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娃种田后我成了女首富》 第一章 穿越就被活埋 苏小雪觉得眼皮像被压了千斤重的秤砣，怎么都睁不开。 耳朵却听到一些嘁嘁喳喳说话声。 “我说顾王氏，你儿媳妇成天在外面浪男人，连本家堂兄都勾搭，太伤风化了！” “就是！” 旁边人附和：“贱人活着也是给村里败风水，不如趁她半死不活的赶紧埋了吧！” 苏小雪脑袋里嗡嗡直响，听不懂她们在说谁。 一个刻薄阴狠的老妇人声音传来。 “我早盼着她死，丧门星一进门就怕老大赶走了，等我二小子回来就套车就把她扔山里头去喂狼！” 苏小雪猛然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躺在一铺土炕上，破烂黄泥房的窗格和泥墙嗖嗖透风，几样木头家什儿全都缺胳膊少腿歪在地上。 苏小雪惊讶，几分钟之前她还在古董店用羊皮擦了一块玉佩，眨眼间居然就穿了？ 这时，木门“哐啷”一声被踹开。 几个身着古代布衣农妇冲进来，其中一个身穿土灰布的老太婆伸手就抓住苏小雪胳膊。 “快点儿，趁天还没黑……” 陡然，妇人看到苏小雪正直瞪瞪看着她，吓得“嗷”一声惊叫蹦开。 “苏小雪，你怎么活过来了？” 苏小雪才恍然明白，原来即将被喂狼的正是她本尊。 另一个穿灰蓝色布衣的老太婆面露凶相，厉声叫道：“活过来了也得死，赶紧找绳子来勒死她省事。” 立刻就有人出去拿绳子。 苏小雪怒目。 老娘可是纵横商海，家资过亿的古董商，怎么可能被几个村家悍妇喂狼？ 她坐起身，目光凛冽划过众人脸面，冷冷开口。 “你们要干什么？” “你个贱货还敢问我们干什么？实话告诉你，老娘今天就是要你死！” 说罢，蓝衣衫老太婆爬上炕就抓住苏小雪头发就往地下拽。 “贱货，你进我顾家没给顾家挣一文钱，你个丧门星，老娘今天就要勒死你！” 苏小雪奋力抵抗，无奈原主身子骨太废物，三两下就被拽下地。 其他妇人都饿狼似得扑过来。 破草屋被几个老娘们儿撞的棚顶灰土簌簌往下掉，苏小雪拼命挣扎，冷不防后脑勺哐一下子撞在炕沿上。 “咯噔”一声，剧痛。 猛地，原主记忆涌入脑海。 原主竟也叫苏小雪，是个心智些微有些缺失的半傻女人，多年前被人贩子卖到芦山村，买她的正是眼前这位凶悍婆子——顾王氏。 顾王氏并非顾家原配夫人，而是续妻。 顾老爷子原配过世很多年了，留下一个儿子——顾景贤，顾王氏嫁过来后嫌给顾景贤娶妻费钱，便花几百铜板买了个傻姑娘当儿媳妇。 顾景贤因这件事对父亲和继母始终耿耿于怀，虽然一开始成亲两年对苏小雪还算过得去，两人也生了个女儿。 但忽然有一天，顾景贤离开家门就再也没回来。 至此一个大活人生死不明，音信全无。 就这样，苏小雪独自带着一个女儿留在顾家，过着寄人篱下，饥寒交迫的日子。 不久前因原主和顾家远亲堂哥私情偷约被人发现，原主跑路时不慎跌倒撞在村口磨盘上，竟一命呜呼了。 偏巧古董商苏小雪触动玉佩，穿越来此。 此刻顾王氏拼了命要勒死苏小雪，苏小雪眼见自己就要被拖出门，情急下急中生智，大叫一声：“婆婆你钱包掉了！” “啊？” 顾王氏爱财如命，听了忙低头在人堆里找钱包，旁人也都略略松手跟则四处看，寻找钱包。 趁这机会，苏小雪飞快爬起来，翻手从顾王氏手里抢过麻绳，手脚麻利地套在顾王氏脖子上。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旁人还没缓过神儿来顾王氏已经吓得黄了脸，一手死命扯住麻绳怕被勒死，身子早瘫倒在地上抖成一团。 “死贱货，你给老娘放手，老娘……” 见顾王氏死到临头居然还敢骂嘴，足见她平时对苏小雪有多凶。 苏小雪论起手臂狠狠一巴掌便呼她脸上，厉喝：“老刁婆，你再骂一声试试，我马上勒死你！” 顾王氏虽凶悍，却当真不敢骂了，愤愤闭了嘴。 旁边几个妇人也都惊慌失色，这时谁都不敢用强，仗着苏小雪平时傻里傻气的，都忙用好话劝她松开绳子。 苏小雪拽紧绳子不松手，心里知道这时候一服软肯定没活路了。 双方正僵持不下，忽听外面又传来很多脚步声，还有人喊叫。 “村长来了！” 嘈杂脚步声飞快临近，果见一个头发稀疏花白的精壮老头先走进来，身后还跟了七八个村民。 大家走进堂屋，一见苏小雪正用麻绳勒着顾王氏脖子都吓得变了脸色。 村长急忙叫人阻止苏小雪行凶，一边也喝道：“小雪别放肆，赶紧松开手，再闹就出人命了，松手！” “我不！” 苏小雪抱着同归于尽的架势，死也不肯松开麻绳，顾王氏在绳套里差点连气儿都没有了。 泪光在苏小雪眼眶里打转，她倔强的哽咽着，“我松手也是个死，不如多带一个下阎王殿垫背！” 顾王氏这会儿见人多也不凶悍了，哭得泪天泪地求救。 “他三伯，我家出了个不孝孽障，我这条老命就要交代了，你快救救我……” “你闭嘴！” 苏小雪怒喝，同时双手更加勒紧绳子，抬头对村长厉色凛言。 “顾王氏要活埋了我，我也不能活活被她弄死，如今要我松手也行，但我又一个请求，我要求跟顾家断绝关系，净身出户。” “这……” 村长犹豫：“你要和顾家断绝？可你男人还没回来……” 在苏小雪记忆里，丈夫顾景贤倒也是个懂得体贴的好男人，且容貌也生的俊秀。 可他再好又有什么用，一个大男人不声不响就离家出走、音信全无，天知道他是不是跟哪个小狐狸精跑路了？还是就是嫌弃原主痴傻蠢笨，干脆背弃婚约了。 念及于此，苏小雪决然道：“他三年不见人，无音无信，我怕就当他死了，村长要不答应我就和顾王氏同归于尽。” 说罢，手里绳子又加力气。 第二章 净身出户 “别，别下死手！”村长被苏小雪吓得不清，急忙表示事情好商量。 顾王氏见苏小雪玩真的，生怕自己被勒死，拼命冲村长点头表示答应。 “我答应小雪走，但她说了要净身出户，这房里东西一文都不能带走。” 众人见顾王氏性命不保还算计着家产，都纷纷摇头。 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伯道：“我说顾王氏，好歹小雪还给你顾家生个女儿，你做的也别太绝了。” 一句话提醒了苏小雪，对呀！原主还有个女儿。 记忆里原主大概是脑袋缺弦的原因，对女儿十分冷待，一应寒暖温饱全都不问不管，只顾自己浪男人要吃喝，想起这些苏小雪对原主也充满不忿。 顾王氏要钱不要命的犟嘴：“正是这样说呢！我还要养孙女，没有闲钱给她，一分都没有。” “女儿我也带走。” 苏小雪语气沉冷，却蕴了不容置疑的倔强。 顾王氏转着眼珠暗自盘算，反正顾景贤也不回来了，如今索性将她娘俩都推出门，将来也省了很多口粮。 想到这里，顾王氏便一口答应。 村长见无可调节，便拿出户籍文书，分了户籍人口，各自画押，按手印，完毕。 苏小雪长嘘一口气，终于能活下来了。 村长叫人将一直在外面玩的小女孩儿找回来，送到苏小雪面前。 苏小雪看着她的“女儿。” 小女孩儿两三岁模样，因缺衣少穿没人照顾，破衣烂衫还落满布丁，骨瘦如柴，一双小手黑又脏，看到娘亲怯怯发抖。 顾王氏一文不缺还赶走两个吃干饭的要账鬼，心里十分痛快，在一旁急着赶苏小雪出家门。 村长直叹气，有些可怜的将一纸地契交给苏小雪。 “小雪，以后你带着婉婉好好过日子，村里暂时把南面那个草屋借你住，那边两亩荒田也先给你种吧！” “多谢村长。” 苏小雪道谢，主动上前拉住女儿小手。 婉婉却剧烈抖了一下身子，后退几步躲在村长背后，小脸显出惊恐和颤栗。 “娘，我没偷吃东西，你别打我……” 说着，眼泪顺着稚嫩小脸蛋就淌下来。 想起原主经常把孩子当出气筒，气不顺就连打带骂，导致孩子见娘像耗子见了猫。 苏小雪心里大骂原主，忍住眼泪蹲下身，平视女儿。 “婉婉不怕，娘以后都不会打你，不会骂你，走，跟娘去过好日子。” 就这样，苏小雪带着女儿离开顾家这个火坑。 迈出了她成为当朝首富巅峰之路的第一步。 纵是后来有天家之富，但现在依然要面临缺衣少食的境况。 娘俩来到南山脚下，两亩枯草拦腰高的荒田，两间半快塌了的草屋，情况的确不乐观。 但苏小雪不怕，在新世纪里她孤儿一枚尚且能打出古董界豪宅，这里也一样不带怕的。 首先要解决住的地方。 苏小雪先将尚能住人的一间草屋收拾出来，没床，没桌椅，没门。 难不倒。 先从荒田里拔出细长的蒿草拧成绳子，将几块破板材牢牢捆住，上面覆盖厚厚的枯草，床有了。 然后将另半间草屋板壁拆散，一样用草绳牢牢捆紧，然后在系在门框上，门也有了。 苏小雪忙碌时婉婉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不动手帮忙，也不说话，显然和娘生疏的很。 屋子收拾好后，苏小雪拉过女儿手：“婉婉，等会娘烧水给你洗洗头，洗洗澡，好不好？” 婉婉一愣，忽然很害怕的往后躲，哭道：“娘，婉婉不怕脏，婉婉自己能洗脸……” 苏小雪忽然想起来，一次婉婉被人嘲笑是脏孩子，想要回家让娘给洗脸，可原主正忙着和邻村汉子调笑，转身就给了婉婉一脚。 原主让孩子马上滚不说，还骂婉婉是拖累她的废物，足足让孩子饿了一整天没给饭吃。 想到原主那些荒唐事苏小雪十分心酸，轻轻抚了抚女儿小脸蛋哽咽着：“婉婉乖，你在这里等着，娘去井口打水。” 说罢，苏小雪端着一个破了边的瓦罐去井口挑水。 万幸，荒田旁就有井，总算有口水能喝。 就在苏小雪弯腰时，忽然一样东西从她领口滑出来。 竟然就是她穿越前擦拭的那块玉佩。 苏小雪大为吃惊，这玉佩怎么跟来了？ 下意识抬手抚了一下玉佩，恍惚间她竟又回到自己的古董店里。 店里门窗仍紧闭，阳光透过夜景窗照进来，一切和从前一样。 苏小雪一喜，难道自己又回来了？ 苏小喜兴奋的就要推门出去，却发现门外的世界一片混沌，似笼罩在一片浓烈化不开的迷雾中。 怪渗人的。 苏小雪怔住，思索良久，最终没有跨出门外。 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苏小雪决定还是先解决眼前的困境。 苏小雪一心记挂婉婉没有衣裳换洗，忙去自己衣柜前拿出几件衣裙。 衣服有了，可是现在自己又要怎么出去？ 苏小雪回忆着自己刚才进来的场景，再一抚玉佩，她又回到山下井口旁。 “我去！” 苏小雪暗自惊叹，看到臂弯里搭着几件衣裙，心里兴奋的不得了。 当夜苏小雪好几次回古董店，将乳胶床垫，蚕丝被，乳胶枕等等用物一股脑搬回草屋。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她将这些东西的外表全都套上又破又旧的外罩而已，谁也看不出究竟是什么东西。 婉婉咬着小手指，两只黑豆似的小眼睛，在眼眶里轱辘乱转。 看苏小雪不停的往屋子里搬东西，小女孩也不惊讶，毕竟以前的苏小雪也这样，莫名其妙就能拿很多东西回来。 当晚，婉婉平生第一次洗了个热乎乎的澡，瘦兮兮的小身板终于干净了，头发也被娘梳成好看的发髻。 苏小婉再把店里的食物用烤箱烤熟，端出来给女儿。 “来，婉婉，这个是蛋挞，酱鸭子，和烤大虾，快尝尝好不好吃。” 婉婉穿着旧裙改成的衣服，吃惊看着那些美食：“娘，这是村东头黄伯伯给的，还是村北头李二叔给的？” 第三章 夜半敲门声 听了这句话苏小雪一阵狂咳嗽，刚刚咽下去的鸭子腿差点吐出来。 暗骂该死的原主昏蒙不堪，孩子都让她给带歪了。 费力咽下大鸭腿，苏小雪苦笑：“不是别人给的，娘自己做的，乖，今后咱们都不吃别人给的东西。” “可是娘……” 婉婉大眼睛里忽闪着疑惑：“你不是说很多人会给你吃的，不用自己干活吗？” “以前你娘有病，现在病好了，啥活都能干！” “哦！” 婉婉天真的点头，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美食吸引，不顾上问东问西了。 吃饱后，苏小雪搂着女儿在乳胶床垫上睡觉，婉婉终于觉得娘是个热乎乎的人，还是个好人。 很快婉婉甜甜睡着，但苏小雪睡不着。 她开始研究那扇破木门，其实人身安全才是她最怕的。 原主是个有名浪荡货，如今净身出户那些贼男定会盯过来，苏小雪要守住清白，首先要锁好门。 可用绳子捆的门就是个幌子，根本不顶用。 于是苏小雪用了三个小时的时间，从古董店里拆了一张桌子，拿过来一些铁钳，扳手和铁钉等工具，将拆开桌子的木板订成门的形状，牢牢固定在草屋门口。 还不错，看上去蛮牢固的！ 刚刚安好门，苏小雪伸了个懒腰，准备等婉婉睡着，再偷偷溜回古董店里，拿播放器刷刷韩剧，忽然，门口出现脚步声。 紧跟着一个男人声音敲门：“雪儿，我是你堂兄！” 苏小雪骤然浑身一凛，这么快就有人上门？ 而且还是害死原主的罪魁祸首，顾家大伯的大儿子——顾云书。 按照亲戚算，顾云书是原主的堂哥，虽然原主淫奔无耻，但顾云书也不是好东西。 记忆里是有很多次都是顾云书主动撩拨原主的。 这贱男人用新衣衫和干粮馒头做引子勾引亲近原主，意图不轨，最后一次就是因为贱男人骗原主说去鱼塘幽会吃鱼，结果被人发现，原主落荒而逃撞死在磨盘石上。 但有些回忆不是很清楚，好像原主丈夫和顾云书打过几架，但不是因为原主，而是因为另一个女人。 苏小雪不敢鲁莽，便靠近门口轻声问：“谁？” “我是顾云书，雪儿，我听说你离开顾家了来看看你，快开门，我给你带了热包子。” 苏小雪叹气，原主就是这样。 成天与人打情骂俏就为了一篮包子，一件新衣，虽没有出卖身体，可也算不守妇道了。 苏小雪沉吟片刻，冷冷道：“深夜相见不方便，有事明天再说罢！” “嗯……？” 顾云书很意外：“雪儿，你是不是生我气了，你开门我仔细和你说，乖，让我好好疼疼你！” “yue……” 苏小雪被油腻声调恶心的想吐。 嗓子立马凌厉起来：“你赶紧走吧！再不走我叫人了。” “你叫人……！” 顾云书不但不怕反而嚣张狂笑起来。 “这荒山野岭里头你叫谁？乖乖快开门，我还没听你叫过，今晚好好叫几声给我听听！” 苏小雪被恶心的怒气冲顶，大叫：“你滚！” “贱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 顾云书也怒了，狠狠踹了一脚门：“老子这就进去做了你，你男人染了我女人，老子就好好蹂躏蹂躏你，贱女人，开门！” 苏小雪听顾云书踹门，木门被他一踹登时剧烈“吱嘎”两声，很显然苏小雪不太会固定门，很快就有被踹碎的危险。 苏小雪找了张破桌子顶在门后，人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面，后背抵在门板上。 但万幸，木门“吱嘎”两下还坚守原位，顾云书发起狂，用脚踹，用石头砸，在外面破口大骂。 “娘的，这破门再结实也没用，看我踹不碎你……” 整个草屋都被牵连的吱吱嘎嘎摇晃起来，棚顶不断往下掉土渣。 苏小雪颤抖着盯着木门。 她怕顾云书进来行凶，便从床底下摸出一把破菜刀握在手里，瞪眼睛一眨不眨盯住不停晃动的门。 婉婉也惊醒过来，揉着眼睛往娘怀里躲：“娘，外头是啥东西？” “是野猪！” 苏小雪顺口回答。 回身抱住女儿安抚她：“别怕，有娘在，野猪进不来。” 顾云书还在外面疯狂砸门怒骂。 苏小雪表面镇定，心里也有些害怕，万幸她提前将房门加固了，可这房子也不经砸，再砸几下说不定就倒了。 娘两个抱成一团惊惧着。 终于，顾云书砸累了，拿苏小雪无可奈何，才骂骂咧咧威胁两句走掉。 苏小雪终于松了口气。 不行！这破草屋肯定不安全，得想个周全办法才行。 琢磨来琢磨去，忽然苏小雪一拍脑门有了办法。 之前她试过，不管从古董店哪个门出去，结果还是回到原地，但快递是可以接到的。 于是她立刻回古董店定物流快递，可是等到苏小雪登陆自己的银行账号，苏小雪傻眼了。 反复确认了好几遍，苏小雪才相信，自己的亿万家财不知道被谁霍霍空了，银行卡里只剩下一万块钱。 苏小雪咬咬牙，还是先解决眼前的困境要紧，用仅剩的一万块钱买了两间房子用的砖石，水泥等东西。 准备盖新房，把砖石砌在草屋里面，这样既不显眼也保险，唯有如此娘两个的命才能保全住。 不过等砖土送来还需要时间，苏小雪暂时只能用竹板加固草屋。 住的问题暂时解决了，接下来是吃的问题。 古董店里存货不多，早晚会吃空的，而且她现在也没钱点外卖，干脆，苏小姐决定开荒种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可眼下手里一穷二白啥农具都没有，当时是净身出户离开顾家，别说铜板，就连烂草叶都没带出一根，苏小雪只能再回古董店想办法。 在店里转了两圈苏小雪忽然想哭，店的古董只有在新世纪才值钱，若拿回去怕收破烂的都不要。 而且平时也每个穿金戴银的爱好，金银首饰几乎没有，唯一带点金子的就是一对金镶玉耳环。 上面嵌了两颗红小豆那般小小两颗金豆子，苏小雪心一横，用螺丝刀将金豆子撬下来。 江湖救急，先对付用吧！ 苏小雪带着女儿去了集市，婉婉长这么大都没逛过集市，一双眼睛不够用似得骨溜溜转：“娘，咱们买吃的么？” “买！” “买花布料吗？” “买！” “娘，那个……”婉婉手指一位奶声奶气的书生，“俊叔叔买吗？” 第四章 老虎发威 苏小雪气滞，眼前发黑。 对女儿重重训斥：“大活人不能买，而且，他也不俊。” 婉婉天真地惊讶着：“娘，你以前不是说他俊秀不凡吗？” “啥？” 苏小雪瞠目结舌。 稍稍转头瞄了一眼那位青衣书生，长的是有几分人模狗样，正在一家茶摊喝茶。 周围也有几个年轻媳妇和他偷眉溜眼的使眼色，一看就不着调的风流货色。 苏小雪忽然想起来，原主似乎对这位书生很有好感，经常缠着人家说要学念书，学写字，搞的人家老婆十分不爽。 登时，苏小雪想吐血。 不料她偷瞄书生的时候，书生竟也正好偷眼看着她，还很暧昧的送了个眼波。 苏小雪内心作呕。 寒着脸抓住婉婉手转身就走，挤过人群来到一个卖农具的铺子前买锄头。 “老伯，这锄头咋卖？” “二十文钱！” “二十文……” 一边嘀咕着，苏小雪摸了摸怀里金豆子，暗暗后悔当年不好好上数学课，不知道金子折成铜板怎么换算。 老伯将锄头横着递过来，问：“我这里的锄头保管好用，你到底买不买？” “我……” 迟迟疑疑伸出手，苏小雪将金豆子给老板看：“老伯，你看看，这能买个锄头不？” 看到闪着光亮的金豆子，老伯眯面露惊讶：“哎呀，这是金子！别说一个锄头，三四十个也能买啊！” “真的？” 苏小雪喜出望外，忙笑：“那我多买两样农具，老伯你给我挑质量好的。” “中！” 老板有大生意上门，十分高兴。 将各种农具一一摆上，一边笑问：“你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吧？都不知道金子值钱？” 苏小雪尴尬，模模糊糊地点点头。 这时，忽听旁边一个娇声浪起的声音大声嘲讽。 “哎呦呦，老板，你还不知道这个风骚贱货？她可是芦山村有名的——寡妇！” 说话尖声浪气，尤其是最后“寡妇”两个字，拖着长音拿腔作调，十足泼妇的语气。 苏小雪皱眉转头。 见一个穿白绫细褶裙子的年轻女人站在几步远的包子铺旁边，银红绣花外衫，打扮风流，一眨眼满脸胭粉直往下掉渣。 苏小雪陡然记起来这女子就是刚才那奶油书生的老婆，名字好像叫阿月。 阿月这么一吵嚷，几乎整个集市的人都听见了，喜欢八卦的长舌妇们更是脑袋冒尖围过来看热闹。 “哎呦喂你们看，芦山村有名的风流寡妇出来买东西了！” “这种贱货还有脸出来逛？真不害臊！” “人家可能是假意逛街，出来勾男人的吧？你们有男人的都小心点啊！哈哈，哈哈哈！” 一声声，一句句，舌头虽软，吐出来的却是刀刀刺心的利箭。 苏小雪微微蹙眉，冷冷问阿月：“你说谁是寡妇？” “说的就是你！” 阿月满面凶悍，咄咄逼人。 过去用手点着苏小雪脑门儿. “你就是个不要脸的烂货，到处勾三搭四整个村屯谁不知道？还装什么贞节烈女，怎么，要建牌坊吗？” 婉婉见众人都围着娘指指点点，还有恶女人辱骂娘，吓得浑身发抖直往娘身后躲。 苏小雪转头看看四面村人，都满脸幸灾乐祸来吃瓜的，少有几个不惹事的也都远远站着，生怕被连累似得。 阿月见众人都站在她这边很是得意。 更大声喧嚷：“你们可看见了，这里很多老爷们都是她裙下之客，不然她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寡妇哪里趁的起金子？” “就是，就是。” 周围人哄笑：“听说前几天她还因偷堂兄被人抓住，贱死了！” 苏小雪脸色惨白，可是原主真的做过那些事，她无可辩驳。 这时，忽见婉婉从她身后冲出来，含泪对众人大声喊叫。 “我娘不是坏人，是我大伯晚上来找娘的，娘没有找大伯！” 苏小雪身子一晃差点晕过去。 婉婉本是好意替娘辩解，可是小小孩子不知道这种辩解只能是越描越黑。 果然，周围村人哄堂大笑起来。 其中不乏很多男人朝苏小雪抛媚眼。 更有寡廉鲜耻的叫：“小娘门儿，爷今晚爷也有空，去给你解解闷如何？” “哈哈，哈哈哈！” “你们够了！” 苏小雪迸出浑身力气厉喝一声。 登时很多村人都闭上了嘴。 可阿月却指苏小雪鼻子叫骂：“一个贱妇你猖狂什么呀？许你偷男人就不许我骂？我今天偏要骂……” 阿月赌定苏小雪孤儿寡母任人欺，张嘴一连串脏话冲口而出。 眼看着阿月嘴巴一张一合像吐泡泡的癞蛤蟆似得，苏小雪心底.火冒三丈，忽然快上两步，在众人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啪嚓”一声，又狠又脆狠狠扇了阿月一巴掌。 阿月没防备，被一掌扇坐在地上。 看热闹的也都大吃一惊。 阿月冷不防被打脸，登时又羞又恼用手捂住脸颊坐在地上。 撒泼的嚎啕大哭起来：“打死人啦，大家伙都来看呐！风流寡妇抢我男人还打我呀……我不能活了，死了算了……” 她这一嚎，周围人全纷纷指着苏小雪，咒骂各种难听话，说的婉婉也大哭起来。 “娘，娘，有坏人……婉婉怕……” 苏小雪怒气被激起来，一把将婉婉推到买锄头老伯摊位后面，然后抄手就从铺子上拎起一把锋利镰刀。 “妈呀，她动刀了！” 众人惊叫起来。 镰刀刃在日光下闪着寒光，苏小雪冲阿月就奔过来，看见苏小雪动刀了也禁不住害怕，不敢继续撒泼，忙起身就要跑。 可苏小雪更快一步，伸手揪住阿月后衣襟将她拽到，用膝盖抵住她腹部，然后将镰刀刃逼住阿月咽喉。 “你不是说杀人了么？我今天索性就杀了你，如你心愿如何啊？” 苏小雪声音决绝，语气凌厉。 阿月被刀逼住了完全不敢再动弹，可她也不肯求饶，便嚎哭着叫相公。 “救命啊！死相公，你tmd来救我啊……” 奶油书生其实一直躲在人群里，他既怕凶悍老婆，也还想从苏小雪身上揩油，所以一直没露面。 这时要闹出人命了，书生忙走出来求苏小雪放手。 苏小雪看见贱书生更怒，吼道：“你们两口子真是绝配，一个贱一个凶，你们给我说清楚，我苏小雪咋了你们？偷你们人了还是抢你们瓜了？” “没有，啥都没有。” 书生慌忙摆手，对众人解释：“我们家和这位苏姑娘什么事儿都没有，苏姑娘，你就大慈大悲放了我媳妇吧！” “我不放！” 苏小雪上来杠劲儿了，“她刚才血口喷人坏我名誉，我凭啥放她？” 第五章 挺起腰杆做人 书生为难的看着老婆。 “老婆，你就忍个错，别闹了！” “我不认错！” 阿月料定苏小雪不敢动刀，死撑着不肯服软。 两眼抹泪装可怜起来：“老天爷不长眼啊……有人偷我男人还要把我往死里逼啊！我干脆死了吧……” 旁边很多婆娘媳妇早就看苏小雪不顺眼了，现在见她逼住阿月，便都一起上来攻击苏小雪。 “死贱货你逞什么凶？你敢动一下镰刀我们就马上去报官。” “就是，你自己是个什么贱货不知道么？村里哪个男人没睡过你家土炕，在我们跟前装什么清白？” “干脆咱们一块上去打死这个贱货，给芦山村清清风气。” 说罢，一群婆娘当真要过来抓苏小雪。 苏小雪怒的七窍生烟，顺手从怀里掏出她早准备好的防狼钥匙扣，对准扑过来的几个妇女就一顿猛按开关。 只听“滋滋啦啦”几声响，几个村妇都鬼哭狼嚎叫着摔趴在地上，一个个浑身抽动，口吐白沫。 这一幕的变化太出人意料，周围群众都被吓白了脸。 一个个惊惧后退，再没有人敢冲上来动手。 正所谓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苏小雪拼命架势出来众人皆不敢招架。 阿月还等着翻身出气，一看趴下一大片也吓懵了。 急忙缓和口声服软：“苏姑娘，是我错了，刚才是我胡说八道，还求姑娘你放了我吧！” “不行！” 苏小雪把防狼器握回手里，但镰刀仍架在阿月脖子前。 “现在四乡八邻的相亲都在，我名誉受损以后还有什么脸活着？你得磕头赔罪，刚才骂了几句就磕几个头，三跪九磕让众人知道我苏小雪是清白的。” 阿月脸面涨得发紫，苏小雪本来就是个神经不正常的，阿月生怕忤逆苏小雪被她一镰刀割了脖子，憋了好半天才点头：“好，我磕，我磕头。” 苏小雪才终于放开阿月。 阿月忍耻双膝下跪，大声赔罪：“是我错怪了苏姑娘，我磕头赔罪，还苏姑娘清白！” 苏小雪冷眼瞅着阿月磕完头，然后陡然横眉瞪着书生。 “还有你，你也给老娘磕头认错，以后若在敢跟老娘生贱气，到处嚼舌根，老娘第一个宰了你。” 书生从未料苏小雪如此彪悍。 慌得他也急忙下跪：“不敢，不敢，小生不敢动任何邪念，以后绝不敢招惹姑娘。” 苏小雪手执镰刀从书生头顶掠过，对准刚刚爬起来的几个村妇。 “还有你们！” 村妇们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我苏小雪今天就把话说在这儿，今后谁在敢欺辱我们孤儿寡母，我肯定扒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碎尸万段，我说到做到。” 几个村妇都颤着身体低头不敢作声，其他村民也彼此看着没有人敢再兴风作浪。 至此，苏小雪终于把被原主丢尽的脸面捡回几分。 也终于直起腰杆做人了。 她将镰刀放回铺子里，跟老板买了六七样农具，然后昂首挺胸领着婉婉回家。 锄头在手，荒草全走。 几天后，苏小雪将两亩荒田全打好垄沟，种子的问题又难了上来。 现在的苏小雪身无分文，古董店里的东西也是拿一样少一样。 对了，苏小雪猛的一拍脑门，回到古董店。 苏小雪记得，自己的抽屉里还有一包出去游玩，她无意中得到的草药种子——雀花藤。 苏小雪在房间的抽屉里一阵乱翻，不仅找到了雀藤花的种子，还找到一些粗粮，玉米，红豆，薏仁。 粗粮不也是种子种出来的嘛，这些正好可以当成现成的种子！ 苏小雪拿袋子把种子装好，回到了小破房子。 母女俩忙种了几天，终于将种子都下了地。 苏小雪第一次干农活，很多事情都不懂，不过好在她可以回到古董店，上网找小度帮忙。 婉婉跟娘亲和睦相处几天，也对娘亲添了感情。 还有房子也修整地差不多了，苏小雪多了个心眼，将外头看着最破烂的草屋里面用砖石砌牢固。 而正间屋就稍稍修整，里面摆设还都是原来破烂模样，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苏小雪母女日常起居都在温暖安全的里屋，门口用伪装成土墙的滑门遮挡，任谁都不会发现屋里别有天地。 风平浪静了许多天，苏小雪慢慢适应了这个世界的生活。 没事去地里给植物浇浇水，教婉婉认字，婉婉很聪明，很多字苏小雪教一遍就牢牢的记住了。 苏小雪又去了一趟镇上，用卖耳坠子剩下的钱，给家里买了一些粮食。 镇上的人看见她眼神躲躲闪闪，很显然对上次的事还记忆犹新，这倒是少了苏小雪不少麻烦。 这一日。 苏小雪正趴地里研究刚冒出嫩头的藤苗，忽听婉婉叫她：“娘亲，娘亲，奶奶和二叔叔来了。” “啥？” 苏小雪急忙转身，果然，见顾王氏和顾方泽一块走过来。 顾方泽是顾王氏过来后生的小儿子，就是因为继子顾璟贤分摊家业，顾王氏才千方百计把顾景贤赶走。 这对奸诈母子过来准没好事儿，苏小雪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 “哎呦呦！“ 顾王氏见满地药草苗就尖声浪气叫起来。 “人人都说顾家媳妇出了门就变了个人，果然呐，怕是变成了傻子才会种一地草吧？” 苏小雪冷冷一笑。 雀花藤在芦山村十分罕见，但却是价值千金，可以和人参媲美的药材，村里人不认识很正常，反倒不会惹人起歹意。 顾方泽如今也近三十岁了，但因不弄文不尚武一事无成，只能在家种地。 他贼眉鼠眼搜寻荒地好几圈，然后又盯着草屋没完没了的看。 苏小雪神色疏冷地问：“二位，看风景或是说风凉话怕是走错地儿了吧？” “呦！” 顾王氏嘴里啧啧作声。 “果然贱妇就是孤寡命，在顾家一天都坐不安生，出来就活得人模狗样还能种地了。” 苏小雪没心情跟他们斗嘴，脸子更冷了些。 “我和你们不沾亲，不带故，这位婶子站风里说话可小心点，当心风大闪了舌头。” 说完苏小雪转身仍走回药草地。 顾方泽鬼鬼祟祟将周围撒目好几圈没发现什么异常，便装腔作势的拽住婉婉。 “婉儿，你以前总是饿肚子，二叔很心疼，告诉二叔，这几天和你娘吃的什么呀？” 婉婉小，不懂人心险恶，就回答：“我吃了肥鸭，蛋挞，还有汉堡包……” “啥？……蛋？，还有啥包……？” 顾王氏和顾方泽听得一头雾水。 苏小雪听的好气又好笑，立刻叫婉婉：“过来，别在那瞎说。” 婉婉听话的走到娘亲身边。 顾王氏母子俩没听清别的，但肥鸭却听懂了。 顾王氏立刻怪叫：“死贱妇，说，你从我顾家偷了多少钱？都得给我一文不少的还出来。” 第六章 王氏母子齐污蔑 苏小雪怒挑双眉：“谁偷你钱了？红口白牙冤枉人你不怕挨雷劈？” “你……！” 顾王氏有点心虚，一口气没跟上来。 但顾方泽立刻接上话。 “苏小雪，你少装可怜，你净身出户离开顾家哪来的钱买肥鸭？听说你手里有金子买东西，给婉婉做了新衣，还不是你从顾家偷的钱？” “放你娘的屁！” 苏小雪气的七窍生烟。 “我从顾家出来就带了婉婉一个会喘气儿的活人，你们家的一根草儿我都没揣，你哪只眼睛看我偷钱了？” 虽然话这样说，但苏小雪心里是有点心虚的。 因为记忆里原主的确是时常小偷小摸拿人东西，从顾王氏手里也没少偷馒头，摸铜板，手脚着实不算干净。 顾王氏咧嘴冷笑：“不承认可不好使，老娘我丢了一对金耳环，你这屋里得让我搜一搜。” 正说着，就见白发苍苍的村长带领二三十村民过来了。 苏小雪皱起眉头，看来顾王氏母子是有备而来，不能太轻敌了。 村长过来了，苏小雪堂兄顾云书也挤在人堆了，瞅着她的目光里满是恨意。 苏小雪白了他一眼，转头问老村长：“三伯伯，什么事这么兴师动众的呀？” 村长道：“小雪，顾王氏说丢了一对金耳环，我也查过，你前几天用金子买了锄头和铁铲，你哪来的金子？” 苏小雪终于听明白了。 看来是顾王氏听说她手里有金子，想贪心耍无赖来抢的。 苏小雪冷笑。 敢跟我玩奸诈，这次定让你骨头疼到下辈子，好好长个记性。 原主曾今偷过顾王氏首饰，虽然没得手就被人发现，但也看清了那些首饰的样式和花纹。 有了这个记忆，苏小雪心眼一转就有了对策。 她走出田地头，摊手笑了笑：“哦？我知道顾王氏只有一对刻着福字的金耳环，丢的可就是那个？” “正是！” 顾王氏满面凶煞：“说漏嘴了吧？你见过首饰，可见就是你偷的了。” “不，不！” 苏小雪摆手笑：“金子我是有，但不是偷抢的，是有人给我的。” “谁？谁给你的？” 顾王氏不等村长问话，先就抢着问。 苏小雪白了她一眼，对村长道：“我被人从顾家撵出来，半路遇到一个老婆婆，她说我受了天大委屈，替我抱不平，就给了我一对儿金耳环。” 顾王氏听得眼睛嗤嗤冒火气。 怒喝：“胡说八道，哪个得了疯病的人会平白给你金子？你指出来我看看。” 村长和众人自然也都不信，村长也问：“那婆子是谁？” 苏小雪摇头：“她用头巾遮了脸，我没认出来，但看模样身量到像顾王氏。” “什么？” 村长和众人都大吃一惊。 脸顾方泽和顾云书也都长大了嘴巴看着顾王氏。 顾王氏慌忙摆手：“没有，我怎么会给这个小贱妇金子？她撒谎胡说你们可别信。” “我撒谎？” 苏小雪笑：“我可没说谎。” “那对儿金耳环正面刻着福字，后面是万字花边，我没说错吧！” 顾王氏倒吸一口凉气。 她本是来讹诈苏小雪的，不料苏小雪竟反说是她给的，顾王氏一时间摸不透她的套路，如坠入五里浓雾中。 不过顾方泽还是清醒的，开始替他娘辩解。 “小雪的金子就是偷我娘的，她手里肯定还有剩下的，大家进屋搜一搜就知道了。” “那好吧！” 村长也点头：“小雪，这件事事关财物失盗，我少不得叫人搜一搜。” “好，你们搜就是。” 苏小雪点头。 村长便带着十几位村汉进入草屋，外间草屋本就是掩人耳目的，和原来一样箪瓢屡空、房徒四壁。 众人到处翻寻，那位堂兄顾云书翻得格外卖力，连枯草堆里都不放过，跟只老母鸡似的到处乱扒拉。 苏小雪走过去讥笑：“堂哥，翻得挺卖力啊？” 顾云书正爬在一张破木桌下翻稻草堆，听到声音忙扯掉头顶枯草，转身看着苏小雪。 “你就是个水性杨花的烂货，勾引我没成功，自然会去勾搭别的男人，你这屋里指不定多少男人来过，说不定能翻出更多东西。” 苏小雪脸色一沉，眸子里阴云森寒。 这死男人上次强闯不成，这次来指定没安好心，倒要盯紧他。 这时顾方泽也走过来冲着苏小雪狞笑。 “堂哥都和我们说了，上次是你主动勾引他的，你不守妇道还想贪图我顾家金子？做梦！” 顾方泽说完对众人喊叫：“大家使劲翻，这贱货屋里的东西都是我们顾家的，全都拿走。” “好嘞！” 几个曾经和原主打情骂俏的村汉见苏小雪最近从了良，都心生不满，便泄愤将还勉强能用的一口水缸，两个破木箱子都搬出去。 苏小雪气的攥紧双拳，骨指缝间都泛起白色。 她既气这些表里为奸的禽兽，也气原主寡廉鲜耻，以至于招致今天之祸。 忽然，顾云书从泥墙根下捡起一个小小的水晶瓶子，举在手里大声问：“你们看，这是什么？” 所有人视线都朝过去，苏小雪看到那小瓶子一下脸无血色。 遭了！ 她从古董店拿来的紫水晶防蚊熏香瓶忘了收起来。 熏香瓶底座和瓶嘴都是纯银打造，雕工精美，一看就不可能是贫苦人家的用物。 顾云书眼里闪着忌恨和贪婪，还用鼻子使劲嗅了嗅里面的气味，样子十分恶心。 他拿瓶子问苏小雪：“这是什么？是那个野男人给你的？还是你偷的？” “这个……” 苏小雪支吾两声，一时间想不出该怎么解释。 顾王氏和顾方泽紧忙冲过来，将熏香瓶抢过去细细看。 眼见瓶子金贵，顾王氏眼冒贪婪火焰，指苏小雪大骂：“好呀！你还真能偷东西，这也是我娘家的东西，居然都被你偷来了。” 苏小雪被他们的贪婪奸诈气的直翻白眼，怒目厉喝：“那是我的东西，你怎平白就是你的东西了？” 顾王氏叫的比苏小雪还响：“你身无分文被卖到我家的，又是净身出户滚出去，你这里多出来的一条布，一根草自然都是顾家的。” “你……” 苏小雪气的气堵声咽，可偏偏没办法争辩。 正在焦灼时，忽听婉婉在一旁哭道：“那是爹爹给娘的，那瓶子是爹爹给娘的，不是奶奶的……” 第七章 顾景贤回来过 当场所有人都一愣。 殊不知苏小雪比所有人都惊讶。 她从没听婉婉提过顾景贤，而且记忆里也没有顾景贤给过她任何东西。 不知道婉婉为何这样说。 顾王氏忙吼叫：“兔崽子你闭嘴，你爹巴不得你娘死呢！啥时候给过你娘东西？” 就见婉婉小脸涨的通红，跺脚哭：“那天娘病了，睡觉不起来，爹回来了就给了娘一个瓶子，后来爹又走了……是爹给娘的……” 苏小雪彻底呆愣住。 她飞快在记忆里搜寻，好像有一个很模糊的回忆。 几个月前，原主重感冒发烧，昏睡两天没起床，醒过来后发现枕头边一个丑不拉几的小瓶子。 原主以为是女儿捡回来玩的，拿起瓶子就扔窗外去了。 那可能就是顾景贤送给原主的东西，趁她昏睡不醒的时候。 苏小雪一把抓住婉婉，轻声问：“你看准了是你爹？他回来了？” 婉婉点头。 “是爹，爹说看娘你没事他就放心了，他说他要去很远的地方，会很久才回来。” 正身处荆棘中的苏小雪不觉泪流满面。 其实她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哭，可就是眼泪不受控制的哗哗淌下来。 村长冷冷看着顾王氏：“婉婉才三岁，总不至于说瞎话吧？” 顾王氏本还一脸凶悍，但见婉婉这样说实在不好无耻抢夺东西。 只好讪讪地扔了瓶子，撇嘴道：“一个破瓶子就算了，但金子可得还我，那是我的东西。” 苏小雪一下子站起身，冲着顾王氏怒道：“你说金子是吧？好！今天咱们就把所有东西算清楚。” 说着，苏小雪走到外面搬回一块大石头，照水缸就砸下去，登时瓦缸“哗啦”碎裂满地。 吓得众人一起往后躲。 紧跟着，苏小雪拎起锄头，将屋里所有还算齐整的东西，什么木箱子，破盘子，破瓦罐，甚至连一个喂鸡的破木槽子都“哐哐哐”全都砸碎打栏。 看着疯了一样的苏小雪众人都惊恐躲避，生怕被一锄头砍脑门上去见阎王。 村长见势不妙忙拦住苏小雪，“有话说话，这是干啥？” 苏小雪砸的浑身颤抖，用锄头对准顾王氏脑袋厉声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看仔细了！今天这屋里所有物件我都砸碎，从今后我苏小雪和顾家再没有半点瓜葛。” 顾王氏和顾方泽本想着能来抢几样东西用用，不料苏小雪这般刁悍，一时间脸色被狗脸还难看。 顾方泽还强言狡辩：“那金子呢？金子都被你花了怎么算？” 苏小雪刚才砸地太用力，此刻脸面雪白没有一丝雪色，唇角忽勾起一丝冷笑好似勾魂的厉鬼，样子十分骇人。 她冲顾方泽笑：“金子我确实花了，但只用了一个耳环，另一个耳环这里没有，那就可能被顾王氏拿回家了。” “你放屁！” 顾王氏双脚直蹦，急的张嘴就骂人。 “明明是你偷了我的金子，我立刻就去报官，告你偷盗民财！” “好呀！” 苏小雪仍笑：“那不如村长大人现在就搜一搜顾王氏家里，如果搜到另一个耳环，就说明金子是顾王氏给我的！” 苏小雪明知顾王氏就是明着欺辱原主懦弱，来强取豪夺的，金耳环一定还好好放在顾家。 一如此说，顾王氏立刻和顾方泽交换个紧张的眼神。 村长左右看看，便点头道：“好吧，既然偷盗钱财之事，就要彻底查，小雪这里已经搜了，顾王氏那里也搜一遍，若都没有头绪，我亲自去报官。” “我……” 顾王氏刚想阻拦，村长凌厉看着她：“怎么？你还有话说？” 众目睽睽下顾王氏无法拒绝，只好拖着脚跟在众人后面回到顾家。 于是大家在顾家有一场搜寻，同样，也没有找到什么所为被盗的金耳环。 顾王氏和顾方泽都露出得意笑容。 顾方泽奸笑：“现在证明耳环就是苏小雪偷的，她就算当牛做马干一辈子苦力也得还我们家金子。” 村长有些为难地看着苏小雪，说道：“要不然，报官吧？” “不用报官。” 苏小雪冷着脸说。 顾方泽猖狂笑：“死贱货你怕了吧？告诉你，我还没算清楚你究竟偷走多少东西！从今后你赚的所有钱都要给我家。” 苏小雪没有任何怒恨之色，反而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我说不用报官，不是怕，而是我知道顾王氏的金耳环藏在哪里！” 顾王氏一听，忙瞅了他儿子一眼。 后者仿似吃了个死苍蝇一般难看，吼叫着：“你胡说八道，我娘从来不藏东西。” 苏小雪望着村长：“你老说的算，翻是不翻？” 村长分别看了看顾王氏和身后村民，村民们纷纷都点头表示看热闹不嫌事大，同意翻。 村长便问：“东西在何处？” 苏小雪淡淡一笑，走到炕柜旁边，一脚将炕柜门踹碎。 果然就见柜门里居然有个暗格夹层，十几个大小红布包都从里面里掉出来。 顾王氏霎时脸色惨白。 顾方泽也慌了神，但他马上镇定下来指着苏小雪大叫。 “你连地方都知道还如何辨白？肯定就是你偷了我娘耳环。” 苏小雪笑的更加温婉和气。 “顾方泽，说话时候小心点儿别噎着自己，究竟谁是贼立刻就会见分晓！” 说罢，苏小雪就要打开那些红布包。 但顾王氏更快一步冲过去将布包都揽在怀里，狼嚎似得叫着：“别动我的东西，不能搜，不能搜！” 很显然，那些都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顾方泽终于不在吼骂，看着她娘显出疑惑。 老村长脸上肌肉颤动一下，吩咐身后人：“拉开顾王氏，仔细翻！” 村汉子们立刻动手，有的拽开顾王氏，有的从她手里抢布包。 村长亲自翻开一个个红布包。 见里面有村头老李家丢过的银手镯，有周二狗家丟的金项圈，甚至还有顾方泽媳妇丢过的鸳鸯玉佩，等等好多样首饰。 除那些之外，还有那对儿刻着福字的金耳环。 苏小雪环抱臂膀看着顾王氏笑。 顾方泽则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绿，走马灯似的变换颜色。 自家亲娘偷了自家媳妇的玉佩，着实让顾方泽方寸大乱、心胆俱碎。 顾王氏则瘫坐在地上。 第八章 可疑的瓶子 一时间羞愤的没脸贱人，爬地上几乎将脑袋埋进灶膛里不肯露脸，浑身筛糠一般乱抖。 村长怒叫顾方泽：“把你娘拽过来，问问她这都是啥？” 顾方泽恨入骨髓的瞪着苏小雪，忽然跪在村长面前失声痛哭起来。 “村长明察，这些东西都是苏小雪偷的，是她偷来诬陷我娘的，我娘是冤枉的。” “呦！” 苏小雪忍不住捂着嘴笑。 “你脑袋里装的都是狗屎吗？我偷了东西不自己留着花还留给你娘？我像你那么有病啊？” 旁边有人“嗤嗤”笑出声。 一个年老伯伯笑：“老李家丟银手镯的时候苏小雪还没来芦山村，这账咋算？ 另一个道：“就是，苏小雪都净身出户了，她偷了东西还留给你家？” 顾方泽哽住，惊乱中实在找不到别的辨白说辞。 一张脸涨得比猪腰子还红。 ”够了！“ 村长大怒。 “这些年村里丢了不少东西，现在有了眉目，二狗子，去报官！” “哎，这就去。” 叫二狗子的少年答应着，“滋溜”一下窜出门报官去了。 村长将脏物收好，满面怒色走出去。 并叫人看住顾家门院不准许任何人再出入。 顾王氏生平所藏之物全都被人拿走，并且老脸也丢尽，脑袋埋在双膝间悲号不止，再没脸见众人面。 苏小雪靠近顾王氏冷笑：“还找金耳环吗？以后再想找东西就来找我，我保证找到你吐血为止。” 说罢，苏小雪笑着走到顾家大门外。 闻风而来的众乡亲将顾家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全都嗑着瓜子来吃瓜。 有人笑：“顾老婆子跋扈一辈子，这回可算现世报了。” “可不是，把人家原配儿子撵走，自己独吞顾家田产，这回让她连连本带利都吐出来了。” 一句一句尖利讽刺好似尖刀戳进顾方泽心口，他双手捂着脸，蹲在墙角一言不发。 顾方泽的老婆在旁边跳脚破口大骂。 骂顾王氏连她的东西都偷，也骂顾方泽是个无能废物的妈宝男。 苏小雪走到大门口又被村长拦住。 村长道：“小雪，虽说金耳环的事情明白了，但你的金子还要说明来处，否则你还有偷盗嫌疑。” 一句话，四下乡邻全都鸦雀无声看着苏小雪。 且有人窃窃低语：“那还用问，指定谁家男人偷老婆首饰给她了呗！” “要我说，有男人的都赶紧回家找找，说不定丢了什么东西呢！” 苏小雪看着众人。 说别人闲话时一个个都红光满面，激动兴奋，争着多说两句话好满足他们幸灾乐祸的变态心理。 苏小雪朗声道：“金子是我自己挣的，没偷没抢，谁要敢再栽赃陷害，我就让她跟顾王氏一样下场。” 这句话足够威力，瞬间，所有闲言碎语都消匿了。 村长皱眉：“小雪，你从顾家出来才两天，怎么挣的金子？” 苏小雪抬高音量：“村里给我两亩荒地里有雀花藤的根，我把根刨出来换了三钱金子。” 村邻们又都吵嚷起来。 “雀花藤那么值钱？咱们咋不知道？” “就是，谁信呐！” 苏小雪道：“雀花藤又叫小人参，我小时候在外省见过，很多药铺都花高价收，你们爱信不信。” 说罢，推开众人，带着婉婉扬长而去。 留下村长和大堆村民面面相觑。 回到草屋，苏小雪索性将大屋里所有破烂全都扔出门外。 其实她到觉得这样挺好，那些破烂东西碍眼，正好都清理干净。 这回真的开始白手起家，一针一线，一盘一碗都是自己挣的了。 当夜，苏小雪和婉婉睡在里面小屋里。 墙壁已经用粉蓝色硅藻泥粉刷一新，黄花梨大床，床上全是蚕丝，羽绒一类的轻软被褥。 还有充电壁灯，夜灯，紫檀木梳妆柜，各种现代化妆品，甚至连看定影用的投影仪都搬过来了。 当夜，苏小雪用外卖点了西式大餐，和婉婉好好吃一顿。 不过苏小雪也长了记性，把所有新式东西的名字都编的很接地气。 这样就算婉婉不慎说漏嘴，旁人也不会起疑。 当夜，听说顾王氏被县丞官带走，将偷盗之物归还原主，另责顾王氏五十两银子罚银，并拘禁一个月以儆效尤。 苏小雪和婉婉洗漱后蜷缩在布艺沙发里看电影。 婉婉小眼眉耷拉着，明显有点忧郁。 看了一会儿电影低声问：“娘，你说奶奶以后还会来咱们家么？” “不会。” 苏小雪飞快回答，似生怕说慢了顾王氏就再会来一样。 “那……” 婉婉有点沉闷，“那爹还会来看我吗？” “你爹？” 苏小雪一愣。 忽然她才想起来，还没好好问婉婉关于瓶子的事情。 这不能怨她，毕竟从穿来起，传说中的丈夫就没出现过，所以苏小雪心里默认了查无此人。 苏小雪忙按了投影仪暂停键，问婉婉。 “你爹真回来过？啥时候？” 婉婉很稚气地点头：“回来过，就是在你掉进李二叔鱼塘那天晚上。” 苏小雪满脸黑线。 她想起来了，那是两个月前的事情。 原主贪李二家鱼塘的鱼，便勾引李二，说用她一条肚兜换三条鱼。 李二没安好心，就把原主拽池塘里意图不轨，最后原主跑了，鱼自然也没换成。 当晚原主就高烧不退，昏迷了两天，殊不知顾景贤居然回来过，还放下个什么瓶子。 可惜原主永远不会知道了。 苏小雪对那个瓶子记忆很模糊，就再问婉婉。 “你爹还跟你说啥了？” “爹说他就是回来看看我，以后可能就回不来了。” 苏小雪双眸沉暗，猜测顾景贤大概还是牵挂孩子老婆的，可是发现原主举止不安其室后又走了。 大约也是伤透了心罢！ 苏小雪再问：“那瓶子啥样，你还记得吗？” 婉婉满脸惊讶：“娘，瓶子你不是捡回来了吗？白天奶奶还要抢来着……” “什么？” 苏小雪目瞪口呆，难道顾景贤拿回来的瓶子和自己的香薰瓶一模一样？ 所以婉婉是误会了？ 念及于此，苏小雪急忙翻出香薰瓶给婉婉。 “你看，真是这个吗？” 婉婉皱眉左右细看，道：“就是这个，那天娘扔出窗外，我又捡回来藏在柴草后面，不想娘你竟找到了……” 婉婉越说声音越小。 苏小雪觉得不可思议，正想要不要会顾家去看看原来的瓶子还在不在，忽然听一阵拍门声。 紧跟着是顾云书的声音喊叫。 “苏小雪，你这个贱妇，开门！” 第九章 防盗装置 苏小雪不搭理。 门板加固过，顾云书拍烂了手也打不开。 可这家伙不依不饶，叫骂声越发难听。 “贱女人，再不开门，老子烧了你房子！” 婉婉害怕的往她怀里缩。 苏小雪担心他今天吃瘪，心里不爽，真的做出过火的事。 前面的破烂茅草屋烧了就烧了，可万一暴露后面的砖房，她很难解释清楚。 示意婉婉待在沙发上，她偷偷溜到窗口往外看。 顾云书举着火把，骂骂咧咧地往田里走。 “老子烧光你的什么小人参，让你们这对贱种母女喝西北风去！” 眼见着火要撩在雀花藤苗上，苏小雪淡定不了了，随手抄起一把镰刀冲出去。 “顾云书，你敢动我的东西试试！” 她怒吼，挥起镰刀就砍。 顾云书被她凶神恶煞的气势吓得一哆嗦，火把掉在地上，抱头鼠窜。 苏小雪赶紧将火把踢到一边，防止烧到苗子，再看顾云书，脸颊上一左一右，对称的鲜红“五指山”，小丑般滑稽。 “噗嗤！”她笑出声，“这是你爹赏的？” “都怪你这个贱妇！”顾云书恼羞成怒，冲上来要揪她的头发。 今天没从贱人家里捞到值钱东西，顾王氏又吃官司坐牢，他回家就被自家老子赏了两个耳光，指责他跟着婶娘为非作歹，丢尽脸面。 他气得半死，誓要找苏小雪出口恶气，“老子今天就办了你，看你以后敢不乖乖听话！” 苏小雪侧身躲过顾云书的袭击，紧跟着往他脚脖子前伸腿。 顾云书没看见，摔个狗吃屎。 苏小雪注意到一道火光明灭，接着—— “嗷呜——” 凄厉的惨叫声中，顾云书满地打滚。 苏小雪定睛一看，原来是他摔倒，重要部位正好命中火把！ 顾云书烧雀花藤不成，反倒烧了自己命.根.子。 他疼得厉害，豆大的汗珠滚过煞白的脸颊，杀猪似的哭嚎不止。 她在旁冷眼看着，没有半点同情。 藏着龌龊心思的人终究害了自己。 眼看要断子绝孙了，顾云书滚进田边水渠，没了声音。 苏小雪见远处有被吸引来的火光，赶紧回屋里，全当没出来过。 顾家再丢不起脸面，所以顾云书这伤不好往外说，她应该能安生些，可又有一个问题让她头疼—— 当时为了金豆子有合理来源，她不得不说出雀花藤。 这事一传十十传百，顾家也知道雀花藤是值钱东西，保不准眼红嫉妒，又来搞破坏。 发家致富就靠这两亩地，万一被毁，她可就真得喝西北风了！ 苏小雪一边哄着婉婉入睡，一边琢磨该怎么保护仅剩的财产。 天明，芦山村里一片安宁，苏小雪在古董店里翻箱倒柜，拖出落灰的水力发电机，三十厘米见方的小盒子，只要放进流水里就能发电。 当初好奇买来，却没用上的东西，没想到今日在古代派上用场了。 古董店里最不缺的是红外线感应报警器，她拿上几个闲置的装进布袋里，将发电机拖进水渠里，上面覆盖水草与干稻草做掩护。 接着，她去南山上砍了一根竹子，劈成小臂宽、半米长的竹片，在两亩地周围每隔五十米插一个，最后一个插在家门口。 婉婉一直跟在她身后，好奇的看来看去，“娘在做什么啊？” 苏小雪扒拉着地上的干稻草，“婉婉，我们一起扎稻草人玩好不好？！” “可是我不会……”婉婉小声道，似乎有点怕苏小雪会骂她笨。 苏小雪笑眯眯的摸摸她的头，“我教婉婉。来——” 她拿起一把稻草，裹在报警器的外面露出感应部分，然后用几根稻草捆绑出人形，对婉婉晃了晃。 “是不是很简单？” 婉婉笑起来，有样学样，跟着苏小雪学做稻草人。 母女齐心协力，很快做好了七个稻草人。 苏小雪把婉婉抱回屋里，将没藏报警器的稻草人塞给她，“你先玩着。” 随后，她将稻草人绑在竹片上，又布置好线路。 周围没人，她打开报警器，满怀期待的往田地里迈出一步。 “呜呜呜——”尖利的警报声旋即响起。 苏小雪自己都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环顾四周。 警报声在山林间回荡着，鬼哭狼嚎似的。 若是晚上响起，不仅吓人，用不了多久，这里会有闹鬼传闻吧？ 苏小雪窃笑，没人敢来捣乱，她就清静了。 她关掉警报声，除草浇水完，安心的回到屋子里，陪婉婉看早教动画片。 看了会儿，婉婉忽然眼泪汪汪，“为什么那些小孩子，他们一直都有爹爹娘亲在身边……” 苏小雪哑然。 她娘水性杨花，气走了她爹……这要怎么和婉婉解释？ 而且她和顾家断绝关系，就算顾景贤回来，也是和离。 她想了想，轻声道：“爹爹去外地挣钱，好给婉婉买好吃的东西，漂亮的衣服。” 顾景贤对原主失望，但看原主的记忆，他对婉婉不差，将来回来会对婉婉好的。 “那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婉婉追问。 苏小雪抱紧女儿，爱抚着她柔软的头发，“爹爹工作很忙，要有一段时间不能回来呢。” “啊……”婉婉有些失落，羡慕又自卑的望着屏幕上和爸爸妈妈手拉手的小朋友。 苏小雪亲亲她的额头，“爹爹不在家，娘亲会算上爹爹的那份，加倍的疼爱婉婉，所以婉婉和其他小孩子没有区别。” 婉婉听了，终于露出开心的笑容，抓住苏小雪的手，“婉婉和爹爹娘亲也是幸福的一家！” “呃……”苏小雪赶紧藏起尴尬的神色，应下：“好！” 她有点头疼，她占了原主的身体，婉婉又可怜孤苦，所以才抚养婉婉。 可是作为一个现代人，那个包办婚姻来的丈夫…… 苏小雪想想就一阵恶寒，她怎么可能接受！ 她苦恼的搂紧婉婉。 说不定顾景贤一辈子都不回来，她慢慢的让婉婉接受单亲家庭。 又或者，给婉婉找个后爹？ 苏小雪拨浪鼓似的摇头，这个世道—— 还是独立、赚钱重要！ 第十章 过家门而不能入 绵绵细雨降临芦花村，一辆朴素马车停在南山脚下。 车内坐着个青衫年轻人，眉目如玉，一身书卷气，端的是临风玉树之姿。 他掀开窗帘，透过缝隙望向窗内忙碌的身影时，墨玉一般的眸子里透出更柔和的神采。 苏小雪正在灶台前忙活。 做为孤女，她从小掌握做饭的本领，所以古董店里的食物吃得差不多后，她撸起袖子自己做饭！ 面粉里加入一小勺盐，再慢慢加水，揉成比较光滑的面团，拿一只小竹筐罩着。 饧面要三十分钟，苏小雪趁着这个空隙，挖了一勺猪油放进锅里，又丢进去一把香料，小火熬着，等香味出来，捞出香料，丢进去一大把切好的小葱。 “滋滋滋”的声音在锅里轻轻响着，随着轻飘飘的白烟，葱香味四散而开。 年轻人诧异，往日煮饭夹生，炒菜糊锅的她，居然能熬出这么香的葱油。 两个多月不见，被扫地出门的苏小雪，不知是什么让她从憨厚傻乎乎，变得伶俐能干。 他不由自主地起身，要下车，却被旁边的一只手摁住胳膊。 “顾公子，您要去哪里？” 顾景贤道：“我不能不管我的妻儿。” “三公子的事，您没忘了吧？” 顾景贤一怔，这时他听见一个软糯糯的声音。 “娘，什么东西这么香？” “今天的午饭是面条！” “面条啊……”婉婉有点失望，在顾家的面条都烂遭遭的，经常被其他小孩嘲笑吃猪食，让她对面条有强烈的抵触感。 “婉婉，怎么啦？”苏小雪敏锐发觉女儿不开心。 婉婉嗫嚅道：“婉婉……不想吃面条……” “为什么？”苏小雪不解。 婉婉道：“其他人都说我们的面条是猪食。” 苏小雪回想了一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疼地捧着婉婉的脸庞，“可是现在是不是很香？” “是！” “猪食是这么香的吗？” 婉婉摇头。 苏小雪打了个响指，“这不就对了，再等二十分钟就有好吃的了！” 婉婉好奇又期待的看着苏小雪又在灶台前忙碌，发现鲜香的气味越来越浓郁了！ 这香气同样勾住了顾景贤的心，他多么想再看看妻儿的模样，想知道小雪过得怎样，又为何会有这般变化。 他更想要的是，带着妻儿去过安稳、幸福的生活。 可身边的黑衣男子催促车夫上路。 “您该去县衙上任了。”他幽幽的盯着顾景贤，“办不妥那件事，您的妻儿也将遭难。” 顾景贤心头一紧，他是在拿小雪母女的性命来威胁自己。 他攥紧拳头，像在努力克制什么，幽幽叹气，“走吧。” 如来时一般，马车静悄悄地消失在小路尽头。 苏小雪丝毫不知自己老公出现在家门口过，等葱变成焦脆的样子，舀到容器里，再分别往两个碗里放了些葱油和调料，接着看面条饧的差不多了，搓揉几下后切成小方块，再放入凉水里。 锅里水烧开，她两手捏住面块两端，力道适中的拉扯几下，就变成了薄薄的宽面条，放进开水锅里。 几分钟后，面条煮熟，她用竹编漏勺捞起，沥干水分，放入装有葱油的碗里，搅拌几下，吹了吹热气，送到婉婉的面前。 “尝一尝。” 婉婉就着苏小雪的手，吃了一口面条，圆溜溜的眼睛顿时亮起来，“好吃！” 被葱油包裹的面条有劲道，而且鲜咸香，跟她以前吃的“猪食”截然不同！ 婉婉自己捧着碗，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苏小雪笑着捧起自己的那碗，正要大快朵颐，忽然窗外传来声音。 “好香的味道。” 她伸头张望，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正看向窗里。 “姑娘，你这面条卖吗？”书童问道。 苏小雪看看多余面块，点头道：“卖啊。” 她估摸了下原材料的价格后，伸出五根手指。 “五文钱一碗。” 书童麻利的递给她十文钱。 这算不算是她在这个世界挣到的第一笔钱？苏小雪挺郑重的收好十文钱，利索地下了两碗葱油面。 端出去的时候，她才看清楚书童身边的人，是身形清瘦，五官俊俏却透着冷冰冰的书生。 他没看她，道谢接过。 “慢用。”苏小雪重新端起自己的碗，一边吃一边看两个人的反应。 “太好吃了，少爷！” “这么普通的面条，没想到味道令人惊讶！” 书童的惊叹声里，书生反应淡淡的。 苏小雪心里打起了鼓，本想着实在不行，去摆小吃摊增加收入，可是第一单生意，就有百分之五十的不满意率。 不过老话说的对，自己做的就算是猪食，也觉得好吃。 吃完面，雨也停了，苏小雪赶紧去田里看看她的宝贝雀花藤。 雨水打过后，小苗叶子翠绿，长势十分喜人。 她拍拍手上的泥巴，准备离开，看见书生与书童从田埂上路过。 书生冷漠的瞥来一眼，继续往前走。 书童倒是热情的挥挥手，“谢谢你啊，姑娘！” “不客气。”苏小雪感觉那书生的眼神古怪，难道他也觉得她是个种一地杂草的傻子？ 她回头又看看自己的宝贝们。 “有眼不识泰山。”她冷哼，又整理下水渠里的发电机，准备离开时，猛然发觉一株雀花藤的根茎不对劲。 她慌张地趴在地上仔细看，发现靠近根部的地方，原本绿色的茎有褐色斑点。 下雨导致烂根吗？苏小雪又去看其它雀花藤，周围多少有相同的情况，甚至有两株的褐色斑点都快蔓延到嫩叶上。 恐怖又恶心。 是顾家人来搞鬼过？ 苏小雪检查旁边的报警器，是好好的，说明在开着时候，没有人闯进过来。 她继续检查，又发现好几株情况相同的雀花藤，这诡异的情况似乎在不断的蔓延，如果不及时治疗，雀花藤全部完蛋！ 她撒开脚丫子跑回屋里，找小度帮忙。 一番浏览，万能的小度告诉她，雀花藤患上“菌核病”，好在治疗方法不难。 她在网上订购了甲基硫菌灵，可看着预计送达时间是后天，她陷入悲伤里。 她确定自己和雀花藤都等不起。 第十一章 葱油面 还有一种办法，是撒石灰粉。 苏小雪看看外面的天色，阴沉沉的，随时有大雨来袭。 把婉婉一个人丢在家里，她不放心，于是回古董店里翻出两件雨衣，给自己和婉婉穿好，外面穿上古装遮掩，便拉着婉婉出门。 芦山村里有个赤脚医生，她先去那里。 赤脚医生看到她，一脸鄙夷，“没有，快滚。” 苏小雪只好带婉婉去县里的集市，打听了两家医馆都没有，其中一家的老大夫见她急用，好心指点她去问问城南的药材商。 走到半路上，大雨如期而至，苏小雪抱起婉婉，匆匆来到药材铺子。 “请问有石灰粉卖吗？”她一进门，冲店伙计叫道。 “是姑娘您啊？” 苏小雪一听声音耳熟，抬头看去，原来是中午遇见的书童。 她干脆自来熟的笑笑，“我要石灰粉急用，麻烦快点。” “有的。”书童绕到柜台后取石灰粉，“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吃到姑娘做的面条。” “有空欢迎来我家品尝。”苏小雪客气两句，跟着走过来。 看到书生正在柜台后挑拣药材，她冷不丁地想到他的眼神。 “你早就知道我的药草有问题，为什么没有提醒我？”她不禁问道。 难怪那眼神透着古怪，原来是药材商早就看出问题！ 书生没有抬头，冷漠的答道：“你没问。” 苏小雪噎住，人家确实没有义务告知她雀花藤的问题。 她识趣的没再看书生，等书童包好石灰粉，拿了就走。 可是，外面暴雨如注，寒气散开。 雨衣都不一定挡得住风雨，婉婉身子骨弱，万一感染风寒可不得了。 苏小雪只好问书童可不可以在这里避避雨。 书童善解人意的点头，小声问：“干脆你再做两碗葱油面吧？” “饿啦？”苏小雪笑问。 书童意味深长的看眼书生，“是有点。” 苏小雪感觉他的眼神有点怪，但是没多想，反正躲雨也是闲着，而且看书童挺好说话，顺便跟他打听下雀花藤的收购价也好，于是跟他来到后面灶间。 书童塞了一小把蜜枣给她，小声道：“姑娘别见怪，我们家少爷性子冷清了点儿，不喜与人说话，所以……” “没事，我不也看出来了吗？”苏小雪一边做面条，一边和书童聊天。 很快，她知道书童名叫麦冬，药材铺东家姓赵，那位冷若冰霜的书生叫赵暄阳。 名字这么温暖，结果人是冷冰冰的。 苏小雪哭笑不得，摇摇头。 人家怎么样，关她什么事。 聊得差不多，苏小雪向麦冬打听雀花藤的收购价。 麦冬道：“咱们这里很少见到雀花藤，曾有药农种过，但是最后成活的很少……” 苏小雪的心一沉，菌核病的出现是不是意味着再怎么折腾，她发家致富的宝贝也都必死无疑？ 麦冬见她脸色不佳，安慰道：“你可以先试一下，说不定能成功呢？” “你们能出多少钱收购？”苏小雪问道。 “看大小和品质，最少也有三两银子一颗。” “若是品质上乘的呢？” “一颗就够你吃香喝辣五年！” 尽管被泼了点冷水，但苏小雪打定主意，一定要种出最好的雀花藤！ 半个多小时后，热腾腾的面条出锅，葱香味甚至飘到了前面铺子里。 赵暄阳忽然抬起头，看着麦冬兴冲冲地将碗送到自己手里。 “是苏姑娘做的。” 他瞥眼跟出来的苏小雪，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原来是他要吃啊！苏小雪偷看两眼，他吃东西的模样十分优雅斯文，一根面条要分成三四段来吃，看表情根本分不出是不是喜欢吃她的面条。 更像是为了填饱肚子随便应付。 她撇撇嘴，正要继续拿蜜枣逗女儿，谁知婉婉忽然语出惊人—— “娘，您为什么总盯着那个漂亮叔叔看？” “咳咳咳……”苏小雪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麦冬惊奇的看过来。 苏小雪塞了一颗蜜枣进女儿嘴巴里，连忙解释：“童言无忌，婉婉乱说的。” 赵暄阳没反应。 她怕婉婉再乱说，忙带着女儿到角落里。 “娘，您不要爹爹了，要和其他漂亮叔叔在一起吗？”婉婉泪眼汪汪，蜜枣嚼了一半，就迫不及待的含糊问道。 肯定是最近动画片、电影看多了，让婉婉更渴望与爹娘有个完整的家庭。 “怎么会呢。”苏小雪揉着婉婉的头发，“娘啊，绝对不会再看漂亮叔叔的！” 婉婉欢喜起来，“娘和婉婉永远喜欢爹爹！” 苏小雪“嘿嘿”傻笑。 她都没亲眼见过顾景贤，会喜欢个鬼啦！ 但是为了婉婉……回头学习下离异家庭怎么给儿女带来温暖幸福的成长环境吧。 另一边，赵暄阳吃完面条后，从柜台下面取出两个纸包，示意麦冬拿给苏小雪。 “这个药草泡水后洒在农田里，可以预防雀花藤生虫子。”麦冬笑嘻嘻的解释道。 苏小雪不解的看向赵暄阳。 麦冬压低声音解释道：“这是少爷的谢礼。” 葱油面的原材料用的都是赵家的，她不过出个人力，却得到两包药草的谢礼，这位清冷少爷居然这么大方？ 看着不像啊？苏小雪百思不得其解。 麦冬又道：“石灰粉和药草用完了，欢迎苏姑娘随时来取，只要您再做一碗葱油面。” 葱油面是有什么魔力吗？苏小雪更迷茫了，然而赵暄阳看起来并不打算解释。 麦冬也只是笑笑，示意她外面雨停了。 苏小雪赶着回去给雀花藤治病，随口答应一声。 反正有不花钱的药草，不要白不要。 她拉着女儿离开，脚步匆匆地往家赶。 麦冬回到赵暄阳身边，“我瞧得仔细，没见她煮面有什么特别之处。” 赵暄阳没吱声。 麦冬笑道：“这是好事啊少爷，说明您还有救呢！” 苏小雪一回到家，先把药草泡进水里，泼洒在农田里，然后将石灰粉撒在生病的雀花藤上，做完这些，她继续找小度帮忙。 她之前忽略了这里的土质与气候，想要确保自己的宝贝可以茁壮成长，须得多费心思。 好在收到甲基硫菌灵后，三重治疗下，数天后雀花藤的菌核病渐渐好转。 期间警报器响过一次，但苏小雪没发现人影，田里的东西也都好好的，当是飞鸟误碰。 等雀花藤长长一些，她砍了竹子，做好架子，方便茎叶可以攀爬。 干完农活，望着绿意葱葱的农田，苏小雪颇有成就感。 “娘！”婉婉拉扯她衣角，“我们中午吃什么呀？” 苏小雪的笑容变得僵硬。 离农田里的东西长大，还需要几个月，金豆子换来的粮食越吃越少，山林里的野果野菜也不是长久之计，特别是对于婉婉来说，营养跟不上，影响成长发育。 再不找点其它路子，不等雀花藤换来白花花的银子，她们娘俩先饿死了！ 第十二章 废物少东家 苏小雪叉着腰，“咱们卖葱油面去！” 来到县里，她直奔药材铺。 不是主动想给赵暄阳煮面，而是她实在囊中羞涩，想要从赵家弄一碗面，拿去给县里的餐馆老板品尝，谋得一份面点师傅的差事。 这回做面，赵暄阳居然在旁边看着。 苏小雪实在不明白做一碗葱油面有什么好看的，难道觉得她做面有什么秘方，想要偷学？ 她的秘方在揉面的力道与做葱油的火候上，光看没用，得练上好几年。 “赵少爷，没啥好看的，您到前面等着吧？” “当我不在就行。”赵暄阳淡淡道。 苏小雪微微摇头，假装他不存在，迅速地做好面条之后，要了一碗装进食盒。 麦冬好奇问道：“你不吃的吗？” “我要拿去做为应聘酒楼面点师傅的敲门砖。” 麦冬又问：“为什么要去做面点师傅？苏姑娘不是在种雀花藤吗？” 苏小雪尴尬的看看婉婉，“我们要挣钱吃饭。” “留在这里吧。” 苏小雪眨了眨眼，难以置信的看向赵暄阳，刚才说话的正是他。 他又一派斯文模样吃面条，咽下嘴里的食物后才又开口，“为我们铺子里的人做葱油面或者其它面食，酬劳……” 苏小雪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工作了，一时兴奋的忘记赵暄阳是个古怪的人。 她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是期待的盯着他，幻想这位大药材铺子的少东家会有多豪爽的给工钱。 赵暄阳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教你识别药材，种植药草。” 乍一听起来，是个非常合算的买卖。 尽管有小度的帮助，但她对这里的气候、土质等都不够了解，加上麦冬说过这里雀花藤成活率很低，她目前有些信心不足。 如果有懂行的药材铺东家教导，可谓如虎添翼。 但是，苏小雪为难的皱眉，“实不相瞒，我缺钱。” “包午饭，做多的你可以带走。”赵暄阳继续吃面，好像笃定她会答应。 苏小雪不就是为了挣一口饭钱吗，赵暄阳的办法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什么时辰来铺子，多久能离开？是每天都要来吗？”她必须问清楚，避免落入黑店里。 赵暄阳盯着面条上焦黄的葱段，“每天午时初到，申时可离开，每十日休息一日。” 说完，他一口吃下葱段，鲜味在他的唇齿间漫开，心底升起难得的满足。 上一次尝到这样的味道，都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 苏小雪盘算一番，加上来回的时间，早晚仍有空闲可以打理农田。 唯一要操心的是，白天有人触发警报的话，她无法第一时间去查看。 “苏姑娘，您还在犹豫什么呀？”麦冬兴奋的怂恿，“我们家少爷从来不收徒弟的！” 赵暄阳斜瞥一眼，怪他多嘴。 书童“嘿嘿”笑着，使劲冲苏小雪使眼色。 “可是……”苏小雪反而冷静下来，“为什么愿意教我种植中草药，来换葱油面？” 麦冬看向赵暄阳，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废话好多。”赵暄阳似乎忽然失去兴趣，转身要走。 “少爷！”麦冬比苏小雪还急，一个箭步拦住他。 苏小雪更疑惑了。 “快点，苏姑娘。”麦冬向苏小雪打手势。 算了，人家不想说就不想说，反正对她来说也没损失。 苏小雪也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赵暄阳看上自己，只怕他图一时口腹之欲，新鲜劲过去，会赶走自己。 “今天就开始学好不好！”她急吼吼的问道。 “噗嗤”，门口传来讥笑声，“这么着急，不会是看上我家大哥了吧？” 轻佻的嗓音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赵暄阳连眼皮子都没抬，放下空碗，不紧不慢地擦嘴后，起身往外走。 苏小雪看到一个高个青年挡在门口，容貌与赵暄阳有三四分相识，应该是亲兄弟吧。 她刚感觉这家兄弟关系不佳，就听赵暄阳冷声问道：“第一天就要偷懒吗？” 她牵起婉婉的手，立刻跟上。 从高个青年身边经过的时候，他吹了声口哨，“原来是有名的荡妇苏小雪啊，破锅配破盖，难怪愿意跟着赵暄阳那废物。” 苏小雪不明所以，原主的记忆里没有赵暄阳，不知赵家内部情况。 她也不想和这种人说话，快步追上赵暄阳。 高个青年还想说点什么，一个妇人走过来，“和他们说话，你也不嫌晦气。” “赵暄阳都自身难保了，他还能教什么？与其浪费时间在那废物身上，将来用错药，害死人，不如早点勾引其他老爷少爷。” 高个青年临走前，故意高声喊了一句。 赵暄阳至始至终没有反应，苏小雪听得那话，心里“咯噔”一下。 三番两次提及赵暄阳是“废物”，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赵暄阳戏耍她，根本不会教人怎么种植中草药？ 思索间，赵暄阳带她来到药柜前，又丢来一本书，“熟记它们。” “赵少爷，那个……”苏小雪有些艰难的开口。 赵暄阳眼皮子都没抬，“你若心中有疑虑，便不必留在这里。” 挺有“高人”脾气的嘛！苏小雪不会随便听信那高个青年的话，准备先留在药材铺摸清楚状况。 反正有吃有喝，她也不亏。 苏小雪环顾一圈，这一面药柜至少有一百种药材。 种植中草药，要先从透彻了解药材开始，接着什么好种，什么收益高，种哪些能确保全年都有收益，怎么种能够品质上乘，全是学问。 “一个月内记熟。”赵暄阳走到柜台后，继续挑拣药材，“每天都会考你，不合格就走。” 苏小雪打开书，发现不是用活字印刷术批量印出来的，一笔一划仿佛竹子般清俊挺秀，是某人整理出来的笔记！ 她下意识的看向赵暄阳，这字迹和他人一样。 看得出笔记整理得非常认真用心，苏小雪决定不管其它，先学起来。 她照着书上的图画与文字，找到药材，仔细观察外形，分辨气味、味道，再看书上记载的药性药效和禁忌。 她脑袋瓜灵活，认认真真的看上两三遍，已经牢记在心中，还能顺便教婉婉认字。 说不定，将来婉婉能继承她的衣钵。 到申时，苏小雪已经记住了七八种药材。 她偷看一眼赵暄阳。 他正在配制药方。 她偷偷观察过，赵暄阳做事认真利索，没出过差错。 这位精明能干的少东家，实在难以和“废物”二字扯上关系。 第十三章 新县丞上任 “我要走了。”苏小雪打算回去找小度验证笔记的正确性。 赵暄阳挑了三样药材摆在她面前，“叫什么，能治什么，用法多少？” 苏小雪扫了一遍，信心满满的答道：“使君子，杀虫消积，三到四钱捣碎入煎剂。” “生地黄，治疗阴虚发热，三到五钱煎汤，也可捣碎外敷。” “紫花地丁，消热解毒，凉血消肿，按不同病症，研末或捣碎外敷。” 赵暄阳将药材推到她面前，“找出你认为品质上乘的。” “这……”苏小雪为难。 “嗯？”赵暄阳冷漠的看她。 “我分不太清楚……”苏小雪有点不安，他看起来不像愿意事无巨细都教授。 一堆使君子在她看来，一点区别也没有。 赵暄阳拿起一颗，“先看外形，饱满，光滑，个头较大为佳。接着闻尝气味……” 他将使君子递给苏小雪，示意她尝一下。 苏小雪接过，先闻了闻，再咬一口。 笔记上说使君子气微香，味道微甜。 她试过，“有果实淡淡香气，咬一口也有甜丝丝的味道，和书上记载一样。” “所以呢？”赵暄阳冷眼看着她，发问。 这语气，仿佛对她的回答很不满。 苏小雪看着那堆使君子，挑出所有个头小，表皮开裂出油的，“这样子的不行。” 她又咬了一口，发苦，赶紧丢了，拿水漱口。 赵暄阳检查一遍，“明天再来。” “好。” 麦冬送苏小雪出来，回头看一眼，“苏姑娘，二少爷的话，您别放在心上，他就是嫉妒少爷掌管铺子。” 苏小雪笑笑，“放心，我不爱听八卦。” 麦冬松口气，塞了一包中午剩下的面条给她，“往后麻烦您在吃食上多用心。” “我会的。” 苏小雪带着婉婉从药材铺出来，紧赶慢赶往家去，生怕迟了一步，农田被人破坏。 不料，刚走了两条街，就被挡住去路。 一队人马敲锣打鼓从街上走过，行人们纷纷驻足看热闹，可不快将路给堵死了？ “麻烦让一下。”苏小雪护着女儿，凭着一股蛮力，如鱼儿一样溜过人群。 “一个小县丞，居然搞这么大的排场？” “你们不知道，他是京城派来的，据说颇得皇帝赏识呢。能屈尊纡贵到咱们吉阳县，县令还不得大张旗鼓的迎接人家？” “呵呵，一群鱼肉乡里、狼狈为奸的狗官！” 人群里，不知是谁骂了一句，当即有个衙役抽出佩刀指着出声的方向。 “谁骂的，滚出来，砍不死你的狗头！” 众人噤声，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苏小雪暗暗咋舌，一个小衙役都敢向百姓耍横，无非是仗着那位县丞的势力。 万恶的封建社会！ 她估摸着将来做大生意，须得打点好这些贪官，否则寸步难行，只能恨恨地往那顶最华丽的轿子呸了一口。 苏小雪仿佛嫌多待一会儿，会被狗官气息污染身心，带着女儿加快脚步离去。 与她渐行渐远的轿子，最终落在县衙大门前。 尽管对方官职比自己低，但县令笑容满面的上来迎接，“顾县丞，您这是荣归故里啊！” 顾景贤客气的向他拱拱手，“承蒙皇上厚爱，但愿能造福家乡百姓。” 一想到他受皇上赏识，县令更加热络，“上一位县丞因为邻里间误会，将令堂抓回县衙。如今他被贬异地，我查清此事，已将令堂放回家。” 顾景贤眼底闪过一丝不快，但表面上道谢，“您费心了。” 县令激动的搓手，这是卖了顾景贤一个人情。 “不过，王氏并非下官的亲生母亲。”顾景贤接着说，不给县令套近乎的机会。 县令愣住，难不成要将顾王氏再抓回来吗？ 顾景贤身后的黑衣男人轻轻咳嗽一声。 顾景贤道：“不过既然已经放了人，此事就揭过吧？” “是……”县令无奈，这个人情白卖了，只得提起另一桩事，“已经为顾县丞准备好接风宴，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顾景贤瞥眼身边的黑衣男人，含笑应道：“好。” 苏小雪走得快脚底生火了，终于赶回家。 警报器没响，田地里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几个村里的野小子在附近玩耍，泥巴团丢的到处都是，让她看得有点心惊肝颤。 嫩苗娇弱，一个泥巴团下去，能砸死好几颗。 “得再找点什么看护农田。”苏小雪叉着腰，站在田边。 野小子见她模样凶巴巴，作鸟兽散。 苏小雪心想，要是有个凶神恶煞的东西矗立在这里，该多好？ 扎一个和她等身大的稻草人吗？她摇摇头，怕是能给顾家人一脚踹倒。 她巡视完农田，拿出面条，煮了野菜面，从古董店拿出存货不多的一罐午餐肉，切了一些给婉婉。 她自己没舍得吃，抓了点香料、辣椒面，用油一泼，也香气逼人。 晚上，婉婉看动画片，苏小雪查了使君子等药材的资料，赵暄阳的笔记没有一点错误，还比小度上能查到的多了些外形细节与功效方面的知识。 至于这部分是真是假，只有病人用过后才能知晓了。 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赵暄阳和“废物”根本毫无牵扯。 果然是赵二少爷嫉妒，这家药材铺里也有港剧里那种家族斗争、恩怨吧。 苏小雪耸耸肩，脑子里只有四个字——关她屁事。 翌日，苏小雪几乎掐着点才赶到药材铺。 麦冬看看日头，小声道：“苏姑娘，您怎么才来？” 苏小雪不好意思，“实在担心有人趁我不在破坏农田。” 麦冬打听过苏小雪的事，少爷一点儿也不在意，而且看她为人，肯定是欺负她们母女孤苦伶仃，以讹传讹的流言蜚语。 他叹气，“那你可得好好想办法，我今早听说你婆婆提前放出来了。” 苏小雪惊诧，“怎么会这样？！” 麦冬摇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听说是找了新上任的县丞说情，估计是使了银钱，所以放了人。” 苏小雪昨日已经见识到狗官威风了，没想到一上来就贪赃枉法。 第十四章 梅菜扣肉包子 “新县丞叫什么，长啥样？” “除了衙门的人，谁都还没见过，也没说他姓甚名谁，奇了怪了。” “可能姓狗名官吧。” 只怕顾王氏咽不下那口气，又有狗官撑腰，屡屡来找她麻烦！ 要是让她碰见这狗官，非得给点教训不可。 麦冬被她逗笑，善心的提醒道：“在外面可别狗官狗官的骂，免得惹上麻烦。” “谢谢。”苏小雪应道。 苏小雪忧伤的祈祷农田安然无恙，径直走进灶间，桌子上摆着不少食材。 她一眼看见一捆梅干菜，靠近就能闻到醇厚的干香味。 “苏姑娘，今天你打算做什么？”麦冬兴冲冲的问道。 “梅干菜扣肉包，吃过没有？” 麦冬摇头，“肉包菜包吃过，梅干菜扣肉也能塞进面皮里的吗？” “当然。”苏小雪撸起袖子开干。 赵暄阳又来看。 苏小雪先清洗梅干菜，“我昨日在书上看到，梅干菜有解暑热，洁脏腑的功效。要挑选这种油光黄黑，没有泥沙的。” 赵暄阳没反应，一双墨黑又清澈的眸子盯着苏小雪手下的梅干菜。 洗过两遍后，她将梅干菜放在水里浸泡，接着挑选五花肉。 肉要挑肥肉稍多的，先放冷水里，加葱姜料酒煮开，接着大碗里放入酱料，肉煮好捞起来放酱料里，拿竹签子在猪皮上戳一些洞后，给五花肉做个酱料按摩。 几面都抹好酱料，苏小雪放着五花肉等晾干，看梅干菜泡软了，拧干切碎。 锅中放油，肉皮朝下放入五花肉，油炸。 听着锅里“滋啦啦”的声音，还有飞溅的油星子，麦冬赶紧护着赵暄阳往后退，“苏姑娘，您也小心些。” 赵暄阳按住他的胳膊，仍坚持在锅边看。 苏小雪玩笑道：“赵少爷不会是想偷师吧？” 麦冬苦笑。 赵暄阳难得开口，“你从哪里学来的？” “我被拐前，跟我爹学的，他是个厨子。”原主的记忆混沌，苏小雪随口编瞎话，反正这里没人知道原主来芦山村前的经历。 赵暄阳看得出她手法老练，没练个几年不可能达到。 可苏小雪之前明明是痴傻懒惰，不知进取的人。 与现在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他有些不信，“你这几年在顾家，为什么不靠这门手艺生活？也不至于……”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苏小雪明白。 他要说的是，为什么她要靠勾引男人，讨口吃的。 苏小雪手里没停下，将炸好的肉捞起来，切片，“我被拐走之后，生了病，脑子变笨了。前不久脑袋撞在磨盘上，忽地豁然开朗，虽然记不得爹娘家乡，好歹记起这身手艺。” 赵暄阳急切追问道：“只是个厨子？” “是啊。”苏小雪点头，发现赵暄阳眼底流露出些许失望。 有什么好失望的，难不成以为原主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家世背景？ 赵暄阳没再说话，苏小雪的好奇心倒被勾起来了，“赵少爷，您为什么问这些？” “随便问问。”麦冬打哈哈，“看你有没有这个资质学习种植药材。” 其实在苏姑娘的一碗葱油面，以及前不久他们去看过她田里的雀花藤后，少爷就已经认定了苏姑娘。 “那我有这个资质吗？”苏小雪问道。 “看你表现。”赵暄阳丢下四个字。 苏小雪偷偷的吐舌头，继续忙活，梅干菜炒过后，一起码好了，放进蒸笼，然后揉面。 梅干菜扣肉蒸好，一部分装盘，一部分切碎包包子。 “就等着吃吧。”苏小雪拍了拍手里的面粉。 等包子蒸好的功夫，她回前面铺子学习。 刚看了两味药，后院传来狗叫和吵闹声。 “老子今天就要把这畜生宰了吃！” 赵家家事，苏小雪本不想理会，可狗叫声凄惨，听得人心里发颤，忍不住凑去看。 赵二少爷死扯着一条粗绳子，把一条大黄狗拉向井边。 大黄狗拼命挣扎着，一双眼睛血红，凄厉地“呜呜呜”叫着。 它在哀求他给一条活命，可是二少爷铁了心要吃狗肉。 麦冬火急火燎的叫道：“这是少爷的狗，你不能吃了它！” 赵二少爷道：“养了三五年还咬人，白眼狼，不能留着了！” 他旁边的中年妇人埋怨起赵暄阳，“暄阳，你真是的，连一条畜生都教不好，怎么能管好这么大的药材铺啊？！” 苏小雪注意到赵二少爷手背上有个浅红的牙印，连皮都没有破，应该是狗只想吓唬，而掌控了力道，没真咬人。 赵暄阳冷喝道：“放开阿黄。” 赵二少爷耍横，昂起下巴，“就不，都怪你太宠这畜生了，才让它以下欺上，无法无天！” 赵暄阳示意麦冬抢绳子，赵二少爷抬手就要抽他耳光。 苏小雪看到原本往赵二少爷反方向拉扯的阿黄忽然“汪汪”叫着冲过来，飞跃而起，撞开二少爷的胳膊，麦冬脸上才没被印上五指山。 是条忠心护主的好狗。 苏小雪眼睛一亮。 “看看这条恶狗，”赵二少爷趁机大叫，“这么多人面前，还敢咬人！绝不能留了，老子现在就把它丢井里淹死！” “不行！”麦冬哭叫道：“阿黄是为了保护我！” 赵二少爷示意两个人架住他，趁阿黄去看麦冬，一脚踹倒它，紧接着拽紧绳子，竟是直接把大黄狗吊起来！ 眼见其他人都不站赵暄阳这边，大黄狗命悬一线，苏小雪赶忙高声问道：“赵少爷，我想买你的狗，多少钱？” 赵暄阳微愣了一下，答道：“一文钱。” 众人一怔，这条半人高的大黄狗是少爷精心养大的，肉质一定好，放菜市场上，起码能卖一百文钱！ 大少爷是傻了吧！ 一文钱，苏小雪还是有的，当即掏出来递给赵暄阳，“好了，阿黄是我的了。” 等赵暄阳接了钱，她理直气壮的一把抱住阿黄，稍稍托着，避免它被勒死。 “这是我的狗，你无权处置它！” 赵二少爷嗤笑，故意高高的举起胳膊，继续勒阿黄，“苏小雪，不会是深夜寂寞，人满足不了你，要拿一只狗寻开心吧？” 第十五章 人类忠实的朋友 周围响起恶意的哄笑。 也让刚进入药材铺的顾景贤不悦的皱起眉头。 他来到后门边，向内张望，一眼就看到了苏小雪。 赵二少爷比她个头高出不少，且一脸猥琐坏笑，然而她昂起下巴，一双杏眼光彩灼灼，气势丝毫不输赵二少爷。 真的不像是他认识的小雪了。 顾景贤站在门边没动，不知怎地，他就是知道现在的小雪能摆平这件事，他想看看她究竟会怎么做。 中年妇人轻声骂道：“暄明，不好这样说的。” 赵二少爷恶毒的盯着苏小雪，“我又没说错，去芦山村问问，谁不知道她苏小雪是出了名的淫.娃荡妇？” 中年妇人只是摇摇头，便又责怪赵暄阳，“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领，是要败坏赵家名声吗？” 苏小雪不气也不恼，摊手道：“我没偷没抢，怎么就败坏你家名声了？倒是你们，抢了我的狗不还，闹到衙门口，看谁败坏赵家名声！” 虽说衙门现在有狗官当道，但先吓唬吓唬人看看！ 赵二少爷厌恶的挥手，“这是赵家的狗，轮到你说话了？” 苏小雪见他不愿闹上衙门，知道胜券在握，气势更强硬的说道：“可是赵少爷刚收了我一文钱，狗主人是我。” 赵暄阳很配合的点头，举起一枚铜钱。 苏小雪强势的往赵二少爷迈出一步，“看来只能报官处置了。” 麦冬往门口跑，“我去报官！” 见此情形，顾景贤迫切的往前迈出一步。 小雪要报官，他现在不就是县丞？ 他可以帮小雪，轻而易举的摆平这场闹剧。 然而第二步还没起脚，一只布满老茧的手重重地落在他的肩膀上。 “顾公子，地方找到了，快随我去看看。” 顾景贤回头，黑衣青年阴沉沉的脸落入眼中，压在肩头的那只重担仿佛又沉了几分。 他又看一眼院子里，与正好跑出来的麦冬四目相对。 “您是？” 顾景贤感觉到肩头的手掌收紧一分，指尖像要扎进骨血里。 “路过的。”他淡淡答道。 再看赵二少爷与中年妇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呈现退败之意。 他轻叹一声，带着一肚子疑问，跟着黑衣青年快步离开。 麦冬疑惑地抓抓头发，听院子里又有声响，便把这两人抛到九霄云外，张望院子里。 中年妇人的脸色十分难看，拽了下赵二少爷的衣袖。 “好，就让咱们阿黄好好伺候苏姑娘去吧。”赵二少爷不甘心的把绳子丢给苏小雪。 “等一下。”苏小雪叫住要走的赵二少爷，“你怎么知道狗能好好伺候人的，你试过？” 赵二少爷脸色一白，“不……” 苏小雪拔高声音，抢过话茬，“没想到赵二少爷的口味这么重。” 她递去意味深长的眼神，众人的脸色更是讳莫如深。 “荒唐！泼妇！”赵二少爷一甩袖子，落荒而逃。 闹剧落幕，其他人散了。 麦冬想从苏小雪手里拿回绳子，却被赵暄阳拦住。 “少爷，您养了阿黄三年，有感情的，真一文钱卖给苏姑娘了？”他急了，从赵暄阳手里抢过一文钱，要还给苏小雪，“阿黄不卖，你把钱收好。” 苏小雪没收钱，“二少爷不是头回想吃阿黄了吧？” 麦冬的动作僵住，气愤的点头，“连一只狗都视为眼中钉，坏透了！” 苏小雪道：“阿黄这么忠心护住，早晚会被二少爷他们收拾掉，与其不知哪天成了盘中餐，不如先跟着我吧？等时机合适，你们再接回去也不迟。” 麦冬与赵暄阳对视一眼。 “好。”赵暄阳同意。 苏小雪差点欢呼，但看麦冬眼中的不舍后，强忍住了。 一股肉香从灶间飘出来，她笑道：“包子好了，快来尝尝吧！” 白白胖胖的包子出笼，赵暄阳拿起一个，吹了吹，咬下去一口。 炸过肥肉一点儿也不油和肥腻，相反入口即化的软糯，混着梅干菜，香味充斥在唇齿间，汤汁浸到面皮里，麦香中都透着一股梅菜扣肉的香味。 “少爷，怎么样？”麦冬满怀期待的问道。 赵暄阳点头。 麦冬嘀咕道：“太神奇了吧……” “神奇什么？”苏小雪把吹的不烫了的包子交给婉婉。 麦冬忙道：“就是赞叹很好吃，嘿嘿……” 苏小雪没多问，笑嘻嘻的和婉婉跟阿黄玩儿。 赵暄阳看眼她，径直走进后院的一间屋子，将包子交给窗边的一位老者，“我仍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老者尝了包子，“很美味。” “除此之外呢？” “梅菜、猪肉与酱油香料、面粉，”老者细细的品着味道，“没有其它东西。” 他又给赵暄阳把脉。 “我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会这样。” 赵暄阳叹息，“罢了，总会明白的。” 老者安慰道：“等到雀花藤种出来，或许有希望。” 赵暄阳点点头，回到灶间，苏小雪已经吃完饭，回前面铺子埋头苦学，婉婉正在院子里和阿黄玩耍。 阿黄聪明懂事，会看家护院，可以解决她眼下最大的困难了。 申时一到，照例由赵暄阳考过几样药材后，苏小雪一手抱着包子，一手牵着婉婉，阿黄乖顺的跟在她们身边，溜溜达达回家。 离家门口还有段距离，她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田边走来走去。 苏小雪定睛一看，是顾方泽。 顾方泽没看到她们，挥着手里的一把锄头，就要往田里去。 果然，顾王氏一回家，他们就要来捣乱！ “阿黄，上！”苏小雪指着顾方泽。 阿黄“汪汪”两声，如一道闪电冲过去。 顾方泽猝不及防，被阿黄咬住裤脚，还没挣扎一下就被放倒在地上。 “放开我，放开我！”他鬼哭狼嚎。 阿黄力气大的惊人，轻而易举的把顾方泽拖离田边，两只前爪踏在他的后背上，仍他如何挣扎，都逃脱不开。 苏小雪不急不慢地走过来，盯着顾方泽，“下回再来我这边，这条腿可就要断了……” 她俯下身，阴森森的盯着那张写满恐慌的脸。 “然后，你的脚会被狗吃掉的哦。” 第十六章 首战告捷 阿黄非常有默契的“汪”一声，咬住顾方泽的脚脖子。 还没使上劲儿，他已经吱哇乱叫。 “杀人啦杀人啦……救命啊……” 顾云书差点没了命.根.子，自己的脚也要没了，顾方泽恐惧的肝胆欲裂。 然而这里太荒僻，半天也不见人有人回应。 苏小雪笑眯眯的说道：“最绝望的是，在这里叫半天也不会有人救你。” 她背着光，更显得神色如魔鬼般阴森恐怖。 “啊——啊啊啊——”顾方泽又一顿乱叫。 “娘，什么味道啊，好难闻……”婉婉眉头紧锁。 苏小雪也闻到了，皱眉一看。 顾方泽的裤裆洇湿了一片，淡黄的水迹滴答在地上。 他尿裤子了。 苏小雪掩着口鼻，拉女儿往后退，“可惜没相机，不然拍下来贴的芦山村到处都是，让大家开开眼界。” 顾方泽不懂她前半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后半句懂了！ 怕是等会儿整个芦山村都知道他这么大的人，竟然被狗吓得尿裤子！ 苏小雪对婉婉说道：“你今天还没找小伙伴们玩耍吧？告诉他们，顾方泽尿裤子啦！大家一起开心开心！” 婉婉欢欢喜喜的找小伙伴去玩。 顾方泽脸颊通红，羞愤呼号，“臭婆娘，你敢！” “现在该是你敢不敢。” 苏小雪话音未落，顾方泽脚脖子上一痛，感觉狗牙已经扎进肉里了，“我不来了，不来了！” 她打响指，阿黄听话的松口。 顾方泽想爬起来，结果腿脚发软，狼狈的跌回泥地上，哭叫道：“我脚断了，苏小雪你这个毒妇！” 苏小雪翻白眼，他脚脖子上只有狗牙印，连皮都没破。 “再不走，我能更毒。”她恐吓道。 顾方泽被吓得也不知道怎么站起来的，屁滚尿流的跑了。 首战告捷，苏小雪心情愉悦，抱住阿黄好一顿揉搓，然后带它在自家屋子、田地转悠一圈，告诉它决不能让任何陌生人靠近，先一般恐吓示威，如果对方不听劝阻，再动用武力。 阿黄非常聪明，讲一两遍，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苏小雪拿出两个梅干菜扣肉包子，掰开来，用清水洗去多余的盐分，喂给阿黄。 “除了我给你的吃食，其他人给的，一律并不能吃。”她比划着叮嘱，害怕有人毒狗。 阿黄圆溜溜的黑眼睛盯着她，“呜呜”两声表示明白了。 苏小雪摸着下巴，“赵暄阳连一只狗都教养的这么好，教人肯定没问题。” 赵二少爷绝对说谎了。 阿黄吃完包子，苏小雪让它去看护着婉婉。 她自己先在地里巡视一遍，然后在小度上找论文资料，巩固今天学到的中药材知识。 翌日，阿黄看家，苏小雪为它留了吃食，安安心心的带着婉婉来到药材铺。 赵暄阳正在柜台后包药。 麦冬在叮嘱伙计，“一定要在未时前，送到汤老板家。” 伙计懒洋洋的应了声“是”。 苏小雪看了眼，先去灶间。 “昨天吃了那么多肉，今天咱们用莲花白、胡萝卜、六月柿做饼子吃，好不好？” “听起来很诱人。”麦冬满怀期待。 “做完之后，去一趟这里。”赵暄阳走过来，递给苏小雪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汤宅”，莫非是伙计送药去的地方？ 苏小雪感觉古怪，“我不是留在这里学习药材的吗？” “不去算了。”赵暄阳要抽走纸条。 苏小雪盯着那个“宅”字，猛然意识到什么，抓紧纸条，“我去！” 她火速切好几样蔬菜，往里面加几个鸡蛋和面粉，适量的盐和香料粉，搅合成糊糊状，再搓揉出一团来压扁，放入油锅里煎。 等到两面金黄就可以出锅了。 蔬菜饼颜色花花绿绿，十分好看，色香诱人，就看味道了。 麦冬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紧紧盯着赵暄阳。 赵暄阳夹了一小块蔬菜饼，放入嘴巴里。 饼子酥脆，裹着的蔬菜仍然保留着清甜的味道，六月柿的酸甜味更是令人食欲大开。 其实食材都很普通，可是他却视若珍宝，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着，仿佛留恋着这个味道。 苏小雪已经看惯他吃东西的这股斯文派头了，拿了一份蔬菜饼，与婉婉吃过午饭后，提着几包药材去汤宅。 从药材铺来回汤宅起码一个多小时，她不想浪费学习时间，脚步匆匆地跑出去。 刚走两步，面前忽然撞入一道黑影，她来不及刹住脚步，两人撞在一起。 苏小雪一屁股跌坐在地，手上的药包也摔落一旁，有一包没包严实的，散开了，药材撒了一地。 “不好意思，是我莽撞了。” 柔声细语落入苏小雪耳中，她抬眼一看，只来得及看见一对匆匆离去的少女背影，很快消失在街上。 苏小雪没办法，爬起来收拾药包和药材。 散落的都是些常见药材，价格不高，但赵暄阳要她赔钱，她也赔不起。 她琢磨着多做点好吃的“安抚”赵暄阳时，手指停顿在一些白附片上。 这些白附片表面呈黄白色，略粗糙，有淡淡的环形纹路，摸过后指尖残留些许粉状物。 昨日她学到过，这是品质上乘的白附子外观所具备的条件。 她正要捡起来，有匆忙路过的行人一脚踩上去。 “等……”苏小雪只来得喊出一个字。 幸好白附子质地坚硬，没有被踩坏。 她赶紧拾起来，猛然发现地上残留着一些黄白色碎末。 “嗯？”苏小雪疑惑，再看手里的白附子，有些边缘断裂，脆弱的仿佛豆腐渣。 “不对啊。” 白附子不可能一脚就踩碎的，除非…… 苏小雪昨天看过资料，有些奸商拿红薯、土豆切片，晒干熏漂后，冒充白附片。 她急忙尝了一口碎裂的“白附片”。 真正的白附片会有微微的刺舌感。 苏小雪目光一凛，攥紧白附片，转头就回药材铺。 “赵少爷，这是假的白附片，为什么您会没有分辨出来？”她严肃的问道。 假白附片很可能延误病情，害死人，赵暄阳要她去送假药，到底按的什么心？！ 第十七章 跟他没前途 况且白附片是寻常中药，造假的技术再高超，按理说也难逃赵暄阳的法眼。 “怎么会？”麦冬一脸震惊，上前查看苏小雪手里的白附片。 他抿了一口，呆住了。 赵暄阳盯着的苏小雪的手心，眸色幽暗。 他们的反应在告诉苏小雪——确实没有看出白附片是假的。 她顿觉不可思议，“你怎么可能……” 旁边传来讥笑声。 “他一个没有味觉的人，当然尝不出土豆与白附片的区别。” 苏小雪冷眼横扫赵二少爷。 昨日吃瘪没有让他丧失斗志，相反不知何时，如幽灵一般出现在铺子里，抱着手臂，洋洋得意着好看戏。 “奸商们制作假药，越发逼真，光靠外形，就算是入行多年的也不一定能分辨出来，还得尝味道。” “可是赵暄阳啊，你塞他十斤黄连，他也说不出个苦字。” “所以，我早就说过了，跟着赵暄阳这个废物，没有前途。” “连他未婚妻都知道避祸，吵着闹着要退婚，还不是怕他弄错了药，害死人。” “苏姑娘勾搭那么多男人，也该知道挑好的，对吧？” 赵二少爷一番话，让苏小雪一阵窒息。 赵暄阳没有味觉，意味着他根本没办法独立分辨药材的好坏，周围人都得提心吊胆，复查几遍，就怕弄错了药，砸了赵家的百年招牌。 他无法准确描述药材的味道，又如何教人？ 她望向赵暄阳，他眉眼平静淡漠，连阳光落在他身上，仍像千年不化的高山冰雪。 这几日跟着赵暄阳学习，苏小雪觉得他虽然冷淡少言，但教她时十分严格仔细，没有半点差池。 他亲手挑选中药材时，那副认真的模样，亦不像是当做儿戏。 苏小雪内心被掀起的惊涛骇浪涌动着，一时觉得所听到的都是幻觉。 “确实，我没有味觉。”赵暄阳点头承认。 苏小雪暗暗的攥紧拳头，没有说话。 赵二少爷如打了胜仗的大将军，接话道：“赵暄阳，你就莫要再耽误人家苏姑娘，也别害了自家铺子，有点自知之明的话，早点滚出药材铺，莫要害人害己！” “没错！”中年妇人又出现了，这次她跟着个中年男人。 苏小雪打量一眼，想来他是赵暄阳的父亲，这家药材铺的东家！ 赵二少爷看到他们，更加兴奋，添油加醋的叫道：“爹娘，这假药差点就送到汤老板家！万一吃死人，汤老板能灭了咱们赵家！” “唉，”中年妇人，也就是赵二少爷的亲娘姜氏跟着唉声叹气，“暄阳是够尽心了，但铺子实在承担不起这百密一疏啊！” 赵老板目光阴沉的注视长子，“为何会犯这种错误？” 苏小雪感觉到山一般的气势压向赵暄阳，他能不能继续待在药材铺，眼下就是关键之时？！ 如果赵暄阳被赶走，凭赵二少爷的人品，她肯定无法继续留在药材铺，有吃有喝又能学中药材知识了！ 她盯着那些出问题的“白附片”，再联想到赵二少爷出现的那么及时。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苏小雪赶忙开口，“赵二少爷，我回来只说过白附片是假的，您看都没看，是如何知晓乃土豆冒充的？” 赵二少爷理直气壮道：“这家药材铺是我爹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先不说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提醒，眼睁睁的等着赵家遭难。”苏小雪一巴掌拍在药柜的某一个盒面上，“请问这一盒里是什么药？” 赵二少爷瞪大眼睛，惊慌的看一眼赵老板。 苏小雪笑嘻嘻问道：“二少爷不是都知道吗，怎么答不上来了？” 姜氏冷喝道：“这是我们赵家的事，有你这贱妇插嘴的资格吗？” 她给两个伙计使眼色，让他们把苏小雪拖出去。 赵暄阳与麦冬往她面前挪了一步，挡住伙计。 苏小雪挺直腰板，“我是赵暄阳的徒弟，为师父说两句话，怎么啦？” “徒弟？”赵二少爷一脸鄙夷，“收一个荡妇做徒弟，可真有你的赵暄阳。” “有教无类。”赵暄阳开口。 苏小雪更有底气了，叉起腰，“我看赵家都是读书人，明白‘尊师重道’四个字怎么写吧？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赵二少爷咬牙切齿。 “不过在我写之前，麻烦熟知药材铺所有事情的二少爷，说一说这盒是什么药？”苏小雪嚣张的拍了拍盒子。 赵二少爷哪里答得上来，只好求助姜氏。 姜氏也不懂，眼见着情势不对，准备同赵老板说说好话，息事宁人。 哪知她一看赵老板脸色，吓得也不敢说话了。 赵暄阳出声，“昨日为何阿黄偏要咬你？” 赵二少爷无意识的后退一步，慌张道：“又扯那条死狗做什么？” “哦——我明白了——”苏小雪拉长语调，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原来是昨日有人偷换白附片，被阿黄发现，哪知道恶人先告状，要吃了一条忠心耿耿的好狗！” “接着，今日拿假药害我师父和汤老板，用心真是太险恶了，我建议报官！” 苏小雪雄赳赳的要出去报官，惹急了赵二少爷。 “你个小婊子，敢在这里耍横，老子弄死你！”他凶神恶煞，蛮横的推开赵暄阳与书童，就要抓鹌鹑似的抓住苏小雪。 “啪！” 在苏小雪敏捷躲开的同时，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在赵二少爷的脸上炸响。 赵二少爷被打的原地旋转一圈后，一屁股跌坐在地，捂着通红的脸颊，惊愕的呆望着自己爹娘。 “畜生！”赵老板骂道。 姜氏哭道：“老爷，暄明也是为了铺子的将来打算……” “闭嘴！”赵老板恼火的瞪着这对母子，“难道要将铺子交给你这整日游手好闲的儿子吗！” 姜氏也像被打了一巴掌，缩起肩膀。 赵老板道：“滚出去，以后不许到前面来！” 姜氏拉起儿子，灰溜溜地跑了。 赵老板注视着长子，苏小雪冷不丁觉得那不像是父亲看儿子的眼神。 父母尽管严厉，但也有慈爱之情。 然而赵老板冷漠的仿佛他们父子是陌生人。 第十八章 给师父敬茶 真的有一出港剧式豪门恩怨的味儿……苏小雪默默的想着，悄悄挪步到一边去，倒了杯茶。 赵老板只给赵暄阳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甩袖离去。 “吓死我了，二少爷真是歹毒。”麦冬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师父，喝茶！”苏小雪捧着茶杯，凑到赵暄阳面前。 赵暄阳没接，“你不走吗？” 苏小雪嬉笑，“我为什么要走？” 赵暄阳道：“我没味觉，教不好你。” “那又怎么了？”苏小雪直摇头，认真道：“我以前看书，讲某个番邦，有一位大厨被人害的丧失了味觉，但是他没有放弃心爱的事业，就算没有味觉也做出了令国王大加赞赏的食物。” 赵暄阳望着苏小雪，“有这样的事吗？” “有啊！”苏小雪连连点头，一本正经的继续说，“还有一位乐师，他的耳朵听不见了，可丝毫不影响他创作的热情，写下无数流传百世的乐谱，成为人们心中的乐圣呢！”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麦冬挠下巴。 苏小雪干咳一声，这个世界没有大长今和贝多芬吧……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她搪塞，“总之，师父加油！我还想跟着您学习呢，怎么您就要先放弃自己了？” 电视剧的内容是虚构的，但贝多芬真实存在，而且这两天的学习与观察，让她知道赵暄阳绝对有能力！ 书童还在纠结她说的两个例子，“可是……” “好。”赵暄阳接过茶杯。 苏小雪眼睛里仿佛落入了太阳，直勾勾的瞅着他喝下半杯茶。 “好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后我苏小雪就跟定您了！” 她暗暗的松口气。 赵暄阳没有味觉，吃她做的东西图什么？ 图一个看起来好看，这里没有？ 只怕这股新鲜劲会过去的更快！ 现在赵暄阳喝了这杯师父茶，她就不用担心没学完药材知识，就被赶走了。 赵暄阳对她激昂的宣言没什么反应，从柜台下拿出几个药包，“快去汤宅。” 苏小雪一看包装的整整齐齐的药包，皱眉道：“师父，您不会……一早就知道白附片被二少爷换了吧？” 赵暄阳答非所问，“未时快过了。” 苏小雪明白了，这一切都在赵暄阳的算计里。 等等……她出门就会被两个姑娘家撞到，他也提前预料到了？ 她出门前回头瞟了一眼赵暄阳。 沉默冰冷的像个木头的男人，原来鬼心思这么多！ 苏小雪笑了，她跟着这位人精学习真没错！ 她从药材铺出来，发现两个熟悉的身影。 “姑娘，请问药材铺里出什么事了？”一个圆圆脸，看着很和善的少女上前来，轻声问她。 听声音，苏小雪认出是之前撞到自己的人。 她眼珠子一转，“我师父，也就是赵暄阳被二少爷陷害用假药，事情很快澄清，我师父没事。” 少女抚着胸口，脸上的担忧之色消散，“那就好……” “您……”苏小雪坏笑道：“不会就是我未来师娘吧？” 少女的脸颊顿时比她身上石榴红的裙子还要鲜艳，拉上身边的丫鬟，快步离开。 苏小雪掩嘴一笑，紧赶慢赶来到汤家，接待她的是门房，清点过药材后，交给她一点碎银。 她讨了一杯水歇脚，顺便与门房唠嗑。 汤家是做绸缎与茶叶生意的，铺子开遍周围州县，在这里算排的上号的富豪。 说话间，苏小雪看到家丁搬着一竹筐东西进来。 “老太太不喜欢这些，说是要拿出去丢了。” 苏小雪往里头一看，是瓷碗瓷碟和瓦罐。 她随手拿起一个白瓷碗，翻来覆去仔细看，瓷面微微发黄，但还算干净细腻，边缘有一圈青色云纹，形状特征与宋代民窑出品的几乎没有两样。 可惜是民窑的玩意儿，顶多卖个三五百块钱。 苏小雪刚入古董这一行时，倒卖过几个，到后来，都是玩官窑出的好货。 “丢了多可惜。”门房蹲下来，挑挑拣拣，“我看还都能用。” 家丁道：“还不是老太太被邓家的大金碗给刺激了，要买更好的货色充门面，连带我们做下人的都要用上好碗好碟，这些当然得扔了。” “那要买什么比过人家啊？”门房好奇的问道。 “官窑出的好物件，供官府用的。”家丁压低声音，“要是有门路弄到宫里挑剩下的，不更有排面吗？” 苏小雪一听，茅塞顿开—— 她之前想岔了，以为古代的东西再拿回古代就不值钱了，可是古董本身精美的工艺仍然可以在这个时代发挥价值。 在古代，这些东西也是高价买卖的！ 反正店里存货多，卖掉一部分也没关系，活命最重要。 苏小雪忙问家丁，“请问你们家想要什么花纹样式样的碗？” 家丁上下打量她，虽然肤白唇红，容貌秀美，但粗布衣裙，头发随随便便用木簪子挽起来，谁会信她手里有好货？ “少来和我们套近乎，快走。”他见多上汤家打秋风的人，推开苏小雪走了。 苏小雪看看自己的衣裙。 也是，自己这般模样，就算把古董店里的好货拿出来卖，人家只怕她是偷来抢来的。 届时被押到衙门里，怕是得横着出来。 苏小雪只得暂且打消这个念头，垂下眼帘，眼巴巴的盯着竹筐里白瓷碗碟。 拿几个卖了，就可以给婉婉买些好吃的。 门房是个好心的，“我用不了那么多，姑娘喜欢就挑一些回去。” “谢谢！”苏小雪等门房挑完，才拿了五个碗碟。 回到药材铺，没有赵二少爷捣乱，连伙计们都比平日勤快不少。 赵暄阳没考她，核对了收来的药钱，就放她回去。 苏小雪默默记住那些药的价格，收拾了一些蔬菜饼回家。 阿黄尽忠职守，连那些玩泥巴的野小子都不见踪影。 她回古董店里，给碗碟做旧处理，不然没有时间沉淀，就算真是古董，人家也会当假的。 做完，她幻想着要买些什么，高兴的哼起歌时，发现店门玻璃上贴着几张单子。 走近一看，是催缴水电煤气与网费的。 “搞没搞错……”苏小雪抱住脑袋，把她困在异时空里，还要她交这些？！ 有没有天理了！ 第十九章 花钱如流水 苏小雪拿起计算器，“噼里啪啦”一顿猛按。 因为她的古董店属于商住两用房，水电价格偏高，杂七杂八的费用一算，卖掉白瓷碗碟后，估摸着能有个五百块算不错了。 水她可以用门口水井里的，做饭烧水可以用屋里的灶台，但她要上网学习，要给夜灯、电脑和投影仪充电，那部水力发电机的能量只够支撑报警器的，所以电费网费很难节省下来。 如果预留好下个月的费用以防万一，恐怕连一百块也不剩了。 另外她的古董店某些方面和原世界还有联系，所以过几天她是不是还会收到一张三百块的物业费催缴单？ 苏小雪抓抓头发，她大意了！ 想以前根本不会为这点钱烦恼，然而现在她头疼古董店因为欠费被告上法院，遭到查封。 接着发现她失踪了，查来查去，最后确认死亡，注销户口，她的全部家当收归国库，肯定会影响到她在异世界的生活质量。 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苏小雪看着泡在药水里的碗碟，琢磨着要从这里多弄一些瓷器来卖。 虽然单价不高，但可以靠走量赚上一笔。 苏小雪从古董店出来，摸了摸身上的铜板。 从瓷器店买，买不了多少。 得想办法再弄到一批便宜，甚至不要钱的。 可是从哪里弄呢？ 苏小雪第二天提早出发，牵着婉婉的手在街上转悠。 吉阳是产粮大县，人多繁华，街市两旁都是住户或店家，人来人往，叫卖声不断，充满了快活的生活气息。 一开始做古董生意，她多是去乡村人家挖宝，偶尔在地摊上也能淘到宝贝。 所以，她一家家去打听。 可死活找不到第二个白送或贱卖旧碗碟的人家。 抱着不大的希望，又去市集上看看，这里确实有三四个地摊，号称千百年前皇室贵胄的宝贝，可大多是粗制劣造的货色，拿去古董店卖…… 倒贴人家都不要。 贩子见她脸色，知道来了个行家，挥手驱赶她，“不买快滚，没钱去城北废宅里捡死人东西去！” 废宅？苏小雪原本黯淡的眼眸里透出一丝光亮。 “什么废宅？”她兴冲冲的问道。 贩子眼珠子贼溜溜的一转，低声道：“城北王宅，本是个大户人家，四世同堂，其乐融融。谁知道，三年前的某一夜，一伙贼匪闯入他家，不仅屠戮满门，还抢走了不少值钱宝贝。” 苏小雪嗤鼻，“既然已经被人洗劫一空，为何叫我去哪里。” 贩子瞟眼四周，“可他们没有全部带走啊！在官府封了宅子之后，不少人想去搜搜看遗留下的宝贝，可是啊……” 他的语气陡然阴森，苏小雪板着脸，“你是想说宅子里闹鬼，没人能活着出来？” 贩子干笑，“反正你没钱，就去那里碰碰运气，万一捞到件价值连城的宝贝呢？” 换作以前，苏小雪不信鬼神之说，可自己都穿越了，难说是不是真的有鬼。 她听前辈说过，从古墓或古宅里挖掘宝贝的过程中，遇到过各种各样的灵异事件。 如果她跑去王家鬼宅，会不会也碰见恐怖冤魂？ 瞅了眼火辣辣的太阳，苏小雪先把婉婉送到药材铺，准备独自前往王宅。 “苏姑娘，急匆匆的要去哪里？”麦冬好奇的问道。 苏小雪道：“有点事去城北，我会早点回来的。” “诶，那个……”其实我也要去城北啊。 麦冬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经一溜烟跑走了。 苏小雪找了个顺风牛车，来到城北，稍打听一下就知道王宅的位置。 城北本就僻静，街上行人不多，明晃晃的太阳光落下来也觉得一股森森寒气直往衣服里钻。 苏小雪搓了搓胳膊，绕着王宅围墙走，在一丛杂草后找到个破洞，利索地钻进去。 她掸去裤子上的灰尘，一抬头就看到近乎一人高的杂草，昔日富丽堂皇的豪门深宅，如今杂草蛛网，残垣断壁，荒芜阴森。 “主人家莫怪莫怪。”她双手合十，虔诚的九十度鞠躬，“我只想借你家一些日常用的碗碟，绝无贪心。” 念叨完了，她发现地上有人行走过的痕迹。 看样子，应该是新近来过。 没听说县城里发生过诡异的命案或者失踪案，所以王宅的鬼故事应该是莫须有的。 从风水学上来说，厨房最适合在东或者东南边，她看眼日头，分辨好方向后，快步走向东南。 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飞鸟鸣叫，或者水滴声，越往宅子深处走，阳光似乎越少些，可是抬头看天，依然是湛蓝如洗，艳阳高照。 苏小雪想到自己与婉婉要过日子，坚定不移的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穿过一道小门，她看到不远处高耸的烟囱时，心一下子雀跃起来。 就在这时，低低的人声幽幽传入苏小雪的耳朵里，她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浑身毫毛都竖起来了。 是人，是鬼？！ 那声音似乎在靠近，她不敢贸然与那东西碰面，急忙躲到院门后面，捂住自己的口鼻，尽量放缓呼吸，小心翼翼地透过门板上的缝隙，偷窥外面。 阴冷昏暗的小道上，模模糊糊地落下一道人影。 苏小雪微微松口气。 有影子，是人。 不多时，一抹青色进入她的视线里，可惜缝隙太小，她只能面前勉强认出是个男人，但看不清人脸。 “速速将东西运出去，但不可让人觉察。” “放心，看守这里的人，已经被我杀了。” 平淡的语调，讲述着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苏小雪瞪大眼睛，死死地按住自己的嘴巴，肩膀尽可能的缩起来，防止自己因为惊讶而暴露。 “最好让人易容成看守的模样，免得节外生枝。” “莫怕，反正县令狗头就快不保了。” 说话声远去一些，苏小雪仍然僵立在原地。 这伙贼匪不仅要搬走王宅宝贝，还要闯入县衙，烧杀抢掠，杀害县令吗？ 不过县令是个狗官，被杀也算死有余辜？ 苏小雪一时也不知道该有点什么想法。 “您这位县丞，也能早日坐上县令的位置，届时做事更方便些。” 敢情是黑吃黑啊！苏小雪无语。 第二十章 擦肩而过 声音终于消散在小道上，苏小雪深呼吸好几口气，慢慢从院门后面挪出来。 如果继续往灶间去，万一撞上那个狗官，怕是要被一刀“咔嚓”了。 只能原路返回了吗？ 苏小雪望向灶间，就剩一步之遥了。 一路过来，虽然王宅残破，但隐约间也能想象的到三年前的辉煌，想必灶间里存放不少碗碟。 这些东西不值钱，盗贼必不会看在眼里，一定或多或少保存在原处。 看看小道左右，没有人影，也无人声，狗官已经走远了吧？ 苏小雪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铆足劲冲进灶间所在的院子。 门窗紧闭，她轻手轻脚地推开一扇门。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有灰尘顺着呼吸进到喉咙里。 “啊——” 她急忙捂紧嘴巴，“嚏”被硬生生的咽下去。 她像个兔子，支棱起耳朵细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没有声音，应该没人听见吧？ 苏小雪抚了抚胸口，闪身进入灶间，轻轻关上门，就着透进来的黯淡光线，来到架子前，掀开落满灰尘的盖布，露出下面完好无埙的碗碟。 她拿起一个，来到窗边，透过窗缝看了看。 这比汤家的成色与线条都好一些，应该是从官窑淘汰下来的，对于商贾人家来说是彰显身份的好东西！ 虽然有瑕疵，但一个碗至少卖一千块，够付两个月的电费网费、物业费了！ 苏小雪心中雀跃，迅速包好十只碗。 再多，就拿不动了。 而且到底是人家的东西，不能太贪心。 “谢谢你们帮我度过难关。”她对着窗户纸轻声道谢，“回头我买纸钱、纸人烧给你们，让你们在地府能过得安稳些。” 苏小雪先确定外面没动静后，才抱着包袱溜出来，原路返回。 她前脚刚迈过小门，后脚一抹青色人影从不远处的月洞门走出来。 他若有所思的望向小门，蓦地放慢脚步。 后面的黑衣男人差点撞到他身上。 “顾公子，怎么了？” 顾景贤沉静的眸子里飞速掩下一抹诧异，“现在来看，王家很可能是县令的同谋，否则以县令一人之力，如何在三年前抢夺朝廷的车马队。” 黑衣男人点头赞同。 顾景贤继续说道：“县令怕事情败露，或者王家见财起意，故而杀人灭口。再伪造此地有鬼怪出没，方便处理掉所有闯入者，不让这里的秘密外泄。” 说话间，他们来到院子的灶间门口。 “还有一批兵器，不知藏在何处。”黑衣男人道。 顾景贤摸着下巴，“王宅机关布置精妙，应该还在这里。” “这里？”黑衣男人盯着门上一块木板破烂的地方。 尖锐的断口上，有一丝状物。 他拿起来，眯起眼睛仔细看，“是衣服，新近留下的。” 他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是女人的。” 顾景贤不动声色，“凭一条丝线，也能分辨出是女子的？” “因为看守这里的人，长年喝酒，邋遢油腻，身上有酸臭味。这条很干净，隐隐有花香。” 顾景贤心头一跳，“或许是看守找过女人来。” 黑衣男人大步走向灶间，目光很快锁定在门上的一个手印。 “您看这里的，有被人推开过的痕迹的，也很新。” 顾景贤还没反应，他已经推开门，阴鸷的目光环视一圈，落在干净如新的碗碟上。 “被人动过。” 顾景贤皱眉看着，“少了十个左右。碗碟不值钱，许是看守他们自己吃喝用掉了。” 黑衣男人上下检查一番，忽然推开架子，检查地砖。 顾景贤看着他揭开一块地砖后，下面露出个暗道。 黑衣男人拿出个火折子，摸索着下去，很快又上来了，将手里的东西给顾景贤看。 顾景贤松口气，微笑道：“找到了。” 苏小雪从破洞爬出来，顾不上掸去衣服上的灰尘，匆匆忙忙往大街上走。 “苏姑娘！”麦冬在一辆牛车上招手。 苏小雪惊讶，“你怎么来了？” “正好来这边送东西，所以来找找你。”麦冬拍拍身边的位置，“你知道少爷不喜欢人迟到的，咱们快走吧。” 苏小雪跳上牛车，“谢谢你啊麦冬。” 麦冬盯着她怀里灰扑扑的包袱，“这是什么？” “有亲戚可怜我嘛，所以送了点碗筷给我。”苏小雪搪塞道。 麦冬便没多问，又注意到她衣摆上有灰尘泥巴，帮她拍去，“你衣服划破了一道口子。” 苏小雪这时候才发觉，脑海里猛然冒出刑侦剧里，警察发现现场留下的衣服丝线，继而破案，抓到嫌犯的画面。 狗官会不会发现？ 会不会找到她？ 苏小雪决定赶紧回去，把这件衣服毁尸灭迹！ “快走吧，要迟到了！”她催促道。 麦冬嬉笑着拍她肩膀，“看把你紧张的，你做的面食那么好吃，少爷才舍不得赶你走呢。” 这一幕，恰好被顾景贤看见。 他从王宅出来，掀开马车窗帘，想看看周边的情况，远远的就看见少年的巴掌落在苏小雪的肩膀上。 苏小雪也笑着，秀美的脸蛋比阳光还要灿烂。 顾景贤看的有点出神。 从前的苏小雪是可爱的憨笑，而现在有种夺目的光芒，令人挪不开眼。 他不由地看向她肩膀上的手，忽然间觉得碍眼。 随着牛车的一个小小颠簸，她的肩膀离开少年的掌心，少年也自然而然的垂下手，老老实实的放在自己大腿上。 他不禁稍稍松口气。 “顾公子，在看什么？”黑衣男人盯着他，发问。 这个人死盯着自己，让顾景贤已经习惯了，淡定答道：“先核对账目，若是数目少了，会在哪里？” 黑衣男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正好牛车拐弯，不见踪影。 顾景贤继续说道：“王宅周边人烟稀少，说不定内中也有玄机。” 黑衣男人点头，“只要找出来，助得三公子一臂之力，顾公子也可早日与家人团聚了。” 顾景贤淡淡的笑了笑，看了窗外最后一眼。 苏小雪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街上。 但是他心中对她又多了一层疑问——为什么她会出现在王宅？ 第二十一章 退婚 苏小雪准时赶回药材铺，掸去衣服上的灰尘时，看到一队人马气势汹汹而来。 她赶紧自觉的躲到门口的树后面，心想不会是狗官已经觉察到什么了吧？ 这伙人直接冲入药材铺，为首的婆子喝道：“赵暄阳呢，滚出来！” 还好不是狗官来抓人。苏小雪没松口气，看向铺子里—— 师父又遇到什么大麻烦了？ 赵暄阳从柜台后起身，看人的眼神依然淡漠，“陈婆子，有什么事吗？” 陈婆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红册子，砸向赵暄阳的脸，“退婚！” 赵暄阳来不及躲开，红册子擦着他的脸飞过去，留下一道红印子，像是被抽了一鞭子。 红册子在他身后的墙上砸了个小破洞，“啪嗒”掉在地上。 苏小雪看着都觉得自己脸疼，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陈婆子继续大声讲话，“当初你们送来的聘礼，我们都一样不少的带回来了，把婚书还给我们，咱们两家还能继续做朋友，如果……你们非要死缠烂打我们家小姐，就休怪不客气了！” 她声如洪钟，一串话说下来，震得四周鸦雀无声。 苏小雪揉几下被震得快要裂开的耳朵，问麦冬，“是因为师父没有味觉，让人不安心，所以师娘家坚持要退婚吗？” 麦冬忧愁的叹气，“是啊，他们认为少爷肯定继承不了药材铺，是个没用的废人，不愿意让自家女儿来受苦。” 说着，他泪眼汪汪。 “当初少爷好着的时候，佟家老爷夫人都立刻答应婚事，接过婚书的时候都笑得合不拢嘴呢，没想到翻起脸来，这么绝情……” 苏小雪道：“可是我能感觉到师父与师娘之间有感情，为什么不能尊重下儿女的意见呢……”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笨。 这可是万恶的封建社会！ 父母之命大过天，一句话就能断人终生幸福。 她又问道：“那婆子是什么人？” “就是佟家一个小管事。” “一个小管事，这么嚣张吗？” 麦冬摇头，“佟家与我们家门户相当，只是这婆子是出了名的泼妇，有理也说不清楚。” 苏小雪摸着下巴，盯着在铺子里大闹的人。 因为赵暄阳答了一句“我不愿意退婚”，陈婆子恨不得将整个药材铺都掀了。 赵老板和姜氏、二少爷都从后院赶过来，陈婆子直接指着赵暄阳的脸，大骂道：“你们的儿子什么模样，你们自己清楚的很，就不要来耽搁我家小姐了。好聚好散，否则休怪我们佟家做出点什么！” 赵二少爷抢过话头，故意高声说道：“对啊，大哥，人家佟小姐好好一个姑娘家，难道要跟你毁了一辈子吗？我要是你啊，早就麻溜退婚，各自安好去。” 姜氏帮腔道：“暄阳，你就不要这样固执了，大不了往后给你找个更温柔可人的姑娘。” “不用找了，我觉得苏小雪就挺配他的。”赵二少爷环顾四周，寻找苏小雪的身影，“大哥不是最喜欢吃苏小雪做的面食吗，简直是绝配！” 苏小雪将包袱藏在树后，快步走进铺子里。 赵二少爷看到她，喜笑颜开，“哟，来的真巧，果真是良配呢！” 苏小雪看都没看他，站在赵暄阳与陈婆子中间，叉着腰问道：“当初定亲，是两家父母亲手交换的婚书，对不对？” 陈婆子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大手一挥，“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滚到一边去！” 外面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个人差点要走出来护住苏小雪。 苏小雪一矮身子，躲过陈婆子的攻击，随后像一头小老虎似的扑向陈婆子，抓住她的肩膀往后冲，“那你又是什么玩意儿，敢在赵老板与我师父面前撒野？” 陈婆子猝不及防，被她冲得后背撞在门板上。 只听“卡啦”一声，门板破碎。 苏小雪索性松开手，反正才三级台阶，下头又有佟家人接着，摔不死人。 谁知陈婆子蛮劲儿大，家丁没接稳，顿时人仰马翻。 围观群众后退避让，哄笑声响起。 陈婆子捂着生疼的屁股，破口大骂道：“看我怎么教训你这个没规矩的野丫头！” 苏小雪环视一圈，拔高声音说道：“既然父老乡亲们都在，那就评评理！” 围观群众积极点头，看热闹就爱插手评理。 苏小雪看众人响应，推一把又要上来的陈婆子，“明明是两家父母亲手交换的婚书，凭什么退婚的时候派个粗野的婆子来？这是折辱我们赵家的面子吧，到底是谁没规矩？” 围观群众们纷纷点头，“说的有道理！” “赵家虽是商贾，却也是读书人，怎么能受此侮辱呢？”苏小雪一脸愤愤不平，“陈婆子，可能你家老爷夫人忙着生意没空来，但我们等得起，啥时候他们亲自来啥时候谈退婚！不然就是你们做事不体面没规矩！” 围观群众们一面倒的指指点点陈婆子，让她浑身不自在。 “陈婆子，还要继续听大家指责你们佟家吗？”苏小雪问道。 陈婆子不甘心的看向赵暄阳，“我家小姐不喜欢你了，你还强求做什么呢？” 赵暄阳缓步走过来。 陈婆子看他脸色，暗暗得意，看来是伤到人心了！ 赵暄阳手里算盘捧到陈婆子面前，“你砸坏店中财物，麻烦赔钱。” 陈婆子脸色僵硬，“赔什么钱，还不是因为你……” “这不是你可以随意砸坏财物的理由。”赵暄阳吩咐麦冬，“去报官。” “好勒！”麦冬兴冲冲。 陈婆子不想惹上官司，从怀里李摸出一点碎银砸在地上，悻悻而去，也免得周围人真骂了佟家祖宗十八代，她也没好果子吃。 