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嫁战神后,万人嫌炮灰被宠爆!》 第一卷 第1章 大婚之日 “怎么是你?” 喜庆热闹的新房内,随着新郎官嫌恶的一句话,氛围瞬间降至冰点。 跋涉了整整一月,萧元意气色很差,哪怕上了厚重脂粉也掩盖不住眉眼间的疲惫。 她心头一梗,将盖头一把扯到地上,红着眼注视着眼前宛如小山般的男人。 没娶到她妹妹很失望是吗。 她也很失望呢。 眼前之人没有谢景颐一丝清贵温润,粗犷的面庞,锋利的五官,喜袍穿在他身上跟战袍似的,充斥着一股暴虐凛冽的肃杀之气,仿佛下一瞬就要把她撕碎。 可萧元意丝毫不怕,固执地与他对视。 “出去。” 娄鹤京敛了敛眉,大婚之日被赶出去,当真前无古人,果然品行顽劣。 “将军,不好了!出事了!” 外面礼乐乍停,娄鹤京扔下喜秤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将军,这合卺酒还没喝呢!”喜婆急急喊道。 拢玉扶住萧元意摇摇欲坠的身体,也是气极了,“不喝就不喝,我家小姐奉旨千里迢迢来嫁,你们却这般折辱她,看你们怎么跟圣上和南安王府交代!” 喜婆就没见过这般剑拔弩张的新人,好在娄家的下人机灵,将喜婆拉走后赶紧去向夫人禀报。 新房里就剩萧元意和拢玉。 拢玉越想越委屈,在桌上看了一圈,都是干巴巴的点心,只有几个苹果尚能入口。 她将苹果放到萧元意嘴边,“小姐,你快吃点好恢复力气,想来他们也不会再给您下软筋散了。” 萧元意张开口,却只咬动了一点皮。 拢玉强忍着的眼泪顿时掉了下来。 “王爷和王妃怎么能这样对您呢,你也是他们的亲女儿,如宝似珠地疼了这么多年,即便出生时就被刁奴抱走的宝盼小姐被找回,那也越不过您去,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您都要跟谢小侯爷议亲了,结果却被绑到这偏远的定州,说不定这一辈子都......” 拢玉扭过头去,萧元意接过苹果小口吃了起来。 “她不是我妹妹,我问过当年给娘诊脉的大夫,娘根本就没有怀双胎。” “小姐别再说这种话了,就是因为这个,王爷王妃和公子们才会渐渐对您生怨。” “连你也不信我吗?”萧元意带着哭腔。 萧宝盼被找回滴血验亲证实是爹娘的骨血后,她原也是又高兴又心疼的。 哪怕她们和别的双生姐妹不同,并无太多相似之处,她对她也迟迟没有亲近之感。 但她还是竭尽所能对这个在外吃了十五年苦的妹妹好。 不仅将最贵重的衣服首饰送她,连她住的院子,只是萧宝盼一句喜欢,她也让了出去。 可落到别人的眼里,却成了她在炫耀。 最疼爱她的娘,头一次对她发了脾气。 “你宝盼妹妹在外面吃了多少苦,你就在家享了多少福,她被农户收养什么好东西都没见过,你怎么能这样折辱她呢!” 无论萧元意如何解释,可娘就是不信,大哥回来后也将她说了一通。 “宝盼什么都不懂,不如你诗书礼仪样样精通,她不会与你争什么,即便要争也争不过你,消停些吧。” 被至亲之人如此揣测,萧元意头一次体会到心痛难忍的滋味。 她去找萧宝盼,想让她当着娘和大哥的面说清楚。 可萧宝盼却摸着桌上精美的瓷器,“这样好的东西,放在我们县里怕是要供起来呢。” 娘和大哥顿时红了眼眶,那瓷瓶只是萧元意屋子里最不起眼的一樽痰盂。 “娘可怜的宝盼,往后这庆熙院就给你住。” “大哥明日就带你出门买些衣裳首饰,旁人用过的咱们不要。” 他们抱在一起母子情深,萧元意欲言又止,什么叫旁人?他们难道不是一家人吗? 她不明白她的一片好心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这时,萧宝盼却从娘的怀里抬起头,朝她狡黠一笑。 萧元意表情呆滞,她明白了什么,从此以后避免与她接触。 可一日,她无意间听到萧宝盼在树下自言自语。 “什么破名字俗气得要死,萧明城买的衣服首饰也是,还是萧元意的东西好,你说怎么会有人的命这么好呢!” “有权有钱的爹娘,两个妹控的哥哥,还有青梅竹马的恋人,啧。” “不过还好有你帮我逆天改命。” 萧元意死死捂住嘴巴。 她在和谁说话,逆天改命又是何意? 难道说她不是爹娘的女儿,那她潜进她家是要做什么?莫不是敌国奸细? 可还没等她搞清楚一切,她的名声、骄傲,以及未来,全部毁在了一场宴会上。 恰逢皇帝降下旨意,要从南安王府挑一位姑娘嫁往世代驻守边关的娄家,以示皇恩。 爹娘对她失望透顶,谢家也没有要来提亲的意思,他们不愿让萧宝盼远嫁,便干脆将她绑上了婚车。 临行前,萧宝盼窝在娘的怀抱里依旧冲她那样笑。 “姐姐,我会经常去定州看你的。” 他们纷纷夸赞萧宝盼懂事,对于她的离去视若无睹,仿佛远嫁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萧元意冷静下来后一脸失意。 “我知道你是信我的,不过可惜了,就像你说的,这辈子我也许都回不去。” 无论萧宝盼想对她爹娘和哥哥做什么,她都阻止不了,也无力阻止。 拢玉哭得更伤心了。 这才刚嫁过来就被娄鹤京这般羞辱,又回不去,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小姐不好了!外面......外面......” 思蕊惊慌失措跑进来,扶着门喘了好一会。 她们和刘嬷嬷都是爹娘派来看住她的人,萧元意对她没有好脸色,对娄家的事也没有任何兴趣。 还是拢玉问了一嘴,“外面怎么了。” “棺材......” “大喜的日子怎么会有棺材,你把舌头捋直了再说!” “听说是......是娄大将军战死了!” 萧元意一脸惊愕地站起身。 准确说,是娄大将军和娄八公子战死。 定州是南萧和北狄的交界,起战事已是稀疏平常。 娄大将军身经百战,镇守定州二十年,被北狄人称为虎狼之将,却死于一群北狄流寇之手,这显然不合理。 有人出卖了他们? 第一卷 第2章 新丧之时 新喜换新丧,白纸盖红绸。 萧元意换了一身素衣前往正堂。 娄焱是南萧的英雄,除去公爹这层身份,她也该去祭拜。 娄家的下人都不认识她,见一年轻貌美女子施施然而来,连哭都忘记了几瞬。 “我是南安王府的六小姐萧元意,特来祭拜娄大将军。” 管家听闻脸色巨变,正要喊人送她回去,可是已经晚了。 一妇人怒红着眼从里面冲出,二话不说扇了萧元意一巴掌。 巨大的冲力使她摔在地上,粗粝的地面磨破手掌,脸上是火辣辣的疼。 她微张着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她是南安王嫡女,奉旨来嫁,他们怎么敢这样对她? 二夫人目眦尽裂犹嫌不够,扑到她身边死死抓住她的衣领。 “都是你......若不是你大哥传错消息,我的孩儿怎么会死,他才二十岁啊!没有后嗣,连全尸都没有保全!” 萧元意瞪大眼睛,万般怒火尽数被羞愧吞下,胸口涨得满脸通红。 “怎么会......” 她大哥是文官,怎么掺和上了边关战事? 而且一直处理边关事务的人是六皇子,他们家向来不与皇子结交。 “我要你为我儿偿命!” 二夫人死死掐住她的颈脖,她原本就中了软筋散还没有完全恢复,死亡的阴影逐渐将她笼罩,她却只能虚扣着二夫人的手指。 拢玉拉不开她,哭喊着让人来帮忙。 可周遭的人全部冷眼旁观,即便要帮他们也只会帮二夫人。 萧元意脸色涨紫意识模糊,眼前不再是二夫人那张狰狞的脸,而是浮现出在南安王府的情景,有疼爱她的爹娘哥哥,还有谢景颐。 她差一点就要嫁给他了。 终于,有人上前将二夫人扯开。 “这是在做什么!” 是萧元意的二哥萧明康,他拉开二夫人后,忙擦着脸上的虚汗,见萧元意狼狈的样子闪过一丝心疼。 空气不断涌进萧元意的喉咙,却好似夹带着刀子将那割得血肉模糊,她剧烈咳嗽,血丝从嘴角溢出。 “小姐!你没事吧!” 拢玉想将她扶起,但萧元意实在没力气,主仆二人坐在地上,似乎整个世间的恶意都聚集到了她们身上。 萧明康重重叹了口气,发生那样的事,他也实在没有脸面对娄家人,只能先委屈萧元意。 可他的不言不语,只会加剧矛盾。 二夫人不知从何处拔来了剑,锋利森冷的剑尖直冲萧元意的心口。 “去死!” “住手!” 萧明康目瞪口呆,想去拦,可又想到了什么硬生生止住了手。 与此同时,灵堂走出来一个人,她一声令下,娄家人急忙上前拉住了二夫人,才避免血溅当场。 二夫人坐在地上哭得宛若稚儿。 “大嫂!是她家害死了大哥和子琦,让她去死!她不是让我们给圣上和南安王府交代吗,我倒要看看,他们给我们什么交代!” 秦知愔让人送二夫人回去,她是第一次失去孩儿,她明白她的心情。 可这桩婚事是老七自己求的,圣上亲自赐婚,南安王府更是皇亲国戚,即便她的亲哥哥害死了她的丈夫和侄儿,她也不能不认这个儿媳。 她披着白麻双眼红肿,即便悲痛不已,依旧气势十足。 她定定看了萧元意好一会,既有仇恨也有别的情绪,等把喉间的哽意咽下,她道,“老七媳妇,素云受了刺激,并不是真想要你的性命,只是一场误会。” 一句误会,就能抹去她险些送了命? 但从萧从闻的态度也能看出来,她大哥的确欠了娄家两条人命,这让她如何能在娄家直得起腰。 可分明人不是她害死的,就像在那场宴会上,她没有陷害萧宝盼,但没有人信她,她又一次落入了深渊。 萧元意无声将委屈咽下,缓缓点了点头。 她脸上和脖子上的伤痕红肿发紫,像是饱经风霜的娇花,变得残破。 秦知愔多看了她一眼,“老七带兵出去了,灵前不能没有孝子贤孙,你便去代他吧。” 拢玉怒火中烧,人都差点被她们杀了,怎么还有脸让小姐去守灵呢。 她正要扶着萧元意回去上药,可萧元意扶着她的手,一步步往前走。 “小姐!” 萧元意越过那些敌视她的人,直直跪在团蒲上。 即便已经经历过那样的屈辱,如今,她还是觉得呼吸困难无所遁形,可她知道她不能逃走,这是他们家欠娄家的。 秦知愔眼中的仇恨淡了些,若是萧元意负气走了,传出去,也只会说她不敬死者在先,自然不会追究二夫人的所作所为。 可她竟然真愿意。 也罢,她总归是没事的,娄家可是付出了两条人命,圣上总不能还要借题发挥。 来祭拜的人越来越多,哭声震天,纸钱化作黑烟,呛得人头昏脑涨。 有不少人发现了角落里的萧元意,皆怒不可遏想要上前,但都被人拦住,只能用仇视的眼神看她。 萧元意双眼通红,只麻木地重复烧纸钱的动作。 她从未想过新婚会是这个样子,她想过的,是谢景颐挑开她的盖头,从此恩爱两不疑。 他们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在燕京城没有比他们更相配的。 可这一切都变了,现在留在南安王府的人是萧宝盼,往后嫁他的人或许也会是她。 逆天改命,改的难道是她和萧宝盼的命吗? 萧明康凑到萧元意身边,压低声道,“小六,你也看到了,娄家人已经恨上了你,你留在娄家也只能吃苦,这桩婚事是圣上亲赐,万万不能更改,都已经这样了,不如你为了萧娄两家......” 萧元意侧着那半张红肿不堪的脸不可置信地看他,声音颤抖,“你要我自尽?” 他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萧元意忍了这么久的眼泪缓缓从面颊滑落,刺得伤口生疼。 大哥年长些,虽也疼爱她,但不似二哥与她年纪相近,从小一块长大。 他为自己打过架,为了保护从马上摔下来的她险些胸骨断裂,却依旧乐呵呵地说,保护妹妹是他的职责。 可他也毫不留情将她绑上婚车,喂了一路的软筋散,现在还要她去死。 她闭上眼,心里痛到麻木,“你也是萧家人,也可以替兄赎罪。”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你亲兄长!”萧明康脸色大变,看着她恶狠狠地哼了一声。 “幸好不是宝盼嫁过来,否则以她那般良善的性子,必定方才就撞向二夫人的剑,替大哥赔罪,你真是不配做我们的妹妹!白享了那么多年福!” 已经有不少人听到动静看过来,萧元意无动于衷继续烧纸钱。 察觉到那些明晃晃的敌意,萧明康是一刻都不想在此处多待。 “你好自为之吧,反正我不会再管你。” 他拂袖离去。 第一卷 第3章 欺人太甚 不知过了多久,她和拢玉互相搀扶着宛如两只鬼飘回新房。 新房的红还没有拆去,龙凤花烛烧得噼啪作响。 “小姐,不如我们写信求求王爷王妃吧。” “你也担心我们会死在这吗?” 她轻飘飘开口,拢玉吓得打了个哆嗦。 今日的情形已经这般明了,若换做是她是娄家人,也容不下她们。 “不会的,起码这一年不会。” 娄家的老太爷,三爷一家和几个长孙都在燕京城,况且还有娄家的百年名声,他们不会做这样不理智的事情。 否则就是公然与皇家为敌,大夫人方才的相护也佐证了。 但萧元意清楚,原先自己是陛下派来拉拢边将,他们再不满意也只能供着。 可现在,隔着血海深仇,不可能真正放下芥蒂,在他们动杀心之前她们唯一的办法就是逃走。 “拢玉,我们得逃。” 她不想过几年悄无声息‘病亡’于此,她得活着,揭穿萧宝盼的真面目。 她有预感,这次大哥害死娄家两位将军的事或许跟她有些关系,她曾看到萧宝盼与六皇子独处,按理说,他们不可能有交情。 她决不能让南安王府毁在她手上,也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她让拢玉拿些银钱去外面打听消息。 拢玉哭丧着脸,“小姐您忘了,您所有嫁妆都在刘嬷嬷手里,王妃说了每月只给您十两银子,好让您也尝尝宝盼小姐那些年受的苦。” “呵......” 萧元意笑着笑着就哭出了声。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要这样对她。 一个月后,娄焱和娄子琦的丧仪已经结束,娄鹤京听说攻入敌腹,至今还没有消息。 “小姐就别挣扎了,王妃的吩咐老奴哪敢不从,而且事情闹大了丢的也是小姐您自个的脸面,小姐也不想让娄家人知道南安王府抛弃你了吧。” 刘嬷嬷肃着一张脸,身边跟着两个身强体健的丫鬟,一旦拢玉要靠近萧元意的嫁妆,那两人都会无情的把她推开,哪怕萧元意自己去也一样。 “都已经到这种田地,难道我在娄家寸步难行,嬷嬷你的日子就好过了吗?”萧元意怒声道。 刘嬷嬷犹豫片刻,二公子和送亲队伍都走了,娄家人更加不把萧元意放在眼里,冷眼谩骂已是常态,她尚且如此更何况她们这些奴婢。 排挤嘲讽都是小事,可总不能夜夜都被泼湿了床褥,吃的东西掺进屎尿。 刘嬷嬷也知萧元意落到如今的地步实在怪不着她,便也松了口。 “不劳烦拢玉姑娘了,奴婢去打听就是。” 刘嬷嬷转身出去,谁知迎面撞上来一个人,险些把她人撞散。 “怎么又来了,简直欺人太甚!” “贱人,我要你给我儿偿命!” 沈素云猩红着眼,张着双手就要掐萧元意的脖子。 她闪身躲开,拢玉一心护主,忙上去拉住沈素云,却不想她袖中藏了匕首。 萧元意是第一个看见的,忙上前捉住了她的手,可她一个小姑娘,哪敌得过上过战场的沈素云。 只见寒光一闪,削断了萧元意一簇长发,手腕传来刺骨的疼,鲜血流过指尖滴在地上。 刘嬷嬷和思蕊见到血发出尖叫。 沈素云将她推倒在地,好在娄家的下人追了进来,将沈素云制止住。 拢玉急忙将萧元意扶起,那边沈素云还在叫嚣,要杀了她,要她偿命。 她脑子里嗡嗡的,突然想这样死了也好,也算是赎了罪。 可转念一想,她有什么罪?她又不曾亲手杀了他们,即便有罪也罪不至死。 “够了!” 她一声极尽崩溃的怒斥,娄家的下人都跟着安静下来。 “人死不能复生,你就算杀了我又能如何?只会给你们娄家带来更大的麻烦!” “他们是北狄人杀的,你口口声声说要报仇为何不去找他们?又为何不进京寻我大哥,你分明就是见我弱小无依,才三番四次想要在我身上发泄你的丧子之痛!你软弱!你无能!” 沈素云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她瞪着眼睛,看她的目光有仇恨也有克制。 萧元意冷笑一声,果然是装疯。 这些下人何尝不也是心知肚明,却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让她胡闹,若她方才没有以手抵挡,那一刀已经割断了她的喉咙。 “我并不是求着嫁进你们娄家,如今闹成这样,你们又不敢杀我,不如给我一纸休书,我自当连夜离开定州,对外便说是我自请下堂!” “是吗?” 高大魁梧的身体挤了进来,脏乱的衣袍满是血色,冷峻野性的脸上一道细长的伤疤暗红结痂,为他又添了几分让人惶恐不安的肃杀气。 娄鹤京冷冷地看着她,“你既然选择嫁过来,其中苦楚你也得一并受着,二婶是长辈,又遭重创,你不羞愧难当,竟然还这样同她说话!这就是王府的教养吗?” 选择? 她有的选吗,若他想娶的人是萧宝盼,指名道姓就好了,为什么要她来承受这一切。 教养? 她都险些死了,还要教养做什么。 “滚!” 娄鹤京薄唇紧抿,脸颊上那道疤仿佛在跳动。 拢玉吓得腿都软了,生怕娄鹤京会动手。 娄家的下人也没好到哪去,在这位杀神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可偏偏年纪最小的萧元意依旧梗着脖子,丝毫不退让地瞪着他。 好巧不巧,他们成婚一个月,她拢共就对他说了两句话,还都是一个意思。 娄鹤京冷哼一声,他不跟女人一般见识,扶着沈素云离开。 他一走,萧元意挺直的背脊塌了下来,手腕已经疼到麻木,似有冷风不断从伤口灌进身体,霎时就出了一后背的汗。 她承认她怕死,刀都架到脖子上了,即便她自知有罪也实在忍无可忍。 可这显然是冲动之举,娄家人虽杀不了她,但想折磨她泄愤有的是办法,她该怎么办。 拢玉赶紧去找药箱给她上药。 刘嬷嬷拍着胸脯显然也吓得不轻,“六小姐,你已经是娄家妇,方才的行为实在太不妥当,你现在收拾收拾去找姑爷认错还来得及。” 萧元意瞬间变脸,“你也滚!” 认错有用的话,娄家人还会如此对她吗? “素云太冲动了,不过她痛失孩儿,我也能理解,你让管家去雍州把六姑娘再接回来住段日子,有她陪着也是好的。” 武将家族就是这样,死了就死了,活着的人再痛也要迅速撑过去,战争可不会怜惜和等待任何一个人。 “堂弟死了,二婶不过是说了她几句,又不是让她以死谢罪。” 娄鹤京眼中透着恨意,若不是他要成婚,此次死的人就会是父亲和他,不是因为技不如人,而是身后有人背刺,何其可笑。 秦知愔察觉到娄鹤京对萧元意的厌恶,可明明他从不会为难女子,就连北狄的女子,也不见他下手。 “人是你主动求娶的,总不能真让素云把她杀了。” “杀了?” “你没看见吗?若不是她用手挡了一下,今日非得死在素云手里。” 娄鹤京默了默,他向来观察细致,但在仇恨面前还是乱了理智。 “倒是个懂事的女子,你父亲弟弟下葬前,她每日都会来灵堂跪上几个时辰,用自己的血制作经幡,下葬那日,她替你拦棺即便摔得头破血流也没有怨言,哪怕你二婶数次为难,她也从未来我这告状,只是可惜了......” 秦知愔实话实说,可未完的话语中暗藏着仇恨与冰冷。 “这样骄纵蛮横的女子也能静下心做这些?” 秦知愔挑眉,“骄纵蛮横?你和她才见了几面,若是在京中就发现了,又为何要求娶她?” 第一卷 第4章 小母老虎 娄鹤京陷入短暂思考。 几月前,他斩杀了北狄一名大将,奉旨进京领赏,顺道看望祖父。 他亲眼看到萧元意欺负刚认回家的妹妹,把小姑娘说得眼泪直掉。 那时祖父告诉他,皇帝会给他赐婚,而且必定是皇室女子。 与其让皇帝派个厉害的过来,不如他娶了南安王府这位刚认回来的小女儿。 可因为不知她姓名,便只对陛下说想求娶南安王府的小姐。 反正萧元意这般肆意骄纵连亲妹妹都容不下的女子,绝无可能会愿意嫁到偏远边地。 但万万没想到,后面她陷害妹妹致使名声尽毁。 想来嫁给他,也是为了换个地方重新开始,而且娄家那时怕是她最好的选择。 只是听秦知愔说她这一个月的所作所为,他犹豫了片刻,用别的话搪塞了过去。 “府中的下人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她到底是皇家人,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自己看着办吧,还有,明日你也该空出时间带她来敬茶。” 想起那张咄咄逼人的脸,娄鹤京脸上浮起不耐。 他忙着接管娄家军,哪有那个空闲。 “再过一个月,南安王一家子会来,这并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事关娄家和皇家,切不可大意。”秦知愔就知道他不会放在心上,干脆将话说开。 没曾想娄鹤京并没有动怒。 “萧明城只是其中一环,我都明白。” 秦知愔深深看了他一眼,“小七长大了。” 离开雁声堂,娄鹤京想了想还是去了他和萧元意的婚房,见有下人鬼鬼祟祟,他厉声呵住。 “将军饶命,小的......小的只是奉了七少奶奶的吩咐,把这些放到她陪嫁的屋子里。” 小丫鬟战战兢兢拉开一个布袋,一股臭气扑面而来。 娄鹤京掩了掩鼻子,这般厉害,哪里用得着他来护,可指使娄家的下人去欺负自己的下人又是为何? “小姐,老奴只是按照王妃的命令行事,不能离了王妃,您就把气撒老奴身上啊!” 拢玉气的七窍生烟,把持小姐的嫁妆也就罢了,为何连止血药和金疮药都要拿走。 她将空空如也的药箱砸向她,却不料刘嬷嬷躲开,险些砸到进来的娄鹤京身上。 “你又在闹什么?”他看着一地碎屑,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受伤了也不消停,想来根本没有母亲说的那般严重。 萧元意倒在椅子上奄奄一息,手腕只草草包扎了一下。 娄家下人本就克扣她们的伙食,没有肉腥就算了,还净送辛辣粗糙的菜,完全不合萧元意的口味,又加上这一段时日的辛劳,短短一个月她就瘦了一大圈,衬得那双上挑的猫眼越发大。 更何况方才还血流不止,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虚虚地抬起手。 “这里是我娄家,谁滚都轮不到我滚。” 萧元意剧烈咳嗽起来,拢玉忙给她顺气。 “姑爷误会了,是这刁奴......” “她们陪伴你来边地不易,为何要指使下人往她们屋子泼粪?” 