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闺怨》
001、如梦令(一)
齐国张相府内,一个身材肥大、两鬓斑白的已老妪躺在一张被汗渍、油垢浸染的床被上喘着粗气,她那早已如死鱼眼般暗黄、惨败的眼珠死死地盯着床头的方向。
她那充满褶皱的手紧紧地拽着床前的帆布,以求能借着布的力量让自己再坐起来。
那块发黄并且泛起星点斑菌的帆布被她拽的犹如一条入海翻滚的孤浪、震得整个床都摇了起来。
“夕漫漫、宰相府里的三小姐、照濨皇后的亲妹妹,到如今这相府的相国夫人,瞧你这一生听着是荣耀无数,但终究还不是你成了我的手下败将!哼!如今一条死鱼都只怕比你值钱!哈哈——”
说这话的人正是张彩霞——夕漫漫曾经家中最卑微的涣马奴之女,如今相国府上的二夫人。
张彩霞身着金线彩锦礼服、头戴垒丝金钗,面色红润、身形富态,一副当家夫人模样站在夕漫漫的床前耀武扬威。
而站在这女人旁边的那位面如凝云的那中年男子就是自己当初要死要活嫁的男人——白凌峰。
当年那个白衣少年凭着一腔的热血和文采进了夕家的宰相府,做了夕府上的门客,花言巧语的谦谦公子让自己着迷,他曾说过得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定不负我。
夕漫漫死死地盯着她头上的金钗,如果没记错,那就是当年父亲送给自己的陪嫁,如今却被这毒蝎女人占了。
这对豺狼虎豹的黑心肝的贼人、贼妇,夺我夕府累世家财、灭我夕族三百多条人命、弑我父母、灭我儿女,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算我夕漫漫永不超生,我也要诅咒你们,我要化作厉鬼日日啜你们心神、夺你们性命,就算要我下地狱,我也要拉着你们一起。
夕漫漫此时从她那油尽灯枯的眼睛里发出最后一丝毒箭,直击白凌峰的心脏,那最后一丝不得安宁的眼神惊得他直打了一个激灵。
夕漫漫带着无限的悔恨,闭上了那似干瓜瓤的眼皮,只觉得身体无比的沉重,好像四周冰冷要掉进冰窟里了,夕漫漫脑海中无限猜想:难道我进地狱了!不!大仇不报、尸死不僵!我要回去。
夕漫漫左右晃动、又苦又涩的口腔将那话语噎在胸口,如鲠在喉,此时用尽了平生最后的力气发出最后一击:“我——要回去!”
······。
“小姐”
“小姐”
厚重的眼皮压得夕漫漫睁不开眼,只听见断断续续的杂音不时传入耳内。
“小姐”
······。
声音越来越清晰。
“这清脆又熟悉的声音好像是小翠的,都是我害了小翠,在那年听信了那张氏之言,偷跑去与白凌峰相会,让小翠躺在被子里装作是我以蒙混过关。哪知半夜被母亲发现,一怒之下打死了小翠。”
夕漫漫暗暗的摇着头,“想来那时就已是着了她二人的道。如今能听到小翠的声音,难道是真的到地府了?可那对黑心肝的贼人还在大块咀嚼着我夕府的筋骨,我怎肯离世。”
“小姐醒了!”
“小姐醒了!”
夕漫漫越想越着急,想着自己大仇未报,若是因此投了胎也是不如意,便急得双手握拳、脚尖发力,从头发丝慢慢滑落下来的汗珠流到了耳后,身上的内衬都是湿哒哒的。
002、如梦令(2)
“小姐”
一声声炙热而温情的呼唤拨动着那颗破碎的心。
夕漫漫虽觉得自己身处不知名的黑暗处,可周遭的声音却愈加清晰。
夕漫漫双手握拳一咬牙、沉重的双眼皮终于战胜了这漫长的黑暗,双眼缓缓打开。
透过纱窗跑进的那一丝光线在夕漫漫睁眼瞬间刺得她如针般扎得疼痛。
再眨眼,刚才的不适感被眼前头顶的藕色纱幔缓和了不少。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
“快去告诉夫人!”
“小姐醒了!”
寻着声音,夕漫漫的床前就站着乌央央的一片人,乳母、小翠、春风、绿腊、、、、、、一个个拿着手帕擦着眼泪,看着夕漫漫又哭又笑。
夕漫漫见状也忍不住抽泣了起来,带着喉头的苦涩哽咽道:“小翠、绿腊——都是我害了大家!”
这时一位着粉色绣纱裙的瘦削丫头从一旁的角落挤到夕漫漫的床边,十分小心的握着夕漫漫的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含着那尚未掉落下来的泪珠无比可怜的说道:“小姐,你醒了就好,都是我们该死!不、都是我该死,不该带小姐去那金明池边放风筝,害得小姐不小心落水。”
只见她边说着边拿衣角擦拭着自己的眼角,一边又哼哼唧唧道:“见小姐醒了,我这就去求夫人治罪!”
“瞧她这惺惺作态的模样是给谁看,打量着能哄小姐就万般的做可怜,前面小姐未醒之时也没见得她有多担心。”一旁的小翠拉着脸小声的对站在身边的大丫头春风说道,满眼都是对她的鄙夷。
夕漫漫仔细瞧着这在自己面前擦眼泪的姑娘,看模样也就十三四岁,长得白白净净、身材也很是匀称,一时竟想不起来这个看起来如此伤心的女孩是谁。
夕漫漫疑惑的问道:“你是谁?为何在这哭?”
听此,这个女孩哭得更伤心了“小姐,我是小霞啊!”
她见夕漫漫还是一脸疑惑,连忙又解释道:“小霞、张彩霞!是小姐当初见奴婢可怜,故求了夫人,才让奴婢有幸来内院伺候小姐的呀!”
“张彩霞!”听到这三个字,夕漫漫一下子就怒火中烧起来,这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可怜脸竟是张彩霞!
过往屈辱的记忆一下涌向心头。
懊悔、愤恨瞬间占据了夕漫漫的心头。
只见夕漫漫的脸一下涨得通红、血脉喷张,双手拽着发皱的被单,指着她大喊:“你给我出去、出去”此时的夕漫漫恨不得一把就掐死眼前的她。
一个让夕漫漫毁家灭族的女人——张彩霞!
自己怎么会不记得她呢?
“出去、出去、快出去”
在房内的众人明显被夕漫漫的语气给怔住了,一个个都吃惊的看着这显得有点不寻常的夕漫漫。
唯独小翠接着夕漫漫的话快步走近张彩霞的身边,拉着她的衣袖嚷道:“出去、出去、快出去!”
张彩霞明显愣住了,可一看小翠的架势,瞬间就泪眼巴巴的哭了起来。
“小姐!你这是在怪奴婢吗?都是奴婢的不好,要打要骂都是奴婢的不好,只求小姐不要生气,好好休息!”张彩霞泪眼婆娑的看着夕漫漫说道。
“往常自己是最会拿捏她的脾性,就连上次我将夫人送给她的金钗弄丢都没生我的气,怎么这一醒来对自己的态度竟是这般?”张彩霞一边擦泪一边想道。
003如梦令(3)
一旁的小翠十分痛快地拉着她的衣角喊道:“小姐叫你出去呢!你磨磨蹭蹭个什么劲?”
张彩霞正拿着手帕擦着眼角,听到小翠的话后狠狠地瞪了小翠一眼,因这手帕挡着,这杀人般的眼神只小翠一人看到。
小翠这边也不示弱,也狠狠地剜了一眼回去。
站在一旁的绿腊看到小翠那不甘示弱的眼神连忙咳了一声,希望能引起小姐的注意,往常小姐是最容易能被那张彩霞拿捏,一不注意又变成是我们欺负那张彩霞了。
二人这般拉拉扯扯的到了门口,小翠见张彩霞出了房门,“嘭”的一声就将房门关上了。
“小姐,你可好些?”为首的大丫头春风拿着帕子轻轻地给夕漫漫擦拭着脸上的汗珠柔声问道。
“小姐,来喝杯清茶”机灵的绿腊端过茶水,二人扶起夕漫漫,将这茶水递到夕漫漫的嘴边让她缓缓喝下。
春风、绿腊又将她平躺在床上,二人相视一眼,绿腊又将那茶杯放回桌上,暗自想到:“自己此时也拿不准小姐的脾气,春风、小翠和我从小便被买进夕府服侍小姐,小姐也是个和善之人,从未打骂过我们,自从半年前小姐发善心,将那涣马的下等奴人的女儿带进房内,小姐的心渐渐的被她拐走,不是撺掇着小姐不练书画、不习女红,就是变着法的要小姐去闯祸,完了小姐更不听劝,一味的随她意了。倒害得我们三人为那张彩霞背锅。今倒是怎么了?小姐竟对她发那么大的脾气”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我都恨死那个张彩霞了,好好的要拉着你去放什么破风筝。害得小姐落水昏迷”小翠将那张彩霞拉扯出门后一把跑到夕漫漫的床边抹着眼泪说道。
说完又还咬牙切齿的看了门口的方向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我还没死吗?”夕漫漫略感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小姐吉人自有天爷保佑,还有大把的富贵等着你呢!怎么会轻易的收走你呢?就是有小鬼也定是不敢来惊扰小姐的”乳母李氏忙往地上吐了三口吐沫以示灾祸破除。
夕漫漫看着眼前的李氏、小翠、春风、绿腊,更感疑惑了。
“小翠还好说,这乳母、春风和绿腊可是在夕府被白凌峰和那张氏贱人害得灭族才死的?怎么做了鬼也这般年轻?还有刚刚那个张彩霞,不是她年轻时的模样吗?怎么她也死了?”
夕漫漫左右思量甚感不对。
半晌,面向众人问道:“今日什么年岁?”
“回小姐!今年是北齐文玄帝七年春!”绿腊抢先回答。
“那我姐姐?”夕漫漫又问道。
“大小姐乃当今帝后,小姐乃帝后——照濨皇后娘娘的亲妹妹,老爷是北齐宰相,夫人去年年尾还封了诰命,小姐是有享不完的福气的”乳母李氏满脸慈爱地看着夕漫漫笑着回答。
夕漫漫低头算道:“玄帝七年春?那如今我不就才十六岁?”
小翠探出脑袋试探性地问道;“小姐莫不是睡糊涂了吧!半个月前才过得生辰,就不记得了?”
夕漫漫用力的掐了掐的大腿。
“哎呀!”夕漫漫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了?”四人脸色立马紧张起来,齐声问道。
夕漫漫皱着眉、咬着牙,激动地啪手喊叫起来:“我活了!我又活了!”
004、不羡鸳鸯不羡仙(一)
第二日清晨。
“小姐,司马府上的平海世子送来了一盅鲈鱼汤和一面镂空菱花镜,小姐可要尝尝那鲈鱼汤,我提到手上闻着那飘出的香味真是鲜甜无比,那平海世子说昨夜特意叫人在平阳江边捕的,今儿拿着炖汤喝用来驱寒是最好的。”大丫头春风一早就提着食盒走进房内,边说边打开盖子,一股子的清香飘进夕漫漫的鼻子。
“小姐,这菱花镜可真是好看,前个生日宴上,你不过提了那么一句想要面小巧的镜子,今儿个平海世子也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便巴巴的送过来了”小翠站在一旁十分欢喜的摆弄着那面宽约巴掌般大小的镂空菱花镜。
夕漫漫此时正坐在梳妆镜前由着绿腊给自己梳着目前北齐闺中最时兴的斜髻头——选取大半的头发盘成垂珠状,斜斜束在一边,再插上珠花,宛如春枝上的花儿随风盛放。
夕漫漫望着铜镜中皮肤光滑、白皙的脸蛋,水汪汪的双眼、还有那红润饱满的双唇,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此时此刻的自己。
夕漫漫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恶梦,可那个恶梦又那般真实,真实到一回想起来就泪流满面。
“小姐,你怎么又好端端的流泪了”正在给夕漫漫梳头的绿腊连忙拿起手帕轻柔的擦拭夕漫漫的脸庞,心疼的问道。
夕漫漫握住绿腊的手,泪眼含笑的说道:“我是高兴,活着真好!能见到你们真好!”
绿腊笑着说道:“瞧小姐又说胡话了!”
绿腊见小姐从昨日醒来后动不动就是又哭又笑,刚开始还好生安慰着,再三的见小姐如此也不以为意了。拿起妆盒重新给小姐哭花的脸上上妆。
自己和司马平海是从小相识,后随着年纪增长,因闺阁不便也再也没见过面了。
前世几乎整个府上都在撮合着自己和司马平海的姻缘,夕府和司马府也以为二人是心照不宣。
哪知自己听信张彩霞的话,夜会白凌峰,不仅害得小翠被活活打死,还害得整个夕府在北齐好长一段时间抬不起头。最后导致整个夕族覆灭。自己真是该死!
“司马平海呢?”夕漫漫坐在铜镜前仔细瞧着自己映在铜镜内那光彩照人的脸庞,闻着鱼香问道。
“噗——”小翠忍不住小声笑道:“小姐,平海世子当然是送完鱼汤就回去了”
“是啊!自己自从十岁后,便再也没见过司马平海了,哪怕是家中宴请,自己都是在内厅宴饮,不与外男相遇”夕漫漫暗自想道。
夕漫漫喝过鱼汤,小心地试探问道:“如今这家中可有一个叫白凌峰的男子?”
“小姐,你怎么知道昨天救你于危难的男子就叫做白凌峰?”站在一旁服侍夕漫漫用餐的小翠问道。
被小翠这么一问,夕漫漫的心恍然慢了半拍。上辈子与白凌峰初次相遇的回忆涌向心头。
张彩霞说趁着春风放纸鸢别有一番滋味,因此才去到那金明池边,只是不想池边苔藻湿滑竟掉进了池中。
也正是因为那日白凌峰机缘巧合的救了自己,才有了后续的孽缘。
“对了,小姐,今早那个白凌峰好像托张彩霞送来了一包姜糖,张彩霞死活要塞给我,我就只好放在那边的盒子里,要不要拿过来?”绿腊试探性的问道。
“不要了,我从来不吃来历不明的东西,你们想吃就拿去吃吧!不然就还回去”夕漫漫头也不抬的说道。
“上辈子的过错难道还要再犯一次?这是不可能的,上辈子因这姜糖,丢掉了鱼汤。哪知这姜糖竟是杀人于无形的‘砒霜’”
“白凌峰、张彩霞,老天既然给了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一定不会再给你们伤害我夕府一根毫毛的机会。”
“至于这鱼汤······我亦是不羡鸳鸯不羡仙,只为夕族保平安”夕漫漫拿着汤勺眼睛直勾勾的在发呆。
005、不羡鸳鸯不羡仙(二)
小翠见夕漫漫想得出神,忍不住打断道:“小姐,我真是受不了那个张彩霞了,仗着小姐你对她的宠爱,平时对我横眉竖眼的也就算了。她一个丫头怎么就跟外厅的那个白什么凤的有联系,谁知道这姜糖是怎么来的,这不是给小姐招惹是非吗?”
“不是白什么凤,是叫白凌峰”绿腊提示道。
“管他什么风”小翠说道。
夕漫漫冷哼道:“那张彩霞如今何处?”
“她正在外边的院子等着小姐的吩咐呢!”春风说道。
“小姐如今打算如何吩咐她?”小翠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自家这小姐又将那毒女放入房内。
这小翠对待夕漫漫最是衷心,一心扑在漫漫的身上。奈何性格是喜怒哀乐全在脸上,因此明里、暗里也吃了张彩霞不少亏。
“当初自己被张彩霞蒙了心眼,倒害得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丫头受了不少委屈。如今!自是前仇后帐一起算。”夕漫漫看着那一脸担忧的小翠暗自想道。
“小翠,你去跟管家说,若不是张彩霞出主意叫我去池边,也不会落水受惊;你叫那张彩霞从哪来回哪去。往后再不能踏进我这东香阁一步。往日我赏给她的东西——”夕漫漫思索了一下又接着说道:“算了,就送给她,只是一样,我再不想看到她。叫她只离我远些”
“好勒!我这就去”小翠听此开心的喜色简直上眉梢了。
夕漫漫屋里的三个丫头,独小翠好似天生就跟张彩霞和不来,背地里拌嘴扯架也是常事,夕漫漫往常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念着张彩霞乃是家中涣马奴之女,更对她可怜些。
绿腊倒是个机灵的丫头,也总明里暗里的提醒过自己要注意张彩霞,但自己当时不以为意才酿成日后的大祸。
春风是个没得说的,比大家略大些,做事认真、平时又是个隐忍谦和之人,对夕漫漫的照顾也是谨小慎微,深得夫人的赞赏,是夕漫漫房里众丫头之首。
“慢着,小翠。”春风连忙喊住了一脸兴奋的小翠。
“小姐,小姐落水,我们都有罪责,夫人昨日已罚了我们众人三个月月例,此时若是再单只罚张彩霞,只恐落人口舌,倒显得我们房里的丫头们各个不行。小姐要罚只是一起罚了才显得我们夕府当家人处事公正。”春风柔声说道。
见夕漫漫在思考,春风又接着说道:“知小姐疼人,因此我想着,若只是小姐厌了张彩霞,这倒好办,只叫她做些院里的粗活,不再出现在小姐眼前,若是日后她行差意错再狠狠责罚,那时要她离开我们东香阁,哪怕是打发出去我们夕府也是应该”
“小姐,春风姐姐想得很是周道,我也认为此时还是先过了这个风头再说,那日那个白凌峰于水池救你,已是担了很大风险。好在老爷、夫人没有深入追究,若是日后有人提及,这女子出嫁前的任何风波之闻于大世大族之间的婚配也是不好。”绿腊也附和道。
“我都没想到这方面去,还是你们想得周道”小翠看着她二人说后又面向夕漫漫,神色认真的说:“小姐,虽然我是不喜欢张彩霞,但为了小姐和夕府,目前好像也只能如此了,先留她一段时间,日后再想办法把她赶出去。实在不解气,我找人揍她一顿再说。”
听到小翠的话,夕漫漫、绿腊和春风彼此互看了一眼,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绿腊指着小翠笑道:“你啊、你,一嘴的胡说”。
006、昭和(一)
午饭过后,夕夫人带来了两个好消息,一是昭和公主等会要来府上看望夕漫漫。
还有就是在外疆征战七年未归的哥哥夕律光不久就要归来,时年仅25岁便被封为二品骠骑大统领。
此番回来,夕府的荣耀更为增辉,再者这夕律光还尚未婚配,此时不仅是府中的父母高兴,那些大族中有待字闺中的女儿的父母,哪个不把这家世煊赫、前途无量的夕律光当做那乘龙快婿的最佳人选。
“小姐,你说少爷还记得我们吗?”春风站在夕漫漫的身边柔声问道。
“记不记得我们是不知道了,我猜少爷是一定记得你,春风姐姐以前就爱跟在少爷后面。没想到一晃七年过去了。这时间过得真快啊!”绿腊对着春风打趣道。
春风红着笑脸争辩道:“小姐,你瞧那绿腊,就她爱胡说”。
夕漫漫笑着没有回答,这丫头爱慕少爷原也是极正常的事情,奈何上辈子因那张彩霞背地里挑唆,说那春风爱卖弄风情勾引哥哥,导致自己误会春风,也让自己渐渐失去了自己的左膀右臂,想来真是傻得可以。
“小姐,昭和公主来了,已经到正厅了”小翠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说道。
房内自然是一番细致的打扫,等待着这位北齐最珍贵的公主到来。
夕漫漫最为欢喜,这昭和公主不仅和自己是从小相识一起长大的情分,她更是自己未来的嫂子啊!
可自己的哥哥最后战死沙场。
在哥哥去世后,夕府也随之衰落,凭着她那公主的身份,那世间的男子还不上赶着求娶北齐这位珍贵的公主。
可昭和公主却死守着哥哥的坟墓三十年而不再嫁,这份情谊叫我夕府怎敢担当。
“那——如果不让她嫁给哥哥就好了,也许这样哥哥也不会因娶公主而晋封为镇远大大统领,也不会第二年就外出戍守边关而遭那高基的迫害,而我夕府也······”夕漫漫不知怎么地竟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可转念一想“既然老天给了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为什么不趋吉避祸?说不定那昭和公主也能另得好姻缘;至于那个谋权篡位的高基、饮我夕族血肉的白凌峰,就算他们是顺应天命,我也要逆天改命!”。
想到此处,夕漫漫这几日的愁云瞬间散开好多。
“漫漫、漫漫”
一声声清亮悦耳的呼唤从外厅传了进来。
“公主万安”
只见昭和穿着彩云锦的外衫、内显着草青色缫丝內衫,头顶着一项由珍珠编织而成的倒三角帽链,映得她面如温玉,浑身更是光彩生辉。
公主一跨进房内,房中的丫头们纷纷跪了下去,夕漫漫也欠身行礼问好。
“漫漫,你可好些!我在宫中听说你摔入水池中可为你担心好久。快站起来我看看”
昭和公主一把拉起夕漫漫就往内厅走去,边走边周身瞧着。
“你们都下去,让我和漫漫说些私房话”昭和公主对着身后的宫女、丫鬟们示意。
丫鬟们也不敢多话,乖乖的退了出去。
“你也真有办法,那日你生辰我叫你想办法让我出宫探望你,不曾想你竟想出这笨办法。要是真伤着你,我可是寝食难安的”这昭和公主拉着漫漫就往内寝走。
原本夕漫漫还有点懵,但被昭和公主这么一说,倒想起先前之事,只是自己早已把邀她进府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此时之事还真是碰巧的可以。
夕漫漫只好笑着点点头。
“漫漫,你可知我为何要你替我想办法出来?”昭和公主神秘兮兮的问道。
夕漫漫看着一脸春光的昭和公主,自己上一世就是因为这静和一心待嫁自己的哥哥,恰好那张彩霞又在背地里栽赃,自己才冷落春风,最后也让绿腊死得冤枉。
“昭和公主,你此时来夕府,可是因为哥哥即将归来?”夕漫漫故作试探的问道。
昭和公主一下子就羞红了脸,跺着脚说道:“漫漫,你既知我心事,此时可有什么好办法?”
“什么好办法?”夕漫漫打趣道。
“瞧你,怎么还明知故问!”公主的脸更红了。
夕漫漫瞧着眼前娇羞的公主,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当时的内心已被那个少年白衣郎白凌峰占得满满。
007、昭和(二)
“我都听说了,你的父母这几日在大肆访看城中那些闺中女子,说是等夕律光哥哥一回来就安排婚事,你我可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律光哥哥我更是仰慕已久,你可得替我想办法!”昭和公主越说脸越红,声音也是越说越激动。
紧紧的抓住夕漫漫的手不肯松懈半毫。
夕漫漫仔细想着上一世,昭和公主好像就是在哥哥快要和她人订婚之时向皇帝求得特许。
如今这事该如何破?
“我的好妹妹,你快替我想想办法呀!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我可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我若是不尽早选个如意郎君,谁知哪年我就被拿去和亲了?你可舍得宁愿我去和亲也不要我当你嫂子?”昭和说得恳切。
“我的昭和好姐姐,我怎么会舍得你去和亲呢?可哥哥的婚姻大事又岂是我能左右,上有父母和世族做主,何况你我这种身份,婚嫁是难以自主的”夕漫漫为难的说道。
“那怎么办?我心悦律光哥哥已久,只等着律光哥哥回来嫁与他。何况这几年皇兄几次三番要为我议亲,都被我拒绝。”
“这北齐世家大族中的好儿郎不少,为何单看上了我哥哥?”夕漫漫问道。
说到这,昭和先是娇羞半许,而后一脸向往的说道:“你忘了?你我幼时练习习箭、御马之术之时,是律光哥哥亲手对你我教习,他技巧样样高超,文采斐然,宫中先生无不以他为榜样,再说你看宫中子弟哪个不是傲气十足,只他温文尔雅、谦和有礼。”
说到此处,昭和遂而脸红却又理直气壮的说道:“在当时,我便想着将来长大要嫁就只能嫁给律光哥哥这种人”
听着昭和公主的话,夕漫漫吃惊的合不拢嘴。遂而又摇摇头叹气道:“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想不到你情根深种至此”
“漫漫,你怎的摔了一跤后变得这般婆婆妈妈。我俩儿时不是约定过,此生你我的婚约定不能被他人所左右,定要选一个称心如意的好夫君。如今,你倒像是了无所谓了!”昭和疑惑的看着夕漫漫说道。
听此,夕漫漫冷冷一笑,眼里的薄凉只叫人失魂。
“以前的我太过天真,原以为会是有情饮水饱,可若是那整个家族的前途去换一次尝试。我不会!”
听着夕漫漫说着那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昭和不解的问道:“你何出此言?这话说得倒像是看透生死了吧!若人生活得如此谨小慎微、畏手畏脚,那有什么意思?”
说道此处,昭和热心的摸摸夕漫漫的额头,关切的问道:“漫漫,你该不是烧糊涂了吧!”
“这话若是小门小户的儿女说出来的,倒还有几分可信,她们是没得选。你我可不同,我是当今皇帝的妹妹,你!父亲是宰相,母亲又得诰命、姐姐是皇后、哥哥年纪轻轻便升为骠骑大统领。满门的富贵,这天下的儿郎还不随你我选。”
听到昭和的话,夕漫漫笑了。这满口的自信不就是当初的自己嘛!
