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妾娇媚,狠戾王爷日日夜夜哄》 第1章 愿为侍妾 盛夏,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屋内昏黄旖旎的烛光下,两个身影交叠起伏。 男人急促的呼吸被风雨声吞没。 许娇娇媚眼如丝,微微仰头在男人的喉结上轻轻咬了一口,染上欲望的眸子水光潋滟。 男人扣着她的后颈,骨节分明的指没入她柔软的墨发,眼底是比暴风雨更猛烈的情动。 “唔…轻些…”许娇娇发出暧昧的呼声。 男人轻笑:“勾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后果?” 灼热的气息撒在耳畔,许娇娇本能的轻颤。 她抬眸,迷乱的目光落在男人凌厉的眉眼上。 意识到他是自己处心积虑勾引的男人,许娇娇将他缠的更紧了些:“王爷,求您怜惜……” 男人愈发沉沦。 “轰!” 伴随着一声惊雷,窗外的暴风雨更加猛烈…… …… 暴雨终歇。 许娇娇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眼。 男人不知何时离开,锦被下不着寸缕的身体传来阵阵酸疼,提醒着她昨夜的疯狂。 她浅浅弯唇,对自己昨晚的表现非常满意。 被抬为侍妾已有半月,如今总算是爬上了宸王的床。 她思绪不禁回到半月前,刚刚重生那会…… …… “宸王性情残暴,杀人如麻,你若做了侍妾,焉能有命活?” “娇娇,听我一句劝,你就本本分分做下人,别做那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 耳畔传来嘈杂的声音,许娇娇不适的皱眉。 看清身旁女子张张合合的红唇,许娇娇怔怔。 她重生了? 重生在了王妃问她与陈曦愿不愿去宸王身边做侍妾的这天。 同样的春末晌午柳树下,陈曦和上一世一样规劝她。 作为穿越女,那时的她向往自由,企图在这陌生的异世大展拳脚,不甘被囚禁在一方宅院中成为一个男人的玩物,所以毫不犹豫的听从了陈曦的话,拒绝了王妃。 可她从未想过,自由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这个尚未开民智的封建时代,一个弱女子的挣扎如蜉蝣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娇娇,一会见了王妃,你可一定要求王妃收回恩典啊!” 见她不说话,陈曦急急的推搡了她一下。 许娇娇羽睫一颤,回过神。 上一世,她听从了陈曦的怂恿,坚决的拒绝了王妃,惹得王妃大怒,一气之下将她贬为了府上最低等的粗使丫鬟,每日里在暗无天日的深墙大院中洗脏衣刷恭桶,累到直不起腰,就这样蹉跎了半生。 而陈曦,却美美隐身。 后来陈曦成了宸王的宠妾,拥有了享之不尽的富贵荣华,对她却心狠手辣的赶尽杀绝。 得知她还活着,陈曦将她指给了府上一个为人粗鲁又蛮横自大的马夫续弦。 马夫平日里对她非打即骂,她不堪折磨,没几年便病痛缠身,郁郁而终。 而她那些所谓的理想与抱负,叫一张粗糙的草席一裹,同她一起被丢进了乱葬岗,喂入狗腹。 那不堪回首的一生实在苦不堪言。 重活一世,她自然不会如上一世那般天真。 陈曦居心叵测、心狠手辣,想踩着她的尸骨上位,那她,就给陈曦一个上位的机会。 至于能不能把握得住,那就得看陈曦的造化了。 念及至此,许娇娇眸子一闪:“听闻王妃素来清雅,尤爱在眉心画梅花花钿,一会我若打扮的粗鄙一些,或许王妃就看不上我了。” 想到王妃院中的寒梅,陈曦眼睛一亮,心不在焉的应承了许娇娇两句,旋即匆匆离去。 看着陈曦匆匆忙忙的背影,许娇娇似笑非笑的弯了弯唇,转身回了自己的居所。 …… 刚过未时,王妃午休起身,便命人传唤了陈曦与许娇娇。 明坤院外。 陈曦使出浑身解数,将自己打扮的如清水出芙蓉,我见犹怜。 她暗想着,自己这身清雅的打扮定能让王妃喜欢。 再看许娇娇,依旧是那一身不起眼的粗布麻衣。 满身的穷酸样,哪里配做宸王的女人。 她志在必得的弯起嘴角,下巴微微抬起,俨然是已经把自己当做了这府上的主子。 木门“吱呀”一声响。 丫鬟芙蓉走出来:“许姑娘,陈姑娘,进来吧。” 进屋前,许娇娇看向陈曦:“曦曦,你可真美…” 陈曦当然知道自己貌美,否则也不会被王妃选中。 她轻蔑的瞥了眼许娇娇,率先进屋。 许娇娇不动神色的跟随其后迈进主屋,规规矩矩跪下行礼。 王妃垂眸:“你二人,抬起头来。” 许娇娇顺从的微微抬头,但眉眼低垂,不直视王妃的眼睛,挑战上位者的威严。 而陈曦只当是王妃想仔细看看自己清丽脱俗的容颜。 她下巴高高昂着,摆出自认为优雅美丽的姿态,直勾勾的看向王妃。 屋内的气氛一瞬间冷了下来。 看清陈曦的妆容,从小跟在王妃身边侍奉的王嬷嬷倒吸一口冷气,指着陈曦的鼻子怒呵:“嘶…好一个不知廉耻的贱婢!来人啊,把她给我拖下去!关进柴房等候发落!” 陈曦悚然一惊,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她很快回过神,立刻开始磕头求饶:“王妃!王妃饶命,不知奴婢做错了什么,王妃要把奴婢关起来?” 王妃冷笑一声,如刀的目光落在陈曦身上,眼底满是厌恶。 王嬷嬷已是气急:“不要脸的下贱胚子,还没抬成侍妾呢,就打扮成这副勾栏模样,府上可容不下你这样轻浮放荡的贱婢!” 话音落,门外的小厮便涌了进来。 王嬷嬷声色俱厉:“还不快把这脏了眼的东西扔出去!可别弄脏了王妃娘娘的院子!” 在惨叫与求饶声中,陈曦被拖了出去。 许娇娇微不可查的弯了下嘴角。 只怕陈曦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就遭了王妃的厌弃。 伴随着越来越远的声音,王妃不耐的揉了揉眉心。 王嬷嬷适时的递上一杯热茶。 王妃浅酌一口热茶后,面色稍有缓和。 她审视的目光看向还跪在屋里的许娇娇。 女子生的娇媚,一双勾人的狐狸眼魅惑天成,纵然未施粉黛也难掩倾城之姿。 是个不错的苗子。 宸王自立府以来,对后院兴致不高,是以这些年府上一直未有子嗣出生。 身为当家主母,她经常被外人揣测为人善妒。 为此,她没少被皇后娘娘责备。 为维护自己贤妻的名声,她必须得想办法为宸王开枝散叶。 王妃开门见山:“许娇娇,你可考虑清楚了,是否愿做宸王的侍妾?” 上一世的凄惨历历在目。 在皇权至上的封建时代,想要活的好,她就得往上爬。 什么理想抱负都抵不上活着重要,若是命都没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几乎没有犹豫,许娇娇便下定决心,她要当宸王的侍妾。 她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她要为自己搏下一个锦绣前程! 她俯身磕头:“奴婢愿意伺候王爷,为王妃分忧!” 态度诚恳,不卑不亢。 王妃放下茶盏,满意点头:“既如此,今日起你便是王爷的侍妾,赐居石暖阁,赏银一百两…” 第2章 宸王早已心有所属 明坤院。 许娇娇走后,王妃轻轻叹了口气,神色忧郁的看向院中的几株寒梅树。 王嬷嬷又气又心疼:“都怪陈曦那个不知廉耻的贱婢,竟然敢画梅花花钿,惹得娘娘伤心。” 王妃摇了摇头:“不知者无罪,只是这个陈曦实在是不安分了些,这样的女子若留在王爷身边,终究是个祸害,吩咐下去,杖责陈曦二十大板,贬为西六院的粗使丫鬟,非召不可来东院。” 王嬷嬷颔首:“是。” 提及陈曦,难免就会想到和她一同进来的许娇娇。 王嬷嬷有些担忧的问:“王妃娘娘,这个许氏会不会过分娇媚了些?” 若是此女将宸王魅惑住了,那王妃岂不是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话未言尽,但王妃心思通透,哪里不懂。 她收回目光,漫不经心的端起茶盏:“许氏美则美矣,可你看这府上的美人,哪一个不是千娇百媚、风情万种? 再者,这许氏一无岳家倚仗,二无半点才情,单单凭美貌,你觉得她能得王爷恩宠几日?” 宸王立府三年,后院除了她这个正妃之外,还有两个侧妃、两个庶妃,至于侍妾和通房则有数十位,这其中大部分也都是她提携上来的。 只是后院女子虽多,但宸王早已心有所属,对这些女子从未放在心上,这些年踏足后院的次数屈指可数,就连她这个王妃也… 想到这些年的处境,王妃心情愈发烦闷。 但愿这许氏是个争气的,能讨到宸王欢心,若是运气好能生下个一儿半女,那她也能顺理成章的把孩子接到身边抚养,借此来稳住自己王妃的地位与声誉。 若许氏同先前那些个不争气的东西一样,宸王连看都不屑看一眼,那她也只有在后院了此残生的命了。 毕竟,在这王府里,不得宠的妾室过得比狗都不如。 王嬷嬷赔着笑脸回答:“指不定和先前那些个侍妾一样,连王爷的面都见不上。” “罢了。”王妃也早已看穿许娇娇未来的结局,轻叹一声:“过些日子再买些漂亮丫鬟进府就是。” 这天下间的美人数不胜数,她相信,总有一个能让宸王忘记那个女人… 王嬷嬷恭敬点头:“是。” 王妃再次抬眸看向窗外已经长满绿叶的梅树:“王爷再有三日便归京了,此次王爷平定蛮夷之乱,皇上必定龙颜大悦,知会下去,府上务必备好洗尘宴,迎接王爷凯旋归来。” …… 王府的下人办事麻利,管事的很快便带着许娇娇去往石暖阁。 石暖阁在王府西院。 宸王、王妃还有身份尊贵的侧妃和庶妃都住在东院。 西院住的大都是府上的丫鬟婆子,以及府上不受宠的妾室。 走了好一会,石暖阁方才到。 刚刚推开院儿门,扑面而来的尘土呛得许娇娇打了两个喷嚏。 院内久无人居住,早已荒废,如今荒草遍地,尘土满天。 许娇娇眉心微微一跳,这样的院子,根本没法住人。 只是王妃金口已开,她住也得住,不住也得住。 许娇娇不动声色的转身看向引路的管事,往他的手心里塞了二两银子:“多谢管事的带路,日后在这府上,还请管事的多多照应。” 二两银子不算多,但对下人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管事的收了银子,喜上眉梢。 他往院内看了一眼,佯装吃惊:“哟,这院子荒成这样如何住人! 许主子莫急,奴才这就命人打扫,还请许主子移步去花园里逛逛,以免叫这尘土弄脏了您的裙子,等晚些时候院子打扫干净了,奴才便派人来寻您。” 许娇娇道了声谢,独自一人走向王府花园。 上一世在宸王府磋磨半辈子,却也从未的窥探过宸王府的真容。 如今一路看看走走,这宸王府的亭台楼阁、草草木木,无不透露着精致与奢靡,实在令人咋舌。 逛了许久,许娇娇感觉有些乏,便寻了处僻静遮阴的地方休息。 才坐下没多久,她便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芸娘,我好想你。” “你这没脸没皮的贼人,一见面就动手动脚。” 一男一女的声音传来,许娇娇怔怔。 看来是她来的不巧了,没想到会碰上一对野鸳鸯。 刚刚为了图清净,她寻了处靠水的假山,如今她在假山这头,面朝水塘,那对野鸳鸯在假山那头。 水路淌不过去,她想走,需得绕假山走上一大圈才能不与那两人碰上。 许娇娇心下哀叹自己倒霉。 谁曾想,刚刚才起身,她便感觉侧后方传来些许热意。 有人?! 许娇娇悚然一惊,回头看去。 两个带着黑铁面具的高大男人,正站在她侧后方。 两人煞气很重,刹那间许娇娇有种被掐住脖子的压迫感。 见她看过来,离得近的那个速度极快的伸手捂住了她的唇。 !!! 猝不及防的许娇娇被吓得心脏砰砰直跳,整个人都软了。 这两人什么时候出现的?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浅浅吸了口气,伸手扶住假山,勉强没有摔倒。 假山那头,声音还在继续。 男子:“那件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芸娘:“有些眉目了,事成之后,你可要兑现了允我的承诺。” 男子:“你放心,此事若成,对方会给我三千两银子,到时候我们就远走高飞,寻个世外桃源过日子。” 芸娘嗔道:“到时候,到时候,你永远都只会到时候,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男子嬉笑:“你看看,它都立起来了,能不真吗?” 芸娘:“你这混蛋!” 衣衫褪去的窸窣声响起。 许娇娇:“……” 她幽幽的抬起眼皮看了眼捂着她嘴的男人。 对方眉头微蹙,目光坚定的像是要上前线。 一时间许娇娇有些哭笑不得,连带着对男人的害怕都淡却几分。 她拉了拉男人的手,示意男人她不会出声。 男人无甚表情的垂眸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许娇娇:“……” 算了。 想捂就捂着吧。 走也走不掉,无奈的许娇娇轻轻往假山上一靠,选择了躺平。 只是外面的声音实在不堪入耳,她的身边又站着两个男人,许娇娇尴尬到脚趾扣地… 第3章 见人下菜碟 好在那男子不是个中用的,没多长时间,两人就结束了。 听见两人穿衣的声音,许娇娇松了口气。 掌心传来湿热,男人垂眸看了眼靠着假山的女人,只感觉自己粗粝的手掌能清晰的感知到女人唇瓣的柔软。 莫名的,有点想用力捏捏。 一时间,男人掌心都热了起来。 假山那头,两人又说了会话便先后离去。 等了一会,男人方才松开手。 他幽深的目光落在女人被自己捂出指印的唇瓣上。 红唇饱满娇嫩,好似一朵娇花,很好看。 这么软,应该很好捏吧? 男人喉间滚动,匆匆移开目光。 没了钳制,许娇娇往后退开两步,与男人拉开距离,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且慢!” 刚刚动脚,男人便一声低呵。 女子清白最是重要,若是被人看到她从这里出去,唇上还有印子,她可百口莫辩。 许娇娇不知男子所想,只感觉心头重重一跳。 完蛋,该不会是她听到了不该听的,要被杀人灭口了吧? 可等了半晌,男人都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许娇娇有些茫然。 她弱弱的回头看了眼男人:“我…可以走了吗?” 看到她唇瓣上的印子已经淡却很多,男人惜字如金的“嗯”了一声,竟率先转身离去。 许娇娇只觉得这两人莫名其妙,旋即转身匆匆离开。 这边。 从假山后离开的宸王与影一走在青石路上。 影一:“刚刚那女人,是否需要属下处理干净?” 宸王指尖微动,掌心的柔软触感仿佛还在。 想到女人那如小鹿般害怕又无辜的眼神,他眼角微眯。 那女人穿着的衣裙,是府上寻常丫鬟才会穿的布料,想来是在假山后偷懒的丫鬟。 宸王摇了摇头:“查清身份,派人监视几日,若无异常,此事揭过即可,不必闹出人命。” 三日后是他回京的日子,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宸王府,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人命不好。 另一边。 许娇娇从假山后出来时,天色已然昏暗。 前来寻人的丫鬟很快找来,两人一道回了石暖阁。 清扫干净的石暖阁虽依旧显得落魄,但至少可以住人。 看着这一方小小院落,许娇娇心中有了一丝慰藉。 院子虽小,但至少也算有了一个独立的栖身之所。 王府管事按照侍妾的标准,给许娇娇送来了两个侍奉丫鬟。 一个莲心,一个莲叶。 两人年约十五六岁,见她回来,齐齐上前请安:“见过许主子。” 莲心与莲叶自幼在王府里伺候,对王妃隔三差五便抬上来一个侍妾的事情早已见怪不怪。 许娇娇日后会是个什么结局,二人自然是心里清楚。 只是一想到自己被调到石暖阁来伺候这么一个形同废人的侍妾,日后日子必定艰难,两人难免心里憋屈,脸上自然没什么好颜色。 许娇娇不怪,她知道,自己一无背景,二无宠爱,想要下人们恭敬的确很难。 在这个见人下菜碟的宸王府里,若想让这个两个丫鬟真正的为自己所用,她必须得尽快承宠。 念及至此,许娇娇上前,亲和的虚抚了莲心与莲叶一把:“地上凉,都起来吧。” 从未有主子会亲自扶下人起身的。 莲心与莲叶有些错愕。 看着面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莲叶感觉心口有些热:“多谢许主子。” 拉进下属关系的第一步,展现亲和力。 毕竟没有人不喜欢被尊重的感觉。 看这两个丫鬟惊讶的眼神,显然这第一步走对了。 第二步,画大饼。 许娇娇看了眼破败的院子:“侍妾位分低,住的院子也荒芜,只是连累你二人来同我一道遭罪,来日我承了恩宠,必不忘二位所受之苦。” 莲心与莲叶对视一眼,眼中皆流露出淡淡的同情。 王爷薄情寡恩,对后院女子向来不屑一顾。 许主子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一脚踏进了地狱,还在这做着承宠的美梦。 可怜啊。 只怕要不了多久,许主子就会和西院那些侍妾一样,疯的疯,死的死。 莲心一点也没把这话当回事,撇撇嘴敷衍着:“那便多谢许主子提携了。” 莲叶年纪稍大,稳重许多。 她嗔怪的看了莲心一眼,方才回话:“主子莫担忧,用过晚膳后奴婢去库房领些新的家具器皿,再去花房领些盛放的花木,将这院子重新收拾一番,定不叫这院子显得荒芜。” 许娇娇微微颔首。 甚好。 人靠衣裳马靠鞍,这院子落魄的跟个鬼屋似的,想必是个正常人都不愿踏足,更别提眼高于顶的宸王了。 她拿了二两银子出来赏给莲叶:“如此,那便辛苦你了。” 得了赏银,莲叶先是吃了一惊,接着便是喜上眉梢的谢恩。 一旁的莲心看在眼里,脸都绿了。 她暗暗想着:赏吧,看你能有多少银子赏,一个注定不会得到恩宠的侍妾,等银子都用完了,有你哭的时候。 许娇娇将二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并未多言。 这厢,王妃刚刚用过晚膳,思量着三日后洗尘宴的事情:“王嬷嬷,将库房里的玉珠广袖流仙裙给许氏送过去,再请舞乐坊的教习来教许氏跳舞,叮嘱许氏好好准备,三日后在洗尘宴上为王爷献舞。” 但愿许氏争气,能借舞让王爷多看一眼。 王嬷嬷将裙子送到时,许娇娇正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看到王嬷嬷,许娇娇还未动,莲心便率先笑着迎了上去:“王嬷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看莲心这热情的姿态,许娇娇都要以为,这石暖阁的主子是她莲心了。 反观莲叶,倒是平淡许多。 许娇娇上前相迎:“见过王嬷嬷,嬷嬷此刻到访,可是王妃娘娘有话要带给妾身?” 见许娇娇立刻猜到自己的来意,王嬷嬷满意点头:“许主子,王妃娘娘命老身来给您送来一套玉珠广袖留仙裙,让您三日后穿着这裙子在洗尘宴上给王爷献舞。” 她从随行丫鬟手中接过裙子,递到许娇娇手上,郑重的拍了拍:“这裙子上的十二颗玉珠价值连城,整个湮朝仅此一件,许主子,王妃对您可是格外的器重,您可一定不要让王妃失望啊。” 许娇娇小心翼翼的接过衣服:“妾明白,妾一定不会让王妃失望。” 一旁的莲心看在眼里,不禁有些发酸。 一个从丫鬟抬上来的侍妾,哪里配穿这样好的裙子。 若是这样好看的裙子能穿在她身上,那该有多好啊… 第4章 挟恩求报 王嬷嬷走后,莲心凑上前:“主子,衣裳给奴婢吧,奴婢帮您收起来。” 许娇娇将莲心对裙子的垂涎看在眼里。 她将裙子往前一递,在莲心就要接住的时候,又将手收了回来。 “诶…”眼看裙子就要到手中,莲心急不可耐的抬起头。 四目相对,在莲心又急又恼的目光中,许娇娇弯唇浅笑:“不了,这衣服我自己收起来就好。” 说完,许娇娇转身回了主屋,徒留下莲心一人在院子里气的跺脚。 呸! 一个丫鬟抬上来的侍妾而已,连王爷的面都还没见上,得意什么! 整个宸王府谁人不知,宸王对后院女子向来不屑一顾! 许娇娇,你就得意吧! 到时候在洗尘宴上得不到宸王的宠爱,看王妃怎么罚你! 翌日。 舞乐坊的教习一早便来到石暖阁。 客套几句后,许娇娇跟着教习一起在院中学习舞蹈。 春日的暖阳撒在身上,为许娇娇本就较好的容颜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如耀眼的明珠,顾盼生辉,看呆了回廊下侍候的莲叶。 许主子可真美啊… 这不及一握的纤腰扭动起来,简直千娇百媚、风情万种,她一个女子看在眼里,都感觉骨头酥了,更何况宸王一介男子呢。 莲叶相信,自家主子这么美,一定能让宸王喜爱。 同样在回廊下侍候的莲心却嗤之以鼻:“扭成这样,真是个狐媚子,也不知道王妃怎么就看上她了!” 要是她来,她一定不会跟许娇娇一样放荡! 欣赏着美人的莲叶告诫道:“莲心,慎言。” 莲心却满不在乎。 在她眼里,许娇娇根本不可能会被宸王宠幸,不管她做多少努力都改变不了这个结局。 从前的那些个侍妾哪一个不是为了承宠而用尽手段,可她就没见过哪个能成功的。 许娇娇也是一样。 只是她不甘心,她可不想跟着许娇娇一起耗死在这死气沉沉的西院里。 来日若找到了机会,她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看着院里跳舞的两人,莲心越想越不舒服,气冲冲的转身回了屋,还重重摔上门,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巨大的声响叫许娇娇和教习停下脚步。 教习有些疑惑:“这丫鬟怎么了?” 许娇娇看向大门,眼角微眯。 只一眼,她便无甚表情的收回了目光。 掩下眼中的暗茫后,她重新摆好步子:“不知,许是心情不好,教习,你看看我这步子,是不是有些不对?” 见她不欲深究,教习自然也不会多管闲事,两人继续练习。 莲叶看着木门,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摔门之后,莲心见许娇娇并无反应,便彻底放肆起来。 即不伺候主子,也不打扫庭院,得了空便跑出院子,往王府管事那里凑,不断哀求着管事,把她调回东院。 一连过去两日,许娇娇将舞学成了大半。 是夜。 许娇娇想着,是时候穿上留仙裙试一试了。 她小心翼翼的从柜子里取出裙子。 跳跃的烛火下,舞衣上名贵的玉珠折射出璀璨的彩色光晕,流光溢彩。 只是才穿上舞衣,她便听到有人从半敞开的窗户外闯入。 回头一看,熟悉的黑铁面具让她喉间一哽,彻底傻眼。 怎么个事? 来灭口了? …… 宸王府,西院,云秀阁。 乘着夜色,影一鬼魅般的身影悄然溜进院子。 进到主屋,屋内两个同样戴着黑铁面具的男人立刻恭敬行礼:“见过影一大人!” 影一四下环顾了两圈,语气焦急:“主子呢?没来吗?” 两人不约而同的摇头。 “糟了!”影一一声暗骂,身形一闪又迅速离开了屋子,徒留下屋内两人面面相觑。 …… 石暖阁。 宸王赵云峥看着昏黄烛火下,顾盼生辉的娇媚女子,微微一怔。 是她? 她为何会在这里? 刹那间,赵云峥便醒悟过来,自己进错了院子。 许娇娇戒备的盯着男人:“你……” 可话还未说出口,男人就“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倒下时,他还扶了把一旁的花架,连带着将花架一并带倒,发出花瓶破裂的刺耳声响。 ????? 许娇娇蒙了。 什么情况? 她上前两步,借着烛火仔细看向地上的男人。 男人痛苦的紧闭双眼,眉心微蹙,面具下露出的小半张脸,清晰可见的苍白。 这人受伤了! 许娇娇目光下移,果然在男人的腹部看到一片湿濡的痕迹。 从血色浸染的衣服来看,男人伤的还不轻。 许娇娇嘴角一扯。 真敬业啊,都伤成这样了,居然还不忘来杀她灭口。 屋外,恰好经过的莲叶听到屋内动静,试探的问:“主子?发生了何事?” 屋内这么大个人,许娇娇一时半会也搬不走,不能叫莲叶进来看到,否则她有八百个嘴也说不清。 她定了定神,冷静回应:“我不慎打翻了花瓶,无甚大碍,你且退下,明日再来打扫!” 莲叶应了话,转身离去。 脚步声渐远,她转眸看向地上的男人。 男人此时昏迷不醒,她可以轻而易举的要了这男人的命。 可许娇娇并不打算这么做。 那日她在假山后碰到的是两个人,如今只来了一个,对方既然要杀她灭口,若这个没得手,另一个自然就会再次出手。 到那时,她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再碰上一个半死不活的。 略一思忖,许娇娇打算救了这男人,挟恩求报,以保全自己的这条小命! 她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地上的男人,确认他的确已经昏死过去,不是在装晕搞偷袭后,方才蹲下身探了探他的脉搏。 脉搏还算有力,许娇娇松了口气。 她牟足了力气,连拖带拽的把男人弄上了床。 男人不堪疼痛,即便是在昏迷之中,也出了一层薄汗。 看着男人凌乱的发丝贴在脸上,眉心快要拧出一个疙瘩,许娇娇暗道一声罪过,旋即解开男人的衣服。 男人身材很好,宽肩窄腰,劲瘦结实,八块腹肌清晰可见。 然而男人身上的伤痕却让许娇娇怔怔,心中暗暗吃惊。 除却肚子上的伤外,男人的身上还有无数伤痕,新的、旧的、深的、浅的,多到令许娇娇不寒而栗。 做杀手的,都这么艰难吗? 许娇娇同情的看了男人一眼,随即开始处理男人的伤口。 屋内简陋,能利用上的东西实在不多,许娇娇连自己的中衣都裁了,方才勉强给男人包扎好,让他的伤口不再出血。 只要男人的伤口不被感染,这条命就算是捡回来了。 夜色正浓。 洗干净手的许娇娇若有所思的看着床上的男人。 也不知道男人面具下的脸究竟是何模样,她得看一看,以免日后挟恩求报的时候认错了人! 借着屋内昏暗的烛火,许娇娇上前一步,伸手抚上男人的黑铁面具… 第5章 裙子撕毁 倏地,男人猛地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男人眉眼凌厉,眼底的煞气让许娇娇心底陡然一惊。 她仓惶收回手,与男人拉开距离。 而赵云峥在本能的驱使下,猛然坐起身,朝着许娇娇的脖子伸出手。 “嘶啦……” 就这么阴差阳错的。 许娇娇躲开了赵云峥掐住她脖子的手,而她身上的衣服却从领子处被撕开。 “叮叮咚咚……” 衣服上华贵的玉珠散落一地,发出好听的敲击声。 气氛凝滞,许娇娇惊魂未定的看着赵云峥,猛的憋出一句:“你这人,怎么恩将仇报呢?!” …… 石暖阁外。 猫在树上的影一看着石暖阁院门口的两盆芍药,陷入了沉思。 不是,没事摆什么芍药在门口嘛! 这不是害人呢嘛! 主子定然是走错了院子。 也不知道这院子里的是哪位侍妾,若是暴露了主子的行踪,那可就麻烦大了! 影一轻轻一跃,从树上跳到了屋顶。 从屋顶碎瓦的痕迹来看,主子应当是已经进了屋。 主子受了伤,他垫后掩护主子撤退,这才与主子走散,主子伤的不轻,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念及至此,影一悄无声息的将院内两个侍奉丫鬟打晕后,径直破门而入。 “主子!你在里面吗?!” 屋内,赵云峥已经意识到是面前这女人救了自己。 女人畏惧的看着他,一张小脸被吓得发白,一时间连自己的衣裳破了都没顾上,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很是可怜。 她半露着的肩膀肌肤赛雪,好似上好的羊脂玉,在烛光下有些晃眼。 赵云峥收回手,不自然的移开目光。 正欲说声抱歉,影一就炸天雷般的闯了进来。 赵云峥:“……” 他抿了下唇,赶在影一靠近之前,一把掀起被子,盖在了女人白皙纤瘦的娇躯上。 影一近前,看到眼前的乱象,一愣再愣。 赵云峥眉头一簇,看过来的目光如刀般森寒。 影一一哆嗦,立马识趣的转过身。 男人来的猝不及防,走的干脆利落。 许娇娇抱着被子有些发懵。 突然想到什么,她掀开被子,快步跟到院里,冲着男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喊了声:“喂!我救了你,你可不许再杀我灭口了!” 赵云峥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院子里正攥紧领口,巴巴看着他的女人,眸色渐深。 只是他什么也没说,看了许娇娇一眼后,同影一一起快速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许娇娇暗自嘀咕:这人莫不是个哑巴?不然怎的一个晚上一句话也不说? 他应该是听到了自己说的话吧? 所以他还会杀了自己吗? 许娇娇心乱如麻。 转过身,看到院里被打晕的莲心、莲叶,许娇娇一怔,猛的想起自己被男人撕坏的裙子,一瞬间感觉天塌了。 这可是王妃赏赐的裙子啊!! …… 云秀阁。 医师一言难尽的看着赵云峥腹部的伤口,眉头紧锁:“不知是何人给王爷包扎的伤口?虽说对方胆大心细,知道用发丝代替丝线来缝合伤口,但这缝合的也太丑了!” 他以手掩面,长叹一声:“这里日后定会留下一个大疤。” 赵云峥垂眸看了眼腹部宛若蜈蚣爬行的伤口,不甚在意道:“无碍,活着就行” 医师干笑两声,尽心尽责的为赵云峥处理伤口。 后者转眸看向影一:“传信之人可有抓到?” 影一微微颔首:“抓到了,这人受不住刑,已经招了,是晋王的人。” 赵云峥意料之中的哼笑了一声。 医师将上好的金疮药撒在赵云峥的伤口上,细密的疼痛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不禁看向被医师扔在一旁的绷带。 说是绷带,不如说是一块碎布更合适。 仔细看去,不难发现碎布上那特属于女子的绣花,赵云峥想起了石暖阁里的那个女人。 她住在王府西院,想来是他的某一位侍妾。 想到女人最后说的那句话,赵云峥没由来的笑了一下。 有意思,竟然把他当成了取她命的杀手。 略一沉默,他又问:“那日让你查的那个女人,可有查到她的身份?” 影一略显诧异。 一个和晋王之事毫不相关的女人,主子怎么会想到问她? 不过影一还是一五一十的回答:“那女人是王妃新抬上来的侍妾,名叫许娇娇,背景很干净。 今晚之事实属巧合,这女人没什么值得监视的价值,是否需要属下把监视的人撤回来?” 本以为主子问问也就罢了。 谁曾想,赵云峥说了句:“继续监视。” …… 翌日。 莲叶是被冷醒的,醒来时还发现自己的脖子痛的要命。 一瞬间,她回忆起了昨晚发生的事。 对,昨晚她在洒扫院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人打晕了。 环顾了一眼四周,莲叶还发现了回廊下同样躺着的莲心。 她连忙上前叫醒莲心。 两人纳闷的嘀咕了一会,突然意识到,主屋里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回想到昨晚的怪事,莲叶直觉不妙。 她连忙跑进主屋。 “啊!!” 听见惨叫,莲心也跟着跑了进来。 看到床上正倒在血污中生死不明的许娇娇,莲心脸色一白,踉跄两步跌坐在地。 许主子,死了? 莲叶压下心头莫大的恐惧,壮着胆子上前查看。 发现许主子只是昏迷了过去,而并非死了,顿时大松一口气。 主子还活着,太好了! 地上的莲心却不这么想。 这许娇娇衣衫不整的倒在床上,莫不是昨夜糟了什么人玷污? 再看到许娇娇裸露的肌肤上有些淤青,莲心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真晦气,这才调过来没几天呢,竟然遇上这样的事! 她可不想跟着这个注定不会受宠的侍妾,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得赶紧跟许娇娇划清界限,先一步甩开这个要命的烫手山芋。 当然了,许娇娇死了最好,死了她就可以调回东院了! 念及至此,莲心上前一步:“莲叶,看她这副模样,昨夜定是被人给玷污了,咱们赶紧去和王妃娘娘禀告,切莫被她给牵连了!” 莲叶却摇了摇头:“这说的什么话,是非不明的,怎可胡乱禀告? 再说了,如今我们是许主子的人,自然要向着许主子,如今她昏迷不醒,我们怎可弃之不顾?” 莲心嗤之以鼻。 在她眼里,耿直不懂得变通的莲叶这就是愚忠! 不过莲叶既然要陪着许娇娇耗死在这王府后院,那日后过得凄苦也是莲叶自己咎由自取,反正她已经提醒过了,日后别赖上她就行! 莲心不屑的撇撇嘴:“嘁,一个连恩宠都没有的侍妾而已,也配称得上是主子,你不去我去,你要守着你的许主子等死你就守着,我可不奉陪!” “诶,莲心你…”莲心转身就跑,一溜烟便出了院子,莲叶阻拦不及,无奈的叹了口气。 只希望,莲心不要在王妃娘娘面前胡言乱语才好… 第6章 赐白绫 莲叶转身,准备看看主子。 谁曾想,一回头就看到床上的许娇娇已经清醒,并坐了起来。 许娇娇目光晦涩的看着莲心离开的方向,倏地,意味不明的弯了弯唇。 莲心。 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的。 可你这般见死不救又背主弃义。 我又如何能容得下你呢? 她抬手,对莲叶招了招:“莲叶,你且过来……” …… 莲心从石暖阁离开后,一路跑到明坤院。 “王妃娘娘,石暖阁昨夜进了贼人,许主子丢了清白,奴婢不知如何是好,特来请王妃娘娘做主!” 未免不能将许娇娇一棒子打死,拖累自己留在西院,莲心将事情说的很严重。 正在梳妆的王妃手一抬,示意丫鬟停下,继而转眸,意味深长的看向莲心:“你可知,污蔑主子有何后果?” 污蔑主子视为以下犯上,实为不敬,轻则受罚降职,重则直接杖毙。 莲心不自然的瑟缩了一下。 但一想到许娇娇那衣衫不整的样子,还有满身血污,莲心自认为自己绝不会猜错。 再者,一个侍妾罢了。 府上多的是不受宠的侍妾,这些侍妾每年都会死上一两个,根本没人会在意。 想来,王妃看到许娇娇那副模样就会信了她的话,不会过分追究。 念及至此,莲心心一狠,磕了个头:“若无此事,奴婢怎敢来叨扰娘娘!” 王妃收回目光:“既如此,那本妃便去一趟石暖阁…”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来到石暖阁。 到时,石暖阁的院儿里空无一人,整个院子寂静的像是一座坟墓。 主屋内,隐隐传来哭泣声。 “主子,王妃娘娘一定会为您做主的,您又何必想不开呢?” “是我对不起王妃娘娘的抬爱,是我罪该万死…” 听见屋内传出的声音,王妃秀眉微蹙。 王嬷嬷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推开了主屋的门。 门“轰”的一响。 屋内的主仆二人大惊失色。 莲叶扑通一声跪下,许娇娇则惊慌失措的拉紧了衣裳的领口:“王,王妃娘娘?!妾,妾见过王妃娘娘…” 王妃上下打量了许娇娇一眼。 女人泪眼汪汪,眼眶红红的,鼻子也是红红的,可偏偏一张小脸被吓得煞白,漂亮的狐狸眼里满是惊恐与畏惧。 她紧攥的衣领下,依稀可见暧昧的红痕,右手的手腕之处有隐隐的血色渗出。 看来许氏果真如莲心所说,昨夜丢了清白。 这许氏,留不得了! 所幸宸王还未归京,否则府上出了这档子事,宸王定会大怒。 只是可惜,浪费了这么好的一张脸。 王妃心情有些烦闷:“王嬷嬷,许氏受辱,赐白绫一匹。” 王嬷嬷应声,从丫鬟手中接过白绫走向许娇娇。 王妃眼中划过一丝同情:“许氏,你既丢了清白,府上自然是容不下你了,念在此事非你所愿,本妃会留你一个全尸,你且安心的去吧。” 许娇娇唇瓣微张,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滴滴落下。 莲叶惶恐,连连叩头:“王妃娘娘明察!许主子清清白白!不知王妃娘娘是听信了谁的谗言,竟误会了许主子!” 再看许娇娇。 她瑟缩的跪在地上发抖,一味的只知道落泪,却不知为自己辩解半分。 莲心看在眼里,愈发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抉择。 这两日看许娇娇那得意的样子,还以为会是个厉害的,没想到只是个绣花枕头,这么没用! 不论许娇娇的清白还在不在,跟了这样软弱的主子,她迟早会被许娇娇这蠢货给连累死! 不行,不能让许娇娇有翻身的机会! 莲心指着许娇娇的脖子:“误会?那许娇娇脖子上的痕迹是什么?” 许娇娇脸色一白,急忙遮掩:“妾,妾没有,妾是清白的…” 这欲盖弥彰的模样,让莲心愈发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许娇娇不愿意承认? 没关系,她有的是办法! 莲心眸子一转,跪在了王妃面前:“王妃娘娘,既然许娇娇不愿承认,那不如请府上的房事嬷嬷前来验身!” 顿了顿,她看了眼跪在地上落泪的许娇娇,义正言辞道:“是真是假,嬷嬷一验便知!到那时,即便许娇娇不承认也不行!” “你…”许娇娇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巴掌大的小脸顷刻间红透,眼底尽是羞愤。 “莲心!”莲叶亦是一声低吼:“你可知这对许主子来说,是何等的羞辱?!” “我这也都是为了许主子好!若这样做能还许主子一个清白,那岂不是皆大欢喜?”莲心下巴微抬,说的理所应当。 皆大欢喜? 许娇娇心底冷笑。 一个刚刚被抬上来的妾室,尚未承宠就被质疑丢了清白,还被房事嬷嬷验身,不论此事结果如何,一旦传出去,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莲心啊莲心,我本不欲伤你,可你一次又一次的想致我于死地。 既如此,你便下地狱去吧! 王妃看向许娇娇:“许氏,你可有话说?” 许娇娇如春日细柳般柔弱,明明受尽了羞辱,委屈到哽咽,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须臾,她贝齿轻轻咬唇,似下了很大决心般,柔柔出声:“妾可以验身,但妾若是清白的,还请王妃娘娘还妾一个公道!” 瞥见许氏眼底的决绝,王妃倒有几分相信,许娇娇的确没有失身。 只是这许氏终究是太软弱了些,竟被一个丫鬟欺负到了这个份上。 这样的许氏来日就算承了恩宠,只怕也长久不了几日,就会彻底葬送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院里。 到底是自己抬上来的人,许娇娇的清白也关乎着自己的脸面。 王妃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莲心:“若你当真清白,本妃自会为你主持公道,将那胡乱攀咬主子的奴才给杖毙。” 得了话,许娇娇抬手抹泪,深深吸了口气,叩首谢恩:“如此,那便多谢王妃了!” 莲心心里一慌。 难道许娇娇真的没有失身? 不可能! 如果没有失身,那她身上的那些痕迹都是怎么来的? 所以,一定是她在虚张声势! 莲心冷笑一声:“许主子还是别嘴硬了,早点承认还能免受皮肉之苦!” 许娇娇美眸流转,静静看向咄咄逼人的莲心。 明明只字未言,但眼底的嘲讽却又像说了千言万语。 莲心只感觉血气上涌,气的脸都红了,当即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只一眼,许娇娇便收回目光,在莲叶的搀扶下转身进了屋… 第7章 行窃伤人的狂徒 验身的时间并不长。 没一会,主屋的门便打开。 率先走出的是莲叶,她讥讽的看了莲心一眼后,欠了欠身行礼:“王妃娘娘,许主子验好了。” 众人目光看向屋内。 莲心更是恨不得能现在就进屋去问个究竟。 很快,许娇娇就出来了。 她满脸的泪痕,唇被咬破隐隐泛着血色,泪水打湿了睫毛,眼睛红红肿肿的,看着狼狈又可怜。 王妃凉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结果如何?” 不等许娇娇开口,莲心便迫不及待的出声:“还能如何,自然是……” “自然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莲心话未说完,便被从屋内提着器具出来的张嬷嬷打断。 莲心微微一怔。 意识到张嬷嬷在说什么,她悚然一惊,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这一定是…” “一定是什么?”张嬷嬷再次冷冷打断莲心的话,厌恶的目光瞥向莲心。 张嬷嬷到宸王府做房事嬷嬷前,是在宫里伺候皇后娘娘的老人。 她见惯了后宫妇人阴私腌臜的手段,也厌恶妇人之间的互相残害,所以对肆意诬蔑主子的莲心并无好感,说话自然冷硬。 莲心不知张嬷嬷的身份,但王妃是清楚的,她畏惧皇后的威仪,对张嬷嬷素来敬重。 她皱了皱眉:“王嬷嬷!” “啪!” 惯会揣摩王妃心意的王嬷嬷立刻上前,狠狠给了莲心一巴掌:“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再敢胡说八道,小心老身撕了你的嘴!” 莲心被打的眼泪直流,连忙跪下磕头:“奴婢不敢!”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杖毙,莲心就吓得发抖。 都怪许娇娇! 如果不是被调来伺候许娇娇,她也不会被牵扯进这件污遭事! 她还这么年轻,她不想死! 突然想到什么,莲心猛的抬手指向许娇娇,声色俱厉:“王妃娘娘!若许娇娇没有丢了清白,那她身上的伤都是怎来的? 还有,如果她问心无愧,为什么要割腕自尽,还说什么愧对王妃娘娘抬爱这些话?” 莲心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绝不会猜错:“对,一定是许娇娇使了什么手段,所以才叫张嬷嬷没能查出来!” 她连滚带爬的来到王妃脚下,一把拉扯住王妃的裙子,哭喊着:“王妃娘娘,我真的没有骗您!求您明察!” 王妃厌恶的轻“啧”一声,王嬷嬷上前一脚将莲心踹开。 不过莲心的话倒是提醒了王妃。 的确,刚刚进入石暖阁时,她也听到了许氏与丫鬟的对话。 她抬眸,审视的目光落在许娇娇身上:“许氏,对此你作何解释?” 许娇娇身子轻轻一颤,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又瞬间惨白如纸。 莲心看在眼里,又得意了起来。 看吧,就知道许娇娇肯定有问题! 这下我看你再怎么狡辩! 她盛气凌人的哼了一声:“许娇娇,王妃娘娘贵人事忙,你赶紧承认了吧,就别浪费王妃娘娘的时间了!” 感受到搀扶着的纤瘦身躯在微微颤抖,莲叶心疼的直掉眼泪,当即跪下为主子辩解:“王妃娘娘,昨夜的确有贼人闯入了石暖阁…” 听了此话,莲心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她立刻看向王妃,迫不及待的开口:“娘娘您看,奴婢真的没有骗您!您就赶紧处置了许娇娇吧,别让她玷污了王府的名声!” 见王妃没吭声,莲叶瞪了莲心一眼,继续往下说着:“贼人打晕了奴婢和许主子,扯烂了王妃娘娘送来的玉珠广袖留仙裙,将裙子上的玉珠全部偷走。 可怜许主子柔弱,当时正穿着裙子练舞,与贼人纠缠了一番也没能保住裙子,反而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许主子觉得自己对不起王妃娘娘的抬爱与赏识,一时想不开,便割了手腕…” 说到后面,莲叶都替主子委屈的哭出了声:“王妃娘娘,求您为许主子做主啊!” 听闻此言,王嬷嬷立刻跑进主屋,果然看到了床上已经被扯烂的裙子。 她抱着裙子回到院里,冲王妃微微颔首示意。 看到裙子残破不堪,上面还沾染了血迹,王妃额角跳了跳。 好好好! 好的很! 宸王府里竟然出了此等行窃伤人的狂徒! 许娇娇适时的“扑通”一声跪下,泪水涟涟:“王妃娘娘,都是妾的错,是妾没护住裙子。” 王妃压下心头的怒意:“许氏,你可还记得贼人的模样?” 许娇娇蹙起眉头认真思索:“贼人戴了面纱,妾没看到她的脸,只知那贼人穿着府上丫鬟的衣服。 唔…那人身材高挑,约摸有六尺两寸,肩峰凸出…” 倏地,许娇娇眼睛一亮:“对,那人带着绿珠耳坠,夜色中泛有荧光,尤为醒目!” 话音一落,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莲心。 身材高挑的女子府上不少,但肩峰凸出的却不多,尤其这绿珠耳坠… 王嬷嬷眯了下眼睛:“莲心,我记得你前阵子正好得了一副夜光耳坠,当时还炫耀的全府上下人尽皆知!” 莲心的脑子轰然一响,傻了眼。 怎么事情还扯到了她的身上?! 她当即矢口否认:“不,不是我,我是有一副夜光耳坠没错,但昨夜之事与我无关,我也被打晕了的!” 怕王妃不信,她还指向莲叶:“不信你们问莲叶!还是她叫醒的我!” 莲叶撇嘴:“是我叫醒你的没错,但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装晕…” 莲心要被气疯了:“莲叶!你怎么能胡说八道呢!珠子不是我偷的!我没偷!” 胡说八道? 许娇娇微不可查的弯了弯唇。 莲心啊莲心。 被人胡乱污蔑的滋味如何呢? 瞥到许娇娇的眼神,莲心立马便明白了。 是许娇娇,一定是许娇娇! 她怨毒的看着许娇娇,目眦欲裂:“是你,一定是你和莲叶把玉珠私吞了,然后栽赃给我!是你们!不是我!” 许娇娇掩下眼底的快意,悲伤的看着莲心,眼中是怒其不争的无奈,明明只字未言,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清白。 王妃淡淡开口:“王嬷嬷,搜。” 王嬷嬷闻声而动,立刻带着人冲进莲心的屋子,果然搜出了一袋玉珠。 玉珠不多不少,刚刚好十二颗。 人证物证俱在,莲心行窃伤人成为了不争的事实。 纠缠了这么久,王妃的耐心早已耗尽,不想再多听一句辩解:“来人,把这贱婢拖下去,杖毙!” 完了… 莲心的脸上血色褪尽。 怎么会这样? 不该是这样! 明明她活的那么努力,从恶魔般的父兄手中逃脱,一路挣扎至此。 明明她都和管事的说好了,只要许娇娇一死,她就可以立刻离开西院! 明明好日子就在眼前。 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都是许娇娇! 都怪许娇娇!! 死亡的恐惧笼罩在心头,莲心宛若疯狗般起身,朝着许娇娇狂奔过去。 许娇娇,你想要我的命,那便跟我一起去死吧! 第8章 心机深沉的女子 “啊…” 许娇娇一声轻呼,往后连退数步,堪堪躲过莲心手中的簪子,却因为恐惧过度,“晕”了过去。 莲心骤然行凶,石暖阁乱成一团。 上前拿人的上前拿人,掩护王妃的掩护王妃,仓皇躲避的仓皇躲避。 一片混乱中,许娇娇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静静欣赏着莲心被人摁在地上崩溃哭嚎的模样。 她不是什么好人。 犯她者,必诛之!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宸王府里,温柔、贤淑、善良、朴实、厚道、天真等等美好的特征,都不能让她活的更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她要做人上人,哪怕不择手段! 是夜。 王妃派人送来了一套新的衣裙,嘱咐她好生休息,务必在明日的洗尘宴上好好表现。 除此之外,王妃为了安抚她,还赏赐了不少旁的东西。 看着抬进院子的绫罗绸缎还有金银珠宝,许娇娇心情很好的拿了一锭金子赏给了莲叶。 经过此事,莲叶与她也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既然认定了莲叶为心腹,自然就要多多笼络。 京郊,行军驻地。 听完暗探的禀告,赵云峥看向案几上的玉珠广袖流仙裙,冷峻的脸庞无甚表情,令人猜不出情绪。 初见许娇娇,他还以为这女人貌美娇媚且天真善良,哪怕误会了他是杀手,也会想办法替他包扎伤口。 如今看来,是他想错了。 这女人设计自己的丫鬟,即解了裙子撕毁之围,又排除了异己,还得了大批赏赐,可以说是一箭三雕。 虽说那丫鬟居心叵测,的确该死,但许娇娇终究是心思太重了些。 见主子看着裙子不语,影一大着胆子问道:“这裙子,可需要派人送去石暖阁?” 赵云峥眼中夹杂着一丝晦涩。 不可否认,这女人很聪明。 但此等心机深沉的女子,他实在反感。 他锐利的目光从裙子上挪开,淡淡道:“不必了,直接扔掉。” 影一:“???” 主子让人一天之内将这衣裙匆忙赶制出来,结果说扔就扔了? 真妙哇! …… 翌日。 天还未亮,许娇娇便起床准备。 虽说洗尘宴是在晚上,但今日是见宸王的第一面,她必须得呈现出最好的状态。 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明坤院。 王妃一夜未眠。 丫鬟用上好的脂粉也未能盖住她眼底的淤青。 王嬷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娘娘何苦这样折磨自己…” 王妃苦笑,忧郁的目光定格在妆匣里白玉梅花簪上。 末了,她伸手拿起了一旁的凤头金簪,递给了丫鬟:“簪这支。” 王爷离府已有半载。 此番凯旋而归,平静了半年的王府后院,马上就要热闹起来了。 她捻了捻指尖:“王嬷嬷,王爷随时回府,派人去知会一声,叫郑侧妃、白侧妃、周庶妃、曹庶妃去前厅侍候,待王爷回府立刻相迎。” 顿了顿,王妃又补了一句:“还有许氏,把她也叫上。” 王嬷嬷稍稍迟疑:“这许氏只是侍妾,按说没资格恭迎王爷回府,娘娘叫上她,会不会于理不合?” 王妃眸色渐深,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转瞬即逝:“无碍,王爷向来不注重后院女子,他未必能注意到许氏。” 听闻此言,王嬷嬷疑惑更深。 既然王爷注意不到,那还叫许氏来做什么? 只是王妃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多嘴,当即应声前去喊人传话。 石暖阁这边。 昨日之事后,莲叶便彻底信服了许娇娇。 在她看来,这个主子不是空有美貌的花瓶,她和王府后院的其他女人都不太一样。 她相信,许主子一定能得到宸王的宠爱。 况且,许主子出手大方。 短短三日,她得到的赏钱都比得上她十年的月银了。 于是,在传话之人离开后,莲叶便神情疑惑的嘀咕着:“主子,王妃娘娘让您在洗尘宴上献舞,这本就已经破例,如今又再次破例让您去迎接王爷,她这是想干什么?” 还能是干什么? 无非就是想让她与宸王的两位侧妃与两位庶妃产生正面交锋。 要知道,这些年王妃受中宫压迫,威信不足。 而府上的这四位又都不是什么善茬,一个个惯会见风使舵,对王妃的态度实在算不上恭敬。 是以这些年王妃的日子并不好过。 王妃此举无非是想提醒她,要明白自己该做什么,顺便把她当枪使罢了。 如今她还尚未承宠,想要在这府上好好活着,更多的是要仰仗王妃的关照,所以她没有资格拒绝王妃的安排。 许娇娇盯着铜镜,抬手从妆匣中取出一副耳坠,在脸颊边比了比:“不论王妃想做什么,她既发了话,这前院我定然是要去的。” 莲叶忧心忡忡:“只希望不会有诈才好。” 许娇娇哑然失笑。 有诈倒不至于,但暗潮涌动想来少不了。 总算是选好了耳坠,许娇娇看着铜镜里眉似新月、皓齿明眸的美人,满意弯唇:“走吧,随我去前院。” 许娇娇到时,前厅里已经有了一位身着白衣、清贵温婉的女子。 许娇娇识得,此人是礼部尚书的嫡次女白漪如,白侧妃。 白漪如是王爷立府时,同王妃一起嫁入王府的。 此女孤傲高洁,是宸王府最富才情的女人,只是她性格清冷,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既不争宠也不谄媚,这三年一直都是府上相安无事的存在。 许娇娇欠了欠身:“妾,见过白姐姐。” 白漪如淡淡瞥向她,凝眸打量了她一眼后,无甚表情的转过头去,自顾自的坐着品茗。 虽未表达出任何的情绪,但不屑同许娇娇虚与委蛇的行为,却是给了许娇娇一个无声的下马威。 许娇娇不甚在意的走向最末尾的位置坐下,悄无声息的看向白漪如。 女子面容姣好,称得上是清丽脱俗,刻意营造出的高冷人设,维持的也还算不错。 只可惜,白漪如终究是心急了些,来的竟这样早。 所以,所谓不争不抢、心如止水,只是还没到时候显露出来罢了… 正想着,屋外传来嘈杂之声。 一个身着彩云锦缎的娇俏女子走了进来。 此人姿容张扬,如一团炙热的火,进屋的刹那便吸引了许娇娇的注意。 女子的目光扫过整个前厅,在白漪如身上略一停留后,最终定格在了许娇娇的身上。 她的鄙夷与轻视明晃晃的写在脸上:“哟,如今什么阿猫阿狗也都可以来迎接王爷了…” 第9章 宸王又老又丑 如此骄纵跋扈,想来这位便是永康侯的幼女,郑安桐,郑侧妃。 传闻郑安桐爱宸王爱的痴魔,当初为了能嫁给宸王,还曾闹到皇上面前过。 以郑安桐的身份,便是嫁给宸王做嫡妻也是可以的,只可惜皇上已经为宸王赐了婚,郑安桐只能以侧妃的身份嫁入王府。 虽是侧妃,但郑安桐仗着自己娘家权大势大,在宸王府也未曾有所收敛,就连王妃也要避她三分。 如今看来,郑安桐的确像个被宠坏的孩子。 不过既然是孩子嘛,那心性自然是不太成熟的。 许娇娇柔柔一笑:“多谢姐姐夸赞。” 盛气凌人的郑安桐微微一怔,娇俏的脸上浮现起迷茫:“你莫不是有病?我在骂你呢,你没听出来?” “啊…”许娇娇有些吃惊,满脸都是错愕:“王爷曾说过,堂上新生虎面狸,千金许我不应移,王爷还曾说过,旧犬喜我归,低徊入衣裾,想来,王爷定是喜爱阿猫阿狗的。” 许娇娇无辜的眨了眨眼:“妾还以为,姐姐是在夸赞妾,会和阿猫阿狗一样被王爷所喜爱。” 郑安桐一脸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被许娇娇的无耻震惊到失语。 虽说王爷是曾当众说过这两句话,但,但,但…… 但这个许氏也太不要脸了吧?! 这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 尤其是看到白漪如那一脸看戏的戏谑神情,郑安桐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被梗到胸痛。 半晌,她抬起手,颤抖着指着许娇娇,喊出一声:“你这人,忒不要脸!” 许娇娇美眸流转,更无辜了:“啊,我已经有了一张脸,还要脸做什么?莫不是姐姐没有脸,所以想要脸?那正好,给姐姐吧!” 饶是“高冷”的白漪如听到这话,也不免笑出了声。 跟在许娇娇身旁侍奉的莲叶更是憋笑憋到内伤。 郑安桐哪里吃过这种哑巴亏,一张俏脸憋了个通红,一时间什么仪态也顾不得了:“啊啊啊!气死我啦!!叫你牙尖嘴利,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眼看郑安桐朝着许娇娇跑过去,一旁的白漪如却是不动如山,没有一点拉架的意思。 莲叶大惊失色,连忙扑到许娇娇身上,一把将她护在怀里:“主子小心!” 一时间,郑安桐如鼓点般的巴掌和拳头,悉数落在了莲叶的身上。 正闹成一团,两个庶妃也来了。 “这是怎么了?” 曹灵韵曹庶妃脚步一顿,看着屋内的乱象,一阵迷茫。 周映月周庶妃反应很快:“郑姐姐快住手!若是一会叫王妃娘娘瞧见了,姐姐您免不了又要受罚!” 曹灵韵依旧是一脸迷茫:“郑姐姐这又是在打谁呢?” 听到王妃的名头,郑安桐到底还是有些敬畏,下手的速度不由得慢了下来。 随行丫鬟适时的拉住了她,将她牵至一旁,小声劝解着:“侧妃娘娘莫要动怒,一个小小的侍妾罢了,何愁日后没有机会拿捏?若是因为她,一会惹恼了王爷与王妃,那才是得不偿失。” 郑安桐将话听了进去,只是仍觉得不够泄愤,脸色难看的紧。 彩雀说的对。 一个侍妾罢了,也敢与她叫板,等过了今日,她一定会叫许娇娇好看! 尤其是她那张嘴! 不给她撕烂了,她就不是郑安桐! 她矜骄的哼了一声,寻了处离许娇娇远远的位子坐下。 这厢,见屋内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周映月与曹灵韵迈进屋。 周映月欠了欠身同两位侧妃行礼。 而曹灵韵依旧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若有所思的看着许娇娇,不解问道:“这位妹妹是?” 许娇娇低眉颔首,起身行礼:“妾身许娇娇,见过曹姐姐、周姐姐。” 曹灵韵眼露迷茫,似是从未听说过许娇娇的名字般,缓缓开口:“唔…妹妹安好…” 周映月却是笑的一团和气,微微颔首示意:“妹妹安好。” 许娇娇坐回位子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曹二人。 这两位庶妃的母家门第都不算高,只能算得上是清流人家。 其中周映月性子温和,是后院女子中人缘最好的一个。 仔细看去,周映月的确左右逢源,与几位侧妃、庶妃相处的都不错,饶是“高冷”的白漪如也能与她和颜悦色的说上几句。 再看曹灵韵。 她端着茶杯,手中握着一枚茶点,正认真的听着其他几人说话,眼底依旧是一片迷茫,似乎每个人的话,她理解起来都很费劲。 虽说她看起来迷糊,但大家对她都很宽容,有时曹灵韵对同一个问题反复问上几遍,大家也会不厌其烦的解释。 比起两位侧妃,这两位庶妃要亲和很多,更容易接近。 但重活一世的许娇娇知道,她们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如今,除了王妃,这府上能说得上话的女人全都坐在了这里。 屋里看似一团和气,实则大家各自防备,谈笑间也不时夹杂着一两句尖锐的试探。 不多时,王妃也到了。 众人起身行礼,王妃微微颔首:“王爷听了恩赏,现下已经出宫,诸位妹妹随我去迎接王爷回府。” 赵云峥策马到王府大门口时,王妃携带着诸位女眷和下人,早已恭恭敬敬的等候在此。 见他下马,众人乌泱泱跪下。 许娇娇跟着众人一起,站在最末端。 跪下前,她悄悄打量了一眼宸王。 男人身长玉立,修身的黑金蟒袍愈发衬得他英武不凡。 只是男人眉眼凌厉、气势逼人,硬生生将那俊美之感逼退三分,无端平添了些令人畏惧与胆寒的煞气。 上一世她虽在宸王府蹉跎半生,但实则没见过宸王几次,即便见到了,也都是远远的瞧看一眼,未曾像现在这样观摩过。 单凭相貌来看,许娇娇很满意,至少下得去嘴。 作为一个颜控,她不敢想,若是宸王又老又丑,她会有多崩溃。 只是宸王看起来并不太好相处。 可见府上那些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许娇娇对宸王有了初步的映像和判断后,开始盘算着晚些时候在洗尘宴上,要如何引起这个男人的注意。 她垂眸思索的认真,却未曾发现,有一个目光已经从她身上扫过去了好几次。 面前乌泱泱跪了许多人,赵云峥快速的扫视了一圈。 看到许娇娇的身影时,他并不觉得意外。 此等心机深沉的女子,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往他面前凑。 只是他有些奇怪… 第10章 罚站 怎么许娇娇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并不像其他女人那样满眼爱慕的偷偷瞧看他。 赵云峥不期然间想到了自己养的狸奴。 那狸奴初见他时,瑟缩恐惧,浑身的毛发高高竖起,蜷缩在屋子的角落里,丝毫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此时的许娇娇和那时的狸奴看起来何其相似。 是了,许娇娇只是一个小小侍妾,人微言轻、胆小怕事,不敢直视他的威仪才是对的。 想来,这许娇娇或许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心思深沉。 想通了的赵云峥收回目光:“都起来吧。” 众人纷纷起身。 许娇娇还没站稳,就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突兀的响起:“王爷,您可算回来了,妾好想您啊!” 伴随着声音,许娇娇的眼前似有一朵彩云飞了过去。 郑安桐跑的急,连带着撞了好几个挨着她跪在一起的人。 众人都是刚刚起身,大都还未站稳,是以一瞬间,乌泱泱的一大群人乱七八糟的撞来撞去,场面一度混乱。 许娇娇自然不能免受波及。 她被撞了一个踉跄,往前扑了两步。 刚刚站定,那片飞过去的彩云又飞了回来,还直挺挺的摔在了她的脚下。 对上郑安桐又委屈又幽怨的眼神,许娇娇喉间一哽:“???” 她直起身子,幽幽的抬起眼皮打量了一下众人。 好嘛… 宸王是侧身躲开的冷傲姿态,一眼便能看出,他不想被郑安桐碰到。 王妃则目光晦涩的看着她,大有她敢扶,就剁下她爪子的意味。 至于其他人,则很有默契的往后退开,恨不能退避三舍,远离风暴的中心。 许娇娇额间滑落一丝冷汗。 得,烫手山芋到她这了… 须臾,她干笑一声:“那个,地上凉,不适合安寝,要不郑姐姐还是回院儿里再睡?” 人群中传来隐隐的嗤笑声。 郑安桐又恼又气,一张俏脸整个红透。 偏偏赵云峥还适时的补上一句:“此言有理,来人,郑侧妃不适,扶侧妃回千禧院休养,今晚的洗尘宴就不必来了。” 郑安桐委屈的直掉眼泪。 她只是太过思念王爷,一时情难自禁,所以想抱抱他。 她不是不知道王爷不喜有人碰他,她只是没想到王爷竟如此狠心,让她连洗尘宴都不能参加。 都是因为许娇娇的那句话! 要不是因为许娇娇说让她回去睡,她也不会出尽洋相,让王爷顺着话把她赶回千禧院。 郑安桐恨恨的瞪了眼许娇娇,继而跪在地上眼泪汪汪的哀求着:“王爷,妾知道错了,别赶妾回去,求您了…” 王妃也适时的劝解:“是啊王爷,郑妹妹只是情难自禁,不是什么大错,您就别生气了。” 赵云峥虽从未把这些后宅女子放在心上,但也从未为难过她们。 他淡淡扫了一眼郑安桐:“既然王妃都这么说了,那你便起来吧。” 得了话,郑安桐破涕为笑。 一场闹剧就这么过去,莺莺燕燕跟在赵云峥身侧,拥簇着他走向后院。 这一路上,王妃、侧妃、庶妃,都在想方设法的同赵云峥说话。 从许娇娇的角度,她能很清晰的看到宸王额角跳跃的青筋,还有快要维持不住的假笑。 该说不说,这一路宸王忍得也挺辛苦。 许娇娇自知身份低微,很识趣的没有凑上去。 争宠肯定是要争的,只不过这个时候凑上去就是惹人嫌。 与其吃力不讨好,不如看看沿途的风景,乐个轻松。 对赵云峥来说,虽说每一次远行之后回府,这些女人都会凑上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但他还是未能适应,只觉得这条回主院的路无比漫长。 但是,许娇娇她在干什么??? 她居然又在走神,还有几次差点走丢了!! 若说刚刚是因为害怕,那现在呢? 这女人的神情,丝毫不像是畏惧,倒像是在游玩,和其他女人相比,简直格格不入。 赵云峥莫名觉得有些闷! 他不禁想起宫里的茹妃。 犹记得那时茹妃也是这般工于心计,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勾的父皇对她神魂颠倒。 当年若非因为茹妃心思毒辣,母后也不会… 赵云峥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他不喜心思深沉的女人,尤其讨厌恶毒卑劣的女人。 许娇娇,你最好不是这样的女人! 敏锐如王妃、周映月之辈,立刻发现了他的异常,当即住嘴不再多言。 倏地,赵云峥停下脚步,侧目看向许娇娇。 正感慨花儿为什么开的这样红的许娇娇突然感觉背脊一凉。 察觉到赵云峥的目光,她喉间一紧,立刻扯出一个柔弱中又带着三分羞怯的笑容来:“王爷~~~” 赵云峥:“……” 硬是气笑了。 这女人,变脸的速度可真快! 这下,赵云峥的心情更差了。 他语气不善:“你,给本王在这站着,站满三个时辰才能走!” 浑然不知哪里得罪了宸王的许娇娇:“???” 一时间,各种目光都落在了许娇娇身上。 有错愕,有嘲讽,有惊讶,有恐惧,唯独没有关切。 宸王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郑安桐跟在他身侧,幸灾乐祸的看了眼许娇娇。 王妃也迟疑的看向许娇娇,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王爷会突然发难? 按说,今日是许氏与宸王第一次见面,她还从未见过王爷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发如此大的火。 王妃上下打量了许娇娇两眼,心中暗暗盘算,今晚还该不该让许氏献舞? 怎么看,许氏这颗棋都像是走废了,可是就这么放弃,王妃又有些不甘心。 她收回目光,往后落了半步,压低了声音跟身旁的王嬷嬷说道:“选新人进府的事,要尽快。” 如今府上暂无出色的丫鬟,虽不知许氏为何惹怒了王爷,但此女貌美,未必没有翻身的机会。 要知道,不论在什么时候,美貌都是一个女人的利器。 看着众人走远,莲叶惶恐的抬起头,满脸关切:“主子,您还好吗?” 许娇娇嘴角一咧:“无碍。” 宸王只是让她站着,又没打又没骂的,她能有什么不好。 莲叶却忧心忡忡:“主子刚刚得罪了郑侧妃,现下又被王爷罚站,只怕一会郑侧妃折返,会给您难堪。” 许娇娇如何不知道自己的处境艰难。 只是王妃叫她来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她是王妃提携上来的人,羽翼未丰之前,自然不好违背王妃的意思。 再者,一旦她承宠,以两位侧妃与两位庶妃的性子来看,第一个来找她麻烦的,必定会是郑安桐。 反正迟早是会撕破脸的,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向王妃表忠心。 况且,就目前来看。 郑安桐家事虽好,但却是四人中思想最简单、心性最幼稚的一个,与她斗,总归要比其他几位轻松一些。 许娇娇安抚着莲叶:“无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人总归是要往前走的。 若是前怕狼后怕虎,那又如何能成事? 看着莲叶被郑安桐抓伤的脸颊和脖子,许娇娇心疼的蹙眉。 初次见面,郑安桐上来就发难,若非莲叶护住她,只怕她的脸已经被郑安桐给抓烂了。 此仇,她必报! 第11章 献舞 等一行女眷折返时,许娇娇已经在日头下站了快半个时辰。 折返的时候,王妃不在,郑安桐愈发不加收敛。 她果然如莲叶所说的那般,气势汹汹的直奔着许娇娇就来了。 宸王府主院,明乾院。 一应女眷离开后,影一立刻上前:“主子,咱们的人在西市查到了可疑之人。” 赵云峥面色阴沉:“去看看。” 换好衣服,带好面具,途经王府花园时,赵云峥看到郑安桐的侍女朝着许娇娇泼了一桶水。 他脚步一顿,停下了步子。 “哟,许妹妹怎么在这?”郑安桐笑不达眼底,满眼轻蔑:“哎呦,看看我这脑子,我都忘了,王爷让你在这罚站呢!” 她锐利的指尖轻轻划过许娇娇的脸颊,拨开她贴在腮边的发丝,笑意盈盈:“对不住啊妹妹,姐姐眼神不好,没看到你,你不会怪姐姐吧?” 春末夏初的天,虽日头足,但风到底是寒凉的。 这水一上身,许娇娇便觉得冷。 她压下心头的恨意,柔柔一笑:“自是不怪的。” 见她如此做小伏低,郑安桐心下畅快。 可看着许娇娇楚楚可怜的娇媚容颜,郑安桐又觉得无比刺眼。 她暗想着。 这贱人就是个狐媚子! 还未承宠,就敢在王爷面前给自己难堪! 来日若承了恩宠,岂不是要爬到自己头上去? 不能让这贱人魅惑王爷! 今日是王爷回府的日子,她不好弄得太难看。 这桶水,就当是给这贱人的一点小教训。 若这贱人识趣,日后夹着尾巴做人倒也罢了,否则别怪她心狠手辣! 郑安桐戏谑的拍了拍许娇娇的脸:“那就好,妹妹你继续站着吧,姐姐乏了,就不陪你了。” 暗处,影一感受到主子的戾气加重,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开口:“可要派刘总管去处理此事?” 赵云峥眼睫一颤,收回眸子,冷淡道:“不必。” 只要后宅安稳,后宅之事他便不会插手。 许娇娇是生是死他并不在意,所以他也不会为了这个女人破例。 之所以停下来,他也只是想看看许娇娇会不会还击。 事实证明,许娇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机敏,面对郑安桐的挑衅,只会逆来顺受。 他侧目看了眼影一:“走。” 花园里。 直至郑安桐走远,许娇娇方才沉下眸子。 她搓了搓手臂,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啊秋…” 莲叶满眼心疼,动作麻利的脱下外衣给许娇娇裹上:“郑侧妃欺人太甚!明知道您被王爷罚站,还故意往您身上泼水!这三个时辰站过去,只怕您会大病一场!” 许娇娇抿了抿唇:“害人者终害己,多行不义必自毙,郑安桐如此张扬跋扈,终究会有自食恶果的那一天。” 日落西沉月东升。 宴厅隐隐传来丝竹声。 莲叶看了眼月色,柔声道:“主子,三个时辰到了。” 许娇娇微微颔首:“立刻回院子梳妆,务必要赶上洗尘宴。” 距离洗尘宴开始已经不足一个时辰,留给许娇娇准备的时间并不多。 洗去身上的污渍后,许娇娇端着滚烫的姜汤,坐在妆台前任由莲叶梳妆。 莲叶心灵手巧,手腕翻飞间,一个大气灵动的惊鹄髻便绾好了。 