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等我，不幸的明远同学》 第1章 世界开始更改 “你知道这东西叫什么吗？” 徐慨站在夕阳残存的余晖下，所剩不多的阳光将他的轮廓衬得闪闪发亮。 崔明远看向他手心里握着的那块板砖，哑声道：“砖头？” “错！这叫反抗！” 徐慨拿着砖头照着霸凌崔明远的四个小混混就是一顿猛烈的输出。 呼头、拍腿、砸胸、捣手，虽然力量有所欠缺，但熟练的用砖技巧，还是将四个小混混打得气急败坏。 可崔明远又在这时低下了头，苶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起来就像荒野里的孤魂一样。 “崔明远！” 伴随着渐渐变暗的日光，崔明远抬头看向喊自己名字的徐慨。 一瞬间，两人眼神交汇。 随后，徐慨的心猛然揪紧。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灰暗、死寂，什么都看不清，仿佛万念俱灰了一样。 一如刚才他找来这儿所见到的，崔明远面对霸凌，没有作出一丝反抗。 很明显，他是在故意寻死。 只是，他很幸运的，或者说运气不好，他最终用被打断一只手的代价活了下来。他的人生也因为手臂残疾而变得更加悲惨。 另一边，占不到便宜的小混混们果断分开，其中三个人咬着牙拦住徐慨，另一人则冲向了崔明远。 “反抗啊！崔明远！” 徐慨大喝一声，飞出一脚踹翻一人，同时反身一个肘击打退身后想偷抱他的那个，还有一个想找武器，被他当头一板砖打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上不停哀嚎。 听见声音的崔明远迟疑了一下，面对小混混踹来的重腿，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徐慨再一次向他奔去。 本就因为体力消耗到极限而心脏狂跳着，又因为害怕崔明远受到伤害，心脏快跳得仿佛要爆炸了一样。 他一把拉开挡在自己前面的小混混，伸手抓住了重心不稳的崔明远。 两只手在皮肤接触的瞬间，都情不自禁的用力握紧了彼此。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感觉。 两人的视线再次在空中碰撞。 徐慨看见晚霞投在崔明远那双漆黑的瞳孔里，就像深不见底的深渊。 意外的是，他发现自己的样子清晰地倒映在了崔明远的眼睛里。 与此同时。 崔明远的头上，突然飘出一行烟雾状的文字。 [崔明远认识你了] 真是破坏气氛的表达方式。 “你不要找死。”徐慨一把将崔明远拽了过来。 原本向后倒的重心瞬间向前倾斜。 崔明远跌进了徐慨的怀里。 [崔明远的命运被改变了] [世界开始更改] 烟雾状的字持续出现在崔明远的头上。 [使命：改变崔明远不幸的结局] [失败惩罚：不幸至死。] [任务时间：365天] 看着代表任务的倒计时逐渐消失，徐慨抿了抿唇。 他现在虽然看着是十九岁的模样，但他的实际年龄已有二十九岁。 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说起来也是恰逢其时，又猝不及防。 …… “慨哥，距离发车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要不咱们进去许个发财的愿再走？” 明月山上的揽月观中，徐慨和三名同事来为观中举办的下元法会拍摄素材。 农历十月十五，是一年中最后一个月亮节，道教称之为下元节。另有上元节和中元节，也都是天朝百姓十分重视的传统节日。 道家有三官，天官、地官、水官、谓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下元节，就是水官解厄的时间。 这一天，道观做道场，民间则祭祀亡灵，并祈求下元水官排忧解难。 现在素材拍得差不多了，同事们的游兴高涨，其中两个去了姻缘殿，他坐在庭院的长凳上，一边看着器材，一边看书打发时间。剩下一个年龄最小的赵欢刚拜完三官大帝求了平安，回来又撺掇着徐慨一起去拜财神。 徐慨放下手里的小说，然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才慢吞吞地摇了摇头：“不了，我还要留下来看器材，你自己去吧？” 赵欢眼里闪过一丝踌躇。 徐慨见状，有些好笑。 “怎么？还非得我陪着啊？” “我又不是锦鲤，带着我又不能增加你的成功几率。” 相反，以他过往的人生轨迹来看，带着他反而更容易事与愿违。 赵欢有点不好意思：“不是，我是觉得我刚求完平安，再去求财，会不会让神仙们觉得我太贪？” 徐慨听到了这句，当即笑起来：“黄白之物对于神仙来说都是粪土而已，你求神仙多给你一些粪土怎么能说是贪呢？” 别说，还真别说！真是特别有道理！ 赵欢立刻恢复笑嘻嘻的模样开始耍宝：“万一真给我粪土怎么办？” 徐慨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觉得神仙的语文起码会比我强，知道什么叫比喻。” “退一万说，就算真的给了你粪土，你想飞黄腾达那还不小菜一碟？” 于是，赵欢麻溜地滚去许愿了。 徐慨看他走远，准备把看完的小说收起来，免得一会儿去坐车，又着急忙慌的收拾。 但他一回头，却见长凳上多了个人。 是个面相英武，身材高大的年轻道人。 他悠闲地捧着徐慨那本《许你光芒万丈》，用令人咋舌的速度翻看着。 这么形容吧，一目十行在他那儿，都是弟弟，他起码一目十页。 一开始，徐慨以为他只是随便翻翻，并不在意，毕竟道士嘛，不羁是常态。 但接下来他问的问题，却让徐慨微微震惊。 “这个故事的结局很美满，可你为什么还要难过？” 如果说前半句还能以对方早就看过这本书来解释，那后半句直接点出徐慨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真正情绪，就很匪夷所思了。 “道长怎么知道我……” 徐慨原想着嘴硬一下，但他这辈子一向拳头比嘴硬，所以立刻改变主意，坦坦荡荡的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道士淡淡一笑：“你的心声如同怒海狂涛，贫道在此，又岂会听不见。” 尽管道士的回答有些古怪，但道士这个身份本身就带有一定的神秘色彩。徐慨想了想，也就见怪不怪了。 “道长的形容还真是夸张，其实我只是在为一个小配角打抱不平而已。” 这本小说的故事并不复杂，就是天真烂漫又美丽的女主角和强势优秀的男主角，在彼此的扶持下，克服种种伤痛挫折，最终走向幸福人生的过程。 作者设定的大团圆结局也很精彩，几乎将每一个角色的结局都安排得和和美美。 唯独崔明远，他在作者的笔下，一直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从小生活困苦就不说了，读个书还要遭受同学的霸凌，即使长大了，生活不如意，依旧要被人利用，然后抛弃，简直比小白菜还凄惨。 “既然他过得这么不如意，作者又何必把他单独拎出来描写一番？难道是为了衬托主角的快乐？但这完全没必要嘛。” 道长听完他的牢骚，淡然说道：“有些人的生活就是会这样。常言道：命中有时终须有……” 徐慨截断：“若是没有更要求。” 道长用特别的眼神看他一眼：“你很愤怒，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和他一样吗？” 徐慨笑了笑，并不否认道士所说的话。 “的确给了我很强的代入感。” 道士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要不要试着帮他改变不幸的结局？” 徐慨惊讶道：“怎么？道长跟作者很熟吗？” “并不认得。”道士摇头。 “那你说这话，该不会是要我去侵犯别人的版权吧？”徐慨说完，自个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道长意味深长地跟着他淡笑。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徐慨道：“下元节呗，你们晚上不是有法会？” “没错。”道长悠悠道：“今日乃解厄之日，不知你愿领受否？” 你文绉绉的说啥呢？ 领受什么？ 徐慨正要问个清楚，就听身后传来赵欢的叫喊声：“慨哥，喝水不？” 也不知道自己点没点头。 等他回头再看道士，道士已经了无痕迹。 结果第二天一睁眼，他就来到了小说的世界里。 第2章 相识 虽然说起来很扯。 但他真的来到了崔明远的世界。 前方是夕阳如血的天空，红霞下的老旧巷子，就好像漫画里的场景。 徐慨扶稳崔明远，低头的霎那间发现怀里的少年正在凝视自己。 他眼睛如同深潭湖水，幽深中似有一圈冰晶在旋转，那是一种很冰凉的脆弱感。 徐慨恍惚觉得，假如自己也是这部小说里的出场角色，那他在这一刻，必定会坚定且迫切地参与到崔明远的生命里。 就像网络上爆火的一个观点，你的好朋友必定是吃你的颜或者气质的。 他现在，就吃的很对味。 崔明远不自在地推开徐慨，少年感的帅气面庞又板了起来。不管他怎么看，都发现自己在今天之前完全不认识对方。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强烈的警戒心压抑了他原本温和的声线。这让徐慨既惊讶于他的声音悦耳，又疑惑于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吧？他这个态度是不是有点没礼貌？ 可转念一想。 或许是自己贸然插手他的事，打乱了他的计划，所以生气了？ “我们是同学啊，高考的时候，我和你在同一个考场。”徐慨随口胡诌道。 “同学？”崔明远在脑子里搜寻了许久，也没想起自己什么时候跟外貌如此张扬的人有过交集。 “你是哪个班的？为什么会来这里？还有……”说着，他垂下目光，用带着点抗拒的语气说道：“麻烦你先松手好吗？” 徐慨这才反应过来，到目前为止，自己一直将他抓得紧紧的。 “弄疼你了？不好意思。”徐慨道完歉却没有及时松开手，反而很自然的将他的手掌拉开，然后把自己手里的砖头塞进他的手里：“来来来，这群狗东西欺负你那么久，现在也该轮到你反击了，你就用这个砖头拍下去，别害怕，看医生和请律师的钱我出。” 崔明远看了看眼前这位说的一本正经，但神情带着痞气，显得很不正经的徐慨，又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哎哟痛呼的四个黄毛同学，数秒后坚定摇头。 “不必了，我要是动手，那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我不想做他们这样的垃圾。” 徐慨皱眉：“可是你现在不把他们打服，打怕，这群人以后铁定会变本加厉的报复你，万一……嗐！反正你这次最好不要心慈手软。” 崔明远依旧拒绝：“我不是心慈手软，我也不怕他们报复。” 徐慨道：“那你下一次如果再受他们欺负，怎么办？” “我有自己的办法，你不用管。不过，你为什么会关心我？”崔明远古怪地瞅着这人：“你到底是谁？” 徐慨抬眸看向他的头顶。 就在崔明远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烟雾状的字又冒了出来。 [正在查询崔明远对徐慨的好感度] [当前好感度：—20] 嗯？ 徐慨有点傻眼。 不对吧？好感度为什么不是20，而是负20？ 再怎么说，我也是站他这边的人啊？！ 这个小屁孩……戒心还真重啊。 徐慨看着崔明远那张淡漠的脸又很快释怀，毕竟对于崔明远来说，自己和他是第一次见面，有戒心也属正常。 “我是你同学啊。”徐慨堆起笑脸，将他手中那块砖头重新夺过来，然后拉着他的手离开：“你不用怀疑，我跟你虽然不是同一个班，但是我认识你很久了。而且我不是无缘无故对你好，我是在见义勇为。” 说着，徐慨忽然脚步一停。 “你先等我一下。” 崔明远还在努力搜寻自己的记忆，等他回神过来，就见徐慨折回去，伸手从躺地上的一个小混混的口袋里摸出个手机，接着当场拨了个120。 “喂，12o吗？这里是解放路148号奶茶店后的巷子，有四个不良学生被人打了一顿……对，受了伤……是的，麻烦你们派车过来接他们去医院治疗。” 挂断电话，徐慨顺手就将那台手机扔回给小混混。 “走吧，我带你回家。”徐慨又拉起崔明远的手，迎着余晖走出了这条逼仄的巷子。 崔明远也不知道是自己没反应过来，还是被对方的热情给一时蒙蔽了心眼，等他缓过神来，崔明远已经拉着他走了好远。 “你一直都是这样吗？”崔明远问徐慨。 “什么样？” “喜欢管别人的闲事。” “帮你怎么能算是管闲事？” “怎么？你没听过，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这句话吗？” “听过，但我这人更喜欢另一句话。” “什么话？” “与其埋冤别人，不如埋了别人。” “……”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可以承担自己所作所为所造成的一切后果。” “包括无缘无故插手我的事情？” 唉。 徐慨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不跟这小子把话说清楚，他怕是不会对自己放下防备。 “其实，是你爷爷拜托我来照顾你，之前我欠过他一点人情。”徐慨脑子转得飞快，一下子就给自己找了个自我感觉特别良好的借口。 “我爷爷拜托你来照顾我？”崔明远皱起眉头，一脸的不信任：“可我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你。” 徐慨心说这是当然啊，我都没见过你爷爷。 不过，既然都已经这样编了，徐慨便开始搜刮脑子里有关他爷爷的所有信息。 “你爷爷是个很厉害的竹编手艺人，没错吧。” “去年在农产品展销会上，我不小心中暑，是你爷爷用竹板给我刮的痧，他还给我买了水，买了仁丹。” 这可不是徐慨乱说，虽然中暑的人不是他，但这件事本身是真实发生过的，后来也被崔明远提起过。 “我也常常去找你爷爷聊天，你爷爷说你从小就很乖，也很聪明，就是不怎么喜欢他做的菜，小时候还因为这个，偷偷溜去山上采蘑菇，然后一个人在家煮了一锅汤，差点儿没把自己给送走。” “……” 听到徐慨把他这么丢脸且隐秘的幼年糗事说出来，崔明远的表情终于缓和了几分。 他和爷爷都不是喜欢多嘴的人，关系不好到一定程度，这些事不可能跟人讲。 然而这些事，其实是崔明远在对女主敞开心扉后，陆陆续续聊到的往事。这些隐秘的、承载着他童年的回忆，都成了他与女主交往的谈资。 可以说，他是全无保留的将自己整个儿展现在了女主面前。 这使得他在被女主抛弃后，更显得可怜。 “那你怎么不来参加他的葬礼？”崔明远的声音渐渐开始沙哑。 “葬……葬礼？！”徐慨有种后脑勺被人拍了一下的懵逼感：“啊？” 他记得崔明远的爷爷确实是在他高中的时候去世的，但没想到是在这个时候。 他听得出来，崔明远这是委屈了。 曾几何时，徐慨也如他一样，守着奶奶空荡荡的灵堂满心委屈。其实他根本不在乎别人给的帛金有多少，他只是单纯的希望所有认识奶奶的人，可以来送送她而已。 可惜，没有一个人来。 那时候，他比崔明远表现得还差。 “真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第3章 运势减弱 难怪在小说中后期表现得极为坚强的一个人，会在这个时间节点，被人霸凌却不反抗。 崔明远恐怕是想放弃自己的生命吧。 就像失去活下去的动力一样，他在这样悲惨的日子里找不到继续过下去的意义。 曾经的许慨也有这样的感觉。 他和崔明远都是没有父母的孩子。 不过相比于许慨的父亲是因为车祸去世，母亲则因为赔偿金的问题玩消失。 崔明远的父母则更加恶劣。 他的父亲是个赌徒，因为深陷网络博彩而败尽家财，还欠下许多外债。 母亲在他未满三岁时就另嫁他人，对他不管不问，形同陌路。 如今相依为命的爷爷也离他而去…… 书中没有描述他是怎么走出这段黑暗时光的，但徐慨知道，肯定十分艰难。 因此，徐慨才会对他的结局格外不爽。 “用不着道歉。”崔明远呼了口气，像是忍住了情绪一般，低声道：“是我没控制好自己，不是你的错。” 说完，推开徐慨的手，沉默地朝前走。 徐慨有些迟疑地站在原地。 他不擅长哄人，无论是对女人还是小孩，他一向都是用最直接的物质享受来改善对方的情绪。 就是不清楚崔明远吃不吃这套。 此时的夜风吹得有些冷了。 徐慨振奋起精神，追过去道：“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崔明远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冲自己乐呵的徐慨，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徐慨很清楚的感受到他所想表达的意思——你走开。 突然有种和网友第一次见面被自己搞砸了的即视感。 “你自己去吧。”崔明远闷声道：“我没胃口。” 徐慨正饿着，所以怀疑这个年纪的孩子到了饭点真的会不饿？ 他一个箭步拐到崔明远前面，然后上上下下把他仔细打量了一遍。 “为什么没胃口？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崔明远脸色不太好看，他伸手推开挡在前面的徐慨。 却没想到徐慨突然大着嗓门“嘶”了一声，紧跟着蹲在地上捂住了肩膀。 “好疼！”他夸张的叫道。 崔明远被这冷不丁的一下，震得有些懵又有些惊疑不定。 “我没用力！”他瓮声瓮气的解释道。 “这是两码事。”徐慨龇牙咧嘴地站起身，“打完架后，我就感觉胳膊疼。我不信你被人打了，就没一点事儿。” 崔明远皱着眉问他：“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去医院。”徐慨一边掏出手机点开余额，一边安排道：“我们先去检查身体，然后再一起去吃……” 话没说完，他就猛地停住了嘴，脸上还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有没有搞错，他辛辛苦苦工作那么多年，别说给自己留几万块钱做启动资金，就是留几千块钱应应急也好哇，怎么才给我一百多块？有必要这么狠吗？！ 崔明远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瞟，就见他的余额里凄凉地躺着一百八十二块七毛钱。 “我看医院就免了，还是直接去诊所吧。” “诊所？对啊！”徐慨一拍大腿，“走，哥带你去诊所，买最贵的药。” “最贵的药？”崔明远无法理解：“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徐慨一挥手：“不给你花钱不舒服。” 崔明远无语了片刻。 “我自己的药我自己会买。” “不行，必须我给你买。” “那就互相给对方买。” “不行，我怎么能让一个十八岁的小孩花钱呢？” 崔明远叹了一口气，然后领着徐慨来到另一条街，这里有个小门脸的社区诊所。 诊所里的大夫是个中年大叔，看病拿药差不多五分钟搞定，统共才花了不到五十块钱。 徐慨拎着一袋子药走在崔明远身边。 “你觉得这大夫靠谱吗？” “……” “要不是你坚持，我们也可以不来。”默默走着路的崔明远又轻轻叹了口气。 徐慨道：“不来的话，你身上那些淤青怎么办？” “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那多疼啊。” 徐慨听得心里酸酸的，他小时候也跟崔明远想的一样： 小病自我诊断，大病自我了断。 这都是长时间受贫，引起的健康忽视。 “这点疼有什么关系？”崔明远语气平淡道：“忍一忍就过去了。” “这叫什么话。”徐慨扯了扯他身上洗得掉色的校服说道：“你才18岁，用不着什么事都忍！” 崔明远停下脚步，用“这人是不是有毛病”的眼神看徐慨。 “你多大？” “2……啊——我19岁。” “我已经满了18，现年也是19。” “那按照月份，我还是比你大。” “你几月？” “四月。” “那你只比我大两个月而已。” “所以你还是个孩子。” “就算大两个月，也还不到能把我当成孩子的年纪吧？” “反正大你就对了，你反抗也没有用。” 徐慨心说，我实际年龄可比你大了整整十岁，把你当作小朋友也是应该的。 崔明远声里带着风。 “徐慨，你喜欢吃猪脚饭还是海参炒饭？” “都可以啊，怎么？你饿了？” “不是，我只是发觉你脸上的胶原蛋白异常厚重，所以问问。” “啊？”徐慨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小子大概是在讽刺自己脸皮厚。 “明远啊。” “嗯。” “你看起来不像是没礼貌的孩子啊。” “是吧，所以别再把我当孩子看。” 其实崔明远说的也没错，他的五官已经长开，看不出什么孩子样儿了，顶多帅气中还带着一点少年感，干干净净的，很乖巧。 徐慨越看越觉得这孩子长得真不错。 难怪他会被人称作女主的小奶狗，想必除了对女主千依百顺外，这副样貌才是这个称号得来的关键性因素吧。 说起来，他为女主流过好几次眼泪，本质上来看，就是个纯情的男生。怎么面对我这样一个来帮他的好心人，却表现得像是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猫一样，总亮爪子呢？！ “你是因为最近心情不好，才这样对待我？还是说你本身的性格就是这样？”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 “那你跟好朋友聊天都这么带着刺讲话吗？” “我没交过朋友。” “……”冷酷，真的冷酷，为什么好好一个帅哥，要长张嘴。 徐慨深沉道：“那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朋友。” 崔明远着实无语了一会儿：“怎么？难道你也没有朋友吗？” 徐慨：“……”他穿进书里后，连学校的大门往哪儿开都不知道，上哪儿交朋友去。 “怎么不说话？”崔明远眯起眼睛看徐慨：“是因为你性格本来就不好吗？” “……”徐慨歪着脑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尴尬一笑。 他开始察觉眼前这个崔明远好像跟书里描述的有点不一样啊。 在书里，女主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是个典型的无脑年下男配。 但是现在，他算是看清楚了，一个能从各个角度对人进行全面反击的家伙，怎么可能无脑。 “你说的没错，我的性格也不好，所以朋友很少。” “嗯，既然大家都没交到朋友，那就早点各回各家吧。”崔明远再次下逐客令。 看着他一副“你快点走吧”的表情，徐慨坚定的摇了摇头：“再等一会。” “可是时间很晚了。” 再晚，我也不可能让你这样一个有自杀倾向的孩子，独自一个人在家。 徐慨提议道： “要不我今天晚上去你家借宿吧？” “不行。” “那你去我家住也行。” 崔明远摇摇头，直截了当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我不会寻死的。” 他在街尾的路灯底下停住脚步。 强烈的光影投射在他脸上，给他的气质平添了几分深沉，但徐慨看着他，却依旧敏锐地感觉到，他身上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破碎感。 [当前好感度：—20] [因好感度过低引发运势下降] 这又是一条奇怪的提示。 等烟雾状的字全部散去后，黑暗中突然窜出许多浮散的黑色烟气，它们汇聚成一团，飞快地朝着崔明远涌来。 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但徐慨大约能猜测到，肯定是跟运势减弱有关。 “我们换个地方再说吧。” 徐慨看着黑色烟气汇聚过来，当即伸手拉住崔明远的手腕，带着他拔足狂奔。 怎料才跑了两百米不到，街边巷子里突然钻出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头，这老头当着他俩的面，平地一崴脚。 “啪唧”摔在地上。 不等徐慨反应过来，身后追来那些黑气一下扑进了这老头体内。 …… “你们撞了人，还想跑？” 糟了！遇上碰瓷的了！ 第4章 曾经的家 摔地上的是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头。 一开始崔明远还想去扶他，但听他叫嚷着：“你们撞伤我了。”便歇了这点儿心思，往旁边挪了几步，准备绕开他走。 没想到这老头年纪挺大，动作却还很利索，见两人要走，立马扑过去拉扯。 只是他一扑，没扑到走在前面的崔明远，倒把后面的徐慨给扯了个踉跄。 徐慨当即喊了声“握草”，两只手提着裤子就蹦了起来。 玛咧！得亏劳资的内裤紧！ 徐慨一头黑线地将裤腰带打了个死结。 “不许走！”老头没想到自己会被徐慨挣开，立刻就扑去拉崔明远。 崔明远因为不小心瞥见某人掉裤子的瞬间，正有点懵，一个没注意就被老头搂住了小腿。 “撞倒我了还想不负责吗？没门！” “负个屁的责！”崔明远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立即蹬着腿想要摆脱老头的钳制：“你明明是自己摔的，跟我们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这里就咱们仨，就是你们撞的我！”老头不依不饶的喊着，他在城里转悠了两三天了，好不容易找到这条没有监控的路，又好不容易蹲到了这两个倒霉鬼，要是不能从他们身上扒下一层皮来，怎么甘心！ “你有证据吗？就说是我们撞的你！”崔明远皱着眉道。 老头却是有恃无恐：“我躺着，你们站着，这就是证据！” “哦，耍无赖是吧。”崔明远冷冷地盯着他道：“那就叫警察来查监控！” “呵呵，你吓唬谁呢！叫警察？那你叫啊，我不怕告诉你们，这条路根本没有监控。”说着，老头拍了拍自己的腿：“但我的腿可是真有伤！” “你！”崔明远毕竟年纪不大，遇到这样没脸没皮的人，一时也没啥好办法，想了又想才道：“我们俩只是穷学生而已，就算你想讹我们，我们也没钱给你。” “哼哼，你们没钱，可以叫家长啊！”老头撇着嘴道：“赶紧打电话叫你们家大人过来。” 崔明远本来就因为爷爷过世的事情伤心难过，听见老头要他叫家长，顿时火气上涌。 就在他准备发火的时候，徐慨系好裤腰带，走过来拉住他的手安慰道：“别担心，有我呢。” 崔明远一边用力将手抽出来，一边往徐慨的衣服上擦，“是啊，有你的手汗。” 徐慨：“……”系个裤腰带，哪来的汗。 “总之别担心，看我的。”他小声在崔明远耳边咕哝了一句。 然后走到老头跟前，也不废话，直接用手掐他脖子。 在徐慨看来，如果善良得不到应有的尊重，那最好的方式不妨直接翻脸。 崔明远、老头：“！” “喂，你别冲动！”崔明远被他的神操作吓得瞳孔巨震。 “是啊，你要是敢把我弄伤，那可就不是一点点赔偿就能了事的！”老头还在不怕死的继续威胁。 徐慨听见他的话，却嘿嘿嘿的笑了起来，那笑声阴恻恻的，听得老头心里发毛。 “老东西，别看我长得高，其实我还没成年，你猜我掐死你会不会被判刑？” 啥？ 老头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你丫的在我这儿卡bug呢？ 同样瞠目结舌的崔明远，顿时反应了过来，他连忙脱下身上的校服披在徐慨的身上，冰凉凉地说道：“来，披上我的衣服挡着点，听说掐人脖子掐得太用力，很容易把人的眼珠子给挤出来。” 尽管这话毫无科学根据，但老头还是在被校服提醒的一瞬间吓得心脏猛地狂跳起来，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他知道有些孩子比恶魔还要恶毒，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他可不敢冒这个险。 老头一把松开崔明远的腿，抬手就把住了徐慨的胳膊，使劲往外推：“松开，快松开我！” 徐慨则配合着他的语气，像个嘿社会一样狞笑道：“叫吧，叫吧，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老头一听，使的劲更大了。 徐慨则压着即将翘起来的嘴角，假意和他推了几个回合。直到老头涨红着脸用上了蛮力，他才故意露出个破绽，让老头一把推开了自己。 一眨眼的功夫，老头就像被鬼追似的，拖着一条残腿跑了。 那些黑色的烟气也瞬间从老头身上蹿了出来，又退回到了四面八方的阴暗角落里。 徐慨赶紧捡起从肩膀滑落的校服，翻身站了起来。 他走到崔明远面前，对着他那张略显冷漠的帅脸说道： “外面太危险了，跟我一起回家吧。” 说着，又去抓他的手。 …… “你是土匪吗？”崔明远咬牙切齿地甩开徐慨的手。 “低调一点，虽然我这人的确很有反叛精神，又不拘小节，但说我是土匪，我还是会不好意思的。” “你当我是夸你呢！”崔明远揉着自己的手腕没好气道：“你要是再张扬一点，我的整条胳膊都要被你扯下来。” “哈哈哈，抱歉抱歉。” “你觉得笑笑就完了吗？” “那谁让你不肯乖乖跟我走，一直要反抗呢？我不就只能粗鲁一点。” “所以啊，你到底为什么要强迫我去你家？”崔明远忍不住低声吼道。 当然是因为你运势低，我怕你有危险啊！ 但是这话也不能明说。 徐慨装聋作哑地左瞧右看，终于在马路对面看见一个公交车站。 他掏出手机查了一下站点和时间，对崔明远道： “走走走，公交车马上就来了。” “不去，你自己回去，我要回我家。” “别这样嘛，我不是还买了药给你。” “又不是我要你给我买的。” “可是买都买了，总不能浪费吧。” 徐慨不管不顾地拉着他跑到对面。 “而且你要是不跟我回去，我晚上肯定睡不着。” “我又不是安眠药，还能影响你的睡眠？” “你虽然不是安眠药，但是你可以给我擦药，我后背还疼着呢。”徐慨装模作样的扭着后背。 崔明远闷声闷气地哼了一声。 “别装了，太假了。” 徐慨看着他不情愿的样子无辜的笑了笑。 “那你别跑，车来了。” 为了不让崔明远溜走，徐慨在他后面推着他上了车。 去郊区的车没坐多少人，司机大哥见只有两个人上来，果断关闭车门往前开。 这时。 司机看了一眼拉拉扯扯的两个学生，很不耐烦道： “公交车上严禁打闹，你们俩赶紧投币刷卡往后走啊。” 崔明远虽然脸色不好，但还是拿出了自己的公交卡刷了两下。 “两个人。” 说完，扔下徐慨就往后走。 徐慨笑道：“还帮我买票呢。”果然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好了，你可消停会儿吧。”崔明远气哼哼地找了前排的单独座位坐下，很明显，他不想和徐慨坐一起。 徐慨原本想站他旁边，又担心逼得太紧会掉好感度，于是无奈地耸了耸肩，在他后面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公交车开得不算快。 沿途都是一些恢弘靓丽的高楼大厦，一排排透亮的玻璃在霓虹灯的照射下，如同橱窗里的钻，昂贵刺眼。 马路宽阔整洁，两边的绿树在这片钢铁森林里纵横，透露出一丝闹中取静的意味，一看便知道花了不少心思。 不过在短暂的交通信号灯后，公交车一个拐弯，眼前的场景风貌却忽然大变。 就好似一部低成本电影的突兀转场，劣质且没有做任何铺垫，粗暴的将画面切换到你的面前。 徐慨恍惚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只见几盏昏暗发黄的路灯把前方的路照得半明半昧，连带着路边的店面都透露着灰败的陈旧感。 而在道路尽头，矗立了好几排的老式公寓楼，不高，也就三四层。 “三禾里已到站，请从后门下车，注意安全。” 听见到站的声音，徐慨激动地站起身，然后拉着崔明远下了车。 “你这是什么表情？”崔明远见他魂不守舍，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徐慨微微一怔，随后露出一点微笑：“啊，没什么。” 他只是十年没回来，有些近乡情怯而已。 从他查询余额的那个瞬间，就发现这个世界和他原本的世界有着很大的区别，同时也很相似。 比如他的账户，里面的信息确实来自他本人。但他十九岁的时候，根本没有手机，那时候智能手机是还未曾普及的奢侈品，而今满大街的行人却是人手一个。 而且从市区的建筑风貌可以看出，两个世界的科技发展水平几乎一致，只是时间线明显不一样了，所以徐慨才会按照记忆，来到十年前住过的棚屋区，找自己的家。 “走吧，我家就在前面，大概再走五分钟就能到。” 第5章 徐奶奶 崔明远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次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跟着徐慨身后往前走。 脚下的路是水泥铺的，表面粗糙，抗压性也比较差，所以每隔一小段距离就会出现坑坑洼洼的迹象。 沿着这条路再往前，就是之前在公交车上看到的那几栋老楼。 照理说，整个城市的发展和后世相差无几，棚屋区应该也已改造完成了才对。 但这片区域却和他童年记忆里的老家重叠在了一起，既真实又古怪。 即便许多年没走过这条路了，但拥挤的狭窄巷道，发霉的斑驳墙壁以及半空错落的电线，很快就让徐慨的记忆清晰起来。 当年他真的是受够了这个地方，特别是高中时代，几乎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 “明明早就变成安置房了。”徐慨喃喃自语了一句。 他记得奶奶去世不到半年，政府的棚屋区改造工程就启动了，当时的街坊邻里都兴高采烈的签了合同，等着分宅基地，拿补偿款，只有他留恋祖孙温存，迟迟不肯合作。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联系上了他妈，那女人带着自己新组建的一家老小霸占了他的房子，当时还比较天真的他，满以为自己可以融入那个家庭，和妈妈在一起。 可笑啊可笑，她拿到补偿款后，又把他甩得干干净净，就像当年拿走爸爸的死亡赔偿金，再抛弃自己一样。 往事历历在目，这里却依旧还是当年的模样，徐慨心中暗暗感慨。 忽然间，他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说，小说的世界存在着我过去生活过的地方，是不是也意味着存在过去的人？ …… 想到这种可能，徐慨不由得加快脚步。 在混沌的视野中，崔明远跟着徐慨走进了一栋五层小楼。他抬头看了看门牌，三禾里六号楼。 “慢点，这楼里的台阶做的不标准，小心脚下不要被绊到。” 徐慨一边叮嘱崔明远，一边看着三楼窗户里透出来的微光，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 崔明远“嗯”了声，身体却不着痕迹的挪到徐慨的背后，虽然不知道这个喜欢充大辈的男生为什么会突然焦躁，但看在他心不在焉还想着提醒自己上楼梯要小心的份上，那自己也不好眼睁睁看着他在楼梯上失神摔跤。 上到三楼，一条长廊贯穿着四户人家，徐慨家是最边上那户。 也许是知道他要回来，大门半开着，门口的鞋子摆得整齐，有大有小，徐慨一眼就认出其中一双是奶奶最爱穿的绣边布鞋，瞬息间，他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我回来了。” 徐慨提心吊胆地站在门口，也不招呼崔明远脱鞋，只一味的伸长脖子往里看。 屋内的节能灯管半亮不亮，门边就是厨房，灶台外摆了一张很矮的折叠桌充当饭桌。 里面有两间卧室，大的那间关着灯，小的那间有一盏手拉式的电灯开着。 里面除了一张单人床、一个布衣柜、另加一条木板凳，就没有别的家具了。 此刻木凳上堆了不少金银箔纸，徐奶奶正坐在床边，低头认真的叠着金元宝。听见门边说话声，老太太抬起了头，对徐慨道：“回来就快关上门进来，杵在门口做什么？” “奶……奶奶……” 徐慨声音一颤，随即，思念之情夹杂着雀跃喷涌而出，眼泪夺眶，他像个在外受了好多委屈的小孩，风也似的冲进了那个朝思暮想的怀抱里。 “怎么了，怎么了。”徐奶奶抱着他的脑袋上下左右的看了看，没发现哪儿有受伤，“没头没脑的哭什么？难道你被人欺负了？” “嗯。”徐慨环抱着奶奶的腰，红着眼哽咽道：“您不在我身边，就有好多好多人欺负我。” 十年来，这句又煽情又委屈的话，徐慨在奶奶的墓前念叨过无数次。 他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如果能再次见到奶奶，她是不是会特别温柔的拍拍自己的背，然后心疼的告诉自己：“别怕，有奶奶在，谁也别想欺负我的乖孙！” 奶奶的确也这么做了，她抬手拍在徐慨的后背，只是预想中的特别温柔没有出现，出现的是特别用力的一次击打。 “哎哟，您干嘛突然打我？” 徐奶奶恨铁不成钢地戳他脑门儿：“都快念大学的人了，还成天跟人打架！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遇到事情先别冲动，多动动脑子？啊？” “可我现在本来就是在冲动的年纪啊。” “那要不要奶奶给你冲奶粉啊！冲动！” “哈哈哈，好了，好了，奶奶，别打了，别打了，真的好痛！” 徐慨被奶奶的铁掌打得嗷嗷叫，赶紧从她怀里蹦出来，原以为时隔多年，自己能心甘情愿领受这顿“爱”的“毒打”，奈何现实是残酷的，就算有爱支撑，该疼的后背还是好疼！ “轻轻打你几下就乱蹦，怎么在外面就不怕挨打了？要拼命惹事呢？你还敢不脱鞋子就跑进屋里来！”徐奶奶正要再教训一下这个不懂礼貌的混小子，眼神一瞥，瞧见了门口的崔明远。 “欸？你带谁回来了？” 崔明远站在门口和徐奶奶打招呼：“奶奶好。” 徐奶奶从屋里出来，走去门口给崔明远拿棉拖鞋。 “好乖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来别人家做客，崔明远的表情有点儿局促。 “我叫崔明远。” “崔明远。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徐奶奶招呼他进来，转身就见徐慨一边摆着碗筷一边在那儿耍贫嘴。 “奶奶，光形容人家的名字好听是不够诚恳的，你应该说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徐奶奶瞧瞧自家孙子，又瞧瞧帅气乖巧的崔明远，深深叹了口气。 “你和我家那个混小子是朋友？”她的语气充满了怀疑。 崔明远解释道：“我和徐慨是同一所学校的同学。” “啊，原来是同学啊。”奶奶点点头，然后热情的拉着崔明远到小桌子前：“慨慨从来没带同学来过家里，看来他真的很喜欢你呢。” 崔明远：“……” 徐慨跟着点头：“没错，我的确很喜欢他，能跟他做朋友，超酷的。” 毕竟是和小说里的人物交朋友，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际遇。 徐奶奶当即抱怨他道：“既然是很喜欢的同学，你就该早点和我打声招呼，我也好准备点拿手菜招待。” 徐慨看着桌上的韭菜鸡蛋和家常豆腐，吃味的嘟囔道：“那您就不能给您的乖孙子做点好菜吗？” “哟，还晓得吃醋啊。”徐奶奶哼了一句：“如果你能按时回家吃饭，我能不给你做吗？” 这句话让徐慨回想起奶奶去世之前，自己还在外面跟人打架，顿时后悔得抓心挠肝。 他再次哽了嗓子，低声道：“对不起，我以后会按时回家的。” 徐奶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直到徐慨拉着崔明远一起吃饭，她才不可思议的回神。 臭小子吃错药了？ 正给崔明远夹菜的徐慨抬起头，冲徐奶奶露齿一笑。 见多了对方发脾气、耍小性的样子，徐奶奶觉得自家孙子真的很不对劲。 不过她也没纠结，因为崔明远突然想起自己还在戴孝期，有不能进别人家门的禁忌，于是立马放下碗筷，说要回去。 “怎么了这是？”徐奶奶打量着崔明远紧张的神色问道：“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崔明远抓着自己的校服，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好在徐慨及时看出了他的窘迫，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是不是因为袖子上的孝牌？” 崔明远侧开脑袋瞪他：“你都知道还非拉我来？” “嗐，你要是担心这个，那就真的是多虑了。”徐慨把声音调整回正常的音量：“奶奶她不会介意的。” 第6章 洗澡 崔明远不满地问：“你就不能小声点吗？” 徐慨睨他一眼：“小声你就跑了。” 崔明远：“……”一下子就有在劫难逃那味儿了。 没一会儿，徐慨就跟奶奶解释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可把老太太心疼得够呛。 “别担心孩子。”徐奶奶拉着崔明远的手轻轻拍了拍：“奶奶不在乎这些。” 见崔明远还在踌躇。 她干脆指着自己屋里的金箔说道：“要是我忌讳这个，又怎么会在家里叠元宝呢。” “你啊，就宽心在这儿住下，别胡思乱想。” 一番话说得崔明远不知道要怎样拒绝。 而突然觉得奶奶超帅气的徐慨在旁插嘴道：“谢谢奶奶。” 徐奶奶一时没转过弯来，顺嘴就接道：“我们祖孙俩客气什……徐慨，你是不是皮痒啊。” 崔明远紧绷的脸一下就泄了气。 看见他浅浅一笑的徐家祖孙默契地假装没发现。 吃完了晚饭，徐奶奶抱着一床被子丢给徐慨，便回自己房间去了。 徐慨推着恢复成僵硬状态的崔明远回自己房间。 “你先坐一下，我去给你找一套换洗的衣服。” 崔明远机械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动。 房间里除了一张木床，就只有一套桌椅和一个大衣柜。小时候，徐慨一度觉得这样简陋的家十分丢脸，如今再回到这里，却只剩满满的温暖。 他从衣柜里找出一条没拆封的内裤，又拿了一套不怎么穿的短袖短裤递给发呆的崔明远。 “别想了，你今天晚上只能在这儿睡。” “……” “对了，我去找条新毛巾和牙刷给你。” “……” “卫生间在外面……” “徐慨。” “嗯？” “你是从小跟着奶奶长大的吗？” “是。” “所以……你才会可怜我？” 或许是经历过大悲大痛后，心思变得敏感，崔明远说话总是带着一股子刀锋般的锐气。 不过徐慨知道，他不是故意要这样说话带刺，他只是想用这种抗拒的态度，来拒绝别人的同情，同时也掩饰自己内心的脆弱。 徐慨当年也差不多是这样，不管谁来安慰他，他都默认对方是在找茬儿。 在幼稚的年纪里，他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认为被人帮助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因为这会让他更加清晰的认识到自己与别人的差距。而他总是表现得桀骜不驯，总是在外面跟欺负自己的人打架，就是觉得相比于被人怜悯，被人厌恶疏远反而更加自在舒服。 “其实你不用拿话刺我。”徐慨抱着一堆洗漱用品塞进崔明远的怀里：“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波人可怜那一波人，那一波人又可怜另一波人，你觉得我在可怜你，那你看到我的生活环境也该想到，我也是别人的可怜对象，所以，你别老去纠结这种无意义的事情，想对帮助自己的人说谢谢，就直接说谢谢，追问缘由那是小孩子才爱干的事儿。” 崔明远低头看着怀里的一堆东西，淡声道：“可你不是一直拿我当小孩儿么？” 徐慨笑道：“没办法啊，或许对你来说，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对我来说，却是早就认识你了。” 如果将小说情节视作崔明远的一生的话，徐慨说的倒也没什么毛病。 他知道崔明远小时候的糗事，也晓得他以后会被女主迷得七荤八素，既见证过他从青葱少年长成俊朗的大帅哥，也哀戚过他从励志的典范沦落到人间最底层。 所以，视如今的他为小孩再正常不过。 崔明远见他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真是浑身哪儿哪儿都别扭。 “我爷爷到底跟你说了多少我的事儿啊？” 徐慨逗他：“当然是所有的事儿，你知道的不知道的，我全都知道。” “不可能，我爷爷不是个多话的人。” “是啊，老爷子不是多话的人，但只要涉及到你，他却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爷，爷爷他。” “他说你是他的骄傲。” “……骄傲吗？” “嗯，他说你游泳很棒，后来我去看了你的比赛，现在也成了你的粉丝。” 崔明远一下被他说愣了，紧跟着耳廓就沁出了一圈红晕，脸色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徐慨见状，不禁在心里暗笑：果然还是个小孩，这反应也是相当纯情了。 然后，他就听崔明远在那儿喃喃自语道：“又了解我，又知道我的行踪，还强行把我带回了家，这哪儿是粉丝，这不是妥妥的私生饭吗？” 徐慨：“……喂，你礼貌吗？” “总之，你别再做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情就好了。”崔明远说完，便大步流星地开门走了出去。 仅过了一分钟他又走了回来。 “那个……你说的浴室在哪儿？” “哈哈哈，明远同学，虽然你不怎么礼貌，但是你还挺可爱的。” “你别废话！！” …… 这破公寓建造在奶奶那辈人年轻的时候，那时还没普及抽水马桶，家里也不兴建造卫生间。 后来政府重新规划生活空间，为每家每户在楼道里加盖了一间厕所。 所以，梳洗的地方都在屋外。撑死也就两平方米大小的地方，只够放一个洗漱台、一个蹲坑和一支淋浴喷头。 尽管徐奶奶收拾得很干净，但到底年代久远，墙壁早已泛黄，边边角角都挤满了成年累月的水垢铁锈。 “这个热水器质量不好，搞得水温不是太热就是太凉，我先帮你弄好，你再洗。”徐慨一只手拿着喷头对着地上的蹲坑马桶，一只手抓着开关左右来回的调试。 崔明远拿着换洗衣裳在门边站了片刻才走进去。头顶的小黄灯很暗，等蒸腾的水汽弥漫开来，浴室里就更显憋闷。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崔明远把换洗衣服放在墙壁上挂着的大塑料袋里，转身接过徐慨手里的花洒，催他出去。 徐慨也没坚持，只是出门前把换气扇打开，又小心叮嘱道：“对了，你别锁门啊，万一觉得太憋闷，就喊我。” “……” “算了，我还是站门外等你洗完吧。”徐慨不放心地抓住门把，嘀咕着。 崔明远听得汗毛直竖。 “你给我走远点。” 徐慨赶紧解释道“你别误会，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好，你不知道，在我们这儿，曾经就有个傻缺因为洗澡的时候把门关得太紧，最后被水汽给憋晕了，要不是他老婆发现得早，差点儿就成了一具裸尸。” 他刚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咳嗽声：“小慨啊，你刚才说的傻缺该不会是指我吧？” 徐慨僵住，惊愕回头。 “那个，平叔，我不是说您……” “小慨啊，你上次打碎我家玻璃，打算什么时候赔啊。” “平叔，你看咱爷俩这关系，大晚上的说这个多不好。再说当年还不是我把你拖……” “拖？” “不是拖，是抱，是誓死扞卫您的生命……” 听着门外逐渐远去的谈话声，崔明远眼疾手快地关上门。 听见动静的徐慨回头看了一眼浴室，昏暗的灯光伴随着哗啦啦的流水声透出门外，让他莫名感到松了一口气。 在这个连月亮都没有的漆黑夜晚，他很庆幸崔明远不是一个人。 第7章 为什么对我好 好不容易哄走了隔壁大叔，崔明远转身回了屋。 内里静悄悄的，他轻轻敲了敲奶奶的房门。 “奶奶，你睡了吗？” “没呢，进来吧。”奶奶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徐慨打开门，就见奶奶低着头坐在床边，粗糙的手指熟练地翻动着金箔纸张，没一会儿，就有一个小巧精致的金元宝出现，转手又丢入了床边的纸盒里。 “这么晚不睡，在干嘛呢？” 徐慨蹲在奶奶面前，看着她花白微卷的头发，闷声道：“刚带明远去洗澡了，现在没什么事，过来看看您。” 徐奶奶抬头瞄了他一眼：“好端端的干嘛这时候来看我？” 徐慨道：“想您了呗。” “唉。”徐奶奶摇头叹息道：“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不敢跟我明说？” “奶奶。” “嗯？” “我是您亲孙子吗？” “这我哪儿知道，反正养着玩呗。” 徐慨忽然就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自己谈过的恋爱会是谈一个崩一个。原来他和奶奶一样，都是这种不擅长用言语表达情感的性格。 如果用流行的说法形容，他们大概都是甜言蜜语的绝缘体。 不过，他已决心要改变了。 他不想再因为莫名其妙的害羞心理，错过和奶奶互相关心的机会。他更不想抱着奶奶的骨灰盒一边哭一边后悔。 反正亲人之间，说点肉麻话也没什么关系。该感谢就感谢，该体贴就体贴，这样才对。 “嗯，谢谢奶奶照顾我。”徐慨站起身，给了徐奶奶一个拥抱。 “你到底怎么了？”徐奶奶不带一丝感性的直接将他拽离自己的怀抱，然后伸手贴向他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 徐慨看着奶奶一脸“这小子突然说什么胡话”的表情，有点无奈： “奶奶，你不觉得今天的我有什么不一样吗？” 徐奶奶倒是很配合道：“是不太一样。” 徐慨当即挺直背问她：“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 就在他准备迎接奶奶“你变懂事了”的夸奖的时候，徐奶奶毫不犹豫地拉着他的手问道： “你是不是得病了？严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 徐慨感受着奶奶掌心的暖意，意识到想要改变他们祖孙俩的相处模式，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奶奶，您别着急。”徐慨抓住奶奶皱巴巴的手安抚道：“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徐奶奶不放心道：“真的没事吗？如果不舒服可得告诉奶奶，奶奶带你去医院，别怕花钱。” 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然后看着徐慨的脸色，小心翼翼道：“你还记得居委会的那个常阿姨么。” 徐慨轻轻点头：“记得。” 常阿姨人很热心，是为数不多关心过他们祖孙的人。 “她今天打电话过来，说我们的情况可以申请低保，想问你要不要。” 有补助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还要问他要不要？ 徐奶奶像是看出了他的疑问：“你以前听到这种事都是拒绝的。” 拒绝？干嘛要拒绝？ 徐奶奶道：“你不喜欢家里拿补助？” 徐慨立时想了起来，初中的时候曾经有领导带着记者来自己家送温暖，他因为害怕上电视丢人，就发了好大的脾气…… 原来奶奶一直记得他口无择言说的话。 “如果你不反对……奶奶明天就去和小常说。” 徐慨自然不会反对。 其实当初自己要是知道能拿低保，大概也是不会反对的，可惜奶奶从没提过这事儿，现在越想越觉得，当初很多痛苦的事情都是因为没有好好沟通。 祖孙俩又说了会儿话，门外便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 “糟了！”徐慨突然一拍脑门道：“我忘了给明远准备洗澡穿的拖鞋。” 说着，就要出去。 徐奶奶叫住他：“小慨啊。” “嗯？”徐慨回头。 “你真的没事吧？” 听到奶奶关心的询问，徐慨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真没事，奶奶你早点睡。” 出了门，徐慨一眼就看见崔明远光着脚丫子站在门外。 刚洗完澡的他，上身居然没穿衣服，下面也只套了条灰色运动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胯上，没系的裤带随着步伐在那儿晃荡。 整个白皙的身体结实修长，胸肌腹肌薄薄一层稍有些削瘦，不知是水渍没有擦干还是皮肤上的淤青凸显肤色，让他整个人仿佛自带上了青春滤镜，灯光下闪着一层隐隐水光，充满了蓬勃的力量感。 “抱歉抱歉。”徐慨赶紧在门口找了双凉拖递给他：“我刚刚忘了给你洗操穿的拖鞋，你鞋子没打湿吧？” 崔明远摇摇头：“没事，就是你给的t恤太小了，我穿不了。” 徐慨讪讪地看着他手里的t恤，才发现自己拿的是初三那年买的班级文化衫。 于是，徐慨干脆把买的药拿出来，强行给他涂了一遍，才屁颠屁颠地跑去找衣服给他穿。 等把崔明远安排好，又把脏衣服收拢到一起，徐慨才拿着自己的衣服奔去浴室。 稍微带着凉意的温水浇淋在身上，徐慨不禁为自己刚才的手忙脚乱感到有些好笑。 可好笑归好笑，徐慨当即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太会照顾人。 唉。 照这样看，自己想要让崔明远获得幸福，估计没那么容易。 但徐慨随即又想，一个人如果能被另一个人坚定的选择，无论你怎么样，都愿意和同你在一起，爱护你，了解你，那感觉应该也会很不错。 至少他觉得自己要是有这样一个朋友陪伴，那他将会更加积极地面对每一天。 于是，徐慨暗下决定，他要在完成任务前，成为那个坚定选择崔明远的人，好好陪在他的身边。 盘算完，徐慨拿着香皂往身上抹。 可才抹到大腿，淋在身上的温水突然就没了热气。 被冰得一激灵的徐慨只能囫囵洗完身上的泡沫，然后匆匆擦干水渍，趿拉着拖鞋跑出了浴室。 好多年没体验这种苦涩的生活，徐慨对自己曾经贫穷且糟糕的19岁，有了更为清晰的记忆。 也许强行拉着崔明远过来家里住，是有点委屈他了…… 擦完头发后，徐慨蹑手蹑脚地回到卧室。 他那张还算大的木床上铺着两个被窝。 崔明远已经躺在最里面的被窝儿中，闭上了眼睛。 原本想和他道歉的徐慨只好偃旗息鼓，上床躺进自己的被窝儿。 被子是洁净清新的味道，让人觉得无比安心。 可徐慨还是睡不着。 他努力的想要回想自己跟揽月观那名道长到底说了些什么，为什么自己能进入这个世界？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自己对崔明远结局的不甘吗？ 如果是这样，这个世界又为什么会有我的家？又为什么会有奶奶？ 而且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让崔明远感到幸福呢？ 就在徐慨陷入沉思的时候，眼前突然又冒出一行烟雾状的文字。 [崔明远的好感度更新中] [好感度—10] 徐慨蓦的扭过脑袋，看向那个背对自己，看起来已经入睡的少年。 怎么回事？ 这是做美梦了？还是突然良心发现，觉得我不错了？ “崔明远。” “呼呼呼……” “你睡着了吗？” 崔明远侧着身子一动不动，原本睡得一点响动都没有的人，这时轻轻咂吧了一下嘴。 呵，还装睡。 徐慨调侃道：“既然睡着了，那就晚安，记得要梦见我哟。” “你又在乱说些什么话？”崔明远终于还是忍不住呛声的欲望，睁开眼说道：“你别总是这么奇奇怪怪的好吗？” “哈哈哈。”徐慨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反正现在的结果就是，这小子对自己的厌恶减轻了，也就是说，自己的任务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而且，他只要一想到这小子说不定还有点喜欢自己，烦闷的心情莫名就舒畅了许多。 崔明远听见他的笑声，受不了的用被子捂住了脑袋。 “崔明远。” “……” “把脑袋露出透透气，我不逗你了。” “……” 崔明远没理他。 徐慨只好关了灯，又背过身去，缓解这小子的别扭。 良久，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徐慨平稳的呼吸声。 闷在被子里的崔明远慢慢冒出了头。 你到底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第8章 派出所传唤 次日清晨。 大概是换了陌生环境的缘故，崔明远做了一晚上的梦。 不同于以往的孤独黯淡，这次的梦境闹哄哄的，像是走进了相声剧场，各种嬉笑唱闹像钢钉一样往耳朵里扎，直到意识不堪重负，轰然一声，梦境崩塌。 崔明远艰难睁眼，脑袋胀痛得仿佛宿醉，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坐起身来，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 就在他迷迷糊糊醒神的时候，徐慨从门口探出个脑袋。 “起来了就去洗漱，我煮了粥，奶奶也在蒸酱肉包，一会儿来吃啊。” 是他。 那个奇怪的同学。 崔明远坐在床上平整好思绪与呼吸，这才下地穿鞋，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因为朝向不好，此时看着依旧不太光亮，也没看见人，只有旁边的厨房飘来阵阵鲜香以及徐慨那略有些聒噪的说话声。 梦里听见的相声莫非受这个影响？ 崔明远胡思乱想着来到厨房门前，看见徐慨一边夸奶奶调的酱肉馅又香又嫩，一边用擀面杖将面剂子擀成一个个中间厚，边缘薄的面皮。 也许是从来没和孙子一起做过早餐，徐奶奶的表情在高兴和担忧中来回切换。 一会儿觉得自己孙子终于懂事了，一会儿又觉得突然这么懂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 但这些并不影响老人家发挥自己的厨艺。 只见她把面皮摊在手心，用勺子舀上一大勺肉馅，然后转着面皮，按一按，捏一捏，最后轻轻一捻。 一个皮薄大馅十八个褶的大肉包就落到了面板上。 仔细去看，面板上的每一个包子的大小、褶皱几乎一致，就好像复制粘贴的一样。 崔明远先和他们打了招呼，然后去浴室收拾个人卫生。 等他回来，桌边的凳子上已经摆了一锅金灿灿的玉米粥。 徐慨拿着长勺搅拌了几下，晶莹剔透的粥水散发出浓郁的玉米清香。 “明远，快来尝尝我熬的玉米粥。”徐慨见崔明远呆呆地站在门口，连忙喊他过来。 崔明远没有像昨天那样抗拒，他很配合地走过去，坐在桌前，问道：“你会做饭？” “哈，别看我这样，我的厨艺可是经过岁月磨练的。”徐慨笑道。 “岁月？”崔明远认真打量了一下他的长相，额骨饱满，鼻骨挺直，削瘦的脸庞上，一对漂亮的眼睛十分深邃，带着笑意的嘴唇薄且锋利，除了气质看起来不太正经以外，整个儿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带着痞气的大男孩。 于是崔明远摇了摇头：“你总是这么夸张。” 从厨房端着一盘包子出来的徐奶奶也赞同道：“反正我是第一次见他进厨房，这玉米粥能不能喝都还两说呢？” 徐慨听了这话却没有丝毫窘迫，他依然自信满满地拿着碗将玉米粥盛好，然后分给奶奶和崔明远。 “那你们尝尝看。” 饭桌前，崔明远等徐奶奶端起碗，他才动了筷子。 黄色的玉米粥泛着光泽，既不粘稠显得粘连，又不会太稀显得清淡。香甜可口的滋味再配上蒸得蓬松暄软的酱肉包，几口下去，连胃都变暖了。 “好吃吗？”徐慨用包子投喂崔明远。 崔明远接过第三个包子，点了点头：“嗯。” 见这个对食物不挑不拣但也没所谓的家伙吃得这么香，徐慨颇感开心。 徐奶奶也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做饭？我怎么不知道？” 按照她的性格，能生出这样的疑问，便意味着她对徐慨煮粥的手艺十分认可。 “我跟电视上学的呀，奶奶不知道是因为你都不让我进厨房。” 虽然这是原因之一，但更多的是他常年独居，实在吃腻了外卖才学会了烹饪。 徐奶奶和崔明远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低着头把自己碗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以示对他的支持和鼓励。 就在徐慨沉浸在自己最在乎的两个人正坐在一起吃他做的饭的幸福当中时，他的手机突然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振动铃声。 徐慨看了一眼手机上的陌生号码，点了接听。 “喂？哪位？” “徐慨是吧？这里是西城派出所，我们接到群众报警，说你昨天在甜雪奶茶店后面的巷子里，用砖头恶意打伤了四名学生，有这回事吧？” “我恶意打伤？搞错了吧？”坐在餐桌前的徐慨给徐奶奶打了个“别担心”的手势，然后拿着电话进了房间。 “但经过监控核查以及受害者的口供，你有很大的作案嫌疑，所以麻烦你上午十点之前来派出所一趟。”办案民警拿着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当事人不承认等字样。 “那好，我半个小时后到那里。”徐慨挂断电话，没急着出门，而是继续陪着奶奶把早餐吃完。 徐奶奶问他有什么事，他便说只是同学之间有点误会，一会去解释一下就没事，让她不要担心。 甚至，徐慨还慢悠悠的把所有碗碟都给洗了，才告别奶奶，出发去派出所。 他原本想送崔明远回家。 但崔明远已经听见了那句“恶意打伤”，便说什么都不愿意自己回去。 徐慨道：“派出所既然没通知你，你就先不要去趟这趟浑水吧。” “你别傻了，那些人看不顺眼的人是我，怎么可能放过我。”崔明远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看：“我是因为开了飞行模式，所以才没接到电话。” 说着，他关上飞行模式，连上5g，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个电话打来。 还是一样的话术，也要求崔明远去派出所走一趟。 上了公交车，崔明远又刷了两次卡。 徐慨忙道：“昨天的车钱就是你付的，今天怎么着也该轮到我了吧？” 崔明远面无表情道：“你请我吃了早餐，昨天又给我买了药，我请你坐两趟公交车算什么。” “两码事……算了，那就谢谢你。”徐慨也没坚持。 崔明远见他表情沉静，没表现出丝毫担忧，不由问道：“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就昨天帮我的事，你不是拿砖头拍人了吗？” “我那是见义勇为。”徐慨毫不在意地说道：“要担心也是做坏事的人担心，我做了好事，要担心什么？” 崔明远蹙眉瞪他一眼：“有人成心要害你的话，好事也有可能变坏事。” “嗐，事到事边来，这么早担心也没什么用啊。”徐慨淡淡一笑：“我知道你担心，不过这事儿我有办法处理，你先别急。” 第9章 谁怕谁 如果没有昨天那场碰瓷事件，崔明远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徐慨会有什么办法。 可现在听他信誓旦旦，崔明远便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要怎么解决？” 徐慨道：“其实方法简单的很，我们只要让对方感觉到报警会更吃亏就行。” 崔明远闻言一愣：“他们既然选择报警，又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你会不会太想当然了一点？” 徐慨不慌不忙地对他道：“你说的没错，他们既然选择报警，那他们肯定是已经算准了报警对他们更有利。” “不过你也别忘了，昨天是他们以多欺少，先动的手。而你作为全程没有还手的受害者，才是真正有利的一方。” “至于我嘛，也是在他们动手后才开始反击，因此，哪怕他们伤得比我重，这件事的定性也不会变成是我单方面对他们进行殴打，而只会被判定为互殴。” 崔明远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这么说，你是想把我和你的关系撇清，再利用警方对斗殴的定性，让对方付出代价？” “聪明。”徐慨大大咧咧说道：“只要你我分开定性，那你就不用说了，肯定不会有事，至于我嘛，大不了算互殴，反正到头来，动手的双方是各自负各自的责任。也就是说，他们可以要求我赔偿，也可以让我坐牢，但我也可以用相同的条件要求他们，主打一个互相伤害，看谁更吃亏。” 崔明远听他这么一分析，顿时恍然。不过，方法再好，也终归只是一个设想，能不能奏效还得结合实际情况来看。 就比如把人打成轻微伤，属于行政案件，是可以做双方调解的。可一旦把人打成轻伤，便属于刑事案件，在我国法律中有明确规定，刑事案件是不允许私了的。 当然，在赔偿到位的情况下，受害方出具谅解书，进行双方和解也是可以的，但案件还是要从公安局移交到检察院，再由检察院做不起诉处理。或者检察院提起公诉，但会建议法院对其免于刑事处罚或判缓刑。 说到底，还是要看互殴的双方，谁受的伤更重，一般都是受伤轻的对受伤重的进行赔偿。 崔明远道：“万一他们在验伤结果上动手脚，那你的办法就没什么用了。” “这个不用担心。”徐慨淡然一笑：“验伤结果是法医根据医院的诊断报告来进行判定的，他们想在验伤的环节动手脚，就必须先改变医生的诊断。这可不是一段普通关系就能帮忙的事。再说了，我之前打电话给120可不只是为了去救他们，更是为了杜绝他们找有关系的医生下诊断书。” “？” 崔明远不可思议道：“这么说，你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算计了？” “no， no， no，这怎么能说是算计呢。”徐慨道：“这叫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年头做好人，心眼可得比坏人还多才行。” “而且，你别看我把他们打得惨，实际上我没动到他们骨头，也就是说，他们很难在一天内被判定为轻伤。” 崔明远听完，眉头仍旧紧皱：“你的办法虽然不错，但我觉得力度不够，假如对方硬要跟你刚到底，你马上就会陷入被动，所以还是得我这个受害人出手才行。” 徐慨问道：“你想做什么？” 崔明远摇摇头，只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就在俩人商量得差不多的时候，公交车到了站。 托经常打架的福，徐慨对派出所可谓熟门熟路。 刚进大门，就听见里头传来闹哄哄的动静。 昨天被揍的那四个黄毛全都裹着纱布，哼哼唧唧的坐在大厅的椅子上。 旁边是心疼哄着他们的家长。 瞧见徐慨带着崔明远进来，其中一个黄毛小子当即激动的叫了起来： “妈妈！就是这个家伙拿砖头打我！” 他一开口，其他黄毛和家长们也都跟着看了过来。 徐慨一脸淡定地路过他们，朝着办公桌后的女警官走去。 这个曾让他三天两头就来光顾的地方，还是那样的热闹。 办手续的、找孩子的、妻子跟老公吵架的、妻子跟老公的老公打架的，千奇百怪，纷纷扰扰。 以至于那几个黄毛和他们的家长如同池塘里的蛤蟆，虽然也闹腾但泯然于众人。 徐慨对女警道： “你好，我是徐慨。” 崔明远跟着道： “我是崔明远。” 女警翻着资料对比了一下他俩，然后道：“有几位家长报警说，你们昨天在解放路148号后面巷子里打了这四名学生。” 徐慨扭头看了一眼那几个神情恶毒的黄毛，直接摇头：“我跟他们无冤无仇的，干嘛打他们？” “可是监控已经拍到了你用砖头打他们的画面。”女警板着脸道：“你现在最好不要狡赖，不要说谎。” 徐慨闻言，当即露出吃惊的表情：“这么说，你们已经从监控上看到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却还是要将我见义勇为的行为定义为打人？” 女警被他的话一噎，愣了下道：“听你讲话也不像是个笨的，怎么遇到这种事不知道要先打电话报警？现在你拿砖头把人给打了，本来有理的事儿，现在也成了没理！人家现在报警要告你故意伤害，你难道不知道这事一个没弄好，就要去坐牢吗？” 崔明远连忙道：“他也是为了救我才动的手，而且他只是拿砖头轻轻碰了他们几下，怎么能说是故意伤害？” 女警瞄了他一眼：“你管把人砸进医院叫做轻轻碰几下？” 崔明远顺势道：“进医院还是徐慨给打的电话，如果真的是故意伤害，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小同志，这件事可不是这样看待的，他拿砖头打人，一来属于持械行为，二来容易导致别人重伤，假如他殴打别人，致人重伤，就构成犯罪，依法是要刑事拘留的，而那几个人打你只构成轻微伤，依法行政拘留十天，罚款二百就行。”女警说到这，又翻开档案看了看，摇头道：“而且你们俩再过不久就要去大学报到，而对方却只是几个街头小混混，这件事闹成这样，终究是你们吃亏。” 崔明远摸着手臂上的伤痕，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四个黄毛。 对方正在家长的投喂下吃罐头，对上他的眼神还不忘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 崔明远问道：“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重伤啊？” 女警道：“我只是告诉你们持械斗殴会有什么后果。” 徐慨插嘴道：“也就是说，他们只是轻微伤？” 女警点点头：“没错，现在好就好在他们的伤势不重，叫你们过来，也是看看能不能给你们做个调解。” 徐慨道：“调解可以啊，让他们一人赔偿我十万，我就签谅解书。” 女警：“……” “我看你是在想屁吃！”一直有关注他们这边的黄毛家长们立马坐不住叫起来：“你们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不判你们一年半载我决不罢休！” 徐慨冷冷笑道：“坐牢就坐牢，谁怕谁？反正我一穷二白，有免费牢饭吃正好，就不知道你们的宝贝儿子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去牢里待着啊。” “你吓唬谁呢！” 四个黄毛里的老大名叫张保，跟崔明远是同班，别看他外表普普通通，胆子却出奇的大，平日除了嚯嚯无知少女，就是纠结一帮不学无术的所谓兄弟在校园里横行霸道。 原本他跟崔明远只是互相知道班里有这么一号人，就再没有别的交集。 直到张保发现崔明远居然跟自己正在追的一个初三女孩在同一家奶茶店打工，才渐渐对他看不顺眼。 刚开始，张保想要崔明远帮忙约女孩出来，被崔明远拒绝，他心生不满。 接着，他因为被女孩拒绝多次，恼羞成怒之下，举报奶茶店聘用童工，害得本就被父母抛弃的女孩丢了工作，奶茶店被迫停业整顿。而找不到女孩的张保又向崔明远询问女孩的去向，再一次遭到拒绝，两人由此大打出手，结下了梁子。 之后，崔明远就成了他的霸凌对象。 说起来，崔明远因为学习好、体格棒，一直备受老师们的关注，张保几次出手都没能在崔明远身上讨到便宜。 昨天还是他第一次对崔明远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可惜这样绝佳的报复机会还没正式开始，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徐慨给打断了。 不仅如此，徐慨还打落了他的尊严，让他彻底失去了老大的地位。 所以，他一早下定决心，哪怕两败俱伤，他也不和解。 “不就是坐牢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别想拿这个威胁我！” 第10章 转圈圈 徐慨呵呵一笑，转头去问其他三伙人：“你们呢？是和他想法一致，还是要跟我和解？” “要不要和解，不是你一个孩子能说了算的。”其中一个矮个子的黄毛是由他爸带着来的，这男人个子矮，肚皮圆，往那一腆就像个秃了毛的斗鸡，气势倒很足，他对张保宁愿坐牢也不和解的言论不敢苟同，同时对徐慨的迷之自信也嗤之以鼻。 他看了眼门外，又转回来看徐慨：“你的家长呢？先打电话叫他们过来再说。” 徐慨撩起眼皮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不好意思，虽然我也想让他们过来，可惜他们一个死了，一个跟死了差不多，所以要不要和解，还真只能是我说了算。” 几个家长一听，立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他的穿着打扮，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其中一位妈妈道：“既然你没有家大人管，那我们也不想为难你，只要你跟我们家孩子道歉，然后再赔偿一下医药费，我们就和解。” 另一对父母商量了一下，也跟着道：“我们也可以跟你和解，不过医药费你不能赖账，因为我们不是要贪你这点钱，我们只是想告诫你，虽然你没有爹妈管教，但做人做事总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你得从这件事上得到教训。” 刚才要徐慨叫家长来的那个黄毛爸爸，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似乎是感觉到了占不到什么便宜，便故作大度的说道：“行吧，那你先说说你能赔多少，准备怎么道歉，要是没什么问题，我也跟你和解。” 然而家长们达成一致，小黄毛们却都不肯了。 “有没有搞错啊！他把我们打一顿，卖个惨就完了吗？” “而且你们也不看看他那副穷酸样，哪有可能赔得出钱来？” “我才不要什么鬼道歉，如果真的要和解，那必须让我打回去！” 张保也顺势冲曾经的小弟们振臂一呼：“兄弟们，我们不能白挨打，我们决不能放过他！” 女警被他们咋咋唬唬的样子搞得头痛欲裂，刚准备呵斥，就听徐慨慢悠悠道：“好了，好了，你们不想和解就不和解，别搞得我好像在求你们一样。” 他说着，又冲女警道：“警官，他们不同意调解，那我现在去验伤，没问题吧？” 女警点头道：“没问题，反正打架斗殴需要双方都要出具伤情鉴定报告才能做进一步的工作，你就先去验吧，有结果了再来。” 站在一边的黄毛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保更是气急败坏地猛拍办公桌。 “搞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他走？” 家长们也很错愕。 “警察同志，你这样办事不合规矩吧？” “规矩？什么规矩？”女警抬眼看着这伙护犊子的家长，没好气道：“你们家孩子欺负两个孤儿就有规矩了？再说了，你们是打架斗殴，要判断谁的责任大还得看伤情报告，他现在提出验伤请求，也是合情合理，合法合规的。” “他打了我们，一点事儿都没有也叫合法？”张保不服气，还想争辩，却被自己父母一左一右拉住了胳膊。 “算了算了，他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你就等他验完伤又能咋的。” 其他家长也都哄着自家儿子下次再来。 不料他们想走，女警却突然叫住了他们。 “等等，你们还不能走。” 四伙人不解地回头看她，就见一直没有说话的崔明远将一份报案申请书交到女警手里。 “现在有一件群殴事件需要你们配合调查。” 一群人瞬间傻眼。 “什么群殴事件？”张保指着徐慨和崔明远道：“他们俩不是一伙的吗？” 崔明远嗤笑一声，冷冷道：“你想多了，这位同学只是见义勇为，之前从来没见过我，所以他的案子是他案子，我的案子是我的案子，而现在，我要作为从头至尾都没有还过手的受害者，要告你们故意伤害。” 张保立刻瞪圆了眼睛：“这特么也可以？” 女警随即解释道：“从监控上看，崔先生在被你们殴打的过程中始终没有还手，所以他是无可争辩的受害人，而你们四个结伙殴打他人，属于故意伤害他人身体。” “鉴于你们拒绝接受调解，现在要依法对你们进行行政拘留，如果不服，你们可以申请行政复议，还可以向法院提交行政诉讼。大家若是没什么意见，我现在就开手续，送你们去拘留所。” “等等，为什么我们要被处理得这么快？”张保等人质问起来。 有人指着徐慨道：“他没有验伤就能走，怎么轮到我们就马上要被拘留？” 有人喊道：“姓崔的不也没有验伤报告吗？凭什么这么快定我们的罪？” “别吵！”女警呵斥一声，然后一板一眼道：“你们单方面殴打他人，责任划分清晰无争议，所以要拘留你们，至于拘留多久，就需要等崔先生的伤情报告出来，或者你们能得到他的谅解，再进行取保候审。” 这尼玛！ 合着我们的伤情报告纯属拍着大腿吓老虎——一点屁用都没有？！ 张保怒道：“这不公平！” 其他几个黄毛和家长也纷纷站出来表达不满。 “你这样做分明是在偏袒他们！” “把你们领导叫出来，我要投诉！” 眼看这群人气势汹汹上前拍桌子，徐慨伸手将崔明远护在身后。 这时，几行烟雾字突然浮现在眼前。 [当前好感度—10] [因好感度过低引发运势下降] 又来？！ 徐慨挺了挺背脊，目露警惕。 上次出现这条提醒后，就莫名其妙遭遇老头碰瓷。 这次的情形和上次差不多。 门外先是忽然起了一阵风，接着就有许多丝丝绕绕的黑色烟气从门外飘飞进来，仿佛一条黑色长绫，缠绕在了这群黄毛身上。 徐慨想都没想，立刻拉着崔明远就要离这群人远一点。 “什么啊！你看他俩手牵着手，还说不是一伙的！” 其中一个黄毛好像被人捏住下巴转动了脑袋，视线一下子就从女警身上移向徐慨和崔明远。 他抬手指着徐慨的方向，由于气愤而变得扭曲的脸无意识地抽了抽，肥厚的嘴唇吐出一句厉喝： “你们俩个卑鄙小人！话还没说清楚，你们谁都不许走！” “兄弟们！先堵住他们！”张保说了一句，便带着三个小弟包围了过去。 徐慨盯着他们身上的黑烟，面露忌惮。 其中两个黄毛张开胳膊扑上来，徐慨一把将崔明远推开，自己矮身从两人的间隙间窜到了张保面前。 不等张保动作，他拧住对方的胳膊反到后背往前一推，撞开另一个追上来的黄毛。 这人惨叫了一声，捂着被张保嗑疼了的下巴晃了晃，张保揉着额头，骂了句：“你真是白长这么高！怎么连躲都不会躲！” 说完，也不顾女警官的呵斥以及父母的拦阻，扭身一脚踹向徐慨。 他这一脚用力极大，徐慨被家长挡了退路闪不开，只好拼着被踹中的风险，双臂用力一合，紧紧抱住他的腿。 于是，你追我躲的局面很快变成两个人手拉脚转圈，接着变成一波人扶着张保，帮他抽腿，一波人拉着徐慨，用力掰他的臂膀，再一起转圈。 一时间，骂声、叫声、吐口水声，在派出所大厅此起彼伏。 女警官赶紧召唤同事们过来，刚准备阻止这场闹剧，就听见乱七八糟的一团人里面传来崔明远的大叫：“有话好好说，你别动刀子啊！” 第11章 出院 派出所内，围观的群众听见崔明远的叫喊，都下意识地往他那边看去。 地上，崔明远捂着肚子，殷红的鲜血从他发白的校服内浸润出来。 “崔明远！”徐慨大叫一声，冲了过去。 被众人围着的张保此刻面无血色的抓着一把裁纸刀，慌乱地解释道：“不是我做的！这刀子不是我的！” 然而，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手里还挥舞着的那把带血的裁纸刀。 这使得周围的群众，包括他爹妈都不太相信他。 “快把刀放下，千万不要冲动。”女警官伸出手，吸引住他的视线。 其他人见状，则纷纷往后退。 霎时间，张保周围便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对于一个十八的少年来说，这不亚于是被全世界抛弃。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不相信我？” “是啊，你们干什么，还不赶紧相信他！”女警官立马用眼神示意周围的群众。 群众：“相信相信。” “我们相信你不怎么会伤人。” “这刀一看就不是你平常爱用的。” 张保被他们已读乱回的回答搞得泪崩：“错了！你们信错了！” 众人发出整齐划一的迎合声：“好好好，是我们错信了。” 张保：“……” 淦！ 你们干脆直接说心里话得了！ 他扭头去找爹妈寻求帮助，可刚一偏头，就被迎面而来的一只大脚丫踹翻在地。 很快，张保便被民警们反剪双臂，压着脑袋给制服，而救护车也在徐慨的催促下迅速抵达现场，将崔明远拉走。 后续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黄毛们已经坐实了故意伤人的罪名，想要躲过牢狱之灾，就只能接受崔明远提出的所有条件。 其中就包括跟徐慨和解，以及各自赔偿他八万元。 当然，张保伤人的事儿，性质过于恶劣，已经依法对他进行刑事拘留。 虽然警方觉得这小子突然持刀的行为有待推敲，但他敢在派出所动手打人，足以证明他已经无法无天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所以送他去拘留也不算冤枉了他。 结果就是在蹲了三天拘留所后，张保在电话里痛哭流涕地请求崔明远高抬贵手，并表示愿意用十五万换取崔明远的谅解书。 原本派出所的调解人员以为崔明远肯定不同意这么低的价码，岂料崔明远居然不计前嫌，当场答应。 对此，徐慨表现得意味深长。 等所有事尘埃落定，伤势并不严重的崔明远在徐慨的陪同下办理出院手续。 缴完了费用，崔明远拿着单据走在前面。 徐慨提着他的换洗衣物走在后面。 医院里熙熙攘攘的人潮将两人分隔。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崔明远感觉徐慨在有意无意地躲着自己。于是，他站在医院门口，扭头往身后看去。 这一看，崔明远就呆楞在了原地。 只见进出医院的人群当中，徐慨往前走了两步，又莫名其妙地倒回去两步，嘴里还念念有词，看上去就像是精神科脱逃的患者在自嗨。 周围群众都是体弱多病的患者及本就焦头烂额的患者家属，他们没有条件去阻止这样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在门口发癫，只能用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解决。 “保安——” “……” 听见喊叫的徐慨奇怪地看向周围的人，两道乌黑的浓眉微微皱起，就见崔明远那张冷酷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尽管不幸的人生经历给了他一股由内而外散发的，不好接近的冷漠气质。但此刻毫不夸张地说，他的表情更像是要打人，而且不止是随便打打，很可能是要扒下你的裤子打。 徐慨下意识地往后避开他的靠近。 周围的人则下意识地往后避开徐慨的靠近。 察觉到异样的徐慨赶紧对崔明远道：“快笑笑，你这脸色都把旁边的人给吓到了！” 崔明远闻言冷笑一声，心说真不愧是你啊，倒反天罡玩得真6。 “你还傻站在这儿干嘛！快走吧！”崔明远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快步离开。 而徐慨也不反抗，反倒走得比崔明远还积极，周围的人与他擦肩而过，听见他小声嘀咕：“对对对，旁边都有人叫保安了，搞不好是以为你要跟我打架。” 刚跑过来的保安：“……”什么情况？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周围的人纷纷表示：刚刚有个精神不太健康的小伙堵在大门口跳舞，然后被另一个很有精神的小伙汁给带走了。 …… 远远听见议论的崔明远默默加快了脚步。 出了医院，崔明远甩开徐慨的手问他：“你刚刚在医院门口干什么？” 徐慨明显愣了一下：“哦，在想你。” 嗯？意思是你刚才离我八丈远其实不是在疏远我，而是想我想到发疯？ “你说话能不能有点谱？”崔明远有点脸红，被他气的。 徐慨叹道：“还不是因为你做事没谱儿害的。” 我没谱儿？ 崔明远僵着脸，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此时他俩的距离还很近，崔明远甚至能看到徐慨在阳光下泛着光的浅褐色眸子。 徐慨的目光跟他对上了，突然抬起手，指了指他衬衫里露出的纱布。 “虽然过了几天，但你真的不跟我解释一下这个吗？”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是张保掏刀子捅崔明远的时候，只有徐慨看见，是崔明远拿着那把裁纸刀塞进张保手里，并往自己肚子上划了一刀。 而且，要不是当时那股缠在众人身上的黑气让场面变得混乱，同时有意无意地控制着众人挤向崔明远，就凭崔明远塞刀的速度，早就被警察看穿了手法。 可是，这还不是最令徐慨感到后怕的。 他最后怕的是，崔明远对自己动刀的时候若是一个不小心没掌控好力道……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都看见了？”崔明远听见他的问题，还挺意外。 哟？这是自我感觉良好，还飘了？ 徐慨忍不住用教训的语气对他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万一出了点差池，今天进拘留所的人就不是张保而是你啊！” “知道啊。”崔明远面不改色道：“不过事实证明不会有差池的，再说我事先演练过许多次，很有把握。” 徐慨登时惊了：“事先演练过是什么意思？” 崔明远道：“你记不记得你拿着砖头递给我的时候，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说如果有朝一日我又被他们霸凌，会怎么做。” “我当时回答你，我有自己的办法。指的就是这个。” 我去，搞半天你布局更早啊！ 徐慨脱口道：“可是你不觉得为了这几个杂碎而伤害自己的身体，太过冒险了吗？” 搞不好别人没噶，自己就先噶了，万一被人发现端倪，就算噶了也是白噶，也太不具性价比了吧？ 崔明远摸了摸自己的伤口，话锋利落道：“是很冒险，不过为了一劳永逸，冒些风险也值得。” 他的话让徐慨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很快释然。 因为从结果来看，崔明远这招确实高明，直接就扼杀了霸凌者翻身的机会。同时徐慨也想到，崔明远的计划大概率是想在学校当着全体师生的面干这事，以增加可信度和成功率。 只是计划再好，也不该用自己的命去实施。 徐慨叹气道：“做事之前，你应该想想失败的下场。” 崔明远淡定道：“想了啊，我的下场，就是他们的报应。” 第12章 危险的奇怪 崔明远说完，就见徐慨沉默地看着自己。 他的个子很高，就算低着头，也给人一种挺拔掩压的感觉。 崔明远被他深沉的视线盯得发怵，在迟疑片刻后，偏开了脑袋。接着，一个温暖且坚定的拥抱将他拢入了怀里。 崔明远的大脑当即嗡了一下：“你做什么？” 徐慨虽然也被自己无意识的行为尬得寒毛都立了起来，但是当着崔明远的面他还是用尽毕生的意志力保持镇静，并在松开他后，用无辜的语气说道：“呃，就是刚刚那个气氛，感觉你需要一个拥抱。” 崔明远往后退了一步，困惑的眼神愣了好一会儿才消散。 “你想多了。”崔明远压住心里冒出来的怪异感觉说道。 徐慨用手遮着嘴轻轻咳了一声，尽力保持语气的平静说道：“我是担心你。” 崔明远怔了一下：“担心我什么？” “担心你发傻。”徐慨收起表情，严肃道：“你得记住，你的命没有那么廉价，犯不着为了几个混蛋把自己搭进去。” 原来是这样。 崔明远点了点头，不甚在意地说了句：“穷担心。” 转身就走。 徐慨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看着崔明远渐行渐远的背影，小声咕哝了一句：“我倒是想不担心，可你这条件也不允许啊！” 此刻，他眼前有两行飘渺的烟雾字散开。 [当前好感度—10] [运势下降中……] 尽管徐慨搞不清楚这些提示是怎么来的，但从这几天的经历可以看出，这是一种类似于系统提示的危险示警。 为此，徐慨还特意尝试过跟“系统”沟通，可惜无论他怎么呼唤、冥想、烧香祈祷都没有得到一丁点儿回应。 不过他打小就习惯了得不到回应，遇到事情会自然而然地抬起自己的肩膀就去扛，所以在尝试几遍无果后，他便自己研究起了这些提示所蕴藏的信息。 其中有三个点较为明显。 一是当崔明远对他的好感度为负时，他的运势就会下降。 二是运势下降所引发的不幸事件，一般会造成相对严重的后果。 第三则是，不幸事件被解决后，崔明远的运势便会回归原点，并以缓慢的速度继续下降，直到下一次不幸降临。 这几天徐慨一直在偷偷实验观察，他发现只要自己出现在崔明远的视线范围内，崔明远就会遭遇一些，譬如吃饭咬舌头、喝水洒一身、走路脚打滑之类的倒霉事。 而只要自己避开他的视线，或者说不被他看到，那他的运势就会趋于正常，遭遇倒霉事的次数也会大大减少。 就像刚才在医院办理出院手续，自己躲在后面，崔明远办事效率就非常顺畅，而当自己被他看见，无形中就被人叫了保安。 又比如现在。 走前面的崔明远指着路边的馄饨摊问徐慨：“我们早餐吃这个行不行？” 徐慨站在原地没动，只是远远冲他点点头道：“行，给我来一碗。” 崔明远走过去问老板：“馄饨多少一碗？” 老板道：“十二个一碗。” 崔明远有些无语，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我问的是怎么卖。” 老板一时没反应过来，傻愣愣道：“一碗一碗的卖啊！” 崔明远皱起眉：“我是说价格！” 老板瞪着眼：“放心，我的价格绝对公道。” 崔明远忍不住捏紧拳头，重新问了一遍：“我是问你要收多少国币。” 老板听了他的话，就像个缺心眼似的道：“当然要收国币，这里又不是外国。” 崔明远扭头向徐慨，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他么又遇见个神经病…… 徐慨心说，来了来了，倒霉事又来了。然后摸摸自己的肚子，用眼神鼓励他再问一遍。 可还没等崔明远开口，老板就像是被冒犯了一样，沉着脸道：“你怎么这么墨迹，不买别挡着我摊子。” 崔明远的心里顿时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过，他刚想对徐慨说换一家吃，转眼就发现徐慨不见了踪影。 这时，他手机“叮”了一声，他拿起来一看，是徐慨给他发了短信：我去买两瓶饮料，你买好了馄饨就在原地等我。我马上回来。” 崔明远无奈，只得看向老板。 他打算再问最后一次。 “一碗馄饨多少钱，请你用阿拉伯数字回答我。” 老板听了，不禁懵了一瞬。他瞪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长相帅气的年轻人，嘴角隐隐抽搐。 紧跟着，他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这人该不会是脑子有什么毛病吧？ 作为一个常年混迹于医院周边的小食摊老板，他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 想到这里，老板看崔明远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可惜和怜悯。 “咳，原本呢，我的馄饨是卖8块钱一碗，但你要的话，算你4块钱一碗，怎么样？” 崔明远：“……”这突然大变的态度是怎么回事？老板精神分裂？ “不用，就按原价算吧。”都病成这样了，还坚持出来摆摊，老板也是不容易。 …… 虽然他们俩都怀疑对方脑子有病，但人性中最朴素的怜悯心，还是让他们做下了要促成这次交易的决定。 同时，又因为他们都很担心对方的精神状态，所以在馄饨制作过程中，他们俩不约而同地瞪大双眼，互相监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数分钟后。 他们终于完成了这笔价值16元的交易。 就在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暗中观察并为自己的推断做出完全正确评价的徐慨走了回来。 崔明远看着他手里只提着自己的衣服，便问道：“你买的饮料呢？” 徐慨刚才只顾着验证自己的猜测，倒把买饮料这茬儿给忘了，他不好意思道：“没看到有什么好喝的，就没买。” “没买就算了。”崔明远并不在意，反正他从小到大很少喝饮料，对他来说，白开水既不费钱也不伤身，是最适合自己的饮品。 他把馄饨举到徐慨面前问他：“你想去哪儿吃？” 徐慨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指着马路对面的小公园道：“去那儿吧。” …… 两分钟后。 崔明远百思不得其解的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 他想不通徐慨干嘛非要跟自己背靠背坐着。 “你是不是馄饨不够吃啊？”崔明远问徐慨。 “没有啊。”徐慨莫名其妙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哦，我以为你强迫我背对你，是为了防止我抢你碗里的馄饨。” 徐慨：“……”我在你心中到底是有多护食啊？ 徐慨无奈地笑了笑：“我只是觉得，偶尔两个人这样背靠背的坐着，也不错。” 崔明远舀馄饨的手停了一下，然后摇着头叹气道：“你有时候真的很奇怪。” “是吗？”徐慨眸光闪烁了一下：“那我的奇怪是让你感觉讨厌的奇怪，还是让你感觉有兴趣的奇怪呢？” “都不是。”崔明远淡淡道：“是那种让人感觉有点危险的奇怪。” “危险？”徐慨瞬间就不淡定了：“你害怕我？” 在徐慨的记忆里，让人害怕这个形容一直伴随着他的整个少年时代。 也许是他打架向来很“疯”，哪怕被人欺凌也能及时反击回去，并加以报复。因此，他的身上总是带着“为人凶恶”，“喜欢乱打人”的偏见标签。 但十多岁的少年，只是看着冷冰冰的，实际并不是真的没有所谓，所以他的脾气愈发一点就着，也愈发讨厌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然而，崔明远否定了他的想法。 “我不是怕你。” “那你干嘛感觉危险？” 崔明远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最后只能随意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你每次说奇怪的话，我就不受控制的感觉危险。” 第13章 衰运逆折 徐慨听完本想说不会吧？ 但旋即一想，崔明远会有这样的感受，是不是已经察觉到，只要我待在他身边，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擦，要真是这样，那往后岂不是要减少俩人的碰面次数？可不见面，关系不就会变淡？关系淡，那好感度还怎么提升？好感度提升不了，这该死的运势下降不就无法停止？运势下降不止，碰面不就仍有危险…… 徐慨用力搅合着碗里的馄饨，想起这几天发生的种种事情，一颗心越想越拔凉。 “靠！这下惨了。”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崔明远听得莫名其妙：“我只是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想，怎么惨了？” 徐慨有气无力地用后脑勺抵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撞了两下，叹气道：“说真的，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崔明远自认为是那种对人冷漠的性格。 别说是徐慨这种才见面过几次的别班同学，就算是一同相处了好几年的同班同学问他这个问题，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离开。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他下意识地不想徐慨垂头丧气。 在沉默片刻后，崔明远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反问道：“你怎么也会说这么悲观的话？” 徐慨苦笑：“因为从小到大，我幸运的次数两只手就能数出来。” 要不然，他也不会对崔明远的遭遇感同身受。 崔明远想说，你要比这个的话，那我连一只手都用不上，可终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他匆匆把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然后闷声道：“有得数就知足吧，你嫌少可以多数几遍。” 徐慨：“……你果然是在讨厌我吧？” “别念了。”崔明远忽然舀起一个馄饨转身递给徐慨：“我请你多吃一个，行了吧？” 徐慨把目光落在他的勺子上，心平气和道：“有口水。” 崔明远脸色一僵。 “没事，请你就全都是你的了。” 或许是第一次听他开玩笑，徐慨惊讶之余，居然鬼使神差，真的把嘴凑过去，含住了勺子。 下一秒，两人像触电似的往后闪开。 徐慨飞快地把头埋进馄饨碗里。 崔明远拿着勺子在空气中比划了两下，随后放弃使用，直接对着碗口连馄饨带汤几口喝完，站起身说道：“那什么，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去给爷爷烧纸。” 见状，徐慨也赶紧把馄饨吃完，跟上他的脚步，“我也去。” 崔明远点点头，没有反对。 今天是爷爷的头七，在他们那儿，老人过世后，有“烧七”的习俗，简单来说就是每逢七天祭祀一次。 但由于烧纸的七个周期，需要历时四十九天，很多人家一般“头七”烧完就结束，很少会继续烧“二七”、“三七”直到“断七”。 出了公园，丢了垃圾，他们俩先去丧葬品店采购了一些香烛纸钱，徐慨还特意要了一刀没有打钱印的黄纸。 接着又去买了些饮料食物。 而后才乘坐公交车来到公墓。 由于近年来倡导绿色祭扫，像放鞭炮、烧纸之类的悼念活动都被禁止。崔明远只能先到指定的焚烧点，把买来的纸钱冥币烧了，再去看望爷爷。 徐慨趁他烧东西的空档，拿出那刀黄纸撕开，跟着手指翻飞，直接将黄纸折了数次，再一撑开，就成了个饱满的元宝。 徐慨平日也会帮着奶奶做活，因此手工十分熟稔。 虽然他没办法像奶奶那样，一天叠几千个。但不一会儿，他也叠了一小堆。 叠完元宝，徐慨又折了个小纸人。再在纸人身上写上崔明远提供的爷爷姓名和生卒年，放在元宝山上。 传说这样拿去烧，就能确保亡者可以成功收到祭品。 崔明远看着徐慨将东西抱了过来，便把手里的打火机交给他。 徐慨按了一下，小小的火苗摇曳起来，倒映在他瞳孔里。 “爷爷，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徐慨把火苗往纸上一引，元宝迅速窜起火焰。 片刻后。 一阵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风，将燃烧的纸灰卷起来，如同蝴蝶飞舞，竟越飘越高，转瞬越过众多墓碑，散向远方。 徐慨瞳孔收缩了一下。 纸灰横向飞，意味着亡者已收…… 呼—— 一股凉飕飕的风吹在了他的脖子根。 [崔明远获得先人庇佑] [因好感度过低，崔明远运势下降转为逆折] [徐慨运势下降中] 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烟雾字，徐慨第一反应是，原来烧纸真的可以得到先人庇佑。 紧跟着，脸色唰的一下大变。 什么玩意？ 运势不上涨也就算了，你玩什么逆折啊？ 折就折吧，折到我身上算怎么个事儿？ 就在他惊愕之时，那些熟悉的黑气从四面八方向他汇聚过来。 徐慨连忙提起供品，转身问崔明远： “明远啊，爷爷的墓在哪儿？” 崔明远见他一副急切的模样，心里暗暗感动他这么惦念自己的爷爷。 “在那儿呢。” 崔明远指着后方说道：“第五排第十一座就是……” 徐慨立即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 “那我先过去了。” 崔明远：“……”居然比我这个亲孙子还急，真有你的。 那边，徐慨将一应供品摆出来，有爷爷爱喝的米酒，配酒的白肉烧鸡，喜欢吃的白糖糍粑，以及平时舍不得买的菠萝汁。 看着身边越聚越多的黑气。 徐慨迫不及待地给崔爷爷倒酒。 “爷爷，虽然我不是您亲孙子，但看在我是来帮您亲孙子的份上，求您庇佑他的时候也庇佑庇佑我吧。” 说罢，将米酒倒在准备好的瓷碗里，恭敬地放在崔爷爷墓前。 就在他双手合十准备拜的时候。 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 徐慨被这力道打得猝不及防，同时眼前有道黑气一闪而过。 “啪叽。” 受惊之下，徐慨的膝盖竟莫名一软，当即结结实实地跪了下来。 徐慨：“……” 崔明远：“……” “心意到了就好，用不着跪这么重的……”崔明远站在他背后，颇为感动地看着他：“爷爷不会怪你的。” 但我会怪你！！！ 徐慨强忍着眼角的泪花，正准备站起，可忽然转念一想，这跪都跪了，别浪费…… 他顺势拜了三拜。 崔明远眼眶都红了：“你一定很喜欢我爷爷吧。” 徐慨揉着膝盖，颤颤巍巍爬起来：“喜欢是喜欢，不过我更喜欢爷爷多疼爱我一点。” 崔明远：“你又在说什么奇怪的话。” 徐慨：“不是奇怪的话，是真心话。” 说着，他把菠萝汁拿了起来。 “爷爷，你一定要保佑我啊。” 徐慨拧开瓶盖，将菠萝汁洒向空中。 忽的。 “咳咳，谁他么给劳资倒饮料，劳资可是有糖尿病的！” 一个声音从前排的墓穴中传出来。 徐慨和崔明远对视一眼，脸色瞬间煞白。 光天化日的，没这么邪吧！ 徐慨急忙反驳道： “不，这不是尿，这是酒。” 那声音气急败坏：“你他娘的少蒙我，什么酒这么黄，还冒泡！！” “啤酒。” “……滚蛋，你家啤酒是菠萝味啊！” “菠萝啤是这样的。” “不可能，菠萝啤不是这个味儿。” 徐慨怔住：“你怎么知道？” 那声音冷冷一笑：“就你还想骗劳资，没门！劳资伸舌头舔过了！” “……”徐慨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只鬼趴地上狂舔的画面。 这时，那声音突然呸呸呸连吐三口：“靠，舔得劳资嘴里都是土，玛德！都是你这个混蛋害的，你给我等着！” 崔明远一把拉住发愣的徐慨，问道：“你想怎样？我们又不是故意的！” “哼哼，我管你们是不是故意，劳资现在就上来找你们！” 第14章 砸钱 徐慨呼吸蓦地一滞，脑中顿时一个激灵。 “快走。” 他一把抓住崔明远的手，夺路狂奔。 在他们背后，坟墓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咒骂声：“小王八羔子，你有种别跑！” “对不起——”徐慨边逃边喊：“我不是有意的，大不了下次给您开瓶无糖的。” “我开你个鸡毛！”那声音一如既往的凶悍。 可没两秒，一声“卧槽”响彻云霄。 “快快快，快给劳资回来，劳资眼睛进了土，爬不上来了！” 徐慨：“……”眼里进土？ 崔明远：“……”爬不上来？ 俩人脚步一顿，迅速对视一眼，再回头看去。 只见墓碑后扬起一只沾满泥土的手。 “好像真是个人，要去看看吗？”崔明远踮起脚尖往那边望了望。 “不去。”徐慨毫不犹豫地拉着他就走。 崔明远神色疑惑地问他：“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黑气都聚集到那座坟头上去了。 奈何这话不好说，也不能说。 徐慨随口瞎扯道：“因为他刚才装鬼吓我们，我估计他不是什么好人。” 他这边刚说完，那边坟坑里就爬上来一个穿着棕黄色工作服的黑脸青年。 “你他娘的在劳资头上倒饮料才不是好人！” 徐慨瞟他一眼，随即语重心长地告诫崔明远：“看吧，好人哪会利用别人的同情心耍诈，得亏我们没过去。” “我擦，要不是你要跑，我能这么做嘛！你居然还好意思倒打一耙！！” 黑脸青年气得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朝徐慨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尽管泥块来势汹汹，但两人之间毕竟隔着七八座坟墓，徐慨稍一矮身，就躲过了攻击。 黑脸青年见状更加气愤，当即从地上抓起一大把泥块兜在手里，往徐慨的方向追去。 他追，他俩逃。 “看我不砸死你——”黑脸青年边追边扔。 啪，啪，啪。 接连不断的泥块砸来，徐慨也只能把崔明远推到自己前面，用后背去挡。 一时之间，坟头、墓碑、过道全是稀烂的泥土。 徐慨看着满地狼藉，拉长着脸喊道： “喂喂，咱有事说事，能不能不要霍霍别人的长眠之地？” “玛德！你刚才洒饮料的时候怎么不担心洒到别人呢？这会儿装什么大好人！” “那能一样吗？饮料洒出去可以祭奠亡魂，也可以喝，你丢这些土，除了破坏环境以外，还能干嘛？” “还能把你埋了！” “别了，我又不是你爹。” “你特么……” 就在俩人唇枪舌战的时候，一声厉喝突然从不远处极速传来：“是哪个天杀的敢在这里丢泥巴！找死啊！” 不等徐慨转头。 一个体格壮硕的中年妇女拎着一根竹丝扫把就从侧面杀来。 她的视线在越过徐慨和崔明远的时候小小惊艳了一下，而后一眼定格在黑脸青年的脸上：“严三，又特么是你搞事！” 严三委屈地回望着来人：“刘姐，不是我搞事，是这两人搞我！！” “放屁！”刘姐一手杵着扫把，一手指着他骂道：“你当他俩眼瞎了吗？会来搞你这个没毛的猴子？” 眼瞎的徐慨和崔明远：“……” 没毛猴子严三：“……” “刘姐，我说的搞是搞风搞雨的搞，不是乱搞关系的搞……”严三面无表情地说道。 “废话，这谁看不出来。”刘姐招手让他过来，随后瞥了眼徐慨和崔明远，心里没有一点儿担忧。 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小伙子长得是真好。 身材匀称修长，清俊得如同刚抽拔的翠竹。 就连狼狈逃跑的样子，都带着让人赏心悦目的活力。 一看就是那种特别招女生喜欢的类型。 像严三这样的黑皮猴子，哪有这个福气跟人家乱搞关系。 …… 有这种好事儿，怎么不干脆让自己十八岁的时候遇到呢？ 已经徐娘半老的刘姐感慨了一下当年被歪瓜裂枣男同学们包围的青春，然后一扫把挥在严三身上。 “刘姐！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废话，不往外怎么扫地。” “刘姐，你又开始讲废话口头禅了，你明明说过不再讲了。” “废……废什么话，你今天要不把这里恢复原状，我跟你没完！” “不行，我要先去报仇，回来在弄！”黑脸青年一把推开戳到眼前的大扫把，脚下拐了个弯，朝着墓园门口纵身直追。 怎料他刚出墓园，就见徐慨拉着崔明远上了一辆刚到达的公交车。 “玛德，算你们走运！”黑脸青年两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看着公交车启动。 然后，熄火，然后再启动，再熄火…… “嘿嘿，看来也不是很走运。”黑脸青年脸色逐渐兴奋，他倏地站直身体，两腿一迈，朝着公交车飞速跑去。 …… “我靠！”一只脚踏进车厢的徐慨看着公交车仪表盘上缠绕的黑气，当机立断拉着崔明远下车。 崔明远被拽得莫名其妙：“不就是一时间打不着火吗？等等就好了，干嘛要下去？” 不方便说原因的徐慨仅思考了一秒，就指着跑来的严三道：“我想我还是得去跟这个人了结一下恩怨好了，毕竟爷爷的墓还在这儿。” 崔明远听完不禁汗颜，身为爷爷的亲孙子，竟没考虑到这一层！ 他俩刚一下车，久久没点着火的公交车瞬间启动，严三也狞笑着揪住了徐慨的领子。 崔明远：“……”什么破车！！ “哈哈哈。”严三撩开大嘴对着徐慨就开喷：“跑啊，怎么不跑了？” 徐慨心平气和地抹掉溅脸上的口水，说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俗话说气大伤身，万一我们走了，你气出病来，那不成了我们的过错？” 严三表情扭曲地吼他：“本来就是你们的错啊！要不是你往我身上撒饮料，我也不会去舔嘴，害得我舔了一嘴泥！” “等等，你舔嘴巴又不是我指使的，怎么能怨我呢？要怨也应该怨你自己好奇心太重吧？” “你管我是不是好奇心重，你就说事情的起因是不是你造成的吧！” 徐慨道：“那你想怎么样？” “道歉！” “对不起。” “……” 徐慨将自己的衣领从严三手里一点一点的扯出来，“你要是没有别的要求，那这事儿咱们就翻篇怎么样？” “不怎么样！”严三又把他的衣领拽回来。 崔明远看着徐慨的大片胸膛都被扯露了出来，赶忙去拉架：“有话好好说，你别动手动脚的。” 严三：“我就动了，怎么的！！” 他把徐慨的衣领拉过去，崔明远又把衣领拉回来。 徐慨：“……” “够了！”徐慨受不了被两个男人撕扯衣服，当下合起双手，用力往上一顶，将他俩全都架开。 他低头整理皱巴巴的衣服，轻描淡写地对严三道：“要不你直接说个数吧。” 严三震惊：“……”好欠扁！ 崔明远也被他坦坦荡荡的暴发户式发言震得瞳孔微缩。 要不是知道这家伙卡里就剩几十块，崔明远还以为他如今的身家趁几十个亿呢！ 严三脸色铁青怒道：“谁稀罕要你的臭钱！” 徐慨一脸无所谓地看着他：“那你想怎么样？” 严三道：“道歉！” 徐慨从善如流：“对不起。” 崔明远、严三：“……” 人就是这样，如果是千辛万苦要来的道歉就会感到满足，相反，要是自己想要的道歉来得太过轻松容易，就会感觉吃亏。 徐慨看着他不满的表情，豪气道：“那赔你一千块够了吧？” 严三龇着牙道：“不是钱的事儿。”他要的是个态度！ 徐慨点点头：“那就五千。” “我就说不是钱的事儿！”严三像是承受了莫大的侮辱，整个人都快跳了起来。 “一万。” “你这人是耳朵聋嘛！” “两万！” 严三被他挥金如土的豪气闪瞎了眼。 “我，我不是……是要……” 徐慨淡定地伸出三根手指：“三万。” 严三磕磕巴巴道：“你说多少？” 徐慨挑眉：“三万啊。” 严三掏出手机：“你扫码还是转银行卡？” 第15章 没完 “你疯啦？你哪儿来的三万块？！”崔明远偏头凑到徐慨耳边小声质问。 徐慨慢悠悠地掏出手机，又慢悠悠地输入密码：“你猜得不错，我确实不太够。” 崔明远顿时翻了个大白眼。 拜托咧，你那叫不太够吗？先前在市场买冥纸的时候他抽空瞥了一眼这货的余额，就剩二十六了！还没他的牙齿多！也不知道这货哪来的底气嘴硬！ “但话又说回来，钱多钱少其实问题不大，因为我又不是真的要给。”徐慨一边划拉手机屏幕，一边示意崔明远往前看。 崔明远抬头往前一瞥，一个集合着紧张、兴奋、担忧、急迫等复杂表情的黑瘦脸挡住了视线。 哦，原来是还不知道自己被骗的可怜孩子严三。 在严三背后，刘姐抓着竹丝扫把，横眉怒目地大步走来。 有那么一瞬，崔明远觉得对方会将手里的扫把直接甩他后脑勺上。 严三还在眼巴巴等着徐慨转账，就连感官都钝了许多。 “还没好吗？”他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问道。 徐慨仰起脸，故意露出一副苦涩的样子：“三万块不是小数目，就是给你也得要点儿时间啊。” 崔明远看他这副表情都想笑，演技好烂。 “你不会又在蒙我吧？”严三见他推三阻四，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你把手机给我看看？” 徐慨立马抓紧手机，紧张地看着他。 “我靠，你这b样，绝对有问题！”严三一把抓住徐慨手里的手机就往外拽。 他正抢着，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暴喝： “严三，你在干嘛？！” “刘姐。”严三目光一转，接着就蹦了三蹦：“卧槽，你打我做什么！！” 刘姐抓着扫把，眼睛瞪得溜圆：“你都抢人手机了，还好意思问我干嘛打你？当初你求我将你从拘留所里带回来，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是不是说，你会乖乖跟着我好好工作，这辈子再也不干违法的勾当，这么快就忘了吗？” 我要忘了，还能让你打吗？ 严三揉着屁股，委屈得眼泪都要掉了：“你别误会啊，我不是在抢他手机，是他自己说要给我三万块钱，然后又推三阻四，我才会去拿他手机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钱。” “……”啧啧啧，听听这是人话吗？天上掉烙饼，马路上长高粱，都没你离谱！ 刘姐扭头问徐慨：“他说的是真的吗？” 徐慨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是真的，他没有撒谎。” 啊？还真有这么离谱？ 刘姐把扬起来的扫把放下，不可思议地对着徐慨上下打量：“为什么？” 徐慨瞟了眼严三，又看了看刘姐，而后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我愿意。” 你愿意个屁！ 刘姐目光一凛，转头就对严三吼道：“你刚刚是不是威胁他了？” 严三冤得黑脸都发绿了：“刘姐，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的人吗？” “不是啊。” “那你干嘛这样说！” “还不是你总做让人误会的事儿！” 严三简直要吐血：“我做什么了？” “是啊，你做什么了，要人家给你三万块钱？” “他把饮料洒我头上了。” “饮料洒头上，你就敢要人三万？”刘姐捏着扫把的指节都发白了。 严三指着徐慨叫屈：“是他自己牛逼哄哄地说要给我三万，根本不是我主动要的！” “对对对。”徐慨弱弱地开口：“都是我主动、自愿给他的。” 一旁的崔明远捂住自己的眼睛，实在没眼看。 刘姐：“……”但凡你声音再洪亮一点儿，我就信了。 “你很有钱吗？”刘姐问道。 徐慨咬咬牙：“我……” “骗人没小鸡鸡。”刘姐抢在他开口前幽幽说道。 徐慨把咬紧的牙齿松开，缩着脖子小声道：“……我现在钱不够。” “玛德！”严三趁机发难：“没钱你摆什么阔啊！” 徐慨小心翼翼道：“我那不是为了让你消气嘛。” 刘姐呵呵一笑，走过去捏住严三的眼皮，扯了起来：“你好大的脾气哦，可惜你没有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小伙子才几岁，怎么可能赔你三万块？” 严三一边“哎哟”喊疼，一边不服气：“万一他是个富二代呢？” 刘姐问徐慨：“你是富二代吗？” 徐慨摇头。 她又问崔明远：“那你呢，是富二代吗？” 崔明远猛摇头。 严三用力从刘姐手上挣脱出来，做了个战术性后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他们说你就信？” “哎哟，你都信他们能给你三万，就不许我信他们不是富二代？”刘姐嗤笑一声，抬手指着新开来的公交车问道：“富二代会站在这儿等公交？” 说着，她对徐慨和崔明远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成不成？” 俩人点头。 刘姐冲他俩微微一笑，扭头就沉下脸，再没给严三任何挣扎的余地，直接用扫把拍着他的后背，将他赶回去。 “不行，我还没报仇！”严三想躲。 “你可拉倒吧。”刘姐骂道：“你拿泥块砸人就够解气的了，还想怎么样？而且，要不是我过来捞你，就你刚刚抢人手机的行为，铁定又得去蹲班房！” 我擦。 严三悚然一惊：“这俩王八蛋不会是故意设计我吧？” 刘姐哼了一声：“这谁说得准，反正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不能遇事就冲动啊。” 紧接着，她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上公交车的徐慨和崔明远，疑惑问道：“不过你今天也是奇怪，干嘛因为这点小事气成这样？” 严三挠挠头，表情也很费解：“是啊，我现在仔细想想，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那么生气。但就是控制不住想发火！我一定要找他报这个仇！” 刘姐皱起眉：“听着有点邪门啊。” 她刚说完，就听身后“砰”的一声巨响。 公交车竟炸了胎。 徐慨刚踩上车门踏板的脚步顿时晃了两晃，耳朵里仿佛有一百支广场舞队伍在蹦蹦跳跳。 原本随着严三被赶走而消散的黑气又不知怎么突然冒了出来，这次不仅弄爆了车胎，还卷住他的腿，扯得他摔在了车门口。 强烈的眩晕感让他眼冒金星，就连崔明远关心的话都好像隔着一条街，变得遥不可及。 自然而然，他也就错过了全场投来的同情目光。 连忿忿不平的严三都从不报此仇誓不罢休的不甘中回过神来，再看看徐慨，也不是那么生气了。 毕竟谁会跟一个倒霉鬼置气呢？ 第16章 车祸 徐慨现在的心情就像开口向下的抛物线。 他扶着崔明远的手站稳身体，手上和胸口传来的疼痛帮他缓过了那阵耳鸣，脑子也瞬时激灵了一下。 刚刚怎么回事？ 黑气竟是可以直接攻击人的吗？ 他习惯性地看向崔明远，崔明远正弯着腰看他膝盖上的伤口。 “只是出了点血，还不算严重。”崔明远的语气有点儿微妙：“但你怎么会突然摔倒？” 尽管他掩饰得很好，但是徐慨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惊疑。 不过这也难怪，一个人如果在短时间内持续经历各种倒霉事件，任谁都会觉得不对劲吧。 徐慨硬着头皮道：“可能是鞋子穿久了，不怎么防滑。” 好辛酸的理由。 崔明远看着他：“可是你脸色很差，看上去就好像……” “……好像真的见鬼了！”突然出现的司机师傅打着电话，走了过来。 徐慨和崔明远沉默地扭头看他。 司机一边狐疑地跟俩人对视，一边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大声说道： “……可不是嘛……前天、昨天好像也有车在这附近爆胎……就是说啊，邪门。所以我刚才报警了……行了，行了，你先派车过来，这里还有几个乘客……好了，别废话了……走个屁的程序！你给我麻溜派人过来！我这儿还有个摔跤的乘客不知道伤得怎么样，我得去看看，挂了！” 司机师傅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他火急火燎地上下扫量了徐慨一遍，急声问道：“你没事吧？” 徐慨惨白着一张脸，摇头道：“没事。” “真的？”司机看着他那张比a4纸还白的脸，总觉得不放心：“但你的脸色看着不太好，一会儿等车来了，我还是先带你去医院看看，免得事后说不清楚。” 这年头讹人事件频发，就连乘客赶不上飞机，都能让司机承担机票钱，他可不敢在这种事上大意。 徐慨也明白他的顾虑，只能无奈点头。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和崔明远坐上了新抵达的公交车。 车上的司机是个带着鸭舌帽的年轻人，在了解完徐慨的情况后，就将他安置在了“老弱病残”座位上，并对车里仅有的其他三名乘客说：“等会我会直接开到市医院去，你们中途有要下车的或是换乘的就提前打声招呼。” 意外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乘客提出异议，他们更多的是催促司机赶紧走。 其实他们的心情也很容易理解，无外乎就是不想在墓园附近久留。 人嘛，就是这样，信不信有鬼另说，但怕还是会怕。 这次公交车挺稳，没熄火，没爆胎，一路开得十分平稳。 可由于运势下降还没停止的缘故，徐慨始终不敢有半点松懈。 于是，不知情的崔明远就见他身残志坚地在座位上摇来晃去，一会儿伸长脖子和司机搭讪，一会儿拉开窗户往外看，也不正经观景，就前后左右的乱瞄。 崔明远本来想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怎料还没闭两分钟，徐慨突然着急地喊了一声：“停车！小心前面有东西！” 司机被这一嗓子吓得激灵一抖，眼睛还没转过去，就看见有条灰不溜秋的东西窜进了路边的绿化带里。奇怪的是路面这么宽，那玩意儿却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样，刚才他竟一点儿都没察觉。 “你看到什么了？”司机猛然刹住车子，扭头看向徐慨。 其实司机们开车也挺怕压着东西，特别是有灵性的猫啊、狗啊、蛇啊、牛羊家禽或者是人啊什么的。 毕竟伤了怕别人报复，死了怕别人暴富。 其他人也被急刹车颠出了痛苦面具，都纷纷开口问道：“怎么了？” 徐慨不能说自己看见一股黑气出现在前面，怕吓着这车人，于是含糊道：“好像碰见什么东西了？” 徐慨说的不是人或动物，而是“东西”，这个词用的就很玄妙。 有人提议：“那司机小哥下去看看呗。” “如果没事儿，我们就赶紧走吧。” 司机也怕有东西在自己的视线盲区，当即点头应道：“好，我去看看。” 可就在他解开安全带的那一刹那，车门玻璃突然被人拍得“哐哐”作响。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定神一看发现来人是一个又矮又瘦的中年男子，他弓着背，怀里抱着一个黑色帆布袋，看上去就像峨眉山的猴子变的，连眼神都给人一种随时可能会暴起的感觉。 “开门，我要坐车！”他嗓门很大，说话像是在吼人。 徐慨一见他就发现他身上黑气缭绕，立马对司机道：“这个人看起来不太对劲。” “你不说我也看出来了。” 司机小哥斜他一眼，对着外面大声说道：“不好意思，这里不是公交站台，不能开门。” 话音刚落，那男人就“炸”了。 而且这个“炸”不是形容词，是动词。 “你敢拒载！信不信劳资炸死你？”说着，男人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根二踢脚，往车后跑，显然是想找有没有打开的车窗。 “司机，还不快走？”车厢里的人都喊了出来。 “不行！”徐慨站起来阻止，“前面的路不对劲。”在他眼中，宽阔的地面上全是黑气。 然而司机动作很快，他话才出口，就已经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徐慨一个重心不稳向后栽，虽说崔明远眼疾手快顶住他的后背，但随之而来的车胎爆炸又使得整个车子剧烈晃动了起来。 霎时间，徐慨后背一仰，重重摔进了崔明远的怀里，紧接着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两人重重摔在地上。 伴随着公交车撞向道边的护栏，发出“砰”的一声，徐慨和崔明远也从车厢过道滑进了另一边的座位底下。 “你伤口没事吧！”徐慨在车子停下的一瞬间就翻了个身，两手撑在崔明远的脑袋两边。 这小子可才从医院出来！ “没事。” 崔明远睁开眼睛，就感觉耳边有暖乎乎的热气儿，他忍不住偏过头，徐慨的呼吸顿时暖暖地扑到了他脸上。 “伤口我护着呢。” 崔明远说话间将护着伤口的手拿开，他的脸颊因为撞击而变得有些泛红，也许是他平时过于冷淡，连表情都少有变化，所以当这张脸上出现和往日截然不同的神情时，就有些让人挪不开目光。 徐慨对着他好一番打量，直到崔明远干咳两声，推着他的胸口让他起开，徐慨才赶忙从地上爬起。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徐慨发现驾驶室竟然空无一人。 “咦？司机呢？”徐慨急匆匆往前走。 第17章 真相 此时车子虽然没有侧翻，但车头的挡风玻璃已经被震碎，车门也不知为何被打开。 徐慨和崔明远走过去的时候，就见刚才那个放二踢脚的男人正用帆布袋上的提手绳子勒司机的脖子。 