赵二少爷与姜氏看陈婆子就这么走了，失望极了。 “苏小雪，你把赵佟两家的关系搞砸了，知不知道？！”赵二少爷骂道。 苏小雪斜眼看他，“怎么这么巧，今天佟家就要上门闹着要退婚了？” 这么一说，众人不由地想到昨日闹剧。 赵老板轻咳一声。 姜氏母子看他脸色不对，识趣的缩回后院。 赵老板道：“暄阳，退婚吧。” “不。”赵暄阳坚持。 “你的病……” “并非治不好。”赵暄阳看了眼苏小雪。 赵老板没再坚持，转身离去。 苏小雪向赵暄阳比划加油的手势，“我相信师父一定能早日康复的。” “忙你自己的事去。”赵暄阳一脸冷漠，又在柜台后坐下。 苏小雪笑了笑，先去门外的树后拿自己的包袱。 包袱好端端的趴在原处，可是打好的结有点不对。 苏小雪扯了扯打结，发现非常紧，不用力根本扯不开。 她打的结，看着非常结实，但只要轻轻地抽动一角，就能打开了。 包袱被人动过了！ 第二十二章 天降馅饼 苏小雪环视周围，围观群众们正慢慢散去。 没人停留，也没有人往她这边偷看。 难道是看到树后有个包裹，以为是值钱东西，结果是十个沉甸甸的白瓷碗，于是乎给她重新系好了就走？ 反正碗没丢，没人找麻烦，她抱住包裹，一溜烟回店里。 苏小雪没放在心上，坐在街头茶楼的顾某人眉头微锁。 小雪为什么要从王宅偷几只碗？ 那几只碗还不错，但富贵人家看不上，普通人家不会用，卖不出几个钱。 顾景贤神色一凛，难道小雪母女穷苦到家里连能用的碗都没有？所以跑去废宅里拿？ 他一阵心疼。 按顾王氏的性格，肯定不会给小雪多少钱。 那破旧屋子遮风避雨都勉强，肯定缺衣少食。 顾景贤自责，之前看到那么乐观勤奋的小雪，闻到那么香的葱油面，居然忽视了这些。 “顾公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阵阴气逼近，黑影出现在顾景贤的面前。 顾景贤目不转睛的望着药材铺，“得闲，想看看我的妻儿。” 黑衣男人刚要开口，他接着问道：“难道远远的看一眼，让我放心，好安心做事都不成吗？” “自然可以。”黑衣男人没有反驳，斜眼看看药材铺。 顾景贤笑了，“那就好办了。” “嗯？”黑衣男人感觉不太对。 顾景贤兀自起身下楼去，“我们回县衙吧，太久不在，县令必要起疑了。” 药材铺灶间里，苏小雪将白色与黄色的两个面团擀成长条，切断，取三根像麻花辫一样编好，然后卷起来，再稍作整理。 “好漂亮！”麦冬的眼睛都瞪大了，“花朵似的。” “我要玩！”婉婉好奇的伸出手。 苏小雪便给了婉婉一朵，小姑娘欢欢喜喜的到一边玩去。 她和麦冬继续打听赵暄阳与佟小姐的感情问题。 今天她赶走陈婆子，麦冬更拿她当自己人，知无不言。 原来赵暄阳与佟小姐青梅竹马，早在定亲之前就互生情愫。 两人一个博学多才、精明能干，一个聪慧娴雅、美丽大方，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谁料，在定亲之后，赵暄阳忽然失去味觉，药材铺继承人的地位岌岌可危，让佟家心生退婚之意，但拉不下脸来，只好寻借口一再拖后成婚的日子。 看来是假白附片的事，让佟家决心撕破脸皮，派人来闹事。 苏小雪觉得赵暄阳失去味觉的事，与姜氏母子也有关系。 这事暂且不想，她更关心师父与师娘幸福的未来，“还没找到办法治好师父吗？” 麦冬摇头，“没有。” 少爷不让说吃苏小雪做的东西会恢复味觉，也不让说雀花藤的事。 他怕泄露风声，让夫人与二少爷对付苏小雪。 苏小雪摸着下巴，“在无法恢复味觉的前提下，如何让师父与师娘顺利携手一生，白头到老呢？” 麦冬不解，“小雪，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少爷的婚事？” 苏小雪嘿嘿笑，“做徒弟的关心师父嘛！” 如果解决这个问题，赵暄阳就欠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她相信将来不管是学习种植中草药，还是做大生意，都会有无限帮助。 至于要怎么帮，她需要想一想。 双色馒头在一片腾腾热气中出炉，赵暄阳吃了一个，南瓜甜丝丝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他感到一丝餍足，顺手拿点早饭剩下的咸菜丢进嘴里。 没有咸味出现。 赵暄阳的心沉甸甸的，只能多吃一个双色馒头，多感受片刻舌尖的滋味。 苏小雪看他今天吃的多，应该心情还好，于是积极问道：“师父，要不要我送几朵馒头花给师娘尝尝？” “不用。” 苏小雪听出赵暄阳不想她掺和进这件事里，知趣的没再提。 下午，苏小雪照例通过赵暄阳的考核后，回到家，在古董店里把王宅的碗泡进药水里，昨天的碗擦拭后，包装好，放进古董店门口的快递箱。 她望向依然浓雾蒙蒙的四周，没胆子多迈出去一步，生怕踏进克苏鲁世界里。 没办法和现代外界有太多联系，所以她将东西寄给合作伙伴，由他们寄售。 做完，她立刻从古董店出来，招呼婉婉回来看早教动画片。 “这是什么？”从屋里出来，她看到婉婉蹲在地上，扒拉一个布包袱。 “刚才有个老婆婆拿这个，换我的馒头花。” “哦？”苏小雪解开包袱，里头居然是一些新鲜蔬菜，还有一块肥瘦分明漂亮的五花肉和一条大鲫鱼！ 这些东西可比双色馒头值钱多了。 苏小雪举目四望，不见其他人影。 莫不是觉得那馒头花好看新奇，所以拿回去研究？ 可也不至于拿这些多东西交换啊？ 苏小雪心里打起小鼓，看着包袱里的东西有些犹豫。 鲫鱼豆腐汤多鲜美啊，扣肉多肥美下饭啊，那些蔬菜也能给婉婉好好补充营养呢！ 她招呼来阿黄，让它仔仔细细闻一遍。 阿黄没有异样。 在药材铺成长的狗狗，应该能分辨出问题。 尽管顾王氏肯定舍不得花这么多钱弄死她，但苏小雪仍然不放心，鲫鱼先放进水渠里养着，五花肉先腌制起来，与蔬菜一起放进竹篮里，吊入水井里。 水井里清凉，能让菜肉维持一定时间的新鲜度。 然后，她问婉婉，“你为什么舍得拿馒头花换这些啊？” “因为这些好多，能让娘和婉婉吃饱饭！很划算啊！”婉婉甜甜的叫道。 苏小雪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小丫头年纪小小就知道做赚大钱的“买卖”了，真是前途无量！ “来吧，我们看动画片去！” 此时，顾景贤坐在书房，欣赏着手里的——一朵黄白相间馒头花。 小巧精致，气味清甜，是花了心思的。 旁边坐着个五六十岁的婆子，笑道：“县丞家娘子的手艺真好。” 顾景贤惊奇，如今的苏小雪真与自己认识的，截然不同。 “下回拜托您再想办法与小雪换取东西，让她们母女能吃饱穿暖。但不可让她们知晓你的身份。” 第二十三章 狗官胃口不小 他很想知道小雪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改变。 婆子道：“县丞于我有恩，这点小事，我会办得妥妥当当。” 顾景贤继续看手里的双色馒头，直到敲门声响起，这才小心的将馒头放进抽屉里。 县令笑呵呵的从外面进来，“县丞啊，近来天气不错，想邀请你明天一块儿去南翠山踏青。” “可是……”顾景贤面露为难，“我刚回到吉阳，还未……” “诶。”县令按住他的胳膊，十分亲密，“顾县丞别闷在县衙里。” 顾景贤知道，所谓踏青，少不得青楼娘子作陪，若是玩的尽兴了，晚间还会…… 县令这是要试探他呢，若是都过了关，便要拖他下水，狼狈为奸。 顾景贤微微思量，含笑应道：“承蒙县令厚爱，不敢再推辞了。” 县令看着顾景贤，目光闪烁间将一抹深意掩下去，“对了，怎么不见常在你身边的殷少侠？” 顾景贤道：“他在后面河滩上练武。” 县令了然的点点头，说句“不打扰了”便离开。 顾景贤向婆子使眼色，她也出去了。 解决掉古董店的必须开销后，苏小雪肩膀上的担子轻松一些，去药材铺的步子也轻快许多，她今天打算做葱香鸡蛋千层饼。 谁知还没拿出面粉，赵暄阳通知她今天去南翠山。 “南翠山东面有一块药田，我带你去看看。” “是，师父！”苏小雪充满期待。 稍作整理，一行四人出发。 马车带着他们来到南翠山脚时，发现路口有县衙的人。 麦冬嘀咕，“必然是县令又来这里踏青游乐。” “岂不是一大堆狗官都在？”苏小雪小声道。 麦冬安慰，“药田和他们玩乐用的逍遥亭挺近，不过都各做各的，互不打扰。” “那就好。”苏小雪嘴上这么说，可心里有些忐忑。 新来的县丞暗中与县令作对，不知道逍遥亭里会不会是一场鸿门宴？ 上天保佑，可别来骚扰他们这些小老百姓。 顺着山路来到药田，正有药农在田间打理。 “想要种出品质上乘的中药材，土也是关键。”赵暄阳带苏小雪走在田埂上，麦冬则带着婉婉在空草地上玩耍。 “这里也有雀花藤？！”苏小雪眼尖，发现缠绕在竹竿上翠翠绿绿的枝蔓正是雀花藤。 赵暄阳轻抚过绿叶，“可以说方圆百里之内，只有这几颗雀花藤。” 苏小雪心里发毛，成活率这么低？ 她赶忙仔细观察枝蔓，又趴在地上，捻起一些土壤，指尖摩擦几下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最后舌尖舔了一点。 赵暄阳问道：“如何？” “沙质地，微酸，适合种植人参、白术、小茴香等药材，最适合雀花藤的莫过于这种了！” 赵暄阳点头，看得出苏小雪回去之后也有认真学习，这个徒弟没有收错。 “不过，这个土里怎么有点臭臭的味道？”苏小雪好奇的琢磨着，“不像是屎尿肥的气味。” “是硫黄。”赵暄阳很满意她出众敏感的味觉与嗅觉。 苏小雪问道：“硫黄有什么用处？” “改善土壤，也能解毒杀虫。” 苏小雪了然的点头。 “你自己看看，有问题再问。”赵暄阳背着手，往空草地走去，人影一晃消失在灌木丛后。 苏小雪在田地里转悠片刻，忽听头顶上方传来男女放浪嬉笑的声音，不禁抬头望去。 从农田可以看到逍遥亭的一角，两个桃红色的鲜艳身影正一个劲的往一个青衣男人身上挤，嫩藕般的手臂直接勾搭在男人的肩膀上，红艳艳的嘴唇往他脸上蹭去，看那架势非要印上无数红唇印不可。 苏小雪连连摇头，狗官们白日宣.淫实在荒唐。 “来嘛，这杯酒让奴家来喂您。” 一个女人含着一口酒，往男人嘴上送去。 苏小雪摇摇头，专心观察中草药。 在她低下头的一刹那，那个青衣男人身体往前倾，像是被人推了一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虽然有点点狼狈，但是挣脱开两个青楼娘子的纠缠。 青楼娘子以为是自己太用力，连忙道歉。 “顾县丞，你没事吧？”县令若有所思的看着顾景贤与青楼娘子。 顾景贤看也不看两个女人，意味深长的笑道：“县令，咱们是读书人，喜欢点文雅的东西。” “我明白了！”县令挥手叫两个女人走，另外吩咐衙役换人来。 不一会儿，两个清丽佳人如扶风弱柳，来到顾景贤身侧，没有过分亲密的动作，只温雅柔和的笑着。 顾景贤瞥眼县令，与两人吟诗作对。 声音渐渐飘进苏小雪的耳朵里，她忽觉耳熟，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再听他们吟诗，那男声朗润温文，煞是好听，也听得出此人文采斐然。 不过那又如何。 狗官。 苏小雪继续专心和药农请教。 小度教给她的更多是理论，实战经验最强的莫过于这些药农。 还好她特意在兜里装了录音笔，悄悄按下开关，录下药农的话，方便回去整理成笔记。 待差不多了，顾景贤才在县令炯炯的注视中，牵住青楼娘子的手，一番略显亲密的说笑。 “呼——”苏小雪抬头擦汗，正好看见三个亲密的背影。 颜色衣服告诉她，青色衣服的狗官换了女人作陪。 前前后后四个女人，胃口真不小！ 她翻个白眼，去找婉婉，打算喝点水。 这时，赵暄阳从灌木丛后出来，四个人在草地上喝水吃干粮。 “呀，好大一只虫子！”婉婉指着赵暄阳的肩膀，惊叫道。 苏小雪定睛一看，一只五彩斑斓的硕大毛毛虫安然趴在赵暄阳的身上，触角十分嚣张的舞动着。 “别怕别怕！”她想也没想，直接手指一弹，毛毛虫飞出去了，“没事了，师父，婉婉！” 她灿烂的冲婉婉笑着。 这一幕，正好落在拉着青楼娘子赏景的顾景贤眼里，他微微蹙起眉头。 小雪为什么会出现这里？！ 顾景贤感觉不大对劲。 背后投来一道灼热的目光，让他赶忙转开视线，假装没看到小雪似乎在对着赵暄阳笑，透出非同寻常的师徒关系。 “顾县丞，那不是您的夫人吗？” 然而，县令已经开口了。 第二十四章 小心思 顾景贤转过头，一脸冷漠，“此等乡野村妇，还没有两位佳人会讨人欢心，看着就厌烦。” 糟糠之妻连青楼的娘们都不如，可见有多么厌恶。县令点头，“顾县丞一表人才，怎能让那等下贱泼妇毁了顾家门楣，由我亲自做主，让二位早点和离。” 顾景贤心里咽下一丝苦涩，“三皇子册封为太子，整顿吏治，协助皇上开创盛世太平，我等需尽力而为。” 他怎么可能抛弃小雪母女。 经历九死一生回到家乡，为的是一家三口过上幸福安稳的日子。 “这点小事，不急。” “不过都说先成家再立业嘛。”县令拉起顾景贤的手，语重心长道：“您这样的，不知有多少大家闺秀想认识您，对您将来仕途也大有助益。” 顾景贤向县令拱拱手，“多谢您的关照与提点。” 县令打量着他，“明日，我便把和离给你们办好。” 顾景贤摇头，“既然有诸多闺秀有意于我，为了避免她们争抢摩擦，影响我们做事，需要好好打算一番。” “顾县丞说的有理。”县令瞟一眼草地上的人，“您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和离吧。” 顾景贤摸了摸身边佳人的手背，笑得温柔似水，“但愿这一日早点来到。” 县令微微一笑，侧头对身边衙役低声吩咐。 顾景贤看那衙役匆匆而去，不知要做些什么，他暂且按兵不动。 青楼娘子水蛇般的贴上他的身体，“顾县丞，我们继续对诗可好？” 顾景贤抬手按住她的肩膀，暗暗保持距离，应声“好”。 另一个青楼娘子举着酒杯靠上来，“好诗怎么能少了美酒呢？” 两人的举止乍然亲密，让顾景贤预感不好，正要借口去茅厕，就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民女拜见县令。” 凉凉的话语声传入耳中，顾景贤微微一怔，不由抬眼望去。 一双盈盈杏眼正好与他四目相对，那双眼里仿佛盛满了一汪秋水，在看清楚他的时候也荡开了一丝涟漪。 原主的记忆在脑海中震动，一片模糊里唯有一张脸无比清晰，那是眼前这个狗官的脸庞。 是他，顾景贤！ 苏小雪有些愣怔，没想到原主失踪已久的丈夫会忽然出现在面前。 她的心绪猛然乱了，恼怒之中有股莫名的酸涩。 顾景贤强忍着对小雪的担心，深皱着眉头，身体往后仰，嫌弃的意思表露无疑。 “您把这泼妇喊来作甚？” 苏小雪明白，那样的原主，身为丈夫的顾景贤怎么可能不嫌弃呢？ 她垂下眼帘，看也不看顾景贤一眼。 县令看他们一个厌弃，一个当陌生人，笑呵呵道：“我听闻苏小雪在赵家药材铺做事，一手面点让人赞不绝口，我今日想尝一尝。” “怎会这样？”顾景贤诧异，仿佛不知有这回事，“苏小雪好吃懒做，一事无成，怎么会做面点？” 县令从他脸上看不出假来，只好笑道：“尝过不就知道了？” 顾景贤的手心里不由地沁出一层汗。 万没料到与苏小雪会是这样见面。 县令试图抓住他的软肋，以他现在的境地，绝不能让县令知晓他的心意！ 顾景贤摆摆手，搂紧两个青楼娘子，“尝都不用尝，也知道是比茅厕还臭的东西。” 县令大笑，“总不能赵家都是傻子吧？” 要给狗官们做面点？苏小雪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可是她现在势单力薄，与恶势力硬杠，定然没有好下场。 “顾夫人，”县令忽然改了称呼，“麻烦你了。” 苏小雪没动。 县令不解，“怎么了，顾夫人？” 苏小雪冷冷道：“我不是顾夫人。” 顾景贤心头一痛。 为了一家三口能避开顾王氏，有个清静太平的日子，他在外游历，想要找一处新住所。 不料，一番奇遇，让他身不由己，不得不去往京城，一别就是多时。 他无故失踪，为了活下去，受尽委屈，小雪一定心生怨恨吧。 他与小雪虽无男女之情，但亲情深厚，变成如此，让他心疼，越发的想要弥补小雪。 然而……在对上县令探究的目光时，他只能摆出铁石心肠的模样，“很快就要和离，县令还是莫再这么称呼她了。” 话音未落，他瞧见苏小雪眼底飞快地闪过一道喜色，心里越加烦躁。 “哎呀，顾县丞！您弄疼我了！”青楼娘子娇嗔，往顾景贤的怀里钻。 顾景贤揉着她的肩膀，关切道：“让我好好看看伤到哪里了。” 县令看顾景贤的手一扯，露出女人半个雪肩，再看苏小雪视若无睹，差点哀叹一声。 顾景贤对顾王氏与苏小雪都如若陌生人，他的软肋真难抓，意味着很不好掌控。 苏小雪想到顾景贤和县令要搞黑吃黑，逍遥亭里不知何时会爆发一场大战，她还是速速溜走为妙！ “县令，没有吩咐的话，民女告退了。” 县令不甘心，“还是得麻烦苏姑娘做点面食。” 苏小雪见推脱不掉，含糊的答应一声，跟随衙役来到逍遥亭下方的灶间。 狗官们很会享受，为了有热腾腾的新鲜饭菜吃，直接在这里盖了灶间，里头食材一应俱全。 她随便看了看，视线落在摆列整齐的鸡蛋与鸭蛋上。 昨晚与婉婉看的动画片里的一幕，浮现在脑海里。 “有了。”她迅速动手。 不多时，一股酸辣香味飘入逍遥亭里。 顾景贤继续与青楼娘子调笑，努力忽略掉那股令他好奇又向往的香气。 “这是什么？”县令看着碗里大概两指宽的面条，泡在深色的汤汁里，翠绿的葱花让原本单调的颜色变得生动起来。 再深深的闻一口，那股酸辣味勾引的肚子里馋虫嗷嗷直叫。 “酸辣扯面。”苏小雪介绍道：“用酱油、醋、花椒油与辣椒油等调制的汤底，搭配面条，酸辣爽口。” 县令顾不上顾景贤，先尝一筷子。 劲道的面条，沾满了汤汁，一口下去又酸又辣，令人食欲大开。 县令食指大动，很快一碗面条下肚，却意犹未尽。 “县令再尝尝这个小菜吧。” 有了这么美味的面条，再看那嫩黄的炒蛋，县令觉得一定有一番不一样的美味，“这菜叫什么，有什么门道吗？” 苏小雪眯眼笑，“爆炒混蛋。” 第二十五章 爆炒混蛋 县令感觉不对劲，“怎么像在骂人？” 顾景贤眼角留意着那边的动静，想要小雪尽快脱身，“乡野村妇，能想到什么高雅的名字。” “顾县丞！”县令冲他使眼色，要他别对自己妻子如此冷漠无情。 顾景贤毫不领情，“既然做好饭食，赶紧滚，免得影响我与美人赏景的心情。” “不急不急，”县令哪肯轻易放过他们，“还没听苏姑娘说说这道菜。” “民女怎么敢辱骂您呢。”苏小雪面上无辜的笑呵呵，心里翻个大白眼。 就是在骂你们这些乌龟王八蛋呢！ “这道菜用鸡蛋混合鸭蛋，大火猛炒出锅，靠余热催熟内里，保持其鲜嫩美味。” 县令尝了一口，果然嫩得跟豆腐一样，咸鲜味也恰到好处。 “菜嘛，通俗易懂的名字让人知道是怎么做的，让县令见笑了。”苏小雪看县令满意，打算跑路。 县令又叫住她，“苏姑娘一手好厨艺，可有兴趣来县衙做厨娘？报酬丰厚。” 苏小雪刚要婉拒，顾景贤不悦的开口，“如此粗鄙的女人，上不得台面，可别脏了县衙。” 苏小雪心里有点冒火。 要不要干脆透露顾景贤的小心思给县令，让他们黑吃黑内斗到死？ 免得再来话里夹枪带棒，烦的要死。 “怎么会呢？”顾景贤越是厌恶，县令劲儿越大，“苏姑娘的手艺深得我心。” 谁知道顾景贤是不是表面装得厌弃，其实是暗中保护？ 他一定要探究个明白。 苏小雪暂且收敛心思，现在就透露出来，让顾景贤知道她去过王宅，还偷听到他们说话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她谦虚道：“只会这么两样东西，而且我在赵家药材铺做事，已经没多余的时间再做别的了。” 县令道：“我听说你申时就能离开药材铺……” 苏小雪和顾景贤皆是心头一震。 连什么时辰离开都知晓，显然县令暗中查过。 顾景贤心里不安，他看出县令硬是与自己唱反调，试探的心没死呢！ “我叫人申时来接你，做一两道菜就行，再叫人送你回家。”县令一副很为苏小雪考虑的热情模样，像极了和蔼慈祥的老爷爷。 这样确实可以考虑，可一想到是服务狗官，苏小雪就觉得恶心。 再说，县衙里一番争斗，万一火烧到她身上呢？ 县令把她都调查的这么清楚，显然也要找办法对付顾景贤。 苏小雪摇头跟拨浪鼓，“多谢县令厚爱，但申时之后，我已经有安排了。” 县令瞟眼顾景贤，叹道：“那好吧，若是苏姑娘以后愿意，县衙随时欢迎你。” 苏小雪行礼，麻溜地跑了。 县令望着她的背影，“顾县丞，我贪一口吃的，让您不快了。” “反正她也没答应。”顾景贤继续与青楼娘子调笑，心里想的是为今天不得已的恶语，如何弥补小雪。 “不过，我看苏小雪还挺进退得当的，其实走到和离这一步也挺可惜。”县令探究的望着顾景贤。 “于我仕途无益。” 顾景贤的绝情让县令扬了扬眉梢，“好了，不提她。” 不提归不提，可要他放过苏小雪？ 那不可能。 县令暗暗一笑，“这里咱们玩的差不多了，吃过午饭，带顾县丞再去个好地方。” “何处？”顾景贤手指勾住青楼娘子的下巴，眼角余光瞥着苏小雪一溜烟的回到草地上。 那位药材铺的少东家与书童看似很着急的迎接她回来。 苏小雪那抹灿烂如暖阳般的笑容又浮现在脑海中。 他心中忽然萌发出小小的渴望，多想这抹笑是对着他的。 “自然是个令人流连忘返的好地方，顾县丞到了便知。” 听见县令的回答，他回过神，“可我见南翠山风景如画，想与佳人多待片刻。” 他哪里猜不到县令是另有所图。 县令向青楼娘子递眼色，女人们立刻柔声细语的哄劝顾景贤。 顾景贤又看眼苏小雪，他们三个靠得更近一些，关系密切的样子。 想他与小雪本该相伴一生，如今越走越远，心中不是滋味。 还有他们的女儿婉婉，他渴望多看她们一会儿。 殷少侠看得严，他能见到小雪母女的机会寥寥，既然县令有诡计要耍，他何不一举两得？ “既然美人儿要去，那我自然相随。” “灶间藏有一坛美酒，我去取来。顾县城才配得上那样的好酒！”县令抬脚就走。 顾景贤知道他要去布置诡计，说是要考青楼娘子们作诗与写字，写的最好者有重赏。 一听有重赏，几个青楼娘子争前恐后的要写字。 闹哄哄中，顾景贤对殷少侠低语两句。 “我知道了。”殷少侠板起一张冷脸。 苏小雪这边，她飞快回到草地，看到婉婉在不远处扑蝴蝶，把遇到顾景贤的事告诉赵暄阳他们。 牵涉衙门里的狗官们，几个人不由地站近一些，方便悄声说话。 麦冬震惊了，“县丞上任后，还没在人前露脸过，传言他沉浸在温柔乡里，无心正事，原来是你……相公？” 苏小雪也没想到顾景贤这么快出现，她发愁怎么和婉婉解释。 万一顾景贤连女儿都不认，她可得保护好婉婉幼小的心灵。 麦冬又道：“难怪顾王氏被放出来了，那他今天找你，是要接你去享福？” 苏小雪摇头，“看他态度，估计很快就要收到休书了。” 麦冬气愤，“发达了，怎么能抛弃糟糠之妻？！” “这种男人，我巴不得呢。”苏小雪笑嘻嘻的看向赵暄阳，“反正我现在跟着师父学本事，日后吃喝不愁。” 赵暄阳起身，“我们回去。” 麦冬更惊讶，“这么早就回去？” 赵暄阳意味深长的看眼苏小雪，“有那种人在，此地不宜久留。” 苏小雪惋惜，“明天可以再来吗？我还没看够呢！” 赵暄阳点头。 回去的路上，赵暄阳问道：“为什么去了那么久。” 路挺长，苏小雪便把前前后后全都告诉他。 赵暄阳冰冻一般的眼眸里闪过异色，“县令不会放过你的。” 麦冬不解，“都拒绝了，而且顾景贤在县衙，不会同意的吧？” “不，”赵暄阳摇头，“县令要用小雪试探顾景贤，一定会想办法让她答应。” 第二十六章 你们有奸情 苏小雪清楚县令的小心思，立刻强硬表态，“我有那闲工夫，不如多看药材书，绝对不会松口的！” 虽然在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普通百姓很难斗过当官的，但是她绝不会认输！ 实在不行，还有顾景贤在王宅做的事这个把柄，让他们内斗得太凶狠，便没空来烦她了。 赵暄阳盯着苏小雪，“你不答应，他会从你身边的人下手。” 苏小雪一个激灵，看得出赵暄阳是担心她把祸事带到赵家。 “师父放心！”她立刻举手发誓，“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师父和药材铺！” 赵暄阳点了下头，随后看向窗外。 他没有多言，也让苏小雪明白，如果真出了事，赵暄阳一定会决绝的放弃她！ 所以说，要赵暄阳欠下她一个天大的人情才更好做事。 麦冬轻轻地用胳膊肘捅苏小雪，“少爷和药材铺会出什么事？” 苏小雪笑道：“安心啦，不会有事的！” 她的心愿是好的，可是回到药材铺门前时，事情找上他们了。 “哎哟，这不是赵大少爷吗？”一个身穿火红衣服，头戴红花的中年妇人，手里的红帕子快要挥到苏小雪的脸上了。 赵暄阳没搭理她，径直往店里走。 中年妇人扯起大嗓门，“这是和苏小雪出去踏青游玩才回来吗？” “不……”苏小雪张口反驳。 中年妇人飙高嗓门盖过她的声音，“哟，原来你俩早已眉目传情，互生情愫啦！早说嘛，找我王媒婆给你们说道说道，明年这会儿赵老板能抱上大胖孙子呢！” 周围的人都驻足张望，对男女私情表现出浓厚兴趣。 一辆马车被堵住去路，但车夫听了车内人的吩咐，没有驱散行人。 “哎呀，怎么回事？”县令只听到王媒婆说苏小雪与赵暄阳互生情愫，夸张的发出惊叹，“原来苏姑娘早已芳心另许了？” 顾景贤冷笑，“这不挺好，免得和离时撒泼纠缠。” 县令审视着他，“可现在尚未和离就勾三搭四，如此不守妇道，给咱们顾县丞戴绿帽子，着实可恨！” 如果顾景贤骂苏小雪，他就顺势治罪于苏小雪。 到时候就看顾景贤是真无情，还是假舍得。 顾景贤拱手，“要恭喜县令了。” 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让县令一怔。 顾景贤道：“恭喜您没将这泼妇叫来衙门做事，不然整个县衙都丢尽脸面。” 县令不甘心，“顾县丞，您能容忍苏小雪给您戴绿帽？” “难道要像她们一样当街撒泼？”顾景贤不屑，搂紧身边的美人，调笑两句。 县令无奈闭嘴，等着见机行事。 顾景贤眼角余光瞟着药材铺门前。 王媒婆理直气壮的大叫着。 “哎呀呀，凭苏小雪的名声，若非赵大少爷真心爱慕她，怎么可能收留她呢？” “我看你们俩面色红润，车轮上有泥土，还不是踏青幽会去了？” 顾景贤看县令明知道苏小雪他们是去看药田的，但沉默装傻，晓得他贼心不死。 奈何他一步也不能下车，只能看向围观的人群。 殷少侠应该布置好了吧？ 苏小雪示意麦冬带着婉婉赶紧进店里，免得伤害到孩子。 “小姑娘别走啊，马上你娘给你找到后爹啦！”王媒婆叫道。 麦冬赶忙捂住婉婉的耳朵，躲进店里。 “难怪佟家这么着急退婚。原来是赵大少爷和苏小雪勾搭上！哪个正经人家能受得了？”王媒婆来到围观群众面前，挥舞帕子，挑动大家评评理。 “还没进门，就先讨个小老婆，换我得气死。” “赵大少爷冷冰冰的一个人，没想到如此风流多情啊？” “要我看，是苏小雪狐媚子本事了得，哪个男人都逃脱不了她的魔爪。” 这些污言秽语，苏小雪已经听得耳朵生老茧了，对她的伤害值是零。 她不屑的掏了掏耳朵，“看来上次的镰刀不够锋利。” 人群里，有当初看到阿月等人被如何打趴一片，吓得下跪求饶的，忙制止大家议论。 王媒婆看大家一下子偃旗息鼓，气冲冲的回到苏小雪面前，“威吓别人了不起啊，你干出的丑事全吉阳都知道！” 浓香刺鼻的红帕子再一次扑到脸上时，她夺过帕子，揉成一团，塞进王媒婆的嘴里。 “呜呜——”王媒婆发不出声，十分恼火。 她刚要抓走帕子，大骂苏小雪，就听当头一喝—— “别碰！” 苏小雪严肃的瞪着她，“千万别碰，我手里有假桃榔的汁液，很多人碰触后会全身发痒！更严重的，会要命！” 王媒婆浑身一僵，不仅不敢动，连唾沫也不敢往下咽。 四周瞬时也安静下来，众人大眼瞪小眼。 苏小雪看着犹如雕塑的王媒婆，问道：“去一趟城外，就说我和师父幽会，按你的意思，所有出城过的都是幽会？” 留意着她一举一动的顾景贤眼睛一亮，唇角勾起笑意。 他知道苏小雪想怎么做了。 “顾县丞，您笑起来真温柔深情，奴家好喜欢呀。”青楼娘子靠上他肩头。 顾景贤搂着她，只为方便看见自己的妻子。 而他的笑，是对着小雪的。 只见苏小雪背着手，慢悠悠的绕着王媒婆走。 “我在城外遇见县令与县丞，你是说他们也在幽会吗？” 顾景贤嘴角抽动，强忍下笑意。 现在的小雪真是叫人惊喜连连。 “啊？” 县令正琢磨抓了苏小雪治罪的时机，猛然听见自己被提起，迷茫的看向顾景贤，“什么意思？” 顾景贤指指他，又指指自己，“王媒婆说您与我有断袖分桃之癖。” “什么！”县令暴怒，一拍大腿跳起来。 却忘了车厢高度有限，他一脑袋撞在车顶，顿时“哎哟”一声，晕乎乎的瘫软下来。 青楼娘子们娇声关切，顾景贤嘴角藏着一抹笑，望向因为惊恐而浑身颤抖不止的王媒婆。 她想反驳，奈何顾忌帕子上的假桃榔汁液，只能拼命地摇头。 虽然民风还挺开放，可男男断袖之恋，很容易引起非议。 何况对象还是县令与县城，怕是要在吉阳引起震动！ 众人窃窃私语起来。 苏小雪环视一周，向王媒婆竖起大拇指，“您真了不起，让我们来一起感谢王媒婆为大家提供了一桩谈资！” 第二十七章 戴绿帽的人 就算明面上不敢说，私底下一定会流传开，早晚会传到县令耳朵里。 王媒婆怕余生都得瘫在床上，吓得腿肚子打几个抖，瘫坐在地上。 她顾不上假桃榔汁液，扯掉帕子，大叫道：“没有，不是的，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就是说我和师父幽会，也是你瞎说的？”苏小雪笑眯眯的盯着她的脸。 王媒婆仿佛看见人皮后透出一张狡猾的狐狸脸，惊恐的手脚并用往后退，“可是你们……” “哦——”苏小雪煞有介事的点头，“你到底还是认为县令与县丞——” “没有！”王媒婆扯嗓子大叫，“没有，都没有！都是我胡说！” 苏小雪满意的点头，拍拍手准备回店里。 王媒婆叫道：“假桃榔……” “你跳到那边河里，水稀释了汁液，就不会有事了。”苏小雪头也不回的进店。 王媒婆没有多想，直奔不远处的小河，一头扎进去。 县令这时缓过神，恼火道：“岂有此理，我要治那泼妇的罪！” 顾景贤知道他嘴里的“泼妇”是王媒婆，没再阻拦。 县令气冲冲的下车，周围人一看是他，慌忙散开，生怕让他误会他们在讨论断袖的事。 “姓王的泼妇大庭广众之下，造谣生事，此人不严惩，有损我吉阳县淳朴民风！”他指挥衙役从河里捞起王媒婆，送去衙门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吩咐完，他想起这会儿是要找苏小雪麻烦的。 可是环顾一圈，苏小雪已经没影子了。 他有点恼火。 “县令，您看那是……”一名衙役冷汗连连的指向街角。 县令定睛一看，熟悉的缠枝牡丹与锦鸡花纹的宝蓝色裙子，这是他花费大价钱找来最好的料子与绣娘，连夜赶工制成，只为讨得自家娇妻欢心。 就算戴着帷帽遮住脸庞，他也知道那道倩影是谁，“宝娘！” “县令！”衙役赶紧抓住他的衣角，拼命使眼色。 县令再一看，猛然发现妻子身边有一年轻男人，两人的手都快要碰到一起，男人脸上满是深情蜜意！ 刚才刺激顾景贤，说他戴绿帽，没想到真正戴上绿帽的是他自己！ “混账东西！”县令怒气上头，不管不顾的冲过去。 顾景贤冷眼望着，他没有回家，住在县衙里就是为了刺探县令，无意中发现县令夫人与其他男人不清不楚。 殷少侠得他的吩咐，提前回城，使计让与情夫幽会的县令夫人来到这条街上。 县令捣乱他与苏小雪的关系，他便让县令知晓到底是谁后院失火。 “你跟着县令，他们夫妻二人吵架，定会泄露出一些秘密。”他吩咐幽灵般出现在车边的殷少侠。 殷少侠脸色比身上的衣服还黑，“顾公子，您该有些分寸。” “我自然很有分寸。”顾景贤反问：“殷少侠，您呢？” 按计划，县令夫人与情夫早该暴露在县令眼前，却迟到一场戏散场后，人都快走了，才由眼尖的衙役发现。 殷少侠是故意的，想让他不要过多插手苏小雪的事，专心三公子交托的任务。 殷少侠答非所问，“您接下来要去哪里？” 顾景贤料到他无话可说，身体往后靠，搂住两个青楼娘子，“县令盛情相待，我不好辜负了人家美意。” 殷少侠冷着脸，快步离开。 他走了，顾景贤心头一松。 好机会又来了。 “师父，没事了。” 另一边，苏小雪回到铺子里，却没看到赵暄阳的身影。 麦冬神色紧张的向她打个手势，“老爷叫走少爷了。” 苏小雪不想傻站着猜测赵老板找赵暄阳的原因，先去厨房做她心心念念的葱香鸡蛋千层饼。 直到层层香酥的千层饼出锅，赵暄阳仍没有回来。 苏小雪有点不祥的预感。 麦冬忍不住去打探消息时，赵暄阳终于回来了。 他面色依然淡漠如冰，看不出喜怒。 “师父，尝尝千层饼？”她将盘子举到他面前。 赵暄阳接过，开吃，“不错。” 苏小雪仍然不明白没有味觉的赵暄阳怎么就那么爱吃她做的东西。 不过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师父，没事吧？” “没事。”赵暄阳回到柜台后。 苏小雪和婉婉吃过东西，继续认识柜子的药材。 因为之前去了南翠山，所以她特意在铺子多留一会，估摸到家快天黑，才走。 快到家，她看到一个人影在小路上徘徊，因为和田地有些距离，所以阿黄只警惕的张望，没有过来恐吓驱赶。 “咦，是换我馒头花的老婆婆！”婉婉欢喜的叫道。 苏小雪定睛望去，五六十岁的婆子，一脸慈祥的笑容。 “小姑娘，好巧啊，又遇到你了。”她对婉婉挥挥手。 苏小雪警惕的望着她，昨天拿那么多东西换一朵馒头花，今天又出现在这里，很难说不是有人刻意为之。 “昨日谢谢您愿意用菜肉换我那一朵小小的馒头花。”她摆出单纯天真的模样，好奇的问道：“您好像不是芦山村人，不知道来这里是……” 婆子叹气，“我相公儿子过世后，儿媳妇不待见我，所以过来投奔我亲妹妹，可惜……他们一家人不知去向。” 她说着，擦了擦眼角晶莹的泪花。 婉婉十分乖巧的扑进婆子的怀里，安慰道：“婆婆不哭，请你吃千层饼！” “真乖。”婆子揉揉婉婉的头发，“我本来买了菜肉送给妹妹，却没人可送，再看小姑娘手里的馒头花可爱精巧，想起我相公做面食也很好，所以交换了，有个念想吧。” “那馒头呢？”苏小雪看着婆子空空如也的手。 那馒头花在顾景贤手里呢，哪里舍得给她啊！婆子道：“我找了个店，蒸了吃，真美味。” 苏小雪看不出有问题，暗暗松口气，“天色不早，我们送你回去吧？” 婆子摇头，“我回不去家，看芦山村这里风景不错，所以打算住在这里。” “嗯？” 婆子指向不远处的院子，“村长说那户人家搬去城里住，可以卖给我，我在等村长拿来地契。” 苏小雪便拿出两块千层饼，“以后是邻居了，互相多多关照啦。” “好。”婆子望向苏小雪居住的破茅草屋，“您们住那里？” “是的。”苏小雪点头。 婆子热情邀请，“我一个人住太孤单，既然我们如此投缘，搬过来一起住吧？” 第二十八章 新邻居 顾景贤正猫在院子门口，偷看苏小雪她们。 刚才婉婉安慰婆子，乖萌的模样让他的心都化了，多想再抱起婉婉，举高高，听她甜甜的笑。 此刻，他的心“扑通”乱跳，对苏小雪的回答感到紧张和期待。 她们住的茅草屋太破旧，顾王氏来闹事后，东西又砸了个七七八八，吃不饱穿不暖，连个安稳睡觉、遮风避雨的地方也没有，太辛苦她们了。 所以，他让婆子买下附近空闲的院子，方便照顾小雪母女。 “小雪，答应吧……”他祈祷着。 而苏小雪感觉古怪。 婆子唯一的问题是太热情了。 哪有第一次见面，就邀请人家合住的。 连品性、习惯都不了解，也不怕共同生活产生诸多麻烦与摩擦吗？ “您太客气了，不敢麻烦您。”苏小雪摇头婉拒，“我家屋子靠近田地，方便照看。” 顾景贤听了个清清楚楚，心往下沉。 他知道这个请求唐突了些，但婆子面相和善，万一小雪答应了呢？ 又或者，她为什么不能为婉婉着想？ 年幼的女儿如何能住在那样的地方。 顾景贤不悦，小雪能为赵暄阳出头，却忽略婉婉？ 婆子还在挽留，“我家也不远啊？” “真的不太方便啦，我有点小小的坏习惯，别人都受不了的。”苏小雪坚持。 破茅草屋后面别有洞天，给人发觉还不把她当怪物？ 她趁招呼婉婉回家，抓紧女儿的手，生怕被人抢走了似的。 顾景贤看在眼中，转念一想，到底她们不熟，所以小雪不知底细，怕婉婉跟自己一样遭遇拐子，也不想欠太多人情。 好在婆子就住这里，可以一样样改变。 婆子看出自己太过热情，已经引起她怀疑，便不强求了，“那好吧，咱们都是女人，将来互相帮衬着一起过好日子。” “好。”苏小雪答应，“我姓苏，您贵姓？” “方。”婆子看村长带人来了，挥挥手，走了。 苏小雪看他们进了不远处的院子，带着婉婉回家。 方婆子与村长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 村长看她带来不少包袱箱子，问道：“要不要我找人帮你收拾？”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方婆子婉拒，“我习惯自己收拾。” 村民认识顾景贤，可不能让他们发现。 村长寻思这婆子看起来很有钱，不方便给他们看见箱子里的金银珠宝，“有事来找我们，不用客气。” “好。”方婆子送走村长等人，回到堂屋，无奈的对桌边的人叹道：“不好意思，我没办成您交托的事。” “没关系，慢慢来。”顾景贤给婆子倒杯茶，“带来的东西，麻烦你送给小雪母女。有不够的，尽管来找我。” 方婆子笑道：“说不定我还没有送完，您与夫人小姐就欢喜团聚了呢？” 顾景贤苦笑，“但愿如此。” 方婆子又问：“殷少侠看的紧，您今天身边又有县令的人盯着，是如何脱身的？” “县令与其夫人争吵，说不定一时嘴快会泄露我们查探的秘密，殷少侠去盯着了。至于那些青楼娘子，我用了您给我的药，已经昏死在床上，不会知道我离开过。” “那就好。”方婆子知道他做事周全，“要不要我带你潜伏到附近，看看小雪母女在做什么？” 顾景贤当然愿意。 方婆子抓住顾景贤的胳膊，使轻功直接飞出院墙，几个闪电般迅速地起落后，躲在破茅草屋附近的灌木丛后。 顾景贤望过去，苏小雪正在处置菜肉，一股令人馋虫大动的香味从窗户飘出来。 他一下子感到肚子饿得厉害，中午苏小雪做的酸辣面与爆炒混蛋，他都没能吃上一口，现在对散发这些香味的食物充满了渴望。 “好想吃……”他不由地叹出声。 方婆子利索起身，“您等着，看我的！” 顾景贤看她飞快掠回院子里，不一会儿抱着两床被褥，大大方方的来到破茅草屋。 “我今日忙着把东西从客栈搬到这里，忘了买菜和柴火，可不可以问你讨口吃的？” “您来得巧了，我正有意喊您一块儿来吃呢。”苏小雪招呼方婆子进屋。 方婆子冲顾景贤的方向眨眨眼，“这两床被褥就当是谢礼了。” “这些菜肉本来就是您送的，我不能收。”苏小雪连忙摆手。 “反正是多出来的，我也用不着。”方婆子硬是将被褥塞进她手里，“可不能浪费了这样的好东西！” 苏小雪发觉她刻意加重了“好东西”三个字，似乎有什么深意。 方婆子笑呵呵的，没半点心机的样子。 “山村夜风凉，婉婉年纪小，可千万不能染上风寒，会很麻烦的。” 苏小雪看看自己家徒四壁，再推辞就显得很奇怪了，于是收下被褥。 被子是新弹的棉花和新布做成的，松软又暖和，闻上一口气，有晒过太阳后的香味。 不过论舒服，哪里比得上她的羽绒被。 到底是人家的一番心意，她把被子放好，以备不时之需。 方婆子看苏小雪继续炒菜，夸赞不绝，“您这一手到底从何而来？” 苏小雪搬出之前应付赵暄阳的说辞。 方婆子了然的点头，难怪性子与顾景贤说的模样不同了，原来是恢复点以前的记忆。 这是好事，他们两口子会更幸福。 做完饭，苏小雪招呼方婆子吃饭。 方婆子道：“我想带回去吃。” “嗯？”苏小雪不解。 留在这里，顾公子岂不是无福享用了？方婆子道：“我忽然想起房子没上锁，我怕耽搁久了，进贼！” 芦山村的民风，苏小雪已经略有见识了，理解的点点头，“我分出来一些。” 她拿出为数不多的好盘子，每样菜都夹一些。 “方婆婆，够吗？” 方婆子看她如此体贴，感叹道：“你男人有福气，有这么好的娘子，你们一定恩爱幸福。” 苏小雪想到对自己恶言恶语的顾景贤，果然顾家人都是一般德性，谈什么恩爱幸福？ “我没相公。” 第二十九章 有口难言 方婆子心头一凉，幸好顾景贤隔得有些距离，否则听到这话得多伤心。 她忙开口，“怎么会呢？谁会舍得丢下你这样勤快能干的娘子？” 苏小雪笑笑，“不然我会住在这里呀？” 方婆子是有口难言，无奈的看眼窗外。 “说来话长，以后再说吧。”苏小雪把装好饭菜的盘子递给方婆子。 方婆子从她脸上看不出悲伤，反而平平淡淡的，心里更凉了。 顾景贤对苏小雪那般恶言相向，她也不在意，说明她根本没把顾景贤放在心上，十有八九还高兴再次见到他，因为可以把和离的事办了！ “好吧。”方婆子怕适得其反，道谢后回到自己家里。 顾景贤看着盘子里色香味俱全的鱼头豆腐汤、红烧鱼块、红烧肉与青菜炒油渣，迫不及待的每样都吃了一点。 比他想象的还要美味，他发出舒服的一声喟叹。 可接着，他发现方婆子的脸色十分的严肃。 “怎么了？”他以为小雪有什么事，紧张的问道。 方婆子如实相告。 “难怪会有如此之大的改变。”顾景贤心中有喜有悲。 他嘴巴里咂出一丝苦味，在南翠山相遇时，他已经猜到一些。 再从方婆子口中听见，仿佛一块巨石压在心口。 方婆子忧虑，“万一真的要与您和离……” “这也合情合理。” “顾公子？！”方婆子惊诧。 顾景贤又吃了一块红烧肉，让美味冲淡那一丝苦味，“是我一厢情愿要她如何如何，自以为是的认为给小雪带来幸福。可没想过，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脑袋撞在磨盘上，让曾经憨厚单纯的小雪不见了，现在的小雪其实是一个陌生的人。 她会有更多的想法，想着与以前不一样的人生。 方婆子叹气，本以为小雪脑子清醒是好事，没有深想那么多。 “那您以后打算怎么办？” 顾景贤望向一屋子的包袱与箱子，“按原计划行事。” “好。”方婆子点头。 顾景贤暗自打算。 他会弄清楚小雪的意愿，也会尊重她的决定。 但是……脑海中浮现出娇小的人影，挥之不去，他知道自己放不下小雪。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的小雪。 “我先回去了。”顾景贤出来有些时间了。 方婆子叫住他，“夫人做的饭菜，您再吃一点吧。” “那你……” 方婆子哪里猜不出顾景贤放不下苏小雪，从自己的行李里拿出食盒，给他装了大半，“我一个老婆子哪里吃得下这么多，回去路上吃吧。” 顾景贤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这份重量也是他对小雪的牵挂。 从院子出来，他望向破茅草屋。 亮着火光，墙壁上映着一道倩影。 他不由地笑了笑，缓步离开。 吃过晚饭，婉婉看早教动画片，苏小雪继续温习整理药材知识。 今天了解一些种植雀花藤的知识，她的田地需要作出一些改变，必须尽早的规划起来，确保雀花藤平安健康的长大。 整理了会儿，音响里传来“小朋友和爸爸妈妈愉快的在沙滩上玩耍……”，她冷不丁的想起顾景贤与婉婉的问题。 她望向女儿，婉婉正专注的望着屏幕，眼中透出深深的渴望。 苏小雪苦恼地抓头发。 她会做生意赚取万贯家财，也会拳打造谣者，脚踢泼妇，却在处理家庭关系上充满了茫然无措。 身为一个孤女，没有体会过父母亲情，在孤单中长大，忙于古董生意，没谈过恋爱，更没有过女儿。 家，对她来说，是个虚无缥缈、冰冷的字。 她曾经渴望过拥有温暖的家，但后来发现是痴人说梦。 现在猛然有了个“家”，于她来说太神奇，还要处理他们这一家三口的问题，着实头疼。 万能的小度给她很多答案，可用于实战，似乎都不太靠谱。 苏小雪无声叹口气，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在她找到靠谱办法前，先不让婉婉知道顾景贤会回来了吧。 她迅速整理好笔记，搂住香软糯糯的跟团子似的女儿，与她一起看动画、玩游戏，最后唱着摇篮曲，哄她入睡。 日子还要继续过，继续奋斗。 苏小雪去药材铺的路上，发现有些路人一看到她，就低声窃语，指指点点的。 她刻意放慢脚步，发现他们居然在讨论她和赵暄阳有私情！ 本该昨日结束的闹剧，为什么今天扩散开了？ 这些破事一看就是赵暄明的手笔，他宁愿赵家蒙上污名，也要拆散赵暄阳与佟小姐，闹得药材铺不得安宁？ 赵老板应该不会纵容儿子接二连三的做出这等蠢事吧？ 她带着疑问走进店里，立刻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气氛。 店伙计都当她不存在。 赵暄阳仍然在柜台后挑拣药材，外面的风风雨雨丝毫不能搅动他脸上的淡漠。 她便照常往灶间走去，麦冬神色紧张的凑上来。 “老爷与少爷大吵一架。” “因为外面的流言？” 麦冬用力点头，为难的看着苏小雪，“老爷要赶你走，少爷不答应，这不更令人怀疑你们之间有个什么？” 原主是出了名的荡妇，赵暄阳能让她留在药材铺学习已属不易，但有个风吹草动，赵老板肯定不能容忍她毁了赵家的名声。 苏小雪揉了揉眉心，还没等到县令出手，南翠山之行已经掀起腥风血雨。 大伙儿心情都不好，她决定做个红豆沙馅的汤圆。 用细孔蒸笼布过滤豆沙，让口感更细腻的时候，她问麦冬，“赵老板很坚持吗？” 麦冬不得不点头，“老爷很坚持，又有夫人和二少爷吹耳旁风。小雪，你有办法闯过难关吗？” 苏小雪没想到，毕竟是人家的店，有权利决定一个外人的去留。 “我不想让师父为难。”可她也不想放弃种植中药材。 尽管才学习几天，但是她看得出其中商机无限。 世上这么多人，总会有个头疼脑热，那就牵涉到用药了。 那些大富大贵的人家，永远需要上等名贵药材来强身健体。 只要品质好，永远不愁买家。 她得找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时，一阵脚步声落入灶间，苏小雪抬头看去，是赵老板来了。 “这是店伙计一年的工钱，你拿去，离开赵家。”赵老板将一袋钱丢到她面前。 第三十章 赶出药材铺 苏小雪看都不多看一眼，更没拿，“我不是店伙计，是赵大少爷的徒弟。” 赵老板鄙夷，“你一个乡野村妇懂什么药材，这里不是你撒泼闹事的地方！” “师父每日考我都是合格的，”苏小雪不会示弱，“不信，您也可以考考我。” 赵老板不耐烦的挥手，“我不管那么多，你赶紧拿上钱，滚出去，不然我报官，将你拖去打个半死！” 他唤来几个店伙计，抓住苏小雪的左右胳膊就往外面拖。 苏小雪再有蛮力，也敌不过几个年轻小伙子，叫道：“等一等，难道把孤儿寡母的赶出药材铺很好看吗？” “总比你继续留在药材铺，败坏赵家名声要好。”赵老板不留情面，喝使店伙计把苏小雪拖出去。 灶间外面的院子，是有一道小门可以出去的。 苏小雪被一把推出去，她一个趔趄，看到婉婉也被丢出来，急忙扑过去护住女儿。 “以后，我不想再在赵家的地盘上看到你！”赵老板冷冷的说道。 “我以为赵老板是个明事理的人，这些事一看就是有人刻意造谣，为什么不去追究造谣者的责任，反而要我这个受害者承担一切？”苏小雪怒目瞪着赵老板。 “我自有分寸，你一个外人少来插嘴！”赵老板伸手就要关门。 苏小雪一手抵住，“那你不尊重下令郎的打算吗？” 赵老板冷笑，“药材铺是我的，等赵暄阳能等当家做主的时候再来和我叫嚣！” 话音未落，小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 声响震得苏小雪耳膜发疼，有些愣怔的望着紧闭的小门。 在药材铺才做几天，就被扫地出门了？ 苏小雪不服气，绕到铺子正面。 没想到正门有两个粗壮的伙计把手，看到苏小雪，立刻伸手阻拦。 苏小雪从口袋里摸出几枚铜板，“我来买药材的。” 伙计没让步。 苏小雪高声问道：“怎么，你们赵家不做生意啦？” 赵家药材铺在风口浪尖上，有点风吹草动，立刻引来爱好八卦的人们的注意。 伙计们感觉到周围不善的目光，但赵老板铁令如山，他们不敢让。 “苏小雪，看来你对我大哥贼心不死啊？”赵二少爷提着鸟笼子，吊儿郎当的走过来。 苏小雪冲他翻个白眼，推搡伙计，“你们要是不想做生意，我就和街坊们说说，免得白跑一趟。” “泼妇，赶走她！”赵二少爷下令。 伙计得令，立刻驱赶苏小雪。 苏小雪机敏地闪过，“我只想买药，不想起冲突，是想让街坊看你们怎么对待客人吗！” 赵二少爷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到底有些担心让街坊们误会。 在爹面前，他也没好过的。 “你要买什么，我叫人拿给你，就不用进去了。” 苏小雪嘲笑，“赵二少爷懂药材？” 赵二少爷噎住。 “您可别拿错了，吃死人哦。”苏小雪继续嘲笑，务必要让街坊们都知道他对药材一窍不通。 哪怕日后赵老板真的考虑更换继承人，听闻到街坊们的议论，也会打消念头的。 赵二少爷受不了周围看戏的目光，决定用点武力，向伙计使眼色，几个人就要一起按住苏小雪，“疯婆子又出来撒泼发疯了，赶紧送去疯人院！” 关到疯人院，再使一些银钱，保证赵暄阳的这条狗腿永远出不来！ 一听疯人院，苏小雪知道事情不妙，一旦进了那地方怕是要完！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矮下身躲过三个人的攻击，从他们胳膊下闪过去。 紧接着，她撞在一个胸膛上，抬头一看，有点眼熟。 略略一想，南翠山逍遥亭，站在顾景贤身边的黑衣男人。 他周身散发出比赵暄阳还阴森可怕的寒气，“赵家药材铺不做生意了吗？”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马车上传来几声虚弱的咳嗽声。 她听出是顾景贤的声音。 昨夜在美艳女子怀里纵情过度，所以虚成这样？ 苏小雪微微摇头，这个男人不行。 赵二少爷一看殷少侠的气势，知道惹不起，顾不上苏小雪了，笑脸相迎，“当然做生意了，您快请进。” 殷少侠径直入内。 苏小雪一看赵二少爷只顾当狗腿子，立刻紧跟在这个又凶又冷的男人身后。 到了店里，赵二少爷才发现她，凶神恶煞的要赶人走。 “嗯？”殷少侠看过来。 赵二少爷连忙换回笑脸，“您快请坐。” 苏小雪看到赵暄阳从后院进来，唤道：“师父！” 赵暄阳对她点下头，看向赵二少爷，“父亲不许你出现在铺子里，忘了吗？” “我在招呼客人！”赵二少爷理直气壮。 “你懂药材吗？” 赵二少爷再度受到这种羞辱，气急败坏的走向后院。 赵暄阳问殷少侠，“客官需要些什么？” “我们县丞身体不适，听闻你这里药材齐全，有名医坐堂，所以请你们到马车上坐坐。”殷少侠说着，瞥眼面无表情的苏小雪。 苏小雪压根不关心顾景贤怎样，要是纵欲过度死了，连和离或者收休书的手续的省了。 她的反应，殷少侠挺满意。 苏小雪冷漠无情，免得顾景贤多情分心了。 “好，稍等。”赵暄阳让麦冬找大夫来，自己从柜台上拿起一包药，递给苏小雪。 苏小雪闻到一股臭味，笑道：“咱们师徒真是心有灵犀！” 赵暄阳将纸包交给她，“用法你已经知道了。” “谢谢师父。”苏小雪接过纸包，递给他铜钱。 赵暄阳接过钱，“你唤我师父，我不会不管你。我与父亲说清楚。” “等一下！”苏小雪叫道：“事情源头没查清楚，赵老板又在气头上，听不进去的，你们父子之间不要伤了和气。” 赵暄阳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在哪儿学不是学呢？师父有心教我，哪里都是学堂。” 赵暄阳看着她一双盈盈杏眼，点了点头，“好，我会去你家教你。” “师父辛苦了！”苏小雪安心了，“我会做好美食，等您到来！” “好。”赵暄阳没有多言，一脸冷漠的等大夫过来。 苏小雪心满意足的准备回家，在经过马车边的时候，忽听幽幽一声叹息。 “小雪。” 她望向纹丝不动车窗帘，冷声道：“有何贵干。” “我会回来的。” 第三十一章 讨生活不容易 “哦。”苏小雪面无表情的离开。 顾景贤口中的“回来”，是回来送休书，还是和离呢？ 她挺盼着这一天—— 赶紧和狗官划清界限！ 围观群众一看她就这么走了，非常失望，还以为会看到一处郎情妾意不忍别离的一场悲情戏，谁知道两人连多余的、亲密的举动都没有。 有人挑事，“肯定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所以装模作样了。” 众人恍然大悟。 苏小雪阴冷冷的看向他们，“这么说，你们认同王媒婆的意思，觉得县令与县丞有暧昧？” 想到王媒婆被二十大板打的屁股开花，众人连连摇头，识趣的散去。 赵暄阳与大夫从铺子出来时，门口已经清静了。 他们上了马车，发现顾景贤有些愣怔的盯着车窗帘。 明明看不到外面，也没什么新奇，他却看的专注。 “顾县丞？”赵暄阳拱手。 顾景贤没有理会。 他觉得自己刚才肯定是疯了。 明知道很危险，可是看到苏小雪与赵暄阳说说笑笑，情不自禁地出声叫住小雪。 他疯了一样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没有变过，想回到他们的家。 小雪那一声“哦”，就跟榔头似的，一把砸在他的心间。 顾景贤无奈叹气，提醒自己不可操之过急。 他回过神，对上赵暄阳如清泉般冷湛的眼睛，问道：“少东家十分关心你这个徒弟。” “孤苦伶仃的人，只有我这个做师父的心疼爱护了。” 赵暄阳淡淡的语气里，顾景贤听出了真情实意。 或许他们真的只是师徒关系，是自己想太多。 赵暄阳懒得扯那些，直接问道：“顾县丞身体哪里不舒服？” 顾景贤道：“可能是昨日思虑过度，身体本就虚累，所以头疼冒虚汗，咳嗽不断。” “思虑过度？” 顾景贤看到赵暄阳眼底透出的讥嘲，没有解释，“一来是想诊治，二来是想寻几个补身健体的汤药方子。” 赵暄阳示意大夫把脉，写了几个方子给顾景贤。 “不知可否请少东家亲自为我煎药？”顾景贤拿出一袋钱，“这是诊费药费与煎药钱。” “为什么？”赵暄阳没接。 “少东家本事了得，一定能让药效全部发挥出来，我放心。” 赵暄阳仍然没接，像是要考虑。 顾景贤又道：“若是吃的好，我可以将赵家推荐给京里的达官贵人，让你们飞黄腾达。” 赵暄阳不以为意，但接过钱袋，“推荐的事，你与我父亲谈。” “今日我身体不适，改日麻烦少东家引见。”顾景贤十分亲和的拱拱手。 “一定。”赵暄阳和大夫下车。 殷少侠钻入车厢，急切问道：“如何？” “此事急不得，否则县令一定起疑。”顾景贤摇头，晃了晃手里的药方，“关系已经牵扯上，关于县令与赵家的秘密，也会挖出来的。” 殷少侠却等不及，“我都告诉你了，昨日县令与夫人争吵，听见县令与赵家药材铺老板每年送去京城不少药丸，其中可能有送进宫里的，若是不及早查清楚，危害到贵人性命，你担当得起吗？” “关系体大，若是操之过急……”顾景贤的手在自己脖子面前一横，“我们会死，这一桩秘密永远无人知晓。” 殷少侠一拳砸在车厢上，威胁道：“若是你办事不力，我定第一个杀了你妻儿！” “三公子会许你这么做吗？”顾景贤不为所动。 这句话让殷少侠噎住，愤愤的出去驾车。 苏小雪牵着婉婉的手，回家的路上遭到不少白眼与非议。 她视若无睹，回到家后赶紧拿硫黄粉改善种植雀花藤的土壤。 雀花藤生机勃勃的成长着，可是昨日见识过南翠山药田后，对比之下才发现她的雀花藤苗有点弱，仿佛小矮人来到巨人国。 巡查一番后，她发现昨日还好好的一棵雀花藤，忽然蔫了。 叶子软塌榻的，枝蔓也弯下腰，风吹过，就要趴地上了。 村里随处可见麦秆和猪牛粪，她捡拾来沤肥，好用在雀花藤和庄稼上。 可是成功做成肥料需要半个月，发育情况不佳的藤苗，怕是等不到施肥的这一天了。 她舍不得立刻判处这棵雀花藤死刑，松了松土壤后，又折来一片芭蕉叶给它遮阳，但愿它能挺过来。 在她的殷殷期盼中，苗子挺了两天，彻底枯萎，她无奈的拔掉，避免枯枝发霉，传染给其它健康藤苗。 扔了死苗，她发现方婆子不知何时来的，站在田埂上炯炯有神的望着她。 “您来了。”她随口打招呼。 方婆子夸赞道：“苏姑娘做事真利索，两亩荒田也能被你打理的这么井井有条。” “带着孩子讨生活，不利索不行。” 方婆子心想，要是顾景贤在，肯定心疼不已。 “我今天做饭做多了，中午一起来吃吧？” 饭菜钱依然是顾景贤给的，务必让小雪母女不会挨饿。 可惜顾景贤的心意，半个字都不能透露给苏小雪。 苏小雪摇头，“昨天的饭菜还没吃完，热热继续吃。” “这怎么行？”方婆子怜惜的看着婉婉，“还是让孩子吃点新鲜的吧？” “我会另外给婉婉炒个菜。”苏小雪不想欠人家的。 方婆子拍手，“那日尝过你的手艺让我意犹未尽，不如我提供食材，你来做，我们一起吃。” “不好吧？”苏小雪心里头的警铃又响起来。 方婆子的热情也太古怪了。 方婆子哀叹一声，抹了一把眼角，“如今我孤苦伶仃一个人，与你们如此投缘，情不自禁的产生爱怜之意，好像对你造成困扰了，对不起啊……” 她又叹口气，转身要走。 那叹气声带着哭腔，听得人眼角发酸。 “方婆婆！”苏小雪不忍老人家伤心，叫道：“那就一起吃吧。” “好！”方婆子一脸感慨。 苏小雪来到方婆子家，堂屋的地方摆着几只箱子，显然是她还没整理完行李。 “吃完饭，我帮您收拾东西吧。” “不用不用！就几样东西，我自己很快就能收拾好。”方婆子暗自庆幸箱子都上了锁。 看人家不愿意，想来是不愿意隐私被其他人看见，苏小雪便去做饭。 “对了，我听村里人说你进来白日里都出去做事，怎么这两日都不出门了？”方婆子好奇的问道。 苏小雪索性将流言蜚语告诉她，“……所以我留在家里等师父，再想想看有没有其它赚钱的法子。” “这也太不分好坏了！”方婆子真情实意的为她气恼，“我也在琢磨赚钱过日子的事，打算在村里开一间杂货铺子，请你来帮帮忙可好？” 只要是做生意的事，在苏小雪看来很不错，她刚要答应，外面忽然传来阿黄的“汪汪”大叫，随即警报器的“呜呜呜”声刺耳的响起。 “不好，有人来破坏农田！”她急忙冲出去。 第三十二章 惹不起的地头蛇 她冲出方婆子家，就看到几个人被警报器的呜咽声吓得连连后退。 “有鬼啊！” 阿黄叫的更大声。 但有个胆大的捡起地上一块大石头，狠狠地砸向农田里，“去他娘的，我倒要看看这个鬼要怎么杀了我！” 石头差点砸中一棵雀花藤，苏小雪赶紧跑过去，“惹怒这里的山神，让你全家暴毙！” 几个人吓得躲开更远，唯有那个胆大的冷笑，“来啊，来杀了我啊！” 苏小雪走近了，发现这泼皮眼神迷离，两颊通红。 难怪同伴吓得都要尿裤子，他仍胆大包天。 苏小雪从草丛里捞出一根电线，一头直接扎在泼皮的胳膊上。 一股酥麻痛感瞬间流窜全身，泼皮痛呼一声，抱着手臂继续在地上打滚。 其他人吓得脸色苍白。 “发生什么事了？！” 苏小雪阴森森的开口，“定然是他对这里的山神不敬，所以给他一点教训，若是再在这里撒泼，怕是真的要全家性命了哦。” 几个人赶紧拉起那泼皮，在鬼叫般的呜咽声里，落荒而逃。 那根电线电压不高，只能给点教训，伤不到人，所以泼皮缓过来后大骂道：“苏小雪，你等着，我和你没完！” 其他人一边劝，一边加快脚步，生怕山神真的要他们性命。 苏小雪看他们走远，才关掉警报器声音。 “苏小雪，你又做什么事？”村长匆匆而来，指责道。 想到那呜咽声，他就心里发毛，紧张的环顾四周。 苏小雪煞有介事的说道：“我发现南山上有山神呢，若是有人破坏南山这边的草木，一定会降下惩罚的。” “真有山神？”村长在芦山村活了五六十年，山神的传说听过无数次，可从未见过显灵。 苏小雪认真的点头，“不然刚才的声音从哪里来啊，人和狗都发不出那种声音呀？” 村长赶紧双手合十，冲南山郑重的拜了拜，“我们不会冒犯山神的，请您庇佑我们。” 苏小雪微微一笑，想来山神的事会很快传开，看那些试图捣鬼的人还敢不敢来。 村长拜完，脸上的担忧却没散去，“你知道刚才自己惹到谁了吗？” “几个泼皮？” 村长沉重的摇头，“为首的是刺史府参军事的外甥，在吉阳一带为非作歹几年，连县令也不好管！你惹了他，回头一定会千百倍的报复你！” “他敢再来，山神一定要他命！”苏小雪认为这种人惜命的很，等清醒了听同伴一说，肯定吓得不敢来。 村长指着南山，“这里有山神保佑，可离开芦山村呢？人家要报复你的话，有的是办法啊！说不定还会连累到我们芦山村呢……” 苏小雪从村长的眼里看出他怕惹来是非，想把她们母女赶出芦山村！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何时，一辆马车停在他们身后。 村长定睛一看从车厢里出来的人，“县令？！” 他拉着苏小雪赶紧行礼。 县令出现的这么巧？苏小雪觉得奇怪。 县令跳下马车，一脸亲和的扶他们起身，“我路经此地，听见奇怪的声音，所以过来看看，好像董家那无赖小子来过？” 村长责怪的瞥眼苏小雪，“董少爷来这里走走，好像不小心触怒山神，苏小雪却冒犯到他们了，草民担心董少爷怪罪下来！” 有县令做主，便能顺利将苏小雪赶走了。 县令倒吸一口冷气，回头看向马车，“顾县丞，那董少爷是出了名的混账货色，连刺史府的九品小吏都敢直接打死，这可如何是好？” 苏小雪一听，差点翻个白眼。 狗官怎么就是阴魂不散呢？ 顾县丞？村长迷茫的顺着县令的视线望去，当顾景贤的面孔出现在眼中时，惊讶的下巴快要掉了。 “你你你……你不是顾景贤吗？！” 顾景贤扫视一圈，与苏小雪四目相对了一瞬，若无其事的转开。 就知道县令戴了绿帽，非拉着他出来散心，定然没有好事。 “村长。”他没有下车，站在车辕上，居高临下的望着。 一个小县丞敢在县令摆架子，苏小雪是个傻子，不会顾景贤也变傻了吧？！ 再看县令没有意见，村长懂分寸的没有多话，再想顾王氏被提前放出来了，但顾景贤没来找苏小雪，说明他要博孝名，嫌弃苏小雪这个荡妇。 于是他只提苏小雪惹上的麻烦，“董少爷一个不高兴，我们整个芦山村都完蛋，请县令和县丞帮帮我们这些无辜村民吧！” 县令无奈的看向顾景贤，“您说该怎么办？” 顾景贤倒想问问县令为何和董少爷共谋，演这么一出闹剧。 与青楼娘子“共度良宵”之后，县令仍未放心。 他要尽快让县令彻底死心，不再试探苏小雪和自己。 但眼下要解决这桩麻烦，他板着脸，“按王法处置。” 县令痛心，“咱们不在京畿重地，难压地头蛇啊！” 顾景贤知道下一步县令要在苏小雪和村长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不畏强权、刚正不阿。 如果他道出巡查御史就在附近州县，董家不敢放肆，便让县令无法继续演戏，也可能怀疑他有意袒护小雪，抓他软肋。 可他若是让县令演下去，之后定要苏小雪报答，将她放在身边，依然危险重重。 顾景贤稍稍琢磨一下，拱手道：“我刚刚走上仕途，人情世故上欠缺许多，不及县令通晓世事，还请您指点。” 为长远打算，他只能让县令演下去。 苏小雪心底冷笑，顾景贤不保护她也就罢了，果然连女儿也没考虑过。 她鄙夷的冲顾景贤翻白眼。 顾景贤暗暗攥紧拳头，真想让小雪知道，他是有多么在意她们母女！ 县令看看冷着脸的苏小雪，又看看置身事外的顾景贤，忽地掷地有声，“定然是董少爷耍无赖，怎么还有脸怪罪你们？” “啊？”惊讶的只有村长。 县令居然为苏小雪说话？ 他琢磨着，不敢随便开口。 县令和善的望着苏小雪，“苏姑娘不必担忧，你们是我吉阳治下的百姓，我做县令的有责任保护你们的安危。” 苏小雪感觉更不太对劲，假装担忧：“可是听村长的意思，姓董的有背景，不是好惹的，要是耽误了您的仕途可不好吧？” 县令严肃道：“就算粉身碎骨，为保护吉阳百姓也在所不辞！” 吉阳百姓心目中的县令可不是这么刚正不阿的形象，苏小雪探究的打量着县令，他会不会下一步就要她去县衙做饭，做为报答？ 第三十三章 和离要看心情 顾景贤已经在等着县令如此开口。 然而县令微笑道：“苏姑娘安心，我自有良策对付泼皮们。” 苏小雪干笑两声，等着他话锋一转，提起报答一事。 “另外，我会加派人手在吉阳地界上，特别是芦山村巡视，免得泼皮们再起事端。” 村长听了，顾不上县令为什么转性，拍马屁一定是对的，“县令爱护草民，我等定当结草衔环，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他看苏小雪傻愣着，不满地抓着她的手要磕头道谢。 “诶。”县令没管村长，扶住苏小雪的胳膊，“你们就安心在此生活，不必忧心。” 看着自己胳膊上的手，苏小雪一阵反胃。 她稍一用力，从县令的手里挣脱开。 县令有点遗憾，刚刚手中的柔软令人心神荡漾，可惜停留的时间太短，他回头拖顾景贤下水，“顾县丞，你出身芦山村，村民受苦，可一定要鼎力相助我啊。” 顾景贤表面客套，“一定一定。” 苏小雪无语，明明是顾景贤先提“王法处置”的，结果绕一圈成了好像县令率先挺身而出，与强权斗争。 这位县令大人真是个戏精。 顾景贤能咽下这口气吗？ 俩狗官赶紧打起来打起来！ 果然，县令又出招，“顾县丞，您还是关心苏姑娘的。” 苏小雪心里哀叹，为什么他俩明争暗斗，一定要带上她呢？ “我是县丞，协助县令是应该的罢了。”顾景贤讲场面话，不屑看苏小雪一眼。 苏小雪鼻子里差点冒出冷哼。 一个个狗官，装什么人样。 县令给苏小雪一个安慰的眼神，若不是知晓狗官本性，那一双旭日般温暖的眼睛能感动的孤苦伶仃之人哭出来！ 苏小雪只想再翻一个白眼。 县令道：“其实后来我仔细一想，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俩好歹夫妻一场，不必闹成这样。” 话音未落，苏小雪猝不及防，手被县令抓住。 接着，她被猛地往前一扯，踉跄几步，跟着县令来到车辕前。 县令另一只手拉住顾景贤的手，扯着苏小雪的手要让他们合掌，“来，由我做和事佬，你们夫妻二人讲和好不好？” 当事人双方不约而同的撇头冷哼，不屑一顾。 他俩的手只差毫厘，便能碰上了，县令痛心疾首，“唉，怎地成了一对怨偶呢。” 顾景贤从县令手里挣脱出来，在自己的衣服上擦擦，仿佛嫌差点碰到苏小雪太脏。 县令哀叹几声，松开苏小雪，“罢了，来日方长。” 苏小雪厌烦拖拖拉拉理不清的关系，以及县令隔三差五的做戏，若不快刀斩乱麻，迟早引火烧身。 “不麻烦县令了，等顾县丞哪日有空，咱们把和离办了，从此互无关系，清清静静。” 顾景贤一阵心痛，冷声道：“哪一日也要看我心情和时间。” 苏小雪冷笑，“可别耽误县丞做哪家的乘龙快婿。” “轮不到你多嘴。”顾景贤冷着一张脸，转身要进车厢。 尽管说要尊重小雪的意愿，可真事到临头，又哪里舍得轻易放手？ 县令忙拦下顾景贤，转开话题，“既然咱们散心散到芦山村了，不如在此转转，与父老乡亲们打声招呼？” 顾景贤之所以暂时没有对外公布身份，原因之一是不想让顾王氏等人知晓他回来了，便狗仗人势，在相邻间为非作歹。 他太清楚顾王氏他们的性格，绝对会做出违法之事。 届时，县令一旦对他不满，这些会成为把柄。 他摇头拒绝，“乡野之地，早就看腻了。” 村长心生不满，心道这里是他出生成长之地，怎地一发达，就忘本忘根了呢？ 他猛地看向苏小雪，再一琢磨，笃定必然是苏小雪与县令不清不楚，令顾景贤敢怒不敢言，只好把怒气撒在乡亲身上。 “民女要忙农务，县令县丞慢走不送！”苏小雪挺高兴的，狗官们赶紧滚。 顾景贤听此一言，心中惆怅。 显然在药材铺门口的那一句“我会回来的”，半点效果也无。 他递个眼神给殷少侠，钻入车厢。 县令仍摆出和善的模样，“苏姑娘莫伤心，天涯何处无芳草呢，是吧？” “是。”苏小雪点头。 县令对他们挥挥手，“你们便安心过日子吧。” 说完，他爬上马车离开。 到最后，半个字也没提她去做厨娘的事。 苏小雪望着县令的背影，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董少爷与县令出现的都太巧合，他和顾景贤又逢场作戏，看似没什么要求，但将来定有图谋。 越想越觉得她与顾景贤虽然“夫妻”关系破裂，但狗官们争斗的这把火早晚会牵连到她的身上。 “苏小雪，”村长出声打断她的思绪，“你什么时候勾搭上县令了？” “啊？？？”苏小雪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 村长上下打量她，说实话凭姿色，勾引到县令不难，不然的话这里的男人也不会着了她的道。 而一向温文和善的顾景贤不会不顾着苏小雪，甚至话中带刺。 显然是男人知道自己戴绿帽了，碍于对方地位比自己高，不能明说什么！ 他干咳两声，“你安分待着，不要惹事生非了。” 有县令护着，他不好赶走她，苏小雪却高兴不起来。 村长分明是觉得她和县令有苟且啊！ “我不是，我没有啊……”苏小雪哀叹。 村长没搭理她，又敬重的向南山拜了拜就离开。 走半道上，一道黑影挡住他的去路。 紧接着锋锐的刀刃横在他脖子前。 “顾县丞行事低调，现今公务缠身，不喜让人知晓他回来了。” 村长吓得直哆嗦，连胜答应会保守秘密。 方婆子来到苏小雪身边。 她是顾景贤的人，哪里不知道县令心藏鬼胎，“小雪，要不你去外地避几天？” 如此一来，和离也就暂时办不成了。 苏小雪摇头，“我要照看农田，而且哪有钱去外地讨生活？” “可是……”方婆子多想说顾景贤会有办法护得她们周全，可是话到嘴边，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第三十四章 色胆包天 苏小雪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我苏小雪天不怕地不怕，还有山神护佑，我有什么好怕的？” 他们有张良计，她自有过墙梯，尽管来！ 方婆子看出她不是盲目自信，而是胸有成竹，心中感叹也是个奇女子。 难怪顾公子要说“哪一日也要看我心情和时间”，这样的娘子谁舍得放手？ 她不由地跟着笑起来，“走，我们回去继续做饭。” 她们顺便把开杂货店的事聊了。 苏小雪开古董店的，对做生意了如指掌，给了方婆子不少建议。 方婆子见她有主见，心中更是喜欢。 吃过午饭，赵暄阳来了。 苏小雪跟着他在农田里检查雀花藤，一边蹦蹦跳跳地走，一边笑呵呵的问各种问题。 婉婉跟在他们身后，一只手举着小兔子玩偶，一手拿着一朵野花，也笑得甜甜。 若是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方婆子远远的看着，庆幸顾公子走的早。 不然看到这一幕，该有多心酸悲伤。 她琢磨着，回到自家屋里，在箱子里一顿翻找，取出纸盒子包装的一套碗碟筷子。 这也是顾公子准备的，他是事无巨细，都为小雪母女考虑到了。 她抱着纸盒子，来到农田边。 不等赵暄阳给苏小雪上完课，她挥手招呼道：“小雪，我有东西送给你，快过来吧。” 赵暄阳扫一眼方婆子，在她挥舞的手臂上多停留了几眼。 普通人看不出来，但他自幼学习医术病理，跟着师父观察过各类人的身体。 其中习武之人胳膊上的腱子肉，与这婆子有六七分相似。 “她什么来历？”赵暄阳警惕的伸出手，拦住苏小雪的去路。 苏小雪如实告知，再看赵暄阳冷冰冰的脸，猜到他的想法。“我觉得她为人热情，不过是想打好邻里关系吧？目前没看出什么问题。” “小心些。”赵暄阳提醒。 苏小雪警觉，“师父看出什么了吗？” 方婆子看他们窃窃私语，为了顾公子的幸福，她豁出去了！ 她小心的避开娇嫩的雀花藤，来到他们面前，将纸盒子递过去，“我收拾东西，发现这套碗碟，送给你吧。” 苏小雪想拒绝掉，天天收人家礼物也太奇怪了。 赵暄阳轻扯她衣角，示意她收下。 苏小雪不明所以，但按照他的意思做了。 方婆子高高兴兴的走了。 他们又在农田里转悠一圈，赵暄阳帮她看过农作物，指点一些问题。 苏小雪真庆幸自己有这么负责的师父，欢欢喜喜的请人进屋，倒了水回来，看到赵暄阳已经拆开纸盒子，仔细打量碗底。 “有什么问题吗？”苏小雪问道。 赵暄阳的指腹擦过碗底，发现白色釉质下面似乎另有玄机。 他用力擦了擦，那层东西没有被擦掉。 他又仔细看看，底下应该是一个字。 一般制作瓷碗的，都会在碗底印字，有为说明工匠是谁，也有为了区别主人家。 “是我想多了。”赵暄阳放下碗，“没问题，你可以安心用。” 苏小雪拿起碗，左看右看，“做工不错，可惜……” 民窑出品，放在古董店依然只值小几百。 “可惜什么？” “我打算等原来的坏了，再用这一套。”苏小雪重新包好碗碟，放在灶台角落。 如果哪天没钱交网费，把这些也卖了。 赵暄阳喝完水，没急着走。 不一会儿，佟小姐匆匆而来。 他们像一年才能见面一次的牛郎织女，欢笑中泪光闪闪，牵着手到田边说话。 原来是要谈恋爱啊！苏小雪笑着去准备晚饭。 晚间，她热情邀请师父师娘吃饭，“这是如意鸳鸯卷，特意做给你们的，祝愿师父师娘如意顺遂，长长久久！” 佟小姐羞红了脸，“小雪真是嘴甜。” 苏小雪瞟一眼赵暄阳，拉着佟小姐说悄悄话。 要帮他俩促成好事，怎么能不了解佟小姐的性格呢？ 一顿晚饭热热闹闹的结束，赵暄阳送佟小姐回家。 苏小雪收拾一下，准备回她的小窝里做个面膜。 “汪汪汪——” 阿黄忽然叫起来。 不对，狗叫声不止阿黄。 苏小雪心头警铃大作，让婉婉躲到后面的砖屋里，锁好门后，拿起一把镰刀冲出去。 “死狗，老子非打死你，把你做成狗肉煲！” 凶狠的叫骂声，苏小雪听出是董少爷。 莫非又来和县令演戏？ 她环顾四周，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只有方婆子家透出微弱的光亮。 县令又躲在那里看戏呢。 “别怪我没事先提醒，这里是有山神的！”苏小雪往田地走去，打算主动触发警报，吓走董少爷。 董少爷一看苏小雪，不由自主地舔了下嘴唇，搓着手，一脸淫笑，“火辣的小美人，我最喜欢。” 说着，他张开双臂扑过来。 他的狗腿子们牵来两只形势藏獒的大狗，在阿黄要冲过去挡住董少爷时，双双向它发动攻击。 “呜——”阿黄痛得呜咽，但忠心护主的它不会因为伤痛而停下脚步，大叫着与大狗厮打起来。 董少爷没了阿黄挡路，色眯眯的扑到苏小雪面前，拦住她触发警报的去路，“小美人，跟着我，保证你吃香喝辣，一辈子有人伺候，有花不完的钱，何苦在这里种田呢？” 苏小雪一抬脚，踢向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不想，董少爷居然机敏地往旁边一躲。 苏小雪动作很快，没想到自己竟然扑了个空。 董少爷抓住抬起的脚，变态似的深深吸一口，“嘿嘿，这点小花招，我早就体会过了，哪儿会再上当呢？哎呀呀，小美人的脚都那么香！” 苏小雪被恶心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挥起手里的镰刀就往董少爷头上招呼，“在此地放肆，山神马上降下一道雷劈死你！” “那我抓着小美人，岂不是要被一道劈死？”董少爷笑嘻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狗腿子们又是大笑又是吹口哨，他抱着苏小雪的脚，用力地往怀里一拉。 苏小雪单腿着地，有些狼狈的蹦跳几下，差点就栽进董少爷的怀中。 “滚开！”她奋力挣扎。 董少爷有些控制不住她，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往苏小雪脸上一撒。 雪白的粉末落下来，苏小雪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紧接着发现视线变得模糊，脑子变得像浆糊一样粘稠迟钝。 不好，是迷药！ 苏小雪使劲掐自己一把，可是疼痛敌不过药效，身子无力的瘫软下去。 “小美人，你是我的了。”董少爷淫.荡的大笑，猴急的直接把苏小雪扑倒在地上，迫不及待的一把扯碎她肩膀处的衣服。 苏小雪残留着一丝清醒，无助而绝望的瞪着夜空的一轮明月。 不知道这个世界里，会不会有行侠仗义的蝙蝠侠？ “小美人，你身上可真香。”董少爷盯着月色下如白雪一般的肩头，来不及吞下一口唾沫就要亲上去。 忽然，月亮被一道黑影遮蔽，巨大的阴影落下来，笼罩着他们。 仿佛一只巨大的蝙蝠怪兽。 董少爷的动作猛然僵住，接着翻身滚到一边去。 柔软又带着暖意的布落在苏小雪的身上，她迷蒙中看到一双清亮又温柔的眼眸。 眼中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焦急与担忧。 “真好看，像月亮一样……”她喃喃中，昏睡过去。 第三十五章 一丝旖旎 “小雪！”顾景贤扯下蒙脸布，忍不住叫道。 殷少侠打晕几个狗腿，冷声道：“可以走了。” 顾景贤没理他，将苏小雪揽进怀中，轻柔地摇晃几下，“小雪，醒醒？” 苏小雪双眼紧闭，除了有呼吸心跳，半点反应也无。 殷少侠不耐烦，“方婆婆会照顾她。” “县令没有跟来，是姓董的自己过来寻仇，怕什么。”顾景贤抱起苏小雪，发现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轻一些。 这些年，真是太辛苦她了。 顾景贤垂首，额头抵着额头，发现她的额头火热的厉害。 小雪住的茅草屋太破旧，所以他直接大步走向方婆子家，“你处置掉这些畜生。” 殷少侠没动，“我说过，我们该走了。” 顾景贤没有停下脚步，“小雪有事，让我如何安心做事？” “我说过，她们令你分心的话，我会杀了她们。”殷少侠阴狠的威胁。 顾景贤一点也不怕，世上哪有比小雪母女的安危更重要的事，“县令已经盯上她们，放任不管会危害到我们，你该明白的。” 殷少侠气得摩拳擦掌，只能拿地上昏死的董家狗腿出气。 狠狠的一脚之下，狗腿闷哼几声，眼皮子微动，快要醒过来。 他一个手刀下去，“您不会武功，还要我将您扔过来，下回可能不会这么走运。以后这种事，交给我就好。” “我可不放心。”顾景贤直白的嫌弃。 殷少侠知道他又要提上次县令夫人幽会情夫的事，又一脚踹上狗腿。 他确实是故意的，可他们想要的结果没有变不是吗？ 可是顾景贤几番试探之下，知道有三公子的重托在身，他那些威胁恐吓不过是纸老虎，便肆无忌惮的继续过度关心苏小雪。 “你收拾一下。对了，伪造成山神惩罚的样子，先别弄死。”顾景贤冷漠的吩咐。 行走间略微颠簸，盖在苏小雪身上的披风往下滑落。 月色温柔的落下来，那片雪白柔嫩的肩头透出淡淡的粉色，像是春风里在枝头轻轻摇曳的桃花。 顾景贤的呼吸不由地一紧，心头竟是荡漾开一丝旖旎。 他的喉头轻轻颤抖几下，心中冒出亲吻一下那肩头的念头。 他赶紧示意方婆子拉好披风，按下自己不正经的想法。 “顾公子，你耳朵根怎么那么红？”方婆子有意问道。 顾景贤轻咳两声，“夜风凉，吹的。” 方婆子笑而不语，赶紧把他们引入厢房，“我去拿药箱和热水。” “麻烦你了。”顾景贤轻柔的将苏小雪放在床榻上，扯过被子，仔细的盖好后，转身从衣柜里取出一套衣裙。 等方婆子回来，他麻烦她帮忙给苏小雪擦身体，检查有没有伤口，再换上干净衣服。 方婆子笑道：“你们俩是夫妻，有什么好避嫌的？” 顾景贤叹息一声。 他也想，但很清楚不可以。 这不是正人君子所为之事。 “谢谢方婆婆。” 方婆子感叹，这对夫妻之间还有一条坎坷的路要走。 看着真让人心疼，她会想尽办法撮合他们！ 顾景贤出来后，先回破茅草屋找婉婉。 遍寻之下，女儿不见踪影。 “婉婉？婉婉？”他四下里呼唤，很是担心。 “爹爹？是爹爹吗？” 隐隐的有娇嫩的童音响起，带着无比的欢跃。 顾景贤心头一喜，循着声音找去，可挡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堵墙。 他用力推几下，墙壁纹丝不动。 可女儿的声音分明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现在的小雪聪慧机敏，也许是防止顾王氏等人或其他歹人来捣乱，为了保护好自己与女儿，所以在屋子里布置好机关，就像白天听见的鬼叫？ “婉婉，你好吗？是娘亲让你待在里面的吗？”他像个傻子似的，对着墙问道。 “爹爹，我很好，娘呢？” “娘也很好，但是呢，你先不要告诉娘亲我回来过，好吗？” “为什么……”婉婉可怜兮兮的问道：“我想要爹爹娘亲一起住。” “爹爹有些事要做，做完了，立马回来找你们。”顾景贤从怀里掏出一只布老虎，放在墙前。 之前偷偷出来看望苏小雪时，看街边摊子上的布老虎精巧可爱，当即买下来想送给婉婉。 “婉婉乖，先乖乖睡觉，睡醒了会得到一只可爱的布老虎哦。” “嗯！婉婉最听爹爹的话啦！” 顾景贤放心，回到方婆子的院子。 门仍关着，他在门口等候。 夜风有些凉，但是他没有选择躲到堂屋里，盯着投在窗纸上跳动的火光，听着里面的动静，担心小雪有个什么。 殷少侠先回来了。 “殷少侠办事可以很利索的。”顾景贤有意揶揄。 “可以走了吗？”殷少侠置若罔闻，仍纠结同一个问题。 “小雪的阿黄受伤了，替它治疗了吗？” 殷少侠烦躁，“一条狗而已。” “但对小雪很重要。” 殷少侠暴躁的出去了。 “好了。”方婆子打开门，庆幸道：“夫人身上没伤，只是被姓董的药迷住，有点……兴奋吧，我已经喂了解药，过两刻就能缓过来。” “多谢。”顾景贤进屋。 “不用和我客气。”方婆子带上屋门，让他们二人独处。 顾景贤来到床边，明亮的灯火照耀着苏小雪的脸庞。 她双眼紧闭，但睡得很不安稳，身体不停地躁动着，一会儿胳膊伸出被子，一会儿脚踢开被子。 顾景贤耐心的整理好，怕她着凉。 视线落在透出粉色的脸颊，他的脑海里又冒出那朵桃花。 娇嫩惊艳，令人想采撷珍藏。 “小雪。”他忍不住唤道。 这一次，一直对他冷言冷语翻白眼的苏小雪忽然翻过身，热情似火的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脖子。 也不知道这小妮子哪儿来的巨大力气，“哼哼呀呀”之间竟然直接抱着他在床上一滚。 顾景贤急忙伸手抵在内侧的墙壁上，防止小雪继续滚下去，身体撞在墙上。 温热的呼吸喷在脸颊上，他的嘴差点亲到这一朵桃花上。 他的耳根子更红了。 第三十六章 披风是谁的 他们在新婚之夜有过鱼水之欢，后来有了女儿婉婉，虽然顾王氏母子刁难苛刻他们，但一家三口苦中作乐，也算温馨甜蜜。 此刻，他的心“噗通”乱跳着，好像活了二十多年从未这样小鹿乱撞过。 顾景贤怕出事，急忙要从苏小雪的臂弯间起身。 哪知她的胳膊比衙门大牢的枷锁还厉害，死死的禁锢住他。 “真暖和。”苏小雪咂咂嘴。 顾景贤以为她醒了，心头重重一跳，忙定睛看去。 苏小雪仍闭着双眼，不过脸颊更红了，像是娇嫩的花瓣要沁出清甜的汁液。 顾景贤深吸几口气，努力的平复下心绪，一动也不敢动。 苏小雪却不老实，被子在翻滚间落下，身体大半露在外面。 明明身体里火热的厉害，可似乎有冷风吹拂在皮肤上，抱着人仍让她觉得有些冷，下意识的紧紧贴上温暖来源之处。 “唔——”全身都暖和了不少，她发出舒服的叹息。 顾景贤觉得喉咙干涩的厉害，想要尽量和小雪保持一点距离，可是看她舒舒服服窝在自己怀里甜睡的样子，又舍不得。 他只好尽力扯过来被子，能盖在苏小雪身上一些是一些。 苏小雪终于安分了点，乖乖的睡着。 顾景贤的唇角勾起，轻抚着她的头发，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与温馨。 然而偏有人见不得。 敲门声响起。 “顾公子，可以走了吗？”殷少侠的声音冷如冰锥的响起。 方婆子吐槽，“您只会说这个吗？” “我们应该回县衙了。” 方婆子直翻白眼。 顾景贤恋恋不舍的望着怀里的女人，多想在她身边多待一会儿，多想一手牵着她，一手抱着女儿，一家三口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他知道，现在不行。 “小雪，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一切的，等着我，可以吗？” 望着桃花般娇艳的脸庞，他到底忍不住，想要去亲一口。 他刚动，苏小雪搂着他脖子的手猛然收紧。 “吧唧”。 她一动，两人的嘴唇紧贴在一起。 顾景贤瞪大眼睛，柔软而温暖的嘴唇，真的有点桃花般的清甜。 他眼睛弯起，露出心满意足的笑。 “顾公子。” 有人又要破坏气氛。 顾景贤揉揉苏小雪的脸蛋，不舍的从她怀里挣脱出来，给她盖好被子之后，轻手轻脚地从厢房出来。 “舍得走了？”殷少侠不爽的问道。 顾景贤叮嘱方婆子几句。 方婆子送他们出去，“时间还早，你们回去路上小心，不用太赶，反而容易出事的。” 她故意折殷少侠的面子，换来一个眼刀，无所谓的耸耸肩。 顾景贤笑着点下头，和殷少侠离开。 方婆子回到厢房，看苏小雪被子盖得好好的，不过褥子有点褶皱凌乱，明白发生过什么事，不由抿嘴一笑。 接着，她发现顾景贤的披风落在旁边的凳子上。 她眼珠子一转，抖开披风，覆盖在被子上。 公鸡打鸣的声音里，苏小雪缓缓醒来。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落进来，暖和和的。 她迷茫的打量着陌生的房间，想起身，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 猛然间，昨夜被董少爷欺负的记忆涌现在脑海里。 “不会吧！”她挣扎着要起身。 “苏姑娘别动！”方婆子端着一碗药进来。 “方婆婆，我……”苏小雪紧张到头冒汗。 方婆子看她神情，忙道：“没事没事，我会武功，给你打跑了那伙泼皮。” 苏小雪松口气，又问：“你会武功？” “是啊。我父亲是开镖局的，所以学了一些防身的本事，打那些泼皮绰绰有余。”方婆婆大方的承认。 赵暄阳何等厉害，他的眼神让她知道很可能已经猜到自己是习武之人。 与其等赵暄阳告诉苏小雪，让她胡思乱想，不如她大方的告诉小雪。 苏小雪看她这么坦然，心里反而挺高兴。 处好了邻居关系，安全系数可以大大上升了！ “来喝药吧。”方婆子喂她喝药，“你没有被姓董的欺辱，身上酸软是迷药造成的。” 苏小雪大口大口的喝下汤药，“婉婉呢？” “你在家里布置了机关吗？我隔着墙哄婉婉睡觉了。” 苏小雪仍要起身，“我去找婉婉，她一个人睡，肯定吓坏了。” 她的胳膊撑住被褥，好不容易使出力气，一点点的挪下床。 方婆子看她没发现被子上的披风，索性拿起来，夸张的抖了抖，然后披在她身上。 一股淡淡的墨香扑入鼻间，不是女子所用，苏小雪惊讶，“哪里来的披风……” 蓦地，她想起昨夜月亮下那道像蝙蝠的身影，还有那双眼睛。 她看向方婆子的眼睛。 方婆子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问道：“怎么了？” 苏小雪可以断定，月色下踹翻方婆子，救下自己的，不是她。 可方婆子的言词，像是她一个人救下了自己。 “这件披风像是男的。”她低头看披风都拖在地上了。 方婆子道：“一个人送的。” “谁啊？”苏小雪一脸单纯的好奇。 “江湖豪侠，不问姓名。” “哦哦。”苏小雪按下心头疑惑。 人家既然不愿意说，那她不要多问为妙。 好奇心可是会害死猫的！ 怕方婆子看见墙后的秘密，苏小雪走了几步后，感觉良好，于是让方婆子先回家。 方婆子体贴的没有继续跟着，“好。等下带婉婉一起过来吃早饭吧。” 苏小雪点头。 她腿脚仍然发软，蹒跚的回到自己家，敲了敲墙壁，“婉婉，娘亲回来了。” “娘！”随着“咔哒”的开锁声，墙壁打开，一个香香软软的人儿扑进她怀里。 苏小雪好一顿搓揉，问道：“婉婉都好吗？” “好！” “一个人有没有很害怕？” 婉婉摇头，“我看着动画片睡着啦！没有害怕。” “婉婉真勇敢。”苏小雪亲一口女儿。 婉婉“咯咯”笑，瞥见墙边的布老虎时，想到那是爹爹留下的，欢呼着拿起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苏小雪不认得这只布老虎，“这只小老虎从哪里来的呀？” “是——” 第三十七章 丢人现眼 “爹”字差点脱口而出，婉婉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苏小雪看着女儿眼睛瞪大大的，透着一些慌张，觉得古怪，“怎么啦？” “是我捡到的。”婉婉低声道。 “这有什么不敢说的呀？”苏小雪依旧态度温柔。 婉婉小声道：“怕娘亲说婉婉乱捡东西。” “怎么会呢。”苏小雪一手搂着女儿，一手查看她手里的布老虎，“这么可爱的小东西会不会是谁家不小心丢的？” “嗯……”婉婉揉着布老虎。 可这是爹爹送给她的，但她要遵守与爹爹的约定。 苏小雪继续说道：“如果是你丢了，会不会很伤心？” 婉婉一把抱紧布老虎，她会哭出来的！ “所以呀，捡到东西要先去找寻失主，做个拾金不昧的人。”苏小雪循循善诱。 婉婉呆住。 苏小雪身上的酸软消散了些，活动下筋骨，带着婉婉去方婆子家吃早饭，“等有时间，我们去问问看是谁丢了布老虎吧，把东西还给人家。” “不要！”婉婉脱口而出。 她的反应有点大，苏小雪以为她舍不得布老虎，安慰道：“娘亲给你重新做一个布老虎，好不好？” “不好——”婉婉泪眼汪汪。 爹爹给的东西，她才不要让给其他人呢！ 她一时着急，都忘了布老虎的主人就是自己。 苏小雪继续劝，“会是一只更可爱更大只的布老虎哦。” 婉婉拨浪鼓似的摇头。 “布老虎是我本来打算送给婉婉的。”方婆子走过来，“可老婆子记性不好，拿出来又不知道放哪儿了，原来是婉婉捡到，真是有缘分呢。” “婆婆您这么照顾我和婉婉，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方婆子扶住苏小雪的胳膊，“邻里间相互照顾不是应该的嘛，有道是远亲不如近邻。” 她冲婉婉眨眨眼，小姑娘聪明的叫道：“谢谢方婆婆！” “乖，我们去吃饭。”方婆子有意拉紧一下苏小雪身上的披风。 那股墨香又飘进鼻子里，脑海之中不由地浮现出一个临风玉树、儒雅斯文的身影。 接着，那影子转过身，赫然是顾景贤的脸！ 苏小雪浑身一震，太可怕了！ “大清早的，风冷，快裹紧些。”方婆子笑呵呵又给她拉紧披风。 苏小雪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不自在地扭动两下肩膀，又安慰自己想象力不要过于丰富。 天底下斯文男人多的是，怎么可能就是顾景贤呢。 她们回到方婆子家，吃过早饭听见外面响起吵闹声。 南山这一带向来僻静，这么闹腾，苏小雪头一个想到是董少爷来寻仇！ “婆婆，您帮忙看着小雪，我出去看看发生何事。” 方婆子隐约猜到原因，点头应下，“你小心一些。” 苏小雪快步出去，看到村长率领着一大帮村民浩浩荡荡的往南山上去。 人群里不见那伙泼皮的身影。 苏小雪一肚子疑问，问队伍后面的女人，“发生什么事了？” 那妇人嫌恶的翻白眼，没理会。 苏小雪便不远不近的落在队伍后面，跟着他们上山。 南山不高，不一会儿他们来到半山腰，她听见队首响起一片惊呼，惹得后面的人争先恐后的跑去看到。 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宝贝？苏小雪好奇的踮起脚尖，待看清楚人群中央的情况后，嘴角抽搐好几下，差点“噗嗤”笑出声。 几个男人被草绳吊在树上，身上只有一条破破烂烂的底.裤，衣衫不见了，地上倒是有些破碎布料，从裸露的皮肤上纵横交错的血红伤痕和布料碎裂的断口看，像极了野兽撕挠而成。 最令人好笑的是当中的一个男人虽然没被吊起来，但浑身赤裸，以令人想入非非的暧昧姿势趴在两条大狗的身上。 大狗口吐白沫，舌头伸得老长，已经半死不活。 “这不是董少爷吗，怎么会这样？”村长傻眼了。 苏小雪仔细一看，那个狂野奔放的与狗行不轨之事的人真的是董少爷。 “这么变态？”她小声嘀咕。 与此同时，顾景贤与殷少侠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他俩对视一眼。 殷少侠怪里怪气的说道：“夜里最好不要出去，感染风寒可就耽误正事了。” “小雪也是我的正事。”顾景贤一字一句的说道。 殷少侠冷哼，“得此失彼就不好了。” “你说三公子愿意看到手下是个抛妻弃子，冷漠绝情的人吗？”顾景贤定定的望着他。 “他更愿意看都一个办事得力的人。” “是吗？”顾景贤似笑非笑，“难怪是你被派来跟着我。” 殷少侠皱眉，“你什么意思？” “你自己多看看吧。”顾景贤懒得多言。 他们从居住的院子里出来，很“巧”遇上县令。 他面带焦急，“董家一大清早就来报官，说董少爷失踪了，一夜未归。” “说不定是在哪家青楼醉生梦死。”顾景贤不以为意。 县令摇头，“找了，都没看见他人影，有人说看到他带着一群狐朋狗友，以及两只半人高的大狗出城去了，不会是又找苏姑娘的麻烦吧？” 顾景贤神情依然淡漠，“那就派人去看看。” “顾县丞啊！”县令痛心又焦虑，“昨日我们可是答应好苏姑娘，会护她周全，万一当夜就出事，岂不是打了我们整个县衙的脸，叫我们如何面对吉阳百姓？” 顾景贤看他做戏，“那要如何是好？” 县令抓住他的手，“走，我们立刻去芦山村看看！” 顾景贤为又可以看到小雪而暗暗欢喜，但表面上装得很不情愿，磨磨蹭蹭的跟在县令身后。 南山上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因为有人一句“一般人哪有本事把他们吊这么高？肯定是山神显灵了”，吓得大家连连后退。 村长强自镇定，想起什么，“找苏小雪问问，她肯定知道！” “人在这里！”村民们很默契的让开一条道，好让村长看见苏小雪。 “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在搞鬼？”村长指责，大步来到苏小雪面前。 蓦地，他想起苏小雪和县令不清不楚的关系，尴尬的干咳。 村民们不知内情，已经习惯性的指责起来。 “苏小雪，你怎么又搞事，非把我们芦山村作死是不是！” 苏小雪一脸无辜，“我昨晚和方婆婆一起睡的，听见你们的动静，跟过来看才知道是董少爷出事。” “难道不是你和这些男人深夜在林子里作乐，玩大了？”有人阴阳怪气的责问。 第三十八章 贼心不死 苏小雪叉着腰，“我要是有把人吊这么高的本事，你们还能好好的站这里无端指责我吗？” 村民们互相看看，撇撇嘴。 这时，泼皮里有人哼哼唧唧着醒过来，发现自己悬在半空中，想到昨夜昏死前看到的一双可怖阴狠的黑眸，顿时吓得吱哇乱叫，不停地扭动挣扎。 “赶紧把人放下来，喊大夫过来看看！”村长赶紧指挥人。 可是他们被吊的太高，就算爬上树，也没办法踩着细枝去割断草绳。 这么一看，众人更加笃定是山神所为，恐慌的不敢解救泼皮，怕自己也惹怒山神。 几个泼皮陆续醒了，个个惊恐慌张，尖声大叫着“鬼啊”。 他们好一顿闹腾，最终是细枝扛不住，“咔嚓”声中断了，几个人不偏不倚落在董少爷与大狗身上。 大狗哀呼一声，彻底断气。 董少爷也痛叫着醒过来，待看清楚身边的人满身血痕，哭嚎哀叫，犹如地府里的妖魔鬼怪，吓得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 他两.腿.之.间的东西毫无遮挡的暴露在所有人眼中，人们忍不住讥笑。 就这，还有脸有金枪不倒的传闻？ “鬼啊——”董少爷裸奔而去。 苏小雪掩嘴笑着，看村民们犹豫着要不要追董少爷，摇摇头，回到方婆子家。 “是不是你做的？”她问。 可是按方婆子的身形力气，只会护身功夫的她哪里来的办法将人吊在那么高的细枝上？ 还有公然搞狗的董少爷，没有重口味，想不出这种事吧？ 方婆子一脸诧异。 苏小雪心里瞬时升起更深的疑惑。 那双眼睛不是方婆子，她到底为什么隐瞒那个人的存在和身份？ “我只是把人打跑了，之后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方婆子答道。 苏小雪探究的望着她，“难道真有山神显灵了？” “也有可能是路见不平的江湖豪侠吧？”方婆子想着起码让苏小雪知道昨晚还有其他人在场，等到揭开真相，让她知道顾公子是多么关心她时，会有更多惊喜和感动吧？“ 苏小雪更加确定方婆子在为这个人隐瞒，“婆婆，你知道是哪个豪侠的手笔吗？” “不太清楚，江湖那么大，我也不是人人都认识。”方婆子遗憾的摇头。 苏小雪见她一个字也不愿多透露，便不再问起，收拾碗碟的时候猛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裙。 虽是普通布料，但做工不错，大小正好合适。 “这衣服……” “本来是我给儿媳妇订做的，可人家不领情，我出来时一并带走了。”方婆子笑眯眯的打量着，顾公子的眼光真好，这件丁香色的衣裙衬托的她更肤白貌美。 而且他很有心，居然记得小雪的尺寸，不长不短不肥不瘦，刚刚好。 “反正你穿着合身，我一个老婆子穿这个颜色也不合适，你穿去吧。” 苏小雪连连摇头，“我连带那件披风洗干净，好还给你。” “你还给我，我也没地儿使啊！” 苏小雪琢磨一下，“这样，我打听下这类裙子的价格，回头给你钱。这件披风，您收好吧，我家里有男人的东西，会说不清楚的。” 那是你男人的东西，还什么还啊！方婆子敷衍她，“好吧。” 反正她多的是办法，让披风留在苏小雪手里！ 苏小雪先让婉婉回屋里补觉，然后拿一份吃食给阿黄，和恶犬英勇搏斗的它，身上的伤口被包扎好了，但看起来惨兮兮，让她格外心疼之余，还有点惆怅。 “阿黄啊，你要是会说人话就好了，就能告诉我昨晚到底是谁……” 顾景贤下马车，正好听见苏小雪这么一句话。 他多想告诉她，那个人就是自己。 身后车辕上响起动静，他轻咳一声，提醒苏小雪有人来了，防止她提起昨晚看到的人影，让县令起疑根本没有山神。 苏小雪听见声音，回头一看，脸色黑了。 可脸色再黑，在顾景贤的脑海里，依然浮现出那朵娇艳得无可比拟的桃花。 那双水润红唇，也勾起他旖旎的记忆。 苏小雪发觉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古怪，满是防备的问道：“顾县丞，这儿没有风景可看。” 县令匆匆上前来，顾景贤收回视线，望向屋后绿树葱葱的山林。 “苏姑娘，昨夜董少爷来过？”县令急切问道。 苏小雪冷不丁觉得顾景贤的眼睛似乎在别处见过。 可他看向别处，她也看不大清楚了，才回答县令，“我不知道，我在邻居家睡的。但是村长他们今早发现董少爷那伙人被人吊在树林子里，像是山神降下惩罚。” 说话间，村长带着抬着几个担架下山。 泼皮都受伤不轻，又吹了一夜寒风，没惊惶叫嚷太久，便晕过去。 县令赶紧去看董少爷的情况。 “顾县丞快点去捧臭脚吧。”苏小雪转身去水井那边。 顾景贤看着她手里的披风，唇角勾起，安心的跟着县令去看董少爷。 “太荒唐了！”县令听出村长低声说了情况后，大叫道。 顾景贤瞥眼殷少侠。 殷少侠回瞪他一眼，仿佛在说“按你吩咐的”。 “赶紧送去医治，绝不可外传！”县令叮嘱道。 虽然是董少爷自己色胆包天来找苏小雪，可闹出这样的丑闻，若是传出去，董少爷不再配合他做戏不说，董家也不会轻饶了他！ 村长为难，“知道的人太多，草民也无能为力……” 县令一拍脑门，这回可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顾县丞假装关切，“县令，莫着急，叫村长让上山的村民集合起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给点好处，我想他们是不会外传的。” 县令催促道：“那还不赶紧去办？！” 顾景贤立刻去做事，免得跟着县令再去见小雪，不得不恶言相对。 县令狠狠地揉着眉心，无措的张望着四周。 南山这边风景不错，他无心欣赏，唯有一道“风景”落入眼帘时，他仿佛看见救星。 董少爷不是垂涎苏小雪美貌吗？！ 那就把苏小雪送到董少爷的床上，以求将功补过！ 第三十九章 搬来县衙吧! 县令又觉得太冒险。 如果顾景贤冲冠一怒为红颜还好，说明苏小雪真是他软肋。 可若是他直接丢下一封休书，从此孑然一身，要上哪儿去再找到把柄？ 县令惴惴不安，顾景贤从京城而来，虽说与他关系融洽，可谁知道是否有人觉察到吉阳的秘密，派他暗中调查？只有把这位年轻才俊拉入麾下，才可安稳睡大觉啊！ 他甩甩头，先送点美女和财宝去董家吧。 苏小雪正打水，装满水的木桶沉甸甸，绳子粗粝磨手，她还没太习惯，只能费力的一点点提上来。 忽地，一只手伸过来，抓住她两手之间的绳子。 与此同时，她感觉后脖子上有股热气。 她恶心的一个激灵，差点松手。 那只手稳稳的拿着绳子，“苏姑娘小心。” 是县令。 苏小雪道：“不用劳烦县令，民女自己可以提上来。” 县令笑得平和，“没关系。” 没等苏小雪再拒绝，三两下，水桶被提到井口。 她赶紧提着水桶退开几步。 县令看到她将一件男人用的披风泡进水里，故作好奇的问道：“这件披风不错，从那儿买来的？” “是邻居的东西，我受人恩惠，帮人洗洗。” 县令失望，嘴上称赞，“你真是个好姑娘。” “不敢当。”苏小雪埋头洗衣，希望狗官找不到表演的机会，赶紧滚。 县令却赖在旁边看，“董少爷又出现，肯定是针对你。纵有山神庇佑这里又如何，万一你出门呢？不如搬来县衙做厨娘，董家再如何，也会给县衙一点面子，不敢随意撒野。” 苏小雪摇头，“我要种地赚钱吃饭，县令好意，民女心领了。” 县令不放弃，“做厨娘不比种地轻松的多，在衙门做事也有脸面，旁人不敢随便欺负你了。” “真的不用。”苏小雪厌烦了，“我不想看到顾景贤。” 县令早有妙计，“我让你们碰不到面不就成了？” “太麻烦了。”苏小雪加重语气，“县令真想帮民女的话，就让顾景贤赶紧和民女和离吧。” 县令唉声叹气，“你们怎么就不能为孩子着想呢？” 若是父母不睦，还不如单亲家庭呢。苏小雪正色道：“为了婉婉，和离才是最好的选择。” 见她怎么都不听劝，县令快要冒火了。 “县令，事情办好了。”顾景贤这时走过来，扫视两人，“看您脸色不佳，这泼妇没冲撞您吧？” “没有没有。我只是打听下昨夜的情况。” 县令只字不提邀请苏小雪搬去县衙的事，还深深的看她一眼。 苏小雪琢磨出这个眼神的意思——要她知道自己不提是为了防止顾景贤再恶言相向，要她明白他真的是一片好心，不要再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装傻充楞，“民女要忙去了，二位请自便吧。” 顾景贤看苏小雪神色正常，知道昨晚的事对她没造成身心伤害，稍稍安点心。 再看她认真又轻柔的搓洗披风，他心头一暖，仿佛自己也被如此对待。 他怕傻笑出来令县令起疑，赶紧提议道：“县令，我们赶去董家慰问要紧。” 县令对苏小雪道：“苏姑娘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顾景贤问。 苏小雪摇头，“我脑袋瓜子不灵敏，考虑不了那么多事。” 县令叹口气，带着顾景贤准备离开。 “你这不孝子！”顾王氏的大嗓门在山林与田野间炸响。 顾景贤扬了下眉梢，他不想对小雪说重话，就不得不在芦山村民面前暴露身份了。 顾王氏得知消息，还不冲过来作怪？ 在顾方泽的搀扶下，顾王氏怒气冲冲的堵住他们的去路。 他们后面跟着些看热闹的村民，远远的张望着。 她指着顾景贤的脸，骂道：“你既然回来了，还做了县丞，怎么不回家看看？飞黄腾达就忘了孝顺自己老娘，成了一只白眼狼！” 顾方泽环顾一圈，没看到那条死狗，才大声附和道：“我看他就是个狼心狗肺的，大家都来看看顾景贤是什么嘴脸！” 顾景贤指着北边，“我娘的墓地在那里，你算哪位？” 顾王氏一听，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可她忘了自己挨过板子，伤势没好全，这一屁股墩下去，疼得她顿时龇牙咧嘴，眼泪鼻涕横流。 为了不白流，她索性满地撒泼打滚，“乡亲们都来看看这个不孝子，得势了就不赡养老娘，这种人如何能做父母官，我要上京城告御状！” 县令面对这般泼妇，都有点同情顾景贤了。 “顾王氏，你先起来。”他假装好心的为顾景贤说话，“都怪我，看顾县丞一表人才，很多事交托给他，让他没有空暇回家看看。” 顾王氏一个恶狗扑食，抱住县令大腿，“县令可要给我们做主，我含辛茹苦养大他，就算不想见老娘弟弟，也该每个月给赡养钱吧！” 苏小雪嗤笑，装什么痛心疾首，还不是为了钱。 县令看到顾王氏的眼泪鼻涕蹭到自己身上，恶心的快吐了，便要让顾景贤也不好过，“顾王氏是令尊明媒正娶的续弦，按说你是该赡养她的。” 顾王氏窃笑，不管怎么样都要扒顾景贤一层皮，还要让他担上不孝的名头！ 顾景贤一派淡然，“当年家父过世，所有钱财一并由王氏掌管，连我应得的那一份也在其中，就当是接下来数十年的赡养钱。” 村民们哗然。 真不要脸，霸占人家的遗产不说，还伸手要钱！ 顾景贤可以不要父亲的遗产，但他自己辛苦赚来的钱，只想让小雪母女过上好日子。 他不禁瞥眼苏小雪，却发现她置身事外，嗑瓜子看戏，他淡然从容的面容上透出一些苦涩。 顾王氏老脸火烫，更大声的哭叫：“母子亲情，最后沦落到用钱打发？你一人得道了，也不为你弟弟着想吗？” 她还要为顾方泽在衙门谋一份体面的差事！ 顾景贤道：“那你把我那一部分钱还给我，我在县城置办房产，想办法帮你们做点小买卖。” 第四十章 先还钱再说 苏小雪看这出狗咬狗的戏，差点要给顾景贤鼓掌。 绝了！ 要顾王氏把吞下去的钱，还回去，如同心头割血，不如叫她死了。 顾景贤可真是老奸巨猾！ “不行！”顾王氏杀猪般的大叫。 顾景贤无奈摇头，“我一个小小县丞，俸禄不多，你这样，我也无能为力了。” 顾王氏想跟县令与乡亲们卖惨，谁知回头一看，乡亲们指指点点，都在骂她贪得无厌。 自从偷乡亲的金银首饰被揭露，她在村里都抬不起头见人。 本想踩着顾景贤博得一点同情，顺便敲诈钱财和为顾方泽谋差事，谁知道这死小子居然让她丢人现眼了！ 顾景贤和苏小雪两个丧门星，没一个让她顺心，早知道几年前一并下耗子药，毒死算了！ 顾王氏干脆彻底撕破脸，“你们做官的个个肥的流油，还敢装穷说没钱？你先把房子和生意安排好了，接我们进县城住，我就把你那部分钱算清楚。” 这下子，县令不高兴了，“我们只领朝廷俸禄，怎么就肥的流油了？你这村妇休得胡言乱语，不然再叫你挨板子！” 苏小雪嗑瓜子磕的更欢。 狗官自有恶人磨！ 这出戏真有趣！ 顾王氏“呜呜呜”的哭起来，“你们就会欺负我一个老婆子。” 县令已经烦了，叫衙役把人拖下去打板子，“出言污蔑朝廷命官，挑拨官民关系，如此恶行，严惩不饶。” 顾王氏冲顾景贤大叫，“你就看着我被打死，好拿走顾家所有钱，是吧！” 顾景贤向县令拱拱手，“县令的命令，我一个县丞不好置喙，请你自重。” “顾景贤！” 尖叫声惊得附近鸟儿窜上天空，众人捂着耳朵，听顾王氏杀猪似的惨叫。 衙役们毫不留情，重重的几板子下去，顾王氏的衣服上绽开一朵血花。 顾方泽怕牵连到自己，早鹌鹑似的缩到人群里，趁人不注意溜得没影了。 村民们一点儿也不同情，只希望顾王氏吃教训，别在偷鸡摸狗。 打了十几板子，县令叫停，“望你谨记教训，好自为之。” 顾景贤冷漠的看着哀号不停的顾王氏，“何时咱们把我父亲的钱算清楚，何时为我为你们置办。” 顾王氏连回答一句的力气也无，瘫软在地上。 “让您看笑话了。”顾景贤向县令拱拱手，“我们该去办正事了。” “对了！”县令猛然想起董少爷，怨恨的瞪一眼顾王氏。 若是坏事了，他定要宰了这疯婆子。 他火急火燎的冲向马车。 顾景贤看眼苏小雪，她看完戏，高高兴兴的继续洗披风，好像在哼歌。 他多想留下来，听她在哼唱什么。 但是，他必须跟县令离开了。 不想，他还没上车，车夫已经催马离开。 “顾县丞，你与乡亲们见见面再回去吧。”县令掀开车窗帘。 顾景贤表示不用。 县令道：“多带一个人，马车跑得慢，我急着去董家，回头叫人接你。” 话音未落，马车扬长而去。 有衙役留在这里，所以顾景贤不能正大光明的去看苏小雪，而且乡亲们纷纷涌上来攀关系。 狗官归狗官，但是打好关系，说不定能捞到好处呢？ 苏小雪正开心哼歌，此起彼伏的奉承阿谀让她不悦的皱起眉头。 她起身拿起竹条扎成的大扫帚，狠狠地扫着地面，扬起的灰尘让人群里咳嗽连连。 村长顾忌苏小雪和县令的关系，示意大家不要生气，赶紧拥着顾景贤离开。 只有闻讯而来的顾云书，不服气顾景贤当官了，想拿自己和苏小雪的奸情明嘲暗讽他一顿，谁知道只能看人家一个背影，心里十分不爽。 他瞪眼看着洗衣服的苏小雪，发现她从水桶里拎出来的竟是男人的披风。 “好啊苏小雪，你男人回来了，居然还为奸夫洗衣服呢？” 苏小雪的视线定格在他身上的某一处，“好了？” 顾云书只觉得双腿之间一痛，脸颊因为怒气而发红，“苏小雪，正好这笔账还没跟你算呢！” 他撸起袖子，就不醒自己一个大男人还治不了这个小丫头！ 他气势汹汹，苏小雪也不怕。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跑来，“您是顾云书顾少爷吧？我们县丞有请。” “等会儿！”顾云书不爽，顾景贤叫他过去，他就必须过去吗？ 衙役道：“让县丞久等了不好，大家都看着你呢。” 苏小雪看一眼，不远处顾景贤在眺望远处，村长等人不得不停步，望向他们这里。 她嗤笑，“顾云书，众目睽睽之下，你要打人啊？” “你等着！”顾云书丢下一句狠话，跟着衙役去见顾景贤。 治不了苏小雪，就加倍让顾景贤难堪！ “呼——”耳根子终于清静，苏小雪抖开披风，挂在绳子上。 清风吹过，那股已经熟悉的墨香味又传入鼻子里，她真觉得好闻，不由自主地捧起披风，又深深的吸一口气。 “小雪？” 苏小雪一个激灵，赶紧丢开披风。 刚才的行为太痴汉了，会让方婆子误会的吧。 方婆子笑吟吟的走过来，“看你很喜欢这件披风呢。” “我就是看看有没有洗干净。”苏小雪连忙摇头否认，就怕方婆子又要送给她。 “你做事认真，怎么会洗不干净。”方婆子笑道。 苏小雪嘿嘿傻笑，“而且我闻到上面有一股墨香，挺好闻，真想知道是怎么保持这么久的。” 去问顾景贤就知道了啊！方婆子真想这么说。 她闻闻披风，什么味道也没有，“不过，我没闻到有墨香。” “怎么会？”苏小雪又闻闻，然后去闻其它东西，确定自己的嗅觉没出问题。 方婆子道：“难怪小雪做的饭菜那么好吃，因为鼻子灵敏。” “是吗？”苏小雪看向披风。 随风飘逸起的披风，仿若一位长身玉立的翩翩贵公子。 “小雪啊？”方婆子看苏小雪的眼神，觉得可以趁机让她收下披风。 苏小雪忙道：“我要去打理农田了！方婆婆您要去买菜吗？” 方婆子见她仍是不愿的，顺着她的话答道：“是啊，你和婉婉想吃什么。” “我们不挑食！” “好，我去了。”方婆子笑着离开。 苏小雪去农田里巡视，经过赵暄阳的指点，雀花藤和庄稼的长势都不错，目前没有出现病弱苗了。 她除掉会争抢土壤养分的杂草，又去疏通下水渠，干完这些一转眼快到中午。 方婆子买了菜肉回来，摇头叹道：“今天咱们村里，怎么这么多人被打了？” 第四十一章 狗官去而复返 苏小雪顺口问道：“是顾景贤被打了吗？” 方婆子脸色一僵，哭笑不得，“不是，是个叫顾云书的。” “他那么欠揍，被打正常。”苏小雪不意外。 方婆子看她兴致缺缺，“你不好奇为何被打了？” 苏小雪摇头，整理藏有警报器的稻草人，“肯定是得罪了顾景贤。”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顾云书嫉妒顾景贤当官，一定会去嘲讽他再风光也盖不住头顶的绿帽子。 狗官哪能受到了被当众羞辱，寻个理由把人打一顿。 “好了，我去做饭吧。”苏小雪从方婆子手里接过肉菜，发现她买了一只鸡，一大块五花肉、一条鱼与几乎塞满篮子的蔬菜。 “这么多……” 方婆子道：“咱们今天吃饺子，再煮个鸡汤，红烧鱼吧？” 苏小雪手头的钱根本买不起这些，蹭吃蹭喝方婆子，真不好意思了。 “方婆婆……” 方婆子知道她要老话重提，可买菜钱本来就是顾景贤给小雪花的，她才是蹭吃蹭喝的人。 “我做饭不好吃，得亏你才能吃上那么可口的饭菜，不至于饿死。” 苏小雪谦虚的笑笑。 方婆子怕自己太热情会吓着她，干脆道：“你出力做菜，我嘴馋却又吃不掉那么多，所以分你一些也是应该的。就不要跟我客气了。” 苏小雪见她坚持，心想着以后要多出力出主意，帮方婆子过日子做生意，以报答这份恩情。 “那好吧。” 方婆子高高兴兴的和苏小雪回家，揉面拌馅，包饺子。 “方婆婆，我可以拿面粉换一些饺子吗？等下我师父来，就不用另做了。”苏小雪想省点时间多做事。 方婆子居然拒绝了，“我想留着明早做煎饺吃，你拿鸡汤给他吧？” 苏小雪闻着喷香的鸡汤味，包好饺子后，又揉了一团面备用。 吃过午饭，方婆子宝贝似的把剩下的饺子装进食盒里。 饺子外皮劲道，菜肉馅鲜香十足，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便宜外人？ 当然要留给顾公子！ 苏小雪哄了婉婉睡午觉后，看到一辆马车不急不缓的驶来。 “小雪。”车帘掀开，露出赵暄阳那张没一点表情的脸庞。 “师父！”苏小雪招呼他，“我今天给你做鸡汤面疙瘩吧！” “好。” 麦冬兴奋问道：“也有我的份吧？” “有！管够！”苏小雪点头。 “那我呢？”一个润朗的声音从车厢深处传来。 苏小雪后退半步，“你在做白日梦。” 麦冬尴尬的抓抓头发，迅速跳下马车。 光线透进马车里，落在那人的眼眸里，如星光般闪亮。 苏小雪不太能理解顾景贤的脑回路，既然两看相厌，何必出现呢？ 而且他荣归故里，村长一定带领村民们留他吃饭，送上所有山珍海味，何必馋一碗面疙瘩？ “今天我家门口怎么这么容易脏？”她拿起大扫帚，故意往马车那边扬起灰尘。 麦冬嗅到一股火药味，拉着苏小雪到旁边说悄悄话，“顾县丞来铺子看过病之后，要少爷天天亲手煎补药给他喝。今天这不碰巧在芦山村撞见，顾县丞就要少爷赶紧把药煎好，他喝了可以直接回衙门。” “那你们招呼他，我给你们做两碗鸡汤面疙瘩。”苏小雪抬脚要去方婆子家。 麦冬却拦住她，“真叫顾县丞白日做梦啊？” 苏小雪冷哼，“狗官不配吃我做的食物。” “万一惹恼他，怪罪到赵家头上……”麦冬为难的看着她。 苏小雪跺脚，“罢了，希望他被面疙瘩噎死！” 她剪面的时候，故意剪大块一些，煮熟后捞出，将那些大块的挑出来，装到一碗鸡汤里。 “方婆婆，麻烦你把这碗面疙瘩交给顾景贤。” 方婆子一看这碗分量多，面疙瘩也大一些，又惊又喜。 他们是能隔空无声交流吗，苏小雪是怎么对顾公子转变态度了？ 她快步去找顾景贤要答案。 顾景贤坐在马车上，还没等方婆子到近前，已经闻到鸡汤的香味。 “都是小雪亲手做的。”方婆婆笑眯眯。 顾景贤看着大块的面疙瘩，猜到小雪的心思，失笑。 他夹起一块，一口吃下一整个，慢慢的嚼起来。 面很劲道，看出有好几年的功夫。 他不禁在想，被拐子抓走之前，小雪会是什么样的生活？ 顾景贤一边想一边吃，直到筷子没夹起东西，再一看碗里，只剩下金灿灿的浓香鸡汤了。 他一饮而尽，肚子饱了，但感觉没吃够。 窗外，赵暄阳主仆两个就坐在田埂上吃面疙瘩，小雪在他们旁边掰着手指头，叽叽喳喳的数着什么，显得热热闹闹。 凸显的他这边很是清冷。 不过，很快就会热闹起来的。 他胸有成竹的勾起唇角。 等赵暄阳吃完饭，苏小雪问道：“今天师父带了什么药材来？” 赵暄阳道：“还在山上。” “诶？” “顾县丞要吃的药，缺几味，正好南山上都有。” 苏小雪点点头，忙又问道：“顾景贤不会去的吧？” “不知道。” 苏小雪回头看向马车，谁知正好与顾景贤四目相对，她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尊贵的县丞顾景贤，应该不会上山去自讨苦吃吧！ 休息了会儿，苏小雪跟着赵暄阳上山，走了没几步，她猛地回头。 顾景贤正跟在他们身后！ “你跟过来干什么？”她嫌弃的问道。 “看风景。” 顾景贤背着手，抬头望着葱葱郁郁的山林草木。 南山风景不错，可他最关心的是眼角余光里的苏小雪。 苏小雪撇撇嘴，快走几步，想与顾景贤保持距离。 哪知道，赵暄阳的脚步很慢，她不知道需要什么药草，不可能冲到最前面—— 她无奈的叹口气，尽可能的凑在赵暄阳的身边，问东问西，好忽略掉顾景贤的存在。 “这个。”赵暄阳指着草丛里开着小紫花的草。 苏小雪立刻去挖。 这时，一双靴子出现在她的眼角视线里，青色的衣摆像极了那些挺立的青竹。 她知道那是顾景贤，往旁边挪了挪。 结果，她动一点，顾景贤就跟着动一点，仿佛一只跟屁虫。 她嫌烦，药锄在手指间灵巧地耍了个花样，猛然直指顾景贤的脸，“离我远点！” 第四十二章 治不好脑子 “小雪，你冷静点！”麦冬被吓了一大跳。 顾景贤非常平静的看着挺锋利的药锄，以及那个如虎豹一样，随时都会发动袭击的小丫头，无辜的摆摆手，“我只是想看看我吃的药长什么模样。” 他居然没有“泼妇少自作多情”之类的辱骂，苏小雪有些意外。 不过就算不骂，不代表她会对他有点好脸色，“我不喜欢别人靠这么近，麻烦您离远一点。” 顾景贤很听话的后退小半步，“够了吗？” 他那么配合，让苏小雪不太习惯，小声跟麦冬吐槽，“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别别别，”麦冬猛摇头，“这不就是在说我们赵家药材铺配错药？” “对不起师父，我没那个意思！”苏小雪忙对赵暄阳说道。 赵暄阳刚才似乎在打量他们，在她看过来的时候，飞快转开视线，以至于让她以为自己产生错觉。 “是顾景贤吃了药也治不好脑子了！”她继续说道。 麦冬感觉事情要变得更糟糕了，胆战心惊的望向顾景贤。 结果，他脸上一点怒气的痕迹也找不到。 “或许是还没找寻到最适合的药方，我愿意在赵家药材铺多试试。” 赵暄阳冷漠道：“那你可以换一家大夫和药材店。” “你家是全吉阳做好的了，外地不方便，而且我相信你的本事。” 赵暄阳意味深长的看眼顾景贤，拱手道：“一定会为顾县丞找到最好的。” “师父啊，这是什么药？”苏小雪拿着药草来到他身边，话锋一转，“您知道县令与顾景贤不对付，战火在我身上烧，我大不了假装和您脱离关系。可您要是帮他调理身体，定会让县令以为您和他是一伙的而恼怒，很难撇清干系了。” “不会的。” 赵暄阳的口气很笃定，让苏小雪疑惑他们平头小老百姓，哪里来的勇气掺和到狗官的争斗里。 “为什么？”她追问。 赵暄阳却卖关子，“日后你会知晓的。” 他又瞄了一眼顾景贤。 这会儿，他毫不遮掩的望着他们这边，眉头微微蹙起，似是有些不爽。 “再多挖几颗。” “好吧。”苏小雪继续挖药草，小心翼翼的松动开土壤，尽量避免伤害到根系。 “嘶——” 没控制好力道，药锄破土而出，正好撞在苏小雪按在一边的手指上，痛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顾景贤控制不住地往前迈一步。 “我没事，皮都没破。”苏小雪吹吹手指，给赵暄阳他们晃晃手，手指上只有一道淡淡的红痕。 顾景贤松口气，从她手里夺走药锄，“笨手笨脚，可别毁了我的药草。” 苏小雪冷笑，看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不骂不嫌弃，在他们这对所谓的夫妻身上不可能。 她想要回药锄，顾景贤已经蹲下来挖药了。 苏小雪看他挺认真，忽然好奇起他身体有什么问题。 “是不是因为那方面不行，所以他要恶补一番？”她低声问赵暄阳。 赵暄阳道：“病人的情况，我不能对外说。” 苏小雪了然的“哦”一声，这么神秘，肯定是玩女人玩得身体垮了。 狗官这么急着补身体，是药三分毒，早晚吃死他自己！ 顾景贤利索的挖好几棵药草。 “小雪，你的手指无碍了吗？”赵暄阳问的同时，瞟一眼顾景贤。 顾景贤的动作没有停顿，小心的放好药草，盖上一块布。 “早就没事啦！”苏小雪灵活的动几下手指。 “我们继续走。”赵暄阳没有多余的关心，招呼上麦冬。 苏小雪觉得古怪，不是应该再招呼一声自己吗？ 赵暄阳和麦冬继续往前走了，她没多想。 人家十几年主仆，关系肯定比她亲密多了。 再往深山走去，草木越发茂盛，山路狭窄陡峭。 “前面山崖生长着最重要的一味药。顾县丞，路很难走，要继续跟着吗？”赵暄阳问道。 顾景贤点头，“来都来了。” 苏小雪拾起一根树枝当登山杖，都有些吃力攀爬，回头再看顾景贤，他额头上已经起了一层薄汗。 “我师父为了顾县丞，真是上刀山下火海一样了。” 她希望顾景贤能有点良心，记得赵暄阳的好处，别把腥风血雨带到药材铺去。 顾景贤虽然心中有数，却忍不住吃味。 “苏小雪，过来扶我一把。” 苏小雪冷哼，“顾县丞既然吃不消，何必硬撑呢？