为许娇娇敷粉时,莲叶隐隐感觉许娇娇的脸颊热的不寻常。 仔细一摸,莲叶大惊:“主子,您在发热!” 昏昏沉沉的许娇娇自然早已察觉到了异常。 眼看洗尘宴就要开始了,王妃还要主子献舞,主子这样还能顺利献舞吗? 莲叶急得眼眶都红了一圈,鼻子也染上哭腔:“主子,要不奴婢去求王妃娘娘,让她收回恩典。” 许娇娇摇头,浅笑着拍了拍莲叶的手,安抚道:“危机未必不是转机,莫怕,我自有分寸。” 她起身,从柜子上取下一个匣子递给莲叶:“去吧,将这龙脑香燃上。” 上一世的时候,王妃也操办了洗尘宴。 宴会上,宸王遇刺。 此事闹得很大,即便她在西院最偏僻的奴隶所也对此有所耳闻,当时府里上上下下忙碌了一晚上,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常言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此等重要的时刻,她一定不能缺席! 许娇娇到宴厅时,两位侧妃与两位庶妃已经到了。 看到她来,郑安桐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下,以宣泄自己心中的郁闷。 这贱人倒是康健,吹了一下午风居然还没倒下。 许娇娇对郑安桐如何想并不在意,犹自在丫鬟的指引下,坐到了自己的席面上。 戌时一到,宸王与王爷一同步入宴厅,厅内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由于在座的都是王府内的自家人,所以规矩并不多。 赵云峥例行公事的简单说了几句后,大家便该吃吃该喝喝,歌舞也一波接着一波。 席至一半,王妃派人来知会许娇娇,该准备献舞了。 见她起身离开,郑安桐对身旁的丫鬟彩雀轻轻招手。 彩雀附耳上前。 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彩雀点了点头后,颔眉低首的离开了宴厅。 早就在出发前,许娇娇就曾交代过莲叶,务必留心郑安桐。 此人善妒气量小,看到她出现在洗尘宴上,必定会再次出手,设法阻挠她在宸王面前献舞。 事实如许娇娇所料,郑安桐根本沉不住气,果然出手了。 感受到身后有人跟上,许娇娇主仆二人对视一眼,莲叶脚步一转,悄无声息的没了踪迹。 偏厅里,许娇娇换衣梳妆。 若此时有人细心一点,就会发现莲叶并不在许娇娇身边伺候。 等莲叶回来时,许娇娇已经准备妥当。 莲叶无声的冲许娇娇点了下头。 后者微不可查的弯了弯嘴角:“该献舞了…” 伴随着竹弦管乐声,身着缕金百蝶穿花裙的女子纤腰摇曳、玉足轻起,顺着节拍翩然起舞、飘逸若仙。 看到这熟悉的身影,主位上的赵云峥端坐未动,他修长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掌心里握着的酒盏,不期然想起了女人娇嫩柔软的红唇,还有莹白如玉的肌肤。 心跳,讳莫如深。 同样盯着许娇娇目不转睛的,还有郑安桐。 她的手骤然收紧,心跳猛然间加速。 许娇娇! 她为什么还会出现?! 彩雀呢!!! 第12章 妾好害怕 坐在赵云峥身边的王妃悄然打量着他的神色。 只是她看不出宸王的喜怒,便试探着开口:“王爷,她是新抬上来的侍妾,名叫许娇娇…” 话音刚落,还未得到回应,尖锐且格格不入的利器破空声响起。 寒光乍现! 数名刺客闯入! “有刺客!保护主子!!” 暗中守护的影卫纷纷现身,与刺客们厮杀成一团。 尖叫声与哭喊声交织在一起,血光四溅。 许娇娇虽害怕,但眼睛一亮。 刺杀!终于来了! 与此同时,她也知道了,那日她碰到的那两个人不是什么杀手,而是宸王的影卫。 也不知她救的那个今日在不在场。 这些刺客目的性很强,直奔宸王而去,其他人只要不拦路找死,他们也不会主动下手。 许娇娇眼尖的发现,距离宸王较近的一个抚琴女,袖子里藏着一把匕首,正慢慢往宸王身边靠近。 按说,这些影卫训练有素,不可能发现不了抚琴女的这点小伎俩。 尤其宸王异常冷静,浑身上下皆是对局势了如指掌的自信。 所以宸王这是想引君入瓮,来个瓮中捉鳖。 莲叶被吓得脸色煞白,浑身颤抖,连话都说的磕巴:“主,主子,我,我们,快,快躲起来吧!” 躲是不可能躲的。 这可是在宸王心里留下痕迹的大好机会! 纵观整个宴厅。 王妃躲在宸王身后,郑安桐被吓得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白漪如脸色煞白的蜷缩在角落,周映月躲在桌子底下哭,曹灵韵更是直接不知所踪。 试想,这时候一个深爱他的女人,为了他义无反顾的冲上前为他挡刀,这不得把宸王感动死! 再者,宸王文武兼修,只要他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以他的身手,她就一定不会有生命危险。 念及至此,许娇娇看向莲叶:“你自己找地方躲起来!我要去保护王爷!你一切小心!” 莲叶:“???” 眼看着许娇娇朝着宸王的方向跑去,莲叶惊呆了。 其实主子不去保护也没事的,毕竟王爷身边有那么多影卫呢! 主子为了王爷还真是不顾一切啊! 这边,许娇娇看准了路线,一边小心翼翼的前行,一边观察抚琴女的位置。 眼看抚琴女已经到了宸王身边。 刹那间,寒光乍现! 许娇娇适时的飞扑上去,一把挡在了赵云峥身前:“王爷小心!!!” 赵云峥早已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出手拿下抚琴女。 于他而言,这抚琴女根本构不成威胁。 可谁知道,会有一个女人就这么傻愣愣的扑上来保护他。 “噗!” 原本打算刺入赵云峥心口的匕首狠狠贯穿了许娇娇的右肩。 温热的血飞溅到了赵云峥的脸上。 眼前的女人如受惊的小鹿般,满眼恐慌。 可那些赵云峥从不曾在意的爱恋与担忧又争先恐后的从女人眼底流露出来,叫他呼吸一滞。 “许娇娇!!” 感受到扑在身上的娇躯随时要倒下,赵云峥伸手搂住她的纤腰:“影一!” 影一下手狠厉,一剑削断了抚琴女的手。 尖锐的惨叫声贯彻整个宴厅。 察觉到抚琴女要吞药自尽,影一一掌卸掉了抚琴女的下巴。 此时,宴厅内的乱象也基本平定。 赵云峥一把将许娇娇抱进怀里,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影一,收拾干净!” 走之前,他的目光扫过其他女眷,眼底难掩晦涩。 盯着宸王高大的身影渐行渐远,王妃眸色渐深。 好一个许娇娇! 她先前倒是低估了这女人。 好好好! 宸王府后院的这潭死水,也是时候该搅浑了! 许娇娇,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另一边的郑安桐却是又惊讶又气恼,一时间连手中的帕子都揉烂了。 她怎么就没想到去救王爷呢! 该死,竟被这贱人抢占了先机! …… 走在前往明乾院的路上,赵云峥能明显感觉到许娇娇越来越昏沉。 他一路疾行:“许娇娇,别睡!” “好,妾不睡…”怀里轻若无骨的女人传来细小的嘤咛声,如奶猫叫似的,叫赵云峥心头酸涩。 可话虽如此,本着发着烧的许娇娇又因失血过多,不可避免的昏睡了过去。 “许娇娇,许娇娇?” 感觉到怀里的女人没了动静,赵云峥一连喊了几声。 没有得到回应,赵云峥的心倏地紧了一下,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太医短时间内到不了府上,回到明乾院后,赵云峥小心翼翼的把许娇娇放到床上,转身从柜子里取下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来一颗价值千金的破血丹迅速喂许娇娇服下。 触碰到许娇娇滚烫的肌肤,赵云峥眼中浮现起懊恼。 下午他应该出手的。 若非他的袖手旁观,许娇娇也不会感染风寒,烧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今她又受了伤,只希望不要有事才好… 这一刻,赵云峥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迫切的不希望许娇娇出事。 …… 宸王的怀抱很温暖,也很有安全感,许娇娇这一觉睡得很沉。 醒来时,屋内烛火昏沉,给案几边向来冷冽的男人镀上一层温和旖旎的光,衬得他柔情万分。 屋内淡淡的药香萦绕在鼻尖,伤口处传来剧烈的疼痛感,让许娇娇忍不住哼出声。 案几边看折子的赵云峥微微一怔,立刻看了过来。 不等赵云峥开口,已经彻底清醒的许娇娇立刻开始了她的表演。 她挣扎着要起身,眼中含着泪珠,将落未落:“王爷,你还好吗?那些刺客可有伤到你?” 赵云峥连忙起身,快步上前将她扶起,柔声道:“本王无碍,倒是你,伤的不轻。” 闻言,许娇娇破涕为笑:“王爷无碍便好,无碍便好…” 劫后余生的欢喜之后,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心头。 许娇娇一头扑进赵云峥的怀里,轻轻抽噎:“王爷,妾好害怕…” 赵云峥将许娇娇轻轻拥在怀里,温柔的安抚着:“不怕,刺客已全部伏诛。” 许娇娇松了口气:“如此便好,这伤口疼得厉害,妾都不敢想,这匕首若是扎在王爷身上,那该如何是好…” 说话间,许娇娇的眼珠扑朔朔的掉,惹得人万分怜惜。 想到三日之内,这女人救了自己两次,而自己却对她遇难袖手旁观,赵云峥心中的愧疚更深。 他不禁将许娇娇拥的更紧,好似这样就能弥补心中的懊恼一般… 第13章 在房事上,切莫太过生猛 “啊……” 拥得紧了,不慎触碰到伤口,许娇娇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赵云峥回过神。 看到怀里的女人轻咬唇瓣,秀眉微蹙,极力忍耐疼痛的模样,他猛的松开手。 看到绷带隐隐泛出血色,赵云峥的脸上浮现起不自然的窘迫。 刚刚想事情想的入神,一时间下手没轻没重,竟将许娇娇又伤了一次。 他略显狼狈的起身,扶着许娇娇在软枕上靠下:“你休息会,本王命人传唤太医。” 话一说完,甚至不等许娇娇回应,他便转身离开,脚步略显匆忙。 屋外侍候的莲叶见宸王出来,立马跪下行礼。 赵云峥垂眸看她:“进去服侍你的主子,务必仔细些。” 莲叶忙应承,快步进了屋。 看到半倚在床头的许娇娇,她匆匆上前,眼中难掩心疼:“王爷自有影卫保护,主子你又何苦以身犯险?” 许娇娇声音略显沙哑,浅笑着:“只是小伤,无碍的,只要王爷没事,一切都值得。” 屋外,赵云峥其实并未走远。 听到屋内主仆二人的话,他心情复杂。 自当年母后一事后,他对女子避如蛇蝎,接触的实在不多。 尤其父皇后宫中的女子,多的是表面无辜可人,背后阴险毒辣之辈。 这些女人杀人不眨眼,与他这个上过战场的人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先前看许娇娇将计就计陷害丫鬟时,他以为许娇娇也是这种人。 可此刻,他心中却有了一丝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迟疑。 都说一个人下意识的反应最是真实。 面对生死,许娇娇那样奋不顾身的扑上来,那份纯纯的爱意,会是伪装的吗? 这样的无私无畏,她会是个阴险毒辣的人吗? 正想的头疼,太医匆匆赶来。 赵云峥与太医一同进屋。 太医小心翼翼的拆开绷带,绷带下的伤口果然再次裂开。 看到狰狞的伤口,赵云峥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太医开了药,又给许娇娇重新包扎,临走前嘱咐着:“贵人伤口颇深,这几日莫要见水,也切记不可过度劳累!” 顿了顿,太医欲言又止的看向赵云峥:“尤其是王爷…在房事上,切莫太过生猛…” 赵云峥身躯一震,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 有些事情无法同外人辩解,他只得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知道了。” 再看许娇娇。 她娇媚的面容染上两朵绯红的云霞,又羞又怯的低着头,嗫嚅道:“妾,知道了…” 羞涩柔弱的样子,激起了男人内心深处的征服欲与保护欲。 赵云峥目光幽深的看着许娇娇。 她衣衫半解,露出小半截白皙的肩膀,一双小手无措的将被子拢在胸前,用力之大,甚至连指尖都在泛白,可见是臊的厉害。 赵云峥喉间轻轻一滚。 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他匆匆移开目光,不再继续停留。 自假山那日算起,他与许娇娇总共也没认识几天,可这女人,似乎总能扰乱他的心绪。 这种感觉,他并不太喜欢。 太医走后,赵云峥扶着许娇娇躺下:“时辰不早了,今夜你暂且在明乾院歇下,明日一早,本王让刘总管送你回石暖阁,本王还有政务在身,就先走了。” 许娇娇乖顺点头:“好,多谢王爷,王爷慢走。” 赵云峥走后,莲叶有些不解的问:“主子,为何不趁机留下王爷?” 许娇娇悠然的晃了晃腿:“不急,放长线,钓大鱼……” 她要的是锦绣前程,而不是宸王的一时宠爱。 短暂的恩宠只是镜花水月,当宸王的新鲜感褪尽,她将沦为墙上的一抹蚊子血,被宸王深深厌弃。 所以,她要做的是宸王心尖尖上的人。 一个即便王府后院百媚千红,唯独她是情之所钟的存在。 想到今晚宸王的态度,许娇娇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今晚的表演很成功,宸王看她的眼神明显和之前有了不一样。 今晚之后,她将开始一点一点渗透到宸王的生活之中,无孔不入,让宸王渐渐离不开她。 而她,也将借宸王之手,一点一点摆脱自己卑贱的身份与任人欺凌的命运。 真希望,成为人上人、享受美好生活的那一日早些到来,这样她就能早点躺平,去过她的快意人生了… …… 明乾院,偏院。 影一奉上一份口供:“主子请过目。” 赵云峥快速扫了两眼,重重将口供拍在桌上:“好个晋王!” 影一犹疑了一下,缓缓开口:“主子,属下还发现了一件事。” 赵云峥侧目:“何事?” 影一:“属下带人搜查王府时,在宴厅的换衣房里发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丫鬟…” 如今前朝局势混乱,他的府上有奸人出现,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赵云峥淡淡道:“带下去仔细拷问就是。” 影一面露难色:“可这丫鬟,是郑侧妃的贴身丫鬟,彩雀……” 赵云峥眉心一跳。 难不成郑安桐与刺杀之事也有关系? 想法刚刚出现,赵云峥立刻便否了。 郑安桐虽蠢笨蛮横,但却一心向着他,断然不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来。 略一思忖,赵云峥问道:“可有盘问?” 影一微微颔首:“自是盘问了的,彩雀说,她是被人故意锁在了换衣房里,锁她的,是许侍妾的丫鬟,莲叶……” 话到此处,赵云峥自然明白,这无非又是后宅女子之间在明争暗斗。 只是听到此事与许娇娇有关,赵云峥的心情便有些烦闷。 后宅之事只要不太过火,他向来不会过问。 按照以往,他会直接让影一把人交给王妃,让王妃自行处置。 可今日,他却想弄个究竟。 许娇娇和郑安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云峥目光微微一沉:“把彩雀带上来。” …… 翌日。 许娇娇刚刚起身。 才洗漱完,宸王便来了。 屋门打开,男人逆着光进来,许娇娇敏锐的察觉到,男人的气势有些不对。 明明昨晚他还那样的温柔缱绻,可今日一早却冷得煞人。 男人如此神色,想来是昨夜之事他已知晓。 许娇娇眼底泛起一抹精光,快到转瞬即逝… 第14章 妾不敢 “王爷,您来啦!”正在穿鞋准备下床的许娇娇看到宸王,满眼欢喜,迫不及待的起身行礼。 起的急了,许娇娇被尚未穿好的鞋子一不小心绊了一下,直挺挺的往前扑倒。 许娇娇发出一声惊呼。 赵云峥眼疾手快,大步上前将许娇娇稳稳接住,一把抱在了怀里。 许娇娇像只受了惊的小兔,窝在赵云峥怀里发抖。 她惴惴不安的回眸看了眼地上的鞋子,确定自己没事后,方才松了口气,感激又敬佩的抬眸看向宸王:“多谢王爷,若非王爷身手矫健,只怕妾要摔得不轻…” 虽说赵云峥身边从来不乏阿谀奉承之辈,但望着面前女子赤忱如一汪清泉,不含一丝杂质的目光,他的心跳还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几分。 原本打算说出口的质问,到嘴里打了个转,出来就变成了:“可有崴到?” 许娇娇摇头,从赵云峥怀中起身,未继续逗留:“妾无碍。” 怀中骤然一空,赵云峥捻了捻指尖,意犹未尽的收回手。 想到自己的来意,他问道:“你可知道彩雀?” 许娇娇垂眸略一思索:“王爷说的是郑姐姐身边的那个丫鬟?” 赵云峥语气冷淡疏离,但态度比之刚刚进屋时要好上太多:“你与郑安桐之间,可有龃龉?” 许娇娇脸色一白,“扑通”跪下:“妾不敢。” 郑安桐是何等身份,她怎么敢和郑安桐之间产生龃龉。 以郑安桐当前的身份与地位,捏死她一个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小侍妾,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如今赵云峥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问她,她自然是要心里委屈的。 许娇娇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好似随时都会倾泻而出。 她强忍着,拼命不让眼泪落下:“王爷,郑姐姐似骄阳,妾便是望一眼也会心生敬畏,哪里又会去主动招惹呢?” 是啊,郑安桐嚣张跋扈又有泰山可倚,而许娇娇只是一个侍妾,卑微又柔弱。 只要许娇娇不傻,想来是不会主动招惹郑安桐的。 赵云峥的态度温和了不少:“你且说说,昨晚为何让你的丫鬟把彩雀锁起来?” 许娇娇身子颤了颤,眼中满是不安,她轻颤的羽睫和揉皱的帕子,透露着她内心的慌乱。 见她楚楚可怜的站着,却不回答他的问题,赵云峥不免心生迟疑,眼神又暗了下来。 郑安桐不是那种惯会使心计的女人,她若对付一个人,必是那种低劣的手段,且闹得人尽皆知。 莫非真的是许娇娇使了手段对付郑安彤,所以不敢出声? 难道这世上的女子都是这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在他面前装的柔弱可怜,背地里却心狠手辣? 念及至此,赵云峥的眼神幽深如潭,语气也冷硬起来,甚至话语之间还夹杂着一丝讽刺:“有本王在,你大可以无所畏惧,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不用这般怯懦。” 这冷漠的话语如刀子一般扎在心口。 许娇娇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如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莹白如玉的脸颊滴滴落下。 “妾知道王爷身负家国大任,并不愿您被后宅之事束缚了手脚,亦不敢奢求您的垂怜。” “只是妾身份低微,在这偌大的王府里,若不想一些法子自保,只怕是要被吞的连骨头都不剩。” 她吸了吸鼻子,倔强的将头偏开,不想让男人看到她的委屈。 赵云峥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难道,他误会她了? 看到许娇娇哭红了一双漂亮的狐狸眼,赵云峥到底是心软了。 他宽慰着自己,只是念在许娇娇两次相救的份上,对她多一丝宽容与耐心。 “你如实说便是,若你当真受了委屈,本王自会为你做主。” 闻言,许娇娇美眸流转,真挚的目光看向赵云峥,眼中满是对他的期望和依赖。 她轻咬唇瓣,鼓起勇气说道:“洗尘宴上,莲叶发现彩雀尾随妾去换衣房,莲叶担心彩雀会对妾不利,便将彩雀引走并锁了起来。” “未问清缘由便擅自将人锁起来,的确不对,但莲叶此举也是为了护主,还求王爷您不要责怪她,倘若郑姐姐实在生气,妾甘愿替莲叶受罚…” 许娇娇俯身磕头,言语恳切。 回想起昨晚,他询问彩雀,彩雀声色俱厉的指控许娇娇时的模样,赵云峥心绪复杂。 都说仆随其主。 彩雀和她的主子郑安桐一样,一味只知撒泼。 再看许娇娇与莲叶。 许娇娇柔弱可欺,莲叶便也胆小怕事,每次见到他都乖巧的像个小鸡崽似的。 看着许娇娇纤瘦的身躯,赵云峥心口又泛起酸涩。 想来又是郑安桐不满许娇娇被抬为妾室,再加之昨日他当众给了郑安桐难堪,那女人便把所有的怒气与怨气都撒在了许娇娇身上,想趁着洗尘宴对许娇娇下手。 只是郑安桐主仆二人蠢笨如猪,被许娇娇主仆二人察觉,于是将计就计被反锁在了换衣房里。 再看许娇娇。 她被郑安桐欺负,还承受着他的质疑,明明委屈的直掉眼泪,却还要护着自己的丫鬟。 这么柔弱的女子,却又这么的善良坚韧… 赵云峥俯身,扶住许娇娇的双臂,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此事本王会调查清楚,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许娇娇惊讶欣喜,情不自禁的扑到赵云峥的怀里:“谢谢王爷!” 软玉温香抱了满怀,赵云峥轻拍许娇娇的后背安抚着:“小心,别牵动了伤口…” 宸王府后宅。 各院儿的主子用过早膳后,均不约而同的听到了一个消息。 宸王亲自送许娇娇回的石暖阁。 将人送到后,许娇娇在石暖阁门口抱了宸王,宸王还没有将人推开。 一时间,府内风起云涌,各种猜测不胫而走。 千禧院。 “贱人!!” 听到流言的郑安桐要气疯了。 她都尚未承宠,就被许娇娇这个贱人给捷足先登了! 昨晚那刺客怎么不一刀捅死许娇娇! 看到一旁伺候的彩雀,郑安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狠狠给了彩雀一巴掌:“废物,这点事也做不好,我要你何用!” 彩雀惊恐跪下,“砰砰砰”的磕头:“奴婢知错,奴婢下次一定能做好!” 话音刚落。 房间大门便被推开,赵云峥冷漠厌恶的声音传来:“下次?你已经没有下次了!” 第15章 禁足,杖毙 自入府以来,宸王踏足千禧院的次数就屈指可数。 骤然看到心心念念的宸王,郑安桐恍惚了一下,紧接着是状若癫狂的欣喜。 她欢呼的奔向宸王,甚至都没有思考,宸王刚刚说了什么。 还未近身,她就看到宸王往她脚下丢了什么东西。 郑安桐微微一怔,停下脚步。 仔细看清地上的东西,郑安桐笑容凝固,脸上血色褪尽。 她干笑两声,掩饰着自己的心虚:“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赵云峥似乎早就料到郑安桐会装傻充愣。 他似笑非笑的弯了弯唇:“来给你送裙子,来,捡起来试试,看看本王的眼光如何?” 郑安桐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不,不了…” 赵云峥眼角微眯:“怎么?本王给你赏赐,你竟然拒绝?” 这一刻,郑安桐欲哭无泪。 被宸王扔在地上的,是许娇娇昨夜放在换衣房的舞裙,上面还有彩雀撒的漆树汁。 漆树汁弄在身上会奇痛无比,还会生疮流脓。 这衣服若是穿上身,她这么娇嫩的肌肤如何受得了。 宸王一定是知道了昨晚的事,所以来给她难堪。 这衣服郑安桐是万万不敢穿的。 见她迟迟不敢动,赵云峥的语气中夹杂了一些威胁的意味:“怎么,需要本王派人伺候你穿?” 郑安桐浑身一颤,当即跪下,涕泗横流:“王爷赎罪!妾只是一时糊涂,求您看在妾身爹爹的面子上,饶了妾这一次吧!” 见郑安桐不打自招了,赵云峥冷哼一声:“本王有没有和你说过,进了王府就夹着尾巴做人?郑安桐,本王的耐心有限,再有下次,休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郑安桐哭的伤心,字字哀求:“王爷,妾只是太爱您了,见不得您身边还有别的女人,所以才会一时冲动,妾保证,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求求您,别生妾的气了好不好…” 她说了那么多,赵云峥却没有丝毫动容。 他只轻嗤一声:“一句太爱了,便想抵消你所有的罪恶?” 郑安桐摇头,急不可耐的解释:“不,不是,妾不是这个意思……” 然而不管是什么意思,赵云峥都已经没有了继续听下去的意思。 他冷冷打断郑安桐的话:“自即日起,郑侧妃禁足三月,无召不得离开千禧院。其仆彩雀以下犯上,谋害主子,罪不容诛,当即杖毙。” 伴随着赵云峥的话语,彩雀和郑安桐双双瘫软在地。 在彩雀凄惨的求饶声中,赵云峥大步离开了千禧院,其随行的侍从重重关上了千禧院的院门。 当彩雀被杖毙的消息传到石暖阁时,莲叶正在给许娇娇换药。 莲叶的声音中夹杂着快意:“主子,彩雀死了,王爷亲自下的令,杖击了足足有半个时辰,血流了六七尺远人才咽气。” 这样的结果许娇娇并不意外。 要知道,咱们的这位宸王,向来不是个心慈手软好脾气的主。 尤其,他还对郑安桐尤为不喜。 她接连示弱,让宸王主动去探寻出真相。 当真相被宸王亲自揭露出的那一刻,高高在上的宸王自然不能忍受他的后宅里有这样恶毒的人存在。 所以彩雀就算不死也会脱成皮。 彩雀作为郑安桐的陪嫁丫鬟,此番被杖毙,对郑安桐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有了一条人命横在中间,今后她与郑安桐之间就只有不死不休这一条路了。 这样的局面,想来王妃一定非常的喜闻乐见。 只是郑安桐的背后有永康侯府撑腰,想要扳倒并不容易。 弄不好,一着不慎,她反倒将自己套了进去,一命呜呼也说不准。 许娇娇轻笑一声:“莫高兴的太早,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对方是永康侯府捧在手心里娇养长大的郑侧妃,此番咱们将计就计让郑侧妃吃了这么大一亏,以她的性子,不可能会不报复。” 本来还很开心的莲叶立刻担忧起来:“啊?那该如何是好?” 许娇娇的脸色平静如水,似乎根本没把郑安桐放在心上:“无碍,见招拆招就好。” 她的沉静让莲叶的心也稳定下来:“奴婢相信主子,主子一定有办法化解所有的困难!” 虽说莲叶与许娇娇只相处了短短几日,但莲叶已经完全信服了许娇娇,对许娇娇的话唯命是从。 她总觉得许主子和其他主子不一样,她相信,许主子一定能得到宸王的宠爱! 千禧院这边。 丫鬟桃香小心翼翼的上前:“主子,彩雀…没了…” 彩雀虽是丫鬟,但却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情分。 如今彩雀没了,郑安桐的心阵阵生疼。 她气的哇哇大哭。 良久,她平复下来,对桃香招了招手:“研磨,一会我写封信,你想办法带出去给我娘,信带到了,赏赐少不了你的。” 许娇娇,你等着! 彩雀的命,我迟早让你偿还! 西六院,低等奴才房。 听到其他丫鬟们的议论,陈曦妒恨的双眼快要喷火。 在床上趴着养伤的这几天,她思前想后,总算想明白了,那日为何王妃会发那么大的火。 都是因为许娇娇这个贱人骗她! 王妃根本就不喜欢那种清雅的女子,否则也不会看上许娇娇那个长得妖里妖气的狐媚子,而不选她! 要不是因为许娇娇骗她,以她的姿色,一定能得到宸王恩宠,哪里还轮得到她许娇娇! 听到这些丫鬟们提起许娇娇与郑侧妃之间的恩怨,陈曦心里有了些想法。 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那她或许可以和郑侧妃联手,一起解决了这个狐媚子! 明坤院,王妃这边。 王嬷嬷端上一碟精致的荷花酥:“王妃娘娘,彩雀没了,王爷亲自下的令。” 王妃捻起荷花酥的手微微一顿。 她认识赵云峥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冲冠一怒为红颜。 须臾,她低声笑了起来,眼底隐隐有些癫狂的神色。 无心插柳抬上来的许氏,竟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王嬷嬷小心翼翼的奉上一杯清茶:“咱们可需要做些什么?” 王妃接过清茶,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清雅端庄:“不用,静观其变就好…” 第16章 美救英雄的美人姐姐 自洗尘宴之后,赵云峥花了两日时间,梳理清楚了他离京这半年的府内外诸项事务。 今日是他回京后第一天上朝。 散朝的路上,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 看清来人,赵云峥的脸上洋溢起宠溺的笑容:“小嘉荣,你怎么来了?” 嘉荣公主一把扑到赵云峥怀里:“二哥,抱!” 赵云峥二话不说,俯身将嘉荣抱起,任由她坐在自己的小臂上。 嘉荣眸子一转,微微俯身,在赵云峥耳边神秘兮兮的开口:“二哥,听说前几日你在府上遇刺,有位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为你挡了刀?” 赵云峥哭笑不得:“课业学完了吗?就在这瞎打听。” 此事竟然连宫里都知道了,消息传的可真快。 嘉荣撇撇嘴:“学堂里都在议论此事,就是我不想听也做不到哇。” 赵云峥哑然失笑,没好气的给了嘉荣一个轻柔的脑瓜崩:“今日来找二哥,恐怕不是单单为了问此事吧?” 嘉荣嘻嘻一笑,丝毫没有被戳破心事的窘迫:“下月初九,宁德侯为他的小儿子办周岁宴,届时二哥你偷偷带我出宫去参加好不好?” 赵云峥气笑了:“又想去见李明钰?” 李明钰是宁德侯长子,也是自幼与嘉荣定了亲的准驸马。 嘉荣俏脸一红,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往赵云峥手里一塞,顾左右而言他:“玉颜膏,擦了保证你那美人身上不留疤。” 想到许娇娇如白玉般的娇嫩肌肤,赵云峥有些心猿意马。 玉颜膏价值千金且有价无市,小嘉荣此番肯拿出来,也算是下了血本。 按照往日,赵云峥肯定是不屑一顾的,可今日他却神使鬼差的收下了玉颜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得了话,嘉荣喜上眉梢:“谢谢二哥~” 先前她还发愁,不知道拿什么能收买她这个无欲无求的二哥,若非侍女秀云听闻了二哥府上之事后,让她给二哥送玉颜膏,只怕她想出宫还没那么容易。 不过话又说回来。 她还是第一次见二哥会关心一个后宅妇人。 真是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让她郎心似铁的二哥记挂在心? 嘉荣笑的揶揄:“对了二哥,周岁宴的时候,把你府上那美救英雄的美人姐姐也带上呗,我实在是好奇~” 赵云峥这一次没再搭理嘉荣,但也没一口拒绝:“再多话,当心本王反悔。” 嘉荣吐了吐舌头,从赵云峥身上跳下来,一溜烟跑远:“才不给你反悔的机会~~” 看着嘉荣蹦蹦跳跳的身影,赵云峥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 正欲出宫,早就在一旁等候的传话太监走上前:“宸王殿下,太子有请。” 京郊有匪作乱,这伙人的势力错综复杂,太子不好明面上动手,所以求了赵云峥。 此事棘手,非一两日可解决,赵云峥便宿在了京郊大营。 宸王虽不在的宸王府,但并不妨碍后宅里的女人勾心斗角。 …… 许娇娇还尚未承宠,所以她行事低调,主打一个养精蓄锐。 非必要,她足不出院,每日里,除了养伤便是美容与健身。 虽说以色侍人难得长久,可是要想让男人侧目而视,美色是不可或缺的敲门砖。 所以,许娇娇非常爱惜自己的羽毛,在呵护容貌与保持身材这件事上,她可谓是不遗余力。 由于伤口还未大好,许娇娇控制身材的方式便是散步。 这日,她在院中慢走,余光瞥见院门口有人狗狗祟祟的往里看。 她脚步一顿,定睛看去。 对方发觉,跑的很快,但许娇娇还是认了出来。 陈曦! 听闻那日陈曦被打了二十大板,还被贬成了西院的低等丫鬟。 二十大板,这才过去几日陈曦便能下地,好的倒是快。 如今陈曦悄悄跑来观望,想来是心中怨愤难平,想借机生事。 见她站着不动,莲叶敏锐的察觉到异样:“主子,发生了何事?” 许娇娇收回眸子:“无事,只是刚刚看到一个丫鬟有些眼熟罢了。” 直至跑出去很远,陈曦方才停下。 她靠着墙喘气,屁股上的伤疼的她冷汗直流。 今日一大早,管事的就催促她起来干活,说什么这点伤让她休息了几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当丫鬟的没这么娇气,干干活死不了。 低等丫鬟干的尽是些又脏又累的活,一上午下来,陈曦又痛又累。 偏偏路过石暖阁,看到里面穿着绢纱金丝绣花长裙的许娇娇,蜂腰玉颜,肤白如雪,已经完全没有了半分丫鬟的模样,陈曦心中的妒忌与不甘令她险些发疯。 若是那日她没有被许娇娇这个贱人所欺骗,那么她现在也能有独立的院子、侍奉的丫鬟、穿戴不尽的绸缎首饰,以及王爷的专宠。 “许娇娇,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你给我等着!!”陈曦恨恨咬牙,眼底一片猩红。 是夜。 赵云峥忙碌了一天,与太子一同坐在大帐内饮酒食肉。 正喝着,士兵来报,说太子妃来了。 提及太子妃,太子满眼柔情,当即起身相迎。 赵云峥看在眼里,不免动容。 太子妃性情温良,虽不是京都贵女中最貌美最端庄的,但却是最能抚慰太子内心的存在。 两人之间伉俪情深,京都上下无人不知。 有时,看到太子与太子妃如此恩爱,赵云峥也不免会有些心动,隐隐期盼着他的身边也能出现这么一朵解语花。 可他后院妻妾虽多,但…… 赵云峥觉得有些闷,仰头饮尽了杯中美酒。 太子娇妻在侧,看弟弟却一脸苦闷,忍不住开口询问:“听闻前些日子你被人刺杀,是你府上的侍妾救了你?” 赵云峥微微一怔:“确有此事。” 太子接过太子妃递来的酒:“这女子愿舍命护你,你该珍惜。” 赵云峥心神震动,脑子里不禁浮现起许娇娇的样子。 几日没见了,也不知她的伤有没有好些。 想到小嘉荣给他的玉颜膏,赵云峥心中有了盘算:“大哥所言极是…” 彼时,石暖阁。 许娇娇发现,陈曦已经连续三天趴她墙角了。 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引蛇出洞… 第17章 两面三刀的女人 赵云峥揣着玉颜膏,戴着黑铁面具,乘着夜色站在石暖阁内茂盛的梧桐树上时,许娇娇和莲叶正在院子的西南角处站着。 莲叶满脸纠结:“主子,您认真的?” 许娇娇坚定的点头:“自然!” 经过短暂的天人交战后,莲叶深吸一口气:“行!那奴婢今晚就舍命陪君子!不,主子!” 言罢,莲叶拿起一旁的铁锹,开始疯狂挖土。 莲心被处置后,石暖阁一直未有新的丫鬟进来,是以整个院子里只有许娇娇和莲叶两人。 莲叶是自己人,许娇娇在她面前丝毫不矫情。 她也从一旁拿起铁锹,跟着莲叶一起挖。 莲叶见状,大惊失色,连忙抢下许娇娇手里的铁锹:“使不得!主子您伤还没好,奴婢一个人来就行。” 许娇娇哑然失笑:“无碍,我动作轻点就行,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娇气~” 站在树上的赵云峥:“?” 等等! 等等等等! 底下这个女人和前几日在他面前柔弱的像个小白兔似的,随时都会哭出来的那个女人,是同一个人?? 赵云峥有种割裂感,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 回过神,他意识到,许娇娇在他面前的样子都是装的! 刹那间,愤怒充斥着他的内心。 他最讨厌两面三刀的女人! 许娇娇和后院那些女子都一样! 她们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妄图将他耍的团团转! 这一刻,他很想直接跳下去质问许娇娇,为什么要骗他! 可每每想起许娇娇那赤忱的目光,还有奋不顾身的相救,他又觉得许娇娇不是这样的人。 一时间,失望、愤怒、迟疑种种情绪都萦绕在赵云峥心头。 酸胀的感觉充斥着胸膛,明明他很想一走了之,却又莫名的在这里站了许久。 “找到了!找到了!主子,还真有!” 莲叶的惊呼让赵云峥回过神,他这才发现,许娇娇二人已经将那坑挖了有大腿深。 他凝神仔细看去,发现许娇娇弯腰从坑里双手捧出一些东西,这东西,似乎是…… “主子,你可太厉害了!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乌灵参的!” 乌灵参价值连城,莲叶满脸都是崇拜的看着主子,高兴的都快要蹦起来了。 许娇娇也很开心。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些天她没事就在院子里散步,竟叫她发现了此等宝贝。 想到每日趴墙角偷听的陈曦。 许娇娇眸光晦涩,意味深长的弯了弯唇:“书中有写,乌灵参,其苗出土易长,根延数丈,结实虚县空窟中,当雷震时必转动,故谓之雷震子。” 莲叶闻言,恍然大悟:“难怪昨日雷雨,主子您还往院里跑,原来是为了找乌灵参!” 一边说着,莲叶一边手脚并用的往坑外爬。 坑太深,她得找个梯子帮主子爬上来。 许娇娇万分珍惜的捧着怀里的乌灵参:“莲叶,明日帮我去库房要两个精致点的小水缸来。” 莲叶不解:“主子要水缸做什么?” 许娇娇眼睫一颤:“乌灵参能助人安眠,听闻王爷素来难以入睡,所以我想将这乌灵参泡在水里,每日用这水给王爷做些点心送去。” 提及“心上人”,许娇娇整个人都温柔起来,连带着声音都婉转了几分。 树上的赵云峥心尖一颤。 所以许娇娇不辞辛苦的刨坑是为了给他挖乌灵参? 其实,许娇娇也没有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她一个弱女子,在心爱之人面前会撒娇、会委屈、会需要被保护,那不是人之常情嘛! 是他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让许娇娇还需要像个男子一样去挖坑,结果他还误会了人家两面三刀! 刹那间,赵云峥的心里又生出丝丝愧疚之意。 这一刻,他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转身就走。 否则他又要辜负这个深爱着他的傻女人的一片真心了… 地上,莲叶终于爬出了坑。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主子你等等奴婢,奴婢去寻个梯子来!” 许娇娇微微颔首:“你小心些!莫着急!” 莲叶应承着,提起裙摆一溜烟跑远。 许娇娇哑然失笑。 这丫头,风风火火地… 倏地,她眼前一暗,一个人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了坑里,和她面对面的站在了一起。 许娇娇:“?” 看清来人的黑铁面具,许娇娇喉间一紧,声音都在颤抖:“不是吧!我是真的非死不可吗?” 赵云峥:“……” 还没开口解释,许娇娇就欲哭无泪的开始求饶:“大哥,求你别杀我,你要我做什么都行!真的!” 赵云峥:“……” 硬是气笑了! 他看起来有那么可怕吗? 正欲取下面具,赵云峥惊人的耳力已经听到了莲叶小跑回来的声音。 电光火石间,赵云峥伸手抱住许娇娇柔软的腰肢,轻轻一跃带着她跳出深坑。 这女人身上还有伤,若是自己爬出来,免不了又要牵动伤口。 反正她那么轻,带出来也是顺手的事。 等许娇娇稳稳落地后,赵云峥松开手,动作灵巧的从半敞开的窗户翻进了许娇娇的主屋。 一连串的动作惊呆了许娇娇。 怎么个事? 灭口还得背着点人是吗? 莲叶抱着梯子跑的吭哧带喘,结果近前却发现,主子已经在坑外了。 对比起来,主子身上除了挖坑沾染的泥土外,其他地方都还是干干净净,不像她,脏成了小野猫。 莲叶目瞪口呆:“主子,你怎么出来的?” 许娇娇喉间一哽:“呃…大概…可能…就…这样这样就爬出来了?” 莲叶:“……” 算了,不重要! 主子平安出来了就好! 莲叶身为丫鬟,职业素养非常好,主子不想说的,她一句都不多问! 她上前从许娇娇手中接过乌灵参:“挖了一夜,天就快亮了,奴婢伺候您歇下吧?” 许娇娇额间滑落一丝冷汗。 主屋里还有个等着灭口的影卫,现在进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许娇娇立马做了个决定:“莲叶,我今晚想和你一起睡!咱两就睡你那屋吧!对了,记得拿把刀放枕头底下!” 莲叶瞳孔地震:“???” 主屋内。 赵云峥等了许久都未见许娇娇回屋。 他迟疑的从窗户看向院子。 见院子里已经没了主仆二人的踪迹,他眉心一跳。 想到许娇娇刚刚见他时的反应,赵云峥又给气笑了。 好好好! 好好好好! 这女人,跑的倒挺快! 第18章 狸奴被人毒死了 翌日,向来早起的许娇娇硬是赖到了晌午才磨磨唧唧的从莲叶的屋子里出来。 看到主屋大门半开,许娇娇想着:那人是不是已经走了?这青天白日的,他总不能明目张胆的杀人吧? 略一思忖,她从头上取下簪子,紧紧握在手心,方才小心翼翼的回了主屋。 见屋内没人,许娇娇松了口气。 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人没有得手,肯定还会再来,她不可能次次都有这样的好运气能躲过去。 得想个什么法子一劳永逸才行! 正想着,许娇娇瞥见妆台上有个小瓷瓶,小瓷瓶下还压着一张纸。 她迟疑的走上前,发现纸上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玉颜膏 所以昨晚那人是来给她送玉颜膏的?为了报答她上次的相救之恩吗? 玉颜膏珍贵无比,这报恩的方式是不是有点太奢侈了? “主子!库房将水缸送来了!” 屋外,莲叶的声音打断了许娇娇的思绪。 她回过神,将纸对折压在了妆盒下,随即走出屋子。 看到院子里的水缸,许娇娇心情不错的弯了弯唇,赏了拉水缸的小厮两粒银豆子。 小厮欢欢喜喜的谢了恩后,匆匆离去。 见小厮走远,莲叶上前,附在许娇娇耳边小声回禀:“主子,奴婢按照您的吩咐,行事十分高调,一路上凡有人问起这水缸作何用,奴婢都会按照您教的那般来回答,想来,这会整个王府上下都已经传开了。” 许娇娇满意点头:“做的不错。” 饵已放出,就看阴沟里的毒蛇会不会上钩了… 三日后,平定了京郊匪患的宸王回到府上。 作为宸王的侍妾,许娇娇自然要去宸王身前关怀一二。 于是,她亲自做了一些糕点送给宸王。 只是拥有同样想法的,不止她一人。 去往明乾院的路上,许娇娇还恰好碰到了同样前去关怀的王妃和白侧妃。 既然碰到了,那她自然要将自己做的糕点分给两位姐姐尝尝。 白漪如虽嗤之以鼻,但为了维护自己端庄娴静的形象,她还是收下了糕点。 要知道,宸王素来不是个贪恋口腹之欲的人,这个许娇娇连宸王喜欢什么都不知道,便也敢胡乱往上凑,实在是愚蠢至极。 更何况,正经贵女可没人会随便就去那满是油污的厨房,更别提亲自下厨。 这个许娇娇虽救了宸王,但终究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货色。 不过也不怪,谁让许娇娇是个从丫鬟抬上来的侍妾呢,只会这些粗俗的东西也正常,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和她一样,精通琴棋书画这些清雅的东西。 离开明乾院的时候,白漪如万分嫌恶的将这糕点随手扔在了路边的草丛里,随即扬长而去。 糕点的香气很快引来了一只小狸猫。 小狸猫吃了两口糕点后,倏地四腿一蹬,猛的倒地不起… …… 明乾院的书房里。 赵云峥屏退左右,独自一人打开了许娇娇送来的食盒。 随着食盒一层层打开,点心的香甜气息在屋内蔓延开,令人食欲大动。 看到碟子里造型别致的蝴蝶酥,赵云峥发自内心的感慨,许娇娇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 想来,这便是许娇娇用乌灵参水给他做的糕点。 想到那天夜里,许娇娇受着伤还不忘挖乌灵参,赵云峥疲惫的身心便得到一丝慰藉。 许是这蝴蝶酥里夹杂着许娇娇对他的纯纯爱意,赵云峥感觉这蝴蝶酥入口即化,香味溢满唇齿,竟是比宫里御厨做的点心还要好吃几分。 一连吃了三块,赵云峥看着已经空了小半的碟子,便没有再吃,而是将碟子里的糕点放在了一旁,继续看折子。 隔了没多久,一个小厮匆匆来报:“王爷,狸奴被人毒死了!” “什么?!” 狸奴是赵云峥看着出生和长大的,他对狸奴的感情甚至超过了许多人。 骤然听闻狸奴死讯,赵云峥急火攻心,感觉胸口一阵剧痛。 还未缓过劲来,他便感觉喉间一甜,继而彻底失去了知觉。 …… 许娇娇送去糕点后,径直回了石暖阁。 才回去没多久,她便听到王府里喧闹起来。 正准备让莲叶去打听一下发生了何事,王妃就带着人闯了进来。 王嬷嬷指着许娇娇怒呵:“来人!把这个胆大包天的贱婢关进暗室!待王爷醒后处置!” 暗室! 向来只有罪大恶极之人才会被送进暗室! 进了暗室,就算不死也会脱层皮! 许娇娇悚然一惊:“王妃娘娘,为何抓妾?” 王妃斜眼扫过来,眼角余光亦是一片凌厉:“你亲自送去的毒糕点,害得王爷昏迷不醒、狸奴中毒暴毙,现在却还有脸问本妃,为何抓你?” “怎么会…”许娇娇摇了摇头:“妾没有下毒,还请王妃娘娘明察!” 王妃长袖一甩,径直离去:“许氏,解释的话你留在王爷面前说,只是王爷醒来之后还愿不愿意听你说,那就犹未可知了…” 看着许娇娇被拖走,王嬷嬷不解的问:“下毒一事证据确凿,王妃娘娘为何不直接处置了许侍妾?” 王妃意味深长的看向明乾院的方向。 所谓证据,只是某些人希望她们看到的证据,是真是假还尚且不知。 但宸王对许娇娇不一样,这一点她是万分确定的。 虽不知许娇娇在宸王心中是何种分量,但不动许娇娇才是最明智的。 王妃收回目光,淡淡道:“兹事体大,本妃不好擅自做主,还是等王爷醒了再做定夺。” 入夜,昏睡了许久的宸王悠悠转醒。 一旁忙碌了一下午的太医松了口气:“还好王爷中毒不深,此毒也并非烈性毒药,否则只怕王爷没那么快能清醒。” 宸王头疼欲裂,但还是强撑着坐了起来:“中毒?” 太医微微颔首:“是啊,王爷您中了川乌散,所幸您所摄入的川乌散并不多,否则时间一长,神仙难救。” 赵云峥眉头一沉,看向影一:“怎么回事?” 影一神色凝重:“是许侍妾下午送来的糕点,狸奴也是吃了那些糕点,所以才会中毒而亡…” 第19章 许娇娇一直在骗他 赵云峥的内心涌现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挣扎着起身,走向书房。 书房里,还有他尚未吃完的大半碟子糕点。 到书房时,王妃带着人证和物证早已等候多时。 见他来,满屋子人哗啦啦起身行礼。 赵云峥头疼的更厉害了。 眼看书案上的糕点已经不见,他压抑着胸腔内的怒气,不耐的看向王妃:“糕点呢?” 王嬷嬷立刻奉上糕点,碟子里还贴心的放了两根银针。 碟子里的蝴蝶酥样式别致,和下午许娇娇给他的那一碟一模一样,或者说,这就是他没吃完的那一碟。 赵云峥拿起一根银针,却迟迟没有刺下去探毒。 人证陈曦见状扑通跪下。 见宸王看过来,她立刻往前挪了几步,努力的想要引起宸王对她的关注:“王爷,奴婢是西六院的侍奉丫鬟陈曦! 前几日奴婢洒扫时路过石暖阁,瞧见许侍妾和她的丫鬟莲叶往院子里的水缸里倒了什么东西,当时奴婢没有多想,但今日听闻王爷您中毒,奴婢立刻便想到了此事! 奴婢担忧王爷的安危,不敢隐瞒,立刻便向王妃揭穿了许娇娇的罪行。” 她仰起头,一眨不眨地望着宸王,希望宸王能多看她一眼,记住她的脸。 陈曦相信,凭借自己清丽脱俗的容貌,她一定能获得宸王的宠爱。 可宸王从始至终都只看着手中的糕点,对她根本不屑一顾。 赵云峥脸色铁青,心口有些闷痛。 难道,许娇娇一直在欺骗他?许娇娇表现出来的缱绻深情,全都是伪装? 不,不会! 即为伪装,那便是人前演戏,人后算计。 那夜许娇娇都不知道他在树上,又何需去伪装呢? 此事一定另有隐情! “带许娇娇上来!”赵云峥薄唇紧抿,脸色阴沉的厉害。 陈曦看着满身煞气的宸王,心中暗暗得意。 宸王如此生气,这一次,许娇娇绝无翻身的机会!属于她陈曦的盛宠日子就要来了! 不多时,许娇娇被带到了明乾院。 听到动静,赵云峥抬起头。 四目相对,许娇娇微微泛红的眼眶盈满水汽,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感受到赵云峥的目光,她狼狈的低下头,浓密的羽婕轻轻颤动着,仿佛一道帘子,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她眼中的所有情绪。 只一眼,赵云峥便感受到了她的委屈。 他紧紧盯着许娇娇,墨一样的眸子里满是复杂的情绪:“许娇娇,这糕点可是你亲手所制?” 许娇娇微微颔首:“妾一人所制,未经他人之手。” 赵云峥心底不甘,一字一句再次质问:“当真未经他人之手?” 许娇娇满眼无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妾不敢欺瞒。” 王妃浅酌一口清茶,淡淡开口:“许氏,你可知糕点中有川乌散?” 许娇娇的脸上血色褪尽,她像是蒙受了千古奇冤般紧紧咬着唇瓣,惊慌无措地摇着头,随即喃喃:“不...不可能...这蝴蝶酥是我亲手做的,绝不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许是因为害怕,许娇娇竟是被吓得连跪都跪不住了。 一旁的莲叶连忙扶住许娇娇,眼底满是心疼,看着宸王欲言又止。 许娇娇看向宸王,眼底尽是无助:“王爷,妾万万不敢对您下毒啊!求您明鉴…” 陈曦嗤笑一声,不屑道:“我亲眼看见你往水缸里丢了东西,这能有假?难道非要太医查出来你丢的是什么,你才肯认罪?” 许娇娇摇头,急红了眼框,连忙辩解:“不,没有,妾没有用水缸里的水…” 陈曦声色俱厉的反问:“你说没用就没用?莫不是心虚不敢让太医查,所以才这么说的?” 许娇娇哽咽着:“妾真的没有…” 王妃淡淡道:“有与没有一查便知,正巧,如今张太医还在府上,来人呐,去石暖阁把水缸搬来,务必小心些,若是不小心碎了、洒了,唯你们是问!” 很快,水缸搬来。 太医取了些水用银针探毒,又轻嗅水中的气味以及浅尝了一下水的味道。 银针果然变黑,太医脸色骤然一变:“回禀王爷,水中确有川乌散!” 许娇娇呆住,仿佛听到什么离谱的天方夜谭,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怎…怎么会这样…” 看着她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赵云峥的心隐隐传来阵阵闷疼。 他掩下眼底的失落:“许氏,你可有话要说?” 听到宸王如此冷漠的喊她许氏,许娇娇眼里划过委屈,豆大的泪水颗颗掉落,无助又绝望:“妾没有下毒…妾真的没有下毒…” 看着许娇娇惊慌失措的样子,陈曦内心无比快意。 真是个没用的废物,说了这么久,她却连一句反击的话都说不出来,只会在那里掉眼泪。 不止陈曦瞧不起许娇娇,在座的其他诸位女眷亦是如此。 陈曦的栽赃如此明显,只要许娇娇聪明一点,求宸王查清川乌散的来源,此局便可轻而易举的破解。 可许娇娇显然太过蠢笨。 她除了哭,什么也不知道做。 白漪如的眼底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与庆幸。 还好她没吃那碟子糕点,宸王身子骨硬朗尚且如此,若换做是她,只怕是早死上七八个来回了。 周映月只冷眼瞧着,很是不屑。 许娇娇长得倒是美艳,可惜没有脑子,此等低劣的手段也解决不了,就算她侥幸能逃过这次,日后也只会落得个惨死的结果。 曹灵韵眼神懵懂,有些害怕的瑟缩在丫鬟的怀里,似是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妃眸光晦涩,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只眼底隐隐有些期待与兴奋。 屋里不少侍奉的丫鬟婆子也都是冷眼旁观,有那么一两个察觉到或许另有隐情,但也没一人敢多嘴。 明哲保身的道理,她们还是懂的。 赵云峥没想到,许娇娇居然连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这叫他如何相信,这毒不是她下的? 赵云峥只感觉心里闷得难受。 他本以为,许娇娇会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她会是独属于他的那一朵解语花,干净纯洁的解语花。 可没想到,这朵解语花的内心竟满是污秽,恶毒又虚伪。 赵云峥满眼失望:“本王乏了,此事由王妃处置,都散了吧…” 王妃欠了欠身:“是。” 得了话,王妃侧目看向许娇娇:“来人,将许氏带回暗室,待查明真相后处置。” 眼看着许娇娇被拖出去,赵云峥压下心头的沉闷,别开眼不再看。 “嘶…”众人正欲离开,一直在研究水的太医突然惊呼了一声:“不对!” 第20章 用心良苦 太医拧着眉,仔细品嗅:“这水里不止有川乌散,还有别的东西!” 赵云峥抬眸:“什么东西?” 太医神色严肃:“王爷稍等片刻,容微臣将此杯中的水烧沸!” 看着书案上精美别致的蝴蝶酥,赵云峥心情复杂。 太医的话让他看到了一丝转机。 他略一沉吟,看向影一:“准备火炉。” 站在一旁的陈曦却是心里一紧:她只在水里放了川乌散,这水里除了川乌散外还能有什么? 而且这水抬过来的时候她偷偷看了一眼,并未看到什么东西。 莫不是太医老糊涂了? 不过不管这水里有没有别的东西,许娇娇在水里下川乌散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这一次,许娇娇别想翻身。 陈曦悄然抬眸看向书案前坐着的宸王。 男人剑眉星目、气质出尘,实在是不可多得好样貌,试问天下间又有几个少女看了会不心动。 陈曦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成为宸王女人,并得到专宠的那一天。 越想她越觉得得意,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正想着,一股轻微的蒜臭味袭来。 陈曦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心中暗自嘀咕:“什么味?” 不仅陈曦,屋内的所有人都有此疑问。 曹灵韵抬手在鼻子前挥了挥:“什么味道?好臭!” 太医心中已有定数,立刻从火炉上取下水杯:“水中还有质地细腻的雄黄粉,其量甚微,是以微臣一时之间并未察觉。” “雄黄?”王妃略显迟疑:“这雄黄泡在水中有何用?” 太医陈述着自己知道的事实,不敢随意妄下定论:“从漂浮在水面上的雄黄粉末来看,许侍妾应该是在用飞水法提炼雄黄细粉,只是许侍妾为何要这么做,微臣不得而知。” “还能是为何?”陈曦迫不及待的开口:“当然是为了制毒啊!” 在许娇娇还是丫鬟的时候,她曾教过陈曦如何用雄黄驱虫,还特意叮嘱过陈曦,不可以用烈火烧灼雄黄,因为这样会产生剧毒之物砒霜。 正是因为那一次小小的提点,陈曦知道了雄黄可以制毒。 如今听太医说水里有雄黄,陈曦自然不会放过踩许娇娇一脚的机会。 她将自己所知道的立刻说了出来。 谁曾想,太医听闻后却摇了摇头:“不,制作砒霜没必要将雄黄研磨成如此细粉。” 赵云峥眸光晦涩。 他倒想知道,许娇娇到底想干什么? 他看向影一,言简意赅:“你亲自去查。” 影一得了令,亲自带着人往石暖阁去了。 他查的很仔细,在天边出现第一抹鱼肚白时,方才带着许多东西回了明乾院。 其中有一个小匣子,他亲自握在手里。 见他回来,屋内早已翘首以盼的众人纷纷看过来。 影一将手中的匣子放在了赵云峥面前,言语中带着一丝愧疚:“主子,属下在石暖阁找到一串已经制成的避暑香珠,还有许多雄黄制成的解毒散与解毒丸。” 赵云峥微微一怔。 避暑香珠? 解毒散? 解毒丸? 太医听闻有避暑香珠,顿时上前观摩。 近前闻到匣子里传来的香气,太医眼中迸发出激动的光亮:“这避暑香珠实乃上品!” 见赵云峥有些迷茫,他立刻为其解惑:“这避暑香珠可驱暑、除潮、防病,甚至驱逐山中瘴气,受暑热邪气而诱发急病时,还可嚼服救急,因其制作复杂,且所需药材甚多,所以千金难求! 王爷面前这串,不仅香气纯正,还颗颗造型别致,可见制作之人用心良苦…” 赵云峥不禁垂眸看向匣子里的避暑香珠。 每一颗珠子都雕刻成了雪莲的造型,每一朵雪莲的背面还雕刻了一个宸字,这字虽歪歪扭扭,丑的别具一格,但一眼便能感受到,刻字人的纯纯爱意。 这避暑香珠,是许娇娇给他做的! “王爷!许主子晕倒了!求您将她从暗室里放出来吧!”倏地,屋外传来莲叶的哭喊:“王爷,院儿里那两缸水,是主子用来提炼雄黄细粉的,主子用来做糕点的水根本就不是那两缸水,主子她真的没有下毒,求您明察!” 听到许娇娇晕倒,赵云峥心头一紧。 莲叶的声音还在继续:“王爷,许主子向来隐忍,她为您做避暑香珠伤了身子,怕您知道了会生气,所以想等身子好了再跟你说,不曾想,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人给陷害了! 王爷,主子怕您生气,不让奴婢说,可奴婢不能眼睁睁看着主子出事不管啊! 王爷,您若不信,可以派人去石暖阁查看,避暑香珠就放在主子妆台上的匣子里! 王爷!求您救救主子吧!再留在暗室,她真的会死的!” 屋内,看着影一已经搜出的避暑香珠,赵云峥的手骤然收紧。 浓烈的愧疚涌上心头! 是他错了! 洗尘宴上,她不顾生死的为他挡刀;夜深人静时,她会为他挖乌灵参;夏日到了,她会为他做避暑香珠。 许娇娇做了那么多,可他居然还把她关进了暗室! 赵云峥深深闭眼,心脏传来细密的疼痛。 这样一心为他的女子,又怎么会害他呢? 他浅浅吸了口气,平复下心中的愤懑与愧疚:“查!川乌散含毒,凡领用或采买者需登记造册,究竟是谁要下毒,一查便知!” 陈曦瞳孔一缩,额头溢出丝丝冷汗,拢在袖中的手也不自觉收紧。 屋外,莲叶跪了半晌也不见宸王出来,心中焦急万分。 主子的计策不会失败了吧? 不行,她得想办法让宸王去见主子! 正准备再喊两嗓子,屋子的门就打开了。 看到宸王高大的身躯,莲叶眼眶一红,“砰砰砰”的磕头:“王爷,主子的伤口裂开了,暗室里阴冷潮湿,伤口难以愈合,如今主子的伤口溃烂红肿,再加上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主子身子弱熬不住,发起了高热,现下已经晕了过去! 王爷,求您把主子从暗室里放出来吧!她真的快要熬不住了!” 看着莲叶嗑红的脑门,赵云峥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 第21章 死不足惜 许娇娇醒来时,已经过了正午。 入目是熟悉的石暖阁主屋。 她懒懒起身,悠闲的打了个哈欠。 嘶,肩上的伤口还真疼! 不过既然她回了石暖阁,就说明苦肉计已经奏效,那么接下来,就是瓮中捉鳖了…… 莲叶进屋,见她已经醒了,立刻上前伺候:“主子,张太医说谢谢主子,他很喜欢那乌灵参呢。” 许娇娇弯了弯唇:“喜欢就好…” 明乾院。 人都散去后,赵云峥浅眠了一会。 只是躺在床上,鼻翼间总是会若有若无的闻到一丝避暑香珠的味道,搅得他心神不宁。 前去查川乌散的人还没回来,他睡不着。 想到莲叶将许娇娇从暗室里背出来时的模样,他便难受。 她的小脸是那样的苍白,浓密的羽婕被委屈的泪水打湿,脸颊上的泪痕都尚未干涸。 可怜又狼狈… …… 千禧院。 陈曦跪在郑安桐面前:“郑侧妃,求您救救奴婢,若是让王爷查出来川乌散是奴婢买的,那奴婢可就完了!” 郑安桐拨弄着指甲上鲜红的蔻丹,不耐的蹙眉:“慌什么!领川乌散便是要下毒吗?她许娇娇可以领雄黄为王爷做避暑香珠,你自然也可以领川乌散为王爷做药膳!” 陈曦微微一怔,恍然大悟:“王妃娘娘说的极是!奴婢房里还有些川乌散,回去便准备药膳!” 想到王爷为了许娇娇将自己禁足,郑安桐便怒火中烧。 她眼角微眯,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如今真相未明,王爷将许娇娇禁足在石暖阁,要知道,石暖阁那地方偏僻又荒芜,平日里可没什么人会往那儿走…” 郑安桐话未言尽,陈曦却领会到了其中的深意。 她试探问道:“侧妃的意思是…来个死无对证?” 郑安桐笑不达眼底:“怎么能叫死无对证呢?这明明是畏罪自戕…” 看到陈曦眼中流露出的狠毒,郑安桐笑意渐深。 陈曦走后,桃香忐忑不安的上前问道:“主子,这陈曦实在蠢笨,奴婢怕一旦东窗事发,她会牵连到您。” 话音刚落,帘子后走出来一个笑容和善却目光精明的嬷嬷:“咱们主子在禁足呢,千禧院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外边发生了什么事,咱们主子又怎么会知道?” 听到这嬷嬷的声音,郑安桐像个孩子般开心的笑了起来:“乳母所言极是,本妃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嬷嬷笑的慈爱,冲郑安桐欠身行礼:“老身见过侧妃娘娘。” 郑安桐连忙将她扶了起来:“在我面前,乳母何需多礼,此番娘亲可是废了不少心力才把您送进来,您可一定要帮帮桐儿~” 嬷嬷怜爱的拍了拍郑安桐搀扶着自己的手:“老身自当竭尽所能,为娘娘出谋划策…” …… 夜色渐深,心烦意乱的赵云峥坐在书案前看折子,但没看几眼便将折子扔在了一边。 看不进去,根本看不进去! 这时,影一带着探查川乌散的人回来了。 赵云峥揉了揉眉心:“可有查到是谁领了川乌散?” 探查之人将一份名册摆在赵云峥面前:“卑职查了府内药房的记录,并未发现有人领用了川乌散,但卑职在朱雀街成药铺找到了一份三日前府上下人采买川乌散的记录。” 赵云峥匆匆扫过一眼,在名册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陈曦? 赵云峥略一回忆,便想起了这个陈曦。 昨日就是她指认的许娇娇! 一旁的影一也将自己查到的消息禀告给了赵云峥:“昨日莲叶说许侍妾并未用水缸里的水做糕点后,属下便去了一趟石暖阁,对所有用来做蝴蝶酥的食材进行了搜查。 下毒之人将毒下在了面粉里,而石暖阁最近一次去库房领面粉,正是三日前。 属下顺藤摸瓜继续往下查,发现三日前这个陈曦也曾去过一次库房,而许侍妾就是在她走之后才领的面粉。” 赵云峥呼吸一滞。 许娇娇果然是被陷害的! 只是单凭这些,还不足以给陈曦定罪,也不足以让许娇娇洗脱嫌疑。 赵云峥略一思忖:“继续搜集人证物证,务必叫陈曦无可狡辩。” 影一有些不太理解。 单从探查来的这些消息来看,毒是陈曦下的无疑。 以主子惯常的行事作风,陈曦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为何这一次要如此执着于找寻证据? 他不禁问道:“主子,陈曦胆敢谋害您,您为何不直接让属下将她解决了?” 赵云峥眉眼柔和了几分:“陈曦死不足惜,但本王需要还许娇娇一个清白,以免她落人口实。” 影一怔怔。 王爷是不是对许侍妾过于上心了? 想到许娇娇,赵云峥心头泛起暖意:“带上荣养丸,随本王去趟石暖阁。” 彼时,许娇娇正靠在软踏上看画本子。 见天色已然昏暗,莲叶上前:“主子,奴婢熬了些粥,给您端来吃点可好?” 王爷中毒之后,主子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眼看主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莲叶又急又心疼。 然而许娇娇像是感觉不到饥饿一般,聚精会神的看着画本子,头也不抬:“不了,吃不下。” “你一个快死的人,是该吃不下。”陈曦得意洋洋的声音传来,许娇娇主仆二人俱是一怔。 屋外,陈曦听到许娇娇二人的对话,心中无比畅快。 想来许娇娇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所以愁的吃不下饭。 许娇娇越难过,陈曦就越高兴。 她踏着步子推开门,嘴角噙着嘲讽的笑容:“许娇娇,你……” 话未说完,看到屋内的许娇娇捧着画本子,正满脸不屑的看着她,陈曦微微怔住。 许娇娇已经大难临头了,怎么还敢如此悠闲?她不是应该崩溃大哭,要死要活吗? 陈曦硬是气笑了:“许娇娇,你都快死了,怎么还有心情在这看画本子啊?” 许娇娇满不在乎的嘻嘻一笑:“人生在世,快活一日是一日。” 陈曦嗤笑一声道:“你少在这里故作镇定。许娇娇,其实你慌得要死对不对?因为你根本拿不出你没有下毒的证据! 如果我没猜错,最多明日,你就会被拖下去杖毙!” 许娇娇哼笑一声,正要反唇相讥,就看到赵云峥带着人出现在了石暖阁的院门口…… 第22章 本王定会还你清白 许娇娇似笑非笑的弯了弯唇。 宸王来了,她准备的好戏可以开场了… 她垂下眸子,掩去眼底的精光,快速的将画本子扔到了角落里。 再抬眸时,她的眼眶已然红了一圈,泫然欲泣:“陈曦,其实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吗?” 陈曦本就是来送许娇娇上路的,自然不怕告诉许娇娇真相。 她笑的张狂:“反正你也要死了,告诉你也无妨。 对,这毒是我下的! 可是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你拿不出自己没有下毒的证据,也拿不出我下毒的证据,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 许娇娇泪水滑落,眼底是死灰般的绝望:“陈曦,我自问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害我?” “无冤无仇?”陈曦脸色骤然狠厉:“怎么可能无冤无仇!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就可以成为王爷的侍妾,得到王爷的专宠!若能有幸再为王爷生下个一儿半女,我便能母凭子贵,保一生荣华富贵!说不得,还能有取代王妃的那一天!” 许娇娇心底冷笑,这陈曦白日做梦,但面上却是一片惊愕:“你是因为爱慕王爷所以才害我?” 陈曦觉得许娇娇格外可笑,不禁笑出了声:“后宅女子,能坐上高位享受尊荣最重要,男人只是登云梯罢了,谁会付出真感情。” 许娇娇气的脸颊泛红:“你怎么能这样?王爷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你这样的人,不配做王爷的女人!” 陈曦眸子暗了下来:“配不配你一个贱婢说了可不算!等你死了,王爷自然就会注意到我!” 她从袖袋中取出一根早就已经藏好的麻绳,狠毒的往许娇娇的脖子上勒了过去:“许娇娇,你去死吧!你死了,这件事也就死无对证了! 你放心,我会记住你的,等你下去了,我一定给你烧纸钱。” “啊……” 麻绳刚刚套上脖子,许娇娇才发出一声惊呼,陈曦就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随即重重砸在了墙上。 年久失修的房子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随即墙面裂出了一条大缝。 陈曦趴在地上,哇哇吐血。 她惊慌失措的抬起头,看到站在屋里的宸王,脸上血色褪尽。 男人身长玉立,站在那不怒自威、煞气逼人。 此刻,他满腔愤怒,怀里抱着瑟瑟发抖的许娇娇,冷眼看向地上的陈曦:“来人,把这贱妇拖下去,每日割肉三块,直至查明真相为止!” 宸王这是要凌迟啊! 陈曦脸色惨白,浑身发冷。 她没料到宸王会亲自来石暖阁。 惊恐交加的陈曦的疯狂磕头:“王爷饶命!奴婢知道错了!王爷您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笼罩在凌迟极刑中的陈曦头都磕破了,但无济于事。 宸王并非一个好脾气的人。 此番得罪了宸王,她只能像条死狗一样被拖走。 夜风袭来,门口的风铃叮呤呤响个不行。 许娇娇漂亮的狐狸眼里满是错愕。 她不可思议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可回过神,她却压下眼中的惊喜,乖顺的后退了两步,从男人怀里离开,眼底尽是痛苦与委屈:“王爷是来送妾上路的吗?” 赵云峥心疼的蹙眉,温柔的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柔声道:“说的什么胡话,有本王在,没人敢要你的命…” 赵云峥也没有想到,一时兴起来的石暖阁,竟叫他碰到了陈曦杀人灭口。 