小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刘嬷嬷愣了一下,想起就是此人干的好事。 可她不敢拿娄家的下人怎么办,只能私底下骂骂咧咧,却不曾想竟是萧元意指使。 “小姐!您为何要这样对待老奴,老奴一把年纪,整日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莫非是您记恨老奴伺候过七姑娘?”刘嬷嬷声泪俱下。 娄鹤京本不想将父亲和弟弟的死迁怒到她身上,也以为她经历了这些事会有所收敛,却不想只是障眼法。 他们娄家从未出现过苛待下人的事,传出去岂不是败坏了家风。 “叫管家来,把沁园的下人都撤出去,让她在这好好反省!” 刘嬷嬷得意地看了萧元意一眼,想要从她手上拿钱做梦去吧。 萧元意一张脸惨白无比,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可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她突然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茶盏愤然往刘嬷嬷脸上一砸。 “唉哟!”刘嬷嬷捂脸哀嚎。 娄鹤京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下人也是人,如何能这样糟践。 可不等他发作,萧元意便闭眼昏死过去。 “小姐!小姐!你别吓我啊!”拢玉扑上去。 萧元意手腕松散的绷带散开,露出一道狰狞的口子,鲜血很快又流了出来。 娄鹤京也没想到伤得这般重,不过话说回来,都这么久了,照顾她的人连药都不会给她上吗? “将军救命啊......她们克扣了小姐的药,小姐身子本就虚弱,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娄鹤京如鹰隼般的双目看向刘嬷嬷,他审过无数敌国奸细,自然一眼就看出她眼中的心虚。 他沉声,“去请府医。” 无论真相如何,萧元意都不能死。 见拢玉怎么都扶不起人,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上前将人抱起,可轻飘飘的重量让他为之一怔。 他看向她苍白瘦削找不出一丝生气的脸,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第一次见她的样子。 她站在阳光下,一张稍显婴儿肥的脸仿佛在发光,皱眉训诫妹妹的样子,活像只......小母老虎。 第一卷 第5章 真是活该 他将萧元意放到床上,可因为是武将下手没轻没重,不知磕到了哪里惹得萧元意闷哼一声。 “娇气。” 他拿出随身带的伤药,手法熟练地为她上药包扎,连结都打得那么好看。 拢玉在一旁看呆了,方才那句求救是她无可奈何之下才叫出来的,没想到娄鹤京看着面冷心恶,可却比刘嬷嬷她们有良心。 府医挎着药箱匆匆赶来,看见受伤的是萧元意,脸瞬间垮了下来。 他为萧元意把脉,很是敷衍的说道,“失血过多,吃几贴药卧床静养就好了。” 他冷着脸写好药方,丢给了刘嬷嬷。 萧明城害死了两位将军,给他妹妹看病已是仁至义尽,休想再动用府上的药材。 方子上多是补身的好药,看得刘嬷嬷一阵肉疼。 可当着娄鹤京的面,她也不敢再那样明目张胆。 她让思蕊去煎药,自己跪在娄鹤京脚下。 “请姑爷明察,小姐甚少受伤,嫁妆又太多,老奴只是一时半会没把药找出来,就被拢玉姑娘如此揣测,还被小姐砸伤了脸,老奴实在是冤枉啊!” 她脸上被砸青了一块,佝偻着身体显得十分可怜,府医投来怜悯的目光。 娄鹤京坐在床沿居高临下睨她。 出了这样的事,娄家人显然排斥她们这些萧家人,她身为奴仆不向着自家小姐,却来找他申冤,先不说他能否为她做主,光是她没有照顾好主子这一条,她哪来的脸哭诉? “你真是活该啊。” 刘嬷嬷的哭声戛然而止。 好在娄鹤京并无兴趣管萧家的事,起身离开。 萧元意伤成这样,敬茶自然要推迟,他又得想办法空出半日时间,真是烦人。 他叫来管家,交代他好好看着二夫人,便去军营了。 七八日后,萧元意手上的伤口结痂,一天天的补药喝下去人也有了血色。 “奴婢看将军人还不错,不仅亲自为小姐上药,还把药留了下来,这么快就结痂了,可见这药比金疮药还要名贵。” “奴婢还听说,将军这次孤军突袭北狄,顶着数万人斩杀了一位王子,还将他的人头带回来祭奠两位将军,真是英武。” 萧元意似是在想什么事情,只听清了前面一段:“他只是怕我死了,圣上会问责。” 外头突然飘来一阵笑声,拢玉嘴巴一瘪,“她们倒好,用着小姐您的嫁妆吃香的喝辣的,还有心情赌博,合该继续让她们吃粪水才对!” 那日娄鹤京虽说要把在沁园伺候的娄家下人都调走,可后面又不了了之,但他这一发话,娄家下人哪还敢为她们办事。 “我是一定要把嫁妆拿回来的。” 无钱寸步难行,放到哪都一样。 “小姐,不如我们去求姑爷吧。” “不行!若是让他们知道爹娘对我这样狠心,只会更加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们后面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刘嬷嬷也担心她们在娄家的境遇,所以老老实实去外面打听了消息。 坏消息是,的确是因为萧明城的失误穿错了消息,才导致娄焱中了北狄王子的陷阱。 好消息是,皇上并没有迁怒南安王府,只是将萧明城革职永不录用,将主理这件事的六皇子禁足了半年,又给娄家大肆封赏了一番。 娄老太爷亲自去宫里谢恩,还为六皇子求了情,给足了皇家颜面。 表面上看,这件事已经结束,但仇恨哪里是这样就能消除的。 她在娄家人眼里就是罪人,如今能侥幸活命也只是因为她姓萧,身后还有南安王府。 要是让他们知道她对南安王府一文不值,也许等待她的就是永无止境的囚禁和折磨。 到时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萧元意思索着该如何拿回嫁妆,转眼天黑了,下人送来晚膳。 拢玉打开一看又是菜叶子和辣子,她气不过去找刘嬷嬷理论,可她一个人哪里说得过那么多张嘴。 曾经的小姐何等风光,说是众星捧月也不为过,光是身边伺候的婢女就有十几个,可出了那事后她们都被发卖了,她能留着还是小姐拼死求来的。 “吃吧,有总比饿肚子强,我不信我一辈子都只能吃这个。” 拢玉点点头,将菜过了一遍水后放到萧元意碗里。 娄鹤京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外面再也没有了说话声和笑声,安静得像是全死了。 屋内略显尴尬,只剩下萧元意轻微的咀嚼声。 也是奇怪,对待二夫人,她念在她的丧子之痛,可以处处忍让。 可面对害得她远嫁定州,又几次折辱的娄鹤京,她却没有那样的耐性了,哪怕他的父亲也是因为她兄长而死。 她默默擦嘴,仿佛没看到他。 娄鹤京目光钉在桌上的饭食上,不是在养伤吗,怎么吃这些东西。 但他以为是她们这些贵族女子想要保持身材,便也没多管闲事。 燕京的女子都是风一吹就倒,哪像他们边关的女人健壮有力,有的还能上阵杀敌。 没苦硬吃。 “明日早上,跟我去向母亲敬茶。” “算了吧,夫人应当也不想看到我。” 难道敬了茶,娄家人就会把她当主子看吗?不过是徒增笑料和屈辱。 “这是礼数。” 娄鹤京说完就往内室走,看样子今天晚上要歇在她这。 拢玉咽了口口水,娄鹤京不恨小姐就算了,怎么还想和她圆房呢。 萧元意也极其不理解,难道皇帝还派来了眼线不成?那看来明日的敬茶也只是做给他们看的。 主仆二人慢腾腾地吃饭,眼看过去了半个时辰,拢玉才忧心忡忡地端着碗筷出去。 娄鹤京来了,刘嬷嬷她们不敢懈怠,忙烧了热水端进来。 萧元意冷冷地看着她,刘嬷嬷满脸赔笑,“少夫人可要伺候将军洗脚?” 坐在软塌上看书的娄鹤京不自在地翻了翻书页,他今年也不过二十一,自小在军营生活惯了,还没有被女人这样伺候过。 “你去吧。” 萧元意去净室洗漱,拢玉翻了个白眼,取了一件寝衣跟着进去。 刘嬷嬷大抵是没福气能伺候娄鹤京洗脚,她出来时外头已经没人了,娄鹤京还坐在那里,只是一只小船般的脚踩在了软榻上,落了一些泥点子。 脏死了,难道他还等她帮他洗脚不成。 拢玉抱来了一床被褥和男子的寝衣,这里原是娄鹤京住的地方,还存着一些他的东西。 萧元意让她下去休息,门关上后,里面的气氛反倒轻松了许多。 因为她明白娄鹤京不可能会和她圆房,这次来也不过是做个样子。 她坐在妆台前,自顾自散了发,而后上床休息。 因为受伤她近来格外嗜睡,加之睡像不太好,娄鹤京那床被子,不知不觉就被她踢到了床下。 被忽视得彻底,原本让娄鹤京爱不释手的兵书,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南安王府的人很快就会到,今日也不过是提前习惯。 他站起身,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可一看被褥都被丢下来了,顿时怒火中烧。 这里是他的院子,凭什么床都不给他睡。 他大步走到床前,盯着女人恬静的睡颜,“起来!” 第一卷 第6章 敬茶风波 萧元意被吓得浑身一震,睁开迷蒙的眼,对上他凶神恶煞的脸,不说害怕是假的。 她现在比寄人篱下还要卑微万分,之前对他说的那声滚,其实就是气疯了。 所以她很识相地爬起来,抱着被褥穿鞋。 她才及笄不久,原先留的额发尚未长长,披散着遮住了小半张脸,看起来更像个孩子。 路过娄鹤京身边时都还没有他肩膀高。 更别说她手腕上还包着一圈白练,跪在地上手脚笨拙地铺床。 饶是杀人无数的娄鹤京,心中也涌起一股欺负小女孩的窘迫。 娄鹤京啊娄鹤京,死人堆你都睡过,一张床而已你至于吗。 “算了。” 他将萧元意好不容易才铺好的被褥丢回床上,抱着自己那床打起了地铺。 跪在地上的萧元意一脸茫然,他这样算是在折磨她吗? 其实若是方才他叫她帮他洗脚,她是不敢拒绝的。 那么壮的一个人,打过来一定会很疼。 可直到她重新躺回床上,娄鹤京都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大咧咧地枕着自己的手躺下。 萧元意生在富贵堆里,自然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主儿,加之太困,很快就睡着了。 只是她打小睡相就不好,总是喜欢乱动,哪怕在冬日里也时常踢掉被子。 南安王妃放心不下,有时哪怕是冒着风雪也会来她屋子里看看。 可往后,娘都不会给她掖被子了。 萧元意又翻了个身。 娄鹤京猛地睁开眼睛,他习惯性去摸剑,却摸到了软乎的被褥,才想起这不是在战场上。 他已经不记得今晚惊醒了多少次,只能用气愤的目光去盯床上那团隆起的弧度。 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在折腾他。 他干脆不睡了,睁着眼想一些事情,有幼时的东躲西藏,也有战场上的刀光血影。 却突然听到几声呓语,又像是哽咽。 “娘,你信圆圆......” “信圆圆好不好?” 夹杂着哭声,娄鹤京没听太清,只听清了元元二字,莫非是小名? 真是幼稚。 一晃眼天色大亮,拢玉和思蕊早早端了热水进来。 娄鹤京不在了,听动静像是在院子里练功。 或许是为了颜面,地上的被褥被他丢到了床上。 拢玉叫醒萧元意,托娄鹤京的福,今日的早膳很是丰盛,不像往日只有硬邦邦的馒头。 才吃了几口,娄鹤京大步走进来,古铜色的肌肤上布满了热汗,浸湿的单衣微敞着,依稀可见结实的肌肉纹理。 萧元意站起身,这早膳其实是给娄鹤京准备的,她见了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妥。 “没这么快,我去洗澡。” 娄鹤京觉得很怪,明明之前萧元意都是胆大妄为的,何必在他面前又装出这副胆小模样。 他去了净室,萧元意实在没忍住,又夹起了那个热乎的肉包子。 刘嬷嬷和思蕊在一旁偷笑,萧元意视若无睹将肉馅咽下去。 娄鹤京换了身长袍,出来时,一整笼包子只剩下最后一个。 他皱眉,直接拿起三两口吃完。 “走吧。” 萧元意漱完口,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 可他身高腿长,又走得快,没一会就把萧元意落下好长一段路,幸好还有娄家的下人跟着,她才找到了雁声堂。 旁的新婚夫妻都是一起去敬茶,她晚来了许久,娄鹤京已经坐下了。 二老爷在外领军,娄家两位夫人坐在尊位,剩下的都是娄家小辈。 无一例外,看她的眼神都是那样冰冷。 萧元意只觉双腿越发沉重,却还是要硬着头皮往里走。 下人拿来团蒲,已经倒好了茶。 萧元意跪下,“萧六来晚了,还请夫人恕罪,夫人请喝茶。” 她捧起茶盏,可触上去就感觉不对,柔软的指腹瞬间被烫得通红。 秦知愔看了眼身边的沈素云,立即接过茶,轻抿了一口就放下。 “该改口叫婆母了。”她意味深长的笑笑。 到底年纪小,不明白这桩婚事的意义。 什么休妻,什么自请下堂,都是气话,到了这种地步,也就唯有一死能彻底解脱。 都是场面话而已,萧元意心中有数,扬起笑脸喊了一声婆母。 秦知愔将准备好的礼物给她。 萧元意谢过,转向沈素云,她穿着一身惨白,眼角眉梢都是阴冷的恨。 若是眼神能够杀人,萧元意早死了无数次。 她又捧起一杯滚烫的茶,脸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二婶请喝茶。” 堂中安静得可怕,显得萧元意急促的呼吸声是那样明显。 她只能不断交替着手指方能将杯盏捧住。 若换做以前,她早就摔了。 可她兄长害死了她的儿子,这是不争的事实。 “二婶请喝茶。” 她快要维持不住笑,手腕处也传来瘙痒难耐的痛,就像是有蚂蚁在啃食伤口。 沈素云依旧冷眼看着她,堂中这么多人,端坐着像是一尊尊高高在上的神佛,她本就娇小的身躯更加如蜉蝣般弱小可欺。 “茶冷了,换一杯。”沈素云淡淡开口。 下人将萧元意手中的茶倒掉,又倒了一杯。 萧元意十根手指都被烫得红肿起泡,却还是颤着手去接。 因为她知道她现在活着的意义,就是让圣上知道娄家人对皇家并无怨怼之心。 烫红的手指再度贴上银质杯盏,十指连心的痛让她眼睛浮起一层泪花,可她还是规规矩矩地捧着,全了所有人的颜面。 秦知愔眼神微动,正要出言,可有一个人比他更快。 “二婶快喝了这杯茶吧,侄儿还要赶着去军营,实在耽误不得。”娄鹤京略作不耐。 沈素云表情有了些许变化,其余人则是面露惊愕。 秦知愔叩了叩桌案,“老七说的是,可别耽误了孩子们的正事。” 沈素云冷哼一声,终于接过茶盏,只是她没有喝,全部倒在了地上。 “我这样死了儿子的晦气之人,七少奶奶应该不会想要我送出去的礼物吧。” 萧元意暗暗搓着手指,低眉顺眼,“二婶言重了。” 沈素云起身就走,秦知愔没说什么,只给了六姑娘一个眼神,娄衔月立即跟了出去。 “刚刚出去的是六堂姐,先过来见过四嫂和五嫂。” 有娄鹤京方才的相护,再没有人为难她,只是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萧元意也没想到娄鹤京会为他解围,此时越发不敢看他。 “这是老九和小十。” 他们是小辈,理应萧元意送上礼物。 事关南安王府的颜面,她出嫁前,这些东西就已经准备好了,刘嬷嬷就是再也不情愿也得拿出来。 九公子娄思源是三房长子,还是个少年,却也穿着整齐的盔甲。 “我也在燕京住过七八年,见过世面,七少奶奶出自皇家,怎么送出来的是这样的次等货?” 他从锦盒中拿出一柄并不出彩的剑,萧元意愕然。 他又随意摆弄了一下,“哎呀,竟然断了,这般不经用,七少奶奶莫非希望我也死在战场上?” 第一卷 第7章 挑拨离间 萧元意涨得满脸通红,“是下人拿错了,我记得准备的是一柄长虹剑,一会就送到九公子那去。” 可无人愿听她的解释,就连娄鹤京看她的目光都带上了不善。 既是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又怎么会拿错呢,送把破剑来,南安王府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她觉得娘家来人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娄思源无视萧元意,朝秦知愔告罪一声,便离开。 剩下十小姐娄嘉安一脸茫然地看着七哥。 “今日就到这吧,送七少奶奶回去。”秦知愔脸色也沉了下去,都不愿再看她给小十准备的东西。 人都走光了,独留萧元意和拢玉孤零零站在门口。 “真是恶毒,她大哥害死了将军和八爷还不够,现在又诅咒九爷,若我是大夫人早就一根绳子把她勒死了!” “就是,也不知道留她在府上做什么,真是晦气!” “小姐......”拢玉看向那些下人,敢怒不敢言。 “我没事。”萧元意捡起断剑装进锦盒。 之前娄家下人再怎么也没有把打杀宣之于口,想来是被大夫人敲打过,可当她又一次触及娄家人的逆鳞时,便也制止不住了。 顶着一片骂声回到沁园,拢玉忍无可忍,握着半截断剑去跟刘嬷嬷理论。 “看你们干的好事!别的东西也就罢了,怎么送娄家人的见面礼你们也要贪,你们可知道小姐方才受了多大的屈辱!” 刘嬷嬷被那明晃晃的剑吓了一跳,下意识躲避,此举就显得很心虚。 “胡说八道!那长虹剑是王妃亲自准备的,我怎么可能会动那东西!” 思蕊过来和她轻而易举就将拢玉制止住,夺了她手里的剑。 拢玉气的眼睛都红了,“那这是什么?好端端的长虹剑怎么就变成了一把破剑!还有给十姑娘的镯子也变成了这玩意儿,你就算不顾忌小姐的脸面,那南安王府呢,你是要两家怨上加怨!王妃若是知道了绝不会放过你!” 原本的翡翠玉镯变成了成色寡淡的玛瑙镯,也幸好没送出去,不然娄家人非得当众翻脸。 刘嬷嬷瞪大眼睛,“这不对,礼物都是王妃亲自放进锦盒的,老奴动都没动过。” 思蕊点头附议,她原是伺候王妃的,亲眼看到她将礼物准备好,都是上好的东西。 “那你的意思是王妃送了这两样破东西给娄家?” “这......” “你们等着吧,小姐这就修书一封回京,王妃就是再要惩罚小姐,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这群狗奴才毁了王府颜面!”拢玉极为痛快。 萧元意已经摊开了信纸,她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在雁声堂受了委屈。 “使不得使不得!” 刘嬷嬷早就打听到王爷王妃要来定州,可她担心萧元意会向他们告状,所以她就一直瞒着,只要那日她先见到王妃和七小姐就铁定没事了。 可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纵使有七小姐为她说话也没有用。 “当务之急该是给九公子和十姑娘重新送一份见面礼。”刘嬷嬷握住萧元意的手。 萧元意冷笑,“重新?倒也不必,只要嬷嬷把剑和镯子交出来就是了。” “可是老奴真的没动这两样东西啊!” 萧元意的嫁妆握在她手里,她要什么没有,怎么还会看上这两个烫手山芋呢? 萧元意甩开她的手,提笔沾墨。 刘嬷嬷只能将她的笔夺去,“小姐明察,老奴真的没动啊!” “那剑还能自己长腿跑了不成!”萧元意激动地连连咳嗽。 “倒也不是......那就是?” 刘嬷嬷看向思蕊,后者连连摆手,她可没这个胆子。 “那就是云锦和霞光那两个贱婢!” 刘嬷嬷咬牙切齿地出去了,思蕊怕她一个人招架不住也跟着出去。 云锦和霞光就是那两个有些拳脚功夫的丫鬟,她们的身契在刘嬷嬷身上,所以对她马首是瞻。 嫁妆锁在一间屋里,钥匙只有刘嬷嬷有,她与这几人同吃同住,要是她们趁她不注意把钥匙偷了去又悄悄放回来也未尝不可。 这些日子她们虽然被娄家以守孝为名困在沁园不得进出,但刘嬷嬷还是找到了门路,没少拿东西出去变卖,万万没想到这几个死奴才也动了这心思。 外面传来谩骂声,萧元意将信纸揉成一团,轻声道,“东西都藏好了吗?” 拢玉看了眼内室,点点头。 就是委屈了小姐,这个月的十两银子全部用在收买下人和买剑与镯子,以至于一点肉腥都见不到。 不过好在收买下人的事被发现了,刘嬷嬷也只会以为她们把银子都花在了这上面。 外面总算吵完了,那两人会武,刘嬷嬷和思蕊没占到上风,正要拿身契威胁。 可那两人也不是傻的,意识到她们真正的主子是萧元意,于是又闹到了她面前。 “小姐冤枉啊,库房的钥匙在嬷嬷手里,奴婢们怎么会有机会行盗窃之事!分明就是......” 一向跋扈的两个丫鬟齐齐跪在萧元意脚边,眼神不断往刘嬷嬷身上瞟。 刘嬷嬷怒不可遏,想要打人,但被云锦擒住了手腕,反倒滑稽地跌在地上。 “贱人!你敢打我?”刘嬷嬷气歪了脸,亏得她还想带着这几个丫鬟一起走。 拢玉赶紧挡在萧元意身前,生怕这些人打起来会伤到她。 云锦咬了咬牙,认定刘嬷嬷是在拿她们当替死鬼,索性也豁出去了。 “分明就是嬷嬷你自己监守自盗!前几日奴婢还看到你拿了小姐的一支簪子出去变卖,说是要早早备好后路,王妃只是让你看着小姐的嫁妆,可没让你独吞,反正再过不久王妃也要来了,孰是孰非,到了王妃面前自有定论!” 萧元意愣住,怪不得娄鹤京会来沁园,又带她去敬茶,原来是娘要来了。 她是来救她的吗? 怪不得这么久了,娄家人都没动她们,最多就是二夫人时常发疯。 “胡说八道!”刘嬷嬷嗓门虽大,但目光躲闪,压根唬不住人。 云锦是个机灵的,立马抱着萧元意的腿投诚,“小姐,奴婢和霞光都可以作证,而且奴婢还知道是一个叫金瑞的门房帮她销赃,只要去当铺找到东西,人证物证俱在她赖不掉的!” 刘嬷嬷脸上一阵青一阵火,指着云锦说了好几个你,下一瞬竟是急火攻心晕过去了。 思蕊尖叫一声想去扶她,可对上萧元意冰冷的目光,又一脸讪讪地收回了手。 她们做这些事之前也没想到有一日王妃会来,刘嬷嬷是靠不住了,思蕊立即从刘嬷嬷身上找出库房钥匙,本想做这个大功臣,却不想霞光不声不响的却突然绊了她一脚。 