当初仗着自己的家世,死活要嫁给府上的门客白凌峰,最后落得整个夕族没落至毁灭。
夕漫漫想到此处已心如死灰,却还是面带笑容阳光的说道:“昭和,你果真是我的好姐妹”
“你这漫漫,一会儿冷酷无情的、一会儿又喜笑颜开。你这脸变的比宫中那些不得宠的妃子还厉害。我真是搞不懂你了”昭和打趣道。
“好了,你的事包在我身上,我定然帮你想办法”夕漫漫肯定的说道。
看着昭和开心的点点头。夕漫漫内心打着小九九。
“这表面上得答应这昭和的要求,不然会被她缠得脱不开身,这实际嘛!对不起了,为了夕族上下三百多条人命,也为了你的后半生幸福。我只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
008、荣光回府(一)
在那次和昭和谈心之后,夕漫漫一直想着该怎么解决这件烫手山芋。
要想让昭和断了心思,只能为哥哥找一个哪怕是皇上也不能下昭阻挡的势力的女儿。
想来想去,这邺城之中能与昭和公主抢心上人的也只能是她了——琅琊王高严的女儿,高知琴。
在上一世,这琅琊王高严手握兵权,之前一直不发一言,到最后倒向三王高基,二人联手,在朝堂之上翻云覆雨。
最终文玄帝在病榻之上郁郁而终,姐姐照濨皇后也惨死内宫。
姐姐的独子高殷继承皇位不过两载便被高基噬权而废,夕氏一脉更因自己引那贼人白凌峰入府而彻底灭族。
这一世,我要抢先拿住高严这座大山来改写我们夕府命运,更要逆转北齐之运。
这日,夕漫漫一早就去向父母问安,这两日便是哥哥夕律光要回府之日。整个夕府上下都透露着喜气洋洋,仆人们每日都在进行大扫除,洗的、晒的忙个不停。
这几日来往夕府的人也不少,打探消息、问安的。从夕府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那昭和的信也是每隔一日便来一封问情况。
“母亲。这不是说就这几日到吗?怎的还不来,你瞧前厅传信的腿都要跑断了”夕漫漫陪着母亲用饭后打趣的说道。
“是啊!我也整日里在挂念,你这哥哥一去便是七年,也不知他这些年过得如何?想来也是十分艰苦。为娘的心这几日跳的极快,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快把你哥哥盼回家了。”说着夕夫人便抹起了泪。
夕漫漫忙拿出手帕轻轻的擦拭着母亲的泪痕,安慰道:“母亲莫要伤心,这该是开心的事,我们一家人也该好好团聚了”
“我的漫漫长大了,懂得安慰人了”夕夫人宽慰的一把将夕漫漫揽进怀里,轻轻擦拭着夕漫漫挂在眼眶里泪珠。
母女俩抱在一起又哭又笑,跟在身边的丫头们也跟着她俩的情绪又哭又笑。
“母亲,我有个事情想问问您?”
“什么问题?”
“哥哥如今已经是虚岁二十五,母亲与父亲大人对未来的嫂子可有满意的人选?”
说到此处,房内的丫头们也个个伸长了脖子侧耳听着。
“在这点上,我和你父亲倒有着不同的意见,你父亲觉得开府仪同三司慕容宗的三女儿慕容蕊不错,你父亲有心将这慕容蕊说与你哥哥。人我也见过,长得是温婉可人,待人接物也算是谦逊有礼。”
“那母亲有何意见?”夕漫漫不解的问道。
“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我只是跟你父亲说,我们这样的人家已是不需攀附什么权贵来求得荣耀。因而孩子们能快乐,能按自己心意选择自己心仪之人便是最宜。”
夕漫漫看着这温柔的母亲,母亲这般为哥哥和自己的未来幸福打算,可自己却曾那般让母亲为难。。
回想起当初自己夜会白凌峰是多么大的错误,那时已不是嫁娶问题,而是关乎一个家族颜面。
简直是把刀架在了母亲的脖子上。当“夕府千金夜会门客”的消息传出时,邺城的夫人哪个不暗地里嘲笑着夕府千金不知廉耻,讥讽这宰相夫人不知教养。
“傻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又流泪?”
“母亲”夕漫漫扑在夕夫人的膝盖上默默地流着泪。
“请夫人安,小姐,我刚从前厅过来,老爷说起。骠骑大统领已到城南山口,估计今晚就能入城,大统领先去宫中面上述职,大概明天中午便能到府了”小翠一脸兴奋的跑进房门,难抑激动,报信的时候嘴都在颤抖。
夕府上下一夜无眠。
009、荣光回府(2)
这北齐帝都之中除了夕府的欢喜,也有因这夕律光的到来而忧愁之人,正在他的房内心生恶计欲除夕府而痛快。
“三王,如今这夕律光一回来,这邺城之中,这夕府的势力如虎添翼,往日这夕宰相就爱在朝中跟您作对,如今怕是更不把三王你放在眼里了”
“不着急,好戏才刚开始!”
三王府内,一位身着玄光锦缎的年轻男子端坐在乌木盘龙椅上,眼里透着不尽的杀意。此人便是高基,一个能搅乱北齐气运的男人。
而旁边躬着身子的男子正一脸鸡贼的揣测着这三王高基的意图。
“千足之虫,死而不僵。对于夕府这种树大根深的世家大族,只能是缓缓而行之,切不可因一时之气坏我千秋大计。”
这男子谄媚答道:“小的一切听您指挥!”
灰暗之中,该男子吹灭房中烛火,透着月光,极其娇媚的冲着高基喊了一声:“我的爷!”
高基浅笑拥他入怀,三王府中陷入黑夜的长眠。
第二日一早。
夕府门前便集结了锣鼓奏乐众人,只等着夕府出征七年的嫡子夕律光、如今的骠骑大统领回府便要鸣锣敲鼓以示欢喜。
早晨、中午、一直到黄昏。
夕府上下全都等在前厅,只能锣鼓一响便要齐齐向前看看这位久战未归的少爷如今是何威武模样。
齐府上下各个伸长了脖子向着门口的方向望着。
“咚咚咚······”
黄昏时分,这让人望穿秋水的锣鼓声终于响起来了,极其平常的锣鼓声在此刻显得如此动人心魄。
夕夫人听到锣声激动的站了起来,夕漫漫也跟着激动的站了起来扶着夕母。
不一会儿,前厅便传来了极其热闹的声音,夕母紧紧的握着夕漫漫的手。
前厅的热闹与此刻内厅的安静形成鲜明的对比,每一秒对夕漫漫来说也异常煎熬,当初的自己不顾哥哥安危,只顾着自己的儿女情长,竟在哥哥回府时也没跟哥哥好好叙叙兄妹之情。
以致到后面哥哥再次征战被贼人陷害而亡,自此失去能庇护自己的一座大山。
“母亲!”
就在夕漫漫握着夕母的手懊悔时,一位身材魁梧、五官俊朗的男子喟然跪在了母亲身边,只见他眉眼之间皆是英雄气概,黝黑得发亮的肤色反倒让他更添一份不一样的俊美。
七年未见,夕律光早已褪去少年模样,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母子相见,一时无语凝噎。
“我的儿”夕母缓缓走近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儿子面前,紧紧的将他揽入怀,未语泪先流。房内的女眷也纷纷流起泪来。
不知是不是受夕母情绪影响,夕漫漫也扑了上去,哭着诉说的自己的懊悔与思念。
“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
房内呜呜咽咽的哭作一团。
“好啦!这大喜的日子,我在外厅都听到你们的哭声了。这外厅还有不少客人在呢!律光,和你母亲、姊妹间的体己话他日再说无妨,先来接待客人”
说这话的就是夕府当家人,北齐宰相夕哲,今年刚好四十五岁,虽是已过不惑之年,但依旧是个美男,再加上他前程一片大好,子女又各个能干,这北齐的达官贵人们哪个不想和夕府攀点关系。
毕竟,嫡女是当朝皇后,嫡子又是年纪轻轻就成了骠骑大统领,就连他的夫人年都得了诰命。满门清贵,又得皇恩,子女个个人中龙凤。
“是!父亲,我这就来”夕律光扶着夕母站了起来,头足足高出夕母两个头,夕母看着自己的儿子,眼里充满了慈爱和自豪。
“母亲,漫漫,我在西域得了不少珠宝,特意留给你们,你们先去挑,我去外厅接待一下客人。等会再来找你们”夕律光告别夕母前往外厅。
也许是太久没见面,夕漫漫忍不住跟着哥哥的步伐一步步向前走着。
“小姐,前方就有外厅了,女子不便前往”刚刚同哭同笑的大丫头春风一把拉住了想继续往前走的夕漫漫,小声说道。
“我只是太久没见到哥哥了,只想多多的见一见哥哥”夕漫漫倚在与外厅相隔的菱形廊门后偷偷的望向哥哥的背影轻轻说道。
只见夕律光还未跨入厅门,厅内的一些宾客是站了出来在外等着。
夕漫漫看着哥哥和父亲那游刃有余的在待客,嘴角微微上扬,拿着帕子轻轻的擦着自己脸上的泪痕。却不知在哪人群中正有两双眼睛盯着自己,一位是眼神划过夕漫漫,不经意的巧然笑兮又和夕律光谈笑风生;一位则是面色凝重,续而又低头不语。
010、捶丸会(1)
夕律光此番荣光归府,光是宫中的赏赐就来了三车,府中上下的奴仆各个都得了好几层赏,就连街上的乞儿都每日蹲在夕府斜墙角,能等来不少来拜访者的油水。
“小姐!眼下我们夕府可是这邺城最热闹的府邸,小姐,您说这几日上门的都是望族夫妇登门,这是为何?”这日在夕漫漫向夕母问安之后,站在一旁的小翠小声的问道。
一旁的夕母听后欢快地笑道:“傻小翠,这不就因为,我们夕府一有尚未娶妻的大龄公子,二有尚未婚配的妙龄小姐,来客们都巴巴的来访婿求媳呢······”
随着夕母的笑声,房内的丫头们也都捂着嘴巴嬉笑起来。
“母亲——您怎地拿我和哥哥打趣”夕漫漫撒娇似的扑在夕母腿边嗔怪道。
夕母笑道:“哈哈哈,难道不是?”
“母亲”夕漫漫娇滴滴的喊了一声。
只有在夕母面前,夕漫漫才有了片刻的欢愉和安心。能暂时忘记上辈子那宛若锥心刺骨的疼痛。
“母亲,上次昭和公主说,西郊的那片空地上的草长得不错,脚踩上去都是极为舒适,现在去那玩捶丸最适宜,如今的天气不冷不热正好去活动活动”
“怎的?你想去玩捶丸?”夕母问。
“如今,母亲不是正好忙着给哥哥张罗访亲之事,趁此母亲可以办一个捶丸会,广邀这邺城之中的贵族中的子女参加,既是为在外地的哥哥增广人脉,也能让这邺城适龄男女彼此相看,若是有看对眼的,母亲便巧做了牵红线的月老了”
夕母左右思量一番“自家的儿女也的确是该访个好人家了,儿子倒好说,女儿可是耽误不得。”
“那便按你说的做,如今这邺城中的贵女一个个藏在深闺中,要想从中给你哥哥挑个好的、能让你哥哥满意的,还得给你哥哥和她们相看的机会。若是你哥哥有看中的就依你哥哥的,若是没有,那便只得听你父亲的安排了”说完,夕母拍了拍夕漫漫的手背,意味深长的看了夕漫漫一眼。
夕漫漫微笑的点点头,若是以往面对此情此景,夕漫漫指定只是以为母亲这是为哥哥筹谋呢!
可如今夕漫漫也能读出母亲的眼中对自己的“期望”和“担忧”。
“虽然我和你父亲舍不得你出嫁,但女子也不好久留,终归是要外嫁的,此次捶丸会,你也好好相看,若是有看中的跟我说,为母帮你访着。这女子比不得男子,娶妻不贤可休之;女子若是嫁错郎君乃是误终身。”
“母亲,这捶丸会是为哥哥办的,请母亲把心思放在选媳上,女儿还小不想嫁人,再者女儿也怕嫁错人,若是嫁错郎君将来哭着回府还丢了我们夕府名声。与其这样,倒不如就让我留在母亲身边侍奉母亲到老倒和我心意”
听到夕漫漫的话,夕母慈爱的抚摸着漫漫的发鬓笑道:“傻孩子,哪有怕嫁错人就不嫁的,难道你想在这深闺之中呆一辈子。那可是真真无趣。再者若是你嫁错郎君,那我们夕府的女儿就做第一个休夫之人!”
听着夕母的话,夕漫漫的泪水都蓄在眼眶里打转。
可听到夕母说要休夫,夕漫漫忍不住“噗嗤”转哭为笑了。
011、捶丸会(2)
文玄七年四月二十日——谷雨,北齐都城邺城西郊平野之地。
夕府长夫人于此地开设捶丸会,广邀邺城中的豪门贵女、爵府世子来参加。
这日城中车马如云、香粉肆意,一时难得的时令瓜果更是不停地运往会地。
邺城之中最好的厨子也早已在会区忙着准备糕点小食。
开府仪同三司慕容府家的马车一早便出发了。
“小姐,此次捶丸会是你和夕大统领的相会之日,小姐可要好好把握”马车内一女侍机警的说道。
“这个是当然,不然母亲连夜赶制出来了缫丝宝蓝蝉衣也就没什么意义了。”慕容府家的嫡女慕容蕊拿着面如盆大的铜镜左右细看脸上的妆容、头上的配饰。
脸上擦得是最贵的“云酥粉”、嘴间轻启朱唇、耳坠着银镀金流苏、头间配着白玉手形珠玉步摇。走起路来、纤腰慢摆,自是风情。
“小姐,可此次捶丸会,难道小姐不参加吗?”女使用眼神瞄了一下慕容蕊的白屐鹿皮绒鞋。
“这鞋不能沾水,若是沾水、不到一个时辰就会爆皮,再者捶丸会,都是男子一场、女子一场,彼此观看喝彩。若不下场参与,不就白来了吗?”侍女问道。
“都怪那个夕夫人,好端端的办什么捶丸会,不是母亲跟我说父亲和这个夕宰相已有意商定于我?还搞什么破捶丸,你知道我的,向来不爱这些东西。若不是看他夕府还算得上这邺城中的上流之家,我定是一万个不来。又恰好母亲有事,不能一同前来,如此,此时我自是坐在凉台观赏即可。难不成他夕府选媳要挑个捶丸女冠?”慕容蕊一边说一边拿着那个云酥粉往脸上铺。
夕府作为此次的主家,夕母一早就准备了前往会场盯着场地准备和接待事宜。
一早便派人催促着还在家中磨蹭不前的那未娶妻的公子与那未出嫁的小姐。
“怎么是你?骠骑大统领呢?”夕母冷眼瞧着这位出现在眼前的年轻门客——白凌峰。
家中各种各样的门客多不胜数,夕母唯独对这位才进府半年的白凌峰左右都瞧不上。
夕母认为他眉眼生得过于俊丽,摄人心魄。
“也许是上次他救了漫漫,所以会让我害怕他会成为漫漫的孽缘,不过见漫漫也没有将他放在心上······”稳坐高堂的夕母看着眼前的白凌峰暗自思忖。
“在下···”
“母亲,军中来信有事与我商议,您先去,孩儿处理完军中事务就来。这白凌峰我看他待人接物的反应还不错,就让他先去替我帮着母亲忙些时候”
白凌峰前脚刚到,夕律光后脚也踏进厅内向夕母解释道。
夕母正准备发牢骚,可一听是军中事务,也只好恹恹地说:“今日你才是这会上的主角,切不可误事”
“小白,瞧你身上穿得衣服,太过陈旧,你去我房里换件我穿不下的。”夕律光拍了拍白凌峰的肩膀亲切地说道。
夕母听此皱起眉头,上下扫视了白凌峰一眼。
“母亲,这捶丸会可是您办的,这邺城之中的豪贵们可都巴巴地看着,虽说他只是我府上的门客,可若是穿得破旧倒显得我夕府不知礼节”
“这、我、”白凌峰尴尬的站在原地支吾不语。
夕母俾睨了一眼白凌峰,冷淡地说道:“好了。你快去,换好就马上赶去会场招待早去的客人,我等等小姐”
白凌峰张张嘴,本想关切一下那日被自己救上岸的小姐,可看到夕夫人的冷眼便咽声下去。
012、 缘可缘、非缘
“小白,瞧你,果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穿上我的衣服后竟比我还像这宰相府的公子呢!”夕律光打趣的瞧着眼前这位白面书生。
“大统领见笑了,大统领身负铠甲、手持利刃去冲锋杀敌是我等楷模。在下空得了一副男儿皮囊,却是养在府中吃空饷”
白凌峰这话说得既拍了夕律光的马屁,又道出了此时的自己是英雄毫无用武之地。
夕律光在外摸爬滚打这些年,自是懂得白凌峰的言外之意,马上便接话道:“今日之事,你若办得好,我定会想父亲推荐你。不然,你到我军营之中也是可以”
“如此,我便谢大统领提携之恩了”白凌峰恭礼作揖。
转身便骑上快马往会场赶去。
“小姐,你看那边站着的那位公子是不是夕律光夕大统领?”慕容蕊的女侍一下车便四下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从马车的牵引、落座、茶水,会场的人看起来熙熙攘攘,却都是在有条不紊的行动着。
直到看见这一切的效果都是由前方那位公子在一应安排,女侍激动地拉着慕容蕊的衣袖说道:“那应该就是夕大统领了”
慕容蕊顺着女侍的眼神望去,只见远处站着一位身材修长、容颜俊美、气质超凡的男子站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大有陌上公子、遗世而独立之感,一身墨色外夹衬得他肤色雪白,头戴珍珠簪缨显得他的高贵,他对着来往的人流安排、示意,显得井井有条。
而那绝世的容颜更让他显得是鹤立鸡群,引人注目。
慕容蕊瞬间心跳加快了一拍,暗自喜道“父亲果然没有骗我,说那夕律光是一位翩翩公子,俊才儿郎。果真”
“小福,你可确定他就是?”慕容蕊虽是欣喜他的长相、可却还是有些疑惑“都说这夕大统领在外征战七年,这兵戈铁马、饥寒霜冻,怎的我瞧他细皮嫩肉。别是弄错了就不好”
正值这主仆俩说着悄悄话,白凌峰似乎也发现有目光注视着自己。
回头,白凌峰正正的迎上了慕容蕊的目光。
白凌峰点头示意,打发了身边的下人,径直的朝着慕容蕊的方向走了过来,慕容蕊一下子羞红了脸,好在今天的云酥粉打得够多,此时的红脸倒显得她面色娇润。
“小姐,如今春雨绵绵,地面湿滑,小姐似弱柳扶风、花中娇蕊,还请移步凉台之中稍事休息,吃点瓜果点心,待巳时三刻敲鼓会客,在赛场上以望小姐之技艺超群”白凌峰做足了主家的本分,幽默、风趣的招待了眼前的这位客人。
“谢公子提醒,还望到时在场上也能见到公子的英姿”慕容蕊拉长了细音娇媚的说道。
“公子,这是我家的帖子”一旁的侍女小福将夕府的请帖递了过去。
“原来是开府仪同三司慕容家的慕容蕊小姐,果真是人如其名,人比花娇”白凌峰笑道。
“公子过誉了”听到白凌峰的夸奖,慕容蕊的心简直要跳到嗓子眼了。既开心又激动,仿佛自己已是与他说定了婚约。
在接下来的,引座、问好、吩咐茶水,慕容蕊几乎已听不见任何话语,满心满眼里都是那张令人心旷神怡的脸和那句“人比花娇”。
“慕容蕊小姐,你请这边坐,我去看看那边的情况”白凌峰柔声道别。
慕容蕊娇羞的点点头。
“小姐,你看!”小福小声的指指白凌峰左手边的衣角。
只见那里被黑灰色的丝线绣着“律光”两个小字,不仔细看着实发现不了。
在确定这就是夕律光的衣服之后,慕容蕊更认定他就是夕律光了,而对白凌峰的好感更深了几分。
013、扮男装?
在此之后,若是白凌峰不经意从慕容蕊的面前经过,慕容蕊都站起来对着白凌峰时而热情、时而娇羞的挥挥手示意问好。
白凌峰一开始还有点不敢相信这慕容家的小姐对自己似乎有着与众不同的热情。
可当他看到这慕容蕊盯着自己穿着这衣服上绣的小字看后,便明白了原来是把自己当做了夕律光了。
可白凌峰也没有打算坦白自己的身份,反而是利用慕容蕊的误会对她进行了多次试探,确认这慕容蕊小姐的确是对自己有些意思后,内心的小算盘开始霹雳吧啦的响了起来。
“快去看看小姐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来?”夕母在外厅急得直跺脚。
“巳时三刻的击鼓开幕,此时已是快到辰时,光是赶路就要一个时辰,现在再不出发,只怕是主家要迟到了。”夕母身旁的掌房妈妈也念叨起来。
“母亲,我来了”只见夕漫漫穿着紧身的雪缎,外披了一件粉色缫丝外套、腰间用一根细细的黄色锦缎紧紧的扎着,头上不带珠花,用一根黑绳束起长发,脸上不施粉黛,虽是盈盈一握的纤细小蛮腰,但在此时看起来倒是英姿飒爽、别有风采。
夕母看到夕漫漫的装扮,只怕没气得吐血,向来温柔的夕夫人此时拍着大腿喊道:“我的小祖宗,你个好端端的世家大小姐怎么做这般打扮!春风、绿腊,你们怎不来回禀我!”
春风、绿腊闻声就跪在了地上哭泣道:“小姐不许啊!”
“好啦!母亲,再不出发,我们可就真的迟到了!”夕漫漫调皮的挽着夕母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走,小翠,你跟着我去,其他的人看家!”夕漫漫扭头吩咐道。
原本和春风她们一齐跪在地上的小翠一骨碌地站了起来,屁颠屁颠的跟在夕漫漫的后面,笑嘻嘻地走了。
“好啦!母亲,别生气啦,生气伤身哦!”夕漫漫笑着说道。
“夫人,我觉得小姐这装扮挺好看的呀!小姐像您,就算不施粉黛,都是天仙下凡的模样。小姐说,这个样子才是去玩捶丸的”小翠说道。
原本听到小翠前半句的话,夕母还稍微气顺了一些,可听到后半句,夕母捂着胸口,哭笑不得的说得:“你们主仆二人是专门来气我的对不对。捶丸需要你作男人打扮!”
“母亲,哪里就是男装了?您看!我这穿着红外套呢!脸上还画了眉呢!”夕漫漫指着自己的眉毛往夕母眼前凑了凑。
“去去去、瞎胡闹!”虽然夕母脸上还做着生气的样子,可心里倒也乐了三分。
邺城西郊之地,会场的门前已停放不少马车了,因大家都住在邺城之中,所以到会场的时间也都差不多,在夕漫漫她们快马加鞭的赶到会场门前,其后还有不少马车也陆陆续续的赶了过来。
“你瞧,这是司马府上的,那是慕容府上、旁边空地位子是留给琅琊王府上的······”夕母带着夕漫漫指着看那些摆放的马车名号,每辆马车代表的是一个家族在北齐的声名和地位。
名声高的就算来得晚,在会场门前最近的地方也留有停放他府马车的位置,反之来得再早也得停放在较远些的位置。
“你看你,今天失策了吧!这么多豪门命妇带着她们的子女来参加这个捶丸会,你以为这是真心来玩捶丸的?那都是带着子女来相看的,你瞧着吧!若是没人瞧得上你,你就留在家中当老小姐吧!”夕母玩笑道。
“母亲,难道您以为我不是来玩捶丸的?”夕漫漫也保持着微笑轻声说道。
“夕夫人,恭喜恭喜”
“夕夫人”
“恭喜恭喜”
······。
一来到会场,家中的奴仆、会场上的客人纷纷点头示意问好,夕夫人也拉着夕漫漫分别打着招呼。
014、镯子
“张家姐姐!”
“林家妹妹”
在夕母一看到眼前这位雍容华贵的夫人后便亲切的喊着不同与她人的称呼“张家姐姐”,对方也热情的回应,喊夕母为“林家妹妹”。
这位“张家姐姐”便是司马平海的母亲。
而“林家妹妹”就是夕夫人。
二人年幼时便是手帕之交,后二人的夫君又是一同为官为宰之人,二人政见相似,颇有英雄所见略同之感而惺惺相惜,因此两家就显得各位亲热些。
曾还玩笑说将来要结为儿女亲家,可夕夫人都生三个了,司马家才生了司马平海一个,后来夕府大小姐成为北齐帝后,虽是两家走得近,但司马家也不好意思提多年玩笑之约,只恐高攀。
而夕府更不好点明,只能看两个小孩能不能看对眼,可二人后面慢慢长大也少有相见,也不知二人意思,因此这次捶丸会也很有给夕漫漫和司马平海相会的味道。
“快,见过你司马婶婶。”夕母拉着夕漫漫问候。
夕漫漫嘴甜的说道:“婶婶真是世间难得的仙人,伯母肤色胜雪,刚见伯母站在这宛若神人下凡,美哉!美哉!”
听到这般的彩虹屁,司马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拉着夕漫漫的手极其亲热的说道:“瞧这孩子,嘴比蜜还甜。还这般打趣我,我瞧这你才是从那书里走出来的人物,这眉眼、这身段跟你母亲幼时一模一样,我是真真的喜欢你,来,快把这镯子戴上”
这聪明人说话就是让人喜欢,一句话连着夕母也夸到了,漫漫瞧着那自家母亲正喜上眉梢呢!