我们都是好人，不会嘲笑你不行的。” 顾景贤陡然加快脚步，苏小雪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已经被他抓住了。 “喂！”苏小雪抗议道：“我会一脚把你踹下山！” 顾景贤摇头，“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苏小雪作势抬脚，“来试试？” “我们会一起滚下山。”顾景贤挑了下眉梢。 苏小雪嫌弃的瞪一眼螃蟹大钳子似的手，牢牢的禁锢着自己的胳膊，“麻烦。” “你师父走很远了，要他等你吗？”顾景贤提醒道。 苏小雪回头一看，果然如此，“师父等等我！” 赵暄阳听见了，但是没有放慢脚步。 苏小雪赶紧去追。 顾景贤像个跟屁虫似的，紧跟在后面。 比预想中快一些的追上了赵暄阳，苏小雪喘两口气，猛然发觉这条山路好像变得好走一些了？ “嗯？”她疑惑的低头看看脚下。 山路还是那条陡峭的山路，可是她拖着个该死的狗官累赘，居然没有那么累？ 怎么回事？ 苏小雪琢磨着可能是为了追上师父，所以体内小宇宙爆发了吧。 “这也是，都挖了吧。”赵暄阳吩咐。 “好勒！”苏小雪没再想下去，甩开顾景贤的“大钳子”，动手挖药草。 赵暄阳在旁边走来走去，仔细的在草丛、树根边找寻着药草的踪影。 “好了。”苏小雪挖草药更加速度，举着药草要放进竹篓里，却发现赵暄阳和麦冬又走远了。 她怕顾景贤再拖累自己，赶紧冲过去。 还没走两步，忽然一脚踏空。 她惊愕的发现本来平整草地居然陷下去了！ 糟糕，是猎户用来抓捕野兽的陷阱！ 苏小雪猝不及防，整个人都滑下去。 翻天覆地之间，她听见一声疾呼—— “小雪！” 第四十三章 陷阱 一道黑影落下来。 苏小雪的脑海里浮现出月色下的那双眼睛。 此刻，眼前的人背着光，但双眸一样的清湛雪亮，好比一颗流星，向她划落而来。 那眼里，也有昨晚所见的担忧。 是他吗？ 是方婆子没有道明的江湖豪侠，又出现了吗？ 认识江湖豪侠，好有趣的！苏小雪兴奋起来，在对方伸手抱住她的时候，没有挣扎，两人一起落在陷阱底部。 她趴在那人的身上，有了缓冲，近一丈深的陷阱也没摔疼她。 “大侠，你没事吧……”她急忙翻滚到一边，怕压伤了人家。 “没事。” 头顶有阳光落下来，她定睛看着豪侠坐起来，如墨一般的发丝挡在了脸前，看不清楚容貌，但是她一点儿也不觉得人家狼狈，充满了期待与激动，想要一睹这位高人的真容。 不过……刚刚两个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苏小雪一个激灵，不等这位豪侠自己动手，她直接拨开他脸前的头发。 “怎么是你？！”她要吐血了。 顾景贤反问，“为什么不能是我的？” 苏小雪差点给他头发直接薅下来，刚刚脑海中的一切全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是—— 错觉，一定都是错觉！ 她跳起来，冲着洞口叫道：“师父，救命啊！” 随着叫喊声，洞口出现两张人脸。 麦冬关切的叫道：“顾县丞，小雪，你们没事吧？” “我没事。” “我们没事。” 苏小雪与顾景贤同时回答。 她不爽的瞪他，“谁跟你是们了？” 顾景贤道：“麦冬问的是‘你们’，我如实回答而已。” 算了，苏小雪懒得计较字眼了，“麦冬，你们带绳子了吗？麻烦救我上来。” “救我们。”顾景贤紧跟着开口。 苏小雪当没听见。 麦冬不好意思，“我没带绳子，我下山去找村民来救你们吧？” “麦冬。”赵暄阳叫住他，“去小雪邻居家问问，不要声张，免得村民大张旗鼓，让顾县丞难为情。” “好。” “麦冬快点回来啊！我给你做好吃的！”苏小雪又大叫道。 陷阱不大，跟狗官在一起令人像吃了假桃榔似的，浑身痒。 麦冬已经跑远了。 苏小雪吐口气，往旁边站站，尽量和顾景贤离远一点。 顾景贤还算配合，不凑过来自讨没趣。 苏小雪仰着头，想和赵暄阳说说话，打发下等待的时间，谁知道洞口已经不见人影了。 “师父？”她喊道。 “我去采药。”赵暄阳的声音远远的飘来。 不要走啊，师父……苏小雪苦巴巴的伸出尔康手。 四周安静下来，连风声、鸟鸣也听不见，仿佛时间停止了。 陷阱深处，泥土里渗出一阵阵寒意，就算有明晃晃的太阳也抵挡不住，苏小雪搓搓胳膊，打了个冷颤。 身后响起窸窸窣窣声，接着她明显的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 她迅速闪到一边，戒备的盯着举着外衫的顾景贤，“你干什么？” 顾景贤抖抖自己的外衫，“你不是冷吗？” 这么温柔体贴的顾景贤与原主往日记忆里的，终于有了重叠，可是他们再相遇后，种种变化已经让他们分道扬镳，见了面，更像是两只斗鸡。 苏小雪不太习惯，“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 顾景贤对她冷漠疏离，心里惆怅。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四周静谧，好像整个世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无需再藏着任何秘密。 许许多多的话语就在嘴边，差一点就可以全部告诉小雪。 但现在，是合适的时机吗？ “小雪，来县衙做事吧。” 酝酿片刻，顾景贤终于脱口而出。 苏小雪以为幻觉在继续，“我不想为狗官做事。” “董家的事不会就此罢休，如果有了县衙做靠山，不管是董家，还是在芦山村，都没人再来找你麻烦。” 顾景贤看到顾云书气势汹汹的去找苏小雪，便叫衙役把人喊过来。 接着顾云书指着这个人那个人，阴阳怪气的说苏小雪与他们勾三搭四，连肚兜都送给人家，是芦山村最有名的荡妇。 顾云书还问他，戴了绿帽子还不休妻，是不是苏小雪狐媚子本事了得，床上功夫也厉害的很，所以舍不得？ 他早就打听过了，听顾云书再说出来，依然既心疼又愤怒。 虽然他得在外表现的嫌弃苏小雪，可是被当众如此羞辱，不可能白白咽下这口气，于是下令以调戏良家妇女之名，叫衙役把顾云书狠狠的打一顿。 回头县令若是问起，便借口“好歹有段夫妻缘分，是男人怎可能容忍如此羞辱”，也能蒙混过去。 那些传闻与小雪不清不楚的男人们看顾景贤被打得半死，一个个吓得直哆嗦。 可是小雪仍然待在芦山村，外人看起来他不管不顾苏小雪，说不定贼心不死，又来纠缠小雪。 如果小雪去衙门做事，会让村民忌惮，不敢再来骚扰。 再来，县令得偿所愿，便不会再来搞事。 他也方便保护她。 还有小雪与赵暄阳的关系，更方便他接近赵家，调查丹药一事。 他真诚的注视着苏小雪，“京里派了巡查御史，暗中巡视各地，调查地方官有无贪赃枉法、欺压百姓之事。一旦发现，必将严惩这些贪官污吏，而揭发罪行之人，会得到朝廷的奖赏。” 苏小雪眼睛一亮，弄死够县令，来了青天大老爷的话，吉阳百姓们就可以好好过日子。 而她如果能查到狗官们的罪证，举报给御史，拿到奖赏，和婉婉就不吃吃喝，而且如果雀花藤种植成功的话，就可以买地，扩大种植规模，赚更多的钱！ 顾景贤看她眼睛闪亮亮的，更加真挚，“我是真心为你打算。” “真心？”苏小雪警惕起来，她才不信这个狗官有什么真心呢，“怕不是引诱我掉入陷阱，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除掉我这个碍事累赘吧？” 顾景贤苦笑，“怎么会呢。” 苏小雪抱臂冷哼，“你就不怕查到你贪赃杀人，残害百姓的罪证？” 顾景贤冲她温柔一笑，“不怕。” 第四十四章 心动了 这笑容，灿若朝阳，炫花了苏小雪的眼睛。 这一刹那，那个救下她的江湖豪侠又出现在脑海里。 但是她用力甩甩头，顾景贤这个狗官，才没人家那么干净的眼眸呢。 可不得不说，在那道笑容中，她居然对他的提议有点心动了。 顾景贤说的也对，如果她去衙门做事，可以省去不少麻烦，报酬也能用做日常开销，不必总麻烦方婆婆，或者积攒下来，日后买地做生意。 虽然其中有危险，可是做古董生意多年，小偷抢匪和各种奸商，她又不是没见过。 她才不会怕呢！ “嘴上说的轻松哦，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谁知道你藏着什么坏水呢。”苏小雪不留情的吐槽。 顾景贤迈出一步，“到了衙门做事，看得更清楚，不就知道了？” 一阵冷风窜过，冰凉凉的气息刺痛里鼻子。 苏小雪“阿嚏”一声，推开顾景贤，“你臭到我鼻子了。” 顾景贤自觉的后退，“你先考虑，我很有耐心等你的答复。” “哦。”苏小雪轻咳，让自己显得对这件事兴趣不高。 顾景贤知道成功的希望很大了，又叮嘱道：“你直接答应县令，不必提起我。” “古里古怪。”苏小雪嫌弃的瞪他。 顾景贤笑笑。 这时，麦冬回来了，“我把绳子丢下来，你们绑在身上，我一个个拉上来。” 如果不是陷阱下面太冷，顾景贤嫌麦冬回来的太快了。 他与小雪之间的气氛难得还算愉快，多么想多享受一会儿。 麦冬丢下绳子，苏小雪麻利的绑在自己的腰上，等麦冬喊了声“可以了”，开始往上爬。 还好她学过攀岩，又有麦冬的帮助，小猫一样敏捷地爬上去。 接着，麦冬又把顾景贤拖上来。 “阿嚏——”苏小雪鼻子发痒，捂着口鼻，打了个更响亮的喷嚏。 然后，她发现尽管上来了，站在阳光下，可是身体依然微微打寒颤，骨子里都冷冷的。 她忍不住又猛搓几下手臂，阻挡不了鼻涕从鼻孔里流淌出来，脑子就像被人打了一拳，开始晕乎乎的。 完蛋，感冒了。 一件衣服从天而降，落在她的肩膀上。 衣服上残存的热度，透进了她的身体里，带给她些许舒服感。 “嗯？”她一抬头，顾景贤站在面前，“不需要你……” “你病情加重，如何照顾婉婉。” 苏小雪爱惜自己身体和婉婉，道声谢。 “不用这么客气。”顾景贤转头吩咐麦冬，“小雪冻着了，请你们少东家回来，我们下山吧。” 麦冬惊诧，借个绳子的功夫，他俩之间发生了什么？ “快去。”顾景贤催促道。 麦冬一步三回头的看看他们。 赵暄阳就在不远处，回来后审视的目光扫一眼隔了有三丈远的两个人，他们好像很嫌弃彼此，连身上的气味都不想沾染到。 “药都采到了，下山给县丞煎药。”他看起来对他们的关系毫无兴趣。 可麦冬一肚子好奇，凑到苏小雪身边，悄声问道：“顾县丞没对你怎样吧？” “敢怎样？”苏小雪冷哼，“带他腿都打断。” 顾景贤听见了，回头看眼苏小雪。 “看什么看。”苏小雪冲他做鬼脸。 顾景贤转回头，笑了。 “可你们之间……”麦冬差点要大叫“都这样了还说没什么”。 苏小雪耸肩，“别多想啦，我们之间如果还有什么关系的话，就是欠彼此一张和离书！” 这句话，顾景贤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没听见。 下山后，顾景贤直接上马车待着，方婆婆说院子里厢房多，招呼苏小雪带着婉婉住到她家，方便养病。 苏小雪也怕睡一张床上，把感冒传染给婉婉，道谢答应。 赵暄阳借了方婆子家的灶间煎了两碗药，一碗由麦冬送给顾景贤，另一碗他亲自端给苏小雪，坐在床边看着她一口一口喝下去。 “顾景贤和你说过什么？” 苏小雪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赵暄阳道：“真正的顾景贤，或许与你想的不一样。” 苏小雪是觉得今天太诡异，“可说不定是顾景贤耍花招呢？” “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苏小雪也想不透，何况感冒之后，发热流鼻涕，脑子也昏沉沉，想不清楚事情。 “你好好休息，想明白了再答应。”赵暄阳拿起空碗离开。 方婆子进来看她，替她掖好被角，“婉婉在我屋子里，玩布老虎呢，我再给你煮一些白粥。” “麻烦你了，方婆婆。”苏小雪注意到床头放着顾景贤的外衫，“这件衣服是顾景贤的，帮我还给他吧。” “好。”方婆子出去，看到马车已经远去，回厢房告诉苏小雪，“人都走了，我们也不好随便扔县丞的东西，先留在这里吧？” 苏小雪无奈的撇嘴。 方婆子窃笑，收好外衫。 她有预感，这件衣服将来一定能派上用场。 赵暄阳直接送顾景贤回衙门。 顾景贤向他拱手，“多谢少东家帮忙。” “不用客气，小雪是我徒弟，做师父的会护她周全。” 顾景贤从赵暄阳冷漠的语气里，听出威胁的意味。 赵暄阳不会向任何人多话今日的经历，也不会容他伤害小雪。 “少东家放心，小雪会是你最出色的徒弟。”顾景贤跳下马车，大步走进衙门。 县令刚回来，派了人在门口蹲守，一看他回来，便请到书房。 “听人说，你和赵家大少爷上山采药去了？”县令打量着他。 顾景贤点头承认，“与他颇有相见恨晚之感，而且乡野村夫太过吵闹喧哗，我听得头疼，与他上山走走。” “哦……苏小雪没来纠缠你？” “她可能有点自知之明了。” 县令没看出端倪，但没放下心，心想着问问赵老板，看赵暄阳是什么说辞。 顾景贤问起董家的情况。 “我没提起苏姑娘。”县令故意先苏小雪，看顾景贤依然没什么反应，闷闷的继续说道：“只道是董少爷一伙人喝醉酒上山玩耍，触怒山神了，不过……” “不过什么？” 县令叹口气，“不见下毒和伤口，董少爷几个人都不能行人事了……也不知是什么妖术。” 顾景贤忍下笑意。 “触怒山神，这能怪谁？而且实在太丢人了，传出去非被人耻笑不可，董家只好吃哑巴亏了。”县令上前来，拍拍顾景贤的肩膀，“你和我，还有苏姑娘，都不会有事了。” “好。”顾景贤作揖，“我先走了。” “去吧。”县令等顾景贤走了，嘴角划过一抹阴狠的笑。 董家都栽了，也不能阻止他收手。 第四十五章 开杂货铺的前期准备 苏小雪休息三天，感冒好全了。 她准备搬回自己的小窝，方婆子没挽留，帮忙收拾东西。 “嗯？”她看到顾景贤的外衫也被丢在包袱皮里。 方婆子装傻。 苏小雪两根手指捏起外衫，伸直胳膊远远的举起，“一直没来拿，扔了吧。” “别了吧？”方婆子连忙按住她的胳膊，“万一顾县丞想起，回头问你要，你拿不出来，不就给他机会做文章了？” 她说的有道理，苏小雪可惜这个世界没快递，不然直接打包快递到县衙。 不过就算有跑腿的，她身上也没闲钱给人家。 苏小雪只好将顾景贤外衫随便裹一裹，带着婉婉回茅草屋。 放好东西，她先回古董店里。 合作伙伴已经帮她卖掉五个碗，除掉佣金，居然有一千五到账。 她缴纳了水电等费用，因为王宅的碗还没卖，所以她精打细算一番，花三百块钱网购些零食和菜肉水果。 方婆子那么照顾她，得回报人家。 她又把王宅的碗擦拭一遍，包装好放进快递柜。 接着，她去田里仔细看看。 三天来，都是方婆子帮忙照看，雀花藤在金灿灿的阳光下长势更加繁茂，那一片片绿油油的叶子跟金元宝一样好看。 她耐心的一棵棵检查过，确定没有问题后，叫上方婆子一起在村子里走走。 方婆子过日子也要花钱，既然打算在村子里开杂货铺，怎么能不事先做市场调研呢？ “我都没想过要在村里问问。”方婆子觉得挺新奇。 苏小雪道：“咱们村里有山有水，有人习惯不花钱，就地取材，也有人直接去县里的市集买，所以一定先弄明白大家的需求，避免卖不出货，积压在仓库里。保存积压货，要耗费人力物力，影响利润。” 方婆子点点头，“说到去市集买，会不会大家都习惯了，不来咱们的杂货铺？” “一来一回奔波，不说累和麻烦，要让他们有一寸光阴一寸金的观念。就近买，节省下的时间可以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方婆子笑了，“小雪，你真聪明。” 苏小雪摸爬滚打做古董生意多年，自然积累下不少经验。 两人有说有笑的沿着小路，拜访遇到的每一个村民，上至头发苍白的老头老太，下至穿开裆裤撒欢的稚童，她们都没放过。 从他们日常需要购买哪些东西，又有什么在村子里就可以制作解决的，苏小雪详细询问，带了纸笔和录音机，全都记录下来。 她还故意问的大声，让消息在村子里传开。 不用她找上门，爱看热闹的村民们主动聚集过来。 “苏小雪，昨天顾景贤才来过，你就按耐不住寂寞，在村里到处勾搭了？” “毕竟不带她去县衙享福，她只能傍其他男人，好供她吃吃喝喝呢。” 几个女人闲言碎语，但男人们哪敢像以前那样戏弄苏小雪？ 顾景贤把顾云书打了个半死，不留情面。 哪个男人能容忍戴绿帽的事被当众说出来，就算是一向斯斯文文的顾景贤，在那一刻都变成一头猛兽。 他顾景贤可以不要，但旁人不准调戏他曾经的女人，这份霸道让男人们束手束脚，不敢乱来。 “行了行了。”村长也赶过来，对人们使眼色。 接着他上来问苏小雪，“董家那边没事吧？” “我不清楚。”苏小雪摇头。 村长急了，“你快去找县令问问清楚！” “不去。”苏小雪果断拒绝，脑子里闪过顾景贤提议她去县衙的事。 村长指责道：“你也要为整个芦山村考虑吧？难道要看乡亲们都被董家害死？” 苏小雪晃晃手里的纸笔“我和方婆婆要调查下大家日常所需，为将来开杂货铺子做准备，这件事也很着急，做不完我不会浪费时间去县衙的。” 村长赶紧招呼大家配合苏小雪，“不想因为董家报复而遭殃，就老老实实回答小雪的问题！” 众人看村人脸色很吓人，心中再不情愿也配合苏小雪的调查。 “好了。”问完最后一个人，苏小雪将厚厚一叠纸交给方婆子。 方婆子向她竖起大拇指。 村长催促道：“小雪，可以去了吧？我叫牛车送你。” 苏小雪这才懒洋洋的答应，“那好吧。” 村长连忙叫人安排牛车，送苏小雪去县衙。 顾景贤那只白眼狼，装得两袖清风，油盐不进，不收礼不说清，摆明是翻脸不认家乡人，是指望不上得道升天了。 现在只能看苏小雪这边。 苏小雪叫上方婆子一起去，不仅是顺便调查周边村庄的需求和县城杂货铺的商品价格，还想问问她对于去县衙做事的看法。 三天下来，她还是想不明白。 方婆子知道有戏，欢喜的劝道：“到了身边，可以看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总比咱们在这儿胡思乱想，跟个无头苍蝇似的要防备着强的多吧？” “你说的也有道理……”苏小雪慢慢点头，她去了县衙就能知道县令与顾景贤的阴谋诡计，也好做出合适的应对。 方婆子道：“你那药田还要好些日子才有收获，将来买地买种子，雇人做事都要花钱，不仅如此，还要和衙门打好关系才有更多门路，现在是绝好的机会。” 除了要服务狗官外，可谓是好处多多，好像只有傻子才不会答应。 苏小雪定下心神，仔细的琢磨着好坏。 到了县衙，方婆子按照苏小雪的吩咐去赵家知会一声，再去杂货铺假装客人，打探行情。 苏小雪跳下牛车，刚敲开县衙的小门，就看到翩翩青衣，迎面而来。 如果不是这里是科技落后的古代，她都要怀疑顾景贤是不是在自己身上安装了gps定位追踪器！ 顾景贤好像没看她。 衙役在行礼后，有意无意的视线在他们脸上打转。 顾景贤脸上写满冷漠，径直往前走着。 就在他们快要擦身而过的时候，苏小雪看到顾景贤向自己眨了下眼睛，眸子里盛满了清湛温柔的笑意。 然而只有须臾之间，他又恢复了冷漠，扬长而去。 苏小雪有些愣怔，那股子熟悉感又来了。 “县令在书房。”衙役打断她的思绪。 苏小雪皱眉，县令早就知道她会来？ 第四十六章 爆炒猪头 原来，村长为了巴结县令，成了他的狗腿。 苏小雪摇摇头，跟着衙役来到书房。 县令笑着起身迎接，衙役意味深长的看他们两眼，赶紧关门开溜。 “苏姑娘，你怎么来了？” 看他那副不知情的模样，苏小雪真想建议他进军娱乐圈。 不当演员可惜了。 苏小雪道：“正好要到县城走走，所以顺便帮村长问问看，董家那边如何了，不会来芦山村报复吧？” 县令温和笑道：“董家虽然嚣张跋扈，但是我经由我苦口婆心的一番劝说，明白是他们自己惹怒山神，为了不把祸事蔓延到整个家族，息事宁人为妙。” 苏小雪略夸张的拍着胸口，松口气，“多亏有县令从中周旋，方才保我们整个芦山村安全。” 县令背着手，挺起胸膛，十分骄傲，“为了你们，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苏小雪快被他“正义凛然”的假模假样给恶心吐了。 于是，她福了福身，“多谢县令，民女就不打扰您了。” “诶？”县令伸手，“快中午了，苏姑娘可以再做一道菜给我吃吗？” 苏小雪假装犹豫。 县令登时两眼冒出泪光，哽咽道：“不瞒苏姑娘，前些天我意外发现我夫人红杏出墙，没想到恩爱多年，她竟是如此伤我，让我食不知味，睡不安寝……只求有一盘热腾腾的可口饭菜，能稍微慰藉我的心。” 苏小雪便顺着这个台阶下，“县令别伤心，想吃什么，民女为您做。” 县令以为她被自己感动，暗暗得意，“苏姑娘做什么，我便吃什么。” “好。” 县令亲自带着苏小雪来到灶间，厨子等人一看，便知苏小雪来历不凡。 “需要什么，尽管拿。”县令十分大气的一挥手，“你们都听苏姑娘的吩咐。” 众人连声答应。 苏小雪不想继续看县令恶心的表演，假意好心的说道：“县令，这儿油烟大，您先回去等吧。” “这……”县令打量着她姣好的面容，表现得自己很关心她。 苏小雪神秘的眨眨眼，“等会儿好给您一个惊喜。” “惊喜？”县令狡猾一笑，等下他也要送苏小雪“惊喜”。 “那你忙着，我就等着吃了。” 苏小雪呵呵假笑，目送县令真的离开后，在灶间里转悠一圈。 没找到山珍海味，都是普通食材。 想来是没嚣张到把珍贵的食材放在显眼的位置，这意味着要找寻狗官们的罪证，绝非易事。 “苏姑娘，您想做点什么？”一名厨子上来前巴结。 看情形，这位就算成不了新的县令夫人，起码也是个姨娘！ 苏小雪没发现什么感兴趣，扬天叹口气。 “嗯？” 她发现房梁上挂着一只腊猪头。 “这个吧。” 厨子帮她取下猪头，“苏姑娘是要蒸了后，加上秘制调料吃吗？” “不。”苏小雪手起刀落，将猪头劈成两半。 午饭时间，苏小雪跟在丫鬟身后，回到书房。 果不其然，县令把顾景贤叫来了。 他把位置安排的绝妙，正好面对着房门，她有跟在丫鬟身后，都无法一下子看到对方。 于是在丫鬟走开之后，他们无可避免的四目相对。 县令不好意思的干咳一声，“顾县丞住在衙门，按说我该好好照顾他，请苏姑娘不要介意。” 接着，他又凄凄的望向顾景贤。 “我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也请顾县丞包容一下。” 苏小雪从丫鬟手里接过自己的那盘菜，搁在桌上，“这是我做给县令的，爆炒猪头。” 顾景贤正在喝茶掩饰，听到最后四个字，差点喷水。 苏小雪又在借着做菜骂人了。 县令已经习惯她如此直白的菜名，看向盘子里红红绿绿的菜，深吸一口气，香味扑鼻，令他直接用手拿起一块丢进嘴里。 腊猪头麻辣焦香，软软糯糯，毫不油腻。 “真好吃，顾县丞也来尝一尝吧。” “不行！”最先拒绝的是苏小雪，“这是民女给县令的一番心意，旁人不许吃。” “我不吃猪头，县令慢用。”顾景贤不在意的微笑。 骂人的菜，适合县令一人独享。 “那好吧。”县令招呼苏小雪坐下来一起吃饭。 顾景贤要起身，“既然县令有客人，我不打扰你们了。” 县令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硬扯着坐下来，“唉，我与宝娘走到这一步其中多少误会，再看你们，心生不忍。若实在无夫妻缘分，也不必跟仇人一样吧？” 顾景贤一脸薄凉，“我没出言讥讽苏小雪，已经是看在县令的面子上了。” 县令连连摆手，“何必如此，再给我个面子，让我做回和事佬可好？” 顾景贤摆着冷脸，油盐不进。 苏小雪冷笑，“县令好意，民女心领了，还是不要在无情无义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看他们不看对方一眼，县令十分痛心，亲手倒了三杯酒，“来来来，先别动气，喝杯酒让我们敞开心扉的说话。” 苏小雪知道今日这一趟是县令的诡计，说不定这杯酒里也有玄机。 她推脱自己不会喝酒。 县令硬是把酒杯往她跟前送，“这是特意准备的桃花酒，花香醇厚，喝不醉的。苏姑娘尝尝吧。” “真不行，真不行……”苏小雪连连摆手。 她故意忽然加大动作，手背撞在酒杯上，县令没拿稳，就被脱手掉在他衣服上。 “对不起啊县令，我不是故意的。”苏小雪盘算等下趁县令去换衣服，她马上跑路，至于来县衙工作的事，下次再说吧。 顾景贤帮腔，“县令快去换衣服吧，免得着凉。” 苏小雪偷瞥他一眼，当着县令的面，他俩不针锋相对，让她都有点不习惯了。 “苏姑娘，我衣服都喝下一杯酒了……”县令都没起身，狡黠的注视着苏小雪，“你也该喝一杯，当给我个面子吧？” 说着，他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 苏小雪这次特意仔细盯着，发现县令在倒酒的时候，按在酒壶把柄上方的拇指因为用力度过而发红。 倒杯酒，不必如此用力。 把柄那里有个圆形凸起，莫非是个机关？！ 这就是影视剧里常常出现的暗藏机关的酒壶吗？ 只要按动机关，本来正常的酒水，会变成毒药！ 第四十七章 县令重口味 苏小雪心中惴惴，如果借口尿遁，回来之后县令仍然会逼她喝酒。 唯一的出路，是她必须喝下一杯酒。 她的视线落在县令的那杯酒上。 县令试探她与顾景贤，肯定不会在自己酒里下毒。 苏小雪急忙张望两旁，想要找点分散县令注意力的东西。 “嘶——”顾景贤忽然皱眉，捂着肚子弯下腰。 县令被吓了一跳，关切道：“顾县丞，你怎么了？” “早上吃的粥凉了，闹肚子。”顾景贤一脸痛苦。 “哎呀呀，粥要是凉了，尽管吩咐下人热了再吃。”县令叫人进来。 苏小雪一看两人都没看桌上，再听外面已经传来脚步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调换自己与县令的酒杯。 刚做完，门被推开了，小厮匆匆进来。 县令看向苏小雪，“帮忙扶一扶顾县丞吧。” 苏小雪很冷漠，“民女力气太小，扶不动。” 县令看她那么绝情，只好亲自扶着顾景贤出去。 他们是走了，但是一个丫鬟进来，盯着苏小雪。 反正酒杯已经被调换过了，苏小雪一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打量着书房里的布置。 和古装剧里的书房差不多，没有特别之处。 博古架上的玩意儿，精致漂亮，但只能算一般货色，估计在这个时代也买卖不到多少钱。 按照古装剧的套路，地砖下、书架后都有可能存在暗格。 苏小雪虽然垂涎举报奖金，但也知道不保住自己小命，这笔钱永远在梦里。 丫鬟在旁边，她安分的坐着，没敢轻举妄动。 等了一刻，顾景贤和县令回来了。 “让县令担心了。” “没事没事，关心你是应该的。” 两人演着和睦的戏，相携进来，回到位子上。 “不好意思，让苏姑娘久等了，快吃吧。”县令看眼酒杯，拿起来，示意苏小雪和顾景贤一起喝酒。 苏小雪有点想看这杯酒会把人怎么样，所以顺从的举杯，“县令盛情相邀，民女便不推辞了。” 县令很满意她的识相，又看向顾景贤，“闹肚子身体凉，喝酒能暖和。” 哪里来的歪理……苏小雪不由地吐槽，不过想到顾景贤那杯酒也很有可能被下毒了，心一下子跳地很快。 第一个冒出的念头是狗狗相争，要两败俱伤喽！ 紧跟着，她居然有点担心顾景贤喝酒后会出事。 要不要想办法把他那杯酒也给弄撒了，然后调换？ 可是要再次转移县令的注意力，一定会引起怀疑的。 “来，喝酒！”县令目光灼灼，嘴角的笑意快要掩藏不住。 等会儿美酒下肚，看他们的郎情妾意还藏不藏得住。 苏小雪喝酒时，瞟着另外两个人。 县令没有怀疑酒有问题，豪爽的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顾景贤仗着屋里没有第四个人了，面无表情又动作自然将杯中酒往身后一泼。 酒水不偏不倚，落入他身后的花盆里。 紧接着，他掩嘴咳嗽，好像酒水刺激到喉咙而引发不适，正好遮住酒水落地的声音。 真是个机智的狗官。 苏小雪忍不住笑笑，放下酒杯，跟着咳嗽几声，不好意思的对上县令的眼神，“有点辣嗓子呢。” “下回让苏姑娘尝一尝味道更清淡的梨花酒。”县令看看两人的酒杯，都空了，非常满意，“来，吃饭吧。” 他提起筷子，连吃好几口.爆炒猪头。 “苏姑娘，你就再考虑考虑来衙门做厨娘吧，这手艺比所有厨子都好。” 苏小雪瞄一眼顾景贤，“民女跟着赵家药材铺的少东家学习，还要打理药田，近来也在准备着和邻居开一家杂货铺，补贴生活，所以……” “只要中午，或者晚上过来做一两道菜就行，不比种地舒服的多？” “可民女早就答应好别人，不好言而无信吧？”苏小雪为难的揪着衣角，“县令也不希望民女是那样不守信的人，对吧？” 话到这个份上，县令明白只要自己退让一步，就可大功告成了！ “我每个月给你十两银子，另有车马接送，绝不会耽误你做其它事，如何？” “十两？！”苏小雪假装惊讶，眼中冒着星星一般的亮光。 “是，若是菜做的好，另有奖赏。”县令点头，“若是苏姑娘不放心，我们写一张字据便是。” 十两银子可以买三根品质最低的雀花藤，还有的剩，狗官不愧是狗官，搜刮来的民脂民膏，用起来毫不手软、心疼。 苏小雪琢磨着从狗官身上挖一笔是一笔，然后拿出一部分来接济贫苦百姓，不然她良心过不去。 “县令，您真是个大好人！”她猛地起身，“有了这笔钱，杂货铺就能顺利开张了！” “那么，苏姑娘是答应了吗？”县令搓着手，迫切的问道。 苏小雪羞涩的点头，“民女怎能拂了您的好意呢？” 县令看眼顾景贤，他正慢条斯理的吃着饭，对他们的谈话充耳不闻。 “明日就开始，可好？”县令主动去书案那边写了一张字据，交给苏小雪。 “好。” 苏小雪刚答应，就见县令双眼瞪直，身体摇晃几下。 毒发了！ 她心头一震，立刻学着他的样子，也瞪大眼睛，身体摇摇晃晃。 “唔——”县令白眼一翻，身子往后栽去。 顾景贤眼疾手快，伸手搂住县令，然后慢慢地放在地毯上，防止他直接栽倒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县令怎么了？”苏小雪装傻。 顾景贤发现县令脸上渐渐发红，呼吸也有些粗重，与小雪那晚十分相似。 他冷哼一声，拿起酒壶，给苏小雪看内中的机关，“害人终害己。” 苏小雪看了一眼里面复杂的机关，往后退一步，“你要干什么？” 顾景贤拿起筷子，在酒壶里捣鼓两下，然后盖回盖子，放到原处。 “继续装得惊讶。”他吩咐完，大叫道：“来人啊，县令晕倒了！” 门立刻被推开了，几个人进来一看晕倒的人居然是县令，眼中闪过惊讶之色。 “还不赶紧把县令扶到床榻上，再叫大夫过来？”顾景贤呵斥道。 众人手忙脚乱的把县令扶到一边的床榻上。 “哎呀，别走！”县令仍然双眼紧闭，但是双手双脚挥舞起来，嘴里发出一阵阵淫笑。 “县令？”几个人更加惊诧。 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县令忽然抓住床边一个五大三粗的衙役，拉扯到自己身上，噘着嘴就往他脸上亲，“美人，来亲一个——” 第四十八章 饭都要吐出来了 其他人都惊呆了，顾景贤无动于衷，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中—— 县令“吧唧”一口亲在衙役的脸蛋上，留下大大的一个口水印。 一口完了，县令还不尽情，一边嘟囔着“怎么刺拉拉的”，一边搂紧衙役，要再亲一口。 衙役死了的心都有，大叫道：“县令，是小的啊！您别亲我——” 话音未落，又一个口水印落在他脸上。 苏小雪多么庆幸自己只喝了一杯酒，没吃东西。 不然这么辣眼的场面，她非得全吐出来。 县令又“嗤嗤”的笑起来，开始剥衙役的衣服。 “还愣着做什么？”顾景贤一声喝，终于吓醒呆住的人们，“赶紧拉开他们！” 众人着急忙慌的一部分人抓住衙役，一部分人摁住县令，好一顿折腾终于将两人分开来了。 衙役仿佛受到天大侮辱，粗野的汉子竟是摸着眼泪飞奔出去。 众人看着在床榻上手舞足蹈的县令，齐声哀叹。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先走。”苏小雪为了自己的胃，决定开溜。 “站住。”顾景贤叫住她。 “县丞有何指教？”苏小雪板起脸。 “跟我过来。”顾景贤率先往外走。 有人跟着他们出来，谁知道他们出门后没走几步，就站在廊下，他只得扒在门口，只偷听到什么“要是此事泄露，定会严惩你”。 想来是警告苏小雪不要把县令的丑事宣言出去，这人一琢磨，就漏听了几句话，再定睛看过去时，顾景贤已经大步走来。 苏小雪也往外走去。 顾景贤在警告完她不许乱说后，眼神忽然一变，笑说“我们配合的天衣无缝，今后可要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啊”。 断了你的狗头。苏小雪在心中骂着，顾景贤八成是在打坏主意。 她就让狗官们同归于尽！ 从衙门出来，她跟送她们来的牛车主人交待一声，便去县衙斜对面的茶楼。 方婆子伸长了脖子，一直张望门口，看到她出现，急忙挥手示意。 “我答应县令，去衙门做饭。”苏小雪一坐下来，便把自己的计划告诉方婆子。 “我帮你照顾婉婉。”方婆子主动说道。 苏小雪和她来往这些天，看得出她真的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婉婉交给她可以放心。 况且婉婉终究是这个世界的人，要学习怎么在这里生活。 “谢谢你方婆婆。”苏小雪乖巧的冲她笑。 这一刻，她有了点家的感觉。 婉婉与方婆婆都是她的家人，她会拼尽一切可能，让一家人过上幸福的生活。 “跟我客气什么。”方婆婆点着用布片包裹起来的一叠纸，“没有你，我开杂货铺怕是要把棺材本都给赔了。” “哪会！”苏小雪笑着喝口茶，问道：“调查的怎么样了？” 方婆婆抽出几张纸，“我去了县城最大的一家杂货铺，他们种类齐全，但是价格不便宜。” 苏小雪急着看，方婆子忙将几碟点心推到她面前，“别光顾着看，快吃点东西。” “嗯！”她一边吃点心，一边看收集到的资料，心里头暖洋洋的。 “种类齐全但都是好货，他们是做的达官贵人的生意。”她看完，做出结论，“没有普通百姓光顾？” “有是有，但很少。”方婆婆压低声音，“听说他们老板和刺史府，咱们县令的关系都不错，是不是由马队从外地带回稀奇的宝贝进献给衙门呢。” 苏小雪抽出那页记录着种类的纸，“可以留着做参考。” “好。”方婆婆收好那张纸。 两人简单吃过午饭，去其它杂货铺看看，碰巧遇到芦山村来的，抱怨有时候为了买个小物件，非要进城来，太麻烦了。 苏小雪趁机宣传，“方婆婆在筹备开杂货铺，就在咱们村子里，以后买东西就方便了，帮忙多宣传一下吧？” 那人用复杂的眼神打量几眼苏小雪，但答应下来。 苏小雪逛完几间铺子后，收获不少，但急于解决的一桩大问题，是进货渠道。 如果找不到物美价廉的进货渠道，就得做亏本生意。 那些杂货铺不可能把自己的进货渠道随便透露给外人，就怕被抢了生意。 他们在县城转悠一圈，能找到供货商，但不是价格不行就是质量不好。 “这可怎么办啊，小雪？”方婆婆都急了，寻思着偷偷去找顾景贤。 他是县丞，掌握全县户籍，查这些轻而易举，唯一头疼的是要避开县令和他的爪牙。 “有了！”苏小雪在翻看店铺资料的时候，找到了灵感，“我们可以先合作呀！” “合作？” 苏小雪指着一家在城北的杂货铺，“那边人少，生意不太好，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货架上都有点灰尘了。” 方婆婆想了想，“我没留意到。” “他们肯定发愁销路，就由我们帮他们打开！” 方婆婆拽住兴冲冲要过去的苏小雪，“但是从他们家进货的话，岂不是卖价很高？芦山村的人会嫌贵的吧？” 苏小雪眨眨眼，“试试就知道了。” 她们回到那家杂货铺，方婆婆这才留意到货架上的东西真的落有一层灰了。 换到热闹一点的地段，这些日常用品早就卖光了。 苏小雪看到老板，开门见山说明自己的来意。 老板警惕的盯着她，“可以是可以，但是价钱得按我们买价来。” “老板，你的货物积压在这里，每次收拾整理的时候，不觉得很麻烦吗？只要你价钱合适，我可以帮你卖掉一些哦。”苏小雪一脸真诚，眼中带着些许忧虑，仿佛是真情实感的在为老板操心。 老板不情愿的点下头，但嘴硬道：“反正放在这里不会坏，迟早能卖出去。” 苏小雪摇摇头，来到角落，拿起一只竹条扎成的扫帚。 “干什么，这扫帚多结识？除非你故意扯烂！”老板冷哼。 苏小雪来到面前，当着他的面，扯开竹条，露出原本扎紧的地方。 一股霉味飘散出来，老板皱眉。 苏小雪道：“按照你的保存方式，很快竹条会发霉发烂，试问这样的东西，你除了扔掉，还能做什么？” 老板嘴角抽搐，说不出话了。 她轻轻放下扫帚，在铺子里走一圈，指点出不少容易存放出问题的东西。 老板渐渐瞪大眼睛，不由地赞叹道：“小姑娘，你懂的真多。” “过奖了，我也就是看得多罢了。” 老板搓搓手，厚着脸皮问道：“你能不能跟我去仓库看看，帮我再指点一二？” 第四十九章 厨娘还是姨娘 “指点完了呢？”苏小雪反问。 “嘿嘿嘿……”老板一顿傻笑。 他一支吾，方婆子不客气的讥笑一声。 一点付出都没有，就像要别人指点，脸呢？ 听见笑声，老板脸颊通红。 苏小雪和和气气的说道：“不是不能指点，可指点完了，因为客人少，你的货物依然堆积在仓库里，不仅不能换钱，还要花钱去保管他们，久而久之，你兜里有钱吃饭吗？” 老板诧异，“还要花钱才能保管好吗？” “当然！”苏小雪点头，“防潮防霉，还要防盗防火，哪样不需要钱？” 老板听着像是不小的一笔开销，犹豫了。 苏小雪透出奸商的微笑，“如果老板觉得亏本，索性跟我合作吧。” “大概还要花多少钱保管……” “先带我去仓库看看。” 老板赶紧请她们过去。 苏小雪几眼扫清楚他的货品，然后拿起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每个月，至少这个数。” “这么多？！”老板一阵肉疼，“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真的没算错吗？” 苏小雪不容置疑的点头。 她为了保存好古董，不断学习新知识，相当有经验了。 杂货店的货物虽然与古董的价值差很大，但是保管的方式异曲同工，她不会算错。 老板看着快要挤爆仓库的货物，欲哭无泪。 “很多东西，本来我不想进的，但是和那几家作坊老交情，人家一求，我不好意思不买，不知不觉都堆积这么多了。” 苏小雪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老板，我是诚心与你合作的。” 老板重重的叹口气，与其亏得血本无归，不如按小姑娘说的另谋出路。 他点头答应。 苏小雪与他商量进货数量与价钱，写好字据，一式两份，签名画押。 方婆子付了定金后，两人高高兴兴的从杂货铺出来。 “方婆婆，进货钱，等我拿到衙门的工钱，补给你。”苏小雪琢磨写一张欠条，做生意算清出账比较好。 方婆子笑道：“我们之间哪需要算这么清楚？” 苏小雪道：“方便算账嘛！” 方婆子拗不过她，“好好好，都听你的！” 她们接着去找赵暄阳，商量一下以后教课的时间。 “去县衙之后，直接来药材铺找我。你的雀花藤长势不错，我每过几日便去看一次。” “诶？”苏小雪问道：“赵老板那边……” “你在衙门做事了，父亲知晓其中利害。” 苏小雪笑起来，“去衙门做事，真的好处多多。” 赵暄阳眸色深深的看她，“多多小心。” 他眼睛里闪着厉色，让苏小雪心头一紧，她明白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郑重的点头，“我会的。” 事情都办好，方婆婆说在茶楼遇到镖局的老朋友，约了晚饭，让苏小雪先回芦山村。 苏小雪不疑有他，赶紧回家给婉婉做晚饭。 第二日巳时中，衙门的马车准时出现在芦山村，立刻吸引不少注意力。 好事者一路跟来，看着衙役恭恭敬敬的请苏小雪上车，一个个瞪大眼睛。 “她真勾搭上县令了？！” “县令也不嫌她脏？” 村长恶狠狠的瞪他们一眼，“赶紧闭嘴，编排县令的是非，让你们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众人看村长似乎知晓内情，忙问其中究竟。 村长看看左右，压低声音，“苏小雪明面上是做厨娘，说不定哪一日就成县令的姨娘了！” 众人心里发酸。 “凭什么？她与顾景贤成婚过，又有个女儿，县令怎么看上她的？” 村长叹口气，“人家自然有人家的本事，你们就算不服气，也别写在脸上，想做点什么，记得收干净尾巴！” 村长也是个人精，一看他们个个捻酸嫉妒的模样，就知道不安好心了。 这时候严令村民们不许对苏小雪怎样，反而惹恼他们，得罪人。 反正要是苏小雪被村民刁难，他伸出援手的话，县令还不念着他的好，多多提携？ 苏小雪注意到村民们远远的看着自己，但没放在心上，嘱托方婆子照看婉婉后，坐马车去县城。 她现在唯一要思考的事情是，怎么和县令解释昨天的事。 县令一定会疑心为什么自己喝了有问题的酒。 她昨天和顾景贤都没空对一下口供，万一一人一个说法，县令不就看出问题了？ 难不成真指望顾景贤说的“夫妻同心”？ 苏小雪一阵恶寒。 思考间，她来到县衙小门。 衙役刚一开门，齐刷刷的一声“苏姑娘”让苏小雪虎躯一震。 灶间的厨子、打杂和丫鬟们齐刷刷向她鞠躬问好。 这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县令夫人呢！ “我就一个厨娘，大家不必行此大礼。”她赶紧示意大家起来。 大家笑着，露出心照不宣的笑。 苏小雪看的毛骨悚然，叫衙役等待自己去灶间。 她一动脚步，灶间那些人立刻众星捧月般的跟在她身后。 她想当这些人不存在，可挡不住人家大献殷勤。 回到灶间，便有人问她需要什么食材。 县令没有指定菜，随苏小雪自由发挥。 苏小雪看来看去，指着案板上刚杀好的鹅，“我可以用这个吗？” 负责灶间的施厨子立刻点头，“当然可以了！” 他殷切的双手奉上鹅。 苏小雪开始做菜，厨子打砸们又问她有没有需要帮助的，看她拿起菜刀大力剁鹅肉的样子，都紧张的不得了，生怕她剁伤了自己的手指。 她被惹烦了，恶声恶气道：“我做菜，不喜欢有人在旁边，影响发挥，万一县令吃得不爽……” 众人连退三步。 施厨子干笑，“您忙着。” 苏小雪终于得到清静，不到半个时辰，香喷喷的鹅肉出锅。 施厨子看她要让丫鬟上菜，才开口，“苏姑娘亲自送过去吧，县令想见您。” 该来的终究要来。苏小雪拎着食盒来到县令的书房，果然顾景贤也在。 顾景贤正在喝茶，青瓷茶杯遮住了小半张脸，露出的一双眼睛在苏小雪的身上一扫。 如清风拂面一般，苏小雪定下心神，毫无畏惧的来到县令跟前。 望着县令那张干干净净的脸庞，她的脑海里冒出昨日他噘着嘴，在衙役脸上引口水印子的辣眼场面。 “咳——”她差点干呕，急忙咳嗽两声掩饰。 “苏姑娘，你染上风寒了？”县令箭步上来，满脸关切的扶住她的胳膊。 第五十章 改做药膳 苏小雪看着近在眼前的县令，胃里一阵翻涌。 县令为什么这么亲密，又搞什么鬼？ “苏姑娘？”县令又喊一声。 苏小雪回过神，压下不适感，“没有，刚才被油烟呛到了。” “真是劳烦苏姑娘了。”县令满面笑容，柔声细语的，仿佛昨日的事从未发生过。 苏小雪趁着要放食盒，摆脱县令，“民女还要去赵家药材铺，先行告退了。” “不着急。”县令来到苏小雪面前，盯着她，“昨日，没吓着你吧？” 他主动提起，苏小雪不好继续装傻，“是吓了一跳，不过后来大家都来照看县令，民女不便久留只能先走。今日看县衙内外正常，知道您肯定没事，便安心了。” 县令点点头，“你喝了那酒，没不舒服吧？” 苏小雪想起自己昨天学着县令的样子装中毒，装模作样的揉了揉额角，“民女不胜酒力，有点晕乎乎的，除此之外，并无异常。” “是吗？” “是啊，看来以后真不能喝酒了。”苏小雪心想永远打消县令劝酒的念头最好。 县令回头看了眼顾景贤，“那顾县丞呢？他也都好吧？” 顾景贤慢悠悠的放下茶盏。 杯底碰在桌面上，轻磕出一声，仿佛在苏小雪的心间轻轻地敲打一下。 苏小雪心绪更加放松，“县令知道我们俩什么关系，为何要问民女？” 县令无可奈何，“谁叫这位县丞不喜欢被人为他操心担忧，向来报喜不报忧，我只好求助苏姑娘了。” “民女看他挺好的。”苏小雪冷哼，语气像巴不得顾景贤出事。 县令笑了，“那我放心了，来，吃饭了。” 看来已经过了县令的难关了，苏小雪从食盒里拿出一大碗鹅肉，“这是狗仔鹅，县令请慢用。” “狗仔？”县令不解。 “因为与狗肉的做法差不多，所以叫这个名字。”苏小雪微笑，才不会承认在骂顾景贤和县令是狗崽子呢。 县令尝了一块鹅肉，“一点儿也不腥，有腐乳与姜混合的味道，很好吃。” “您喜欢就好，民女告退。” 县令放下筷子，“苏姑娘，既然你跟着赵暄阳认识药材，今后就做些口味清淡的药膳吧。” 怎么忽然要改做药膳？ 苏小雪一个激灵，忽然觉得县令已经看穿爆炒混蛋、爆炒猪头与狗仔鹅都是在骂人？ 她故作谦虚，“我刚开始学，做不了几道药膳，要是弄错了方子，伤到您可不好。” “苏姑娘真是关心人。”县令笑着看向顾景贤。 顾景贤冷嘲：“县令，是药三分毒，用错了更是毒上加毒，您可要小心被人毒死。” 这回，苏小雪觉得顾景贤明润清朗的嗓音就算在骂人，也挺好听。 “不会吧？”县令一脸不信，“苏姑娘那么聪慧，怎么可能用错呢？” 苏小雪干笑，摆出很不靠谱的样子，“这可说不定。” “苏姑娘真是妄自菲薄。”县令摇头叹息。 这是真不怕死，还是另有诡计啊？苏小雪注意到顾景贤给自己递了个眼色，好奇问道：“县令为何忽然要我改做药膳呢，是我做的东西不合您胃口？” 县令又吃一块鹅肉，“好吃，但我近来事多繁忙，大夫说我劳累疲乏，需要多补补。而且啊……” 他注视着苏小雪，拉长了语调，让苏小雪和顾景贤同时觉得恶心。 “刚才苏姑娘不是说油烟呛人吗？我另辟一个屋子做药膳，苏姑娘就不用担心油烟，让脸色变黄，嗓子干哑了。” 苏小雪心头警铃大作。 她变不变黄脸婆和乌鸦嗓，关县令屁事？ 这是关心过度了吧？ 再联想到灶间众人对自己超乎寻常的热情与奉承，苏小雪知道县令是要试探顾景贤会不会吃醋发怒，她忙道：“我没见过这么大的灶间，适应两天就好了。” “那我可舍不得。”县令摇头。 苏小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在顾景贤不把她放在心上，够淡定，不然还不知道狗县令要干出什么坏事呢。 “县令专门聘一个大夫，方便对症下药。”顾景贤提议道，又瞪一眼苏小雪，“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是吉阳百姓的损失！” “是啊是啊！”苏小雪附和。 县令眯起眼睛笑，打量着他俩，“难得你俩意见一致，我这个想做和事佬的，仿佛看见了希望！” “县令！”顾景贤皱眉。 苏小雪故意干呕一下，“县令，您饶了民女吧！” 县令笑呵呵，“苏姑娘，你只管做药膳，会做几道就做几道。” “好吧。”县令一再坚持，苏小雪有点头疼，只好先答应。 大不了做个难吃的，让县令打消念头算了。 县令挥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苏小雪麻溜跑路。 县令望着她的背影。 昨天他清醒过后，立刻找来酒壶检查，发现是自己弄反机关，给自己倒了下药的那部分酒。 可真的是这样吗？ “县令，您真不怕吃出事？”顾景贤的声音幽幽传来。 县令笑得从容自信，“苏姑娘有这个本事，顾县丞何必一味贬低她呢？” “我说的是事实。” 县令道：“我会叫人先尝尝的，没关系。” 他夹起一块鹅肉，放进顾景贤的碗里。 “这么鲜美的鹅肉，不吃一块太可惜了。” 顾景贤看着碗里色泽明亮，香味扑鼻的鹅肉，皱着眉头，十分艰难的小口吃着。 “如何？”县令兴冲冲的问道。 顾景贤俊朗的五官纠结，生硬的答道：“不合我的胃口。” 看他表情像是快要吐出来，县令递过去一杯茶，“既然不喜欢，我也不强求你。” 顾景贤喝茶，瞟一眼慢条斯理吃着饭的县令。 相比普通饭食，药膳容易出问题。 县令定会在小雪做的药膳上大做文章，逼他出手保护小雪。 一旦不慎被县令抓住软肋，后果不仅关系到他与小雪的性命，更牵扯到这片江山的太平安稳。 可惜尚未没查清楚县令的秘密……顾景贤眼中掠过一道厉色，否则一定会杀了他。 第五十一章 不能第三个人知道 “顾县丞，怎么不吃饭？”县令忽然关心。 “口干。”顾景贤一口气喝光茶水。 县令看他神色自然，又道：“顾县丞，您近来不是叫赵家药材铺的少东家给自己煎药吗？顺便帮我叫少东家盯着点苏小雪，多多教她药膳，不就不会出错了吗？” 顾景贤嘴角泛着冷笑，“不瞒县令，我巴不得她出错，好将她早点赶走。” 县令苦笑，“两口子没有隔夜仇，你家宅安宁，才好为吉阳百姓谋福祉呢。” “罢了。”顾景贤无奈的叹口气，“反正我近日事多，也见不着那女人，您请自便吧。” 县令倒酒，“多谢顾县丞体谅。” 两人将酒一饮而尽，相视一笑，仿佛关系亲密如兄弟，毫无间隙。 苏小雪本来想直接去赵家药材铺，谁知道衙役又把她领回灶间吃午饭。 到了门口，衙役甚至问了一句，“苏姑娘有无兴趣去后院走走，花园可好看了。” 苏小雪真要吐血了，“不去。” 县令为了试探她和顾景贤的关系，这是要用上美男计吗？ 她脑海里冒出县令噘着嘴要么么哒的画面，顿时一点胃口也无。 “真不去吗？”衙役的口气仿佛不去后悔终生。 苏小雪板起脸，“不去。” 衙役摇头叹气，这才带着苏小雪进入灶间。 厨子与打杂等人还在忙碌，他们做完官吏的饭食后，还要负责县衙上下一百多号人吃饭。 所以就算灶间的三张旧桌子上摆好的饭菜凉了，他们也不能吃一口。 衙役请苏小雪来到一张桌边，从菜柜里拿出一只食盒，里头装着油光闪闪的红烧肉，以及干贝小青菜。 “这是县令额外奖赏您的。” 这两道菜色香味诱人，可看旧木桌上其他人的饭菜，是一大盆烂遭遭的杂烩汤，估计是用昨日的剩菜，加上大白菜一锅炖的，里头夹杂着一些不明物质， 除此之外，连一碟下饭的酸萝卜也没有。 苏小雪在心里骂了句“狗官”。 衙役一脸谄媚，“苏姑娘，您快吃吧。” “我早上吃多了，这会儿不饿，你拿去给大家分了吧。” 虽然大家都对她笑脸相迎，奉承巴结，可这差别待遇，谁心里受得了？ 她既然要在县衙挖掘秘密，就得和所有人打好关系。 此话一出，本来忙的热火朝天的人们纷纷看过来，眼中带着对美食的渴望，却又不好意思真的拿去分了，只好一番奉承客气。 “忙好了就来吃吧，我要先回去了。”苏小雪冲他们点点头，正准备离开，注意到灶间角落里站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他是唯一一个没看过来的，哼着小曲子熬汤，看都不看一众溜须拍马屁的人一眼。 她伸长脖子看一眼，那男人立刻戒备的护着汤锅，喝问道：“你在看什么？” 苏小雪好奇的问道：“您在烧鸭子汤吗，好香啊。” “我不教人。”男人双手把锅口和旁边的调料捂得严严实实。 但苏小雪瞄见一碗茯神，心知他很可能在做药膳，有意勾搭他。 结果施厨子忙将苏小雪拉扯开，压低声音说道：“这人叫蔡老三，是来投靠县令的穷亲戚，按辈分是县令的堂叔，所以再不喜欢也只能养在府里。不然，他会跑出去大吵大闹，说县令不孝顺！” 苏小雪乐了，正需要一个县令关系不好又奈何不了的人，当合作伙伴！ “他做的是什么？”苏小雪又问。 施厨子道：“他给自己炖汤喝呢。” 苏小雪打算上前试探，却被施厨子拽住，“您别招惹他，脾气暴躁的很，女人也会打！” “他平日里可有什么爱好？”苏小雪不甘心的问道。 “我们平时不与他来往，不太清楚。” 苏小雪再打量一番蔡老三，头发和衣衫还算整齐，身上不见佩戴小玩意，看不出爱好。 无欲无求的人，很难勾搭啊…… “看什么看？”蔡老三忽然瞪过来，凶神恶煞。 “没什么！”施厨子赶紧拉着苏小雪离得更远。 厨房其他人也被蔡老三的喝声，吓得不轻。 苏小雪注意到他虽然还年轻，但黑眼圈很严重，显得人憔悴苍老。 她心中有了主意，叮嘱施厨子等人尽情享用美食，自己立刻前往药材铺。 赵老板在店里，但对她视若无睹，继续查阅账本。 “师父，茯神与鸭子煮汤可以干什么？”苏小雪问道。 “宁心清热，滋阴安神。” 治疗失眠？苏小雪兴冲冲的问道：“还有什么药膳可以治疗失眠的，我想学！” “为什么改做药膳？” 苏小雪将衙门里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赵暄阳看眼自己的父亲，冷淡的开口，“只管做自己会做的，其他的不要多事。” “好吧……”苏小雪无奈。 “去吃饭，然后开始学习吧。”赵暄阳吩咐道。 苏小雪先去灶间，做了玉米渣花生馒头，上锅蒸的空隙，迅速解决了午饭。 待赵老板查过账本没问题后，扫一眼两人，回后院去。 赵暄阳回到柜台后，奋笔疾书。 苏小雪还没背完书，他递来薄薄的一叠纸，“这些药膳方子，你拿去。” “师父？”她惊讶。 赵暄阳叮嘱道：“收好，别让人知道是我给的。” 苏小雪发现方子上的字迹，与他平日里的完全不同。 “事情好像很严重？”她轻声问道。 赵暄阳点下头，“你可以为衙门之事求助于我，但不可让店里第三个人知道，包括麦冬。” 苏小雪郑重的答应，“我知道了。” 应该是店里人多眼杂，怕出意外吧。 今天的考核结束，苏小雪赶着回芦山村，急匆匆地跑出店铺。 恰巧有人进门，两人差点迎面相撞。 “不好意思。”苏小雪道声歉，连人家面孔也没看清楚就要溜。 “慢着。” 她的衣服后襟被人抓住，腿不能再往前迈出一步了。 “喂，谁啊！” 那只手一扯，她连连后退几步。 紧接着，一个人影闪现到她的面前，“苏姑娘撞了人，不道歉吗？” 苏小雪抬头一看，“你是狗皮膏药啊，怎么我到哪儿都能看见你？” 第五十二章 捣乱 阳光落在青色的肩头，干净整洁的衣衫笼罩下的颀长身躯，仿佛一棵青竹，清贵高雅。 然而，对她来说，这身好衣服之上，赫然是个狗头。 她嫌弃的往后缩，试图挣脱开胳膊上的手，“你我没话好说，再见！” 药材铺门口的马车，正好挡住了来往路人的视线，让顾景贤觉得可以肆无忌惮一点。 所以，他抓着苏小雪，没有松手的意思，“可能是缘分吧。” 苏小雪不客气的对他干呕，“这叫孽缘。” “那也是缘。” 苏小雪翻白眼，“说起来，我们都在衙门做事了，有的是时间让你我把和离给办了吧？” 顾景贤摇头，“县令打算劝和，不会让我们和离的。” 苏小雪抱臂，鄙夷的上下打量顾景贤，“顾县丞才能非凡，怎么就找不到办法劝劝县令，不然耽误您娶达官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多不好啊？” 顾景贤注视着苏小雪，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不着急。” “我很着急。”苏小雪一字一句的说道。 顾景贤提醒道：“小心太着急，落下了东西。” “嗯？” 顾景贤将一叠纸举到她面前，“那你落下的。” 苏小雪定睛一看，是赵暄阳写给她的药膳方子，因为衣服没口袋，所以揣在袖子里，结果刚才太匆忙，又差点撞到人，连掉出来了都没觉察到。 “谢谢。”她猛地出手抢方子，心想以后还是背个可以斜挎的布口袋更方便。 顾景贤却没立刻松手，两人互相瞪着对方，在方子的两头上暗暗用力。 “干什么，要撕坏了。”苏小雪不爽。 其实，顾景贤只想多看她两眼。 可是方子真的快被撕坏了，他只好慢慢地松下力气，防止猛然松手，让小雪摔倒。 苏小雪宝贝似的拂了拂方子，不快道：“或者你抽空写个休书吧。” “没空。”顾景贤板起脸，转头进药材铺。 “喂，我不介意被休的！”苏小雪叫道。 在这个时代，被丈夫休弃的妻子，颜面尽失，有人甚至直接自尽。 这个女人居然主动求一封休书，顾景贤庆幸的是写不写在于他。 而他，绝对不会写。 见顾景贤只留给自己冷漠的背影，苏小雪撇撇嘴，快步回家。 药材铺里，顾景贤从赵暄阳手里接过一只馒头，闻起来有玉米与花生的清甜香味。 咬一口，宣软香甜。 “谢谢少东家。”顾景贤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应该的。”赵暄阳又端出一碗药。 顾景贤不管他有没有听出自己话中的深意，吃完馒头和汤药后，开口道：“今日衙门抓住一个修仙老道，自称掌握长生不老的丹药，我想请少东家过去看看。” 赵暄阳刚要答应，赵老板出现，“我去吧。” 顾景贤坦然的面对着赵老板审视的目光，含笑答应，“麻烦你了，赵老板。” 赵老板摇摇头，“顾县丞近来又是吃补药，又是关心丹药，这是在追求长生不老吗？” “生死有命，岂是一颗丹药能够决定的，”顾景贤摇摇头，“我想那老道定然是个骗子，只是不懂门道的人分辨不出来，还请赵老板揭穿他的真面目，不让吉阳百姓受害。” 赵老板笑笑，“是啊。” 赵暄阳扫视他们两眼，冷漠的走开。 苏小雪回到芦山村，方婆子家的院门敞开着，却不见一个人影。 她有点慌，用冲刺般的速度飞奔进去，“婉婉，方婆婆？” 环顾四周，院子里放着三个陈旧的货架，摸两下就摇晃，再用力一点怕是要散架了。 几只瘦巴巴的鸡鸭闲庭散步，留下无数坨臭烘烘的绿屎，有乱糟糟的脚印将这些鸡鸭粪便带的到处都是。 还有枯草与秸秆散乱四处，原本干干净净的院子，像是被人打劫过。 “我们在这呢。”方婆子带着婉婉从屋子里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苏小雪急忙问道。 他们规划出院子的一部分加上堂屋做为杂货铺，按照计划，方婆子今天先做清理，她回来后帮忙，接着量尺寸，制作大小合适的货柜。 以前她跟着老师傅修理过古董柜子，所以打算自己上山砍竹子做货架，根本不需要花钱买，何况是这种等着劈柴烧的烂货架。 一阵猛风吹过，架子摇摇欲坠，方婆子赶紧扶住，“你走后不久，村里的大伙儿都来了，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他们看我们没货架，主动搬过来送给我们的。” “送这个？”苏小雪的眉毛都快飞上天。 方婆子道：“我都说不用了，非得搬进来，占地方不说，还把院子都踩脏了，要不是我拦着，有人甚至要牵一头牛进来看看。” “假装热情，其实是来捣乱的吧？”苏小雪又指着鸡鸭，“这些哪儿来的？” “乡亲们送的，说是提前给的开业贺礼。”方婆子说着，闻到一股恶臭屎味，皱着眉头捂鼻子。 苏小雪上前去看，这些鸡鸭身上没二两肉不说，还四处拉稀，明显是带病的。 如果方婆子家养了禽类，怕不是要传染了。 苏小雪赶紧让婉婉回屋里带着，顺手拿起一个大扫帚，“方婆婆，你和婉婉在屋里歇着，我来打扫。” “你到处奔波那么累，该是你休息。”方婆子也要拿扫帚。 苏小雪摇摇头，“我不累，铺子也有我的份嘛。而且我很有精神教训下这些人，让他们不敢来捣乱！” 方婆子道：“那我去给你倒水。” 苏小雪先检查烂货架，一个内里被白蚁蛀空，一个已经霉烂了，还有一个看起来还行，可是摇晃几下，彻底散架了。 全部当柴烧了吧。 她一脚踢塌其它两个字，踢到一边去，然后迅速地将鸡鸭粪便连同枯草秸秆与灰尘扫进簸箕里。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与说笑声。 方婆子端着碗出来，听见笑声，皱眉不悦道：“他们又来了。” 她抖了抖簸箕，看到院子门口出现了几个人影。 “小雪啊，我们给你们送点东西来……” 话音刚响起，苏小雪把簸箕里的东西全部撒出去。 第五十三章 看谁敢来 几个人看见天降乌云，正觉得奇怪，乌云落在了身上。 稀的鸡鸭粪便与灰尘混杂，变成难以名状的恶心物质，顺着他们的头顶滑落，扫过脸颊，又掉在干净的衣服上上。 与此同时，恶臭味弥漫开。 “呕——” “这是什么东西？！” 苏小雪瞪大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无辜的看着他们，“我正好打扫院子，不知道你们会来……” 话没说完，她的眼睛瞪直了，掩住口鼻，连连后退。 “好臭啊！” 居然被苏小雪嫌弃了，几个人想死的心都有。 顾不上村长的叮嘱，他们张口就要骂人，结果一阵风来，那股恶臭扑入口鼻里，钻进嗓子眼。 “哦——” 几个人又一阵干呕。 苏小雪假装好心，“真的好臭啊，大家还是先回去洗洗，不然跟腌咸肉一样，臭味要入骨了！” 有个虎背熊腰的妇人强忍着恶心，指着苏小雪的脸，“你是故意的！” 苏小雪耸耸肩，“要怪就怪留下这一地粪便的小畜生吧，你们快把它们抓回去吃了泄愤。” 妇人哪里不知道送来的都是病鸡鸭，气得直跺脚，“苏小雪，我跟你没完！” “下次来，记得提前打招呼啊？”苏小雪冲她挥挥手，拔高声音，“不然，万一又不小心泼你们一身，能怪谁啊？” 几个人丢下带来的东西，匆匆忙忙的离开。 垃圾因为含有黏性较强的鸡鸭粪便，所欲大部分跟水泥一样都沾在他们身上，只有一点掉在地上，苏小雪随便扫扫就干净了。 这时，远处传来大骂声。 “你们臭死了，滚远点啦！” “路上被你们弄得这么脏，你们不打扫干净，我全弄你们家去！” “臭婆娘，不洗干净，不准回家，滚！” 苏小雪抿嘴笑着。 方婆子大笑，“真是解气！” “看他们谁敢再来捣乱！”苏小雪看向那几个人带来的柜子上。 她嫌弃的用脚尖踢了一下，也没太用力，柜子散架了。 一窝小蟑螂受到惊吓，四散逃开。 有两只硕鼠也“吱吱”叫着，从唯一没破裂的抽屉里跳出来，窜进最近的草丛里。 苏小雪看看蓝天白云，幸好没让他们进门，不然这伙蟑螂老鼠在方婆子家驻扎下来，她们的食物安全就得不到保障了。 她赶紧回屋，灶间的火还没熄灭，她用火钳子夹起一块，烧了柜子和有白蚁的货架。 正好前两天赵暄阳带来了艾蒿，她点燃叶子后，到处熏两遍。 “这些鸡鸭怎么处置？”方婆子发愁的看着那些瘦弱的随时嗝屁的鸡鸭。 苏小雪清扫的时候，留意过粪便。 绿色的粪便，加上精神沉郁、缩脖子等症状，她去小度了一下，判断应该是致死率不高的一种禽流感，用大青叶、板蓝根等中药煎水服用，并且确保养殖环境干净，康复的几率很高。 她数了数，鸡有六只，鸭子三只，用中药治疗试一试，万一治好了，每天有鸡蛋补充营养，还可以孵小鸡呢。 不亏。 她拾来干稻草，捡了些竹子木棍回来，在院子的角落围出一个鸡圈，再用干稻草扎个简易草棚，剩余的干稻草都堆积下面，供鸡鸭们休息。 今天没时间去县城买药，也没饲料，她摘了蔬菜叶，又将玉米磨成粉后撒进鸡圈里。 忙完这些，她和方婆子量尺地，计算制作几个架子，货物摆放的位置。 一天在忙碌中结束，苏小雪累是累，却觉得无比充足，因为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近。 第二日，衙役照旧巳时中来接，苏小雪先去药材铺，买了治疗禽流感的药，拜托赵暄阳写好使用方法后，衙役送她到衙门之后，再由衙役把东西送到方婆子手里。 今日，施厨子依然带领众人笑脸相迎。 苏小雪道：“早晚饭之前，灶间是最忙碌的了，无需浪费时间来迎接我。” “您是县令亲自请来的，怎么能怠慢您呢？”施厨子嘿嘿笑着，脸上的肥肉颤动不停，连褶皱里都透出谄媚之意。 苏小雪回头看着每一个人的表情，虽然都盛满了笑意，可其中有多少是被迫的呢？ 他们不敢对县令怎样，便会将怨恨投射到她身上。 她才不想得罪人呢，“大家一起做好县衙所有人的饭食，才是最重要的。以后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施厨子还想劝，她板着脸瞪去。 怕他们以后继续，她又加重语气说道：“要是我哪天来，发现你们又在门口迎接，我一步也不会踏进衙门！” 施厨子担忧道：“我怕县令怪罪。” 苏小雪一巴掌拍上他的肩膀，“是我不愿意，县令能怪罪啥？” 施厨子一阵干笑。 说话间，众人回到灶间所在的院子，县令真的给她单独一间屋子做药膳。 她看灶间里已经热火朝天的做好大部分的饭菜了，还缺一碗汤，于是看水缸里养的花鲢肥美，叫施厨子杀了三条，只取鱼头，鱼身子另外支一口锅红烧。 鱼头洗净后下油锅煎到两边微黄，然后将川芎白芷切片，鱼头一起放入水里，再加入葱姜料酒，大火煮开后，取出部分柴，换小火继续炖煮。 红烧鱼最先做好，她端去给灶间众人时，听见一阵打骂声。 “死丫头，冲撞到县丞，将你卖到青楼去！” 一条竹鞭子狠狠地抽下来，打的跪在地上的十五六岁的少女痛呼，身体颤抖不止。 苏小雪看到少女背上已经有一道血痕，而打人的施厨子看起来并不打算停手，忙上去阻拦，“别打了！” 施厨子一看是她，立刻停手傻笑。 苏小雪道：“说不定是顾景贤撞到她了呢？怎么能这么把人往死里打？” “苏姑娘怎么就断定是我撞了人呢？” 一个明润中透着凉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苏小雪没回头看，撇撇嘴，“有些人狗眼看人低，目中无人，自然看不见面前有人，可不就撞到了吗？” 众人一看他们要吵架了，一部分大气也不敢出，一部分贼溜溜的紧盯着他们。 苏小雪见顾景贤没回应才回头，对顾景贤露出灿烂的笑容，“怎么，被我说中了呀？” 第五十四章 收获人心 顾景贤往前迈出两步，逼近苏小雪，“你看，我很像吗？” 苏小雪身体往后仰，不看他一眼，“像极了。” 众人立刻连呼吸都不敢了，生怕惹得县丞不快，让他动怒。 顾景贤冷笑，又往苏小雪身前逼近。 众人只觉得顾县丞的眼神犹如一把锋锐的剑，眨眼间就能将苏小雪碎尸万段！ 这哪是夫妻，简直是有十生十世的仇怨！ 苏小雪怕不是真的傻了吧？ “你想干什么？”苏小雪挺起胸膛，毫不露怯。 顾景贤的视线飘忽了一瞬，阳光让她的皮肤如瓷一般的雪白嫩滑，一双水润红唇犹如衔着一朵桃花，向他飘然而来。 他攥紧拳头，隐忍下心头的一点冲动，恶声恶气的说道：“你冲撞本官，与那小丫头一起受罚。” 苏小雪摊手，“你要是伤到我哪儿，让我无法给县令做药膳，县令问责下来，看你怎么办！” “我一力承担。”顾景贤从施厨子手里夺过竹鞭子。 “县丞，使不得啊！”众人忙劝。 谁都知道苏小雪现在是县令的心头好。 顾县丞定然是不服气这对奸夫淫妇如此嚣张，所以借机报复呢！ 顾景贤推开想阻拦自己的人，紧接着一鞭子抽下去。 苏小雪根本来不及躲，但是随着鞭子落地，她身上没有一丁点痛感。 她张开眼，有些迷茫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因为恼怒而面色微红，眼中透出熊熊的怒火，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是能透过这层火，看到他的眼底是如秋水般平静安宁。 他在演戏！ 所以那鞭子故意打偏，根本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苏小雪看他有模有样，尽管不知道他肚子里装得是什么坏水，昂着头骂道：“大狗官，我现在就去告诉县令！请他来做主！” “按住她！”顾景贤喝道，又扬起鞭子。 “顾县丞！”县令大叫一声，出现的非常及时。 他冲过来，亲自按住顾景贤的手。 顾景贤没有退让，“今日不把这泼妇教训好了，日后定会再冲撞到您。” 县令一脸苦瓜相，“顾县丞，咱们昨日不是说好的吗？” 顾景贤的胸口起伏几下，狠狠地摔掉竹鞭子，“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不与她计较了。” 县令立刻松开他，转头去关心苏小雪，“可有伤到哪里？” 苏小雪抚着胸口，微笑道：“谢县令关心，顾县丞一个文弱书生，能把我怎样啊？” 她挑衅似的冲顾景贤挑眉。 顾景贤嘴角泛开一丝冷笑，转眼看向台阶下瑟瑟发抖的少女，“但是她逃不掉。” 苏小雪一怔，以为只是在众人面前表演他们不和，为什么还要拿人家女孩子下手？ “那就罚吧。”县令根本不在意一个丫鬟的死活。 周围的衙役与下人们噤若寒蝉，更不敢出气。 县衙里随便打死个下人不是秘密，如果这时候谁敢求情，甚至露出不服气与伤心的表情，都会受到牵连。 “不许打！”苏小雪看不下去，同情心让她不能在看到一个瘦弱小女孩会被打死时可以无动于衷。 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苏小雪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县令赶紧叫住衙役，“苏姑娘，怎么了？” “不过就撞一下，我看顾县丞有那么大的力气打人，肯定没伤到哪里，为何还要闹出人命呢？”苏小雪瞪着顾景贤，仿佛在看一个杀人狂魔。 “这……”县令从头大脚打量一遍顾景贤。 苏小雪又劝道：“就这么闹出一条人命，传到外面有损县令爱民如子的形象！可不能为了一个小县丞，折损了自己的名声！” 县令哭笑不得，对顾景贤道：“这样吧，你俩看在我的面子上，各退让一步。这丫头发卖出去，眼不见为净。” 岂不是会被卖到青楼？苏小雪心头一紧。 她能力有限，现在不可能救下所有青楼娘子，可是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沦落风尘？ “我要她了！”她再次叫道。 顾景贤的脸上隐隐再显怒气，“苏小雪，你非得和我作对是不是？” 苏小雪冲他吐舌头做鬼脸，“就是这样。” “一个傻子，再加上一个傻子，怕不是县令真要吃出事。” 县令觉得奇怪，“是啊，一个莽撞的小丫头，放在身边怎么安心？你要人帮你，我叫人挑个聪明伶俐的。” “我就喜欢她，可能合眼缘吧。”苏小雪一点儿也不退让。 县令又看看顾景贤。 “县令，您不想英年早逝吧？”顾景贤恐吓。 “这……”县令迷茫糊涂了，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苏小雪眨眨眼，顿时眼中冒出泪光，“县令，民女也是女人，怎么能看到她沦落风尘呢？这可是切肤之痛啊！” “苏姑娘别哭，别哭啊！”县令最是看不得女人哭，忙劝顾景贤。 顾景贤冷哼一声，甩头离去。 “好了，这丫头就是你的了。”县令松口气。 苏小雪擦擦眼泪，欢喜笑道：“县令，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了！” “不客气。”县令叹道：“苏姑娘人长得漂亮，心底也善良，只有顾县丞不知好歹！” “就是，要残害一个小姑娘，真不是人！”苏小雪骂道。 县令咂嘴，他指的不知好歹是说顾景贤不识美娇娘！ 苏小雪想赶紧送小姑娘去疗伤，所以借口要去照看鱼汤，送走县令，周围的人群这才三三两两的散开。 “苏姑娘，您真是心善。”有两个打杂的婆子上前，帮忙扶起小姑娘。 苏小雪笑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伤药？” 婆子道：“苏姑娘要，他们一定立刻双手奉上。” 苏小雪立刻瞪一眼衙役。 衙役是机灵人，立刻将整个药箱都给她了。 “你叫什么名字？”苏小雪柔声问道。 小姑娘还在哭哭啼啼，哽咽道：“我叫小梨。” “小梨，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会保护你的，不哭啦！”苏小雪给她擦去眼泪，然后扶着她来到煮药膳的屋子了，帮她擦了药。 婆子拿来赶紧衣服给她换上。 苏小雪将药箱交给婆子，“你们留着吧，以后若是伤到哪里，有药可用。” 婆子感激涕零。 等他们走后，苏小雪板着脸，深沉的目光落在小梨身上。 顾景贤跑到灶间演一场打死人的戏，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小梨，真的只是个“工具人”吗？ 第五十五章 费尽心思 此时，被同样的问题困扰的还有县令。 他回到书房后，立刻叫人查清楚小梨为什么冲撞了顾景贤，以及小梨的身世背景。 很快，衙役来报，“小梨出生临县，家境贫寒，爹娘为了两个哥哥娶媳妇，将她卖到大户人家。去年那户人家犯事，她被牵连，关进大牢，之后留在县衙做奴婢。人笨了点，经常犯小错误，但做事还算认真勤快。” “早上顾县丞嗓子不舒服，叫厨子炖一碗银耳雪梨羹。做好之后，由小梨送过去，哪知道她存了花花心思，一进顾县丞的书房，就往他怀里钻。” “顾县丞是读书人，清高的很，哪受得了奴婢如此放荡轻浮，弄脏了自己的衣服，所以要杀鸡儆猴，让其他奴婢不敢对自己有非分之想。” 县令听完，乐得像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上回与青楼娘子闹了一宿，搞得自己得吃药补身体，现在装什么正人君子。” 衙役跟着傻笑。 县令忽然板起脸，“还有这个奴婢，怎么不见她来勾引我？” “呃……”衙役不敢提县令与夫人往日的恩爱，一脸尴尬的看着他。 县令自己想起原因，愤愤的攥紧拳头。 衙役忙道：“顾县丞也能帮她摆脱奴婢身份，所以动了花花肠子吧。” 县令琢磨着这事儿不太对劲，“如果小梨讨好苏小雪这个元配夫人，说明顾景贤与苏小雪藕断丝连，暗中仍有联系。” “小的明白了，如果小梨想翻身做县丞夫人，对苏小雪冷言冷语，暗中使坏，对您的计划也有帮助。” 县令点点头，“留意小梨是否来往那两人之间，盯着吧。” “是！” 乳白色的鱼头汤倒进砂锅里，鲜香味充满整个灶间。 小梨好奇又怯怯的张望，揉着“咕咕”响的肚子。 苏小雪直接给她盛了一碗，“你尝尝，可以消肿，对你的伤口好。” “谢谢苏姑娘！”小梨感动的眼泪汪汪，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汤。 “你慢慢喝，我出去一下。”苏小雪端着两只砂锅来到灶间，其中一锅放在蔡老三的面前。 蔡老三像没看见摆在自己面前的锅，兀自切着葛根。 施厨子一看，赶紧上来要拉走苏小雪，“真不能惹他，你看他的刀法，让人看着背后发冷！” 苏小雪看他将葛根切成薄薄一片，不知怎地，忽然感觉像个变态屠夫，杀人后正在分尸。 灶间其他人都躲得蔡老三远远的，生怕那刀子片到自己身上。 “衙门里，还敢杀我不成？”她一脸平静，无所畏惧。 施厨子紧张的直擦汗，梗着脖子呼喝道：“蔡师傅，苏姑娘煮汤给你喝，别不识好歹了！” 苏小雪无语，不是一个个都怕蔡老三，怎么这会儿凶起来了？ 她看蔡老三脸色更不对，暂且按下猜测，“我昨日看你眼睛下面青紫，时不时的会揉捏后脖子，想来是长期劳损造成骨头出问题，进而影响睡觉。这道川穹白芷鱼头汤，可以活血通络，缓解你的症状。” 她揭开锅盖，故意吹吹热气，好让蔡老三闻到浓郁的香味。 “不喝，滚开。”蔡老三别过脸去。 苏小雪耍赖，“你不喝，我就喂你喝。” 蔡老三不搭理。 苏小雪舀起一大勺，伸到他嘴边，“给个面子吧？这是给县令的呢，先让您这位长辈喝一碗。” 蔡老三忽然张口，一口气喝下鱼汤。 “还行，喂县令那张迟钝的嘴足够了。” “这么说，还不够完美？”苏小雪双手合十，诚心请教，“蔡师傅，能不能指点一二？” “不能。” 苏小雪继续求道：“要怎么样，您才愿意？” 蔡老三道：“你再煮几天，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资质。” 苏小雪嘴角微微动，按下笑意，“好呀，我觉得这也是孝敬您这个长辈嘛。” 蔡老三轻哼一声，丢下手里的葛根，“再给我盛一碗。” 苏小雪立刻盛了满满一大碗，看着他坐到外面花架下，悠哉悠哉的喝汤。 “午饭的时候，送去给县令吧。”苏小雪指着剩下的那锅鱼头汤。 施厨子瞪大眼睛，“这是蔡师傅喝剩下的……” “怎么就是喝剩下的了？”苏小雪像是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又没人就着这锅吃，而且蔡师傅和县令是堂叔侄，这么见外的吗？” “呃……” “我走了，明天见。”苏小雪挥挥手，安安心心的甩头走开。 蔡老三喝过那碗鱼头汤后，她没有再动过。 县令又想下药，还是干点别的，都和她没关系了。 施厨子傻站在原地，心想着不能告诉县令。 苏小雪将最后一锅鱼头汤装进食盒里，送小梨回到她住的院子。 小梨依然用怯怯的目光偷瞟着苏小雪。 “小梨，你想说什么？”苏小雪喜欢把话说开了。 小梨看眼探出墙头的一棵杏树，停下脚步，轻声道：“苏姑娘，明天大约传到您耳中的话，是我想勾引顾县丞摆脱奴婢的身份。” “真相呢？” “或许，我是真的想摆脱现在境地呢？”小梨眨眨眼。 苏小雪想说没关系，可是难道要放任一个小姑娘搭上狗官贼船，被毁掉一生？ “小梨，你清醒一点！”她板着脸，抓住小梨的手。 小梨看着她严肃认真的样子，嘴角弯了弯，“苏姑娘，为什么呀？” 那还用说？鞭子白挨了？苏小雪差点气吐血。 她刚要开口，小梨似乎已经明白了，“我知道了，是苏姑娘心里还有顾县丞，是不是？” 苏小雪立刻否认，“才没有！我和他早晚是要和离的！” 隔的另一边，顾景贤负手而立，静静的听着她们说话。 “真的吗？”小梨睁大一双写满探究的眼睛，盯着苏小雪。 “小梨！”苏小雪劝道：“顾景贤把你打成这样，你不要钻牛角尖，非得吊死在这棵树上！” 她一把揽住小梨的肩膀，将人紧紧地搂在自己怀里。 “以后跟着我苏小雪混，保准你吃香喝辣，不需要靠男人！” 小梨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苏小雪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中好似绽开烟火，那么的绚烂夺目，深深的吸引人着。 难怪…… 小梨忽然转身，抱住苏小雪，“谢谢你，苏姑娘。” “我们以后是好姐妹了，不需要这么客气。”苏小雪避开她的伤口，轻轻地拍几下她的肩头。 小梨瞥着小道的两头，在苏小雪的耳边又轻语一句。 苏小雪呆住，“你说什么？！” 第五十六章 命案 小梨垂下眼，示意她低头看看。 苏小雪低头，看到她们俩胸口之间，小梨摊开的手掌心上的小物件，瞳孔赫然放大。 小道的尽头有人影出现。 小梨迅速握紧拳头，冲苏小雪甜甜的一笑，“小雪姐姐，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日后我做牛做马报答您！” 苏小雪压下惊讶，注视着小梨如她名字一般清甜的笑容。 刚刚，其实她在怀疑小梨这些话的用意—— 她是县令，还是顾景贤的人，跑来试探她吗？ 但是小梨迅速坦白身份和拿出信物，打消了她的怀疑。 吉阳县衙，其实是个大舞台吧！ “等等，你为什么要告诉……” 她答应县令的请求，来衙门做事的真正原因，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她、方婆子和赵暄阳都不会对外泄露。 顾景贤？ 难道是顾景贤说的，那他和小梨是什么关系，回到吉阳做县丞的目的又是什么？ 更大的疑问出现，苏小雪心中疑云重重。 “小雪姐姐，我带你去我屋里看看吧？”小梨拉着她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去。 她此刻活泼天真，与同龄的普通女孩子没有两样。 苏小雪回过神，跟上她的脚步，决定一探究竟。 听着远去的说笑声，顾景贤松口气。 接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远。 “因为我看得出你是个好人。” 来到住处，小梨如此开口。 “所以，就因为你这么觉得，于是冒险坦白身份，想要我帮你做些事情？”苏小雪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破旧的瓦房，两张大通铺就是丫鬟们休息的地方。 干瘪陈旧的被褥，隐隐的霉味与角落里的硕鼠，让人想大骂“狗官没有人性”之外，可以轻易的确定没有第三个人在屋子里偷听。 “放心，屋内外没人。”小梨直接推开窗户，用蒲扇扇风，“苏姑娘三番两次的戏弄县令，足见您的本性。” 苏小雪不会就此信任小梨，谁知道是不是某个人给她挖坑。 “直接说你要做什么吧。”她耸耸肩，“你愿意说是你的事，我会不会帮你做点什么可不一定。” 小梨笑了下，“三年前，王宅的灭门惨案之后，又发生一起骇人听闻的惨案。” “哦？”苏小雪看起来兴致缺缺。 小梨继续说道：“从外地来投奔亲戚的一家七口人，路经钱来山时，遭遇野狼追赶后迷路，只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误打误撞走出来，跑了一天一夜才找到村庄求救。” “村长集结村民去找，顺着痕迹又找了五天五夜之后，他们找到了失踪的六个人，但是……只余下一张张人皮挂在悬崖的枯树上。” “他们应该是六天前就死了，人皮都快被风吹干了，骨肉已经不知下落，村民们吓死吓疯，轰动周边所有州县。仵作勘验，剥人皮的手法几乎非凡人能做到。” 明明是午间太阳最好的时候，苏小雪却恶狠狠地打冷战。 她下意识的问道：“不会是鬼做的吧？！” “确有如此传闻。”小梨点头，“因为当时进入过钱来山的村民与衙门的人陆续病死或暴毙，常理难以解释。自此，钱来山成了禁地，无人再敢踏足。” 苏小雪搓了搓胳膊，不解道：“和县令有什么关系？” 小梨指向北方，“钱来山距离此地一天的脚程，我们怀疑有什么重要东西藏进了钱来山，为避免外人踏进钱来山，发现秘密，所以以极其凶残的方法杀人，震慑人心。” 苏小雪深吸一口气，陷入沉默。 小梨道：“我们要做的是，找出钱来山的秘密是什么。” “诶，不是我们，是你。”苏小雪直摇头。 小梨倒没着急，“苏姑娘不妨打听一下钱来山的事，很容易便知我说的真假。” 苏小雪看眼日头，“我得去药材铺了，再见！” 小梨没有拦她，微笑着看她匆匆而去。 苏小雪走出很远，仍然觉得身上冷飕飕的。 不知道用现代医学是否能解释剥人皮的手法，但可以肯定的是凶手极其凶残，毫无人性。 而凶手很可能是县令派出的。 知道他是个狗官，但平日笑呵呵，以为只是城府深，贪赃枉法，欺负百姓，却没想到能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 苏小雪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是，多么可怕的敌人。 她光琢磨着这件事，冷不丁地抬起头，发现两条腿把她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周围连个人影也没有，寂静连个鸟叫也听不见。 一股冷风刮过，苏小雪的脑海里莫名的冒出几张完整的人皮挂在树上，随风飘扬的画面。 她又狠狠的打冷颤，抱住自己的手臂。 得赶紧找个人！ 苏小雪陡然加快脚步，都气喘吁吁了，也不能让她放慢一点。 拐过一个弯，她看到前面的月洞门有个人影落在地上。 她心头一喜，疾步上前，“请问一下，县衙小门怎么走？” 地上的影子动了动，仿佛妖魔鬼怪扭曲着身体扑过来。 苏小雪差点拔腿就要跑。 “见到我，不必是惊吓的表情吧？”顾景贤叹道。 苏小雪仍然后退几步，“你是真的姓狗！” 狗官，狗皮膏药！ 顾景贤淡淡一笑，从怀里摸出一物，丢向苏小雪，“接着。” 这东西本该由小梨交给苏小雪，可是他想再看看小雪。 为了堵上殷少侠那张爱好多管闲事的嘴，他需要一个“正当理由”。 苏小雪眼尖，看见那是个镂空香薰球，出于职业习惯，接棒球似的一把抓住。 “县令没吃你那道鱼头汤。” 苏小雪料到了，“他是不是还觉得受到了羞辱。” “是，但是他不会对你如何。”顾景贤发现苏小雪的注意力都在香薰球上，有点不爽的皱眉。 苏小雪“哦”了声，盯着香薰球上漂亮精致的葡萄纹。 虽然是纯铜制作的，但能卖个一万块！ 她的眼睛里顿时冒出兴奋的光亮。 顾景贤有些疑惑。 香薰球并不值钱。 他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小雪收到他的礼物而高兴。 他轻咳一声，试图引起苏小雪的注意。 苏小雪终于看向他，“这个东西给我干什么的？” 顾景贤微微一叹，继而认真的说道：“这个球里装了药膏，你佩戴在身上，下回加到药膳里，一定要让县令喝下去。” 第五十七章 防火防盗 “我不干！”苏小雪立刻把“烫手山芋”丢回顾景贤身上。 虽说顾景贤与县令不对付，不会揭发她下毒，可谁知道他会不会把她推出去当挡箭牌。 顾景贤接住香薰球，把玩几下，“想必你对县令书房里是否有暗格，很感兴趣。” 苏小雪耸耸肩，不表态。 顾景贤举起香薰球，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只要县令吃下这药，会犯困昏睡。届时，不仅是我，你也可以一起查探。” 苏小雪心里痒痒的，但她从不鲁莽冲动，“万一县令发现我下药了呢？” “以你的聪明才智，怎么会发现呢？” 苏小雪抱着手臂，讥笑道：“风险都在我这里，收益你得，如意算盘打的可真是噼啪响！” “用众人之力，则无不胜也，”顾景贤微笑道：“有我相助，你也好早日发财。” 这个道理，苏小雪当然懂。 她想了想，吓唬道：“我要是出事，一定拖你下水。” “好。”顾景贤毫不迟疑的答应。 他这么爽快，让苏小雪心里犯嘀咕，向他摊开掌心，“没个信物，我可不放心。” “这个给你。” 顾景贤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小刀。 苏小雪警惕的随时往后退。 顾景贤直接割下自己的一缕头发，又从玉佩穗子上扯下一根红绳，绑好头发，递给苏小雪。 “就这？”苏小雪没接。 顾景贤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为重要之物。” “说的轻松。”苏小雪撇撇嘴，“谁知道这一撮头发是你的？” 顾景贤给她看自己明显短了一些的一缕头发，以及玉佩穗子上断线的地方，“足够了吗？” 苏小雪心里麻麻的，总觉得收下头发很古怪。 “你就收下吧！”顾景贤抓住她的手，将头发和香薰球一起塞进她手里，又包住她的手指，好紧紧地攥住那两样东西。 苏小雪一个激灵，缓缓抬头望向面前的男人。 县衙的僻静之处，透着一丝阴冷。 如此更显得顾景贤的笑容如一轮暖阳，有着直入人心的魔力。 好像在风雪中艰难而孤独前行许久的人，找到了光明与温暖。 苏小雪赶紧甩甩头，低声骂了句“妖孽”。 她可不是肤浅的小姑娘，看到个妖孽就一头栽进去了。 “你小心点。”她恐吓道，将两样东西揣进衣襟内侧的口袋里。 昨天晚上，她打算在所有衣服上都缝上口袋，防止重要东西再掉出来。 “你放心。”顾景贤温顺的答应。 苏小雪放好香薰球时，冷不丁想起一件事，“对了，你之前回来，放在家里的紫水晶……” 她想问问顾景贤的紫水晶香薰瓶是从哪里来的。 瓶子的制作工艺，不像是这个时代的，或许有其他穿越者？ “嘘——”顾景贤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压在她的嘴唇上。 还没得苏小雪反应过来，她的胳膊被他抓着，带到月洞门后面，一丛竹子遮掩了他们的身影。 “我看到苏小雪好像往这边来了的。” “小丫头挺能跑，耍什么花样呢？” “呵呵，万一我们撞见她与顾景贤拉拉扯扯，咱们在县令面前能领好一笔赏钱呢！” 苏小雪看着自己胳膊上的手，屏住呼吸。 奇了怪了，人到底跑哪儿去了？” 月洞门口，地上有人影晃动，接着有人走进来了！ 顾景贤立刻搂紧苏小雪，缩在竹子后面。 “这儿也没人，咱们到别处看看。” 说话声渐渐远去。 苏小雪快要喘不上气，但拼命地忍着。 直到顾景贤发现她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急忙松开。 苏小雪后退几步，捂着口鼻，尽力不发出一点声音的喘上好几口气，憋气带来的不适感终于消失了。 “我走了。”她总觉得脸上残留着顾景贤胸口上的温度，连耳边都有有力的心跳残音，只想赶紧离开危险重重的县衙。 “等一下。”顾景贤抓住她的胳膊，发出两声鸟鸣。 一道黑影如幽灵般乍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带小雪悄悄离开县衙。”顾景贤吩咐。 殷少侠冷哼一声，直接把苏小雪扛在肩头，纵身越过墙头。 “殷少侠，你不能……” 顾景贤开口，但殷少侠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墙头。 虽然人已经跑了，但是他寻思着等殷少侠回来，得提醒一下不能这么对小雪。 苏小雪觉得自己像鸟儿一样，在天空自由自在地飞翔。 还没过够瘾，她被殷少侠粗暴的推开。 苏小雪踉跄几步，扶住身后的墙，刚要抱怨，眼前黑影一闪，空无一人了。 她无奈的摇摇头，摸了下衣襟，确定顾景贤的头发与香薰球都在。 紫水晶香薰瓶的事，其实问不问顾景贤都无所谓。 就算知道这个世界里，还有个穿越者又怎样，和她有什么关系？ 苏小雪随后来到赵家药材铺。 佟家小姐也在，微微向她点下头。 “师父，你看我这锅鱼头汤做的如何？”苏小雪小心翼翼的端出食盒里的碗。 刚才一顿闹腾，鱼汤已经洒了大半，幸好尝下味儿够了。 佟小姐看到赵暄阳一口气喝光鱼汤，目光黯淡了一瞬。 苏小雪没注意到，她更好奇的是之前赵暄阳和佟小姐只敢私下约会，今天怎么光明正大的一起待在药材铺里？ 赵暄阳道：“川穹与白芷的量少了点。” “我明白啦！”苏小雪笑嘻嘻的问道：“师父，未来师娘，你们想吃点什么，我现在就去做！” 那一句“未来师娘”扫走了佟小姐眼中的一点阴霾，问道：“能做点萝卜糕吗？” “可是少爷……”麦冬忽然开口。 “我想吃。”佟小姐挽住赵暄阳的胳膊，撒娇道。 “那就这么做吧。”赵暄阳对苏小雪点点头。 苏小雪跑去灶间，不到两刻又回来了，笑眯眯的说道：“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吃了。” “去看书吧。”赵暄阳吩咐道。 苏小雪点点头，捧着书本来到药柜前。 麦冬凑上来，小声道：“小雪，其实少爷不吃萝卜的。” “为什么？”苏小雪心想赵暄阳不像是挑嘴的人？ 麦冬回头看一眼在说悄悄话的两个人，“因为少爷是吃过萝卜后，失去的味觉。” 第五十八章 防火防盗 “萝卜被人下毒了？”苏小雪惊讶。 麦冬摇头，“死活查不出原因。后来，少爷不许萝卜出现在面前，影响他心情。” 这是有心理阴影了，可赵暄阳为了佟小姐而无所谓，说明他们之间的感情很深。 苏小雪看向赵暄阳与佟小姐，“今天佟小姐怎么会在店里？” 麦冬答道：“老爷夫人和二少爷去外地探望亲家老爷了。” 苏小雪点点头，继续认真看书。 半个时辰后，她回灶间，将蒸好的萝卜糕切片，放进油锅里煎到两面金黄。 “尝尝看吧。”她把一碟萝卜糕，送到赵暄阳面前。 金灿灿的萝卜糕冒着热气，带来咸香清甜的香味。 佟小姐接过盘子，“小雪你继续学吧。” 苏小雪识相的开溜。 佟小姐拿起一块萝卜糕，吃了一小口。 萝卜糕里放了火腿丁、香菇丁与海米，味道别致。 “我好喜欢，全部给我，好不好？”她宝贝似的抱着盘子。 赵暄阳道：“我想吃一块。” 佟小姐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有些不情愿的拿出盘子。 赵暄阳吃完一块，“原来萝卜还是这么好吃。” 佟小姐的脸色微微一变。 赵暄阳注意到了，握住她的手，“我有话要对你说。” 苏小雪为了杂货店早日开张，所以早早的回到芦山村。 今天，有不少人聚集在院子门口。 苏小雪怕出事，快步穿过人群，“方婆婆，怎么了？” “没事，这不是要开杂货店，方便乡邻，所以大家好奇来看看呢。”方婆子笑道，指着地上一捆竹子，“我上午去山里砍来的，够不够？” 苏小雪粗略的数了下，“够了。” 有个妇人问道：“你们真的不请个工匠来帮忙？” 苏小雪摇头，“我们自己会做，省下工钱，货物的定价就能更便宜些，实惠乡邻呀。” 方婆子附和道：“是啊是啊，大家放心，我们杂货店一定物美价廉，到时候请大家一定要多多照顾生意。” 不少人点头，谁愿意错过物美价廉的好东西呢。 “什么时候开张啊？” “会卖什么好东西？” 苏小雪趁机宣传，将宣传单发给在场的每一个人，“我们争取在十天内开张，货物的种类都在写在这上面了，欢迎大家来选购！” 她怕村民们不识字，特意用画图与文字的形式列明货品。 众人一看图画，就知道杂货店卖什么，兴致勃勃的议论着。 “以后买这些酱料、布料什么的，方便多了呀。” “还有小首饰，鞋子……种类还真多！” “平日里或者逢年过节要买的东西，她们这里都有，以后不用费劲的跑县城去了！” 方婆子向苏小雪竖起大拇指，“小雪，你这点子很不错！” “大家可以互相传阅，比口口相传更容易让人记住。”苏小雪拿出纸笔，准备询问大家还有什么想要的。 方婆子拉住苏小雪，好奇的问道：“你用什么办法，短短一两天就画出这么多张的？” “这个嘛……”苏小雪嘿嘿傻笑。 她回到古董店，翻出宣纸，画好了一张图后，直接用影印机复印，方便快捷。 “那些图画，两三笔就画成了，所以很快的。” 方婆子仍是觉得这速度超乎寻常，可是除了自己和婉婉，没人帮助小雪，或许真是天赋异禀吧？ 她没多想，跟着苏小雪和乡邻们聊天，收集人家的意见。 “不卖爆竹的吗？”人群里，有人忽然不满的叫道。 苏小雪看过去，是个一脸横相，头上长黄癣的男人，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麻癞子，你要爆竹，是不是又想吓唬谁家猫狗，好趁乱打死了吃肉？”有人恨声开口。 麻癞子呵呵一笑，“哪儿的话，那些猫猫狗狗发疯咬人，万一给哪家孩子女儿给咬死了，可怎么办？我这是为民除害呢！” 苏小雪心头一跳，担忧看向在农田边晃悠的阿黄。 “呸，真不要脸！”众人骂道。 “怎么就不要脸啦，你们家里办红白事，不需要爆竹的吗？你们杂货店里连爆竹也没有，也配做杂货店？”麻癞子昂着下巴，理直气壮的指指点点，“我看你们趁早关门算了！” 他这话引起一部分人认同。 “这倒是，咱们也不能因为麻癞子会吓唬猫狗，就让自己家不方便吧？” “再说了，看好自家猫狗，不给麻癞子机会不就成了？” “哼，他再敢吓唬猫狗，我直接打死他！” 众人七嘴八舌，最后连气恼麻癞子吃猫狗的人也被说动了，毕竟大家都想要方便和实惠。 麻癞子得意洋洋，“看吧，还不赶紧的多进点爆竹？说不定大家都有喜事要办，你不会是不想看到大家家里有高兴事吧？” 众人很是热情，苏小雪知道这时候一盆冷水浇下去，心里容易产生疙瘩，于是先应下，“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这才像话嘛！”麻癞子摆摆手，“下个月我家老头过寿，来你家买爆竹。” 其他人又提了些意见后，三三两两的离开。 苏小雪接过方婆子写好的意见单，除了爆竹，还有人建议进一些炭火、棉花和油布，随着天气渐渐冷了，下雨多了，都是要用的。 “这些东西……”她皱起眉头，“都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 “容易发生火灾。” 方婆子神情一震。 苏小雪揉着眉心，“要么不进货，要么做好防火防盗的措施。” “要不不进货算了，今天突然吵着闹着要爆竹，怕不是真有阴谋诡计。”方婆子虽然身怀武功，可也怕百密一疏。 苏小雪摇摇头，村民们对她本就心存芥蒂和不满，如果高高兴兴的来买东西，却没货，有的人肯定会趁机大做文章，撺掇人们不来买东西，久而久之杂货店还不亏本倒闭？ “没关系！”苏小雪拿起一根竹子，一头直指南山的方向，“山神的传说，不是还在吗？” 方婆子笑了，“原来如此。” 不过苏小雪仍然不放心，万一有不怕鬼的人摸进去捣乱，引起大爆炸，山林更容易火势蔓延，烧毁了她的小窝和雀花藤，可就更糟糕了。 她还得在研究研究保存方法。 夜里，方婆子出现在顾景贤的书房里，把爆竹的事告诉他。 顾景贤从书里抽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是吉阳的地形图。 他认真的看着芦山村，手指一点点的滑过南山周边。 方婆子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不由笑道：“你们还真有夫妻相呢！” 第五十九章 操心 旁边书架的黑影里传来一声冷哼，“可别是害人相。” 顾景贤看都没看过去一眼，举起旁边的小铜镜，对着烛光看了又看，温雅一笑，“婆婆说的对极了。” 殷少侠不爽，“顾公子，该做正事了。” “正事就是保护好小雪。”顾景贤的指尖落在地图某一处，“就这里。” “顾公子，您这样不分轻重必会坏了大事！”殷少侠加重语气，从阴影中走出来，目光阴冷的盯着顾景贤。 顾景贤安然从容，“小雪安然无恙，才好帮我们做成大事。” “就她？”殷少侠一脸不信。 顾景贤道：“何不坐下来，耐心的看一看呢？又不吃亏。” 殷少侠冷笑，“我可没耐心看一场猴戏。” “那……要不你来？”顾景贤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向他。 殷少侠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莫名发毛。 顾景贤继续说道：“既然三公子将事情交托给我，而不是你，足以说明一个问题了，是不是？” 方婆子叹口气，假意好心道：“殷少侠，您少说两句，咱们不要打搅顾公子做正事。” 殷少侠被堵得说不出话。 顾景贤对方婆子道：“你看，这里可以做仓库，再买一些皮袋覆盖在保住爆竹上，另外找几根八尺长的竹竿，每根上面系二斤散麻，放在这里，若遇到火灾，即可沾泥浆来扑火。” 方婆子认真记下，在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告诉苏小雪。 苏小雪看向窗外，方婆子说的地点在农田与河流之间，堆着几个被废弃的草垛。 因为那块地方全是碎石，走在上面能把脚硌破，所以村民们都不怎么过来。 把新仓库伪装成草垛的样子，再从网上订购防火布，加上方婆子说的办法，应该可以安心了。 “就这么办！”苏小雪打了个响指，又好奇问道：“方婆婆，您是怎么想到的？” “我昨晚睡不着，整理东西，忽然想到以前我家曾经制作过火药暗器，就是这么存放的火药的。” 苏小雪虽然觉得想到的太快太巧，但也算合理，于是一边吃早饭，一边迅速地写好计划。 早饭后，她们来到院子里，一推开门就看见麻癞子在不远处溜达。 她小声道：“我们搞仓库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方婆子郑重的点头。 麻癞子看到她们，高声问道：“怎么样啊，卖爆竹吗？可别等我家老头大寿那天没货，让我丢脸，我一定跟你们没完！” 苏小雪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咱们杂货店是为了方便村民，互利互惠，所以大家的要求会尽力满足，我这两天就去采购货物回来。” 麻癞子有点不信的打量她，“你可别拿我寻开心，否则……” 他两只手互相捏着关节，发出“咯咯”的声音，挺能吓唬人。 苏小雪点头，“下次来我家看，不就知道了吗？” 麻癞子冷哼，“要是敢骗人，我砸烂了你们的店！” 他眼珠子贼溜溜的一转，暗暗坏笑着转头要走，差点撞到人。 “哪个不长眼的？”他张口就骂。 一个眼刀冷冷的扫来，他感觉自己身上被划了一刀似的疼。 “看上苏小雪的男人真多。”他识趣，赶紧跑了。 “师父，您来了。”苏小雪笑着上前迎接。 赵暄阳道：“我来看看雀花藤。” 苏小雪带着他去田里。 经过赵暄阳的一番指点，雀花藤生机勃勃，没再生病了。 赵暄阳认真的一棵棵看过去，“像这样细弱的枝条也叶子，可以摘掉，避免它们吸取过多的养分，影响根块的质量。” 苏小雪摘下弱叶，又从另一棵上摘了一些下来，“这样吗，师父？” 赵暄阳点头，苏小雪很聪明，一学就会。 所以他愿意事无巨细的帮助她，多多教她。 他相信将来苏小雪学成，必能帮助更多的人。 苏小雪利索地摘掉多余的枝叶，不一会儿手里的小竹筐就满满的了，“雀花藤的叶子可以煮汤、炒菜，今天中午我们就吃这个吧！” “好。” 他们回到方婆子家时，遇到几个路过的村民。 看到苏小雪手里的竹筐，纷纷笑起来。 “还说是什么价值千金的宝贝，结果还不是只能摘来当草吃？” “我看她是死要面子，所以跟村长撒谎呢！” 苏小雪这回当没听见，一个字也不反驳，径直走进方婆婆家。 方婆婆煮饭，她先把早上腌好的鸡，用荷叶和泥巴包裹好，丢进柴火堆，然后拿雀花藤枝叶炒了一道菜，又取一些煮了肉片汤。 麦冬看竹筐里还剩一些，问道：“这些要用来做什么？” 苏小雪道：“我拿去衙门，煮汤给县令喝。” 赵暄阳听见，从箱笼里抽出一张纸，将剩下的雀花藤包装好，再用火漆封口，盖上印鉴。 “从外面带进县衙的东西，小心有人做文章。” 苏小雪奇怪，难道盖上赵家的印鉴，县令就没办法搞事了吗？ 赵暄阳看出她的疑惑，“赵家的药材铺在吉阳有些名望，所出的药材质量上乘，所以有心人不好拿来做文章。” “谢谢师父！”苏小雪积极的给他盛一碗肉片汤，“我到了县衙，也会请他们的人检查过再用的，以防万一。” 赵暄阳点点头。 下午，苏小雪来到县衙，偷偷捏了下挂在腰带上的香薰球。 雀花藤在本地不易成活而少见，所以她拿来这宝贝试试县令会不会吃。 让衙门里的大夫检查过后，她手脚麻利的做好肉片汤，然后眼神示意小梨。 小梨在门口假装劈柴，帮她望风。 苏小雪迅速打开香薰球，里面放香料的地方是一坨蜡一样的东西，没有任何气味，想来也没味道吧。 她用筷子蘸了一些，放进汤里搅合几下，待融化之后，将筷子丢进灶膛里。 “好了。”苏小雪将汤碗放进食盒里，来到负责端菜的丫鬟面前，“今天准备了雀花藤肉片汤，我想亲自为县令介绍。” 丫鬟道：“我去请示一下，苏姑娘稍等。” 苏小雪知道她真正的目的，只笑着点点头。 如她所料，来到书房时，顾景贤正与县令说笑。 第六十章 有了疑心 “苏姑娘说今天准备了好东西，所以请顾县丞来尝尝看。”县令笑说道。 顾景贤露出嫌弃，“她做的东西，不合我胃口，我不会吃的。” 县令叹气，“顾县丞，给我一次面子不好吗？” “让县令失望了。”顾景贤拱拱手，起身，“我忽然想吃街角那家馄饨了，告辞！” 苏小雪怕县令觉察，没敢给顾景贤递眼神，告诉他汤里下药了，琢磨着甩开他，独自搜查书房也不错。 “顾县丞！”县令抓住他的胳膊，“你查阅县衙文书一天很累，别跑出去了。我不强求你。” 顾景贤这才坐下来。 苏小雪撇撇嘴，把汤碗放在桌子上，“这是用雀花藤的嫩叶做的肉片汤，县令尝一尝吧。” “雀花藤？”县令兴趣浓厚，“在咱们州县，雀花藤可是很少见，连刺史府都没几棵品质上乘的呢！” 苏小雪早就知道雀花藤在这里很稀有，听得县令如此稀罕，更笃定他会喝下去。 “赵家药材铺的少东家是民女的师父，教民女种了一些。虽然只是嫩叶，但也有补身健体之效果，而且相比汤药苦涩，肉片汤更清甜美味，容易入口呢。” 县令看着汤里翠绿的叶子与粉嫩的肉片，相比黑漆漆的汤药，确实吸引人的多。 苏小雪不想催他喝，显得另有目的似的，只道：“县令若是喜欢，民女以后常做，让您身体康健。” “好。”县令笑眯眯的，让丫鬟给自己盛了一碗，深吸一口，“真香！” 苏小雪的心一下子提起来，默默念着“快点喝快点喝”。 县令却没急着喝，感叹道：“这么好的东西，有点舍不得喝。” “为什么？”苏小雪假装不解。 县令道：“雀花藤不易成活，吃一点少一点，要是吃上瘾了，还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吃到呢。” 苏小雪安慰道：“县令放心，民女的雀花藤长得不错，保证您能喝到腻。” “是吗？”县令开怀大笑，仍然没动肉片汤。 苏小雪感觉不对劲。 昨天他没吃鱼头汤可以说是那碗汤被蔡老三动过，他嫌弃。 可今天碰见这么难得的雀花藤肉片汤却迟迟不动，不免让人怀疑。 难道是因为没毒晕她和顾景贤，反而自己出丑，让县令有了戒备？ 说到底，嘴馋她做的食物是假，试探她和顾景贤的关系，并从中搞事才是真！ 所以就算她拿出龙肉来，县令也不会吃的！ 苏小雪趁着县令又装模作样的闻肉片汤，迅速看了眼顾景贤。 总不能她忙前忙后的，顾景贤等着坐享其成吧？ 顾景贤慢悠悠的咽下一口饭菜，“县令，可否让苏小雪走了？她在，影响我的胃口。” 苏小雪怀疑这家伙想独霸成果，冷哼道：“我不知道这道汤合不合县令胃口，怎么走？你要我以后天天做县令不喜欢吃的东西，令他生气，好把我赶出衙门，断了我的生路，是吧？！” “是啊。”顾景贤直接点头，毫不掩饰。 苏小雪“砰”的一拳头砸在桌子上，“顾景贤，你还有没有人性！” 书房内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丫鬟们深深埋着头，不敢看一眼，生怕引起县丞的不快，像小梨一样被打。 顾景贤一阵讥笑，“防止县令被你的饭菜毒死，才是真有人性！” 苏小雪心头一紧，她按照顾景贤的吩咐，在汤里下药，难不成他是想一箭双雕？！ 不对，顾景贤有把柄在她手里，不会那么鲁莽的。 苏小雪脑筋一转，决定顺着顾景贤的话继续演下去。 她张牙舞爪的扑过去，“顾景贤，你不仅要赶我走，还想污蔑我害县令？！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顾景贤抬手去挡，“衙门重地，县令面前，岂容你撒野放肆？” “少了你这个祸害，让我当一回泼妇又如何！”苏小雪不客气的一拳头揍过去。 顾景贤抬掌，一把包裹住苏小雪的小手。 她的皮肤虽然有些粗糙，可是暖暖的，让人觉得舒服。 他微微抬了下嘴角，假装发狠打人，“看我如何把你踢出县衙大门！” 县令一看他俩真的要打起来，忙上前劝道：“顾县丞，苏姑娘，冷静点啊！” “不要你管！” 两人异口同声，并且同时一挥拳头。 很“不凑巧”的一起打在了县令的眼睛上。 “唔——”县令痛呼一声，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县令！”顾景贤看似蛮力，实则力道很轻的推开苏小雪，上前扶起县令。 县令挥着手，“我没事，你们别吵了……” 苏小雪看到县令差点成熊猫眼，嘴角抽搐几下，憋住笑。 她迅速调整面部表情，眼圈发红，可怜巴巴的行礼，“请县令给民女做主！” 县令叹气，“苏姑娘，你做的东西，我都爱吃，不需要担心。” 接着，又对顾景贤说话，“我这就让苏姑娘离开，你安心吃饭吧。” 说完，他对苏小雪点点头。 难道真让顾景贤一个人独占机会？苏小雪想留下来，可是想到县令已经怀疑她做的饭，强留只会加深怀疑。 她行完礼，不服气的斜瞥一眼顾景贤，退出书房。 县令拍拍顾景贤的肩膀，“行了，人走了，安心吃饭吧。” “让县令见笑了。”顾景贤拱拱手，继续吃饭。 县令看眼热气快要散完的肉片汤，没有一点被动过的迹象，于是推到一边，吃别的饭菜。 顾景贤瞄了一眼，没说话。 吃过饭，县令准备等顾景贤走了，叫人查验肉片汤。 顾景贤没动，从怀里摸出一份文书，“这是我在库房无意中找到的，其中记载三年前吉阳税收的账目，我发现……” 县令看账本有点眼熟，忙叫丫鬟们都退出去。 顾景贤继续说道：“其中撕去一页，留下一点残纸夹在里头。虽然最后算的数目没问题，但是这不合规矩。” 县令额角狠狠一跳。 当年他为了讨好上头的人，拿了不少衙门的银钱，所以偷摸撕掉一页，谁知道被顾景贤眼尖发现。 这一刻，他动了杀心。 第六十一章 不会丢下你 顾景贤从账本里拿出不到指甲盖大小的碎纸，忧心叹道：“所幸被我发现，若是被上面的人发现，一定怀疑账目有假，怪罪您呢。” 县令听了这话，按下杀心，忙拉着顾景贤来到书桌后，“怎么会这样，我也不清楚……” “说不定是前任县丞瞒着你做的，留着将来对付你。”顾景贤一副为他担忧的表情，“如今前任县丞被贬，心怀怨恨，说不定哪一日就揭发出来，将你一军。” 县令本来还想推脱到被人身上，看顾景贤如此“贴心”，忙点头道：“是啊是啊，多亏顾县丞了。” 他拿回账本，宝贝似的抚了抚，松口气。 顾景贤道：“虽然碎纸拿出来了，但压得时间长让纸张之间有缝隙，很显眼。” 县令还没松完一口气，猛地听见这句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他急忙在烛光下仔细看，那点缝隙本来不显眼，可是经顾景贤那么一说，在他眼里便无限放大了，总觉得上头有人来查的话，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这可如何是好？”他瞬时心头发颤。 若是他这里出事，还不等朝廷降罪，早有人将他全家五马分尸了！ 顾景贤思考片刻，“用重物压在上面，便能平整了吧。” “好！”县令在书房里翻找一番，结果不管拿来什么东西，顾景贤都摇头说“不行”。 “那怎么办？！”他已经热的满头大汗，特别是刚吃完饭就忙得苍蝇似的乱转，五脏六腑一顿翻涌，快要吐了。 顾景贤环顾一圈，指着半人高的柜子，“压在那个下面吧。” “好。”县令不敢叫别人来，只好亲自上阵，费力地抬起柜子。 顾景贤不紧不慢地塞书。 县令吃力的叫道：“顾县丞，你快一点……” 顾景贤无奈道：“县令，缝隙太窄了，您再抬高一点。” 县令想低头看一眼，是不是真的太窄了，结果一低头，手上跟着泄力，柜子重重地落在地上。 要不是他收手快，手指一定会被砸烂。 “县令啊……”顾景贤叹气。 县令干呕几声，想喘口气再抬柜子，可是还没喘上来，忽然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 他瞪直了眼睛，对着胸口一阵乱捶。 “县令？”顾景贤假装关心。 县令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声，还没清晰的说出一个字，眼前一花，整个人往后栽去。 “县令？”顾景贤不客气的用脚踢了踢县令。 县令像条死狗，没反应。 顾景贤快步来到后窗前，轻轻地敲打三下。 后窗悄悄地打开，从外面翻进来两个人。 苏小雪瞪一眼顾景贤，嘟囔道：“还以为你要丢下我了。” 被顾景贤利用了，让苏小雪很不爽。 她回灶间的路上，琢磨着用那束头发来威胁顾景贤老实交代书房的秘密时，一个“鬼影”出现在她面前。 殷少侠出现了，一手抓着她的肩膀，一手捂住她的嘴巴，接着一片眼花缭乱之后，他们躲在了县令书房的后窗户下。 她听见顾景贤把县令耍的团团转，差点笑出来。 顾景贤注视着她嘴角还未散去的一点笑意，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会丢下你的。” 苏小雪只想说他还算厚道罢了，谁知道这语气，仿佛在发山盟海誓。 她一个激灵，避开他的注视，指着不省人事的县令，“你将他怎么了？” “多亏你下了药的雀花藤肉片汤。” 苏小雪盯着那碗汤，碗内侧有花纹，所以她轻易的分辨出县令一口没喝，“可是没有动过吧？” 顾景贤摆摆手，拿起桌上的一根筷子，“刚才你我争吵打架，我趁人不注意，拿县令的筷子蘸过了汤。” 苏小雪新奇的望着筷子，再看看汤碗，“这么一点点，人就晕了？” “是的。”顾景贤看到苏小雪立刻宝贝似的抓紧腰带上的香薰球，笑道：“要是不够了，只管问我要。” 苏小雪撇下嘴，不领情，“我们赶紧找找看暗格什么的吧。” “好。”顾景贤应下。 三个人分头寻找。 苏小雪看多了古装片，在博古架上一样一样的摸索过去。 没有一样是机关。 “你们那边呢？”她轻声问道。 殷少侠从房梁上轻悄悄落地，“上面没有藏东西。” 苏小雪看向顾景贤。 一贯温文尔雅的男人此刻正跪趴在地上，半个身子钻进柜子里，不知道在扒拉什么，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好像在钻狗洞哦……苏小雪捂着嘴，隐下笑声，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抬起一脚就想踹在顾景贤的屁股上。 殷少侠看到了，没管。 苏小雪其实也怕吓到顾景贤，闹出动静吵醒县令，或惹来外面的人。 所以她的脚就快碰到顾景贤时，顿住了，冲他的背影吐舌头做鬼脸。 就在这时，顾景贤起身了，毫不意外的撞在苏小雪的脚上。 苏小雪猝不及防，被撞得单脚在地上跳几下，没稳得住，身子往后倒去。 抿紧嘴巴，极力忍住叫声，顾不上没有都的力气扑腾了。 后脑勺撞地上就撞地上吧，反正死不了人。 但是在一秒钟后，她的腰身被人揽住。 后脑勺的疼痛没有来临，她抬眼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带着温和似春风般的笑。 顾景贤扶她站好，便松开手，退后几步。 苏小雪双手捂着嘴巴，猛呼吸好几口气。 刚才被吓得都忘记呼吸。 “对不起，我没看到身后有人。”顾景贤柔声说道。 苏小雪摇摇头，“你找到什么了吗？” 顾景贤指着柜子里，“后面有个暗格。” 苏小雪顿时眼亮如繁星，积极地凑过去看，“什么样子的？” 顾景贤示意殷少侠拿一盏烛台过来，三个人凑在柜子前。 烛光照进柜子里，里面放着两个箱子和一些空白的书册，看起来没有特别之处。 顾景贤小心翼翼的搬开一只箱子，露出下面缠枝雀鸟花纹。 这里雕花？苏小雪是第一次看见，要么是工匠无聊或骚包，要么另有玄机。 她不仅伸出手去摸。 顾景贤没有阻拦，笑着看她。 “这里？”苏小雪摸到雀鸟黑豆似的眼睛，发现有细微的松动。 顾景贤点点头。 苏小雪按下去。 没有声响，柜子里也没有任何变化。 第六十二章 夫妻同心 苏小雪蹙眉。 顾景贤耍她？ 她斜瞥向身边的男人。 “小雪真聪明。”顾景贤伸手去推柜子的背板。 苏小雪眯起眼睛看，在他的动作下，背板居然挪动了！ 她一兴奋，按着雀鸟眼睛的手松开了。 “不要动。”顾景贤在她耳边轻语。 苏小雪耳朵痒痒的，还有点莫名发烫，不由地缩起脖子，继续用力按雀鸟的眼睛。 顾景贤继续推动背板。 “等一下，有机关！”殷少侠忽然叫道，抓住顾景贤的肩膀就要往后退，谁知他手里的重量忽然一沉，仿佛这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忽然变成虎背熊腰的壮汉。 他定睛一看，是顾景贤抓住苏小雪的胳膊。 如果他们要退，就必须带上苏小雪。 顾景贤眸色阴沉锐利的望着他，仿佛可以剖开他整个人，让那些龌龊的小心思全部坦白在阳光下。 殷少侠不自在的蹙起眉头，用力拽开两个人，抽出佩剑，插进背板的缝隙里。 “叮铃”铃声，他抽回剑，示意两人继续。 苏小雪没动，打量着殷少侠。 刚刚有一瞬，她觉察到浓浓的杀气。 不是来自于背板之后的机关，而是殷少侠。 “没事。”顾景贤柔声道，握住苏小雪的手回到柜子前，“你躲在我身后，按动雀鸟的眼睛。” “如果还有机关，岂不是你死？”苏小雪感觉怪怪的。 “谢谢小雪关心。”顾景贤微笑道：“反正不是你死。” “你……”苏小雪心情复杂。 “来吧，事不宜迟。”顾景贤又拉扯一下她的手。 苏小雪只好躲在顾景贤的身后，屏住呼吸，小心谨慎的按下雀鸟的眼睛。 顾景贤继续挪动背板。 苏小雪看着背板一点点的被挪动，心渐渐地提到了嗓子，另一只手不由地攥紧顾景贤的衣服，好像还抓到他的肉了，可是他连一声痛哼也没有。 在忐忑不安中，她看着背板被彻底的挪开，露出后面的暗格。 苏小雪看到暗格里躺着三根二十厘米长的银针，一头涂抹有黑色物质，想来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她不敢乱动，怕再触发机关。 顾景贤举起烛台，仔细的看了又看，“没有机关了。” 苏小雪这才安心的打量整个暗格，不是很大，勉强能塞进去一个五六岁的小孩。 里面放着几个木盒子和一些卷轴，落了薄薄的一层灰，应该不常打开来看。 这些是狗县令为非作歹的罪证吗？ 苏小雪心头激动，但看到身边的男人时，又有些惆怅。 狗县令倒台了，还有一个顾景贤呢！ 她的兴奋劲下降了一半，让开一些，看顾景贤和殷少侠用巾子抱住盒子和卷轴，小心翼翼的拿出来，仔细检查。 “唔——” 冷不丁地，书房里响起一声呻吟。 三个人瞬间看向声音来源之处。 县令的身体抽搐两下，又不动了。 “没事，他起码还要睡半个时辰。”顾景贤向苏小雪笑笑，继续检查暗格里的东西。 卷轴是一些书画，苏小雪忽然有了兴趣，仔细的看了又看。 从痕迹上看，距今起码有五六百年，保存的相当完好，墨迹都还清晰，而画作风格写意悠远，自然流畅，与她见过的古代书画大家的真迹可以说不相伯仲。 看落款，虽然不是她原本所在的时空里，世人熟知的名人，但是整体价值依然不低。 如果拿到古董店，那也发一大笔财了！ 顾景贤在等殷少侠用铁签撬开木盒子的锁，注意到苏小雪亮晶晶的眼睛。 她很熟悉名人画作？ 他微微惊讶，是她想起更多被拐之前的事了吗？ “好了。”殷少侠忽然出声。 顾景贤回过神，看向木盒子。 盒子里，装着房契地契和大额银票，还有账本。 顾景贤随手翻阅账本，这几年县令贪污贿赂的记录都在这上面，详细的记录何时何地送给何人什么东西，有些书页按了手印，血糊糊的一片，不知道是用多少无辜百姓的血染成的。 这些暂且不着急。 顾景贤继续翻了翻，只找出两本《妙法莲华经》。 “为什么会在这里放经书？”他不解，将经书翻来覆去看了两遍。 正常的经书，在县城的书局随随便便就能买到。 苏小雪吐槽道：“贪赃枉法，不知道害死多少条人命才换来这些财产，肯定是害怕冤魂报复，所以放两本经书保佑自己的财产呢。” 顾景贤失笑，将东西全部收拾好。 苏小雪发觉他眼中有失望，不解的问道：“找到县令的罪证，你怎么反而不高兴？” “我想找到的，不仅是这些。” 苏小雪想到小梨说的钱来山的秘密。 顾景贤翻找的时候，她顺便看了，没有东西上面记录了哪怕一点点钱来山的事。 “难道还有其它暗格。” “有可能。”顾景贤将《妙法莲华经》放回盒子里。 苏小雪注意到他完美复原了之前的放置，县令再打开看的话，根本发觉不了被人动过。 她看着一蓝一红两本经书，封面是用锦缎做成的，贴上细长的纸条，上面端端正正“妙法莲华经·卷一”几个字。 “等等！”她按住顾景贤盖上盒盖的手，拿起上面一本经书，“这是卷一，这是卷二……我记得法华经一共有七卷吧？” 顾景贤重新拿起经书，然后与苏小雪四目相对。 “剩下五卷呢？”苏小雪问道。 顾景贤已经翻过暗格和盒子了，“没找到。” “按说应该放一整套才有保佑的效果吧，为什么只放了两卷……”苏小雪摸着下巴，县令这么有钱，不至于买不起。 顾景贤的手指用力抚过经书封面。 苏小雪不由自主看着他的手。 忽地，她脑海里冒出一部新播的古装剧，因为太搞笑，吐槽的人很多，她查找中药材资料的时候，随便刷刷网页都能看到。 这部剧有个贯穿全剧的重要情节，就是—— “有人把秘密分别藏在七本经书里，以防被人发现时不至于暴露。”她拿起经书，“你们说，这经书封面里会不会夹藏着一副神秘拼图？” 第六十三章 经书里的秘密 顾景贤从靴子里抽出匕首，与苏小雪对视一眼。 苏小雪心领神会，打开封面捧在他面前。 封面上多余的锦缎折到封里，用描绘有庄严佛像的烫金纸黏住。 顾景贤观察后，用匕首沿着黏胶处小心分开。 随着动作，两人的脑袋渐渐靠近，可聚精会神的他们，谁也没有觉察到。 “有点偏了，往这边来点。”苏小雪指点。 顾景贤顺着她的手指，侧头去细看，接着稍微调整刀锋，继续分。 “你的手放这边，不然会割到你。”他柔声道，直接抓着苏小雪的手往旁边挪。 手指上的那一丝暖意稍纵即逝，但苏小雪看到自己变了地方的手指，稍稍愣怔了一下。 再看顾景贤，他温润的眉目透着专注，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匕首与经书。 这一刻，苏小雪忽然间有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他的专注是为了防止割伤她的手。 不对不对……她脑袋不敢动，但心里直甩头。 顾景贤看重的是经书里的秘密！ 随着封里黏胶的地方一点点被分开，苏小雪想到里面可能隐藏着的大秘密，激动的手微微颤抖。 她又怕自己的颤抖让顾景贤错手，切坏了烫金纸下的秘密，忙道：“等一下，让我平静下心情。” “好。”