她哎哟一声和刘嬷嬷摔作一团,钥匙也掉了,霞光捡起来,献宝似的捧到萧元意面前。 “小姐,奴婢早就看这老虔婆不顺眼了!一个贱奴才还妄想把持您的嫁妆,奴婢总算等到这物归原主的一日。”霞光满脸堆笑。 “是啊是啊。”云锦跟着附和,可二人的眼中都写满了紧张之色。 思蕊恨得不行,此时也只能跟着二人下跪,赶紧和刘嬷嬷撇清关系。 拢玉嗤笑一声,原本小姐想出这自伤八百的一计,她是不赞同的,可眼下只觉无比畅快。 第一卷 第8章 天山雪莲 终于,在三人的期盼下,萧元意接过沉甸甸的一串钥匙,即便压在烫伤的手指上她也不觉一点疼。 “你说我娘会来,是怎么回事?” “小姐莫怪,都是这老虔婆警告奴婢们不许把此事告诉您,奴婢们的身契在她身上,实在是没有办法。”云锦小心翼翼打量着萧元意的脸色。 “嗯,从前的事既往不咎,你说吧。” 云锦和霞光有武功,若是闹得太难看,怕是会鱼死网破,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收拾她们。 二人霎时千恩万谢,又互相递了个得意的眼神,如今小姐处境艰难,往后还不是要倚仗她们两个,比起抠搜的刘嬷嬷,说不定能从她身上捞到更多。 “小姐有所不知,半月前王妃送来书信,他们已经启程前往定州,看样子是来向娄家致歉。” “萧宝盼也来了?”萧元意抓着桌角的手用力。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只知王妃和世子在其中。” 可萧元意有预感,她会来的。 她毁了自己还不够,还要来看她的笑话。 “小......小姐,这娄家欺人太甚,您在这里受了那么多委屈,王爷王妃好不容易来一次,您一定要让他们为您出气才是。” 思蕊生怕萧元意将她忘了,立即献策,顺道将一个多月萧元意吃的苦全都算到娄家人身上。 可她显然没明白,这场致歉意味着什么,还觉得他们是皇室宗亲高人一等。 说到底,这不过就是皇帝的一个态度,娄家人就是再不情愿,也只能接受,将他们好生招待一番再好声好气地送回去。 至于她,只要不是死了,爹娘还得交代她好生侍奉夫君婆母,在大将军灵前尽孝。 都是做给天下人看的戏而已。 可萧元意还是心怀憧憬,期待爹娘能为她谋划一个好的结局,身份都不重要,她只想活着离开娄家。 “看来长虹剑就是刘嬷嬷偷拿的,你们将她押回房,仔细找找,若是找不到拢玉你就去找那个门房,务必让他去把长虹剑和镯子赎回来。” “是。”四人异口同声。 剑自然是没在刘嬷嬷房里找到,萧元意又让云锦和霞光打开库房清点单子上少了的东西。 思蕊原本想跟着拢玉顺道巴结,但被萧元意用别的事调开。 折腾到下午,拢玉才抱着一个锦盒回来。 萧元意立即带着长虹剑和镯子出门。 九公子尚未归家,她们先去了十小姐的院子,毫不意外被拦在外面。 大夫人生怕她会跑,届时不好向圣上交代,所以就寻了借口将她们一行人困在娄家。 至于没有禁足,想来是觉得她没那个胆子敢出沁园。 若不是云锦和霞光跟着,她的确也不敢再出来。 爹娘要来的事显然帮了她一个大忙,否则钥匙没那么容易回到她手上,更何况这二人的暂时臣服。 “小姐,这可怎么办啊?” 拢玉眼中的喜色淡了些,虽说王爷王妃来的这段日子她们会好过些,但往后呢? “做不到尽善尽美,但求问心无愧。” 萧元意将装着镯子的锦盒放下,细细看起眼前这座风格迥异的大院。 她来娄家这么久了,却是头一次发现边地和燕京的不同。 燕京是舒适的,繁华的,吹来的风都带着巷子里的糕点香和姑娘们的脂粉香。 定州则是灰扑扑的,风里只有沙土,有时还带着牲畜的气息,建筑也只以牢固防守为主,大多单调枯燥,黑压压的,看久了只觉渗人。 她不喜欢这里,她一定要离开这里。 她转道去了九公子的院子,同样被拒之门外,门口小厮看她的眼神很是不善,若不是忌惮她爹娘只怕要动手。 “晨起敬茶时弄出了些误会,下人不慎将长虹剑弄丢了,眼下找到特来赠与九公子。” “假情假意,带着你的东西赶紧滚!” “你!”拢玉上前一步,小姐如今是被娄家承认的七少奶奶,好歹说话客气些。 萧元意拉住她,只是摇了摇头。 正要放下东西走,恰好撞见娄鹤京和娄思源回来。 “八爷,您这是怎么了?”小厮急忙上前搀扶。 娄思源肩上受了伤,只是草草包扎了一下,看被血染湿了的衣襟明显伤得不轻。 “被偷袭了而已,那些北狄人可真是一群鼠辈!”娄思源满脸不服气,转眼就看见萧元意。 他忽而露出一个鄙夷的笑,“你说凑不凑巧,早上刚有人送了一柄破剑,马上小爷就受了伤,要不是七哥及时赶到,怕是要折在那了。” 娄鹤京眉头一皱,“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送回京。” 娄思源面露委屈,又看见拢玉手里的锦盒,明知故问:“七少奶奶这是来做什么?” 已经说过一遍的话,萧元意却是说不出口了,且这语气古怪的称呼听的萧元意很是不适。 “......看来送剑不吉利,我那还有些药材,九弟若是需要,只管开口。” 娄思源被那声九弟气红了眼,他本不想要萧家的东西,此时却又有了别的主意。 “难为七少奶奶有这个心,我想要天山雪莲,你给吗?” 天山雪莲产自偏远西南的一个小国,听说对外伤有奇效,弥足珍贵,仅有几株作为贡品流入南萧。 她那还正巧就有一株,是她已过世的外祖父留给她的保命之物。 “我这就去取。” 拢玉瞪大眼睛,那么珍贵的东西,姜老太爷在世时一直没舍得用。 娄思源只是不屑地笑笑,她这样衣食无忧的贵小姐,怕是连天山雪莲是什么都不知道,即便她真的有,得知其珍贵后也不舍得送了。 娄鹤京面无表情,一眼都没看萧元意,像拎小鸡仔一样拎着娄思源进去。 萧元意往回走,拢玉忍不住劝,“小姐,这天山雪莲太珍贵了,以八公子的伤势根本就用不上,他就是故意狮子大开口,您可不能受他激啊。” 云锦和霞光跟着点头,内心暗骂萧元意的脑子进了水。 “我知道的,就当是为了赎罪吧。” 这雪莲给了娄思源他也不会用,最终还是会落到大夫人那。 她大哥害死娄家两条人命是不争的事实,且她生来富贵,或许穷其一生都不可能会受什么伤,若不是娄思源这一嘴,她都想不起来。 可娄家人为了南萧的江山出生入死,这雪莲给他们才是物尽其用。 想来一心击溃北狄人的外祖父知道了,也会同意。 第一卷 第9章 瞠目结舌 拢玉拗不过她,只能将包装精细的雪莲找出来。 苏醒的刘嬷嬷从思蕊口中得知此事,立即冲了过来。 “住手!都不许动这雪莲!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雪莲放回去!” 她抢不过拢玉,便对云锦和霞光吼道。 可两人已经投了萧元意,哪里还会管她。 刘嬷嬷气急败坏,那雪莲她都没舍得拿去换钱,这么珍贵的东西说不定还能延年益寿,她本想留给自己吃的。 “你真是糊涂啊!怎么能送给娄家人呢?若是姜老太爷泉下有知,怕是要气活过来,你这个......” 萧元意眼神一凛,“给我掌她的嘴!” 敢咒她外祖父,就是打死都不为过。 思蕊悄悄跑了,云锦想了想还是上前,抡圆了胳膊狠狠打了刘嬷嬷一巴掌,将她的牙都打松了几颗。 刘嬷嬷只觉天旋地转,蒙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发现大势已去,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天杀的,我好歹是王府老人,你怎么能如此对我......” 萧元意哼了一声,她敢这样虐待自己,必定是受了萧宝盼的指使,若不是还要留着她当人证,她早就收拾了她。 拢玉此时倒是不慌不忙,使唤霞光赶紧将人带走,又对外面喊道,若是再让刘嬷嬷跑出来,一定揭了思蕊的皮。 云锦和霞光齐齐咽口口水,见萧元意淡定的样子,便知她在王府也是如此雷厉风行。 她们原是武馆女奴,后被卖到南安王府作为陪嫁跟着来了定州。 原本以为萧元意就是个王府娇娘,好拿捏的软柿子,没想到手段这般狠辣,她们有些后悔跟着刘嬷嬷为虎作伥了。 萧元意又走了一趟,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各房听说娄思源受了伤,都来看他。 她站在门口呼出一口气,晨起敬茶的场景历历在目,可为了夺回嫁妆她不得不那样做,她还是存了私心的,希望这株雪莲能弥补她对娄家的羞辱。 娄思源并无大碍,坐着和他们说话。 沈素云脸上全是泪,她只有娄子琦一个儿子,他死后,便将剩下的老七和老九当做亲子,他们二人若是再出事,她可真活不下去了。 “你就算再想杀了赫连弈为你大伯和八哥报仇,也不能冲动行事啊!” “我没有......”娄思源垂着头小声道。 七哥都没能斩杀了狡猾的贼人,只杀了他同胞弟弟泄愤,他又哪来的能耐。 今日真的是一个意外,他只是照常在城外巡视,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北狄人要偷袭他。 娄鹤京站在一旁,他脸上的伤已经结痂脱落,只在眉尾留下一小道缺口,显得更加不好相与了。 “你在家中好好养伤,这些日子都别出去。” 其余的人都跟着应和,娄思源被他们念叨得只能连连称是。 萧元意就是在此时进来的,外面的小厮听说她是来送雪莲的,很是不屑地将她放了进来,似乎是在等着看什么好戏。 原本热闹的屋子瞬间安静下来,萧元意只是看了一眼大概的位置,便走上前行礼。 “请婆母和二婶安。” 她礼仪周到,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挑不出一丝错漏,可在燕京奉行的繁琐礼仪,到了这偏远边关就成了摆弄的花架子。 沈素云擦去脸上的眼泪,秦知愔看了她一眼,似乎在压制什么。 她冷笑了一声,既然他们家不能对她做什么,那换外人来总行了吧。 “七少奶奶怎么来了?哦对,你是来送药材的,我还没有见过天山雪莲呢,正好七少奶奶让我开开眼。” “天山雪莲?”秦知愔面露疑惑。 娄鹤京压了压剑柄,看向萧元意的目光似乎在看什么蠢货,娶了这样一个女子回来,即便没有这家仇,恐怕也家宅难安。 “我只是随口提了一嘴,七少奶奶便要将雪莲送我,可真是疼我这个九弟。”娄思源将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 “这天山雪莲可是朝廷贡品,听说这些年一共就进了两株,都被圣上入药了,还哪来的雪莲剩余?”娄衔月看向萧元意的眼神也染上了鄙夷。 没有就说没有,偏她还要骗人,如今捧着锦盒来是要做什么?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满口胡言,南安王可真是会教养子女。”沈素云冷冷道。 萧元意脸色微白,没说什么,只是将锦盒放在桌上。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九公子是国之栋梁,万望保重自己的身体。” “自然,还要为你们萧家的江山赴汤蹈火呢。”沈素云讽刺道。 可这话就有些过了,就连娄思源都变了脸色。 “我还没见过雪莲呢,听说有一股极浓的异香,阿月,你快打开看看。”秦知愔拔高声调。 娄衔月不敢耽误,三下五除二就打开锦盒,只是迟迟没有什么异香传出。 娄思源嘲笑,“看来七少奶奶又拿错东西了呀,这次又是哪个下人......”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娄衔月掀开几层丝绸,一股清幽的香味瞬间将屋子填满,闻到的人无不神清气爽,就连神色都安定了许多。 娄思源未完的话掉在地上,碎成了渣渣,他瞠目结舌好半响没合上下巴。 “还真是......”娄衔月动作顿住了,生怕自己没轻没重将那干巴巴的花给弄坏了。 若是形能造假,那这香味总造不了假。 而且萧元意本就是皇室中人,能拿到贡品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秦知愔这种见过大场面的人也愣住,但并不是因为这颗雪莲。 还是娄鹤京动了,他上前将雪莲重新包好,不由分说塞回萧元意手里。 “老九只是开个玩笑,你拿回去。” 娄鹤京以为她是大小姐脾气犯了,被刺激了一下就冲动将东西送出,与其日后闹起来,他宁愿不承这个情。 他力气大萧元意险些没拿稳,手指头隐隐作痛,她瞪了他一眼,又觉不妥迅速垂下眼帘。 “这东西对我用处不大,我外祖父最后悔的就是没能上战场,就当继承他的意志。” 她将锦盒推了回去,可娄鹤京迟迟不伸手,他实在太高,萧元意光是仰头用眼神催促就已经很累了。 更何况他长得太过锐利,让人联想起凶神恶煞的狼和攻击性十足的鹰,又壮得跟头熊似的,只是这样看着她,她就心跳如鼓。 “收下吧,也是你媳妇的一番心意。”秦知愔开口。 娄鹤京伸手接过。 萧元意松了一口气,乌黑浓密的羽睫塌了下去,更衬得那张莹白的小脸洁净无瑕,双手规矩的交叠在身前,十根手指微蜷着,依稀可见烫伤的痕迹。 娄鹤京眼眸黑沉沉的,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多好的东西,可惜我儿见都没见过,大将军想来也没见过吧,可一个宗室女却能有,真是可笑。”沈素云摇摇头。 “素云!”秦知愔皱眉,怎么越说越不像话了。 萧元意自然听出了她话中对皇家的怨怼,可君就是君臣就是臣,这般口无遮拦只会引来祸事,她可不想跟着一起陪葬。 而且这雪莲也不是凭空就有的。 她劝道,也摆正自己的立场,“这雪莲是我外祖捐了一半家产得来的,是他应得的,二婶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便罢了,我听了就当没听见,可若是传到外面,其中利害应当不用晚辈多说。” 第一卷 第10章 故意找事 沈素云哈哈大笑,“怎么?你还想告诉你爹娘?” 秦知愔也看了过来,淡然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萧元意眼眶微红,不自觉后退了几步,她以为这株雪莲或许能减少一些两家的仇恨和隔阂,说不定能放她一马。 可好像,只是她的垂死挣扎。 娄家人不可能会放过她,所以这样的话,也只会在她面前说说,自然不担心会传出去。 而二夫人的话也是在警告她在爹娘面前安分些。 “......我不是这个意思,晚辈告退。” 她行完礼,几乎是落荒而逃。 拢玉只觉全身都被压抑笼罩,连呼吸都是沉重的,白日里的胜利也显得是那样苍白可笑。 拿回嫁妆又如何,等南安王府的人一走,娄家人想对她们做什么还不是易如反掌。 她放下长虹剑,追随萧元意而去。 娄鹤京将雪莲放到秦知愔面前,秦知愔不说高兴是假的,有了它起码能在危急关头保住一人性命,可一想到丈夫和侄儿的骤然身死,脸上的笑又收了回去。 屋内又一次陷入沉默,还是娄思源不明所以的打破,“她......她还真有啊。” 娄鹤京瞪了他一眼,若不是他嘴贱,也不会欠下这份人情。 晚膳时分已过,府中下人得知萧元意给九公子送了一柄破剑,算是彻底惹恼了他们,就连云锦给厨房的熟人塞银子,她们也不愿给沁园送什么好的吃食。 桌上的饭菜冒着冷气,屋子里也是冷的,萧元意没有胃口,让她们把东西撤走,连洗漱都未曾就躲进了被褥里。 拢玉急忙抓着她的手安慰,“小姐别怕,还有王爷王妃呢,即便他们生您的气也一定不会眼睁睁看您......” 她瑟缩了一下,拢玉才想起都还没为她上药,实在今日太忙。 她取来膏药,见那十指伤痕累累,还有手腕上的和额角因为拦棺造成的一道浅浅伤疤,悲伤就止不住地上涌。 “若是早早和谢小侯爷定亲就好了,打小他就护着小姐,连擦破点皮都要心疼上半天,要是他知道......” 萧元意无神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谢景颐啊,打小就文质彬彬、清润无双,唯一一次和别人脸红,是因为小时候薛贵妃的混账侄子割了她一截头发。 他那时都没有那混账大,打起来几乎是两败俱伤。 但他最后赢了,还很不体面地拽下那混账的一大缕头发,只为逗她开心。 可没多久,那光亮就消散了,像是无法挽留的晚霞。 拢玉忙打自己的嘴,这个时候她提那负心汉做什么。 门突然被推开,萧元意只觉一股无形的冷风灌了进来,冻得她直打哆嗦。 “将......将军。”拢玉看到他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她方才说的话他听见了没有。 可听见了又如何呢,反正他都是恨小姐的。 娄鹤京先是看到一双大而圆的猫眼,又撇了一眼她包着纱布十分滑稽的手,脑海中不由自主浮起可怜二字。 不过很快就被他压下,路是她自己选的,又不是他不让她嫁给自己的心上人。 而且一朵天山雪莲就妄想洗清她兄长的罪孽未免也太过天真。 只是他不明白她连亲妹妹都容不下,为何会想着帮兄长,看来也只是为了她自己而已,说什么外祖父的意志也不过是空话。 “那么贵重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吧,传出去还以为是我们抢你的。” 他将锦盒放下就走。 拢玉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等她们都死了,这些东西还不都是娄家的。 真狠啊,竟一点机会都不给她们。 可萧元意今日受到的打击已经够大了,她只能尽量控制不在她面前表露出恐惧和悲伤。 “小姐再等等,王爷王妃来了就不会再有事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她脑海中回响起二哥让她自尽谢罪的话语,若换做从前,他绝不会说这样冷血无情的话,她也有信心爹娘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接走。 可现在....... 一夜寒风起,分明昨日还是凉爽的初秋,今日院子里那棵银杏树叶子就都掉光。 屋子里传来虚弱的咳声,拢玉站在檐下穿着一件素色袄子,尽量压低声音,“一点炭都不给吗?府医也请不来,这样冻下去不是办法,实在不行就去外面买炭。” “可是我们出不去啊。”云锦努努嘴。 “那就想办法!你们之前都能拿东西出去变卖,怎么现在买点炭都办不到。” 云锦揣着手不情不愿地去了,霞光端了一碗药过来,好在拢玉记得一些头疼脑热的药方,只能凑合着先给萧元意喝。 萧元意烧得脸颊通红,连眼睛都睁不开。 都说边关气候恶劣,可没经历过的人也不知道只是一夜就能变深冬。 汤药下肚,萧元意又睡了一个时辰总算有了些精神,烧也退了些。 燕京气候适宜,虽冬日也冷,但有专门做了地龙的暖房,哪怕不烧炉子里面也暖和得很。 定州更冷,也没有那样娇贵的屋子,倒是有火炕,可余下的柴火留着烧热水都不够,也没有炭火,进了屋子就跟进了冰窟似的,萧元意没几日就冻病了。 拢玉只能多灌几个汤婆子给她取暖,好在被褥和棉衣是不缺的。 “不好了!小姐你快去救救云锦吧,她被娄家人扣住了,说她和府外的人传递消息!”霞光跑进来。 “她们这是故意找事,我只是让云锦去托人买炭。” 萧元意轻咳几声,“扶我起来吧。” 这几个丫鬟虽然各有各的心思,可现在她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她坐视不管,往后只会被欺负得更惨。 拢玉劝她别去,她都病成这样了,那些人明显就是冲着刁难她来的。 “死不了。”运气好点还能拿到炭。 萧元意裹得严严实实,可一出门还是体验到了定州的艰苦,风沙直扑人脸,像是有刀子在刮。 比起她们这一群人的不适应,沈素云和娄家下人就淡定得多,也没有她们裹得那般厚。 沈素云大刀斧阔地坐着,云锦跪在她脚边,除了衣服有些凌乱倒是没吃什么苦头,见她来急忙求救。 “二婶误会了,是我病的厉害,这丫鬟情急之下才想托人出去买些炭火,绝不是传递什么消息,想来二婶也没有从她身上搜到什么东西。” 沈素云扬了扬下巴,金瑞帮着沁园的人买卖东西的事娄家人都心知肚明。 只是眼下那北狄王子为了报杀弟之仇盯上了娄思源,为保他安全全府戒严,谁叫云锦这个时候撞上来,那也别怪她不客气。 “我说她是奸细,她就是奸细。” 萧元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能好好站着全靠拢玉和霞光一左一右搀扶。 “何必如此呢?听说二婶曾上过战场,击退过北狄人,护过南萧百姓,是巾帼英雄,她虽只是一个丫鬟,但也是南萧子民,不曾得罪了谁,难道你把她杀了就真的会好过吗?” “你若真的想要泄愤,那就杀了我吧,反正再这样下去我也活不了多久,不如来个痛快。” 第一卷 第11章 异样情绪 她拂开二人,踉踉跄跄走到沈素云身边,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脖子上放。 “小姐!”拢玉急忙跟上去。 霞光和云锦纷纷红了眼眶,万万没想到她会为了一个奴婢如此。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沈素云只是懵了片刻,心中又燃起仇恨的怒火。 萧元意消瘦了太多,她现在一只手就能掐死她。 拢玉去推她,也向周围的人求救,王爷王妃都要来了,他们不能杀死小姐。 娄衔月远远地跑过来,见此场景大喊了一声老天爷。 她力气大很容易就将沈素云拉开,诚然也是沈素云自己松了手。 “娘,你要冷静啊!她昨日好歹还送了雪莲给咱们,而且......而且......” 娄衔月拦住沈素云,有些担忧的打量脱力倒在地上没有一点生气的萧元意。 萧元意咳嗽了两声,闻言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但只是一瞬就晕死了过去。 娄衔月脸色大变,忙过去探她的鼻息,沈素云也怔住了,好在人还活着。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她送回去,你们几个去请府医啊!” 