司马夫人说着便从手腕上退下一个晶莹剔透、通身发着绿光的镯子,瞬间就戴到了夕漫漫的手上。
夕漫漫都还没仔细的瞧上一瞧,便被司马夫人紧紧的捂住了手。
“这可使不得”夕漫漫恐慌的要退还给她。
“若是不要这镯子,便是不认我这个婶婶了!这镯子就当是我的见面礼,随意戴着玩,我看这你戴的最好看”
听到这话,夕漫漫为难的看向母亲,夕母倒是一脸看戏的看着她二人,。
夕漫漫刚这一打眼便知这镯子贵重无比,先不说它的色泽、大小。自家姐姐登上帝后宝座时,就见过姐姐戴过一个跟这类似的镯子。
能让姐姐戴着它登凤位的东西自是难得的宝贝。而司马婶婶将这么宝贝的东西送给自己,夕漫漫当然明白这个镯子的意义,这就相当于暗地里表示想认这门亲事。
只是夕漫漫此时已不想招惹任何人,想着若是不能逆天改命,到时自家的下场可是毁家灭族,因而也不想拉人入水。
“张家姐姐,这也太贵重了吧!小孩子家家的,万一不小心磕着、碰着岂不可惜”见夕漫漫左右为难,夕母终于开口搭腔了。
“瞧你,就不许我给孩子们一点好的见面礼,差的我还拿不出手,就这么戴着,就算磕了、碰了又如何。好啦!可不许取下来”
司马夫人说得无比的坚定,若是此时夕漫漫再说拒绝,倒显得自己不懂礼了。
无奈夕漫漫只好收下,后来回家后令人取出前两天刚好从哥哥给自己带回来的一件红玛瑙项链作为回礼送到了司马夫人的手上。
两天后当司马夫人收到它的时候高兴了好几天,直夸夕漫漫懂事。
“平海,来,快见过你夕伯母和夕妹妹”
正在司马夫人与夕夫人热谈之时,夕漫漫只见一位头戴红宝石簪缨的男子步履轻盈的出现在她们身后,嘴角似乎还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可就在司马夫人喊出那一嗓子,那意味深长的笑容转瞬即逝,遂而是一副冷面男子出现在面前。
夕漫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玄色外衣遮掩着他异于常人的健硕身材,勾起人想一探究竟的欲望。
面若绸缎、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还有那胜似擦了胭脂的红唇,竟让夕漫漫有那么一丝丝想亲上去看看软不软的想法。
“伯母安好!夕妹妹好!”只见他浅浅笑容示意问好。
夕漫漫看着这能瞬间转变情绪的司马平海,瞬间对他充满了好奇,而后又对自己感到懊悔。
上一世那么笨,一手好牌被自己打得稀巴烂,只顾着虚伪的儿女情长,这邺城中的麒麟才子们,自己竟一个也没留意。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司马平海看着夕漫漫直白的说出了这句令人诧异的话。
夕漫漫先是一惊,后夕母回道:“是的,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漫漫可还有印象,平海还记得你,你可还记得他?”
夕漫漫不知此时为何竟被这司马平海盯得心慌意乱,先前的打算失了大半,胡乱的说道:“不曾记得了”
“哼!他又偷笑了!”夕漫漫在看到这司马平海上扬的嘴角,内心不知是恼还是羞竟忍不住焦躁起来。
夕母一眼便瞧出了自家女儿内心的一丝说不清意味的变化,便打趣道:“平海,你夕妹妹可是实打实的准备来玩捶丸的,你可得好好看看”
“母亲,这难道不是捶丸会吗?”夕漫漫转过身故作乖巧的看向夕母问道。
“好、好、好!去吧!去玩去吧!”夕母笑着回答。
司马夫人也赶紧叮嘱道:“平海,你也去吧!”
015、人必自毁之
“慕容小姐,在下有事得提前离开了,恕不能相看小姐的球技,还望以后有机会能再次相遇了”白凌峰站在慕容家的席前说道。
这边在夕母看到白凌峰左右逢源的招待客人,便心生不悦,于是就命他回去等候待命。
“怎么?公子这就走了?”慕容蕊听此立马站了起来柔声问道。
“是的,在下见与小姐有缘,便特来告别”白凌峰颔首浅笑回应道。
“哦!好吧!”慕容蕊小声答道。
“那就此拜别公子”慕容蕊此时的姿态比平时更软三分,是人见犹怜。
就在白凌峰起身要走之时又停步扭头回道:“在下常在《一线牵酒楼》设有雅座,哪里的曲子颇为雅致,若小姐得空可来品鉴一番,也好不辜负今日这钟子期与伯牙之情”
在白凌峰转身回头之时正好撞上慕容蕊的看向自己的眼光,见慕容蕊那娇羞的模样,白凌峰内心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谢公子美意,这听曲赏乐之事待有缘自会相遇”慕容蕊自认为回答的还算得体,既没有一口应承下来,也没有回绝,进退都有的选。
“那在下就恭候小姐的光临了”白凌峰欠身行礼,转身离去。
经此一遇,白凌峰自是觉得志得意满;而慕容蕊也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却不知这里二人的谈笑被他处的三人看得津津有味。
“他——是谁”三王席间,一小厮正乖巧的给斜躺在悠云垫的三王高基捶着腿,另一细皮嫩肉的小厮拿着一颗特制蜜丸准备喂到高基的嘴里,听到三王的话,大家齐刷刷的看向他所指的方向。
此时站在最外边的一粗枝大叶的马卒答道:“那是夕府上的门客,名唤白凌峰,这次会集是他在招呼”
“哦!这夕府门客竟还有这般货色,有意思”高基邪魅的望着白凌峰离去的身影浅笑道。
“爷可是看上他了?”侧跪在一旁的小白脸娇滴滴的问道。
“哈哈”三王笑而不语。
······。
“备车,跟上他”三王说完后从那云垫上坐了起来。
“夕妹妹,上次听闻你落水就是他所救。妹妹对他可还有印象”司马平海问道。
司马平海原本正和夕漫漫选着合适的捶丸长杆,可是看见夕漫漫的眼神停留在慕容家的席前,再看那边慕容家的和那白凌峰二人的说话神情,原以为是见了什么趣事。
可不曾想着夕漫漫的眼里竟闪现那么一丝凉薄之情,这才开口问道。
“此人举止轻浮,我担心他借着我夕府的名号招摇撞骗”夕漫漫边说边挑选着眼前的捶丸长杆。
听到这,司马平海内心才稍稍放心起来。
司马平海原本对这个他认为是糊涂的夕漫漫还有那么一丝担心,怕她因那次意外会对这徒有其表的白凌峰另眼相待,这才特邀母亲一起来这看顾一番。
司马平海今日这一问既是私情也是试探。“若是她春心暗许,那便自有打量,可今日见她说话这般通透便知她是我心中想要的人”司马平海满意的点点头。
“人必自毁之,而后人毁之,见妹妹这般聪颖,定是知道这个道理,又何必担他人之心,若是他心存不良,自会前因种恶果,而后自食其果。妹妹不如好好的跟我打上一场捶丸,好不浪费这莺飞草长的大好时光”司马平海捡起一杆朱红长杆递给了夕漫漫,自信地走进捶丸场地举办的第一回合。
夕漫漫接过长杆,点点头。
夕漫漫听着司马平海的这一番话,内心竟像被神佛点明了一般。
016、而后人毁之
“人必自悔之,而后人悔之;家必自毁之,而后人毁之;国必自伐之,而后人伐之。是啊,万事万物的源头皆是因为自我的言行才会导致后事的变化。这般简明的道理竟被自己无视这么久”
“当初,若是自己不死活要嫁给白凌峰,也不会导致我夕府的毁家灭族,连同姐姐的后位、太子的继承,乃至整个北齐都似乎因自己的任性而一同掉进那吃人的深渊。”
夕漫漫看着这眼前在场上奔跑、肆意挥动着长杆的司马平海,忽而恍然发现,原来自己的身边一直是群星闪烁,司马平海这般有着灵动光芒的男子,自己竟丝毫不见。
回想自己当初的冲动,夕漫漫足足在内心扇了自己无数个耳光。
幸而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可夕漫漫还是有些担心,自己虽是回来了,可历史的车轮会因自己的变化而发生改变吗?
“白凌峰”
就在白凌峰踏上回程的坐骑行至半道休息时,一声粗犷的呼唤让已踏上马的白凌峰停了下来。
“白凌峰,还不见过三王”只见一位五大三粗的男子站在一年轻男子之后,神情严肃的说道。
那年轻男子倒是面色温和,眨眼浅笑打量着白凌峰。
白凌峰只觉得那男子的眼神似火,直盯的自己要被烧起来了,不过这种火让白凌峰内心产生一种无言的胆怯。
可听那壮汉自报家门是三王,这让白凌峰更觉胆寒三分,暗自想道:“这三王是这邺城之中出名的残暴无情又喜爱男风,原本从无交集,今日骤然唤我,只怕······”
白凌峰走下马,低眉顺眼的行了大礼,恭恭敬敬的说道:“三王安好”
“《一线牵酒楼》有我包间,一起去听听曲吧!”三王高基浅笑道。
听到这么一句话,白凌峰的后背竟冒起冷汗,自己刚才暗地里的做了一张笼子,这三王是直接请君入瓮。而自己却不敢不从。
白凌峰站在原地半日迈不动脚步。
高基身旁一白脸小厮娇笑道:“请吧!白公子”
······。
“小福,我们也准备准备就走吧!”在确认白凌峰离开会场后,慕容蕊站了起来对着小福吩咐道。
“可小姐,这捶丸会才刚开始”小福眼巴巴地看着眼前正在会场上大秀技艺的司马平海,不舍地说道。
“今日,我们最主要的是来看夕大统领的,既已达到目的那还不快走,这场地潮湿无比,若是我这鹿皮做的鞋毁了,得不偿失。更何况我又不喜这捶丸”
“小姐,你看!哦!进了!”小福兴奋的直拍手。
“司马府上的平海世子好厉害!”小福眼光紧盯着赛场上那灵活的身影。
“厉害又如何,比起夕府还是差些,更何况那司马平海平日里见人一副冷脸,高傲得很,你看那身有战功的夕大统领不比他好上哪去!”
慕容蕊冷眼瞧了赛场上的司马平海一眼,无比自豪的夸耀着刚认识的“夕律光”的与众不同,那语气好似二人已是无话不谈的密友。
可在司马平海进球之后,慕容蕊的目光也随之移到了司马平海的身上。
“那小姐,我们看完这一场好不好!”小福此时似乎已忘记了自己的丫头身份,眼光紧紧关注着赛场上的一举一动。
慕容蕊此时也不计较小福的话是否让自己顺心,眼睛也紧紧的跟随着赛场上的每个激动人心的瞬间。
不知不觉也加入了整个赛场的欢呼。直至第一场比赛结束,小福才不情愿的跟着慕容蕊离席回府。
这边慕容蕊家的马车刚走,琅琊王高严之女高知琴就坐着府上超豪华的四匹汗血宝马组成的马车浩浩荡荡出现在会场门口。
017、对阵高知琴(1)
“你、给我过来”
高知琴站在会场内随手一指,竟指向手握捶丸长杆的夕漫漫。
此时夕漫漫正等着上女子组的比拼,听到旁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忍不住回头看看是谁在哪嘴碎。
夕漫漫鼻翼翕动,冷哼一声。
“高知琴,你可终于来了”夕漫漫内心的小野马蠢蠢欲动。
要说这高知琴,还得说说她的父亲琅琊王高严,高严乃是当今文玄帝的叔父,早年战功赫赫,他的妻子墨琴夫人陪着他出生入死,征战边疆,这高知琴便是墨琴夫人在边疆所生。
琅琊王与他的夫人恩爱非常,奈何天不遂人愿,在一次敌军的偷袭中,墨琴夫人死于敌手,留下了幼女高知琴。
自此琅琊王独身带着这唯一的女儿,再不续弦,为北齐一绝。
而这高知琴作为琅琊王的独女,被宠上了天,这世间只要她要,琅琊王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给她找出来。
而皇家对她更是天宠,未回邺城便得公主封号,回到邺城后,满城的豪贵哪个不看着琅琊王的面子敬着她三分,人称——琴公主。
所以也越发让这高知琴目中无人,二十芳龄无人敢上府提亲,琅琊王也不舍这独女外嫁,只想着从哪招婿上门,因此也是很不着急。
“琴公主,您来啦!几日不见,公主您是越发的光彩照人。”会场中一些眼尖的狗腿子一溜烟的跑到高知琴的面前溜须拍马。
从小听惯了这些溢美之词,高知琴眼都没抬一下,便打发了这些人出去。
“她!是谁?竟如此无视我的话语”多年来从未受人冷落的高知琴看着夕漫漫奔向赛场的身影,语气里充满好奇。
“回琴公主,她是夕府的三小姐——夕漫漫”一旁的狗腿麻利的凑了上来说道。
“哦!原来是照濨皇后的妹妹,怪不得如此傲气!”站在高知琴一旁的侍女闻声不屑地笑道。
“走,先看看她的技术如何!若只是个绣花枕头,看我如何嗤笑她”
说罢,高知琴昂起她那高贵的头颅,藐视着前方,领着她那浩荡的侍女与守卫落座于会场中最大的休息所。
夕漫漫为求母亲召开这捶丸会,与其说是为哥哥选亲,倒不如说,就是奔着高知琴而来。
上一世也那不知那高基使了何方,竟让那琅琊王倒向他,也正因如此才让三王越发的肆无忌惮,扳倒夕府后公开跟文玄帝叫板,而白凌峰暗地的转投三王,更是夕府最致命的一击。
如今,稳住夕府就是稳住北齐,而稳住夕府最好的办法就是拉拢北齐最大的军事力量拥有者——琅琊王。
而搞定琅琊王就是要搞定高知琴就够了。
夕漫漫从迈入赛场那一秒就知道,今天的戏才是正式上场。
今日这捶丸会,表面为赏玩,实则就是权贵子女之间的一次相看,男子上场,自是为了展示自己的魅力而奋力厮杀,场面颇为壮观。
而女子间上场,人数上已是失了大半,再加上小姐们的畏首畏尾,生怕打得太好而显得自己太过壮硕。
只有夕漫漫一人手握长杆在哪横扫千军如卷席,倒让看台上的公子、小姐们看得是摇旗呐喊、跃跃欲试。
与夕漫漫同场的小姐们更为的没意思了,怕输怕赢的干脆丢了长杆,转身回席。
“好!待我上场与她争上一争”坐于观台上的高知琴换上战服,手持长杆,看其中一个女子退场,她立马加入其中。
高知琴站在夕漫漫的对立面十分狂妄的说道:“夕漫漫,输了可不许哭哦!”
“你也别认输!”夕漫漫回道。
018、对阵高知琴(2)
一声令下,夕漫漫眼疾手快的将那丸球捶向远方,占了便宜,这瞬间激起了高知琴的胜负欲。
而观众们见高知琴的加入,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翘首相望,当夕漫漫抢先将球击入囊中,观众席上爆发出喝彩,再当高知琴击球入囊,呼声更为高涨。
此时掌声一阵高过一阵,二人的比分一直咬得很紧。
到了中场休息,其他的小姐们纷纷退场,只剩下夕漫漫与高知琴不肯下场,定要较出个高低方肯罢休。
“小姐,少爷来了”在一旁为夕漫漫端茶倒水的小翠悄声说道。
话音刚落,只见夕律光身着藏青色刺绣祥云花样的过腰衫,腰间配着一柄匕首,站在二人面前。
“知琴公主,小妹太过较真,不如点到为止,把机会让给他人来试试!”夕律光爽朗的站在高知琴的面前温文尔雅的说道。
高知琴刚听到“知琴”这两个字的时候,略微的停顿了片刻,而后看到眼前这位男子生得高大英俊,言语间毫无谄媚求荣之态。
虽是肤色比起这邺城子弟显得黝黑,但皮肤细腻如碧波,言谈间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间露出一颗小虎牙,浅笑间小虎牙牵着着左脸陷下一个小梨涡。
高知琴盯着这个细小的梨涡,似乎整个人都跌进了这个小小的梨涡里。
这从内到外都散发出与众不同的气质,是与这邺城子弟截然不同的感觉,让高知琴的心中颇为震动。
可比赛正在兴头上,高知琴迎上他的目光,自信的说道:“不行,我定要让她认输才行!想玩的人加入她的队伍或者我的队伍,我要和她接着打”
“可以,我看这琴公主的技术这么好,我就想加入三小姐的队伍来挑战琴公主”司马平海立马站了出来说道。
“我来加入琴公主的队伍”
“我加入夕小姐的队伍”
······。
新的人员的加入,此时形成了十二人的对峙,每组三男三女。
此时比赛更是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刚开始那些人的加入不免是有些想混脸熟的思想,也不管会不会就加入了,瞧!第一局,高知琴队伍中就有一男子不慎被高知琴一杆捶断腿。
可见那男子抱着腿摊在地上呻吟,场上的男子再无敢加入的了,同队的其他人也有些动摇了。
此时的高知琴已有些下不来台,看着被抬走的男子也有些失了兴趣。
夕律光捡起那男子掉落在地上的长杆说道:“既然大家想玩得尽兴,那我也算一个吧!”
高知琴意外的看着眼前的他,心中竟生出那么一丝喜悦。
比赛开始。
夕漫漫与高知琴经过上半场的比拼,其实二人的体力都有些跟不上了。
同场男子为了向高知琴和夕漫漫示好,在拿到球后又传给她二人,场上同组的其他女子觉得没趣,便又退出了。
而高知琴也看到了那些男子对自己的谦让,更为的不快,只夕律光一人没有特别对待她,她也慢慢只将球传给夕律光。
整个高知琴的队伍显得孤军无援。
夕漫漫见此,拿住机会,连赢她好几个球。
“不玩了”在夕漫漫连赢她第五球时,高知琴一把丢下长杆。
哪知这长杆砸到地上后竟一下反弹上来,高知琴下意识的去接住它。
“啊!”只听高知琴一声惨叫,右手垂了下来,痛苦的蹲在地上留着泪。
“公主”
“公主”
一下子,高知琴的侍女与守卫围了上来。
夕母见状心都紧了起来,连忙走过来相看。
夕漫漫为了赢高知琴,几乎已用尽了气力,再看到高知琴受伤后竟一下子觉得头晕目眩倒了下去。
“漫漫”
夕漫漫在晕倒前的最后一秒似乎听到了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并稳稳得抱住了下沉的自己。
那人好像是——司马平海!
019、螳螂捕蝉黄雀在后(1)
在夕漫漫醒来之后,已是在自家的闺房之中了。
“小翠,那琴公主如何?”夕漫漫醒来的第一件就是询问高知琴的近况。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都吓死奴婢了”小翠正坐在床边默默的垂泪。
春风见夕漫漫醒来之后,连忙端来一碗蜂蜜水送与夕漫漫服下。
绿腊拿着湿布对着夕漫漫擦拭着脸上的汗珠,擦完之后连连摇头。
“小姐,我听小翠说你跟那琴公主打擂台!简直是用命在拼,还好刚刚卫大夫来看过你了,说小姐你是体力不支才晕倒,我说小姐你为了打赢琴公主简直是不要命了”小翠站在一旁幽怨的说道。
“绿腊,你不懂,若我是和她人打,输赢都不重要,可我是和那高知琴打,我就要赢”
“小姐,你还说呢!小翠说你一上场就是横扫千军万马,这才引得琴公主要与你论高低”绿腊说道。
“谁不知道琴公主的捶丸是这邺城一绝呢!”绿腊说得彻底、说得明白,一点就点到了夕漫漫的心尖。
没错,这就是夕漫漫的本意,就是要引起高知琴的目光,要引她入战,并且就是要打赢她。
夕漫漫并未接茬,对于高知琴,她自有她的计划,至于在会场上看到的白凌峰与那慕容蕊,夕漫漫也不作他想。
就像司马平海说的“人必自侮之,而后人侮之”,若是他要自取其辱,也不必理他。
“小翠,你还没说那琴公主情况如何?”夕漫漫再次问道。
“小姐,你就放心吧!少爷说她只是被那长杆弹到筋皮,不伤骨肉。倒是被琴公主打断腿的李府家的少爷可怜了,年纪轻轻便残了”小翠幽幽的说道,语气里对那李家少爷充满遗憾。
“也没什么可惜的,他虽然是被琴公主敲断了腿,但也未他李府敲来了未来。”夕漫漫说道。
小翠她们虽然听不懂自家小姐的意思,但总觉得小姐说得似乎是不无道理。
事实也证明,夕漫漫的判断是对的,李府因这一敲,从不入流的大长第二年升入光禄大夫。第五年升为三品尚书。
因与这琅琊王的点滴之缘,自此也成为了邺城中小有名气的一家。
事后,不少世家在看到李家的晋级之路后,暗地里痛恨当日被敲断腿的怎么不是自家儿郎。
此时邺城中最大的酒楼《一线牵》门前车马如流、人声鼎沸。
“哟!爷来啦!快请进!包间里的酒一直给爷备着呢!小的这就让六指先生给爷弹曲!”
在三王刚迈进门口,里头的一领头小厮便机灵来请安问好!语气极尽谄媚逢迎。
见三王笑着点点头,身边的男伴紧随着这高基身后,见高基面露喜色便赏银一两。
领头小厮得了银钱后笑眯眯的正要躬身退下。
“呦!白公子也来啦!”小厮面露揶揄的看着白凌峰一眼,而后又看了三王一眼。
“他今天是我家爷的客人,快些准备好酒好菜来招待!不然小心你的脑袋”男伴趾高气扬的拿捏着主家的风度。
小厮缩缩脖子,心领神会的笑道:“得令!好酒好菜马上来!”
020、螳螂捕蝉黄雀在后(2)
《一线牵》酒楼占地二十亩,地界比得上一个一品大统领的府邸大小,里面各个功能都有、别说什么珍稀果蔬、仙界佳肴、里面听曲、泡澡、应有尽有。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到。
这里明面上是邺城最大的酒楼,暗地里却是整个北齐的暗黑消息汇集所,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乃至生杀予夺在这里的掩护下不被人察觉。
这《一线牵》酒楼不仅是规模一绝,费用也是一绝。
因此北齐的豪贵们以其在这有一间固定的包间而视为一种身份的象征。
三王有两间,一间是那神秘楼主送的,视为三王为酒楼名誉老板之一,而且每年大量的银钱送进王府。
一间则是三王专门定给他府里的男伴宴请所准备,反正也不用交钱,来一趟签次名就好了。
因有三王的加入,这《一线牵》酒楼在邺城无人敢查,规模也愈加的壮大。
“白公子请坐啊!不用客气”三王的一男伴走进包间就像进入自家房门,轻车熟路的坐在了三王的一旁,乖巧的对着白凌峰招呼道。
白凌峰扫视一圈这里面的器物,无一不是用金银玉石而做,件件不菲。
可此时白凌峰也摸不准这高基的意图何为,心中虽有忐忑,但尚能应付。
“王爷,不知您邀小的来这所为何事?主家吩咐在下回府查看,还赶着回去交差呢!”白凌峰站在一侧恭谨的说道。
“哦?这么着急?”高基举起手中的白玉酒杯玩味十足的用那几根葱白似的手指旋转着。
白凌峰的头埋得更低了。
“来,你坐!”高基笑着对他招招手。
白凌峰此时看待这阴晴不定的高基简直就像是在荒无人烟的地带遇见那饥饿的狼群,稍不注意就要被他撕咬的皮毛不存。
就在白凌峰僵硬的坐在了高基的对面时,只见高基手举酒杯暧昧的走了过来,将刚才自己喝过的酒杯紧贴在白凌峰的唇边,轻声说道。
“来,喝了这杯酒”
白凌峰红着脖子硬生生的将这嘴边的酒一饮而尽。
“瞧你,真乖!哈哈哈”高基笑着拍拍白凌峰难微醺的脸。
“看来,这天下值得与你共享!你回去吧!”高基转身便坐在了一张铺着虎皮的长椅上。
原坐在席间的男伴快步走向高基,自然地坐在了高基的腿上。
二人旁若无人的耳鬓厮磨起来。
白凌峰看得是脸红脖子粗,呆呆的站在哪里。
“还不走,等着加入?”高基的眼神里尽是邪魅之气。
白凌峰行礼、转身离开这看起来乌烟瘴气的包间。
“自己借着夕府的名义偷摸在这定的包间,如今对比这三王包间而言,根本是不值一提”白凌峰转身离开后再门外一小厮的带领下走过弯弯绕绕的厅房,不禁暗自感慨。
再回想自己对那慕容蕊的邀约,与这三王的话语的直白,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对了,小哥!若是有人来找夕府包间,麻烦你马上差人来夕府给我送信”白凌峰对着柜台的一男子嘱咐道。
末了,还送上了纹银,这小厮才笑着脸答应。
白凌峰在离开酒楼后,内心一直狂跳不停。
而三王那句“这天下值得与你共赏”更是让白凌峰左右回想,夜不能寐。
“爷,你要收了他”
男伴问道。
高基饶有兴趣的盯着他。
半晌,道:“收自然是要收的,只是要他做条好狗、听话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是时候?”
“要让他再站高些,然后摔下来”
“嗯?”
“定要他,不!定要你向我求饶才听话”高基浅笑,转身与他共赴鸳帐。
021、非礼勿听(1)
“爷!好走!”
跑堂的小厮看着高基一行人的离去,极尽谄媚的招呼道。
高基闻声停了下来,招手道:“这几日若是有女子找夕府公子,将安排她进我那间兰麝间,只说是夕府公子定的”
“?”小厮略显疑惑的看着高基。
“知道了嘛?对那白公子就说是我送给他的礼”高基皱眉、眯眼看着身后那长长的回廊。
笑道:“对了!若是他日是女客,记得给房内点上香!能合欢的!”高基意味深长的看着小厮。
小厮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机警的接过来自三王男伴的赏赐,哈着腰的恭送。
琅琊王府内,琅琊王高严在听闻自家女儿手受伤后,连忙从宫中带来了职位最高的御医给高知琴进行了详细的检查,在御医的再三确认后,并申明无事,还开了调养身子的药,这才放心的坐于府中内堂。
“父王!我说您太过大惊小怪了,我这不好得很!”高知琴站在琅琊王面前撒娇道。
“为父就你这一个女儿,不紧张你紧张谁?”