顾景贤听话的停手。 殷少侠不满，“县令快醒了，外面随时有人进来，你们动作最好快点。” 顾景贤一点儿也不着急，“外头的人知道县令有要紧事，不敢随便进来。” 殷少侠皱紧眉头。 “来吧。”苏小雪怕耽误时间，重新捧起经书。 顾景贤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握了一下，“你做得很好。” 苏小雪微微一愣，还没开口，顾景贤已经松手。 看他专心分开烫金纸与锦缎封面的黏胶，她抿住嘴，不说了。 她捧得很稳，他的动作很快。 最后一点黏胶被分开，顾景贤再次抬起头，看向苏小雪。 苏小雪冷不丁地感觉到一抹热气落在脸上，有些迷茫的抬头看。 顾景贤对她温柔一笑，“打开看看吧。” “我？” “是啊。”顾景贤确定的点头。 殷少侠受不了他们黏黏糊糊的，疾步上前，就要揭开那张纸。 “啪”，顾景贤抬手挡住了，“是小雪想到的，让她揭开谜底。” 苏小雪咽下一口唾沫，虽然急迫，仍小心的一点点掀开烫金纸，“这是……” 烫金纸下，封面之后，确实多出一样东西。 她拿起来，与顾景贤一起看。 纸上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线条，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分辨不出是什么。 “果然是地图？”苏小雪嘀咕道。 顾景贤迅速拆开第二本经书的封面，果然里面也有一张画纸。 苏小雪捧着自己手里的那张，与顾景贤的那张拼在一起，但是怎么比划，线条都对不上，“看来要集齐所有经书才能揭开谜底。” 不知道这个拼图，和钱来山惨案有没有关系。 顾景贤捧着两张纸，来到书案后。 苏小雪看他拿起毛笔，飞快地描画出一模一样的四份，然后在柜子里翻找出一瓶浆糊，将两本经书复原。 “太厉害了吧……”她不由地惊叹，捧着经书在烛光下翻来覆去的看，一点被拆过的痕迹也没有，“就是浆糊新了一点。” “在烛火上烤一烤，让浆糊快点干。”顾景贤捧起一本经书，在烛火上烤着。 苏小雪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的用烛火烘烤浆糊。 不一会儿，浆糊彻底干了，顾景贤将所有东西放回原处，又把几根银针放回机关里，推回柜子背板，用巾子擦拭了一下背板和地板的花纹，防止留下手印，最后将所有东西放回原处。 “给你的，小心保管。”顾景贤将其中两份画纸交给苏小雪。 她直接将画纸撕碎，分别放进两个口袋里，“另外五本经书会在哪里？” 顾景贤道：“与县令关系密切者，临县的县令，甚至是刺史。” “这要怎么查……”苏小雪头疼。 吉阳县衙有顾景贤这个“内应”，还有小梨那样的高手，做事不难。 陌生的衙门，什么都不清楚，想要找到一本小小的经书，可谓是难如上青天。 她从电视剧联想到经书里的秘密，可电视剧里男主角那般通天的好运气，不一定会出现在现实中。 顾景贤安慰道：“从长计议吧，总有办法。” 苏小雪笑道：“是啊，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说完，她忽然觉得古怪。 怎么附和起顾景贤的话了！ 她瞪眼顾景贤，“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你先走，我要善后。”顾景贤对殷少侠点下头。 苏小雪听到“善后”，看向县令，“你准备怎么做？上回下毒的事，他回头都要盘问，这次晕这么久，又是你们独处，一定会怀疑你做了什么。” 顾景贤笑意深深，“小雪是在关心我吗？” 苏小雪赶紧往后退一步，“我只关心会不会引火烧到我身上。” “放心，不会。” “嘴上逞能可不算，你要是搞不定就早点说，大家一起想办法。”苏小雪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我不是关心你啊。” 顾景贤哭笑不得，“你离我那么远，烧死我，也烧不到你身上。” “哦。”苏小雪一脸冷漠，准备翻后窗。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县令，顾县丞，刺史府来人了。” “你看，机会不是来了吗？”顾景贤微笑道，向殷少侠点下头。 殷少侠直接抓住苏小雪的后脖领，纵身越出后窗。 顾景贤颇有微词，但想到殷少侠那一肚子怨气，暂且什么也不说话，往后再从他身上找补回来。 他看眼不省人事的县令，径直来到门边，打开一道缝隙，压低声音问道：“刺史府的人在哪里？” “花厅。”来报的是衙门师爷，小心的往房里窥探，“县令呢？” 顾景贤道：“你刚才一顿猛敲门，将县令吓得晕过去了。” “呃……” “我去会会刺史府的人，你们不要进来，待我回来处置。”顾景贤侧身从门缝闪出来，用身体挡住一双窥探的视线。 师爷不爽，硬是要从顾景贤身边挤进去，“让小的照顾县令吧？” 第六十四章 刺史府的邀请 顾景贤堵得严严实实，“知道县令为什么忽然叫人都出去吗？” “这……”师爷哑口。 “县令本就是被你吓晕的，要是再让他知道有第三个人进来过，你觉得他会怎么处置你？”顾景贤眯起眼睛，幽深的注视着他。 师爷缩着脖子往后退。 顾景贤冷冷的扫视周围的人，“为了你们自个儿的小命，最好不要进去。” 几个人噤若寒蝉。 顾景贤对师爷说道：“我还不知道刺史府来人究竟何事，你路上与我说说，免得失礼。” 师爷只好跟着顾景贤离开。 等他再回到书房，门口的人个个像鹌鹑，他一个眼神扫过去，还没开口，众人急忙否认。 “小的们没有进去过！” 顾景贤来到门前，看着两扇门之间小小的缝隙，手掌按在门上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用手指比划了一下缝隙的大小。 他和师爷离开之前，故意又将书房推开一些，留下恰好能插入一根手指的宽度。 这段时间，没人进过书房，县令也没醒来。 顾景贤吩咐道：“我先照顾县令，有事喊你们。” “是。”众人急忙应下。 顾景贤斜眼一扫，众人急忙闪开，他才进入书房，把县令拖到床上，然后一杯茶泼在县令的脸上。 “啊——”县令惊叫着，猛地坐起来。 他瞪着顾景贤，又看自己在床上，喝问道：“发生什么事？” 顾景贤解释道：“您抬柜子时没喘上气，外面忽然有人敲门，把您吓着，直接晕过去了。” “是吗？”县令迷茫的环顾一圈，记忆渐渐地浮现在脑海中，好像真和顾景贤说的一样。 “是啊。”顾景贤肯定的点头，拿起床头的账本，“看来要找其他人来，才好把书压在柜子下面。” “这可不行！”县令急了，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顾景贤见状，故作好心道：“只有我帮您了。” 县令叹口气，挣扎着坐起来，“我们再来。” 顾景贤没劝，看着县令挣扎半天终于抬起柜子，他把账本塞到柜子下面。 县令累得瘫坐在地，直喘气。 顾景贤等他平息了些，才把刺史府送来的请柬交给他，“刺史的母亲过八十大寿，邀请您去吃酒席。” 县令一听，脸色从悲伤到欢喜在短短之间。 顾景贤觉得有古怪，试探道：“县令，您刚才似乎不大高兴？” 县令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我是头疼礼物，你知道的，刺史的老母亲什么金银珠宝没见过？不过么，能在刺史面前露脸，对咱们的仕途大有好处，所以这点头疼不算什么。” “是啊。”顾景贤淡笑着应下，心头那抹不对劲仍未消散。 “我先休息会儿，你回去吧。”县令揉着眉心，一脸疲倦。 顾景贤点头，不紧不慢地离开。 他一走，县令立刻叫人来检查肉片汤，又问丫鬟是否听见古古怪怪的声音。 听说顾景贤一片苦心为自己着想，县令的疑心仍未打消，可不管怎么回忆，只记得自己死活抬不起柜子，累得岔气。 至于敲门声，他晕倒前后是有听见，又感觉没有。 不一会儿，查验肉片汤的人回来了，“没问题，雀花藤是从赵家药材铺带来的。” “赵家？”县令摆摆手，“算了。” 这回应该真是被抬柜子给累着了，虽然不能在雀花藤肉片汤和他晕过去的事上做文章，可是机会不就又来了？ 县令拿起请柬，洋洋得意。 “这一次，看你们怎么躲过去。” 另一边，苏小雪已经从衙门出来了。 先前，她回到灶间时，小梨正在熬煮一锅大补汤。 “我看你迟迟不回，于是煮了补汤，说要紧盯着火候，至少一个时辰，假装你一直在这里。”小梨打开锅盖给苏小雪看清楚里面的东西。 “谢谢你，小梨。”苏小雪用勺子在锅里搅合一圈，认出里头的配料。 差不多煮好了，估摸着县令也醒了，但是灶间内外一直安安静静，看来顾景贤已经搞定了县令的疑心。 她先去城北杂货店，拿了一批货物，安安心心的回到方婆子家。 “看，我进了一批不错的烟花爆竹。”她拍着包袱皮，故意大声说道：“改天，我们去空地上，试试看效果如何。” 方婆子配合她表演，“太好了！乡亲们可以直接在我们这里买了！” 苏小雪抱着包袱皮进院子里，随便搁在角落的棚子下面，“就放这边吧，方便搬出去。” “好！”方婆子眼角瞥着不远处的草丛，有人影晃动，应该听见她们的话了。 苏小雪狡猾的冲方婆子眨眨眼，然后抱住婉婉，说说笑笑着进屋做饭。 外面，草丛动了几下，冒出两个人头。 “我现在就去放把火，烧了她们的烟花爆竹，吓死她们！”麻癞子兴致冲冲。 顾方泽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傻啊，等半夜都睡了，神不知鬼不觉！” “好吧。”麻癞子搓着手。 顾方泽瞪着方婆子家，咬牙切齿道：“苏小雪，这都是你自找的！” 吃过晚饭，苏小雪回到自己的小窝，重新拼好画纸，将线条记在脑海里后，把神秘拼图存到古董店的保险柜里。 然后，她拿起锤子，打碎几个闲置的印花玻璃窗，戴好劳工手套，将碎玻璃渣都拾进袋子里，回到方婆子家。 “看起来像玻璃？”方婆子惊诧，“哪里来这么多？” “在南山上捡到的。”苏小雪又把锅推给南山，反正都有山神的传说了，什么东西没有呢？ “捡回来做什么？打磨好，做成小首饰卖吗？”方婆子抖了抖袋子，发现不少玻璃碎片都很锋利，“你小心点，可被扎到手了。” “咱们想好了怎么防火，现在要解决一下防盗问题。”苏小雪从灶间拎出一桶熬好的糯米糊，倒入泥沙后，搅合几下，然后爬上梯子，把混合物涂抹在墙头，再撒上玻璃碎片。 方婆子顿时明白了她的用意，“这要是谁敢翻墙头偷窃，可是要被割烂了手脚！” 苏小雪摇头晃脑，“活该！” 方婆子想到草丛里的人影，“看来，今晚就有好戏看了哦？” “那我可要加把力，赶紧布置好。”苏小雪撸起袖子，干劲满满。 方婆子轻轻松松地越上墙头，帮忙涂抹糊糊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得提醒顾公子小心翻墙！ 第六十五章 自食恶果 深夜，万籁俱寂。 两道黑影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方婆子家门口，他们试着推院门。 大门纹丝不动，在他们意料之中。 “翻墙头进去。”顾方泽将火折子递给麻癞子。 麻癞子接是接了，但没动，“你怎么不爬？” 顾方泽一脸鄙夷，“得留个人望风吧，不然有人来了怎么办？” “都睡着了，有个屁人，我看你想给自家老娘报仇不过嘴上说说，其实胆小如鼠，连翻墙头都不敢！”麻癞子嗤笑。 顾方泽脸上有些挂不住，嘟囔道：“行吧，爬就爬，到时候没人望风被抓个正着，明天就传言你看上方婆子了！” 麻癞子眼底浮现出一抹淫笑，“苏小雪也在，怎么就是看上方婆子了呢？” 两人来到围墙下。 麻癞子又道：“等会儿爆竹烟花炸了，苏小雪逃出来，我就可以嘿嘿嘿……” 他搓着手，迫不及待地踩着地上的石块，一巴掌扒住墙头。 “啊——” 凄厉的叫声瞬间划破安宁的夜晚。 这晚，苏小雪住在方婆子家，没敢睡熟，听见叫声，立刻跑出厢房，敲锣打鼓，大喊“抓贼”啊！ 闹哄哄的锣鼓声，如惊雷劈进麻癞子与顾方泽的耳朵里。 顾方泽一看麻癞子从墙上栽下来，捂着手在地上打滚，吓了一大跳。 借着月色，他看到麻癞子双手鲜血淋漓，“怎么会这样……” 不远处的农舍有了光亮，接着有人影出现。 顾方泽心知不好，拔腿就溜。 被惊醒的村民闻讯而来，看到苏小雪拎着铜锣从院子里出来。 有人骂道：“苏小雪，你大半夜的搞什么鬼，想要折腾死大家吗？” “那就要问麻癞子了。”苏小雪指向地上的人。 麻癞子看到来了好些人，强忍着痛骂道：“苏小雪，你害人还有脸说我！” 他举起手给村民们看。 “大伙儿看看，我被苏小雪害成什么样了！她这个害人精，早晚害死我们所有人！” 村民们定睛一看，月色与火光下，麻癞子的手掌荧光闪闪之中，鲜血横流，都染红了胳膊和衣袖。 “天呐，这是什么妖法？” “这么凶残的伤人手法，也太恶毒了吧！” 村民们惊呼。 苏小雪看他恶人先告状，抱着手臂，淡然道：“这是玻璃渣，我撒在墙头上。” “你有疯病啊！”麻癞子尖叫，“谁会在自家墙头撒玻璃渣！” 方婆子嚷嚷道：“正常人谁会从墙头进出，你管我撒什么呢？” 苏小雪笑眯眯的反问道：“是啊，所以你为什么会三更半夜的翻方婆婆家的墙头，被扎了一手的玻璃渣子？” 村民们恍然大悟，原来麻癞子是来偷窃的！ 方婆子看众人反应过来，作势要踹麻癞子，“狗东西，敢偷到我一个孤寡老婆子头上！大伙儿要给我做做主啊！” 苏小雪叹道：“幸好我们有防备，不然货物都被偷了，我们损失事小，大伙儿一片期待白费不说，又要费神费力费钱的买日常所需之物。” 人嘛，自身利益为上。 她这话一出，言论顿时一边倒了，纷纷指责麻癞子不要脸。 有些人看麻癞子嵌满玻璃渣子，血糊糊的手，暗暗庆幸自己没跟着他来闹事。 村长姗姗来迟，很快听清村民们的议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叫人拖走麻癞子，“这个人心术不正才会自食恶果，等天亮我叫人送去衙门！大家早点休息。” 等村民揪着麻癞子离开，村长热情的来到苏小雪面前，“这一墙头的玻璃渣子也太危险了，要是不小心伤到无辜的人怎么办？” 苏小雪睁大一双无辜的眼睛，“无辜的人会翻墙头吗？” 村长道：“万一门上锁，钥匙丢了，有急事要回家怎么办？” “一把锤子砸碎锁，或者找人撬开不就成了？”苏小雪摊手。 方婆子强硬道：“若是没有东西威吓盗贼，我丢失了财物，村长来赔吗？” 村长讪笑，“你们说的是，早点休息吧。” 他悻悻而去。 苏小雪举起手掌，对方婆子挥了挥。 方婆子明白她的意思，也举手。 两人击掌，苏小雪比划一个胜利的“v”字，“防盗首战高捷，以后看谁敢来捣乱！” 方婆子搂住她的肩膀，“现在，我们可以安心睡觉了！” 苏小雪打了个哈欠，高高兴兴的回屋，重新进入梦乡。 有了小梨昨天煮的大补汤，苏小雪再来到县衙时，把汤热热就成。 “昨晚到今天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吧？”她悄声问小梨。 小梨摇头，“没有，不过有件事你会有兴趣听一听。” “什么？” 小梨道：“刺史的母亲，要过八十大寿了。” 苏小雪不明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 “钱来山的事，与刺史会有多少干系呢？”小梨眨眨眼。 苏小雪想到顾景贤昨天说的话。 临县的狗官们，甚至是刺史都有可能是另外五本经书的主人。 可是，凭她的身份，怎么可能去参加刺史老娘的生日宴会，要去也是顾景贤去。 小梨看她在思考着什么，微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每年过寿，老夫人变得脾气差嘴巴刁，不管是饭菜还是礼物，都很难合她胃口，少不得乱发脾气，让宾客们比坐在火上烤还难受，还得强颜欢笑，低头任骂。” 苏小雪问道：“是某一年过寿时，发生了让她心里产生阴影的事吗？” 小梨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苏小雪盯着冒出氤氲热气的锅，“凭刺史的能力，定能请来名厨，仍然不合老夫人胃口吗？” “酸甜苦辣都不行，怕是天上的仙桃都难入她的嘴巴。” 苏小雪皱起眉头，她不是妄自菲薄，而是和名厨相比，她还有点自知之明。 她能让赵暄阳留下自己，是因为做的饭菜可以让他暂时恢复味觉。 县令让她待在县衙，给丰厚的酬劳，是为了试探她与顾景贤的关系，好拿住把柄。 没有一样是他们真的爱吃她做的食物。 小梨看她反而沉默下去，主动问道：“苏姑娘，您不试一试吗？” “不试。” 苏小雪还没开口，一个声音已经替她回答了。 第六十六章 分歧 顾景贤从天而降，正好落在苏小雪与小梨之间。 苏小雪抬头看看房梁，顾景贤是什么时候躲在上面的？！ 小梨看起来好像早就知道，哀叹道：“机会就在眼前，何不试一试呢？” 顾景贤在听说刺史的母亲嘴巴刁时，确实想过凭小雪的本事或许能讨得老夫人欢心。 可他也清楚机会与危险是并存的。 万一依然不合老夫人的胃口，怪罪下来的话，刺史府那样的地方，他也无法保全小雪的安危。 在看到小雪犹豫的眼神时，他确定不能让她冒这个险。 “你知道上一次寿宴，老夫人大发雷霆，如何处置的厨子？”顾景贤冷冷的盯着小梨，沉声问道。 苏小雪从他的语气听出结果好像很恐怖。 小梨笑道：“顾公子打听消息的速度可真快。” “小梨姑娘无需顾左右而言他。” “那是他没本事，苏姑娘不同。她有这个本事哄好老夫人，查到刺史的秘密还不是易如反掌？” 顾景贤尖锐的问道：“怎么，不敢说吗？” 苏小雪被勾起了好奇心，“到底这么了？” “既然小梨姑娘不敢说，我说好了。”顾景贤放慢语速，势必要让苏小雪听清楚每一个字，“那个厨子被剁下双手，虽然救回一条命，可这辈子都无法做菜，成了个废人。” 小梨耸肩，“他还可以教人做菜。” “小梨姑娘说的未免太轻松。”顾景贤冷笑，指着房梁，“断手挂在厨子家，将他吓得神志不清，一个字都说的费力，还能教人做菜？” “是吗？”小梨假装不知情，“那厨子的意志太不坚定了。” 苏小雪看向自己的手，有点幻疼，“这么恐怖凶残，挺有钱来山惨案的风格。” “是吧，刺史肯定脱不开关系。”小梨诱惑道：“去一趟刺史府，定能查出点东西。” 苏小雪其实在纠结，没有试过就轻言放弃，不是她的风格。 小梨微微一笑，走到一边，“就算苏姑娘不肯去，县令为了出风头，也一定会要求苏姑娘去的。” 顾景贤道：“有的是办法让县令打消念头，让小雪去不成。” “等一下！”苏小雪举手表态，“既然老夫人如此凶残，我如果没本事的话，县令不敢把我送过去丢人现眼，自己也被牵连进去吧？” 顾景贤冷笑，“县令那只老狐狸，敢把你送过去，就有办法脱身。” 苏小雪撇撇嘴，按下刚刚冒头的一点希望。 “难道要给县令机会，识破我们的关系吗？”小梨叹气，“离寿宴还有一个月，苏姑娘慢慢思考做什么菜，不着急。” 她坐在门口，为他们把风。 “你叫赵暄阳开一副药，能够让你像生病了一样，县令也奈何不了你。”顾景贤柔声劝道。 苏小雪皱眉，“我还没说要不要去，你为什么替我决定？” 顾景贤严肃道：“你知道有多危险。” “我当然知道……”苏小雪心头一颤，她是死是活和顾景贤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顾景贤态度坚决的阻止她涉险？ “你知道，就该理智点。”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这句话，苏小雪差点脱口而出，可是问出来又好像很奇怪，搞得她多在意他们之间的关系似的。 她轻咳一声，转过身不看顾景贤，“可真相会自己主动找上门的吗？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行？” 顾景贤只能看到她的侧脸，但已经看出她的倔强。 没有盲目自信，有的是三思而后行。 他盯着她的眉眼，心动了。 或许，真的应该和小雪一起试一试。 可是忧心和理智战胜了这一刻的心动，“我会阻止你去刺史府！” 苏小雪觉得自己被顾景贤看低了，抱着手臂嘟囔道：“别以为你手眼通天，能够无所欲为！” 顾景贤一个箭步来到苏小雪的面前，抓住她的肩膀，逼她与自己四目相对，“苏小雪，你过不了我这一关。” 苏小雪不甘示弱的踮起脚尖，昂起下巴，“你等着瞧吧！” 小梨抿嘴一笑，“顾公子，您该走了。” 顾景贤依然注视着苏小雪，抓着肩膀的手指颤动几下。 “你把我脑袋瞪穿一个窟窿，也阻止不了我。”苏小雪强硬的表态。 “好，”顾景贤面色冰冷，“苏姑娘就体会一番什么叫四处碰壁。” 苏小雪不屑的“呵呵”两声。 小梨道：“顾公子，我也不会做无把握之事呢。” 顾景贤稍微动力捏了一把苏小雪的肩膀，希望她能清醒，保持理智，然后与殷少侠翻后窗离开。 小梨回到苏小雪身边，问道：“苏姑娘，您打算怎么做？” “小梨姑娘可否帮我打听清楚，老夫人从哪一年的寿宴开始脾气古怪口味刁钻的？然后查查看，这一年及前一年都发生过什么事，一点儿古怪稀奇的小事也不要错过，或许对我们抓准老夫人的胃口有帮助。” 小梨点头，“好。” 苏小雪揭开锅盖，舀了一大碗汤，端到院子里，照例请蔡老三先喝了一碗，再让丫鬟送去给县令。 丫鬟道：“苏姑娘，县令请您过去。” 苏小雪料到了，点头，“走吧。” 来到书房，县令果然与她提起去给老夫人做菜的事。 苏小雪故作谦虚，“民女只会几道小菜，哪敢在刺史府的大厨面前班门弄斧。” 县令温和笑道：“苏姑娘太谦虚了，要我看，你的本事不输此地和周边州县的大厨，定能得到老夫人赞许，受到一笔丰厚的赏赐哦。” 苏小雪听见“丰厚的赏赐”时，立刻抬起头，充满期待的望着县令，可很快又蔫蔫的点下头去，“民女又没和大厨比试过，怎么知道比他们做的好吃？” “真的有。”县令十分肯定的点头。 苏小雪摇头，“民女心里没底，不敢让县令蒙羞。” “如何才能让你有底？”县令急忙问道。 苏小雪摸着下巴，做苦思冥想状片刻，忽然笑道：“让民女与所有大厨比试一次，不就知道民女的水平究竟是好是坏了？” 第六十七章 赶鸭子上架 县令早已尝遍本地和周边大厨们的手艺，很清楚苏小雪的水平。 她胜在心思巧、花样多，味道也不错，搁老夫人面前或许能博得眼前一亮，但与顶尖大厨相比，想轻松取胜不太容易。 如果过不去厨艺比试这一关，苏小雪便有借口不去寿宴。 县令眼珠子贼兮兮的转了转，笑道：“也好，让苏姑娘知道自己的本事有多了得！” 花点钱，让大厨故意输给苏小雪还不简单？ 她赢了所有大厨，想当然的飘了，在刺史府更容易闯祸。 苏小雪这算是挖了个坑，要把自己埋了。 “这件事，我会安排的，苏姑娘好好准备。”县令笑得慈祥和善。 苏小雪分明从他眼里看见一只老狐狸在狞笑。 她一点儿也不慌，早料到县令定会在厨艺比试上使坏，所以比试对她来说另有目的。 “麻烦县令了。”苏小雪屈膝行礼。 县令扶住她的胳膊，“你要是能在老夫人寿宴上博得赞许，也是为我们吉阳增光添彩。” 苏小雪假模假样的与他客套两句，从书房退出来时，看到四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扭着纤纤细腰，款款而来。 “县令——”她们娇声叫着，扑进书房里。 苏小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县丞，您也快来啊……” 她的鸡皮疙瘩还没落完，就看见一道阴影落下来。 不用抬头也知道，是阴魂不散的某个人又出现了。 要说县衙这地方，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总能凑巧的碰见顾景贤。 顾景贤面色冷冷，连眸底也无半点暖意。 “大白天的，精力真旺盛。”苏小雪意味深长的从头到脚打量一边顾景贤，“可是啊顾县丞，有心无力容易让人疯狂哦。” “有心无力？”顾景贤知道她另有所指。 苏小雪笑吟吟，“是啊，只怕我师父精心准备的汤药也救不了你喽。” 她白眼一翻，要走。 顾景贤逼近一步，挡住她的去路。 苏小雪差点一脑袋撞在他胸口上，骂道：“小心我一头槌撞死你！” “不可能。”顾景贤丢下三个字。 苏小雪摆出凶狠的表情，挥舞起拳头，“少来我面前碍眼，顾景贤！” “这句话该送给你。”顾景贤侧身躲过。 苏小雪趁机闪过去，嚣张的冲他挥挥手，“你斗不过我的！” 她挥舞着胳膊，大步离去。 顾景贤望着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背影，按下忍不住勾起的唇角，走进书房。 两个美人迎上前来，一左一右挽住他的胳膊，“县丞，奴家等您好辛苦，您要罚酒三杯才能让奴家开心呢。” 顾景贤轻轻地挑一下美人的下巴，“那是应该的。” 酒过三巡，县令提起苏小雪要厨艺比试的事，“事关刺史和老夫人，这件事交给你来办，我更放心些。” 顾景贤道：“我认为，不该让苏小雪去刺史府。” 县令玩笑道：“你怕她抢了你我的风头？” “是怕她将祸事带到我们头上。”顾景贤给县令倒酒的时候，故意手抖，酒水从杯子里溢出来。 县令赶紧侧身，防止酒水滴到自己身上。 “您也看到了。”顾景贤放下酒壶，“她惹事，我们很难逃脱干系。” 县令看着流淌开来的酒水，仿佛是一把烈火，要烧到他们身上。 但是他依然笑着，“我看苏姑娘厨艺精湛，我们吉阳说不定能跟着她沾光。不先试一试，我们怎么能立刻否定苏姑娘的能耐呢？” 顾景贤不屑的轻哼。 县令搂紧身边的美人，“如果苏姑娘得到刺史与老夫人的赏识，证明她现在有本事，能够做好你的贤内助，你俩也不必做一对怨偶。” “县令……”顾景贤沉重的摇头叹气，“您又何必执着于此？” 县令一口闷下美酒，“我与宝娘不能走到最后，成了一对怨偶……是真心希望你们和睦恩爱。” 顾景贤摇摇头，搂着两个美人说笑去。 县令不放过他，“就这么说定了，你安排好厨艺比试。” 顾景贤压根不放在心上。 “你若是不安排，我就当是咱们都肯定苏姑娘的手艺，直接送她去刺史府。”县令微微一笑。 顾景贤道：“我可没说不安排。” 县令搓搓手，“又有美食可尝，我真是迫不及待了。” 顾景贤泼冷水，“好让县令看清楚苏小雪不过如此。” 县令摇摇头，胸有成竹，“且看着吧。” 顾景贤慢慢饮下冰凉的酒水。 县令一定会紧盯着这件事，若他动手脚，定会被觉察。 他得仔细筹谋一番才行。 直到顾景贤安排的吉阳厨艺比试大赛开始，小梨依然没打听到消息，苏小雪仍未知道老夫人为何会在寿宴这天脾气暴躁。 赵暄阳看她拿着竹条发呆，问道：“厨艺比试，你打算做什么？” 苏小雪回过神，将竹条插进竹竿的孔洞做成板子，用来放置货物。 “药膳。” 赵暄阳道：“你不想去刺史府？” 苏小雪摇摇头，“师父是开药材铺的，我是种药的，药是咱们最拿的出手的东西。” 赵暄阳明白了，“你是想趁厨艺比试的机会……” “没错。”苏小雪打个响指，“顾景贤把比试大赛办的热热闹闹，方圆百里之内，连耳背的老太太，不会说话的孩童都知道了，可不就是打响我们名声的好机会？” 赵暄阳看起来兴致不高，“但你不擅长药膳，想要取胜，打响名头很难。” “我想好了。”苏小雪将竹板放在架子上，摇晃几下是不是稳固，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叠纸，“这是我找到的药膳方子，师父您看怎么样？” 赵暄阳接过，仔细的看完所有，“你从哪里找到的？” “县衙的藏书阁，我借口要查点菜谱，找到些古籍便抄回来了。”苏小雪正经的解释道。 她确实去过县衙的藏书阁，但其实是通过小度，查阅古籍找来的资料！ 这几天苏小雪只要待在家里，忙完农务家务后，就上网查资料，找出一些有特色有新意的药膳方子。 虽然她知道县令一定会让她胜出，但并不会让她敷衍对待。 从种植药材，可以拓展到药膳，发财的机会多着呢！ 苏小雪满怀期待的问道：“这些方子，可以用吗？” 赵暄阳道：“不可以。” 第六十八章 杂货店开张 “为什么？”苏小雪急切问道。 赵暄阳道：“你选择的药膳虽然可以强身健体，寻常都可以喝，但是用量和炖煮方法，哪怕处理药材的手法，是切开，还是掰碎等都要讲究，若使用错了，便成了毒药。” 苏小雪明白他的意思，“我跟师父学习的时日虽然短，但是明白是药三分毒，用法用量都极有讲究。所以，我会先练习，直到达到师父的要求，才会在比试上用。” 赵暄阳欣慰的点头，抽出几张方子，“你先学习这些。” “是，师父！”苏小雪放好这几张单子，然后摆好架子，再将已经运回来的商品放上货架。 就像大型超市的货架摆放，都是有讲究的，那些日常所需的油盐酱醋和米粮都放在最里头，显眼的地方，其它商品分门别类的放在外面，这样客人必须往里面走，就会看到两边货架上的东西，就算不顺手买了，多来几回也会记住她们店里有什么。 靠近门口的地方放芦山村农田里没有的新鲜蔬菜水果，空出一块地方放了个圆形的展台，用来摆放促销商品。 “师父，您带来的消暑丸、健胃丸什么的，我放在这边。”苏小雪将一些瓶瓶罐罐放在一进门的架子上，每个瓶子都有赵家药材铺的印记，让人可以放心购买。 方婆子摆好一部分商品，摸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却一点也不觉得累，笑道：“还是小雪细心周到，连这些药丸都想到了。” “现在天气热，容易中暑，胃口也不好呀。”苏小雪将写有价格的竹片放在瓶子上，“咱们杂货店如此周到，客人们才会多多光顾呢。” “客人一多，岂不是要忙死我了？”方婆子叉着腰，叹口气，“小雪，你真要去参加厨艺比试？” 苏小雪笑道：“婆婆，我也想试试我的水平，而且能督促我抓紧学习，一举两得。” 方婆子愁眉苦脸，“就怕忙中出错，反而亏本了。” 苏小雪将一摞竹篮子放在门口，又拿出一张价格单，“客人来了，可以直接拿篮子，自己挑选货物，然后到你这里来结账。” 她又搬来一张小桌子，放在促销展台旁边，又放好笔墨纸砚与算盘。 “这里是收银台。” “收银台？”方婆子觉得这名字挺新奇。 苏小雪解释道：“就是收钱的地方啦！” 方婆子发现苏小雪什么都准备好了，又喜又悲—— 小雪打定主意要参加厨艺比试，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这个问题只能留给顾公子自己解决了…… 第二天，杂货店开张，也是厨艺比试开始的日子。 方婆子家门口，大部分村民都来看热闹，在喧闹的鞭炮声里震天响，苏小雪将早早准备好的小福袋分发给每一个人。 “哇，里头是什么好东西？”村长好奇的拆开红色的小布袋子。 其他人一边拆自己的，一边看他从布袋子里拿出一张竹片。 竹片一头歪歪扭扭的刻着一个“方”字和梅花花纹，用颜料染红，其它地方刻了方格子，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苏小雪解释道：“这是今天来捧场的乡亲们才有的积分卡！” “积分卡？”村民们面面相觑。 苏小雪指着竹片上的格子，“大家来我们方氏杂货店购买商品满三文钱，我们就会涂上一个格子，满十个格子，我们会赠送三个鸡蛋。” “这么好！” “那我要常来，我家儿子最爱吃茶叶蛋了。” 村民们欢喜不已，有免费的东西拿，谁不喜欢呢？ “送三个鸡蛋这么阔气？”人群里冒出不同的声音，“这么小的一间杂货店居然这么赚钱的吗？看来东西很贵，要么东西不好劣质，却当正常的好东西卖，心里过不去，就拿点小恩小惠出来。” 村民们一听这话，气氛顿时冷了一半。 “俗话说，羊毛出在羊身上，大伙儿少感动了！” 苏小雪指着院子一角的鸡棚，“前几天乡亲送了我们不少鸡鸭，我们准备再买一些，有了它们天天产蛋，不就可以送蛋给大家了？” “鸡鸭？” 人群里冒出几颗脑袋，瞪向鸡棚。 他们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本来是想拿病鸡鸭恶心苏小雪，顺便让她们怕新的鸡鸭会染病，不敢养。 谁知道，那些蔫蔫的快要死了的鸡鸭们如今快要换一副模样了，在圈里活蹦乱跳的跑来跑去。 其他人看到那些鸡鸭，恍然大悟，不满的瞪一眼刚才质疑的几个人。 “这些鸡鸭，我们会用小虫子、蔬菜和骨粉等喂养，保证它们产蛋个大又好吃。”苏小雪趁机宣传，“大家拿到送的蛋，如果喜欢吃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扩大产量，方便大家购买、品尝。” “好哦——”众人欢呼。 村长又从布袋里拿出一个福字剪纸。 苏小雪道：“这个福字可以贴在门上，窗户上，希望福气能够到达芦山村每一家每一户。” 接着，村长又拿出小瓶子装的消暑丸。 “乡亲们这么热的天在田间劳作，稍有不慎就会中暑，身体不适，严重的话甚至会伤害到性命，吃赵家药材铺出品的消暑丸就不用担心啦！” 村长赞叹道：“小雪，你真关心乡亲。” “大家都是芦山村人，应该的嘛。”苏小雪笑眯眯，摆出请的手势，“我准备了清凉解渴的花茶和小点心，大家尝一尝，看看我们的小店。” 她盛情邀请，村民们当然给面子，有说有笑的进入院子里。 苏小雪招呼了一会儿，衙门的人来接她去参加比试，幸好赵暄阳、佟小姐和麦冬都来帮忙，她琢磨着早点回来帮忙，收拾收拾出门了。 厨艺比试在城中的群英楼举行，这家是吉阳最大历史最久的酒楼，厨子的手艺更是整个州城公认最好的，往年刺史的老母亲过寿，只有群英楼厨子的饭菜，老夫人能勉强入口。 这次比试，群英楼的厨子不参加，做为评审评判参赛者的优劣。 苏小雪一踏进群英楼，就看见顾景贤站在大堂中央的舞台上。 他一身青衫，负手而立，如青竹一般秀逸清雅。 她看过去的时候，他正好转眼看来，眸子里如玉一般的光彩流转，盛有万千风华，引得来看热闹的女子们惊叫连连。 “狗官。”苏小雪低声吐槽，跟着店伙计往等候区去。 顾景贤忽然跳下舞台，身姿轻盈卓绝的落在她的面前。 “好狗不挡道。”她不客气的骂道。 顾景贤道：“若是真能挡了你的去路，当一条恶狗又如何？” 第六十九章 刀山火海 苏小雪被气笑了，瞥眼周围，语气飞快的骂道：“顾景贤，要我去县衙的是你，如今当我发财好路的又是你。” 她昂起下巴，气势汹汹的往前迈出一步，逼近顾景贤。 “我不是你手上的棋子，不用你指哪儿，我就得上哪儿去，让开！” 她赶苍蝇似的，伸手去推面前的“挡路恶狗”。 顾景贤看到她眉眼间的认真与坚决，知道纵然前面是刀山火海，也无法阻挡她的去路。 这一刻，他在想，若是小雪注定要踏进那片刀山血海之中，他一同前往便是！ 他不由地开口，“今日比试的题目是……” “我不想知道。”苏小雪捂住耳朵，她不想被迫欠顾景贤人情，更不需要作弊。 顾景贤侧身让开，“那就祝愿苏姑娘莫要辜负县令的厚望。” 苏小雪冷哼，大步走向等候区。 “看来，顾县丞也希望苏姑娘去刺史府呢。”县令笑呵呵的走过来。 顾景贤板着脸，“县令心中所愿，我怎好一直和你唱反调呢？” 县令看出他不情不愿，又不得不顺从，暗暗觉得好笑。 顾景贤阴阳怪气的开口，“不过，苏姑娘是否能得到群英楼大厨的认可，还是未知数，我劝县令莫要太抱希望，免得失望打击太大。” 县令笑容僵硬，想到这几天多方试探，压根找不到顾景贤暗中联系厨子的蛛丝马迹。 他对苏小雪去刺史府到底是何态度，依然拿捏不准。 “比试就快开始，县令请入座吧。”顾景贤又道，不让县令有思考事情的时间。 县令干笑两声，来到舞台下首排的长桌后落座。 随着时间临近，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群英楼。 苏小雪看来看去，评委由县令、群英楼大厨和三个六七十岁的老头组成，想来几个老头是厨师界的老前辈，个个看起来十分严肃精明。 在舞台周围安排了一百多个观众席，据说入场券是用钱买的，城中富商大户为了捧县令的场，不管价格被炒的多高，都争着买一张。 另外有块小区域，是县令为了表现自己的和善亲民，请来有些名望的老人与读书人。 那些无法入场，又想看热闹的人则聚集在群英楼门口。 她站在舞台斜后方的等待区，都可以看见门口人影攒动，十分热闹的阵仗。 再看比试的主角，除了她，只有一个女的，黑着脸，就差脸上写好“生人勿近”四个大字了。 其他男厨子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之间向她们看过来。 快上场了，有个大胡子厨子忽然挤到苏小雪前面，差点把她挤下舞台的台阶。 “不知道哪里跑来的野丫头，也配和我们同场比试？”大胡子冷冷的讥讽道：“莫不是县令的小情人，想要在外面出风头，找我们做垫脚石呢。” 其他人有装听不见的，也有似有若无的投来看热闹的视线。 “让开让开！”大胡子又要用肩膀顶开苏小雪，“想想怎么暖床，更适合你呢！” 苏小雪机敏地侧身躲开，“赶着回家奔丧呢，这么着急？” 大胡子瞬间暴怒，“你说谁呢！” 苏小雪摊手，“谁着急忙慌的往前赶，就是说谁了呗，反正我们都不着急。” “你个死丫头！”大胡子抬起巴掌要打人。 “冷静点！” 刚刚看戏的人们这时候纷纷出手，表情和动作无不夸张的阻拦大胡子打人。 苏小雪发现他们闹出的动静不小，引起了评委与观众们的注意。 县令皱眉，面露不悦。 顾景贤缓步走过来，“脾气如此暴躁，爱打人，怎么能做出好菜？将他赶出去！” “走就走，你们这种有黑幕的比试，不参加也罢！”大胡子重哼一声，扭头就走。 苏小雪看着大胡子头也不回的离开，再回头时看到顾景贤表情深奥。 她忽然想到什么，望向其他厨子，正好捕捉到他们互相递了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大胡子是故意挑衅，要让她看清楚这场比试里，起码有一半的厨子已经被县令收买，知道她是来自县衙的贵人，所以只敢背着人讲话，等她真出事了，一个个赶紧在县令面前表现。 顾景贤也在告诉她，县令会算计好一切，真的要踏进这个陷阱里吗？ 为了赏金，赔上性命值得吗？ 苏小雪深吸一口气，坚定不移的走上舞台。 成长经历让她知道，蹲在安全的舒适区里，不可能成功。 顾景贤看她毫无迟疑，定下心神后，宣布比试开始。 先介绍所有参赛的厨子，然后是比赛规则。 “比试一共分三轮，根据提供的食材做出美食……”顾景贤说着，有意无意的看向苏小雪。 苏小雪一怔。 如果光是一个题目，比如菜要对应一道诗，附和某个主题，她都能想办法往药膳上靠。 但食材万一不适合做药膳，或者不是她会做的药膳，她的计划就作废了。 苏小雪想到顾景贤想向自己泄露题目时的表情，再看现在的眼色，原来当时不是要提前泄露题目，让她早有准备，而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她阴恻恻的瞪一眼顾景贤，毫不慌张。 顾景贤的视线转开，继续说规则。 每一轮会淘汰掉一半以上的厨子，在最后的决胜轮决出优胜者，将得到吉阳金牌大厨的称号，并得到丰厚的奖金。 厨子们现在个个摩拳擦掌，想要勇夺第一。 苏小雪看眼他们略显做作的表演，又看向县令。 县令笑眯眯的冲她挥手示意。 苏小雪假装没看见，此时到了揭晓第一轮食材的时候。 随着一阵节奏挤出紧张的锣鼓声，她和其他人一样，视线汇聚在舞台中央的方桌上。 舞台上，摆放着各种新鲜食材，但都没遮没挡，大大方方的让所有人看，唯独中央的桌子上，盖着一张红布，从形状上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观众们兴奋的猜测第一轮会出什么难题。 苏小雪暗暗攥紧拳头，祈祷着最好是方便做药膳的。 顾景贤掀开红布。 方桌上的箩筐里，是满满的白皮蜜瓜。 “蜜瓜……”苏小雪心里嘀咕。 她用蜜瓜做过甜点，可药膳的话……能做什么呢？ 第七十章 蜜瓜做药膳 她找到的那些药膳方子虽然有新意，但因为时间紧迫，做出来的成品没过赵暄阳那关，所以她不能在比试上用，更别说往那些药膳里头放蜜瓜做新尝试了。 顾景贤的视线又瞟过来，苏小雪虽未想好做什么，但她可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在他们的四目相对的一刹那，顾景贤抖几下红布，丢在一旁。 苏小雪莫名想到了大公鸡。 他以为自己是只得胜的大公鸡，骄傲的冲她抖动漂亮的红色尾羽吗？ 幼稚。苏小雪轻哼一声的同时，一个点子在脑海里冒出来。 顾景贤发现苏小雪的眼睛忽然亮晶晶的，好像已经想到做什么菜。 他淡淡的笑了笑，对厨子们说道：“诸位挑选好食材后，跟随群英楼伙计前往后厨，限时一个半时辰。到时间未做好者，或是改动菜品者，一律直接淘汰。” “所有的菜品将有吉阳县令、三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与群英楼的大厨品尝后，决出名次。此次比试共有二十四位厨子参与，将淘汰十二人。” 众人点头，表示了解。 顾景贤示意他们抽签，按照顺序挑选蜜瓜。 苏小雪抽到“二十四号”，她眯眼瞧着面前的男人。 “这条路，不好走。”顾景贤轻声说道。 苏小雪的手指灵巧地转动几下号码签，“人多力量大，不好吗？” 顾景贤深深的看她一眼，如一道风从她面前掠过，继续发签子。 苏小雪摇摇头，顾景贤一而再再而三的设难关，她偏要爬过去，狠狠地将狗官踩在脚底下！ 县令伸长脖子，发现苏小雪是二十四号，不满的瞪向顾景贤，在他发完签子后，招手示意他过来。 “起码让苏姑娘排进前十啊？” 顾景贤笑问道：“县令对苏小雪没信心吗？” “这是什么话？”县令皱眉。 顾景贤道：“能站到刺史府厨房的厨子，应该不管什么食材，都能做出美食。” “可是……” “可是什么？” 县令被问住了，这“可是”一出口不就是说明他根本不信任苏小雪能取胜，不就是自打脸了？ “没什么，”他尴尬的笑笑，“我们就看看苏姑娘如何大放光彩，让你心服口服吧。” 顾景贤像没听见，径直返回舞台，看着厨子们挑选蜜瓜。 苏小雪发现到十四五号去挑选时，箩筐里的瓜明显质量不太好，应该是刻意安排的。 她只能祈祷不是坏瓜了。 终于，到她了。 箩筐里剩下三个蜜瓜。 她拿起一个看上去完好无损的，手指按下去，发现瓜皮软软的，说明内里很可能已经烂了。 第二个蜜瓜表面看起来粗糙，有些麻麻赖赖的，她闻了闻瓜心，香味很浓，显然是瓜可不貌相，这是个新鲜又甜蜜的好瓜！ 苏小雪却放下这个，抱着最后的期待，拿起第三个。 瓜皮白中透出些微橙黄，瓜心处的香味不太浓。 “生的。”她嘀咕道。 顾景贤看到她居然拿着生瓜转头，不由问道：“不再挑一挑？” 苏小雪笑颜如花，“这就是我要找的。” 她又挑选了其它食材，脚步轻快地来到后厨，处理好食材后放入砂锅中炖煮，然后削蜜瓜皮，切花胶。 其他厨子发现她拿的是一个生瓜，嘴角微微抽搐。 为了点钱，他们居然要输给这么个傻女人吗？ 厨子们心里不爽。 有一个拿到坏瓜的人暴躁的将蜜瓜砸在地上，软烂的果肉与汁液飞溅，差点掉进苏小雪和其他人的锅里，引起一片抱怨声。 “凭什么我拿到个坏瓜，只能坐等着被淘汰，有人却能笑到最后？”他大骂道。 厨子们互相看看，有人选择拱火，“那也没办法呀，咱们技不如人嘛！” “技不如人？什么技啊！”那人“呵呵”冷笑。 众人又互相看看，有的人当然听明白这个“技”指的是床上功夫，看着苏小雪的眼里透出暧昧。 苏小雪依然在埋头削瓜皮。 那人感觉自己被蔑视了，大为光火，气汹汹的跑出去，“真是太没天理了！我一定会揭发真相的！” 其他人有意无意的看向苏小雪。 在看到生瓜之后，有些心气的人都看不惯苏小雪有县令这个靠山，不管做出什么食物都能赢过他们，奈何他们敢怒不敢言。 现在有人出头，他们巴不得坐看好戏！ 生瓜味道苦，煮出来的汤更是苦不堪言，县令他们不明所以，喝下苦汤的话…… 几个人不由地窃笑。 还不直接把汤都给喷出来？ 到时候看县令的小情人当真出丑，县令不得不花更多钱堵上悠悠之口，心里挺爽。 “苏姑娘啊，你拿的是个生瓜，要不要我们帮忙？”有人假装好意。 “啊？”苏小雪像是才发现自己成了议论的焦点，抬起头来茫然的眨眼，“没事，大家快忙各自的事情吧！” 她本意是不需要帮忙，大家不要分心，但是听进一些人的耳朵里，觉得很不是味道。 分明时候有恃无恐啊！ 众人暗暗恨得牙痒，恨不得这一个半时辰赶紧结束，好让他们看戏！ 锅里的汤煮了半个时辰后，苏小雪加入蜜瓜与花胶，再煮上半个时辰。 看着锅里奶白色的汤汁，她满怀期待的准备尝一口。 在她慢悠悠的舀起一勺时，顾景贤率领一行人来到灶间，示意他们停手。 苏小雪怕给顾景贤抓住把柄，名正言顺的取消掉她的参赛资格，赶紧放下汤勺，有点紧张的望向砂锅里的汤。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做这道汤，虽然汤色是对的，但不知道味道对不对。 顾景贤来到她面前，看眼锅里的东西，色相俱佳。 可是想到那只生瓜，他复杂的看眼苏小雪。 他故意让苏小雪抽中“二十四号”，但也故意多放了两个蜜瓜，其中外表不佳，但绝对是果肉清甜的上等好瓜，可苏小雪没有赏脸。 她特意挑中了这只又生又苦的瓜，难不成是要县令哑巴吃黄连？ 如果只有县令一个人品尝，他倒是无所谓，但现在…… “刚才有个厨子到大堂，要求在场所有人品尝菜肴，投票，以示公平。”他慢慢的开口，希望苏小雪能意识到今天不能戏弄县令，否则会砸了自己招牌。 其他人也看着苏小雪。 “县令答应了吗？”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顾景贤道：“是的。” 毕竟厨子挑动几句，勾起大家的兴趣，让县令不好拂了富商大户们的盛情。 苏小雪淡定自若的将砂锅放到托盘上，“上菜吧。” 第七十一章 苦死你们 几个厨子嘴角抽搐，忙手捂着嘴，藏起坏笑。 小丫头背靠县令就以为能为所欲为？ 等下所有人都喝到苦汤，看县令还有没有脸让小丫头继续在厨艺比试上为非作歹！ 有人怪里怪气的说道：“苏姑娘，你要不要先尝尝你做的汤什么味道？万一生瓜的苦味渗到汤里，你可以会一下子得罪不少人呢。” “怎么会苦呢？苏姑娘能站在这里，说明技艺不凡呢！” “是啊是啊，咱们就不要太操心，快把美食呈给县令与大厨们吧！” 一个个表面上像是为苏小雪好，实际上恨不得把她的菜第一个送进县令他们的嘴巴里！ “谢谢大家关心，”苏小雪哪里听不出他们的明褒暗贬，笑吟吟道：“我们不要让县令和老前辈们久等了。” 顾景贤沉静的眸子注视着苏小雪，她今日精心打扮过，乌黑的发丝用一支木簪子挽成简单的发髻，红衣白裙衬得肌肤如雪一般细嫩纯白，模样比平日里更加明秀动人。 而自信从容的笑意未从她的脸上消失过，连带着他的心也明媚开朗起来。 “走吧。”他不再劝苏小雪，挥手示意店伙计将贴好标签的菜肴送回大堂。 厨子们看苏小雪只看出个愚蠢无知，窃笑不已，紧跟在顾景贤后面。 苏小雪走在端着她那锅汤的伙计身边，仔细分辨着飘出来的气味。 虽然不能尝味道了，但通过气味至少能判断出一些。 她闻着闻着，皱紧眉头。 有人假装好心的提醒道：“这路上铺着鹅卵石，大不了装作不小心被撞到了，不就可以不用因为这锅苦汤出丑？” 话音未落，前面有伙计忽然“哎呀”一声，紧接着是瓷器摔碎的声音。 “我的菜啊！”出事的厨子抱紧脑袋，痛苦的大叫，“我还怎么参加比赛？” 顾景贤问道：“你有多余的吗？” “没有了……”厨子哭泣。 顾景贤道：“你被淘汰了。” 厨子哭着跑远，但是众人分明看见他抚了抚胸口，好像很庆幸不用继续比赛。 “他拿的是个熟透的烂瓜，做的蜜瓜炒饭一定甜中发苦，口感也不行。” “与其在县令和老前辈，还有所有富商大户面前出丑，坏了自家招牌，不如砸烂了菜品，赶紧退出。” 众人了然的点点头，随后不约而同的看向苏小雪。 “学学他吧？”那个“好心人”继续蛊惑。 “与其关心我，不如想一想你的蜜瓜果仁海鲜小炒就要被乌鸦叼走了吧。”苏小雪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赶紧去看。 “好心人”定睛一看，两只乌鸦在伙计头顶上盘旋，眼看着就要俯冲下来叼走果仁了。 “我的菜啊——”他尖叫着扑过去，差点撞翻其他伙计手里的菜，引起一片抱怨声。 顾景贤趁着混乱，回头看向苏小雪。 她脚步轻快，笑眯眯的看着混乱的人群。 他不由地也笑了。 闹哄哄的场面在即将进入大堂前，结束了。 人们的心思又回到看苏小雪出丑上。 因为做完后才知道要给观众品尝，大部分菜根本不够分一百多份，所以将观众分成二十个人一个小组，将分好的菜一样一样送到她们面前。 那些挑到好瓜的厨子，自然做出令人赞赏连连的美味 至于用品质不佳的蜜瓜，有人妙手回春，有人直接“翻车”，令食客们皱紧眉头，忙用茶水漱口，然后大骂这菜是谁做的，以后绝对不会光顾这家店。 顾景贤看看那道奶黄色的汤，又看看苏小雪。 不止是他，不少厨子也在有意无意的看苏小雪。 特别是她的汤被送到县令等人手里后，更是摩拳擦掌，等着好戏上场。 “这下子可就回不来头喽。”那个“好心人”又在她耳边聒噪。 苏小雪揉了揉耳朵，抬头看天花板，“诶，乌鸦跟着飞进来啦？” “好心人”被骂是不祥的乌鸦，登时恼火，“你在讲什么呢！” “太吵了太吵了。”苏小雪走向一边。 “你！”“好心人”碍于台下都是人，再生气也只能干跺脚。 县令看着面前的汤，又担心的看向苏小雪。 他知道苏小雪挑到了不好的瓜，这汤的味道只怕也不好。 虽然提前收买了一半的厨子，但那个疯疯癫癫的厨子的提议，让事情产生了变数。 如果苏小雪拿不出真材实料，做的很难吃，当众出丑的话，他堂堂一县之长的脸面往哪里搁？ 他迟疑着，有些不敢动勺子。 厨子们看县令不敢动，嘴角扭动好几下，快要忍不住笑了。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苏小雪发现县令纠结的模样，于是微蹙起眉头，撇撇嘴巴，露出很无奈的神色。 县令一看，更是如遭雷击。 这摆明了是做的很难吃啊！ 苏小雪看县令瞬间面如死灰，揪住一脚，拼命忍笑，眨巴眨巴眼睛，顿时水汪汪的。 县令脑子乱成一团，他要出多少钱，丢多少人才能保住今天的丑事不外泄，好送苏小雪去刺史府？ 顾景贤也分到一小碗，他的视线从苏小雪的身上收回，拿起勺子。 这时，有人怪叫道：“县令，县丞，咱们的菜快要冷了，会影响口感味道的，你们快尝尝这道汤吧！” “不要催啦，那是用生的蜜瓜做的，生瓜味道苦涩，只怕这碗汤会让人以为在喝孟婆汤呢！” “哎呀，岂不是要苦死大家了！” 其他人低声笑，齐刷刷的看着苏小雪，得意洋洋的等着她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县令还没喝汤，但心里已经盛满了苦涩。 早知道要出这么大的丑，还不如不同意苏小雪闹这么一出，等刺史老夫人过寿，直接把人扔到刺史府灶间不好吗？ 在一片低笑声里，顾景贤第一个喝汤。 汤汁慢慢滑过唇齿，他神色一怔，不可思议的望向苏小雪。 县令看顾景贤的神色不太对，视死如归一般直接有吞下所有汤，接着也怔住了。 “唔——”大厨和食客们品尝了这道汤后，有的闭眼细品，有的连吃几口，有的则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厨子们感觉不太对劲，想象中的众人直接喷汤的场面怎么没有了？ 第七十二章 不该放的料 “这道汤，味道如何？”有人忍不住问道。 县令举起碗，“再给我盛一碗，我要细细品尝一番！” 众人惊愕。 难道县令先发制人，强撑着说好吃，让其他人都不敢有微词怨言？ 县令这么宠着姓苏的小丫头？ 顾景贤的眼中漫开淡淡的笑意，向苏小雪稍稍点了下头。 苏小雪不以为意的轻哼。 伙计赶紧给县令再盛一碗，其他人也纷纷要求再喝一碗。 “什么情况？” 厨子们愣住了，是不是他们都在做梦，所以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场面？ “好汤！”县令再喝一碗，意犹未尽，“还有吗？” 伙计道：“都已经分完了。” “唉，可惜，我还没有喝够呢……”县令摸摸自己的肚子，好在苏小雪就在县衙做事，大不了明天叫她再煮一锅。 这么好喝的汤，他愿意赏脸喝一碗。 “这不可能……” 厨子们冲到砂锅边，里头只剩下一些渣渣了，他们直接用手指沾取一些，用心一舔指尖。 接着，他们都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老母鸡的香味浓而不腻，一丝鲜味与中药材的味道混合其中，只有药材的香，完全没有生瓜和药材的苦。 他们又看向苏小雪。 “你是不是偷偷往里面加了不该放的东西？” 他们知道有一种花草的种子可以研磨成粉，然后仿佛菜肴里增加香味与鲜味，更恐怖的是容易令人上瘾，越吃越想吃！ 恐怕这苏小雪为了防止出丑，所以偷偷带了那种香料！ “苏小雪，你居然敢耍诈！”有人笃定如此，大声指责道。 周围的视线都汇聚过来。 “一定是！我看到她偷偷摸摸拿出一个小瓶子，往汤里加了东西，大家赶紧不要喝了，会死人的！” 有些人一听，吓得直接摔碗。 被县令收买，又看不服苏小雪的厨子们不敢说出这种话，暗暗的向那人竖起大拇指。 苏小雪冷眼看着那人，问道：“若真有你说的这么一出，为何当时不指出来？我当场被赶走，你们的机会不是更大一点？” 那人噎住，“我……我当时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现在看大家的反应这么大，断定汤里一定有问题！” “那你是真的看花了眼。”苏小雪嗤笑，“无凭无据，莫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血口喷人，引起恐慌！” 县令赶忙起身，问道：“想来大家都是看到苏姑娘明明挑选出的是个生瓜，为什么能做出如此鲜美的汤？不如先听听看苏姑娘是怎么说的吧。” 他目光柔和又坚定的向苏小雪点下头，表明不管如何，自己都是不会有任何怀疑的站到她那一边的！ 苏小雪不屑的一笑，缓步来到舞台中央，在无数道视线中，镇定自若。 “这道是蜜瓜螺头老母鸡汤，除了这三味食材，还用了花胶、黄芪、枸杞与茯苓，有滋阴补肾、润燥美容之效果，适合妇孺和老人饮用。” “说得好听，生瓜的苦味为是什么不见了？” 苏小雪解释道：“那只蜜瓜看似生，其实离成熟也就几日的功夫，此时苦味很浅，甜味也不足，加入汤中不会乱了味道，相反，更会让老母鸡汤香而不腻。” 她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块帕子。 “这是我用剩下的蜜瓜，大伙儿不信的话，可以尝尝看。” 她确实在灶间里有过小动作。 那伙厨子看不服她，又拿生瓜说事，指不定还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为了以防万一，她特意悄悄留下一片蜜瓜。 她展开帕子，里头是一片连皮都没有削去的蜜瓜，与她挑选出的那只白中透出橙黄色一模一样。 质疑她加料的那人箭步上前，一把抢过蜜瓜，张嘴狠狠咬下一口。 “怎么样？”其他厨子紧张的看着他。 那人费力的咽下蜜瓜，呆住了。 “到底怎么样啊？！”厨子们快急死了。 有些人精看出怎么回事了，故意大声说道：“唉，弄错了也没关系，跟苏姑娘说声对不起便是。” 那人撇撇嘴，将剩下的蜜瓜还给苏小雪，“对不起，苏姑娘，是我才疏学浅，弄错了。” 县令松口气，接着带头为苏小雪鼓掌，“苏姑娘真是厨艺惊人，让我们大开眼界了。” 大堂里顿时掌声连连。 那些质疑她的厨子们都不出声了。 人家那是有真本事，他们再质疑就显得自己小气，不服输了。 苏小雪谦虚的欠欠身，“诸位喜欢我做的药膳汤，是我的荣幸。” 所有菜都品尝结束后，众人投票，前十二名进入第二轮比试。 “恭喜你了。”顾景贤在离开前，对苏小雪轻声说道。 苏小雪以第一名进入下一轮，但她不骄不躁，平静的微笑道：“顾县丞这么早就说恭喜了呀？不再等等第二轮、第三轮？是知道搞再多小动作，也赢不了我了？” 顾景贤淡笑，“闯过了第一轮，恭喜还是要说的。” “哦，那谢谢你了啊。”她稍稍踮起脚尖，冲他挑了挑眉梢，“为了对你对我都好，你的那些小心思用在正道……” 狗官会走正道吗？ 苏小雪摇摇头，“算了，你的阴谋诡计都不会得逞的啦？” 她挥挥手，准备离开。 厨子们散去，县令提着衣摆，兴冲冲的穿过人群，来到苏小雪面前，“苏姑娘，你今日真是叫人惊喜呢，你说是不是啊顾县丞？” 顾景贤不冷不热，“县令看重的人才，理应如此。” 县令带着坏笑叹气，“顾县丞啊，你看，我说的吧？苏姑娘有做个好贤内助的本事。” “与我何干？”顾景贤拱拱手，“衙门里一堆事，我先回去了。” “不急。”县令按住他的手，意味深长的盯着他，“下回，可不能安排苏姑娘那么后面的号码。这么好的厨艺，应当用最好的食材。” 顾景贤直白的问道：“县令的意思是，我是故意将二十四号的签子给苏小雪？” 难道不是吗？苏小雪默默嘀咕。 县令已经领教过几次他的直白了，“嘿嘿”笑两声，“下回安排到第一个吧。” “那就看苏小雪自己的运气了。”顾景贤扭头就走。 第七十三章 老情人 县令在苏小雪面前继续装好人，“苏姑娘一道蜜瓜鸡汤惊艳众人，必能在这场比试里拔得头筹，也让顾县丞知道你的好。” 苏小雪嗤之以鼻，“民女不需要顾景贤的认同，只想大家都爱吃我做的东西。” 县令忧心道：“苏姑娘正不打算与顾县丞重归于好吗？毕竟你们有个女儿，该为她考虑。” “多谢县令关心，民女做的决定就是为女儿好了。”苏小雪故意向周围的人点头示意，“就像民女之所以挑了没有成熟的蜜瓜做菜，是因为已经做好打算。” 周围人得到她的回应，立刻热情的迎上前来。 “县令好，苏姑娘好。”他们打完招呼，都看着苏小雪。 一名富商客气的问道：“苏姑娘，你做的蜜瓜鸡汤很美味，让我意犹未尽，不知能否再品尝一次？” 其他人跟着附和，有的直接摸出大额银票，诚意十足的请她去家里煮汤。 没尝到蜜瓜鸡汤的人更加好奇，跟着想花钱请苏小雪。 县令笑道：“看来苏姑娘已经得到不少人的喜爱呢。” 金钱的诱惑力很强，而且和富商大户们打好关系，对她的事业规划也大有好处，但是苏小雪没忘记练习制作药膳和刚开张的杂货店，很多事要忙，再抽出时间给人做汤，怕是什么事都办不好。 她斟酌着开口，“不好意思，近来要准备第二轮比试，暂且无暇做别的，可否请大家等一等？” 富商巴巴的问道：“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拜托苏姑娘腾出一点点时间吧！” “苏姑娘！”其他人也叫起来，现在回忆那碗汤的滋味，感觉那股清香鲜味仍旧萦绕在唇齿之间，令人肚子里的馋虫嗷嗷直叫。 苏小雪欠欠身，“恕我暂时真的无法答应大家的请求。如果我答应了一两个人，没应下其他人的邀请，岂不是让大家互相埋怨，关系生恶，那真是我天大的罪过了！” 众人互相看看，觉得挺有道理。 县令看差不多了，适时出来为苏小雪解围，“是啊，大家就不要为难苏姑娘了。” 众人看县令这么说了，只好作罢。 苏小雪不想搞僵了与城中富商大户的关系，微笑道：“我会精心准备第二轮的比试，但愿不会叫大家失望。待空闲之时，我煮上几锅蜜瓜鸡汤，在芦山村静候大家光临。” 众人得到了点安慰，表示了期待后，这才三三两两的离开。 苏小雪和县令客套两句，从群英楼出来，发现顾景贤居然还在。 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女人，两人借着门柱与幌子的遮挡，旁若无人的说悄悄话呢。 她注意到那个女人有些面熟，正大大咧咧的揪住顾景贤的衣袖，撒娇似的摇来晃去。 “景贤，说定了哦，后天来我家吃饭。” 女人娇滴滴的声音飘入苏小雪的耳朵里，这娇软发嗲的嗓音就算是女人都受不住啊！ 但看顾景贤面若寒霜，不留情地甩开女人的手，“冯姑娘，首先请你自重，其次我没答应过你什么。” 冯姑娘？苏小雪更觉得耳熟，仔细回想一下，她记起这个冯姑娘——冯艳翠和顾景贤是青梅竹马！ 两人自幼相识，相伴成长，据说村里有人本打算给他俩说亲的，结果还没来得及和顾、冯两家长辈通气，顾王氏已经自作主张买下原主，强硬许配给顾景贤。 不久之后，冯艳翠也嫁人了。 好死不死，这个人正是顾云书！ 顾云书好色成性，在外惹下无数风流债，两人因此打骂不断，至今也未有子嗣。 现在顾景贤衣锦还乡，所以冯艳翠投怀送抱，想再续前缘，风风光光的当官太太？ 又或者是县令知道他们的关系，找来冯艳翠试探？ 不管如何，我举双手赞成你们在一起！苏小雪差点要把心里的话吼出来了。 “顾县丞怎么能当街与其他女人拉拉扯扯，太不像话了！”县令骂道。 苏小雪看他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觉得好笑。 不知道是哪两个人大白天的找青楼女子嬉戏。 县令又转头安慰她，“不对，顾县丞向来行的端坐的正，定是那女子纠缠，我现在就给你做主，将那不知检点的女人赶走！” “县令，没关系的，顾县丞值得更好的女人呢。”苏小雪忙拦住县令，免得他搅合了人家的好戏。 县令怪声叫道：“苏姑娘，这怎么行！我替你不值！” 这一声叫，引起顾景贤的注意。 “苏姑娘，你绝对不能让任何女人趁虚而入啊！”县令痛心疾首。 顾景贤看到苏小雪满脸不在乎，本平静的心境泛开一圈圈涟漪。 苏小雪叹道：“县令，民女真心不想与顾景贤再有瓜葛，您真心要为民女好的话，不如劝说他尽快写好休书，或者与我办好和离，也好早日追求真正的幸福呢！” 这一番话，像一把把利箭插进顾景贤的心里。 明知道在县令面前，他们必须势同水火，但不代表听见这种话可以不在意。 本来以为他们一起在县衙里做事，关系似乎有了些改善，可是她说的那么情真意切，希望他朝日另寻幸福，那么她呢？ 在他们分开后，会专心种地做生意，或是找个情投意合的男人？ 苏小雪直勾勾的看过来，笑着挥挥手臂，“祝你们幸福啊！” 冯艳翠正叽叽喳喳说的开心，冷不丁地感觉到一股彻骨寒意。 今日明明艳阳高照，怎么会这么冷？ 她缩着肩膀，搓搓手臂，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景贤，你在外吃了那么多苦，我做为你多年的好朋友，也是想关心下你……你就答应我吧？” 县令摇头，“勾搭有妇之夫，太不知廉耻了！” 说着，他就要冲上去拆散这对“野鸳鸯”。 苏小雪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县令，您就不要打搅他们的好事。” 他们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冯艳翠的注意。 她盯着县令胳膊上的手，幽幽问道：“景贤，难道你对苏小雪还旧情难忘？” 第七十四章 人身攻击 顾景贤似乎在看县令，其实视线定格在苏小雪的身上。 他没有回答，暗暗的攥紧拳头。 冯艳翠又道：“可是，你看苏小雪另有高枝，何必再痴心错付呢？” 苏小雪皱眉，自自然然的松手，“冯姑娘，您忙您自己的事，何必牵扯我呢？” “有人撑腰，苏小雪你说话比以前可硬气多了呢。”冯艳翠抿嘴一笑。 接着，她更加亲密的靠向顾景贤。 “景贤，你看看苏小雪，以前哪敢那么凶巴巴的对我说话？”她故作娇弱状，想要靠进那个令她无限向往的胸膛。 顾景贤冷着脸往旁边一闪。 冯艳翠猝不及防，差点栽跟头，一脸幽怨的看向顾景贤。 她有一双风情魅惑的眼睛，眼波流转之间勾人魂魄。 县令心头发痒，“冯姑娘，顾县丞有家室了，保持点距离比较好。来，本官请你到群英楼里喝杯茶，来开解开解你。” 冯艳翠却不赏脸，“多谢县令好意，可民女与顾县丞相识二十年，只想吃一顿家常便饭，为何……” 晶莹的泪珠滑过脸庞，她楚楚可怜的望着顾景贤，想要打动他的心。 苏小雪看顾景贤依然冷如冰山，摇头叹气，“顾景贤，莫要辜负真心，后悔终生啊！” “你还有心思管闲事，看来对第二轮比试是胜券在握了？”顾景贤趁机光明正大的盯着苏小雪，使了个眼色，想要告诉她自己与冯艳翠毫无男女之情。 苏小雪只看出顾景贤示意自己吵起来，于是怪笑道：“嘿嘿，我必然会让顾县丞失望的呢！” 看两人要吵起来，县令忙要劝和。 顾景贤抢先开口，“能拿出真本事，赢了第二轮再来大放厥词，不然丢人的是你自己。” “顾县丞，我看你好像已经很害怕我赢下第二轮了嘛？”苏小雪露出更灿烂的笑容，但眼中的讥嘲之意半分不减，“我劝你早点想开些，不然肝气郁结，进而影响五脏六腑，令您英年早逝！” “苏小雪，你太过分了！”冯艳翠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 刚才两人虽然是在吵架，但是那副旁若无人的架势，令她很不爽。 “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的诅咒景贤！”她泪眼汪汪，为顾景贤心疼，“看来你早已属意他人，又不想再被人骂淫.娃荡妇，所以巴不得景贤早亡，好让你可以名正言顺的攀高枝去，是吧？” 县令被吵得头疼，有些晕乎乎的分不出他们是真吵还是演戏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舍不得小美人受委屈，于是上前虚扶冯艳翠，劝道：“冯姑娘，大家和和气气，别吵了好不好？” 接着，他又对苏小雪道：“苏姑娘，你也是，和顾县丞是夫妻，有什么好吵的？” “夫妻？” 苏小雪与顾景贤对视一眼，同时重重的冷哼。 虽然两人都在看对方不爽，可是这份默契让县令与冯艳翠双双额角一跳。 冯艳翠恼火道：“不是民女想吵，而是苏小雪太过分了！” “我过分？”苏小雪又揪住县令，“县令，您刚才是怎么说冯姑娘的？现在当面给评评理呀？” “啊？”县令无比尴尬，张口无言。 “你们慢慢吵，与我无关。”顾景贤看差不多了，冷漠的后退两步。 “景贤……”冯艳翠急忙上前，“我爹娘也想见见你，你不好不顾老人家的面子是不是？！” “没空。”顾景贤转头。 冯艳翠想跟上去，可是他已经快步绕过幌子，站在大街上。 她是有夫之妇，到底要脸面，不甘又恼火的躲在幌子后面，眼睁睁的看着顾景贤留下一道绝情的背影，登上马车离去。 “都怪你，苏小雪！”冯艳翠恶狠狠的瞪眼苏小雪。 “哦。”苏小雪无所谓的耸耸肩，“县令，民女要回去准备第二轮比试，先告辞了。” “苏姑娘……”县令假意挽留，看着苏小雪头也不回走了后，立刻回头色眯眯的盯着冯艳翠，“冯姑娘莫伤心，本官请你坐坐，喝杯茶。” 苏小雪紧赶慢赶，回到芦山村。 杂货店前门庭若市，看来生意不错。 她看到一些生面孔，想来是邻村过来凑热闹的。 “娘！”坐在收银台后吃糖的婉婉看到她，欢快的大叫着，张开手臂。 苏小雪一把抱起婉婉，亲一口柔嫩的脸颊，问道：“婉婉今天有没有乖乖的？” “嗯！”婉婉用力点头，“我帮方婆婆算账！” “算账？”苏小雪惊奇。 方婆子笑着走过来，“是啊，婉婉一定是随了你们这样优秀的爹娘，聪慧好学，算账一点儿错也没出过。” “婉婉真厉害！”苏小雪又亲亲女儿。 旁边一个大娘打量着她们，满是感慨，“以前婉婉憨实木讷，没想到现在被小雪照顾的这么好，是怎么教养的啊？” 周围的人也兴致勃勃的看过来。 方婆子有点不高兴她说婉婉“憨实木讷”，得意的说道：“我刚都说了，大半的原因是婉婉有也聪明能干的爹娘！” 苏小雪哭笑不得，万幸婉婉不跟顾景贤，不会学到那一肚子坏水。 “用寓教于乐的方式。”她知道这个年纪孩子不容易集中注意力，所以挑选一些有趣的早教片吸引婉婉，再亲自引导，让她在快乐玩耍的同时，学到有用的知识。 她不能告诉别人早教片的事，只好说是在田间劳作时，通过各种各样有趣的方式教孩子。 “好高深的样子啊。”大娘有些听不懂，“要是你能在芦山村开一间学堂，教教村里的孩子该多好。” 其他人很有兴趣的点头，谁不想自家孩子和婉婉一样变得越来越聪明？ 苏小雪谦虚道：“哪里哪里，只敢教教自家孩子，要是耽误了你们可不好。” 众人有点遗憾，但想想苏小雪在村里的名声，冷静些后到底是真不敢把孩子交给她，客套几句后继续去挑选东西。 方婆子笑问道：“看你脸上笑容不减，比试一定很顺利吧？” 苏小雪一边整理货架，一边简单的讲述一遍厨艺比试的前后。 方婆子竖起大拇指，“今晚咱们好吃好喝庆祝一番！” “她没空。”赵暄阳背着手走过来。 苏小雪笑着叹道：“我要继续学做药膳，精益求精！” 赵暄阳点点头，示意她来灶间。 方婆子撸起袖子，“今天我来做晚饭！” 虽然忙了大半天，但是要给小雪庆祝，她立刻干劲满满。 “麻烦你了。”苏小雪伸了个懒腰。 有人关心爱护她的感觉，真好啊！ 她正要往灶间去，忽然院子里响起尖利的“吱吱”声，接着人群里爆发出惊叫。 人群惊慌匆忙的四散而开，眼看着就要撞倒货架了！ 第七十五章 鼠患 苏小雪本能的一个箭步上前，扶住货架。 架子稳住了，但顶层的木盒子滑落下来，正好砸在她右胳膊上。 她感到一阵钻心的疼，手上顿时泄力。 眼见着货架要压下来，方婆子急忙上前顶住，“小雪，你没事吧？” 重新扶好货架，苏小雪揉揉被砸的胳膊，一阵酸疼感直戳心口，“还好，没断。” 周围仍乱糟糟的，本来兴高采烈的逛着杂货店的人们一窝蜂地跑出去，摆出戒备的架势，恐惧的张望过来。 苏小雪不明所以。 没下雨，而且院子里搭了简易棚子，根本不用担心淋雨。 也没见有妖魔鬼怪，强盗土匪闯进来。 “暄阳——”佟小姐尖叫着蹦起来，跳上旁边的板凳，抱住赵暄阳的胳膊，“你们看那是什么？” 与此同时，苏小雪感觉有一样毛茸茸的东西从脚踝处擦过。 她眉头一皱，瞪眼望去。 几只灰不溜秋的硕鼠窜来窜去，不算上尾巴，身体足有成年男人的小臂长。 它们兴奋的嗅着，张嘴咬住篮子里的水果，有的甚至往鸡圈里钻。 鸡鸭崽子们觉察到危险临近，惊恐的叽叽喳喳叫着，往角落里缩去。 方婆子赶紧拿起大扫帚，要将硕鼠赶出去。 “慢着！”苏小雪冲过去关上院门，一艘后抓住门扇刚用力，酸疼感像是要把整个手臂的皮肤撑破。 她强忍着疼痛，关好院门，单手把婉婉抱到桌子上。 “不能赶出去，万一跑进农田里，必会怪罪到我们头上。”苏小雪匆匆解释道，从货架上拿起一把镰刀，“我们直接杀了它们！” “交给我来！”方婆子一脚踢开钻进鸡圈的硕鼠，大步流星的来到苏小雪的面前，拿过镰刀。 门关上了，她不必担心自己会武功的事被村里人看见。 眨眼间，院子空地上多出五只硕鼠的尸体。 方婆子从缸里舀水洗手，“应该是没有了。” 胳膊的疼痛好像减轻一些，苏小雪从灶膛里扫出草木灰，混合着地上的沙土，覆盖在硕鼠身上，再一起丢进麻布袋里，再手脚麻利地收拾好货架和商品，被硕鼠碰过的果子全都扔了，又在地上洒了白酒消毒。 “重新开张吧。”收拾好，她对方婆子点点头。 方婆子去开门，她盯着麻布袋若有所思。 自打方婆子住在这里，她一天里有不少时间都会待在这里，但从未见过老鼠。 为了防止吸引蟑螂老鼠什么的，院子里的吃食，她进货不多，而且都放在柜子、竹筐里。 另外，她特意问赵暄阳要了一些薄荷叶，泡水后泼洒在院子内外各处。 薄荷水有一股特殊的气味，是老鼠最讨厌的，闻到便不敢靠近。 所以，按说院子里不该出现大老鼠。 “老鼠都被打死了，大家请进来吧。”方婆子开门，招呼站在原处张望的人们。 众人磨磨蹭蹭的走过来，但不敢靠太近，更别说跨进院门了。 “我们小雪特意洒了白酒，保证干干净净的！”方婆子双手扇风，让大家都能闻到醇香的酒味，“都收拾干净了，快进来吧！” “真干净了？那么大的一只老鼠，咬到人可不得了！” “去年，隔壁村有个人被老鼠咬了一小口后高烧不退，口吐白沫，没过几天就死了！” “是啊，衙门还把整个村子都给封了，据说有鼠疫，死了好些人！” 众人七嘴八舌，没人敢头铁再逛杂货店。 苏小雪提着麻布袋出来，“仔细检查过了，一共四只老鼠都在这里，马上拿去河滩烧了。” “不止四只吧？你们真确定有四只？” 苏小雪看向问出这话的中年壮汉，好奇问道：“当然只有四只了，不然你觉得有几只呢？” “我看起码有五只！”壮汉脱口而出，“苏小雪，你想害死我们吗？！” 苏小雪扬眉，“那些老鼠窜来窜去，你怎么断定有五只的呢？” 壮汉噎了一下，强横的说道：“我……我看了一眼就能数清楚！” “那您可真是厉害了呢。”苏小雪缓步来到众人跟前，忽然打开麻布袋，故作惊讶道：“啊呀，我数错了，真的有五只大老鼠呢！” “啊？！”壮汉呆住。 有胆大的几个人伸头往麻布袋里看。 虽然用灰尘包裹住，但从形状依稀能分辨出确实有五只老鼠。 “村长，您数数看，是不是五个？”苏小雪笑眯眯的问道。 村长捂着口鼻，往布口袋里瞄了一眼，“真是五个！” 苏小雪抚了抚胸口，笑吟吟的看向壮汉，“多谢这位目光如炬的大叔，知道有多少老鼠，让大家可以安心的光顾我们杂货店，不用担心被老鼠咬了。” 她的话有所指，明眼人立刻听出了意思。 大家看到硕鼠时，都被吓得不轻，着急忙慌的逃出去，谁能数的清楚到底有几只？ 除非硕鼠是有人故意放的，不然怎么会知道数量？ 壮汉发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很微妙，重咳一声，大叫道：“就算真的只有五只，可是你们的东西不知道被老鼠啃咬过多少，脏死了，谁还敢买？” 众人觉得这话也有道理，打算各回各家了。 “别担心！”方婆子拖着一只竹箩筐出来，“被老鼠碰过的东西，我们全都扔了。” 她豪气万千的把竹箩筐丢到众人面前。 方婆子抱着手臂，高声道：“大家放心，我们杂货店方便乡邻，做诚信买卖。” “方婆婆，你照顾大伙儿，我把这些东西都给处理掉。”苏小雪把麻布袋丢进竹箩筐，拖去河滩。 不一会儿，大家看见河滩上升起的火光。 那些货物也是她们真金白银买来的，有的看起来也没多大问题，但是她们没半点不舍，全给烧了，足见是真的为乡邻着想。 很快，杂货店里又热闹起来。 壮汉黑着脸，气冲冲的离开。 苏小雪烧完东西，洗过手，又换了一身衣服才回到杂货店，一起招呼乡邻。 一直忙活到天色彻底黑了，客人散去之后，方婆子算好账，叹道：“因为闹老鼠，损失了一部分货物，咱们开业头一天亏了六十四文钱！” 麦冬本来兴冲冲的，脸色登时垮了，“岂不是白忙了一天？” “怎么是白忙呢？”苏小雪笑道：“口碑已经打出去了，赚钱的日子会来的。” 方婆子相信她，点头应道：“是啊，做生意不能计较一时的得失，目光得放长远。” 就像顾公子与小雪的关系，不能急于一时，得细水长流一般慢慢来，才能构筑起坚固无摧的感情。 “方婆婆，你这么笑看着我干什么呀？”苏小雪搓搓胳膊，“怪怪的。” 方婆子笑得更意味深长，“我是庆幸遇见你这么能干的人呢。” 苏小雪谦虚的笑笑，准备去给大家弄晚饭时，敲门声响起。 麦冬快步去开门，“怎么是你？” 苏小雪下意识的望去，居然是顾景贤。 他又发什么疯，大晚上的跑到芦山村？！ 第七十六章 敲诈狗官 她回想起白日在群英楼门前，顾景贤与冯艳翠纠缠不清的事。 难道顾景贤表面人模狗样，无情的拒绝了冯艳翠，实际上偷偷的来到芦山村，见一见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 要知道他还是有妇之夫，冯艳翠也早为人妇，却暗中苟且，真叫人不齿。 苏小雪轻哼一声，早料到顾景贤是两面三刀的虚伪小人！ 她的脸色不仅更冷，暗自庆幸婉婉因为年纪小，早在厢房里睡着了，不用见到这个狼心狗肺的爹。 她硬板的问道：“顾县丞大驾光临，有何吩咐啊？” “我没去冯家吃饭。” “啊？”苏小雪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再看过去，正对上顾景贤因为认真而格外灼灼的眼神。 在微凉夜风中，像是一团火席卷而来，要将她温柔包裹。 苏小雪有一瞬间的迷茫，“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我说的是真话。”顾景贤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的声音如清风朗月，苏小雪的心莫名抖动一下。 方婆子忙帮腔道：“小雪，顾县丞应该没必要在这点事上撒谎骗你吧？” 就算顾景贤真不是去找冯艳翠，苏小雪也没心情和这个不合格的“合作伙伴”多废话。 她回过神，作势要关门，“有事说事，没事我关门了，咱们杂货店没有陪聊服务。” 顾景贤抬手抵住门板，盯着她的右手，“你的手怎么了？” “没怎么啊？”苏小雪活动下右手，胳膊登时有股隐隐约约的酸疼，不过完全在可忍受范围内，“别岔开话，有事直说，没事我关门了。” “我的马车坏了，你们的杂货店有东西能修吗？”顾景贤说着，多看几眼她的右手。 苏小雪看向他身后，马脖子上的车轭松脱，仅靠两根单薄的缰绳牵制着马。 若是半道上绳子也断了，骏马不受控制地飞奔而去，车厢因为惯性在地上滑行之后，撞到哪里，或跌下悬崖，某人的狗命就没了。 苏小雪凉凉的问道：“你自己不会修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顾景贤摊手。 苏小雪问道：“需要什么工具？” “绳子，木锤与木销一类的东西。” “你等着。”苏小雪对货物的摆放位置了如指掌，很快拿来东西，丢进顾景贤的怀里，“拿去，一百文钱，谢谢惠顾。” “一百文钱？！”方婆子、麦冬与佟小姐惊诧。 忙了一天的他们，自然也清楚这两样东西的价钱，顶多二十文钱。 顾景贤自然也意识到价钱翻了好几番，依然爽快的付钱给苏小雪。 “咱们店今天都打烊休息了，额外服务当然要加收费用了啊。”苏小雪说的理所当然，收钱也收的问心无愧。 她把钱放在收银台上，笑道：“咱们今天没亏，赚了十八文文钱。十八，要发，好兆头呢！” 方婆子哭笑不得。 苏小雪迈着欢快的脚步去灶间，白日里趁着空隙，炖了肉煲了汤，再炒个蔬菜就能吃饭了。 等她端着菜从灶间出来，愕然发现顾景贤老神在在的坐在院子里。 “马车修不好吗？”她不爽的问道，等下叫婉婉来吃饭，岂不是要让他们父女见面？ 婉婉要是知道自己爹爹是个绝情绝义的小人，还不伤心死了？ “修好了。”顾景贤答道。 “那还不快走？”苏小雪没好脸色。 顾景贤看向赵暄阳，“我与少东家有事要谈。” 赵暄阳一脸冷漠，“顾县丞，请吧。” “好。”两人去院外的马车上。 苏小雪看他俩神神秘秘的，不由地微蹙眉头。 方婆子问道：“小雪，我们吃饭吧？” “他俩……”苏小雪摸摸下巴，“这么神神秘秘，不会是顾景贤请教赵暄阳如何重振雄风吧？” 难怪只说不是来找冯艳翠的，原来是不好意思道出实情。 方婆子差点被口水呛着，干笑道：“婉婉肯定饿了。” “是哦。”苏小雪不再纠结顾景贤，关好院门后，喊婉婉吃饭。 吃过晚饭，顾景贤和赵暄阳都还没回来。 婉婉因为兴奋了一个白天，吃过饭又困了。 苏小雪带她梳洗过，安顿在方婆子的屋里，回到院子里时发现赵暄阳回来了。 门外，顾景贤连人带车都没影了。 “师父，顾景贤走了？”她压低声音问道。 赵暄阳点头。 苏小雪琢磨了一下，含蓄的问道：“那顾景贤的病是不是挺严重的？” “小雪，其实……”赵暄阳意识到她似乎误解了什么，张口想解释，但想到与顾景贤暗中筹谋的事，少一人知道内情为妙。 就像顾景贤不愿苏小雪过于涉险，不将实情告诉她，还阻止她去刺史府。 “其实什么？”看赵暄阳欲言又止，苏小雪更好奇。 赵暄阳摇头，“其实你要更加注意第二轮比试，顾景贤不会让你轻易赢下来。” “明日我不去县衙，一整天都在家里做药膳，请师父品评。”苏小雪认真的开口。 “好，明日我再来。”赵暄阳起身，送佟小姐回家。 苏小雪整理货物，发现手臂的酸疼感加重了。 她先请方婆子看过，抹了药酒，揉了揉，具体如何要看明日的状况了。 方婆子有些忧心，“伤了右手，连锅铲和刀都不好拿，要如何赢得比试？” “还有三天呢，说不定好全了呢？”苏小雪是乐天派。 方婆子道：“可是这几日你怎么练习做药膳？” 苏小雪挥舞左手，“我还有一只手呢！” 方婆子叮嘱道：“那你可要小心，若实在不行，千万不能逞强！” “放心吧婆婆，我可是很爱惜自己的呢！”苏小雪挽住方婆子的胳膊，撒娇道：“我好困哦，睡觉吧？” 翌日，苏小雪精神满满的起床，方婆子已经做好早饭了。 方婆子看过苏小雪的右手后，将几样东西摆在她面前，“可以帮你缓解疼痛，早点康复。” 苏小雪一样样看过，一瓶药酒一瓶药膏和三瓶药丸。 她好奇问道：“哪里来的？” “从我带来的箱子里，翻出来的。”方婆子在心里呐喊——当然是顾景贤连夜送过来的啊！ 第七十七章 养猫 要说顾公子真是细致入微，昨晚和苏小雪见面也没多久，但已觉察到她右手有恙，大半夜的送来五瓶东西。 其实她最开始带来的那堆东西里，也有药酒药膏和药丸，但顾公子太关心小雪，送了新的过来。 如果不是时间和现状不允许，顾公子一定会亲自给小雪上药，喂药。 奈何造化弄人啊……她心中满是感慨，不由地连叹几声。 苏小雪不解，“方婆婆，你好像很惆怅？” 方婆婆关心道：“你虽然年轻，但也不能硬撑着，要是落下病根，一辈子都要吃苦头的。” “我知道啦！” 吃过早饭后，方婆子监督苏小雪吃药，又用药酒揉了一遍胳膊。 “好点没？”方婆子问道。 被人关爱着，大概是产生了心理作用，苏小雪感觉手臂已经正常了。 她假模假样的耸耸肩膀，“我能耍大刀了。” 方婆子看她姿势还算正常，稍稍松口气，整理好货物后，借口去买菜，顺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顾景贤，免得他担心。 赵暄阳和麦冬还没来，苏小雪先去农田转悠一圈。 雀花藤枝叶青翠欲滴，藤蔓婀娜多姿，在她精心的照料下，茁壮成长。 她甚是满意，又摘了一些多余的叶子，打算中午煮汤喝。 打理好农田，赵暄阳来了，她和他商量第二轮比试要做什么菜。 “不知道他们第二轮会出什么题目，所以我准备的药膳很可能都派不上用场。”苏小雪分析目前的形式，“顾景贤知道我和师父走得近，加上第一场我做的蜜瓜鸡汤，他很可能猜到我会继续做药膳。” 赵暄阳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现在掌握了一些药材和食物相性相克，打算从熟悉的这部分下手吧。”苏小雪其实心里有点没底，天知道顾景贤为了赶走她，出什么变态题目呢！ 赵暄阳道：“我再教你几样稀少或不常用的药膳，以备不时之需。” “谢谢师父！”苏小雪干劲满满。 “你出息了，赵家的生意也能更好。”赵暄阳依然平淡，叫麦冬拿来包袱，打开给苏小雪看，“药材，我已经带来了。” 苏小雪认真的听赵暄阳讲解，熟悉药材，亲手处理。 一轮忙活下来，日头渐高。 这个时候，乡邻们应该已经忙完农活，休息闲聊几句，或是采买需要的东西和食物。 可是杂货店今天意外的清冷，好半天了也不见一个客人上门。 苏小雪来到院门，正好有几个妇人挎着篮子从不远处的小路经过。 “大婶，要买什么呀？”她干脆的喊道。 妇人们看到她，急忙转开视线，匆忙而去。 活像见了鬼似的。 苏小雪感到不祥。 昨天闹老鼠之后，一切看似太平，但一定又发生了什么。 苏小雪第一个想到了说出老鼠数量的壮汉。 无奈无法指证他是放老鼠的人，给了他继续为非作歹的机会！ 苏小雪准备乔装打扮一下，去村里打探一下时，方婆子回来了。 “还真没生意……”她环视一圈院子，叹道：“村里都在说，老鼠绝对不止五只，我们这儿不知还藏着多少硕鼠呢，小心一进门就给老鼠咬掉脚指头。” 说到这里，她更加恼火。 “我跟他们说我昨夜特意在院子里转悠过，绝对没有老鼠了，可他们偏不信！怎么这么蠢，我们两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住，肯定是会收拾干净的！” “为了搞死我们，一点机会也不错过啊……”苏小雪摸着下巴，琢磨起对策。 方婆子望着冷冷清清的院子，和昨天可真是有天壤之别。 “这流言越传越凶，不仅芦山村，隔壁村的人都不会敢来的。”她忧心忡忡。 苏小雪唤来阿黄，在院子里巡视一圈。 阿黄到处嗅嗅，没有异常。 方婆子看着阿黄，灵机一动，“我们养一只猫吧！” 苏小雪动心了，做个铲屎官也是她的梦想！ “好啊！打听一下谁家有多养的猫，我们抱来养！”她兴冲冲的说道。 “交给我。”方婆子在村民心里的印象更好些，所以赶紧去打听。 苏小雪又跟着赵暄阳学习，没一会儿就听见一阵凄厉的猫叫声。 院子里闪进一道人影，是方婆子回来了。 她胳膊下面夹着一只六七个月大的橘猫，面目狰狞的扭动挣扎，张牙舞爪着要从方婆子的手里逃脱出来。 方婆子把它轻放在地上。 橘猫夹着尾巴，瞪大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冲她们嘶吼。 阿黄一看它要攻击人，飞扑上来，挡在她们身前，冲橘猫低吼。 这下子，橘猫更紧张，浑身毛都炸开了。 苏小雪赶紧安抚阿黄。 阿黄乖乖的退到她身后，虽然不低吼了，但是戒备的盯着橘猫。 橘猫已经被吓着了，四下里乱窜，一会儿躲在货架下面，一会儿差点跳进水缸里，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跑了片刻后，跳进鸡圈里，往枯草堆下面钻。 鸡鸭们吓得不轻，一边拉屎一边四散而开。 这些鸡鸭的病还未完全好，苏小雪真怕橘猫把它们吓出个好歹来，赶紧跳进鸡圈要抓猫。 方婆子也看出不对，如闪电般出手，抓住橘猫的后脖子，提溜出来。 “我就找到这么一只，看来是不大适应外面的生活。”她愁眉苦脸，看橘猫害怕的伸手颤抖，喉咙里不停地发出威胁的呜咽声，知道再把它强留下来，对双方都不好。 苏小雪无奈道：“不是每只猫都适合做捕鼠官。” 方婆子道：“我先还回去。” 苏小雪心想等抽空去县城里看看，说不定能遇上合适的小猫。 寻思间，终于有人来光顾杂货店了，但是她不敢进门，在院子门口指指点点，要酱油和香料。 “……快点给我称一些，家里来客人，急着做饭呢！” 苏小雪赶紧去给她拿，“一共三文钱。” 妇人皱眉，“不便宜点？” 苏小雪微笑道：“婶子是会做菜的人，知道酱油香料在市集上起码卖四文钱的，我已经便宜乡邻了。” 妇人冷哼，“谁知道你这酱料有没有被老鼠偷吃过，我回去还要多煮一会儿才敢吃，要不是急用，我可不敢来。” 苏小雪安慰道：“我们也吃这酱料，而且都保存在罐子里，有老鼠也偷吃不到的。” 妇人抱着手臂，不耐烦道：“你要是不肯便宜，我就不买了！” 第七十八章 不能参加比试 苏小雪直接打开装有酱油的竹筒，仰头就喝了一大口。 妇人看呆了。 苏小雪一把抹去唇角的酱油，张嘴给妇人看，“你看，我都喝完了，一点儿事也没有，你信我了吗？” “呃……”妇人有点佩服苏小雪的豪爽。 如果杂货店里真的有老鼠，苏小雪肯定不会自己喝。 人家都这么直接了，她要是再挑刺会显得很小鸡肚肠。 “行，给我吧。”妇人掏出三文钱。 “您稍等。”苏小雪换了个大一些的竹筒，盛好酱油给妇人，“耽误了您点时间，多送您一些酱油，还有这两个梨子也送给您。” 妇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道谢接过。 苏小雪一脸悲伤的叹道：“方婆婆和我开小店，本事想方便乡邻，可是谁知道前脚有人半夜爬墙，后脚有人趁乱放鼠，想要搞垮我们……以后，谁还敢在村里开这样的小店，实际上吃亏的都是咱们自己人啊！” 妇人收了她好处，本就偏心了些，再看她眼泪汪汪，甚是可怜，便骂道：“这些人都是见不得其他人好！早晚遭天打雷劈！” 苏小雪擦擦眼角，“但愿这种事在咱们芦山村少点，我们能安宁和睦的过好日子。” 妇人点点头。 苏小雪假装勉强挤出笑容，“不好耽误婶子做饭，咱们以后再聊。” 妇人又安慰两句才离开。 苏小雪站在门口，踮起脚尖张望。 妇人回家路上，碰见其他人，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 同行的人回头望过来。 苏小雪微微一笑，回到院子里。 不一会儿，又有人来光顾，不过他们都在院门口张望好半天才敢进来。 苏小雪不管他们是光看看，还是只买一点小东西，都热情招待。 不过到了中午，客流量依然惨淡无比。 方婆子都跑去邻村转悠一圈了，依然没找到合适的猫。 “咱们开店，人进进出出的，保不准又有人偷偷扔老鼠，咱们有猫也能有备无患了。”她发愁。 苏小雪道：“猫脾气古怪，要找到合适的不容易，咱们先想办法让乡亲们改观吧。到时候双管齐下，咱们的生意一定会更好的。” 方婆子瞧着冷冷清清的院子，点头应下。 苏小雪去灶间做午饭，揉了揉自己的右胳膊，每次感觉手已经好了的时候，骨头里又隐隐的发疼。 她深吸一口气，右手拿起菜刀切菜。 刚切几下，手忽然不受控制似的狠狠一抖，刀锋顿时歪了，差点切刀她的手指。 苏小雪胆子再大，看见堪堪擦过皮肤的菜刀，赶紧松手。 她看着自己的右手臂，手指收紧又张开好几下，发现疼痛感加重了。 大后天就是第二轮厨艺比试，她有些担心那天没加重伤势就算不错了。 苏小雪换了左手拿菜刀，可这只手生疏很多，切出来的菜坑坑洼洼，很不好看。 切菜的粗细、薄厚会直接影响到成品的口感。 她皱紧眉头，坚持练习。 午饭上桌，麦冬发现没有面食。 “小雪，今天没做葱油面啊？”他有些失落。 单手不方面揉面，苏小雪吐吐舌头，笑道：“做面食要多花点时间的，我想着不如用来做药膳。” 赵暄阳紧盯着她，“你的右手怎么了？” 苏小雪下意识的把右胳膊藏到身后，“这不是伤还没好，所以有点疼呢，不碍事的。” 方婆子显得特别紧张，“还是不要参加比试了，在家多休息几天吧。” 她话音未落，苏小雪感觉手臂抽搐几下。 她看看几个人的脸色，伸出右胳膊，“师父，您能不能再帮我看看？” 赵暄阳点头，捧着苏小雪的手臂，力道适度的揉捏，问她“疼不疼”。 苏小雪如实回答。 到了这个份上，其实也没必要隐瞒。 如果真不能参加比试很遗憾，但总比伤势加重，最后吃亏的是自己要强。 再说，天无绝人之路，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赵暄阳仔细检查完，“有轻微的骨裂，我建议多休息，不要再用右手使力。” 苏小雪脱口问出，“第二轮比试之前好不了吗？” “好不了。”赵暄阳笃定的摇头。 苏小雪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那我不用右手，改为左手切菜可行？” “你习惯用右手，会不由自主地右手出力。” 苏小雪从架子上找来一捆白布，“把我右手绑起来不就行了？” “苏小雪，你想后半辈子当废人不成？”顾景贤从外面大步走进来。 他脸色阴沉沉，仿佛明月被乌云笼罩，沉重的让人有些喘不上气。 苏小雪皱眉，“你这么闲？” 顾景贤瞥眼身后，“谁叫你霸占着少东家不放，影响我喝药治病。” 苏小雪看向他身后，发现这回有衙役跟着过来。 不过衙役站的不远不近，不一定能听见他们说话，但面目表情和动作还是能看的清清楚楚。 她“呵呵”两声，“我要是成废人了，不正好如你的意，得从县衙消失，再也碍不着你的眼了？” 顾景贤紧盯着苏小雪，清丽秀美的笑脸满是倔强，更让他觉得心疼。 “你知道县令有多看重你，小心点。”顾景贤警告道，来到赵暄阳身边后，看似和他说话，但看着的是苏小雪。 苏小雪道：“既然你知道县令看重我，希望我在比试里拔得头筹，就不该阻止我参加比试。” 她把白细布交给赵暄阳。 “麻烦你了，师父。” 赵暄阳看眼顾景贤，找了两个坚硬的竹条贴在她的右胳膊上，再用白细布紧紧包裹住，最后扯了一段系在她脖子上，将胳膊挂在布圈里。 手臂被吊在胸前，不方便活动了，就算下意识的想用收拾也会不方便。 苏小雪笑着向赵暄阳竖起大拇指，“师父的手艺真棒，我再也不用担心会伤到右手啦！” 赵暄阳指着碗碟里切得乱糟糟的菜，“你用的惯左手吗？” “习不习惯，练习完这两天才有定论呢。”苏小雪用左手拿起筷子，想表演个顺利夹起滑溜溜的山药片。 结果，筷子不受控制的一颤，那片山药直接飞到地上。 她尴尬的吐吐舌头。 一把勺子放进她的碗里，“用这个方便点。” 苏小雪顺着勺子网上看去，顾景贤的脸没那么黑了，但是冷冷淡淡的，居然透出几分疏离陌生。 她忽然间有点不习惯了？！ 第七十九章 感觉不一样 他眼底的冷漠与之前给她的感觉截然不同，好像还夹杂着一些恼火，与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 她看不太懂，但脸颊已莫名的一烫，迅速收回视线。 一定是原主在这副身体上还残存着某些意识，才会有这种感觉。 苏小雪来不及细想为什么平时和顾景贤互怼时，没有难过或不习惯的感觉，只隐隐约约的发觉私下里的顾景贤与她脑子里的狗官形象不大相符。 她一时忘却碗里的勺子是顾景贤给的，左手拿起来挖饭菜吃，比筷子顺畅多了。 婉婉因为年纪小，肚子饿的快，所以早早的在灶间吃过了，此刻借口睡午觉，回她们的小窝看早教动画片。 不过，顾景贤隔三差五的冷不丁出现，他们父女怕是早晚会碰见。 苏小雪一边扒饭，一边头疼怎么解决这件麻烦。 方婆子看看他俩，另外拿了碗，盛了一碗饭菜，端着出去的时候，手掌从碗边扫过，些许粉末神不知鬼不觉的掉进饭菜里。 她把饭菜递给衙役，“你也辛苦了，要不到屋里阴凉处歇歇？” “不了不了，您不用在意我。”衙役摇头拒绝。 县令说靠太近，就发掘不了顾县丞与苏小雪之间的蛛丝马迹。 “哦，那你想过来的时候随便过来吧。”方婆子看他直勾勾的盯着饭菜，好像被香味吸引住了，没催他吃饭，快步回家。 衙役纠结了好一会儿，县令交待不要吃别人给的食物，可是这碗饭菜的香气实在太诱人了。 尝一小口口没关系的吧，能出什么事呢？ 他说服自己，迫不及待地吃下一大口。 “太好吃了……”难怪县令那么看重苏小雪，衙役不假思索地又吃一口，眨眼间小半碗饭下肚。 不能再次了，他心里充满罪恶感，坚决的把饭碗丢到一边去。 然而当他再度看向院子里，发觉视线好像有点模模糊糊。 “怎么回事……”他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了。 方婆子回到院里，对顾景贤递去眼色。 他们可以随心所欲的讲话了。 但是顾景贤居然连看都不看苏小雪一眼了。 方婆子惊诧，今天太阳不是打西边出来的吧？ 她凑到苏小雪身边，“小雪，你吃饭不方便，我来喂你吃吧。” 苏小雪摇头，“我要早点适应使用左手，应付得来！” 她拿勺子挖了一块山药片，稳稳当当的放进自己的碗里。 “你看，这么快，我已经有进步了！” 顾景贤幽幽叹口气。 刚刚他在气恼自己不够强大和周到，没办法保护好苏小雪。 他明知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但在小雪身上钻了牛角尖。 不过，在忍不住看去一眼，发现小雪是那么努力的习惯用左手的时候，他感到心疼，眼神也在一瞬间柔和下来。 他示意方婆子不要管她。 她的倔强，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等赵暄阳吃好饭，两人去灶间煎药。 苏小雪多费些功夫，才把一碗饭吃下肚。 她舒坦的拍拍自己的肚皮，炫耀似的对方婆子说道：“看吧，吃得干干净净，一丁点米粒也不剩呢！” 顾景贤透过灶间的窗户，看到苏小雪的笑脸。 如今的她，开怀大笑时脸上散发出灿烂光华，是那么的瞩目。 赵暄阳看他一眼，“昨日说的事，没那么快有结果，所以你无需天天来，麻烦。” 顾景贤道：“芦山村是我家乡，回来走走。” “只是走走？”赵暄阳意有所指。 “不然呢。” 赵暄阳没接话，将切好的药材放入砂锅里。 这时，苏小雪进来，看他们才开始煎药，“我拿点东西回我家做，做好了再过来，不打扰你们。” “慢着。”赵暄阳叫住她，“你单手拿东西，准备跑多少趟？” 苏小雪拿起门边的竹篮，“可以装篮子里，拎走。” 赵暄阳道：“杂货店的生意怎么办？” 顾景贤略诧异的瞟一眼赵暄阳。 他眉目清冷，仿佛世间万物崩于眼前都不会为之所动。 “这……”虽然今天生意冷清不少，但刘方婆婆一个人照看，她也过意不去。 赵暄阳又道：“而且，你不当着我的面做，如何知道你哪一步有问题？” 这就是不得不和顾景贤继续待在一起了？苏小雪无奈，先回家哄婉婉睡午觉，又在货架之间检查一圈后，磨磨蹭蹭的回到灶间。 顾景贤悠闲的坐在窗边，阳光落在他身上，显得眉眼温柔。 苏小雪不想看他，奈何放药材的竹筐就在他脚边。 她走过去，单手有些吃力的拿起竹筐，“麻烦你下次要来，提前打个招呼。” 至于没有电话的落后时代，顾景贤要怎么提前打招呼，跟她没关系。 “免得你惹婉婉不高兴了。”她板着脸，恶狠狠的瞪着顾景贤，“要是婉婉不高兴，我跟你拼命。” “那也要你先养好伤。”顾景贤向她受伤的胳膊抬了抬下巴。 苏小雪看看自己的右手，“很快就会好的。” 顾景贤淡淡的笑了下，忽然出手，拿出竹筐的另一边。 苏小雪手里原本沉甸甸的，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你……” “再磨蹭，你师父要生气了。” 苏小雪没看赵暄阳，不用看也知道他是没表情的，哪容易分辨出喜怒哀乐。 “快点吧。”顾景贤催道，已经先迈步了，由竹筐牵引苏小雪来到桌边，放好后，又回到窗边待着。 苏小雪撇撇嘴，“谢谢。” “不用谢。” 两人客气完了，各做各的事。 苏小雪先挑选适合的药材和食材，清理好后，要切片或者剁块。 没有一只手固定，又要用不擅长的左手动刀，她精神专注，根据不同的材料，用或快或慢的手法处理。 但结果，让她很不满意。 切、剁的乱七八糟的食材，令人看着就没食欲。 她不可能这个样子去参加厨艺比试的！ 苏小雪将不满意的东西扫进竹筐里，然后从角落里拿来白萝卜。 萝卜便宜，可雕塑性也高，若是连萝卜都切不好，也没必要浪费其它东西了。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菜刀，小心翼翼的切下去。 “啪”，左手的力道不好控制，缝隙的切刀直接斜斜的将萝卜切成两半了。 她皱眉，提着菜刀，翻转手腕，拿捏好力道后，再度下刀。 在小心翼翼中，她切下薄片，眼见着一整片就要切下来时，左手微微一颤…… 她看着缺了一角的萝卜片，沉下心，继续切。 过了一会儿，她看着自己的“杰作”，连连摇头。 难道真的要退出厨艺比试？ 第八十章 用心 苏小雪放下菜刀，揉着眉心。 揭发狗官的赏金吸引着她，钱来山的惨案刺激着她的正义之心，不想轻易放弃。 顾景贤正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 难道他已经断定她坚持不下来？ 苏小雪又去拿来一根萝卜，她才不会给顾景贤看笑话的机会呢！ 她盯着萝卜，攥紧刀柄，回想刚才切萝卜时经验教训，琢磨好了才再度下刀。 刀锋慢慢地切割开萝卜，她甚至能听见十分细微的“沙沙”声，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刀锋与萝卜，仿佛在雕刻一件绝世玉器，绝不能有半点差错。 这一次，依然在切到一半的时候，因为左手力气不够和不习惯，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刀锋又偏了。 苏小雪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暴躁感，直逼脑门。 就在她差点摔下菜刀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柔中带着强硬的力道，稳稳的包裹住她。 与此同时，苏小雪感觉有人贴近自己的后背，有一股温热的气息落在后脖子上，痒痒的。 她只看一眼抓住自己的手，就知道是顾景贤。 “干什么……”她不爽扭动肩膀，想把背后的人顶开。 可是，顾景贤的身上可像涂了502胶水，纹丝不动。 这个暧昧的姿势让苏小雪施展不开，恼怒的喝道：“你干什么！我师父在这里呢，有点廉耻之心好不好？” 赵暄阳埋头扇风，专注于小炉子的火候，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苏小雪惊愕，赵暄阳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嘘——”顾景贤的右手食指贴在苏小雪的嘴唇上。 这个动作，让他们的身体贴的更紧。 一瞬间，有股似有若无的熟悉味道扑入鼻间，苏小雪还未弄明白，那边赵暄阳终于有点反应了。 他起身，揭开锅盖。 一股浓烈厚重的药味一下子充盈在整个灶间。 看完锅里的汤汁，他坐下来，继续观察火候。 苏小雪无奈了，琢磨着要怎么摆脱这个男人时，顾景贤温柔的嗓音又响起，“安静，听我说。” 他的声音像一道春风吹拂过，轻而易举的就散开她心头的暴躁。 在她发愣的时候，顾景贤握住她的手，拿起菜刀，落在白萝卜上。 听见刀切开萝卜的清脆声，苏小雪回过头，惊愕的看着在顾景贤的操控下，白萝卜被切成了薄片。 一片片萝卜如晶莹的白玉，令人看着就觉得清甜好吃。 她觉得不可思议，视线不由地落在那只执笔写文章的手上。 他的手指与手背上，有几道淡淡的伤痕。 原主的记忆被触动，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因为顾老爷的忽略，与顾王氏的有意苛待，顾景贤这个长子嫡孙在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顾王氏时常借口家里没人做家务，不准顾景贤念书，赶他去切菜。 他一个文弱读书人，起初连大菜刀都拿不稳，加上手法有问题，手被割破了无数次。 顾老爷与顾王氏毫不心疼，甚至后者巴不得顾景贤切断了自己的手指，成为废人。 顾景贤没有让她的美梦成真。 渐渐地，虽然他在做饭方面依旧不行，但切菜却是个好手。 切片、剁快不在话下，还能拿白萝卜切出一只可爱的小兔子，逗原主和婉婉开心。 这时，顾景贤又开口，“闭上眼睛。” 苏小雪警惕的侧头看他。 顾景贤笑道：“你师傅在这里，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苏小雪看眼赵暄阳，才闭上眼，“看你玩什么花样。” 顾景贤按下心头的一点心酸，缓缓继续说道：“把脑子里的杂念都抛出去，想象着刀也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切萝卜的就是你的手……” 他一边说，一边继续切萝卜，速度从慢到快。 苏小雪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手起刀落，萝卜被切开的声音。 她根据顾景贤话语的引导，想象着自己其实是个变异人，菜刀是从自己身体里长出来的。 忽然间，手里沉沉的重量消失了，她感觉动作轻快无比，手也不酸涩颤抖了。 “睁开眼睛。”顾景贤道。 苏小雪听话的睁开眼。 与此同时，顾景贤松开手，退开一步，“你继续切。” 后背的温暖陡然消失，苏小雪有些怅然若失。 顾景贤拿来一只完整的萝卜放在案板上，“发什么呆？” “咳咳，”苏小雪清清嗓子，“嘴巴干，我先喝口茶。” “给。”顾景贤倒了杯水。 他太温柔周到了，苏小雪感觉不太真实，赶紧喝完水，就继续练习。 甩掉杂念，忽略掉菜刀的存在感，顺着顾景贤带着她切菜时的感觉，她手里菜刀稳稳的切下去。 她眼睛一亮，虽然萝卜片依然不够完美，但和之前厚薄不一、烂七八糟的样子相比，已经好很多了。 “继续练习吧，你可以的。”顾景贤微笑道。 “等等……”苏小雪缓过神，诧异道：“你不是不想我参加比试，去刺史府吗？” 顾景贤摇摇头，“是，我依然不想你去，但你说不定有这个实力。” 苏小雪嬉笑道：“是不是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一个人搞不定，少了我这个合作伙伴不行？” 顾景贤轻点一下她的额头，“至于到底能不能成，看你自己。” “顾景贤！”苏小雪捂着额头刚要反击，眼睛却先莫名酸涩了。 他居然松动了？ 现在的顾景贤衣锦还乡，成了一地的县丞，品级虽然不高，但在吉阳也够呼风唤雨了，却拿起了菜刀。 还是帮助她习惯左手拿刀。 这个男人的心思可真是变化多样，难以揣测啊。 她眨眨眼，低头切菜。 多切了几根后，她越来越顺畅了，又拿其它食材尝试。 随着练习量的增加，她更是得心应手了。 “太好了！”她笑起来，抓起一把切碎的白菜想给顾景贤看。 哪知道，窗边不见人影。 “他已经走了。”赵暄阳道。 “走了？”苏小雪才发现外头的天空已经被夕阳染黄。 赵暄阳点头，“一个时辰前，喝过药就已经走了。” 方婆子心中微叹，苏小雪专注的连顾公子走了都不知道，唯一让她庆幸的是—— “小雪啊，你练习好了，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顾县丞呢。” 第八十一章 怎么还人情 “嗯？”苏小雪一怔，茫然的看着掌心里的白菜碎。 为什么会第一个想到他？ “咳咳……是为了向他炫耀！”她甩了甩脑袋，敷衍道：“让他知道想打倒我没那么容易，我会顺利参加第二轮比试！” 方婆子故意问道：“若是第二轮比试也胜出了，是不是得感谢下顾县丞？” “为什么要感谢他，都靠我自己努力。”苏小雪嘴上嘟嚷着，心里想着确实该还了顾景贤这个人情。 把人情还了，互不拖欠，对他们都好。 “最好还了他的人情。” 谁知，赵暄阳把她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苏小雪以为赵暄阳看出她的心思了，脸上顿时烫烫的，“今天晚上我们吃萝卜宴！” 她转头继续切菜。 光会左手切菜还不够，还要练习做菜，不然靠单手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菜品，会有一定难度。 方婆子看出她口是心非，抿嘴一笑。 苏小雪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转移到左手背上。 虽然顾景贤都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了，但他握着她手的感觉好像还残留着。 幻觉，一定是幻觉……她默默念着，格外卖力的切菜。 晚上，苏小雪左手拿筷子，享用美味的萝卜宴时，县令来了。 他一进屋，视线立刻找到苏小雪的右手，“苏姑娘，你真的受伤了？！” 苏小雪索性把昨天的事告诉他，顺便把猫的难题抛给县过去，“……民女准备找只猫，让我们和乡亲们都好放心。” 县令为了她能安心参加比试，一定会帮忙找一只合格的猫回来。 然而县令一门心思的纠结她受伤的事，“你还能参加比试吗？” “当然能了。”苏小雪挥舞两下手臂，“这几天，民女会在家里练习，不让您失望。可是家里闹老鼠……” “令我分心”这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县令打断，“你确定可以？” “当然！”苏小雪点头。 只要能参加，就有办法让苏小雪胜出，县令松口气，“那就好。”接着，他提起别的事，“我听说顾景贤今天来过，你们怎么样？” 苏小雪看他根本不关心别的，知道找猫的事没戏，只好放到一边，冷漠的答道：“他找民女的师父煎药，和民女没关系。” “哦？”县令上下打量她，听衙役说，顾景贤一直坐在院子里或者窗边，没和苏小雪说过几句话。 两人之间依然满是嫌弃。 他不信真的没小动作。 苏小雪叹道：“县令，您能不能让顾景贤这两天别往这边跑了？他那种身体，少喝两天药也没关系的，反正都治不好。” “说不定这么认真治病，也是为了你好呢？”县令神色间似乎在暗示什么。 苏小雪差点吐血，急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不用为我好。” 县令摇头叹气，“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不知道爱惜珍贵无比的缘分，小心老了之后后悔莫及。” 苏小雪很清楚这句话是佛口蛇心，却冷不丁的想起顾景贤贴上她的后背，抓着她的手切菜。 现在回忆起来，品一品，居然品出温馨的味道。 苏小雪狠狠地打了个冷颤，立刻在脑海里生出一把铁扇公主的芭蕉扇，把记忆给扇走。 “民女不会的。”她强硬的摇头，预感县令会在她与顾景贤的问题上纠缠个没完没了，忙转开话题，“民女做了萝卜宴，味道还行，这几天不能去衙门给您做饭，您留下来吃饭吧？” “不用了，我还有事。”县令对中毒的事仍心有余悸。 苏小雪立刻更加热情，甚至伸手要拉县令，“您就尝尝看吧？难道是民女手艺不行了，您又不好意思说？” “不是，我是真有事，比试那日再见。”县令叫上赵暄阳，“我有事要问问你，跟我出来吧。” 赵暄阳放下碗筷，随他出去。 苏小雪冲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回到饭桌边。 不一会儿，赵暄阳一个人回来了。 他没说县令找他什么事，苏小雪自然也不会多问。 接下来两天，她没日没夜的练习，虽然刀工不及往日，但起码能入眼了。 不得不承认，这和顾景贤的引导脱不开关系。 所以在空暇之余，她认真思考了一下怎么还人情。 方婆子对此的看法是，“你最好问问看顾县丞有什么想法，不然人家要是不喜欢，没还了人情不说，还白忙活一场多累啊？” 问他？还不踏进他的坑里啊！苏小雪如此想。 在第二轮比试的这一天，她再见到顾景贤时，差点要问他想要她怎么还人情。 但是周围乌泱泱的人群，他们根本没单独说话的机会。 今天来的观众们看到苏小雪的胳膊裹着白布，还用竹条固定着，热情的气氛顿时消减一半—— 这样子还怎么做菜，岂不是尝不到苏小雪的手艺了？ 但是，当他们看见苏小雪站到舞台上后，又兴奋起来。 其他厨子惊讶。 虽然她的蜜瓜鸡汤惊艳众人，让那些不服气的厨子们都心服口服了，但现在看她这模样还敢来比试，顿时有种被抽了一巴掌的感觉。 县令太过分了吧！ “你这样子还怎么参加比试？” “要不行的话，就别硬撑着了吧？” 苏小雪感谢大家的关心，“我还有左手呢。” “单一个左手，行吗？”厨子们不信。 苏小雪摊开掌心，给他们看这两天磨出的老茧。 厨子们不说话了。 人家虽然背靠县令，但也真下了苦功夫，他们佩服了。 在介绍完第二轮比试的厨子后，到了揭晓今天必用食材的环节。 依然是舞台当中，用红布盖着。 众人兴奋又好奇的翘首以待。 但是在顾景贤揭开红布后，众人发出“噫”一声，五官都纠结在一起，下意识的往后缩。 苏小雪很想知道是哪位“奇才”想出来的题目。 就算厨子敢做，评委和观众也不一定敢吃啊！ 她看向县令，他笑眯眯的，好像一点儿也不介意。 “疯了吧！”前排有富商跳起来，大骂道：“这能给人吃吗？！” “当然可以。”顾景贤点头，“此物有清热息风，平喘通络的功效。虽然本身有土腥味，但经过厨子精巧用心的制作，亦是一道美味。” 县令附和道：“不错，而且更能考验他们的厨艺。” 第八十二章 恶心人 众人同情的望向厨子们，随后想起自己也要品尝菜肴，瞬间改为怜惜自己，悲伤的缩起肩膀。 县令不会让富商大户们难为，一脸亲和仁爱的向众人点头示意，“放心，我与几位大厨会先尝过，若是难吃至极，便直接淘汰了，不会坏了大家的舌头和心情。” 众人拍拍胸口，感谢县令的体贴。 苏小雪看看左右，厨子们的脸色挺精彩的。 有的人一脸害怕嫌弃，有的人倒是无所谓，还有的人满是无措。 她又看向桌子上的东西。 盆里，一片黑黑红红的，赫然是细长条的红色虫子，密密麻麻的扭动着，看起来黏答答的。 这视觉冲击，就够让人恶心了。 很少有人会吃这玩意儿，大部分饭馆子里连这道菜都没有！ 想出“蚯蚓”这道题目，不是“奇才”是什么？ 而且，她也头疼了。 她口味没那么重，连炸蚕蛹都没吃过，更别说恶心巴巴的蚯蚓。 苏小雪怀疑是顾景贤想出来的，绝对是故意恶心人的。 嘴上说她有实力，转眼摆出个大难关。 真有他的！ 此时，怀疑对象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木盒，“这里有一盒地龙干，你们也可选用。” 苏小雪微愣。 地龙干就是处理过后晒干的蚯蚓，但黑黢黢的一条条依然倒人胃口，让一部分厨子们依然面如死灰。 因为赵暄阳前天带来的药材里有一味是地龙干，还跟她说可以做面食。 她以为是赵暄阳想念葱油面了，练了一招单手揉面—— 左手练习过切菜后，揉面都变轻松容易多了。 后来，赵暄阳吃葱油面时，说地龙干可以做一道“桃仁地龙饼”，还把方子写给她看。 她记性好，看两遍已经熟记在心。 这么巧的吗？ 顾景贤认识归认识赵暄阳，但应该不会泄露题目。 而且赵暄阳说过要教她认识一些稀奇的药材。 果然是巧合吧？她吐口气，这次没抽号码，直接上前挑选了一些地龙干。 这个接受度可比活生生的蚯蚓强多了，接着她又去挑选桃仁、红花、当归等药材，又拿了玉米面、面粉与白糖。 她把东西都装在竹篮里，一手轻松提着来到后厨。 桃仁地龙饼很容易做，她把药材放入水中炖煮，桃仁与地龙干炒过后，研细末，最后拿药汁混合几样材料，做成一块块小饼，撒上桃仁碎。 因为地龙干已经成粉末状了，小饼看起来跟巧克力杏仁饼似的，不说根本不知道里头是恶心的蚯蚓。 她再看其他厨子，有的蚯蚓炖鸡汤，有干煸蚯蚓，各个展开十八般武艺。 但对于一些厨子来说，不管蚯蚓是死是活，对他们来说仍有极大的阴影，束手无策。 苏小雪的目光停留在那个黑脸女人身上，她把蚯蚓切碎，加了猪肉、鸡蛋与青菜，和馅包饺子。 似乎觉察到她的视线，黑脸女人抬头看来，闪亮亮的眼睛里像有无数把刀子扎过来。 她赶紧转开视线，将小饼放进锅里烙熟。 第二轮依然有观众参与投票，所以这次要多做一些，苏小雪忙活了好一会儿，左手都发酸了才做完。 时间快到的时候，厨子们互相看看。 十二个厨子，有两个受不了蚯蚓，主动退赛了。 剩下的十道菜里，有个人居然做了水煮蚯蚓。 他选择的还是大个的蚯蚓，就算表面浮着一层红油，可那些肥硕的红蚯蚓依然看得人直反胃。 那人叉着腰，冷冷道：“县令不是很喜欢吗，县丞不是说很美味吗？我就要看看他们吃不吃的下去！” 原来时候个报社的。苏小雪窃笑，也想看顾景贤是否能硬着头皮吃下蚯蚓。 她正想着，脑海里的狗官出现了。 编号号码牌后，店伙计将菜品依次送出去。 苏小雪坏笑着看向顾景贤，又指了下那道水煮蚯蚓。 果然，顾景贤的眼皮子抽搐几下。 一定要大口吃啊！她无声对顾景贤说。 顾景贤趁着他们鱼贯而出去大堂里，来到她身边，“看起来很美味，你有兴趣吃一碗吗？” “没有！”苏小雪死命摆手。 顾景贤看她手这么有力气，笑了笑。 他忽然笑了，如清风明月一般，端得起“君子如玉”四个字，看得苏小雪微微愣怔了一下。 “笑得像个白痴。”她加快脚步。 顾景贤隐下笑意，紧跟上去。 大堂里，县令与评委们开始品尝菜肴。 有的令他们点头赞赏，有的他们光闻一下就扔到一边去，还有的要吃进嘴巴里，才直接吐出来。 真受罪。苏小雪脑海里只有这三个字，所以在看到水煮蚯蚓送上去时，兴致更高了。 县令看到碗里的东西，直接捂住嘴巴干呕。 “县令，我上火，吃不了。”顾景贤将自己的那份摆在县令面前。 双重暴击，让县令直接把前面吃的都给吐出来了。 “县令！”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在所有人都盯着县令的时候，顾景贤缓步回到舞台上，从苏小雪身后经过，袖子里滑出两只瓷瓶，塞进苏小雪的手里。 “嗯？”苏小雪像是拿着了炸弹，想扔。 顾景贤包住她的手，“一个抹在手上，然后泡热水，可以去掉手上的老茧。另一个涂抹全手，能让皮肤光滑柔嫩。” 苏小雪想说不需要，但顾景贤已经走开了。 她治好暂且把瓷瓶藏进袖子里。 过了好一会儿，县令终于缓过神，他脸色煞白，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萎靡。 “还品尝吗，县令？”顾景贤问道。 尽管水煮蚯蚓已经被人拿走了，但是当顾景贤问出这句话时，那两碗恶心东西仿佛又出现在他的眼前，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不了不了，把做这道菜的厨子给我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他有气无力的吩咐道：“这种人，没有资格继续做厨子！” 顾景贤示意衙役抓人，结果那人早就跑得没影了。 再问其他人那厨子去向，姓甚名谁，众人很有默契的摇头说不认识。 县令气急败坏的拍桌子，想打击报复个人，可是仔细一想—— 蚯蚓这题，分明是他想苏小雪胜出，问过赵暄阳之后特意选的！ 第八十三章 被夺走第一名 县令灌下好几杯茶，虚弱的挥手说道：“继续吧。” 毕竟还没吃到苏小雪的菜呢。 左盼右盼，那道桃仁地龙饼终于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立刻得到了一片惊叹。 因为完全看不出蚯蚓的原型，所以吃起来也毫无障碍。 “嗯？”县令吃了一口，眼冒亮光。 前面的菜大多靠重油重盐重调味料来掩盖蚯蚓本身的土腥味，但是如此清淡的小饼子，居然一点腥味也吃不出来。 “这是谁做的？”他假装不知就是苏小雪。 “是民女。” 苏小雪一站出来，立刻引起观众们的注意，一个个忽然间对蚯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县令问道：“你是怎么去掉土腥味的？” 苏小雪答道：“烘炒的时候，加入一些白酒，就可以去掉土腥味了。” 县令竖起大拇指，赞赏道：“苏姑娘真是聪慧，这么些看起来令人毫无食欲的地龙干，居然能做出这么美味的饼子。” 苏小雪福了福身，“这道桃仁地龙饼可以补气活血，通经活络，刚刚县令身体不适，可以多吃一些。” “好。”县令点头，还把顾景贤那份也抢来吃了。 罢了，他还特嚣张的对顾景贤摇头晃脑，仿佛在炫耀什么。 县令尝完了，观众们纷纷举手要吃。 苏小雪听着一片赞不绝口，安心了。 总归要靠真材实料入决赛的。 最后一个品尝的是黑脸女人做的饺子，县令小心翼翼扒开饺子皮，发现也看不出蚯蚓，却“啧”了一声，有点不爽。 就她和苏小雪把蚯蚓搞成末子了，一定是她抄的苏小雪。 他草草吃了一个轿子，虽然很美味，但兴致不高，挥手叫人拿下去给观众们吃。 “这是什么神仙饺子？！” 忽然，观众席里爆发出一声惊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后排有个胖子一筷子夹起俩饺子，直接塞进嘴巴里。 他的很快被一扫而空，还不满足的问旁边人要。 其他人觉得未免太夸张了，但是吃过之后，一个个仿佛中了邪，风卷残云一般吃光饺子不说，连碗里的汤汁都要舔个干干净净。 苏小雪好奇起来，这饺子会是怎样的美味，让所有人都不顾仪态的狼吞虎咽？ “苏姑娘也想尝一尝吗？”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小雪侧头一看，黑脸女人走到了她的身边。 “你的饺子是怎么做的？”苏小雪没看到制作的全过程，想请教请教。 黑脸女人将一碗饺子捧到她面前，“苏姑娘先尝一尝，说说你自己的想法？” “也好。”苏小雪夹起一只饺子，细细品着其中的味道。 根本吃不出蚯蚓的味道，馅团饱满，有鲜美的汤汁，味道确实很不错，但也不至于惊艳到这个地步。 她一点点的咽下饺子，忽然间感觉到有一股奇异的香味浮现出来，萦绕在唇齿之间，令她立刻吃光所有饺子的冲动。 不对！ 苏小雪放下筷子，掏出手帕假装擦嘴，“确实好吃，这馅料到底是怎么调的？我尝不出来呢。” 黑脸女人得意，“其实就是一般调馅料的法子，只不过我有秘传的比例罢了。” “原来如此。”苏小雪偷偷将没咽下去的饺子吐在帕子里，攥紧手后，笑道：“看来我是无法知道这个比例是多少了。” 黑脸女人道：“苏姑娘如此聪慧，可以慢慢尝试，要不要再吃几个？” “不用了，我有些累，怕辜负了您的美食。”苏小雪婉拒。 黑脸女人也没强求，将饺子分给其他厨子。 