拢玉和霞光都吓得六神无主,好半天都没把人扶起来,娄衔月看不下去正要自己动手,没曾想有人比她更快。 来人一身玄色甲胄,更衬得威风凛凛,冷肃的脸上像是凝结了一层霜。 “醒醒。” 娄鹤京先是拍了拍萧元意的脸,即便他已经很克制力道,却还是在她脸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指痕,她是豆腐做的不成? 她没醒,娄鹤京又去掐人中,那力道大的娄衔月都担心他会弄死她。 好在是有用的,萧元意睁开眼,几颗滚烫的泪瞬间砸到了娄鹤京的手上。 娄衔月表情复杂,若她被老七这样一掐,指定也得哭。 萧元意双眼通红,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男人,浓密的睫毛和微微上挑的眼尾让人联想到娇贵的狸奴。 娄鹤京年少时养过一只圆滚滚的绣虎,被他摸烦了好像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他回神,“还能走吗?” 萧元意突然咳意上涌,这一咳就没有停下来,用力到脖颈处的青筋暴起,其中几道红得发紫的指痕清晰可见。 娄鹤京看了眼沈素云,“二婶,我先送她回去了。” 沈素云看向别处淡淡嗯了声。 娄鹤京轻而易举将人抱起,萧元意都没反应过来,直到脸贴上了他胸前冰冷的甲胄,冻得她一个激灵。 拢玉跟着回去,霞光见无人看管云锦,便大着胆子拉她一起走,好在无人阻拦。 一路上萧元意都缩着脑袋,手也不知该往哪放,但依旧注意到了一路上娄家下人震惊的目光。 想来娄鹤京这样做,也是为了配合接下来的大戏。 虽然是假的,但也能让她这些日子过得舒服些。 “多谢,咳咳......” 娄鹤京将她放在床上,拍她脸时,他就感觉到她身上的温度不对。 只是刚入冬就病了,真是娇气。 “别出去了,在沁园好好养病,等王府来人,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只要你乖乖合作,约束好下人,今日的事就不会再发生。” 娄鹤京立在床边,披着战甲更为有压迫感。 “也不要再耍把戏,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在燕京已经见识过了。” 他眼眸黑漆漆的,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 娄家所有人里面,萧元意对他的感情最复杂,既有怨恨也有愧疚,如今则是恐惧和愤懑更多,也有被拆穿的狼狈。 可她不那样做,如何能救下云锦,如何能为自己挣一条生路。 既然他也听信谣言,觉得萧宝盼比她好一千倍一万倍,那直接求娶她就好了,这样她也不会碍了他的眼。 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我知道了,我会乖乖配合,绝对会让陛下满意。”她自嘲一笑,将自己蜷起来。 娄鹤京心中那股异样的情绪又涌了上来,明明已经知道了她的真面目,两家人之间还隔着仇,却还是偶有心软。 莫非最近北狄人杀少了? 他事务繁忙,很快就离开,但他亲自抱她回沁园的消息传开,管家那边立即送来了她作为娄家七少奶奶每月应有的份例。 府医对她的态度依旧敷衍,不过听说她拿出了天山雪莲,难得亲自去煎了一份药过来。 可分明娄鹤京将雪莲还给了她,不过看样子,只是不想承她的情,任由别人误会是为了给外人一个态度转变的合理解释。 拢玉喂她喝药心有余悸道,“真是吓死奴婢了,小姐您下次可千万别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也没有下次了。” 等南安王府的人一走,这一招无疑是自寻死路。 云锦和霞光将烧得正旺的炉子搬进来,见萧元意气色好了许多,齐齐跪在她脚边。 “小姐今日为了救奴婢险些豁出性命,奴婢深知之前做了错事,不求小姐能原谅,但求小姐能给奴婢二人报答的机会。” 她们的表情和语气都十分恳切,可谁知道内心是何想法,若真的秉性良好,当初也不会跟着刘嬷嬷那样折辱她。 若不是萧元意实在无人可用,也不会留下她们,这是实话。 她点头应下,二人千恩万谢,忙问她午膳想吃些什么。 如今萧元意在她们眼中就是在翻了身,她们走在外头终于不用低声下气。 娄家的规矩不多,没有什么请安的琐事,只是每逢初一十五,一家人会坐在一起吃顿饭。 是雁声堂的人来请,萧元意才知道的。 她的风寒尚未好利索,边关的人早就适应了严寒,冬日用炭不多,沁园分到的炭其实也就那么一点,她又睡不惯火炕,已经好几夜没睡个安稳觉,又怎么能将病养好。 可也无人在意她如何,叫她来也不过是希望在南安王一家人和皇帝使者面前显得没那么生疏。 是了,这次来的不仅有她的亲人,还有一位皇帝派来的大人,不知是要做什么。 “老七媳妇,可是菜不合你口味。”见萧元意不动筷,秦知愔问道。 “婆母见谅,我吃不了辛辣。” 娄鹤京就坐在萧元意身边,闻言看了她一眼。 “是我考虑不周了,来人,叫厨房做几个燕京菜送来。” 菜很快就端上来了,虽有些四不像,但已经是萧元意这段日子吃过最可口的东西,一不留神就多吃了一碗饭。 完全不知娄鹤京看了她好一会。 秦知愔漱完口,看向他们二人时,脸上露出一个慈祥的笑,“老七也真是,这些日子都快住在军营里了,你刚娶媳妇,哪有让她一直独守空房之礼,而且你也老大不小,早早留下子嗣才是最要紧的。” 武将人家没有什么守孝一说,留下子嗣,才能没有顾虑地上战场。 沈素云神情恍惚,筷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娄鹤京和萧元意则是一个比一个冷静,没有半分新人的羞涩与喜悦,像是两块木头。 其余人看在眼里只觉得讽刺和荒谬。 第一卷 第12章 棉衣贵重 秦知愔叹了口气,“天越来越冷了,今年将士的死伤又比往年多得多,也不知道他们的家眷和城中贫苦百姓能不能扛得住?” 沈素云眼中的悲痛淡去了些,“我正打算和大嫂说,衔月从雍州订了十几车上好棉衣,打算在下雪前分发下去,大嫂忙着接待事宜,不如将此事交给我。” 她又看了萧元意一眼,目光染上不屑和挑衅,“老七媳妇也一起吧,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 这是积善的好事,可整个定州城谁人不知是萧元意的兄长害死了两位将军,她若是敢露面,那些敬仰大将军的人非得把她生吞了不可。 萧元意手指微颤。 沈素云冷冷一笑,“你身为皇室宗亲,不会连这点怜悯之心都没有吧?” “二婶误会了,只是我在想,若是将棉衣分发下去,先不说有无发到真正需要的人身上,就算是给到了,家中若无男丁,怕也会引来歹人争抢......” 萧元意曾在燕京城外见过灾民,只是几个硬邦邦的馒头就可能会引起血光之灾。 更有甚者,一些城中百姓为了领取米粮还会假装难民,更何况是一件上好的棉衣。 “你分明是不敢去,还找这样的借口,莫不是还想阻拦我们布施?”沈素云厉声道。 娄思源跟着应和,“就是,往年六姐也分发过棉衣,才没有发生那样的事,边关百姓淳朴,哪像你们燕京人个个贪心势利。” 那日的天山雪莲虽然让娄思源减少了一些对萧元意的敌意,但也只是一些,而且他说的是事实,也不算刻意为难。 他们的嗓门一个比一个大,萧元意完全插不进去,急的脸都红了。 “棉衣是一定要发的,七弟妹不去,那就让我和五弟妹去吧。”林絮秋道,她身边同样一身缟素的孙康怡跟着称是。 “四嫂身体不好,还是在家养着吧,而且七弟妹说的也有道理,此事还要斟酌斟酌。”娄衔月道。 沈素云和娄思源通通看向她,眼神似乎在说你怎么能帮萧元意说话。 娄衔月缩了缩脖子,可她说的是实话啊,往年的东西哪次是真正到了贫民手中,即便七哥亲自盯着,也防不住人性贪婪,况且也不能为这事动手吧。 秦知愔站出来打圆场,“好了,老七媳妇也不过是说出自己的看法。” 她看向萧元意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不明,老七说她骄纵蛮横,这么久了倒是一点都没看出来,反而还十分聪明谨慎。 “老七媳妇,你方才还想说什么。” 娄思源觉得一个娇生惯养的小丫头片子能想出什么主意,正要呛声,但被娄鹤京看了一眼就立即老实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萧元意身上,但与敬茶那日有所不同,少了冰冷多了探究。 萧元意看出来娄家人是真心为城中百姓着想,便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棉衣贵重,贵的不是衣,而是棉花,寻常百姓或许穷其一生都没穿过。 “不如将棉衣剪开,取出一半棉花,往里填上棉絮即可,而取出的棉花......” 娄思源大为不解,这跟偷工减料有什么区别,难道他们堂堂将军府还要贪这点棉花钱? “你在胡说八道些......” “闭嘴!听她说。” 萧元意微微吃惊,没想到娄鹤京会为她说话。 但她没那么大的脸,明白他只是为了百姓。 她吸了口气,继续道,“取出的棉花还可以继续做成衣服,只需留下一些当作布施的物件分发下去,对外便说工期紧迫,让百姓自行领取制衣即可。” “不缺衣的百姓知道棉衣里含絮,定然不屑一顾,转而去争抢棉花,而真正需要的百姓,压根没有条件能赶制出一件衣裳,自然会选成衣,成衣虽然含絮,但有一半棉花撑着,想来也能勉强过冬。” “届时只要错开地点分发,等这边的棉衣领完,那边只需说棉花数量不够,已经被领完,那些贪婪之人,就只能白走一趟。” 她一口气说完,过了好几息都没有人出声,她有些不安地看向秦知愔,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没曾想她拍了拍手,嘴角还勾起一抹笑,“好主意,你是从哪学来的?” 萧元意的出身就注定了她这一辈子会富贵至极,没有真正见过民生疾苦,哪里能知道这些。 “去年青州洪涝,不少灾民涌入燕京,我那时太过糊涂,竟让人散些银子下去,却险些被灾民拆了马车,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吧。” 娄思源忍不住嘲笑出声,发银子,也亏得大小姐想得出来。 萧元意表情讪讪,想起那日的惊险,脸色有些发白。 若不是谢景颐及时赶到,肯定要出事,之后也是他们一同想出来的赈灾法子。 明明只是去年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却好像过去了半辈子。 “那就按照老七媳妇说的办吧,衔月,你那边可赶得及?” “大伯母放心吧,文瑾做事您是知道的。” 娄衔月三年前嫁到了雍州刘家,刘家靠着娄家的庇护,组了商队在两国交界做起倒卖毛皮的生意,这些年获利颇丰,因此也投桃报李每年都会给定州城捐些用品。 沈素云虽然对萧元意厌恶至极,此时也不得不服气,“絮秋和康怡帮着你们婆母就是,此事就交由我和老七媳妇。” 萧元意跟着点头,可心里却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天已经完全暗下去,娄鹤京听从秦知愔的话和萧元意一同回沁园。 路上静悄悄的,拢玉在萧元意前面打着灯笼,娄鹤京一贯走的飞快。 萧元意想事情想得出神,沈素云让她去布施,不用说都知道会发生什么,可她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若是惹恼了沈素云,她肯定也还会有别的手段。 “嘶......” 她不慎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板险些摔倒,拢玉急忙去扶,因娄鹤京在前面,忍住了发牢骚。 不过这娄家委实也太破旧了! “小姐没事吧?” 萧元意动了动脚踝,有点疼应该没伤到骨头。 她来娄家这一个多月,已经不知道受了多少次伤,她从最开始的喊疼委屈到现在已经完全麻木。 “没事,还能走。” 拢玉扶着她慢慢走,没多久见娄鹤京抱着双臂立在前面,不耐烦的样子似乎在说她怎么连路都走不好。 第一卷 第13章 去床上睡 萧元意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垂着眼默默往前走。 只是她们这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沁园,仅剩的尊严让她说不出求他的话,而且他们是这样的敌对,求了他也不会帮她。 可突然,一只大掌抓住了她的胳膊。 拢玉本就还要打灯看路,如今倒是轻松多了,但依旧用警惕的目光看娄鹤京,萧元意则是一脸茫然。 “那法子是谁教你的?”娄鹤京不信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她这么蠢笨连装晕都装不明白。 萧元意与他接触,只觉回到了前几日被他抱着时,脸贴着铠甲的感觉,冷硬又危险。 “是老师。”她随意说道,只想快点结束他的话头。 “老师?” “爹娘请的一位学究。” “呵,不是你妹妹吗?” 去年南萧灾害频发,不少文人才子都为赈灾一事出谋划策,娄鹤京初见她们姐妹时就是在那样的一场宴会上。 萧宝盼想出了和棉衣塞絮差不多的法子,引得满堂喝彩,可没多久就被萧元意带到一旁劈头盖脸地训斥,正巧被他看见。 都说南安王府的六小姐嫉恨亲妹,果然如此。 萧元意脸色瞬间就炸开了,像是身体里存着一股气却无处发泄,越积越多,越积越满,堵得嗓子眼生疼,大脑一片空白。 她想嘶吼,想大叫,但那样只会让她再一次变成别人口中嫉妒妹妹嫉妒的都疯了的疯子! 所以她淡然了,不在乎了,只是用尽全力将娄鹤京的手拿开。 “你说是就是吧。” 她没让拢玉扶,大步向前走,和那样的屈辱比起来,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 娄鹤京脸上的讥讽缓缓消失,皱着眉在原地站了好一会。 她回去后脚踝肿起来了些,拢玉敢怒不敢言,只默默拿来药酒。 娄鹤京目光不慎扫到她白得晃眼的小脚,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立即进了净室。 娄家几个丫鬟进进出出地抬水送衣服,娄鹤京不来时,她们也不会进屋子,大部分时间是找不到人的。 云锦把今日的药端来,眼神不断往里瞟。 “小姐,奴婢悄悄打听过了,将军身边没有妾室,就是不知道这几个丫鬟......” “少打听,下次我可救不了你。” 云锦连连称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萧元意梳洗完正要休息,突然想到了什么,让拢玉把她的被褥放到软榻上去。 拢玉早有猜想,虽然心疼,但也不得不照做。 软榻很窄,拢玉只能尽可能地布置得舒服些。 萧元意喝了药困意也上来了,拢玉将厚厚的一床锦被给她盖上,又细心掖好,“小姐,我在这守着你吧。” 她自然不肯,催促她赶紧去休息。 娄鹤京出来时,萧元意已经睡着了。 她的脸很小很白,五官精致秀气,是一眼看过去就觉惊艳的脸。 尤其陷在柔软的锦被中,对比起乌黑的发又添了几分脆弱易碎之感。 娄鹤京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心头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情绪,像是气愤,可又有点想笑。 既然这么识相,那他还客气什么。 他上床歇息,可烧得暖烘烘的床炕却让他浑身燥热了起来,还不如打地铺。 他无语地闭上眼。 今晚萧元意倒是老实了很多,但想来也是因为软榻太窄,不然以她那晚的动静,怕是得掉下去。 嘭的一声,像是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掉在地上。 娄鹤京猛地睁开眼。 萧元意做了个噩梦,还以为被藤蔓缠住掉进了深渊里,她七手八脚地扯开被褥,直到身上被冻得起了鸡皮疙瘩,才缓过神来。 她吸了吸鼻子,软榻不高,倒也没摔疼。 脸上是一片冰凉,她伸手去擦有汗也有泪。 面前出现了一道阴影,她愣愣地抬起头。 屋内还点着一盏微弱的烛火,娄鹤京背对光源,显得那张锋利的脸越发可怖。 “你......” “去床上睡。”他抱着自己的被褥,看她的眼神有几分无语。 萧元意此时脑子转得奇慢无比,在地上呆坐了好一会,才慢腾腾地爬起来。 能睡床自然是好的,而且也暖和,别看她出了那么多汗,其实都是吓的。 只是她忘记了自己的脚踝还肿着,又冷得不行,不但没爬起来,反而还绊了一下险些又摔在地上。 娄鹤京的耐心已经到了极致,他胡乱拉起被褥将萧元意包起来,连人带被褥像是提什么东西似的。 只是他顾忌着里面有个人并没有直接扔在床上,而是俯下身。 几缕他的头发落到萧元意脸上,她红着脸十分不适的偏开头。 只是这样一来,她那截纤细的颈子还有精致的锁骨,在娄鹤京的视线下一览无余。 同时一股清幽的女儿香,夹杂着淡淡的奶香扑面而来,娄鹤京表情僵硬了一瞬,立马将手松开。 失重感传来,萧元意下意识想抓住什么,却不料抓住的是娄鹤京的手臂。 冰冷的触感减轻了些他身上的燥热,他瞥了萧元意一眼。 “没那个能耐就别逞强,当心冻死了。” 重新躺在温暖的大床上,萧元意缩进被褥里一言不发,颇有几分斗气都输了,明明不服气却也不想接着再干的样子。 娄鹤京莫名想笑,但只是片刻,又恢复了那个冷酷的样子。 他没去睡软榻,毕竟他这个体型,还是睡地板更舒服些。 屋内重新陷入寂静,萧元意扒开脸上的被子,悄悄往那边看了一眼,见他真睡在地上,一时不明白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翌日她醒时,娄鹤京已经不在了。 “听说是东边有一支北狄的流兵出来打劫村舍,将军立即带着人去了,动静还挺大,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拢玉见萧元意躺在床上,对娄鹤京有所改观,而且仔细想想,他好像并没有为难过小姐,还帮了她们几次。 于是她就有些担心,他不在的这些日子,二夫人和九公子会不会再闹出什么事来。 萧元意叹了口气,别的先不说,光是分发棉衣那一日她就很难躲过了。 第一卷 第14章 罪人去死 娄衔月办事很快,不过三五日,那几车棉衣便送到。 萧元意风寒才好,又畏冷,裹得严严实实出门。 站在娄家门口,她恍惚了一下,有很多次,她都以为再也出不了这扇门。 沈素云从她身边经过,半点眼神都没给她,倒是娄衔月,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 “娘,七弟妹在这人生地不熟,就让她跟着我吧,棉衣那边更要紧些,就劳烦娘一个人去那边看着。” “她跟我。”沈素云冷冷道。 娄衔月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因此萧元意和沈素云上了一辆马车,气氛实在太过压抑,从始至终她都垂着眼,可即便如此也能感受到沈素云眼中流露出的恨意。 沈素云看着她娇嫩的脸发出一声嗤笑。 她儿子尸骨无存,凭什么罪魁祸首一家能过得这么好,不能杀,那就先吃点苦头。 和萧元意说的一模一样,大部分的人都跑去领棉花的地方,成衣这边人虽也多,但明显看得出来他们的窘迫。 沈素云下了马车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亲自在摊子上给百姓分发棉衣,有的人她还认识,也不顾那些人身上脏乱与她握着手说话。 “老天爷不长眼啊,八公子是多好的一个人,我儿子在他麾下战死之后,他见我孤苦无依每年都会送些东西给我,怎么就好人没好报呢......” 老妇人抹着眼泪,二夫人也红了眼眶,“都过去了,婶子也看开些。” 她将棉衣交到她手上,又悄悄塞了些银子给她,老妇人没收,跛着足走了。 再是下一个。 萧元意也在摊子上帮忙,百姓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会对她说一声节哀。 他们明明自己都穷困潦倒难以存活,脸上充满被风沙席卷过的沧桑与褶皱,却无一不在哭娄大将军和娄八公子,怨恨北狄人,也怨恨上天的不公。 可见娄家在定州的这二十多年,是怎样的呕心沥血拼尽全力,以至于所有百姓都对他们感恩戴德。 她又看到了一些断胳膊少腿的男人,看样子是从战场下来的伤兵。 她不由鼻头一酸。 她眼中的边关,都是诗人笔下如何的波澜壮阔,可当那层豪情壮志的纱被揭开,其实只有苦寒与危难。 没有人会喜欢这里,但必须有人留在这里。 没有这些人在这里的坚守,也就没有定州背后的繁荣和昌盛。 “这些伤残的兵卒,朝廷没有拨钱安顿他们吗?”萧元意小声问。 沈素云瞥了她一眼,“你可知你身上这件披风值多少金?” 萧元意顿时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燕京奢靡之风盛行,哪里看得到千里之外的苦苦挣扎。 “我......我可以帮忙想想办法。” 她与皇帝最小的公主有些交情,若是能请她开口,想来皇帝不会拒绝。 沈素云没说什么,只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四五车棉衣仅仅是一个时辰就快发完了,且排队的百姓还有不少。 萧元意脱下披风,让云锦去当铺再换些棉衣来。 云锦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百姓不知道萧元意的身份就算了,但定州的官员却一直用不善的目光看着她们。 可她就算不走,光凭她和霞光两个人也绝对撑不住。 她悻悻离开,好在这段时间并没有出什么乱子。 沈素云见她将披风卖掉,看她的眼神竟多了几分犹豫。 