“这夕府而太不可靠了,亏他一个宰相府,公主打个捶丸都能手受伤,也不知他那准备指使是怎么做的”府内的管家站在琅琊王一旁嗔怪道。
“好了!安叔!我又没事!这夕府做得还不错,我玩得很开心,只是父王——我在打球中不小心将一位男子的腿好像打断了!”高知琴略感抱歉的看向父亲。
“这个我已经处理了,受伤的是李家的儿郎”管家安雄答道。
“哪个李家?”琅琊王问。
“管城门的李大长的儿子”管家答。
“好,老安!你给我记住,来年提提他”
“是!王爷!”
“父亲,您说我今日这么一锤,只怕是把自己的姻缘给锤没了”高知琴一把挽住了父亲的胳膊撒娇的坐在了父亲的身边低声地说道。
“怎么?”琅琊王瞪大眼睛看了自家这女儿一眼。
“如今我这只是轻轻一锤便把人的腿给锤断了,只怕其他人得说我凶狠可怕了!不然,你瞧,至今都没人上门来提过亲”
琅琊王听此,哼笑两声,听出自家女儿这是思嫁了。
“怎么?你今日在西郊的捶丸会看上什么人?”老王爷问得直白。
高知琴刷的一下,脸就红了,又羞又恼的说道:“父王!您乱说什么!”
“哈哈!傻女儿!父亲是过来人,若是有看中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为父给你做主,能得我琅琊王的女儿青睐是他小子三生有幸!”
高知琴娇羞的把头埋在父亲的肩上,小声的说道:“那夕府的公子不错!”
“夕府公子?”琅琊王问道。
“回老爷,就是那夕宰相的嫡子——夕律光,前儿个日子刚回来,在职为骠骑大统领。眉眼、身材倒是胜出他父亲几分,就是人在外戍守边疆七载,晒得哪叫一个黑。”管家解释道。
“哪里黑了?我见他是与父亲一致的人,意气风发、威风凛凛,全然没有这邺城公子的浮夸作风,同他打了一场球,只觉得他为人刚正、处事谦和。”
在听到管家说夕律光黑,高知琴立马反驳道,惹得在一旁的管家捂嘴偷笑。
琅琊王看着眼前一脸思慕的女儿,陷入了沉思。
022、非礼勿听(2)
夜晚,琅琊王邀了管家安雄一同宴饮。
几杯下肚,琅琊王忍不住说道。
“早年间,北齐刚建立,我们这文玄帝还算是个政治清明的君上,这几年,我北齐接连打胜仗,这君上便开始贪图享乐,整日饮酒作乐,不知几何。”
安雄是琅琊王的老部下了,曾一同出生入死,二人感情深厚的很,因此便也是有话直说,从不捏着藏着。
“是啊!这几年,君上贪欢宴饮、不理朝政,又还爱兴修宫殿,劳民伤财;如今国库空虚,这邺城的官吏更是趁机搜刮百姓。我看这北齐怕是要——”安雄到嘴的话看了高严一眼,便和酒吞下。
“我这一直没给琴儿许人家,也是这原因,如今这城中三王高基夺位之心跃跃欲试,你瞧他这几年暗地里购了多少兵马,而君上丝毫不担心,放任自流。”高严举起杯一饮而尽。
管家安雄停顿片刻,试探的说道:“其实这夕律光也还不错”
“那孩子,我看过,是不错。只是他的姐姐可是照濨皇后。”
“王爷担心?”
“如今皇后只有一子,高殷太子,若是君上不行,这太子能干,我早间就属意于夕府了,只可惜这太子竟是个软弱无能的,心地过于仁厚,成不了大事”琅琊王高严说到此处无奈的摇摇头。
琅琊王想起早年间遇到太子在舞剑,动作忸怩、让他这个武将出身的皇叔爷看起来十分不悦,忍不住想上前指导一番。
哪知这太子竟说“地上蝼蚁何其无辜,若是自己用力过猛,恐使其粉身碎骨”气得琅琊王当场愤然离去。
如今算来,那太子高殷已是十六岁,这几年听闻那高殷性子越发的和善,他宫内的侍女、奴才全然在他寝殿肆意横行,他也不曾责怪。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身为未来的储君,下人都管不好,何以才能御国?
“这若是夕府不与他太子有关系,我还考虑,可他是这有可能登上储君之位的太子的母家,我便不得不得仔细考量”
琅琊王思来想去,都不想让琴儿的命运压在夕府,压在一个无能太子的母家。
“王爷,即使这太子无能,可若是王爷辅之,那夕府扶之,相必也不是多大的难题”管家慎重的说道。
“若是这太子没有那些聪明且精干的皇叔在,我愿担起这个担子。可你忘了那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三王高基!还有那已博得君上信任的六王高演!”
“六高演?”管家疑惑的看向他。
“若是这高基,我还能对付他几分,可那高演却是个能忍辱负重、懂得韬光养晦的厉害角色。我那几个侄子,他们的心思,我门清”琅琊王苦笑道。
“如今我手握重权,他们也曾看似无意的找我攀谈过,意欲与我联手,可是我都拒绝了。如今我若给琴儿选择了夕府,那便是与他们为敌了”
“可琴公主的事也不可久拖,今年琴公主就是虚岁20了,我还记得夫人是十七岁便跟了王爷您”管家感慨的说道。
“是啊!她离开我也快十七年了”琅琊王深饮一杯,而后苦笑回忆道。
“那几年,她刚嫁给我,本是琴瑟和谐,奈何左右不能有孕,母亲令我另娶,我便一怒之下携她征战边疆,边疆苦寒,她陪我吃尽苦楚。”
“一日她捡回一个小女孩,带在身边悉心教养,哪知那日胡人来犯,我率兵拼死厮杀,待我回营。她却倒在血泊之中,怀里还紧紧抱着她那捡来的小女孩。”
说道此处,琅琊王如鲠在喉,往事历历在目,直把那烈酒浇灌入肠,来冲刷自己眼眶的一汪热泪。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琴儿的事我再想想”
“还有今日你我之间的言谈切不可让他人知晓,特别是琴儿”
管家点点头。
琅琊王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管家立马向前扶住他。
他轻轻推开这与自己出生入死的老伙伴,轻声笑道:“这几分醉意正好让我睡个好觉,你去吧!”
在管家离去之后,琅琊王趔趄地慢行至房内,躺在了那张冰冷、孤寂的床上,闭眼回想着那些年的快乐时光······。
“你用生命换来的琴儿,我必定护她一生周全”
023、非礼勿言(1)
“小姐,你说若是夫人问起今日之事,我该如何作答?”慕容蕊的贴身女侍小福坐在慕容蕊的身边担忧的说道。
“小姐,我觉得这样很是不妥,虽说是那夕大统领邀约在先,可小姐尚未与他议亲,若是被人传出小姐私会外男,小姐终身可就完了”
“更何况,今日小姐外出,全是因为小姐要去那北泉寺为老爷三日后的生辰祝祷才得空出来的,不如我们就此回去吧!不要去那《一线牵》酒楼了!”
“傻小福,此男若是他人,当然是不能去会,可他是夕府嫡子、当今皇后的亲弟弟、功勋在身的骠骑大统领,那日他明显对我是有意的,我岂可辜负。”慕容蕊稳坐在车内,发自肺腑的说道。
此次外出,慕容蕊是做足了准备,在府中便已想好要来赴这夕公子的约。
因此在今日祈祷之后,便将马车换成无名号的下等马车,又准备了苇帽挡住容颜,料定是不会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
“可小姐——”
“好了,小福,若是你不愿一同去,你便下车回府吧”
小福还想劝说些什么,可见自家小姐的态度,便偃旗息鼓、闭上了嘴巴。
慕容蕊对这次赴约有着十足的信心,自己定要搞定那夕律光,好叫那庶女慕容姬嫉妒发狂,就算她那贱母在府中独宠又如何!好的姻缘始终与她那庶出子女无缘。
也叫母亲好痛快,自家的女婿是当朝权贵,那父亲也会顾着母亲一些。
在马车的一路前行,终于到了。
《一线牵》、看着那金光闪闪的牌匾,慕容蕊之前的大义凛然被眼前的人潮涌动冲垮了七分。
甚至开始懊悔,怎么能因一时冲动真正的来私会外男呢?若是真像小福说得那样被人讹传,只怕自己和母亲要被那口水淹死,府中的贱人更是会嚼了自己的筋骨。
“小姐,里面请!请问可有府中预定的包厢?”
就在慕容蕊越想越后悔时,甚至准备转身离开之时,店内的一小厮跑上前,热情地问道。
“夕府公子的厢房?”
慕容蕊嗫嚅地报出了名号,此时的自己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脸红得像擦嘴的胭脂。
只是报了夕府的名号,慕容蕊甚至觉得说,自己就像是那些不守礼法的荡妇通奸时被人当场抓住,心慌得不行。
“夕府公子”柜台的一小厮查阅着这几日记录在暗的预定名单。
“好像没有啊!”小厮疑惑的说道。
在听到这句话时,慕容蕊既感到一丝的烦恼,同时也觉得松了一口气。准备快点离开这个令人心慌之地。
“你过去,什么都不懂,乱翻什么!”
就在慕容蕊要打算离开之时,一尖嘴猴腮的男子站在她主仆二人面前,厉声呵斥了刚才那小厮。
转而用极其谄媚的声音,温柔的说道:“小姐,夕公子的包厢在内厅,你稍等,我这就让人带你去等候片刻,我马上去通知夕公子”
“你,马上带着小姐去兰麝厅”转脸又恢复凶相对那小厮指挥道。
小厮躬着身子连连答应。
在看到这一幕后,慕容蕊的心更为的紧张,这一线牵酒楼的小厮似乎各有各的豪横,脸变得比府中的女人还让人吃惊。
在见慕容蕊二人被领进内厅后,只见这领头小厮马上安排人到他跟前吩咐。
“你马上去夕府请白凌峰,白公子,只说他的客人到了”
“你!去把那日三王说的安排准备一下”
024、非礼勿言(2)
这边白凌峰在接到来自《一线牵》的信后,先是一惊,而后稍作收拾,也骑上快马往《一线牵》赶去。
白凌峰原本以为这慕容蕊是不会去的,自己只是那么一说,不曾想,她真的来了。心中少不得的快意了几分。
这几日张彩霞总是和自己抱怨,说那夕漫漫再无让她进内院伺候的机会。
想来也是不解,那张彩霞说那夕漫漫宅心仁厚,为人天真烂漫,这才和那张彩霞联手设计于金明池救人一计,不曾想那夕漫漫如此冷血,至今也没说要见我这个救命恩人。
而那夕府当家人更是当这事没有发生,除了给了些钱财,再无其他。
原本还机会着通过搞定夕漫漫来攀上夕府这棵大树,没想到打了水漂,。
而这慕容蕊当日看起来为人聪颖机智,不曾想也是个愚笨之人,竟来赴我之约。这可怨不得我。
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失之桑榆收之东隅。
白凌峰骑在马上,暗想着这些事,脸上收不的笑意显露在人眼前。
“公子,瞧把你高兴的!快去吧”
在白凌峰下马赶到酒楼之后,领头小厮打趣道。
“咦!怎么带我来兰麝厅?”白凌峰站在门前小声的问道。
“这是三王送给你的礼物”小厮对着白凌峰挤眉弄眼。
看着小厮的表情,瞬间让白凌峰感到不悦。
自己内心见不得光的小九九被这小人一副了如指掌的表情展露在眼前,倒像是一桌盛宴,碗中却出现了一只要死不活的蝇虫。
叫人见着恶心,大煞风景。
再者这三王又是如何得知这慕容蕊会来找自己?而又提前送了一个包间?
定是在那次捶丸会上,自己与慕容蕊的攀谈被他看在眼里。
在推门进入之前,白凌峰快速的思量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处境,而后抱着“这是她自找的”心态,笑盈盈的推开了门。
而房内的慕容蕊正端坐在房内的茶间,品着珍贵的西域红茶,听着难得古曲,怡然自得的享受着这短暂的人间富贵。
原本慕容蕊在踏入房门之前还在懊悔着自己今日这离经叛道的行为,可当她迈入房内后,眼前的一切让她吃惊。
皇家把控的金器、银器,这房内随手可得,只怕没将那金银铺在地上了。
房内的一些细软更是难得,就拿那个靠枕是皇家工艺,攒金丝编织而成,房内的奢靡之物简直让慕容蕊移不开眼。
还不经意地听到那小厮说,这间包厢一直是被夕公子定着的,里面的装饰是由夕公子自行安排的。
由此便知他夕府果真是实力非凡。
再加之源源不断送进来的精美餐点,奇异瓜果,真真的长了她这个已是开府仪同三司的嫡女的见识。
自家与夕府真不是能相比的,也难怪夕夫人要开那捶丸会,要从这邺城的整个深闺中选出她满意的儿媳。
看来那夕府也不是好进的,好在自己先一步拿到了夕公子的倾心。
这时,慕容蕊的内心甚至为自己今日的决定而感到正确,全无之前的懊恼。
025、非礼勿视(1)
“再下来迟,还请小姐赎罪!”白凌峰兴奋的推开房门,对着正在听曲的慕容蕊唤道。
慕容蕊在听到白凌峰的声音后,心中很是惊喜,而后缓缓起身行礼。
白凌峰快步向前,一把扶住了正要弯身的慕容蕊。双臂间这明目的接触让二人心中颇为兴奋、紧张。
二人相视一望,慕容蕊直觉得白凌峰目光如火,直盯得自己心如火燎,于是娇羞的扭过头去。
见这二人郎情妾意的难以言状,房内弹曲的、送茶水的,一等不相干的人都知趣的离开了房内,只小福一人心感不安的紧挨在慕容蕊的身旁。
“这位姑娘,在下有些话想单独对你家小姐讲,不知姑娘可否行个方便?”
白凌峰见独小福一人僵立在一旁,心生不悦,于是笑着脸对着小福行了个礼,示意要她离开。
小福面对这“夕大统领”的“谦和”,既意外又为难,一个行军打仗的大统领竟对自己一个下人行礼,着实难得。
于是不安的看向自家小姐,在看到自家小姐对自己轻轻地点了点头。
即使小福不想离去,可看到自家小姐那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只得依依不舍的走出房内。
小福知此时已晚,小姐怕是已陷入情网,如今能为小姐做的最后一点事,站在门口把风,以防事情泄露;同时向上天祈祷,今日能平安度过。
“上次一别,小姐洒下片刻身影,独留我拾得万般思量。虽不知小姐对我意下如何?但我却时常在深夜孤枕难眠之时思念小姐的天资国色,”
在小福离开之后,白凌峰先前走了一步,热辣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爱意。
慕容蕊霎时羞红了脸,低着头,娇柔地说道:“我既来这,便是和公子一般的心思”
在听到慕容蕊这肯定的回答,白凌峰更为的激动,一把拉住了慕容蕊的双手。
慕容蕊却像受惊了的小白兔,连忙抽回手,娇羞地转身坐在了桌前。
白凌峰虽是被慕容蕊看似拒绝的态度停止了自己的行动,可言语却更为大胆。
“小姐的芊芊细手犹如软玉,只这一瞬间,竟让我的指间得幸沾染了小姐的肤香,这下倒让在下成了软玉偷香之人。”
慕容蕊被他说得心跳加快,口干舌燥的想喝水。
可在听到“软玉偷香”四字忍不住愠怒道:“公子身负战功,小女子久在深闺不知礼数,公子如此打趣小女,可是觉得小女如同那些烟花女子一般好欺”
白凌峰原本只是想先对慕容蕊进行一下语言上的挑逗,奈何这些香艳之词到这竟行不通了。
再听到“身负战功”时,白凌峰心生愧疚,可这愧疚转瞬即逝。
白凌峰立马讨好的说道:“小姐如蟾宫仙人,举止间如明月生辉,让人视之难忘,我与小姐那日得幸一见,如今小姐能赴约,便知小姐与我是有着前世的因、今世的缘”
见慕容蕊没有再发气后,白凌峰又接着说道。
“我知小姐家风严谨,可又盼望着小姐能回应我,特才定下这包厢,只望有朝一日小姐能记得在下的邀请,前来一聚,共诉当日伯牙钟子期之情”
“虽只是那日一面,我便知小姐你是我此生难得的知己,若得小姐这知己,夫复何求”
白凌峰拿起桌上的一杯清茶,谢罪似的躬下身子,将茶递到了慕容蕊的面前。
原本白凌峰是想快速拿下慕容蕊这块到嘴的肥肉,可见慕容蕊似乎还有一点犹豫,便折换策略,缓缓行之。
“这种私密的二人相会若是没有成功,他日更是为难”白凌峰心中暗自盘算着。
慕容蕊想他一个行军打仗多年的大统领能态度如此低下的来讨好自己,心中的怒气已消了大半。
再者也想到许是他多年行军在外,难遇见佳人,也才会如此心急。
慕容蕊接过茶,浅酌一口,轻放在桌上,脸上颇为得意的说道:“公子如此盛情让小女子颇为为难,今日小女子是趁着家父三日后的生辰才得以外出到那北泉寺烧香拜佛,如今时间不早了,我也该离去了”
说着慕容蕊便站了起来。
026、非礼勿视(2)
白凌峰听到慕容蕊要离去的消息,立马着急的拉住了慕容蕊的手。
将慕容蕊的手紧握在自己的手心,深情地说道:“小姐这就要走了?都怪我唐突了,让小姐为难了”
慕容蕊见自己的手被他握住,羞红了的脸蛋不敢直视,只将头扭过一旁。
“公子——就此别过”慕容蕊欲言又止,而后抽离了那只被他紧握的手,准备往门外走去。
就在慕容蕊刚踏出那么一步,白凌峰立马拉住了她的衣袖,将她紧紧的揽入怀。
两个人的心都跳得很快,白凌峰心跳得很快是因为担心这慕容蕊会大喊,可又不忍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么转瞬即逝。
慕容蕊心跳得快则是因为今日自己这大胆的言行,怕自己更往后的突破底线。
可见这“夕公子”着实长得让人心慌意乱,把控不住自己,更何况他的身家家世也难以让自己拒绝。
“公子”慕容蕊羞红了脸的一声娇媚,直让白凌峰热红了眼。
再加之慕容蕊离自己那般近,白凌峰双目含情看着她,就这样吻了下去。
“公子,我该回去了”
慕容蕊也自觉如果不快点离开这里,自己马上就要城门失守了。
“不,我不让你走”白凌峰再度吻了上去。
“公子,我真的该回去了”
就在白凌峰以为胜利在望之时,慕容蕊坚决的推开了他,整理着自己差点被他解开的衣裙。
白凌峰见她如此坚决也不敢用强,只好松开她,从背后抱住了她,贴在慕容蕊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好香”
在这一秒,慕容蕊简直就想瘫倒在白凌峰的身上,只恨自己太过胆小,前怕狼后怕虎的要离开。
慕容蕊整理好衣裙,耳朵发热的转过身,将双手搭在了白凌峰的肩上,对着他的左脸亲了一口。
而后快速的低下头娇羞地说道:“公子若是真心喜欢我,可去我家中提亲,这样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白凌峰见慕容蕊的主动,顿时眉飞色舞,可听到慕容蕊要自己上门提亲,又顿感苦恼。
“只愿小姐能稍等我一段时间,我定来府上求娶小姐。只是我在这之前有样东西想交给你,今日在接到小厮的信来得急没有带”
白凌峰再一次将慕容蕊紧紧的抱在怀里,慕容蕊虽是与他之间隔着几层春衣,可彼此间的紧或松、软或硬却能清楚的感受的到。
慕容蕊为防止自己不能坚守底线,狠狠地要推开他。
可见自己用力推开,白凌峰却抱得更紧了,肉与肉的感触也就越生动。
“小姐,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
接在慕容蕊的内心防线被白凌峰再一次的“抵触”给撞得七零八落,马上要甘愿成为他砧板上的鱼肉之时,小福及时敲响了门板,在外轻声唤道。
白凌峰原本愈加大胆的行动也被这一声轻唤给按了暂停键。
趁此,慕容蕊轻轻推开了他,脸颊绯红的说道:“公子,我走了,就此别过!”
“小姐”白凌峰又一次拉住了她的手。
慕容蕊羞答答的将头别过一边,小声说道:“三日后,我会去北泉寺上香”
说完头也不回的推门离开了此地。
回程路上,小福闷闷不乐的一言不发;慕容蕊含春半露的冥思浅笑。
027、执念?
“爷,那《一线牵》的来报”
三王府内一秀色可餐的男子大摇大摆的走进三王府。
“如何?可是那慕容家的?”高基挑挑眉。
“可不是,爷料定的事情几时有差!”
“事可成?”
“听那楼里的猫儿说,二人搂抱一团,只差行礼了”
“哈哈哈哈”
“这个白凌峰,可算是我没看错他!”
“爷,听说······”男子故作神秘的附在高基的耳边悄声说道。
“哈哈!竟是个没骨头的,那我便助他一臂之力吧!”
在捶丸会结束第二日,昭和一封书信便将夕漫漫请进了公主府。
在进公主府之前,夕漫漫想了一万种昭和会对自己进行的责骂或不解。
万般没想,见面第一眼是以昭和的痛哭打了头阵。
在夕漫漫带着自小翠、春风、绿腊来到公主内殿之时,房内的摔打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公主,夕府三小姐来了”
直到府内女使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口报信,房内的摔打才停了下来。
夕漫漫推门而入,迎面竟是已哭成泪人的昭和,只见她还穿着寝衣,头发也不曾修整,双眼红肿的奔向漫漫。
哭喊道:“漫漫,皇兄要将我嫁到西域去和亲”
“?”
“难道情况有变,当时只记得哥哥是在与慕容蕊快定亲之时,被皇上下令娶昭和,如今怎会变成去西域?”夕漫漫暗自想道。
“此事如何说起,近来也没听说西域来邺城求娶北齐的公主?”夕漫漫问道。
“是昨日军中来信,说那胡人要我们北齐送去一位公主和亲,否则就要掀起西域的战事,不然我怎么会不去你夕府办的捶丸会?”
“昨日来信?”
夕漫漫昨日只想着要拿下高知琴,别的好像是没有太多关注。
“昨日是听母亲说起哥哥军中有事,临近捶丸会结束,哥哥才过来”夕漫漫说道。
“昨日我也想来的,就在我刚出发之时,皇兄便来信了,说了此事,皇兄说他的女儿最大的也才十一、二,不然就是牙牙学语的稚嫩儿童,如何能和亲?而皇族中适龄女子大多已婚配,只我一人年纪已到,却一直不嫁人”
慕容蕊瘫坐在地上,嗫嚅道:“我如何去嫁人?我如何去嫁人”
忽然站了起来,抓住了夕漫漫的手臂,恳求道:“漫漫,你要给我想办法呐!我不要去和亲,我要嫁给律光哥哥!”
夕漫漫安慰道:“好!好!昭和,你先坐下,哥哥外出七年,容貌已早发生变化,他早已不是你当初所遇到的那个谦谦公子”
“你可曾想过,若是哥哥此时已长成貌丑无盐,而那要与你和亲的西域王却是一位仪态万千、风度翩翩的王者,你可还会选前者?”
“你什么意思?”昭和幽怨的看着夕漫漫问道。
“昭和,我想说的是,哥哥对你来说只是幼时的一种执念,而且这种执念只被你一人铭记,哥哥甚至都不曾知你分毫的心思。切不可被执念圈固住你的人生选择”
夕漫漫说得苦口婆心,上一世,昭和守着哥哥的墓碑聊度残生,再无半点欢愉。
如果这事会再次发生,我宁愿你从未拥有。
“你说我这只是执念!那你告诉我人生是什么?就算是执念!我难道连执念都不该有吗?”昭和痛苦地捂着头哭道。
“我是有七年没见过律光哥哥了,可他不管变成什么样,他都是我七年前遇到的那个人!那个让我有执念的人”
面对昭和的坚决,夕漫漫开始有些退缩,甚至觉得自己的话或许太过于理智、显得那么的不近人情。
“我是说、如果!如果哥哥在这七年时间中另有所爱呢!他的心不在你的身上,那该如何?”
说到这里,夕漫漫说得极为小心、极为懦弱。这是多么沉痛的话题。
若是你爱的人不爱你,他心中另有所爱,那么自己的执念又该当如何!
“那——那我也要嫁给他!也要——做他的妻子”听到这,昭和的语气变得迟疑。
“嫁进他的内室,守着没有他的空宅,从这灿烂的春闺,走向那苦寒的深闺!你可确定不后悔?”夕漫漫再次兵戈铁马直击她的内心。
“可你说的不是如果吗?”昭和变得不自信、变得动摇。
自己一直会有这执念,不就是期望自己能他举案齐眉吗?期盼他能爱上自己吗?可若是他心中另有她人,我该如何?
“与其苦于这虚无缥缈的执念,倒不如利用你公主的身份好好挑选着北齐中大好的男儿”夕漫漫深入劝解。
“可我就是觉得律光哥哥就是这北齐最好的男儿”昭和低着头喃喃自语。
看着昭和这痴情模样,夕漫漫忍不住轻轻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水。
昭和,不是我不支持你和哥哥,只是你太好了!我又怎么忍心你再受那三十年的苦楚。
我又该如何告诉你,你在嫁给哥哥的第二天,哥哥便披上军装远赴战场,前后不过一年,便是天人永隔。
我不想哥哥出事,也不想从此你只能苦守着那凄凉无边的深夜难以自拔。
“昭和,不要难过了,这世间还有太多的美好等着你的去欣赏。不要暗自神伤了好吗?”夕漫漫靠近昭和,试图抹去她的泪水。
昭和一把打开了夕漫漫的手,冷漠的说道:“既如此,你又何必劝我!人若无情,岂不快哉!你我还谈什么姐妹!你走吧!不必来我这府上浪费时光了”
“昭和!”