看司机翻白眼的程度，估计要不了几分钟就会死在这个像猴子一样的男人手里。 “明远，快报警。”徐慨看着男人身上涌动的黑气，就知道这家伙杀完司机，下一个目标必定是自己，于是毫不犹豫地跨向驾驶室，说道：“我先下去拦他一下。” “等等。”崔明远伸手扯住他的后衣领，快速说道：“你今天应该不适合涉险吧？” 徐慨突然有种被人指着鼻子说是倒霉鬼的即视感。 “现在哪儿顾得了这许多，先救人要紧。”徐慨挣脱崔明远的手，两三下就从驾驶室里冲了出去。 崔明远叹了口气，转身对车厢里的仨乘客道：“你们胆子大的也下来帮忙，对了，记得报警，要快！” 说完，也跟着大步一迈，从驾驶室下了车。 在如今这个社会，敢当街杀人的，一般不是亡命之徒，就是走投无路的人。 这种人不仅要有拿别人的命不当命的凶残，也要有不拿自己的命当一回事的觉悟。 因为一个人走到杀人的地步，他的心里必定是没有出路了。 所以徐慨落地后没有多说废话，一记又凶又快的直拳朝着猴子男的面门就砸了过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猴子男下意识地把司机挡在身前，却不料徐慨改拳成抓，一把掐住他手背上一点皮肉猛地往上一揪。 “尼玛——” 猴子男立马疼得缩手骂娘：“你特么是不是男人！居然掐肉！” “你特么才不是男人！”徐慨嫌弃地瞟他一眼：“我这叫甜心暴击，懂不懂？土鳖！” 说着，掌心向下抓住司机的肩膀，用力往旁边一推，正巧被赶上来的崔明远捞住，给拖到一边。 “我甜你玛！”猴子男怒意勃发，伸手从帆布袋里掏出一条银灰色的链子，那链子上密密麻麻粘着许多铁钉，就像长刺的软鞭一样，照着徐慨的脸就呼了过去。 崔明远见状不禁惊呼：“小心！” “知道。”徐慨打架经验丰富，立马轻盈地后退两步，让过链子的大半势头，然后在男人预备再甩链子的间隙，又三两步冲刺过去，一拳头砸向猴子男的脑袋。 猴子男到底只是普通人，虽然反应速度也不慢，及时抬起双臂护住了脑袋，却没料到徐慨这一拳竟然是虚晃一枪，他的真实目的其实是为了弹起右脚，踹他的裤裆！ 这尼玛简直缺大德！！ 突遭生命不可承受之痛，猴子男下身一软，随后便整个儿跪倒在了地上，豆大的冷汗顺着额角涔涔滑落。 与此同时，猴子男身上腾然汇聚的黑气变得轻袅起来，幽幽静静地浮于空气之中。 徐慨上前将他的胳膊反拧到后背。 那一瞬间，所有的黑色烟气从猴子男身上拔出。 一阵轻风无由而来。 那些代表厄运的黑色烟气随风荡散，最终消融淡化。 徐慨额前的头发被风掀起又落下，衬得他皮肤毫无血色，看着比之前还要苍白。 崔明远见状，冷着脸把司机小哥丢给其他乘客，然后捡起地上的链子，丝毫不顾猴子男的挣扎喊痛，给他来了个五花大绑。 徐慨不由惊呆：“哇，原来你还会玩捆绑？” “嗯？”猴子男和崔明远同时奇怪地看向他。 “啊……我的意思是你绑得很利落，很棒。”徐慨尬笑两声，随即干巴巴地转移话题：“这链子上怎么会有那么多钉子？” 崔明远从链子上拔下一根钉子说道：“这家伙在链子上贴了很多磁铁，钉子都是被磁力吸上去的，稍微用点力就会掉。” 徐慨闻言，瞬间联想起这一路听到、遇到的汽车爆胎事件，不必说，始作俑者就是这个男人。 猴子男愤愤道：“要你们多管闲事！” “欸——这可不是什么闲事。”徐慨真诚地看着他：“这是我们每一个正直善良的人都应该做的。” 猴子男：“……” “你特么少跟我扯什么正直善良，你要是跟我一样惨，你也不会比我好到哪儿去！”猴子男咆哮道。 徐慨挑眉道：“你有手有脚，能走会叫，而且还有闲工夫在大马路上扎别人的轮胎，能有多惨？”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是裆里太痛还是绑得太重，猴子男蜷缩成一团，痛苦地嘶吼道：“你知不知道，经营半生的店被封了，刚娶的媳妇跟人跑了，儿子还被公交车给轧死了是一种什么感受！我不过是在马路上扎一扎轮胎而已，关你什么事！要不是我搞不到炸药，我一定炸死你们这些个王八蛋！” 徐慨：“喂喂，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你要发泄不满就应该去解决那些让你变得悲惨的人，而不应该来马路上害我们这些跟你无冤无仇的人。” “我不管！我不好过，大家就都别想好过！”猴子男继续狂吼道。 徐慨诚恳地告诉他：“那你要是让我不好过，我就让你更难过！” 怕他不信，徐慨当即把他夹紧的腿掰开，并摆成了一字马。 惨叫。 撕心裂肺的响起。 所有人：“……”好别致的威胁手段。 崔明远担心他把男人掰出个好歹来，立刻出言阻止：“行了，别把他腿掰折了。” 徐慨身上还痛着，所以也没多用力，崔明远一说，他就立刻松开了猴子男。 也就在这时，警笛声从远方传来。 没多久，救护车也到了现场。 之后，徐慨和司机小哥被拉去医院。 其他人则被带去派出所做笔录。 直到日落西山，崔明远才提着晚饭来医院找徐慨。 这会儿，徐慨正疲惫地躺在病床上，任由小护士给他打消炎针。 其实他也才刚送走一批前来做笔录的民警和公交公司派来慰问他的工作人员。 见到崔明远过来，他就忍不住唉声叹气：“没想到受这么一点伤，还要留院观察，真是无奈，唉，我什么都没准备呢。” 别人听见这话也许不会多想，以为徐慨只是在吐槽医院大惊小怪，但崔明远一听这话就明白徐慨是在抱怨不知道要怎么跟他奶奶解释。 说起来，自己跟他真的很像，他以前在外面受人欺负，挨了打，也是不敢跟爷爷说，不是怕爷爷担心，而是怕爷爷担心了还要自责。 崔明远见徐慨叹完气就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心里暗暗冷笑——涉险的时候不听我劝，难道现在对着我眨眨眼，我就会心甘情愿地帮你打掩护吗？ 不会，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果不其然，徐慨开口道：“明远啊，你能不能跟我奶奶说，我今晚在你家住？” 他伸手将换下来的裤子口袋翻出，把里面的零钱、手机和几个瘪了的纸元宝倒在床上，“我先跟奶奶聊几句，你等下只需要说个是就行，没问题吧？” 行……行吧。 崔明远看着床上那几个纸元宝，最终为了爷爷的人情债，低下了头颅。他觉得徐慨还真是个粗枝大叶、不拘小节的人，连纸元宝这种东西都敢带回来，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对劲。 “你掏手机干嘛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倒出来？” 崔明远伸手翻看那几个元宝，发现并不是纸钱做的，而是用那种发黄的纸巾做的，他狐疑地盯着徐慨：“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要拿这些东西差遣我？” 听见他的质疑，徐慨只是佯装严肃地“嘘”了一下，再若无其事地和奶奶通电话。 崔明远没办法，这事就算是徐慨早有预谋，他看在两个老人的面子上，也不好意思跟他犟。 接完奶奶的电话，崔明远催着徐慨吃晚饭。 徐慨拿起筷子，忽然好奇地问他：“之前不是有警察来找我做笔录嘛，我听他跟同事打电话的时候，对面传来你们骂人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哦，那个。”崔明远平静道：“因为警察把扎轮胎的家伙给调查清楚了。” “调查清楚就这么大反应？难道说调查结果超出大家预料了？”徐慨咬了口大骨头，闷声问道。 崔明远点了点头：“原本大家听了他的控诉，以为他只是因为生活悲惨而一时糊涂才上马路扎人轮胎，没想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徐慨好奇：“就是说，他在骗人？” 崔明远道：“这么说也没错，不过他骗的不止是我们，他骗的主要还是他自己。” “啊？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确实生活悲惨，但造成他悲惨的元凶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崔明远解释道：“比方说，他口中那家经营半生的店，其实是一家汽修店，之所以会倒闭，是因为他很早之前就在用扎客户轮胎的方式增加收入，之后被客户举报才关的门。” “再比如他那个跟人跑了的老婆，实际上是他家暴了对方三年，自己把老婆打跑的。” “还有他口中那个被公交车轧死的所谓儿子，根本不是他生物学上的儿子，而是他养的一只泰迪。他因为向公交公司索赔二十万遭法院驳回，心生不满，遂产生了报复社会的心理。” “这么离谱？！”徐慨简直无语：“早知道我应该把他腿掰折！” 崔明远侧眸看了他一眼：“你是嫌自己还不够倒霉吗？干嘛救人救得那么奋不顾身？” 徐慨嘿嘿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嘛，总不能见死不救。” 崔明远蹙眉道：“可你身上还有伤。” 徐慨笑道：“所以啊，只有迅速把威胁扼杀在摇篮里，我的劣势才不会危及生命！” 崔明远眯眼：“提起扼杀危险，我记得你有叫司机不要往前开，难不成你早就知道前面有危险？还有，你不觉得我们这几天进医院有点儿进得太频繁了吗？” 第18章 骤雨 徐慨怔了下，竟一时拿不准他问这个问题是有意还是无意。 不过照如今这种态势发展下去，崔明远迟早会发现他俩只要在一起就会走霉运。 悄悄抹了把冷汗，徐慨不动声色地说道：“你想多了，我那也是碰巧看见路面上有东西才会叫司机停车。” “是吗？”崔明远从桌子上拿起纸元宝，捏着边缘把玩着，“那我们这几天接连不断地遇到倒霉事又是为什么呢？” 他的声音轻轻的，语气也如微风一般柔和，可不知道为什么，徐慨却听出了一丝强硬。 他赶紧把头埋进汤碗里，给自己争取一点儿思考的时间。 崔明远很有耐性，他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喝。 没一会儿，奶白色的筒骨汤见了底。 他没想出招儿。 又过了片刻，骨头也被徐慨啃了个干净。 他还是没想出招儿。 接着米饭、排骨全都被炫了个精光，他打了个饱嗝，拿走崔明远手里的纸元宝擦了擦嘴，又拿起水杯漱了漱口，这才慢腾腾地把自己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辙给说出来：“其实你的疑惑，答案很简单。” “哦？” 崔明远坐直身体，他对接下来的谈话充满期待。 徐慨不慌不忙地打开手机，再点开最近的新闻，递到他眼前说道：“你有没有发现，最近这几年，大环境是越来越不好了？” “吓？” “你看啊，破产的、离婚的、失业的、抑郁的，简直层出不穷。” “……” “就是因为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我们才会这么容易遇到戾气重的人……” “……” 崔明远沉默了一下，打算就此结束这场对话。 他面无表情地继续收拾碗筷。 下一秒，却被担心好感度下降的徐慨给抓住了手：“对于我们最近频繁不顺这件事，我觉得……” 他话还没完，崔明远就像被玫瑰花刺给刺到了一样，两手飞快地弹缩了回去。 徐慨一脸黑人问号？ 是我手有电吗？甩得这么快？ 在徐慨茫然的目光中，崔明远表情不自然地用拳头抵着嘴咳嗽了一声，追问道：“说啊，你觉得怎么样？” 徐慨微微一愣，就见崔明远头上的好感度从—10变成了—7。 尽管这好感度涨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却让徐慨暗暗松了一口气：“我觉得很遗憾。” “……”你真特么有病！ 崔明远瞟他一眼，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有啊。”徐慨想也不想地说道：“我各方面功能都很正常。” “确定包括了你的脑子吗？” “……” “喂，我都住院了，你还阴阳我？”徐慨收回手，然后捂住自己的胸口，露出一副心痛如绞，难以言说的表情。 “……”崔明远对他的烂演技感到绝望，为了保护自己的眼睛，他只能微笑着解释道：“我这是在担心你。” 徐慨：“可我已经没事了。” 崔明远立刻收起笑容，严肃警告：“不要随便立g！” 徐慨：“……” 这又直白又阴间的贴心感…… “行了，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崔明远没有了再聊的兴致儿，他清理完垃圾，又给说了太多废话的徐慨倒了杯水，就起身告辞。 “好，你路上慢点。” 因为担心俩人再不分开又要下降运势，徐慨冲他挥挥手，并没有挽留。 不过，考虑到崔明远现在有些疑神疑鬼，他还是安慰了一句：“你也别太担心遇到的这些破事，有我在，你的苦日子就算到头了。” 最后一句怎么听着像骂人呢？ “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崔明远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认识你才几天，身上的伤就没少过。” 徐慨从他别扭的语气中听出了关心，不由笑道：“没事，俗话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等这些坏事都过去，自然就会时来运转。” 一大碗心灵鸡汤灌得崔明远寒毛直竖： “陆游的诗哪里俗了？而且你没听过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绳专挑细处断吗？我觉得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 徐慨抿了下唇：“建议别说丧气话，搞不好会成真。” 崔明远：“……” “我得走了。”崔明远转身咕哝了一句：“搞什么，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搓了搓胳膊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崔明远快步走出病房。 这时。 “咔嚓！” 天空突然炸响一声惊雷。 崔明远迅速倒回病房，就见窗外风起云涌，雨水倾泻而下。 徐慨坐在病床上无辜地看着他：“啊，好像下雨了。” 崔明远：“……” “要不你等雨停了再走？”徐慨看看窗外，又看看崔明远古井无波的脸，小心翼翼道：“这种阵雨来得快去得快，应该用不了多久。” “不了。”崔明远摇了摇头，只要不是雷暴，仅是下雨的话，他可以打车回去。 可刚拿出手机，还没来得及点开打车软件，手机就响了，崔明远一看，是房东太太。 “小崔啊，还没睡吧？” 崔明远看了眼时间，八点二十。 “有事您说。”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你爷爷不是刚去世嘛，我一直不好跟你讲……”房东太太在电话那头干巴巴道：“你也是知道的噶，你爷爷虽然不是在我房子里去世的，但总归是住到了他寿终正寝，按照我们这儿的风俗，多少是有点忌讳的哈，所以你昨天给我补的房租，其实还差点这方面的补偿……” “啊，哦，那还差多少？” “不多不多，一千块就行，其实这钱也不是我收，我也是拿去请人做法事，你也晓得，我就这么点产业，总得小心着点儿……” “没关系，之前我拖欠了那么多次房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这是应该的。” “好好好，你能这么通情达理，也不枉我一直给你们宽限时间。”房东太太咧嘴一笑，又道：“不过这个做法事也要讲究时辰，不知道你今天方不方便。” “今天？”崔明远皱起眉头：“怎么这么突然？” 房东太太道：“唉，还不是法师难请，又碰巧算日子只有今天合适，不过你放心，法师说了，最多三个小时就能结束。你要觉得吵，可以在外面溜达一下，晚点回来。” 这法师别是为了防止夜长梦多才这样说吧？ 崔明远看了眼窗外稀里哗啦的大雨滴，不禁感到头疼：“不能约下次吗？我不是还没给你钱吗？” 房东太太道：“如果你有困难的话，可以先欠着，下次给。” “钱我有，但我现在人不在家啊？” “没事，如果你担心有人进你房间，我可以跟法师说就在客厅举行仪式就行，如果你实在不放心，也可以过来看一下布置。” 崔明远算是听出来了，今天这场法事，她是非做不可了。 “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我就晚点回去。” 崔明远刚挂掉电话，就见乌漆嘛黑的天空有道闪电划过，接着一声炸雷。 他默默地回到徐慨的床边。 “出什么事了？”徐慨抬眸看他。 “没什么。”崔明远坐在床沿翻弄手机：“雨太大了，我等雨小一点儿再回去。” 第19章 留下 他神色淡淡的，透着习以为常的静然，看不出情绪，又似乎有些索然无味。 想起以前，他经常会因为没有一个可以心安理得待下去的地方而感到难过。 可现在，这种难过随着爷爷的去世而变得浅淡，不是全然无感，只是对生活失去了许多期待。 哪怕徐慨不知道他接了一通什么电话，也清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崔明远的表情简直太明显了。 满脸写着：劳资emo了，但就是不说。 徐慨轻轻“啧”了一下，然后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腰。 他的本意是想问问这小子要怎么度过等雨停的这段时光。 没想到他会异常夸张的“啊”了一声跳起来。 幸亏这间病房是公交公司特别为徐慨安排的单人间，要不然崔明远肯定直接社死。 “你有痒痒肉啊？”徐慨看着满脸通红的崔明远笑得很响亮。 “对啊，你没有吗？”崔明远忿忿地瞪他一眼。所有拥有痒痒肉的人都知道，敏感部位被人攻击，会是怎样一种酸爽。 毫不夸张的说，被挠得大笑不止只能算作是小儿科，对于那些超敏感的人群来说，痒痒肉几乎可以压制她（他）们的一切反抗，只要你挠到她（他）崩溃，她（他）就能任你摆布，为所欲为。 “这样的弱点，我可没有。”徐慨靠在床头笑道。 这下子崔明远不止脸红了，他眼眶也红了。 “我不信！”崔明远瞅着他的腰，扑了上去：“你肯定会有怕痒的地方！” 哟呵，没看出来，你这小东西竟有两副面孔？ 徐慨挂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被崔明远压在了身下。 随后，崔明远那双修长的手开始在他两肋、胳肢窝不断游走。 说实话，徐慨也不是完全没有痒痒的感觉，他被崔明远挠到胳肢窝的时候，心尖一样会打颤。只不过他抗敏感度高，这种程度的搔痒，他咬着牙忍一忍就能挺过去。 可崔明远不服气啊，他挠了半天只换来对方一脸淡定，这能忍？ 于是两手并用，更加卖力地寻找他身上的痒痒肉。 “你有完没完？”徐慨一低头，崔明远都快埋进他怀里了，鼻子尖全是他头发上清淡温柔的洗发水香味。 徐慨木着脸朝他头顶吹气：“再趴过来，我可就要反攻了！” “哇啊！”被痒到的崔明远叫着倒退三步，脸上的表情像是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一样复杂，忙不迭抬手揉搓着自己的头发。 徐慨看得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怼道：“你叫什么啊，我被你从头摸到脚，非礼那么久都没叫呢，你反倒先叫上了？” 崔明远张大眼瞪他：“我非礼你干嘛？” 徐慨口出狂言：“你馋我身材好。” 崔明远狠狠翻了个白眼：“还没睡呢就先做上梦了，就你这身材，硬得连块痒痒肉都没有，谁稀罕！” “不稀罕你摸那么久。” 崔明远恼羞成怒地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我走了。” 话题跳跃得徐慨一度没跟上。 “回家吗？”徐慨仰头看着他。 “再说吧。”崔明远走到窗户边，看着雨水连珠似的往下坠，还没等他关上窗户，天上俩炸雷突然轰响，瞬间雨水斜飘，糊了他满脸水：“……” “要是雨一直不停，我就在附近找个小旅馆住一晚。” “那你带身份证了吗？”徐慨拿起桌上的纸巾整包甩给他：“先擦把脸。” 崔明远抽了两张，“没带，不过应该能用电子身份证。” 他走回来，把用过的纸巾扔垃圾桶，然后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我得走了。” “等等。”徐慨从床上下来，他其实伤的很轻，也就是公交公司怕后续有什么隐患，非要他留院观察一晚，避免纠纷，再加上司机念他的好，自己掏钱让公司给他换了单间，要不然他早就回家去了。 “我去送你，顺便也给自己买点洗漱用品。”徐慨推着自己的吊瓶架跟在崔明远身后往外走。 崔明远没出声，转脸看向徐慨。 “你愣着干嘛？走啊，你要出去不得先买把伞啊？” 说完，徐慨一马当先，领着他到了住院部楼下。 楼下小卖铺货品齐全，雨伞自然也有，但就是掂在手里轻飘飘的，让人感觉质量堪忧。 “这伞能用吗？外面那么大风，你别没撑两秒就翻成了蘑菇。”徐慨扫了一眼货架，雨伞就这么一种。 “没事，能用就行。”崔明远弯着腰，在一溜黑蓝灰里头，挑了一把绿颜色的伞：“我就要这把。” 徐慨敬佩地看着他：“别的男人都怕头上戴绿，你就不一样了，主动给自己撑起一片绿色。” “你懂什么。”崔明远拿着伞往收银台走：“这伞亮眼，晚上撑更安全。” 徐慨瞅了瞅那纤细的伞骨，暗自摇了摇头：适不适合雨夜两说，但安全性恐怕没那么靠谱。 选好了毛巾和牙刷，徐慨到收银台一结账，结果发现自己钱不够，这时他才想起，晚饭还是崔明远请的客。 没办法，他只能再次向崔明远伸出求救的手。 “借我三十，明天还你。” 崔明远打开手机帮他扫码：“十出十五归，没问题吧？” 徐慨笑着大言不惭：“没问题，我给你十出五十归都行，公交公司说我帮了他们大忙，会给我一笔奖励金。” 崔明远惊讶道：“这么说，我们受伤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还有钱可以拿。” 徐慨笑道：“那也得先有保命的实力才行啊。” 崔明远想了想，是这道理没错。 付完钱，两人聊着天出了小卖铺，转个弯就是住院部门口。 从住院部到医院门口，大概两百米。 崔明远撑开伞刚走出去，裤子就雨水浇透了。 风裹雨势，就像胡乱敲击的鼓点，前后左右乱糟糟齐聚一团，他咬着牙，忍受着裤腿贴肉的不适感走了十几步，最后还是因为雨伞架不住风力，连忙跑回了住院部。 徐慨站在大厅门口，从购物袋里拿出毛巾递给他，挺热情的：“快擦擦，别弄到伤口了。” 崔明远的目光落在毛巾上，面无表情道：“我去买雨衣。” 说着就往小卖铺走。 徐慨从后面拽住他的胳膊：“雨衣我已经帮你看过了，这里没得卖。” 崔明远执拗道：“那毛巾我自己也会买。” 徐慨说：“不用，我本来就买了两条，要不然也不会钱不够。” “……” 崔明远不爽地推开毛巾，伸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道：“那我坐网约车回去。” 结果他连app都没来得及点开，屏幕就灭了。 徐慨讶异道：“速度这么快？” 崔明远气结：“手机没电了！” 入夜后的住院部大厅空空荡荡，他俩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好一会儿。崔明远才像是泄了气似的拿过徐慨手里的毛巾：“走吧，去你病房里待着。” 徐慨心里一突，有点害怕接下来的相处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衰运。 可自己连打车的钱都没有，根本没办法送他离开。 思来想去，徐慨只能默默提高警惕。 大不了，想办法跟他背对背。 …… 到了病房楼层，徐慨先去找护士拔了针。 崔明远此刻已经对这场雨能在三小时内停已经不抱希望，只琢磨着该怎么跟徐慨开口说留下来。 可是，无论是说今晚我不走了，还是说手机没电，没钱走不了，亦或是直截了当告诉他，自己要在这儿睡，都挺没面子的。 唉，闹心。 “今天晚上就在病房将就一晚吧。”徐慨带着他回了病房，然后把洗漱用品递给他：“这雨肯定要下到天亮。” 一听这话，崔明远暗暗松了一口。徐慨主动邀约省了他开口的尴尬。然而等他拿着牙刷毛巾进了卫生间，湿答答的牛仔裤却又让他犯了难。 第20章 同眠 要是今天穿短裤出门该多好。 刷完牙，崔明远脱掉上衣擦了擦身体，便打算把裤子脱下来先拧一拧。 不料他裤子刚脱到一半，正撅着个屁股扯裤腿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 “靠。” 徐慨被吓了一跳，脚踩着裤筒差点给洗手间的大门磕上一个，好在他身手敏捷，一把扶住门把，才没酿成《内裤男浴室滑倒秒就医》的惨剧。 要说男人之间坦诚相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平时游泳训练也是穿着条泳裤见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自己半裸着见徐慨，他就浑身不得劲儿。 偏偏门把被他拿手一压，大门直接在徐慨眼前敞开。 “哟，身材不错嘛。”徐慨靠着门框笑眯眯道：“但你别忘了自己腰上还有伤，所以别这么着急展示给我看。” “滚。”崔明远一把将门摔上，两手提溜着裤头把裤子穿好，随即又把门打开，冷着脸对门口等着的徐慨道：“你下次能不能发出点动静再敲门？” “这怎么能行呢。这里可是医院，我要是搞出大动静不擎等着挨批么。”徐慨往他下面瞄了瞄，“你内裤没湿吧？” “你问这个干嘛？”崔明远蹙眉瞅他。 “我这不给你送衣服么，喏。”徐慨拿出一套病号服给他：“不过没有内裤哈。” “没有就没有吧。”崔明远接过衣服，先把上衣给套上，免得某人嘴花花：“这衣服哪儿来的？” 徐慨道：“买床位送的，我还没穿过呢，让给你了。” 崔明远看着他一脸邀功似的表情，当即扯动嘴角，对他笑了笑：“哦，那谢了。” 徐慨高兴地摆摆手，然而嘴里一句“客气什……”还没讲完，眼前的门就被崔明远“砰”的一声给关上。 徐慨：“……” “关门轻点，我们要有素质！” 崔明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放心，等我穿上裤子就会有素质。” 徐慨：“……”那是，光屁股的还在非洲大草原上奔跑，在小日子的电影里驰骋呢，没必要讲素质。 十分钟后。 崔明远洗漱完，愣是靠着一双手的蛮力，将自己的牛仔裤给拧成了半干。 等他走出洗手间，徐慨正坐在床边给自己涂药。 在他俩认识的这短短几天时间里，这是崔明远第二次这么清楚地观看徐慨。 他个子很高，身材颀长挺拔，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手臂向背后伸展时，能看到清晰的肌肉轮廓，线条还挺好。 “要不要我帮你。”崔明远把牛仔裤掸在床尾的金属杆上，“看你涂的真够费劲的。” 徐慨毫不客气地把手里的药膏往他手里一塞，转身亮出自己光洁的后背。 “那你来吧。” 拿着药，崔明远先是愣了愣，接着就疑惑了：“我说你这背上不红不肿的，药要涂哪儿？” “涂这里。”徐慨把手反到肩胛骨的位置拍了拍：“从这里往下，有点痛。” 崔明远按照他说的位置摁了一圈，最终找准痛源把药膏敷了上去。 “你不会真有内伤吧？”反正从表面上看，他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徐慨道：“没有，就是普通的肌肉拉伤。” 崔明远：“好端端的怎么会拉伤这个位置？” 徐慨：“嗐，还不是那个扎轮胎的给害的。” “呵，你不是一直压着他打么？”崔明远边涂药边淡淡地问：“怎么还会自损啊？” 徐慨笑了笑：“这就是意外。” “是么？”崔明远用凉丝丝的语气说道：“没有你的贸然行动，又哪儿会有这样的意外呢？” 徐慨沉默了一会儿，认同道：“这次的确是我冒失了，我下次肯定注意。” 但崔明远却不信任他这个看着像是虚心接受批评的样子：“你用不着跟我保证，反正命是你的，你拥有绝对的处置权。” 徐慨：“……” 擦！这也太冷淡了。 你的好感度是对接了股市吗？ 这么难升？ 涂完药，徐慨穿上衣服进了洗手间。 此时万籁俱寂，医院里的说话声小得像是怎么都听不清的梦话，黑漆漆的窗外依旧下着雨，让人感觉有些冷，但听着洗手间传来的水流声，看着这间灯光明亮的病房，却也踏实。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荒野里烧着一堆柴火，无论周围如何清冷荒凉，火光映处都是温暖且可让人安心的所在。 崔明远挺喜欢这种感觉。 自打爷爷去世，他就一直带着痛苦和愤怒，恐惧和迷茫，还有种种的不适应，一直到今天，到现在，他才突然有了一种能够安安稳稳睡一觉的感觉。 也许这只是错觉，或者是某种暂时性的安全感，但在这一刻，他想静静地享受这份难得的美好。 刷牙洗脸结束后，徐慨又冲了冲胳膊和脚，才从洗手间出来。 他看着蜷缩在陪护床上的崔明远，忍不住问道：“你那儿都没有被子，不冷吗？” “不冷，我觉得挺舒服的。”崔明远翻身对着墙面说道。 “是吗？伤也不要紧了？” “不要紧，本来就是一点划伤，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去睡你的，别管了。” “确定？”徐慨盯着他几秒，然后走到门口问道：“那我关灯了？” “嗯……还是开着吧。”崔明远的声音软绵绵的，带着点儿打瞌睡的慵懒。 徐慨顷刻间就笑了：“害怕的话，可以跟你慨哥挤一挤。” “滚。”崔明远道。 他的嗓音本来是大男孩那种充满活力的明朗。 但因他个人气质，常年带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所以偶尔软乎一下，就会变得好像一只求摸摸的大型犬。 徐慨心情不错地走过去撸了一把他的头发，再趁着他坐起来发飙之前，滚回自己的床榻，盖上被子。 被揉成鸡窝的崔明远：“……” “我要睡了，你别再闹了啊。”崔明远抱着胳膊蜷缩起来。 其实房间里的温度还成，不算太冷，可没躺几分钟，崔明远就感觉门口、窗户都有冰凉的风吹进来。 他翻了个身，把手夹在两腿中间。 可依旧有点冷，崔明远默默睁开眼睛，打算找找屋子里有没有能盖的东西。 怎料他的视线刚从门口移到徐慨那儿，就跟徐慨对上了眼。 崔明远受到一万点惊吓。 “你，你怎么还没睡？”崔明远干咳了一声问道。 徐慨把被子掀开一角，然后拍了拍床垫，善解人意地对他说：“夜里这么凉，你还是上我这儿来挤一挤吧。” “不用了，我觉得温度还行。”崔明远拒绝，同时也很严肃地说道：“而且你那儿也不宽敞，挤一挤怕挤到我的伤口。” “你刚不是说你的伤不要紧吗？” “我现在觉得还是要紧的。” 徐慨知道他人小脸面大，是个丢头不丢脸的汉子，便放缓声音，软绵绵地哄他：“那我们换一下好了，你睡我这儿，我睡你那儿，怎么样？” 崔明远依旧婉拒：“不用了，就现在这样就挺好。” 徐慨作势要起来：“不行，你的伤还没好彻底，不能着凉。所以要么你和我换床位，要么就一起挤着睡。你二选一。” 崔明远拧着眉摇了摇头：“我们两个大男人挤那么小一张床不舒服的，况且医生随时可能来查房，影响不好。” 徐慨纳闷：“这有什么影响？” 在医院陪护的家属有几个没躺过病患的床？医生护士们早就司空见惯了吧。 崔明远道：“你没看见我还穿着病号服呢么，万一医生一个没注意把我认作成你给治疗了，那不得出医疗事故啊。” 徐慨无语。 你当医生是哑巴啊。 眼看劝的不行，徐慨只好示弱骗他：“唉，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其实是后背疼得不行，不敢平躺着睡，才想叫你过来帮帮我。” 他歪着头重重叹了口气：“我睡姿不好，睡着睡着就会侧回去，侧回去就会扯到后背……” 他歪头的时候，短发顺着额间滑下来，让平日略有些锋锐的五官多了点孩子气。 崔明远面无表情地承认这家伙是有点好看，但这顶什么用呢？ 演技那么差。 “扯个屁啊。”崔明远送他个白眼：“你当我是什么啊？” 三岁小孩吗？连真假话都听不明白？ 徐慨顿了一下，不由说出心里话来：“……当你是小孩啊。” 我小你个大头鬼！ 崔明远瞪眼瞅他，满脸写着你又犯病了？ 徐慨哈哈一笑，眼底的温柔一下子溢了出来，他起身来到崔明远面前，抓着他的胳膊将其扯起来：“我一直把你当成我家的小孩。” 崔明远甩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你又来充大辈，你是不是当爹有瘾啊。” “还好吧。”徐慨淡定道：“但我不介意你叫我爸爸。” 崔明远从床上下来，用比徐慨长相还要冷峻的语气对他道：“徐慨，我特么真想干你。” “你要真有这种想法，我可以依你，但别在这里就行，在这里会被护士听到的。” 崔明远：“……” 论不要脸，他是比不过徐慨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崔明远也不再挣扎，他主动爬到徐慨的病床上，盖被子躺好。 徐慨也不再逗弄他，免得他急眼真的跟自己干架。 两人背靠背躺好，徐慨说了声：“晚安。” 病房里恢复了平静，只听得见窗外雨声淅淅。 第21章 有钱了 两人很快就在雨声的催眠中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期间也有护士来查过房，不过因为知道徐慨的身体状况并无大碍，便没有强行将他们叫醒分开。 隔日一早，徐慨就被门外的动静吵醒。 他睁开一双惺忪的眼睛，看向窗外。 暴雨已经停了，可以看见温暖的阳光从窗口投射进来，在地面形成一片片泛白的光斑，照得整间病房亮堂堂的，所有物品的颜色也都看着清晰了许多。 徐慨稍稍转头，就见崔明远窝在自己肩头。 他睡得很沉，细碎的短发散开，因为闭着眼睛，没有了那种倔强冰冷的神态，更多了些稚嫩和可爱。 他五官生的很好，由于侧躺的缘故，鼻梁愈发显得立体，唇形和下巴的弧度自然饱满，少年感十足。 俩人靠得实在太近，以至于崔明远的呼吸都洒在了徐慨的颈窝里，他不得不稍稍退开一点。 不料他刚动了一下，崔明远也跟着醒了，他睁开迷蒙的双眼，愣了两三秒才意识到自己跟徐慨手脚紧贴，姿势相当的亲密。 就在他准备坐起来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大腿边似乎有什么硬物顶着。 崔明远当然知道这是什么，随即一把将徐慨往外推了推。 “醒了还不去放水！” “嗯……”徐慨下意识地感受了一下尿意，几秒钟之后他猛地坐了起来，接着就直接蹦到了地上。 他不着痕迹地挡住自己的帐篷往洗手间冲：“我现在就去。” 崔明远看着徐慨仿佛落荒而逃的样子，也有些别扭地撑了撑自己的裤子。 等平息了一会儿自己的热血方刚，崔明远下床去拿牛仔裤，经过一夜挂晾，裤腿虽然还有点潮，但基本算是干了。 等徐慨尿完出来，崔明远已经脱下病号服把自己的衣服给换好了。 “早啊。”徐慨略显尴尬地冲他打了个招呼。 “嗯。”崔明远手扶着床架边穿鞋子，边抬头瞟了眼他的下身，微微勾起的嘴角带着淡淡的戏谑：“早。” “笑屁啊，臭小子。”徐慨走去床头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还不到七点。 “没。”崔明远道：“我笑的可不是屁。” 这古怪的语气让徐慨微微一怔，他随即挑起了眉梢：“我说明远啊……” “怎么？”崔明远穿好鞋子准备进洗手间。 “你是不是很羡慕啊。” 崔明远回头看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徐慨咧嘴一笑：“见识过你慨哥雄伟壮观的实力，是不是羡慕得眼睛都绿了。” 崔明远：“……” 艹。 反应过来的崔明远不爽地瞪他：“你神气什么，劳资也有！”掏出来吓不死你！ 徐慨挺胯：“有和有料可是有很大区别的。” 下一瞬，门口传来“咔哒”一声响。 值班护士推开门进来查房了，她大概是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一眼瞧见徐慨这个难以言说的姿势后仅仅愣了半秒，连神色都没变一下就继续往里走：“是昨晚挤着睡把腰给睡僵了吧？你们也真是，明明有两张床，干嘛非要抱在一起挤着睡，是太寂寞了吗？” 徐慨解释：“我们只是怕冷。” “哦，懂了。”护士点点头：“是怕空虚寂寞的冷对吧。” 徐慨一头黑线：“护士姐姐，你觉得你这样说，算是幽默的人吗？” “不算啊。”护士平静地拿起针筒开始上药。 “为什么不算？” “因为谦虚。” 说完，一针扎向徐慨。 徐慨顿时苦着脸道：“那你扎针的时候能不能也谦虚一点？” 护士收起针筒：“抱歉，那是另外的价钱。” 崔明远：“……”果然人穷就会疼痛。 徐慨：“……”有被噎到。 打完了针，徐慨便去拿昨天做的一系列检查报告单。 崔明远原本想先走，但因为吃完早饭后，公交公司就派人过来商谈赔偿和奖励的问题，他便又被徐慨强行留了下来。 一直到下午两点多，两人才将所有事情处理完毕，离开医院。 这一次的事件，徐慨入账六千六，一下子就摆脱了长久以来的赤贫状态。 有了钱，徐慨第一时间就想带着奶奶和崔明远出去搓一顿。 然而崔明远却让他想想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徐慨想了很久，才恍然道：“你是不是觉得奶奶知道这钱怎么来的，会生气？” 崔明远点头道：“是啊，所以你还是低调一点，千万别吓着她。就算你真想孝敬，你可以先买点奶奶爱吃的菜回去做给她吃。” 说到这儿，崔明远瞥了他一眼，才接着道：“不过，除了这个，我还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后天可就要开学了。” 开学？ 后知后觉的徐慨这才想起。 今天是八月三十日，后天正式开学。作为小说配角的崔明远，他的故事也正是开始于大一新生入学。 这是一段堪比怒海狂涛的黑暗时期，比之徐慨曾经的际遇，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我现在来到了这里。 来这里改变崔明远不幸的十九岁。 记忆，再次如潮水般涌来。 不同于他曾经就读的宜大，这次他和崔明远一样，都是被本市的新南大学录取。 报考本地的理由也很简单，离家近、学费少、分数低。 作为穷人家的孩子，他俩都算是努力学习那一挂的，奈何限于天份和资源，他俩的成绩始终只能排到上游，远远达不到顶尖。 思绪至此，眼前再次冒出几行烟雾字。 [请改变崔明远不幸结局] [当前任务：帮助崔明远顺利入学] [由于好感度为负，引发运势下降] 此时，崔明远突然伸出手掌，在徐慨眼前挥了挥。 “发什么呆啊，我跟你说话听见没有？” 徐慨回过神来道：“听到了，后天就要开学了。” 崔明远道：“所以，你的钱最好存下来当学费，我知道我不应该说这些，但是徐奶奶年纪大了，我想，你应该也不愿意增添她的负担。” 说着，他似是刚想起起来似的问道：“对了，我只听奶奶说过你考上了大学，但还不知道你考上的是哪所大学？准备什么时候动身过去？” 第22章 入学阻碍 徐慨心里还在琢磨崔明远入学会遇到什么阻碍，这运势下降又会导致什么后果，于是回答得十分简单：“我们是同一个学校的啊。” 崔明远听完眉头一皱，他很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跟徐慨聊过有关大学的话题，而爷爷早在他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前就进了重症病房，不可能把这个消息告诉徐慨。 所以…… “你是怎么知道我考上哪所大学的？” 徐慨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孩子又开始多疑了。作为同样在黑暗中长大的过来人，徐慨很清楚，这种怀疑和不信任其实就是一种自我保护。 但他同样也很清楚，崔明远虽然看着不近人情，却是那种一旦认可你，就会死心塌地对你好的性格。 这一点，从他对女主的热烈感情就能看出。 因此，哪怕自己一次次被其怀疑，徐慨也顶多觉得这孩子谨慎，却不会感到不爽，反正只要一次次证明自己是善意的就行。 徐慨盯着他又大又黑的瞳仁，语气真诚道：“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听到这话，崔明远不禁沉下脸，他倒要听听看，这世上除了爷爷，还有谁会关注他的事儿。 “哪个人？”崔明远问道。 徐慨意味不明地瞟他一眼，慢悠悠的翘起嘴角：“那个人年纪不大，长得也好看。” 年纪不大？长得好看？ 哦，那不可能是我爷爷。 “那到底是谁？”崔明远淡淡表达疑惑。 徐慨笑道：“还想不到吗？那人你很熟的哇。” 崔明远：“……”年纪不大、长得好看，还跟我很熟？ 这世上有这样一个人？ 崔明远顶着张帅比脸、操着又冷又好听的嗓音，不耐烦地问：“你能不能直截了当跟我说？别搁我这儿玩侧写？” 徐慨：“……” “行吧。”徐慨伸手拍了拍崔明远的肩膀：“那个人就是你啊。” “啊？”尽管崔明远听清楚了，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徐慨补充道：“早在我们第一次睡的时候，你就跟我念叨过你考了什么大学，爷爷有多开心之类的事儿。” “？” “我怎么不记得有跟你聊过这些？”崔明远只记得当时感觉太过尴尬，自己尬着尬着就睡着了。 徐慨一脸理所当然：“那肯定啊，你说的都是梦话。” 不是，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我第一次去你家就说梦话？ 崔明远凶巴巴地瞪着徐慨，心说：你怕不是在驴我？！ 奈何他没有证据。 徐慨接着道：“你别不信，我也是那天晚上才知道，你跟我一样，连上大学的钱都凑不齐，所以第二天派出所联系我的时候，我就暗暗做了打算，准备用点卑鄙手段，让那几个黄毛出点血，结果你倒好，居然拿刀子让自己出血！” 说到这儿，徐慨忍不住瞪眼道：“真是太不像话了！” 崔明远：“……”什么情况？怎么说着说着又变成我的不是了？ “那你说，我要是不这样做的话，你打算用什么卑鄙手段威胁他们？”崔明远虽然相信了徐慨的说辞，但还是对他的原计划耿耿于怀。 当时徐慨明明已经处在了劣势，眼看着都要被抓走拘留了，他能有什么奇招挽救局面？ 徐慨正色道：“明远啊，你应该知道，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都是从小长在红旗下的良好市民。” “所以？” “这种事要小声点儿问。” 崔明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哦。” 徐慨被他的语气弄笑了，随即道：“我当时的想法也很简单，总结起来就11个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崔明远：“怎么个意思？别跟我说，你想反霸凌他们？” “欸—”徐慨竖起食指摇了摇：“男生之间相处，有一些打闹、调侃、贬损、开玩笑甚至恶作剧，都是普遍现象，怎么能说是霸凌呢？” 崔明远：“……”懂了，你就是要霸凌。 “那照你这么说，我觉得你的法子还不如我的好用。”崔明远道。 不仅风险太大，不确定因素也多。远没有他的一击致命来得粗暴有效。 徐慨冷哼：“好用也得有命才能用，你以后少给我动这种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的歪心思。” 崔明远服了，他感觉徐慨能拿这件事儿叨叨他一辈子。 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居然没有讨厌徐慨插手自己的事。 无论怎么说，现在崔明远的疑虑被打消，他对徐慨的好感度也从—7涨到了—5。 但看着眼前烟雾飘散的好感度，徐慨却没有一点儿欢喜，他更担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幸的事情，影响到崔明远入学。 结果下一秒，他担心的事情就来了。 一连串清脆的短信提示音从崔明远的裤兜里响起。 待掏出手机一看，崔明远脸色一变，刚刚还挺活泛的精神气转瞬湮灭。 一旁的徐慨更是忍不住爆粗口。 “操，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报警！” 只见崔明远的手机屏幕上排列着六笔银行atm机取转账的提醒。 最大的一笔是三万块的取款，其余则是一到八千不等的转账，徐慨粗略算了一下，总金额加起来，大概是十五万，正好跟崔明远得到的那笔赔偿款相当。 又过了不到三秒，就连崔明远交完房租后仅剩的那点零头，也被划了个干干净净。 “干，你的账户是被黑了吗？”徐慨见崔明远没反应，急切地拿过他的手机，准备拨打110。 崔明远这时才猛地一激灵，按住了他的手：“没用的，我知道是谁干的。” 徐慨怒火冲天：“是谁，老子要干死他！” 崔明远：“我老子。” “我干他么……干！” “是你老子？！你爸？！你爹地？！”徐慨的凶恶尬在脸上，然后用一种相当朦胧的语气说道：“那他拿你的钱是要……” 崔明远低着头摁灭手机：“拿去还债……还他的赌债。” “他怎么能……”徐慨的声音卡了，他当然知道崔明远的父亲是个什么德行，相比于自己亲妈善于搞一次性掠夺，崔明远的父亲更善于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压榨自己家庭。 以前有老婆的时候压榨老婆工资。 后来老婆跑了，他就压榨亲爹。 如今亲爹去世，他把主意打到了亲儿子身上…… ……这不足为奇。 但，他是怎么知道崔明远有钱的？ 若是按照一般逻辑，崔爷爷在医院花费巨大，以他们这样的家庭，是不可能留下积蓄的。从他连亲爹的葬礼都没参加这一件事上看，就知道他很清楚自己家已经没有钱了这一事实。 也就是说，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宁愿冒着被债主找上门的风险，回家查崔明远的账户。 这里头必然有人在给他递消息。 “明远啊，你爸的行踪你知道吗？” 崔明远表情麻木地摇摇头：“他一般只会在交房租的那天回来，平时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儿。” 听崔明远这样一说，徐慨倒是想起了有关他爸爸的一段剧情。 写的是崔明远断了胳膊后，所有积蓄都用来治疗手臂，于是想找房东退租，再搬到学校宿舍去住。 没想到他前脚刚跟房东谈好退租和退押金的事儿，后脚房东就打电话来说，房子的押金刚刚被他爸给领走了。 虽然书里说是房东正好遇见崔明远他爸，这事儿办的有些赶巧儿。 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房东八成跟崔明远他爸一直有联系。 徐慨随即问道：“那你觉得房东会知道他在哪儿吗？或者，你有没有发觉过房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或者做出过什么奇怪的举动？” 崔明远愣了，要说举动奇怪，那就数昨天晚上最奇怪。 “昨天晚上，房东打电话给我说，要请法师到家里来做法事，让我晚几个小时回去……” 崔明远说到这儿，徐慨已经开骂：“干，你那个房东绝对有问题，走，我们一起去找她！” 第23章 总跟公交车过不去 下午的公交车，乘客不多，除了四五个年轻人，剩下都是老头老太。 崔明远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后，就一直望着外面的风景出神。 他在思考家里的钱全部被他爸拿去还债，自己要怎样才能凑出上大学的学费。 所以没有注意，刚才还在他耳边念叨：“一旦遭人欺负，就应当瞬间给予回击！记住是瞬间！”的徐慨，突然安静如鹌鹑。 直到徐慨拉着他的胳膊说：“走，我们到前面坐。” 他才回过神来问：“为什么？” 徐慨道：“坐后面颠得我头晕。” 说完也不管崔明远怎么回答，直接拉着他坐到了车厢前面离司机最近的那排位置。 崔明远看着徐慨红润的脸色，很是狐疑：“可你的气色看着还好。” 徐慨一听，立马歪着脖子，往他肩膀上一靠：“嗯，那我在这儿缓一缓估计就没事了。” 这时，一个轻柔的声音从他们旁边传来。 “那个，你要不要喝点这个？”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嫩黄色冲锋衣的女生，看起来十七八岁，样子十分精神。 徐慨愣了愣，目光转向女生摊开的掌心，那里躺着一瓶藿香正气水。 “呃，不用……”这玩意的味道比隔夜的馊饭还难入口，再说徐慨本就没什么事儿。 他之所以拉着崔明远坐前面来，完全是因为又有好几股黑气在往车厢里汇聚。这种情况如无意外，就是代表这辆车也很快就会发生意外。 讲真的，徐慨都有点儿同情公交车了。 另一边，女生面对徐慨的拒绝，却是脸颊微微一红，小声道：“那个……你要觉得难喝，也可以吃颗糖……” 她从随身携带的登山包里抓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这是我买来爬山时吃的，有很多口味。” 她抬眸看着表情迟疑的徐慨，虽然他靠在崔明远身上的姿势略有些gay里gay气的，但他和另一个清冷帅哥的眼神都相当纯洁，一看就不是那种关系。 因此她鼓起勇气对这个长相痞帅的大男孩说道：“我……你……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徐慨：“……”妹砸，你刚是不是嘴瓢了。 “哈哈哈哈。”车上的众人均露出一脸暧昧的笑意，心想这个小妹妹倒是机灵，助人为乐的同时还不忘给自己捞个男朋友。 还有好事者发出调侃：“小帅哥不说话，是不是女朋友不让啊？” 女生顿感懊恼，是哦，这个男生这么帅，哪儿轮得到自己。 同样感到好奇的崔明远也抖抖肩膀，把徐慨推到一边问道：“你有女朋友吗？” 徐慨有些哭笑不得：“当然没有。” “……”女生觉得自己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 然而没等她继续搭讪，坐在后门边的一个秃头男突然被大家的说笑声给惊醒。 紧接着就是一声大喝：“司机停车！” 他霍地站起身来，不停地看着车外的风景发出焦躁的叫喊：“玛的，你们这破车到站了，怎么也不给提醒一下！” 司机听了直皱眉：“麻烦你坐稳扶好，也别靠车门太近，如果坐过了站，可以到下一站下车，麻烦你提前做好准备。” “我提前你妈！”秃头男用力踹了一脚车门：“老子现在就要下车，你给我开门！快点！” 车上众人都被他的举动吓得赶紧拦阻。 “喂，你冷静一点，不过是坐过了站，有必要踹门吗？” “就是，当心踹坏了门把自己摔出去。” “前面马上就到站了，同志你别冲动啊！” 没想到这秃头男，头秃脑子也秃，听了大家的话，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愈发激动，他猛地抬脚踹向车门，见车门只是震歪了一点，便转身朝司机走去。 “你他妈给我停车！” 徐慨见他身上黑气环绕，当即站起来拦在过道中间。 “喂，你冷静一点。” 秃头男的三角眼落在他身上，忍不住心神震荡了一下。 他心想：要是老子长成这样，就不用烦恼找不到对象了吧？ 但他马上就推翻了这个想法。 我要是长这样，还要什么对象！ 眼看他凶神恶煞地盯着徐慨，刚把糖果塞回包里的女生不由得劝道：“有话好好说，可千万别打架啊。” 秃头男冷冷一笑。 打架？ 你也不看看我俩这身高、这体格、这对比。 我怕是只能挨打。 要是以往，他也就寻个位置坐下来慢慢消气了。 可是今天不行！ 他还赶着去相亲呢？！ 秃头男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握在手里，尖锐的钥匙头从指缝穿出，这是他相亲的本钱，也是他今天战斗的底气！ 不过在此之前，他决定先拿这个讽刺自己的女人出出气。 可一回身，却发现女生已经拎着东西退到了车厢后半截，还一脸无辜地望向窗外。 行吧。 算你跑得快。 秃头男凶狠地扫了一眼车厢里的乘客，厉声警告道：“你们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转过身去，眼睛掠过徐慨的阻拦，落在司机身上：“你他妈聋啦？老子让你停车听见没……” 徐慨冷酷地打断他：“别喊了，中途下车很危险，你就再等一等吧。” 可秃头男哪里肯干，他叫嚣道：“我不管，我现在就要下去！” 说话间，他一手扣住徐慨的肩膀，想要趁他不备将他推开。 但徐慨人高马大，反手就将他推了个趔趄。 秃头男心里恨得滴血，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刚才只是不小心的模样，踮脚骂司机：“你特么会不会开车！开不稳就给我停下！” 司机听得直嘬牙花子：“我说你能不能别闹了，中途停车我是要受处分的！” 乘客们也纷纷指责他不顾危险，自私自利。 秃头男才不管这么多，他在众人闹哄哄的声音中突然一脚踩向徐慨的鞋面，然后趁着徐慨抬脚之际，挥起夹着钥匙的拳头砸向他的胸口。 好在危急关头，崔明远眼疾手快将徐慨往自己这边一拉，才堪堪避过秃头男的偷袭。 秃头男得意一笑，脚尖冲着驾驶室，飞快奔去。 不过徐慨的反应也快，旋即翻身从崔明远那儿窜起，两三步上前，伸出右手揪住秃头男的后脖领用力往后拽：“喂喂，你别跟我说你要去抢方向盘？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你这是要判刑的！” “关你屌事啊！”秃头男只恨自己腿短，脸色阴得吓人：“老子现在、马上就要下车！” 说完，抬肘击向徐慨的腹部。 徐慨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身子迅速往后一拱，避开肘击，同时左手发力，掐住秃头男反身挥来的拳头。 崔明远也在这时动手了。 只见他冲上去抓住秃头男的另一只手，跟徐慨一起将人狠狠压在座位上。 “哎哟，哎哟，轻点轻点，我的胳膊要断了！” 秃头男脸贴在座位上，不停地挣扎。 徐慨夺过他手里的钥匙，塞回他的裤兜里，然后抬起头问司机：“下一站还要多久？” 司机心惊肉跳地看了眼后视镜，喉咙瞬即滚了滚：“还要二十分钟，不过我可以在前面绿化带的位置停车，你们问问这人下不下去？” 其实根本不必人问，秃头男听见后就大声叫道：“下，下，下，我下去！” 司机闻言，随即将车头往右边一歪，很快就马路边停了下来。 他们公司规定，在遇见危害公共安全的乘客时，可以放人离开。所以司机在取得完整监控证据后，果断把车门打开。 最后，秃头男在徐慨和崔明远的虎视眈眈下，一溜烟儿下车跑了。 随着车子再次启动，车厢里的老头老太们为他们鼓掌。 “小伙子真厉害！” “年轻有为啊！” “……这次真是多亏你们了。” 刚开始，徐慨和崔明远面对这么多人的夸赞，还有些不好意思。 但在发现你越不好意思，大爷大妈们就越起劲儿后，他俩便挂着淡淡的微笑，大大方方给人夸。 没多久，大家就鸣金收兵，不再打扰他俩了。 随着车子愈行愈偏僻，崔明远告诉徐慨，房东家快到了。 或许是看他俩马上要到站下车，逃后面去的女生终于再次鼓足勇气走到徐慨面前对他道：“能不能加个好友，下次我请你吃饭道谢。” 徐慨尬笑一声，这姑娘看着也就上高中的年纪，他怎么好意思。 “不用这么客气，请客这种事还是等以后有缘再说吧。” “哦，好吧。”女生心中对这样的结果隐隐所有预料，所以她只是留恋地看了眼徐慨，再从包里抓出一把糖果塞给徐慨，说了句：“那这些糖送给你吃。” 就转身离开。 第24章 谢添 下车后，徐慨忍不住用肩膀撞了撞崔明远：“你有没有觉得刚刚那女孩挺可爱的。” 崔明远瞟他一眼：“觉得可爱你干嘛不加她好友？” “嗐。”徐慨道：“少女应该配少年，我的年龄……额……心理年龄都能当她爹了，加我岂不是浪费。” 崔明远认认真真地对着他年轻貌美的外表上下扫量：“你这种妄想自己很老的症状，到底有多久了？” 徐慨沉默了一瞬，接着气愤道：“我这不是妄想。” 崔明远挑眉：“那是臆想？” 徐慨：“也不是臆想。” “难不成是幻想吗？” “更不是幻想！” 崔明远换了个思路：“额，总不会是你的理想吧？” 徐慨：“……” 崔明远盯着他沉默的表情，大为震惊：“不会吧，你好为人父的癖好已经严重到影响心理了吗？” “是啊。”徐慨磨牙：“我迟早有一天要让你心甘情愿喊我爸爸。” “……”崔明远扯出一丝假笑：“放心，这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 徐慨：“为什么？” 崔明远：“因为父爱无声。” 就在俩人斗嘴的时候，一个可乐空罐突然从天而降，正正落在崔明远头上，发出“乓”的一声巨响，听起来砸得不轻。 徐慨赶忙扒着崔明远的脑袋看了看，发现没什么事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刚才那一声响，真的把徐慨吓得不轻，同时也让他幡然警觉，兴许自己真不该为了提高好感度，而死缠着崔明远。 想一想，要是没有自己，说不定崔明远根本不会失去所有的钱，更不会遭遇这一系列的危险和麻烦事儿。 越想越懊恼的徐慨暗下决心，在崔明远好感度为正之前，不再和他见面！ 念头如闪电般一闪而过，徐慨和崔明远皱着眉抬起头，还没看清楚可乐罐是从哪儿飞来的，一个小孩摔到了他们面前。 “你没事…….”徐慨条件反射地想伸手去扶一把，但手伸到一半却被小孩拍开了。 这孩子的头发乱七八糟竖立着，像狗啃了似的一茬儿长，一茬儿短，前胸后背的衣服上全是沾着泥的脚印。 等这孩子抬起头，徐慨才看清这是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尽管他脸上带着几个鲜红的巴掌印，但他的眼神却格外镇定。 就在徐慨伸手准备再次扶他起来的时候，小男孩身后就跑来三个年纪同他相仿的男孩，二话不说揪着他的衣服就要把他拖走。 徐慨和崔明远立马就猜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恩怨，他俩也犹豫要不要插手。 就在这一会儿的空档，那三人中最胖的小子抓着男孩的头发，就往他脸上连扇了两个巴掌。 徐慨和崔明远对视一眼，这种情况不出手，那就真枉费这么多年受过的教育。 “喂！”崔明远冲他们喊了一声。 扇人的那小子仰起头撇着嘴问道：“干嘛？” 崔明远没什么表情地走过去，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手里抓着的小男孩。 没几秒钟，扇人的小子就松开了手。 崔明远把小男孩拉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没事了，你走吧。” “欸！不许走！”扇人的小子表情有点畏怯，但还是拦在了小男孩面前。 崔明远低头看着他，又看了看小男孩，冷冰冰道：“你不让他走的话，我就揍你。” 三个男生惊呆了：“你要以大欺小。” 崔明远呵呵一笑，“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我长这么高大是为了什么？” “哼！”这仨男生听完明显怂了，只是嘴巴还不肯饶人，他们边逃走边喊道：“有种你别走，我叫我爸来收拾你！” “那你们可得麻溜着点儿。”崔明远道：“要不然我害怕，会跑得比你们还快。” 等这仨小孩跑走后，崔明远问小男孩：“怎么样？身上疼不疼？” 小孩道：“我叫谢添，我谢谢你。” 崔明远：“……”虽然但是吧，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什么好话？ “不用客气，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自己回家去吧？”崔明远伸手捅了捅徐慨，用眼神示意他一起离开。 徐慨点点头，正要走，就见没吭声的小男孩，直接往地上一躺。 徐慨：“……”这是做什么？碰瓷吗？ 他立马蹲下来问小孩：“你是困了吗？倒头就睡。” 小孩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崔明远接着问：“那是身上疼？还是累了？” 小孩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 崔明远伸手拍拍他的脸颊：“那你是怎么？总不会是饿了吧？” 小孩睁开眼睛瞅了瞅他：“嗯，我好饿。” “……”崔明远无语地俯视着小孩，不禁有些后悔招惹上这样一个麻烦。 徐慨则笑道：“躺地上就能不饿了吗？” 小孩道：“我只是个孩子，我没有别的办法。” 徐慨：“……”牛批，老子无言以对。 徐慨从兜里拿出公交车上那女生给他的糖果分给小男孩。 “起来吃点糖吧，等感觉好一点，你就回家去。” “谢谢。”小男孩坐起来往自己嘴里塞糖，同时还不忘招呼面前的两个大哥哥一起：“你们也吃。” 不知怎的，明明是天真可爱的分享之情，徐慨却总感觉这孩子是在邀请他们试毒。 崔明远也不知他的想法，毫无防备地挑了两颗奶片，一颗递给徐慨，一颗自己剥开包装塞进了嘴里。 然而，唇舌首先接触到的并不是香甜的奶味，而是粗糙的纤维。 下一秒。 俩人嘴里的“奶片”就开始膨胀、变形。 在小孩震惊的目光下，崔明远和徐慨分别从嘴里扯出一张面膜和一条毛巾。 很好，以前光知道人倒霉连喝水都塞牙。 没想到现在连吃糖也塞了。 可以啊，倒霉感瞬间拉满，人生的精彩程度更加丰富有层次，也更特么危险了。 徐慨对崔明远的愧疚感也是更上一层楼了。 崔明远不知道他内心正遭受着怎样的自我谴责。 他捻着一张皱巴巴、湿哒哒的面膜转身走到公交站旁边的三个垃圾桶面前。 他在想，这玩意要丢哪个桶呢？ 可回收垃圾？有害垃圾还是其他垃圾？ 刚才差点儿被这玩意儿梗死，那应该算是有害垃圾吧？ 崔明远思索片刻，还是把这玩意丢进了其他垃圾桶。 然后徐慨跟上来，随手把他的毛巾丢进了可回收垃圾桶。 嘿，说巧不巧。 他一扔就被刚好骑车过来打扫的环卫大妈给盯上，当场给他开了二十元乱丢垃圾罚单。 徐慨：“……” 崔明远：“……” 小孩嚼着糖果走到他们面前，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反抗啊！这种罚款可以据理力争要求放过啊！ 徐慨：“叔叔们正在经历无法形容的多彩人生，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 “哦，那你还是别形容了。”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我还小，不会安慰人。 第25章 我带你们去 自认为不会安慰人的谢添还是认认真真把混在糖果里的压缩面膜和压缩毛巾都给挑了出来，然后选了两颗红色包装的花生糖递给崔明远和徐慨。 “请你吃颗糖，很甜。” 徐慨刚付完罚款，心里正苦，低头看着他手心里的糖果，感觉心里更苦了：“这糖是我的。” “当然了。”谢添嗦着口水爽快道：“我请你，就是你的了。” 徐慨：“……”小朋友，你是懂请客的，其实我也想请你，请你走开好嘛。 崔明远有些好笑地看着谢添问道：“你把糖分给我们，是肚子已经没那么饿了吧？” 谢添道：“嗯，是好多了。” 崔明远拿走他给的糖说道：“那就快回家去吧。” “不行。”谢添摇头道：“我要在这里等我哥。” 崔明远有点意外：“你不怕那几个人又回来打你啊？” “怕什么。”谢添表情淡定地捏了捏拳头：“刚才我只是饿的没力气，不代表我打不过他们。” 崔明远摸了摸他的鸟窝发型，没吭声。 看得出来，他很欣赏小孩的勇气，但却不怎么相信他的实力。 “要不这样。”徐慨掏出手机对谢添道：“你打个电话给你哥，问问他什么时候来？” 谢添犹豫了一下，才接过手机。 他低着脑袋输完了号码，转手又递给徐慨。 “干嘛？”徐慨看着正在拨打，还没接通的电话有些懵：“你不会是要我来问吧？” “嗯。”谢添理所当然道：“我又不急。” 徐慨：“……”我擦，小皇帝果然还是得揍才行啊。 …… “喂，哪位？”电话在嘟了几声后被接通，随后一个很年轻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徐慨点开免提，直截了当通知道：“你弟弟谢添在我这儿。” “啊？谢添？”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愣了一瞬，而后猛地收紧，“我弟弟在你那儿？他怎么了？他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徐慨原本还以为这人将挨饿的弟弟独自留在大马路上，肯定是个对弟弟漠不关心的哥哥，没想到听声音居然会如此紧张。 他安抚道：“别担心，你弟弟现在很安全，他只不过是受了一点皮外伤而已。” “只是皮外伤？”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着急地问道：“那你能不能让谢添和我说两句话？” 似乎是怕徐慨不高兴，电话那头非常有礼貌地补充道：“如果不方便也没事，只要你能保证他完好无损，你想要什么尽管提。” 徐慨听得莫名其妙：什么完好无损？你当我这儿是快递呐？而且刚才不是已经说了，谢添受了点伤，那现在又怎么能完好无损？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徐慨问道。 “啊，没什么，没什么……”电话那头匆忙说道：“你可千万别生气……” 站在一旁的崔明远，越听他俩的对话，就越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谢添他哥……该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那个。”崔明远用肩膀碰了碰徐慨的肩头：“你有没有觉得，他哥好像把你当成绑票的了？” 啊？？？ 绑票？？？ 徐慨霎时傻眼！ 他赶忙把手机递给谢添，“快，跟你哥说清楚你在哪儿？” 徐慨此刻真的很担心，以崔明远目前的运势，还真有可能被警方当作歹徒给抓起来。 “哥。”谢添接过电话：“是我。” “小添？”电话那头声音难掩着急：“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也许是亲人的问候触动了谢添小朋友的内心，他有点委屈地说道：“我刚刚被人打了。” “很严重吗？”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振作起来：“小添别怕，哥哥马上就来救你！” 谢添听了，很感动地抽了下鼻子：“不用。” 他用带着点臭屁的语气说道：“那几个欺负我的人，我以后会自己解决，不用你帮忙。不过你什么时候才能来福山站接我？我肚子好饿。” 自己解决？肚子好饿？ 电话那边诡异地沉默下来。 徐慨接过手机说道：“别的就不多说了，你快过来把你弟接走吧。” 五分钟后，一个骑着小电驴的男生风驰电掣地赶了过来。 他穿着一件黑色背心，虽然款式老旧，但被他高挑的身材，以及那并不夸张，又很明显的胸肌背肌给撑得恰到好处。 丝毫没有他这个年纪男生普遍都有的单薄感。 他伸腿架车的时候，手脚一起发力，男人的力量与少年的朝气同时爆发，显得十分有型，更别提他那张脸也相当帅气。 “你哥啊？”徐慨问谢添。 谢添重重点头。 男生走过来摸着谢添的脑袋问道：“你头发也跟人打架了？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 “我是被人偷袭才弄这样的。”谢添不好意思地捂着自己的头发道：“是这两个自称叔叔的哥哥救了我。” “谢谢，谢谢。”他哥这才转身，向徐慨和崔明远伸出手：“我叫谢安，是谢添他哥。” 徐慨和崔明远同他握了握手。 崔明远道：“不用客气。” “是啊。”徐慨跟着说：“既然你们兄弟团聚，那我们就先走了。” 谢安仔细打量了他们几眼说道：“你们不是福山这边的吧？” “嗯。”崔明远拿着手机，点开房东的电话：“我们来这儿找人。” “那需要我帮忙吗？这一带我还算熟。”谢安说道。 “不了。”崔明远拨打房东电话，他只大概知道房东住在这里，但具体地址并不清楚。 然而电话拨出去，那边却只有一阵忙音。 “怎么？打不通吗？”徐慨见他拨打的电话迟迟没有接通，不禁紧锁眉头。 其实刚刚有几个刹那，徐慨已经想了预想到了这个结果。 毕竟现在运势低下，找不到房东也算是正常，就算找到了，想问清楚崔明远他爸在哪儿，或者从房东那儿套出她得了多少好处，恐怕要费很大的劲儿。 所以，为了防止事情继续不顺，他现在最好是先跟崔明远分开。 反正现在通讯发达，崔明远要是遇到什么麻烦，自己也可以远程帮忙（大概吧）。 而且，听说网聊也容易聊出感情…… 想到这儿，徐慨拍了拍崔明远的背说道：“你房东叫什么名字，找人问问吧。” 第26章 我自己去 找人问？ 崔明远下意识将视线投向谢安。 对方挑眉笑了一下。 “算了。”崔明远摁灭手机，声音没什么平仄的说道：“既然她不接我电话，也就是说，她根本就不会帮我。” 徐慨当然知道这一点，不过他拉崔明远过来找房东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求她发善心。 毕竟一个连穷苦孩子都坑的人，又怎么会指望她有良知！ “明远啊，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们是来求她帮忙的。”徐慨撇嘴道：“我带你来的目的只有两个，一个是要让她知道，敢害你就绝不会有好下场，二是让她乖乖把坑你所得的好处费给交出来。” 然而愿景虽然美好，崔明远却不怎么有信心。 他沉默了一会儿：“你是不是想用幕后黑手来威胁她退钱？” 确实有这种打算，并在卖关子的徐慨：“……” 崔明远道：“可我们没有证据，很难威胁到她。” 幕后黑手的身份不难猜，因为知晓他有一笔赔偿款，并跟他有过节，还迫不及待想害他的人不多，其中就数“张保”那群黄毛和他们的家长最有可能做这种事。 可猜到有什么用呢？ 房东带人进屋，是经过他同意的，银行卡又是被自己亲爹给拿走的，对方只需要咬死了不关她的事，就能高枕无忧。 对此，徐慨却不怎么担心：“我们有没有证据，她又不知道。” “更何况，做贼哪有不心虚的。” 言下之意，就是让崔明远放心大胆的拿话吓唬她。 崔明远也不傻，徐慨这么一说，他原本就有的一些的想法立马变得丰富起来。 “也好。”崔明远点头：“既然她不让我好过，那我也不能让她好过。” 徐慨很欣慰：“这就对了，被人欺负，首先就要摆出我不是好欺负的姿态，这样才能有赢的机会。” 说完，他转脸看向正在帮弟弟拍灰，实则在偷听的谢安：“帅哥，跟你打听个人。” 帅哥很矜持：“嗯……你先说说看。” 徐慨卡壳，扭头看向崔明远：“你说。” 崔明远回想了一下：“她叫张菲菲，大概四十多岁，大高个，长着一张四方大脸，眼睛有点小，但眼皮很重，她要不说话，像个男人，一说话，像个扮女人的男人。” 徐慨：“……” 谢安：“……” 什么男人女人，长得也太复杂了吧？ 崔明远继续道：“其实她长得挺有辨识度的，你如果见过她，应该不太容易忘记。” 谢安深以为然：“何止是不太容易忘记，那简直就是挥之不去。” “咋地？”徐慨讶异道：“你还真认识她啊？” 谢安点头：“认识啊，她是张飞麻将馆的老板娘，我妈有时候会去她店里玩。” 谢添惊讶地望向自家哥哥：“开麻将馆的大伯原来是女孩子吗？” 谢安比他还惊讶：你居然称呼她为女孩子？？？ “你应该叫她大姨。”谢安敲了敲谢添的脑袋：“只有年纪小的才可以叫女孩子。” 谢添听到这儿，点了点头，然后冷不丁的爆了个大瓜：“难怪上次我看见隔壁卖早餐的王伯伯偷偷摸摸和她亲嘴，原来他们不是革命友谊啊。” 谢安：“……” “咳咳。”谢安干咳两声，教训弟弟的用词不当：“你上哪儿学来的词，不会用就别乱用。” “我没学啊，这是你跟我说的啊。”谢添带着无辜的表情，又爆一瓜：“你忘啦，就前天晚上，你亲席……” “我擦。”谢安不等他说完，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亲……亲戚朋友的事就不用往外说了。” 亲戚朋友？ 徐慨斜乜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老弟，你糊弄谁呢”。 谢安尬笑两声，赶紧找回原来的话题。 “走，我送你们去找人。”谢安道。 崔明远看了眼他的小电驴，真的很小，要是搭四个人的话，也真的很驴。 “不了，你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去就行。” “没事儿～”谢安豪迈道：“我车技一流，不会摔着你们的。” 崔明远深深看了他一眼，还是摇头：“你应该听得出来，我跟她有过节，要是被她看见是你送我过去的，怕是对你不好。” “额……”这么说也有道理。 谢安想了想：“那你加下我好友，我把定位发你。” 崔明远欣然同意。 等俩人加完好友，谢安拍拍谢添的脑袋说道：“去跟哥哥们道个谢。” 谢添也不含糊，对着崔徐二人鞠了个90度的躬：“谢谢哥哥。” 谢安随即跨上电驴，中食指并拢在额角一划，比了个再会的手势。谢添则利索地跳上后座，抱住了他的腰。 “如果你们有麻烦需要人帮忙，可以联系我。”谢安说完，发动车子带着弟弟掉头走了。 徐慨转脸看向崔明远，“那我们也走吧。” “等等。”崔明远抿了抿唇，对逆光下的徐慨说道：“这几天你在我这儿耽误了太多时间了，今天这事就让我自己去处理吧。” 徐慨有点没反应过来。 崔明远没再说什么，点开导航转身走了。 这几天，徐慨就像他的大家长，处处护着他，帮着他。但崔明远知道，没有价值交换的关系是维系不了多久的。一个人想要跟你交朋友，要么图你有趣，要么图你有用。 崔明远自认不是个有趣的人，那他只能努力做个有用的人。 徐慨看着崔明远的背影抓了抓头，“行吧，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事情会不会有好转。” …… 崔明远来到隐藏在千百汇超市后面张飞麻将馆。 一个穿花裙子中年女人正带着一群小朋友在店门口吃饭。 崔明远从小在棚屋区长大，知道这些小朋友都是忙着打麻将的父母丢给麻将馆员工照顾的小孩。 于是走上前向花裙子女人打听道：“您好，请问您认识张菲菲吗？” 花裙子女人明显对照顾这么多小孩有点儿不耐烦，但抬头一看崔明远的脸，顿时脸上的不耐烦烟消云散，忙道：“认识，她是我们老板娘，小帅哥找她有什么事吗？” 崔明远道：“我想找她问问我爸的去向。” 这么帅的男孩子，居然要向张菲菲询问自己爸爸的去向？ 这信息量太大，花裙子女人脑子宕机了一瞬。 第27章 张菲菲 崔明远见她表情暧昧，忙不迭申明道：“你别误会，我爸和她不是那种关系。” 花裙子女人听见这话，宕机的脑袋终于清醒。 崔明远依旧面色平静地解释着：“我爸跟她就是单纯的金钱交易，他们是没有感情的。” 年轻人真是太年轻了。 他们这个岁数，有金钱交易，还要什么感情！ 况且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张菲菲那脸、那肉、那味道，你爸居然还要花钱？ 花裙子女人又看了眼崔明远的颜值。 忽然感觉脸上的肌肉有点僵硬。 快绷不住了。 她红着眼道：“那你去隔壁老王的店里看看，一般这个点，她会在那儿吃半个小时的饭。” 崔明远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店面。 说是早餐店，实际上店里也卖盖饭小炒。 估计是价格公道，味道也还行，这会儿来吃饭的人还挺多。 崔明远谢过花裙子女人，就径直走了进去。 里面空间不大，四张桌子两边排开，中间的过道上站着一溜点餐的食客。 崔明远目光一扫，没有在大堂看见张菲菲。 猜她八成是在后厨享受vip待遇。 可还没等崔明远决定要不要上后厨看看，就被身后挤进来的食客给推进了点餐队伍。 “真没想到这么小的店生意居然这么好？” 站在崔明远身后的是一对小情侣。 说这话的男生大概是个粘人精，连抱怨的腔调都透着温柔的腻歪味儿。 崔明远不想吃狗粮，侧着身子就要往外走。 不料他刚一动，就被那男生抓住了手，崔明远本能地想要抽回，却被男生更用力地抓住。 男生道：“宝贝，你今天又不乖哦。” 女生道：“不乖就不乖，你想干嘛？” 他还能想干嘛？ 崔明远一把甩开男生的手说道： “他想牵你。” “握草！”男生这才发现自己牵错了人，脸色一变，立马向崔明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崔明远心说双方挨这么近，一时弄错也是有可能，再加上对方的脸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从头顶红到了脖子根，连眼圈都是红的。实在不像是故意拿自己开涮，他也就没多说什么。 他刚转回头，就听男生对他女友说：“宝贝，刚刚好丢人，牵你牵到别人了。” 然后，他再次拉起崔明远的手贴在他发热的脸上。 “……” 结果，三个人差点儿尴尬到窒息。 崔明远冷着脸抽回手。 男生一秒都没迟疑，转头搂住女友的腰：“宝贝快走，这地方简直有毒。” 女生被他的脚步带着，胸都挺起来了。 “…….别推我！我看是你有毒吧。” 崔明远嘴上虽然没说，但心里十分赞同女生嘀咕的这句话。 这也导致坐一旁吃饭的食客问他：“这俩人跑那么快干嘛？” 崔明远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他们说这里有毒。” “什么？有毒？”食客嚯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跟着面色凝重地从面前的肥肠盖浇饭里夹起一片发黄的猪大肠：“我就知道，十二块的肥肠盖饭，哪会没有科技与狠活！” 这话如同石子投入池塘，顿时激起波澜。 短短五分钟不到，餐馆里的热闹就由点餐变成了退餐。 听着莫名其妙的食物有毒言论，餐馆老板兼大厨的王大茂终于在窗口里面喊了一声：“我家的饭菜干净得很，到底是谁在这里造谣！” 他这一声高喊，后厨一个令崔明远感到熟悉的女高音也响了起来：“就是，要是饭菜有毒，你们还能在这儿活蹦乱跳的吗？” 然后，一个端着饭盆的人出现在了窗口前。 这人穿着一身月牙白的家居常服，素色衬衣和长裤虽然普通，但是很好地展现出她丰腴的身材。相较之下，她那张四方大脸就逊色许多。 来人正是崔明远要找的房东张菲菲。 她一手端着饭盆，一手举着筷子，看人的眼神怒气勃发。 “到底是谁在造谣，敢不敢站出来跟我对质！” “我就不信了，大家都在同一个锅里吃饭，怎么可能吃出两种味道来，说饭菜有毒？我怎么就没事呢！” 她目光灼灼盯着蹿在前头的几人。 “你说，哪里有毒？说啊，是饭有还是菜有！说啊，说啊！” “怎么不说话？刚刚是谁先说有毒的？给我站出来，是不是是你？是不是是你？” 食客们：“……” 所有人全都面露惊恐的后退一步，因为张菲菲已经快把筷子戳到人脸上了。 毫不夸张的说，她这个模样和气势，像是要吃人下饭，而且不止吃一个，可能要全都吃光光。 张菲菲目光扫视群客，发现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承认。 于是她冷哼道：“有种的就给我站出来！” 没有人站出来。 不过，所有人都默契地往旁边分开，只有一个还站在原地的少年，瞬间就被凸显了出来。 明晃晃的灯光下，崔明远一脸茫然地左顾右盼，假扮围观群众。 张菲菲一见他，声音猛地一滞。 良久才道：“小远，是你啊。” “菲姐。”崔明远没想到这家店的食客这么有默契，暴露后只能独自上前说道：“我可没说饭菜有毒，只是有人误解了我的话。” 他把刚刚发生的事描述了一遍，然后道：“这其实就是个误会，我都没来得及解释，就……” 张菲菲沉默了一下。 只觉得满肚子脏话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不管怎么说，你也不应该站在后面看戏啊……”迟疑了一下，张菲菲才轻声说道。 崔明远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是啊，既然菲姐你也知道做这种事不地道，那为什么我都给你房租了，你还要跟别人合伙坑我？然后站在后面看戏呢？” “你别胡说啊，我什么时候坑你，还躲后面看戏了？”张菲菲被他问得心里一激灵，目光闪烁，没有承认。 “别不承认了，是不是有人给了你好处？”崔明远追问：“是我爸？还是张保那些人？” 说到这，崔明远忽然一愣：“对了，你也姓张，你和张保是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什么张保，李保的……”张菲菲瞪着眼道：“你干嘛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讲话，这么大的孩子，能不能有点礼貌。” 第28章 威胁 崔明远见她转移话题，刚准备讽刺两句，周围的食客就把话头给抢走了。 其中有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大叔指责崔明远道：“你跟老板娘有恩怨是你自己的事，怎么能因为这个就造谣呢？” 说完，其他人也纷纷开口道： “是啊，得亏没出什么事，不然你要负全部责任的！”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是这样，做事做人没一点儿分寸，你啊，以后少干点损人利己的事儿吧！” “我们真真是要被你吓死！” “亏你长得这么好看……” “……” 若是以往，崔明远面对这样的指责早就扭头走了，可今天不行，他走不出去。 再说这场误会的根源是会错意的那人引起的，说他造谣，才是真正的造谣。 “各位。”崔明远朝着众人微微鞠躬，然后抬起头很认真地说道：“刚才给大家造成了误会，我很抱歉。但说我造谣，我可不认。” 他说着，抬手指了一下最先误会自己的那个食客：“毕竟我只是转述了一句别人的话给这位先生听。” 肥肠饭男子本来就心虚，被崔明远点名后，更显得有些气弱。 “我承认我是有点儿激动了，但这也是因为你讲的话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嘛。” “那你误会了也没给我解释的机会，不是吗？”崔明远抬着目光平静道。 肥肠饭男子回想当时的情景，自知是自己过于冲动，但众目睽睽之下，他才不会傻到独自承担后果。 况且，抛开事实不谈，老板的态度就没有错吗？ “是，我也承认是我想岔了，但是！”他扭头指着张菲菲道：“如果老板娘不这么凶，面对大家的质疑，好声好气地让我们进后厨看看，并好好解释，大家又怎么会闹得起来。” 言下之意，大家之所以会闹，主要还是因为老板行事遮掩，不敢公开后厨给大家看。 “大家想想看，我们作为消费者，难道就不能对自己花钱买的饭菜提出安全方面的质疑吗？就算是误会，你们店家公开后厨就好了，为什么要对我们恶语相向，就好像我们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一样？” 众人一听，有道理啊，我是花钱来吃饭的客人，就算是误会，店家也应该好好解释啊，可从刚刚老板娘那种蛮横的态度来看，这里边明显有猫腻啊！ 莫非真的歪打正着了？ 有人当即不乐意了，他看向张菲菲那种男子汉一般的脸问道：“老板娘，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张菲菲端起手中的饭盆，直接往自己嘴里炫了一大口饭菜，嚼完咽下才道：“解释什么？你们吃的我也在吃，还不能证明饭菜没问题吗？再说……” “……我又不是老板娘！”她回头瞪了躲在后厨老王一眼。 这时候，躲在后厨不出声的王大茂终于出面了。他个子不高，面相憨厚老实，就连说话声，都像是闷在葫芦里一样，不太响亮。 “不好意思啊各位，我是这家店的老板。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 瞬息间，大堂里的二十几双眼睛亮起诡异的光，就像是夜里刷八卦视频的吃瓜群众，紧紧盯着他和张菲菲。 有人开口问道：“她不是老板娘，干嘛要替你出头？” “这个嘛……”王大茂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她跟我是多年的邻居，只因我嘴笨不会说话，她才会好心站出来帮我。” 他说完，眼睛瞟向张菲菲，向她使了个眼色。 张菲菲随即道：“刚才呢，是我自个儿冲动，老王根本就没有阻止大家意思，如果谁还有疑虑，现在也可以去后厨亲眼看看。” 听她说完，有的人直接就进了后厨。 但更多人觉得对方既然这样坦诚了，那应该没什么问题，也乐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或结账离开，或继续吃饭。 只有崔明远还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张菲菲。 张菲菲被他盯得发毛，放下饭盆就想走。 崔明远立马大步一迈，堵在她的身前。 “菲姐，你这么急着走干嘛？昨天晚上的法事钱我还没给你呢。” 张菲菲脱口道：“你哪儿还有钱啊。” 崔明远眯着眼上下打量她：“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钱？” 张菲菲：“……”容我想想。 “你不是才交齐之前欠我的房租嘛，我猜你已经没有钱了。”张菲菲道。 崔明远用冰凉的语气说道：“那我只能说菲姐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明明昨天晚上打电话的时候，我有明确告诉过你，我有钱。” 张菲菲愣了一下，“是，是吗？” “是的。”崔明远看着她的眼睛，步步紧逼：“所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在我报警之前，你最好告诉我真相。” “什么真相？”张菲菲死鸭子嘴硬：“你说的是什么我根本听不懂，如果你要给钱就赶紧给，不给我就走了。” 令张菲菲感到意外的是，崔明远居然侧开身子，让开了道路。 而更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就在两人身形交错间，崔明远说了一句能让她石化的话： “你跟老王谈恋爱了吧？” 张菲菲脚步一顿，压着嗓音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崔明远声音洪亮地“哦”了一声，说道：“但是谁家的普通朋友会亲嘴啊？” 张菲菲脸一黑，立即伸出手想捂住他的嘴，却被崔明远灵活地闪到一边。 他们俩的动静太大，已经引起了全场关注，也成功地把王大茂从窗口吸引了过来。 大家一起看向他们仨。 崔明远也发现了这点，目光不由得在张菲菲和王大茂身上来回巡视。 他压低声音道： “菲姐，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所以你不用担心，无论你和你身边这位王师傅是要搞地下恋，还是要搞大家只当普通朋友那一套，我都不会多嘴，但前提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跟我爸合伙坑我？你从中得了什么好处？” “要是我不说呢？”张菲菲不满他的威胁，硬气道。 “那我只能在无意中说漏嘴，把你们的恋情抖出去。”崔明远冲着一言不发的王大茂笑了笑。 王大茂心里一突，有些慌张。 说他坏也好，渣也好，他最初真的只是因为寂寞才会跟张菲菲搞在一起。 但说到底，他从本心上来讲，是不愿接受一个比自己还要有男人味的女人。 这让他总有一种和好兄弟搞基的感觉。 真的很可怕。 “菲菲，有事好商量，你别老这么强硬。”王大茂小声劝道。 张菲菲和他同床共枕了大半年，哪儿会看不出王大茂这是慌了。 她拧着眉头问道：“你就这么怕跟我公开？” 王大茂尴尬地垂下眸光：“你说过会给我一点时间的……” 张菲菲抖了抖嘴唇，有时候她也很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忍住做好朋友就行了？ 搞得现在想好好在一起又憋屈，想分开又不舍！ 最后，她还是深吸一口气，对崔明远道：“你想问的事儿，我告诉你，但是从下个月开始，你就从我那儿搬走吧。” 第29章 丧葬金 “搬走？那我还能去哪儿呢？” 一觉醒来，又是自己一个人。 崔明远因为噩梦的缘故，有点儿头疼。 睁开眼睛后，又在床上躺了足足五分钟，才勉强缓过劲儿来。 枕边的手机还在震响，崔明远关掉了电费、水费、燃气费和话费的结余提醒，目光停留在了聊天app页面。 仔细一看，全是“系壹徐”发来的消息。 崔明远点开来，是徐慨开发来的早安表情。 跟着就是一长串行程安排。 愣了好几秒，崔明远终于清醒过来。 昨天晚上，他已经把从张菲菲那儿获取的信息全都告诉了徐慨。 像是这些年来，张菲菲为了能收到房租，一直有跟他爸保持联络。 又像是她突然说要请法师的事情，果然是张保父母极力促成的。 不过张菲菲还是不承认自己有主动坑崔明远，她认为自己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崔明远以为的她有收取好处费，更是无稽之谈。 结果就是崔明远只从她那儿得到已经关机的他爸电话，以及让他报警解决困境的几句场面话。 然而，崔明远看着爷爷的情面上，自然不会选择报警。 徐慨在了解完他的情况后发来一条信息：【既然钱已经追不回来了，那当务之急就是要先想办法解决你上大学的费用问题。】 崔明远心说距离去大学报到就剩一天时间了，自己上哪儿弄这几千块去？ 不过他还是给徐慨发了一个ok的表情。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不能再麻烦徐慨了。 徐慨似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甩来一张气哼哼的表情。 【崔明远，你不会是想用一个ok打发我吧？】 崔明远心说自己真的该死啊。 怎么能用这么复杂的单词来结尾呢。 然后回了个：【。】 徐慨那边立即发来一连串【苦涩】表情。 尽管真的很不想理他。 可崔明远最终还是没能那么狠心，回了一句： 【不用担心我。】 他早就习惯在难过却没办法说出口的时候，告诉自己：不要说，熬到天亮就好了。 结果徐慨发来三个字：【办不到。】 崔明远一愣。 徐慨发来一串语音：“我知道你向来不愿意麻烦别人，但你得知道，我徐慨从来没把你当成麻烦，我也从来不是什么别人，就像我一直把你当成我家的小孩一样，我觉得你完全可以把我当成你的义父，你可以尽情地接受我对你的关心。” 崔明远：【…….滚！】 这家伙真是脑子有病！ 崔明远摁住聊天内容，一顿删除、删除、再删除。 他知道徐慨的精神状态一贯不同寻常，便劝自己别跟脑回路怪异的精神病计较。 他退出聊天页面之后，锁住屏幕就翻身睡觉。 而现在，在他删除的那些聊天记录下面，全都是徐慨提出的解决方案。 简单概括有两点。 第一，去社区领取崔爷爷的丧葬费和死亡补助金，前提是还没被他那个赌鬼老爸给领走。 第二，走学校的绿色通道，办理助学贷款以及申请贫困生补助金。同时勤工俭学为自己赚取生活费。 这些事所涉及到的资料，流程，徐慨事无巨细都有详细注解。 显然费时又费力。 崔明远绞尽脑汁地给徐慨发消息：【谢谢。】 徐慨看起来根本没睡，秒回：【你早点去社区问问爷爷的补助金还在不在，有什么问题早点同我说。】 崔明远皱着眉问道：【你是不是一整晚没睡？】 徐慨打哈哈：【那怎么可能，我当然有睡觉。】只不过才睡两个小时不到而已。 崔明远发语音：“那你吃早餐了没？” 徐慨那边也发语音过来：“奶奶给我买了油饼茶叶蛋，你呢？早上吃什么？” 崔明远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语气森森反问道：“你的声音怎么回事？是熬夜了吗？” “啊？”徐慨没反应过来。 崔明远道：“你说话有气无力，像是没睡醒。” 不是吧？我都尽可能提高嗓门装有劲儿了，怎么你还能听得出来？徐慨有点不相信。 “哪的话，我现在都有点理解公鸡了，早起是真的想要尖叫，又怎么会有气无力呢。” 只可惜徐慨故作轻松的语气并没有把崔明远的疑虑打消。 他反而更笃定了。 崔明远打字：【徐慨，你是觉得我很好骗吗？】 那边磨磨唧唧回道：【……感觉不是很好骗。】 【所以。】崔明远警告道：【下不为例。】 另一边的徐慨摸摸鼻子：这可由不得我啊。 起床洗漱完，崔明远就按照徐慨的计划备齐材料前往社区咨询爷爷的丧葬费问题。 社区工作人员告诉他，由于崔爷爷生前没有参加城乡居民养老保险，因此没有丧葬补助金。 不过，火化补贴有两千元，社区也有一笔八百元的丧葬费，可以由逝者的直系亲属领取。 也就是说，这笔钱需要崔明远他爸来领。 崔明远把自家情况向工作人员做了说明，随即问道：“我不能领取爷爷的丧葬补助吗？” 工作人员告诉他：“如果家里有特殊情况也可以由你来领取，但是需要写一份申请。” 于是，崔明远又在社区工作人员的协助下，写好申请书，然后去相关部门盖了章，总算将事情成功解决。 不出意外的话，这笔钱五天之内会到账。 在此期间，除了要考虑学费，崔明远还需要想办法赚钱养活自己。 想到这个，崔明远打开微信，先和徐慨发了一句：【事情都办好了，谢谢你帮我整理流程。但是以后别再一个人偷偷做这些事，我的事情我也应该分担。】 发完消息，崔明远打开之前在奶茶店兼职时加的工作群。 群里有个姓刘的同校学长在做劳务中介，崔明远找兼职一般都是通过他。 点开学长的头像，给他发私信： 【你好刘哥，今天还有活吗？】 过了大概半分钟，对方先是发来一个惊喜的表情，跟着语音道：“有有有，今天周氏珠宝店搞店庆，需要一批小蜜蜂，包工作餐，日结两百块，你做不做？” 崔明远迟疑：“现在已经中午了，我还能做吗？” 刘哥笑道：“别人不可以，但你那是绝对没问题，我先去和老板说一下你的情况，你尽快过来！” 崔明远惊喜道：“那谢谢刘哥，我现在就过去！” 第30章 回避 鉴于这几天总在公交车上遇到麻烦，崔明远决定保守一点，骑共享单车去位于国际世贸城的周氏珠宝店。 不料他在街边扫了辆小黄车，刚一迈腿，屁股欲落未落之际，车座忽然就掉了。 仅差一公分，他就要成为全市首个被共享单车给占有的男人！ 心有余悸的放下单车，崔明远当下决定去坐地铁，他就不信，数十年来从未出过事故的地铁会在自己身上遭遇滑铁卢。 到地铁站后，徐慨那边给崔明远发来一张照片，是徐奶奶在检查身体的笑脸。 徐慨发信息道：【今天带奶奶来检查身体，差点儿撞见上次给我打针的护士（惊恐）（惊恐）】 崔明远回了个捂脸的表情，打字道： 【那你为什么还去这家医院？】 徐慨：【是奶奶选的，她说上次社区组织的免费体检也是来的这里。】 崔明远惊讶：【这么巧？】 徐慨：【总有一种生活又要对我下手的预感。（瑟瑟发抖）】 崔明远发了个摇摇头的表情。 上车的时候顺势自嘲：【虽然我没有这种预感，但生活却已经对我下手了，下的还是毒手。（车座掉落照片）】 徐慨看到图片霎时惊了一下。 怎么回事？ 今天明明没有和崔明远见面，他为什么还会倒霉？ 【你没事儿吧？你骑车是准备去哪儿？】徐慨问。 崔明远刚回一句：【去周氏珠宝兼职。】 一个陌生电话便打了过来。 崔明远看着010开头的座机号，选择了接通：“您好，哪位？” 电话那头先是无声了几秒，接着传来一个带着口音的男子声：“我这里是市交管的，请问是崔先生吗？” 从来没有和交管部门打过交道的崔明远感到奇怪：“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说道：“我们这里有一起严重的交通肇事逃逸案，需要你配合调查。” 崔明远一脸问号：“要我配合？” 对方道：“是的，你的车有在旁边吗？” 崔明远道：“我在车上。” 对方顿了一下：“那你是在开车吗？” “没有。”崔明远很淡定地说道：“有司机开。” “司机？”对方似乎因为这个词激动了一瞬：“这么说，你有司机……也很可能在此案中违法。” “……” 已经意识到这是诈骗分子的崔明远冷笑着打开手机录音录屏。 这一天天的，不是人祸就是车祸，还真当他没脾气啊！ 崔明远慢悠悠说道：“你搞错了，我这个车一般不会发生交通事故。” 对方怒道：“不会？你以为你配个司机就与众不同了啊？” 他在电话那头不屑道：“交通事故可不是你有钱就能避免的！而且，你还不知道吧，你的车牌已经被人套用了，我现在给你打电话，就是通知你和你的司机开车到我们指定的检查站对证！” 崔明远忍不住笑了，只是笑容未及眼底就成了冰冷的嘲讽。 “你开玩笑的吧。”崔明远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坐的这辆车有哪个敢套牌？” 狂妄的语气把骗子都给整无语了，他在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随即嗤笑道：“你什么车这么厉害？花了多少钱让你这么嚣张？” 崔明远告诉他：“具体型号我是不太清楚，但几个亿肯定是要的。” 对方愣了一下：“麻烦你吹牛皮也要有个限度，什么车能值这么多钱？” 崔明远一边保存通话记录，一边点开反诈app进行举报：“当然是地铁啊，傻蛋。” 说完，挂断电话，回到聊天软件，看见徐慨发来一句语音：“怎么突然去兼职？是爷爷的丧葬补助出了什么问题吗？” 听得出来，他很担心。 崔明远回复道：【别担心，补助金的事没有什么问题。我去兼职正好可以赚点生活费。】 打完这行字的时候，崔明远怔了一下。 不知不觉间，他似乎会很自然地把自己的困境说给徐慨听。 这怎么能行呢！ 过了一会儿，崔明远微微呼出一口气，接着面不改色地删掉所有字节。 【没事儿，不是补助金有问题。只是朋友有兼职介绍我去试试。】 徐慨看着崔明远发来的消息沉吟了一下。 尽管崔明远的好感度没有什么变化，但徐慨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他在刻意疏远自己。 微妙的是，徐慨并没有感受到被对方厌恶，反而觉得对方挺喜欢自己。 这种感觉就很难评。 非要形容的话，就好像崔明远在硬控对他的好感度。 徐慨不着边际的发散自己的思维。 “小慨，你发什么呆呢？”奶奶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徐慨攥着手机，扭头看她：“啊，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有人会越喜欢一个人就越想躲着对方？” 奶奶有点惊喜地问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徐慨连忙摇摇头：“没有，我说的喜欢是朋友的那种喜欢。” 徐奶奶想了想。 “如果你坚信你们两个是互相喜欢，那有什么好说的，他躲你就追呗。” 徐慨苦笑：“那万一被讨厌了怎么办？” 徐奶奶恨铁不成钢：“你要这样想的话，那不就代表你对这段感情也不自信？” “呃。” “你都不相信的事情，又怎么能让别人相信？” 徐慨听得醍醐灌顶，是啊，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不正是予以了他最坚定的选择么，如果连自己都退缩，那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儿，徐慨突然升起一丝疑惑。 “奶奶，您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朋友吗？”不然您怎么能这么一针见血？ 徐奶奶淡然道：“不就是你爷爷么，他当年就是先跟我做了朋友，然后再做的夫妻。” 徐慨：“……”这……您可真是我亲奶。 等奶奶的体检全部结束，徐慨又带着她去农贸市场买了一条她最爱吃的桂花鱼，和一些别的肉蛋蔬菜。 吃完午饭，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多。 徐慨跟奶奶打了个招呼，便动身前往国际世贸城，他准备偷偷看下崔明远的工作情况。顺便找找有没有办法，提升一下好感度。 骑了半个多小时的共享电瓶车，徐慨来到国际世贸城。 他刚走进去，就被四五个年轻小姑娘围着，塞了一手传单。 有饭店的、有甜品店的、也有游乐场和珠宝黄金的。 徐慨从里面挑出周氏珠宝店的传单。 第31章 玉镯 其中一个女孩见他似乎对珠宝感兴趣，便热情地上前问道：“先生要买饰品吗？我们店今天全场8折起，而且还有许多新款到货，您要不要去我们店里看看？” 手里的传单色彩鲜艳，却没有过多的设计技巧，简简单单的原价599，现价99被印在最抓眼球的位置，然后就是各式各样的饰品图片以及不同的折扣信息。 徐慨囫囵看了一遍，发现真正低价的商品寥寥无几，这家店主要还是推销几千上万的高价商品。 这么看，这份发传单、拉客人的工作怕是会比较辛苦。 徐慨婉拒了女孩的推销，抬腿继续往商场里边儿走。 还没到珠宝店，就听见几个女孩压着嗓音在说话。 “怎么可以这么帅？那肩、那腿、那小脸蛋，跟漫画里走出来似的，我都不好意思靠过去看他。” “听说他是新南大学这届的新生，现在趁着开学之前在赚学费呢，唉，我为什么毕业了，好想回学校，好想重回18岁！” “醒醒吧姐妹，有做梦的功夫不如去学弟负责的柜台买个镯子，没准儿还能缠着学弟要微信。” “啊啊啊……可是那些镯子最便宜的也要两千多，我的理智不允许我买完衣服再靠近那儿半步，学弟再帅也不行！” 负责柜台？ 徐慨好奇地站在门外探头，看到了站在玉镯展示区柜台后面的崔明远。 他今天换了一套偏正式的休闲西装，出色的身材比例掩盖住了他身上为数不多的一丝稚气，整个人看起来既耀眼又迷人。 从被老板抓来当柜哥开始，就不断有人偷偷的打量他，各种视线聚集在他身上，灼灼似烈火。 每隔一会儿，就会有胆子大的拿着手机，兴致勃勃走过来问他要微信号。 就比如眼前这对一高一矮的俩闺蜜。 “帅哥。”其中高个子的妹子一边翻看柜台上的手镯，一边饶有兴趣地问崔明远：“你有女朋友吗？” 崔明远撩起眼皮瞄了她一眼：“没有。” “居然没有。”旁边的矮个子女生激动地用肩膀撞了撞高个子女生。 高个女生拿出手机，一脸开心地问道：“那加个好友可以吗？我不会随便打扰你的，如果你需要业绩，我可以把我认识的小姐妹都介绍过来哦。” “意思是你想要我的联系方式？” “对对对。” 崔明远平静地点点头：“没问题。” 毕竟有这个要求的人没有五十也有三四十位了。老板承诺，只要是经他介绍的客人，成交就给他两个点的佣金。 高个子女生没想到眼前这个帅哥如此平易近人，于是快速拿起手机扫了崔明远展示的二维码。 矮个子女生兴奋地凑到高个子女生的手机面前：“啧啧，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爽快！” 高个子女生笑道：“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是谁出马。” 她正得意地低头去看手机。 结果刚才扫的二维码弹出一个企业号——周氏珠宝店。 企业号公告第一条就用加粗加黑的字体写着：每介绍一个新人即可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妹子：“……”我特么不想要抽奖，我特么就想抽你。 “喂。”她气哼哼地瞪着崔明远道：“你这也算加好友？” “怎么不算呢？”崔明远无辜地看着她：“你就说能联系得到我的方式给没给吧。” 高个子女生：“……”特喵的，想跟我玩手段是吧。 “行吧，你把这个手镯拿出来我试试。”高个子女生忽然变了副面孔，笑眯眯地指着柜子里的玉镯说道。 这镯子冰胶感十足，里面的质地绵柔似云，完全没有了晶体颗粒感，是一款标价20万的老种翡翠手镯。 站崔明远旁边的，是店里专业的服务人员，同样年纪不大的他忍不住羡慕道：“帅哥，这一单你是要发啊。” 说着，就准备伸手去拿手镯。 高个子女生拦道：“等等。” 她指着崔明远道：“我要这位帅哥为我服务。” 服务员：“……”去死吧，这个肮脏的、只看脸的世界！ 然而崔明远从来没摸过这么贵重的东西，他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十分忧心。 他对女生道：“那个，不好意思啊美女，我还只是个刚入行的新人，您要的这款镯子，我还没学习完全，要不，还是让更专业的人为您讲解，怎么样？” “这个嘛……”高个子女生拉着长音，断然拒绝道：“不行。” “我就想让你服务我。”她执意要让崔明远将手镯取出来。 站在门口的徐慨看到这一幕，顿时察觉不对。 这女生如果真的想要那款价值20万的手镯，没道理不选专业人士，而非要选择一看就是新手的崔明远。 她八成没憋好屁。 果不其然。 拗不过女生纠缠，崔明远小心翼翼地将手镯取出。 可还没等他将手镯放好，高个子女生就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接。 要说接了也就接了，偏偏这货手上还使着暗劲儿，飞速抬起的手掌甩在崔明远的手上，差一点儿就将他手里的手镯给甩飞出去。 “啊，小心。”危急当头，服务员小哥快速地扶了镯子一把，才没酿出大祸。 于此同时，高个子女生也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假装受惊道：“你小心着点儿啊，这东西弄坏了我可不赔哦！” 崔明远本想跟她理论，却被服务员小哥拦了下来。 他把手镯放在柜台面上，说道：“美女，您眼光真好，这款翡翠镯子种水特别好，晶莹剔透，飘花灵动，您看要不要我给您包起来。” 高个子女生摸了摸柜台上的手镯问道：“我能不能先试戴一下？” “当然可以。”服务员问了一下她的手镯圈数，微笑着道：“不过还请您务必小心哦。” “ok。”高个子女生也很小心地拿起玉镯，带到了自己的手上：“嗯，看起来确实不错，就是感觉有点儿紧了。” 她伸手对崔明远道：“帅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将它取下来？” 第32章 又要倒霉了 崔明远也不傻，即便他刚刚被可观的提成给冲昏了一下头脑，但此时也看了出来，眼前这妹子是想阴自己。 他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微笑着对高个子女生道：“实在抱歉，您能先试着自己取下来吗？我怕自己掌握不好力道会弄伤您。” 高个子女生也没拒绝，她带着委屈的表情，伸出五指并握，另一只手包着手镯慢慢往外推。 但是连推了四五下都卡在当间弄不下来。 “唉，不行啊，这镯子太紧了，卡得我手疼。”高个子女生拿开手，露出被手镯卡红的手背，再一次提出：“帅哥，要不还是你帮我取一下吧，就算弄疼了我也不怪你。” 说完，她又掐着手镯自己往外撸了两下，旁边的矮个子女生也在她的眼神示意下，上手帮忙扯了扯，一样没能取下来。 矮个子女生撇撇嘴道：“嘿，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姐们儿让你帮忙取一下镯子，你干嘛推三阻四的，还有没有一点儿服务意识，还想不想做生意啊。” 此言一出，崔明远神色一紧。 从刚才这高个女孩摆出委屈表情开始，他就觉得对方看似好说话，可实际上相当不怀好意。 无论是她努力取手镯所表现出的低姿态，还是唆使闺蜜给自己扣帽子的居心，都非常险恶。 恐怕稍不留神就会被她们借题发挥。 思来想去，还是继续拒绝最稳妥。 只是如何拒绝才能不惹出麻烦，还需要仔细斟酌。 就在崔明远犹豫该怎样措辞的时候，旁边的店员小哥已经通过工作群把经理叫了过来。 “两位美女，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经理是个中等身材的男青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满满的活力，双目精明有神。 “你是经理？”高个子女生看着他胸口的铭牌，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换了副面孔：“你来得正好，我刚刚试戴了一下这款手镯，感觉有点紧，就想让这个店员帮我取下来，他却一直推三阻四，不愿帮忙，你们这么大的店就是这样服务客人的吗？” “欸欸，美女先别急哈。”经理刚才已经大略知道了事情经过，面对女生的指控，便乐呵呵地安抚道：“您说的这个小伙子是第一天上班。” 他拍拍崔明远的肩膀说道：“他主要是负责帮客人填写票据，递一递水什么的。所以没什么经验，也就不敢帮您摘手镯。” “再说就算他敢，我也不敢啊，这万一他笨手笨脚的弄伤了您，那不真要造成服务事故？对您多不好啊，您说是不是。” 高个子女生听完这套说辞挑了挑眉。 “这么说，他不为我服务，还有理咯？” 矮个子女生也跟着道：“而且你们这样袒护他，该不会是故意不让我们把手镯取下来，好让我们花钱买下这个镯子吧？” “欸？美女，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经理扭头看向矮个子女生，没想到这妹子看着小小软软的，竟然是个阴阳家。 “我们店可是做正当生意的，这种缺德法子，我们就连想都不会去想的，您可以放心。”经理一句话堵得矮个子女生脸色发黑，扭头就吩咐旁边的店员小哥去端水取皂。 这一举动，一下子将店里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经理当着所有人的面，对高个子女生说道：“为了自证清白，我马上为您取镯子。” 俩女生看着他拿起肥皂，眼神里闪着轻蔑的光。 “好啊。”高个女生伸出手，很善解人意：“你要取也行，但我可得先提醒你，我这人最怕疼了，你要是弄疼我了，我可是会叫的。” 弄疼？ 会叫？ 经理尴尬地笑了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最近刷了太多视频，怎么听她说的话，感觉有那么一丝不正经呢？ 是我太污了吗？ 自觉这样不好的经理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气球，对女生道：“那为了不弄伤你，先戴个套……嗯……套手的气球。” 所有人：“……”你最好是戴气球。 “那什么……”店员小哥看出了经理的尴尬，连忙上前表现自己的智慧：“这个我看过，套在手上可以起到很好的润滑效果。” “那太好了。”经理顺理成章地把气球塞他手里：“你会的话，你去帮一下这位美女套一下，我来弄肥皂水。” 店员小哥：“……” 上帝，求你让我回到两秒前，我要扇我自己！ “赶紧吧。” 这时，高个女生不耐烦地把手伸到了店员小哥面前。 “好好好，美女，你能不能先把你的五根手指伸直一点儿。” 店员小哥用力撑开气球的开口往女生手上套，“这样更容易套进去。” “等等。”高个子女生怀疑地瞅着他：“你这样硬来，到底有没有用啊？” 店员小哥耐着性子安抚道：“肯定有用的，您把手指伸长后握起来，我一下就能帮您套好的。” “行吧。”高个子女生不情不愿照着他说的把手指并紧，然而店员小哥刚把气球盖上去，耳边就响起一声高亢的呼痛声：“不行，不行，好疼！” 高个子女生急忙把手抽走。 店员小哥看了身旁的经理一眼，有点委屈。他根本就没用劲儿。 经理眨眨眼，示意他重新来。 没办法，店员小哥只能向女生道歉：“对不起，我们再来一次，这次我会小心一点。” 他咬着牙把气球开口撑到极限。 哪只还没往前递，女生就又带着一点烦躁的开口：“不行，疼！” “？” 店员小哥觉得很无辜，他弱弱地开口道：“我还没碰到你呢。” “哦，是你表情太用力了。”高个女生完全不讲道理地说道：“我觉得你肯定会弄疼我？” 店员小哥：“……”特么的难怪小崔不愿意伺候你，你可真特么活该！ 经理见状，也只能无奈出来打圆场：“没事，没事，您不喜欢戴这个，那就不戴，我弄点肥皂水先给您的手润滑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真的吗？你可别骗我。”高个女生摸着自己的手很不客气：“你要是弄不下来，我可不会出这么多钱买这个镯子。” 我擦！ 怎么的，你这是要白嫖啊？ “那您稍微忍一忍行么？”经理的措辞很客气：“其实镯子的圈口就算小了一点也没什么关系的，只要润滑到位，一般不难取下来，就算疼，也就是十几秒的事儿。” 高个女生可管不了那么多：“反正不能弄疼我。” 经理没理她这茬儿，他心想着等下多使点劲儿，先把镯子拿下来，再说别的。 未料这女生根本不给他用劲儿的机会，摸着肥皂水的手轻轻一碰，就叫得跟杀猪似的。两个人你来我往了十几分钟，愣是毫无进展。 “这样，我让小崔给你弄可以吧？” 为了转移高个女生白嫖的对象，经理顶着崔明远冷冽的目光，把他推了出来。 为此，经理小声和他商量：“只要你速度够快，绝对能取下来，你帮帮忙。” “可我真不会啊。”崔明远一点儿也不想帮这个忙。 经理急道：“不会可以学嘛。” 善良小崔低调而谦卑地说：“看你们在这儿弄了半天都没弄好，我感觉太难了，学不会。” 经理叫他把耳朵凑过来。 都是大男人，讲什么悄悄话！ 崔明远一边腹诽，一边将头侧过去。 经理跟他说：“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俩妹子本来就是冲你来的，要是这镯子拿不下来，你肯定也要负一定的责任，镯子二十万呐，这可不兴开玩笑。” 崔明远抿了抿唇：“可之前明明说好的，我只用站在这儿招揽客人，别的不用做。” 经理：“……”可我哪儿知道你除了会招揽客人，还会招惹烂桃花啊？ “总之，你先帮帮忙，大不了事成之后，给你双倍工资。” “欸，这不用。”崔明远冷静道：“工资我只要自己应得的，至于你想要我帮忙也不是不行，但我得先申明，这女孩不摘镯子跟我没关系，你不能把责任攀扯到我身上。” 同为打工人，经理当然理解他的顾虑，他自己也是怕担责才不想把事情闹太大：“行行，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但请你也帮帮无辜的我们。” 高个妹子见他俩说个没完，不悦道：“好了没有？到底摘不摘啊？” “摘，摘。”经理赔笑着让崔明远过去。 俩女孩脸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 而原本木着一张脸的崔明远，在这时忽然笑了下。 那真是一个极好看、极好看的笑。 哪怕只维持了短短的一瞬间，依然让周围的人发出“这人笑得真好看”的赞叹。 就算是打定主意要报复他，顺便捞点便宜的俩女生也忍不住想要放弃自己的计划。 偏偏，崔明远刚刚只是瞟见了一闪而过的徐慨。 [由于当前的好感度过低，引发运势下降。] 靠在门口的徐慨看着眼前出现的烟雾字，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他感觉自己大概脑子坏了，才会被崔明远的笑容给迷了神。 这下被他看到，马上就要倒大霉了！ 店里边儿的崔明远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丝毫不知道四面八方的黑气已经汇聚到了他面前的高个子女生身上。 “让您久等了。”崔明远假笑道：“刚才经理在教我如何安全处理您的问题，还请不要见怪。” 高个子女生被他拉着手涂肥皂水，笑着揭过这个话题：“那等会儿你工作结束后，能不能加个好友呀？” 不等崔明远回答，经理和店员小哥一个劲儿在旁边给崔明远使眼色。 崔明远痛快地点点头：“没问题。” 高个子女生高兴道：“你可不许骗我哦！” 崔明远再次点点头，而后趁着她高兴，一把撸着玉镯往外一推。 “啊！”这下是真把她弄疼了。 高个子女生抽回手道：“你扯不下来也别硬来啊！” 第33章 解围的办法 崔明远心说我要真硬来的话早给你扯下来了。 你就是没给我机会。 只是话在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来，高个女生就变了脸色。 她猛地将手缩在自己怀里，转眼间，刺耳的痛叫声从她嘴里发出来。 “你们怎么回事？” “为了拿下这个镯子就能不顾我的感受，对我的手为所欲为吗？” 崔明远被她口水喷得往后退了一步，正撞在脑子发懵的经理身上。 “什么情况？”经理有点儿恍惚。 他不明白，面前这女生为什么会上一秒还得意洋洋的等着崔明远为她服务，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得不到时大感兴趣，得到之后立马失去兴趣？ “美女，要不您自己再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取下来？”经理无奈提议道。 高个子女生表情痛苦地揉着自己的手腕。 语气说不出的委屈：“你们是专业人士都取不下来，我什么都不懂又怎么取得了。” “您不试试怎么知道取不下来呢？”经理指着她手腕上的玉镯说道：“不然您要取不了，就得花钱买下它了。” “什么！”高个女生叫道：“我哪有这么多钱啊！” 矮个子女生跟着帮腔：“就算有钱也不能花得这么冤枉啊，这取不下来，本来就不是我们的问题。” 经理咕哝道：“可是镯子戴您手上，取不下来也不是我们的问题呀！再说了，我们的工作人员又不是不想帮您，可只要一碰您，您就说痛，这让我们怎么办？” “怎么个意思？你是想说，我故意不让你们取镯子咯？”高个子女生瞪眼质问道。 “抱歉。”经理表情冷淡地摇摇头：“我只是阐述一下事实情况，并不是要对您进行恶意揣测。” “哼！”高个子女生语气不善道：“那什么也别说了，你就告诉我怎么办吧？” 经理也干脆：“要么您忍一忍，让我们把镯子取下来，要么您把镯子钱付了，到时候要不要取下来都随您。” 高个女生摸了摸镯子，又和矮个子女生对视一眼，随即道：“现在取是取不下来了，我的手好痛。” 经理挑眉：“那您是打算付钱买了？” “没错，我花钱买。”高个子女生点点头，补充道：“不过你们的要价太高了，我付不起，所以你们得给我优惠。” 经理：“……”他仿佛听见了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的声音。 于是，经理皮笑肉不笑地问她： “那您想要多少优惠呢？” 高个女生伸出五根手指。 经理皱着眉：“你想要优惠五千？” 高个子女生摇摇头：“错了，是我只出五千。” 经理只恨自己文化程度有限，从脑海中搜肠刮肚了半天，也只想到一个“操”字来表达此刻的情绪。 高个子女生还腆着脸在问：“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你是在想屁吃！ 这镯子可是上等翡翠，无论种水还是刚性都是一流货色，如果是在行情好的时候，恐怕再加价几万卖，也是不愁销路的，你居然砍到五千？ 你这是想砍价吗？你这分明是想砍我！ 就在经理铁青着脸准备喷人的时候。 他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接通电话放在耳边，口气还有点不好：“喂，哪位？” “我是崔明远的朋友。”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干净，是徐慨的声音。 他看见经理把头扭向崔明远，匆忙说道：“你先别告诉崔明远是我在跟你打电话。” 经理烦得要死，根本没心情与他废话：“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你有什么事？” 徐慨语速飞快地说道：“你号码就印在宣传单上，我之所以打电话给你，是想帮你们解围。” 经理没反应过来：“解什么围？” 徐慨道：“当然就是解决你面前这俩女生想低价买走你们的货这件事啊。” 经理回神，目光在店里扫了一圈：“你都看见了？这么说你就在店里？那你为什么不过来？” 徐慨暗忖，我哪里敢过去，刚刚只不过是被崔明远瞟见了一下，他的运势就开始下降，我过去岂不是要惹出更大的麻烦。 他对经理道：“你要是想听我的办法，就别管这么多。” 经理立刻妥协：“那好吧，你快告诉我要怎么办？” 徐慨道：“很简单，你待会儿挂断电话后，直接找个借口把所有人都赶去做事，不要再搭理那俩个女生。” “啊？”经理很不理解：“不搭理她俩，万一她把镯子带走了怎么办？” “那就让她带走呗。”徐慨在电话那头冷笑道：“只要她们一出店门，你就报警抓她们盗窃。我就不信，她们敢不把镯子交出来。” 我擦。 这主意真是妙啊。 经理惊喜地勾起嘴角，刚准备道谢。 就听电话那头的徐慨再次叮嘱道：“别忘了我说的话，我帮忙的事不许告诉崔明远。” 经理连忙笑着表示没问题。 另一边，高个子女生看着他灿烂的笑容满脸问号。 这反应不太对吧？ 难道是自己出的价格仍旧出高了？ 她眼珠子一转，冲着挂完电话的经理挥了挥手里的手机：“不好意思，我刚刚查了一下余额，就剩四千了，你……” “没事，我更不好意思。”没等她说完，经理就打断道：“您报的价格实在是太低了，我们没办法把玉镯出售给您。” 然而面对拒绝，高个子女生一点儿也不慌：“但是我超级怕痛的，你能不能想一个不弄疼我的办法，把手镯拿下来？” 经理笑了笑：“我这就去找专家问问，您在这儿稍等。” 说完，他推着崔明远和店员小哥一起离开了柜台。 俩女生：“？” “喂，你们怎么都走了？”她冲着三人的背影喊道。 经理扭头回了一句：“他俩要跟我一起学习，所以暂时不能为您服务了。” 说完，他掏出手机，在工作群里通知所有人，除了水，任何服务都不需要提供给那俩个女生。 结果俩女生因为太过无聊，一直在打游戏。短短两个小时，她们就把手机电量给耗干到了关机状态。 第34章 堵人 事情最终和预想的一样，高个子女生在出去找充电宝的时候，被经理报警给抓了。 只不过这女孩也挺上道，在上警车前突然说自己的手臂酸痛，然后当着警察的面连甩了几下手，竟然把玉镯给甩了下来。 经理被这一幕逗得哈哈大笑，一个劲儿地拍打崔明远的肩膀，跟他说谢谢，而后结工资的时候，还额外给他加了两百块钱。 这让崔明远感到十分奇怪。 通常来说，人们对那些为自己提供服务的人说谢谢，仅仅是对其工作结果的一种认可。 就比如外卖员准时送来餐点，会对他说谢谢，又比如去餐厅吃饭，服务员帮忙找位置，也会对他说谢谢。 但这种谢谢，并不是感激。 人们一般只有在遇到主动帮助自己的人时，才会发自肺腑的说谢谢，并作出有所回报的行为。 就好像坐公交忘了带卡或者少了零钱，正发愁呢，一个素昧平生的人站出来帮忙付了车费，这时的人们，才会由衷的向帮助自己的人说“谢谢”，并给他递水递糖递自己的联系方式。 崔明远不认为自己闲着的这几个小时，会对经理产生什么帮助，所以对方又是感谢又是加钱的行为，就很不合情理。 “为什么要对我说谢谢？”崔明远收下刘哥发来的380元红包，抬头看向经理。 经理干笑两声，糊弄道：“你今天为店里拉了不少顾客，我说句谢谢也是应该的。” 欸？等等！ 崔明远顿时眼神凌厉地瞥着他：“你该不是想用一句谢谢就替代掉我的提成吧？” “嗯？”经理不可置信地回视着他：“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崔明远想了想还没到手的提成，果断摇头：“不是，我没有这样觉得。”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说？”经理质问。 崔明远面不改色地蹦出仨字：“我放屁！” 那你最好放远一点，我受不了委屈。 经理默默吐槽，默默给他算提成，默默把提成精确到小数点，然后给他扣掉！ 崔明远向他投去一个“你真幼稚”的眼神。 虽然不带恶意，但却充满了对他往后余生的担忧。 “……”经理深吸了一口气：“那个，我还有一件事得提醒你一下。” 崔明远没说话，他正愉悦地将八百块收入截图发给徐慨看。 经理兀自说道：“你今天要没什么事的话，就早点回家休息，不要在外面逗留。” “为什么？”崔明远不解道。 “因为你今天得罪了人，所以要小心别被人给套了麻袋。” 崔明远：“你是说那俩女生？” 由于她俩主动归还了玉镯，警方便建议双方息事宁人，仅对她俩作出警告和批评教育。 但就她俩那品性，事后打击报复还真有可能。 不过…… “比起我，我觉得报警的你更应该注意安全。” 经理一想也是，拿起电话就给自己老婆拨了过去，一顿哈尼亲爱的我爱你之后，撒泼打滚要求老婆来接。 形单影只的崔明远很识时务地起身告辞。 