很快，她得到了厨子们一致的好评。 厨子们有意无意的瞟向苏小雪，如果公平决胜负的话，这饺子完全能胜过她的小饼子。 苏小雪不以为意，安然等待最终宣布结果。 不出她所料，第二轮比试的第一名是黑脸女人。 县令有些不爽，不过还好苏小雪是第二名，能进入决赛。 不过，他想办法让黑脸女人在决赛时，把第一名让给苏小雪，如此才好名正言顺的让苏小雪去刺史府。 “承让了，苏姑娘。”黑脸女人向苏小雪抱拳，“我姓蔡，叫三娘，我们决赛之时，再争一个真正的输赢吧。” “好。”苏小雪有些冷淡的点头答应。 蔡三娘扭头走向台下，立刻有富商大户来请她去家里做饺子。 苏小雪琢磨着。 “怎么了？”顾景贤走过来，问道。 苏小雪瞪他，“想出地龙的人，是不是你这个旷世奇才？” “这可不像是在夸奖人呢。”顾景贤有些惆怅。 “是不是你？”苏小雪追根究底。 顾景贤摇头，“不是。” 苏小雪惊讶了一下，看向县令。 虽然有地龙饼和饺子的双重安抚，但县令依然被水煮蚯蚓给刺激的肠胃不适，由衙役扶着离开。 如此一来，在乱糟糟的人群里，也方便他们说话了。 “确实是县令想的。”顾景贤道：“他知道你在学习中药材，所以想了这么一个昏招，结果害了自己。” 苏小雪忍不住笑，但在对上顾景贤双眼的时候，立刻的板起脸。 顾景贤道：“记得擦药，不然手磨破了会很疼。” “哦。”苏小雪犹豫了一下，“今天虽然不用切菜，但是揉面那么顺畅也离不开你教导我如何切菜。我欠你一个大人请，你想要我怎么还你人情？” “这样啊……”顾景贤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苏小雪立刻补充道：“我办不成的事，不愿意做的事，你说了也是白说！” 顾景贤叹口气，就算小雪愿意，他现在也没办法说啊…… 苏小雪道：“看你这么纠结，这样吧，等我去刺史府了，一定加倍努力的找出经书，早日拼好地图。” 顾景贤摇头。 “怎么，有问题？”苏小雪皱眉。 顾景贤道：“你去刺史府，本就有自己的目的，怎么能当还我人情呢？” 计较的还挺清楚，苏小雪轻哼，“那你想怎样？！” 人群渐渐散去，他们不能继续说话了，顾景贤却慢悠悠的拉长语调，“这个么——” 这时，苏小雪感觉头顶上有一大片阴影落下来，她抬头，发现是装饰在天花板上的红绸布飘落下来了，不偏不斜正好落在了他们头顶上。 她不由地看向顾景贤的眼睛，那里红艳艳的一片，勾人魂魄。 他们新婚之夜的场景，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第八十四章 别吃 那晚，顾景贤眉眼含笑，温文尔雅，煞是好看。 就跟现在一样…… 不，不对。 是原主和顾景贤的新婚之夜！ 苏小雪缓过神，赶忙要闪开，但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 红绸布先落在顾景贤的头顶，像是撑起了一座小帐篷，将她包裹。 巧的是，这块红绸布就罩住了他俩。 红绸布没有影响顾景贤靠近她，眨眼间这个男人的脸在她面前无限放大。 苏小雪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从嘴缝里挤出话，“你想干嘛？” 这架势，跟要亲她似的！ 顾景贤看着悄然爬上她白皙脸颊的粉色，那朵在春风里开的灿烂的桃花又浮现在脑海中。 他差一点就亲上去了。 刚刚，他抬手撑起遮掩的红绸布时，恍惚间有种新婚之夜揭开红盖头的错觉。 只是这一次，他多了点急切与期待。 理智让他及时刹住冲动，含笑道：“等我想到再说。” “不能现在就想到吗？”苏小雪嘟囔。 顾景贤“啧”一声，“你这个还人情的怎么要求这么多？” “行吧行吧。”苏小雪懒得纠结。 顾景贤心满意足，他一点儿也不着急，想一辈子的时间都行。 外头闹哄哄的声音终于传进他们的耳朵里。 接着，他们头顶上的红绸布被掀开了。 “顾县丞，您没事吧？”衙役凑上来。 喜洋洋的红色乍然消失，视野里多了缤纷的色彩，可是感觉没刚才好看了。 特别是苏小雪立刻像一条泥鳅似的钻入人群里，顾景贤惆怅的叹息一声，摇头道：“怎么回事？” 衙役指着头顶，“群英楼的伙计怕高，做事马虎，没系紧，全都掉下来了。” 顾景贤看看左右，“哦”了声，负手往外走。 蔡三娘正站在群英楼门口，应付富商大户们，看到顾景贤来了，眼睛一亮，将手里的食盒提到了胸口。 “别过去。”苏小雪忽然从旁边闪过来，挡在顾景贤的身前。 “嗯？” 苏小雪小声道：“我看她想请你吃饺子，那里头加了不该放的东西，别吃为妙。” 上一轮，厨子们纷纷质疑她的蜜瓜鸡汤里加了料。 这一轮，却没人觉得蔡三娘的饺子有问题。 因为她背靠县令引起厨子们的嫉妒与怨怒，对于没背影的蔡三娘便毫无防备和警觉，自然不会多联想。 顾景贤拉着苏小雪，闪到旁边的幌子后面，问道：“你吃过一个。” 对于他这么了解，苏小雪毫不意外，“我偷偷吐掉了。” 顾景贤松口气，“你不打算说出来？” “这个么……”苏小雪看到衙役来找蔡三娘，也请她去衙门做顿饭，“就算是现在，我都感觉不出她是个好胜心极强的人。” 顾景贤道：“所以，她针对县衙或某个富商大户人家，另有目的？” “接下来该怎么办就交给你了，不关我的事。”苏小雪摊手，她也没这个精力多管闲事。 还没给杂货店找到猫呢！ 顾景贤问道：“你不怕我放任不管，任由她用卑鄙的手段在决赛赢过你，让你去不成刺史府？” “那就我在决赛上揭发呗。”苏小雪狡猾的一笑，问道：“对了，我提醒你别吃有问题的饺子，算不算我救你一命，还你人情了？” “不算。”顾景贤摇头，“我本来就不打算吃。” 苏小雪“切”一声。 “别着急，想到了我会找你的。”顾景贤笑道。 苏小雪轻哼。 顾景贤幽幽问道：“小雪还是关心我的。” 苏小雪“呵呵”，转身就走。 她在县衙、刺史府难以孤军作战，是不想少个踏脚石，好吧！ 她从幌子后出来，碰上一些富商大户，婉拒他们的邀请。 那些人看她手伤还没好，也不好强求，只是心里跟挠痒痒似的难受。 “苏姑娘，哪里方便了，你一定要告诉我们啊！” “或者您开店了，我一定给你捧场去！” 众人七嘴八舌，将自己的名帖塞给苏小雪。 她立刻应下，揣着满满一兜的名帖回到芦山村，看到两个大娘挎着菜篮子往村外走。 “大娘，买东西去呀？”她笑吟吟的打招呼。 两个大娘对视一眼，尴尬的笑笑。 “怎么不去方婆婆的杂货店买？”苏小雪依然笑得和善，容易让人有亲近的感觉。 “也不瞒你，你们家有那么大的老鼠，不知道碰过吃过什么，咱们也是被隔壁村鼠疫吓的！” “你们收拾收拾干净，养只猫，咱们放心了，肯定去你家买啊？” “就是，有这么方便的地儿，谁愿意走几里地去其它地方。” 苏小雪道：“这几天，我们用白酒洒扫，用艾叶熏，圈里的小鸡小鸭也都好好的，不就说明家里已经没老鼠了吗？” “谁知道……会不会再有啊？” 苏小雪无奈。 确实，杂货店大门开，各种人进进出出，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再偷偷放硕鼠。 总不可能在门口按一个保安亭，进门的人都要被搜身吧？ “谢谢大娘的建议，我们会再做出整改的。”苏小雪向她们道谢后，回到杂货店。 只有两个客人在挑选东西，都是熟面孔。 婉婉和方婆子坐在收银台后，学认字写字呢。 婉婉看早教动画片已经认识不少字了，但写出来歪歪扭扭的跟毛毛虫，方婆子耐心的把住她的手，教她该怎么下笔。 看到这场面，苏小雪想起顾景贤贴在她后背上，握住她的手，引导她该如何左手切菜。 忽然间，后背热的要冒汗了。 还好方婆子很快松开婉婉，招呼她来看字。 苏小雪平复心虚，看过字后单手抱起婉婉一顿亲，“我们婉婉太厉害啦！” 婉婉“咯咯”笑，抱住苏小雪的脖子，亲昵的在她身上蹭，“娘，婆婆和我还去地里拔野草了呢！” “婉婉真能干，是娘亲的得力小帮手！”苏小雪放下婉婉，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这是麦芽糖，特意买给婉婉吃的！” 婉婉欢呼一声，拆开纸包，拿起一块糖，美滋滋的舔着吃。 女儿早已不像一开始那样吃个东西都拘谨不已，而且她尽力给女儿吃好喝好，就不会被坏蛋轻易骗走了。 第八十五章 猫来了 苏小雪摸摸女儿的头发，与方婆子聊起第二轮比试和养猫的事。 她考虑过从网上订购一只，可是且不说要多出一笔开销，一来大多是宠物猫，怕是看到老鼠，头一个跑掉的是猫，二来买之前无法亲眼看到，不好掌握性格，万一不合适怎么办？ 杂货店人来人往，婉婉也经常在这里，需要考虑猫不亲人可以，但必须不会抓人咬人。 猫也不能太贪玩，不着家，不然天天在外面闲逛，发情跑了，她们岂不是白忙一场？ 至于猫不乱拉乱尿，不乱吃外面的东西等等，这些都可以后天培养。 要找到合适的猫，真是看缘分。 看着冷冷清清的铺子，她着实发愁。 如果连这道难关都过不去，还怎么大展钱途？ 方婆子也愁，她和顾公子说过这件事，可人家也不是猫贩子，又有大事要做，哪儿来的通天本事找到合适的小猫。 “或许是缘分还没到。”苏小雪自我安慰道。 方婆子道：“明天我去城里进货，再找人家问问吧？” “好。”苏小雪点头，休息了半个时辰，等赵暄阳来了，继续练习做药膳。 关于蚯蚓的事，她刚一开口，赵暄阳就承认确实是县令问他，他故意说了之后将方子交给她的。 “一张普通的方子并不能帮你胜出，靠的是你的努力与手艺。” 苏小雪迟疑着问道：“师父，县令是不是和赵家关系不错啊？” “嗯。” 苏小雪感觉他不想多说，不继续问了。 过了两天，苏小雪的胳膊好多了，便把白布与竹条都给拆了。 她活动两下，仍有隐隐的痛感。 赵暄阳警告她不许多动，“虽然很轻微，但也需要二十天左右才能痊愈。” 苏小雪不想当独臂侠，自然小心谨慎，好在左手几乎灵巧如右手了，生活上没什么不方便之处。 “苏姑娘。”一名衙役打扮的人在院门口冒头。 “什么事？”苏小雪眼皮也不太。 衙役道：“县令请您去衙门里做道菜，蔡三娘也在呢，好让你们私下里先比一比，让您心里有个数。” 苏小雪蹙眉，她右手受伤的事，县令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叫她专心准备比试，无需去衙门的，怎么忽然变卦了？ “我的右手还不方便，恐怕不能叫县令满意了。”她拒绝。 衙役惊讶，“您的手还没好吗？！” 苏小雪顿时明白了。 八成是每天都有衙役来看她的手好没好，一好就想把她拉去县衙，搞点事。 她今天拆了布条，让衙役给误会了。 不过……苏小雪问道：“蔡三娘也在？” 衙役猛点头。 苏小雪道：“就算我的右手再怎么不方便，也不能辜负了县令的好意，我要去试一试蔡三娘的实力！” 衙役大喜，“马车就在外面，苏姑娘请吧。” 苏小雪安顿好家里，便和衙役上车。 到了衙门灶间，小梨欢欢喜喜的扑上来，特意避开了她的右手。 苏小雪抱抱她，看到蔡三娘站在灶台边，锅里正炖着猪大骨。 一股浓浓的肉香味扑面而来，她深吸一口气，没有再闻到那股异香了。 蔡三娘向她挥挥手，“苏姑娘好。” “你好。”苏小雪假装好奇的凑过去，“你在做什么，好香啊！” “普普通通的一道酱香大骨罢了。”她大大方方的给她看。 苏小雪也不客气，来到她身边，“看似普通，可是要做的令人赞不绝口也非易事呢。” 蔡三娘道：“再有半个时辰不到就能吃了，苏姑娘定要尝一尝，让我心里有个底，免得叫县令失望了。” 苏小雪应了“好”。 她偷偷的将蔡三娘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特意默默的嗅了好几下，也没闻出个什么来。 再看旁边，有衙役盯着，施厨子等人也在好奇张望。 还有几个人在起哄蔡老三，说他们都姓蔡，家里都排老三，说明很有缘分。 再这样的环境下，蔡三娘想神不知鬼不觉的下药，恐怕很难。 苏小雪不知道顾景贤做过什么没有，先来到属于她的灶间里。 小梨兴冲冲的问道：“苏姑娘，今天我们要做什么菜？” 苏小雪右手不方便，知道县令不会吃自己做的菜，所以打算随便应付。 “做个菠菜鸡蛋卷吧。” 两人挑拣清洗好菠菜，再切碎，然后和鸡蛋、面粉混合在一起，再加入调料，接着锅里刷上油，倒入面糊，摊开，两面煎好后，卷起来。 做好蛋卷，她又用六月柿熬了酱，放在小碗里。 “你先尝尝看。” 小梨第一次看到这种食物，兴奋的拿起一只，沾了酱吃，“好吃！” “那就再吃一个！”苏小雪又递给她一个。 小梨吃得津津有味。 苏小雪照例拿给蔡老三吃时，看到蔡三娘与衙役、施厨子在说笑，跟认识多年的朋友似的热情。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两眼，把剩下的菠菜卷交给送菜的丫鬟，回到小灶间。 小梨正蹲在灶台旁边，发出“咪咪咪”的声音。 苏小雪走过去一看，小梨抱着一个长毛狸花猫，开心的逗弄着。 “哪里来的小猫？”她饶有兴趣的蹲下，慢慢的伸出手，确定小猫没有攻击性后，指尖才落在它的脑门上，轻轻地挠几下。 小猫舒服的眯起眼睛，很快发出“呼噜”声。 小梨答道：“这是以前那位县令夫人养的猫，叫芝麻，有两岁了吧。”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苏小雪来过衙门几趟，偏僻的地方也误闯过，却从没听见过猫叫，也没看到厨房的人准备猫食。 小梨道：“夫人红杏出墙被县令发现后，将她赶出家门。夫人走的匆忙，没带上芝麻。芝麻到处找不见夫人，跳上县令的书桌，差点被县令一棒子打死。” “真凶残。”苏小雪皱眉，更怜爱的给芝麻撸毛。 小梨继续说道：“幸好小梨聪明，及时逃走了，据说是跑出家门，找夫人去了。” “还挺忠心。”苏小雪冲芝麻慢慢的眨眨眼，从锅里拿出一个水煮蛋，剥了蛋壳和蛋白，将蛋黄递给它吃。 芝麻舔了舔蛋黄，然后就着她的手香喷喷的吃起来。 “真乖。”苏小雪笑眯眯，“可是，它怎么又跑回来了？” “它从来没有离开过县衙，是我找到的。”小灶间的后窗被从外面打开，顾景贤翻进来，“想要送给你的。” 第八十六章 打死这个畜生 芝麻看到顾景贤，“喵喵”叫着跳下小梨的腿，冲过去使劲的蹭他的腿。 看得出，顾景贤和芝麻很熟。 顾景贤抱起芝麻，修长的手指用最舒服的力道抚摸着它的后背，来到苏小雪面前，“县令夫人不会要回芝麻了，它现在是你的了。” 苏小雪没立刻接过去，问道：“你早就知道有芝麻这只猫，也知道我在找猫，为什么现在才给我？” 顾景贤道：“总要等确定它会不会抓老鼠，性子够不够好，才能送给你不是？” 居然如此细心周到？苏小雪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伸手接过芝麻，“谢谢你。” 芝麻安逸的窝在她的怀里，娇软的“喵喵”两声，猫头蹭着她的下巴，一瞬间就俘获了她的心。 “太亲人了吧？”她感叹道，头一回见到初次见面就撒娇亲人的小猫咪，感觉自己在做梦。 顾景贤含笑道：“因为它知道你我关系匪浅，所以爱屋及乌。” 苏小雪假装没听见，背过身去专心致志的抚摸芝麻。 顾景贤嘴角牵起更深的笑意，拿起一只菠菜卷，慢悠悠的品尝着。 苏小雪越看芝麻越是喜欢，亲亲抱抱，又用手帕做了只小老鼠，测试它的性格。 正如顾景贤说的一样，芝麻对人绝对不会随便亮爪子，咬人。 它扑咬小老鼠的动作也十分敏捷迅速，接下来就要看实战效果如何了。 苏小雪将它放到地上，走开几步后，唤道：“芝麻，来。” 芝麻往她这边走了一步后，忽然兴冲冲的调头跑向另一边。 “你怎么还没走？”她定睛一看，才发现顾景贤仍然站在灶台边，不紧不慢地吃着菠菜卷，那架势仿佛面前是满汉全席。 “小心县令发现你不见了，怀疑你有问题哦……”她怪腔怪调的恐吓道。 顾景贤吃下最后一口菠菜卷，意欲未尽的叹息一声，“县令正在头疼该送什么好礼给刺史老夫人，烦不到我的头上。” 提到老夫人，苏小雪看眼小梨。 老夫人的事依然没有进展，而眼见着厨艺决赛之后，没多久就到寿辰了。 要是摸不准老夫人的脾性，岂不是亲手把自己送入虎口？ 苏小雪惆怅之际，顾景贤问道：“你是不是像试试看芝麻抓老鼠的本事有多厉害？” 县令在发愁礼物，她和小梨都头疼老夫人的事，全世界好像只有顾景贤一个人悠闲的很。 他又道：“我知道衙门里哪儿有老鼠，我带你去。” 苏小雪心想傻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不如找点有用的事来做。 她借口要去赵家药材铺，离开灶间。 “哎呀，什么畜生玩意儿——” 谁知，她前脚刚跨过门槛，身后就响起尖叫声。 “芝麻跑出来了。”小梨低声说道。 话音未落，苏小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撞在自己的脚踝上。 “芝麻？”她惊讶，它不是跟着顾景贤翻后窗走了吗？ 芝麻娇娇的“喵喵”叫着，跳起来抱住苏小雪的小腿，一副很舍不得她离开的样子。 这时候，其他人已经围聚过来。 芝麻一身漂亮的狸花纹长毛十分惹眼，让施厨子等人一下子就认出它是前县令夫人的爱宠。 “这小畜生原来还在衙门里，看我怎么打死它！”施厨子操起一把扫帚，就要上来打猫。 “慢着！”苏小雪赶紧抱起芝麻。 施厨子哪里敢打她，尴尬的举着扫帚，“苏姑娘，这畜生野得很，可别被伤着了。” 苏小雪撸撸猫毛，芝麻乖顺的喵喵叫。 她问道：“你说谁野？” 双方的架势很明显，施厨子拿着扫帚，凶神恶煞极了。 他赶紧放下扫帚，温言劝道：“苏姑娘您别被它乖顺的外表骗了，前些日子它差点咬伤县令，再之前欺负、偷袭衙门里其他人，搞得怨声载道！” 其他人愣了一下，才附和起来。 苏小雪仍抱着这只绝世好猫不撒手，“真的吗，我看着不像啊？” 她故意把芝麻举高高，看起来要扔猫，把周围人吓得慌忙后退。 蔡老三发出促狭的笑声，“一群大老爷们，居然害怕一只猫。” 有衙役见这般情形，偷偷溜走。 芝麻在苏小雪脸颊上蹭来蹭去，萌化了她的心，“和我好有缘分，走，我带你吃好吃的去！” 她哼着歌，抱着芝麻继续往外走。 “苏姑娘——”施厨子迫切又无奈的叫道。 苏小雪置若罔闻，只想着装傻充愣，赶紧把芝麻带出衙门。 几道黑影忽然出现，为首的人气急败坏的指着芝麻。 “给我打死这个畜生！” 县令来了，他满脸通红，凶狠的盯着芝麻，仿佛它是他的杀父仇人。 衙役们得令，手持棍棒，有的甚至直接抽出佩刀，杀向苏小雪！ 芝麻感觉到危险逼近，猛甩着毛茸茸的大尾巴，瞪大一双碧绿的眼睛，冲县令龇牙咧嘴，不停地哈气，发出“呜呜哇哇”的威胁嘶吼。 县令喝道：“快把它丢地上！” 苏小雪怎么可能松手，相反更加稳稳的抱住芝麻，“县令，既然您不喜欢它，不如由民女带走，既眼不见为净，又可少造一桩杀孽。” “不行！”县令没有商量的意思，从衙役手里夺过一只棍子，狠狠地敲向芝麻的脑袋，“打死你！” 苏小雪耳朵都快被震聋了，眼见棍棒落下来，下意识的抱紧芝麻，弯下腰，护着它。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么凶猛的一棍子下去，怕不是把苏小雪的脊梁骨给打折了！ “县令！”顾景贤从后面出现，一把抓住县令的手臂。 力道之猛，让县令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他很不爽。 顾景贤扫视一圈，面色从容而淡定，“县令，苏小雪说的对，眼见着刺史的老母亲即将过大寿，这时候决不能造杀孽。” “不能造杀孽和老夫人过寿有什么关系？”县令咬牙切齿。 顾景贤叹口气，仿佛为他的头脑感到忧心，“您一双手沾满鲜血，要用这样的手捧着礼物送给老夫人吗？晦气不说，让刺史和老夫人知道，会说你这是要折了老夫人的寿。” 县令皱眉，冷不丁地想起什么，怒火熊熊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惊惧。 第八十七章 有内情 苏小雪发觉他好像知道些内情，很可能与老夫人在寿辰时的怪脾气有关。 顾景贤也像知道点什么，却没跟她透露一个字？ 顾景贤的语气更加阴森，“那么高兴的日子里，您若是触了霉头，就算送上金山银海也是徒劳。” 县令的嘴角狠狠地抽搐几下，感觉半边脸都僵硬了。 “反正让苏小雪带回芦山村，咱们也见不着，何必跟一个野蛮的畜生一般见识呢？”顾景贤眸色深沉的注视着县令，眼底闪烁着一抹恶毒狡猾的光芒。 县令看着这样的眼神，忽然间心慌。 顾景贤分明是巴不得芝麻抓死咬死苏小雪母女吧？！ 他知道芝麻被前妻宠坏了，一有个不高兴就抓挠咬人。 小姑娘被芝麻可爱的外表蒙骗了，不知道小畜生的凶残，带回去还不得吃苦头？ 县令暗暗一笑，表面上厌烦的不停地挥手，“既然苏姑娘喜欢，就带出去吧，希望这畜生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否则……我定不留情！” 顾景贤这才松手。 县令用力一甩袖子，扭头就走。 “诶……”苏小雪很想知道内情。 然而县令留给她一个无情的背影。 再看顾景贤，对她使了个眼色后也走了。 施厨子痛心疾首道：“县令如此信任你，你却为了个畜生辜负他！苏姑娘，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众人看看她，摇摇头，仿佛她做了件天大的蠢事。 苏小雪不以为意，县令本就对她另有所图，何来信任一说。 重要的是她有了自己想要的猫咪，美滋滋的抱着芝麻离开衙门。 她先去赵家药材铺，拿了些石灰和硫黄后，催促衙役匆匆回到芦山村。 她故意在村口就下车，她把芝麻放到地上，大声说道：“芝麻，我们回家喽！” 路上和田间，人们听见声音好奇的张望过来。 芝麻像个得胜的大将军，迈着轻快地步伐走在苏小雪的前面，时不时停下脚步，四处嗅嗅。 苏小雪故意加快脚步，越过芝麻。 小猫咪立刻快步跟上来，在她的腿脚上蹭蹭。 苏小雪捡起几根枯稻草，随意编扎成小草人，“芝麻，接住！” 她远远的丢出小草人。 芝麻灵巧地跃起，叼住小草人，屁颠屁颠的回到苏小雪的面前。 苏小雪如此反复三四次，每次芝麻都能在落地前抓住小草人，再送回给苏小雪。 看来前县令夫人和顾景贤把小猫咪教养的非常好。 苏小雪不由地勾起唇角，看向周围。 村民们对聪明敏捷的芝麻好奇不已。 有人靠近，问道：“苏小雪，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好的一只猫？” 芝麻看陌生人靠近，立刻摆出戒备状，护在苏小雪面前，紧紧的盯着。 苏小雪故意高声答道：“是从县衙捡的，县令见我喜欢，便送给我了。” 这样说，至少能打消一部分人害芝麻的念头。 众人露出羡慕不已的眼神。 苏小雪在县令跟前吃香喝辣，仍然心系着邻里乡亲，开了一间物美价廉的杂货店。 这么一想，以前对她有偏见的人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苏小雪趁着关注度比较高，继续说道：“而且有了这么厉害的小猫，咱们方氏杂货店再也不会有老鼠、虫子了，大家也可以安心买东西了！”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 “我先回去了。”苏小雪达成目的，挥挥手，回杂货店，“来，欢迎我们的家庭新成员，芝麻！” 几个人围聚过来。 苏小雪一一给芝麻做介绍。 “这些都是家人和朋友，芝麻记住了吗？” 芝麻很通人性，轻柔乖巧的“喵喵”叫着，像是表示自己已经听懂了。 苏小雪这才把芝麻放在地上。 芝麻一点儿也不怕生，神采奕奕的迈着优雅的猫步在院子了巡视，还分别嗅嗅几个人的裤脚，尾巴竖起，表示它现在欢快而轻松的心情。 婉婉最开心，小心翼翼的试着伸出手去，想要摸摸芝麻，却又有点害怕自己会被咬。 在她的记忆力，村头有户人家的大橘猫特别凶，谁要是伸手摸它，绝对会不客气的挠一爪子。 有一次，她差点被抓伤，手背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破皮，但也疼得厉害，哭着去找娘亲，却被狠狠地骂一顿，还没打了好几下屁股。 苏小雪看她小心谨慎的模样，来到她身后，一手环住她的腰身，一手招呼芝麻，“来，先伸手让小猫猫闻闻你手上的气味。” 婉婉照着她的话做。 芝麻嗅着她们的手指，冰凉潮湿的鼻头碰触手指，痒痒的，逗得婉婉缩在苏小雪的怀里“咯咯”笑。 还没等她们的手落在芝麻身上，芝麻已经主动把脑袋往她们手心里拱。 温暖又柔软的猫毛，触感顺滑舒服极了。 婉婉笑得更欢。 苏小雪教她怎么撸猫能让芝麻更开心，对她们更信任。 顾景贤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幕，心间柔软，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苏小雪冷不丁地看到他，哄着婉婉来到货架后面，避开顾景贤的视线后，拜托方婆子陪着婉婉后，脚步飞快地来到顾景贤面前。 “你怎么来了？”她打量着顾景贤。 他贴上胡须，打扮成中年人的模样，估摸这一路过来，芦山村都没人认出他，不然后面早跟着长长的“尾巴”了。 “你怎么认出我的？”顾景贤笑着反问道。 苏小雪翻白眼，“化成灰都认得。” 顾景贤感叹道：“原来在小雪心里，我是如此刻骨铭心。” 苏小雪故意干呕，“你来的正好，我想问你是不是知道刺史的母亲为何在寿辰时大发脾气？” “我不知道。”顾景贤摇头，在有确切消息之前，他不想把猜想告诉小雪，免得误解了之后引起更大的麻烦。 “嗯？”苏小雪疑惑，盯着顾景贤一双清湛的眸子。 阳光落在他的眼里，散开如宝石一般的璀璨光芒。 苏小雪看着有点眼熟，却又觉得感觉不太对。 顾景贤道：“不过县令应该知晓一些内情，我查探好消息后会告诉你的。” “真的？” 顾景贤点头，“是的。” 苏小雪撇撇嘴，转身要回去，“那我等你好消息了，告辞。” 她还没迈出一步，左手被人抓住。 顾景贤道：“别急着走，我还有事。” 第八十八章 你真像我娘 “有事说事，不用动手动脚的吧。”苏小雪抱怨道，甩甩胳膊。 顾景贤松开了，转身提起旁边的一只笼子。 笼子用布包裹了大半，只露出顶部一块，但是黑黢黢的，看不见里头是什么。 “这是什么？”苏小雪好奇的探头探脑，不知不觉间发顶都要蹭到顾景贤的下巴上。 顾景贤被蹭得痒痒的，连心间都荡漾开了。 “到底是什么啦？”苏小雪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听见很低微的动物叫声。 她猛地一抬头，嘴唇差点擦过顾景贤的脸颊。 一股电流从头窜到脚，苏小雪急忙跳开，但脸颊不争气的发烫。 “快点解开谜底吧。”她赶紧找话题。 顾景贤看她面若桃花，不禁凑过去一些，故作神神秘秘的揭开布罩子。 “吱吱吱……” 动物叫声更明显了。 苏小雪定睛一看，笼子里赫然是两只硕鼠，大小与杂货店开业那天一样。 老鼠兴奋的吱吱乱叫，爪子扒着笼子，脑袋直往缝隙之间拱。 顾景贤道：“说好试一试芝麻抓老鼠的本事。” 苏小雪顺其自然的弯下腰看老鼠，好离顾景贤远一点，“你从哪里弄来的？” “衙门里的。” 苏小雪一震，“莫非开业那天的硕鼠，是县令安排人丢进来的？” 这个顾景贤不太清楚，摇摇头。 苏小雪摆摆手，“或许是凑巧，咱们先试试看芝麻的能耐吧。” 她举目四望，指向河滩，“就去那里。” “好。”顾景贤点头答应，一副百依百顺的态度。 苏小雪抖抖肩膀，嘟囔道：“你刚才在门口笑得像个大傻子似的，有本事不要贴胡子，让大伙儿看看顾大县丞是个什么德行。” 顾景贤摸着自己的假胡须，又看向院子里。 虽然看不见婉婉，但是可以听见她甜甜的笑声。 他看到自己送给婉婉的布老虎就在柜台上，干净的跟新的一样，可见女儿有多么爱惜它。 他不由自主地答道：“刚才看你和婉婉的样子，让我……” “让你怎样？”苏小雪见他说了一半不说了，催促道。 顾景贤不太敢现在表露出太多真情，话锋一转，“让我想起幼时与娘亲在一起的时光，你真像我娘。” “咳咳咳……”苏小雪连声咳嗽，“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我想做的可不是你儿子。”顾景贤笑意深深。 小雪做的美食，小雪温柔的笑容，确实让他联想到了娘亲。 幼年时，娘亲温柔的爱护教导他，给他买来好吃的蜜饯和好玩的小东西，那是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最快乐的时光。 接着，他更多的是想加入小雪母女之中，与妻子恩爱，与女儿亲密，他们和和美美的一起个过日子。 这样美好的日子，他在尽一切可能的让它早日来临。 此刻，苏小雪感觉顾景贤的笑容有点不太对劲，没顺着他的话问出“那你想做什么”，用脚趾头都知道答案。 “快点啦，天都要黑了。”她先回院子里，招呼上芝麻。 两人一起走向河滩时，苏小雪问道：“蔡三娘那边，没动作吗？” “没有，她没这个胆量。”顾景贤答道。 苏小雪又问道：“没在她身上查出点什么吗？” “没有，自称从小是孤儿，四处漂泊，十六七岁时来到安州，拜了福和楼的大厨为师。如今，在福和楼的地位仅次于大厨，能负责席面了。” 苏小雪摸着下巴，“她和县令一定是有什么血海深仇，若是能拉帮结派的话，说不定我的赏金……” 能早日进兜里，她的安全感就能早日直线上升。 顾景贤点头，“如果真是如此，我也不能让她鲁莽行事。” 苏小雪“嗯”了声，说话间他们来到河滩上。 几处看似废弃的草堆里头，有两个是她专门存放危险物品的，卖碗换来的钞票除去日常费用，买了一堆好吃好喝的，又买了防火布与现代的锁，确保危险品不会被人引爆或偷走。 而河滩挺开阔的，有芦苇杂草，一片踩上去硌脚的碎石，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东西刨出来，深浅不同的小洞。 硕鼠一旦被放出来，可以逃走和躲避，芝麻想要逮住它们绝非易事。 两人拉开距离之后，苏小雪对顾景贤打手势。 顾景贤立刻打开笼子。 硕鼠更加兴奋，“吱吱”叫着窜出笼子，往不同方向飞奔而去，寻找着隐蔽的地方。 苏小雪这才放下芝麻。 芝麻的眼睛瞪得像铜铃，飞扑向其中一只硕鼠。 苏小雪紧跟在后面，没有注意到顾景贤向这边走来。 “芝麻，加油呀！”她为芝麻摇旗呐喊，看着硕鼠勉强从它爪子下逃脱，惊慌地窜向最近小洞。 那小洞洞口小，看起来很深，硕鼠若是一头扎进去，芝麻那利爪再强悍，也无能为力。 她紧张的盯着，根本来不及看清楚，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闪电，差点晃花了眼睛，再定睛一看，芝麻趴在洞口处。 “芝麻……”她小心又忐忑的上前。 “唔唔……”芝麻的嘴巴缝隙里发出吼声。 苏小雪看它嘴巴里似乎咬着个东西，眼睛一亮，急忙上前去，不想正好和顾景贤撞在一起。 “呀！”一撞之下，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仰。 顾景贤一把揽住她的腰身。 两人大眼瞪小眼之际，芝麻把一只死老鼠甩到他们脚下，紧接着飞奔向另一只老鼠。 那老鼠起初以为自己被猫忽略了，特别嚣张的四处嗅来嗅去，找寻食物。 直到觉察到危险来临，这才四处逃窜。 河滩上上演猫鼠大战之际，苏小雪正微蹙着眉头，注视着顾景贤。 顾景贤问道：“没事吧？” 苏小雪摇摇头，隐下眼中的一点猜疑，从他的手掌里挣脱出来，兴奋的指着地上的死老鼠，“芝麻的动作真快。” “所以你无需担心芝麻的本事了吧？” 苏小雪点头，“我非常满意。” “那……我能得到什么回报吗？”顾景贤眯起眼睛笑，活像只坏坏的老狐狸。 第八十九章 一起吃顿饭 “这么计较啊？”苏小雪无情的吐槽。 顾景贤大方的承认，“是的。” 苏小雪挑了挑眉梢，“那你想要什么回报？” “晚上，我想留在这里吃饭，你做的菜。” “就这么简单？”苏小雪居然有点诧异。 顾景贤点头。 苏小雪有忧虑，“但是……” “我这个样子，婉婉应该认不出来。”顾景贤揉紧自己的假胡须。 苏小雪打量着他，乔装改扮之后确实与原本的模样有很大差别，可是为什么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琢磨了一下，想不透原因。 可能是原主的记忆造成的吧？ 苏小雪没再想下去，“好吧，请您吃顿饭是应该的。” 她转头寻找芝麻，看到他叼着老鼠，轻快地小跑过来，蓬松如松鼠一般的大尾巴一颠一颠的，让人忍不住想一把攥住。 “芝麻真厉害，今晚给你煮大餐吃！”苏小雪夸奖道，揉揉芝麻的脑袋。 芝麻眼巴巴的盯着两只个头大、肉又多的硕鼠。 “老鼠很脏的，浑身都是细菌，吃了会生病的。”她捧住芝麻的脑袋，揉揉鼻子两侧的胡须，“以后，只可以吃我煮给你的东西，知道了吗？” 芝麻舒服的发出呼噜声。 “真乖！”苏小雪和芝麻蹦蹦跳跳地往杂货店走去。 顾景贤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苏小雪好奇的问道：“县令夫人是怎么把芝麻调教的这么厉害的？” 顾景贤答道：“芝麻本就聪慧，县令夫人为了讨好她的奸夫，特意训练了几个月。” “为了奸夫？！”苏小雪一头问号。 “是的。” 苏小雪瞬间明白县令为何会同一只小猫咪撒这么大的火气。 不过，她是不会同情县令。 她饶有兴趣的问道：“都训练了什么？” 顾景贤答道：“它不仅乖巧温顺听话，会抓老鼠，还会一些杂技。” “杂技？”苏小雪眼睛雪亮，兴匆匆的问道：“都会哪些？” 顾景贤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苏小雪兴奋的搓手。 “有什么新点子了？”顾景贤问道。 苏小雪在杂货店门口停下脚步，“生意冷清了好几天，是时候加倍的赚回来了！” 顾景贤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一点也舍不得挪开，提起做生意、种田做饭的苏小雪浑身散发出一种耀眼的光辉，是那么的令人在意。 “看什么看！”苏小雪瞪他，然后踮起脚尖，手指拂过他的假胡须。 本该是温馨的场面，但是她手下的力道不轻，快把他嘴巴都给按瘪了。 顾景贤格外耐心的任由她处置，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好了，胡须粘得非常紧。”苏小雪拍拍手，“还看什么，赶紧进灶间帮忙！” “我要打下手的吗？” 苏小雪狡猾的一笑，“你只说要吃饭做回报，可没说不帮忙打下手啊？” 顾景贤巴不得待在苏小雪的身边，表面上装得有些不情愿，“真是输给你了。” 苏小雪摇头晃脑几下，转身进了院子里。 方婆子抱着婉婉坐在收银台后面，拿着布老虎说故事，看到他们一前一后.进来，更是乐开了花。 “这位叔叔是谁呀？”婉婉好奇的望着。 “这个……”苏小雪只顾着顾景贤在仪容上不露出马脚，忘了该怎么介绍了。 顾景贤接过话茬，“婉婉，我是你娘亲的……” 他故意拉长语调，看向苏小雪。 苏小雪心惊，感觉他下一句要说“相公”。 “好朋友。” 在她的心提到嗓子的瞬间，顾景贤吐出三个字。 苏小雪偷偷的冲他挥舞下拳头，表示警告。 顾景贤笑得一脸淡然从容。 尽管有假胡须遮掩，脸上也涂抹了点东西，让肤色变黄一些，身上穿着普通的深灰色短打，但是掩盖不了眉眼间如玉一般温润柔和。 苏小雪被看的有点不自在，嚷嚷着赶紧去灶间做饭。 “叔叔好！”婉婉甜甜脆脆的叫道。 “真乖。”顾景贤从怀里摸出一包蜜饯，“送给婉婉的！” 婉婉打开一看，欢喜的拍手，“是婉婉最喜欢的糖莲子！谢谢叔叔！” “不用谢，快吃吧。”顾景贤看婉婉被小雪教养的如此好，既欣慰又心疼，不由地伸出手去，摸摸婉婉的脑袋。 婉婉吃了一颗糖莲子，开心的眯起眼睛。 苏小雪有些失神的望着他们。 顾景贤分明是爱护着婉婉的，如同世间每一个正常的父亲。 她心里翻涌起复杂的滋味，仿佛眼前升腾起一片雾气，越来越浓，越来越看不清楚顾景贤。 “在想什么？”赵暄阳缓步来到她身边。 苏小雪回过神，“在想晚上做什么饭菜。” “看来是请顾景贤吃的，这个问题得问他。” 他说的有道理，但她偏要问：“师父呢？今天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没有。”赵暄阳看着她的右手，“注意点。” 苏小雪应了声“好”，再看顾景贤与婉婉说说笑笑起来，忙叫道：“那位大叔，再不来帮忙，我们半夜也吃不上饭哦。” 顾景贤这才暂别婉婉，跟着苏小雪来到灶间，发现她的脸上透出些许纠结。 “怎么了？” 苏小雪纠结了一小会儿，看过每样菜肉之后，像是随口一般问道：“你晚上想吃什么？” 顾景贤笑道：“我以为你会自己决定。” 苏小雪轻哼，“要我自己决定了，你又不满意，说不算报答，那我岂不是白忙活一场？还有，我右手没好全，你不要提太难的。” “好。”顾景贤顺从的应道。 他挑了六菜一汤，苏小雪发现都是简单易做又不失美味下饭的菜肴。 “不用跟我客气的哦。”她故意说道，怕顾景贤反悔。 顾景贤挑出是个皮蛋，“太复杂的，我也嫌麻烦。” 苏小雪赶紧说道：“那这顿饭做好了，就算是回报过你了。” “好。”顾景贤一一剥去皮蛋壳，然后用棉线切割。 看着被均匀的切成八瓣的皮蛋，苏小雪调酱汁。 切好的皮蛋被摆成花瓣状，调好的酱汁往上面一浇，红褐色的蛋白上的“雪花”亮晶晶，煞是好看。 “我们一起做的第一道菜。”顾景贤小心翼翼的捧起碟子，仿佛在看一件绝世珍宝。 第九十章 如同寻常夫妻 以前在顾家时，他去灶间打下手，小雪也会跟过来。 但那时候的她笨手笨脚，不是差点被猜到切到手，就是裤脚被灶膛里的火燎着。 他哪里敢让她动手，一般就在旁边看着。 顾景贤望着苏小雪亮晶晶的眼睛，笑意更深。 “痴汉。”苏小雪不由笑骂，抬脚就在顾景贤的腿上顶一下，“快去把莲藕和排骨切一下。” “好好好。”顾景贤连声答应着，放下碟子，处理好食材。 “然后把这些香肠和咸肉切一下，要薄片！再淘米煮饭！” 顾景贤依言，井然有序的忙碌着。 苏小雪挑选了些嫩扁豆，摘好洗净后，与香肠咸肉一起整齐的码放在米饭上，再倒入调好的料汁，盖上盖子焖住。 这会儿功夫，顾景贤已经手脚麻利的配好两盘菜。 苏小雪直接炒菜。 灶间很快缭绕开氤氲热气，笼罩着两个看似各自忙碌，却又配合无间的身影。 在这一片普普通通的人间烟火中，他们如同寻常的恩爱夫妻，可是他们似乎谁也没有觉察到，只觉得今天做事格外的顺利。 方婆子偶尔来看的时候，脑海里只有“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八个大字。 苏小雪是真的没有发觉吧，她和顾景贤相处时的态度已然发生了变化呢。 相信这一家三口的好日子很快就会来临。 “好了！”苏小雪将最后一道菜盛出锅，呼出一口气，刚要擦去额头上的汗，一方帕子先落在了她的脑门上。 她定睛一看，顾景贤温柔似水，用帕子擦去她脸上的汗。 他们靠的很近，近到能感觉到他的气息落在头顶。 她莫名的僵住，任由他这么做，接着一杯水递到面前。 “口渴了吧？” 苏小雪机械的点下头，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完。 “你去外面坐着，我来把饭菜端出去。”顾景贤柔声道，轻轻地推着苏小雪。 苏小雪跨出灶间，有种从梦幻的云雾里走出来的错觉。 刚才一定都是幻觉，都是假象吧！ 方婆子笑呵呵的凑上来，“小雪，我闻到今天的饭菜格外香呢。” “因为你买的食材新鲜啊。”苏小雪搪塞道，不是一样的做法吗？更香也是因为食材吧。 方婆子叹口气，意味深长的看眼灶间。 苏小雪拉着她来到饭桌边，“接下来交给顾景贤忙去，我们只管吃。” 她又招呼上赵暄阳与麦冬，婉婉也一蹦一跳地跑过来。 顾景贤摆好碗筷和饭菜，看着一桌子家常菜与围坐在桌边的人，他的心间暖意洋洋。 “来，尝尝看腊味焖饭吧！”苏小雪避开他灼灼的视线，揭开砂锅的盖子，再用勺子搅拌几下，让米和肉菜均匀的混合。 菜肉与米饭的浓香飘散出来，还有淡淡的焦味，是砂锅底部的米饭已经变成锅巴了。 金灿灿的锅巴，格外诱人。 “我来盛饭。”顾景贤从她手里拿过勺子。 他的指尖如蜻蜓点水，轻掠过她的手背，连一点痕迹也没有。 苏小雪坐下，看着一碗焖饭摆在自己的面前。 方婆子有意说道：“小雪，这位是客人，我们多照顾着点吧？” “不用了。”拒绝的却是顾景贤，“大家赶紧趁热吃，不用照顾我的。” “呃？”方婆子略微诧异。 顾景贤神色淡淡，眉眼间的温暖笑意都消散了，自顾自的吃饭。 他很喜欢刚才与小雪相处时的感觉，却也知道自己过界了。 说服了殷少侠，能与小雪多多相处实属不易，他分外珍惜。 可是，危险还没有过去，他不能将小雪母女带入险境里。 其实斗嘴也挺有趣……顾景贤暗暗的笑了笑，迅速吃完饭就起身告辞。 苏小雪没挽留。 顾景贤的身影悄然消失在暮色中。 苏小雪自顾自的吃饭。 方婆子小声问道：“刚才看你们不是挺开心的，怎么这会儿……” 苏小雪吞下一块肉，“我做饭给大家吃本身就很开心啊？” 方婆子道哭笑不得，这两个的人态度真是令人琢磨不透。 “方婆婆……” 方婆子以为苏小雪只想埋头吃饭的时候，却听她开口。 “嗯？” 苏小雪眸光闪烁，欲言又止。 方婆子忽然想到，不会是小雪对顾景贤已有改观，却不好意思说出来吧？ 她笑吟吟的问道：“是不是对男女之情有些困扰？” “啊？”苏小雪回过神，忙摇头否认，“不是不是……” “那是什么？”方婆子追根究底。 苏小雪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细想之下那股味道其实很寻常，说不定是正好一样罢了。 她按下心思，话锋一转，“我有些好点子，让我们杂货店的生意好起来！” 第二天，天色还没完全亮，对于习惯早起干活的芦山村人来说忙碌的一天已经开始了。 在有的人忙着做早饭，有的人已经出门下地的时候，忽然听见“咻”的一声，一道光亮冲上天际，接着绚烂的烟花在灰蒙蒙的天空上绽放。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很快发现烟花来自方氏杂货店。 “别过去别过去，小心窜出大老鼠，咬伤大伙儿！” “就是啊，我昨天从门口经过的时候，还看到这么大的一只老鼠在院子里溜达，偷吃瓜果呢！” 众人一听，脚步变得犹豫了。 “咻咻咻”，又是三道划破空气的声响，更绚烂的烟花在他们头顶炸裂。 “这么大的声响，老鼠不敢出来的，我们过去看看吧。” 不少人觉得这话有道理，好奇暂时战胜了恐惧，众人戒备的慢慢走向方氏杂货店。 店门口竖立着两根竹竿，相隔大约一丈，中间绷直一条小指粗细的绳子。 让他们惊奇的是，一只长毛狸花猫跳上竹竿顶部的小平台，随后肉垫子轻轻松松地落在绳子上，闲庭信步一般，优雅的如高门大户的贵妇。 众人瞪大眼睛，看着小猫稳稳的走到另一头。 这时，一只稻草编成的老鼠飞过来，小猫纵身飞起，叼住老鼠。 众人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有的人甚至惊叫出声，已经想象到小猫会摔在地上。 虽说也就一人多高，可也很疼吧？ 万一脑袋着地，八成要出猫命了！ 众人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看着小猫向下坠落—— 四只爪子轻巧地落在绳子上。 绳子摇晃几下，小猫脚步轻快地跑向另一头，从竹竿顶部几步跳下去，稳稳的落在地上，撒开脚丫子飞扑到店门口一人的怀中。 “芝麻真厉害，给你的！”苏小雪喂给芝麻一块白水煮鸡肉。 芝麻“喵喵”两声，不紧不慢地吃肉。 苏小雪这才抬头望向众人，笑问道：“大家都看到芝麻的厉害了吧？” 第九十一章 抓老鼠 众人明白她的意思了。 有这么厉害的小猫坐镇，哪只老鼠敢不要命的闯入方氏杂货店？ “小雪，你家猫真厉害！”一个大娘夸赞道。 更多的赞赏声随之响起，佩服苏小雪直接用行动说话，更高兴的是以后买东西不用跑远路了。 有人偏要在这时发出嗤笑声，“不过是个花里胡哨的小猫，会点小把戏罢了，怎么就能保证抓得到老鼠？” “可是我们店里确实没老鼠，没办法让大家开开眼界了呢。”苏小雪故作苦恼，扫视一圈人群，看到开业那天偷放硕鼠的中年壮汉也在，“谁家有老鼠，让我们芝麻大展身手，为民除害可好？” 有人举手，“我家有新的老鼠洞，麻烦你的猫去看看吧？” “好！”苏小雪一口答应。 中年壮汉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叫道：“万一她的猫抓不住老鼠呢？欺骗了大家，让大家白高兴一场不说，还浪费了时间，这么久了几亩地都打理完了，这亏得时间和钱算谁的？”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一小片的附和。 其他人里，有些人的神色分明是觉得壮汉的话有道理，但是碍于情面，不大好意思直说出来。 壮汉看看众人，坏笑道：“苏小雪，心虚的不敢说话了？” “怎么会呢？”苏小雪抚摸着芝麻，“我们开杂货店的，当然要多听听大家的意见了。” 壮汉逼问道：“现在你都听见了，说说看该怎么办呗？如果没那个本事，不如早点说，免得伤了邻里和气。” 苏小雪道：“若是芝麻没能抓住老鼠，让大家白高兴了，所有损失由我苏小雪一力承担！” 壮汉一震，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爽口，立刻更加强硬的说道：“你别乱夸海口，到时候办不成事，托无关的人下场，难为我们。” “村长在这里，由村长为我们作证吧。”苏小雪来到村长身边，向他点点头。 村长正琢磨着坏心思，笑呵呵的应下，“好好好。” 如果苏小雪把事情办砸了，他就出面解决，如此一来到县令跟前能讨赏了。 壮汉兴奋的搓手。 他家里还有几只硕鼠，本来打算趁苏小雪他们不注意，丢进店里，结果一直没找到机会。 他一肚子气，故意不给硕鼠吃饱，又经常拿鞭子抽打它们。 硕鼠饥肠辘辘，又浑身伤痛，对人憎恨到了极致。 它们遇到那小猫，还不群起而攻之，将小猫粉身碎骨？ 接着，再对人发起攻击。 苏小雪就算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钱！ 他把苏小雪逼入绝境，县令一定高兴坏了。 壮汉叫道：“那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抓老鼠去？在这儿磨磨蹭蹭，心虚什么啊？！” 苏小雪一点儿也不着急，问道：“还有谁家闹老鼠的？” 又有三家举手。 壮汉想了想，粗蛮地推开那几个人，嚷嚷道：“我家最近，先去我家！” 几家人比他退的踉跄几步，可是看他露出的胳膊上坚实的肌肉，一个个敢怒不敢言。 壮汉嚣张的冲苏小雪喝道：“怎么，不敢啊？” “哪有什么不敢的。”苏小雪笑眯眯，“麻烦你带路。” “走吧。”壮汉窃喜，在前面大步带路。 其他人跟着去看热闹。 壮汉家离得不远，一片荒芜的农田中间，由破破烂烂的篱笆墙围起三间茅草屋。 “老鼠洞就在堂屋里，请吧？”壮汉指着当中的屋子。 苏小雪悄声在芝麻耳边嘀咕。 壮汉讥笑，“要是没真本事就早说，免得你的猫被老鼠吓死！你那是咎由自取，我可不会赔你的。” 苏小雪耸耸肩，“开门吧。” 壮汉冷笑一声，打开堂屋的门，“等一下，我把值钱东西收起来，免得被你的小畜生弄坏了！” 他飞快地窜进去，打开关硕鼠的笼子。 “哎呀，老鼠就在这里，快抓住它们！”他惊叫着跑出来，狠狠地把苏小雪推进屋里，然后直接拆下门板，横着堵在门口。 一来防止硕鼠逃出来，二来大家可以看见屋内的情形。 屋内光线有些昏暗，但能听见低低的“吱吱”声。 “芝麻，看你的了。”她把芝麻放在地上。 芝麻一落地，“喵喵”大叫着窜出去。 壮汉瞧着这一幕，兴奋地等待着硕鼠撕碎那只畜生猫的场面。 其他人紧张又好奇的张望着，不停地询问苏小雪有没有抓到老鼠。 苏小雪没回答，仔细的看一圈屋内的布置，桌子上一条鞭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很普通的细鞭子，用来赶牛马的。 可是在进来的时候，苏小雪没有看到牛马，而鞭子上有些深色的痕迹令人十分在意。 她不动声色的走过去。 堂屋里光线不太好，她实在看不清楚鞭子上是什么东西。 这时，屋子角落里“咚”得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苏小雪趁机用袖子裹住手，拿起鞭子。 那些深色痕迹沾染到了袖子上，有点像血迹。 “哎呀，那小畜生不会是被老鼠咬死了吧？”壮汉幸灾乐祸。 在那声响后，堂屋里陷入寂静里。 苏小雪拿起桌上的火折子，点燃蜡烛后，来到角落里。 光亮落下来，终于让那个昏暗的角落清清楚楚的映入众人的眼睛里。 壮汉瞪大眼睛。 一只体型巨大的老鼠无力的蹬着四只爪子，这点点力气根本不可能从猫的嘴巴里脱身。 芝麻的嘴巴里发出低低的“唔唔”声，很快有血从它嘴巴缝隙里流淌出来，硕鼠彻底不动了，连蜡烛的光也无法照亮它那双黑豆似的眼睛。 芝麻用爪子拨弄几下硕鼠，确定它死了之后，敏捷地越过门板，将硕鼠丢在众人脚前。 “太厉害了！”众人惊叹。 壮汉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呢？”苏小雪笑眯眯的问道。 壮汉哑口。 苏小雪指着硕鼠身上几道细长的伤痕，“我倒是奇怪这老鼠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伤痕，而且它与之前我家闹的老鼠一样硕大，是不是亲戚关系啊？” 第九十二章 老母鸡 壮汉心头发慌，狡辩道：“乡下地方，什么老鼠没有？说不定是你家老鼠跑到我这里来了！” “对，没错！” “我家闹老鼠，就是在你们杂货店开业之后！” “都是你们害的我家务宁日好几天，我活命的大米豆子全被老鼠吃了，你们必须加倍赔我的！” 他气都不喘一下，一股脑的指责，誓要把黑锅扣在苏小雪的头上！ 另一些人负责将“这口锅”扣死，纷纷附和。 “一定是你家堆积的吃食太多，吸引来大老鼠！” “我看苏小雪还想栽赃是张大哥在杂货店放老鼠，心肠也太坏了！” 苏小雪一点儿也不慌，任由这伙人骂骂咧咧完。 “讲完了？”她等到这伙人骂得气喘吁吁了，老神在在的问道。 壮汉勉强缓口气，“村长，你得还我们一个公道！把苏小雪这个祸害精赶出芦山村！” 村长打算先装和事佬，好把这把火烧得更旺。 谁知苏小雪往前站出一步，踢踢死老鼠，“还有个问题没人回答，老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众人在她一开始提起鼠身上的伤时，就已经注意到了。 纵横交错的伤痕，有的已经皮肉翻开，血淋淋的令人作呕。 这时候，回到屋里的芝麻又出来了。 又一只死老鼠被丢在地上，身上有同样的伤痕。 众人互相看看，觉得可怕。 壮汉叫道：“不就是这只小畜生抓老鼠的时候，抓出来的？” “苏小雪，你还有完没完了？” “你做错事，爽快的承认挨罚，咱们还能从轻处置呢！” 苏小雪大手一挥，“怎么能不查个清清楚楚就随便断定结果呢，传出去要说我们芦山村人是非不分，愚蠢痴傻，大家清清白白的名声可都要毁了呢！” 壮汉“呵呵”冷笑，“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咱们把这个害人精浸猪笼，一了百了算了！” 他的提议立刻得到了应和，几个大男人气势汹汹的上前，包围苏小雪。 他们一个个看起来凶神恶煞，其他人不敢说话，生怕引火烧身。 “这么着急？怕我揭发真相吗？”苏小雪机敏地从一个人胳膊下闪过去，抱起芝麻。 等壮汉他们回过神之前，她抓着芝麻的爪子，在死老鼠的身上狠狠地划出几道血痕。 “大家看，芝麻的爪印细长，而且会有并列的好几道，可是先前的伤痕，且不说血迹已经干涸，伤痕明显宽很多，像是其它东西造成的。” 众人定睛一看，真是如此。 壮汉打了个寒颤，垂死挣扎，“它们到处乱窜，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划到也很正常吧？” 苏小雪微微一笑，“是啊是啊，很正常。” “所以，这根本不能洗脱你的嫌疑！”壮汉又来劲了，指着苏小雪的脸，“贱人，你留在芦山村早晚把我们都祸害死，赶紧把她浸猪笼了！” 几个男人又要上前抓人。 苏小雪迅速往村长那边一闪，躲到他的身后，“大家就不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吗……” 话音未落，她猛然发现“村长”好像长高了不少。 “嗯？”她抬头望去。 尽管只能看到宽厚的肩膀与乌黑的头发，但是她认出他不是村长，而是—— 顾景贤？！ 她往斜前方迈出一步，瞪着熟悉的清俊面庞，“怎么是你？” 顾景贤今天居然没有乔装改扮，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站在所有人面前。 众人的视线跟着她的动作时，才发现顾景贤不知何时出现的。 村长诚惶诚恐拱拱手，“顾县丞您怎么来了，真是让您见笑了。” 顾景贤没搭理他，冷漠的垂眼看着苏小雪，“你又闯祸了？” 壮汉一听，心头大喜。 有县丞相助，定叫苏小雪好看！ 苏小雪听顾景贤这话像是在责备，可是咂咂味儿，感觉不太对。 好像一张温柔大网，透着股宠溺的味儿，将她紧紧包裹，护在安全地带。 壮汉示意自己的同伙，抢在苏小雪之前开口，“我不好奇！我只想赶紧把你浸猪笼，让大伙儿往后的日子太平安宁！” 苏小雪不管顾景贤，水汪汪的杏眼里盛满了担忧，诚挚的看着乡亲们，“可是，大伙儿不知道的话，无法防备，不小心被伤着了可怎么办？” “少在这里妖言惑众，动摇人心！”壮汉大步上前，伸手要抓苏小雪的右胳膊，“大家不要被苏小雪骗了，以前她什么德行，大家都忘了吗？” “等一下。”顾景贤忽然迈出一步，正好挡住壮汉的手。 俨然一只护崽心切的老母鸡形象。 苏小雪嘴角抽搐几下，有点想笑。 壮汉怔住，用眼神责问他“什么意思”。 顾景贤冷声道：“我没心思管你们闹什么，我只知道县令叫苏小雪去衙门，一刻也不能耽误。” “这……”壮汉转念一想，再纠缠下去，说不定让苏小雪有机会说出真相。 但她被叫走，他再哄哄乡邻，老鼠的事就能揭过去了吧？ 壮汉重哼一声，转过头。 “快走。”顾景贤不客气的催促。 苏小雪没动，“先说清楚老鼠的事！” 壮汉恶人先告状，“苏小雪，给你脸，你还不要脸了？” 顾景贤道：“我没空等你。” 苏小雪抱臂，“那我也没空去衙门，如果县令问起，就是你办事不力哦。” 顾景贤皱眉，“给你半刻的时间。” “足够！”苏小雪打了个响指。 芝麻又从堂屋跑出来了，这次它嘴巴里叼着的却是一根鞭子。 苏小雪故作奇怪，“叼个鞭子出来作甚？”她又用袖子包裹住手，从芝麻嘴巴里抽出鞭子，然后用更加夸张的语气尖声叫道：“怎么会有血？” 众人仔细一看，果然鞭子在苏小雪的衣袖上，留下淡淡的暗红色血迹。 “我看这鞭子的形状，有点像……” 在壮汉出声解释之前，苏小雪已经一鞭子抽在死老鼠的身上。 新伤叠在旧伤痕上，可以迅速又清晰的分辨出，新旧伤是一样的。 众人可以断定—— 死老鼠身上的伤，是这根鞭子造成的！ 第九十三章 动手了 壮汉叫道：“苏小雪，虽说老鼠可恨，但你如此凌虐，简直是穷凶极恶！现在又抵死不认，再三陷害我，我今天一定要为自己讨回清白！” “怎么是我的呢？”苏小雪举起鞭子，将手柄底部展示给顾景贤看，“顾县丞，您是在场里身份地位最高的，您看看上面刻的是什么字？” 顾景贤看了一眼，答道：“王。” “嗯嗯。”苏小雪笑看向壮汉，“可我不姓王啊？” 众人明白过来，齐刷刷的瞪向壮汉。 有了证据，说话便理直气壮起来。 “原来老鼠都是你养的，难怪上次你知道有多少只呢！就是你偷偷放进杂货铺里的！” “太可恨了，居然拿这么卑鄙的手段陷害人！传出去，我们芦山村的脸面都丢光了！” “顾县丞，把这家伙抓去衙门，好好打一顿板子，叫他不敢再为非作歹！” 壮汉看无从狡辩之后，索性拖所有人下水，“你们不也是看这个贱人不爽很久了吗？我是帮乡亲们解恨！” 众人心中虽然对苏小雪仍有成见，但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承认？ “姓王的，你少在这里挑拨乡邻的关系！” “揭破了真相，居然还死不悔改，怎么有你这么无耻的人！” 壮汉见大势已去，跺脚跺得地面都在晃动，“你们啊，早晚被苏小雪害死而不自知！反正我是要活命的！” 说完，他端着痛心疾首的脸色，气冲冲地奔出院子。 他的同伙见状，偃旗息鼓了。 “顾县丞，不去抓坏人吗？”苏小雪笑眯眯的问道。 顾景贤仍冷着一张脸，“该走了。” “你包庇他？”苏小雪心里猛然冒出火。 这话一出，众人不禁有点联想—— 难不成是顾景贤与姓王的串通捣乱，要把苏小雪赶出芦山村？ 顾景贤扫视一圈，众人的脸色尽收眼底。 “人已经跑不见了。” 苏小雪气笑了，“还不是你放跑的？” “不管你怎么说，”顾景贤挥手，像赶小鸡仔似的赶苏小雪出门，“现在，你必须去一趟衙门。” 苏小雪心里不是滋味。 村长忙出来做和事佬，“我们会抓住他，送去衙门的，不要耽误了县令的要事。” “那就拜托村长了，大家可都看见了那人养的硕鼠有多大多可怕，要不是今日芝麻发威，铁定要害了村里人，决不能姑息！” 苏小雪加重语气，一字字敲进村长耳朵里，跟针扎似的。 村长到底是怕她到县令耳边吹风，小鸡啄米般的点头，“一定一定。” 苏小雪又笑眯眯的望向其他人，“所以说，做坏事早晚会暴露的，做人还是多行善积德比较好呢。”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顾景贤身上。 顾景贤压根不在意，催促道：“还不快走？” 苏小雪对从屋后走出来的方婆子点点头。 先前壮汉整日游手好闲，待在家里吃喝睡觉赌博，很难混进去一探究竟。 灿烂的烟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方婆子趁机溜到壮汉家里搜查，终于找出硕鼠。 那些硕鼠被壮汉养得极其凶猛，方婆子给它们喂了药，降低战斗力，好让芝麻将这些祸害“绳之以法”。 接下来由方婆子带着芝麻，去其他三家里抓老鼠，杂货店好开门做生意了。 苏小雪板着脸，从壮汉家出来就看见衙门的马车。 她爬上去之后，看到顾景贤坐在车辕上，没进来。 一路无话，苏小雪来到衙门，发觉气氛有些凝重，负责看守后门的衙役都比平日多了两个。 看顾景贤的脸色是不打算告诉她发生什么了，于是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 这次，他们的目的地不是灶间或县令书房，而是衙门大牢。 苏小雪心头一紧，脑子里飞速转着，寻思着一切可能性。 她没犯法，她和顾景贤的关系还不至于用大刑逼供，那么事情出在别人头上。 赵家？ 不像，不然麦冬早就来报信了。 苏小雪忽然想到了蔡三娘。 难道她冒险对县令下手，被抓了个现行？ 她盯着顾景贤的后脑勺，他不是说好不会让蔡三娘鲁莽行事的吗？ 苏小雪带着不安的心情，来到牢房深处。 灶间一众人分成三排站着，个个埋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连仗着长辈身份，敢骂县令的蔡老三都收敛了脾气，沉着脸坐在角落里。 苏小雪穿过人群，看到木架子上绑着一个女人，披散下的头发，湿哒哒的黏在脸上，都分辨不出是死是活，只能盯着胸口多看一会儿才能看出有一点点起伏。 而她身上更惨，血混合着汗水与脏东西将衣衫染得失去原本颜色，还被鞭子抽的支离破碎，都快遮掩不住身体了。 衙役正拿着一块烙铁，放在火堆里烤着。 铁块被烧得通红，隐隐的有股焦肉的气息。 在大佬阴暗的氛围中，这场面格外恐怖。 苏小雪哪里见识过这架势，不免费力地咽下一口唾沫，看向太师椅上悠闲喝茶的男人。 “苏姑娘来了。”县令招招手，示意她到近前来。 四个五大三粗的衙役分列在县令左右，虎视眈眈的盯着苏小雪，让她有种下一秒自己也会被人揪住，绑上木架子，被大刑伺候。 她不由地看眼顾景贤。 从今天相遇到刚才一直冷冰冰的男人，此刻也看向了她。 尽管他的视线稍纵即逝，但她依然能够透过表层的寒冰，感觉到一丝温暖，令人安定。 苏小雪按下心间的不安与恐惧，缓步来到县令面前行礼，然后直接问道：“不知道衙门里发生何事？” 县令指着木架子上的女人，“苏姑娘，还认得她吗？” 苏小雪这才又看过去。 这次离得近一些，她终于从脚上的布鞋，认出这个女人正是蔡三娘。 她装傻，“脸被遮住了，民女认不出来。” 县令示意衙役拨开蔡三娘的脸上的头发，“这样你？” 苏小雪看了又看，才故作吃惊的叫道：“这是蔡三娘吗？” 县令点头，“是的，今早她在本官的早饭里下药，被衙役抓个正着。这毒妇嘴硬的很，什么话都不肯说，只好叫大家过来，看看有无线索了。” 苏小雪心头重重一跳，县令分明是觉得蔡三娘与她、顾景贤有关系！ 第九十四章 严刑伺候 上次，他们让县令自食其苦，虽然闯过一次难关，但后续的危害出现了。 县令不会随随便便吃她做的东西，只要在吃食上出现问题，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他们。 所以，顾景贤堂堂一个县丞，要亲自跑到芦山村请她来衙门——是县令故意安排的。 也难怪顾景贤态度十分奇怪，必然是县令派人暗中观察。 真要让县令的人看出异样，那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找到了合理的缘由，苏小雪忽然松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 就算他们和蔡三娘毫无牵扯，若是县令有心，也会让他们牵连上。 她强迫自己不看顾景贤一眼，假装关心的问道：“县令，您没事吧？” 县令和善的笑道：“没事没事，她一动手，就叫衙役发现了。” 苏小雪抚抚胸口，“您没事就好。” 县令意味深长的看眼顾景贤，“苏姑娘真是关心我呢。” 苏小雪露出一些谄媚的意思，“县令可是民女的衣食父母呢，靠着您才能过上好日子，才不用怕……” 她这回可以正大光明的看向顾景贤了。 “某些人耍下三滥的手段！” 他们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似有千言万语传递。 顾景贤不屑的转开视线。 “你们啊，真是的……”县令叹着气摇头。 话题似乎要偏离正事了。 他忽然定住脑袋，幽幽的问道：“苏姑娘，你与蔡三娘见过好几次，知道些什么吗？” 幸好苏小雪没有松懈，摸着下巴苦思冥想片刻，“民女与蔡三娘只见过三次，分别是两轮比试和昨天在灶间。说实话，民女看她脸黑，脾气不好的样子，不敢搭话，所以除了知道她叫蔡三娘，其它一无所知。” 县令追问：“只有你们两个女人参加比试，就没惺惺相惜之感，多聊会儿？” “没有。”苏小雪摆手，“民女忙着做菜，好不叫县令失望，哪儿有闲心与旁人聊天。” 县令叹气，一脸苦恼，“那可真不好查了。” 苏小雪跟着发愁，“万一她有同伙，再对县令下手可怎么办？” 县令霍然起身，指着蔡三娘，“给我狠狠地打！看她能嘴硬到几时！” “是！”衙役得令，将烧得通红的烙铁按在蔡三娘的身上。 “啊——” 尖利凄惨的叫声快要扎破耳膜，还有浓浓的令人作呕的烤肉味，苏小雪不忍去看蔡三娘痛苦的表情。 灶间那伙人抖得跟筛糠似的，有胆小的直接晕倒在地。 衙役喝问道：“再不说，叫你全身都烫烂了！” 蔡三娘死咬牙关，一字不发。 衙役凶狠的抽鞭子，“叫你不说！” 惨叫声中，新鲜的血液涌出来，滴答的在地上，不一会儿汇集成了一条“小溪”，向苏小雪这边流淌。 她垂着眼帘，尽管看不到用刑的场面，但惨叫声足以让人知晓有多么惨烈。 “县令，民女有点吃不消，可不可以先走了？”苏小雪问道。 “别着急。”县令向衙役打手势，“既然贱人不愿说，咱们就把她掉到衙门口去杀鸡儆猴，苏姑娘也看看热闹吧。” 蔡三娘伤势严重，吊到大太阳下面哪还有活路？ 苏小雪的心“突突”乱跳，忍不住劝道：“县令，她被打成这样，会不会让百姓们认为您是个酷吏，对您名声不好啊？” 县令笑着摇头，“怎么会呢？蔡三娘残害父母官，放到哪朝哪代都是个死罪。” “是吗？”苏小雪干笑。 “是啊。”县令点头，盯着她看，“苏姑娘，你这话显得很关心蔡三娘的死活呢。” “哪有！”苏小雪急忙否认，“民女是怕蔡三娘毁了县令的名声，很不值呢。” 县令笑着捋着胡须，“顾县丞，你看看，苏姑娘是多么明事理又体贴的人啊，你可要好好珍惜呢。” 顾景贤不屑的嗤笑。 苏小雪揪着衣角，看着状况凄惨的蔡三娘，脑子里像是一团乱麻，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忽地，她眼角余光瞥见解开绳索的衙役有点不对劲。 他的手指在绳索上扒拉半天，也没解开。 分明是根本不想把人扔到门口送死，而是在折磨人的神经，让人的恐惧值不断上升，把人逼到崩溃的绝境里。 一旦心理防线崩溃，犹如大堤坍塌，该说不该说的全都冒出来了。 甚至为了活命，还会胡乱攀咬。 她不了解蔡三娘的为人，不知道他能不能撑住。 她还没想到应对的办法，蔡三娘慢慢的抬起头，看了看县令，随后视线转到了顾景贤的身上。 苏小雪猛然攥紧拳头。 那眼神，如果下一秒蔡三娘指认顾景贤就是主谋，她一点儿也不会意外！ 顾景贤很淡定，不动如山。 县令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他，“蔡三娘好像很中意我们顾县丞嘛。” “因为我长得英俊。”顾景贤很正经的说道。 县令大笑，“顾县丞说的是。” 接着，他认认真真的对蔡三娘说道：“顾县丞已经成婚，苏姑娘便是他的妻子。蔡三娘，你姿色年纪都不如苏姑娘，就不要肖想了。” 蔡三娘死死的盯着顾景贤，眼底闪烁着黯淡的光亮。 顾景贤不为所动。 像是失去了最后的支持，蔡三娘脑袋一低，晕死过去。 县令不爽的“啧啧”，“忽然觉得就这么让她死了，难解我心头之恨。把大夫叫来，给她治疗，不需要太好的药，活着就行。” “是。”衙役立刻松开根本没解开过一点点的绳索，去找大夫。 县令背着手，往大牢门口走去，“顾县丞，你看要如何处置蔡三娘，她才肯说实话呢？” 顾景贤道：“既然县令不着急她死，就先放出风去，让外头都知道她受不住严刑，已经透露出一二。若是她有同伙，一定回来杀人灭口，我们不如瓮中捉鳖。” “这招挑拨离间不错。”县令满意的点头，“就这么办吧。” 顾景贤应道：“那我吩咐下去了。” “好。”县令看向苏小雪，“今天真是劳烦苏姑娘了，顾县丞再招待她吃顿午饭，再送回去吧。” 顾景贤没答应，县令自顾自的走了。 其他人也各自散去，似乎没人在意他们。 苏小雪不敢放松，冷哼道：“今天杂货店生意忙，我先回去了。” 她想提醒顾景贤，如果要过来商量蔡三娘的事，只能半夜再过来。 顾景贤冷冷道：“是你自己要回去的，不关我的事。” 苏小雪冷不丁地觉得他这句话在“不关我的事”上语气略重。 他的意思是，他不想管蔡三娘的死活？ 第九十五章 救不救人 她抬起头，望向顾景贤的眼睛。 深邃如古井一般，让人看不到底。 一股无名火在心间升腾起来，“是是是，不关你的事，你不用担心！” 苏小雪皱眉，转头就走。 “苏小雪！”顾景贤喝道。 她没有转头。 顾景贤快步上前，挡住她的去路。 “干什么？”苏小雪没好气。 顾景贤道：“你不会在县令面前乱告状的，对吧？” 苏小雪感觉话中依然有深意，但是不愿意细想下去，“你放心，我可不敢得罪顾大县丞呢！让开，好狗不挡道。” 顾景贤没让，“苏小雪，别以为县令对你和颜悦色，就可以对本官无礼。” 她抬头瞪他，看出他眼中有警告的意味。 苏小雪知道他在警告她不要请轻举妄动，可是只要有一线办法，她就绝不想看到一位“义士”命丧黄泉。 “我可不敢得罪顾大县丞，令自己的小命不保的！”她稍稍退让，不然真怕露出马脚，让暗中观察他们的人看见。 “你明白就好。”顾景贤深深的看她，退开。 “有毛病。”苏小雪骂了句，径直离去。 凭她现在的能力，只有一个办法救下蔡三娘。 问问看赵暄阳有没有能让人暂时闭起假死的药，先弄“死”蔡三娘，把人救出来。 苏小雪这么打算着，先去赵家药材铺。 赵暄阳借口要去芦山村看看雀花藤，带着苏小雪坐马车离开。 听明了她的来意之后，赵暄阳摇头，“有是有这种药，但是不能用。” “为什么？” “我父亲一样精通药理，他会看出来的。” 苏小雪头疼，捏了捏眉心。 这是不按套路来啊！ 为什么古装剧里的御医、厉害大夫们就看不出有这种药呢？ 苏小雪发愁，如果顾景贤真不想管，那要如何才能救下蔡三娘？ 赵暄阳冷漠的看着她，“人各有命，莫要强求，否则会将你也搭进去。” 苏小雪哪里不明白如果行差踏错一步，自己陷入火坑不说，也会连累婉婉和方婆子？ 这个办法不行，她不会贸然行事，只能看今晚顾景贤会不会来，再做打算了。 回到芦山村，远远的苏小雪就感觉到杂货店有多热闹了。 这两日门口罗雀，但现在聚集着一些等候进店的人，叽叽喳喳的聊天。 他们声音不小，能吸引的周围路上的行人。 苏小雪看他们都站着，有的因为聊得太兴奋，嘴巴干裂。 她暂且放下衙门里的忧心事，想着得在门口准备一些休息的凳子，提供茶水，提供周到的服务，人家才会成为杂货店的忠实客人呢！ 到了门口，和乡亲们打过招呼，她往院子里一看。 乌泱泱的全是人，热闹的跟开业那天一样。 方婆子热情的招呼着，“今天帮大家解决大麻烦，东家我也高兴，所有商品一律优惠，方便乡邻，大家多多惠顾啊！” 因为她提供的采购方式，客人们拎着篮子，自由的从货架上挑选东西，完了再去收银台结账，所以方婆子应对这么多客人也能游刃有余。 “我回来啦！”虽说不太辛苦，可苏小雪哪能让方婆子一直忙碌着，小跑进院子里，抱起女儿，在嫩糊糊的脸蛋上亲一口。 心头的阴霾在女儿的笑声中，终于消散一些。 大家都和苏小雪打招呼。 之前误会苏小雪，大家多少不好意思，于是都来光顾方氏杂货店，笑得也格外真诚。 就算家里不缺，也会买上一点东西，反正早晚会用上，也算是补偿一下苏小雪了。 不管以前有没有恩怨矛盾，苏小雪笑容满面的回应，然后从仓库搬来货物，补充货架。 这一忙，直到天色漆黑，过了戌时，最后几个客人与苏小雪、方婆子唠嗑完了，扫去身上的瓜子壳，心满意足的回家去。 苏小雪哄了婉婉睡觉，然后打扫院子。 打扫的动作很机械，脑子就腾空出来了，她又想起饱受酷刑的蔡三娘。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她不由地轻轻说出来。 “人还没死。” 苏小雪看过去，已经习惯顾景贤像个幽灵一样的出现。 她轻哼一声，进入堂屋。 顾景贤跟着进来，看到她倒了一碗水，只顾自己喝，没想着要给他一碗，苦笑一下。 “县令尚未达成目的，不会让蔡三娘死的。”他便给自己倒水喝，好在苏小雪没拦着他用水壶。 “反正你也不打算救她。”苏小雪恼火，猛然抬头看向顾景贤，“明明你……” 话才出口，戛然而止。 顾景贤等了等，问道：“明明我什么？” 苏小雪眸色一暗，她能说什么？明明已经想好了那是巧合了。 如果真是顾景贤，一定会想办法救人，而不是直接拒绝吧？ “没什么。”她嘟囔一声，心沉沉的难受。 顾景贤看不出什么来，只好正色道：“蔡三娘行事鲁莽，拉她入伙，稍有差池，怕是要把我们的性命都赔上。” 他不能对小雪道出自己回到吉阳的另一个目的，却又希望她明白事情有多严重，容不得错。 他很自私的，不想小雪为了别人，受到伤害，甚至丢了命。 “不一定要拉她入伙，只是不想看她就这么死了。” 顾景贤专注的望着苏小雪的眉眼，现在她精明能干，会计算做生意，但依然不失善良单纯。 他轻轻地叹息一声，“如今大佬被围成铁桶，一个苍蝇飞进去都会发觉。” 苏小雪问道：“凭小梨和你身边那个殷少侠的武功，也无法做到不知不觉吗？” 顾景贤摇头。 苏小雪颓丧的垮下肩膀，“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顾景贤看出她不会随随便便拿自己和别人的性命冒险，这才开口道：“可以让他们试一试，但若是不行的话，不可强求，我们必须全身而退。” 苏小雪眼中腾起希冀的火花，“什么时候试？” “今天，我已经把蔡三娘的消息传出去，明夜便可叫他们两个伪装成蔡三娘的同党，去大牢试试。” 苏小雪有点激动，“我想去县城里等消息。” “你忽然进城，会让县令起疑的。”顾景贤摇头。 苏小雪撇嘴，“好吧。” 顾景贤看她又有点小失落，笑问道：“今天赚了多少钱？” 第九十六章 念念不忘 提到赚钱，苏小雪有点来劲。 “我清点一下。”她也想着找点事转移注意力。 顾景贤看她捧起账册，便跟在后面。 苏小雪认真的清点货物的数量，在账本上做记录。 顾景贤看了一小会儿。 温柔的月色落下来，在他们的身上披了一层银色，连气氛都柔和了许多。 他便开口问道：“我帮你清点吧？” 苏小雪有点怀疑的打量他，“你不要捣乱了，快点回衙门吧，小心县令找你秉烛夜谈。” “不怕，殷少侠易容成我的模样了。” 苏小雪想了想，示意他去数另一排货架，“我会检查的哦，你要是数错了，扣你钱！” “好好好。”顾景贤柔声答应，数好一样货物的数量就记录下来。 点好两样东西，他就会去看一眼苏小雪。 她做事的样子，认真又可爱。 令他忍不住看得越来越频繁。 “看什么看！”苏小雪觉察到，冲他挥舞拳头，“数错了一样，扣十两银子！” “十两？”顾景贤失笑，小丫头真是会狮子大开口。 苏小雪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了，你要是不想干，就早点回家吧。” 顾景贤心想，我的家不就在这里吗？ “我数……”他嘴上如此说，转头继续清点。 苏小雪瞥了他一会儿，继续忙手头的事。 “好了！”她清点完，又去收银台数今天收到了多少钱。 顾景贤将自己记录的那份交给她，然后耐心的在旁边等待。 苏小雪手指灵巧地拨动着算盘珠子，很快算出今天的收入。 “今天赚了五十文钱！”她笑着，眼睛亮晶晶的。 顾景贤觉得她的眼睛比天上的明月还好看，不禁看的有点入神。 苏小雪冷不丁地对上他的视线时，脸不受控制地发烫，心想着他不会是觉得好笑吧？ 五十文钱对县丞来说不算什么，而她却高兴的像发大财。 苏小雪轻咳两声，从收银台的抽屉里摸出两颗糖莲子，递给他，“辛苦你了。” 顾景贤没接，“这是婉婉爱吃的，留给她吧。” 苏小雪果断放下，又在抽屉里翻翻看，发现没别的吃的了，“那就没有别的可以招待你了。” 顾景贤问道：“有面条吗？” 苏小雪点头，“有的。” “我想吃葱油面。” 葱油面很简单，很便宜，但顾景贤始终忘不掉再回到芦山村时，闻到的那股勾人香味。 如同他明明想和苏小雪保持一点距离，不给县令那些人看出端倪，可是不见到她时想她，见到她时又忍不住亲近。 “好，你等着！”苏小雪爽快答应。 不多时，三碗香喷喷的葱油面摆在收银台上。 苏小雪招呼方婆子来吃。 “我困死了，先睡了，你们吃吧。”方婆子可不想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早知道应该先问问方婆婆的。”苏小雪有点苦恼，不想浪费粮食，可面条到了第二天就坨了，不好吃了。 顾景贤看她一眼，将方婆子那碗拿到自己面前，“其实我没吃晚饭。” “行吧，你负责消灭光它们。”苏小雪拿起自己的这碗，美滋滋的吃起来。 顾景贤不急不慢地吃下两碗面条，苏小雪已经哈欠连连了。 她问道：“时间不早了，你可以回去了吧？” 顾景贤抬头看看月亮，惊讶道：“居然都这么晚了？” “是啊是啊……”苏小雪挥手，跟赶小猫小狗似的，“快走吧。” 顾景贤无奈道：“这个时辰，县城大门已经关了，你要我睡在城门口，吹一晚上风吗？” “有什么不可以？”苏小雪无所谓的耸耸肩，忽然怀疑顾景贤是故意拖到这么晚的。 顾景贤道：“让我在堂屋打个地铺也行。” “随便你。”苏小雪挥挥手，准备回自己的小窝。 “你不留在这里睡觉？” 苏小雪一脸厌弃，“看到你睡不着。” 她挥挥手，大步离开。 方婆子从厢房探出脑袋，“顾公子，我给您准备被褥吧。” “好，麻烦你了。”顾景贤点头。 天亮后，苏小雪回到杂货店，顾景贤已经不见了。 昨晚清点了货物，发现好几样东西要补货，所以她今天还是得进城一趟。 问邻居接来牛车，去县城的路上，她碰见村长。 村长有点想躲开她。 她偏要高声问道：“村长，姓王的抓到了吗？” 行人纷纷看过来。 村长面色微微难堪，“那小子脚底抹油似的，一溜烟就没影了。” “跑这么快的吗？”苏小雪问道：“莫非在其它地方有亲戚，去投靠人家了？正好我要去城里，找县令报官好了。” 村长忙叫道：“别别别，我多叫上几个人，保准找到！” 可不能让县令知晓自己没照顾好苏小雪。 可是，让顾景贤知道他抓了姓王的，会不会不高兴啊？ 村长头疼，本来想从中获益，怎么反倒把自己给按进泥潭里了？ “好，那就麻烦大伙儿了。”苏小雪笑眯眯的看着村长精彩的脸色。 给他们添添麻烦，就没空闲找她的麻烦了。 她赶到县城，特意在衙门附近溜达过。 路边茶摊的人最爱聊城内八卦，她听了一耳朵就知道城内加强了官兵巡逻，誓要掘地三尺也要把蔡三娘的同伙抓住。 苏小雪仔细回想一下顾景贤昨晚的态度。 他们应该不会硬拼的吧。 她又去城北的杂货店，跳下牛车，“老板，我来进货了。” 她走进杂货店，发现柜台边有个熟悉的身影。 “是你？”苏小雪没有再往前踏出一步。 姓王的壮汉“嘿嘿”狞笑着走过来，“真是冤家路窄啊苏小雪！” 苏小雪看着他胳膊上健硕的肌肉，清楚“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一边往后退，一边温声道：“吃亏的明明是我，我不和你计较了，再见！” 她正要拔腿就跑，姓王的叫住她，“诶，你不进货了吗？” 苏小雪也想啊，可是得等他离开杂货店再说。 姓王的怪叫道：“哦不对，人家老板是不会卖货给你了，你进个屁啊！” 第九十七章 勇闯大牢 苏小雪皱眉，“你算老几，我和老板的合作关你什么事！” 姓王的“嘿嘿”笑着，勾搭住杂货店老板的胳膊。 苏小雪发现两人眉眼有点神似，心里“咯噔”一下。 姓王的笑道：“我们是表兄弟，你说我算老几？” 苏小雪从怀里抽出叠好的一张纸，“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但是白纸黑字签好的合约，咱们应该按这个来做事吧？不然你得赔我们！” 姓王的如饿虎一样扑过来，从她手里抢过那张纸，三两下撕的粉碎，“什么合约，我这么没看见？苏小雪你这歹毒泼妇，休得在我们家里撒野！” 苏小雪看着雪花一样落下的白纸，看向店老板，“你当真不愿意我们继续合作了？” 老板看眼姓王的，“我们好聚好散吧，莫要为难我了。” “难道可以为难我？”苏小雪向姓王的抬抬下巴，“你的货要是卖不出去，姓王的能给你钱，供你温饱吗？” 姓王的都一穷二白，哪里来的钱解决积压的货物，可对他来说，亲情大过天。 “苏姑娘，我们家的事，你一个外人没资格多嘴。”他挥手驱赶苏小雪，“我就算死了，也不会把东西卖给你了！你再不走，我拿扫帚打人了啊！” 苏小雪知道自己一个外人是战胜不过兄弟之情的，再看姓王的凶神恶煞，撸起袖子要打人，她立刻撒腿溜出去。 身后，一片哄笑声。 “死丫头敢和我作对，我就让她活不下去！” “可是我店里的话货……” “放心放心，我有门路！过几天，咱们去芦山村，看她杂货店关门大吉！” 苏小雪看着空空如也的牛车，揉着额角。 可以预见的是杂货店这段时间的生意会非常好，可热情洋溢的客人们来到空荡荡的店里，多扫兴啊？ 总是补不起货物的话，谁还愿意白费力气，光顾她们？ 问题是，苏小雪到现在也没摸清楚进货渠道，如果去其它杂货店里买现成的，解决的了眼前的困难，绝非长久之计。 时间稍微长点，可得亏死她们！ 苏小雪没想到刚解决鼠患，下一个难题这么快就到了。 怎么办呢……她看一圈四周，今天天气不错，难得街上的人挺多。 “大家快来评评理啊！”她双手聚拢成喇叭状，聚在嘴巴前，大声叫道：“我好心好意与这家杂货店合作，帮他们售卖货物，结果老板突然毁约，让我的日子过不下去啊！” 行人们好奇的张望过来。 “喊什么喊！”老板烦了，一盆脏水泼出来。 姓王的指着苏小雪的脸，“什么合作，你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苏小雪看行人都聚集过来，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合约在此！” 姓王的瞪大眼睛，虽然他大字不识几个，但是自家表兄弟的名字还是认得出的。 “你！” 苏小雪向他吐吐舌头。 早就料到卑鄙的他会撕毁合约，所以一开始就没拿出真的合约。 “大家看看，这家人真是太不要脸了，简直是要断了我们孤儿寡母的活路！”她眼泪汪汪，惹人怜惜。 行人们不禁为她打抱不平起来，指责杂货店老板不厚道。 老板大红脸，“不是不是，你这个泼妇想低价买我们的东西，再高价卖出去，我给拒绝了，就胡搅蛮缠起来！大家可不要听她胡言乱语！” “你在衙门做事，每月赏钱不少，而且你相公是县丞顾景贤！你慢慢享清福去，不要折磨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了！”姓王的也大叫起来，痛心疾首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不是卖惨吗，谁不会！ “可是……据我说知，顾县丞和苏小雪不住在一起，风传他们要和离了。” “一个女人带着个小孩多可怜啊，做点小生意还要被你们欺负吗？” 姓王的和老板叽哩哇啦哭诉一通，可是那份合约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行人们并不买账。 老板为了平息行人的努力，忙弓着腰请大家进店里，“今天我们杂货店所有物品一律买一送一，就当是给大家消消气了！” “你当大家是什么人啊，会被小恩小惠收买，当时和你们一样卑鄙无耻？”苏小雪叫道。 这话一出，本来想贪小便宜的人根本不敢进店里。 老板欲哭无泪，埋怨的瞪向姓王的，“都怪你！” “怪我什么，是你脑子有问题，要和苏小雪合作！”姓王的不满的反驳。 两人吵起来，苏小雪趁机开溜，来到衙门告状。 县令听闻她来了，推出顾景贤去招待。 “今天没请苏姑娘，她怎么会忽然跑来？”县令狐疑的打量着顾景贤，“我还以为昨天看衙役们动刑，吓得这几天不敢来了呢。” 顾景贤道：“这婆娘闹出这么多事端，怎么会怕那些。保不齐又是来给衙门添麻烦的。” “诶，被这样说。”县令拍拍他的肩膀，“昨天大意了，叫苏姑娘受了些惊吓，你代我安慰安慰。” “县令。”顾景贤沉声叫道，透出不满。 “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县令苦口婆心，“快去吧，莫要叫苏姑娘等急了。” 顾景贤一脸冷漠的往大堂走去。 县令眯起眼睛，向门口的衙役打手势。 衙役立刻跟上去。 苏小雪一看是顾景贤来了，很想问问蔡三娘的情况。 两人对上视线，无声的交流了一下。 苏小雪知道蔡三娘还活着，衙门里暂时一切太平，计划也不会改变后，道出自己的来意。 顾景贤派衙役去杂货店抓人。 在等待的时候，顾景贤慢悠悠的话喝茶，碗盖遮住小半张脸时，他又向苏小雪递去眼色，示意她解决这件事后，速速回芦山村。 苏小雪也不知道为什么光凭一个眼神，他们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她皱眉想了想，扭头看向大堂外面。 顾景贤见苏小雪没答应，重重地放下茶盏。 “砰”的一声响，惊得旁边昏昏欲睡的几个衙役打哆嗦。 苏小雪回头，使眼色，嘴上骂道：“顾县丞，你想吓死人啊！” 看她答应了，顾景贤松口气。 这时，县令身边的师爷走过来，笑道：“苏姑娘这么容易被吓死，怎么不见你昨日在大牢被吓着了？” 第九十八章 审案子 苏小雪撇嘴，“蔡三娘与我无亲无故，是死是活与我有什么关系？陌生人都要我操心，我还不累死了？” 接着，她凶横的瞪向顾景贤。 “至于某些人，跟鬼一样冷不丁的吓人，我看是脑子有问题。”她又看向师爷，“您说是吧？” 师爷一噎，怎么感觉这句话是在骂他？ 他干笑，“我过来看看苏姑娘需不需要帮忙。” 苏小雪摆手，“不用了，该怎么判怎么判吧。” 她想到吉阳县衙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指着大门又问：“可以让其他人旁观吗？” 师爷道：“为什么要人旁观？” “当然是让大伙儿看看顾县丞判案时，英明神武的样子了！”苏小雪夸张的叫道，向顾景贤竖起大拇指，脸上却写满了嘲讽。 师爷被逗乐了，“苏姑娘，你说的对。” 顾景贤如果偏袒苏小雪，百姓们会说他徇私枉法。 如果不帮着她，会被骂绝情负心。 就算断案公正无私，可是凭两人的关系，仍然会惹来非议。 县令要顾景贤来处置这桩案子，便是打的这些注意。 没想到他还没提，苏小雪自己撞上刀口。 “顾县丞没问题吧？”苏小雪又对顾景贤眨眨眼。 顾景贤明白她是不想让被告有诬陷他徇私的机会，淡淡道：“要看便看吧。” 师爷立刻叫衙役去开门。 大门开了，正好衙役把杂货店老板与姓王的壮汉抓来。 衙役索性敲锣，对路过行人喊道：“顾县丞头一回升堂判案，大伙儿来看看！” 行人被吸引过来，想要看看这个与县令同流合污的县丞是怎么个断案法。 很快，门口聚集起不少人，发现原告居然是苏小雪，一个个看戏的兴奋劲更高了。 姓王的看看人群，又看看堂上的苏小雪与顾景贤，索性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还有没有天理了，顾景贤与苏小雪是夫妻，居然要他来断案，岂不是要我俩含冤？！” 这招恶人先告状，苏小雪在昨天已经领教过了，凉凉的问道：“昨天还没吃够教训？” 姓王的才不管昨天的事，只管撒泼哭闹，让顾景贤狗官的形象深入人心。 “啪！” 忽地，顾景贤敲响惊堂木，吓得姓王的狠狠地打了个嗝，哑住了。 “休要在公堂上胡闹！”他示意衙役将姓王的按住，问苏小雪道：“你要告他俩何时，一五一十的道来。” 姓王的哪能让苏小雪说出来，继续大吵大嚷。 顾景贤打手势，衙役装傻充愣。 他皱了下眉，亲自走过去抓住衙役的手，按在姓王的嘴巴上。 “唔唔——”姓王的叫不出声了。 顾景贤阴沉的盯着衙役，“不要松手，否则影响了判案，你去领一顿板子。” 衙役怕疼，不敢有小动作了。 顾景贤冷漠的看向苏小雪，“你继续说。” 苏小雪将放老鼠与杂货店毁约的事，一五一十的道出。 “我可以作证！”门口的人群里，一只手举起。 苏小雪循声望去，认出是芦山村人。 姓王的放老鼠害人，又虐打老鼠，昨日种种恶行惹怒众人，大家自然不仅是帮苏小雪说话，更是不想这种人再回村里。 顾景贤示意那人进来，问道：“苏小雪说的都是事实？” “没错！”村民用力点头，“如此心肠恶毒之人，决不能轻饶！” 顾景贤反应冷淡，“该怎么判，自有国法决定。” 他又问姓王的，“对于这些指控，你可有分辨？” 姓王的搬出大家都看苏小雪不爽，所以他为大家出头的说辞，“……我也是为了全村人，实际上没有恶意的！县丞，您知道苏小雪有多野蛮，不把她赶走，我们芦山村永无宁日！” 苏小雪摇摇头。 她不打算争辩，因为村民已经跳出来反驳了。 “你自己恶毒罢了，少把我们拖下水！” “你！”姓王的差点要跳起来。 顾景贤冷冷一看，他莫名的腿肚子打颤，又跌跪在地。 村民叫道：“都是这臭小子胡言乱语，决不能信！县丞若是不信，大可以叫来全芦山村的人！大家如果真对苏小雪有意见，昨天怎么可能光顾她们家的杂货店呢？” 顾景贤点点头，问门口的人，“可还有芦山村人在此？” 人群里又冒出两个人，今天天气好，所以不少人到城里来卖菜。 又有两人作证，姓王的只能继续撒泼大叫。 “如此藐视公堂的行为，师爷，该怎么判啊？”顾景贤忽然发问。 师爷一直在看戏，遗憾不够精彩之时，乍然听顾景贤这么问，先楞了一下，迟疑着问道：“县丞，您不知道吗？” “我回到吉阳县没多久，忙于其它公务，哪里知晓律法。”顾景贤说的理直气壮。 苏小雪看到师爷嘴角抽搐好几下，抿嘴一笑。 师爷抓抓头发，一点儿也不想说。 顾景贤略诧异道：“你不知道吗？” “呃……”师爷知道自己一旦说了，后面该怎么判就全退给他了，还怎么搞顾景贤？ 顾景贤失望的叹息，“县令怎么能让你这样的人做师爷，岂不是要误判很多事？” 师爷面子上挂不住了，但死撑着问道：“县丞真的一点儿也没看？” “你看我像闲的能将律法全部看完的样子吗？”顾景贤反问。 师爷看眼其他人，衙役们还好，门口百姓们的脸色和眼神十分精彩。 在无数鄙视的包围中，事业撑不住了，低声答道：“藐视公堂，打十板子警告，若再犯，则二十板子，以此类推。” “好的，就这么办吧。”顾景贤吩咐衙役。 衙役看眼师爷，两个负责按住姓王的，一个举起板子重重的打下去。 “啊——”姓王的发出杀猪似的惨叫。 几个芦山村们看得高兴，纷纷竖起大拇指，“打得好，打得再重一点！” 顾景贤问道：“还有别的事要告状吗？” 苏小雪又说了杂货店老板毁约一事。 杂货店老板被姓王的痛呼声吓怕了，况且他又不蠢，看情形不对，哆哆嗦嗦的否认道：“我不毁约了……我压根没想过要毁约，根本没这回事，我是被逼迫的！” 第九十九章 低价收货 顾景贤瞟一眼苏小雪，询问她的意思。 苏小雪微微摇头，“你在店门口可不是这么说的。” 老板拨浪鼓似的摇头，“没有，是我表哥逼我的！是他想报复苏小雪，逼迫我毁约的！苏姑娘，我们按照约定，继续合作吧？” 他一脸诚恳的望着苏小雪。 苏小雪瞥眼顾景贤，他仿佛事不关己。 这是交给她自己来主理此事的意思。 她回头望向门口，“可有在杂货店门口看过热闹的在场？” 有几个人出列，他们看到店老板被衙役抓走，好奇的跟过来看。 苏小雪道：“拜托大家说一说，当时他俩是怎么对待我的吧。” 几个人挺热心仗义，将自己所见所闻的一五一十的道出。 苏小雪道：“老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老板搓着手，向她哀求道：“苏姑娘，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是我不对，求你大人有大量，当没这回事吧！” 他看起来很可怜，但苏小雪没想过要心软。 她又不是圣母。 老板明知姓王的不是东西，她进不到货，店会撑不住，依然决定毁约，那往后再有哪个亲戚朋友与她有过节，或是又有谁来威胁他，再次毁约怎么办？ 她是绝对不会和失信的人合作的。 苏小雪叹气，“老板毁约在前，我也无意与你合作了。” 老板瞪大眼睛，“不要啊！” 苏小雪道：“老板，咱们好聚好散。” 这四个字最后落在自己头上，老板颓然的跪坐在地上。 “另外，是你毁约，按理是该赔偿我的。” 苏小雪这一句话，仿佛一块巨石当头砸来，老板快要晕死过去。 门口的百姓们知晓了前因后果之后，对店老板毫无同情—— 这不是自找的，活该吗？ 另一边，姓王的虽然看起来强壮，但外强中干，十板子就把他打得奄奄一息了。 老板看他那副惨样，再看其他人指指点点自己，想来自己的名声都要被毁了，以后店里的生意更不好，全家都得喝西北风了。 他气不打一处来，扑过去掐住他的脖子，“都是你害的我！” 姓王的被掐得呼吸不畅，翻起白眼。 衙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两人分开。 苏小雪幽幽叹声气，“这世道艰难，我看你也是可怜，算了，毁约的钱我也不要你赔太多，咱们想个折中的法子。” 老板立刻冲回到苏小雪面前，“什么法子？！” 苏小雪道：“这样吧，你店里的货物按成本价的九成卖给我，钱货两清，咱们以后再无瓜葛！” 老板呆住，按九成卖，自己岂不是要亏点钱？ “老板，毁约的赔偿和积压货物的损失有多少，您应该算得清这笔账吧？”苏小雪问道。 老板经这么一提醒，瞬间想明白了，连忙答应道：“好好好……” 今日在公堂上丢尽脸面，名声也坏了，他不如清了库存，拿钱回老家另谋生路，也免得被姓王的这种恶亲戚骚扰了。 苏小雪笑吟吟的看向顾景贤，“那么请衙门派人做见证吧。” 她既可以便宜收货，又能合理留在县城里等消息，一举两得。 顾景贤吩咐师爷，“就拜托师爷了。” 师爷头皮发麻，怎么感觉打完姓王的之后，就没他们什么事了呢？ 苏小雪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给解决了，根本没有顾景贤施展的机会啊！ “顾县丞，您不再理一理这案子？” “有什么好理的，他们不都是说清楚了吗？”顾景贤假装茫然的扫视一圈，最后看向姓王的，仿佛才想起来，问道：“此人为祸乡邻，诬陷栽赃，挑拨离间，欺负妇孺，又该如何处置？” 师爷无语，闷闷的回答了。 姓王的被衙役拖下去，等待他的是二十板子，加上六个月的牢狱生活。 顾景贤又一拍惊堂木，“可以退堂了吧？” 师爷找不出机会来，只能点点头。 顾景贤一脸冷漠的离开，与苏小雪仿佛一对陌生人。 苏小雪笑眯眯的问道：“师爷，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好吧……”师爷哭丧着脸，揉揉额角。 门口的百姓三三两两的离开，议论着那对宝兄弟的恶行，都说是罪有应得，顾景贤这个人的存在感非常低，好像这桩案子根本不是他审理。 还有的就是在谈论苏小雪愿意收购杂货店的货物，是以德报怨，品行不错。 县令的小打算，是一样也没得逞！ 苏小雪高高兴兴的回到杂货店，把需要的货物都清点出来，一边粗略的算了笔账。 成本价的九成本就比她进货价低了一些，再按正常价格卖掉的话，能赚不少。 就算拿一部分东西出来做促销优惠活动，收益依然挺可观的。 一辆牛车不够，她又去雇了三辆，付好钱之后，双方毁掉合约，从此再无关系。 “麻烦师爷了。”苏小雪欠欠身，“下回我去衙门做饭，一定烧一道好菜给你。” 连一点辛苦费都不给。师爷忍不住翻白眼，假客气两句就走。 苏小雪面对满地的货物，一点儿也不着急，先去附近的食肆吃午饭，接着拜托牛车主人货物整理好，搬上牛车。 “师傅们不用太着急，小心闪到腰，慢慢来。”她故意如此说道。 她给的车费不错，牛车主人们想着晚些时候也不一定能接到生意，于是一个个慢悠悠的干活。 苏小雪在绊绳子的时候，故意没打好结，摞的老高的货物没放稳，都塌下来，只能重新整理。 这么磨磨蹭蹭着，天色悄然间暗下来。 苏小雪知道殷少侠他们很可能要到后半夜才会动手，而她不可能拖到这么晚。 只能说现在没消息，是最好的消息了。 夕阳西下，货物都打理好，该启程回芦山村了。 她望一眼县衙的方向，跳上牛车。 快到城门，天色已经黯淡的看什么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需要点上灯笼。 苏小雪刚拿出火折子，就听身后响起急促而刺耳的铜锣声。 她回头望去，一名衙役飞奔而来，“关上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城门口的官兵慌慌张张地关闭城门，苏小雪离得有些距离，自然也被困在城内，她心中又喜又惊。 有好事者拉住衙役，问“发生何事”。 衙役气喘吁吁，艰难答道：“蔡三娘的同伙出现了！” 第一百章 不按常理出牌 苏小雪惊讶。 不是应该在后半夜，人最疲惫，忍不住犯困的时候，再动手的吗？ 那时候的胜率是最高的。 这天色才擦黑就动手，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抓着人没有？” 她没开口，自有人好奇盘问。 衙役直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说完，拔腿往衙门跑。 城门关闭，不少要出城回家的人比困在原地，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开门，只好在原地扎堆聊天。 苏小雪心急衙门那边的消息，却又不能贸然过去，不然县令铁定认为与她有关联。 她望向县衙那边的天空，发现原本阴沉沉的天色，倏忽间被火光照亮。 失火了？她站在牛车上，踮起脚尖张望。 更多的人注意到诡异的天色，有些人忍不住往县衙的方向跑去。 苏小雪从篓子里抽出一条头巾，对牛车主人们说道：“大家去那边茶摊歇歇脚，我去打听一下几时能开城门，若不行的话，咱们在城里住一晚。” 牛车主人们应下了。 苏小雪混进人群里，一边快步走，一边将头巾盖在脑袋上。 越靠近县衙，火光越大，人也越多。 人影憧憧之间，也给了苏小雪最好的遮掩。 到了县衙所在的大街上，两头路口已经被官兵封住，严禁任何人靠近。 苏小雪张望着冒出火光和滚滚黑烟的衙门，估算了下起火的位置。 应该是大牢！ 不知道真是蔡三娘的同伙，还是殷少侠与小梨动手了。 苏小雪的心揪起，可恨这个时代科技落后，没有手机，不然她就能和顾景贤方便的互通消息了。 说起来，也不知道顾景贤怎么样了，现在在做什么？ 她盯着位于这条街中间的县衙，可惜就算有火光，也看不大清楚，连门口来来去去的人都分不清楚是什么身份。 但愿顾景贤不会出事吧……她忍不住祈祷。 “嗯？”苏小雪感觉有点不对劲，她为什么要这么真挚的顾景贤祈祷啊？ 毕竟现在算是“合作伙伴”，少了这条左膀右臂，怎么早日揭发狗官罪行，拿到丰厚的赏金？ 自然不希望他出事了啊…… 苏小雪拍拍胸口，很快按下这些“多余”的心思，又看向衙门口。 大约两刻的时间，大火终于被扑灭了。 县衙里也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苏小雪有不好的预感，是“同伙”被抓了吗？ 忽然，县衙大门“砰”的一声从里面打开，出来两队官兵和衙役。 为首的人下令：“盘查每一户人家，每一个人的身份，外地口音的一律带回衙门！” 虽然隔得有些距离，但是那人字正腔圆，掷地有声，愣是让街两头的人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瞬间，恐惧蔓延开了。 就算是本地人，也免不得心慌，生怕被当成同伙抓去县衙。 这在吉阳地界上，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看热闹的人群瞬间一哄而散，人们紧赶慢赶的往家去。 外地来的只有客栈能去，但这不相当于“自投罗网”吗，于是哀求本地人收留。 本地人哪儿敢冒这个险，果断拒绝。 “你们这是见死不救，太无情了！” “真要收留你，我全家的命都得搭进去！” “要怪就怪那些草菅人命的狗官吧！” 苏小雪随着人流退去，听到这些话，不由地蹙起眉头。 刚刚在衙门口发号施令的人，正是顾景贤。 百姓们怨恨的人，自然就是他了。 她回头张望一眼县衙，心事重重的快步回到城门口，与牛车主人们汇合。 他们得知衙门要盘查城内所有人，拜托苏小雪照看牛车后，急匆匆地回家去照顾一家老小。 苏小雪只能坐在茶摊里，看着慌张来往的人。 不多时，一些官兵和衙役查到了这条街上。 不过，他们都认得苏小雪，没有上来盘问，还冲身后不远处挥挥手，“顾县丞，苏姑娘在这里。” 苏小雪顺着他挥手的方向望去。 八品县丞的官服是深青色，令他的气质依然高雅清冷如竹，往乱糟糟的大街上一站，仿佛遗世独立，世上的一切与他无关。 他们的视线在无声中对上。 顾景贤背着手，不急不缓地走过来，带着几分厌烦的语气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苏小雪很想知道县衙里的情况，可是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们，只能强忍着心思，照常与他斗嘴，“我也是吉阳县人，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顾景贤道：“你不是应该已经回芦山村了吗？” “你不是知道我要收杂货店的货物，那么一大堆东西，光清点就要好半天呢。”苏小雪指着旁边几辆牛车。 顾景贤走过去看了一圈，然后向衙役们找找手，“给我仔细检查这几辆牛车，看看里面是不是藏了不该藏的东西！” “顾景贤！”苏小雪恼火的叫道。 顾景贤指着几个箩筐，“我看这里头很容易藏人，若是苏姑娘不小心被人利用了，还是早点查出来比较好。” 苏小雪咬牙切齿，“你最好不要弄坏了我的东西。” 顾景贤冷笑一声，“怎么，想到县令跟前告状？” “没错！” 顾景贤不以为意的嗤笑，示意衙役们赶紧检查。 衙役们可不敢得罪县令面前的“红人”，拿放东西都格外的小心谨慎，仿佛这些东西是一片雪花，稍微用力就会化了。 顾景贤瞥眼县令，向苏小雪眯了眯眼，然后微微摇头。 不是殷少侠和小梨，蔡三娘真的有同伙？！苏小雪惊讶，拿起茶杯假装喝水，用口型无声问道：“人呢？” 顾景贤闭上眼，摇头。 苏小雪心凉，这意思是同伙被抓住了？ 她心中泛起一些波澜，很像知道蔡三娘背后的故事，还想和有志之士一起对付狗官，让生活能安稳快乐一些，谁知道…… “什么人！” 一声爆喝打断苏小雪的思路，她与顾景贤齐刷刷的望过去。 无数干稻草在牛车上飞扬而起，接着一个人影冒出。 周围火光交错，令他的面目模糊，唯有手中一把长刀闪烁着冷冷寒光！ 第一百零一章 劈死人 打光折射进苏小雪眼里，她下意识的抬手遮住眼睛。 透过指间缝隙，她看见面前有个模糊的声音霍然起身，掀翻桌子。 “蹲下！” 一声冷喝在喧闹声里，清晰的传入耳中，苏小雪跟随他的指示，躲在桌子后面，紧接着听见金属物相碰的刺耳声。 她透过桌面的缝隙，看到几道模糊的身影。 刀光剑影之中，几声惨叫。 衙役不是那人的对手，几招后被刺中死穴，倒地而亡。 剩余衙役与城门口的官兵见状，吓得抱头鼠窜。 随着地面的一阵颤动，一道高壮如熊一般的身影落地，连声音都像熊在咆哮，“顾景贤，你这个狗官，拿命来！” 刀光如雷霆劈下，站在桌子前的顾景贤不动如山。 “……”苏小雪张大嘴巴，想喊顾景贤躲开，可是嗓子眼里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只能在刀光落下来的时候，抓起掉落在地上的筷子筒，狠狠地砸出去。 那人瞥见筷子筒，以为是暗器，侧身躲开。 与此同时，一道灵巧如猫的影子落在顾景贤的身前，横剑在前，挡住那人的再一次攻击。 “顾公子，您先走。”殷少侠冷声道。 “那就麻烦你了。”顾景贤闪到桌子后面，抓住苏小雪的左胳膊，速速后退。 “狗官，休想走！” 一声暴喝，殷少侠抹了把脸颊，露出嫌恶脸色。 “你的口水很臭，跟你的武功一样臭。” 苏小雪的踉踉跄跄地跟着顾景贤退开好多步，逃得远远的衙役和官兵们不敢再玩忽职守，举刀挡在他们的身前，但仍然不敢上前与那人缠斗。 茶摊里传出打斗声，座椅干草与杂物横飞，随着“轰隆”一声，茶摊的棚子塌了，扬起一片尘烟。 人群中爆发出惊呼。 塌下去还不砸死人！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飞出来，苏小雪这才看清楚那熊一样的男人。 他身高将近两米，身材魁梧，小臂都有她大腿粗了，乱糟糟的络腮胡子下是一脸横肉，面相比阴曹地府的厉鬼还要恐怖。 他丢开手里已经断裂的刀，抬手往身后一探，握住一个刀柄后，手腕一抖，锋锐的刀刃加上霸道十足的刀风，竟是直接震裂了包裹着的布！ 一把九环大刀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在他手里耍得轻如鸿毛，唯有铁环碰撞时发出沉闷的时候，让人恍然明白这把刀有多沉。 众人纷纷往后缩，生怕被刀风取了性命。 苏小雪感觉一只胳膊横在自己面前，低头瞟了一眼，原来是顾景贤小心翼翼的护着她。 她心中泛起点小感动。 打斗声又响起，这一次战况更加激烈，两人稍后差池，必会被对方再一瞬间杀死！ 顾景贤看其他人都紧张无比的看着打斗的人们，压低声音对苏小雪说道：“小梨在那边的来福客栈接应，你先走。” “那你呢？”苏小雪感觉殷少侠处于下风，形势很不容乐观。 顾景贤淡笑，“生死关头，小雪仍关心着我啊？” 苏小雪撇嘴，“我是看你会不会殿后，我就可以安心逃命了！” “放心吧，你往东跑，我就往西跑，绝对伤不到你。” 苏小雪望着顾景贤，有些愣怔。 他的身后火光闪闪，刀光凛凛，然而他一脸淡然从容，给人一种很靠谱的安全感。 “你别死那么快。”她嘀咕道。 “我会的。”顾景贤应道：“我还会找到你。” 苏小雪快步飞快地溜走。 她穿过人群，没走几步就看到来福客栈，门口坐着个卖梨的中年妇人，看到她招招手。 苏小雪走过去，“梨子多少钱？” “一文钱一斤。”中年妇人开口。 苏小雪听出是小梨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她跟着小梨进入客栈，来到二楼走廊最里头的客房。 “不会有事的。”小梨笑道，稍稍推开一扇窗户。 苏小雪凑过去看，只见殷少侠左躲右闪，渐渐靠近城墙。 没几下，殷少侠脚底一滑，翻滚到一边才堪堪躲过攻击，但是他的衣服已经被刀风划破，有血渗到了衣服上。 他十分狼狈的爬起来，慌乱地往后退去，似乎不知自己走进了死胡同—— 他的身后，是紧闭的县城大门！ “狗东西，看老子将你劈成两半！”那熊汉咆哮着，九环大刀“哗啦啦”响着劈下去。 所有人在一瞬间都忘记了呼吸，甚至脑海中都浮现出殷少侠被劈成两半的血腥场面。 苏小雪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的揪紧窗棱。 九环大刀重重地落在地上，三分之一没入泥地里。 苏小雪瞪大眼睛，看着熊汉发出恐怖的咆哮声，挥刀左砍右劈。 木渣子横飞，殷少侠猴一样的闪避着。 当城门被劈开一个洞时，他就地一滚，逃出去了。 熊汉已经杀红眼，忘了自己的目标应该是顾景贤这个狗官，“哇哇”大叫着直接撞上城门的破洞。 “轰——”城门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地，他追杀出去。 城门外的人被吓得够呛，抱头逃走。 “快追！”顾景贤看着熊汉身影都快消失在夜色中，厉声下令。 衙役与官兵们猛地回过神，却没有动。 谁敢去追那个杀人凶手，被劈成两半啊！ “还不快去，不然小心你们狗命！”顾景贤一脚踹上身边一名衙役的屁股。 衙役踉踉跄跄几步，摔倒在地。 其他人吓得缩起脖子。 顾景贤夺过一人的佩刀，直指地上的衙役，“抓不回要犯，你们提头来见！” “县丞冷静啊，小的立刻就去！”地上的衙役摇摇晃晃的爬起来，第一个追上去。 其他人赶紧跟上。 他们打算装模作样的追追人，事后就说没追上，县令知道此人凶恶，也不会怪罪他们多少，总比被恼怒的县城当场斩杀的墙吧？ 顾景贤又吩咐其他人继续盘查城内的外地人，他自己悠哉悠哉的来到来福客栈，在大堂落座。 官兵们进入来福客栈盘查，所有住客都被赶到大堂。 小梨直接跳窗躲起来，官兵不查苏小雪，但叫她去大堂，还特意带人在顾景贤那桌子落座。 两人对望了一眼，隐隐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好没用哦，居然让人跑了。”苏小雪无情的吐槽道。 第一百零二章 无形的默契 她摇着头，看桌上摆着几碟瓜子花生，抓了一把慢悠悠的磕。 “跑没跑，等殷少侠回来后方才知晓。”顾景贤淡定喝茶。 苏小雪不信，“我看殷少侠打不过那个人。” “这可不一定。”顾景贤信心十足。 苏小雪挑了挑眉，“既然你们那么厉害，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吗？我好困，明天一大早要回芦山村。” 顾景贤还没答，一个衙役抢先开口，“还不知有无其他同党在城里，在查清楚之前，苏姑娘莫要走动，以免遭遇同党，受到伤害。” 苏小雪打哈欠，“要多久啊，我真的很困了……” 顾景贤冷声道：“那你就在这里睡，省得聒噪个没完。” 苏小雪轻哼一声，搬来三张长凳拼在一起，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虽然硌人，不过为了达成点小目的也值得了。 “我睡觉了，你们不许吵我。”她蛮横的说道，抖开头巾，盖在自己的脸上。 衙役盯着她看，直到轻轻地鼾声响起，这才放松下来，懒洋洋的靠着柱子等消息。 苏小雪根本没有睡，她屏气凝神听见周围的动静，然后看到顾景贤搁在大腿上的手向她挥了挥。 这是在告诉她不用紧张，没人盯着。 她看着他袖长的手指在衣袍上比划着。 他在倒着写字，动作不快，为的是她能看清楚。 苏小雪仔细看着。 他们之间无形间有了默契，用看似斗嘴的话语交流，传递着重要的信息。 顾景贤告诉她，殷少侠去追熊汉，会从他的身上找到突破口，查探蔡三娘与县令到底有何深仇大恨。 她怀疑熊汉不会轻信殷少侠。 但是顾景贤说他自有办法，成功率会很高。 他们不能说的太多，所以她又借口睡觉，与顾景贤在桌子下交流。 不多时，苏小雪知道傍晚时分，两个人混入衙门，放火烧了县令书房与大牢，试图救出蔡三娘。 然而，县令早有防备，一招瓮中捉鳖，就算同党四处逃窜，轻功了得，也难逃他的魔掌。 两人被抓，其中一人胆小如鼠，经不住威逼利诱，供出城内有接应之人。 还未道出具体姓甚名谁，长什么模样，另一个人换挣脱束缚，一脑门砸在他的头顶上，两人顿时双双暴毙。 县令便让他带人搜捕，同时试探他和蔡三娘的同伙有无瓜葛。 苏小雪无声的叹口气，那个熊汉不会再进县城大门了，她明早回芦山村，应该能收到消息了吧。 忽地，顾景贤的手指停下，她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来的人不少，而起很匆忙。 “嫌犯呢？”县令一进门便喝问道。 顾景贤答道：“那名躲在城门口附近的人，尚未追捕回来。城内调查到现在，还未发现异常之人。” “一群废物饭桶！”县令骂道。 “啊？”苏小雪猛地从长凳上坐起来，揉着眼睛，含糊问道：“怎么了？” 县令阴恻恻的盯着她，“听闻那名嫌犯是从苏姑娘的车上找到的？” “啊？！”苏小雪瞪大眼睛，看县令的眼神像看傻子。 县令还未出声，已有数名衙役蜂拥而上，围在苏小雪左后和身后。 “是吧，顾县丞？”县令不怀好意的问道。 顾景贤道：“我当时在看别处，不知道那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县令怪叫道：“哎呀呀，那可要好好盘问，不然大家都会误会苏姑娘和嫌犯关系匪浅呢，以后苏姑娘还怎么在吉阳立足？” “离开吉阳，我眼不见心不烦，甚好。”顾景贤巴不得苏小雪离开吉阳，去外地过好日子。 他之前离开吉阳，不就是为了给妻女另寻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县令拍拍他的肩膀，和颜悦色的对苏小雪说道：“苏姑娘别怕，我也是为了你的清白，例行问几个问题，接触掉大家对你的误会。” “拜托县令了。”苏小雪缩着肩膀，露出担忧又可怜的眼神。 县令不禁暗笑，到底是女人，真受到威吓就知道怕了。 他坐到苏小雪的左手边，和善的笑问道：“苏姑娘，你说说看今日离开衙门后，都做了什么，有什么人可以为你作证。” 苏小雪如实回答，毕竟从衙门到城门口，她除了有意无意的拖延时间外，什么都没做，唯一会叫人起疑的是封城门后，她离开牛车去看情况，这段时间到处都是乱糟糟的，谁能给她作证？ 指望牛车主人们不多嘴，不太现实。 县令听完她的讲述，叫衙役去请能作证的人过来。 苏小雪的心重新提起来。 如果牛车主人们说岔了，县令会不会趁机栽赃陷害，逼顾景贤有所动作？ 她脑子飞快转动，寻思着一切应对意外的办法，猛然发觉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脚背上擦过。 她没往下看，而是飞快地瞟一眼对面的男人。 顾景贤几乎不着痕迹的点下头，随后苏小雪脚背上的痒痒感觉又来了。 耐下心情等了等，她发现是顾景贤用脚在自己的脚背和小腿上写字。 她一心二用，一边应付县令，一边回味着留意顾景贤的话。 很快，她分辨清楚了。 是顾景贤叫她不用担心，小心打算，不可露出马脚。 苏小雪不知他要用什么办法来度过难关，但心安的感觉又来了，她的心终于慢慢回到原处。 夜色更深了，衙役们终于回来了。 他们带回杂货店老板与牛车主人，个个惶恐地一进门就跪在县令的面前。 “县令，小的们和那伙人毫无关系，求您明鉴啊！” 苏小雪故作镇定，尽管有顾景贤的支持，但缩在袖子里的手忍不住发抖。 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且不仅是她一个人死。 顾景贤的脚这时候又靠过来，紧紧的贴着她的脚侧。 都说因为脚离得心脏远，供血差，所以容易发寒发冷，但此刻她感觉脚下像是升起一团红，暖意洋洋，驱散这个波谲诡异之夜的寒冷。 她再看向店老板那几个人时，眸色更加镇定。 县令眯着眼睛笑，比庙里的弥勒佛还和善，“大家不要怕，我只是请你们回答一个问题罢了。” “县令请说，小的们一定把知道的全都告诉您！” 县令指着苏小雪，问道：“今日离开县衙后，苏小雪是否一直与你们在一起？” 第一百零三章 她是同伙 苏小雪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牛车主人们纷纷点头，“苏姑娘请小的们运货，一直待在一起清点整理，赶车回芦山村。” 苏小雪明白了，这是有人提前打好招呼了。 县令加重语气问道：“事关重大，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牛车主人们互相看看，随后做认真回想状，“小的们想的很清楚，绝没有撒谎，欺瞒县令。” “那就好。”县令摸了摸胡须，对顾景贤不好意思的说道：“不是我怀疑苏姑娘与嫌犯有个什么，只是想盘问清楚。” 顾景贤半垂着眼帘，像是快睡着了。 听见县令的话，他肩膀微微一颤，仿佛被惊醒过来，揉着额角，“县令只管照常问就是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这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县令笑着叹气，问最后一个人，“你呢？” 虽然有了牛车主人们的隐瞒，但是对杂货店老板，苏小雪有点心里没底。 他们恩怨纠纷在前，就怕他胡扯报复。 老板腿肚子打颤，战战兢兢的答道：“苏小雪她一直……一直待在……” 眼看着“杂货店”三个字就要说出来了。 苏小雪预感事情不妙。 “不对，她离开过快两刻的时间！” 苏小雪心头一紧，发现县令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微妙。 她淡然解释道：“民女忙得没吃午饭，所以去杂货店附近吃完面条，和杂货店就在一条街上，民女想着也想不算离开过吧？” 县令问道：“苏姑娘吃的什么面？” “普通的阳春面，加了一只煎鸡蛋。” “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吃饭睡觉是每日必做之事，刚才太紧张，居然忘了。” 县令摆摆手，“没关系，把面店老板找来，不就知道了。” 苏小雪回忆了一遍自己进入、离开面店的点点滴滴，可以确定自己没和除了面店老板以外的人接触过，就算不提前打招呼，也不担心出问题。 这次，衙役直接骑马去接人，所以一去一回非常快。 面店老板很快赶到，他回想片刻，笃定的答道：“小的记得这个姑娘，她食量比一般姑娘家多，所有优点印象。” 县令追问：“她在你店里，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没有？” “这个……”面店老板想了想，“小的想起来了，当时店内客人不多，但有个人一进来就非得坐在她那个位置上，说是靠窗看风景。” 苏小雪吐血，她根本没在面店遇见过其他食客！ 面店老板怕是被人收买，胡编瞎造，非得把她和嫌烦牵扯上关系！ 县令得意的看眼顾景贤，发现他仍然淡定自若，事不关己的样子真是令他气恼又可恨。 他倒要看看，这帮子人装不装得下去。 “然后呢？”县令含笑问道。 面店老板道：“对方看起来凶巴巴的，这位姑娘不想惹事，便同意他拼桌，然后迅速吃完所有面条，就离开了小的的面店。” “他们拼桌之时，可有什么交流？”县令又问。 面店老板摇头，“小的忙着煮面条，没有在意。” 这话不说死，就有无限可能。苏小雪一拍桌子，“老板，你这么确定我与其他食客拼桌过？” 面店老板看眼苏小雪，更肯定的叫道：“我没记错！” “苏姑娘先别着急，等我问完这个人，你再反驳也不迟，我会秉公断案的。”县令从袖子里抽出两张画像，“可是其中一人？” 面店老板看了一眼就指着其中一个瘦脸猴腮的男人，“有点像这个人！” 不用问也知道，这两个绝对是蔡三娘的同伙。 县令扫一眼苏小雪和顾景贤，再问道：“你确定？” “是！”面店老板举手发誓，“小的敢用人头担保！” 县令这才转向苏小雪，“苏姑娘，你可是说没遇见任何人的，可有什么解释？” 终于轮到她了啊，这两人一唱一和可真流畅。苏小雪翻白眼，恼火的盯着面条老板，“我不认得话画像上的人，也从未见过他。我不知道他为何要诬陷我。” 县令无奈的叹口气，“一个嫌烦是从你车上冒出来的，一个是你在面店吃饭时接头的，苏姑娘，很难让人不相信你与火烧县衙、劫狱的人没关系啊？” 苏小雪沉声问道：“县令，您这是已经把我当他们的同伙？” 县令否认，“我也是看证据的。” 他向衙役打手势。 “检查一下苏姑娘的牛车，还要……”他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苏小雪与顾景贤的身上来回扫，“另外，再搜搜看苏姑娘的身，看有无奇怪的东西。” 顾景贤的手猛然攥紧。 衙役们何等野蛮，去搜一个姑娘家的身，要是传出去，小雪的脸面何存？ 若是碰上性格刚烈的女子，直接上吊跳河了。 “顾县丞，这也是为了苏姑娘的清白，若是有什么不便，还请海涵吧。” “跟我有什么关系？”顾景贤冷漠。 县令笑了，冲衙役打手势。 “不过，”顾景贤忽然拔高语调，声势打断衙役上前的动作，“这么多人看着县令指派两个男人给苏小雪搜身，怕是不妥吧？” “哦？”县令意味深长的注视着顾景贤。 顾景贤面色淡然，仿佛只是在提醒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如此对苏小雪名声有损，如何再推荐她去刺史府？怕是刚进门就被打死，她这种人死就死了，刺史迁怒到县令与我可就不好了。” 县令不甘心的撇撇嘴，“那就把女牢的狱卒叫来。” 衙役快马脚边的去找人。 苏小雪稍稍松口气，心想着等下被搜身的时候，一定要格外留意，防止女狱卒偷偷往她身上塞东西。 打定主意之后，她泪眼汪汪的看向面店老板，带着哭腔责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诬陷我？” 面店老板急忙否认，“我没有！” 苏小雪猛地起身，“等我证明清白之后，就要问问看你为什么要诬陷我了。” 面店老板眼底闪过恐惧，慌张地看眼人群里的某个人。 苏小雪一条腿踩在长凳上，匪里匪气的说道：“我说，不会是店老板你才是那个与嫌犯勾结的人，怕事情败露，所以陷害我吧？” 第一百零四章 清白 “不是！”