夕漫漫被打开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进退不得,见此时昭对自己言语间多有不解,夕漫漫也不想过多解释什么。
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一把犀牛角的梳子放在门口一侍女的手里,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地上瘫坐的昭和,便带着自己的三个丫头离开了。
028、蛇鼠一窝
从公主府回来后,夕漫漫一直不发一言,身边的三个丫头也不敢开口询问。
“往常那昭和公主和小姐是最要好的,公主只要一有什么新得的宝贝,总是第一个分享给小姐,小姐要是一遇到什么新奇事,也总爱跟公主说。也不知那天是怎么了?这么久都不见小姐和公主通信了”
一日在小姐午休后,小翠忍不住和绿腊讨论到那日二人吵架的话题。
“是啊!我也以为那日小姐和公主不过就是往日一般的拌嘴,不过第二日就要通信言和,如今整整七日过去了,小姐也没给昭和公主写一封信,公主也没送信过来”绿腊小声附和道。
“是啊!唉!最近怎么也不见那张彩霞在外面溜达表忠心了”
绿腊突然提起张彩霞,让小翠十分不悦瘪了瘪嘴。
“好端端的提她干什么!我都没敢跟小姐说,前段时间听说她被人抓住半夜偷溜进府中门客的房内,被守夜的打个半死,她父亲跪在地上求了老半天才救下她来”
“啊!她半夜去那些门客房里干嘛?”绿腊八卦的问道。
“谁知道呢?守夜的是说她想窃人钱财,府上那么掌事的妈妈暗地里的说她想男人。如今她好像是被带出府上了,放到外面去了,也不知她死活”小翠无脑的将自己听到的话巴巴的说了出来。
“吖!羞死人了,她当时在小姐房内当差时,我就觉得她总是爱显摆自己,跟外厅的那些男客东拉西扯,没想到竟是这么个下场。”绿腊瞪大了眼睛,皱着眉头,满嘴的嫌弃。
“是啊!好像她半夜跑去的那个门客就叫什么白什么峰的,他好像还救过小姐呢!”
“瞎说什么呢!”
一直站在夕漫漫床边近身伺候的春风走了出来,打断了二人的闲谈。
“小姐还在午睡呢!也不知走远点说这些糟七八污的事,管那张彩霞做什么,被赶出府还不是她自找的······”
“春风,你们说什么呢?”夕漫漫躺在床上问道。
自从上次从公主府回来后,夕漫漫一直睡得不宁,自己的改变好像影响了事情发展方向。
好多事情看似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实际上又超出了自己的意料之外。
就如小翠口中的张彩霞,在上一世凭借的自己对她的信任遇见了白凌峰,而事情的最后也好像是自己惨死于她之手,我夕府的命运更是被白凌峰的暗地使阴招给灭了族。
如今,我只是将那张彩霞赶出内院,她便成了摇摇欲坠的落叶,离开夕府的涣马奴之女,还背负着偷窃的名声,只怕是寸步难行了。
可那曾暗地里投靠了三王的白凌峰又该如何?
“小姐,那张彩霞因夜入府上门口白凌峰的房门被人赶出府了”
春风在听到夕漫漫的呼唤后,快步走到床边轻声的说着张彩霞的事。
“那白凌峰怎么说?”夕漫漫问道。
“听说那白凌峰被她夜入房门吓了一跳,这几日托病不曾出门呢!”小翠也走了过来解释道。
夕漫漫冷哼一声,念道:“蛇鼠一窝、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的贼人、贼妇,谁知他二人搞什么鬼”
“小姐,你说那张彩霞是贼妇?怎么那贼夫是谁?还有那白凌峰怎么就成了贼人了!那张彩霞被赶出府应该跟白凌峰没有什么关系吧!”
站在一旁的小翠巴拉巴拉的八卦起来。
见房内的她们都竖着耳朵在那听着,夕漫漫也来了兴趣,虽不想说上一世用了整个夕府的灭族才懂了他二人的狼子野心,但如今好歹也算明白了。
“你们还记得,上一次落水后白凌峰是托谁送了一盒姜糖?府中门客那么多,为何又偏是那白凌峰救了我?”
夕漫漫深邃的双眼环视着她们三人,卓然一副将她们看透的表情,严肃得让人害怕。
“小姐,你该不会是说那张彩霞是和那白凌峰是串通的吧!”小翠震惊的瞳孔让此时的气氛更加的毛骨悚然,。
春风听得直皱眉,绿腊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小姐,你是怎么发现难张彩霞是贼妇的?你之前不是挺信任张彩霞的吗?”小翠大喇喇的说着心中的想法。
这虽是事实,但此时在夕漫漫的耳中听起来是相当的讥讽,自己曾那么信任张彩霞,没成想她最后却成了这夕府的女主人。不!是白府的女主人。
夕漫漫有点不耐烦的解释道:“因为一切都是由她引起,若不是她与那白凌峰早有联系,那白凌峰又怎么由她之手送自己东西!”
“小姐,既然他们是早有联系,那这次那张彩霞又怎会被人抓住说出偷盗、偷!奸!的罪名?”一直不爱谈八卦的春风这下也忍不住询问了。
“定然是那白凌峰见借张彩霞攀附小姐无缘,或是又另觅得新欢,这才设计赶走了张彩霞好让他后顾无忧”站在一旁默默听讲的绿腊骤然开口。
不开口则已,这一开口直接让夕漫漫倒吸一口冷气。
感情这家伙是连这未来的走向都曾预见过。
绿腊这话一出,纷纷让小翠和春风感叹人心险恶、世道唯艰啊!
029此时的小姐非彼时的小姐
“只不过小姐,你说这张彩霞骤然被白凌峰弃之如敝履,那张彩霞难道不会反咬吗?”绿腊问道。
夕漫漫叹了一口气,可笑地说道:“大概也是用情至深,到如今还没发现他的薄情”
绿腊觉得小姐这话说得酸酸的,但也不明白是为何。索性就当个笑话在听罢!
“瞧你们,竟像说得是个真事似的了!那原本不是说那张彩霞有意盗窃吗?这么一来二去,她反倒成了一个痴情女子,是被情所害之人了。快别胡诌了”小翠在一旁打着哈哈。
“小翠,你别不信”绿腊站出来说道。
转而看向夕漫漫,自信地说道:“小姐,你可敢跟我打个赌?”
“什么?”夕漫漫问。
小翠和春风也连好奇的看向绿腊,接嘴道:“快说,什么赌,我们也来”
“这要是小姐推断不错,我们找人跟踪那白凌峰。不出半月,定能发现他的新欢”绿腊信誓旦旦的说道。
“新欢?我不信,我跟你赌”小翠立马下上了赌,说要出一个月的工钱跟绿腊作注。
“小姐,你瞧她们,还真是胡闹上了”春风笑道。
夕漫漫听着绿腊的话,竟不觉得毛骨悚然起来,若真是绿腊所说得那样,那白凌峰果真是不简单。
前脚利用完张彩霞,这后脚就踢开了她。
绿腊在一旁和小翠争论着赌注的大小。
“绿腊,你说得这倒是颇为有意思,我也想知道这白凌峰的新欢是谁!”夕漫漫说道。
夕漫漫的确也对着现在的白凌峰有着不一样的好奇,在自己历经一世的磨难,才看透他的本质,在这一刻,白凌峰又该走向何处?
“不过,绿腊,你怎么好像对这白凌峰很是上心?”夕漫漫眼神扫向还在一旁打闹的绿腊,开玩笑似得问道。
这一问倒让绿腊羞红了脸,支支吾吾的站在一旁左顾右盼,时而卷起自己的手帕,时而扣着自己的指甲。
其实,在绿腊的心中,一直有件难以跟小姐她们启齿的事放在心中已久了。
今日见小姐问起,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口。
“就是在白凌峰刚进府时,曾向我示好过,送过我一枚银簪。”说到这,绿腊将头埋得低低的。
“就在我还在犹豫之时,没曾想他竟找上了张彩霞,这才导致我一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绿腊小声地嗫嚅着。
此刻房内安静至极,连跟针掉落的声音怕都是能听到的。春风和小翠,一个紧皱着眉头,一个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上。
“不过,我早已将那银簪还给了他”绿腊马上解释道,可瞬间又低下了头。
“难怪!难怪!难怪我见你总是不愿去前厅,还时常关注着张彩霞,感情你在这里就撅蹄子了”小翠率先开了口。
“我!我!我是为了小姐好,那张彩霞总是哄骗着小姐去干这干那,之前小姐偏偏又听着她的话,再者那白凌峰又是小姐的救命恩人,我若是那时去说这件事,倒让小姐觉得我是在瞎掰,乱嚼舌根!”绿腊着急的辩解道。
“那你怎么此时又说啦?”小翠气呼呼地双手叉腰,抬起下巴鄙视着眼前低着头的绿腊。
在这里听到绿腊的话,小翠很是生气,因为自己知道绿腊比自己聪明,平时自己有什么事都会跟她说,没想到她对自己竟瞒了这么大的事情。
“那是因为,此时的小姐非彼时的小姐,小姐既能看清她二人的狼子野心,定然也能明白我到现在才说的心。”说到这绿腊理直气壮地看向夕漫漫。
夕漫漫看着眼前的绿腊,竟心虚的不行,当初的自己哪里听得进其他人的话,那时的自己满眼满心都是白凌峰。
若是绿腊告诉曾今的自己这些事,搞不好还会让自己对绿腊厌烦。
绿腊这做法无疑是最聪明的,若自己还是那个昏庸无脑的夕漫漫,告诉了又如何?
若不是因自己的愚蠢,又怎会上了那白凌峰和那张彩霞的当?
若不是因自己的愚蠢,又怎么让自己引狼入室最终夕府几百条的人命归了西。
幸而“此时的小姐非彼时的小姐”。
夕漫漫想至此处,又在心中感谢上天给了自己重新选择的机会。
030、会美人(1)
“母亲,你这般打扮,是要去何方?”夕漫漫一早用完餐去母亲的房里问安,正看见夕母立于房内一旁试戴着前段时间哥哥送过来的精美首饰。
有碧玺镶宝石花的莲花簪、金翠嵌珠的玉风钿、细珍珠手形步摇······,夕漫漫看得眼花缭乱。
“儿啊!快来看看为母戴哪个好看?”夕母拿起一个金镶碧玺簪正比着铜镜戴着,转过身来让夕漫漫仔细瞧。
夕漫漫极为乖巧地说道:“母亲国色天香,戴什么都好看,只是母亲这是要去哪做客?选得这般隆重?”
“今日是那慕容老爷的五十大寿,我和你父亲要去慕容蕊府上送礼,你也一同前吧!”说着便捡起桌上的一支细珍珠步摇戴在了夕漫漫的头上。
夕母开心地点点头,满意地说道:“你就戴这支步摇,衬得你脸色润玉,唇红齿白。”
“哥哥去吗?”夕漫漫问道。
“怕是去不了,好像军中又有事了,昨儿个皇上就召他进宫,怕是今天下午才能到家”夕母无奈地说道。
“作为母亲,我既希望他能做个于国于家是个有用之人,也担心你哥哥的不能得到好好的休息”夕母叹了口气。
夕漫漫在听到军中有大事后,心中便是无限的后悔,那日不该就那样从公主府出来,昭和与自己是从小的情谊。
虽然自己知道她若是嫁给哥哥,他们二人都不得善终,可昭和不知道啊!
如今她被那胡人要求和亲,苦无人安慰,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这一系列改变的缘故,才招致昭和的变数,可昭和若是嫁给胡人,西域苦寒、且又是陌生地界孤立无援,也不算是好去处。
自己该怎么做呢?
“漫漫,你想什么呢?还不快收拾一下,等会就出发了。”夕母唤道。
“哦!母亲,我在想我们夕府该送什么礼好呢!”
“这你父亲早就想好了,前儿个你哥哥带回来的箱子里有一尊白玉观音,颜色透净、很是难得。”
“既然母亲喜欢,那母亲为何不自留?”
“瞧你这孩子,之前不是说你父亲看中那慕容蕊,想说与你哥哥吗?趁着这次送礼,自然要下本钱。”夕母笑道。
夕漫漫记得上一世的确哥哥是要和这慕容蕊快要订婚了,可不是被昭和带着诏书嫁了过来。如今又该如何?
自己上一次和高知琴的一场球,也不知那高知琴对哥哥作何感想?
“你这孩子!又发呆了”夕母慈爱地摸摸她的头。
“快去换衣服,今日宴会,估计司马家的也会去。那司马平海一表人才,为母很是喜欢。虽说我希望你们兄妹两个能找到一个心仪的,可这司马平海着实不错,可不要错过!”
“母亲觉得他哪里不错?”夕漫漫斜着头漫不经心的问道。
“单说他自己长得就是才盛貌俊,再说他家世清白,两家人知根知底,你和他又有一起长大的情分,虽说后来你们一个在深闺、一个在外厅,难以有相见的机会。但相比其他人总还是有些缘分在里头的吧!······”
说起这个司马平海,夕母有一大堆话要说,特别上次在捶丸会上见那司马平海对夕漫漫多有照顾,因而对他的印象就更好了。
“姻缘!姻缘!既是姻缘,必是讲究一个缘,我若是与他有缘,这是迟早的事,母亲大可放心!”
“我放心!我是担心你年纪轻,容易被他人的甜言蜜语给哄骗了去。倒不如依着父母的眼光,选个可靠的,女子这一世行错半步便是不归路。”夕母无不担忧的在哪叨叨着。
只差指着夕漫漫的耳朵说了:这个司马平海就是我和你父亲看中了,你给我去嫁给他。
夕漫漫也不知此世自己的心意如何。
既担心着未来,又害怕着现在。
自己虽有着上一世的记忆,若是上一世悲剧重演,岂不是祸害他人。
整个夕府的灭族,难道不会牵连其他?
“母亲不必烦恼,姻缘自有天定”夕漫漫凑上前,嬉皮笑脸的撒着娇。
“少不得人为!”夕母拍拍夕漫漫的手。
“好啦!不是说要出发去慕容府上吗?我们这就出发吧!”
“慢着,你先去换件衣服,这次可不是捶丸会,这慕容老爷在邺城还算是有点名声的,今天但凡去参加宴会的,哪个不是打扮的花枝招展、富贵逼人。”
夕母回想着上夕漫漫的捶丸装就忍不住要发牢骚了,转头对大丫头春风说道:“春风,今日若是小姐还作那粗俗丫头的装扮,我可要惩罚你了!半柱香的时间,给小姐收拾好了再带过来”
“是!”春风应道,拉着自家小姐就往内厅跑。
在历经半柱香的折磨,衣服是换了一件又一件,妆发是仔仔细细地擦了个遍。
终于,一位脸若春风、目若秋水,盈盈一笑让人酥骨断肠的绝色妖姬登场了。
只见夕漫漫身着天蓝色的碧波外衫,外衫上用银丝线绣着浅浅的水波纹,不管是走着、坐着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仿佛于人海中瞥见一方净土,令人心旷神怡。那恰如碧波的绸缎就犹如湖面上的泛起涟漪,波光粼粼。
春风又给夕漫漫梳了一个盘花锦发髻,用那夕母给的细珍珠步摇插入发髻内,再加上一身水蓝长衫,让夕漫漫整个人犹如夜空中一颗闪亮无比的星星在那熠熠生辉。让人挪不开眼。
还要那如一轮弯月似的眉毛下镶嵌着一双灵动的双眼,时而冷酷无情、时而活泼有趣,跟在夕母身后,拿着玉柄圆形丝扇半遮着脸。
就是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在今日慕容府上让夕漫漫的美色传遍邺城。
但凡那日漫漫走过的地方都引起了他人的回首。
“姐姐”
“妹妹,你来啦!”
就在夕母携着夕漫漫走进慕容府的内厅时,原坐在一旁的司马夫人立马站了起来,热情地打招呼。
“哟!这是谁啊?”司马夫人惊呼一声。
随着司马夫人的惊叹,内厅的女眷都看向了夕漫漫。那些眼神里夹杂些赞许、惊叹、甚至是嫉妒。
夕漫漫对着司马夫人行礼问好。
“这姑娘哪是人间的,怕是天上的仙女迷路被你拐过来的吧!”司马夫人对着夕母打趣道。
“可不是,前还不肯来,被我拖来的!”夕母笑着回应道。
“唉!”司马夫人叹了口气。
“怎么了?”夕母问道。
“那平海小子太没福气了,今日自家府上有些事没来这宴席,瞧!咱漫漫这绝世容颜,今日遗憾没看到吧!”司马说完还故作后悔的叹气。
惹得夕母哈哈大笑:“可别打趣了我家漫漫了,改日她又要穿男装了”
“哈哈哈”
“哈哈哈”
二人在哪彼此笑个不停,这着实让夕漫漫汗颜,不就认真打扮了一番,竟让母亲和司马夫人逮住上次的装扮取笑个没完了。
“小姐,慕容家的小姐想请你过去说说话。”春风走进漫漫说道。
夕漫漫暂别母亲,带着春风和绿腊跟着那前来报信的丫鬟往内院更深处走去。小翠则留在了夕母的身边。
031、交浅言深
夕漫漫跟着那领路的丫鬟走着,虽说这邺城中的小姐会在家中宴请之时在自己的庭院设小宴款待前来拜访的小姐们,但这大多只会邀请在平时就跟自己有往来的闺房密友,趁着家中宴请一叙彼此间的友情。
夕漫漫仔细想着自己跟这慕容府上的小姐们并无交情,怎的还有人请自己去闺房参加小宴席。
“那个!你这是带我去哪位小姐的宴厅?”夕漫漫忍不住问道。
“回小姐,小的名唤小福,是慕容府中四小姐慕容蕊的贴身侍女,我家小姐仰慕您那日在捶丸会上的英姿,今日有缘,特才请小姐一聚”
一直走在前头的那个丫头回过身来,将事情交代得明明白白。
“慕容蕊?捶丸会?”夕漫漫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好了,夕小姐,这就到了,里面请”这位名唤小福的侍女将漫漫一等人引入一小院门口。
推门而入,小院里只载了一棵桂花树,却显得院厅十分狭小,走入房内,房内除了几条长长的飘丝带作为装饰,其余显得冷冷清清,全然不像这邺城大户人家的嫡小姐该有的做派。
“是她?”在夕漫漫见到眼前这位目光如水、一脸温柔的女子时,心中不免咯噔一下。
竟是那日在捶丸会上,白凌峰攀谈之人。
夕漫漫与她彼此行了女子间的闺房之礼以示问好。
慕容蕊咋一眼看到夕漫漫这穿着打扮,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些自卑,可一想到往后的某些事,心里的快意便藏不住的露了出来。
眉开眼笑的拉住夕漫漫的手,直引得漫漫往桌边落座。
夕漫漫倒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很是为难,也只好跟着落座。
“寒酸吧!”慕容蕊先开了口。
夕漫漫坐在桌前,不知如何接下去。
“我的母亲虽说是这慕容府上的夫人,可我的父亲却将府中的钱财交与姨娘在打理。在外作出一副与我母亲恩爱非常的样子,可回到家却从不睡在我母亲的房内”慕容蕊冷笑道。
这慕容蕊突如其来的一番独白,让夕漫漫很是尴尬。
“慕容姐姐,你我不过第一次交谈,便与我说这些家中密事,会不会有些——交浅言深了”
夕漫漫眉头紧锁,忍不住内心抱怨“这些家长里短说给我听不是多此一举?我难道能解决你家父亲的行事作风?”
慕容蕊听到夕漫漫的话,抿嘴浅笑,而后十分温柔地笑道:“妹妹,此时妹妹自然是认为你我交浅言深,往后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什么意思?”
“我听母亲说,你我的父母已商定于我和你哥哥订婚,今日我邀妹妹来,就是感谢妹妹提议的捶丸会,让我和你哥哥一见钟情。”
“?”
听到慕容蕊说得话,夕漫漫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那日捶丸会,自己明明撮合的是自家哥哥与那高知琴,怎么这慕容蕊倒说是她与哥哥一见钟情?
“姐姐一片痴情让妹妹颇为不解,那日并未见姐姐和我家哥哥有所交集,二人又何来一见钟情?再者这姐姐的婚约尚未下帖,若是姐姐说已定于我家哥哥,这只怕辱姐姐的名声。”
夕漫漫听到慕容蕊的话后,心中有着深深地不安,难道这悲剧又要重演?
慕容蕊与哥哥订婚,昭和截胡?而后哥哥又?
原本慕容蕊还想解释,自己和夕律光交谈之时,这夕漫漫都还没来,可转念一想又莞尔笑道:“自是我与你哥哥的缘分”
“我今日邀你来此一聚本是想分享我与你哥哥缘分的喜悦,却不曾想你这般无趣,空得了一副臭皮囊。既如此,你便走吧!”慕容蕊冷冷的说道。
听到这里,夕漫漫简直要站起来骂人了,感情这闺中小宴席是耍人玩?
夕漫漫不耐烦地站起来,冷冷地说道:“既如此,我便告辞了!”
夕漫漫带着自己的左膀右臂闷闷不乐的返回了席间。
“小姐,你怎的还跟夕府小姐生上气了?她可是夕大统领的妹妹!”小福恭谨的送完夕漫漫回席后,马上跑回小姐这里商议道。
“小姐,不是说要来想夕小姐求援,确认夕公子的品性?”
“唉!我也不知道,原是这样打算的,可不知为何?见了这夕漫漫,我竟想与她一较高低。她看似样样胜于我,我却不甘心”
“嗐!你们又不是嫁给同一个男人,又何必要一较高低呢?”小福叹气地说道。
慕容蕊苦恼地坐在桌前,好好的求援计划,竟发展成这样,也真让自己倒胃口。
可今日见夕漫漫生得如此倾国倾城,夕公子长得更是惊为天人,也难怪他们是兄妹了。
那大概将来我与那夕公子生的孩子更是盛世绝颜。
想到这,慕容蕊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双手托腮,望着前方傻笑。
“绿腊,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生气了”
在夕漫漫回到宴席后,虽是面露微笑,但一直跟在夕漫漫身边的小翠却一脸看透了夕漫漫的不悦,小声地向绿腊求证。
“这家府上的小姐神志不清,惹了咱家的小姐了”绿腊小声回应道。
二人小声嘀咕被夕母看在眼里,只一个眼色,二人便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哪是?”
不远处贵宾席上坐着一位年纪约摸三十左右的男子,只见他双目如剑、鼻如鹰钩、气定神闲的坐在席间,指着夕漫漫的方向,饶有兴趣地向身边的人问道。
“回六王!她是夕府家的三小姐,叫夕漫漫,上次和琴公主一起玩捶丸,技艺高超。”
“年纪如何?”
原站在一旁满脸横肉的小厮悄然凑了过来,邪魅的笑道:“刚过十六”
六王高演与这男子相视一笑,猥琐得令人作呕。
032、捉奸拿双(1)
从慕容府回来之后,夕漫漫就一直闷闷不乐,呆坐在床前不发一言。
春风和绿腊立于门口准备听差,小翠去厨房寻了一碗银耳汤端到了漫漫的面前。
“小姐,方才见你在那慕容家的席上并未吃些什么,这是我去厨上寻的一碗银耳羹,还请小姐赏个脸喝上几口吧!”
往常小翠都是一副大喇喇的,刚这么一恭谨的态度倒是把夕漫漫给逗乐了,接过碗来,刚喝上一口便又递给了她。
“你们不是想知道那白凌峰的新欢是谁吗?”夕漫漫神秘的说道。
听到这,春风和绿腊齐刷刷地走了进来,睁大了眼睛看向夕漫漫。
“谁?”小翠伸长了脖子问道。
“慕容蕊”
在听到夕漫漫的话后,春风她们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小姐,你该不是被那慕容蕊气糊涂了吧!”
春风谨慎的左右相看、快步向前,离夕漫漫又更近了一些,小声地说道。
“小姐,你可不要乱说,这若是被人知道你恶意败坏女子名节可是要入罪的!”
听到春风这话后,小翠在一旁匪夷所思的说话左右颠倒,倒是绿腊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绿腊,你觉得呢?”夕漫漫转而望向绿腊。
“回小姐,今日我原以为是这慕容府家的小姐有些痴狂,见小姐这么一提,我也认为十之八九就是她了”
绿腊一脸冷静地在分析着今日之事。
漫漫见绿腊竟有如此不凡见地,忍不住说道:“好个绿腊,我从今日正式跟你说起,往后你若是看到我有什么行差意错的地方,你可得及时提醒我!不得只在心中盘算!”