但只是一瞬间,她的内心就全部被报仇占据,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必须折磨萧元意,她的儿子在九泉之下才能瞑目。 “就是她,她是南安王府的六小姐,若不是她大哥,大将军和少将军也不会死!” “她怎么还有脸活着啊,我若是她,该早早自尽去地下给两位将军赔罪!” “对,赔罪,她该死!”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阵喧嚣,萧元意浑身的血液瞬间冷了下来,云锦和霞光暗道不妙,纷纷抓住了萧元意的手。 “我们不会死吧......” “不会的不会的,王爷王妃不是要来了吗。” 萧元意双唇紧抿,眼睁睁看着方才还接了她的棉衣,对她感恩戴德的百姓立即变了脸色,皆一副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的模样。 刚开始,娄家的下人还会拦一拦,可闻声而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压根就拦不住,若不是沈素云在她身边站着,恐怕这些人已经一拥而上将她撕碎了。 “罪人去死!” 有东西扔了过来,萧元意不知道是什么,只觉脸上一痛。 她默默忍受,可眼眶还是控制不住的泛红。 扔来的东西越来越多,方才云锦和霞光还在帮她抵挡,后面就自顾不暇了。 “小姐,我们走吧。”云锦吓哭了。 可周围人这么多,她们三个又能走到哪儿去呢。 萧元意看了眼置身事外的沈素云,明白她此次的目的就是为了要让百姓折辱她。 面对众口铄金,她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若她一味躲避,也只会加深城中百姓对南安王府甚至对皇室的不满,那不是皇帝愿意看到的。 于是她提起裙摆直直地跪了下去。 脏污的地面侵染了素白的衣裙,没了披风护体,萧元意的身形更显娇小,但在凌冽的寒风中,没有半分摇晃或是退缩,脸上也没有畏惧和委屈之色。 她也不过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嫁到定州时还没有发生那件噩耗,却要代替兄长承受那么多的折辱与谩骂。 喧哗声不知不觉沉了下去,这回沈素云是真的有些吃惊。 分明那日萧元意还那般猖狂地骂她软弱无能,真是个狡猾的女子! 娄衔月远远跑过来,一见这场景也不免皱了眉,实在是有些过了。 若是萧元意沉不住气说些什么话,岂不是要毁了娄家。 她正要上前将人扶起,可谁知变故突生,一支利箭破空而来。 第一卷 第15章 伤到哪了 “当心啊!” 云锦第一时间将萧元意扑开,霞光跟着被撞倒,三人摔作一团。 那支箭堪堪从萧元意的头顶飞过,一击不成,对街的高楼上窗户大开,不仅藏了弓手,还有一些手持弯刀的人飞身而下。 百姓惊叫连连纷纷后撤,但还是来不及,不少人惨死于箭下。 沈素云反应迅速,将摊子踢倒以作遮掩,见那三个女人暴露在危险之下,心里那道声音又一次响起。 反正动手的是北狄人,左右与他们娄家无关,她死了,就能去向她惨死的儿子赔罪! 可她脑海中又浮现出萧元意对她说的那番话。 是了,真正的凶手是狼子野心的北狄人,他们才真该死,即便萧元意有罪,也不该死在北狄人手中。 她将一条长椅踹了过去,大声喊道,“不想死就赶紧爬过来!” 云锦和霞光虽然懂武,但也没见过这么惊险的场面,不免六神无主软了手脚。 到处都是惨叫声,刀剑刺破血肉的声音,鲜血流到她们脚下,若不是有娄家的护卫抵挡,她们绝对也要成为刀下亡魂。 萧元意也害怕,紧紧抓住二人的手,等箭雨停下的空隙,牟足了劲往安全的地方爬。 却不料,这些北狄人就是冲她一人来的,失控的人群中一个寻常装扮的男人悄然走近,臃肿的袖口落下一把匕首,闪着森冷的寒芒。 一切发生的太快,等沈素云发现时,那人已经到了萧元意跟前,她脸色大变。 云锦和霞光根本不是对手,不过几个回合就被男人踹飞出去。 萧元意手撑着地想跑但被他抓住头发硬生生扯回,眼看那匕首就要割断她的颈脖,一支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来,只闻得噌的一声,匕首竟被击落。 “鹤京!” 娄衔月原以为萧元意必死无疑,见到骑着黑马驰骋而来的男人,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一阵天旋地转后,周围的声音尽数消散,萧元意只感觉到脖子上那只手掌是怎样的冰冷刺骨。 但只是一瞬,空气重新灌入肺腑,呛得她直咳嗽,她跌坐在地上,一声蹄鸣险些刺破她的耳膜。 她就像是被人定住,只抬起眼眸,只见黑马高高仰起前蹄,似乎下一瞬会要她踏成肉泥。 马背上的男人高大威武,气场强悍,锋利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一手持弓,一手持剑,仅靠腰腹和双腿的力量迫使马蹄落下,仅和萧元意隔着咫尺的距离踩断了那男人的双腿。 萧元意瞳孔一阵收缩,那庞然大物还在她身边打圈游荡,却精准地把控着身位,连她的衣角都未曾踩到。 一旦人群中还有人想对她出手,都无一例外被娄鹤京拉弓击退,那些人甚至都没能到他跟前。 她回想起今年娄鹤京入京时,那是她第一次听说他的威名。 十三岁同父出征,十六岁便可独自领兵深入敌营,二十岁未曾有败绩从此名声大噪成为南萧最为耀眼的少年将军,皇帝亲赐战神之名。 如今他的父兄皆战死,他从定州的少将军成为总揽一切的大将军,也不过才二十一岁。 她忍不住想,十三岁的时候,她又在做什么呢。 剩余的北狄人被斩杀的斩杀,活抓的活抓,娄鹤京先是看向了沈素云和娄衔月,见她们无事吩咐副将将活口抓回去审问。 “呀,她受伤了!”娄衔月眼尖地看到萧元意下腹的衣裳被血浸透,只是混着泥污,看不出伤到了哪里。 萧元意低下头,小腹传来的闷痛使她大脑一片空白。 “老七,你快带她去医治,这里我来善后。”沈素云皱眉道。 娄鹤京只是一个俯身,就将地上的人捞起,他手臂强壮有力,被他托着,萧元意没有感到丝毫震感,即便马跑得飞快。 感觉到鲜血在流失,萧元意的脸色越来越白,一想到自己还没有想办法逃离,没有揭穿萧宝盼的真面目,却窝窝囊囊的死在北狄人手里,眼泪就不断往下滑落。 “娄鹤京,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皱着脸,颤着声,模样可怜极了。 娄鹤京看了眼出血量,“死不了,没这么脆。” 萧元意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若不是她真的要死了,沈素云怎么会主动出声让他救她。 “你能不能把我的骨灰交给我爹娘,我想回家......” “还有拢玉,她算不得萧家人,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你们能不能放过她,我愿意拿我的嫁妆跟你们换。” “还有......” “闭嘴!” 娄鹤京满脸无语,哪有要死的人还有力气说这么多话? 可萧元意还是想说,她怕来不及。 娄家付出两条人命,即便错不在她,她依旧深感愧疚,人之将死,她也不想再追究先前种种。 “对不起......又给你们娄家带来麻烦了,真的很对不起。” 她这一死,也不知道皇帝会如何看待。 娄鹤京定定地看着她的脸,险些走过了医馆。 “那就活着,继续弥补。” 他抱着她跃下马,风声太大他说得又很轻,她没有听见。 医馆大夫认识娄鹤京,也不问什么,忙引着他往里走。 娄鹤京将她放在榻上,亲自帮她清理伤口,只是找了半天也没见伤口在哪,可血就是从身体里流出来的。 “伤到哪了?哪里疼?” “肚......肚子。” 温热的大掌贴在她小腹上,萧元意没感觉到疼痛,反倒还纾解了些。 娄鹤京看着萧元意的脸色是百思不得其解,便干脆让开了位置让大夫给她把脉。 大夫瞬间直了眼,“将军放心,这位姑娘没受伤,只是......只是月事来了,有气血两亏之势。” 萧元意脸色爆红。 娄鹤京愣了一下,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脸色铁青,“你怎么连自己来了月事都不知道!” “我......我真不知道,我也是头一次。” 萧元意高兴自己没有受伤不用死了,又为闹出这样的乌龙感到羞愧,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也是娄衔月那句话让他们都先入为主,她没经验,又加上怕死,这才误以为自己真的受了伤。 娄鹤京久久没有说话,萧元意以为他生气了,更不敢说话,只是平复着死里逃生后难以抑制的啜泣。 第一卷 第16章 共乘一骑 “既然没事,就回去。” 今日袭击她们的毋庸置疑是北狄人,只是城中管控得这般严,他们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他们刺杀萧元意的意图也很明显,娄鹤京原是打算直接去审人的,如今也只能先送她回去。 不知道来了月事还好,如今萧元意看着自己衣服上的血污,顿时就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可娄鹤京穿的是铠甲,也无法借给她遮挡。 “大夫,你这有没有我能穿的衣服?” “姑娘稍等。” 大夫去后堂拿了一件他闺女的披风出来。 萧元意向他道谢,但也知道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可她身上并没有带银两。 她接过披风,小心翼翼地去看娄鹤京。 娄鹤京暗道一声麻烦,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萧元意赶紧将披风放下跟着出去。 却不料娄鹤京去而复返,她险些和他撞上。 他看了萧元意一眼,将一串异域十足的宝石手串递给大夫,“一会会有很多受伤的百姓送到,劳烦刘大夫了。” “将军说的这是什么话,而且您以前给的也够多了。”大夫连连推却。 娄鹤京直接将东西放下,又顺手捡起那披风丢给萧元意。 萧元意有些不知所措,她将披风披上,想着回去之后一定要将银子还给他。 她出去时,娄鹤京已经翻身上了马,方才他是以为她受了重伤,才那样抱她,现在她自然也没有脸面提出和他同骑一匹马。 因此,她很是识相地在后面跟着。 娄鹤京不耐烦地朝她伸出手,“过来。” 萧元意没有犹豫将手放了上去,她之前学过骑马,于是借着他的力道,很是顺利就坐到了......他身后。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盖因马背上挂着两个大包袱硌得她很不舒服,里面装的东西千奇百怪,看样子是他此次取获的战利品。 娄鹤京看着身前空荡荡的位置懵了一瞬,以为她是故意不想与他接触,呵,他还不想揽着她呢。 都已经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好歹也装一装。 突然的起速,萧元意本就座不稳,险些被颠下去,也就顾不得娄鹤京的心情抓紧了他的战甲。 一面担心他会讨厌她的触碰,一面又担心血会弄到马背上,萧元意心情可谓是极度复杂。 显然没意识到他们这样一高一矮共乘一骑的样子有多么滑稽,就好像是她在身后御马似的。 好不容易回到娄家,萧元意见马背上果然有血迹,甚是窘迫,道歉的话没说出口,娄鹤京就骑着马走了。 她吃了一嘴的灰。 “那些北狄人真是可恶,竟然都跑到城里来作乱了,若不是他们不讲信用时时骚扰边界,咱们南萧也就不会战死那么多儿郎。” 萧元意回到沁园,洗净身子也换了衣服,疲倦地窝在被褥里,怕拢玉担心,也就没把自己险些被杀的事情告诉她。 “不过今日也是个喜日子,若是王妃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去年南安王妃就开始预备她行经的事宜,拢玉作为她的丫鬟自然时时预备着物什。 她将汤婆子放在她的小腹上,突然发现云锦和霞光没跟着回来。 萧元意涌起担忧,不过沈素云并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上次哪怕抓了云锦,也并没有对她做什么,想来也不会有事。 很快她们就回来了,云锦为了保护她被那贼人踹到了胸口,好在大夫说没有伤到脏器。 萧元意让人好好照顾她,给了药和补身的药材。 正要回屋时,却见两个人走进来。 “你......你不是受伤了吗?”娄衔月眨了眨眼,身旁的娄嘉安同样吃惊。 得知原委后,娄衔月面色复杂。 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比嘉嘉都要小一岁,今日却敢面对那么多声讨她的百姓。 设身处地的想想,若换做是她,也不见得能做得比萧元意好。 “那你好好养着吧,有什么缺的,只管差人告诉我,你既然已经嫁给了老七,叫我一声六姐就是。” 娄衔月言尽于此,再多的也不能了。 她和娄嘉安离开。 拢玉从霞光口中得知真相,心疼不已,萧元意不想听她哭,干脆躲到屋子里睡觉。 再睁眼已是深夜,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 天太冷,萧元意也不想麻烦下人,爬起来喝水。 却不料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过头,就见娄鹤京光着膀子披头散发的从净室出来,精壮强健的上半身布满凌乱的疤痕,不见丑陋反倒更添男子气概。 萧元意还是头一次见到男人的身体,脸上犹如火烧,她立即移开视线,怎么她这觉睡得这么沉,连下人进进出出的声儿都吵不醒她吗。 娄鹤京看到了她也当不存在似的,自顾自取来药箱上药。 萧元意悄悄瞥了一眼,这才发现他肩上裂了个口子在冒血。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前帮忙,他就已经利索地包扎好了。 萧元意坐回床上只觉如坐针毡。 他都受伤了,再睡地上不大好吧,可她也不想睡软榻。 “将军,我来了月事,你还是去别处地方睡吧。”这个理由十分合理。 娄鹤京穿衣服的动作一顿,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好像瞪了她一眼。 他没有犹豫捡起外衣披上,大步往外走。 巨大的关门声在她耳边回响,他是生气了吗? “七哥?” 借着廊下昏暗的烛火,娄思源看清娄鹤京的脸,见他干干净净的,十分不解他不睡觉跑出来干嘛。 “你在这做什么,不是让你别出门吗?”娄鹤京眉头紧皱。 娄思源连连摆手,“没出去,只是刚从六姐那过来。” 白日里发生的事他都听说了,他想去二伯母那帮忙,结果被赶出来,便去找娄衔月。 他哼哼两声,“那小妮子真厉害啊,之前还指着二伯母的鼻子骂,现在却甘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下跪,又正巧碰上北狄人那么一闹,现在谁还记得她哥哥干的那些好事。” “下跪?” “是啊,七哥你没看见吗?不过也是她应得的,谁让她是...... “你要是真的闲得没事干,不如替我去雍州办件事。” 娄思源浑身都透着拒绝,他还等着养好伤继续上战场呢。 “七哥你早点睡,七哥再见。” 娄鹤京去了旁的院子,脑海中突然浮出她躺在他怀里吓得要死的模样。 若她真是那样娇纵蛮横的女子,真的愿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下跪吗?更何况还为她没有做过的事道歉,甚至都那样了,还有心情关心娄家。 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一卷 第17章 先收了房 “七少奶奶,有客人来了,夫人请您去雁声堂。” 萧元意第一反应是爹娘来了,结果被告知来的人是六姑爷。 她脸上的喜悦瞬间消失,算算日子也是时候该到了,怎么却迟迟没有消息呢,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她内心不安,带着拢玉前往。 自前几日她在街上那一跪,加上北狄人的刺杀,如今城中百姓对她的敌视都转移到了北狄人手上,娄家的下人看到她还会露出可怜的目光。 萧元意想顺道和大夫人打听一下爹娘到哪了,可雁声堂一派其乐融融,根本就没有她插话的机会。 她坐在一旁当摆设,直到刘文瑾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颇有几分深意。 “小婿不日又要出门,衔月在家中也无趣,在娘家多住些日子也无妨,只是青青最喜粘着表嫂,我实在拗不过她,便把她一起带来了,不会给几位夫人添麻烦吧。” 他身边坐着一个妙龄女子,穿着打扮中规中矩,算不得大美人,但妙在体态丰腴,身段婀娜,萧元意都不由多看了两眼。 秦知愔和沈素云看她的眼神十分满意,自是立即同意。 无人注意到娄衔月脸上的笑僵硬了片刻。 说话间,娄鹤京和娄思源一前一后进来,一个气场内敛,一个意气风发。 叶青的目光直勾勾的粘在娄鹤京身上,脸上还带着意味不明的红晕。 之后便是家宴,自那晚后,她就没再见到他,如今坐在一起任谁都能看出貌合神离。 秦知愔很喜欢叶青,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嘘寒问暖。 萧元意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实在是她吃不惯辣子,厨房的人也不会迁就她的口味,哪怕做了一些不辣的,也故意放的很远。 周遭人看她的目光,有同情可怜也有鄙夷不屑。 更可恶的是那些丫鬟,即便见她咳成这样也无人上前倒水。 汤摆的又远,拢玉急出了一头汗。 没成想娄鹤京伸手帮了一把,舀了碗汤放到萧元意面前。 萧元意喝下总算缓和过来,对他小声道谢。 她擦着嘴,见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也明白了这位叶青姑娘的来意。 看来秦知愔前些日子说的那句话并不是随口一说。 娄鹤京前两位兄长和八公子皆战死沙场,无一例外都没有留下子嗣,秦知愔担心娄鹤京也是正常的。 只是好不容易娄鹤京娶了个媳妇,结果却是仇人之妹,娄鹤京连和她同房都不愿意,又怎么可能生下孩子。 她现在占着七少奶奶的名分,娄家又有不纳妾的规矩。 她不知什么时候能退位让贤,但总不能一直拖着不给娄鹤京留后。 萧元意并不在意,有了妾室,往后娄鹤京也有地方能去睡。 她的月事已经结束,按从前的做法想来他今晚会来沁园过夜。 只是人家都把人送来了,哪怕现在没法给妾室的名分,早早定下也是好的。 于是她十分贴心地提出,“今早起来,妾身怕是又感染了风寒,将军还是去别处休息吧,省得将病过了给将军。” 娄鹤京像是没听到似的,只是握着筷子的手加重了力道。 虽然她这话说得小声,但秦知愔还是听见了,看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满意。 于是就给叶青安排了一个离沁园远一些的院子。 刘文瑾这些年越发出息,定州的军饷转周不过来时,大部分都靠他帮忙解决,能够亲上加亲自然是好事。 况且叶青这孩子看着还不错,就是要先委屈她做个无名无分之人。 吃完饭,人陆陆续续回去,秦知愔和沈素云留下了娄鹤京,娄衔月不知怎么的也没走。 “你年纪也不小了,我与文瑾商量过,叶青这姑娘还不错,就是身份低了些,不过我们这种人家最是不看重出身,还是早早留下子嗣要紧。” “不行!我们娄家不是向来不纳妾吗?” 没成想娄鹤京还没说什么,娄衔月倒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沈素云冷嗤了一声,这规矩不是早就乱了套吗? 若娄家的男人真的在意,也就不会有娄鹤京和娄嘉安的出生。 她虽然对此感到不耻,但孽是那二人造的,老七现在也是身不由己。 “只是先收了房,等往后她没了,再娶了人家就是,便算不得纳妾。” 娄衔月不知为何脸上露出悲凉之色。 “怎么?可是人不对?”秦知愔问道。 娄衔月扯出一个笑脸,“是个本分的女子,只是她......” “启禀大夫人二夫人,六姑爷还在外面等六小姐,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快去吧,近来事多,你们小夫妻聚少离多也是不容易,趁这个机会多让他陪陪你。”沈素云难得眉眼含笑。 秦知愔也跟着打趣,娄衔月便出去了。 话头又回到娄鹤京身上。 “你那媳妇是个聪明懂事的,既然借口都已经替你寻好了,那就今晚吧。” 沈素云不屑,“若不是她姓萧她早该......这些本就是她该做的。” “此事不急,往后再说吧。” 秦知愔和沈素云齐齐变了脸色,“老七你是怎么想的?莫非你对那......” “母亲误会了,只是南安王府的人不日就到,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娄鹤京淡淡道。 秦知愔叹了口气,“谨慎些也是好的,那就先这样吧。” 娄鹤京拜别两位长辈,出去见天又黑了,分明这里是他的家,他却产生了一种无处可去的窘迫。 拢玉从小就被调教成主母的二把手,自然能从小姐的那番话听出是什么意思。 她不由为小姐感到悲凉,一方面也害怕叶青真生下孩子,她们这一行人在娄家就更加没有立锥之地。 “小姐,照这情况,还不如您为娄家生下子嗣。” 第一卷 第18章 同床异梦 萧元意只是笑笑。 这怎么可能呢,先不说娄鹤京会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即便她真的不要脸强行生下孩子,娄家人就会接纳她吗?