他不知道的是，经理会提醒他早点回去，完全是因为徐慨在背后主使。 徐慨在看到俩女生期期艾艾辞别警察后还满身黑气，就知道她俩必定会继续搞事。 随后，高个子女生留在国际世贸城，矮个子女生则转身过了马路，朝着一处建筑老旧的巷子走去。 徐慨好奇她想干嘛，于是长腿一迈，跟了上去。 这条巷子挺宽，里边儿排列着各种理发按摩的小店以及感觉进去就出不来的小苍蝇馆子。 很熟悉的场景。 徐慨记得那是在自己刚开始实习的时候，公司安排的宿舍对面，就有一条和这巷子大差不差的街道。 有一次徐慨在那条街找了一家理发店剪发，结果浓妆艳抹的理发师一剪刀下去，让他喜提光头，自此之后，他才明白，有些理发师的手艺不是理发，有些街也叫红灯区。 虽然徐慨不确定这里是不是，但进出这里的人看着就很社会。 矮个子女生进了一家小饭馆，没多久就带着两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染着白毛的寸头一出来就搂着矮个子女生的腰，看起来像是情侣。 实际上这却是个揩油的动作，因为矮个子女生脸色难看，比打了玻尿酸还僵硬。 “……你一定要帮我出这口恶气，不然下次我再也不找你了……” 白毛寸头大手一挥，豪横道：“放心吧，只是个小白脸而已，我一只手能打仨你信不信。” “可是，那个人长挺高的。”矮个子女生吃多了个头小的亏，很忧心道：“你还是不要太轻敌了。” 呵。 白毛寸头男停下脚步，不爽地掐她脸。 “很高？是有多高？” “有三四楼那么高吗？” 矮个子女生：“……” 你踏马当自己是去打怪兽啊！ 她一把扯下白毛寸头男掐自己的手。 “讨厌。”矮个子女生顺势搂住了他的胳膊撒娇道：“人家这样说，还不是因为担心哥哥的安全嘛。” “哈哈哈。”白毛寸头男鼓起胳膊上的肌肉笑了起来，“一个只会干女人的娘炮有什么好担心的，像我们这样只干男人的才是真男人！” “哇，哥哥好壮。”矮个女生也跟着笑起来：“我就知道，哥哥最厉害了。” “好了。”白毛寸头男搂着她的腰往前走：“我们还是快点去堵人，免得被那小子给溜了。” 就在这时，前面忽然传来一个懒洋洋的，还带点俏皮的声音：“那个，请问一下，你们知道国际世贸城怎么走吗？” 三人抬眼看去，前方巷道走来一个又高又帅的男生。 他嘴角微挑，似乎在笑，但双眼冰凉，隐隐带着锋利。 白毛寸头男承认自己心里紧了紧。 尤其是对方慢慢向自己贴近时，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气势，就像是立马要跟他火拼似的。而更重要的是，光看那个身高和体格就知道自己干不过。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问路？哥们你耍我呢？” 白毛寸头扫了眼徐慨手里握着的手机，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徐慨咧嘴笑了笑：“我就是偶然听见你们要去我正想去的地方，所以找你们问问。但没想到你说话会这么冲，怎么？你这是要打人啊？” 第35章 你这样也好 白毛寸头扭脸问矮个子女生：“我看上去像是要打人吗？” 矮个子女生眨了眨眼睛：“不像。” 她仰着头露出一脸崇拜：“我知道哥哥这个样子，只是为了保护我。” 这话恭维得太有水平了。 白毛寸头男的尾巴当即翘了起来。 “那是，只要有我在，谁都别想欺负你。” 要不是在大晚上的老旧街巷里，徐慨还以为自己在刷狗血短剧。 “等一下。” 他眯着眼问：“你们该不会是在说我欺负人吧？” 那表情，像是受不得一点儿冤枉。 矮个女生眼睫颤了一下，轻声道：“我说的那个欺负我的人还在国际世贸城呢，刚才我哥哥也是为了早点找到他，才会语气冲了一点儿。” “啊——” “原来是这样。” 徐慨善解人意地点点头，然后像是八卦一样问他们：“方便告诉我，你们要找的人是谁么？” 矮个女生也没多想，随口形容了一下崔明远的长相。 像什么身材高挑，神态冷峻、单是站在拥挤的人群中回眸一瞥，就惊艳了一大批路人。 说到兴起，更是连他眼睛好像闪着星光，嘴唇和鼻梁是那么的完美，都说了出来。 徐慨的鸡皮疙瘩被她说得左右横生。 这女孩的语气，活脱脱像是陷入了某种兴奋臆想。 徐慨承认崔明远是帅。 但再帅也不可能帅到让人心智失常吧？ 怎么一面要夸，还一面要打呢？ 他纳闷地瞅着矮个子女生，心说不会是被黑气影响的吧？ 然而还没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来，白毛寸头男就一脸不爽地甩开女生的手冷笑道：“呵，既然你觉得他帅，那还请我去揍他干嘛？揍软了好让你用吗？” 说完，跟他兄弟对视一眼，就要回去继续喝酒继续嗨。 矮个子女生急忙去拉他的手：“人家没觉得他帅，在我心里，哥哥们才是最帅的。” “是么？”白毛寸头回头冷淡着看她：“那你也来形容一下我们俩哪里帅。” 女生也没多想：“哥哥们活力十足，简直就是十七八岁的盐系帅哥。” 她知道眼前这俩混混为了泡小女生，经常宣称自己才22岁，实际上她闺蜜早告诉过她，这俩货实际上已经过了26岁，平时穿衣打扮之所以夸张新潮，不过是为了掩盖身上的大叔味儿。 所以，夸他们显年轻肯定没错。 不料白毛寸头的兄弟却意外冷静地挑刺道：“那你倒是说清楚，我俩谁像17，谁像18？” 矮个女生不吭声了，心里暗戳戳在想：当然是不懂事的比较年轻。 那小青年继续问：“怎么不说话了啊？” 矮个女生大脑飞速运转：“我觉得你们一个像17周岁，一个像18虚岁。” 一听这话。 徐慨当场就笑裂了。 他终于知道白毛为什么会吃她的茶言茶语了，这尼玛抖机灵一流啊。 “你踏马笑个几把毛啊！”小青年和白毛寸头听出他笑声里的嘲讽，立马不乐意了。 徐慨笑着颔首：“是啊，就笑几把毛呢。” 话音落下，原本因为有所顾虑才耐着性子的白毛寸头男顿时火了，他冲旁边的兄弟喊了句：“靠，这小子是存心来找茬的，一起干他！” 怎料他刚喊出来，徐慨就收起了笑。 他猛地往前蹿了一步，下一秒便抬手给了白毛寸头一个大b斗。 “啪”的一声。 力度刚刚好，懵逼又伤脑。 白毛寸头被扇得侧开脸，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他。 “还愣着干什么。”他冲跃跃欲试的小青年道：“给我揍他，打死算我的！” 一旁的矮个子女生伸手想拉他。 白毛寸头不爽地用力甩开她的手：“你给我站一边去。” 矮个女生还没来得及委屈，就见徐慨一拳干到冲上去的小青年肚子上，紧接着转身探出手一捞。 白毛寸头就觉得脖子上猛然一紧，被徐慨抓着衣领拽了个踉跄。 “操……”他仰起脸，两只手同时往徐慨的胳膊抓去。 徐慨立马曲起膝盖给他来了一个上顶，将他撞成了一只弓尾虾。 被勒着的脖子让他止不住想吐。 “拜托你放聪明一点。”徐慨在他耳边低声说：“要不是我好心阻止你，你今天晚上就要被一个不喜欢你的女孩子骗去犯罪了。” 白毛寸头想说我踏马活了26年还没见过用这种方式拜托人……帮助人的，但他说不出这么多话，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知道了。” 徐慨松手放开他。 白毛寸头也不顾面子不面子，带着兄弟扭头就走。 只留下矮个子女生站在原地冲他们作伸手状。 徐慨问她：“你还去不去国际世贸城？” 矮个子女生慢慢把头扭向他，然后忽然“啊”的一声，如同牛魔王的手下见了唐僧，风也似的转身就跑。 徐慨大声吓唬她：“小短腿你跑太慢了，我马上就要追上你啦！” 矮个女生吓得“嘤嘤”两声，两腿甩得更加飞快。没办法，她当年读书的时候，体育老师就曾这样评价过她： 热衷于用跑三千米的起跑速度跑五十米，用跑五十米的耐力跑三千米的歧女子。 徐慨正高兴把他们赶走，裤兜里的手机传来一条短信音。 是崔明远发来的收益截图。 【如果我有钱，这句话终于不用加如果了，今天兼职赚了八百块。】 了解他今天遭遇的徐慨打开聊天框，给她点了个捂脸笑的表情。 可还没过两秒，他又面不改色地用鼓掌替换了这个表情，并表达自己的关心：【工资这么高的工作会不会很辛苦啊？你现在下班了没有？】 那边的崔明远回得很快：【不辛苦，我已经下班了，现在正在公交车上。】 徐慨看见这个回复，稍稍放下心来。 虽然不知道高个子女生有没有在跟踪徐慨，但目前来看，徐慨还算安全。 崔明远便道：【那你老板给的待遇还挺好的。】 崔明远回道：【那不挺正常的吗？】 他此刻心情舒泰，说话的语气都变了好多：【因为我值得。】 徐慨：“……” 行吧，你这样也挺好。 第36章 开学了 眼看今夜已算平安度过，徐慨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就在他以为崔明远在到家之前不会再来信息的时候。 崔明远忽然发来一句：【方便语音吗？】 徐慨一愣。 他没想到崔明远竟会主动提出要和自己打电话。 随即大感宽慰！ 对于一个极度多疑又没有安全感的人来说，崔明远这样的举动，足以表示他已经向自己交出了一部分信任。 大概是等了片刻，没有收到徐慨的回复。 崔明远再次道：【不方便打字也行。】 徐慨立即回道：【可以可以，我可以语音。】 其实他在计划暂时远离崔明远，直到两人的好感度为正的时候，就一直苦恼要怎么样才能在不见面的情况下，提升俩人的好感度，现在想一想，或许语音通话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沉思的这几秒。 崔明远的语音通话打了过来，徐慨连忙点了接听。 然后，崔明远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在哪儿呢？” 徐慨奇怪道：“我在公交车上呢，怎么？你要来找我啊？” “没有。”电话那头的崔明远沉默了一下。 他今天站柜台的时候，似乎看见徐慨在珠宝店门外一闪而过，因为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眼花，才有此一问。 然而他也没好意思直接问出口，因为这样问，会显得自己特别在意他一样。 崔明远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奶奶的身体怎么样？” 徐慨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医生说她血压有点高，要避免过度劳累，其他方面倒还好，没有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崔明远道：“等开学后我就去看看她。” 徐慨客套：“嗐，不用。” 尽管知道徐慨不是在拒绝他去看望徐奶奶。但听对方这样说，崔明远的心脏还是跳空了一拍。 那些曾经觉得无所谓的情绪，仿佛海水倒灌一般，漫上心头。 他想，自己说这话果然还是有点儿越界了吧。 他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哪怕是需要相处几个学期的同学，他都会刻意保持距离。 毕竟交朋友是需要花时间的，他连维持正常生活的时间都快没有了，哪有时间建设朋友圈。 像徐慨这样上赶着要和自己交好的人，也不是没有，但都没有徐慨来得直率。 他就像一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一件事，他要做，他去做，他做了。 简简单单，一目了然。 不像自己，顾虑重重，想得复杂。 既然他说不用去，崔明远便准备改口。 可下一瞬，就听徐慨那边的传来一阵电子播报音：“石化大厦站到了……” 崔明远想说的话顿时停在了舌尖。 徐慨还在继续说着：“……明天就开学了，要办的事情那么多，我看还是等有空了再来吧。” 崔明远没有接话，他快速打开搜索引擎查看公交路线。 跟自己坐的6路车不同，石化大厦是2路公交车经过的站点，但两辆公交车都有经过国际世贸城。 所以……自己在珠宝店外看见的那个人影，不是自己眼花？ 徐慨的确去了国际世贸城？ 但他为什么不和自己打招呼？ 是没看见我？还是不想看见我？ 好一会儿没等到崔明远回复，徐慨在那头呼唤：“崔明远？你还在吗？” “小远？阿远？” “儿子！” “艹，滚。”崔明远醒过神来骂道：“别特么找揍啊！” 徐慨笑嘻嘻道：“还在，怎么不出声？” 崔明远微微一愣怔，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随即淡淡道：“没什么，我要到家了，先不聊了。” 公交车的窗外出现了熟悉的风景。 再拐了一个弯，就到了停靠站点。 “等等。”徐慨在电话那头叫住了他。 崔明远没说话，一边下车一边等着他。 徐慨酝酿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道：“我不知道我说这事儿合不合适，但既然被我碰上，我们也算哥们……吧？算么？在我看来，你也没有特别讨厌我……” “嗯。”崔明远抬头看了一眼家的方向：“算吧。” “我也不多打听你现在的经济状况。”徐慨犹豫了一下：“我就想问问，你学费还差多少？” 崔明远脚步一停，拿着手机没出声。 “我不是那个意思……”徐慨示意他别多心：“你走你的。” 崔明远叹了口气：“那你想说什么。” “我就是想告诉你，要是学费差的不多，我这里还有一点儿，可以先借给你应应急。”徐慨状若轻松地说道：“这样你也不用紧着时间去兼职，想赚钱，等做了大学生，机会总会多一点。” 而且，危险也能少一点。徐慨在心里默默道。 崔明远终于觉得自己对徐慨没心没肺的判断，似乎也没有那么准确。 这家伙也有扭扭捏捏的时候。 “嗯……”徐慨见崔明远始终不出声，有些担心会掉好感度：“那什么，我没别的意思，你也知道我自己也穷，我就是想……” “我明白。”崔明远打断他：“谢谢，真的。” “emm……”徐慨抓着手机侧耳倾听，可等了半天崔明远也没再说话，他只好又问了一句：“所以，你是要还是不要啊？” 崔明远道：“不用了，但是真的很感谢。” “不要你谢什么。”徐慨头疼地揉揉眉间：“我还是觉得你要赚钱不应该急于一时，再等等比较好。” 崔明远不理解这有什么好等的。 事实上，一天能赚八百的兼职，他都是当作中彩票来对待。 所以……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崔明远很是不解。 徐慨不敢说担心你出事，只含糊道：“我只是担心你的健康。” “我知道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全。” “万一遇到点什么事儿，或者累出病来怎么办？” 夏日的夜晚，路灯、窄巷，明月映照的云影，时不时传来的人声车鸣，不远处的居民楼撒出的暖黄色灯光，还有……因为担心而絮叨的徐慨。 独行的崔明远轻轻笑了笑。 心里莫名感觉踏实。 徐慨不明所以地问他：“你傻笑什么呢？干嘛又不说话？” 崔明远收敛表情，“谁傻笑了，我不说话是因为不想说话。” 徐慨颇有些纳闷：“为什么会不想说话？” 崔明远想了想：“没钱，讲话不硬气。” 徐慨给他发了个“算你牛b”的大拇指表情。 …… 周一工作日的公交车比周末多了许多年轻人。 刚刚过了七点，车上就很难找到空位。 徐慨背着包，提了奶奶给崔明远做的大肉包和豆浆，略做打理就出了门。 今天是大学开学日，学校算不上远，坐五个站就能到，但这一路却不怎么顺利。 从狭窄且人流混乱的三禾里步行到公交车站，站台那儿已经被各种学生党，上班族以及早起出行的大爷大妈们占据。 徐慨好不容易透过乌压压的人头，等来了要乘坐的公交车，可还没来得及迈腿，就被人潮堵在了原地，错失了上车机会。 等第二趟车子一到，他就不顾手里的包子豆浆，率先冲了过去，可刚踏上一半，就不知道怎么的，被前面的人给一屁股怼了下去，又错过一回。 等第三趟车到了，他终于挤了上去，但准备给崔明远的早餐彻底报废。 徐慨衣着凌乱地提溜着装包子的塑料袋，不由得对自己的体力产生了深深的疑惑。 为什么那些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老弱妇孺在挤公交车的时候能够爆发出如此恐怖的速度和力量？而他一米八八的大高个，却连公交车都差点儿没坐上，即使后来坐上了，早餐也给毁了，真是不中用。 正思考这一兜压扁的肉包子要怎么处理，忽然一条胳膊勾上了他的脖子。 谢安带着浓浓的困倦声对他道：“兄弟，分我口吃的，我要不行了。” 要不是车上人挤人，徐慨差点儿给谢安来个过肩摔。 “你怎么在这儿？”虽说车子已经过了四站，但跟福山还是不搭嘎啊。 谢安有气无力道：“我来这边办点事，先不说这个，你手里的包子……” 徐慨只把豆浆递给了他：“先嘬两口顶一下，包子下车再吃。” 第37章 躲避 到站后，谢安叼着豆浆袋子跟着徐慨一起下了车。 通过聊天，徐慨才知道谢安竟然也是新南大学的大一新生，俩人还都是环境工程院的，可谓有缘。 不过，这个缘分在徐慨瞟见同样跨入大学校门的崔明远后戛然而止。 他把装包子的袋子塞到谢安手里，然后指着被几个学姐围住的崔明远快速说道： “兄弟，这里边有四个包子，给你一个，剩下三个麻烦你帮我交给崔明远。” 谢安把吸干净的豆浆袋子揣兜里，随后捏出一个瘪瘪的包子咕哝道：“这样的包子，你还只给我一个？” 徐慨皮笑肉不笑：“那你是要还是不要？” “要，要，要。”谢安啃了一口肉包，赞了句味道真鲜。 可他刚往前走了几步，要去找崔明远，却突然停下，回头问徐慨，“对了，你干嘛不自己去送？” 这一下把徐慨给提醒了。 今天来学校是只报到，不上课。 但开学典礼期间，想要不着痕迹的避免跟崔明远碰面，还需要准备个正当理由才行。 “那什么，我肚子不舒服，要去方便一下。”徐慨两手捂着肚子，像是憋不住似的皱着脸，转身就跑。 谢安：“……”你这转折得也太生硬了，怎么看都像是骗人啊。 …… 此刻，崔明远已经在校门口被人堵了五分钟了。 堵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高中游泳教练的女儿常瑛。 这女孩今年大三。 她今天带着迎新任务，在给新来的学弟、学妹们介绍学校和体育学院，没想到意外撞见自己老爸非常关照的学生崔明远。 然而，当她知道崔明远居然没上体育学院，而是去了机械工程，头顶顿时冒出个巨大的问号。 常瑛瞪着黑溜溜的眼睛看他：“崔明远，不是我说你……” 不是我说你，那就是说你了。 崔明远配合地低下头，不管对错，常教练对自己非常好，他的女儿得给面子：“嗯……” 常瑛：“当初你在我爸手底下受的魔鬼训练那是有目共睹……” 崔明远点头，心说后面的“但是”快来吧。 常瑛：“为什么你的文化成绩还能这么高？太牛了吧？！” “嗯。嗯？”崔明远抬头，有些错愕她的夸赞，“这……我就一般吧。” “少跟我凡尔赛了。”常瑛没好气道：“你姐姐我虽然是体院的，却也知道能上机械工程的可不仅仅需要有脑子，还必须有极其聪明的脑子才行。” 崔明远笑了笑：“那也得常老师教得好。” 常瑛：“……”要不是我爸是体育老师，我就信你了。 “好了，商业互吹就免了。”常瑛摆摆手道：“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回头等忙完了开学的事情，再一起出去吃个饭。” 崔明远疑惑道：“以前不是加过吗？” 常瑛翻了个白眼：“是加过，但你加的是上一届省游泳赛的交流群，领完奖金后群不是解散了吗？” 崔明远抱歉地笑了笑，随即打开手机，亮出了自己的二维码。 常瑛身边的几个女孩子忍不住出声道：“能不能让我们也加一下？” 像是怕崔明远拒绝，她们保证道：“放心，我们不会打扰你的，你只需要让我们在你的好友列表里躺尸就可以。” 开学就遇上这么帅的学弟，怎么能不加进好友列表里展示一下呢！ 崔明远愣了一下，也没拒绝：“好。” 这时，前来送包子的谢安看着他被好几个妹子给扫了，不由惊叹道：“哥们，你还真是受欢迎啊。” 崔明远听见熟悉的声音，扭头一看：“是你。”他的语气也挺惊讶：“你也是这个学校的？” “对啊。”谢安冲他露出个微笑：“我跟你一样，也是大一新生。” 也不等崔明远发表其他疑问，谢安主动把手里拎着包子塞进他的手里，说道：“这是徐慨托我拿来给你的。你别看这几个包子被压瘪了，可味道一点不差，很好吃。” 崔明远当然知道好吃，这包子是徐奶奶昨天晚上特意问了他的喜好，调出来的馅。今早一蒸好，徐慨就跟他发了信息。 只是….. “徐慨他人呢？”崔明远收起手机，不顾学姐们的遗憾叹息，抬头看向谢安来时的方向。 谢安抬手把徐慨跑远的位置指给崔明远看：“徐慨说他肚子不舒服，估计是去找厕所了。” 崔明远“哦”了一声，收回目光，然后对谢安道：“那麻烦你了，谢谢。” 谢安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说完，他又扫了眼身边的几个学姐，好奇问道：“你是要跟学姐们一起去报到吗？” 崔明远不想麻烦别人，再加上他也没学费可交，今天过来主要是想咨询一下走绿色通道要怎么申请。所以即使面对几双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睛，他还是摇了摇头：“不是，等一下我自己会去。” “你一个人？”谢安有点意外：“你不等徐慨一起去吗？” 崔明远：“……” 我干嘛一定要等他一起去？！ 崔明远有些别扭的想。 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自己的性格天生拧巴。 他就是，不太想被人看出自己有那么一些在意徐慨。 也不是嫌对方，是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的原因，就是不想让人看出来。 硬要说的话，就好像高中时期搞暧昧的同学不想被人发现一样。 但这俩字一从脑海里冒出来，他就止不住浑身打了个激灵。 救命，谁要跟个男人搞暧昧。 他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他心底始终向往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幸福家庭。 只有女生，才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至于男人，最多给他带来兄弟般的快乐。 想到这儿，崔明远转身问常瑛：“学姐，能不能带我去新生报到的地方？” 谢安：“……”不是，你这变脸速度怎么比徐慨还快？果然是物以类聚吗？ 常瑛豪爽地拍拍崔明远的肩膀，笑道：“那当然没问题。” 她还很贴心地扭过头去问谢安：“学弟，你哪个院的？要不要一起？” 谢安道：“我是环境院的，顺路吗？” “环境工程啊……那可能不行。”常瑛道：“你需要去你们院系的新生接待处。” 说着，常瑛给他介绍另一位学姐，让他跟着去。 等两边全都离开。 徐慨才从藏身处走出来。 目送着渐行渐远的崔明远背影，他在等待着。 [当前好感度：—2] [任务：帮助崔明远开启大学生涯] 看着眼前的烟雾字飘散。 徐慨心知崔明远入学肯定会有波折，不过今天的好感度上升了一点，自己又没跟他会面，想来就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也不会太难解决。 现在，首要任务是把自己的入学手续办完。 虽然不知道自己这次的19岁会在什么时候戛然而止，但全力做好眼前事总归没错。 因此，他不仅要尽力帮助崔明远摆脱19岁的糟烂生活，还要尽力弥补自己19岁的所有遗憾。 第38章 开学典礼 通常学校发放录取通知书的时候，都会在包裹里附上一份学生资助政策简介。 上面有关于国家设立的国家奖学金、国家励志奖学金、国家助学金、国家助学贷款、勤工俭学等多种形式有机结合的高校学生资助政策。 当年，徐慨入学只申请了国家奖学金，后来还因为给人帮忙，和同学调课，被记旷课四节，导致他失去了当年度的国家奖学金竞争资格。 等他连基本的生存都维持不了，准备去申请助学贷款时，却又因为没有父母担保而失败。要不是老师在了解他的情况后，帮他申请学校援助，他恐怕很难完成学业。 所以这一次，他赶在开学前，带着奶奶去教育局办理了助学贷款，拿到了一万二，再加上公交车公司给的奖励，足够他在这个世界三百多天的花费。 至于崔明远那边，有助学政策帮助，暂时完成入学应该是不成问题。 只要大学生活步入了正轨，他就能想办法赚钱。 大约用了半个多小时，崔明远在迎新学长的带领下办完了入学手续，也加了一些新生群。 这时，崔明远发来消息问他怎么回事？ 徐慨打字解释道：【今天坐的那辆车人太多了，包子受不了这样的压力。】 崔明远：“……” 崔明远：【我不是问包子，我是问你肚子怎么样？是病了吗？】 徐慨：【我肚子没事，你不用担心。】 崔明远看着担心俩字，没来由感觉心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反应过度。 想了想，崔明远写道：【那晚点儿咱俩见个面。】他寻思着见面看看会不会也这样。 只是徐慨没这个打算：【见面的事儿再说吧，开学太忙了。】 崔明远盯着这明显的拒绝，咬了咬牙，而后收起手机不再说话。 …… 接下来，徐慨便要去参加环境院的开学典礼。 负责接待的学长告诉他，参与方式有线上线下两种，学生可以自由选择参与方式。 徐慨考虑到暂时不能跟崔明远见面，遂选择了线下参与。 穿过操场再往南，有座学研大厦，开学典礼就在大厦的地下报告厅举行。 徐慨到的时候，里边儿已坐满了九成学生。 他在外面走了一圈，却没找到合适的位置，这里的人他都不认识，看了许久，也只得依据在座同学的眼神懵懂程度来判断是不是新生。 可由于今天开学，徐慨没像平时那样裤衩背心随便乱搭，而是穿了一件美式的宽松黑颜色短袖，牛仔裤下配了一双极简白色休闲鞋，显得十分干净清爽。再加上他那张脸和身材，一路引得人纷纷侧目。 然而一路向后，懵懂没看出几个来，热切的眼神倒是比比皆是。 不过这也难怪。 《许你光芒万丈》这本小说本来就是以恋爱为主题的成长打脸文，作者笔下的路人和各式npc无一不是颜狗。 徐慨在现实世界就经常被人称痞帅，如今年纪变小，身上那种痞痞的气质却从狂野肆意转变得自信洒脱，看上去比同龄人更成熟，帅得也更分明。 此时典礼还没开始，大厅里喧嚣非凡，徐慨站在靠后的过道上扫视座位，嘈杂声中，难免有些谈话会传入耳中。 “哇，这个黑衣服的是学长吗？长得好帅！” “我不知道是不是学长，但我想当他的学妹，我们请他过来坐吧？” “喂喂，你们俩够了，大家寒窗苦读，为的是在大学里继续深造，好有朝一日能在各自的岗位上发光发热，而不是坐在这里对着一个帅哥发光发热，你们是女孩子，不能看到好看的男生就上赶着拉他过来坐，要矜持知道吗？所以还是让我出马，过去带他到后排找位置吧。” “挖靠，你这算盘都快打我脸上了，可惜这个帅哥长得又痞又靓，大概不会喜欢你这种乖巧形象的男孩子。” “笑死，我中学的时候也是不良少年好吧。” “就你这细脚鸡一样的身材还不良？有多不良？说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哼哼，劳资那时候才一米五四，妥妥发育不良。” “……” “你特娘的要这么说，那我还是不良少女呢，我以前经常拿脸打别人的手。” “……” “闭嘴吧，俩二货，帅哥都被你们吓跑了。” 徐慨当然不是吓跑的，他只是不想再成为“不良份子”里的一员。 相比这些可爱且跃跃欲试的同学，人群里有个身材略胖，鼻子上黑头有些多的圆脸男生，看他的目光就显得格外不友善，像是认识他，且交恶过。 徐慨扫了他一眼，便很快转开，不认识的人，他没空细究。 没一会儿，徐慨在靠后排的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学生渐渐来齐。 晚到的谢安看见徐慨本想要坐过去，可惜徐慨身边唯二的俩座位已经被两个女生给占据了，没办法，他最后坐在了那个圆脸男生的旁边。 徐慨抬头看向大厅正中发言的老师。 在他的记忆里，无论是小学中学还是大学，所有的开学典礼都是那样的枯燥冗长。可身处这个书中世界，他却听得分外认真。 老师们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故事，每一个介绍，每一个政策，都是他了解这个世界、这个校园的途径。 只有立足实际，才能更好解决今后的问题。 最终，典礼在领导致辞下结束，那个貌似不喜欢自己的圆脸男生示意大家这几天可以去图书馆一楼的书库领书。 “大家记得带好装书工具，有什么问题可以在班级群内提问。” 利落说完这些，圆脸男生就急匆匆出了大厅。看样子他应该是个干部，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徐慨随着人流往大厅外走，发现谢安居然跟崔明远一样，被好几拨人拦着加好友。 不想多管闲事的徐慨本打算默默路过，不料谢安一瞟见他就大声叫道：“徐慨，等我一起走啊！” 说完，仗着大长腿灵活度好，一脚迈上前面的椅子，从前排过道，跟上了徐慨的脚步。 “不是叫你等我一下吗？走这么快做什么？”谢安不满地问徐慨。 徐慨面不改色地恭维道：“我这不是看你挺有人气的，不方便打扰么。” “一般般吧。”谢安臭屁道：“他们虽然不了解我，但是又那么的有眼光。 徐慨：“……” 第39章 闲话 徐慨瞟了眼他身后，便头也不回地说道：“那你怎么不留下来跟他们联络联络感情？” 谢安道：“我要留在这儿，那谁来告诉你崔明远那边的情况。” 徐慨心说崔明远今天又没见到我，能有什么情况？可转念一想，万事无绝对，他记得崔明远跟女主聊过的那些曾经，时间跨度非常大，或许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就发生在今天。 “那你说，崔明远怎么了？”徐慨一走出大厅，就迫不及待地朝谢安发问。 谢安也痛快，掏出手机递到徐慨眼前：“之前给我带路的师姐说，有人要找他的麻烦。” 徐慨滑动屏幕一看，原来是崔明远以前待的那支游泳队里的两个队友也考进了这所学校，他们看见常瑛带着崔明远去办绿色通道，就故意在学长学姐面前败坏崔明远的名声。 谢安继续道：“学姐跟我说，她想先了解一下崔明远的为人到底怎么样，再决定要不要阻止这俩人。” 徐慨没什么表情地摇头道：“崔明远的人品怎么样，时间长了大家自然会知道，至于这俩个在背后嚼舌根的，不用麻烦她，我来处理。” 谢安见他一副随时准备去干架的模样，无奈挤出一句：“你知道他俩在哪儿吗？就处理？” 徐慨皱着眉跟谢安对视了几秒，然后一声不吭地掏出手机，点开自己的二维码示意谢安扫他。 谢安：“？” “你把学姐推送给我，我问下她在哪儿。” “你觉得学姐会说吗？” “那我直接去体院。” “这都中午了，体院那边也散场了吧？” 就在他俩说话的时候，后面跟出来的同学却被这一幕整得酸溜溜。 其中一个黑直发的女生唉声叹气地对身旁的闺蜜道：“你看他俩亲密那样，感觉刚才上赶着加好友的我就像个舔狗。” 闺蜜正拿着手机给她拍照，听见她的话安慰道：“舔狗又出钱又出力，你就费点唾沫费点脸，不至于。” “什么不至于，我都付出努力了，懂？” “可是努力也分两种，一种是可预见成功的努力，一种是纯努力。” “对啊，我就是可预见成功的努力啊。” “呃……你是咋得出这个结论的？” “就刚刚我加谢安好友的时候啊，我已经把他备注为老公并发出邀请了，这不就成功一半了，现在就等他同意，另一半也就成了。” “我踏马拜托你不要再折磨你的亲闺蜜了好吗？我每天熬夜，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那你还天天晚上熬夜刷论坛，怪鬼哦……” 说着，黑直发女生夺过手机，对准徐慨和谢安，换着角度拍了好几张照片，随后挑了三张发到新南同学会app。 这个app是一个计算机专业的大神学长在校期间和自己兄弟一起弄的小程序，本来是供大家吐槽和分享校园生活的，后来随着注册人数增多，渐渐就由个人转成了半官方的校内匿名论坛。 上边一共有五个板块，涵盖了这所综合性大学里的一切衣食住行和八卦日常。 黑直发女生就是将照片分享在其中热度最高的情感交流板块。 没办法，所有与学习和衣食住行无关的内容只能往这个板块里塞。 因此，这里不仅有各式各样的表白、秀恩爱，骂绿茶轰渣男，以及曝光海王海后的神操作，还有各大学院的纠纷疑云，杀人奇案，亦或是哪间宿舍闹过鬼，哪间教室有古怪等等猎奇传说，可以说是一个天天有新意，时时扣人心弦的所在。 不过今天这个板块里最热的贴，既不是狗血八卦，也不是恐怖传说，而是高颜值新生大赏。 发帖人：名校生活主持人。 帖子随便往下一拉，就是大家伙儿拍摄上传的一溜俊男美女的高清大图，以及热情高涨的同学们发出来的各种评论信息。 像什么“大家都知道，我从小就没有老婆，就让我认识一下这个小姐姐不过分吧。” “不是说谈恋爱要找互补的吗？我这么丑，大帅哥们不就该是我的吗？” “真不明白现在的男生，随便撩起衣服就露腹肌露胸肌的，你们的底线在哪里，尊严在哪里，班级在哪里，联系方式又在哪里？” “哇，哇，这几张绝了，真不愧是体院的帅哥美女，和操场的适配度也太高了，活力四射啊简直……” 黑直发女生一边和闺蜜美滋滋地讨论帅哥，一边暗暗期待自己的楼层也能得到一大堆点赞加评论。 她俩正聊得兴起，丝毫没发现徐慨和谢安已经循着她们的讨论声走了过来。 “你们在看体院的照片吗？” “对啊。”黑直发女生头也不抬地说道：“练体育的就是不一样，你看这腿，这腰，这屁……”她说着抬起头瞟了一眼徐慨，顿时表情一滞： “……屁，劈叉劈的，真是very beautiful！” 徐慨笑容和煦道：“是吗？能不能让我也看看？” 刚偷拍过他照片的黑直发女生心虚地把自己的id用大拇指虚放在屏幕上遮着，然后另一只手快速滑动帖子给徐慨看：“也没什么，就是一些体院新生的亮相。” “嗯……等一下。”徐慨摁住屏幕，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问道：“你知道这是在哪儿拍的吗？” 黑直发女生看着照片上单手在脸颊比心的甜妹，想了想道：“看上去应该是在活动中心门口。” 徐慨盯着照片主角身后那个略模糊，但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学姐身影再次问道：“你知道去那儿要怎么走吗？” “……” “知道。”黑直发女生有些吃味地指了路，徐慨道谢后扭头就走。 在校园绕了几个弯，他跟谢安来到活动中心门口。 时值饭点，这里的学生已经不多，但还是陆续有一些学长学姐带着新来的同学进大厅使用自助缴费机。 靠近的当口，徐慨听到了熟悉的人名。 徐慨抬头看了眼站在大厅一侧聊得热火朝天的三男四女。 其中两个身高长相都不错的男生正绘声绘色地说着话： “……他要是没点手段，常瑛学姐怎么会被他给骗得团团转呢。” 第40章 老实人容易吃亏 “你们是不知道啊，常瑛学姐的爸爸，也就是我们高中的游泳教练，早就看出崔明远对常瑛学姐有歪心思了，连好友都不让他们加。” “要是常瑛学姐真的跟他谈上了，那得亏死！好好一个体院的院花，多少高富帅追着，却偏偏对崔明远另眼相待。” “崔明远有什么好的，除了一张脸能看，性格差，家里穷，听说他爸还是个烂赌鬼，现如今连体育也不练了，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打算做全职小白脸。” “更无语的是，不止是常瑛学姐对他有好感，其他追着他的女生也是一波接一波，前仆后继地没完没了，你们当她们全都是眼光不好吗？不！这其实都是崔明远故意吊着她们，可见这个人的人品有多低劣……” 徐慨没有在人群中看到学姐，于是毫无顾忌地带着谢安走了进去。 没有认识的人，他盘算的计划又要做点变动。 徐慨一边思考，一边听那俩货一套接一套地骂崔明远，从他的性格骂到态度，从道德骂到智商，甚至连崔明远缺席毕业典礼都被他俩拉出来骂了个够本，末了还要解释一句自己也不是想说他坏话，只是看不惯他这种不尊重师长的行为。 假若此时是当年那个十九岁的自己，徐慨可以命都不要就要争口气。但现在不同了，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安全”的反击。 谢安见他平静似水的模样，不由好奇问道：“这么多人你都不紧张吗？” 徐慨面不改色道：“怕什么，我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绝不开。” “啊？”谢安听得一脑门黑线：“不是夜半敲门心不惊吗？” “我不害人，不怕心惊，怕就怕有人害我。”徐慨用无波无澜的语气说道：“这年头，好人的日子可比坏人难过多了。” 谢安：“……” 的确是这个理儿没错，可—— 好人就该让人拿枪指着？ “嗯……要不我去叫崔明远过来跟他们对质？”谢安压低声音道：“不然别人还以为崔明远心虚呢。” 照他的想法，如果这俩人是在造谣污蔑，那就要主动站出来让大家知道他们是在造谣污蔑，否则大家还以为这俩人是在伸张正义呢。 徐慨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他和谢安相识不久，可谢安却帮了他许多，他很感激。 但这件事徐慨并不想让崔明远解决，这孩子最近过得够苦的了，有些莫名其妙的“苦”没必要让他硬吃。 “没事，解决他们用不着崔明远出面。”徐慨淡淡然道：“有我在，他不会有事。” 谢安心说他会不会有事我不知道，但你这样说，我觉得你俩之间指定是有事儿。 该说不说，整的我都有点磕你俩了。 谢安忍不住道：“你对崔明远可真好。” 这话让徐慨想起了自己那可怜的好感度，不由得摇摇头，心酸道：“是还不够好啊。” 说完，他大步走进了听热闹的人群。 大家都称呼那俩男生当中个子矮点的家伙为朱齐昀，他看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便好似不经意地说道：“……说起来崔明远也是真的厉害，一个天天在外训练的体育生，高考居然考了六百多分。” 个头高一点的叫周湛平，他接着朱齐昀的话头说道：“要不说他脑子好使呢，不用上课都能考高分，甚至比很多埋头苦读的理科生都要考得好，就这一点我是真心佩服他。” 围观的人里有个女生听出不对劲：“他这成绩是靠自己的本事考的吗？” 话音一落，现场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凝滞了一瞬。 “高考作弊”这四个字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众人的脑海之中。 随即，讨论声四起。 有人迟疑道：“会不会是人家在暗地里努力学习，高考又超常发挥了呢？” “啊？暗地里偷偷学习……嗯……你要这么说也不是没可能……”一个短发的眼镜女生面无表情道：“不过呢，一个人要是没时间好好学习，月考成绩也差，但高考却能考出六百多的超高成绩，你不觉得他超常发挥得有点过头了吗？” 她这话不亚于把众人的心里话挑明，有个男生直接就问道：“那你们是不是跟我一样，怀疑他作弊了？” 短发女生道：“反正我觉得应该是，因为高考一结束，我就有听人说自己抄到了，而且说这话的人还不是一个两个。” “我丢。”有人忍不住道：“他们怎么敢作弊的呀，我高考都紧张得不行，眼睛只敢盯着试卷，生怕我随便瞥一眼就算我作弊。” “而且高考后不是会查监控的么？我们老师在高考前就警告过我们，别说是左顾右盼了，就是过了响铃没有停笔，都有可能被查监控查出来，然后给你判个0分。” 朱齐昀闻言却像是鸣不平似的长叹一声：“唉，可规则只是规则，真到了考场上，想抄的、去抄的人一大把，就说咱们这儿，考场桌子间隔一米二，卷子还是分的ab卷，却一点毛用没有，一个横着涂，一个竖着涂，照样能抄个清清楚楚。还有收卷了回头抄后桌的，考试结束了照样动笔抄，监考老师一律都当没看见，和瞎一样，气死。” 周湛平紧跟着发出感慨：“所以说啊，也只有咱们这样的老实孩子最吃亏。” 听到这儿，站在人群里充当背景板的徐慨终于出声，不过他不是反驳，而是顺着周湛平的话，义愤填膺道：“你说得对，人越老实越吃亏，如果我们真的让这种人成为我们的校友，那今后大家还怎么跟别人介绍自己的学校？” 周湛平看着一脸正气的徐慨，心里暗自发笑，他和朱齐昀原本只是想利用舆论离间崔明远和常瑛的关系，从而让他在学校里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方便日后弄他。没想到会误打误撞把话题引到高考作弊上，现在又有人把这事儿上升到了与大家利益密切相关上，这一下，看他崔明远还怎么在学校里混。 果不其然，原本还觉得这事虽然恶心人，但与自己无关的众人纷纷谴责起来。 “没错，虽然作弊是别人的事，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可这种人明显会拉低大家的学历档次，真是一整个无语住了。” “拉低档次这种事儿还只是难听一点，倒不算什么，可万一有人不了解内情，和他一起去完成个什么课业，会不会也被他连累，最后变成作弊抄袭什么的，那才惨呢。” “我靠，作弊本来就是对努力的人不公平，这踏马若是又被他害了，那不得比咽颗老鼠屎还难受？” 徐慨看着捧哏的周湛平和逗哏的朱齐昀，还在不停地煽风点火，把崔明远架在火上烤，便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冷笑，提议道：“要不你们俩去举报这个人吧，我们已经做了老实人，可不能再做窝囊废了！” 第41章 拿捏 徐慨的提议瞬间得到大家的强烈支持。 有人掏出钥匙对周湛平和朱齐昀道：“这主意好！我这有车，我可以载你们去纪检委。” 有人则掏出手机：“你们可以放心去，如果开学还有什么事儿没办，我这里有全校的代办服务，我可以免费提供给你们。” 但更多的人掏不出什么，只能掏心掏肺表示：“你们为了正义挺身而出的样子真的很帅！加油！我们会一直站在你们背后，默默支持你们的！” 周湛平、朱齐昀：“……”我记得我还没答应呀？ “那什么，举报的后果也太严重了，要不还是算了吧。”周湛平一脸为难地说道：“我们毕竟跟崔明远同学一场，要是因为我而毁掉了他的人生，这让我于心何忍。” 朱齐昀也道：“而且举报也不是说举报就能举报的，我们毕竟跟他不在一个考场，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一见他俩想逃避，徐慨立刻慷慨激昂道：“怎么会没有证据呢？！你们不就是最强有力的证据嘛！” “一来你们是崔明远的老同学，对他知根知底，二来你们既然敢当着大家的面把这事爆出来，总不能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在这儿空口白牙胡说吧？” “再说了，一个高考作弊的同学有什么值得你们包庇的，先不说作弊就是在颠覆教育公平。就说他今天敢作弊，那来日就敢在学习工作中造假，他害了自己不要紧，万一害了别人，那可就晚了！” “所以，为了你们心中那份正义，你们至少也要去尝试一下，这样才能问心无愧，不是吗？” 周湛平、朱齐昀：“……”是个屁啊是！ 谁他踏马问心无愧了！ 骂谁正义呢！ 我俩就嘴个炮，你跑这儿来上纲上线干毛？！无不无聊啊！魂淡！ “这事儿我俩还得再考虑考虑。”周湛平和朱齐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快溜。 但徐慨灵活地堵在他们面前，摆出一副“我可都是为了你们好”的样子，苦口婆心地劝道：“我觉得你们还是别考虑了，如果你们不去，大家肯定会认为你们是在造谣，到时候你们可就冤枉死了。” “怎么会呢？！”朱齐昀叫道：“我们才不是造谣，认识崔明远的人都知道他的成绩一直很一般，但他这次却突然考出这么高的分数，任谁都会感觉不合常理吧。” 徐慨顺势道：“那你去举报他呀。” 朱齐昀鼓着眼睛瞪他：“我看你也挺有正义感的，你怎么不去举报他呢？” 徐慨：“那还不是因为你们都是三一班的，举报起同班同学来，更具有说服力嘛。” “等等。”朱齐昀一懵：“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三一班的……” 他还没说完，旁边已经意识到不对劲的周湛平插嘴道：“你也是我们学校的？” “对啊。”徐慨朝他们一挑眉：“只不过我是三六班的。” 周湛平用肩膀撞了撞朱齐昀，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你还记得咱们学校门口挂的那些横幅吗？” 朱齐昀：“你是说通报大学录取情况的那些横幅？” “对对对。”周湛平心脏猛烈跳动起来：“我记得三六班跟咱们考进同一个学校的好像只有一个吧。” 朱齐昀吞了吞口水：“是徐慨吧，是那个喜欢发疯的徐慨。” “卧槽！还真是他啊！”周湛平小声惊呼了一下：“这疯子平时都是拿鼻孔看人，搞得我都没认出来。” 朱齐昀急忙示意他注意音量：“嘘，你小声一点，我可不想惹他。” 在整个高中时期，所有人都在传徐慨是个不要命的神经病，不管是谁、因为什么原因惹他不满，他都会像疯了一样进行报复。 当然，大部分有关他把人打伤打残的传言都是以讹传讹。徐慨又不傻，十分清楚打架打到什么程度收手，才能叫人畏惧又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学业。 “干嘛不说话？”徐慨咄咄逼人道：“难不成真要我替你们去举报？” 其实到了这会儿，周围人已经从周湛平和朱齐昀局促的样子猜到这俩人所说的话水分很大，于是就有人追问道：“你们总这样推三阻四，该不会是骗我们吧？” 他俩自然不敢承认，可解释的话还在嘴边没来得及吐露，徐慨便冲着人群里的谢安招了招手：“刚刚他们说的话都拍下来了吗？” 谢安举着手机，露出微笑：“放心，我拍的非常清楚。” “那好。”徐慨扭头对周湛平和朱齐昀道：“有你们的证词视频，那我就勉为其难去帮你们举报。” 说罢，他朝谢安一使眼色，两人迅速往大门走去。 “等等。”朱齐昀一看他俩的架势，心道坏了，当即撒腿追上，“这事儿我还没答应呢，你凭什么代表我。” 这要害他背上诬告的处分，他还怎么上学？ 徐慨头也不回道：“想让我不去也得给我一个不让我去的理由啊。” “理由？”朱齐昀咬着牙道：“你想要什么理由？” 徐慨停住脚步，回头看他：“很简单，你只要告诉我关于崔明远作弊这件事，是你胡乱猜测的，并没有根据，我就算了。” “就只要这样？”朱齐昀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只是承认自己瞎猜，他觉得后果要比诬告轻得多，于是毫不犹豫道：“这事是我欠考虑，我的确没有证据证明崔明远高考有作弊，这事儿完全就是我在瞎猜，可以了吧。” 他话音刚落，随后跟来的周湛平和几个看热闹的同学脸色都变了。 周湛平惊讶于朱齐昀居然自毁长城。 而其他人则愤怒指责他俩造谣生事。 谁都不想看个热闹，结果把自己搞成热闹给人看。 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徐慨见他俩被骂得狗血淋头，却反倒站出来帮他们解围：“行了，大家别再骂了，今天是开学，我想没有人愿意被老师逮去办公室唠叨吧。” 这话一出，成功劝走了围观的同学。 徐慨随后打发这俩货去给崔明远道歉。 谢安看着俩人一脸后怕地跑走，不解地问徐慨：“你就这么放过他们，不怕他们事后反悔吗？” “这有什么好怕的。”徐慨笑道：“只要他们还有脑子，就应该知道我不是好惹的，况且，我让你拍的视频又不能起到一击毙命的效果，所以，与其逼他们上绝路，不如给他们一点出路，反而更好拿捏。” 谢安点点头：“也对，人被逼急了往往会走向两个极端，不是毁灭自己，就是毁灭别人。你这样做，确实对崔明远更有利。” 第42章 传闻 【当前好感度—2】 离校门不远的阴凉处。 崔明远心情烦躁地坐在树下的长凳上。 刚才吃包子，他一不小心咬到了下嘴唇的内壁，如无意外，这个小伤口在今天夜里肯定会演变成溃疡。一想到之后又要痛上好几天，崔明远就越发感到不爽。 “徐慨这家伙到底什么意思？”崔明远把吃不完的包子收回随身的挎包里，随即抬头看向校门口：“明明平时动不动就来烦我。” 他打开手机里的聊天软件，看着对方那冷冰冰的、好像自己不主动说话，就绝对不主动回复的最后一行信息。 “怎么看都像是在刻意回避我？” 可这是为什么呢？ 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他嫌我烦了？ 或者说，他终于发现，一旦接近我就会惹上各种各样的麻烦事儿？ 崔明远无力地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 所以说啊，一开始就别管闲事多好。 这样也不会因为我而头疼了。 崔明远用舌头轻轻舔了舔嘴里的伤口，逐渐加重的刺痛感让他眉头紧拧。 就在他按灭手机，准备去翻包里的纸巾时，两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好久不见啊，崔明远。” 崔明远停下动作，撩起眼皮往上一看，原来是周湛平和朱齐昀。 这两人是他的同班同学，也是高中组游泳队的成员，不过他跟这俩人的关系并不融洽。因此，崔明远本就不爽的心情在看到他们后变得更差。 但他们这种类似敌对的状态并不是一开始就形成的，其实在双方相识的初期，他们并没多讨厌对方。 在崔明远眼中，周湛平和朱齐昀是那种文化课成绩很差，所以不得不依靠游泳特长上大学的学困生。 而在周湛平和朱齐昀的眼中，崔明远是个家境贫寒，需要依靠游泳特长才能翻身的可怜孩子，所以即便崔明远的游泳成绩甩他们几条街，他们也没对崔明远产生什么不满或嫉妒的情绪。 直到高三开学的那场市级比赛，崔明远没有将比赛名额让出来，才引起了他们的不满。 本来那场比赛也算不上有多重要，相比于崔明远早先在国家级比赛里获取到的荣誉，这种地方赛事顶多是锦上添花的存在。 所以，当周湛平知道崔明远和朱齐昀拿走了参加比赛仅有的两个名额，他就想拜托崔明远将名额让给自己。 可任他磨破嘴皮，哪怕常教练亲自来劝，跟他说这样的赛事对他起不到多大作用，但对周湛平来说，却是一次难得的加分机会。 崔明远依旧不为所动。 不是他讨厌周湛平或对其有什么意见，而是崔明远非常需要奖金。 即使只有五千块，他也不想放弃。 因为有了这笔钱，他就能交房租，交水电，给爷爷交住院费。 即便会因此被同学孤立，被游泳队的其他成员揍，崔明远也能忍受。 更重要的是，他很清楚自己拿不出什么来讨人喜欢，他能做的只有竭尽全力地向前游。 游到所有人都追不上自己。 这样一来，他就能有钱生活，有空念书，爷爷也能开心。 可如今，爷爷已经不在了。 他曾经拼了命坚持下来的事情，突然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必要。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偏偏这个时候，一个陌生人闯进了他的生活。 他先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接着便堂而皇之地将自己拉向他的身边。 再然后……他居然躲着自己。 这特么，真是烦透了。 比面前这俩人还烦。 “我们在跟你打招呼呢，麻烦你懂点礼貌好吧？”朱齐昀看他这副走神的样儿，狠狠翻了个白眼。 崔明远回过神来，语气冷淡道：“不好意思，找我有事吗？” 朱齐昀强压着骂人的欲望，说道：“没什么事儿，我们就是来找你道个歉的。” 崔明远：“？” “道歉？”崔明远的目光在周湛平和朱齐昀的身上巡视了一圈，问道：“为哪件事？” 朱齐昀：“……”什么哪件？别整的我们像是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儿一样！ “徐慨没和你说吗？”一旁的周湛平开口问道。 “别跟我说你不认识徐慨。”朱齐昀也阴阳怪气地问道，他才不相信徐慨破坏他们的计划是巧合。 崔明远站起身，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扁：“我跟他认不认识和你有什么关系。” 朱齐昀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肺管子都要被气炸了。 听听，听听。 这踏马是接受别人道歉的态度吗？！ “草，你以为你是谁啊，劳资本来打算放你一马的，现在看来这个决定真是错得离谱！” 所幸周湛平还有点理智，他赶忙拉住朱齐昀的胳膊：“你冷静一点，他现在有徐慨撑腰，我们可惹不起。” “什么惹不起！”朱齐昀嫌恶道：“就他这副德行，徐慨理不理他还两说呢。” 尽管听出这家伙的目的是想套路自己，看看他是否会向徐慨告状，可崔明远依旧感觉他说这话刺耳至极，乃至于他无法忍受，反唇讥讽道： “是吗？那你为什么要来道歉？” 你以为我想？ 朱齐昀被他嚣张的态度刺激得想要咬人：“你少在我面前神气，别以为徐慨今天帮了你就会一直帮你，你可不要忘了，他是个性格古怪的疯子！说不定他明天就会跟你翻脸！” 崔明远眯着眼看他：“疯子？” 朱齐昀不可置信道：“怎么？你居然不知道吗？真的假的？他可是徐慨啊！” “从高二开始，他就是整个学校最疯的学生，你没听过？” “那高三开学没多久，学校就开除了四名学生的事情你总记得吧，那几个男生都是徐慨以前最要好的朋友，后来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惹到了徐慨，就被徐慨给狠狠揍了一顿，还被他用计给赶出了学校。” 啥玩意儿？ 用计？ 又不是什么真实狼人杀，他用哪门子的计啊。 而且这是开除诶！他一个普通学生，哪有这等本事！ 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 第43章 必须更喜欢我 崔明远心里默默腹诽，面上那是一点儿也不信。 朱齐昀见状，又被气个半死。 周湛平瞟见他气得青筋都要冒出来了，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劝道：“生啥气啊，崔明远是啥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根本不在乎别人，你又干嘛在意他的态度呢？你又不是他粉丝。” 要说刚开始与崔明远接触的时候，他们还没有这种意识。甚至说，周湛平和朱齐昀跟大部分初入游泳队的人一样，都会用好奇且崇敬的眼神看崔明远，并试图与他亲近。像什么“你游得好快”“你真厉害”“和大家交个朋友吧”之类示好的话，他们也都有说。 可随着时间推移，崔明远那种“目空一切”或者说是“不近人情”的态度便将他们的热情慢慢磨灭殆尽。 就有点粉转黑的意思。 崔明远也习惯了那些曾经笑着对他说“很高兴认识你”的人，变成说“认识你真是倒八辈子霉”的人。对此，崔明远更希望他们别来找自己搭话，都各自忙各自的去。 可是…… “……我现在也是你的粉丝。” “我认识你爷爷，所以早就认识你了。” “走，跟我回家。” 徐慨说这话时的脸突然浮现在脑海中。 气头上的朱齐昀看见他又一副高高在上盯着自己的模样，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再一次被其点燃。 “又这样，又这样！”朱齐昀一把揪住崔明远的领子，脸朝着周湛平说道：“你看，这家伙又开始拽了。” 周湛平无奈劝道：“你冷静一点。” 他伸手想去扯朱齐昀的手臂，刚抬起手，崔明远就一把握住了朱齐昀的手腕。 呃。 正起劲的朱齐昀才挑起眉毛，就感觉手腕骤然剧痛，隐约还能听见皮肉收紧的声音。紧接着两手一空，眼前的崔明远就那么水灵灵地闪身移至左侧，徒留他失去重心，直挺挺地栽向座椅。 “阿昀！”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周湛平及时抓住了他的胳膊，才使他那张还算美观的脸没遭受不太美观的损伤。 “崔—明—远—”朱齐昀颤颤巍巍站稳身子，脸上的羞愤像火一样把他烧得脸红脖子粗，“你踏马想找死？！” 并没有这个意向的崔明远淡淡扫了眼他的体格。 “这么容易生气，大概是缺少钙质，你应该多吃点开心果和牛奶。” “我靠！”朱齐昀扭头挣开周湛平的手：“他嘲讽劳资，平哥你让开，我今天要跟他单挑！” 周湛平没有理会朱齐昀的要求，而是直接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看起来，今天怕是不能善了了。 崔明远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想起曾经在更衣室被他俩围堵的经历，那时候的他面对欺凌不敢作出太激烈的反抗，因为他承担不起学校的任何处分，也不想让缠绵于病榻的爷爷为自己操心。 但今天这场架打不打都没关系了。 反正爷爷已经不在了。 有谁还会在意呢？ 徐慨吗？ 乱七八糟的想法接连在崔明远的脑海里闪现。 他一会儿想到徐慨期待跟自己一起上学的样子。 又一会儿想到今天上午常瑛师姐帮他争取到的大学生游泳比赛名额。 如果他今天因为打架而被禁赛，失去了争取奖金的机会，或者直接被大学除名，那该怎么办呢？ 重重思绪下，崔明远紧握的拳头倏然松开。 其实说起来……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 他以前参加比赛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让爷爷开心。他原本就不是因为自身兴趣或者有什么远大的理想抱负才选择游泳的。如果不是读初一那年偶然在河边救了一个溺水的小孩，然后被老师推荐去了游泳队，以他的家庭条件，也不会有机会接触到真正专业的游泳运动。 再说上大学的学费虽然可以靠奖学金和贷款解决，可事后偿还也不容易…… 就在他晃神的刹那间，周湛平往前站了一步。 如果他在这时候出手，崔明远很可能没有防守的余地。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周湛平并没有动手，而是真诚地向崔明远表达自己的歉意：“今天的事儿是我们不对，我们向你道歉，对不起。” “平哥？”朱齐昀不可置信地拽他：“你这是在搞什么？” 周湛平回头，用极为认真的语气小声说道：“阿昀，我们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大学，别意气用事。” 崔明远不知道这里头发生过什么，表情略有些惊讶。 周湛平继续自己的道歉：“不好意思，请你替我们向徐慨转达，我们已经道过歉了，我希望大家以后可以和平相处。” 说完，他拉着闭麦的朱齐昀匆匆出了校园。 崔明远看着两人相携同行的背影，心口却像是被人揍了一拳，胸闷得厉害。 既然要帮忙，为什么又要躲着我？ 徐慨！ 你到底想干嘛？ 崔明远拿起手机拨打谢安的电话：“喂，你知道徐慨在哪儿吗？” …… 挂断电话，崔明远的眼神瞬间变得火热，他抓紧挎包，一路狂奔，穿过操场，绕道行政楼，飞跃图书馆，最后来到一家校园小超市面前。 此刻正值午饭时间，小超市里面人头攒动，挤满了成群结队购物的学生。特别是卖食品的柜台，排队的队伍又挤又长。 谢安说徐慨在买面包，所以崔明远不断扫视人群。 他原本也想进去找，可人群间隙太窄，强行挤进去很有插队的嫌疑。 崔明远想了想，便在门外找了个不易被人流冲走的位置紧紧盯着。 等待的间隙，听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名。崔明远抬头，正好与弯着腰接谢安电话的徐慨四目相对。 午后的阳光很耀眼，明亮的光线照在徐慨的眼中，仿佛连瞳孔都震了一下。 然而，这明显的慌张过后却是…… “喂，喂，这里人太多了，我听不清楚。”徐慨像是没看见崔明远，转开视线的同时转了个身，拔腿就走。 崔明远简直要被气笑了。 “你果然是在躲我。” 但就算要躲，也得给我个理由吧？ 你这样一边表现得不愿看到我，一边又要在背后偷偷摸摸把朱齐昀和周湛平搞来给我道歉，精神太分裂了吧？ 分裂？ 等等。 难道他是病了？ “徐慨！” 崔明远当即喊了一声，冲了过去。 他100米自由泳最快记录是57秒21，而陆地短跑100米则只需14秒27。 纵然校园里处处可见的学生家长形成了他奔跑途中的阻碍，但他还是以压倒性的速度窜到了徐慨的背后。 都不需要回头看，崔明远那灼热的眼神与气息就像是一股热空气扑了上来，徐慨感觉只要对方一展臂，自己就会落入其手。 “明远啊，别追了，我手里的面包都快甩飞了！” “怕甩飞你就别跑啊！”崔明远冷酷地加快速度。 “可我现在不能离你太近。”徐慨将装面包的袋子在手上缠了两圈，然后两条腿抡得更加卖力。 崔明远纳闷：“为什么？！” 徐慨没有回答，他此刻一脚踏上花坛，跟着大长腿一迈，跃过灌木丛往操场的方向狂奔。 看着对方这利落的逃跑动作，崔明远不假思索地顺着对方的步伐轨迹，同样往花坛上一跃。 可就在他的右脚快要踩到地面的瞬间，后背忽然像是被谁给推了一下。 那力道不轻不重，但却伴有一阵令人发颤的冰寒气息。崔明远被这股气息冰得身体陡然僵硬，脚下不由得停滞了一瞬。 就这一下，他便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就在他迎着地面，准备接受将摔得很惨的结果时，一双坚实的臂膀扶住了他。 “都说了不要追了，你为什么不听话？” 一个慌里慌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崔明远抬起眼眸往上看，原来是逃跑的徐慨竟又回到了自己面前。 还用力抱住了自己。 意识到两个人的姿势过于亲昵，崔明远即刻想起他刚才说的不能离自己太近的话，立马把头扭至一边。 徐慨看着他发白的脸色，连忙将他扶好，而后蹲在他腿边摸他的脚踝。 “怎么了？是不是伤到了？很疼吗？” 说着，他伸手揪住崔明远的袜子边就要往下扯。 崔明远伸手制止他：“别动我的袜子，我受伤的地方不是脚。” 徐慨眉心微蹙，站起身对着崔明远一伸手，便将他给抱了起来。 崔明远：“！” 崔明远懵了，他活了十九年，此时此刻遭遇的事绝对可以计入他最丢人事件排行榜的前三名！ ——他居然被人给抱了起来。 还是用那种大人抱小孩的姿势，从臀部箍紧举起？？？ 两步被抱到花坛边坐下，崔明远才找回了自己离家出走的声音：“徐慨，你是不是有病！” 亏他还记得压低自己的声音咆哮，否则引来围观，他能当场给大家表演一出用脚抠地。 始作俑者耳朵动了动：“我没病，我就是怕你难受。” 难受又怎么样？ 崔明远双目赤红：“你不是不想靠近我吗？干嘛又要用这么丢脸的姿势贴着我？” 正所谓丢头不丢人，人惜一张脸。 他崔明远就算被人嫌弃，也不想被人笑话！ “那我要是公主抱，你不是更觉得丢脸么？”徐慨能想象得出，自己要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做，崔明远能拉着他同归于尽。 他握住崔明远的手，柔声问道：“好了，别耍脾气了，快告诉我你哪儿受伤了？” 崔明远向来冷淡的眼神里带起一点伤心，他倔强道：“没有，我哪里都没受伤，我只想问你，为什么看见我要跑？” 他挣开徐慨握住自己的手，细微的温热摩擦让他感觉心跳加速，当然，他只当这是自己实在太生气了，才会如此。 “你这样做，却又什么都不说，很伤人不知道吗？” 徐慨叹了口气，把手搭在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随即像是在酝酿什么不好明说的话语一样。 片刻后，徐慨才盯着崔明远的眼睛，严肃道：“明远，如果你希望我靠近你，那你就必须更喜欢我才行。” 第44章 你只管真诚 崔明远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一巴掌呼他脑门上：“你又在说什么奇怪的话？” 什么叫靠近我需要我更喜欢你？ 你是得了中二病的甜宠文男主吗？ “这不是什么奇怪的话，我的确需要你更喜欢我。”徐慨一脸郑重，微仰的姿势令他的头发散落在额间，声音坦率而坚定，饶是崔明远搞不懂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确实得天独厚，说出来的话根本不像是在撒谎。 但！这是什么见鬼的歪理！ 可是，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这样的话？！ 崔明远怔怔地看着徐慨的眼睛，慢慢的，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耳朵也跟着发热，他慌忙移开眼睛，站了起来。 徐慨有点儿好笑地看着他，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他无措的脸。 就在这时，花坛另一侧传来两个女生的尖叫。 其实崔明远追赶徐慨的时候，这俩女生就在花坛一侧吃午饭，而且，她们在崔明远即将摔倒的时候，还准备上前帮忙的，只可惜“英雄救美”被徐慨捷足先登，她们便坐了回去，没出声。 直到徐慨把崔明远抱起来，还说了那番话，接着又上手捏了对方的脸。俩妹子才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叫出声来。 崔明远连忙拍开徐慨的手，正要问她们叫什么，就见俩妹子慌张地掉头就跑。 风中传来她们结巴的道歉：“抱歉……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加油！” 崔明远：“？？？” 他一脸茫然地问徐慨：“她们什么情况？” “没什么。”徐慨略带锋芒的脸上露出一丝俏皮的笑意：“她们可能误会我们在搞基。” “搞.......搞什么？”循规蹈矩惯了的崔明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尽管好基友这种词他小学就听人讲过，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他常年孤身一人，很少接触这方面的信息。不像徐慨，他在电视台工作，接触到的基情事件数不胜数。 而且他还发现，这个小说世界虽然是以男女主的恋爱历程展开的，却并没有屏蔽同性关系，就像迎新会后，给他和谢安拍照片的那个女生，尽管她极力掩饰自己发的帖子，可徐慨还是看出了端倪，并在之后查到她发的帖，他也在帖子的评论区见识到了什么是1、0，什么是腐眼看人基。 徐慨对此不以为意，他咧着嘴解释道：“就是指两个男生搞对象。” 这话仿佛是一根针，瞬间刺进崔明远的胸口，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们为什么会这样想？” 徐慨道：“或许是纯爷们之间的情谊太纯粹了，让人心生憧憬吧。” 崔明远还是懵：“但两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好憧憬的？” 徐慨拍拍他的肩膀：“你要明白，这世上的感情都是雷同的，无论哪种性别，什么形式，最重要的还是两个人互相陪伴，更何况你很帅，这一点非常重要，她们都喜欢帅哥。” 崔明远听了他的解释，更慌了。 “你觉得我很帅？” 徐慨毫不迟疑地点头：“那当然。难道你不觉得我也很帅吗？” ……啊？ 不是，你这人也太臭屁了！ 崔明远撇开眼嘴硬道：“真是抱歉，我不觉得。” 徐慨伸出手，指尖托住他的下巴，慢慢地、慢慢地、把他的头给扭向自己：“那你一定是还不够喜欢我，要加油。” 崔明远：“……” “哐啷——” “那个……”怯生生的女声响起，之前溜走的俩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又回来了，她俩脸颊红扑扑的，眼睛亮得像是两颗发光的小星星，“抱歉，抱歉，我俩就是回来拿一下饭盒，不是有意打搅你们的，你们继续，继续哈。” 崔明远虽然还不太能理解，但看她俩的表情，再想到徐慨这暧昧的动作以及炸裂对话，一时间恨不得给在场所有人表演一出人体消失术。 徐慨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他的窘迫，回头对俩女生点了点头，然后抬手将拎着的面包塞崔明远手里，又揉了揉他的头发，告辞道：“今天就先这样，我回去了。” 不等崔明远反应过来，他转身向着远方跑去。 俩女生也终于消停地拿起饭盒，带着一脸激动的表情离开。 崔明远重新坐回花坛的石沿边上，无意识地整理自己被弄乱的头发。 明明是想问他为什么要跑以及周湛平和朱齐昀的事儿来着，结果这都说了些什么？？？ 让我更喜欢他？ 他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很奇怪啊！ 崔明远用力抓着自己头发，心乱如麻。 ……. 有一说一，徐慨自认在普通人中也算跑得快的，可跟身为运动健将的崔明远比，就差了很多。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崔明远不仅在水里的速度快，在陆地上竟也这般快，简直就像会瞬移似的。 可想着想着，他心中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这要是天天被他追，那自己还有躲的必要吗？ 但不躲的话，又该怎么办呢？ 心烦意乱的徐慨捏着手里的金箔纸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叹。 坐在一旁的徐奶奶见他洗完澡后就屁颠屁颠地跑进自己的屋子里帮忙叠元宝，本就有点担心。 再被他这么一吓，差点儿拿起床边的拐棍为他物理驱魔。 “你没事吧？”徐奶奶一脸担忧地问道：“怎么魂不守舍的？” 而徐慨正因为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跟崔明远更近一点而头大，所以根本没听清徐奶奶在说什么。 等他反应过来时，徐奶奶已经盛了一碗米，再用他的旧衣服包着，在他头上绕圈。 徐慨：“？？？” “奶奶，您这是？”徐慨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只见徐奶奶嘴里念念有词地重复着不知名的咒。 头顶洒下的暖光映照在她的脸上，神色严肃且认真。 徐慨忽感鼻子微微发酸。 他想起来了，这是奶奶在给自己安神。 尽管他并不相信这种毫无根据，还带着迷信色彩的“土方子”，但他非但不排斥，反而打心眼里高兴。 毕竟虔诚为自己祈祷的奶奶，本身就是一剂令人安心的良药。 “要是觉得冷，就握着奶奶的手。”徐奶奶将旧衣包裹的米碗塞进徐慨的怀里。如此一来，就算有邪气侵扰，也不怕。 徐慨感动地抓过她的手，动情道：“不冷，奶奶的手更冷。” 徐奶奶：“……”我的手冷吗？难道我遭到了反噬？阿弥陀佛。 她想抽手，又被徐慨给拉住了：“我来给奶奶暖一暖。” 徐奶奶起先是感动地点头，到后来…… “行了，行了，今天37度，再捂下去咱俩就要长痱子了。” “……” 徐慨先解释了一通自己没撞邪，然后出去倒了两杯凉茶端进了房间。 等祖孙俩喝完，消去了暑气，这才打开话匣子聊了起来。 徐奶奶道：“你这段时间怎么这么乖？是又闯什么祸了吗？” 徐慨不禁有些脸红。 他能想象自己以前在奶奶心目中的形象是有多糟糕。 “我没有闯祸。”徐慨无奈道：“我就是遇到了点难题，不知道要怎么办。” 徐奶奶看他不像是撒谎的样子，笑了笑：“什么事能把你愁成这样？” 说着，她忽然皱眉：“不会是和小远闹别扭了吧？” 徐慨错愕地张大嘴巴：“您，您怎么知道？” 徐奶奶更错愕地望着他：“你小子最近的心思全都在他身上，还问我怎么知道？” “呃。”徐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虽然您说中了人，但我和明远并没有闹别扭。” 徐奶奶问：“那怎么回事？” 徐慨苦着脸道：“嗐，就是我想要明远更喜欢我一点，可是我发现这太难了。” 这小子根本油盐不进。 “嗯……”徐奶奶一言难尽地望着他：“你为什么想要他更喜欢你？” 徐慨心说：当然是为了任务啊。 但这话要是说出去，奶奶恐怕会连夜把他抓去找神婆吧。 于是徐慨摊手：“因为他从来没有发自内心的喜欢我啊。”好感度超难升的！！！ 徐奶奶：“……” “小慨啊，奶奶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奶奶知道，想要别人更喜欢自己这很正常，但这种心情毕竟是你自个儿的事，我觉得你不应该拿来要求别人。”徐奶奶摸摸他的头，说道：“你要学会顺其自然，知道吗？” 徐慨愣了下：“顺其自然？意思我什么都不用做？” 徐奶奶摸他头的动作一滞，良久才道：“也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你只管对他真诚，如果你们俩真的合拍，自然有一天会变成好朋友。” 徐慨盯着奶奶沉默了一会儿。 他以前从不知道自己奶奶这么会开导人。 “呜！” 果然，能再次见到她真是太美好了！ 好感动。 徐慨瞬间红了眼眶。 徐奶奶：“……” “奶奶，有您在身边真好，我真是太幸福了。” 徐奶奶：“……”这情绪来得是不是有点突兀了？ 徐慨说着，趴在了徐奶奶的腿上：“我十年前就想跟您说了，没想到今天居然有了这个机会。” 徐奶奶很懵：“十年前？为什么十年前不能说？” “呃……因为那时候我的脸皮还没长好，太薄。” 徐奶奶：“……” 第45章 聊天 从奶奶房间出来，徐慨躺回自己床上，不由自主地想，崔明远现在做什么呢？ 是在家吃晚饭呢？还是在找兼职？ 总不会是又在哪儿倒霉了吧？ 徐慨越想越担心，心里总感觉崔明远有危险。 今天在跨越花坛的时候，他就差点儿被黑雾给推倒，现在也不知道已经下降的运势恢复正常了没有？ 不知不觉间，徐慨点开了和崔明远的聊天框。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开学太忙了”这句留言上。 徐慨伸出食指点在输入法上，反复思考要怎么发开场白，才能快速获取好感。 正想着呢。 “嗡。” 手机忽然震了一下，徐慨差点没拿住砸脸上。 崔明远：【你今天为什么要躲着我？】 崔明远：【还有，你刚才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徐慨：“……” 光脑补语气，就知道今天崔明远的好感度很难提了。 【我那不是躲】徐慨回复道。 他只是战术性回避而已。 那边打字速度很快：【那你什么意思？】 徐慨刚要解释。 崔明远就连珠炮似的发来消息。 【你说的让我喜欢你什么的】 【是什么意思？】 【说清楚！】 徐慨也是不明白了，这有什么难懂的：【我就是想要你对我有好感啊】 有了好感，咱们就不会走衰运了啊！ 奈何这种事他说了也不会有人信，还容易被当成疯子。 徐慨只能寄希望于崔明远能够看在他对好感需求的表达有够直白的份上，反思对他的感情，然后真心实意地跟他做朋友。 然而崔明远依旧很纠结：【为什么要我对你有好感呢？】 【难道说……你喜欢男人？】他迟疑了半天，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问出了口。 啪嗒—— 由于这话带来的视觉冲击力过大，徐慨瞪圆双眼的同时，不慎被滑落的手机砸中鼻梁，但他此刻顾不得疼痛，立刻翻身坐了起来：【你瞎想什么呢！】 徐慨哭笑不得地发去一条语音：“你竟敢污我清白！” “……” 崔明远听了这句，想死的心都有：【还不是怪你自己说话太含糊了！】 一想到刚才差点脱口而出的不是“你喜欢男人？”而是“你喜欢我？”，崔明远就觉得浑身刺挠，脸皮发烫。 谢天谢地，最后关头他很明智地换了一种问法。 徐慨似乎被他逗得不行，在语音里嘎嘎直乐：【……我怎么可能喜欢男人，要是我真的喜欢，咱俩不就成搞基了？话说回来，你不基吧？】 崔明远这回换成想掐死他：【我不！】 【哈哈哈】徐慨打字道：【那就回到之前的话题，你能不能多喜欢我一点？】 话聊到此处，徐慨依旧没把喜欢这两个字当回事，也没想过自己说的喜欢会有另一层意思，他就单纯的以为这是朋友、同学、兄弟间的那种纯粹简单的喜欢。 ——也就是爱跟谁玩的意思。 那崔明远能爱跟他玩吗？ 【对方不想和你说话并对你丢了句滚.jpg】崔明远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 徐慨的眼睛染上了笑意。 【干嘛让我滚啊？】 崔明远不出声。 徐慨：【人呢？】 【在不在？】 崔明远本不想理他，可不理又会被他烦死：【我睡觉了，安静。】 他唾弃自己狠不下心玩消失，又不满只有自己胡思乱想。 徐慨抬眼看了下时钟，九点半不到：【这么早？？你的夜生活会不会太乏味了？】 乏味吗？我一直是这样啊。 崔明远反问：【那还能怎么办？】 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没钱、没趣、没辙的三无人员，可不只能这么平淡地过日子？ 徐慨：【想点招。】 崔明远拒绝：【你自己想吧，我要睡了。】 徐慨：【别啊！】 今天晚上好不容易聊上了，他才不想草草结束，无论怎么着也得多增进一下感情啊。 徐慨点击聊天框的加号，拨打崔明远的视频电话。结果连拨了三回，对方拒绝了视频，同意了语音。 徐慨：“不想见我？” “没有。”崔明远抿了一下唇，声音没什么起伏地说道：“就是网卡了。” 他其实很想跟徐慨视频，但想了想，又似乎没有见面的必要。 徐慨一下就听出他在撒谎。 即使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但徐慨还是察觉得到崔明远讲话很生硬，甚至有些冷酷。 “是不是我打扰你了？” “如果我说是，是不是就可以挂了？” “我说你怎么老想着挂我电话。” “那不挂还能干嘛？” 徐慨积极地打听：“你以前睡不着的时候都干嘛？” 崔明远：“躺在床上干瞪眼。” 徐慨：“……”这孩子，真是真诚到让人接不住话。 “不刷刷鬼片什么的？”徐慨问。 你这都什么爱好！ “不刷。”崔明远斩钉截铁地说道：“都是假的。” 行吧，虽然崔明远嘴里说着都是假的，但听得出来，他很抗拒了。 徐慨换个话题：“那游戏呢？” 崔明远：“我睡前不玩游戏。” 徐慨：“…….”破案了，这家伙就是不想接自己的话茬。 “行吧，那咱俩就这样聊聊天也挺好。”徐慨转而说道。 崔明远沉默片刻，问道：“那你是要跟我通话到睡着吗？” 徐慨点头：“对啊。” “为什么？”崔明远酷酷地发问：“为什么非要在睡觉前跟我通电话？” 该说不说，要是这会儿听电话的是十九岁的徐慨，那肯定会因为崔明远傲慢的语气而生气。但如今的他比崔明远大十岁，这种程度的拽样儿不仅不让他讨厌，还意外有点儿可爱。 徐慨：“这样才能跟你更亲近啊。” “你觉得聊几句话就能更亲近？”崔明远淡淡道。 徐慨愣了一下：“干嘛？你是嫌咱俩聊的话题不够深吗？” 据说网聊要想加深感情，就必须将话题不断深入，否则聊不了几天就会重回陌路。 崔明远不置可否，忽而问道：“你今天跟周湛平和朱齐昀发生了什么？” “谁？”徐慨刚说完就反应了过来：“你是问那两个给你道歉的小子吧？” 崔明远：“嗯。” “没什么，我只是跟他们好好聊了聊。” 崔明远不信：“就只是好好聊聊？” 他的声音饱含着“你糊弄鬼呢”的笃定，他根本不相信他们之间没有发生任何矛盾。 徐慨不想骗他，但又不想让这些糟心事给他添堵，于是转移话题：“怎么了？他们没有好好跟你道歉吗？” 哪知崔明远根本不吃这一套：“你真没跟他们动手？” 这臭小子！ 徐慨没好气道：“我像是那种会随便跟人动手的人吗？” “像啊，你看起来就很不好惹。”崔明远回答得十分耿直。 徐慨叫道：“那我也是迫不得已。” 关于这一点，崔明远倒是不否认。 谁让他俩自认识以来，就不停地遭遇各种“迫不得已”呢。如果不是每一次都能顺利解决，他都怀疑他俩是不是在走衰运。 “我看他俩一提你的名字就很忌惮，听说你以前还把四个同学给搞开除了？” 徐慨笑道：“我哪有这本事？” “意思是谣言了？” “嗯……那倒也不是……” “不是？”崔明远疑惑道：“那是什么？” “只能说他们被开除属于自作自受，而我属于自卫……”徐慨的语气变得极缓极轻，显然是陷入了回忆：“那时候是高三刚开学吧，那四个家伙在厕所里抽烟，闲得无聊居然拿打火机点燃了厕所门上的宣传标语。” “那场火你应该记得吧？” 崔明远摇头，那时候他在外面参加比赛，只听说学校遭逢了一场非常有味道的火灾，没想到是这样的味道。 徐慨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当时我冲进去救火来着，没想到被这四个混球诬陷是我放的火。” “不过他们太蠢了，我只是跟他们说只要我去贿赂一下老师，就能摆脱嫌疑，这四个傻瓜就当真去执行了，最后我把他们行贿的事情捅到校长那儿，当时负责这事儿的老师为了撇清关系，就极力要求把他们四个给开除了。” “所以准确来说，导致这个后果的人并不是我。” 崔明远：“……”除了牛批，我无言以表。 崔明远很清楚，徐慨表面说的轻松，但实际操作起来，绝不像他表达的那样容易。 “嗯，这么说朱齐昀和周湛平怕你，也不全是因为武力。” 徐慨嗤笑，他一个二十九岁的大男人，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去欺负小孩啊。 虽然讲不通道理的时候，他也不介意动用武力吓唬就是了。 “那当然了，他们只不过是两个十九岁的小屁孩，我有的是办法治他们。” 崔明远不理解他为什么总要这么老气横秋的讲话：“你撑死就比我们大几个月，怎么整天像个老头似的感慨年纪？” 徐慨：“因为我是比你老啊。” 崔明远：“……你骄傲个屁啊！” 徐慨哈哈大笑，明明这小子在发脾气，却因为难得表现出来的孩子气，让他感觉真的很可爱。 “反正你也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那我睡觉了。”崔明远抱怨。 徐慨看了眼时间：“你确定要睡了吗？” 崔明远“嗯”了一声：“明天我要恢复训练了，必需确保精力充沛。” 徐慨惊讶道：“不是才开学吗？怎么……” 崔明远把常瑛介绍的游泳比赛简单跟徐慨说了一下。 大意就是崔明远不是体院的也没关系，他可以凭借以往的战绩获取一个参赛名额。 “总之，这场比赛有一万块钱的奖金，如果能拿到的话，就算申请不到助学金也没关系。” “比赛归比赛，助学金还是要申请的。”徐慨知道运动员只要几天不训练就会状态下滑，可崔明远因为爷爷的后事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训练了，想必会十分辛苦：“双管齐下，对你更有利。” 崔明远点点头：“我知道。” “那行，那你早点休息。”徐慨在挂电话前突然又加了一句：“对了，不要因为贪凉而不盖肚子哦，小心着凉。” 崔明远：“……” “麻烦你别把我当小孩子行吗？” 徐慨刚想说不行，电话那头就没了声音。 “啊，你这小子。”挂电话也不通知一声！ 徐慨的牢骚还没来得及发，眼前又飘起一排烟雾字。 【崔明远好感度上升】 第46章 奶奶的爱情故事 徐慨被突然出现的烟雾字吓了一跳，但反应过来的他很快就开始了期待。 经过前些天的努力，他已将崔明远的好感度从—20提升到了—2。 要是今天能直接提升到0，那他就不用再想法子躲崔明远啦！ 徐慨激动得直攥拳头。 终于，烟雾字发生了变化—— [当前好感度—1] —1？ 徐慨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数字，然后举起手用力揉自己的眼睛。 不可能！ 一定是自己眼花。 我这么真诚，崔明远的好感度怎么会只提升一点！！！ 他放下手，再次把目光投向烟雾字。 然而冰冷的—1，就像平直的嘴角，无情地嘲笑着他的期待。 我擦！ 崔明远你这个抠门的小气鬼！ 你的好感度是镶金边了吗？这么不舍得给！ 坐在床边默默气了好一会儿，徐慨才轻微地叹息一声：“真是服了，好好的你非得给自己的人生加难度！” 吐槽过后，他又忍不住拿起手机给崔明远发了晚安，这才一头扎进枕头里睡了。 ……. 另一边的崔明远，这会儿快热炸了。 棚屋区的旧房子大多是这样，结构简陋，采光通风极差。 他现在住的这套小两居就是这种情况，冬天很冷，夏天很热，室内气温往往比室外的还离谱。 现在是九月初，夜晚的室外气温大概30度左右，可崔明远的房间，却最少有38度。 前些年他还小的时候，爷爷会带着他去防空洞避暑睡觉，后来他长大了，爷爷便买了一台二手的杂牌空调给他用。 因为不懂空调能效，也不知道检查质量，空调一打开，那声音就大得像在开拖拉机，更无语的是，这台空调的各种毛病层出不穷，用了不到一年就彻底报废。 所以，他现在基本都是靠洒水、电风扇和打开门窗来降温。 至于效果嘛，只能说心理作用大于实际作用，聊胜于无。 “我们明天还是去睡防空洞吧。” 对着爷爷的照片说了自己的打算，崔明远在床上躺了下来。没有一丝回应的房间，让他在这个炎热的夜晚感到更加沉闷。 翻了两个身，床头的手机忽然震了两下。崔明远拿过手机一看，是徐慨发来的语音。 在挂断他的电话后，崔明远还是想不通，这家伙为什么非要让自己喜欢他？毕竟他一看见自己就逃跑，那背影还坚定得让人窒息。 徐慨：“明远，晚安。” 爽朗的声音下面，还配了一个摸头的小熊表情包。 “真幼稚。”崔明远嘟囔了一句就勾起了唇角。 一想到总是充大辈的徐慨，私底下也用这么孩子气的表情包，他就忍不住想笑。 可见这家伙有多心口不一。 崔明远关上发光的屏幕，慢慢闭上了眼睛。 今天其实还不错。 在睡前有了问候的人。 …… 隔天徐慨起了个大早。 六点钟的太阳像刚沐浴过，容光焕发。 他端着漱口杯刚低头把牙膏泡吐掉，抬头就见眼前的镜子里再一次汇聚起烟雾字。 [崔明远好感度—1] [大学生活正式开启] [当前任务：改变崔明远的不幸结局] [任务时间：333天] 徐慨盯着这些字，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月份。 现在是九月，333天也就是到明年的七月初，而那些将导致崔明远今后不幸的事件会在这11个月内陆续出现…… 换句话说，整个大一期间，头顶有片云彩飘过来，都有可能是不怀好意那种。 叹了口气，洗了把脸，徐慨擦干净洗脸盆周围的水渍，然后调整好表情，再慢悠悠地走向餐桌。 “好感度—1。” 瞧瞧，多憋屈的一个数字。 感觉会有很大的影响吧，也不见得，却又不能掉以轻心。万一真死在这儿，回不回得去事小，带着“一生不幸”的buff回去，那可就要生不如死了。 况且，他并不能肯定死了就一定回得去，更不能丢下崔明远不管。 “唉。” 好感度得想办法尽快提上来！ “一大早就叹气，福气都要被你叹掉。”徐奶奶把蒸好的包子端上桌，语气很不满地数落道：“还不赶快笑两声，把叹掉的福气给引回来。” 徐慨：“……哈哈哈。”奶奶，您可真秀。 “行了，笑两声就好，听着怪吓人的。”徐奶奶端起小米粥喝了一口，接着抬眸仔仔细细盯着自家孙子上下打量。 自从这小子进入青春期，脸上的最多的表情就是不耐烦，哪怕心情平和的时候，也都摆着一副“有事说事，没事别来烦我”的架势。 既狂躁、又狂妄、还狂暴。 三狂汇成了徐慨独特的个人气质。 当然，徐奶奶也不是没见过他笑，但大多数时候，徐慨的笑都带着对某人某事轻蔑和嘲讽，作用相当于“就这？”、“不服？”之类的。 即便他发自肺腑地开心，徐慨也顶多就是眼睛亮一亮，眉头松一松，要说像现在这样咧着嘴笑得一脸幸福，实在少见。 徐奶奶不知道他是因为能再次和奶奶生活在一起才如此开心，她思考了很久，只隐约感觉，徐慨的变化是从他带崔明远上家来住的那一天开始的。 “对了，你今天要不要给小远带包子？”那孩子孤身一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徐慨很高兴奶奶能够喜欢崔明远，当即点了点头道：“我带两个过去给他。” 说罢也不让奶奶动手，他自己上厨房找出自己的饭盒，装上两个包子，又拿塑料袋将饭盒紧紧包好，才回到桌前把自己没吃完的早餐塞嘴里。 徐奶奶看他的吃相实在粗鲁，连忙道：“你慢点吃，别噎着。” 徐慨端起小米粥大喝一口，随即笑容满面地说道：“没事，主要奶奶做的早餐实在太香了。” 徐奶奶失笑：“再香也没你的马屁香。” “欸，我可不是拍马屁，要是可以，我真的希望能够每一天都吃到奶奶做的饭。”徐慨的声音干脆，带着满满的坚持。 “贫嘴。”徐奶奶的情绪比他内敛多了，闻言只是弯了弯眼睛。 徐慨继续东拉西扯的跟奶奶聊天。 聊到中途，他忽然问道：“奶奶，您之前告诉我说，只要真诚和顺其自然，就能知道两个人合不合拍，那您和爷爷是怎么在一起的？”说着，徐慨又觉得这样问不太对，转而又问：“就是，嗯，您是什么时候对爷爷产生好感的？” “什么时候？”徐奶奶表情错愕地放下了碗，她似乎没想到徐慨会对她和老伴的感情产生兴趣：“我们那时候都是家里相看的。” “啊？”徐慨挺起脊背，意外道：“您和爷爷居然是包办婚姻？” “你胡说什么呢？”徐奶奶瞪他一眼，旋即脸上露出几分深情：“你爷爷当年可是评过劳模的先进分子，怎么会接受包办婚姻，我和他是经媒人介绍认识的。” “我记得有一年粮食紧缺，你爷爷为了不让我饿肚子，每个月都会从自己的口粮里省出十几斤粮食给我吃。” “怎么？奶奶家没有吃的吗？” “有啊。” “那爷爷还送？” “他送是因为他知道我能分到的口粮少，怕我吃不饱。” “哦，也就是说，奶奶是因为爷爷给您送吃的，才喜欢上他的？” 徐奶奶没好气地说道：“送吃的只是小恩小惠，你奶奶我更看中他对我的感情真诚，如果没有真诚的内心，送再多次粮食也只是恩惠，而恩惠仅仅是恩惠，变不了别的。” “记得那时候我和你爷爷最期待的，就是送粮食见面的那一天，我俩总是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要说聊什么，其实也没啥聊的，但就是开心，边聊边笑得直不起腰，恨不得整天呆在一起，不用分开。” 徐慨：“……”够了，够了，这狗粮给我喂的，哪儿还有空闲的肚皮装包子。 再说他只是想知道怎么样才能获取别人的好感。 他又不是要跟崔明远谈恋爱。 这种蜜里调油的强烈好感，他用不上。 “奶奶，时间来不及了，我下次回来再听您继续讲。” 徐慨打断了奶奶的回忆，抓起自己的包和饭盒就出了门。 第47章 背后出现 从上公交到入校门，徐慨一路盘算着要如何提升崔明远的好感度。 首先排除的方法就是见面，因为见面会引发衰运，对崔明远不利。 其次不能在背后付出，被崔明远知道了，他会穷追不舍，结果仍旧对他不利。 欸？等等…… 要说“背后付出”不行，那也不代表“背后出现”不行啊？ 记得之前在公园背靠背时，他俩就没出啥事。 嗯…… 要不先试试？ 反正没有用，也能继续通过网络传达自己的心意。大不了这次少给他发信息或语音，直接跟他打视频！ 想到就做！ 徐慨当即拨打崔明远的电话，结果这家伙居然拒接。 不愧是你啊，崔明远！ 好感度负1，真是被你执行得死死的！ 徐慨黑着脸继续拨打。 这回崔明远接了，不过他那边传来的声音很嘈杂，听起来像是在公交车站。 果然，崔明远在电话里告诉他，自己刚刚才下公交车，现在要去学院办公室交材料。 徐慨不满的心情瞬间被抚平，接着便让他到办公大楼门口等自己。 崔明远奇怪他为什么不在校门口等，毕竟两个地点隔着不短的距离。 徐慨为了实现背后出现，张嘴就骗崔明远说自己还没到校，让他自己先过去，以免耽误时间。 崔明远：“？” 站校门口耽误，站办公楼门口就不耽误了吗？ 尽管搞不懂徐慨的逻辑，崔明远还是同意了他的想法。 就在崔明远来到办公楼门口，朝来路的两侧巡视徐慨身影的时候，一路狂奔过来的徐慨早已经在里面等了好一会儿。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出现的“当前好感度—1”的烟雾字。 直到烟雾散去，也没出现运势下降，这才给崔明远发消息，约他到人流量稀少的西侧门见面。 崔明远只当他是在侧门等着，可走过去一看，却又没看见徐慨的身影。 他皱着眉掏出手机，点开徐慨的聊天框，还没来得及发消息，就感觉两眼一黑，接着一股熟悉的温热气息扑到自己的后脖颈上，顿时引得崔明远浑身一战栗。 “猜猜我是谁？”一个掐着嗓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崔明远冷哼一声，接着咬着牙蹦出俩字：“徐、慨。” “宾果！”背后的呼吸声骤然洋溢起快乐：“恭喜你答对啦，我送你一个惊喜怎么样？” “别闹了。”崔明远整一个大无语：“说你幼稚我都觉得亏心，还不赶快放开我！” “急什么！”徐慨故意钳制住他想转过来的脑袋说道：“我都说了要给你惊喜，麻烦你配合一下好吧！” 崔明远心累问他：“你想要我怎么配合你？” 徐慨：“先闭上眼睛。” 啊？ 闭眼睛？ 在崔明远贫瘠的认知里，闭眼睛才能给的惊喜一般就两种，一种是给生日礼物，另一种是给表白礼物。 徐慨和他讨论过年纪，所以知道他的生日还没到…….这也就是说……不不不，不可能，昨天晚上他就说了，他不搞基…… 不过…… 可是…… 他老这样，怎么看都挺基的啊…… “那什么，我用不着。”崔明远拒绝配合。 徐慨急了：“怎么会用不着？我要送你的可是满满的能量和幸福！” 崔明远惊恐地想转头，徐慨却死死地抱住他的脑袋不许他转过来。 “你又在说什么奇怪的话！快放开我！”崔明远故意挣扎得很激烈，以掩饰自己的脸红耳热。 徐慨感觉自己像是抱了一条立起来的鳄鱼，两条胳膊用力用得青筋都爆出来了，他不得不妥协道：“要我放你可以，但是你必须先数三下，否则我坚决不放！” 崔明远心下一松，立马点了点头。 徐慨也随即松开他的脑袋，然后一边说着：“不许回头啊，要我说数才能数。”一边伸手进挎包将里面的饭盒拿出来，准备放地上离开。 结果正巧有一群打闹的男生从门前经过。 崔明远听见喧闹声，下意识不想被同学发现自己和徐慨在一起。 于是…… 在他不顾徐慨的阻止执意转身的瞬间，徐慨抱着饭盒直接跳到了他的背上。 该说不说。 这个发展，崔明远属实是没想到。 “你干什么！” “你犯规了！” “这里这么多同学，你觉得咱俩搁这儿闭眼睛送惊喜合适吗？” 徐慨毫不在意：“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但看起来丢人啊！”崔明远憋着咆哮的欲望低吼道。 徐慨就不明白了：“大家都是男生，在一起打闹有什么丢人的？又不是在打啵！” 说着，他还伸手捏住崔明远脖子上的软肉搓了搓，以示寻常。 崔明远：“……” 崔同学长到十九岁，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捏，不禁瞳孔微缩。 而捏他脖子的某人还一脸“手感真好”的模样，又不轻不重地再来了一下。 崔明远：“！” “你没完了是吧？！” 崔明远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股离谱的味道。 此刻他背上的要是别人，那便是拿机关枪的唐僧来了，也救不了。 可偏偏趴自己身上的是徐慨。 “都是男的，捏两下怎么了。”徐慨看着崔明远白皙的后脖颈，振振有词地说道：“关系不好的人，我还不捏呢。” 说着，又手贱地捏了上去。 一下。 两下。 三四下。 下一秒，他跟发现新大陆似的，惊讶道：“你耳朵红了。” “……” 霎时间，一股莫名的心虚如暗潮一般，在崔明远心中蔓延开来。 他朝着背上的徐慨大声喝道：“还不都是被你气的！你赶紧从我身上下来！” 我擦！ 这得气成啥样，才能红得跟滴血一样？ “好好好，我错了，你别生气。” 徐慨很识相，一点不想冒降好感度的风险，当即就把手里的饭盒塞进了崔明远的怀里：“这是奶奶今个早上刚蒸好的包子，绝对的能量满满，你趁热吃，我先走了。” “哎。”崔明远抱住饭盒想转身拉他，哪晓得这家伙猫着腰，低着头一转身就避开了他的动作，一溜烟蹿进了办公楼里。 他本想去追，可里边儿来来往往的同学一波接着一波，像海浪似的冲垮了他的这个想法。 第48章 再逃 徐慨出了办公楼，就直奔环境工程系。 其实刚开学也没什么事，主要就是适应环境，去跟班里的同学们见见面。 到了中午，徐慨主动给崔明远打视频，并以早上是怕他生气才会逃作为理由，打消他的疑心，同时约他到食堂一起吃饭。 可是一起吃饭就势必要碰面。 徐慨自然不会明知故犯。 他老早就在食堂找了家卖砂锅饭的店铺，给崔明远点了一份餐。随后便以他们系有个“新生活动”临时要请他帮忙为由，打电话告诉崔明远让他自己去取餐。 为了显得逼真，徐慨还在电话里可怜兮兮控诉：“都怪我长得太帅了，想低调都不行，一眼就被老师给记住了。”说着就开始求原谅：“你可千万不要生气。” “好，没事，你要忙就去忙，不用在意我。”热闹沸腾的食堂里，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食客，他们聊着新的学校、新的生活、新的八卦，热情高涨、兴致勃勃。崔明远行走其间，却只觉得世界吵闹。他紧紧端着食物，平静地接受了又只剩自己一人的事实，像以前无数次那样。 毕竟他和徐慨说好听点是朋友，说不好听也就只是相识不久校友而已。 他哪儿有资格生徐慨的气。 再说他只是去忙，又不是故意躲着自己。（大概吧？） 就这样洗脑了自己几遍之后。 崔明远决定等下午训练结束后，再把徐慨的饭盒给他还回去。 整个下午基本没什么正经事要做。 徐慨着重去了解了一下关于“勤工俭学”方面的内容。 当然，他了解的不是那些打扫办公室、印资料之类的官方工作，而是新南同学会app上的各种委托。 他当年上大学的时候，穷困潦倒，是他同系师兄教他承接校园里的大小委托，才让他赚到一些能够安身立命的小钱。 后来，他做这些事越来越得心应手，除了违法乱纪外，只要力所能及，什么委托都接。 现如今虽然身处小说世界，但这所大学跟他在现实世界所读的大学几乎没什么区别，他也就信心满满地接了两单替学长接亲友的活。 一直忙到下午五点，环工系大群里的老师突然发出通知，要那些还没领书的同学尽快到图书馆领书。 因为大一新生基本都要住校，故此绝大部分人在昨天下午就已经把书给领走了。 剩下没领书的，要么是嫌昨天排队太挤没去，要么就是那些拿书不方便的学生，打算准备好工具再去。 徐慨就属于拿书不方便的那一挂。 他和崔明远，都申请了走读，暂时就没有去领书。 照理说大一新生都是要住校的，即使不住校，也会强制交一年的床费。 但崔明远经济困难，且有住的地方，他便没有交那九百多的住宿费。 而徐慨好不容易在这个世界再次见到奶奶，他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校园。 所幸这个世界的学校十分人性化，并没有在这方面为难他俩，只是叮嘱他们在军训期间必须按时到场。 徐慨收到消息，就赶去了目的地。 他一到地方，就见前面还有七八个同学在领书。 别看大一的课不多，理论教材却不少。 徐慨拿绳子将书本分成两摞绑好，然后两手各一捆，提在手里掂了掂份量。 还真别说，份量着实不轻，怪勒手的。 徐慨把书放下，再从挎包里拿出两包小纸巾包住提绳，解决了勒手的问题。 走在出校门的路上，徐慨心里想着崔明远今天要训练，也不知道有没有去领书。 如果去领了，他有东西装吗？提得动吗？需要帮忙吗？ 正想着呢，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徐慨放下书，掏手机一看，居然是崔明远。 今天一整个下午无论他怎么给崔明远发信息都没回应，他还以为自己又被无视了。 那边，崔明远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他开门见山道：“中午的饭钱差点儿忘了要给你，还有你的饭盒，我……” 他还没说完，徐慨就道：“打住！什么饭钱不饭钱的，你跟我这么生分干什么？” 听到生分二字，崔明远心口有些憋闷：“你干嘛总是对别人那么慷慨？明明自己也穷得叮当响。” 的确贫穷的徐慨无奈道：“我现在手头是不宽裕，但你又不是别人，在这个世界上，你和奶奶是我最重要的两个人，我请你吃顿饭怎么了？你不也在医院陪护过我吗？” 崔明远一呆，心说这家伙又开始嘴花花了。 说什么我是他最重要的人。 真是一点儿都不正经。 “……” “明远？”久久得不到回复的徐慨低声唤他。 崔明远回神道：“行吧，那要不晚上约一起吃个饭，我顺便把饭盒给你？” “算了吧。”徐慨连忙推脱道：“你练了一下午多累啊，没必要为了个饭盒两头奔波。” 说到这儿，徐慨岔开话题道：“对了，你的书领了吗？” “还没有。”崔明远被拒绝了邀饭，也没强求，他似乎真的训练累了，破天荒地主动向徐慨求助：“你能帮我去领吗？书都被搬到5号楼的203教室里了。” “没问题。”徐慨自然不会拒绝。 崔明远叮嘱他：“领了书你就帮我放校门口的驿站寄存，我自己会去拿。” 说完，两人挂了电话。 徐慨调转方向，往5号楼走去。 就在他低着头准备进入大楼时，眼前忽然飘出一行烟雾字。 [崔明远好感度—1] 我擦。 崔明远在附近？ 这烟雾字除了自己主动去想、去查才会出现外，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在距离崔明远很近的状况下会主动飘出来。 徐慨想都不想，扭头就跑！ 完犊子了，我没被看见吧？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等一下！”崔明远的声音从二楼窗户处传了出来：“徐慨，你跑什么？” 徐慨心说：跑什么？那当然是明知山有虎，猛敲退堂鼓啊！ 无论如何，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如果像上次那样拖拖拉拉，势必还会被崔明远给逮住！ 第49章 约个晚饭 就在徐慨提着两捆书撒丫子狂奔时，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不必说，肯定是崔明远来电。 只是徐慨万万没有想到，崔明远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会耍心眼。 然而吐槽过后，徐慨突然有了一瞬间迷茫。 说起来，他逃跑是为了避免因为崔明远的好感度太低而走衰运。 可现在却因为要逃跑而无视对方，不就更败好感，继而更让运势下跌么？ 真完犊子。 徐慨琢磨着停下脚步，然后放下书，接通电话。 “你在哪儿？”电话那头，崔明远说话的声调平得像是一根没有起伏的线。 “我？” 徐慨喘着粗气往后瞄了一眼。 在见识过崔明远的速度后，这纯粹是他条件反射。 “我正要去5号楼呢。”徐慨平复好气息，装傻道。 “哦？是吗？那你为什么到了门口又跑了？” “啊？” “你啊什么？你刚刚不是已经走到5号楼门口了吗？我问你为什么又掉头跑了？” 徐慨表现得很意外：“你看见我了？” 崔明远凉丝丝道：“是。” “那你怎么不喊我一声。”徐慨直接给他倒打一耙：“我还以为自己走过了，正要退回来找呢。” “……” 可惜崔明远根本不理他说的这茬儿。 他单刀直入地问道：“你是不是还在躲我？” 徐慨呼吸一滞，再一次感慨崔明远不止人帅、脑子好使，还十分坦率果断，该好就好，该怒就怒，该计较就计较，该质疑就质疑。 ……该来的总会来。 此时此刻，徐慨甚至有种悬在头顶的剑终于落下的解脱感。 也好。 反正人都问出口了，那就承认呗，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说自己对他怎么样，是有目共睹，他不信崔明远会因为这种事跟自己绝交。 “啊？”然而想法很勇敢，身体却很诚实，徐慨直接进入二十九年来演技最高光的时刻，当即秀了一把什么是教科书式的茫然，“你说什么呢？我今天早上才给你送了包子，中午又约了你吃饭，我怎么会躲着你？” 不会？ 崔明远破天荒笑了一下。 可那笑声听起来却不太欢喜。 “早上搞背后偷袭，中午突然放我鸽子，晚上又给我整这出，你觉得我会信你？” 徐慨困惑地眨了下眼，将懵懂和无辜嵌入灵魂：“你怎么这么说，难道……你叫我来帮你领书是故意的？” 崔明远也不瞒他，十分干脆地承认道：“没错，我就是想测试一下你是不是还在躲我。” 徐慨随即发出不满地控诉：“明远啊，我一直坚信总有一天你会对我掏心掏肺，但我没想到你会直接掏我的心，掏我的肺啊！” 崔明远对他言语上的烟雾弹丝毫不为所动，他强势切入自己的疑惑，向徐慨讨教：“但我觉得我这点小花招，跟你提前避开我的本事相比，完全不够看啊，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每次都能在我出现之前跑走的？” 我擦！ 徐慨这一下是彻底惊了！ 他完全没料到，崔明远居然已经察觉到了这个地步。 徐慨回头看向道路尽头的5号楼。 此时虽然已过五点，但九月的傍晚依旧如盛夏一般，无风无云，也似乎是过于强盛的落日把云都融化了，空荡荡天空下，只剩寂静的高楼和看不见，摸不着，却灼人的不安。 徐慨强装镇定道：“你想啥呢？我怎么可能知道你什么时候出现，我又不会算命。” 崔明远似乎就等着他这句话：“好！既然你不是躲我，那我们就一起吃个晚饭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徐慨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你都铺垫到这儿了，我还能怎么样。 徐慨苦中作乐地想：既然单纯的避开没用，倒不如借这个机会面对面解决问题。 “可以。”徐慨答应后问道：“不过，你拿好了书吗？一会儿是想在食堂吃，还是出去外面吃？” “我现在正在拿书。”崔明远带了运动挎包，空间足够装书的。 至于上哪儿吃饭去，贫困的崔明远自然没什么可选的。 “吃饭去食堂吧，实惠。” 徐慨同意。 作为曾经贫困生中的一员，他以前也是靠学校食堂的贫困生窗口过活。 在他勤工俭学的初期，吃饭基本都是早上俩馒头，中午一份米饭配素菜，晚上则等到窗口即将打烊的时候，再去打最后一份荤菜，如果运气好，打饭阿姨会把盘里剩下的都倒给他。 为了顶饿，他几乎不会点粥，偶尔点一次，也是为了吃一些配粥的小菜解馋。 回想以前，再看崔明远，徐慨胸口不由一阵酸胀。 这孩子一个人的时候肯定吃的很差。 唉，说到底，还是我的能力太有限了。 徐慨带着自责的心情，对崔明远道：“我现在去5号楼接你。” 崔明远没同意：“你都跑那么远了，就直接去食堂等我好了，我相信你会等我的，对吧？” 徐慨对他的体谅很感动，但要是没有下半句的质疑就更好了。 “你就放心吧，我肯定等你过来。” …… 食堂离这儿不远，徐慨走了三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他盘算着前几次的运势下降虽然遭遇了危险，但都有惊无险地平安度过，那这次只要警醒一点，应该也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不过，傍晚的食堂人来人往，很不好找位置。 而且，他一旦和崔明远见面，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因为好感度太低引来突发事件，要是坐在人员密集的地方，说不定会带累无辜路人。 于是，徐慨在边边角角寻摸了一番，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放好书本占了座，徐慨便起身去点餐。 相比其他窗口的大长龙，说实话特价菜窗口要冷清得多。 徐慨看了眼菜品，一个土豆丝，一个炒冬瓜，单价五毛，米饭一块五。 实惠吗？ 那是毋庸置疑的实惠！！ 可对于一个正值食欲最旺盛，味蕾最发达，吃什么都能狼吞虎咽，什么都能吃的有滋有味的十九岁少年来说，这样的饭菜是远远不能够满足食欲的。更何况崔明远还经历了一下午的游泳训练。 徐慨毫不犹豫地走向旁边的麻辣香锅。 第50章 不喜欢人是吧 徐慨知道崔明远是那种吃饭不挑的类型，只要不是什么特另类的奇葩食物，他都可以往嘴里塞。 吃饭对他来说，仿佛只是维持生命体征的一种方式。 徐慨曾问他有什么想吃的或爱吃的，结果这家伙想半天，说自己吃包子或泡面就挺好，不用特意去满足口腹之欲。 在崔明远看来，过于注重食物的味道，只会增加钱袋子和身体的负担，有害无益。 简单来说就是太穷，没资格嘴太刁。 不过，徐慨虽然暂时没有本事改变他的经济状况，但改善他一顿伙食却是不难。 “牛肉、大虾、五花肉，营养丰富，再来点鸡翅、鹌鹑蛋，增加风味……” 就在徐慨加菜加得正欢的时候，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清清冷冷，干干净净，是崔明远的。 “怎么？还没选好吗？” 徐慨回头，就见崔明远提着个包，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 “等等，还没加蔬菜……”徐慨露出八颗牙笑道：“你今天训练辛苦了，必须好好补充一下营养。” 崔明远将目光移向那一盆满满当当的菜，眼睛里浮过一点光芒，就好像冷月下突然烧起一丛焰火。他眉骨高，鼻梁也高，整体轮廓硬朗利落，偏偏细处又十分的精致，眼口鼻弧度优美，很自然地中和了他骨相上的锋锐，给人一种略显清冷的少年感。 而在徐慨眼中，他这模样就是要犯倔。 果然，崔明远压住他夹菜的手摇头道：“够了，我们才两个人，点这么多浪费。” “浪费？”徐慨轻轻挣脱他的手，在他脑袋上比了比，又顺带挺了挺自己的腰：“就咱俩这个头，吃这么点东西怎么可能浪费。” 他知道崔明远是心疼钱，当即又嘚瑟地表示：“你哥我今天赚了一笔钱，足够请你大吃一顿的，你不用担心，放心大胆的点。” 然而，崔明远却抓住“赚钱”关键词问道：“你中午不是说有什么活动要帮忙？怎么又跑去赚钱了？赚什么钱？” 徐慨：“……”完蛋，忘了这小子现在是属侦探的。 这细节抠得人脸疼！ “就……就活动布置好后，我去帮两个学长到车站接了下他们的亲友团。”徐慨聊表说了下大概就马上岔开话题：“欸？你提个这么大个包肯定很重吧，快，你先去我占好的位置上坐一会，我马上过来。” 有古怪。 崔明远表情微妙地看看他，却也没继续多说什么，随后点点头，顺着他的指向，往角落里的座位走去。 这时候，食堂里的食客比刚才又多了一些。 因此，即便徐慨提前占好了两个位置，也还是得跟别人拼一桌。 等徐慨端着食物到座位上，崔明远已经将桌子上的书都搬到了脚底下码好，正低着头在刷手机。 他走过去放下托盘，揉揉他的脑袋。 一句“开饭啦。”还没说出口。 坐在一旁的几个女生，便整齐划一地抬起偷瞄的目光，激动地盯着他摸崔明远脑袋的手。 虽然她们没说话，但从她们瞪得溜圆的眼睛里，徐慨仿佛听见了土拨鼠的尖叫。 “你还真是受欢迎啊。”徐慨一边感慨一边看了眼完全没收到女生们发射过来的心动讯号的崔大直男。 这家伙见徐慨来了，屁股往旁边挪了挪，但对其他人连个眼神都欠奉。 几个女生互相对视一眼，端着餐食，纷纷起身往前面一排几个男生那儿坐去。 徐慨见状不由叹息：“有这么多女生关注你，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要什么反应？”崔明远对于这种来自旁人的注目，早就习以为常。 徐慨道：“好奇啊。” 他接过崔明远递过来的碗筷，笑道：“你就不好奇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的吗？” 崔明远抬头撩了徐慨一眼：“有这份好奇心干嘛不去研究十万个为什么？” 言下之意，这样的好奇心纯无聊，没必要。 徐慨：“……”这话说的，让人想接都接不下去。 “算了。”徐慨把香锅推到崔明远面前：“多吃点肉，看你瘦的，也不知道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 说着，又挑起大虾，开始剥壳。 片刻后，虾肉落进了崔明远的碗里。 他惊讶抬头，就见徐慨又挑起一只大虾，很自然地问道： “吃啊，看着我做什么？” 崔明远：“你为什么给我剥虾？” ——疑惑脸。 徐慨理所当然道：“你要吃鸡翅啊，哪有空自己剥。” 崔明远：“……”很好，逻辑完美。 …… 被一幕太戳到的女生们集体双眼放光。 她们偷偷摸摸扭头，用她们看来不太经意的姿势，继续扫量着崔明远和徐慨，有人还胆大包天，借助吵闹的环境，大放厥词：“我就说吧，别看这家伙长得凶，还不是要给清冷美人当舔狗。” “没有吧，我看他们感情很好的样子。” “感情好才更爱舔啊，你懂不懂啊。” “……靠，你们最好说的是舔狗的舔。” “滚，思想龌龊的家伙，你没资格占据这么好的位置，快让给我看看。” “好家伙……不就是俩帅哥吗？犯得着这么抢着看吗？” “你懂什么，刚开学正是看帅哥的好时候，等军训开始，你就是想看还不一定有看呢……” “哎，哎，你不喜欢黑皮不代表别人不喜欢，那多男人啊。” “你少给我扣帽子，我说的是军训累都累死了，谁还看帅哥啊，鸡腿饭不香吗……” 对此毫无察觉的崔明远继续道：“要吃虾我自己会剥。我只是不懂你自己都还没吃，为什么要先给我吃？” 徐慨继续剥虾，头都没抬：“这还能为什么，因为我喜欢呗。” 崔明远夹鸡翅的手一滑，筷子瞬间戳在香锅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徐慨连忙伸手扶住转动的香锅，问道：“咋了？是筷子不好用吗？要不要用手套？” 崔明远表情不自然地摆摆手，“不用。” 然后一秒不带迟疑地夹起虾肉塞进自己嘴里。 徐慨也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心想反正已经冒险见了面，那不如直接一点，有什么问什么。 “明远啊，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崔明远：“？”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发癫了？崔明远用眼神问他。 徐慨瞧着他脸上那副“你真是莫名其妙”的表情，一瞬间都有点怀疑自己搞错了：“那什么，你不是一直都在讨厌我吗？” 闻言，崔明远脸上的“莫名其妙”变得更加不知所谓。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崔明远挺认真地说道：“反正在我这儿，你跟其他人比起来，绝不讨厌。” 徐慨离谱地乐了。 绝不讨厌？ 不讨厌你好感度那么低？ 不讨厌你好感度油盐不进？ 不讨……欸，等等…… 一个不太靠谱的念头突然在徐慨的脑海里闪过。 他回想自认识崔明远以来，这小子日常一副冰山脸，对谁都不假辞色。 莫非……他对所有人都是无差别的负好感？ 盯着崔明远那张淡漠的脸，徐慨越想越觉得这猜测有道理。 假如—20是他对所有人的初始好感度，那现在—1的自己，确实当得上他口中那个“绝不讨厌”的评价。 可是相对的，这也就代表崔明远的好感度不是一般的难提升，因为他很有可能根本就不喜欢人啊！ 难怪我努力这么久，他的好感度仍旧原地踏步，我想大概也只有女主那种自带万人迷属性的“非人”存在，才能让崔明远在短时间内好感度暴涨吧！ 话又说回来，得亏女主还没出现，否则自己还不知道要被他无视成什么样呢！ 徐慨心酸地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在心里为自己默默加油打气！ 无论如何，再这么磨磨蹭蹭是不行了。 必须想办法加快转变才可以。 “明远啊。” “嗯。” “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 “啊？” “那什么，我不是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哈。”因为这个他比崔明远本人还清楚，“我是想知道，你会对哪一种类型的人有好感？” 崔明远用见鬼的表情望着他：“你是不是又犯病了？怎么尽问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徐慨却急着催道：“你别反问啊，我可是冒着大风险来问你的，你快回答我。” “风险？” “这个你先别管，你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崔明远面色古怪地放下碗筷想了想：“那我喜欢的应该是值得信赖的人。” “值得信赖？”徐慨若有所思地问：“还有吗？” 崔明远摇头：“这就够了。” 啊？不是—— 你到底是有多不信赖别人啊？ 居然就这么一个条件。 徐慨心里吐槽了一句，又忽感悲伤，这小子从小到大除了爷爷，就再也没有什么能依靠的人，他会这么想，也算是正常的吧。 嗯…… “如果只是这样，那我就没问题了。” “？” “别这样看着我，我就是你值得信赖的人。” “什么？” “我，徐慨，就是值得信赖的人。” “哦。” “你哦啥，别不信啊。”徐慨把香锅里的肉“匡匡”往崔明远面前放，“我来给你剥虾，我会照顾你。” 崔明远狠狠抖了一下。 这种肉麻兮兮的话，他怎么能说得这么坦然。 “用不着。”崔明远端起碗躲远了些：“要吃我自己会弄。” 徐慨可怜兮兮地捏着虾肉看着他：“你嫌弃我？” 崔明远：“……没，没有。”就算有也不敢说啊，怕恶心。 “那你就拿去吃，求你了。” 这台词会不会太基了？？说的时候真的不会难为情吗？？？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对我这么好？”崔明远别扭地接过他手里的虾，又别扭地在他的注视下把虾放进自己嘴里。 虾很甜，就是人有点儿癫，吃完感觉会消化不良。 徐慨笑着道：“你忘了，我是你的铁粉啊。” 这句话徐慨说得百分比真诚，因为从他开始看这部小说起，他最喜欢的角色就是崔明远，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进入这个世界，冒着随时可能失败被“噶”的风险，帮他摆脱不幸。 崔明远则误会了：“你就这么喜欢游泳吗？” 作为旱鸭子的徐慨微微尴尬了一下，这怎么说呢？他对游泳运动的了解仅限于看奥运会的视频片段，相比这个，他看“炸鱼”跳水队的搞笑视频还更多。 “不是的。”徐慨并不指望撒谎说喜欢，就能获得崔明远的好感，他笑着道：“我只是喜欢那个在水里自由自在的你。” 不管是那个为了救溺水的小孩努力往前冲的崔明远，还是为了帮爷爷减轻家庭负担而在水中刻苦训练的崔明远，或是后来为了追逐自己的爱情和梦想不断前进的崔明远，都是他的最爱。 崔明远瞪着眼睛，嘴里的饭掉了出来。 “你嘴巴漏了。”徐慨提醒道。 崔明远回神：“我知道。” “你还真像个小孩子，吃饭还漏，哈哈哈。” “笑，笑个屁啊你，还不是你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来跟我开玩笑害的！” 哪有？ 就在徐慨准备反驳之际。 一阵混合着臭鸡蛋味的风吹了过来。 [当前崔明远好感度—1] [因好感度为负引发运势下降] 艹。 当风迎一口的徐慨顿时黑了脸。 这谁踏马放的屁，真是比看见运势下降还让人生理不适！！！ 第51章 干净得不像会放屁 空气中弥漫的恶臭犹如石头入水，激起大片波澜。 “我去，这谁放的屁，踏马比拉的还臭。” “呜，这哪儿是臭啊，这简直是辛辣。” “好恶心，我感觉我的苹果都变黑了。” “学妹，苹果变黑那叫氧化，这杀千刀的是心肠黑了，这屁放的都赶上生化武器了！” “靠北，第一次在食堂感受厕所的滋味，还踏马是古董旱厕！干！” 徐慨看着空气中扑过来的黑色气息，不假思索地站起身，准备帮崔明远抵挡。 怎料前桌那群女生旁边坐着的一个看起来挺面熟的圆脸小子居然回头望向崔明远。 还满脸控诉。 “屁是你放的吧！”他声音大得像打pk的主播，一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徐慨一下惊住了。 我那个艹啊。 原来这回运势下降不是闻臭屁，而是要被冤枉放臭屁啊！ 他瞧着此人身上翻腾的黑气，不禁暗骂一句狗比，连这么损的招数都用得出来。 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故意？ 就在徐慨问崔明远跟这人认不认识的当口，其他受害者都怒了。 “是这家伙吗？看着干干净净怎么这么恶心啊。” “就是说啊，明明长得人模人样，却不干人事，竟然在食堂公然放屁，还有没有点廉耻！” “这麽没有公德心，拍照曝光他！” “艹！这就是女生喜欢的小白脸？也太埋汰了，怕不是得了什么肠道疾病吧？” 面对一句句刺耳的问候，崔明远面不改色地对徐慨说了句：“这人我不认识。” 然后放下碗筷，起身看向圆脸小子。 崔明远从来都不是那种有嘴不说，非要耍酷的人。 事实上，他从小就知道，只有先敢说，才能由敢说变得会说。像他这种没人撑腰的小蝼蚁，如果遇到被人针对的情况却不替自己说话辩解，那更不会有人替自己发声。 崔明远质问道：“你们说我放屁，有证据吗？” 众人听到这个问题，骤然安静下来。 崔明远的声音诚恳：“这位同学到底是怎么确定这个屁就是我放的？” 他盯着圆脸小子的眼睛，脸上一片冰凉：“难道你听见了？还是说你看见了？” “哼。”圆脸小子似乎早知道他会这么问，冷哼一声就诬赖道：“你少在那儿装腔作势，我虽然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但我闻到了。” 说着，这家伙抻脖子往前嗅了两下：“整个食堂，就数你那儿最臭，如果不是你的话，那就是他了！” 圆脸小子伸手指向徐慨，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喷射出来。 徐慨森冷一笑，然后慢悠悠拿纸擦干净手上的油污，毫不客气地讽刺道：“你可别指我，要论这里谁最臭，哪有人能比得上你啊……张浩。” 方才，徐慨还只是觉得这人眼熟，直到看见对方眼神里透露出的那股熟悉的敌意，他终于想起，这家伙不就是前几天在开学典礼上通知大家去领书的人吗？ 听同学们说，他是同系学长，今年大二，姓张名浩。 不过，徐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自己和崔明远有那么大的恶意？ 明明大家素不相识啊？ 难道自己在无意间得罪过他，或者他身边的人？ 张浩一听徐慨竟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心神一震，心说他不会是知道了我和张保的关系了吧？ “你认识我？”他决定先试探试探对方。 然而徐慨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他这点不入流的试探手法哪儿能套得住自己。 既然这家伙疑惑我为什么会认识他？ 那也就是说，我得罪的并不是他本人，而是他在意的某个人。 会是谁呢？ 徐慨一边琢磨，一边给对方挖坑：“你看你这话问的，谁会无缘无故诬陷别人啊，那肯定是因为大家认识，而且还有矛盾啊。” 说着，他还用他那36度的嘴说出更冻人的话：“你这人也是，我得罪你家那个，你想报复我，可以直接冲我来，干嘛非得在食堂放屁祸害其他无辜的同学？咋的？你不扯着大家一起攻击我，心里发虚是吗？” 这话听得众人哗然。 霎那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到张浩的身上，等他解释。 张浩一下子就傻了眼。 他只不过是随口做个试探，怎么就被“倒反天罡”了？ 来不及多想，张浩偷摸打开了口袋里的止汗剂。 身为一个肠胃不好，夏天又爱出汗的小胖子，张浩每天都会把止汗剂带身上，以防别人说他身上臭。 也正因如此，他才敢在见到徐慨和崔明远的瞬间，想到用这种方式整他们。 现在徐慨当众说出双方的恩怨，他必须尽快坐实对方放屁的行为，才能自保。 “你少说废话，有本事就让大家闻闻谁身上最臭！”张浩叫嚣着挺了挺自己的屁股。 呕—— 众人被他的提议和动作恶心得胃里翻腾，全都捂住口鼻差点儿吐出来。 徐慨连忙义正言辞地站出来说道：“你别折腾大家了，这屁就当是我放的还不成吗？” 要不是场景不对，崔明远当真想要为他热烈鼓掌。 好独特的思路，好漂亮的策略。 真不愧是你啊，徐慨！ 已经体会到徐慨意图的崔明远，立马站了出来揽责：“不！是我放的，大家用不着再找了，也别再因为这种事情找罪受了，就当是我放的吧！” 说完，他大步流星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户，傍晚的余晖落在少年的脸上，浓颜系的五官在光影里熠熠生辉，清晰得连睫毛都根根分明。 画面太干净了。 干净得让大伙都觉得，他长着一张不太像是会随便放屁的脸。 张浩：“……” 张浩差点儿把牙咬碎。 