若非他来的凑巧又及时,只怕许娇娇已经殒命。 想到刚刚许娇娇言语间对他的维护与爱恋,赵云峥一阵后怕。 所幸,许娇娇没有出事。 这世上女子,多的是陈曦这种利欲熏心、两面三刀的女人,可许娇娇不同。 她表里如一,她纯洁善良! 这样好的女子,如何能被辜负… 看着许娇娇苍白的小脸,赵云峥上前一步,将她轻轻拥在怀里:“下毒之事本王已经命人去搜查证据,你放心,本王定会还你清白!” 许娇娇破涕为笑,满眼都是依赖与眷恋:“多谢王爷,王爷您又救了妾一次!” 这傻女人。 他身为她的丈夫,为她查清真相还她清白乃是理所应当,她却还要谢他。 赵云峥心中怜爱更甚,忍不住轻抚她柔软的墨发:“以后有委屈都跟本王说,本王自会为你做主。” 许娇娇笑弯了眸子,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喜悦。 只是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她便突然踉跄了一下,身子软软的扑倒在宸王怀里。 “娇娇!” 赵云峥心里一紧,立刻将许娇娇抱起:“影一,宣太医!” 张太医来的很快。 他简单的把脉后,告诉赵云峥,许娇娇提炼雄黄细粉伤了身,再加之这两日的磋磨,让她本就受伤又虚弱的身子更加亏空,所以才会晕倒。 看到许娇娇原本素白修长的指尖因为提炼雄黄而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赵云峥心疼的为许娇娇掖上被角:“莲叶,好好照顾你家主子。” 离开前,看到石暖阁破裂的墙壁,落魄的院子,还有莲叶一个人忙里忙外的身影,赵云峥大手一挥:“命人将玉华院收拾干净,等许娇娇伤势好转后便搬过去,再派两个丫鬟、一个嬷嬷、一个内侍过来伺候。” 影一记下话,心中再次讶然。 嬷嬷和内侍都是庶妃才有的待遇,玉华院更是主子夏日用来避暑的私人小院,与明乾院毗邻。 跟在主子身边十几年,除了苏姑娘,他还从未见过主子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 这王府后宅的天,要变了… 宸王一离开,床上“昏迷不醒”的许娇娇就睁开眼,坐了起来。 她嘴角噙着满意的笑容,眼中是胜券在握的快意。 真好啊,此番不仅得到了宸王的在意,还换了一个好居所,最重要的是,她还解决了陈曦这个躲在阴暗处,随时可能出来咬她一口的毒蛇… 身居高位的男人,身边多的是夹杂着私心接近他的女人。 似她这般无怨无悔、不计得失,只一心为他着想的女人,又如何能不让这样的男人心动呢? 夜色渐浓。 许娇娇看向窗外月色,眼中浮现起一抹残忍的笑意:“莲叶,帮我换身素净点的衣裳,陪我去一趟暗室。” 第23章 宸王不行 莲叶不解:“暗室那地方又阴暗又血腥,主子都已经出来了,又过去做甚?” 许娇娇宛若淬了毒的娇花,笑意盈盈:“自然是去品尝胜利的果实…” 陈曦希望她落魄,希望她死。 那她就偏不让陈曦如意! 她不仅不会落魄不会死,她还要高高在上的看着陈曦落魄陈曦死! 人死不过头点地,可她偏要杀人诛心! 那些所有伤害过她的,她都要以最恶劣的方式报复回去! 暗室里,陈曦痛苦的蜷缩成一团。 耳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窸窸窣窣的响。 仔细看去,发现是两只啃食地上碎肉的老鼠。 陈曦发出一声惨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哗啦!” 门锁声响起。 陈曦惊愕的抬起头。 先前任凭她怎么喊,外面的人都无动于衷,怎么这一次…… 看到站在门口的人,陈曦微微一怔,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瞬间逆流。 “许娇娇!你怎么还敢来!!” 陈曦红着眼从地上爬起,挣扎着就要扑上来打人。 莲叶眼疾手快,抬腿给了陈曦一脚,不给她靠近主子的机会。 摔在地上的陈曦狼狈不堪。 她的胸口、额头、喉咙处各被剜下来一块肉,如今看起来狰狞可怖。 莲叶不忍直视,许娇娇却平静的睨视着地上谩骂嘶吼的陈曦,“哀伤”的叹息了一声:“陈曦,你为何这么傻?” 陈曦停止了哭喊,瞪着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许娇娇:“你什么意思?” 许娇娇俯身,怜悯的看着陈曦额头上的伤:“其实你本可以不用沦落至此,可你竟然将这般恶毒的心思用在了王爷身上,这让我想替你求情都不知从何求起…” 陈曦目眦欲裂,声嘶力竭的怒吼:“你少在这惺惺作态!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都是你一步一步设计好的吗?!” 许娇娇似笑非笑的弯了弯唇,俯身凑到陈曦的耳边,低声哼笑:“反正你也要死了,告诉你也无妨。 的确,这些都是我设计好的! 夜半三更挖乌灵参、大张旗鼓的搬水缸、突然搜出来的避暑香珠、还有今天和你说的这些话,全都是我设计好的! 可是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你拿不出我设计你的证据,王爷也不会听你说这些废话,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 熟悉的话语在耳边响起,陈曦身子猛然一颤,一瞬间就什么都想明白了。 许娇娇想让她死,从一开始就想让她死! 她所做的一切都在许娇娇的算计中! 偏她这两日还活在美梦中沾沾自喜! 这两日只怕是许娇娇半夜做梦都会笑醒,笑她是何等的不自量力! 一想到这些,陈曦便气的心口疼。 她不服气! 明明都是丫鬟,凭什么许娇娇可以得到宸王的青睐,而她却要如此凄惨? 她可以忍受自己的失败,但她不能忍受许娇娇的成功! 她要许娇娇和她一起下地狱! “你去死吧!”陈曦凶狠的扑向许娇娇,但后者灵巧的躲开。 许娇娇眼中含着戏谑的笑意,嘴里却喊着:“守卫兄弟,陈曦她失心疯了!求你们快救救她啊!” 伴随着喊声,守卫呼啦啦涌了进来,一脚将行凶的陈曦踹开。 而许娇娇则在莲叶的搀扶下起身,泫然欲泣的给守卫塞了二两银子:“不管怎么说,她也曾与我共事过几年,如今变成这样,实非我所愿,她也没几日可活了,还劳烦守卫兄弟能对她好些……” “哈哈哈哈哈!”陈曦笑出了泪花。 都这个时候了,许娇娇还在演! 所以连这暗室里的最后一面,也都是许娇娇的算计! …… 明乾院。 听守卫来报后,赵云峥轻叹一声。 娇娇就是太善良了。 陈曦这毒妇这样陷害她,她还要念着旧情去送她最后一程。 翌日。 探查之人带着证据回来。 赵云峥命人去提陈曦,却被告知陈曦已经在暗室里畏罪自戕。 看着陈曦死不瞑目的尸体,赵云峥憎恶皱眉:“倒是便宜她了。” 下毒之事真相大白,许娇娇因祸得福搬入玉华院,流水一般的赏赐一件件抬入院中,羡煞旁人。 郑安桐气的一天没能吃下东西。 乳母在一旁安慰着:“登高必跌重,许氏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侍妾,能逃过这一次实属侥幸。来日方长,侧妃娘娘何愁找不到机会拿捏?” 如是这般想,郑安桐心里好受了许多,只暗暗想着,等禁足解了,她一定要许娇娇好看! 之后的小半个月,赵云峥几乎每日都会去探望许娇娇,并嘱咐莲叶一定要按时为许娇娇的伤口上药。 眼看伤口日益好起来,许娇娇心中有了盘算。 如今宸王对她很好,但这种好给许娇娇的感觉就像是空中阁楼,随时都会崩塌。 一旦宸王心中的愧疚与心疼淡却,她随时都会淡出宸王的视线,最终沦为后宅里的碌碌之辈。 想要和宸王之间建立长久的感情羁绊,身与心缺一不可。 是时候要准备侍寝了! 说来也怪。 宸王虽日日来看她,但日日不留宿,王府里的其他女子那,也未见他留宿过。 许娇娇不禁暗暗揣摩。 莫非宸王不行? 不应该呀! 宸王龙行虎步的,一看就是气血很足,身体很健康的样子,不应该会不行。 许娇娇不禁想到了一些上一世的事情。 她记得,再过不到半年,就会有一个姓苏的女子入府,这女子尤爱寒梅,一入府就独得宸王恩宠,宸王为了她,还专门在府内建了一座梅苑。 刚刚重生的时候,她也是以此来怂恿陈曦,借机试探了一下王妃的态度。 从王妃的态度来看,这位苏姓女子在宸王心里的分量极重,而且是王妃十分膈应的存在。 而宸王之所以不踏足后院,恐怕也是在为这位苏姓女子守身如玉… 如此说来,这位苏姑娘岂不就是宸王的白月光? 白月光啊… 那可就难办了… 不过没关系,许娇娇悠闲的波弄着院子里的芍药。 所谓白月光,不过是男人内心深处的最洁白无瑕且难以忘怀的存在。 想要摧毁男人心中的白月光,最简单的方式无非两种。 其一,让男人亲自揭开白月光洁白无瑕下的丑陋真容。 可若对方当真是个好女子,那便只能用第二种方式—— 取而代之! 第24章 那妾以后便当真不客气了 “再过两日便是端午节,端午节当日官府会在太平湖举办龙舟赛,届时官民同乐、热闹非凡。” 端午节在湮朝是非常重要的节日,人们会在这一日游百病、佩香囊、赛龙舟、比武、击球、涂雄黄、饮雄黄酒、吃五毒饼、咸蛋、粽子等等,这一日湮朝上下会热闹非凡。 往年这时候,赵云峥不是陪母后过就是陪太子过。 今年...... 赵云峥侧目看了眼身边正在聚精会神编织着五彩绳的许娇娇。 后者听他提及端午,停下手中的动作,眼底生出点点向往。 赵云峥看在眼里,不禁弯了弯唇:“今年端午,本王带你去看龙舟赛可好?” 许娇娇顿时高兴的呼出声:“自然是好的呀!” 话一说完,许娇娇后知后觉的脸色一变,当即跪下认错:“妾失礼了,还请王爷责罚…” 赵云峥倒是觉得许娇娇这样一点也不做作,可爱的紧。 他将许娇娇扶了起来:“在本王面前不必如此拘礼,似刚刚那般自然随性一些便好。” 许娇娇惊讶的抬起头,虽依旧乖顺恭敬,但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她脸颊染上绯红,羞赧的甜甜一笑:“那妾以后便当真不客气了~” 赵云峥不禁弯了弯嘴角。 倒是不知道,许娇娇会如何不客气… 许娇娇坐回位子上,继续编织着五彩绳,似不经意般问起:“王爷,几位姐姐也去吗?” 赵云峥批公文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许娇娇问这话,是在试探他会不会带上其他女人? 倘若他说带,许娇娇是不是会和其他女人一样拈酸吃醋,也要同他闹上一番? 身为王爷,三妻四妾在所难免,平衡各方势力,稳定朝堂局势永远都会凌驾于女儿情爱之上。 许娇娇对他的情意虽厚重,但终究还是目光短浅了些。 赵云峥淡淡开口:“本王带你们一同出府,有何问题吗?” “妾身份低微,按说没资格陪您一起去看龙舟赛,妾只是担心几位姐姐会怪罪妾逾矩。” 许娇娇的话语尽显谦卑恭敬,但心里却想着。 啧,果然是帝王心海底针,宸王的试探无处不在。 身居上位者,做事永远讲究权衡,如今宸王对她感情未深,她若表现出一丝一毫想要独占恩宠的想法,只怕这位宸王的好感度立马就会降低。 再者,树大招风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羽翼未丰之前,她并不想成为太多人的眼中钉。 况且,人多才好办事… 见许娇娇目光坦荡,赵云峥眸色渐深:“无碍,端午当天,后宅女眷皆可上街游玩,如此,你便不用担心有人会责怪你了。” 许娇娇端起温柔纯净的笑容,眼底满是对宸王的仰慕:“殿下如此为妾考虑,妾感激不尽。” 赵云峥没想到许娇娇竟真的不哭不闹。 可偏偏她如此懂事,他心里却觉得更加不舒服。 这一刻,他倒是希望许娇娇不要这么乖顺,能像寻常女子对待丈夫一般,同他撒娇。 眼看时间不早了,赵云峥压下心中的不适,一如往常的起身:“你早些休息,本王还有政务要处理,就先走了。” 许娇娇见状上前一步,踮起脚尖,抬手整理了一下赵云峥的衣领:“妾恭送殿下。”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行为让情绪不佳的赵云峥身子一僵。 看到许娇娇晶亮的眼睛里满是忐忑与期盼,赵云峥领悟过来,原来这就是许娇娇说的不客气。 一时间,他心中郁结散尽,温柔了目光。 目送宸王离开后,许娇娇重新坐回椅子上,不紧不慢的继续编制着五彩绳,姿态慵懒随性。 往后的日子,她会像刚刚那样,从各种细枝末节中一点一点触碰赵云峥的底线,让赵云峥对她的容忍度在无形之中一点一点升高,直至让她可以为所欲为。 而这个端午节,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她一定要让宸王在这次的端午节上留下刻骨铭心的回忆,对她的爱意更加浓烈! …… 两日后,清晨。 刘总管亲自送了一套裙子来。 外出不比得在王府中,许娇娇自然是要穿些便于活动的衣裳。 片刻的的时间,许娇娇便换好了衣裳。 这是一件湖蓝色的撒花纯面百褶裙,许娇娇穿上后,显得美丽而静谧,给人以无限遐想,让人眼前一亮。 其一颦一笑间,娇媚美艳,就像是从画卷中走出来的魅妖,还未饮酒就已叫人酥了骨头。 许娇娇很满意自己这身装扮。 跟随着刘总管,许娇娇很快来到王府正门。 彼时,宸王还未到,但后宅诸位妻妾早已等候在此,除了还在被禁足的郑安桐。 立府三年,这是宸王第一次带后宅女眷出去玩。 除王妃和白漪如尚且还算矜持外,周映月、曹灵韵和其他侍妾无一不是喜颜悦色。 见许娇娇来,原本还在叽叽喳喳说笑的众人俱是神色一变。 许娇娇恍若未闻,走上前去微微欠身,给诸位姐姐们行了一礼。 “妾给姐姐们请安。” 她脸上是纯良无害的和善笑容,自然又亲近,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连带着敌意也少了几分。 王妃深邃的目光落在许娇娇身上,令人看不出情绪。 王爷以前从不在府上过端午、中秋这种节日,今年却不同。 而这府上唯一的变数,也就只有眼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了… 真想知道,许娇娇后面还会如何讨宸王的欢心。 王妃收回目光,亲和的柔声道:“妹妹起来吧。” 得了话,许娇娇起身,默默地走到人群的最边缘,乖顺的低头站着,静静等待着赵云峥的到来。 不多时,赵云峥便到了。 远远的,他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莺莺燕燕。 这些女子见到他来,也纷纷激动的涌上来相迎,赵云峥的眼底浮现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厌烦。 只是女人虽多,但他的目光却第一时间就落在了身着湖蓝色百褶裙的妙曼女子身上。 许娇娇面容精致、身姿婀娜,正眼含秋水的翘首以盼,只待心爱之人快快出现。 明明她眼底满怀深情,却又恪守本分,丝毫不曾逾矩,就这样默默地、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这样旖旎的目光,叫赵云峥不忍挪开视线,叫她苦等… 第25章 宸王就是规矩 赵云峥加快步子,很快来到许娇娇身边,还未开口,许娇娇便乖顺的欠身行礼:“妾见过王爷!” 相较于其他人的激动与活泼,许娇娇则过分安静。 她一点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只眼底满是抑制不住的期待光芒。 后宅女子很少能有机会出门,龙舟赛这种事情对赵云峥来说早已见怪不怪,但对于她们而言,却是十分新奇和有趣的。 许娇娇下意识流露出的迫切叫赵云峥忍俊不禁。 这么多人,王府下人准备了四辆马车早已等候在府门外。 赵云峥行事向来不看人脸色。 他径直牵住许娇娇的手,走上了第一辆马车。 余下众人脸色精彩万分。 只是宸王不开口,可没人敢往上凑。 于是王妃与侧妃白漪如上了第二辆马车,两位庶妃上了第三辆马车,至于剩下的侍妾们,则可怜巴巴的悉数挤在了第四辆马车里。 马车驶离,不多时就到了太平湖附近。 虽还未见到太平湖,但许娇娇已经听到了阵阵人潮涌动的欢笑声。 她轻轻掀开帘子的一角往外看去。 马车外的街道上人头攒动,人们皆满眼笑意的往太平湖边涌动,亦或是在各个摊位前挑选着心仪的物品,整个街道热闹非凡。 赵云峥见她向往,不禁也看向车外的街道:“娇娇以前可有来太平湖看过赛龙舟?” 许娇娇的眸子骤然暗淡下来。 她自卑的低下头,不安的揪紧了手中的帕子:“不曾来过,妾自记事起便在各种大户人家里做婢女,若非做了王爷的侍妾,只怕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来看这龙舟赛…” 赵云峥的目光落在许娇娇的身上,目光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在他眼里,许娇娇就像是一朵路边的小花,柔弱却又坚韧,尽管承受着风吹雨打的磋磨,但依旧努力生长。 明明她自己吃尽苦头,却依旧能包容万物,即便被人处处打压与诬陷,也能保持一颗善良坚强的心。 想来她的处处谨小慎微也是因为受过太多的苦,从而养成的本能。 与后宅里那些自幼便养尊处优的女人相比,许娇娇纯洁善良太多。 许娇娇这样的姑娘,倘若没有成为他的侍妾,想来可以嫁与一个爱慕她的寻常男子,安稳一生… 他将大手轻轻覆在许娇娇握紧帕子的小手上,柔声道:“无碍,以后本王年年陪你来看。” 许娇娇惊讶抬眸,眼眶却是慢慢红了一圈,根本不敢相信,她也会有这般被人呵护的一天。 须臾,她吸了吸鼻子,羞赧一笑:“王爷可要说话算话~” 看着许娇娇染上绯红的脸颊,赵云峥心神震动,柔声道:“自然算话。” …… 第二辆马车上。 王妃与白漪如相对无言。 临近太平湖,白漪如突然开口打破沉默:“姐姐,您觉得许氏这人如何?” 一直闭目养神的王妃睁开眼,平静的看向白漪如:“妹妹想说什么?” 王妃不接话茬直接反问,白漪如恍若未闻般镇定自若。 她浅笑着,只是笑不达眼底:“依着规矩,应当是您与王爷同乘,如今许娇娇一个侍妾却占了本该属于您的马车,妹妹只是替您觉得委屈罢了。” 王妃瞥了一眼白漪如,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鄙夷与冷漠,只字未言却又像说了千言万语。 无形的威压让白漪如笑容渐渐消失,拢在袖中的手不自觉收紧。 在她快要承受不住移开视线时,王妃却柔和的笑了笑:“在宸王府,宸王就是规矩,谁能与王爷同乘,取决于王爷的心情,你我皆是王爷的女人,自然要以王爷为重,何谈什么本该与委屈。 妹妹,这样的话日后还是莫要再说了。” 白漪如恭顺的点头:“姐姐教训的是。” 话虽如此,但白漪如的内心却嗤之以鼻。 这后宅中的女人,谁不想独得宸王恩宠,如今马车上只有她们二人,王妃又何必装出这副大度端庄的模样,怪令人膈应的。 王府里。 郑安桐靠在软踏上,聚精会神的看着乳母包粽子:“王爷喜欢吃鲜肉粽,乳母给粽子里多塞点肉。” 乳母失笑:“这粽子已经很多肉了,再塞可就成肉丸子了。” 一想到宸王看到粽子,就会念起她的好,郑安桐赧然一笑。 她不禁侧目看向明乾院的方向:“乳母,桃香,你们有没有觉得,今日王府里格外安静?” 桃香脸色微变:“奴婢不知。” 郑安桐一眼便看出她的异常,当即坐正了身子:“说!怎么回事?!” 桃香一个哆嗦跪下…… 得知宸王带着后宅所有的女人去看龙舟赛,独独将她一人留在府里,郑安桐当场气哭。 她一把掀翻了放在了篮子里的粽子:“还包什么包!王爷如今厌弃我到如此地步,包粽子又有什么用!” 乳母却轻叹一声,从地上捡起篮子:“人生在世,岂能事事顺心,侧妃娘娘如今只是栽了一个跟头,又怎知没有机会再站起来? 况且,那太平湖畔人多眼杂,兴许就有哪个不长眼的贱民冲撞了府上的贵人,侧妃娘娘您说是不是?” 郑安桐身子一僵。 短暂的愣怔后,她眼中迸发出炙热的欢喜…… …… 距离龙舟赛开始还有小半个时辰,太平街上人头攒动,百姓们三三两两一伙的闲逛。 赵云峥与众位妻妾们一起,缓缓走在热闹繁华的街道上。 后宅女子们鲜少出门,下了马车后,便被接连的摊贩吸引的挪不开眼。 王妃神色淡淡,与赵云峥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一同朝着湖岸边早已备好的观景凉亭处走。 许娇娇和其他侍妾们一起,乖顺的跟在宸王与王妃的身后,步伐轻盈,悠然闲逛。 赵云峥不时便会往后张望一眼许娇娇。 见她像只好奇的猫儿般四处张望,赵云峥便打心眼里觉得她可爱,不像其他侍妾,一个个跟野狗出笼似的撒欢。 可走着走着,赵云峥再一次回头,却发现一直跟在身后不远处的许娇娇不见了! 他脚步一顿:“许娇娇呢?” 众人面面相觑。 大家各自逛街赏玩去了,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就这么突然消失了。 至于那些暗中保护宸王的影卫,在这种人多眼杂的时候,他们的目光自然是紧紧盯在宸王身上,谁也不会去注意一个小小的侍妾。 赵云峥眉头一簇,戾气横生:“找人!” 第26章 许侍妾私会外男 许娇娇站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巷里,身旁的莲叶焦急张望:“人怎么还没来!” “莫急,时辰尚早,再等等也无妨。”许娇娇捧着一袋热腾腾的栗子,慢悠悠的剥着壳。 男人都喜欢依附于自己的弱女子,身居高位者更甚。 只要她委屈,她示弱,宸王自然就会心疼。 当宸王对她不由自主的产生保护欲与责任感时,他便会对她交付真心,为她一次又一次破例。 约莫过了两刻钟,约定好的人到了。 来人打开手中的篮子给许娇娇看了一眼:“你要的东西在这,给钱吧!” 许娇娇不紧不慢的剥完最后一个栗子,抬眸看了眼篮子里的东西,满意的点了点头:“品相不错。” 只是她没急着拿钱,而是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年轻男人:“帮我演一出戏,我再给你加五十两。” 年轻男人目瞪口呆。 五十两,那可是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数目。 这女人不会是骗他的吧! 可还没提出质疑,面前千娇百媚的美人就给了身边丫鬟一个眼神,丫鬟立刻拿出了二十两银子出来。 许娇娇轻抬下巴:“这是定金,照我说的做,剩下的三十两,三日之后会有人在这里给你。” 对寻常百姓来说,二十两已是天数。 男人有些害怕,犹犹豫豫不敢接。 许娇娇轻笑一声:“你放心,这是正经生意,只要你对此事守口如瓶,我保证你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当然了,若你有顾虑,那此事我换一个人来做也无妨。” 莲叶闻言,适时的手腕一转,作势要收回银子。 哪有人不爱钱的。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年轻男人立刻伸手从莲叶手里接过银子:“贵人您想要小人怎么演?” 许娇娇弯唇:“很简单……” …… 另一边,影一带着几个乔装打扮过的影卫,神色焦急地向沿路百姓四处打听。 许侍妾姿容出众,在人群中十分惹眼,想必只要见过的百姓,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映像。 一连将附近的几个街道都搜查了一遍,影一在距离太平街一条街远的六宝巷附近,有了许娇娇的线索。 得知消息后,赵云峥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六宝巷。 这一片是贫民区,环境复杂,房屋错乱,想要找到一个人并不容易。 赵云峥看着来去匆匆的百姓,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主子,这附近有不少人看到一个身穿湖蓝色衣裙的美艳女子进了六宝巷,那女子穿的贵气,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所以很多人都映象深刻。” 影一刚刚说完,便看到赵云峥大步走进六宝巷:“搜!便是将这六宝巷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给本王找到!” 六宝巷鱼龙混杂,赵云峥心里不安,担心许娇娇会出事。 看着这错综复杂的路况,他眉头紧锁,这要一家一家的找,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正当他有些犯难的时候,他听到莲叶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与不安:“主子,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去吧,若是离开的太久叫爷察觉,只怕爷知道了会生气。” 许娇娇那熟悉的,如蜜糖般甜腻的声音响起:“也好,那你先回去吧,过些日子我再来寻你。” 紧接着,又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响起:“那还是在这?” 赵云峥脚步一顿。 听清三人的对话,他目光骤然阴沉。 下一秒,他加快步子朝着声音发出的小路里走了过去。 才拐进路口,赵云峥就看到许娇娇带着莲叶,与一个年轻男人相视而立。 男子喜不自胜的递给了许娇娇一个篮子,后者立马接了过来。 赵云峥脸色铁青,额角青筋在根根跳动,凌厉且深邃的目光死死盯着许娇娇纤瘦的背影。 他戾气横生,双拳紧握,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跟在身旁的影一心里“咯噔”一响,主子这是动了杀心。 许侍妾竟然敢趁着端午出府游玩的时候私会外男,简直是找死! 许娇娇接过篮子打开看了一眼,接着是满心欢喜的道谢:“谢谢你!我很喜欢!” 甜腻的嗓音带着柔情与雀跃,即便不看许娇娇表情,也能猜到她此刻的开心。 这是许娇娇在赵云峥面前从未有过的笑容! 感受到主子的威压越来越强烈,影一的额头冒出丝丝冷汗。 这边,许娇娇从怀里取出一个钱袋子递给了年轻男人,男人欢欢喜喜接过,继而两人各自转身离开。 一转身,许娇娇就看到了路口站着的赵云峥。 她身子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手中的篮子也不慎掉落在地。 不等赵云峥开口,影一就带着人立刻上前将年轻男子拿下,并从他手中夺过钱袋子,呈到了赵云峥面前。 赵云峥没接,只冷眼看着许娇娇:“你在这里做什么?” 男人的声音冰冷如铁,令人胆寒。 许娇娇害怕的瑟缩了一下,声音中带着丝丝颤抖:“妾跟这位公子买了点东西…” “买东西?”赵云峥的语气波澜不惊,但周身的煞气令人头皮发麻。 被摁在地上的年轻男人感受到了生命威胁,惊恐的大喊:“是啊是啊,这位夫人只是找小的买东西而已!” 赵云峥垂眸看向地上的篮子。 很寻常的篮子,里面的东西还用棉布细心的包裹了起来,虽不知篮子里的是什么,但不难看出装东西的人对篮子里的东西很上心。 再看影一奉上来的钱袋子,这一袋子银子数量可不少,寻常东西怕是要不了这么多银子。 再者,正儿八经的买卖又怎么会在这人迹罕至的小巷子里? 许娇娇连撒谎都不会! 赵云峥气笑了,心中的怒火噌噌往上涨。 他本以为许娇娇温柔善良,能予以他其他女子给不了的理解与慰藉。 谁知道她竟然敢私通外男,还妄图用如此拙劣的谎言欺骗他! 他冷冷盯着许娇娇,墨黑的眸子里,满是愤怒与失望:“既是买东西,那你便把买的东西给本王看看?” 许娇娇听出了赵云峥语气里的不信任。 她眼里划过委屈,明亮的眸子里浮现起泪水,强忍着泪意与颤音:“妾,遵命…” 第27章 落水 “喵~” 许娇娇刚刚捡起篮子,篮子上盖着的棉布便被顶开,一个小小软软的奶狸猫从里面探出头,用它懵懂和好奇的眼睛打量着篮子外的世界。 赵云峥微微一怔。 影一亦是微微一怔。 这小奶猫和狸奴好像啊! 许娇娇提着篮子缓缓上前,一步一步朝着赵云峥走去,直至走到赵云峥面前,方才停下。 她举起篮子:“爷,送给您…” 赵云峥喉间一哽,周身戾气悉数散尽,但还是紧紧绷着嘴角:“你一言不发的离开,是为了给本王买猫?” 许娇娇的泪珠扑朔朔的往下落,难过的偏开头,负气的不肯回答赵云峥的质问。 宸王竟然质疑她对他的感情? 那她必须生气啊! 这种时候若是不耍耍小性子,那岂不是太假了! 一旁的莲叶也适时的跪下:“王爷明鉴,主子并非有意要悄悄离开,而是远远的瞧见有人怀里抱着一只和狸奴很像的奶猫,是以一时心切想买来送给王爷,所以忘了禀告便离开了。” 看着篮子里的小奶猫,赵云峥指尖微动,有点想摸摸小猫的脑袋。 只是身处皇室,赵云峥性子多疑,很多疑点自然是要刨问清楚:“六宝巷与太平街可并不临近,既是买猫,又怎会买到了这里?” 莲叶继续回禀:“那卖猫人说家里还有很多刚出生的小奶猫,若是主子不中意他怀里那只,可以随他一同回家再选。” “所以你就跟着别人走了?”赵云峥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就不怕对方是个坏人?把你给拐去卖了?” 许娇娇小声的顶嘴:“天子脚下,哪有人敢如此猖狂……” 赵云峥硬是被气笑了。 这女人真是! 他就没见过这么傻的女人! 他突然就能理解,为什么许娇娇给这男人这么多钱了。 想来是这男人见许娇娇爱猫爱的紧,所以狮子大开口。 所幸,这人也只图财,他的娇娇如此貌美,若是这人生了什么坏心眼,只怕娇娇就惨了。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从篮子里捞出猫儿抱在了怀里,轻轻撸着小奶猫的脑袋。 小狸猫畏惧赵云峥身上的煞气,柔软的毛发高高竖起,呲着一对小尖牙,嘶嘶哈气。 他不禁想起了狸奴小时候的样子。 狸奴虽顽皮,但跟手里的这只比起来,似乎还要温顺几分。 他不禁哼笑一声:“这小家伙,性子还挺烈。” 许娇娇努努嘴:“王爷可喜欢?” 赵云峥心头泛起暖意。 他心下愧疚,欲伸手抱抱许娇娇,后者却轻轻推搡了他一下,抬腿就走,压根不让他碰。 看着许娇娇气呼呼的背影,赵云峥哑然失笑,抱着猫儿跟上她的步子。 随行的护卫松开年轻男人。 男人急急的喊了一声:“钱!我的钱!” 听到男人的声音,赵云峥眸中闪过一丝晦涩。 他给了影一一个眼神。 后者微微颔首,拿着钱袋子转身走向男子:“你家有很多猫?” 男子有些畏惧影一,忙不迭点头:“是啊,是啊!” 影一将钱袋子塞进男人手里:“我家主子素来爱猫,不如你带我去你家看看,若你家的猫儿品相不错,我家主子便全都要了。” 男子受宠若惊:“我家就在这!您随我来……” …… 许娇娇和赵云峥回到太平湖畔时,龙舟赛刚刚开始。 欢呼声与呐喊声交织在一起。 整个太平湖热闹非凡,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除了许娇娇所在的凉亭。 众女眷看到宸王与许娇娇一同回来,怀里还抱着一只奶猫,脸上满是宠溺与喜爱,一时间脸都绿了。 这个许娇娇可真会啊! 大家都是逛街,怎么就偏偏她能弄出点不一样的水花呢? 赵云峥在主位坐下,对许娇娇招了招手:“过来。” 许娇娇却是头一偏,寻了处角落坐下,与赵云峥隔得远远的。 后者无奈,却也一时间拿她没有办法,只得叹了口气,对身旁服饰的内侍说道:“将这糕点给娇娇送去。” 她为了买这只奶猫,忙忙碌碌了这么久,想来也饿了。 其他人看在眼里,却是神色各异。 白漪如暗暗想着:这许娇娇居然敢当众给王爷甩脸子,王爷还不生气?真是稀奇!许娇娇究竟给王爷使了什么迷魂计,能把王爷迷成这样? 周映月亦是暗暗吃惊:本以为这许娇娇走丢这么久,是出了什么事,现在看来,怕没有这么简单。 其他侍妾亦是揣测不断。 王妃端坐上位,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面上虽一片平静,内心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是让她找到了一个可以与苏氏抗衡的女子! 湖面上,第一组龙舟赛已经结束,第二组比赛的人已经开始准备。 此时,影一也回来了。 他悄无声息的对赵云峥点了点头,后者目光柔和了几分,不禁看向还在赌气的许娇娇,眼中闪过一丝宠溺。 不多时,第二组开始,看到赤云军张扬的红色战衣,影一上前一步:“主子,赤云军上龙舟了。” 赤云军是赵云峥麾下军队,赵云峥对赤云军能拿下第一自然是胸有成竹。 一旁的妻妾们自然不会放过此等表现自己的机会,纷纷开始拍马屁。 白漪如莞尔一笑:“赤云军威风凛凛,其他各家自然不能与之匹敌。” 周映月也不甘落后:“天下谁人不知赤云军的勇猛,只怕其他各家都已经甘拜下风了。” 曹灵韵憨笑两声,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囫囵道:“赤云军一定能赢!” 其他侍妾也奉承了几句。 赵云峥神色淡淡,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倒是未见许娇娇说什么,莫不是还在同他生气? 他不禁看过去,却见原本坐着的许娇娇站到了亭子边,满怀期待的看着赤云军,眼底是满满的自豪。 因为赤云军是他的军队,所以许娇娇为他感到自豪? 许娇娇真的好爱他! 赵云峥心神震动,一瞬间完成了自我攻略。 伴随着鼓声,龙舟开始向终点进发。 欢呼呐喊的喧闹中,突然传出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啊……” “主子!!” “来人呐!许侍妾落水啦!!” 第28章 降为庶妃 虽说许娇娇在穿越前也曾看过龙舟赛,但远没有现在太平湖上的龙舟赛来的壮观与震撼。 许是因为古人并没有多少娱乐的方式,所以观赛的人极多。 好在宸王位高权重,动用了一些非常规手段,所以得了这么一处风景甚好且适合观景的凉亭。 许娇娇靠在凉亭边正聚精会神的看着龙舟赛,在比赛正激烈的时候,突然有人从背后重重退了她一把。 许娇娇震惊了。 她仓惶的伸手拉了一下身旁的柱子,但柱子光溜溜的滑的很,根本拉不住。 落入水中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罪魁祸首。 一个穿着王府丫鬟服的姑娘,带着面纱,左耳有颗红痣,身材看着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只是许娇娇也没有什么时间与精力去细想。 因为…… 她不会游泳!! 凉亭里,听见惊呼的赵云峥看了过来。 看到许娇娇如石头进水般掉进水里后就没了动静,他的心猛然间慌了一下。 “娇娇!”赵云峥从位子上起身,两步跑到许娇娇落水的地方,担忧的目光扫视了一眼水面。 正欲脱下碍手的外袍下水救人,身旁的影一已经跳了下去。 影一身手极佳,很快就将咚咚下沉的许娇娇给捞了上来。 围观的百姓很有默契的给影一让开一条道,让影一带着许娇娇上岸。 许娇娇呛了不少水,狼狈的趴在地上猛烈的咳嗽。 莲叶急红了眼眶,快步跑上前,脱下外袍将许娇娇裹住。 赵云峥紧随其后,满眼心疼。 缓过一口气的许娇娇在莲叶的搀扶下起身,看到身旁满怀担忧的宸王,她眼眶一红:“爷,有人推妾!” 赵云峥眼角一眯,看向刚刚许娇娇所站的地方。 那个位子虽靠近凉亭边缘,但两侧都有及腰高的护栏,轻易不会掉下去,所以许娇娇大概率没有说谎。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那附近的一圈人,触及到他的目光,这些人大都下意识的躲避。 但有一人,躲避的姿态十分明显。 赵云峥眉头一沉,抬手指了过去:“你,过来!” 带着面纱的丫鬟身子一颤,下意识想往别人身后躲,意图浑水摸鱼。 但大家都不是傻子,很自然的退避三舍,与她拉开距离。 丫鬟见避无可避,拖着步子磨磨蹭蹭走上前,整个人都吓得发抖。 赵云峥冷笑一声:“本王叫你过来,是想问你有没有看到是谁动的手,你躲什么?心虚吗?” 丫鬟连忙跪下:“王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见丫鬟已然承认,许娇娇仔细看去,果然在这丫鬟的左耳上看到了一颗红痣。 只是这丫鬟为什么承认的这么快? 许娇娇觉得有些不对劲:“你将面纱摘下来?” 丫鬟虽害怕的直哆嗦,但摘面纱的动作却非常干脆。 这种感觉就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赴死。 “木槿?!” 面纱取下,众人看清丫鬟的脸。 许娇娇和赵云峥还未作何反应,白漪如却先站了出来。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木槿:“你不是在府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木槿“砰砰砰”的磕头,哭的满脸都是泪水:“侧妃娘娘对不起!奴婢没有完成您的命令!奴婢罪该万死!” 说完,木槿转头就朝着太平湖跑去。 众人猝不及防,眼看着木槿跳进湖里。 刚刚擦干净头上水珠的影一:“?” 短暂的懵逼了一秒后,他转身一脚把身边的同伙踹了下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速速把人捞上来!” 许娇娇已然看出端倪。 想来是有人想一箭双雕。 赵云峥并不在乎一个丫鬟的生死,他冷冷的看向白漪如,薄唇轻启:“为何?” 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白漪如傻了眼。 听到问话,她骤然回过神。 触及宸王冰冷似铁的目光,她心尖一颤,有种呼吸不上来的窒息感:“王爷,这件事不是妾指使的,妾不知情。” 赵云峥眉头微蹙,眼底满是厌恶:“木槿已认,你还想狡辩?” 白漪如流下泪来,一时间百口莫辩:“王爷,妾今日未曾带木槿出府,究竟是何人指使了她,臣妾真的不知!” 此时,影卫将木槿捞了上来,只是在水里时,木槿用簪子刺了脖子,此刻已然气绝。 她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玉佩,上面刻着“白”字。 原本还想给白漪如一些机会辩解的赵云峥看在眼里,冷哼一声抱着许娇娇转身离去:“侧妃白氏,心狠手辣,有违妇德,故降为庶妃,禁足晴雪院,抄写经书两百册,以思己过。” 白漪如跌坐在地,呆呆的看着赵云峥的背影走远。 其他女眷见宸王已走,纷纷起身跟上。 王妃走在最后。 路过地上崩溃哭泣的白漪如,她停下脚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后,方才扬长而去。 感受到王妃无声的嘲讽,白漪如的心中升起怨恨。 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却要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自嫁入王府以来,她就从未得过宸王恩宠。 以前她是侧妃,位分高,尚且还能在王府里过得安逸,如今降为庶妃,还被王爷厌弃,以后的日子只怕会异常艰难。 她的家世不如郑安桐,娘家帮衬不了太多,想要在王府里活得好,她就得靠自己努力。 以前不争不抢是她不想打破现有的宁静生活,如今被人这样陷害,她若是还不反抗,那便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她得想办法得到宸王恩宠,只有这样,她才能一雪今日之耻! 许娇娇一个丫鬟抬上来的侍妾都可以得到宸王宠爱,她堂堂礼部尚书府的嫡女,又岂会比许娇娇差? 念及至此,白漪如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一步一步跟在了众人的身后… 一个蓄谋好的意外,搅了众人继续游玩的兴致,端午出行就这样草草结束,一众人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回程的路上,所有人都对白漪如避如蛇蝎,不愿与她同坐一辆马车。 白漪如目光阴沉,默默的跟在了队伍后,一路走回了王府… 第29章 你在勾引本王 入夜,千禧院。 “乳母这一石二鸟之计简直绝妙,此番虽没能叫许娇娇那个贱人淹死,但能让白漪如被降为庶妃,也算是喜事一桩。” 郑安桐笑的开怀,连带着晚饭都多吃了些。 “本妃早就看白漪如不顺眼了,一个礼部尚书的嫡次女而已,整天趾高气扬的,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本妃平起平坐?” 乳母适时的奉上一杯清茶:“侧妃娘娘,来日方长……” 晴雪院里,灯火通明。 白漪如端坐在书案前抄写经书。 身旁的丫鬟素禾磨着墨:“主子,天色不早了,不如奴婢伺候您早些歇息,明日再抄?” 白漪如笔尖一顿。 心难静,睡也睡不着,不如抄抄经书,捋清当下的境况,为日后早做打算。 她摇了摇头:“你且先退下,本妃要你时,你再进来” 素禾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退下。 主子性子执拗,只希望不要钻牛角才好。 玉华院。 宸王用完晚膳陪许娇娇坐了一会,正要起身离开,就见许娇娇湿漉漉的眼睛,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 他心尖一颤,一瞬间走不动路了:“娇娇有话要跟本王说?” 许娇娇咬了咬唇瓣,神色为难。 赵云峥不禁抬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墨发:“可是今日白天被吓到了?” 许娇娇闻言顿时鼻子一酸,扑到了赵云峥怀里,哽咽着:“王爷,有您在,妾不怕…” 怀中柔柔弱弱的美人哭的伤心,明明因为害怕而身子微微颤抖,嘴里却故作坚强的说着不怕,赵云峥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心疼的拥着许娇娇:“明日本王让影一派两个得力的护卫到玉华院来,日后本王不在时,让他们守护你的安危。” 许娇娇依恋的瑟缩在赵云峥怀中:“妾,多谢王爷…” 依偎了一会,打更声响起,许娇娇依依不舍的起身,准备恭送王爷离开。 “叮铃铃……” 恰逢此时屋外有风扫过,风铃声响起,许娇娇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她下意识想要扑到宸王怀里寻求庇护,可刚刚往前一步,又生生忍住不再继续。 许娇娇怯怯的看了眼屋外的风铃,继而转眸看向宸王,满眼不舍:“王爷,起风了,现在回明乾院正合适,晚了怕是要下雨,夏雨又猛又急,淋在身上容易着凉,妾让莲叶去取伞来。” 赵云峥眼中浮现起无奈。 这傻女人,明明想要自己留下来,却还要恪守着规矩,拧巴着说些违心的话。 他不禁伸手将许娇娇捞回怀里,怒其不争的反问:“这么希望本王离开?” 许娇娇微微一怔,心底的话脱口而出:“自然是不想的。” 可话一说完,她便意识到自己逾矩,当即磕磕绊绊的想要解释:“王爷…妾,妾的意思是…” 可支支吾吾了半晌,她硬是没能憋出解释的话来,反倒将脸憋了个通红。 看到宸王满眼戏谑的笑意,许娇娇脸红更甚。 她难为情的低下头:“这府上的女子,自然是人人都希望王爷能日日夜夜陪伴在自己身边……” 赵云峥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那你呢?你也是这样想的?” 许娇娇直勾勾的看着宸王的眼睛,眼含秋水,羞怯点头:“妾自然也是想的…” 这幅含羞带俏的模样叫赵云峥心痒难耐,他柔声道:“那本王今晚便不走了,留下来陪你。” 许娇娇微微一怔,漂亮的狐狸眼里满是惊讶与欣喜。 她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 回过神,她高兴的上前两步,一把拥住宸王的窄腰:“王爷一言九鼎,说了便不可以反悔咯~” 眼看屋外的风越来越急,赵云峥眼中染上柔情:“嗯,不反悔。” …… 夜深,人安寝。 许娇娇窝在赵云峥怀里,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清冽气息,小手不安分的伸向了赵云峥的窄腰。 男人虽留了下来,但也只是拥着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让许娇娇如何甘心。 不过赵云峥既然留了下来,软玉温香抱在怀里,她就不信,赵云峥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真的能忍住。 “娇娇,别乱动。” 男人沙哑压抑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王爷,妾睡不着……”她甜腻的嗓音此刻带着无尽的魅惑。 许娇娇娇柔的娇躯此时软绵绵地贴在男人怀中。 白日落水带来的恐慌令她不安,唯有紧紧靠着赵云峥,她才能得到一丝心安。 赵云峥搂住怀中女子的腰肢,眸色渐深,他全身紧绷着,拼命克制内心喧嚣的欲望。 他虽身居高位,但并非滥情之人。 在他看来,若不能许对方以白头,他不愿轻易要了对方的身子。 他怕日后那些如花似的姑娘后悔。 就如同母后与父皇,从年少情深走到了如今的相看两厌。 每次看到母后独自一人在寝殿里落泪,他便会多厌恶父皇的薄情一分。 许娇娇的出现让他心动,可身处泥泞,他当真能给许娇娇未来吗? 赵云峥扪心自问,他不知道… 可怀里的女人是那样的缱绻情浓,对他付出一切。 赵云峥眼神变暗,大手紧紧握住许娇娇惹火的小手,沉声说道:“听话,别乱动。” 可躺在了床上,许娇娇又岂会如此乖巧,她软语诱哄:“王爷,长夜漫漫,您为何一次也不在妾这留宿?” 赵云峥搂着女人纤腰的手愈发收紧,低哑隐忍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威胁:“你在勾引本王?” 许娇娇抬眸,眼尾泛红,娇媚入骨:“妾只是情难自禁…” 赵云峥的眸子愈发暗沉,再难隐忍。 花径未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一倒一颠眠不得,两身合一暗推磨。 …… …… 屋外,莲叶听的面红耳赤。 主子和王爷太疯狂了。 一个晚上竟叫了五次水! 如今主子也算是守得云开,真正的成了王爷的女人… 她相信,以主子的聪慧,主子定能扶摇直上! 屋内。 赵云峥看着怀中疲惫到极致而昏睡过去的女子,眸色复杂。 她紧紧靠着他的胸膛,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白瓷般光滑的娇躯有多柔软。 他的目光缓缓向下移动,看到许娇娇身上暧昧的红痕,他喉间滚动,呼吸不自觉沉了几分… 第30章 承宠 赵云峥从未想过,床笫之事能欢愉至此,难怪父皇日日纵情。 他也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是个如此疯狂的人。 更是从未想过,许娇娇这么柔弱的女子,在床上竟如此的热烈与大胆。 他不禁屈指抚上许娇娇的脸颊。 一开始对她好,是本着救命的恩情,可谁知他会越陷越深。 他一次次的误会,旁人一次次的陷害,让他一点一点看清许娇娇善良坚韧的内心。 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知道今晚明知许娇娇在故意勾引他,他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甘愿沉沦。 因为他的内心深处,已经把许娇娇当做了自己的女人。 许是指尖臊的脸颊痒了,许娇娇呓语一声,眉头轻蹙。 赵云峥有些恶劣的弯了弯唇,伸手用力捏了一下许娇娇的脸颊。 “唔……” 眼看许娇娇就要被疼醒,他立刻松开手,闭上眼睛装睡。 许娇娇轻扇两下羽睫,缓缓睁眼,眼中仍带着一丝迷茫。 脸颊上传来的疼痛令她不适的皱眉。 她被人打了? 看着身边还在“沉睡”的赵云峥,许娇娇眯了眯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屋里就她和宸王,所以只有可能是宸王下的黑手。 她蛄蛹了两下,往赵云峥的怀里又靠近了些,随即将手放到赵云峥的腰上开始挠。 赵云峥:“?” 见他不醒,许娇娇加重了力度。 赵云峥:“……” 见赵云峥还不醒,许娇娇的手开始往下移。 这一下,赵云峥装不住了。 他一把抓住许娇娇的手,墨黑的眸子里满是无奈:“娇娇,你可知本王醒了会有什么后果?” 许娇娇喉间一哽。 她只是想报复回去,哪里知道会引火烧身? 看着男人眼底的欲望,她立马投降:“王爷,再不睡天可就亮了……” 赵云峥哼笑两声:“无碍,本王明日休沐!” …… …… 天边泛起第一抹鱼肚白时,莲叶第六次进屋。 悄悄瞥了眼床幔里若隐若现的两个身影,莲叶的小脸瞬间红透,不敢再看。 她匆匆放好洗澡水,继续在屋外守夜。 直至天色大亮,赵云峥方才从屋子里出来。 男人嘴角带着餍足的笑意,可见被喂得很好。 他垂眸看了眼莲叶:“照顾好你家主子,她昨夜辛苦,今日不必早起去给王妃请安,一会不用叫她起床。” 说着,他看了眼许娇娇院里的李嬷嬷:“你去跑一趟明坤院,就说是本王说的。” 李嬷嬷是赵云峥的人,影一当初亲自送来的玉华院,自然是对赵云峥忠心耿耿。 再者,她惯会审时度势。 如今这院儿里的许主子显然是王爷心尖上的人,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当然马虎不得。 李嬷嬷当即欠身:“老奴遵命。” 当李嬷嬷到明坤院时,两位没有被禁足的庶妃还有几个侍妾都已经到了。 听到李嬷嬷的话,屋内的女人俱是脸色一变。 王爷自立府以来,除了定时去王妃院里外,其他女子的院子可是非有事不会踏足。 许娇娇一个刚刚被抬上来的侍妾,竟然这么快就得到了王爷的恩宠? 王妃眸光晦涩,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 虽说宸王给足了她这个王妃面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明坤院。 可她自己清楚,宸王每次来都睡的侧屋,他们成婚三年,从未有过一次同床。 这一刻,王妃的内心又快意又嫉妒,矛盾的厉害。 没关系,许娇娇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侍妾,再如何会争宠,也翻不起多少水花。 等她借许娇娇之手绊倒了苏氏,捏死一个许娇娇再容易不过。 李嬷嬷离开后,许娇娇承宠的消息快速的传遍了整个宸王府。 晴雪院里,白漪如将抄好的经书放进了匣子。 丫鬟素禾上前为她铺上了新的宣纸:“主子,如今许侍妾承宠,在府上的地位水涨船高,昨日之事咱们遭人陷害,只怕您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 白漪如神色淡淡:“不急,许侍妾是聪明人,她不会对我如何。” 素禾不太懂主子为何一点也不着急,只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以后主子出事不会牵连到她。 但白漪如心里清楚。 许娇娇绝非是郑安桐那样的蠢材,否则也不会讨得宸王欢心。 以她的聪慧,一定能看出昨日之事是有人故意陷害,想要一石二鸟。 如今许娇娇在府上如日中天,与她作对一定讨不到好处。 智者顺势而为,这种时候,她得想办法与许娇娇结盟才是… 念及至此,白漪如取下自己的玉佩递给素禾:“想办法帮我递到玉华院。” 素禾迟疑:“主子可还有话要带?” 白漪如提笔开始继续抄写经书:“不需要带话,许娇娇看了自会明白。” 千禧院里。 郑安桐又发了好大一通火,砸了不少物件。 桃香和其他丫鬟们瑟缩在一旁,唯恐受到波及。 “贱人!” “许娇娇你这个贱人!” “凭什么王爷愿意宠幸你这个下贱胚子,也不愿意宠幸我!” “我可是永康侯府的嫡女!!” 乳母找到机会,适时的上前一步:“侧妃娘娘莫要动怒,要知道,自古男儿多薄情,许氏一个丫鬟抬上来的侍妾,风光不了几日! 她不像您,您背后可是有永康侯府,纵然念着岳家,王爷也不会冷落您太久的! 侧妃娘娘,还是那句话,来日方长!” 郑安桐气的泪珠子直掉:“总说来日方长,可我等不了来日方长,我现在就想要得到王爷的宠爱!” 说着,她看到了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桃香。 桃香清秀可人,细看之下也别有一番韵味。 郑安桐眸子一拧:“桃香,你过来。” 桃香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违抗命令,当即跪着上前。 待桃香近前后,郑安桐用指尖勾起桃香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会:“虽不如许娇娇那贱人生的妖艳,但也算清秀,许娇娇那贱人既然能得到王爷的恩宠,那想来你也可以,桃香,不如我禀明了王妃,也抬你做侍妾如何?” 桃香惊恐的摇了摇头:“主子,奴婢已有心上人,做不得王爷的侍妾……” 郑安桐似笑非笑,笑意不达眼底:“桃香,做人要识趣。” 桃香身子一颤,豆大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奴婢谢娘娘恩典……” 第31章 姐姐有一计 许娇娇醒来时,已经临近晌午。 她腰酸的厉害,身上全是宸王留下的痕迹。 嘶,真猛! 不过她好爱! 又帅又有钱还活好,这样的大宝贝哪里找? 想到昨晚的疯狂,许娇娇脸颊一红,整个脸都烧了起来。 想到睡过去前,宸王餍足的眼神,许娇娇觉得宸王应该对自己的这副身体是满意的。 想要得到一个男人的心,光灵魂产生共振可不够,身心合一才是绝杀! 昨晚只是略给宸王尝了些甜头,日子还长着,她的花样可多着呢,保证能叫宸王欲罢不能… 屋外,听到动静的莲叶端着水盆子进来伺候她洗漱。 洗漱完时,莲叶戒备的看了眼屋外,见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她关上门,来到许娇娇身边。 “主子,这是素禾托奴婢带给您的。”莲叶从怀中取出一枚上好的白玉玉佩。 许娇娇接过玉佩,放在手心里看了看:“素禾可有说什么?” 莲叶摇头:“她只说,您看了就懂了,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略一思忖,许娇娇放下玉佩:“时辰不早了,准备用膳吧,吃完了,正好陪我出去走走。” 主子不打算继续说此事,作为下人,莲叶自然不会多问。 她欠了欠身:“是。” 吃过饭,已至未时。 许娇娇打扮低调,一路顺着小径来到晴雪院。 听闻许娇娇造访,白漪如誊抄佛经的手微微停顿,不禁弯了弯唇。 许娇娇果然聪慧。 她放下笔:“素禾,备茶!” 一进屋,许娇娇便开门见山:“白姐姐找妾来有何事?” 白漪如给许娇娇倒上一杯清茶:“莫急,坐下聊。” 见许娇娇没有坐下的意思,她也不恼:“叫妹妹来,是想跟妹妹赔罪,我的丫鬟出手伤你,终究是我管教不严,但我还是想跟妹妹解释清楚,昨日之事并非我的指使,还望妹妹不要对我心存芥蒂。” 许娇娇浅浅一笑,笑意不达眼底:“姐姐就是打算和妾说这个?” 白漪如不置可否的看着许娇娇。 后者微微颔首:“妾知道白姐姐品行高洁,不屑做此等卑劣之事,所以此事妾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姐姐,只是为难姐姐挂怀,还让素禾亲自送来玉佩赔罪。” 她从怀里拿出玉佩,小心的放在了白漪如的书案上:“玉佩贵重,此事既不是姐姐所为,那这玉佩妾是万万不敢要的,还请姐姐收回心意。” 白漪如眼尾一跳。 看来许娇娇这是怪她没诚意,已经恼了,不打算继续同她牵扯。 也对,是她没有开诚布公的把话挑明了说,求人的,总不能让被求的一方主动开口。 见许娇娇行礼欲走,白漪如从椅子上起身,拉住许娇娇的手,真诚道:“妹妹!昨日之事有人想一石二鸟,既解决了你,又能拉我下水,我倒是只用受些皮肉之苦就能将此事揭过,倒是妹妹你,若非昨日有王爷在,只怕妹妹你凶多吉少。” 她将玉佩塞回许娇娇手中:“这偌大的王府里,多的是明刀暗箭,咱们这些弱女子实在是孤独难捱,妹妹何不考虑同姐姐做个伴,日后在这府上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许娇娇垂眸看向手心里的玉佩,目光平静如水:“妾要如何才能相信姐姐是否真心呢?” 白漪如看向屋内的丫鬟:“你们都下去。” 见莲叶不动,她眉心微蹙。 正要质问莲叶没有眼色,许娇娇却道:“莲叶是妾的自己人,妾的事,没有什么是她听不得的。” 白漪如脸色微变。 哪有主子会对下人交付全部真心的? 奴才知晓了主子的全部秘密,若哪一天奴才起了反心,这主子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许娇娇见她有顾虑,便笑笑:“若姐姐介意莲叶,那妾便先回去了。” 赤裸裸的威胁让白漪如脸色涨红。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丫鬟提上来的侍妾给下马威。 但想到自己日后在宸王府的前程,白漪如生生忍下心里的怒意:“既然是妹妹的自己人,那姐姐自然是不介意的。” 她拉着许娇娇坐下:“妹妹可知,是谁要害咱们?” 许娇娇美眸流转:“这府上将妾视为眼中钉的人不少,但同时又忌惮姐姐的却不多。 姐姐不妨好好想想,平日里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白漪如向来不参与后宅中的是是非非,若真要说在这府上和谁不对付,那就只有郑安桐一人了。 自郑安桐嫁入王府里的第一日起,就一直对她存有偏见,准确的说,这府上的后宅女子,除了王妃,郑安桐谁都瞧不起。 甚至说,若非王妃身份上的压制,郑安桐甚至也瞧不起王妃。 她不止一次听郑安桐明里暗里的嘲讽过,她身份低贱,不配和她郑安桐在一样的位分,侧妃只能有她郑安桐一个。 而这府上能够有如此本事,避着她悄无声息将木槿收买的,除了王妃也就只有郑安桐了。 白漪如不是没有猜到,只是想通过许娇娇的嘴进一步确认。 听许娇娇这样说,白漪如就明白,许娇娇心里门儿清。 她压低了声音:“妹妹,你不是问姐姐是不是真心吗?姐姐有一计,可叫害咱们的人付出代价,你看这真心可还行?” 许娇娇捻了捻指尖:“姐姐不妨说说,是何计?” 白漪如靠近许娇娇的耳边:“三个月后,皇家秋猎,彼时郑安桐禁足已解……” 一连说了小半个时辰,白漪如喝了两盏茶,她方才将自己的计划全部说完。 许娇娇不禁感慨:“姐姐有此才华却只能屈居后院,实在可惜。” 白漪如端起茶盏浅酌了一口:“所以呢?妹妹可愿与姐姐结盟?” 许娇娇看向放在手边的玉佩,倏地将玉佩拿了起来:“这玉佩甚是好看,妾很喜欢,多谢姐姐割爱。” 得了话,白漪如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既如此,时辰也不早了,妹妹就早些回去吧,可别叫有心人发现了才好。” 许娇娇欠了欠身,带着莲叶一起离开了晴雪院。 许娇娇走后,白漪如眸子暗了几分,一抹与她格格不入的狠厉之色一闪而逝。 良久,她吐出一口浊气,继续坐在书案前抄写经书…… 第32章 吊一吊宸王的胃口 走在回玉华院的路上,莲叶有些不安:“主子,白庶妃就这样将所有的计划都和盘托出,会不会有诈?” 许娇娇淡淡道:“有所保留才是对的,但出于本心,我还是希望她能毫无保留,毕竟…… 她意味深长的哼笑了一声:“我也是真的很想在这人心难测的后宅里交到一个真正的好友。” 于许娇娇而言,不怕白漪如使坏,就怕白漪如不坏。 只有白漪如越坏,宸王府后宅的这一滩水才越浑浊的,她才能更好的从中谋利。 她不是什么好人,自然也不会将其他人看作是好人。 三月后的秋猎,她很是期待… 正走着,玉华院的内侍禄海匆匆寻来:“哎哟,主子您这是去哪了?叫奴才一顿好找!” 许娇娇迟疑:“发生了何事?” 禄海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急急道:“王爷来了见主子您不在,命奴才出来寻呢!” 许娇娇给禄海递过去帕子:“王爷来多久了?” 禄海接过帕子,受宠若惊的谢恩:“多谢主子,回主子的话,王爷来了约摸有两刻钟。” 两刻钟啊… 那还早,不用急。 平日里宸王来玉华院的时间可没这么早,昨日才滚了床,今日就迫不及待的来了,那她自然该吊一吊宸王的胃口。 许娇娇寻了处遮阴少阳的地方歇下:“莲叶,你去趟库房,将我前日说的那匹缭绫拿回来,我在这等你,禄海,你陪我在这坐会,等莲叶来了再一道走。” 禄海急得快要跳起来了:“我的主子诶!王爷还在等着呢,您怎么还有心思在这坐着等?” 许娇娇看向禄海,柔声安抚道:“莫急,万事须有定气。” 禄海找了一路本就热,现下更是被急出一身汗。 可看到许娇娇如此气定神闲,他一瞬间没了脾气。 许主子这只承宠了一次,就敢这样恃宠而骄,让王爷在院里等着,日后若是抬了位分,岂非要在府上横着走? 他暗自叹息,许主子美则美矣,终究是目光短浅、狂妄自大了些。 坐了没一会,莲叶就抱着一匹春绸小跑回来。 她跑的气喘吁吁,近前便开始抱怨:“库房的人欺人太甚!说主子您的位分低,不能领上好的缭绫,只能领春绸!春绸可比缭绫差太多了!” 许娇娇伸手摸了摸莲叶怀里的春绸,淡淡道:“无碍,先回院里。” 彼时,赵云峥已经喝完了一盏茶。 已经临近晚膳的时间了,许娇娇怎么还没回来? 他略显烦闷的起身在院子里走走。 “喵~” 正走着,他听到角落的花圃里传来猫叫。 仔细看去,是那日许娇娇买来送给他的小奶猫。 小奶猫肚子鼓鼓的,正在花圃里撒欢,可见许娇娇对这小奶猫很好。 赵云峥素来爱猫,当即心痒,上前准备把小奶猫抱出来撸两把。 可小奶猫精贼的厉害,感受到有人靠近,一溜烟跑到了更深处。 许娇娇回来时,就看到宸王猫着身子在花圃里钻来钻去。 许娇娇:“?” 看清宸王是在抓猫,她忍俊不禁的笑了一下。 想不到宸王还挺孩子气~ 听见动静,花圃里的赵云峥微微一怔,立马从里面钻了出来。 他板着脸:“一下午都未见你,去哪了?” 虽然他气势很足,看起来凶巴巴的,可眼睛里一点怒气都没有,再加上头发被树枝给勾乱了,衣服上也蹭了黄泥,实在有些狼狈,许娇娇忍不住笑弯了眸子。 她这一笑,赵云峥却发现许娇娇的眼角有些湿润,眼眶还泛红。 他眉头一沉,也没了逗许娇娇的心思:“你哭了?” 许娇娇脸色一白,肉眼可见的慌乱:“没,没有…” 赵云峥知道,许娇娇是个惯会隐忍的性子,于是便看向莲叶:“说,怎么回事?” 莲叶“噗通”跪下,委屈的眼眶红红,但是不敢吱声。 赵云峥的耐心有限,当即皱起眉头。 眼看宸王就要生气,许娇娇也跪了下来:“王爷,是妾不懂规矩,去库房领不属于侍妾位分可以领用的缭绫,还请王爷责罚。” “一匹缭绫而已。”赵云峥俯身将许娇娇扶起:“你若喜欢,本王命人给你送一箱来就是,何至于哭呢?” 莲叶憋着嘴:“实在是库房的人说话难听,这才惹了主子伤心。” 许娇娇嗔怪的看向莲叶:“莲叶,慎言!” 她抬眸,满眼歉意的看向赵云峥:“王爷,此事是妾不懂规矩,库房的管事也只是实话实说,并未为难妾,此等小事,王爷不用放在心上!” 于赵云峥而言,一匹缭绫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却没想到能让许娇娇如此难过。 只是身为亲王,他的府上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许娇娇喜欢缭绫,他可以以私人的名义赏赐,却不可以在明面上破坏规矩。 否则规矩一旦坏了,这后宅的安稳也就乱了。 好在许娇娇本分善良,不是个恃宠而骄的性子,否则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赵云峥怜惜的摸了摸许娇娇柔软的墨发:“还是本王的娇娇大气。” 得了夸赞,许娇娇破涕为笑,脸颊染上绯红,好似一朵盛放的蔷薇,娇艳欲滴。 赵云峥的心口烧了起来。 他喉间一滚,抬手将许娇娇抱起,大步走向主屋。 许娇娇一声惊呼,柔若无骨的小手立刻勾住赵云峥的脖子,羞红了耳根…… 悍战结束,天色已然昏暗。 侍奉主子洗干净后,下人们将早已备好的晚膳纷纷端上桌。 一边吃着,赵云峥见许娇娇不时夹出来一块肉放进清水里涮一涮,再单独装进一个碗里。 他不解:“娇娇这是做什么?” 许娇娇的目光不自觉看向院里撒欢的小奶猫:“猫儿年幼,吃不得重口,可光吃奶也不行,我便想着涮些肉给它吃。” 赵云峥失笑:“府上自有奴才会为它准备吃食,你又何苦操心?” 许娇娇赧然的低下头:“以前捡来了猫儿狗儿,妾都是这样喂的,叫王爷看笑话了。” 赵云峥没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只觉得许娇娇真的好善良。 他夹了块肉给许娇娇:“多吃点,你太瘦了。” 许娇娇道了声谢:“王爷,不如您给猫儿取个名字如何?” 让王爷亲自给小奶猫取名,王爷便会对小奶猫产生情感羁绊,这样就会时常惦记着猫儿。 日后就算她与王爷之间生出些小的嫌隙,念着猫儿,王爷也会对她多一分忍让。 第33章 许娇娇真的好爱他 赵云峥不知许娇娇所想,只当她是在闲话家常。 他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小猫凶得很,第一次见到本王就呲牙,那不如就叫它凶牙好了。” 许娇娇忍俊不禁的笑了。 这宸王取名还真是草率! 不过没关系,名字只是个代号,只要不是叫“那只猫”就行。 许娇娇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甚好!以后我们的小凶牙也是有名字的小猫咪喽~” “喵~” 屋外的凶牙许是感受到了屋内人的挂怀,一溜烟跑进屋,对着桌子腿就是一通磨爪。 宸王看在眼里,不禁温柔了眉眼。 在许娇娇身边,他有种岁月静好的安宁感,这种感觉令他格外舒服。 翌日,宸王果然派人送来了一箱子缭绫,除了缭绫,还有一些旁的赏赐。 宸王出手,自然大方。 看着流水的赏赐搬进自己的小库房,许娇娇的心情非常愉悦。 有了这些钱,就算日后失了宸王恩宠,她也能活的很好,甚至… 了结上一世未能完成的心愿。 一想到未来可期,许娇娇便更加的有动力。 傍晚时分,宸王照旧又来了。 一进院子,他便看到回廊下正在刺绣的许娇娇。 见他来,许娇娇满眼惊喜,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欢快的跑上前:“王爷,您来啦~” 最近这段时日,赵云峥每天都会来玉华院,每天看到他来,许娇娇就会非常开心。 赵云峥看在眼里,心头暖暖的。 许娇娇真的好爱他! 这样好的姑娘,他怎可辜负! 他不禁将许娇娇揽入怀中,闲话家常般问道:“在绣什么?” 许娇娇脸颊一红:“鞋子…” 赵云峥不解:“为何不命下人做?或者让尚衣局送新的来?” 许娇娇轻咬了下唇瓣,羞赧的低下头:“您的鞋子破了,妾想亲手为您做一双新的…” 赵云峥微微一怔。 他垂眸看向自己脚上的鞋子。 右脚这只的确有些勾丝,只是他并不太注重这些细节,所以没有发现。 没想到许娇娇竟如此心细。 他不禁失笑:“还真破了。” 许娇娇拉着他走到回廊下坐下:“妾已经做好了一只,王爷您试试看舒不舒服。” 鞋子做工精细,一看便是花了心思的。 在许娇娇的服侍下,赵云峥换上新鞋子。 一上脚他便感受到鞋子的尺寸合适,面料也柔软,穿在脚上非常的舒服,可见许娇娇用心良苦。 仔细看去,赵云峥发现许娇娇用的是缭绫。 他不禁想到了昨日:“昨日你去库房要缭绫是为了给本王做鞋子?” 许娇娇有些讶异的抬头,似是没想到宸王能看穿她的心思。 这表情已经回答了一切。 赵云峥眼中泛起柔情。 这傻女人… 为他受了委屈还要自己憋着。 若非他心中惦念着此事,她岂非要自己一个人咽下所有委屈? 许娇娇真是傻的可爱。 赵云峥又无奈又心疼:“以后这等小事让下人做便好。” 许娇娇莞尔一笑:“闲着也是闲着,为王爷做新衣,妾甘之如饴。” 话说完,许娇娇被自己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赵云峥只觉得心中怜惜更甚。 这样好的女人,他可万万不能辜负了! 赵云峥当即命影一去库房支了不少赏赐送来。 赏赐送来时,两人已经在院里逗了好一会凶牙。 看着这赏赐一件一件搬进玉华院的小库房,许娇娇看向赵云峥的目光愈发真诚。 没有男人会讨厌一个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女人。 所以她只要稍稍付出,让宸王觉得她对他用情至深,宸王便会给她千百倍的回报。 眼看天色昏暗,二人用起晚膳。 