说不定连带她的孩子也要跟着受唾弃。 她不想遭这个孽。 “小姐小姐!姑爷来了!”霞光兴冲冲地进来回禀。 萧元意站起身,颇有几分不知所措的看着门外。 娄鹤京进来后脱下厚重的披风,霞光见萧元意没反应便主动过去接。 他倒是十分自在,坐在软榻上看起了书。 只是方才萧元意也在那里看书练字,娄鹤京撇了一眼,倒是写得一手好字。 “将军怎么过来了?” 萧元意十分不理解,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温柔乡里吗。 “这是我的院子,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萧元意不说话了,让人送水进来洗漱,顺道思索今晚怎么睡。 那晚他走了,应该也是不想睡地上的吧。 娄鹤京没有动静,她也没有沐浴的心情,换了干净的寝衣,让拢玉再抱一床被子过来,就......就放在床上。 拢玉有些惊讶,但还是照做。 二更天了,萧元意躺在床的里侧,用被褥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忍不住地去看娄鹤京,但他始终坐着不动,像是座雕塑。 终于,他起身去了净室。 萧元意抓着锦被,其实拢玉的话说得也不无道理。 若是娄家人真的想杀她为两位将军报仇,爹娘又放弃她了,她也想不出法子脱身,似乎还有这一条生路可以走。 总归是娄鹤京的孩子,看在他的份上,到底还是会留她一命吧? 可谢景颐那张风光霁月的脸突然出现在她脑海,曾经的信誓旦旦也历历在目,无论她怎么胡思乱想,都无法将那些画面驱赶出去。 她将锦被蒙过头。 脚步声传来,娄鹤京正要将被褥拿走,就闻得一句低声呓语,他完全没听清,以为萧元意又在说梦话。 他抱起被褥就走,萧元意翻了个身,这回他听清了。 “冬日寒凉,这床很大,一起......一起睡吧。” 她不敢抬头看他,又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挤一挤。” 不需要三字在他喉间滚了一圈不知为何又咽了回去,这里本就是他的地盘,难道南安王府的人来的这段日子他都要一直委屈自己睡地板吗? 于是他也懒得说什么,翻身上了床。 萧元意赶紧往里侧靠,分明床很大,都允许几个她在上面打滚,但娄鹤京一趟上来,不知为何就变小了那么多,她连手脚都施展不开。 烛火昏沉,又有床帐遮挡,她什么都看不清,但能听见他沉稳的呼吸声。 她心跳得厉害,不过想到他不会碰自己,原本毫无睡意,现在却卸下防备慢慢阖上了眼。 少女的呼吸声很轻,带着一点鼾声,像是小猫在浅眠。 床还是原来的他的床,但味道全变了,尤其还烧着荒废了许多年的火炕,那香甜的气息变得暖烘烘的,闻得人一阵头晕目眩。 娄鹤京晃了晃头,脸上冒出薄汗,又后悔起自己为何要来这找罪受,即便他在这件事上不给萧元意和南安王府的人脸面又如何,他们敢追究吗? “唔......” 娄鹤京正打算掀被子离开,闻言却浑身一僵,肌肉莫名紧绷了起来,喉头也一阵发紧。 他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原本也不是没有过这样,只是身边的人分明是仇人之妹,他难道真的不挑吗? 他将杂念压下去,闭上眼后很快就睡着了。 “娄鹤京,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能不能救救我?” 梦里,少女纤白的手指攀在他肩上,红唇轻启发出娇软可怜的声音,看着他的目光含羞带怯。 娄鹤京脸上的汗越来越多,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她是萧家的女儿,与他有着血海深仇。 可画面里,又变成她在和自己说对不起。 对不起?可话说回来,她有什么是对不起他的吗? 娄鹤京猛地睁开眼睛,手比脑子更快一步,等感受到那柔软温热的触感,才意识到那是萧元意的手。 她不知何时竟然贴了过来,直到近了他的身他才猛然惊醒! 他的力道实在太大,萧元意硬生生被疼醒,睁开眼看到娄鹤京抓着她的手腕,两人又衣衫不整,下意识露出惊恐的神色捂着胸口往后退去。 娄鹤京额角突突直跳,分明是她自己睡觉不安分,怎么还反过来觉得他是坏人? 更何况他们本就是夫妻,若不是发生那件事,说不定现在孩子都怀上了。 “你别忘了你已经嫁了人,即便你再喜欢别人,也该把心收回来!” 萧元意瞪大眼睛,看来那日他真的听见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难道不是他们对她恨之入骨,巴不得将她挫骨扬灰以慰两位将军的在天之灵,更别提承认她在娄家的身份。 她已经识相地退让,除了性命一事无所谓他们如何对待自己,还愿意主动全了所有人的脸面,难道不是正合他们的心意吗? 现在又希望她能将他当做夫君来看待,这又是在闹哪一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以清白之身嫁到娄家,你可以怨我兄长之失,但不能信口雌黄辱我清誉。” 女子的清誉何等重要,稍有不慎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她虽和谢景颐青梅竹马长大,也差点谈婚论嫁,但彼此都是清清白白的,她也不怕娄鹤京去查。 “我有说错吗?难道你没有后悔没嫁给他?” 娄鹤京嗤笑,他真是受够了,她一直避免和他接触,难道他就想碰她吗? “哦不,你后悔也没有用了,他根本就不愿娶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 曾经的伤疤和屈辱被赤裸裸揭开,他分明与这些事没有任何关系,分明什么都不知道,却依然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她。 一股郁气冲上萧元意的脑门,愤怒取代了理智,她咬着牙颤着声,说话的同时,滚烫的眼泪也随之落下,“你给我滚!” 第一卷 第19章 去个地方 她骂完就觉冲动了,娄鹤京若是对她动手,她没有一点招架的能力。 可她真的做不到无动于衷。 那么疼爱她的爹娘兄长,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狠心将她的尊严踩到脚底不断践踏。 那么喜欢她的景颐哥哥,也为了萧宝盼,即便流言蜚语将她淹没,也不曾为她分辨一句。 她分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要受这些。 娄鹤京看上的人分明是萧宝盼,凭什么远嫁的人是她,又凭什么萧明城的罪孽要让她来承担。 她越想越崩溃,加之这一个多月的提心吊胆,再也抑制不住大哭起来。 她说来就来的眼泪将娄鹤京接下来的冷言冷语全部堵回了嗓子眼里,就是再生气碰上这样的情况也只得熄火。 他偏开脸,有些不解她为何会这样伤心,难道他方才说的不都是实话吗? 若她的心上人真愿意娶她,她也就不会嫁来定州,这样一个负心人有什么可哭的。 外头传来些动静,想来是听见了萧元意的哭声。 娄鹤京动了动唇,他待人待己向来严厉,只有他说别人的时候,还从未安慰过别人。 “你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 “再怎么样,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 萧元意满脸是泪,纤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拢在一起,随着啜泣声轻轻颤抖。 “又没有死,也没有缺胳膊断腿,不过就是几句难听的话,你连这个都承受不了,将来......” 他的话和萧元意的哭声同时戛然而止。 她红着眼看他,即便害怕到嘴唇颤抖,也鼓起勇气问,“将来怎样?” 娄鹤京皱着眉没有回答。 门被打开,拢玉急急跑了进来,看到萧元意两只眼睛肿成了核桃心疼不已。 她跪在娄鹤京面前,哭道,“小姐年纪小不懂事,将军别怪她,要怪就怪奴婢吧,都是奴婢没有教好小姐。” 萧元意十分后悔,不该为了一时意气去得罪娄鹤京,连累得身边的人都一起遭殃。 她想下床将拢玉扶起来,但被娄鹤京抓住了手腕。 “把衣服穿好,带你去个地方。” 他去净室换衣,留萧元意愣在床上。 “小姐不能去啊,保不齐他会......”拢玉觉得娄鹤京一定没安好心。 萧元意擦了擦脸上的泪,她没有抵抗的资格,左不过又是一种羞辱。 主仆二人视死如归地换上衣服,娄鹤京见她双眼红肿,脸上犹有泪痕,原对她并无一点好感,此时却突然涌起了几分后悔。 早知如此,他就不说那句话了。 他没有要带拢玉的意思,抓着萧元意的胳膊就走。 外面是肆虐的寒风,马厩无人看守,娄鹤京熟练地将马牵出,见萧元意面露抗拒,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上来,还是打算自己走着去?” 萧元意想了想还是把手放了上去,他一个用力,她就斜坐在了他前面,手肘抵着他的胸口,萧元意十分不适,尤其是方才两人还产生了口角。 娄鹤京御马出府,门房打开门,揉着惺忪的眼,待发现娄鹤京怀里的萧元意后,眼珠子都险些掉出来了。 “赶紧去告诉夫人,将军怕是要杀人了!” “你要带我去哪?” 得亏拢玉给她披了件连帽的厚实披风,她抓着颈间的系带,眼神中透出几分不安。 娄鹤京没吱声,鼻尖充斥着她身上的味道让他有些心烦意乱,也有些后悔带她出来,这样的年纪又是那样的出身,她能听得进什么话,只是来都来了。 他一路带着她到了城门口,如今天色还没有大亮,只东边露出一条白芒。 城门大关着,他箍着她的腰身下马,又不由分说拉着她上了城楼。 “看到了吗?” “什么?” 风太大了,吹得萧元意的帽子和头发四散开。 娄鹤京很是有耐性地将手摁在她的头顶,“看前面。” 虽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萧元意知道他不敢要自己的性命,便也放心探头去看。 可是城墙太高了,她踮着脚依旧吃力。 娄鹤京干脆将她拎起放在了一侧低矮的城墙上。 萧元意诶了一声,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度吓了一跳,好在娄鹤京没有太过分,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 她坐在城墙上不敢看下面,回抓住娄鹤京,不管是抓到了他的手还是别的。 她的声音被风吹得零落,“你究竟要做什么……” 娄鹤京的眼神难掩失望,“生于富贵堆里的人真的就看不到眼前的苦难吗?” 萧元意表情微怔,鬼使神差的她往下看去。 目所能及的地方几乎全被踏成平地,最远处化作一条黑线,像是有千军万马向这里奔袭而来。 依稀还可以看见北狄人攻城时用过的攻城武器残骸,还有残破的旗帜,立在地上被风吹得呼呼作响,让人想起战场上的旌旗蔽空。 她身下漆黑的城墙亦是伤痕累累,里面纳着血垢,分不清是南萧人的还是北狄人的。 她垂下脸,“定州的战事很多吗?” “冬日不多,他们也冷,等来年开春他们便会重振旗鼓。” “幸好有你们守着。” 她又看向那一片苍茫,不敢想象面对那么多兵马是一种怎样的压力。 娄鹤京笑了一下,“话别说太早,也有守不住的情况。” 萧元意脸色发白,若是守不住,那岂不是全城的百姓都要死?他们这些守城的将士更是…… “这就天塌了?都还没有到破城那日,怕什么?” 她的帽子被风吹得圆滚滚,几缕发丝飘向脑后,消瘦的脸养回了些肉,配上白皙的肌肤更显玉雪可爱,尤其还这副蹙着眉要哭不哭的样子。 他在不知不觉中伸出手,但还没落到她头顶便又收回,恢复了方才的冷酷。 萧元意如有所感似地扭过头。 他其实长得并不吓人,相反五官精致十分俊朗,只是肤色黑了些,两颊因为常年的风霜有些粗糙,加上眉尾那道伤疤,显得凶了些。 她没想到他带她来这里是为了开导她,在生死面前,那些事似乎真的不算什么。 只是她得寸进尺还想再知道一个答案。 “那我爹娘走了之后,我该害怕吗?” 第一卷 第20章 有眼无珠 娄鹤京先是沉默,萧元意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果然求人不如求己。 她想从城墙上跳下来,却因为披风太滑一时不慎往下滑去,好在娄鹤京抓着她胳膊的手一直没放,她下意识抱住了他,整个身子几乎都贴在他身上。 娄鹤京眉头一皱,抓着她的帽子将她往后提了提。 “只要你听话,好好演完这场戏,就不会有人对你做什么。” 萧元意顿时鼻头一酸,心头那块积压已久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谢谢……” 娄鹤京没说什么,转身下了城墙,萧元意亦步跟上。 晨曦冲破云层,将这一块天地照耀得如梦似幻。 回到娄家后天色已经大亮,拢玉满脸着急地在门口等候,还有秦知愔身边的一位女管事,见到萧元意平安回来松了一大口气。 “夫人有话交代将军,让将军……” “请母亲见谅,军中还有事,晚些我再去雁声堂。”娄鹤京御马离开。 萧元意猜出可能和叶青姑娘有关,毕竟他昨晚抛下佳人莫名其妙来了沁园。 照娄鹤京的意思,他不会再将父亲和弟弟的死算在她身上。 她虽然安全了,可他们的婚事是皇帝亲赐,是绝不可能有和离的机会,那她岂不是要一辈子占着娄鹤京正妻的名分? 娄鹤京不知是何想法,但秦知愔和沈素云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或许只要她能促成娄鹤京和叶青,她们对自己的不满就会减轻些。 最后她还是要想办法走的,她不想将自己的一生都葬送在这,而且萧宝盼的事情没有真相大白之前,她就还要提心吊胆一日。 她和拢玉回沁园,好巧不巧就看见叶青在空地练剑。 没想到她还会武艺,娄鹤京是世人赞颂的战神,应该也会喜欢她这般的女子。 叶青也看见了她,对她露出一个笑。 这还是萧元意在娄家头一次接收到这样的好意,倒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连话都不会说了。 她暗自心惊,在燕京时,她也曾是人人羡艳追捧的天之骄女,却不想短短几个月,就连和人打招呼都开始局促,想东想西。 “叶姑娘好身手。” “只是花拳绣腿用于强身罢了,我今年十七,不知姐姐?” “我属龙。” 叶青露出惊讶的神色,她生了一双瑞凤眼,看过来时带着点算计的味道,“那也是姐姐。” 拢玉神色微变,她家小姐可是郡王之女,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贴上来的,但奈何寄人篱下只能忍着。 “姐姐可是想学?” 萧元意想要撮合这二人,自然想对叶青有所了解,便也点了头,谁知叶青刚把她的佩剑放到萧元意手中,那边就传来急吼吼的声音。 “萧元意你要做什么!” 娄思源一个箭步上前夺走了她手中的剑扔在地上,“你自己兄长做了什么难道你心里没点数吗?不日日烧香弥补罪孽,竟还敢伤人?” 来往的下人们看到这一幕,脸上浮起鄙夷之色。 若换做以前,萧元意或许会觉得羞耻与气愤,可一想到城还没破,就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我没有,你不要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你都拿着剑了,若不是我来得及时,你这剑都要砍在叶姑娘身上了!” “那也是你有眼无珠!” 萧元意承认得到娄鹤京那句保证后从前的脾气又回来了,但本来也是娄思源莫名其妙在先,叶青都在一旁好好站着,若是她真要杀人,她还不会躲不成? 娄思源没想到一向低眉顺眼的她竟敢主动呛声,如此更加佐证了她对叶姑娘的不怀好意。 “你等着,等七哥回来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他,看他怎么......” “堂堂九将军就只有叫兄长的本事吗?” “你你你!”他分明是不想跟她一个女人一般见识好吧! 眼看这两人愈演愈烈,叶青急忙朝娄思源行了一礼,“九公子误会了,方才是我在练剑,七少奶奶见有趣便想和我学,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娄思源气愤的表情僵在脸上,张着嘴巴的样子显得有几分滑稽。 “那......那也是她想借机欺负你。” 叶青的身份他还是懂的,若不是他爹娘已经在京中相看好了他的婚事,说不定娶叶青的人就变成了他。 皇家女子向来目中无人,这才刚成亲夫君就纳妾,她哪里会忍受得了这样的羞辱。 “胡搅蛮缠。” “你.......你居然骂我?” 萧元意也没那个心情了,拉着拢玉离开,偏娄思源从来不跟女人动手,加之看在那株天山雪莲的份上,只能在后面气得直跳脚。 叶青若有所思,那日萧元意的当街一跪连她都有所耳闻,城中百姓尚且如此对她更何况娄家人,可看娄家人对她的态度,倒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敌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傍晚娄鹤京回府,先是去了雁声堂,巧的是叶青也在那里。 秦知愔撮合二人的心路人皆知,只是娄鹤京一直淡淡的,直到娄思源气冲冲地跑进来,才缓解了这份尴尬。 这一天天的,不让他出门就算了,竟然还要受萧元意的气。 “七哥,你可得好好治治她,别以为她爹娘要来了就能目中无人,简直不像话,若不是我去得及时,还不知她要怎样欺负叶姑娘。” 秦知愔看了眼叶青,叶青立马解释道,“九公子真的误会了,七少奶奶只是想学剑而已。” “她找谁学剑不行为何偏要找你啊,她分明就是......” “老九!越说越不像话了,她是你七嫂。” 娄思源面露茫然,下意识去看七哥,结果七哥看他的眼神也算不得友善。 他就纳了闷了,不就是在街上跪了一会吗?怎么大伯母和七哥都对她变了脸色,就连二伯母都不去找她麻烦了。 第一卷 第21章 得留住她 这个黑衣人很是果断,在知道自己没办法逃走之后,立刻咬碎了嘴里的毒牙。楚平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点,毒素已经瞬间遍布黑衣人五脏六腑。 楚辰说道,随即,他将自己与林漪的房间,还有白倩与林枫与房间告诉了李嫣,其他琼楼玉宇,任她挑选。 她想不到这个男人,在半年前还是一个穷光蛋,现在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有钱,看来丽天集团的油水真的太大了,才半年的时间,这个男人的身价绝对不会低于十亿。 人间事,事事难料,人间心,心心难猜,人间情,情情难懂,人间爱,爱爱难解。 对面的左勇更是激烈的想要挣扎,却是无能为力,只听得到鼻腔发出轻微的呜呜声,眼泪流个不停。 我想起狂石当时那一脸的铁青,怪不得会对我冷眉怒目,如若不是有凉辞在,恐怕当场就拂袖而去了吧。 而今天从醒来开始,一直到早饭开始,问张青山的人就不下十人。 楚平脑海中有些茫然,眼中偶尔闪过一丝挣扎,偶尔又变得十分清明。每次他清明的时候,都会感觉到自己之前的想法非常奇怪。那似乎并不是自己的想法,不知道怎么钻进自己的脑海里的。 “要你管!”狠狠地骂了句的同时,还不忘狠狠地踩了下张青山的左脚背,然后,捂着脸,转身就跑。 当即,大片大片雪白娇嫩的春光乍泄而出,配合着她那艳丽无双的魅惑面孔以及此刻所呈现出来的慵懒姿态,无疑是能够让任何一个男人的肾上腺激素急剧分泌。 赵煦已经知道张易的脾气,所以也只是苦笑,可是这句话可把在场的人吓坏了。 两大造化境强者,仅仅是因为叶老头那爆发而出的拳势之威而吓得下心胆俱裂,急速后退,如此威势,除了当世叶武圣还能有谁? “好过就这样回去领死!”师兄大喝了一声,顿时将全身的功力使出,还捶着胸口,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珍妮不等别人辩解,阻拦,解下身上的襁褓,深情地朝襁褓之中看了一眼,然后含着眼泪决然地将襁褓交给了塞亚。 希格没想到,这道闪电击穿了木屋之后,威力还这么大,尽管神奇战甲在身,抵消了一部分杀伤力,但也把他劈得浑身气血翻涌,但他不敢停歇,以防敌人第二次攻击。 因此,李毕夏现在正在恢复元气之中,而美人鱼看到李毕夏的样子也很是紧张,同时也感到十分的振奋。 就像这瘟疫横行,来的时候如同风暴一样席卷而来,人力根本无法阻挡。 原来,张墨尘之所以一直联系不上木灵和土灵,是因为他们二人唤醒金灵和火灵去了。四元相辅相克,他们之间存在这天道的感应,至于水灵为何没有路面,水元力的独立存在便是最好的解释。 不过,狗鸟还是降落得很慢,看来这个岛上一定有十分厉害的东西让他觉得害怕。 “好了,我要回房间处理公司的事情了。你们也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洛研说着就起身上楼了。 看到扶桑岛主如此愤怒的样子,这个叫做于飞的部长连忙解释,如今整个造船产业的资料、原材料,甚至是员工都损失了不少。 说来李存勖之父李克用当年确与耶律阿保机结拜为兄弟,虽然十年光阴不在,但算起来,二人的确是叔侄关系。 虽然被天子训斥,但何进还是松了一口气。骠骑将军,虽位比三公,但秩禄还在大将军之下。 孙不器匆匆忙忙地冲完澡,房间已经收拾一新,甚至喷了点香水。 “不好意思。对于好人,我一般不收费;对于贱人,我一般要收很高的费用!”孙潜无所谓的耸耸肩道。 “她在车上,兜风?能不能连接到车里面的车载电话。”秦奋摇了摇头,对着身体里面的二奋说道。 “现在或者我走了以后,怎样都行,只要能让它继续存活下去可以。”