好好一个计谋，竟败给了一张脸！ 他不服气地想要抗争，徐慨的眼睛就扫了过来。 深重的目光，气势迫人。 在徐慨充满探究的眼神里，张浩数次想要张嘴都莫名发抖说不出话来，最终抵不住压力，转开视线彻底闭麦。 “算了，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打完气，张浩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灰溜溜地离开了食堂。 第52章 近距离看他 尽管还有不少人表示被这个“屁”给崩得差点儿崩溃，但“屁”总归就是个“屁”，再不爽，也不可能自己也放一个怼回去。 故而张浩一走，这件“屁事”也就逐渐平息了下来。 在窗户边散掉气味后，崔明远回到桌前，用筷子翻了翻还没吃完的香锅。 里边儿的鸡翅和牛肉都还没吃完。 他不想浪费，可他跟在场的绝大多数人一样，根本吃不下东西。 “要不打包吧。”崔明远转身就要去拿打包盒。 徐慨拦住他道：“算了，这上面全是味道，还是倒了的好，别因为舍不得，影响自己的身体健康。” 他可不敢让崔明远吃这些沾满黑气的食物，说完便上手清理餐具。 收拾完后，天色渐暗。 徐慨和崔明远出了食堂，一前一后地走在校园的小道上，沉默无声蔓延。 徐慨在思考张浩的事情，他觉得这个人为了害人，连放屁诬陷这种可笑又可气的方法都能想得出来，其行事之卑鄙，可见一斑。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不会就此收手。 所以，现在的问题不是他什么时候会跑出来整幺蛾子。而是得知道，他下次对付自己和崔明远，会使用什么程度的恶劣手段。 说到底，还是得查清楚这货到底是为了谁才跟自己过不去的？ 他这边正头脑风暴呢，崔明远那边却是尴尬症都快犯了。 从小到大，崔明远就不喜欢跟人独处，原因无他，就是他自个儿不爱说话，但是又觉得不说话会特别尴尬，然后就会不停的感到尴尬。 平时跟徐慨见面，这家伙滔滔不绝挺能说，也不知道这会儿怎么这么安静？ 出了校门，崔明远开始思考等下要在什么地方，不动声色地跟徐慨分别。 突然。 徐慨停下脚步，转身对他道：“哎，我真笨，香锅坏了可以重新再买嘛，怎么饿着肚子就出来了？” “额。”崔明远想他上菜后就一直在帮自己剥虾，不由得有些内疚：“那要不我陪你回去再买点吃的？” 徐慨回头看了眼路灯下的校园，又低头看了眼两人手上的书本，感叹漫漫长路令人生畏。 “不用了，回去吃还不如回家吃，你跟我回家好了。” 虽然知道徐慨没有别的意思，但听见他对自己说“跟我回家”这四个字，崔明远的心脏还是跳空了一拍。 [崔明远当前好感度上升为0] [因崔明远好感度过低引发运势下降] [因崔明远好感度上升运势逆折] [徐慨运势下降中] “呃……” 徐慨看着眼前的烟雾字，不禁发出呆呆的声音。 好感度这就上去了？ 我做什么了？咋这么突然？ 还有，这好感度刚提上来，就给我安排“运势逆折”是要闹哪样儿？ 徐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崔明远，没一会儿，崔明远就被他盯得耳朵发红。 “不了，这么晚回去还得麻烦奶奶，下次吧。”崔明远压下从心底冒出来的慌乱，忙不迭加快脚步往公交站方向走。 徐慨下意识想要拉他，可空中隐隐约约窜出来的黑气让他猛地反应过来。 不行。 他现在运势下降。 不管谁跟他在一起，都有可能被连累。 所以，他现在不仅不能跟崔明远在一起，也不能回去见奶奶。 于是，徐慨驻足道：“好……” 然而他才说一个字，空中那股黑气已然在他头顶汇聚成一团，接着便犹如流浆一般开始往下滴淌。 呼吸间，黑气里冲出无数只微小的蠓虫，黑压压一片朝着徐慨扑了上来。 “……好家伙！”徐慨猝不及防被蠓虫糊了一脸，丢下书本，抬手就往脑袋上挥。 崔明远闻声转头，就见徐慨用极快的速度把t恤脱下来攥在手中，精壮的身体随着挥舞的手臂在夜色下跃动。 如果忽略他头顶飞着的那一大群蠓虫，这个画面看起来……好吧，依然很诡异。 哪怕他的身材比自己这个练游泳的还好，更加宽阔的背板，让肌肉更显壮实，可他面对虫群的瑟缩和无助，与常人无异。 原来他怕虫子啊。 反应过来的崔明远对他喊道： “别站那儿不动，到路灯底下去，虫子有趋光性。” 可徐慨刚听从他的建议往路灯下跑，一辆小电驴就以更快的速度朝这里驶来，正好和徐慨的动作路线重叠。 眼看即将撞到人，骑车的女生吓到惊声尖叫，却想不起来要刹车。 眼看车到近前，即将撞到徐慨，一只手横向探出，勾着他的腰将他硬生生扯进自己怀里，堪堪擦过小电驴。 这一下真是险，徐慨的后脑勺都能感觉得到车子划过的风刮蹭头皮的锋利感。 幸亏没撞上。 徐慨放下心喘口气，低头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孔。 虽然以往总看他，却始终没近距离看过崔明远的五官。 现在仔细一看，还真是…… 崔明远小声道：“你没事吧？” 他没有被人压的经验，突如其来的重量让他连连倒退，他倒是想推开徐慨，可掌下的肌肉过于坚实，但又带着鲜活的蓬勃，使得他推了两下，愣是没能推开，反而被徐慨倾倒的惯性给压在了马路边的树上。 徐慨盯着他的脸：“没事。” 崔明远又道：“没事就好，刚刚那辆电瓶车好像摔了，快去看看。” 徐慨应道：“好。” 见徐慨神色自若，崔明远又朝他头顶看去，在发现那片蠓虫已经飞离后，他松了口气。 可等了几秒，徐慨依旧纹丝不动。 崔明远对上他的视线：“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徐慨面不改色，视线从他额头到眼睛，再到鼻子和嘴唇：“呃……” 崔明远疑惑道：“怎么，我脸上有沾上什么东西吗？” 他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 “有……”徐慨慢吞吞地说道。 崔明远摁着他的肩膀，把他推远了些：“有什么？” 徐慨把话说完了：“有点好看。” 崔明远一脸无语地看他：“你是不是有病？” 可惜的是，徐慨说了那样的话也不觉得尴尬，反而笑嘻嘻道：“我是在夸你。” 崔明远已经习惯了他的不着调，直接推开他冷笑道：“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的夸奖啊。” “啊，那倒不用。”徐慨的视线还停留在他脸上：“反正我说的是真话，你看你这眉毛，要是再粗一点可凶，再细一点就太柔，再加上眼睛、鼻子和红润的嘴巴，完美结合，就跟模特似的，说起来，我也干过挺长一段时间的摄影，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去当平面模特。” 尤其还有这一身气质，太到位了我去。 听完他的话，崔明远觉得自己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 他一直都不喜欢别人议论自己的容貌。 一来他的容貌并不属于粗犷的类型，稍微瘦一点就容易被人说成小白脸，而且基本都是遗传自他那个烂赌的爹，实在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二是身为男人，总是更希望别人关注的是自己的内在与实力。 但奇怪的是，听到徐慨的赞美，他却不觉得排斥，甚至还有些窃喜？ 突然感觉自个儿别扭劲儿上来的崔明远赶紧用手抓住徐慨的脑袋两侧，再用力往摔倒的电瓶车方向扭：“你能不能正经一点，那边还有个女生躺地上呢。” 徐慨点头道：“嗯，就冲你这颜值，把女生迷倒也很正常。” 崔明远面无表情：“她要是被迷倒，也是被你的光膀子给迷倒的。” “这个嘛……”徐慨沉吟着。 崔明远忍不住想听他怎么回答。 徐慨摸了摸自己的腹肌，然后弯腰把地上的t恤捡起来穿上：“你说的有道理。” 崔明远真想给刚刚期待住的自己扇了一巴掌。 不管再怎么习惯，也还是会被他的厚脸皮给震惊到。 简而言之，这家伙真是太没节操了！ “好了，别愣着了。”徐慨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又补充了一句：“没看见那女生都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吗？” 好好好。 又怪我没眼力见是吧？ 崔明远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把徐慨的样子从自己脑海里踢出去，接着目不斜视地走到女生身边，把地上的电瓶车给扶正，再推到马路边。 徐慨则向跌坐地上的女生伸出手，问她：“你没事吧？” 第53章 方案 女生跌地上沾了一身灰，形容狼狈。 但更让她感觉狼狈的是，自己居然被俩男的亲密互动给硬控了五分钟。 我勒个去，有这时间，早点回去整理小组作业它不香吗？ 现在倒好。 资料撒地上全乱了也就算了，还有两张重要的手稿居然被磨破了。 这两张手稿是组长今天刚想到的点子，还没完善，就等着她这边先整合好大家收集的信息，再进行更深入的分析后定稿。 “完了，完了。”女生低头拢着腿边撒落的资料，完全没把徐慨伸出的手当回事。 徐慨也不在意，他蹲下身帮女生捡文件。 奈何女生的心情已经跌落谷底，对徐慨的帮助那是半点儿也不领情。 “你别碰。”女生气势汹汹地拍开他的手，没一会儿便把地上的资料都拢在了手里，特别是破损的那两张，她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摁了又摁…… ……摁了又摁。 可摁着摁着，就哭出了声：“怎么办？小组作业被我弄成这样，根本就看不清字了，等下回去，还不得被他们给骂死啊？” 徐慨看着她的眼泪一滴滴掉在那页她摁了许多下的资料上，心说：得嘞，这下不用再烦恼看不清字了，稀烂。 “那要不，我送你回去吧？”徐慨对她道。 女生猛然抬头：“什么意思？你怕我回去晚咯，挨不上骂？” 看着她双眸之中浮出的怒意。 有那么一秒钟，徐慨感觉自己可能会被她揍。 说实话，他从小到大挨的揍不计其数，根本不带怕的，但一个小女生要揍他，还真让他有几分忌惮。 毕竟小姑娘长得可可爱爱，小小巧巧的。如果自己没忍住反击了一巴掌，那她肯定能哭好久。 徐慨决定安抚她。 “你别哭啊，纸烂了重新写一份不就好了。” 看起来就那么几行字，不会记不住吧？ “真是谢谢你没用的提醒！”女生从地上爬起来，踮着脚大声道：“我看起来像是那么没脑子吗？” 女生扬着手稿怒不可遏：“这是手稿，而且是别人的手稿，你要是不懂我不怪你，但麻烦你不要说风凉话，ok？” 徐慨：“……”我啥时候说风凉话了？？？ 眼看徐慨被怼得一愣一愣的，崔明远看不过去拿手捅他的腰。 徐慨顿时一激灵，闪电一样握住了他的手：“你干什么？” 他的手掌比崔明远宽大一点。 虽然抓的是手腕，但覆盖面积比较大，看着跟牵手似的。 崔明远也没想到他会反应这么大，怔了会儿才道：“我才要问你干什么？” “我怎么了？” “说话不过脑子。” “啊？” “算了。”崔明远看着他清澈的眼神叹了口气：“她的小组作业坏了，也有我们的责任，我们帮她向她的组员解释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 “这还用说吗？”徐慨十分惊讶：“我送她回去就是要亲自去帮她解释啊？” 崔明远：“……” “好吧，但你也不应该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轻描淡写地让她重新写一份稿。” “可是她那稿纸上就几行字，随便回忆一下都应该记得吧？”说到这，徐慨忽然想到：“额，我忘了，有些人好像是记不住自己写的东西内容……” 女生看着他俩旁若无人的手拉手说话，真是一万匹草泥马在心头奔过。 “你们俩走吧。”她不想气饱了还要被硬塞狗粮，可当她抹干净眼泪，看看孤身的自己，又看看在场唯一的电瓶车，又悲痛欲绝地发现：“不，是我该走才对。” 她就不该看路边的野男人！ 这时，徐慨忽然放开崔明远的手腕，朝女生伸出手：“把手稿给我。” 女生目光呆滞地看他：“你要干嘛？” 徐慨道：“给我看看。” “你看得懂嘛看……”女生本不想搭理他，可徐慨的表情十分认真，她不由大脑一热，就把手稿递了过去。 徐慨方才一瞥就觉得眼熟，现下细看，发现这手稿还真的一套拍摄方案。 更巧的是，这方案跟他当年跟拍过的一期节目内容十分相似，都是帮助有旅游资源却没什么名气的村子做广告推广。 “有笔吗？”徐慨问身边的崔明远。 崔明远点点头，从包里找出随身带的笔递给他。 徐慨接过笔，才想起来自己的书没捡回来，又溜溜哒哒走过去把捆好的书拎到马路边，再把纸翻到空白的一面，垫在书上，拿笔就写。 女生先是错愕：你怎么那么多事儿？ 接着就急了：“哎哎哎……” 徐慨捏着纸像破抹布似的甩了甩，“都烂成这样了，你还阻止我干啥呢？” 女生语塞，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喂，纸是我的，我还没权利阻止啦？” 徐慨头都懒得抬：“别吵，你们这个方案挺好，就是有点无趣，我帮你们改改。” 女生：“……”不是，你谁啊，你做过调查吗？你就改？ 女生被他大言不惭的语气，气得脸都红了，等她捏着拳头，往他落笔的地方瞧了一会儿，眼睛渐渐睁大。 “你也是新闻系的？” 徐慨摇头：“不是，我是环境工程系的。” “那你怎么会做策划？”女生看着他写的方案，又心酸又羡慕。 徐慨道：“打工的时候老板教的。” 女生：“……”太抽象了，以至于她感觉对方在凡尔赛。 徐慨指着纸上的原方案道：“虽然纸上的内容有好几处看不清楚，但我看得出来，你们对乌邱镇的宣传，主要集中在荷花产业的宣传上，像拍照打卡地的美化建设，网络云养荷花，再阶段性领取莲蓬、莲藕，都写的很好。” “不过你们准备在市区投放大量灯箱广告的拍摄创意太老土了，短视频制作的内容更是程式化严重。” “我看你们与其把有限的资金投入在这方面，不如搞一个互动性强的宣传活动。” “你们可以在市中心最繁华地段或火车站等人流密集地申请一块广告屏，改造成可视频通话的屏幕。” “平时可以直播当地风景和村民的生活场景，然后每天安排村民随机与路人进行视频聊天，并邀请他们免费到村里旅行……” 女生道：“可是这种可视频的屏幕也要不少钱吧？而且突然邀请路人到村里旅行会不会很唐突？别人没时间怎么办？” 徐慨耸肩：“屏幕问题你可以问计算机专业的老师，至于邀请谁都是随机的更具有趣味性，你想想看，走在路上，一个屏幕里突然有人问你要不要去她的家乡看看？你还不用付钱，只需要放下当前的事情，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多好玩。” “就算被邀请的人不去，也可以邀请下一位，如果遇到上班上学的，还可以帮人家请假，要是别人害怕被骗，你可以让当地派出所配合嘛，总之具有话题性，就能广泛传播……” 一套说辞说得女生心潮澎湃，当即拿出手机要把徐慨加上。 徐慨冷酷拒绝：“不用了，这个方案给你就当赔礼，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抛给崔明远一个眼神，就想离开。 女生拦不住人，只好拿起手机给他俩拍了个照。 毕竟方案不是自己改的，万一有问题，自己也有照片证明自己的清白。 第54章 崔明远的顾虑 两人拿着东西终于坐上了公交车。 因为刚刚耽误了挺长一段时间，徐慨就趁机跟崔明远提要求，想去他家吃饭。 崔明远当然不肯啊，他家现在热得跟火炉似的，哪能待客。 可铁了心的徐慨比牛还执拗，哪怕崔明远臭着脸直言家里空调坏了，今晚打算去住防空洞，徐慨也丝毫不在意。 崔明远扭开脸没吭声。 徐慨就坐在他旁边，见状直接把他的脸强行掰过来面对自己：“你怕我嫌你家条件差，会不理你？” 这句话直戳要害。 十八九岁的少年，刚刚脱离小孩的身份步入成年，正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也是自尊心最脆弱的时候。 崔明远低着头道：“没，我只是不习惯。” 既不习惯向人敞开真实的自己。 也不习惯有人闯入自己的世界。 徐慨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不就是家里的条件差点儿么，我又能比你好到哪儿去？” “可是我住的地方真的很热。”崔明远强调。 “热就热呗。”徐慨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笑的没心没肺：“正好给我们的感情升升温。” 崔明远：“…….” 你踏马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崔明远对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感到绝望：“你跟人说话一直这样吗？没被人打过吗？” 徐慨愣了一下。 怎么说呢，自己讲话欠打，确实被很多人吐槽过。 但他也不是对谁都这个调调吧？ 试想一下，如果某一天自己忽然搂着一个男人的脖子，笑眯眯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对他说：“我想去你家把我们的感情升升温。” ……. 艹，这是什么惊悚恐怖片！！！ 徐慨像吃了一碗隔夜的馊饭，从心到胃翻江倒海地犯恶心。 崔明远皱着眉看他：“你这表情怎么回事儿？” 车窗外的晚风拂过他的额间的短发，让平日里略显冷漠的五官多了几分少年意气。 漂亮得叫人挪不开眼。 徐慨赶紧把他的样子烙印在脑海里，缓解心理不适，然后真诚地开口道：“没事，我就是发现，能被我这么对待的人，只有你一个。” 说完，他又盯着崔明远的脸看了好几秒。 不知道怎么的，他隐隐觉得自己有点疯。 以前光知道自己找女朋友颜控。 没想到自己交男性朋友还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崔明远像看魔鬼一样看着他：“为什么你能把这种刺耳的话说得好像我应该感到荣幸一样？” 徐慨：“因为我真诚。” 崔明远：“……” 崔明远好想拿脏话喷他脸上。 然而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就那么凑巧，正卡在他发作的边缘，所以他不得不带着徐慨这个尾巴先下车。 也许是因为快到家了。 崔明远忽然感觉在经历这闹哄哄的一天后，他的疲惫程度已逼近临界点。 他懒得再继续跟徐慨浪费精力了，这家伙愿来就来吧。 崔明远背着包，抬腿就走。 结果刚走两步，眼前就多了条手臂，亲昵又霸道的拦着。 崔明远脚下的重心差点儿没稳住。 紧接着，他肩膀边上多了一张又酷又散漫的脸。 “不是吧，你就这么把我丢在这儿了？” “怎么？你嫌不够？”崔明远毫不客气地甩开徐慨的搂抱：“要我把你丢得再远点吗？” “明远啊，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冷酷。”徐慨可怜巴巴地把单手提着的书分两手拎着，又贴了上去。 崔明远拿他没办法，只能任由他这么挨着自己走。 徐慨见他不排斥自己，便又开始大言不惭：“不过我很欣赏你的冷酷。” 呵呵。 崔明远露出个假笑：“我真是谢谢你这没有任何用处的欣赏。” 徐慨：“不客气。” 崔明远：“……”他就多余搭这逗比的话。 然而，逗比不是你不理他，他就能消停的主儿。 在路过巷子口的小超市时，徐慨就一个劲的念叨自己口渴。 崔明远本想说自己家里有水，可转念一想，或许对方是想喝饮料。 于是，崔明远叮嘱徐慨在门口等一下，自己进去买两瓶可乐。 可等他刚选好可乐，徐慨又发来消息，说他想喝椰汁。 崔明远也没多想，放下可乐就去拿椰汁。 只是他这边刚换好，徐慨那边又发信息过来，说他要喝红茶。 “……” 最后来来回回倒腾了四五次，崔明远才面无表情地提着两瓶凉茶来到收银台。 而徐慨已经在这儿等他。 “你怎么进来了？”崔明远扫了眼他的脚下，发现他手里的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三个超大的购物袋。 徐慨踢了踢脚边的袋子说道：“你进去太久了，我就想着先进来吹吹空调，然后顺便买了点卤牛肉和泡椒凤爪。” 说着，他伸手接过崔明远手里的凉茶，很自然地到收银台结账。 一直到出了超市，崔明远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又中他的计了。 此刻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心里有点怪怪的。 他其实非常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因为欠人的，迟早要还。 而且欠人情往往会造成低人一等的尴尬境地，无论说话做事就有了许多顾忌。 这太麻烦了。 让人很不爽快。 偏偏徐慨跟他认识不到俩月。 他就欠了对方好些个人情。 比如初遇时的拔刀相助，危难时的慷慨解囊。 甚至依照目前的趋势来看，自己欠他的“人情”只会越来越多。 崔明远顿时忐忑不安起来。 他深知人与人交往总会有分离的一天，自己不可能依赖徐慨一辈子。 所以，他现在越是习惯对方的帮助，日后就会越软弱。 这不行！ 这有违他一直以来的生存之道。 “把小票给我。” 崔明远倒也开门见山，掏出手机就打算把徐慨花的钱给直接补上。 徐慨把装有小票的袋子往后靠了靠。 他就不明白了，给崔明远花点钱怎么就那么难？ “你一定要跟我这么见外吗？”徐慨问道。 崔明远叹了口气：“这不是见外，我只是觉得咱俩谁都不富裕，没必要总抢着买单。” “可现在是你的非常时期啊。”徐慨眨巴眼睛道：“我就是抢着买了几回单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待会到家后，你就好好地招待我。等你以后手头方便了，还可以找机会抢在我前面买单，到那时，我绝对不会有任何异议。” 崔明远：“你不怕吃亏吗？” 徐慨笑了：“我交朋友看的是情投意合，亏不亏的有什么关系？” 情投意合？ 崔明远下意识想要纠正徐慨所用的成语，可仔细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 徐慨接着问他：“要是今天是我手头紧，你会为我买单么？” 崔明远毫不迟疑地点点头：“会啊。” 徐慨眼中笑意渐浓：“这么说，我现在做的事情，你有条件也会一点儿不带犹豫地去做，对吧？” 崔明远又点了点头：“对。” “那就是了。”徐慨露出大大的笑脸道：“我们明明都愿意为对方付出，干嘛又要在意谁先谁后呢？” 崔明远愣了愣。 对哦，是他想岔了。 他现在如果一味的拒绝徐慨的帮助，只会将他推远，那有一天自己有能力的时候，又该如何回报他？ 纵然自己不喜欢欠人情，但更不喜欢欠了人情还不还。 再说，暂时接受帮助，不代表就一定会不思进取。 嗯！ 崔明远想通了。 他的当务之急在于努力奋进，徐慨为他做的，他将来要百倍还回去。 这样才够爷们！ 第55章 竹枝手环 “嗯，我明白了。”崔明远很郑重地对徐慨道。 徐慨心里也一片熨帖。 多久了，他终于做通了崔明远的思想工作。 徐慨敛神，又问道：“对了，咱们晚上吃什么啊？” 崔明远看了眼他手里的购物袋：“既然你菜都买了，那就蒸点米饭，炒两个菜吃。” 徐慨顿时来了兴致：“你炒菜的技术怎么样？” 崔明远坦坦荡荡：“能熟。” 徐慨龇着牙大赞：“挺好！” 家庭和睦第一秘诀就是别对做饭的人bb。 到了崔明远家，徐慨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那样强调自己家里超热了。 就这么形容吧，徐慨上厕所带了十张纸，九张擦了汗，一张擦了……嗯，总之他上完厕所出来，直接光了膀子。 “我说明远啊，你天天住这儿，真的不会中暑吗？”徐慨摇着在客厅桌子上找到蒲扇，问正在厨房忙碌的崔明远。 崔明远告诉他：“卧室里有电风扇。” 那顶个毛用！ 这屋子，放手机都能热到烫手。 “电风扇你先用吧，我来帮你看看空调。”徐慨去卧室拿了电风扇插在厨房门口对着崔明远吹，然后问道：“家里有工具箱吗？” 刚蒸上米饭，正在洗莲藕的崔明远抬起头看他，“你会修空调？？？” 同样的岁数，你技能是不是有点太密集了？ 徐慨被崔明远惊讶的小表情，逗得心情愉悦，当即道：“我以前打工的时候跟着修空调的师傅做过一段时间搬运，别的不敢说，但检查一下空调还是没问题的。” 崔明远盯着徐慨的身材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见徐慨眼巴巴看着他才反应过来：“工具在电视柜第二个抽屉，不过我家只有螺丝刀和老虎钳，你看看能不能用，如果不行就别勉强，反正以后要换掉。” “知道了。” 徐慨转身去翻工具。 片刻后，卧室传来乒铃乓啷的声音。 崔明远抬起头。 自从爷爷过世以后，这个家许久没这么热闹过，即使是暂时的，他也觉得很踏实。 随即开火炖了莲藕排骨汤，又做了茭白炒三丝，和一道家常豆腐。 时间很快就到了九点半。 徐慨捣鼓许久，发现空调的电源线老化严重，于是出了趟门，配了新的线回来重新给空调换上。 如此居然被他给修得能开机了。 就是空调的制冷效果不是很理想，温度只能降到26度左右，徐慨估计，这台空调的压缩机有很大的问题。 不过，26度对于整日“汗蒸”的崔明远来说，已经非常好了。 他吹着久违的凉风，舒服地眯起眼睛。接着便把做好的饭菜端进卧室，放在自己学习用的小书桌上，招呼徐慨在卧室里吃。 徐慨正在跟奶奶通电话，听到崔明远的呼唤，眼神瞬间染上了热切，他一边跟奶奶道晚安，一边问崔明远要毛巾。 等挂了电话，又去浴室擦了擦身上的汗，徐慨才顶着半身湿气重新推开卧室门。 虽然卧室里的温度现在降到了26度，但徐慨毕竟是个二十啷当岁的壮小伙，这样的温度于他而言，还是很热。 汗水再次从毛孔里涌出来，再顺着他麦色的肌理滑入裤腰，完美的腰线在灯光下泛出银色的水光，画面极具冲击力。 崔明远远远看着他，突然难以呼吸，徐慨自己却无所觉，他抬手抹了下额头和脸上的汗，对崔明远道：“明远啊，要不我明天给你换一台空调吧，这空调基本算废了。” 徐慨转身关门，回头时却发现崔明远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表情很可疑。 徐慨不知道这祖宗又怎么了，只能小心翼翼问他：“怎么了？” 崔明远连忙移开视线，不敢多看：“门要关好。”说着，转身拿起桌上的饮料，拧开了瓶盖：“空调这样已经很好了，不需要改变。” 徐慨一脸困惑地走过去坐下：“我说的不是改变，是直接换。” 崔明远把碗筷递给他，态度不冷不热地摇了摇头：“不用，现在这样就很好，没必要浪费钱。” 徐慨顿了下，感觉自己找到了问题所在：“现在都有以旧换新，顶多几百块，不贵的。” “觉得几百块不贵的那是你。”崔明远心说我以后可是要百倍还你的，“以后别随便给我花钱，总这么轻易拿到超出我经济范围的东西，我压力很大。” 啊这…… 徐慨的表情顿时僵了一下。 他以为崔明远是跟当年的自己一样，在面对别人对自己好时，会有心理负担。 “抱歉。”徐慨不知道要怎么说，想说你值得我对你好，又觉得这话自己没说腻，对方也该听腻了，于是刚张开的唇又抿成了直线。 他自顾自地夹着菜，忽然感觉视线暗了暗。 崔明远站在他面前，伸手将自己做的竹枝手环放在他面前。 徐慨挑眉。 崔明远开口：“这是我做的，送给你。” “送我？” “嗯，我跟爷爷学的，可能手艺不太好……就当你帮我修空调的谢礼，可以不？” 徐慨赶紧放下筷子，把镯子拿手里把玩。 有那么几秒，他的神色严肃极了，眼睛里充满审视的光芒。 崔明远被他的样子搞得有些忐忑，生怕徐慨会嫌弃这个东西。 结果，徐慨只问了个古怪的问题，神情称得上是锋芒逼人：“这个做起来很费功夫吗？” 崔明远一愣，似乎明白他的意思。 他老老实实地回答：“还好。” “我手生，你手上这个是我第一次做的，花了近一个礼拜。”崔明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值什么钱。” 徐慨盯着崔明远足足好几秒，才兴高采烈地咧开嘴：“这么说，这手环是你专门给我做的？” “嗯。”崔明远音色很干净，在空调的嗡嗡声中显得格外乖甜。 开心，是今晚的徐慨。 愉悦，一直维持到晚餐结束。 帮崔明远一起收拾完碗筷，徐慨惬意地在屋子里欣赏崔爷爷留下的各种主编作品。 除了常规的主编篓子和簸箕，墙上桌上还放着各种竹扇、竹马、竹铃、竹根把件等艺术感十足的作品，而其中最特别，也是徐慨觉得最震撼的，是一只竹编变形金刚。 明明是由竹篾编织而成的身体，但那棱角分明的轮廓，和机械感十足的武器部件，让这尊半人高的变形金刚看起来霸气十足。 崔明远见他看得入迷，与有荣焉：“这是爷爷为我做的，小时候家里穷，爷爷经常会参照动画片给我做玩具，可惜好多都被我玩坏了，就这个变形金刚最重，我不乐意玩，反而留到了现在……” 徐慨摸着变形金刚的关节，又看了几分钟，才竖起拇指夸道：“崔爷爷这手艺真能称得上巧夺天工，要是能拿去做展览，怕是会惊掉一大堆艺术家的下巴。” 崔明远笑道：“我也是这么觉得，不过爷爷却总说自己就是个卖背篓的，根本不信自己的手艺能做出艺术品。” 第56章 竹香 其实这不怪崔爷爷没有自信，因为对于绝大多数的老百姓来说，只有“艺术家”才能做出“艺术品”。 而艺术家的称号，通常需要通过资本运作或学术成就或在国家级展事中获奖才能取得。 民间的手艺人往往跟这三样不搭边。 所以，他们的作品几乎不会被艺术品市场认可。 换句话说，没有艺术家这个身份，谁乐意买路边摊张三李四的作品？ 徐慨心中默然一叹，回头问崔明远：“那爷爷做的这些，你都会做吗？” 崔明远道：“手法我懂，但做不做得出来，还得试过才知道。” 不管怎么说，传承总算是未断。 徐慨寻思着，待来日有机会，必要拍一期有关竹编的节目，将崔家竹编展示给大家看看。 崔明远说完话，发现徐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很久都没有声音。 “徐慨？” “嗯。”徐慨应了一声，忽然道：“我今晚住这儿吧。” “啊？”崔明远一愣。 他第一反应是拒绝，但仔细想想又没有什么好的理由拒绝他。 “我的床挺小的。”崔明远低声开口，颇有些尴尬地说道：“你这么怕热，确定要跟我挤？” 徐慨道：“不是还有电风扇吗？” “可我睡的是单人床。”崔明远指着自己的木架床道。 徐慨皱着脸问他：“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睡？” 崔明远：“不是。” “哦。”徐慨道：“就是想也不可以。” 崔明远：“……”想也有罪是吧？ 徐慨声音沉沉的，性感得要命：“你努力的让自己对我多一点期待。” 呵。 期待你爬我床吗？ 崔明远面无表情地去给他拿换洗衣服。 有时候，他真觉得男人之间也该有点边界感。 …… 洗漱完毕，徐慨放好电风扇，跟崔明远一起平躺在床上。 一开始，俩人都以为床会很挤，但实际躺好后，他俩都觉得还行，顶多肩靠肩的挨着，空间还有余地。 徐慨扭头看向沉默不语的崔明远，想着要说点什么，可乱糟糟的思绪遏制了他的语言系统，以至于他看了崔明远许久，久到崔明远脸上的小痣在他眼中都变得格外可爱，他也没开口说一句话。 反倒崔明远受不了他的视线，主动开口道：“我做什么坏事了？你要这么盯着我？” “…….” 徐慨头脑风暴了下。 他其实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但对方既然问了，他也只能开口道：“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徐慨：“……”容我想想。 好在他反应迅速，几乎没停顿地想到一个：“你觉得张浩是在帮谁对付我们？” 崔明远道：“张保啊。” “是啊，也只有张保那小子……等等！”徐慨骤然爬起来看着崔明远：“你怎么知道是张保？” 虽然那家伙确实很有可能，但也不能俩人都姓张就怀疑他啊！ 崔明远眨了下眼：“你不是说了吗？张浩是在帮别人对付我们。” 他说到“我们”的时候，咬字很重。 徐慨瞬间反应过来。 是啊，张浩在食堂陷害崔明远之前，就对他表现出过很强的恶意，之后更是把栽赃的矛头转向了他，可见张浩要对付的本来就是他和崔明远，而同时跟他和崔明远有过节的人，也确实只有张保那伙人嫌疑最大。 “你真聪明。”徐慨伸手撸了一把崔明远的头发，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居然这么快就锁定了嫌疑人。” 崔明远晃晃头，躲开他的手掌，嗫嚅道：“其实早在我爸把家里的钱都转走以后，我就怀疑过他了。” “你是说……” “嗯，张菲菲和我说过，是有人给她打了电话，她才知道我有钱。” “我去。”徐慨脸色变了。 当时崔明远接受张保的十五万谅解费时，他就觉得对方答应得太快，八成会事后报复，但万没想到对方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徐慨沉着脸想了想：“这小逼崽子脑残一个，我想设计害你的人八成是他爹妈。” “无所谓。”崔明远道：“是谁我都不怕。” 徐慨见他这样，更觉得危险。 “这不是你怕不怕的问题。”徐慨告诫道：“而是我认为他们的行事作风，太会利用我们身边的人对我们进行攻击陷害了，这样的人要是不想办法一次性摁死，后患无穷。” 特别是崔明远性子很“独”，面对欺凌只会用自己有限的个人力量进行反击。 他不知道，反击坏人最好的方式，应该是比坏人更会用手段—— 颠倒黑白、扣帽子、过河拆桥、上眼药、扩大事件影响、无中生有、起哄架秧子、泼脏水、将事态发展下降到个人恩怨、将个人恩怨上升到事态发展…… 而在群众面前，话要讲明白来龙去脉，要懂得利用大众的力量和舆论的力量，率先占领道德高地，同时合理地转移话题和注意力，把事情往对方身上扯，借刀杀人，借别人的事情或者话反击。 崔明远虽然也被人欺负过，有过几次反抗，但他的斗争经验还是远低于常年跟人打架的徐慨。 在崔明远看来，很多争斗都没有意义，坚持做对自己有意义的事情，就会很好。 况且，一个人的时间精力是有限的，也是极其宝贵的，在没有触犯到自己利益的时候，不在与自己无关的人和事上浪费自己的精力才是正确的，所以他压根儿就没想过，对付坏人也有这么多道道。 “那你想怎么做？”崔明远问徐慨。 徐慨沉吟片刻后道：“先想办法确认张浩和张保的关系，如果他们果真是一伙的，就想办法让他们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 崔明远紧锁眉头：“感觉会很麻烦。” 徐慨笑了笑：“我不怕麻烦。” 崔明远叹气：“是啊，你还会怕什么。” “怕你不理我啊。”徐慨凑过去。 崔明远的脸狠狠撞入他的眼睛，手不由自主地捧住他的脸。 崔明远瞪着眼珠子，疑惑且努力地斜视他放在自己左脸上的手。 徐慨察觉自己举动诡异，愣了几秒。随即牛头不对马嘴，忽然开口：“明远，你身上好香啊。” 崔明远：“？” 哈？ “跟我的味道不一样。”徐慨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瞬间趴低身子，像小狗似的皱着鼻子，往崔明远颈窝里嗅。 滚烫的呼吸扑打在崔明远的皮肤上，激得他浑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靠。”崔明远忍无可忍的暴躁：“你属狗的啊，别贴我身上。” 徐慨被他猛地推开，还没缓过神来：“我又没骗你，你身上的确有股淡淡的竹香味儿，明明你的沐浴露是椰子味的啊？” 深呼吸，崔明远耳朵发红。 “你喷香水了？”徐慨还在喋喋不休：“这个香味很适合你，冷冷的，有种孤直的感觉。” 孤直？ 我看你是想要“钉孤支”！ 崔明远瞪他：“我不用香水，好吧！” “真的假的？”徐慨好奇：“那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崔明远也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评价，他思来想去，怀疑是家里的竹编导致的。就在他准备说一说自己的猜想时，下巴突然被徐慨捏住。 “你……你又干嘛？”从脖子到脸，你这是蹬鼻子上脸啊！ 徐慨坦然道：“我要闻一下你的头发。” “……那你能不能先问一下被闻物体的意见？” “脖子、头发，你觉得它们哪个会拒绝我？” “呵，你要这么无聊，就赶紧睡吧。”崔明远说完，一把扯开他的手，冷酷地转身去关灯。 “好吧。”黑暗中，徐慨的笑容逐渐放大，“反正你睡我旁边，我一样有得闻。” 第57章 剧情增设中 崔明远没吭声，而是转了个身，自顾自睡觉去了，毕竟俩人睡在一起的经历多了，再怎么别扭也能保持表面的平静。 这一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电风扇卷着空调凉风，寒意沁人。天还没完全亮，崔明远就醒了，明明还困顿，偏偏又睡不着。 耳中全是周围的声音。 老旧的下水管内流水滴滴。 晨起的鸟雀振翅清鸣。 更朦胧的，是隐约能听见的一些咒骂呵斥声，以及车辆的驾驶声。 他从小生活的这片地方，是城市底层民众的聚集地之一。 几乎从早到晚都在上演着各种比电视剧还残酷、狗血、悲哀的麻烦事儿。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崔明远相信自己渣爹给的承诺，只要等他东山再起，他就会带着他和爷爷搬离这个充满无望挣扎的地方。 那时候他还小，不懂这个承诺是用家里所有的钱换来的，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见完他爹后，爷爷总是饿肚子。 如今多年过去，他以前不懂的事情已经懂了，他以前期待的事情却不再期待。 空落落的屋里，他也空落落的。 忽然。 躺他身边的人咂吧着嘴，翻身抬起一个巴掌扇在他脸上。 崔明远那颗空落落的心，终究没维持住。 他怒满了！！！ 或许是因为昨天过得太过跌宕起伏，徐慨这一夜都在做梦。 原本俩人都睡着，还不觉得他做梦有什么。 可当崔明远醒了之后，才发现这家伙不仅会胳膊乱舞，还会无意识地往自己身上拱。 即使用力推开他，他也会重新贴上来。 到后来，崔明远终于忍无可忍，干脆手脚并用把他整个儿压住。 徐慨在睡梦中不爽地挣扎了几下，但都被崔明远无情地镇压了下去。 睡相这么差，崔明远也是服气。好在到后面徐慨自己乖顺下来，安安分分挨着他，不再乱动。 崔明远也心累地闭上眼睛，再度进入睡眠。 结果一觉醒来，崔明远就迎来徐慨的控诉。 他顶着一头乱发，坐在床边摇头叹气：“明远啊，你的睡相真是太差了。” 崔明远：“……” 什么鬼…… 徐慨：“你压了我一晚上，你晓得伐？” 崔明远：“嗯，我知道。” 徐慨：“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嗯？你知道？” 崔明远撑着床板坐起身：“我就是故意压着你的，又怎么会不知道。” 徐慨立刻作严肃状：“说吧，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有这样的想法的。” 崔明远：“……”想……想法？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徐慨望着他道：“你要知道，故意犯罪和过失犯罪在处罚方面可是有着巨大差距的。” “呃……哦。”崔明远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假笑：“如果你下次睡觉的时候再敢往我脸上扇巴掌，我就敢压在你身上睡觉。” “不可能。”徐慨想都没想就拒绝承认：“你可别胡说哈！” 崔明远把眼睛一眯：“你是不相信自己的睡相很差，还是不相信我敢压你身上睡？” 徐慨连忙道：“no，我是说我不可能扇你的脸，我才不会这么暴殄天物。”这么好看的一张脸，长在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头上，爱不释手都嫌不够，他怎么会去打它呢！ 然而，说者和听者的思维频率不在一条线上。 崔明远用诧异的眼神地看着他。 “啊，我没别的意思。”徐慨突然想起崔明远似乎不太喜欢别人关注他的脸：“我只是想表达我对你的欣赏。” 崔明远咳嗽一声，不自然地避开他的目光起身穿衣服：“我也没说你有别的意思。” “……” “……” 两人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段对话。 然后不约而同地起来收拾自己。 一时之间，感觉都好忙的样子。 [崔明远好感度+5] [因好感度提升运势上涨] [获得提示：不幸的反面是幸福] [让崔明远幸福，也是另一种摆脱不幸的方式] …… 崔明远的好感度再次上涨后，徐慨就很注重提升崔明远的幸福感。 哪怕在为期十四天的军训期间，他也是一有空就往崔明远那儿跑。 原本他是想了解一下崔明远对幸福的看法，结果烟雾字直接下达了指令。 [剧情改变中……] [增设剧情：幸福人生的要素之一] [拥有真诚相待的朋友] [任务：请和崔明远一起交朋友] 虽然增设剧情的通知让徐慨感到惊讶，但更令他惊讶的是，这次出现的烟雾字居然不再是印刷小说所用的字体，而是一种看起来略带潦草，就像是他本人手写的字一样？ 可不等他仔细辨别，眼前飘动的字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慨只好按捺住心中疑惑，思考起如何才能跟崔明远一起交朋友。 其实交朋友并不难。 自从猜测张浩帮的人是张保之后，徐慨就一直在打探关于他俩的信息。故此，他在班里一直表现得极为活跃。 再加上他本身的性格和颜值都不差，大家也都乐意和他交朋友。 但崔明远不一样。 他好像从来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也没有特别喜欢的人，感觉除了按部就班的训练、学习、生活，就什么都没有了。 按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有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留在这个世界上。 而今除了徐慨，能让他有所牵挂外，他对其他人可以说是完全无感。 然而，按照任务要求，他不仅要交朋友，朋友还必须得满足真诚相待的条件。 好就好在，交朋友这件事并不要求崔明远独立完成，他可以帮忙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跟他一起交朋友。 嗯…… 选谁好呢。 徐慨把目光投向自己最近认识的同学： 费云举、李伟、张强、陈小四、谢安、赵亮，刘大白。 徐慨重点关注费云举和谢安，前者是他们班新上任的班长，后者算是他和崔明远的老相识。 至于李伟、张强、赵亮等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作者取得有多随便，摆明就是龙套，就算走剧情也只有当路人、当枪使和不当人这三种。 果然，当徐慨提出大家晚上出去聚一聚时，他们都没说话，只有费云举提出军训刚结束，大家都很累，想改天，然后引得大家连声附和。 最后，也就谢安表示今天晚上就挺好，可以聚一下。 徐慨便问他：“那咱们去哪儿聚？” “去汉堡店吧。”谢安道。 “啊？”徐慨颇感意外：“你喜欢吃汉堡？”看不出来啊，谢安这人高马大的样子居然如此富有童趣。 “没办法。”谢安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弟也想来，他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和崔明远。” “谢添？”徐慨倒是忘了，他和崔明远最先认识的是谢添小朋友然后才是谢安。 这么一想，徐慨猛然意识到，这交朋友又不一定非要交同龄人，或许谢添这个小家伙会更讨崔明远的欢心也说不定。 “那就把你弟带来。”徐慨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对谢安道：“我先去找崔明远。” 谢安刚想问他怎么不直接打电话联系，人已经走了。 …… 十几分钟后，徐慨来到崔明远训练的游泳馆。 学校游泳馆虽然不大，泳道也不算上特别标准，但对水质的维护从来不放松，远比校外许多大游泳馆更适合作为大学生游泳比赛的训练场地使用。 此刻，做好入水姿势准备的队员们依次撑在跳台上。 但崔明远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仅错过了起跳信号，游起来也心不在焉。 就连徐慨这个门外汉，都感觉得到他的异常。 果然，泳池边的教练大声骂道：“崔明远！你脑子进水了吗？这时候居然给我走神？！” 第58章 崔明远的异状 教练姓皮，叫皮衷。 刚开始不熟悉的时候，学生们都喊他皮老师或皮教练，后来熟悉了，就都喊他痞老板了。 大家这么叫他不单是因为他名字适合玩谐音梗，更是因为他训人的方式严格，颇有痞老板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风格。 崔明远在听见他的骂声后，划水频率明显比旁边的选手高了些。 也就是说，他的划水效率更低。 而他在换气的过程中，身体的水平也没有达到良好平衡，虽说游得依旧很快，却并没有像小说里描述的那样让人惊艳。 皮衷见他这样，直接吼道： “打腿给点力啊，是没吃饭吗？” “昨天的体能训练你就掉链子，今天还掉链子，你是来游泳池里休假的吗？” 见崔明远气喘吁吁的上了岸，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自己算一下！从一千米自由泳开始练，蝶泳腿和反蝶腿一起练50米四组，蛙腿蝶手50米八组，蝶手蝶腿一次呼吸两次腿配合25米8组，最后再给你800米自泳放松，按照你以往的水平，是不是一个半小时就能全部完成，可你今天居然花了两个多小时？！你要再这样下去，明天就加练！” 皮衷说完，回头看向泳池的其他人。 一群游泳少年被吓得都快哆嗦出了残影。 皮衷白了他们一眼：“自己不练，还耽误同学，你们当人人都跟你们一样没追求？” 皮衷很清楚，面前这些孩子能靠着刻苦训练进入体院，多少都对体育有过热爱和向往。 只是他们的这份心，在数不清楚的伤病或瓶颈下，在前途未卜的迷茫中，在眼花缭乱的花花世界里被消磨得七七八八。 能在考进大学后继续保持训练的人不多，更多的是找不到这样辛苦训练的意义，从而选择恣意青春的活着。 皮衷理解他们，却不会同其他老师一样，放任他们爱练不练。 哪怕知道他们练死练活也可能进不了国家队，但运动健将，一级运动员，哪怕二级、三级都是能够展望的目标，他不会放弃。 况且体育本身就是如此。 即便这世上可以找出无数个让人认输的理由，也不会在体育上展现，因为体育的精神说到底就是不服输。 试问能有这样一个你已放弃自己，他却仍旧不愿放弃你的人，是多么的珍贵。 反正在场的少年们都没回嘴。 只有站在远处的徐慨深深蹙起了眉头。 不对劲啊？ 崔明远这状态，是还没振作起来吗？ 虽然平时跟他聊天，他很少提到爷爷，但徐慨知道，崔爷爷的病逝一直让崔明远感到非常痛苦，一如他当年经历奶奶去世，也有半年多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劲一样。 再联想小说的原剧情，崔明远在办完爷爷的葬礼后，就被张保那群人给废掉了一条胳膊，之后就再没参加过任何游泳比赛。 所以，徐慨不知道手臂完好的崔明远，还会不会继续自己的体育生涯。但从他没考体院，反而报考了机械院来看，似乎是不打算继续。 但就算如此，以崔明远认死理的性格，既然打算参赛，那就没有不好好训练的道理。 就在教练宣布今天训练结束，徐慨准备上前找崔明远的时候。 烟雾字再次出现。 [崔明远好感度累计5] [由于好感度上升获得提示] [好感度—10] 一行烟雾字突然从转身离开的皮衷教练头顶冒了出来。 徐慨连忙把视线转向体育馆内的其他人，结果所有人的头顶都出现了类似的烟雾字。 [好感度—20] [好感度—45] [好感度—50] …… 显而易见，这是崔明远对他们的好感度。 崔明远这孩子，果然是无差别不喜欢任何人。 不过，从这些高高低低的数值能够看出，崔明远并不是冷血无情，他只是对“外人”筑有很高的心理防线，一旦他认可你是朋友，是哥们儿，那就会变得特别够意思，特别讲义气。 转念一想，崔明远的好感度如此吝啬，那自己这5点好感度，岂不是算是真爱了？ 就在徐慨暗爽的瞬间。 [好感度—100] 崔明远自己的头上也飘出一行烟雾字。 他用手撑着膝盖，不停地调整呼吸。 那弯下的脊背像是压着了什么重物，一耸一耸的，看起来异常辛苦。 崔明远居然在发抖？？？ 徐慨刚感到震惊。 [好感度—100] [好感度—100] [好感度—100] 三个和崔明远头上相同的数字出现在他的周围。 那是三个带着古怪笑容的游泳队员。 “崔明远，你还好吧？” 其中一个倒三角身材的寸头男蹲在崔明远面前，笑眯眯地问崔明远。 可不等崔明远回答，另一个薄肌黑皮的男生就将手里喝得只剩半瓶的水递到了他的嘴边：“来，喝点哥们儿的水吧。” “不用。”崔明远嫌恶地挥手挡开差点儿碰到自己嘴唇的瓶嘴。 这黑皮男叫赖明华，平时最喜欢在喝水的时候把舌头怼进瓶口里。 所以队里根本没有人愿意喝他的水。包括他身边这两位，倒三角身材的付大茂和长相白净斯文的叫丁俊可。 “哎，你老这样抗拒同学的好意不好吧？”赖明华不爽地将矿泉水瓶捏成一团：“你这样很容易被人误会成做人太拽的！” 他说这话声音不小，旁边好几个路过的队员都眼露赞同。 崔明远瞬间知道自己又被人针对了。 他毫不客气地抢过赖明华手里的水瓶，一把塞到付大茂的嘴边：“我不渴，要不还是你替我喝吧？” 付大茂被恶心得脸色发青，正要破口大骂，旁边的丁俊可赶紧拦道：“崔明远你别这样，同学的心意你不想领，可以不领，但也别拿去转送给别人啊，多伤人心啊。” 崔明远终于站直了身体，冷冷瞟了他一眼：“你这么会替人着想，肯定也口渴了吧？要不这水给你喝？” 丁俊可：“……”这话我怎么听不出逻辑？ 不过算了。 反正孤僻的人都这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总讲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这是阿赖给你的，我哪能要？”丁俊可脸上依然堆着笑容：“你这样拿别人的东西做人情，可不厚道。” “哦，原来拿人的东西做人情，是不厚道的啊。”崔明远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三人：“那你们拿了我的钱不还，是不是也不厚道？” 第59章 要债 丁俊可的笑容挂不住了。 “不就是四百来块，你有必要天天追着我们要吗？又不是不给你。” 付大茂也站起来道：“你别跟个娘们似的一天到晚催催催，我都说了，该我的那份我一毛钱都不会少你，我现在就是手头有点儿紧，等我哪天有钱了，自然就会还你。” 把钱借给过别人的都知道，当欠钱的说他要以后还你的时候，一般就是“你活该要不到钱”的意思。 崔明远冷冰冰地扫视着他们仨：“但你们昨天跟我保证过，今天会还。” “你以为我愿意欠你啊！”赖明华顶着他那张黑脸，轻描淡写道：“我这不是没有嘛，要不我明天想想办法再给你！” 崔明远拧着眉道：“明天想想办法再给我是什么意思？翻译一下？” 赖明华浑不在意地笑了笑：“就明天还你啊。” “哦。”崔明远看着他，表情未变：“明天还我是什么意思？翻译一下？” “我翻个jb。”赖明华收起笑容不耐烦道：“说明天给你，就明天给你，你能不能别这么烦人。” 说完，他斜了下眼神，示意旁边的丁俊可和付大茂一起离开。 然而，崔明远一个箭步挡在了他们面前。 丁俊可警惕道：“崔明远，我知道你想要钱，可我们现在是真没有，而且阿赖说了明天还你，就肯定会还，你别因为这几百块把同学关系搞太僵，不值得。” “哦，那你翻译一下。”崔明远执拗道。 “翻翻翻，我翻你mlgb。”赖明华彻底被他整暴躁了：“你踏马是不是听不懂国语？劳资都说明天就是明天，明天是9月30号，劳资会把钱直接转你账户里，要没还你就拿刀砍来砍死我，行不行！” “啊！”崔明远听到这儿，才作恍然大悟状凉丝丝道：“原来你说的明天还我，是这个意思，那真是抱歉，我还以为我跟昨天一样听错了。” 赖明华、丁俊可、付大茂：“……”跟我玩让子弹飞是吧？ “瞧你这抠搜样儿。”脾气不好的付大茂走上前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我们这就回去给你凑钱，你呢，就好狗别挡道……” 他话还没说完，一阵手机拍照的快门声就从旁边响起。 “好好好，这个姿势好。”徐慨突然举着手机从旁边出现，对着付大茂推徐慨的样子就咔咔一顿乱拍，嘴里还不忘介绍自己的拍摄手法：“完美的a字型构图，不仅画面饱满，而且对情绪的爆发掌控得极其精准，简直将这位壮汉同学欺负崔同学的凶恶样子完美呈现了出来。” 付大茂被拍得一脸懵：“你谁啊？” 一旁的丁俊可倒是反应贼快：“喂！你干什么随便拍别人，你知不知道你在侵犯别人的肖像权，是犯法的！我警告你啊，赶紧给我删掉！” 说着就伙同赖明华想上手抢。 可徐慨能如他们的愿么，他脚下灵活地往旁边一滑，差点儿就让这俩货直接重入泳池。 等丁俊可和赖明华划着手臂好不容易在泳池边站稳，徐慨淡漠如虎的眼神就甩了过来。 “你到底是谁啊？”丁俊可的喉结上下抽动了一下，“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艹，大可你是不是有病，管他丫的是谁，劳资今天要干他！”赖明华仰着头，脖子上的青筋气得暴起。 徐慨立刻嫌弃地往付大茂的方向蹦了过去，然后朝崔明远委屈道：“明远啊，你们训练的地方怎么还收变态啊，他居然要干我？” 崔明远冷厉的目光先是从赖明华身上扫过，再瞪向徐慨：“你胡说八道可以，别胡来！” 徐慨：“……”这眼神？ 我要偷偷揍人的打算被发现了？ “他们是跟我一起训练的队友，没有欺负我。”崔明远走过去拉住徐慨的胳膊，将他扯到一边。 徐慨心说，果然是被发现了。 “我不信。”徐慨偏头看向体格最壮的付大茂，寒声道：“他刚刚还推你来着。” 这里可是游泳馆！ 地面湿滑，要是一不小心后脑勺着地，不是脑袋起包就是山上起包。 崔明远蹙起眉，他长得好看，皱眉说话的模样也叫人觉得赏心悦目：“我只是在和他们友好协商债务问题，不存在谁欺负谁，你不要自己乱脑补。” “……”喂喂。 这你就有点强词夺理了吧？ 踏马的，这仨傻b从一开始就对你不怀好意吧？我耳朵又不聋。 眼睛也不瞎。 身体状况还特别好！！！ 徐慨转头看向下巴高昂的赖明华，又看看脸色深沉的丁俊可，最后把目光锁定冷笑着的付大茂。 游泳馆里明亮璀璨的灯光，把他们身上蒸腾的黑气，以及脸上浓浓的恶意照得一清二楚。 “我也没脑补啊。” 徐慨伸出修长的手指，指着他们仨：“你看他们像是会友好的样子吗？” “怎么不像？”付大茂慢慢向前挪着步子：“只要你把手机里的照片先删掉，我要多友好就有多友好。” 另一边的赖明华也捏着指节，横移过来，两人一左一右，像是猎食的野狗慢慢逼近。 徐慨用肩膀碰了碰崔明远：“怎么样，打脸了吧？” 其实什么都明白的崔明远依然很冷静：“无所谓，反正你不许跟他们打架。”不许因为他受到任何影响。 说完，拉着徐慨就要走。 这时，丁俊可出现在他们背后：“想走？你们若是不把照片删掉，今天谁都别想走。” “噗呲，哈哈哈哈。” 徐慨差点被他老套的坏蛋台词给笑死。 他毫不留情地嘲笑道：“拜托一下，麻烦你下次说这句台词的时候先穿个西装打个领带，别tm什么都不穿，简直太猥琐了，辣眼睛。” 我擦！ 丁俊可霎时石化。 不是，你是瞎了狗眼吗？ 劳资明明有穿泳裤的好吗？ 他脸皮发绿地朝着徐慨挥出愤怒一拳。 尽管练游泳的他，无论身材还是力量都比寻常人要好，而他这一拳又凶又快，擦着徐慨的腰腹要害，就砸了上去，十分危险。 但徐慨却不慌不忙的先给他比了个小拇指，然后才弓起身子，往后一缩，在避开对方的拳势的同时脚尖猛地一拧，闪身来到丁俊可背后，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哎哟。”丁俊可被他踹进了付大茂和赖明华的怀里。 “卧槽，卧槽，卧槽！”付大茂一连发出三声惊叹：“这家伙会武功！” 赖明华气死：“你叫个鸡毛啊，他只是动作快点而已，哪来的武功，赶紧的，一起揍他！” 结果他话音刚落，徐慨一个折身冲向了他。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崔明远开声阻止。 第60章 收债成功 徐慨转头看了眼崔明远的表情，很快就将举起的拳头改成拍赖明华的肩膀：“同学，咱有话可以好好说，别老喊打喊杀的，不礼貌。” 赖明华：“……” 崔明远走到徐慨身边，把他搭在赖明华肩膀上的手拿下来，再往他衣服上擦了擦。 崔明远：“……”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崔明远的音色冷冽地冲丁、赖、付三人道：“如果你们不想因为打架被教练罚，就把该a我的钱还我，不过我也不为难你们，我们的泳池使用费打完折一共是460，你们今天谁要是第一个还我钱，那就只需要给我80，第二个还我钱的，就要给我100，最后还我的给130，其余150我自己承担，接受吗？” 我丢。 还有这好事？ 丁俊可立刻就道：“那我第一个！” 随后赖明华也反应过来，当即就啐了他一口。 “呸！你想的美。” 跟着骂骂咧咧，撒丫子往更衣室跑。 他们的手机都在更衣室里，想第一个转账就得第一个拿到自己的手机。 然而他才跑几步，个头最高，腿最长的付大茂已经“呲溜”越过了他俩。 “你们两个真tm没义气！听到钱连兄弟也不顾了！” 徐慨见他们仨的同盟瞬间瓦解，忍不住对着崔明远鼓掌：“厉害，厉害。” 可刚鼓到一半，他就开始不爽：“不对啊，凭什么你要比他们多承担35块？” 你傻啊！ 崔明远淡淡道：“错了，不是35块。” “不是吗？”徐慨在心里默算，460块分四份是每个人出115，崔明远负责150，不就是比他们多出了35吗？ 崔明远没吭声，就好像吃亏的人不是他似的，抬脚就往更衣室走。 结果刚走到门口，默默跟在后面的徐慨就明白了为什么崔明远会说他错了。 原来付、赖、丁这三个不要脸的同时给崔明远发了80元。 这仨因为发现了崔明远的方案漏洞，这会子正拿着手机在崔明远面前晃，还乐得见牙不见眼。 徐慨心里那个气啊。 要是刚刚换一种条件，说第一个给钱的返50，第二个付的返30，最后那个不返，那主动权不就能留在自己手上？ 哪还轮得到他们耍这样的花招。 可惜现在饭都喂进他们嘴里了，再抠出来也不合适。 徐慨只好虎者脸忍了。 反观崔明远还是那么淡定，脸上丝毫看不出有一丝懊恼，搞得暗爽中的赖明华不免生出些许无趣之感。 他学着崔明远冷冷的样子嘚瑟道：“钱，我们都同时给你了，你不会不认账吧？” “那当然不会。” 崔明远冷酷地丢给他五个字，然后径直走到自己的柜子前，把柜门打开，拿出手机后，就听他冷酷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点莫名的鄙视意味，接着就听他反问道：“那我这个方案，你们不会不认账吧？” “笑话，你当我们跟你一样傻吗？”赖明华像个扑着翅膀的鹅，当场就啄回来：“这有什么好不认的。” 崔明远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他：“这有什么好不认的，翻译一下。” “我翻尼马，你踏马又跟我……” 不等赖明华跳起来咒骂。 徐慨伸出右手，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同学！”徐慨叫他的声音森冷，虽然表情看着是在笑，但是眼神却透着散漫的危险：“人可以精明，但不能没礼貌，需要我教你什么是文明用语吗？” 赖明华：“……” 你这是什么倒反天罡。 你看起来明明比我更需要懂礼貌！ “想打架吗？”赖明华梗了梗脖子，他不信眼前这家伙就吃定了自己。 然而丁俊可和付大茂已经花了钱，根本就不想再节外生枝，他俩连忙并肩上来，把赖明华拉走，同时表示，对崔明远提出的方案，他们完全没有意见。 崔明远扫了一眼徐慨的右手。 徐慨莫名其妙就把手往衣服上擦了一下，擦完他就愣了。 奇怪。 这是什么诡异的条件反射？哥们这辈子加上辈子都没出现过啊？ 慌慌的，晕晕的，有点儿形容不出来具体是什么感觉。 下一秒，崔明远点点头：“你们同意就好。” 徐慨回过神来，忽然发现一直强调方案的崔明远好像早就藏了后招，于是默不作声地站在门口，等着看他发挥。 付大茂和赖明华没什么脑子，但敏感。 他们也隐隐察觉到崔明远看手机的表情很不对劲，仿佛一个下套的猎人正在看自己设下的陷阱，而陷阱里已经满载了收获。 他俩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平时脑子最好使的丁俊可。 巧得很，丁俊可此时确实想到了某种可能，他拿起手机凑到付大茂和赖明华面前。 三人的目光刚落在屏幕上，崔明远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不咸不淡的，很平静。 “啊，已经发现了吗？” 徐慨好奇的把头伸过去，一瞧他们的转账记录，瞬间就明白了。 哦豁。 这就叫傻人有傻福。 也可以说是：精明人吃老实人，老实人吃老天，老天吃精明人..... 什么意思呢？ 就是他们仨虽然是同时转的账，但到账时间却不是同一时间，相差的那几秒，正好把他们仨分了一二三等。 第一个到账的是付大茂，第二个到账的是赖明华，最后一个到账的是第一个抓住漏洞却被老天给玩懵圈的丁俊可。 “所以，现在这破事完了没？”徐慨一句话打破仨人的面面相觑。 丁俊可心里自然是百般不愿。可付大茂占了大便宜首先就不支持他提出反对，再加上赖明华也没吃亏，以及徐慨的一句“你们不是朋友们，几十块钱的亏也要这么计较？”直接破碎了他所有反抗的念想。 最后，崔明远以自己吃亏35元结束这件事。 从游泳馆出来，华灯已上。 崔明远跟徐慨讲了一下今天这事儿的前因后果。 事情并不复杂，就是他们参加游泳比赛的运动员，由学校安排免费的教练进行赛前训练，但游泳池的使用需要缴纳一定费用。 费用不高，是普通学生的八折，如果四人一组购买团购票，还能再打八折。 崔明远便和付、赖、丁三人一起购买。 当时为了方便结账，崔明远先进行了垫付，没想到说好的当天aa，这三个家伙却硬生生拖了五天。 “这种垃圾人，刚才就应该全部都揍一顿。”徐慨捏着拳头道。 “揍揍揍，你就那么喜欢跟人打架吗？”崔明远不赞同地横他一眼。 打架斗殴，还是性质恶劣的打群架。 不管出发点到底是什么，学校都不可能轻易放过。 “瞧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徐慨叫屈：“我说归说，但我哪次真动了手？” 崔明远才懒得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他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反正你不许打架。” “那还用说。”徐慨道：“其实相比揍这些坏小孩，我更喜欢打乱他们的计划，再看他们心力交瘁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毕竟跟小孩子打架，就算赢了也没什么乐趣。 崔明远：“……” 行吧，能搁这儿充大辈玩，我也是多余担心他。 崔明远默默转移话题：“那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这个问题，徐慨终于想起了正事：“啊，我今天是来约你一起吃饭的，顺便带你认识两个朋友。” 第61章 聚餐 “我不去。” 崔明远头也不回，抬腿就走。 “不是，你好歹考虑一下啊！” 徐慨急了，两三步追上去，伸手就往人脖子上捞。 结果手臂伸太长，手掌直接伸进了崔明远的衣领里。 他在洗完澡后没再穿白天的军训服，而是换上了平时穿的运动服。 里面配着一件宽松的纯白背心，外面的红白撞色外套拉链大敞，露出线条性感的胸肌，嫩白的皮肤还泛着淡淡的水光，不仅摸着q弹，手感还怪细腻的，就是感觉有点凉。 这是在泳池里泡太久了吗？ 徐慨正要问他是不是冷？ 就见崔明远拧着眉，阴恻恻地看了过来。 “你在干嘛？” 徐慨：“……” 徐慨：“啊，呃，我只是想抱你一下。” 崔明远：“……” 徐慨：“不对，准确来说，应该叫搂。” “……” 崔明远沉默了一瞬：“麻烦给个不会想歪的明示。” “是拦，是拦。”徐慨尬笑两声。 “我想约你一起出去跟朋友们聚个餐，最近又是军训又是训练的，你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徐慨自觉这个托词不错，结果崔明远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要放松我可以回家睡觉。”崔明远疑惑道：“为什么要跟你去见朋友？” 徐慨说：“人多热闹啊。” 崔明远扫了眼人来人往的月下校园，表情淡淡的拒绝道：“我不喜欢人多，也不喜欢热闹。” 没想到徐慨顺嘴就接：“那要什么紧，你喜欢我就好。” 崔明远：“……” “咳咳。”徐慨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赶紧放开他的脖子解释：“我的意思是说，我跟你这些天同甘共苦，早已经互相欣赏，并引为了知己，所以这上学、放学、吃饭那肯定要一起行动才对。” 崔明远却道：“但老话不是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吗？我觉得心到就好，实在没必要整天粘在一起。” “那怎么行！”徐慨不认同道：“淡淡淡的，容易淡出鸟来，我们得深，深深深，越深厚越好。” 他坚决不能让崔明远一个人承受不幸生活的苦。 崔明远听了他的话，突发感慨：“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居心叵测。” 徐慨打起精神道：“其实也很正常，刚认识嘛还不够深刻，有所误会也能谅解。我相信咱们在医院互相照顾的那段日子，你一定对我有所改观吧？” 崔明远颔首：“嗯，那时候肯定了你一定是另有所图。” 徐慨瘪了瘪嘴，却不气馁：“那你后来送我竹枝手环，你一定是对我有了正确的认知。” 崔明远：“你是个好人。” 徐慨讪笑：“给我发好人卡是吧。” 崔明远没理会他的这句话，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但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喜欢跟人交朋友的人，甚至你对身边的人都很友好，却又都不亲近。唯独我，你一直在不遗余力的靠近，我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徐慨道：“就单纯的想对你好，这也要理由吗？” “可有句老话是这么说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崔明远困惑地眨眨眼。 “我看你还是少听些老话，要多听听你哥我的话。”徐慨凑过去，与他对视：“你别老是胡思乱想，如果你非要我说出一个对你好的理由，那你就这么想，你哥我啊，不仅是你的粉丝，还是个颜控，既喜欢你坚韧性格，又喜欢你帅气的样子，所以才会天天想着要照顾你。” 崔明远怔怔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就因为我帅你就想照顾我？” 虽然之前就有听他夸自己很帅，但这么羞耻的夸赞，怎么听都觉得太肤浅了。 简直像撩妹的说辞！ 徐慨怕他介意自己只看中他的脸，连忙补充：“刚开始是觉得你白白净净，就像邻家弟弟一样，想帮帮你。后来你去找张菲菲的时候不是拒绝我一起去吗？我就有点较劲，非要让你多依靠我一点，再到后面我是真的想和你交朋友做兄弟，而且你很多时候比我聪明多了，做事善良又有章法，让我不自觉地就被你吸引，就连我奶奶都一直念叨着想你来家里住住。” 听见他搬出徐奶奶，崔明远的心瞬间软化了许多。 “再说，我与你的身世不说一模一样吧，也有九成相似，我琢磨着我们应该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崔明远道：“除了这些还有吗？” 徐慨搜肠刮肚地想了一会儿，耸了耸肩：“要不等我下次想到了再告诉你？” 崔明远平心静气地总结道道：“那长得好看，很聪明，游泳厉害，家庭背景相似，这些就是你的理由了。” 徐慨：“……” “我真是服了你了，刚刚那段话的重点是我投入的感情，你要不要像做报告似的，概括得这么冷酷！” 难道不应该感动地互相拥抱一下，再聊一聊你的想法和感受。最不济，给我一个大大的笑容也好啊。 这整得我心里空落的。 徐慨还想说什么。 崔明远不动声色地提醒道：“说完了就走吧，你不是还约了朋友？” 徐慨：“……” 咋的，这就算打发我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得，是得走了，再晚该耽误孩子睡觉了。 …… 也许是因为还没到假日，汉堡店的客人多，但并不火爆。 而且谢安来得早，提前就抢好了卡座。 “这边，这边。”谢安远远看见徐慨带着崔明远进来，就挥手招呼。 他旁边坐着的是正在写作业的谢添。 也许是题目太难，小孩握着笔一脸严肃，紧锁的眉头将他的痛苦凸显得淋漓尽致。 谢安拍拍他的脑袋：“先别发愁了，你的徐慨哥哥和崔明远哥哥来了，快跟他们打声招呼。” 反应过来的谢添腾地站起来，给徐慨和崔明远鞠躬：“哥哥们晚上好。” 徐慨乐了：“哈哈哈，你这是要报幕啊？” 崔明远用胳膊肘杵他一下，随后温声对谢添道：“你也晚上好，这么用功啊？真厉害。” 谢安解释：“这是他为了见你们，跟我妈签了不平等条约。” 崔明远语塞：“……”居然要用上这么严重的词吗？ 徐慨惊讶：“嚯，没想到小添这么喜欢我啊？” 谢添瞪着清澈的大眼睛看他：“是啊，但我也很喜欢崔明远哥哥。” 徐慨忍不住恶趣味，欺负小孩：“那你喜欢谁比较多？” 谢添认真看了看徐慨又仔细看了看崔明远，最后苦恼地问自家哥哥：“他们俩我都很喜欢，怎么办？” “那能怎么办。”谢安笑眯眯教他：“实话实说呗，反正你又不是要拆散他们，怕什么。” 谢添想想也是，扭头就对徐慨道：“我还小，你们用不着为了我吃醋。” 徐慨：“……”你哥的话，到底哪个字能让你得出这么个结论？ 谢安笑道：“怎么样，我弟弟是不是超有趣。” 崔明远都有点不想搭理这俩傻缺。 “你们要吃点什么？”崔明远站了起来：“我去点。” 谢安连忙道：“不用，不用。” 他拍拍谢添背后的书包，笑眯眯道：“我弟弟的家庭作业就是独立点餐算账，让他去就好，你们要吃什么跟他说。” 崔明远看向谢添，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多大了，学了认识钱币吗？” 谢添站起来，酷酷地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小荷包：“放心吧，我已经八岁了，点餐包在我身上。” 呀，这么自信？ 谢安给崔明远丢去一个放心的眼神：“我弟弟虽然语文不好，数字也差，但是他胆子大，你完全不用担心。” 崔明远：“……”啊？你们家买东西靠胆肥？ 徐慨拉了拉他的胳膊。 “你还是别操心了，就让小朋友自己去吧。” 崔明远也不想打击小朋友的积极性，于是重新坐下，建议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别单独点了，就让谢添去点份最大的套餐，大家一起吃好了。” 徐慨问谢安：“你说呢？” 谢安笑了笑：“我没意见，反正我妈只交代他独自完成一次点餐，至于点多点少我觉得没什么关系。” 第62章 教不会 等谢添拿着钱包去柜台点餐。 徐慨便带着崔明远和谢安闲聊起来。 这时候崔明远才发现，原来徐慨所谓的朋友，连他自己都不熟。 既不知道谢安比他俩都小一岁，也不知道谢安不是本地的，而是高三那年才举家从其他省搬迁过来。 “难怪小添的口音听着那么正。”徐慨大大咧咧地笑道：“我还以为他报了口语培训班呢。” 没想到他随口一说，谢安却点头道：“没错，原本我弟的确是报了主持人培训班，但后来他被班里的一群孩子欺负，我妈就不让他去了，说起来他被欺负那天，真的很感谢你们出手救了我弟弟。” 说着，谢安又冲着徐慨和崔明远感激了一回。 崔明远摸了下鼻尖，不太习惯这么热情的道谢。他刚准备意思意思跟着客气两句，点单回来的谢添直接给了他一个更热情的拥抱。 “应该是我自己来谢谢崔明远哥哥和徐慨哥哥。” 崔明远有些懵地看着小家伙跟自己说谢谢。 徐慨假意吃味道：“谢我就用嘴说说，谢你崔明远哥哥就上手抱抱，你这小子明显就更喜欢他。” 小家伙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松开手坐回自己哥哥身边。 完了，他还跟徐慨解释：“你别吃醋吼，我会平等的喜欢你们每一个人。” “你这小子。”谢安伸手揉他脑袋：“怎么讲话跟个海王似的，你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词？” 谢添一点没有隐瞒的意思，抬头看着他哥就道：“跟你学的啊，上次你和席城哥哥吵架，不是在说……” “我靠。”谢安闪电般伸手捂住他的嘴：“……别说话，你以后要再敢半夜不睡觉，偷听我打电话，我就把你考试不及格的事情告诉老妈！” 谢添：“唔唔唔……” 谢安：“听明白了没有？” 谢添：“唔。” 徐慨好奇道：“你这是干嘛？怎么还威胁起你弟了？” 崔明远赶忙用胳膊撞了他一下：“你少多嘴，你忘了，上回他也和现在这样捂过一次谢添的嘴，估计是有什么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你就别多问了。” 对上次的事情已经完全没有印象的徐慨，猛男委屈：“大家都是朋友，我只是好奇一下。” 崔明远叹气：“就因为是朋友，不该好奇的就别好奇。” 说完，就去把谢添解救下来。 顺道坐过去帮小屁孩辅导功课。 徐慨心说，抛开交友观念不谈，崔明远说这话的意思，应该是将谢家兄弟当朋友了吧？ 就算不是，那也应该有好感。 这么想着，徐慨觉得要是现在能看到好感度的数值就好。 不料念头刚起，下一秒，烟雾字就从谢家兄弟头顶冒了出来。 谢安：[当前好感度—12] 谢添：[当前好感度—7] 徐慨看着这两个数值，心情微妙。 该怎么形容呢？ 就是有点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双方很早之前就有过接触。 再加上谢添又这么纯真可爱。 崔明远对他们的好感度高一些也正常。 嗯…… 徐慨歪头看向正和谢添说话的崔明远。 冷白的灯光下，崔明远如漫画一般流畅的侧脸却带着淡淡的暖意，他的睫毛长而密，随着说话的节奏在空中轻颤，竟显得格外温柔。 只不过…… 他好像从来就没有对我这么温柔过。 “明远啊。”徐慨不禁开口，语气酸得仿佛牙缝里塞了柠檬：“我是不是要失宠了？” 这又莫名其妙说的什么鬼？ 崔明远脸板得像石敢当：比起失宠，他现在更想让这家伙失踪！ “你在外面讲话的时候就不能注意点影响？”崔明远乜他一眼，发出警告。 徐慨瘪嘴：“你好凶啊，明远同学。” 明远同学表示还能更凶。 “你要是无聊，就来辅导一下这个题，我去趟洗手间。” 言罢，冷酷地起身就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慨觉得崔明远的脸似乎有点发红。 谢安见徐慨还在看崔明远的背影，生怕到手的免费辅导撂挑子，赶紧招呼徐慨坐到谢添旁边。 不久后，餐点上齐，崔明远也回来了，徐慨把铅笔还给谢添，脸也有些发红。 但他是被气红的。 他面无表情地对谢添道：“这道题的解题思路我已经讲了八遍了，你要再不能理解，那真的有点不礼貌了。” 谢添：“……”嗯…… 徐慨问：“能听懂吗？” 谢添小心翼翼：“或许……应该？” “那你算一下单价10元每斤的葡萄买两斤，单价7元每斤的香蕉买一斤，在使用完满减优惠后，一共需要支付多少元钱？” 谢添在纸上刷刷计算，完事答道：“38元。” 徐慨、崔明远、谢安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谢添大概也觉得自己这个答案非常之离谱，连忙补充道：“徐慨哥哥，虽然我也觉得经过我细心的计算，得出这个结果看起来不像是优惠后的价格，但你仔细想想，我们有句老话叫无商不奸，有没有可能这个所谓的满减，是老板设下的陷阱，实际上买得越多花的越多？” “哦，是吗？”徐慨的表情平静得不能再平静。 “嗯……其实别的可能也不是没有。”谢添换了个思路解释：“要我说，这葡萄和香蕉买的数量就不对，应该再多买一点，凑到最优惠的满减，然后再把买多了，不需要的东西退掉。” “……”退掉？你当这是网购呢？？ 徐慨悲伤地站起来，然后直直走向崔明远，把头砸他肩膀上。 “先吃饭吧。”徐慨疲惫道：“我怕等会儿我会吃不下。” 崔明远偏头看他，发现他头顶的发旋很小，听老一辈人讲，头上只有一个发旋的人都很温和，性格就像等待花开的种子，不急不躁。这点他觉得在徐慨身上完全不成立。 “教小孩要耐心。”崔明远把他的脑袋推开，轻笑道：“你这才教一个题目就这样，以后你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该咋办？” 徐慨：“交给你啊。” 崔明远一愣：“啊？” “或者交给谢安。” 谢安当即惊得合不拢嘴。 我是你们y的一环吗？交给我做什么？？ 就在他张嘴欲说的时候，徐慨慢悠悠补上没说完的话： “反正我不想给小孩辅导作业。” 看得出来，这家伙对辅导作业已经失有了阴影。 谢安对此感同身受。 他曾经还暗暗发过誓，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很爱自己的弟弟，直到弟弟上了小学，有了作业…… “唉，那什么，我看作业就先别管了。”谢安拿走傻弟弟的习题本，“你先把买套餐的钱跟我核对一下。” 谢添：“……” 谢添小朋友毫不在意地表示，他直接用100块钱买了99块的套餐，还用找来的一元钱在门口玩了把弹珠机，所以现在分毛不剩。 谢安松了口气。 “那还好，不管怎么说，至少没错账，哈哈哈。” 他一边尬笑，一边招呼大家赶紧开吃。 三个成年小伙显然对炸鸡汉堡都不太感兴趣，吃了几口就停下来聊天。 谢添吃得小脸冒汗，脸颊红扑扑的。 “哎。”谢安拿纸给他擦头，长长了不少的头发好多都被汗给结成了绺，“你这么爱出汗，干脆还像上次那样理个光头算了。” 谢添放下手里的鸡腿，想挠头发，被崔明远一把抓住：“别动，你这一手油，让你哥给你擦。” 话刚说完，一杯可乐混合着冰块从天而降，直接泼在了谢安脸上，溅起的液体连带着把谢添也浇了个透心凉。 “哎，卧槽！” “啊，我的鸡腿！” “你干什么！”崔明远嚯的站起身，看向泼可乐的人。 那是个年龄跟他们相仿的女生，穿着一件宽肩的白色小背心和低腰的灰粉工作裤，长发微卷，脸和打扮都十分甜辣。 还没等她开口，刚刚还在可惜鸡腿的谢添就冲她喊道：“林惠姐姐，你干嘛拿可乐泼我们？” 第63章 前女友林惠 “你们认识？”崔明远愣了一下，就见谢安抹了把脸，站了起来道：“她是我朋友。” “谁是你朋友……”林惠眼泪吧嗒地瞪着他。 谢添鼓起脸：“陌生人也不应该拿饮料往人头上倒啊！” “什么？” 林惠把还刚才没说完的那半句“我是你女朋友！”吞回肚子里。 然后低头伸手掐住谢添脸颊上的肉肉，生气地问他：“你说谁是陌生人？去年带你泡温泉，你不还叫我嫂子呢吗？” 谢添捂着脸和她讲道理：“可是，你不是不许我这么叫你吗？” 林惠：“那你也不能把我看作是陌生人吧？” 谢添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真觉得姐姐你实在是太爱干净了。” 林惠没听懂：“你什么意思？” 谢添拿起一张纸巾，像提醒似的当着她的面慢慢擦脸：“不管什么事，你都能推得一干二净。” “……” “谢添，不许这样讲话。”谢安照着谢添的后脑勺轻轻拍了一记，而后向一旁目光灼灼的徐慨和崔明远介绍道：“这是林惠，我以前的女朋友。” “嗯。” 徐慨露出一脸“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情。 毕竟谁家好朋友打招呼会往人头上倒水啊。会干出这种事的不是对象，就是对象的小三。 林惠听他这么介绍自己，眼泪瞬间流得更凶了：“ 什么以前的女朋友！我几时答应过要和你分手？！” 她那双红红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谢安：“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阿宁总开你跟席城的玩笑，我们也下定决心再也不这样做了，你就别和我闹别扭了行么？” 谢安平静道：“我没和你闹别扭。” “没有？”林惠呆了呆，混乱的脑子有点卡顿：“那你的意思是要跟我和好吗？”她期待地问。 “不是。”谢安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做的决定不是因为闹别扭，而是因为我觉得应该这样做。” 啥叫你觉得应该这样做？ 凭什么要你觉得？ 我要我觉得！ 林惠仿佛被一把尖刀扎穿了心脏，说话的声调都抖了起来：“什么叫应该？和我分手就应该吗？” 不得不说，林惠的声音是真水灵，再加上她那委屈的眼神，萧瑟的神情，简直就像一只被夺走一树洞食物的可爱松鼠，我见犹怜。 结果谢安凝望着她的眼睛，却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和你分手的确是很应该，因为只有分手，我才不会对不起你，也才能对得起你给我做的拉郎配。” “……”啥？ 汉堡店里默默吃瓜的食客们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来。 拉郎配？ 这是什么抽象的分手理由？ …… 店里的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谢安敏锐察觉到周围人的熊熊八卦之心在扶摇直起，当机立断对林惠道：“我们出去说，别影响我朋友和小添吃饭。” 林惠似乎也有所顾虑，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谢添和旁边的徐、崔二人，眼中的惊艳之色一闪而过，随即跟着谢安一起出了门。 顿时，四处响起毫不掩饰的遗憾扼腕的叹息。 崔明远：“……”说真的，他好担心这些吃瓜群众也跟着一起出去。 徐慨倒是不担心别人八卦，他更担心自己刚才因为一时好奇，使得谢家兄弟头上冒出了好感度。 现在好感度为负，是不是也会引起运势下降。 忧虑间。 [因好感度为负引发运势下降] 竟然真的怕什么来什么。 浓重的黑气从店内各个角落汇聚过来，朝着林惠离开的方向飘然而去。 嗯？ 难道这次的霉运要在这个叫林惠的女孩子身上展现出来？ 她会做什么？ 徐慨警惕地站起身。 “明远啊。”他拍拍崔明远的肩膀，淡淡道：“你留在这儿陪小添，我出去帮忙守着点，以免有人看他们的热闹。” 然后徐慨就听到旁边这位大帅哥嗤笑了一声。 他只能理解为“孩子”还小，还不懂得当“爹”的用心良苦，略有些放肆。 而崔明远也是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怼他，干脆挥挥手让他快走。 徐慨出去了大概十分钟，门口的充气招手模人突然发出“啪”的一声带火花的脆响。 紧接着，徐慨人影一闪，飞也似的将连接风机的排插整个儿扯断了电。 等店员闻声赶出去的时候，徐慨刚好从烧黑的排插孔里扯出一条铂金项链。 “不好意思，刚刚我朋友一时失手，不小心把这条项链丢你们家排插里了，不知道有没有造成你们店里的电路短路，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会负责赔偿。” 出来的店员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她见徐慨年纪轻轻，说话还挺懂事诚恳，这事又只是个意外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打电话通知经理，让他马上派个电工过来排查一下店内的情况。 说完又从店里重新取来一个全新的排插，将门口漏了大半气体的招手模人重新给续上。 又过了十多分钟，赶来的电工进店排查电路情况。 谢安也终于劝走了闯了祸还发脾气的林惠，独自回来承担责任。 也是善良得可怕。 幸而方才徐慨反应迅速，非常及时地处理了插排，这才使得汉堡店的电路得以保全。 事后，谢安赔偿了排插的钱，又带着歉意多点了一份套餐，最后拉着自家弟弟的手跟徐慨和崔明远告别，坐上了回家的出租车。 这会儿，崔明远的脸色不是很好。 俊俏的小脸煞白一片，走在街上，迎着夜风，他的额头还冒着一层细汗。 “你没事吧？”徐慨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崔明远没什么力气地摇摇头：“没事，就是被你吓了一跳。” 回想刚刚电工师傅所说的话，如果徐慨再晚拔几秒，那个排插就很有可能造成地火短路，或将引起触电、火灾、设备损坏等等危害整个店铺内顾客的严重后果。 徐慨自己也很有可能受伤。 想想都让人感到后怕。 “可是你的脸色也太差了，不像是被吓的，倒像是病的……” 徐慨说着，就忍不住伸手去摸崔明远的额头，结果却被他挥手挡开。 “你别闹。” “那你听话！” 徐慨趁机抓住他的手。 湿乎乎的，居然全是冷汗。 “你这样不行。”徐慨瞬间紧张起来，拉着他就要上公交车：“今天必须让我送你回去。” “必须个屁，我不要你送！” 崔明远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倔脾气上来，挣开他的手，非要自己回家。 没办法。 徐慨只能强拉着他上了车。 刚找位置坐下来，崔明远就直犯恶心。 但他还是强忍着晕眩，不轻不重地踹了徐慨一脚：“你为什么就不能听我一次，我真的不用你送，你快回去陪奶奶。” 徐慨才不管他怎么说。 在没确定这家伙是真生病，还是受运势下降影响之前，他必须守在他的身边。 于是……. “谢安的事儿我都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你听完再赶我走也行啊。” 徐慨把崔明远难受的脑袋扶到自己肩膀上。 “你肯定想不到，谢安跟她前女友分手，是因为他前女友磕他cp，把他给磕弯了。” “对了，你知道弯了是什么意思不？” 第64章 放弃 崔明远强撑精神，揉了揉自己晕乎乎的脑袋，恹恹道：“别人的私事，我不想知道。” 徐慨心说这孩子果然正派，居然连朋友的八卦都不感兴趣。 可转念一想，哪有人会对朋友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 “明远啊。”徐慨一把捉住他揉脑袋的手，语气有点遗憾：“你是不喜欢谢安和谢添吗？” 崔明远现在头疼得很，一心只想打发徐慨回家，以免又麻烦他。因此根本没有心情去想什么喜欢不喜欢。 他闭着眼道：“喜不喜欢都没必要。” 讲真的。 无情的话徐慨也听过不少，但崔明远的这句，杀伤力巨大无比。 他都词穷了！ “行吧。”沉默良久，徐慨冷不丁冒出一句：“我尊重你的选择。” 他想好了，交朋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这次不行，那就下次。 一边想着，他一边将崔明远的手放在自己腿上，然后伸手把他的头扶正，帮他揉搓太阳穴。 崔明远猛地掀开眼皮：“你别管我了，待会到站了你就自己回家去吧。” 语气格外坚决。 徐慨觉得自己怪惨的，送上门给人服务，人家都不要。 更惨的是，他还无计可施。 崔明远不轻不重地推开徐慨，背过身去，将脑袋靠在了椅背上。 夜色下，汽车缓缓前行。 就在徐慨准备在下一站落车换乘的时候，公交车忽然碾过一个坑洞，瞬间带来剧烈的颠簸。 尽管车上只有零星几个年纪不大的乘客，此时也憋不住惊吓，纷纷打开嗓门“嗷嗷”喊了几声。 哪怕是徐慨，也暗暗骂了句“卧槽”。 然而就在这样的状况下，崔明远却异常安静。他仿佛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地瘫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徐慨心里顿时一突。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 他连忙起身，趴过去查看。 就见崔明远牙关紧闭，面色惨白，嘴唇居然在微微颤抖。 “明远，你病了？！” 徐慨那个悔啊，他早该想到，崔明远这家伙如此坚定的要赶自己走，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不想让他知道！ 顾不得跟他再废话，徐慨半拖半搂地将崔明远带下了车。 这个站还不算偏僻。 徐慨一手扶着崔明远，一手掏出手机准备叫辆车去医院。 然而他刚点开打车软件，输入医院俩字，崔明远就睁开眼，一把捂住了他的手机屏幕：“我不去医院，去诊所。” 去个屁的诊所！ 徐慨心疼他，但听完还是很想发火。 “这时候就别心疼钱了，钱我有。” 可我不需要！ 崔明远抬头看着徐慨，微微泛红的眼白，衬得那对瞳孔幽黑深沉，倔得要命。 徐慨咬了咬牙：“你认为吃定我了是吧？” 崔明远皱起眉。 两人就这么对视，谁也不肯挪开视线，较劲儿似的。 最后是徐慨败下阵来，叹了口气：“算你狠，地址在哪儿，我们立刻马上过去！” 幸而诊所不远。 七八分钟后，徐慨扶着崔明远进去打了一针，又开了几盒治疗热感冒的药。 也是在看诊的时候，徐慨才知道崔明远从游泳馆出来后，身体就开始在冒汗。之后又在汉堡店吹了好久的冷风，才加重了病情。 徐慨很生气。 既气自己在摸到崔明远滑溜溜的胸口时竟然只想着他身材不错，而没能及时发现他身体的异状。 又气这小子不舒服也不说，非要瞒着自己。 寻思着骂他两句吧，又舍不得他委屈。 看到这孤苦无依的小孩，就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可崔明远比他更敏感，更倔强，更加孤立无援。 他能怎么办，可劲照顾着呗。 出了诊所，徐慨不顾崔明远的反对，将他塞进出租车，又一路背着他上楼，把他送到了家。 一进房门，他就将崔明远放在了沙发上，可能是因为头疼还没缓解，他的身体虚软无力，很快就软啪啪地倒了下去，瞅着十分可怜。 徐慨赶紧去开灯，可在开关上按了两三下也没有反应。 “什么情况，为什么开不了灯？” 崔明远拿手搭在眼睛上，不情不愿地回答道：“因为停电了。” “啊？”徐慨走转头看向窗外，万家灯火映入眼帘，哪有一点儿停电的迹象。 他打开手机电筒，决定先给崔明远倒杯水吃药，然后再来研究停电的问题。结果走到厨房门口，竟发现饮水机上的水桶干了，他又转身去拉冰箱的门，却见里边儿空空如也，居然连瓣蒜都没有。 看这情况，恐怕连自来水都没有了吧？ 徐慨拧开水阀，果然只听见一阵空鸣。 “到底怎么回事？你欠水电费啦？” 他走出去，来到崔明远面前问他。 崔明远不在意地说道：“这段时间一直忙着训练，忘了交了。” 徐慨生疑：“是吗？那现在交好了。” “现在？”崔明远内心滞涩了一瞬，转眼就用轻快的语气说道：“算了吧，这么晚懒得弄了，明天再说吧。” 徐慨叹了口气。 “明远。”他俯下身，拿开自闭儿童用来挡住眼睛的胳膊，认真问道：“你这段时间是不是一直没吃饭？” “……” 崔明远没说话。 事实上，在看过冰箱后，徐慨也知道自己不用再问。 “我先去买点水，你在家等我一下。”徐慨忍住酸涩的情绪，摸了摸崔明远的脸。 可叹脸小的人，胖瘦都不明显。 也不晓得他有多长时间没好好吃过饱饭。 还有，他今天训练不佳，莫不是也是饿的？ “我是不是很没用？”崔明远抬起头，透过生硬的手机灯光看向徐慨。 徐慨犹豫了一下，决定岔开话题：“乖，再有用的人吃药也得配水，干嚼银翘片实在太反人类了。” 崔明远：“……”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摸了下鼻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你不是看到我训练了吗？” “我去，我站那么远都被你看到了？你眼睛也太尖了吧？”徐慨吹捧道。 崔明远眨了眨眼睛，伸手把他手机的光遮住：“你是不是因为看到了我糟糕的表现，所以才约我出去散心？” “你怎么会这么想？”徐慨诧异道：“我只是想让你多交几个朋友，才约你一起吃饭的，和你表现好不好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吗？”崔明远垂下脑袋，停顿了片刻。 随后，他忽然说道：“可是我想放弃游泳比赛了。” 啥？ 徐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主要他这决定也太突然了！ 徐慨忍不住问道：“突然间放弃，你不觉得可惜吗？” 崔明远摇摇头。 “本来上大学后就没打算继续的，所以不存在什么可惜不可惜。” 他重新拿胳膊挡住自己的眼睛。 生病的自己肯定不好看。 他不想让徐慨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这时。 徐慨忽然伸出手，又拽住他的胳膊抬了起来，崔明远猝不及防被他扯得往上弹起了一下，随后就撞进了对方的视线里。 崔明远这才注意到，徐慨的瞳孔颜色偏浅，在微弱的光线下透着琉璃一样的色泽，好看到让人禁不住想要往里沉沦。 “明远啊。”徐慨摸了摸他的头发，慢条斯理地问道：“因为一次训练不好就放弃，会不会太草率了？” 崔明远摇了摇头：“其实自从爷爷生病之后，我就一直在退步，现在又经过几天训练证明，我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没什么希望了。” 第65章 谢谢你回来 徐慨：“……” 啊？不是。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你实力下滑，而是你这段时间刚好身处困顿，所以才会一时低谷？ 崔明远仰着头，像是全身脱力了似的轻声说道：“所以，我现在决定不游了，你也不用再照顾我了，回去吧。” 崔明远说完后，发现徐慨很久都没有声音。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气压很低，平日里总是少年洋溢的热烈不再，属于成年男子的压迫感涌了上来。 “……徐慨？”崔明远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嗯。”徐慨应了一声。 他实在想不通崔明远这句“所以”的源头，是出自哪一种逻辑。 想了半天，才想起在游泳馆内，他曾在其头上看到过数值为负100的好感度。 当时他被赖明华那三个杂碎给吸引走了注意力，完全没意识到，崔明远对他自己的好感度居然比对大多数旁人还要低。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平时看似正常的表象下，其实内心早已“溃不成军”。 更说明他一直以来都在对自己感到失望。 失望他没能救下爷爷。 失望他没能躲过亲爹的背刺。 失望他没能游得更好。 原来，他要我说出喜欢他的理由，是因为他一直都在自我否定。 …… 闷热的屋子里，崔明远用尽可能冷酷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我以后不想再游泳了，你也不用再说是我的粉丝了，也不用再管我了。” 尽管他的眼角已经泛起水光，他却固执的不肯落下一滴眼泪。 黑暗的屋子里，徐慨透过窗外照进来的微光，与他对视。 “明远啊。”徐慨慢吞吞道：“我是真拿你没办法。” 虽然屡次被推开，但他并不放在心上。 因为当年那个十九岁的自己，心态未必就比现在的崔明远好。 那时候的他，自卑敏感，为了维护仅有的一点尊严，他像恶狼一样撕咬着所有对他露出过恶意的人。 同时他又像孤狼，拒绝一切带有目的接近他的人，无论这些人是单纯的好奇、还是崇拜，抑或是想利用他，他都感到十分厌烦。 因此，许多不明就里的人将他当成了疯子看待，既畏惧他，又厌恶他。 徐慨不想受伤，也不想被抛弃。 所以他总是赶在别人孤立他之前，先孤立别人。 但他又特别特别讨厌这样畏首畏尾的自己。 结果就是，他每天都在放弃自己，却又每天只能靠自己活着。 “你先休息一会儿。” 徐慨弯下腰，把崔明远裤子口袋里的钥匙钱包手机全都掏出来，然后帮他调整好睡姿，又揉了揉他的脑袋，转身开门离去。 他先去超市买了食材和水。 又打开崔明远的手机给他转了两千块钱，然后通过生活缴费，帮他把水电费交好，最后提着一大袋子东西走了回来。 拧动钥匙打开门，崔明远就听见厨房传出滴滴答答的流水声。 是我先前没关紧水龙头吗？ 崔明远怎么不去关上？ 睡这么死吗？ 一连串的疑问扫过心头，徐慨顾不得多想，推开房门就跑了进去。 “明远……” 崔明远依旧保持着他出门时的那个姿势。 果然是睡死了么？ 徐慨赶忙将手里沉重的袋子提进厨房，然后将水龙头关紧。 就在水滴骤停的瞬间，徐慨突然听见屋子里有轻微的抽泣声。 “明远？” 徐慨一个箭步冲到沙发前。 随即，一张泪流满面的脸展露在他面前。 虽然崔明远依旧抬着胳膊挡住眼睛，但他眼眶里的泪水，还是不自觉地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 然后徐慨发出一声轻叹。 很低。 也很浅。 还带着一点儿不自觉的宠。 崔明远声音沙哑地问：“你不是走了吗？为什么又……”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崔明远就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一只滚烫的手掌给牢牢握住。 下一秒，他被人用一种并不是很强势的力道，给拽了起来。 刹那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往下猛坠，然后肩胛骨被人亲昵的按住。 整个人也不由自主的往前一扑，跌入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里。 “我是真拿你没办法啊，明远同学。”头顶传来徐慨的声音：“我不回来你就哭鼻子啊。” 崔明远：“…….” 我管你回不回来！ 我的泪腺我做主！ 崔明远抬起头就想反驳。 徐慨贴在他耳边问：“你不热吗？我身上都快着火了。” 就不热！ 我心拔凉拔凉的。 崔明远含着一嘴怼人的话，用额头抵在徐慨胸口。 随即，他感觉自己抓紧了对方后背的衣料。 鬼使神差一般，他听见自己说：“徐慨，谢谢你回来找我。” 认识崔明远的人都知道。 这小子对情感的表达向来内敛，不管是亲情、友情、师生情，还是其他乱七八糟的什么情。 他能说出这么一句话，已算是鼓起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勇气，甚至可说是豁出脸去了。 所以，不等徐慨回应点什么，崔明远便火速退出他的怀抱，一头扎进了洗手间。 倒是徐慨看着空荡荡的怀抱，又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神。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身上更热了。 特别是脸，火烧得厉害。 他连忙走进崔明远的卧室，把那台老旧的空调打开。 他站在徐徐凉风下，复盘方才的情形。 不可否认的，他其实是很在意朋友的，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对他来说，自己又不是什么天生冷心冷情的怪咖。他无外乎就是个性激进了些，行事果决了些，不爱结交狐朋狗友罢了。 但他对真心相待的朋友，都是无比珍惜的，就像大学时代的学长、他们拍摄组的后辈赵欢，以及最近认识的谢安，或许平时看不太出来，但他确实很喜欢跟好朋友一起玩。 不过，徐慨还是有点困惑。 自己对崔明远的友情是不是过于浓烈了。 就刚刚，在看到他哭的那一瞬，自己几乎心痛到难以抑制。 这不……要命了？ 难道是两人的经历太过雷同，自己忍不住狠狠共情了一把？ 就在徐慨胡思乱想的时候，崔明远带着一身潮气进了房间。 被水打湿的头发散落在他的眉间，帅得仿佛是漫画里出来的人。 咳咳，这是什么见了鬼的形容。 徐慨用力掐了下自己的大腿，非常自觉地跑出门去，帮他取水拿药。 崔明远头上顶着块毛巾，心不在焉地给自己擦头。 没一会儿。 “喏，先吃药吧。”徐慨把手里的药和水递过去。 崔明远听话地张嘴倒药，再混着瓶里的水一股脑儿咽下。 刚清空嘴巴，他就问道：“厨房里的东西你花了多少钱？还有水电……” 徐慨打断道：“你又要跟我算这些吗？” 崔明远低着头嗫嚅道：“你也不富裕。” “拜托。”徐慨笑着说：“你别总拿以前的眼光看我，其实我现在已经非常有实力了。” 崔明远顺嘴回道：“嘴硬的实力吗？” “喂。”徐慨挺直背脊，眼露睥睨道：“你可不要小看我，我前段时间帮电视台写了两篇策划，稿酬厚厚的好吧。” 说着，他拿出手机，点开邮箱，把自己写的策划书给他看。 崔明远低头看了几行，就抬起了头，然后有点奇怪地看着他：“其实上次在路上，你给那个摔倒的女生改方案的时候，我就想问了，你这是在哪儿学的？你不是环工系的吗？而且你才大一，课程都还没报好……” 徐慨：呃，完蛋，有点儿得意忘形了。 “嗯……”徐慨飞速转动脑子：“其实写策划不难，我以前在一家摄影工作室兼过一点时间职，所以跟着接触过一些电视台的相关工作，其中就有节目内容的策划，也许是我有一点天赋，看过几遍别人写的后，就学会怎么写了。” 崔明远：“……”我勒个去，你管这叫有一点天赋？ 你让那些学策划的学长学姐情何以堪？ 说真的，还真是有种兄弟突然暴富，自己被带飞的爽感。 “对不起。”崔明远心情复杂地说道：“我不应该怀疑你的实力。” “还有，我也不该跟你说那些话。” 徐慨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放在心上。” “不过，你真的想好要放弃游泳了吗？” “真的放弃的话，不就没有奖金了，那你的助学金够吗？” 第66章 是共枕眠关系 崔明远深喘了一口气说道：“其实就算拿了游泳比赛的奖金也不够用，因为班委今天上午发消息通知我说，贫困认定小组驳回了我的助学金申请，他们认为我的条件不符合申请助学金的标准。” “什么？你的条件会不符合标准？”徐慨眉头一皱，不可置信道：“你不是有社区和派出所开的贫困证明吗？” 崔明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只能猜测：“可能是班上的名额有限，评定小组想留给生活更困难的同学吧。” 如果说这话的人不是崔明远，而这个世界又不是书中世界的话。听到这个猜测的徐慨，大概会觉得崔明远说的也不无道理。 因为建档立卡或者有村委会等政府部门开具的贫困证明，只能被认定为一般贫困。 而孤儿、身体残疾、家里有重病家属或近期受灾的，才属于特别贫困。 这也就是说，在不需要考虑平时表现的情况下，崔明远这样的一般贫困生，的确是要排在特困生后面的。 然而，他就真有这么寸吗？ 一个班的名额全被特困生给占去了？ 徐慨露出怀疑的神情：“你有没有问过你们班委，你们班到底有几个名额？” 崔明远道：“好像有8个。” “嗯……”徐慨默了默，而后说道：“我觉得评定的事情得去问个清楚才行。” “这种事有什么好问的。”崔明远放下擦头发的毛巾，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后颈，无精打采地说道：“申请不到就是申请不到，拿国家资助本身就很让人不好意思了，还尽麻烦别人。” 不是。 这想法怎么跟我以前不愿意领低保一样啊。 就好像拿了资助就对不起别人似的！ “明远啊。”作为过来人的徐慨语重心长的对他道：“你不要觉得我们接受国家资助是在麻烦别人，你得知道，助学金说到底是国家的财政支出，而国家财政本身就是社会财富的集合再分配，如果你不拿，就相当于将自己置于国家在缩小社会贫富差距的对立面。” 崔明远震惊了。 他真没想到国家的对立面，居然还能是不申请助学金？ “你也太夸张了。”崔明远咽了咽口水：“我又不是觉得拿助学金丢脸，我只是觉得申请不到也没必要上赶着去要，没钱就过没钱的生活，我有手有脚的，总归不至于饿死。” 崔明远这么有志气，自然是没错。 徐慨也不是非要他去拿资助。 只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徐慨心底总感觉崔明远这次被评定小组给刷下来，是另有内情。 说不定，是有人在针对他。 徐慨也知道自己可能是阴谋论了，但俗话说的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谁让崔明远身边有太多像张保、周湛平、丁俊可等等这类对他怀有恶意的人。 “你要不这样。”徐慨提议：“助学金咱先放一边，我们明天就当是去了解一下你被刷下来的原因，怎么样？” 崔明远苦恼地看着他：“你说我们是指你要跟我一起去问？” 徐慨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是啊。” 他得去查一查是不是有人在背后作祟。 崔明远叹气：“我不想麻烦你。” 徐慨从他手里抽走毛巾，笑道：“这有什么麻烦的，都是一个被窝里出来的兄弟，瞎客气什么。” 崔明远：“？？？” 这家伙是不是又说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崔明远把毛巾掸自己肩膀上，问他：“你有意见？” 崔明远：……我想想。 徐慨不喜欢他迟疑的态度：“你没听过百年修得同床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吗？我们能睡在同一个被窝不晓得有多不容易，你就别搁那儿怀疑我们的感情了。” 非要这么说也没错，但崔明远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想啊想，忽然反应过来：“那句词是唱许仙和白娘子的，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哪能用？” 徐慨哼哼道：“为什么不能用，我们没共枕眠过吗？” 崔明远：“共倒是共过，但我们都是男人啊。” 徐慨：“那许仙和白素贞还跨物种呢，他们的感情还不是很好。” 崔明远：“……” 徐慨拍着他的肩膀道：“行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别多想，我先去洗澡。” 崔明远虽然被他的歪理整得无语，但内心是熨贴的，他知道徐慨这样插科打诨，无外乎是想让他安心。 而朋友之间，确实没必要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不过，等一下。 “你今天不回家吗？”崔明远有点懵，他现在是个病号，这家伙就不怕传染吗？ 徐慨也跟着懵：“你都病成这样了，我不得留下来照顾你吗？” 啥叫病成这样？ 崔明远一头黑线地拒绝道：“算了吧，我床这么小，别到时候我睡不好，还把你给整感冒了，得不偿失。” 徐慨看着他的床，不免想起上次两个人手脚相缠的模样。 是有点挤嗷。 “那要不你跟我回去住？”徐慨试探性地问他。 崔明远想都没想就拒绝：“我不去。”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他又软和着解释了一句：“你知道的，我已经给张菲菲交了半年的房租，如果我不住的话，就太便宜她了，而且我真的没事，今天就是有点累糊涂了，所以才会跟你发牢骚。” 看着他努力露出“我真一点事儿没有”的表情，徐慨知道自己再怎么劝也不会有结果。 “那好吧，那我去浴室冲个凉再回去。”徐慨勉为其难的样子。 “好。”崔明远松了口气，他缓缓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你自便。” “……” 看上去是药效发挥了。 徐慨心里有点高兴，能快速睡着，说不定明天就能康复。 只要好得快，哪怕诊所大夫给开的五天药全浪费，他也高兴。 带着松了口气的心情，徐慨去浴室洗了洗身上的汗。 又顺道帮崔明远洗掉了他换下来的脏衣服。 在收拾完所有家务的那一刻，徐慨感觉自己就是穿书版的“田螺姑娘”。 就是穷了点儿。 他不禁再次怀念起自己29岁的存款，那是一笔足可让他改变现状的财富，奈何就这么水灵灵的不见了。 唉。 徐慨遗憾地停止回忆，转身回了崔明远的卧室。 卧室只有一盏老式的吸顶灯。 温暖但略有些暗淡的光线照在崔明远的床榻上，像是给他渡了一层柔光滤镜。 他睡得很沉，黑发自由散漫地坠在额间，狭长的双眸紧闭，高耸的鼻梁下是线条极好的薄唇。 因为生病的缘故，他的唇色并不红润，眉头微微皱着，虽然英俊，但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倦怠。 像是累到不行。 不仅是身体，还有内心深处对这个世界的厌倦。 “别皱眉。”徐慨伸出手摸了摸他起伏的眉间，“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 说完，他拿起一旁的夏凉被将崔明远的肚脐盖好，然后转身离去。 此时的夜色正靓。 徐慨抬头望了一会儿夜空上的星子，抬腿走向公交站台。 不久后，徐慨回到了家。 这时，奶奶已经睡了，他站在家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忽然感觉很惆怅，要是能把崔明远一起带回来该有多好。 他掏出手机给崔明远发去消息： 【如果醒了就给我打电话】 【有我在，你不用管有没有奖金，不想游了，累了，想放弃都不要紧。】 【哥哥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无论如何都会帮你。】 第67章 起床了 [崔明远当前好感度15] [崔明远当前好感度25] [崔明远当前好感度50] 徐慨第二天一睁眼，就看见眼前的烟雾字不断飘散汇聚，最终定格在50上。 原本因为刚起床还浆糊似的脑子，瞬间就抖擞起来。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崔明远是不是疯了？ 然后才是一阵惊喜，且有些心酸，心酸里又带着一点自豪。 他心想，在这个世界，除了已经过世的崔爷爷，他徐慨应该就是崔明远最喜欢最喜欢的那个人了吧。 刹那间，阵阵犹如春风般的暖意涌上了胸腔。 冰雪融化，滚滚热流直往上蔓延。 徐慨眨眨眼，好半天才从激动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他连忙抓起床头的手机给崔明远打电话。 而另一边的崔明远也刚起床不久。 他是被饿醒的。 不同于前几天因为帮人垫付游泳池费用而穷得只能每天吃一顿，导致胃里火烧火燎的饿。他现在是那种想吃，但又感觉吃不下什么的那种饿。 难熬的日子总是需要更多的精力。 所以就算吃不下也得进食。 从床上坐起后，头还有些眩晕。 不算严重。 等睁着眼睛发黑了一会儿，也就慢慢恢复了正常。 唉。 那天要是和爷爷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多好…… 这种想法不止一次在他脑海里出现。 崔明远捏了捏眉间，然后伸手点开床边的手机，刚准备看时间，就先瞥见了徐慨昨晚给他的留言。 “这家伙又来了……什么有的是力气和手段，你蝎子精吗？噗……” 崔明远不禁想象了一下，徐慨穿着古装怀抱琵琶的模样…… 不行。 崔明远晃晃脑袋失笑，那样子太癫了。 然而，就算他不刻意去想，徐慨的样子也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真是神奇又怪异。 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也就算了，举止还那么没有边界感，会莫名其妙地要求自己更喜欢他，又会在说完喜欢看他游泳后，又告诉他不想游就不游。 “他到底对我几个意思？” “是有意思吗？还是没意思？” 就在崔明远瞎琢磨的时候，徐慨的电话拨了过来。 “喂。”没迟疑，崔明远立刻就接通了电话。 徐慨洪亮的声音立即传了过来：“明远啊，早安，你病好了没有？心情好了没有，吃早饭了没有？睡的好吗？” 崔明远：“……”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这家伙说话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你问题太多了。”崔明远平静的声音也泛起波澜：“你可以小声点，我听得见。” 被嫌弃的徐慨也不在意，他乐呵呵地追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还好。”崔明远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现在不发烧了，就还有点头痛。” 徐慨连忙道：“那你记得吃药。” 崔明远“嗯”了一声问他：“药你放哪了？” 徐慨道：“在客厅桌子上。” 崔明远从床上下来，他一边穿鞋，一边说：“好，我洗漱完就去吃。” 徐慨又赶紧提醒他先吃早餐再吃药，然后又说了几样药名，甚至描述了一下药盒的颜色和包装样式。 他叮嘱崔明远道：“我刚刚说的那几种可以吃，其他的是治咳嗽和退烧的，你就别再吃了，是药三分毒，还是少吃为妙。” 崔明远站在水池面前，有些惊讶地说道：“你记得可真清楚。” 徐慨在电话那边笑了一下。 崔明远帮他把话说出来：“行行行，我知道你脑子灵活很聪明。” 徐慨却道：“你怎么不说是因为我关心你，才把你的事牢牢记在心里呢？” 崔明远愣了愣：“所以不是你脑子好？” 徐慨强调：“是更关心你。” 崔明远：“那脑子？” 徐慨：“全是你。” 崔明远率先招架不住，在电话里求饶：“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关心我了，我现在马上去洗漱再吃饭再吃药，谢谢你的关心。” 要说徐慨脑子好他信，但好到把他要吃的七八种药都记住名字和外观，他是不相信的，所以，徐慨确实很让他感动。 这要不是因为真的很在乎，谁会去记这些东西。 徐慨的笑意都快从话筒里溢出来：“不用谢，关心你是应该的，谁让你是我最喜欢、最爱护的崽。” 崔明远发出警告：“住嘴吧。” 徐慨安抚：“乖，早餐我给你准备了速冻馄饨，就在冰箱里。” 崔明远不爽：“我不吃。” 徐慨道：“好了，好了，最多我不拿你当小孩，我拿你当……” “当什么？”崔明远问。 “当宝贝。”徐慨笑。 崔明远像触电一样僵住了：“你……” 徐慨咳嗽一声：“好了，不逗你了，反正我的意思就是你很珍贵，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就是了。” “……你一天天的到底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崔明远嘟囔着表达自己的无语。 徐慨道：“装什么……那大概就是高山大海、宇宙星河以及你和我。” 崔明远：“……” 输了，输了，他彻彻底底的输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徐慨来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正常”聊天了。 因为这家伙只会满嘴胡言乱语说骚话，根本就不和人好好交流。 “……学校见吧。” 崔明远直接选择挂断电话。 徐慨在那头笑道前仰后合，手里的鸡蛋都被他捏成了两半。 徐奶奶多稳重的一老太太，楞是被他笑得心底发毛，忍不住朝他的小腿踹了一脚。 而后还说：“你别把明远给吓着！” 徐慨被踹得像是被蛇咬了一口，顿时疼得叫了一声“哎哟”，他是没想到奶奶一把年纪，居然还有这么大力气，心说我钢铁一般的身体素质八成是遗传自她吧。 “哪有。”徐慨赶紧龇牙咧嘴地伸手去揉腿，“明远好着呢，他现在可喜欢我了，才不会被我吓着。” “哈哈哈。”徐奶奶笑着嘲讽道：“我的乖孙子诶，你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觉得明远喜欢你？” 徐慨想说有数据的啊，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说了您也不懂，但我知道他现在可喜欢我了。” 徐奶奶：“喜欢你还不上咱家来？喜欢你还挂你电话？喜欢你还自己生病自己扛，不想麻烦你，也不想跟你有什么牵扯？” 徐慨：“……”扎心德勒。 “您说的也太狠了，奶奶。”徐慨咬了口鸡蛋，又迷之微笑起来：“不过你说的这些都是过去式了，我觉得明远这回不会再把我往远处推啦，他还约我学校见。” 徐奶奶：“这难说，毕竟人啊，总不能因为痛苦就不做选择吧？” 言下之意，你们反正会在学校里见到，他说不定是别无选择。 徐慨不服气：“我怎么会让他感到痛苦呢，我可是来给他解决掉痛苦的。” 徐奶奶毫不惊讶地问道：“所以，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徐慨突然反应过来：“奶奶，你刚刚该不会是故意刺激我，想要套我的话吧？” 徐奶奶呵呵一笑：“看出来了还不快说，奶奶也要面子的。” 徐慨乐了：“您想问就直接问呗，您孙子还能不跟您说啊咋滴。” 徐奶奶收起笑容道：“奶奶不也是怕你嫌我老人家太啰嗦了吗？所以，我只能在你还没摸清人生道路的时候，尽量能给你一点帮助就给你一点帮助。” 徐慨腾地站起来道：“我才不会觉得奶奶啰嗦，我巴不得奶奶能天天在我面前啰嗦。” 徐奶奶欣慰道：“好了，好了，奶奶知道你孝顺。” 她重新露出笑容道：“你现在先把遇到的事情跟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给你出出主意。” 徐慨也不矫情，自己奶奶，他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快，徐奶奶就道：“你这个想法没错，遇到这种事就应该大胆假设，再小心求证，我看明远被那什么评委搞下来，绝不是一句不符合条件那么简单，说不定真有浑小子在这后背使坏。” 徐慨犯愁：“但现在的问题是敌暗我明，他们在背后耍了什么手段，我们完全不知道，这也就很难准确应对，况且，这些目前都只是我们的猜测，或许是猜错了也不无可能。”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徐奶奶摇摇头道：“奶奶虽然不懂你们学校有什么道道，但这种国家给的福利政策，肯定是要给真正需要的人，你这段时间也陆陆续续将明远家的情况和奶奶讲过，奶奶觉得，明远这孩子拿补助肯定没问题，既然没问题，你们就应该收集所有证据来证明这一点，至于要验证是不是有人躲在暗处害明远，也简单，只要你们能证明明远没问题，想害人的人自然会着急，只要他一急，就肯定会露出破绽。” 徐慨听得起劲，本来还有点零碎的想法，此刻都变得明晰起来。 “奶奶威武。”徐慨冲过去抱了她一下。 徐奶奶笑骂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还皮。” 接着又提议道：“你们最近遇到的事太多了，等事情解决后，你带着明远去西山的流云观拜拜，奶奶听人说那儿祛厄禳灾很灵……” 崔明远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本能的回避这种神神怪怪的地方，当即就想拒绝。 可话还没说出口，徐奶奶接着道：“……还招财。” 嗯，要这么说，那就很值得一去了。 第68章 到校 吃完早餐，和奶奶打声招呼，徐慨拿上自己的背包就出了门。 今天奶奶特意做了凉茶和蒸糕，要徐慨一并带给崔明远。 一茶瓶，一食盒，提在手里沉甸甸的，就好像她对小辈的爱。 崔明远接收到这份爱意的时候，心里特别过意不去。 上回徐慨带奶奶去体检，他当时就说开学后要找时间去看望她。 结果因为手头拮据，一直没好意思上门拜访。反而还常常接到徐奶奶电话，又是对他嘘寒问暖，又是给他做肉包。 小时候总以为“天下哪有父母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可当他真正感受到被爱后，才明白原来父母是真的不爱自己。 崔明远拿起一块蒸糕，慢慢放嘴里咬着，心里的许多苦，似乎因为这一点甜而缓解了很多。 徐慨见他吃的慢，便以为他不爱吃，可奶奶做了一锅，有大半都装进这个老式的竹编大食盒里了。 “是不是有点多了？” 徐慨给他倒了杯凉茶，然后也抓起两块蒸糕，准备帮他分担： “我知道心意过头了，也会让人为难。但这是奶奶关心人的方式，你如果不爱吃，我可以帮忙消灭掉。” 崔明远瞬间就从感动中清醒，然后掐住徐慨的手腕，对着他手里的蒸糕就是一大口。 “你要再吃下去，才真让我为难。”崔明远含着食物，气愤道。 徐慨笑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吃不完，会有心理负担嘛。” 崔明远摇头：“一个愿意为我操心的人，怎么会是我的负担。”他摸出手机道：“我得给奶奶打个电话谢谢她。” 徐慨：“……”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孩子的礼貌全用在长辈身上去了。 …… 跟徐奶奶通完电话，崔明远又去换了身衣服，把自己拾掇了一下。 徐慨突然发现崔明远挺在意自己形象的。 明明还在生病，可他还是跟往常一样要洗头洗脸。 徐慨担心他的身体，就很不赞同：“我看你的脸色还是很差，要不今天就别洗头了。” 反正留在家里休息，也不用见别人。 然而进了浴室的崔明远很坚持：“我不洗不舒服。” 没多久，他就顶着一头蓬松的发型出了浴室，虽然只穿着简单的短袖跟长裤，但穿在他这个身材上面，怎么穿都像人家杂志封面的模特。 可能是大帅哥的偶像包袱都挺重吧。 徐慨问他：“你大早上洗头，不怕头疼吗？” 崔明远毫不在意地背上自己的小包走向门口：“出门嘛，总得收拾一下自己吧。” “出门？”徐慨蹙眉问：“你要去哪？” 崔明远站在门口回头看他道：“你昨天晚上不是说，要我今天回学校问一下助学金的事儿吗？” 徐慨叹道：“那是我考虑不周，当时只想着要劝你别吃闷亏，没顾及到你的身体。” 崔明远笑笑：“我现在又没事。” 徐慨垮着脸走过去：“喝酒的人才会说自己没醉，生病也一样。” 崔明远就纳闷了：“怎么你劝成功了还不开心？” 徐慨哼道：“成功是成功，开心是开心，只有傻瓜才会把这两者划上了等号。而且你现在脸白白的，眼红红的，哪里像是没事？” 突然被骂傻瓜的崔明远一把将他从门里拉出来：“行了，别贫嘴了，实话跟你讲，我今天有系主任的课，不去的话，我就不仅会脸白白的，人更是会惨惨的。” 今天的这门课是由他们机工系主任教，此人姓蔡，对学生的要求极其严格，平时要是有一点表现不好，作业直接就给你上强度，如果再不好，那期末都有可能给你来个挂科，早在往届学长学姐那里有了“老蔡出马，坟场扫码”的美名。 徐慨不满道：“那你的身体就这么不顾啦？” 崔明远早上吃了药，这会儿状态还成，于是说得满不在乎：“行啦，车到山前必有路。” 徐慨紧接一句：“有路你也刹不住啊。” 这大学的课程，比高中轻松不到哪儿去，远没有广大毕业生想象中那么简单。 强撑着病体去学。 很有可能会活生生的去，死翘翘的回。 …… 听了一路规劝。 