面店老板尖叫，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苏小雪阴森的笑着，“我苏小雪有多不好惹，你知道吧？” 她在吉阳早有“恶名”，面店老板回想传闻，欲哭无泪。 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再一次无奈的看向人群里，陡然发现根本没人会来管自己的死活。 女狱卒来了，她们去最近的客房里搜身。 “苏姑娘，是我。” 陌生的面孔，是小梨的声音。 苏小雪心头一喜，松懈下来，“原来的狱卒呢？” “蔡三娘的同党劫狱时，被吓晕了，我便易容成她的模样过来了。” 苏小雪担心，“回头问起来，万一不记得这件事……” “那是以后的事，眼下您清白就行了。” “不过，他们没叫你偷偷往我身上塞什么吗？”苏小雪好奇的问道。 “有啊。”小梨一手探入自己的怀中，抓了个东西，举起拳头给苏小雪看，“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不过是伪造的，并不能兑换到钱。” 苏小雪盯着她的拳头。 小梨摊开手，“然后，我烧了。” 看着她空空如也的手心，苏小雪惊讶的刚脱的鞋子，从手里掉地上了，“从我身上搜不到东西，这要怎么跟县令交待，会不会令你受罚？” “就说您很紧张，一直盯着看，我没机会呗。”小梨耸耸肩，又吐了下舌头。 苏小雪被逗笑，捡起鞋子，把鞋垫扯起来，然后重新穿好鞋子，露出小半个鞋垫在外面，“蔡三娘现在如何？” “县令将她转移，关到更秘密的地方了。” “殷少侠回来了吗？” 小梨摇头，“别担心，殷少侠如果这点小事都办不成，也没资格跟在顾公子的身边。” “但愿他们平平安安的。”苏小雪又把裤腿卷起来一些。 “会的啦。”小梨笑道。 苏小雪扯开衣带，又重新系好，又扯几下领口，假装成脱过衣服的样子。 两人对视一眼，回到大堂。 苏小雪看到面店老板，如一头猛虎，气势汹汹的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现在还不肯说为什么要诬陷我吗？” 县令一看事情和自己预想的不同，忙问道：“苏姑娘身上没有可疑之物？” 小梨摇头，“小的查的很仔细，连鞋子都脱下来，看过鞋垫下面，衣衫的夹层也看过了，没有任何可疑之物。” 县令看苏小雪衣衫有些凌乱，衣带都是胡乱系的，露出的裤脚被卷起，露出雪白的脚踝和小半个鞋垫子，怎么看都是搜过身了。 一群废物！ 他隐隐恼火。 “怎么了，县令？”苏小雪眼圈红了，很快眼泪涌上来，“县令依然不肯信我是被诬陷，觉得我辜负您的厚爱与信任，与歹人勾结吗？” “呃……”瞧着那梨花带雨的脸庞，县令心里居然生出一丝丝心疼。 实在看不得漂亮姑娘哭啊！ 县令的心顿时柔软了一些，“苏姑娘，我没这个意思，我是想查的清清楚楚，免得留下什么把柄，让你被人误会！” 说着，他埋怨似的瞪向周围的人。 众人一脸无辜的往后退——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不要乱甩锅！ “哦，那真是谢谢您了。”苏小雪忍住不翻白眼。 县令感觉被抽了巴掌似的脸疼，“应该的嘛！” 为了表现自己的公正廉明，获取苏小雪的信任，他一个脚步冲上来，一脚踹翻面店老板，“你若不从实招来，就大刑伺候了！” 面店老板被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发抖，“对，对不住……是小的眼花，看错了，记岔了……是昨天来过一个和苏姑娘差不多身形的年轻姑娘碰见的拼桌食客，那人下巴上有一颗大黑痣，不是画像上的人！” 县令又踹两脚，“看看你什么记性和眼神，差点害死人了！” 面店老板不停磕头，“都是小人的错，小人任由苏姑娘处置！” 苏小雪明白了，面店老板是受县衙的人威胁，才往她身上泼脏水。 可恨又可怜，苏小雪道：“按律法，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吧。” 不出一口气，怕是县令不会放过面店老板。 县令喝道：“拖到门口去，打二十大板！” 衙役立刻把面店老板拖出去，很快惨叫声传进来。 苏小雪吐口气，“县令，民女是清白的了吧？” “当然，”县令拍着胸口，“刚才我都快吓死了，就怕苏姑娘真被人留下话柄，那可就糟糕了呢。” 苏小雪“呵呵”两声。 “今晚苏姑娘受惊了，明天我请你吃顿饭，当时赔罪和压惊了。”县令招呼上顾景贤，“顾县丞，你也来吧。唉，我们可要好好给苏姑娘赔罪呢。” “给我有什么关系？”顾景贤面无表情，像一块千年寒冰，“我又没冤枉苏小雪。” 县令眼睛微微一亮，笑道：“你们到底是夫妻，互相信任着呢。” 苏小雪做呕吐状。 顾景贤冷笑，“她那么蠢，谁敢找她合作。” 苏小雪凶巴巴的瞪着顾景贤，“你找抽是吧？” 县令赶紧站到他俩之间，“那就我请苏姑娘吃饭！” 苏小雪才不想赴这个鸿门宴呢，“民女一早要赶回芦山村开店做生意，县令的好意心领了。”接着，她张大嘴巴，夸张的打哈欠，“民女现在只想睡觉呢……” “苏姑娘快去休息吧。”县令看差不多了，也懒得继续纠缠了。 苏小雪挥挥手，在走之前瞥一眼顾景贤。 两人极为短暂的眼神交流后，她径直回到先前的客房。 小梨没回来，她随便用冷水梳洗完，瘫倒在柔软的床上。 过了不知道多久，门外渐渐地有了脏乱的脚步声，大街上的喧闹声也平息了不少，看来这一代的调查终于结束了，疲累不堪的百姓们终于可以休息。 不知道顾景贤去哪儿了。 忙了一天，困倦如洪水般袭来，苏小雪有点扛不住。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有人靠近自己，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睛。 顾景贤温柔似水的笑脸展现在她的眼前。 苏小雪一骨碌坐起来，刚要开口问，顾景贤笑道：“原来在睡梦中，小雪也会念叨着我的名字呀？” 第一百零五章 深仇大恨 她脸发烫，往昏暗的角落缩了缩，“怎么可能！” 一定是他诓她！ 顾景贤叹道：“可惜世上没有神仙话本里的存音石，不然保存下来，让你好好听一听。” 苏小雪头一次感谢这个时代的科技太落后，没有手机，没有录音笔。 不然，她真要念叨出来，被录下来，岂不是糗大了！ “就算有，你也不可能听见并且保存下来的。”她揉揉自己的脸颊，心想最多是因为念叨着顾景贤怎么还没来传消息，所以才迷迷糊糊的念叨出来。 说的好像她心里有他似的，怎么可能！ 苏小雪长舒一口气，急忙岔开话题，“殷少侠那边怎样了？” 顾景贤也没在说梦话的问题上继续纠缠，答道：“他后半夜回来了，身上带着伤，说是那名嫌犯武功太强，被逃脱了。” “那名熊一样的汉子呢？” 顾景贤眼底浮现出一丝担忧，“殷少侠暂时说服他，留在了……芦山村。” 苏小雪微怔，难怪顾景贤此刻眼神有点不对。 顾景贤又道：“他藏在南山深处，如今南山因为山神传说，大家虽然照常上去，但不敢随意乱走。” “那也算安全。”苏小雪又问更关心的问题，“蔡三娘现在怎么样了，和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 “县令觉得还没抓住全部同党，所以不舍得杀了她，暂时算安全的。至于那个汉子，来不及细聊，只知道他们与县令、刺史都有血海深仇。” 苏小雪顿时精神抖擞，猛虎一样要从床上爬起来，结果膝盖在被褥上一滑，竟是直接栽进顾景贤的怀里，再往下一滚，脑门和鼻子撞在他的大腿上。 姿势暧昧极了。 苏小雪只能庆幸屋里没有第三个人，这个时代没有相机来安慰自己。 顾景贤按住她的肩膀，小心温柔的扶起来。 苏小雪抓抓头发，用头发遮掩住大半的脸颊，轻咳几声，“那个，我要换衣服洗漱，你先回避一下。” “你带衣服来的吗？” 苏小雪无语，抓起枕头丢在他身上，“还不快去！” 顾景贤抱着枕头，笑着闪到屏风后面。 苏小雪连忙冲到铜镜前，仔细看来看去。 脸颊又红了，她想用冷水洗把脸，结果盆里的水居然是温度刚刚好的热水。 是顾景贤带进来的？ 苏小雪心中染开一片暖意，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勾，拿起巾子洗脸。 此时，外面的天色蒙蒙亮，不过城门口灯火通明，官兵们正在修补城门，依然严禁任何人出入。 “还不许出入吗？”苏小雪担心的问道：“是不是还有同党？” “没有，这次只有三个人与蔡三娘汇合，因为那名汉子身形高大，太容易惹人注意，所以没有混进县衙，而是在城门口接应。” “只有？”苏小雪问道：“这么说，他们还有很多人？” 顾景贤点头，“或许吧。” 苏小雪真想赶紧回到芦山村，查清楚蔡三娘与熊汉的来历，看看能不能壮大打倒狗官的队伍。 顾景贤看出她的心思，“县令许你出入城门，但是你暂且不要去南山找那人。” “我知道，要等你来的嘛。”苏小雪一脸乖巧，“他不认识我，不会信任我，会一刀砍了我脑袋。我还没当上这里最有钱的人，可不舍得去阴曹地府。” 顾景贤看她露出可爱的表情，忍不住捏了一把她的脸颊。 “讨厌！”苏小雪厌弃的打开他的手。 顾景贤温柔的笑着，“忽然觉得真的很像夫妻了。” “像个鬼。”苏小雪跳开一步，整理好衣衫，“我和人约好时间了，现在去吃早饭，然后启程回家。” “早饭在这。”顾景贤指着桌上的食盒。 苏小雪凑过去一看，白粥、小菜和包子，简单又美味。 “谢谢你了啊。”她拿起一只包子，皮薄肉馅大，咬开一口是满满的、香喷喷的肉汁。 包子还是热乎的，也没隔日陈包子的那种硬硬的皮和不新鲜的肉馅口感，是今早刚做好就拿来的。 苏小雪眼睛有点酸酸，她怕给顾景贤看见自己感动的神色，催促道：“你快回衙门吧，人家殷少侠受伤了，就别劳烦他代替你应付了。” 顾景贤一点儿也不急，在她对面落座，“我还没吃早饭呢。” 苏小雪默默啃包子。 顾景贤从食盒里拿出两碗粥和小菜，贴心的把勺子放在苏小雪的左手那侧。 苏小雪不禁说道：“我右手灵活很多了，不搬重物没事的。” 顾景贤道：“能省点力气是一点，你回去之后忙杂货店和药田，少不得不自觉的用了右手。” “哦。”苏小雪一口咽下包子，埋头喝粥。 顾景贤又用公筷夹了小菜放在她的粥上，“用白菜腌的，略带酸味，口味清淡些。” “嗯。”苏小雪吃一口，果然如此。 虽然她胳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但是顾景贤还是很照顾，准备清淡不油腻的饭食，肉包子的馅料也不重口，不油腻。 一切都刚刚好。 苏小雪情不自禁地抬头，看眼顾景贤。 冥冥中，有种和婉婉、方婆子他们在一起的感觉？ 不对，是更深一点的触动。 两人默默的吃完早饭，顾景贤收拾好碗筷，对她点下头，无声的离开。 外面的天色更亮堂一些，苏小雪整理好衣服头发，来到楼下大堂。 小二热情迎接，“苏姑娘，您的牛车都在后院，草料和水都喂饱了。” “多谢。”苏小雪要付钱。 小二摆手，“衙门的人已经付过了。” “好吧。”苏小雪也不客气，坐在靠路边的窗口，喝茶等牛车主人们赶到后，一起回芦山村。 方婆子虽然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听见她回来的动静，急忙跑出来迎接，担忧的拉住她的胳膊，问道：“都好吧？” 苏小雪心里那片暖意更旺盛了，“都好。” 她倾身过去，包住方婆子，享受着。 方婆子揉揉她的后背。 苏小雪不禁叹道：“你要是我的娘亲，该多好啊……” 后背上的手瞬时顿住了。 苏小雪心一抖，不会是太唐突了吧？ 第一百零六章 认干亲 “方婆婆，不好意思……”她有些局促，回想以前还处处防备着人家。 在这么些日子的相处后，真心换真心，不知不觉间没了防备，还当人像家人一样看待。 但方婆子人好热情，也不代表愿意有更亲近的关系。 苏小雪忐忑的往后退开，有点不敢看方婆子的脸。 “想来天不怕地不怕，敢闯敢干的苏小雪，居然害羞起来啦？”方婆子笑吟吟，伸手抚摸一把她的脸颊，“我儿子过世，孙辈们与我不亲近，有你这样乖巧的干女儿的话，我真是巴不得呢。” 苏小雪眼中的不安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激动的泪光。 “方婆婆，您说的是真的？” “当然，傻孩子。”方婆子重新抱住苏小雪。 苏小雪满心欢喜，“那我们挑个好日子，做一顿好酒好菜，正式的认干亲吧？” “好。”方婆子一口答应，“不过这大喜事，不如请村里人一起热闹吧？” 苏小雪明白她的用意，趁着喜事和村里人多走动，拉近关系。 想要做好生意，好名声与人际关系非常重要。 苏小雪点头，“好啊！” 方婆子笑眯眯的拉着苏小雪的手进屋，“你先休息，睡醒了我们再商量怎么办这个酒席。” “可是我进了不少货回来。”苏小雪一手拍在箩筐上，“我把城北杂货店里能用的东西都买了，县城不知道要被封到几时，城外的人买不到生活日用之物，一定会一窝蜂的到我们这里。” “我里整理就好。”方婆子握住她的双手，“跟你在一起这么久，我可是学到很多了呢！而且我认识些热心肠的村民，她们会帮我的。” 正说着，三个妇人走过来，热情对方婆子打招呼。 “方婶子，又进了不少货来卖啊？” 方婆子冲苏小雪挤挤眼，“你看，我很受欢迎吧？” “我都嫉妒了呢！” “那就快去睡觉，小心得红眼病！”方婆子玩笑道。 苏小雪拗不过她，付了钱给牛车主人，拜托他们帮忙卸货，再去和婉婉说笑几句后，往自己的小窝走去。 南山就在屋后，茂密的山林像是巨大的屏障，可以掩藏一切秘密。 想到那个熊汉就藏在山里深处，苏小雪有点小激动。 但她不敢贸然去闯，所以先回去睡觉。 她特意定了闹钟，打算只睡半个小时就过去。 半个小时后起来，感觉仍有点困倦，她赶紧喝了杯咖啡，回到杂货店。 店里，方婆子和那三个妇人正一边聊天，一边整理货物，有些空的货架很快被填满了。 随着日头升高，渐渐地有客人光顾。 “这么快就睡醒了？”方婆子惊讶的问道。 苏小雪和那三个妇人又打过招呼后，笑道：“我昨晚睡在客栈，很舒服的，所以真不用休息那么久。” 有人听说她昨晚在县城里，好奇的询问为什么封城。 苏小雪看周围的人都挺感兴趣，想了想，学着说书先生的模样站在收银台后，一拍桌上的算盘，清清嗓子，添油加醋的将昨夜的事说的惊心动魄，跌宕起伏。 不仅是店里的客人，路过的人也被那抑扬顿挫的语调吸引而来，聚集在门口听。 “……如今，城内人心惶惶，生怕被当做那蔡三娘的同伙，大伙儿少去县城周边为妙啊。”她满怀关心的看过每一个人的脸。 众人看着居然有点感动？ 苏小雪坐下，喝水，听着大家交头接耳。 大家讨论的结果和她预想的差不多，都不打算靠近县城一步了，还要叮嘱邻村的亲朋好友也不要去。 可是家里缺米少盐的怎么办？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的货架，庆幸这里开了一家杂货店。 苏小雪一口气喝完水，干劲满满的整理货架。 这时候要庆幸杂货店老板毁约了，让她能够低价买下所有货物，足够应付好些天了。 唯一要头疼的是后续的进货渠道。 这个世界没网络没电话，没办法直接找到品牌代理或者批发大市场。 她可以花钱从网上订购一些稀奇东西，卖给有钱人图新鲜。 至于瓜果蔬菜与日用品什么的，由于物价上的差异，她得亏钱。 杂货店老板吃了那么大的亏，一个字也不肯说，需要她自己去挖掘了。 “要不，我去城里偷偷跟踪其它杂货店的伙计，看他们是从哪里进货的？”方婆子提议。 她俩对视一眼，无奈叹气。 县城被封了，上哪儿去跟踪人？ 方婆子一拍手，“我去州城，还可以帮你打探一下刺史府的消息。” “打听进货渠道就好，刺史府的事有人去办。”苏小雪怕方婆子遭遇危险。 “别担心，我这人其实贪生怕死，要是觉得不对劲，保准第一个跑了。”方婆子笑道，安慰似的拍拍苏小雪的手，“不过现在呢，还要带上你和婉婉一起跑。” 苏小雪笑了。 “好了，忙完这两天，就让我去跑一趟吧！”方婆子认真的对她点点头。 “那一定要万事小心啊！”苏小雪关切的叮嘱道。 方婆子应道：“会的。” 苏小雪整理好货架，去农田施肥浇水。 她一颗颗的检查过雀花藤，在赵暄阳的指导下，宝贝们茁壮成长。 只要熬过几个月，她就要发大财了！ 到时候就能去做更多的事。 苏小雪美滋滋的想着，做事更加麻利有劲。 到了晚上，在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后，顾景贤和小梨出现了。 “可以去南山了吗？”苏小雪急切的问道，拎起桌上一直竹篮子，揭开盖布给顾景贤看，“这是我准备的一些吃食，试试看能不能让他松懈点？” 顾景贤闻着食物的香气，“那人的警惕性高，你做那么美味，他也会不识趣的。” 苏小雪背过身，“我看是你想吃吧？” “确实，我肚子饿了。”顾景贤揉着自己的肚子，眼巴巴的看着她。 苏小雪拿起一只鸡腿，在他面前晃晃，“想不想吃呀？” “很想。”顾景贤微笑点头。 苏小雪吐吐舌头，把鸡腿放竹篮里，“就不给你吃！” 顾景贤叹气。 苏小雪忽然有点不忍。 第一百零七章 可以当同伴吗? 她轻咳一声，“这样吧，如果他不肯吃，为了获取他的信任，你就陪着他吃。吃饭闲聊嘛，容易放松心情。” 顾景贤转身往外走。 不高兴了？苏小雪心里打起小鼓，追上去问道：“跑那么快干嘛？” “为了吃上这一口鸡腿，我可不得快点上山？” 苏小雪瞪他，居然耍她！ 顾景贤温柔一笑，向她伸出手，“我来提着吧。” 苏小雪也不客气，把竹篮子交给他，“方婆婆，麻烦你照看婉婉。” “你们放心做事吧。”方婆子在他们走后，立刻关上院门，插上门栓，吹灭屋子里的蜡烛。 阿黄在农田边，芝麻在院子里溜达，一旦有风吹草动，她立刻能知道。 披着月色，一行三人悄无声息进入南山。 在一些树根处，有很难引人注意的标记，顾景贤顺着这个往山林深处走去。 越往深处走，草木越是茂盛，遮天蔽日的树木让月光只能透漏下来一丁点，睁大了眼睛后好不容易才能稍稍分辨周围的情况，还有些古怪的兽叫声在耳边回荡。 顾景贤拨开一片挡路的藤蔓，轻声对苏小雪说道：“从这边走，小心被绊倒。” 苏小雪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走过去，脚底上不仅是泥土枯叶，还有一些小的树根和藤蔓，以及特别硌脚的石子。 “嘶——” 石子扎在脚底板上，钻心的疼。 顾景贤扶住她的胳膊，“拿我当手杖好了。” “没事。”苏小雪摇头，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 看她坚强又倔强，顾景贤无声的叹息，看向小梨。 姑娘家之间，更容易亲近一些。 小梨直接挽住苏小雪的胳膊，“我们俩一起走，如果遇上野兽，我好立刻带你逃跑。” “顾景贤怎么办？”苏小雪脱口而出。 顾景贤抿着嘴唇，按下笑声。 小梨道：“他腿那么长，跑得很快的，不用担心吧。” “也是，哈哈……”苏小雪干笑，“我们快走吧。” 她没有推开小梨，两人像亲姐妹一样亲密。 顾景贤安心点，加快脚步，默默为她们扫开前面的障碍。 七拐八绕，苏小雪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忽然听见前面一声低沉的熊吼。 她惊得刹住脚步，“我在芦山村好几年，没看见过真熊……” 顾景贤道：“别怕，是熊大。” 熊大？！那不真的是熊吗？苏小雪抓着小梨躲到旁边的树干后边，“遇到熊绝对不能硬砰硬，它一巴掌就能打死你，只要屏住呼吸装死就行，熊爱吃活物，死了不香。” 顾景贤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聪明啊！”苏小雪招手，“你快过来，不然熊能一口吞掉你这么个鹌鹑似的小书生。” 鹌鹑似的小书生？小梨将顾景贤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就算是武将或军中，这样颀长英挺的身姿也是少见的，哪儿像鹌鹑了啊？ 她忍不住掩着嘴巴窃笑，苏姑娘这是很关心顾公子的生死安危啊！ 顾景贤径直往前走去，“昨日从你牛车后面冒出来的壮汉，长得像熊一样，很巧的是他就姓熊，家中排行老大。” 原来如此。苏小雪有点小尴尬，若无其事的从树干后面出来，跟上顾景贤的脚步。 顾景贤轻声道：“谢谢你提醒我，也许以后有用。” 苏小雪的尴尬感减少了些，但摇摇头，“还是免了吧，一点儿也不想遭遇能把人压成肉饼的大熊。” “承你吉言。”顾景贤笑道。 苏小雪干咳一声，“快点带路啦！” 顾景贤拨开一丛茂密的灌木，一个山洞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洞口矗立着一个高大如山一般的声音，暴躁的踢踹着地上的枯树枝，发出一阵阵咆哮。 这人不会有精神疾病吧，那还可以做消灭狗官的同伴吗？ 苏小雪迟疑着，不敢贸然上前。 顾景贤两根手指放在嘴边，发出两声鸟鸣。 奇异的是熊大居然安静下来，一双大眼横扫而来，紧接着迈步往顾景贤冲来。 脚下的震动，有种即将天崩地陷之感。 苏小雪捏了一把汗，不由地向顾景贤伸出手，想把他拽回来。 顾景贤临危不惧，一动不动的站立在原地，淡然的面对着如同猛兽一般的男人。 “你！”熊大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的地方，猛然刹住脚步，瞪大一双熊眼盯着顾景贤，“三娘怎么样了？！” 湿热的气息喷在顾景贤的脸上，伴随着数日没有洗漱的酸臭味。 顾景贤依然不动，脸上连一丁点嫌弃的意思也没有，“蔡三娘还活着，在查清楚真相，抓到同党之前，县令不会让她死的。” “那老许和我弟弟呢？” 顾景贤沉默了一下，“都死了。” 熊大瞬间再度暴怒，一拳头锤在旁边树干上。 苏小雪眼睁睁的看着那棵树被熊大一拳头打折了！ 小梨崇拜的说道：“顾公子这份处惊不变的气态，真叫人钦佩呢。” “等等……”小雪皱眉，忽然意识到以顾景贤与小梨的身份，两人怎么可能交好？ 莫非有不为人知的关系？ 小雪不由地看一眼小梨。 小梨笑眯眯的看着她，“对吧，苏姑娘？” “看看情况吧。”苏小雪赶紧看向顾景贤。 他把那两个人是怎么死的，仔细告诉熊大。 “老许这个狗日的东西！”熊大抱住这段的树干，狠狠地扔出去。 不远处是悬崖，树干掉下去了。 顾景贤语气淡定中带着些安抚的意味，“与其把时间浪费在生气上，不如为蔡三娘的生死着想。” 这句话，让熊大又安静下来。 他一双眼睛血红，抓住顾景贤的肩膀，“要怎么样才能救出她？” 苏小雪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生怕熊大一时情绪失控，直接把人撕碎了！ 小梨安慰道：“别怕，如果不对劲，我会去保护顾公子的。” “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应该的。”小梨笑了。 月色下，她的笑容如她的名字一样，清甜的。 苏小雪心里又涌起怪怪的感觉。 第一百零八章 冤情 她急忙转开视线，望向顾景贤。 “想要救她很难，但如果值得一救，我愿意冒险尝试。” 顾景贤这话说得很冷漠无情，但是熊大没有暴怒，沉声问道：“她当然值得，她是我……” “你心爱的人吗？”顾景贤问道。 熊大的脸诡异的更红了一些，不自在的干咳一声。 顾景贤当他是默认了，“为了最爱的人，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 苏小雪感到这句话意味深长，还没咂出其中味道的时候，顾景贤转头看来。 他们四目相对。 不用说话，苏小雪自然明白眼神的含义。 顾景贤只看了一眼，便继续面对熊大，勉强提起竹篮子，“看来要说的事情很长，不如坐下来边吃边喝边说？你也饿了一天了，蔡三娘知晓，会很心疼的吧。” 熊大的眼睛里涌起泪光。 “来吧。”顾景贤的声音像一汪带着暖意的泉水涌入心间。 熊大的情绪缓和不少，松开顾景贤的肩膀，转身回到山洞口，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你带了人来？” “是。”顾景贤招手示意。 苏小雪和小梨大大方方的走出来，聚集在山洞口。 这里只有一片一人高的杂草，熊大不敢点火，但有清冷的月色落下来，好歹能看清楚一些了。 熊大打量着她俩，有点意外居然是两个女人。 在顾景贤把食物从竹篮子里拿出来的时候，熊大忽然问道：“这两个女人里，就有你最爱的人吗？” 顾景贤放下鸡腿，看向熊大。 “我说对了？”熊大问道。 苏小雪忽然觉得熊大的眼神有点可怕，冷冰冰的带着嗜血的意图，好像会在顾景贤确定的一瞬间，将他心爱的人撕得粉碎。 保住小命为上，其它哪管的了那么多了！她忙说道：“男女在一起就一定是那种关系吗？我们都是顾公子的手下人！” “是吗？”熊大盯着苏小雪。 苏小雪淡定的点头，“不然呢？” 熊大忽然指着她的脸，叫道：“我想起你是谁了，昨日在城门口，顾景贤掀翻桌子，保护的人就是你！”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是他记住了这张唇红齿白，如桃花一般娇艳秀丽的脸庞。 “没错，我看清楚了，顾景贤自己不躲，第一个要保护的人就是你！” 仿佛野兽发现了捕猎对象，熊大气汹汹的起身。 顾景贤偷偷按住苏小雪的手。 就在这时，小梨猛然起身，气势不输任何人的站到熊大与苏小雪之间，“你看错了，那个人是我。” 苏小雪一愣。 熊大冷哼，“你当我是瞎子吗？！” “这倒不是。”小梨摇头，“当时灯火昏暗，所以你没看清楚。” “哦？”熊大盯着小梨的眼睛。 小梨没有露出半点心虚，回瞪了会儿熊大后，转身来到顾景贤的身边，暧昧的勾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吹起，“对吧，景贤？” 苏小雪知道小梨是为了保护她而在演戏，可看着抚在顾景贤肩膀上的手，心里乱麻麻的。 顾景贤不置可否，端着一股架子，只淡淡的笑了下。 看似是对小梨，但是眼神瞟向苏小雪。 这眼神像是一粒石子，投进苏小雪的心间，泛开一圈圈涟漪。 “真的是我看错了吗？”熊大苦恼的抓抓头发。 “是啊。”小梨肯定的点头，“你不要乱点鸳鸯谱，坏了我们的合作好吧？” 熊大到底是担心蔡三娘的安危，忙转开视线，看着香喷喷的红烧鸡腿，费力的咽下一口唾沫。 小梨道：“都是晚上刚做的，你快吃吧。” 熊大强忍着没动，迟疑的瞪着顾景贤。 顾景贤泰然自若的拿起一只鸡腿，先闻了闻香气，然后大口撕咬下一块肉。 熊大看他嚼了嚼就咽下去了，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只鸡腿，两三下就啃得一干二净，连骨头都要嚼碎了咽下肚，“与三娘的手艺相比，差了一点。” 苏小雪无所谓，重要的是熊大肯吃肯道出实情。 这时候，小梨松开顾景贤，乖巧的坐在一边，她的心登时平静了不少。 熊大又拿起一只猪肘子，没吃，“三年前，我们奉饶州刺史之命，负责押送大批贡品进京，给皇上贺寿，路过安州之时，遭遇山路塌陷，不得不改道，一个砍柴老翁为我们指路，没想到……” “那老翁是贼匪假扮，将我们引入陷阱！我们走到一处山谷时，天上降下箭雨，我们人虽然多，但死伤惨重，好不容易逃出去的兄弟也遭遇追杀。” “最后只有七个兄弟侥幸逃脱，我们准备去报官，无意撞破抢劫贡品一事，居然是安州刺史与吉阳县令共谋！我们急急忙忙逃走，想要报官，没想到半路上发现我们成了劫走贡品的通缉要犯。” “我们赶紧回饶州，想要伸冤，可是我们的家人全部被抓走，有的受不住刑罚已经死了，剩下的被押送去了的京城……一个兄弟去刺史府，可刺史根本不信，将他也抓了起来，打了个半死……我们方才明白，丢失贡品的大罪，刺史需要其他人来顶罪！” “我们再去救家人，却因为一来一去浪费了时间，他们在半路上就熬不过折磨，先后死去了……我们巧遇同样被一些狗官害得家破人亡的人，建了山寨，劫富济贫，伺机找狗官报仇雪恨！” 说完时，熊大已经泣不成声，肘子也掉落在地上，他无心捡来吃。 “有何物可证明你们的身份？”顾景贤冷静的问道。 熊大从怀里摸出一块铜牌，“我原是饶州军的一个小伍长。” 顾景贤接过来看，铜牌两面都被打磨过，上面的字与花纹都不清楚了。 这东西，根本证明不了身份了。 熊大叹道：“我们不舍得丢掉铜牌，但是为了保命，只好磨掉上面的字。” 顾景贤翻过铜牌，看到底部有一道裂痕，上面还有暗沉的褐色痕迹。 熊大道：“也多亏这块铜牌，帮我挡住了一支冷箭，否则我哪里可能活到今日？” 苏小雪看顾景贤有些犹豫的看着铜牌，于是凑过去看，从痕迹与新旧程度上来看，是有几年的时间了，绝不是新近造假出来的。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顾景贤，后者将铜牌还给熊大，“我信你。” 熊大眼里的泪光更闪亮。 顾景贤又问：“那蔡三娘呢，她是何人？” 在熊大的故事里，没有蔡三娘。 熊大迟疑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她是王家灭门惨案里，唯一的幸存者。” 第一百零九章 我要她留下 三个人皆是一惊。 不过王是大姓，有钱人家也不少见，所以顾景贤问道：“三年前，城北王富商家一夜间被贼匪灭门的那个王家？” 熊大点头，“就是这个王家。” 顾景贤与小梨对视一眼，问道：“可蔡三娘自幼漂泊流浪，六七年前来到安州，很多人都见过她，王家小姐是如何变成蔡三娘的？” 熊大眼神飘忽，“自然是有办法了。” 顾景贤追问道：“王家灭门惨案，你知道多少？” 熊大面露难色，有点顾忌的飞快看他们一眼。 他有点后悔冲动说出三娘的真实身份，害怕稍有不对，会害了她。 小梨从怀中摸出一物，递给熊大，“你可以相信我们的。” 熊大看清楚，“你居然是……” 小梨点头，“你放心，我们是唯一可以帮助你们伸张冤屈的人了。” 熊大又看向顾景贤，“这么有能耐的女子，难怪和顾公子是一对……” 顾景贤咳嗽一声，打算熊大的话，“熊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多一刻耽误，蔡三娘便多一份危险。” 苏小雪听顾景贤打断熊大，没让他道出“一对什么”，心里感觉舒服点儿了。 顾景贤看她一眼，勾了勾唇角。 好像被看穿小心思，苏小雪脸颊一烫。 幸好背对着天色，就算脸红了，顾景贤也看不出来。 那边，熊大听顾景贤这么一说，不敢再迟疑下去，一股脑的说出蔡三娘的身世。 原来，王家行三的女儿自小爱好做菜，以孝敬爹娘。 起初她跟随家中厨子学习，渐渐地觉得厨子能教给她的东西不多了，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初到安州的蔡三娘。 她欣赏又佩服蔡三娘的本事，就算福和楼在隔壁县，一来一回要两个时辰，也阻止不了她那颗好学的心，渐渐地还和蔡三娘成了好姐妹。 本来日子过得快快乐乐，哪知道天降横祸。 那夜，王小姐请蔡三娘在家做客，睡前她们打算喝一碗甜汤时，蔡三娘阻止她，说是汤里加了料。 她们跑出厢房，惊愕的发现家里大部分人都晕倒了，不省人事。 蔡三娘说，很可能是水井被人下药了。 在她们还未做出其它反应之前，一伙穷凶极恶的蒙面人闯进来，见人就杀，到处放火。 蔡三娘赶紧掩护她逃走，但是半路上她们走散。 她躲到福和酒楼，过了一日，惨案传到隔壁县，才知道一家人被杀。 蔡三娘为了保护她，竟然披上她的衣衫，假扮成她吸引蒙面人往反方向去，但是没能跑多远，就被追上，残忍杀害。 而蒙面人已经逃之夭夭，没了踪影。 王小姐悲痛万分，心知这伙人十有八九是王家的仇人，自己贸贸然回去一定会被人认出并杀害，于是涂黑了面部，假扮成蔡三娘回吉阳。 世上有些事就是这么巧，她回到吉阳，但衙门已经草草将尸首都扔到了乱葬岗，她偷偷去祭拜之时，遇到熊大。 当时，熊大刚撞破刺史与县令的阴谋，要赶回饶州。 他发现她是王家小姐，但也知道劫案与她无关，而且刺史与县令更是凶残的杀人灭口，颇有点相互怜惜之意。 他们决心一起报仇后，熊大送她回隔壁县，从此之后冒充蔡三娘的身份。 因为王小姐与蔡三娘本就有三四分相识，身形也一样，加上蔡三娘天生肤色黑，又是一直埋头做事的性格，所以其他人竟是一直没有看穿她的身份。 安州刺史与吉阳县令恐怕都难以想到王家居然还剩一个活口！ 隐姓埋名三年后，因为一直找不到刺史与县令劫走贡品、灭王家满门的证据，趁着厨艺比试，王小姐准备靠厨艺引起狗官们的注意，下毒毒死他们。 熊大知道她的打算后，和两个同伴赶到吉阳。 如果王小姐失手，熊大立刻带她远走高飞。 苏小雪有些唏嘘。 熊大说完后，立刻抓住顾景贤的手，“我都说出来了，你到底有什么办法救出三娘？” 顾景贤道：“我会叫人假扮成同伙，再度劫狱，趁乱时用死尸调换蔡三娘，并放火烧了，届时一具焦尸，也无人能看出不是真的蔡三娘了。” “你们有办法劫狱？”熊大沉声问道，“老许与我弟弟的武功都不低的……” “我既然这么说了，就不会失手。” 顾景贤捡起地上的肘子，剥去沾了泥土的皮，撕下一块卤得入味的肉放入嘴巴里，将剩下的递给熊大。 “既然她是王家唯一的活口，能够指证当晚行凶之人不是一般贼匪，我自然要她活着了。” 熊大听了这话，才接过肘子，“我真想再吃到三娘做的红烧肘子。” 顾景贤道：“我也很想见到你们山寨的人。” “救出三娘，自然可以见到。”熊大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 他知道很快可以和三娘相见，他不能因为不吃不喝而弄垮身体。 他还要带着三娘报仇雪恨，恩爱一辈子呢！ 风卷残云一般，几个碗碟都空了，连汤汁都不剩。 顾景贤有些惋惜的看着空荡荡的盘子，想着回头找个借口，再吃几回小雪做的饭菜。 “夜已深，我们不便久留，一有消息，便会来告诉你。”他对熊大拱拱手。 熊大问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消息，我能做些什么？” 顾景贤道：“你身形高大，太惹人注意了，且县令派人四处搜寻你，暂时留在此地。” “不行！”熊大断然拒绝。 顾景贤眸中闪着冷光，喝道：“你是想让我们所有人都死吗？” 像是一道闪电，劈进熊大的脑子里，他浑身狠狠一颤，不可思议的望着面前看似斯文的书生。 愣怔了片刻，他忽然笑道：“难怪年纪轻轻，如此有能耐。” “过奖了。”顾景贤客套的拱拱手，起身，“告辞。” “慢着。”熊大却又叫住他们。 顾景贤微微蹙眉，问道：“还有何事？” 熊大的目光在苏小雪和小梨身上来回两下，“我要她留下。” 第一百一十章 动手的时间 熊大抬起手，缓缓指向一个人。 是小梨。 “为什么？”顾景贤问道。 熊大也起身，试图用身高给他们压力感，“我怕你办不成事，选择把我卖了，谋求更大的利益。所以，你必须把你最爱的女人留下来，救出三娘，我就放了她。” 虽然暂时成了一路人，可在这么暴躁的人手里，苏小雪不免为小梨的安危感到担忧。 本该被熊大强留在这里，是她啊。 怎么能让小梨代自己受罪？ 苏小雪往前迈出一步，忽然胳膊被人抓住。 左边是顾景贤，右边是小梨。 小梨先松手，顾景贤不做痕迹地轻轻一拽，把她拽向他。 不能这样……苏小雪拼命用眼神示意。 顾景贤稍稍摇了下头。 “行啊。” 在他们无声交流之际，小梨已欣然答应。 “爽快！”熊大满意了。 苏小雪不由叫道：“小梨？” 小梨冲她眨眨眼，对熊大泼下一盆冷水，“不过，我忽然消失，必会引起县令猜疑，你给我半天时间。” 熊大隐隐冒出怒火，“你耍我？” “我怎么会耍你呢？”小梨无奈叹气，“可我天天在县令面前晃，乍然消失，你觉得县令会怎么想呢？” 熊大“吭哧”喘两声，想明白了，“好，我等你到明天中午，如果你没有出现，我一定杀下山，洗劫了芦山村。” 顾景贤立刻开口道：“你忘了你心中的正义了吗？！” 熊大顿时泄气了。 顾景贤沉声道：“你若是伤害无辜，我定不会轻饶你。” 熊大看到他眼中冷冷的光芒犹如刀锋，居然心颤了，“我说的气话。” “你该冷静一点，否则迟早要害死自己。”顾景贤一甩袖子，示意苏小雪和小梨一起下山。 熊大跌坐在地上，望向天际一轮孤月。 不知道三娘此刻是否也在看着同样的天空？ “太危险了吧？”在走出一段距离后，苏小雪担忧的开口，“熊大情绪变化不定，万一误伤了小梨，我心中有愧……” “小雪，原来你是知道的。”顾景贤含笑说道。 “啊，知道什么？”苏小雪迷茫的抬头望向他。 银白的月色下，顾景贤俊秀的脸庞如白玉一般，散发出温润光华，那一抹笑是如此的温柔深情，一眼望去都会舍不得挪开视线。 “你说呢？”顾景贤反问道。 苏小雪呆呆的眨眨眼。 小梨窃笑，伸出左右手，举起一根手指分别指向他俩，“当然是你们两个……” 她转了转手腕，两根手指贴到一起。 “这样啦！” 苏小雪顿时闹个大脸红，“胡说什么……” 她怎么就下意识的认为“顾景贤最爱的女人”是自己呢？ 顾景贤一脸无辜，“我可没说什么呢。” 苏小雪轻推了他一把，“还想不想吃夜宵了？” “有夜宵？” “当然啦，如果一路废话，走得慢了，可就没有了呢。”苏小雪加快脚步。 顾景贤赶上去，为她扫开挡路的树枝。 苏小雪问道：“且不说熊大，你要怎么骗过县衙的人？” 小梨道：“潜伏在安州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哦。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是有替身的。” 苏小雪看她是铁了心的要去南山，琢磨着说道：“我要天天做好吃的，补偿你！” “那我有口福了。”小梨得意的向顾景贤晃晃脑袋。 苏小雪道：“还可以点菜哦。” “苏姑娘，你真是太好了呢！”小梨挽住她的胳膊，亲密的蹭了蹭。 她们的笑声飘进顾景贤的耳朵里，他回头看一眼。 小梨故意说道：“顾公子，不用吃醋啦。” “我不吃醋。”顾景贤自信的一笑。 “哦？”小梨拉长了语调，笑吟吟的注视着苏小雪，“看来有的人已经真情流露了。” “咳咳。”苏小雪假装没听见，抱怨道：“下山的路怎么这么不好走？” 顾景贤踢开地上的枯树枝，“苏姑娘，请。” 苏小雪握住小梨的手，“快走快走，下山吃夜宵了！” 她从顾景贤身边经过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斜瞥去一眼。 月色，为他的容貌增添更迷人的光华，明明是清俊斯文的眉目，却有了魅惑的魔力。 苏小雪此刻心里有许许多多的问题。 可是，依他们目前的相处模式来看，顾景贤不选择明说，应该是有他的苦衷。 他们要做的是维持现状？ 苏小雪收回视线，脸上重新堆满笑容，与小梨说说笑笑的下山去，回到杂货店。 傍晚，她揉了面团，打算早上做面疙瘩当早饭，现在便宜顾景贤了。 热腾腾的面疙瘩下肚，说不出的舒坦。 苏小雪看顾景贤快吃好了，问道：“什么时候动手？” “最后一轮厨艺比试的时候。”顾景贤没有隐瞒。 “胜算有多少？”苏小雪更关心这个问题。 “如果不是熊大他们傍晚出手，蔡三娘已经逃出升天了。” 苏小雪盯着顾景贤的脸庞，那上面好像写着百分之百的自信。 “虽然我别怪泼冷水，但是……如果计划失败，如何逃脱想过了吗？” “这段时间，我们对县衙的布局已经了如指掌。” “难怪会在犄角旮旯的地方遇见你。” 顾景贤不舍的吃下最后一块面疙瘩，问道：“今天店里的生意好吗？” “县城被封了，周边村里的人只能到我们这里来买日常所需的东西。”苏小雪不由地道出自己的烦恼，“可是，我和杂货店老板闹翻了，至今还未找到合适的进货地方，眼见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 顾景贤慢条斯理的擦嘴。 苏小雪想到他近来要烦救出蔡三娘的事，后续安顿他们也够头疼的了，还是别拿这点小事麻烦人家了。 “不过，方婆婆打算去其它县或者州城，看看其它杂货店是从哪里进货的。” 顾景贤微微一笑，从怀里取出一卷文书，“这些地方，你挑挑。” “嗯？”苏小雪接过一看，是各种小作坊售卖物品的种类、价钱与老板的名字、性格喜好，连哪些店从他们这里进货都写得明明白白。 第一百一十一章 保送冠军 顾景贤道：“我做县丞，弄到这些轻而易举。” 虽然这样说，但顾景贤的工作效率也太高了吧？ 苏小雪满心惊喜，“欠你个人情，你想要我怎么还？” 顾景贤指着碗，“还有吗？” “当然！”苏小雪又给他盛了一碗。 顾景贤道：“这就当还了人情。” “这么简单？”苏小雪不好意思。 顾景贤点头，“你右手受伤，揉面很辛苦的。” 苏小雪看他那么爱吃面食，琢磨着每回碰见，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做些给他吃。 “在想什么？” 苏小雪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好像多看了顾景贤几眼，忙搪塞道：“我在考虑进货的事情。” “明天再考虑也不迟。”顾景贤特意带来小作坊的资料，便是希望她的注意力放在其它事上，而不是为救出蔡三娘的事操心。 苏小雪“嗯”了声，埋头归拢好资料。 顾景贤与小梨吃完面疙瘩后，趁着茫茫夜色，悄无声息的离开。 厨艺比试的决赛在五天后，这期间苏小雪没再上南山见过熊大，只有小梨每天会偷偷下山来，从她这里拎一篮子食物回去。 她便专心忙着打理农田，经营杂货店。 吉阳县城依然大门紧闭，她趁机多搞点优惠活动，由客人们一传十十传百，把名声打出去。 因为杂货店货物种类比较齐全，又物美价廉，所以迅速得到了大家的喜欢，天天顾客盈门。 虽然有麦冬来帮忙，但是总麻烦人家也不好意思，而且也不是天天能来，苏小雪意识到得请人手帮忙了。 可是有个外人在，就算让顾景贤去山脚下的破茅草屋谈事情，还是觉得不太安全。 “先请个兼职的，帮忙整理货物。”苏小雪如此琢磨着。 方婆子点头赞同，进货和收钱方面也不方便让外人来做。 最好是在庐山村里找，方婆子和一些妇人打好关系，通过她们看看村子里有没有不错的人选。 在厨艺比试这天，县城大门依然紧闭，苏小雪照常进城，来到群英楼时，发现只到场了一个厨子。 本该有六个人参加决赛，除去蔡三娘，共有五个人才对。 直到县令和观众们陆续入座，顾景贤当众宣布其他四个人被取消参赛资格。 她猛然明白，另外三个厨子都是外地人，也可能根本没有被县令收买，为了防止第二轮的意外出现，所以被拦在城门外，哪里能参加比试？ 苏小雪看向自己唯一的对手，他带着点巴结讨好的意味向她点点头。 好了，这人是县令的走狗。 苏小雪知道，自己这是被保送冠军了。 她又偷偷的看向顾景贤。 他眉眼淡定从容，仿佛一汪温柔的深潭将人轻轻包裹。 比试开始，也是救出蔡三娘的时候。 他那么镇定，是在无声的告诉她，万事俱备，一定成功过。 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平复下自己的心绪，免得被县令看出端倪。 尽管比赛变得毫无意义，但是苏小雪依然根据给出三个必选食材——橘子皮、山楂和蒲公英，精心做出三道菜。 橘皮粥、山楂红烧肉和蒜泥蒲公英，都是有治疗的功效，简单好做又美味。 另一个厨子随便应付，所以苏小雪的冠军毫无悬念。 县令笑呵呵将专门打造纯金锅铲和丰厚的奖金交给苏小雪，“恭喜苏姑娘，你还将代表我们吉阳县去刺史府，操办老夫人的寿辰，为我们吉阳争光呢！” 苏小雪早就料到了，堆着满脸假笑，答应下来。 “县令，大事不好了！” 在一片喜庆的爆竹声里，一名衙役慌里慌张的闯入大堂，直接冲上了舞台。 县令脸色一变，“怎么了？” “有人来劫走蔡三娘！” 苏小雪的心猛地一跳，感觉都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 她假装事不关己，冷漠的看着。 县令惊愕，“怎么会在大白天就动手，现在人呢！” 衙役战战兢兢，缩着肩膀，“已经……已经被劫走了……” “荒唐！”县令恼怒的一脚踹翻衙役，“回衙门！” 他率领衙门众人匆匆而去。 顾景贤从苏小雪身边经过的时候，递去眼神。 回芦山村，小心。 苏小雪看懂了，默不作声的收好锅铲和银票，叫上负责接送自己的衙役，要回芦山村。 “苏姑娘，怎么这么着急走啊？”县衙师爷在马车即将启程时，忽然跳上车辕，安安稳稳的坐着，像是要和她一起回去。 苏小雪搓搓肩膀，假装有点害怕，“第一天封城的时候，我被人陷害，差点被当成蔡三娘的同伙。现在出这种状况，我可不敢继续留在这里了。” “是吗？”师爷望向街头。 顾景贤策马而去的身影十分恣意潇洒。 苏小雪又道：“我们家的杂货店这些天生意好得不得了，我得赶紧回去帮忙呢。而且城中富商大户们都欣赏我做的药膳，我的药膳馆子也得筹备起来。” “这么忙，苏姑娘家缺人手的话，尽管和我说，我调拨衙门的人去帮你？” 苏小雪有点嫌弃的摆手，“那伙衙役粗手粗脚的，我真怕摔破东西，算错账。” 师爷笑道：“哪儿啊，也有聪明得力的。” “真的呀，那太好了！”苏小雪先是欢喜，接着露出苦恼的神色，“可我们杂货店是两个女人经营，有个男的跟着我们一起，怕是会传出闲话呢。” “对哦。”师爷像才意识到不太好，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是我失礼了，不过么，衙门里的丫鬟也多的是。” 苏小雪想到了小梨，但是她潜伏在衙门里做内应，还有很多是要做，不能把她带去芦山村的。 “比如，和你十分投缘的小梨。”师爷嘴角藏着坏笑。 苏小雪后背忽然冒出冷汗，这时候小梨在南山，留在县衙的是替身假扮。 偏偏师爷提起小梨，有种被识破的感觉。 “怎么样啊，苏姑娘？”师爷追问道。 苏小雪镇定的笑道：“小梨迷迷糊糊的，做事不利索，我可不敢叫她帮忙搭理杂货店。而且不是说她勾引过顾景贤吗？就让她留在县衙，烦着顾景贤，我看着可高兴了。” “哦？”师爷摸着胡须，“原来苏姑娘挺讨厌小梨的，怎么平时跟她相处挺不错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盯死 “嗐，这不是为了在衙门里竖立个好形象吗？”苏小雪颇为苦恼的揉着眉心，“可不敢给大家以为我是个背靠县令的草包呢。” 师爷摆手，“苏姑娘真是多虑，县衙里的人都喜欢你呢。” “喜欢我什么啊？”苏小雪故作单纯与好奇的问道。 师爷笑道：“你人和善好相处，谁不喜欢你呢？” 苏小雪叹气，“可是我和大家相处不多，还有还多人都不认识，大家怎么就知道我是个和善人呢？” 师爷微怔，有点尴尬。 这丫头是傻，还是故意的？ 能不能不要把话逼到死胡同里。 苏小雪一点儿也不尴尬，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求知若渴的模样。 师爷硬着头皮，答道：“虽然接触的人不多，可灶间的大伙儿会和其他人提起你的好呀。” “原来如此啊——那师爷是怎么知道大家都知道的？”苏小雪又问。 师爷发现他们的对话越来越偏了，用力咳嗽两声，强行转回话题，“苏姑娘，你不喜欢小梨，尽管可以把她打发了，不必委曲自己的，由我来给你做主。” “可别！”苏小雪忙叫道。 “哦？”师爷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 看看，小狐狸的尾巴露出来了吧？ 苏小雪道：“忽然间把她从我身边调开，肯定会被人误解，不知道以讹传讹成什么样子呢。” 师爷潇洒的一挥手，“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大家都知道是小梨自己造孽。” 苏小雪摇摇头，“我只有打算，不劳师爷操心了。” 师爷道：“苏姑娘，别跟我客气。” “没和你客气。”苏小雪干脆摆出有点不耐烦的神色，“我们为什么要一直讨论小梨？我今天拿到比试第一名，师爷怎么不恭喜我？” 师爷打量着苏小雪，能从她的眼睛看出厌烦。 没能找到一点心虚与慌张。 他有些不爽，“我以为苏姑娘听腻了恭贺的话语呢。” “哦。”苏小雪一脸冷淡，认真的欣赏起自己的金锅铲，“师爷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师爷干笑，“没有了。” 苏小雪发现师爷根本没有下车的意思，难道他要跟自己回芦山村一探究竟？ 救出蔡三娘后，定会直奔芦山村藏匿，小梨和熊大都在，万一露出马脚…… 她不能拿大伙儿的性命安危来赌。 苏小雪东张西望，小小的县城又戒备森严起来，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那……是要我送你回衙门吗？”苏小雪抬下巴，示意他看看前面的路，“蔡三娘出事，衙门里一定忙成一团了，怎么少得了您？” 师爷摆手，“蔡三娘的同伙穷凶极恶，见了衙门的人就杀，我保护苏姑娘。” “你会武功？” “……”师爷笑得更难看。 他想狡辩，苏小雪忙道：“您还是快走吧，万一伤到您，我可担待不起。” “不会的。”师爷眼珠子一转，神神秘秘的轻声对苏小雪说道：“暗处有武功高强的人跟着我们呢，不把你安全送回芦山村，县令非劈了我不可。” 苏小雪一听，只能见机行事了。 到了城门口，她虽然能出城，但是遭到了更加严格的搜查。 官兵的架势恨不得把小小马车拆开了，木板里头都看看有无夹层，再给她拼回去。 苏小雪懒散的坐在路边的茶摊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检查。 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瞬间，她飞快地看一眼县衙的方向。 蔡三娘逃到哪里去了？ 顾景贤扛住了县令的多番试探吗？ 搜查结束，日头已经偏西，没有消息传过来，这或许算好消息了。 回到芦山村，马车一停下，师爷头一个跳下车，背着手东张西望，来到杂货店门口，往里头打量。 苏小雪当师爷不存在，向众人展示自己的金锅铲。 和方婆子交好的妇人们齐声夸赞。 “小雪，你可以自己开个馆子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吃上你做的美味？” “小雪真是越来越了不起了，以后定有一番大作为。” “谢谢婶子夸奖，等挑出一个吉日，我认方婆婆做干娘，一定宴请你们，好好吃一顿。”苏小雪笑眯眯的欠欠身。 一听说她们要认干亲，妇人们更兴冲冲的聊起来，积极的要帮忙。 “呵呵，你们想的也太好了吧？”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横插进来。 苏小雪循声望去时，注意到师爷仍在到处打量，仿佛要从这巴掌大的地方挖出宝藏。 她暂且没管，看向说话的人。 一个年轻妇人挎着竹篮，站在店门口，一脸不爽的瞪着她们。 “哟，这不是顾家二儿媳妇吗？”妇人们用讥嘲的语气叫道。 “怎么还有脸往这边跑，不会是一边霸占着人家的遗产，一边赶人净身出户，还要一边厚脸皮跟人要银子养老吧？” 苏小雪记起来了，她是顾方泽的媳妇甘青青。 她嫁给顾方泽后，没少哄顾王氏开心，仗着有婆婆撑腰，时不时找顾景贤的麻烦，欺负原主。 应该是想把他们都赶出顾家，好和顾方泽独占顾家的一切。 自打顾王氏偷窃村里财宝的事情被曝光，婆媳关系交恶。 之后顾王氏与顾方泽都挨了板子，只能瘫床上养伤，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落在甘青青身上，再看她这边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心里跟吃了柠檬似的酸吧。 甘青青对上苏小雪的视线，毫不客气的嘲讽道：“都忘了苏小雪以前是什么德行了？在村里骗骗人小钱，混吃等死还行，搁这儿开店做生意，早晚赔死你们！” 有人听不下去，“这是有人红眼病犯了，我闻着味儿真是酸死了。” “酸，我有什么好酸的？”甘青青尖声笑道：“你们不知道吧，村头老何家是怎么忽然不得不变卖所有家产，躲到外乡逃避追.债的？” 里头似乎有一桩大故事，引起所有人的好奇。 连帮苏小雪说话的妇人都忍不住问道：“不是说他家儿子不小心得罪了一个帮派老大吗？” “呵呵，”甘青青瞪向苏小雪，“那就要问他为什么会得罪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害人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苏小雪。 苏小雪回顾原主的记忆，确实与一个姓何的年轻人有过一次往来。 那次记忆并不好，小何馋原主的美貌，拿大猪肘子引诱到偏僻的草垛丛里，就扒光自己衣服，抱住原主一边在身上乱啃，一边撕扯原主的衣衫。 原主被吓得立刻就跑了，此后躲着小何。 后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何家连夜逃离芦山村，再无音讯。 “小雪，到底怎么回事？”看她沉默，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甘青青讥笑，“被人揭破了丑恶嘴脸，说不出话来了吧？” 小何杳无音讯，对峙不了了，还不是随便她怎么说？ 她昂起脑袋，故意大声说道：“苏小雪和何家儿子苟且时，索要金银珠宝，可是一般货色已经入不了她的眼了，非说要鸡蛋大的珍珠，才肯与何家儿子做那种事。” “何家儿子也是被鬼迷了心窍，居然真去找珍珠。他打听到有个帮派老大手里有，变卖大半家财求.购回来，不想竟然看到……” 她手指着苏小雪的脸，一脸愤怒。 众人被她勾起好奇心，纷纷追问到底看到了什么。 甘青青看着一张张无比渴望知道真相的脸庞，跺跺脚，“太无耻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呗？”苏小雪利索地剥开花生壳，将又脆又咸香的花生丢进嘴巴里。 甘青青一看苏小雪看猴戏的架势，一阵阵冷笑，“苏小雪，你这是死到临头，吃最后一顿饭呢？” “你别管我，你先说。”苏小雪抬抬手，示意她尽管说。 其他人看苏小雪一点儿也不怕的样子，想的不是她厚脸皮，而是另有内情。 “对啊，方泽他媳妇，你倒是快说啊！” 甘青青被催的，不得不继续说道：“竟然看到苏小雪坐在帮派老大的大腿上，嬉笑调情！何家儿子当场就发疯的要打死帮派老大，结果被打了一顿不说，珍珠被一脚踩碎，说是要磨成珍珠粉给苏小雪美容。” “苏小雪告诉何家儿子，自己根本不喜欢他，都是戏耍他的。何家儿子哪里咽的下这口气，后来又去找帮派老大报仇，又被狠狠打了一顿，帮派老大还放言杀他全家呢。” “起初，何家儿子不信，直到老何进城卖货时，被帮派的人围殴，半夜房子还烧着了，要不是家中老狗忠心，叫醒他们，只怕早就葬身火海了，老何家可不得连夜跑了？” 着火这件事，芦山村的人有点印象。 “不是他家灶膛的火没熄灭，火星子飞溅出来，点燃了稻草和柴吗？幸好发觉的快，火很快就灭了呀？” “这种事的真相，哪敢对外说啊！”甘青青重重的叹气，“苏小雪玩死了何家，现在拿你这个婆子寻开心呢，你还要跟着她发疯，落得倾家荡产，远走他乡的下场吗？” 众人看向苏小雪。 甘青青摆出好心的模样，拉住方婆子的手，闻言劝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您若是不想棺材本都给苏小雪骗光，赶紧和她断绝关系，卖了货物和房子，再去庙里拜拜，去晦气，搬到更好的地方去住吧。” 方婆子冷冷的盯着她。 甘青青感觉后脖子扫过一阵阴风，吓得连忙松手，退回到门口。 苏小雪拍拍手上的花生碎，“甘青青，你不去当说书的，可惜了。” “苏小雪，别往我身上扯，你是心虚了吗？”甘青青厉声问道。 她看大家的脸色，对自己的说的好像都信了七八分。 相信只要再加把力，方氏杂货店必定关门大吉，苏小雪再度沦落为芦山村的笑柄。 苏小雪没看她，而是问其他人，“为什么你们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 众人互相看看，纷纷摇头。 “只知道何家儿子得罪人，但是我们从没见过有人上门寻仇。” “对啊，我们从来没看到过那个帮派的人出现在芦山村。” 苏小雪等大家差不多发表完，好奇的问甘青青，“你一个芦山村的普通村民，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细节的？” 甘青青浑身一僵。 “对啊，为什么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那么多，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几个妇人回过神，大为不解。 她们平日里自诩村里一丁点的小动静都逃不过自己的眼睛，苏小雪勾搭帮派老大，挑的两个男人大打出手这件事，她们怎么就一点风声也没听见？ 她们皱着眉头瞪向甘青青。 苏小雪在这时候火上浇油，“扒着人家家墙头看的，还是夜半跟踪人家的？顾方泽同意你半夜不回家，跟踪外面的男人啊？” 甘青青的脸色顿时一阵白一阵红，摇晃几下，叫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们做的很隐蔽，意外被我撞破的！” “怎么就被你一个人撞破了呢？”苏小雪起身，来到那几个妇人身边，亲密的挽住其中一个的胳膊，“夏婶子向来热心助人，谁家有个困难，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夏婶子第一个上去帮忙，怎么夏婶子一点儿也不知道？” 夏婶子被当众夸了，不好意思又骄傲的摸摸苏小雪的手，“甘青青，收起你那点龌龊的小心思，不然在芦山村过不下去的是你们！我们可没忘记你婆婆偷东西的事呢。” “又不是我偷的！”甘青青脸颊通红。 夏婶子翻白眼，“你婆婆拿偷来的东西换钱，给你们吃香喝辣，你没享受吗？” “我……”甘青青噎住。 苏小雪端起一盆洒扫用的水，“甘青青，就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她直接一盆水泼到门外。 “啊——”甘青青尖叫着躲避，被石块绊着脚后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周围响起哄笑。 “苏小雪，你太恶毒了！”甘青青胡乱地抓起地上的石子和泥巴，砸向苏小雪，“你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就没人知道自己做的恶心事吗！你这种贱人，早晚被天打雷劈！” 苏小雪摊手，“你刚还说和我做生意要亏掉棺材本呢，怎么现在就聪明的能瞒住一件事，只叫你一个人知道？” “眼红你的疯婆娘，还在这里丢人现眼。” “顾家闹出的笑话还少吗？幸好小雪离开他们家了。” “唉，连以前斯文有礼的顾景贤都与狗县令同流合污了……” 一听顾景贤也被捎带上，苏小雪不由地打断众人的议论，“谢谢大家的信任，把这种造谣生事的小人赶走就行，免得浪费大家今天这么好的心情。” 第一百一十四章 掌嘴 “这倒是！” 众人扭头，给甘青青一个眼神都怕脏了自己的眼睛。 夏婶子“呸”一个口，“下回再来诬陷害人，我把你们顾家干的好事让整个安州都知道！” 她一扭头，热心的安慰苏小雪。 甘青青成了人人嫌弃的“垃圾”，连芝麻都跑到她面前，龇牙哈气，接着一泡猫尿落在她的裙子上，骚.味刺激得她尖叫起来。 芝麻欢快地跑回院子里。 “苏小雪，我和你没完！”她跳起来，指着店门，大骂道：“等你亏得血本无归，流落街头，没衣穿没饭吃的时候，我会看你的笑话！若是我心情好，赏你一碗狗饭！” “还不走？”苏小雪端起第二盆水。 “啊——”甘青青惊恐的捂住脸。 苏小雪只泼到了她脚前，飞溅起的浑浊水珠落在她的裙摆上，画下脏兮兮的星星点点。 甘青青今天出门买东西，想着顺便找苏小雪麻烦，也是穿戴上最好的衣裙和首饰，结果现在都泡汤了，她想死的心都有。 “苏小雪，你等着！你这个小贱人，早晚会有报应！”甘青青只能放下狠话。 她正要溜走，一道“慢着”如惊雷劈下。 师爷眼见着这件闹剧即将结束，发现自己没能搞点事出来，有点不甘心。 “你什么东西，干什么？”甘青青没好气。 师爷捋着胡须，“我是吉阳县令身边的师爷，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跟我这么说话？” 甘青青一哆嗦，刚要爬起来，结果又摔在泥地上。 师爷背着手，一身威严的气态将甘青青吓得僵在泥地上，“苏姑娘可是顾县丞的结发妻子，是县令的座上宾，怎么能任由你这么个混账东西诬陷辱骂？” 他故意大声说话，声音极有穿透力的飘进杂货店里。 店门口顿时出现人影。 大家都知道苏小雪去衙门做事，但看她平时和和气气，做事又勤快能干，想来是没有更深的关系了，自然是更有好感。 可是这位师爷一张口，怎么觉得古古怪怪的呢？ 好像在说苏小雪与县令、顾景贤的关系都非常不一般。 苏小雪嗅出阴谋的味道，摆手道：“我就是个做饭的厨娘，谈不上座上宾，师爷莫要折煞我了。” 师爷笑呵呵，“苏姑娘莫要这么看低自己，县令可是很赏识你的。” 苏小雪回头看眼杂货店，“今天生意忙，就不继续招待师爷了，请回吧。” “不着急。”师爷指着甘青青，“还没处置这个女人呢。” “那是你衙门的事，和我没关系。”苏小雪翻个白眼，转过头去。 师爷伸手挡在她的身前，“何家与帮派老大的恩怨，我可是知情人。” 苏小雪蹙起眉头，这个狡猾的师爷到底在盘算什么坏水？ “到底什么情况？”夏婶子忍不住问道。 师爷道：“何家父子染上赌博恶习，甚至跑去跟帮派老大借钱，结果输了更多，还不起钱，这才逃去外地。帮派老大到衙门告状，现今还没把何家父子捉拿归案呢。” 众人恍然大悟。 甘青青没料到有知情人在场，吓得手脚并用，想要逃走。 师爷大步上前，一脚踩在她的后背上。 甘青青猝不及防，脸庞与泥土来了个亲密接触。 “师爷饶命啊！”她惨叫道。 师爷温和的笑道：“我想起这件事，还是为苏姑娘说清楚好，免得被人说闲话。”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苏小雪堆起一脸假笑。 “不谢不谢，我有能帮到苏姑娘的地方，也是想尽一份力。”师爷盯着苏小雪，希望能博得她一些好感，降低她的警惕。 夏婶子感叹道：“可不是，人言可畏，幸好师爷知道这件事，不然就算我们信小雪，也怕无耻之人到处乱说呢。” “是呢是呢。”苏小雪对师爷欠欠身，“您真是我的大恩人了呢！” 师爷心头一喜，立刻指挥负责驾马车的衙役，“这妇人嘴巴心思如此恶毒，给我狠狠地掌嘴！” “不要啊！”甘青青惊恐的大叫着，扭动着身躯与四肢。 可越是挣扎，师爷的脚越是用力，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被踩断了，痛苦的叫起来。 衙役问道：“多少下？” 师爷看向苏小雪，“打到苏姑娘满意为止。” 苏小雪心中响起警铃声，摆手道：“就按律法上说的来吧。” 怎么和顾景贤一个味儿？师爷略略皱眉，打量着苏小雪。 “师爷不记得律法了吗？”苏小雪故作惊讶。 “怎么会不记得呢。”师爷干笑，“打五十下吧，叫她记住教训，以后谨言慎行，不敢再犯。” 衙役领命，一手揪住甘青青的头发，把脑袋拎起来，不等她开口求饶，另一只手狠狠地抽下去。 清脆响亮的嘴巴子声在田野上回荡起来。 夏婶子拍手，“活该，顾家人都活该！” 苏小雪心里忽然有点惆怅。 顾景贤也姓顾，要怎么和顾王氏等人彻底脱开关系？ 只怕在查县令的这段时间，被绑定的越来越死，想要洗干净名声怕是太难了。 “苏姑娘，您开心了吗？”师爷不放过一丁点机会，表达这么做是为了讨好她。 苏小雪没有回答，因为有一道策马而来的人影闯入视野里。 师爷没等到回答，有点不悦。 再看她紧盯着自己身后，于是回头望去。 “顾县丞，您怎么来了？”师爷有些惊讶，按理说这时候县令会把他牢牢的绑在身边，查清楚蔡三娘和他有无关系才对。 顾景贤冷眼一扫在场众人，“蔡三娘及其同党从一处十分隐蔽的城墙破损处逃出来，有人看见他们逃向芦山村这里。我奉县令之命，彻查芦山村。” “什么？！”众人大叫，惊恐地往后缩。 顾景贤道：“既然师爷在此，协助我一同搜查。” 师爷稍微想了想，顿时明白这绝对是县令故意安排出来的，笑着领命，“小的一定鼎力相助。” “走吧。”顾景贤调转马头，不想他继续骚扰苏小雪。 “顾县丞，”师爷嘴角藏着一点坏笑，“咱们先把芦山村所有人都集合起来，然后找个信得过的芦山村人带我们四处看看。” “我不就是？”顾景贤猜出她的小心思。 “顾县丞离别家乡多时，说不定有不少您不熟悉的变化，所以还是请一直在村里的人带路比较好。”师爷又回头，装模作样的看看众人，最后视线定格在苏小雪的身上，“我看苏姑娘是最适合的人选。”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最危险的地方 “难道不是村长吗？”顾景贤指向匆匆而来的人。 师爷摇头，“相比之下，我更信任苏姑娘。” 他殷切的注视着苏小雪，仿佛只要她出马，一定能抓到蔡三娘和她的同党。 苏小雪似乎在看着他，但视线飘忽到了顾景贤那里。 顾景贤眯了下眼，示意她不要掺和进来。 “行吧，师爷如此厚望，我怎好叫您失望呢？”苏小雪点头。 师爷得意，“苏姑娘识大体，不愧是县令赏识的人。” “不过，能不能不把村里的大伙儿都聚集起来？”苏小雪恳求道。 “为什么？”师爷紧盯着她，“聚集起来，才好查！” 苏小雪摇摇头，担忧的望向店门口的乡亲们，“大家都是普通百姓，遇到这么一遭，容易引起恐慌。万一那伙人真的藏在芦山村，被惊动而选择鱼死网破，我们这里谁能打得过他？” 师爷想起被打死的几个衙役官兵的惨状，打了个寒颤。 苏小雪道：“我建议咱们还是低调点，若是能顺利抓到那伙人，到了县令跟前也能领赏呀，对不对？” 师爷差点就被说动了，但是他没忘记自己的打算—— 引起村民恐慌，借此让村民憎恨顾景贤，也让村民们知道苏小雪也是县令那边的人，由此疏远苏小雪，让她过得不如意。 顾景贤能坐视不理吗？ 他翻翻眼睛，“怎么会呢，不聚集起村民，怕是那伙人会抓了无辜村民做人质，我们更难办啊！” 苏小雪嘟囔道：“聚集起来，岂不是容易把我们一网打尽？” 师爷有点怕了。 苏小雪看他有点动摇了，继续说道：“事不宜迟，万一我们磨磨蹭蹭的，叫蔡三娘跑掉了，县令要找个出气的怎么办？咱们赶紧去搜查吧？” 师爷无奈的撇撇嘴，“走吧走吧。” 苏小雪向杂货店打手势，示意他们安心待在店里，不要随意走动。 夏婶子感叹道：“小雪虽然在县令面前得脸，仍然为我们着想，真是个有良心的人呢。” “所以，我会收她这么好的姑娘做干女儿啊？”方婆子趁机夸赞。 夏婶子等人点点头。 “哎呀——” 一声痛呼，打断她们的对话。 循声望去，只见苏小雪弯腰扶着右腿，直抽冷气。 “小雪，你怎么了？”方婆子匆匆跑过去。 苏小雪带着哭腔道：“我踩到石头上，脚崴了。” “这……”方婆子稍微提起她裤脚。 师爷还没看清楚，她就松手了。 裤脚滑下去，他什么都没看见。 方婆子扶着她回店里，“得赶紧拿冷水敷着，我再用药酒给你揉揉。” “谢谢婆婆。”苏小雪擦擦眼角，不好意思的对师爷欠欠身，“我先处理一下，等舒服点就来找你们吧？” “这……”师爷看看周围众人，如果非要苏小雪过来，就显得他特别不近人情。 苏小雪摆摆手，“您快去吧，要是因为我耽误抓人，我完事难辞其咎呢！” “师爷，你爱和苏小雪拉扯就留在这儿拉扯个够吧！”顾景贤一挥手，示意村长跟上队伍，带人搜查整个芦山村。 师爷知道苏小雪一定不会来了，可是这一个个催促的，他又不能随便掀姑娘家的裤脚检查，只能无奈的跟上去。 苏小雪跟方婆子回去。 夏婶子等人纷纷关心她。 苏小雪微笑摇头，示意大家不用担心，“大家暂且都留在店里，等到县衙的人搜查完了再走，免得被那个急于邀功的师爷当成嫌犯抓走。” 夏婶子忙点头，“谢谢小雪为我们说话，不然全都给县衙的人赶过去，可要吓死人了！” 苏小雪拍拍她的手背，“只要我在，师爷定会卖我几分薄面，不敢对大家如何的，安心的嗑瓜子聊天吧。” “但是顾景贤……”夏婶子迟疑的开口。 苏小雪想了想，“顾景贤到底是出身芦山村，表面上不会做的难看的。我看他也是要点脸的。” 夏婶子拍着胸口，“但愿如此。” 苏小雪进了屋，正在书桌后练字的婉婉小跑上来。 “娘，外面好吵哦。” 苏小雪温柔揉揉她的脸颊，将顺手拿进来的金锅铲给她玩，“这是娘亲赢回来的。” “哇，娘亲好厉害！”婉婉抱着有些沉甸甸的金锅铲，来到床边，看着自家娘亲挽起裤脚。 雪白的脚踝上，一点青紫的痕迹也没有。 苏小雪道：“得用胭脂伪装一下。” “我有！”方婆子从柜子里拿出一盒子胭脂，“你看哪个能用。” 苏小雪打开盒子，被里面满满当当的胭脂给惊着了，“方婆婆，你有这么多胭脂啊！” “虽然年纪大了，可是爱美之心没死，喜欢攒些胭脂呢。”方婆子笑着解释，“如果小雪有喜欢的，尽管拿去，你这个年纪的姑娘家就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这本就是顾景贤准备给小雪的，但是小雪想来素面朝天，一直没机会送。 “天天要干活呢，哪用得上呀。”苏小雪笑着摇摇头，就像这些天方婆子送她不少漂亮的衣裙，但是她怕弄脏了，所以都不舍得穿。 方婆子道：“谁说干活就不能化妆？让杂货店的客人们都看看，我干女儿有多漂亮！” 苏小雪玩笑道：“是不是可以顺便给您招来一个干女婿？” “才不要呢。”方婆子立刻摇头，“我的宝贝干女儿，得有个最厉害最有才干的夫婿。” 苏小雪掩嘴“咯咯”笑，挑选出两盒胭脂，用手指沾取一些，涂抹在脚踝上，三两下就伪装出脚崴造成的淤血痕迹。 方婆子忧心的问道：“那个师爷定会趁机在村里闹个鸡飞狗跳，让大伙儿怨恨上顾公子，这可如何是好？还有，蔡三娘他们……” 她望向南山的方向。 “也不知道会不会上南山搜查。” “上是一定会上的，但是鉴于山神传说，不敢太深入。”苏小雪语气笃定，“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方婆子点头，“但愿如此。” 苏小雪整理好裤脚，放好胭脂后，舒坦的躺在床上，但耳朵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顾景贤那边，会是个什么情形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 想做什么 顾景贤这边，率领一大队人马，挨家挨户的搜查。 他故意不下马，指挥师爷做这做那，不一会就把人累得瘫坐在地，直喘气。 “师爷怎么这么快就累得走不动了？”顾景贤故作惊讶。 师爷喘得说不出话。 顾景贤挥手，“带师爷去休息。” “不行！”一听说要被带走，师爷坐不住了，他不能辜负了县令的重托，“我还能走！” “那随便你。” 师爷心里忽然不是滋味，怎么就没点照顾、体谅他的意思呢？ 顾景贤催衙役们赶紧去下一家，自己也策马往前跑。 马蹄子扬起尘烟，呛得师爷连连咳嗽。 “顾县丞，等等我……”他好不容易咳完，顾景贤的身影都快消失在小路的前方。 难道他要有所动作了？他猛拍着胸口，连滚带爬的冲过去。 下一户人家在河边，支棱着许多张渔网，还有一道道一人高的芦苇丛，破破烂烂的木码头边，拴着一条蓬船，怎么看都像是藏人的好地方。 顾景贤的马在草地上悠然吃草，他的人影一晃，闪到屋子后面。 有问题……师爷猫着腰，悄悄地溜过去。 “你终于来了！” 一个惊喜的女声响起。 师爷大喜，莫非是和蔡三娘汇合？ 他按下激动，悄悄地从杂物堆后探出半个脑袋张望，看见一个女子的背影。 她扑向顾景贤。 顾景贤救了蔡三娘的话，人家暗许芳心，想要托付终身太正常了。 不过……他皱眉看着顾景贤毫不客气的闪开。 那女子扑了个空，迫不及地的又往顾景贤怀里凑。 虽然有大夫医治，但是被施加严刑的蔡三娘哪有这个力气，跟个狗似的扑来扑去？ “景贤，你变了，你居然对我如此无情，我死了算了！”说完，女人跑向河滩。 没几步，她发现人家根本没有追的意思，尴尬的停下脚步，回到顾景贤身边。 这时候，师爷才发现不是蔡三娘，而是顾景贤的青梅竹马——冯艳翠。 她像一条水蛇似的扭动着腰肢，想要贴上顾景贤的身体，“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再续前缘不好吗？” “来人！”顾景贤喝道。 师爷被吓得浑身一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搜查完上一家的衙役们匆匆跑来。 冯艳翠到底是要些脸的，见有人来了，红着脸退开一些，但不忘抛个眉眼给顾景贤。 顾景贤还给她一记眼刀，“此女子阻拦我搜查此地，十分可疑，很可能与蔡三娘等人勾结，你们速速搜查此地！” “是！”衙役齐声领命。 顾景贤又道：“若有可疑，立刻将所有人带回衙门，严加拷问！” 冯艳翠一听这话，踉跄后退几步，“景贤，你怎么能如此对待我？” “面对乱党同伙，我能做的更狠一些。”顾景贤冷冷道。 冯艳翠吓得花容失色，“我没有，我不是！” “查过就知道了。”顾景贤一挥手。 立刻有衙役押住冯艳翠，又从屋里赶出她的爹娘和弟弟妹妹们，第一家人瑟瑟搜索的站在门前空地上，眼睁睁的看着衙役们东翻西找，整个房子都快被掀翻了。 师爷想了想，理了理衣袍走上去，假装才赶到，“顾县丞，可有收获？” “尚无，你那边呢？” “也没有。”师爷转头看向冯艳翠，“这是……冯姑娘吧？” 顾景贤没回答。 冯艳翠娇滴滴的应道：“正是民女，求您帮帮我们吧，我们和什么乱党压根没关系！” 师爷诧异道：“我听县令说，你们是青梅竹马，怎么闹成这样了？” 顾景贤沉声道：“我做事，无论亲疏。” “哎呀呀，不必如此。”师爷劝道：“冯姑娘，顾县丞心中有公事，也有个重要的人，你啊就看开一点，何必把大好的青春年华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 “重要的人？”冯艳翠的眼睛血红，“真是苏小雪？！” 顾景贤没搭理她。 冯艳翠哭得梨花带雨，惹人垂怜，“景贤，说好的你回来娶我的呢？你知道我看到你与苏小雪成婚，被那种下贱蠢笨的女人糟蹋，有多么心痛吗！” 她越说越激动，挣扎着要摆脱衙役的手。 冯家爹娘心疼女儿，骂起顾景贤是“狼心狗肺的负心汉”。 衙役们一边搜查，一边好奇的望过来。 顾景贤没看他们一眼，问师爷道：“搜查要犯之时，师爷挑起矛盾是想做什么？” “啊？！”师爷正等着看好戏，没料到火烧到自己身上。 顾景贤背着手，向他逼近，“师爷，你想做什么？” 衙役们都看过来。 “我我我……我只想说服冯姑娘不要闹了，”师爷赶紧解释，“好让我们专心搜查蔡三娘等人的下落，绝无其它意思！” “是吗？”顾景贤冷笑。 “真的啊！”师爷大叫着表示自己的清白，心道顾景贤实在太狡猾，如果告状到县令跟前，连他这种心腹都有可能遭殃。 顾景贤道：“师爷想要表忠心，只能更卖力的搜查了。” 师爷一怔，没想到顾景贤会这样说。 顾景贤冷声道：“还不快去？！” “是是是……”师爷怂的张望左右，有些懵的不知道该往哪里跑。 “去南山。”顾景贤嘴角浮现出一抹阴森的笑。 师爷毛骨悚然，想起害了董家少爷的南山山神，“这……” 他也不敢去啊！ 顾景贤问道：“师爷推三阻四，是不是想隐瞒什么？” “绝没有！”师爷大叫，瞪着周围的衙役，“我对县令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大家可不要误会我。” “嘴上说没用，有实际行动，甚至抓回蔡三娘等人才行。” 师爷对离得自己最近的衙役使了个眼色，哭丧着脸离开。 冯家自然是查不出个什么，顾景贤兀自离去，冯艳翠踉踉跄跄的追上去，没几步被石子绊倒，哭成了泪人。 苏小雪远远的听见哭声，再看尘土里的漂亮女人和绝情策马而去的男人，“啧啧”摇头。 负心汉的架子太足了。 “在感叹什么？”顾景贤停马在她身边。 苏小雪扬起眉梢，“顾县丞人缘真好。” 顾景贤清湛的眸子凝望着她。 苏小雪从中读出一句话。 第一百一十七章 杂货店招工 她轻哼一声，扭头当没看见。 哼完，她感觉自己是不是显得有点傲娇了？ 她轻咳一声，“查完了？” “还没有。”顾景贤摇头。 “那还不快走？” “你的腿好了？” “没好。”苏小雪故意带了根手杖出来，走路时伪装成有点瘸。 顾景贤冷冷道：“那你还来添麻烦？” 苏小雪知道自己不来不行，一定会被县令与师爷怀疑。 “这不是怕你们这群狗官和走狗为祸乡邻，我要盯着你们一点！要是敢对乡亲们不客气，我下次去县衙做饭，故作做的很难吃，县令要是问起，我就说怪你们还了我的心情，所以做的不好吃了。” 旁边的衙役和官兵们一听，他们不知道县令根本不会吃苏小雪做的菜，只知道县令十分赏识她，忙好言巴结哄劝她。 顾景贤跳下马。 青袍被风带起，又悄然落下时，一股熟悉的味道扑入鼻间，苏小雪愣了下神。 “你上马。” “我？”苏小雪有些紧张的看看周围，顾景贤对自己这么好，他们会不会起疑？ 顾景贤道：“你腿脚不方便，不骑马的话是打算拖延时间吗？” “我可不敢。”苏小雪抓住马鞍，一只脚踩在脚蹬上，稍微使了使力，但是马太高，她又不方便右脚用力，身体顿时往后仰去。 两只手扶住她的胳膊，再用力一推，她稳稳的坐在马鞍上。 顾景贤道：“小心点，可别伤到哪里，跑去县令面前告状。” “看你们今天的表现喽？”苏小雪摇头晃脑。 顾景贤牵着马，往前走去。 冯艳翠的哭喊声，被他们甩在脑后。 苏小雪只能看到顾景贤的发顶，没有异能的她无法从通过脑袋，看看里面在想什么。 虽然知道蔡三娘现在很安全，但想知道她在哪里。 周围全是人，他们连眼神交流都不太方便。 苏小雪琢磨一下，问道：“怎么不见师爷？” “他去南山搜查了。” 苏小雪心里咯噔一下，转念一想，顾景贤会让师爷去南山，必有他的打算吧。 她定下心神，跟着县衙的队伍挨家挨户的搜查。 因为有她盯着，衙役和官兵们搜查的动作，盘问的态度温和许多。 “说起来，之前你们也是这么搜乡亲们的家吗？”苏小雪问道。 “当然了，我们可不敢打扰、麻烦乡亲们呢。”衙役搓着手，一脸奉承，“苏姑娘有什么指示，尽管告诉我。” “不信的话，您问村长！”另一个衙役拉出从别家赶过来的村长。 村长连忙点头，“是啊，县令是父母官呢，哪会粗暴对待咱们呢？” 苏小雪摇摇头，“这可不一定。” 村长拍拍胸脯，“小雪，若是他们做的有什么不对，我带头第一个抗议，怎么也要叫他们恢复原状。” 苏小雪叹气，“那是最好的了，我是芦山村的一员，不想看到大家被闹得鸡飞狗跳呢。” “一定一定。”村长与衙役官兵们连声答应。 顾景贤向苏小雪瞟来一眼，眼底含着一抹笑意。 苏小雪得意的晃晃脑袋。 县令和师爷藏着一肚子坏水，她可不想让他们得逞呢！ 又搜查了几家，不知不觉间，来到了顾家门口。 甘青青正好走过来，她发髻散乱，脸颊红肿，衣裙沾满泥巴灰尘，狼狈不堪。 她特意去河边整理，可依然觉得浑身乱糟糟的，气冲冲的回家，准备好好教训那个老太婆，猛然看见顾景贤迎面而来，而苏小雪十分招摇的坐在马背上，不禁觉得很刺眼。 “这个家不欢迎你们，滚！”甘青青含糊不清的大叫道。 “这又不是我家。”苏小雪摊手。 甘青青噎住，瞪向顾景贤，“公公过世，这个家就和你没关系了顾景贤。” “搜。”顾景贤下令。 甘青青猛然想起他们是来村里搜查要犯的，顿时面色煞白，叫道：“我们家没窝藏犯人，你们不许乱动！” “有没有，搜查过才知道！”衙役粗蛮的推开她，“你再三阻拦，是不是和蔡三娘有关，挨了嘴巴子不够，还想被杀头？” 甘青青一个哆嗦，跪趴在地上，“我们没有！” “还不快搜？”顾景贤使眼色，“不必客气。” 村长不敢劝，衙役官兵们听出话里的意思，一脚踹开大门，呼啦啦的蜂拥而入。 顾景贤看眼苏小雪。 当初顾王氏不顾小雪母女死活，将身无分文的她们赶出家门，今日便是为小雪和婉婉出一个气。 苏小雪听见院子里传出不断的惊叫声，轻轻的叹息一声。 看狗咬狗，还挺有趣。 顾家被翻得一团乱，搬得动的东西都被扔出来，搬不动的被踹几脚，或者推到，东西散落一地。 养伤的顾王氏与顾方泽，以及甘青青都被赶到院子中央跪着。 衙役凶神恶煞的审问他们有无见过蔡三娘等人。 顾方泽和甘青青已经被吓傻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顾王氏以为顾景贤趁机报复，会栽赃陷害他们，急忙大叫道：“顾景贤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上次害了我们不够，现在还想诬陷我们！村长啊，你要给我们做主啊，把顾景贤从族谱上除名，将他彻彻底底的赶出顾家！” 村长吓得一个激灵，不停地看着门外，“顾王氏，你别瞎说，顾县丞是秉公办事。” 顾王氏哪里听得进去，在地上撒泼打滚，“这个世道天黑了，没天理啊……” 村长和顾王氏认识多年，不忍心她再被用刑，这还不得打死了？ 他劝道：“也是怕歹人藏在你们家里，搜完就走了。” 顾王氏听不进去，继续在地上翻滚，她特意避开受伤的屁股，但嘴巴里发出尖利的惨叫。 院墙外的苏小雪都不适的皱起眉头。 顾景贤吩咐道：“让他们闭嘴。” 衙役立刻随便找来三条布，往他们的嘴巴里一塞。 顾王氏挣扎间，屁股撞在石子上，像是一把刀扎进血肉里，疼得她哭出来。 顾家被搜查完了，院子里一片狼藉。 顾景贤站在门口，连门槛都没跨过去，冷眼看着地上的珠宝与银票地契，“回头收拾的时候，正好算清出账，咱们好分家。”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分家 顾王氏被吓得打了个响亮的嗝，差点背过气。 “你说什么？”一直做缩头乌龟的顾方泽惊叫道。 顾景贤可没耐心重复一遍，直接说道：“如果你们算不明白，我可以叫衙门里负责账目的小吏过来，加上村长与有名望的叔伯一起，定能分的请清清楚楚。” 他原本不贪图顾家的这些钱，可是一来顾家蛮横无理，二来听说甘青青刚才编排小雪是非，他得给这家人刻骨铭心些的教训，不然不长记性，继续为非作歹。 顾方泽指着顾景贤的脸，愤怒的瞪大眼睛，“顾景贤，爹才过世多久，你就想着分家了？！” 顾景贤道：“正是因为父亲过世，我与你都成亲了，你们刚刚也说不想认我这个亲戚，不如早点算清楚，免得纠缠不休。” 顾方泽耍横，“不分，就是不分！我娘还活着呢，你这是咒我娘死吗？！” “话说难听一些，你娘无权分得顾家半分钱财。” 顾景贤冷冷的一句话，让苏小雪心头掠过一丝不舒服。 他对她挺好，可不能忽略他到底是封建社会中成长的男性，受迂腐陈旧的思想熏陶。 是不是他的潜意识里认为女性低人一等，而且将来会三妻四妾，喜欢的女人不止一个两个？ 失落感笼罩着苏小雪的心，垂下眼帘，摆弄着骏马柔顺的鬃毛，好像这样能分散心思，不想那么多。 那边，顾王氏听见顾景贤的话，“哇哇”大叫起来，“老头子啊，你在天之灵看看，怎么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出畜生！” 顾方泽不信这鬼话，“不可能，我爹娘是结发夫妻，怎么可能一个铜板也没资格拿？” “村长，我没说错吧？”顾景贤问道。 顾方泽猛地转头去看村长，“村长，你不能为了巴结狗官，而胡言乱语啊！” 村长想冲他脸上吐口痰，“顾县丞没说错。” 顾王氏与顾方泽双双跳起来，冲上来，他们不敢对付顾景贤，便抓住村长的肩膀，一顿猛摇。 “说，你在说谎！你是不是收了顾景贤的钱，才帮他说话的？” 村长快被他们摇吐了，冲衙役招手，“这两个人太不对劲了，赶紧拉开！” 衙役上前，脱开顾王氏母子。 村长骂道：“不老老实实说话，故意吵架打人，说不定是为蔡三娘等人拖延，好好盘问盘问！如果不肯说实话，就狠狠的打！” 衙役们急着抓人领赏，摁住这对母子就是一顿拳脚相加，逼问他们蔡三娘的下落。 “说多少遍了，我们不认识什么蔡三娘，蔡四娘的，是顾景贤害我们！” “呜呜呜……别打了，要打死人了！” 顾景贤冷眼看着，衙役们看上去凶神恶煞，不过对草包一样的母子手下留情了，是打不死人的。 他吩咐县令，“分家一事，就麻烦村长了。” “不麻烦，帮大伙儿处理家事，是我这个村长应该做的。”村长对他点头哈腰。 顾景贤转身回到马边，发现苏小雪情绪低落。 “怎么了？”他不由柔声问道。 苏小雪看他一眼，便转开视线，“时候不早了，快点继续搜查吧，不要耽误大伙儿回家吃晚饭。” 顾景贤想追问下去，但一部分衙役已经跟出来了，小雪又一直避开视线。 不像是怕被人发觉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不禁思考起刚才有没有说错什么话。 搜查的队伍继续向前走，在傍晚时分终于来到杂货店。 夏婶子等人都没走，忐忑不安的聚在院子里，手里的瓜子花生都不香了，也不觉得肚子饿。 听见门外的动静，胆子大的人来门口张望。 苏小雪向他们挥挥手。 “如何了？”夏婶子急忙开口问道。 苏小雪摇头，“大家只要配合衙门的搜查与盘问就好，没事的。” “真的吗？”夏婶子心惊胆战的望着顾景贤及其身后乌泱泱的衙役官兵。 顾景贤打手势，“搜！” 众人心头一惊，不由地缩着脖子往后退。 “等一下！”苏小雪叫道。 众人停下动作，都望向她。 她要从马背上下来，可是右脚还得装不便，她尝试了一下发现单靠自己不行。 “苏小雪。”顾景贤向她伸出手。 苏小雪下意识的看过来，不可避免的与顾景贤对上视线。 夜色降临，但月色依然能让他的眼眸里逸散出柔和而明亮的光华。 她的脸甚至清晰的倒映在里面。 苏小雪冷不丁地想起在冯艳翠家门口，从顾景贤的眼神里读出的话—— 可我眼里只有你。 苏小雪唇齿间泛着复杂的滋味，无声的叹口气，抓住顾景贤的手。 他的手很暖和，手指一收就牢牢的握紧了，小心的将她扶下来。 苏小雪拄着手掌，继续装脚瘸，“能不能麻烦大家站到门口空地上，院子里狭窄，我怕大伙儿磕着碰着了。” “对对对！”夏婶子也怕衙役们太粗野，推推搡搡的时候把货架给打翻了，那方婆子和小雪可不得亏惨了？ 大伙儿都理解她俩的难处，所以鱼贯从院门出来，整整齐齐的站在门口，接受衙役的盘问。 另有一部分衙役进入杂货店里，苏小雪也跟进去，“你们小心点啊，要是弄坏了我的东西……” 她语气阴森，衙役们纷纷答应。 “苏姑娘放心，绝不弄坏了您的东西。” “若是弄坏了，我们按价钱的十倍赔给您！” “这还差不多。”苏小雪懒洋洋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只手环住婉婉，怕她跑出去看见顾景贤。 婉婉看到大家都聚集在门口，还有火把照来照去的，好奇的问道：“娘娘，婆婆婶婶们在看什么热闹呀？” “衙门的人来问点儿事情，很快就走了。”苏小雪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想着一定要教女儿自强独立，不能和顾王氏一类的妇人一样，丈夫死后，连一点财产也没有，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婉婉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 苏小雪怕顾景贤出现在门口，抱着她调转方向，“婉婉啊，晚上你想吃什么？” 婉婉摇摇头，“娘，婉婉想去门外看看！”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还有机会 苏小雪赶忙抱紧婉婉，哄劝道：“外面乱糟糟的，先别出去了。灶间有小点心，我们先垫垫肚子，好不好？” 一听有小点心，婉婉两眼冒光，立刻忘了要出去玩的事。 “好！” 苏小雪暗松一口气，瞟一眼店门口。 幸好顾景贤没有瞎转悠。 她拎着婉婉进灶间，从笼屉里拿出一只小巧可爱的猪脸小馒头，“看，是红豆馅的。” 婉婉抱着布老虎，“小虎，我们一起吃点心喽！” 她拿小馒头在布老虎嘴巴前比划两下，再自己吃一口，然后又送到布老虎面前，如此反复，一个小馒头不多时被消灭光了。 “娘。”她眼巴巴的看向娘亲。 可是娘亲双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 “娘？”她疑惑的唤道，自从离开祖母家，喊娘亲，都会第一时间答应的呀？ 等了等，看娘亲还没反应，她拉长了语调，扑进苏小雪的怀中。 苏小雪被香香软软的女儿一撞，回过神，“婉婉，还想吃吗？” 婉婉摇摇头，“娘亲，不知道爹爹能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馒头？” 苏小雪浑身一震，急忙又看向屋外。 院子里悄无声息，并无顾景贤的影子。 “你爹爹是大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她回头，温柔的摸摸女儿的脑袋。 婉婉靠在她的怀中，盯着布老虎，软软的念叨着，“婉婉想和爹娘一起吃小猪馒头。” 苏小雪无奈的叹息。 婉婉跟着方婆子多学习这个时代的东西，那只是为了让她能适应这个时代的生活，而且方婆子的个性豪爽开明，加上她自己的教养，不会让婉婉受到封建思想的污染，成个只知道三从四德的小女子。 顾景贤在这方面，怕是无法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虽是原主生的女儿，但她希望能把婉婉教养得自信开朗、聪慧能干。 苏小雪脑子里一时愁丝万缕，头疼的揉着额角。 “娘亲……”婉婉叫道。 苏小雪看着女儿水汪汪的大眼睛，那里面有对父亲深深的渴望与思念。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顾景贤、原主与婉婉在一起的场面。 顾景贤抱着婉婉，眉目间满是宠爱之情。 婉婉要吃梨，他便削好皮，切成小块喂给她吃。 婉婉要听故事，他便将她抱在腿上，一边说给她听，一边指着书上的文字与图案，教她识字。 婉婉年纪小小，说话比同龄人流利，会的词语多，功劳全在这上面。 忽然，邻居家养的凶恶大黑狗出现，扑向年幼的婉婉。 顾景贤这个文弱书生只叫原主快带着婉婉躲进屋子里，他拿起扫帚，毅然决然挡在她们的身前，驱赶大黑狗。 大黑狗龇牙咧嘴，尖利的犬牙咬住顾景贤的胳膊，然后拼命地拖拽。 这狗的体型巨大，怕是能将他这个成年男人也给拖走。 但是顾景贤没有一点害怕恐慌，一边叫着“小雪快带婉婉走”，一边与大黑狗搏斗。 一人一狗缠斗十数回合，最终是顾景贤一石头敲在大黑狗脑门上，然后拦腰抱起，丢出门外告终。 原主被恶狗吓傻，一直呆站在原地，他没有怪罪，问她们有没有受伤，然后带她们进屋里，自己处理伤口。 好在当时是冬天，衣服穿得厚，胳膊上被狗咬出两个牙印坑，渗出一些血，但不算太严重。 他只皱着眉，连一声痛也没叫，清洗、涂药、包扎，很快就做好了，跟无事人一样，抱着婉婉，安慰她。 这段记忆盘旋在苏小雪的脑海中，以前很模糊，她都想不起来，此时却格外清晰。 看着女儿的眼睛，她悄然打定了一个主意，俯身抱住她。 “婉婉，会有机会的。”苏小雪轻声道。 婉婉打个哈欠，“要等多久啊……” “说不定会有惊喜降临的呢？”苏小雪抱着女儿，慢慢的摇晃。 “好哦。”婉婉应下，靠在苏小雪的眼睛里，有点眼皮打架。 苏小雪听外面的动静，怕搜查还要点时间，哄婉婉在椅子上小睡会儿，然后从灶间出来，看到两个衙役从厢房出来，小声议论着。 “这个婆子可真有钱，看看那一箱箱东西……” “怎么就甘愿在这么个小村庄里，开杂货店为生呢？” 方婆子抱着手臂，“这个风光好，没熟人，我过得舒心不行吗？开个杂货店打发时间，和乡邻打好关系而已。” “当然可以！”衙役看苏小雪出现，忙点头哈腰。 苏小雪问道：“查好了吗？” 衙役指着她背后的灶间，“还差这里。” 苏小雪让开一步，“我女儿在里面睡觉，拜托你们不要吓着她了。” “不敢不敢。”衙役进去搜查。 苏小雪紧盯着他们的动作，直到搜查结束，再跟着一起来店门口。 衙役还在挨个盘问众人，夏婶子已经问完了，上前来抓住苏小雪的手，紧张的问道：“不会误会我们和那伙人有关系的吧？” “顾县丞明察秋毫，一定不会冤枉乡亲父老的对吧？”苏小雪怪腔怪调的开口，望向顾景贤的视线这一回却毫无闪避。 顾景贤感觉她的眼神和先前有点不同了，会心一笑。 苏小雪嘟嘟嘴，转过头去。 顾景贤板着脸，点头道：“诸位配合，自然不会有事。” 众人互相看看，只能暂且听信他的。 过了一阵子，搜查终于结束。 “就剩下南山了。”衙役指着夜色下黑沉沉的山峰。 顾景贤问道：“这么久了，师爷居然还没有回来吗？” 众人互相看看，然后摇头。 顾景贤道：“看住南山所有出入口，明日天亮了，我们再上去。” “可是……”衙役迟疑，“师爷怎么办，会不会已经遇到危险了？县令也在等我们的消息呢。” “天黑路难走，我们上去也是危险重重，很可能连自己的命都要搭上，就看师爷自己的造化了。”顾景贤无情的说道。 衙役官兵们一听这话，缩起脖子，谁都不想上山找人。 况且，搜查芦山村，他们也是糊弄人，根本不想找到蔡三娘等人。 万一那名熊一样的壮汉被找出来，把他们也劈成两半怎么办？ “今晚……”顾景贤又瞟向苏小雪那边，“就留宿芦山村，等天一亮就上南山！” 第一百二十章 藏身之处 村长赶紧安排这一大帮子人住宿吃饭，正好村里有几处空屋子，收拾一下就能住人，再每家每户做点米饭肉菜，送过来就成。 村民们终于可以回家，想到今天只受了点惊吓，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思来想去，觉得多亏苏小雪从中周旋，衙门才不敢胡来，对她的印象不禁再度改观。 夏婶子拉着苏小雪的手，邀请她们去她家吃饭。 苏小雪眼角余光瞄着顾景贤离去的方向，摇头婉拒，“我家饭快做好了，要不是只够三个人吃，真想留夏婶子你们一起吃饭呢。” “好吧，有空来我家吃饭啊。”夏婶子和其他几个人挥挥手，这才回家去。 杂货店内外恢复了平静，苏小雪关上店门，与方婆子来到灶间做饭。 简单吃过晚饭后，苏小雪怕顾景贤忽然出现，安排婉婉在厢房里练字，自己和方婆子坐在院子里，嗑瓜子聊天。 随着夜色更深，四下里一片寂静。 顾景贤终于来了。 苏小雪干等了大半天，迫不及待的问道：“蔡三娘呢？” 顾景贤径直走进灶间。 “你饿了？”苏小雪问道，从笼屉里拿出两个小猪馒头。 “心思真巧。”顾景贤笑着，伸手拿起的却是灶台上的一口大锅，轻轻地放到一边。 他古怪的举动，让苏小雪好奇的猜测，“这地下藏人了？” 她想起以前看过的电影，伸长脖子，看灶膛里头，可是除了烧成灰烬的柴与枯草外，别无一物。 而且真有人在里面，怕是要给烤死了吧？ 顾景贤用扫帚拨开灰烬，苏小雪看着他居然抬起了底部的石板。 石板很厚重，就是顾景贤去抬也有些吃力，她赶紧上去帮忙。 “没关系，我抬得动，你小心右手。”顾景贤温柔的说道。 苏小雪没应声，改用左手，没意识到自己换了手的同时，与顾景贤贴的更近了，“来，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用力！” 顾景贤稍稍垂眼，便能看到苏小雪的发顶，也能清楚的问到她身上皂角的香气。 “一……”苏小雪已经喊数字了。 顾景贤回过神，在“三”的时候一起用力，两人抬起石板，露出下方的黑洞，一条显得粗糙的绳梯做为进出的工具。 “我都不知道！”苏小雪震惊了，好歹在这里做了好些天的饭了。 方婆子笑道：“我整理房子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可能是前面的主人为了躲避贼匪抢掠，特意挖出来的地窖吧。” “原来如此。”苏小雪点下头，忽然觉得不对劲，“等等……” 方婆子看出她的意思，爽朗的笑道：“我出身镖门，也是江湖人士，行侠仗义是应该的。” 苏小雪有些迷茫的眨眨眼。 虽然她和顾景贤的来往没有瞒着方婆子，可是救下蔡三娘等人，意味着什么样的危险，她不知道吗？ 而且是什么时候，为什么就这么顺利的和顾景贤计划好在这里藏人？ 一肚子的疑问，随着顾景贤在石板上敲打三下，又吹了声口哨，她暂时按下去。 她看到绳梯颤动起来。 接着，她看到小梨的脑袋从洞口冒出来。 “苏姑娘。”小梨冲她挥挥手，灵巧如小猫一样，从洞里爬出来。 接着，她向洞里伸出手，帮忙拖出蔡三娘。 熊大把蔡三娘托出来之后，自己吭哧几声，有点费力的从洞口挤出来。 他看到顾景贤，立刻抱拳道歉，“之前误会顾公子，抱歉。” “误会解开就好。”顾景贤摆摆手，看向苏小雪，“现在放心了？” 苏小雪来到蔡三娘身边，她经过医治，脸色有一点点好转，不过仍然十分虚弱，甚至在靠近的时候，仍能闻到一些烤肉的味道。 想到那是烙铁烤焦了人肉，苏小雪心里泛起对严刑的恶心与憎恶。 蔡三娘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对他眨眨眼睛，好像在说很不好意思给他们带来麻烦。 苏小雪柔声道：“好好养伤，先不要胡思乱想了。” 蔡三娘点下头。 苏小雪回头问顾景贤，“大夫看过后怎么说？” 顾景贤道：“伤势很重，但幸好还未伤及要害，需要卧床休养，不宜劳累多虑。” 苏小雪又往洞里看看，“这么说，蔡三娘这段时间需要留在这里休养？” “我不太放心。”顾景贤摇摇头，“等时机合适，转移到其它隐蔽之处。至于熊大，身形太惹人注目，所以先返回寨子里吧。” 熊大当即拒绝，“我可以陪着三娘，躲在这个坑洞里！” “你饭量太大。” 苏小雪差点被顾景贤这句话给逗笑了。 她撇撇嘴角，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县令的人时不时的在外面盯着，万一看见她们消耗饭菜的数量翻了好几倍，定会起疑的吧？ “放心，”苏小雪怕熊大又被刺激的发怒，忙帮腔道：“我们都会照顾蔡三娘的，我师父懂药材，我们能把三娘养得白白胖胖。” 熊大望着蔡三娘，眼中盛满了泪水。 苏小雪拍拍她的肩膀，“为了三娘好，为了你们能有一日沉冤昭雪，忍一时的分别是值得的。” 熊大攥紧拳头，“都是我没用……” “这时候不是讲什么有用没用的，”顾景贤打断他的自责，“与蔡三娘再说几句话，今夜就送你离开。” “今夜？！”熊大惊呆了。 顾景贤点头，熊大这脾气和体型，他不放心小雪母女。 “不行……”熊大眼泪汪汪的攥住蔡三娘的手，“我和三娘……” 苏小雪感觉即将上演琼瑶剧，怕是没完没了了！ 顾景贤这时候如同无情的王母娘娘，冷声道：“还有五句话的时间。” “不行，让我多陪陪三娘……” “四句。” 熊大看着顾景贤冰冷无情的脸庞，瑟缩了一下，赶紧转头和蔡三娘说话。 顾景贤向苏小雪点点头，两人来到一旁，“得要你忍两天，我安排好合适的地方，立刻接走三娘。” “我有个想法。”苏小雪摸着下巴，心中有了些打算，“能不能让蔡三娘留在这里？”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小私心 “那个！”小梨忽然举手。 苏小雪和顾景贤双双看向她。 小梨笑眯眯道：“师爷是不是还在南山上，没回来呢？” 顾景贤点头，“看来是迷路了。” 小梨拍拍手，“我去会会他。” “小心。”顾景贤叮嘱道。 “放心吧。”小梨脚步轻快地闪出灶间。 苏小雪看眼蔡三娘与熊大，立刻补充一句，“在确保她安全的前提下！” 顾景贤压低声音，“我更想要的是，你平安。” “你平安”三个字直入苏小雪的心间，令心头颤动不止。 她暗暗攥住衣角，“我想的是，她伤势严重，伤筋动骨要养百日，万一离开途中，身份暴露，遭到追杀，颠簸之中她随时小命不保，不如留在最危险的地方。” 顾景贤看她表情认真，不是一时兴起，便听她继续说下去。 “县令他们不会想到蔡三娘敢一直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加上那些衙役是饭桶，长时间的盯梢让他们疲累和松懈，就不会在意太多。” 苏小雪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顾景贤的脸色，感觉他没有立刻反对的意思，便继续说下去。 “蔡三娘冒充三年未被识破，说明她有点易容的小本事，你不也会吗？给她乔装改扮一番，伪造一个身份……”她又看看蔡三娘他们，又看向方婆子。 方婆子是外乡人，知晓她背景的人寥寥无几，伪装成她家亲戚再适合不过了。 方婆子明白她的意思，点头道：“很容易，我们家亲朋好友很多，随便伪装一个，说是来投奔我的九成。” 苏小雪对着顾景贤猛点头，“所以，你看……时间允许的情况下，尽可能的让她留在原地休养，外乡的躲避之处可以做为不时之需。” 顾景贤思忖片刻，苏小雪考虑的已经很周全了。 “好。”他点头同意。 苏小雪开心的比出一个“v”字的胜利手势。 顾景贤没看懂，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啊？”苏小雪晃晃两根手指，“开心的意思啦。” 顾景贤被她逗得不禁跟着笑起来。 苏小雪拿起那两个小猪馒头，递给顾景贤，“给你。” “心思这么巧，可爱得我都舍不得吃了。”顾景贤笑道，像是欣赏珍宝一样，左右看看馒头。 “那你就饿肚子吧。”苏小雪笑嘻嘻的要收手。 顾景贤直接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带着点暖意的柔软嘴唇轻轻扫过她的指尖，像白羽毛撩过心间，又像是一股电流从指尖眨眼间传遍全身，她的手颤抖几下，下意识的要缩回去。 顾景贤抓住她的手，又咬了一口馒头，剩下捏在苏小雪手里，要么她喂，要么他拿走。 苏小雪的脸颊微微发红，催促道：“赶紧拿走吃掉啊？” 顾景贤一脸无辜的摊开手，“刚才拿锅和石板，蹭了灰。” “我好像也蹭到了……”苏小雪才反应过来。 “没事。”顾景贤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苏小雪脸颊更红，到底是想着他忙碌一天，小心翼翼的捏住馒头的边边，送到他嘴里。 确定他咬住了，她立刻松手，故意一脸嫌弃的在衣服上擦擦手。 顾景贤注视着她白中透出一抹嫣红的脸颊，吃进嘴里的馒头都带上一丝丝的桃花香甜。 “更好吃了。”他道。 “赶紧走吧，蔡三娘和熊大都快说了三百句话了。”苏小雪吐槽。 顾景贤也意识到得走了，“若有不便之处，随时通知我。” “我会的。”苏小雪认真点头。 顾景贤叫住熊大，“走吧。” 熊大依依不舍的望着蔡三娘，两人的手牢牢的牵在一块儿。 苏小雪安慰道：“养好了身体，咱们齐心协力斗垮狗官，到时候你们俩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不必再过东躲西藏的生活了。” 美好的未来随着她的话语仿佛铺展在眼前，蔡三娘与熊大注视着彼此，然后一起点了点头。 他们的手终于松开，熊大一步三回头的随顾景贤出去。 苏小雪也跟出去，“那个……” 她看眼厢房。 顾景贤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苏小雪迟疑着开口：“你要……” 顾景贤向门口的一个黑衣蒙面人打手势，那人抓住熊大的胳膊，匆匆消失在夜色中。 “我也得走了。”他道。 苏小雪看他真的要走，顾不上犹豫了，干脆的问道：“你要看一眼婉婉吗？” 顾景贤露出惊讶之色，随后化为满满的喜悦，“好。” 苏小雪带着他来到厢房，做了个“嘘”的手势后，轻轻地推开房门。 床头点着一盏灯，昏黄的烛光落在婉婉稚嫩可爱的小脸上。 她正睡得香甜，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的爹娘。 苏小雪注意到顾景贤几乎是下意识的要踏进屋子里去。 那是父亲对女儿的疼爱吗？ 她抓住他的胳膊，小声道：“不要吵醒婉婉。” 顾景贤刹住脚步，“辛苦你了，小雪。” “说什么傻话啦。”苏小雪关上房门，“婉婉是我的女儿，再辛苦都不觉得累。” 顾景贤特意强调道：“是我们的女儿。” 苏小雪轻哼一声，“快点回去，别衙役们找不着你人了。” “我不会让小雪担心的。”顾景贤笑道，冲她挥挥手，转身而去。 苏小雪关上院门，与方婆子一起把蔡三娘重新安顿在灶膛下的地道里。 她特意下去看，地窖里放着一张简易的木板床，容得下五六个人，角落里还放着水缸和架子，用来解决吃喝问题。 另外，地窖上方有隐秘的缝隙，能感觉到有风透漏进来。 苏小雪放心了，给蔡三娘盖好被子，柔声道：“你只管安心养伤，不要思虑过多。今次失败了，咱们吸取教训，再来一次，最终是邪不胜正的！” “谢谢你。”蔡三娘费力的挤出三个字，眼眶湿润了。 苏小雪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好好休息，我先上去了。” 她从地窖爬出来，盖好石板，把灰烬拨弄到石板上，最后放好大铁锅。 方婆子递来热毛巾给她擦手。 苏小雪盯着空荡荡的大铁锅，心里有点小激动。 收留蔡三娘，她是藏了小私心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凉凉 虽然蔡三娘在第二轮比试上，用了卑鄙的手段，但是她做菜的本事在和福楼是得到认可的。 她在做药膳方面，还需要多琢磨与学习。 蔡三娘经验丰富，她应该能学到不少，哪里能错过机会。 忙活了一整天，跟做梦似的。 苏小雪回古董店里，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坐在舒软的大床上，举起厨艺比试的奖金。 奖金有城中富商大户赞助，所以奖金是一张崭新的一百两银票，全国连锁的钱庄可兑换。 县令故意搞这种惹人注意、勾起议论兴趣的巨额奖金，是想打响她的名声，更顺利的把她推进刺史府的大门。 如果刺史与老夫人对她充满过高的期待，结果她…… 县令这小算盘啊，打的是噼啪响。 苏小雪叹气，是福是祸，都看她的努力了！ 她折好银票，锁进小盒子里。 这笔钱怎么花，她已经做好计划——一部分给杂货店进货，一部分做开药膳店的本金。 她打个哈欠，钻进软乎乎的被窝里。 再醒来，是隐约有敲锣声响起，苏小雪揉着眼睛，小心翼翼的打开暗门，听外面的声音。 “怕什么，上回董家都没事，一个小小师爷也不会怎样的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南山现在变得这么古怪，只怕灾祸会蔓延到我们村子里啊！” “我们又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师爷出事了？苏小雪火速洗脸，穿好衣服，跑出来，只见顾景贤带领一帮子衙役官兵匆匆进入南山。 村长与村民们站在小路两侧，忧心忡忡的张望着。 苏小雪来到杂货店，夏婶子正与方婆子聊天。 “发生什么事了？”她问道。 方婆子道：“一大早，有人上山捡柴禾，没一会儿就慌里慌张地跑下来，说是树上吊着个死人！” 苏小雪倒吸一口冷气，“我听他们议论，是县衙的师爷？” “好像是。” 夏婶子脸色惨白，担忧的搓着手臂，“县令会不会以为和我们有关，杀了我们给师爷陪葬？” “董少爷那事儿，不也不了了之了吗？”苏小雪安慰的拍拍夏婶子的肩膀。 夏婶子又道：“那是……昨天衙门急着抓的人杀的？” “这谁知道啊？”方婆子看眼苏小雪，“看那位顾县丞怎么查呗。” “娘——”婉婉从厢房跑出来。 苏小雪一把抱起女儿，亲亲她的脸颊，“婉婉昨晚睡得好吗？” “婉婉梦见爹爹了。”婉婉软软的声音里透出伤心与思念。 苏小雪故意装傻，“那就是没梦见娘亲了？” “也梦到娘亲了呢，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玩耍，婉婉好开心的！”婉婉一边说，一边搂紧苏小雪的脖颈，“娘亲，婉婉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爹爹啊？” 苏小雪不由地望向南山。 夏婶子感叹道：“以前，我有时候能看见顾县丞带着婉婉玩耍，别家小孩子都快羡慕死了，都说他是世上最好的爹了。” 苏小雪一怔。 这么说来，顾景贤好像没有遗憾过原主生的是个女孩，也没说过一定要生个儿子。 本来还能拿顾景贤对原主没有真实的男女之情，所以不在意这些。 然而至今种种，这个想法显然是错的。 苏小雪心绪波动，这时外面响起村长的喊叫声。 “所有人待在原地，不许走动，否则一律按嫌犯处置！” 所有人肩膀一震。 不过想到昨日的搜查也没怎么样，以为只是循例罢了，又放松下来。 不一会儿，一个衙役背着个用麻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匆匆忙忙的下山来。 他苍白的脸庞上写满惊恐，每走一步，腿肚子都颤抖更加厉害。 人们好奇那是有什么东西，但看衙役的脸色，又紧张的不敢问。 不过随着衙役腿脚发软，在踩到一粒小小的石子后，不用问了—— 衙役脚滑，发出尖利又恐慌的尖叫声，身体往前扑去，“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他后背上的东西顺势飞出去，恰巧一阵邪风吹来，抹布被揭开，露出一个稻草人。 这玩意儿在村里常见，人们常常放置在农田里，用来吓唬觅食的野鸟。 诡异的是稻草人身上穿着的衣服有些眼熟。 “这……不是县衙的师爷穿的衣服吗？”夏婶子叫道。 其他人猛然想起，倒吸一口凉气，齐刷刷的往后退去。 接着，人们注意到稻草人的脸，用杂草做出了眼睛、鼻子和嘴巴，还有细细的两根青草做眉毛，细致的表现出恐惧的表情。 饶是看多了恐怖惊悚片的苏小雪，看到这一幕都有点后背发毛。 “废物。”顾景贤停马在稻草人身边，一鞭子会下去。 衙役抱着头滚到一边去。 鞭子落下，卷起麻布，重新盖在稻草人的身上，“还不速速送回县衙？” 衙役们怕他再抽鞭子，强忍着恐惧和恶心，匆忙用麻布重新包裹好稻草人，有人怕风再掀开麻布，有用绳子牢牢的包裹起来，这才抬着稻草人离开。 “你们审问逃出来的衙役，昨晚发生什么，我要亲自审问附近村民。”顾景贤吩咐道。 等衙役和官兵们散开，顾景贤才跳下马，不急不慢地走向杂货店。 这个时间，足够苏小雪安顿婉婉。 她本想留下婉婉，但是想到人前必须装模作样，怕他俩斗嘴伤害了婉婉幼小的心灵，于是让夏婶子带着婉婉进屋子里避一避。 顾景贤来到杂货店，这一次没看到婉婉，既有点失落，又安心。 “昨夜，你们听见什么异常动静了吗？”他板着脸，冷声问道。 方婆子摇头，“我睡得浅，但是没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你呢？”顾景贤又看向苏小雪。 周围的人好奇的张望着他们，想从顾景贤或者苏小雪的眼神和脸色上，看出点什么来。 但是他俩的眼神都格外冷漠，仿佛一对陌生人。 只有苏小雪知道，在眼神接触的一刹那，她发觉顾景贤有点烦躁和恼怒。 是对师爷变成了稻草人，实则是被小梨抓走而感到不满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擅作主张 苏小雪同样摇头，“没有。” 顾景贤又问：“你们离南山这么近，真的是一点异常都没发觉到吗？” “我们又不是天纵奇才，武学高手，睡过去之后哪里有那么强的警觉？”苏小雪吐吐舌头，仿佛看白痴一样，瞪着顾景贤。 顾景贤冷冷道：“回答是不是就行，而不是耍嘴皮子。” 苏小雪翻白眼，“我如实回答而已。” 顾景贤环顾四周，然后假模假样的在各个屋子门口走一圈，又看看鸡圈，背着手从杂货店出来，问衙役们怎么样了。 跟随师爷一起进南山的只有三个衙役，他们也不想真的找到熊大，所以极其敷衍的随便在山里走走，就打算出来，让顾景贤再进去搜查一遍。 虽知道忽然一阵风起，尘沙迷住了他们的眼睛，就这样迷失方向，在林子里走来走去仿佛鬼打墙了，怎么也转不出来。 随着天色渐黑，恐惧降临。 在惊恐地找寻着出路的时候，他们走散了，误打误撞间在快天亮的时候，终于冲下南山，才发现师爷不见了。 其它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而昨天驻守在南山所有出入口的衙役官兵们，除了这三个衙役，没见过其他人，也没发觉任何异常之处。 恐惧在无声中蔓延，人们慌张地互相张望着，多么希望有人此时站出来，说师爷变成稻草人是他做的。 可惜，没有人站出来。 “今日再搜查一边芦山村及周边。”顾景贤下令。 一名衙役问道：“县丞，不搜南山了吗？” 顾景贤望向苍翠茂密的南山，反问道：“你想去吗？” 那名衙役缩起肩膀，再看村长等人，一个个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不愿意。 顾景贤喝道：“还不速速搜查？” 衙役官兵们立刻四散而开。 又一遍的搜查，仍然没有收获，顾景贤率领众人返回县衙。 芦山村终于恢复了宁静，人们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阴沉的天空，乌云聚拢，细细的雨丝飘下来。 聚集的村民们不再议论山神，四散而去。 院子里搭了棚子，所以苏小雪检查一下有无漏雨，贴心的为来采购的村民们送上油纸伞。 “下次大家来店里采买，或是路过的时候还回来就行。” 村民们十分感激，想着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邻，哪里好意思贪图人家一把雨伞，下回过来一定要还了才行。 苏小雪倒不太担心人家会不还伞。 这些油纸伞都是从城北杂货店收来的，堆积在仓库挺长时间，落满了灰尘不说，还有些破损，所以老板算是半卖半送的给她了。 她拿回来后，清理修补一下，完全可以用。 这点小东西花出去，加强乡邻间的和睦和友谊，是值得的。 随着雨势变大，杂货店里清冷下来。 苏小雪赶紧来到灶间，热上米粥，检查地窖没有漏水，等米粥热好了，喂蔡三娘一点点喝下去，再去煎药。 等她忙活完了，从地窖上来，放回石板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帮了一把。 苏小雪抬头一看，是小梨。 小梨微笑着向她挥挥手。 “你把师爷带走了，然后弄了个稻草人，让人以为是山神把师爷变成了稻草人？”苏小雪急切的问道。 小梨爽快的点头，“是的，师爷是县令身边的人，他肯定知道不少隐秘之事。” 苏小雪却皱眉，“你不觉得这样是打草惊蛇了？县令一定会更加戒备，防范我们，我们之后做事将更加困难！” 小梨一脸无所谓的耸肩，“钱来山的秘密更重要。” 苏小雪知道说不通了，无奈的揉着眉心。 所以顾景贤会是那样的反应。 小梨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只要撬开师爷的嘴巴，知道钱来山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你也会得到朝廷丰厚的嘉赏。” “谢谢了哦。”苏小雪阴阳怪气的笑道。 小梨挑了下眉梢，“苏姑娘，你是聪明人，想要赚大钱，这点风浪是值得的。” “我当然知道。”苏小雪叹气，可是她在穿越前，冒过最大的危险都不及现在的十分之一。 小梨脸上洋溢起更灿烂的笑容，“不愧是个生意人。” 她挥挥手，脚步轻快地离开。 苏小雪轻轻地拍着脑门。 看来这位小梨姑娘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同伴，而是危险的，充满了变数。 顾景贤要面对的，不单单是刺史和县令这一股势力。 怕是之后……还有更可怕的庞然大物。 方婆子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小雪？” “我没事。”苏小雪猜到方婆子听见小梨的话了，“顾景贤那边，应该也会有所打算。” 她脸上又堆满轻松快乐的笑意。 “我去忙了。” 她披上斗笠和蓑衣，来到田间打理雀花藤。 忽然，几个泥巴团子砸在她脚边，正好砸中了一颗长势旺盛的雀花藤。 看着绿油油的枝蔓折断，倒下去，苏小雪的心脏在阿黄的叫声中，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苏小雪回头望去，只见阿黄驱赶着三个熊孩子，他们躲避着阿黄，手里泥巴团子失了准心，落在田埂上。 “干什么！”她厉喝道。 对付熊孩子，她可不会手软，操起除草用小锄头，气势汹汹的走过去。 “苏小雪就是妖怪！” “以前南山太太平平的，她一住到这里就不对劲了，肯定是她带来的灾祸！” “我听说苏小雪脑袋撞在磨盘上，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活过来啊！肯定是妖怪变得啊！” 三个熊孩子叽叽喳喳，捡起地上的石子、牛粪和泥巴团子，继续往她这边砸过来。 苏小雪左躲右闪，但继续往前走着，“如果我是妖怪……” 距离熊孩子们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她停下脚步，阴恻恻的注视着他们。 熊孩子被她的眼神吓得僵住了。 “你们现在已经死了哦。”苏小雪勾起唇角。 一道闪电劈开云层，光亮落入苏小雪的眼睛里，迸发出嗜血的阴森可怖。 熊孩子们哪里见过这架势，当即尖叫着连滚带爬的逃走。 苏小雪顾不上他们回去之后，会怎么胡言乱语，赶紧回到田里，找到那颗折断的雀花藤。 还好只折断一半，剩下的部分还有枝叶，活是能活，但根部大小只能长成原本的一半了。 苏小雪一阵心疼，收拾好断掉的藤蔓，收拾掉杂草之后，雨停了，乌云散开，热辣的阳光落下来，让枝叶上的水珠格外晶莹璀璨。 在这片灿烂的光芒里，苏小雪心里升起不好的猜想。 第一百二十四章 提前去州城 那三个熊孩子在芦山村是出了名的顽劣，都有凶悍又不讲理的爹娘。 每回熊孩子闯祸，他们的爹娘就会大喊“孩子年纪小，不懂事，你们做大人的不会让着点，非要斤斤计较干什么”。 诸如此类的话语，反倒让受害的那一方成了“小鸡肚肠、蛮不讲理”的人。 所以，人们一般能避开就避开，避不开就自认倒霉。 熊孩子被她恐吓了，怀恨在心，定会到处宣扬她是妖怪，给村里带来灾祸。 虽然借由杂货店与县衙搜村一事，在人们心中竖立起好形象，可是面对鬼神之说，人们会选择哪一方，这个答案用脚指头都能想明白。 苏小雪拾起高粱刷子，扫去雀花藤上的水珠。 若是不扫，经过太阳暴晒，叶片很容易晒伤，严重的甚至会造成整个植株死亡。 她一边收拾，一边留意通往南山的小路。 尽管董少爷一事后，不少村民照常上山，但是这一次竟是连靠近都不敢了。 因为这次闹出了人命？ 苏小雪忧心。 芦山村一行，没有抓到蔡三娘，师爷变成稻草人，这两样加起来，不知道顾景贤要如何应付县令？ 这一回，她恨不得自己有个机器猫的任意门，一秒钟内就能到达县衙。 风吹过架子，雀花藤叶子上水珠落下，正好砸在她的脸颊上。 冰凉得她一个激灵，胡乱地用高粱刷子扫去上面所有的水珠。 “我该担心的是自己好吧……”她自言自语，加快动作，打扫好雀花藤田。接着去杂货店。 刚到门口，县衙的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她面前。 “苏姑娘，县令好些日子没吃过您做的药膳了。”衙役笑眯眯的，十分和善，“请您过去呢。” 像是一盏明灯在苏小雪的心头亮起，假装关心的问道：“县令可有哪里不舒服？” “为了抓捕蔡三娘等人，少不得头疼。” “好，我和店里交待几句。”