吃饭时,赵云峥想到了嘉荣之前的嘱托:“过几日宁德侯为他的小儿子办周岁宴,本王打算带你一起去。” 许娇娇受宠若惊:“妾身份低微,会不会不合适?” 赵云峥自然也想到了这点。 若只带许娇娇一人去,府外之人免不得说他一句宠妾灭妻,府内的其他女人也会把许娇娇视作眼中钉。 他略一沉吟:“不用担心,届时王妃也会去。” 得了话,许娇娇便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既如此,妾遵命。” 略一停顿,赵云峥又说道:“周岁宴的前一天,本王会送一个姑娘到你院里,第二日那姑娘会以丫鬟的身份跟着你一起去宁德侯府,届时你替本王多照看着她一点。” 许娇娇微微颔首:“好。” 见她如此乖顺,也不多问,赵云峥心下迟疑:“你不好奇那姑娘是谁?” 许娇娇抬眸,很是认真的看着赵云峥,温柔乖巧:“王爷做事自有王爷的道理,若王爷想说,一开始便会告诉妾,王爷既然选择不说,那妾自然不该多问。” 赵云峥心神震动。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若换作其他女子,定要向他刨根问底,了解的清清楚楚。 他的娇娇真的太好了! 赵云峥柔声道:“你能如此想便好,你放心,那姑娘人很好,你们定能相处的很愉快。” 听闻此言,许娇娇美眸中流露出点点期待:“那妾,拭目以待~” 几日后,宸王果真送了一个姑娘来。 那姑娘生的娇憨可爱,笑起来眼睛像月牙,细看之下模样和赵云峥还有些相似。 许娇娇心中已经有了定数。 想来,这位就是赵云峥的妹妹,湮朝的小公主,嘉荣! 上一世她曾听闻过嘉荣公主与宁德侯世子李明钰之间的虐恋。 这两人自幼便被赐婚,嘉荣对李明钰情根深种,而李明钰则对嘉荣并无情义。 婚后,李明钰养了一个外室,与外室生了一儿一女,而嘉荣则在后宅中郁郁而终。 嘉荣死的时候,据说是瘦成了皮包骨,模样凄惨难言。 皇帝震怒,为此牵连了宁德侯满门。 此事当时也算是震惊朝野,上至皇亲国戚,下至黎民百姓,无不在茶余饭后议论起此事。 此刻看着嘉荣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双眸灵动,脸颊上还有尚未褪去的婴儿肥,许娇娇心尖微微抽疼。 这样可爱的姑娘,怎么能落得那样凄惨的结局呢? 一朝公主尚且被困后宅,蹉跎半生,可想而知其他女子又过得有多艰难。 念及至此,许娇娇便对嘉荣生出几分怜惜来。 嘉荣打扮低调,一进玉华院便好奇的打量着许娇娇。 须臾,惊讶的感慨:“哇,这便是那个美救英雄的美人姐姐?长得也太美了吧!” 嘉荣的声音打断了许娇娇的思绪。 她嘴角一咧,差点绷不住嘴角的笑意。 该说不说,嘉荣公主这话,真的好受用! 第34章 水果芋圆双皮奶 赵云峥看起来似乎很忙,将嘉荣送来后便匆匆离去。 嘉荣像个好奇宝宝一般打量着玉华院,看到角落里撒欢的凶牙时,她的眼睛都亮了。 许娇娇眼底泛起宠溺的笑意。 看来嘉荣和宸王一样,都很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 许娇娇给了莲叶一个眼神,让莲叶取来了她自制的逗猫棒,随即递向跃跃欲试的嘉荣。 见嘉荣有些迷茫,她便亲自示范给了嘉荣看。 眼看小凶牙玩的开心,嘉荣啧啧称奇:“有趣有趣,一个铃铛加几根羽毛,就能叫这小猫儿玩的如此开心。” 许娇娇笑着将逗猫棒递给了嘉荣:“王爷给它取名叫凶牙,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呢?” 嘉荣接过逗猫棒,略想了想方才回答:“美人姐姐,你就叫我吉木吧~” 嘉荣… 吉木… 这一下,许娇娇更加确定了眼前这个小姑娘的身份。 她被嘉荣一口一个美人姐姐叫的不好意思起来:“咳,吉木妹妹叫妾娇娇姐姐就好啦。” 看着眼前天真烂漫的嘉荣,许娇娇心底生出些感慨。 若是嘉荣能改变这一世的命运,一直这样快乐下去就好了… 许娇娇在心底轻叹一声。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楚,但至少现在,她希望嘉荣能快乐。 再者,和公主搞好关系,总不会出错! 若是能让公主对她另眼相待,那她便不再是无依无靠,那些想要拿捏她的人,在嘉荣出事之前,至少也会忌惮三分。 念及至此,许娇娇福至心灵:“吉木妹妹,这天虽未至盛夏,但已有暑气,你一路来此可热么?” 嘉荣忙点头:“热呢!我都出汗了!” 放在平日里,她都是坐的马车,这种天,马车里定然是会准备降暑的瓜果花茶。 可今日她是偷偷跑出来的,跟着二哥一路骑马过来,顶着烈日不说,还叫风吹的她脸疼。 但是一想到明日就能见到明钰哥哥,嘉荣就觉得这都不算什么。 许娇娇递过去一个帕子:“这会日头正大,吉木妹妹不如进屋坐会?妾的家乡有一种凉饮吃起来很爽口,妾去小厨房端一碗来给妹妹消暑。” 嘉荣素日在宫里,规矩甚多,管教嬷嬷也非常严厉,,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被严格的管教。 别说凉饮了,就连可口的点心她也不是想吃就可以吃。 况且,谁人到了夏日不想吃一碗凉饮解解暑,嘉荣的眼睛一亮再亮:“好哇好哇!娇娇姐,我和你一起去小厨房端呀~” 许娇娇知道,嘉荣这是迫不及待想吃,她没有拆穿嘉荣的孩子气,点点头:“也好,妹妹随妾来。” 两人一起到小厨房,许娇娇从冰鉴中取出莲叶一直都有备着的红豆沙、水果、牛乳和冰块。 这其中,还有一份她自制的芋圆。 这芋圆她本来是打算在时机合适的时候,拿出来给宸王吃的,如今嘉荣来了玉华院,这时机也就正好到了。 很快,一碗冰冰凉凉的芋圆红豆牛乳茶就做好了。 满屋奶香,让嘉荣口水直流。 她眼巴巴看着:“好漂亮呀,娇娇姐这是做的什么?” “红豆牛乳茶,妹妹试试?”许娇娇将牛乳茶递给了嘉荣,自己则转身又做了一碗水果芋圆双皮奶。 等嘉荣吃完牛乳茶时,她的双皮奶也做好了。 牛乳茶嘉荣吃过,可这样的牛乳茶嘉荣没有吃过。 “娇娇姐,这里面的小丸子是什么?怎么这样软弹好吃?” 嘉荣意犹未尽,已经惦记上了许娇娇刚刚做好的双皮奶,直勾勾盯着,却不太好意思开口讨要。 许娇娇见嘉荣实在眼馋,便将双皮奶分了嘉荣一半:“这个东西叫芋圆,是用芋头做的,如果妹妹喜欢,妾还可以用红薯做,味道和芋圆相似。” 嘉荣舀了一勺双皮奶放进嘴里,整个人愣住。 下一秒,嘉荣爆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感慨:“唔…好吃!!!” 许娇娇微微一怔,忍不住笑了:“双皮奶太凉,公主还是要少吃,以免日后来了月事会肚子疼。” 嘉荣都要感动哭了:“娇娇姐,你太厉害了!居然会做这么好吃的凉饮!” 而且许娇娇还会关心她会不会肚子疼! 难怪二哥每次提及许娇娇时,目光都温柔了几分。 这样温柔又能干的美娇娘,试问哪个男人能不心动? 她又吃了一勺,囫囵说着:“对了,娇娇姐你刚刚说,这东西叫双皮奶?我似乎从未听问过有此种凉饮,这是娇娇姐在哪里学的?还有芋圆,我以前更是闻所闻问。” 许娇娇也端着碗小口吃着。 她知道宸王生性多疑,所以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妾幼年是岭西人,岭西多产芋头,妾在一个富商家为奴的时候,认识了一位厨艺精湛的老妪,这芋圆就是她教给妾的。 而这双皮奶,则是妾有一次将温好的牛乳放在一旁忘了喝,放凉后却发现这牛乳上多了一层奶皮子,于是突发奇想,自己捯饬出来的。” 嘉荣发自内心的感慨:“娇娇姐你太厉害了!随便想想就能想出如此好吃的东西来!” 许娇娇被夸的有些脸红:“吉木妹妹若是喜欢,我便将这双皮奶和芋圆的配方写下来赠与你,这样你回了家也可以常常吃到。” “回家…” 嘉荣的眼神一瞬间暗淡下来,嘴角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她有家吗? 皇宫是她的家吗? 父皇母后都在宫里,那里应该是她的家吧? 可皇宫里有那么多人,父皇也是别人的父皇,母后成日里闭门不出,也不见她,她只觉得那样的皇宫实在冰冷,一点也不像家。 嘉荣低下头,嗫嚅着:“我家规矩多,只怕回去了就再也吃不到了。” 许娇娇眼底泛起心疼:“没关系,日后妹妹若想吃了,妾便做了让王爷带给妹妹吃!” 听闻此言,嘉荣肉眼可见的又开心了起来:“那便一言为定!日后娇娇姐若是又想出了什么新奇的吃食,都要记得让我二…呃…让宸王带来给我吃哦!” 嘉荣的快乐还真是简单。 只简简单单一句话,便能让她这么开心。 可看着嘉荣的笑靥,许娇娇却觉得不是滋味。 她笑了笑:“不用等日后,妾现在就可以再做一种好吃的热饮出来!妹妹你等等妾,一会便好!” 第35章 一起开个铺子 等宸王来时,许娇娇和嘉荣已经在小厨房吃了一下午。 看到两人吃到鼓起的肚皮,赵云峥:“?” 嘉荣眨巴眨巴眼,动作迅速的将手中的千层酥藏到了背后,许娇娇微微一怔,默默地伸出手,将手里的千层酥递到赵云峥面前。 看到两人嘴角的碎屑,还有满屋子甜腻的香气,赵云峥硬是气笑了。 他看向许娇娇:“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许娇娇端起一碗冰镇牛乳茶递到赵云峥嘴边:“王爷,日头大,喝点?” 嘉荣在一旁点头:“很好喝哦!” 见赵云峥虎着脸不应,嘉荣悄悄凑上来:“你不喝我可喝喽?娇娇姐只给我喝了一碗,这一碗说要留给你,说什么也不肯给我喝。” 赵云峥眉梢一挑,看向许娇娇。 后者讨好卖乖的甜笑着:“王爷,妾亲手做的,你就试试嘛~” 两个女人一左一右的夹击,就是铁打的汉子也熬不住。 赵云峥无奈的笑了一下。 他看向嘉荣,屈指敲了敲她的脑袋:“教养嬷嬷有没有给你定过规矩,要少食甜食,尤其凉饮?” 嘉荣皱了皱鼻子,自认理亏没有吭声。 赵云峥又看向许娇娇。 还未开口,后者便举手讨饶:“妾知错,妾甘愿受罚。” 赵云峥失笑,凑近许娇娇耳边,低声道:“罚是自然要罚的,只是要等天黑了再罚…” 许娇娇的脸瞬间红透,似嗔似怪的看了赵云峥一眼,直看的男人心痒难耐,恨不得马上天黑。 只可惜,天黑之后,赵云峥没能如愿抱着佳人入睡,因为嘉荣要和许娇娇一起睡,说什么都不肯让步。 看着赵云峥黑着脸走出玉华院,许娇娇憋笑憋得很辛苦。 躺在床上,嘉荣脑子里想着许娇娇白日里说的配方。 这样好吃的东西,若是开个铺子售卖,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念及至此,她神秘兮兮的凑到许娇娇耳边:“娇娇姐,你做的东西这么好吃,要不要考虑和我一起开个铺子?” 许娇娇眸子一闪。 其实她也有开铺子的想法。 这段时日她靠着宸王和王妃的赏赐,手上也算是积攒了一些资金,她打算用这些资金来钱生钱。 如今嘉荣开口,正中她下怀。 只是封建时代,女子经商多有不便,尤其她还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亲王后宅妇人。 不过嘉荣既然这么说,那想来是有她自己的门道。 自古以来,皇子公主们都有自己的谋财手段,这不稀奇。 许娇娇开始装傻反问:“妾只是一个后宅妇人,也可以和男人一样出去开铺子吗?” 嘉荣“诶”了一声:“咱们不需要亲自经营,只需要做个铺子背后的东家即可,等铺子建起来了,选两个得力且信得过的人操持铺子,咱们只管按时收账就好了。” 似她们这种身份特殊的女性,想要经营铺子,自然是幕后操控者居多,所以嘉荣的想法也是许娇娇的想法。 而她一直没有付出行动的原因,一则是根基未稳,二则便是她没有合适的人。 她问道:“吉木妹妹可有地段合适的铺子,还有适合经营铺面的人?” 嘉荣手中铺子不少,她想了想:“有几处铺子位置不错,来往的商客百姓也多,很适合卖这些点心和茶饮,至于人嘛…” 嘉荣手上不是没有人,只是这些人虽对她唯命是从,但真正效忠之人却并非是她。 开铺子是她自己的想法,盈亏她自有分寸,实在不想让其他人对她指手画脚,哪怕是父皇母后也不行。 所以她想培养一些自己的人。 许娇娇就很不错! 嘉荣略一沉默:“我手上倒是没什么合适的人,不过咱们可以贴榜招贤。” 嘉荣的话倒是让许娇娇诧异了一下。 公主的手上怎么会没人呢? 但转念一想,许娇娇就悟了。 看来嘉荣是想把这铺子当做自己的私产,不想被太多的人知道。 既如此,许娇娇微微颔首:“好呀,想要怎么做,妾都听妹妹的。”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便开始商量如何开铺子的事情。 这一说,便说了半宿。 第二日,赵云峥来接二人去参加周岁宴时,看到两人都有些泛青的眼底,他不禁皱眉。 这两人昨晚做耗子去了? 于是,马车上,许娇娇和嘉荣一左一右靠着赵云峥补觉。 赵云峥虽然无奈,但心里也不免有些诧异。 按照往常,以嘉荣的性子,一会能见到李明钰,她肯定坐立不安,嘴巴一下都不带停歇的说话,来缓解自己焦虑与激动。 可如今,她竟然还能靠着他睡着。 虽然觉得她两聊太晚不妥,但若是能让嘉荣不一心扑在李明钰身上,那也挺好。 另一辆马车上。 王妃形单影只。 看着正在闭目养神的主子,王嬷嬷一阵心疼。 自从这许氏被抬为妾室,宸王就更加不来王妃这里了,偏偏王妃又不争不抢,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今日宁德侯府办周岁宴,来的可都是达官显贵,王爷将许氏一个妾室带来根本就不合规矩,王妃竟然连拦都不拦一下。 “哎…”这已经是王嬷嬷这一路上叹的第七次气了。 王妃睁开眼,淡淡看向王嬷嬷:“何事令你如此烦忧,竟一路哀叹连连?” 王嬷嬷愤愤不平:“还能是何为,自然是因为那许氏……” “慎言!”话未说完,王妃便开口打断:“王爷做事自有定数,轮不到我等置喙。” 王嬷嬷当即住嘴:“老奴知错。” 正说着,马车停下。 撩开帘子一看,宁德侯府已经到了。 王妃下马车时,王妃与许娇娇已经下了另一辆马车。 看到许娇娇身边站了两个丫鬟,王妃不禁多看了一眼。 莲叶她识得,另一个带着面纱,瞧着眼生。 似乎那一个并不是玉华院的丫鬟。 见许娇娇对那丫鬟客客气气的,王妃收回目光,心中已有定数。 进了宁德侯府,因男客在前院女客在后院,宸王便将许娇娇托付给了王妃,几人分散开赴宴游玩。 王妃带着许娇娇,刚刚方才踏足后院,就听到一声嘲讽:“哟,这在座的可都是府上的当家主母,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妾室怎么也混进来了?” 第36章 吃了脏东西便去漱口 宸王妃眉头一跳,抬眸望去。 说话的是太仆寺卿的夫人程氏。 程氏与永康侯夫人交好,想来此言是在给永康侯府出气。 郑安桐因陷害许娇娇而被宸王禁足,此事宫中尚且知晓,这些世家大族知晓也不奇怪。 只是当着她这个宸王妃的面公然嘲讽,这程氏显然是被人当了枪使还不知道。 宸王妃抬眸看向永康侯夫人,果然见她神色躲避,不与她对视。 反观许娇娇,却是眉眼低垂,一言不发,似是并未听到旁人的诋毁般平静。 跟在许娇娇身侧的嘉荣眉头一皱,觉得这话格外难听。 大开府门迎客的是宁德侯府,人家宁德侯夫人都没有说话,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跳脚虾在这里瞎蹦跶。 若非她带着面纱,非得呛这人两句不可。 宸王妃淡淡一笑:“想来这周岁宴,程夫人没少出力,不知道程夫人是准备了酒食还是布置了席次?亦或是全权操办?” “我怎会……”程氏刚想说她怎么可能会操办宁德侯的事,可话刚刚说出来一半,她就反应过来,宸王妃这是在嘲讽她多管闲事。 程氏的脸一瞬间涨红,但碍于对方位高权重,是她得罪不起的存在,她硬生生忍了下来。 见程氏不再多话,宸王妃弯了弯唇,带着许娇娇一起坐下。 坐了半晌,许娇娇听这些夫人们拉扯闲话实在无趣,再加上身后的嘉荣已经站了许久,她便同王妃小声的禀告了一声后,带着嘉荣与莲叶一起去往了侯府花园。 永康侯夫人瞧见她离开,给了程氏一个眼神。 本就心气不顺的程氏立刻会意,在许娇娇离开后不久,她与永康侯夫人一起也离开了屋子。 许娇娇二人寻了处人少的凉亭休息,顺便打算继续商量一下开铺子的事情。 刚坐下,嘉荣便狠狠松了口气:“这些夫人一个个明面上看着端庄儒雅,没想到私下里却这般腌臜阴损。” 刚刚在屋里听那些夫人们明里暗里的讲着如何稳固自己在府中的地位,如何不着痕迹的解决那些妾室等等,嘉荣觉得十分难受。 都是女人,何苦相互为难? 说到底,这都是男人花心的错,为何女人之间却要相互残害? 母后就是因为后妃之间的勾心斗角而伤了身又伤了心,所以这些年一直将自己锁在宫中,受尽磋磨。 她看在眼里,格外心疼,只希望明钰哥哥能是一个良人,不会让她吃这样的苦。 此番话却是令许娇娇感到意外。 她原以为似宸王和嘉荣公主这样的人,身居高位,看待这种事情会更加的习以为常。 可事实是她发现宸王和嘉荣都很厌恶后宅女子之间的斗争。 不仅如此,虽然宸王手腕狠厉、处事不惊,但他和嘉荣一样,在情感上非常的极端,爱憎极度分明。 想来,是二人幼年时发生过较大的变故。 念及至此,许娇娇宽慰道:“作为当家主母,她们自然不希望被妾室踩在头上,只要不蓄意陷害与伤人,她们使些手腕自保倒也能体谅,吉木妹妹不爱听咱们便不听,随她们去说便是。” 嘉荣怔怔。 倒是没想到,许娇娇身为侍妾,居然会向着正头妻子说话。 哎,许娇娇这么善良,哪里会是那些阴险妇人的对手,难怪二哥会如此护着许娇娇。 正说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走进许娇娇二人歇息的凉亭,看向嘉荣恶狠狠道:“你是哪个府上的丫鬟,怎么敢和主子平起平坐!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嘉荣反语相讥:“看你也不像是宁德侯府上的丫鬟,那你又是哪个府上的,管的这么宽?” 丫鬟被呛的脸色一红,本能的看向身后之人。 许娇娇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了目光挑衅的程氏,以及她身侧目光幽深的永康侯夫人。 啧,还真是阴魂不散。 看来她有麻烦了。 只是输人不能输气势,况且嘉荣还在,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护住嘉荣,不让她受委屈,否则她可没法跟宸王交代,也会让嘉荣对她的好感度降低。 念及至此,她凌厉的目光轻蔑的扫过程氏与永康侯夫人,继而落在丫鬟身上:“你算什么东西,我的人也是你配指手画脚的?” 程氏走上前,语气愤愤:“许娇娇,你不过就是个侍妾罢了,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竟在这摆出主母的架子给人脸色看,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许娇娇放下手中的茶盏,甚至都没有给程氏一个正眼,厌恶的皱眉:“你若吃了脏东西便去漱口,别在这满嘴碰粪,怪臭的。” 嘉荣笑出了声,配合的在鼻子前做了个摆手的姿势。 程氏恼了,本以为许娇娇也就敢凶凶丫鬟,没想到还真敢跟她还嘴! 她指着许娇娇鼻子骂起来:“你这小贱人!恬不知耻的勾引宸王倒也罢了,竟然还敢在外头拿乔托大!” 许娇娇轻“啧”一声:“我怎样是我的事,和你有关系吗?你平时盐没少吃吧?怎么这么闲呢?” 程氏虽气,但被怼到哑口无言。 身为太仆寺卿的夫人,从三品大员府上的当家主母,程氏也抹不下脸来在下人面前用腌臜的话来骂许娇娇。 她气的胸脯起伏不止,眼看就要厥过去。 程氏身后的永康侯夫人走上前:“许氏,程夫人和你没关系,管不着你,那本夫人呢?” 永康侯夫人语气冷硬,俨然就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许娇娇微微颔首:“见过永康侯夫人,夫人安好。” 嘴上行着礼,可许娇娇并未起身,态度敷衍至极。 永康侯夫人没想到许娇娇对自己也这般无礼,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一想到自己女儿在宸王府所受的委屈,永康侯夫人的心气愈发不顺:“哼,安好?有你在宸王府一日,本夫人就注定无法安好!” 许娇娇莫名其妙的看了永康侯夫人一眼:“既如此,那只能委屈夫人了。” 嘉荣没忍住又笑出了声。 属实没想到,美人姐姐看着柔弱,嘴巴却是厉害! 永康侯夫人眼底染上戾气:“许氏,你休要牙尖嘴利!本夫人劝你还是老实些,别用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勾引宸王,更别妄图想去撼动桐儿的地位!若再让本夫人知道你伤害桐儿,休怪本夫人对你不客气!” 她眯了眯眼睛,语气森然:“许氏,你只是一个丫鬟抬上来的侍妾,在这世上无依无靠,你可想清楚了,当真要与永康侯府作对?” 第37章 推销双皮奶 许娇娇的目光锁定在永康侯夫人身上,眼神冷漠又具有侵略性。 须臾,她红唇轻启:“夫人,你可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若非郑侧妃有意为难,我也不会对她出手,我劝你们还是不要逼人太甚…” 许娇娇顿了顿,笑的寒意森森:“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我无依无靠烂命一条,就是不知道郑侧妃与夫人有没有胆量敢于我堵上性命了?” 永康侯夫人感觉背脊升起一股凉意,令她莫名胆寒,有些畏惧许娇娇的眼神。 疯子!这人就是个疯子! 绝不能留这样的祸患在桐儿身边! 原本她还只是打算给许娇娇一个下马威,让她以后老实些。 如今看来,她得尽快除掉许娇娇了! 念及至此,永康侯夫人给了程氏一个眼神,两人气势汹汹的跟来,又狼狈仓惶的离开。 看着两人略显凌乱的步伐,还有跟在身后小跑的侍奉丫鬟,许娇娇嘲讽的冷笑了一声,收回目光。 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原来也就是个纸老虎,如此不禁吓。 两人走后,嘉荣撇嘴:“真聒噪。” 郑安桐陷害不成反遭反噬,这事人尽皆知,永康侯夫人怎么好意思在这咄咄逼人。 她神秘兮兮的凑近许娇娇:“娇娇姐,宸王说你柔弱不能自理,性子软绵可欺,可我看着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呢~” 许娇娇眸子一转,狡黠的眨了下眼:“和王爷比起来,妾自然是柔弱不能自理,性子软绵可欺,还有啊,刚刚妾那都是吓唬她们的,谁知道她们会如此不禁吓。” 嘉荣揶揄的笑了笑。 和永康侯夫人还有程氏比起来,表面凶狠的许娇娇确实可爱多了。 想到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嘉荣摆了摆手:“不提那两个晦气人,娇娇姐,昨日咱们说好的东西你可都带了?” 许娇娇微微颔首:“带了,都在莲叶手中的食盒里。” 嘉荣眉梢一挑,神采飞扬:“行!那咱们找个人多的地方坐!” 看她这迫不及待的模样,许娇娇哑然失笑:“好。” 两人一路走一路看,在一处繁花盛开的花圃附近,看到了一群聚集的姑娘们和夫人们。 “那个!穿碧霞云纹连珠对孔雀纹锦衣的夫人是我长…呃…那个夫人是长公主!她和我一样喜欢吃凉饮,走走走,咱们去她那!” 嘉荣看到长公主,兴高采烈的拉着许娇娇就上前。 这已经是嘉荣第六次说漏嘴了,许娇娇揣着明白装糊涂,忍俊不禁的弯着唇。 近前后,这些姑娘和夫人们看了许娇娇一眼,眼神大都陌生,有一些见许娇娇穿的贵气,便客气的微微颔首,也算问个好。 许娇娇知道,自己贸然上前同这些人搭讪,只怕她们会觉得自己有毛病,甚至直接退避三舍,所以她昨夜就和嘉荣说过,得想办法吸引这些贵人的注意,让她们主动来询问。 她给了嘉荣一个眼神,后者会意。 两人带着莲叶寻了处醒目的石凳上坐下。 莲叶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随即打开食盒,取出一小罐芋圆,一小罐红豆,一小罐牛乳,一些新鲜的水果,还有一小罐双皮奶。 食盒的底层铺了一层碎冰,所以这些东西拿出来时,还是冰冰凉凉的。 同坐在一桌的另一个世家小姐觉得好奇,目不转睛的打量着这一个个小罐子。 只见莲叶又从食盒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瓷碗,随即舀了一勺牛乳、一勺芋圆,还有一勺红豆递给了许娇娇。 淡淡的甜腻香气涌入鼻尖,莫名的,就感觉这碗东西很好吃的样子。 那世家小姐下意识吞了口唾沫。 奇怪,明明不是贪恋口腹之欲的人,为何今日却有些想吃? 略一踌躇,在看到许娇娇惬意的表情后,世家小姐还是没忍住:“你这吃的是牛乳茶?” 许娇娇微微颔首:“嗯,这天日头大,我尤爱吃一口凉饮,所以就让丫鬟带了些出门。” 说话间,她又吃了一口,很是真诚的看着对方:“要试试吗?我让丫鬟在食盒里铺了一层冰,吃起来很爽口也很解暑。” 世家小姐原本是要拒绝的,但嘴巴比脑子要快:“也行!” 许娇娇温婉一笑:“莲叶!” 倒是没想到,能够这么顺利。 记忆中,这些世家大族的女子大都矜持,不会轻易讨要吃食。 为了能够成功,许娇娇早上出府前,特意让莲叶熬了玫瑰香露,并放在食盒里,所以食盒打开后,就会有若有若无的香气冒出来。 这样做是为了增加成功率,没想到还真成了。 许娇娇的眼神都热切了许多。 她从莲叶手中接过芋圆红豆牛乳茶递给面前的姑娘:“喏,试试看,好吃再盛~” 牛乳茶近前,若有若无的香气更明显了。 世家小姐也没再推诿,大大方方的接了过来:“谢谢你!” 她舀了一勺,浅尝了一口后,眼睛一亮,紧接着立马又舀了一勺。 这一勺,明显比第一勺多了许多。 “好吃!我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牛乳茶!这里面的软软弹弹的小丸子是什么?” 世家小姐惊喜的声音立马吸引了附近的几人看过来,其中就包括了长公主。 许娇娇打开装有芋圆的小罐子:“这个叫芋圆,是用芋头做的。” 长公主看着新奇,不禁也走上前:“可以给本宫也盛一碗吗?” 许娇娇立马起身行礼:“见过长公主,自然是可以的。” 她看向已经跃跃欲试准备拿碗的嘉荣,扯了下嘴角:“吉木,给长公主盛一碗。” 嘉荣立马打开食盒拿出小碗。 看着眼前堆了小半碗芋圆的牛乳茶,长公主错愕了一下。 许娇娇有些哭笑不得:“殿下试试?” 长公主微微颔首,舀了一勺浅尝。 须臾,她放下勺子:“的确不错,不过本宫此前倒是从未听闻过芋圆这种吃食。” 许娇娇又从食盒中取出一碗双皮奶递给长公主:“这个叫双皮奶,和芋圆一样,都是在城东平武街的茶饮铺子里买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围观者纷纷记在了心里。 长公主又尝了一口双皮奶,连连点头:“不错。” 这边,许娇娇专心致志的推销着双皮奶和芋圆,另一边,永康侯夫人远远的看到这一幕,眸色渐深,倏地不怀好意的眯了下眼睛… 第38章 多人中毒 听到长公主都夸,又有几个姑娘凑上前。 “可以给我也盛一碗吗?” “我也想吃!” “这个芋圆我也想尝尝。” “我想尝尝双皮奶!” “……” 长公主这个活招牌的确好用,许娇娇受宠若惊的站起来:“我没有带那么多的碗,若是姑娘们不介意等等,我便让丫鬟去侯府管事那借一些碗勺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且吃人的嘴短,她们自然不会提什么要求,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不一会,莲叶提着一篮子碗勺来,给在场的姑娘们一人分了一点,不一会这带出来的东西就分完了。 看到大家赞不绝口,许娇娇和嘉荣相视一笑。 产品推销的很成功,店面得今晚加急布置好,明日一早就开张! 吃过了双皮奶和芋圆,大家又闲聊了一会,开席的时间到了。 席至中程,突然有个姑娘捂着肚子开始喊疼。 许娇娇侧目看过去。 那姑娘刚刚也在花园里,她还分了那姑娘一点芋圆,所以有些印象。 只见那姑娘脸色煞白,唇瓣青紫,额头冷汗淋漓。 这面相,似是中毒。 席面上引起了不小的骚乱,宁德侯夫人立马派下人去请大夫。 可大夫还没来,接二连三又有人开始喊肚子疼,其中还包括了长公主。 而最早开始喊肚子疼的那个姑娘更是吐出一口黑血,直接昏死过去。 许娇娇扫视一眼,发现这些喊肚子疼的人,几乎全是刚刚有吃过芋圆和双皮奶的人。 她心里一紧。 糟了! 有人害她! 跟在她身后的莲叶还有嘉荣也发现了异样。 嘉荣秀眉微蹙。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她眼皮子底下陷害许娇娇! 此人其心可诛,若让她知道是谁,绝不轻饶! 嘉荣抬手轻轻拍了一下许娇娇的肩膀。 后者侧目看过来,嘉荣给了许娇娇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许娇娇倒是不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只是看到嘉荣严肃且凌厉的目光时,她稍稍有些错愕。 这一天一夜的相处,她一直都把嘉荣当做一个纯真无邪的孩子来看待,却忘了嘉荣身处皇室,早已看透了人性的丑陋,心性并不幼稚。 这一瞬,她在嘉荣身上看到了上位者的威严。 此番遭人陷害,或许能成为转机,让她与嘉荣的关系更进一步也说不定。 念及至此,许娇娇乖顺的轻点头。 大夫很快就到,稍稍把脉后,便确定了众人所中之毒:“此乃断肠散之毒!误服后能叫人腹痛而死!快,速速命人准备碳灰催吐!” 下人们迅速开始行动。 与此同时,大夫取来笔墨,快速的写下一张方子:“将这方子拿去抓药煎煮,待催吐后,给中毒的诸位贵人服下!速度一定要快!” 看到不少人倒下,宁德侯夫人急得满头是汗。 好好的周岁宴,谁知会变成这样! 在座的哪个不是非富即贵,若是在她的府上出了岔子,那可就完了! 宁德侯夫人高龄产子本就伤了根本,这会一着急,顿时头晕目眩,眼看就要倒下。 闻讯而来的宁德侯、宁德侯世子稳下局面。 宁德侯让下人扶夫人回了主屋休息,再让下人清扫出许多客房,供中毒的客人暂住。 至于其他人,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整个宴厅,须臾,沉声下令:“查!” 宁德侯世子李明钰则低调的站在父亲身后,睿智的双眸默默打量着宴厅内的所有人。 倏地,他看到一个带着面纱的丫鬟,深情款款的看着他。 李明钰微微一怔。 他看了眼那丫鬟的主子,是个妇人打扮的年轻美艳女子,想来是哪家的新妇,只是这位夫人李明钰并不识得。 他有些迷茫,这丫鬟为何会这样看他。 但转念一想,京都爱慕他的女子不少,这丫鬟对他一见钟情也不是不可能,于是李明钰便移开了目光,并未将此人放在心上。 而对嘉荣来说,自李明钰出现的那一刻起,她的心脏便开始疯狂跳动。 四目相对的刹那,嘉荣甚至感觉自己的心快要飞出胸膛。 可仅仅只是一眼,明钰哥哥就移开了目光。 那样陌生又冷漠的眼神叫嘉荣心口一痛。 明钰哥哥没认出她来… 嘉荣有些失落,默默的低下了头。 宴厅内,在众人奔忙的间隙,一个丫鬟站了出来:“禀告侯爷,奴婢知道是何人下的毒。” 宴厅内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纷纷看向说话的丫鬟。 许娇娇抬眸看去。 说话的,正是先前那个在凉亭里发难的丫鬟。 这丫鬟是程氏的人! 虽然猜到是何人所为,但许娇娇没想到,程氏竟真的愚钝至此,敢在他人府上明目张胆的害人。 宁德侯厉声质问:“说!是谁?” 丫鬟指向许娇娇:“是她!这些贵人都是吃了她给的牛乳茶,所以才会中毒!” 宁德侯顺着丫鬟的手看向许娇娇。 这美艳妇人穿的华贵,但瞧着面生,不知是哪家的贵人。 宴厅内的众人也都看过来,一时间议论纷纷。 当时有不少人都看到了许娇娇分牛乳茶,这会被丫鬟指认,旁观者众说纷纭。 宁德侯拿捏不准,清了清嗓子试探开口:“敢问夫人是?” 许娇娇处变不惊的起身,向宁德侯微微欠身行礼:“妾身许娇娇,乃是宸王侍妾,妾身见过侯爷。” 宸王? 侍妾? 宁德侯有一瞬的错愕,但很快,他就回过神。 厅内众人亦是一怔。 没想到一个侍妾也能来这样的场合! 不少人从一开始中立的态度转变为了鄙夷,甚至开始笃定,这就是许娇娇下的毒。 宁德侯下意识看向宸王妃,见对方神色淡淡,一言不发,似是没有插手此事的意思,宁德侯有些犯难。 虽然这女人只是个侍妾,但宸王是他得罪不起的存在,此事的是非对错轮不到他来定夺,他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查明真相。 念及至此,他又问:“敢问许夫人,这奴婢说的可是真的?” 许娇娇大大方方的承认:“妾的确有给这些贵人们吃牛乳茶,但毒不是妾下的。” 站在许娇娇身后的嘉荣也说道:“对,我们主子没有下毒!我可以作证!” 一个下人,怎敢胡乱开口,还如此没有礼数的自称为我! 宁德侯不自觉皱了下眉。 李明钰却是身躯一震,觉得这声音尤为耳熟。 他不自觉看向嘉荣,细细打量。 倏地,他瞳孔一震,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第39章 她那么胆小,现在一定很无助 宴厅内,那站出来指认的丫鬟看向嘉荣,轻蔑的冷哼一声:“你是许氏的丫鬟,自然向着她说话!你和你主子说的话一样不可信!” 许娇娇秀眉轻蹙:“你又如何笃定,这毒就一定是我下的呢?” 丫鬟义正言辞道:“奴婢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许娇娇看向宁德侯:“妾身没有下毒,侯爷若不信,尽可去查。” 许娇娇说的笃定,倒是叫宁德侯有些踌躇不决了。 宴厅内的旁人也七嘴八舌的说着,此事需得查明,别叫好人冤枉了,也别叫坏人放过了。 宁德侯略一思忖,问道:“许夫人,你可还有剩下的牛乳茶?” 许娇娇摇了摇头:“全部分完了,已经没有了。” 众人一片哗然。 这岂非死无对证? 宁德侯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正发愁,那丫鬟却一声大呵:“牛乳茶是没有了,但吃牛乳茶的碗还在!碗里定有还未吃完的牛乳茶,侯爷让大夫一验便知!” 许娇娇眉梢一挑。 看来这毒是下在了碗里。 她嘴角微不可查的弯了一下。 正愁没办法自证,没想到对手直接把办法送到了她面前。 宁德侯略一沉吟:“许夫人,装有牛乳茶的东西可还在?” 许娇娇微微颔首,示意莲叶呈上食盒。 下人立刻上前拿过食盒递给大夫,大夫取出一枚银针试毒。 大夫用银针拨了一下罐子里残余的汤汁,很快银针变黑。 大夫瞳孔一缩:“确实有毒!” 伴随着大夫的话语,厅内众人再度引起一片哗声。 “还真是她下的毒!” “这女人莫不是疯了?” “婉儿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这样做?” “杀千刀的,就该让她偿命!” “不对吧,这毒若是她下的,她为何要这么痛快的把东西拿出来?” “……” 窃窃私语声中,许娇娇略显诧异的轻蹙眉。 这食盒莲叶一直拿在手上,这些人是怎么下的毒? 不过转念一想,此事也在情理之中。 永康侯夫人与程氏既然能让这么多人同时中毒,那能在她的食盒里下毒也不足为奇。 不过这牛乳茶她和嘉荣也吃了,但她们二人都没事,所以这毒不是一开始下的,而是吃完之后下的! 上位的宁德侯看了眼发黑的银针,怒气横生。 没想到还真是许氏下的毒! 他脸色愠怒,但碍于宸王妃在场不好发作:“宸王妃,此事您做何解?” 一直作壁上观的宸王妃起身,微微欠身:“该如何做便如何做,侯爷自行定夺便好。” 好一个和稀泥的宸王妃! 宁德侯心中更加气闷,但又不敢真的对许娇娇如何,只得沉声命令下人:“来人,去请宸王!我宁德侯府与宸王府无冤无仇!本候倒想知道,宸王府为何要这样做!” 听闻此言,程氏得意的弯了弯唇,永康侯夫人眼中亦是掩藏不住的快意。 人证物证俱在,许娇娇根本无可辩驳,她此番必死无疑! 让她为难桐儿,让她勾引宸王,让她对自己不敬,所有挡桐儿路的人,所有对永康侯府有威胁的人,都该死! 许娇娇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眸,掩下微微弯起的嘴角。 好戏,就要开场了… …… 赵云峥来的很快。 来的路上,他也询问了侯府下人。 一听是许娇娇给人下毒,他一路疾行的就赶来了。 娇娇性子软弱善良,断然不会做那些害人之事,况且嘉荣还在她身边,嘉荣也不可能会眼睁睁看着许娇娇下毒而置之不理。 他的娇娇一定是被人给冤枉了! 她那么胆小,现在一定很无助! 他得赶紧去为她解围!帮她洗脱嫌疑! 可是一进到后院的宴厅,赵云峥就看到许娇娇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喝茶。 喝茶?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的娇娇竟然没被吓哭? 赵云峥错愕了一下,送药那晚产生的割裂感席卷而来,充斥着他的脑海,让他感觉不真实。 正在喝茶的许娇娇看到他来,当即放下茶杯,眼眶刹那间红了一圈。 她急急的站了起来,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声音中夹杂着令人心碎的哭腔:“王爷…” 是了! 这才对! 这才是他的娇娇! 作为他的女人,刚刚娇娇一定是为了维护他的颜面,所以故作镇定,强撑着等他来! 赵云峥松了口气。 还好他来得及时! 赵云峥大步上前来到许娇娇身边:“别怕,本王来了!” 伴随着他的到来,整个宴厅内的人都安静如鸡。 跟在许娇娇身后的嘉荣抖了一下,见鬼似的看着自己的二哥。 这温柔的男人是谁? 这还是她那个高冷自傲的二哥吗? 二哥就连对她也没有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过话,有那么一瞬间,嘉荣承认自己酸了。 坐在主位上的宁德侯还未开口,就见宸王如刀般的目光扫了过来:“宁德侯唤本王来,所为何事?” 四目相对,宁德侯喉间一哽,原本盛气凌人的气焰顿时熄灭,连回话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府上下人查出,许夫人所带的牛乳茶中有断肠草,事关多位贵人,而许夫人又是您的人,所以下官这才请您来。” 赵云峥薄唇轻启,冰冷的语气中带着常人难以承受的威压:“听宁德侯这话的意思,似乎已经认定了娇娇就是下毒之人?” 明明只是毫无攻击力的一句话,宁德侯却觉得背脊发凉。 事实摆在眼前,铁证如山,不是许娇娇还能是谁? 宁德侯很想反问,但生生忍住了险些要脱口而出的话。 他陪着笑:“不敢,只是人证物证俱在,下官也只是实话实说。” 跪在地上的丫鬟适时开口:“奴婢也可以作证,奴婢亲眼看到这毒是许氏下的!大夫刚刚也查验出来,许氏所带的牛乳茶里确有断肠散!” 赵云峥眼角微眯,审视的目光扫过大夫刚刚查验的银针,又扫过跪在地上回话的丫鬟,最后将目光落在许娇娇身上,例行公事般轻声询问:“娇娇,你可有下毒?” 许娇娇摇头,目光清澈,坦坦荡荡:“没有。” 人证物证皆可作假,上一次娇娇被人诬陷下毒,也是人证物证俱在,最后却是对方贼喊捉贼。 况且,许娇娇根本没必要对这些人下毒,这对她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她何必自掘坟墓? 所以赵云峥是无条件站在许娇娇这边的… 第40章 许氏简直胆大包天 赵云峥抬眸看向宁德侯,言语间颇有些不讲理的霸道意味:“宁德侯听到了?娇娇说她没有下毒,想来此事另有乾坤,不如宁德侯再仔细查查?” 他似笑非笑的勾唇:“当然了,如果宁德侯府上的下人查不出来,本王也不介意让影卫亲自来查。” 宁德侯欲哭无泪:“……” 谁家府上还没点见不得光的事情,若让影卫亲自来查,那还了得? 绝不能让宸王来查此事! 可宸王摆明了是不想承认此事,难道这么多贵人中毒的后果,都得要他宁德侯府一力承担不成? 更何况,这中毒之人里还有位高权重的长公主。 这塌天的大祸,他宁德侯府可背不起。 不行,此番就算得罪了宸王,他也不能放走许娇娇这个罪魁祸首。 而宴厅内的其他人亦是脸色一变。 宸王看着冷傲,这些年也一直不近女色,没想到竟然会拜倒在一个非世家女子的身上。 一时间,众人看许娇娇的眼神复杂起来。 这厢,宁德侯硬着头皮开口:“宸王殿下,证据都摆在眼前,如何能只听一个妇人的片面之词?” 赵云峥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 他正要命影一带影卫出手,就见许娇娇拉了拉他的袖子,娇娇柔柔的低语:“王爷,妾有办法自证清白!” 赵云峥微微一怔。 娇娇既有办法自证,为何之前不说? 面前的女人似是看懂了他的疑惑。 她仰着下巴,用水润的眸子依恋仰慕的看着他,软语低喃:“王爷,先前您不在,没人为妾撑腰,所以妾不敢轻易反驳,唯恐妾拿出证据后,他们会视而不见。 如今您在妾身边,您又这般相信妾,妾什么都不怕了! 王爷您放心,妾不会做对宸王府不利的事情,妾定会洗清冤屈,绝不给宸王府丢人!” 赵云峥心神震动。 明明许娇娇这般柔弱,却又那么坚韧。 她受尽委屈,明明可以求他出手相助,却偏要自己一个人咬着牙抗下所有。 她明明人微言轻,身份卑微,却不想着为自己谋求利益,而是担心着他宸王府的名声。 赵云峥心中不可遏制的泛起怜惜。 看着许娇娇眼中的坚定,他心尖一颤:“有本王在,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没人可以阻拦你。” 宸王妃看见两人喃喃低语,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 她压下心头翻涌的种种情绪,别开眼强迫自己不要去看。 永康侯夫人见两人亲密,双眼快要喷火。 这狐媚子,惯会勾引人,竟把宸王迷的晕头转向,看也不看桐儿一眼! 今日她一定要许娇娇不能翻身! 这边,许娇娇得了话,转眸看向宁德侯:“侯爷,妾能自证清白!” 宁德侯本就不想得罪宸王,若许娇娇当真能自证清白,那倒正合他意。 可还未开口,就听永康侯夫人冷笑一声:“铁证如山,许氏你还是不要负隅顽抗的好。” 其他旁观者亦是窃窃私语。 “是啊,人证物证俱在,这还能有假?” “许氏莫不是还想攀咬其他人吧?” “还好我未饮那牛乳茶…” “此事或许真有转机也说不定,且先看看吧。” “事实胜于雄辩,这还能有何转机?许氏只是想拖延时间吧。” “……” 听到众人的低语,许娇娇瑟缩的往赵云峥怀里靠了一下,眼眶红了又红,泪珠将落未落。 感受到宸王英武伟岸的身体,她鼓起勇气看向永康侯夫人:“断肠散与牛乳不相容,两者放在一起会凝结成块,寻常人肉眼便可分辨,若是贵人们没有眼盲,想来这样的牛乳茶她们都不会吃,倘若永康侯夫人不信,可以命人取牛乳茶与断肠散来,一试便知。” 永康侯夫人心里一紧。 她倒是不知断肠散竟与牛乳不相容。 跪在地上的丫鬟还有程氏也不约而同的有些慌乱,纷纷向着她看过来。 还不等永康侯夫人应话,宸王便先开了口:“来人,去取牛乳茶与断肠散来。” 这一下,地上的丫鬟明显开始抖了起来,程氏亦是冷汗淋漓。 电光火石间,永康侯夫人神色平静的淡淡开口:“或许这断肠散不是在牛乳茶里呢?要知道,许氏给大家吃的东西可不止牛乳茶一种。” 程氏松了口气,连忙附和:“是啊!这毒许是在芋圆或者双皮奶里呢?” 嘉荣硬是气笑了:“刚刚这丫鬟指认的可是我家主子将毒下在牛乳茶里,怎么这会又变了说辞?” 地上的丫鬟眼神乱飘,慌的厉害:“许是,许是奴婢看错了!” 旁观者也有人附和:“是啊,我看到徐小姐吃的是双皮奶而不是牛乳茶,她也腹痛不止,会不会是许夫人的那些东西里都有毒?” “有没有毒,让大夫将东西全都查上一遍便知道了!” “是啊,让大夫查!”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要是许氏不敢让大夫查,那就是有鬼!” “宸王和宁德侯在这呢,查不查可由不得她做主。” “这丫鬟言辞闪烁,我看事情未必如此简单…” “……” 许娇娇脸色惨白,不堪忍受侮辱的闭上眼,任由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落下。 她压下颤音,侧目看向莲叶:“诸位想查,那便让大夫将其他罐子也一一查验了就是。” 莲叶提着食盒上前递给大夫,大夫看了眼宁德侯,后者轻点头,大夫立马取过剩下的器皿一一用银针查验。 银针逐一变黑,许娇娇脸色微变,在场众人亦是瞠目结舌。 “这这这,还真是将毒下在了所有罐子里!” “许氏简直胆大包天、丧尽天良!” “这样恶毒的人就该进内狱,乱棍打死!” “谁会这样下毒,我倒觉得这栽赃太刻意了些,这许氏说不定真是被人陷害的。” “……” 看到许娇娇纤瘦的身躯如风中蒲柳般摇晃起来,程氏幸灾乐祸的笑了:“许氏,这下你还有何话要说?” 还好当时为了稳妥起见,让丫鬟每个罐子里都抹了断肠散,看许娇娇这下肯定是死定了! 赵云峥掌心握拳,正要上前解围,就见许娇娇咬了咬牙,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目光坚韧的上前几步从大夫面前拿回食盒。 只见她眉眼低垂,指间快速在食盒上按了几下,一个暗格便弹了出来。 第41章 她真是爱他爱到了骨子里 许娇娇从暗格里取出一碗红豆芋圆牛乳茶,继而转眸看向宁德侯:“侯爷,这是您府上的碗,您可识得?” 下人立马上前接过碗递给宁德侯。 后者将碗高高举起,看了眼碗底的刻字后,轻点头:“的确是本候府上的碗,只是这与此事有何关系?” 许娇娇的目光扫过众人:“妾素来喜欢凉饮,离府时便带了些牛乳茶,这些牛乳茶妾身原本是想留着自己吃的,只是没想到贵人们会喜欢,所以分了些出去。” 她顿了顿,情意绵绵的看向宸王:“这些牛乳茶本就没有多少,妾担心给贵人们分完了,王爷会吃不到,所以命丫鬟从侯府借来碗后,特意给王爷留了一碗,倘若这毒真是妾下的,那这一碗里定然也会有毒。” 赵云峥心口暖暖的。 这傻女人,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自己。 她真是爱他爱到了骨子里… 这么好的娇娇,却有这么多人想要害她! 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些伤害娇娇的人! 赵云峥看向宁德侯,眼底平添几分煞气:“既如此,那便让大夫验一验便是。” 宁德侯被这眼神惊的手一抖,牛乳茶都撒出来几滴。 地上的丫鬟傻了眼,目瞪口呆的看着宁德侯手中的牛乳茶,不知所措极了。 程氏和永康侯夫人也没想到,这食盒还有暗格。 这暗格最初的设计,本就是用来装一些重要的药物或食物,没想到竟阴差阳错的帮了许娇娇。 或许这就是得道者天助。 另一边,程氏的脸色再度难看起来。 永康侯夫人的手微微收紧,开始思索对策。 大夫很快查验完,银针并未变黑,碗中无毒。 在场众人再度哗然。 短短片刻钟内,下毒之事一波三折,不知道事情还会如何变化。 看着银针,宸王松了口气,可下毒之人却坐不住了。 还不等宁德侯发话,程氏便急急开口:“谁知道你是不是提前从侯府偷了碗?” 许娇娇秀眉微蹙,不堪折辱的看向程氏,又气又恼,却连发脾气也显得绵软无力:“程夫人,妾自问从未得罪过您,您为何要这样咄咄相逼?” 赵云峥心疼坏了,如刀的目光看向程氏,叫程氏喉间一紧,瞬间安静如鸡。 许娇娇忍了忍又快要落下的泪珠,转眸看向宁德侯:“侯爷,您府上的碗不止这一种样式,对吗?” 宁德侯轻点头:“那是自然。” 似他们这种侯爵,家中瓷器自然品类繁多。 许娇娇吸了吸鼻子,目光直直的看向程氏,委屈的反问:“侯府管事今日借给妾身丫鬟的碗勺皆是同一种款式,程夫人这话的意思是,侯府管事提前与妾身串通好了,是吗?” 宁德侯可不想粘上这烫手的山芋,当即撇清关系:“本候府上的管事可是干了几十年的老人,对本候忠心耿耿,断不会做此等卖主之事!” 程氏的脸色一瞬间煞白,抖如糠筛。 她心脏快若擂鼓般跳动着,半晌憋出一句:“这毒,这毒许是你的丫鬟在借来的路上,下在了勺子上!” 事情到了这一步,明眼人都已经看出了端倪。 “嘶,程夫人今日话有些多呢…” “她为何要如此急着给许氏定罪?莫非她与此事有关?” “不能吧?她为何要这么做?” “谁知道呢,反正程夫人今日怪怪的,反常得很。” “程夫人向来嫉恶如仇,她会不会是想给大家打抱不平?” “不知道,且看看吧…” “……” 永康侯夫人听着这些话,眸色渐深。 不能让事情再继续往下查,否则一定会将她牵扯出来。 她幽深如墨的眸子看向程氏,眼中浮现起一丝狠毒。 此事牵连者甚多,尤其还包括长公主,所以必定要有人出来承担所有罪责。 她可不想死,那便只好委屈程氏了。 反正程氏也是个蠢的,死了便死了,她会为程氏多烧一些纸钱的。 念及至此,永康侯夫人淡淡开口:“这样说的话,那不如让下人去找找中毒之人吃过的勺子,验一验便知真假。” 程氏瞳孔放大,震惊的看向永康侯夫人。 许娇娇的那些勺子根本就没毒! 这些毒被下在诸位贵人席面所用的碗筷上! 宴席开始之前,程氏半哄半骗的买通了一个在侯府宴厅里侍奉的丫鬟,在这些贵人所用的碗筷上动了手脚。 这一查,那岂不是全都露馅了? 这件事别人不知道,但永康侯夫人是知道的呀! 她为何还要人去查? 感受到程氏的不安,永康侯夫人将手伸到桌下,不动声色的轻轻拍了拍程氏的腿,要她稍安勿躁。 程氏虽急,但她素来信任永康侯夫人,只当对方是真的想到了对策,便不再出声。 在场之人也有不少人附和去找勺子,宁德侯便依了众人,当即命下人开始搜寻。 趁着这个间隙,永康侯夫人凑近程氏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还记得那个侍奉的丫鬟吗?快派人速速去寻她,让她帮你找到那些勺子,并在勺子上抹下断肠散!切记,一定要快!务必在其他人之前找到那些勺子!” 程氏恍然大悟,难怪永康侯夫人要人去查勺子,原来是这样打算的! 她就知道,她与永康侯夫人的关系如此好,对方定不会害她! 她感激的看向永康侯夫人,随即命自己的随行丫鬟去找人,并把剩下的断肠散塞到了丫鬟的手中,命她务必办好此事。 看着程氏的丫鬟离开,永康侯夫人目光幽深。 此时此刻,无数双眼睛盯着程氏与许娇娇,谁敢轻举妄动就会留下把柄。 这个丫鬟一旦离开了宴厅的门,她的死期也就到了。 永康侯夫人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另一边,一直盯着程氏与永康侯夫人的嘉荣眼角一眯,悄悄拉了拉二哥的袖子,示意有人离开。 赵云峥捻了捻指尖,给了影一一个眼神。 后者微微颔首,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宴厅。 宴厅内,众人等了半晌,出去找勺子的下人们终于回来了。 打头一人擦着额头的汗,气喘吁吁,神色焦急:“回禀侯爷,小的们找遍了整个侯府,借出去碗勺全都不见了!” “什么?!”宁德侯瞳孔一震:“怎会如此?!” 第42章 一朵饱经风霜却顽强屹立的小花 宴厅内引起一阵骚乱。 看来是有人想让证据无迹可寻! 赵云峥眉心微蹙,眼底戾气横生。 瞥见他的脸色,宁德侯心里开始打鼓。 正一筹莫展,影一带着人押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 看到影一押着的两人是谁后,程氏呼吸一滞,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 她下意识看向永康侯夫人,后者依旧神色淡然的示意她稍安勿躁。 程氏心慌手抖、汗流浃背,但依旧选择相信永康侯夫人。 以前每次谋事,都有永康侯夫人为她出谋划策,让她能顺利脱身,这一次想来也会和以前一样! 程氏自我安慰着,稳下心神,看向影一和那两个丫鬟。 宁德侯识得影一,知道他是宸王的护卫兼副将。 看到影一提着人进来,他脸色微变。 影一什么时候出去的? 别查到什么不该查的东西才好! 宁德侯心中气闷,但不敢挂脸,只绷着嘴角,硬邦邦道:“影一将军这是做什么?” 影一微微抬手,随行下属立刻拎上前一个篮子。 篮子里的东西,正是宁德侯府下人去搜寻却未找到的碗勺。 影一对宁德侯拱了拱手:“侯爷不是要找碗勺吗?末将替您寻来了,不用谢!” 宁德侯:“……” 谁说要谢了! 宁德侯气的脸颊微微抽动了两下,憋出一个笑来:“多谢影一将军。” 他抬手指向另外两个丫鬟:“那这二人又是何意?” 影一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末将查到这些碗勺时,瞧见这两个丫鬟正准备将这些碗勺藏起来。 这两人形迹可疑,所以末将就将她们一并带来了,只是顺手的事,侯爷也不用谢。” 宁德侯:“……” 这一次却是连笑也憋不出来了。 许娇娇忍俊不禁的弯了弯唇,满眼感激的看向宸王,眼底尽是缱绻情深,叫男人心尖一颤。 主位上,宁德侯不好对影一如何,便垂眸看向跪着的两个丫鬟。 其中一个丫鬟身穿宁德侯府的丫鬟服,另一个瞧着眼生,显然不是府上的人。 他眉头一沉,将所有不满全都发泄在了两个丫鬟身上,厉声呵斥:“说!怎么回事?” 两人被吓得一抖。 其中宁德侯府的丫鬟胆子比较小,又畏惧侯爷的威仪,直接被吓得哭了出来。 她只是见钱眼开,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如今看侯爷如此生气,只怕她捅了天大的篓子。 她还年轻,她可不想死啊! 念及至此,她惶恐不安的指向身边的这个丫鬟,毫不犹豫的把她卖了出去:“回禀侯爷,这人给了奴婢一些银子,让奴婢将药抹在这些碗勺上。”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颤颤巍巍的举过头顶:“这便是她给的药,她只说这药没什么问题,不会害人性命,所以奴婢便鬼迷心窍的答应了。” 下人接过小瓷瓶递给宁德侯。 大夫立马上前查验。 须臾,大夫给出结论:“瓶子里的正是断肠散!” 话音刚落,侯府丫鬟跌坐在地,脸上血色褪尽。 断肠散呐! 那可是要命的毒药啊! 侯府丫鬟很快回过神,她跪起来不断磕头,哭得涕泗横流:“侯爷,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都是她们诓骗的奴婢,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两个钱袋子,扔了一个到身边丫鬟的身上:“呜呜呜,这钱还给你!” 说着,她又指向宴厅里跪着的另一个丫鬟。 这是先前指认许娇娇下毒的那一个。 她将另一个钱袋子扔回到那丫鬟面前:“侯爷,开席之前这人也来找过奴婢,给的也是那瓶药!她让奴婢将这药抹在一些客人的碗筷上! 侯爷,她们诓骗奴婢,说那药没有问题,所以奴婢才答应帮忙的!” 她“砰砰砰”的直磕头,希望能通过指认戴罪立功,从而留下一条命:“侯爷,奴婢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奴婢甘愿受罚,只求侯爷饶了奴婢的性命!” 伴随着侯府丫鬟的指认,宴厅内一片哗然。 “这两个丫鬟似乎都是程夫人的人。” “什么似乎,明明就是!” “难怪程夫人如此着急要给许氏定罪,原来是想找替罪羊啊!” “程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疯了吗?” “简直丧心病狂,幸好我没有去花园,否则还要遭受这无妄之灾…” “……” 听到众人的议论声,程氏彻底急了。 她着急忙慌的看向永康侯夫人,却见对方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 程氏心里“咯噔”一响。 永康侯夫人这是打算不管她了? 她愈发着急,开始口不择言的解释:“不是我,你们不要乱说!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没做!” 赵云峥凌厉的目光落在程氏身上,声音如寒潭之水般冰冷:“这丫鬟又没指认你,你慌什么?” 程氏畏惧宸王的煞气,心头重重一跳,半晌不敢吭声。 事已至此,真相如何自然早已清楚。 只是要处置一个人,需得讲究证据,并不能为所欲为。 宁德侯例行公事的让大夫查验了一下中毒之人所用的碗筷。 碗筷上果然有毒! 至此,许娇娇也算彻底摆脱了下毒的嫌疑。 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转眸看向宸王,破涕为笑。 面前的女人眼中含泪,却笑的开心,如一朵饱经风霜却顽强屹立的小花,沾染着水珠飘飘摇摇,惹人怜惜。 赵云峥心疼了一下,抬手轻轻摸了摸她柔软的墨发。 “可想回去休息?” 想到许娇娇遭受如此不白之冤,此刻定然难受委屈,赵云峥压低了声音关切询问。 许娇娇却摇了摇头,水汪汪的眸子里满是气恼与不甘:“王爷,妾想看看,究竟是何人要害妾。” 赵云峥微微颔首:“是该看看。” 看看究竟有哪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他的人下手。 赵云峥坐在了许娇娇身边,将她冰凉的小手握入掌心,继续看宁德侯审问下人。 这厢,宁德侯抬手,让下人将自家丫鬟带了下去:“此等恶仆,我侯府留不得,来人,将她拖下去,杖毙。” 随着侯府丫鬟的惨叫声渐远,宁德侯看向地上的两个程氏丫鬟。 这两人深知大祸临头,此刻抖如糠筛,连跪都跪不住。 宁德侯冷厉开口:“你二人为何要下毒?是受了何人指使?” 第43章 犯我者,必诛之 两个丫鬟不敢吭声。 她们的家人都在程府当差,说与不说都是死路一条,不说死自己一个,说了却是要连累家人同她们一起遭殃。 与其连累家人,不如自己抗下所有。 其中一个咬了咬牙:“此事都是奴婢自己的主意,并未受人指使!” 另一个见状顿时也照葫芦学样:“都是奴婢自己的主意,与主子无关!” 程氏揪紧了帕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地上的两个丫鬟,唯恐她们会说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 好在这两个丫鬟是懂事的,没有把自己牵扯进去。 许娇娇却是不甘的眯了下眼睛。 该死,这两个丫鬟竟然揽下了所有罪责! 她心里清楚,想要拉永康侯府下水很难,但连程氏也无法受到惩罚,这令她十分恼火。 不行! 犯我者,必诛之! 这二人必须得付出代价! 念及至此,许娇娇幽深的目光看向程氏,眼底不易察觉的戾气一闪而过。 宁德侯并不想继续深究此事,也不想得罪人,此刻两个丫鬟抗下所有,正中他下怀。 他略一思忖,看向程氏说道:“程夫人,这二人是你的人,本候无权处置,但本候的客人因她们而受到惊扰,本候需得给客人们一个答复,所以本候会将这二人移交官府,是生是死由官府定夺。” 程氏自然没有异议,当即应允。 只要能让她躲过一劫,怎样都行! 宁德侯轻点头:“来人,报官!” 话音刚落,许娇娇便低下头,失魂落魄的哀叹了一声。 声音虽不大,但也叫周围的人都听在了耳朵里。 众人都看过来,赵云峥也低下头:“娇娇怎么了?” 许娇娇眼眶微红,明明满眼都是委屈,却牵强的笑了笑:“妾没事。” 这副故作坚强的模样深深的刺痛了赵云峥的眼睛。 在场众人谁都不是眼瞎的。 究竟是何人指使的丫鬟下毒,大家心知肚明。 许娇娇平白遭受了诬陷,而罪魁祸首却美美隐身,换位思考一下,这事放在谁的身上都会不好受,也不怪许娇娇会这般难过。 赵云峥想着,他身为娇娇的丈夫,若此时不能给娇娇一个公道,那娇娇得多心寒呐… 念及至此,赵云峥轻咳一声,充满威胁的目光看向了宁德侯。 后者能坐到如今的位置,自然也不是个傻的。 他喉间一紧,顿时懂了。 宸王这是对结果不满意! 宁德侯立马喊住已经跑出门的下人:“等等!先别报官!本候觉得此事或许没这么简单!” 众人又纷纷看过来,宁德侯强颜欢笑。 他原本想把这污遭事给早点结了,如今看来,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他看向地上的两个丫鬟:“本候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说实话,究竟是何人指使的你们?” 程氏原本已经放回肚子里的心,再次提了起来:“这两个贱婢不都已经承认,是她们自作主张下的毒吗?侯爷为何还要审问?” 这欲盖弥彰的样子实在太过明显,不少人都不自觉摇头。 程氏实在是太蠢了! 跟在许娇娇身后的嘉荣讥讽开口:“断肠散价格不菲且不易得,寻常百姓很难有办法弄到这东西,若说这两个丫鬟的背后没有人,我是不信的。” 程氏急头白脸的喊了起来:“你是个什么东西,主子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嘉荣硬是气笑了。 她偷跑出宫,原本是不打算露脸的,但这下真的是要忍不住了! 今日就算是被母后知道了,她也要给程氏一个教训! 嘉荣取下面纱:“程氏,你且说说,本宫是什么东西?” 见是小公主,宴厅内的众人大惊失色,纷纷起身行礼。 宁德侯更是紧张这被皇帝捧在手心里的小金疙瘩:“公主殿下怎么打扮成这样就来了!您该提前告知微臣的呀,微臣也好让犬子去接您嘛!” 李明钰的脸色却是一变再变。 她果然是嘉荣! 嘉荣性情顽劣,皇后勒令她不准随意出宫,想来是她思念自己心切,所以才会打扮成这样出现。 他不是不懂嘉荣的心意,可…… 李明钰不禁侧目看向宴厅角落里的沈云香。 他早已有了心仪之人,嘉荣这份沉重的爱,他负担不起! 众人皆因嘉荣自爆身份而震惊,唯有程氏一人傻眼,呆愣的坐在位子上忘了言语。 嘉荣并未发现李明钰眼中的不耐,也没留意宁德侯说了什么,只张牙舞爪的盯着程氏:“说啊?怎么不说了?” 程氏回过神,匆忙起身行礼:“公主殿下恕罪!是臣妇有眼无珠、口无遮拦,还求殿下饶恕!” “饶恕?”嘉荣冷哼一声:“本宫与你非亲非故,凭什么要饶恕你!” 她从袖袋中取出一枚口哨吹响,很快一个暗卫便神使鬼差的出现。 暗卫单膝跪下:“殿下有何吩咐?” 嘉荣眯了眯眼睛,抬手指向程氏,很是孩子气的下令:“她羞辱本宫,替本宫给她掌嘴一百下!” 暗卫:“……” 许娇娇:“……” 在场众人:“……” 程氏却是再度傻了眼。 还未反应过来,暗卫就已经近身。 “不……啪!啊!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宴厅内回响,与程氏离得近的,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感同身受般微微咧嘴。 嘶,看着都疼… 宁德侯好一阵无语。 地上的两个丫鬟也是一愣再愣。 嘉荣矜骄的给了程氏一个白眼,继而看向宁德侯:“侯爷,一百个巴掌且得打一会,咱们该审继续审!” 如今此事不仅牵扯到了长公主与宸王,就连小公主也横插一脚进来,宁德侯就是想打马虎眼也不行了。 他略一思忖,看向这两个丫鬟:“你二人不老实,看来不用刑是不会招了,让本候想想,先从谁开始审……” 须臾,他随手指了一个:“就从你开始吧!来人!把她带下去好好伺候,务必问出实话!” 被指的那个大惊失色:“不,不要!侯爷,真的是奴婢自己所为!奴婢罪有应得,死不足惜!!” 侯府下人动作很快,不等丫鬟说完便把人拖了下去。 宴厅内剩下的这一个惊恐万分,眼神已经被吓到有些迷离。 宁德侯看向她,意味深长的勾唇:“你可想清楚了,若从实招来,你还可免受皮肉之苦。” 丫鬟内心绝望。 倏地,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起身奔向墙壁。 影一眼疾手快,飞速上前将人摁下:“想死?没那么容易!” 第44章 这就走了? 丫鬟寻死未成,彻底绝望,眼中灰败一片,瘫坐在地上等死。 很快,侯府下人送来一份染血的供词:“侯爷,那丫鬟全都招了!” 宁德侯接过供词快速扫了一眼,继而垂眸看向地上的丫鬟:“对方全都招了,你若此刻说实话,本候或可饶你一命!” 丫鬟眼中浮现起一丝希望。 略一挣扎后,她直起身,重重的磕了个头:“主子让奴婢去下毒,奴婢不敢不从,今日奴婢所行之事皆是身不由己,还求侯爷绕饶命!” 其实宁德侯手中的供词上什么也没写,他只是略微诈了一下丫鬟,这丫鬟就什么都召了。 得到了丫鬟的指证,程氏下毒便彻底坐实,虽说众人皆已知道真凶,但还是不免唏嘘。 宁德侯抬眸看向程氏:“好好好,好的很,倒是不知太仆寺卿憎恶本候至此,要在本候幼子的周岁宴上行如此恶事!此事本候一定会上书给皇上!要皇上给本候一个说法!” 程氏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她双颊红肿流血,狼狈又恐惧的摇着头,囫囵不清的嘀念着:“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有眼力见的下人已经去请太仆寺卿。 此等丑事,谁都不希望闹到皇帝跟前,太仆寺卿来后,当机立断的将程氏下了内狱,是生是死要如何处决,一切皆由宁德侯府自行做主。 眼看自己成为弃子,程氏手足无措。 她本能的看向罪魁祸首永康侯夫人,却不知对方何时竟换了个位置,唯恐与自己扯上关系。 这一刻,程氏彻底崩溃:“不!这一切都是永康侯夫人指使我做的!这都是永康侯夫人的主意!!” 她是为了帮永康侯夫人出气啊! 她只是来吃席的啊!为什么所有的罪责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该如此的,不该如此的!! 永康侯夫人却见鬼似的看着她,委屈得很:“程夫人,我虽与你交好,但你行此等恶事也别攀咬上我啊!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程夫人本就被扇肿了脸,狼狈又狰狞,此刻她目眦欲裂看着愈发如地狱恶鬼般骇人。 她指着永康侯夫人破口大骂:“你好歹毒的心!利用完我不算,还要过河拆桥,拿我当垫背的替死鬼!柳玉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永康侯夫人却是害怕的往身边人怀里扑去:“啊…程夫人,我会为你多烧些纸钱的…” 太仆寺卿与宁德侯都只希望此事快些结束,不等程氏再说,便让下人将她拖走了。 永康侯夫人泫然欲泣,害怕的脸色发白:“哎,真是糊涂…” 身旁人轻声细语的安抚着她,却并未发现她眼底的那一抹狠毒。 闹剧终于结束,许娇娇不尽满意。 永康侯夫人位高权重,想要扳倒她与郑安桐非一日之功,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赵云峥看着犹自还在演戏的永康侯夫人,眸色幽深。 别人不知道永康侯一家是个什么德行,他却是清楚的。 今日之事,不用想也知道是永康侯夫人想报复许娇娇,为郑安桐出气。 好好好,好的很! 这一家子在王府内欺负许娇娇不算,出了王府竟然也敢对娇娇下手! 想来,这永康侯府的荣华富贵也是享到头了。 感受到身旁男人戾气横生,许娇娇关切的看向他。 四目相对,许娇娇温柔的目光很好的化解了男人的冷意。 他摸了摸许娇娇柔软的墨发,浅浅弯唇:“刚刚在席上没吃饱吧?本王带你和嘉荣去春熙楼吃好的!” 程氏已遭到报应,许娇娇继续留下也没意思,便满眼欣喜的点点头:“多谢王爷!” 赵云峥告知宁德侯一声后,带着许娇娇二人离开。 离开前,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王妃,眼神清冷疏离。 许娇娇如此蒙冤,王妃却作壁上观,丝毫没有出手相助的打算。 这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冷血! 原本他还打算给她留些面子,此刻却是一点也不想管她了。 他冷漠的收回目光,带着许娇娇与嘉荣转身就走,徒留下宸王妃一人还在宁德侯府。 宴厅内有不少人都分分侧目看过来。 宸王妃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心底的戾气在不断加重,但面上却无比镇定与端庄。 感受到手心传来刺痛,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若无其事的端起茶盏浅酌了一口清茶,继而也起身告退。 宴厅内,李明钰看到嘉荣挽着许娇娇的手,蹦蹦跳跳的笑着离开,不禁眯了下眼睛。 这就走了? 另一边。 赵云峥带着两人走到半路,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对方身着一席月白锦袍,头顶白玉发冠,端的是温润如玉,清贵孤高。 此刻,他正长眉微蹙,神色复杂的看着嘉荣。 后者脚步一顿,一瞬间走不动路了。 