到校后，崔明远立马要和徐慨分道扬镳。 徐慨不满道：“总之你记住我的话，觉得不舒服了就马上联系我，别硬撑，能做到吗？” 崔明远连连点头：“嗯，知道了，感谢。”虽然徐慨的叮嘱念得人耳朵疼，但他十分记他的情，一笔又一笔。 徐慨的眉头紧了又松，最后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道：“要谢的话下回就听话一点，别等我担心个半死你才嗯一声。所以往后别总跟我犟，别对我爱搭不理，别什么都不说把脸憋红，别老想着要赶我走，我要住你家你就让我住，我要带你去吃好吃的你就跟我去，我要带你回家你就跟我回去，我生气你就迁就我一下，我开心你就陪我一起开心。” 说着又思考了一下。 “要求就暂时这么一点点，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完了两手一插兜，潇洒离去。 崔明远：“……” 其实吧，有那么几笔情，倒也用不着记这么清楚。 …… 大一基本都是公共课。 徐慨坐在教室里，以手撑头，望着窗外出神。 他在思考要如何才能快速挣到钱。 虽然他昨天晚上跟崔明远大言不惭，说自己写两篇策划就能赚不少钱，可事实上，他因为在业内没有名气，就算写得再好也得到不多少报酬。 每篇五百元，还不够他费脑子的，更何况还不一定过稿。 可除了这个，他又能干点啥呢？ 接通告也没这个实力。 搞摄影如今也没啥门路…… “徐慨，徐慨？” 飘远的思绪，突然被耳旁的声音拉回。 徐慨一瞬清醒，这才发现竟然已经下课了，好多同学都在收拾东西往教室外走。 喊他的是班长费云举，此刻已经背着包来到他桌前了：“你进一下咱们班的助学金群。” 徐慨没反应过来：“什么？” “助学金啊。”费云举静静地看他，“辅导员通知申请的同学进群，晚一点呢，还需要你说一下自己家的情况。” 徐慨多年以前也领过助学金，不过他那时候并不需要上台演讲，主要就是评议小组选定名单后，在班级公示，再由全体同学签字就行。 没想到这个学校不一样。 不仅崔明远失去评定资格的事情会被轻易爆出来让本人知道，贫困生还需要上台发言。 也不知道这是学校特色，还是作者的漏洞。 不过，不管什么原因，反正徐慨不在意在人前承认自己穷人的身份。 因为比起自卑，他更不喜欢自误。 他深知穷人的自卑，是源于缺少试错的成本，往往失去一次机会，就会不断地责怪自己。 可成功经验这东西，都是试出来的，哪怕王者，也是青铜跪多了，才上去的。 换句话说，一个人只要有机会试错，那他就没可能一直是个low逼。 所以，徐慨才不会再因为自卑而放弃助学金，这是他应得的人生“补济”。 “好的，没问题。”在班长的提醒下，徐慨很快进了群，并查看了一下群公告的注意事项。 履行完告知职责，费云举看着徐慨在笔记本上写的大字问道：“你最近很缺钱用吗？” 徐慨：“嗯？”瞧这话问的，我可缺惨了。 “你在笔记本上写满了赚钱。”作为一名合格的班长，费云举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困难的同学提供帮助。 徐慨低头瞄了一眼自己的杰作，这会儿也只能尴尬地挠挠头：“最近压力是有点大。” 费云举眼神微动，小心翼翼问他：“你是因为什么事压力这么大？” 徐慨不好直说是因为自己想给崔明远提供更加稳定的生活条件，于是避重就轻道：“呃，命不好。” 费云举强大的脑补能力开始显现：“都是因为你身边最亲近的人吧。” “嗯。”要这么讲也没错。 “你还真是不容易啊。”费云举拍着他的肩膀：“穷也就算了，还要为了破碎的家庭背负上巨额的债务，每天过着食不果腹，强颜欢笑的日子，真是惨绝人寰。” 徐慨：“…….”喂，命不好三个字怎么能脑补出这么粗长的故事？ 后排的谢安听了一耳朵，大感震惊：“徐慨，咱都实在兄弟，你要家里有事就言语一声，我这儿还有点积蓄。” 费云举也道：“那什么，我也去帮你问问导员，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帮扶政策，比如勤工俭学之类的…….” 徐慨很感动，但更哭笑不得：“谢谢你们关心，可是我还没缺钱到需要举债度日的份上。” “真不用吗？”谢安掏出手机，看上去像是只要徐慨一改口，他就立马转钱似的。 徐慨笑着摇摇头：“真不用，你的钱不是还要存着出国用吗？” 经过昨晚的了解，他知道谢安的现任对象在国外留学，两人约好了，谁先攒够钱，谁就去对方那里见面。 虽然谢安很慷慨，但他可不愿意因此成为对方感情道路上的绊脚石。 谢安道：“我的事儿你也知道，急是急不来的，你别有什么顾虑。” 徐慨还是摇头。 费云举好奇道：“那话又说回来，你没欠债的话，为什么会急需钱？” 在他看来，徐慨不抽烟不喝酒，不玩游戏，也不出去蹦迪泡妞，天天就知道跟好兄弟去图书馆学习，去游泳馆锻炼，花销着实少得可怜。 徐慨含糊道：“没什么，我就是想减轻一点家庭负担，你们要是有什么赚钱的门路或者兼职，帮我介绍介绍就行。” 费云举当即问他：“那你有时间干活吗？咱们大一的课也挺多的。” 徐慨道：“这个不用担心，不还有晚上吗？我的时间多得是。” 他现在的身体正值巅峰，19岁的体力强得连他自己都感到害怕。 第69 营养不良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还真有个工作可以帮你介绍。”费云举思考片刻后说道。 徐慨顿时眼睛发亮：“真的？是什么？” “呃……” 费云举见他如此上心，又有点迟疑：“这个工作吧，挺累的，不仅需要搬卸重物，而且常常要做到很晚，不晓得你吃不吃得消？” 徐慨一听就笑了，他抬起手臂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放心，我肯定没问题。” 谢安很仗义地问了一句：“到底什么活啊？”如果只需要费力气，他也可以帮忙。 费云举道：“跟着婚庆公司做杂工，搬运和搭建舞台设备，一场大概能挣两百多，如果是比较高端复杂的现场，一场大概能拿到五百左右。” 徐慨很心动：“挺好啊，那什么时候可以介绍我去？” 费云举道：“你真想去的话，我和家里人打声招呼就好，但问题是这活真的超累的，因为暑假我也去干过两天，那家伙把我给累的，腰酸背痛就不说了，手脚慢点还要被骂……” “这不要紧，只要老板不克扣工资，别的都好说。”虽然他没做过婚庆行业，但徐慨当年好歹在电视台做了多年摄像，这些搬运搭建工作他也算熟悉。 费云举道：“工资你放心，我给你介绍的婚庆公司是我姐夫家开的，保证信誉。” 这下就连谢安也心动了，他默默鼓起自己的肱二头肌：“那什么，其实吧，我也有个即将破碎的家庭……” 费云举：“……”你是有毒吧。 费云举刚想说点什么，徐慨的手机忽然响起。 徐慨拿起一看，是崔明远。 他当即顾不得再讨论兼职，点了接通就换上了沉稳的声腔：“喂，明远。” 怎么说呢，就好像音色没变，却又莫名带上了一点儿“装腔作势”的成分。 虽然谢安和费云举没说什么，但他俩看过来的眼神就像火一般炙热。 然而徐慨现在根本无暇关注他们，电话里传来的急促喘息声让他感觉很不安。 “崔明远，你怎么了？” 徐慨边问边往外跑。 “徐慨……”崔明远用虚弱的声音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我在。” “我现在去找你，你是不是在教室？是不是又发烧了？头很痛吗？” 徐慨越问越急，跑得也越来越快。 谢安跟费云举说了句“我跟着去看看。”就连忙追出门去，问道：“崔明远怎么了？” 徐慨急急忙忙说了声：“他病了。” 紧接着两腿再度加速，抡得飞起。 谢安看他急成这样，顿时心里一阵突突：“很严重吗？” 徐慨点点头。 回想刚才徐慨那副急需用钱的模样，难不成，崔明远得了什么要命的大病？ 谢安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到底什么病啊？” 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徐慨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焦躁道：“他感冒还没好。” 谢安拿手指转了转耳孔。 他是在说什么？ 感冒没好？ 你踏马…… 你的语言体系到底哪个星球培养的，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晓不晓得什么叫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 无语…… 两人一时间没有说话。 过了仨秒，谢安忍无可忍地诚恳问他：“徐慨，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欠揍？” 徐慨道：“高中的时候说这话的人我一天干趴八个。” 谢安：“……” 徐慨：“？” 谢安心里把徐慨一顿踹，脸上全是团结友爱：“没事了，就想说你和崔明远的感情可真好。” 他刚说完。 [任务：请和崔明远一起交朋友] 徐慨眼前忽然飘出这行烟雾字。 他回头又瞥了一眼谢安，为什么突然出现提示？还是在和谢安在一起的时候出现？ 不会是要我撮合他俩交朋友吧？ 可崔明远说他对谢安不感兴趣来着。 难道要我“强扭瓜甜”？ 徐慨思考了一下，决定先鼓励鼓励他：“你只要和他多接触接触，你俩以后的感情也会慢慢变好的。” 谢安：“……” 这话槽点太多，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从哪方面吐槽起。 心里正腹诽呢，俩人登登登上楼，就到了崔明远上课的教室。 原本出于礼貌，徐慨应当再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崔明远，但此刻正是下课时间，教室内并没有上课，只是门关着，里面有喧哗吵闹的声音。 “崔明远。” 徐慨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却并没有人回应，一种大事不好的直觉涌上心头。 “崔明远，你在不在？我进去了？” 徐慨抓住门把手，用力往内一推，恰好把里面准备开门的人给撞了个趔趄。 那是个门牙有巨缝的黑瘦男。 “卧槽，你有病啊，用这么大力气推门！” 徐慨抱歉地扶住他：“对不起，我急着找人……” 话还没说完，他眼角余光就扫到教室后排人群聚集的当间趴在桌子上的崔明远。 “崔明远！” 徐慨撒下牙缝男，大长腿一迈，就冲了过去。 他撅开围观的人群，一把将崔明远搂进自己怀里。 随即，他感觉自己像抱了个火球，崔明远竟然烧得浑身滚烫。 徐慨连忙朝着围观的人喊：“让开。” 崔明远靠在他胸口的脑袋满是汗水，表情拧着，显然难受到了极点。 他对谢安道：“快叫救护车。” “进学校吗？”谢安连忙拨打120。 其实从学校门口进来有一条消防通道，可以直达这里，但崔明远的状态实在让徐慨揪心。 他等不了一点。 “算了，我带他去医院，你帮我叫个网约车。” 谢安看着崔明远那修长的体格，心说这家伙可不是软妹子，“你要怎么送？” 徐慨转了个身：“我背他出去。” 两手抓住崔明远的胳膊往肩膀上一拉，徐慨紧紧扣住崔明远往下滑的身体，大步流星地跑出教室，转另一侧的楼梯往校门的出口方向奔去。 尽管一路热汗淋漓，气喘吁吁，但徐慨不敢有一丝松懈，不仅是因为崔明远的病，更是因为他身上挥之不去的黑气。 是的，他又一次运势下跌，也不知道是遇上了谁，居然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单看崔明远这状态，他怕不是有生命危险！ 耳朵里传来呼呼的风声和扑通扑通的剧烈心跳声，徐慨拿不准这是属于自己的还是崔明远的，他不敢停歇，他怕跑不过这悲惨的人生。 …… 营养不良外加游泳肩损伤。 当医生用严肃的语气说出崔明远的身体状况后，徐慨就一直自责自己没早点把崔明远拉到医院来检查。 明明知道小诊所条件有限。 唉！ 徐慨心疼地摸了摸躺病床上输液的崔明远。 不用说，他帮那三个混蛋垫付泳资后，肯定就没钱吃饭了。 一想到这小孩一个人饿着肚子过日子，生病了也得等到快晕倒了才给自己打个电话，他就眼睛发酸。 徐慨很清楚，哪怕都要痛晕过去，也永远只有自己一个人独自承受是种什么滋味。孤零零地趴在桌上，没有人帮助和依靠，只能默默等待痛苦自动褪去，是有多么凄惨。 …… “你醒了？” 徐慨看着自从醒来后，就一直静悄悄望着自己的崔明远，沙哑开口。 崔明远皱起眉问他：“原来我已经严重到要进医院了吗？” “嗯。”徐慨握住他输液的那只手，“你晕倒了，医生说你营养不良，还需要做肩部理疗。” 崔明远抿着唇没说话。 但看他的表情，徐慨就知道他在生自己的气。 也许是气自己给他添麻烦了，或者气自己的身体不争气要来医院花钱，总之，徐慨不问都猜得到他的几分心思。 因为徐慨当年也有过这样的心情。 “崔明远，病好了就先去我家住吧。” 徐慨尽可能用轻松的语气邀请他道：“我奶奶念叨你好久了，念得我头大。” 崔明远摇摇头，满脸写着拒绝。 徐慨又道：“那我去你家跟你住总可以吧？你也不想我回去让奶奶念死吧？” 他说得煞有介事，然而崔明远怎么会不懂他的心思。 “你这样拐弯抹角地跟我讲话，是不是在可怜我？” 第70章 强硬 崔明远刚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去怀疑徐慨对他的感情。 可他就是不由自主地会产生质疑。 就好像不先质疑徐慨，就没办法全心全意信任他似的。 艹，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性格竟然这么差劲！ 然而，徐慨居高临下地凝望着他，却突然笑了：“明远，你有没有发现，你每次emo了都会问我这个问题？” “啊？”崔明远还在处于自我厌弃中，一时间没get到他说的什么意思：“什么问题？” “一个小问题。”徐慨笑了笑，他缓缓凑在崔明远跟前，伸手摸了下他还在流汗的额头，顺便理了理他湿漉漉的头发。 崔明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徐慨愉悦地弯了弯眼睛：“你看哈，你表面看上去好像是在问我是不是可怜你，实际上呢，你是在反复跟我确定一件事。” “啊？”有吗？ 什么事？ 崔明远皱着眉，一副完全听不懂他想表达什么的样子。 “怎么？还不肯承认吗？”徐慨突然一手撑在床头的横杆上，低头俯视他：“你根本就是很喜欢我，所以才会不断地想要确定，我是不是也喜欢你对吧？” 崔明远的心莫名紧了紧。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我擦，这是什么世纪大黑锅？ 你就这么水灵灵扣我身上啦？ “我说你是不是被我传染了？”崔明远冷着脸，一把将离自己很近的徐慨推远了些：“怎么还说起胡话来了。” 徐慨撇着嘴道：“你就承认喜欢我又能怎么样，我们又不是搞对象，你害羞什么？” 崔明远死鱼眼上线：“…….”是啊，又不是搞对象，那你干嘛非要我承认喜欢你？ “干嘛又不说话？果然是害羞了吗？” “。” “不会是在心里偷偷说喜欢我吧？” “……” 徐慨眼眸转深，盯着崔明远的视线热得像火炭。 “……” “徐慨。”崔明远终于开口了：“我承认刚才质疑了你，是我的不对，但是你再这样嘴花花的说下去，我就会质疑我的不对到底是不是不对。” “啥意思？” “再瞎哔哔我就会对不起你的意思。” 徐慨神情复杂：“你别说得好像要给我戴绿帽似的。” 崔明远忍无可忍：“从我床上滚下去。” 话一说出口。 颜色也不对了。 就连正好买午饭回来的谢安都吓一大跳，他一把推开病房门，吐出七个字：“徐慨，你这个牲口！” 徐慨：“？” 他一脸茫然地看向谢安：“你刚刚是不是骂我了？” 谢安表情僵了僵。 只见崔明远安安稳稳地躺病床上输液，徐慨衣冠齐整地坐在一边，没有半点“上过床”的迹象。 太特么尴尬啦！谢安同志！你自己弯也就算了，怎么能误会好朋友们也弯！ 难道纯洁的友谊在你心里已经死了吗？ 不！ 该死的是我啊！ 谢安心里咆哮，嘴里则赶紧解释：“没有，没有，我不是骂你，我是想问你吃不吃生口的西红柿，因为医院食堂炒的西红柿感觉像是没熟透。” 真诚的语气，仿佛他刚刚就是要说这个。 徐慨足足盯了他十秒，才继续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换个菜？” “嗐，食堂里的人实在太多了。”谢安尬笑着走过去：“再排队怕你们饿着。” 他把三份饭菜放在床头柜上，正准备往床上架设小桌，低头就瞥见徐慨握着崔明远打针的那只手轻轻揉搓着。 “哟。”谢安稳住心神，尽量用直男般的语气调侃道：“当着我的面还秀恩爱呐？” 正觉得自己的心理很奇妙，完全不能理解的崔明远懵了。 “秀什么？”他表情离谱地想爬起来。 徐慨连忙压住他想撑床的手，说：“别乱动，会跑针。” 谢安当即就怂了：“秀友情，我是说你们的友情万岁。” 崔明远皱眉：“神特么秀友情。” “就是。”徐慨安抚他：“就秀恩爱怎么了，兄弟爱也是爱。” “你，我超爱的好吧。”他说的超大声。 崔明远两眼一黑，当场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奈何这里没有地缝，只有大门。 崔明远决定夺门而出。 徐慨连忙抓住他。 根据连日来与崔明远的相处，徐慨已经大概摸清楚了崔明远的性格特征。 外表看着是个冰山美男，高岭上的荆棘之花，实际上却是个好养活，很好哄的小孩，心地纯良，还比较软。 就是脸皮太薄了，稍微逗一逗还行，要是逗过了，就会恼羞成怒。 徐慨现如今已经能很好把握这个度了。 当然了，这只是他个人的感受，像好哄且心软这样的评价要是拿到崔明远待过的班级里去问。 十个人里面会有九个会指着他的鼻子喊你简直是在放屁。剩下一个则直接惊掉下巴，完全说不出话来。 “抱歉，抱歉，我错了。” 其实徐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儿错了，但他就是有种天然的直觉，这时候道歉是非常明智的一种选择。 果然，崔明远听到这三个字就停下了动作，隐隐觉得自己很不对劲的心情也瞬间平复了不少。 徐慨再接再厉道：“你看谢安辛辛苦苦给咱们带了饭，不吃多不礼貌。” 崔明远是个有素质的娃，当即对谢安道：“谢谢，麻烦你了。” 谢安咧开嘴笑道：“不用谢。” 是错觉吗？为什么他感觉崔明远被徐慨吃得死死的。 那边徐慨已经帮崔明远摆好了饭，正贴心地问他：“你有力气吗？要不要我喂你？” “不用。”崔明远还在低烧，但吃饭的力气是有的，就是胃口不好：“你们吃你们的，我自己来就行。” “好吧。”徐慨帮他倒了杯水，崔明远则把筷子掰开递给了徐慨。 一旁的谢安觉得自己有点多余，端起自己的饭，走到窗户边去吃了。 也不用感觉了，瞧这腻歪样儿，分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话说我还是直男的那些年也是这样对席城的吗？ 谢安食不知味地嚼着米饭，心里想着对象。 …… 吃完饭，谢安准备回学校。 临走时，他问崔明远：“你下午有课吗？要不要我帮你向辅导员请假？” 结果崔明远说：“不用，等打完这瓶药，我就回学校。” 徐慨愕然：“你回个der啊，不要命啦？” 谢安跟着赶紧劝：“身体要紧，你还是先养好病再说吧。” “没事。”崔明远抬手按了下后颈：“我没那么脆弱。” 徐慨不高兴了，上午送他来医院的时候，他就已经快要被崔明远的样子给吓死了，如今他是绝对不允许再由着这小子的性子乱来的。 “不行！”徐慨斩钉截铁道：“在医生没说你能出院之前，我绝对不允许你回学校。” 话音刚落，护士就推着药剂车走了进来：“崔明远的药开好了，家属可以拿着单子去药房取药了。” 崔明远下意识就想说，晚点我自己去。 然而嘴张开还没出声，徐慨已经很自然地上前接过护士手里的单子：“给我吧，我是崔明远的家属。” 说着，眼神瞥过崔明远的脸，眉头轻挑，似乎在疑惑他想说什么。 于是，崔明远硬生生把想说的话变成了：“那我需要住院吗？” “住院？”护士一边换吊瓶一边说：“看你自己了，你要住院就去办一下急诊转住院部的手续，不住院也可以打完针后回家休养。” “……” 徐慨无奈叹了口气。 “好的，谢谢您。”崔明远对护士礼貌地点点头。 眼睛再次转向徐慨。 徐慨：“……” “为什么这么急着回学校？”他心说在崔明远的人设里边儿，好像没有带病都要上学这一条啊？ 崔明远本来也打算瞒他，当即就道：“我今天问过班委了，她说有人举报我最近有一笔十几万的收入，并且所有同学都知道这件事，才取消了我的资格。” 徐慨眉头一皱：“那不用说了，定然是张保那群混混搞的鬼。” 崔明远严肃地点头：“没错，我还发现有人在说你以前经常打架斗殴，像黑社会流氓，而我经常和你混在一起，有可能涉黑。” 徐慨：“……”我擦，太监都没这么无稽吧？ “所以你非要回去，是准备跟他们吵架？” 崔明远眉峰一耸：“我不喜欢有人欺负你。” 徐慨望着他义愤填膺的表情，忽然笑道：“你就因为这个不高兴？” “怎么？欺负你，你还高兴？”吃逍遥丸长大的吧？ 徐慨淡然道：“被欺负的事情多了，如果大大小小全都要不高兴的话，那绝大多数人的人生都会很不幸。” 崔明远直截了当：“别人我管不了，欺负你不行。” 徐慨这辈子除了奶奶，还没见谁为了他讲话这么硬气过，不由得心痒难耐地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崔明远帅脸含着冰霜往上一扬：“骂得过就骂，打得过就打，实在不行……” 徐慨：“不行怎么样？” “讹他！” “讹？”徐慨细品着这个字眼，觉得不好，咱都正当防卫，怎么能说讹呢？ “不行，说讹人太反派了，你应该说利用演技和敌人进行战斗。” 第71章 回校 崔明远惭愧道：“还是你比较有才华。” “不像我，我还感觉在斗不过他们的时候假装晕倒会有点心理不安，现在看来，果真是我太片面了，我应该表现得更糟糕，最好能将他们的攻击全都变成我的回击才行。” 徐慨连忙道：“其实你进医院已经够糟了，现在只要把你晕倒的事情往这些攻击你的人身上推，躲在后面造谣的人自然会被揪出来。” “我想没那么容易。”崔明远道：“虽然我今天生病进了医院，但毕竟只是感冒，班里那些人不会当一回事的，但我要是得了抑郁症……” “那你就毕不了业了！”徐慨接上他的话，不满的说道：“我说你能不能别老想一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上回你捅自己就把我吓够呛，这次又想嚯嚯自己的学业？！” 抑郁症保研那是拿命玩梗，你舍得，劳资也不舍得！ 崔明远看着他生气的样子，神色有点迷离。 而一旁谢安虽然还搞不清楚状况，但大概听出崔明远好像是被什么人打击报复，他俩正在商量怎么反击。 “你们俩先别急眼啊。”谢安道：“我怎么感觉你俩好像掉进了自证的陷阱无法自拔了？正常来说，你们既然猜到了是谁在背后搞鬼，不是应该先去调查这个人吗？” 徐慨闻言，微微一怔。 是啊，之前光想着要怎么证明崔明远符合贫困生的标准，还真没想过先弄死在背后造谣的那些个傻比。 徐慨的嘴角微微上扬，他走过去勾住谢安的肩膀就是一顿夸：“厉害厉害，不愧是我们新南的高材生，脑子就是好使！” 谢安哭笑不得：“得了吧，脑子再好也没你好，夸个人都不忘把自己捎上。” 徐慨哈哈一乐：“不管怎么说，今天多亏有你帮忙。” 谢安也不谦虚，扬着脸给他回了个：“嗯。” 徐慨放开他的肩膀问：“你就嗯一声完事了？” 谢安：“不然呢？” 徐慨：“这时候你不是该多少和我客气两句吗？” 谢安：“行啊，你要不拿我当朋友，我就跟你客气。” 徐慨：“……”这句话说得好，得记起来。 徐慨拍拍他的肩膀：“得嘞，那你以后就归我罩了。” “哈哈哈。” 谢安本身也是个壮硕的小伙，在他过去的十九年时光里，从来都是他罩着别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罩他。 “你打算怎么罩我？”谢安兴致勃勃地问道。 徐慨道：“你要收拾谁，我就帮你收拾谁，谁要敢收拾你，我就先把谁给收拾了。” 谢安：“……” 我这得过得多惨才能被你这么罩？ “真感动。”谢安用没什么感情的语气提出建议：“但我希望你会用更加生活化一点的方式。” 别太暴力。 徐慨露出“你真不识货”的表情，稍稍思考了一下：“那你无聊了，我和明远就去陪你，你高兴了，我和明远就给你鼓掌。” “……” 这话听着倒像是有好兄弟、好朋友那味儿了，可他怎么总感觉徐慨的表述更像是在说“我和崔明远会一直在一起”，而他却是个多余的？ “徐慨同学。”谢安真诚问道：“那你会在我生病的时候，也给我喂饭吃吗？” “别恶心了哥们。”徐慨慢条斯理。 谢安的表情一言难尽。 “……”你怎么好意思说你和崔明远只是好兄弟？ “得了。”谢安不想在别人的感情上面指手画脚，便立即终止了这个话题：“我还是回学校去吧。” 徐慨忙道：“你不再等一会儿跟我们一起走吗？明远的这瓶药就快好了。” 崔明远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吊瓶，又看了看有说有笑的他俩，心里感觉直发闷。 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他跟其他人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格格不入，同在一个班级，他也一度想和同学们融洽相处，可除了正常交流外，班上但凡出现小团体，他的存在就会变得格外尴尬。 不过他也很少在乎这些。 他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独自在这个熙熙攘攘的世界里瞎转，如果碰到什么有趣的就跟上去看一眼。 从不跟谁结伴。 也不跟任何人分享心情。 像被忽视这种事，于他而言就像家常便饭一样。 他早应该不在乎的。 然而，崔明远的目光落在徐慨那张热情的脸上，心里的郁闷感却越发强烈。 糟糕。 他似乎变软弱了。 崔明远心想。 而后，他忽然觉得好生气，没来由地想把徐慨揪过来捶一顿。 “徐慨。”崔明远撩他一眼问道：“你不是要去帮我拿药吗？” 徐慨被他嘶哑的声音吓一跳。 “你声音怎么了？是哪儿又不舒服吗？” 徐慨走过去想探他的额头。 崔明远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手，然后尽量装作没事人一样说道：“我好多了，你先去拿药吧，这样更节省时间。” 说着，他打开手机预备问徐慨，他这次看病的费用…… 结果被余额里的1378块给弄懵了头。 他连忙打开资金明细。 这些钱，是徐慨转给他的。 “昨天晚上你给我转了两千？”崔明远惊愕道：“你自己不过日子啦？” 他点开徐慨的账号，就想转回去：“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自己又不是没钱。” “不行。”徐慨伸手压住他的腕口，拒绝道：“你知不知道，像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其实都是很冲动的，只要稍微一激动就有可能为了兄弟两肋插刀，我只不过借你两千块应下急，这算得了什么！” “当然了，你要是不拿我当朋友，那我没话说。” 崔明远：“……” 这特么不是谢安刚才噎得你说不出话来的那套词么？ 好家伙，你改俩字就当是你的了？ 6。 “既然这样……”崔明远也不想在这儿跟他掰扯，于是深吸一口气，说道：“那我以后再补偿你。” 徐慨原本还不乐意听他说这种话，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眸光陡然一闪，表情转而灿烂：“嗯，如果你非要给我补偿的话……我倒也不是一定会拒绝。” 他把帅脸贴近崔明远，跟只人形大狗一样，下一瞬仿佛就要拱到崔明远的脸上去：“我能不能先问一下，你要怎么补偿我呢？” 这还能怎么补偿？ 崔明远对上他笑意粲然的脸，心头发闷的地方忽然就疏解开了，紧接着卓越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了。 他敢肯定，眼前这笑眯眯的家伙肯定又想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崔明远淡淡觑着徐慨，慢慢挤出四个字：“经、济、补、偿。” 一个字仿佛一兜水，浇得徐慨透心凉。 他遗憾道：“真没意思，我们不能签个主仆契约玩玩吗？” 啥玩意？ 主仆？ 崔明远：“……”你怕不是在想屁吃。 谢安：“……”真是开了眼了，正经直男，谁会想跟自己的好兄弟玩主仆y？ 你可清醒点儿吧。 …… 玩归玩，闹归闹，该解决的问题，徐慨不会开玩笑。 出了医院，仨人一起回了学校。 谢安想去给他俩助阵。 但徐慨却婉拒了，他解释道：“现在有人说我是小混混，如果我再带着你去，肯定有人会说我想以势压人，所以我和崔明远自己去解决就好。” 谢安想了想，也没勉强：“那好，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尽管说。” 徐慨随即笑了笑：“我刚好需要你帮我查几个电话号码。” 说完，徐慨跟着崔明远一起去往他们班。 这会儿班上的同学正等着上下午的第一节思政课。 当徐慨和崔明远进门，这些人一同望向他们，目光各异。 有的目露惊艳。 毕竟能和崔明远这种一等一的帅哥站在一起还不落下风的男人真的不多。 其中也有目露嫉恨的，就比如那个被徐慨撞到过的牙缝男。 徐慨虽说穿着一身廉价衣服，纯黑的t恤配深蓝牛仔裤，简洁的板鞋，典型的清爽男大形象，可往那儿一站就有股散漫松弛的痞味儿。 特别抓人眼球。 牙缝男不禁忧伤的想： 曾几何时，按照他小时候的计划，在他长大以后，也应该是长成这个模样才对。 要不是，后来吃多了甜食，现在哪还轮得到他俩在这儿臭显摆。 牙缝男上前问道：“你就是徐慨吧？那个新南高中的校霸？” 徐慨瞥他一眼，淡淡道：“我是徐慨没错，可我不是校霸。” “你别不承认。”牙缝男神色鄙夷地冷笑道：“我知道你。” 徐慨惊讶：“呵，你还偷偷关注我？” 牙缝男：“……”我关注你姥姥，自恋狂。 第72章 刁难 牙缝男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除了一张脸还能看，家里穷，脾气臭，暴力贪婪，听说初中就交了十几个女朋友，还全都被你霍霍了，到高中更不得了，不仅霍霍女同学，还勾搭班主任，一脚踏了二十几条船，到最后被人捅到了网上，差点儿就被抓去吃牢饭，你说就你这样的败类垃圾，我关注你干毛。” 徐慨闻言眉心一跳，他本以为这位同学只是牙缝开阔，没想到他的消息渠道居然也如此开阔。 毕竟能晓得这个谣言的，只有他高三那个班的学生和家长。 也许是这个世界与他经历过的现实世界有一定的融合。 他不敢肯定这里具体是怎么样一回事。 但在现实世界中，这件事是发生在奶奶去世后。 那时候他已经被他妈给骗得一无所有，为了争一口气，也为了能更好的活下去，他那段时间可以说是全然豁出了命在学习。 谁知正由于他的奋进，让班里一伙期待他堕落的同学变得心理扭曲，这五个同学利用新注册的账号，偷偷在他们班级群里将编好的他的风流谣言私信给了所有家长，想以此煽动家长们将他赶出学校。 没想到因为谣言编得太过火，徐慨还没受到影响，无辜躺枪的班主任差点儿因此断送掉自己的职业生涯。 于是她果断报警，警方在第二天就将这五人给揪了出来。 经过审问才知道，这几个傻缺造谣全凭主观臆测，他们把所有向徐慨表达过善意的女孩子都默认成他的女朋友，而他不假辞色就是始乱终弃。 有次下雨天他送一个摔跤的女生去医院，就被他们说成搞大了对方的肚子，准备去打胎。 至于班主任，她因为不满徐慨总惹事，就经常将他叫到办公室训斥，结果这几个家伙便以为班主任的针对行为是对他的青睐。 要不是高考在即，学校不想因此影响到其他学生的学习生活，这五人都得开除学籍。 后来，他们的父母在学校的授意下，又出钱又出力，鼓动着全班学生家长签了“封口”协议，这事才算完。 徐慨想到这儿，试探性地拿手机点开自己的邮箱，还真被他找到了储存在邮箱空间里的那份禁止谣言传播协议，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他们班同学家长的签名。 他当即将协议截图下来，转手发给了崔明远。 崔明远不明所以地点开一看，向来没什么情绪表现的眼睛险些瞪出火。 “你是什么很贱的人吗？为什么要任由他们诋毁你，还用这玩意压着你？” 徐慨回忆起当初的情景回答道：“大概是为了吃饭。” 嗯？ “……”崔明远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你是为了吃饭？” 他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以寻求确定。 徐慨点了点头：“边看他们挨揍边吃饭，能增进食欲。” 崔明远：“……” “而且不止一顿。”徐慨补充道：“我要了足足一百顿。” 崔明远：莫名有点心酸是怎么回事？ 突然就被冷落的牙缝男走到他们跟前怒道：“你们是在无视我吗？” “没有。” “你想多了。” 崔明远和徐慨异口同声的说道。 牙缝男：“…….”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两句话加起来“你没有想多了”，才是你们真正想说的话。 “算了，你们无视不无视我都无所谓。”牙缝男阴阳怪气道：“反正我不会把你们看在眼里。” 徐慨当即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怜悯道：“原来你这是一双义眼啊？” 一出口就讽刺。 牙缝男好不容易平息的愤怒又涌了上来，他恨声说：“我义你……” 徐慨捏着指关节斜了他一眼，发出一声尾音低沉的：“嗯？” 有时候人与人的差距并不一定要互抽了巴掌才知道对方的手劲有多大，单看对方胳膊上鼓起的肌肉就足以窥探一二。 牙缝男自知空有一身膘，挨打只会更痛，于是果断将嘴里的“妈”改成：“……一声贫肮。” 说真的。 骂人不带妈，宛如弹棉花。 牙缝男心里郁闷得要死。 徐慨吐槽道：“这话还是留着祝福你自己的眼睛吧。” 更感憋屈的牙缝男飞快地转移话题道：“你来我们班到底有什么事？” 一旁的崔明远接过话茬告诉他：“我们是来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说我有一笔几十万的收入？” 牙缝男嘲讽地笑道：“这有什么不清楚的，全班都在说这个事。” “也包括你是吧？”徐慨继续当着他面捏手指关节。 感觉被威胁的牙缝男赶紧退回自己的座位，发动起周围的同学一起蛐蛐他们。 有人站出来道：“不止他，也包括我，怎么？你是想打我吗？” 其他人也纷纷开始接话。 其中有个女生用一点儿也不小的声音小心提议道：“你可悠着点吧，没听人说，这个人是个暴力狂吗？” 站她旁边的男生冷哼道：“我才不怕，他不就是想让我们别说话，好让崔明远能得到助学金吗？我偏要说。” “就是。”前排的一男生也跟着道：“本来我还觉得大家传人的闲话不好，现在看来这家伙果然不像什么好东西。” 牙缝男附和道：“他刚刚威胁我的样子大家也都看到了，别说崔明远本来就没资格领助学金，就算他有资格，也不能这样威胁我们吧？” 话落，已做好对方会有激烈反应的牙缝男，却只听一句平静询问。 崔明远：“我们有哪句话威胁你了？” “有些威胁又不一定非要用说的，看动作也就行。”牙缝男仰着头，目光鄙夷道：“而且我直截了当的告诉你们吧，无论你们今天说什么，做什么，我们都不会让你拿助学金的，哪怕你们打死我，我也要扞卫真正贫困的同学才能拥有的权利。” 他激情澎湃地说完，却见徐慨无视他自顾自地打起了电话，而崔明远还是那副眉眼淡然，不急不怒的模样，几近冷漠。 有时听众的无动于衷，会比不赞同的态度更让表达者不满。 牙缝男果然脸色愈冷：“崔明远，大家同学一场，我希望你能对自己有足够的认识，你既然有钱在外面租房住，卡里又有几十万的存款，就别来占用有限的助学金名额，做人千万不要只想着你自己，不然哪天遭了报应，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完，视线在崔明远的身上扫过，眼里的刻毒，没有丁点收敛。 被如此针对，换做心态脆弱或阅历浅薄的人，早就迫不及待进行反击驳斥了。 崔明远却仍挺拔地站着，背脊不因一点指责而轻折，眸光坦然自逸，望着面前咄咄逼人的同学不躲不闪，不卑不亢地说道：“关你屁事。” 此话一出，原本指望他破防的牙缝男猛地安静下来。 片刻之后，牙缝男炸了：“怎么不关我的事？你想抢我们贫困生的名额，我还不能说句公道话啦？” “你说公道就是公道……”崔明远抬眸看他：“难道公道是你说了就算的吗？” 第73章 被抛弃 牙缝男“哼”了一声：“你以为我站在这儿跟你掰扯几句，就代表全班只有我一个人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吗？别做梦了，这里的人谁不知道你的家底，跟我们谈公平，你配吗？” 崔明远缓缓眨了下眼睛，毫不犹豫道：“我配。” “你配？”牙缝男的小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他卡着嗓子往旁边一扭脸：“he～我呸！你怎么好意思说你配？” “我为什么要不好意思？”崔明远理所当然道：“我是按照国家政策申请的助学金，所有手续都符合相关程序，你说我不配，那是不是意味着，和我一样按照要求递交了申请的其他同学也不配？” 我擦。 牙缝男没想到他长得人模狗样，居然还会耍阴招，当即眼珠子一转说道：“别人提供的都是真资料，只有你的是弄虚作假。” “哦？是吗？”崔明远表情淡淡地问他：“这个结论是你调查出来的，还是你随口说说的？” “那当然是调查出来的，无凭无据我能瞎说吗？”牙缝男想都没想就说道。 结果崔明远根本不理会他话里所说的证据，反倒极为严肃地再问道：“这么说，你把咱们班申请了助学金的同学都调查了一遍？” 作为一名常年贫穷的特困生，崔明远看过太多和他一样家境不好的同学拼命隐瞒自己贫困生的身份。不仅是因为自卑，更是因为他们觉得被人知道自己很穷是一件非常不光彩的事情，还容易招来别人的指指点点，很伤自尊。 所以，就算助学金名单有公示，大多数贫困生也不会希望自己的资料被人随意翻阅。 当然，学校一般也不会允许贫困生的资料被随随便便泄露出去。 牙缝男既不是老师，也不是班干部，他自然知道这事儿不能认。 “你少攀扯其他同学。”牙缝男强调道：“咱们班从头到尾就你有问题而已。” 崔明远斜乜他一眼：“所以你是故意针对我？” 牙缝男冷笑：“这不显而易见？” 崔明远：“有什么正当理由吗？” “呵。”牙缝男嗤道：“你装什么失忆，你上午晕倒前不都听清楚了吗？” 崔明远默了默，他晕倒前确实是被人围着质问，但要说听得很清楚，那还真冤枉他了，因为当时他本就感觉脑袋昏沉，众人七嘴八舌地围过来，更是让他头疼欲裂。 他只听了个大概就眼前发黑，下意识给徐慨拨了个电话，就晕倒了。 牙缝男大概以为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随即拿出手机把班级群里的几张图片转给他：“你自己看看，这是你爸的朋友圈截图。” 朋友圈？ 崔明远没想到他爸除了玩牌，居然还会玩朋友圈？ 由于急着想知道他爸的消息，崔明远没计较牙缝男不客气的态度，点开图片看起来。 牙缝男道：“你看看你爸晒的那些高级餐厅和酒店，还有你给他转账的记录，你还敢说自己是贫困生？” 崔明远正翻图片，烦他在耳边嘀嘀咕咕，随口道：“别吵。” 牙缝男立马气急败坏，“你说什么？！” 崔明远翻完截图，抬头道：“你怎么能确定这些截图一定是真的？” “你仔细瞧瞧那些账单，别告诉我你爸的字迹你认不出来？怎么当人儿子的？” “怎么？你要跟我竞争上岗？” 牙缝男气得抖了。 崔明远继续问道：“这些截图是谁发到群里的？” 牙缝男绷着脸：“正义人士！” 因为刚刚那句竞争上岗把他得罪狠了，接下来无论崔明远怎么问，他都只会说：“你管他是谁发的，只要是真的，你就得认！” 这时，终于打完电话的徐慨接话道：“那他要是不认呢？” 牙缝男没半分犹豫：“也行啊，不过崔明远装穷骗助学金的事儿，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学校，到时候可别怪我没给你们留面子。” 徐慨道：“你就这么笃定，崔明远一定是装穷？” 牙缝男撇嘴道：“那还用说嘛，崔明远他爸发出来的银行转账截图我们已经找人查证过了，就是真实的截图，并不存在ps的痕迹。这也就表示，崔明远卡上确确实实有十五万以上的存款。” 徐慨：“可这钱已经被他爸转走了。” 呃…… 这种一目了然的事情有什么必要强调？ 牙缝男不理解他的逻辑：“这又怎样？” 徐慨道：“也就是说，崔明远卡里早就没有钱了，他并没有装穷。” 牙缝男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那他不会叫他爸把钱再转回他卡里去吗？” 徐慨眨了下眼睛，下意识看向崔明远。 崔明远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主动接过话茬儿说道：“问题就在于我爸不会把钱转回我的卡里。” 他说完顿了一下，随后拿起手机，点开截图，继续道：“大家都是学生，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别人家都是老子给儿子转账，而我家却是儿子给老子转账？” 此话一出，果然引得大家议论纷纷。 有人的确感觉这事儿蹊跷：“是啊，怎么这么奇怪？” 而有人却觉得他是故弄玄虚：“谁知道你们爷俩在搞什么飞机，但这些钱总归是你们家的，没道理钱不在你卡里，你就算是贫困生吧？” “我也知道这话说起来挺荒谬的。”崔明远语气低沉道：“但确实这笔钱进了我爸的口袋，我就是贫困生。” “咋的，你被你爸抛弃了啊？”牙缝男讽刺道。 “艹！” 听见这话，徐慨顿时爆了句粗口。 虽然牙缝男说的是事实，但越是事实，说出来就越是伤人。 而他是绝不允许有人伤害崔明远的。 牙缝男本来就是嘴快，也不觉得自己惹对方生气有什么大不了，抬起头就想硬刚，可一看徐慨原本还算平和的眉眼骤然凉如寒冰，还以为自己看花眼，惹到了哪个气质恐怖的流氓，立刻就怵了。 不仅闭麦，都快要闭脸了。 崔明远适时摁住徐慨的肩膀冲他摇摇头，然后对牙缝男道：“你说的没错，我是被我爸给抛弃了。” 他说得平静，他们班却炸了。 第74章 调查 有人质疑：“不会吧？你爸要是抛弃你的话为什么还要晒你的转账截图？” 崔明远垂下眼睛：“我也感觉很奇怪。” 他翻了翻他爸晒的酒店和餐厅，很明显是来自不同城市的高档场所。 按照他爸好赌的个性，有钱早就去牌桌上潇洒了，怎么可能会突然之间转了性子，跑去各地探店旅游？ 除非…… 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崔明远思索片刻，缓缓开口：“事实上我爸已经快两年没露过面了，我都不知道他有朋友圈。” “啥？”质疑他的同学简直一头雾水：“你都不知道你爸的朋友圈，却被人发到了咱们班级群？！” 要不要这么离谱。 其他同学也很疑惑。 “那有谁知道第一个发图的人是谁吗？” “他的动机挺耐人寻味呀。” “大家翻一翻聊天记录吧，把这个人找出来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当一群人好不容易在庞杂的聊天记录中翻到了最先发图片的那个人账号，却发现对方早已经退群。 这下众人更觉得这事儿颇不寻常了。 有人拍着牙缝男的肩膀问他：“杜昭，你知不知道这人是谁啊？” 杜昭心里正怵得慌，听见这话连忙就否了：“我也不知道。” “呃，好吧。”那人嗫嚅道：“我还以为你是知道谁发的图，才会拿着去做鉴定呢。” 杜昭不满道：“我拿这些截图去做鉴定是为了能够更公平的对待这件事，和我知不知道是谁发的图有啥关系。” 那人心说也是，杜昭组织大家质询崔明远，也是为了帮贫困生获得更公平的待遇，自己说这样让人误解的话，真让好人寒心。 “抱歉哈。”那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没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杜昭摇摇头说没事，然后撇头看了眼徐慨的脸色，又补了一句：“既然大家都想把这件事弄明白，那不如找辅导员问问，毕竟群主才最清楚群里人员的增减情况。” 众人一听很有道理，便叫班干部趁现在还没上课，赶紧给辅导员打电话。 就在众人把这整件事说给辅导员听的时候，徐慨手里的手机突然亮起。 是系主任李光辉发来信息，要徐慨带着崔明远去一趟系办，有关他们的一些事情要向他们了解。 徐慨大大咧咧的把信息拿给崔明远看，简短的几句话让就站在他们面前的杜昭也能看的清楚。 这小子脸色剧变：“谁把这事儿捅到系主任那儿去的？对了，绝对不是我哦。” 徐慨抬眸瞟了他一下。 “是我。” 他之前叫谢安帮忙的事，就是让他去找校领导的电话。 不仅是系主任，徐慨还打了教务处，副书记和副校长的电话，要不是校长办的电话一直占线，他也要通知一遍。 不是徐慨喜欢把事情闹大，而是很多时候，事情不闹大，问题根本就解决不了。 以前的他也曾是个会低头走路的孩子。 不喜欢争吵，也愿意吃亏认栽。 可不说别的，那是真活不了。 别人真刀真枪的欺负你，每一步都踩在你退让的步子上，严丝合缝，连一点退路都不给你留。 反而后来他学会了保持最能闹的姿态，并贯彻绝不温和走进每一次纷争的宗旨后，不但当事人的问题能非常顺利的得到解决，而且那些作为劝架或仲裁的第三方也总是会因为他的“不好惹”，而选择转身朝着另一方进行劝诫。 所以，每每“闹事”，徐慨都忍不住想要感谢这个社会息事宁人的教育方针和仲裁方式，使众人给他让路。 当然，这并不代表天性善良好说话就是错的，只是再如何善良，也最好带上一些锋锐，才能更好的在社会生存。 不然社会现实会告诉你—— 老老实实守规矩的人总是受欺压。 徐慨关上手机，对崔明远道：“我们走吧。” 出了教室，去到行政大楼。 大概是新学期伊始，学校有许多活动，大楼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系主任办公室里也有不少人，主任李光辉，辅导员陈妍，团支书宋怜菲，还有几个评议小组的同学。 当徐慨和崔明远走进门，这些人一同望了过来，目光各异。 徐慨和崔明远非常有礼貌地向周围人一一问好，然后大大方方地走到办公桌后的中年人面前，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在来这儿的路上，徐慨已经将自己的打算向崔明远全盘托出，其中就包括对目前情况的应对方法。 而当时的办公室内，辅导员陈妍和几名评议小组的成员，也把大致情况向系主任李光辉做了说明。 在他们的描述中，无论是徐慨还是崔明远，都算不上是品学兼优的学生，这让李光辉难免对他们产生了些许先入为主的不佳印象。 不过当下一见，却觉得这俩学生和他们的描述的出入颇大，至少外表看上去相当出彩，礼节也十分到位。 李光辉对徐慨道：“你刚刚向学校反映的事情，学校非常重视，我这次喊你们过来，也就是想让大家把事情说开，如果其中有什么误会，咱们就一起解开，如果是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好好解决。” 系主任的口吻颇为温和，单看表面，确实是一副要解决问题的样子。 徐慨颔首道：“好的，不过我要说的都在电话里说过了，我就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那你呢？”李光辉转眸看向崔明远问道：“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崔明远道：“我主要想请老师们帮我查一下，将我爸的朋友圈发到群里去的人是谁，我想找他问问我爸的下落。” 李光辉转头看向陈妍。 陈妍似乎早有准备，她打开手机，点出申请入群的记录，再将那人的账号信息点开，递给崔明远。 尽管因为对方退群，看不到太多信息，但从简介和朋友圈的缩略图可以看出来，这个账号就是他爸晒照片的那个账号。 陈妍接过崔明远递回来的手机，开口道：“你也看到了，其实在群里发截图的人就是你爸本人。我不知道你们父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你的家庭收入尚可，所以你反映自己的贫困生名额被撤掉这件事，是属于正常的评估结果。” 说着，她向评议小组的成员点了点头。 其中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从手里的文件夹中取出几份打印好的材料交给李光辉。 “这是他们班的贫困生资料。”女孩语气不大高兴地说道：“我们评议小组都是按照申请人的家庭条件和生活状况来进行判定的，我不知道这位同学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有资格拿助学金，毕竟相比于其他还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同学，他不仅能在外租房，家里人甚至还有闲钱旅游消费。因此，我们经过全体表决，决定将助学金发放给更需要帮助的人。” 的确，刚因见到崔明远本人而保留态度的李光辉在对比完这些资料后，稍稍扭转的良好印象再次反弹了回去。 虽然他并不相信一个普普通通的一本班里29个人能有14个贫苦，但这又怎样，崔明远的家庭条件看起来就是比这些资料上的人要好很多，这是崔明远自身的原因，怪不得别人。 面对众人指责的眼神，崔明远丝毫未怯：“既然你说，你们评议的结果是按照每个人的实际情况来判定的，那么我的申请材料，你们有调查过吗？” 第75章 撑腰 女生道：“当然有。” 按照规定，他们评议小组自然是要对同学们提交上来的申请进行调查核实的。不过，她们到底都只是学生，要说去走访调查是不太现实，她们顶多就是拿着申请人写自身情况和其日常实际的生活情况进行对比，再检查检查各单位的公章。 所以，崔明远的资料上虽然写明了他独居的生活状态，也有低保证明，但并不能就此判定，他完全没有经济来源，毕竟从他们班级群爆出来的截图和某些匿名举报来看，崔明远极有可能并不贫困。 崔明远听得出她语气里的不快，尽管觉得莫名其妙，但他还是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道：“既然看过，那你应该知道，我从小是由爷爷抚养长大的，而不是我爸，他在朋友圈里晒的那些生活实际上跟我没什么关系。至于你要问我为什么不住校，要在校外租房住，那是因为房子是我爷爷生前租的，如今租约还没结束，我便继续住着。” “那你为什么不把这些事情写清楚。”女生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谁能想到短短的一句独居生活的背后会有这么多缘由？” 看着她憋屈的神情，崔明远突然反应过来，对方朝自己甩脸色是因为自己让她感觉受到了失职的指控。 崔明远不由换上歉意的语调：“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我没想到提交了社区给我写的家庭困难情况证明文件后，还要额外描述一遍家里大大小小的伤痛，才能不被当成装穷的骗子。” 要不是场景不对，徐慨真想立刻站桌子上为崔明远的阴阳怪气大力鼓掌。 刚刚听他那个语调，他还以为这小子又要当什么谦谦君子，给女孩留面子。 没想到他就差把“卖惨才能得利”这种申领助学金的乱象给直白讲出来。 女孩原本还有一大堆说辞要说，却被崔明远这段话给噎了个半死，愣在原地有些无措。 陈妍见此情景，连忙站出来替评议小组解围：“评议小组这么说，也是想更清楚的了解申请人的实际情况，初衷总归是好的，崔同学又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重。” 身为辅导员，她还是比较心疼评议小组成员的，因为这些学生大部分都是随机挑选出来，然后拿自己的休息时间去参加评议。 更累的是，他们几乎每月每学期都要评议，比校级组织的开会次数还频繁，又没有学分，没有工资，什么奖励都没有，还很容易遇到现在这种申请人对评议结果不满的破事，简直就是吃力不讨好。 崔明远摇头：“不是我不想和和气气的讲话，实在是以我现在的处境，再和气下去，不仅是丢了申请助学金资格那么简单，我还得被全班同学当作装穷的骗子，遭所有人排挤，最后很有可能再也不能在学校立足。”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团支书宋怜菲忽然开口道：“那你也怪不上别人。” 迎着众人的目光，她铿锵有力的问道：“你说你和你爸没有什么关系，那么我想请问你，为什么要给他转账十五万？” 崔明远眼皮子一翻，凉丝丝道：“因为那是他偷了我的卡，私下给自己转的。” “哦？”宋怜菲拉着长音，嘴角噙上一丝讥诮：“那我是不是能够这样理解，你本身就拥有被人偷的经济实力？” 崔明远：“……” 我勒个豆。 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被偷也算经济实力的表现。 “你认真的吗？”崔明远难得放下自镇，吐槽道：“那我找个贼窝，岂不是能强得可怕。” “是啊。”宋怜菲缓缓点头：“至少你比那些家徒四壁，根本就没什么资本可丢的同学要强很多。” “所以，你们评议贫困生一直就是用这种方法？”崔明远不禁沉默了两秒。 宋怜菲道：“我只是就事论事。” 她走到李光辉桌前，拿起桌子上的资料边翻边道：“从你能有十五万元这件事来看，你的谋生能力本来就远远超过了其他申请的同学，评议小组将你筛下来也是在情理之中。” 这就是指着鼻子在说他明明有赚钱的本事却要和贫困生抢资源，一点都不讲情理。 崔明远吸气，呼气。 脸色难看。 系主任李光辉觉得团支书说的也有道理，但她的表达实在是过于直白，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纷争，于是轻咳一声，软语打断道：“你们会有这样的考量，确实是无可厚非，但给学生们做工作，还需要讲求一定的方式方法，要尽可能的减少不必要的误会，化解双方矛盾。像你刚刚那番话，纵然有道理也得再问问学生的意思，你们觉得呢？” 说着，他扭头看向崔明远问道：“你还是坚持要争取贫困生的名额吗？像你的家庭情况再去和其他同学竞争的话，恐怕难度不小，你要深思熟虑才是。其实学校鉴于学生们的实际困难，还有勤工俭学方面的帮扶，你如果需要，我们也可以尽量给你安排。” “嗯，谢谢老师。”崔明远仍然坚持：“但我还是想要一个公平的结果。” 宋怜菲无声哼笑。 评议小组全体黑脸。 随即，他的腰被徐慨捅了一下。 崔明远暗道一声“干”，差点儿就要在办公室里叫出声。 心说你小子可真会挑地方啊，男人的腰子想碰就随便碰？ 不怕我条件反射扇你一脸？ 见崔明远那双鹘鴒眼瞥过来，徐慨慢悠悠做了个口型：太墨叽了，让我来。 “那个……打断一下。”徐慨忽然举起手机道：“大家在发表自己的看法前，要不要先了解一下崔明远的那十五万怎么来的？” 这话成功让众人转移了注意力。 陈妍耳闻过他的风评，有点担心他犯浑，匆忙拦住话头说道：“崔明远的事，让他自己说，你插进来干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派出所的案件记录里也有我的名字，我想我应该有资格把这件事说个清楚。”徐慨答得随意，可那个态度却让人感觉强硬。 陈妍心头顿时一紧：“到底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还能闹到派出所去？？” 第76章 撑腰二 “您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徐慨打开手机里储存的立案告知书，递给陈妍。 由于告知书的内容十分简洁，陈妍看了没几秒，脸上的纳闷就被诧异所代替，紧接着，她便将手机递给了系主任李光辉。 这回换崔明远偷偷戳徐慨的腰。 “你给他们看啥了？” 徐慨道：“派出所的立案告知书啊。” “啊？”崔明远震惊：“这玩意你一直都有存着？” 徐慨点头：“当然啊。” “当然？”崔明远再次震惊：“你别跟我说，你早就预想到有朝一日能用得上这张告知书，所以特意保存在手机里？” “那怎么可能？”徐慨被他的异想天开给逗乐了：“我只是觉得自己进过那么多次派出所都没拿到过立案告知书，这不有机会看到一张，那必须得拍下来收藏啊。” 崔明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收藏这种东西…..” 你果然好奇怪。 “别悄悄骂人啊。”徐慨一眼看穿了他的心里话，小声且臭屁的说道：“你可别小看这些生活中不起眼的事物，收藏起来说不定就能在关键时候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崔明远心说，那不就跟爷爷爱囤东西的习惯一样么，什么塑料袋、纸箱、瓶瓶罐罐都给留着，就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你的收藏主打一个有备无患是吧？” “也不尽然啊。”徐慨悠悠道：“我更多是因为觉得某种事物在我生命中很重要才会收藏，就像你送我的竹枝手环、给我发的第一个表情包、奶奶给我织的毛衣或者一些美好瞬间什么的……” 崔明远愣住。 他在说什么？ 他是在暗示我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感觉自己听岔劈了的崔明远扭头去看徐慨。 徐慨那深邃的目光一下撞进了他眼里，心不禁轻飘飘地颤了一下。 尚来不得及多想，那边陈妍已经拿着手机交还回来，打断了俩人的小声交流。 徐慨接过手机，声音微微提高道：“立案告知书两位老师都看了，那我有两句话就直说了。” 陈妍看向系主任。 李光辉道：“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吧。” 徐慨点点头：“首先我要申明一下，崔明远的那十五万并不是什么易来钱，那是他被一个名叫张保的同学霸凌，身上挨了一刀所获赔的经济补偿金。就这，还被张保他们家想方设法，利用崔明远的房东和他爸做局，又将这笔钱给偷走了。” “所以，刚刚评议组的同学问他为什么不在申请表上说明情况，这就是原因。如果不是今天上午他被同学们逼问得旧病复发，直接晕倒在教室里，我也不会当着大家的面，将他遭受亲人背刺的心理创伤撕开，血淋淋地展示出来。所以，我想请学校帮崔明远正名，别让他再被人误会下去。” 说完，他一把扶住了崔明远的胳膊。 神色也瞬间坚毅。 李光辉关心道：“崔同学晕倒了？要不要紧，怎么不去医院？” 崔明远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徐慨一眼，随即放低声音道：“谢谢老师关心，我就是有点感冒，已经去过医院了，没什么问题。” 李光辉看着他一米八往上的大高个，脸色惨白，原本只觉得这年轻人长得真是白净好看，这会儿却怎么看怎么像大病未愈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健康要重视。至于你们的诉求，学校一定会想办法帮你们解决。” 站在学校的立场，就算有时候喜欢和稀泥，也还是愿意保护自己的学生的。 不过徐慨混迹社会多年，什么大饼没吃过，又怎么会被这么一句小小承诺给打发走。 他追问道：“那么学校会在什么时候，用什么办法解决呢？” 李光辉想了想：“明天给你们开个班会澄清一下。” 徐慨叹息：“就这样？” 李光辉奇怪道：“怎么？你觉得不行？” 徐慨没有丝毫犹豫：“我觉得不行。” “理由是？” “我认为不先把造谣的人给抓出来，那再多的解释都只是苍白无力的借口。” 李光辉闻言，终于还是拧起了眉：“虽然崔同学家的事情给大家带来了不少误解，但要说是有人造谣，会不会过于极端了。” 假如这件事被上升到造谣的程度，那么学校的处理方式就没这么温和了，到时候势必得从严从重处理，否则影响恶劣。 “但这并不是我想要极端。” 徐慨神色淡淡地说道：“而是在背后针对我和崔明远的那个人逼得我们不得不防身自保。” 说着，他把牙缝男爆料他怎么渣怎么浑的那套说辞，在众人面前复述了一遍。 “我不相信我和崔明远同时被诋毁只是巧合，我更相信所有的巧合背后，一定有一个必然。” 陈妍道：“就因为这个你就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认为我们班有人在故意造谣？” 太武断了吧？ 徐慨摆摆手：“我也没说是你们班的人造谣，我只是说有那么一个人，但至于是谁，我希望学校可以帮忙调查一下。” “而且……”他抓着手机晃了晃：“我跟副院长通过电话了，他表示尊重我的想法。” 这话说得十分突兀，让在场众人无不停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还去打扰副院长？有事我们这不是正在帮你解决吗？”陈妍顿时有些气急，这小子分明就是不相信他们，所以故意将事情闹大，以作要挟。 系主任倒还冷静，但也神情微妙：“副院长也知道你们的事了？他是怎么说的？”由于环工的副院长还担任着省里的职务，一般很少有时间过问一两个学生的情况。 徐慨没理会陈妍的激烈言辞，而是回答李光辉：“副院长说这件事学校会妥善处理，让我相信他，也相信各位老师。” “嗯，那你先别着急，我们可以先把整件事情捋一捋，你和崔同学就别站着了，先坐下来喝杯水慢慢说。”李光辉心里没底，一边打圆场，一边给副院长打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稍微寒暄两句，他便询问起崔明远和徐慨的事。 没人知道副院长跟他说了什么，等他挂完电话，表情已不似初见时那样散淡，而变得颇为严肃。 他的目光在徐慨身上扫了一下，继而对一旁正喝着菊花茶败火的陈妍道：“陈老师，你和评议小组去开个会，问一下有没有谁特意向他们透露过这两位同学的信息。” “还有。”他看向宋怜菲：“你去他们班调查一下，问问谁是第一个传谣的人，如果有知道的同学不方便说，也可以给我发匿名邮件。” 他这一安排，不仅陈妍疑惑，其他同学也都神色巨变。 按照正常流程，这种事不都一般冷处理的吗？ 难道是副院长给他俩撑腰了？ 可这是为啥啊？ 他俩除了长得帅，也没什么来头啊？ 第77章 用计 宋怜菲就特别不能理解。 “如果就一两个人站出来讲他不好，还可以不以为然，但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说他不好，还不能说明事情的严重性吗？” 为什么突然就论定他们说的都是真话？ 系主任到底教学经验丰富，手腕老道，半点也没迟疑的对学生提出的观点表示一定的认同：“宋同学说的没错。” 宋怜菲乍然一听，不免心喜。 可她刚张嘴准备开声附和，就听李光辉继续道：“被谣言误导的人越来越多，事态确实严重，大家务必重视起来，好好按照学校的安排做好自己的工作。” 宋怜菲的声音猛然顿住，她花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系主任这个说话大喘气的，把她的意思完全搞反了。 然而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也明白了系主任的态度，再想到副院长，她一撇嘴，索性收起争辩，转而对崔明远道：“好啊，既然是学校的要求，那我可以去查，不过为了保证公平，我会严谨对待，希望这位同学品行能对得起学校给对他的偏爱。” 任谁都能听得出她口气里的阴阳怪气。 不用多想也知道，在这样一个心存不满的团支书引导下，她调查的学生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但崔明远还是那副态度，不喜不怒不卑不亢，也不害怕宋怜菲的软性恐吓。 甚至他还坦然回视，点点头轻声道谢。 这份平静沉稳让在场的师生们对他刮目相看。 反观团支书宋怜菲，大小也是个干部，竟然没有一个普通学生有涵养，这就挺尬。 “做事严谨是好事，但也要适度，过分的谨小慎微，只会影响你的判断，这可不好。”系主任还是秉持良师做派，劝了宋怜菲一句。 宋怜菲笑了笑，没有说话。 眼见对方没有反驳，系主任便当自己的劝导起了作用，随即给对方许诺了几颗事后甜枣，又安抚了崔明远几句，以示关心，就解散了此次会议。 离开办公室，崔明远问徐慨：“你和副院长说什么了？为什么他会帮忙？” 这担心的语气，生怕他为此付出了什么难以承受的代价似的。 徐慨笑道：“没什么，我只是跟副院长说，有记者要来采访我。” 事实上，打从一开始，徐慨就没有用崔明远被刁难的事向副院长反映问题。 他在拨通电话后，只表示自己和崔明远在坐公交车的时候遇上状况，救了一车人。而近日有新闻媒体从公交车公司获悉了此事，想联系他们做个采访。 但徐慨担心他们被媒体曝光后，会给学校引来麻烦，随后便把现在学校有很多同学误会他们的事情跟副院长做了汇报，又说万一记者找上门，希望学校可以早做准备，以免被他俩的谣言影响到学校的风评。 毕竟学生不顾自身安危，徒手抓歹徒的事情本就不多见，何况还救了一整车的乘客，这种事被新闻媒体知道了，想要大肆报道简直太正常了。副院长自然非常上心关注他俩的现状。 得知他们被人诬陷人品，副院长连忙表示学校会还他们一个公道，让他们千万不要对学校失去信心，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如果采访的话，他要是觉得自己应付不来，学校可以安排老师作陪或代替他们发言。 简而言之，学校帮他们摆平一切，记者不能有任何负面报道。 这通电话可谓愉快又贴心，唯一的遗憾就是副院长贵人事忙，没办法当面相谈。 崔明远懂了：“那记者什么时候来？”他需要想想该怎么配合。 “呃……”徐慨轻笑了一下道：“可能需要我主动联系新闻台投稿，他们才会来吧。” 崔明远猛地停住脚步看他：“什么？” 帅脸满是愕然。 搞半天，记者采访是他编的？ 崔明远一脸无语地问：“你就不怕没办法向副院长交代？” 徐慨吊儿郎当地箍着他的脖子往前走：“安啦，记者多忙啊，满天下都是新闻，他找别的题材把我忘了不很正常吗？” 而且他在跟副院长谈话的时候也只是说接到记者电话，又没说一定会来。 “不过，如果需要有采访，也随时可以有。”说到底他这件事如果拿去新闻台，被看中的几率是非常大的，没必要忧心。 崔明远真是服了他的胆大妄为。 可转念一想，徐慨这番胆大妄为也是为了他，心中便无可避免的涌上一股暖流。 别看他面对众人责难的时候，一脸沉静。其实遇到这样的破事儿，任谁都会觉得委屈。只不过他很明白，没人给他撑腰，展露委屈只会白白让人看笑话而已。 所以，徐慨这么当众维护他，崔明远心里是实打实的感动。 他道：“那好，反正你要找媒体的话，我也能帮忙提供一些素材。”总之，他不会让徐慨一个人冲在前面。 徐慨晓得他所说的素材，就是那些他不愿和人提及的“伤疤”，徐慨想治愈都来不及，又怎么能同意他撕开“伤疤”给人看。 但徐慨又考虑到以崔明远较真的性子，拒绝他怕会伤他自尊。 于是道：“行，等有需要就跟你说。” 崔明远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边往前走边说道：“时间不早了，去上课吧。” 这会儿老师估计已经进教室了。 徐慨两步追上去，朝他伸手：“别走那么快，我扶着你。” 崔明远撇开胳膊拒绝道：“不用，我已经好多了。” 徐慨直接搂过他的肩膀，把人圈住：“不，你不能好多了。” 崔明远愣了一下：“系主任不是出手帮忙了吗？还有必要这样？” 在他的认知中，一味示弱只会让人觉得你好拿捏。 徐慨道：“当然有必要，你想啊，本来大家对我们的误会就很深，如果大家知道学校有意偏向我们的，难保不会有人心里不平衡，在背后使坏，所以你现在越是看起来不太好，就越能趋利避害。” 多年社会经验告诉他，当一个人过得比别人好的时候呢，说话最好喜忧参半，比别人好的那部分，要用一半坏事来平衡，比如买了房，就要说还要还贷款。太累了去旅游，就要吐槽两句导游太坑。 闷声发大财，低调谈恋爱，才能有效避开那些看不得别人好的缺德份子。 “照你这样说，我是不是还得再晕一次？”崔明远虽然赞同他的话，却又隐隐觉得哪儿不太对劲。 徐慨笑着说：“那倒不用。” 崔明远拿眼尾斜他。 徐慨立马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走路多靠着我点儿就行，我跟着你一块去上课。” 崔明远总觉得这句话才是他的目的。 “你自己不也有课吗？”崔明远这个乖宝宝还从来没有逃过课。 不像徐慨，逃课简直不要太简单，况且他来这个世界又不是奔着读书来的。 他道：“不要紧，反正大一都是些公共基础课，去哪儿上都一样。” 崔明远追问：“那你打算怎么跟我们班的老师解释你的身份？” 徐慨闻言不禁失笑：“你以为咱们还在读高中呢？大学老师哪会管这个。” 崔明远奇怪：“你才上几天大学，你怎么知道大学的老师不会管？ 徐慨心说我可太知道了，但嘴上却不能这样讲：“我看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再说了，老师真要问，我就说我是你朋友，来你们班旁听，老师不会介意的。” 崔明远没接他的话，只问道：“你觉得我要不好到什么程度合适？”他不想再争了，因为他怕再争下去，课都没得上了。 徐慨想了想道：“在我怀里坚强不屈的程度就行。” 崔明远：“……” 他真是多余问这撒比一句。 而且自己也是昏了头，刚刚竟然还觉得他努力说服自己的理由没毛病。 现在想想还真是可怕，这家伙没毛病谁有毛病！！ …… 徐慨这是第三次去崔明远的班级。 心境相比前两次已是大不相同。 当时只觉得这里吵闹、讨厌。 现在嘛，虽然周围的视线依旧扰人，但由于崔明远不说话只认真听讲、书写的缘故，他的心情也变得分外平静。 第78章 氛围感拉丝 [当前好感度60] [由于好感度上升获得提示] [适当的亲密可以提升好感度] …… “明远啊，你觉不觉得盯着我们的人越来越多了？” 徐慨到底还是没心思上课，笔记有一搭没一搭地写着，见前排的同学总交头接耳地往他和崔明远身上瞟，他立马用手去掐崔明远的腰提醒：“我看你还得更虚弱一点。” 崔明远正忙着写笔记，骤然间被他撞到了腰上的痒痒肉，饶是及时控制住了蹦起来的冲动，崔明远的面容也禁不住扭曲了一下，他用牙齿紧紧咬着舌头，强忍着才没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但手里的笔却在本子上划过一条长长的痕迹，发出一声呼响，最后磕在桌沿，把那些默默关注他俩的人的视线全都给吸引了过来。 徐慨立马往旁边坐了坐，侧身想帮崔明远收拾笔记，但他动作幅度过大，半个胳膊拦在崔明远面前，而崔明远此时又恰好气愤地扭头看他，结果一瞬间，崔明远好像把脸埋进了徐慨的肩膀上一样。 要不是场景不对，崔明远恨不得撩牙在他脖子上咬一口。 奈何他的性格不仅比油炸麻花还别扭，脸皮更是比命还薄。 这种解恨却肉麻的行为，他干不出来。 始作俑者的徐慨倒是注意到崔明远握着笔身的指节都攥得发白了，他苦着脸立马伸出手去扶他。 而那些默默关注他俩的同学，此刻根本看不到崔明远憋屈的表情。 有人转头轻声问徐慨：“他怎么了？” 崔明远浑身僵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徐慨也有些语塞：“嗯……” 这时有人来了一句：“还用问吗？崔明远本来就是带病上课，坚持到这会儿，估计是撑不住了吧。” 徐慨微微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人便打量着崔明远继续道：“病得这么严重还坚持来上课，也太刻苦了。” 崔明远垂着眼眸，不禁耳尖发红。 一个偷偷看她的女生发现了这一点，当即开口：“你看他的脸通红通红的，是不是发烧了？” 女生的同桌在旁吐槽：“不是吧？为了一节课这么拼命？” 女生也疑惑道：“喜欢学习能理解，但是带病上学什么的，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而且几乎都是家庭困难的人。” 她同桌小声嘀咕：“你什么意思？你觉得他不是人品不好的有钱人？” 女生摇摇头：“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我是做不到生病了还要来坚持上课的，我想真的有钱人应该比我更惜命。” 徐慨：“……” 该说不说，这番话真是让徐慨乐开了花。 原本他还担心大家会误会他和崔明远在打闹，没想到竟意外让大家质疑起了谣言。 这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此刻，其他同样也抱有怀疑的人，看着崔明远那副病怏怏的“可怜”样子，心里的天平也不由得动摇起来。 他们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误会崔明远了？ 有的人干脆向徐慨提议道：“你别苦着一张脸了，还是赶快送他回医院治疗吧，与其让他这样不顾自身健康，在这里维持低质量的学习，还不如让他养好身体再回来澄清自己，再好好上课。” 徐慨苦个锤子，他都快笑出声来了。 为了平息大笑的冲动，徐慨不得不用指甲抠着手心，努力管理表情：“不是我不送他去医院，是他太珍惜每一次的学习机会，不想在医院浪费时间。” 崔明远这辈子从来没撒过这么不要脸的谎，尽管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别太在意，可强烈的羞耻感还是让他心脏乱跳，脸皮发紧。 “你别说了。”崔明远嘴巴动了动，含含糊糊地咕哝了一句。 徐慨听清楚了，却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道：“好，我不说了，你要难受就靠着我睡一会儿。” 崔明远：“……”我特么难受得睡不着！ 听见学生们窃窃私语，讲台上的老师终于把目光投了过来。 “最后两排的那几个同学，请不要再聊天了，虽然还有几分钟就下课了，但现在还是要好好上课的，老师不拖你们的课，你们也要乖一点啊。”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崔明远和徐慨身上。 十九岁的年纪哪怕再轻狂，尊师重教四个字还是刻在骨子里的。 崔明远撑起身体，刚想站起来道歉，就有热心的同学们把他生病的事儿说了出来。 老师急忙打电话联系辅导员，要他通知学生家长过来接崔明远去医院。 结果辅导员告诉他，崔明远没有可联系的家长。 没办法，老师只好叫徐慨帮忙送一送。 好在崔明远包里放着从医院带回来的药，当场拿出来拒绝了老师的好意。 老师见此只能随他。 吩咐徐慨照顾好崔明远，又叮嘱崔明远难受可以趴着休息，课堂再次恢复教学。 一场风波就这么有惊无险的翻了篇。 崔明远也就此成了新南的大名人，可就是出名角度有点刁钻。 这一天新南同学会app里，都在热烈讨论—— “机械系还真是卷，听说一个大一新生为了上课居然从医院逃出来，连病都不治。” “卧槽，什么课这么重要？” “其实蛮魔幻的，就是一节思政课。” “哈哈哈……这孩子是不是虎啊…….” “虎不虎不知道，但听说他挺惨的，好像是被他爸给抛弃了，非常穷，所以特别珍惜学习的机会。” “难怪了，摊上这么个爸爸，想翻身可不就只能拼命学习么，可怜哦。” 一阵唏嘘后，话题又忽然变了—— “机械系的学弟好帅啊！！！！我愿称之为本年度最具破碎感的校草级帅哥！！！” “无图无真相啊姐妹！有好东西就别掖着了，我数二下，上链接吧！点烟.jpg” 下面回复： “给你点了。” “会要就多要点。” “我去，我去，我去！！！这照片拍的，还真是麻雀吃了蟋蟀——雀食帅。” “真奇怪，开了防沉迷模式还是忍不住为他沦陷，哦，忘了，我是那种对不良诱惑说不够的人。” “那什么，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谁有这个弟弟的联系方式，不为别的，我是医生，我想帮他治疗，口水.jpg。” “醒醒吧！学弟那是感冒发烧，你流口水是治不好的！” “那我吐个口水，做个标记，这种比二次元都好看的大帅比我要留着慢慢看。” “港真的，你们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学弟靠着的那个学弟也超级无敌帅吗！” “hhhh，我早就看到了，听说他俩是好朋友，不过，我还是想先磕为敬。” “emmmm……虽然我不好这口，但不得不说看照片还真挺有cp感的，那个长得痞痞的学弟，看人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 放学后的食堂。 谢安平时也会打趣徐慨和崔明远。 都是男生，他以前还直的时候，和哥们儿勾肩搭背，做出比徐慨和崔明远在一起时更亲密的举止都有过。 谢安现在虽然弯了，但他从来没觉得两个男生举止亲密就真的会有什么。 他本来也是抱着好玩儿的心态看到有人在磕他俩的cp，便手欠转发给徐慨。 结果他点开大家都说氛围很拉丝的那一张照片一看，有些愣怔。 那是徐慨伸手横在崔明远桌前，而崔明远恰好转头看他的瞬间。 两个人挨得很近，是一个—— 只要徐慨一低头，就顺利能接吻的姿势。 谢安心里打了个突，觉得这个距离太近了。 没来由的，他想起当初席城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关羽和张飞的兄弟情再铁，也不会脸对脸贴在一起。 回忆戛然而止，谢安欲言又止的看着徐慨。 你是不是背着大家，偷偷跟崔明远在一起了？ 他想这么问，但话到嘴边，他看着徐慨的脸又给咽了回去。 总觉得就算问出来。 得到的答案也肯定是：“什么叫在一起了，我和明远压根儿就不可能分开好吗？！” 谢安：“……” 意外符合徐慨那看上去不着调却又意外贴心的人设。 其实细品一下，他俩一个大酷哥一个大帅比，无论做兄弟还是做情人都异常般配。 徐慨被他打量得心里发毛，没好气地问：“你到底在看什么？怎么眼神那么瘆人？” 这家伙吃个饭都要贴着崔明远，给他擦桌子递水，轮到自己却连看都不给看。 双标狗。 “没什么，我就是想说，评论区快乱成一锅粥了，快趁热喝了。” 徐慨：“……”姓谢的今天疯了？ 第79章 引人注目 然而造成这一切的两位始作俑者一点感觉都没有。 徐慨甚至拿着手机凑到崔明远面前，一边划一边开口。 “啧啧啧，这人偷拍水平不行啊，连明远的万分之一帅气都没照出来。” “咦，这评论什么意思？眼神拉丝，爱意翻涌？哈哈哈哈，我都觉得我俩有点暧昧了。” “咳咳，让人脸红心跳的深情对视？竹马变恋人？我勒个去，这文案太癫了吧？你们懂不懂什么叫好哥们儿，好朋友啊？” 徐慨一边说，一边还兴致勃勃的给下面祝他俩百年好合的那条评论回复。 光看文字都能想象出他那浑然不当回事的散漫语气。 [你们啊，别老拿爱情碰瓷兄弟情，比甜度，爱情不一定有兄弟情甜。] “你说对吧？”徐慨咧着嘴问自己的好兄弟崔明远。 崔明远喝了两口粥，现在正准备打开药盒吃药。 徐慨见状，立刻压着他的手阻拦道：“不行，你得再吃点东西才能吃药。” “没胃口，吃不下。”崔明远继续开包装。 徐慨捏他的手腕拦着。 “再捏，手指给你掰断。” 崔明远精神恹恹的，语气却还是那么冷酷无情。 “空腹吃药不好。”徐慨很坚持：“你必须再吃点饭。” “已经吃过了！” “不够！” “吃不下了！” “那我买了你最爱吃的大肉包，你咬两口？” “太油，咽不下去。” “要我喂你？” 崔明远：“……”你瓜不兮兮的说什么呢？ 你喂我就会吃吗？ “不吃！拿走！” 崔明远被他骚扰得不行，抬起胳膊全力阻挡他把包子塞自己嘴里。 “吃一口，就一口，张嘴，啊——” 徐慨靠近他，语气有点哄，但又带着一些强硬，再配上他那副不太正经的表情，整个画面看起来…… emmm……. 不好说…… 谢安坐在他们对面，默默喝了一口海带汤，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今天的汤格外饱腹，没喝几口就饱了。 “你们别推来推去了。”谢安看向他俩，露出微妙的表情：“他不吃我可以吃。” 徐慨还在继续喂崔明远：“乖，张嘴，你要再不吃就有别的小朋友来抢了哦。” 也是将幼稚进行到底了。 然而崔明远听见这话却是微微一怔，他瞥了眼徐慨的手，又瞥了眼另一位“小朋友”谢安的嘴，本来还很坚决的态度瞬间变化。 看着递到嘴边的肉包，他咬了一小口：“够了，拿走。” 说完端起粥碗就像漱口似的喝了两口。 徐慨见他是真不想吃，剩下的直接自己嚼了：“唔……油确实有点大，果然还得是咱奶做的肉包好吃不腻。” 谢安死鱼眼上线。 他就纳闷了，说他俩没一腿吧，这些行为举止简直就像一对。 说他俩有一腿吧，他俩对别人开的同性玩笑却又显得满不在乎。 但正常人不应该是会反感的吗？ 谢安思考着，一抬眼。 就见前面桌坐着一个染着栗色头发的男生和一个笑起来有酒窝的男生。 两人叠叠乐似的坐在同一张椅子上，一个吃饭一个打游戏，吃饭的不停抖腿想把打游戏的给抖下来，可打游戏那位汉子一边扭着屁股不肯从对方腿上下来，一边还用浑厚的声音叫着“宝贝再来一口”。 嗯，抱歉。 是他低估了直男的尺度。 ……也难怪有人说，直男那个劲上来了，猪肉都要挨两下。 玩的可真踏马开！ 谢安毫不迟疑的将话题翻篇，又花了几分钟了解了一下他们下午经历的事情。这才知道他俩哪里是搞基，分明是在搞活。 “可系主任这样大张旗鼓的去查，那个想害你们的人不是会隐藏得更深？” 谢安倒不是想给他俩泼冷水，只是按照正常逻辑来讲，谣言扩散越大，造谣的人就会隐藏得越深。 因为传谣这种事，大家都知道，听个大概后就开始按照自己的想象往下编，以至于每个人忘的地方不一样，编的内容也就不一样，最后形成与最初谣言相差甚远的各种更离谱的谣言。 崔明远肯定他的想法，却没觉得棘手，他道：“所以，我和徐慨来食堂，就是要帮大家捋出一个寻找的方向。” 谢安脑海里正闪过许多引蛇出洞的法子，但都觉得缺陷很大。 发视频全网通缉肯定不行，太招摇。 或者当着所有人的面和徐慨他们闹掰，再借机寻出同样看不惯他俩的人，一举打入敌人的内部进行侦查？但一个没弄好，容易被对方无间道，太被动，行不通。 谢安想知道崔明远有何高论。 他早在知晓徐慨忽悠了副院长后，就想好了办法：“其实我和徐慨对害我们的人一直都有猜测，只是没什么证据，不好明说。而且，现在传过谣言的人有那么多，就算我们说出这个人，他也可以找借口说自己只是跟风，抵赖到底。” “所以，与其我们说出来，还不如让大家顺着线索查出来。” “至于怎么暴露这个线索，那也不难。已知现在有许多人都说过我们的坏话，这个真正造谣的人掺在其中不好分辨，那么我们只要反其道而行，故意在大家面前和这个人表现出一副关系良好的样子，那么曾经听过这个人造谣的同学就会感到疑惑，一旦有疑惑就会想方设法解惑。” “这便能成为他暴露的开始。” 谢安恍然大悟，这还真是个可行的方法。 他问：“那你们非要来这里吃饭的原因，是那个人会在这里出现？” 徐慨笑道：“嘿嘿，碰碰运气嘛，最主要的，我是想请你帮忙拍一下照片，到时候编帖子用。” 也是巧，仨人说话间，他们要找的人就那么水灵灵的出现了。 一个圆头圆脑的矮个男生走进了食堂，是放屁巨臭的张浩。 崔明远第一个发现他，然后立即给徐慨和谢安使了个眼色。 谢安很敬业的掏出手机。 徐慨和崔明远则迎了上去。 一开始，张浩发现自己被徐慨和崔明远一左一右夹成个“凹”字还有点害怕。但听到崔明远说要请他吃饭，他就连害怕都顾不上，满口答应了。 这并不是他贪小便宜，而是他想让大家看看，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很穷的家伙，居然会有钱请人吃饭。 当然，对方请客的动机他还是得先问清楚：“我记得我们的关系好像不是能够请客吃饭的关系吧？” “欸——”徐慨拉着长音笑道：“上次见面的不愉快都是误会，我们也是懊恼了很久，特别想跟你道歉，只是一直没机会，今天好不容易遇上，当然不能放过你。” 徐慨热情地拉着他往自己那桌走。 张浩：“……” 他刚刚说的是“不能错过我”还是“不能放过我”？ 没一会儿，徐慨帮他端来了一份竹笋炒肉盖饭。 崔明远则拿来一只碗，给他倒了半碗可乐。 也不晓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张浩总感觉竹笋炒肉像是在给他某种火辣辣的暗示，而手边的这碗可乐更让他想起了某个卖炊饼的矮子临死前干掉的那碗药。 怪可怕的。 第80章 处分 尽管这撒比露出一副想走的表情，但他们的谋划在徐慨的周旋下，还算是进展顺利。 于是第二天，新南app冒出这样一张匿名帖子： 是几张食堂的偷拍图片，看得出来偷拍的人很激动，照片完全没有构图的痕迹，东倒西歪的，框框就是拍。 [磕到了，磕到了，昨天在食堂偶遇机械系最帅小学弟和他的痞帅小竹马，两个人同吃一碗饭的样子叫人心酸，可是真的好有爱……] 照片质量不高，人影模糊，但由于昨天徐慨和崔明远有一波热度，所以很多人一眼就看出发帖人拍的就是他俩。 很快，帖子就迎来了第一波热赞。 “同磕，同磕，磕得我满面通红，上早八都能一口气爬五楼了。流口水.jpg” “我就知道，大学是校园文照进现实的地方，我就是负责磕cp的纯路人npc……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么糊的照片都掩盖不住他俩的完美神颜，有时候我真觉得当年老佛爷也不一定有我吃的好。真香.jpg” “哟哟哟，居然同吃一碗饭，那不就相当于当着大家的面互嘴！好瑟哦，哈哈哈哈，黄豆心心眼.jpg” “啊啊啊啊！我的早餐一团糟，我的早八一团糟，我的人际一团糟，我的人生更是一团糟，但我的cp：完美。请你们原地结婚好吗，求求你们了.jpg” “慕了，我踏马一天去三遍食堂都从来没有遇到过他们一次，那个坐他们旁边吃得满嘴油的家伙是谁？你站起来，该换我坐了？你最好可怜可怜我，不然我跪你面前不起来.jpg” “是啊，这人是谁，为什么有几张照片，是俩帅哥夹着他一起坐？还笑得那么灿烂？不会是有别的什么情况吧？阿弥陀佛，我诅咒拆cp的黄瓜不举.jpg” …… 过了一会儿，匿名帖子又补充了一条信息。 “我回一下前面的帖子，那个坐他们旁边吃饭的只是他们的好朋友，没有别的什么情况。” “emmm……那就好，我的底线是不磕丑同学。哽咽.jpg” “喂喂，上面搞容貌歧视的家伙还有没有人管了？我要举报.jpg” “hhh……我一般不歧视人的容貌，但也请不要歧视我的审美。” 下面一排赞同： “+1” “+222” “+1314” …… 没多久，帖子再次炸锅。 上面不服气的同学扒出张浩学生会和班干部的身份想证明看人不要只看外表，他真的很优秀。 结果就有人发现，张浩曾经在某个学生群里面信誓旦旦的说过崔明远的坏话，还附上了一张聊天记录。 有好事者跟着深扒下去，发现这小子还不止干过这么一次。 …… 崔明远在床上醒来的时候，额头微微发凉。 上午九点的清风从窗外吹来，带着夏季末尾才有的凉意。 崔明远人是醒了，但思绪好像还停留在无意识的睡眠中，恍恍惚惚。 徐慨昨天夜里回去陪奶奶去了，家里只有他一人，房间安静得有些冷清。 寂寞感来得毫无防备。 崔明远以前很讨厌这样，因为一旦被这种感觉趁虚而入，他需要用很长的时间才能从这种令人低落的负面情绪中脱离出来。 但最近，他有了个光速脱离的办法。 从床边摸来手机，崔明远熟练地打开屏幕上的首条信息。 徐慨：[猎杀时刻已至，快点起床看贴。链接，大笑.jpg] 崔明远：[干啥？] 徐慨：[你终于醒啦？。] 崔明远：[微笑.jpg] 徐慨：[笑得太假，重笑.jpg] 崔明远：[你怎么什么鬼图都有？] 徐慨：[班级群里偷的，想要吗？想要就多和我聊天。] 崔明远：[谢了，聊不了一点。黄豆撇嘴jpg] 徐慨：[好冰，像你说的话一样.jpg] 崔明远：“…….” 崔明远没忍住解释道：[我看贴呢。] 徐慨又发来一个表情包：[其实他不是冷漠……他这个星座我查过了，就是爱嘴硬.jpg] 崔明远乐笑了。 低低的笑声从他嘴里传出，是他抑制不住的开心。这种开心不是从寂寞包围中逃离出来的开心，而是从寂寞包围中逃离出来又在阳光下的沙滩上撒欢玩半天，最后吨吨喝掉一瓶冰镇汽水的开心。 这就是他最近找到的办法。 和一个百分百秒回信息，疑似夜里会偷偷躲在被窝里背梗的话痨男孩——徐慨聊天。 …… 中午十一点四十分。 刚下课的崔明远就被班上的同学给团团围住。 徐慨匿名发的那篇帖子已经在他的刻意引导下全面传开。 也就一上午的时间，听过张浩污蔑崔明远消息的人站出来二十多个，并且还在持续增多中……顺带着，崔明远的真实情况也被人扒出来，大白于天下。 比如从小没爹没妈，比如跟他相依为命的爷爷刚刚去世没多久，比如他被同学霸凌，肚子上挨了一刀，比如他挨刀子获赔的钱全被亲爹给偷了个干净。 崔明远也没想到，他现在不仅穷得人尽皆知，还多了个凄惨小可怜的buff…… 同学中有那共情能力强的，早就已经泪眼婆娑，向他表达歉意。 牙缝男更是激动地冲上来，一把抓住他的手：“想不到啊，想不到，你竟然过得这么苦……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 崔明远：“……”这是有多难想不到啊？好歹他的吃穿用度比大部分人都要差吧？还是，他应该穿脏一点，破一点来迎合某些人的殷勤期望？ “杜昭，你不是说你对崔明远的底细了如指掌吗？现在怎么又在这说想不到？”有同学把他挤到一边，将崔明远的手解脱出来。很显然，大家对杜昭的“想不到”十分反感。 然而杜昭的脸皮出乎意料的厚，闻言竟直接甩锅：“我也是被张浩给骗了，要不是他一直在我耳边说崔明远的坏话，我根本不会相信崔明远会装穷，不瞒大家说，我其实一直都很喜欢崔明远，早就想跟他交朋友了。” 崔明远：“……”你可拉倒吧。 三十度的天气，崔明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在大家七嘴八舌的间隙，辅导员来班级里宣布了一件事。 “我们班崔明远同学的助学金申请，经过评议小组的重新审核，现已通过，假如有人对此存疑，可以联系我进行详细咨询。” 陈妍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扔下一句：“崔明远，你跟我去系主任办公室一趟。” 助学金再评本身就是一件稀有的事情，更何况是再评还通过了。 这也就是相当于明确的告诉大家，一开始的评议工作是真的出了问题。 而一旦出问题就必然有人要为此负责。 果然下午班级群里就发出了辟谣通告。 事情的前因后果也都给弄清楚了。 首先发布不实信息的人的确是张浩，不过左右评议结果的人不是他，而是宋怜菲。由于他俩都是干部，所以私交不错，宋怜菲几乎是主动帮助张浩蒙蔽评议小组。 而张浩之所以要造谣，是因为他是张保堂哥的发小，跟张保家有着隔了好几辈的亲戚关系。故此，张保他爸拿出一万块钱请他帮忙抹黑崔明远和徐慨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最后的处罚结果下来的也很快。 张浩这种行为性质恶劣，直接给予劝退处分，而宋怜菲和几个传播谣言比较积极的同学则给予留校察看和记过处分。 徐慨和崔明远因为遭受严重精神伤害，学校给予减免学费百分之七十的补偿。 这事儿对崔明远来说，那是荣耀！ 但对张浩、宋怜菲这些当惯了干部的学生来说，简直是灾难和耻辱。 张浩站在办公室里面就直接哭出来了。 要不是系主任大发慈悲告诉他劝退还有商量余地，这小子能把鼻涕甩进嘴里。 “你刚才看见没有。”徐慨感慨：“这货哭得是真丑啊，感觉他再哭下去，系主任都忍不住捶他一顿了。” 崔明远难得没反驳他，点点头。 这会儿徐慨正送崔明远进游泳馆。 “对了，你下周是要参加预选赛了吧？” 徐慨打开日历问崔明远。 “嗯。”崔明远指着日历上的时间道：“就这天，下个礼拜六。” 徐慨把时间记下来，然后捏了捏崔明远的肩膀：“这么瘦，会不会有点勉强？” “你瞧不起谁呢？”崔明远侧开肩膀，甩掉他的手扭头就走。 徐慨在背后不满：“真没礼貌，我是在关心你懂不懂？” “那又怎样？”崔明远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目光和语气都十分奇妙，“你不是说你喜欢没礼貌的人吗？” 徐慨：“胡说，我说的明明是你没礼貌，我也喜欢。而不是没礼貌我就喜欢。” 第81章 交不到朋友 这种毫不掩饰的偏爱让崔明远心情大好的同时，又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 “我拜托你说话不要总是这么奇怪好吗？”崔明远干咳一声，摸了摸鼻子。 徐慨理直气壮：“哪里奇怪了？” 崔明远也说不上来。 毕竟以前也没有谁会动不动说喜欢他，也没有人会带他回家，送他去医院，还想方设法帮他报仇什么的。 要是以前，他肯定觉得徐慨另有所图，但现在嘛，不能说不会怀疑吧，只是说，他更加坚信徐慨就算有其他目的，也不会伤害自己。 崔明远干咳一声，给出理由：“就太油腻了。” 徐慨道：“那油也是爱老虎油啊。” 崔明远：“……” 啊啊啊啊。 崔明远觉得自己好神经，听见这话居然没感觉讨厌，反而心里暗暗窃喜。 简直疯了！ 为了不让徐慨察觉异样，他强行搓了搓胳膊说道：“你可少看点烂梗吧我的天，整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徐慨顿感心头滴血。 “你不喜欢那我就不说了。” 有谁知道，他为了迎合当代年轻人玩命看梗，此刻却因这句话而悄悄碎了一地。 崔明远见他这样又开始心软：“行了，偶尔说说我没意见。” 徐慨本来就带着一种真诚的坦荡，喜欢和爱都要大声说出来，生怕人家听不见。 崔明远不想打击他。 徐慨听完双眼放光：“真的？” 崔明远板着脸，耳根有些发红：“你要再bb，就是假的。” 徐慨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走到崔明远身前，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后者非常不爽的瞪他一眼。 “其实不管是不是梗，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徐慨笑着说：“我可是想尽办法在疼你这个小朋友的。” 哦。 小朋友是吧。 崔明远朝他勾了勾手。 徐慨喉结耸动了下，满眼含笑的凑过去。 接着，崔明远蓦地环住他脖颈，把他拉弯了腰。 这陡然靠近的距离让徐慨怔住了，因为他只要再向前一点，就能碰到他的…… “唔……”徐慨一走神的功夫，完全没料到崔明远会一个大力锁住他的喉咙。 崔明远看他吃痛，脸上露出凶巴巴的表情：“你最好给我记住！这就是戏弄我的下场！” 叫我小朋友，你当我这体格白长的啊！ 不料徐慨拍开他的胳膊，突然蹲在地上狂咳。 崔明远懵了下。 他没使那么大劲吧？徐慨这个“人高马大”的家伙会这么不经勒？ 装的吧？ 指定是装的！想吓唬我。 崔明远拿眼角瞄他——怎么还没起来，脸色好像还有涨红…… 我不会勒到他气管了吧？ 不能啊，我又没使多大力。 “咳咳咳……” 徐慨右手捂着脖子又咳了一阵，他低着脑袋，短发顺着额头遮蔽了他的目光，只见他皱起来的脸似乎真的很疼。 游泳馆里渐渐有人把视线投了过来。 崔明远开始心虚：“真弄疼你了？” 他把徐慨扶起来，扒开他的手去看他脖子。 没看见什么痕迹啊？ 徐慨昂着头也不出声，就这么任由他在自己的脖子上左摸右揉。 崔明远的手在他的喉结凸起轻轻按了按：“不会是伤到这里了吧？” “嗯。”徐慨压着嗓音吐出一个字。 这下崔明远急了，连忙拉着他就准备走：“不行，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徐慨没动：“不用。” “什么不用。”崔明远是真后悔了：“我不应该跟你开这种危险的玩笑的，万一伤了声带影响你说话怎么办？” 身为一个话痨，徐慨失语的话，应该会活不下去吧？ 徐慨却还是摇摇头。 “那你想怎么办？”崔明远心急火燎道：“要不我去买点冰块帮你先敷一下。” 徐慨拉着他的手继续往自己脖子上放。 崔明远：“？” 徐慨冲他眨眨眼：“你再摸摸，再哄哄，我就不会痛了。” 崔明远：“…….”尼玛。 实不相瞒，崔明远现在真想掐死他！ 徐慨见他面色不虞，赶紧拉住他的手道：“我是真的痛。” 求生欲可谓极强。 崔明远抽回手：“呵呵。” 徐慨嘴角苦涩：“为了解决张浩我昨天忙了一晚上，本来就有点上火，再被你这么一勒……” 崔明远的怒气又瞬间全没了。 是了…… 他昨天忙了一晚上，今天又早起上学，跟一群撒比玩脑筋，确实很上火，很辛苦。 崔明远不想和他闹了：“那我去训练，你快回去休息。” 徐慨却连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可我想留在这看你训练。” 崔明远皱眉：“你有这闲工夫还不如睡会觉。” 徐慨眨了下眼：“睡觉哪有看你游泳有意思。” 崔明远这才想起来，某人还是自己粉丝。 “可是我现在的状态你也知道。”崔明远说话的声音透着一丝英雄气短的颓然：“我觉得你没必要浪费时间留下来看。” 徐慨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忙安慰道：“什么浪费不浪费，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是浪费。而且你状态不好，就更需要好朋友给你加油打气啊。” 说到这儿，徐慨忽然停顿了一下，想起自己任务还没完成：“那什么，说起来，我上次问你的事你还没给我答案。” 崔明远被问得一愣：“什么？” 徐慨：“就是你想跟什么样的人交朋友？” 崔明远被他硬生生转换话题的样子给整笑了：“怎么？之前还问我喜欢什么样的人，现在又变喜欢什么朋友了？” 他以为徐慨是怕自己难过才打岔。 却不知徐慨以为他是抵触这个话题，所以在顾左右而言他。 “交朋友也是倾向可靠的人吗？”徐慨不理会他的质问，直接猜测道。 根据他的排查，现阶段最有潜力的朋友选项就是谢安了，这个男生不仅为人善良，做事也相当靠谱，可惜崔明远始终对他不冷不热的…… 崔明远道：“能可靠当然最好，但是交朋友又不是你想就行，不还得看对方愿不愿意吗？” 徐慨道：“如果你想的话，学校应该有很多人愿意吧，你长得又帅，人品又好，游泳又棒……” 崔明远打断道：“有这些就会交到朋友吗？” 徐慨心说不然呢？ “你觉得不会？”他问道。 崔明远淡淡道：“大家只不过是凑巧在一个学校上学而已，彼此之间又不了解，如果只是说有人想跟我搭讪的话，是，确实会有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来接近我，可是我能跟他们聊什么呢？” “聊照顾爷爷的事情，还是聊下个月房租该怎么办的烦恼？又或者在别人提出一起聚餐的时候，卖惨说自己凑不起份子钱？” “当我注定成为最扫兴的那个人，又有什么资格交朋友？” 第82章 那我等你 “话也不能这样说。”徐慨猛地勾住崔明远脖子：“交朋友讲求的是真心换真心，你人这么好，根本就不可能会扫别人的兴，我觉得你只不过是还没遇到真正想和你交朋友的人，毕竟真正的朋友是不会计较你有钱没钱的。” 徐慨说的崔明远也明白，但他长这么大，人设一直都是独行侠。 朋友？哥们？这种东西完全不需要的。 友情只会影响自己变强的速度。 崔明远很理智地拒绝道：“就算一开始不计较，那以后呢？” 徐慨脱口而出：“以后当然也……” 不等他说完，崔明远抢先道：“我交朋友不喜欢留下任何隐患。” 徐慨怔了一下。 崔明远继续道：“就算真正的朋友之间不会计较谁钱多谁钱少，但我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心安理得的不付出，就好像我和你，本身我们不同的地方就已经很多了，我不想再因为钱的事情和你有任何隔阂，所以……” “明远啊。”徐慨忽然唤他。 崔明远止住话头。 徐慨伸手捧住他的脸叹道：“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 崔明远的眼珠子疑惑且努力地斜视他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 好端端的，突然说什么肉麻话？ 还有……你的手指别乱摸！ 徐慨揉着他的脸，眼睛亮晶晶：“明明就很喜欢我，还拐弯抹角的不明说。” 崔明远：“……”重点是这个吗？？？ …… 皮衷教练进门的时候，差点儿被满世界的粉红泡泡给卡出去。 “你们俩在做什么？”皮教练黑着脸盯着徐慨捧崔明远脸的手：“别告诉我你在给他吹沙眼。” 徐慨讪讪放下手，看向教练：“您既然领会了，我就不告诉了。” 皮衷：“……”哪来的浑小子，皮痒是吧？ “哈哈哈，开个小玩笑。” 徐慨见老头脸色不虞，赶紧笑眯眯地走上前和他热情握手，完了还摆出一副崔明远家里人的架势，请求皮衷多关照一下刚刚恢复健康的崔明远。 皮衷挑眉，一时拿不准崔明远和徐慨的关系。 如果是以前，他看见俩男生勾肩搭背只会认为是好哥们，但现在时代不同了，男人喜欢男人的事儿层出不穷，特别是有些心性单纯的小孩，到了大学里，还什么都不懂呢，就被一些臭不要脸的人给带偏了取向，最后把自己的人生路堵得万分艰难。 身为教师，他总是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少接触这些乱七八糟的人。 皮衷看向崔明远，淡淡问道：“这人谁？你男朋友？” “是男性朋友。”崔明远一脸无语地加重语气道：“他只是担心我的病还没好彻底，您别多想。” “对，我是崔明远的男……”徐慨咳嗽了一下：“……性朋友。” “你再给我这么断句试试看？！”崔明远离谱地瞪他一眼。 徐慨哈哈一乐，对皮衷道：“您叫我徐慨就行。” 皮衷见他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心说难道真的是自己想的有点多？ 皮衷冲徐慨摆摆手，然后扭头冲崔明远道：“这都几点了，你还不去换衣服准备训练。” 说完，就晃着脑袋径直往里走：“俩男的站在门口摸脸腻歪，正常吗？这年头应该正常吧？真的正常吗？正常吧？” “……” “你教练正常吗？”徐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偷偷问崔明远。 崔明远没好气道：“反正遇到你之前还好好的。” 徐慨一脸的得意：“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容易让人迷失自我。” 崔明远：“……” 你特喵的还有脸自恋？？？ …… 虽然徐慨很想留下来看崔明远训练，但崔明远还是坚决要送他出去。 “你做什么老要赶我走？”徐慨站在游泳馆门外不高兴。 崔明远道：“我觉得你应该把心思多花在学习上。” “学习这么简单的事儿，我不花心思都能搞定。”徐慨不以为然。 “那你就去休息，去玩，去做什么都好。”崔明远固执道：“别总担心我，我不会有事。” 你！ 徐慨胸口涌上一丝无奈。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他控诉道：“你这就叫，我把你放心上，你却把我放边上！” 崔明远见他这样，莫名有些心软。可他今天想要测一下自己的状态，如果自己的状态依旧不好，他便打算直接退赛了。所以，在这件事在没有确定之前，他不想让喜欢看他游泳的徐慨知道。 “你知道我不想总欠你的。” 找个借口先敷衍下吧，崔明远想。 徐慨哼哼：“说什么欠不欠的也太见外了，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完全可以换个思路啊。比如我对你好，你就加倍对我好不就行了。” “那也不能你出力出钱，我就出个情绪价值吧？”崔明远道：“不对等的付出是病态的，我不要。” “病态”的徐慨：“……”油盐不进是吧？ “你看这样好不好？”崔明远问。 徐慨抬眸看他：“什么？” 崔明远挠了挠脖子，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羞涩：“你今天先回去，我明天再加倍对你好，怎么样？” 徐慨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是说真的！”崔明远感觉自己的尴尬癌要发作了，连忙强调道：“我明天准备好了就去找你。” 语气可谓十分生硬了。 徐慨当即头脑风暴了一下。 这话怎么…… ……怎么色色的。 这小子不会是要对我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吧？ …… 离开游泳馆，时间很快来到下午五点。 上完最后一节课，费云举给徐慨发了个地址和一个手机号：“今天晚上有个活，两百块，你干不干？” 徐慨此时原本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找崔明远一起吃饭，看到消息便立马给崔明远发去一个哭唧唧的表情，然后切到费云举的聊天框回道：“去。” 崔明远发来消息，问他哭什么。 [今天晚上有个活。]徐慨边回复边往门外走：[所以没办法陪你一起吃晚饭了。悲伤.jpg] 崔明远：[哦，那你有事要忙就去忙，我不要紧。不过，你接什么活了？] 徐慨：[帮婚庆公司布置婚礼现场。] 崔明远：[做苦力？] 徐慨：[哪儿就苦力了？我这叫辅助人类在经济生活、物质精神方面进行自愿结合仪式的美化工程师。] 崔明远：[我看你是颊脂体肿大而错误认知成了营养过剩。] 徐慨：[啥意思？] 崔明远：[打肿脸充胖子。] 徐慨：[震惊、痛苦、认输、灰溜溜走掉.jpg] 崔明远：[你先别耍宝，听我说。] 崔明远：[要是太辛苦就别做，你的钱我会想办法尽快还你。] 徐慨说不出话，因为他感觉到了崔明远对他的重视。 崔明远：[不管怎么样，我不想你因为我受委屈，而且我也有办法赚到钱，你要相信我。] 徐慨的嘴角压不住地上扬，他给崔明远发去语音，嗓子眼像被抹了一层蜜，声音又低又沉：“那我等你。” 第83章 眼光好 由于婚礼地点是在乡下，徐慨和谢安在做完搭建舞台和现场布置的工作后还走不了，他们得等到婚礼结束后再把这些东西拆掉，才能结账走人。 而在喜宴的间隙，他俩就只能找个偏僻的角落干等着，因为像他们这样的“苦力”，如果没有受到主家邀请，是不可以和司仪、摄影、化妆他们一起上酒席吃饭的。 正感觉肚子饿的徐慨坐在舞台幕布后的长条凳上给崔明远发信息。 [明远大宝贝，给你哥做点饭，今天晚上什么都没得吃，好饿。] 一旁的谢安刚拆开一盒喜糖，准备和他分着吃，起身的瞬间，瞧见他发的消息，心里就忍不住呵呵呵。 也不知道是谁刚干完活就有四五个女生追着送零食。 看他腿上堆着的那一摞喜糖礼盒，别说吃饱，撑死他都行。 过了会儿，崔明远发来回复：[我这儿就只有豆腐了，做麻婆豆腐吃不吃？] 徐慨回绝：[不吃，麻婆豆腐太麻了。] 崔明远：[哦，好吧，那家常豆腐行吗？] 徐慨还是拒绝：[不吃，家常豆腐不够香。] 一块豆腐你还想要我怎么做？ 崔明远无奈语音：“那我给你点个外卖行吧，你大概什么时候到家？我定个时间直接送你家去，免得你还跑一趟我这里。” “不要，我不吃外卖。”徐慨乐呵呵的开玩笑：“我就要吃你的豆腐。” “……”这煞笔。 崔明远终于发觉自己被他耍了，当即冷笑：[那抱歉，我的豆腐没了，但我可以把你脑子里的豆浆打出来给你吃。] 没想到徐慨一点都不带怕的，反而逗起了他：[明远啊，你不知道男人的豆浆都在下面吗？] …… 下……下面…… 我下面你丫的蛋！ 崔明远低头看着这条聊天记录，第一次体会到秒懂是如此令人沉痛。 他以为徐慨平时已经足够不要脸了，没想到还能更骚。 好想手动删除这段记忆啊窝草。 崔明远盯着聊天记录半分钟，最后想了想，真麻烦还是算了。 徐慨的消息又过来了。 这次变得正经起来，带着祈求的意味。 [好了，不闹了，你给我做个红烧豆腐吧，我肚子真的饿扁了。] [可以不？] [人呢？]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饿死啦饿死啦饿死啦饿死啦……] 崔明远感觉自己也快“饿”晕了。 一溜的“饿”字让他头疼。 而且，一个大男人说话带什么“啦”啊！你是宝岛来的吗？卖什么萌？ 还连发十几个像什么“说！我和你是不是天下第一好”、“没有人可以拒绝我龙傲天”之类沙雕表情包。 好神金。 有种人设崩了的淡淡疯感。 其实徐慨平时压根儿就不用表情包，这些图还是他在论坛发小作文的时候，从别人的帖子里偷偷存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莫名其妙的想要发给崔明远看。 很奇妙的心情。 连他自己都觉得颠覆了他以往对自己的认知，感觉年近三十的自己，突然又有了进一步拓展人设的空间，想想也是牛逼坏了。 他这头拿着手机聊得热火朝天，那边又来了四五个年纪不大的女生，偷偷看着他，不停的交头接耳。 她们手里都拿着食物，看着很想上前的样子，却又没一个敢靠过去。 直到帅哥旁边的另一个很壮的帅哥站起来瞟了她们一眼，才有个伴娘打扮的女孩鼓足勇气朝着他走了过去。 “嗨，帅哥你们辛苦了。”伴娘眼睛看着徐慨，手里的东西却递给了谢安：“来吃点东西吧。” 谢安：“……”你要给我的话，倒是先正眼瞧我啊。 他一头黑线地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盘子。 徐慨抬起头看了眼女生，表情特冷淡。 “谢了啊，我不饿。” 谢安：“？？？”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他光明正大摊开的手机屏幕。 你特喵的不饿？ 那你发这么老些“饿死啦”要干什么？ 调情？ 视力同样很好的女生也看见了他的屏幕，但因为她把手里的盘子递给了谢安，所以就算被拒绝了，她也很快给自己找回了面子：“啊，不好意思让你误会了，我的眼睛有点斜视，我其实是在跟这位帅哥说话。” 她扭头看向外貌同样很顶的谢安。 不同于崔明远的绝美，徐慨的痞帅，谢安长得端正阳光，看起来没那么难接近：“帅哥，要不要加一下我好友，等下你想吃什么，我来给你送。” 然而，谢安虽然看着没什么攻击性，但骨子里并没有他表面上看着好脾气。 这女生搞不定别人就拿他作筏子，他不要面子的吗？ 谢安的语气有点儿冷下来，似笑非笑的：“不好意思，加不了。” 女生愣了一下，又犹豫开口道：“怎么？手机网不好？” 谢安摇头。 女生疑惑：“那为什么……” 谢安直截了当：“我对象不让。” 女生：天呐，谁来救救我！！！ …… 就在女生想埋头逃跑的当口，又来了个打扮精致的美女。 谢安一见她就站了起来，这美女不是别人，正是崔明远的学姐，名字叫常瑛。 “哟，这么巧？”常瑛一瞧见谢安就摆出笑脸，她人本就长得明艳大气，再加上练体育的精气神非常足，看上去显得特别爽朗：“你也来喝喜酒？” “不是。”谢安指了指身后的背景道：“我是婚庆公司雇来干活的，帮忙搭一搭舞台。” 说着，他拍了一下徐慨的肩膀介绍道：“这个是我同学，和我一起来干活的，学姐叫他徐慨就行。徐慨，这位是体院的学姐，名字叫常瑛。” 徐慨站起来打招呼：“常学姐好。” 常瑛冲他点点头，笑容暧昧道：“你好，原来就是你把我家的女孩子迷得神魂颠倒呀。” 徐慨笑了笑：“那只能怪她们眼光好。” 常瑛也跟着笑：“是啊，不过可惜你的眼光更好，一个都没看上。” 这话说的徐慨心里一突，不知道她是随口一说，还是要找茬。 恰好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徐慨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崔明远。 小朋友消气了？ 徐慨赶紧接起：“喂，明远。” 对面的常瑛在听见他的招呼声后，有点意外。 明远？ 他叫的人该不会是崔明远吧？ 不不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小子的性格冷得要死，压根儿就不会主动给人打电话。 结果电话那头却真的传来崔明远的声音，淡淡的：“不是饿了吗？几点能回来？” 徐慨闻言不禁勾起嘴角，无声的笑了起来。 跟崔明远相处越久，他就越感觉崔明远可爱。 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一朵不爱理人的高岭之花。其实又心软又好哄，脸皮也比较薄，冷不丁逗他一下基本不会有啥问题，但逗过了就会立马恼羞成怒。 如今徐慨已经摸清楚了他的性子，应对他的雷区也是非常得心应手了。 当然了，这个又心软又好哄的评价仅限徐慨个人。 如果被眼前的常瑛知道，崔明远这块冰山还能得到这样离谱的评价，八成要会把两眼珠子惊得脱眶。 “不出意外，八点半就能回去。”徐慨压低声音道：“你别生气了，我错了，我真错了。” 讲是这么讲，但其实徐慨根本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这个时候先认错，是他直觉最优的选择。 果然，崔明远听见他的道歉后，心情舒畅不少：“那待会儿我做好了叫跑腿送你家去。” 徐慨皱眉：“我不能直接去你那儿吃吗？” 崔明远道：“不是不能，是不要，你忙一晚上干嘛还要这样来回折腾，不嫌累得慌啊。” 徐慨却道：“和你一起吃饭怎么会累，而且我还要盯着你。” 崔明远奇怪：“为什么要盯着我？” 徐慨哼唧：“医生说你营养不良，我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崔明远：“……” “怎么不说话？”徐慨追问道：“你晚上吃了什么？” 崔明远无奈：“你是要听我报菜名吗？” 徐慨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崔明远身穿大褂站在舞台上说相声的画面。 说实话，挺违和的，但又因为极具反差萌，显得怪可乐的。 哈哈哈哈。 徐慨憋着笑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正经一点：“我是担心你。” 崔明远闻言软下声音：“……穷担心。” 说完也不等徐慨说啥，直接挂了电话。 徐慨：“……”这家伙肯定又害羞了。 他习以为常的收起手机，抬眼就发现常瑛也贴在他手机边偷听。 徐慨斜瞄她一眼：“你在干什么？” 常瑛两眼放光地看着徐慨，语气颇为激动道：“你认识崔明远？” 第84章 请求 看着常瑛脸上掩饰不住的感兴趣，搭讪失败的女生赶紧拉着她的衣服袖子提醒道：“姐，你矜持点儿。” 常瑛依旧不管不顾地追问道：“你和小远很熟吗？你刚刚是不是在说要去他家吃饭？” 徐慨挑眉打量了一下常瑛。 很明显就能看出她不是那种乖巧内敛的女生，无论是脸上的妆容还是穿衣打扮，都十分干练，整个人显得青春洋溢又很靓丽。 嗯，虽然好看，不过还是和女主的白莲花形象相差甚远，应该不是崔明远喜欢的类型。但她将崔明远称呼为小远，关系应该挺近的。 徐慨回道：“嗯，我跟明远是挺熟的，你跟他不也认识吗？” 他说得平淡，可谢安总觉得他的语气有点发酸。 常瑛恍若不觉的说道：“那不一样，虽然我认识他四年了，但别说去他家了，我连他家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而且我也从来没见他跟谁这么要好过。” 言下之意，崔明远这些年都没交过朋友。 “哦，那你今天能开眼了。”徐慨道：“因为明远现在有了我。” 常瑛咂摸着这句话，张了张嘴。 她凝神望着徐慨上下打量，男生嘴角微扬地垂着眼眸，周围好多女生都向他投去惊艳的目光。 她扭头看向谢安，语气略带怀疑：“这人真和崔明远是朋友？”除了都很帅，这性格差距也太大了。 谢安回忆了一下他俩平日的相处，很保守的说了句：“从目前来看应该是的。” 徐慨就觉得离谱：“什么叫应该是的，我和明远的关系还不够好吗？” 谢安心说，我那是说你们关系不好的意思吗？我那是觉得你俩好过头了好吧。 常瑛了然：“他果然是在骗我是吧？” 谢安解释：“他没骗你，他和崔明远的关系确实很好。” 常瑛还是不信：“哪里好了？” 谢安看了眼徐慨，问他：“这是我能说的吗？” 徐慨就奇怪了：“我和明远光明正大，有什么不能说的？” 谢安懂了，转头就对常瑛道：“他俩整天像连体婴似的黏在一块，还牵手摸头互相喂饭，你说关系好不好。” “啊？你扯淡呢吧？”常瑛脑补了一下这些画面，满脸不可思议：“崔明远怎么可能跟人类亲密到这种程度？” 在她的印象里，崔明远已经孤僻到什么程度呢？ 这么说吧。 他要是有心事有委屈，是宁可跟家里的蟑螂说，也不会和旁人说的。 而且就算是说给蟑螂听，也很有可能在说完后，就一鞋底拍过去弄死它。 没办法，谁让它知道得太多了。 徐慨听完不乐意了：“那我是不是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我的人类身份？” 常瑛：“……” 时间一晃。 婚宴结束。 徐慨和谢安忙完了后续工作，终于等来了婚庆公司安排回程的车。 临走前，常瑛带着一脸微醺，再次找上他们。 “那个，如果你跟小远的关系真的很好，能不能帮我个忙？”常瑛一把拉开面包车的车门，单刀直入的问徐慨。 徐慨淡定反问：“那我和他不熟，是不是可以不帮？” 常瑛：“。”明明就很合理的问题，但她一时竟答不上来。 徐慨不过是因为不满她之前的怀疑态度，才故意使坏欺负她一下，没真想让常瑛下不来台。 不管怎么说，常瑛对崔明远一直都多有照顾，他得帮着回馈人家。 徐慨问：“那你说说什么事？” 常瑛说道：“我下个星期六过生日，想请小远参加，你能帮忙拉他来么？” 徐慨微微一怔，说道：“你直接邀请他不就好了，他那么懂事，不可能不给你庆生的。” 常瑛胯下脸道：“是，我叫他来他肯定答应，但他也一定会丢下礼物就回去，恐怕连我特别定制的蛋糕都不会吃。” 嗯…… 听起来确实是明远能干出来的事儿。 不过，常瑛也不是第一次认识崔明远，应该知道邀请他就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形才是。 她这么在乎，难道是喜欢崔明远？ 徐慨扫了眼常瑛，虽然她比崔明远大了三岁，但无论外貌还是身材都相当出众，再想象一下她和崔明远站在一起的样子，不得不说，看上去是很登对。 按照小说剧情，这会儿崔明远还没有遇到女主，假如这时候他有了喜欢的人，那他就能避免以后孤单的痛苦。 而且，崔明远是那种喜欢谁就会对谁死心塌地的人。或许让他多接触像常瑛这样热情的人，对崔明远的人生更有好处。 这么一想，徐慨觉得自己不给他们牵线搭桥是不行了。 “好，这事儿我帮你。”徐慨道：“到时候我会带着明远过去给你庆生。” 常瑛补充：“一定要让他吃上我特别定制的蛋糕哦。” 默默听了一耳朵的谢安不禁感慨：崔明远还真是有魅力，一般过生日的都是等别人给自己惊喜，到他那儿却变成了过生日的给他惊喜。 倒反天罡也是被你俩给玩明明白白了。 “知道了，我会拉着他不让他提前离场的。”徐慨承诺道。 “那先谢谢你了。”常瑛掏出手机：“来，加个好友，时间地点我明天确定好了发你。还有谢安，你也加一下，正好我妹很喜欢你，我介绍你们认识怎么样？” “神金。”谢安淡淡道：“她值得更好的……” 常瑛连忙道：“欸，你不用……” 话还没说完，谢安接着说完：“但不是我这种最好的。” 常瑛：“……”这也是个脑子有毛病的！ …… 下车后，徐慨和谢安拿到报酬各自回家。 公交车站，徐慨在等车的间隙给费云举发了句谢谢，回头请你吃饭。然后果断切换到和崔明远的聊天页面，给他发骚扰信息。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崔明远答非所问：[到家了？] 徐慨：[我正准备去你家呢，公交车还没来。] [那正好，你现在直接回家。]崔明远打字很快：[我已经叫跑腿把吃的给你送过去了。] 徐慨发去一个泪崩表情包。 崔明远：[听话，今天太累了，明天再过来。] 第85章 去不去 结果接下来的几天，俩人都没能碰面。 徐慨太忙了，由于他工作表现出色，婚庆公司接连给他派活，除了去乡下，偶尔还能留在城里，而城里的酒店活不多，顺利的话，一天可以赶两场，时间也就一下子占没了。 搞得俩人话都说不上几句。 崔明远因为状态恢复，这几天游得越来越好，再加上他把家里的竹雕和奖牌挂二手网卖了些钱，今天他下课后就直奔商场，买了几样礼物，来到徐慨家。 轻轻敲响房门，徐奶奶放下手里的活，给他开了门。 崔明远站在走廊里，局促地打了招呼，才在徐奶奶的热情邀请下，提着礼物走了进去。 徐奶奶看着他递过来的袋子佯装生气道：“你小孩子家家的，这是干什么？” 崔明远把礼物放在桌子上，不好意思道：“奶奶您就收着吧，我这带的就是一些水果、奶粉什么的，吃了对身体好。”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贴心。”徐奶奶笑着转身给他倒茶，崔明远赶紧上前接手自己倒。 徐奶奶问他：“上回听小慨说你病了，是不是一个人没好好吃饭？” 崔明远不想让老人家担心，飞快解释道：“我就是有点小感冒，平时都有好好吃饭的。而且徐慨不也经常给我带您亲手包的包子不是吗？” 徐奶奶听了打趣道：“那看来我们家小慨是真的很紧张你，就你生病那几天，他都愁得吃不下饭。” 崔明远：“……”有……有那么夸张吗？ 莫名的，崔明远感到一阵心虚：“徐，徐慨他只是爱照顾人，而我刚好又比他小一点。” 徐奶奶愣了下：“小慨会照顾人？” 崔明远：“……”完了，听这语气，他估计徐慨以往的人设大概是不存在这一点的。 徐奶奶笑道：“我把他养这么大，还没见他对人这么上心过。” 这话用词挺微妙的。 徐奶奶用的不是某个人，而是一个宽泛的“人”。 崔明远垂下眼眸看手里的水杯，耳朵微微泛红。 其实他也差不多，除了徐慨，他从小到大也没对哪个人这么上心过。 只是这话不好说，说出来总感觉怪怪的。 就在徐慨该怎么接话的时候，徐慨给他发来消息。 [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徐奶奶见他有事，起身道：“对了，奶奶今天炖了猪肚菌菇汤，可鲜了，我去端来给你尝尝。” 崔明远忙道：“我吃过晚饭了，汤留给徐慨配饭吃吧。” “说你们亲还真是亲。”徐奶奶笑道：“什么都不忘给对方留，放心吧，奶奶炖了一锅呢，够了。” 说着就进了厨房。 崔明远见状，低头给徐慨回信息：[别卖关子了，一起说了吧。] 徐慨：[讨厌，你总是这么急性子。] 崔明远死鱼眼上线：[你再发癫我就不听了。] [等等等。]徐慨道：[那我就直说了。] 崔明远：[嗯。] 徐慨：[好消息就是没有坏消息。] 崔明远：[？] 徐慨：[坏消息就是其实我也没有好消息。] [我就是有点想你了。] [想跟你聊天。] [可又没什么话题。] 崔明远被他的玩笑整乐了，当即也玩笑起来：[那要不聊点成年人之间的话题？] 什么？？？ 他说的是…… ……成人话题？ 徐慨迟疑地打字：[你真的想聊这个？] 见崔明远没回话，徐慨又道： [那稍微等一下，我先去搜点素材。] 他心想：果然还是得早点为他和常瑛牵线搭桥啊。 明明平时看着挺单纯古板的一个孩子，现在都会想要和他聊男生宿舍的深夜话题了。 [你可打住吧。]意识到这话说得欠妥的崔明远立刻恢复正常：[就一句话的事，要什么素材。] [啊？]徐慨惊讶：[什么话题啊，这，这么短？] 崔明远发语音：“你今天几点下班？” 徐慨：“……”呜呜呜，这明明就是让成年人破防的话题！ 心里流着泪，徐慨有气无力道： “我已经下班了，马上就到家。” 崔明远凝神一听，楼梯那儿有脚步声。 他走到玄关拉开门，恰好和掏钥匙的徐慨撞个对脸。 “你怎么来了？”徐慨萎靡的眼神顿时亮了亮。 崔明远道：“为了见你这个大忙人，只好来蹲点啊。” 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个信封递到徐慨面前：“喏，这是之前欠你的债，现在还你。” “这个是。”徐慨打开信封一瞧：“嚯，你做什么了，哪来这么多钱？” 崔明远淡淡道：“就最近卖了一批工艺品赚的。” 