戏，木子吟忍住要给他爪子拍下去的冲动，重新给宁致介绍了一下。 “程昱，我老公。” 程昱心满意足，抬头，友好的跟宁致打了个招呼。 “哥，晚上好。” 宁致一脸懵，木子吟都没叫这么亲切过，大多数情况下，喊他宁致，极少数情况下，才喊宁哥。 他不知道程昱以为他是木子吟的亲哥，听程昱这么叫，还挺受宠若惊的。 “程昱是吧，长得真帅，配我们小昀昀正正好。” 程昱感觉自己受到了肯定。 “谢谢哥。” “谢我做什么，以后跟我弟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 一行人往宁致宠物医院里走。 “我弟年轻，长得好，事业有成，脾气还很不错，你打哪儿找这么一个老婆？” 程昱赞同的点头，“能跟他在一起，是我的幸运。” “这么想就对了，哥们，我挺你，就冲你这态度，你肯定能跟我们小昀昀长长久久的。” “借你良言。” “小昀昀别的没有，除了我这个亲哥，还有几个义兄。哥给你个善意的提醒，平时有事没事，别欺负他，要不你以后的日子铁定不好过，哪个不疼老婆的人能有好下场啊，你说是不是？” “我疼他还来不及，哪能欺负他呢，哥你请放心。” 木子吟扶额，他哪里知道，程昱和宁致见面，能发生这样的化学反应，仿佛是互相遇见了知己。 聊下来就荒唐两个字，还越走越偏。 第197章 打招呼 木子吟提议要去看金乌银乌，跟程昱聊得热火朝天的宁致总算想起来，他给木子吟准备的惊喜。 “咯。” 宁致指了指和金乌银乌在同一个池子里，那只体型小了好几倍的乌龟。 “我没骗你吧，他俩确实生了只小的，我给你孙子取名叫金银。” 木子吟：“……” 小的确实存在。 如果不是确定以及肯定，金乌银乌都是雄龟的话，他就信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木子吟配合宁致的表演。 宁致一本正经，“三个多月以前吧。” 程昱在池子边看了很久，很客气的喊了一声宁哥。 “我挺喜欢金乌银乌和金银的，不知道能不能带回去养？” 木子吟属实没想到，程昱能脸不红心不跳的提出这个问题，他都没好意思跟宁致要，毕竟宁致养了这么几年了，感情应当也是有的。 “想带回去养是吧，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打包带走。”宁致拍了拍程昱的肩膀，“我就等小昀昀回江城呢，两只大的完璧归赵，附赠一只小的。好好养啊，我是他们干爹，要不定期检查的。” “我会的。”程昱承诺道。 木子吟：“……” 看来他对宁致误会有点深了。 程昱和木子吟在宁致的宠物医院待了一会儿，按约定一起去吃饭。 餐厅是一早就订好的，点菜的时候，宁致和程昱默契的把菜单递给木子吟。 “我点啊？” “点你爱吃的。”宁致和程昱异口同声。 他俩口味木子吟都了解，就都点了一些，木子吟不挑食，无可无不可，基本都可以吃。 吃饭时，程昱和宁致聊到木子吟高中时候的事情，还说了不少寝室里发生的趣事。 一顿饭吃完，程昱跟宁致的关系，肉眼可见的好，感觉有点无话不谈了的意思。 当然，话题的中心都绕不开木子吟。 当知道高中四人寝里，就木子吟年纪小些，剩下的都是哥哥，程昱才知道，宁致不是亲哥。 合着他喊了一晚上的哥，实际上宁致也是义兄。 程昱桌子下的脚踢了踢木子吟的小腿，木子吟抬眼看他，无声询问。 程昱笑了笑，看着是要冒坏水。 结束时，程昱委婉的问，能不能进那个群，想跟木子吟剩下两个义兄也打个招呼。 宁致没听出来，就说：“高中毕业以后，各奔东西，就我和小昀昀挨得近点，能偶尔见一面。你要跟他俩打招呼，还得看情况，是什么时候有机会了，我组个局，大家一起聚一聚。” 程昱为此表达了他的遗憾，索性直说，可以先加群，在群里打个招呼。 木子吟戳了下他的胳膊，程昱顺着用手掌包裹住他的手指，揣自己兜里。 “木木，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你说是不？” 