苏小雪和方婆子交待两句，尽量装作不是很着急，坐上马车来到县衙。 县衙里，气氛格外凝重。 施厨子等人都缩在灶间里，只有蔡老三一个人蹲在院子里，捣鼓着烤鱼。 她看一眼烤鱼的架子，从竹筐里挑选出几个小个的新鲜六月柿、两只鹌鹑和一副猪脑。 县令不一定会吃，但不妨碍她拿县衙的东西免费练手。 六月柿清洗好，放在蔡老三的火堆上烤，她将蒜头切碎，加入调料和碾碎的金不换，再将料汁全部倒在六月柿上。 一股甜甜的芳香，随着白烟飘散开，甚至盖过了烤鱼的味道。 “这是什么味道？”蔡老三不禁问道。 苏小雪指着碗里残留的金不换碎末，“这东西不仅可以入药，做菜的时候可以拿来当调料。” 蔡老三好奇的闻了闻，“可以撒到烤鱼上吧？” “当然可以。”苏小雪拿了一碗金不换给他，“碾碎了撒上去就行。那些六月柿烤到皮皱就可以吃了，不过要留几个给县令哦。” 她狡猾的冲蔡老三眨眨眼。 “知道了，知道了。”蔡老三埋头碾碎金不换。 苏小雪回到灶间，清洗好鹌鹑和猪脑，焯水后放入大砂锅里，加入天麻、姜片和枸杞红枣，最后来一点黄酒去腥。 等半个时辰，汤就大功告成了。 她百无聊赖的来到院子里，接过蔡老三递来的烤鱼。 撒了辣椒面与金不换碎末的烤鱼，香味独特，正好她早饭都没吃，三两下就解决了，又吃了一颗六月柿。 酸酸甜甜，味道正好。 “你年纪轻轻，心思巧的很。”蔡老三夸赞道。 苏小雪谦虚的笑道：“要学的还有很多呢。” 蔡老三瞥她一眼，“如果你能活着从刺史府回来，我倒是愿意传授你一点经验。”他拿起一颗六月柿，丢进嘴巴里，“就当是这些好吃好喝的回报。” 苏小雪笑得灿烂，“就这么说定了！” 蔡老三不知道是不是该笑她太天真，只摇摇头，继续烤鱼。 煮好鹌鹑猪脑汤，苏小雪跟在丫鬟身后，来到书房。 不出所料，顾景贤也在。 他们的视线有一瞬间的交错，在旁人发觉前已各奔东西。 苏小雪故作担忧的问道：“查清楚师爷是怎么了吗？” 县令伤心的叹气，“师爷定是被那些宵小之辈害了，伪装成山神作祟，想要吓坏我们！” 苏小雪适当的露出一点喜色，“那师爷还活着了？” “有可能，已经派人四处搜寻了。” 苏小雪暗自庆幸，衙役官兵们四处搜寻闹出的动静，足以打破熊孩子们散播的流言吧。 县令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将此时苏小雪与顾景贤的脸色全都收在眼底。 他俩都不看对方，让他感觉不太爽，决定来点儿狠招。 “不提他了，”县令冲她招招手，“今日叫苏姑娘来，有要事相商。” 绝对不是好事。苏小雪腹诽，笑脸问道：“什么事？” 县令道：“再过些天就到刺史老夫人的寿辰了。” 苏小雪点头，掐指一算只剩十日，不过吉阳距离安州城一天半的路程，不着急那么早出发。 “县令，您真的放心民女去吗？”她假装忧心。 县令道：“苏姑娘，厨艺比试上，你不是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自己？” 苏小雪“嘿嘿”假笑。 县令又道：“明日，苏姑娘便出发去安州，也好早日为寿辰做准备。” “明日？！”苏小雪有点没想到。 “没错。”县令搓着手，“你也知晓近来吉阳不太平，在刺史面前没脸的很，你先去抓住刺史的胃口，为我们县衙增光。” 在县令的紧盯下，苏小雪的视线硬是从他耳边掠过，与顾景贤对视一眼。 他也有些惊讶，显然县令不仅仍未信任他们，而且还不打算给他们一点准备的时间。 至今仍未查到老夫人脾气变差的原因，贸然跑去刺史府，与送死没两样。 苏小雪苦着脸，问道：“县令，是不是太急了？能不能缓几天，我好安排家里的事。” 县令眯眼笑，“不能。”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戏耍县令 “为什么不能？”苏小雪不管不顾的问道。 县令被她堵得一噎，差点想说“不行就不行”，然而为了长远打算，他只能憋着一股气，无奈道：“你头一回去刺史府，要看要学的地方有很多。” “就学学礼仪，认认地方吧？县令知道民女是聪明人，一天时间足够了。” “也要和刺史府后厨磨合。” “我自己做菜，和其他厨子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磨合？” 县令说一句，苏小雪就堵他一句。 才两句话就让县令胸口闷得慌，本就为蔡三娘而烦神，此刻脑子又一抽一抽的疼。 他捂着额头，有点不想和苏小雪说话。 苏小雪假装贴心的盛了一碗鹌鹑猪脑汤，捧到县令面前，“俗话说以形补形，而且猪脑子和天麻都是缓解头疼的好东西呢。” 县令睁眼一瞧，碗里白花花的一团东西映入眼中。 虽说像豆腐似的，可是粗长跟面条似的挤成一团，又有点像硕大的蛆虫，看着怎么就令人反胃恶心呢？ “县令，苏小雪的一番好意，您怎么不尝尝？”顾景贤拿起勺子，放进碗里的时候，故意把猪脑戳成两半。 烂乎乎的猪脑子，更加恶心了。 “呕——”县令身体里一阵波涛翻涌，不禁捂住嘴巴，差点反胃吐出来。 苏小雪不客气的几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惊叫道：“县令，您没事吧？” 刺耳的声音，力道有些重的巴掌，让县令真的要吐出血来了。 顾景贤喝问道：“苏小雪，你怎么搞的？还不快去请大夫过来？” “我做的东西好的很，一定是你们办事不力，把县令给气着了！”苏小雪毫不示弱的瞪着顾景贤。 两人四目相对，一瞬间就确定了对方的意图和自己是一样的，不由自主地微微勾起唇角。 顾景贤声音稍显尖锐的冷笑，“苏小雪，你不知悔改，强词夺理，这一回定要治你的罪了！” “我犯法了吗？县令还指望我去刺史府做酒席呢，你算老几！”苏小雪尖声叫道。 两道尖尖的声音钻入耳朵里，像是两把钝刀在切割着他的脑子，县令的脸色更加苍白痛苦。 苏小雪拿起勺子，把猪脑子戳得彻底稀巴烂，“这个猪脑洗的很干净，味道鲜美，只有顾景贤这个大蠢蛋不识好东西！” 县令看一眼，很想说别讲了，可是一张嘴就感觉有东西要吐出来。 苏小雪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捞起一勺子猪脑，笑道：“这东西对您的脑子大有好处，县令，您快吃一口吧？” 勺子送到面前，县令眼前一阵阵发黑。 “别……”他赶紧抬手制止。 苏小雪眨巴着一双单纯天真的大眼睛，问道：“县令，您是不是身体不适？民女去请大夫过来吧？” 县令深吸一口气，胡乱地用茶杯盖子盖住那碗猪脑汤，喝道：“不用了！” 苏小雪有点遗憾，县令的忍耐力太强了。 不然，大夫过来了，闹成乱糟糟的一团，就可以把去刺史府的时间往后拖一拖了。 县令直接拿起酒壶，一整壶冷酒下肚，勉强压下恶心感。 他盯着苏小雪，加重语气道：“我认为早点过去安顿下来，你才有心思琢磨做什么菜。” 县令摆出相当强硬的态度了，像是一把刀架在苏小雪的脖子上。 苏小雪为难道：“可是民女家中有年幼的女儿，有长势正好的农田，有生意兴隆的杂货店，这一样样如果不安排好了，民女没心思做菜啊！” 县令轻松地吐口气，“苏姑娘不必担心，赵暄阳不是你师父吗？让他照看着，是他这个师父应该的。” 苏小雪问道：“民女的女儿和杂货店怎么办？” “从县衙拨几个丫鬟过去，保证把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县令拍手，仿佛一锤定音了。 苏小雪想到灶膛下面的蔡三娘，哪里能让县衙的人过去？ 她摆手道：“太麻烦县令了，杂货店的事涉及银钱，民女怕陌生人过去，方婆婆不信任。” “那可如何是好啊？”县令将难题抛向顾景贤。 顾景贤冷声道：“麻烦女人，县令还是三思而后行，免得她闯出大祸。” 县令心头一喜，“顾县丞的话虽然难听，但也是为苏姑娘着想呢。” “您想多了。”顾景贤嗤笑。 县令一点儿也不在意被他揶揄，拍拍他的肩膀，笑得十分欣慰，“顾县丞，我知道你定是因为先前对苏姑娘的态度不好，如今不好意思起来了呢。” “哎呀呀——”苏小雪用手在鼻子前扇风，“县令，您可别恶心民女了。” 县令意味深长的看看他俩。 “县令，喝汤？” 他的眼神让苏小雪不爽，她揭开茶杯盖子，往他面前送去。 汤很鲜香，可县令分明闻到其中有一股腥臭味萦绕，喉咙间又咕噜噜的响，昨夜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拿开拿开……”他暴躁了。 苏小雪眼泪汪汪，“县令，是民女厨艺不精，做的汤不好喝了吗？” “这……”县令感觉自己要被踹进一个坑里。 苏小雪哽咽了，“原来民女的厨艺如此不堪，实在是辜负了县令厚望，老夫人的寿辰，民女还是不去了吧？” “不……”县令想说不行，但是喉咙间像有东西卡着一样，只能让他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苏小雪眨眼，晶莹的泪珠滚落脸庞，“算了，民女不去刺史府给您丢人现眼了。” 她一手捧着猪脑汤，一手捂着脸，眼看着就要大哭起来。 “不是不是。”县令不想计划落空，猛地抓过汤碗，一股脑的灌进嘴巴里，连嚼都没有嚼，直接咽下去。 虽然没嚼，可是从唇齿到喉咙，再到五脏六腑，随着汤的暖意，一股腥臭味直冲脑顶。 他想吐，但看苏小雪双眼含泪，死死的捂着嘴巴，硬生生的憋下去。 “好喝吗？”苏小雪满怀期待的问道。 县令不情愿的点头。 苏小雪欢呼雀跃，“民女再给您盛一碗！” 第一百二十六章 退让 县令的脸色顿时惨白，都冒出豆大的汗珠了。 眼看着苏小雪真的要再盛一碗猪脑汤，他急忙按住她的手，“不用了！” 他强烈的反应，似乎吓着苏小雪了。 她眨眨眼睛，睫毛上带着细碎的泪珠，脆弱又美丽。 顾景贤心头一动，多想吻上她的眉眼。 “县令？”她忧伤的问道：“您要是勉强……” 县令摇摇头，感觉猪脑子在自己的五脏六腑里晃荡，登时又捂住嘴巴。 “这么好的东西……”含糊不清的话语从他的指缝间透出来。 “是啊！”苏小雪认真的点头，“这么好的东西，您多吃点儿。” 县令想骂爹。 他深呼吸好几口气，勉勉强强又压下那股恶心感。 “这么好的东西，顾县丞也吃一碗吧。”他语速飞快地说道，又深吸好几口气。 猪脑和猪下水之类的，只有饿疯了的贱民才会吃！ 让他吃这种东西，表面上一句句的为他好，简直是在作践他！ 顾景贤关切的笑道：“近来县令操劳，还是多吃一些。” “这么好的东西，民女才不想便宜了顾景贤呢。”苏小雪斜瞪一眼顾景贤，满脸的厌弃。 县令受不了了，再吃下去，他的五脏六腑都要升天。 “苏姑娘，我想了想，启程的日子延后到大后天吧。” 苏小雪松口气，感激道：“县令，您真是个大好人呢！” 她挣脱开县令的手，去盛猪脑汤，“还有这个鹌鹑，炖烂了，吃起来味道也不错。” 看到鹌鹑皮上麻麻赖赖的小疙瘩，县令头晕目眩，“那个……苏姑娘，你不是急着安排家里吗，可以回去了。” “县令没吃好，民女哪敢回去啊？”苏小雪故意把汤往县令鼻子前凑。 鹌鹑猪脑汤这东西，美味是美味，可对接受不了鹌鹑与猪脑的人来说，与吃毒药没有两样，造成的心里伤害和阴影是极其强烈的。 县令白眼一翻，往后仰去。 “苏姑娘，我吃好了，你可以走了。” 苏小雪欣慰的一笑，“县令，您喜欢的话，民女去刺史府之前，再做一次给您吃哦。” 县令脸色苍白如纸，五脏六腑里又一阵翻江倒海。 他尽量不露出嫌弃，挥挥手，“快去吧。” 苏小雪笑着行礼，脚步轻快地跑出去。 县令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转向顾景贤的视线变得阴沉沉，“顾县丞，你说苏小雪是不是故意戏耍我？” 顾景贤面色淡然，“以苏小雪的脑子，可能是真的蠢。” 县令撇撇嘴，将鹌鹑猪脑汤推到顾景贤的明前，“那你尝尝看，味道到底如何？” 顾景贤摇头，“县令，您是知道的，我不会吃苏小雪做的东西。” 自从吃了几回苏小雪做的吃食，他心底感到了一丝满足，对于在县令面前，不能吃她的东西，没那么多遗憾了。 反正回头可以拜托小雪再做一些给他吃。 顾景贤的嘴角不着痕迹的稍稍勾起。 县令含恨在心，这顿饭吃的十分不爽，总觉得那猪脑子脏了自己的身体，浑身难受。 顾景贤悠哉悠哉的吃着饭，问道：“县令，接下来您有什么安排？” 县令猛灌下一口酒，反问道：“顾县丞指的是什么？” “自然是抓捕蔡三娘，搜索师爷下落，另外封城数日，对百姓生活造成困扰，一直封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县令有点失望，以为顾景贤话里话外会打听刺史府之行。 他抚着胸口，强压着萦绕不散的恶心感，“既然那些人已经逃出城外，继续封城没有意义，严查进出城的人就行。” 顾景贤点点头。 “师爷那边……”县令心中惶惶。 已经修书给刺史，告知这件事，得先开刺史怎么安排。 他瞄一眼顾景贤，总觉得与他脱不开关系，奈何没有证据。 顾景贤道：“师爷是您的左右手，多年来为您尽心效力，是否该加大力度搜查？也好安慰他的家人。” 县令潦草的点点头，“你说的对，再派些人手，若是不够，就在城里招人。若是知晓师爷下落，告知县衙必有重赏。” 顾景贤淡淡一笑，“我先替师爷和他的家人感谢县令了。” 县令心底冷笑，“不过，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何事？” 县令盯着他的眉眼，有着比寻常读书人更加温润斯文的气质，如江河大海般的宽旷沉静。 这样的人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心机比谁都深沉。 他一字一句的问道：“师爷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顾县丞为何会要师爷去南山？” “可不是我要他去。”顾景贤一口否认。 “哦？”县令不信。 顾景贤道：“师爷心知县令为蔡三娘一事焦虑不安，为了让您早日放心，这才主动上南山去搜查。” “哦？” 又是一个字，似乎要他无穷无尽的解释下去，看能说成什么样子。 顾景贤一脸淡然，“您是知道的，师爷有多么的忠心于您。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很遗憾，但愿师爷能平安归来。” 县令思忖片刻，继而淡笑道：“是啊，这个傻师爷，这么危险还要去……” 这时，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县令，县丞！”一名衙役出现在门口，“县城外以西十里地的山谷里，发现了两具烧焦的尸体，从身形上看很像蔡三娘与那名身高六尺的同党！” 顾景贤故作惊讶，“其他同党呢？” “不见踪影。” 县令起疑，斜瞥着顾景贤，问道：“难道是他们起了内讧，将他们俩烧死了？还是……有人伪造死尸，想要瞒天过海？” 顾景贤道：“去现场看看，或许能查到蛛丝马迹。” “呕——”县令又干呕起来。 在顾景贤提起去看焦尸的时候，他肚子里的猪脑再度作祟，像是一只大手翻搅着所有脏腑，要将他整个人撕裂开。 顾景贤轻抚着县令的后背，吩咐衙役，“带仵作去，务必要留意一切痕迹。” “那……”衙役看着他俩。 顾景贤叹气，“县令，您要过去吗？” 县令很想去，怕废物仵作忽略了什么，可是刚一起身，就觉得肚子坠坠的疼，脑子也抽痛的更加厉害。 他推开顾景贤，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几步，忽然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他挣扎着，想要自己清醒过来——必须叫人去盯着苏小雪！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安排后路 意识渐渐模糊，县令只想到四个字——自作自受。 这回去刺史府，他定要试出个真假对错。 若顾景贤不能成为他们的人…… 杀了他全家。 苏小雪先回的灶间，看到小梨正在收拾。 小梨看到她，笑呵呵的挥挥手。 苏小雪虽然为师爷的事儿不满，但没有流露出来，像往常一样笑着打招呼。 “过两天，我要去刺史府了。”她道。 “这么急？”小梨显得惊讶。 苏小雪用“你明白”的眼神看着她，“是啊，要赶紧安排好家里。” 小梨点头，“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应付得来。”苏小雪果断拒绝，不想看到小梨在芦山村贸然行事，被县令抓个正着。 小梨眨眨眼，清亮的眸子里透出善良与单纯，“苏姑娘，你不用和我客气。” “没和你客气。”苏小雪迅速收拾好多做出来烤六月柿与猪脑汤，“你查到刺史老夫人的消息了吗？” “尚未。”小梨摇头。 苏小雪略惆怅的长叹一口气。 这一刻，受到师爷一事的影响，她对小梨产生更多疑虑。 她会不会已经知道了，但另有所图，所以不肯现在告诉她？ 苏小雪忽然觉得提早去刺史府，其实也有好处—— 在老夫人的寿辰之前，从府中之人或是州城百姓的口中，打探消息。 苏小雪自我安慰着，心情好些，“我先回家了，有需要的话，会来找你。” 小梨望着苏小雪匆匆而去的背影，扬起眉梢。 苏小雪搭马车来到城门口，才发现城门已经重新打开，百姓们经过严格的查问后，可以进出县城了。 他们的马车只有简单的询问和搜查。 苏小雪一抬眼就看见顾景贤坐在路边的茶摊，悠闲自在的喝茶。 两人对视一眼。 从顾景贤的眼中，她看到了温暖。 好像一股暖风扑面而来，将她温暖的包裹，隔绝开世间所有的危险。 搜查很快结束，马车继续前行，他们在无声中告别。 苏小雪发觉自己有些眷恋这双眼睛了。 她甩甩脑袋，赶紧思考起这两天的安排。 回到芦山村，她直接对方婆子提议，“关门歇业几天。” 方婆子有点担心，“现在村里大伙儿对你改观不少，突然歇业让大家多失望啊？” “我是怕您太操劳了。”苏小雪拉住她的手，“要照顾婉婉，店里，还有……” 灶膛底下的蔡三娘。 “我有办法。”方婆子叫上夏婶子等人，和她们说了苏小雪要去刺史府的事。 夏婶子道：“小雪放心去，有我们帮着照看杂货店，保准儿打理的井井有条。” “小雪，放心了吧？”方婆子揉着苏小雪的肩膀。 苏小雪眼眶湿润，不由地抱住方婆子。 方婆子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傻姑娘，你是有家人的。” 苏小雪点点头，嗅着方婆子身上皂角的香气。 大概是独立惯了，但有时也需要家人支撑，才能走更远的道路。 人手问题不用担心了，苏小雪第二天根据顾景贤给的资料，紧急进了一批货，重新规划了货物摆放的位置，方便方婆子和夏婶子她们拿取。 她又制作更大更清晰的价格牌，为一部分东西写明用途用法，减少客人们的问题。 再仔细打理过农田药田，再给报警器设定自动开关功能，免得大白天开着，赵暄阳他们进出给人吓着了。 出发的前一天，她专门做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请赵暄阳和夏婶子她们吃饭。 赵暄阳送给她几瓶药，“伤药和解毒的，但愿你不会用上。” “谢谢师父！”苏小雪欢欢喜喜的收好药瓶。 赵暄阳看她神色轻松，问道：“准备的如何了？” “嗯？” “想好该做什么菜献给老夫人了吗？”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过来，苏小雪心里微微一抖，笑道：“当然，你们不是已经尝到了我的厨艺吗？” 赵暄阳紧盯她一眼，低头吃菜。 “我们小雪的厨艺这么好，一定能在刺史府拿到不少赏赐呢。”夏婶子冲苏小雪挤眉弄眼，“可别忘了咱们这些父老相亲。” “当然不会忘的。”苏小雪夹了大块的红烧五花肉给她。 夏婶子咬一口肥而不腻的五花肉，“去刺史府也好，那些流言蜚语传几天也就消停了。” 苏小雪笑笑。 昨天，熊孩子们开始报复了。 他们连同爹娘一起，在村里散播流言，说她是妖怪幻化，将害死所有踏入芦山村的人。 好在借着杂货店，和她熟识起来的人们都不大信，但是挡不住其他村民担心害怕，连带着店里的生意都受到影响。 要么干脆不来了，要么先在门口看看她在不在。 只有她不在家，才敢进来。 半天之后，衙门加派人手搜查师爷下落的消息，在浩大的声势中，传遍整个吉阳。 由此说明师爷变稻草人是人为，眼下师爷仍然活着。 不需要她做什么，流言已不攻自破。 到了今天，大多数人已经正常的出入杂货店。 熊孩子和他们的家人不太甘心，仍在村里到处蛊惑人心。 本身村里不少人表面上和和气气，其实眼馋嫉妒她现在过上好日子，指不定干出什么混事。 但那些人敢做坏事，先问问她手里的镰刀答不答应。 而且，她偏要把日子过得更加红火，就是要嫉妒死那些人。 吃过晚饭，送走赵暄阳和夏婶子，苏小雪不带停歇的把院子和自己的小窝内内外外都检查一遍，确保不会有外人随便闯入。 都检查完了，看一圈从热闹恢复寂静的院子，她来到灶间，盯着小炉子下红通通的火焰，忽然打了个冷战。 闲下来会后，脑子就有时间胡思乱想。 说真的，她对这趟刺史府之行，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条路的尽头，很可能是死路，还会牵连无辜之人。 “方婆婆，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让人为难，但是……”她郑重的望着方婆子，从怀里摸出一袋子钱，“如果我在刺史府出事了，拜托您带着婉婉赶紧逃走……” 第一百二十八章 意外之喜 这是她全部家产，除去进货的钱，还剩下不少，足够好一阵子开销了。 顾景贤这两天没出现，他们没有商量过如果出事，孩子要怎么办。 或许是顾景贤太信任她，或者是他已经有所安排，但她也得想好一条后路。 方婆子没接，“你这傻孩子，对付坏人的时候不是挺有信心的，怎么这会儿泄气了？” 苏小雪苦笑道：“这次太危险。” 方婆子把钱袋推回到她的怀里，“我相信你。” 苏小雪心头暖洋洋，但是她很清楚没有实质的解决方案之前，愿望只是虚幻的美好。 她紧盯着方婆子，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希望在刺史府时，能毫无后顾之忧的做事。” 方婆子轻叹，接过钱袋，“你全部家当都在这里了，可要带着刺史府的赏赐回来啊？” 苏小雪笑了，“一定。” 方婆子帮她将药汤从锅里倒出来，两人一起打开灶膛下的石板。 苏小雪点燃一根新蜡烛，问道：“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蔡三娘已经能坐起来，靠在叠起来的被褥上。 要当个好厨子，强装的身体素质必不可少，所以她一直有锻炼身体的习惯，才能扛得住严刑，又能比常人恢复的快一些。 “来，喝药。”苏小雪捧在碗，坐在床沿。 蔡三娘盯着她，“你有心事？” 苏小雪也不瞒她，“我明天要去刺史府。” “为什么？！”蔡三娘有些激动。 苏小雪轻轻地搅动着药汤，舀起一勺子，递过去，“放心，这几天方婆婆会照顾你的。” “不是，”蔡三娘微微摇头，因为动作稍微大点，就会牵动到伤口，“刺史母亲的寿辰就快到了，这时候派你过去，难不成是叫你送死？” 苏小雪点头，“县令办厨艺比试的目的就是这个，他要借此查清楚一些事。” 蔡三娘蹙眉，“看来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想办法输掉比试？” “为了查清楚刺史和县令更多的秘密。”苏小雪露出苦笑，“本以为能找到办法博得老夫人欢心，可惜出了点小意外。” 蔡三娘喝下一口药，幽幽的注视着苏小雪。 苏小雪舀起第二勺药汤的时候，注意到她的眼神，“怎么了？” 蔡三娘有些迟疑，她怕自己说错了，反而误了苏小雪的性命，“没什么，觉得我们活着都不容易。” “这世道，那就打败坏人，让我们快乐幸福的生活下去。”苏小雪淡然的笑着。 “你一个小老百姓，活在世上如同蝼蚁，难道要撼动那些大树？”蔡三娘惊诧不已。 苏小雪认真的点头，做为孤儿的她也曾活得卑微艰辛，但是跨过那一座座大山之后，不是迎来了富裕自在的生活吗？ 现如今，只不过是换一个活法，继续翻越艰难险阻罢了。 况且，这一回，与她同行的，有很多很多人。 苏小雪这么想着，忽然宽慰了不少，“为了自己与亲朋好友，值得试一试，我不会错失任何一个机会。” 蔡三娘望着她的笑脸，忽然心生敬佩之意。 “快喝药，凉了药效就没那么好了。”苏小雪催她快喝药。 蔡三娘没动，盯着苏小雪，缓缓开口：“我或许知道刺史老夫人为何会在寿辰之日，大发脾气了。” “什么？”苏小雪以为自己因为太想知道原因，而出现了幻觉。 蔡三娘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苏小雪的心一下子提起，夹带着欢跃。 “但是，”蔡三娘加重语气，“我不能保证，我说的是真的。” 第二天清早，县令率领一队人马来到芦山村。 远远地，苏小雪就看见顾景贤了，想着是县令在临行前，想看看他们各自有什么反应。 她低头看看怀中的女儿，忽然间不想让她避开了。 如果刺史府之行不顺利，方婆婆带着婉婉远走他乡，他们父女再相见，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可是，婉婉看见顾景贤，一定欢呼雀跃，想要和爹爹亲近。 如果顾景贤对婉婉疼爱有加，县令就抓到他的把柄了。 但顾景贤对婉婉冷言冷语，不认这个女儿，人们看到他如此绝情，又该如何想？ 苏小雪权衡再三，示意方婆子带婉婉进屋，“等我们走之后，找个机会，让婉婉见一见顾景贤吧。” 方婆子略惊讶，“小雪？” 苏小雪对她笑笑，蹲下身抱住婉婉，“宝贝儿乖，好好听方婆婆的话，娘亲过几天就回来，会给你带好多好多吃的玩的，好不好？” 婉婉眨眨闪烁着泪光的眼睛，“娘，不能带上婉婉吗？” 苏小雪看眼越来越近的车马，用身体挡住婉婉的视线，“娘亲忙着做事，怕照顾不好婉婉呢。” 婉婉是个懂事的好姑娘，只好点点头，“您要早点回来呀！” “我会的。”苏小雪在婉婉的额头上亲一口。 方婆子心里有喜有忧，领着婉婉进屋。 她们前脚进去，后脚队伍在杂货店门口停下，村长率领一大帮村民跟过来看热闹。 “苏姑娘，你定要好好努力，为我们吉阳争光啊！”县令拍着苏小雪的肩膀，像是委托了一件天大的重任。 苏小雪应道：“县令放心，民女定会竭尽所能的。” “为了能让苏姑娘专心做事……”县令大手一挥，三名县衙里做事的丫鬟婆子小跑上前，“她们将会留在芦山村，照顾苏姑娘的女儿和农田店铺。” 那天被鹌鹑猪脑汤恶心的昏昏沉沉大半日，忘了派人监视苏小雪，后来再查，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现在，苏小雪得去刺史府了，他就派人留在这里搜个清清楚楚，顺便监视方婆子和婉婉，防止她们偷偷逃走。 苏小雪无语，县令真会给人送“惊喜”。 她瞄一眼顾景贤，有他留在吉阳，应该不会让是三个人搞出什么事。 县令接着说道：“另外，我们的顾县丞，会一同前往刺史府。”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同行 苏小雪硬是咽下一声咳嗽，视线又扫向顾景贤。 顾景贤淡然微笑着点头，仿佛早就料到了。 县令大笑着拍打顾景贤的肩膀，“你这样的青年才俊，早点过去，多在刺史面前露脸，多仕途大有好处。” 村民们互相看看，心情复杂。 芦山村里，不少年长者是看着顾景贤长大的，觉得他斯文有礼，待人和善，将来考取功名做官，定能造福乡邻。 哪里知道等了多年，盼了多年后再看顾景贤，居然和狗官们同流合污。 太叫人失望了。 面对乡亲们复杂的眼神，顾景贤巍然不动，脸上连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也没有，唯有温润沉静的气质半点不变，叫人更加五味杂陈。 “是，我不会辜负县令厚望，也不会……”他看向苏小雪，眼中透出轻蔑，“让某些人闯祸，危害到我们吉阳县衙。” 县令哭笑不得，“你啊！咱们得相信苏姑娘的实力。” 顾景贤讥笑一声，但是看向苏小雪时，眼底藏着温柔的笑意。 苏小雪向他递去夸赞的眼神，肯定他的演技不错。 两人默默的交流在一瞬间，县令毫无觉察，在为自己的小计划沾沾自喜。 “时候不早，你们早些出发吧。”县令挥挥手，恨不得伸手把他们直接推进鬼门关里。 “请等一下！”一声大叫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 苏小雪看到麦冬架着马车，狂奔而来，差点没刹住，跑过头。 扬起的尘烟飘进县令的眼睛口鼻里，弄得他连连咳嗽，眼泪鼻涕一大把。 车帘子掀开，赵暄阳看到这一幕并无歉意，利索的将一只小箱子的布带子递给苏小雪。 “这是赵家药材铺最好的药材，你做药膳会用到。” 苏小雪知道他大张旗鼓的送药材，是做给县令看到的，让他们没机会在她要用的药材里动手脚。 县令咳嗽好几声，喘过气来，不满的说道：“刺史府多的是药材，无需少东家这么操心。” 苏小雪立刻背好小箱子。 赵暄阳冷声道：“赵家出的药材是整个安州最好的，刺史府有时候也会采购我们家的药材，难道县令不信任我们吗？” 好像被戳到了什么痛处，县令不自在的干咳一声，“好吧，就带着吧。” 苏小雪感激的向赵暄阳点点头。 赵暄阳道：“记得活着回来，不然满地的雀花藤就便宜我了。” 苏小雪“噗嗤”一声笑，“师父，可不带您这样的。” “那就不要给便宜我的机会。”赵暄阳缩回车厢里，“麦冬，走。” 麦冬立刻驾车离去。 县令扇着面前的尘烟，眯起眼睛。 看来得找赵老板好好的谈一回了。 “好了，出发吧。”他回过神，挥手示意。 苏小雪本来只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但方婆婆硬是塞给她不少漂亮的衣服首饰，说是在刺史府里不能穿的太寒酸。 方婆子又给她好些个小红包，有装了铜板的，有装了不大值钱的小收拾的，用来打点刺史府的丫鬟婆子和灶间的厨子打杂，方便和他们打好关系，探听消息。 所以，几天的行程，苏小雪带了整整一箱子东西。 两个衙役吃力的把箱子搬上马车，队伍向州城出发。 县令送他们到了岔路，笑眯眯的望着顾景贤的背影，“你们的命，就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苏小雪翻了会儿药材笔迹，因为马车的颠簸而眼睛疲乏。 她只好掀开窗帘，看看外面的风景。 穿越过来有段时间了，还没出过远门呢，可以趁机看看安州的环境。 顾景贤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周围无数双眼睛盯着，所以他们没办法交流。 苏小雪瞥一眼顾景贤的后背，他的身姿挺拔的像竹子一样。 连背影都挺好看的嘛？ 苏小雪摇摇头，自己为什么这么花痴？ 她从窗口缩回脑袋，打开药材笔记，和昨天连夜从网上抄下来的菜谱，仔细的研究。 到了中午，他们来到一处村庄，敲开村长家门，解决午饭问题。 苏小雪看到村长苦着张脸，无奈的抓院子里唯一一只母鸡，一条瘦巴巴的大黑狗跟在他身后赶鸡，似乎以为村长煮了鸡之后，自己会有美味的骨头吃。 她再看向屋子，快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村长都这个样子，村民怕是好不到哪里去。 相比之下，芦山村居然还算不错了？ 苏小雪看着村长抓起母鸡的翅膀，一脸心痛与不舍，举起手道：“我来做午饭吧。” “这怎么好呢？”衙役搓着手，“苏姑娘好好歇息吧？” “让我练练手，不然几天不下厨，怕手生了。”苏小雪撸起袖子。 院子的竹筐里，正晾晒着一堆香菇，还有一些红心地瓜。 “那这只鸡……”村长怯怯的问道。 苏小雪笑道：“用不上。” 村长眼睛一亮，立刻丢下鸡，又担心的问道：“您需要点什么？” “香菇和地瓜就够了。” “您尽管拿！”村长大喜，这些都是山上采来的，就算被他们吃掉也不会太心疼。 衙役不太高兴了，“就让我们吃这些？村长，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村长缩起脖子，求助似的看向苏小雪。 苏小雪笑道：“这两样做好了，可比鸡肉更美味哦。” 她端起竹筐，大步走进灶间。 衙役只好看向顾景贤，“县丞，您劝劝苏姑娘吧？” “我倒要看看苏小雪能做出什么玩意。”顾景贤冷冷的说道，背着手跟进灶间。 衙役欢喜的搓着手，悄悄地溜到灶间门口，往里面偷窥。 倒要看看顾景贤和苏小雪有没有背着县令干坏事！ 苏小雪听见顾景贤进来的动静，没有看他，忙着清洗香菇和地瓜，“我那天出城，看到城门终于开了，是蔡三娘他们被抓住了吗？” 衙役一听他们谈论起这件事，更加兴奋。 顾景贤冷着脸，答道：“蔡三娘和那个体型巨大的男人，看起来殉情死了。” “死了？”苏小雪回头，一脸惊讶，“县令还没从他们嘴巴里问出点什么呢，怎么就死了呢？” “受不住重刑，所以逃命的半路上断气了，那个男人承受不住吧，抱着蔡三娘自焚而死。”顾景贤稍微露出不耐烦，故意让门口的衙役看见。 “真叫人感慨……”苏小雪摇摇头。 顾景贤冷笑，“与其在这里无意义的感慨，不如专心做菜。” 第一百三十章 给钱 苏小雪从水盆里捞出香菇，去掉蒂，切格子花刀。 “你瞧，我不用看，都能切得漂漂亮亮呢。” 刀锋飞快而灵巧地在香菇上切割着，衙役总觉得那刀就要切断手指，提心吊胆的看了几眼之后，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急忙捂住眼睛，背靠在墙上，打算用听的。 苏小雪和顾景贤不约而同的看一眼门口。 顾景贤握住苏小雪的手，无声的说道：“不错。” 苏小雪弯弯唇角，自从顾景贤帮她开发了左手的切菜技能后，她的刀工更上一层楼了。 顾景贤轻咳一声，装模作样的说道：“蔡三娘同伙的线索就此断了，此案不得不到此为止，县令为此很气恼，所以你在刺史府的表现可不能叫他失望。” “我知道我知道，你这个人好啰嗦。”苏小雪故意嚷嚷，“出去等着不行吗，非得看？” “我是怕你牵连到我。” “呵呵，顾大县丞多狡猾……聪明的一个人啊，哪儿会被我牵连？真要出事，早跟耗子见着猫，跑的远远的了。” “苏小雪，嘴皮子功夫帮不了你。” “有人阴阳怪气的说我，我还不能回嘴啊？” 门外的衙役想笑，两人斗嘴可真有趣。 他不知道的是，在其中一个人说话的时候，另一个人在用口型和手比划着，让对方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 苏小雪靠着这个办法，把蔡三娘告诉自己的秘密，说给顾景贤。 顾景贤了然，向苏小雪打手势。 他会顺着这条线，查清楚。 至于县令安插在杂货店的三个眼线，只有办法把人赶走。 苏小雪又感觉到顾景贤与方婆子关系不浅。 她深深看一眼一脸坦然的顾景贤，迅速切好地瓜，与洗好的米饭一起，倒入大锅里蒸。 然后，她将香菇焯水，油锅里放入蒜末炒香，再放入香菇，翻炒几下后，倒入调好的料汁，差不多后出锅装盘，撒上葱花。 “怎么样？”苏小雪炫耀似的把盘子送到顾景贤跟前。 衙役半天儿只听见做饭的声音，猛地听到苏小雪开口了，好奇的往里面张望。 盘子里装着一块块肉，散发出酱料的浓香与鲜味。 哪里来的肉？衙役惊奇了，不由地溜进屋子里，“苏姑娘，难道您会法术？” “我只会做菜。”苏小雪把盘子塞进衙役手里，“端出去吧，等饭熟了，就可以开饭了。” 衙役想偷吃，但见顾景贤阴沉沉的眼神，没敢。 他在两人身上来回看几眼，没瞧出个所以然来，郁闷的出去了。 顾景贤也背着手出去，借口要用茅房，溜达到屋后。 苏小雪又熬了葱油，等米饭一蒸好，就把葱油倒进去。 “开饭啦！”她瞟一眼站在院子中央的顾景贤和殷少侠，将一大碗米饭摆上桌。 衙役们闻到香味，眼睛都瞪直了。 苏小雪笑道：“趁热吃。” 她把米饭拌好，每个人盛一碗的时候，特意加了一点锅底的锅巴。 “太好吃了！”衙役迫不及待的吃一口地瓜饭，加上葱油之后，米饭的口感层次更丰富，还有香喷喷的锅巴，令人光吃米饭都能吃掉一整碗。 接着，衙役好奇的夹起一块“肉”塞进嘴巴里，色香味都像肉，不禁惊奇。 “说起来，苏姑娘拿走的香菇，做成什么菜了？” 苏小雪指向他筷子上的“肉”，“就是这个，这叫做素鲍鱼，是用香菇做成的，无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和鲍鱼十分相似。” 衙役们一片惊呼，他们只在县令宴请贵宾的时候，见识过鲍鱼。 奈何这玩意儿珍贵的很，他们无福享用，没想到从这香菇身上体味了一回鲍鱼。 衙役们大有风卷残云之势，要将地瓜饭和素鲍鱼吃得干干净净。 苏小雪看着故作矜持的顾景贤，“县丞不吃吗，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哦。” 衙役们劝说一番，顾景贤这才不情不愿的动筷子，但吃了几口就放下了，“不过如此。” 衙役们暗暗想，是不是顾县丞好东西吃多了，才这么想？ 苏小雪向顾景贤使了个眼色。 顾景贤借口喝水，来到灶间，看见大锅旁边的竹编饭罩子下放着一碟素鲍鱼，一碗地瓜饭，正好是他一个人的饭量。 他心里暖洋洋的，简单的饭食吃起来也特有滋味。 他想多品尝会儿，又怕衙役发觉异常，匆匆忙忙的吃完后，若无其事的从灶间出来，“速速吃完，好上路了。” “这就急着走了啊？”苏小雪望向缩在院子角落里的村长一家，“咱们吃喝了人家这么多东西，好像还没给钱。” 衙役们很想说，不用给钱。 苏小雪扫视一圈衙役，目光落在衙役班头钱龙的身上，“钱班头，没有他们提供这么新鲜的食材，我们哪有这口福啊，是不是应该给点儿呀？” “孝敬县衙，是应该的。”钱龙嘿嘿笑。 苏小雪皱眉，“哎呀，这我都不好意思了，下回可不敢拿人家的东西做饭。” 钱龙一听苏小雪不愿做饭，想着今天晚饭和明天的早午饭岂不是没着落了？他看看碗里仅剩的素鲍鱼汤汁，不由自主地舔了下嘴唇。 苏小雪摇头叹气，“白拿人家东西，我真是太丢人了。” 她捧着脸，往外面走去。 衙役们纷纷望着钱龙，眼里透出无尽的渴望。 钱龙咬咬牙，拿出自己的钱袋，给村长一些铜板。 村长受宠若惊，向门外的苏小雪不停地鞠躬道谢。 苏小雪心情好，舒坦的伸个懒腰。 顾景贤看过来，递给她一个温柔深沉的笑意。 “顾县丞，不好了。”牵马吃草的衙役匆匆跑回来，“马不知道吃了什么，口吐白沫，不行了。” 众人过去一看，先前好端端的骏马此刻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白沫缓缓地从微张的嘴巴里流淌出来。 殷少侠上前查看，对顾景贤摇头。 钱龙无奈道：“再回县衙取一匹马来，太耽误时间了。咱们都是走路，也没其它马匹供县丞使用，只能……” 他指向苏小雪搭乘的马车。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辆马车 “不行！”苏小雪第一个反对。 钱龙道：“苏姑娘，实属无奈，反正明天晚上就到州城了。” 苏小雪嘀咕道：“男女授受不亲，不好这样的。” “你们不是夫妻吗？！”钱龙惊呼，敢情都有闺女了，还不拿对方相公呢？！ “你可以选择走路。”顾景贤率先跳上马车，站在车辕上傲慢的看着苏小雪。 “凭什么，这是县令给我的马车！”苏小雪手脚利索地爬上车辕，踮起脚尖，瞪着顾景贤，“你下去。” “我不。”顾景贤钻进车厢里，“你不服气，和衙役们一起走路不就行了？” “是你的马没了，该走路的是你。”苏小雪指着地上，“你给我下去，不然我不去刺史府了！” 钱龙使了个眼色，一名衙役立刻跳上车辕，鞭子一挥，赶马车前行。 车轮从石子上滚过去，一个颠簸，苏小雪趁机身形不稳，栽进车厢里。 衙役扯好帘子。 钱龙在外面笑道：“苏姑娘，既来之则安之嘛！咱们抓紧时间上路，莫要耽误了。” 苏小雪看着扶住自己胳膊的手，抬头望向顾景贤亮晶晶的眼睛，抿嘴一笑。 顾景贤扶着她坐稳后才松手。 苏小雪不满的吵吵囔囔几句，直到钱龙答应路上留意有无马匹或者驴子，一买到就不让他们同车。 “你离远一点。”顾景贤命令道。 “说的好像自己多香，所有人都愿意巴结你似的，不要脸。”苏小雪从帘子缝隙，往外面看看。 钱龙也坐在车辕上，他们之间仅仅一道薄薄的帘子隔开，就算车轱辘转动发出声响，但是有心者多留意的话，还是能听见他们讲话。 顾景贤示意苏小雪摊开掌心。 苏小雪疑惑了一下，向他摊开手掌。 顾景贤慢慢地在她手心写字。 他问她打算做什么菜。 苏小雪摊开笔迹和食谱，给他看。 风吹来，掀起车帘。 钱龙顺势回头看一眼。 苏小雪早有防备，笔迹和食谱是背对着背的，手腕一垂下，都摊在她的大腿上，看起来是在翻阅笔记。 钱龙看他们各坐一头，一个望着窗外，一个在看笔记，显得十分嫌弃彼此。 他多审视了几眼，等到风暂时停歇，帘子重新垂下来后，才收回视线。 车帘子轻轻飘动，苏小雪抬起头，对顾景贤做了个鬼脸。 顾景贤伸长脖子看她的笔记，打手势想多看看。 苏小雪故技重施，让顾景贤看了个明白之后，在他手心里写道：可以吗？ 顾景贤点头，不过他不是专门的厨子，所以又在她的手心里比划几句：我联系了州城的大厨，可以听听他们的建议。 苏小雪竖起大拇指，表示开心和感谢。 顾景贤微微一笑，又写道：我们是夫妻。 苏小雪忽然耳垂发烫。 她瞪一眼顾景贤，埋头看笔迹。 过一会儿，看得眼睛累了，抬头一看就发现顾景贤趁着钱龙不注意，不知从几时开始，盯着看呢。 她回瞪一眼，然后闭目眼神，谁知耳边爆发出钱龙惊恐地叫声。 “快让开，让开！” 马车陡然提速，变得异常颠簸。 苏小雪感觉自己快要从座位上滑出去，匆忙间她胡乱地伸手一抓，抓到了什么东西之后就牢牢地攥着，防止自己被甩出马车。 “怎么了？！”她叫道。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马车猛然打弯，耳边尽是车轮“咕噜噜”的轰鸣声，接着整个车厢倾斜了！ 苏小雪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去，眼看着就要和坚硬的车厢木板来一个亲密接触，她的眼前忽然闪过人影，紧接着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顾景贤牢牢的环住她，手掌轻抚过她的后脑勺，“没事吧？” “没事。”苏小雪紧张的看一眼车帘子。 钱龙正好回头看来，大叫着问道：“顾县丞，您照顾好苏姑娘！我们会稳定住马车的！” 顾景贤沉声道：“刚说废话无用。” 钱龙被他的语气吓着了，慌里慌张地拽紧缰绳。 又一阵颠簸后，马车终于平稳下来，他赶紧回头再看向车厢里。 苏小雪与顾景贤互相嫌弃的推开了对方，又坐在了车厢的两头。 “怎么回事？”顾景贤盯着钱龙。 “呃……”钱龙从他的的眼中看出对苏小雪的嫌弃，以及对这桩意外的不满和恼怒，似乎看穿了这是他们的小把戏。 “还不快说？”顾景贤喝道。 钱龙吓得一个激灵，忙答道：“迎面来了一辆跑得很快的马车，我们差点撞到一起！” 顾景贤掀起床帘，往后看一眼。 果真有一辆马车飞奔而去，扬起的尘烟都快遮蔽了天日。 苏小雪也看到了，明白这不管是意外还是刻意安排，钱龙他们会抓住一切机会来试探她和顾景贤的关系。 这算什么另类月老啊！ 钱龙笑呵呵的回头望来，壮着胆子笑道：“顾县丞，苏姑娘，这么一看，你俩真的很般配呢！” “你希望再发生一次差点撞车，只为了满足你再看一看的心愿？”顾景贤冷声发问。 “没有，绝对没有！”钱龙无辜的大叫。 “那就专心驾车。”顾景贤阴森森的注视着他。 苏小雪轻笑一声，“钱班头啊，我看还是赶紧的给胆小如鼠的顾县丞买一头驴，让他自个儿骑着走，是死是活都看他自己的。” 钱龙扫一眼顾景贤的脸色，“苏姑娘，不好这么咒顾县丞的吧？” “那等着他骂你吗？”苏小雪耸肩，反问道。 钱龙无话可说，转过头去，但是他仍然可以从缝隙往里面窥探。 苏小雪的视线有意无意的瞟向顾景贤，在四目相对的时候，都不由地弯起唇角。 钱龙没有买到马匹或者驴子，但接下来路途还算顺畅，苏小雪和顾景贤同坐一辆马车，直到队伍停在临县的一家客栈门前。 苏小雪看着钱龙热情的和掌柜要客房，心里忽然升起一点不祥的预感—— 不会出现言情剧里的常见剧情吧？ 男女主一同住酒店，好巧不巧地只剩下一间客房，不得不在一起？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准上床 很快，苏小雪的猜想在钱龙纠结的脸上，得到了印证。 “真不凑巧，客房只剩下两间，一间是大通铺，我们衙役可以随便挤挤，凑合一晚上，至于……”他搓着手，望着她和顾景贤。 两人双双答道：“我不和他同一间房！” 钱龙哭笑不得，“你们是夫妻。” “哼。” 两人又同一时间发出不屑的冷哼。 “谁和他是夫妻。” 又是一起说话。 钱龙感叹道：“你们好有默契啊！” 苏小雪偷偷的看眼顾景贤，有时候默契并不会有好的结果。 她干咳一声，“你想多了，不如去和掌柜商量看，能不能腾出一间客房。” 钱龙猛摇头，“真的没有了！” 苏小雪和顾景贤冷眼瞪着他，看起来并不打算退让。 他劝道：“整个县城只有这一家客栈，客房也是最好最大的，您俩大可以一个睡床上，一个打地铺，互不影响。” 顾景贤冷冷问道：“钱班头，你认为我和苏小雪，哪一个应该睡床上？” 钱龙没想到他把这种问题抛给自己，愣住了。 顾景贤不依不饶，“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呃……”钱龙看看他，又看看苏小雪。 “别为难人家了。”苏小雪挥挥手，“拿一床被褥来，我睡在马车上。” 钱龙瞅着顾景贤，叹气，“苏姑娘，您一个姑娘家怎么能睡在马车上，太危险了吧？”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呢？”苏小雪抱着手臂，看他。 又回到顾景贤的问题上，钱龙觉得他挖了一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苏小雪摆出咄咄逼人的架势，“你倒是说说看啊，钱班头？” 钱龙忽然有点害怕这个小姑娘了，他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就在他无比尴尬的时候，顾景贤道：“将被褥给我，我睡马车上。” 这时候居然这么好心？钱龙打量着顾景贤，“您是县丞，这样不好吧……不如让小的去一趟此地县衙，让他们准备一间客房给您。” 顾景贤摆手，“他们知晓我们来，少不得摆酒招待，一番应酬之后，你觉得明天我们几时能上路？” 钱龙噎住，接着有点赌气的说道：“那小的们睡马棚里，大通铺让给您或者苏姑娘。” 他想着但凡有点人性，不会让他们几个人去睡简陋肮脏的马棚，没想到顾景贤点头了。 “这是个好主意。” 衙役们哀怨的视线齐刷刷的投过来，钱龙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就这样吧。”顾景贤一锤定音。 他和殷少侠前往客房。 苏小雪对钱龙等人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大家早点睡吧，反正也就一个晚上。” 她脚步轻快地上楼，去客栈最好的房间。 衙役们气愤的盯着钱龙，心里多多少少的埋怨他多事。 “看他们一路上的反应，真的不像是正常两口子。” “我也这么觉得，他们应该是厌恶着对方的，所以有什么好试探的呢？” 衙役们唧唧喳喳的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吵得钱龙脑子疼。 “够了！”他咆哮一声。 衙役们顿时噤若寒蝉。 钱龙阴狠的目光落在楼梯上，“县令交待的事，半点差池也不能有……要我们紧盯着他们，就一个个的打起精神给我看好了！若是出了问题，小心你们的狗命！” 衙役们不敢说话，他点了其中两个人。 “守在他们门口，不准睡觉。” 被点到的衙役蔫蔫的上楼。 苏小雪洗漱好，就躺下了。 马车颠簸了大半天，身体跟散架了似的，现在躺在被褥柔软的大床上，感觉舒服极了。 那些靠两条腿走的衙役们只能睡在稻草堆上，想来明日就打不起精神监视他们了。 再赶一天路，等到了刺史府也累得跟一条条死狗似的，要好几天才能缓过来，哪儿还有力气观察他们的动静？ 他们说话就会方便很多。 但难保刺史府没有安排人手继续盯着他们。 苏小雪裹紧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躺着。 那就休息好，打起精神来消灭一切困难险阻！ 这时，窗户上响起三下轻轻地敲打声。 苏小雪立刻坐起身，蹑手蹑脚的来到窗边，先打开了一道缝隙往外看。 不出她所料，是顾景贤。 “你怎么来了？”苏小雪压低声音。 他们白天的时候，已经偷偷摸摸的谈完所有事情了吧？ 顾景贤可怜兮兮的搓着手臂，“夜风很冷。” 苏小雪往外看了看，才发现顾景贤赤脚站在墙壁凸起的砖块上，砖块的宽度至多十几厘米，他随时会从二楼掉下去。 顾景贤含笑问道：“还要我继续站在这里吗？” “败给你了。”苏小雪推开窗户，示意他进来。 顾景贤轻巧地翻窗进来，落地的时候，脚步忽然一滑，扑向苏小雪。 苏小雪下意识的要躲，但是手臂已经抬起来，扶住顾景贤。 “谢谢。”顾景贤笑意深深。 苏小雪以为他会借机做点什么，但是顾景贤退开，胳膊主动脱离开她的手。 她感觉怪怪的，顺口一句“小心点吧”，然后去关窗户。 “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她回头，发现顾景贤向床榻走去。 “你……”苏小雪疾步上前，率先坐在床上，张开手臂，撑在床面上，宣示着自己的主权，“这是我的床，你不许上来。” “小雪，大通铺的床板很硬。”顾景贤依然往前迈出一步。 苏小雪板着脸，“那是你自己选择的。” “我反悔了。”顾景贤脚步往侧面一闪，抢在苏小雪做出反应之前，在床尾处坐下，并瞬时后仰躺下来。 然后，他扯过一只枕头，横在床榻中央。 “放心，我只想找个能睡个好觉的地方，绝不会越过这个枕头的。” 苏小雪眯眼瞧着他那张好看的脸，此刻摆着正人君子的样子，仿佛一只温柔可人的小白兔，只有被人欺负的份。 她才不信这只披着兔子皮的老狐狸呢。 “我打地铺了。”她刚要起身，手腕被人抓住。 紧接着在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牵引下，她整个人栽倒在床铺上，与顾景贤仅仅隔着一只单薄的枕头。 她一抬眼就对上顾景贤清湛明亮的眼眸。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一时忘却了挣扎。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十万个为什么 她注视着顾景贤的眼睛，脱口问道：“为什么？” 顾景贤反问：“什么为什么？” 苏小雪愣了愣，发现自己差点把心中的疑惑吐露出来。 她纠结了。 是继续自己胡思乱想下去，还是从顾景贤的嘴里知道真相？ 现在是个机会，日后还有没有，很难说。 她再看顾景贤清亮的眼睛时，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攥紧拳头，猛地将疑惑问出口：“为什么死缠着我？” 话一问出来，她紧张起来，同时心里冒出小小的期待。 顾景贤也望着她，“因为你是苏小雪。” 一股无名火从苏小雪的心间窜起来，她猛地用力挣脱顾景贤的手，坐直身子，“因为苏小雪是你盲婚哑嫁的妻子，是你女儿的亲生母亲吗？” 顾景贤感觉到了她的怒意，惊讶了一瞬后，在眼中化为温柔的笑意，“确实……” 两个字让苏小雪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坐不住了，有些暴躁的要起身。 顾景贤再次抓住她的手。 牢牢地握着，不想松开。 他意识到是时候告诉苏小雪真相了。 他们配合得那么有默契，叫人看不透，所以他一开始的担心是多余的。 就算小雪知晓，他们也能在需要的时候，表现出“敌对”。 刺史府之行，危险重重。 就算有所准备，也怕就此远隔天涯，再难有机会倾吐衷肠。 在他心绪涌动之际，苏小雪想甩开他的手，她占据了原主的身体不错，可也不想做替身，将感情建立在盲婚哑嫁带来的基础上。 这只是责任带来的牵缠，笼罩着一层虚无的情感。 她不需要这样的感情，当断则断，否则只余下痛苦。 顾景贤感觉到她要挣脱自己的手，赶紧补充道：“有一部分这样的原因。” 苏小雪暂时停下动作。 她愿意为他的回答等一等。 顾景贤继续说道：“我离开芦山村，再回到这里，不仅是有些事要做，更想要的是带着你和婉婉，我们一家三口去过安稳快乐的日子。” 他目光和声音有种安抚人心的魔力，苏小雪心中的暴躁消散一些，问道：“还有一部分原因呢？” 顾景贤正要回答，她神色变得更加严肃。 “因为我是你某个不可告人的计划里，一枚还算重要的棋子……”她抢着问道，心里发疼。 “不是！”顾景贤打断她。 看着她闪闪着盈光的眼睛里，透出的叫急切焦虑，他捧住她的脸颊，倾身过去，在红润的嘴唇上蜻蜓点水般的印下一个吻。 一股电流从嘴唇窜入心间，抚平了心痛感，接着窜到全身，苏小雪愣怔的望着面前的男人。 他笑起来很好看，眉眼如玉，风采卓绝。 顾景贤缓缓的说道：“起初我们之间，更像是亲情。但是再回到这里之后，我发现这种感情起了变化。” “变化？”苏小雪有点紧张。 “我现在，很清楚的知道，”顾景贤的语速放慢，一字字敲进苏小雪的心间，“因为苏小雪是你，因为你这个人，所以我喜欢你。” 苏小雪心头一颤，那股电流还在身体里到处作乱，让顾景贤短短的话语在她耳边不停地回荡着，有时模糊，有时清晰。 “知道了吗，小傻子。”顾景贤揉揉她的脸颊，手感好极了。 念想了许久许久的桃花呀，这回终于在手心里了。 “你才是傻子呢。”苏小雪骂了句，又问：“为什么？为什么会喜欢我？” 顾景贤笑道：“哪里来那么多为什么？” “我还有十万个为什么呢！”苏小雪瞪他。 顾景贤点头，“好，你尽管问，我啊……”他又凑近苏小雪，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的脸庞，“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解答。” 他的语气太温柔，承诺太郑重，苏小雪的脸颊不受控制的发红发烫。 她挣扎几下，“不许岔开话题。” 顾景贤收敛起一些笑意，显得严肃认真，“因为你的一切，令我着迷。” 苏小雪摸摸下巴，“我怎么没觉得？” “我觉得就够了。” 苏小雪的唇角弯了弯，接着假装凶巴巴的一巴掌轻拍在他的手背上，“拿开你的狼爪。” 顾景贤舍不得撒手。 苏小雪假装挣脱不开，又问道：“董少爷半夜来我家捣乱，像个蝙蝠似的从天而降的人，也是你，对吗？” 顾景贤有些惊喜，“你知道的？” 苏小雪稍显得意，“我的鼻子很灵，闻到了一样的墨香味，都是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还有……” 她重新对上顾景贤的双眸。 那双眼睛里此刻仿佛有星辰大海，将她温柔包裹。 “你的眼睛。” “原来，我早早的就让小雪记在心里了。”顾景贤颇为骄傲。 苏小雪轻轻地“呸”一声，“少臭美。” 顾景贤笑着揉揉她的小脸，白皙的皮肤染上淡红，美得不可方物。 他顺势问道：“你怎么想的，小雪？” 苏小雪的心颤抖几下，呼吸也不由地停了停。 “什么？”她装傻。 顾景贤道：“你对我的想法……” 苏小雪眼神飘忽，不敢看他。 顾景贤的真情实意，她哪里看不出来。 可是他生长在封建社会，受到过荼毒。 他今天可以爱她，明天也可以爱另一个女人爱到死去活来。 娥皇女英，对他来说或许正常不过。 她接受不了，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注定一塌糊涂的感情上。 苏小雪猛然从顾景贤的手里挣脱开，抓起被子把自己裹紧，背对着他躺下。 “我还要考虑一下。” 苏小雪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顾景贤问道：“考虑什么？” 苏小雪张了张嘴巴，可什么也没说出来。 嘴巴上的山盟海誓谁不会呀，关键是行动。 “不告诉你。”她夸张的打个哈欠，“我要睡觉了。” 顾景贤安然的仰躺在枕头的另一边，“我会等你。” 他侧头望着。 苏小雪只露出头顶，散开的头发像海草一样杂乱，但是他就是喜欢看，心里充满了甜蜜的欢喜。 本以为小雪会像个鸟儿，离开他，自由的飞翔。 他也做好了尊重她决定的准备。 幸好他没有放弃，结果是他在小雪心里依然有位置，这份惊喜已然叫他满足。 第一百三十四章 记在心里 翌日清早，苏小雪醒来时，顾景贤已经不见踪影，原本挡在他们中间的枕头也放在原位。 她坐起身，有些恍惚的抓抓头发。 昨晚与顾景贤的一切浮现在脑海中，他深情的话语又在耳边回荡。 可是……她为什么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苏小雪用冷水洗把脸，昨晚的画面更加清晰。 抛开原本的夫妻关系不谈，顾景贤对她的感情是真的。 苏小雪双手轻拍几下脸庞，冰冷的水珠从皮肤上滑过，刺激着她的神智。 她没体验过亲情、爱情，尽管内心十分向往，但也知道感情的珍贵之处，所以格外的谨慎小心，不会被甜言蜜语轻易迷惑。 她会好好的验证，不辜负顾景贤的情意，也不让自己错失幸福的机会。 苏小雪对着铜镜做加油的手势，换好衣服后，溜达到楼下大堂。 钱龙和衙役们个个哈欠连天，黑眼圈快比上熊猫了，有几个人的脸和手上冒出不少红疹子和抓痕，看来被蚊子叮的很惨。 他们都没注意到苏小雪来了，唯有顾景贤向她微微点头。 苏小雪眨了下眼，便坐在桌边吃早饭。 “你们这副模样成何体统，去刺史府给我们吉阳县丢脸吗？”顾景贤冷声问道。 钱龙一肚子委屈，很想说“还不是被你害的只能睡马棚”。 其他衙役抱怨起来。 “这里的蚊虫太毒了！” “我还被跳蚤咬了，肿起好大一个包！” 顾景贤见他们一个都没动，面色更冷，“是要我找大夫来给你们看？” “当然不是……”钱龙的症状稍微轻点儿，巴巴的看着顾景贤。 昨天付给村长饭钱已是一阵肉疼，难道今天还要他出钱给所有人治病？ “还不快去？”顾景贤催促道。 钱龙看看其他人，指望着谁能提一句钱的问题。 哪只衙役们都可怜兮兮的看着，嘴巴里除了痒和难受，没有其它词了，他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大夫。 顾景贤眼角余光瞟向正在啃肉包子的苏小雪。 苏小雪看出他是故意拖延时间，于是三两下吃掉包子，问道：“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上不了路了？” 顾景贤点头，“你要是着急去刺史府，可以先走。” “我怎么走？”苏小雪摊手，“我又不会赶马车。” 她打个哈欠，起身往楼上走去。 “你也赶紧买匹马去吧，我可不想和你这种人挤一辆马车。” 顾景贤目光阴沉。 衙役们感觉背后一阵阵阴风，一个个往后缩，想让自己不存在。 苏小雪潇洒的挥挥手，“我先睡个回笼觉。” 她闪回客房里，将后窗打开一些，方便人进出。 不一会儿，一道人影轻盈的从后窗跳进来。 “你翻后窗的技术，真是越来越娴熟了。”苏小雪玩笑道。 顾景贤认真点头，“为了见到你，总要多加练习的。” 苏小雪眉眼里染上笑意，问道：“是有什么新消息吗？” 顾景贤摇头，“没有。” 苏小雪一头问号，“那你……” “我只是想和你自在的多待在一起。”顾景贤如实说道。 明媚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一棵傲然翠竹，英挺俊逸。 苏小雪努努嘴，“让我白欢喜一场。” “谁说的？”顾景贤从怀里摸出一包蜜饯。 没打开纸包，就闻到一股酸角糕的酸甜味，嘴巴里不由地分泌出口水，让苏小雪吞咽了一口，“你怎么……” 原主也爱吃蜜饯，不过口味偏甜，例如糖冬瓜和堂荸荠等。 但是她更喜欢酸甜口味，开胃又不会吃腻。 顾景贤怎么会准备酸角糕，而不是含糖量高的蜜饯？ 顾景贤拿起一块酸角糕，送到苏小雪的嘴巴前，“我看杂货店里，酸角糕、山楂条的数量比其它甜味足的蜜饯要多，猜到你现在爱吃这种味道的。” 苏小雪有些怔怔的望着顾景贤，下意识的张口咬住酸角糕。 酸角糕不难做，但这块好像偏甜了点？ “好吃吗？”顾景贤问道。 苏小雪点点头。 顾景贤把一整包都推到她面前，“一边看书一边吃。” 苏小雪感叹道：“你对我这么好，该如何报答你呢？” 顾景贤摇头，“对你好是应该的。” “应该的？”苏小雪眼里闪烁着奸计得逞的亮光，“那……” “你之前欠我的，不算。”顾景贤立刻堵住她的小心思。 “你！”苏小雪被看穿了小心思，指着他的脸，“老狐狸。” 顾景贤张嘴要咬她的手。 苏小雪赶紧缩手，“你属狗的啊？！” 她的手是及时缩回来了，但是顾景贤依然倾身过来。 一个温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苏小雪脸颊顿时红了，跳起来就要掀开股顾景贤的衣袍，“我看看你狐狸尾巴藏哪儿了！” 顾景贤没躲，在苏小雪靠得更近时，环住她的腰身。 “喂……”苏小雪局促的扭动几下身体，“你这个登徒子！说好会等我的答复！” 顾景贤没松手，“我会等，可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 苏小雪抬头，望着他洋溢着欢笑的脸庞，看得有些出神。 如果他们是在她的时空相遇相知的话，就不会瞻前顾后太多了吧？ 她克制着内心的冲动，抬手抵在顾景贤的胸口上，“晚上就到刺史府了，我要赶紧看书去了。” 顾景贤笑着松手。 苏小雪一跳三步远，随手抓起笔记，挡在自己的面前，不给顾景贤看自己红通通的脸颊。 顾景贤含着笑，静静的陪在一边。 没过一会儿，房门上响起轻轻地的三声响。 “我要下去了。”顾景贤起身。 “嗯。”苏小雪的脸依然藏在笔记后面。 听见后窗开了又关的声响，她猛地放下笔记，大喘几口气，直往脸上扇风。 该死的顾景贤，怎么这么会撩人？ 她看到纸包里的酸角糕，拿起一块吃。 味道为什么还是偏甜的？ 不过，她才发现原来偏甜的也挺好吃的？ 苏小雪双手捧起纸包，直勾勾的注视着。 她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探明顾景贤的真心会不会分给第二个女人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渐渐靠近的心 “苏姑娘，该出发了。” 外面，响起钱龙的声音。 苏小雪猛地回过神，也不知道她思考了多久。 “马上就来。”她来到铜镜前，整理了一番，收拾好包袱，打开房门。 钱龙伸长脖子，往房里看了看，笑道：“苏姑娘，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开门啊？不是不舒服吧？” 苏小雪一脸淡定的答道：“女孩子家，喜欢打扮，讲究仪容，总要多花点时间的。” 钱龙没在房间里看出第二个人存在的痕迹，干笑两声，“苏姑娘，请吧，咱们得早点赶到刺史府。” 苏小雪随着他下楼，看到大堂里的衙役们看过大夫，涂了药，肿痛发痒的症状都缓解了一些，不过因为犯困，而一个个依然精神萎靡。 钱龙也没好到哪里去，出发后，随着马车的颠簸，他也打瞌睡了。 没了紧盯的一双眼睛，苏小雪和顾景贤在车厢里安逸许多。 当苏小雪再度因为眼睛疲惫而放下笔记的时候，顾景贤凑过来，宽厚温暖的手掌落在她的发顶，力道适中的按摩着。 “这是百会穴，按摩可以缓解疲劳乏力，这个力道可以吗？” 苏小雪赶紧看眼外面。 赶车的衙役有一下没一下的挥着马鞭，钱龙靠在车厢门边睡得正香。 两侧走路的衙役们像被霜雪打蔫的菜，垂着脑袋，步子拖拖拉拉。 “可以。”她的安心的深呼吸一口气。 不知道是按摩穴道起了作用，还是心理作用，她脑子里的昏沉和压在眼皮子上的沉重感都减轻不少，真的舒服很多。 “你还有这一手啊？” 顾景贤道：“你忘了吗，曾经为了孝顺父亲，学过一些手法。” “呃，一时没想起来。”苏小雪搪塞道。 顺着原主的记忆，她想起顾景贤的父亲在世时，对顾景贤和原主不好，但顾景贤仍然跟随大夫学习按摩的手法，给老爷子捶肩揉腿，伺候的舒舒服服。 孝字当头的情况下，老爷子怎么折腾子女都是可以理解的，做儿女的不可以有一点怨言，更不能弃爹娘不顾。 因为村子里人言可畏，敢不孝顺？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她没有亲人，一个人活在世上尝尽孤独。 顾景贤虽有家人，却也活在痛苦中。 他们都像是风雨中漂泊的小船，终于渐渐靠近，相互扶持着一起走向光明吗？ 苏小雪心里尽是感慨，抬起手，挡住顾景贤的胳膊。 “嗯？”顾景贤不解。 苏小雪道：“再按下去，我都要睡着了。” “那就睡一会儿吧。”顾景贤柔声道，拍拍自己的肩膀，示意苏小雪靠过来。 苏小雪摇摇头，“我还在纠结一些菜的做法，想多琢磨琢磨。” 顾景贤的手掌按在她的笔记上，“等见到州城的大厨，再琢磨也不迟。” 苏小雪依然摇头，“没有万全的准备，见了大厨也是白搭。” 她拿起一块酸角糕，一口吃掉大半。 “有这个，我一点儿也不困。” 顾景贤笑意深深。 苏小雪不自然的咳嗽两声，一边小口啃着酸角糕，一边紧盯着笔记。 一天的奔波后，他们终于在宵禁之前赶到州城。 钱龙终于要从困倦中清醒过来。 顾景贤见状，立刻握住苏小雪的手，“按着你的想法，安心做事就好。” 苏小雪轻松淡然的微笑道：“所以你会默默的扫平我前前后后的障碍吗？” 顾景贤摇摇头，“我们小雪这么聪慧，我能做的事情很少。” “托你吉言了。”苏小雪眨眨眼。 望着那双盛满星光的眸子，顾景贤不由自主地凑过去。 眼看着就要亲上去，钱龙忽然大喝一声。 两人立刻各自后退，位置又恢复一头一尾。 钱龙猛然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好像只闭了闭眼睛，为什么天色都黑了？ 他慌张的连懒腰都没来得及伸，急忙回头望向车厢里。 那两个人好像一天都没动过，嫌恶之意表现的满满当当。 他有些恍惚，感觉自己白天的时候应该还算清醒，一直有盯着顾景贤和苏小雪的，只是断断续续的打过几次瞌睡而已。 他不太分得清是做梦，还是真实的。 “钱班头，快到刺史府了，叫大家准备好。”顾景贤冷漠的吩咐道。 “是……”钱龙再看向走路的衙役们，一天下来他们也都疲惫的很，只有殷少侠昂首阔步，黑沉沉的冷脸让人不敢搭话。 他自我安慰着肯定没问题，吩咐衙役们打起精神。 苏小雪与顾景贤飞快地对视一眼，嘴角挂起调皮的笑意。 队伍来到刺史府后的巷子里，苏小雪环顾左右，连后门都比县衙气派许多。 因为临近老夫人的寿辰，门口小石狮挂上大红花，红灯笼上金灿灿的“寿”字，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苏小雪不会被这么好的气氛给蒙蔽，她清楚的知道这是个巨大的、吃人的陷阱。 夜色已深，刺史以及大部分人都歇下了，所以他们先在刺史府里安顿下来，顾景贤等第二天再去拜见刺史。 苏小雪被安排在丫鬟婆子们居住的大院子里。 虽然她是吉阳县令特别推荐来的，但并没有受到格外的优待。 单间没有，等待她的是一间大通铺。 领路的婆子指着大通铺中间的空位，“你睡这里吧。” 苏小雪点头道谢。 婆子冷着一张脸，扭头就走，快出门的时候，踢到地上的木盆，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惊醒了好几个人。 “大晚上的闹什么鬼，让不让人睡觉了？” 怒气冲冲的眼神，都聚集在苏小雪身上。 苏小雪不想吵醒更多的人，引起更多麻烦，瞥眼若无其事的走出去的婆子，向其他人欠欠身，“不好意思。” 几个人在抱怨中，继续睡觉。 苏小雪放下包袱，轻手轻脚地去外面，院子里有小灶间，但锅里的水早就冷透了，灶膛火也熄灭了。 她只好用冷水洗漱，然后爬上大通铺，尽量轻的拉过被子。 不想，她身边的丫鬟还是醒过来了。 丫鬟张嘴就骂：“果然是个没教养的泼妇。” 第一百三十六章 恶名远播 此话一出，苏小雪心知不好。 果然，刚睡下的几个人又动了动，响起抱怨声。 “新来的，懂不懂刺史府的规矩？” “呵呵，这种人不可能懂的。” “吃了猪肝想猪心，吃了白银想黄金，”丫鬟鄙夷的瞪着苏小雪，“相公当上县丞了还不满足，勾搭县令，又踩着吉阳县令来这儿勾引刺史了呢。” 嚯，这儿开始就有坑在等着她呢！苏小雪耳边响起哗然声，更多的人坐起来了。 人们仿佛天生对八卦有着极高的热情与兴趣。 “也不照照镜子，这蓬头垢脸的样子，给刺史倒夜壶都不够资格！” 苏小雪抓抓自己的头发，因为不太会梳发髻，所以一向都编个简单的样式，在打扮精致的丫鬟眼里可不就是邋遢吗？ “尽管让她勾引去，刺史夫人眼里可向来容不得沙子。” “就像上一个小浪蹄子，从钉板上滚三圈再赶出去。” 又一阵哄笑响起，那片不善的眼神中，仿佛可以断定苏小雪将死于酷刑。 她们做为看客，喜欢这样的刺激场面，可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做谈资。 苏小雪扫视一圈，在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中，大部分人已经没了睡意。 她在一片非议中，迤迤然的来到屋子中央的桌边，给所有茶碗倒了水，然后回到大通铺前。 几个人正骂得起劲。 丫鬟说得在兴头上，“据说，她在吉阳同时勾搭了六七个男人，一晚上能在三个男人家里呆过呢。” “天啊，是什么瞎眼男人才能看上她？！” “在我们这里，就是后院倒夜香的也看不上如此下贱的乡野村妇。” “我呸，怎么把这种人找到府里，真晦气。” 苏小雪微微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挨个的掀开她们的被子。 特别是掀到那个丫鬟的时候，她直接手臂用力一甩，被子掉到对面床铺上。 她的动作太快，在这些人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掀完了。 “啊——” 惊叫声响起。 夜风有些凉，从窗纸、墙壁的缝隙与瓦片的缺漏处透进来，从她们身上刮过，透过单薄的衣服，渗入皮肤骨肉里，她们冷得直打哆嗦。 “苏小雪，你在干什么！”丫鬟暴怒，从床上跳起来，就向苏小雪扑过来。 苏小雪往旁边一闪，顺势坐在桌边，指着茶碗，“来，坐下来。” 丫鬟扑了个空，为了找回面子，嫌弃的掸掸自己的衣服，“我才不要和你这么脏的人坐一起！” “因为，我看大家都兴趣听你讲一讲故事。”苏小雪抬了抬下巴，示意众人看向门口。 刚才的惊叫声快把屋顶给掀翻了，院里其它屋子的人也被惊醒，一边打哈欠抱怨，一边聚集过来。 一个管事打扮的嬷嬷站出来，喝问道：“大半夜的，闹什么？！” 苏小雪一脸无辜，指着丫鬟，“你们得问问她了。” 门口的人齐刷刷的看向丫鬟。 管事嬷嬷问道：“如香，怎么回事？” 苏小雪一看她没有直接偏向丫鬟她们，知道有戏。 名叫“如香”的丫鬟被众人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某一刻感觉错的好像是自己。 她急忙要解释，苏小雪抢先开口，“她说我勾引完吉阳县令，又来这里勾引刺史，我咋自己都不知道呢？” 她抓抓头发，面露苦恼，“我看她们议论的挺热闹，所以特意倒好茶，想听她们说个清楚。” 如香嚷嚷道：“你少装傻！我有亲戚在吉阳，把你的好事都告诉我了。” 苏小雪摆出请教的谦虚样子，“是谁说的，你讲清楚点？” 如香不由地看向房间一角。 苏小雪顺着她眼神望去，看到一个中年妇人，面容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是谁。 中年妇人不打算站出来。 苏小雪心思一动，抓住如香的手就往外面走，“不愿说也行，你跟我到刺史面前，看我是不是要勾引他！” “放开我！”拉扯之下，如香的衣服领口散开，露出里面的肚兜。 她羞红了脸，死命地甩着苏小雪的手。 谁知苏小雪力气挺大，跟鹰爪似的紧紧扣着她的手。 “怎么，刚才说太多，嘴巴干啦？”苏小雪拿起一杯茶，硬往如香嘴巴里灌，“来，润润嗓子！” 冷水泼在脸上，如香难受的躲开。 然而，结果是更多的水洒在脸上。 “不要浪费，快喝啊？！”苏小雪一副好心善意的语气，又拿起一杯往如香脸上泼。 其他人看苏小雪如此疯狂的架势，一时不敢上前来劝，眼睁睁的看着如香被泼了三四杯茶。 如香被水呛到，连连咳嗽。 “喝够了吗？”苏小雪冷笑着问道。 “咳咳咳……” 水呛得鼻子刺痛，如香说不出话。 “喝够了就把这事儿说清楚，你乱编排刺史和我，我名声是小，有损刺史威严可不得了！”苏小雪稍稍用力一扯，如香就跌跌撞撞的来到门口，差点撞在管事嬷嬷身上。 如香勉强缓过来，哭叫道：“嬷嬷，您管管这撒野的死丫头啊！”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如香的脸上，在白皙的额面上印了个五指山。 “嬷嬷……”如香被打傻了。 管事嬷嬷冷声喝道：“胆敢在刺史府内造谣生事，胡说刺史是非，我看你是越发没规矩了！” “嬷嬷，您听我说……”如香含着泪，望向角落里的中年妇人。 那妇人依然一脸冷漠，事不关己。 “够了！”管事嬷嬷打断她，“念你在刺史府好些年，这次既往不咎，敢再犯，定不轻饶！还有你们一个个，闭紧嘴巴，不许在老夫人寿辰前后惹是生非！” 众人互相看看，蔫蔫的应了声“是”。 管事嬷嬷道：“还不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要是打瞌睡，我手里的鞭子可不会留情。” 众人急急忙忙回到自己的床位。 苏小雪看这件事平息下来，松开如香。 如香仿佛受了奇耻大辱，恶狠狠的瞪一眼苏小雪，抱回自己的被子，在被窝里哭泣。 其他人听得难受，上前来小声安慰，看向苏小雪时，毫不掩饰眼里的憎恶。 苏小雪明白了，管事嬷嬷表面上公正，其实是在挑拨，让所有人都对她这个卑微渺小的存在感到厌烦憎恨。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还有我 很可能是县令料到她会找刺史府的下人打听老夫人的口味，所以一早安排好的。 她与刺史府的下人们关系不佳，更无可能打听清楚。 到时候瞎子摸鱼，碰运气的话，胜算还剩多少？ 苏小雪决定明天再看看情况，她坚信天无绝人之路，定能找到办法。 “睡觉了，睡觉了。”她打着哈欠，来到床铺前。 谁知道，她另一边的人忽然转了个身，大半个身体压在她床位上，呼呼大睡。 “麻烦让一下。”苏小雪好言好语。 那个丫鬟装死，鼾声更响亮。 如香的小姐妹冷哼，“咱们这里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不欢迎外头来的牛鬼蛇神。” 苏小雪看一圈四周，收获许许多多不善的眼神。 在这样的环境里睡觉，怕是做一夜噩梦。 她抱起自己的枕头被子，来到灶间。 刺史府用的稻草还挺干净，也没异味，她给自己整理出一个临时床位，安安稳稳的睡下。 她睡得不是太安稳，噩梦盘桓不散。 她梦见自己没有能哄住老夫人，被剁掉了十根手指，老夫人还狞笑着叫人把手指塞进她的嘴巴里，硬吞下去。 又梦见她勾引刺史的事越穿越真，被刺史夫人抓去，在全身扎满了铁针。 血腥味萦绕在鼻尖，那么的真实。 她挣扎着想从噩梦里醒过来，可是一块巨石压在心头，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一股寒意弥漫，渗入骨髓，仿佛无形的手将她推入阴曹地府。 迷迷糊糊间，一片暖意忽然落下来，驱散身体里的寒气。 噩梦倏忽间消散，血腥味也不见了。 一瞬间，她从地狱回到人间。 “唔——”她发出舒服的喟叹，缩起身体，裹紧那片温暖。 忽地，她伸出手，往前面一抓，然后睁开眼，“我就知道是你……” 她抓住的是顾景贤的手。 顾景贤柔声道：“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没事，”苏小雪摇头，“我也没睡太着。” 外面的月光撒进来，落在苏小雪的眉眼间，添上一层银色的光华，有些落寞与孤单。 顾景贤问道：“你怎么会睡在这里？” 苏小雪简单的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实在不行，就按蔡三娘说的，赌一把。” 顾景贤哪里舍得她拿命去赌，“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嗯？” 顾景贤凝望着她，“你还有我。” 四个字从耳朵落在苏小雪的心间，化为一片带着暖暖的春水。 她悄然弯起唇角，“那我们万能的顾大县丞，今夜入住刺史府可有什么收获？” 顾景贤摇头，“我没见到刺史，或是他手底下的人，所住的客院四周都是眼线，不过殷少侠武功高强，瞒过他们进出不是难事。” 苏小雪点点头。 顾景贤看她头发上夹了一根稻草，笑着摘去之后，忍不住摸了一把她的头发。 苏小雪微微一颤。 “在刺史府要待上好些天，我想办法让你有个安稳的住处。”顾景贤道。 苏小雪笑得轻松，拍拍身边的稻草，“既来之则安之，我没那么多穷讲究，不必太分心。” 顾景贤握住她的手，心疼的看着她。 在来到芦山村前后，她一定吃了不少苦，才会有这样的话。 苏小雪做加油的手势，“最重要的是拿下这一仗，我的药膳店生意火爆，数钱数到手抽筋！” 顾景贤被她小财迷的样子给逗笑了。 “你还不回去？”苏小雪担心的问道。 “担心你，所以一定要过来看看。”顾景贤干脆的在她身边坐下，“甚至……想和你一起睡在稻草堆上。” 苏小雪忍着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而且稻草堆有什么好睡的，别跟我挤啦！” “因为这里是有你的地方。” 昏暗的光线里，苏小雪也能从顾景贤的眼睛里看到足以投入人心间的光彩。 她微微失神。 顾景贤看着她，怎么看都看不够。 苏小雪觉察到他的视线，轻轻地推了她一下，“早些休息吧。” 顾景贤看眼窗外的月亮，依依不舍的点头，“嗯，你也是。” 顾景贤多看她几眼，松开她的手时，将被子拉扯到她的肩膀处，才乘着夜色离开。 苏小雪低头看着好好盖在身上的被子，舒服的伸个懒腰，裹紧被子再度入睡。 当最早起床的下人来小灶间烧水时，苏小雪立刻被她们发出的动静惊醒。 两个粗使丫鬟看她醒了，慌张地避开视线，然后小声嘀咕。 “如香说的无耻下贱的荡妇，就是她吧？连我们都不如，怎么进来的？” “这不是老夫人寿辰，招了不少人做事吗？肯定是想办法混进来的吧。” “这种混子，要是给夫人看见，一定打死她。” “也算是为如香姐姐出口气了吧？” 苏小雪当没听见，收拾好枕头被子，发现外面的天色还没亮，她来到井边打水，漱口洗脸，又对着水面整理头发。 “再怎么打扮，也是副下贱模样，改不了你那一声骚狐狸味儿。” 一道讥笑声，随着清晨的冷风飘来。 苏小雪抬头望去，是昨日如香不停去看的中年妇人。 看着眼熟的容貌，她乍然想起她是谁了。 那个被她当街用防狼喷雾和镰刀吓唬的跪地道歉的阿月，已经好久没见着了，没想到居然在刺史府见到她老娘。 阿月家境还算不错，按说家里也有两三个下人伺候的，没想到她老娘居然会跑到刺史府，和丫鬟婆子们挤在破破烂烂的大通铺上？ 苏小雪抬手鼻子前扇扇风，“谁口气这么臭？” 阿月的母亲叫于花氏，一听自己反被苏小雪羞辱，顿时恼了，“苏小雪，你这下贱玩意儿，竟敢在我面前放肆……” 她扬起手，就要抽一巴掌。 苏小雪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 于花氏的手动不了了，一瞬间心头涌上一股恐惧感，“苏小雪，你想在刺史府行凶吗？！” 苏小雪轻笑一声，“为了点小钱，跑到刺史府奴颜婢膝，可一点儿也不比别人高贵到哪里去。” 于花氏脸色发红，争辩道：“为刺史做事，是我等的荣幸！” 苏小雪“呵呵”两声，瞥眼屋门口的人影，“看你还是挺能说话的嘛，怎么昨天任由如香一个人出头？你也不帮帮她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谁不会挑拨了 刚从屋里出来的如香听见这话，脚步稍稍一滞。 脑海里浮现出昨日受委屈的画面，她咬紧牙关，身体颤抖不止。 苏小雪不等于花氏作答，逼近一步，挡住她眼角余光里的视线，不让她发现如香。 她继续问道：“你自己做缩头乌龟，让她当出头鸟，如果掀起流言蜚语，让我被刺史夫人打死，或受不住羞辱，一头撞死，你坐享其成，为阿月报了仇，是吧？” 于花氏没想到苏小雪看出自己的心思，毫无准备的她慌得一时说不出话。 苏小雪眯起眼睛，阴森森的注视着于花氏，“然而，你也怕事情不顺利，那么如香这只出头鸟被人一棒子打死了，也和自己没关系，你还是清清白白的，对不对？” 于花氏脸色煞白，这种被看穿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好。 她强装镇定的骂道：“苏小雪，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 苏小雪耸耸肩，“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的反应，花花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呢！” 于花氏慌张的捧住自己的脸，“才没有！” “别装啦！”苏小雪笑眯眯，在于花氏的脸上比划着，“这里，这里，都写着呢。” 于花氏踉踉跄跄地后退。 苏小雪每指一下，她就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用刀子彻底的剖开，深藏在心底里的黑暗都被挖掘出来，那种恐惧感令人感到压抑与窒息。 “别指了，别指了……”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叫声越来越高，越来越尖利。 她逃也似的转身要逃，脚忽然踩空。 “啊——” 她从水井的石台上摔下来，脚正好踩在几颗石子上，随着“咔嚓”一声，脚脖子折了，狼狈的跌趴在地上，震起一片灰尘。 苏小雪像是才发现如香，叫道：“哎呀，有人摔倒了，快来扶一下吧？” 于花氏抱着脚脖子，在地上滚来滚去，痛呼声不断。 忽然地，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扶坐起来。 她睁眼一看，发现是如香，心里先是一慌，“如香，你……” “花婶子，我扶您起来。”如香温和的说道。 于花氏松口气，幸好如香没听见苏小雪的话，不然…… 她借着如香的帮助，强忍着痛，吃力的单脚站起来。 “这个苏小雪好凶残！”于花氏哭哭啼啼，一脸委屈，“快去请管事嬷嬷来做主，治一治这个小蹄子。” “是吗？”如香冷冷一笑。 于花氏感觉不太对劲，忙道：“如香，快扶我回屋里，再给我找个大夫过来。” 如香没动，盯着于花氏，问道：“昨晚，怎么不见您站出来？这会儿使唤人做这做那，挺顺口的嘛？” 于花氏一愣。 就在这是，如香松手了。 于花氏失去支撑，又摔倒在地上，脑门正好磕在水井石台上。 “咚”的一声，她的额头上浮现出青紫的淤痕，鲜红的血渗出来。 “哎呀，不好意思，我是不小心的。”如香一脸无辜的摊手，也没再扶起于花氏的打算，就冷冷的看着她哀声呻吟不止。 闹出的动静，让院子里渐渐有人聚集，苏小雪悄无声息的后退，站在晾衣服的架子后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如香……”于花氏痛得感觉自己要死了，无措的向如香伸出手。 “为了点儿赏钱，为了好和左邻右舍吹嘘自己去过刺史府，宁愿来做奴婢，就该有奴婢的样子，还以为自己在家里当使唤人的主子呢？”如香抱着手臂，冷漠的看着她。 其他人发觉有好戏可看，自然不会立刻上前帮忙。 于花氏身上更疼了，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哀叫。 如香直接踢她一脚，“少在这儿装死了，还不赶紧起来干活？！” “嗷——”于花氏快要晕过去。 如香想到自己昨晚的屈辱，半点同情心也没有，粗暴的抓起于花氏的胳膊，对走过来的管事嬷嬷叫道：“您看看，这一大清早的就在这里撞装死偷懒了呢！咱们刺史府钱就这么好骗的吗？” 身体从地上摩擦过，全身像是要撕裂般的疼，于花氏痛呼的更大声。 管事嬷嬷怕惊扰到外面，立刻示意丫鬟拿抹布堵住于花氏的嘴巴。 “唔唔唔——”于花氏被臭抹布熏得五脏六腑都翻搅起来。 如香问道：“嬷嬷，您看这人怎么处置？” “丢出去。”嬷嬷冷喝道。 “是！”如香立刻叫上几个粗使丫鬟。 她们直接拖着于花氏往后门走去，心里盘算的是于花氏带来的包袱里，好像有点值钱东西，她们可以据为己有了。 清晨的闹剧，随着日头渐渐升起而平静。 如香昨夜被打脸，今早于花氏被赶走，两件事并没有让苏小雪的待遇有丝毫好转，甚至院子里的人们都躲着她走，生怕和她靠的太近而沾染上晦气。 “哟，你们看，苏小雪按耐不住寂寞，出去了！” “她还没到刺史跟前，就得被大卸八块了吧？” “不会的，好歹是个女人，落进府里那些做杂活的粗人和浑身酒臭味的衙役小兵的手里……” “噗，苏小雪不是喜欢吗，那就让她好好尝一尝这些男人的滋味！” 苏小雪抛下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迈着轻快地脚步从院子里出来，左右张望两眼后，抓住一名路过的衙役。 “我是吉阳县来的厨娘，麻烦你带我去灶间吧。” 衙役上下打量她，露出淫笑，“您就是苏姑娘吧……” 苏小雪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关于她的坏话不止在丫鬟婆子们之间流传。 “苏姑娘求我办事，我当然答应的，不过嘛……”衙役舔了下嘴唇，色眯眯的视线落在她的胸口上，“只要苏姑娘陪我……保准让你爽到……” 说着，衙役伸手抓住苏小雪的胳膊，另一只手就要搭上她的胸口。 苏小雪当即要来一个过肩摔。 忽然，衙役领口一紧，瞪大了眼睛，舌头也吐出来，却依然无法顺畅的呼吸，接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去。 苏小雪踉跄一步，甩开衙役的手，抬眼望去。 在衙役的身后站着两个男人。 一个是抓住衙役后脖领的殷少侠。 一个是沐浴着晨光，如竹子一般清雅傲然的顾景贤。 视线越过衙役与殷少侠，四目相对的一瞬，两人露出一样灿然的笑。 第一百三十九章 聪明绝顶 笑容转瞬即逝，旁人看不见，只留在彼此的心间。 苏小雪看向快被勒死的衙役，他脸涨得通红，舌头都快掉到地上。 “他快死了。” “是吗？”殷少侠不以为意，丢垃圾似的把衙役往旁边一扔，“他挡着我的道了。” 衙役趴在地上，捂着胸口，只能大喘气，说不出话来。 殷少侠毫无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我是习武之人，下手不小心重了点。” 他捏几下手指，关节处发出“咔嚓”声，吓得衙役的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聚集到院子门口的丫鬟婆子们一看这架势，再有看热闹的心，也敌不过失望的恐惧，顿时作鸟兽散。 苏小雪有看向顾景贤，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景贤背着手，目空一切。 说话的是殷少侠，“按规矩，今日我们吉阳来的所有人去拜见刺史，你快点。” “那也不必麻烦顾县丞亲自来吧？”苏小雪表现出疏离与嫌弃。 殷少侠道：“还不是怕你闹出祸端？顾县丞可不想惹火烧身。” 苏小雪撇撇嘴，“那走吧？” 殷少侠像是个仗着背靠老虎，乱耍威风的狐狸，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苏姑娘，你定要谨记本分，否则休怪顾县丞对你不客气！” “知道啦知道啦。”苏小雪不耐烦的答应。 院墙里的丫鬟婆子们听见这番对话，互相交换眼神。 如香得意的说道：“你们看看，我说的吧？这下贱荡妇连给倒夜香的提鞋都不配，反倒嫌弃起一表人才的顾县丞，还巴望着勾引刺史呢！” “我都嫌她待在咱们院子里太脏了，得想个办法把她赶出去，否则定会坏了咱们的名声！” “没错，我们谁不是清白人家出来的？她能跟我们相提并论？” 如香听着大伙儿自发的想办法赶走苏小雪。 有的说泼开水，有的说拿剪刀把她头发、衣服给剪烂，还有的说要打一架。 不过是女人们争斗时的寻常手段，一点儿也不刺激。 如香溜出院子，打算找衙役商量商量。 据说囚犯蹲大牢、干苦活的时间久了，脾气火爆，容易闹事，不好控制，为了安抚他们的情绪，每过一阵子，会把犯罪的妇人或者青楼女子送进大牢，供他们发泄兽欲。 不如把苏小雪弄进去，就说是她自己耐不住寂寞去找男人的。 如香觉得自己简直是聪明绝顶，步伐轻快许多。 墙外的小道上，在走出一段路后，顾景贤回头看来，眼中带着些许庆幸。 偌大的刺史府，到处是坑，幸好他有所防范。 苏小雪冲他笑笑，边走边摩拳擦掌，表示自己不是好欺负的。 顾景贤微微弯起唇角。 再黑暗的道路，他们会并肩同行。 两人的视线交汇一瞬，又分开，因为前面有个负责带路的衙役。 苏小雪问道：“我这副样子去见刺史，不会失礼吧？” 殷少侠讥笑道：“你是想精心打扮一番？” 这话说的，好像她精心打扮是为了博得刺史好感，勾搭为奸。 苏小雪似笑非笑的反问道：“拜见比自己地位高的人，注意仪容仪表不是分内之事？怎么在殷少侠嘴里，好像多龌龊似的？” 殷少侠看眼顾景贤，“安的什么心，苏姑娘自己最清楚了。” 此时，有几个衙役迎面走来。 顾景贤故意高声说道：“你等舟车劳顿，精神不振，还不赶紧收拾好了再去拜见刺史？” 殷少侠指指衣衫整洁的自己，觉得顾景贤在说胡话。 “老夫人寿辰在即，一生黑衣，不吉利。”顾景贤责备道。 殷少侠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 顾景贤问道：“我有说错吗？” 殷少侠冷哼。 衙役们从他们身边经过，连礼都不行，只点点头就走过去。 钱龙带着一班衙役在一处院门前等候，看到苏小雪与顾景贤一前一后走来，琢磨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扫。 苏小雪坦然的接受审视的目光，一边走一边偷偷打量四周，从墙上的漏窗窥探另一边的世界是怎样的。 待到了近前，钱龙作揖，“县丞，刺史那边派人来，叫我等在花厅等候，刺史清早按例与大小官吏议事，等结束了便会叫我们过去。” 顾景贤道：“殷少侠要去换衣服，你们也检查一下仪容是否得体。” 苏小雪问钱龙道：“我的那一箱衣服呢？” 昨天太晚了，不方便搬运箱子去女人们住的院子，所以她只带了随身的包袱。 钱龙顶着一对黑眼圈，困惑的抓抓头发。 “快点找出来吧，总不能穿成这样去见刺史吧？”苏小雪急道，扯了扯身上的普通的细麻衣裙。 钱龙叫人去找，很快发现那口箱子混在顾景贤的行李里，一起搬到客院去了。 他警惕的瞄着两人，感觉要发生点什么了。 顾景贤点头，“正好让殷少侠把这身晦气的黑衣换了，不必到处跑了。” 钱龙暗暗激动，跟在他们身后来到客院。 苏小雪在厢房门口找到她的箱子，正要打开来翻，忽地瞪向钱龙，“你要看我换衣服？！” 钱龙尴尬的看眼顾景贤，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他赶紧退出去，但守在门口，因为顾景贤没走。 顾景贤问道：“你要穿成什么样子？” 苏小雪没好气，“你管我？” “我有这个资格。”顾景贤强硬的说道，伸手用力揭开箱子。 “砰”的一声响，箱子差点翻倒，吓得钱龙虎躯一震。 “干什么啦！”苏小雪冒火。 顾景贤看眼地上的影子，飞快地从一堆衣服里抽出一条月白色的裙子。 裙摆上漂亮精致的白色莲花纹，让人眼前展开一幅画卷——一汪池水中，莲花开得正好，让裙子更显得温柔静美。 接着，他又摸出一条轻纱披帛，一件白色对襟衫衣，领口也绣着银色的莲花纹，看起来与裙子是一套的。 苏小雪吃惊的看着他如此熟练的掏出一套衣裙，接着又从首饰盒里拿起几朵淡淡粉白色的绢花，连这个也是莲花模样的。 “你为什么会如此熟悉这些衣服首饰？！”她惊讶的悄声问道。 第一百四十章 观音座前龙女 顾景贤微笑道：“因为我聪明吧。” 苏小雪瞥眼钱龙，不敢多问，从他手里接过衣裙，“今天要做一朵白莲花？” 她本来也想选颜色淡雅点的衣裙，在大思路上，他们撞到一块去了。 但苏小雪没想扮演白莲花，而是打算选没花纹的，尽可能的避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东西。 虽然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但让自己渺小的不起眼，尽量减少麻烦。 而顾景贤不仅熟悉她带来的东西，而且显然带有目的。 顾景贤点头，“老夫人信佛，我听闻应山县令送给她的生辰贺礼是一尊观音像，请了高僧开光。” 苏小雪忧虑，“那她是不是爱吃素……” 她递给顾景贤眼神，担心蔡三娘提供的情报会有问题。 顾景贤轻点了下她的鼻尖，“就不许人家贪嘴了吗？” 苏小雪掩着嘴，藏下笑声，“不过，以我们的身份也见不着老夫人吧？” “难说，”顾景贤摇头，“有备无患的好。” 苏小雪心想刺史与县令狼狈为奸，处处挖坑，确实得有个万全准备。 “赶紧换上吧，不要耽误时间。”顾景贤起身，冷喝道：“刺史若怪罪，第一个推你去送死。” 苏小雪“哦”了声，“那你还不滚出去？” 顾景贤板着脸出来，顺手带上房门。 钱龙看他脸色，缩着脖子问道：“苏姑娘没事吧？” 顾景贤冷哼，“你这么关心她，自己不会去问吗？” 钱龙不爽的撇嘴。 苏小雪迅速换好衣裙，头发直接盘在头顶偏后的位置，将绢花别在发髻上。 接着，她从箱子里拿出一只盒子，里面装的是这个时代的化妆用品，也是方婆子给的。 她先描了柳叶细眉，又用珍珠粉加碳粉等物制作成的“眼线膏”，在自己的眼睛上描画，稍稍拉长眼角，让自己看起来更慈眉善目些，最后挑了颜色比较日常的唇脂，涂抹在嘴唇上。 “好了没有？”外面响起不耐烦的拍门声。 “催什么催，赶着投胎啊？”苏小雪骂道，收拾好东西后，打开房门。 打开房门的一瞬，清风徐来，吹扬起绢花上的月白色发带与披帛，裙摆如流水般颤动，莲花摇曳生姿。 顾景贤舍不得眨眼，直勾勾的望着苏小雪。 这一瞬，他仿佛看见观音座前的龙女正向自己走来，唇角不由地微微扬起。 钱龙也看呆了。 他知道苏小雪姿色出众，所以勾得住那么多男人的魂，但此刻的出尘脱俗仍然惊艳了他。 在他惊讶的时候，苏小雪与顾景贤已经交换完眼神。 “可以闭嘴了吧？”苏小雪笑问道。 顾景贤没说话，转过身去，往斜前方走了一步。 这样，只要瞥眼，从余光里仍然能看见苏小雪。 苏小雪得意的摇头晃脑，“顾大县丞没话说喽，终于能闭上臭嘴了。” 殷少侠也换了件宝蓝色带云纹的衣衫，看着没那么沉重了。 “还行。”顾景贤这回开口了。 殷少侠扬了扬眉毛，仿佛这两个字是种侮辱。 “走了。”顾景贤背着手，不急不慢地往院门走去。 苏小雪知道他在想什么，脚步轻快地跟上去。 又是一番七拐八绕，他们来到小花厅，有丫鬟候在此处，但与雕像似的一动不动，没有给他们端茶、送早饭的意思。 不一会儿，花厅里有“咕噜噜”声响起，是有人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 那人尴尬的往柱子后面缩。 接着，又有人的肚子也咕咕叫起来。 钱龙想问丫鬟能不能拿点馒头来，可是想到刺史随时叫他们过去，不敢开口。 苏小雪衣袖盖着手，捂嘴打哈欠，偷偷地将一小块馕丢进嘴里吧。 虽然路程只有一天半，但是她怕出意外，所以特意准备了一些烤馕，容易饱腹不说，因为馕里的水分少，在天热的时候也能保存好些天。 她把馕拜城小块，放进干净的布袋子里，揣在怀中，需要的时候偷偷吃上一块，谁也发觉不了。 借着打哈欠，揉鼻子，她悄无声息的吃下两块，感觉有五六成饱了，等待也不会太煎熬。 她看向一本正经的端坐着的顾景贤，又看看其他人。 她和顾景贤之间有点距离，贸然走过去太惹人注意了。 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看顾景贤饿肚子等，她有些舍不得。 苏小雪看向站在他们中间的殷少侠。 换了个颜色跟要了命似的，殷少侠的脸色更难看，透着股谁来烦他，杀谁的可怕。 钱龙那帮人和丫鬟们都不敢和他对上视线。 苏小雪可不怕，“殷少侠，我看我头上的绢花没松动吧？” 殷少侠不悦的皱眉，“你自己不会看？” 苏小雪不客气的反问道：“你眼睛长头顶上？” 殷少侠无语。 “等会儿在刺史面前失仪，我猜我会怎么说？”苏小雪在绢花上胡乱摸一通。 殷少侠没办法，只好来到苏小雪面前，“不许乱动了，不然我给你剃个秃头！” 苏小雪轻哼，老实的垂下手，借着殷少侠挡住其他人的视线，将小布袋塞进他的怀里，“拿去和顾景贤吃。” 殷少侠微微惊讶一下，理好苏小雪头上的绢花，退回到顾景贤身后，抱起手臂，悄悄摸了下怀里的东西，分辨出是烤馕后，碰碰顾景贤的肩膀。 顾景贤问道：“怎么？” “我有话要和顾县丞单独说。” “好。” 两人在众人视线里，转到柱子后面，避开所有视线。 “给。”殷少侠掏出小布袋，递过去。 顾景贤打开，一股芝麻与麦香味扑鼻而来。 殷少侠忍不住抢走一块。 顾景贤也拿一块吃，馕烤得脆脆的，嚼几下还挺劲道。 “顾公子，好吃吗？”殷少侠意味深长的问道。 顾景贤抬眼，对上他阴鸷的双目。 “看来你是吃饱了，”顾景贤攥紧布袋子，塞进自己怀里，“都是我的了。” “你！”殷少侠盯着顾景贤胸口微微鼓起的一块。 顾景贤没理他，不紧不慢地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回到之前的位置上。 苏小雪的视线似有若无的飘过去。 顾景贤抚了抚胸口。 苏小雪会心一笑，在众目睽睽之下糕点小动作可真有趣。 顾景贤想再偷摸吃一块烤馕的时候，一名衙役懒懒散散的走进来，“顾县丞，刺史有事要忙，没空召见你们。” 第一百四十一章 白等 苏小雪毫不意外，她没穿越前做买卖的时候，可没少白等过。 倒是钱龙等人窒息，饿着肚子等来这种结果？ “不过……”衙役大喘气。 钱龙立刻眼冒亮光，谁不想在刺史面前露脸呢？ 衙役道：“娄判司请顾县丞过去喝杯茶呢。” “好。”顾景贤应道。 刺史之下六曹判司是七品官，比他整个八品县丞略高一等，算是给足了面子。 钱龙指着自己，好言问道：“小的们是否要陪同顾县丞？” 衙役低笑道：“这么多人，是要扰了娄判司与顾县丞的清静吗？” 钱龙讪讪的扭过头去。 顾景贤起身，“走吧。” 衙役没动，又看向苏小雪，“倪姨娘请苏姑娘去她那儿坐坐。” 从获取的消息里可知，倪姨娘是刺史纳的第一个妾室，原是刺史夫人的陪嫁丫鬟，这些年来唯刺史夫人马首是瞻，替她分忧解难。 老夫人的寿辰，倪姨娘自然跑前跑后，最后出力，免得刺史夫人操劳。 但他没来得及告诉苏小雪这么多，于是问道：“不知倪姨娘是哪位？” 衙役道：“自然是刺史的妾室了。怎么，苏姑娘莫非以为要老夫人与夫人亲自见你？” “不敢。”苏小雪低眉顺眼，“烦请指派个人带路。” 她微垂下头的时候，看向顾景贤那边。 顾景贤的手垂在身侧，先伸出一根手指，又在自己身前背后点了两下，然后攥紧成拳头，如同一颗心脏颤动着。 苏小雪看明白了。 顾景贤在说倪姨娘在妾室里排行第一，是个面向和善但心思深沉的两面派，是刺史夫人的心腹。 她抬起头时，对顾景贤眨了下眼。 顾景贤跟随衙役离开。 一名丫鬟上前，冷漠道：“你跟我来。” 苏小雪微微欠身，“劳烦姑娘了。” 丫鬟不拿正眼看她，径直往前走去。 刺史府占地是县衙的数倍，更加豪华气派，就连小路边上盛水的大缸都是好窑子出的上等货，描画着寓意吉祥如意的花纹，价值不低。 苏小雪估摸着大约走了有二十分钟，她们终于来到一座院落门口。 “你在此候着。”丫鬟命令道，自己进了院门。 苏小雪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 院子里传出女人们的说笑声，还有个少年朗朗背诵古诗的声音，配合着明媚的阳光，枝头上蹦跶歌唱的鸟儿以及庭院草地上悠闲散步的孔雀，多么和谐安宁的一副画卷。 苏小雪不敢有丝毫懈怠，眼神也不乱瞟，本本分分的垂首站着。 等了好一会儿，丫鬟终于出来了，“进来吧。” 苏小雪小步迈入院中。 丫鬟叮嘱道：“见到倪姨娘，定要恪守规矩，若是胆敢放肆，直接拖出去打死。” “谢谢你提醒。”苏小雪不冷不热的开口。 穿过庭院时，孔雀盯着她看。 苏小雪看它羽毛鲜艳，在阳光下都能折射出五彩光芒，想必被照料的不错。 刺史的姨娘都能养得起孔雀，那刺史夫人是要养老虎狮子当宠物吗？ 她暗暗咂舌，刺史脚下是踩了多少人的尸体，才能这般富贵滔天？ 到了屋门口，丫鬟便示意苏小雪跪拜。 她瞟见屋里有个雍容华贵的女子，依言下跪行礼，“民女苏小雪见过倪姨娘。” “起来吧。” 叫她起来的是倪姨娘身边的嬷嬷，也没让她跨过门槛，一屋子的人就这么打量着她。 苏小雪泰然自若的接受刻薄又刁钻的审视。 倪姨娘点下头。 嬷嬷道：“打扮的还算守规矩。” 每逢这样的时候，少不得一些狐媚子打扮的花枝招展，指望攀上刺史或贵客，飞上枝头变凤凰。 但看苏小雪和和气气的，一副乖巧模样，挑不出错来。 “嬷嬷过奖了。”苏小雪轻轻开口。 嬷嬷问道：“听说你是吉阳县令推荐来的，都会做什么菜？” 苏小雪答道：“一般的家常菜，面食和药膳。” 听到前两个回答时，嬷嬷一脸鄙夷，不过药膳勾起了她的兴趣，“会做些什么药膳？” 苏小雪举例了几样自己拿手的，“……可以根据各人的身体状况，做出调整，长期使用有益健康。” “倪姨娘，这倒是有点儿心思。”嬷嬷终于露出点笑意，对倪姨娘点点头。 “嗯。”倪姨娘摆摆手，“让她去灶间做两样，让我尝尝味道。” “是。”苏小雪跟丫鬟来到西边小灶间。 倪姨娘的庭院、屋里都尽显奢华，可是小灶间里食材寥寥，连调料也没几样。 “请问只能用这些食材做吗？”苏小雪问丫鬟。 丫鬟翻白眼，“我不知道，别问我。” 苏小雪看向外面。 丫鬟立刻侧身一挡，“看什么看，这儿是你能乱看的吗，小心挖了你的狗眼。” 苏小雪会到桌边，又看了一圈食材后，先淘米，放入姜片，大火煮开后，捡出多余的柴，用小火慢煮。 接着，她挑选出两根脆嫩的黄瓜，去皮去心，切成薄片备用。 她又拿了一些新鲜的藕、胡萝卜与苹果，先切成小块，倒入干净的捣臼里捣烂，倒出汁水后，调入少许蜂蜜。 等米煮到软烂，她把黄瓜片倒进去，再煮到一锅东西黏稠，放盐调味。 “好了。”她把一碗黄瓜粥，一碗果蔬汁放进托盘里。 丫鬟瞧了一眼，发出嗤笑，“这东西也配端给倪姨娘？” 苏小雪道：“倪姨娘并未规定我不能用什么食材吧？” 丫鬟轻哼一声，端起托盘，“等会儿有你好看。” 苏小雪不慌不忙地回到屋门口，看到丫鬟将两样食物摆在倪姨娘面前。 果然，倪姨娘面露不悦，有点儿嫌弃的意思，但是很快她脸上展开和善与惊喜的笑容，问道：“这都是什么，看起来十分勾人食欲呢。” 苏小雪答道：“夏日炎炎，容易损伤皮肤，黄瓜粥不仅味道清淡，而且黄瓜有消斑美白的作用。” “这碗三味美颜汁是用藕、胡萝卜与苹果做成，长期食用可令皮肤细腻有光泽。” 倪姨娘点点头，“真有心思。” 嬷嬷却皱眉，阴狠的瞪着苏小雪，“全都是美容养颜的方子，你这小蹄子，难怪一进院子，我就闻到骚狐狸味儿！”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进退两难 苏小雪正要解释，倪姨娘唤道：“奚嬷嬷，苏姑娘做这些也是为内宅女眷们着想，莫要乱猜了吧。” 奚嬷嬷道：“奴婢听闻这小蹄子在……” “听闻什么？”倪姨娘摆摆手，“不过是坊间乱嚼舌根，这种话不要拿在刺史府里说。” “是。”奚嬷嬷没有继续争辩，斜瞥一眼苏小雪，警告她不许乱来。 看倪姨娘活菩萨似的模样，要不是顾景贤暗中提醒，她又抓住倪姨娘脸上稍纵即逝的厌恶之色，怕是要有几分信她是个好人了。 苏小雪淡淡笑道：“民女来刺史府，只愿一展所长，为老夫人的寿辰宴出一份心力，不敢有其它妄想。” 倪姨娘点头道：“老夫人年纪大，口味清淡，你就按着这样的法子准备药膳吧。” 苏小雪瞟去一眼，她连尝都没有尝一口。 如此草率的决定，与蔡三娘的话大相径庭，要把她推向死亡的悬崖吗？ 她没有立刻应下，倪姨娘的问话随之而来，“有什么问题吗，苏姑娘？” 苏小雪欠欠身，“没有，民女多谢您提点。” “你这小姑娘真懂事，”倪姨娘叫丫鬟捧过去一个小盒子，“这是赏钱，等老夫人的寿宴结束，另有一笔重赏。” 丫鬟来到她面前，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两片金叶子。 这只是一部分赏赐，足够丰厚了。 换做没心眼的人，已经死心塌地按照倪姨娘的话做事了吧。 “如此厚礼，民女不敢收。”苏小雪假装客气。 奚嬷嬷喝道：“叫你收下就收下，怎么那么多废话？” 她唱黑脸，倪姨娘则继续装好人，“我也是希望大家尽心尽力，你们只要拿出真本事，便有资格拿到赏赐。” “多谢倪姨娘。”苏小雪收下盒子。 倪姨娘又向带苏小雪来的丫鬟打手势，“如菲，苏姑娘初来乍到，诸多不熟悉的地方，你这几日帮衬着些她。” 如菲脆声答应。 苏小雪微微呼吸一滞，这就意味着自己一切行动都会在倪姨娘的监视中！ 倪姨娘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挥挥手，“快去准备吧。” “是。”苏小雪退出院子。 她瞟眼盒子，两片金叶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这是会压死人的玩意儿。 她望向湛蓝的天空，不知道顾景贤的那杯茶，喝的如何了。 接下来，如菲带着她去灶间。 走到半道上，看到一群女人迎面而来。 为首的是个头发银白的老年妇人，从她的穿戴与气质上可以很轻松的猜到她一定是刺史的老娘。 顾景贤说得对，万事皆有准备，说不定真有惊喜。 如菲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和惊讶，看来她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老夫人。 苏小雪只知道这位老夫人是个喜怒无常，血腥残酷的人，立刻规矩的屈膝行礼。 老夫人的视线从她身上掠过，落在苏小雪身上，眼中荡开一丝光亮。 “这就是厨艺比试里拔得头筹，吉阳县令推荐来的人？”她问道。 苏小雪答道：“是的，老夫人。” 老夫人靠近一些，瞧着她素雅的打扮，越看越是有种亲近感。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苏小雪依言抬头，柔柔善善又不卑不亢的望着老夫人。 老夫人望着和善清丽的面容，心头一震。 这和自己供奉的观音像也太神似了。 老夫人看眼左右，亲密的拉起苏小雪的手。 如菲见状，伸长脖子紧盯着她们的手。 老夫人稍微侧身挡住她的视线，“你与我年轻的时候，长得可真像，难怪一见着你就有种熟悉感呢。” 苏小雪略显惶恐，“民女不敢当。” 老夫人搓揉着她的手，笑道：“年纪轻轻能有这番能为，届时我可要细细品尝你做的菜。” “民女定当竭尽所能。”苏小雪垂下头，表现的十分恭顺。 忽地，她发觉自己手心里多出一样东西。 她定睛一看，是个薄薄的小玉牌，上面镶嵌着一张金色的猪脸，还挺俏皮可爱。 苏小雪心中掠过一丝惊喜，假装不明所以的望向老夫人。 “辛苦你了。”老夫人意味深长的在玉牌上敲打三下。 苏小雪看明白她的意思了。 老夫人不仅要吃猪肉，还得是重口的。 这可和倪姨娘口中的“饮食清淡”大相径庭了。 不管按哪一方的吩咐做，另一方都不会轻饶了她。 苏小雪堆起一脸假笑，迅速将玉牌藏进袖子里，“不辛苦，是民女的本分。” “好。”老夫人看眼她手中的盒子，“去忙吧。” 苏小雪欠身，等老夫人一行人走远之后，才对打量自己的如菲说道：“和灶间的大伙儿打过招呼后，我想去外面走走。” 如菲阴阳怪气的问道：“苏姑娘还有这个心情？” 苏小雪道：“尽心尽力让老夫人满意，我要从器具、食材上下功夫，连烧火用的东西都有讲究。” 如菲眼珠子一转，倒想看看苏小雪耍什么花样，“那就去吧。” 苏小雪先去灶间，见过刺史府的大小厨子后，又被送到了后门。 正巧，顾景贤和一个山羊胡须的男人走过来。 “我带你好好看看州城的好山好水……”山羊胡男人视线扫来，看到苏小雪时，直接招呼道：“苏姑娘也一起来吧。” 想来他就是那位娄判司了。 苏小雪摇头婉拒，“民女想在市集上走走，不敢耽误了你们的雅兴。” 娄判司左右看看，观察着顾景贤与苏小雪的脸色，“怎么会呢？了解了安州的风土人情，才能做出美味的食物。” 苏小雪只想一个人逛逛，找到让老夫人与倪姨娘都满意的方法。 时间紧迫，她可不想浪费在游山玩水、吃喝作乐上。 顾景贤没动，“娄判司，有她在，必会毁了我们的好心情。” 娄判司笑道：“你们可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呕——”苏小雪毫不客气的干呕，表现出十足的嫌弃。 “那就成全我一次，做个和事佬。”娄判司并不打算尊重她的个人意愿，径直往前走去，“来吧。”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车厢四面不是木板，而是半高的栏杆，垂下薄雾一样的轻纱，方便欣赏四周的风景。 娄判司一个人独占一边的位置，苏小雪看看另一边。 她和顾景贤得挤着坐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撮合一桩姻缘 苏小雪和顾景贤都没迈出一步。 娄判司笑呵呵的招招手，“小两口成婚几年了，还这么害羞吗？” 苏小雪斜眼看着顾景贤，“顾县丞请上车，我这种身份的，坐在车辕上就行。” 顾景贤一点也不客气，上车后直接往位置中间一坐。 “你要是这样，干脆我坐车辕上。”娄判司起身，无比心痛的说道：“怎好让一个小姑娘家在外头日晒风吹？” 他本以为顾景贤要点脸的话，听见这话也该同意三个人都坐在里面。 然而，无论是苏小雪还是顾景贤，没有半点同他客气的意思，甚至他们的眼神都是带着期待的意味，干等着他从马车里滚出来？ 娄判司顿觉如鲠在喉，坐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民女不跟着您凑热闹了。” 苏小雪善解人意的模样，让娄判司微微恍惚。 她趁势拔脚要逃。 “苏姑娘！”娄判司叫住她，往里面挪了些，空出些位置，“坐这里吧。” 苏小雪见他非得带上自己，只能硬着头皮上车。 她缩着肩膀，双手夹在两腿.之间，屁股只有小半边搭在位置上，好像要尽力缩得小小的，能够与他们保持最大的距离。 顾景贤目不转睛的望着车水马龙的街市。 尽管先前喝茶挺愉快，但娄判司并不打算就此信任顾景贤，目光在他们身上转悠一圈后，吩咐车夫上路。 马车走得飞快，苏小雪都来不及看清楚街边的店铺与商贩。 顾景贤皱起眉头，手扶着栏杆，问道：“颠簸的有些难受，可否慢一些？” “慢了就赏不到真正的好风景了。”娄判司从袖中摸出一个小锦囊，“吃些山楂丸，能让你舒服些。” 顾景贤摆手。 苏小雪便假装差点被颠出车厢。 结果，娄判司毫不避讳的抓住她的胳膊，“顾县丞，您扶着点。” “我嫌脏。”顾景贤看都不看来一眼。 苏小雪从娄判司的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我真怕一会儿命丧马蹄。” 娄判司看他们互相嫌弃的样子，轻咳两声。 马车的速度陡然加快，苏小雪身体往后仰去，忽然脚侧被一样东西抵住了。 她垂眼一看，似乎是顾景贤借着衣袍下摆的遮掩，用脚抵住了她的脚，尽力让她不摔到车外。 苏小雪暗暗一笑，扶着栏杆，不让顾景贤担心。 街市是看不成了，马车直接飞奔出城门。 城外只有大片的农田与山丘河流，苏小雪依然没能看清农田里的作物，就被带到河边空旷的草地上。 天气晴朗，此处聚集着一些游客。 娄判司不紧不慢地介绍这里的景色，讲述千百年来流传的鬼神故事。 苏小雪本想着鬼神故事也能透露一地的风俗人情，奈何娄判司讲得十分俗套乏味，根本听不出个什么来。 忽地，娄判司叫车夫停车，向车外某处挥手，“真是巧。” 苏小雪望过去，只见凉亭里坐着一对母女。 她们看到娄判司，点头问好。 “她们是刺史堂弟的妻女，韦夫人和韦小姐，我们过去打声招呼吧？” 苏小雪发现那对母女在看到顾景贤时，眸色一亮，透出几分惊喜。 虽然这里的民风不至于封建恶臭到女人不能出门抛头露脸，但是也没两个大男人特意过去和女人们打招呼的。 她知道怎么回事了，默默的与顾景贤、娄判司拉开六七步的距离。 “这位就是顾县丞吗，果然是一表人才。”韦夫人上下打量着顾景贤，笑得脸上像盛开了一大朵花。 顾景贤脸色冰冷，淡漠的拱拱手，“夫人好。” 韦小姐对他暗送秋波，他全然不见。 娄判司瞥眼苏小雪，叹气道：“顾县丞得京里的大人物看重，年少有为，也该好好考虑自己的仕途，早些锦上添花了。” 果然如此……苏小雪背着手，假装看周围风景，对他们的谈话漠不关心。 顾景贤看向娄判司，“娄判司，您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难道……”娄判司意味深长的看看他，又望向苏小雪。 顾景贤没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娄判司搓着手，一改之前的嘴脸，做起了月老，“顾县丞，我看得出来，你与妻子早已没有感情，所以不如爽快和离，另寻一段良缘。” 他又看向韦夫人母女。 “她们知晓你有过家室，但并不介意。像你这样的年轻才俊，应该配上更优秀、家世雄厚的千金小姐。” 顾景贤冷淡又谦虚的向他们再拱手，“多谢娄判司看得起在下，也多谢韦夫人厚爱，但如今重任在身，下官不敢有丝毫懈怠，也为韦小姐终生幸福着想，婚娶之事日后再议论吧。” 韦夫人不悦的皱起眉头。 在她看来，这个年轻人要么不识抬举，要么与妻子旧情难断。 娄判司叹口气，高声唤着“苏姑娘”，“顾县丞与你好聚好散，你也劝一劝顾县丞吧？” 苏小雪冷笑，“我巴不得他死，祝福他攀高枝？我可没那么好心，娄判司您看错我了。” 娄判司哑然。 “你会说人话吗？！”韦小姐愤怒的叫道。 她脸颊绯红，像怒放的娇艳玫瑰，有着足以令男人拜倒在石榴裙下的美丽。 “韦小姐，您就不怕顾景贤今日抛弃糟糠之妻，来日也能为了抱住更高的枝头，休弃您吗？”苏小雪看似好心的劝道。 “你不配与我相提并论！”韦小姐叫道，想要上前来理论，但想到自己的身份，顿时要收回脚。 但是重心已经前倾，她收不回来。 “啊——”韦小姐慌张地尖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倒下。 “小心。”顾景贤忽然伸手，扶住韦小姐的胳膊。 韦小姐顺势倒入她的怀中，娇羞地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一眼俊朗的脸庞，小心脏“突突”乱跳。 “顾县丞……” 罩在顾景贤脸上的冰层，因为这朵娇艳玫瑰而开裂融化了。 他轻声道：“韦小姐没事吧？” 韦小姐像个见到偶像的迷妹，娇滴滴的“嗯嗯”两声，在顾景贤的怀里乱蹭。 娄判司高声笑道：“哎呀，这么一看，更觉得你俩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呢！” “娄判司说的是。”顾景贤一字一句的说道，注视着韦小姐的脸庞。 娄判司似笑非笑的看着苏小雪，“苏姑娘若是需要，我也可以为你牵红线，搭上一门好亲事。”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不是味儿 苏小雪“呵呵”冷笑，“刚才还装模作样的拒绝人家，现在美人送入怀中就大变脸了，真是会装正人君子啊？” 韦小姐抬起脸，恳切的求道：“你们好聚好散不成吗，偏要作对找不自在，你的人生有快乐吗？” 苏小雪指着顾景贤的脸，“我就见不得这种人过上好日子！” “我忽然想通了。”顾景贤注视着韦小姐，“韦小姐专情于我，又愿意为我出头，这份情谊着实令人感动。” “顾县丞……”韦小姐软软的叫道，手掌覆上顾景贤的胸口。 韦夫人对女儿的举动没有丝毫不满。 唯有苏小雪感觉不是味儿。 “我偏要娶一位如花娇妻，再在仕途上大展拳脚，从此平步青云，大富大贵，一定能气死你吧。”顾景贤微笑道，手掌温柔的抚过韦小姐的长发。 韦夫人与娄判司眼中透出欢喜。 苏小雪看到顾景贤的神色变化，心间忽然产生一丝异样。 她明知道顾景贤是在演戏，可是看着他对韦小姐那么自然，那么温柔，感觉特别变扭。 这样的场面在反复提醒她——顾景贤出生生长在封建社会，见多了男人上青楼，三妻四妾，他迟早也会走到这一步。 她不想自己在商场上重新大展拳脚之时，背后还有个感情烂摊子。 苏小雪怕自己情绪不对，在咯偶盘式面前露出马脚，于是假装气呼呼的要走。 “苏姑娘！”娄判司不准她走，“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回去就把和离的事儿给办了。” 苏小雪眼珠子一转，笑得奸诈狡猾，“我偏不和离，韦小姐您愿意嫁入顾家做妾吗？” 几个人愣住。 娄判司叫道：“你这是何苦？” “我高兴，反正我又不需要靠男人过活。”苏小雪笑眯眯的耸耸肩。 娄判司看向顾景贤，“看来只能休妻了。” 苏小雪“噗嗤”一声笑，“我又没犯七出之条，怎么休得了我？” “你嫉妒心太强，完全可以休妻。”娄判司恨不得现在就掏出纸笔，看看顾景贤到底敢不敢写休书。 苏小雪摇摇头，脚步轻快地来到韦小姐身边，抓住她的胳膊就用力一扯。 她做惯粗活，而韦小姐娇滴滴的一朵花儿，轻而易举地就被她拖出顾景贤的怀抱。 “你干什么呀，顾县丞救我！” 韦小姐看苏小雪凶巴巴的一张脸，好似要打人了。 她哪里见过这样的泼妇，当即向顾景贤哀声叫着。 谁知眨眼之后，苏小雪亲密的挽住她的胳膊，柔声唤道：“好妹妹，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了呢，要一起尽心尽力的伺候好相公哦？不过……” 她摇摇头。 “我是妻，你是妾，你还得伺候好我。我天天事多忙碌，脚都走得酸痛，你要记得打热水给我洗脚呢！” 韦小姐听不下去了，使劲甩开苏小雪的手，捂着耳朵，小跑躲到顾景贤的身后。 “顾县丞，她怎么能这样？” “瞧瞧，我可是接受这个妹妹了，但是谁嫉妒我这个正妻啊？”苏小雪叉着腰摇头，“韦小姐啊，记得带着我一起享受富贵荣华呢！” “你做梦！”