徐慨没有怀疑他的话，因为崔明远家里的竹雕确实工艺精良，如果卖出去价值是有这么多，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抓起他的手道：“你在做竹雕？最近不是一直在训练吗？这做竹雕万一伤了手，不能下水怎么办？” 崔明远被他抓得猝不及防，连忙回头看向厨房，发现徐奶奶没出来，才松了口气，想要把手抽回。 奈何徐慨死死拽着他的手不放：“你别动，让我检查一下。” 你检查个嘚！ 大部分竹雕都是爷爷做的，他只是狠下心来出售而已。 崔明远道：“你放手，奶奶还在家呢。” 话一出口，崔明远自己悚然一惊。 他在说什么？怎么搞得像高中生在搞地下情似的，害怕被家长发现？ 等一下？ 为什么自己的第一反应是地下情？ …… 崔明远被“地下情”三个字吓了一跳，木楞愣的任由徐慨翻看他的手。 还没等他理清大脑混乱的逻辑，徐奶奶端着汤出来了。 “哟，小哥俩这是多久没见了。”徐奶奶调侃道：“怎么还拉上手了。” 只是，听见徐奶奶的话，接梗大王徐慨同学破天荒没接话头。 崔明远本来都做好这傻大个吊儿郎当说：“我和明远天下第一好，拉拉手不很正常吗？”的准备。 结果失算。 崔明远只能快速抽回自己的手，吐出一句：“走了，奶奶炖了汤给我们喝。” 这时，突然陷入沉默的徐慨终于回过神来，他快步走到崔明远身边，凑在他耳边小声道：“你逃什么？是不是怕被奶奶发现。” 崔明远摸着耳朵惊恐地看着他：“发……发现什么？你在乱说什么！” 徐慨一副“你就装吧”的表情道：“要是奶奶知道你弄伤了手，恐怕在你伤口痊愈之前是离不开我家了。” 闻言，崔明远紧揪的心一下掉了下来，就在徐慨停顿的那几秒，他还以为这家伙真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你走开一点。”崔明远往旁边让了让位置：“我说了我没事，我卖掉的都是爷爷的作品。” 徐慨急忙道：“那你还好吧？” 毕竟是爷爷的遗物，崔明远心里估计不好受吧。 见徐慨只是担心自己，对其他误会没有丝毫芥蒂。 崔明远默默咬了咬牙。 他对自己刚才冒出的那个“他对自己有非分之想”的想法,感到有几分……尴尬！ 嗯，应该是尬到飞起！ 啊啊啊啊，好丢脸啊崔明远！啊啊啊。 他无声尖叫。 崔明远回忆这几个月，无论别人怎么调侃他俩，徐慨对自己的态度始终如一。 可见他对自己真没别的想法。 崔明远躁动的心一点点平静下来。 既然徐慨都不在乎被人说，自己也没必要被他亲密接触下就处处计较，显得自己像是有问题似的。 崔明远很快摆正态度，用朋友的语气说道：“你如果还想拉我的手检查就直接拉，我不介意。” 徐慨：“…….”我踏马的又不是变态，明知道你手没事还要拉？ 但是吧…… 不拉…… ……白不拉。 徐慨犹豫不到一秒就牵起崔明远手一块去享受奶奶准备的爱心晚餐。 吃完饭，徐慨哄着徐奶奶去休息，然后带着崔明远钻进小厨房洗碗。 崔明远主要负责洗，徐慨负责放。 可能是场面太过温馨，俩人都没怎么说话。 直到打扫完所有卫生，徐慨才拦着准备回家的崔明远说道：“今晚就住我家吧，明天谢安和谢添要来，咱们正好聚一聚。” 他想着在带崔明远去参加常瑛生日会之前，先让他多适应一下聚会气氛。 崔明远斜他一眼：“你还没放弃给我找朋友的想法啊？” 徐慨道：“为什么要放弃？我看你也不讨厌谢安他们兄弟俩，大家一起相处看不好吗？” “不对。”崔明远很奇怪：“你这么上赶着给我找朋友肯定有什么目的？” 我目的是让你幸福啊崽佬！ 徐慨摆出无辜脸：“我能有什么目的？我不就是想让你多交点朋友，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你朋友多了，以后不就不用担心有人给你添堵了。” “就算如此，那也没必要这么上赶着吧？”崔明远直接阴谋论：“你不会是觉得我太粘人了吧？” 徐慨一脸无语。 “你粘人？你说这话不嫌亏心吗？” 崔明远：“…….”反正亏是不可能亏的。 他生硬地换了个话题：“明天也不是周末，谢添怎么有空来你这儿？” “啊，这个啊。”徐慨解释道：“小添有个野外收集的作业没有完成，所以明天谢安要带他去城郊的飞鸣山，于是我就提议趁这个机会，带小孩子去体验一把野营的乐趣。” 崔明远看他一眼：“结果就是你想玩是吧？” 见他一脸“你好幼稚”的表情，徐慨忽然灵机一动：“是啊，我长这么大都没去过，你就说陪不陪我去吧。” 也是“理不直，气也壮”得不行了。 第86章 出发 崔明远到底没忍心拒绝徐慨，当晚在他家住了一夜。 隔天起来，崔明远脱下当睡衣穿的大裤头和跨栏背心，光着膀子站在徐慨的衣橱前挑出门穿的衣服。 因为他和徐慨的身材差不多，挑选的难度并不大，可问题是徐慨的衣服太少了，只有三件t恤，一条长裤和两条短裤。 t恤好说，不是黑色就是白色，随便穿哪件都行。但裤子不同，如果他穿了那条长裤，就意味着徐慨只能穿短裤去野外。 那不间接害他变成蚊虫的口粮吗？ 同理，他也不想喂蚊子。 “还是穿自己的吧？”崔明远套上一件印着花体字的白t，转身准备去浴室的脏衣篓里拿回自己换下来的裤子。 结果他还没出房门，徐慨就哼着小调从浴室洗漱回来了。 这货见他还没穿裤子，眼尾随即一扬，径直上前往他大腿上一拍，发出一声脆响。 “干嘛不穿裤子？显你腿长啊？” 崔明远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就立马抽了回去：“怎么？比你腿长你嫉妒啊。” “我靠！”徐慨被他这一击吓得猛地往后一缩腰，瞬息间伸手掐住了崔明远挥向他裤裆的手：“喂喂，你要报复也不能拿我儿子开刀啊。” “别怪我。”崔明远看了眼他下面：“要不是你腿短，我怎么着也碰不到你儿子。” 我勒个擦。 “我腿短？？？”徐慨这辈子还没在身高上吃过亏，当下就不服气了：“来，咱俩比比。” 说着，他一把拉着崔明远的胳膊往自己身边一扯，接着拉下自己的睡裤，露出大腿和崔明远来了个近距离对碰。 “握草，徐慨！你丫的是不是有病。”崔明远被他大腿皮肤上传来的暖意弄得心脏砰砰跳，顿时疯狂挣扎起来，意图将他推开。 奈何徐慨天生就有把子牛劲，伸出两条胳膊用力搂着他的腰，崔明远居然挣脱不得。 “你就配合一下嘛！”徐慨扭着脖子往下瞧：“我感觉我应该比你长。” “你长个屁！”崔明远用力推他胸口：“快放开我，草，挤得我疼死了！” 这时，被徐奶奶请进屋的谢安不请自入，然后…… 弯男的死鱼眼上线：这俩货踏马的是直男？ 那他和席城算什么？ 算梁山好汉吗？ 徐慨和崔明远也看见了谢安，徐慨道：“来了？等我们一下。” 谢安心想：这么不虚的吗？ 整的我都有点尴尬了。 崔明远抓住时机一举挣脱徐慨的束缚：“你是不是傻！比腿长报身高不就行了！” “身高又不准。”徐慨见他跑了也没再强求，伸手拽起自己的裤头道：“说到底还是得看身材比例。” 他俩这一争执，真相大白。 原来不是光天化日在屋里这样那样，而是在比谁的腿更长。 也是幼稚得没边儿了。 谢安止住了不断向门外挪动的小碎步，说道：“我车停楼下了，你们什么时候能好？” “马上！”徐慨走到橱柜前把自己的长裤丢给崔明远：“你穿这条吧，山里虫子多，穿长裤保险一点。” 崔明远问他：“我穿了那你穿什么？你就剩这一条长裤了吧？” “没事。”徐慨蹲在橱柜边往里翻：“我还有运动裤。” 崔明远还在犹豫，看徐慨翻衣服的架势，他的运动裤指不定是什么时候的。 徐慨翻出一条黑色卫裤给自己套上，虽然裤子起球严重，但还能正常穿。 他瞧了眼崔明远：“这下放心了吧？” 崔明远：“……”行吧，反正他的裤子在脏衣篓里估计都湿了，就这么着吧。 门边的谢安默默看着, 内心又是一阵狂风暴雨。 这样亲密宠溺的相处模式，他俩就没一点感觉吗？ 为什么可以表现得这么坦然？ 换好衣服，徐慨往客厅瞟了两眼，转头问谢安：“你弟呢？” 谢安笑道：“昨天晚上兴奋过头了，这会儿正在车上补眠呢。” 崔明远皱眉：“那我们快下去吧，留小孩子一个人在车上不安全。” 徐慨点头，出门和徐奶奶打了声招呼，一行人终于下了楼。 车子是谢安家的皮卡车。 年头是久了点，但抗造。 崔明远见车斗里放着帐篷和烧烤架，有点惊讶：“怎么东西这么齐全？露营的地方不提供吗？” 谢安道：“哦，我们今天要去的地方没有营地，所以只能自带。” 徐慨听出了崔明远担心，便安抚道：“放心吧，我们挑的露营地就在一个村子外面，很安全。而且谢安会发定位给他爸妈，不会让小添遇到危险的。” “嗯……”崔明远透过车窗，看了眼熟睡的谢添，不想让小孩失望，于是点头道：“那就出发吧。” 上了车，徐慨提议先去菜市场采购最新鲜的食材。 谢安同意：“那就先去采购，你和我一人扫一辆电动车差不多就能带回来，崔明远就留在这里看着谢添。” “嗯。”坐副驾，正往身上系安全带的徐慨一愣：“嗯？” “我驾照才考半年，你指望我把车开人流量那么多的地方去啊？”谢安看着他。 谢安把插好的安全带给卸了：“早说啊，我开车十几年了，我带你们去。” 崔明远离谱地看着他：“十几年？我说你别把开扭扭车的车龄也算上哈。” “哈哈哈哈。”徐慨一边笑，一边拉开驾驶室的门让谢安下来：“放心，我开车包厉害的。” 谢安迟疑地看着他。 “把你这种看不起人的眼神给我收回去。”徐慨把他拉下来道：“如果我开得不好，随时欢迎你们叫停。” 说完，他调了调座位，拧动钥匙，带着忐忑的谢、崔二人开上了大路。 一路上，徐慨把车子开的很稳。 车子很顺利地进入了集贸市场，并在狭窄的车位上停妥。 谢添也在这时候醒了过来。 小家伙的兴奋劲十足，醒来就趴在崔明远身上叫哥哥。 等进了集贸市场，更是撒了欢地四处逛，他是看什么都想吃，徐慨是看什么都差不多，牛肉、羊肉、五花肉、丸子、热狗买了一大堆。 后来小家伙看中了烤鸡，拉着徐慨的手说：“哥哥，那个卖烤鸡的伯伯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也是把大家逗得不行。 接着就去给他买了烤鸡。 要不是谢安说小孩子光吃肉容易上火，这俩货都没打算买青菜。 最后三个大人每人提着四个大袋子回到车上。 因为都是徐慨付的钱，谢安看着车斗里满满的食材很不好意思：“买这么多都够十个人吃的了。” “吃不完拿回去放冰箱不就得了。”徐慨把崔明远推上副驾驶室：“你带着你弟坐后面玩吧。” 谢安：“……”我谢谢你哦。 徐慨打着火，把车子驶出市场。 崔明远盯着他的操作眼睛一眨不眨。 徐慨没好气道：“你还不放心我的技术啊？这皮卡是自动挡的，小学生来了都能开。” “小学生有驾照吗？”崔明远面无表情。 徐慨眼皮一跳：“会开总会有的。” 崔明远扭开头，看向窗外没说话。 目的地不算远，徐慨车开的稳当，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徐慨拍着方向盘冲崔明远笑：“怎么样，我就说没事吧？” 崔明远看着车外的荒野，点点头：“嗯，挺好的，走小路也很稳。” “那可不。”徐慨小声嘀咕：“走大路都是交警，我可不想被抓。” 他们选的野营地点很清静。 是在山脚下的一片平地上，不远处就是山脚。 “帐篷！帐篷！”谢添跳下车就开始喊。 崔明远和谢安把东西都拿到了平地上，徐慨打开了装帐篷的包递给谢添：“来吧，你来试试搭帐篷。” 这帐篷是个自动帐篷。 扔出去就自动撑开了。 徐慨觉得这种帐篷少了不少乐趣，但对于谢添来说却很合适。 要是那种打桩拉绳子的，他这么小肯定难做，眼前这个不费劲正好。 谢添看着帐篷跟变魔术似的自己打开了，兴奋得不行，缠着徐慨把帐篷收好，又扔了出去。 连续玩了三四回，才算过足了瘾。 谢安帮他把防潮垫安放好，谢添往里一躺就不起来了。 “你别忘了你的作业。”谢安威胁道：“如果今天还不能收集完你要的树叶，回头别找我哭啊。” “好吧。”谢添从帐篷里钻出来，转身冲徐慨和崔明远道：“徐慨哥哥，明远哥哥，我要先去采叶子了。” 崔明远正拿了烧烤的东西摆好，闻言笑道：“那我们烤好肉等你回来。” 他转头刚想叫徐慨一起弄，就见他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一台相机，对着他的脸就咔了两张。 “你干嘛？” 他是什么拍照打卡点吗？一来就拍他。 “当然是记录我们的美好瞬间呀。”徐慨走过去很自然地单手搂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反转相机，让他看着镜头，说道：“来，崔明远，给哥哥笑一个。” 崔明远瞪着眼刚要拒绝，听见要拍照的谢添飞也似的跑过来，挨在崔明远的另一边，踮起脚尖，比了个大大的“耶”。 然后是谢安，也站在他身后向他靠拢。 崔明远忽然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和朋友们拍照。 徐慨嘴里喊着“准备好了吗？smile！”，相机快门随之连续“咔嚓”。 崔明远勾了勾嘴角，笑得非常标准。 笑的同时嘴唇微动：“要是敢把我拍变形了，你就死定了！” 徐慨：“……”好可怕啊小远远。 为什么你能笑得这么甜美的同时说这么恐怖的话啊！ 第87章 拍照 拍完集体照后，谢添还赖在崔明远身边不肯走，说什么都要徐慨给他和崔明远多拍几张合照。 徐慨笑他：“你就这么喜欢崔明远啊？” “是啊。”谢添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明远哥哥又高又帅，你不喜欢吗？” 徐慨当然喜欢明远喜欢得不得了。 但在小孩子面前，他怎么能被问住，徐慨故意道：“你这样不行哦，如果你仅仅只是因为他的外貌而喜欢他，那他也完全可以因为你的外貌而不喜欢你。” 谢添瞪着天真无辜的眼神望着他：“但是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喜欢他，他都可能因为外貌不喜欢你啊。” 徐慨：“……”嘿，小孩哥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逻辑满分。 崔明远忍不住吐槽：“我有时候真觉得你像两头猪。” “啊？”徐慨一脸茫然地侧头看他：“为什么是两头。” 崔明远假笑道：“因为一头已经不足以形容你现在的样子。” 谢添听了乐得不行，谢安拽他去摘树叶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像是牵了台柴油发动机。 小插曲过后，崔明远继续整理东西。 徐慨一直拿着他租来的微单对着他拍照，时不时还怼着自己的脸，拍二人合影。 崔明远见他拍的兴起，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你拍多少张了？还不够吗？” “不够。”徐慨放下相机，抬眸看他。 “给我看看。”崔明远放下手里的肉串，想凑过去。 徐慨侧着身体把相机举高：“不行，等拍完再看。” “你不会偷偷在拍我的怪表情吧？”崔明远走回烧烤架，又问道：“那我要不要动作幅度小一点？” “不用。”徐慨抬起相机继续对着他：“要的就是自然抓拍。” “抓拍？”崔明远挑眉：“你太不专业了，我看电视里那些摄影大师抓拍都是事先设计好的，模特都不是瞎动弹。” “那我给你设计你能听话么？”徐慨问。 “不能。”崔明远十分果决地表示拒绝，可过了没一会儿忽然就笑了起来。 徐慨眼睛里闪过亮光，也没问他笑什么，左腾右挪各角度咔咔一顿狂拍。 两人都没说话，阳光落在云间，落在山野，落在崔明远的身上，最后定格在徐慨的镜头下。 惬意的微风拂来，四野很静，虫鸣鸟叫声都显得十分悠远。 徐慨拍的很开心，偶尔脱离取景器往崔明远那边扫一眼，他整个人犹如蒙上了一层闪耀的滤镜，立体而精致。 徐慨看着他，突然觉得很心里特别踏实，以往因为穿书而总是发慌的心情变得舒缓平静。 虽然他年纪也不小了，却从来没跟哪个女孩好好谈过一次恋爱，但现在这种踏实感满满的氛围突然就让他想到了谈恋爱。 只是……谈恋爱？ 和崔明远？ 咦。 这小子再好看也是男的啊？ 况且他才只有十九岁！！！ 徐慨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变态想法给震惊到了，心说最近脑子里的想法怎么“胡作非为”的，该不会是身体年龄变小导致的吧？ 徐慨放下相机，走到崔明远面前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崔明远烧着炭的手顿了下：“你问这个做什么？” 徐慨道：“帮你介绍对象。” 给我介绍对象？ 崔明远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记得你也是个单身狗啊？”凭什么给别人介绍对象？ 徐慨静静地等他吐槽完，问道：“是不是喜欢跟你说话一样有杀伤力的？” “滚。”崔明远在他小腿上踹了一脚，不重，如果谢安在这儿，肯定会觉得他俩在打情骂俏。 崔明远看着徐慨想了想：“长得可以凶一点，但不能难看。” “也就是要好看。”这一点，徐慨给常瑛打十分，满分十分。 崔明远：“也不用太聪明，但绝对不能笨。” “聪明。”徐慨对常瑛不熟悉，但鉴于她是体育系的，从刻板印象来看，文化成绩八成不太好，智商估计打个六分就不错了。 崔明远见他眼巴巴地等着，继续道：“要善良。” 徐慨：“……”学姐平时挺会照顾人的，可以给个满分十分。 崔明远：“能护着我。” 徐慨：“……”喜欢母性光辉是吧，常瑛保守估计最少有八分。 崔明远：“会讲笑话逗我开心。” 徐慨：“……”常瑛会不会讲笑话不清楚，但看她的豪迈行为，肯定能把不听话的人变成笑话，这应该也算是达到要求了吧，九分。 崔明远：“个子要高。” 徐慨：“……”五分。 崔明远：“不抽烟。” 徐慨：“……”也就是喝酒可以？ 崔明远乱七八糟瞎扯了一堆，连他自己都觉得搞笑，回头看徐慨还在那儿嘟嘟囔囔的计算，有点愣了。 过了会儿，崔明远问：“你得了几分？” 换做以往，徐慨一定贱兮兮地贴上去问：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在算自己的分？现在却避之惟恐不及地回答道：“我算的不是我的。” “那是谁的？”崔明远心里咯噔一下，眼神瞬间晦暗。 徐慨回道：“常瑛啊。” “学姐？”崔明远蹙眉：“你认识她？” 徐慨解释：“兼职的时候偶然认识的。” 是么？ 崔明远没什么表情地说道：“那你不用再算了，她什么都好，就是年龄比我大。” 徐慨讶然：“不过才大三岁而已。” 崔明远摇头：“你不知道有句话叫一岁一条代沟吗？我和她的代沟太大，很难跨越。” 徐慨感觉站在这儿，自己整个人都要碎了：“……”那我跟你之间岂不是隔着东非大裂谷？ 崔明远这时反问他：“你呢？你交过女朋友吗？” “没。”徐慨回答得很简单。 “真的？”崔明远看着他的眼睛：“照理说你这条件没谈过也挺奇怪的，长得好，又体贴，懂事儿，还自来熟，跟你待一起感觉啥事都不用操心……对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咋的，现在是换你要给我介绍吗？”徐慨哼哼道。 “想屁吃，有合适的我不会给自己留着么？”崔明远勾着嘴角笑。 “你瞧你。”徐慨凑近他的脸仔细看了看：“这么漂亮的人怎么就不会说点漂亮话呢？” 崔明远抿着嘴，冲他乐。 “明远啊。”徐慨用视线描摹他的五官：“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的超可爱，有人说过没？” “没。”崔明远笑道：“我是不是得交换着夸夸你啊？” “也行啊，像我这么英俊潇洒、高大威猛，就算年纪大点也不差吧。”徐慨说着说着有点心虚。 “你的年龄认知障碍又严重了。”崔明远笑弯了眼睛，随即伸手摸在他脸上，指尖沿着眉峰慢慢滑至鼻梁最后落到了他嘴唇上：“这样紧致的脸，你为什么总觉得自己老？” 手指轻触，带起一阵细痒。 徐慨一把抓住了崔明远的手腕。 他抓的很紧，掌心能清晰地感受到崔明远的温度。 其实这会儿，他还没意识到自己这样抓上去是要做什么？但他很清楚自己不是要拉开崔明远……如果硬要形容，倒像是有一个难以忍耐的感觉在撩拨他的心脏，让他抑制不住想去触碰崔明远。 总之，他顺从这个感觉抓住了崔明远，而且很用力。 崔明远拧着眉，无语地看着他。 他想把手抽回来，但对方的牛劲就是那么无解，他抽不动。 “你要干嘛？”他只好用另外一只手去扯徐慨的手指。 “不知道。”徐慨看着他，在崔明远想要挣脱的时候，他猛地把崔明远推倒在地，整个人翻身坐在了他身上。 “哎。”崔明远喊了一声，就感觉下半身一沉。 他穿的是徐慨的衣服，原本风格就偏大，此时被徐慨一折腾，光滑的腰线就暴露了出来。 徐慨跟崔明远紧紧相贴的地方顿感一阵燥热。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崔明远的脸都气红了。 “起开。”崔明远扭着身体想掀开他。 徐慨狠狠压在他身上，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觉得你这个姿势超有感觉，拍出来应该会很好看，现在我设计一下动作，你配合一下。” 窝擦，听听他这说的是人话吗？ “我配合你大爷。”崔明远被气笑了。 徐慨盯着他的侧脸、喉结、饱满的胸襟，漂亮得不像话的细腰，毫不在意的说：“你脾气真是太差了，夸你还要骂人，也就我能受得了了。” 暗地里，崔明远心神激荡。 真是有一万句国骂在嘴边，但遇到徐慨这大傻比了，全无用处。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崔明远先是闭了闭眼，再深呼吸，接着把身体调整到一个相对舒服的状态，目不斜视地对徐慨道：“那你拍！要是没拍好，我一定弄死你。” 徐慨龇了龇牙。 崔明远松了松肩膀，抬起下巴，开始仰望天空。 徐慨抬起相机拍了几张。 崔明远带着淡淡棕色的眸子在明媚的光线下看着十分清澈，额头前的碎发遮住了眉，又被微风吹开，让徐慨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他俯低身体，借着抚平崔明远脸颊旁边青草的时机，凑近他的脖子。 温热的呼吸萦绕在耳垂边。 崔明远感觉他的唇在自己耳朵上压了一下。 不过由于速度太快，他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 突然。 徐慨坐直身体，飞快抬起相机挡住他的视线，就在快门三响过后，徐慨一个挺身站了起来。 “拍完了？”崔明远问他。 “那什么，我尿急。”徐慨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朝着树林的方向一阵风似的刮了过去。 崔明远坐了起来，眯着眼睛看他慌不择路地踩进土坑里崴了下脚，站稳身体没走几步又绊到石头打了两个趔趄，最后边骂边钻进了林子里。 他拉好衣服，又提了提裤子，站回烤架边，重新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烧烤。 第88章 心动 要死！要死！ 徐慨两手撑着膝盖，大口喘了好半天气，才慢慢平静下来。 刚刚那一幕他真觉得自己是缺了大德了。 怎么能随便去亲崔明远的耳朵呢？ 就算小孩子长得再怎么可爱，那也不能说亲就亲啊！ 多脏啊！ 别人会嫌弃你不讲卫生的！徐慨！！！ 树林里，徐慨仰着头不断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先放松，先放松。 他想： 其实吧。 他刚才的动作也没有很明显，或者说，在明显之前他已经被自己吓得跳了起来。 而且，崔明远从头到尾都没表现出有任何不满，说不定他完全没察觉…… 没察觉…… …….个鬼！ 让人亲了一下都没感觉那是植物人！ 怎么办？ 如果他问起来，我要怎么回答？ 若是说我把他当儿子，他会不会骂我神金，然后把我大卸八块给烤了？ 想到这里，徐慨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崔明远用他那张“冰天雪地”的脸朝自己飞眼刀的模样。 帅帅的脸，薄薄的唇，微挑的下巴，凌厉的眼神。 又冷，又傲，又可爱。 帅得直戳他的心巴。 徐慨顿时觉得，好像被他骂也无所谓了，更甚者，他还觉得崔明远恼羞成怒打他的样子也怪有意思的。 徐慨转过身，视线透过层层叠叠的树缝看向那道身影。 很模糊。 在他心里却异常的清晰。 他要到崔明远的身边去。 徐慨循着心底的声音往前大步一迈，然后开始奔跑。 即便脚下有杂乱的荒草，眼前有细碎的光斑，都不能影响他此刻明媚的心情。 离营地越近，徐慨的步伐就迈得越大。 到最后几步的时候，甚至有些着急。 “你跑什么？”崔明远抬头看着气喘吁吁的徐慨向自己走来。 冰山酷哥此刻正呆呆的拿着一根铁钎子往上面串木炭，由于用力过猛，整个手心都已经被碳粉染成了黑色。 徐慨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湿纸巾，走过去给他擦手：“我还想问你在搞什么呢？” 崔明远低头看了看自己乌漆嘛黑的手和那串木炭，不好意思地往后缩了缩，低声道：“就是走了下神。” “哈，像个小孩子一样。”徐慨忍不住笑了声，扯住他的手仔细地帮他擦拭。 崔明远看着他低下去的脑袋有些愣神，手背的温热和掌心的湿凉犹如两种情绪在他心头流转：“徐慨，你到现在都还只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吗？” “是，是啊。”徐慨僵硬的呵笑道：“我不仅把你当小孩，我还把你当儿子呢，不行吗？哈哈，哈哈哈。” 明明平时一句玩笑话就能带过去的问题，此刻说起来却万分拗口，而且怎么听都像是变态油腻大叔在心虚。 崔明远没有像平时那样发脾气，他只是缓缓弯下腰，将脸贴在他耳边问道：“你如果喜欢这样也可以，但……” 卧槽……这个声音…… 徐慨听着他的尾调，整个头皮都要炸了，他赶忙离远了点，问道：“但什么……” “但你能不能一直这样对我好？”崔明远用很轻但咬字更清的声音问他。 “没问题。”徐慨很果断的保证道：“只要老天爷不把我们分开，我就会一直对你好。” 崔明远很满意的笑了下：“那你还拍照吗？不拍就帮忙穿串。” “等会儿。”徐慨捏着他的手继续擦：“我先帮你把手弄干净。” 他这边正擦着手呢，那边谢安已经带着谢添小朋友回来了。 “明远哥哥——” “徐慨哥哥——” “你们看——”他挥舞着手里的树叶跑过来，紧接着，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变成一团困惑：“明远哥哥，你这么大了还要徐慨哥哥帮你擦手吗？” 徐慨刚想解释，崔明远就来了句：“不是擦手。” 谢添才不信，他都看见徐慨手里的纸了：“那是徐慨哥哥拿着湿纸在做什么？” 崔明远道：“他只是把纸交给我，要我收集起来，等回家后再丢垃圾桶。” 徐慨多机灵，一下子就明白了崔明远是怕丢人，不想暴露自己串木炭的傻缺行为，于是跟着说道：“对啊，我们在外面玩也要保护环境，不能乱丢垃圾哦。” 谢安：你俩踏玛的哄傻子呢。 但有谢添在，他什么都不敢问。 沉默了一会儿，谢安说：“我们来烧烤吧，小添肚子饿了。” “好，那就大家一起来帮忙。”徐慨放开崔明远的手，转身去准备食材。 谢添非常开心，闹着也要上手。 徐慨怕竹签太尖会伤到他，只拿了把刷子给他，让他去刷酱。 谢安本来想说别惯他，但见谢添对刷酱也很感兴趣，也就没出言扫兴。 谢添一手举着自己爱吃的鸡翅和烤肠，一手拿着刷子在酱料碗边比划：“我要刷多少？” 崔明远翻动着烤架上的肉串，指点他：“先一边刷一遍，等烤的差不多了，再刷第二遍。” 谢添认真地点点头，开始严格执行崔明远说的做法。 有了谢安俩兄弟的加入，让徐慨和崔明远之间的气氛舒缓了许多，之前那种带着淡淡尴尬的感觉在慢慢褪去。 徐慨边串边吃，心思还能抽个空慢慢跑偏。 不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觉。 他活了29年，只有26岁那年彻底摆脱了贫困的状况，才在单位领导的介绍下和某个女编导短暂的谈过。 他也亲过那女孩，就是那种嘴碰嘴的接触。 没什么感觉，还粘了一层黏腻的唇膏。 一点不像小说电视里形容的那样，有什么心跳加速，什么柔软沉醉之类的感觉。 还不如他亲崔明远的耳朵呢。 等等，不对不对！！ 打住！！！ 我特么又在乱想什么呢！！ 徐慨停下吃了一半烤牛肉串，走到崔明远身边：“换人换人，我来烤一会儿。” “怎么？”崔明远回头看他：“是我烤的不好吃吗？” “那不能够。”徐慨把他拉到帐篷边，这里铺了防潮垫，可以坐着休息。 崔明远坐下后，徐慨把手里吃了剩半截的肉串全都递给了他：“你看你都忙乎老半天了，一口没吃，医生叮嘱过要你补充营养，现在那边就交给我，等会儿我让谢添再给你送烤串，这里还有一点牛肉你先吃着先垫吧垫吧。” 这也就是徐慨了。 敢仗着自己喜欢他就乱来。 要是换个人敢把自己吃剩的食物给他吃，崔明远能甩脸把他甩西伯利亚去。 “我早上吃了奶奶的早餐，没那么饿。”崔明远拿着牛肉串说道。 “吃吧祖宗，你知不知道，就连谢添的胃口都比你大。”徐慨道：“等你实在吃不下了可以给我，我会帮你消灭掉。” 崔明远：“……”这烤串是什么米其林孤品吗？ 值得你留一口给我，我留一口给你？互相吃对方的口水？ 你不嫌脏我还嫌呢。 然而下一秒，崔明远却鬼使神差的点点头道：“好。” 徐慨露出满意的微笑。 崔明远瞥见他的笑容，忽然又一阵恍惚，他迅速转过身，从帐篷边的袋子里取出一瓶凉茶，咕咚咕咚给灌了下去。 操，今天的心率吃错药啦？ 动不动就狂跳！ …… 谢添这一个下午玩得很尽兴，吃了烧烤，采集了树叶，还被三个哥哥带去抓了天牛、螳螂、金甲虫。 期间饿了就回来吃，吃了再去玩，然后继续吃…… 一直折腾到天都擦黑了，谢添小朋友才终于抓着一根烤肠躺在帐篷里睡着了。 “我滴个老天爷，这小子是打了鸡血吗？” 徐慨进帐篷将他手里的烤肠拿走，谢安拿着湿纸巾将他手脸擦了个干净，然后两人对视一眼，瘫坐在帐篷外的垫子上，深深舒了一口长气。 “累了？”崔明远将烧烤炉的支脚卸了，在炉子里架起了火堆。 “我还行。”徐慨指了指谢安：“他估计是不行了。” “你还好意思说。”谢安一点没有不能说男人不行的自觉，他扯过一条毛巾被盖在谢添肚子上：“这浑小子要干嘛你都答应，能不累吗？” “小孩子嘛，只要不是干坏事，当然是能宠就宠。”徐慨站起身拿起一个袋子，帮着崔明远一起收拾地上的垃圾：“要是你这不行，我那不行，他出来一趟有什么意思。” “而且。”徐慨瞅了眼崔明远道：“有个弟弟多好啊，可可爱爱的，宠宠他怎么了？” “呵呵，你这么喜欢那送你好了。”谢安道：“你今天晚上就抱走吧。” “算了。”徐慨继续盯着崔明远慢慢道：“你自己的就自己留着吧，我想要会自己找。” 崔明远：“……” 谢安哪儿听不出来他的意思。 嘴里说着我弟弟可爱，心里想着他的崔明远弟弟更可爱。 之前偷偷摸摸不过瘾。 现在准备在人前明目张胆了是吧？ 谢安在心里骂了徐慨一句：呸，假直男！ 第89章 怕鬼 夕阳的余晖散尽后，徐慨开车带着谢家兄弟和崔明远一起到村里的招待所简单洗了个澡，又在外溜达了一圈才回到营地。 因为隔天大家都有课，草草整理了一下被褥，大家就各自进入帐篷呼呼大睡。 醒来已夜深。 火堆早在收拾营地时就已经灭了，唯有月牙在云层的遮挡下，洒下冰冷的幽光。 可幽光微弱，非但没能增强视野，反倒映衬得整个世界好似一张吃人的深渊巨口。 这样的环境，可以说鬼来了都要踢两个正步才敢走。 奈何夜里的尿意，是顽强不屈的。 徐慨强迫了自己好几回，还是感觉憋不住。 他拉开帐篷拉链，伸头往外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无尽的黑，伸手不见五指，接着就是夜鸮诡谲的啼叫和夜风穿林的沙沙声，再后来，眼睛适应了黑暗，面前虚无般的世界开始浮现出一片片的轮廓，有远山的，有树的，有荒草的，也有……人的。 等等。 荒郊野外，哪儿来的人！！！ 徐慨猛地一抬头，瞬间对上一双直勾勾又瞪得溜圆看着他的眼睛。 下一秒。 徐慨的心脏像是被这道视线凝成的大手握住了心脏，每次一跳都觉得森冷艰难。 他小小往后缩了缩，可注视着他的视线却更加紧迫。 “卧槽！”徐慨脊背一凉，差点原地撅过去。 与此同时，那人影也狠狠颤抖了一下，却意外的，依旧僵硬地站在原地没有动。 “你，你咋呼什么？”人影清冷而暗哑的声音传来。 是，是见鬼了么？ 要是徐慨这会儿还有胆子细听，就能听出这声音里暗藏着一股就快压抑不住的恐惧。 可他没这个虎胆。 要不是这声音实在有够熟悉，他现在已经倒头继续睡了。 “是，是明远吗？”徐慨深吸一口气，战战兢兢冲人影开口。 “是，是我。”崔明远也战战兢兢地回应。 没错，这俩货有着他们都不知道的共同的特点——— 有那么一丢丢怕鬼。 其实平时还好，毕竟在他俩孤单的童年时期，经历过很多漫长的黑夜，再如何可怕，也习惯了。 然而，这里是他们都没体验过阴暗野外，第一次难免紧张。 知道直挺挺站在帐篷外的是崔明远，徐慨长吐一口气，稍稍定神。 只是…… “你站这儿做什么？” 崔明远道：“我要去方便。” “哦。”徐慨暗暗窃喜，这不巧了嘛，“要不要我陪你去？” 众所周知，崔明远的偶像包袱千斤重。 比起怕黑怕鬼，他更怕丢脸。 特别是在徐慨面前。 “不用。”崔明远咬着牙，逞强地转身就走。 徐慨顿时心一凉，想到等会儿自己得一个人走黑暗的小树林，被四面八方都有可能出现的视线注视下解决生理问题，他就想掐自己脖子问为什么要装13。 不等他懊恼，崔明远忽然站住，随后脚步急促地又走了回来：“手机借我，我的没电了，看不清路。” “哦，好。”徐慨不疑有他，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但当崔明远伸手接的一瞬间，徐慨忽然回过味儿来：“明远，你是不是怕黑啊？” 崔明远对他脸上没有掩饰好的调侃感到气愤。 “我只是怕摔，谢谢。” “好巧。” 徐慨很识相的没有反驳。他松开手机，飞快地从帐篷里钻出来，伸手箍住崔明远的脖子。 “我也怕摔，一起去吧。” 崔明远想拒绝。 但沁凉的夜风中，早已浑身冰冷的他根本拒绝不了徐慨身上传来的温度。 崔明远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跟着打开手机电筒，和徐慨一起踩着被照亮的草地，穿过低矮的灌木，一路朝着树林的方向走。 四下寂静，除了风吹草木声，只剩林子里偶尔传出的窸窣。 有时窸窣声旖旎而缓缓，就像有蛇滑过，有时轻而细碎，像有老鼠或其他的小动物。 但不管是什么，他俩都不敢深究，也不敢在没有光的地方释放自己。 那这势必就会导致，在只有一部手机的情况下，他俩要怎么解决光照问题。 “一起尿？”徐慨提议。 他穿的是卫裤，单手就能操作。 可崔明远不干，自从徐慨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亲到他的耳朵，他面对徐慨的心情就一直处于某种微妙的状态。 他承认自己非常想要跟徐慨确认一下他这个行为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鉴于在自己的人生当中，再没有比徐慨更珍贵的人，他就胆怯了。 他害怕自作多情。 也害怕徐慨害怕自作多情的自己。 所以，为了内心的平静，他才不要看徐慨脱裤子。 “你急的话你先。”崔明远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感觉这地方有蛇，所以还是小心点好，你尿的时候我帮你照着点周围。” 徐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勉强哈哈两声，将手机递给崔明远：“那好吧，我先。” 结果他刚强装镇定找了棵树，崔明远那祖宗就突然弄灭了灯光。 徐慨当场汗毛倒竖，心里卧槽一声，回头就冲着崔明远的位置喊了一声：“灯呢？” 然而，空荡荡的荒野空寂清冷，哪还有崔明远的身影。 老天，这祖宗人呢？？？ “明远！”徐慨急了，没有半点犹豫，抬腿就往来路跑。 就在这时，他前方的草地中射出一片耀眼的白光。 徐慨止步一看。 崔明远正拾起地上翻转的手机，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鞋带松了，在系呢。” 低位的手机光笼罩在他脸上，恐怖的光影衬得他五官错位，两团黑墨似的眼睛，让人瞧了毛骨悚然。 “吓！”你系鞋带就系，但能不能别这么惊悚！！！ 徐慨在心里狠狠吐槽。 “恐怖小崔”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你刚刚是不是怕了，怕黑还是怕鬼？？” “……” 徐慨哽了一下，随即突然蹲下来平视崔明远的眼睛：“都不是，我是怕你离开我。” 呵呵。我信你个鬼！！ 崔明远哼唧：“如果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凶狠地拔草，可信度会更高一点。” 徐慨：“……”我只是条件反射好吧，看见草就想拔几根。 “那什么，你别不信。”徐慨拍掉手里的草屑，说道：“在很多恐怖故事里，走散的人必定会遭殃，所以崔明远，你一定要一直和我待在一起，这样我才能保护你。” 骚话他也是张口就来。 崔明远谈朋友的经验少，这种话于他而言简直就像喝醉了酒，晕晕乎乎忍不住想沉醉。 可也正因为他经验少，在醉之前他还会担心事后头疼，于是他努力压下心里冒出来的那股子高兴劲儿，用尽可能冷静的语调说道：“可是在恐怖故事里，那些招来厄运的人如果主动离开，那他身边的人往往就能安然无恙，并好好的活下去，不是吗？” 徐慨想了想，觉得他这话还挺符合现实。 “也是哈，要是有一天我被厄运缠身，我也会选择用远离你的方式保护你。” 反正他来到这个世界，无论任务成功还是失败，结局都是要离开，如果他的离开对崔明远有价值，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可崔明远一听就脑子清醒，不爽了：“扯淡！” 他一把抓住徐慨的肩膀冷声道：“亏你还是新时代的大好青年，居然还相信厄运缠身这种无稽之谈。” 徐慨额头滴汗：“不是你自己说……” “闭嘴！”崔明远打断他：“你也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遇到问题不要只会逃避，要学会动脑。” 徐慨冤死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逃避。” 而且他脑子挺活泛的呀。 崔明远完全不理会他的话：“还说没有，你刚才明明有说要用远离我的方式什么的？” 徐慨：“那不是你先说恐怖故事里都这样吗？” 崔明远：“可我们不是活在恐怖故事里啊，懂？” 懂，他当然懂。 关于这一点，徐慨可就太懂了。 “行行行，我们都活在爱情故事里，永远不离不弃好吧。”徐慨把实话当玩笑话说了出来，随后站起身对崔明远道：“那现在我们赶紧去尿尿，这次我们就不离不弃的尿。” 崔明远：“……” 徐慨：“走啊？干什么不动？是不是被我感动到了？小远啊，被我感动用不着害羞的。” 崔明远：“。” 徐慨：“你不会是感动到要掉金豆豆了吧？” 崔明远：“。” “徐慨。”崔明远终于开口：“我现在是有点感动，但你要再说下去，我会打得你不敢动。” 徐慨：“……”好老的冷笑话。 徐慨：“那你倒是起来啊。” 崔明远：“那你倒是等我先把鞋带给系上啊！！！” 徐慨：“……” 最终，崔明远还是和徐慨一起去放了水。 回去的路上，徐慨笑吟吟地挨近崔明远，趴在他肩头给他灌甜汤：“崔明远，能认识你真好。” 崔明远本能的想拍开他，奈何终究是哥们嘴太甜，难以抵挡，只好作罢。 徐慨的气息扑在他脸上，语气散漫又勾人：“今晚一起睡吧。” 崔明远：“…….” “你说这话不觉得冒昧吗？”崔明远神色复杂地问他。 徐慨理直气壮：“不是说好不离不弃的吗？怎么才两分钟你就要变卦？” “我还说你怕鬼呢，你怎么就不承认。”崔明远嘴上是这样说，可到底也还是没拒绝，因为他也怕鬼。 回去后，两个人一起躺在帐篷里。 帐篷很小，他们俩人高马大，几乎占去了全部空间。 崔明远睡姿老实，乖乖平躺着，两只手交叉放在肚子上，而徐慨则背对着他。 徐慨问他：“明远，是不是我遇到什么问题你都会帮我？” 崔明远用困倦的声音低沉道：“只要我能帮的上，我会。” 徐慨小心翼翼道：“那后天常瑛过生日，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崔明远没说话，直到徐慨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才听崔明远“嗯”了一声，说：“你去我就去。” 第90章 我的成长还是太普通了 [当前好感度97] 野营过后，徐慨发现崔明远的好感度每天都像是在坐火箭似的蹭蹭往上涨。 说来也怪。 以前绞尽脑汁才能涨那么一点的好感度，现在却只是夸他几句，或送他一点吃的，给他一个拥抱，甚至就对他笑一笑便涨了。 徐慨觉得要不了几天，崔明远的好感度就能突破一百大关了，到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变化。 除此之外，崔明远对交朋友这件事也不排斥了，就比如今天，徐慨发消息约他去商场买礼物，崔明远还主动问起谢安去不去。 徐慨道：[他不去，他找他对象约会去了。] 提起谢安的对象，崔明远第一个就想到的就是在汉堡店遇见的那个女孩——林惠。 她是谢安的前女友。 当时他虽然头疼，但林惠闹着不要分手所说的话他也听了一耳朵。 好像谢安的现任和女生也是朋友，而谢安之所以会跟现任从朋友关系转变为恋人关系，还是他前女友林惠促成的…… 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具体发生了啥，感觉好狗血的样子。 不过…… 朋友变成恋人……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崔明远陷入沉思。 徐慨看着聊天框上一直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却迟迟没有后续，不由发消息问道：[你打的什么字，打了三分钟还没完？] 崔明远愣了下，心说你怎么知道我打了三分钟？ 难不成你一直盯着？ 脑海里想象着徐慨委屈巴巴等自己消息的模样，崔明远忍不住将目光移向徐慨最近新换的头像。 那是野营那天，徐慨搂着他拍的一张自拍。 和煦的阳光照在徐慨脸上，勾勒出他鲜明的轮廓，他眼里有一往无前，笑容比阳光更耀眼，而崔明远被他勾住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温暖，唇角微扬，同样惬意。 徐慨说这张照片是他至今为止拍过的最满意的作品。 崔明远不懂他说的那些构图、光影、氛围，他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幸福。 和最好的朋友，共度最美好的时光的幸福本福。 他就好奇了，谈恋爱能比这还快乐？ 崔明远噼里啪啦敲字问徐慨：[谢安的对象是他以前的好朋友吧？] 徐慨没想到自己等半天等来这句话，不由诧异：[你不是对他的八卦没兴趣吗？] 他记得当初这小子对这段八卦拒绝得可谓十分冷酷。 崔明远回：[我现在感兴趣了。] 徐慨：[为毛这么突然？就因为他去约会了，把你扔下？] 这才认识几天啊，就盯人盯得那么紧。 徐慨有些微妙的不爽，就好像他把最好的朋友介绍给别人，结果他自己倒成了不被重视的那个一样。 崔明远秒回：[你有毒吧，我就是单纯的好奇两个原本是好朋友的人，是怎么打破界限变成男女朋友的而已。] 徐慨闻言，微微一愣：[什么男女朋友？谢安的对象是他的好兄弟啊？] 崔明远：“……”啥？？ “什么好兄弟？”崔明远直接给徐慨发去语音，语气是相当离谱。 徐慨组织了下语言：“怎么说呢，他俩没在一起前，算是连襟兄弟。” “连……连襟？”崔明远怎么觉得徐慨说得每一句字他都听得懂，连起来就听不明白了呢：“什么意思？” 徐慨道：“就是徐慨和他现任还不认识之前都有女朋友，而他们的女朋友是一对关系很要好的闺蜜，他们俩的相识，说到底还是他们的前女友给介绍的。” “哦。”崔明远终于听懂他的意思了，不禁咂舌：“既然是这样，那谢安和那个人应该都是直男吧？怎么他们会……会突然升华成对象？” 徐慨一言难尽道：“这就不得不提谢安和席城他们的二货前女友了。” 崔明远疑惑：“怎么说？” 徐慨问他：“你知道腐女吧？” “腐女……嗯，我知道。”崔明远说：“就是喜欢磕男男cp的女生。” 在关于他和徐慨的帖子里，经常出现这类的人，久而久之，崔明远对这个群体就有了一定的了解。 徐慨道：“他俩的前女友就是腐女。” “啊？”崔明远顿时有些无语：“你不会是想说，他俩的前女友磕他俩的cp吧？” 徐慨不慌不忙点点头：“尽管我也很震惊，但他俩一开始确实是被自己女朋友给强行配成一对的。” 崔明远：“……”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癫的女人？自己往自己头上戴绿帽？ “谢安没反抗？”崔明远觉得不可思议，将心比心，如果徐慨敢把他推给另一个人，他能把徐慨吊起来打。 注：毒打！！！ 谢安怎么接受得了？ 徐慨耸了耸肩：“据谢安说，他和席城刚开始也很抗拒，甚至一度只能维持表面的和平关系，可随着被迫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他们渐渐熟悉彼此，理解彼此，也变得越来越亲密，结果他俩亲密过头，吓坏了他们的女朋友，于是那俩二货又开始不断阻挠他们相见，结果就是他们分开越久，反而越坚定自己的心意，考上大学后，就自然而然走到了一起。” 崔明远：“……”好个自然而然。 有时候想想，我的成长还是太普通了，你们牛。 …… 聊了会儿天，两人相约来到崔明远上次兼职的那家商场——国际商贸城。 上次崔明远卖珠宝的店铺在一楼，二楼是服装店聚集区，三楼是餐饮，四楼小商品，五楼娱乐。 这个点刚好赶上晚饭时间，徐慨拉着崔明远就要去大吃一顿。 崔明远顾忌钱包，说什么都不肯去那种装修豪华的店铺。 徐慨把下巴搁在崔明远的肩膀上，无力道：“其实海鲜自助花不了多少钱。” 崔明远伸手拍拍他的脸，低声道：“三百块一个人的价位不低了，而且我们一会儿还要花时间去挑礼物，吃这种自助如果时间太短，有些菜品可能会吃不到，要不这样，等下次我赚了钱，马上就带你来吃好不好？” 徐慨皱着脸看他：“你是不是又要跟我计较钱的事？” “哪有。”崔明远叹气：“我只是觉得你赚钱也不容易，不能老这么大手大脚。” “不是，我什么时候大手大脚了？”徐慨无辜地眨眨眼：“我刚刚只是问一下你的意见，你要不同意，那我们就去吃旁边那家烤肉好了，你请客。” “这就对了。”崔明远动了动肩膀，把他的脑袋给颠下来：“我早就想说了，我现在穷不代表以后会一直穷，你有时候真应该多依靠依靠我。” 徐慨闻言心头一甜，仿佛整个胸腔都被温暖的糖浆给霸占了。 他有点感动，但想起自己老大不小的年纪，又有点别扭：“早就想说，为什么一直不说？” 崔明远：“……” “谁让你一直拿我当小孩，明明咱俩的块头差不多。”崔明远吐槽。 徐慨板着脸教育他：“以后心疼我这种事要早说，再有拖延扣你钱。” “哈？扣我钱？”崔明远好笑：“我又没给你打工，也没跟你共享银行卡，你扣我哪门子的钱？” 徐慨道：“我的工资啊。” 崔明远不明白：“你的工资关我什么事？” 徐慨冲他眨了下眼：“以后都是你的。” 反正他赚再多，也带不走。 蓦地，崔明远感觉整个心脏都麻了一下，变得火烧火燎。 下一秒，徐慨笑眯眯地搂住他的肩膀：“好了，别发愣了，我不会让你后悔心疼我的。” 第91章 再甜也没你甜 崔明远表面上看着像是顶着一张古井无波的脸跟着徐慨走进了烤肉店。实则他的胸膛起伏剧烈，心跳声如擂鼓轰鸣，一下接着一下，乱得厉害。 ……徐慨，你能不能一直这样对我好？ 只要老天爷不把我们分开，我就会一直对你好。 ……你的工资关我什么事？ 以后都是你的。 ……明远，虽然你没礼貌，但你真的好可爱。 ……明远，如果你希望我靠近你，那你就必须更喜欢我才行。 那些崔明远曾以为开玩笑的话，一字一句全浮现在脑海中，比超过120的心率还要吵。 吵得他恍恍惚惚，吵得他晕头转向。 艹！ 徐慨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崔明远在心里直抓头。 我要不要直截了当找他说个清楚！ 徐慨端着肉回来的时候，就见崔明远眼神空洞地盯着桌面，一副我很苦恼的模样。 “怎么啦？”徐慨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是不是饿了？” 崔明远抬头看向他，没有说是也没说不是。 他现在的内心世界还在经历天崩地裂，此时已经发展成了质问自己：你想好怎么说了吗？就去问？而且你对他是友情还是别的什么感情你自己整理清楚了吗？ 徐慨迟迟没等来他的回复，干脆伸手捏他的脸颊肉：“回神回神，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肉我去给你拿？” 崔明远皱了下眉，终于回道：“都行。” 徐慨笑了笑，松开他的脸，又问：“那饮料呢？你想喝什么？” 崔明远嗯了一声说道：“随便。” “那水果呢？吃火龙果还是青提？” “随便吧，我都行。” 崔明远一边往烤盘上放肉，一边用没什么情绪的语调回应着徐慨的问题。 徐慨微一挑眉，抓起自己的夹子摁在他铺展好的牛肉片上。 崔明远当即递给他一个问询的眼神，徐慨道：“亲爱的小远远，这世上没有叫都行的肉和叫随便的饮料，更没有叫随便我都行的水果。” 徐慨知道崔明远因为家境不好，打小就不挑食。无论米饭上盖的是肉还是苦瓜，只要能吃他便来者不拒。 但相处日久，徐慨知道崔明远其实是有自己的喜好的，他只是习惯了把这些喜好排在选项最后，然后优先放弃。 徐慨一想到这儿，就非常不爽。照这样下去，他不就会一个接着一个放弃所有喜欢的东西？ “明远，你这样不行。”徐慨忽然把崔明远拉起来，“今天你来负责挑食材，我负责烤。” 崔明远：“？” 徐慨继续：“挑你喜欢的，选你最爱的。” 崔明远面色古怪地看向他的嘴唇，粉嫩的唇瓣一张一合，看上去特别诱人。 也不知道吃起来味道怎…… 靠！想什么呢崔明远……. 徐慨完全不给崔明远拒绝的余地，一屁股坐在他原本的位置就开始烤肉。 崔明远收回目光，有些不自在的说道：“我真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菜。” “哦？是吗？”徐慨头也不抬的说道：“那你现在可以先想一想。” 见徐慨铁了心要他选择，崔明远也不得不认真对待起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徐慨说的也没错。 他的确不是没有喜欢的。 只是他有喜欢的，也不会太在乎。 因为他深知失去的痛苦，所以宁愿不去拥有。 他也是靠着不断的放弃，才活到现在的。 “想得怎么样了？”徐慨将烤好的肉都放进盘子里，然后递给他。 崔明远醒过神来，对徐慨笑了笑，这时，他心底忽然生出一种莫名冲动。 他想争取眼前这个人。 其他的任何人事物，有也行，没有也行。 “听你的。” 崔明远顺着徐慨的问题动起手来，他抓起筷子，把盘子里羊腿肉拨到徐慨面前的盘子里：“我不要吃这个，好膻。” 徐慨龇着牙乐了：“我天，这个不要，店老板不得笑死。” 开了这个口子后，接下来的烤肉过程，徐慨终于有了崔明远也乐在其中的感觉。 “你别光顾着我一个人吃，你自己也吃。”崔明远看着再次递来的满满一盘烤肉，打了个嗝。 徐慨笑着道：“好好好，我边吃边烤刚好，你要觉得饱了，就去拿点水果吃，解腻。” “行。”崔明远站起身问他：“那你有什么想吃的，我一起拿过来？” 徐慨道：“要水分多的，甜的。” 崔明远点点头，转身来到水果区，经过品尝，符合徐慨要求的就只有西瓜和哈密瓜，他自己则尝试了一下蜜桔，没想到桔瓣酸得咽都咽不下去，于是他挑了几颗冬枣就端着盘子往回走。 还没到桌前，他就发现一个女生站在那儿。 崔明远：“！” 这女生没见过，难道是来搭讪的？ 崔明远没立马上前，而是停住脚步，拿眼上下打量这个女生。 实话实说，这女生长得还真挺漂亮的，齐肩卷发自然垂着，一身浅色系短衫长裙，衬得她肤白唇红，体态轻盈，很有邻家女孩的感觉。 崔明远随后看向徐慨。 登时愣了一下。 只见徐慨面无表情地看着女孩。 完全没有了平时温柔体贴的模样，也没有了那种吊儿郎当的逗趣表情，更没有了耐心包容的目光。 他散漫地坐在那儿，眉峰微挑，神色不耐，全身都溢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 这是一个崔明远听说过，却似乎从没见到过的徐慨。 女生紧张得不行，连带着说话都有些磕绊：“可，可以吗？” 崔明远心里发酸：还真的是搭讪现场！ 他想转身就走，可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结果还没等他想好是去是留，就听徐慨冷漠地拒绝道：“不可以。” 女生没想到他这么冷酷，顿时愣在原地红了脸，她看了看他对面的位置道：“那我，我留下来等。” “没必要。”徐慨又冰冷地说：“你等不到你想要的结果的。” 崔明远：“……”好刀人的拒绝！ 女生脸唰地白了，显然没料到自己会被人拒绝得这么彻底。 徐慨木着脸问：“你还有事？” 声音硬得像水泥，简直就是在轰人走。 “我，我就是……”女孩嘴唇抖得厉害。 就在这时，隔壁桌的一个男生站了起来：“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没风度啊，人女孩只是想找你帮忙递个纸条，你叽歪个屁啊！” 崔明远怔了下：“……” 帮忙递纸条？递什么纸条？ 这男生似乎是和女生一起的，此刻见女生受委屈，气愤不已：“而且你又不是你朋友，你凭什么说他不接受。” 徐慨撩起眼皮看他：“那你说我朋友凭什么要接受？” 男生被问的语塞：“……” 他本来想说他朋友长得漂亮，可这话到嘴边，又有点说不出来的别扭。 就好像破防了似的。 徐慨转头对女生道：“你不是他的菜，就算加了好友也没有用。” 女生闻言瞳孔一震，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打扰了。” 说完转身就跑。 男生狠狠瞪了徐慨一眼，起身追了上去。 崔明远脑子有点懵。 起初他以为这女生是来搭讪徐慨的，可现在听了他们的对话才反应过来，这女生好像是来搭讪他的。 崔明远端着水果回到座位，还有点儿不太确定：“你刚刚是在帮我拒绝搭讪？” 徐慨支着脑袋问他：“你都看见了？” “是啊。”崔明远道：“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女生居然放着你这个大帅哥不找，来找我，难怪你对她一点也不客气。” “怎么？”徐慨皱起眉：“你觉得她漂亮？” 什么时候变的口味？ 你不是喜欢女主那种爽朗型的女人吗？ 崔明远耸了下肩膀，无所谓道：“就还可以吧。” 徐慨哼了哼，站起身：“那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要不要我帮你把她追回来？” 崔明远赶紧拉他坐下：“你有病啊，你都说了她不是我菜，干嘛还要找她回来！” “可我说是我说，你又没说。”徐慨一脸不满道：“我跟那个女生解释一下，她不会怪你的。” 崔明远服了：“我不就随口说了句她漂亮，你至于吗？” 说着，他忽然愣了一下：“等等，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徐慨没好气道：“呵呵，是啊，可酸死我了。” 崔明远心一跳，问道：“真的？” “哼。”徐慨撇了撇嘴：“真个屁真，我的眼光才没你这么差，那姑娘长得还没你好看呢！” 崔明远：“……” “那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崔明远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我也没说你帮我拒绝她有错。” 徐慨抓起他端来的西瓜咬了一口：“我才没有没生气。” 对此，崔明远雪亮的眼睛里满是不信。 徐慨道：“我真没有生气。”他抓起哈密瓜也咬了一口：“我只是觉得你带回来的瓜都干巴巴的，一点也不甜，不好吃。” “啊？不甜吗？”崔明远立马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嘴下的哈密瓜移过来咬了一口，顿时被甜了一嘴：“你平时的口味也太重了吧？就这还不甜？” 徐慨眼神闪了闪。 他状若无事的对着崔明远咬过的位置又咬了一小口，然后坚持道：“本来就不甜。” 崔明远：“…….” 话说，这家伙是不是在闹脾气？ 但他都这么大的人了，不能吧？ 徐慨眼眸微垂，半晌没说话。 崔明远见他这样，叹了口气：“你等我一下。” 徐慨：“嗯？” 崔明远站起来：“我马上回来。” 徐慨以为他吃饱了不耐烦等他，也跟着站起来：“一起吧，我也饱了。” “你饱个der啊。”崔明远把他摁回座位上：“我说了我一会儿就回来，你乖乖在这儿等！” 徐慨被他凶巴巴可爱模样镇住了，低头嘟囔了几声，没再坚持。 崔明远转身去了饮品区。 他刚刚拿水果的时候，发现旁边有冰激凌机。 这玩意可比水果甜多了。 崔明远走过去看了看容器，发现机器边只有巴掌大的甜筒，他觉得不行，于是去消毒柜拿了个大碗过来接了半碗，接着再去水果区拿了一片西瓜和哈密瓜，用餐刀切碎了摆在冰激凌上面。 徐慨见他端着一碗水果冰激凌回来都惊呆了：“这是你做的？” 崔明远道：“是啊，给你加了冰激凌，这回保证够甜。” 徐慨看他又看看碗，意识到崔明远这是在哄自己，不由得低声笑道：“再甜也没你甜啊。” 第92章 谢了bor 崔明远见徐慨的嘴角慢慢上扬，自个儿的心也慢慢落了下来。 他对哄人没什么经验，只知道闹脾气的小孩子，通常是被父母买的糖果零食给哄好的，尽管徐慨现在也老大不小了，但他闹脾气的样子仍旧孩子气，崔明远觉得哄哄他，还怪有趣的。而且，这让他有种自己更成熟更像哥哥的感觉。 换句话说，他也是有能力照顾徐慨的。 心里不由得美滋滋。 “……”徐慨纳闷：“你在开心什么？” 崔明远收敛笑容，干咳一声道：“没什么，你放心，我一定会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 徐慨头顶顿时飞过一只乌鸦：“你是不是说反了？” 崔明远：“……” 他没说话，转身就走。 片刻后，崔明远把一盘鲜虾放在了徐慨面前：“来，我帮你剥壳。” 徐慨吃了两只，连忙道：“我自己来就行。” 崔明远很听话，放下鲜虾就起身，转眼又端来一碗生菜：“我来给你包烤肉。” 徐慨抬手阻止：“不用不用…….” 崔明远依旧顺从，旋即又去端来两盘五花肉。 接着鸡腿、饮料、凉皮、小蛋糕……. 吃得满嘴流油的徐慨终于抬起头：“那什么，我错了行吗。” …… 撑圆了肚子，徐慨跟在崔明远身后，慢吞吞地来到四楼小商品市场。 这里聚集着各种商品元素，上到吧唧、谷子等二次元玩具，下到令广大妹子闻风丧胆彩妆音乐盒、发光假玫瑰，应有尽有。 其实按照徐慨本来的意思，与其在精品店里挑礼物，还不如直接给常瑛买个包，买支口红，又简单又不容易出错。 然而崔明远执意来这儿买。 “你说的那些，贵的我们负担不起，便宜了又不讨人喜欢，还是算了。”徐慨道：“还是挑她喜欢的东西送比较好。” 徐慨摸着下巴，感觉挺意外：“你知道她的喜好？”这是不是有情况的节奏啊？ 崔明远就像是知道他的想法，皱眉瞥了他一眼道：“我知道又不稀奇，她的爱好，我们整个高中游泳队都知道。” 徐慨：“……”emmm……是错觉吗？崔明远刚是不是在撇清他和常瑛的关系？ 崔明远见他两眼探究的盯着自己，好像特别感兴趣似的，不禁怀疑起他的目的。 “话说你都不了解常瑛，为什么会同意她的邀请去参加她的生日聚会？” 徐慨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笑得十分亲切：“她是你师姐，我能不给她面子嘛。” “哦。”崔明远抿了下唇，状若不经意地换了个问题：“你觉得常瑛怎么样？” 徐慨没理解：“什么怎么样？” “就长相、气质、性格什么的……”崔明远顿了顿，心里酸得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 他知道这是自己对徐慨的占有欲在作祟，可这种情绪又不能正大光明的说。毕竟他是真摸不透徐慨的真实想法。 虽然这家伙总说喜欢他，但徐慨原本就爱满嘴跑火车，很多时候，崔明远不知道他是在说认真的，还是在吊儿郎当开玩笑。 徐慨也不在意，随口道：“都挺好的啊，对你也不错。” “那你喜欢她吗？” 崔明远冷不防的一句话让徐慨一愣。 “喜欢吗？”崔明远见他没反应，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 徐慨嘴角抽了一下。 这小子，是在担心我挖他墙角吗？ 小没良心的家伙，连我都不相信？ 徐慨不爽地哼了一声：“放心吧，我对她没兴趣。” 崔明远：“……” 虽然不知道他干嘛要说让自己放心，不过他斩钉截铁的态度取悦了崔明远，让他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崔明远积极哄徐慨：“既然这样，那就不用买太贵的礼物了。” 徐慨都快被他气笑了。 明明一开始就决定好了买什么，这会儿还找这样的借口，可真够敷衍的。 徐慨甩开他的肩膀，阴阳怪气道：“我无所谓啊，反正又不是我的师姐，就算我不去，也没差。” 他回忆了一下崔明远的这些话，说到底不就是担心他礼物送得太好，会被常瑛喜欢吗？不就是不想他和常瑛见面，想防着他吗？ 徐慨越想越憋屈，越想越窝火。 崔明远张了张嘴。 心说怎么就生气了？ “……我只是不想你为了我就给常瑛买昂贵的礼物。”崔明远有点委屈的喃喃道。 这一点崔明远没有说谎。 比起常瑛的快乐，他更在乎徐慨的利益。 徐慨掀眼皮撩他一眼：“既然你都知道我是为了你，为什么你还要怀疑我喜欢常瑛？” “呃……我就是好奇一下。”崔明远讪讪道。 “如果只是好奇不要紧。”徐慨看着他道：“但我希望你可以试着永远相信我。” 崔明远沉默了几秒。 接着，一手搭到了徐慨的肩膀上。 “包括你不怕鬼也要我信吗？” 徐慨：“…….” 不是，我这儿正煽情呢，你要不要这么抽象？ 崔明远被徐慨惊讶的表情逗得笑出声，心跳在笑容的掩饰下快的离谱，就好像沸腾的油锅里掉进了一滴清水，噼里啪啦吵得他思维有点转不过来。 崔明远用手扇了一下风。 觉得商场里的空调温度有点高，他的脸热得不行。 徐慨带着崔明远在玩具店买了一对可以上发条的浴缸小黄鸭。 自从高三那年，整个游泳队目睹常瑛她前任在游泳馆向她表白，并在泳池投入了一千只小黄鸭后，所有人都知道常瑛喜欢收集各种浴缸玩具。 对此，徐慨没发表任何意见。 晚上回到家，徐慨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几个小时前的事情，在夜深人静的环境中不断在脑海里盘旋。 徐慨只觉得胸闷。 他不敢相信，崔明远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跟他耍心机。 虽然知道他的人设之一是小奶狗，除了喜欢的人，对谁都不假辞色。 可常瑛还不是他对象呢！！ 而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他最要好的哥们儿啊！ 他头上明晃晃的好感度又不是酸辣粉，不可能造假。 但他怎么就这么防备我呢？ 气得不行的徐慨点开聊天软件，在崔明远的聊天框里，是一句道晚安的语音。 慵懒低沉，好听到让人一下子没了脾气。 他妥协一般叹了口气，然后点开另一个聊天框。 一声响铃。 正和男朋友你侬我侬看电影的谢安，被裤兜里的手机震回了神。 他那永远只有在崔明远不理他才会记起自己的直男朋友——徐慨忽然给他发了信息过来。 这大晚上的，有啥事啊？ 不耐烦的打开聊天框，徐慨的第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你什么意思啊？] 谢安：？ “叮叮叮叮”一连串音效响起，随即第二、第三…….好几条消息跳了出来。 [你有当我是你的好兄弟吗？] [你是不是脑子瓦特了？]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轻描淡写就怀疑我的呢？] 谢安：？？？ [真的是要被你气死了！] [你说我对你这么好，你却把我当成抢兄弟女人的人渣败类，这合适吗？这合理吗？] [你怎么就不能想想，我怎么可能舍得伤害你！！] [你下次要敢再这样，我真的会把你吊起来打！] [以后也不让你找女人！] [我看你还敢不敢怀疑我！] 谢安：？？？？ 谢安：[不是bor，我怎么有点懵呢？你确定这些信息是要发给我的？] 谢安：[你不应该发给你最爱的朋友崔明远吗？] 终于，连续震动的信息停止了。 徐慨像是发泄够了，回了他一句：[没发错，我就是专门给你发的。] 徐慨：[你知道的，明远还小，我不能这么骂他。] 徐慨：[发给你，心情一下子就舒畅了好多。] 徐慨：[谢了，bor。] 谢安：[你要死。] 第93章 来玩游戏呀 常瑛的生日聚会定在学校附近的一家轰趴馆。 崔明远和徐慨到的时候，常瑛的朋友们正在包厢里挂横幅、摆易拉宝：像什么椰树土味风海报，出道22年美少女、这是女王登基第22年国泰民安之类的整活横幅，搞笑温馨，还挺好看。 他俩在门口放下礼物，还没来得及上前打招呼，一个女生就站了出来。 “各位，各位，今天，是我们共同的朋友——常瑛大美人的生日，让我们一起为她举杯，祝她生日快乐，永远炽热，永远昂扬。” 话音刚落，原本分散玩闹的人群一下就被女生的话吸引，纷纷围着常瑛送起了祝福，现场气氛顿时高涨。 崔明远也在店员手上分到了一杯啤酒，他转头对徐慨道：“我们也去祝贺一下吧。” 怎料徐慨听了却后退两步，抬头看起了天花板。 崔明远：“…….”这是又怎么他了？ “你干嘛？眼睛抽抽啦？”崔明远问。 徐慨仰着头，声音听着很别扭：“你自己去吧，我有密集恐惧症。” “啊？” 你有密集恐惧症？ 崔明远一言难尽地戳穿他：“你数钱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 徐慨：“……” “钱能一样么。”他理所当然道：“钱在我手里，很快就会被我花光的。” 崔明远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所以呢？你不过去就是准备站在这儿跟我搞抽象？” 徐慨撇嘴：“我不搞抽象搞什么？搞对象你受得了么？” 你怎么知道我受不了？ 你又没搞过。 崔明远很想这样怼他。 可当他想象着有一天徐慨和别人出双入对大秀恩爱时，就怎么也说不出这话来。 因为心口突然像被泼了一盆硫酸。 哇凉又撕痛。 这是他觉得自己完全不能承受的痛苦。 徐慨就这么看着他陷入沉默。 前一刻还在配合接梗，现在又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心情看起来很差的样子。 就在徐慨感叹兄弟心，海底针的时候，有人打破了他们的沉寂。 “徐慨、崔明远，你们俩可真行啊，来参加别人的生日，居然连个招呼都不去打，自己个倒先聊起来了。”谢安人未至声先到，等他看清楚俩人的气氛怪异，才卡了下壳：“呃，你们怎么了？表情怎么这么不吉利？” 来人除了谢安，还有他带来的对象席城。 席城长着一张精英脸，就是那种一看就特学霸，特斯文，特难高攀的类型，再加上他皮肤还白，大佬气场又强。看着他，总让人联想到雪中挺立的松柏。 他拉住谢安的手道：“你就少吃点盐吧。” 谢安没明白，回头给了他一个：“？” 徐慨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俩哈哈一笑。 谢安虽然不知道他发笑的原因，但他敏锐地察觉到这货是在笑自己。 他转头再看向席城。 席城薄唇微扬道：“你管太多了。” 我管太多和吃盐有什么关系？ 吃盐多，会很闲。 很咸？很闲？ 靠，意思是说我太闲，多管闲事是吗？？ “太可恶了！你又当面蛐蛐我。”谢安反应过来，立即眼神一横，扫向席城嘴角边的笑意：“看劳资今天不把你的嘴亲烂！！！” 说完就去勾席城的脖子。 席城反应极快，哪怕身材看起来比精壮的谢安要瘦一点，可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不比对方差，他手一扬，就掐住了谢安的嘴，然后淡然提醒道：“你不是来找朋友告辞的吗？” 潜台词就是：现在亲什么亲，回家亲不香吗？ 谢安也听话，席城好不容易回来两天，他巴不得和对方锁死在房间里，可惜昨天晚上因为徐慨发的骚扰短信，让席城在问询他什么情况的时候，意外得知他受到了常瑛的生日邀请，席城本着答应就不该食言的原则，和他一起出现在了这里。 “对了，忘了跟你们介绍，这位是徐慨，这位是崔明远。”谢安让席城松开自己的嘴，然后一本正经的向他介绍自己的朋友，完了又对徐慨和崔明远道：“这是席城，我的另一半。” 因为早就知道他们的事儿，徐慨和崔明远对他以“另一半”作为对席城的介绍，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或惊讶。 崔明远甚至还很羡慕，他想多看看他们是怎么互动的，想知道男生之间谈恋爱是什么样的状态。 嗯，没别的想法，就纯好奇。 “你们这么快就要走了吗？”破天荒的，崔明远居然表现得有点热切。 徐慨有点惊讶地瞟他一眼，发现他对席城的好感度居然有5+。 徐慨：“……”就觉得很委屈，凭什么啊。 席城看起来有我可靠吗？ 谢安连忙道：“阿城今天要回学校，所以我们就先回去了。” “嗯……”崔明远点了点头道：“那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和师姐打声招呼，然后跟你们一起走。” 徐慨：“……”不是，人两口子要去过二人世界，你挤进去干什么？cos三折叠吗？ 徐慨正被这个念头气个半死，就见崔明远已经端着酒找上了常瑛。 常瑛见到他过来相当开心，当场对后面跟上来的徐慨竖起大拇指。 崔明远：“？” “学姐，生日快乐。”压下突起的疑惑，崔明远给常瑛送上祝福。 徐慨紧随其后，举杯祝贺：“生日快乐。” 常瑛当即与他们碰杯喝了口酒：“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找我？” 崔明远道：“刚才人有点多。” 常瑛佯装生气：“人多你就退缩啊，我在你心里是有多不重要。” 也是戏精得不行。 崔明远不由叹气：“我错了。” 常瑛立马得寸进尺：“道歉没用，你得补偿我。” 崔明远顿了一下，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不禁问道：“师姐想要什么补偿？” 常瑛道：“我待会要玩桌游，你也要参加。” “桌游？”徐慨上班的时候参与过许多次公司团建，对这个挺熟，于是插嘴问道：“什么桌游？狼人杀、阿瓦隆、大富翁还是璀璨宝石、画物语？” 崔明远：“……” 呃…… 除了狼人杀，其它的他一个都没听过。 像他这样的社交孤儿，还从来没有参与过多人游戏。 “我能拒绝吗？”崔明远不想自己跟个傻子似的和人玩。 常瑛摇头：“不行，你必须参加。” 崔明远无奈道：“师姐，你别逼我。” 常瑛落寞地垂下眼：“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为难你的。”她很低落的说道：“我就是有点难过，我每次过生日你都不愿意留下来陪我，其实我一直挺自卑的，就怕你嫌弃…….” “好了好了。”崔明远听不下去了，在别人生日当天说这种拒绝的话，他已经感觉到了罪恶感：“那我留下来看你们玩。” 这总可以吧？ 常瑛抬头看他：“只是看怎么行？你又不是裁判。” 这话说的！ 我还不是选手呢！ 崔明远皱起眉：“可我真不想玩。”也不会玩！ 常瑛再次低落：“其实我一直都很自卑……” 崔明远：“……”尼玛。 “那要不这样。”崔明远抓着徐慨的手，把他推到前面：“我让徐慨陪你玩可以吗？就算我和他是一队。” 徐慨原本郁闷的心情又因为被他所需要而高兴起来，他连忙帮腔道：“完全没问题，我什么都会。” 常瑛却不同意：“不行，我就想跟你玩。” 崔明远很无力：“师姐，你别……” 常瑛：“其实，我一直都很自卑……” 崔明远：“……别说，还真别说，我现在很想跟你玩。” 常瑛兴奋地和他碰杯：“那玩什么呢？阿瓦隆行吗？” 徐慨阻止：“玩简单点的。” 常瑛：“那只有狼人杀了。” 确实，崔明远也就对狼人杀有所了解。 “那人呢？”崔明远问：“我们几个人不够吧？” 常瑛笑了笑：“我们各自去叫两个人参与就够了。” 听她这么说，崔明远转头看向谢安。 不等他开口，谢安就道：“行了，你们的话我和阿城都听见了，我们加入。” “行，那我再叫两个朋友过来。”常瑛指着不远处的桌子道：“你们先到那儿等等。” 轰趴馆里游戏众多，常瑛的同学朋友也多。 人一多，她就不容易照顾到所有人。 所以刚开始还聚在一起玩的人，到后面都开始三三两两结队去玩自己感兴趣的项目。 这里就只剩下四五个人，其中有两个崔明远感觉很眼熟，似乎在高中见过。 常瑛带着他俩过来介绍道：“这是我同学曾毅飞，这是他妹妹曾忆瑶。” 说着她朝崔明远抬了抬下巴：“说起来忆瑶和你也是同届，你们以前在学校应该有见过吧？” 有吗？ 崔明远回忆了一秒，放弃了。 他连自己的同桌都想不起来，何况只是一个同届。 还是不要为难自己了。 “很高兴认识你们。”崔明远声音淡淡，跟他们客套了一句。 那女生似乎真觉得他很高兴，二话不说就靠了过来：“崔明远，我是曾忆瑶呀。” 崔明远心说可不就是你么，常瑛上一秒才介绍完的名字。 我又不健忘。 曾忆瑶见他无动于衷，一脸不甘心的强调道：“我，曾忆瑶。” “你不记得了吗？”因为身量不高，她努力仰着头看着崔明远的眼睛道：“高考誓师大会那天，我就坐你旁边，我们还一起上台发言过呀。” 崔明远拧着眉想了想，那时候他满心都在忧愁爷爷的病情，整个人浑浑噩噩，根本不记得誓师大会发生了什么。 第94章 骚操作 对方的冷淡让曾毅飞心里有点不爽，但凡事不能看说什么，得看做什么。 在对方没有任何逾矩的情况下，他性格好不好，也不关别人的事。 曾毅飞恨铁不成钢地扯回自己的妹妹，然后说道：“我们一共8个人，就玩简单点吧，三狼两民预女白？” 众人把目光转向常瑛，常瑛又看向崔明远：“可以不？” 崔明远无所谓地嗯了一声。 徐慨走过去搂住他的肩膀，轻声道：“别担心，待会儿我来教你怎么玩。” 然而打游戏一开始，他还没科普完游戏规呢，曾忆瑶就紧盯崔明远，也不管是不是一个阵营的，是狼人她就自爆，好人就聊爆，主打一个让崔明远躺赢，气得她哥嗷嗷一阵骂。 曾忆瑶被骂得脸色泛红：“崔明远没怎么玩过嘛，我保护他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曾毅飞火冒三丈：“你要保护人可以去玩老鹰抓小鸡，玩个毛的狼人杀！” 曾忆瑶横他一眼，讥讽道：“你不乐意还不是因为你太菜。” “我太菜？”曾毅飞呵呵两声，挑起下巴瞅了瞅崔明远：“我菜能有他菜？” 曾忆瑶也跟着冷笑：“就你这智商还好意思嘲笑别人菜？你都跟不会玩儿似的。” 崔明远：“……” 常瑛一看，这情况不对啊，她今天拉着崔明远玩游戏，完全是为了给曾忆瑶创造能博取崔明远好感的机会，现在别说好感度，这兄妹俩感觉能把人仇恨度拉满。 她赶紧举起酒杯打断她俩：“好了好了，今天我生日谁都不许发脾气，来，忆瑶你去给小远倒杯酒，大家一起喝一杯。” “哦？”曾忆瑶反应过来：“哦，哦。” 她开心的拿起一罐啤酒走到崔明远面前，俯身靠近他摆在面前桌子上的酒杯。 过近的距离让崔明远身体下意识地往旁边靠了靠，正好徐慨的胳膊挡在他的背后，硌了他一下。 崔明远不由转头看他。 徐慨摆着一张寡淡的脸——或许是对这场游戏感到无趣的原因，崔明远不敢太肯定，但他的手放在自己后背上没有收回去，非常非常具有存在感。 曾忆瑶边倒边问：“你酒量怎么样，要是够了告诉我一声……” “嗷。”崔明远轻呼一声。 曾忆瑶身子疑惑地往前探了探，“怎么了？” 崔明远摁住徐慨在背后不老实的手，不自在地咳了咳道：“嗯，这些够了，我不太会喝酒。” 刚是错觉吗？ 徐慨干嘛捏他屁股？ 是不小心碰到了吧？ 我靠！又来？ “哦，好的。”曾忆瑶停下倒酒的手，顺势推开坐在崔明远另一边的曾毅飞，自己坐了过去。 曾毅飞：“？” 狗东西！ 你哥的命也是命？ 常瑛道：“来来来，大家先来喝一杯，再换个游戏玩好了。” 客随主便，众人都没有意见。 喝了一轮酒，崔明远脸颊微微泛红，他把视线投向正被曾毅飞逗得前仰后合的常瑛：“师姐想要玩什么？” 常瑛想了想：“就玩真心话大冒险吧，这个有嘴就行。” 听她这样说，崔明远放下心来。 比起没接触过其他游戏，真心话大冒险算不上盲区。 八个人玩真心话大冒险，就得用抽牌的法子了。 轰趴馆应有尽有，服务员很快拿来一副自制卡牌交到常瑛手上。 常瑛解释了一下游戏规则。 一共有八张牌，其中一张是王牌，另一张则是鬼牌。抽中鬼牌的人，需要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若是选了真心话，就由抽中王牌的人来提问题。若是选了大冒险，抽中王牌的人则向其发布冒险任务。 剩下的六人则是空牌，只需负责当吃瓜群众。 常瑛道：“游戏简单的很，来玩一局就什么都明白了。” 崔明远点头：“好。” 徐慨的手又忍不住捏了他一下。 这次崔明远已经心存提防，只是稍稍抽了下嘴角，没有发出声音。 常瑛的眼神却在这时朝着两人身体交叠的位置看去。 徐慨立马又往旁边坐了坐，想挡住她的视线，但由于他动作幅度过大，半个身体陷入徐慨的怀抱，看上去就像投怀送抱。 他虽然也察觉到了不妥，可想坐回去，徐慨却拉住了他后背的衣服，如果强行挪动，他八成会被变形的衣服勒得激凸。 这么丢脸的事他干不出来！ 想回头警告徐慨吧，他又不想被人发觉俩人私底下的小动作。 常瑛微微皱了皱眉，心说难怪徐慨能把崔明远叫来，这俩人他喵的也太亲密了吧？ 可怜的瑶妹哟，喜欢谁不好喜欢这么个大直男！让他跟他兄弟过一辈子去吧！ 默默吐槽了两句，常瑛开始发牌。 第一轮常瑛运气值爆表，给自己发了张王牌。 拿到鬼牌的是席城。 她笑眯眯地问席城：“你要选什么？” 席城淡定道：“大冒险。” 常瑛看着他文质彬彬的模样，笑道：“你学习成绩应该不错吧？” 席城谦虚道：“还成。” “那妥了。”常瑛笑道：“今天咱们第一次见面，我不为难你，就让你发挥所长好了。” 席城扬眉：“需要我做什么？” 常瑛眨眨眼：“你来唱首歌。” 席城：“……”这算哪门子的发挥所长？ 常瑛补充：“唱生僻字哦，你听过吧？” 席城：“…….” 众人被逗得哈哈大笑，曾毅飞道：“什么鬼，学习好你就让人唱生僻字？哈哈哈哈，太损了。” 然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席城不仅唱了，而且音色干净温柔，竟唱得十分动听。 “哈哈哈，傻眼了吧？”谢安一脸自豪地说道：“阿城可是真学霸，不仅书念的好，而且运动音乐无一不通，也就厨艺差点儿……” “后面那句不用添，谢谢。”一首唱完，席城坐回谢安身边，给了他一肘击。 崔明远由衷赞道：“你唱的确实很好听。” 席城清了清嗓子，低调道：“还凑合。” 谢安心说怎么是凑合，明明超棒的好吧，张嘴就想继续夸他，但还没来得及吐字就被席城看出端倪，出声打断：“继续发牌吧。” 谁抽中王牌就是谁发牌。 常瑛洗牌后，再次一张一张发过去。 崔明远拿到自己的牌掀开一看，硕大的鬼牌映入眼帘。 很好，才第二轮他中招了。 不过，虽然拿到了鬼牌，但他并不慌张，相反，他终于有了点玩游戏的趣味。 徐慨瞥了眼他的牌，把自己的也掀开。 崔明远看了过去：“是空牌啊。” 徐慨听出他语气中的失望：“你想我拿到王牌？” 崔明远道：“是啊，我想和你玩。” 徐慨冲他笑：“你就不怕我为难你啊？” 崔明远道：“我知道你不会的。” 徐慨耸了下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坐他俩对面的谢安在心里默默切了一下。 崔明远啊崔明远，你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哇！ 从他俩坐下，谢安就发现徐慨在他身上毛手毛脚。 一会儿摸后背，一会儿扯衣角，一会儿摸屁股，这会儿干脆把人拉自己怀里，还搁那儿笑笑笑，真是旁若无人，没有一点顾忌。 他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大家似乎都没有意识到不对劲，也就那个叫曾忆瑶的女孩子看向他俩的时候用上了“震惊”的眼神。 作为他俩共同的朋友，谢安觉得自己有必要帮忙遮掩一下。 也不为别的，他只想这俩人在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前，可以不被外来因素影响，特别是不让他们受到歧视的伤害。 他不想看到他们的生活变得更苦。 思来想去，谢安打算暗示一下徐慨，让他收敛一点。 可没等他行动，曾忆瑶忽然掀开自己的牌，兴奋道：“当当当当～我是王牌哦！” 谢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搞半天这妹子那震惊的眼神不是发现了徐慨和崔明远的小动作，而是拿到了王牌？ 这让他瞬间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荒诞感。 怎么？就我腐眼看人基吗？ 崔明远抬头看向曾忆瑶，面容平静道：“原来在你那儿啊。” 当然，在看到曾忆瑶那盖都盖不住的花痴表情，也只有崔明远这么淡定了。 曾毅飞被妹妹那副不要钱白给的模样毒得双目刺痛，已经自觉扭开了脸。 常瑛乐呵呵地看着她们，眼睛亮起了八卦的光芒。 席城是无所谓，他就是好奇自家傻狗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再有就是徐慨，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神色平静，倒出乎意外的，像是完全无所谓？ 但徐慨真的是无所谓吗？ 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个叫曾忆瑶的女孩好像是真的很喜欢崔明远，看她这副明明白白偏爱崔明远的样子，完全就是想要和崔明远谈恋爱的节奏。 谁都知道，甜甜的恋爱最能使人幸福。 他就算再舍不得兄弟感情，也不能挡他的桃花运吧？ 再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不就是为了让崔明远幸福的吗？ 只要他幸福，自己放手也没问题吧？ 徐慨不停地在心里发问，企图安抚自己。 那边谢安都快把白眼翻上天了。 不是，哥们儿，你的cp马上就要被别人拆了，你还坐那儿装个屁的深沉人设？ 万一这女生问崔明远，是喜欢她还是喜欢和她一起上厕所，你让他怎么回答？ 如果这女生要他亲自己一口，你怎么办？ 不管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摆明就是吃定崔明远了嘛。 完了完了，都说拆cp黄瓜不举，可拆cp的是个妹子，人压根儿不用在乎啊！！！！ 他暗暗操碎了心。 那边曾忆瑶已经发问：“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崔明远本就不喜欢展露内心，真心话是不可能的，于是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大冒险吧。” “行。”曾忆瑶掏出手机，点开备忘录，递给崔明远：“你对着我这边念一下这段话就行。” 崔明远低头一看，皱起了眉：“这是……告白的词？” “嗯。”曾忆瑶悄悄红了脸，补充道：“麻烦你念得深情一点哦。” 崔明远顿感头皮发麻。 常瑛忍不住暗叫一声：“漂亮。” 崔明远扭头，深深看了眼一言不发的徐慨。 徐慨似乎收到了他的“暗示”，立马站起身道：“你念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谢安真替他感到窒息：不是，bor，你是怕崔明远告白的时候口渴吗？还主动去给他倒水？您倒反天罡要不要？ 崔明远不死心地继续盯着徐慨。 徐慨却很“理解”的拍拍他的肩膀：“我马上回来，你好好念。” 说完转身就走。 就好像是在落荒而逃。 崔明远抿了抿唇，他向来不是个耍赖的人，既然参与了游戏，而游戏规则如此，他只能照办。 他回过头来，看着雀跃的曾忆瑶，艰涩的念出第一句：“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曾忆瑶内心已经叫成了土拨鼠。 就是这个味儿。 快念快念，好爽啊啊啊啊啊…… 崔明远毫无起伏地继续：“遇见你，是一切美好的开始。” 谢安心酸的凑到席城耳边吐槽：“亲爱的，我好像听见了某人心碎的声音。” 席城被他弄得耳朵发毛，撇开脑袋推开他问道：“谁心碎了？” 谢安抬头道：“还能是谁，不就…….”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眼神往前一瞟，就见那个号称去倒水的家伙站在了曾忆瑶的背后，还满脸骚包地朝崔明远眨眼睛。 谢安：“……”艹，忘了这货是条骚狗。 骚操作说来就来！ 不出意外的，崔明远在看见徐慨出现在自己面前后，声音里的情绪一下子饱满了许多：“我每天都在祈祷自己能足够幸运，可以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也可以一直享受你对我的好，你就是我的义无反顾，是我的斩钉截铁，是我的漫漫余生，是我不能掺任何虚情假意喜欢的人……” 也是流畅得不行。 席城还在等谢安的回复，见他一脸“我真是服了”的表情卡在那儿，便丢给他一个眼神：“嗯？” 谢安回神，忙不迭的把话圆下去：“……不，不就是我么，没听过你的告白有点心碎，一点都不甜。” 席城：“羡慕了？” 谢安狠狠点头。 席城意味不明笑了笑：“行，那你等着，我也给你写几句，包甜的。” 说着，他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我现在。” 谢安：瞧瞧这开头的写的，多棒！ “爱上了。” 谢安：好直接哦，我的宝儿。 “你朋友。” 谢安：艾玛，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爱屋及乌，夫唱夫随…… 随……. 随尼玛的大头鬼！ “姓席的！你什么意思？”谢安不可置信地掐住他的手腕，把手机夺了过来。 席城无辜道：“什么什么意思，这是哥给你写的藏头诗啊，我爱你，够甜不？” 谢安：“玛德，劳资今天一定要亲烂你的嘴！” 第95章 不，你不知道 谢安和席城说话声音不大，但动作意外大胆。 刚说完一秒，谢安便一个翻身将席城笼罩在自己双臂之间。这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姿势，就好像猛兽圈地盘一般，霸道且极具侵略性。 席城下意识仰着头，和谢安视线对上。 一种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 谢安这个姿势是真打算当众和自己接吻。 席城虚眯了一下眼睛，原本沉着稳重的气质倏然一变，竟是意外慵懒性感，他用指尖从谢安的脸颊一直抚摸到耳垂。 “小安，你脸好红，耳朵也好红啊。” 声音清澄干净，听得出来，他是一点儿不带怕的。 在酒精的催化下，谢安喘息急促，仿佛再也无法收束自己的感情。 奈何他刚要进行下一步动作，一旁被迫中断“告白”的崔明远和其他人便一哄而上，将他从席城身上给薅了下来。 “快快。”常瑛在旁喊道：“千万别让他吐人脸上，我受不了这种刺激！” “拜托！瑛姐你别说出来啊！”曾忆瑶露出痛苦面具：“我不想脑补这种画面，人家待会儿还要吃蛋糕呢！” 崔明远和曾毅飞一左一右架着谢安。 曾毅飞忍不住吐槽：“我记得他没喝多少啊，怎么耳朵红得像是要掉下来似的。” 谢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想说自己没有喝醉，却被席城一巴掌捂住嘴给堵了回去。 要是刚才亲了也就亲了，但现在既然被大家误会，席城便不想再去浪费口舌多作解释，免得多生事端。 “把他交给我吧，我带他去洗手间。”席城伸手将谢安揽到自己怀里。 崔明远不放心道：“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席城看了眼借机蹭自己脖子的谢安说道：“他有我就行。” 崔明远：“……”是我没眼力见了。 看着一米八六大高个的谢安强行窝进身高最多一米八的席城怀里，而席城面不改色，甚至还把人往自己的怀里搂得更紧了些，崔明远忽然觉得，刚才把谢安从席城身上扒下来，还问需不需要他帮忙的自己是不是还有点不知好歹？ 曾毅飞被这一幕感动道：“这俩哥们儿铁的嘿，一看就是走心的真感情，羡慕。” 崔明远难得附和：“是啊。” 曾忆瑶才不管这些，她见搅局的人走了，立马拍掌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好了各位，我们继续玩吧。” 她目光粘在崔明远身上，目的不言而喻。 然而徐慨却道：“不玩了，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崔明远纳闷道：“你有什么事？” 他还在期待能和徐慨一起玩来着。 “一件挺重要的事。”徐慨神色严肃道。 崔明远被他一本正经的态度唬住，不禁担心道：“是什么事？” “嗯……”徐慨语调慢悠悠：“去给你买杯蜂蜜柠檬水解解酒。” 崔明远只觉离谱：“我才喝一口啤酒。” “我晓得。”徐慨走到他面前：“崔明远。” 崔明远：“？” “你不是羡慕谢安和席城吗？”徐慨淡淡道：“我也可以对你很好。” 等会儿。 徐慨强调：“应该是我可以对你更好。” 众人：“……”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攀比起来了？ 崔明远先是愣了下，随后像是反应过来，颇有些哭笑不得：“好好好，你对我更好行吧。” 真服了。 徐慨这争强好胜的做派和小学生有什么区别。 站在崔明远对面的曾忆瑶原本以为这是他们男生之间互相插科打诨的阴阳怪气。 结果徐慨真出去给崔明远买饮料去了。 曾忆瑶惊讶的转头去问常瑛：“姐，这人和崔明远是什么关系？” 常瑛道：“就朋友关系啊。” “是吗？只是这样吗？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崔明远根本没喝醉吧？可他搞得崔明远好像很需要他照顾似的。”曾忆瑶机关枪似的吐槽：“而且你发现没，崔明远对谁都冷冷淡淡的，却唯独对徐慨事事有回应，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顺着，就好像在哄自己女朋友，一点边界感都没有。” “这有什么奇怪的。”常瑛不以为然道：“崔明远本来就是这样啊，从小到大只会对他认可的人释放好感，我看徐慨肯定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对崔明远特别好，才会被崔明远这么宝贝。” 曾忆瑶：“……”是宝贝得有点暧昧了吧？ 曾忆瑶还是有点不放心。 她问常瑛：“崔明远会不会弯了？” 常瑛笑了：“你想什么呢！螺纹钢弯了他都不可能弯。” 曾忆瑶：“你怎么知道？” 常瑛：“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有男人胆敢扒光衣服坐他身上，他就敢当场扒开他的小鸟弹一百次拉大锯，再冷酷无情的把人丢出去。” 曾忆瑶：“……”倒也不必这么生动。 …… 徐慨带着柠檬蜂蜜水回来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吵翻了天。 常瑛的众多朋友又重新聚在了一起，正在玩谁是卧底游戏。 徐慨环视了一圈，没看见崔明远，也没看见席城，只在角落发现了正在吃西瓜的谢安。 他走过去一屁股坐在谢安旁边问他：“明远和你家那位呢？” “他俩帮忙取蛋糕去了。”谢安放下瓜皮，眼睛转向徐慨手里的饮料：“你买柠檬水啦？快给我喝一口。” 徐慨拒绝：“不行。” 谢安：“？” “怎么？”谢安表情微妙的看着他：“我大胆猜测一下，阁下这杯柠檬水是你专门给崔明远买的？” 徐慨理所当然反问：“不然呢。” 谢安被他一梗，连表情都扭曲了一瞬。 “我说大家都是朋友，你不觉得你对他好过头了吗？”谢安意味不明的瞅他。 “还行吧。”徐慨漫不经心道：“我倒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好，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雾草。”谢安哑然失笑：“你不觉得你都快把他当老婆伺候了吗？” “呵，肤浅！”徐慨挑眉：“我在你们眼中，就只是把他当老婆伺候吗？” 嘛玩意？ 谢安：“难道要换个词，当对象伺候？” 徐慨造作的叹了口气，突然影帝附身，眨巴眼睛委屈上了：“你想法还真是够浅薄的！我明明是把他当祖宗在伺候！” 谢安：“……”谢谢，我也是不懂你的人伦情感设定。 “这么说，你每天围着他转是在上坟？”小嘴也是抹了毒。 徐慨飞他一个眼刀：“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插土里当香给点了。” 谢安一把捂着胸口也演上了：“话说你怎么就对我这么狠，我不是你的好哥们吗？” “好哥们归好哥们”徐慨散漫道：“可你始终没有明远好。” “擦。”谢安有点噎：“我看在你心里，就你家崔明远才是好的吧。” “难道不是吗？”徐慨认真看他，“你告诉我明远哪里不好？” 谢安：“……” 徐慨道：“来，你放心大胆的讲，我可以用事实开导开导你。” 谢安他说个屁啊！ 他语气离谱道：“你这样，真的对崔明远一点想法都没有？” “没有。”徐慨闲闲地靠在沙发上，眼睫垂着：“再说也不合适。” “不合适？”谢安不可置信道：“你俩就差缠一起了哪儿还不合适？” 无论他怎么看，这俩人的合契程度都算得上佳偶天成。 难道说是上下未定，深浅未明？ “收起你那肮脏的眼神。”徐慨凉凉道：“先不说崔明远是个比电线杆还直的直男，就说我自己，我是不可能把他掰弯的，比起让他走同性这条艰难的人生路，我更愿意帮助他找个喜欢的女孩好好恋爱，以后顺风顺水的结婚生子，享受普通人那样简单又幸福的家庭生活。” “…….可我觉得他对你也挺好的。”谢安委婉暗示道。 其实他又有点不确定了。 因为崔明远的性格是无差别冷落所有人，但他对常瑛似乎格外不同，常瑛叫他去拿蛋糕他二话不说就去了，而且那个叫曾忆瑶的女孩都那样撩他了，他也没表现得特别反感，反而一直维持着表面礼仪。 “对我好是因为他人好。”徐慨慢条斯理地说道：“所以我才更要为了他的幸福，帮他早日能找到一个心仪的对象，过点甜甜蜜蜜的好日子，你也知道，他过得太苦了。” 谢安愣了一下：“喂，你别跟我说，你带他来这里是为了给他找女朋友？” 徐慨不至于这么哏吧？ 徐慨挑眉笑了一下：“怎么说呢……反正不全是。” 谢安双眉紧锁，也就是说有这方面的意思，是吧。 “那什么。”谢安诚恳地告诫徐慨：“我觉得你做这些事之前最好先打探一下崔明远的真实想法，还有就是，千万别让他知道你带他来这里还有这种目的，真的，bor，哥们这话是能救你命的。” “晚了。”一个声音突然乱入。 谢安坚定道：“不晚，只要你别说漏……..阿，阿城？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席城一脸“你这个蠢货”的表情看他：“在你们说同性这条路很难走的时候。” 谢安急忙站起来表心意：“那是世俗人对我们不成熟的看法，我始终坚定的认为，我跟你不仅可以走得很顺，还可以缠缠绵绵到天涯。” 他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入党。 席城：“呵呵。” 谢安：“……”该死的徐慨，劳资要被你害死！！！ “吃蛋糕了。”一直没说话的崔明远终于开口，语气淡得像冰面上的雾。 徐慨张张嘴：“我刚刚……” “别说了。”崔明远给他一个后脑勺：“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当前好感度-50] [崔明远对自己的好感度-100] [目标：帮崔明远摆脱厄运，获得幸福] [倒计时：280天] 徐慨：不，你听我说，你不知道！！！ 呜— 第96章 你开心我就开心 崔明远全程没再多说一句话。 吃完蛋糕，他便去找常瑛告辞。 常瑛原本不想放他走，但崔明远和徐慨站在一起的那个气氛，让她莫名不敢气愤。 “你要走也行。”常瑛从门口堆放的礼物中拿出一个包了彩纸的飞机盒递给崔明远：“你把这个带走，这是你上回送我爸礼物的回礼。” “怎么你过生日，我拿礼物？”崔明远颓然的笑了笑，那笑意未达眼底就散了个干净，他犹豫了一下，问道：“教练他……不生我气了？” “生气？他生什么气？”常瑛拍拍他肩膀：“你按照自己的想法报志愿本来就合情合理，他要气也只是气自己帮不上你什么忙。” “别这么说。”崔明远把盒子推回去：“我给教练添了那么多麻烦，怎么能收他的东西。” “你不收可就难办了。”常瑛抱胸而立，根本不接：“这是老头听说你又参加比赛了特意给你准备的泳裤，我可用不上。况且你上回送他的那两个满钉大金蟾竹雕把件也不便宜吧？他给你一条短裤算什么。” 崔明远叹了口气，一条竞速泳裤便宜的几十，贵的几千，他手上这条不用看都知道肯定不是便宜货。也就相当于把他送的礼物给还了回来。 如果是以前，他的自尊心肯定不允许他软弱的接受自己对其他人来说就是个累赘的事实。 但今天晚上听了徐慨的话后，他又不得不接受现实—— 他就是个事事需要别人操心的废物。 是的，纵使把自尊碾碎，他也想留在徐慨身边。 只不过他需要控制一下自己感情。 崔明远攥紧了纸盒，努力抿着唇露出一丝微笑：“那我就不跟学姐客气了，对了，替我谢谢你爸。” 说完，他转身就走。 像是身后风雨大作。 徐慨慢他一步，等追出去时，人已经不见了。 谢安蔫了吧唧的跟在席城身后出来，见徐慨正茫然四顾，不免同情：“崔明远没等你？” 徐慨声音有点闷：“嗯。” 谢安看着他欲言又止，欲言又止，最后实在忍不住，出声道：“我觉得你最好快点找到他，把话说清楚。” 徐慨还是闷着声音：“说清楚什么？” “你丫的到底有没有脑子啊！”谢安往他腿上踹了一脚。 “靠，你说要我和他说清楚，我总要问下说清楚什么吧？”徐慨被踹得踉跄一步喊道。 谢安一把搂住席城的腰，给他展示：“像我们这样，说清楚。” 徐慨没出声。 像他们那样…… …….不就是搞基？ 他和崔明远？？？ 有没有搞错。 先不说按照书中设定，崔明远喜欢女主那是死心塌地，至死不渝的喜欢！就说他徐慨，活了二十来年，也从来没有过同性倾向，他盘里存的可都是男女武打片。 徐慨对谢安道：“你别胡说八道了，我和崔明远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谢安斜睨他一眼：“难道你不喜欢他？” 徐慨心说，当然喜欢啊。 问题是他对崔明远的喜欢又不是…… 嗯…… 徐慨突然想起那天亲吻崔明远耳朵的场景。 他问谢安：“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他看得出来，谢安对席城那是真喜欢，而且喜欢得不要不要的。 所以这个问题丢给他，没准有答案。 谢安想都没想就说了起来：“不就是时时刻刻想着他，想知道他现在开不开心，有没有好好吃饭，在干什么，整天盼着能和他腻一块儿，有事没事发消息逗逗他，就为了听听他的声音……” 徐慨打断他的絮叨，表示懂了：“照你这个形容，我喜欢我奶奶。” 咳咳…… 你喜欢个锤子！ 谢安被呛得几欲吐血。 “那能一样吗？你对奶奶那是孝顺长辈，我说的这个是，看见他就会觉得高兴，和他分开就会非常想念，要咋说呢。反正就像着了魔一样，对方的一切举止言行都对你散发着无法抗拒的魅力，让你忍不住想亲近他，想把他划进未来里，希望以后每一天都有他在身边，然后牵着他的手，告诉全世界他是我最爱的人。大概就是这样。” “呃……可我从没想过要出现在他的未来里。”徐慨实话实说，他始终觉得，他总有一天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吧？ 应该。 谢安无话可说：“是不是你最清楚，我只是说下我自己的感受。” 他侧头看了眼席城，咧嘴笑道：“阿城你说呢？” 席城最爱他的小狗样，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自己的影子，怎么看怎么可爱。 席城捏了捏他的脸，给徐慨出了个主意：“要不这样，你从现在起，你就别再见崔明远了，也不要联系他，看看你受得了受不了。” 谢安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那不把他给憋死了？” 席城老神在在道：“不憋一段时间怎么爆发？感情需要刺激才会越看越明。” “怎么？你也觉得他俩…….” “嗯，看眼神就知道了。” 徐慨没听见他俩的嘀嘀咕咕，不过他来这个世界是有任务在身，怎么也不可能听从这个建议。 “不行，好朋友分开也会想念，你这个办法不对。”徐慨拒绝。 “那你到底想怎么办？”谢安问他。 徐慨提气深呼吸了一下：“不怎么办，就先这么着吧，也许过阵子就好了。” 谢安无语的啧了啧：“行吧，随便你。” …… 第二天，徐慨提着早餐去找崔明远。 临出发的时候他就想好了，要是崔明远躲着他，他就死缠烂打，一定要把人哄好。 结果他和崔明远一联系，对方不仅没躲，反而十分配合的在操场边等他。 “今天又麻烦徐奶奶了，还给我做了小米粥。”崔明远坐在长椅上，手捧着饭盒，吸溜了一口：“哇，感觉整个胃都暖了。” 这时晨光正靓，暖黄色的阳光照在他的侧脸，几乎将他勾勒成漫画里出来的美少年。没一会儿，就遇上两个鼓起勇气上来问他联系方式的女孩。 还有别出心裁的，故意来问他小米粥是在哪儿买的，以此为切入点跟他搭讪。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喜欢徐慨。 只是他此刻的脸色，已经黑到了令人望而却步的程度。 崔明远挂着浅浅的笑容问他：“你这什么表情？活见鬼啦？” 徐慨拧着眉，很想回一句：是啊，我不仅活见鬼，见的还是一只表里不一的鬼。 在只有徐慨能看见的视角里，崔明远头上的烟雾字不断刷新着。 比如他给崔明远递包子。 崔明远会笑着说：“谢谢。” 然后头上的数字变成： [当前好感度—3] [崔明远自我好感度—10] 又比如他拿纸巾帮崔明远擦一下嘴角的油渍。 他会温和的接过去自己擦，接着坐远一点，告诉徐慨：“我没关系，别沾你身上。” 表情那叫一个“哥们儿都是为你好”的真诚。 然后数字又一阵变化。 [当前好感度—10] [崔明远自我好感度—20] 徐慨都快把眼珠子瞪脱眶了，也没想这到底是为什么？ “你到底怎么回事？”崔明远不解的声音传来。 徐慨收回思绪，抬眸就看见崔明远的嘴角还挂着笑意。 “别笑了。”徐慨下意识的伸手去摸他的嘴角，却被崔明远不着痕迹的避了开来。 “你干嘛？”崔明远语气轻快地问他：“我笑不好吗？” “好是好。”徐慨皱着眉，声音沉闷：“但你现在……是开心的吗？” 如果开心，为什么你的好感度会掉？ 如果不开心，你又为什么要笑？ 崔明远表情凝固了一瞬，紧跟着又笑了起来：“当然，你开心我就开心啊。” 第97章 好感度返贫 徐慨看着崔明远平静的笑容，郁闷了一整天。 下午崔明远一结束训练，他就发去消息约崔明远吃晚餐，顺道谈谈心。 不成想崔明远回复说，他找了个兼职，晚上有工作餐，让徐慨不用找他。 谢安刚和席城打完电话，笑得发际线都快弯了，等他转头才发现，徐慨发愁的盯着手机屏幕已经长达三分钟，他好奇地凑过去瞄了一眼，随即感叹： “没看出来啊，崔明远还是个高手。” “都不用出面就把你钓得死死的。” 徐慨没心情理他。 谢安他自己就被某个精英男钓得死死的，让他往东就不敢往西，让他亲嘴就不敢脱衣，说要他等三年，他也只敢咬着被角嘤嘤嘤。 “你看着吧。”谢安经验老道：“他现在还只是拒绝和你吃饭，接下来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拒绝和你视频，然后再拒绝跟你聊天，最后就是拒绝跟你见面，等你憋得抓心挠肝后自然会追着他跑。” 徐慨哂笑一声：“崔明远又不是席城，就算他不干这些，我也会追着他跑。” 谢安很不满：“阿城才没有躲我，他只是需要点时间和距离。” “需要时间和距离？”徐慨假笑：“他是要算速度吗？” 谢安：“…….”你踏马。 “不乐意听算了。”谢安收拾好东西，语气凉凉道：“就你这一根筋的脑子，我现在严重怀疑崔明远不一定是真喜欢你，也许是你天天缠着他，然后又老有人把你们凑一对，让他误以为对你的兄弟情是喜欢，所以才要离你远点想清楚。” 徐慨摸了摸下巴：“你要这么说，倒还有点道理。” 虽然不想承认，但从以往和崔明远的相处情况来看，崔明远对他远不如他对崔明远有耐心，而且崔明远也从来没说过喜欢他，说这话的，只有爱磕cp的网友和谢安、席城。 他对谢安道：“你以后少在他面前开这些男男玩笑，他一个直男肯定不愿意被人误会。” 谢安回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还得是你。”他内心狠狠鄙视了徐慨一番，这人真是没救了。 徐慨还是决定去找崔明远。 不管怎么说，他不能让崔明远的好感度再降下去了，不就是避嫌嘛，大不了以后少跟他搂搂抱抱，说话也注意一点。 徐慨出发前和崔明远发了短信预告。 他今天没有活，回家和徐奶奶祖孙怡乐，吃吃饭，聊聊天，然后美美洗了个澡，便打算出门。 徐奶奶见他兴冲冲的模样，便问道：“这么晚出去见谁啊？” “不是。”徐慨有点惊讶：“奶奶您怎么就肯定我出门是去见谁呢？” 徐奶奶笑：“你还问我怎么知道，你也不想想，你平时出门都恨不得套条裤衩就走，可你现在不仅洗了澡，还特意弄了头发，配了衣裳。” “是出去见女朋友吗？” “啊？” 徐慨愣了愣。 他哪有那么夸张，他只是不想邋里邋遢出现在崔明远面前而已。 “我没交女朋友，我就是出门见见朋友。” “只是见朋友吗？”徐奶奶抬眼看他：“为什么不交女朋友呢，你都长大了。” 徐慨失笑：“奶奶，女朋友又不是我长大了就能领一个，想谈也要看缘分啊，何况我现在还不想谈。” “为什么会不想谈？”徐奶奶奇怪道。 徐慨愣了愣，有点被问住了。 是啊，为什么不想谈？他自己都还没想明白，就下意识拒绝了这个问题。 其实按照他的本心来说，他一直是渴望爱情的。 只是他从来不会因为想谈恋爱了就去随便找一个感觉差不多合适的人开始恋爱。 他希望的恋爱对象一定要是他最喜欢，同时也最喜欢他的。 彼此一定要热烈真诚，把对方放在第一位才行。 是的，他就是这么纯爱。 可惜在现如今这个感情快餐化、诱惑又多的社会，纵使有心搞纯爱，但能坚持纯爱的人实在不多。 这也是他感情一直不顺的根源。 徐奶奶盯着徐慨看了两眼，她觉得自家孙子哪儿都好，就是看着太凶了：“是不是没姑娘喜欢你啊。” 徐奶奶不禁发愁。 徐慨哭笑不得：“您怎么知道没有？” 徐奶奶一愣：“有吗？” “当然有。” 不知怎么的，徐慨说完这句话，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崔明远的样子。 他赶紧甩甩头，终结这次对话：“我先出门了，奶奶您早点睡。” …… 崔明远这回是在奶茶店兼职，听他说是之前工作过的那家奶茶店的老板新开的分店。 地址在市中心的商业街。 徐慨一直在店里等到凌晨才等到他下班。 这时候街上已然行人寥寥，夜风清寒。 “冷不冷？”徐慨把手里的热咖啡递给崔明远。 崔明远打开盖喝了一口，摇头道：“不冷，今年天气好反常，都十一月了也没有降温的迹象。” 说话间，一阵风过，将道路边的树木花草刮得沙沙作响。 徐慨想都没想，脱下身上的藏青色外套就往崔明远身上披。 崔明远动作顿了下：“你干嘛？” “啊，夜风感觉有点凉，给你挡一挡。”徐慨道：“你累了一晚上，别冻感冒了。” 崔明远站住了脚步：“我说了我不冷，为什么还要给我？” 徐慨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他，只见崔明远双眼火热，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徐慨被吓了一跳，他默默咽了咽口水道：“就风挺大的，我觉得你应该需要。” 崔明远蹙起眉头换了个问题。 “那你今天为什么非要约我吃饭，还等我等了这么久？”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慨听他声音总感觉有点不高兴。 徐慨斟酌了一下说道：“我主要是想找你谈谈心。” “谈心？”崔明远问：“谈什么心？” 徐慨道：“你不是怕别人说我和你搞基吗？我来找你，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以后要怎样相处去避免被人误会。” 就在徐慨说完的下一秒，崔明远头上又开始出现烟雾字。 [好感度—10] 徐慨：“？？？” 什么情况？ 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怎么好感度又掉了？ 崔明远疲惫的叹了口气，丢下徐慨抹头就走。 “等等。”徐慨眼疾手快，伸手抓住崔明远的胳膊：“你怎么了？” 崔明远没说话，只是转过身把胳膊从徐慨手里挣脱出来。 徐慨对他这样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徐慨，你。”崔明远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大声说些什么，可他说完这三个字后，就像失去了所有力气，沉闷的喃道：“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好感度—50] [当前好感度-99] [由于当前好感度过低引发运势下降] 许久未见的提示再度浮现在眼前。 徐慨呵呵笑了一下。 我踏马太喜欢活着了，有种上辈子造了大孽的感觉。 这下再也不用担心崔明远躲着自己了。 踏马的这下该轮到我躲着他了！ 很好。 人生果然就是一场永不止歇的捉迷藏。 你找我，我找你，找钱，找对象，找自我，找密码……最后找死。 第98章 润滑剂 崔明远把徐慨的外套甩回他手里，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明明没有奔跑，但却像喘不上气似的难受。 他拐弯走进街边的巷子里狠狠捏紧了咖啡杯，瞬息间，温热的咖啡流了他满手。 刚刚有些话堵在喉咙里，大概说出来也是嘶哑的声音。 如果你对我没那个意思，为什么要亲我？ 如果你只拿我当朋友，又为什么要越界？ 既然你不想被人误会，那就别来找我啊。 我可以冷静下来的！ 我可以像以前一样慢慢习惯身边没有你的日子。 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对我？ 我会混乱的。 正当他胸口闷得快要炸开的时候，徐慨的声音从巷子外传来：“明远——明远——你走错路了——公交站在另一边———” 崔明远：“……” 你踏马这也要操心！ 你丫的就不把我当男人看吗？ 崔明远沉默的甩了甩手里的咖啡，然后神色恹恹的走向巷子里的垃圾桶。 然而才走三四步，异变突生！ 无数如细丝般的黑色雾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转眼间化作五根扭曲黑粗的手指从地底蹿出，一把抓住了崔明远的脚腕。 “啊！” 猝不及防被绊了一下，崔明远只来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就急忙抱头护住了身体。诡异的是，惯性没让他立时摔在地上，反而推着他一路扑向了前方摆放着的垃圾桶。 “哐当！” 垃圾桶被他扑翻在地发出一声震响，顿时干的稀的垃圾从桶里飞溅出来，撒得满地污糟，臭气熏天。 “呕。”崔明远趴垃圾桶上干呕了两声，便立即撑着胳膊准备站起。 可随着上半身归正，崔明远惊诧发现，自己的右脚竟使不上劲，待扭头一看，原来垃圾桶底下有一块变了形的钢筋格栅盖板，他的脚不知道什么时候卡进了两根变了形的钢筋缝隙间，他用力拔了拔，拔不出来。 夜风萧瑟，臭味迎面扑来。 崔明远表情未动，这点倒霉事在他磕磕绊绊的人生中算不上什么，他重新调整了一下受力角度，慢慢挪到了离垃圾桶最远的位置，开始研究如何脱困。 他首先想到脱鞋：“只要解开鞋带，再把脚提起来一点，那么……” “乓！” …….鞋子就会掉。 夜风依旧萧瑟，崔明远依旧表情未动。 不要紧，脚底板发凉算什么，比起曾经经历过的那些大灾大难，小case罢了。 “那就打电话求助吧。”崔明远从兜里掏出手机。 还没等他摁亮屏幕。 在他看不见的另一个视角，一团巴掌大的黑气“咻”的一下钻进了他的手机屏幕里。 崔明远看着毫无反应的手机忍不住笑了。 下班的时候还好好的，关键时刻居然没电了？ 他笑着笑着。 一个阴影突然笼罩在他的头顶。 “明远？” 徐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崔明远。 巷子里只有一盏灯，只能照见前半边区域，崔明远坐在地上，头低着，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又因为他能看见黑气的缘故，崔明远肩膀以下都隐匿在了浓黑之中，看上去就像丢失了半截身体。 徐慨虽感觉瘆得慌，但他对崔明远的关切却是令他胆气横生，直接蹲在了崔明远面前：“明远啊，你在笑什么？” 崔明远只觉这一刻终于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但他好强，就算今天晚上死在这儿，他也丢不起这个脸。 “没什么。”崔明远淡定道：“我就是觉得人生太短，所以想趁着还有牙齿的时候多笑笑。” 徐慨凝望他久久：“你对笑掉大牙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吐槽归吐槽，徐慨还是很快发现了他的困境。 “你的脚？” “卡住了。”崔明远没什么表情。 徐慨伸出手，不着痕迹地挥开那些黑气，凑近看了看。 只见一条变形的钢筋正好压在崔明远的踝骨上面，想助他脱困，就只能拉宽间隙，或拿什么东西把它撬开一些。 他问崔明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疼吗？” 崔明远扶着他的肩膀站起来，动了动脚腕：“疼倒是不疼，就是有点压迫感。” 徐慨点点头，用力掰住两条钢筋往外使劲，他想着自己力气大，就算掰不开，也能帮崔明远舒缓一下压迫感。 结果两条原本就有些变形的钢筋竟出人预料的硬，他哼次半天愣是没撼动其分毫。 不必说，如此不符合常理的坚硬程度，肯定和运势下降有关。 看来就算用工具撬也不一定有用。 徐慨琢磨了一下，当即做了个和崔明远一样的决定———求助消防员。 他掏出手机打电话。 “嘟嘟。” “嘟嘟。” 紧急电话居然打不通？ 徐慨仰起头，跟沉默的崔明远大眼瞪小眼。 片刻间，崔明远像是从徐慨的眼神中意会到了什么，手一抬，亮出自己的“板砖”道：“我手机没电了。” 得，巧合成这样，八成又是运势下降所致。 “没办法了。”徐慨摸着崔明远的脚踝道：“你要不干脆往下踩踩，看看能不能换个角度挤出来？” 崔明远听话的用力向下一踩。 徐慨：“怎么样？” 崔明远：“不行，太紧了，下不去。” 徐慨：“那你朝前或往后移动一下看看呢？” 崔明远晃着脚腕往前用劲抻了抻。 徐慨：“动了动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崔明远：“我现在感觉疼了。” 徐慨：“……” “你别动了。”徐慨急忙帮他揉脚腕：“看样子必须得上工具了。” “工具？这里哪有什么工具？”崔明远环顾了一下四周，只发现盖板两侧的地砖微微隆起，像是能用的样子：“你不会是想徒手抠地板砖吧？” “没有。”徐慨用眼睛描摹了一下他所说的地砖，随即摇摇头：“这地砖又长又窄，尺寸不合适，用不上。” “那……”崔明远还想继续问。 徐慨告诉他道：“我说的工具在外面街上。” 崔明远疑惑：“街上不也是和这一样的砖吗？” “我不是要拿砖。” “那你要什么？” “能润滑的东西。”徐慨道：“被卡住不都是先润滑才方便取出来么？” 崔明远想起当初在珠宝店兼职时，有俩女生试戴手镯被卡住，当时店长采用的办法就是用洗洁精润滑。 嗯，这个方法是可以试试。 不过…… “现在都这么晚了，街上哪还有商店开门啊？” 徐慨神秘地笑了笑：“放心啦，我刚刚进来找你的时候，看见巷子口有个自动贩卖机，到那儿买就行。” 自动贩卖机有洗洁精卖？ 玩笑呢吧？ 崔明远回想了一下路过时的惊鸿一瞥。 整个人瞬间红温。 雾草！ 神特么自动贩卖机，那特么是情趣用品无人自助店好吧！ 第99章 一起走 “我看多垫两块砖也许就能把这个缝隙撑大。”崔明远不自在道：“就别花那个冤枉钱了吧。” 让他用润滑油脱险，是嫌他的人生悲剧还不够多样化吗？ 徐慨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别扭害羞的表情，一本正经道：“你说的有道理。” 崔明远眼神一亮：“那……” 徐慨瞬间接话道：“那就先拿两块砖卡着缝，我再去买润滑油给你用。” 他强调：“这种东西一般不会卖很贵的，你放心。” 崔明远：“……”你怎么知道贵不贵？不是，这特喵是贵的问题吗？ “我不要。”崔明远拒绝：“你先拿两块砖给我试试。” 徐慨先是把垃圾桶扶正放到一边，然后用手指扣住盖板边的地砖，用力往上一提。 再提。 继续提。 “能弄出来吗？”崔明远看得着急。 “我再试试……”徐慨见他一副最好这样能解决的表情，登时又被他勾出恶趣味：“……要是不行反正还可以买润滑油。” 崔明远气得肝疼：信不信等劳资脱困就买来给你用！ “那你抓那边，我抓这边，一起往上掰掰看。”崔明远顾不得脚踝疼痛，挪过去就打算自己动手。 徐慨怕他受伤，连忙说句正经话：“你别动，下来了。” 他赶紧摇动地砖，使劲往上一撬，原本严丝合缝的三块地砖瞬间被翻了起来。 “现在来试试有没有用。”徐慨用层叠的方式把地砖往钢筋缝里挤，奈何两块太薄，三块又太厚，不合用。 崔明远提议：“要不我扶着，你再找块砖往里砸？” 徐慨抬头看了他一眼：“深更半夜你不怕扰民啊？” 崔明远：“……”也是。 徐慨摸着他的脚踝皱起了眉：“而且这两根钢筋纹丝不动，就算给你涂润滑油，八成也要褪层皮…….” “……对了，你比赛是哪天？” “下个礼拜三。”崔明远也发愁：“我觉得脚开始有点肿了。” 徐慨连忙把手伸下去摸了摸他的脚，确实感觉涨涨的：“不行，我先把这个盖板取下来，好让你有个支撑，不然一直充血就更难把脚取出来了。” 说干就干，方才他取砖的时候就发现，这块盖板不是水泥浇筑的，而是靠两边地砖的咬合力卡进去的，现在一边松动，要取下来不难。 他一边提醒崔明远注意保护好自己的脚，一边用地砖往盖板边缘塞，片刻后盖板松动，被他用力提了起来。 捡起崔明远的鞋子重新帮他穿上。 崔明远脸色稍霁。 “呼，终于能动了。”崔明远把脚上挂着的起码有一二十斤的大盖板斜靠在地上，吐出一口闷气。 徐慨道：“但你还卡着呢。” 崔明远目测了一下盖板的长宽，感觉上公交应该没问题：“我回去找个锯子把钢筋锯开就好。” 徐慨立即就问：“咋回去？坐公交啊？” 他看了眼时间：“这会儿末班车估计也走了哦。” 崔明远：“……”怎么就惨成这样？ 徐慨还在输出：“而且你私自锯开它，有破坏公物的嫌疑，最好还是去求助消防队。” 崔明远其实还想给自己留点面子：“大不了我赔嘛，而且这么晚……” “再晚消防站也有人值班。”徐慨接过话头说道：“再说消防站和你家明显消防站更近。” 他记得往南两公里左右就是消防大队。 崔明远只好同意：“好吧，也只能这样。” 说着，他弯下腰抓着钢筋两边。 因为担心盖板在地上拖拽的声音刺耳，他只能吃力的抬起来往外挪。 徐慨见状，赶紧叫住他：“不行，你这样走到天亮也到不了。” 崔明远回头看他：“就这样吧，你过来搭把手，我也许能走快一点。” 徐慨看着他沉思了片刻：“我有个更好主意。” 崔明远谨慎问道：“是什么？” 徐慨指着垃圾桶对过墙边靠着的一辆放着杂物的老旧拖板车：“你坐那个，我推你去。” …… 崔明远眼皮一跳：“不行，不行。” 徐慨走过去把拖板车上的杂物搬到一边，试着推了推：“怎么不行？我觉得这太行了。” “行啥啊。”崔明远欲哭无泪：“我们已经损坏公共财物了，不能再偷车了……” 徐慨：“一会儿再还回来不就行了？” 他推着车走到崔明远身边：“趁现在没人，快上来。” 崔明远：“……”这下更像偷车的了。 “我怎么上去啊？”崔明远抬起脚在拖板车上比划着。 小小的车板估计也就五六十厘米，他这个大个头坐上去，钢筋盖板势必会露在外面，他如果站上去，他另一只脚就只能悬空。 徐慨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围着崔明远转了两圈，仔细斟酌道：“要不你躺下来，脚翘在扶手上？这样盖板有受力点，你也不用单脚站着那么辛苦。” 崔明远根据他的描述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 然后…… 要死哦！ 这姿势他喵的和当街生孩子有什么区别？？？ “我不要！”崔明远拒绝的态度极其坚决。 如果他用这样的姿势被送去消防站，还不如直接送他去殡仪馆。 徐慨劝道：“可这样你能轻松一点。” 崔明远没理他，自己努力把盖板往车板上放：“你错了，其实我另外一条腿放外面的话，完全可以把这俩拖板车当滑板车用，单腿蹭地还能加速。” 徐慨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好强迫，他只能说：“那你蹭就别蹭了，我怕你崴脚。” 由于盖板是长方形，他帮着崔明远把其中一头从拖板车的扶手中间穿过去，微微倾斜靠在扶手的杆子边，方便崔明远在车板上站稳。 “那么我开始推了。” 崔明远单脚悬着，崔明远推着他上了大马路。 好在深夜的路上行人不多，偶有遇到他们的行人，也顶多拿出手机偷偷拍个照发朋友圈，然后回家躲被窝里狂笑。 崔明远也才能暗暗催眠自己，我已经把头埋起来了，没有人看见就不算丢脸。 就在他宽慰自己的时候，徐慨突然停了下来。 崔明远：“？” “这么快就到了？”他感觉才走了一千米不到吧？ 徐慨蹲下身，一言难尽道：“轮子被压坏了。” 崔明远：“……”不是吧？ “你先下来吧。”徐慨捏着车轮左右晃了晃。 崔明远：“下不来了，盖板卡扶手中间了！” 徐慨连忙站起来，端着盖板的另一头：“你用力试试。” 崔明远仗着腿长，两脚同时发力：“不行，卡死了，会硌到骨头。” “往上呢？”徐慨指挥他：“你先用那条腿站好，我往上掰，你顺着力道往上抬，说不定会松。” 结果两人一发力，成功把盖板悬在了扶手当间，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推也推不出去。 崔明远就这么悬着一条腿，面无表情地在心里流泪。 “你没发现吗？” 徐慨：“发现什么？” 崔明远：“卡我腿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徐慨：“…….” 崔明远有种被老天玩弄的离奇魔幻感：“你说待会不会又有其他什么东西？” 徐慨站起来帮他扶着腿：“别瞎想，不会有的！” 崔明远却还是觉得今晚遇到的倒霉事，桩桩件件都太凑巧，太不寻常了，就好像，好像有什么未知的力量在针对他。 “不行，我总觉得有危险。”崔明远凭着直觉对徐慨道：“要不你先去消防站找人，我就留在这等？” 为了避免徐慨被自己连累，还是先支开他为妙。 徐慨又不傻，看他的表情，哪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打算。 “你看看你脚上这些东西。” 徐慨把拖板车推倒，让崔明远的脚能顺着往下踩：“钢筋就算了，也许大剪子可以剪断，可这个拖车杆肯定得用电锯吧？我就算找到人，也没办法把电线拉过来啊。” 