木子吟：“……” 程昱真的很行 “是。”木子吟点了这个头。 “那我拉他进去了哈？”宁致问木子吟。 群主是宁致。 “拉吧。”木子吟说。 程昱强调过，要了解他的过去，不能光听他自己说的，还得听他朋友们说的。 高中时期的事，恐怕没人比宁致和群里另外两个人更有发言权。 木子吟有预感，按照程昱这性子，和群里另外两个跟宁致差不离的哥，他高中时候的事，怕不是要被程昱翻个底儿掉。 总而言之，程昱成功进群。 一家之主：新成员驾到，统统闪开！ 这个点，基本上都下班了，晚饭刚吃完不久，大家都很闲。 宁致一句话把群里的人都炸出来了。 程昱成功进群。 向日葵：晚上好。 日常羡慕宁老大：啥新成员？这个群里还能有新成员，莫非是宁老大终于脱单了？ 古德猫宁晚上好：楼上的，你不知道吗，姓宁的依然孤家寡人一个。 宁致：“……” 还没有，谢谢。 这弟弟们过来说话真不客气。 古德猫宁晚上好：看见了，@向日葵你谁？ 木子吟默默的掏出手机。 拒绝一切花里胡哨：我男朋友。 程昱看木子吟的，笑了一下。 木子吟莫名觉得那笑中，意味不明，是要遭殃的节奏。 他手快，把消息撤回，规规矩矩的重新戳了三个字。 拒绝一切花里胡哨：我老公。 宁致转过头来，“小昀昀你怎么回事？洒狗粮，一次不够，再来一次？” 日常羡慕宁老大：男朋友？欧买噶！震惊！！不可置信！！！ 古德猫宁晚上好：我看见了，刚还男朋友，现在就老公了，@拒绝一切花里胡哨，你夫管严还是妻管严？ 日常羡慕宁老大：老公？欧买噶+1！震惊+1！！不可置信+1！！！ 木子吟：“……” 突然很想退出群聊。 向日葵：我是小昀昀的老公，以后请多多指教。 木子吟小声的说：“你凑什么热闹？” “别吵。”程昱把手机放进兜里，“我有自己的节奏。” 先把关系搞好，以后好打听消息。 第198章 见家长 程昱是个行动派，当木子吟突然听说晚上要跟程昱父母一起吃饭时，木子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就这么水灵灵的安排上了？ 他们刚回江城一周不到。 “会不会太着急了？” “不会。” 程昱已经穿戴整齐了，他拿出一条领带递给木子吟，木子吟有点懵。 “我也要穿西装打领带吗？” 正式得好像是要办婚礼一样。 程昱无奈的看着他，“宝贝儿，你会不会太紧张了点？” 他指了指自己的颈边，“我是要你给我系上。” “哦，好的好的。”木子吟忙不迭的上前。 “呆子。”程昱弹了下木子吟的脑门。 木子吟手忙脚乱的，整错了几次。 程昱笑着说：“结婚的时候，司仪喊交换戒指，你手也这么抖么？” 木子吟深吸了一口气，心绪平复了不少，他掀起眼皮看程昱，“你真是一点准备的时间都不给我。” 礼物没买，措辞没想好，他还一身睡衣，敞开的领口还能看见昨晚折腾出来的，密布的吻痕。 程昱这一身从上到下，一丝不苟，连头发丝都透着矜贵，是可以随机出现在任意一个正式大型场合的存在。 “想给你个惊喜。” “不。” 一点也不。 木子吟说：“惊吓还差不多。” 吃饭就吃饭吧，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你爸妈喜欢什么？” 离见面的时间还早，木子吟可以趁这段时间去准备礼物。 “没事，这些你不用操心，见面礼我早让人准备好了，你只需要收拾好自己，麻溜的跟我回家就行。” 木子吟：“……” “你是不是预谋已久？” 程昱眨眨眼睛，“不瞒你说，三年前，当我意识到我喜欢上你的那一刻，我就在想这些流程了，想过无数次。” 所以做起来也得心应手。 说实话，程昱连婚礼要在哪儿办，要请哪些人，搞成什么样的形式，捧花类别、礼服款式，都想了不止一次。 所有这些，唯独差一个木子吟。 只要木子吟点头，程昱明天就能给他爸婚礼现场安排妥当，当天晚上就是洞房花烛夜。 “又在编排什么？” “结婚的事儿。”