绿腊“唰”得一下红了脸,活像一个熟透了的柿子,低着头小声地说道:“小姐机智过人,所预料之事都是在我之前,哪还需要我提醒”
夕漫漫颇为尴尬地答道:“这,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人无完人,这人哪能不犯错,我以后若是有不对的地方,不止是你、春风、小翠,你们都得向前提醒我。”
夕漫漫指着春风和小翠说道。
对此,夕漫漫真是想抽自己巴掌,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军师,自己之前竟一直不识货,才导致了上一世的悲剧,这次定然要物尽其用。
“那小姐打算如何处理那白凌峰?告诉夫人?还是?”绿腊问道。
“现在处理还是为时过早,没有切实的证据,若只是男女间的爱慕倒也还不能说什么,正所谓,捉奸拿双!”夕漫漫在想到能让那白凌峰永世不得翻身,嘴角的笑意便藏不住。
可一想到上一世自己因他所受的冤屈,夕漫漫的眼里冷得像刽子手里的那把刀,直想把白凌峰放到砧板上剁得稀碎。
“春风,你在府中找个身手了得的护卫,这几天跟牢他,若是这事是真,哪有不偷腥的猫!”夕漫漫双目直勾勾的盯着春风说道。
那刺骨的眼光让春风不敢相信自家小姐竟有这么凌厉的时候。
“小姐,若是他外出,找府中的护卫跟只怕是不好。”绿腊仔细地分析道。
“这白凌峰暗自相会之人,若只是普通丫头,倒还不是什么大事,可我们怀疑的事慕容府家的小姐,若这事我们猜错,那倒不打紧;若是真!”
“如何?”站在一旁被她们的对话早已惊呆的小翠忍不住开口问道。
“若是真,慕容府在邺城将无脸见人”夕漫漫冷哼一声。
“若还发现捉奸是我们夕府的人所捉,我们夕府将生出一个死敌!”绿腊接着夕漫漫的话说道。
这绿腊一席话提醒了自己,当初自己因白凌峰说有东西交与自己而夜会他,当时只是在府中匆匆一面竟被母亲抓个准。
那时整个夕府都被人说得极为难听。
如今想来,当日流言蜚语只怕就是白凌峰故意放出风声。
今日有意抓白凌峰的奸,若是我夕府的人抓的,难保倒是慕容府会把整个屎盆子扣在我夕府的头上,说我夕府故意为之。
“那你们可认识街上的野路子能帮我们解决这个事情”夕漫漫问道。
······。
半响,绿腊开了口。
“小姐,我在被卖进夕府前,曾听见卖我那人牙子头子说过,城中《一线牵》酒楼的老板掌管着北齐暗地里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凡是有不方便正面上打招呼的事,只要钱财到位,都可请他们的人去做”
“一线牵?”夕漫漫狐疑道。
033、捉奸拿双(2)
当时自己稳坐白府相国夫人时,就曾听白凌峰提过那么一句,“《一线牵》的老板无所不通、无所不能,若是能拉拢他便可得半个北齐了”。
当时自己还不以为然,不曾想在今日之期,那《一线牵》已是能在这邺城中呼风唤雨的暗地龙头了。
“若是小姐放心,绿腊愿去当马前卒,只是不知小姐希望这白凌峰该走向哪一步?”
说着,绿腊便走上前将事情揽在身上。
“我只想让他去死!”夕漫漫在内心狠狠地咒骂道那个薄情寡义之人。
可脸上却平静的说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若这白凌峰是这般阴险恶毒之人,我万不敢将他这种人留在夕府内,免得败坏我府中名声。能不连累慕容府的名声最好不要连累”
“如此这般,那这二人的奸情只能是慕容府上自行发现。”
“如何?”夕漫漫问道。
“我们只需确认与那白凌峰互通情愫之人是慕容府中的小姐就可以,若是他二人真的珠胎暗结,这事被发现也是迟早。再者,上次听慕容家小姐的语气,她似乎还以为相识的是大统领。这瞒人一时,能瞒人一世?”
说到这,绿腊的语气极其自信,仿佛这事已经是十拿九稳被她握在了手里。
“好你个绿腊”小翠一把扑了上去,整个身子挂在绿腊的背上。
佯装生气的模样,嗔怪道:“你看你,你有这等盘算竟从未透露分毫,上次还框我和你以一月之金打赌。哼!”
“好小翠,我只是逗你的,哪能真拿你的钱!”绿腊求饶道。
“好你个绿腊,竟连我都不说,以后你可别叫我帮你收衣服了!”春风听此也走上前指着绿腊的脑门俏皮的责问道。
而夕漫漫也觉得自己当初对身边这么个得力干将真是慧眼不识珠,若自己当初能得绿腊如此得力相助,就算真是着了白凌峰与那张彩霞的道,定然也不会摔得那般凄惨。
“小姐,那白凌峰今日要去北泉寺上香”绿腊第二日一早就走进夕漫漫的闺房,打发了房内的小丫头,凑上前小声说道。
“你可派人跟着呢?”夕漫漫的心骤然快了半拍。
想当初,自己要与他相会,心情也如这般激动,那时心中除了激动,更多的是兴奋与雀跃,如今的激动里夹杂着那么一丝恐慌。
竟像是自己在抓自己的奸。
“昨儿个一早就听府上的人说,今日是他白凌峰生母的忌日,因此借了府上的车马准备去北泉寺烧香祝祷三日,他已经跟府中的管家打好招呼了”
听到绿腊的话后,夕漫漫苦笑道:“他做事还是那么的滴水不漏”
曾经自以为的真心实意,再以看客的身份重历一番,当时的海誓山盟竟是那般刺眼。
“你可曾派人关注着慕容府上的动静?”夕漫漫冷冷地问道。
“昨儿个就是慕容老爷的生辰宴席,这三日之内,慕容府上必会派人去寺庙上香。只是还不确定会去哪所寺庙。小姐昨儿不是说要派人跟着吗?我这边话还没出去,这白凌峰就露出尾巴了!”绿腊笑道。
“若是你发现慕容府家的马车去的也是北泉寺,那便不必跟着了,随他们吧”夕漫漫的语气极为平静。
与昨日还说要赶白凌峰出府全然不同。
绿腊虽有些不解,但也不问。说完消息便离开了。
“春风,我做了一个噩梦,梦里的我犯了一个大错,导致所有人不得善终”夕漫漫望向给自己梳头的春风,眼神里流露出浅浅的哀伤。
“小姐,既是噩梦,那便忘了吧!”
“可我却一直记得,又该当如何?”
“既如此,那便已梦为镜,不要犯同样的错,那这梦也不算得噩梦,反倒是好梦,老人们不都是说梦是反的吗?”春风宽慰道。
034、明修栈道暗度陈仓(1)
夕漫漫看着自己一头长长的头发在春风手里变了花样,左右一瞧、笑道:“这只听过以史为鉴、以铜为镜,第一次听以梦为镜,竟还挺别致”
春风不好意思的答道:“小姐爱打趣,我也只好信口胡诌了。好证明咱主仆俩一条心嘛!”
原本夕漫漫还一脸的苦瓜像,瞬时被春风逗得合不拢嘴。
第二日。
“小姐,刚刚琅琊王府上来帖子,说:明天琴公主要来府上与你谈论捶丸、字艺,这是琴公主第一次到府上做客,今日府上要打扫一番呢!”春风在早间听训后,回到房间便将得到的消息报告给了漫漫。
夕漫漫回想这几日被白凌峰的事占据了心神,高知琴的事竟被自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而昭和······。
第三日。
“小姐,琴公主已到府外”小翠跑进房内报告这高知琴的行踪。
“哥哥呢!”夕漫漫问道。
“天未见晓,大统领便骑马上郊外练兵巡视去了”。春风笑容满面的答道。
“小姐,我们出去吧!琴公主已到外厅见过老爷、夫人了”绿腊跑了进来说道。
不知为何?这几日夕漫漫似乎有些刻意地避开与绿腊的相遇。
这不绿腊只是跑进房内报信,夕漫漫与绿腊视线刚一打个对照,便连忙将目光移至别处。
“那我们走吧!”夕漫漫转而面向春风说道。
绿腊等在门口,漫漫走过她的身边,本想开口问点什么,可怎么也开不了口,或是自己不敢开口。
不管上一世的遭遇是不是个梦或是真实发生,他——白凌峰曾那般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的人生中。
自己与他行过夫妻之礼、圆过自己的梦、更是毁了自己整个家族的命运。
如今自己仿佛看客一般看待曾经那般深爱过,后又那般痛恨过的人,看他与其他女人去苟合、去捉他的奸。
漫漫知道自己胆怯了,那个被他们百般折磨的夕漫漫事到如今竟想“算了”。
“夕漫漫!”
就在夕漫漫刚到达内厅之时,便听见有人在叫自己,那声音似清幽谷中的山泉,清澈、婉转、动听。
“琴公主安好!”
夕漫漫礼貌周道的行礼问安,眼前出现的人正是高知琴。
只见她穿着一件镏金丝的锦绣外衫,上面还用彩线绣着两只活灵活现的鸳鸯。
头上的发丝也梳成了一个髻,发髻上别着一根鎏金玫瑰簪,还用指拇大小的珍珠点缀其间,甚是好看。
脸上的妆容看起来与那日有些不同,今日的唇间似乎擦了玫瑰露,看起来鲜艳欲滴、娇嫩饱满,实为一名难得的美人。
“夕漫漫,你我那日一场捶丸会,我已将你视为难得知己,不知你可愿交我这个朋友”
高知琴开口便是充满了自信,极其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夕漫漫浅浅一笑,行礼道:“何其有幸!自是交定了你这个朋友!”
“上次捶丸之后本想去府上探望公主,奈何深闺女子出门不便,再加上琅琊王府的门也不是随意进出,虽是心中牵挂公主,却不能方便探望,如今不知公主的手可好些?”
夕漫漫将高知琴引到自己的闺房,慢条斯理的问候道。
“多虑啦!本是不足挂齿的小事,可我那父王偏爱小题大做,硬是关了我半个月才准我外出。反倒是你,那日见你晕倒,我也本想早点来探望你的。如今,你可好?”
高知琴也细声问道。
说着,夕漫漫站了起来,对着高知琴原地旋转了一圈,而后对高知琴挑挑眉。
高知琴见状也站了起来,亦如夕漫漫,原地旋转了一圈,对着夕漫漫挑眉。
二人相视一笑,觉得彼此更为投缘。
035、明修栈道暗度陈仓(2)
夕漫漫与高知琴二人在房内越谈越觉得彼此有趣。
夕漫漫认为高知琴率真、不做作,高知琴认为夕漫漫为人坦荡、言行有趣。
“对了,琴公主”
二人在一番说笑后,夕漫漫刚准备开口,便被高知琴打断了。
“漫漫,怎得?这公主的名号未必有我的本名好听?我不过大着你两岁,今日与你交谈,更觉得你就是我必须要交的朋友了,你我也不必以名号相称。不如这样,你我义结金兰,没人的时候,你唤我琴姐姐,我称你夕妹妹。如何?”
夕漫漫笑道:“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琴姐姐”
“好的!夕妹妹,你刚想问什么?”
“就是,之前我曾听说那边疆的胡人想要与我北齐联姻,想要北齐的一位公主嫁往北齐。姐姐可知?”
高知琴皱眉说道:“前儿个我刚好听父王说起此事,那些个胡人不知天高地厚,竟想以此要挟我北齐,说是不嫁公主,便就迎接他们的兵马!”
“皇帝不打算外嫁公主?”夕漫漫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知道!如今北齐的公主,要么是已经婚配,不然就是年岁过小,唯一一个适合的昭和姐姐又是皇帝哥哥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站在一旁伺候的小翠在听到高知琴的话后,吃惊得瞪大了眼望着高知琴。
小声地议论道:“你不也是公主吗?说得好像与你无关似的!”
高知琴一脸不屑,骄傲地说道:“我的父亲可是琅琊王,我又是他的独女,哪怕这北齐只剩我一个公主,那也不会是我去,若要是我去,只怕北齐不保!”
此番话惊得房内众人直吸冷气。
但她说得就是事实,若是要她去,没等胡人打过来,拥兵辎重的琅琊王便是第一个逼宫之人。
“姐姐,我知姐姐自有琅琊王庇护,只是我想问,昭和公主此时如何自处?”夕漫漫问。
“也不必担心昭和姐姐!前儿个,我听父王说,皇上正要在北齐的大臣中选一个儿郎作为昭和的夫君呢!”高知琴答。
听到这,夕漫漫心中很是不安:“在北齐的大臣中选一个儿郎作为昭和的夫君!”
上一次不就是挑中了自家的哥哥吗?昭和带着诏书加入夕府,而哥哥在新婚第二日从骠骑大统领升为领兵十万的大大统领。
携兵抗胡,十年风霜,昭和等来了哥哥的尸骨,夕府也逐渐走向灭亡。
如今自己虽已与那前世的罪魁祸首——白凌峰分道扬镳,难道哥哥与昭和的命运线还会交织在一起吗?
夕漫漫为防止这悲剧的发生,再一次将视线瞄准了眼前的她——高知琴。
那么白凌峰,为了我夕府的平安,只能拉你做替死鬼了。
“是啊!女子的姻缘真是难料,若是嫁得不好,那真是毁终身!”夕漫漫望着高知琴感慨道。
“姐姐,你我年岁相仿,如今也是快到许配人家的时候了,我听闻那北泉寺有棵姻缘树最为灵验,若是到那祈福,不但能为家人求平安,也能为自己求个好姻缘。”
“果真?”高知琴双眼放光,兴致勃勃地问道。
“今日天气不错,姐姐与我何不今日出游,去那北泉寺瞧瞧”。
“今日就去?”高知琴有些迟疑。
高知琴好不容易求得父王让自己外出,本想今日借看望夕漫漫之名,望能在夕府与那夕律光相遇。
可今日与这夕漫漫一见如故,虽说交了她这么一个有趣之人作为好友,可来这的真正目的还未实现。
如今离开夕府去北泉寺,高知琴还真是有些犹豫。
“姐姐,你不知,我的哥哥常年在外领兵打仗,我这做妹妹的,也很是担心他,今日刚好说到这,便想着早日去给哥哥求个平安符,望他在战场上如有神助,遇敌杀敌、遇鬼杀鬼,遇凶也能化吉,盼着哥哥每每能平安归来”
夕漫漫说得恳切,自己也的确有这个心思,上一世,最对不起的就是哥哥,哥哥从战场归来,自己做妹妹的却没关心过哥哥一刻。
当时因自己害得夕府被整个邺城嘲笑之时,哥哥始终站在自己的一边。
后来自己要死要活嫁给白凌峰之时,哥哥也是力劝父母答应,只为自己的妹妹能如愿嫁给心仪的郎君。
“既如此,那我们一起去吧!我也正好要给父王求一张平安符佑他平安。”
原本还在犹豫的高知琴在听到夕漫漫是为了想去给夕律光求平安时,高知琴立马答应了要一同前去。
夕漫漫在向父母禀明自己的想法后,虽说夕母还有些犹豫,但听到高知琴也要一同前去后,便也答应了。
夕府马车内,高知琴在一旁一直东拉西扯的找话题,夕漫漫也心不在焉的回答。
“漫漫,怎么今日在府中没见夕大统领?”
在经历了一番闲谈之后,高知琴假装不经意地问起夕律光的情况。
“姐姐,哥哥他一早就去郊外练兵寻营去了。我们这次刚好拜完佛求完神,说不定在回府的路上还能碰到哥哥呢!”夕漫漫笑道。
“嗯!”高知琴点头应道。
邺城中最大的府邸,六王正在房内与几名满脸酒肉的男子欣赏着歌姬、舞姬的表演。
一名贼眉鼠眼的十二三岁小儿溜到六王高演的身边,以手挡耳,附在高演身边说道:“那夕府三小姐与琴公主此刻正前往北泉寺”
高演嘴角浅笑:“这夕漫漫,怎么和我那小表妹走得这么近!有趣。”
“此时,可要派人!”小儿目露凶光,等待着高演的指示。
“先不着急,羊儿得让她跑跑,跑跑之后,肉紧了,吃起来才好吃!”
高演笑着指着眼前的一个舞姬。
被指的舞姬,模样青涩,年纪不过十五六,怯生生地走向高演。
只见高演一把扒开该舞姬的衣裙,将她按压在桌前,竟一脸陶醉地当着众人的面行欢。其余表演之人有的吓住不知动作、有的甚至小便失禁。
而那些宴饮之人,一个个摩拳擦掌、涎水直流,朝着眼前的歌姬、舞姬走去。
伴随着尖叫、哭喊,房内的乐师却见怪不怪地继续吹奏。
房内的场面怪诞、奇异。
就连那刚秘报的小儿也加入了其中。
036、遇见(1)
三王府内,一面色娇柔的男子看着尚在床上酣睡的三王,蹑手蹑脚的爬起床。
“吴郎!你在干嘛?”三王高基一脸宠溺地看着他。
此时的吴郎正准备猫着身子爬下床。
见高基已醒,于是又轻巧地滚进床内,双手扒在高基的身前,一张雪光透亮的脸儿紧贴在高基的胸前。
极其娇媚地唤道:“爷——我正准备起床呢。”
“今日无事,便是多睡一会儿又如何!”
房内“锣鼓喧天”,房外站立的下人一个个大气不敢出。
“王妃,三王正在跟吴先生在房内探讨事情,还请王妃止步”
门外,李尔王妃怒气冲冲的站在房门外,不时听到从房内传来的刺耳的喊叫,这位王妃觉得血液直冲头顶,眼睛里的血丝犹如一张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此刻若是李尔王妃的手里有一把剑,那这把剑将饮尽三王府上下所有人的血。
自己的父亲是开国元老,自己千金之躯嫁给这三王三年,除了新婚之夜那晚,那高基对着自己浅尝辄止不过一刻,之后再也未动自己一分。
这三年来,二人一直是分房睡,无论自己如何对他献殷勤,他都不曾正眼瞧自己一眼。
原以为是自己魅力不过,后才明白他竟是喜男色,如今更是明目张胆地日夜与府上郎君同眠。
自己曾多次想回娘家倾诉,奈何话到嘴边总是说不出口。自己守着这犹如死人墓的魔窟,简直让自己生不如死。
李尔死死地盯着眼前紧锁的房门,此刻的她只想冲进房内砍死房内的那俩个人,自己也跟着一了百了也好过在这受折磨。
可是这么做,又要连累娘家上下。
李尔王妃终究是没提起刀,满含了一腔怒气回了自己的院房。
直至日晒三竿,房内的吴郎起身推门而出,一直守在门外的奴仆才慢慢进入房内,给尚满眼惺忪的三王梳洗打扮。
“王爷,刚王妃来过了,见王爷还在休息于是又走了”一狗腿子极其衷心地报告了刚才的小插曲。
“那李氏尚为知趣,这样,你从库房选取一批珠宝送到李相国的府上。”高基点头示意。
“小的明白”狗腿子讨好答道,跪膝退下。
狗腿子盘算着,这次给王妃母家送去的珠宝中,自己又可以盘剥一些,想想心里便乐开了花。
“王爷”
就在这狗腿离开之时,一名精瘦男子附在那吴郎耳边说着什么。
狗腿子斜眼看了二人一眼,便马上低头走开了。
在这府中,该看的、不该看的都通通捂住自己的眼,这才是在这刀尖舔血该做的。
此时,衣冠不整的吴郎巧笑道:“爷,你说有没有趣!那《一线牵》的猫儿来报,说那白公子事成了。”
吴郎边说边从给高基梳发的小儿郎手里拿过牛角梳接着梳了起来,而后趴在高基的肩上,嗤笑道:“爷,那慕容府可有好戏了”
高基摩挲着肩上的那支芊芊玉手,笑道:“那慕容宗一向同夕府交好,去年暗地里招他,他还给我扮翘!妄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夕府。如今,我叫你鸡飞蛋打!”
高基一把将这吴郎拉到自己的大腿上坐着,颇有兴致的给吴郎束发。
“对了,爷,刚那猫儿说他往这边报信的时候看到了夕府的马车往北泉寺的方向走”
“嗯?”高基也停了下来。
“夕府的马车?车内可有哪些人?”高基问。
“听说是夕府的三小姐!对了,那琅琊王府上的琴公主也在那夕府的马车上。”吴郎答。
高基双目如炬,眉头紧蹙。
心想:若是只有那夕府小姐一人,那真是天助我也!将那事做成是夕府设计引慕容府上当,将慕容府的屎盆子扣在夕府头上。
那么夕府将失去一个助手不说,还会遭到慕容府的报复。
再者,以讹传讹,说那相会之人是夕府小姐,也未尝不可。
可高知琴怎么也在车内?琅琊王手握着北齐三分之一的兵力,不好得罪。
高基坐在凳上左右思量。
这事是通过夕府之嘴传开?还是······?
可若是夕府先一步处理,杀了白凌峰,那此番谋划不全费?
有了。
“吴郎,等夕府小姐和高知琴到了北泉寺,你去安排人从支开高知琴,将夕府小姐引到白凌峰与慕容府小姐相会之处。打晕她,再将白凌峰与慕容府小姐的尸首放在一旁。余下,你便知道了吧!不管是他夕府情杀还是误杀,他夕府难逃责难。”
“爷。你是说杀了白公子和慕容小姐?”吴郎再次确认。
“白凌峰那等货色能值得我做这番谋划,也算是他三生有幸了。那慕容府家的丫头自寻死路我能如何?就算我此刻不要她的命,日后事传开了,她也是必死无疑。还不如趁如今做了我棋子,也是死得其所”
“好的!爷!”只见吴郎起身,拿起桌上的一柄青玉扇转身离开。
“切记,得等到夕府的人到了北泉寺再动手!”高基嘱咐道。
这边去往北泉寺的路上,夕漫漫与高知琴一路上有说有笑。
“哐啷”坐下的轮子传来了分崩离析的声音。
“车坏了?”高知琴一脸疑惑地看向夕漫漫。
高知琴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宰相府里的马车这般差劲?
037、遇见(二)
绿腊从车外轻叩车身,轻声道:“小姐,只怕还得请你和琴公主下车片刻。这马车的轮子坏了”
高知琴忍不住翻起了白眼,这还真让自己猜着了。
而夕漫漫之前与高知琴一路闲谈,表面上是云淡风轻,可实际上自己的内心是翻云倒海。
虽说此时自己与那白凌峰并无关系往来,可曾在那“梦中”,他也曾是自己的夫君。
自己去捉奸,捉的是谁的奸!自己又凭什么去捉?人家若是你情我愿,关自己什么事!
在路上的时候,夕漫漫其实已然后悔今天的勉强,甚至想着干脆掉头回去。
直到这车轮的突然崩坏,夕漫漫那早已焦灼的内心才长舒一口气。
不过二人下车后才发现,此时的位置颇为尴尬,往回走太远,往前走更是为难,这北泉寺离这里还有一二十里,寺庙又还在半山坡,山高路陡,只怕这一趟走到天黑都到不了。
就在二人感到为难之时。
“公主,你看”
高知琴的一位小随从激动地指着不远处的方向驶过来一辆颇为宽敞的豪华马车。
只见这马车的四角各挂了一个小小的铜铃,铜铃上吊着细细的玉穗,远远就能听到清脆碰撞声,“叮叮当当”的有趣极了。
“你给我去拦住他!”高知琴指着马车的方向说道。
立刻,三四个小随从冲向马车,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那马车的主人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只见那马车载着它的主人平平稳稳的走了过来。
“是你!”
高知琴抬起下巴无比傲慢地看着眼前这位男子——司马平海。
“琴公主安好!夕妹妹好!”
只见司马平海穿着一身的银丝软缎,站在日光下整个人熠熠生辉,而这银丝软缎更是趁得他脸色如玉,肤白胜雪。宛若是仙人下凡来解救此时进退为难的夕漫漫。
只见他款款走向二人。对着高知琴行礼问安,向着夕漫漫巧言笑兮。
夕漫漫点头回礼。
司马平海瞧了一眼正躺在地方分崩离析的车轮,友好地说道。
“今日可巧,在下正要去西郊兵营去会夕大统领,不知公主和夕妹妹是去往何处?我看着马车一时半会儿也修不好,需要我送二位吗?”
听此,原本还一脸傲慢的高知琴立马转了笑脸,答道:“我们今日是准备去往那北泉寺烧香拜佛的。奈何这马车已然崩坏,根本行不了了”
说完,还伤感地瞧了夕漫漫一眼,仿佛再说“你看吧!是实实在在的去不了了”
“哎呀!这若是同路,我倒可以捎二位一程,可那北泉寺与西郊兵营二者偏离太远,若是送了二位去烧香便会失了我与夕大统领的约。可要不是不送二位,我内心又不安。”
说道这,司马平海又用眼神扫向夕漫漫,继续说道:“虽说二位都有府中贴心、能干的侍从陪着,可到底二位都是姑娘,这城外的贼人也是不少,若是遇到那胆大包天的贼人,让公主和夕妹妹受到惊吓,这倒是我的过失了。这可如何为好?”