而且既然已经运势下降了，他现在远离崔明远，也意义不大，反而容易将他一人置于危险之中。 不得不说，徐慨的切入点很符合实际。 崔明远一时无话可说。 徐慨道：“你就别胡思乱想了，虽然拖板车坏了一个轮子，但我把它倾倒下来，还有一排轮子可以用，虽然没办法像一开始那样走得快，但只要我们一起，哪怕走得慢点，也总能到。” 他俯下身把住拖车把手，在贴近地面的角度，慢慢向前拖。 “你抓紧盖板，试着走走看。” 崔明远听话地跟着他后面挪动脚步，不知不觉间，红了眼眶。 第100章 放开那个同学 崔明远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感觉特别混乱。 原本他想着徐慨只拿他当朋友的话，他就好好待在朋友的位置，不逾越，也不多想，更不妄求。 只要每天能和徐慨见见面。 就算不像往日那么亲密也可以。 他绝对不会打扰他的生活。 可徐慨却完全没有要疏远他的迹象，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对他好得没有一点距离感，他不明白，既然怕人误会，为什么又总做这些让人误会的事情呢？ 俩人艰难的走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到了消防大队。 徐慨去登记，善良的消防员大哥则帮崔明远解开了束缚。 之后就是处理物品损坏的赔偿事宜。 他俩先是将钢筋盖板放回原位，然后等明天向市政部门投诉。 至于拖板车则留下电话号码，等车主人联系后他们后再进行赔偿。 此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身心俱疲的崔明远扫了辆共享电动车准备回家。 谁知道刚骑上车，就被人搂住了腰。 下一秒，就跌入了一个有点儿寒凉的怀抱。 徐慨的身材肩宽胸阔，带着成熟男人的侵略感。 崔明远猝不及防被他抱住有点愣神。温热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气息侵染耳后的肌肤，存在感极强。 他闷声问道：“你干嘛？” 徐慨抱的很紧，语气却软绵绵像是累惨了的样子：“我要去你家睡。” 崔明远又一愣：“为什么？” 徐慨把下巴靠他肩膀上，散漫道：“你不觉得深更半夜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家会很难受吗？” 嗯…….的确是会难受。 但是我搞不懂你到底想怎么样更难受。 徐慨看崔明远不说话，顿时委屈道：“你考虑得怎么样？” 崔明远问他：“如果我拒绝会怎样？” 徐慨垮着脸把他脑袋掰过来对着自己：“拒绝？为什么要拒绝？” 崔明远看着他的眼睛如同蒙上了一层水雾，晦暗不明：“因为这样的夜路我一个人还要走很久很久，你陪我走过今天，也不可能陪我走过明天、后天，我总要习惯一个人的。” “怎么就要习惯一个人呢……”徐慨不自觉脱口而出，他抓着崔明远的袖子，用力攥紧了一点儿：“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路灯下，他神情坚定。 崔明远听得心脏猛然一跳。 徐慨继续道：“过几天我就带你去联谊。” 联……我联你个欻欻！！ 崔明远在脑海里抓着自己刚刚激动了一下的心脏连扇了108个耳光，随即冷冷叫了声：“徐慨。” 徐慨：“嗯？” 崔明远：“给我滚下去。” …….. 完蛋了。 整整三天，这仨字就没从徐慨脑子里消失过。 [当前好感度-100] [自我好感度-150] 就算是那天在游泳馆，崔明远面对他讨厌的赖明华和丁俊可，好感度也没这么低过。 而且比起对他的好感度，崔明远对自己的好感度居然还低了50。 换句话说，他最讨厌他自己？？ 不是，崔明远你凭什么讨厌自己啊？ 徐慨心烦得不行，想见他又怕害他倒霉，结果从昨天开始心火爆发，把嗓子烧哑了。 好家伙。 本来就见不了面，这下话也说不成，他和崔明远彻底成了网友。 好在崔明远这个“网友”还是心疼他的，听说他哑了，就去药店给他买了清热解毒的药，这会儿正站在楼下等他下课。 只是见了面可能马上就会出事。 想到这儿，徐慨顿时有些犹豫。 但转念一想，那也好过像陌生人一样没交流。 于是心情又往上扬了扬。 但是现在这种的情况，见了面又能怎么样…… 他的情绪就这么忽起忽落地来回折腾着，感觉要发疯。 谢安看着他唉声叹气地站在大厅角落也不出去，不禁问道：“你什么情况？” 徐慨用手比划着：崔明远在外面等我。 谢安探头看了眼门外，发现崔明远手里提着药店小袋子有点吃惊。 “他居然还给你买药。”谢安啧啧称奇：“我还以为你们俩连点头之交都维持不了……” 你放屁！ 徐慨朝他挥了挥拳头，然后指着崔明远往自己身上丢了个心。 谢安当即哈哈笑道：“那你躲着他干嘛？” 徐慨指着自己的嘴，比划了几下，意思是他现在说不出话，有误会也讲不清楚。 谢安看不懂，但谢安的眼神像是在看智障。 他背对徐慨掏出手机，然后说了段语音发给了他。 徐慨用“你神经病啊”的眼神瞟他一眼，点开了语音：“我知道你说不了话，但是你手又没断，不能打字吗？” 嘲讽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徐慨一下子反应过来，抬头看向门外。 [当前好感度—100] [由于好感度过低引发运势下降] 崔明远果然听见了，正朝着他走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黑色卫衣套装的瘦高男生，也满脸疑惑的将目光扫在他和谢安身上。 不知道他是纳闷怎么会有人这么恶毒地嘲笑一个聋哑人。还是想不通一个聋哑人怎么会打开语音信息。 不管怎么样，徐慨此刻非常想溜。 然而，不等他付诸行动，谢安突然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往崔明远的方向带。 嘴里还乐呵呵的劝着：“你躲什么？你看崔明远对你多好，你就算不能讲话，对人家笑一笑也行啊。” 徐慨没办法解释运势下降的事情，只能用力挣开他的手臂。 这时，那个走在崔明远身后的瘦高男生突然开口呵斥谢安：“住手！你为什么欺负他！” 谢安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不认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 瘦高男生指着魂不守舍盯着崔明远的徐慨道：“你这还不算欺负？他都吓傻了！” 谢安：“……” “不是哥们儿。”谢安哭笑不得：“我俩是好朋友你看不出来吗？” “去你马的好朋友！”瘦高男生瞬间怒了，两步上前抓住谢安的衣领就要打他。 尽管这人的个头和谢安不相上下，但他那细胳膊细腿怎么看都不可能是谢安的对手。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谢安还真挺佩服他的正义感。 “别动手啊。”谢安抓住他挥起来的拳头，扭头冲徐慨喊道：“你丫的别干看着啊，快给我解释一下！” 瘦高男生一听更愤怒了，闷头就往谢安头上撞，徐慨赶紧冲上去拉架，可瘦高男生似乎受了什么刺激，脑袋在他俩身上、头上撞个不停，吓得谢安一顿滋哇乱叫：“行了，行了，哥们儿我错了行了吧？我是哑巴他不是！” “你这种混蛋会道歉？”瘦高男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目光恶狠狠的，似乎真的把谢安当成了仇人：“他明明是聋哑人，不是什么哑巴！” 谢安欲哭无泪：“他要是聋了还能听我发的语音？” 瘦高男生一听，目光随之转向徐慨。 徐慨看着四面八方的黑气犹如虬结的藤蔓不断朝他身上汇聚缠绕，心里不停打鼓，我踏马要是被拆穿，这人不会变异吧？ 就在他思索之际，瘦高男生似乎将他的沉默当成了茫然，当下拉住崔明远就邀请他评理：“你都看见了吧，这小子刚才在欺负残疾人。” 崔明远冷静地扒开他抓自己胳膊的手道：“我看见了，他没有欺负残疾人。”说着，他抖了抖手里的药，冲着徐慨的方向说道：“他也不是残疾人，他就是嗓子哑了，你看，这是我给他买的药。” 瘦高男生一听，四周环绕的黑气瞬间把他的脸也覆盖了起来，他整个人像喝醉了似的，气息开始急促，脾气也变得暴躁异常：“骗子，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他叫喊着再次抓住了崔明远的胳膊：“快跟我走，这里有骗子，好恐怖！” 等等。 这里谁特么能有你恐怖啊？！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哥们儿精神绝对有问题。 崔明远想挣脱他，不料瘦高男生在他手腕内侧用力一压，也不知道是按到了穴位还是使用了什么特殊技巧，崔明远几乎是毫无反抗的秒脱力。 下一秒，他就被瘦高男生强拉着跑出了大门。 事情发生的太快，谢安刚喊出：“老徐，你家崔明远被人抢了。” 就见徐慨风一样的刮了出去。 “&$%@&！！！” 失去声音的徐慨边跑边嘶哑地狂骂。 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跑过，风在耳边带着响儿地掀过去，微碎的刘海都快飘起来了，全身的血都烧得像是要破皮而出。 现如今崔明远运势下降。 而那人黑气冲天，几乎已成实质。 都不用想，他俩相冲，必定是崔明远吃亏，而且很有可能吃大亏。 徐慨急得想吼两声，可惜嗓音条件只够他自我消化，只恨自己两条腿不够用，要是条狗早他妈撵上了。 呸，应该是猎犬，呸，猎豹…… 瘦高男生拉着崔明远在大学里横冲直撞，有好几次撞翻路人，撞上花草树木，直把徐慨吓得冒汗。 崔明远马上就要比赛了，万不能让他受伤。 徐慨咬紧牙关，加速冲了上去。 差十步。 差五步。 马上。 马上就能抓到崔明远了。 望着近在咫尺的距离。 徐慨伸出手猛喝一声。 突然！ 瘦高男生停住了，他面前是听到学生反馈赶来的六个保安，“同志救我，这个疯子要抓我们！” 刚抢回崔明远，正欣喜若狂，狂奔而走的徐慨不可置信的回头：“？” 你踏马。 保安们一听这还得了。结果还没反应过来，便眼前一花，就见徐慨当着他们的面把一个帅得发光的学生给掳走了。 真是太猖狂了！ “你给我站住！”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徐慨拉着崔明远已经跑出了五六百米。 “喂！你跑，你以为你跑得掉吗？你以为我们不会查监控吗———” 六个保安大叔追得肺都要炸了，喊话声也变成：“……小，小兔崽紫……真是，真是年轻，能跑…..呼呼……” 耳旁的风声呼啸而过。 冰凉的气流扑打在身上，崔明远的大脑却有些发热，心脏也跟着剧烈的跳动。 他下意识抬头看着前面牵着自己手的少年。 忽然生出一种巧妙的错觉。 仿佛他能够一直牵着自己的手，直到抵达世界尽头一般。 崔明远被自己离谱的想象力逗得发笑。 但仔细一想。 其实就这样跑下去也不错。 只要徐慨牵着他的手，永远，永远…… 然而世界尽头很快就到了。 前面就是学校保安室。 “你，你怎么带我来这儿？”崔明远撑着膝盖，喘着粗气问他。 徐慨理所当然道：“在学校遇到疯子当然要来保安室啊。” “啊？”崔明远指着追上来的保安们，一脸迷惑：“你放着保安不找？找保安室？” 这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 徐慨过去揉了揉他汗湿的头发，笑道：“我是为了躲开那个疯子。” 这个听着有道理实则想想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的回答让崔明远有些愣神。 他刚想再问。 几声暴喝从身后传来：“你别冲动！快放开那个同学。” 第101章 因为你所以才重要 保安们的警告，徐慨理都不理。 他不仅没把手从崔明远头上移开，还故意亲昵地去帮崔明远拨开挡住他眼睛的湿发。 俩人视线交汇，不知怎么回事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是那种路人听了都要报警的程度。 保安大叔们被他俩莫名其妙的笑，笑得心里发毛，竟一时不敢靠近。 没一会儿。 崔明远笑够了，用拳头杵了下徐慨的胸。 “你笑什么？” 徐慨比了个“八”放在下巴上，意思是哥们儿帅，笑起来更帅。 那臭屁嘚瑟的模样又让崔明远足足笑了一分钟。 崔明远平时不太爱笑，但其实他笑起来非常具有感染力。 朝气、干净，唇形十分饱满精致，嫣红色的两片唇带着自然的光泽，笑起来刚好露出八颗整齐洁白的牙齿。 有种让人忍不住跟着微笑的魔力。 不过这样露齿笑，对他来说比较少见。 徐慨都不禁看得眼睛发直。 “现在怎么办？”崔明远再次笑完，转头看向保安们问道：“他们好像把我们当成了疯子？” 徐慨还在因为他的笑容神游天外，怔怔的指了指他，竖起大拇指不停的摇。 表达简单粗暴，但通俗易懂—— 你真帅！ 崔明远淡然道：“那是，我什么时候丑过。” 尽管崔明远不是自恋的人，但不代表他意识不到自己的外貌确实出挑。 “嗯。”徐慨拿出手机打字：“但你刚刚真的格外的帅！” 崔明远这下又无语了：“现在这种场合，你还有闲心拍我的马屁？” 徐慨：“主要笑得我都有点紧张了，忍不住。” 崔明远：“……”被他笑紧张了是什么鬼？ 说实话，徐慨一时半会还真没想到用什么词句来描述自己刚才的感觉。 仅概括的话就是——— 心跳加速？ 可是，这个词用在同为男生的崔明远身上不太合适吧？ 也许是刚跑完步的缘故？ 虽然崔明远的的确确帅在了他的心巴上。 ——但他不仅是男生，还比他小十岁啊！！！ 徐慨为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感到羞耻和心虚。 不对！ 等一下！ 我为什么又想到和他谈恋爱上面去了，我干嘛要因为他年纪小感到心虚？ 打住，打住。 …… 保安大叔们看他一会儿嘻嘻一会儿不嘻嘻，和人交流也是比划和用手机，就很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喂，同学。”其中一个保安大叔对崔明远招招手：“你别靠他那么近，危险！” 崔明远知道他们被那个瘦高男生误导了，连忙抓起徐慨的手道：“他不是疯子，他是我朋友，刚刚那个人才是疯子。” 保安大叔有点懵：“你说谁疯？” “就刚才拉着我跑的那人。”崔明远解释。 保安大叔看了眼徐慨：“那没错啊，不就是他拉着你跑？” 徐慨摇头比划：“$%@&…..”　　崔明远翻译：“我们是朋友……” 徐慨忍着喉咙痛连说带写，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不好！”保安大叔们面面相觑，他们光顾着追徐慨和崔明远，没留人看着那个人：“快回去找人！” 然而一群人掉头回去还没一分钟。 徐慨就看见一团黑气疾速冲来。 我靠！ 是那个瘦高个！ “快跑！”徐慨哑叫一声，推着崔明远的肩膀就让他先跑。 崔明远搞不懂：“你怕他干什么？就那火柴棍似的身板，两脚下去不就倒了？” 徐慨没办法解释运势下降的事，只能一个劲儿的比划让崔明远跑，他留下来对付。 崔明远哪干呐，就杵在他身边不动弹。 徐慨没招，只能用他那发不出声的嗓子用力咬字：“……耽误，你比赛……先走……” 崔明远心说就这么点破事不是随手就能处理好吗？能耽误我什么？ 谁知抬头就见那瘦高个手里不知怎的，居然抓着一把水果刀。 这谁惹得起？ 崔明远匆忙扫视一圈，见保安室锁着，进不去，便立马拽着徐慨往另一个方向跑。 瘦高男生见到崔明远还挺激动。 嘴里喊着：“跟我走，跟我走。” 疯狂地往他那边冲。 徐慨看他穷追不舍，实在太危险，就推着崔明远翻越路边的花坛，迂回躲避。 有了障碍物。 瘦高男追逐的脚步顿时慢了许多，可这也就导致他喊得更加迫切了。 从校门口，又绕回学校操场。 一路都是他喊的“我要追到你”的声音。 徐慨被烦得不行，当即趁着崔明远越过一个花坛的间隙，转身朝着瘦高男生的小腿踹了一脚。 男生猝不及防的后退两步，却只是稍一趔趄便被黑色雾气缠住身体又重新站稳了脚跟，反倒徐慨踹完一脚后，被对方身上喷出来的黑气推了一把，差点儿栽进身后的花坛里。 [由于崔明远好感度过低，运势下降转为逆折] [徐慨运势下降中] 徐慨瞳孔一缩，立刻跳上花坛，谨慎地盯着瘦高男生。 男生则挥刀向前，手中的水果刀带着一股狠劲刺向徐慨的双腿。 雾草。 这疯子是真敢刺啊！ 徐慨一脚蹬地，跳起来避开刀尖，同时借力右脚去踩他的手掌。 不料这小子反应也快，身子前趴，手腕微微一转，就竖起刀子，等着徐慨来踩。 踏马的还挺奸！ 徐慨心里大骂一声，好在他身手不错，在半空中用强大的身体力量强行扭踩为跃，一步跳下了花坛。 他们的动静闹太大了。 不仅崔明远飞快地赶了回来。 原本在操场闲来无事的大学生们也纷纷聚到上前吃瓜围观。 徐慨原本想提醒大家这小子有刀。 可惜有口无声。 只能急着去拉瘦高男生的手展示一下危险，不料刚把这家伙从花坛边拽起来，却见他两手空空。 偏这一愣神的功夫。 瘦高男生一把甩开他的手，嘴里喊着“走开骗子。”就扑向了正走过来的崔明远。 但崔明远却像是被冒犯了一样，猛地把他推开，脚步不停地走到徐慨面前，扶着他的肩膀将人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遍，生怕他受伤。 瘦高男生被当众推倒，整个人狂躁得不行，他就像发了病似的，嘶吼着冲向崔明远。 围观的人被他吓得连连倒退，有一部分人已经开始联系保安。 徐慨下意识的还想将崔明远挡在背后。 但此时崔明远压根儿不受他摆布。 他的性格其实是非常鲜明的。 一般来说，如果一件事他觉得可以忍，崔明远通常都会选择善良的忍让，但如果他的善良一而再再而三的得不到应有尊重，那他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翻脸。 不就是犯浑吗？ 疯子了不起啊？ 等下先就从他的嘴巴开始打。 崔明远越过徐慨，攥紧拳头就准备开揍。 徐慨想过阻止，但瘦高男生已经到了近前，他要是在这时候和崔明远更换位置，就相当于是害他。 再说站人身后就一定弱势吗？只要他够强，一样可以当人坚实的后盾。 瘦高男还想用先前那一招去掐崔明远的手腕，身上的黑气也化作两条纤长的黑影滑到崔明远脚底下，想给他使绊子。 徐慨见招拆招，抬脚踩住黑影，准备接应随时可能摔倒的崔明远。 结果他防护的姿势还没摆好，就听见瘦高男生发出一声惨叫。 徐慨有点发愣。 不是，崔明远这么猛的吗？ 刚才眼瞅着瘦高男生要掐住崔明远了，黑影也在偷摸害他了，没想到崔明远千钧一发之际，先是推掌往上，赏了对方一个不轻不重的嘴巴子，紧接着趁对方懵逼，再给他来了一脚飞踢。 那战略，那角度，那力道，那位置。 看得在场男同胞们无不战术性后仰。 这特么得老疼了吧！ 从小就经常被人针对的孤僻小孩，没有点自己的绝招怎么自保？ 崔明远自知不是打架的料，所以从小学开始，就特意针对自己腿长的优势进行训练，成果得二，一个就是刚刚那招踢裆，另一个就是逃跑。 瘦高男生吃了这样的亏，跪在地上汗都下来了。 这也就是崔明远没下死手，不然他这会儿恐怕跪都跪不了，得满地滚。 崔明远朝徐慨一挑眉。 徐慨竖起大拇指做了个口型：牛逼。 崔明远低头看了眼瘦高男生，开口道：“小意思。” 徐慨口型瞬即一变：别装逼。 崔明远：“……” 不是他不让崔明远耍帅，而是地上跪着的那小子浑身黑气没有半点儿要消散的意思，怎么看怎么危险。 徐慨谨慎地盯着他，准备把崔明远拉远点。 这时保安大叔们终于赶来。 就在崔明远主动上前说明情况的时候，瘦高男生果然不出徐慨所料，又出幺蛾子了。 他突然骂了句：“什么狗屁朋友，你们都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张开嘴朝着崔明远的小腿就咬了过去。 黑气弥漫，遮人视线。 徐慨想踢开他都来不及，只能伸手搂住崔明远的腰，用力抱着他转了圈。 等崔明远从突然的旋转中反应过来，高瘦男生已经被徐慨一脚踢中胸口，痛苦的蜷缩在地上。 保安大叔连忙上前把人摁住。 崔明远则将视线定格在了徐慨的小腿上。 “你被咬了？”他看见徐慨的裤子上有一圈牙印状的水渍。 徐慨啊啊啊的摇摇头，扯起裤腿给他看。 牙印倒是不深，但他瞧得心里极度膈应。 崔明远转身想再去踹那人几脚。 徐慨连忙从身后抱住了他。 “别靠近他了。”徐慨用暗哑模糊的嗓音，艰难地吐字道。 崔明远很不爽，特不爽，极其不爽。 “你干嘛把我转过去？”语气凶到不行。 徐慨无奈，把他转过来对着自己，用口型对他说：“你要比赛。” “比赛，比赛。”崔明远眉头都拧了：“比赛就那么重要吗？” 徐慨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忽然。 他两手捧住崔明远的脸拉到自己面前。 “啊！” 徐慨愣了下：你叫的？ 崔明远：“？” “对不起。”人群中有几个女生讪讪地收起手机，捂着嘴道：“我们不是故意的。” 徐慨：“……” 崔明远不自在的咳嗽一声，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扒下来。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徐慨只好凑到他眼前，指着自己的嘴，让他看清楚。 “因、为、你、所、以、才、重、要。” 第102章 关心才会乱 崔明远并没有被徐慨的甜言蜜语给冲昏头脑。相反，他此刻更加清晰的认识到，他真的得改变自己在徐慨心目中的形象了。 否则再这样被他无底线的宠下去，他想不变弱都难。 要知道崔明远同学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努力让自己变强大，以便日后能够自己做自己的依靠。 他从小就和别的小孩不一样。 其他小孩梦想着能当富二代、傍大款、遇贵人，他偏不。 他就一心想着要尽快独立，最好是能独立到心里不依赖任何人。 虽说现在因为徐慨的缘故，他的想法有了些许改变。但这并不代表他会甘愿做一个事事依靠别人的人。 特别是在徐慨这里。 他迫切希望能反过来，自己能做那个徐慨心目中觉得最可靠的人。 想到这儿，崔明远不禁反思了一下，是不是最近自己太低调了，让人误以为他没能力？ 很快，瘦高男生被带去了保安室。 痛定思痛的崔明远同学随后便以徐慨嗓子抱恙为由，全权处理了后续事宜。 原本按照崔明远的想法，这人动了刀，肯定要报警才行。 但后来经过了解，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据过来接男生的辅导员讲，瘦高男生和他们是同届。前段时间他朋友为了戏弄他假装溺水，害得他下水救人出了意外，脑子因长时间缺氧而受了严重的损伤，以至于患上了精神障碍。 他今天原本是来办理休学手续的，临走前因为提出想再去看看教室，所以才让他去了教学楼，也是没想到他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看得出来，辅导员是打心眼里同情他。 也是，寒窗苦读十几年好不容易开始大学生涯，却被一个卑劣的玩笑给中止了，任谁听了都于心不忍。 徐慨和崔明远商量了一下，都认为这件事情有可原，决定不予追究。 出了保安室。 崔明远叫了辆车，带徐慨回家。 一路上崔明远都对徐慨很冷淡。 很明显的不爽。 徐慨最怕的就是掉好感度。 坐车上他就企图用“今天晚饭吃什么好呢？”、“后天比赛你准备得怎么样？”、“好累啊明远你一会儿帮我按按肩”、“你看这个帖子，楼主问他的女朋友被她闺蜜给绿了，他要怎么安慰他女朋友？”等等极其刻意的话题去试探崔明远。 得到的全是冷漠的回答。 不是“嗯”就是“哦”，要么就是“行”、“可以”、“他把自己摘得挺干净啊”等一系列不带情绪的简洁语句。 徐慨觉得自己被冷暴力了。 并且他有全部的证据。 下了车，崔明远一言不发的送徐慨上楼。 徐慨忍不住拿手捅了捅他的腰，举起手机：[你干嘛不说话？] 崔明远：“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 他转过头来，眼睛别有深意地看着他：“原本预想的未来，以及现实的未来。” 徐慨：“……”别这么认真！这话说得我听着都害怕。 徐慨莫名的感觉自己不能继续深入这个问题，否则会打破他一直坚持的某个平衡。 徐慨生硬的转了个话题：[最近训练辛苦吗？] 崔明远不着痕迹的凡尔赛：“还行，教练只加了三倍强度，没多难。”瞧瞧我多棒。 三倍强度？ 徐慨也是看过他们训练的，就正常练都可能把人练废，何况三倍强度，最重要的是这小子还营养不良。 [我去。]徐慨感叹：[你怎么受得了。] 崔明远淡淡道：“很简单，自我调节一下就行。” 徐慨好奇：[咋调节？] 吃菠菜啊？ 崔明远：“想你。” 徐慨心猛地一跳，要说他平时也经常和崔明远开玩笑讲骚话，但他此时此刻真感觉不出崔明远说的这句话有开玩笑成分，他僵硬的笑了笑，假装不在意的打字道：[明远同学你变了，以前你只会高贵冷艳的叫我滚。] 崔明远：“你觉得烦？” 徐慨摇头：[那倒没有。] 崔明远点头：“那就行了。” 徐慨愣了愣，总觉有一种自己掉坑里的微妙感觉。 上了楼，徐奶奶正在给徐慨煲麦冬肉饼汤，听见崔明远的声音，老人家高兴得不行。 “小远。”徐奶奶迎到门口拉着崔明远的手说道：“你怎么这么久不来看奶奶？” 崔明远羞涩挠头：“最近一直在训练，准备比赛的事……不好意思啊奶奶。” 徐奶奶早听徐慨说他训练很辛苦的事，立马心疼的拉到屋里坐：“没事，奶奶就是随便问问，你有空来就行。” “对了，还没吃饭吧？奶奶这就去给你炒牛肉吃。” “这么好看的脸感觉比上回瘦了。” “还是先喝碗汤垫垫肚子吧。” 崔明远给徐奶奶说的脸有点红，但又不好意思阻止。 徐慨：“？？？”不是，徐女士，您亲孙子还在门口站着呢。 兴许是感受到了亲孙子的眼神怨念，徐奶奶进厨房前回头瞟了他一眼。 “你还愣在门口干嘛？还不快来喝点汤下火，不是着急生怕自己不能给小远喊加油吗？” 徐慨：“……”您再大点声，我就死这儿，信不？ 徐慨踩着生气的步子来到餐桌前坐下。 崔明远给他盛了一碗汤，忽然想起他腿上有伤，便问道：“家里有碘伏吗？” 徐慨指了指电视机旁边的矮柜，那里摆着一个鞋盒，里面放着一些家用药品。 他知道崔明远要帮自己擦药。 原本他觉得被咬了一口而已，用纸擦掉口水也就行了，可一看崔明远那张板起来的冰块脸，愣是不敢多说一句。 等崔明远提着药回来，徐慨有点傻眼，除了他带来的清热解毒丸剂和给他消毒的碘伏，这小子还拿了红药水和消炎药。 不是，他腿上就一个牙印。 有必要外敷内服吗？ 搞不好红药水刚涂完，印子就不见了。 然而这句吐槽只在他嘴里滚了一圈，就吞了回去。 算了。 就当哄孩子玩吧。 想到这里，徐慨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冒出一个小小的崔明远，他穿着白大褂，怀里抱着一支特大号针筒，凶巴巴向着前方发起冲锋。 又萌又帅。 崔明远拿了药往他旁边一坐，伸手就将他的腿搬到了自己膝盖上。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徐慨惊了一下，很不自在。 “别动。”崔明远直接撩开他的裤腿。 徐慨很快识时务的不动了。 “自找苦吃。”崔明远训他。 徐慨无声反驳：苦啥？就这么点伤还没你买的药苦。 他低头往伤口看去，果然牙印已经没刚开始那么红了，看起来就像是蹭破了点皮。 但就是这么一点痕迹，崔明远却十分小心的帮他消毒、擦药，最后还贴心的用手扇了扇风，加速药水变干。 徐慨看着他微微往前伏低的侧颜，那么认真，那么专注，那么珍重，就好像在呵护自己心爱的宝贝。 徐慨没忍住举起手机，给他拍了个照。 “你拍我做什么？”崔明远抬头看他。 “没什么，你第一次帮我处理伤口，感觉太珍贵了，想记录一下。”徐慨实话实说。 崔明远哼了哼：“有什么好珍贵的，你要是再这样做事不考虑自己，以后有的是机会受伤。” 徐慨：“……” 徐慨装傻，看地板看吊灯就是不看某个咄咄逼人的小炸药桶。 “以后不许这样。”崔明远不满地掰正他的脑袋，眼对眼，鼻对鼻，眉头微皱：“徐慨，我希望你以后可以更加相信我。” 徐慨一下子望进他眼里，心轻飘飘地颤了下。 很早的时候，徐慨就觉得这是自己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像雪山上的冰晶，而现在，冰晶变成了清澈的湖，只映着他徐慨的影子。 “嗯。”徐慨点了点头，撇开视线，心跳得有点快。 徐奶奶端着菜出来看见这一幕，还以为徐慨受了重伤，连忙放下盘子过去检查，结果看了半天，也没从红药水里找出伤口。 她由衷的对崔明远道：“小慨能有你这样朋友，真的很幸运。” 崔明远一时竟分不清她这是在内涵他还是单纯的发出感慨。 他将徐慨的脚放下去，脸色羞赧道：“没什么，帮他处理一下伤口是应该的。” 说完站起身走进厨房洗了把手，帮忙一起端盘子。 徐奶奶笑道：“也难怪小慨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我看除了他爸，也就是只有你会对他大惊小怪了。” 崔明远摆好碗筷，听徐奶奶絮叨。 “记得小慨小的时候，在家跟他爸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不小心摔了一跤，把他爸给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送他去医院前，还自己给包扎了一下，其实也就擦破了点皮，他爸却用纱布在他腿上缠了七八圈，等到了医院，把医生吓一跳，以为小慨是骨头断了。还埋冤他爸怎么背着人就来了，也不知道用担架，结果你猜怎么着，医生把纱布一拆，刚准备检查，发现伤口已经愈合了。” 崔明远笑了一声，徐慨也跟着笑。 徐奶奶道：“这呀，就叫做关心则乱，不是真心爱他，又怎么会干出这样的傻事呢？” 是啊。 徐慨做梦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的生命中还能冒出第二个把他身上任何一丁点大的问题，都当成大惊小怪去处理的人。 ……所以，崔明远爱他？ 等等……不对吧？ 爱他好感度能负100？ 徐慨心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和奶奶聊天的崔明远，碗里的饭菜是一口也吃不下去。 他端起麦冬汤喝了一口。 温热的汤水浸润肺腑，他忽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崔明远同学对奶奶说的那句爱他的话，是不是反应太平淡了？ 他什么时候这么开得起玩笑了？ 第103章 应该会……吧 徐慨拿不准崔明远的想法，甚至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然而，两天过去，他还是止不住去想。 谢安见他蔫了吧唧的支着脑袋看着窗外，便拿着手机走过去和他闲聊：“怎么无精打采的？崔明远又怎么你了？” 徐慨：“？？？” 徐慨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我无精打采就一定是因为崔明远？” 谢安嗤笑一声：“不然你还能因为什么？” “我就不能因为学习吗？”徐慨嘴硬道：“我现在是在苦恼要怎么提高自己的成绩。” “嘁。”谢安一脸你别拿我当傻子的冷漠表情：“你上课走神，看书分神，考试失神还好意思提成绩？” 徐慨也觉得这个说辞很离谱，索性不装了：“真就这么明显吗？” 谢安勾唇一笑：“何止是明显！你和崔明远根本就是明目张胆好吧？现在整个学校，谁不知道你为了崔明远，把情敌都逼退学了。” 徐慨：“？？？” 不是，他什么时候有情敌了？还逼退学？ 咦？等一下。 退学？ “你刚刚说的什么情敌，什么退学到底是什么意思？”徐慨压下刚刚一瞬的不祥预感，挤出一点尬笑问道。 “咋滴？你还不知道？”谢安惊诧的点开手机，给他看最近的校园热帖： 《从拒绝暴力告白开始恋爱，校草和系草的绝美罗曼史》 《速来围观！校草在暴戾系草怀里撒娇》 《震惊！系草竟逼情敌退学》 《有些人就该是天生一对，请看硬核夫夫三秒撂倒痴汉》 显然徐慨就是这个暴戾系草。 崔明远则是那个高冷校草。 而所谓的情敌就是那个被自己同学给害得脑子都坏了的瘦高个。 此刻浏览完内容的徐慨已然变成了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包。 这些鬼迷日眼的标题到底谁给过审的？ 挖靠，怎么什么奇奇怪怪的脑回路都有？ 徐慨彻底绷不住了，撂下手机跟谢安吐槽：“这些人真是吃铁丝拉笊篱，真能编啊。” 谢安幽幽看着他，眼神似乎看透了世情：“所谓无风不起浪，其来必有自，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磕你和崔明远吗？” 徐慨认真想了想：“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有人背地里十分嫉妒明远的帅气，所以故意制造出这样的话题来害他丧失校园择偶权？” 以崔明远那倒霉程度，徐慨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巨大。 谢安：“……” 谢安愣了好几秒，才缓缓地感慨：“厉害啊厉害，论会编，谁踏马能有你会编啊。” 他鼓掌道：“为了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你是凭空捏造也要找个人来担责是吧？” 徐慨皱眉：“那不是这样的话，你倒是说说因为什么？” 谢安朝他勾勾手。 徐慨面露嫌弃的靠过去。 谢安按捺住不爽的心情，飞快点开一个热帖的评论区给徐慨看。 只见里面除了磕他俩cp的评论外，还有一大堆妄图拆了他俩的cp自己上的评论。 谢安划过十几条向崔明远求交往的信息问徐慨：“看见了吗？” 徐慨：“看见了。” 谢安：“看见什么了？” 徐慨：“看见想要崔明远联系方式的人比想要我联系方式的人更多。” “卧槽，你特么少攀比一次能要了你的命吗？”谢安怒斥：“你应该看见喜欢崔明远的人正在源源不断的增多！” 徐慨疑惑：“那咋了？” 他记得小说里有描写过，在崔明远最风光的那几年，还曾拥有过粉丝团。 喜欢他的人可以说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现在才哪儿到哪儿啊。 “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谢安无语道：“喜欢崔明远的人那么多，你就不怕他跟别的男人跑了啊？” 徐慨：“？” 徐慨的表情离了个大谱：“你胡说八道什么？明远是钢铁直男，他怎么会跟别的男人跑了？” 他就是要跟人跑也应该是和别的女人跑了才对啊。 诶？再等一下。 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跑？ 谢安淡淡的瞅了他一眼：“我如果是胡说八道，那你又怎么会觉得他对你有些暧昧？” 徐慨：“。” 徐慨语塞了几秒，然后极力辩解：“我那只是一时想岔了……” “行了行了。”谢安打断他道：“你就扪心自问，你真的对崔明远没有一点想法？” 这话问得徐慨彻底沉默了。 有吗？他不确定。 没有吗？他更不确定。 谢安见他不说话，却又意外的没有反对那句“你真的对崔明远没有一点想法”的质问，便又换了个问法： “那么你觉不觉得，崔明远很喜欢你？” 这可不是谢安胡诌，虽然他不知道崔明远是不是直男。 但崔明远对徐慨的偏爱已经到了纵容的程度，比如徐慨每次犯贱想粘着他牵手、搂抱、摸头什么的，崔明远几乎来者不拒。 看上去不太像是直男该有的反应。 不仅如此，在崔明远乏善可陈的朋友圈里，从来只会出现两种画面，一个和泳池有关，另一个和徐慨有关。 前者一般记录着他的游泳数据。 后者则记录着他和徐慨的点滴—— 徐慨给他送早餐拍了一张，配文：没什么表达欲，但食欲正常。 徐慨趴他腿上睡着了拍一张，配文：只要心态好，学校也能睡到饱。 徐慨被他指使去厨房洗碗拍一张，配文：天气炎热，想玩水的朋友主动要求要来我家帮我洗碗。 …… 一排排刷下去，就差晒俩人的结婚证了。 徐慨摇摇头：“喜欢归喜欢，但也不能断定就是暧昧啊，就好像我也挺喜欢你的，要是别人磕我们cp，你也不可能当真对吧？” 谢安心说你都这样想了还苦恼个什么劲？ 还不是你已经察觉到了彼此的心意。 谢安决定再推他们一把：“可崔明远对你和对别人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诶，别跟我说你看不出来？” “那是因为他不善言辞。”徐慨继续语气平静道：“其实他对真正的好朋友都是很真诚的，无论说话还是做事从来没有弯弯绕绕。” 谢安：“……”你好赖不听是吧？ 谢安摸了摸下巴，发出灵魂一问：“那他要是突然间弯了，然后追你，你会跟他谈吗？” “呃，应该会……”徐慨迟疑了一下：“吧。” 第104章 有人想追我 由于比赛在即，崔明远其实已有两天没和徐慨见面了。 虽然知道徐慨是怕影响到他，但他还是觉得十分郁卒。 长时间的分开，让他更加焦虑徐慨的态度。 如果不是马上要比赛了，崔明远都恨不得立马去见他。 这次的比赛规模很大，场地就设在市体育馆。 崔明远一大早就跟着大部队过来熟悉场地。 期间陆陆续续也有其他学校的队伍加入进来。 很多都是陌生面孔，却也有不少熟悉的身影。 崔明远瞥了一眼，不是很感兴趣，就继续听教练唠叨注意事项。 他的社交向来如此。 跟徐慨那种见到热情的狗都能上前聊两句的性格不同，他的社交仅限于自己认可的人。 当然，如果遇到主动来和他打招呼的，他也不会莫名其妙给人脸色看。 就比如眼前这位笑得像朵花似的女孩——曾忆瑶。 “崔明远。”曾忆瑶见崔明远背着包独自前往更衣室，就快步堵了过来。 这会儿大部分人都才没到多久，要么在熟悉场地，要么在聊天，要么在动员。 更衣室这边空空荡荡，不见有人。 无人的私密场所，只有孤男寡女在。 这是多妙的一个场景啊！ 曾忆瑶仅仅站在更衣室门口，就脸红的不行。 甚至有些发晕…… 诶？等等。 这晕得不对吧？ 哦，原来是她暗恋了三年的男神，正用手在她眼前挥舞。 “你在看什么？”崔明远在说：“怎么呆呆的？” 啊—— 他是在担心自己吗？ 他人好好哦。 想到自己可以借着好累不舒服的借口钻进崔明远的胸膛里。 嗅着他身上那股带着淡淡青竹香气的男人气息，被他强健有力的臂膀搂在怀中…… 抬起头，便能看到他那张堪比二次元男主角的帅脸，用温柔性感的嗓音，在自己耳边轻轻道：“别怕，我抱你去休息。” 一想到这样的场景，她就忍不住耳朵发红，双腿发软。 至于那些说崔明远喜欢男生的传言。 她是不信的。 且不说上次在常瑛的生日会上，她亲眼目睹崔明远和那个叫徐慨的男生闹矛盾，两个人回去都是分开走的。 就说前几天那件闹得沸沸扬扬的“徐慨为了他逼走情敌”事件，她早就去找保安了解过了，根本就不是网上说的那么一回事。 因此，她始终坚信崔明远是个笔直笔直的直男。 现在，她只需要向前轻轻一倒。 崔明远就能搂着她，走进这间空无一人的更衣室…… 这可把曾忆瑶激动坏了。 她颤抖着身体就要往崔明远身上靠。 哪知崔明远却先她一步，把她推进更衣室。 “崔明远。”曾忆瑶水润润的眼睛惊喜的盯着他，她没想到对方居然比她还急？ “你……没事了？”崔明远将她扶下坐好，皱起了眉，刚才见她突然眼神发直，不言不语，还以为她怎么了。 曾忆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有点累。” “哦。”崔明远没什么情绪的点点头：“那你在这儿休息一下好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曾忆瑶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他离开，站起身就拉住崔明远的胳膊。 “那个……我一个人有点害怕，你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我。” 为了降低崔明远的抗拒，她用祈求的眼神注视着他：“就十分钟可以吗？你陪我休息十分钟就行，不会耽误你比赛的。” 情急之下，她有些语无伦次。 “而且我也参赛了，真的不会耽误你很久。” 看着她急切的模样，崔明远露出一个思索的表情，然后认真建议道：“要不你还是别参赛了？你连运动员最基本的保持精力都做不到，没必要上赛场。” 崔明远真的，很认真的在做建议。 一个运动员连参赛的精力都不能好好控制，还有什么能力应对强悍的对手和复杂多变的赛场环境？他真心觉得，这女生不仅应该退赛，而且最好换一个专业。 她缺乏专业素养，还缺乏勇气。 这完全违背了需要不断突破自我的体育精神。 曾忆瑶听完：“……”心碎了一地。 她要不是为了能和崔明远独处，至于装劳累嘛！！！ 想起高中三年，她不知道明里暗里给崔明远送了多少秋波，这人就跟样板戏里的主人公似的，正直得像是在看阶级同胞。 曾忆瑶开始动摇，她该不是真的在撩gay吧？ 曾忆瑶不死心，来都来了，再试一次：“崔明远，你就陪我一会儿，就一会儿行吗？我也想在这场比赛中突破自己的极限，所以昨天晚上焦虑过了头，但我肯定能调整好状态的！” 她暗暗咬牙，就算豁出脸去，也要把人留下来。 如果成功她就直接告白。 要是不成功，她就死皮赖脸再接再厉。 崔明远见她表情严肃得仿佛要为革命献身，一时间也为她这种知难而行的发奋精神深深感动。 “行吧。”崔明远点点头。 两分钟后，崔明远将她带到另一间女性更衣室。 崔明远站在门口，见她依旧睁着眼睛不睡觉，又皱起了眉头：“你还不抓紧时间休息？” 曾忆瑶哽咽了一下，抬头看向坐在她旁边的常瑛，弱弱的问：“崔明远，你怎么把常瑛学姐也喊过来了？” “哦。”崔明远理所当然道：“女生的更衣室我不方便进去，叫学姐来陪你不是更安心？” 好绅士。 好有道理。 好绝望。 玛德。 看得出来，崔明远对女生是十分尊重的，哪怕更衣室就她和常瑛，他也没往里多看。 曾忆瑶：“……” 常瑛看着她的脸色忧虑道：“你的脸色确实好难看。” 曾忆瑶：“……”不是难看，是要爆哭了好么，我滴姐姐！ 你坐在这儿，我还怎么和崔明远独处，我还怎么跟他告白！ 她不怕告白失败。 她怕失败了还被人知道啊啊啊！！！ 常瑛废话也不多说，把她按倒在长凳上说道：“你快休息一会儿，待会儿教练要找你了。” 曾忆瑶不敢多说，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死了。 常瑛见状，抬头看向崔明远：“好了，这里交给我了，你去忙你的，刚才我来的时候看见好几个人在找你，你赶紧走吧。” 崔明远回头看她：“谁找我？我没接到电话啊？” 常瑛：“就你们教练还有那个叫徐慨的…..” 曾忆瑶：！！！！ 竖起耳朵。 “在哪儿？”崔明远问。 常瑛：“就楼下……” 崔明远没有迟疑一秒，扭头就要跑。 结果一抬头，发现徐慨站在他身后。 没说话，平日里显凶的眼睛弯了起来，像月牙。 崔明远收住脚步，猛咳嗽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常瑛在里面问：“小远，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崔明远：“……” “不是。”徐慨的声音响了起来：“明远是在和我讲话。” “啊，原来是小慨啊。”常瑛伸脖子一瞧，徐慨走到门口和她打了声招呼。 “哟，怎么大包小包的？是零食吗？”常瑛看着他手里提着的东西笑道：“见者有份啊。” 徐慨笑了笑，拒绝道：“抱歉哈，这里面是我奶奶给明远做的糕点，要留给他赛后吃的，学姐想吃的话，下次有空我再带一些给你。” “行啊。”常瑛也没觉得不妥，人家好哥们特意准备的东西，没道理分给她。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常瑛说完，目送俩人离开。 只是，她突然觉得好奇怪，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再多说一句，都是对他们的打扰呢？ 徐慨在走廊里把带来的毛巾、泳镜和新内裤拿出来给崔明远看。 崔明远脑子有点懵：“这些我都有，你干嘛还要准备新的？” “那当然是新的更好用啊。”徐慨笑道：“而且有备无患嘛。” 他其实早就看到崔明远了，但因为害怕会引发运势下降，就一直不敢露面，直到眼前的烟雾字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始终没有提示运势下降，他才下定决心来见见崔明远。 “哦。”崔明远接过他手中的袋子，提要求：“那你应该再给我带点杀菌沐浴露。” “好好，我记下来。”徐慨拿出手机备忘录加上一样杀菌沐浴露。 前面还写着各式各样崔明远需要用到的物品。 还挺详细。 崔明远抬眸看了他一眼。 “是不是被我感动到了？”徐慨厚脸皮的逗他。 崔明远：是感动。 但这么露骨的表达，他没办法像徐慨那样吊儿郎当的说出口。 他想正正经经的说。 最好能和徐慨好好谈谈。 这时。 “崔明远！”曾忆瑶从更衣室追了出来，叫住了刚要说话的崔明远。 看到一旁的徐慨，曾忆瑶本能的顿了下，然后不动声色的打量对方。 她对崔明远有好感，自然会对他的绯闻男友格外关注。 那脸，emmm……玛德好帅。 那性格，emmm……准备那么多东西，真体贴。 暗暗对比了一下，她好像除了是个女的，几乎没有什么竞争力啊。 曾忆瑶只好内心祈祷： 天菩萨，他最好，千万要是个直男嘞！！ 徐慨斜着目光瞟她一眼，挑了挑眉。 曾忆瑶的目光重新落到崔明远身上，随后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送出祝福：“今天的比赛，你要加油哦！” “嗯，好。”尽管觉得这女生古里古怪，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崔明远很有礼貌的点头道：“你也是，一起加油。” “嗯！”曾忆瑶重重的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真心且璀璨的笑容转身跑了：“回头再见。” “她也是运动员？”徐慨压着嘴角问道。 “是啊。”崔明远看着女生离开的背影道：“虽然素质不详，但看起来挺奋进的。” 徐慨没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不过他在听见徐慨对她的评价是没素质后，心情瞬间愉悦了许多。 他知道崔明远不喜欢没素质的人。 所以，刚才因为女生的出现，带来的一点儿危机感消失了。 他对崔明远道：“那我先去观众席找个离你最近的位置，然后给你加油！” 崔明远嗯了一声。 徐慨怕时间久了会突然影响运势，也不敢再留，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就走。 崔明远却一下子拖住他的胳膊。 徐慨：“怎么了？” 崔明远抿着唇，憋了一会儿才道：“比完赛后，我有件事想要和你聊聊。” 徐慨问：“什么事这么神秘？不能现在说吗？” 崔明远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接着就听他平静道：“我遇到一点感情问题，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徐慨心脏猛的一揪，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有什么感情问题？” 那语气仿佛在质疑崔明远凭什么有感情问题似的。 “什么话！我不能有感情问题吗？”崔明远沉下脸，用不服气的语调一字一顿道：“最近有个人，似乎想追我。” 徐慨盯着他的脸，瞬间浮现出曾忆瑶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以及论坛上那些说着骚话的各路牛鬼蛇神。 徐慨干涩的问道：“那你怎么想的？” 崔明远：“我还不确定。” 徐慨：“你不确定的话，也就是说那人不怎么样嘛。” 崔明远：“那倒不是。” “我觉得他人挺好的。” 徐慨：“……”挺好的你还不确定？渣男！ 说实话，徐慨现在已经酸得眼睛痛了。 “那她是怎么追的你？送你礼物和情书了？” 崔明远：“没有。” 徐慨：“那就是跟你告白了？” 崔明远：“也没有。” 徐慨：“？” “啊？那你怎么知道她在追你？” 崔明远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羞赧和不易察觉的尴尬：“我自己想的。” 徐慨：“……”合着你特么…… …….是在做白日梦呢？ 长长舒了口气，徐慨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明远啊，你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别尽想些有的没的，哪怕你想象一下是我在追你呢？多少也靠谱一点不是？” 崔明远望着他，良久又嗯了一声。 …….嗯。 ……嗯？ 半晌徐慨回过神来，低声“草”了一句。 他耳根迅速发红发烫。 “你这家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干。” 第105章 数到十 徐慨心乱如麻，但理智告诉他现在的时间不适合用来聊这些，于是，他留下一句“等你比完赛我们再说”，就转身跑了。 游泳馆此刻已经开始了第一轮比赛。 徐慨先是找了个恰当的位置坐下，然后往四周一扫，发现观众席里挥舞着各式各样的横幅彩旗，看起来大部分观众都是选手们的亲朋好友。 他们高声呼喊着选手的名字，无论选手的成绩如何，都尽力为他加油助威。 这让徐慨有些懊恼，早知道他也准备一条显眼的横幅来帮崔明远加油了。 当年他参加高考，就很羡慕别人有家长有朋友在场外为他们加油打气，如果当时也有人在乎他的话，他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可是那时候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想到这儿，原本因为担心运势下降而挑了中间位置的徐慨站了起来，他快步走下阶梯，找了个更靠近赛场的位置。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观看游泳比赛。 8条泳道上，选手们们已经各就各位。 看着崔明远站上出发台，徐慨紧张的捏紧了拳头。 [比赛开始了吗？]谢安发来消息。 [你在哪儿？我带谢添过来找你。]谢安继续发消息。 徐慨低头给他发了位置编号，一晃神的功夫，广播宣布即将开始比赛。 其他选手都已经做好了入水的姿势，只有崔明远还在左右眺望。 徐慨一下就慌了，这小子搞什么鬼？ 不会是要临阵弃赛吧？ 虽然觉得危险，但他还是站起身跑到了最前面。 “崔明远！” 【由于好感度过低，即刻引发运势下降】 就在徐慨喊着崔明远的时候，烟雾字突然在崔明远头顶冒了出来。 随后，无数如墨汁一般的浓黑烟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徐慨靠得越近，那些黑烟就越像黑手，朝着崔明远的身体不断延伸。 它们想要抓住他！ “崔明远！上啊！” 徐慨抓住栏杆，用尽最大的力气大吼道。 随即，他和崔明远的目光相遇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喜悦、兴奋、好像在闪闪发光。 【当前好感度+10】 崔明远迅速做好准备，压低身体，摆正入水姿势。 很快，短促的一声信号响起。 崔明远身后的黑烟像被大火点燃的硝石，伴随着无数飘散的火花，崔明远一下跳入水中，迅速蹿了出去。 【好感度+20】 【好感度+30】 【好感度+50】 “崔明远！”徐慨兴奋的大叫他的名字。 【当前好感度0】 【当前好感度+10】 【当前好感度+50】 每隔几秒，崔明远身上的数值就会发生变化。 跟着他的黑气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此刻，他就好像一条摆脱束缚的白龙，在他熟悉的天地里遨游，真的，真的太帅了！！！ 徐慨抓着栏杆的手忍不住捏紧。 终于，崔明远飞一般冲到终点，比赛结束。 全场观众欢呼喝彩。 不过徐慨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倾注在崔明远身上。 【当前好感度100】 还有崔明远望过来的那个眼神上。 【当前好感度200】 徐慨突然有种无法忍受的煎熬感。 不见面的那几天他就已经难受得整天失眠。 现在人就在面前，如果还只是看着，他感觉会疯！ 徐慨松开抓栏杆的手，转身朝着崔明远的方向跑去。 他的心跳像是被球拍照着墙壁击打着，一下接一下的乱蹦。 徐慨刚看到进入泳池的大门，迎面发现崔明远正推门而出，朝着自己飞奔过来。 “徐慨。” 崔明远披着一条毛巾，湿漉漉的站在徐慨面前。 终于，他在徐慨的眼中看见了不一样的情绪。 可是，他明明有无数想要说的话，此刻却又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 徐慨也没说话，跟他默默对视了一会儿，便张开了双臂。 崔明远瞪着他，脑子乱糟糟的不敢确定，徐慨这个动作是不是想要和他……拥抱？ 徐慨见他呆愣在原地，张着胳膊也没动：“我不是在练小鸡展翅。” “哈！”崔明远笑了一声，走过去搂住了他。 徐慨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你好棒！” 崔明远狠狠收紧了胳膊，声音闷闷的出现在他的肩窝：“我只拿到第二名。”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紧紧抱着徐慨，胳膊隔着衣料能感受到徐慨强壮的身躯，也能感觉到在徐慨在同样回抱他的时候，由于用力而绷紧的肌肉。 这种清晰直观的身体接触让崔明远一阵战栗。就好像有风吹进了全身的毛孔，接着猛然紧缩。 徐慨柔声道：“第二名也很棒！” 俩人就这么抱着。 持续的抱着。 谁也不想动，亦或是舍不得动。 这时，谢安的电话打了过来：“我说你到底去哪儿了？你有没有看见崔……” “你挺厉害啊？”徐慨在电话里打断他的话，笑着：“你怎么猜到明远在我这里？” 谢安：“…….”大哥，我还没问呢？你特么炫耀得也太明显了！！！ …… 崔明远参加完颁奖仪式，就领到了第一笔奖金—— 是学校单独为体育运动设立的一笔费用。 崔明远拿到钱，本来打算和徐慨、谢安兄弟俩出去吃一顿。 结果教练通知所有运动员要参加学校安排的庆功宴。 是的，即便单纯如学校，也免不了应酬上级领导。 这一顿饭简直一吃一个不吱声。 上面的校领导们慷慨激昂，展望未来，下面的运动员们如坐针毡、味同嚼蜡。 崔明远面无表情地看着徐慨发来的照片。 他和谢添抢一只鸡腿拍一张。 大盘鸡好好吃拍一张。 对着镜头比大拇指拍一张。 崔明远被他的分享欲撩拨得心痒难耐：“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徐慨的语音过来了，背景音里车水马龙，他笑着道：“立刻就出发！” 崔明远乐了，很满意他的行动力。 没过多久，领导们也意识到了他们在这儿只会破坏气氛，于是纷纷离席。 场面一下就嗨了起来。 崔明远拒绝队友们唱歌的建议，穿过热闹的人群，准备出去。 刚走到门口，曾忆瑶眼疾手快的拉住他胳膊，崔明远条件反射甩开了她。 曾忆瑶一怔，想起崔明远这座冰山，向来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 “崔明远，一起来玩游戏呗？”曾忆瑶邀请他。 坐在不远处的常瑛朝他挥挥手。 曾忆瑶心想：趁他身边没有其他人，这次一定要再来一场大冒险。 她已经想好了，她要借着大冒险的机会跟崔明远告白。 不敢想象，要是崔明远一个不小心答应了她，她将有多么快乐啊！ “不玩。”崔明远拒绝得干脆利落。 曾忆瑶：她宣布，她是全场最苦的人。 “那你要去哪儿？”曾忆瑶马上调整状态，追这样的高冷男神，她早有死缠烂打的觉悟。 崔明远有点反感这样的问题，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觉得没必要在这儿浪费自己的感情：“我要去找人。” 他等不及去找徐慨了！ 曾忆瑶：“。” 啊，这冰冷的语气。 冷漠得像个ai。 不知道为什么，曾忆瑶突然第六感爆发，觉得再不向崔明远表达自己的心意，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她抬起头，脸上蔓延起绯红色。 “崔明远。”曾忆瑶声音发紧。 崔明远低头瞅她：“怎么？” 只一眼，曾忆瑶就被迷得神魂颠倒。 她牵动嘴角，含羞带怯的开口：“你有女朋友吗？” 崔明远：“？” 他压抑着不耐烦说道：“没有。” 曾忆瑶浅浅吸了口气：“那如果你没有女朋友的话，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啊？” 崔明远：“！” 此话一出，崔明远再如何迟钝也明白了眼前这女孩的意思。 曾忆瑶鼓起勇气，追问：“我数到十，你不拒绝我就当你同意咯？” 曾忆瑶：“1！” 曾忆瑶：“2！” 崔明远连忙拒绝：“不…….” 曾忆瑶超大声盖过他：“3、4、5、6、7、8、9、10！” 崔明远整个大写的无语：“你这报数的节奏…….” 曾忆瑶：“女孩子都是这样报数的啊！” 她踮起脚尖，一下秒凑到崔明远面前，似乎准备亲他。 崔明远眉头一紧，慌忙往后一退。 陡然间。 一双手臂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 紧接着，徐慨的下巴靠在了崔明远的肩头。 姿势亲昵，占有欲展现的淋漓尽致。 崔明远回头。 徐慨冷淡的脸上挂着危险的表情：“妹子你别搞笑了，如果数十下就能追到他？那他早就有男朋友了。” 话音刚落，躲在暗处围观的吃瓜群众们尽皆咋舌。 看过崔明远和徐慨热贴的人，更是把八卦两个字镶嵌在了瞪圆的眼珠子上！ 曾忆瑶则是懵了。 他顺着徐慨的话，恍惚道： “你意思是说，他已经有男朋友了？” “啊，那倒不是。”徐慨缓缓从崔明远身后走到前面，慢悠悠道：“他现在还没有。” 曾忆瑶：“……..” 还没有？ 哦。 没有！！！ 啊！没有你说个der啊！ “不过……”徐慨随后的语气斩钉截铁：“他很快就会有的。” 曾忆瑶：“你别胡扯了，要不是你出来捣乱，他下半辈子都不会有！” 她把目光转向崔明远。 眼神急切。 崔明远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却是毫无波澜。 “抱歉。”他只说了两个字。 曾忆瑶顿时感觉苦雨倾盆，浇得她浑身冰冷。 完了！ 崔明远真是个gay！ 第106章 吻 离开宴会厅时，已经入夜。 马路上人来车往，唯有徐慨和崔明远并肩而行的那片区域显得格外安静。 要说崔明远，他一向是安静的，如果没有人和他说话，他可以沉默一整天。 当然，很多时候就算有人找他搭话，他也不一定搭理。 除非那个人是徐慨。 不过，徐慨现在安静得可怕。 崔明远对此莫名感到有一丝丝心虚。 走了一会儿，他破天荒的主动打破平静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在那个女孩数一二三跟你求爱的时候。”徐慨的语气硬邦邦的，听着有些刺耳。 “什么鬼？求爱？”好古早的词汇，嘲讽意味满满啊！大哥！ 崔明远一头黑线：“她那哪儿像是求爱？” “不像吗？”徐慨学着曾忆瑶的语气说道：“崔明远，如果你没有女朋友的话，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我数到十，你不拒绝我就当你同意了哦。” 还踏马用上了夹子音。 “你恶不恶心。”崔明远哭笑不得：“谁会当这种话是在求爱啊？”简直开玩笑。 徐慨：“可是你没拒绝啊。” 他停下脚步，盯着崔明远的嘴唇，很不高兴：“你也没躲。” 谁懂啊，要不是他来得凑巧，崔明远这憨批就要被人用十个数给套路走了！！！ 崔明远：“……” 崔明远咬着牙道：“我明明就有拒绝，也躲了！” 徐慨扬声道：“但你动作太慢。” 崔明远嘴角一压：“我是看出来了，你就是想找茬儿！” 说完，扭头就要走。 徐慨连忙抓住他的手，五根手指紧紧和他相握：“我才不是找茬儿，我只是吃醋了，你看不出来吗？” “啊？” 崔明远身体一震，瞪大眼睛回看他。 那表情，甚是不可思议。 徐慨把他的手拉到自己胸口。 “听见了吗？” 崔明远摸着他的胸肌，脑子没转过弯来：“什么？” 徐慨：“我的心跳得很快。” 崔明远望着他，心里边儿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疯狂念头在脑海中滋生。 他咽了咽口水：“徐慨。” 徐慨：“嗯？” 崔明远：“你要不要也摸摸我？” 徐慨很听话，抬手就摸了上去。 片刻后，就听他道：“明远啊，你的心，跟我一样跳得很快。” 崔明远眼睫颤动的厉害，像拍在礁石上的海浪。 他抖着声音问：“那这是为什么呢？” 徐慨见他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不由换回平时散漫的语气，一本正经道：“因为从左心室开始，新鲜的动脉血液从左心室经体动脉被压出，经过全身组织与组织各处完成氧气与二氧化碳的交换后由动脉血变为静脉血，经由下腔静脉回到右心房，再进入右心房，通过肺动脉进入肺部的循环，将静脉血转化成动脉血，再由肺静脉进入左心房，最后进入左心室，之后血液由右心室射出经肺动脉流到肺毛细血管，在此与肺泡气进行气体交换，吸收氧并排出二氧化碳，静脉血变为动脉血，然后经肺静脉流回左心房。” 崔明远：“…….”你踏马给我上生物课呢？ 徐慨看着他觉得很离谱的表情，低声笑了笑：“简单来说，就是心动的感觉。” “也可以换句话说，你很喜欢我。” “或者这样表达，崔明远最喜欢徐慨。” “意思就是……” 崔明远猛的抽回手，开始捏拳：“你是不是找打？”占便宜没够是吧？ 徐慨眨眨眼：“怎么样，现在不紧张了吧？” 崔明远：“。” 徐慨：“是不是冷静多了？” 崔明远：“。” 徐慨微微垂眸，看着他。 “你还记得吗？”徐慨的声音没了平时的不正经，是罕见的认真和温柔。 “你比赛之前和我说有人想追你，我当时还不信。” “但现在我信了。” “因为我打算做那个追你的人。” “你同意吗？” ……. 崔明远大脑宕机。 徐慨：“？” 徐慨：“你不说点什么吗？” 崔明远看着他，声音又开始紧张：“说，说什么？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徐慨顿了下，语调温柔：“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果你没听清楚，我可以再重复一遍。” 他凑到崔明远耳边，郑重道：“我说我想追你，也就是我很喜欢你的意思。” 崔明远的耳朵被徐慨的气息抚弄得痒痒的。 在短暂的失神后，他一下缩回脑袋，抬眸仔细端详徐慨的表情。 没有不着调的神色，浓颜系的五官舒展，脸上洋溢着温柔清爽的笑容。 他不是开玩笑。 意识到这一点，崔明远顿时心一松，那股压在胸口好多天的憋闷之气荡然无存。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酸楚。 徐慨伸出手指划过他的眼睑。 崔明远没有躲开，现在的他也躲不开。 “明远，你为什么要哭？”徐慨有些慌张：“是我吓到你了吗？” 崔明远连忙眨眨眼睛，将浸润到睫毛的水雾给擦干。 “徐慨，你是不是在可怜我？” 他还记得徐慨第一次出现在他的世界里，遇见的刚好是十几年来最软弱的那个他。 那天他是真的撑不住了。 尽管不是刻意寻死，但面对暴力，他也是真觉得就算死在那条巷子里也无所谓。 “别擦眼睛了，都红了。”徐慨轻柔的抚摸着他的眼角，叹了口气：“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在可怜你？” “因为你一直都是直男啊，不是吗？”崔明远哑着嗓子，说话的声音很沉。 他已经极力在忍了，可是眼泪还是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打湿了徐慨的手指。 徐慨心疼得不行，两手捧着他的脸道：“那是以前，但从现在开始，我就不是了啊。” 崔明远：“……” 他就没听说过，性取向还能随意变换。 “为什么你会变得这么突然？”崔明远沉默了几秒，还是不敢相信：“你前几天不还想着要把我推给别人，不是还躲着我吗？” 也是委屈得不行。 徐慨喉结动了动：“我之所以改变想法，是因为我不想有遗憾。” 崔明远望着他：“你的遗憾？那是什么？” 徐慨：“你不快乐就是我的遗憾。” 崔明远：“……” 崔明远又不说话了。 徐慨牵着他的手道：“你其实不用急着给我下定论，我之所以说要追你，就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至于要如何验证，你完全可以观察我以后的表现。” “那你要是表现不好怎么办？”徐慨反问了一句。 “我就求你放放水呀。”徐慨笑道。 崔明远心说：我放水的话，又怎么验证你的表现？ 然而他却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好。” “不过，你想要我放水到什么程度？” 徐慨都快被他的反应可爱死了：“就直接在一起的程度吧。” 崔明远俊美的脸抽了一下。 虽然他很愿意，但怎么就感觉有点不爽呢？ …… 崔明远回到家，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 徐慨送他到门口，在他开锁的时候，把手里提着的小袋子拿给他。 “这是眼膜贴，你睡觉的时候记得敷一敷。” “……哦。” 崔明远盯着小袋子看了几秒，才知道刚才徐慨让停车，原来是去给他买眼贴了。 别看徐慨长着一张大大咧咧的凶狠脸，实际上他心思非常细腻。 其实崔明远没有那么娇气的。 但徐慨对他依旧分外贴心。 “那我进屋了。”崔明远把手里的大包小包放进屋里。 “好。”徐慨仍旧站在门口：“我等你进去了再走。” “哦……” 崔明远心想，都这么晚了，你就住一晚又能怎样？我又不会吃了你。 那么坚决要回去，我是不会拦你的！ 动作却是有点儿磨蹭。 见他来来回回捣鼓着房门，徐慨忽然叫住了他。 “对了，明远，我还有个事儿要和你说。” 崔明远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他：“什么事？” “就是我刚才说喜欢你这件事。”徐慨一改往日的不着调模样，正正经经的站在他面前，认真道：“我是真心实意的，所以你别因为我说要你放水，就有什么心理负担。” “如果你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或者让你感觉不舒服，你一定要和我说，我从来没追过谁，这是第一次，我希望你不要讨厌我，可以吗？” 他实在不想再为运势问题提心吊胆了。 听完他的话，崔明远恍惚了一下。 自从认识徐慨以来，他就是个天大地大不如他大的主儿。 他身上永远带着一股万事他都游刃有余的气势，洒脱又逗趣，善良又机智。 若非他痞痞的气质有点凶，在学校还不知道会有多受欢迎。 崔明远实在想象不出，如此耀眼的一个人，怎么会说出这样“低声下气”的话。 “你放心。” 崔明远走到他面前，郑重其事道：“我永远、永远都不会讨厌你。” 说完，他抬手搂住徐慨的腰，慢慢往前贴过去。 不等徐慨闹哄哄的脑子转明白过来，崔明远的唇轻轻落在了他的嘴角边：“我也不会不舒服。” 卧槽！ 徐慨心跳得仿佛上了发条的青蛙，突突突蹦得他呼吸都感觉困难！ 他浅浅的调整呼吸的频率。 生怕出气声稍一过大，就把崔明远的这个吻给吹没了。 他的嘴唇软软的，带着一丝丝暖意印在徐慨嘴边三四秒，便往后退了退。 不是？ 这就结束了？ 徐慨察觉到了这个微小的动作，想都没想，两手搂住崔明远的腰往自己这边一收紧，接着嘴唇前倾，狠狠压到了崔明远的嘴唇上。 崔明远同时也收紧手臂。 身体与对方紧贴着。 俩人的舌尖在唇间相遇，徐慨方才升起的那些紧张和不安，刹那间消弭殆尽。 “我真的好喜欢你，崔明远。” 第107章 不想放手 徐慨从唇齿间呢喃出来的低语，把崔明远迷得几乎要喘不上气。 他连忙搂着徐慨的腰，将人摁在门口的鞋架上。 多日堆积起来的想念，连同所有的渴望，所有的忐忑，以及所有的迷茫焦虑，一股脑儿全都爆发了出来。 他闭着眼在徐慨嘴里吸吮探索。 徐慨落在他腰间的手，也滑进了他的衣服里，在他背上胡乱抚动。 月光如水银泻地，从窗外洒入屋中。 徐慨搂着崔明远一路从门口亲到了沙发边，就在他按倒崔明远的时候，由于俩新手还不太会配合，一个不小心，崔明远的嘴角被徐慨咬了一口，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呼。 “你没事吧？” 理智回笼，徐慨连忙抱着崔明远的脸仔细端详。 崔明远微微仰着头，脖颈到耳根那块冷白色的皮肤，肉眼可见的蔓延起了红晕。 操。 他紧张死了！ 崔明远掐着手心，抿着唇没有说话。 徐慨急忙跑去开灯。 结果开完灯，就见崔明远在脱上衣。 徐慨：“……” 那什么，这属实快得有点儿吓到他了！ 崔明远衣服脱了一半，才想起来问道：“你要先洗吗？” “不用。”徐慨努力不让自己的视线落在他白皙劲瘦的腰线上。 “嗯。”崔明远脱下上衣，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你不会走吧？” 徐慨：“……”这个问题不是应该先问吗？还有，这语气分明就是在怀疑我会溜！ 就离谱。 徐慨低应了一声：“不走。” 崔明远开心的去洗澡了。 徐慨默念了几十遍，他才十九岁。 好不容易让内心平静下来一点，又突然想到，现在的自己也一样才十九岁。 前边儿那几十次默念瞬间成了无用功。 呼—— 眼前忽的刮来一阵清风。 [崔明远当前好感度+200] [由于好感上升，剧情开始增设] [摆脱厄运的有效措施之一是拥有强大的个人实力] 接二连三出现的烟雾字犹如一盆冷水，把徐慨的旖念燥热全给浇灭了。 [触发新任务：请帮助崔明远提升各科成绩或找到稳定的经济来源] 徐慨皱起了眉，这次的任务要求和上次交朋友的要求一样模糊不清，说是要提升崔明远的各科成绩，但提升多少却没有具体的标准。 至于稳定的经济来源，他一个大一学生，说白了就只能做兼职，哪可能稳定？！ 徐慨有些头疼地靠倒在沙发上，眼睛空洞地望着没有任何装饰的天花板。 老旧的出租屋隔音条件差。 浴室里的流水声很清晰的传到他的耳中。 崔明远…… 崔明远…… 徐慨无声念了两遍他的名字，横臂挡住了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明明是个随时可能消失的人，却禁不住诱惑想要牢牢抓住崔明远伸过来的手。 崔明远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见徐慨斜靠在沙发上，走过去道：“洗个澡再睡吧。” 拿手指戳戳他的肚子。 徐慨放下手臂，漂亮深邃的眸子暗沉沉的，哪有丝毫睡意。 崔明远愣了一下，然后抬手摸上他的脸：“你在发什么呆？” “没发呆。”徐慨摇摇头：“我只是有点没缓过劲。” “啊。”崔明远顿时笑了笑，“那你慢慢缓。” 说着，俯身亲了上去。 徐慨的手不由自主的搭在了他的背上。 滚烫的掌心，烧得崔明远心尖颤。 崔明远从来没有过亲吻的经历，只觉得和徐慨亲过之后，就再也忘不掉个中滋味，满心满眼都是继续。 他也顺着徐慨的衣服摸到了他光滑紧致的皮肤上，接着指尖轻轻掠过腹肌，挑开裤腰…… “等一下！” 徐慨身体绷了绷，猛的抓住他乱来的手。 “我觉得你比我更需要缓缓。” 真是疯了。 平日高冷得一批的崔明远居然这么勇！ 这才刚确认彼此的心意。 直接就不要脸了！ 徐慨站起身来，去卧室找了条内裤就直奔浴室。 等他洗完澡出来，崔明远已经拿着吹风机在等他了。 “过来吹头发。”崔明远拉着他进卧室。 徐慨手里还拿着毛巾：“不用吹，擦擦就干了。” 崔明远把他摁在床边：“很快就能吹干。” 他开了吹风机，手指拂过他的短发。 软硬适中，手感顺滑。 真好。 崔明远吹着吹着，又看向他的嘴唇：“徐慨，我们再来一次吧。” “啊？”徐慨看着他的眼神，头皮都要炸了：“还要？” 崔明远关掉吹风机。满脸期待：“可以吗？” “不行。”徐慨把他推开了一点：“我都还没开始追你呢？” 如果要再这么亲下去，他俩都能略过其他步骤直接入洞房了。 好歹这是他俩第一次谈恋爱，要是就这么头尾不顾，稀里糊涂的在一起了，也太匆忙了些。 他可不希望这段感情留下遗憾。 崔明远垮着脸，不开心：“什么追不追的，我又不在乎。” 他掀起床上的空调被披在徐慨身上：“我相信你不会骗我。” 反正他不相信有人会对不喜欢的人下嘴。 暖黄色的灯光下，崔明远的双眸闪着莹润的光，被光线勾勒出的完美轮廓，让徐慨每看一眼都一阵心跳。 “这么说你答应跟我交往了？”他裹紧身上的被子，语气迟疑道：“我怎么感觉像是在做梦似的？” 崔明远收起吹风机，问他：“是不是不习惯？” 徐慨想说还好。 毕竟他和崔明远早在表白心意之前就很亲密了，现在只不过是进一步再加深了一些而已。 崔明远又道：“就算不习惯也要早点习惯。” 徐慨头顶一个：“？” 崔明远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嘴唇：“我不想亲你的时候像是在耍流氓。” “你大爷的。”徐慨乐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崔明远没说话，就站在他面前直勾勾的盯着他。 徐慨真是拿他的小狗模样没辙。 他看得出来崔明远只是表面显得轻松而已，实际上他的内心又敏感，又慌张，或许还有些……多疑。 这家伙没办法轻巧地把“我喜欢徐慨，而徐慨恰巧不介意我是男生也喜欢着我”当成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他没有安全感。 “那什么。”徐慨拉着他一起躺床上：“我其实也想再亲你一下。” 崔明远一听，眼里瞬间腾起两簇火苗，转身飞快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还没躺好，徐慨已经扶着他的后脑勺追过去，也在他嘴上亲了亲。 “怎么样？”徐慨放开他，轻声问。 崔明远耳朵红红的：“就……挺舒服的。” “嗯。”徐慨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有些不好意思：“还有呢？” “还……卧槽，你是不是明知故问？”崔明远把他身上的被子拽过来一部分，搭在自己身上。 徐慨一本正经：“那你还不赶紧把被子里的遥控器收一收。” 崔明远：“……” “你特么别光知道说我。”崔明远豁出脸去撞了撞他：“要收，一起收。” 徐慨终于憋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崔明远捏捏他的手：“干嘛笑成这样。” “我开心啊。”徐慨和他十指交握：“就像做梦一样。” “是么。”崔明远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嘴角不自觉的扬起，连自己没注意到。 就这么静静的躺了一会儿。 徐慨眼皮有点重了。 “困了？”崔明远问他。 “唔。”徐慨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脑袋往崔明远那边挨了挨。 “那就睡吧。”徐慨音色慵懒，带着点哄人的意思：“你再靠过来一点。” 因为这句话，徐慨又清醒了一瞬，稍微有了点儿理智：“你想干嘛？” 崔明远弯了弯眼睛：“床小，怕你掉下去。” 徐慨看着他，有点不踏实：“那你怎么笑得像是不怀好意呢？” “我一直都是这么笑的。”崔明远把他拉过来搂着：“也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笑一下都能被你看出问题来。” 徐慨狡辩：“我哪有想什么，我就是以为你要唱摇篮曲给我听呢？” 崔明远：“……”你两岁吗？ 他还是低声问了：“你想听？” 徐慨立刻拒绝：“不！” 现在装嫩就够缺德了，他不想变得更没下限。 崔明远勾起嘴角亲了亲他的头发：“那就晚安。” 徐慨闭上眼睛：“嗯，晚安。” 关灯后没多久，徐慨就睡着了。 崔明远也睡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的父亲拿走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然后恶狠狠地对他说：“别再哭了，再哭我就把你卖了！” 下一瞬，爷爷躺在老旧的病床上，不管他怎么呼喊，始终没有睁开眼睛瞧他一眼。 徐慨被他粗重的喘息声惊醒。 崔明远像个小动物在寻求温暖一般，努力靠近他。 徐慨怔住了。 他听到崔明远的呓语。 绵软的，像是无力的祈求，却又包含着不甘的力量—— 别担心，徐慨。 我会变强，我会乖。 别离开我好吗？ 我好爱你。 漆黑的屋子，可怕的噩梦，一下子如遇东升的旭日，被这句话冲破阴霾。 徐慨侧身将他搂住，在崔明远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就算一把年纪配不上他又如何？ 他已经…… ……不想放手。 第108章 学习 第二天一早，徐慨发现身边空空的，床上就只有他自己。 ——崔明远呢？ 徐慨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 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调皮的翘起。 他抓了抓头发，脑海里全是和崔明远大胆湿吻的画面。 ———要不来上一拳把自己打到失忆吧？ 徐慨压着活力四射的裤裆，努力平息内心的燥热。 过了一会儿，他拿起手机，给奶奶打去电话。 昨晚上刺激过头，结果忘了跟奶奶报备。 这是多么可怕的恋爱脑！ 徐慨在心里狠狠吐槽，脸颊却有一点泛红。 他慢吞吞的和奶奶聊了几句，徐奶奶对他的夜不归宿并没有表示不满。 相反，老人家在知道他昨夜是睡在崔明远家后，还特别高兴的叮嘱他，一定要和崔明远多多增进感情。 徐慨：“。” 您老是不知道，再进可就要被禁了。 关心了几句，徐慨挂断电话，下床伸了个懒腰。 刚出卧室门，就闻到了一阵饭香。 他几步来到厨房门口，看到了背对着他的崔明远。 小崔同学穿着一件宽松的长袖白t和黑格子家居裤，明明是最没有质感的衣服，却被他穿出了顶级慵懒感。 对此，徐慨并不感到意外，毕竟明远同学是个要颜有颜，要身材有身材的大帅比。 就算套个麻袋也能完美适配废土风。 “早啊。”徐慨靠在门边，揉了揉眼睛。 “早。”崔明远听见动静，回头对他道：“去刷牙洗脸准备吃早餐了。” 徐慨看着灶台边的稀饭包子油条和锅里正煎着的鸡蛋，侧头问他：“你几点起来的？” “五点。”崔明远听出他声音里有别样的意味，问道：“怎么了？” 徐慨上上下下打量他，很是佩服他那永远饱满的精神。 照他看来，崔明远同学是个已经把疲劳给进化掉的神奇男人，他可以在忙碌了一整天且大半睡眠时间都在噩梦中度过之后，还能早上五点起来洗头洗澡，出门买食材做早餐。 这是什么变态的体力和毅力？ 徐慨酸溜溜道：“我在想……” “想什么？”崔明远一边将煎好的溏心蛋装入盘中，一边单手抓着两个鸡蛋，准备再煎两个全熟蛋。 徐慨：“…….我这辈子有没有可能拥有像你这样精力充沛的身体。” 啪的一声，蛋壳连同鸡蛋液一起掉入锅中，溅起一片油花。 徐慨急忙上前将崔明远推到自己身后：“你没被烫着吧？”他抓起锅铲将烂糟的鸡蛋蒯出来倒垃圾桶里：“你要不会单手打蛋就不要硬打。” 虽然他也不会，但两只手操作也不麻烦，还安全。 崔明远伸手关掉灶火，扭头看他：“徐慨。” 这一声，听得徐慨耳朵发痒。 崔明远深深地看着他：“别说是我的身体，只要你想要，我全身心都可以是你的。” 徐慨：“……” 我擦！ 这从哪儿学来的土味情话！ 徐慨忽然觉得身上有点热，嗓子也干：“那什么，我还没刷牙，脸也没洗……” 崔明远笑了下，带着促狭的意味：“嗯，那你别在这儿撩我了，快去洗漱吧。” 徐慨就觉离谱：“谁撩你了。” “好好好。”崔明远重新点火，打算再煎一次蛋：“你没撩我。” 徐慨转身就要走：“本来就没有。” 崔明远：“也不知道谁一大清早就说想要我的身体。” 徐慨步子一僵：“！” 崔明远语气幽怨：“说到不做到，和撒谎有什么区别。” 徐慨：“……” 徐慨招架不住，迅速溜掉。 直到刷完牙，洗完脸，徐慨都没能平静下来——— 原来书中所言的小奶狗是这样的吗？ 赤忱、粘人、爱打直球。 最重要的是！！！还不害臊！！！ 崔明远，他居然一点不害臊！！！ 谈个恋爱，把人设都谈畸形了吗？变化这么大？ 徐慨摇摇头，明明平时都是我在做不要脸的事。 看来这小子为了我，也是蛮拼的。 …… 徐慨带着一身暖意出来，早餐已经摆在了餐桌上。 崔明远招呼他：“来试试我煎的鸡蛋，看看味道怎么样？” 徐慨夹起溏心蛋咬了一口：“好吃！” 崔明远看着他浮夸的表情，哑然失笑：“你有毒吧。”演技烂透了。 徐慨挠挠脸，嘿嘿笑道：“没错，我是有毒。” 他一把将崔明远拉过来，坐到自己腿上：“而且是一种很神奇的毒。” 这是从昨天表白后，徐慨第一次恢复他喜欢瞎扯淡的一面。 崔明远很配合：“什么毒？” “一种……”徐慨压低了声音：“吃了你做的饭就会天天想着你的毒……唔……” 他被崔明远塞了个肉包子。 徐慨笑吟吟的咬了口包子，含糊道：“崔明远。” 崔明远：“嗯？” 徐慨笑：“我的土味情话说得怎么样？” 崔明远：“……”挺神奇的，竟一点也不油腻，还挺苏。 “还可以。”崔明远低下头，愉悦地蹭蹭他的脸：“但就是有点儿少。” 下一秒。 徐慨不服气的声音响起：“宝宝。” 崔明远感觉整个心脏都麻了一秒，诧异地抬头。 接着，徐慨悠悠道：“我不会骂人，一张嘴就是宝宝亲亲。” “我和你在一起是有图谋的，我图你一辈子。” “怎么办？我不想撞南墙了，只想撞你的胸膛。” “我知道你是不怕麻烦的人，所以能麻烦你跟我谈个恋爱吗？” 崔明远窝在他颈边乐得不行：“你这是要干嘛？” “说情话啊。”徐慨道：“一想到要尽快追到你，我就激动得不行，所以刚刚趁着洗漱的空档我查了好多攻略，现在的我感觉自己真的，超强。” 比大拇哥。 崔明远：“……” 好吧。他原本还想着如果徐慨忘记了昨天说的话，他该怎么做出提醒，现在好了，徐慨很自觉就挑明了这件事。 不过也正常。 徐慨的性格本就坦坦荡荡。 爱也坦荡，恨也坦然，做事做人大大方方，是崔明远有点羡慕的豪爽个性。 他这样直白的表达喜欢，崔明远反而不会感觉别扭。 “嗯，你这开局可以的。”崔明远从他腿上起来：“就是不知道后面给不给力。” 徐慨自信满满：“放心，绝对包你满意。” 他接过崔明远递来的粥，喝了一口，道：“首先，从今天开始，我来教你学习。” 尽管要恋爱，可任务也不能忘。 最好能够兼顾约会和学习。 崔明远怔了怔，不是在说追他的事儿吗？怎么又扯到学习上了？ 更扯的是： “你教我学习？”崔明远表情就很迷惑：“你？教我学习？” “喂喂，一个问题问两遍，我就这么让你难以置信吗？”徐慨不满道。 崔明远笑：“你平时有在学习吗？” 徐慨一脸严肃：“那绝对包有的。” 崔明远乐不可支：“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昨天是逃课来看我比赛的吧？” 徐慨：“……” “为什么突然要教我学习？”崔明远不解问道，但不等徐慨回答，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欸了一声：“你是不是预感自己要挂科了，所以怕我耽误你学习？” 徐慨：“！” “你想什么呢？”徐慨当场掏出手机展示作业：“你可别看我长得帅就以为我只是长得帅，说起来哥们儿在学习方面也是拔尖的。” 这话是一点不虚。 先不说徐慨在这个专业浸淫多年，就他上大学那会儿也是年年拿奖学金。 看他的作业就能看出来，字迹行云流水，下笔定是胸有成竹，绘图干净利落，可见他对机械工程了解颇深。 尽管崔明远不懂机械工程系的手制绘图，但他从小跟着爷爷学习竹雕竹编技艺，对画图也有涉猎。 不过他画图比较死板，通常以复刻图例为主。 徐慨和他的画图风格完全不同。 哪怕只是教科书上冷冰冰的零件，在他笔下也如同艺术画作一般，兼具了瑰丽的想象和机械的美感。 看上去都不太像工科素描，反而很像专业画画的或者是设计领域的大拿。 很好，又多了一个让人羡慕的点。 崔明远放下他的手机道：“那你打算带我去哪儿学？图书馆吗？” 徐慨：“学校、家里、图书馆，我们都可以试试。” 崔明远：“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徐慨：“那必须的。” 第109章 给你打个样 美美享受完早餐。 崔明远去晾衣服，徐慨则刷锅洗碗。 完事后俩人坐上了去学校的公交车。 徐慨坐在靠窗的位置，心里还在想：第一次恋爱，绝对不能草草了事，必须多想点浪漫的事情。 结果车子出发没多久，他就开始犯困。 大抵是昨个晚上哄崔明远哄太晚，缺了点觉，这会儿他双手抱臂，长腿搁在狭小的座椅底下，不由自主的迷瞪着。 不过，他困倦的模样也只是给他添了几分颓废的帅气，并没有影响到他的颜值。 崔明远表示很养眼。 由于崔明远所住的城郊，货车来往频繁，因此这条道路时常会出现路面塌陷破损的情况。 很不巧，近段时间有一小段路真就开了裂，路政部门还没开始修。 公交车一开过去，就颠簸得不行。 徐慨闭着眼，随着坑洼上下起伏。 崔明远侧头看着他，心想如果自己的条件能好一点，他也用不着跟着自己挤公交车。 他推了推徐慨的手臂，掩饰着心疼道：“要不你靠我肩膀上吧？” 结果徐慨转头看了他一眼，摇头拒绝：“不用了。” 崔明远：“？” 这回答不好听，你最好重新说。 “虽然你答应和我交往了，但是交往前的流程不能少。”徐慨很严肃道：“我现在的人设是追你的舔狗，在没完成之前，不占你便宜。” 崔明远面无表情：“你胡说八道什么！” 什么舔狗不舔狗的，难听死了。 徐慨一本正经：“总之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具体什么意思还得是这个意思。” 跟我玩废话文学是吧？ 崔明远吐槽：“你以前怎么就不在乎这些？”对他又搂又抱又摸什么的。 “此一时彼一时。” 徐慨回味了一会儿，小声感慨道：“说起来，我还真是有福不会享。” 崔明远：“。” “现在是不能再那样了。”徐慨道：“我们明远同学这么好，这么帅，我得多追会儿。” 崔明远：“。” …….但你这不瞎折腾么？ …….纯纯的自我感动！ 崔明远睁圆了狗狗眼，有点感动。 徐慨继续：“你千万不要觉得这是在多此一举，我既然要和你谈恋爱，那就没道理别人恋爱能有的，你没有。” 反正在他心里，明远同学值得最好的。 说完，徐慨闭上眼睛，靠回了原来的位置。 崔明远望着他，心里一阵酸涩和一阵甜蜜来回翻滚，好久都没回神。 片刻后，崔明远扯了扯衣领，让冷空气吹入衣服里，他脸上的热度才降了降。 也许是早上人更清醒。 崔明远在这一刻才真切意识到，徐慨是真的在追他。 下车后。 俩人准备各自去上课。 或许是车上补了点睡眠，徐慨精神头十足，向着教学楼的方向就准备飞奔。 结果就是刚迈腿就被崔明远一把给扯住。 “怎么了？”徐慨回头看他。 “没事。”崔明远松开他的手，漂亮的眼睛期待的看着他：“你没有其他话想对我说吗？” “？” 徐慨想了想，不记得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平时不都直接各自去上各自的课吗？ 他犹豫了一下：“那……亲爱的，再见？” 崔明远盯着他看了又看。 终于，大帅比脸上露出放弃的神态：“……行吧。” 看在“亲爱的”这仨字份上，他原谅这货不记得他课表的事儿。 大不了下课后他主动联系他。 想到这儿，崔明远漂亮的转个身走了。 徐慨虽然一头雾水，但这小小插曲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心情好，学习动力就很足。 不仅课堂积极和老师互动，他还抽空写了大一的学习计划，比如提高绩点，了解专业，筹备四六级考试之类。 吓得谢安以为他中了邪，中午吃饭的时候强拉着他去吃烤鸭饭，说是鸭子通“压”字，能辟邪：“你一定是遇见鬼了，不然你好端端怎么突然这么卷？” 徐慨看着餐盘里瘦骨嶙峋的烤鸭，挑了一块相对有肉的咬了一口。 听见谢安这么说，他挑眉道：“nonono，这不是卷，这是哥们儿的正常发挥，懂？” “正常？”谢安咽下嘴里的饭：“谁能用一上午的时间总结完高数知识点，再写一份四六级学习规划啊？真是见了鬼的正常。” 徐慨：“这只是因为你小狗见大翔。” 谢安：“啥意思？” 徐慨：“少见多怪。” 谢安：“……”你踏马。 “呵。”谢安反唇相讥：“我如果是狗，那你不就是翔？” 徐慨：“……” “说实话。”谢安上下打量着他道：“你要是没中邪，那你这一上午干嘛总是笑个不停？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徐慨也不瞒他。 放下碗筷，清了清嗓子宣布：“我跟明远说我要追他，他同意了。” 说完，他盯住了谢安的表情。 一秒过去了。 两秒过去了。 五秒…… 十秒…… 谢安面如死水一般平静。 徐慨心里惊讶，他这是被震惊住了吗？ 不过也难怪，作为当事人，他也很震惊自己有一天会和自己的好兄弟搞基。 谢安的反应姗姗来迟：“合着你跟打了鸡血似的就为这个？”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徐慨头顶冒出个问号，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我说你怎么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意外？” 谢安心说我要是意外就白长这对视力1.2的眼睛了，他抿嘴假笑，不走心的表演了一下：“我真是太震惊了，那你俩现在终于在一起了吗？” 浮夸造作到令人不适。 徐慨默默给他贴了个演技好烂的标签。 “哪有那么快。”徐慨道：“我还得追他呢。” 谢安沉默了一瞬，皮笑肉不笑：“崔明远还用你追？” “就他那千年不化冰山脸只对你笑，你觉得他在知道你喜欢他后，会不答应和你在一起？” “我当然知道。”徐慨忍不住勾起嘴角。 回想昨晚那场酣畅淋漓的舌吻，他很清楚崔明远非常非常非常的喜欢他。 这也是他想着想着就会笑起来的原因。 “不过他还小，不得多体验一下谈恋爱的紧张刺激么？”徐慨弯着眼睛道：“我想给他带来一场完美的恋爱体验。” 他说完，谢安却是翻起了白眼。 “你不觉得你说这话的时候就好像一个渣男吗？”他啧了一声道：“跟人表白完心意，并在对方欣然同意后，借口需要补充恋爱流程，把人推开……” “……好像冲动告白后悔了似的。” 谢安总结。 徐慨：“……” 卧槽，听着好像有点道理。 心虚了一秒。 但…… “不对，不是这样。”徐慨握着拳头道：“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后悔找了明远那么帅的男朋友！我只是在想，这毕竟是我俩第一次恋爱，绝不能随随便便完事。” “等以后我俩过纪念日的时候，回忆起恋爱过程，也该是甜甜蜜蜜，有惊喜有感动，而不是一片空白，像是在游戏里组了个野队。” 这一点，谢安倒是认同。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徐慨对崔明远绝对是非常认真的。 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好像对什么都是一副过得去就行的态度。可一旦牵扯到崔明远，那他瞬间就会让人知道什么叫精益求精、吹毛求疵、尽心竭力。 说实话，谢安挺羡慕他的。 能想着给对象造梦，不像席城，只会在他提出需求的时候，冷笑着对他说：你做梦！ “那你打算怎么追崔明远？”谢安问他。 “我在网上查了点攻略。”徐慨打开手机备忘录逐条查看：“通常先得安排一个有意义的告白，然后就是带着他到处吃吃喝喝，看看电影，谈谈人生理想什么的，具体的还得再收集点资料。” 对于没正式谈过恋爱的奔三大叔，他对追人这件事是一点底都没有。 吃完饭回去看到崔明远给他发来信息，问他中午想吃什么。 徐慨这才记起来崔明远下课比他晚半个小时。 他赶紧回道：“亲爱的我已经吃过了。” “刚刚谢安拉我来吃烤鸭，不在学校食堂。” 徐慨拍了张和谢安一起吃烤鸭饭的照片发了过去。 崔明远那边儿好久都没有动静。 大约过了两分钟，他才回复一个“嗯。” 徐慨：真冷漠啊。 又过了几分钟，崔明远突然给他发了张蜂蜜柚子茶的图片：[看到这个想起你嗓子好像还没好透，我带一杯给你润润喉咙吧。] 徐慨知道这个，是学校超市和当地一家奶茶店合作搞出来的特供饮品，因为其品质和颜值都很高，所以深受学生欢迎。 这也导致，想买很难。 也不知道崔明远是怎么买到的。 回到学校，徐慨一边在教室整理学习笔记，一边等崔明远的蜂蜜柚子茶。 这时，费云举怪吼怪叫的抱着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进了教室。 有时候他真的觉得费云举特别适合去峨眉山做一只吗喽真的。 这奇怪的叫声，不会有人怀疑他是人类。 费云举见徐慨目光投来，喊了两声：“慨哥！慨哥！” “哎，听见了。”徐慨掏掏耳朵嫌弃道：“你怎么不用广播寻人？” 有必要叫这么大声？ 费云举笑得促狭：“别说，还真别说，这想法真是妙啊！” 徐慨：“……”我秒你信不？ 费云举把怀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徐慨桌上。 有零食有水果有蛋糕还有一束玫瑰花？？？ “你这是看上谁了？”徐慨惊讶：“下血本啊？” 费云举酸溜溜：“这些都是给你的。” “给我？”徐慨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小费啊。” “桥头麻豆。”费云举死鱼眼上线：“麻烦你，要么叫我费哥，要么叫我云举，但请不要叫我小费，谢谢。” 徐慨：“这不重要。” 费云举：“这很重要！” “别打岔！”徐慨冷漠的继续道：“你知道我是一直拿你当朋友的。” 费云举点头。 徐慨：“那么你知道朋友之间用什么办法维系感情才最牢固吗？” 费云举莫名其妙：“什么？” 徐慨：“就是彼此守着共同的秘密。” 他推开桌上的东西把自己的书本收起来道：“今天这件事我就当没看见，你也别到处乱说，然后我们还是面对面不说话的好朋友。” 费云举：“。” 都踏马不说话了还好朋友个毛啊？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费云举一听他的话就反应过来了：“这些不是我买给你的，是你的粉丝要我带过来交给你的。” 他强调：“我才不会喜欢你。” 徐慨一脸那我就放心了的表情：“很好，不用单恋。” 费云举吐血：“你能不能别这么自恋？你真以为你是什么超级无敌大帅哥吗？” 徐慨：“不要说大家都知道的事。” 他打断愤愤不平还想继续反驳的费云举，问道：“你刚刚是说这些东西是我的粉丝送来的？” “对。”费云举撇嘴：“真是一群瞎了眼的疯婆子。” 徐慨：“。” “对了，我哪儿来的粉丝？”他怎么不知道？ 费云举露出看好戏的笑容道：“不就是那群喜欢yy你和你那个叫崔明远的兄弟谈恋爱的腐女们吗？听说她们还拿你们做原型写小说了呢，哈哈哈哈。” 徐慨：“。”哦，原来是她们。 “也不知道你笑什么。”徐慨神色淡淡：“嫉妒我和明远是主角吗？” 费云举：“我特么还嫉妒你们是水饺呢。” 一个个表面白，心里花的主儿。 徐慨一向不喜欢收陌生人的东西，但知道这些东西是支持他和崔明远的人送的，徐慨的抵触心理减轻了许多。 就在他拿起一个杯子蛋糕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崔明远打来的。 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在教室吗？” “对啊。”徐慨站起身飞快朝门口走去：“你到了吗？” “嗯。”崔明远道：“我看见你了。” 话音刚落，两人隔着教室门对上了眼。 徐慨走去过，崔明远将一杯淡黄色印着花纹的常温蜂蜜柚子茶递给了他。 “这么大一杯啊？”徐慨掂了掂重量，少说也有800ml：“我一个人可喝不了。” 崔明远垂着眼睫看他。 徐慨继续问：“要不要一起喝？” “只有一根吸管。”崔明远答非所问道。 “是哦。”徐慨挠挠头：“要不我去找个杯子分装一下吧。” 说着，他就准备回去拿书包里的水杯。 崔明远拉住他。 徐慨不明所以：“咋了？” 崔明远的眼神一言难尽，是真的很无奈。 “徐慨，你是不是没追过人？” 额，干嘛突然问这个？ 徐慨感觉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但又没能get到点。 “以前是没有，现在嘛……”他看着崔明远，话未说尽。 “是有什么问题吗？”他不自在的问。 崔明远离他很近，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他俩听见。 “是有。”崔明远不紧不慢的控诉道，没有指责的意思，就是格外显得委屈，语气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撒娇：“明明说好两个人学习，你下了课却不等我，而是直接跟谢安去吃饭，等我我巴巴跑来给你送饮料，你开口第一句却是喝不了。” “徐慨。”崔明远低声道：“还有刚才我说没吸管了，你也没想过和我共用，是嫌弃我吗？” “就你这样，也叫追我？” 徐慨听得一愣一愣，耳朵上的红晕后知后觉蔓延开来。 他这下真是有嘴说不清了。 救命！ 怎么第一天追人就出师不利？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补救一下。 又担心对方说，你追得这么烂，我就是放水也救不了你，咱俩还是goodbye吧？ “要不我再努力学学？”徐慨赶紧甩掉脑子里的可怕幻想，积极改正错误。 “算了。”崔明远平静道。 他看着徐慨，眼神里流露出看学渣的复杂情绪：“你要是不会呢。” “就换我来吧。” 崔明远道：“我先给你打个样，你再照着发挥，好不好？” 第110章 又见板砖 徐慨还没有从崔明远的这句话里反应过来，费云举就提溜着一袋薯片边吃边过来打招呼。 “欸？徐慨，这不是你男朋友吗？”费云举带着点好奇的表情调侃道：“这么帅，介绍给哥们儿认识一下呀。” 徐慨回过神，嫌弃地拍开他，跟崔明远介绍：“这是费云举，是我们班着名花钱高手兼不争气协会会长，为人和善，乐于助人，我的兼职就是他给介绍的。” 崔明远颔首：“你好。” “你好，你好。” 费云举对徐慨一针见血的介绍很不满但又无从反驳，只好飞快地将手里的薯片塞进嘴里，再去握崔明远的手：“很高兴认识你。” 然而就在他即将碰到崔明远时，徐慨一个错步挡在他面前，嘴里继续介绍道：“这是崔明远。” “哦。” 费云举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手上粘着的薯片碎，不好意思地把手在屁股兜那儿擦了擦，然后看着徐慨微笑。 再微笑。 他持续微笑…… ……他笑不出来：“我说你总瞪着我干嘛？继续介绍你的啊？” 徐慨耸了耸肩：“已经介绍完了。” “啥？”费云举就觉得离谱：“什么叫介绍完了？他几岁？哪儿的人？念的什么系？你倒是说一下啊？还有啊，你怎么不像刚才介绍我那样介绍一下他？” “哦。”徐慨表情淡淡道：“那是因为我觉得你只要知道他的名字叫什么就够了。” 费云举不明白：“为毛？” 徐慨：“他是我男朋友，万一你对他了解越深越喜欢他怎么办？” 崔明远：“？？？” 费云举：“？？？” “你可拉倒吧！”费云举气笑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说演就能演，说叫男朋友就能张得开嘴叫男朋友啊？” 他死鱼眼瞪着徐慨：“哥们儿喜欢什么类型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我怎么可能跟一个男人卖腐。” 徐慨：“不好说，明远同学那么优秀，全世界都喜欢他我也不意外。” 费云举：“我喜欢你大爷！” 徐慨：“你看，你连我大爷都喜欢，很难说你对明远没兴趣。” 我擦！你踏马会不会阅读理解？ 费云举受不了，直接举起双手：“ok，我服了，我服了可以么？是小的多嘴，是小的不知好歹乱打听，是小的没眼力见耽误你们扮gay，小的这就退下了。” 他正要走，却听徐慨慢悠悠道：“我们不是扮gay。” 崔明远一听这活宝好像要出柜，连忙抓住了他的胳膊。 不是他怕被人知道他和徐慨的关系，只是他知道这个社会对他们这样的感情，其实包容度很低。 他不想在自己羽翼未丰之前，看见徐慨身边充斥着震惊、厌恶乃至嫌弃的眼神。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张嘴，费云举的梗就接了上来：“哦豁，够硬派哦，可惜哥们儿也不是从大清过来旅游的，你吓不到我。” 徐慨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他的表情：“那行吧，没吓到你就算了。” 费云举感觉莫名其妙提起来的心瞬间落了下去，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奔向刚跟对象煲完电话粥的谢安。 费云举：“谢哥啊，我跟你说，徐慨那小子好像…….” “你先别好像。”谢安直接打断他的话问道：“你饿吗？” 费云举：“不饿，但是……” 谢安：“哦，那看来他们给你撒的狗粮还不够多。” 费云举嘴不停：“什么狗粮，我跟你说徐慨和那个崔明远…….等等。” 他终于停了下来，满脸不可思议：“你刚刚是不是在说狗粮？” 谢安同情地看了一眼这个傻孩子：“以后偷偷吃就好，别到处乱说。” 费云举：谢哥其实我也是人类爱的结晶，狗粮什么的，并不存在于我的食谱里。 但他不敢说，他觉得说了，自己会像个刚开化的野人。 谢安拍拍他肩膀道：“你以后还是悠着点吧。” 费云举：“为，为毛？” 谢安：“你前面说的话我也听到了，所以我才提醒你一句，老徐他护食。” 费云举皮紧了紧：“知道了，我不会有什么偏见的。” 他是真心将徐慨当好朋友的，虽然他突然搞基让人震惊，但惊着惊着也就这样，说实话，如果不以男女做界限，他觉得徐慨和崔明远的颜值确实嘎嘎相配。 谢安强调：“你get错了我说的重点。” 费云举：“？” 谢安：“重点是你现在知道他和崔明远的关系了。” “什么意思？”费云举虚心求教。 谢安掏出手机，把徐慨发他的聊天记录翻给谢安看。 内容—— 拜拜，明远来接我去吃烤肉了。 拜拜，明远约我去逛超市。 拜拜，明远叫我去他家睡。 ……. “看见没。”谢安点醒他：“现在他俩还没正式公开，徐慨还必须在人前做人。” “至于人后嘛…….” 已经一点一点意识到徐慨的这种抽象行为将源源不断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费云举： 懂了，徐慨人后就是个牲口！！！ 眼看费云举表情都裂了。 谢安心情舒畅了许多。 多好，强行吃狗粮有伴了。 …… 那边崔明远在问徐慨：“你是打算现在就公开吗？” 徐慨笑：“没有啊。” 他只不过是不想瞒着朋友。 崔明远听不到他的心声，语重心长道：“如果你还没有做好公开的准备，就收敛一点，别这么高调。” 徐慨拿吸管戳进柚子茶里，说道：“这你就不对了。” 崔明远：“？” 他喝了一口茶后递到崔明远嘴边：“我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为什么要收敛。” 崔明远：“…….” “喝一口。”徐慨催促他。 崔明远听话的喝了一口。 徐慨继续道：“你要记住，在我这儿是不存在什么公开不公开的问题，无论我追你，还是我俩在一起，都只是我们自己的事儿，既没必要藏着掖着，也没必要高调站出来散播，别人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都不影响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的想法。” 说完，他伸手揉了一下崔明远的头发，有点类似安抚小狗的动作，带着点大哥哥的意味。 年上感很强。 崔明远盯着他轮廓分明的脸，突然觉得刚入嘴的柚子茶一点也不解渴。 反而更加口干舌燥！ 他抿了下嘴，然后一把掐住徐慨的手腕，拉着他就往教室外跑。 徐慨：“？”啥情况？ 一路穿过走廊，拐过弯，崔明远一把将懵逼徐慨摁在楼梯间的暗角处。 接着狠狠亲了上去。 徐慨愣了愣，很快就给了他回应。 崔明远很喜欢徐慨的唇，也喜欢徐慨唇齿间流露出来的热情与温柔。 舌尖纠缠时，那种怎么也不够的感觉让他沉醉不已。 他情不自禁地将手摸进徐慨的衣服里，徐慨劲瘦的腰身因他的触碰而骤然收紧。 “你疯啦？”徐慨趴在他耳边喘息，手里的柚子茶差点摔地上，“在这里？” “对不起。”崔明远顺着他的腰一直摸到胸口：“但我忍不住。” 话没说完，崔明远再次封住了他的嘴。 “你！” “我！” “靠！” 徐慨一把搂紧了崔明远，胸前的轻微刺痛让他的嗓音有点儿发哑：“我真是败给你了。” 距离下午的课程还有一些时间，俩人亲了好一会儿，才一起喝着柚子茶收摄住各自的欲望。 崔明远打开楼梯间的门，探头往外看了看。 “别看了，直接出去吧。” 徐慨在他背后轻轻推了一把：“你这德性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刚在干坏事么？” 崔明远：“…….” 崔明远回头看了眼他红艳艳的嘴，突然觉得脸上烧得慌：“这是学校，你，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徐慨呵了一声：“谁起的头谁脸皮厚。” 他吸了口柚子茶，拉着崔明远往外走。 这次轮到崔明远发懵了：“你要带我去哪儿？” 徐慨：“看你这么猴急，我不得加快追你的进程啊？” 崔明远：也是没见过这么古怪的恋爱场面。 “你说的进程是什么？”崔明远跟在他身后问。 徐慨停住脚步，把手里的柚子茶塞他怀里：“接着。” 然后他熟练地点开手机备忘录。 只见头一行写着恋爱要做的事。 内容以下： 告白（选择最有意义的地点）、送对方一个表白礼物、看电影（分享自己的爱好）、一起进步（好好学习，提升成绩）、穿情侣装拍照、一起玩游戏、找到适合自己的赚钱方式（互相帮忙）、解决一次彼此童年的遗憾、交换愿望清单、一起旅行、培养一个共同爱好、一起过节、相拥而眠、将对方纳入自己的人生规划……细节再添，最终目标求婚、办婚礼、一辈子在一起。 崔明远：“……..”结婚？ 他眉眼展开，显露出很感兴趣的光芒。 “徐慨，你打算怎么开始？” 崔明远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见他对自己的规划如此满意，徐慨反而有点发愁：“我其实有点苦恼告白的地点，不知道选在家里好呢？还是去高档餐厅，或者就在学校？” 崔明远：“你不是备注了要选一个最有意义的地方吗？” “是啊。”徐慨摸着下巴道：“学校充满了我们青春的回忆算是一个不错的场景，可是这里天天都有人在告白，感觉没什么特别的。至于家里，有着我们亲亲和相处的回忆，也不错，但那只是出租房，在那儿告白总觉得不安稳…….要不，还是选一家高档餐厅吧？我看电影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总是把某个餐厅当作他们彼此才知道的老地方，挺带感的，你觉得怎么样？” 崔明远摇头：“我们又不是餐厅认识的，一点也不带感。” 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说，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怎么样？” “啊？那条破巷子？”徐慨忍不住皱眉。 崔明远低声道：“不行吗？” 徐慨迟疑：“虽然那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但那天的回忆实在不怎么美好吧？又是被欺负，又是打群架受伤什么的……..” “不啊。”崔明远看着他，回忆悠远：“我觉得那天在那个地方遇见你，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 徐慨：“包括被人碰瓷？洗澡没热水？” 崔明远：“……..” 崔明远：“徐慨。” 徐慨：“嗯？” 他威胁：“别逼我在人多的地方扇你。” 徐慨：已老实。 …… 讨论出地点，后面的事情就简单许多。 下午课程结束后，徐慨先去花店拿了提前定好的花，然后带着崔明远直奔奶茶店后面那条小巷。 今天的夕阳和当时一样美。 暖暖的余晖中和了巷子里的阴寒。 风起后，墙外的梧桐叶飘然而落，使这片简陋的角落平添了几分浪漫气息。 徐慨带着崔明远来的时候就在想：这地方破归破，但还真挺适合情侣幽会的。 结果他才进去，还真就有一对情侣拉拉扯扯的闯了进来。 徐慨用肩膀碰了碰崔明远。 刚想说这地方不错。 就见那对情侣里边儿的男生从随身挎包里掏出一块板砖，指着女生道：“开始吧！” 第111章 告别单身 女生一见板砖，脸都青了：“你知道你拿的是什么吗？” “当然知道。”男生将板砖高高举起：“这叫反抗！！” “我反你妹啊！”女生跳起来一把夺过板砖，“你特么是武大郎喝药要续杯，不知死活啊，敢跟我提分手？” 男生气急：“当初明明是你说的，砖在情在，砖坏情亡，咱俩要是有谁不想谈了，就把这块情比金坚砖拿到这里来砸了，就算分手！” 女生叫道：“那分手也总得有个理由吧？” 男生直截了当道：“我不想跟你去打架。” “你不是吧！”女生简直不敢相信：“别人欺负你女朋友，你居然管都不管，就想逃？” “谁不管了！”男生气道：“我不是说了有什么话可以大家一起坐下来慢慢谈的嘛？为什么一定要跟人约架？你明知道我不会吵架更不会打架的嘛。” 女生：“那我不是想着你有纹身，可以跟我过去帮忙撑撑场面吗？” “唉哟我滴妈。”男生一脸崩溃：“我纹的是我前任的名字，而且还是在屁股上，你是打算叫我过去脱裤子给人看，再告诉他们我是大情种吗？？？” 女生：“……” 崔明远：“…….” 徐慨：“…….” “要不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徐慨强压着喉咙口的笑声，凑到崔明远耳边提议道。 “不行。”虽然崔明远也忍得难受，但：“这里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地方，我想在这儿。” 徐慨：“那咋办呐？”他抬头瞅了一眼闹分手的情侣，“要不我们告白我们的，无视他们？” 崔明远点头：“嗯，可以。” 徐慨立即清了清嗓子：“那我开始了啊。” 崔明远期待地看着他，满眼亮晶晶。 就在徐慨开口说：“我记得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你的时候……” 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就是个没胆子的软蛋！” 崔明远：“……” “卧槽。”徐慨赶忙解释：“不是我说的。” 崔明远无语：“我知道。” 说话的是那对闹分手的情侣。 男生听女生这么贬低自己，顿时暴怒：“你踏马有种再说一遍！” “说就说，你能拿我怎的！”女生大嗓门地冲他喊：“你这个渣男！” 崔明远深呼吸，对徐慨道：“别理他们，我们继续。” 徐慨咳嗽一声，接着道：“我很开心……” “……你是个疯子！”，那边男生在叫嚣。 徐慨努力保持专注：“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我简直倒了八辈子霉！”，女生回怼。 徐慨：“本来我还想用漂亮话哄你……” “…….现在想想都恶心。”女生还在不依不饶。 徐慨：“可是想来想去，再漂亮的话也比不过你…….” “……你嘴巴抹敌敌畏了吗？这么毒！”男生不可置信。 “卧槽这踏马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徐慨忍不了了，朝着崔明远使了一个我去去就来的眼神，飞快来到男生面前，问道：“我说你们到底要干嘛？” 男生凶巴巴回头：“分手啊，这都看不懂吗？” “我知道你们分手，但你们能不能别接我的茬儿？我这边在表白呢！”徐慨冷冷地盯着他。 男生扫了一眼他的脸，卧槽，输了。 气势，卧槽，又输了。 暗暗雄竞了一下，结果输得一败涂地。 男生卡了下壳，声音低了八度：“那你俩换个地方表白不就好了。” 徐慨挑眉：“那你们怎么不换呢？” 女生插嘴：“我俩是在这里认识的，必须在这儿分！” 徐慨回头看了一眼崔明远。 崔明远过来道：“那我俩在这儿认识的，也必须在这处。” 女生瞧了瞧崔明远，又端详了一下徐慨，出离的悲愤：“分！我们马上分！人一男的都比我会找男人！我还有什么理由留着你！” 徐慨把崔明远扯远了点。 徐慨再次开口：“你知道吗你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好的人。” 女生和他异口同声：“你知道吗你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差劲的人。” 崔明远：“…….” 男生：“…….” 女生强调：“最差的！” 徐慨也刚好强调：“最好的！” 徐慨：啧。 崔明远心累的强打精神：“你也是我最喜欢的人。” 同时，男生也在反击：“你也是我最踏马烦的人。” 徐慨：“我擦！这都什么啊！！！！” 他扭头对情侣道：“要不你们先说完好了。” 女生忿忿道：“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徐慨冰霜脸：“那行，那就互不打扰。” 他回头牵起崔明远的手：“我准备了很多话想对你说……” 女生：“……你一天到晚就知道飙车。” 徐慨：“我真的很喜欢你……” 女生：“……麻烦你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徐慨：“喜欢你陪在我身边……” 女生：“……你上厕所为什么抽烟！” 徐慨：“喜欢你成为我的习惯……” 女生：“…….网上的擦边女你也没少看！” 徐慨：“明远，我想把这个习惯保持一辈子，行吗？” 女生：“撒比，你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徐慨转身：“我真是草了！” 男生举手：“我一句话没说啊！” 徐慨扭头看向崔明远，语气幽怨：“我已经尽力了，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女生哭唧唧：“反正我尽力了！要分就赶紧分！！” 崔明远感动又好笑，对着徐慨张开双臂：“来抱一下。” 男生围着女生也道：“别哭啊你，来，抱抱。” 徐慨投身崔明远的怀抱，不满地看向那对情侣：“他们有毒吧？” 搁这儿来玩口是心非？ 崔明远拍拍他的后背，安慰道：“行了，今天你的表白也算是别开生面，让人记忆深刻了，没必要再去生别人的闲气。” 徐慨叹气：“但终究不如我想象中的样子。” 崔明远板安慰：“我同意了不就好了。” 徐慨：“但是法式热吻没办法进行了。” 崔明远红着脸：“别逼我捏你嘴巴子！男朋友。” 哎呀！ 真踏马爱死了。 徐慨差点儿被他萌晕过去。 夕阳下，巷子里一阵清风徐来。 “沙沙沙……” 梧桐树的叶子飘得更美了。 “那个。”男生突然走过来，腼腆地问他们：“我女朋友想请你帮我们拍个照行吗？” 徐慨：“…….”走开，没眼力见的神金。 “不能。”徐慨拒绝：“我们还有事。” 男生连忙道：“在这么有意义的地方，你们就不想留下点纪念吗？而且作为交换，我可以先帮你们拍！” 女生也在后边儿跟着道：“你男朋友长这么好看都不拍吗？？？” 徐慨没办法拒绝这么有眼光的人。 …… “我们站这行吗？” 崔明远靠着墙，徐慨一手撑在墙上，与他贴近。 也是职业影响，他面对镜头丝毫不怯，随便一站，松弛感和痞帅感稳稳拿捏。 崔明远看着他，却有些犹豫：“我摆这样会不会太死板了？” “不会。”徐慨拨弄了一下他的刘海，轻笑道：“你随便怎么摆都好看。” “真的假的？”崔明远：“你要这么说，我可就飘了。” 崔明远对自己的脸还是有点儿自信的。 他如果对自己的脸没自信，那就是过度谦虚，也就是虚伪装逼。 女生拿着手机一顿咔。 “就这样，没问题，很好，再换一下位置，可以更亲密一点。” 崔明远：“。” “好啊。”徐慨走到崔明远身后侧，伸手环抱他的腰，下巴则轻轻靠在他肩头，冲女生发号施令：“拍吧。” “哇哦，很会哦。”女生一脸兴奋：“来来来，再换一个角度。” 徐慨手臂搭崔明远肩膀上，顺手捏了一下他的脸：“这个姿势怎么样？” 后者一个：“？” 女生咔咔上蹿下跳猛拍：“妈呀，神颜，你男朋友也太帅了。” 没人不喜欢被夸奖，崔明远也不例外。 徐慨看见他的笑容，心痒痒的：“要不要更近一点？” 他把崔明远掰过来和自己面对面，然后主动提出要求：“这样让他的手搭在我肩膀上怎么样？” 说着，就要得寸进尺：“我俩是不是站的还不够近？我感觉我跟我男朋友可以鼻尖碰鼻尖……” =3= 崔明远：“……”脸就一张，这家伙就不能省着点丢吗？？？ 关键女生还期待上了：“既然鼻尖都碰鼻尖了，那要不干脆亲一个吧！给你们拍个live。” “不必了。”崔明远面无表情的捏住徐慨的嘴巴，将他推了回去，然后单手插兜，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徐慨看着他红彤彤的耳朵咧嘴笑了笑，随即一把搂住他的肩膀。 “拍吧。” 暮色中，拍照结束。 徐慨看着崔明远帅气逼人的脸，连连点头：“你发现没，你做了我男朋友后感觉更帅了。” 崔明远：“……” “怎么？我是找了个美颜app当对象吗？”他看着徐慨故意要亲他的那张照片，微微有点脸热。 “好冷漠啊宝。”徐慨嘀咕道：“是不是进展太快了？需要我再追追你？” 崔明远翻着照片赶人：“别贫了，赶紧去给人拍照。” 说完，他将两人的合照一一上传，其中两人并肩而立的那张设置成了屏保。 第112章 优先于一切 看别人谈恋爱果然容易上头。 原本闹着要分手的情侣，在目睹了徐慨和崔明远的甜蜜互动后，又重新燃起了爱情的火花。 只是这一下就苦了作为摄影师的徐慨了。 又是帮忙调整美颜，又是指导动作，还要充当两人摩擦拌嘴的缓和剂。 煎熬的拍摄完。 徐慨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好说话了。 他什么时候是那种会满足陌生人乱七八糟需求的善良大帅比了？ 但是回头看着崔明远翻照片的开心模样，徐慨的气顺了些。 男朋友开心就好。 说起来，他现在的心境和从前全然不同。 在明晰自己的心意之前，他是拿崔明远当朋友的，一个让他很在意，很疼惜，很舍不得离开但知道终究是要分离的朋友。 可现在不一样了。 单是看见崔明远愉悦的模样，他就知道自己走不掉了。 他想让崔明远幸福。正如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那般，不让他再难过。而要做到这一点，他势必要留在这个世界，和他在一起。 没错，就是这样。徐慨觉得这个理由超级完美，简直无懈可击。 “你老看着我做什么？”徐慨的目光让崔明远感觉如芒在背：“忙完了吗？” 徐慨乐了。 俗话说：无法忽视就是恋爱的开端。 他很满意自己对崔明远造成的影响力。 “马上就好。”徐慨把手机丢给女生。 女生翻了几张，瞳孔地震：“这，这，这拍的也太好了吧！！！这是手机能出的效果？” 她拽着男生满脸兴奋：“你看看这构图，这光影，这氛围感，赶快学，以后给我拍照就按这种要求来。” “我去，真的好专业。”男生看着画面里那张明明是自己却又格外帅的脸，也发出感慨：“这种角度我自拍都拍不出来，我可学不会。” 女生想想也是，抬头就问徐慨：“帅哥，你接不接摄影订单啊？” 徐慨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赚钱的机会到了：“接啊，怎么你要请我拍照吗？” “可以啊。”女生道：“你拍照技术这么好，是不是专业摄影师呀？有没有社交媒体账号，我想关注一下。” “有啊。”徐慨指了指崔明远说：“我去拿手机，等一下。” 女生点点头，继续和男生看照片。 崔明远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把手机递给徐慨。 徐慨低头捣鼓了一会儿。 崔明远好奇地看过去，然后两眼一黑：社交软件下载进度百分之八十五…… 就震撼到失语。 “你这是在临时抱佛脚？”崔明远问。 徐慨道：“有机会抱自然就要抱，能赚钱呢。” 也是。 崔明远打开app store，也跟着下了一个。 徐慨一边设置头像和简介，一边问他：“你下这个做什么？” 崔明远理所当然的脱口而出：“做你的头号粉丝啊。” 啊。怎么就把心里话给吐噜了出来？ 他红着脸低头摆弄手机，半晌不敢抬头看徐慨。 徐慨盯着他的眸子里仿佛有火苗：“我想亲你。” 崔明远：“！” 不等他回答，徐慨已经把嘴凑了过去。 崔明远连忙抬手，隔在两人的嘴唇间。 徐慨微怔，只好在他掌心轻轻啄了下。 就这样崔明远也臊得不行，手心像被块小小的烙铁烫了下。 “我不反对你亲我。”崔明远解释：“但我反对被人当马戏团看。” 他挑动下巴，示意徐慨往旁边看。 女生两只圆滚滚的眼睛像500w大灯泡一样，盯着他俩在放光。 见徐慨和崔明远看过来，她赶紧摸着男生的胸口假装很忙的样子：“诶，宝宝，你的胸肌和腹肌真是越来越棒啦。” 男生低头看她：“谢谢，但我压根儿就没有这俩玩意儿。” “…….你特么不能假装一下吗，想尬死我吗？”女生把头埋在他胸口，偷偷用余光往旁边看。 男生摸着她的头：“不行，要是深情被你装去了，我就没得装了。” 女生：“…….”玛德，跟你谈上也是报应。 徐慨见她俩又拌上嘴了，飞快在崔明远嘴角亲了一下：“我不管，你这样乖，还让不让我做个人了？” 崔明远先是没懂，然后突然就明白了。 他赶紧把徐慨嘴捂住。 心怦怦直跳道：“先做事，别的……晚点再说！” 徐慨舔了一下他的手掌心：“嘿嘿。” 崔明远面无表情地在他胸口擦擦手：嘿个毛线，骚死你得了。 填写完注册信息，徐慨问崔明远自己应该取个什么名好呢？ 崔明远想了想：“既然和摄影有关，就起相关的昵称就好，最好能把你的名字也融入其中…….” 徐慨追问：“所以叫什么好呢？” 崔明远沉思了一会儿：“慨，慨，开，嗯……可以用你的名加拍摄的拍字，进行组合，就叫慨拍，谐音开拍，怎么样？” 徐慨一怔，立马点头道：“好，这个名字可以，我男朋友的脑子转得就是快。” 崔明远：“…….”转得快就转得快，摸我屁股干嘛。 一把推开。 输入资料，徐慨带着账号找上情侣。 女生看着名叫“慨拍123”的账号有点发懵。 头像是徐慨的大头自拍，帅得没毛病。 但简介是：十年资深摄影，接摄像摄影相关业务。 就太虎了。 他这个长相要是有十年经验，那她就有十斤饭量！！！ 而且这个关注：1，粉丝：1。 是来搞笑的吗？ …….截至目前一共发了两条作品，一个是野营那天拍的几张风景，另一个是他自己画的素描。 “你还会画画？”女生倒也不看重他的粉丝量，作为实际受益者，她相信徐慨是一个还没被人发现的宝藏摄影师，于是饱含期待地点开了他的画作。 那是五幅素描插画，有人物也有瑰丽的幻想创作，让人透过画作仿佛窥见了一个宏大而又不失精密，细腻而又不失神秘的世界。 独属于徐慨的世界。 男生看着他画的机械，满眼惊艳，当场就点了转发。 很快，徐慨的粉丝数就涨到了七个。 【这画牛批啊，哪个画手创作的？】 【厉害了，这个结构】 【大拇指！慨拍123】 徐慨：“？” 女生解释道：“我男朋友是做游戏自媒体的，粉丝量贼多，他转发你的作品，可以帮你涨涨粉。” 徐慨好奇的点开男生的账号，没想到看着普通的男生居然有粉丝十万+。 