程昱脱口而出。 “太快了。”木子吟无可奈何的说。 真的太快了。 按照安排，今晚见程昱父母就够迅速的了，这要一下就过渡到结婚阶段，确实太快。 “又不是不给你时间考虑？”程昱抬起下巴，“你考虑你的，我想我的。” 但凡木子吟能点头，他这里肯定不能拖后腿啊。 程昱自认是他顾虑周全。 “好吧。”木子吟说。 吃饭的地点是程家老宅，车子驶进程家的地界，木子吟感觉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 “紧张？” “有点。” 好吧，是很多点。 “我爸妈很随和的，我爷爷也是。” 半个小时后，两人抵达目的地。 管家带着一群人过来，引着程昱和木子吟往里走。 众目睽睽之下，程昱拉着木子吟的手不放，步伐迈得无比的稳。 刚进家，程父程母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紧接着起身走过来，程老爷子矜持的坐在主位上，目光忍不住的往这边飘。 “爸妈，爷爷，我们回来了。” 程昱拍了拍木子吟的手，示意他喊人。 木子吟浅浅呼出一口气，自然大方的跟程家人打招呼。 “伯父伯母好，爷爷好。” “木木好。” 程母笑吟吟的上前，热切的带着木子吟往沙发边走。 “先坐会儿，饭菜等会儿就好。” 木子吟被簇拥着带着往前，又忍不住回头看身后双手插兜，一派云淡风轻的程昱。 程昱回以一笑，没有要过来帮忙的意思。 程母把木子吟带到程老爷子身边，“爸，您心心念念的孙媳妇让你盼来了，你给准备的礼物呢。” 程老爷子高兴得不行，“这用你说，等会儿让小七去我那儿挑，喜欢什么拿什么。” “你珍藏的那个茶壶……” 程老爷子拐杖往地上一敲，“臭小子，还真敢开这个口，你要敢动那个，我腿给你打折喽。” 木子吟被这一下震得心跳剧烈，而后听程老爷子嘟嘟囔囔的说，那是他忘年交送的，平时自己都舍不得拿出来用云云，又觉得程昱爷爷蛮可爱。 “木木，你要喜欢那茶壶，爷爷送你。” 木子吟摆手说：“谢谢爷爷，程昱平时也不爱喝茶，那茶壶还是放您这儿，才有用武之地。” 程昱挑了挑眉，想说点什么，被程父那么一瞪，闭嘴了。 他爸的人生格言，老婆是要宠着的，是不能忤逆的。 第199章 宜嫁娶 程昱说他爸妈很随和，确实是这样的。 木子吟除了一开始有点不自在，之后都适应性良好。 在程昱爸妈友善的目光和程爷爷慈祥的关切中，木子吟逐渐融入。 吃饭时，饭桌上的氛围很和谐。 程爷爷会耍脾气，要他孙子给他夹最爱吃的那道菜。 程父也会因为程母吃得太少，体贴问她是不是菜不合胃口，或者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转眼看木子吟碗里有点空，揶揄程昱不知道照顾枕边人。 程昱于是更加光明正大的给木子吟夹菜，把他碗堆满了，问他还要吃什么。 木子吟其实已经吃饱了，他碗里就没空过，连程爷爷都在投喂他，听他说一声“谢谢爷爷”，就笑得合不拢嘴，直夸他说话好听。 吃完饭，程母让人准备了水果点心，凑过来问木子吟打算什么时候和程昱结婚。 “你们的事，小七很早以前就跟我说了，每次回家都让我们赶紧给他筹备婚礼。” 程母小声抱怨，“我们倒是筹备了，谁知道他谈个恋爱谈三年多，期间都没带你回家一次，臭小子没心没肺的，不知道我们心里有多着急。” 木子吟捧着杯子喝水，听程母这么说，一口水差点没把他给呛死。 “抱歉啊，伯母。” 不知道程昱是怎样跟他家里人说的，给了程母这样大的误会，不过木子吟觉得，这锅是他的，谈恋爱谈这么久怪不着程昱。 “喊伯母多生疏啊，木木，我想听点别的。” 木子吟品出来了，这是要他改口呢。 但他有点叫不出口，感觉会有点冒昧。 “结婚以后改。”木子吟说。 程母高兴之下，给木子吟投喂了很多水果。 “木木，这事你得主动点。小七特别特别想跟你结婚的，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提过。