刚刚在宴厅,她一心想着许娇娇蒙冤之事,竟忘了她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来看一眼明钰哥哥。 只是没想到,明钰哥哥竟然会主动来寻她! 嘉荣心里泛起一丝甜蜜,叫她羞红了双颊,愈发显得俏丽可人。 反观赵云峥却是眉头一沉,眼中浮现起一丝戾气。 许娇娇提溜着漂亮的狐狸眼在三人身上来回打量。 芜湖~有瓜吃咯~ 李明钰远远的看着嘉荣,却没有上前主动搭话的意思。 嘉荣看向赵云峥,踌躇了一会方才开口:“二哥,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只和明钰哥哥打个招呼就回来!” 赵云峥绷着嘴角没有应声,但也没有一口拒绝。 见他不回话,嘉荣只当他是答应了,当即提着裙摆小跑向李明钰。 看着她这不值钱的样子,赵云峥轻轻叹了口气,眼底的戾气悉数转化为心疼。 他的这个傻妹妹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悟,李明钰根本不值得她这样深爱,这样付出真心… 嘉荣跑至李明钰身前,她欢欢喜喜的问道:“明钰哥哥!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李明钰的脸上却无半分喜色。 他依旧是眉头轻蹙,眼底夹杂着一丝不耐,似是在解决什么难缠的麻烦般,敷衍的轻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嘉荣心下欢喜:“我就知道明钰哥哥心里也是惦记我的!” 可这份欢喜还未捂热,李明钰冰冷的话语便浇凉了嘉荣所有的热情:“公主殿下,微臣来是想告诉您,以后不要再私下出宫寻微臣了,你我二人虽有婚约,但毕竟没有成婚,你这样会让微臣在同窗之间很难做人…” 第45章 与我有婚约,就让你如此难堪吗 嘉荣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 半晌,她苦笑了一声:“与我有婚约,就让你如此难堪吗?” 李明钰欲言又止的嘴唇动了动,但最终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须臾,他吐出一口浊气,语气比之先前温和了些许:“宫外不安全,公主殿下早些回去吧。” 言罢,李明钰转身离去,丝毫不拖泥带水,叫嘉荣一阵心碎。 看着男人冷漠的背影,嘉荣眼底失去所有光亮。 正欲收回目光,她却看到一抹鹅黄从不远处的假山后出来,一个娇柔婉转的声音传来:“世子爷,您要同公主殿下说的话已经说好了?” 男人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嗯,说好了,我带你去花园逛逛。” 嘉荣瞳孔一震,往前追了两步,但又猛的停了下来。 又有什么好追上去的呢? 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明钰哥哥喜欢沈云香,她又何必追上去自取其辱? 嘉荣的眼前的景物一阵水漾模糊。 她低下头,抬手擦了擦眼里的泪,再抬头时,她嘴角微微翘起,还是那个快快乐乐的小公主。 看到嘉荣走回来,赵云峥眉梢微挑:“招呼打完了?” 嘉荣点点头,没心没肺的笑着:“嗯呐,不是要去春熙楼吗?二哥快带路呀!我都饿急了!” 见嘉荣不愿再提及李明钰,赵云峥便也没再说。 之后的路上,明显大家都没有那么开心了。 看着嘉荣因泪水而粘在一起的睫毛,许娇娇能感受到嘉荣的难过。 感情的事,向来都是当局者迷,她帮不了嘉荣太多,只希望她能早日看透男人的本质,不要像上一世那般重蹈覆辙。 几人很快到了春熙楼,赵云峥带着两人一路去往春熙楼最奢华的雅间。 另一边雅间里,一个年轻男人若有所思的看着几人进入雅间的身影,指尖轻敲酒盏。 坐在他对面的人有些迟疑:“晋王殿下在看什么?” “没什么。”年轻男人淡淡收回目光,仰头饮尽杯中酒,继而漫不经心的问道:“听说最近老二府上新抬上来一个侍妾,这侍妾很得老二欢心?” 林知行抬手给晋王的酒盏满上酒:“是有此事,前段时间咱们的人在宸王府生事,还是那侍妾为宸王挡的刀。” “挡刀?”晋王哼笑一声来了兴致:“有意思…” 他派去的人只是为了试探,以老二的实力,这些人怎么可能成事。 这种情况下一个小小的侍妾能准确的为老二挡下刀? 只怕这侍妾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晋王抬眸,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去查查那侍妾的来历。” 林知行轻点头:“属下明白。” 许娇娇这边。 因为嘉荣兴致缺缺,这顿饭吃的多少有些沉闷。 许娇娇转眸看向窗外。 窗户对面的街道上有一个糕点铺子生意兴旺,前来采买的人络绎不绝。 许娇娇眸子一转,有了些想法。 今日之事这么一闹,只怕凉饮铺子很难开下去,但让手上的资金活起来,势在必行。 她不经意般开口:“王爷,公主,那家铺子的糕点你们可有吃过?他们家生意如此好,想来糕点一定很好吃。” “娇娇可是想吃糕点了?本王让影一去买一些回来。” “詹福记?他们家的糕点的确不错,但我觉得不如娇娇姐你做的好吃。” 兄妹二人先后开口,许娇娇受宠若惊的摆了摆手:“公主殿下谬赞,妾的手艺如何能比得过詹福记的师父,不过妾的确想尝一尝这糕点…” 她美眸流转,看向宸王羞赧一笑:“影一将糕点买回来后,王爷陪妾一起尝尝可好?” 不多时,影一买回来糕点。 许娇娇随意寻了块枣仁酥尝了尝。 味道中规中矩,吃的出来是传统的老手艺。 在这技术尚未发达的封建时代,能做出这等口味已是不易,不怪詹福记的生意会这般好。 嘉荣也拿起一块千层酥尝了尝。 只咬了一口,她便放下,失望的摇了摇头:“我就说詹福记的糕点没有娇娇姐你做的好吃!” 许娇娇失笑,也拿起一块千层酥尝了尝。 诚如嘉荣所说,詹福记的千层酥的确差点香气,酥皮起酥也不够彻底,吃起来有些发硬。 但对于詹福记和市面上的其他糕点铺子而言,这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许娇娇的千层酥之所以做的比詹福记好吃,是因为她从现代而来,知晓一些现代人改良过的配方。 她尽可能的将配方还原,做出来的糕点自然比古人的更加香酥。 赵云峥听嘉荣说的如此煞有其事,便也拿了一块尝尝。 对赵云峥来说,他不好口腹之欲,所以这些甜丝丝的糕点在他嘴里味道都差不多,可就这么咬下去一口,他也清晰的感受到詹福记的糕点与许娇娇所做的糕点相差甚远。 他放下手中还未吃完的糕点:“这糕点的确不如娇娇做的好吃。” 得了心爱之人的夸赞,许娇娇脸颊红透,甜蜜与欢喜涌上眼角眉梢:“王爷与公主若是喜欢,妾便常常做与你们吃。” 赵云峥将她的欢喜看在眼里,不禁有些动容:“好,别太辛苦就行。” 嘉荣却是眼睛一亮:“娇娇姐!你这手艺若是开个糕点铺子,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许娇娇微微一怔,嗔怪的看了嘉荣一眼,无奈的笑了:“妾如何能开铺子抛头露面?” 赵云峥也不赞同的敲了嘉荣脑袋一下:“又在胡言乱语!” 许娇娇是他的女人,他自然不想其他人与他一起分享娇娇的好。 嘉荣吐了吐舌头。 她冲许娇娇眨了下眼睛,暗示自己门儿清,绝不会让二哥知道她两之间的小秘密。 许娇娇忍俊不禁的弯了弯唇,表示自己明白。 如是这般,嘉荣便将李明钰带给她的不愉快全然忘在了脑后,开始思考糕点铺子要开在哪个地方。 吃过了饭,赵云峥送嘉荣回宫。 到了宫门口,嘉荣挽着许娇娇的胳膊,说什么也要留许娇娇在她宫里歇一晚,给她做糕点吃。 赵云峥拗不过,无奈把娇娇给留下,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回了王府… 第46章 分享,是最高级的浪漫 坐在去往祈云殿的轿撵上,嘉荣叽叽喳喳说着自己打算如何开铺子的想法。 提及糕点铺子,就自然会提到凉饮铺子。 如今在宁德侯府上出了下毒之事,只怕这些达官显贵们都不敢再吃那凉饮。 嘉荣觉得凉饮铺子已经没有继续开的必要,许娇娇却摇了摇头。 正要细说自己的想法,道路尽头处却走出来一个年轻男人。 嘉荣话音戛然而止,看向男人微微蹙眉。 许娇娇微微一怔,顺着嘉荣的目光看过去。 男人衣着华贵,身后跟着内侍与护卫,英气逼人的眉眼与宸王和嘉荣如出一辙,想来是某位皇子。 果然,嘉荣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巧,竟在这遇到了五哥。” 许娇娇眼睫一颤。 五皇子赵明淮,也就是当今的晋王,宸王得死对头! 难怪嘉荣态度如此恶劣! 嘉荣是小公主,态度恶劣也就恶劣了,只是难为了许娇娇一个小小侍妾,骑虎难下。 她若是对晋王假以辞色,只怕以嘉荣兄妹二人嫉恶如仇的性子,当场就会跟她翻脸。 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小侍妾,若是惹了晋王不满,只怕是也吃不了兜着走。 许娇娇一阵头疼,选择了装死。 别问,问就是不知道,不认识! 晋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和颜悦色,似乎对嘉荣的恶劣态度并不在意。 “嘉荣何故每次看到五哥都这样张牙舞爪?” 嘉荣傲娇的偏开头不理他,心里却暗骂着:呸,明知故问!和你那恶毒的娘一样会演戏! 虽然嘉荣不理自己,但晋王并不生气。 他转眸看向嘉荣身边的许娇娇,明目张胆的打量了两眼。 许娇娇装傻,晋王也装傻:“这位娘娘好生漂亮,不知是哪个宫里的?怎么以前从未见过?” 嘉荣瞪了晋王一眼:“与你何干!我们走!” 奴才们应声抬着轿撵继续走,晋王看着许娇娇的背影,嘴角的浅浅笑意逐渐放大。 这侍妾能把嘉荣哄得如此维护,倒是有些心机,可惜太没规矩了些,见了他也不知道行礼。 不过她这副皮囊的确不错,难怪二哥会喜欢。 直至二人的轿撵走到尽头处拐弯消失不见,晋王方才收回目光,转身大步离去。 一路回到祈云殿,嘉荣仍气呼呼的,叫许娇娇忍俊不禁。 为了能让小嘉荣不再生气,许娇娇给她做了一碗双皮奶还有一些桃酥。 两人一边吃着,一边商量着开铺子的事宜。 许娇娇告诉嘉荣,芋圆与双皮奶制作起来耗时耗力,人工成本高,对应的价格自然就贵,只适合那些达官显贵。 如今这些贵人们不敢吃,那她们可以换成成本低且相对容易制作的茶饮,供给那些往来的百姓与商客。 换言之,将茶饮由高端市场走向低端市场。 百姓的消费力虽不如显贵,但胜在基数庞大,若能笼络住百姓的消费力,一样可以赚大钱。 只是嘉荣心中仍有顾虑。 如今京都的四条主街上都已经有了茶饮铺子,若无拿手的技艺,只怕很难从这些铺子的手上抢走客源。 许娇娇却是神秘一笑,让嘉荣只管着手开铺子的事宜,至于茶饮品类,她自有安排。 大抵是因为许娇娇的手艺实在令嘉荣感到惊艳,见许娇娇如此心有成竹,嘉荣便放开了手脚开始操办。 商定了茶饮铺子,许娇娇又写下几张糕点方子交给嘉荣,打算先拿这几种糕点在铺子里试试水。 两人一个出钱财,一个出技艺,铺子的营收就按五五分成。 而铺子掌柜,暂时由嘉荣手下其他铺子的掌柜管理,待找到合适的人选后,再补充进去。 等商议完这些,天色已然昏暗。 看着宫墙上的明月,许娇娇心中生出一种别样的滋味。 上一世别说宫墙上的明月了,她每日里天未亮就刷恭桶,天黑了还在洗脏衣,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看明月。 如今宸王恩宠正浓,她得尽可能的在宸王身上扒下来一些好处,让自己可以在这个时代站稳脚跟,至少可以不再受苦。 如是一想,许娇娇对赵云峥的“爱意”愈发浓烈。 她转身回到屋内,提笔写下一封信,求了嘉荣,让她的暗卫帮忙送去宸王府。 嘉荣酸的牙掉,嫌弃的直咧嘴。 许娇娇但笑不语。 今日是她第一次离开宸王府,去的还是风云诡谲的皇宫,她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女人,自然会感到害怕与新奇,心中有说不完的话想与心爱之人倾诉。 分享,是最高级的浪漫。 如今她与宸王彼此情浓,她要趁着现在,一点一点渗透进宸王的生活,让自己变成宸王的习惯,一个想戒都戒不掉的习惯。 信送到宸王府时,赵云峥正在批阅公文。 听说是许娇娇写给他的信,他略显诧异。 莫不是娇娇在宫里遇到了什么困难,所以这么晚了给他写信? 念及至此,赵云峥放下手中的公文,立马拆开信件。 信上没有写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无非都是许娇娇在宫里看到了什么,吃到了什么,还有遇到了什么人。 写信的人字迹奇丑,但赵云峥感受到了写信之人的纯纯爱意。 明明许娇娇只字未提思念,却字字都透露着思念。 赵云峥不禁看向手腕上的避暑留香珠,珠子上刻的宸字和信上的字丑的如出一辙,让人一言难尽。 但赵云峥却温柔了目光,唇边扬起浅浅的笑意,心中不禁想着:找时间,他一定要让娇娇学习练字,这字也属实是太丑了些。 月色渐浓。 宫墙内外的两人借着同一个月亮,默默在心中思念着彼此。 只是一个思念的是人,一个思念的是钱。 是夜,许娇娇做了一个梦。 梦到宸王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金元宝,让她从梦中笑醒。 翌日天明,赵云峥散了早朝便来祈云殿接人。 赵云峥人方才到祈云殿,就有奴才来报,说皇后娘娘召见,让赵云峥和许娇娇一起去。 奴才特意提及许娇娇,可见皇后召见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见一见许娇娇。 后者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皇后是赵云峥的生母,也就是她的婆婆。 自古婆媳之间的关系就很微妙。 她对这个婆婆属实了解的不算多,想要投其所好也不知从何下手。 不过没关系,她有办法! 第47章 品茶 “娇娇,母后性子冷淡,不喜喧闹,她看似严厉实则为人温和,一会见了她,你要谨言慎行,母后问话你便答,不问你便跟在本王身边,本王会陪着你,你无需害怕。” 赵云峥见许娇娇眉眼低垂,很是紧张,不禁轻声安抚。 许娇娇温婉一笑,只是笑意不浓,眼底尽是要面见心爱之人母亲的不安与小心:“妾明白,妾不会让王爷为难的。” 然而到了凤栖殿,赵云峥却被关在了门外,皇后只让许娇娇一个人进去,不让赵云峥一起进去。 赵云峥:“……” 想到宸王眉宇间的郁闷,许娇娇就有些想笑。 “吱呀”一声响,殿门打开。 许娇娇压了压嘴角,在婢女的指引下,端庄的迈进屋内,跪下叩首行礼:“妾身许娇娇,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抬起眼皮,古井无波的眸子看向地上跪着的纤细身影。 前阵子她听人说峥儿府上新抬上来一个侍妾,这侍妾在洗尘宴上为峥儿挡了刀,所以很是得宠。 那时她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后院女子如繁花,盛极一时便会凋谢,这侍妾本着救命之恩或许能多盛开一段时日,但最终也免不了凋谢的命运。 可最近她又听说,这个侍妾仗着救命之恩恃宠而骄,在峥儿府上作威作福,甚至敢欺压到庶妃、侧妃的头上去。 这样不安分的女人,怎可留在峥儿身边?! 皇后本就动了敲打许娇娇的心思,如今听闻嘉荣将她带进了宫,便借机把人唤来了凤栖殿。 听传唤的下人说,来的路上,峥儿与这女人行为亲密,一直在窃窃私语,皇后心中愈发不满,便将赵云峥关在了门外。 此刻见许娇娇规规矩矩的行礼,皇后心中的不满倒是少了许多。 只是她没有立刻叫许娇娇起身。 皇后语气不急不慌,透露着淡淡的厌世与疏离:“抬起头来。” 许娇娇乖顺的直起身,微抬下巴,却并不直视皇后,给足皇后尊重。 “的确是个美人。”皇后见她懂事,这厢方才松口:“起来吧。” 许娇娇谢恩后方才起身。 殿内的婢女很有眼力见的端上来椅子。 许娇娇没急着坐下,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张先前在祈云殿写好的养颜方子,交给了婢女。 “皇后娘娘,妾身闲来无事喜欢翻看古籍,前些日子妾身在一本古籍中看到一种养颜秘方,常常以此方敷面可使肌肤嫩滑如玉,白如珍珠,妾身试过后觉得此方甚好,现特将此方献给娘娘。” 初次见婆婆,空手总归不好,只是时间仓促,许娇娇又不了解皇后秉性,便以万能的养颜方子铤而走险。 宸王说皇后人如淡菊,许娇娇却觉得未必。 坐到皇后这个位子上,高处不胜寒,虽然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可她却得不到丈夫一心一意的对待,她若与其他妃嫔一样又争又抢,便会被世人诟病一句自私善妒,不堪为一国之母。 所谓人如淡菊,也只是她掩饰自己悲哀的一种借口。 想来皇后的内心也是渴望得到皇上宠爱的,否则她便不会刻意表现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只可惜,太过刻意会适得其反,将皇后磋磨成了如今这副深宫怨妇的模样。 果然,婢女递上方子后,皇后没有反感,反而细细打量了一下许娇娇的面容。 许娇娇一个丫鬟抬上来的侍妾,肌肤却莹白如玉,甚至比许多娇养的世家女还要好。 看来她的确没有说谎。 皇后将方子对折,妥善的放在了手边的茶几上,继而看向许娇娇:“你有心了,坐吧。” 听出皇后的语气比之先前柔和,许娇娇嘴角微不可查的弯了一下。 很好,赌对了! 那接下来就更好办了。 许娇娇微微欠身后坐下,婢女端上来一杯茶。 皇后适时的端起茶杯:“松山云雾,这是峥儿最喜欢的茶,你且品品,看看本宫宫里的松山云雾是否有峥儿府上的好喝。” 许娇娇只是一个丫鬟抬上来的侍妾,鲜少有机会接触到好茶,更何谈品茶,皇后这是在试探自己会不会为了讨好她而刻意谄媚。 她端起茶盏浅饮一口后,不禁感慨:“茶汤清亮、茶味醇厚,娘娘的茶自是好茶无疑,只可惜妾身在府上从不饮茶,此番恐怕是要辜负娘娘的美意,无法品鉴出有何不同了。” 皇后轻哼一声。 许娇娇倒是聪明,直接一句从未饮茶,就将这问题给推了。 只是身为峥儿的宠妾,许娇娇自然是要常常在峥儿身边服侍,怎么可能没有饮过此茶。 皇后喜欢聪明的女人,但讨厌自作聪明的女人,尤其在她儿子身上动心思的女人! 这许娇娇和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一样,都是惯会勾心斗角的狐媚子,这样的女人一时新鲜宠宠便也罢了,绝不能让她迷了峥儿的心智! 念及至此,皇后打算敲打敲打许娇娇:“你说你从未饮过此茶?” 许娇娇听出皇后语气中的质疑与愠怒,连忙起身问罪:“是,妾身的确从未饮过此茶。” 皇后见她仍旧咬紧牙关不松口,脸色骤然冷了下来:“峥儿尤爱松山云雾,几乎日日都会饮此茶,你作为他的侍妾,常常在他身边服侍,怎会从未饮过?” 许娇娇身子一颤,无辜又惊惧的跪下:“回禀皇后娘娘,妾的确从未饮过此茶。” 此刻宸王不在,许娇娇没必要故作柔弱的演戏,夹着话不说尽。 毕竟惹怒了皇后,她是真的没有好果子吃。 赶在皇后要发作之前,许娇娇继续往下解释:“王爷公务繁忙,常常饮茶提神,熬夜批阅公文,可茶饮多了便会失眠、焦躁、心悸,还会损伤牙齿与骨骼。 妾身知道王爷素来有失眠的毛病,多饮茶会加重失眠,便向太医求了一些安神补气的药膳方子与药饮方子来替代茶饮。 王爷肩负家国大任,妾深知无法阻止王爷夜夜操劳国事,能做的便只有如此。” 许娇娇顿了顿,眼中盈起一汪水汽:“皇后娘娘,妾别无所求,只希望王爷能常康健,让妾陪伴左右。” 第48章 寒玉镯子 一番“真情实意”的话语叫皇后眼窝一热。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对皇上的。 可如今,旧人不敌新人笑,皇上却是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 皇后沉默半晌方才嘶哑着喉咙开口:“好孩子,是本宫错怪你了,快起来吧。” 在婢女的搀扶下,许娇娇起身。 皇后轻叹一声:“你有这份心,本宫很欣慰。” 她取下手腕上的寒玉镯子:“这镯子是本宫的陪嫁,如今便赠予你,希望你能记住今日所言,无论世事如何变换,都能对峥儿始终如初。” 许娇娇受宠若惊的谢恩:“妾身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眼角弧度温柔,亲自将镯子待在了许娇娇的手腕上:“好孩子,你该改口叫本宫母后。” 许娇娇惊讶抬眸,眼眶红了一圈,没想到皇后会认同自己。 她忍下鼻酸,开心的笑了:“母后!” 看到皇后满意的眼神,许娇娇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婆婆的初步好映像,拿下! 不仅如此,她还得了一个寒玉镯子,也算是意外之喜。 只是光有初映像可不够,她的婆婆作为湮朝最尊贵的女人,她还得想法子多多讨她欢心,让她喜欢自己才行! 只要能搞定宸王、嘉荣还有皇后母子三人,何愁不能在宸王府站稳脚跟,享荣华富贵~ 想到昨夜梦里的大元宝,许娇娇的眼神都真诚了几分。 赵云峥被放进凤栖殿时,看到许娇娇与母后相处融洽,母后脸上浮现起久违的笑容,他一瞬间有些恍惚,看向许娇娇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感慨。 母后很久没笑了… 他的娇娇还真是有种魔力,可以叫他暂时的忘却诸多烦恼,叫嘉荣不再满脑子去想李明钰,还能叫母后重展笑颜… 这样好的娇娇,一定是上天赐予他的礼物,他该好好珍惜! 离宫的路上,许娇娇抬手将寒玉镯子给赵云峥看,那得意的小表情就像是得了夫子夸赞的孩童。 “母后很喜欢妾,还让妾常常进宫陪她说话,王爷,下一次进宫,妾做一些糕点给母后,你说母后会不会喜欢?” 爱屋及乌,因为皇后是宸王的生母,所以许娇娇会全心全意对待皇后,绝不敷衍,让宸王感受到她的真诚与爱慕。 赵云峥将她脸上的开心与期待看在眼里,不禁温柔了目光:“会的。” 他的娇娇那么好,没有人会不喜欢… 宸王府。 桃香跪在明坤院的主屋里,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 “你可想好了?” 王妃拿着一把剪刀,认真的修剪着花瓶里的花枝,她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桃香,很是不在意的问着。 桃香却是红着眼,绝望又恐惧的磕头:“奴婢想好了,能为王妃娘娘分忧,奴婢求之不得!” 听出她语气中的决绝,王妃放下剪刀,垂眸看向桃香。 须臾,王妃似笑非笑的轻勾唇:“是吗?可本妃看你似乎口是心非啊。” 桃香身子一颤,连连磕头:“奴婢一片真心,求王妃娘娘成全!” 王妃上前一步,用脚尖勾起桃香的下巴,凝神仔细看了看。 很快,她收回脚,不甚满意的摇了摇头:“啧,干瘪枯瘦,寡淡平庸,也就只有嫁与府上小厮的姿色。” 她一甩衣袖,拿起剪刀继续修剪花枝:“你这模样尚且不能让本妃怜惜,又何谈得到王爷的垂爱,你还是回千禧阁,老老实实伺候郑妹妹吧。” 桃香快要哭了。 以郑安桐的性子,她就这么一事无成的回去,郑安桐定会扒了她的皮。 不,扒皮都算是好的! 郑安桐说了,若是王妃没有将她抬为妾室,她便会被找个人牙子发买去青楼。 她不要做千人骑万人跨的娼妓! 哪怕在宸王府后院做一个默默无闻的侍妾,凄苦一生,也好过被卖去青楼! 她连连求情:“王妃娘娘!求您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会竭尽全力让王爷多看一眼,为娘娘分忧!” 王妃没再应话,只厌烦的轻蹙眉:“王嬷嬷…” 后者立马上前踹了桃香一脚:“没眼力的东西,王妃娘娘乏了不知道吗?还不快滚出去!别让你那二两重的贱骨头脏了娘娘的屋子!” 桃香被踹的趴在地上,眼泪扑朔朔的往下落。 不,不可以! 她不要被卖! 恍然间,桃香想到什么。 她猛地跪直了身子,急急开口:“王妃娘娘!奴婢知道一种秘药,可使人肤如凝脂,肌香甜蜜,肌肤胜雪,双眸似星!” 王妃剪花枝的手微微一顿,侧目看过来:“哦?是何秘药?” 桃香心中生出一丝希望:“息肌丸!” “息肌丸…” 王妃嘀念了一声,眼角微眯细细思索了一下。 须臾,她饶有兴致的哼笑了一声:“你可知,用了息肌丸会有何后果?” 桃香心底泛起苦涩。 息肌丸既然是秘药,自然有它不可告人之处,这一点,她如何不知。 只是知道又能如何,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啊,除了顺从主子,她什么也做不了… 桃香重重磕头:“只要能为王妃娘娘分忧,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妃轻笑两声,再次放下剪刀。 她上前两步扶起桃香:“你既有此心,本妃又怎好辜负你的一片忠心呢?” “王嬷嬷,将本妃的凤头簪拿来。”一边说着,王妃一边轻轻拂开桃香被泪水粘在脸颊上的发丝。 王嬷嬷很快取来发簪。 王妃伸手接过后,将发簪别在桃香发间,细细端详:“唔,不错,眉眼清秀,身弱蒲柳,细看之下确有飞燕之姿。” 说着,王妃眼中浮现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恶劣笑意。 她意味深长的勾着唇:“王嬷嬷,此前许娇娇被抬为侍妾时,住的是哪个院子?” 王嬷嬷略一思忖:“回娘娘的话,许侍妾此前住的是石暖阁。” 王妃轻点头,和善笑着:“许娇娇被抬为侍妾后,独得王爷恩宠,想来石暖阁是个风水宝地,桃香啊,本妃就将这风水宝地赐予你,你可一定不要让本妃失望啊…” 明明王妃和颜悦色,桃香却出了一身冷汗。 她身上的襦衣尽数湿透,黏黏的贴在身上,让她格外难受。 她嘴角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来:“奴婢定不辜负娘娘厚望!” 第49章 巫蛊之术 自周岁宴回府之后,许娇娇过了大半个月相对平静的日子。 这半个月里,许娇娇也没闲着,府内府外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府外。 她与嘉荣合资建立的糕点铺子与茶饮铺子开张了。 糕点铺子一开张便生意兴隆,短短十天就挣了四百两银子,铺子里的打工人更是忙的没日没夜。 可对比起来,茶饮铺子就差的太多。 京都东南西北四大主街上的茶饮铺子已经形成了固定客源,通常情况下,这些熟客很难会换到一家并不熟悉的茶饮铺子里饮茶。 所以尽管许娇娇有着与当前时代截然不同的茶饮配方,但还是未能激起一点水花。 铺子开张的这半个月里,营收是入不敷出。 嘉荣第三次从宫中来信,提议及时止损,关掉茶饮铺子。 许娇娇却回信,让嘉荣稍安勿躁。 七夕将至,茶饮铺子的转机马上就要到了! 府外铺子的事情让许娇娇忙的热火朝天,府内她虽未过多关注,但最近也碰了不少次软钉子,而这些钉子,大都来自于同一个人——桃香! 看到桃香被抬为侍妾的时候,许娇娇还有些错愕。 桃香本名田春花,如今被抬为妾室后用回了本名,下人见了也要尊称一声田主子。 这段时间,田春花除了每日向王妃请安时会露面外,她几乎从不在府上走动,也不会去宸王跟前求恩宠。 可偏偏就只是请个安,田春花日日都要阴阳怪气许娇娇两句,让许娇娇异常无语。 这日,许娇娇伺候宸王起身,来明坤院晚了些。 进屋时,除了被禁足的郑安桐外,其他妻妾都已经到了。 一见到她来,田春花便指桑骂槐的哼了一声:“哎哟,这有些人呐,得了几日恩宠便把眼睛放在了天上,一点也没把姐姐们放在眼里。” 许娇娇脚步一顿,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莲叶气的一跺脚,正想说些什么,就被许娇娇拦了下来。 位子上坐着的周映月笑意盈盈道:“田妹妹还尚未承宠,不知道承恩后要伺候王爷起身,许妹妹来的比大家晚些也是情有可原。” 田春花脸色涨红,又羞又恼。 曹灵韵却是一脸茫然:“咦,周姐姐什么时候承了恩宠,怎么连这些都知道?” 这话一说,却是叫周映月脸色一红。 屋内隐隐传来一些嗤笑声,声音虽不大,但却让人格外难堪。 田春花眼中划过一抹讥讽,连带着自己的难堪都觉得淡却了几分。 周映月有些下不来台,她嗔怪的看了一眼稀里糊涂的曹灵韵,言语中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曹妹妹你忘了吗?咱们嫁进王府时,这些最基本的规矩教养嬷嬷都曾教过我们的呀。” 曹灵韵恍然大悟:“啊!是啊!我怎么给忘了呢!” 周映月干笑两声,心中暗暗骂着:好你个曹灵韵,我看你就是故意给我难堪!你给我等着,别让我找着机会,否则我一定要你好看! 气氛尴尬,许娇娇嘴角一抽。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上前,向王妃微微欠身:“妾身见过王妃娘娘,见过诸位姐姐,王妃娘娘安好,诸位姐姐安好。” 王妃笑意盈盈的轻点头:“坐吧。” 经过刚刚那么一闹,大家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酸。 在座的大都是进府几年的老人,凭什么叫一个新抬上来的丫鬟抢了风头。 就这样,大家例行公事般拉扯了几句后,各自离开回院。 走在路上,莲叶依旧愤愤不平:“自从这个莲叶被抬为妾室后,她就一直针对您,主子您也真是好脾气,次次都忍让!” 许娇娇哑然失笑:“莲叶我问你,狗咬你一口,难道你还要咬回去吗?” 莲叶错愕了一下,下意识接道:“那自然不会呀!咬回去那不成狗咬狗一嘴毛了?” 许娇娇狭促的看着莲叶,但笑不语。 莲叶恍然大悟:“奴婢明白了!只是奴婢还是觉得不甘心,难道就让她一直这样下去不成?” “自然不会让她一直这样吠下去…”许娇娇红唇轻启,漂亮的狐狸眼幽深如潭,令人一眼望不到底。 “不与疯狗争高下,不与傻瓜论长短,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你的对手,莲叶,你要明白,疯狗狂吠除了它是真疯以外,那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狗仗人势。” 顿了顿,许娇娇意味深长的勾唇:“莲叶,你觉得桃香会是哪一种疯狗?” 莲叶向来聪慧,一点就透。 听许娇娇说完这番话,她立刻就懂了。 此前桃香一直都很低调,也从未冒犯过许主子,与许主子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 自从桃香被抬为侍妾后,她就频繁的开始针对许主子。 这种针对流于表面,异常明显,就像是在刻意做给什么人看。 莲叶压低了声音问道:“主子,那这疯狗所仗的人势可是郑侧妃?” 许娇娇摇了摇头:“不好说,且先按兵不动,看看这个桃香还会做些什么…” 三日后,宸王前往京郊大营例行巡视。 巡视需得两天一夜。 就在这日,田侍妾以炎炎夏日,石暖阁日头大,晒得人坐立难安为由,向库房要了两株梧桐树。 库房办事麻利,次日就弄了两株高大的梧桐树进府。 因为树木高大,搬树的人多,一路走向石暖阁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些好事的王府下人闲来无事,还凑到石暖阁门口看下人刨坑栽树。 就在刨坑时,一个小厮突然被吓得屁滚尿流,从小腿深的坑里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监工的管事眉头一皱:“干什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那小厮被吓得语无伦次,手指着土坑微微发抖:“有!有!有小人!!” 管事的微微一怔,随即瞳孔放大。 他立马跑上前,果然看到一个贴着黄纸,上面扎满了针的布偶。 意识到出了大事,管事的立刻驱散了石暖阁门口的围观人群,随即看向几个挖坑的小厮:“你们几个在这里守着!我去趟明坤院,马上就回!” 虽然石暖阁门口围观的下人都被赶走,管事的离开时还关闭了石暖阁的大门,但有人在府上行巫蛊之术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快速的传遍了整个王府… 第50章 泄愤 消息传到玉华院时,许娇娇正在思考茶饮铺子的事情。 听说这巫蛊小人是从石暖阁翻出来的,许娇娇眯了下眼睛,心中浮现起不好的预感。 略一思忖,她看向莲叶:“莲叶,去帮我办件事,速度要快!” 莲叶附耳上前,许娇娇快速的低语了几句后,莲叶匆匆离去。 事实果然如许娇娇所料,巫蛊小人被发现后只过去了一个时辰,王嬷嬷便带着人闯入了玉华院,彼时,出去办事的莲叶还未曾归来。 王嬷嬷下手粗重,丝毫不怜香惜玉。 她狠狠抓着许娇娇的手腕,连拖带拽的将人押到明坤院,将许娇娇的手腕捏的通红。 一进屋,王妃凌厉的目光便扫过来,压的人心头沉闷,喘不上气。 除了王妃,白漪如、周映月、曹灵韵三位庶妃也在。 彼时,除了被禁足的郑安桐外,王府里地位最高的几位女眷都坐在了屋里。 屋子的中央还跪了一个人,那瘦弱的身姿一看便知是田侍妾。 见她来,田春花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一抹复杂的神色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浮于表面的嘲讽。 许娇娇视而不见,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候:“妾给王妃请安,给各位姐姐请安。” 王妃神色淡淡,古井无波的眸子看向田春花:“田氏,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在巫蛊小人被发现后,田春花就被带到了明坤院,她惊慌失措的否认,表示自己并不识字,没法在小人上写字,这制作巫蛊小人的另有其人,或许是先前住在石暖阁里的人。 而这石暖阁自立府以来便一直无人居住,直至前段时间许娇娇住进去。 此言一出,自然矛头直指许娇娇。 听王妃如是说,田春花从善如流的将刚刚的话又说了一边:“回王妃娘娘的话,妾不识字,所以没办法在小人上写字,想来这制作巫蛊小人的另有其人,不巧妾在石暖阁发现了一些前人留下的字帖,字迹瞧着与小人上的字迹相似,妾想着,这巫蛊小人许是前人留下的东西。” 王妃将田春花呈上来的字帖扔到了许娇娇面前:“许氏,这字帖你可认识?” 这字帖的确是许娇娇的字帖。 穿越到这个时代,她一直都没有时间好好的、系统的学一下这个时代的文字。 如今成了侍妾,她有了很多时间,自然想多学习一些东西傍身。 这字帖是她原先在石暖阁时,一边学习一边练字的字帖,因为没什么用,当时搬去玉华院的时候,她便将这字帖丢在了石暖阁,任由下人处置。 只是没想到,如今这东西竟然成了她人伤害自己的利器。 许娇娇眉头轻轻一簇:“这是妾的字帖,只是……” 不等她将话说完,田氏便急切的开口打断:“许姐姐,你既承认了这字帖是你的,那便快快向王妃娘娘认错,娘娘素来仁慈,定会饶你一命!” “此言好没道理……”许娇娇气笑了。 经目之事,犹恐未真,只凭一张字帖,凭什么就能给她定罪? 然后王妃根本连审都不审:“此事事关重大,本妃不能擅专,来人呐,将许侍妾关进暗室,等王爷回来后处置!” 许娇娇瞳孔一震。 王妃竟直接将她关进暗室? 她猛的抬头看向王妃,四目相对,王妃垂眸睨视她的眼神幽深晦涩,明明无甚表情,却叫许娇娇骇的心口一紧。 王妃是故意的! 为什么?! 院里的内侍上前,不由分说的将许娇娇拖走,只是许娇娇一声不吭,倒是让众人有些意外。 直至许娇娇被拖远,屋内众人方才回过神。 如此草率便被定了罪? 看来这许氏要完咯! 可怜啊,得王爷恩宠不过月余,这么快便糟了王妃的厌弃。 所以说,盛宠如烈火烹油,若是太过只会引火烧身,还是如她们一样,徐徐图之、稳稳行事方才能得长久。 眼下巫蛊之事已经有了定数,众人继续坐着也是无趣,便纷纷起身告退。 留在最后的田春花见所有人都走了,方才忐忑不安的看向王妃,略一斟酌后问到:“娘娘,若是许娇娇不愿认罪,那该如何是好?” 王妃似笑非笑的弯了弯唇:“方法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若事情真是她做的,她便跑不了,她不肯说,那想办法让她说便是。” 田春花迟疑的眯了眯眼睛,试探询问:“什么办法都可以吗?” 王妃不置可否的端起茶盏浅酌一口:“只要能找出谋害王爷的证据,方法并不重要。” 得了话,田春花眼睛一亮,顿时明白了王妃的态度。 她立马磕头谢恩,随即匆匆告退,离开了明坤院后,直奔暗室而去。 田春花走后,王嬷嬷压低了声音询问王妃:“王妃娘娘,许侍妾摆明了是被冤枉的,您为何还要将她关起来?” 王妃看向窗外绿叶挂满枝的寒梅树,眸中浮现起淡淡的狠厉与不甘,喃喃低语道:“泄愤……” 周岁宴上,宸王为了许娇娇这样下她的面子,叫她被人笑话了这么久,她没有立刻要了许娇娇的命,只是借此事略微的惩治一下许娇娇以泄心头之愤,可以说是对许娇娇已经非常仁至义尽了。 王嬷嬷听闻此言却是脸色一变。 她当即抬眸看向屋内的其他侍奉丫鬟,微微抬手示意她们全都下去。 丫鬟们都走后,王嬷嬷后怕的拍了拍胸脯:“娘娘,慎言呐!” 王妃收回目光,压下眼底的戾气,恢复一贯清雅的模样:“巫蛊之事兹事体大,除了田氏的供词以及她呈上来的字帖外,本妃再没有找到其他证据和可疑之人。 为了王爷的安危,本妃把许氏关进暗室,等待王爷回府后便立即禀告,许氏是生是死,全权由王爷定夺。 至于许氏在暗室里会如何……” 王妃顿了顿,嘴角浮现起一丝恶劣的笑意:“本妃可没让人多加关照许氏,至于那些人会不会自作主张的去关照,她们也没人跟本妃请示,本妃一概不知…” 王嬷嬷悟了,却还是担忧:“这要是许氏在里面出了事,王爷岂非会怪罪娘娘?” 王妃不甚在意的哼笑了一声:“怕什么,诬陷许娇娇的人又不是本妃,王爷最多也就是斥责本妃几句管事不力…” 第51章 拶刑 莲叶匆匆赶回玉华院时,玉华院里已经没有了许娇娇的身影。 院子里的其他几个下人俱是一脸大祸临头的哀怨脸色,大有一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意味。 莲叶看在眼里,怒从心起:“主子呢?” 禄海眼巴巴的看过来:“主子被王妃娘娘关进了暗室,只怕是活不成了…” “少放你那臭屁!不会说话就闭上你那臭嘴!” 莲叶气的破口大骂,但心里明白,暗室那地方一旦进去,主子不死也会脱成皮。 她眼眶红了一圈,骂完就转身跑向暗室。 彼时,许娇娇已经被关在里边有一会时间了。 到了暗室后,莲叶给看门的护卫塞了一个银簪子,得了一会进去看主子的时间。 见主子狼狈的缩在角落里,莲叶眼泪直掉:“主子!奴婢是莲叶,奴婢来看您了!” 正闭目养神滤清思路的许娇娇眼睫一颤,看到门口的莲叶隔着一个小小的栏杆窗往里看她,她心口一热,鼻子有些泛酸。 虽然莲叶这孩子一根筋,轴得很,但她却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许娇娇连忙上前:“你怎么进来了?” “奴婢给了看门的护卫一根银簪,他就放奴婢进来了。”一边说着,莲叶一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塞到许娇娇手里:“主子,你让奴婢办的事,奴婢已经办妥,这瓶子里的是参片,若是熬不下去了,您一定要记得含一片在舌下!” 顿了顿,莲叶看了眼门口的方向,压低了声音继续说着:“主子,您一定要坚持住,王爷最快今晚就会回府,最慢明日一早也能到府上,只要他一回来,奴婢立刻去求他来救您!” 许娇娇握紧了手心里的瓶子:“莲叶,保护好自己!” 如今她恩宠正浓,若真的出事,定然会引得宸王大怒。 不管是谁,只要敢在宸王头上动土,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所以她们大概率不敢让她真的出事,因为这不值得。 许娇娇并不怕,只是要受一些皮肉之苦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此时此刻,比起这些,她更想知道,田春花背后之人究竟是王妃还是郑安桐,亦或是田春花吃两家饭,受两头钳制。 比起她,相反是在外面如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的莲叶更危险。 毕竟这些人不敢动她,但动一个小丫鬟却是毫无顾忌。 念及至此,许娇娇再次叮嘱了一声:“王爷回来之前,切记不要轻举妄动!在我被放出来之前,务必守好玉华院,连苍蝇都不要放进来一只!” 说着,许娇娇往窗外看了一眼,确认外面没有人后,她压低了声音:“让禄海打起精神来,若是发现有可疑的人偷偷进玉华院,务必要把人扣下!” 莲叶将话记在心里,郑重的点头:“奴婢明白!” 话音刚落,门口的守卫就看过来:“咳!咳!” 莲叶的眼眶刹那间又红了一圈,满眼担忧与放不下:“主子,奴婢先走了!您一定要坚持住!奴婢会想办法救您的!” 按照许娇娇所吩咐的,莲叶一回到玉华院便让禄海打起点精神来。 禄海原是有些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大概率会和主子一样逃不过此劫,但他一想到自己袖袋里放着的那一方绢帕,便重整旗鼓,按照莲叶所说,寻了处较高的树爬了上去,躲在树叶繁茂处悄悄监视着整个玉华院。 他不想死,也不想主子死。 只要能让他和主子度过此劫,让他干什么都行! 暗室里。 莲叶才离开不久,田春花就来了。 “暗室禁地,闲人免入!”守门的护卫横刀拦路、语气森严,不让田春花继续往里走。 后者秀眉微蹙:“我只是一个侍妾,若无准许,怎会来暗室这种地方?” 护卫并不放人:“若田主子手中有令牌,属下自然不会拦您。” 田春花气闷,给了护卫一个白眼。 须臾,她眸子一转,看向护卫眯了眯眼睛:“逼供这种事情,主子岂会明面上开口让人去做?巫蛊之术牵涉王爷安危、兹事体大,你这般阻拦,莫不是心里有鬼?” 护卫当即反驳:“属下向来兢兢业业,岂会心里有鬼!” 田春花哼笑一声,眼神极尽威胁:“行吧,我这便去回禀主子,就说暗室的护卫恪尽职守,不见令牌不放行,供词一事还请主子亲自来问。” 她说的义正言辞、煞有其事,护卫心里有点犯怵。 身为暗室的护卫,他的确没少见府上的阴损之事,很多事情的确如田侍妾所说那般,不能摆在明面上说。 毕竟身居高位者,不会轻易给人留下可以诟病和拿捏的把柄。 略一思忖,护卫低咳一声,自顾自的说道:“前几日主子让我去库房拿一个新的壁灯,这会应该没什么人来,我速去速回…” 说完,护卫将暗室钥匙放在了桌上,转身迈着长腿很快离开。 看着幽深阴暗的暗室大门,田春花仿佛看到了地狱的入口。 她眼睫一颤,深吸一口气,抬腿走了进去。 许娇娇,你我皆是笼中鸟,飞不出这偌大的宸王府,想要好好活着,只能竭尽全力的讨主子欢心。 我本无意伤你,可我不想死,更不想家人死,对不起… 走到关押着许娇娇的牢房外,田春花压下心里的不忍与晦涩,再抬眸,眼底一片冷漠。 透过栏杆小窗,她看向靠在墙角闭目养神的许娇娇,须臾给了随行丫鬟一个眼神。 后者是郑安桐安插在她身边的人,一切都向着郑安桐,自是要针对许娇娇的。 此刻见是对许娇娇不利,丫鬟立刻拿起钥匙打开了房门。 听见开锁声,许娇娇稍稍迟疑的睁开眼。 看清门口站着的人,她并不意外。 田春花走上前,将一份已经写好供词的宣纸铺在许娇娇面前,淡淡道:“摁下手印招了吧,还能免受皮肉之苦。” 许娇娇垂眸看了眼供词,嗤之以鼻:“若我不呢?” 田春花叹了口气,无奈又不忍:“那便只能用些手段了…” 许娇娇眼角微眯,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 只见田春花将供词重新卷好拿在手上,随即起身。 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丫鬟顿时上前将许娇娇摁住,而田春花则转身取来拶刑的刑具。 许娇娇瞳孔一缩:“你敢!” 第52章 顺应而为才能有一丝活路 “啊!!” 凄惨的叫喊在暗室内响起。 那些被关在暗室里的人不禁抬起头,透过墙上的栏杆小窗看向窗外,只是栏杆小窗太小,窗外的世界也太昏暗,他们什么也看不到。 真惨呐,不知道这一个会坚持多久? 短短片刻时间,许娇娇的双手便血肉模糊,温热的鲜血滴滴滚落,顺着白皙的皓腕蜿蜒向下,如一株株逆向生长的血色植株,在幽深的暗室中格外刺目。 十指连心,许娇娇疼的脸色白如金纸,额头布满豆大的汗水,浑身因剧烈的疼痛而颤抖不止。 眼看许娇娇已经痛到快要晕厥,田春花微微抬手,示意丫鬟停下。 她上前一步,可惜的看着许娇娇的手:“这样漂亮的手,若是就这样夹毁了,那该有多可惜…” 许娇娇伏在地上,微微抬头,讥讽的看向田春花:“弄死我你也得陪葬,你这样为你主子卖命,值得吗?” 田春花眼睫一颤,眼神下意识扫过站在许娇娇身边的两个丫鬟,心底泛起苦涩。 可她又能怎么办? 郑安桐说了,只要这一次能弄死许娇娇,她就会想办法保住自己的性命,并不再为难自己。 虽然知道郑安桐的话不可信,可她根本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 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招了吧,何必自讨苦吃?” 没做过的事,许娇娇自然不可能招,她将田春花细微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已然明了,田春花也是被逼的。 她没有再与田春花针锋相对,因为没必要。 更何况惹怒田春花,她只会更加难受,现在她能做的,也就只有撑到王爷回来。 许娇娇直起身,淡淡开口:“我没做过,不招。” 田春花的眉心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何苦这么犟?” 眼看许娇娇的双手都已经快看到森森白骨,再夹下去,她这双手就彻底废了,田春花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她软下语气:“结局已定,与其受尽折磨,不如图个好死,至少体面。” 许娇娇却笑笑,意味深长的看着田春花,似是对自己说,也似是同她说:“尚未抗争便轻易投降,纵然下了地狱我也会死不瞑目。 你说我结局已定,可我的结局我自己说了才算,其他人谁说了都不算,于你而言,这或许是塌天大祸,可你不是我,又怎知我走不出当前的困境?” 田春花心神震动,猛的恍惚了一下。 似乎她一直都在被动接受主子的安排,从未像许娇娇一样有过抗争。 所以许娇娇能一次又一次躲过后宅里的明刀暗箭不是因为运气好,也不是因为宸王宠爱,而是因为自己一直在努力的反抗? 可反抗真的有用吗? 如郑安桐之流权势滔天,她们的抗争与蜉蝣撼树有何区别? 顺应而为才能有一丝活路吧? 田春花陷入自我怀疑。 见她不吭声,许娇娇身旁的丫鬟警告的看向田春花:“和她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直接抓住她的手摁下手印不就好了?” 田春花呼吸一滞,回过神。 看着许娇娇鲜血淋漓的双手,她动了动唇没有开口。 半晌,她别开眼,将供词铺在了许娇娇面前:“动手吧。” 两个丫鬟得了话,抓住许娇娇的手就往供词上摁。 许娇娇本就受了伤,自然挣扎不过。 眼看供词上落下手印,两个丫鬟松开手,田春花蹲下身捡起供词。 看着供词上的血色,田春花红唇轻启:“如果这样都不算结局已定,那我便愿你能得偿所愿、逃出生天…” 若许娇娇真的能逃过此劫,那她便相信命运可以抗争。 只是她,还有机会可以抗争吗? 许娇娇倒在地上,倔强又痛苦的轻笑着:“借你吉言。” 田春花最后看了许娇娇一眼,转身离开。 不知为何,比起活下去,此刻她更想看看许娇娇会如何挣扎。 如果可以,她希望许娇娇能活下去,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在这暗无天日的王府里看到一丝希望。 从暗室离开,田春花带着供词来到明坤院,彼时,王妃刚刚小憩起身。 听到她又回来了,王妃侧目看了眼更漏:“田氏的速度倒是快。” 王嬷嬷上前给王妃递过去一杯醒神茶:“可要老奴放她进来?” 王妃接过茶,浅酌一口:“不急,且晾她一会。” 顶着日头,田春花在明坤院的院子里站了小半个时辰,热的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王嬷嬷方才喊她进屋。 王妃懒懒抬眸看向她:“又有何事?” 田春花规规矩矩行礼后,将供词呈上:“王妃娘娘,许氏全部都召了。” “哦?”王妃兴致不高,但例行公事的看了眼王嬷嬷:“都招了什么,拿来本妃看看。” 王嬷嬷接过供词,平铺开放在王妃的面前。 入目第一眼便是那血淋淋的手印。 王妃的眼底浮现起一抹不太正常的快意与兴奋,但很快就被她给压了下去。 她快速的扫了一眼供词,继而淡淡道:“依着规矩,许氏行巫蛊之事,理应乱棍打死,只是许氏终究是王爷放在心尖上的人,本妃擅自做主终究不妥。” 听到王妃不打算处置许娇娇,田春花有些着急,甚至未顾及礼数便抬起头看向王妃:“王妃娘娘,事实摆在眼前,纵然是王爷回来,也挑不出您什么错来。” 王妃眯了眯眼睛,危险的扫了田春花一眼:“你在教本妃做事?” 田春花喉间一紧,背后瞬间出了一层冷汗:“妾不敢!” 王妃厌烦的皱眉:“王嬷嬷,许氏行巫蛊之事谋害王爷,以下犯上实属不敬,传本妃令,将其倒挂金钩于花园,待王爷回来后处置,以儆效尤。” 按说许娇娇行巫蛊之事坐实,王妃应当直接将其赐死,可王妃只是以倒挂金钩来羞辱,这根本就是不打算要了许娇娇的命! 明明她去逼供之前,王妃不是这样的态度,怎么拿了供词回来之后,王妃的态度就变了? 田春花无法向郑安桐交差,心下着急。 王妃却睨视着她,直接开始赶人:“田侍妾找到巫蛊之祸真凶有功,特赏白银百两,金银玉器一匣。” 王嬷嬷接话:“田侍妾,还不谢恩?” 田春花眉头轻蹙,但没有办法改变王妃的决定。 她谢恩后,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明乾院,许娇娇未死,那会死的人就会是她了! 走在青石路上,田春花心绪烦乱,倏地,她想到什么,眼睛里迸发出一丝希望,继而大步朝着千禧院走去… 第53章 坐收渔翁之利 明坤院内。 王妃若有所思的看着供词,久久未动。 王嬷嬷担忧的上前将供词拿走,小心翼翼的问着:“娘娘,按照这份供词,您完全可以给许侍妾定罪,将她直接杖毙,为何您却只是羞辱她?” 王妃回过神,懒懒的换了个姿势,继续斜倚在软踏上:“许氏可以死,但不能死在本妃手上,王爷虽然不会对本妃如何,但只要在这宸王府上一日,与他作对终究是不理智的。” 见王嬷嬷似懂非懂,王妃略一抬手,让屋内下人退出去后继续说道:“此番陷害错漏百出,某人就是想趁着王爷不在的时候将许娇娇弄死,可本妃偏不让她如意。 只要许娇娇不死,她必定会着急,在王爷回来之前,她定然会再次出手,本妃只需要在她得手之后将她擒获,便可轻轻松松一石二鸟。” 王嬷嬷略一思忖后恍然大悟:“借陷害之人除掉许氏,再将这陷害之人拿下,王爷的怒气便只会宣泄到陷害之人身上,娘娘不仅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还可以从中抽身,高!娘娘这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实在是高!” 王妃但笑不语。 她抬眸看向窗外的天色,心中暗暗盘算着:这个时辰,有些人怕是要坐不住了… …… 千禧院。 郑安桐将手中盛有滚烫茶水的茶盏扔向地上跪着的田春花,横眉冷竖,语气恶劣。 “废物!这点事都干不好!当初就不该让你去做侍妾!” 滚烫的茶水泼在身上,隔着薄薄的夏衣,将田春花的肌肤烫红一片。 她死死咬牙忍着,险些叫出声。 郑安桐怒意正浓,她不敢吭声,唯恐对方会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来。 田春花低眉颔首的跪着,一副唯唯诺诺的软弱模样,郑安桐看在眼里气不打一处来:“蠢出生天的东西,事情没办妥,你也有脸来见我!你这么蠢,怎么不直接蠢死?” 饶是郑安桐骂的如此难听,田春花依旧是眉眼低垂,一声不吭。 郑安桐又骂了几句,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趣又难受。 她平复下心里的恼怒,缓和下语气,淡淡开口:“没有完成任务,你知道后果的吧?” 田春花平静如死水的眸子总算有了一丝波澜。 她身子一颤,不安的抬起头看向郑安桐,继而重重磕了个头:“侧妃娘娘饶命,王妃虽未赐死许氏,但她行巫蛊之术陷害王爷已成事实,等王爷回来后,她必死无疑!” 郑安桐却眼角微眯,不太赞同的摇了摇头:“这狐媚子厉害得很,等王爷回来之后再处置,反而会弄巧成拙,必须得在王爷回来之前就弄死她!” 一旁的奶娘眉头微蹙,细细思索着:“众目睽睽之下倒挂金钩,咱们只怕很难下手…” 郑安桐向来愚钝,也不喜思考。 她只略想了一下,便垂眸看向地上跪着的田春花,笑的恶毒又蛮横:“不如你去直接将她捅死,就说是为王爷报仇出气?” 田春花脸色一白。 郑安桐这是直接让她去送死啊! 她连忙磕头求饶:“侧妃娘娘,奴婢有一些办法,或可一试!” 这蠢出生天的东西能有什么好主意,郑安桐兴致缺缺的撇嘴,哼哼一声:“什么办法?” 田春花急急道:“倒挂金钩者血液逆流,若此时刺激她动怒,则极有可能使其中风,从而昏迷不醒甚至直接暴毙,这是其一。 其二则是将雕刻巫蛊木人的剩余木料悄悄放入玉华院,让许氏行巫蛊之术的证据更加充足,这样一来,王爷必定会对许氏厌弃,从而处死! 其三……” 田春花顿了顿,欲言又止。 郑安桐却是一点耐心也没有:“其三什么?” 田春花悄悄打量了一下郑安桐的脸色,继而小心翼翼的继续说:“侧妃娘娘或可借助永康侯府的势力,将王爷拦在半路,让他今夜无法顺利回府,要知道夜色浓郁之时,很多事情办起来也就会方便许多…” 郑安桐眸子一转,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田春花:“看不出来,你倒已经为自己想好了后路。” 田春花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都是侧妃娘娘教得好。” 没有人不喜欢被恭维,郑安桐哼笑两声没说话。 她转眸看向奶娘,后者轻点头。 郑安桐这才正襟危坐,认真的看向田春花。 为保万无一失,她打算三个办法都派人去做:“既如此,那就按你说的办,雕刻木人的剩余木料,我会让人悄悄放到玉华院,王爷那边我也会写信给阿娘,至于激怒许娇娇嘛……” 她翘起涂着鲜红蔻丹的指,充满威胁的指向田春花:“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再办不成,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田春花连连叩首谢恩。 从千禧园离开,田春花心头的沉闷之感方才卸下一些。 她长长的舒了口气,重新整理自己的心情后,朝着花园走去。 今日自晨间发现巫蛊小人到现在,她的心就一直崩在弦上,水米未进,此刻松下一口气,她竟感觉自己有些头昏脑涨,随时都会倒下。 田春花本能的抬手扶住路边的假山石,身后的丫鬟却警告般低咳两声催促。 她无声的扯了下嘴角,眼底尽是苦涩。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和郑安桐同归于尽。 可是一想到阿娘还有弟弟,田春花便咬了咬牙,继续走向花园。 彼时,许娇娇已经被吊了起来。 往来的下人们纷纷侧目,议论不断。 闻讯而来的莲叶又气又心疼,泪水直流。 她想给主子喂些吃食,可主子如今被倒吊着,她也不敢喂。 许娇娇因为血液逆流而脸色有些涨红,她宽慰的看着莲叶:“莫急莫慌,回玉华院静待王爷回府。” 只是被吊起来羞辱而已,只要脸皮够厚,这种刑罚与她而言就不算什么。 况且此刻她所受的羞辱,待王爷回来之后,她都会借王爷之手,一笔一笔还回去! 莲叶知道,主子向来有主意,所以她从来都不会自作主张,违背主子的意思。 此刻主子让她回去,虽然她心中万般放不下,但还是一步三回头走了。 就在莲叶离开后不久,田春花就带着丫鬟来了… 第54章 你我互救 “这有些人呐,就是蠢不自知,王爷对她这般恩宠,她不仅不知道感恩戴德,还要施巫蛊之术伤害王爷!要我说啊,这样的人就算是凌迟也都是便宜她了!” 田春花刻意嘲讽的声音由远及近,引得路过奴仆纷纷侧目。 两眼不看闲杂事的许娇娇睁开眼。 来人熟悉的面孔就在眼前,她嘴角噙着戏谑的笑容,只是这眼神…… 说不上来的让人心堵。 许娇娇本就被倒吊着,无比难受,此刻看到田春花她更加烦闷,索性再度闭上眼。 田春花一阵沉默,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都如斯境地了,许娇娇为何还能泰然自若? 略一思忖,她故作气闷的锤了一下胸口,往后踉跄两步就要摔倒。 身后的丫鬟上前一步将她扶住:“主子可还好?” 田春花神色痛苦的摇了摇头:“不太好。” 两个丫鬟俱是一怔。 不等二人开口,田春花便颤颤巍巍的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我大概是有些饿了,你二人一个去帮我拿些吃食,一个去府医那拿些补血糖丸。” 两个丫鬟闻言面面相觑,一时间犹疑不决。 田春花虽受郑安桐钳制,但怎么说也算是个主子,她眉头一沉:“怎么?我如今是使唤不动你们了?” 两个丫鬟虽心有不满,但到底还是去了。 两人走后,田春花看了眼四周。 虽然花园里人来人往,但大多数人都是只看一眼就离开,并不会在此过多逗留。 趋利避害乃人之天性,如此倒也方便了田春花接下来要做的事。 她起身走到许娇娇面前,压低了声音喊道:“许娇娇…” 后者听出田春花语气中的急切,再次睁开眼。 刚刚田春花与下人的对话她都听到了,想来田春花故意将人支开,是有话同她说。 许娇娇眨了眨难受的眼睛,闷闷道:“你想和我说什么?” 田春花抬手,用微凉的指轻轻贴在许娇娇的额头上,缓解她血液逆流带来的痛楚:“你真的有办法自救吗?” 炎炎夏日,田春花的手竟这般凉,许娇娇心下一惊,模棱两可的反问:“你问这做什么?套话吗?” 田春花哑然失笑,眼底滑过一丝无奈,轻叹道:“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来套话的吗?” 许娇娇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梢:“你那两个丫鬟只怕很快就会回来,你若有话,不妨挑明了说。” 的确,她的时间并不多。 田春花轻点头:“我无意伤你,所作所为皆是受人所迫,我想与你互救,从现在起,我不再伤害你,并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等王爷回来后也可为你作证救你一命,条件是你帮我求求情,让王爷饶我一条命。” 许娇娇看着田春花的眼睛,目光幽深,半晌未语。 自田春花被抬为侍妾后,她就一直能感受到田春花身上的淡淡死气。 所以即便田春花多次为难她,她也没有生气,更没有把田春花放在心上。 此刻看到对方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眼神,她竟然有那么一瞬,动了恻隐之心。 只是她不是什么大善人,没道理去帮一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 许娇娇闭上眼:“用不着你帮我作证,我自己就可以自救。” 伴随着许娇娇的拒绝,田春花怀揣着一丝希望的眸子彻底黯淡。 她放在许娇娇额头上的手无力垂下,须臾,自嘲的笑了起来:“罢了,或许这就是命吧,不管抗不抗争,都注定逃脱不了会死的结局。” 许娇娇觉得心口刺痛了一下,不自觉就想到了自己上一世的凄苦。 当前的时代皇权至上、男权至上,女性地位低微,常常身不由己,似上一世的她还有田春花这样被蹉跎一生的女性,大有人在。 这一世她在努力抗争,拼命的往上爬,可谁又能保证,这繁花似锦的生活能一直持续下去? 被抬成侍妾也不过月余,似今日这般的明枪暗箭已经有很多次。 她虽侥幸,一次又一次的巧妙化解,可这种刀尖上过日子的感觉实在不太美好。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她下一次还能有办法化解困境。 想要早日站稳脚跟,实现心中抱负的想法这一刻在许娇娇心里达到了巅峰。 面前失魂落魄的田春花走回石凳上坐下。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气,如一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双目空洞、呆呆傻傻。 半晌,许娇娇缓缓开口:“我只能做到不落井下石,至于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还有,与其求我,你不如想想要如何自救,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想必你不是第一天知道。” 田春花眼睫一颤,被这一番话惹得眼眶通红。 都说许娇娇妖媚,心怀叵测的勾引王爷,可这王府后宅里,各个都是吃人的怪物,唯有许娇娇从未主动伤过任何一个人。 若是一开始她便来求许娇娇,她是不是就不会陷入当前这种进退两难的地步? “主子,您要的糖丸。” 正浑浑噩噩,去取药的丫鬟便回来了。 那丫鬟见田春花眼眶红红,不禁问道:“主子你怎么了?” 田春花摇了摇头:“无事。” 那丫鬟将装有糖丸的小瓷瓶塞到田春花的手里:“主子别忘了娘娘的嘱托,若您好些了,那便继续吧。” 田春花握着小瓷瓶的手微微收紧。 她抬眸看向丫鬟,眸色渐深,眼底一抹不易察觉的怨毒一闪而过。 须臾,她温和的笑了笑:“知道了。” …… 京都东门。 赵云峥策马疾驰在街上,所过行人无不闻风丧胆、退避三舍。 正跑着,前方突然窜出来一个踢球的孩童。 “吁!!” 赵云峥大惊,匆匆勒马。 明明他都已经避开了这孩子,可这孩子却神使鬼差的往前一扑,直挺挺的摔在了他的马下。 马蹄重重落下,踩在了孩子的腿上,稚嫩的惨叫声响彻整条街道。 听见孩子声音的母亲从铺子里着急忙慌的跑出来,顿时扑在地上哭喊起来:“二宝!二宝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娘啊!” 赵云峥眉头一沉,迅速翻身下马:“影一!速速救人!” 附近的百姓纷纷探头张望,将赵云峥几人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圈。 阴暗处,一个带着斗笠的男人见赵云峥被绊住,抬手拉了拉遮脸的方巾,继而转身大步离去… 第55章 保住我的家人 玉华院。 天色渐沉,在树上蹲了一天的禄海脑袋昏沉。 正要放弃,他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翻进玉华院,并摸进了主屋。 果然有贼人! 禄海精神一振,立马学了几声鸟叫。 一直埋伏在暗处的玉华院其他几个奴仆顿时冒了出来。 在莲叶和禄海的率领下,几人杀进主屋,将拿着剩余木料准备塞进许娇娇枕头下的贼人一把擒获。 几人将此人五花大绑,反捆在回廊的柱子上。 为了万无一失,莲叶搬着凳子坐在这人面前,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可就这么等啊等。 莲叶等到月亮西沉直至日上三竿,王爷还没有回来。 主子已经被倒挂了一整晚,再挂下去,只怕等不到王爷回来,主子就要出事了! 花园里。 夜色深沉,田春花装模作样的讥讽着许娇娇,奈何后者像是聋了一样,一点波澜也没有。 两个随行的丫鬟哈欠连连,都已经快熬不住了。 月亮上移,高大繁茂的树木遮挡住倾洒在许娇娇身上的月光。 “咻!” 利器破空声在黑夜中格外清晰。 许娇娇猛然睁开眼,眼睁睁看着一支冷箭自暗处射出,笔直的朝着她飞来,但她避无可避。 “噗…” 利器没入血肉的声音响起。 电光火石间,田春花上前一步,替许娇娇挡住了冷箭。 温热的血溅了许娇娇一脸,她大惊:“田春花!!” 两个打瞌睡的丫鬟也随之惊醒,本能的发出尖叫。 寂静的夜里,这声音格外刺耳,附近值夜的奴仆与护卫纷纷跑过来一看究竟。 周遭一片混乱,放冷箭之人不敢再次出手。 许娇娇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奈何夜色浓郁,她什么也看不到。 她收回眸子看向田春花。 后者肩头插着箭矢,箭尖入肉极深,流出的血很快染红了田春花单薄的衣裙。 她没有痛苦哀嚎,而是平静的看着许娇娇,眼中绝望与释怀并存,矛盾的令人心疼。 许娇娇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可还未开口,田春花便冲她轻轻摇头,无声的说了句:“求你,保住我的家人…” 失血过多带来的虚弱感让田春花的眼前天旋地转。 说完,她轰然倒地。 只希望,她这三两重的贱骨头,可以换来阿娘与弟弟的平安吧… 周遭一片纷乱,喊人的喊人,抓人的抓人,昏迷的田春花仿佛一摊烂肉一般被人拖走,至于拖向何处,许娇娇不知道。 她心里仿佛梗了一团棉花,闷闷的,叫她十分难受。 等一切平静下来时,天边已经出现了第一抹鱼肚白。 许娇娇微微转头看向朝阳升起的方向,心中暗暗呢喃:真快啊,她竟然已经被倒吊了一整晚。 宸王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她的头越来越沉了,再被吊下去,她怕是要撑不到王爷回来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许娇娇开始变得浑浑噩噩。 因为倒挂时间太久,她的脑袋充血严重,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什么也听不清了。 耳边声音嘈杂,她恍惚间好像听到了莲叶的哭声,紧接着身子一轻,跌入了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 许娇娇下意识抬手,胡乱的动了动,想要抱一抱这熟悉的人,但一想到自己满手血迹,她又将手收了回去,只沙哑着喉咙喊了一声:“王爷…” 手还未放下,她便感觉一只温暖的大掌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手,耳畔传来男人心疼的声音:“娇娇莫怕…” 宸王语气中夹杂着担忧与焦急,并没有令人心寒的质疑与冷漠,许娇娇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看来这些日子的努力没有白费,宸王的心外冷内热,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捂。 这一刻,许娇娇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顿时倒在赵云峥的怀里沉沉昏睡过去。 “娇娇!!”赵云峥的心口传来细密的疼痛,声音中蕴含着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慌张。 一回府,刚刚才进明乾院,王妃与莲叶便先后来了。 王妃才坐下,话还未开始说,莲叶的哭声便在院子外响起。 赵云峥心头一紧,当即将王妃撇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院子,大步走到莲叶面前:“你家主子怎么了?” 听完莲叶磕磕巴巴的话,赵云峥匆匆赶到花园。 看到许娇娇的那一瞬,他怒从心起,但更多的是心疼。 猖狂! 这些人竟然敢趁着他不在府上的时候伤害娇娇! 来不及询问细节,他急忙将许娇娇抱回玉华院,并让影一拿着令牌去请御医。 明乾院里。 刚刚给宸王沏上的松山云雾还在冒气,可宸王人已离开。 王妃的手微微收紧,眼底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猩红。 她抬手扬了桌上的茶盏,任由滚烫的茶水将手背烫的通红。 王嬷嬷心疼的上前拉住王妃的手,小心翼翼的用帕子擦着手背上的水渍:“娘娘,您这又是何苦…” 手背上传来阵阵火辣辣的痛,王妃渐渐冷静。