底下是几百个视频和直播切片。 播放量都不错。 徐慨对游戏不感兴趣，但是对这种吸粉的方式很感兴趣。 值得学习借鉴一下。 互相加了关注。 女生拉着男生要去找酒店再进行一次知根知底的交流了解。 徐慨则把自己和崔明远的账号分享给了谢安和费云举。 这俩货也是冲浪小能手，当然，也只是冲浪小能手，没几个粉的那种。 徐慨：[帮哥们儿关注一下社交账号。] 谢安没废话：[no problem。] 费云举问：[慨拍123，远竹手造，接摄影，接竹编？这是你和崔明远的号？] 徐慨：[对，是我俩的。] 两分钟后—— 席地而安、再睡亿分钟，已关注。 崔明远的粉丝涨到三，徐慨由原本的十八个粉丝突破到二十个。 “哇，这些都是崔明远做的？”费云举浏览了一下崔明远的作品，吃惊不已。 谢安也一样：“崔明远居然还有这个技能？这摆件做的好精致，还有那个竹编的灯罩，像朵云似的……这是艺术品吧？” 见兄弟们都关注了，徐慨索性得寸进尺：“觉得好看你们就再帮着转发转发，宣传宣传？” “哦呼，赚钱的事情，那必须的呀！”谢安第一个响应，绝对的真情实感，他一边转发还不忘给徐慨发消息：“恭喜你们找到一条正确的人生道路。” 费云举正跟他一起吃饭，见他这样说，忍不住反驳：“正确的人生道路应该是发展他们的艺术，而不是赚钱。” 谢安坚持：“不，值钱才是艺术。” 费云举：“但金钱不是衡量艺术价值的唯一标准好吧。” 谢安深深看着费云举：“不，它是。” 费云举：“……”算了，跟掉钱眼里的人说不清楚。 费云举给徐慨发信息：[你们这样不行啊。] 徐慨：[哪儿不行了？] 费云举：[这么具有艺术气息的作品，你们的简介也太没格调了，你们得整得高大上一点，才能震慑人心。] 谢安反驳：[你是不知道徐慨和崔明远的情况吗？如果整得跟高冷大神似的，谁找他们啊！] 徐慨觉得有道理：[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搞？] 谢安：[等我五分钟。] 没多久，谢安甩来两段文字。 简介：专业摄影师、画手，可承接相关业务，价格合理，商务可私信 置顶作品：关于我脑海中的色彩和梦境，链接实用主义美学、浪漫主义美学，你希望得到的，这里都能为你实现。承接个人、情侣、团体、活动等相关摄影摄像业务以及一切合法绘画业务，包括但不限于头像、插画、定制物料…… 徐慨拿给崔明远看：“这是谢安给我们写的简介参考，是不是有点太俗了？感觉像个营销号似的？” 崔明远倒是觉得无所谓：“你做摄影可以稍微改得有点格调，但对我来说还行，毕竟我们手艺人讲究先成家后立业，先赚钱后装逼。” 徐慨：“……” 重新润色了一下账号内容，徐慨的肚子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崔明远看向他：“饿了？” 徐慨何止是饿了，他现在简直如饥似渴。 “感觉自己快死了。”徐慨闭着眼，有气无力的瘫靠在崔明远的肩膀上，俊美的脸好看得像画报，然而他随后说出口的话却又是耍流氓：“你要不先给我人工呼吸抢救一下吧？” 崔明远：“……..” 还能骚话连篇，说明死不了。 崔明远捏住他脸颊上的肉扯了扯：“别贫嘴了，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带你去。” 徐慨心里一颤悠：“我不想在外面吃。” “不在外面？”崔明远侧头看他：“那你要回家吗？还是要去我那儿？” 徐慨压着声音笑：“你是不是明知故问。” 崔明远假装听不懂：“就是不知道才问啊？” “是吗？”徐慨贴着他耳朵轻声问：“你真的感觉不出来吗？” 崔明远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你说话一向不着调，我能感觉出什么？” 他想起当初有点想笑：“你还说过你不搞基的，我也是信了你的鬼，难受得想死。” “我是不搞啊。”徐慨认真道：“我从始至终都只是想和你崔明远谈恋爱而已，我又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崔明远。” 都说真诚才是必杀技。 崔明远是真挡不住徐慨直白的情话。 “可，可我也是男人啊？”崔明远没恋爱过，所以他对自己喜欢男还是喜欢女一无所知，如今因为喜欢上了徐慨，他也就自动将自己归位gay这一类，但听徐慨的意思，他似乎很坚定的觉得他是直男。 徐慨笑了一下，柔声道：“你不一样，在我这里你从来都是重于一切，优先于一切的。” 崔明远真的，有点想哭。 从小到大，他就期望自己能够被另一个人坚定的选择，无论他怎么样，都愿意同他在一起。 一开始他以为这样的人会是他的父母，可自从母亲去世，父亲沾染赌博，置他于不顾，他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想法。 后来跟着爷爷，他以为爷爷就是那个会坚定不移将他放在第一位的人，结果爷爷为了儿子，宁肯饿肚子省钱，有病也不去治，也要把辛苦攒的钱拿去给他挥霍，崔明远便知道，爷爷最先考虑的还是自己儿子。 他没有想过自己病倒后，崔明远将会面临怎样的艰难处境。 不过崔明远并不因此感到怨恨，毕竟对于一个父亲来说，亲儿子更珍贵是一件让人无可指摘的事情。 他很珍惜爷爷施予他的每一点爱。 唯一的遗憾，也只不过是他从来没有成为任何人的首选而已。 然而现在，徐慨却说他优先于他的一切。 包括他的性取向。 优先于性取向的喜欢，那是真爱了。 尽管不知道是不是这家伙胡说八道的本事更上一层楼了，崔明远也为这句话感到由衷的高兴。 他牵起了徐慨的手，嗓子暗哑：“走，跟我回家。” 第113章 回家 崔明远的性格相对内敛，当他拉着徐慨说带他回家的时候，脑子不由自主冒出来的不健康内容，让他有种当街耍流氓的既视感。 脸好热。 特别是看见徐慨愣在原地，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表情，崔明远感觉像是被他透视了一样。 低声“草”了一句，崔明远转过身就跑。 刚跑两步，后面的徐慨反应过来。 他大步上前，抓着崔明远的胳膊往自己怀里塞：“不是说要带我回家吗？你跑什么？” 崔明远：“啊…….” 让我想想要怎么说。 其实跑了之后，他也后悔。 因为主动邀约结果自己害羞得无法面对什么的…….实在太特么丢脸了！ 整个儿就拉胯！ “谁说我跑了？”崔明远强行狡辩：“我只不过是走的比较快而已。” 说完，崔明远自己都觉得这理由完全是在鬼扯，一个字都不能信的那种。 他的羞涩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何况是徐慨。 紧紧将人搂住，潮热的呼吸几乎要钻进崔明远的肩窝里，崔明远不自在的耸了耸肩膀，徐慨才松了点劲儿，他喃喃道：“明远啊，你刚才是说要带我回家吧？” ……没错。 “那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对吧？”徐慨的声音很轻，像是怕自己吓到别人：“你愿意和我，嗯，吗？” 崔明远：“…….”这个嗯就很魔性。 “我们现在是情侣……所以有这样的需求也很正常，不是吗？” 崔明远：“。” 这人怎么看上去比他还紧张？ “……当然。” 崔明远把手插兜里，以酷哥形象掩饰自己的窘迫和慌乱。 “明远。”徐慨微微抬高语调：“我好开心啊。” 他埋在崔明远的肩头，低低的笑出声。 崔明远愣了愣，有点僵住了。 徐慨却在笑了一会儿后重复道：“真的，超开心啊，你能再说一遍带我回家吗？” 这种不加掩饰的需求和爱意，让崔明远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安全感。 不用因为付出自己的感情而感到不安。 不用害怕自己的情绪会过于浓烈而吓到对方。 他能清晰、明确的感知到，眼前这个男生，是真的在超热烈的喜欢着自己。 然而明远同学浑身上下就嘴最硬：“不说。” 徐慨立刻垮下脸来假哭：“你好狠心啊，你都不知道我刚刚有多害羞，我都没来得及听清楚，脑袋里就炸了，你必须得补偿我，再说一遍。” “少来。”崔明远拿手指头戳他的脸：“你还会害羞？” 徐慨把脸凑他面前：“你看，我脸都红了。” 崔明远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喃喃道：“红我是没看出来，脸皮厚倒是看出来了，你打算这样抱着我到什么时候？” “再等会儿。”徐慨道：“刚到手的男朋友，总得让我多稀罕一会儿。” 他把崔明远转过来，埋在他怀里狠狠吸了两口。 …….不是已经人狗殊途了吗？怎么这动作还这么狗？ 徐慨得寸进尺，捧着他的脸问：“让我亲亲你好不好？” 崔明远：“？？？？” “你差不多就得了。”崔明远真是没眼看：“这是在街上！” 这家伙亲人就跟要吞了他似的，万一被人撞见，大人还好，对小朋友得造成多大的心灵创伤啊！ 他可不想有个传闻是食人魔的男朋友。 徐慨撒娇：“就亲一下，真的，告白完都没好好亲亲，你就让我亲一下嘛。” 崔明远冷酷：“不行。” 徐慨碎碎念：“亲一下，亲一下。” “够了啊，万一…….”崔明远没说完脸上一疼：“哎呀你别磕我脸，还有口水，别沾我脸上！” 他往后仰，徐慨就搂着他往前冲。 俩人就这么在夜色朦胧的街边一直闹到公交站。 崔明远实在抵抗不住了，扶着徐慨的肩膀喘气：“别，别胡闹了，我带你回家。” 徐慨见他实在没力气了，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不亲亲的话，手拉手总可以吧？” 看人的眼睛水汪汪。 崔明远：“…….”少给我暗戳戳卖惨。 啧。 偏偏崔明远还就吃他这一套。 “那你安安静静地牵，别闹腾。”崔明远见公交站人不多，勉强同意。 “你是不是怕被人看见？”徐慨顺着他的目光也在周围扫了扫：“我有那么让你拿不出手吗？” “我是这个意思嘛！”崔明远瞪他一眼：“我只是不想被人当做随地秀恩爱的神经病。” 话是这样说，他的手却已经伸了过去。 入秋的夜晚，天气渐凉。 但徐慨握着他的手，却滚烫得像是一个小太阳。 “冷吗？”徐慨搓搓他的手心，然后熟练的往自己口袋里塞：“别担心，这样就不会被人看见了。” 崔明远根本就不在乎被人知道，他只是不喜欢大张旗鼓的妨碍到别人。 所以….. 他放在徐慨口袋里手变了个姿势，不一会儿变成了十指相扣。 徐慨笑着看他，心里爱死了他的小动作。 崔明远脸上的温度刚消下去，就又被他的视线盯得要升起来了。 说起来，俩人明明亲过好几次了。 但是确认关系后，只是牵个手，投过来一个眼神，都还是让人脸红心跳。 崔明远忍不住去看徐慨的侧脸。 心里暖呼呼的，像是泡在了温水里。 俩人就这么手牵手到了家。 徐慨站在冰箱面前，捏了捏指关节：“今天的晚饭就让我来搞定吧。” “等等。”崔明远刚要阻止，徐慨已经打开了冰箱。 里面只有零星的几样蔬菜，量也少的可怜。 “家里的菜不多了。”崔明远道：“要不我去街头的超市买一点？” 徐慨翻了翻却道：“就咱们两个人吃，还不如就用这些做点馅饼好了。” 崔明远愣了一下：“我没意见，不过我不会做馅饼。” 徐慨回头咧着嘴笑：“我不是说了，今天晚上一切有我，你就等着吃好了。” 是错觉吗？冰箱里的光照在他身上，好像泛着魅惑的色泽。 崔明远咽了咽口水：“那我先去洗澡。” 说完，他都快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啊啊啊啊，我到底在说什么啊啊啊啊！！！ 第114章 观摩世界的多样性 徐慨去了厨房，崔明远浑身不自在地回房间拿衣服。 就在他路过书桌的瞬间，忽然想起徐慨那双如狼似虎的眼睛。 鬼使神差的。 崔明远拉开椅子，坐到了电脑面前。 都是成年人，徐慨那句“你愿意和我，嗯……”是什么意思，他当然也明白。 要说愿意，他肯定是愿意的。 但具体该怎么愿意……他从来没有想过。 打开了电脑，崔明远偷偷摸摸往外看了一眼。 厨房里，徐慨正在准备食材。 崔明远记得有句话叫认真的男人最帅。 以前他对这话无感，如今看看…… 确实帅！ 话说回来，徐慨做什么不帅？ 嗯……. 崔明远绞尽脑汁想半天，感觉对方就算耍宝都自带滤镜，于是，住脑！不想了。 点开网页。 崔明远先是迟疑了几秒，接着便在搜索框内输入男生和男生恋爱。 搜索引擎很给力，查询页面不到一秒就弹出了结果。 大部分是关于他这种取向的争论和科普，以及各种双男主电影、电视剧的剪辑短视频。 主打一个擦边但正能量。 崔明远翻开了几页，感觉对自己没什么帮助。 他现在迫切需要一点不太正能量的东西。 删掉搜索词汇。 崔明远思考了几秒，输入gay的第一次。 敲下回车的时候，厨房突然响起鸡蛋下锅的滋油声。 吓！ 崔明远手一抖，鼠标掉地上发出啪的一声，他立马做贼心虚的看向门口。 还好，油锅的声音分贝够大，徐慨应该没有听见这里的动静。 崔明远松了口气，拿着鼠标慢慢往下翻。 这次的页面依旧很干净。 弘扬正能量的帖子比比皆是。 好不容易找到个论坛，结果里面充斥着各种颜色小广告，间或有几个讲述心路历程的帖子，也是各种人生悲剧。 靠，想学习一下怎么这么难？ 崔明远不死心的往下翻。 终于，他在一个求演员姓名的帖子里看到了一些老色批的交流踪迹。 然后，他很流畅的学会了看外网。 再然后，世界的多样性在他眼前快速展开。 全英文的页面，全都是惊爆人眼球的标题。 崔明远下意识地关掉网页。 这种直白露骨的画面让他有点扛不住！ 不能怂啊！崔明远！ 你现在反正都已经在做坏事了，那就干脆一点，早点把知识学到手！！ 拍着心口做了几下深呼吸，他完成了心理建设。 随后，崔明远再次打开了网页，不过这次他没有再继续浏览，而是将网址输入手机，跟着删除浏览器记录，最后将电脑一关，拿上衣服，转身冲进了浴室。 徐慨刚和面，回头见他嗖的一下冲进浴室，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他冲门里喊道：“这么急做什么？是怎么了吗？” 崔明远哆哆嗦嗦握着手机应道：“没事，刚有点冷。” “冷的话就洗快一点。”徐慨提醒道：“千万别着凉了！” 崔明远在浴室里嗯嗯两声，实际上手已经点进了狂野的页面。 他第一次看这种网站。 实在没想到同性的内容可以丰富成这样，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四个人五个人一群人，挨打的打人的有道具的徒手的…… 老天爷！ 他们敢拍，他都不敢看！ 面红耳赤地挑了一个相对看起来正常些的画面点了进去。 没想到这玩意连个前奏都没有，奔放的声音直接就惊天动地响了起来！！ 就！踏！马！想！死！ 崔明远没看片的经验，要不然也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连个耳机都不带。 他慌忙关闭视频，抬头往浴室门看去。 浴室门是木质的，看不到外面，不过门上镶嵌着一小块毛玻璃，如果门外有人，会映出影子。 现在那儿干干净净，估计刚才的声音太短，依旧没有引起某人的注意。 崔明远连忙把莲蓬头打开，再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小，这才在心脏怦怦乱跳中重新打开了视频。 视频不长，四五分钟。 但正因为不长，全程几乎高能。 那动作，那姿势，那被放大的细节。 无一不在冲击他的大脑神经。 崔明远感觉全身血液都沸腾了，直到画面停顿，他脸上的红潮都没下去过。 最后还是身后溅起的水花把他整个后背打湿，他才反应过来，扶着墙壁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刚才那些纠缠的影像和某人的脸还在脑子里乱飞，他现在小腹涨得厉害。 不过很神奇的是，就算这样，他也没有一丁点儿想要自我安慰的念头。 那种心情他形容不上来。 说是没做好准备吧，他又很兴奋。 同时又觉得害怕，或者还有别的什么情绪。 然而不管怎么样，他脱完衣服，站在凉水里，他的小小崔仍旧屹立不倒。 只是看个片而已。 没必要这么不争气吧？ 头都快冻麻了喂！ 就在他烦恼该怎么办的时候，浴室门被哐哐敲响。 徐慨站在门外喊：“明远？还没洗好吗？为什么你洗澡热水器没有声音？你不会在洗冷水澡吧？” 一连串的询问，瞬间将崔明远从旖旎的思绪中拉出来，他打了个寒颤，咬着牙回道：“我马上就好，等一会。” 重新拧开热水，崔明远又冲洗了五分钟才把一身寒意冲散。 擦干水，穿上睡衣，出门就见暖黄的灯光下，徐慨已经摆好了碗筷，正等他开饭。 其实崔明远还挺想知道他是怎么学会做饭的，之前听徐奶奶说，他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进过厨房。 平时连菜都分不清楚，如今却是炒菜面食都能做。 关于他的好多疑问都堆积在心里，崔明远犹豫了一下，打算过段时间再问。 都已经开始谈恋爱了，他还挺想深入了解一下自己男朋友的。 “怎么这么久？”徐慨笑眯眯地走到他跟前，拿起他肩膀撘着的毛巾给他擦头发：“你不饿吗？” 崔明远低头摸摸肚子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觉得好饿。” 徐慨拉着他来到桌边。 一盘馅饼，一碗蔬菜汤，色泽油润，焦香扑鼻，光卖相就感觉会很好吃。 徐慨给他添了一碗汤，又挑着最好看的一块馅饼给夹到他碗里。 他自己则把煎过头的那块塞自己嘴里，毁尸灭迹。 他吃东西比崔明远快得多，崔明远还在一口一口咬着，他已经两口干完一块，接着夹下一块了。 而吃这么快的结果就是，嘴角难免会沾上一点碎屑。 崔明远原本还能正经吃两口，直到视线难以自制的落到徐慨的嘴角。 那里沾着一点金黄的酥皮，像个傻乎乎的小孩子。 他：“……” “徐慨。”崔明远有点不自然的开口：“你嘴角沾到面皮了。” “啊。”徐慨微微抬起下巴：“哪呢？” 崔明远：“……” 他抽了张纸，隔空指点他：“就嘴角那儿。” 徐慨蹙眉看了他一眼：“这种事，你难道不应该主动帮自己男朋友擦吗？” 崔明远：“…….” 说完，他停顿在那儿，等着崔明远为他服务。 崔明远拿着纸，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故意的吧？” 这话说的。 “我们交往不就该互相照顾么？”徐慨往鼓起一边脸，往上凑了凑。 崔明远笑了笑，一只手挑起他下巴，帮他把嘴角的碎屑认认真真擦除。 徐慨的唇形很漂亮，不厚也不薄，天生红润，擦了几下后，仿佛水光潋潋，更加诱人。 刚看完片的崔明远定力不佳，心里面抠着天灵盖在喊冷静点，可脑袋却越凑越近。 擦完最后一下，他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一口。 “你做什么？”徐慨双眼含笑，声音危险。 “没忍住。”崔明远嗫嚅道：“男朋友太好看了。” “啊，这我知道，可我问的不是这个。”徐慨抱着他的腰往上摸索。 崔明远：“？” “我是问你只亲一下是在做什么？”他的嗓音很低，带着引诱的情绪：“网上的教程不是应该已经教会你更激烈的事情要怎么做了吗？” 崔明远：“！！！”妈蛋，什么时候暴露的！！ 丢死人了！！！ “什，什么网上的教程。”崔明远下意识想躲，却被崔明远一把拦腰搂住，跌坐在他的大腿上。 徐慨抖了抖腿：“不就是这样的事。” 他仰起头往崔明远嘴上亲了过去，舌尖轻轻往他齿间顶了顶，才分开。 唇上还有徐慨湿润的触感，崔明远好几秒之后才回过神来，可没等他羞愤，徐慨又补了一句：“怎么了？是我做的不够好吗？你要不要教教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呀？” 卧槽！ 崔明远脑子里立马不受控制地晃过那些刺激的画面，而且画面里的人全都换成了徐慨的模样，还是赤条条，火辣辣的那种……. 他努力控制自己别再往下想了：“你怎么就一点都不会不好意思呢？我感觉我一想到这些就很不好意思，是我太纯洁了吗？” 与其反思自己，不如指责别人。 明远同学迅速将话题引向对方。 “拜托。”徐慨笑着说：“我也很不好意思的好吧。” 崔明远低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看出来，我感觉你流氓得也太顺畅了一点。” 徐慨：“……” “不是。”徐慨叫屈：“男朋友有需要，我来满足，算什么流氓？” 崔明远停顿了一下：“可你表现得也太自然了。” 他突然凝神思索道：“徐慨，我问你。” “什么？”徐慨偏头看他。 “就…….你以前…….那什么…….”崔明远说得有点费劲：“在我之前，跟别人这样过吗？” 徐慨一愣：“你想啥呢，当然没有！” “是吗？”崔明远看着他的眼睛，幽幽道：“我还以为你这么会，是早就跟别人练过了。” 徐慨伸手捏他脸：“我看你是看学习资料看傻了？难道我就不能提前学吗？” 崔明远：“！！！！” “你什么时候…….”他不由惊诧，不是今天才表白的吗？ 徐慨低声笑：“从意识到喜欢上你的那一刻，我就观摩过了。” 第115章 好感度已达峰值 崔明远：“……刚明白就这么急色，你真行。” 徐慨失声的笑：“我这叫有备无患，万一男朋友有需求，我却傻不愣登的啥也不会，那不丢脸死了？” 他强调：“第一次谈恋爱，我得给你留下一个好印象才行。” 谢谢，偷偷看片的你还指望给我留下什么别的好印象吗？ 色批一个。 崔明远伸指头戳他脸，看看到底有多厚。 “嘶，疼。”徐慨顿了一下：“不过还挺爽的，你要不再来一下。” 崔明远：“…….” “别变态了男朋友，我害怕。” 说完就要走。 徐慨不让：“不带这样的啊，咱就说谈恋爱能敬业点么？” “肉麻！”崔明远从他腿上起来。 徐慨哼哼：“你要不爱听我就不说了。” 崔明远又坐了回去：“非得我爱听你才说么？” 徐慨搂着他，凑过来在他脖子上亲了亲，低声说：“我是想说才说的。” 崔明远听了心里高兴，两手搭在他肩膀上，任由他的唇顺着自己的脖子轻轻蹭到耳垂，又慢慢移动到嘴角。 崔明远主动侧了侧脸，压紧他的嘴唇。 这个吻比之前的每一次都更加深，也更加凶狠。 崔明远被堵住唇，滚烫的的热度滑过齿关，他短促的哼出几声气音，轻微的挣扎。 轻颤的腰被徐慨紧紧抱住。 随即，徐慨的掌心顺着衣摆摸向他的后背。 和喜欢的人做亲密的事。 仿佛空气都带着恋爱伊始的甜蜜味道。 耳鬓厮磨，呼吸交换。 舌尖触碰的每个瞬间，都爽得人天灵盖发麻。 崔明远的大脑一片空白。 刚才学来的知识点也全部抛在脑后。 耳朵里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 徐慨的手在他腰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往下探了进去。 “等一下。”崔明远松开他的唇，本能的吞咽了一下：“你确定要这么争分夺秒么？” “啊，你还没吃完饭呢？”徐慨松开他的腰，轻轻咬了口他的肩膀，嘟囔：“没体力可不行。” 崔明远：“……” 衣服在接吻的时候被压的皱巴巴。 崔明远扯好歪斜的衣领，又推了推徐慨的胸口：“你先去洗漱，待会儿我来刷碗。” 等整理好一切，俩人躺在床上又亲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没准备东西！ 崔明远的手放在徐慨的小腹上有一点遗憾：“好像……没办法继续了。” “要不然我出去一趟？”徐慨还没从耍流氓耍得斗志昂扬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蒙头就想出门。 崔明远拉住他摔床上：“算了，你现在挺着枪，出不了八百米就会被人当做变态给揪局子里去，你是想再丰富一下你进派出所的履历么？” “那…….就这么算了？”徐慨捏捏他的手，倒在床上。 崔明远的呼吸顿了顿，徐慨顶到他身上的小小慨还挺生机盎然的。 “那就换种方式好了。”徐慨想了想，趴在崔明远耳边嘿嘿笑了两声，刚想再顶一下的时候被崔明远给抓在手里。 崔明远掀了掀被子，翻了个身压在了他身上。 徐慨皱着眉哼了一声。 没等他给出回应，崔明远手上的动作让他顿时陷入了巨大的兴奋里。 “明远。”徐慨仰起头，想看清楚崔明远，不过背光的角度让他看起来十分昏暗，只能隐隐看到他直挺的鼻梁。 “快点……”徐慨喘息着说。 “闭嘴吧。”崔明远同样被他揉得浑身酥麻。 …… 过一会儿，两人交流完毕。 等呼吸慢慢平复下来，徐慨才起身拿纸擦干净俩人的身体。 崔明远平躺在床上，眼底有一层涣散的水光。 原本淡红的唇色现在至少深了一个度。 微微喘息着。 好像是还没有缓过来。 徐慨爬上床搂住他的腰，手上带着还未消散的欲。 结果崔明远扭头无辜的看着他，感慨道：“徐慨，你还挺强的嘛。” 徐慨：“？？？？” 不是，你确定大战之后的第一句话要跟我说这个？ [当前好感度已达顶峰] [剔除不幸的人生因素百分之五十] [剩余时间275天] [失败将不幸至死] 你们都是些什么气氛破坏大师！！！ 徐慨无奈的笑了，身上那股汹涌澎湃的暧昧氛围荡然一空：“你也还不错，只咬了我两次，掐了我四下，没把我终生幸福给断了，就还蛮值得表扬的。” 可能是经历了更亲密的事情，崔明远的脸皮没以前薄了，听了他的话还能谦虚：“比起你肯定还是差远了。” 说着，他还担心上了：“我刚才真的太用力了吗？” 徐慨帮他的时候感觉太舒服了，完全记不起来自己下手是轻是重。 “还好。”徐慨侧身对着他：“也就痛并快乐着吧。” 说着，他耐人寻味道：“话说你的学习成果有点儿拉垮，你要不要再练习练习？” “啊？还来？”崔明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些，语调轻快道：“俗话说学习要讲究劳逸结合，高分也不是短时间就能拿到的，我看还是等我自己先多练几回再说吧。” “你自己？多练？”徐慨好笑的问：“你要怎么练？” 崔明远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先在这里模拟，等熟悉了再实操。” “哦，意思是你要天天幻想。”徐慨懂了。 崔明远：“？”我才没这个意思！ 但是…… 偶尔回味一下，好像还不错。 …… 接下来的两周，徐慨除了恋爱，就是陷于提高成绩和经营账号的忙碌当中。 虽然崔明远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紧盯自己的成绩，但只要能和徐慨待在一起，他做什么都特别有干劲。 学习方面，以他的智商自然不需要太过忧愁。 反倒是他们经营的账号，经过这么天的动态更新，始终不温不火。 费云举提议他俩把账号挂新南app上，他说那些爱看po文的妹子，绝对闻着味就会找过来。 然而徐慨对cp营业不太感冒，总觉得这是在消费自己和崔明远的感情，果断拒绝。 崔明远也明白在网络上用这样的方式赚钱，很容易造成的反噬，也提出反对。 俩人就这么偶尔更新一下自己作品。 直到这天，俩人正在图书馆看书。 崔明远的账号被一封私信给滴了几下。 打开一看，居然是找他谈业务的。 卖华裳的妹妞：我喜欢你的竹编，想定个云朵拍照用，报个价！ 对于始终挣扎在贫困线的崔明远同学来说，这条私信就像及时雨。 倒不是这单能赚多少钱，主要是终于迈出了接单的第一步。 对方是个卖汉服的女生，私信聊了几句后，俩人换到聊天软件上交流。 远竹手造：你对云朵的形状有什么要求？ 卖华裳的妹妞：精巧！时尚！要充满中式魅力！ 崔明远停顿了几秒，好脾气道：“我是问具体的，不是概念。” 卖华裳的妹妞：就像你发的那些作品那样呀。 远竹手造：我只做过类似的灯罩，但听你的意思，是需要更大的尺寸。 卖华裳的妹妞：没错没错，要吊在模特身后当造型用。 远竹手造：所以，你有具体尺寸吗？ 卖华裳的妹妞：越大越好！ 远竹手造：…… 卖华裳的妹妞：哎呀，你做手工的可以自行想象一下什么样的大小合适嘛。 崔明远盯着屏幕许久，久到徐慨都担心他爆血管，才见他冷飕飕的长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远竹手造：那你有类似的参考图片吗？给我看看。 卖华裳的妹妞：我就是见市面上没有类似的图片才找你制作的呀，有的话我还找你做什么？ 卖华裳的妹妞：算了算了，我再描述清楚一点，就是要夺目但不能抢镜，柔美还得带点硬核元素，远看像云，近看像鳞，理解不？ 坐在崔明远身边的徐慨，忽然听见有指关节捏动的咔咔声。 徐慨：“你咋了？” 崔明远：“遇到个神金。” 徐慨凑过去瞄了眼聊天记录，好嘛，这人踏马来找崔明远玩抽象的吧？ 远竹手造：抱歉，这种要求你还是找别人问问看吧。 卖华裳的妹妞：你什么意思？不做我生意呗？ 远竹手造：只是接待不起。 卖华裳的妹妞：亏我那么喜欢你的作品，怎么脾气这样臭啊！提点要求也不行啊？ 远竹手造：抱歉。 卖华裳的妹妞：不用你道歉。 远竹手造：哦，好，随便。 卖华裳的妹妞：……. 卖华裳的妹妞：就这样？ 卖华裳的妹妞：哈喽？ 卖华裳的妹妞：人呢？ 卖华裳的妹妞：你这样做生意不行的，我是甲方，有要求也很正常嘛。 卖华裳的妹妞：有什么问题咱们可以再商量嘛？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编的那个云。 卖华裳的妹妞：求回应。 崔明远本来不想搭理，可转头看见徐慨看过来的俊脸，心里的喜欢像波涛一般汹涌而来。 通常帮人做手工的都知道，在想揍甲方这方面，那是天天有，时时有，无穷无尽的有。 可真揍的却是少之又少，因为大部分人都有着这样或那样的理由支撑着他们完成工作。 崔明远也帮自己找了一下理由。 为吃饭，可以揍她。 为生存，懒得理。 为老公……. 崔明远果断将关闭聊天的手指又移回了聊天框。 远竹手造：我在。 卖华裳的妹妞：？ 卖华裳的妹妞：回心转意啦？ 远竹手造：我先画几张初稿给你挑选怎么样？ 卖华裳的妹妞：幸福来得太突然，什么时候交稿？ 远竹手造：明天这个时候。 卖华裳的妹妞：狠狠期待住了。 远竹手造：[我将不留余力，为您献上我全部的真诚.jpg] 第116章 成交 第一笔生意初步达成意向，崔明远打起了百分百的精神来进行应对。 用竹篾编制云朵难度较大。 比如云朵形状的定位、大小的协调以及编织的方法，都十分考验技巧。 为了能贴合甲方的要求，崔明远从网上找了许多云朵图片和国风祥云图样来作参考，最终决定将古代祥云进行现代化改编，也就是以圆滚滚的形态对祥云图案进行立体化处理。 图案定性后，他着手进行设计。 最终决定了三款风格，分别是简约云图，分层云图，以及螺旋状云图。 但平面图好画，立体化却极难。 经过一下午的奋斗，崔明远也只是勉强将简约和分层的图稿给大致画了出来。 至于螺旋纹的立体处理，他想了好几种方案，都败在了接口的处理上。 以至于晚上徐慨发来“亲爱的，我到家了”的信息报备，他都没反应过来。 心不在焉回了句：[好，注意安全。] 徐慨发震惊表情包：[咋？] 徐慨：[你在我家装炸弹啦？] 崔明远看着他的回复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什么。 [啊不是。]他一边发愁，一边想着反正愁着也是白愁，不如逗男朋友寻个开心：[刚才是信号不好，所以信息发出去有延迟，其实这句话早在你出发之前我就发了。认真脸.jpg] 徐慨：[假笑.jpg] 徐慨不满：[你看我像傻瓜吗？] 崔明远假装叹气：[唉，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0，你这么聪明，看来是不爱我。] 徐慨：[！！！] 徐慨：[很好，你现在给我待在家里别乱跑，看我过去爱不死你！] 崔明远：[说狠话没有用啊同学，做人呢，还是得有狠活才行。] 徐慨：[挑衅是吧？是不是挑衅！你给我等着！] 崔明远：[凭什么要我等着？] 徐慨：[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还凭什么！] 崔明远顿了顿：[接吻搭子？] 徐慨：[哦……我明白了，你搁这儿点我呢是吧。] 徐慨：[等下我过来会好好脱光你的衣服帮你回味一下我们真正的关系。] 崔明远：[咦，同学你好色。] 徐慨：[色你就对了，谈恋爱不好色，还不如拜把子！] 徐慨：[给我洗干净等着.jpg] 崔明远：[捏住你嘴巴子.jpg] 调戏完徐慨，关掉手机，崔明远脸红了几秒。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远方灯火璀璨，延绵不绝。 崔明远知道里面没有一处热闹是属于自己的。 身后桌子上的手机发出微弱的光。 排首位的聊天框还在不断发消息过来。 崔明远弯了弯嘴角，抬手摁住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 如今，他也有了属于自己的热闹。 …… 徐慨打开崔明远家房门的时候，崔明远还在咬着笔头，努力画图。 直到徐慨穿着拖鞋的脚步声靠近卧室，他才回过神，扭头看了过去。 “接吻搭子是吧？”徐慨一边咬牙切齿，一边脱外套：“过来哥哥这里，哥帮你恢复记忆！” 崔明远：“哥唔嗯滚……” 他坐在椅子上耍赖：“我是不会跟你玩的，我今天要加班一整夜。” “加班？”徐慨一步步靠近他：“你今天最重要的班就是跟我到床上去！” “不行，我真的很忙。”崔明远拿着铅笔点下巴：“如果我这样做让你不满意了，我希望你能看在我是第一次做你男朋友的份上…….” 徐慨：“求我原谅？” 崔明远：“…….麻烦你自己克服一下。” “哈。”徐慨无语的笑了声，抬手就将上衣脱了个精光。 崔明远：“你脱衣服也没有，我说不去就不去，我不仅不乖，还死性不改，懂吗？” 徐慨光着膀子将他圈在桌椅和他胸膛之间。 “懂啊。”徐慨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干燥又火热，仿佛只是为了证明一下自己明白了。 然而感情这种东西不是你想控制就能控制住的，在徐慨离开的那一秒，崔明远脑子一抽，回吻了上去：“麻烦张嘴。” 徐慨：“…….” “哈哈哈哈哈。”徐慨忍俊不禁：“你真的是，哎，宝贝儿，你好可爱。” 崔明远：“。” 你再对一个高冷酷哥说一句可爱试试。 真是美色误人啊！崔明远羞愤的立刻扭头提笔，打算继续自己的画稿。 徐慨却不打算放过他，崔明远刚转过身去，就忽然感觉自己浑身一轻。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徐慨轻而易举的抱了起来。 崔明远吓一跳，好歹他也是练游泳的运动员，这一身腱子肉又不是白长的：“徐慨，你小心点，快放我下来——” “放心，摔不着你的。”徐慨勾着嘴角，故意掂了掂他。 “卧槽，你快放我下来！”崔明远无师自通地搂住他的脖子叫：“松手！” 然而他越挣扎，徐慨搂得越紧。 “放心，我力气大得很。”徐慨在他屁股蛋上捏了一把，提醒道：“不过你别再乱动了哦，这破木头床可不结实。” “你想做什么？”崔明远看他的动作，好怕他甩手将自己扔床上。 疼倒无所谓。 这万一要是真把床给压塌了…….想想就两眼一黑。 崔明远下意识闭上眼，拒绝这种可能造就的结果。 下一秒，徐慨将他轻轻压在床上。 “睁眼。”徐慨低声笑着。 他靠的很近，崔明远感觉他说话的热气都打在自己耳根。 弄得他耳朵红成一片。 崔明远睁开眼睛，徐慨伸舌头舔了下他的耳垂，低声问：“告诉我，我们是什么关系？” 崔明远晃了一下神：“可持续发展关系？” 徐慨呼吸浅浅地暂停了一瞬。 就听到这气死人不偿命的臭小子马上就补充道：“也可以说是异父异母的关系。” 徐慨：“？”这下呼吸是真暂停了，气的。 “什么？”他语气离谱。 “是异父异母啊。”崔明远眼睛闪过一丝狡黠：“我们是异父异母的恋人关系，有什么问题吗？” 徐慨心脏无法控制的漏了一拍。 会玩梗会开玩笑撩人的崔明远比起总是冷冷淡淡不苟言笑的他来说，让人觉得更加鲜活，徐慨感觉像是在夏日喝了一口冰镇碳酸饮料，酥麻甜爽的心动传遍了全身。 原本压抑住的情绪再也难以克制。 他真的爱死这个家伙了，回首亘年漫月里对所有人事物的怦然心动 ，只有他崔明远拔得头筹。 “等什么呢？男朋友。”崔明远轻笑了一下，笑得很撩：“不亲亲我吗？” 徐慨没说话，整个人直接覆盖了上去。 崔明远的衣服被他掀开，除了急促的呼吸声，耳边就只剩下了唇舌交换的水声。 火热的吻，纠缠无度。 脑海中只有拼命贴近对方这一个念头。 心跳在发狂，爱意在疯狂滋长。 徐慨没想到，明明就很青涩的崔明远竟然还有这么撩，这么欲的一面。 直到把人全身上下都亲了一遍，徐慨才抱着瘫软在怀里的崔明远，疑惑的问：“你今天是看片了吗？” 崔明远：“！！！” 你踏马。 崔明远捶了他胸口一拳：“贺知章一样。” 他爬起床，开始穿内裤。 徐慨趴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我错了，我错了。” 崔明远看他一眼：“知道错了的话，你表演个胸口碎大石给我看看。” 徐慨：“……” 徐慨为难：“我不会胸口碎大石，我胸口睡明远行不行？” 崔明远站起身穿好拖鞋，给他一个酷哥的背影：“谢谢，留着我以后睡吧，我现在要画稿。” “你还没画完？”徐慨缱绻的声音里透出意外，他翻身起来，套上裤子，披好衣服也跟了上去。 崔明远拿着铅笔嘟囔：“好难的，要考虑的因素太多，受力点，编织走向都不能有半点错。” “你是指构架的完整性吗？”徐慨站在他旁边，盯着他笔下乱七八糟的线条问道。 崔明远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徐慨看了一会儿，朝他伸手：“笔给我。” 崔明远惊讶的抬头：“你连这种图都会？” 徐慨抿着唇思考，“试试吧，应该不难。” 他接过崔明远递过来的笔。 刷刷几下，就把有问题的几条关键线给修正了，又找补了一下大概轮廓走向，刚才还蠢蠢欲动要各自成精的杂乱线条，瞬间变得规规矩矩，有了正经云朵的样子。 这是崔明远第一次看徐慨画画。 堪称化腐朽为神奇。 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崔明远又在脑海里模拟了一下编织过程，发现徐慨画的分毫不差，简直天赋异禀！ …… 隔天一早。 崔明远便将图稿以录屏的方式发给卖华裳的妹妞。 卖华裳的妹妞：“那个带点漩涡的好好看！！！” 崔明远：他就知道，徐慨的画更抓人眼球。 远竹手造：“这个图样按照设计来计算，最小也得做两米四的长度，最大能做到八米二左右。” 卖华裳的妹妞：“价格呢？” 远竹手造：每米包工包料大概980元，要运输的话，需要自理费用。 卖华裳的妹妞：没问题，那我就要个两米四的可以吗？ 远竹手造：可以。 卖华裳的妹妞：大概什么时候能交货？ 远竹手造：付一半定金后的十天内制作完成。 卖华裳的妹妞：okok，莫得问题。 就这样，第一笔订单算是接单成功。 之后，在谢安的提议下，徐慨帮崔明远重新拍了头像，接着，又要求他每天帮崔明远更新账号内容。 除了他原有的作品外，徐慨还需要拍摄的崔明远创作竹编的过程，再进行剪辑，制作成一个个独立视频，在网络上分享。 崔明远创作竹编的地方是在郊区的一片竹林外。 这里有一排存放竹篙木材的仓库。 崔明远和爷爷以前就经常租用里面的空间做一些大件。 因为地方偏僻，录视频的工作有时候徐慨赶不上趟，也会叫谢安和费云举过去帮忙。 谢安还好，他上阵基本就一个要求——— 细。 明明有现成的竹子，他不许用。 他要求崔明远亲手砍竹子、削竹篾、烤竹状、穿竹形，每个步骤都要细化到繁琐的地步，用他的话说，这就是为了让那些下单的老板们看看，他的竹编做工是有多么的精细，多么的值钱。 轮到徐慨和费云举就不一样了。 一个总想为崔明远打造艺术家人设—— 费云举：“我要开拍了，远哥你这个脸微微右边侧过去一点，下巴往上抬，对，右手往前，好，顺着竹篾抚摸过去，再把竹篾往下弯一点，表情再高冷一点，要带一点神秘莫测的浅笑，就像是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无法自拔一样…….” “咔嚓。” 崔明远拗断了手里的竹篾，像飞镖似的插在费云举的脚下。 而徐慨只满足自己对男朋友的喜爱——— 崔明远：“你在哪儿找来的裙子，我穿这样还怎么干活？” 徐慨：“这是马面裙，你这个作品是国风的呀，搭配这种古代的衣服才对味。” 崔明远提醒：“古代没有人穿成这样削竹子！” 徐慨固执己见：“可我喜欢看你穿成这样削竹子。” 五分钟后。 崔明远：“你好像一直在怼着我的脸拍？” 徐慨：“没有，全身的我也拍了不少，现在换侧机位再给你拍一点。” 崔明远：“……”所以，你其实只是在拍我吧？ “你要不要拍我穿竹篾的手法？”崔明远将四根竹篾夹在手中翻动：“我可以做漂亮点。” 徐慨道：“再漂亮也没有你漂亮，这视频里有你出镜，再牛的技术也只能沦为陪衬，当然你也可以做你的，反正我都会拍进去的，一个有颜有技术的男大学生，试问谁能抵抗……” “咔嚓！” 崔明远再次拗断一截竹篾摔地上。 不干了！ 即便天天抓马，远竹手造的粉丝还是有了稳步增长。 最开始一天七八个，和徐慨的账号增长速度差不多，等崔明远发了第一个由谢安拍的小视频，当天粉丝就破了两百。 评论全是“这是非遗吗？”、“好精巧的技术”、“看起来好复杂哦。”、“真不愧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技艺看着就大气”、“这是在编什么呀？”“关注关注期待成品……” 后来，费云举和徐慨拍的视频陆续上传后，粉丝增长量更是直接破千。 评论区的画风也变成“这完美的侧脸到底是谁”、“我爱死这个背影了”、“到底是怎样的帅哥削竹子削进了我的心底”、“爱了爱了，帅气的传统手艺人……” 等徐慨发现自己竟然亲手将自己男朋友带到了被好多人觊觎的境地时，已经是追悔莫及。 第117章 珍惜 一个礼拜后，崔明远的竹编也到了收尾的阶段，为了不被客户挑刺，这天他发的视频仅展示了竹编云朵的部分构造，但就是这仅仅只显露出来的一部分，为他的粉丝量带来了一大波增长。 徐慨替他感到高兴之余，心态也从“你们不要只会看脸，麻烦多关注一下他的才华行不行”，转变为“我男朋友就是帅，被全世界喜欢都是理所当然的，评论区里你们尽情骚吧，反正他已经名草有主了哈哈哈……” 尽管心里嘚瑟，但落在拍摄上—— 徐慨：“费云举！！！麻烦你离他远一点拍，注意点社交距离好吗？最烦没边界感的人了！” 费云举回头看了眼身后成捆堆起来的细竹竿，只要他稍微往后再退一步，他今天就能当场做gay：“……” “来来来。”他让出位置：“哥们儿你站我这儿来演示一下，什么距离是有边界感的社交距离。” 徐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立刻就走了过去。 崔明远服了这两个老6：“如果角度实在不方便，那我转一面不就好了，何必牺牲这么大……” 他视线移向徐慨的屁股：“……怪疼的。” 偏偏费云举还在这时候硬刚：“不行，我不能白挨一顿说，就让他站这来！” 徐慨用蔑视的眼神让他让出位置，然后走到细竹竿面前，两手抓握住竹竿突出的部分，用蛮劲往里推。 很快，他就有了一个大小合适的站立空间。 费云举：“…….” “我擦！你踏玛吃大力丸啦？”费云举不可思议地走过去抓起他的手：“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啊？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咳咳！”崔明远不爽的咳嗽两声，眼睛盯着他抚摸徐慨手掌的动作。 徐慨脊背一凉，立刻抽回自己的手掌，对费云举露齿一笑：“这就是爱的力量，你爱了，你也行。” 费云举：“……” 搓了搓胳膊上冒出的鸡皮疙瘩，费云举连退五步：“至于么，缺膀子力气还不能爱啦？” 徐慨心想你懂什么。 你这个没谈过恋爱的菜鸡直男。 爱一个人，自然就会有使不完的牛劲。 一想到崔明远在自己怀里动不了的场景…… 徐慨连忙把脑海中的画面甩出去。 “那当然了。”徐慨举起手机对准崔明远，镜头下的他，手指翻动，认真勾勒每一处线条，目光坚定，编织更坚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技艺世界里。 “以后结婚过日子，挣钱搬米扛媳妇举孩子哪样不要力气？”徐慨心情一好，说话就没个正形。 明显就是在胡吊扯，但他扯得超级认真：“万一老婆被人欺负你不得站出来保护他啊。” 费云举：“那你找个不用你保护的不就行了。” 徐慨：“…….” “不行，他太好看了，我舍不得找别人。”徐慨入戏很深：“以后铁定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了。” 崔明远插话进来：“怎么，他就只有长得好看这个优点吗？” 明远同学，你这个漂亮程度，已经是本书中前三的程度了。 还不满足吗？ 费云举也跟着道：“对啊，找老婆怎么能只看她漂不漂亮呢？” 徐慨邪魅一笑：“你懂什么，他身材也是超棒的！” “哦哦，这倒不错。”费云举点点头：“胸大不大？胸大有福。” 崔明远听见这话，眼刀已经射了过来。 为了费云举的小命，徐慨连忙道：“你这老色批，不仅色还迷信！喜欢一个人哪会管他胸大不大！” 费云举莫名其妙，身为男人，喜欢前凸后翘不是很正常吗？ “呵。”崔明远停下手里的活，意味不明地瞟了徐慨一眼：“你不喜欢？” “真的。”徐慨想反驳，但又非常怀念崔明远的触感，一时间只能含糊其辞：“……就还好。” “哦。”崔明远问：“那你喜欢哪里大？” 徐慨扫他一下：“那里。” 崔明远：“？” 那里是哪里？你给我说清楚！ 费云举：“…….” 看着他俩拉丝的眼神，费云举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就！踏！马！离！了！个！大！谱！ 忘了这俩牲口是一对了！！！！ ……. 日子过得很快，十一月转眼到了尾声，大学期末考迫在眉睫。 崔明远自从有了粉丝基础，约他做手工的订单就接连不断，时间于他而言仿佛变成了突然跳动的数字。 也许的上下课在学校，工作在郊区、家里两点一线的原因。 完全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又是一个忙碌的周三下午。 崔明远按照徐慨画的图纸复刻了一张变形折叠桌，拍好视频发出去，手机就闪了两下。 崔明远以为是崔明远找他聊天来了。 俩人恋爱之后，他跟徐慨的聊天已经无缝衔接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时间的点点滴滴。 不是约饭，就是去对方家窝着，要么就是互相分享一些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日常。 光看聊天记录。 就像是新婚夫妻拥有了家庭，每天都在为这个家奔波劳碌一样。 崔明远有时候会想，两个男生真的可以一直在一起吗？ 徐慨会不会只是一时兴起喜欢他。 或者，他现在觉得自己喜欢男生，以后突然遇到喜欢的女生又变回去喜欢女生了呢？ 万一那时候，觉得自己和男人谈过恋爱，觉得这段感情很反胃怎么办？ 崔明远已经无法接受自己变成他前男友了，如果前男友这个标签还被打上，不小心谈了个“恶心的同性恋”，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 庆幸的是，他和徐慨无话不谈。 了解他的想法后，徐慨带着他找到谢安，问了他一个问题：“你和席城在一起之前，知道他会去别的城市上学吗？” “当然。”谢安道：“这么大的事情他肯定要和我商量的。” 徐慨：“明知道会有离别，或者知道这段感情很有可能会被生活给磨灭，你为什么还要坚持和他在一起呢？” 崔明远记得徐慨当时的表情非常奇怪，就好像明明很害怕却要硬撑一样，继续追问：“要是注定会分手的话，这种喜欢又有什么意义呢？” 谢安道：“我觉得反正要分手，那就更应该趁现在尽全力去喜欢。” 他和徐慨都有些愣住了。 当时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有点类似醍醐灌顶。 谢安拿出手机看着席城的照片，不好意思的补充道：“因为真的很有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崔明远突然发现，自认识谢安以来，就从未见他对自己的感情拧巴过。 如果徐慨给他的感觉是直白，那么谢安就是果断。 第118章 女神温宁 崔明远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段话： 恋爱没有等这个词，我不要等以后，也不要等明天，我就要现在、就要立刻、就要马上！ 也许就是因为在他怯懦的后退时，徐慨牵住了他的手，向前跑，他才会在那一瞬间，被这个人深深吸引吸引—— 勇敢无畏、直白坦荡。 无一不是令人心动的品质。 崔明远永远对这种大胆又确定的爱意无法抵抗。 他想的入神，脸变得有点红。 崔明远连忙把这些杂念压住。 点开聊天框一看，不是徐慨发来的信息，而是班长发来的通知。 我是班长的张嫜嫜：[哈喽，崔明远同学，昨天学院下发任务，要求每个班都需要准备一个节目参加校庆活动。] 崔明远对这样的事情并不感冒，但同在一个班级，他也不会逃避自己的责任。 崔明远问：[那咱们班准备出什么节目？] 我是班长的张嫜嫜：[昨天班会你没来，我们一致决定演小品。] 搞笑类节目是学校晚会上最喜闻乐见的品类了。 对大家的要求不高，出的舞台效果却是最好，通常只要表演者按照剧本大胆发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我能做什么呢？]崔明远主动问道，既然特意找他说这件事，肯定是有安排。 我是班长的张嫜嫜：[本来是想要你当主演，但大家都知道你忙着赚学费，可能没时间排练，所以决定让你做一部分配音。] “配音？”崔明远没想到会是这个：“我没有学过啊？” 但一想到同学们已经为自己考虑了很多，他不能没有一点表示还拖后腿呀，崔明远心一横，掷地有声：[但我可以学！] 我是班长的张嫜嫜发来一个感动的表情包：[那倒不用，你的配音片段只是旁白，你只需要用翻译腔念出来就行。] 崔明远：[翻译腔？] 我是班长的张嫜嫜：[我们的小品是毛子版的三顾茅庐幽默剧。] 崔明远：“…….”这情节到底是怎么讨论出来的？ 这边崔明远和班长讨论完具体事宜，便收拾好东西，出发去找徐慨。 一进校门，就见学校前广场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就在他打算心无旁骛，直接路过时，费云举突然抱着一大捧玫瑰花从他面前走过。 “咦？崔明远。”费云举停下脚步和他打招呼：“你来这儿找徐慨吗？” 崔明远刚要点头，谢安的声音就从他侧面传来：“明远，你来找徐慨吗？” 崔明远：“…….”好吧，虽然他的确是来找徐慨的，但是被人这样接二连三的询问，还挺不好意思的。 “他人呢？”崔明远扫了眼四周，问道。 “他在学生会呢。”谢安道：“系主任让他帮忙布光去了。” 见他不了解，费云举接过话茬贴心解释道：“就是今年的校庆，学校要拍一段20分钟左右的宣传视频，因为前段时间帮你拍摄的事情被我们系主任知道了，老头就以我们有经验为由，抓我们来帮忙布置拍摄现场。” 原来如此。 崔明远懂了：“这么说你们不用参加校庆表演了？” 谢安意外的看他一眼：“你都知道了？” “我们班长刚刚也找过我。”崔明远道：“我过几天要去录音棚，录一段节目表演要用的音频。” 费云举：“好嘛，全员总动员。” 谢安翻了个白眼：“你动员个屁，我们忙得要死，你还有功夫去买花泡妹子。” 崔明远惊讶了一下，认识这么多天，他还不知道费云举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自己做人朋友真是失败又失职。 崔明远秉承朋友之间应该互相关心的原则，难得八卦了一句：“你这是打算泡谁啊？” 费云举刚想说，现场忽然有一阵轻微的骚动。 崔明远很熟悉这种骚动。 表面看着似乎并不如何热烈，实际上所有人都在偷偷打量同一个地方。 通常只有好看或厉害的人出现，才会有这种预兆。 崔明远下意识地循着大家的目光，看向骚动源头。 耳边是费云举压低的激动音：“卧槽，学长真的没有骗我，果然是温宁学姐！” 崔明远再次循声看去，人群中走出一个女生。 非常显眼。 身高腿长，肤白貌美，典型的校花形象。 她穿着素色的长裙，跟人打招呼的时候，眼睛会弯成月牙状，嘴角轻轻上扬，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给人一种格外亲切的感觉，整个人看上去特别明媚。 费云举已经激动到发抖了：“看见没，看见没，那就是我的女神。” 崔明远哦了一声问他：“但你的女神看起来不像是单身啊？” 这不是他胡乱臆测。 因为就在温宁身后，跟上来一个更加抢眼的男生。 哪怕现场有点乱了，但崔明远还是能第一眼注意到对方。 “他是陆时谦学长。”费云举说话的语气有点低落，但显然比崔明远知道的多得多：“听说一直在追温宁学姐，好像还没成功。” 话里说着没有成功，可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这俩人绝对不仅仅是同学关系。 费云举低落也很正常，这个叫陆时谦的学长不仅身材高大，相貌更是清新俊逸。 单眼皮，高鼻梁，头发偏长微卷，嘴唇是标准的微笑唇，只是人看着没什么表情，显得有些冷淡。 走在温宁身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守护者的气息。 尽管费云举的外貌也不算差，但在这种超级大帅比面前，也还是不够看。 也就徐慨那股痞帅痞帅的气质能和他一较高下。 等等！ 我干嘛要灭自己对象威风，长她人对象志气。 崔明远在心里晃晃脑袋，握紧拳头：徐慨最帅！在场没有人能有徐慨好看！！！ 看到费云举抱着花一副不敢动的模样，谢安恨铁不成钢：“昨天不是做了一整天的心理建设吗？这会儿花都买了，你又不敢送？” 费云举一脸心虚模样，强行挽尊：“不是不敢，这不是有人比我更快一步吗？” 话音一落，崔明远和谢安往那边看过去。 一个打扮时髦的男生抱着一个大礼盒，身后跟着七八个好似跟班的同学，快步追了上去。 要不是校前广场这片草坪限制了他们的发挥，这群人能给你跑出黑帮追女仔的架势。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时髦男走过去还没等开口，递出去的礼物就被温宁给推了回来。 陆时谦愣是眼皮都没抬一下，他身后就有一群拥趸冲出来将他们隔开。 随后，陆时谦拉着温宁就走。 时髦男瞬间脸色铁青。 费云举对谢安道：“看吧，我说我没必要去吧。” “你管他那个去。”谢安却是依旧坚持：“你花都买了，话也准备好了，要是不送，不是白忙活一场吗？” “我无所谓。”费云举退缩道：“白忙活也总比活不成强。” 说完，他扭头就想走。 “不行。” 谢安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掰回来：“不是兄弟不尊重你的意愿，实在是哥们不想看你回去后又后悔，要不这样，待会他们走到这儿的时候，你直接过去把花给送了，别管成不成，最重要的是把自己想做的事情给做了。怎么样？” “不要。”费云举摇头：“你别逼我。” “勇敢一点！”谢安拍着他的肩膀往前推：“没事的！” 眼看温宁就在眼前了，谢安拍他后背的动作越来越大。 费云举本来就抱着一大捧玫瑰花，行动不便，被连续拍了几下，手里的花连同手机一下没抓稳就溜了下去。 崔明远急忙对谢安道：“别拍了！” 结果他刚喊出去，温宁就在他们面前停住了脚步。 好巧不巧，她停下来的位置，就是费云举蹲着捞手机的地方。 一时之间，全场寂静。 也不知道是哪个妹子先开始嚎的。 一句“抓变态啊！”，叫得那是抑扬顿挫、声情并茂，还跟演戏似的还拉着长音。 费云举刚发现自己蹲在了女神的裙子边儿，听见喊声立马就抬起了头。 无数或鄙夷或凶狠的眼神落到他身上。 搞什么啊！ 懵懂、震惊、心酸、委屈在费云举脸上轮番上场。 “你们可能误会了一个诚实的男同学。” 费云举刚开口解释。 陆时谦就一脚踢飞他手里的花，接着弯腰扯着他的领口将他拽了起来。 崔明远和谢安对视一眼，同时闪电般出手，将费云举给拽了回来。 谢安体格强壮，一马当先挡在自己的朋友面前：“小费，你没事吧？” 他一说话，陆时谦的拳头就到了他面前。 谢安连忙侧身一避，双手往前一推，挡住他的进攻。 “让他把手机交出来。”陆时谦不依不饶，表情就像生吞了五只刺猬。 崔明远的声音也冷了下来：“你又不是他儿子，要东西能不能别这么理直气壮？” 陆时谦一边伸手想抓住费云举，一边抬眸看了崔明远一眼。 崔明远的帅气让他始料未及，可被噎的愤恨让他还是忍不住骂道：“你这么护着他，是不是跟他一伙的？也是个变态？” 这时，有认出崔明远的同学下意识说了句公道话：“这不可能，崔明远才不会拍女孩子的裙底，这里边儿肯定有什么误会。” 陆时谦回头瞪了一眼说话的女生：“是不是变态，等查了手机才知道，看脸判断是不行的。” 言下之意，就是说那个女生只会看脸，失去了对是非曲直的判断力。 “我才不是……”那女生想据理力争。 崔明远却对她道：“谢谢你，但你不用跟他解释了，就凭他的智商，你再怎么解释他也是听不懂的。” 女生：“噗。” “你踏马。”陆时谦脸色难看地转身冲向崔明远。 身体刚往前倾，被人群保护起来，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温宁及时拉住了他。 “冷静一点。”温宁劝道。 陆时谦听了更加不爽：“阿宁，你也信这个小白脸？” 崔明远挑眉：“审美偏见，也是一种心理缺陷。” “牙尖嘴利。”陆时谦冷冷盯着他：“你这样的人，说话刻薄又恶毒，凭什么让人相信？” “就凭在场的同学们都不傻子。”崔明远道：“试问哪个变态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拍女生的裙底？刚才我朋友明明只是脚下不稳，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刚好倒在温宁学姐的脚下而已，你却连问都不问一句，单凭不知道哪个人喊的抓变态，就直接上手扯人脖领子，未免也太没脑子了！” 费云举也举手自证道：“如果你想看我的手机，我也可以给你看的，但是你不能这么霸道啊，我只是摔了一跤，又不是犯人！” 陆时谦冷笑：“想以退为进是吧？。” 他看向费云举：“你以为我不会查你手机吗？”接着又看向崔明远：“如果不是你喊的那句别拍，我也不会笃定这家伙是个变态。” “我靠！”听见这话的谢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崔明远喊的别拍不是指拍照，而是为了阻止我拍小费的后背。” 他指着费云举道：“刚才是我拍他后背拍太用力，才造成了这个误会！” 说着，几人把刚才的场景重新描述了一遍，加上周围有人作证，费云举又主动交出手机，这才证明了清白。 温宁连忙带着陆时谦给崔明远道歉：“不好意思，刚刚是我朋友太冲动了，还请见谅，刚刚他踢碎的花多少钱，我加你一下转给你吧。” 不等陆时谦拦她。 崔明远就表情淡淡的拒绝道：“免了，该赔偿道歉的不是你，该收钱说原谅的也不是我。” 费云举倒是不想看自己的女神为难，连忙出声调和：“没事没事，花原本就是要送……送给别人的，碎了就碎了，至于道歉就更不用了，解除掉误会就行。” 谢安见他怂唧唧的样子虽然很不爽，但他理解男人看到心仪对象会下意识迎合讨好，于是也没说什么。 等人走后，崔明远才想起来问：“她俩这是来干嘛的？为什么大家像是在看明星似的。” “啊，你不知道吗？”费云举虽然还有点蔫蔫的，但解释起来依旧不含糊：“他们是咱们学校的形象大使，刚代表学校参加完全国辩论大赛回来，她们也是这次宣传片的主演。” 崔明远眉头一皱：“这么说，他们现在要去学生会？” 费云举点点头：“是啊，正好我们也要过去帮忙，对了，你不也要去找徐慨吗？就跟我们一起去呗。” 崔明远自知有点小心眼，他不喜欢陆时谦，连带着他去的地方都一并讨厌。 要不是徐慨在那儿……. 就在他想到徐慨的时候，徐慨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明远，你千万别去校门口哈！” 第119章 女主出现 “给我个理由？”崔明远直觉徐慨的要求是有什么隐情。 徐慨道：“就……听说校门口有一大帮人要接什么学长学姐什么的，我怕你堵在那儿……” 崔明远看了眼走在前面的人群和陆时谦。 好吧，确实挺堵的。 徐慨沉默了下改口：“算了…….你现在在哪儿呢？我来找你好了。” 崔明远：“刚路过校门口。” “校门口？？？”徐慨那边传来放下灯架的哐当声：“给我五分钟…….不，我跑着过来，三分钟应该够了……你在原地等我。” 崔明远：“…….” 徐慨：“对了，不许挂电话。” 崔明远：“…….” 崔明远：“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么黏人？” 徐慨：“就想你了啊，mua。” 崔明远：“不要骗我，我不是什么男人都能骗得到的。” 徐慨：“不对，你这句话有病句。” 崔明远：“哪里有？” 徐慨：“我骗你的。” 崔明远语气平静道：“骗我挺自豪是吧？” 徐慨抖了抖：“不自豪，不自豪，我真的很想马上见到你，绝对没有骗人！” “嗯。”崔明远：“二分十五秒了。” 徐慨：“什么？” “计时啊。”崔明远道：“你不是说三分钟内可以到我身边吗？我想看看你是不是骗我的。” “我擦！”徐慨那边传来飞快的脚步声和人群嘈杂的声音：“这里有点挤……” 崔明远：“一分五十秒……” 在崔明远身后跟了一路的费云举震惊得无言以对，默默举起大拇指：“这踏马什么大情种！” 谢安淡定道：“我们恋爱脑是这样的。” 费云举：“你们……” 他瞥了眼谢安的手机： ……刚和人打了一架，手指好疼。（一张自己掐了个月牙印的手指图片） …….求安慰。 他：“……” 只能说：尊重、祝福。 此刻，无比庆幸自己还单身的费云举，原谅了全世界。 徐慨本来就着急，前路被人挡着就更烦躁了。 崔明远还在电话里数着：“四十九、四十八、四十四…….” 徐慨：“不对，不对，数的不对！！！” 崔明远哦了一声，很自然的重新数：“五十、四十九……” 徐慨心都要被他给萌化了。 想见他的心情已至顶峰。 “让让，别堵着路！”徐慨逆着人群往前跑。 “三十、二十九、二十八……”崔明远的声音似乎和自己的声音重合了。 徐慨像是反应了过来，猛的抬头朝前方看去。 一对外貌出众的男女同时朝他看了过来。 再然后，崔明远出现在这俩人身后。 徐慨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他男朋友要跟他女神会面了！！！ 没错。 眼前这对男女就是本书的男女主，温宁和陆时谦。 按照剧情发展，温宁和陆时谦现在正处于闹别扭的状态，所以当女主遇见崔明远后，才会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表示亲近。 这也是崔明远沦陷的开端。 崔明远见徐慨明明已经看见了自己，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温宁和陆时谦的身上，顿时嘴角一压，挂断电话，扭头就走。 徐慨：“？？？？” 徐慨赶紧往前追。 路过谢安和费云举的时候，他还向朋友们投去疑惑的目光，可惜这俩货一个在看自己男朋友，一个在看别人的男朋友，只给他反馈了两颗左右晃动的脑袋。 崔明远只是在快步走，往前拐了个弯就被大长腿的徐慨给追上。 他也顾不得是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了，从背后一把抱住崔明远，探过头来嬉皮笑脸：“三、二、一，我没骗你吧。” 崔明远不爽地推开他：“跑这么快做什么？怎么不站那儿看久一点？” 徐慨：“？？？？” “看什么？”徐慨不理解。 “帅哥啊！”崔明远脱口而出。 但下一秒，他冷不丁想起自己一直以来担忧的事情，声音烦闷道：“也许是美女。” “哈哈哈。”徐慨憋不住笑了：“原来是吃醋了啊。” 欸？等等！！！ 他刚才看的人是他的女神。 那他这么吃醋，到底是在吃我的醋…….还是在吃温宁的醋？？？ 徐慨：“你。” 崔明远：“你。” 两人异口同声都想问个清楚，却又同时陷入了沉默。 徐慨咬了咬牙，不甘心的主动打破僵局：“你想说什么？” 崔明远也低声问：“你呢？你想说什么？” 徐慨把他的脸转过来，目光凶狠：“你是我的。” 崔明远抿着唇，蹙眉道：“唯一的吗？” “你什么意思？”徐慨紧张地盯着他的眼睛，难道崔明远已经和温宁一见钟情了？ 他板着脸道：“不唯一的话，你难道还想有了男朋友再要个女朋友？” “你不会喜欢温宁吧？”他忍不了了，直接说了出来！ “卧槽！”崔明远气得踩了他一脚：“刚才明明是你盯着那个女人看了又看，现在还倒打一耙？？？” 趁徐慨跳脚，他又一肘击在徐慨的肚子上，气哼哼地往前走。 实际上他这会儿已经听出来了，徐慨也在吃他的醋。 只是……为什么他会误会自己喜欢温宁？ 要误会的话，难道不是误会他喜欢陆时谦吗？ 不等崔明远多想，徐慨再次从后面抱住了他：“是我想歪了对吗？” 声音委屈的，好像他真成了渣男。 崔明远有点心软，于是转过头来问他：“你怎么会觉得我喜欢温宁学姐？” 额…… 这要怎么说。 说我看书看到的？ 算了吧，他不想被关进精神病院。 见不到崔明远，他真的会疯。 徐慨哑口无言。 “你不会还觉得我是直男吧？”崔明远将心比心，他就是这么看徐慨的。 当然了，这种阴暗的小心思用来试探可以，说出来变笑话可不行。 徐慨一听这句话就像是找到了台阶，同时因为这个台阶来得及时，让他有点得意忘形：“也说不准啊。” 他给自己找了个作死的理由：“不然为什么我们都谈了这么久了，你还不跟我做到最后一步。” 崔明远：“……”耍流氓是吧？ 崔明远冷笑：“那今天晚上你洗好屁股等着。” 他撩了徐慨一眼：“我会跟你好好做到最后一步的。” 徐慨：“…….” “那什么，我觉得……”徐慨斟酌了一下语言：“也不用太着急。” 孩子还小。 可以再等等。 “呵。” 崔明远对他只有五个字评价：“人菜瘾大，怂！” 第120章 一致对外 “我怂？”徐慨闻言脑子一热，拽着崔明远直奔楼梯间。 崔明远表情逐渐离谱：“又是楼梯间？” “这里方便。”徐慨将他摁在墙上，垂着双眸，从上至下看着他：“你想不想试试我不怂的样子。” 徐慨眼中的火苗已经炽盛到了极点。 他抓起崔明远的手往自己衣服里放。 崔明远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徐慨绝对是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什么胸肌腹肌人鱼线鲨鱼线，他都有。 即便是作为游泳运动员的自己，有时候都会羡慕他这一身蓬勃而又流畅得不过分夸张的肌肉。 可美男主动，也不是人人可以消受。 尤其这露骨的眼神，盯得崔明远像是被火烧了似的，心跳声也跟打雷一样响。 徐慨的声音危险：“现在还觉得我怂吗？” “不怂，不怂，您威武！”崔明远听着门外来来往往的脚步声，真的怕他乱来。 徐慨成功被他的慌张给愉悦住了。 “亲我。”徐慨的声音带着克制的气息，低沉又沙哑：“快点。” 崔明远咕哝：“不要脸……”你这个撒娇狂魔。 下一秒，他凑过去，飞快地在对方唇上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顽皮的啄吻。 最后撩拨的徐慨受不了，摁着他白皙的后颈，吞没他潮热的呼吸，连喘息声也一并给吞吃入腹。 他是我的。 徐慨想起刚才看见崔明远站在温宁身后的场景就不舒坦，也说不清楚是害怕还是不服气。 总之，他绝对不会将崔明远拱手让给温宁。 更何况…….温宁于他而言就是个渣女。 所以…….他应该提醒崔明远不要靠近她！ 对！ 为了避免不幸，崔明远不能和她有任何交集！ 徐慨越想越觉得就得这么办。 他卷着崔明远的舌头，仿佛怎么亲也亲不够，他想再深一点，占有的地方更多一点。 崔明远被他亲的有点失神，唇舌被反复卷弄，感觉不止口水，连灵魂都要被吸干了。 简直造孽……. 深吻过后，徐慨又在他脸上嘴角耳边密密麻麻的亲。 崔明远彻底没了脾气，也放弃了抵抗：“神经病，到底是要我亲你，还是你亲我？” “你跟我分这么清干嘛。”徐慨唇贴他的唇笑道：“只有亲兄弟才明算账，而我们亲彼此的小兄弟，不用这样……” 崔明远：“…….”擦，太特么污了！ 他推开徐慨：“别闹了，我们出去吧，你不是还要去帮忙布灯？” “不要。”徐慨捏他屁股蛋，老流氓一样：“我不喜欢拍宣传片的那俩人，不想去帮忙。” 其实崔明远的想法和他差不多。 特别是宣传片的主演之一是陆时谦，崔明远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这是崔明远为数不多的自我保护手段，凡是跟他闹矛盾的家伙，他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 而且他还喜欢搞一致对外。 自己不喜欢的人，徐慨也必须讨厌。 所以徐慨说不喜欢他们，崔明远还挺高兴的，不过他并没因此失去基本的判断力。 他再次问徐慨：“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喜欢他们吗？” 徐慨想了想道：“可能是异性相斥吧。” “异、异性相斥？”崔明远听着就觉得十分离谱：“他们一个男一个女，你跟温宁异性也就算了，你跟陆时谦异个什么性？” “啊这个。”徐慨耸了下肩膀，漫不经心道：“我姓徐，他姓陆，就异姓咯。” 崔明远面无表情：“6。” “6？你说6？”这神经握住他的手又开始演戏：“6就是liu，likeyou的英文缩写，用数字表示就是6等于5+2+0-1+3+1-4，也就是，唉呀，这欲擒故纵的小把戏你怎么总是玩不腻，我真是拿你没办法，行吧，哥也爱你，想和你一生一世，满意了吧？” 崔明远假笑：“故意打岔是吧？是不是故意打岔！” “没有打岔。”徐慨拒不承认。 崔明远看着他，明白了：“那好吧，我不勉强你，等哪天你想说了再告诉我吧。” 他凑到徐慨嘴角边亲了亲：“忘了告诉你了，其实我也不喜欢他们，咱们不和他们玩。” “你也！”徐慨惊喜得眼睛都亮了：“嗯，咱们自己玩儿，我喜欢和你玩儿！” 崔明远欲言又止。 一时间，有点儿不确定徐慨说的是喜欢和他玩儿，还是喜欢玩儿他。 “我们出去吧。”崔明远转身想走。 “再亲一下就走。”徐慨舍不得放开他。 “不行。”崔明远拿脚踹他：“你再烦，我可就动手了！” “你动手就动呗。”徐慨脸皮比城墙厚：“我身上哪个零部件你没动过手。” 崔明远越拒绝，徐慨就越想讨打。 小情侣的把戏好像怎么都玩不腻。 趁崔明远攻他下盘，徐慨猛的将他压墙上，在他脸上狂吸了好几口。 崔明远被他贱兮兮的样子给逗笑了。 “你是狗吗？” 徐慨：“啊，我是呢汪。” 崔明远：“……”这家伙彻底不要脸了。 崔明远再次踹他一脚，猫着腰从他胳膊底下逃跑。 徐慨追上去，刚出门口就把他给抓住了。 崔明远闷哼一声，两只手被徐慨反剪在背后，他有时候真怀疑自己这些年的运动是真的白练了，怎么徐慨每次抓他，都好像不费吹灰之力？ “你还跑不跑？” 徐慨抓着他还没两秒，突然发现整条走廊都变得鸦雀无声。 他俩抬头一看，十几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崔明远：“……” 徐慨：“…….” “卧槽，这俩人好帅哦。”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有人小声赞叹了一句。 而这句话就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水面，霎时间，讨论声此起彼伏响了起来。 “是呐，今天啥好日子嗷，陆时谦那种级别的大帅比一下出现仨？” “玛德，运气这么好不要命啦？” “你们关注点是不是太恶俗了，这俩人好像在打架吧？” “嗯，不对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打一个挨。” “重点是这个吗？还不快拉架！” 徐慨连忙松开崔明远的手，不等他俩解释，就有五六个男同学上去强行拉开了他们。 这时，一直在外面等他俩的费云举连忙站出来帮他俩解释：“大家不要误会，他们是我朋友，关系可好了，绝对不会打架的，可能是起了点口角，在闹着玩呢。” “起口角？”温宁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人群后走了出来：“如果只是动口，那这位同学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是他用嘴啃的吗？” 她指着徐慨，蹙眉道。 费云举：“……”这是当然的啊女神，崔明远脸上的印子一看就是用嘴嘬出来的好吧？ 费云举在心里骂了徐慨一句：禽兽不如！ 第121章 刮痧兄弟 崔明远摸着脸狠狠瞪了徐慨一眼：你是真狗啊！！ 徐慨也没想到自己盖的章能留这么久。 他有点心虚的避开崔明远的目光，面上装出一副“你们都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狗”的模样，平静道： “这是刮痧你们看不出来吗？”他眼神清澈，纯的好像两百块就能把他骗走。 崔明远：“……..”好好好，老太太做衣裳，你给也整服了。 温宁的目光在他和崔明远之间左右徘徊：“刮痧？看起来不像啊。” 她的目光停留在崔明远好看的帅脸上：“哪有人刮痧刮在脑袋上的？” “学弟，他是不是打你了？”她不信。 崔明远心想：如果凶器是舌头的话，那他的确是打我了。 爽打。 “真没有。”崔明远虽然性子有点拧巴，但他对真诚给予自己善意的人就会非常客气：“我刚才突然有点头疼，所以就让他帮忙治疗了一下。” 温宁在他脸周围比划了一下：“就这么治？” 这时，人群中有人道：“其实头疼刮痧是挺有效的，以前我中暑的时候，我奶奶就用硬币沾着茶油给我刮过，不过她刮的是我的后颈和眉间，没在脸上……就，就挺奇怪的。” 洞悉一切的费云举：能不奇怪吗，这俩货是扁鹊行医，在整活呢。 他都没眼看！！！ 温宁听人这样说，点头道：“是啊，刮痧哪有刮脸上，还东一块西一块的？” 崔明远闭嘴，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说他技术不好还是说自己错信蒙古大夫？ 感觉说什么都是自己脑残。 徐慨看了一眼崔明远，就知道自己男朋友已经词穷了，于是接过话茬解释道：“要是正常刮痧，当然是在眉间最好，可某些人怕痛，非要挣扎，那我不就只能逮哪儿刮哪儿么。” 崔明远死鱼眼再度上线。 群众们倒是纷纷接受了这个解释。 “原来如此，难怪你刚才拧他胳膊。” “哈哈哈，我也好怕这个，所以我宁愿喝藿香正气水也不刮痧。” “都说怕打针的孩子比过年的猪还难按，其实刮痧也是，我上回试过一次，想死的心都有。” 崔明远的死鱼眼这下真要变死鱼了。 他的硬汉人设当众被毁了！！！ 崔明远幽幽道：“你说某些人怕痛是在说我吗？” 徐慨怕他回家弄死自己，连忙过去勾住他的肩膀，安抚道：“没有，没有，你不怕疼，你就是怕我技术不好，才躲着不让我做……” 费云举：卧槽，这糟糕的台词。 崔明远声音更幽幽了：“我躲你？” 徐慨咽了咽口水：“好吧好吧，我承认是我强迫你的，所以你才不愿意……” 崔明远成复读机了：“你强迫我？” 徐慨赶紧松开他，腆着脸道歉：“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乱来的，你别打我脸。” 他看出来了，崔明远这是在蓄积怒气。 如果是在游戏里，那他的战斗力马上就要爆表了。 没再多想，徐慨转身就跑。 崔明远一愣，立刻追了上去。 “破坏了我的形象，你还敢跑？？？” 崔明远一边追一边飞腿踢他。 “对不起。”徐慨摸着被踹的屁股，跑得更快了：“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你毁我脸！” “求放过！” “没门！” 他俩追追打打的模样把一些形单影只的人羡慕坏了：“有个可以打打闹闹的哥儿们真好。” “是啊。他们的感情一看就很铁。” “那个……”有人突然问道：“他俩是不是溜了。” 众人呼吸一滞。 大家齐齐转头去找费云举想了解一下什么情况。 结果费云举也不见了。 众人：“…….”果然是溜了。 ……. 崔明远追着徐慨跑进了林荫道。 一开始，崔明远还是很凶的，气势也拿捏的很足。 但是远离了围观人群后，徐慨就不再配合他的“殴打”，崔明远一踹他，他就摆烂似的顺势往崔明远身上扑，姿势那叫一个投怀送抱，大鸟依人。 搞得崔明远没有半点儿强迫别人的快感。 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徐慨感觉到他塌着肩膀松了劲儿，还抬头慢悠悠问了句：“怎么不继续了？” 听听这是什么变态发言。 崔明远推开他道：“你菜死了，一撂就倒。” “而且没有一点反抗精神。”崔明远侧头看他一眼：“你不知道有来有往，这架才打得有意思吗？” “哦，要这样吗？”崔明远语气微妙的趴他身上嗅了嗅那股竹叶清香：“真是没想到，你喜欢这种调调。” 崔明远：“？” 说清楚，哪种调调？ “行吧，既然男朋友喜欢。”徐慨配合的蹲下身，双手抱着膝盖，然后很欠的夹起了嗓门：“啊，不要，不要打我，我是你可怜无助的男朋友啊！” 崔明远：“……..”这个祸害！ 他忍无可忍：“你踏马别叫了！” 话一说出口。 颜色又感觉变了。 崔明远连忙前后左右，包括树桠都看了一遍，发现没有人听见后，立马把徐慨扯起来，飞快逃离此地。 …… 同样逃离现场的还有费云举同学。 他躲在楼梯间骂了徐慨二十分钟。 要不是他搞什么抽象行为，他也不用为了帮他遮掩而不得不放弃围观温宁拍摄宣传片。 搞得他只能通过新南论坛看现场直播。 最郁闷的是，他还得被迫看陆时谦。 真是越想越气！！！ 他咬着拳头，痛哭流涕。 就在直播画面切到陆时谦的时候，他果断退出来，准备刷几个热帖洗洗眼睛。 没一会儿，他给徐慨发了条消息：[牲口，你又火了。] 徐慨：[？] 费云举：[帖子链接] 费云举：[看标题：好帅的刮痧兄弟，太好磕了！！] 徐慨正搂着崔明远的脖子坐在路边的长凳上休息。 看到费云举发来的帖子就点了进去。 帖子里是个视频，画面是崔明远和他打闹的场景。 评论区这会儿正疯狂的刷着…… 【这不是游泳亚军崔明远吗？他脸上那是什么，被对象种草莓了？】 【是吧，是吧，我就说像是种的草莓吧！那些单身狗非说是他哥们儿给他刮的痧，笑死】 【妈呀，他兄弟不就是环境工程的系草徐慨吗？他俩这是公然打情骂俏？官宣啦？】 【咱们学校对男同的包容度这么高了吗？】 【这是俩gay？太可惜了吧！】 【好般配哦，我一早就磕他俩了，我代表我和我的朋友们支持他们的爱情！】 【怎么？我穿进校园bl文里了？三天两头刷到他们。】 …….. 视频的点击量已经超过了三万，传播速度非常快。 崔明远听见视频里声音，觉得很耳熟，于是也凑过去看。 结果看到了自己的大花脸。 崔明远：“…….”天天骂徐慨不要脸，结果先没脸的居然是自己。 抬手给了徐慨一拳，他不爽地问道：“我的脸现在怎么样了？” 徐慨捂着胸口，抬眸打量。 经过这么久的追逐打闹，崔明远累的一张俏脸通红，那些小印记早就被血液给冲散了。 “没有了。”徐慨借机摸摸他的脸：“很白，现在。” “真的？”崔明远偶像包袱万斤重，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伸手拿过他的手机照了照。 见脸上确实没痕迹了才放下心来。 徐慨问他：“你就只担心自己的脸吗？不担心点别的？” 崔明远放下手机，看他：“担心什么？” “这个啊。”徐慨指着他手里握着的手机：“很多人都在说我们是一对。” 崔明远翻了个白眼：“我们本来就是啊。” 徐慨一愣：“你不介意？” “为什么要介意。”崔明远把手机还给他道：“你长得又帅，性格嗯…….很勤快，人缘好，聪明可爱，身材好…….” “你先等一会。”徐慨盯着他：“我性格怎么了？” 崔明远斜乜着他：“你说呢。” 徐慨掰手指：“开朗大气成熟稳重温柔体贴又善良又刚直……” “……还逗比毛躁狂妄缺心眼。”崔明远接话。 徐慨：“…….” 崔明远：“但我喜欢。” 他翘起嘴角强调：“我喜欢你，是无论你怎么样都好想跟你谈恋爱的那种喜欢。” “是想当你男朋友，做你家人的那种喜欢。” “我从来不怕别人知道我对你的这份爱，相反，我更害怕你不知道我对你的爱。” “所以，徐慨，别害怕。”崔明远轻轻抱住已经听呆愣的徐慨：“我会爱你，对你好，照顾你，永远不会背叛你，知道吗？” 都说少年的心动是仲夏夜的荒原。 割不完烧不尽。 徐慨的心动就如同野草，被炙热的爱意一浇，立马就连了天。 “对不起。”徐慨抱着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肩窝里，尽管一直以来他都在极力掩饰，但其实他的内心深处还是一直在惴惴不安，否则他也不会一听人说今天拍宣传视频的主演是温宁和陆时谦，就立马打电话阻止崔明远和他们碰面。 说到底，他还是觉得自己年纪大配不上崔明远，又感觉是自己把他引入了歧途很不道德，甚至面对女主时他还有点心虚。 不过现在不会了，徐慨在崔明远耳边道：“现在才发现我的爱还是太小声了。” “我会改的。” “还有，我也爱你，崔明远。” 第122章 请客 俩人互诉衷肠后，又靠在一起腻歪了一会儿。 徐慨忽然道：“说起来我们谈恋爱虽然没必要遮掩也不用大肆宣扬，但谢安和费云举那边还是得说一声吧。” 他太爽了，不炫耀难受。 崔明远还不知道这家伙平时在私底下是怎么嚯嚯自己的好兄弟，只是凭感觉说：“你觉得他们不知道？” 徐慨心说：那怎么可能不知道。 “都是朋友，还是挑明了比较好。”徐慨哄他：“你都这么勇敢了，我也不能落后啊。” 崔明远问：“那你打算怎么说？” “嗯…….”徐慨想了想：“最近咱们也赚了点钱，请他们吃顿好的，怎么样？” 崔明远点点头，他很感激那俩人的帮助，于是笑道：“这是应该的。” “那好。” 徐慨立刻给谢安和费云举打群视频：“一起吃饭。” 谢安正忙着拉电线，想都没想便道：“你们一个个都溜了，你觉得我能有空？” 怨气极大！ 费云举这会儿正蹲在灯箱后面摇头：“我也没空。”他要看女神。 徐慨严肃道：“有大事。” 啊？ 费云举一愣，想起自己刚刚发给他看的帖子，心说不会是扛不住舆论两口子闹起来了吧？他赶紧关心道：“怎么了？” 徐慨：“来了再说，国贸音乐餐厅18号桌。” 费云举心里咯噔一下，那不是喝酒的好地方吗？他不会是和崔明远闹分手了吧？ 不行，那不能放着不管。 费云举猫着腰去拉谢安：“别干了，交给别人吧。” 谢安敲他的头：“你还好意思说，明明说好来一起来帮忙的，结果就我一个人在！” 费云举摸着头委屈：“我也不想啊，还不是徐慨给害的！”说着就把自己的猜想跟谢安一股脑儿全说了。 谢安本来是不信的，但回想徐慨那副严肃的表情，又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变故。 谢安道：“那我跟同学们说一声。” “说毛啊。”费云举道：“说了你还能走吗？” 谢安回头看看一起干活的兄弟很过意不去。但转念一想，自己只不过是被强行抓来白干活的牛马，就算溜了也只是拒绝被人白嫖而已。 可要是徐慨被崔明远拒绝了，肯定得疯。 两边兄弟一对比，还是徐慨那头儿更重要！ 溜出去预约了一辆网约车，谢安带着费云举火速赶往国贸商城。 进了餐厅，找到座位，俩人却没有见到徐慨的身影。 费云举拿出手机，想给徐慨打电话。 谢安阻止道：“在等一下吧，给他点时间。” 费云举不懂恋爱，自然听他这个有经验的人的话。 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 费云举忽然想到，这一桌就自己是个单身狗，万一轮到他来安慰徐慨，他要咋说？ 默默思考了一会儿，可惜还是脑子空空没什么文化的他，打开了国内着名的问答软件，搜索—— 怎么安慰失恋的兄弟。 下面留言里写了一大堆建议，看得费云举眉头紧皱。 这样廉价又油腻的心灵鸡汤，他都喝不了，更何况徐慨那神经！ 费云举划着手机看了好半天。 结果看到评论区有这么一条： 请把自己洗干净送兄弟床上。 点赞+ 费云举：“…….”这个社会是被通讯录给霸占了吗？怎么哪儿都有这种东西？这个点赞数是认真的吗？ 费云举打了个寒颤，把手机关了。 这时，门口传来服务员的欢迎声。 谢安和费云举同时转过头去。 已经做好准备面对一个阴沉徐慨的俩人却看到了一个春风得意的男人。 呃……. 这画风和他们想象的好像特别不一样。 徐慨的表情哪看得出有半点儿难过失意，他勾着嘴角，满目含春，就差把劳资现在真踏马幸福死了给镶嵌在脸上。 他看见谢安和费云举还挺意外：“你们来得好早。” 谢安隐隐预感，这一趟他就不应该来。 崔明远走在徐慨身后，见谢安和费云举脸色僵硬，就有点同情。 徐慨不会把他俩给玩坏了吧？ 造孽…… 费云举看到崔明远也来了，而且表情巨自然，完全就是个没事人的样子，不禁愣了一下。 崔明远主动道歉：“不好意思，我说要打车的，可他非说你们有事来不了太快，所以坐了公交车，你们等很久了吧？” “没事，也不久。”谢安撑着下巴，有气无力地问：“所以你们喊我们来到底是有什么大事？” 徐慨已经憋了一路，刚坐下就忍不住道：“你想的很错，我和明远在一起了。” “啊。”谢安挑眉：“我真是替你感到高兴。” 一旁的费云举则是一惊：“什么？？？” 谢安的表现，徐慨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但费云举和他们也混了不短的时间，这个惊诧的表情是不是有点过于浮夸了？ “你就这么的意外？”徐慨皱了一下眉。 崔明远坐他旁边咳嗽了一声，用眼神提醒他费云举是个直男，他会这样表现，也属于正常。 徐慨点点头，瞪着费云举就问：“我那么喜欢崔明远你一点看不出来？” 理直气壮！ 崔明远：“…….”他就不能指望这货看得懂阅读理解。 按理说，费云举早在第一次见到崔明远的时候，就看出了他俩的感情，此时不该太意外。 然而问题是：什么叫在一起了？ 他俩不是早已经亲了又亲，还肆无忌惮的到处秀恩爱了吗？ 不会是先上车再买票吧？ 这么大胆吗？ 崔明远附和徐慨的话，说道：“我也喜欢他。” 费云举：“……..” 徐慨看了眼崔明远，要不是有这俩大灯泡在，真想把男朋友拉过来舌吻。 费云举总算回过神来，开口确认自己的想法：“你们刚确定关系？” 徐慨道：“上个月告白的，你们是第一批见证人。” 费云举从桌子上抓了个水杯喝了口水，稳了稳声音道：“那……那真是恭喜。” 徐慨听了却一脸遗憾道：“可惜我们暂时还没办法结婚，不然高低给你们整个红包。” 费云举有点没转过弯来：“啊，结婚啊，你们结婚不是应该我给红包吗？” 徐慨：“是哦，那你给也行。” 费云举：“……..”你就是想要我给吧！！！ 崔明远听不下去了，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别胡说八道了。” 徐慨还装委屈：“你不想和我结婚吗？” 崔明远：“……..” 徐慨尽情炫耀自己的感情：“我可是非常非常想和你结婚的。” 崔明远：“……….”你能不能照顾一下别人的死活？ 费云举站起身往外走：“我去上个厕所。”排空一下情绪。 徐慨一秒正色：“那我先点菜了。” 费云举没吃已经饱了：“点吧，但别给我点甜品，我现在腻得慌。” 进了洗手间，撒了泡尿，费云举站在洗手池前久久不能平静。 原来他们不止在恋爱，还打算结婚？ 原来崔明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烦他，反而爱死徐慨了？ 原来他们根本不担心恋情被曝光出去，是我狭隘了？ 等等！ 费云举突然醒悟——— 这俩家伙还没官宣就敢大庭广众之下种一脸草莓，官宣以后岂不是敢……. 费云举擦手的纸掉地上。 他现在换朋友还来得及吗？ 这顿饭谢安和费云举没吃多少就告辞了。 崔明远看着桌上刚摆好的“火山排骨”，很无语：“都怪你讲话没个正形，把人都吓跑了。” 徐慨叫屈：“这怎么能怪我呢，是他们自己很有眼力见。”心里比大拇哥。 崔明远横他一眼。 徐慨解释：“谁都不喜欢当电灯泡的，所以他们才会迫不及待地跑了。”不管我一个人的事。 崔明远无力道：“那你就收敛点！这下请他们吃饭的事儿算泡汤了。” “算了，无所谓。”徐慨道：“今天请他们来主要是想告诉他们我们在一起了。告诉完，人走了也挺好。” 崔明远更心疼谢安和费云举了。 他决定，等他再赚点钱，一定要好好补偿他俩。 当天晚上，谢安和费云举忽然收到徐慨发给他们的大红包。 两人点开一看，居然足足有两千！ 谢安吓了一跳，直接一个电话拨了过去：“徐慨你是不是点错了，这么大个红包怎么发我这里来了？” 费云举也在聊天页面发消息：“哇塞，你是不是喝醉了，两千块也敢乱发，不打算过啦。” 徐慨道：“红包是你们应得的，之前你们不辞辛苦帮我和明远拍视频，做账号，我们赚到钱肯定不能忘恩负义，再说今天心情好，发个红包大家同乐。” 费云举知道徐慨家境不好，就算这些天赚了点钱，也绝对不是什么巨款，所以毫不犹豫点了拒收。 谢安也是一样，没有去领。 于是徐慨搬出崔明远，说男朋友想发，他们不收，晚上回去要跪榴莲。 谢安知道他喜欢满嘴跑火车，所以特意去问了下崔明远。 没想到崔明远也说这钱是他们应得的。 最后，谢安和费云举商量了一下，意思意思一人收了一千。 这事过后，崔明远问刚结账回来的徐慨：“一顿饭花两千六，你是真敢花呢！” 徐慨一愣：“你都知道啦。” 崔明远哼哼：“我不是说了等攒点钱再犒劳他俩吗？你干嘛这么沉不住气？” “我不是怕你因为这事儿累到自己么。”徐慨嬉皮笑脸：“反正我赚的就是你赚的，你想怎么花就能怎么花。” 崔明远：“以后不准了。” 徐慨立刻点头同意：“嗯，以后钱都归你管，你说怎样就怎样。” “我不是说钱的事儿。”崔明远站起身：“我说的是你以后有事别瞒着我。” 他道：“我不希望我们两个人之间会出现我不问你不说的误会或者我问了你不说的隔阂。” “好的男朋友。”徐慨答应得很爽快：“我保证就算有时候我不说，也只会是还不知道怎么说或者在思考要怎么说，绝对不是不想说或者故意不说，好么？” 崔明远想想觉得没毛病：“这行。” 第123章 能影响我的只有你 溜掉了一天工作，徐慨和费云举就被系主任点名必须准备一个节目以偿罪愆。 原本他们班想让他俩对唱搞笑版的无地自容，可徐慨是有对象的人了，对此安排坚决不从。 最后没办法，徐慨本着就算丢脸也要先把脸藏好的原则，和费云举准备表演一段超简单版的舞狮。 崔明远那边的配音工作早已经结束。 这段时间他有单就做做，没事就去看徐慨和费云举练舞狮。 他觉得，这俩货练习的舞狮也许不精彩、不专业、不好看，但绝对有料—— 笑料。 “真是有够乱七八糟的。”这是他看了一个礼拜后给出的评价。 随着校庆到来，气温也降至零度。 不过大家的热情却是空前高涨。 特别是学生代表讲话的时候，一个大一的小男生跑到舞台突然bb对着一个大三的学姐表白，结果拼着不要脸讲完，舞台底下有个学姐站出来喊道：xxx，她今天约会去了，没来。 把大家给逗得不行。 然后开场歌舞、灯光秀，各种搞怪逗趣儿的节目层出不穷，崔明远他们班准备的毛子版三顾茅庐更是获得了巨大的反响，好评如潮。 而徐慨和费云举的舞狮就好像海里的一滴水，反倒不怎么显眼。 当然，不显眼也有不显眼的好处，没有人记得狮子头套底下藏的是谁，也就代表他俩没太丢人现眼。 不管怎么说，大家的努力也算有了圆满结果，崔明远觉得很开心。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十点。 崔明远站在舞台左侧等徐慨。 大约过了五分钟，一群表演完毕的人从后台出来。 崔明远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徐慨。 他换了一身简单的装束，黑外套黑长裤，走在一堆五颜六色的人当间，散发着强烈如黑白线条般的冷淡感，原本那股放荡不羁的懒散劲儿也被这样的线条给束缚住。 整个人帅得仿佛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像二次元里跑出来的男主角。 崔明远两手插兜，远远看着。 觉得自己栽得不冤。 这家伙天生一副好皮囊，剑眉星目，高鼻梁，不笑时有点儿凶，笑起来又把人迷得晕头转向。 崔明远忍不住在想。 自己或许不是gay，只是太喜欢徐慨了，喜欢到可以接受他任何性别。 徐慨见他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走过去揉揉他的脸：“等很久了吗？” “没有很久。”崔明远朝他比了个大拇指：“话说你今天真的超帅！” 徐慨愉悦地翘起嘴角。 这时，站一旁像个隐形人似的费云举主动开口打招呼：“徐慨很帅，那我呢？” 崔明远这才把目光投向他，夸道：“你眼光好。” 眼，眼光好？ 费云举想了想，这不踏马还是在夸徐慨嘛！ 难道说，他辛苦一晚上，还不配得到一句虚伪的你也好帅吗？ 可恶。 见他忿忿不平，崔明远便笑道：“你是要和我男朋友比吗？” 费云举抬眸看了眼徐慨的名品侧脸，又看了眼手机里的自己。 ……感觉好像被骂了。 他失落道：“你知道你说的话有多伤人吗？我哭出来的大鼻涕能兑水喝上3年。” 崔明远：“……” 崔明远发出感慨：“你还是少跟徐慨学说话吧，感觉太邪门了。” 不知道是不是长相问题，看着好雷人。 费云举：“……呜。” 意识到自己自取其辱，费云举带着悲愤的心情走了。 徐慨的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翘。 俩人携手从学校出来，一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徐慨就算不仔细看，都能注意到打量过来的视线。 甚至还有一些磕他俩的同学，借着自拍的角度偷偷拍他们。 他俩现在也算是学校小有名气的cp了，所以对这事儿习以为常，看到了也当没看到。 毕竟拍他们的人，大部分都是拿他们当做打卡点一般的存在，拍完就走，没有什么恶意，也不会上前滋扰。 徐慨把崔明远脖子上的围巾往上扯了扯，遮住他半张脸，只露出额前碎发里圆滚滚的两只眼睛。 他柔声道：“起风了，盖严实点。” 人群中明显听到几声吸气。 还有压低声音的“啊啊”声。 “天菩萨，这是什么护妻大帅比！！” “他们真的是一对吧，我滴妈，颜值好高？” “好磕好嗑，比漫画小说都好磕！！！啊啊啊啊！！！！！” “甜度爆表，他们绝对是来真的！” 崔明远被他突然给自己包围巾的动作给弄得懵了一瞬：“还好吧，我不是很冷。” “你不知道吗？”徐慨搂着他的肩膀继续往前走：“有一种冷是男朋友觉得你冷。” 虽然这情话说的是很冷，但崔明远还是贴心的点点头：“哦。” 然后把脖子缩了起来。 徐慨道：“今天打车回去吧？奶奶明天要去庙里烧香，我们得早点回去睡觉。” 旁边的路人大叔忍不住瞄了两眼他俩。 “不好意思。”徐慨忽然开口：“我对象能站这儿吗？” “哦哦，可以，可以。”路人大叔条件反射，走开了一点。 但很快他就怔了怔。 不对啊。 这么宽一条路，你对象要站哪儿，跟我说干什么？ 再等一下。 我好像也没问这人是不是你对象啊？ ……. 崔明远的笑被掩盖在围巾里：“你能不能别这么搞笑。” 徐慨牵着他的手放自己口袋，小声逗他：“你说话好冷漠，就像我不曾让你开心过。” 崔明远挠他手心：“别肉麻哈。” “说起来奶奶去烧香，我也跟着去好吗？”他有点疑虑。 徐慨幽幽道：“有什么不好？” 崔明远压低声音道：“万一被奶奶知道咱们的事怎么办？” 徐慨道：“奶奶不会知道的。” 崔明远有些脸红：“可是我觉得我藏不住！” 他这句软绵绵的话击中了徐慨的心巴。 徐慨感觉整个心轻飘飘的，像是坐在云上：“怎么会藏不住？” 他勾唇笑道：“难道你会当着奶奶的面亲我？” 崔明远：“……..” 崔明远：“你自己听听有多荒谬。” “荒谬吗？我倒觉得挺好的哈哈。”徐慨笑笑，如果能得到奶奶的祝福，他不知道会有多幸福。 “别贫了，车来了。”崔明远核对了一下网约车的车牌，拉开车门叫徐慨进去。 这个司机很少有的沉默，核对完信息就一言不发。 车载广播里正在播放一本有声小说，里面讲着魔界至尊和仙界白莲花因为立场问题被迫分手，魔尊威胁上天要灭世的情节。 崔明远一边听一边吐槽：“他们谈恋爱关天下人什么事？失败了要天下人陪葬？” 徐慨除了感觉雷人，倒是有那么一点感慨：“其实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哪天我和你被老天爷强行分开，我也会这么疯的，不过我不会拉别人陪葬，我会自己陪葬。” “神经。”崔明远给了他一肘子：“先不说我们不会分开，就算发生什么事暂时分开了，你也应该想办法来找我，怎么就扯到陪葬了？你是想要我跟着你一起去啊？” “呸呸呸！”徐慨捂住他嘴：“这种情节炸裂的小说还是少听为妙，莫名其妙怎么还把咱俩给搭进去了。” “哈哈哈哈。”崔明远攥着他的手：“放心吧，我不是魔尊，你也不是仙女，老天爷没闲工夫拆散我们。” 徐慨跟着点点头。 可他心里却隐隐感到不安，他和崔明远说到底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今后会如何还真不好说。 下了车，徐慨忽然扯住崔明远的手道：“明天去烧香，我们一起求神仙保佑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后者露出了一个诧异的表情。 徐慨：“你这是什么表情？” “震惊啊。”崔明远摸摸他的脸道：“我没想到一本三观不正的小说能把你搞得这么多愁善感。” 卧槽，这个直男！ 徐慨哼道：“影响我的是小说吗？不是！能影响我的只有你啊，笨蛋。” 第124章 麻烦你庄重点 崔明远看着他深邃认真的眼睛，突然扯下围巾亲了他一口。 ——命运是公平的。 在他经历了漫长的黑夜后，给他送来一位天使。 徐慨和崔明远在拥抱中不约而同的生出这个想法。 到家后，奶奶已经睡了。 徐慨拉着崔明远一进屋就抵在门上吻住。 崔明远头昏脑胀，用力推他：“奶奶在隔壁……你能不能安分点。” 徐慨松开他却不离开他：“亲一下又不会叫出来，奶奶听不到的。” 崔明远懒得理他：“总之你注意点影响。” “好。”徐慨答应完又把嘴凑过去，崔明远嘴角抽了抽：“你在干嘛？” “在注意影响的小声亲你。”徐慨含着他的嘴唇吮吸了几下，抽空道：“你听，一点也不响吧。” 崔明远：“……” 崔明远故意叹了口气：“算了，谁让我是你男朋友呢，既然你想亲那就给你亲。” 徐慨愣了愣，一下笑趴在他的肩头：“崔明远，你真的好甜啊。” 他舔了一下崔明远的耳垂：“我男朋友真的可爱的要死。” 崔明远懒得理他。 认认真真和他亲了五分钟。 他拍了一下徐慨的后背，强壮结实的腰肢扭了一下。 “太晚了该去洗漱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不去。”徐慨懒散地压在他身上嗅了嗅：“你身上好香，不用洗。” 崔明远皱眉：“那太脏了。” 徐慨加重环抱他的力道：“我不嫌弃。” “但我受不了。”崔明远踩了他一脚：“你今天表演那么卖力，身上肯定出汗了。” 徐慨松开他，扯着自己的衣服闻了一下，确实不太干净：“那我们一起洗，速度更快。” 崔明远也不矫情：“好。” 他刚蹦出这个字，下一秒，就被徐慨直接抱了起来。 “卧槽！” 崔明远冷不丁悬空，两条笔直漂亮的腿本能的勾住徐慨的腰。 下下一秒，等他回过神。 他就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徐慨身上，被他搂抱着出门去了浴室。 “你是在炫耀自己的腰腹力量吗？”崔明远感觉这个姿势有些羞耻。 “是啊。”徐慨搂住他下滑的屁股道：“让你多体验体验你男朋友到底有多强。” “可是……”崔明远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你再强也不能大冬天洗完澡不穿衣服吧？” 徐慨：“……..” 崔明远：“还不放我下来，拿衣服去！！！” 洗完澡后，徐慨穿着一套深蓝色家居服，坐在床上。 因为家里的暖气效果不太好，室温估计也就十几度。 崔明远扯过被子给他盖上，顺便掐了一下他气哼哼的脸：“你自己拿衣服慢怎么能怪我呢？” 徐慨撇开头：“说好一起洗的，你居然把我反锁在外面？！” “好啦好啦。”崔明远亲亲他的脸：“浴室又没有暖气，你是要我开着门，顶着寒流等你吗？” 徐慨翻身抱住他的腰，把头靠在崔明远的胸口：“但你说话不算数。” “算数的。”崔明远摸摸他的头，“我男朋友巨可爱，我很喜欢。” “那这样也可爱吗？”徐慨把手伸进他衣服里，仰着脖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崔明远下意识并拢了双腿，又疼又麻，他脸上也迅速蒸腾起热度。 “可爱。”崔明远硬着头皮回复。 主打一个输人不输阵。 “很好。”徐慨的语气凉凉的：“那你好好珍惜现在吧。” 他加重手下的力道：“以后这张可爱的脸，可是会对你做出很多不可爱的事儿。” 崔明远：“……”哦，反弹。 警告过后，徐慨自我满足的闭上眼睛，然后蹭了蹭崔明远的胸口道：“睡吧。” 第二天是周六。 因为要上山的缘故，徐奶奶六点就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徐慨和崔明远挤在狭小的浴室洗漱。 因为某人昨晚一直闹腾的缘故，崔明远含着牙刷还有点睁不开眼。 徐慨见他迷迷糊糊着实可爱。 赶紧洗干净嘴巴，凑到他面前问：“我可以要个早安吻吗？” “啪。” 这句话把崔明远的瞌睡彻底吓醒，嘴里的牙刷也掉在了地上。 顾不上捡牙刷，他慌忙看向门外。 见没有人听见，才回头瞪徐慨：“你是不是疯了？？？” 徐慨帮他捡起牙刷，拿到水龙头底下冲洗，声音很委屈：“你才疯了，连个早安吻都不给我。” “奶奶就在外面！”崔明远赶紧漱完口，拧了条毛巾遮住自己脸上的红晕。 徐慨扒拉他的手，小声道：“放心好了，奶奶早习惯咱俩腻在一起了。” “再说老太太也没有偷看俩小伙洗漱的嗜好。” “你如果实在担心…….” 崔明远眼睛一亮：“你就会安分一点？” “不。”徐慨目光清澈又渴望：“我们就偷偷亲。” 兴奋得像只摇着尾巴的小狗狗。 崔明远：“…….” “你这人真是。” 让我怎么招架？ “先吃饭。”崔明远生硬的转换话题。 “那你是答应了吗？”徐慨刨根问底。 崔明远挂好毛巾，缴械投降：“答应答应，待会再说。” 吃完早餐，徐奶奶整理好东西准备出门。 回头就见跟上来的俩宝贝孙子脸色潮红，双唇红艳，唇瓣甚至还泛着一层水光。 徐奶奶视线滚烫：“你们……..” 崔明远心怦怦直跳。 心想果然被发现了吧？ 他紧张的抓住徐慨的后背衣料，心里痛骂自己定力怎么这么差，怎么就拿徐慨一点辙也没有。 他说亲就让亲，也不看看在什么地方！ 这下好了，奶奶发现了，她肯定要生气了吧，我是不是要跪下来求她…… 徐慨心里也虚，但比崔明远好一点，他站到崔明远面前，主动充当起挡箭牌。 他不相信奶奶会打死他…… 大不了……..他跪下来挨顿揍。 徐慨膝盖一曲，正酝酿着跪下来直接出柜。 徐奶奶用很无语的语调继续道：“……是不是偷吃我新腌的泡椒啦？” 徐慨差点儿歪地上。 好在崔明远抓他后背的手撑住了他。 徐奶奶见他们这副心虚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顿时觉得闹心：“我说你们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就那么馋，刚泡的腌菜也敢吃！电视里不是说了，这样的菜有那什么盐啊有毒啊什么的…….” “……..况且你们的白粥里边我不是放糖了吗？不喜欢柜子里也有咸菜可以吃啊，怎么就……” 徐慨连忙上前转移话题：“我和明远就是尝了一下咸淡，没真吃。奶奶今天要去的庙是什么庙？地址是在哪儿啊？” 说起要拜的庙，徐奶奶道：“我们今天要去的是下河镇的三官庙。” 徐慨拿手机搜了一下地址。 地方倒是不远，在市西北方有条不大的三元河，有两个小镇傍水而立，上游的小镇叫上河镇，下游的小镇叫下河镇。 而奶奶要去的三官庙就在下河镇的镇中心。 “嘿，这地方的名字倒是有意思哈。”徐慨和崔明远一左一右扶着奶奶下楼，嘴巴就没停过：“上游就叫上河镇，下游就叫下河镇。如果是在河东边估计就要叫河东镇，在西边就要叫河西镇了。” 徐奶奶笑道：“这就叫通俗易懂。” 徐慨点点头，突然噗呲一下笑了起来。 崔明远也是服了这个神经，连忙把奶奶扶远一点：“你脏不脏啊，小心口水。” “对不起，对不起。”徐慨笑道：“我只是突然想到，幸亏这个镇子是靠着一条河，如果是靠着一条小溪流，那它的名字恐怕就不太好听了。” 崔明远一愣，接着就被他的脑回路给雷了个外焦内酥！ 崔明远挥散脑中浮现出来的词汇，没好气道：“麻烦你庄重点行吗？” 第125章 抽签 打车到了下河镇，徐奶奶熟门熟路的领着徐慨和崔明远进入三官庙。 这镇子不大，庙却不小，尽管不能和正儿八经的大庙比，可对于一个小镇来说，十五六米宽的门脸，已经是相当豪华宽敞的建筑了。 与庙外的现代化不同，三官庙内颇有些历史感，地面都是青石板砖铺成，一进来便宛如洗尽铅华，满目皆是非常典型的道教宫观建筑风格—— 坐北朝南，布局对称，四合院格局。 沿着中轴，正殿供着三官，后殿是三清像，还有两个不大点儿的配殿，供着灵官和财神。 庙里人气不错，一大早就聚集了几十个香客。 徐奶奶上香的时候一直在祈求神明保佑俩个小孙子平平安安。 上完香后，又带着俩人去找庙里的道长求平安符。 徐奶奶在路上对崔明远道：“之前一直听小慨说你不太顺，所以奶奶才特意叮嘱他一定要带你过来，你别看这座庙小，奶奶可打听过了，庙里有位画平安符十分灵验的宋道长，待会奶奶求他帮你画符，你可要乖乖听话，不要学小慨口无遮拦，知道么？” 崔明远点点头，很乖的说：“知道了，谢谢奶奶。” 其实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他不信，但他感念老人家的一片心意，所以再怎么样，也不会当着人的面去拆人家的台。 徐奶奶说让他上香，他就上香，要他磕头，他也毫不犹豫的磕头。 反倒是徐慨挺古怪的，明明这小子喜欢乱说话，可他进了庙后，居然破天荒的正经起来，不仅非常守规矩，而且轮到他磕头的时候，完全看不出他有半点儿不情愿，那额头砸的，邦邦实在，一看就是倾注了他所有真情实感。 崔明远就很好奇，一般来庙里烧香的人就两种，一种是日常信仰，这种人虽然时时供奉，但通常都是细水长流，不急不躁。另一种人就是平时不烧香，临时抱大腿，通常表现就是狠得下心磕头，舍得钞票奉献。 徐慨现在的表现明显就是第二种。 于是崔明远问他：“你到底想求什么？磕头磕这么狠？” 徐慨心说能不磕狠点吗？ 他刚进正殿，烟雾字就飘了出来。 [当前好感度已达峰值] [稳定收入完成度百分之八十] [提升成绩完成度百分三十] [崔明远不幸的人生因素剔除百分之七十] [由于任务进度停滞，扣除任务时间30天] [剩余时间208天] [神明在上，诸邪退避，当前不幸予以解除] [剩余时间238天] 徐慨看了眼神像，好嘛，那端坐高台的不就是当初在揽月观遇到的年轻道士吗？ 虽然神像的年纪被塑造得大了点，但那股神韵浑然天成，他绝对没有认错。 听崔明远这么问，徐慨干笑着说：“我在求这里的神仙能多给我点时间陪着你。” 崔明远：“…….” “你醒醒吧。”崔明远忍不住提醒他：“这里又不是月老庙，恋爱脑晚期其他神仙救不的。” 他摸了下徐慨的额头：“所以别磕这么重，别让神仙为难。” 徐慨眨眨眼，却道：“磕头轻点重点倒在其次，我主要是敬重这里的好神仙。” 崔明远：“…….” 完辽，他怎么感觉这家伙好像把脑子给磕坏了？不然何至于讲话如此谄媚？ 走了没一会儿，三人进入后殿。 这里供着三清，香案上摆着签筒和筊杯。 旁边的解签的位置坐着一个年轻的道士，相貌普通，但气质很好，像个大学生。 徐奶奶按照礼仪先上了三炷香，小道士上前帮忙过香，接着询问他们的来意。 得知是来找宋道长求符的，小道士摇摇头：“你们来得不巧，宋道长昨天夜里就出门帮人打醮去了。如果要求符，需七日后再来。” 徐奶奶没想到今天会扑空，有点失落的问道：“那宋道长的联系方式能给我一个吗？” “呃……”小道士迟疑了一下，说道：“福主若是与他有缘，自会相见，但这联系方式嘛……” 徐慨皱眉：“是没有吗？” “那倒也不是。”小道士支支吾吾道：“主要是宋道长前段时间撞了桃花煞，手机每天都会收到许多桃色短信，所以暂时封号不用了。” 徐慨：“…….”那不就是被垃圾短信给轰炸了？ 小道士又追加了一句：“不过他已经投诉到运营商那边了，我想要不了多久就能破掉这股凶煞，等恢复正常，你们就能联系上他了。” 徐慨：“……”果然是被垃圾短信给轰炸了。 徐奶奶道：“那请问观里还有别的道长吗？” “只有我了。”小道士说。 徐奶奶沉默了一下：“不知道小道长怎么称呼？” “啊。”小道士说：“我姓宋，单名一个旦。” 徐奶奶：“原来您也是宋道长。” 徐慨连忙用肩膀撞了崔明远，在他耳边小声嘀咕：“听见没，他说他叫宋一个旦，哈哈哈。” 崔明远：“……”什么家庭取名字这么泼辣。 咳咳。 “你给我正经一点。”努力憋笑。 徐慨收起笑容：“对不起。” 徐奶奶转身拉着崔明远上前，问小道士：“那个，我这个小孙子最近运势十分不好，请问道长……” 宋道长打量了一下崔明远：“要出家吗？” 徐奶奶吓一跳：“不，不至于吧？” 徐慨也吓得赶紧把崔明远拽回来：“谢谢，我们暂时没这个打算。”说暂时只是给神仙面子，他其实完全没这个打算。 “福生无量天尊。”小道士的目光在徐慨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对崔明远道：“我看你命宫暗淡，确实是一副运势大衰之相，不过你身边这位福主与你十二宫相契，令你命宫宽广了许多，想来只要你俩携手相依，就算无有符箓加持，也能逢凶化吉。” 徐奶奶听了挺高兴：“道长是说我这俩小孙子在一起就没事？” 小道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上去应该是这样，不过…….” 他又仔细端详了一下徐慨。 徐慨浑身紧绷：“不过什么？” “…….不过我才疏学浅，道行微薄，很有可能看错。”小道士不好意思地笑笑。 徐奶奶：“…….”听说话确实感觉不靠谱哈。 徐慨：“…….”是不是故意的啊？ 这时崔明远开口了：“我觉得您看的很准。” 他回忆这段时间的经历，认真道：“我现在想想，好像我每次倒霉，他都在我身边，到最后无论什么事都会变成没事。” 徐奶奶不放心：“要不摇个签筒问问神明吧。” 小道士点点头：“嗯，这样稳妥一些。” 他拿起桌案上的签筒问道：“那你们俩个谁抽？” 徐慨朝崔明远眨了下眼。 崔明远点点头。 下一秒。 徐慨：“我们都抽。” 崔明远：“我来抽。” “嗯？”崔明远扭头看向徐慨：“你刚刚不是只眨了一下眼，让我一个人抽吗？” 徐慨弱弱道：“可是我眨的是两只眼。” 崔明远：“…….”这默契度真是绝了。：（ 小道士说：“没事，你们各自向神明问各自的问题也可以。” 他讲解流程：“一会你们上完三柱香，再摇签筒，拿到签后摔筊杯，如果筊杯一正一反，则得签，如果不是就需要再摇，假如摔杯两次不得，则说明你们今天不宜摇签。” 说完就把签筒递给了崔明远。 很快，两人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灵签。 徐慨抽到的是坎为水签，上面写着水底捞月，重重陷险。 崔明远抽到的是天火同人签，上面写着仙人指路，二人同心。 就在他俩拿着灵签准备找小道士解签时，很意外的，看见两个熟人—— 温宁和陆时谦。 他们怎么在这儿？？？ 徐慨直觉这可能不是什么巧合。 他刚才求的是希望可以和崔明远白头偕老，但他摇出来的灵签上虽然没有写吉凶，但“水中捞月，重重陷险”八个字就足以让他明白，他的愿望恐怕没那么容易实现。 这不，他担心的阻碍之一就出现了。 温宁看见他们来也一脸不可思议：“好巧……..” 崔明远和陆时谦则互相嫌恶地看了眼对方，就各自扭开了脸。 温宁自从上次见到崔明远就一直对他有莫名的好感，这次再遇上，心情一下就好了许多，她冲崔明远打招呼道：“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们，上次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是朋友。” 崔明远道：“没关系，学姐不认得我们，会误会也是正常。” “是啊。”温宁走到崔明远身边道：“都是不认得才惹出来的乌龙，所以我们要不要认识一下？” 崔明远觉得无所谓，怎料徐慨和陆时谦却异口同声道： “不需要。” “不需要。” 崔明远斜了徐慨一眼：“你们还真是有默契。” “是啊。”温宁道：“异口同声都做得到，不认识一下简直没天理。” 说完，她主动朝崔明远伸手：“我叫温宁，今年大三，算是你们的学姐。” “我叫崔明远，大一。”崔明远和她握了握手。 徐慨和陆时谦再次默契的选择忽略对方。 “阿宁，你不是答应要解签了吗？我们赶紧去吧。”陆时谦牵起温宁的手，就准备找小道士。 “诶，等一下。”徐慨不爽道：“你想插队啊？” 陆时谦回过头，皱眉看他：“什么插队？我们早就求好签了。” 徐慨：“但宋道长刚刚已经安排好要给我们解签了，你后来的就到后面排队去。” 陆时谦哼道：“已经安排好就代表一定合理吗？” 徐慨冷笑：“那你就一定合理？” “你以为你谁啊？” 第126章 随时可以依靠我 小道士小声道：“观中神圣之地，二位切莫争执。” “道长，不是我要争。”徐慨看了眼陆时谦：“是有人要抢。” 陆时谦的人设是小说里常见的高冷校草，之后在创立了属于他自己的商业帝国后就成功过渡为霸道总裁。 所以他现在虽然还是个学生，但说话的腔调却已经极具此类风格：“如果你想激怒我，那么你成功了。” 真的，徐慨听得寒毛都立了起来。 就在他准备回怼的时候，徐奶奶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好了好了，有正经事的时候别总聊闲天。” “好好听宋道长安排就是。” 温宁也拽着陆时谦的衣角道：“你要再这样，我现在就走。” 眼见双方就此偃旗息鼓。 宋道长其实蛮遗憾的。 自从他当道士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两拨一瞧就不是普通人的香客争夺。 虽然都是男人……. 等等，爽点好像突然又多了一个。 咳咳。 亏他刚刚还特意“小声”提醒。 结果……. 果然快乐总是短暂，证道才是永恒啊。 “我先给这位看吧。”小道士对徐慨比较感兴趣，但他是会找理由的：“他看起来特别需要帮助。” 陆时谦和徐慨都没有办法反驳这句话。 徐慨把自己的灵签递给小道士。 小道士虚眯着眼睛看了看，然后从身后的小桌上拿起一本道德经，放下；又拿起一本道教神学教程，又放下；最后没办法，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副眼镜戴上，才从桌子上那堆书里找到一本六十四卦灵签注解，翻看起来。 徐慨有些惊讶，虽然宋一个旦道长看上去很年轻，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还真是个学生…….突然觉得这人更不靠谱了。 “没想到宋道长还在研读经典哈。”徐慨试探道：“话说你做完功课还有时间学艺吗？” 小道士从眼镜片上面瞄了他一眼：“我还得考研呢，吓不吓人。” 徐慨：“……” “你这个是第二十九卦坎为水。”小道士问：“你求的是什么？” 徐慨扫了一眼周围“目光炯炯”的众人，微笑着对小道士说：“你把耳朵凑过来。” 你可真是冒昧。 小道士一边腹诽一边侧耳过去。 “爱情。”徐慨轻轻道。 “emmmm……”小道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诚恳道：“要不你再求一次？” 徐慨皱眉：“怎么？是不好吗？” 小道士在他耳边说：“书上说坎水是下下卦，如果你卜算爱情，那么就说明你已经沉溺其中，日后…….还得历经重重险阻。” 徐慨连忙道：“那我重新求一卦会怎么样？” 小道士：“会得到安慰。” 徐慨：“……..” “…….或者打击。”小道士补充。 徐慨假笑：“宋道长就别拿我开涮了。” 他急忙问：“这个卦您有没有什么化解的办法？” 小道士低头：“书上没写。” 徐慨：“……”你还能在敷衍点吗？ 徐慨：“那你可以找你老师吗？” 小道士点头：“可以的，回头我交作业的时候帮你问问。不过有件事我想提醒你。” 徐慨立刻直起腰：“您说。” 小道士：“不知道你信不信，我的眼睛虽然近视，但却是能望气的，刚才我一见你，就发现你身上的气在消失。” 徐慨立刻就问：“什么意思？” 小道士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 徐慨：“？？？” 小道士垂眸想了想，解释道：“据我所知，通常只有生病或者将死之人才会流失身上的气，而你不仅身体康健，甚至还有些容光焕发、神采飞扬，没道理会这样…….” 徐慨心里一紧，心说不会是任务没有进展，老天爷要弄死我吧？ 徐慨赶紧问：“那我奶奶和崔明远呢？” 他俩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小道士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我这辈子只见过你一个人是这样，其他人都很正常。” 徐慨：“…….”那我还真是放心呢，宋一个旦。:( 小道士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回头我问清楚情况了再联系你。” 徐慨真心感谢道：“谢谢道长，祝你考研成功！” 你这膈应人的本事，绝对不能我独享！！！ 崔明远见他嘀咕完了，赶紧拉他过来问：“你刚刚和道长聊了什么？” 徐奶奶也道：“要有事可千万不能瞒着奶奶啊。” 徐慨看着面前这两位自己最亲最爱的人，想起当年他十九岁生日那天，他一个人坐在破旧的书桌前，咬着笔杆，努力默写着那些难解的数学公式。 那时候他的窗外只能看见一些散落在夜空中的星子，他不知道哪颗才是亲人所化，但是哪一颗看上去都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如今那遥不可及的星星竟然奇迹般朝自己奔来。 他只想紧紧将他们拥入怀里。 徐慨缓缓摇头：“情况是不太好。” “怎么了？”徐奶奶拉着他的手紧张的问：“你到底求了什么？” 崔明远也眼巴巴地看着他。 徐慨沉着脸卖关子：“我这次怕是很难过得去了。” 徐奶奶已经在掐他手了。 “嘶。奶奶您轻点。”徐慨赶紧把手抽回来，放到崔明远的手里。 崔明远：“？” 想丢开，但又舍不得，只能顶着徐奶奶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给他揉。 徐奶奶这时就一个字：“说！” 徐慨抬头看了眼大殿里的三清神像，心里默念我是迫不得已，别见怪，嘴里遗憾道：“我求的是学业。” 他垮着肩膀道：“道长说我期末考试可能要挂科。” “……” 崔明远一把将他的手丢开。 徐奶奶没说话。 徐慨摸了摸鼻尖，心想不能吧，这就冷场了？ 难道是我的包袱没抖好？ “你一个成天连书都不摸的人会到庙里卜算学习成绩？”徐奶奶用一种谴责的眼神看着他。 崔明远补充：“而且就算你要问成绩，也用不着问这么久吧？” 有理有据，质疑得很到位。 所以下次别质疑了。 “好吧，好吧。”徐慨举手投降：“我其实问的是明远的成绩。” 徐奶奶瞪眼：“你还想拉小远下水？？？” 她眼里的谴责意味更强烈了。 崔明远盯着他：“解释一下？” 徐慨用口型问：你确定要我说？ 崔明远疑惑。 徐慨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不知道恋爱影响学习吗？” 崔明远斜他一眼，语气凉凉：“你是打算甩锅给我？” “那怎么会呢。”徐慨求生欲很强：“你别忘了，我之前不是写过一份，两个人在一起要做的事情清单吗？其中有一项就是一起好好学习啊！这一个多月咱们什么都忙了，就是没忙着学习，眼看就要期末考了，你当我不急啊？” 说到这里，他声音也大了一些，刚刚好够老太太听见：“不管你信不信，今天回去后我们就得发奋学习了。道长说了，卜卦这种事，要懂得变通，吉卦就是上苍有眼，凶卦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就算预感不好，也可以在考试前拼一把。” 崔明远：“…….” 徐奶奶：“…….” “对了，你求的是什么？”徐慨趁他们愣神，忙不迭的转移话题。 徐奶奶也感兴趣：“是啊小远，你求的是什么？” 崔明远：“我…….” 我求的是爱情！但我不能说！ 他瞧了眼徐慨，也跟着扯谎：“我也求的学业。” 徐奶奶一脸欣慰：“虽然你们不好好读书，但这份知道成绩不好懂得补救的心，还是值得表扬的……”愣是一点也不怀疑。 …… 等温宁和陆时谦解完了签。 崔明远才拿着自己的灵签去找小道士。 “你也问爱情？” 小道士抬头望向三清道祖，心说你们这些小年轻是真年轻，问姻缘问到三清祖师这里来了。 不过他还是尽职道：“你这卦是第一十三卦天火同人，是个中吉签，卜爱情如鱼得水，定成美眷，哪怕稍有磨难，也可以请神指引，得神庇佑。” 小道士点评了一下：“你这个命格能抽到这个签，肯定是谈了个了不得的对象。” 崔明远：“…….”是呐，我这个命格真是委屈他了。 -_- 是有点不爽，但更多的是美滋滋。 徐慨见他心情很好，就调侃道：“不会吧不会吧？我问学业就不行，你问怎么就行了，不会不……..” 他最后那个“灵”字还没出口，就被徐奶奶一巴掌拍在嘴上。 “别胡说八道。”徐奶奶站在殿外，隔空朝神像拜拜：“莫怪莫怪，小孩子不懂事…….” 崔明远踹他一脚：“你给我安分一点。” 原本他是不信这些，但他抽的是根好签，他就觉得老一辈人信这些，多少是有点道理的。 温宁见他们要走，热情上前邀请他们坐自己的车回去。 徐慨赶紧借口还要去拜财神，给婉拒掉了。 陆时谦似乎看出他不想多接触的意愿，冷着脸二话不说拉着温宁的手离开。 “你不是说回去就好好学习吗？怎么又要拜财神？”徐奶奶不希望他在念书的年纪成天惦记着赚钱。 徐慨笑嘻嘻道：“奶奶你怎么也不懂事，我们都到庙里来了，怎么能留着两个神仙不拜就走呢，多没礼貌啊。” 徐奶奶：“……”也，也是哈。 “你少跟奶奶贫嘴。”崔明远将准备好的香油钱塞徐慨手里：“拿好，能不能逆天改命就看这个了。” 徐慨啧了一声：“财神爷不是送钱的吗，为什么我们要给他钱？” 崔明远：“…….” “看我做什么。”崔明远扭头就走：“你有本事就自己去问财神爷啊。” 徐慨搓了搓手里的票子摇摇头：“不会是拿钱买印象吧？” 进了财神殿，里面香火十分旺盛。 就连檀香的味道都比其他殿浓郁。 徐慨拽拽崔明远：“你有没有发现这里香气很特别，好像有种清心的力量。” 崔明远提了提鼻子，点点头：“确实，感觉进来后什么杂念都没有了。” 他望着财神爷像：“满脑子只剩钱。” 徐慨：“…….” 崔明远跟着徐奶奶一起去上香，这对祖孙在门外的时候还一副“走个礼数”的模样，跪下后却彻底贯彻落实了自己虔诚的态度。 老太太双手合十，嘴里念念叨叨比她平时听戏还要认真。 跪在一边的徐慨本来还在想，自家老太太这是要求多大的财啊，愣是在蒲团上念了五分钟，感觉财神爷不给她发个百八十万，很难打发走啊。 结果凑近一听，老太太在那儿报自己的家庭住址：“……三禾里六号楼303是信女的家，信女平时也会在菜市场附近和老年人活动中心溜达，财神爷要是走网络发钱，可以直接转给我孙子，他的账户和电话号码是一样的，……..” 徐慨听完，终于明白自己不着调的个性是遗传谁的了。 给财神爷报家庭住址和手机号。 可真有你的。 徐奶奶记忆力不好，磕磕绊绊好不容易念完，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崔明远：“对了，小远啊，奶奶能报你的手机号吗？” 崔明远都要笑死了，两眼含着泪花问：“奶奶是怕徐慨的账户限额吗？” “啥是限额？”徐奶奶不懂就问：“会影响收钱吗？” 崔明远莫名其妙被哏了一下，但很快又乐呵呵起来，他告诉徐奶奶现在为了打击电信网络犯罪，很多银行都有限额五万的措施。 “哦，那不要紧，奶奶不是什么贪心的人。”她很严谨的说道：“奶奶主要是怕小慨粗心大意，哪天万一要是把手机弄丢了，还能依靠一下你。” 崔明远笑道：“那您就尽管报吧，就算不丢手机，你们也可以随时依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