我来跟你说这个事，不是要给你压力的意思，就单纯觉得那臭小子脑子全拿去做生意了，精明劲儿没拿来追老婆，属实有点废物。” 木子吟无言以对，还不能替程昱辩白。 谁说程昱追老婆没有精明劲儿的？ 这不是成千上万个心眼子，全用在他身上了么？ 在程母殷殷期盼的目光中，木子吟硬着头皮点了这个头，“我会主动的。” 程母感到很欣慰，又给木子吟投喂了很多点心。 木子吟吃得肚子都鼓起来了，程母递给他，他就接，来者不拒，撑得不行。 程昱总算从程爷爷放宝贝的阁楼里，挑到了称心的礼物了。 “妈，你别在喂他了，再喂下去，今晚该睡不着觉了。” “那就不睡了。” 程母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话说出口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木子吟默默喝了一口水，把嘴里的甜丝丝的点心咽下去。 “要不要再吃点别的？”程母说，“我可以让人给你再做点。” “不用了不用了，伯母，我很饱了。” 天杀的程昱，就站那儿看戏，不来帮忙也就罢了，还嘲笑他是怎么回事？ 木子吟剩下的往程昱那边推，“伯母，程昱刚跟我说，他没吃饱。” 程母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把桌上那一堆往程昱面前一推。 “小七，你吃，不能浪费哦，吃不完你也不用睡了。” “那就不睡。” 木子吟对上程昱戏谑的目光。 他听见程昱出声问：“妈，家里隔音好吧？” 程母顿时眼里迸发出光芒，“特别好，你房间在三楼，我跟你爸房间在二楼，还离你房间很远，你爷爷不跟我们住，放心！” 三言两语，留在程家老宅的事情一锤定音。 程父刚和程老爷子从楼上下来。 “小七和木木好不容易来一次，今晚我在你们这里住。”程老爷子说。 “没问题的，爸。我让人把你之前的房间收拾出来了，二楼那间，您别走错了。”程母温馨的提醒。 氛围正好，程昱继续道：“下个月结婚。” 程母激动得不得了，“我希望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请柬我跟你爸早就请人写好了，只差发出去就完事儿了，我跟你说！” 木子吟惶恐。 木子吟不可置信的看向程昱。 来的时候没说过还有这么一出啊，要不要这么吓人？ 程昱淡然自若，“我刚才说错了，下个月订婚。” 程母激动不减刚才，“我没说错，下个月二十七，宜嫁娶，请柬可以发了是吗？” “你们总要问问木木的意见啊。”程老爷子说。 四个人八只眼睛顿时全看向木子吟。 木子吟手指头有点发麻的感觉。 “我没意见。”木子吟说。 第200章 订婚 回到房间，木子吟才找到机会问程昱。 “你把订婚时间都安排好了，怎么不跟我说？” 订婚一事，他居然是被通知的？ “木木～” “给我正经点。” 程昱委屈巴巴的看着木子吟，“我等太久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着急。” 木子吟坐在床上，程昱蹲在床边，牵着木子吟的手，脸枕在木子吟的手掌心，轻轻的蹭。 “宝贝儿，你就纵容我这一次吧，订婚以后，结婚的事儿我全权听你的，你说什么时候结婚，我们就什么时候结婚好不好？” “程昱……” “我知道是我自作主张了，我错了，对不起，但我还是要继续订婚。你打我骂我吧，怎么样都行。” “程昱……” “刚当着我爸妈和我爷爷的面，你说了没意见的，现在也不能反悔了，那请柬有一部分早几天我就让人发出去了。” 程昱抬起眼，理不直气也壮。 “到时间了，你总不能不到场，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颜面尽失。