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戾气:“带上供词,跟上王爷。” …… 许娇娇是被痛醒的。 头仿佛被一万根针在扎,让许娇娇痛不欲生,偏偏她眼皮子又很重,想睁却睁不开。 倏地,她额头落下微凉的指,耳边传来莲叶关切的声音:“主子?” 莲叶的鼻音很重,似是在哭。 许娇娇蒲扇了一下鸦羽般的长睫,慢慢睁开眼。 入目是仆从们担忧的目光,还有玉华院熟悉的陈设。 屋内亮堂,看来天还亮着。 见她醒,莲叶鼻子一酸,又哭了:“主子您可算醒了!” 禄海在一旁高兴的手足无措,憨笑着:“您要再不醒,莲叶这双眼睛都怕是要哭瞎了。” 许娇娇脸一垮:“不许说胡话!” 禄海连忙抬手打了自己一个小嘴巴,笑着认错:“是是是,奴才嘴臭,奴才不该胡说。” 莲叶没好气的给了禄海一个白眼,但其实一点也不生气。 伴随着许娇娇的清醒,玉华院上下仿佛重新注入了新鲜的血液,总算是有了笑声。 莲叶给许娇娇端来燕窝粥,禄海在院子里给许娇娇烧水,李嬷嬷给许娇娇揉着腿,和李嬷嬷一起被安排来玉华院的丫鬟桐花给许娇娇轻轻揉着脑袋。 看着大家奔忙,许娇娇心头很暖。 待许娇娇面色缓和了些,莲叶方才回禀巫蛊之事:“主子,您昏迷了两天,这两天里府上没发生别的事,就是王妃和王爷禀明了巫蛊之事,王爷没说什么,但让人封了石暖阁和咱们院子…” 第56章 最讨厌被人胁迫 许娇娇垂眸细细思索。 院子虽封,但玉华院的吃穿用度并没有短了少了,不仅如此,她还有燕窝粥吃,可见巫蛊之事的真相并未水落石出,宸王需要封院子做给其他人看,以免落人口实。 念及至此,许娇娇看向莲叶:“先前我交代你办的几件事,都如何了?” 莲叶微微颔首,起身从床头的柜子里取下一个匣子,珍重又小心的递给许娇娇:“这是您要的东西。” 许娇娇接过后看了一眼,满意点头:“不愧是我的莲叶,做得不错。” 莲叶赧然一笑。 笑过后,她立马又严肃起来:“主子,您不是让禄海守好玉华院嘛?您猜怎么着,还真让您给说中了,那天夜里真有贼人翻了进来。” 莲叶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当时禄海从树上跳下来,一马当先的率领着奴婢们杀进主屋,当头给了那贼人一棒子,将她敲得晕头转向! 还没等那人反应过来呢,李嬷嬷就拿着绳子扑上去捆人!奴婢趁机踹了她两脚,踹的她嗷嗷叫唤!桐花最机灵,趁她叫的时候把禄海的洗脚布塞到了她嘴里!” “噗呲…”许娇娇笑出了声:“那这人还挺惨的,毕竟禄海的洗脚布是真的臭。” “哈哈哈!”莲叶捧着腹,笑出了泪花:“主子,那人现在还被捆在咱们院儿的小厨房里,您没醒,奴婢没敢把人交出去!” 跟着许娇娇的这一个多月,莲叶没少见明争暗斗,很多时候许娇娇也会提点她一两句,时间一长,她也学会了举一反三,万事留个心眼。 听她这样说,许娇娇微微颔首:“做得对,莲叶现在越来越机灵了!” 得了夸赞,莲叶嘿嘿一笑:“主子,咱们现在要去跟王爷解释,不是咱们放的巫蛊小人吗?” 许娇娇摇头:“不急,真相自己讲出来就没意思了,得宸王自己一点一点的探查出来才行…” 只有这样,她才能更好的激起宸王心中的愤怒与怜惜,让始作俑者受到最猛烈的报复! 此时此刻,比起沉冤昭雪,许娇娇想的更多的却是田春花。 她捻了捻指尖,似不经意般问起:“田侍妾怎么样了?” 莲叶垂眸细细想了会,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没有田侍妾的消息,只知道她受伤不轻。” 那箭矢入肉极深,田春花的确受伤不轻,若是没有被妥善照顾,只怕小命难保。 一想到田春花倒下前说的话,许娇娇便觉得头疼。 这人对自己做了诸多恶事,虽然是被胁迫的,但做了就是做了,有些伤害不是说能抹平就能抹平的。 田春花想凭借救命之恩来要挟她,让她保全自己的家人,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胁迫? 可她许娇娇最讨厌被人胁迫! 田春花可以死,但不能是因为救她而死! 许娇娇揉了揉眉心:“莲叶,你可还记得那瓶你给我的参片?” 莲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记得。” 许娇娇轻吐浊气:“将参片和金疮药想办法送去石暖阁,再替我看看田春花现在如何了。” 莲叶更迷茫了:“主子,田侍妾那样对您,您为何还要救她?” 许娇娇并没有解释,只扯了下嘴角:“好莲叶,莫问了,你快去吧,去了之后再去一趟明乾院,告诉王爷我醒了。” 见许娇娇不愿说,莲叶也不追问,当即欠了欠身离开。 莲叶的动作很快,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宸王就来了。 宸王一进门,人还未近前,声音就到了:“娇娇,你感觉如何?” 许娇娇连忙起身相迎:“妾见过王爷,王爷万安。” 进了内室,看到许娇娇愈发单薄的身姿,还有毫无血色的双颊,宸王大步上前将人扶起:“不必多礼,快回床上歇着。” 回到被窝里后,许娇娇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宸王的脸色,不似以往那般爱笑,话也少了,整个人都透露着害怕与谨小慎微。 宸王暗暗叹气:“在想什么?” 许娇娇犹犹豫豫不敢开口,漂亮的狐狸眼被这么一问,刹那间红了一圈,如春雨中桃花,叫人心生怜惜。 赵云峥屈指轻轻拂开许娇娇耳边的碎发,语气温柔:“娇娇可是想问本王巫蛊之事?” 许娇娇宛若受了惊的蚂蚱,顿时吓得一抖,本就毫无血色的脸颊更是白如金纸。 赵云峥看得出,许娇娇害怕极了。 他将许娇娇缠着绷带的手握入掌心:“别怕,本王知道这事不是你做的,有本王在,没人可以伤害你。” 许娇娇不可置信的抬眸,眼底的盈盈水汽凝结成珠,一颗一颗顺着脸颊落下。 她眼底满是惊喜、感动与爱慕,须臾,扑进宸王怀里,声音颤颤:“王爷,您对妾这般信任,就是叫妾现在就下地狱,妾也心甘情愿…” 赵云峥拥着许娇娇,轻抚她柔软的墨发,狠狠地心疼了:“说的什么傻话,你这般好,怎会下地狱…” 许娇娇破涕为笑,但下一秒又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王爷相信妾,妾很开心,只是巫蛊之事事关重大,若是不找出真凶,只怕难堵悠悠众口,妾担心王爷会因此事被有心之人为难。” 湮朝严令禁止行巫蛊之术,一旦发现,那都是牵连三族的重罪。 这两日京都上下都在议论此事,朝堂之上对此事也略有提及,甚至今日散朝时,太子还特意叮嘱了他,让他务必将此事处理好,莫要给人留下口舌,此事若不能查明真相,赵云峥自然清楚后果。 这两日他已经查出了些端倪,知道许娇娇受了天大的委屈,只是他没想到,许娇娇醒来后想的不是为自己申冤,而是着急他会不会被人为难。 赵云峥神色复杂,向来刚毅冷峻的面容此刻满是柔情。 他心底生出一丝甜蜜,暗暗感到欢喜愉悦,但更多的是对许娇娇的怜爱。 这傻女人待他真心,每次受了委屈都自己忍着,唯恐会给他带来麻烦,他定不可负了她。 赵云峥心疼的看着许娇娇缠成粽子的双手,柔声宽慰:“娇娇只管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情无需操心,本王向你保证,你所受之苦,本王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第57章 本王喂你 宸王离开后,许娇娇努了努笑僵硬的脸颊,原本楚楚可怜、小鸟依人的模样一秒变脸。 她慵懒的往后仰倒,软软的斜倚在床头的靠枕上,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今晚的演技她很满意! 看宸王这心疼又着急的模样,她就知道宸王对她已经上了心。 想到自己这鲜血淋漓的双手,许娇娇的眼中就浮现起一丝狠戾。 虽然田春花没说,但她猜也能猜到,田春花背后之人是郑安桐。 只是想到先前王妃的那个眼神,许娇娇有些迟疑,此事王妃又在背后参与了多少。 不过答案是什么不重要,至少她知道了王妃的态度。 之前她还认为王妃抬她为侍妾,那她与王妃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至少在王妃达到目的之前,她们之间不会对立。 很显然,她还是天真了。 王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度,如今看宸王对她如此恩宠,王妃到底还是忌惮了。 宸王府内,王妃在后宅一手遮天,被她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许娇娇眼角微眯,暗暗想着: 最好这一次能将郑安桐彻底绊到,这样她就有更多的精力去防备与对付王妃。 再者,她得尽快与皇后还有嘉荣搞好关系,让她们成为自己的靠山,最好,再尽快升个位分。 位分越高,她能在王府后院掌握的权利就越多,行事也就越方便… 这边,许娇娇思考着日后的打算,那边,赵云峥离开玉华院后没有回书房,而是转身出了王府,一路策马来到一家医馆。 医馆里,带着面具的影六见他来,立刻上前行礼。 赵云峥轻点头:“起来吧,那孩子如何了?” 影六带着赵云峥走向医馆内堂:“那孩子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右腿彻底废了,不仅如此,老莫还在孩子的左腿腿窝处发现了一个暗器重击的痕迹。” “暗器…腿窝…”赵云峥脚步一顿,凌厉的眉眼顿时阴沉下来。 影六继续回禀:“属下仔细看过那痕迹,投掷暗器的人手法精巧,可见是个高手,京都里有这样身手的人不多,属下想不到会是谁要刻意陷您于不义。” 赵云峥气笑了。 他的对手里可没有这般卑劣之人。 这人对孩子下手,只怕不是为了陷他于不义,而是为了拖延他回府的时间。 想到许娇娇浑身是伤,赵云峥戾气横生:“好的很!竟然连孩童也不放过!这些人都该死!” 逼人的戾气让影六不敢抬头,赵云峥略一思忖,看向影六:“去一趟群芳园,让咱们的人收网…” …… 千禧院内。 郑安桐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来回踱步。 奶娘上前宽慰:“娘娘莫急,别说此事尚未查到咱们头上,就算查到了,不也有人顶罪嘛?” 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眼石暖阁的方向,郑安桐立刻就明白了奶娘的意思,只是她还是有些不安:“若是那蠢货把我供出来了怎么办?” 奶娘意味深长的勾唇:“侧妃娘娘一直在禁足,对府上发生了什么事一概不知。” 郑安桐眼睛一亮,顿时松了口气:“奶娘言之有理!只是那个去放残余木料的奴才到现在都还没来跟我回话,她那边不会出事了吧?” 奶娘眉头一沉,略想了想:“此人若是出事,倒的确有些棘手,不过问题也不大,那人并非千禧院的奴才,只要侧妃娘娘一口咬定不知道此事,王爷拿不出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对娘娘如何。” 顿了顿,奶娘神色凝重的叹了口气:“此事想脱身不难,就怕王爷对娘娘会心生嫌隙,影响您二人之间的感情。” 郑安桐的眸子瞬间暗淡下来。 感情? 她与宸王之间何曾有过感情,有也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感情。 许娇娇没死成,宸王定会彻查巫蛊之术的源头,这些贱婢都是软骨头,一定会将她供出来。 奶娘说的没错,她的确可以轻轻松松从中摘出来,但让宸王对她产生厌恶也是必然。 她得让阿爹在朝堂上多帮衬着点宸王,看在阿爹阿娘的面子上,宸王或许还会对她回心转意。 念及至此,郑安桐哀叹一声:“替我研磨,我要给阿娘写一封信…” …… 明坤院里。 王妃盯着面前这页书半个时辰都未动。 心难静,根本看不进去。 须臾,她放下书:“许氏已经醒了?” 王嬷嬷立刻上前给王妃倒上一盏茶:“醒了,王爷去看过,但未提巫蛊之事,也未撤掉玉华院的封禁,咱们可要做些什么?” 王妃捻了捻指尖,略一思索:“巫蛊之事震动前朝,已非单纯后院之事,王爷既已回府,本妃就没有越俎代庖的道理,暂且按兵不动。” 她也是没想到,郑安桐能没用成这个样子。 机会都给她了,她竟然连一个无权无势的许娇娇都弄不死!还让此事闹得遍京都皆知! 废物! 想到那日赵云峥看完供词后,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王妃心底生出一些恼意。 她烦躁的合上书,抬眸看向窗外的寒梅,眼底一片阴霾。 …… 玉华院里。 许娇娇醒来的当日,赵云峥夜里就留宿在了玉华院。 赵云峥来时,莲叶正在给许娇娇喂饭。 许娇娇的手伤很严重,没有一两个月都好不了。 进屋看到这一幕,赵云峥狠狠心疼了。 赶在许娇娇起身行礼之前,他大步上前,轻拍许娇娇的肩膀,让她坐下:“不必多礼,坐。” 许娇娇乖顺的坐回位子上:“王爷可用膳了?” 赵云峥很随性的坐下:“没有,想来你这吃。” 一旁的禄海很有眼力见的奉上一套碗筷,并给赵云峥端来一壶凉酒。 赵云峥没急着动筷,而是从莲叶手中接过碗:“来,本王喂你。” 许娇娇微微一怔,继而羞得脸一红:“这,这不合规矩…” 赵云峥轻笑,命令道:“宸王府里,本王的话就是规矩,听话,张嘴!” 许娇娇鸦羽轻颤,往赵云峥面前凑近了些,一张俏脸愈发红艳,衬得她本就娇媚的容颜更加勾人。 奴仆们很有眼力见的纷纷退出了屋子,屋内两人四目相对、气氛旖旎,赵云峥感觉自己有些燥热。 看着许娇娇含羞带怯的眸子,他喉间滚动,但想到她身上的伤,赵云峥便忍了忍这旺盛的火气。 许是羞的,许娇娇吃了几口便说自己饱了。 赵云峥没有强求,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只是吃的时候,许娇娇在一旁支着下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将他看的有些心猿意马… 第58章 你又在勾引本王 赵云峥无奈放下筷子:“娇娇看的这样认真,莫不是本王的脸上有脏东西?” 许娇娇莞尔一笑,摇了摇头:“王爷好看,妾看不够。” 赵云峥只当许娇娇是在逢迎,可看到她眼中的深深爱意,他心尖一颤,顿感血气上涌。 好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明明眼神纯洁无比,却又勾的人心痒难耐,这样的妖精,叫他如何受得了? 赵云峥撇开眼,抬手去端桌上的凉酒,可杯中酒已经被饮尽,下人们又都出去了,没人为他及时满上。 正要自己倒酒,就见许娇娇连忙起身,用缠着绷带的手笨拙的端起酒壶,想要为他满上酒杯。 只是刚一用力,她便痛的一声惊呼,秀气的眉头微微拧起,表情很是痛苦。 眼看酒壶就要掉落,许娇娇慌张的想要补救,却“手忙脚乱”的左脚踩右脚,将自己绊了一个踉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倒。 赵云峥微微一怔。 短暂的错愕后,他眼疾手快的一手扶住酒壶,一手揽住许娇娇的腰,将快要跌倒的她抱入怀中。 许娇娇顺势抬手揽住宸王的脖子,惊慌又崇拜的抬头看向宸王:“好险,若非王爷身手矫健,只怕这壶酒要洒王爷满身。” 赵云峥垂眸,一双盈满他身影的水润眸子跌入眼帘。 怀抱着美人的手不自觉收紧,赵云峥眸色渐深,声音染上欲望的沙哑:“你又在勾引本王。” 许娇娇羞赧低头,柔软的墨发轻蹭赵云峥的脖颈,细语温声:“王爷冤枉妾…” 脖子上的瘙痒直痒到了心里,赵云峥眼底划过一丝无奈,调侃低笑:“当真冤枉?” 许娇娇抬起粉若桃花的小脸,气恼的微微嘟唇,仰头在赵云峥的喉结上轻咬了一口。 “嘶…” 微微的刺痛感直击天灵盖,赵云峥的眼尾都红了几分。 只一下许娇娇便松开唇,水光潋滟的眸子看着男人暗送秋波,她微微起身又在他唇瓣上浅啄了一下。 夏日衣裳单薄,许娇娇蹭的他周身如火在烧。 赵云峥的隐忍全数崩溃,他抱起许娇娇走向床榻。 正要欺身而下,面前的女人却偏开头躲过,伸手软软将他抵住,不让他继续。 赵云峥眉头一沉,略显懊恼的抬眸看向许娇娇。 后者不服气的哼了一声:“王爷,这才是勾引!” 赵云峥硬是气笑了。 他一把抓住许娇娇抵在身前的手,勾唇调侃:“那本王应该恭喜娇娇,你成功了…” “唔…” 伴随着许娇娇的一声惊呼,赵云峥引着她一同沉沦。 红绡帐暖渡春宵,轻拢慢捻抹复挑… 屋外侍候的莲叶听见屋内的声音,面红耳赤。 还得是咱主子呀,巫蛊之祸的嫌疑还未洗脱,就能让王爷在玉华院宿下。 …… 许娇娇到底是受了伤,赵云峥多有收敛,一来二去不能尽兴,时间不免变长。 等男人终于满足,天也快亮了。 许娇娇累到抬不起手,睡过去前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狗男人,体力真好… …… 明坤院里。 王妃枯坐窗前一夜。 看到天边出现彩霞,她空洞的目光看向王嬷嬷:“王爷还没出来吗?” 王嬷嬷眼底满是心疼:“娘娘,别看了,歇下吧…” 王妃恍若未闻般又问:“玉华院叫了几次水?” 王嬷嬷原本还准备再劝,可看到王妃猩红一片的眸子,她恐惧的瑟缩了一下,当即颤颤巍巍的应话:“五…五次了…” 王妃魔怔的低笑两声,复又转过头,继续看院里的寒梅。 …… 许娇娇醒来时,已经临近晌午。 起身后,她发现宸王还在她的屋里,不禁稍稍诧异。 不同于床上的凶悍勇猛,此刻的宸王穿着一身低调奢华的天青色锦衣,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看书,端的是富贵无双、温文尔雅。 听见她起床的声音,男人放下书,回头看她。 见她愣愣,男人笑的多少有些恶劣:“本王今日休沐,娇娇可需要本王伺候更衣?” 想到昨晚被宸王扯坏的衣服,许娇娇脸色一瞬间涨红。 他故意的! 她现在腰还痛呢! 许娇娇心有余悸的拒绝:“此等琐事,让莲叶来就好!” 赵云峥将她吃瘪的表情看在眼里,心情不错的低笑了两声:“也好,等你洗漱好了本王便命人传膳,今日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很重要的事情? 许娇娇心中泛起嘀咕。 可见宸王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许娇娇也很识趣的没有多问。 用过了午膳,赵云峥将许娇娇带去书房,并让府上管事将府上所有女眷都叫了过来,包括还在被禁足的郑安桐。 众人来的很快,只半个时辰,人就到齐。 看着乌泱泱的一屋子人,许娇娇大概知道了赵云峥要做什么。 她眼角微眯,将目光定格在郑安桐身上。 巧的很,后者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郑安桐眼中的戾气与怨毒让许娇娇觉得可笑。 自己无用不会争宠,却要将气撒在她的身上,郑安桐真是好没道理! 下坐的郑安桐看到许娇娇坐在宸王身边,双目快要喷火。 凭什么许娇娇一个低贱的侍妾能和王妃一样,与王爷平起平坐! 许娇娇真是该死啊! 见人都到齐,赵云峥将巫蛊小人扔到了众人面前。 看着这贴着符纸扎满银针的小人,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屋内传来小小的骚动,众人议论纷纷。 “这就是那巫蛊小人啊…” “前几日许侍妾施巫蛊之术闹得沸沸扬扬,结果后边没了动静,我还以为此事就此不了了之,没想到王爷是要当着大家的面处置。” “许侍妾真是不识好歹,王爷这样宠她,她竟然扎小人害王爷。” “某人要完咯…” “不对,若此事是许侍妾做的,那王爷怎么可能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 “咳…”等大家说够了,站在赵云峥身后的影一一声低咳,屋内众人纷纷噤声。 赵云峥凌厉的目光扫过屋内众人,在郑安桐身上停留了好一会时间,直看的郑安桐心惊胆颤后方才移开目光,淡淡开口:“本王给你们一个机会,这小人是谁做的,自己站出来承认…” 第59章 的确是妾亲手所写 屋内无人敢吭声。 赵云峥眼中浮现起一丝不耐:“自己承认,本王或可赏一个好死,若要本王亲自将人指出来,那便休怪本王不客气。” 屋内众人噤若寒蝉。 明明自己没有犯错,可这一刻强烈的威压却让她们不敢抬头。 几个呼吸后,赵云峥耐心耗尽:“没人承认?” 渗人的气场再度变强,有些胆子小的甚至开始发抖,胆子大些的也只是在强装镇定,内心已经开始哀嚎,王爷生起气来实在可怕,这里简直一刻钟也不敢再待下去。 而这些人里,慌得最厉害的便是郑安桐。 奶娘不在,她端的是六神无主。 炎炎夏日,她骇到手脚冰凉,额头冷汗颗颗滚落,若非坐在椅子上,她非得双脚一软,滚到地上去不可。 比起郑安桐,田春花则冷静多了。 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神色淡漠的坐着,既不左顾右盼,也不瑟瑟发抖,镇定的让人意外。 许娇娇的目光从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定格在郑安桐脸上。 什么叫做贼心虚,这一刻在郑安桐身上有了具象化的表现。 她微不可查的弯了下嘴角,坐等郑安桐自掘坟墓往下跳。 短暂的沉默后,坐在赵云峥另一边的王妃意味深长的开口:“若妾没有记错,许侍妾已经亲自写下供词,承认这巫蛊小人是她刻的。” 话音落,郑安桐看王妃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了救世主。 她下意识想应和王妃的话,可一想到临出来前奶娘叮嘱她谨言慎行,郑安桐又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忍了回去。 “供词?”赵云峥微微挑眉:“在哪里?” 王妃微微一怔,不可置信的看向宸王。 证词在他回来的第一天,她就已经给他了! 宸王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为了袒护许娇娇,直接将证词给抹灭了? 王妃气蚌住了,但又不能对着宸王发火。 她忍了又忍,憋出一个不甚好看的笑来:“是妾记错了,并没有什么供词。” 赵云峥轻“啧”一声:“王妃下次还是搞清楚了再说话,切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耐烦的语气让王妃脸上红白一片,拢在袖中的手生生掐断了指甲。 气氛僵硬,屋内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赵云峥性子果决,不喜拖沓,再没有更多的铺垫,他便直接开始了审判。 他目光扫视一圈,最终落在田春花身上:“你,出来。” 田春花脸色一白,身子颤了两颤,死水般的眸子里还是流露出了一丝对死亡的畏惧。 她浅浅吸了口气,鼓起勇气起身走到屋中央跪下行礼:“妾身田春花,见过王爷。” 跪着的女人唇瓣苍白、眼底乌青,看着可怜又柔弱,却丝毫没有引起男人的怜惜。 赵云峥冷冷道:“是你发现的巫蛊小人?” 田春花将当初禀告给王妃的那一套说辞又讲了一遍,只是她言语间不再像之前那般针对性极强,而是着重强调是巧合。 赵云峥听完后看向影一:“去,将那字帖寻来。” 字帖就在王妃的明坤院,影一很快拿来。 赵云峥快速扫了一眼后,轻笑一声,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宠溺:“这字丑的别具一格,倒的确是娇娇的字迹,别人临摹不来。” 许娇娇脸一黑:“……” 下坐的郑安桐听闻此言却是高兴的嘴角翘起。 看到许娇娇的臭脸,她满眼得意,给许娇娇投去一个嘲讽的眼神。 王爷都这样说了,许娇娇你就等死吧! 然而许娇娇根本不理她,只幽怨的的看向赵云峥,似嗔似怪的哼了一声:“叫王爷见笑了。” 伴随着她的话语,赵云峥紧绷的下颚线有了些松动,眼中也夹杂了一丝不易显的笑意。 屋内众人清晰的感受到宸王的心情有所好转,强烈的威压淡却许多,不禁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然而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 赵云峥转眸看向王妃,似笑非笑的勾着唇:“所以仅凭一个字帖,你就断定这巫蛊小人是许娇娇做的?” 王妃心口一跳,出了一身薄汗。 早知道现在会如此被动,那供词就不那么早给宸王了。 如今宸王不承认供词,她不能公然与宸王叫板,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背下这是非不分的罪名。 顶着宸王的煞气,她硬着头皮缓缓开口:“妾无能,未查到更多的证据,还请王爷责罚。” 呵…认错到快… 宸王收回眼眸,淡淡道:“王妃管理后宅不利,罚跪祠堂三日,抄写佛经三卷修心养性。” 王妃身子轻轻一颤。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宸王,男人面若冠玉,眉目冷峻,看向她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感情,冷漠疏离的就像是个雕塑。 宸王这是在惩罚她,惩罚她身为王妃却苛待妾室,不辨是非。 虽说她的确有错,但她还是不可遏制的心口生疼,眼底泛起淡淡的猩红。 宸王可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如此难堪,她以后又该如何服众? 是了,宸王不爱她,她的存在只怕是连地上的老鼠屎都不如,宸王又怎会为她考虑… 她压下心头的苦涩,轻点头:“妾明白。” 宸王复又看向许娇娇,语气温柔不少:“娇娇,你可有话说?” 许娇娇还未开口,脸便红了一圈:“王爷您也说了,妾的字丑的别具一格,别人模仿不来,这字帖和小人上的符咒,的确都是妾亲手所写…” 话音落,屋内一片哗然。 “许娇娇承认了!这小人果然是她刻的!” “亏得王爷还如此宠爱她,简直疯了!” “王爷英明神武,许娇娇怎么敢?” “阿弥陀佛,但愿这小人上的诅咒不会成真。” “……” 在一众女眷中,一言不发的王妃、郑安桐与田春花则显得格格不入。 郑安桐目瞪口呆,一脸看煞笔的表情看着许娇娇。 这女人莫不是疯了? 这小人上的符纸是她找人临摹的,许娇娇为什么要说是自己的写的? 许娇娇又想耍什么花招? 田春花瞳孔震动,但比郑安桐稳重许多。 她迟疑的看着许娇娇,猜不透对方要干什么。 难道这就是许娇娇所说的自救之法? 可这明明是自寻死路,又怎会是自救之法? 第60章 这演技略微有点浮夸了 和田春花还有郑安桐比起来,王妃则显得风轻云淡。 她心里虽讶异,但面上无甚表情,根本看不出内心有无波澜。 王妃狭长的眸子淡淡扫过许娇娇,眼中浮现起一抹兴味。 有意思… 且看看这一次许娇娇又在耍什么花招… 许娇娇的答案让赵云峥有些意外:“那这巫蛊小人……” 话未言尽,许娇娇便连连摇头:“符咒是妾写的,但这小人不是妾刻的,妾万万不敢对王爷不敬!” 眼看许娇娇自己都认了,郑安桐急不可耐,想要尽快让许娇娇将罪名坐实。 想到先前派去玉华院放剩余木料的奴婢,郑安桐立马接过话:“是与不是你自己说了可不算。” 众人纷纷看过来。 郑安桐拨了拨头发,微微仰起下巴看向宸王,希望宸王能多看她这姣好的容颜几眼。 她夹着声音,柔声道:“王爷,不如派人去玉华院搜一搜,说不定玉华院内还有雕刻小人未用完的木料,届时许娇娇的话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赵云峥看都没看郑安桐一眼。 他只垂眸略一思忖,便看向影一:“搜查玉华院。” 许娇娇美眸微睁,错愕的看着赵云峥,眼眶开始泛红:“王爷您不信妾身?” 生于皇家,赵云峥生性多疑,自幼便缺少父爱母爱,有时父皇母后那为数不多的亲情里也会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利益纠葛。 所以赵云峥缺爱,渴望得到爱,也害怕失去爱。 他不是不信许娇娇,他知道许娇娇爱他爱的很深,但他还是会一次又一次的去确认那微小的可能。 只有在一次又一次的确认中,他才会觉得这份爱意是真实的。 看到许娇娇委屈的眸子,赵云峥的心口有些抽疼。 他看着许娇娇,似是安抚她也似是安抚自己有些不安的心:“有人想查那便查,让她们好好看看本王的娇娇有多清白。” 话虽如此,但许娇娇到底还是难过了。 她失落的垂下眸子,只安安静静的坐着,也不满眼眷恋欢喜的看着赵云峥了。 坐下的郑安桐却是心底冷笑。 许娇娇你就装吧! 一会被影卫搜出来剩余木料,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想到许娇娇会死得很惨,郑安桐的心里就很开心。 很快,影一从玉华院回来了。 回来时,影一的手上还提了一个人。 这人面如土色、眼窝深陷,看起来虚弱不堪,好像随时都会死掉。 影一带着此人进屋的刹那,郑安桐便被吓得脸色惨白。 她揪紧了手中的帕子,手心里的汗水很快便把帕子浸污。 上座的赵云峥迟疑的微微眯眼:“这是?” 影一言简意赅:“玉华院小厨房的柴垛子里搜出来的。” 不等赵云峥发问,莲叶很有眼力见的上前跪下回话:“巫蛊之祸被发现那晚,这人偷偷翻进玉华院,不知道欲意何为,好在禄海眼尖看到了这贼人,否则还不知道她会做些什么。” 莲叶顿了顿,赧然的挠了挠头:“禄海将人抓住后,便把她捆了扔在小厨房里,这几日主子一直昏迷不醒,奴婢们慌了神,就把这人给忘了。” 她回头看向那人,顿时发出一声惊呼:“呀,都给饿成这样了,真是罪过…” 许娇娇低着头嘴角一抽,险些没有绷住。 浮夸了… 这演技略微有点浮夸了… 赵云峥倒是毫不客气的笑了一下:“无碍,没死就还能盘问…” 这丫鬟穿着低等粗使丫鬟的衣裳,样貌平平,没什么记忆点,在座的众人几乎没人认识。 赵云峥淡淡开口:“你是何人,半夜翻进玉华院做什么?” 地上的丫鬟勉力跪起身:“奴婢青果,是西六院的浣洗丫鬟…” 报了身份后,青果便不再往下说。 赵云峥屈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敲到第三下时,他耐心耗尽:“拖下去,一日断一指,直至招供为止。” 青果大惊失色,惊恐之下,蜡黄的脸色都红润了几分。 她立马跪下磕头:“奴婢招!奴婢什么都招!” 青果从怀里拿出一个布袋子,并抬手指向郑安桐:“郑侧妃身边的嬷嬷给了奴婢五十两银子,让奴婢将这东西塞到许侍妾的枕下藏起来!” 话音落,郑安桐立马便急了:“你胡说!本妃的嬷嬷一直在本妃身边伺候,何时去找过你!” 青果还要辩解,就听见赵云峥轻“啧”一声。 屋内瞬间安静。 郑安桐与青果都抬眸看向宸王。 后者满眼不耐,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急头白脸的郑安桐身上。 须臾,他侧目看向下人,后者会意,从青果手中接过布袋子。 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剩余木料。 屋内众人俱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看来许侍妾真是被冤枉的。” “明目张胆的陷害,真是太猖狂了。” “郑侧妃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是啊,以前小打小闹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敢用巫蛊之术暗害许侍妾,简直不知死活…” “……” 郑安桐连连摇头,嗫嚅着:“不,不是这样的…” 不等她继续往下说,赵云峥便冷冷开口:“把这以下犯上的贱婢拖下去杖毙。” 顿了顿,他抬眸看向郑安桐:“郑侧妃,你可有话说?” 郑安桐身子一颤,急忙走出来跪下:“王爷,不是妾,真的不是妾!” 见赵云峥只是不耐烦的蹙着眉,却一句话都不说,郑安桐更慌张了。 她连连磕头,直至将脑袋磕的通红,才听见赵云峥清冽的声音传来:“郑侧妃,本王有说过这事和你有关系吗?你急什么?” 正在磕头的郑安桐身子一顿,愣住的抬起头,眼看迷茫。 奶娘说过,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随便说话。 所以她如今是因为慌不择言而被宸王给套路了? 意识到这一点,郑安桐心头一跳,但已经来不及了。 电光火石间,她眼眶一红,落下泪来:“妾只是怕王爷误会,妾深爱王爷,不想被王爷误会…” 不得不说,这楚楚可怜的模样有几分真。 只可惜,赵云峥这人对不喜欢的人,向来心肠硬。 他似笑非笑的弯了弯唇:“你放心,本王不会误会任何一个清白之人。影一,去带郑侧妃的奶娘过来。” 第61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郑安桐心里直打鼓。 奶娘向来稳重,想来不会露出马脚。 不多时,影一折返。 只是他回来时,身边并没有跟着郑安桐的奶娘,反而衣服上多了好大一滩血迹。 赵云峥微微蹙眉:“怎么回事?” 影一当即跪下:“走在半路,那嬷嬷一听王爷是为了巫蛊之事传唤她,拔出属下的刀就抹了脖子,属下猝不及防没能拦住,叫人当场暴毙。 属下办事不利,还请王爷责罚!” 伴随着影一的话,屋内议论纷纷。 “这是畏罪自杀吧?” “我觉得是,不然怎么这么急着寻死。” “这事不会真是郑侧妃指使下人干的吧?” “慎言,慎言…” “……” 郑安桐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怎会如此? 奶娘怎么会寻死呢? 这下她该怎么办? 郑安桐急得眼泪直掉,站起来扑向影一:“你胡说!奶娘绝不会寻死!肯定是你想污蔑我,所以才杀了她!你肯定和许娇娇是一伙的!” 影一不能还手,只皱着眉,默默承受着郑安桐的巴掌和拳头。 跟着郑安桐的丫鬟大惊失色,立刻上前将人拉开。 影一面色难看:“还请郑侧妃慎言,属下与许主子之间可什么关系也没有!属下没必要帮她!” 眼看郑安桐还要闹,赵云峥一声低呵:“够了!” 屋内众人俱是一颤。 赵云峥眉宇间隐隐可见怒气:“好一个忠仆,竟直接来了出死无对证!郑侧妃,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且好好想想,此事究竟与你有没有关系?” 郑安桐一个劲的摇头,不断嗫嚅着:“不是我,我没有,不是我,我没做…” 倏地,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王爷,此事妾的确不知情,不过前阵子妾被禁足,奶娘心中一直愤愤不平,一直说要为妾出一口气。 就在前几日,奶娘还兴致冲冲的跟妾说,她找到了办法,妾心里不安,苦苦询问,奈何奶娘就是不说。” 说着,她软软跪下,哭的伤心:“妾是真的没想到,奶娘会用这么愚蠢又决绝的方式。 王爷,奶娘她已经知道错了,否则她也不会畏罪自戕,还求王爷莫要生妾的气,妾以后一定好好管教下人,绝不让这种事情再次出现!” 反正奶娘已经死了,那不如让她背下所有的罪责,以免王爷迁怒。 郑安桐说了这么长长一串,赵云峥只冷眼瞧着,仔细看去,不难发现他眼底的一丝戏谑。 等郑安桐说完,他眼中的戏谑之意更深。 饶是郑安桐蠢钝如猪,此刻也察觉到了宸王的怪异。 她怔怔的看着宸王,没由来的感到心慌。 果然,宸王嗤笑一声:“把人带进来吧。” 话音落,带着面具的影卫推着一个中年妇人进了屋。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郑安桐口中畏罪自戕的奶娘。 郑安桐如遭雷击,目瞪口呆的看着奶娘,半晌未能回过神。 什么意思? 套她话? 郑安桐不可置信的看向宸王,一时间愤怒、沮丧、失落、不安、无助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她颤着声音缓缓开口:“王爷这是在试探妾?” 赵云峥讥讽勾唇:“试探出来了,不是吗?” 郑安桐绝望的摇了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现在她再想推翻刚刚的说辞,已经什么都晚了。 赵云峥看向奶娘:“你家主子什么都招了,你可还有话说?” 刚刚奶娘在门外已经听到了所有。 她知道自己此番必死无疑。 小小姐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待小小姐如同亲生,只是没想到自己竟喂出来一个又蠢又坏的白眼狼。 奶娘失望极了,但到底是对小小姐有感情,她选择了独自扛下所有罪责。 这一次,是她最后一次为小小姐保驾护航,以后的日子,只能靠小小姐自己一个人走了。 奶娘深吸一口气,沉重的跪下:“此事全都是老奴一个人的主意,与其他人无关。” 许娇娇眯了下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恼意。 该死,这奶妈子揽下了所有罪责,那岂非又让郑安桐逃过一劫? 郑安桐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此人该死! 正思索着如何扳倒郑安桐,赵云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来人,将这心狠手辣的贱奴拖下去杖毙,至于郑侧妃…” 赵云峥顿了顿,指尖拨弄了一下玉扳指后,冷冷说道:“郑侧妃管教下人不利,致使府中出现巫蛊之祸,着降为庶妃,以示惩戒。” 众人哗然。 只是管教不力就直接降了位分? 王爷这根本就是在借机打压啊! 郑安桐的眼眶刹那间红了一圈,泪水夺眶而出:“不,不要,不可以…不可以这么对我…” 我爹是永康侯! 我娘是前朝太傅的嫡女! 我是侯府受尽万千宠爱的嫡女! 不可以这样对我! 郑安桐连忙跪下求情:“王爷,妾知道错了,不要降了妾的位分!” 许娇娇眸子暗了几分。 只是降低位分,属实是便宜了郑安桐。 一旁的赵云峥却是理都没理郑安桐,直接看向屋内侍奉的下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带下去?” 下人上前拉人,郑安桐的哭声愈发凄惨。 就要离开屋子,她猛然间想到什么,竟生出一股子蛮力,挣脱开了两个下人的钳制,一股脑的跑到了赵云峥面前,恶狠狠的指着许娇娇,目眦欲裂:“王爷,虽然巫蛊小人是奶娘刻的,但小人上的符咒是这贱人写的!这贱人自己都承认了!” 郑安桐不甘心。 她费尽心思谋划一场,怎么到头来她赔了夫人又折兵,而许娇娇却一点事也没有! 王爷简直偏心! “若这贱人没有谋害王爷的意图,她又怎会写下这符咒?” 郑安桐眼睛红的像是要滴血,既是恨的又是怨的。 她不好过,许娇娇也别想好过! 除了自己,王爷喜欢的所有女人都应该去死! 去死! 赵云峥眉头轻蹙,眼神不耐。 追上来的下人连拖带拽的将郑安桐拉走。 直至郑安桐被拖远,屋内陷入寂静,所有人的目光方才聚集到赵云峥与许娇娇身上。 宸王面色阴沉,眸如深谭。 一旁的王妃火上浇油般轻嘲一声:“倒是不知,这后院里有这么多居心叵测的人在。” 第62章 同心咒 郑安桐说的不错,巫蛊小人虽不是许娇娇刻的,但这符咒却是她亲口承认。 符咒上写着他的生辰八字,许娇娇究竟意欲何为? 难道许娇娇真的存了不轨之心? 这个念头匆匆闪过,赵云峥心口传来细密的疼痛。 他自问待许娇娇不薄,这些日子他也的确与许娇娇蜜里调油般恩爱,他已经把许娇娇放在了心上,打算一辈子待她好。 哪怕这一刻他想到许娇娇或许会对他不利,他仍旧舍不得用手段去逼问她,甚至愿意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赵云峥压下心头的抽疼,目光沉沉的看着许娇娇,缓缓开口:“为何写下这符咒?” 看出了宸王眼中的质疑,许娇娇顿时鼻子一酸。 她那么爱宸王,甚至可以为宸王“去死”,可宸王还是会怀疑她。 刹那间,她的眼眶就红了一圈,低下头轻轻咬唇,羞愤不已。 见她不愿说,赵云峥心疼更甚,与此同时,他本性的多疑又让他更加怀疑。 娇娇不愿说,难道真的是在暗害他? 他语气严厉几分,有些无可奈何又有些气闷,低呵着:“娇娇!” 许娇娇被他吼得一颤,珍珠般的眼泪滴滴掉落。 跟在她身边的莲叶心疼坏了,当即跪下要做许娇娇的嘴替,想要为主子澄清一切。 “王爷,符咒是主子写的没错,但主子写这符咒并非是为了对您不利,而是……” 话到关键处,许娇娇侧目看过去,又急又恼的蹙眉呵斥:“莲叶!不要再说了!” 莲叶的眼眶也红了,委屈不已:“主子!您就告诉王爷吧!何苦把话憋在心里,让有心之人有机可乘来借此陷害您!” 听到这里,赵云峥自然知道了许娇娇写下符咒并非是为了害他。 他语气软下几分,带了些诱哄的温柔:“听话,告诉本王,你究竟是要做什么?” 这里坐了这么多人,若不能当众洗清嫌疑,娇娇日后必定被人诟病。 他要他的娇娇光明正大、清清白白的站在自己身边。 许娇娇脸色涨红,似是有什么极其难以启齿的难处。 赵云峥心下焦急:“你若不说,本王便命令莲叶说了!” 许娇娇咬了咬牙,细若蚊声的嘟囔了一句:“这是妾写的同心咒…” 话一说完,许娇娇脸红更甚,连带着耳根脖颈都染上薄红。 声音虽不大,但屋内安静,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她说的是什么。 赵云峥微微一怔。 下一秒,莫大的甜蜜蔓延上心头。 同心咒顾名思义,意在永结同心。 施咒之人将自己与对方的生辰八字写在同一张符纸上,并将符纸与同心结放在一起,就算施咒完成。 施此咒者不可背叛对方,否则会遭到反噬,永世孤独终老,然而对方则不受其影响。 除此之外,施咒者还会与对方命运捆绑,一旦对方受到致命伤害,施咒者也会随之殉情,同样的,对方并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赵云峥心神震动,愧疚与怜惜让他心口微微泛疼。 这傻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傻? 王妃却在此时淡漠开口:“许侍妾说什么便是什么,这咒的另一半也未曾看见,谁知道这咒究竟是不是同心咒?” 这话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瞬间中止了赵云峥心中疯狂生长的爱意。 他眸子暗了暗,心中生出些恼意,看向王妃的目光也愈发不善。 许娇娇委屈坏了,声音都染上隐忍的颤抖:“这咒是妾在承恩寺求的!本月十六,妾与嘉荣公主一道前往承恩寺上香祈福,妾以五十两黄金做功德钱求的这同心咒,王妃娘娘若不信,尽可让人去查那日承恩寺的功德账! 可恨这同心咒才求回来没几日就丢了,还被人用来制成巫蛊小人诅咒王爷,莫非连老天也在嘲笑妾痴心妄想,所以才叫妾有此横祸!” 说着说着,泪珠顺着许娇娇的脸颊滑落,说到最后,许娇娇更是委屈的扑在书案上呜咽起来。 看着许娇娇微微颤抖的双肩,赵云峥心疼坏了。 他轻拍许娇娇的肩膀,温柔安抚:“娇娇莫哭,本王不会叫你白白遭人诬陷。” 说着,他话锋一转,不悦的扫了眼王妃,语气低沉恶劣:“既然有人不信,那本王此刻便让人一查真假! 影一,你亲自去承恩寺取功德账,再派几个得力的人在府上搜另一半同心咒的下落!” 时间缓缓过去,许娇娇停止了哭泣,影一也带着功德账与另一半同心咒回来了。 “许主子的确在本月十六捐了一笔功德钱,正是黄金五十两。至于这同心咒…” 影一顿了顿,意有所指的看向地上跪着的田春花:“这同心咒是在石暖阁的主屋找到的。” 他奉上同心咒:“还请王爷过目。” 听到此话,田春花身子一颤,如遭雷击。 到此,她总算明白了许娇娇口中所说的自救之法。 没想到许娇娇竟会有心机到如此地步,将危机直接变为转机,不仅成功洗脱嫌疑,还借机扳倒了对自己不利的人。 只是现在被摁在案板上的人可就是她自己了! 田春花的手微微收紧,开始疯狂思索对策。 上座的赵云峥已经看过了这剩下的一半同心咒,上面的字迹也是那般丑,一看便知是许娇娇所写。 再看到和同心咒放在一起的同心结,赵云峥心口微热,默默将这同心结窝在手心。 略一沉默,他先是抬起眼皮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王妃,继而如刀的目光才落在地上的田春花身上。 “若本王没记错,以拶刑审讯许娇娇的人,也是你对吗?” 田春花惊恐畏惧,整个人都在发抖。 该来的总会来。 那晚看到许娇娇如此气定神闲,她就知道,此番定会弄巧成拙,只是这一刻真的到时,她还是会恐惧到心若擂鼓、眼前发黑。 田春花浅浅吸了口气,不卑不亢的磕了个头:“回王爷,妾的确受郑庶妃指使审讯过许侍妾,但这同心咒妾不知情,妾的两个丫鬟也是郑庶妃的人,此事或许与她们有关。” 事到如今,田春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她要尽可能的拉郑安桐下水。 只有郑安桐倒下,她的阿娘与弟弟才能平安… 第63章 再降位分 两个丫鬟没想到田春花会突然发难,顿时懵了。 回过神后,两人拼了命的开始否认,表示自己清清白白,从未受过任何人的指使。 然而赵云峥根本不想听她们的狡辩,也不在乎她们说的话是真是假。 东西出现在石暖阁是事实,不论这件事是谁做的,石暖阁里的三个人都难逃一死。 再者,这田春花他也算有些映像,此人之前一直是郑安桐身边的丫鬟,不知何时竟被王妃抬成了妾室。 只怕这石暖阁里的三个人都是郑安桐的人。 此等毒妇的势力,怎可在府上留着? “郑安桐…”赵云峥轻蹙着眉头嘀念了一声,继而抬起眼皮,眼底尽是逼人的戾气:“呵,这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又卑劣…” 当初郑安桐用尽手段进了宸王府,那时他就警告过这女人,不要将她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带进王府,否则别怪他不留情面。 显然,郑安桐是一点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赵云峥捻了捻手上的玉扳指,冷漠的目光落在田春花身上:“将她与那两个丫鬟带下去,杖毙。 传本王令,降郑庶妃为侍妾,迁出千禧院,改居石暖阁,往后非召不可来东院。” 众人一片唏嘘。 谁敢信,堂堂侯府嫡女竟沦落到如此地步。 不仅被贬为侍妾,还极尽羞辱的改居到了石暖阁。 王爷这一手杀人诛心,还真是没给郑安桐留一点颜面和情面。 下人很快上前,将田春花三人带了下去。 不同于两个丫鬟的惨叫,田春花眸子一片死寂,偏偏这死寂中又生出了些庆幸与快意。 郑安桐被降为侍妾,迁居西六院,往后再也无法在王府中只手遮天。 希望阿娘和弟弟走的足够远,只要足够远,等永康侯府反应过来时,他们早就已经隐入茫茫人海,再难找到踪迹。 巫蛊之祸终于结束,众人纷纷离开明乾院。 走出明乾院,看到被杖刑的几人,众人俱是花容失色,纷纷快步离开。 许娇娇走在最后,深邃的目光落在这几人身上,脚步微顿,微微弯着的唇似笑非笑。 奶娘出来的最早,已经断了气。 她被打的血肉模糊,流下的鲜血染红了地上的青石板。 可惜了,要是这里的人是郑安桐那该有多好。 郑安桐靠着娘家的支持,屡次犯错都有人庇护,从而逃过一劫,许娇娇何其不甘心。 只是被贬为侍妾而已,不够,远远不够,郑安桐必须死!她再也不要忍受这种无休止的陷害! 许娇娇眼中浮现起一丝戾气。 是时候主动出手,来一个瓮中捉鳖了… 耳畔的惨叫声扰乱着许娇娇的思绪,她轻吐一口浊气,转眸看向田春花和那两个丫鬟。 许娇娇不禁想起了三天前。 得知石暖阁发现巫蛊小人,她立马就让莲叶拿着钱去了一趟承恩寺,以备不测。 事实证明她这一步棋走对了。 虽然损失了五十两黄金,但好在一切顺利。 五十两黄金啊! 许娇娇心在滴血。 得想个什么法子将这五十两黄金从宸王那要回来才是。 正想着,赵云峥也从明乾院里出来了。 影六从府外传来消息,证据已经收集足够,随时可以动手。 赵云峥换了身劲装后便打算出府,谁知一出院子就看到了许娇娇站在院子门口。 看到正在被杖刑的三人,赵云峥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娇娇在这里看她们行刑做什么? “娇娇?”赵云峥不禁喊了声。 许娇娇眼睫一颤,立马变脸。 她红着眼眶,满脸不忍与害怕的转过身,楚楚可怜的看向赵云峥:“王爷…” 赵云峥微微一怔,立马快步上前,抬手用指腹温柔的拭去许娇娇眼角的泪珠:“怎么了?” 许娇娇犹豫不决的缓缓开口:“王爷,要不…放了她们吧…她们已经被打了许多下,想来已经知道错了…” 看着怀里的女人秀眉轻蹙,眼中尽是悲悯与不忍,赵云峥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们可是要陷你于死地,你就这样原谅她们了?” “妾……”许娇娇动了动唇瓣,末了沙哑着喉咙喃喃着:“妾就是看她们这样实在可怜…” 赵云峥怜惜的摸了摸许娇娇柔软的墨发:“娇娇无需难过,这都是她们罪有应得。” 惨叫声还在继续。 那两个丫鬟每叫一声,许娇娇便会轻颤一下。 赵云峥侧目看向莲叶:“你家主子受了委屈,早些带你家主子回玉华院休息。” 莲叶连忙应声,上前搀扶许娇娇:“奴婢遵命!” 赵云峥离开前,又柔声叮嘱了许娇娇两句:“本王会命膳房准备些安神的药膳,晚些时候本王来你院儿里,和你一起用膳。” 许娇娇眼睫一颤,眼底的哀伤被浓烈的欢喜所取代。 她破涕为笑:“妾等着王爷!” 见她笑了,赵云峥不禁也温柔了眉眼。 影一看在眼里,不禁心底感慨。 这些年府上的女人如青菜一样,一茬接一茬的往上冒,可这些女人没一个能让他的主子驻足,直到这个许侍妾的出现。 这个许侍妾是他见过最会争宠的女人,每一次看似绝境的危机,在她这里都能巧妙化解,并让主子对她的爱意更加浓烈。 他第一次在一个女人身上看到了不可限量的前途… 宸王事忙,软语诱哄了许娇娇几句后便匆匆离开。 见他走了,许娇娇也离去,走在回玉华院的路上,许娇娇略一思忖看向莲叶:“莲叶,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你去找库房领些编织线回来。” 莲叶轻点头:“行,那主子你小心,奴婢马上就回来!” 看着莲叶如小炮仗一般匆匆离去的身影,许娇娇忍俊不禁的弯了弯唇。 直至莲叶走远,她收回目光,转身回玉华院。 可还没走几步,她便被人套上麻袋,拖着就走。 “谁?你要干什么?!” 许娇娇大惊失色,惊恐的挣扎。 然而来人根本不出声,把她拖到隐秘之处后拿着棍子就开始打。 打了约摸数十棍,许娇娇便没了动静。 那人见许娇娇不再挣扎,打开麻袋确认她没死后,又给了她一棍子,方才扬长而去。 装晕的许娇娇听到脚步声远离,小心翼翼的睁开眼。 看到那人熟悉的背影,她瞳孔一缩…… 第64章 永康侯府没了 千禧院。 刚刚才乱砸一通的郑安桐还未坐下,前来赶人的下人便到了。 “你说,王爷将我贬为了侍妾,并让我改居石暖阁?” 郑安桐仿佛在听什么天方夜谭。 她又哭又笑:“我不信!我不信!我要去问王爷!我可是永康侯府嫡女!王爷不能这么对我!” 前来“帮助”郑安桐搬家的下人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后,直接上前,粗暴的摁着郑安桐与千禧院的下人去往了石暖阁… 直至被毫不留情的扔进石暖阁的院子,再看到院子的大门被沉重的合上,郑安桐方才意识到,她真的被宸王彻底厌弃。 她疯了般趴在石暖阁的大门上,一拳一拳的捶着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是永康侯府嫡女!你们不可以这么对我!我要见王爷!” 可就这么一直喊,一直喊,直到嗓子喊哑了,手也捶的鲜血淋漓,也没有人来理会一下郑安桐。 千禧院里的内侍、婆子都被府上撤走,只留下两个从永康侯府带出来陪嫁丫鬟在石暖阁。 如今郑安桐模样疯癫,两个丫鬟在边上战战兢兢,谁也不敢上前。 也不知喊了多久,郑安桐终于没了力气。 她跌坐在地,无助又绝望的哭泣。 两个丫鬟见状,立刻上前搀扶。 进了屋内,看着这破破烂烂的各种物件,郑安桐又发了一通火。 为什么是石暖阁? 怎么能是石暖阁? 王爷这是要剜她的心啊! 哭了许久,天也暗了,郑安桐总算是冷静下来。 如今王爷正在气头上,等王爷气消了,她得想办法离开石暖阁。 可要怎么离开呢? 对,阿爹阿娘! 只要阿爹阿娘在王爷面前求求情,看在阿爹阿娘的面子上,王爷一定会重新把她接回千禧院的! 如是想着,郑安桐立刻命丫鬟磨墨,她迅速写下一封信,让丫鬟想办法送出府。 等啊等。 天快黑了,丫鬟终于回来了。 可丫鬟哭的伤心欲绝,信也在身上没有送出去。 郑安桐本就心烦意乱,顿时恼火的给了丫鬟一巴掌:“哭什么哭!烦死了!哑巴了吗?发生了什么不会说,只知道哭?!” 那丫鬟被打了一个踉跄,泪珠子还挂在眼里,但目光已是黯淡无光。 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平静又淡漠的开口:“永康侯府,没了…” 郑安桐愣了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丫鬟说的是哪几个字。 反应过来后,她陷入更大的癫狂。 在丫鬟惊恐的目光中,郑安桐上前一步,死死抓着她的肩膀,目眦欲裂:“你胡说!你胡说的对不对?永康侯府怎么会没了呢?” “啪!”她抬手就给了丫鬟一巴掌,声音尖锐刺耳:“对!就是你胡说!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丫鬟吃痛,狠狠推开郑安桐:“主子若不信,大可自己出去问,这事府上都传遍了!” 没了永康侯府的庇护,还没有宸王的恩宠,沦为侍妾的郑安桐什么都不是,甚至连丫鬟都不如。 在郑安桐错愕与震惊的目光中,丫鬟厌恶的翻了个白眼,将信扔在了郑安桐脸上:“对了,忘了告诉主子,扳倒侯府的不是别人,正是咱们的宸王殿下,若主子识趣,奴婢奉劝主子就不要到王爷面前去惹人嫌了!” 以前畏惧永康侯府,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对郑安桐多有忍让。 如今郑安桐什么都没有了,她们自然也就无所顾忌。 那些曾经所受过的委屈,她们都会还回去! …… 这边,莲叶取了编织线后回到玉华院,却发现主子还没回来。 她心里不安,放下编织线后出来寻找。 只是沿着青石路来来回回走了两遍,她都没有发现主子踪迹。 莲叶一筹莫展,正要去找王妃求助,就看到主子从隐蔽的假山后,一瘸一拐的走出来。 看到主子浑身是伤,嘴角还挂着血迹,莲叶大惊失色:“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想到那个背影,许娇娇眸光阴沉:“我被人暗算了。” 莲叶心疼的直掉眼泪:“主子可有看到是谁?奴婢这就去找王妃和王爷,求他们为您主持公道。” 王妃… 许娇娇眸子愈发阴沉。 伤她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妃身边的王嬷嬷。 是了,敢在王府里公然行凶,除了王妃只怕也没别人了。 想不到,这王妃看着端庄娴雅,私下里却是这样凶悍狠辣之人。 许娇娇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不必告诉王爷和王妃,就说我是不小心摔了。” 莲叶急得直跺脚:“这如何使得!您受了这天大的委屈,哪能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 许娇娇安抚的拍了拍莲叶搀扶着自己的手:“报仇这种事,要徐徐图之,争取做到一击毙命,否则打草惊蛇、功亏一篑。” 莲叶怔怔。 主子说的每个字她都懂,但合起来她却非常迷茫。 不过没关系,主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只是莲叶心里还是替主子感到委屈,她憋着嘴,呐呐的吭叽了一声:“奴婢知道主子心里有盘算,奴婢就是心疼。” 说着,莲叶扶着许娇娇穿过面前的假山石:“主子小心。” 她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一会奴婢跑一趟府医,去取些伤药回来,以后您离开院子,奴婢一定寸步不离的跟着您!” 许娇娇哑然失笑:“谢谢我的好莲叶。” 回到玉华院时,宸王已经在院子里逗凶牙。 赵云峥于前朝扳倒了永康侯府,一方面是因为永康侯夫妇二人结党营私、剥削百姓、放印子钱,他早已有了拔除的心思,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永康府夫人和郑安桐的手实在太长,竟然敢对他的人下手。 此番也算是为许娇娇报了周岁宴与巫蛊之祸的仇,赵云峥心情不错,打算来和许娇娇分享这件事,让她也开心开心。 可谁知,许娇娇竟然带着一身伤回来。 赵云峥立马放下凶牙,快步走到许娇娇面前,伸手将人扶住:“怎么回事?” 许娇娇笑的牵强:“无碍,只是脚滑跌了一跤,休息几日就没事了。” 赵云峥常年于战场上厮杀,自然一眼就看出,许娇娇身上的伤不是摔伤。 见许娇娇不肯说,他也没多问,而是微微侧目给了影一一个眼神,后者立马会意,当即轻点头,大步离开了玉华院… 第65章 求本王可比求佛祖更灵 明坤院。 丫鬟芙蓉给王妃轻轻按揉着太阳穴,王妃肉眼可见的放松。 “吱呀!” 木门发出声响,见是王嬷嬷进来,王妃轻抬手,芙蓉立刻欠身退下。 “如何?可有被人看到?” 王妃稍稍坐正了些,晦涩的目光看向王嬷嬷。 后者快步上前,接替芙蓉为王妃继续按揉着太阳穴:“老奴做事,娘娘尽可放心。” 王妃哼笑一声,眉宇间肉眼可见的愉悦。 她惬意的闭上眼:“如今许氏恩宠正浓,且再让她得意一段时间,等过些日子,找个机会把苏氏迎进府。” 王嬷嬷附和的笑着:“届时,她二人鹬蚌相争,王妃娘娘您只管坐收渔翁之利…” “哈哈…”向来无甚表情波动的王妃难得的笑出了声:“你这老东西,甚是会揣摩本妃的心意。” 王嬷嬷却是一点也不客气的认下话:“那是,老奴对娘娘那可是忠心耿耿!” 王妃笑而不语,只缓缓睁开眼,看向窗外的寒梅… 玉华院里。 用过了晚膳,许娇娇与赵云峥嬉水沐浴,借着上药的由头,两人又闹腾了一回。 闹够了,夜也深了,两人卧在床上,相拥而眠。 看着许娇娇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赵云峥心疼的将人搂在怀里,久久未能睡着。 也不知躺了多久,他怀里的小女人却突然蛄蛹起来。 正要睁眼,他却感觉自己的脸颊落下一个湿漉漉的唇。 赵云峥心尖一颤。 许娇娇竟然偷亲他?! 这傻女人! 她爱他都已经爱到了如此地步! 赵云峥心头甜丝丝的,所幸闭眼装睡,看看这傻女人还会不会继续亲。 可美人香吻没等到,只等到了软玉温香从怀中离开。 赵云峥:“?” 感受到许娇娇为他掖了掖被角,他心中暗暗思忖:她要干嘛去? 伴随着许娇娇蹑手蹑脚的声音离开,赵云峥睁开眼。 珠帘外,许娇娇和莲叶的身影若隐若现。 许娇娇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东西呢?”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莲叶担忧的将东西递给许娇娇:“主子,您的手都伤成这样了,要不您还是让奴婢来吧。” 许娇娇摇头:“不行,亲自做才有诚意。” 莲叶叹气:“真是拗不过您…” “嘘…”许娇娇看向莲叶:“小声些,莫把王爷吵醒了,王爷明日还要上早朝。” 莲叶无奈了:“是,奴婢遵命!” 许娇娇一边忙活,一边说着:“明日一早,你将这同心结还有银子送去承恩寺,求圆碌大师为我再施一次法,上一次的同心咒被毁了,这一次我一定得小心保管。” 躺在床上假寐的赵云峥心尖又一颤。 这傻女人,居然还惦记着同心咒。 他心底不可遏制的泛起怜惜,不禁起身走向外屋。 看到许娇娇绑着绷带的手笨拙的系着歪歪扭扭的同心结,他又心疼又无奈,当即大步上前从许娇娇手中接过同心结。 “娇娇,两人想要同心永结,这同心咒可办不到。” 手中骤然一空,许娇娇悚然一惊。 莲叶见宸王起来了,当即欠了欠身,快步离开了屋子。 屋内,看到宸王站在身边,许娇娇脸色微变,又自责又懊恼:“王,王爷…妾把您吵醒了?” 面前的女人像只受惊的小鹿,赵云峥忍俊不禁的弯了弯唇:“是啊,饶了本王安睡,娇娇打算如何弥补?” 宸王这话说的暧昧,弥补二字意味深长,许娇娇俏脸一红,似嗔似怪的瞪了宸王一眼,伸手去抢宸王手中的同心结。 “王爷把同心结还给妾,妾便告诉王爷如何弥补!” 赵云峥却把手举的高高的,弯着眸子看许娇娇踮着脚尖抢:“本王的心已经在娇娇这儿了,何须要这无用的同心结?” 许娇娇却急得眼眶红了一圈:“那不一样,若以后……” 话说一半,许娇娇却猛的住嘴。 她委屈的垂下手,嗫嚅着:“王爷是不是不愿与妾长久,所以藏起这同心结?” 见许娇娇要掉金豆子,赵云峥心里一紧,也不逗她了。 他看出了许娇娇的不安,知道她是怕日后府上进了新人,他就会忘了旧人。 赵云峥连忙放下手,软语轻哄:“娇娇,本王是想告诉你,无论有没有这同心结,本王都不会负你。” 许娇娇鸦羽一颤,水汪汪的眸子看向宸王,黑亮的瞳孔里满是宸王的身影,眼底的欢喜与爱慕让赵云峥心动。 他将同心结还给了许娇娇:“娇娇想做同心结自然可以,只是这同心结不必再送去承恩寺,做好了直接送给本王就行,想要同心永结,求本王可比求佛祖更灵。”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还有,这同心结手好之后才可以做,这是本王的命令!” 许娇娇破涕为笑,重重的“嗯”了一声。 见她笑了,赵云峥松了口气。 他微微俯身,在许娇娇耳边低喃:“那说好的弥补……” 男人低沉的声音旖旎勾人,温热的气息撒在许娇娇耳后,叫她身子一颤,顷刻间软了骨头。 许娇娇也不欲拒还迎的推脱,直接伸手搂住男人劲瘦的腰肢,在男人精致的锁骨上轻轻舔舐… 夜月无声,随波化雨润花开… …… 许娇娇醒来时,天已大亮。 回想起昨夜宸王眼里的爱意,她不禁弯了弯唇。 昨夜上半夜时,听着宸王时重时轻的呼吸,她猜到宸王没有睡着,这才特意演了出情深似海的戏码。 男人嘛,就是喜欢这一套。 看的出来,昨晚演的很成功,毕竟她的腿现在都还在发软。 眼看时间不早了,她匆匆起身,去往明坤院给王妃请安。 见到她来,满屋子妻妾俱是脸色微变、安静如鸡。 许娇娇面色平静,心中暗嘲:倒是不知,自己竟有如此大的威力,让众人见之色变。 见她神色如常,王妃眯了眯眼睛。 许娇娇上前两步,欠身行礼:“妾见过王妃,王妃娘娘万安。” 按照以往,王妃会让她起身落座,可今日没有。 王妃微冷的目光在许娇娇身上扫过,看到她轻薄衣衫下隐隐可见的青紫痕迹,她心底冷笑… 这女人倒是个沉得住气的,昨日被打的这样惨,今日还能若无其事的前来请安。 看着看着,王妃的目光落在了许娇娇脖子上,雪白纤细的脖颈上有些许暧昧的红痕… 第66章 躺平才是她的最终目标 这红痕无声的嘲讽着这里所有得不到宸王恩宠的女人。 王妃的手微微收紧,眼底浮现起一抹不易显的猩红。 感受到她的戾气,王嬷嬷心底陡然一惊。 未免王妃在人前失仪,王嬷嬷端上一杯凉茶递上前:“娘娘,天热,饮些凉茶解解暑吧。” 王妃回过神,眼底戾气悉数褪尽。 她看向下手边还在半蹲着的许娇娇,似笑非笑的弯了弯唇… “你有心了。” 王妃接过凉茶,慢慢慢慢饮了几口后,感慨一声:“夏日炎炎,喝点凉茶的确舒服很多,来人,给诸位妹妹也倒上,让她们也解解暑气。” 她放下茶盏,递给王嬷嬷,这才恍然发现般轻呼一声:“哟,许妹妹还没起身呢,瞧瞧这一头汗,许妹妹快快请起!王嬷嬷,你亲自去给许妹妹倒上一杯凉茶!” 许娇娇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谢王妃娘娘。” 后宅女子最是擅长这种悄无声息的针对,满屋子的女人只一眼就看出了王妃的态度。 看吧,这就是恩宠太过的结果! 敢压过王妃娘娘的风头,那就是自寻死路! 许多人面上不显,心里却暗爽,等着有朝一日许娇娇失宠,她们坐看许娇娇的笑话。 许娇娇不管她人如何想,只低眉颔首的坐在位子上,不主动接任何一个人的话。 任她们如何阴阳怪气、夹枪带棒,她依旧是不动如山。 气死她们! 等“早会”开完,除了许娇娇,大家都或多或少有些上火。 从明坤院离开后,莲叶扶着许娇娇到一处僻静的凉亭里坐下。 她半蹲着身子,为许娇娇揉了揉腿,委屈的撇嘴:“王妃娘娘一定是故意的!” 许娇娇担心隔墙有耳,当即低呵:“莲叶,慎言!” 莲叶虽心直口快,但心思也活络,当即住了嘴。 许娇娇看了眼四周,并未看到什么鬼鬼祟祟的人,方才压低了声音同莲叶说道:“不论王妃是不是故意的,如今我被王妃针对已经事实,你需得比以往更加的谨言慎行,切莫被有心人挑了错处。” 莲叶眼中浮现起担忧:“这该如何是好?” 被人针对终归是不太愉快的,许娇娇心中也有些烦闷。 她眯了眯眼睛,轻吐一口浊气,缓缓道:“这宸王府里,权利最大的人是宸王,而后宅里,权利最大的则是王妃,这王府里的女人,若不能仰仗宸王的鼻息过活,那便只能依靠王妃赏一口饭吃。” 莲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主子您如今有王爷做倚仗,纵然王妃针对您,您也可以求王爷庇佑,奴婢说的可对?” 许娇娇浅浅一笑:“对,也不对。” 莲叶彻底蒙了:“那主子的意思是?” 许娇娇继续说道:“王爷权利虽大,但终究不是后院之人,很多时候,他看不到后院里太多的阴私,所以即便王妃针对咱们,但只要不太过分,咱们明面上都不可以与王妃作对。” 况且,王爷虽宠爱自己,但若常常同他告状,搅得他不得安宁,这份宠爱也会一点一点被消耗殆尽。 告状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撒气报仇,更重要的是要借助机会获取更大的利益。 所以告状要告到点子上,不能事事都去叨扰王爷。 话未言尽,莲叶只道主子太过退让,不甘心的皱着眉:“那咱们受了委屈要一直忍气吞声下去吗?” 许娇娇笑了笑,但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忍? 都重活一世了,她还忍个屁! 对付这种位高权重之人,需得徐徐图之,在慢慢壮大自身势力的同时,还得一点一点瓦解对方的势力,等两方实力相当了,再寻找机会将其一击毙命! 她要的是赶尽杀绝、不留后患,而不是无休无止的争斗。 躺平,才是她的最终目标。 这些话,许娇娇无法对莲叶明说,便拍了拍她的手:“走吧,我乏了,咱们回院儿里去。” 见她不愿继续多言,莲叶便很识趣的不再多问。 另一边,散朝的路上,影一跟在赵云峥身侧:“许侍妾受伤之事,对方做的很干净,没有留下尾巴。” 赵云峥眉头微沉。 查不出? 那他心里大概能猜到是谁了。 想到那人毒辣的手段,赵云峥有些不安。 她可不是郑安桐那蠢货,若她对娇娇下手,那娇娇危矣! 赵云峥略一思忖看向影一:“安排一个会拳脚功夫的丫鬟到玉华院,叮嘱她务必仔细着,若娇娇出了什么岔子,唯她是问。” 影一轻点头:“属下明白。” 顿了顿他又说道:“主子,七夕将至,晋王那边有了些动静,属下已经安排咱们的人盯紧些,咱们这边可需要做些什么?” 赵云峥摇头:“敌暗我明,暂且按兵不动,让咱们的人加强戒备,每日向本王汇报老五的动向。” 影一低低应了一声:“属下明白。” 另一边,祈云殿。 嘉荣一连几日都没有得到许娇娇的回信,心中隐隐觉得对方可能出事了。 估摸着差不多到了散朝的时辰,嘉荣趁着教养嬷嬷没注意,一溜烟跑出祈云殿,一路追到了宫道上,总算是看到了正在和影一说事的二哥。 她当即喊了一声:“二哥!等等我!” 刚刚才与影一说完事的赵云峥微微一怔,错愕的回头看向身后。 嘉荣跑的气喘吁吁,身边的侍女哭丧着脸,亦是气喘吁吁。 宫道两旁正在散朝路上的官员纷纷低着头行礼避让。 赵云峥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一下,小嘉荣这又是要做什么? 影一很有眼力见的拱了拱手:“主子,属下先告退了。” 赵云峥轻点头,随即走向嘉荣:“风风火火的,成何体统!说吧,又是何事找二哥?” “嘶…” 这语气! 这态度! 嘉荣顿时不高兴了。 她小嘴一撅:“二哥这话什么意思?怎么感觉你看到我就像看到鬼见愁似的?” 赵云峥神色怪异。 须臾,有些好笑的挑眉:“那你自己说,你是不是鬼见愁?” 嘉荣:“……” 她脸一黑,没好气的瞪了赵云峥一眼:“二哥我问你,许娇娇是不是出事了?” 赵云峥眉头一跳,迟疑的眯了眯眼睛。 巫蛊之事虽闹得沸沸扬扬,但也只是传言王府后宅里出现了巫蛊小人,并未提及是何人所为。 