秦奋轻轻叹了一口气,微不可闻。 “我有个朋友,是警察局的。由于职位卑微,并没有参加这次捉拿含笑的事情。但是她跟含笑之间有矛盾,向我毛遂自荐,希望前来帮助你。你看?”孙潜问道。 贾穆从屋子内探出脑袋,当他看到门外有人后,搓了搓手,从屋子内跑了出来。 这次的游戏将这段时间的特训给很好的运用起来,比的就是谁能在严寒环境里的耐力更强、抵抗能力更盛,最关键的就是如何在这种环境里学会生存。 无当圣母、毗芦仙、金箍仙则不知所踪,其中无当圣母是通天圣人亲传弟子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为截教保留下来一份生机。 他转头看向黑暗,虚无的色彩好似暗淡了不少,所以元素是真的停在了虚无之中并在那地停留化为了光源? 不过,操控过去到黑水湖,倒是可以引起黑水麒麟的注意了。至于能不能坚持到将黑水麒麟吸引过来,倒是不知了。但这个办法确实可以一试,避免了自己冒险。 绿儿想了想,一开始确实是这样。可是入赘这种事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除非是真就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不然谁会做这种事。 他恨吧,恨自己过早表露了某些想法,敏锐的妻子才会不想他纠结,自己结束自己的性命。 第一卷 第22章 无从辩解 “好嘞!二位爷里面请!”伙计揣紧了银子,引着鬼脸道士二人进到楼内。 凌奕臣气得直咬牙,邀请她跳舞是他提出来的,并且是半强迫式的。 “儿臣参见父皇。”陈尔雅行礼毕,问陈煊,“父皇,是您给儿臣下达的任务?”陈尔雅的声音不卑不亢,腰上佩带的麒麟佩润泽素雅。 刘慧从后面跑了上来,挡在了我的面前。刚才在icu的时候刘慧也在其中,自然是看到了我和林潇然几人的对话,也知道我这是不打算救赵剑锋了。 看着地下二狗子姥爷的表情,仿佛他也早就知道一样。过想想也就明白了,二狗子的姥爷叫李辉,和我爷爷是很好的朋友,在我爷爷的渲染之下也是略懂阴阳之术。 被人仙人跳,顶多就是赔点钱而已,但是如果被家里老头子知道他有这样的爱好,那损失的肯定不止这么一点钱了。 “难道你不想早点出去,救你的朋友?”刑天低头看着生生说道。 “行,那我们刻不容缓。桃桃你留下来照看犬牙,我和生生去北山。”桃桃说道。 对于八千多人的队伍来说,127人临时退出影响并不大,这也在华夏武馆一众老师的意料之中。 秦焱忍着胸口的不适,咬咬牙一个加速跟上了詹姆斯的脚步,同时用身体不断从侧面和詹姆斯发生碰撞,试图打乱詹姆斯的节奏。 “哎~不对啦!我是说以后的任务提督你可以多多依靠我了!”大和骄傲的说到。 程老爷子架住程怀亮的肩膀,在他耳边吼道,吓得程怀亮面色聚变。 外面传来一阵热闹的起哄声与喧哗声,还有雅大咧咧的喊声,忙着指挥的音音皱皱眉头,转身走出正在忙碌的工厂区域。 李恪言毕,紧盯着长孙无忌,这番话李恪斟酌了很久才准备好的,毕竟长孙无忌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嘿,多纳大叔,你要不要来一根?很好吃的!”我摇晃着手里的蛋卷冲着满面黑线的多纳笑道,那家伙的表情就像吃屎一样难看。 但魔枪射出来的子弹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一直死死的咬住寒心兰不放。 长枪一抖,如同一簇火花迸发,邱志明人在后退,但手中的长枪却刺向前方,叮的一声和飞刀撞击在一起,没有火花迸溅,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他手中的长枪就已经少了一个枪尖。 然而,连带周围汽车一起燃烧的巨大火焰团中,一层莹莹防护罩将南北通和刘忠行保护起来。 周朝的姜子牙也终于出关,同时出关的,还有商朝申公豹。两人都有以言语定天下的能力,都开始周游列国,开始游说。 “不,上仙送的是能救我父性命的宝物,您如此恩德,我岂能怠慢。”周英杰再次开口。 陈老爷子缓缓说道,他坐在高处,俯视,他的双眼,透出来的光,好似能深入神魂之中。 原因很清楚,来之前方山跟他提过,不仅仅说了放手,还说了为什么放手。 吴畏没同意,趁着现在还有些积蓄,趁着雪岭地区处于最好状态之中,他的命令依旧是防守。 闺密两次提起这件事,她都没多想,至少她现在没想过这些问题,对南北通也没有太强烈的感觉,但难免有些好奇。 不出洛辰所料,那风无影察觉到洛辰速度变缓,还做出了一副准备拼命地姿态,竟在洛辰周围,幻化出了道道残影,准备痛下杀手了。 如今打下的地盘几乎能够与当初全盛时期的吕布相媲美了,而她,也离完成复仇大业,安心投入相夫教子生活只有一步之遥。 不到四十秒,一张简略的地图出现在众人面前,就连不太会看地图的野猫也睁大眼睛记录着。 殷河的保镖一直紧盯着此时一身煞气的殷锒戈,生怕殷锒戈一个失控对殷河出手。 这个城市曾经拥有过许多名字,不过,在那场毁灭世界的灾难来临之前,它所拥有的最后一个名字叫共青城。 沙上只有两只靠垫,殷锒戈将其枕在脑后,身上盖着的是他的外套,两条长腿交叠着搭在沙上,至少有一半悬空。 这种地方比起卡泽的别墅不知高级多少,就算他龙诀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凭一人之力逃脱。 回到更衣室里,队员们依然无法安静下来,大家载歌载舞跳着、叫着,疯着,仿佛要把全身剩余的力量一点不剩地消耗干净一样。 “哼,就不知道阿叔不相信。”楚婉『玉』噘了嘴,却是把青石放进了手边的酒坛中。楚叔想阻止已来不及了,眼看好好的一坛陈酒被糟蹋,说不出的『肉』痛。 第一次,是的,张翔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的说话,可是换回的,却只是一句冰冷的拒绝! 他单手掐诀,挥手。射出的蓝色光柱轰然爆开,赤色光轮被冲击波淹没,熄灭消失了。 阿碧越想越担心,她临走前温尚找过她,让她好好照顾月初,也暗示她但凡见到月初身边围绕什么花蜜蜂的就要立刻告诉他。 药皇丹阳子的脾气明显比洪天笑要好多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对百里擒龙解释了起来。 李亚林最先登塔,蒂奥娜紧随其后,眼见两人越跳越高,艾丝和蒂奥涅也是相互对视了一眼过后,立即发力开始攀登。 没想到娘亲一场风寒没了命,他孤身一人随意安排,仗着伸手不错,能四处游荡,想先到江南看看,那里还没去过。 第一卷 第23章 圆圆好痛 霎时间,寒芒点点掠过朝堂,到了殿外。噗噗连绵几声,十几具尸体倒下。 “既然你们不肯听我说话,那我就把你们打到听话为止!”怒吟一声,浓郁的燃烧殆尽破口而出,与帕路奇犽和帝牙卢卡的绝招相撞在一起,将他们的攻击推回数米之后才炸开。 看着虎休脸上那淡淡的笑意,那种越发令人感到神秘的感觉渐渐的涌上了众人的心头,余光一扫,看了看周围,除了那完全看不透的云雾,便只剩下寂静,那种安静得令人感到恐惧的寂静。 柯子戚脸上带着些许沮丧,早就料到找这个家伙没有用,但他还是放手一搏,他已经派人密切留意洛家人的一举一动,可是事情越来越蹊跷,他沉不住气了。 “既然此事以了,轩辕不便久留,这就离去。”黄帝说完后,转身离开了天庭。 它们并没有魔核,而是拥有者一种灵魂元核,通过这灵魂元核中传来的灵魂之力堪堪过日,所以它们更像是一种灵魂体,只是却并不是人类所化。 他的枪法在军队里不算特别好,但用来对付这些黑社会,那也是绰绰有余了,基本上是一枪消灭一个敌人。 一看踏进洞穴的是,满身积雪的吼天还有兰斯,立刻收回攻击的动作,走近他们。 低声自语一番,玄回到岸上,又活动了一会,他在心里暗暗评估自己现在的实力。 连吼天他们到来之后,阴晟带领的羽兽族,哪怕没有死伤的巨鹰们,一个个也累的筋疲力尽,全部从空中,落在了艾起亚部落各个浑身浴血的兽人背后,那是--绝对的安全,为此引来不少艾起亚部落兽人的眼神鄙视。 虎生将杨倩儿拉到身后,左手持射日弓,右手从背后取出一支落霞箭,张弓搭箭射向了冲过来的士兵。 白溪起了个话头就说不下去了,下意识用双手捂住口,那假设她是连想都不敢想,更何况是将它说出来。 “老子的地盘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贱人做主了。”何京刚说完,已经有人赶紧把马凯丽给拖出去了。 苏锦熙说完就低着头吃早餐了,而苏锦如这时看了看低着头吃早餐的苏锦熙,自己也开始吃了。 不一会,在一阵‘轰隆隆’的爆裂声中,凌枫惊喜之极的声音随之传来。 看着禁闭的房门,陈满满突然觉得自己和杨建邦的关系突飞猛进之后,脸皮开始变得越来越厚了。 明亮如月的双眸一睁,红唇微张,赵燕柔娇喝一声,法杖一转,突然的雷电交加的头顶突然下起了大雨倾盆。 在爱人的身体迅速下降的时候,他的那些同伴果断的把他给接住了。 就在青萤与无忧相谈之际,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震天怒吼。 可谁知,在几个呼吸之后,宋炎长老和百海的身影却是突兀自土道之中镖射而出,并极为稳健的立身在了四位魁梧男子的面前。 识海内的五道【微弱气血】和两道【充沛气血】词条,也先后被他修炼使用掉了。 截教并不阻止门下弟子结道侣,但多宝道人觉得这种事情发生在金灵圣母身上,实数不该,或者说并非好事。 最关键的一点是,从赵君浩的态度上面,他都能够看得出来,赵家这是根本就没有将他们宋家放在眼里。 秦铭再过几日,就要去灵羽门在云荒大泽的分宗了,虽说跟坊市相隔不是很远,也是得驾驭飞舟前往。 林辞瑾就算是来看他,一般也是看完了就走,基本上不会留下来吃饭。 柳若白在他的地盘上被拍,被跟踪,才会导致后续那么大的风波。 宋家抱错了孩子的事情几乎是在几天的时间里面就传遍了整个上流圈子。 猫爪爪服装店原创设计的衣服,超过一颗黄色兽晶的衣服,也屈指可数。 林卫龙壮硕健康,被我一个病秧子拿捏相当气愤,用力挣扎踹的我裤腿上全是鞋印子。 她下意识低头,却见脚下的地面突然凹陷进去了一部分,一道有些熟悉的恐怖波动也落在了感知内。 如此,程序上的事情就算是顺利完成了,而忍者学院也算是最终完成了。 林初一脸愕然,他这副表情被柳吉牢牢看在了眼里,柳吉更加确信林初之前是故意在吓唬他了。 由于两人没有提前防备,没有任何的挣扎,实实的摔在了地上。那叫一个疼呀,二人顿时头冒金星。还好是屁股着地,没有伤到骨头,这也许是两位大汉手下留了情,他们可能只是想教训一下他们,并没有想伤到他们的意思。 求饶的话刚说到这里,窦唯就瞧见这黑脸的老兄,朝仍然在舞台上和姚贝娜纠缠不休的年轻人努了努嘴。 地上隐约可见一个已经破裂的玉瓶,随着玉瓶碎裂开来,一枚白色的圆珠滚到床边。 可今年呢?他们却要住在一个多年没有住人的老屋,并且那里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除了老鼠、蝙蝠、野猫、蟑螂,可能只有鬼才会去了。 第一卷 第24章 亲自买饼 力奥原本想要去救五形杀手的念头消失了,随之而起的是一股强烈的杀意与愤怒。强大的黄金斗气在杀意与愤怒之中显出耀眼的光芒。 尽管风雷王内力较为深厚,刚猛的刀劲早至大宗师阶段,遇上同等高明修为的太极劲,被挡及时下仍难伤敌。只见他出手两击全不顾忌刀气对内力的巨大消耗,可知内心怒恨之深。 还是不要再想叶心了,也不要再看叶心了,越是这样子想越是这样子看,我就越是伤心。 她在等,等待胜负结果。魏王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初时惊愕,继而错愕,最后木然。 直到早朝时至,阿九才猛然极其席撒的重托,眼见晨曦王起身要去,连忙跪拜请禀。晨曦王一则欢喜她成就归来,二则听她言辞严肃,似是事关重大。便叫退众人,延迟早朝,听她说话。 极热闹之后转为极静的时候,庄万古静静的思索着,似乎思索了很多,却又似乎一点也没有思索到,很诡异的状态,就这样安静的坐着,六位妖王也依次酒醒,俱是学庄万古,坐在陨石上火焰中晒太阳。 “继续说。”姚本泽略微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赵政策的这个说法。 图迦脱出扔出长枪之后,没有再看那边一眼,他知道图灵会处理得很好。 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骤然响起。这道声音非常怪异,如同金属互相刮擦似地尖锐噪音,带着某种特定的频率,震得凌冰和雾妖的胸中一阵气血翻滚,头脑发晕。 “这个东西想来应该是没什么害处吧?”王涵芝将那颗红丹取在手中也有点犹豫。 巫瑾在副驾驶昏昏欲睡。卫时调档自动驾驶,往巫瑾嘴里塞了好吃的饺子。 嫣然昨天请假要回一趟老家,店里就她一个管事的人。还要顺便管分店的事。 此刻的她没有察觉到,宗政灵芸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微不可察的动了动,一道浅金色的光芒也随之钻入她的肩膀,须臾无踪。 与乙明画当然无关。就算宵禁,你们想扯就扯,回头被羽林军逮吧。 她还想问问前段时间祁风凛那条微博热搜关于他们恋情的消息是不是真的,想了想还是没发。 张顾点了点头,说道:“再拿一个瓦罐鸡,叫人送到东城张家粮铺去,让铺子里的伙计给我爹娘送去。 有了大佬的警告,黑猫早不敢对兔哥下手,但不知为何经常趁兔哥不备上去就是舔舔舔。 禁选英雄阶段,观众就开始纷纷猜测这一局,萧大影帝要出什么套路,各抒已见,真是脑洞大开,让人忍俊不禁。 巫瑾并不知道,几乎在同一时刻,十几里外的山脊上,卫时驾着三角翼从天而降,淘汰了两名选手完成第一次突袭,近百只翼龙在他身后扑翅腾飞。 秦陌殇打了一份套餐,林茶拿了一杯奶茶,两人找了个角落就坐下了。 薛林侧躺一角,双腕颤抖,闷哼地喘气,脸上的汗水如同流水一般,流得有些夸张。 “陈师傅,你看梁墨变成了这个样子,要不就让我们去你那里吧,我来照顾他!”林枫一边开车一边说。 林冲看着面前的丹炉以及地上布置阵法后还剩余些许灵气的灵石,挥手间就将其收了起来,这一次炼制武器丹药基本就花去了三天的时间。 “没问题!”杨菲一如既往,豪爽地勾起方素的脖子,哥俩好似地走了。 回家以后林冲将剩下的野猪肉又给爷爷奶奶拿了一部分过去,看着眼前的大半只野猪,最后只得给夏琉璃打了电话,让她明天抽时间过来把野猪拉走,顺便之前承诺她的那些果蔬也可以一起带走了,毕竟后天就是中秋节了。 这样的手段和实力,让廖司凡根本看不到希望,最后干脆做出了过激的举动。 人事经理有苦难言,天地良心,刚才他真的敲门了的,只是沉浸在风花雪月中的两人没有听见吧。 “你说的人,是不是他?”说着,凤渊把那人往司南面前一提,而当司南看清那张脸时,更惊讶了。 虽然中途辍学,又吃了很多苦,可除了感情失败外,她的人生也不算太糟糕。 刘航心中暗暗祈祷,毕竟如此大规模的战斗,一旦中了敌人的埋伏那自己这点修为,生存几率将会很低。 符晓不由得皱了眉头,不是因为杨蔚君的到来,是因为周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大家又不是很熟,为什么一定要在这种日子强行聚到一块呢? 月亮爬上当空,夏末的虫鸣不要命的将精力榨干,来证明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丫鬟捧着白鸽走至窗前,随手一抛,白鸽就飞过了屋檐,飞向了黑夜,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因为决明暂时没什么东西要放在那里,但如果要是分成三层的话,又太空旷,古堡降低高度的话,又没有逼格,所以最顶层就多开了几扇窗户。 柴阳一愣,因为还没有检查完,但是也不敢多问,只好点了点头提起篮子走进了贡院之中。 “你们是饭桶么?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听为首的这么一说,这些人似乎有了信心,拿着棍子缓慢地靠近江显洋。 卡瓦洛愣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对方便已经从自己身上拿过通讯器,也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办法,猴头滚动,竟然能模仿出自己的声音。 “不过,一身的伤还敢到处跑,让你娘亲难过不对了。”帝九胤说道,眸光微眯,闪烁着危险至极的光芒。 肚子有了饱腹感,李灵身形往一侧飞去,眨眼间,她就落在了一颗大树上。 接下来两天,蓝非都没有再出现,老邢忍不住打电话要她一起过来吃年夜饭,她只说了一句,有事,就挂了,语气很是疏离。 第一卷 第25章 忍无可忍 就在林强看到冰昊能控火后,对于他的身份在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推测。 这就是无法记住的事实,这就是牵扯到了因果和宿命的道的现实。 如果他们那也算是眉来眼去,那他和纳兰那算什么?当众发情吗? 男人手指不怀好意的侵占,让白粟叶浑身都绷得紧紧的,手指揪紧身下的床单。除了上次夜枭短暂的停留,她的身体从来没有被异物侵占过,所以现下她依然觉得难以承受。可是,听到他这样充满羞辱的话,她亦不服输。 “背弃了原主,投向了新主,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不对抗。有意思。”光幕外,幻魔老母感知到了一切后,旁敲侧击般嘲讽着。她嘲讽的自然是芭蕉老人和摩天武祖两个绝世高修。 “好了卡瑞尔,别发劳骚了,我们必须在十点前把货送到,不然耽搁了克劳斯老大的事,后果可不是你我能承受的。”坐在副驾驶上一个面色冷酷的中年汉子厉声打断卡瑞尔的劳骚。 位于m国康斯威辛州首府麦布迪市的亚伦家族,在血族里只能算是一个中等家族,是大家族哈拉特家族的附庸。 而叶二哥却是在享受着这些高纯度的火性能量,再不久,地底好像震动了一下。 如今,虽然很多事情姜辰没有去考虑,但是这些都是隐患也都是责任,背负在他心底深处。 哈哈,这些人还真是自大,居然没有束缚他们的修为,真是给予了他们巨大的方便。 薰儿细声道,现在萧炎刚醒来,她自然是极为担心,但武长老有言在先,她也不敢耽误了什么大事。 王艳的执行能力是三个经理人里最强的,什么事情交给她,只要你把思路捋清楚,跟她说明一二三怎么走,她立刻就能帮你把事情迅速并且完美的处理好。 上了车之后,林木就闭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一个是真的累,一个是也趁着这会思考一下待会怎么跟两人开这个口。 “原谅?”诗瑶皱着眉头,如果这个许浩楠肯认个错什么的,她退一步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这个时候正面惹上皇后不是正确的选择。 不过就在她冒着雨赶到饭馆的时候老远就看到饭馆的灯光,下边还有人。 可是,扫视了一圈周围,他也只是发现这里除了装潢华丽之外,什么也没有发现。 井夏阳精心装扮,彩衣秀裙,本是顾盼生姿,期待少年君主久别后的回眸——至少,要让他惊艳。 要知道,自己写的东西能拍成电影、电视剧一直以来都是章嘉泽的梦想,宋雅竹能够直接去参与电影的拍摄,这不仅对宋雅竹的艺术素养有大的提升,而且对章嘉泽来说是十分值得高兴的事儿。 华星灿却像没事儿似的,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窘镜,她一屁股坐在了门前的一个石墩上。尽管石墩上面落满了灰尘。 在萧炎刚踏足其中时,面前的血海便是冲天而起,血气升腾间,瞬间形成了一道血眼,血眼中精光闪烁,看向萧炎的目光中充斥着狂喜。 秋夜风身娇肉贵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打过,虽然身上的内力被封,可到底招式还在,立刻和那些人纠缠到了一起。 “暗影缠绕”只缠住了赵残阳的幻影,而真身却趁机来到了威廉加尔身后。 如梅爹娘也不是好惹的,冲上去就要给他们打,眼看着又要闹起来,大家都忙拉开。 见托尼继续忙碌着,卡拉也没再透露其他信息,带着洛娜离开了实验室。 司马瑜看到赵戚戚去而复返,身边跟着一个南诏国人,神情又不太对,知道肯定发生什么事情了。 夏璃和初云被蒙着眼睛带到了帝都的一处别院,两人被清妃关到了一处屋子里,用绳索绑在一根柱子上,清妃的人将她们绑好就离开了屋子。 别看农家有主张种植方面的学说,但农家也依靠着底层百姓的力量在七国中布置了太多太多的弟子,农家中的情报机构可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比墨家差的,甚至更强的,但他们也都不知道有这样的高产作物。 有鲜血顺着青年的额头缓缓流出,温热的液体让其余人退后三步,不敢再惹祸上身。青年动了动嘴唇,正准备说什么,却见他两眼一闭,直直地栽倒在地,动弹不得。 本来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两人再次找到竹林,谁知等到第二天凌晨,奇迹再次出现了。 屋里人多,他急躁也在所难免,如梅想想大过年的也就忍着吧。掏钱跟票出来,买了不少东西。 “汤普森,我相信你应该惊讶到了,其实我们可以换了换,同样是300亿,我相信你们微软没有这么多的现金,我把这套系统做出来,我只需要你们利润的百分之六十就可以了。”凌宙天非常无耻的说道。 