这边高知琴都着急地看着夕漫漫说道:“漫漫,要不我们今天就不去烧香了吧!这司马公子说得不错,这荒山野岭的我们前进、后退都颇为为难。要不······”
高知琴的话都到了嘴边,可还是咽了下去,虽然此时自己相比烧香拜佛,更想同这司马平海一同去西郊兵营看夕律光,可这话得漫漫来说。毕竟那是她的哥哥。
妹妹去看哥哥,天经地义。自己只是恰巧陪同,也毫无过失。
夕漫漫知趣地答道:“既如此,琴公主,要不我们同司马公子一同去那西郊兵营看看,我也正好看看哥哥练兵的样子。只是,着实委屈公主了,今天烧香不成,反倒浪费公主时间陪我去看自己的哥哥”
高知琴立马笑道:“你我姐妹相称,谈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呢!妹妹的哥哥,自然也是我的——哥哥”
高知琴说到这,感觉很是违心,心中辩解道“我可不想他是我哥哥,我要他做我的······”
司马平海站在一旁宛如温润公子,墨语浅笑看着二人的对话不发一言。
“司马公子,不知可方便载我们一程?我们与公子一同去西郊兵营,回来时,我们再坐哥哥的马车回来”
夕漫漫礼貌地问道。
当听到漫漫说回来坐夕律光的车回来,高知琴的心跳都快了一刻。
“妹妹说笑了,举手之劳而已。这样,公主和你坐在车内,我骑它”
司马平海指着眼前的那匹白马说道。
而后司马平海指挥着余下的一同人,安排了四人留守马车,两人去找人来修理。余下的人自行走回府报信。
西郊兵营毕竟是军事重地,因而夕漫漫和高知琴各只带了一名侍女上车。
漫漫今日想着是去捉奸的,春风太老实、小翠嘴太碎,为此只带了房内的绿腊出门,眼下自然就是绿腊也跟着上了马车。
跟着高知琴上车的是一名叫“沫儿”的小丫头,低眉顺眼的很是乖巧。
夕漫漫一上马车才发现这司马平海竟在这马车上放了许多难得的干果、吃食。正好一路上充饥、打发路上的无趣。
也是过了很久很久、夕漫漫才发现,当日的巧合原是他的故意为之。
此时的马车内,夕漫漫和高知琴各怀心事,倒不像之前一路上有说有笑,二人都安安静静地坐在车内,等待着到往兵营。
高知琴是因离兵营越近,心跳便加速了一分,想着若是和他见了面该说些什么因而也不便开口,恐开口露了馅。
夕漫漫则是心事重重的想着北泉寺里的那二人或许正颠鸾倒凤,不知所终。
越想心越乱,索性就靠着坐枕眯眼睡了起来。
“到了。请琴公主和漫漫小姐下车吧!”司马平海在车外轻声唤道。
038、遇见(3)
夕漫漫与高知琴一先一后地下了车。
“妹妹,这里就是夕大统领练兵之地?”高知琴站在夕漫漫的身边,心情颇为激动。
夕漫漫凑近高知琴的耳边,轻声说道:“姐姐,我这也是第一次来”
高知琴瞬间就感觉耳朵发热,这自己表现也太过明显了。
还未到之时,高知琴内心便如猴挠,既是盼望着见到他,内心又感到些许地不安,担心自己是不是不够好、今日打扮又或许不够美。
此时一落地,心中的盼望竟大过理智,只想着马上能见到他才好。
“世子,您来啦!”看守兵营大门的一守卫一见司马平海,立马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腆着笑脸来问好。
“不知这两位是?”
“这位貌赛西施的是琅琊王的独女,琴公主”司马平海浅笑道。
“竟是琅琊王的公主,失敬失敬!”
这脑子灵活的守卫见司马平海暗地对自己使着眼色向另一位同行的美艳女子。
于是便巧言问道:“那这位倾国倾城的小姐是?”
“她就是你们夕大统领的亲妹妹,夕府的三小姐”司马平海对着守卫满意地点点头,打趣地看向夕漫漫,仿佛再说。
“看吧!可不止我一人说你美!”
夕漫漫倒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赞美给冲昏了头,上一世的自己,记忆里只有邺城中贵妇们对自己的嘲笑。更是那满含冤屈的离世让自己强势回魂,一回还回到了现在。
如今听着这些过于夸赞的话,竟还有些不真实。
“我就说嘛!夕大统领威风凛凛、有天人之资,这夕大统领的妹妹,可不就堪称国色!”
这一番马屁简直要拍得司马平海鼓手叫好,而后不久,这守卫就得了司马平海的一笔很是丰厚的赏赐。
原本被司马平海介绍时,高知琴还心里颇为暗喜,瞧这纨绔子弟竟也有一两分眼光。
可一听那守卫对夕漫漫的赞美,又觉得那司马平海连个守卫都不如,人家一个守卫都能用上“倾国倾城”,你一个世子竟只会说“貌赛西施”。
再者那“西施”一开始只是那浣纱女,后又被卖作舞姬献给吴王,虽是得宠,最后却是死于非命。
就算是她因美貌而留名,可这却不是什么好结局。
想到这,高知琴又在心底骂了司马平海一遍,更觉得他就是一个毫无头脑、毫无才学的白痴。
直到那守卫再次夸赞到夕律光,高知琴这才平息了心中的怒火。
看在夕漫漫有那么一个优秀的哥哥,那么她这个妹妹也能担得起“倾国倾城”的称谓。
司马平海显然也没有注意到高知琴对自己的不悦,悠哉得走在二人的前面,带领着她们往里走去。
“对了,世子,骠骑大统领更在陪着公主练习箭术”
走在司马平海一边的一中军职位的男子说道。
这话一出,简直让夕漫漫倒吸一口冷气,心中不好的预感来了。
“是哪位公主?”司马平海和高知琴异口同声地问道。
“昭——和——公——主”
这男子的话在夕漫漫的耳里简直就是魔音,一直在不停的重复。“昭和!昭和!是昭和!”
高知琴也如临大敌,这夕律光不论是和谁定亲,自己若是非他不嫁,父王定能想办法。可若是要跟昭和抢······。
夕漫漫觉得去往哥哥的地方的路好难走,脚像被绑了石头,难以迈步。
“平海,你来了”
就在一行众人转身来到一片空地,只见那夕律光一脸阳光得迎着这边打着招呼,此时的铠甲披在他的身上,更显得威武雄壮。
而另一边站着的昭和,一反常态。去掉了往日的金银珠宝,身穿一身枣红束身衣、拿着一柄弯弓对着靶心的位置就是一箭。
箭稳稳当当的射在了最中心的位置,昭和正仰脸笑道,准备和身边的男人分享自己的喜悦。
可他似乎不在自己的身边,朝着他的方向望过去,夕漫漫?昭和原本还想为那日对漫漫发火之事说声抱歉。
可一眼看到夕漫漫身边站着高知琴,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续而拿起弓箭继续练了起来。
“你不帮我想办法也就算了。感情你这段时间不来找我,是找了新朋友!枉我还将你当作我的知己”
昭和心中的恨意由此滋生,这一箭直震得自己手臂生疼。
“漫漫!你怎么来了?还把琴公主带到这满是汗臭之地?”夕律光一见她二人,便亲昵地向着漫漫怪罪道。
先前还满怀羞涩的高知琴,在见到昭和之后,那点羞涩全然不见,满是火药味地说道:“怎地?昭和姐姐来得!我来不得了?”
夕律光一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看着夕漫漫,自己这是怎么了?无端竟惹得她一顿怼?
“好箭术!”司马平海站在一旁向着昭和刚射出去的一箭发出掌声。
“昭和公主安好!”司马平海问安道。
“昭和公主安!”夕漫漫也立马行礼问好。
“昭和姐姐好!不曾想姐姐的箭术如此高超,想来是在这练得不错。”高知琴笑道。
“妹妹说娶了,今日是第一次来,不曾想这般巧,竟碰上了难得一见的妹妹”
昭和说这话虽是对着高知琴说,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怪着夕漫漫。
夕漫漫连忙说道:“公主天资聪颖,自是一学就会,。今日原是打算和琴公主上香。奈何半路车轮坏了!正是左右为难,幸好碰上平海!这不就顺道跟着一起过来看看哥哥”
“你们一同去烧香?”昭和平静的语气里只留有夕漫漫一人能听懂的责难。
夕漫漫好像觉得自己越解释越会让昭和生气,干脆了闭了嘴。
“好了!姐姐。既到此处,何不好好享受这射箭的乐趣,想当初,我跟着父亲在关外之时也曾拿过弓箭,后回这邺城,反倒失了这拿弓箭的本领”高知琴说道。
“既如此,那我们就来练一练吧!”
昭和说完便将手中的弓箭递给了高知琴。
039、三个女人
“夕哥哥,把你的弓箭拿过来让我练练吧!”
就在昭和将手中的弓箭给了高知琴后,昭和用充满自信又略带撒娇的语气向夕律光提了个小小的请求。
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语气暧昧,夕律光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高知琴见昭和对夕律光的态度,一下子就冒起火来。
此刻真是痛打自己的手,为什么要接昭和的弓箭,自己问夕大统领要不是更好嘛!
夕漫漫在一旁简直要崩溃了,一个是哥哥上一世原定夫人,选了昭和,哥哥要短命;一个是这一世自己苦心孤诣为哥哥拉来的改命机会,前途未卜。
昭和又是和自己深交的闺房密友,夕漫漫左右为难,既想撮合高知琴与哥哥的姻缘,又不想让昭和难过。
“昭和公主,夕大统领的弓箭过于沉重,女子光是拿起就很是费劲,您与琴公主就拿这轻巧一些的弓箭”司马平海开口说道。
转而又面向夕律光,笑道:“夕大统领,可否将您那上阵杀敌的弓箭借与我试试,虽是不能和大统领一样亲上战场,可拿着您那把弓箭,我想是也能如临阵前”
听到司马平海的话后,夕律光简直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连答应,并安排人将自己的弓箭拿出来,立马交到了司马平海的手上。并向司马平海投以感激的眼神。
司马平海拿起弓箭便接连射了好几个正中靶心,这一切只一旁的夕漫漫和夕律光默默看在眼里。
夕律光满意地看着司马平海,对他刚才这几箭连连点头。
夕漫漫倒是颇感意外,不过意外的不是司马平海的箭术,而是他什么时候跟哥哥的关系这么好?
上一世的自己实在是混蛋,那么多或明或暗的关系网,自己竟是至死也未能熟知一二,只顾着在那白府的内宅算计着白凌峰那一点虚伪至极的情分还剩几何!
若是在往日能联络几分,也不至于夕府只剩我一人之时竟无一人可商议。
而另一旁的昭和与高知琴正你一箭我一箭地朝着靶心的位置狂射,原还只是正常的练习。
就在夕律光为司马平海连射中了三次靶心之后欢呼鼓掌。
那昭和与高知琴便好似被人下了蛊,彼此不自觉地就进行暗自较量,不过一刻,二人的箭靶都密密麻麻插满了箭。
不过似乎高知琴的技艺更为高超一些,靶心射中的箭也更多一些。
就在高知琴对昭和的技术了然于胸,并深知自己的射箭技巧更为高超之时,便极为不屑地停了下来。走向夕漫漫与夕律光的方位。
极为放松地说道:“漫漫,你也来试一试吧!别光看我们的把戏,你也来露两手吧!”
“琴公主说笑了,我已是太久没拿过弓箭了,此刻在你们面前,犹如鲁班门前耍大斧——不自量力”夕漫漫连连摆手。
这话一出,乐得高知琴捧腹大笑“哈哈哈哈”
就连站在一旁不出声的司马平海与自家哥哥都在那低头偷笑。
040、一台戏
“唉!漫漫,这你可是说笑了,那日在你家办的捶丸会上,我可是见过你的风姿的!那日会场上人员众多,你都敢奋力一搏,今日左右都是熟识的人,你可不许躲懒。”高知琴站在夕漫漫对面阔声谈笑。
一直在射箭的昭和听见他们的笑声后,索性就将弓箭扔在地上,一脸不悦地走了过来。
说:“是啊!我在府中都已听说漫漫你那日风采。你和司马平海一组对阵琴儿妹妹和律光哥哥,那场面定是别样精彩”
昭和说这话时,虽是面露喜色,但夕漫漫倒是听得惊心,那日昭和原本是也要去的,可突如其来的胡人求亲让昭和呆在府中哭了一日。
那日我们的喜,是昭和的忧!夕漫漫心疼地看着昭和。
心思敏捷地回忆着那日自己在公主府说与昭和的那些宽慰她的话。
想来当日的劝解在昭和的眼里成了自己的薄情寡义吧!
“是呀!那日漫漫以一人之力狂扫千军,我就是在看台看中她这魄力,再加上同她痛快地打上一场。才觉得她这个朋友可交!”
高知琴接着昭和的话说道,也不知她听明白昭和话里的酸意了没?
不过高知琴对于昭和亲昵的称谓夕律光为“律光哥哥”,这点还是让高知琴心里攒着火。
“是呢!我与漫漫是闺中好友,不曾想她竟瞒我这么深,这么好的技艺竟从未在我面前展示过。”昭和这话明为打趣,实则狠狠地戳了漫漫的心。
瞧!自己把她当闺蜜,她却从不露底。
而夕漫漫此时也是有苦说不出,难道要夕漫漫告诉她,她要是嫁给自己的哥哥,马上就要守寡,她不信也就算了,末了还得是怪自己诅咒她。
“既如此,漫漫,露两手吧!虽是深闺女子舞刀弄枪得少,可儿时我也曾教过你与昭和公主几回,想来也是还记得些。今日既到这,反正是一玩,又不是什么要拿名誉奖项,玩一玩”夕律光也向前劝道。
夕漫漫见自家哥哥都如此说了,便勉强地拿起弓箭,奋力的拉上弦。
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夕漫漫的身上,夕漫漫手中都不自觉出汗了。
“嗖”
在众人期盼下,第一箭以极其果决的掉落悬崖似的方式,在箭离弓不足五尺的地方焉不垃圾的落地。
空气一下陷入三秒钟的寂静。
夕漫漫在心想道,自己捶丸还行,还不是那时你琴公主三天两头的要办捶丸会,那白凌峰要我拿下你。这才在你会场上狂练技艺。
可这弓箭,自己是真的碰都没碰过,也就除了儿时哥哥教了两招,此时早已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其余人都在这夕漫漫“惊人”的一箭中尴尬地不知如何答话。
夕漫漫却看到司马平海在那掩面偷笑。
“咳!”司马平海清清喉中因偷笑而产生过多的唾液来掩饰,继续说道:“这漫漫射箭技艺是有待磋磨,可夕兄久经沙场,想来是技艺高超!不如夕兄来试一试”
高知琴一听来了兴趣,正想应声附和。
夕律光立马一本正经地说道:“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视于人。军中有令,北齐的大统领是不能向他人展示技艺的,以防对敌手的奸细窥之”
······。
最终一场还未展开的戏剧对话在夕律光的生硬干预下,提前结束。
041、露馅(1)
那日在西郊兵营的一场“不期而遇”的相会,最终在昭和的半醋半不舍、在漫漫的左右为难、在高知琴的半怨半兴奋的心情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而司马平海则带着那令夕漫漫最为讨厌的“了然于胸”的表情地骑着白马就此分别。
事后多年,夕漫漫聊起那日相遇之事,某海掩饰地打起哈哈,就才让漫漫后知后觉中问道:“我说怎么就那么巧,车轮坏了才多久,你就来了!感情都是你的局”
某海不做声地看着已是满头白发的漫漫笑着。
“傻夫人!局多着呢!不是我,你早就死几回了!还好你爱上了我!”
三王高基府内,一江湖门路的“猫儿”正低着头汇报着昨天在北泉寺的情景。
夕府的马车一直未到,计划的事也落了空。
白脸吴郎站在一旁观察着高基的表情,看看自己是不是该适时地上前说说情。
高基在听完“猫儿”的汇报后,眼珠往上一滑,死死地盯住了这个报信人。
这“猫儿”虽是低着头,却感觉有一万把箭正蓄势待发地朝自己射过来,虽是快到初夏,可身上却冒着豆大般的冷汗。
就在“猫儿”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悬在头上的箭突然消失了,他悄悄地抬眼。只见高基双手撑着大腿“哈哈”大笑。
府上的人也跟着那能刺骨的“哈哈”声笑起来。
“有趣!有趣!既然不能一石二鸟,咬死慕容府也是好的。”
站在底下的“猫儿”自觉行走江湖数年,也算见过不少大场面,却从没见过有人笑得比杀人还难听,那脸上的杀意比不笑前更浓。
只见那高基那笑声戛然而止,眼神中的凶狠由之前的掩饰变得无比直白,充满杀意的目光一下子又扫到了“猫儿”的身上,“猫儿”的寒毛一下子立了起来。
“办事不得我意,自去领死”
高基话音刚落,站在一旁一直未开口的吴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剑刺去。
剑起头落,“猫儿”的血溅了内厅一地。
“爷,这个“猫儿”办事不行,奴家再去挑办事灵活的来”吴郎放下剑立马乖巧地跪在高基的腿边,讨好地揉捏着他的腿。
“办事如此蠢笨,这次再办不好,我要你一月下不了床”高基霸道又野蛮地捏着吴郎的下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小红唇,忍不住又是一番“纠缠”。
“这回,给我咬死”
高基极其暧昧地抱起吴郎,往房内走去。
吴郎也大胆地回应:“爷叫我咬死谁就咬死谁!”
一月之后。
这几日,慕容蕊在府中总是感到失眠、反胃,已经呆在房内好几日不曾外出了。
自从那日与“夕公子”在北泉寺初尝人事,那滋味好似食髓知味,便忍不住隔三差五找理由跑到那《一线牵》酒楼与他共赴巫山、享云雨之乐。
可每每提及要他上府提亲,他总是敷衍了事。
听母亲说,他这段时间总是和昭和公主、琴公主纠缠不清。莫不是攀上了公主便想踹了我?
“小姐,要不禀告夫人,请个医手看看吧!我见你这几日总是不思饮食还总想吐。若是身体不适,早日看医,是小病也好早日治好。”
小福担忧的看着这几日日渐消瘦的小姐,心中生出了强烈的不安感。
自从那日从北泉寺回来后,小姐好似变了一个人,总是睡不安稳,那夕公子外头说他名声好,我见他就是那薄情寡义之人。
小姐不顾名声,总是偷溜出去与他私会,如今已有一月有余,也未见那夕府上门提亲。
若是小姐被已他轻薄,而后又无处伸冤,小姐可就毁了。
自己真后悔,真当以死相劝!
小福站在一旁左右不安,总觉得有大事发生。
“小姐!夕夫人带着夕公子,哦!不,是夕大统领来府上了”
小福在去厨房给慕容蕊拿燕窝饮的时候,突然听到府中的丫头们在窃窃私语。
在探听清楚消息后,燕窝都不要了,连忙跑进房来告诉慕容蕊这个消息。
“什么!他怎么突然来了?我都不知道!”慕容蕊激动的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在房内来回踱步。
“可是来下聘礼的?”慕容蕊猜想道。
“小姐!府上来了客人。夫人有请,还请小姐去前厅一聚。”
母亲的丫头来传消息,让慕容蕊高兴地要跳了起来。
“我马上来”
慕容蕊重新梳洗了一番,擦上最昂贵的粉、穿上最贵的衣,这一次的见面,慕容蕊深知自己不是去博夕公子的欢心,而是要博那个“准婆婆”的欢心,这才是最主要的。
虽然自己已是暗地委身于他,可若是他母亲不点头,终归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慕容蕊想起那些与他厮混的日子,眉眼间的笑意便止不住,他的“技巧”很好,每每相处总会让自己感觉“飘飘然如羽化而登仙”
想到此处,慕容蕊脸颊的两团云霞不自觉便跃然眼帘。
而每往内厅近一步,慕容蕊的心跳就更为卖力地跳动一分,整颗心脏马上要跳脱喉咙了,只想奔赴他的身边,与他合二为一。
“母亲安!夕夫人安!”
慕容蕊低着头,仿佛生怕自己一抬头就会被人看穿自己的心事。
缓缓地行至母亲身边,对着母亲与夕夫人行了礼。
“蕊儿!这是夕府的公子,如今该尊称一声大统领了。快快抬起头来见过夕大统领!”母亲连连拉起慕容蕊走向夕律光身边介绍道。
“大统领安!”
慕容蕊娇媚的一声轻唤,慢慢的抬起头。瞬间满脸的娇羞化为一脸的惊讶!眼中的光芒黯然失色,原先飞速跳动的心脏骤停,而后是更为快的速度在狂跳。
眼前的这个人怎么不是熟悉的他?
慕容蕊再回头看看小福,小福眼里的恐惧似乎已蔓延到整个身体,细看小福,她的指尖都在发抖。
而自己也是血涌头皮,两眼发白,不知后事了。
042、露馅(2)
夕母看着那骤然晕倒的慕容蕊,颇为吃惊,可心中不免生了嘀咕。
“这慕容家的女儿该不会是有隐疾!”
“快将城南街的李医生叫来!”慕容夫人看着自家女儿颓然倒地,心都要跳出来了。连忙上前查看情况,厅上的人更是七手八脚的乱作一团。
慕容府的夫人本想着这次算是两家的一次不明说的会面,却不曾想自己的女儿怎么地就当着夕夫人的面昏倒了?
平时也不曾听小福说蕊儿有不适。这番若是被夕府的人认为有隐疾,那这门婚事怕是告吹了。
慕容夫人安顿好慕容蕊后,连连地跟夕夫人致歉,倒让夕母好生尴尬,夕律光看着那突然昏倒的慕容蕊和那在一旁战战栗栗的侍女,心中不禁起了疑。
怎的?那慕容蕊一见我竟晕了?还有那侍女居然打第一眼见我便开始发抖,若真是我有如此震慑人心的威力,为何单只她俩主仆这样?
在这突发情况下,原本一天的行程就这样匆匆打断。
夕母原想着,让这两孩子今日好好相处看看,不曾想竟是这般。
夕母在慕容夫人的抱歉中,领着夕律光悄然离去。
夕府马车内。
“儿!我说前两日,你妹妹还问我,说我想给你选个什么人做夫人?为母的第一考虑得当然是你的心意。”
夕母温柔地看向自己的儿子,试探地问道:“你回来也有这么长的日子了,可有什么中意的姑娘?若是有,母亲绝不是那什么要求门第之人,你只管说,我定然应允”
夕律光或是多年外出打仗,如今在自己母亲面前都是一副凌然深思的模样。
原本夕律光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长得过于骇人,才让慕容小姐见自己第一面就晕了过去。
可一听母亲对自己的“许诺”,不由得竟想起了那日在捶丸会与琴公主同队竞技的场面。
笑道:“母亲还说不在乎门第,也不见得人家女方就不在乎门第!”
“我夕府的门第在这邺城还算得上一流吧!怎的还有女子不愿进我夕府的门?”夕母自信十足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唉!莫不是你有中意的了!快说说看,是谁?我看看是哪家姑娘还看不上我这相貌堂堂的骠骑大统领?”夕母后知后觉地打趣道。
这边是欢声笑语,而慕容府内已是人仰马翻。
城南医馆的李医生乃是为慕容府的专职坐诊。
在这邺城中的一些豪门望族里,难免有一些见不得人的病不想被外人所知,因此也就生出了一些家医与私医的出现。
家医,顾名思义,一般是居住在府上的,家医的所有一切,主家都要全包。能成为家医,基本上都是医药世家,名气和能力都说得上话。
而私医,则是一些在社会上单打独斗闯出一点名气的,就会被一些虽比不上王族,但又还有些实力的府上所出钱养着,钱财上定然是比不上王族的家医,一般是由主家给与其开间药铺,也可给老百姓看赚些诊金,但在主家的事必须要闭嘴。
在邺城中,琅琊王府、三王、六王等一些叫得上名号的王亲府上就养家医。
其余的一些豪门贵族一般则是由私医看诊。
这位城南的李医生便是私医,多年前机缘巧合在慕容府门前碰上慕容老爷腹痛。又瞎猫碰上死耗子治好了慕容老爷的腹痛之症,因而成了慕容府的私医。
平时无事则呆在慕容府为其出资建成的医馆接些患者,看情况免费下药进行验证自己的药方需要改正的地方。
但凡慕容府有需要,立马就要来。
当然医死人也是常事,不过对于那些因无钱财而被病痛折磨得不经人事的病人,哪还管那死因是因他的药致死还是其他,有口药灌下去已是福。
只见那李医生一本正经的坐在那,一只手有模有样的搭在慕容蕊的手上,一只手摸着自己的络腮胡,胸有成竹。
“李医生,小女的病情如何?”慕容夫人着急地问道。
只见李医生浅浅笑道:“无妨!无妨!因是这几日夜里热,小姐贪凉受了寒,一直又未医治,今日才晕了过去。我开两副安神养身的药,煎了吃就好”
站在一旁提心吊胆的小福,在小姐倒下那一刻就向上天暗自祈祷,千万不要是最坏的结果。
在听到这李医生说出了原因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安然地落了地。
虽是有点怀疑这里医生的话是否正确,但也未做太多深究,不是最坏的“结果”便是万幸。
不过那之前与小姐相会之人是“谁”?
慕容夫人在听到李医生的回答后,先是长叹一口气,好在不是什么顽疾,可以想到蕊儿在夕府面前失了礼,心中便堵了一块巨石,批评了小福对小姐的疏于照顾便匆匆离去了。
慕容夫人走去时还想着得再找机会说说这门尚未明说的姻缘,得告诉她们,我蕊儿只是感了风寒,可不是得了什么顽疾。
这李医生拿了慕容府给自己的月例银钱和赏金,在踏上马车的那一瞬间,全身绷着的筋才松了下来。
一个月前三王府上的人夜里闯进医馆,向自己点明自己的主家——慕容府上的小姐即将有喜!
还说日后慕容府的来人请诊,但凡诊出慕容府小姐怀有身孕,只管来报信,但对慕容府上的人要隐瞒。
当时自己还似梦非梦的不肯答应,直至那贼人掳去我的小儿,这才如梦初醒,惊得一身冷汗。
李医生的马车在出门拐了一个弯,立马直奔三王府,如实报告了消息,在接到自己那消瘦的儿子后,便千恩万谢地拖家带口连夜关店出了城。
043、露馅(3)
慕容蕊在确认母亲走了之后,紧紧地拽住了小福的衣袖,主仆二人心照不宣的对看一眼,手心里的汗珠已汇聚成溪流。
“其他人出去,小福留下”
慕容蕊此刻直觉头脑发晕,需要跟小福好好确认一番。
在房内其他的侍女都离开后,慕容蕊半晌才开了口:“刚刚在外厅的那个男子是夕律光?”