再等媒体报道出去后，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然后我堂堂寰宇集团掌权人威严扫地。” “靠，你能不能先等我把话说完！”木子吟要让程昱给气死。 “你说，我听着呢。”程昱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木子吟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今天很高兴。”木子吟说。 “那订婚的事儿？” “我没意见。” 程昱倏地站起来，往前把木子吟扑倒，捧着脸不住的亲，亲嘴，亲脸，亲鼻子眼睛，每次都蜻蜓点水的一下，亲过了就换个地儿继续亲。 “宝贝儿，我就知道你还是心疼我的，指定不能让我丢脸。” “跟这个没关系。”木子吟手撑在程昱胸口，有点喘。 “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你特别爱我，你非常非常想和我订婚，你超级无敌愿意和我结婚。” 木子吟：“……” 虽然但是…… 好吧，程昱这么说，好像也没问题。 “你别乱来。” 这在程家呢，要发生点什么事，多少有点不合适。 “乱来了也没事，我妈不说了吗？我房间隔音特别好。” 程家这样的宅子，当然不会有隔音不好的问题。 木子吟是觉得他们在开玩笑来着，现在感觉程昱是认真的。 “回我们自己家了，怎么样都可以，别在你爸妈和你爷爷眼皮子底下行吗？” “怎么样都可以？” 木子吟点头。 “好说。”程昱其实没打算做什么，只是想抱着木子吟多亲会儿。 得了这样的承诺，程昱别提有多好说话了。 在程宅这一晚，是个平安夜。 金灿灿和程耶耶被送到江城了，程昱是打定了主意不再回枎城了的样子。 鉴于木子吟说过，回家了，怎么样都行，程昱跟木子吟过起了没羞没臊的生活，怎一个淫靡了得。 离订婚日子近了，程昱才收敛些。 木子吟以为他至少会忙一阵子，结果是他咸吃萝卜淡操心。 诚如程昱所言，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只一件事程昱有些拿不准。 “你跟你妈说过了没有？” 木子吟被问得哑口无言。 “我忘记了。” 是真的忘记了。 潜意识里，也觉得季母可能不太会愿意来。 “我给她打电话。”木子吟说 “好好跟她讲，没事儿的，木木。” 木子吟没逼着程昱，当场给季母打的电话。 “我这个月二十七订婚。” “你是来通知我的？”季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剩一个星期不到了。” “抱歉。”木子吟看了眼程昱说，“妈，我订婚的时候，您能来吗？” “你希望我去吗？”季母问。 木子吟抿了抿唇，“希望的。” 身边的所有人都在祝福他和程昱久久，都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木子吟还是希望，到时候他的妈妈也能在场。 “妈……” 季母沉默了很久，“我过两天去江城。” “妈，您能来木木特别高兴的。”程昱喊得特别熟练，“过两天您那边说个时间，我安排人过去接你。” “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应该的。” 电话挂断，木子吟盯着手机界面看了很久。 程昱轻佻的挑起木子吟的下巴，“宝贝儿，高兴点，事情进展的很顺利。” 订婚那天，现场很热闹。 来的人不多，基本都是跟程家沾亲带故走得近的。 程母和程昱一左一右，带着木子吟认人。 完事儿后，专门在一个房间开了一桌，只程家人和木子吟以及他妈妈。 季母和程母相谈甚欢，结束后还做了约定，以后两人要多往来，木子吟担心过的事情全都没有发生。 一切都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