嘉荣是如何知道,出事的人就是娇娇? 莫非…… 第67章 高估了嘉荣的心机 赵云峥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察觉到嘉荣焦急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娇娇姐已经好几天没送吃食进宫了!” “二哥,你快说呀!莫非娇娇姐遭遇了不测?” 见二哥紧抿着唇不说话,嘉荣急得几乎想要撬开他的脑袋,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赵云峥却露出一丝苦笑,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似乎高估了嘉荣的心机…… 原以为嘉荣在他府中安插了眼线,岂料这小丫头仅仅是出于嘴馋,赵云峥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无奈。 “娇娇遭人构陷,手指受伤,近期你恐怕无福享受她亲手制作的吃食了。” 别说是嘉荣,就连赵云峥也怪想念这一口的。 这么一想,赵云峥便更加厌恶郑安桐,等回了王府,让管事的将郑安桐院里的例份再降一等。 要是往后的日子郑安桐本分也就罢了,如若不然… 赵云峥眸子暗了暗,已然是动了杀心。 嘉荣讶然,满眼担忧:“这这这,严重吗?” 七夕眼看就要到了,这茶饮铺子还能正常举办活动吗? 嘉荣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只恨不得立刻见到许娇娇本人,亲自问一问她。 对,得见到许娇娇! 嘉荣迫不及待的将赵云峥的袖子拽紧了些:“要不二哥你现在就带我出宫吧!” 赵云峥:“?” 他有些不理解:“你二人也没见几次面,怎么关系就变得如此好了?” 嘉荣可怜巴巴的摇了摇赵云峥的手,少见的开始拍马屁:“二哥你能看上的女人,那自然是万里挑一,能不让你妹妹我喜欢吗?” 赵云峥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一下。 虽说觉得好笑,但这马屁拍到了他心坎上。 他的娇娇的确好,他的眼光自然也是没话说。 “咳…”赵云峥压了压快要翘起的嘴角:“你不怕教养嬷嬷去跟母后告状?” 提及教养嬷嬷,嘉荣背脊一凉:“嘶,快走!快走!不然一会教养嬷嬷就追上来了!” 赵云峥:“……” …… 玉华院里。 许娇娇从明坤院回来后,就亲自到小厨房盯着下人准备晚膳。 虽不知宸王今晚会不会来,但为他定制的营养膳食一日都不可以落下。 时时刻刻为金主着想,是作为一个宠妾的必要修养。 于是,当赵云峥带着嘉荣出现在玉华院时,正好就看到了许娇娇这勤勤恳恳的一面。 “啧啧啧…”嘉荣戏谑的努着嘴:“真是好贴心,我怎么就遇不到这么贴心的大美人呢?” 许娇娇微微一怔,立刻转过身。 看到站在小厨房门口的兄妹二人,许娇娇错愕了一下。 赵云峥眼中流露出无尽的宠爱,那抹温柔似乎既属于嘉荣,也属于她,亦或是两者共享着他的深情。 嘉荣虽笑的揶揄却满眼欢喜:“怎么啦?认不出我啦?” 许娇娇回过神,不禁柔柔笑了。 她微微欠身:“妾见过公主,公主万安。” 嘉荣撇嘴:“快起来吧,一会二哥心疼了可是会揍我的。” 嘉荣说的许娇娇面红耳赤,好一阵无奈,赵云峥却是一点也不客气,当即给了嘉荣一个脑瓜崩“本王揍你还需要看日子吗?” 嘉荣的笑容如流星般迅速隐没。 她捂着被敲红的脑袋,委屈巴巴跑到许娇娇身边,一把挽住许娇娇的手,开始了假哭:“呜呜呜,娇娇姐帮我报仇!” 许娇娇哑然失笑:“这仇妾可不敢报,不过妾可以让莲叶准备一碗冰镇双皮奶,就当是妾替王爷向公主道歉赔罪了。” 听到好吃的,嘉荣两眼放光。 天知道这段时间在教养嬷嬷的压迫下,她过的有多憋屈! 她立马抬手讨价还价:“我要两碗!一碗双皮奶,一碗牛乳茶!” 赵云峥轻嗤一声:“你还争上了,不知道娇娇手受伤了吗,信不信本王还揍你!” 嘉荣小嘴一瘪,躲到了许娇娇身后:“呜呜呜!娇娇姐救我!” “噗呲…”许娇娇笑弯了眸子:“莲叶做了很多,公主想吃什么都有,王爷也有~” 嘉荣的到来,为素日里沉闷非常的王府注入了一抹生气,连平日里冷若冰霜的赵云峥,此时面上亦流露出了几分铁汉柔情。 只可惜,这柔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刚刚才吃下一碗牛乳茶,嘉荣便开始赶人:“二哥,你肯定有很多公务没有处理完!你快走吧,别打扰我和娇娇姐叙旧了!” 赵云峥:“?” 嘉荣麻溜的将赵云峥面前的碗收走:“要是没什么事,晚上最好也别来了,我要和娇娇姐一起睡!” 赵云峥:“??” 眼看赵云峥垮脸,嘉荣火上浇油的嘻嘻一笑:“快走吧~我们就不送了~” 赵云峥的额头开出一朵璀璨的十字花:“嘉荣!!” 然而到最后,赵云峥还是败给了面前这两个讨好卖乖的女人,气呼呼的离开了玉华院。 暗处,一个默默监视着玉华院的丫鬟看到这一幕,当即转身离开,一路小跑回了石暖阁。 等宸王走后,嘉荣迫不及待的问起茶饮铺子的事:“娇娇姐,你伤成这样,铺子的活动还能成功举行吗?” 许娇娇浅浅一笑,反问道:“公主为何会觉得不能?” 嘉荣被问得一愣。 是啊,办活动又不需要许娇娇亲自出面,她只需要动脑子安排即可。 反应过来的嘉荣赧然一笑,摸了摸脑袋:“嗐,我这是关心则乱了。” 糕点铺子珠玉在前,看到茶饮铺子日日亏损,嘉荣心里急啊。 许娇娇自然也知道嘉荣的顾虑,宽慰道:“妾送去宫中的那些茶饮,公主可都有品尝?” 嘉荣轻点头:“自然,那些茶饮的味道虽不如芋圆牛乳茶还有双皮奶,但相较于市面上的其他铺子,已然是不可匹敌的存在。” 许娇娇看着嘉荣,目光自信又温柔:“是啊,连公主这般赞同,那活动自然能够成功。” 她侧目看了眼莲叶,后者会意立马端上来一碗牛乳茶,递到了嘉荣面前:“公主放心,七夕一过,妾保证这茶饮铺子能够大卖,若妾做不到,那这茶饮铺子便依了公主的意思,将其改为糕点铺子。 公主您看如何?” 嘉荣端起牛乳茶,囫囵不清的嘟囔:“娇娇姐都这样说了,我哪里还有意见,我只是好奇,娇娇姐你说的活动到底是什么…” 许娇娇失笑:“公主吃慢些,妾这里还有呢,至于活动嘛,等到了七夕,您自然就知道了~” 第68章 郑安桐不对劲 石暖阁内。 郑安桐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丫鬟绿萍:“你说真的?看到王爷怒气冲冲的从玉华院离开?” 绿萍信誓旦旦的保证:“奴婢亲眼所见,自然不会有假!” “哈哈哈!”郑安桐得意大笑:“太好了!太好了!这贱人总算是得了宸王厌弃!王爷马上就会重新注意到本妃了!” 郑安桐笑的癫狂,绿萍有些恐惧的往后退了一步。 自昨日被贬为侍妾,迁入石暖阁,又得知永康侯府没了之后,郑安桐的情绪就一直不太稳定。 她时不时就会发疯,一发疯便对两个丫鬟又打又骂,偏偏发起疯来还力大无穷,两个丫鬟根本不是对手。 这才刚刚过去一天,两个丫鬟就被打的浑身是伤。 为了避免被打,郑安桐说什么就是什么,两个丫鬟根本不敢反抗。 等郑安桐笑够了,绿萍方才敢动。 郑安桐看向她,急不可耐的说道:“去,把本妃的七子白取来,本妃要敷面!本妃一定要好好爱惜容貌,不论王爷何时想起本妃,本妃都能娇美如初、光彩照人!” 绿萍不敢耽搁,立马转身去找七子白敷面粉。 一边找绿萍一边暗骂。 都已经是侍妾了,还本妃本妃的喊,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就她,也不照照镜子,那容貌身段和许侍妾比起来,简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就是连白庶妃也比不上,居然还在这做着被王爷看上的美梦! 要不是打不过,就凭她一个既无娘家支持又无王爷宠爱的侍妾,自己早就一脚踹上去了。 骂归骂,绿萍手上可是一点也没耽搁。 很快,她就找来了七子白:“主子…” 话还未说完,郑安桐便兴奋的上前,一把从她手中夺过七子白,随即坐在梳妆镜前开始涂抹。 绿萍被吓得匆匆倒退两步,见郑安桐只是抢东西而不是揍人,绿萍松了口气。 …… 临近黄昏。 赵云峥揉了揉眉心,活动了一下酸涩的脖颈,脑子里不禁闪过一个念头。 要不要去玉华院用晚膳? 想到小嘉荣下午那样急切的赶人,赵云峥琢磨着许娇娇和嘉荣之间肯定有什么秘密。 念及至此,他打算来个突袭。 虽然离开玉华院前,嘉荣三令五申让他今晚别去打扰,但宸王府是他的府邸,他当然可以随心所欲、不受约束! 赵云峥合上手中未看完的公文,从椅子上起身,看向一旁服侍的内侍:“去玉华院。” 内侍轻点头:“是!” 他转头看向屋外:“来人呐,去玉华院告诉许主子,准备接驾!” 赵云峥却抬手:“不必,本王直接过去。” 内侍忙应声:“是!奴才遵命!” 正值炎炎夏日,尽管此时夜幕降临,但地面上升腾的热浪仍旧令人汗如雨下。 赵云峥一路顺着有树荫的阴凉僻静处走。 正转过一处花木盛开的花圃,一个花蝴蝶般的女子就扑了上来。 “王爷!妾好想您!” 赵云峥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他没来得及细想,就把这速度极快的花蝴蝶一脚踹了出去。 什么东西! 唬他心中猛地一震! 走的好好的,赵云峥还以为自己见了鬼。 看到花蝴蝶跌进花圃,赵云峥这才认出来,花蝴蝶是郑安桐。 他的眸子顿时阴沉下来:“怎么回事?” 跟着他的内侍也是傻了眼,怎么在王府里还有人搞偷袭呢? 这郑侍妾不是在石暖阁禁足吗,怎生跑到这里堵王爷来了! 感受到宸王的煞气,内侍有些哆嗦:“这…这…奴才这便命人将郑侍妾送回石暖阁!并命人好生看管,绝不让此事再出现!” 花坛中的郑安桐遭受了重重一击,居然还能够挺身而起。 她嘴角挂着血,连滚带爬的又扑到赵云峥脚下,讨好笑着:“王爷,妾知道错了,您原谅妾好不好?” 说着,她开始拉扯自己的衣襟,目光迫切的看着宸王:“王爷,许娇娇能做的妾也能做!妾可以比她做的更好!王爷,您相信妾,给妾一次机会好不好?” 眼看郑安桐就要拉到自己的衣摆,赵云峥猛地往后退开,仿佛面前的人是什么令人避之不及的瘟神。 他厌恶又迟疑的盯着地上的郑安桐,须臾,眉头一沉。 郑安桐不对劲! 内侍却是吓得魂都要飞了,飞也似地上前将郑安桐摁住:“哎哟,郑侍妾呀,这大庭广众的,您可消停点吧!” “放开我!你这个贱奴才!本妃命令你立刻放开本妃!” 看眼内侍就要摁不住,赵云峥亲自上前对着郑安桐的脖子重重砍下一手刀。 郑安桐两眼一翻,呜咽着昏了过去。 赵云峥神色凝重:“将人送回石暖阁,再让府医过去看看,看过之后来向本王回话。” 说完,赵云峥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内侍一时间有些迷茫,王爷这还去不去玉华院呢? 显然宸王此刻怒意正浓,内侍也不敢追问,只得一会两边都看看。 …… 玉华院里。 眼看天已经快黑了,嘉荣抱着凶牙在葡萄架下荡秋千:“咦,二哥还当真不来,他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一旁指导莲叶摘葡萄酿酒的许娇娇哑然失笑:“许是王爷事忙,公主可是饿了?” 嘉荣早就闻到小厨房里传出来的香气了,当即从秋千上跳下来:“好极,开饭!” 说着,她还戳了戳凶牙的脑袋:“小凶牙,你去玩吧,等我吃饱了再来寻你~” 看着嘉荣欢快灵动的身影,许娇娇眼中流露出慈爱与温暖。 她微微转头,目光柔和地落在莲叶身上,温言细语:“准备膳食吧。” 莲叶应声放下手中的葡萄,转身去了小厨房。 原本许娇娇准备的是三个人的饭,如今宸王不来,倒是便宜了嘉荣。 她吃的肚子微微鼓起,餍足的靠在椅背上,舌尖轻抵上颚:“还是娇娇姐这儿的饭好吃呀~” 不同于许娇娇和嘉荣的惬意,赵云峥这边的气氛则凝重许多。 他轻轻抚弄着指间的翠玉扳指,声音低缓而沉重:“你的意思是,郑安桐患上了癔症?” 第69章 金刚、大力 内侍小心翼翼的瞧看着赵云峥的脸色:“可需要奴才去请御医?” “呵……”赵云峥的眉梢眼角掠过一丝嫌恶,淡然道:“不必如此麻烦,让府医开些药即可。” 稍作停顿,他又补了句:“知会石暖阁的下人,看好她们的主子,本王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有下一次。” 内侍连忙应话:“是。” 被闹了这么一番,赵云峥也没了去玉华院用晚膳的心思。 他吐出一口浊气,回到书房继续翻看公文… 石暖阁里。 郑安桐悠悠转醒。 屋内幽暗,床侧寂静无声,郑安桐豁然清醒,怒火油然而生。 混账! 天都这么黑了,怎么没人点灯!不知道她最怕黑了嘛! “来人!来人!!” 昏暗中,不知哪里来的阴风,吹的郑安桐汗毛乍起,立刻心生恐惧的喊叫起来。 偏房内的绿萍和绿珠被吵醒,两人不耐烦的皱眉,互相瞧看了对方一眼,眼神中皆是不愿,似是在说:我不想去,你去吧。 见半晌没人来,郑安桐心中的恐惧更加深重,她失声怒吼:“人呢?!都死绝了嘛?!” 慌乱中,她跌跌撞撞的往屋外跑,却撞翻了一个凳子,重重跌倒在地。 猛烈的疼痛传来,郑安桐哭的撕心裂肺。 偏房里,绿珠和绿萍这才慢慢悠悠起身,不情不愿的来了主屋。 “吱呀…” 斑驳的房门打开,如华的月光倾洒进屋内,屋外两个丫鬟背对着月光并肩而立,令人看不清表情。 郑安桐抬起头,红着眼看向二人,呜咽着:“你们怎么才来!你们怎么才来…” …… 嘉荣只浅浅住了一晚,第二日宫里就来了人。 尽管心中万般不愿,但嘉荣不敢违拗母后的旨意,就这么吭吭唧唧的跟着宫人回了皇宫。 许娇娇知道嘉荣住不长,所以头一天就嘱咐莲叶,按照她给的配方和技巧准备了两份吃食,届时等嘉荣回宫的时候带上,一份留着自己吃,另一份则交给皇后。 昨日嘉荣来时,许娇娇见她还穿戴着宫装,便猜到她大抵是偷跑出来的,所以额外多准备了一份吃食,让嘉荣借花献佛送给皇后,以免被皇后责备。 除此之外,她也是存了在皇后面前刷好感的心思。 毕竟她的糕点方子味道独特,很有记忆点,别人模仿不来,皇后只要吃了,就一定能尝出来,这糕点是从她这里得来的。 嘉荣回了皇宫后,按照许娇娇的叮嘱,将糕点献给皇后。 看着孩子孝敬的吃食,皇后心中虽有气,却并未如往常一般严厉地打嘉荣板子,仅仅是略带愠色地斥责了几句,随即便放嘉荣回了祈云殿。 嘉荣走后,她打开食盒,看着内里精致的糕点,心里那一点微末的气也消尽了。 皇后随意捻起一块,糕点入口即化,熟悉的香气让她立马尝出了糕点是出自何人之手。 倒是有好一阵子没见到许娇娇了… 玉华院里。 嘉荣离开不过半日,皇后的赏赐就到了。 看着一匣匣抬进库房的赏赐,许娇娇笑靥如花。 皇后还真的财大气粗,只是一盒糕点,她便赏赐了这么多宝贝。 “得了赏赐就这么开心?” 院门口处传来宸王的声音,许娇娇微微一怔,随即笑的更开心了。 “王爷!”她脆生生的娇声呼唤,小跑着往宸王面前奔去:“您来啦!” 怕她跌着,赵云峥大步上前相迎。 他常常来玉华院,每一次来许娇娇都会这样开心。 每次只要看到许娇娇这热烈的笑容,他再烦闷的心情也会得到慰藉。 赵云峥一动,许娇娇这才发现,他的身后还跟了两个丫鬟。 这两个丫鬟乍一看,许娇娇便觉得她们神采奕奕,气血旺盛。 她目光流转,惊讶地问道:“咦,妾记得王爷从不留丫鬟在身边侍候,怎的如今却改了旧习?” 见许娇娇盯着两个丫鬟看,赵云峥生出些想要逗逗她的心思。 他轻咳一声,淡然道:“丫鬟较之内侍,照顾起人来更为细心周到。” 许娇娇轻点头:“那确实。” 见许娇娇对两位丫鬟的存在表现得十分淡然,一点也不介意与吃味,仿佛完全不在意这两个丫鬟会不会夺走他的宠爱,赵云峥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下一秒,许娇娇便低下头小声嘟囔着:“莫不是王爷嫌我照顾的不好?所以才寻了两个丫鬟来?” 赵云峥眼角一眯,瞬间竖起了耳朵:“你说什么?” 许娇娇“呀”一声,立刻缩了缩脖子,慌乱的摆了摆手:“没,妾没说什么!” 其实刚刚赵云峥什么都听到了。 他心里暗暗忍笑。 这傻女人表面上倒是装的镇定,没想到这么沉不住气,当着他的面就小声嘀咕起来。 也是,这傻女人大概还不知道,他自小习武,耳力自然不同常人。 一时间,他刚刚那点子不满悉数消失殆尽,只剩下对许娇娇的无限怜惜。 这傻女人,永远把他放在心里第一位。 眼看赵云峥眉眼又温柔起来,许娇娇心里松了口气。 宸王的心思还真是多变,一个不小心他就怒了。 还好她反应快,不然可不就噶了。 看来演戏这件事,她得刻进骨子里,哪怕出恭的时候,也得念叨几句她爱宸王。 赵云峥心情不错的弯着唇:“这对丫鬟身怀武艺,本王将她们安排到你身边保护你。” 许娇娇倒是有些意外,想来是那日宸王看出来她在撒谎,只是没有戳穿罢了。 宸王倒是有心了。 不得不说,身为上位者,宸王对许娇娇的关照早已超出了既定的标准,有些时候,许娇娇的心也会有片刻的松动,恍惚间以为自己是真的爱上了宸王。 就像此刻,望着男人充满柔情的目光,许娇娇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她眼角泛着淡淡的红晕,声音略带沙哑:“王爷对妾身的恩宠,实难为报…” 赵云峥抬手轻抚许娇娇柔软的墨发:“你无需回报,本王所做,皆因心之所向。” 言罢,他微微侧转,目光落在身后的两名丫鬟身上:“金刚、大力,这便是你们日后的主子,你二人务必悉心伺候,不得有误。” 金刚与大力同时跪下回话,声音中气十足:“奴婢遵命!” 许娇娇疑惑的扬眉:“?” 金刚? 大力? 第70章 静修己身 自金刚与大力来玉华院后,玉华院里就有了六个奴仆加一只猫。 六个仆从是侧妃才能享受的份例,宸王的破格之举让后院不少女子对许娇娇心生嫉妒。 碍于宸王的恩宠,这些后宅女子并不敢对许娇娇如何,最多也就是如犬吠般阴阳几句,并不能伤害到许娇娇什么。 许娇娇向来两耳不闻闲杂事,于她而言,万言万当,不如一默,与其争一些不知所谓的长短,不如静修己身,想想如何谋求更大的利益。 说起来,虽然许娇娇对金刚和大力的名字无力吐槽,但出于本心,她还是很喜欢这两个姑娘的。 这两姑娘话不多,但做事是真的踏实。 譬如此刻,大力孤身一人,轻松举起半人高的硕大水缸,步履轻盈地将它挪至井边汲取清水,这一幕不禁令提着桶准备打水的莲叶和王嬷嬷看得目瞪口呆。 “乖乖,还得是大力啊!” 王嬷嬷瞠目结舌,好半晌没回过神。 莲叶却是泰然自若的放下桶:“那是,大力人如其名,天生神力!” 该放松的时候就得放松,如今玉华院里多了金刚和大力,体力活自有她们出马,莲叶乐的清闲~ 她从葡萄架上取下一串葡萄,凑到大力身边舀了一勺井水清洗,顺道塞了一颗到大力嘴里:“别光顾着闷头做事,来尝尝这葡萄甜不甜。” 大力的面颊微微泛起红晕,匆匆忙忙嚼了几口,连皮带核一齐吞下:“多谢莲叶姐姐,果肉甘甜。” 莲叶微微怔住,忍不住含笑调侃:“怎的皮也不吐,吞的这样快,能尝出甜味来吗?” 葡萄架下,许娇娇安静地蜷缩在吊篮之中,听着奴仆们的叽叽喳喳,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宁静的美好。 大力和金刚来玉华院已有数日,她还是没有适应这别致又抽象的名字,偏偏宸王还对这名字情有独钟。 有那么一瞬间,许娇娇非常担心,日后她要是与宸王有了孩子,宸王会给孩子起怎样石破天惊的名字。 许娇娇摇了摇头,驱散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明日便是七夕佳节,想到已经谋划了半月之久的活动,许娇娇心中已经开始有了期待。 茶饮铺子能不能翻身,也就在此一举了! 当然了,除了茶饮铺子,她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 七夕可是增进情人之间感情的好时候,她当然不会放过这样刷宸王亲密度的好机会。 许娇娇抬手看了看手中的绷带。 这段时间她的伤一直用名贵的药膏滋养着,也不知养的如何了, 宸王前几日便说要七夕那日要带她上街,她想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像这样绑着绷带可不行,这样手都没法牵,还如何增进感情… 念及至此,许娇娇从吊篮上坐起身:“莲叶,随我进屋。” 莲叶连忙放下葡萄:“好咧!” 回到屋内,许娇娇坐到梳妆镜前:“帮我将这绷带拆了吧。” 莲叶稍稍迟疑:“今日还没到换药的时候,主子怎么想着拆绷带?” 到底是上好的御用药品,伤口恢复起来的速度很快。 近几日许娇娇已经感觉手不疼了,活动关节也没有滞涩的感觉,虽然太医说这药最好敷满一个月,但明日只拆下来一天,应该问题不大。 “明日七夕,王爷要带我上街,绑成这样实在难看。” 许娇娇伸出手,任由莲叶为她拆解绷带。 后者一边拆一边皱眉:“太医说您这伤得至少得敷药两个月,在这才半个月,您就自作主张的拆了绷带…” 一听莲叶如老妈子般唠叨,许娇娇便觉得脑袋发胀。 她只得带着几分无奈,哀求道:“好莲叶,你就宽限我一日吧。待明日过后,我必定会乖乖的按时敷药,决不食言。” 莲叶撇着嘴,虽看着不情又不愿,但手上的动作却是小心翼翼。 随着绷带一圈圈打开,里面新长出嫩肉的手指露了出来。 待莲叶轻轻拭去手指上的药膏,许娇娇皱了皱眉。 新长的嫩肉粉粉的,与周围一圈的肌肤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乍一眼看去,就像是得了皮肤病一般,怪丑的。 这个样子和宸王一起出去玩可不行… 许娇娇略一思忖:“莲叶,我记得王爷先前赏了我一匹桑蚕丝,你去库房将它找出来,辛苦你连夜替我裁一双手套,明日我戴着上街。” 做一双手套不费事,莲叶倒是不觉得有多辛苦,她就是担心主子的手会留下疤痕。 莲叶轻轻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道:“总归是要戴手套的,不如明日奴婢为您减少些许药量,绷带也轻绕几圈,只要不显得过于臃肿,便不会太过显眼,不影响主人您外出游赏。” 许娇娇哑然失笑:“也好,听你的。” 和承宠比起来,莲叶总是更在乎她是否平安健康。 能得到这样朴实的忠仆,是许娇娇的幸事。 莲叶的手很巧,次日一早,许娇娇醒来时,她便看到梳妆台上放着的桑蚕丝手套。 虽说时间尚早,但许娇娇已经听到了王府里传来的阵阵欢笑声。 在湮朝,七夕大概是女性一年之中唯一一天可以享受自由的时光,朝廷也明令七夕这日需得给尚未婚配的适龄女子放假。 许娇娇头一日便和莲叶、桐花、大力还有金刚都说了,让她们今日放肆去玩,院里有王嬷嬷和禄海,不用担心。 然而方才起身,莲叶和桐花就进来伺候,屋外,大力与金刚也在院子里忙碌。 许娇娇一阵错愕:“你们怎么都不出去玩?” 莲叶笑着说道:“街上年年如此,实在没什么意思,比起出去玩,奴婢们更想看看主子您和王爷会怎么过七夕~” 许娇娇被莲叶说的耳根一红,没好气的笑了。 接连被人陷害,还被人给暗揍,她心知莲叶她们是放心不下自己,所以才没有出去玩,许娇娇不禁心头微热,狠狠被感动到。 坐在梳妆台前,许娇娇由着莲叶为她细心盘发,自己则默默盘算着今日的行程。 上午正阳门外的广场上会举行祭拜织女的活动,下午则是在织女神像前进行穿针乞巧的比赛。 晚上是七夕佳节的重头戏—— 七夕灯会! 第71章 七夕佳节1 正阳门与茶饮铺子所在的朱雀街很近,之所以将彩绘的织女神像设立在这里,其中嘉荣没少出力。 因为许娇娇提供的方子独特,做出来的糕点与茶饮也格外让嘉荣喜欢,所以嘉荣对茶饮铺子的事情可以说是相当上心。 一向不信鬼神,唯信己身的许娇娇此刻竟也开始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活动一定大爆。 此事若成,她与嘉荣的关系将更进一步,得到质的飞跃。 与皇家产生利益交集是险棋,走的不好会万劫不复,走的好则能平步青云。 吃过上一世的苦,许娇娇并不觉得这有多可怕。 若不能活的像个人,那才可怕! 兵行险招,方能得大富贵! 身后,莲叶心灵手巧,很快盘好一个凌虚髻。 许娇娇起身,莲叶从衣架上取下早就已经备好的霞彩千色娇纱裙给主子穿上。 半月前,宸王赐给了许娇娇一匹浮光锦,许娇娇用这浮光锦制了两身衣裳,其中一身就是这件霞彩千色娇纱裙。 不同于郑安桐的那件彩云锦缎,那锦缎虽艳丽繁复,但终究少了灵气,多了艳俗。 浮光锦本身的光泽令许娇娇只站在那里,就如同九天玄女,令人挪不开目光。 莲叶看呆,情不自禁喃喃:“主子,你太美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主子,那时她被分到西六院,心里还多有怨怼,可见到主子的刹那,她便被主子的容貌所惊艳。 她一个女子尚且如此,又何况是宸王这等血气方刚的男人呢? 只那一眼,莲叶便打心眼里觉得,这个主子一定能得到宸王的宠爱。 虽说跟了主子后,世事多舛,她们主仆二人没少吃亏,但每一次主子都化险为夷,这让莲叶更加相信,自己绝对没有跟错人。 许娇娇垂眸看自己这身衣裳,满意的弯唇。 不愧是最名贵的浮光锦,果然极美。 等莲叶为许娇娇的手指缠好绷带,宸王身边的内侍也来了。 一进门,内侍便笑容可掬、客客气气的向许娇娇问安:“许主子安好,王爷已经侯着了,您若收拾妥了,便虽老奴一起去明乾院吧。” 许娇娇侧目给了正在为她戴手套的莲叶一个眼神。 后者会意,轻轻点头。 莲叶很快为许娇娇戴好手套,随即起身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小钱袋子,转身塞到了内侍手里:“佑德公公跑这一趟辛苦了,这是我家主子给您的茶钱。” 佑德接过钱袋子,不动声色的在手里轻轻掂量了一下,随即眉开眼笑:“哎哟,许主子太客气了!做奴才的,为主子传话都是本分,日后许主子有什么要使唤奴才的,尽管吩咐!” 许娇娇对着铜镜左右看了看妆容,随即满意的起身:“佑德公公客气,这厢便收拾好了,还请您带路。” “好咧!” 德佑手腕翻转,悄无声息的将钱袋子收好,随即在前边引路。 玉华院和明乾院距离很近,没几步路就到了。 彼时,赵云峥正在书房里看书。 听到许娇娇进屋,他不经意间抬眸一瞥,随即微微怔住,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心跳在无声中悄然加速。 “王爷!” 四目相对,许娇娇漂亮的狐狸眼中蹦发出喜悦的光彩,一日既往的令赵云峥心动。 他按耐住自己微乱的心跳,佯装平静的起身,眼含笑意:“娇娇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令本王惊艳。” 许娇娇脸颊泛起红晕,眼底是遏制不住的欢喜:“能得王爷夸赞,妾很开心…” 赵云峥指尖微动,有些想如平日那般,轻抚许娇娇柔软的墨发,可看到她精心梳妆的发髻,他便按耐住自己掌心的痒意,改为刮了下许娇娇翘挺的鼻梁:“走吧,本王带你去祭拜织女娘娘。” 被困后宅,许娇娇自然期待出府散心的机会,她眼中流露出的迫切与喜悦皆是从心,而非演戏:“妾多谢王爷!” 见她开心,宸王也下意识弯着唇。 出了府,马车一路前行,很快来到正阳门附近的街道上。 远远的,许娇娇便看到城墙高的织女神像已经立了起来。 再往前,街道上已是人满为患,马车无法继续前行,赵云峥与许娇娇下了马车随人流一起往前走。 影一和金刚紧随其后,莲叶和佑德则还没等到二人下车,就已经被挤丢了。 莲叶心里急,但想到宸王英武勇猛,有他在主子身边,主子定然不会出事,她索性也就自己逛了起来。 许娇娇与宸王这边。 两人下了马车后,一路朝着织女神像走去。 正走着,面前迎面走来四五个说笑着的姑娘,几人聊的开心,眼看就要撞到许娇娇。 赵云峥心里一紧,下意识伸手牵住许娇娇,一把将她拉到身边,语气担忧:“小心!” 听见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几个姑娘纷纷抬头,看到赵云峥惊为天人的容颜,几人俱是脸色一红,羞涩不已。 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竟然还想给赵云峥递香囊。 赵云峥眉梢一挑,微微抬起自己和许娇娇紧紧相握的手。 几个姑娘这才发现,男人是带着夫人一起出门玩的,而且他的夫人还是位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与他容貌旗鼓相当。 那个准备递香囊的姑娘脸红更甚,当即把手缩了回去,拉着另外几人匆匆忙忙的走掉。 感受到赵云峥温热的手心,想着那几个姑娘狼狈逃窜的模样,许娇娇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 赵云峥诧异:“娇娇在笑什么?” 许娇娇抬头看他,笑靥如花,眸子似有点点星光:“笑我的夫君招姑娘稀罕~” 赵云峥心中轻轻一颤,脸上罕见地泛起一抹红晕,他故作愠怒,低声呵斥着:“娇娇莫取笑我。” 二人出门在外,未免引人耳目,就像寻常夫妻那般你我自称。 “哈哈~” 不训斥倒也罢了,这么不痛不痒宛若调情一般的训斥反倒让许娇娇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她揶揄的眨了眨眼:“好~不取笑~” 明知许娇娇在笑他,但赵云峥却拿她没有一点办法,任由她拉着自己往织女神像那里走。 挤挤攘攘了半晌,总算是来到了织女神像附近。 神像两旁有许多小贩叫卖,其中一个小贩举着手中系着同心结的木牌看向许娇娇:“姑娘,来个祈福牌吧,若能将祈福牌挂上织女娘娘身旁祈福树的最顶端,织女娘娘一定会保佑姑娘得个好姻缘。” 第72章 七夕佳节2 许娇娇接过木牌拿在手中看了看,木牌与同心结触感有些粗糙,都算不得精致。 木牌一面写着“白首齐眉,鸳鸯比翼”,另一面写着“青阳启瑞,桃李同心”。 许娇娇不禁勾唇浅笑:“倒是吉利。” 赵云峥从许娇娇手中接过木牌瞧看了一眼:“娇娇可想将它挂上祈福树的最顶端?” 许娇娇侧目看向那祈福树。 树有些高,树身上挂满了祈福牌,但树顶上却寥寥无几,可见想将祈福牌挂上去没那么容易。 她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忧,须臾依依不舍的将祈福牌从赵云峥手中拿了回来,笑着摇了摇头:“算了,树太高了。” 正要将祈福牌还给小贩,赵云峥却握住她的手,满眼认真:“娇娇,我问的是你想不想,而非你能不能,你且告诉我,你想是不想?” 望着赵云峥墨黑的瞳孔,许娇娇怔怔,隐隐感觉自己的心在沉沦。 周遭嘈杂喧闹,她却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许娇娇红唇轻启:“想…” 得了话,赵云峥浅浅勾唇,笑的颇有些玩世不恭的痞气。 他拉着许娇娇走向祈福树:“有我在,你又何须担心挂不上去?” 小贩见两人拿了东西就走,正要开口拦人,就见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走上前。 男人满脸煞气,目光幽深的看着他,吓得小厮顿时不敢吭声。 须臾,男人丢了颗银豆子在他摊子上:“祈福牌的银子。” 这边,许娇娇二人来到祈福树下。 赵云峥让许娇娇握着祈福牌,自己则转身来到她身后,一把握住她拿着祈福牌的手,微微附身在她耳边低喃:“按照我说的做,让你扔的时候你就扔。” 男人湿热的气息喷洒在许娇娇耳畔,有些痒,酥酥麻麻的,勾的许娇娇有些意乱情迷,心思早已从祈福树跑到了天边。 赵云峥眼角微眯,细细打量了一下祈福树的高度,随即将许娇娇的手收至胸前:“准备,跟着我手的方向用力甩出去。” 话音落,许娇娇感受到赵云峥在发力,当即回过神,跟着他的牵引松开手,任由祈福牌飞出手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簌簌…” 树枝轻颤,祈福牌稳稳的挂在了最高的枝头,许娇娇眼睛一亮,心口狂跳,顿时激动的转身扑向赵云峥:“挂上了!挂上了!!” 声音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众人眼中流露出艳羡,不少人纷纷开口祝福:“恭喜恭喜!” 听着周围人的祝贺,怀中拥着心爱的美人,赵云峥嘴角勾起甜蜜的弧度,温柔了目光。 一旁的小贩适时的说到:“恭喜姑娘,恭喜公子,二位定会白首偕老,举案齐眉。” 赵云峥心情不错,当即示意跟在不远处的影一。 影一会意从怀中掏出一粒金豆子扔给小贩:“承老板吉言,我家公子也祝老板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小贩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祝福就得到一锭金子,顿时喜不自胜的不停鞠躬:“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公子定会与姑娘恩爱一生!” 挂过了祈福牌,许娇娇看向织女神像,眼中流露出点点期盼:“听说只有祭拜过了织女娘娘,祈福牌上的祝福才会被实现,夫君,我想去拜一拜织女娘娘。” 一声夫君,婉转悦耳,喊得赵云峥心神一震。 他本就是带许娇娇来祭拜织女娘娘的,听许娇娇这般说,他自然不会不答应。 赵云峥轻点头,目光温柔宠溺:“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你。” 得了准许,许娇娇脚步轻快的跑向织女神像边的小花童,从她手中领了香火,随后跟在一群祭拜的女子身后静静的排队等候。 她不时回头看向宸王,每一次回头,宸王的目光都停留在她的身上,见她看过来,便会温柔浅笑,让许娇娇无限安心。 面前一个又一个信女叩拜完,很快就轮到了许娇娇。 她握着香火上前一步,轻撩裙摆跪在了蒲团上,随即将香火抵在额头,虔诚的开始祈祷: 织女娘娘,信女许娇娇今来祭拜,信女位卑言微,不敢妄求宸王专宠,只求您愿伸出慈悲之手,抚平我所有的伤痛与苦难,赐我今生顺遂平安… 祈祷完,许娇娇缓缓睁开眼。 正要将香放进香炉,许娇娇的心却恍然间乱了一下,不期然想到了宸王。 此刻宸王还在不远处等着她。 想到男人满是柔情的目光,许娇娇的眼中浮现起丝丝困惑。 看着织女神像,她心中不禁喃喃: 织女娘娘,信女心中有惑,还望您能解答。宸王他…会是信女可以交付真心的良人吗? 神像无言,只以她慈悲的目光俯瞰人间。 许娇娇垂眸,心中暗暗苦笑自己愚钝,随即抬手将香放入香炉。 恰逢此时,一阵风吹来,香灰被吹的四散飞去,许娇娇被香灰迷了眼,匆匆抬手遮挡,下意识便看向宸王的方向。 周遭的其他信女亦被这滚烫的香灰所惊,纷纷发出叫喊,场面顿时混乱。 一片嘈杂间,许娇娇看到宸王满脸焦急的拨开人群走向自己,心中刹那间有了答案。 她若有所思的抬头看向织女神像,须臾,浅浅一笑,喃喃道:“多谢娘娘解惑…” 正欲起身回到赵云峥身边,许娇娇便听到一个破空声自远处而来。 “啊!杀人啦!” “羌武蛮夷杀过来啦!” “救命啊!” “别杀我!别杀我!” “……” 不知何处飞来一支火箭,笔直的射向织女神像。 纸质的彩绘神像顷刻间被点燃,火势冲天而起,夹杂着火苗的灰烬与碎片四散飘落。 还未反应过来,许娇娇就看到织女神像被毁。 紧接着,她被人大力一个撞击,踉跄着扑倒在蒲团上,身后纷乱的百姓如无头苍蝇般乱窜,眼看就要踩到许娇娇身上。 “主子小心!” 金刚如天降神只,以一己之力将周遭百姓悉数阻挡开,扶着许娇娇起身就跑。 一片混乱间,许娇娇看向宸王。 只见原本已经快要走到身边的宸王同时被五六个蒙面人缠住,影一正和他一起与对方缠斗。 这几人肉眼可见的身手不凡,如此混乱的时候,宸王根本无暇顾及到许娇娇,好在她的身边还有金刚… 第73章 简直疯了 金刚身手极好,仅仅几个呼吸间,她便带着许娇娇爬到了城墙之上,寻了处安全的制高点站着。 此处视线开阔,许娇娇这才发现,围攻宸王的并不止织女神像旁的几个人,不远处还有其他人接应和支援。 这些人站位巧妙、训练有素,在一片胡乱逃窜的百姓中尤为醒目。 许娇娇被骇得手脚冰凉。 疯了! 简直疯了! 今日是七夕佳节,正阳门处聚集了数以万计的百姓,这些人怎么敢在这里刺杀宸王! 此番不知又会有多少无辜的百姓被连累丧命。 城墙下,织女神像的冲天火光映红了整个正阳门。 四处飞舞着火星闪烁的碎屑,四下里皆是惨叫与哀嚎。 镇守在正阳门处的护卫军在人群中逐渐迷茫。 目之所及皆是纷乱,他们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镇压眼前的乱象,甚至说,他们此刻勉力维持自身不被人群推倒便已是极限。 在这一片混乱中,宸王和影一还在与敌人缠斗。 许娇娇下意识握紧手心,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每当刺客险些伤到宸王,她的心便会跟着一颤。 宸王和影一只有两个人,对方人这么多,双拳难敌四手,哪怕宸王再厉害,那也始终只是肉体凡胎。 这样下去,宸王危矣。 不行,宸王绝不能出事! 她当下所有的倚仗皆系于宸王一人,宸王若死,她此前的所有努力都是大梦一场。 许娇娇眉头一沉,立刻看向金刚。 以金刚的实力,助宸王一臂之力绝对没有问题,她现在所处的地方很安全,完全可以让金刚下去帮忙。 此时的金刚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宸王的动向,眼里满是焦急。 只是主子给她的任务是守护许娇娇,她不敢擅离职守。 眼看宸王的手臂被划了一剑,金刚瞳孔一缩,一声“主子!”险些脱口而出。 身旁的许娇娇亦是心里一紧,眼眶刹那间红了一圈:“金刚,我这里很安全,你快去帮王爷!” 金刚早就想下去了,此刻得了指令,她当即看向许娇娇轻轻点头,随即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正在与敌人纠缠的赵云峥余光瞥到金刚,顿时瞳孔一震:“你来做什么?!娇娇呢?” 金刚听出了主子语气中的愠怒。 身为影卫,她自当以主子的安危为首位,若主子没了,那她守着那些任务又有什么意义。 金刚知道事后一定会受罚,但她并不后悔与退缩。 她从腰间抽出一把隐藏起来的软剑,言简意赅的回话:“许主子在安全的地方,属下杀完了这些刺客便回去寻她。” 赵云峥眉头紧蹙,额角青筋突跳,手下剑招都乱了几分,险些被人寻到破绽刺伤。 “嗡!” 长剑呻吟,赵云峥手起剑落,收割了面前一人的性命。 他手腕翻转挽了个剑花,甩去剑上的血污,继续面对下一个敌人,与此同时,分出一点心思来命令金刚:“立刻回到娇娇身边!同样的话,别让本王说第二遍!” 金刚眸子稍稍黯淡。 比起守护女人,她更想和影一一样大开大合的战斗。 她无奈的一剑将最近的刺客捅了个对穿,随即应声:“属下遵命。” 话说完,她转身跑向城墙,一回头却发现高处的许娇娇不见了。 这城墙很高,许娇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若没有自己的帮助,她很难下来。 金刚心里悚然一惊。 糟了!! …… 半柱香前。 金刚才跳下去不久,许娇娇就心念一动,也手脚并用的从最高处翻到了稍稍低点的地方,继续猫着腰观察下方的形势。 她观察了这么半天,也算看出了些端倪。 宸王虽被动,但从身影和动作便能看出,他其实一点也不慌。 这种感觉与之前洗尘宴上遭遇刺杀的时候一样。 许娇娇猜测,当前形势应当也在宸王的掌握之中,只是此次情况实在凶险,她也确实拿不太准主意。 思前想后,许娇娇觉得自己得准备两条路。 一条青云路,一条后路。 所谓青云路,则是和之前在洗尘宴上一样,她先按兵不动的隐藏在角落里观察,待时机成熟了,她便找机会靠近赵云峥刷好感度,让赵云峥对她的爱意更上一层楼。 而后路,则是宸王不幸被杀,她得以最快的速度拿着钱离开京都,寻一个僻静少人的地方暂避,等宸王身死之事彻底尘埃落定后,再寻个繁华的镇子落地为生。 她左右观察了一下当前所在的位置,不论是下到城内还是下到城外,都不算很难。 许娇娇蹲的累了,索性直接坐下。 这些刺客都是奔着宸王去的,只要她不主动吸引刺客的目光,她就不会有事。 想法刚落,一个蒙面人便翻上城墙,锐利的目光左右扫视。 许娇娇喉间一哽,立刻往其他百姓的身后藏了藏身影。 奈何霞彩千色娇纱裙实在惹眼,那人很快就将目光锁定在了许娇娇身上。 眼看那人走过来,许娇娇心里“咯噔”一响。 完了,真冲我来的! 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她立马又站了起来,准备跑路。 然而训练有素的刺客速度很快,他根本没给许娇娇逃走的时间,人就已经出现在了许娇娇身边。 他一把扣住许娇娇的肩膀:“不想死就老实点!” 许娇娇抬起双手,怂的很彻底:“好的!” 刺客一手用匕首抵着许娇娇,一手推搡了一下许娇娇:“下去!” 许娇娇茫然不解的回头,眼底尽是清澈的愚蠢:“下哪里去?” 刺客额角清晰的跳了两下:“城墙下面去!” 许娇娇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哦哦,好的!” 她立刻跑到城墙边,手脚并用的开始往下爬,动作相当笨拙。 谁知刚刚才动,那刺客就差点被气冒烟:“爬内城这边!” 许娇娇被吓得一抖,无辜的眨了眨眼,眼底满是恐惧,仔细看还不难发现这恐惧中夹杂着一丝幽怨。 刺客就差翻白眼了。 这女人美则美矣,然而是一点脑子也不长啊! 没想到这样的女人也能成为宸王宠妾。 宸王府是真没人了! 这一刻,刺客自己都没发现,他竟然对许娇娇彻底放下了警惕。 就在许娇娇愣愣怔怔的走向另一边城墙时,她突然出其不意的回头,动作凌厉的抬手,对准刺客的脖子就狠狠捅了一下… 第74章 看到了一个有趣的女人 “噗…” 刺客只感觉脖子一凉,随即一震剧痛传来。 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却摸到一手湿热。 将手移至眼前一看,刺客瞳孔一震。 他将目光定格在许娇娇手中的金簪上,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眼前的女人目光狠厉,她手中紧握的金簪上,血迹斑斑,映照出与她娇美面容极不相称的狰狞之态。 刺客这才意识到,女人刚刚蠢笨之态都是她的伪装。 滔天的怒意涌上心头,他欲抬手杀了这女人,可随着体内血液的快速流失,他眼前阵阵发黑,渐渐感觉四肢的力量在随着血液一点一点流失殆尽。 察觉到他的意图,许娇娇眼角一眯,抬脚狠狠踹了过去。 腿脚发软的刺客往后快速退了几步,重重摔在城墙上。 还未站稳,许娇娇便快步跟了上来,抬手将他推下了城墙,动作干脆利落。 “砰!” 血光四溅! 刺客气绝,死不瞑目! 正阳门斜对面的祥云楼顶层,晋王通过窥筩(望远镜)看到许娇娇将人推下城墙后,低着头转身低调的离开,另寻了一处有利的地势坐下,顿时意味深长的勾唇。 这女人竟然敢杀人? 面对比自己强壮且训练有素的刺客,她眼皮都不带眨一下,抬手就是一簪子,这份定力与魄力,纵然他一个看惯了杀戮的男人也忍不住惊叹。 许娇娇当真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小侍妾? 他记得老二曾和太子说过,他那侍妾柔弱不能自理,最是娇软。 看来,老二并不了解他的女人啊... 一旁的林知行见晋王神色有异,小心翼翼询问:“王爷看到了什么?” 晋王将窥筩交给林知行:“看到了一个有趣的女人。” 女人? 所以刚刚晋王看的不是宸王? 林知行神色怪异的拢了拢眉心,继而接过窥筩看向刚刚晋王所看的方向。 看了一会,林知行被一抹彩霞般的绚烂色彩吸引了目光,仔细一看,他认出来,这是跟在宸王身边的那个侍妾。 莫非,晋王说的就是她? 正想着,林知行看到许娇娇站了起来,跃跃欲试的看着城墙下,好像随时准备翻下去。 城墙下,眼看百姓比之前少了很多,影一看向赵云峥,目光幽深、意有所指。 四目相对,后者只一眼,便收回目光轻点头。 下一秒,影一掏出一个哨子用力吹响。 伴随着哨音,四面八方涌出来无数影卫,呈合围之势将这些刺客尽数包围。 有了之前洗尘宴上的经验,这一次,影卫出手迅速,赶在这些刺客服毒之前将他们舌下的毒药扣抠了出来。 一直埋伏在暗处的影卫出其不意,将这些刺客一网打尽。 赵云峥收了剑走到最近的一人面前。 那刺客被影卫钳制着,动弹不得,只能对赵云峥怒目而视。 后者恍若未闻,径直伸手扯开那人的衣服。 看到那人背后的图腾,他眉头一沉,怒从心起。 还真是羌武人! 好你个赵明淮! 为了夺权,你竟然敢和羌武人勾结! 城墙上。 许娇娇看到影一掏哨子的刹那,她就知道,宸王要开始收割了。 她立马在地上摸了些黑灰蹭在身上,还将头发弄乱,鞋子也扔掉一只,并捡起一个尖锐的石子在腿上、胳膊上、脸上划出些小红痕,随即刻意不绕远走楼梯,而是“笨拙”的从距离宸王最近的地方开始往下翻。 她一翻出来,四处找人的金刚就看到了她。 金刚瞳孔一震,立刻飞奔了过去。 许娇娇的衣服实在惹眼,立刻吸引了影一的目光。 见影一突然目光呆滞,正在和他交代事情的赵云峥略一迟疑,也回头看了过去。 “王爷!!”见他看过来,还半挂在城墙上的许娇娇发出激动的呼唤。 因为“太过激动”,半挂在城墙上的许娇娇脚一滑,眼看就要掉下来。 赵云峥身躯一震,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脚下便已经动了。 所幸他所在的位置离城墙不算远,施展轻功眨眼就到,将即将坠落的许娇娇稳稳抱在了怀里。 感受到熟悉的怀抱,许娇娇鼻子一酸,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从宸王怀里跳下来,随即紧张的检查了一下宸王的胳膊腿,发现他的胳膊受了伤,她呜咽一声,心疼到语无伦次:“王爷…您…您受伤了…我…这…妾应该动作再快点…这样妾就可以帮您挡住,不让您受伤…” 面前的小女人哭的伤心,满眼担忧,叫原本戾气横生的赵云峥瞬间变得温柔。 他怜惜的将许娇娇拥进怀里,轻抚她柔软的墨发:“只是小伤,无碍的,倒是你,既然金刚将你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你又何苦翻下来找本王。” 七夕前影卫就已经探查到老五和羌武人勾结,打算在七夕搞小动作。 他又不傻,自然不会等着别人来杀,所以他早就筹谋设计好,等七夕当日来个瓮中捉鳖。 早在祭拜活动开始前,影卫就已经埋伏在各处。 赵云峥想要将这些羌武人一网打尽,所以刚刚他是故意露出破绽受伤,并制造节节败退的迹象。 果不其然,见他受伤,原本还在外围观望的羌武人纷纷涌了上来。 这些人一动,早就埋伏好的影卫迅速出击,将这群羌武人尽数伏诛。 这一切都在赵云峥的掌握之中,除了金刚和许娇娇。 他没想到金刚会违背命令,撇下许娇娇来帮助自己,也没想到许娇娇一个娇弱无骨的小女人,居然会为了跑到他身边帮他,而不顾一切的从那么高的城墙上往下翻。 看到许娇娇身上原本华贵精美的衣裙被城墙上的石头划的又脏又破,鞋子也丢了一只,胳膊上、脸上还有一道道石头划伤的红痕,赵云峥一阵心疼。 尤其,她手上的伤还没好,这样不管不顾的爬下来,新长出的嫩肉再次磨破,鲜血都染红了手套。 心里似是被砸入了一颗石子,激起了无尽的涟漪,令赵云峥无法抑制内心的悸动与怜爱。 这傻女人,竟爱他至此! 可许娇娇却是对自己的伤毫无所觉,满心满眼都只有他… 第75章 欢迎光临上京阿嬷 许娇娇吸了吸鼻子,心疼的看着赵云峥胳膊上的伤,眼眶泛红,泪光潋滟:“还好只是受伤,若是王爷出事,妾…” “哎…”许娇娇劫后余生的轻叹一声,眸光坚定:“若王爷出事,妾绝不苟活!” 赵云峥忍俊不禁的弯了弯唇。 这傻女人,居然连殉情都想到了! 他屈指轻轻弹了许娇娇一个脑瓜崩,宠溺又无奈的笑着:“本王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这种不吉利的话,日后不要再说!” 许娇娇眨了眨眼,略显委屈的抬手揉了揉脑袋。 赵云峥眼中笑意更甚,伸手将许娇娇拥的更紧,似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这一刻,赵云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在一点点沦陷。 他对许娇娇的感情似乎不仅仅是喜欢… 他好像真的有点爱上这个有些笨又有些可爱的女人了… …… 祥云楼里。 看到羌武人失手,赵明淮轻嗤一声:“一群废物。” 难怪这群蛮夷人会被赵云峥打的毫无反手之力。 如此简单的陷阱,他们竟然都看不出来! 还好他与羌武人的合作只停留在表面,并未有过多的利益纠缠,这样赵云峥就算抓到了这些羌武人,也得不到他太多的把柄。 赵明淮知道赵云峥并没有那么容易对付,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对这些羌武人抱有很大的期许,看到羌武人失败,他心中虽不满,但并没有多生气懊恼。 于此相反,他反而发现了一些更有意思的事情。 看到城墙下的赵云峥和许娇娇紧紧相拥,如一对寻常恩爱的情人,他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他从未见老二有过这样温柔的眼神。 莫不是老二真的对这女人动了情? 啧,要是老二知道,这女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演出来给他的看的,不知道老二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看着两人的身影,赵明淮恶劣的勾唇,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拆穿许娇娇的真面目。 当然了,其实不拆穿也没关系,老二对这女人如此上心,直接将这女人杀了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能让老二痛苦、让老二失去理智,他都喜闻乐见! 念及至此,他放下窥筩,转眸看向林知行:“想办法送将咱们的人送一个到许娇娇身边伺候,本王要知道许娇娇的所有动向…” 林知行有些错愕。 不理解,但听话。 他轻点头:“卑职明白。” …… 城墙下,护城军赶来收拾乱局。 赵云峥简单的交代了统领几句后,让影卫压着这群羌武刺客离开,而他则带着许娇娇回到马车上换衣服、穿鞋、上药和洗脸。 影一和金刚默默守护在马车外,尽职尽责。 想到刚刚匆匆奔回许娇娇身边时,主子那严肃且愠怒的眼神,金刚的心里有些不安。 主子生气了… 此番回到王府,她定然是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想到那些雷霆手段,她便再也没有了赏玩的心情… 透过马车的车窗,许娇娇看着街道上一片暴乱之后的乱象。 正阳门的织女神像被毁,无数百姓因此受伤,祈福活动无法再继续,下午的穿针乞巧比赛也无法进行,好好的七夕就这样支离破碎。 许娇娇眼中划过一丝惋惜与不甘。 发生这样的暴乱,只怕茶饮铺子的活动也要凉凉了。 赵云峥看在眼里,只当她是在为那些受伤和死去的百姓悲伤。 娇娇真是太善良了,这样的娇娇更让人止不住的心生怜惜。 赵云峥在心底轻叹一声,牵起许娇娇的手:“娇娇脸色发白,想来是刚刚受到了惊吓,不如本王现在送你回府休息?” 许娇娇:“?” 她脸上涂了这么多黑灰,宸王这都能看出来她脸色发白? 真爱,一定是真爱! 可是难得出来一趟,许娇娇并不想那么早回去,况且茶饮铺子还没去看呢! 虽然活动大概率是要翻车,但她还是想亲眼去看一看才能安心。 念及至此,许娇娇轻咳一声,娇娇柔柔的抬起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着宸王软语轻哄:“妾的腿有些软,不如王爷陪妾寻个茶饮铺子坐下歇会?” 赵云峥看出了许娇娇不想那么早回府的小心思。 想到晚上为她准备的惊喜,他无奈的笑了笑:“好,依你。” 刹那间,许娇娇笑逐颜开,甜腻的嗓音脆生生的喊道:“谢谢王爷!” 一路来到茶饮铺子,看到铺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店内的掌柜与小二也都缩在屋里不敢出来,许娇娇一阵心塞。 莫不是她与茶饮铺子八字不合? 要不然怎会次次都受阻! 其实也不止她的茶饮铺子如此,正阳门附近几条街道上的店铺大都也是如此。 原本这些店家还指着今日能够大赚一笔,家家都是牟足了劲准备食材和布置店面,如今这么一闹,不知又要亏损多少银钱。 许娇娇心底哀叹,有些心疼这些日子的心血。 赵云峥见她盯着这家茶饮铺子发呆,不禁问道:“娇娇可是想喝这家?” 许娇娇回过神,抬眸征求他的意见:“这家铺子看着精巧别致,要不就这家吧?” 的确,这茶饮铺子的门口还摆了两个形态可掬的彩绘老妪,非常讨喜与可爱,让人很有上前一探究竟的欲望。 赵云峥轻点头:“行,那就这家。” “欢迎光临上京阿嬷!选阿嬷,喝好茶!两位客官请上座!” 赵云峥牵着许娇娇一进店,原本已经垂头丧气的小二顿时眼睛一亮,立刻就迎了上来。 这别具一格的欢迎词让赵云峥微微一怔。 还未缓过来,小二便引着二人坐下,并递上来一份竹简菜单。 伴随着竹简一点点打开,一个个茶饮显露出来。 小二笑的阳光灿烂:“这是菜单,二位客官看看想喝什么?” 过分热情的小二让赵云峥有些不适,他微微皱眉,不经意间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气。 小二身子一颤,莫名觉得后背发凉。 有些想走,不想伺候了… 但是掌柜的说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再难缠的客人看到他们热情洋溢的好态度,也会给几分薄面留下来喝一杯再走。 他硬着头皮保持微笑,额头已经冒出丝丝冷汗。 许娇娇看在眼里,满意的翁了下嘴角… 第76章 为什么偏偏是我 店员培训的不错,哪怕宸王已经垮脸,但还是坚持以笑脸服务顾客。 许娇娇将菜单递到赵云峥面前,趁着宸王点茶的功夫,抬眸打量了一下店内的陈设与装修。 店内陈设干净简洁,装修明亮大方,墙面、桌面、窗户、柱子、收银台等等,随处可见店内专属图标的剪纸。 不错,品牌形象树立的很好。 再看收银台背后的墙面,虽然已经有了竹简式的菜单,但墙面上仍旧订了放大的木刻菜单,客人一进店就可以看到,非常的抢眼。 不错,清晰明了,一眼就能吸引人看菜单点茶。 就这么会功夫,赵云峥便选好了:“娇娇,你要喝什么?” 赵云峥将菜单递给了许娇娇。 后者接过,大致扫了眼菜单上的名字。 这些茶饮的名字和她给的那些名字相差无几,是她结合了现代与当前时代之后想出的这些名字。 她点了一个自己喜欢的茶饮:“一份茉莉雪芽,微糖,要热的。” 说着,她将菜单还给小二:“多谢。” 小二接过菜单,依旧笑的灿烂:“二位客官是堂食还是兜着走(打包)?” 赵云峥迟疑的皱眉:“茶饮…也可以兜着走?” 许娇娇微不可查的弯了弯嘴角。 当前的时代,茶饮只有堂食,所以这类铺子的受众大多是有钱有闲的富贵人家。 寻常百姓忙于生计,大多时候都是来往匆匆,哪里会有时间停下慢慢饮茶,所以打包是上京阿嬷的特色之一。 小二耐心的解释:“是的,本店提供兜着走服务,若客官需要,本店还可送新鲜的茶饮上门!” 赵云峥再度错愕:“送新鲜的茶饮上门?” 在京都,送货上门服务并不罕见,许多大型的酒楼、糕点行、日用杂货、衣服首饰等铺子都会送货上门。 只是这些铺子送的货也都是不易倾洒的食物与货物,像茶饮这类货物,赵云峥只见过茶行送茶叶上门。 似这种现泡的茶饮,一来容易倾洒,二来送到家味道会变差,他从未见过有铺子会送上门。 见他神色怪异,小二笑着继续解释:“是的客官,客官只需要预存三两银子,即可成为本店的会员,会员客官留下住址后,可终生享受免费送新鲜茶饮上门的服务!” 赵云峥眼中流露出迷茫:“会员是什么?” 小二继续说道:“会员可以理解为享受特殊优待的客人。 本店会员分为黑铁会员、白银会员,黄金会员、翡翠会员以及至尊会员五个等级,不同的等级所能享受到的服务不同,等级越高的会员,能享受到的优待越多。” 小二说了一长串,但非常通俗易懂,只略微思索了一下,赵云峥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换言之,就是客人也分等级。 京都内的铺子大都有等级制度,但这种等级制度不会堂而皇之的摆在明面上,因为这对平民来说是一种无形的排挤与嘲讽。 这个茶饮铺子倒是特立独行。 赵云峥若有所思的捻了捻指尖:“详细说说这会员等级与服务。” 反正店内也就这么一桌客人,小二闲着也是闲着。 见赵云峥很感兴趣,他轻点头,立马开始讲解:“凡进店的客人累计消费茶饮十杯以上或预存三两银子,即可成为黑铁会员。 黑铁会员每月可进店免费领取一杯茶饮,品种不限。同时黑铁会员每月拥有五次送货上门的机会,本店承诺,送上门的茶饮皆是一个时辰内的鲜茶,绝无隔夜茶以及陈茶。 而白银会员则需要累计消费三十杯……” 店内,小二滔滔不绝。 店外,金刚眉眼低沉。 大抵是她散发出的幽怨气息实在浓烈,向来话少的影一难得开口:“心里委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金刚眼睫一颤,讷讷的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我违背主子的命令,擅离职守,许侍妾就不会受伤,更不会差点从城墙上掉下来,是我做错了,我不委屈。” 影一轻笑一声:“你说这话就是在觉得委屈。” 金刚一阵沉默。 良久,她轻叹一声,嗫嚅道:“为什么偏偏是我和三十二…” 她抬起头看向影一,眼眶微红,委屈又不甘:“师兄,我想和你一样上战场,想和你一样与王爷一起并肩作战,而不是…” 去保护一个没什么用的女人… 金刚抿了抿唇,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影一又不傻,自然明白金刚的意思。 他目光幽深,薄唇轻启:“做什么任务不是做,我倒羡慕你,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 比起厮杀,影一更想过那种偏安一隅的生活。 他看惯了边境百姓的疾苦,看惯了战场厮杀的无情,他能感受到主子内心深处的悲凉与疲惫,因为他的内心亦是如此。 如果可以,他希望湮朝再无战乱,百姓人人可以安居乐业。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许娇娇的出现让主子低沉的内心得到了一丝慰藉,仿佛一缕阳光照进了阴暗闭塞的角落。 这段时间主子像是被注入了新鲜的血液,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这样的主子,总算是有了些人样。 在影一眼里,保护好许娇娇,就是在保护主子那为数不多的人性。 主子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二十七和三十二,可见对她们的信任。 二十七今日所为,可以说是狠狠的打了主子的脸。 金刚自然不信影一的话,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 她垂下眼眸,自暴自弃般喃喃:“不能上战场实现抱负的人不是你,你自然会这么说。” 影一眼底划过一丝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应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有些人得亲自撞了南墙才会知道回头已晚。 屋内,小二介绍完了,赵云峥微微蹙眉,凝神细思小二的话。 有意思,这铺子竟不是以客人的身份、地位、财力来制定等级,而是以客人花销的金钱数量来制定等级。 如此一来,普通百姓也可成为至尊会员,皇亲贵族也可能只是普通的黑铁会员,真正意义上做到了众生平等。 如此新奇的制定规则,赵云峥倒是闻所未闻… 第77章 抽奖活动 一边说着话,茶饮一边也就做好了。 小二将茶饮端上来:“二位客官,你们的茶饮做好了,热饮烫嘴,夫人请小心饮用,如有需要,本店可免费提供冰块降温。” 赵云峥指尖微动,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小二。 这铺子服务倒是周到。 他垂眸看向小二呈上来的茶杯,迟疑的细细打量。 这盛放茶饮的茶杯瘦瘦长长,顶端配有一个开孔的盖子,盖子里还插了一根芦苇杆。 造型怪异,但一目了然。 对无法亲眼所见的东西,赵云峥向来存有戒备之心。 他抬手打开盖子,看向茶杯里的茶汤。 一眼望去,这茶汤与普通的牛乳茶相差无几,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赵云峥试探的浅浅饮了一口。 清冽宜人的茶水交织着甘美的香气,在唇舌间缓缓弥漫,赵云峥眼前一亮:“不错。” 得到宸王的肯定,小二喜笑颜开。 许娇娇用芦苇杆轻轻搅拌着自己的这杯热饮。 在袅袅升腾的热气中,她满意的弯了弯唇。 不错,虽门可罗雀,但依旧保证了食材的品质,没有为了降低成本而选用劣质材料,看来嘉荣手下的掌柜有很用心的在经营。 若非嘉荣不希望她手下的人过多的牵扯进茶饮铺子与糕点铺子的生意,许娇娇还真不想换掌柜。 这厢,赵云峥又喝了一口:“我且问你,客人不来店里,你们又如何知道客人需要送货上门?” 见赵云峥问得详细,小二立马从收银台里取出一个哨子:“这是咱们东家特制的哨子,声音独特、洪亮悠长,咱们店内的鸽子听到这哨声便会寻过去,将客人所需的茶饮单子带回来。 凡是成为本店会员者,皆可获得一个这样的哨子。 当然了,客官也可以提前来店中预定,等到了预定的日子和时辰,本店也会派人送货上门。” 赵云峥从小二手中接过哨子,放在手心里仔细看了看,须臾眼中流露出惊艳之色:“这哨子倒是精巧,你们东家能想出这等经营手段,想来也是个秒人。” 想到这通过哨声的引导,借助信鸽来传递消息的办法,赵云峥眸色渐深,暗暗思忖着:这样的手段,若是加以改良,那便可以借此组建起一个庞大的地下情报网。 念及至此,赵云峥对这铺子的东家更加好奇了。 赵云峥捻了捻指尖,似不经意般又问:“不知你们东家可在店里?这等奇人,我也想结交一二。” 许娇娇捧着茶饮的手微微一抖,险些将滚烫的茶撒了出来,好在赵云峥的心思都在东家身上,并未发现许娇娇的异样。 小二面色为难的挠了挠头:“实不相瞒,小的来店里也有月余,就没见过东家亲自来店里,东家有什么事都是直接派人来店里寻掌柜。” 如此神秘? 赵云峥暗暗思忖,想来这铺子的背后之人非富即贵,甚至还有可能是皇室中人。 他垂眸看手中的哨子,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之色。 只怕,这铺子没那么简单… 念及至此,赵云峥掩下眼底的晦涩,若无其事的看向小二:“无碍,你再做两份茶饮,我兜着走。” 小二应声向后厨传递菜单。 等茶饮的功夫,赵云峥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直接晋升为了铺子的翡翠会员。 小二瞠目结舌。 这是开店以来,铺子做过最大的一笔生意。 他笑容可掬:“今日七夕,店内还有七夕活动,每预存十两银子送一次抽奖活动,您预存了一百两银子,有十次抽奖机会!” 赵云峥微微挑眉:“抽奖?都有什么?” 小二从收银台下取出一个抽奖箱:“这里面有预存抵扣券,茶饮一折至九折券,还有茶饮赠送券、饮茶小礼物以及免单等奖励,祝客官有个好运气~” 赵云峥对这些东西并不在意,但是对抽奖很是感兴趣。 看到赵云峥眼中的兴致,许娇娇眼中划过一丝笑意。 这是今日准备的活动之一,可惜了,若非暴乱,想来这些活动可以吸引一大批客人。 赵云峥将手伸进抽奖箱,很快拿出一张纸:“三百文…” 小二立马笑着贺喜:“恭喜客官,直接抵扣预存金三百文,原先需要一百两的预存金,现在只需要九十九两七百文!” 三百文跟一百两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但也算是个彩头,让赵云峥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愉悦。 他忍俊不禁的弯了弯唇,看向许娇娇:“剩下的娇娇来抽吧。” 许娇娇有些惊讶:“我…我抽吗?” 虽然这活动是她想出来的,里面的奖励她也都知道,但还是不免心生期待,想看看自己手气好不好。 人类对抽奖这种事情,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毕竟好奇心永存。 她只是没想到宸王会将剩下的九次机会都给她。 见她眼睛都亮了,赵云峥眼中笑意更浓:“抽吧。” 许娇娇娇笑一声:“那妾就不客气了~” 她将手伸进抽奖箱,很快抽出来一张免单券。 小二很是浮夸的“哇”了一声:“恭喜夫人!恭喜公子!您二位今日的茶饮免单!” 许娇娇笑弯了眸子… 虽说羊毛出在羊身上,这说到底也都是她自己的营收,多点少点没关系,但她还是觉得手中这杯牛乳茶的味道都更好了。 店内正抽着奖,店外苦苦找寻主子的莲叶和佑德看到影一和金刚,一时间差点激动的哭出来。 莲叶马不停蹄跑上前:“主子呢?主子是不是在店里?” 也不等二人回话,她脚下停都没停,直接跑进了店里。 正要开口的影一:“……” 看到主子果真在店里安然无事的坐着,莲叶呜咽一声,扑上前:“呜呜呜,吓死奴婢了,听说正阳门发生了刺杀,奴婢还以为您和王爷出事了…” 猝不及防的许娇娇被吓了一跳,看清来人是莲叶,她眼睫一颤,鼻子不禁有些泛酸。 这傻丫头… 她摸了摸莲叶的脑袋:“我没事,叫你担心了…” 莲叶抬起头,破涕为笑:“您没事就好!” 第78章 摘星楼 看着泪流满面的莲叶,赵云峥神色复杂,须臾看向小二:“再准备两份兜着走的茶饮。” 小二应声去准备。 等茶饮拿上来时,赵云峥和许娇娇也喝的差不多了。 与堂食的瓷器茶盏不同,兜着走的茶饮用的是竹筒作为容器,竹筒上还雕刻了铺子专属的阿嬷形象,可谓是别具一格,非常有记忆点。 这家小小的铺子,处处都透露着精致,让人一眼难忘。 纵然是赵云峥这种见惯了御用之物的皇室中人,也不免心生好感,暗暗称赞。 离开茶饮铺子前,赵云峥让小二将四份兜着走的茶饮交给了影一他们。 眼看时辰也不早了,从茶饮铺子出来后,赵云峥带着许娇娇去往春熙楼的雅间用膳。 在等上菜的功夫,赵云峥与影一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回来时,只有赵云峥一人的身影,影一却是不见了。 许娇娇也没多想,自顾自的开始吃饭。 由于织女神像被毁,正阳门前无人问津,冷清的不像话。 看到街道上这般萧条,许娇娇支着下巴,暗暗想着,晚上的七夕灯会,还能热闹起来吗? 见她发愣,赵云峥给她夹了一块八宝鸭:“下午的穿针乞巧想来是看不到了,本王带你去戏楼听戏,晚上去西市逛灯会。” 听戏啊… 听戏也行! 只要能在外边玩,不回到那闷死人的王府里,怎样都行! 许娇娇忙不迭点头:“好!” 见她如此贪玩,赵云峥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与疼惜。 若非身为女子又被困后宅,以许娇娇纯真烂漫的性子,她定能活的潇洒又开心… …… 戏楼雅间里。 宸王和许娇娇听了一下午戏。 赵云峥事忙,让佑德取了些公文折子来,就这么慵懒的靠在软踏上批阅。 许娇娇听戏听的昏昏欲睡,索性蜷缩着靠在宸王的腿上打盹。 正在看公文的赵云峥感觉到腿上一重,垂眸看到许娇娇毛茸茸的脑袋正倚在他的膝上,他不禁有些愣神。 还真是大胆,竟然敢枕着他的腿睡觉,看来平日里他还是太惯着这小女人了。 虽如是想,但赵云峥的眼中的宠溺丝毫不加掩饰。 未免许娇娇凉着,他还伸手将软塌旁挂着的毯子拉过来,轻柔的盖在了许娇娇身上。 感受到身上的温暖与柔软,背对着宸王的许娇娇微不可查的弯了弯唇。 伴随着她一点一点的试探,宸王对她的容忍度已经越来越高了,如今就算她这样放肆,宸王不仅没有责怪她,还贴心的给她盖上毯子。 她舒服的蹭了蹭宸王的腿,餍足的呢喃一声,彻底放松下来睡去。 等一觉睡醒,天色已经昏暗。 戏楼为雅间的客人奉上精致的晚膳。 透过雅间的窗户,许娇娇看向窗外。 街道上灯火依旧,只可惜游人不多。 吃了饭,一路来到西市。 西市与正阳门距离较远,虽也受到了刺杀的影响,但总算是有了些节日的氛围。 三三两两的游人结伴闲逛,许娇娇选了喜欢的花灯,放了许愿船,吃了糖糕,开心的像个孩子。 玩的累了,许娇娇与赵云峥一起坐在护城河岸边的凉亭里休息。 “砰砰砰!” 护城河那头,烟火大会如期举行。 周遭传来游人的惊叹,许娇娇亦是盯着烟花,美眸流转。 多美啊… 只可惜上一世她被困王府后院,到死也没有这样肆意欣赏烟花的机会。 上一刻,许娇娇还笑容满面,下一刻,赵云峥就感受到许娇娇流露出的淡淡忧伤。 