这些情况,凌宙天可不清楚,就算他真的清楚,也不会当做一个事,先不说历史上的仇恨,就算他们没有工作,在欧洲这些国家,也不会立马饿死他。 他和玄阴散人因为与那令牌有所联系之故,一进入赤明三阳天后,便到了同一片区域,虽然有所距离,但二人却都在瞬间感应到了对方。 第一卷 第26章 还是要哄 “别碰我!!”季流年转身靠在门板上,脸色是有些惊恐的苍白,里面夹杂着厌恶跟恨意。 这些年,他的所有变化和经历都是因为十七公主,十七公主早已经成为了比任何事和人都重要的存在。 不过,这个出谋划策还是谋士的事情,就算你让典韦出什么计策,那是不可能的。 方锦程的眼睛还在扫描餐厅的菜单,点了几个清淡的对服务员示意打包,服务员结果菜单赶紧做去了。 在大殿中央摆放着几张雕刻着游龙的水晶石椅以及水晶石桌,周围是两列颜色各异的珍珠蚌壳,一个个拳头大的水泡从蚌壳的缝中缓缓吐了出来。 猛一踩刹车,公路上留下一串车轱辘的印记,方锦程将车停在路边随手按了临时停车警报灯,他撑着半个身子看向苏楠。 “这是想工作了?”齐彧了然,工作虽然会累,可是能转移她的注意力,这也是好的。 对于师兄的称赞,陆婷显得有些害羞,不过心里却是很高兴的,自己的男友不是普通人,这一点她非常清楚,也知道一旦选择了他,在收获更多精彩的同时,也会失去很多,但对此她从来都不后悔,对张正也没有更多的奢求。 张正也冲他抱了抱拳,“不要客气,正巧碰上了而已,现在感觉怎么样。”问话的同时,眼神不留痕迹地跟杰克对视了一下。 擎天石柱陡然爆发出一阵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五个亮晶晶的金色大意从那擎天金色金柱上显现。 毕竟再怎么说,他只是一名保镖,还不是张家的人,的确没资格去参加宴会。 可当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后,差一点没吓尿,下来的人居然是他的靠山。 她急忙赶到病房,鲁悬已经跟戴显威聊了好一会了。除了鲁悬,关达明也在。 于是summer在这时对对手发起反击,这次反击的效果十分不错,不过似乎对方也早已做好他们五人蹲守的准备,所以撤退的倒也利落无比。 不过我此时可管不了许多,马上我就掏出另外一张寒冰符,对准了那些朝着我冲过来的石头士兵扔出去,而在这个时候,那石头少爷终于是彻底的反应过来了,它第一个反应就是将自己腰间佩戴的长剑给拔出来。 这些人很多都是林凡的粉丝,而且都很理智,除非是没脑子的,有脑子的都想到,要是被人冲过去,就算林凡没什么事,那么也会被踩死。 就像是那种青蛙一样,突然嘴巴十分的鼓,瞬间又瘪了。林尘却感觉的,在亚当身体中肆虐的力量,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秋云对于赵云的全输出装打法可以说并不熟悉,甚至很陌生。以至于他根本没想到可以一个天翔之龙加二技能破云之龙,便能将对方三名英雄全部击杀。 他们已经走远,自然不会听到这些声音,当然这些声音经常被他们的父母利用金钱的手段,让他们听到的只是赞扬,而麻木不仁的他们只会在极端之路渐行渐远。 “这么跟你说吧,他就是一位想要改天换地的人。”云麟用浅显的措辞向如霜解释。 自从上次接到凌云鹏的电报之后,得知军统内部有可能潜伏着日本人的鼹鼠,局座就派重庆站的曲志勇进行内部甄别,这几天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内部核查。 击杀掉杀死安东尼的人后,大量巡逻士兵贵族护卫,以及一声龙吟从远处传来。刚才的攻击已经让他们知道这边有不下的动静,过来自然查看情况的。 随即,周言便连忙解开了系在那卷轴之上的丝绢,缓缓地将那幅枯黄色的卷轴敞开了起来。 人马大叔自豪的端平刀,举过头顶献上手中唐刀。江浩天接过确实感受到上面的重量不一般,只可惜刀身颜色黯淡应该是材质不好。 后面墙壁上方的壁挂式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正在向外散着冷风。 刚才彭若飞被狱卒一路拖行到这个牢房,他发现其他牢房里都是七八人一间,为什么老杜却是住单人牢房?难道是因为他身为总工会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地位高,所以被特别优待? 他的手很热,她的手很软,严丝合缝贴在一起,却一点都没有不自在。 对修可拉的表现,达克纳学院的院长感到十分满意,修可拉觉醒的能力虽是不强,但在战斗中对于时机的把握不是一般人可比拟,非常的优秀。 丛悠悠想冲进去把老哥救出来,但是却被王杰抓住了丛悠悠的两只手。 沈云初看着他,眼神间有些将信将疑,默了半晌,沈云初什么都没说,欲言又止一番,瞧着是不太放心,但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转头正准备离开。 城池附近的人见惯了修士,虽对丹药好奇,却不会如同她一般,像是从未见过一样。 林霜儿一愣,继而僵持了片刻,手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襟,无所行动。 杜斌威胁众人后,有几家实力较弱的猎人公司干脆退出了,来都不来。 苏北无所谓的笑道,在南郡总府的地盘上,他不相信咖啡店内有人敢出手。 而这些轻微的震荡声响,在这如林的巨石阵内回荡后,会被放大,然后绵延很久,就好像有人忽远忽近的始终敲打着将军令。 他回程给李白子打电话,问徐菓回了没?李白子说都到了,时间还早,现在在篮球场打球。 简清月也不是很相信,推拿之法治疗痛经是有的,可难度很高,远比药方的难度高,因为药方是可以从古药方中获取,而推拿之法就比较吃经验和技术了。 第一卷 第27章 他的道歉 “他什么他?”旁边的玩家用力的拍了一下说话都不利索的玩家。 华夏,一个历史古老而悠久的东方国度,而龙则是那个古老国度的象征,少年来自哪里,少年以一己之力,颠覆了整个黑暗世界传奇神话,人们便冠于他龙魂之名。 村主拎着壶端着茶杯下了墙,走至一根倒木前,吹了吹灰,用袖子扫了扫,将茶壶放到一边,坐了上去。端杯喝茶,看着众人忙活。 遗憾的是,姬家实力强悍,老朱要是不想被姬家追杀,这些东西就不能见光。 看着眼前家伙不甘的惨样,萧峰脸上不禁流露出了几丝阴狠的冷色,然后直接走出了他的卧室,朝下一个房间走去。 “你还是嫌回去把元化先生和他的医馆给搬过来再说,正日就知道当官,瞧你那点出息。”刘咏瞪了周仓一眼,转身就走。 四位天境巅峰的狂暴力量,在接触到光盾的一瞬间,堪堪爆发出来,就只见光盾开始扭曲成了四个漩涡,将接触在上面的能量全部都吸收了进去,沿着光盾一直输送到了星际之城当中。 并且在这次任务中,无法使用任何的能量武器,否则一旦杀伤性武器达到一个限界,让帝国内的超级电脑发现了,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帝国的军队。到那个时候,任务也几近于失败了。 随后,叶晨手再一次轻抚一下,画面便消失了,杀人他的方法千变万化,只是取决于它的心情而决定而已。 随即,几道人影一闪而过,就在六大门派掌门即将攻来的瞬间,迎了上去。 殊不知在另外三人心中,穿与不穿都没啥区别,反正早晚都得脱光光,让她先膨胀一下。 次一些的,都是圣级防御灵兵,虽说差些,但是结合自身的护罩,最多也只是受了轻伤而已。 “是,主公,田丰告退!”田丰行礼后转身离去,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常乐左脚后退一步,收右脚点地成右虚步,左手击出,右手回护身前。 九歌郁闷无比,或许他是最悲惨的重生者,变成一条蛇也就罢了,关键是自己作死,把大好的机遇给弄没了。 次日上午,张既带着难楼来到了大司马府,难楼带着两个随从,随从的手中都托着箱子。 刘成拿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瞄准了正准备放箭,那羚羊似乎有所察觉,四肢一蹬就蹿了出去,他也不气恼,打猎需要耐心,心浮气躁肯定是战绩平平。 白云飞的这道掌印带着撼天之势,与那金色的光球撞击在了一起。 董天成质问道,他的语气里蕴含着丝丝怒气,如果苏峰不给他一个合理的,即便他如今已经重伤,他也要和苏峰拼了。 “哥……”宝贝抓紧他的衣服,她过去一心想用来忘记莫夏楠的理由,现在却成了她心上最沉重的石头。 “还在找,已经派了很多人了。”秦飏锁眉道。“那就抓紧吧。”电梯打开门,莫夏楠直径走向办公室,周围的人纷纷鞠躬行礼。 泪水登时注满了厉工的眼眶,更是直接就在这巨大无匹的石殿正中跪了下去。 但可惜的是,这里临近北极,深夜跟白天没什么区别,红日高悬,根本无法隐藏行踪。 而他,就用这种冷冰冰,又带讥诮的眼神看着她。没有任何优雅可言,与往日的慕容瑾可是大相径庭呢! 他以为叶天刚才那番话只不过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经验之谈,自己并不见得就是个古董鉴定专家。 娜塔莎也是一样,这件事不只是明蒂的责任,也有她的责任,如果能够早一点制止明蒂就好了,也不会闹得这么大。 凌秒走的时候是空手,一回来却多了个袋子,不免让苏煜阳好奇。 隔天进了京城,姜彦明只赶着天黑后,往威远侯府和忠通伯府各去了一趟报了个平安,旁,也没敢多走动。 宙斯说道,选择盟友当然不能够太过随意,选择王凯也是奥林匹斯众神相互商量过得出的统一意见。 那队兵马越来越近,众人这才发现这居然是一只高丽败军,说为什么会说这是一只败军,你看那带血的旗帜,破败的盔甲,这不是一只败军又是什么。 九尺大汉肩上扛着一把大刀,扫视全场,神态轻蔑之极,虎吼一声,荡起一阵狂猛的罡风,如同猎豹一般向着那洞内冲去。 整个天空都被雷火映的通红闪亮,岛屿的四周海浪翻滚,而在岛内,剧烈的震动下,仿佛是要将整个岛屿都给震碎了一样。 如今,董白正是在等待师父的到来。只要杨丰一到,定叫韩炜身首异处。 就在他如此的想着,抬头仰望着那光幕累迭里的生死绝杀之际,本来占尽优势的神主,一击之下居然被老乞丐独自一人抗了下来。 “散!”岳飞猛地喝道,郭药师惊讶的发现本来在自己冲锋线上的宋军突然向左右跑去,自己轻易的凿进了这只军队的腹部,但这真的是自己凿穿的吗? “不错,就按张掌柜你的想法来。”佑敬言点头同意了张掌柜的想法。 而现在,他们则是要出去战斗,蛮荒域,盗匪横行,杀人越货,屡见不鲜。 并且还有好事者,将二者的容貌录入到了玉简之内,竟然以此发了财,委实让人有些无语。 这是一场大变故,亦是一场大动乱,山川草木全被毁灭,大片的残骸存在于每一处,当中传出了令人心颤的恸哭,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大地上流血漂橹,尸骨无尽。 至高法则是三千法则之中排名前三的至尊法则的尊称,属于潜力无极限的至高力量。 第一卷 第28章 为她上药 当觉醒者的尸体滑落在地之时,从房顶上窜出一道身影,正是肖涅槃。 等曹操赤壁大败而归才出山,吸引曹操注意?有一回曹操试一下司马懿有无政治野心? 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这个车是他们的家,也是所有人都加入过这个城市,都没有了的话能不能用,何来的她们的生命在这个城市就没有他们也就没有这座城市,没有一个城市也就没有他们,他们是共同依存的。 李南知道耗子的心意,所以一直在拿着他,想来想要顾左右而言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国庆还拿着棉袄私下让招待所老职工辨认过,他们都确认说,看到宋开顺穿过这件棉袄。 “月无佐,你来干什么?”伏老对于月无佐没好气地说,他刚才正在尝试一个新的结界就被月无佐打断了。 流火知道,将为三军之胆。如果自己现在软下去了,那么就甭指望手下人能稳住军心。果然,当流火情绪稳定后,军帐外所有的将领包括士兵都安心了,大家向流火一拱手,各自领命而去。 昨天之后的第20分钟的脸而不是滋味的那种都会在跟我微信我妹妹的若能后能不能项目的地方就不用这个。 忠勇的远征军将士,用他们的遗骸,挽救了这支濒临绝境的突击队。他们不散的英魂,成就了缅北反攻作战的传奇。 满平话音刚落,汪荣浩一步就窜了出去,刚冲到擂台上,只听后面传来了一声。 阿特金森教练忙不迭地喊了暂停,他可不希望美国队的新秀们再利用最后的时间把分差扩大到十分以上,那样基本上国际队就失去所有希望了。 前面的路到底会怎样,谁也不知道,可至少,现在这一刻,大家都是幸福的。 老实说这些都没有难住李云飞,唯一困扰了李云飞许久的是怎么才让能量球飞出去会击中目标问题,这可是花了一个多月时间,浪费了几百万个脑细胞才找到了一个办法。 而千反田也在这并不浓郁的淡淡的花香以及这跳动的烛火所映衬的浪漫气氛……双眼迷离。 在城市的一片热闹区域,竟然又有个以物易物的交易市场,竟然还发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炼器炼丹的材料,甚至还发现了一颗拥有规则闪动的结晶体。 如果郭大路只是纯粹的导演也还罢了,再牛逼的导演,在这些资本巨头面前也只有跪下的份,但郭大路本人就是资本巨头中的一员,那么这些人这能对他听之任之,谁也不想招惹这个敌人。 状态好的时候,自然是百发百中,状态不好,则是会有一点点的偏差。 “也许我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反倒给这个世界带来诸多的灾难变数……”李云飞有点失望的说道,虽然说现在的形势一片大好,可是如果真的让那种s病毒大规模爆发出来,那其实也算是间接的还了华国。 “九蛇陛下,请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现在可是七武海,算是政符的人。政符征召与你,你要抗命不尊吗?”雷音毫不退让道。 门打开了,果然是不出所料,是吴定方她们回来了,这也是根本不用猜的,整层楼都是他们的,要是有别人来,不是走错了路就是有目的。 夏墨翰点了一下头,他从刚才在墓地里看到她背影的那一刻起,一切就了然于胸了。自然,夏墨翰也看出了沐晚春在看到他时的慌乱和诧异,还有假装出来的镇定自若。但是,他既不想多说什么,也不想让她难堪。 就是这一笑,吓得于慢慢眼睛瞬间一红,拽着箱子,连滚带爬的跑了。 “你都多少天没回家了,我能放心吗?我来看看你,送点衣服和吃的,真是的,我就是上辈子欠你的。”这是慈母的唠叨。 她是棺材刘邀请来的,确切来说,这背后应该有棺材刘的主意吧。 “很好。只是我累了,想回家泡个牛奶鲜花浴,然后好好睡一觉。”木兰一看到乔治,顿时觉得今天武装在她身上的全副盔甲和负荷,都给卸去了。此时,她只想靠在他的肩头上,什么也不说。 就在这时候,他看到季宇彦正从电梯口摇摇晃晃地出来,只是杨特助不在身边。 “我好心地去陪你,却不领情,真是没良心。要不今晚我睡你这再陪陪你?”方慕然半开玩笑地说道。 甚至连外面的值守卫兵隔着橡木大门都感觉到了身后大厅内的诡异气氛,不由地相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诧莫名。 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而且高手如云,他不得不有一些顾忌。所以,在身体刚刚恢复了之后,他就提前出关了。 “我对于母亲的全部记忆,就是她对我的微笑,以及冰冷入骨的怀抱,所以,我很喜欢冬天时独自在外面呆着……感觉,和母亲的怀抱很像。 居然有人将修仙者变成奴隶,还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若是说出去,肯定没有人相信,但在这里,却是实实在在的发生。更不可思议的是,张毅等人居然没有反抗,而是乖乖的配合着他们。 “笑笑,要是国内可以的话你想上哪里?”苏清宇自己完全无所谓,所以转过头来轻声问自家老婆的意见。 他们想不通很正常,因为他们绝不会想到乌拉部靠的并非是自己的力量,而是一直以来,不断秘密接受着罗马的援助,正是有罗马源源不断输送的物资,乌拉部才能底气十足地发展壮大。 ‘嘭!’又是一声巨响,这一脚终于如熊启所愿,踹到了对方机甲的胸部,同时,将对方踹的失去平衡,仰天向后倒去。 海赤都并没有立刻询问什么,而是用犀利的眼神不断打量着眼前的罗马人,他试图用长时间的观察来看出对方的破绽,然而他的策略毫无收获,反而引起了那个罗马人的不满。 第一卷 第29章 持续下跌 这餐桌上的安排,竟然是烛光晚餐的样子!蜡烛、玫瑰花瓣,两样浪漫的物品在餐桌上安置的好好的。 “王妃,你这是何必呢,明明知道王爷并不爱你,却执意要跳入这火坑,老爷看到不知道该有多心痛呢!”竹曼流着泪看着唐雅。 “不用了,我是跟我妹一起干的。你去了不合适。”李谷雨赶忙拒绝,害怕曹建华真的去帮她干活。她就真的解释不清了。 去年的melon办的有声有色的,虽然有点分蛋糕的嫌疑,但是至少重要的奖项上都是实至名归的,所以melon颁奖礼成为了当下韩国音乐颁奖礼最受好评的音乐颁奖礼。 这三种攻击不可谓不强大,即便是同境界的对手,也会在瞬间灰飞烟灭,根本没有任何的悬念。 所以秦云在一开始,就做好了承受巨大痛苦的准备,他可是一点都不怕痛的,然而,凤凰老祖所说的那种过程完全没有。 “康乃辛,你想多了!我要毒死的就是他,但你的毒药对他根本不起作用!”龚曼琴冷怒道。 天命仙王等人都是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天庭的半步仙王有很多,而且在这时候都有可能成为仙王,增强天庭的整体实力。 得!这就成了九大行宫的地盘了。要是让教廷的人听见了不知道做何感想。 “胡说什么。现在本座已经回到洞府。外面地人休想闯得进来。带十万天兵也不行!”洛夷转回正题。意思说现在可没人救得了你们了。一切尽在我地掌握之中。 齐飞三五步就冲出了村子,接着便低头朝着远处一片一人来高的玉米田里狂奔。 耶律光的气息完全散发了出来,他终于打算将自身的实力都发挥出来了。之前他只是在防御,没有发动过什么进攻。 “还能救谁!?”“张倒悬”怒目圆睁,就连他脖子上的老鼠头也一起跟着左右摇摆,显得极为不满。 见马士英、王铎两人向武英殿走去,钱谦益迟疑了一下也只得跟了过去。 龙族只有进化到了高阶转化为另一种生物型体之后,才能彻底摆脱这个桎梏。 “呵呵。等他醒了,你自己去问吧!”金刚山说完这话就再无声息。 “揍倒是不怕,我这身板,揍两下能咋的?就怕生气,其实我真不是故意的!”猫哥纠结道。 所以上岸之后齐飞立刻将身上的黑色铠甲全都丢掉,也将里面湿衣服脱下来,然后钻进了岸边附近的树林里。没多一会齐飞就返回到岸边来,手上抱着大把的干草、树枝,显然变成狮子亚人也同时提升了他的野外生存能力。 叶婉兮的不开心没有人注意到,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在想着安排的时间,也不知道嬷嬷什么时候过来。 独煞和独尊抬头望过去,却只见在湖的当央,有一团黑色的光影,光影外围,有奇怪的字符在飞速旋转。 为了不让敌人察觉到反常,他假装了站起来,转身伸了个懒腰,就在转身面对卧床的那一刻,他暗暗命令商城将一把装满弹药的冲锋枪传送了出来。 例如,农奴离开领地,逃进公国直辖的城市内,超过一天没有被找回,他们就属于自由民,之后能不能活下去,或者会不会再次卖身给农奴市场,是另外一回事。 不过这也多少给他提供了一些便利,如此一来,马盛岭和八爷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给楚曦制造太多麻烦。 那个时候的司马萧然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皇上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了,就算再怎么难过,再怎么伤心,也不能够把自己唯一的儿子同样送走吧? 现在这个孩子,他就是太子的,这是太子不想要,也不想认罢了。 许琅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张志明,就转身离开了一号审讯室,在临走时,许琅告诉了张志明那个残酷的事实。 就像是学校里面的考试,每一次考室几乎都会分在一起,基本前一百名互相都是认识的。 一辆马车风驰电掣的从他们身旁掠过,掀起衣角面纱,也扬起了阵阵微尘。 伊布和卡瓦尼的心中十分郁闷,他们作为法甲联赛最出名的锋线搭档,攻破了很多球队的大门。 再看看顾承风对着陆棠棠言听计从的样子,苏羽瑶的心中升起了奇怪的感觉。 本就决心赴死的云衡,破罐子破摔,面对已经划破脖颈的长剑,他猖狂大笑。 顾承风和陆棠棠想的一样,听见她的话之后,他毫不犹豫的伸手抓住了苏羽瑶的手腕,另外一只手在她的身上贴了一张隐身符。 大螺丝收集傻瓜龙语教程十有八九是想要和奈法利安交流,万一可以成为奈法利安的妹夫,血赚。 顾承风本来沉浸在往事之中,感觉到掌心血契印记的变化,也是瞬间脸色一变。 这句话,如青天白日的一声闷雷,重重的的敲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这话出来,孔承东再次惊讶,这东西可是有价无市的,苏烨竟然还拿来漱口,可见这家底也不简单。 沐若妍眉头皱起,正待说什么,大伯沐擎山却跟爸爸沐远山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