小福闭着眼,虽不想承认,但还是艰难地点了头。
“夕律光!夕律光!他是夕律光,那跟我相会之人是谁?”慕容蕊压低了声线恶狠狠地说道。
小福刚想张口,而后又闭了嘴。
“他是谁?他是谁?”慕容蕊用力地捶着床沿边的硬木。
“小姐,他是谁已是不重要了。好在小姐没有什么明显的损失,小姐就当没有遇过这样人罢了!”小福半跪在床边,小声地安慰道。
“没损失?呵呵!”慕容蕊一声冷笑。
“小福,你给我想办法,一定要查到他!查清他的真面目”
······。
“小姐,我们与那男子第一次相遇就是在捶丸会,而他也的确是在管理夕府的事情”
小福想了想又接着说道:“那‘夕公子’在《一线牵》酒楼也是用夕公子名号记得账,想来他虽不是夕律光,但他定是与夕府有关系,否则我们称呼他为夕公子时,他也不会不说明他自己的身份”
“那他到底是谁?”慕容蕊只觉得此时自己的大脑已是充血状态,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现在的自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查出鱼目混珠的混蛋到底是谁!
若是查出,定然要将他碎尸万段!
“小姐,我猜他有可能是夕府的庶子!”小福憋了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何以见得?”
“小姐,第一次我们将他认错,不就是凭他身上穿着一件绣有‘律光’的衣服吗?若不是夕大统领的兄弟,哪能得到夕大统领的衣物呢?说不定就是夕大统领送与他的。”
慕容蕊听到小福的推测后,原先焦灼的内心稍稍平静了下来,想着虽不是夕大统领,若是夕府的庶子,也勉强能接受。
况且自己也一直唤他为“夕公子”,并未跟他确认他是否就是夕律光,如此想来,也不算是他诓骗自己。
“小福,你去《一线牵》送信,明日我要见他一面”慕容蕊说道。
“小姐!这!”小福犹犹豫豫地不想应答。
“小姐,事到如此,小姐没有事发生已是万幸,不管他是谁,小姐都不该再去那是非之地了”
小福已不管自家小姐愿不愿意听,小福都要将自己的肺腑之言说出来。
“小福,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若不去确定他的身份,我想这辈子我都不会安心的!”慕容蕊拉着小福的手恳求道。
最终小福没有抵住自家小姐的要求,答应了给她与那“夕公子”最后一次报信。
慕容蕊也答应了小福,此次见面后再不相见。
三王府内,高基在听到李医生的报信后,拍着桌子高兴着。
到了晚间,《一线牵》的“猫儿”前来报信那慕容蕊与白凌峰明日要相见的消息,那高基简直笑得直不起腰。
一把搂住吴郎就是乱亲。
“吴郎!”高基亲昵地唤道。
吴郎眨着一双含情目,乖乖地看着他。
“明天,我们去酒楼看戏去喽!”
044、露馅(4)
第二日。
慕容蕊瞒着府上的人,跟着小福外出采买物品,转身便进入酒楼。
“蕊儿!”白凌峰见慕容蕊推门而入,一上前就要搂住慕容蕊狂亲。
慕容蕊一把推开他,正声道:“还请夕公子自重!”
“蕊儿,这是怎么了?”白凌峰拉着慕容蕊的手不肯松手。
开口就是“心啊!”、“肝啊!”、“宝贝啊!”。
慕容蕊原本还铁硬般的脸,在白凌峰的甜言蜜语下开始融化。
慕容蕊抱着一丝希望,撒娇地问道:“昨日,你的母亲带着夕大统领来到府上做客,我母亲的意思是要将夕大统领与我说亲,你为何还不跟夕府明说,到我家来下聘!”
白凌峰一听,便知慕容蕊的言外之意,故作轻松地答道:“那夕夫人终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自然不会为我打算,还请蕊儿等等我,过两年我就能独立成府,到时我一定风风光光的将你接进我的家门。你来当主人!”
“可是两年之期,我一介女子如何等得!若是日后父母要我嫁,难道我能说‘不’?”慕容蕊别过身去,用手帕掩面。
白凌峰从后背紧紧地抱住了慕容蕊,安慰道:“可我不舍得蕊儿陪我吃苦,我定要为蕊儿准备好金山银山,这样才能让蕊儿享人间富贵!”
慕容蕊原本打算是来逼他一把,若是他不来慕容府下聘,那么便与他分道扬镳,可在他的柔情蜜意下,慕容蕊甚至起了要与他私奔,成全自己与他双宿双飞的念头。
“进贼了!抓贼!”
“抓贼!”
就在慕容蕊与白凌峰情义正浓下,包厢外响起了激烈地叫喊声。
一些包厢内的客人逐一打开了房门外出相看。
小福在门外看着那骚动的人群,心慌地推开了自家小姐所在的厢房,拉起小姐就要走。
此时若不走,若是惊动官府,小姐的事搞不好就要露馅了。
“拦住他!”五六个孔武有力的小厮手持大棒正朝着白凌峰所在的厢房,追赶着一披头散发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一把抱住了正出门的慕容蕊,哭喊道:“小姐救我!小姐救我!”
白凌峰见状立马上前,准备来个英雄救美赶走那疯癫的丑妇。
于是对着那疯妇的心窝就是一脚,那女子狠狠地拽住了眼前女子的裤脚。
而这一窝心脚竟让疯妇硬是狠拽着从慕容蕊的裤脚撕下一块布下来,白凌峰正眼都没有瞧那疯妇一眼,见慕容蕊那雪白的小腿裸露在外,立马脱下自己的外衫罩在慕容蕊的腿上。
原只是扒门缝查看的小厮、客人们,在这一刻一个个双目发光,颇为认真地等着下一刻香艳或有趣的场面出现。
慕容蕊又急又恼,恨不得马上走掉,在见白凌峰对自己的关心,对他之前那些未言明的恨意减了几分、爱意也浓了几厘。
“你!竟是你!好你个薄情寡义、虚伪至极的白凌峰,不曾想这就是你新好上的贱妇!”
那挨了窝心脚的疯妇一只手揉着自己的胸口,一只手侧撑在地,冷笑一声,而后便对着白凌峰大骂起来。
原先还只是开门查看的客人们一个个站了出来,睁大了眼睛,削尖了耳朵来探听这趣事。
慕容蕊本来打算不与这疯妇计较、要立马走掉,可一听这疯妇的话,脚就不知迈动了,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白凌峰”慕容蕊脑海中只剩这三个字,不是姓“夕”,而是姓“白”!
“你这贼妇,乱说什么!”白凌峰正准备上前再补上两脚,可一看,竟是她——张彩霞。
045、鱼死网破
“你这疯妇,谁识得你!在这满嘴喷粪!不知死活!”白凌峰心慌地对着张彩霞就是一顿乱轰。
自己眼见着就要拿下慕容蕊了,此时竟碰到她!真是倒胃口!
也不知那慕容蕊是否已有了我的孩儿,若是有了,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我还用这般打掩护?
白凌峰此刻的内心真是五味杂陈、不知咸淡,既担心自己的老底被揭发,又望着慕容蕊是铁心跟自己好而不会计较自己的出身。
不都说“英雄不问出处”,想来那慕容蕊既已委身于我,想我表明真身,不是“夕公子”,而是“夕”府门客。
难道她还能不承认她没有跟我好过?
白凌峰飞快地计算着事情败露后的得失,现在只望着那慕容蕊能怀上自己的骨肉才算是事成了一半。
人群中的看客有人在窃窃私语。
“那好像是慕容府上的小姐?”
“不会吧!慕容府上的小姐能来这?”
“怎么不能来!”
“哈哈!会情郎嘛!”
那声音看似无意,却又极其精准的传到了慕容蕊的耳中。
慕容蕊的血热得从脚尖到头顶都在发烫,如果有镜可以照一照,那就比全身涂上胭脂的模样还吓人。
慕容蕊拿着丝巾挡住了自己的脸,不顾好坏,先溜之大吉。
“小姐!救救我!救救我!这负心的白凌峰骗我身子、辱我清白!还请小姐大发慈悲救救我!就让他娶了我吧!”
张彩霞整个身子托在了地面之上,双手紧拽着慕容蕊的一只腿。
慕容蕊又急又恼,用力的甩了一下,而她岿然不动。
在这一刻,慕容蕊生平第一次有了要杀人的念头。
“你与他有牵扯,拽着我干什么?”慕容蕊怒道。
原是比较机灵的小福在一瞬间,被这疯妇的话惊得不知所措,呆呆的站在一旁,心中仿佛被一道闪电给击得麻木。
当然,这种麻木源于事实真相后的震惊,更有着对自己未来命运的深深害怕,若是被夫人、老爷知道了······!
“小姐,你如今是他的新欢,小姐的话他自然会听,小姐身份高贵!放了他,自然还能觅得好郎君,而我若失了他,那便是成了散架的骨头一把!”
在听到这张彩霞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后,看戏的人群中,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
那声音好似同情着疯妇、责怪着身着华服的她。
而在《一线牵》最高、最里面的一间房内,司马平海正和一位彼此年纪相仿、衣着华贵的男子透过微开的窗户缝笑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你们这三王,还真是有趣!把我这当戏台了,他成班主了,瞧他这编排得是什么!这慕容家的怕是有得粥要吃了”
“宇文兄!这还不是你给的方便!你这多好!有酒、有肉还有戏”司马平海举着金樽酒杯对着眼前的男子示意。
“我说你,酒也喝了!肉也吃了!戏也看了!考虑得如何?要不要跟着我一起走!”
司马平海笑而不语。
楼上他二人有说有笑,而楼下的闹剧却愈演愈烈。
“你这疯妇,休要胡言!我与你不识!为何如此攀诬我!”慕容蕊恼羞成怒的狠狠踩了张彩霞手臂上的一点点皮肉。
慕容蕊这一脚很是厉害,踩得时候没有抬脚踩她的整个手、脚或者身上,而是不经意地挪动小步子,找准其一点细微的皮肉,在踩在地上揉搓。
那滋味疼得张彩霞哇哇大叫。
原追赶着张彩霞的那些酒楼小厮,如今倒像看戏似的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有的双手叉腰、有的趴在他人肩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隔些距离在看她二人争论。
这些小厮在前面追那张彩霞之前,便已得令,只管把她逼进白凌峰所在的那一间包厢,并且动静要越大越好。
如今,任务已完成,可不就在一旁看戏,今日这一幕又可将它说给迎春楼的姑娘们听了。到时也可惹得她们又捶又笑的乐得开心。
“你们人一个个是死的?还不赶紧把她拉出去!”
慕容蕊对着看戏的小厮吼道。
那小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奈,只得上前将那张彩霞拉走。
白凌峰走上前,轻轻得拉拉慕容蕊的衣袖。
慕容蕊用力一甩,用那眼睛的下三白对准了他,只一眼,白凌峰便知今后怕是没戏了。
“小姐!”
慕容蕊此时也不顾因被那疯妇撕坏的裤腿而裸露在外的小腿了,径直地走了出去。
小福呆呆地喊了声“小姐”便也跟出去了。
场上只留下了白凌峰那件里面已缝过好几次的外衫散落在地。
演戏的主角都已离场,那些看戏的游客倒还意犹未尽地站在原地细细回味刚刚的香艳场景。
“慕容府小姐的腿可真白啊!”
其中一位站在一旁观看全过程的中年猥琐男,色眼咪咪地盯着地上那块从慕容蕊的裤子上被撕下来的碎片怅然若失地念道。
旁边的一些客人,有的附和一笑,有的则皱眉离开了。
046、三人成虎
“漫漫!你听说了吗?”
这日漫漫还正在房内梳妆,就听到高知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自从那日夕漫漫与高知琴从哥哥的西郊兵营回来后,这高知琴便隔两三天便来夕府一次,不是拉着夕漫漫击鼓捶丸、就是拉着夕漫漫品茶赏花、再不然就是练字刺绣也会拉着夕漫漫一起。
“知琴,你今日怎的来这么早?有什么趣事吗?”夕漫漫问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夕漫漫与高知琴便约定了,若是二人在闺房中,便省去那些繁文缛节,直呼其名就可以。
“漫漫!可用餐了?”
这边高知琴才迈入夕漫漫的闺房没两刻,昭和的人影也跟着进来了。
这段时间,总是这样,今日高知琴来!明日昭和来!
二人倒像是说好了一样,彼此从未同一天来过,这样也好,两个主难伺候,只是苦了夕漫漫,整天的接待这两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
“你也来了!”昭和一踏进房门便看见了已坐在一旁的高知琴。
“昭和姐姐安!”高知琴站起来行了礼。
“琴妹妹好!”昭和回礼。
原本还算活跃的气氛,在昭和一踏进房内那一刻瞬间跌进冰窖。
二人心知肚明的明白彼此的用意,因此也难以做出姐善妹恭的画面出来,能维持个皮笑肉不笑的场面已是难得。
这也才是二人虽来夕府多次,却从未打过照面的原因。
“妹妹来这有事吗?”昭和先打破了沉默。
“昨日在《一线牵》酒楼发生了一件趣事,我正准备说给漫漫听!不知姐姐可曾听说!”
“哦!什么事?”昭和问。
“是——,对了,姐姐今日来得这么急,可是有什么事呢?”高知琴并未回答昭和的问题,而是向她问道。
“你先说!”昭和答。
“想来姐姐的消息是大事!姐姐先说吧!”高知琴故作推辞。
“好了!两位公主姐姐,不要谦虚了,先来喝杯茶歇歇,谁先说都一样”漫漫打着哈哈。
“既然是琴姐姐先来,那便琴姐姐先说”夕漫漫拉着昭和往高知琴坐的那张雕花鸟的茶几走去。
“是啊!凡是也有个先来后到,想来是我后来了,不曾想你们间的情谊已是这般深厚”昭和说得幽怨。
夕漫漫本想解释些什么,可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好解释的,若真拉着昭和掰扯,反而会让昭和更往别处想。
“既如此,那我便说了”高知琴一点也不在意昭和言语里的“酸”味,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
“就是那个!慕容府的女儿——慕容蕊”
“?”
夕漫漫与昭和一头雾水。
“我听我府上的欧阳大夫说起,他昨日在《一线牵》酒楼见到慕容蕊与你们府中的门客暗中相会,不曾想竟被一疯妇撞破!那疯妇好似还认识你家府上的那个叫白什么的人”
“那欧阳大夫还神神秘秘地向我透露说那慕容蕊好像有了!”
高知琴看着一言不发的夕漫漫与那皱着眉头的昭和,自顾自地说个不停。
“我听说那慕容蕊的父亲好像与夕伯伯交好,有意将这慕容蕊说与夕大统领,总算只是口头一言,不作算,不然夕大统领定是要被天下人嗤笑······”
夕漫漫从高知琴嘴中听到“慕容蕊”的名字后,心好似被无数支箭射成了马蜂窝!
当初那次夜会,自己就如那慕容蕊被天下人说得不堪,如今这灾祸竟转移到了慕容府。
“漫漫,你夕府中可有就叫白什么的人?”高知琴问道。
“可是叫白凌峰!”站在一旁的绿腊开了口。
“对!就是他!”高知琴肯定地接话道。
“琴公主说那慕容蕊有了?怀孕了?”小翠忍不住也开了口。
“别是弄错了吧!女子名节如天,若只是猜测,这话可说不得!”春风也站了出来说道。
“若是别人可能看错,可看到的是我府中的家医欧阳老先生,他可是不止在我们北齐的名医,他的名号就是在北周、南朝也是排得上名号的。”
高知琴扫视了房内刚刚怀疑她的话的小丫头们一眼,仿佛这就是为自己的话力争的最有利的证据。
“这欧阳老先生眼睛极其毒,但凡他看过一眼,人身上的不痛快他就可以一一指出!”昭和也附和道。
高知琴见昭和也出来作证,这下眼睛抬得更高了。
“漫漫,你怎么不说话?”
高知琴见她房内的小丫头们都开了口,唯独夕漫漫若有所思的在发呆,忍不住对她点名。
“昭和,此事若真,你说那慕容蕊会如何?”高知琴望向昭和。
昭和看着眼前的漫漫,她的眼里似乎充满了悲伤,而这悲伤又为昭和不解。
“难道,漫漫是觉得失去慕容蕊做嫂子而心痛?”昭和想。
可这么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就算漫漫没有承诺要帮自己,可也不会是认定那慕容蕊就是律光的良配。
“深闺女子,失身于人,还怀有他人的血脉,若是被他人得知!那便是要往人间炼狱走一遭!”昭和说得隐晦,可那结果却是昭然若揭。
原本高知琴说起她人的八卦还一脸兴奋,可当听到昭和的话后,心里竟也对这并未半点情分可言的慕容蕊,产生了那么一丝丝难以言明的心疼。
大家同为女子,或许她也只是满腔热血的去爱了一个人,在那一刻抛去了作为女子间那些不曾言明的闺房准则。
可她却要承担起这人世间相较于男子更大的责罚。
想到此处,高知琴也不说话了,房内的气氛开始变得悲伤。
不为谁,而是为大家同为女子,却又好似不得不屈服在那些暗中的规则之中,看似自己活得潇洒肆意,难道自己能逃脱这些条条框框的命运?
“昭和公主,您不是有话要说嘛?是什么?”春风微笑着打破了这沉闷的安静。
只见昭和的神情开始变得严肃,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前些日子皇兄说‘北齐公主不外嫁’,拒了胡人的求亲,昨儿个收到消息,那猖狂至极的胡人已向我北齐进攻。皇兄正准备派律光哥哥前去应敌!估计马上就要出发了”
此话一出,房内的众人面面相觑。
刚刚还在感伤她人的命运,可这一下,命运之锤便砸向自己。
夕漫漫原本悲伤的心立马变得警觉,自己的轨迹好像发生了变化,怎么哥哥的事却还在发生?
047、添嗣之喜
三王府内。
“我的王爷,那夕将军马上就要领兵离开邺城了,爷可有什么计划?”
吴郎左手端着一盘水晶糕,一个转身便坐在了高基的腿上。
“那还不称机会吃了他!”
高基对着吴郎故作张大嘴......
《深闺怨》047、添嗣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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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无妄之灾
慕容老爷的面色大变,眉头简直要拧巴成麻花。
“爹爹、爹爹、我错了!我已和那白凌峰断了联系!再也不会见面了!”
慕容蕊哭着爬向父亲的腿脚,以求原谅。
慕容老爷对着慕容蕊就是一脚,拿起桌上的花瓶直接砸去,小福一把扑在了慕容......
《深闺怨》048、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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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围魏救赵
就在慕容磊举棋不定,是否要对着白凌峰痛下杀手时,不知从哪儿赶来了四位手提利刃的蒙面黑衣人。
孤身难敌四人,不一会儿,慕容磊就败下阵来。
“你们是谁?”慕容磊对着黑衣人喊道。
“我乃奉夕老爷之命,特来保护白公......
《深闺怨》049、围魏救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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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噩耗
“你听说了吗?三王府的李尔王妃昨夜薨了!”
“怎么没听说啊!昨夜三王府中传来的丧钟响了,听说是上吊!死状可惨了!长舌伸出了三尺!”
一早,街上的行人看着那些绑着丧幡急匆匆赶往三王府的马车,在那驻足议论纷纷。
......
《深闺怨》50、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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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婚嫁
北齐大殿内,六王高演穿着紫金长袍、头上戴着刺金平冕,腰间配着五彩玉,神情坦荡地跪在皇帝的面前。
“还请皇上成全,自从今年三月在夕府举办的捶丸会上与那夕三小姐匆匆一面,便从此倾心于夕三小姐,又闻夕三小姐尚未婚配,特来求皇上准许!”
坐在......
《深闺怨》051、婚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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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相遇
原本还一心向着夕府的高知琴在管家的三下五除二的劝解下,那颗焦躁的心也安定下来。
自己与这夕将军原本也就是不过见了几面,而且他也没表现出对自己有多少意思,若是贸然举全府名义帮夕府,以免得不偿失。
更何况,疆域战事告急,他深受重伤,若是残了、没命了,难道我还只凭......
《深闺怨》052、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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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国丧
“什么?夕律光将军的尸首不见了?”
西北军营中,曹大将军顾不得片刻的休息,急忙赶到夕律光营帐中。
军医虽已说明夕律光的伤痛已无药可治,可毕竟是昭慈皇后的亲弟弟,也就是皇上的小舅子。
就算是这次去世了,那也是因战殉国,死后得封。
......
《深闺怨》053、国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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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失联
“那我哥哥是不是还活着?他如今身在何处?”
听到罗突的话后,夕漫漫的内心就像是被敲击的一面鼓,不停地在震动。
眼下漫漫这一问,倒让爱说嘴的罗突沉默了。
“罗突,那请问我哥哥如今的下落在哪?是不是在昭和手上?......
《深闺怨》054、失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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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骆驼肉
夕漫漫从小酒馆回府之后,左右思量。
此时乃是国丧期间,更何况家中的哥哥现在下落不明,若是这般直接去昭和府上,到时怕惹得有些人不痛快。
于是修书一封送往公主府。
当天下午,便回信了。
一张纸上写着短短四字“安好!勿念......
《深闺怨》055、骆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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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暴风雨前的平静
“我听说府上的提议被六王给否决了?”
宇文邕说话时认真而真挚地盯着夕漫漫,似乎硬是要夕漫漫脸上有些不同寻常的表情才符合他的提问。
夕漫漫睁大了眼睛问道:“这难道不是先生的本意?”
“......
《深闺怨》056、暴风雨前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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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嫁妆
在这一个冬季里显得十分肃穆。
因皇上将此次战败视为国丧,在这邺城的整个冬日里没有看到过一次嫁娶、听到一声欢愉。
冬天过去了,皇上的病情略有好转,漫漫从罗突那里听到的有关哥哥的消息也是好的。哥哥身上的毒也已经去了,能下床走路了。
漫漫前儿个又去......
《深闺怨》057、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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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新寡
漫漫看着镜中的自己,凤冠霞帔、描眉印红唇。
真没想到,这辈子会这么快嫁人,婚姻似乎在自己身上总是不如意,上一世嫁给白凌峰,换来夕族一脉被灭。
这一世,嫁给六王,又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
漫漫拜别父母,心无波澜地走进前来接自己的婚车,小翠和绿腊作......
《深闺怨》058、新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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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查账
昨夜大火,漫漫一夜未眠。
这事发生的太突然,太不真实了。漫漫简直不敢相信昨日所见、所闻,是真的发生在眼前的事。
“小姐!眼下如何?”
小翠站在漫漫身边害怕地不知所措。
六王府上无长亲,六王一死,那就是六......
《深闺怨》059、查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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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
各位宝贝们!不好意思了,今日回老家,时间仓促,停更一天!明天见!
么么哒!
《深闺怨》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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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计谋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三王从昨晚得到消息六王被火活活烧死,到今早见六王府大门上由大红喜联换成了丧幡。
如今坐在府中畅快地喝着酒,本以为与六王会有一场恶斗,哪想这般轻松就结束了。
六王府如今只剩一个新寡,其余得不过些......
《深闺怨》060、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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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我来娶你
六王府内夜间灯火辉煌,六王高演的骤然离世,让皇上的病势在担忧中加重了许多。
漫漫总想找机会去见见宇文邕,看看六王的死是否和他有关系?
这件事太蹊跷了,怎么就能被活活烧死呢?
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府内全是他心腹,怎地就会这么轻易就进了火场?
......
《深闺怨》061、我来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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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吴郎亡、李郎生
“你说这六王妃亏不亏?”
“有什么亏的?嫁进六王府一晚,便得了这天大的便宜。你怕是不知道,据说那六王妃将六王这么多累积的财富给皇上交了一大半,这不皇上又让她回夕府呆着呢!”
“话也不能这么说,嫁过去......
《深闺怨》062、吴郎亡、李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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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大结局
北齐文玄帝七年冬,文玄帝崩殂,太子高殷继位,同年北周君主病重,身为皇子的宇文邕返回长安,原本暗流涌动的邺城引来了难得平静的一年。
夕漫漫坐在自家院落里,看着屋顶上的白雪,以及被雪覆盖的松枝、石苔。
这一年过得就像是做梦一样,除了司马平海隔三差五寄来的书信存放......
《深闺怨》063、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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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有缘的读者们
很幸运与你们的相遇,不知不觉已过去两月有余,时光如斯,匆匆而过。
当时写小说的心很奇妙,觉得言情小说不好看、不是你爱我就是我爱你,不然就是你爱我、我不爱你!
于是就产生要写一本不是那么言情的故事,刚开始写,速度写得很慢,有时一千字就要一小时,不过在免费期的时候,一天只要一千,倒可以慢慢思考、写得比较有感觉,到后期上架后,每天要五千以上。我就觉得!哇!压力大(并非写手,以此为生),这算是副业吧、当然也算是爱好!
后面写的时候,我越写越想写,往往是脑海中已有了万字,电脑中才打出不足一千。哈哈!我应该是算手残党!
自我感觉,我算是一个比较偏执的人,上架后要达到五千,我无论什么时候也要写满五千才行。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很不巧的就有点小感冒!(o(╥﹏╥)o)
咳嗽咳了断断续续有两个月了,如今快过年了。每天抽空写小说的时候还有我的一个两岁的宝贝在旁边陪着我,我写小说,她看动画片。觉得有些对不起她。好不容易放假,都没陪她好好玩。
于是便想结尾了。
说干就干,就这样该详写的就略写,该略写的就忽略。匆匆忙忙的结束了。
本来故事的结局是悲剧,但······,所以······。
好啦!天涯有缘人,但愿以后会再次相见!
若是相见,相信我一定是写好了全文才会发!因为更新实在是太苦啦!o(n_n)o哈哈~
上了一次更新的当,哪会上第二次呢!是吧(^u^)ノ~yo!
我的脑海中还有好多的故事,想好好琢磨一下在说吧!下次见啦!
我要做短文或全文稿作者,o(n_n)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