他眉头微微一皱,走到许娇娇身边,柔声试探:“娇娇在想什么?” 许娇娇从回忆中回过神,笑的不尽如意:“妾在想,烟花虽美,却短暂易逝,实在可惜。” 赵云峥抬手揽住许娇娇的腰肢,将人带进自己怀里:“人生匆匆数十载,未尝不是和烟花一样短暂,但未必能有烟花绚烂,所以不必过于在意种种,只需做好自己,珍惜当下,不留遗憾便足矣。” 许娇娇眼睫一颤,突然间就释然了。 是啊,珍惜当下,不留遗憾就好。 她的遗憾是什么呢? 是不甘蹉跎,还是大志未酬? 这一瞬,许娇娇的脑子里想到了很多。 她似乎在朦胧中触摸到了内心深处的答案,然而仔细去想,不禁又陷入了迷惘,惶惶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许娇娇转眸看向宸王,甜甜一笑:“爷,我想吃糖葫芦了…” 见她不再执着,赵云峥轻点头:“好。” 吃着糖葫芦,走在护城河岸边,眼看着游人越来越少。 许娇娇知道,她马上又要回到那沉闷的王府里了。 “嘎吱嘎吱…” 咬下最后一个糖葫芦,许娇娇轻吐一口浊气:“爷,咱们回家吧~” 赵云峥知道许娇娇舍不得回去,所以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绝口不提回府的事情。 此刻见许娇娇虽满眼不舍,但还是主动开口说回去,赵云峥有些疼惜,心里暗暗感慨娇娇懂事。 他浅浅勾着唇:“娇娇可有见过京都的夜色?” 许娇娇有些错愕,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未曾。” 她连出府的机会都没有,又哪里会有机会见这京都的夜色。 赵云峥笑的神秘:“今晚不回府,我带你去个地方。” 许娇娇眨了眨眼,美眸流转间满是疑惑:“爷要带我去哪里?” 赵云峥没有回答,只将许娇娇的手牵入掌心,带着她一步步往前走:“到了你就知道了。” 走了半晌,赵云峥带着许娇娇来到京都城正中的摘星楼。 摘星楼明面上的地上建筑是湮朝的观星楼,地下隐藏起来的则是赵云峥建立的庞大情报机构。 这个时辰的摘星楼里,除了赵云峥的自己人外,已经没有了外人。 再加上赵云峥早已提前做好了安排,所以他带着许娇娇出现时,并没有引起什么波动。 他牵着许娇娇登上云梯,任由影一推动机关,将他们二人送往最高处的观星台。 此处名为观星台,实则是一处视野开阔的小阁楼,观星台内系满纱帐,四面皆是镂空的雕花小窗,小窗可以推开,非常适合夜观天象,也非常适合俯瞰整个京都城… 第79章 升为庶妃 伴随着云梯下去的机关声,赵云峥牵着许娇娇走到窗边,随即推开窗,看向窗外的夜色。 微凉的夜风拂面而来,吹散了盛夏带来的暑气,很是舒爽。 作为京都城的最高点,这里静谧无声、风光无限,赵云峥深邃的目光如往常那般,缓缓扫过夜幕笼罩下的城中众生。 每当他想寻求片刻宁静时,观星台便是他最喜欢去的地方,如今他将这地方与许娇娇分享。 “娇娇,京都的夜色可美?” 男人声音低哑,带着无尽的魅惑。 许娇娇眼睫一颤,微微颔首:“很美…” 高处虽冷,但风景独好。 京都城内,灯火摇曳,如点点繁星洒落大地,夜色中,都城的轮廓显得神秘又庄重… 耳畔,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一会,还有更美的…” 许娇娇迟疑的回头,看向身旁的男人:“是什么?” 男人神秘的笑了笑,随即从袖袋中取出一枚响箭射向窗外的高空。 “咻!” 响箭如逆行的流星,飞速在空中划出一条璀璨的火花尾迹,随即在半空中绽开。 随着这一声响箭,一束束耀眼的火花自京都四面八方升起,直冲云霄。 “砰砰砰...” 火花在天空中炸响,五彩斑斓的烟火在天空中盛开。 许娇娇红唇微张,眼露惊喜。 街道上的行人亦被这盛大的烟火表演所吸引,纷纷停下行色匆匆的脚步,驻足观赏。 穿越到这个陌生的异世前,许娇娇也曾看过不少烟火表演,那些烟火表演远比现在放的要更为璀璨绚丽,可在她心里,过往的所有都不及这一次的让她震撼。 当前的时代,制作烟火并不容易,想让烟火这样满城齐放,可见宸王耗费了多少心力与财力。 她成功了,宸王真的对她入了心… 这样浓烈的爱意让许娇娇鼻子有些泛酸。 她不禁转身,伸手抱住赵云峥的劲瘦腰肢:“王爷,谢谢您…” 听出她语气里的哭腔,赵云峥垂眸看她。 见她眼角果然湿润,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擦拭:“怎么哭了?” 许娇娇难为情的低下头,羞涩到不敢直视男人的眼睛:“许是风大,不小心迷了眼。” 男人宠溺轻笑,揽着许娇娇腰肢的大手微微收紧:“这样的七夕礼物,娇娇可喜欢?” 许娇娇看着窗外的烟火,轻点头,声音颤颤:“喜欢…” “那便好…” 伴随着最后一束烟花的结束,赵云峥收回目光,继而转身从屋内的书案上拿起一个金丝楠木小锦盒,打开后递给许娇娇,满眼认真。 “本王说过,人生如烟花,转瞬即逝却未必能有烟花璀璨绚烂。 人生苦短,本王不想留遗憾。 娇娇,身为皇子,本王许不了你一生一世一双人,能做的只有护你一世周全,像对待妻子那般真心待你。” 看着赵云峥递来的鸳鸯玉佩,许娇娇脑子有些放空。 宸王在做什么? 表白吗? 似宸王这样杀伐果断、冷血狠戾的男人也会向女子袒露真心? 许娇娇有些错愕,有些不敢相信。 见她浑浑噩噩,赵云峥眉梢微挑:“这鸳鸯玉佩是本王亲手所刻,世上仅此一对,娇娇可要记得将这玉佩随时带在身上。” 此言一出,许娇娇这才发现,宸王的脖子上果然系了另一半鸳鸯玉佩。 这一瞬,浓烈的酸涩充斥着鼻尖。 许娇娇的眼眶又红了,嘴角却勾起甜蜜感动的笑容:“王爷帮我带上可好?” 赵云峥轻笑着点头:“自然可以。” 他抬手从金丝楠木匣子里取下鸳鸯玉佩,动作轻柔的为许娇娇戴上。 玉佩戴好,正欲收回手,眼前的小女人却伸手勾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在他唇瓣上轻轻落下一吻。 赵云峥眼睫一颤,眸色渐深。 眼前的小女人眼角晕染着暧昧的红晕,水光潋滟的眸子带着令人心神摇曳的妩媚,如一片温柔的羽毛轻轻扫过赵云峥的心口。 她的勾引,他每次都无法抵抗。 赵云峥低笑,放在许娇娇纤腰上的大手缓缓下滑,眼中侵略之意渐浓。 感受到男人的变化,许娇娇却轻轻推开他的手,转身看向窗外,娇笑着:“王爷,咱们还在府外呢…” 欲拒还迎的姿态仿佛无声的邀请。 赵云峥伸手搂住她的腰,声音低沉而又压抑着浓烈的欲火。 “娇娇明知本王心意,为何还要故意勾引本王?” 赵云峥扶着许娇娇的腰,令她背对着自己,并将她的双手放在雕花小窗的窗沿上,随即扯下她轻薄的纱裙。 许娇娇转过头,眸中讶异。 宸王想在这里? 今夜是赵云峥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袒露心意。 这里寂静无人,他只想做一次自己,带着许娇娇毫无顾忌的放纵堕落。 赵云峥立在她的身后,将她的手高高地举过头顶,低沉着声音说道:“放心,观星台高耸入云,没有人能窥探到这里…” …… 翌日,许娇娇是在自己的玉华院里醒来的。 才醒,莲叶和其他仆从便乌泱泱跪了满屋,人人脸上皆是喜气洋洋。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许娇娇一阵错愕:“喜从何来?” 莲叶笑弯了眸子:“今晨王爷亲自送您回的玉华院,临走时还升了您的位分,您如今啊…” 众人俱是一阵欢笑,张望着莲叶将剩下的话说完:“已经是庶妃啦!” 庶妃? 许娇娇心头划过一丝惊愕。 皇室中人的后宅和后宫一样,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与晋升制度。 她是自幼被卖入富户并签了死契的奴隶,归属于奴籍,乃是仅高于贱籍的存在。 似她这样的身份,若非孕育子嗣亦或是对府上有着卓越的贡献,终其一生大概都只能是通房或者侍妾。 甚至说,当前的时代,许多奴籍的女人哪怕为主家诞育了子嗣,也难逃被买卖和奴役的命运。 如今她并未生下孩子,对王府而言也并无建树,宸王竟破格将她升为庶妃,只怕前朝与王府后宅又会引起轩然大波… 第80章 目中无人的紧 也不知是不是昨夜闹得太过,许娇娇腰酸的厉害,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乏力的很。 她闭着眼坐在凳子上,任由莲叶为她梳妆,期间甚至还差点睡过去。 “主子,梳妆好了,咱们去明坤院请安谢恩吧…” 莲叶见她实在乏,便递上来一杯温热的牛乳,给她醒醒神。 不同于平日里的香甜气息,许娇娇端起牛乳,只觉得牛乳腥气冲鼻,恶心的紧。 她一瞬间睡意全无,压下心里的恶心,将牛乳放下:“走吧。” 想到一会踏入明坤院,那些女人说话必然夹枪带棒,许娇娇便感到心情烦闷,焦躁不安。 奇怪,明明她之前不这样的,怎么今日如此心浮气躁? 许娇娇压下心头的烦闷,只当是天气燥热,她又没有休息好,所以感到不适。 到了明坤院,一进屋,这些原本还在叽叽喳喳的女人们纷纷噤声。 各种心怀鬼胎的眼神悉数落在许娇娇身上,她微不可查的拢了下眉心,上前欠了欠身:“见过王妃娘娘,娘娘万安。” 王妃轻点头:“起来吧。” 顿了顿,她从头上取下一支凤钗交给王嬷嬷:“许妹妹天香国色,深得宸王恩宠,今朝晋封庶妃,实乃喜事临门,值得庆贺。 这只凤头钗乃本妃陪嫁之物,特赏赐给妹妹,还望妹妹莫要辜负王爷厚爱,能早日为王爷诞下子嗣。” 许娇娇面色淡然的欠身谢恩:“谢娘娘恩典,妾定谨记娘娘教诲,绝不辜负娘娘的栽培与王爷的厚爱。” 一旁的莲叶双手奉过头顶,小心翼翼的接过凤头钗。 满屋子的女人都看着许娇娇,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许娇娇眉眼低垂,自顾自的坐下。 有沉不住气的,忍不住撇嘴,小声喃喃:“不就是个庶妃吗,好大的架子,也不知道摆个臭脸给谁看?” 声音虽不大,但屋内众人听的清清楚楚。 许娇娇挑起眼帘瞥过去,眼神中透着一抹凌厉且淡然的锋芒,叫说话之人喉间一紧,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果然权势与金钱最是养人。 被抬为侍妾才多久,现在谁还能看出,许娇娇曾经只是一个人人都可践踏的丫鬟。 屋内气氛僵硬。 许娇娇收回眸子,端起茶杯浅酌了一口清茶。 放在平日,她是不会出声的,可今日她却不想看到这些女人嫉妒又尖酸的脸。 她放下茶杯,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随即起身看向王妃:“娘娘,妾有些乏,想先行告退。” 这才刚坐下,只怕凳子都还没捂热,许娇娇便又离开。 这女人还真是目中无人的紧! 只是一个庶妃而已,她就敢这般恃宠而骄,还真是蠢不自知的东西! 王妃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额角青筋突跳。 她压下心头的火气,温柔和善的笑了笑:“这天暑热难当,难为你们日日来给本妃请安,一会日头愈发毒辣,诸位妹妹便都一起回去吧。” 得了话,许娇娇欠了欠身,当真转身就走,其他人面面相觑,也都接二连三的告退离开。 等人散尽,王妃眸子骤然阴沉下来。 “王嬷嬷,苏氏如今怎样了?” 听出王妃语气中的恼意,王嬷嬷立马回话:“前些日子都护府里传来消息,说苏姑娘的身子近日有所好转,秋猎极有可能会去。” 王妃眸子一闪,眼底戾气尽消,取而代之的是戏谑的笑意。 还有不到两月便是秋猎,届时借着秋猎将苏氏送到宸王面前,她倒想看看,到那时这许娇娇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狂妄… 石暖阁里。 这段时间在府医的调理下,郑安桐的癔症似乎好了大半,已经鲜少再有疯疯癫癫伤人的时候。 也许是遭受了太大的打击,郑安桐一改往日的张扬跋扈,如今娴静沉默的与以往判若两人。 听到下人说,许娇娇被抬为了庶妃,她已经如死水般平静的眸子有了一丝波澜。 绿萍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的脸色,见她无甚反应,心底悄然松了口气,试探问道:“主子饿不饿?奴婢去膳房拿些吃食回来如何?” 郑安桐轻点头:“好。” 自从被降为侍妾,又失去了所有倚仗,郑安桐便没有再好好吃过一顿饭,每日从膳房取来的膳食不是冷的就是难以入口的“猪食”,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荤腥,王府里的上等丫鬟都比她吃的好。 绿萍得了话离开,郑安桐缓缓抬起头,往日圆润明亮的大眼睛此刻微微凸出,布满血丝,乍一看有些令人害怕的狰狞之感。 她面无表情的走向柜子,从柜子里取出针线,开始如木偶般一针一针的编织衣物。 看着手中已经初有轮廓的衣物,她怪异的笑了一下,不断重复喃喃着:“还有三十四天…还有三十四天…” …… 自七夕过后,后院难得的平静下来。 虽破格将许娇娇抬为庶妃之事引起了一些波澜,但宸王对外宣称许娇娇多次以命相护有功,外人也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至于内宅女眷,她们大都畏惧宸王威仪,也不敢对风头正盛的许娇娇有何动作。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夜里的风渐渐有了凉意。 看着院子里已经开始泛黄的叶子,许娇娇感慨光阴如梭,怎么好像眨眼就入了秋。 这些日子她愈发惫懒,总是一睡就是半日,身子也愈发圆润。 天色欲见昏暗,莲叶提着一篮子酸枣糕进院子:“主子,您要的酸枣糕,尝尝味道如何?” 许娇娇捻起一块,轻轻咬下一口,餍足的眯了眯眼:“味道不错。” 莲叶虽没吃,但闻到这酸味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主子最近愈发喜食酸。 许娇娇窝在吊篮里,看着天边的晚霞发呆,脑子里想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说来也巧,七夕那日后,她和嘉荣合资的茶饮铺子就像是中了邪,突然生意爆火。 她二人一连开了好几家分店,将京都的其他茶饮铺子都挤得险些没了活路。 这段日子,茶饮铺子的生意甚至盖过了糕点铺子,许娇娇和嘉荣赚的盆满钵满,许娇娇每日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捧着账本敲算盘… 第81章 格外令人珍视 只吃了一片,许娇娇便依依不舍的让莲叶将酸枣糕收起来:“拿回屋里放着吧,帮我倒杯清水漱漱口。” 莲叶微微颔首,很快将水端来。 入了秋,天色昏暗的很快。 院子里蚊虫多了起来,莲叶扶着许娇娇从吊篮上起身:“王爷这个时辰还没来,想必是又去了军中赶不回来。” 许娇娇眼睫一颤,不禁轻轻蹙眉… 自七夕那日出现羌武人作乱后,宸王肉眼可见的忙了起来。 许娇娇隐隐约约也听到一些风声,似是边境又开始动荡。 她依稀想起上一世的事情。 那时刚过完年,羌武人便开始进犯湮朝边境,宸王率大军出征,一战就是三年。 如今才刚刚入秋,边境局势就已经如此严峻了么? 许娇娇轻轻摸了摸肚子,眉宇间露出一抹忧愁之色。 边境一旦开战,宸王便会率军出征。 如今她根基未稳,并不想宸王离开自己身边… 可家国大义在前,儿女情长实在微不足道,她不会亦不能成为宸王的掣肘,让他成为湮朝的罪人。 三年的时间,足以发生太多的事情,她与宸王相隔千里,要面对的困苦实在太多。 她得赶在宸王出征之前,为自己谋取一条活路。 莲叶搀扶着她走进屋:“主子,可要准备晚膳?” 进屋前,许娇娇眷恋的看了眼院儿门,随即回过头,慢慢走进屋:“嗯,将给王爷准备的茯苓饼、莲子百合煲瘦肉还有燕窝羹收好,其他的都端上来吧。” “收好作甚?莫不是娇娇打算将好吃的都藏起来,不给本王吃?” 门外传来男人清冽的声音。 许娇娇微微一怔,匆匆回头。 见男人风尘仆仆的身影站在门外,眉眼温柔的看着自己,她心尖一颤,顿时喜上眉梢:“王爷!您回来啦!” 赵云峥脱下沾灰的外衣交给莲叶后,方才抬腿迈进屋内,将心心念念的美人抱进怀里:“南郡有匪患作乱,本王明日便要启程镇压,约摸需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啊…”许娇娇秀眉轻蹙,有些不舍,又有些心疼:“王爷这次回来都没休到半个月,如今又要离开…” 她轻叹一声,轻抚男人眉眼:“您总是这般辛苦…” 赵云峥眼底泛起一丝感动。 这段时间他很辛苦很疲惫,可肩上的重担容不得他有片刻喘息,不得不时刻紧咬着牙关,坚持着那些自己并不喜欢做的事情。 每次他大胜回京,所有人都会称赞他忠君爱民、智勇双全,可只有娇娇才会心疼他是不是累了,是不是瘦了… 只有在娇娇这里,他疲惫的身心才能得到一丝慰藉。 他笑着摸了摸许娇娇柔软的墨发:“有娇娇心疼本王,本王不辛苦。” 许娇娇被说的俏脸一红。 谁能想到,这样孟浪的话能从冷傲狠厉的宸王嘴里说出来。 她伸手拉住宸王的衣袖,将人拽进屋:“莲叶,王爷既回来了,那便把准备好的吃食都端上来吧。” 莲叶应声下去准备。 屋内气氛旖旎,许娇娇站在宸王身后,轻轻为他按揉着肩膀:“王爷明日启程,那今晚可能在府中宿下?” 赵云峥抿唇,半晌不语。 须臾,轻叹一声:“用过晚膳后,本王得去京郊大营点兵。” 许娇娇有些不舍,从背后拥住宸王:“点兵可以让影一将军点。” 赵云峥失笑:“影一终归不是本王,恐难以服众。” 许娇娇脚下一转,轻巧的从宸王身后转到宸王怀里,软软坐在男人腿上撒娇:“谁人不知影一是您的人,代表的是您的颜面,您如此英明神武,妾倒想看看,谁敢不服您!” 赵云峥眼睫一颤,眼底划过一丝无奈的笑意。 短暂的沉默后,他伸手将许娇娇抱起,微微低头在许娇娇唇上落下一吻,无奈又宠溺的低喃:“只能留上半夜,过了子时本王必须得走。” 虽只能留到子时,但许娇娇也心满意足了。 她欢喜的娇笑一声,将宸王拥的更紧。 莲叶带着仆从们端菜进屋时,正好看到两人拥在一起,众人俱是一怔。 赵云峥神态自若的松开许娇娇,若无其事的将她从身上抱下来:“用膳吧,此去南郡又要有半月吃不到你院里的膳食了,本王今晚得多吃点。” 放在寻常时候,许娇娇定会劝宸王少食,以免伤了脾胃,可如今宸王都这样说了,她如何还能忍心不让他吃。 她抬手给宸王舀了一碗燕窝羹:“王爷既喜欢,那便多吃些,若是不够,小厨房里还有。” 一边吃着,宸王一边与许娇娇闲话家常:“半个月后本王回京,正好能赶上中秋围猎,届时本王带你去猎场转转。” 许娇娇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有一瞬的迟疑,但很快便回过神,轻轻点头:“好,妾等您回来。” 用过了晚膳,两人温存了一番。 念及宸王子时便要开始奔忙,许娇娇没有让宸王闹得太晚,早早便伺候他歇下。 只是想到朝中局势混乱,宸王心头沉闷,并不太睡得着。 夜渐深,万籁俱寂。 怀里的小女人动作轻缓的起身。 半睡半醒的赵云峥听到许娇娇和莲叶说:“去取针线来,再按照我说的方子,去小厨房做些糕点,一会交给影一,让他带在路上,王爷饿了随时可以吃一点。” 赵云峥心尖一颤,顿时清醒。 甜蜜和感动在心尖蔓延。 娇娇真的好爱他… 京都爱慕他的女人数不胜数,可似娇娇这般纯粹的却一个都没有。 这样不夹杂着利益的深情,格外令人珍视。 赵云峥起身,走到外屋。 看到许娇娇在微弱的烛光下认真的刺绣,他不禁轻轻走上前。 走近了方才发现,许娇娇在绣香囊,香囊上绣着平安二字,其中安字还未绣完。 感受到身边有人靠近,许娇娇抬起头:“王爷?!” 她连忙起身,满眼歉意:“可是妾将您吵醒了?” 赵云峥摇头:“本王本就没有睡着。” 他将目光落在许娇娇手中的香囊上:“这是在做什么?” 许娇娇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手心,随即俏脸一红,嗫嚅道:“驱虫香囊…” 第82章 演戏罢了 “南郡多山林,瘴气重,虫子多,妾命莲叶准备了些驱虫的草药磨成粉,一会装进香囊里,您带在身上避避虫,聊胜于无。” 许娇娇将一旁放在瓶子里的药粉拿起来给宸王看。 鼻尖缭绕着若有似无的药香,赵云峥心中涌起一丝暖意。 他手腕上还戴着许娇娇为他雕刻的避暑香珠,如今她又在为他做驱虫香囊。 她总是这般为他考虑… 赵云峥心尖颤颤:“此等小事,让下人来做就好,你何苦亲自熬夜绣香囊,况且你手上的伤并未痊愈,若因此留下病根,本王会心疼自责。” 许娇娇脸色一白,连忙摆了摆手,着急忙慌的解释:“妾的手已经好了大半,只是绣个香囊,不会留下病根的…况且…况且…” 她眼眶泛红,难为情的低下头:“况且这平安香囊要亲自绣才算有诚意,妾不想假手于人…” 赵云峥心神俱震,无法抑制地对许娇娇心生怜惜,心底爱意如春日野草般疯长,久久不能平息。 看出宸王眼中的疼惜,许娇娇料想他会开口阻止自己继续绣完,便赶在他出声之前,提前堵住了他的话:“这香囊还有几针便可完成,王爷,您就让妾把香囊绣完吧,权当是让妾图个心安,求您…” 一声“求您”柔美婉转,情意绵绵。 看着许娇娇满是哀求的眸子,赵云峥心软的一塌糊涂:“傻女人…” …… 从玉华院离开时,赵云峥的怀里多了一个驱虫香囊,影一的手里多了两大盒子还在冒着热气的糕点。 看着宸王高大的身影渐渐走远,许娇娇垂眸,转身回了院子。 坐到床上,她眼底的依依不舍悉数褪尽,漠然的揉了揉泛酸的脖颈。 香囊里的药量能持续留香半月有余,只要宸王将香囊一直带在身边,那便能一直闻到这股淡淡的草药香。 哪怕她不能亲自陪在宸王身边,她也要宸王的生活里无处不充斥着她的气息。 她要让自己成为宸王戒不掉的习惯… …… 十日后,南郡。 赵云峥手刃匪首,大获全胜。 班师回京的前一晚,赵云峥带着影一微服巡视南郡城。 一路走来,他只要看到南郡特产,都会不经意间想到许娇娇,于是等回营的时候,影一已经没有手能拿下更多的东西。 当夜,赵云峥提前策马回京,一方面是为了亲自探查消息,另一方面则是想给许娇娇一个惊喜。 连续三日的奔波,赵云峥比预期的时间提前一天回到京都。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穿着寻常百姓的服饰,戴着面具游走在京都的暗巷,等打探到想要的消息后,月亮已经西沉,天就快要亮了。 他暗暗想着,这个时辰许娇娇大抵还在睡,便小心翼翼的潜入玉华院,打算悄悄看一眼许娇娇后,便回到驻扎在京郊的军队中去。 彼时,玉华院内。 知道宸王今日便会回京,许娇娇天未亮便起身,让莲叶帮她画一个心机素颜妆。 宸王最喜欢的就是心机素颜妆。 因为这格外显得她纯真无暇,像一朵不染世俗的干净小白花。 只是这妆看着像未施粉黛,实则处处细节,并不容易画,所以她得早些起来准备。 看她困倦,莲叶心疼不已:“主子不论怎样打扮都美,何苦起这么早来折磨自己?” 许娇娇掰了瓣橘子放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汁水在唇齿间绽开,她餍足的眯了眯眼,精神也好了许多:“其他装扮美则美矣,但王爷尤爱此妆,他离京半月未归,我要以他最喜欢的模样出现在他眼前。” 莲叶揶揄的笑着:“主子还真是爱王爷爱的紧,为了能让王爷开心,这般用心良苦。” 许娇娇看着镜中精致的自己,抬手拿起眉黛,小心翼翼的描着眉,喃喃一声:“演戏罢了…” 门外,正欲推门而入的赵云峥手微微一顿。 屋内,莲叶正在为许娇娇梳妆的手亦是一顿。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只剩下错愕与惊慌,连带着声音都在发颤:“主子,您说什么?” 许娇娇微微一怔。 意识到自己一时恍惚,竟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她心中猛地一颤,握着眉黛的手微微收紧。 可一想到莲叶对自己忠心耿耿,同自己一起谋划过许多事情,她心下又释然了。 想来莲叶不会出卖自己,只要这话宸王没有听到就行。 她轻吐一口浊气,放下眉黛:“没什么,随口胡说罢了,莲叶,去看看烤炉里的糕点有没有烤好,焦味太重王爷不喜,可别烤过了火候。” 莲叶怔怔应声,放下手中的白玉梳,转身往屋外走。 “吱呀…” 夜里的冷风倒灌进屋内,吹的人精神一振。 眼前的阴影让莲叶再次错愕。 抬头看到男人熟悉的面容,莲叶瞳孔一震,瞬间惊慌的跪下:“奴婢见过王爷!” 屋内,许娇娇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男人嘴角紧绷,深邃的眸子平静的可怕,似潜藏了一场即将爆发的狂风骤雨,令人心慌。 许娇娇抿唇,忐忑不安的起身,心中暗暗祈祷,宸王并未听到刚刚她说的话。 她故作镇定,缓缓上前,娇娇柔柔的欠身行礼,浅浅一笑,风情万种:“王爷怎么突然回来了?” 赵云峥无甚情绪的眸子落在许娇娇美艳不可方物的小脸上,迟迟没有应声。 气氛凝滞,莲叶眼底泛起惊恐,惶惶不安的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着男人冷峻的面容,许娇娇心里一沉。 完了… 她心脏怦怦狂跳,勉强维持的笑容逐渐消失,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 “王爷……” 她轻轻出声,可话还未说出口,宸王便嗤笑一声,堵住了她后面所有的话:“若非本王提前回来,还不知要被你哄骗多久…” 男人的声音无甚波澜,可周身的戾气令许娇娇头皮发麻,她脸色一白,本能的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气氛僵硬,一旁的莲叶无措、惶恐、谨慎又忐忑的磕了个头,想要为主子开脱:“王爷……” 刚刚才开口,男人暗藏着怒意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不想死就闭嘴。” 莲叶身子一颤,恐惧的匍匐在地,不敢再继续出声… 第83章 谎话说多了,真的会遭报应 屋外,天空出现第一抹鱼肚白,让男人模糊的身影清晰了些许。 屋内,烛火摇曳,衬得许娇娇纤瘦的身躯颤颤巍巍。 区区一门之隔,仿佛横亘着千山万水的遥远,将许娇娇与赵云峥分隔在内外两边。 似是跪了许久,又似是跪了一瞬,许娇娇鼓起勇气,轻轻出声:“王爷,妾…” 刚刚开口,她便看到男人沾染了些许灰尘的靴子迈进屋。 下一瞬,一只冰凉的手便扼在了她的下巴上。 如今只是初秋,天气还算燥热,宸王的手怎会如此冰凉刺骨,做宸王宠妾的这些日子,她从未感受过这样骇人的温度。 男人丝毫不怜香惜玉,紧扼着许娇娇的手指尖泛白,许娇娇如白瓷般细腻莹润的肌肤顷刻间红肿一片。 剧烈的疼痛传来,许娇娇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泪花。 伴随着男人的动作,她被迫仰起头,与男人四目相对。 男人眼角青筋凸跳,墨黑的瞳孔里泛着凌人的寒意,她甚至能从男人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精心为他准备的妆容。 许娇娇想,宸王现在一定很想杀了她吧… 他那般高高在上,却愿意为她一个卑贱的侍妾降下身段,予她妻子才配拥有的真心。 可她一直在骗他,对他从未有过片刻真情。 他那般骄傲,那般厌恶表里不一的女人,又怎能容忍她这样心口不一又诡计多端的女人。 今日,想来就是她的死期。 这一瞬,许娇娇没觉得怕,只觉得痛,心痛,似被人剜了一刀… 果然啊,谎话说多了,真的会遭报应。 许娇娇本想死的从容些,可眼角泪水却越来越多。 她不敢看男人悲伤夹杂着愤怒的眸子,默默闭上眼,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紧盯着许娇娇的赵云峥呼吸一滞。 哪怕已经痛到面色扭曲,眼前的女人也丝毫没有挣扎,甚至坦然的闭上了双眼。 多么纤细的脖颈啊,只要他稍稍用力就可以掐断。 可他明明已经愤怒到至极,却依旧狠不下心来杀了许娇娇。 看着她眼角颗颗滑落的泪珠,他不争气的心竟然开始泛起疼惜,让他再也无法对许娇娇做出伤害的举动。 就在许娇娇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宸王却突然松开了手。 下巴上骤然一松,猛烈的疼痛感抽离,许娇娇茫然错愕的睁开眼。 触及到男人冷漠威严的目光,许娇娇身子轻颤,漂亮的狐狸眼里水雾弥漫,可怜又狼狈。 哪怕如此,她依旧美艳动人。 诚如许娇娇所说,他的确最爱她这般柔弱又纯洁的模样。 看她这般楚楚可怜,他甚至想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刹那间,赵云峥觉得自己无比可笑,他的手微微攥紧,紧绷的下颚线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须臾,他俯身猛地拽下许娇娇颈间的鸳鸯玉佩,无情地将其摔个粉碎,随即转身拂袖而去。 直至男人走远,屋内的主仆二人方才回过神,无力的跌坐在地。 天边,第一抹阳光冲破云层,天地骤然间变得明亮,地上的碎玉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许娇娇心口一痛,豆大的泪水止不住的掉落。 终究是黄粱一梦,一切成空… “主子……” 莲叶从惶恐中缓过神,连忙起身搀扶许娇娇。 “地上凉,奴婢扶您起来。” 许娇娇无力的靠在莲叶身上,双目无神,一言不发,任由她牵引着自己坐到凳子上。 见她这般,莲叶又心疼又害怕。 她红着眼,声音中满是哭腔:“主子,您振作些,王爷没有怪罪,想来是并没有将那话放在心里。” 没有怪罪? 许娇娇呼吸一滞,心底愈发酸楚。 心灰意冷至极才会连斥责的力气都消失殆尽,毕竟,对于那些深恶痛绝之人,就是连其名字的一丝一毫也都不愿入耳。 伴随着太阳的渐渐升起,院儿里的其他仆从也都纷纷起身忙碌。 院里传来叮叮咣咣的声响,一切如旧,好似昨夜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不知呆坐多久,桐花端着早膳进屋。 “主子,膳房早上送来了一筐鲜活的江虾,奴婢看着喜人,便捞了些熬粥,您趁热尝尝,若是喜欢这虾的味道,奴婢一会给这虾肉打成泥,做些虾饺晚上吃。” 桐花没注意到屋内气氛不对,犹自喋喋不休。 可说了一长串,屋内没有似往常那般传来莲叶的笑声,她脚步一顿,迟疑的抬头。 隔着珠帘,桐花隐约看到主子与莲叶脸色苍白,眼眶红肿,顿时迷茫的微微蹙眉。 “东西放下就出去吧。” 正犹豫不决,就听到主子疲惫的声音传来,桐花不敢多言,当即放下东西离开。 伴随着木门“吱呀”一声轻轻闭合,已经呆坐许久的许娇娇终于动了:“莲叶,把我头上的首饰都拆了吧,我乏了,想睡会。” 莲叶却是不解又焦急:“主子不去迎王爷回府么?” 也不等莲叶动手,许娇娇已经自顾自的抬手,一一取下簪在发间的首饰:“王爷此刻定是厌恶我至极,我又何必去他眼前自讨没趣。” 莲叶急得快哭了。 越是这样,主子就越应该做些什么让王爷消气。 王爷如此愤怒都没有斥责主子,可见对主子还是有情。 主子又这般貌美,只要肯软下身段低头认错,此事说不定就能轻轻揭过,盛宠依旧! 正欲张口相劝,许娇娇却没给莲叶机会:“不必劝我,我此刻只想安安静静的睡一会。” 主子都这样说了,莲叶自然不会忤逆主子的意思。 她只怒其不争,心中暗暗叹息。 只希望主子能早日振作起来。 莲叶不知,许娇娇不是没有振作,正是因为她想通了,所以才会做出现在的选择。 虽然起得很早,但心事重重的许娇娇躺在床上也根本睡不着。 昨夜宸王戾气横生,明显是已经动了杀意,至于他为什么突然手下留情,许娇娇猜测宸王应当是对她还有情,一时没有狠下心。 只是作为湮朝的战神,宸王的脾气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好,指不定回过头来他越想越气,再来找她秋后算账也说不定。 做宠妾这条路显然是已经翻车,她得尽快为自己谋取一条退路才行… 第84章 男人如衣服,钱财如手足 前院。 跪了满地的莺莺燕燕俱是惴惴不安的打量着宸王,谁也不敢吭声。 怎么回事? 怎么宸王今日的煞气这么重? 莫非南郡剿匪不利? 不应当啊,前两日就有消息传回来,说王爷大获全胜,此事可以说是遍京都皆知。 有些眼尖的,就这么扫视一圈,发现许娇娇不在! 这下悟了。 想来宸王心情不好是和许娇娇有关。 情绪不佳的赵云峥对这些后院女子亦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甚至连客套的话都没有,径直让她们起身后就直接回了明乾院。 见天都快黑了,主子也没有去玉华院的意思,影一有些拿捏不准。 他试探的上前两步:“主子,从南郡带回来的东西,可要属下送去玉华院?” 提及“玉华院”,赵云峥眉峰微蹙,如刀的目光冷冷落在影一脸上。 影一喉间一紧,顿时住嘴。 他猛然间想起,早晨主子回到京郊驻地时,脸色臭的堪比茅坑里的硬石头。 看来主子和许庶妃吵架了。 影一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暗暗想着:这许庶妃还真是胆大妄为,竟敢给主子找不痛快… 沉默半晌,赵云峥薄唇轻启:“玉华院不缺物件,将带回来的东西分给其他院,你自己看着分。” 影一嘴角一抽… 好嘛,烂摊子到他这了… 近卫难做啊… 想到那满满一车东西,影一有些头疼。 这些东西无一不是给许庶妃买的,如今倒好,除了许庶妃,其他人都有。 旁的倒也罢了,就是这些东西里有一件金丝软甲相当名贵,且世上绝无仅有。 主子当时花重金买下这金丝软甲,为的就是送给许庶妃在秋猎的时候穿。 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可不敢随意处置了。 略一踌躇,影一硬着头皮问道:“属下明白,只是那件金丝软甲……” 话未言尽,但赵云峥明白影一的意思。 他捻了捻指尖:“把软甲取来。” 影一得了话,立刻去取。 软甲送到后,影一片刻未停,立马张罗下人给各个院送东西。 明乾院内。 赵云峥目光深沉地凝视着面前的金丝软甲,神色晦暗不明。 须臾,他的眉峰紧蹙,眸中凶光毕露,手臂猛地抬起,似乎要将面前这件华丽的软甲一把掀翻,然而到最后,他抬起的手也只是凝固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 当晚,宸王府后宅就像是过了年,处处充斥着欢声笑语。 玉华院内气氛低迷,听着外面不时传来的声音,院子里喂凶牙的桐花眼中流露出迷茫与困惑。 屋内,许娇娇神态自若的坐在桌前,似没事人般一口一口的吃着饭。 听着外边的声音,莲叶气的小脸鼓鼓,忍不住小声嘟囔:“这些人也真是没见过世面,不就是南郡特产嘛!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 许娇娇舀了一勺红枣乌鸡汤。 甜甜的汤汁温度正好,一口下去整个人都舒坦了。 许娇娇餍足的眯起眼睛:“你且将那些声音当做寻常的猫吟狗叫,不去理会就好。” 莲叶委屈的憋着嘴:“主子您还真是心大,王爷给所有院儿都送了南郡特产,独咱们院儿没有,您不急倒也罢了,竟然还能如此气定神闲的坐在这吃饭。” 索性宸王也不会来,许娇娇挽起袖子,直接上手扯下鸡腿,自由自在的捏在手里啃:“那不然呢?你觉得我应该如何?” 莲叶喉间一哽,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许娇娇一边嚼着嫩滑的鸡肉,一边替莲叶回答了问题:“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应该崩溃哭泣,想方设法的去求王爷原谅,最好再坐立不安,吃不下也睡不着才是正常的?” 莲叶没吭声,但心底却觉得这话没错。 至少在她的认知里,遇到这样的事情,就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她的主子实在太镇定了。 甚至难以称之为镇定,换一个说法,不妨说是完全释放了束缚。 在莲叶愣神的间隙,许娇娇慢条斯理的啃完了一个鸡腿,继而悠闲的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 “莲叶,我且问你,即便我如你想象中那般崩溃失智,向王爷低声下气地讨好求怜,这一切就能烟消云散,当作未曾发生吗?王爷便能因此不计前嫌,不再对我心怀芥蒂吗?” 莲叶怔怔,下意识摇了摇头:“大抵是不会的。” 许娇娇端起碗将剩下的汤喝完:“所以,那我为何还要那样做?” 莲叶彻底傻眼。 这话好像也没错,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莲叶皱着眉,还想再挣扎一下:“至少…至少得想办法求得王爷原谅呀…” 提及宸王,许娇娇眸子有一瞬的黯淡,但很快,她便掩下眼底的情绪,淡然的摇了摇头。 “这事得王爷自己看开,否则我往上凑就是在找死。” 许娇娇吃饱了,起身往院子里走,打算散散步。 目前宸王还没有发难,她院子的份例照旧,她得趁着现在还能自如活动,饮食也充足的情况下,多吃点,将想做的事尽快做了。 念及至此,许娇娇看向身边的莲叶:“先前我得了不少赏赐,明日你挑一些未印有皇家图腾的东西拿去典当,价格低点无所谓,只要不太过分就出手。” 莲叶隐隐察觉到主子要干嘛,担忧又着急的凑近许娇娇耳边,压低了声音道:“主子切莫做傻事,若私自逃离王府被抓到,那可是要被打死的!” 许娇娇眸子一闪。 有钱能使鬼推磨,关键时候,钱可是保命符,如今宸王态度不明,多换些银子在身上总归没错。 男人如衣服,钱财如手足。 她承认自己对宸王动了情,但她拿的起放的下,比起衣食无忧的活下去,男人什么都不算。 倘若真到了走投无路的那一天,她是一定会想办法跑路的! 许娇娇没有明说,只宽慰的拍了拍莲叶搀扶着自己的手:“如今我失了恩宠,想要重新得到王爷的欢心,少不得要打点,届时,手上没有银子可不行。” 闻言,莲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对,还是主子想的周到。” 翌日。 赵云峥下朝归来,正策马急行,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一道熟悉的轮廓映入眼帘。 他微微皱眉,定睛细瞧。 果不其然,正是莲叶! 第85章 这也是演的? 莲叶虽戴着面纱,但赵云峥一眼就认了出来。 只见她背着一个包袱左顾右盼,不知要做些什么。 “吁…” 赵云峥勒停马儿,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莲叶的身影。 当看到莲叶走进一家典当行后,赵云峥眉峰微蹙,牵着缰绳的手不自觉收紧。 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却逼迫自己不要细想。 一旁随行的影一见他神色有异,当即试探询问:“主子,发生了何事?” 顺着赵云峥的目光,他也看到了莲叶,刹那间就知道了主子为何突然色变。 听见影一的声音,赵云峥回过神。 他收回眼眸,看似神色如常,却语气格外冷硬:“派人去查查莲叶在干什么。” 说完,他不再继续逗留,径直策马离去。 影一眼底划过一丝无奈,但愿许庶妃不要做傻事吧… …… 玉华院内。 小憩了一会的许娇娇悠悠醒来,却发现莲叶不在屋内侍候。 她迟疑了一下,迅速看向更漏。 未时已过大半,莲叶还未回来吗? 许娇娇心中突然弥漫起一种不祥的感觉。 屋内寂静无声,她不安的很,当即撑着手从床上坐起身:“莲叶?” “哗啦…” 珠帘轻摇,发出细微的拨动之音,不同于莲叶轻快的步子,来人的步子缓慢而稳重。 许娇娇猛然抬头。 触及到男人阴沉的目光,许娇娇悚然一惊。 “醒了?”男人冷漠又无情的睨视着许娇娇,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弧度:“睁眼便是找莲叶,怎么,她没回你很急?” 很显然,私拿赏赐出去典当的事情已经败露,莲叶或许已经凶多吉少。 想到这个忠心耿耿又善良纯洁的丫头,许娇娇心里开始抽疼。 面前的男人眼眶微红,额角青筋暴起,可见在隐忍怒意,即便他不刻意示威,但萦绕在周身的肃杀之气已然叫人胆寒。 许娇娇畏惧的往床里缩了缩,但还是决绝的咬了咬牙,满眼恳求:“一切都是妾的主意,与莲叶无关,还求王爷放过莲叶,一切罪责与后果,妾愿一力承担。” 如果不是她想将东西换成便于携带的银子,莲叶也不会为了她铤而走险。 她想活,但不愿连累无辜之人,尤其莲叶待她一片赤忱,在她心里,她早已把莲叶当做了挚友而非奴仆。 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让莲叶为她丢了性命。 况且,这段时间的相处里,她也算摸清了些宸王的秉性。 宸王厌恶自私虚伪、心狠手辣的女人,比起欺骗他的感情,恶毒阴险才是真正无解的死穴。 她不能让宸王对她留下这样的映像,所以她必须得救莲叶。 救莲叶亦是在救自己! 宸王将她的决绝看在眼里,硬是气笑了。 他都已经亲自来玉华院了,许娇娇为何不哭着求他原谅,拼了命的讨好乞怜,反而还在这时候想着为一个丫鬟开脱。 简直不可理喻! 简直莫名其妙!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模样! 赵云峥大概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难以自控的时候。 在得知莲叶帮许娇娇典当东西时,他隐隐猜到许娇娇是打算拿着钱逃走。 他怒从心起,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杀了这个表里不一、心怀叵测的女人。 可如今看到她当真连解释都不解释,甚至因畏惧而躲着他时,赵云峥的理智再也无法左右他的心。 他微微附身,伸手抓住往后瑟缩的女人,眼底夹杂着一丝不易显的偏执:“许娇娇,你是想逃吗?” 许娇娇吃痛,发出一声轻呼。 她秀眉轻蹙,抬起泛红的眸子,可怜又柔弱的看向宸王,难过的摇了摇头:“妾没有…” 赵云峥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似要透过她水汽朦胧的眸子看到她的心。 伴随着泪珠滚落,赵云峥却猛然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并厌恶的皱了皱眉:“这也是演的?” “什么?” 许娇娇眼底流露出错愕,话出口的一瞬,她却猛然间明白了宸王在说什么。 许娇娇脸色一白,默默地低下了头,整个人显得颓然又沮丧。 “对不起…” 细微如蚊鸣的哭泣声传来,看着许娇娇微微颤抖的纤细身影,赵云峥的心头涌起一阵细密的痛楚。 他本能的抬起手,想要将许娇娇抱进怀里,可理智却在内心深处疯狂拉扯。 倏地,他放下手,转身离去。 院内,仆从跪了一地,见他凶煞的来,又狼狈的走。 等人走远,莲叶方才起身,担忧的跑进屋。 见许娇娇坐在床上发愣,她快步上前:“主子,您还好吗?” 许娇娇一怔,猛然抬头。 看到莲叶完好无损的站在眼前,她恍惚了一瞬,继而起身将莲叶紧紧抱住:“你没事就好…” 莲叶聪慧,很快就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看来宸王已经知道了典当之事。 她心里泛起疑惑,宸王为何没有对她发难,而是直接来找了主子? 莲叶想不明白,只心里忐忑。 此事如火上浇油,不光自己在劫难逃,主子与王爷之间的嫌隙恐怕会愈演愈烈。 想到刚刚主子那庆幸的眼神,莲叶心中一阵悸动。 如斯境地,主子竟然还会担忧她的安危。 她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日后主子能不能复宠都没关系,只求此事主子能平安度过,守着院里的这些钱财,哪怕日后没有恩宠,主子也能保后半生衣食无忧… …… 宸王离开后不久,就有下人来封了院子,并传话让许娇娇禁足。 莲叶问封院子的人,王爷将庶妃禁足多久。 那人摇了摇头:“王爷只说禁足,非招不得离开,没说要禁足多久。” 莲叶心里一沉。 那这便是要禁足到死了… 这玉华院日后同宫里的冷宫也没了区别。 封院子时,许娇娇正窝在吊篮里晒太阳,莲叶与下人的对话她全都听到了。 她自嘲的扯了下嘴角。 这是宸王对她的惩罚,想要逃走的惩罚… 她轻轻摸了下小肚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闭目养神。 也罢,至少命还在。 既来之,则安之,只要还活着一日,总能想到活路… 第86章 各自心怀鬼胎 许娇娇被禁足的消息,飞速的传遍了整个宸王府后宅,连带着宫内的嘉荣与皇后也被惊动。 “什么?禁足?” 正在书案前描画海棠花的周映月笔尖一顿,诧异抬眸。 看到丫鬟肯定的眼神,她放下笔,眼中划过戏谑的笑意。 “昨日王爷回府的时候,我就觉得王爷脸色不对,没想到今日王爷去了趟玉华院,许娇娇就被禁足了。” 吃了好大一口瓜,周映月索性连画也不画了,径直开始和丫鬟谈论起此事。 “我估摸着王爷在前朝发生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心里窝着火,偏偏叫许娇娇给撞上了。” 她心情不错的捻起一块糕点吃起来:“所以说啊,盛宠如烈火烹油,太过则容易适得其反。 要知道伴君如伴虎,咱们这位王爷的脾气可一向不太好。 许娇娇是受宠,整个后院独她一人可以常常见到王爷,却不知也独她一人要面对王爷的喜怒无常。 你看,这才得恩宠多久就被王爷给厌弃了!” 这些日子看着许娇娇受宠,同为宸王的女人,周映月的心中自然也会嫉妒与不平。 她自己都未曾发觉,她的话语里多了几许尖酸刻薄。 周映月笑着感慨了一声:“这么一看,我虽没有恩宠,但至少在后宅里相安无事,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因祸得福呢?” 丫鬟笑着应和:“主子是有福之人,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彼时,晴雪院里。 白漪如放下手中的书,亦是满脸诧异:“许娇娇被禁足?” 怎会? 明明王爷去南郡之前还和许娇娇如胶似漆,怎么回来之后说变脸就变脸? 许娇娇与王爷之间发生了什么? 身处后宅,一言一行有诸多限制,很多事情都会被蒙蔽视听,并不能窥其真貌。 秋猎将至,想到她之前与许娇娇的谋划,白漪如心中有了些想法。 她略一思忖看向丫鬟:“去查查许娇娇为何会被禁足。” 她得尽快弄清楚许娇娇被禁足的真相。 以往日的经验来看,或许这次又只是炸胡,过不了两天许娇娇就会安然无恙的被放出来。 倘若这一次许娇娇是真的触怒了宸王,那秋猎之日的筹谋,可就要另当别论了… 石暖阁中。 绿萍站在院儿门口和路过的丫鬟窃窃私语。 走出屋子打算透透气的郑安桐看到,不禁远远的喊了一声。 听见主子喊,门口的丫鬟连忙走掉,绿萍小跑回院子里。 “绿萍,你和那丫鬟在说什么?” 想到刚刚绿萍和那洒扫丫鬟一脸兴奋的表情,郑安桐不经意的随口一问。 绿萍当即神秘兮兮的凑近郑安桐,压低了声音说道:“主子,许庶妃被禁足了! 不仅如此,下午还有人看到王爷怒气冲冲的从玉华院里出来!” 提及许娇娇,郑安桐瞳孔一震,脸色不自然的狰狞里些许。 听到许娇娇被禁足,她眼中浮现起一抹猩红。 须臾,她怪异的笑了一下:“可知道为何被禁足?” 绿萍摇了摇头:“那奴婢倒不知。” 郑安桐眸光晦涩,声音锐利:“速速去查!” 石暖阁被封,不光郑安桐被禁足,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同样出不去。 绿萍脸色为难,但又不敢反抗,只得应承下来,想办法爬墙。 看着绿萍成功的翻出院墙,郑安桐目光怔怔的转身回了屋。 她又拿出自己未绣完的衣裳,一针一针的绣了起来。 一边绣,她一边小声的嘀念着:“去死…都去死…” …… 明坤院内。 王妃又在修剪花瓶里的花:“立刻派人去查许娇娇为何被禁足。” 王嬷嬷轻点头:“老奴明白。” “咔嚓!” 一不小心剪歪,花瓶里正绽放的鲜花被剪断,安排完下人的王嬷嬷进屋正好看到,立马上前收拾:“可惜了,一会老奴再去花园里折些盛放的鲜花回来。” 王妃放下剪子,走到书案前坐下,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的寒梅,目光幽深。 一边收拾着残花,王嬷嬷一边说着:“这许氏还真是不争气,亏得王妃娘娘还打算让她和苏氏两两相争,这苏氏还没进府呢,她自己倒先败下阵来了。” 王妃眼睫一颤,哼笑了一声:“许氏未必就败下阵了。” 王嬷嬷停下手中的动作,错愕的抬眸看向王妃,静静听王妃继续往下说。 “之前许氏几次三番的陷入绝境,她都能想到法子起死还生,这一次未必就不能。” 听王妃如是说,王嬷嬷却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可这一次不同,以前许氏陷入绝境,那都是因为有人刻意陷害,这一次可没人陷害,是她自己作死!” 王妃眉梢轻挑,意味深长笑了起来:“你这老东西说到了点子上。” 跟在王妃身边多年,王嬷嬷知道,王妃一旦露出这样的笑容,那一定是有王妃心中已经有了定数。 只是她还是有些迷茫:“娘娘这话是何意?” 王妃语气平和,淡然一笑:“你要知道,咱们这位宸王,向来嫉恶如仇,对厌恶之人绝不会心慈手软。 虽不知许氏到底如何触怒了王爷,但王爷没有直接杀了她,而仅仅只是禁足,可见王爷的心里对许氏还是有情。” 王嬷嬷恍然大悟:“所以只要这份情还在,王爷就舍不得杀了许氏!” 王妃不置可否的翁了下嘴角,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 情啊… 真是个好东西… …… 不同于王府后宅里各自心怀鬼胎的女人,皇宫内的嘉荣听到消息后,却是急成了蚂蚱,在祈云殿内来回蹦跶。 二哥这是和娇娇姐吵架了? 他把娇娇姐给禁足了,那她岂不是吃不到娇娇姐做的糕点和茶饮了? 还有啊,那么老些铺子都是娇娇姐在出谋划策的经营,没了娇娇姐她自己一个人可做不到! 不行,得想办法搞清楚他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娇娇姐那么温柔和善的一个人,定然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肯定是她二哥那轴病又犯了! 嘉荣七想八想,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亲自出宫一趟了解情况! 说不定她从中斡旋一下,两人就能和好如初! 她可不想失去那么好吃的糕点和茶饮,也不想这日进斗金的铺子日后没人打理! 如是一想,嘉荣很快就付诸了行动… 第87章 提都不能提 翌日。 赵云峥告假在府,没有去上早朝。 嘉荣在宫道上没有堵到人,心有不甘,转身便去母后面前哀求了许久,方才得了一日出宫去找二哥的机会。 彼时,赵云峥带着影一在城南抓获羌武人暗探刚刚回府,身上沾染了血迹的衣服都还未脱下,就听到下人来报,说嘉荣公主造访。 看着宫中内侍,赵云峥眉峰轻蹙。 嘉荣性子顽劣,大多数时候都会选择偷跑出宫,似今日这般正式的上门,这还是第一次。 赵云峥轻点头:“带嘉荣进来吧。” 话音落,他自己转身进入内室,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等他从内室出来时,嘉荣已经在书房里喝起了茶。 刚刚泡的热茶,雾气袅袅,蒸腾的整间屋子里都是松山云雾的清冽气息。 赵云峥眼睫一颤,不期然想起了许娇娇。 自从许娇娇来到他身边后,他便很少饮茶了,因为许娇娇说,茶饮多了会加重失眠,长此以往睡眠不足则伤肝伤肾,于身体无益。 如今,他的茶杯里泡的都是许娇娇精心调配的药饮。 赵云峥看向嘉荣,面色冷硬:“这茶你从哪里翻出来的?” 嘉荣被二哥恶劣的语气唬的一怔,有些莫名其妙的抬手指向书架:“等你的时候闲着没事,我就打算找本书看,正巧见那有两罐茶,我便寻思泡杯茶喝。 这罐松山云雾我识得,另一罐闻着挺香,但我从没见过,未免喝了不该喝的东西,我就拿你的松山云雾泡了点,怎的了?” 赵云峥顺着嘉荣的手看过去。 书架上的确有两个罐子,一罐是松山云雾,另一罐则是许娇娇为他做的药饮。 只一眼,赵云峥就收回眼眸,沉着脸:“下次没有本王允许不准乱翻本王的东西!” 嘉荣:“???” 不就一罐茶吗? 二哥一向宠她,对她无所不依,今儿是怎的了? 嘉荣眸子一转,试探的开口:“怎么?这茶是娇娇姐给你的?” 一提许娇娇,赵云峥的脸更臭了,整个脸绷得梆硬:“有事说事,你特意来本王府上,想做什么?” 啧,娇娇姐提都不能提… 看来不能直接和他说娇娇姐的事,得曲线救国。 嘉荣眨了眨眼睛,好奇的凑到二哥身边:“二哥,还有半月就是秋猎了,今年你可有信心拿魁首?” 赵云峥怪异的看了眼嘉荣,薄唇微抿,没有做声。 嘉荣略显尴尬的吭了两声:“那个,我就是想问问,二哥你后宅有这么多嫂嫂,可有想好到时候带谁去猎场?” “呵…” 赵云峥冷笑了一声。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妹妹了,以至于嘉荣一撅屁股,他就知道嘉荣要拉什么屎。 也不知道许娇娇给嘉荣灌了什么迷魂药,竟让嘉荣特意跑出宫为她斡旋。 这女人,还真是心机,竟连他身边的人都拿捏的死死的! 赵云峥心里烦,只言简意赅的说了句:“谁都不带。” 说完,他无甚表情的坐到书案前,开始一本一本的翻阅公文。 “嘶…” 嘉荣吃了个闭门羹,一时间感觉自己聊不下去了。 看来二哥和娇娇姐之间闹得还挺凶。 这要如何是好? 嘉荣眸子一转,往赵云峥面前凑去:“二哥,你书房里有糕点没?我饿了!” 赵云峥虽脸色不好,但还是对嘉荣有求必应:“佑德,去取些糕点来。” 佑德应声去取糕点。 明乾院内本身就有小厨房,佑德回来的很快。 打开食盒,熟悉的香甜气息涌入鼻腔,嘉荣眼睛一亮,立马就拿了一块吃起来。 一边吃着,她一边咂咂嘴,并悄悄打量二哥的脸色。 看到二哥明显开始走神,她眼底划过一丝不易显的得逞。 “这味道,我就是吃到一百岁都吃不腻!实在是太好吃了!” 嘉荣拿起一块递到二哥嘴边:“还是二哥你有口福,日日都能吃到这样好吃的糕点!” 她句句不提许娇娇,但字字没有离开许娇娇。 糕点的香气直冲天灵盖,赵云峥又想到了许娇娇。 这糕点还是去南郡的前一晚,许娇娇连夜做的。 她怕自己在南郡吃不好也吃不惯,所以做了很多。 他没舍得分给下属,影一也只有幸得了两块,剩下的他一直留着自己慢慢吃,所以从南郡回来时,这糕点还剩了半盒子没吃完。 佑德这个不长眼的,怎么把这半盒子糕点给拿来了! 赵云峥在心里把佑德骂了个狗血淋头,殊不知,是他自己吃惯了许娇娇做的糕点,如今院儿里只有许娇娇做的糕点,已经很久没有从别处进的糕点了。 见二哥不为所动,脸色绷得更紧,嘉荣讪讪放下糕点。 看来二哥这次是真的恼了。 略一思忖,嘉荣打算直接问,虽然知道二哥很可能不会说。 “二哥,你和娇娇姐吵架了?” 嘉荣一改刚刚的嬉皮笑脸,很是担忧的小心试探着。 赵云峥额角跳了跳:“你有事没事?没事本王现在就派人送你回宫,并嘱咐母后对你严加管教!” 嘉荣顿时急眼:“你这人!” 一旁的佑德连忙拉了拉嘉荣,示意她不要再说。 佑德是二哥身边的内侍,肯定知道些内情,他拦着自己肯定有道理。 嘉荣略微一想,打算退而求其次,去娇娇姐那里刺探一下情报:“二哥,我想去看看娇娇姐。” 赵云峥薄唇紧抿,一时间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见他不吭声,嘉荣径直拉着佑德就往外走:“二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把你的佑德公公借我用用,一会把我送到了玉华院,我再让他回来伺候你!” 赵云峥虽脸色阴沉,但终究没说什么。 走在去明乾院的路上,佑德劝着嘉荣:“公主殿下,听老奴一句劝,王爷和许庶妃之间的事,您还是莫要掺和,毕竟感情的事,外人掺和进来,容易火上浇油。” 嘉荣虽觉得佑德言之有理,但还是心里放不下此事,想搞清楚二人之间到底怎么了。 毕竟,许娇娇的生财手段实在令人惊艳,她是真的有些割舍不下那些日进斗金的铺子,还有那些花样百出的糕点与茶饮。 明乾院内。 嘉荣虽然走了,但赵云峥的心还是静不下来,这满书案的公文,他是再看不进去一点… 第88章 什么话!这说的什么话! 赵云峥抬眸,看到许娇娇为他自制的不伤眼小台灯,垂眸,看到许娇娇为他缝制的护腕布托。 伸手,看到许娇娇为他刻的避暑留香珠,收手,闻到身上驱虫香囊传来的阵阵香气。 站起,看到许娇娇为他做的糕点,坐下,看到许娇娇为他缝补的靴子。 躺下,枕到许娇娇为他做的养身枕头,起身,穿上许娇娇为他绣的衣裳。 赵云峥:“……”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许娇娇一点一点渗透到了自己的生活里。 如今,许娇娇的痕迹无处不在,似乎每一件东西都能勾起赵云峥的回忆。 看着这些东西,赵云峥有那么片刻的恍惚,他扪心自问,许娇娇真的爱自己吗? 倘若真是演的,那许娇娇是不是也入戏太深了? 否则她又怎么会为他做那么多的事情? 可她都那样说了,还能有假? 不同于赵云峥这边的挣扎与痛苦,玉华院里,许娇娇为嘉荣做了一杯牛乳茶。 两人坐在树荫下一边喝一边聊,气氛和谐。 见许娇娇倒是神色平静如常,嘉荣颇有几分诧异。 “娇娇姐,你和二哥吵架了?” 许娇娇眼中划过一丝失落:“妾说错了话,惹王爷生气了。” 嘉荣翁了下嘴角:“一句话而已,二哥就将你禁足,还生这么大的气,二哥也忒小气了些!” 许娇娇嘴角一咧。 那还真不是一句话而已的问题…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是妾不对,不怪王爷生气,公主殿下,此事您就莫管了,若是叫王爷迁怒于你,那妾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嘉荣发愁。 都让她别管,可这么些年,难得有一个人能让她入眼,让她愿真心结交,她是真的不愿意看到许娇娇凄凄惨惨的模样。 再说了,自母妃那事之后这么多年,许娇娇是除了苏禾之外,唯一一个能让二哥展露欢颜的女人。 比起苏禾,她更宁愿善解人意,一心为二哥着想的许娇娇陪伴在二哥身边。 虽然娇娇姐说是自己说错了话,但一向嫉恶如仇的二哥没有直接杀了她,可见她犯得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 只是二哥这人犟得很,若是没有人从中斡旋,只怕他与娇娇姐之间就真的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她是真的不希望二哥与娇娇姐之间就这样离心。 再者,退而求其次的说,若许娇娇被二哥厌弃,一辈子被囚禁在这玉华院里,那她的铺子可怎么办? 这院子一封,那些铺子的账目都进不去,每个店的活动举办情况还有是否要开新店等问题她连找许娇娇商量的机会都没有! 天爷啊,寻常铺子的经营倒也罢了,这糕点铺子和茶饮铺子的经营手段独具一格,且一向都是娇娇姐亲自命人打理,她平日里根本没有操心,是一点也不懂要如何经营。 早知道会有今日,她当初就应该跟着娇娇姐多多学习! 似是看出了嘉荣的顾虑,许娇娇知会一声后,便起身回了屋,取出一个匣子递给嘉荣。 “这是什么?” 匣子精致,看到出来是许娇娇很珍视的东西。 她温柔的弯着唇:“公主不妨打开亲自看看。” 嘉荣向来不是个扭捏的性子,闻言便点点头,抬手打开了匣子。 入目是一本本字迹并不算清秀的册子—— 《店铺市场调查与预测》 《可行的商品规划》 《商品的最佳陈列》 《如何把握商品定价》 《商品推销与成交技巧》 《商品促销的重要性与运用》 《如何给顾客提供优质的服务》 《店铺员工的绩效考核》 …… 嘉荣一本本快速的翻过去,越看到后面越惊讶,越看到后面越鼻酸。 许娇娇这与托孤有何区别? 她将自己的生财之道全部都告诉了自己,这根本就是做好了一辈子被禁足在此的打算。 她的娇娇姐怎生这般善解人意。 这样好的女人,她的二哥竟然一点也不知道珍惜!! 这头倔驴! 看她不敲醒他那个榆木脑袋! 嘉荣眼角晕染上些许泪意,声音泛着点点嘶哑:“娇娇姐这是做什么…” 许娇娇抬手轻拭嘉荣眼角的湿润,笑的释然:“这些日子能和殿下一起开铺子,妾真的特别开心,这样大胆的事,妾以前想都不敢想,虽说开铺子的时日并不长,但妾能放肆做一回自己,也算是无憾了… 日后这铺子得辛苦殿下自己来打理了,中途就撇下殿下一个人,对不起呀…” 她垂眸看向匣子,眼神眷恋不舍:“这些是妾开铺子的心得,或许能帮得上殿下,日后这铺子的营收殿下就不用分给妾了,愿殿下的铺子能蒸蒸日上,生意越做越旺!” 许娇娇越是这样释然,嘉荣的心里就越是难过。 她仿佛如鲠在喉,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末了,她浅浅吸了口气,满脸凝重的许下承诺:“娇娇姐你放心,我这就去让二哥解了你的禁足! 我跟你说,这铺子你休想甩给我就不管了!我是公主,我说了算!这铺子得继续由你来打理!” 一边说着,嘉荣一边就起身准备回明乾院。 许娇娇微微一怔,连忙拉住嘉荣:“殿下,您冷静!” 看着嘉荣一幅不为她讨回公道誓不罢休的模样,许娇娇无奈苦笑:“殿下,如今王爷正在气头上,您去找他定会挨骂,若是因为妾让你们兄妹二人生了嫌隙,妾更是无法自处,唯有以死谢罪了。” “什么话!这说的什么话!”嘉荣顿时急了眼:“老二他敢!他要敢凶我,我立马就去找母后!” 不过许娇娇的话倒是提醒了嘉荣。 如今二哥的确正在气头上,她若这么莽撞的过去,以二哥的性子肯定会火上浇油。 嘉荣眸子一转,宽慰的拍了拍许娇娇的手:“娇娇姐你放心,二哥那边有我,我一定会让他在中秋之前解了你的禁足,叫你们二人重归于好!” 说完,嘉荣又坐了下来,端起没喝完的牛乳茶喝了一口:“娇娇姐,你屋里还有糕点吗?” 许娇娇微微一怔,哑然失笑。 嘉荣还真是说风就是雨… 等嘉荣吃饱喝足离开后,许娇娇眼中那抹淡淡的忧郁消失殆尽。 她神色漠然的转身回屋… 第89章 脏了眼睛 嘉荣和宸王一样,性子嫉恶如仇,相比之下,涉世未深的嘉荣则比宸王要单纯许多。 许娇娇刚刚那一番暗藏心机的言语,若是换宸王来,定能一眼看破,换做对她带有滤镜的嘉荣,则运用的刚刚好。 想到嘉荣那打抱不平的模样,许娇娇眼中划过一丝得逞。 面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情感背叛,宸王也只是小惩大诫的将她禁足,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做,甚至连玉华院的份例都没有减少,护卫也没有撤走,可见宸王对她的情意远比想象中的要深厚。 既然被禁足了无法逃走,那她便利用这份情意,让宸王对她的爱更加浓烈。 嘉荣性子跳脱,有她在宸王身边常常喧闹叨扰,宸王就很难将自己忘到脑后… 嘉荣能不能让宸王回心转意不重要,只要能让宸王在气消之前不淡忘自己,那就算成功的第一步! 许娇娇垂眸,轻轻摸了下小肚子,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浅浅笑意,眸光愈发深邃… …… 之后的几日,诚如许娇娇所想,嘉荣几乎日日都会从宫里来信给赵云峥。 信上的内容没什么营养,无非就是渴了、饿了、馋了、想人陪她说话了之类。 虽然信上只字未提许娇娇,但那明里暗里的意思就是让赵云峥把许娇娇放出来。 这日,佑德拿着信站在书房门口踌躇不决。 这几日王爷的心情明显很差,昨日还杖毙了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小厮,整个明乾院都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森森寒气。 佑德年事已高,图清闲才从宫里主动请缨来伺候宸王,再有两年,他就可以告老还乡过安生日子了,实在不想把这条老命折在这里。 他认命的看了眼手中的信,暗暗叹气又摇头晃脑的上前两步,硬着头皮敲响了房门:“王爷,宫里又送了信来。” 正在看公文的赵云峥:“……” 略一沉默,他冷漠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若是嘉荣写来的,你便直接撕掉。” 佑德略一沉默:“是,奴才遵命!” 他垂眸看了眼手中的信,无奈的撇撇嘴,反手将信丢进了明乾院小厨房的灶台里。 一连过去小半个月,宸王再未踏足过后院,也没有解了许娇娇的禁足,任谁都能看得出,宸王的心情非常不好。 一时间,许娇娇彻底失宠的消息在后院中被彻底坐实。 这一下,那些原本都已经躺平的女人便又动起了心思。 “你说我这样好看吗?” 周映月难得的精心打扮了一番,在丫鬟面前转了两圈,满心期待的询问着。 丫鬟满眼真诚的点头:“好看!” 得了话,周映月欢喜极了。 她提着自己准备的点心与茶汤,忐忑又紧张的来到明乾院。 听说王爷很喜欢吃许娇娇做的糕点。 不过就是糕点,许娇娇会的她也会,许娇娇一个丫鬟上位的侍妾都能讨王爷欢心,她一个世家女难道还能比许娇娇差了? 周映月觉得自己肯定能行,当即抬手敲响了书房的房门:“王爷,妾来给您送糕点……” “滚!” 这已经是今天下午第四个不长眼的东西了! 后院这些女人烦得要死,跟苍蝇一样往他身上扑! 难道他是…… 想法刚落,赵云峥脸一黑,更烦了。 之前许娇娇得宠的时候,这些女人知道自己没有许娇娇美艳,一个个倒很识趣的不来烦他,如今许娇娇被禁足,这些女人就见缝插针的往他明乾院里扑。 都是些心机深沉的东西! 他一个也不想看到! 门外,周映月的笑容一僵,眼眶顿时就红了。 门都没进呢,就被王爷给吼了。 是她来的不巧了,正好碰上王爷心情不好,没关系,等改日她打探清楚了再来。 只要许娇娇一日被禁足,她就一日还有机会! 想法刚落,房门自内向外被打开。 男人熟悉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周映月眸子一亮,莫大的欢喜充斥着内心。 王爷定是听出了她的声音!所以才会打开门,亲自迎她进屋! “王爷~~~” 周映月捏着嗓子,用对着镜子练习了千百次的妩媚笑容看向宸王。 下一秒,她笑容一僵,被宸王冷峻的脸色吓到险些心脏骤停。 “王,王,王,王爷……” “啧……” 赵云峥轻“啧”一声。 这女人谁啊? 长得不讨喜也就罢了,怎么还是个结巴? 王妃怎么什么牛鬼蛇神都抬成他的侍妾? 本来就烦,现在更烦了! 赵云峥深吸一口气,压下想要一巴掌把眼前这个女人拍飞的冲动,抬眸越过周映月的身影,如刀的目光直直落在佑德身上。 正在吃瓜晒太阳的佑德莫名觉得背脊一凉,下意识就站直了些。 “佑德!”宸王语气不善:“自此刻起,本王的院子,非招不得入内,若再将那些无关的人放进来,本王唯你是问!” 佑德一颤,双下巴上的小胖肉抖了两抖:“诶诶!奴才遵命!!” 得了话,赵云峥的目光再次回到眼前这个女人身上。 他又没对她干嘛,怎么吓得脸都黄了?还在这哆嗦?? 啧,真是脏了眼睛! 眼看宸王的眉头越拢越高,这一次,佑德非常有眼力见。 他迈着小碎步跑上前,狠狠推搡了一下周映月身边的丫鬟:“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快把你家主子带回去!!” 被宸王气场唬的一动不敢动的丫鬟回过神,立马连拖带拽的把自家主子拉走了。 走的急,周映月提在手中的食盒还掉了。 “咣啷”一声响,糕点撒了满地。 哎哟,我的老天爷啊!!! 佑德心里一声尖叫,立刻指挥院儿里的小厮开始打扫。 糕点的甜腻香气在院内蔓延开,赵云峥盯着地上的糕点,不期然想起了许娇娇。 小厨房里的糕点吃完有些日子了,这几日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如是想着,心口不自觉传来些细密的疼痛… 赵云峥抬头看了眼天色,忽的薄唇轻启:“佑德,随本王去玉华院…” 正在指使小厮洒扫的佑德:“?” 玉华院?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当听到王爷喊他拿外衣的时候,他猛的回过神,方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 他立马奔回屋拿外衣,心中一阵唏嘘:“这许庶妃当真厉害,王爷都已经冷落了她这么久,竟然因为周庶妃的一碟子糕点,又被王爷惦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