韦夫人怒目注视着苏小雪，喝使丫鬟，“赶紧将这个泼妇赶走！” 在顾景贤的眼中，只觉得苏小雪格外俏皮可爱，嘴角不着痕迹的弯了弯，然后小心翼翼的护着韦小姐后退。 韦家丫鬟上前来赶人。 苏小雪挥挥手，“纳妾的日子记得告诉我，我等着妹妹给我磕头敬茶呢。” 她好汉不吃眼前亏，脚底抹油，利索地顺着小道跑远。 接下来，就让顾景贤独自演戏吧。 苏小雪望着湛蓝的天空，微微叹口气。 “苏姑娘，要回城吗？” 她的心思还没来得及百转千回一下，如菲的声音横插过来。 苏小雪回头，像见鬼了似的看着站在一棵树下的如菲。 从刺史府出发的时候，如菲被落在后门口了，没想到她居然跟上来了。 “你怎么来的？”她立刻兴冲冲的问道。 “牛车。”如菲冷冷答道。 “在哪儿呢？”苏小雪左右张望，“我们回城吧。” 如菲道：“去附近庄子收新鲜的蔬菜水果，搭不了我们回城了。” 这是非逼着她办不成事啊！ 苏小雪撇撇嘴，又问：“往州城怎么走？” 如菲指了方向。 苏小雪不放心，又找了个路人问清楚后，她们来到官道上，一边走一边留意经过的牛马车。 她等如菲走得两腿酸软，拦下一辆去城里进货的牛车，付给车主一个铜板就爽快的同意她上车了。 “等一下，你还没给钱呢。”车主拦住如菲。 如菲道：“她不是付过了吗？” “她是她，你是你。”车主摆手，“一个铜板想坐两个人？你也不厚道了吧？” 如菲出来的急，身上没带钱，只有几样首饰，可不止一文钱，给了车夫，她嫌肉疼，望向苏小雪，“麻烦苏姑娘帮我垫付一下，回去给你两文。” “我就一文钱。”苏小雪摊手，“要不你继续走吧。” 如菲哪里还走得动了，眼见着车主不耐烦，要赶车离开，狠狠心拔下一支发簪，丢给车主，“给你了。” 车主终于同意她上车了。 牛车比两条腿快多了，苏小雪趁着搭车，休息了一阵子，回到城里后仍有精神逛一逛街市。 但如菲不行了，揉着酸疼的腿，叫住苏小雪，“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苏小雪指了指天空，“还早着呢，难道你想要我敷衍了老夫人的寿辰？那也行，我会如实告知老夫人和倪姨娘的。” 如菲气得脸白，直接喝问道：“苏小雪，你在耍什么花样？！” 苏小雪一脸无辜，“冤枉啊，我只想尽心尽力的做好菜。” 她懒得和如菲纠缠下去，抓抓头发的时候，顺手摸下一只绢花，用尖的那头偷偷的戳向牛屁股。 牛“嗷呜”叫一声，撒开脚丫子就跑。 “苏小雪——” 大街上，如菲尖叫声久久回荡。 苏小雪微微一笑，迈着轻快地脚步，逛街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想不出办法 安州城比吉阳繁华热闹数倍，大街上的人们衣着更加光鲜亮丽，也有着各种各样她在吉阳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 苏小雪有随身带纸笔的习惯，从细竹筒里摸出来，将所见的东西记录下来。 溜达完州城最繁华的街市后，她拐进隔壁街的菜场。 听本地人说，这里的菜肉种类与数量是整个州城最好最多的，连刺史府平日里也会从这里购进一些食物。 苏小雪看着各种肉类和瓜果蔬菜，品质上乘又新鲜。 可是要怎么将它们一起呈现在老夫人面前？ 她按照蔡三娘的提示，找寻到的菜谱，此时在倪姨娘的要求下，无法派上用场。 看着笼子里活蹦乱跳的鸡鸭，她想到了“开水白菜”这道菜。 开水白菜颜色清淡，但用鸡鸭、排骨等熬制成的高汤，味道鲜香浓厚，一点儿也不油腻。 可是看着过于清淡雅致，老夫人肯动筷子尝一口吗？不会立刻把她拖出去，剁手指吧？ 向来只有把素菜做得像肉，鲜少有肉做成素菜的。 她知道幼儿辅食里有这样做的，但问题和开水白菜一样。 苏小雪又回到街市上。 她毕竟不是专业大厨，在吃的上找不到突破点的话，只能看看能否在盛放食物的器具上找到新思路。 “苏小雪在那里！”如菲的叫声传来。 苏小雪循声望去，如菲坐在一辆牛车上，后面跟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 她们一看到她，跟警察看到逃犯，冲上前来，一左一右夹住苏小雪。 “苏姑娘，该回去了。” 苏小雪道：“我想在街上走走都不行吗？” 如菲冷笑，“可以走，但也该有个度。” 两个婆子跟着帮腔。 “一整天在街上闲逛，想吃刺史府的白饭吗？” “守好本分，老老实实的待在刺史府的灶间，不然赏你一顿鞭子！” 苏小雪争辩道：“我还想找找看，有无办法给老夫人献上点新花样呢！” “刺史府什么东西没有？”如菲挥手示意两个婆子，“赶紧回去。” 苏小雪能对付得了如菲，可面对力气惊人的婆子那是束手无措，被“拖”回刺史府。 从角门经过的时候，她看到一辆马车慢腾腾的过来。 刺史府的衙役殷勤的摆好脚凳，紧接着就见顾景贤从车厢里出来。 “顾郎，明日再见。”车窗露出韦小姐娇美的脸庞，冲顾景贤挥挥手。 顾景贤欠欠身，淡淡的笑着，仰望着韦小姐，“在下静候韦小姐。” 韦小姐羞涩又甜蜜的一笑，钻入旁边母亲的怀中。 如菲讥笑道：“瞧瞧，人家才是般配的一对，你这乡野泼妇若是不想自取其辱，赶紧的麻溜滚蛋。” 苏小雪问道：“刚不是你非要把我请回来的？” 她甩开两个婆子的手，扭头往大街上走。 “既然你这么不想看到我，那我继续逛街去了。” “诶诶诶！”如菲急了，慌张地伸出手去阻拦苏小雪。 她要是好又上街晃悠，暗地里干了什么好事的话，倪姨娘非打死她不可。 但是她忘了自己腿脚酸痛，刚迈出两步就狼狈的摔倒在地。 她们这边的动静，吸引顾景贤的注意。 苏小雪冲他挥挥拳头，“我等着韦妹妹来敬茶！” 顾景贤嗤笑一声，但清湛的眸子深深看她一眼。 接着，他一甩袖子，大步走进角门，只留下无情的背影给苏小雪。 “别忘了啊！”苏小雪开怀大笑。 “没见过你这么下贱的。”如菲直翻白眼。 “你就是那种嫉妒正室的恶毒小妾吧，不要脸。”苏小雪昂着头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故意用肩膀狠狠地一撞。 如菲没站稳，又摔了个狗吃屎。 苏小雪脚步轻快的往后门走去，对要扶起如菲的婆子招招手，“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带路啊？” 婆子为难的看看如菲，又看看苏小雪，到底是怕后者在刺史府里乱窜，惹下大祸牵连自己。 如菲看两个婆子都跑向苏小雪，恨恨地捶着地面。 苏小雪回到灶间，这里的仓库有着各种各样的食材，还有专门的冰室，存放容易腐坏的东西，另外连千里之外的海鲜水产都有。 她的脑子里蹦出各种花样的菜肴，但依然不能叫老夫人与倪姨娘同时满意。 她想回古董店，用电脑查查线索，可周围全是人，她不能凭空消失。 “我累了，想回去休息。”她对婆子说道。 婆子冷哼，“你又想偷懒？” 苏小雪打哈欠，“我要是累得迷迷糊糊，不小心往这儿的锅里多放了盐或者其它调料，可不关我的事。” 婆子撇嘴，“跟我来吧。” 她们从灶间出来，回到丫鬟们的住处时，看到管事嬷嬷正往丫鬟身上抽鞭子。 “叫你们偷懒，洗不干净倪姨娘的衣服！” 丫鬟的后背被打得鲜血淋漓，但管事嬷嬷并不打算停手。 其他丫鬟都被吓得脸色煞白，缩得像鹌鹑。 这让苏小雪更深刻的意识到，这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 管事嬷嬷打累了才停手，喝口茶看到苏小雪，指着院门，“你不住这里了。” “那我住哪里？” 管事嬷嬷道：“你是顾县丞的妻子，可不能委屈在我们这里，自然是搬去顾县丞的客院了。” 又在搞什么鬼？苏小雪以为她们打算让她在这里接受各种人身攻击，变成一个一点就炸的炸药包，惹出祸呢。 婆子扯扯她的衣袖，“快走。” “我拿行李。”苏小雪跑去小灶间，从干草堆后面拿出自己随身的包袱。 拍着包袱上的草屑，她看到管事嬷嬷又要动鞭子。 她看不下去，劝道：“老夫人的大寿在即，莫要闹出人命，很晦气的呢。” 管事嬷嬷道：“这些皮糙肉厚的下贱蹄子，哪容易死？” “诶。”苏小雪扶住她拿鞭子的手，“您也累得嘴唇发干，不如今日就算了，等老夫人的大寿过去，再算账也不迟。” 管事嬷嬷重哼一声，丢开鞭子。 苏小雪冲受伤的丫鬟眨眨眼，跟着婆子来到客院。 顾景贤住在正屋，分给她的是正屋对面的倒座房，阴冷潮湿，光线也不好。 她不大在意，看眼院子里磨磨蹭蹭洒扫的家丁，关上门窗，摸出怀里的玉佩。 回到古董店，她立刻查资料，打印出来，约莫十几分钟后就赶紧从店里出来。 这时，敲门声响起，“苏姑娘，吃晚饭了。” 苏小雪应了声，庆幸自己回来的及时，将打印的资料扔到衣柜顶上后，打开房门。 家丁欠欠身，请她去正屋。 “不会是和顾景贤一起吃饭吧？”苏小雪嫌弃的往后缩脚。 家丁笑道：“还有娄判司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 哄媳妇儿开心 苏小雪悄悄吐了吐舌头，又是一场鸿门宴。 “我不去！”她断然拒绝，“饭菜送到我房间就行。” 家丁“嘿嘿”笑，“这可由不得您呢，苏姑娘。” 这时，娄判司不紧不慢地走进院子，手里提着一壶酒。 “苏姑娘，我这里有好酒，一起来尝尝看吧。” “我不喝酒。”苏小雪微笑。 谁知道他是不是想把她和顾景贤灌醉了，然后做点什么下作变态的事！ 娄判司轻笑，“那么苏姑娘今晚怕是要饿肚子了。” 话音未落，苏小雪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两声。 她今天就吃了点儿烤馕，其它时间马不停蹄的找办法，哪有闲心吃东西？ 娄判司扬起眉梢，“来吧？” 饿肚子哪能想出办法，苏小雪只能一脸不情愿的来到正屋。 顾景贤正在窗边看书，看他们来了，对娄判司拱拱手，并不搭理苏小雪。 她已经习惯了表面上的冷淡与嫌恶，自顾自的坐在桌边，端起饭碗，埋头干饭。 娄判司给自己与顾景贤倒了酒，斜瞥一眼苏小雪，问道：“顾县丞，与韦小姐相谈甚欢吧？” “是，韦小姐温柔可人，知书达理，是为良伴。” 顾景贤的话飘进苏小雪的耳朵里，她感觉嘴巴里的红烧五花肉泛着苦味。 就算是真的，她也不是那么容易吃醋的人吧？ 虽然还没恋爱经历，不过如果遇到渣男，她秉持着狠狠甩开，再一脚踢中命.根子，然后潇洒说再见。 苏小雪咽下红烧肉，摸了摸嘴巴，“看来这杯茶，我很快就能喝到了呢。” 娄判司叹气，“苏姑娘，你这是何苦？” 苏小雪耸肩，目光有意无意的掠向顾景贤，“我想问问看，按照咱们的律法，妾室可以转正当正妻的吗？” 娄判司摇头，“没有，纵使妾室是良籍，也不允许抬做正室。若是敢这么做，官职不保，还会被罚钱，送去做苦力三年。所以，苏姑娘啊……” “那真好。”苏小雪欢喜的拍手，亮晶晶的眸子盯着顾景贤，“等喝完这杯茶，我就和你和离。你们既然郎有情妾有意，也不会在意身份的，对吧？” “苏小雪……”顾景贤攥紧拳头。 苏小雪有点感谢韦小姐的出现，让她可以试探顾景贤的心意，“不用太感谢我成全你们啦，毕竟我是受不了二女共侍一夫这种事，只想将来找个对我一心一意的男人。” 她看到顾景贤的眼底出现了些微变化。 但是她看不大懂。 至少她的意思，他是明白的了吧。 苏小雪继续干饭。 娄判司唉声叹气，“苏姑娘，要不我给你介绍个更好的青年才俊？” “能是也年纪轻轻，长得不错，得京里的大人物看重的吗？是做正妻吗？”苏小雪一股脑的问道。 娄判司差点翻白眼，凭苏小雪这副德行，顶多给人当个玩物似的姨娘。 苏小雪看他眼神，就知道要光画大饼了，笑道：“娄判司先给我介绍好了，订好了婚约，我再和顾景贤和离也不迟。”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顾景贤都先和韦小姐勾勾搭搭的了。” 娄判司郁闷的喝下一口酒。 苏小雪一口气吃完饭，拍拍肚子，“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娄判司道：“还请苏姑娘三思吧。” “我思考的很清楚了呢。”苏小雪笑眯眯的看着两人，“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她挥挥手，快步回到倒座房。 房间里，有被人翻动过，留下的细微痕迹。 苏小雪毫不意外，叫人送来热水，草草梳洗好后，从衣柜顶上拿下资料。 搜房间的人没想到东西会藏在高高的衣柜上。 因为时间紧迫，所以她也没细看，觉得有用就一股脑的全打印出来，现在再做整理。 她怕点太多蜡烛，会让外面监视的人知道她没休息，所以只留了一盏烛台，在昏黄的灯火下，坐在床铺上，整理着资料。 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去，夜色已深，苏小雪疲惫的打个哈欠，勉强撑起眼皮子。 这时，只听十分细微的“吱呀”一声，一道清风扫进屋内。 苏小雪心知不好，立刻拽过被子，盖在资料上，然后看向屋门。 顾景贤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掩上房门。 苏小雪抱着手臂，冷哼道：“大半夜跑过来做什么，不留着点精力，多想想明天怎么哄韦小姐高兴？” “哄你开心，才是最重要的。”顾景贤来到床前。 苏小雪心里“咯噔”一跳，急忙看眼被子是不是盖好资料了。 那些打印出来的文字与彩色图片，怎么也不像是人手写出来的。 顾景贤会不会觉得她是什么妖魔鬼怪？ “我有什么好哄的。”苏小雪扭头，不看他。 顾景贤自然而然的坐在床沿，将手里的东西摆在他们中间，“我们小雪不会是吃醋了吧？” 苏小雪的脸颊顿时有点发烫，“我才没吃醋，我知道你和那个韦小姐是在演戏呢。” “是吗？”顾景贤按住她的肩膀，强行的掰正过来，好互相望着彼此的眼睛，“小雪，我喜欢你，便会一生一世只守护着你一个人。” 苏小雪眨眨眼，“你……说什么？” 顾景贤抱住她，温柔的笑道：“你是我这辈子的唯一，如果真的存在来生，我也一定会找寻到你。” 苏小雪的心间像是炸开了无数烟花，轰轰然的让她的脑袋也晕乎乎的，感觉自己身处在梦幻之中。 “可是……你看刺史除了妻子以外，还有好几个妾室呢。你将来若是平步青云，是不是也……况且，你会想要更多的助力，让自己更顺利的爬到更高的位置上。”她意乱心烦的说道。 “小傻瓜。”顾景贤侧过头，轻吻在她的耳垂，细嗅着发丝间的清香。 “我又不是那种喜欢三妻四妾的男人，而且我如果无法靠着自己的能力大展宏图的话，不如早点跟你回老家开杂货店……”他轻声笑着，“我忽然担心你会嫌弃我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奇奇怪怪的点子 苏小雪被他逗弄得心间痒痒，扭动几下肩膀，“好好干活，谁会嫌弃你呀？” 顾景贤松口气，“我一定好好干活！” 苏小雪抓住顾景贤的手，望着他清俊的脸庞，心中感慨万千。 她是何其幸运。 顾景贤问道：“现在，是不是不担心了？” 苏小雪有点害羞，干咳两声，迅速转开话题，“你带的什么东西来？” 顾景贤打开包袱皮，“为了哄你开心，我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哦？”苏小雪兴冲冲的盯着看。 包袱里是一只八宝盒，打开后七个格子里放着七种蜜饯。 山楂片、糖桔饼和各种果脯。 光是闻到淡淡的酸甜味，她就直流口水。 顾景贤拿起一块杏脯，“从安州城最好的铺子里买到的，你尝尝看，说不定能做出更好的味道，风靡吉阳。” “哪有这么厉害。”苏小雪笑着就着他的手，咬一口杏脯，眯起眼睛享受着。 “怎么样？”顾景贤笑问道。 苏小雪假模假样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就这样吧。” 顾景贤捧起八宝盒，“苏姑娘再尝尝看别的，有无让你满意的？” “都不满意怎么办？”苏小雪嘟囔道。 顾景贤道：“那我再去找更好吃。” 苏小雪甜甜的一笑，被人宠着的感觉原来是这么好。 她此刻可以放一万个心，与顾景贤走这条路了。 苏小雪垂眼看着八宝盒，拿起一块糖桔饼，正要塞进嘴巴里，忽然像被人封住了穴道，一动不动的盯着八宝盒。 “怎么了？”顾景贤问道。 苏小雪从他手里抢过八宝盒，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遍后，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星，折射出灿烂的光芒，“我想到办法了！” “哦？”顾景贤饶有兴趣的注视着她。 苏小雪将今天见过倪姨娘与老夫人的事都告诉他，然后从怀里摸出老夫人给的猪头玉牌，“蔡三娘说的对的，老夫人爱好吃浓油赤酱的猪肉类菜肴，特别是猪下水。” “她数年前意外吃过一次，从此爱上这一口。奈何猪下水是贱民吃的东西，对于地位尊贵的他们来说，吃这个实在是有辱身份，所以上次县令吃我做的猪脑鹌鹑汤跟要杀了他似的。” “她本来想着平日里吃不到，寿宴应该遂自己心愿才对吧，谁知道刺史夫人与倪姨娘她们认为猪下水有失体统，丢刺史的脸面，不准厨子做给她吃。老夫人奈何不了刺史夫人，还罚不了厨子？” “可怜的厨子，成了刺史夫人与倪姨娘的替死鬼。而现在，这个难题落到我们头上了。” 顾景贤担忧的注视着苏小雪，“那你有何办法，能两全其美？” “这个办法，就在这个盒子上。”苏小雪点点八宝盒。 她从床上下来，摸出细竹筒，拿出纸笔画图。 顾景贤举着灯盏为她照亮，看着她一笔一划勾勒出一个新的八宝盒图样。 “用陶瓷来做，可以盛放食物……” 顾景贤仔细打量着图样，“真是奇奇怪怪的点子。” 苏小雪挑挑眉梢，“可是有用呀？” 顾景贤笑道：“这都能被你想到。” “多亏了你带来的八宝盒。”苏小雪拿起一块山楂片，丢进嘴巴里。 顾景贤张开嘴，邀功似的。 苏小雪又拿起一块山楂片，喂给他吃。 顾景贤指点着一两处，“这里可以有些花纹，好看又好吃，让人一开始的注意力都在花纹与清淡的美食上，从而忽略掉小机关。” 苏小雪轻轻地拍手，夸赞道：“我们顾景贤可真聪明！画点什么好呢……” 顾景贤拿起她的那只小毛笔，“交给我吧。” 苏小雪捧着脸，看他画画。 寥寥几步，三幅图展现在眼前。 一个是仙鹤，一个是海浪，还有一个是山岳。 “仙鹤代表长寿，海浪与山岳是祝福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对不对？”苏小雪笑问道。 顾景贤点头。 “现在唯一头疼的问题是，怎么找人来做这个？”苏小雪掐指算着日期，“时间是够的，可是我们都被人监视着，不能随便出去，而且要是被人发现我想到的这个点子，一定会阻拦我。” 顾景贤拿起图纸，“交给我来办吧。” “你可以？”苏小雪有些担心，“万一暴露行踪……” 顾景贤摇摇头，“你看我是怎么悄悄来你这里的？放心吧。” “不能逞强啊？”苏小雪叮嘱道。 “好。”顾景贤一口答应。 苏小雪长舒一口气，最忧心的事随着顾景贤的“意外之举”终于解开了，她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打个哈欠。 “早点休息吧。”顾景贤拿住被子。 苏小雪一个激灵，连忙按住被子，“我等下就睡，你也快回去吧，免得被发现了。” 顾景贤觉得有些奇怪，好像被子下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过苏小雪不愿意说，他便不多问，“明天见。” “才不见呢。”苏小雪嘟囔道：“看你和韦小姐多么亲亲爱爱吗？” 顾景贤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一口，“我的心，只在你这里。” 苏小雪冷哼一声，嘴角确实弯起，“快睡觉啦。” 顾景贤摸摸她的脸，这才离去。 等屋门关上，苏小雪等了会儿才掀开被子，利索地将资料整理好，又放回到衣柜顶上。 她打个哈欠，钻进被窝里，舒服的睡大觉。 第二天一大早，苏小雪就被家丁的敲门声惊醒，“苏姑娘，该去灶间干活了。” “不是吧……”苏小雪抓抓头发，“我是来给老夫人做寿宴酒席的，平常的活也要我干吗？” 家丁冷笑，“苏姑娘不会以为在刺史府挣钱很容易吧？而且未通过大厨认可，你做的菜休想被送到老夫人面前。” 苏小雪皱眉，“倪姨娘已经看过我做的菜了，很满意。” “苏姑娘这样就骄傲自满了？倪姨娘也会听大厨的意见，你到底行不行，还是要得到认可的。” 苏小雪吐口气，看来刺史府还有很多坑再等着她呢，“行吧，走吧。” 她迅速梳洗好，换上颜色清雅的衣裙，跟着家丁来到灶间。 天色刚亮，灶间里已经忙活好一阵子了。 一个虎背熊腰的厨娘撸起袖子，走到苏小雪面前，一副要干架的气势。 “怎么现在才来？去，把那些柴都劈好！” 苏小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柴火足有半人多高，如果要她一个人劈完，怕是手都要废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累死她 她左看右看，没找到第二个劈柴的人。 “就我一个，劈完所有？”苏小雪指着自己，问道。 “不然呢？”厨娘翻白眼。 苏小雪不太抱希望的为自己争取，“我是来做菜的……” “不会劈柴的不是好厨子。”厨娘凶狠的打断她的话，将一把斧子塞进苏小雪的手里。 斧子乍然落入手里，苏小雪的胳膊差点被一股沉重的坠力弄脱臼。 这斧子比她自己买的，方婆子家的都沉很多，她提起来十分费劲，更别说劈柴了。 厨娘恶狠狠地催促：“快点干活，如果半个时辰内干不完，小心吃鞭子！” 苏小雪注意到她的腰间别着一条鞭子，已经被暗红色的血迹浸透了，不知道沾染过多少条人命。 她想到被管事嬷嬷打的奄奄一息的丫鬟，又想到某些人眼巴巴的等着抓她把柄。 “我去我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苏小雪吃力的拖着斧头来到柴火堆前。 她先竖好一根柴火，想象自己是满身肌肉，强壮无比的美国队长，拼尽全身力气，勉强举起斧子之后，踉跄两步，好不容易对准了，再重重的劈下去。 按说这种斧子能把柴火劈成稀巴烂了，但是斧子诡异的卡在柴火三分之一处。 她觉得奇怪，往下使了使劲儿，斧子纹丝不动，试图抽出斧子，也是不动。 斧子尴尬的被柴火夹住了。 苏小雪无语，八成是斧子刃已经钝了。 她只好再去找厨娘，“能不能换一把斧头？” 厨娘看眼插在柴火上的斧头，鼻子里发出鄙夷的沉闷哼声，“给了你一把好斧头都不顶用？苏姑娘祖上烧了高香，有幸进刺史府做事，居然有脸挑三拣四？” 苏小雪道：“多备一把也不行吗？” “不行。”厨娘强硬的拒绝。 苏小雪叹气，“给我一把菜刀也行啊……” 厨娘想着菜刀不比斧头，劈柴更费劲，坏笑着顺手指向案上的一把剁骨刀，“拿去吧。” 苏小雪垫了垫菜刀的重量，又看刀刃锋利，不过刀刃与刀背偏薄一些，按常理来说不适合劈柴，很容易就卷刃了。 她看眼抱着手臂等着看自己笑话的厨娘，拎着菜刀回到柴火堆边，挑拣出一些长又硬的柴火，用手指丈量好位置后，用菜刀在其中四根上开凿出凹口，然后插进泥地里，形成的圆圈足够塞进各种大小的柴火。 “不好好劈柴，在捣鼓什么呢？”厨娘站在灶间门口，叉着腰大骂道。 苏小雪耸肩，“只要我半个时辰内能做完就行，你不必在意我在什么。” 厨娘冷笑，“别以为耍滑头就能蒙混过关，到老夫人和倪姨娘跟前求情也救不了你。哦对了，听说你相公是吉阳的顾县丞……” 周围的人都看出来。 苏小雪的手没停下，摇晃几下柴火，确定它们是否足够稳当。 “哎呀呀，可是顾县丞巴不得你死吧哈哈哈……” 厨娘的狞笑声响彻整个院子。 其他人有点幸灾乐祸。 县丞的结发妻子好歹也是个官夫人，居然沦落到和他们一样为奴为婢的境地里，任由人宰割。 他们忽然对自己的境遇有了些宽慰。 地位更高之人的灾祸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慰藉。 苏小雪微微一笑，“你可别为了我，耽误了你自己的事，等会儿受罚的人是你哦。” 厨娘脸色一僵，丢下一句“等着挨鞭子”吧，折身回到灶间。 其他人对苏小雪指指点点，迫不及待的想看她被厨娘抽打的浑身鲜血淋漓。 苏小雪不在乎那些目光，柴火往泥土里按了按，再下面应该是混合了石块与卵石的硬土层，所以柴火不能继续深入土层了。 她又捡起其它几根偏细一些的柴河，插在架子上部的凹口，再用两根夹住菜刀，用草绳绑缚结实后，刀刃向上，固定在中间位置的凹口。 到了确定她这个简易装置能不能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苏小雪紧张又期待的拿起一根柴火，放进架子里，柴火的底部正好顶着刀锋。 没有锤子，她随便捡起一根柴火，用不轻不重地力道敲下去。 “咔嚓”一声脆响，两半柴火跌落在架子底部。 她又拿了几根尝试，全都轻松劈开，架子和菜刀也都稳稳的。 “成功！”苏小雪兴奋的欢呼。 柴火本身没有多重，而她又不用举起沉重的斧头，可以省下不少力气。 一眨眼的功夫，她脚边已经积起一小堆柴火了。 忙活了一小阵子的厨娘本来要看苏小雪的笑话，手已经按在鞭子上蠢蠢欲动了，可是一踏出灶间，看到她脚边的柴火，不可思议的瞪大一双牛眼。 “这不可能！” 苏小雪摇头晃脑几下，“没有什么不可能，只是你想不到。” 不过这并非她的原创，多亏看店清闲时，喜欢刷点儿有趣的小视频，无意中记住的。 相比原版用钢筋做成的架子，她这个粗糙简陋多了，但凑合着能派上用场就行。 厨娘如一头发疯的野牛冲过来，要一脚踢翻架子。 苏小雪护在架子前，“我半个时辰内能够劈完柴，却有人蓄意破坏，你说这笔账应该算在谁头上？” 厨娘噎住，她收到的指示是要合情合理的找苏小雪的麻烦，不能被人反抓住把柄。 周围人本来以为厨娘要抽鞭子，眼睛都亮起来了，可厨娘反而跟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感觉很扫兴。 厨娘阴狠喝道：“你最好祈求上天，保佑自己真能在半个时辰里劈好。” 她恼火的往灶间走去，招呼几个人到近前来。 不一会儿，那几个人背着好几捆柴火过来，全都丢在苏小雪的面前，还有意无意的在苏小雪的架子附近晃悠。 还有的人试图跟苏小雪搭讪，问些有的没的。 苏小雪见他们想捣乱，重重的一敲柴火，阴森笑道：“要是脑袋不小心磕上头，也跟柴火一样要成两半了吧？” 几个人顿时觉得头发发麻，脑子真像劈开了似的疼，急忙作鸟兽散。 时限即将结束，厨娘迫不及待的冲回来。 苏小雪听见动静，懒洋洋的劈开最后一根柴火，“时间到了吗，真是赶巧了。” 她才不会说她是故意等时限快到，才劈开最后一根柴呢，免得厨娘有借口说她偷懒。 厨娘气得脸颊发红，手指头捏得“咯咯”作响，“别闲着来了，再把院子里所有水缸都打满水！” 这时，一名家丁跑进来，“娄判司和顾县丞要在园子里烤肉，你们派人送点柴火过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好媳妇的标准 家丁看到苏小雪就站在柴火边，指着她的脸，“就你吧，快点儿！” 厨娘看出点门道来，呼喝道：“叫你呢，还不快去？天生的懒胚子，要人戳一下次动吗？” 苏小雪捡起一个竹篓，装了些柴火，跟着家丁来到园子。 刺史府的院子也修建的相当奢华，隐隐间能听见一阵虎啸，令人背后发毛。 她问家丁，“园子里有老虎？” “是啊。”家丁炫耀道：“方圆几个州城，只有咱们刺史有能耐从山上抓到大老虎，带回来驯养，现在乖顺的跟猫一样。” 苏小雪故作好奇的问道：“老虎如此凶猛，是百兽之王，是如何抓到的？” 家丁道：“带上十几个猎户，又征集了一大批壮丁，在山上挖坑设埋伏，围追堵截了七天七夜，有的人被老虎咬得四分五裂，有的人被老虎抓得肚破肠流，还有的人侥幸活命，但缺手缺脚……总之十分惨烈，终于抓到一只半大的老虎。” 苏小雪发现家丁在讲这些的时候，神色是兴奋的。 无数人的伤亡不值一提，重要的是刺史如何风光的捉回一只大老虎。 那样草菅人命的狗官，真是令人不齿，无辜百姓们不知道哪一日就会丧命在他的一时兴趣之下。 苏小雪又想起钱来山的惨剧，多希望顾景贤已经抓到很多狗官们的罪证，早日将他们一网打尽该多好。 她想着想着，听见说话声音。 池塘边的凉亭里，娄判司笑眯眯的望着一对璧人。 顾景贤与韦小姐坐在临水的栏杆边，有说有笑。 韦小姐一副迷妹的神情，仰慕的望着顾景贤，仿佛他是她的神明。 苏小雪走到近前，娄判司故意高声打招呼，“真是麻烦苏姑娘了。” 韦小姐看见她，脸色又红又青，轻哼一声，冲顾景贤撒娇。 “不同她一般见识就好。”顾景贤安慰道。 虽然这句话屁用也没有，但韦小姐听得心里甜丝丝，“顾郎，你真好……” 娄判司看他俩你侬我侬，等苏小雪放下竹篓后，笑问道：“苏姑娘厨艺绝佳，烤肉不在话下吧？” 苏小雪点头，“是。” “那就麻烦苏姑娘为我们做一回烤肉吧？”娄判司盛情邀请。 这是要让她在顾景贤与韦小姐面前，做低贱的下人？ 不过也比回灶间，打水磨破手强的多。 而且……苏小雪热情的向韦小姐招手，“韦妹妹，你一起来吧？” 韦小姐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顿时炸毛了，“谁是你妹妹了？！” 苏小雪掩嘴一笑，“你害羞什么呀，等选定了良辰吉日，咱们就是姐妹了呢。” 韦小姐抓住顾景贤的胳膊，“顾郎，快叫她滚吧，免得脏了你我的眼睛。” “娄判司留的人，我怎么还赶走呢？”顾景贤无奈。 娄判司笑道：“不过今日顾县丞没说苏姑娘碍眼了？” 顾景贤摇头，“我若是在这儿说苏小雪做的是猪食，岂不是折了老夫人与倪姨娘的面子，不好。” 娄判司微微挑眉。 “韦妹妹快来吧，”苏小雪招招手，“做顾家的媳妇儿，勤劳能干是必备的，虽说有下人操劳，但自己做出来的到底更贴心甜蜜，是不是？” 韦小姐一怔，居然觉得苏小雪说的很有道理。 她娇滴滴的问顾景贤，“顾郎，你想吃我做的东西吗？” “当然。”顾景贤欣然点头。 韦小姐欢欢喜喜的提着裙摆，来到苏小雪的身边，“我可不是你的妹妹，但要怎么做，你必须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苏小雪飞快地与顾景贤对视一眼，压下笑意。 “要烤肉，需显得将这些柴烧成碳。”苏小雪问娄判司，“可有土窑？” “有。”娄判司指着假山那边，“有时做些烤肉什么的。” “韦妹妹，我们走吧。”苏小雪提起竹篓的一根背绳。 韦小姐虎着脸，“不许再叫我妹妹！我叫韦心柔，我准许你唤我心柔。” “好吧，”苏小雪显得十分大方，“心柔，走吧？” 韦小姐自顾自的往前走去，却被苏小雪叫住。 “一起提呀？” “你……”韦小姐跺脚，她哪里干过这些粗活。 苏小雪挑挑眉，“怎么，连这点东西都提不动，还怎么照顾好顾县丞？” 韦小姐看眼顾景贤，横下心，拿起另一根背绳。 虽然有苏小雪分担了一半的重量，但是对她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来说，仍然很吃力。 没走几步，她就娇.喘连连，直喊“拎不动”。 苏小雪苦口婆心的劝道：“心柔，你要多多锻炼，对你身体也好呀？这不就能长伴在你心爱的顾郎身边？” 韦小姐瞪眼，“你怎么忽然这么好心？” 苏小雪抿嘴一笑。 韦小姐猛然明白她又要提“姐姐妹妹”那一套来羞辱自己，恶狠狠的瞪一眼，加把力，提着竹篓继续往前走，“苏小雪，你这乡野出来的村妇，力气这么小的吗？” 苏小雪笑而不语，一两步就追上韦小姐，与她并肩来到土窑边。 她把柴火都丢进去，用搁在门边的火折子点燃。 韦小姐是第一次烧炭，好奇的在洞口张望。 不多时，滚滚黑白烟雾从窑口冒出来，熏得她一头一脸。 她掩着嘴巴，一边咳嗽不止，一边连连后退。 土窑边上就是水池，韦小姐就差几步即将落入水中。 去找封堵土窑的东西的苏小雪回来看到这一幕，急忙冲上前，拉住韦小姐的手。 “咳咳咳……”韦小姐的脸都快被熏黑了，泪花不停地往外冒，咳得肺都要吐出来。 苏小雪扶她在水池边的一块大石头堆砌成的凳子上休息，用帕子沾了水，拧干，给她擦眼睛。 “不要你好心。”韦小姐勉强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人是苏小雪，一把推开她，“都怪你。” “是你非要跟来学习的呀。”苏小雪耸耸肩，回去将窑口封堵上。 她也不算是多好心的救下韦小姐，只是不想她落水后可以黏黏糊糊的缠着顾景贤。 这会让她很不爽！ 等柴火烧成碳的功夫，韦小姐对着池水收拾干净自己，回到土窑的时候注意到地上的脚印，发现有一双脚印就差两步就会跌进水池里。 她下意识的对比了一下自己的绣花鞋，惊愕的发现这个人是自己。 苏小雪扯她那一下，原来是…… 她望眼苏小雪的背影，撇撇嘴走上前去，“那个……” “嗯？”苏小雪头也不回。 韦小姐揪着衣角，“谢谢你啊。” 苏小雪知道她在谢什么，轻笑一声，“不客气。” 炭烧好了，苏小雪用火钳子夹出来，放在铁桶里，回到凉亭边。 刺史是个绝顶会享受的人，凉亭边有架子，各种肉类与竹签子都准备好了。 苏小雪给肉类抹好调料，腌制的差不多后，串在竹签子上。 韦小姐在旁边又是嫌弃，又是认真的学着她。 娄判司笑看着这副场景，对顾景贤道：“说起来，老夫人的大寿不久之后，就到太后娘娘的七十大寿了呢。” 顾景贤点头，“不知刺史是否需要下官等人的协助？” 娄判司叹口气，“刺史已经想好了寿礼，唯一担心的是……”他靠近顾景贤一些，表情神神秘秘的，“其它地方运送寿礼进京，路过咱们安州的时候，又遇到劫匪。” 第一百五十章 一件好差事 苏小雪听见娄判司提起这茬，手上的动作没停，耳朵已经支棱起来偷听了。 顾景贤神色一凛，“三年前的事情后，安州一带还算太平，且有重兵巡守，他们还敢来吗？” 娄判司的脸色变得凝重。 “每逢这些京城里的大贵人们过寿，或是逢年过节的，都是咱们这些地方官露脸的大好机会，叫大贵人们记住了，才能爬上更好的位置！” “所以，各州城准备的一定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万一贼匪们为了这笔钱，愿意铤而走险呢？” “上一次的事，侥幸未得到京里的怪罪，刺史可不敢再发生第二次，所以一边高高兴兴的为老母亲操办寿辰，一边还要烦忧哪里做的不够周到，引发灾祸。” “若是东西再在咱们安州地界上丢失，上至刺史，下到一个小书吏，怕是都要撸个干干净净。你得大贵人们看重，前途无量，可不能毁于此事啊！” 顾景贤面露为难，“还请娄判司指点下官，该如何做才好？” “当然是为刺史尽心尽力，守护好所有路经安州的宝物。”娄判司拉起顾景贤的手，不轻不重地拍打着，仿佛在交托一项重任，“顾县丞是个能干人，若是愿意鼎力相助，我自当把你推荐到刺史面前。” 来刺史府两天，顾景贤到现在都未曾见过刺史，只有不停地试探与监视。 比起吉阳县令，刺史可以说是万分谨慎。 不过，说起劫匪这件事，何尝不是又一次试探？ 他不能有半分急躁，不能露出丝毫马脚，让刺史觉察到他的心思。 顾景贤严肃起来，对娄判司恭恭敬敬的拱手，“烦请娄判司引见。” 娄判司很是欣慰，“顾县丞真是聪明人。” 顾景贤谦虚，“娄判司过奖了。一来是不负京中贵人重望，二是身为下属，应当为刺史分忧解难，第三……” 他含情脉脉的望向凉亭外。 视线似乎落在韦小姐的身上，但是他真正看着的人是苏小雪。 娄判司捋着胡须，十分满意，“我明白，你也是想与韦小姐更门当户对，给她更好的生活。” “是。”顾景贤简单的应道。 娄判司当他还是害羞了，笑着没有多问，“等吃完这顿烤肉，便看看刺史愿意几时见你。” 苏小雪精神稍稍一振。 终于有机会接近刺史了，钱来山的秘密，《法华经》里的图纸碎片，全可以在刺史身上找到答案吗？ “好，麻烦娄判司了。”顾景贤再恭敬的作揖。 娄判司扶住他的胳膊，深深吸一口空气中浮动的烤肉香，“这味道真香啊……” 韦小姐兴冲冲的举着几串五花肉，跑回凉亭里。 肉片丰厚均匀，切得薄薄的，所以烤一会儿就熟了，加上调料的激发下，香味能飘出十里地。 “快尝尝看我烤的！”韦小姐邀功似的把五花肉一股脑的塞进顾景贤的手里，“这可是我十七年的人生里，第一回亲手烤肉呢。” 顾景贤知道活儿基本是苏小雪干的，韦小姐只是串好肉罢了，连几时要翻动，几时要撒调料都不知道。 他欣然吃下一串肉，“真好吃。” 韦小姐的脸上顿时腾起一片绯红。 她容貌姣好，绯红的脸如芍药一般艳丽，可在顾景贤的眼里远不如苏小雪这多娇俏可人的桃花。 韦小姐瞥眼娄判司，轻声道：“顾郎，你可以不去见刺史，插手劫匪的事吗？” 娄判司皱了下眉头，眼中闪过一道厉色。 韦小姐浑然不觉，劝道：“太危险了，我怕你出事……你有那份心意就好，我们韦家可以帮你平步青云的。” 顾景贤温柔的拍了拍韦小姐的肩膀，“韦小姐不必担心，我应付的来。” “顾郎……”韦小姐软软的叫道，泫然欲泣。 顾景贤道：“我若是这点本事也无，怎能叫韦小姐倾心于我呢？” 韦小姐哭笑不得。 苏小雪听了这番话，却是暗暗一笑。 看来顾景贤对能否找到《法华经》，查探到刺史秘密很有信心啊。 她不紧不慢地继续烤肉。 韦小姐看顾景贤吃完五花肉，回到她身边，犹豫了一会儿，嘀咕道：“你就干等着看顾景贤协助刺史，捉拿贼匪，守好上供的宝贝，从此仕途更加顺畅吗？” “呵呵，我看他那副蠢样，斗不过狡猾的贼匪的。”苏小雪漫不经心。 “那也是个死！”韦小姐气鼓鼓的瞪着她，“你看着不觉得生气，不爽吗？” “所以，你要我劝顾景贤不要插手？”苏小雪给烤肉翻身。 韦小姐点头，“插手的结果不管是好是坏，对你来说都太便宜顾景贤了，不是吗？” 苏小雪笑呵呵，“不插手也有你们韦家帮他平步青云，插手死了的话，我还耳根清净呢。” “您！”韦小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苏小雪拍拍她的肩膀，“我啊，巴不得顾景贤早点死，做为他的妻子，能够霸占他的遗产呢！” “你太狠心了！”韦小姐带着哭腔扭过头去。 苏小雪更嚣张的冲凉亭里的男人挥挥手，“顾景贤，我等着人来给我报丧哦！” 顾景贤冷冷的望着她，“就算要死，再死之前我也会留下遗嘱，将所有一切留给韦小姐。” “看你有无这个本事了呗。”苏小雪摇头晃脑，将一大串烤肉放进盘子里，再烤下一份。 顾景贤对娄判司道：“这丫头嘴巴太臭，让她到别处地方烤肉去。” 娄判司心想要说的事已经说完，这会儿也没苏小雪什么事了，于是挥挥手，“今天麻烦苏姑娘了，你早些回灶间准备老夫人的寿宴吧？” “我现在哪能准备的上老夫人的寿宴啊……”苏小雪柳眉蹙起，委屈巴巴。 娄判司知道灶间里在搞什么鬼，故意装作不知道，“怎么会呢，苏姑娘的手艺那么好……” “那么能请娄判司帮个忙吗？”苏小雪兴冲冲的望着他，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我想做点餐后点心，送给老夫人，请她尝一尝，心里好有个底，不至于寿宴时闹出笑话。” 第一百五十一章 去评理 娄判司发觉自己中了小丫头片子的圈套，有些羞恼。 苏小雪眨巴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娄判司，您是大好人，就帮帮忙吧……大不了您给我接受青年才俊的时候，我稍稍降低一下要求？” 娄判司故作苦恼状。 “难道娄判司不想老夫人的寿辰一切都顺顺当当的吗？”苏小雪眼泪泛滥，揪着衣角。 韦小姐道：“就让她去吧，或许早点知道自己入不了老夫人的眼，麻溜地滚出刺史府，省得妨碍顾郎与我。” 娄判司真是服了，韦小姐为什么偏要在不该开口的时候，帮腔呢？ 他干咳几声，“行吧，老夫人愿不愿意见你，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多谢娄判司！”苏小雪麻利地继续烤肉。 烤肉的间隙，她趁着另外两个人都不注意，偷望顾景贤好几眼。 虽然昨晚才确定八宝盒的图纸，今天一大早就要人去找工匠太强人所难了，但是她仍然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最新消息。 好不容易，他们的视线终于越过千难万阻，相撞在一起。 顾景贤温润一笑。 苏小雪见过各种上好的玉器，价值过亿的和田玉都有，它们润泽温和的光华却都不及他这一笑。 她有点儿理解古代那些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君王了…… “这个调料怎么做的，你再给我看一遍呗？” 韦小姐的声音打断苏小雪荡漾的心绪，好在她分了心留意左右，很快回过神。 不过她没有立刻答应，让韦小姐觉得她要故意为难自己，压低声音道：“你不是想试试自己的手艺合不合老夫人的胃口吗？我保准儿让你的点心能送到老夫人面前。” “你这么好说话，让我害怕起来了。”苏小雪往旁边挪了点。 韦小姐跟上去，“我不想欠你人情，假山边的事儿算是我还清了。” “行吧。”苏小雪手把手的教韦小姐怎么做刷在烤肉上的调料。 韦小姐发现她教的十分认真，知道不会有假，认认真真的记下步骤。 做好的调料撒在烤肉上，香气逼得人快要流口水。 苏小雪自己拿了一串吃，“我就先回灶间了，韦小姐可别忘了这笔人情账。” “快滚吧。”韦小姐踢踢脚，“少在我跟前碍眼了。” “韦妹妹还是早点习惯吧，毕竟以后我们是一家人呢。”苏小雪尖声笑道，最后看了眼顾景贤。 顾景贤微微点下头，示意她安心。 苏小雪暗暗吐口气，与家丁离开园子，返回灶间。 厨娘见她终于回来了，骂道：“终于知道死回来啦？出去这么久，是不是躲哪儿偷懒去了？” 苏小雪惊讶道：“原来为娄判司做事是偷懒？那你们前前后后为他做饭也是在偷懒吗？” “强词夺理！”厨娘抓起门边的一个木桶，砸向苏小雪，“打水去！” 苏小雪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机敏地往旁边一闪。 飞出去的木桶差点砸到走过来的人。 “啊——” 来人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厨娘定睛一看，脸上闪过些微尴尬，就把锅推到苏小雪头上，“都怪姓苏的小贱人，自己犯贱，差点伤到其他人！” 她快步上前，费了好些力才把来人扶起来，“如菲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如菲怨恨的瞪一眼苏小雪，昨天被她害得够呛，今天又被她吓得摔倒，感觉半个身子都麻了。 “我看你就是个灾星，走到哪儿都会搅得一团乱！” 苏小雪抓住如菲的手腕，“你说我是灾星？那好，咱们到老夫人面前评评理！” “喂，你干什么！”如菲觉得自己像个落入鹰隼爪子里小鸡仔，徒劳地扭动着身体。 苏小雪冷笑，“老夫人大寿当前，你说有灾星出现，这可不得了，得赶紧请老夫人，夫人出来处置了！” 如菲图一时嘴上快活，哪敢真到老夫人面前评理？ 她可没忘了老夫人昨天亲密的拉着苏小雪的手，说她长得像自己呢！ “老夫人叫你做个点心送过去，别闹了！”她赶紧岔开话题。 苏小雪却不依不饶，“不道歉吗？” “我要道什么歉？！”如菲怪声叫道，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苏小雪抓她手腕的力道更紧，“看来你不觉得自己有错，走，今天必须在老夫人面前说清楚！” 厨娘赶紧叫人上去拉扯开两人。 谁知苏小雪狠狠一瞪，竟将他们吓得缩腿。 在他们眼中，苏小雪仿佛一头长着牛角、獠牙，面目狰狞凶恶的妖魔。 “你们也觉得府里有灾星？”苏小雪轻飘飘的问道。 厨娘和其他人闷声不说话。 “走吧，别耽误我做点心。”苏小雪用力一扯。 如菲被她扯得跌跌撞撞两步就脚软摔在地上，跪在苏小雪的面前。 苏小雪见状，停下脚步，“这么真诚的道歉啊——” 如菲的两颊顿时通红，摇摇晃晃地要起来。 苏小雪道：“给我磕头认错，我就不闹到老夫人那里去。” 如菲羞愤的连寻死的心都有了，叫厨娘过来搀扶自己。 “诶？”苏小雪侧身一挡，“我还没听见对不起三个字呢。” “苏小雪你……” 苏小雪改抓手腕为扶胳膊，“你道歉，我大人有大量，立刻既往不咎。” 如菲感觉自己的胳膊在她的魔爪下快被折断了，疼得“吱哇”乱叫，“苏小雪，我……” “快说啊！”苏小雪对着她的耳朵吼道，“清清楚楚的说出对不起！” 在剧痛中，如菲屈服了，“对，对不起……” “我没听清楚。”苏小雪掏掏耳朵。 如菲哭着大叫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说你！行了吧！” 苏小雪没急着放手，“所以说，不可以在刺史府……不对，不管在哪里都不可以胡言乱语，对吧？” “对对对！”如菲捣蒜似的点头。 苏小雪微笑着望向四周，对每一个人微微点头，“我们啊，都要谨记着祸从口出哦。” 其他人下意识点头。 苏小雪这才甩开如菲，对厨娘说道：“麻烦带路？” 厨娘刚才也被她的气势给镇住了一下。 可别说，真有三四分像老夫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 没来由的亲近感 厨娘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 什么像不像，一个卑贱的臭丫头哪有资格同老夫人相提并论。 “就这里。”她带进苏小雪进了一间小屋，“食材随便用，但若是敢偷拿偷吃，定会剁了你的手！” 苏小雪随口“哦”一声，从竹筐里拿起几个鸡蛋，叫上一个打杂的，从冰室拿到一只椰子和几块冰。 椰子剥皮，倒出汁水，她喝了一口，还挺清甜。 产自最南边海岛的椰子，刺史府却能储藏的如此新鲜。 苏小雪暗暗摇头，将椰肉削下来，切碎，烘干再研成细末，与鸡蛋、白糖等搓揉成小团，在木桶里放入冰块，将丸子放进去，盖上木盖。 接着她挑了几个皮红的桃子，清洗过，将削下来的皮放入水里煮，得到一碗粉色液体，用它来揉水油面，又搓了一些干油酥。 一切准备就绪，她手脚麻利将几样东西包成一个个小团子，再在上面切出公正的十字花刀。 厨娘进来瞧她做的怎样时，嫌弃的哼声，“就这包子不像包子，馒头不像馒头的东西也好意思做出来？” 苏小雪微微一笑，狠狠地一巴掌抽在厨娘要拿起团子的手，“还没做完呢，急什么。” 等油锅热了，她把小团子一个个放进去油炸。 “滋啦啦”声中，油星子在团子周围翻滚。 厨娘还要嘲笑几句，忽然瞪大眼睛。 毫不起眼的小团子在油锅里，顺着十字花刀慢慢绽开了。 一层层粉色花瓣，仿佛莲花沐浴着清晨的阳光，缓缓盛放，最后露出中间黄嫩嫩的花蕊。 “这叫荷花酥，你不会没见过吧？”苏小雪将炸号的捞起来，放进盘子里。 厨娘嘟囔道：“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做的太丑罢了。” “丑？”苏小雪笑吟吟的望着盘子里的“荷花”。 虽然是油炸过的食物，但是淡淡的粉色清新柔嫩，一点儿没有油腻感。 苏小雪拿了几片菜叶子，剪成圆形，装点在荷花酥边。 正常人谁也说不出个“丑”字来，但厨娘此刻偏要倔强。 “丑死了。” 其他在门口窗口探头探脑的人，不敢多话。 苏小雪懒得与他们争执下去，小心翼翼的将荷花酥装进食盒，对门外喊道：“如菲，咱们该去见老夫人了。” 厨娘看她信心满满，忍不住给她泼凉水，“有这小心思又如何，老夫人是不会喜欢的。” “喜不喜欢，老夫人说了算。”苏小雪对她吐吐舌头，催如菲快点带路。 如菲不敢再乱来，用手帕挡着大半张脸，不情不愿的从院子出来。 快到老夫人住的慈云堂，她忍不住嘟囔道：“你拿这种东西给老夫人，以为能得到富贵荣华吗？小贱人太天真了，等着被打死吧！” “嗯？”苏小雪斜瞥来一眼。 如菲立刻噤声。 到了慈云堂门前，有淡淡的檀香味飘散出来，庭院里安静极了，也没见有孔雀散步。 苏小雪没等多久，便被丫鬟叫进去了。 屋子里没什么人，老夫人正坐在窗边，一脸虔诚的擦拭一尊观音像。 等苏小雪行过礼，她抬头笑着看过来，“是什么样的点心，快让我瞧瞧。” 苏小雪从食盒里拿出荷花酥，放在老夫人面前。 果然，老夫人看见荷花酥后，笑容微微僵了，眼中露出些微不悦。 “怎么就是这个？” 旁边的大丫鬟责备的瞪一眼苏小雪，赶紧就要把荷花酥撤下去，“你是不长记性吗？” 老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似乎很是失望。 大丫鬟一听，神情更加严肃，“来人，将这不知好歹的小蹄子拖出去掌嘴！” 苏小雪不慌不忙，语速飞快地说道：“蛋黄椰蓉馅的，揉面时加了猪油，虽然样子清淡，但民女相信味道不会让您失望的。” “哦？”老夫人见她比寻常人镇定许多，挥手让门口的丫鬟出去。 苏小雪见机会大大增加，“老夫人，补偿一下下的话，会有点可惜的哦。” 老夫人瞧她调皮的模样，脸色缓和些，“猪油放了多少？” “不多不少，恰恰好。”苏小雪笑道：“保准让您满意。” 老夫人这才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入口酥脆，清甜中夹裹着猪油的浓香，她眼睛一亮，一口吞下剩下的半块。 大丫鬟震惊的差点忘了倒茶给她。 “真好吃！”老夫人又拿起一块，“你是如何做的？” 苏小雪看老夫人满意了，不紧不慢地将做法告知老夫人，末了才问道：“可否请老夫人告知您的口味、习惯与忌口？” 大丫鬟道：“老夫人身体康健，没有任何忌口，就按老夫人昨日交待您的来做就行。” “好，民女明白了。”苏小雪加重语气道：“老夫人，民女一定会遵从您的口味，或许外表不大起眼，但恳请您尝一尝味道吧。” “我知道了。”老夫人点点头，“我更加期待寿宴那一日，您会呈上什么样的惊喜了。” 苏小雪欠欠身，“民女还有一个请求，能否在寿宴当日，由民女亲自将美食献给您？” “自然可以。”老夫人爽快同意，“往年也是如此。” 苏小雪松口气，“民女定当竭尽所能，不负老夫人厚望。” “好。”老夫人只吃了两块，有些惆怅的望着剩下的。 大丫鬟明白她的意思，将荷花酥放进食盒，收起来。 老夫人擦过手，继续擦拭观音像，“你回去吧，若是旁人问起，就说虽然不合我胃口，但念在你初来乍到，我又在擦观音像，所以饶过你一回。” 苏小雪感激道：“多谢老夫人体恤。” 老夫人也是个聪明人，知晓倪姨娘那边肯定盯着她们这边呢。 如果她的荷花酥得到老夫人的肯定，倪姨娘便会有所动作，找各种花样来对付她，所以不如撒谎遮掩过去。 老夫人笑了笑，盯着观音慈悲的面容，叹口气，“大概是觉得你面善，便容易心生亲近之感。” 她转头盯着苏小雪，越看，脸上皱纹里的笑意越深。 “仔细看，你与我的女儿更像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最后一次试探 苏小雪注意到老夫人眼中浮现出泪光，心头一惊。 老夫人的这个女儿是已经过世了吗？ 大丫鬟递上帕子，柔声安慰着。 老夫人轻轻叹气，发觉自己说得有点太多了，对苏小雪挥挥手，“你先下去吧。” 苏小雪乖顺的退出院子。 如菲在门口等她，看她有点蔫蔫的，像是被人臭骂过一顿，顿时喜上眉梢，“就说老夫人不可能会喜欢你做的糕点吧？” “失败一次有何关系，下一次定能博得老夫人欢心！”苏小雪捏紧拳头，斗志昂扬。 如菲一个白眼翻上天，嘲笑道：“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老夫人怎么没叫人打死你？！” 送苏小雪出来的丫鬟冷哼，“老夫人慈悲为怀，不想在观音菩萨的面前动杀念，不然他已经被打得满地找牙了，快滚吧！” 苏小雪抬脚就走。 如菲的精神头很快回来了，将苏小雪的荷花酥没能博得老夫人欢心这件事，传遍整个灶间。 不少人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等着看苏小雪在寿宴那天，被老夫人下令剁掉两只手。 苏小雪假装伤心，在灶间来躲了会儿，倪姨娘那边派人来询问了情况后，厨娘派她去剥豆子。 这可比挑水轻松多了，苏小雪手里不停，脑子里也不停，琢磨着昨天收集的资料。 “你不赶紧想想逃出去吗？”如菲幽幽怂恿道。 如果苏小雪敢逃，被抓回来也是个被虐杀的下场。 “逃？”苏小雪剥开豆壳。 看似完整的外壳里，谁能想到居然睡着一只胖乎乎的青虫。 她直接把虫子丢向如菲，“什么玩意儿！” 虫子落在如菲的眼皮子上，正准备大骂苏小雪是胆小鬼的她冷不丁地发现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影，吓得目瞪口呆。 黑影扭曲几下，滚落在她的嘴唇上，留下一行粘液。 她还未反应过来，黑影掉进她因为惊讶而长大的嘴巴里。 “噫——”苏小雪一脸嫌弃的往后退。 如菲下意识的咀嚼几下嘴巴里的东西。 软软懒懒的，还有苦中带酸的汁液在口腔里弥漫，带来一阵阵恶心感。 “什么东西！”她惊慌地吐出来。 众人定睛一看，赫然是个支离破碎的青虫尸体，登时干呕声此起彼伏。 如菲脸都青了，抠嗓子干呕了半晌，仓皇跑去漱口。 苏小雪继续剥豆子。 如菲没有再回来，灶间内外也安宁许多，连厨娘都没来找麻烦了。 在灶间简单吃过晚饭，她回到客院的倒座房，继续整理菜谱。 半夜，顾景贤又来了。 “给你。”他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一对红烧大鸡腿。 “其实老夫人那边很顺利呢。”苏小雪一手撑着下巴，笑嘻嘻道：“我今天之所以做荷花酥，就是希望她明白吃菜不要光看外表。” 顾景贤笑了，“原来是先给她一颗定心丸，不至于看到菜色就发火杀人。” 苏小雪拿起一块鸡腿，深深的吸了口气，“是的。老夫人尝过荷花酥，明白了我的用心，很喜欢。” 顾景贤凑过去，距离大鸡腿只有一指头的距离，“早知道这么顺利，这么美味的大鸡腿，我就独自享用了。” “啊呜——”苏小雪撕咬下一大块肉，津津有味的嚼着。 顾景贤看着她红润的嘴唇，猛地亲一口。 苏小雪傻乎乎的眨眨眼。 顾景贤被她逗笑，用帕子擦去她鼻子上的一点油光。 苏小雪享受着甜蜜的滋味，美美的啃着鸡腿，含糊不清的问道：“今天你见到刺史了吗？” 她后来也没见刺史的晚饭要加菜加酒，摸不准情况。 顾景贤点头，“见到了。” “怎么样，怎么样？”苏小雪顿时来了精神。 顾景贤怕她噎着，也不卖关子，将今天午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午饭后没过多久，娄判司说修葺堤坝的工匠，在浅滩处挖出一块奇石，邀请我去看看。” “我心中有准备，果真去到的地方根本不是刺史府的库房，而是刺史本人的书苑。当时，刺史在庭院里舞剑，我们走进去的时候，他手里的剑掷向了我们。” 苏小雪手里的鸡腿顿时不香了，霍然起身，绕着顾景贤走了一圈。 “没受伤。”顾景贤拉住她的手，让她回去坐下，“那剑从我与娄判司之间飞过去，扎进门对面的墙里，然后刺史说他是不慎手滑，叫我们别在意。” 苏小雪不爽的哼道：“以后往他身上扔刀子试试，也别在意。” 顾景贤笑着揉揉她可爱的脸蛋，继续说道：“之后，刺史与我聊起京里与吉阳的情况，一起品茶看奇石，其乐融融，在短短一两个时辰里成了多年挚友，直到谈论起防范贼匪再度在安州境内作乱。” “大家都变得很严肃，刺史认真听了我的建议后，给我看了一份地图，说是根据线报，贼匪很有可能出没的地方。除了三年前抢劫的地方外，还有一处离吉阳不远，刺史怕县令分身乏术，叫我负责。” 苏小雪放下光溜溜的一根骨头，“像是在试探你，到时候肯定会有一伙贼匪出现，表露出与刺史、县令都有关联的样子，看你抓还是不抓。” 这种剧情，她在谍战剧里看多了！ 顾景贤点头，“他们屡次试探，但耐心不会太多。” 这一次，将决定他的生死。 苏小雪急忙问道：“你打算做双面间谍？” 顾景贤轻松淡然的笑着，“很有趣的样子，不是吗？” 苏小雪气呼呼的，当即要找东西敲顾景贤。 顾景贤一把抱住她，“我想趁机挑拨刺史与县令的关系，进而取代县令，掌管吉阳县，届时查案与钱来山的秘密便能便捷许多。” 苏小雪轻叹一声，点点头。 顾景贤揉揉她的头发，又在额头上亲吻一口，笑道：“到时候，也能给你的生意提供更多帮助了……” 他知道苏小雪不屑于“县令夫人”这个名头，而是个小财迷。 苏小雪在他怀里蹭蹭，“你小子真上道儿！” “你小子？”顾景贤对这个称呼表示不满。 苏小雪轻咳几声，笑容灿烂，“那相——” 她故意拉长语调。 顾景贤的眉梢高高的扬起。 这时，外面忽然冒出一声轻响，像小石子从地面滚过。 顾景贤当即抱紧苏小雪，两人一动不动，屏气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一声响后，外面又平静了。 顾景贤压低声音道：“我先回去了。” “那……” 苏小雪想问问他有没有找到《法华经》，顾景贤已经在她脸上亲吻过，匆匆走向房门。 第一百五十四章 累死她的第二个办法 顾景贤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县令把《法华经》藏得那么严实，刺史这边肯定不会好找。 苏小雪伸个懒腰，继续研究菜谱。 第二天她依然去灶间，厨娘叫打杂的抬来满满五竹筐的菜和肉。 “为了让老夫人满意你的厨艺，今天就拿这两筐东西做菜，所有厨子品评，给你意见。” 厨娘像一座山，矗立在苏小雪面前，像是要堵死她所有的路与未来。 苏小雪估量了一下，起码能做五六十盘菜。 “有帮手吗？”她刚问完，就看到打杂的全都出去了。 厨娘大声讥笑，“帮手？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不从最基础的开始，谁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本事，谁知道你哪个地方做的不行？” “多久之内要做完？” “这么新鲜的蔬菜和肉，放到第二天还能吃吗？”厨娘束起一根手指。 苏小雪定睛看去，怕自己眼花看错了。 “只有一天？” 厨娘理所当然的点头，“不然呢？” 苏小雪看着竹筐。 她要自己洗菜、摘菜、配菜，怕是不吃不喝从早忙到晚，不能喘上一口气，也做不完。 厨娘狡猾的笑道：“顶多三样东西做成一盘菜，不许做大杂烩，不许浪费，不许乱做，别想着偷偷扔掉或者藏起菜肉，我们会盯着你的。” 苏小雪脑子里的一点小念头在这句话下，化为泡影。 厨娘抱着手臂，在门边的椅子上坐下，悠然自在地看和苏小雪，“也别想着去老夫人跟前告状，你练习做菜是应该的。” 苏小雪微笑道：“是啊是啊，老夫人知道我如此努力，一定会很感动的吧？” 厨娘皮笑肉不笑。 这片心意怎么可能让老夫人知道？ “别光耍嘴皮子了。”厨娘开始嗑瓜子，“什么时候做完，什么时候才能休息。” 苏小雪撸起袖子，先过一遍有哪些菜肉。 从最后一个竹篓里拎出一条半死不活的鱼时，发现鱼嘴处好像塞了个东西。 她看眼一边嗑瓜子，一边和窗外人闲聊的厨娘，迅速掏出来，原来是个薄薄的一个竹片，上面刻着仙鹤图案。 苏小雪认出这和顾景贤前夜画的仙鹤几乎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竹片上的仙鹤翅膀稍稍展开，准备乘风飞去。 她微微勾起唇角。 竹片的意思是顾景贤已经找到工匠，可以按照她的想法制作出来。 苏小雪松口气，捏碎竹片，继续查看竹篓里的东西。 这些天研究菜谱给她带来极大好处，很快制定出一份菜单。 但是，她并不打算真的把这五六十道菜做出来。 就算真的能一天做完，胳膊和腿都要过劳损伤，三五天好不了。 眼看老夫人寿辰就要到了，她因为损伤而做不出满意的菜肴，还不得剁手？ 苏小雪在衣袖又一次滑落下来的时候，抱怨道：“太碍事了，我要回去换件衣服。” 厨娘狐疑的打量她，“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我换件衣服而已，能干什么？”苏小雪无辜的摊手，“再说了，活还摆在这里，我又不会跑的。” 厨娘一口瓜子皮呸到苏小雪脚下，“反正你不做完，别想睡觉。” “我知道了。”苏小雪回到客院，换好衣服后，从赵暄阳给的药箱里摸出一物，揣进袖子里。 她回到灶间时，发现如香正和厨娘聊天。 看到她，如香高傲的昂起下巴，“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干活？小心拿鞭子抽你！” 苏小雪从下人院子搬走后，她没办法对她下手，但感觉现在又有机会了。 苏小雪没看她一眼，径直走进灶间，开始做菜。 她先做炖煮时间长的肉菜和汤，特别是那些打算做给老夫人吃的，算是趁机做练习了，然后处理其它菜。 厨娘见她没抱怨，做事还挺麻利，找不出错处来，只能冷哼一声。 如香道：“瞧她那样，真是天生的贱蹄子。” 厨娘嗤笑，“还有脸往老夫人面前凑呢，结果闹了个天大笑话，我看要不了多久，她能把自己坑死。” 如香凑近厨娘，耳语几句。 两道尖利的女人笑声在灶间里回荡开来，眸光闪烁的瞟着苏小雪。 当事人可顾不上她们不怀好意的视线，尝了尝肉菜的咸淡。 味道不错。 她却有些惋惜的看着锅里油亮亮的五花肉，夹起一块，塞进嘴巴里，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袖口掏出一个纸包，抠破一角。 黑绿色的粉末从破口处落进锅里。 她面无表情的搅合几下，粉末完美融化在汤汁里，找不到痕迹。 把丢进灶膛里，看着化为灰烬后，苏小雪盛出一部分五花肉，放在窗边的桌子上，“做好了，你要来尝尝看吗？” 浓香飘进厨娘与如香的鼻子里，让她们都忍不住深吸好几口。 她们想拿出点骨气说“不吃”，但苏小雪夹起一块肉，闻了闻就往嘴巴里送。 “真好吃啊——” 她俩忍不住了！ 厨娘快步上前，一巴掌推开苏小雪，“你吃屎都说香，让我看看到底怎么样。” 苏小雪趁势将快进嘴的肉往后丢出去，落在一堆干稻草里，没了影子。 厨娘和如香夹了五花肉吃，双双眼睛一亮。 “怎么样？”苏小雪故意问道。 厨娘发出不屑的嗤声，“就那样吧……” 说着，她又吃了一块。 有人窗口探头探脑，“什么东西这么香？” 味道究竟如何，无需多言。 苏小雪继续去忙活。 如香看她不在意，狼吞虎咽好几块。 厨娘不高兴的一巴掌打在她手背上，“少吃点，回头园子里打杂的阿五要看不上你了！” 如香眼巴巴的看着厨娘将剩下的五花肉，一扫而空。 苏小雪斜眼看着，扬起唇角。 “我觉得味道一般般……嗝！”厨娘话没说完，先打了个响亮的嗝。 她尴尬的撇下嘴，提高声音继续说道：“所以，剩下的你先别拿出去丢人现眼了。” “哦。”苏小雪也不想伤及无辜。 她去忙别的菜，厨娘急吼吼的把锅里所有五花肉都盛到大碗里，等不及回到桌边，直接手拿起一块就吃。 如香瞪直了眼睛，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能不能……” “不能！”厨娘拿起第二块肉。 她正要塞进嘴里，忽然腹部一阵绞痛，如狂风海啸席间向全身。 第一百五十五章 制造出机会 “砰”，碗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漂亮的五花肉块滚落四处，沾满了灰尘。 如香一阵心痛，就是府里的狗也不会吃了。 厨娘捂着肚子栽倒，才引起如香的注意，“你怎么了？” “疼，疼死我了……”厨娘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很快苍白的脸上的冒出的豆大的汗珠，看起来快死了。 如香被吓呆了，“怎么会这样？” 她瞪向一脸懵的苏小雪，尖叫道：“你在菜里放了什么？！” 苏小雪摇头，“我也不知道……” 如香正要再责问，她的肚子像是被重重的打了一拳，然后一双手搅合着她的五脏六腑，要从身体里拉出来一般。 她也在厨娘身边打滚。 窗外的人都惊呆了。 苏小雪叫道：“快请人来看看！” 一声喝终于惊醒外面的人，有人慌慌张张跑去找管事的。 等人来了，苏小雪也假装不舒服的捂住肚子。 来的是主管灶间的大厨鲁富贵，一瞧见这架势，当即喝问道：“你们吃了什么？！” 苏小雪指向地上的肉。 鲁富贵一看肉都沾了灰尘，脏的看不出原样，知道查不出什么，又来到锅边。 锅里，已经放了水和刷子要清洗了。 剩余的零星酱料漂浮在水面上，他直接用手指沾了一下就放进嘴里。 能尝到很淡的红烧五花肉味，更多的是白水的味道。 他无法判断这锅肉到底有无问题，只好去尝其它菜。 尝了一遍，他什么问题都没找到，反而挺欣赏那小姑娘的厨艺。 “叫大夫过来，给她们看看……” 话音未落，随着两声尖叫，接着又响亮又长的放屁声响彻整个灶间，恶臭弥漫，瞬间掩盖了喷香的菜香。 鲁富贵脸色一僵，大步走出灶间。 其他人看他脸色不好，一个个不敢喘气，脸都瘪成猪肝色。 苏小雪也赶紧跑出去了，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鲁富贵问道：“你没吃？” 苏小雪摇头，“我尝了一丁点咸淡，所以只觉得肚子有点点疼。” 鲁富贵下令，“所有人都停一停手里的活，不许踏出院子一步！” 众人知晓情况严重，连忙规规矩矩的聚集在院子里，一个个低垂着头不说话，生怕被当成造成这场面的元凶。 苏小雪缩在人群后，回想着刚才做菜的手感，加入药材后的味道。 很快，大夫赶到，先后给厨娘和如香诊治，又检查了锅里的菜。 “很像是食物腐坏，引起的腹泻。” 苏小雪偷笑，赵暄阳给的泻药是特别调配而成，只有很淡的青草味，找不出下毒的痕迹，一点剂量就能让人腹痛腹泻半天。 鲁富贵道：“都是今天刚进的蔬菜和肉，新鲜的很，怎么会腐坏呢？” “这……”大夫很为难的看着竹筐里还没处理的菜，“有些变化，是人眼很难看出来的。” 鲁富贵思忖片刻，“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是不是有人趁机要害刺史，所以寻来无色无味有不会令人觉察到的毒药？” 众人一惊。 苏小雪倒是挺高兴。 刺史府里掀起波澜，闹哄哄一团，顾景贤就有机会去查《法华经》的下落。 大夫不想掺和这件事，“是的，是的！” 让那些当官的调查去吧。 鲁富贵叫衙役看住整个院子的人，急匆匆地出去了。 不一会儿，更多衙役包围灶间，开始里里外外的彻底搜查，还要男女分成两列，进屋去搜身。 苏小雪身上自然搜不出什么东西来，她故意跑过一趟茅厕后，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子下，看着心惶惶的一群人。 有专门的人检查过所有食物，虽然没查出问题，但不敢大意，全部拖去销毁。 鲁富贵头疼的揉着眉心，对身边人低声说道：“刺史怕府里也混入歹人，所以正在搜查各处，你我都小心点，可不能再让内鬼出现在这儿。” “以前逢年过节，进出府的人都严格盘查，也出过几次这种事，怎么这次闹得这么人心惶惶的？” 鲁富贵摆摆手，“还不是因为……” 他后面的话没说下去，因为才发现葡萄架正好挡住的人影。 他打了个手势，两个人到其它地方说话。 苏小雪猜到了，他想说的是因为顾景贤的到来。 他关系重大，刺史一派既想拉为自己人，又担心他要搞出事。 “苏小雪苏姑娘在吗？”一个衙役跑进来，问道。 苏小雪起身，“我在。” 衙役向她招手，“跟我来一趟。” “去哪里？” 衙役嫌弃的翻白眼，“尽管来就是了，哪来这么多废话？” 鲁富贵催促道：“让你去就快去，别耽误了主子们的事。” 苏小雪只好跟着衙役从灶间出来，柳眉蹙起，泪眼汪汪，“衙役大哥，我一个小小平头百姓，在刺史府里真是胆战心惊极了，您看起来是个好心人呢，透露一点点给我吧？” 她双手合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衙役，像个无家可归的小狗。 衙役冷冷一笑，毫无可怜之意，“你大祸临头了，少来和我套近乎，牵连了我。” 苏小雪立刻慌张起来，“什么大祸临头？！” “有问题的菜出自你手，当然是你来承担责任了。” “又不是我买来的！” “那又如何呢？”衙役脸上透出坏笑，色眯眯的瞧着她的脸庞，视线慢慢下移，“这么好的货色，不知味道如何……” “啪”，苏小雪抬手就是一巴掌。 衙役难以置信的捂着自己火辣辣疼的脸颊，“你！” 苏小雪叉腰，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如此无礼！” 衙役讥笑，“下贱荡妇，装什么冰清玉洁！” 苏小雪耸肩，“你能骂我，我也能打你。” 衙役恼火，伸手就要揪住苏小雪的衣领。 苏小雪敏捷地躲到一边。 衙役扑了个空，更觉难堪，“臭婆娘，看我怎么教训你！” “住手！”一声冷喝传来。 衙役吓得浑身一震，差点摔个狗吃屎。 苏小雪循声望去，来到是倪姨娘身边的嬷嬷。 “钟嬷嬷？”衙役立刻摆出恭敬的模样。 嬷嬷来到苏小雪面前，跟老母鸡护着小鸡仔似的，“怎么能对苏姑娘如此无礼！”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个局 这位嬷嬷的嘴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苏小雪都有点震惊。 嬷嬷转身，牵起苏小雪的手，一脸慈祥的望着她，“苏姑娘，没事吧？” 苏小雪摇摇头，“嬷嬷，您怎么会在这里？” “把这狗东西拖下去打二十板子！”嬷嬷指挥路过的衙役，又温声对苏小雪道：“待会儿见到娄判司，不要害怕，照实回答就行。” 苏小雪有点不习惯嬷嬷这副口气，这不是披着羊皮的大灰狼吧？！ 嬷嬷笑着揉揉她的手，“别怕，有人会保护你的。” “啊？”苏小雪迷茫。 嬷嬷笑而不语，带着她来到一处院子。 娄判司坐在书案后，面前摆着灶间的拿来蔬菜和肉类，插着几枚银针。 他摸着下巴，看来看去，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小雪没发现顾景贤的踪影，这两天他们跟连体婴一样的缠在一块儿。 娄判司一个人坐这里，还挺令人不习惯的。 但愿是和刺史在一起，虽然充满危险，但也有着无数机遇。 苏小雪收敛心思，对娄判司行礼。 娄判司抬起头，面色十分冷峻严肃，“苏小雪，你务必要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道来。” 苏小雪一脸无辜的道出前后。 娄判司冷笑，“真不是你受到什么人指使，在饭菜里下药了？” “冤枉啊！”苏小雪眼圈红了，“娄判司，民女一介普通百姓，没什么亲友，只想做点小生意养活自己和孩子，哪能认识什么歹人，且有胆子往来？” “我看你胆子可不小。”娄判司觑着门外，“你恨顾县丞抛弃你们母女，憎恨我们这些为他前途谋出路的人，所以和歹人一拍即合，想要害死我们所有人！” 苏小雪委屈的哭了，“您也看到了，我就图嘴上骂个痛快，顺便烦死了顾景贤，好让他为了堵住我的嘴巴，多赔钱罢了！” 娄判司“嘿嘿”阴笑，忽然狠狠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苏小雪像是被吓着了，惊恐地瞪大眼睛。 “大胆苏小雪还敢在此狡辩！”娄判司看到院门外有人影出现，立刻喝道：“来人，将这意图谋害刺史的罪人拖下去严刑拷打！” “是！”两名衙役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揪住苏小雪的胳膊。 苏小雪觉得古怪。 娄判司看起来是真的很愤怒，要法办了她这个嫌疑犯。 衙役也是真的用力，要把她拖出去大刑伺候。 可是……苏小雪觉得他们演戏用力过度了。 她敏锐的觉察到身后有脚步声，一边哭着求救，一边趁机回头看去。 来的果然是顾景贤。 他们的视线相撞。 顾景贤眯了下眼，示意她不要害怕。 娄判司叫道：“还愣着做什么，这小贱蹄子不受酷刑，是不肯老实招认的！给我打到老实说话为止！” “娄判司？” “嗯？”娄判司像是才发现走进来的人是顾景贤，尬笑一下，“顾县丞，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你昨日还在头疼怎么摆脱苏小雪，今日这贱妇就自寻死路了。” 顾景贤惊讶道：“灶间出问题，与苏小雪有关？” “可不是？”尽管没证据，但娄判司的语气已经肯定了苏小雪的罪过，“小贱人真是心思歹毒，这种人就该扒光了衣服，拖到大庭广众之下，活活凌迟！” 他满嘴污言秽语，饶是顾景贤这样能忍耐的，心中都有火气蹭蹭往上冒，快要表露在脸上了。 “娄判司，且慢。”他暗暗攥紧拳头，强忍着怒气。 娄判司眼睛一亮，“顾县丞，你不会是要为苏小雪说话吧？” 顾景贤摇头，“只是苏小雪与我目前仍有夫妻之名，若是将她投入大牢，严刑拷打，消息传扬开，恐怕对我十分不利。” “怎么会呢，大家都知道苏小雪配不上你，巴不得她死了才好呢。”娄判司笑道，“况且谋害刺史，罪不可赦，人人得而诛之。” 顾景贤仍是坚定的摇头，“百姓们可不一定会这么想，他们只会说我不仁不义，看着妻子冤死牢狱。这之后，我还如何为刺史效力？真怕也有损刺史的名声。” 娄判司不爽的撇嘴，“那行，你们感觉把和离办了去。” 顾景贤拱拱手，“那我立刻派人回吉阳，接来证婚人。” “什么？！”娄判司怪叫，一来一回至少两天半，顾景贤想耍什么花样吗？ 顾景贤叹道：“反正我与韦小姐的婚事商定下来也要一些时间，不急于这一时吧？” 娄判司差点接一句“说的也是”。 他赶紧咳嗽两声，咽下这四个字，改口道：“不如直接写休书，反正苏小雪现在犯了大罪，你也有理由休妻了。” 顾景贤的手猛然收紧，指甲扎得手心生疼。 娄判司似笑非笑的问道：“顾县丞，你不会不愿意休妻吧？” 苏小雪望着顾景贤挺直的后背，他在强力克制着什么，像一座尽快要爆发的火山。 这是一场局，将他们引入其中，探得真心。 娄判司一再的紧逼，是要顾景贤失去理智，踏入陷阱。 她不能顾景贤一人挡在前面，连忙大叫道：“你们这群狗官，草菅人命，制造冤狱，我就是死也不会承认我有谋害刺史之心，你们休想给我定罪！” “苏小雪！”娄判司喝道。 苏小雪放声大笑，“我就要顾景贤，还有你们这些和他有牵连的人都染上污名，被人破口大骂，让你们抬不起头做人！” 不是最爱骂她是泼妇的吗，她就撒泼给他们看！ 苏小雪像一头发狂的丧尸，一边奋力扭动着身体，一边“哇哇”叫着要去咬身边的衙役。 衙役被她吓得下意识松开手，连退几步。 这么疯的女人，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苏小雪张牙舞爪的扑到顾景贤面前，死死地扣住他的手臂，凶狠地瞪大眼睛盯着他，“顾景贤，我不好过，你也别想潇洒的活着！” 可惜这个世界还没摩斯密码，所以苏小雪只能往下按顾景贤的手，示意他要沉着冷静。 顾景贤也望着苏小雪，猛然回过神。 娄判司看顾景贤的反应没到自己的预期，呼喝道：“发什么愣，快将这疯子拖下去打死！” 更多衙役上前来。 苏小雪丢开顾景贤，扑向娄判司，“要我死，我就先杀了你们！” 衙役蜂拥上来，抓住她的肩膀，猛地往后拖。 苏小雪飞快地向顾景贤递去眼神。 顾景贤硬生生的将喉咙处的话语咽下去。 苏小雪被拖到院子里，三个人分别按住她的肩膀与腿脚，另外两个衙役举起厚重的板子就要打下去。 “慢着慢着！”嬷嬷着急忙慌地冲进来，“你们不能打她！”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失散的外孙女 她拼死挡住木板子，对按住苏小雪的衙役们喝道：“休得无礼，还不快放开苏姑娘！” 衙役们面面相觑，最后看向娄判司。 “晋嬷嬷，你这是干什么？”娄判司不满的叫道，背着手大步走来，“你虽是倪姨娘身边得力的人，但也不能在此放肆！” 晋嬷嬷摸一把眼泪，哭叫道：“你们若是敢动她一根汗毛，小心刺史要你们的狗命！” 衙役手上的力道没那么重了，苏小雪侧躺着，迤迤然的看着他们唱戏。 “这是什么话？”娄判司冷笑，“我还处置不了一个罪犯滔天的泼妇了？” 晋嬷嬷一脸眼泪鼻涕，顾不上擦去，猛地抓住苏小雪的手。 苏小雪肩膀一僵，感觉晋嬷嬷看着自己的眼神，特别的含情脉脉。 “那个，我不喜欢……” 她甚至怀疑晋嬷嬷是个蕾丝，爱上了她，才愿意为她出头。 晋嬷嬷把她的手攥得更紧，哭成了泪人。 娄判司很不耐烦，喝使衙役分开两人，“晋嬷嬷，你再阻拦，我连你一块儿打！” 他一把抢过衙役手里的板子，对着苏小雪就要狠狠打下去。 他特意看向顾景贤。 这一板子气势汹汹，保准皮开肉绽，顾景贤能忍受的住？ 板子已经下去一半了，他只看到顾景贤的面容平静的像一汪深潭，步伐连动都没有动过。 “不能打啊！”晋嬷嬷眼疾手快，挡在苏小雪的身前。 一板子结结实实的落在她的后背上。 一声闷响，一声惨叫。 苏小雪瞥眼连声咳嗽，虚弱的快要死去的晋嬷嬷。 晋嬷嬷激动的摸着她的手臂，问道：“苏姑娘，您没事吧？” 苏小雪摇头，假情假意的反问道：“你呢？” 光听刚才的闷声，苏小雪就知道晋嬷嬷后背上绝对裹了东西，加上娄判司看似凶狠，实则真正的力道不重，晋嬷嬷的皮肤可能都没红。 晋嬷嬷安慰道：“我没事的，只要你安好就行。” “为什么？”苏小雪看不下去他们的戏了。 晋嬷嬷飞快地瞟一眼娄判司，更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她，“因为你是老夫人的外孙女啊！” “呃……”苏小雪有点没想到他们唱的是这一出。 娄判司惊愕的动作僵硬，“你说什么？！” 晋嬷嬷仿佛因为背伤而行动艰难，但是她咬牙坚持着，转身站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道：“苏小雪是老夫人的外孙女！” 院子里寂静了。 连风吹过的声音都那么清晰。 顾景贤第一个反应过来，“这不可能！” 娄判司心头一喜，凌厉的视线横扫向顾景贤。 在他的脸上，他终于看到神色变化。 顾景贤眼中透出惊愕，快步上前来，“苏小雪怎么可能是老夫人的外孙女？” 苏小雪不太确定，原主本身的记忆很模糊，根本记不得被拐前后的事情，连出生在哪里也不知道。 不过事情哪有这么巧，昨天老夫人一句她和她的女儿想象，今天就要认亲了？ “怎么不可能了？”晋嬷嬷抹着眼泪，“顾县丞，你是不想老夫人找回失散多年的外孙女吗？” 顾景贤道：“我是认为此事需得慎重。” “顾县丞，”娄判司叹口气，“这也是好事，你和苏姑娘放下从前的恩怨，好好过日子，再来必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呢！” 顾景贤“呵呵”冷笑，“苏小雪也配？” “你说的什么疯话？！”晋嬷嬷呵斥道，“请顾县丞谨言慎行，否则老夫人知晓了必不会轻饶你。” 顾景贤冷哼一声，甩袖背过身去。 晋嬷嬷颤颤巍巍的扶苏小雪起身，“来，先跟我见倪姨娘，收拾漂亮了，咱们去拜见老夫人。” 苏小雪怯怯的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这世上找不到比你更像你母亲的人了。”晋嬷嬷感慨万分，牵着苏小雪的后往外走。 苏小雪微蹙着眉头，“可我记不清楚以前的事，或许真的有哪里弄错了呢？” 晋嬷嬷回头看眼顾景贤，扬起唇角，笑得开心，“怎么会呢？快走吧。” 她那架势恨不得立刻拎着苏小雪跪拜在韦家的列祖列宗面前。 娄判司留在院中，抑扬顿挫的感叹好几声，然后拍打几下顾景贤的肩膀，“也不是坏事，是不是？苏小雪有了身份家世，刺史一定会好好栽培你的。” 顾景贤冷笑。 娄判司诧异，“你怎么不高兴？就算日子过不下去，你俩和离便是，刺史一定会给苏小雪找到一门好亲事，不再纠缠着你，你和韦小姐也能疏离双宿双飞了。” 顾景贤道：“如同苏小雪不想我飞黄腾达一样，她从此成了千金小姐，我看了岂能舒服？” 娄判司失笑，敢情这位顾县丞这么小鸡肚肠呢。 他又拍拍他的肩膀，“事已至此，以后放下那些有的没的，打算好自己的前途才是最重要的。” 顾景贤眉梢一挑，“我知道了。” “灶间的菜出问题，咱们再查一查，得确保大喜日子到来之时，整个刺史府太太平平。” 顾景贤点头。 娄判司走了两步，忽然问道：“来这里之前，你在刺史那里？” “是的。”顾景贤道：“刺史交待我一些事，另外想一起吃顿午饭的，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娄判司笑道：“没事，以后还有机会。” 苏小雪来到倪姨娘住处，直接穿过院门，来到正屋。 倪姨娘微笑着迎上前来，“这就是缘分吧？” 相比上一次来这里，左等右等，又是冷脸辱骂，又是各种使坏相比，今天这几个人仿佛也是被魂穿了，亲切和蔼的不像话。 苏小雪要行礼，被倪姨娘拦住，“这可使不得。” 她一招手，一群丫鬟婆子把苏小雪簇拥到侧屋，热水与衣服首饰全都准备好了。 丫鬟来解衣带，苏小雪抬手挡住，问道：“何以确定我是老夫人的外孙女？有胎记信物或者人证吗？” 倪姨娘笑道：“确定确定，你快梳洗吧，老夫人等着见你呢。” 不管是晋嬷嬷还是倪姨娘，都是满嘴肯定，要她们拿出证据又拿不出来。 苏小雪怕她们接下来有阴招。 如果她被脱光了衣服，舒舒服服泡澡的时候，忽然闯进来十几个大汉怎么办？ 第一百五十八章 认亲就是这么简单? 看她们的阴狠劲儿，肯定能做出这种事！ 苏小雪摇头，“我真不太可能是老夫人的外孙女，你们一定是认错人了，莫要叫老夫人白高兴了。” “不会错的。”倪姨娘笃定的说道，推一把苏小雪，“快来吧，水要凉了。” 苏小雪双手交叉在胸前，“我不喜欢这么多人在旁边。” “你以后是咱们刺史府的小姐，要习惯有成群的丫鬟伺候你的饮食起居。”倪姨娘笑道，拉着苏小雪的手来到浴桶旁边。 苏小雪抵死不从，“还是都出去吧，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来。” “小雪——”倪姨娘拉长语调，笑望着苏小雪，一副慈母做派。 “要么出去，要么我不洗了。”苏小雪嘟嘴，态度强硬。 倪姨娘差点翻白眼。 她脾气上来了，“行吧，你自己洗，好了喊我们。” “好。”苏小雪等所有人都出去后，插上门闩。 “苏姑娘，要帮忙吗？”晋嬷嬷在外面问道。 苏小雪小心翼翼的插好窗户上的细木棍，防止从外面被打开，“不用，你先去看看背伤吧。” 房门“哐当”一下，是有人试图从外面推开门，“苏姑娘，你怎么把门闩插上了？” “我害羞，不好意思。”苏小雪踮脚望着房梁，没藏人。 外面响起笑声，很快又安静下来。 苏小雪检查完衣服和收拾后，随意的用巾子擦了脸和手臂，抱起一套干净的衣裙，躲到屏风后面换了。 “小雪，好了没有？”倪姨娘耐心有限，在外面催促道。 苏小雪系好衣带，走过去打开门闩，“不好意思，让倪姨娘久等了。” “没事，是怕我们照顾不好你。”倪姨娘恢复笑脸，招呼晋嬷嬷给苏小雪梳头。 丫鬟捧在一副画像，晋嬷嬷照着画上女子给苏小雪画眉描唇，梳好发髻。 苏小雪好奇的看过去，画像从纸质与颜色上来看，有些年头了，画中女子温婉娉婷，于莲花池中遗世独立，自有一股翩然仙气。 更关键的是，女子的长相与她有五六分相似。 说是亲母女，没人会不信。 “她是……”苏小雪故作不解的问道。 “就是老夫人的小女儿，刺史的亲妹妹，你的母亲啊！”倪姨娘笑着感叹。 晋嬷嬷将漂亮径直的珠钗插在苏小雪的发髻上，“你们母女可真是太像了。” 又不是头一回见面，怎么现在才感叹她们相似？苏小雪更确定她们在昨天之前可能都不知道这位姑奶奶长什么模样，是在偷听到老夫人讲话之后，临时起意搞这么一出。 至于目的……要么是拉近的顾景贤，要么是留她在刺史府做的人质，要么是挑拨她与顾景贤的关系，总之没有一样是好的。 要破开这个局，首先要了解这位姑奶奶的情况。 苏小雪好奇的问道：“那她……现在在何处？” 倪姨娘与晋嬷嬷对视一眼，“姑奶奶已经过世了。” 苏小雪料到了，但先愣怔一下，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倪姨娘轻抚着苏小雪的肩膀，“二十多年前，姑奶奶与一个乡野村夫相爱，私奔去了他乡，伤透了老夫人的心，不准家里头的人再提起他们一字半句。” “过了几年，老夫人派人终于打听到姑奶奶的消息，想要接他们回家，他们却不愿意，连夜逃走。半路上，狂风暴雨，掀翻了船，姑奶奶与姑老爷葬身江底，听闻他们唯一的女儿侥幸得救，但是上岸后也没了音讯，又找了几年一直没有音讯，以为孤女生活艰难，早已不知死在何处。” 苏小雪皱眉道：“我记得父亲是个厨子，一起生活了很多年。” 倪姨娘摆摆手，“听说你在拐子手里待过，定是他们折磨虐待你，让你脑子不清醒，记忆也混乱了。” “可是，究竟如何就确信我是老夫人的外孙女了？”苏小雪又把话题回到纠结的老问题上。 倪姨娘明面上闪过一丝不快，笑吟吟道：“从你的年纪，被拐卖的时间，再到模样来看，绝对不会出错的。” 苏小雪意味深长道：“倪姨娘真是了解我呢。” 倪姨娘理所当然的点头，“进入刺史府的人，自然是要详尽调查过的，以防万一罢了，小雪不要太在意。” “好。”苏小雪草草的点头。 倪姨娘瞅着她的面色，哀伤的叹息一口，紧紧地牵着苏小雪的手，“老夫人年纪大了，享受尽了人间的荣华富贵，膝下也儿孙成群，颐养天年了。但是，姑奶奶和她的女儿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心结，无力论如何，小雪都要帮一帮老人家，莫要叫她有遗憾。” 一座“大山”就这么压在苏小雪头上。 她要是不答应，是不是得落一个不尊老的骂名？ “好了，我们去拜见老夫人吧。”倪姨娘笑道，“老夫人知道自个儿的外孙女竟然已经回来了，一定高兴坏了。” 苏小雪淡淡的笑了笑。 一行人前往慈云堂，半路上遇见顾景贤和一群人迎面而来。 他身边有个气度不凡的中年人，面上带着淡淡的笑，给人感觉是个笑面虎。 苏小雪心想此人便是韦刺史了吧。 倪姨娘等人恭敬行礼，笑问道：“老爷，您也是来看看外甥女的吧？” 韦刺史和善的视线落在苏小雪身上，捋着胡须大笑道：“这可真是天赐的缘分啊！” “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冥冥之中会相遇的呢。”倪姨娘笑着说话，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韦刺史点头，“来吧，让母亲与她的外孙女早点儿团聚。” 他示意倪姨娘带着苏小雪走在前面，笑意深深的看着顾景贤。 “顾贤弟，咱们以后可是一家人了。” “刺史您就别看下官的笑话了。”顾景贤皱着的眉头里有深深的无奈。 韦刺史道：“哪有一辈子的冤家，早日解开，安心太平的过日子才好呢。” 顾景贤摇头，“绝无可能。” 他的语气里，一点余地也没有。 韦刺史仍是乐呵呵的，“到底是年轻人，太意气用事了。” 对刺史来说，这是好事，容易抓到顾景贤的错处，便能轻易操控。 他拍几下顾景贤的肩膀，好像很希望他能改变。 顾景贤还没开口，院子里乍然传出瓷器摔碎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九章 认亲戚 一声脆响，惊得所有人肩膀一颤。 韦刺史赶紧走进慈云堂，“母亲？” 他进屋，看到老夫人红着一双眼死死的盯着苏小雪，缓缓地抬起双臂。 “来，到近前让我仔细瞧瞧。” 倪姨娘推一把苏小雪。 她有些踉跄地来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泪水一下子打湿了衣衫。 “我的乖孙女儿，你终于回来了，外祖母思念的你好苦啊——” 苏小雪知道自己不太可能是老夫人的亲外孙女，但是面对一个老奶奶深深的感情，哪能做到铁石心肠，毫不动容。 她抚着老夫人的后背，哽咽道：“您别哭，小心伤了身子。” 老夫人听话的连连点头，“傻丫头在外面受苦这么多年，这时候还只会关心别人。以后啊，外祖母要给你世上最好的，让你再也不会受苦了。” 苏小雪的眉头纠结起来，老夫人居然没有仔细盘问，就这么的轻易的相信了她是她的外孙女？ 她觉得太不可思议，像在做梦，有点无措的看向倪姨娘。 “看看，外祖母是多没关心你啊！”倪姨娘对她挤眉弄眼，示意她不要那么多废话和疑问，哄好老夫人最重要。 苏小雪只能硬着头皮接话，“谢谢老……外祖母。” “和我客气什么。”老夫人揉揉她的头发，“我们可是一家人。” 老夫人说得是那么真情实意，苏小雪心里发虚又有点愧疚。 虽说是某些人硬把她推出来的，但是她没找到好办法避开这件事。 老夫人哭了一阵子，好不容易被众人劝住，又忙着亲自带苏小雪认识韦家人。 表小姐被找回来了，韦家上上下下的人齐聚慈云堂，客气中带着审视的意味，打量着苏小雪。 苏小雪礼貌又大方的和他们一一打招呼。 韦刺史看着苏小雪和自己的小儿子打完招呼后，抓住顾景贤的胳膊往前一推。 “还有这一位，也得认识认识。” 顾景贤压低声音道：“刺史，下官就不必了吧，免得扫兴。” 韦刺史不这么认为，“这是个好机会。” “可心柔……” “忘了她吧。”韦刺史再用力一推。 顾景贤站在了苏小雪的身边。 两人嫌弃的扭过头，谁也不看谁一眼。 论谁都能看得出两人势同水火，在老夫人面前装都不想装。 不过，谁也不会在老夫人面前指出来，落得个讨人嫌的下场。 倪姨娘像没看见，笑道：“这是小雪的相公，顾景贤，目前任吉阳县城，是个年轻有为的大才子呢。” 顾景贤和几个长辈问好，对其他人只是点下头。 “对了。”倪姨娘忽然眼睛一亮，“小雪和顾县丞有个女儿，如今住在吉阳乡下，赶紧接过来，给曾外祖母磕头。” 苏小雪心一惊，手心里沁出一层汗。 她们的手都伸到吉阳，伸到婉婉身上了！ 婉婉也落入刺史府成为人质的话，变数和牵绊就太多了！ 苏小雪轻声道：“外祖母，婉婉年幼认生，小雪怕她被吓着了，不如等到寿辰之后，再将婉婉接来，给您磕头吧？” 倪姨娘摇头，“小姑娘家远在吉阳，不能日日和爹娘在一起多可怜啊？若是认生不高兴了，咱们刺史府有的是院子，让她安安静静的自个儿玩耍就是。” 她揉着老夫人的肩头，满是感慨。 “老夫人，您也想早点见到曾外孙女吧？” 苏小雪的心高高提起，脑子里盘算着劝说的话语。 老夫人望着人群中央的一对璧人，“我是很想见一见曾外孙女，不过孩子年纪小，乍然到了陌生地方，吵吵闹闹的怕是要生病。不如就按小雪说的，等寿宴结束之后再接过来也不迟。” 苏小雪有些诧异。 看来，老夫人真的不知道这场局，不然一定会顺势要求接来婉婉。 倪姨娘的笑容有点僵，不自在的看眼一直安安静静的刺史夫人，又瞟眼刺史，干笑道：“老夫人忍得住？” “这几天就好好的与小雪相处，弥补这些年的缺失吧。”老夫人注视着苏小雪，一脸的宠爱，仿佛其他人对她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了。 苏小雪甜甜的应道：“小雪也陪着您，外祖母。” “真乖。”老夫人笑容满面。 倪姨娘无奈的对刺史使眼色，又道：“今日咱们在云上楼定几桌酒席，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顿团圆饭。正好老夫人的寿辰宴也要到了，趁此机会将小雪介绍给所有亲朋好友。” 老夫人没应声儿，只管看着苏小雪，舍不得眨眼。 苏小雪愧疚的低下头。 如果真有“老夫人的外孙女”这个人，她岂不是霸占了人家的位置？ 老夫人拉着苏小雪的手，嘘寒问暖，亲自安排她在慈云堂的东厢房住下，又叫刺史夫人挑选附近的院子，好好收拾出来给苏小雪长住。 苏小雪满脑子想的是回芦山村，她的一地宝贝雀花藤，她和方婆婆风生水起的杂货店啊…… 而且，住在慈云堂的话，会不会不方便和顾景贤半夜幽会，互传消息？ 还有，对于她的新身份，他又有什么想法与盘算呢？ 她不由小心翼翼的望向顾景贤。 他在屋子里像个异类。 所有人都端着笑脸，而他板着个脸，看向窗外，仿佛枝头上蹦跶的麻雀更有趣。 但是他能明日的感应到苏小雪的视线，及时的转过眼珠子，瞄向她这边。 两人的视线在热热闹闹的氛围中交汇，短暂的接触后又滑向别处。 苏小雪心神平静下来，含笑哄老夫人开心，“先前说好给外祖母的寿辰准备菜肴的，小雪仍想为您做几道菜。” 老夫人瞥眼刺史夫人与倪姨娘，她们都没有反对的意思。 “小雪的孝心，真是令人感动呢。”倪姨娘一手按在苏小雪的肩膀上，手指慢慢地收紧，“莫要忘了我的叮咛。” 苏小雪点头，“小雪明白。” 她知道，就算有“老夫人的外孙女”这个身份，依然不能随心所欲的为老夫人准备吃食。 老夫人面上闪过一丝不悦，但没说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快吃晚饭的时辰，云上楼把饭菜送来，有专门的人一样样验过有无问题后，才送到饭桌上。 在倪姨娘的可以安排下，苏小雪与顾景贤自然坐在一起。 两人依然谁也没看谁，老夫人像是依然没有注意到他们奇怪的夫妻关系，一个劲儿的给苏小雪夹菜，示意她多吃一些。 苏小雪一边埋头干饭，一边手偷偷的伸向顾景贤。 刚碰触到他的大腿，她的手就被捉住。 她的心像小鹿乱撞，感觉到手指像蛇一样滑进她的指缝间，然后紧紧相扣。 苏小雪弯起唇角。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娄判司带人冲进来。 “刺史，有人闯入您的书房！” 第一百六十章 没那么容易 众人停下手，齐刷刷的看向韦刺史。 苏小雪猛地攥紧顾景贤的手。 是他趁着刺史府里乱糟糟，派人去刺史书房一探究竟吗？ 顾景贤的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揉了揉。 “怎么回事，抓到人了吗？”韦刺史喝问道。 娄判司道“共有三人闯入，功夫了得，但是刺史您的机关技高一筹，被我等发现，仓皇逃窜，下官已经派人追捕他们。” 韦刺史冷冷一笑，“先是饭菜下毒，后是夜探书房，我要看看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妄为。” 娄判司一脸谄笑，“追捕他们的都是高手，想必今夜会有结果。” “也让顾县丞见识一下。”韦刺史似笑非笑的看向顾景贤。 苏小雪和顾景贤动都不敢动一下，后者颔首应道“烦请韦刺史、娄判司多多指点下官。” 娄判司捋着胡须，“一定叫顾县丞大开眼界。” 苏小雪心头微微一颤，感觉前面正有一个大坑在等待着顾景贤。 她斜瞥着眼，尽量瞄到顾景贤一点下巴。 他不动如山，气定神闲。 “走吧。”娄判司走上前，亲密的要揽顾景贤。 顾景贤偷偷的捏了捏苏小雪的手，起身自动靠近娄判司，方便他揽住自己的肩膀。 瞧着俨然好哥俩的两人，苏小雪搓搓双手，平复下心神。 顾景贤临危不惧，她可不能后院失火。 韦刺史对老夫人拱拱手，“母亲，你们尽管吃喝说笑，不必担忧。” 他加派人手看顾好家眷们的安危。 一行人离开，倪姨娘笑吟吟的给苏小雪夹菜，“来，我们继续吃饭。” 她的眼里有笑，但藏着锋利的钉子。 苏小雪有些怯怯的问道“那些小贼不会跑到我们这边来吧？” 倪姨娘摆摆手，“不会的，咱们府里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那些小毛贼跑进来就是找死的。” “一等一的高手？”苏小雪眼睛亮起来，兴冲冲的问道“我可以去看看吗？” 她真的太想去看看顾景贤有无危险了。 “你当是看街头杂耍呢？”开口嘲笑的是韦刺史的三女儿，韦锦兰。 苏小雪对着手指，“我没见过高手，想看看他们是不是跟书上说的一样，会飞檐走壁、撼天动地。” 韦锦兰掩嘴笑，与几个姐妹对视一眼，差点不藏起眼底的鄙夷了。 在她们准备揶揄几句的时候，老夫人干咳一声，“这会儿乱糟糟的，别去看了。你若是想看，明儿叫他们到你跟前来舞。” 韦锦兰一听祖母那么护着苏小雪，真把府里护院当杂耍的，不服气的撇嘴。 “谢谢外祖母！”苏小雪拍手，心里却失落。 “快吃饭吧，别惦记着你的好夫婿了。”倪姨娘怪腔怪调的笑道。 韦锦兰看出苏小雪和顾景贤的关系不好，听倪姨娘的语气像要纠缠不休，笑吟吟的火上浇油，“哎呀，难怪刚才要去看高手们抓贼呢，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周围响起笑声，听着让人不太舒服。 苏小雪本来想假装没听见，专心干饭，现在是不行了。 “高手们多有趣，不然还能怎样？” 倪姨娘道笑得声音发尖，“小雪，都是一家人，还害什么羞呢！” “没有的事。”苏小雪面色淡淡，直到吃下一块香酥小鱼的时候，才露出满足的笑。 她的态度很明显了，但是倪姨娘并不想放过她，“说起来当初你和顾县丞也没好好办婚事吧？芦山村那种乡下地方，一切都粗陋简单，可能连一套像样的婚服都没有。” 说话间，韦锦兰等人又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倪姨娘继续说道“我看啊，不如在刺史府补办一回，给你们最大最好的排场，最精美华贵的婚服与用具，让大家好好看看老夫人的宝贝外孙女有多风光，也弥补了你们小老两口的遗憾吧？” 苏小雪微笑摇头，“都办过了，没听说过还能再办一回的。倪姨娘的好意，我心领了。” “哪有什么不能的呢？小雪别担心，以我们刺史府的人力财力，一定给你办得让全城女人嫉妒不已。”倪姨娘瞥眼刺史夫人与几位小姐。 她们没有露出不满，更多的是不屑。 苏小雪摇头，“有这个钱，不如拿来救济贫困百姓，行善积德，为外祖母增福增寿呢。” 倪姨娘还没开口，老夫人点头赞同，“这个提议好。” “老夫人！”倪姨娘略表不满，“小雪没个像样的婚仪，多丢人啊？” “谁敢说我的外孙女丢人？！”老夫人的声音提高一些。 韦锦兰脸上的讥笑都收敛起来。 倪姨娘听出她语气不善，干笑道“小雪说的是，小雪真有孝心。” “那是。”老夫人慈爱的注视着苏小雪，“多吃点，少说些有的没的。” 倪姨娘像是被人打了一耳光，嘴角抽搐好几下。 苏小雪感觉出气氛一度有点尴尬，她泰然自若的继续吃菜。 这家酒楼的菜肴色香味俱全，她要好好品尝，从中学到点什么。 这时，有人来了，让气氛终于松动些。 来人带来好消息—— 闯入书房的贼人被捉拿住一个，已经押在重重看守的大牢里，韦刺史亲自审问。 至于另外两个人，都负伤逃出城外，捉拿回来只是时间问题。 苏小雪笑嘻嘻的挽住老夫人的胳膊，“外祖母，我们都可以安心睡觉了呢。” 倪姨娘又活跃起来，“瞧，我说的吧，小贼闯进来无异于飞蛾扑火。” “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无耻之徒胆敢冒犯父亲。” “我觉得此人定在府中，不过不管藏在哪里，伪装的有多好，也逃不过父亲的眼睛。” “呵呵，等揪出来必将此人碎尸万段！” 说话的几个人是韦刺史的儿子，脸上洋溢着兴奋又得意的笑容，对即将到来的酷刑充满期待。 苏小雪不寒而栗。 倪姨娘对她道“小雪，你也能安心了吧？” 苏小雪笑着点点头，但是她的心已经飞到顾景贤那边去了。 不知道顾景贤有没有过了刺史这一关。 “小雪，在想什么？” 她只要没有立刻回应，倪姨娘便开口问道。。 第一百六十一章 老东西 苏小雪揉揉眼睛，“吃饱了有点犯困。” 韦锦兰张口嘲笑，“你这样跟猪……” 话还没说完，老夫人打哈欠，“是呢。” 韦锦兰赶紧把后半句话咽下肚子里，结果被口水呛着，捂着嘴连连咳嗽，小脸都通红了。 老夫人不搭理她，对苏小雪招招手，“扶我走一走，然后我想歇下了，你们也各做各的去吧。” 苏小雪轻轻地扶起老夫人，在屋后的小园子里走一圈后，回到厢房。 她体贴的服侍老夫人梳洗，扶她上床，掖好被角。 忙完了，她正要开口，冷不丁地发现老夫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不光是这么盯着，脸上半点慈祥的笑容也没有，阴冷的令人感觉恐怖。 如果下一秒老夫人叫人把她拖出去，剁了手，她都信。 “外祖母，有什么吩咐吗？” 苏小雪眨了下眼，发现老夫人的脸上又满是笑意。 “虽然你是我的外孙女，但某些事情上仍要顾及身份。”老夫人抓着苏小雪的手臂，揉了揉。 苏小雪懂得她的意思，笑道：“小雪知道该怎么做。” 老夫人点点头，“家里亲戚太多，不必都搭理，借口困倦就早点休息吧。” “是，外祖母。” 胳膊上的手松开了，苏小雪静悄悄地退到外间。 “老夫人睡下了？”倪姨娘问道。 “是的。” 苏小雪话音未落，一些人起身要走。 上一刻还在欢声笑语，下一刻变脸比翻书还快。 “别以为翻身成韦家的表小姐就能飞上枝头，你和我们可不一样。”韦锦兰高傲的昂着下巴，连正眼也不给苏小雪。 苏小雪满不在乎的打哈欠，“那我睡觉去了，各位请便。” 韦锦兰本以为这泼妇要耍横，哪知道她真就懒洋洋的要去睡觉，仿佛她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让人浑身难受。 “你站住！”她哪儿受过这种气，当即喝道。 苏小雪挥挥手，留给她一个背影。 “你！”韦锦兰示意丫鬟把人抓回来，被刺史夫人抓住胳膊。 “行了，和这种低贱之辈计较，也儿不嫌贬了自己身份。” 韦锦兰跺脚，“您看祖母对她的态度！” 怕是什么值钱宝贝都要分给那臭丫头了吧！ “一个老不死的东西罢了，她的态度重要吗？”刺史夫人低声讥笑。 周围响起附和的笑声。 刺史夫人掸了掸袖子，迈步往外走，众人跟随在她身后。 倪姨娘一脸谄媚的望着她，“且让老夫人高兴两天，看她这回又不如意，气不气死得了她自己。” 刺史夫人勾唇一笑。 “届时，老夫人屋里的那些宝贝东西都是您的了。”倪姨娘更加兴奋的注视着刺史夫人，巴望着她手里会漏点值钱东西给自己。 “给我盯紧点，少不了你的。”刺史夫人拍了下她的肩膀。 “是！”倪姨娘连连点头。 一行人出了慈云堂，热闹了半日的院子寂静下来。 苏小雪从窗后探出半个脑袋，张望着院门口晃动的人影。 这婆媳关系真是太可怕了。 表面上顺从恭敬，实际上找各种机会想把人活活气死。 既显得与她们没关系，又能顺利拿到老夫人的遗产。 苏小雪摇摇头，又缩回到窗户下面，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夜色渐深，偌大的刺史府依然宁静，除了巡逻的护院的脚步声外，听不到其他人发出的动静。 她无从得知顾景贤到底怎么样了。 一夜在煎熬中过去，苏小雪陪老夫人吃过早饭，借口想去园子里走走。 老夫人便带着她去园子，但是前面官署与后院隔着高高的墙，仿佛一道结界，将外界的一切隔绝开。 府里看起来依然太平，昨天的事好像从没发生过，各人照常做各人的事。 苏小雪一边应付着老夫人，一边偷偷的观察四周。 除了跟随的丫鬟婆子盯着她们以外，没有其它眼睛在看她了。 或许是个好事？ 说明顾景贤没有露出丝毫破绽，没有被刺史怀疑，所以还没来抓她？ 今天晴空万里，清风徐徐，小湖边的柳树下，几个小姐正吟诗作对，玩得开心。 她们到来，笑声低下去一些。 昨晚母亲的话对韦锦兰来说，没有起到太大的安慰作用，所以再见到苏小雪时，眼皮子狠狠地跳动几下，“苏小雪你也逛园子啊，来和我们一起画画作对子吧。” 苏小雪拿头和从小学习琴棋书画的贵族小姐们比啊？ 这么过去，简直是自找不痛快。 她摇头婉拒，“我没兴趣，你们自己玩吧。” “很好玩的。”韦锦兰炫耀似的举起自己的画，“也让我的姐妹认识一下你。” 她嘴角含着坏笑，向几个姐妹点点头。 “不会是你什么都不会吧？”见苏小雪不过来，她惊讶的掩着嘴，“所以不敢和我们一起玩儿？” 苏小雪扭过头，亲密的挽住老夫人的胳膊，“我想陪外祖母多走走。” “别害羞，”韦锦兰装没听见她这话，“你不会的话，我们可以教你。” 她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得意的望着在她看来一文不值的乡野村妇。 老夫人蹙起眉头。 苏小雪眼珠子一转，笑道：“看你们作画作诗有一阵子了，不如我们玩点新花样？” “不会是想教我们怎么玩泥巴吧？”韦锦兰讥笑道。 苏小雪摇摇头，“园子里花花草草多美，大家平时也侍弄花草，修身养性吗？” 几个小姐互相看看，点点头。 对于这些千金小姐们来说，养出漂亮的花朵，插花装点也是必修课。 苏小雪继续说道：“园子里不少有趣的花草，我们来说名字？” 韦锦兰眼睛一亮，觉得她简直是不自量力。 她指着旁边几盆花草，“你说说看，那都是什么？” 苏小雪扫视一圈。 韦锦兰抱着手臂，“不知道就直说，不用装模作样，比猴子还可笑呢。” 几个小姐互相看看，快要笑出来了。 “莲瓣兰、花鹤翎茶花、五宝珠杜鹃……” 黄莺一般清脆婉转的声音响起。 韦锦兰笑脸僵住。 第一百六十二章 钓鱼 苏小雪如数家珍，一一道出花草的名字。 她开的虽然是古董店，但也会买入卖出一些珍贵稀有花草，像是一盆莲瓣兰，她卖出过二百万的价格，赚了不少。 她发现这几种花都不在开花时节，但在花匠精心的照料下，盛放的正灿烂。 精心培育而出，价值不菲的花草就这么如同寻常货色一样，摆放在湖边，供人看个几日。 苏小雪暗暗咋舌之际，韦锦兰的脸色不太好看。 山野间根本看不到这些花草，没想到苏小雪全都说出来了。 “怎么全都知道啊，不是说她出身乡野，是个什么也不懂的泼妇吗？” “本以为能看一场猴戏呢，哪知道有些人啊，把自己给耍了……” 身边响起揶揄声，韦锦兰脸上火辣辣的疼。 苏小雪看韦锦兰一脸不自在，微笑道：“轮到我出题了吧？” 韦锦兰不屑的冷哼，这园子里的花草，她跟着花匠看过不少，没有不认识的。 苏小雪前天在院子里烤肉时，已经大概的观察过，所以随手就从旁边的石头缝里摘到一株开着紫色小花的草。 “比如说，这是什么？” 几个小姐面面相觑，这紫花小草太普通，她们平时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韦锦兰怔住，随后嗤笑，“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野草，也只有你会认得了。” 苏小雪笑着看向老夫人，“这叫远志，有安神益智之效果，外祖母若是夜间失眠咳嗽，可煮水来喝。” 韦锦兰噎住。 苏小雪又拿起旁边一丛白花黄蕊的植物，“这个呢？” 众人又是沉默。 苏小雪道：“这是马兰，也可治疗风寒咳嗽。” 老夫人脸上洋溢起满意又欣慰的笑容。 苏小雪又摘了几种花草，一一介绍它们的名字与用处，然后用一根细草扎成一束。 “虽然是不起眼的小花，但是散落在园子各处，增添一抹别样色彩。” 花束扎好，各种颜色的花错落有致，犹如天上色彩斑斓的星星。 苏小雪在老夫人面前展示过后，给韦锦兰等人看，“而且还大有用处，所以应了一句老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不错。”老夫人赞许的点头。 韦锦兰的脸颊更红。 这祖孙俩是在嘲讽她没见识，气量小？ 老夫人感叹道：“看来你认识不少药草，这些治病救人的都是好东西，可比只能看不能吃用的废物强多了。” 周围的目光有些复杂，韦锦兰恨不得跳进湖里。 老夫人抓住苏小雪的手，“来，再说些有趣的药材给外祖母听听。” “是。”苏小雪跟随老夫人的步伐，离开湖边。 韦锦兰深吸一口气，“小贱蹄子，我绝对会要她好看的！” 苏小雪又跟老夫人说了些药材的趣闻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外祖母，我想去街上走走，好准备您寿宴上的食物。” 老夫人道：“需要什么，只管吩咐下面人准备就好，我想你多陪陪我。” 说的好像只能留几天，然后她就不再是她的外孙女似的……苏小雪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有种模糊的感觉。 老夫人又道：“你去慈云堂的小灶间做些点心给我，我可就馋你这一口。” “好吧……”苏小雪只能答应，可是她更想去打探顾景贤的消息。 她们准备回慈云堂，娄判司带着几个衙役出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老夫人不悦的皱起眉头。 苏小雪感觉攥着自己手腕的手猛然收紧了一些，有些不解的望向老夫人。 “又怎么了？”老夫人语气不好的问道。 娄判司行礼后，看向苏小雪，“刺史有些话想问问苏姑娘。” 苏小雪一听，又惊又喜。 能见到顾景贤了！ 老夫人没松手，“上哪儿问，问什么？” “刺史的书房，至于问什么……小的现在不方便说。”娄判司欠欠身，“苏姑娘快去快回，老夫人也不会担心。” “我跟着一块儿去。”老夫人强硬的说道。 娄判司一愣，“这……” “刺史没说不可以吧？” 娄判司缩起脖子，“老夫人，苏姑娘请……” 老夫人慈祥的对苏小雪笑道：“自从找回外孙女，真是眨眼的功夫也不想与她分开呢。” 苏小雪能感受到无比真实的长辈的爱，心被暖意包裹着。 她知道韦刺史找自己，十有八九是为了闯入的小贼和顾景贤，十分镇定的跟随在娄判司的身后，来到书房。 一进屋，她看见顾景贤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 但是有两个人高马大的衙役站在他身边，显然是严加看管起来了。 苏小雪不免心重重一跳，面色如常的向韦刺史行礼，甜甜的唤了声“舅舅”。 韦刺史微笑着招手，示意她与老夫人坐在顾景贤对面的位置上。 老夫人主动问道：“找小雪过来是要问什么？” “这个么……”韦刺史看向顾景贤。 苏小雪声音发冷的问道：“不会是顾景贤闯祸了吧？” 韦刺史爽朗的笑起来，“昨日抓到的小贼经过严刑逼问之后，道出一个人名，说是他指使自己潜入我的书房，搜寻所谓的罪证。” 苏小雪无语。 不用问也知道，这个人名绝对是“顾景贤”。 顾景贤的人会这么蠢吗？ 只怕是韦刺史故意放个人出来钓鱼呢！ “这个人是顾景贤吗？”她幸灾乐祸的看向顾景贤。 “正是。”韦刺史点头，又打量起来苏小雪，“当然，顾县丞否认，但是我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否则无法服众，所以再来问问小雪。” 苏小雪道：“舅舅请问。” “顾县丞回到吉阳之后，你们应该是见过几面的，也一路同行到州城来，可有见过他不寻常之处？” 苏小雪摸着下巴，做认真回忆的样子，“他和以前确实有些不一样。” 老夫人眸色深沉，看眼苏小雪，又紧盯着顾景贤，似乎在考量着什么。 顾景贤倒是依然老神在在，对着苏小雪就是冷冰冰的警告一眼，“苏小雪，你最好考虑清楚了再说话。” “哦？”韦刺史饶有兴趣的问道：“哪里不一样？” 苏小雪不怀好意的看向顾景贤，“本来一个谦谦君子，回来之后与青楼娘子饮酒作乐，巴结奉承县令，对乡邻那叫一个耀武扬威，啧啧。” 第一百六十三章 和我无关 韦刺史扬眉，“就这样？” “是啊。”苏小雪惋惜似的摇头，“我可不喜欢这种拈花惹草，欺软怕硬的男人。” 韦刺史笑了，“那是寻常的应酬罢了，况且不拿出点官威来，有些刁民会认为你好欺负，不会顺从你。” 苏小雪不太认同的撇撇嘴。 她就像个单纯又无知的小民。 韦刺史又问：“可看到过顾县丞见奇奇怪怪的人？” 苏小雪想了想，耸肩，“没有。” “确定？” “他要见奇奇怪怪的人，肯定不会被我发现吧？” 韦刺史陡然露出笑脸，“好了，顾县丞没有可疑之处，必然是那小贼为了引起我们内讧，故意栽赃给顾县丞。” 顾景贤起身作揖，“多谢刺史还下官清白。” “胆敢陷害我们顾兄，我要给他点好看！”娄判司气冲冲地要往外走。 韦刺史注视着顾景贤，吩咐道：“若是问不出什么了，便将他的头颅割下来，尸体悬于城门口，要人知晓敢在安州城作乱的下场。” “刺史威严，震慑小贼，保一方平安。”娄判司拍起马屁。 顾景贤跟着他一起向韦刺史作揖。 韦刺史笑了笑，“母亲，小雪，你们回去吧。” 苏小雪转身时，看向顾景贤那边。 他眨了下眼，示意她不用担心。 苏小雪松口气，虽然韦刺史并未完全信任顾景贤，但至少这一关没让他阴谋得逞。 她陪着老夫人回到慈云堂。 “在观音菩萨面前拜一拜，请菩萨保佑你平平安安吧。”老夫人带着她来到佛堂。 轻烟缭绕中，观音像面容慈和，温柔的注视着跪拜在自己面前的人们。 苏小雪学着老夫人虔诚的叩拜，然后上香。 观音像旁边放着一些佛经，受檀香熏陶，佛光照耀，念诵这样的佛经好像可以保佑虔诚的信徒。 苏小雪不由地扫过两眼，最后停留在一本蓝色封面的经书上。 《妙法莲华经》。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差点伸手去拿。 但一想到那么重要的经书不太可能放在如此显眼的位置，她及时按耐住内心的冲动。 “外祖母，可以借用您这儿的灶间吗，我想练习做菜。” “去吧。”老夫人依然盘坐在垫子上，转动着手里的一串佛珠。 苏小雪先去厢房，拿来自己整理的资料，然后开始练习制作药膳。 灶间里有各种各样的食材，除了名门贵胄们认为肮脏的食物。 就算做的再美味，他们仍会认为不配进他们高贵的嘴巴里。 在苏小雪看来，他们这叫不懂享受。 做好了明面上要呈给老夫人的菜肴后，丫鬟们将一样样东西送到老夫人面前，请她品尝。 苏小雪询问过老夫人的意见后，问道：“小雪想明天去街上逛一逛。” 老夫人点头，“去吧，不过为了你的安全，肯定有人跟着你，你自己也小心点。” “小雪知道了。” 老夫人拿出一个荷包，塞进苏小雪的手里，“拿去尽快花，不够我再给你。” 苏小雪有点不好意思。 老夫人笑道：“你也是为了让我过寿辰更开心，应该花的。” 苏小雪便不客气了。 有了老夫人的同意，她第二天顺利走出刺史府，但是身后跟着四个丫鬟两个护院，还有一个负责赶车的车夫。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感觉还好，反正再烟雾缭绕的灶间里，有的是办法遮掩。 车夫正要挥鞭子，有人出来拦住他们的去路。 娄判司拍着身边人的肩膀，“昨日发生诸多不愉快，今天便出去走走吧。” 苏小雪听见说话声，挑起车窗帘子一看，果然是顾景贤。 “不会是要跟我一起去吧？”她满脸的不情愿。 娄判司笑道：“昨日苏姑娘的话让老夫人不太高兴，你俩还是多走动走动为好。” 苏小雪皱眉，“我怎么没发觉外祖母不太高兴？” “这不是不想让你多想吗？”娄判司笑眯眯，“老夫人希望家宅安宁，夫妻和睦，所以你们好歹装个样子吧。” 他伸手按在顾景贤的肩膀上，想用力推一把。 谁知这个男人如扎根在此的树，他没推动，自己反而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顾景贤抚了抚肩膀，“娄判司，也不用这么心急。” 他不急不慢地跳上车辕，坐在车夫身边。 娄判司愉快的冲他们挥挥手，“玩得开心！” 马车上路，一个丫鬟坐在苏小雪的身边，其他人跟在车边走。 丫鬟叫如铃，她左看看苏小雪，右看看顾景贤，“还是奴婢坐外面，不耽搁表小姐与表姑爷说话吧？” “不用，你陪我说说话吧。”苏小雪缠着丫鬟询问州城的情况。 如铃有些莫名其妙，但一一回答。 苏小雪认真的记录下来，说不准她的生意哪天就做到州城来呢？ 说话间，他们来到州城最繁华的街市。 顾景贤忽然叫车夫停车。 “干什么？”苏小雪不爽的问道。 顾景贤冷硬的答道：“既然是出来走走，当然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苏小雪看到他背在身后的手，手指动了动，立刻从车厢钻出去，“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在耍什么鬼把戏，见一些莫名其妙的人！” 顾景贤冷哼一声，径直走进一家陶器店。 苏小雪招呼上如铃，“快跟上，盯紧顾景贤。” 如铃被她的语调带的万分紧张，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死死的瞪着顾景贤。 苏小雪环视四周。 店铺里各种餐具、装饰物与器皿琳琅满目，店老板热情迎接顾景贤，向他介绍几件精美的陶器。 顾景贤的手仍背在身后，忽然手指慢慢收紧成拳，最后一个小拇指有意无意的指向某处。 苏小雪让如铃盯紧点，然后看向顾景贤所指的地方。 那是柜台旁边的一个小架子，摆放着一些有破损的瓷器。 她不明所以，但还是走过去，仔细一看。 在与她视线平齐的一层上，放着一只素色八宝盒，从制作精细程度来看，应该是个样品。 她仔细的观察一圈八宝盒，手指按在盒子上，轻轻地一推。 看着八宝盒的变化，她笑了。 要的就是这个！ 第一百六十四章 练习 这里的工匠还挺手巧和有效率，她现在无比期待成品了！ 苏小雪慢悠悠的溜达回如铃身边，“这儿的东西真不错，改天我要多带点钱过来，淘一些宝贝。” 顾景贤回头看来，两人视线相撞的一瞬，眼底展开笑意。 在如铃发觉之前，他们的视线岔开。 苏小雪问道：“顾景贤干坏事了没有？” 如铃摇头，“并未发现顾县丞有任何异常之处。” 顾景贤冷笑，“苏小雪，你还挺闲的。” “跟我们顾大县丞不能比，我要走了，你没马车就走路吧。”苏小雪打个哈欠，叫上如铃离开。 顾景贤瞥眼她们，语速飞快地说道：“就按那张图纸去做吧。” “是，我们会尽快做好的。”店老板恭敬的欠欠身。 顾景贤指着两样瓷器，“这两样派人送去刺史府。” “是。” 他从陶器店出来，看到车夫正要驾车离开。 他加快脚步，潇洒地轻轻一跃，身姿如燕一般落在车夫的身边。 跟车的丫鬟们惊叹一声，羞涩又仰慕的望着他。 顾景贤抱着手臂，摆着一张冷脸，谁也不看。 苏小雪道：“我听说这条街上有家酒楼的菜不错，我想和大厨学学。” 如铃问道：“哪家？” 苏小雪指挥车夫往前走，拐到隔壁的菜市场，指着街头一家不大起眼的店门，“就是那个。” 如铃瞪大眼睛，“表小姐，这种又脏又臭的地方，不适合您……不如奴婢带您去云上楼吧，那里的厨子才有真本事呢。” 苏小雪摇头，“厉害的厨子不一定在大酒楼里，有些特别的小技巧，是这种小店的厨子才有的。” 如铃看他说的头头是道，将信将疑。 反正不管苏小雪做什么，她只要都看着就行。 马车在店门口停下，苏小雪作势要往堵在车辕上的顾景贤身上踢。 顾景贤不得不跳下来。 苏小雪嬉笑道：“我看丫鬟们都挺喜欢你，不要错过机会哦。” 顾景贤微微叹口气，“你这是……” “美男计啊！”苏小雪无声的对他说道。 顾景贤挑眉。 苏小雪笑嘻嘻的，“真是便宜你了呢。” “坏丫头！”顾景贤哭笑不得，看着她蹦蹦跳跳地往店里去。 如铃等丫鬟要跟上去，他抢先一步，从她们面前闪过，坐在小店旁边的茶寮里。 青色的衣摆如竹叶般轻飘飘的落下，姿态翩然。 再看那剑眉星目，顺着俊挺的鼻梁往下看，下颌线条利落精致，修长的脖颈再往下的风光都掩在衣衫之下，丫鬟们眼睛都看直了。 店家送来茶水，丫鬟们争抢茶壶，要为他倒茶。 只有如铃克制了对美色的向往，跟着苏小雪来到后面的小灶间。 离饭点尚早，所以苏小雪花点钱就包下这家小店，让店老板在门口挂上“今日休息”的牌子。 灶间很小，苏小雪和店老板往里头一站，如铃想再挤进去都嫌困难。 她只好站在门口，看着俩人嘀嘀咕咕。 苏小雪很满意的看着案上的食材，这家店主要做贩夫走卒的生意，做体力活的人饭量大，可又舍不得花钱，那些贱卖的猪下水和边角料就成了主要食材。 她能在这里找到所有想要的东西，于是拿出一些钱和一张单子给如铃，“把这些买来，我要用。” 如铃疑惑道：“表小姐，这么小的地方，您真能学到东西吗？” 苏小雪立刻点头，“当然。” 她冲即是店老板，也是这家店唯一厨子的男人挤挤眼。 店老板收了钱，当然一拍胸口，十分肯定的点头，“我看这位姑娘诚心诚意，自然愿意将一身本事尽数告知姑娘。” 如铃差点被说服了，但更觉得苏小雪是在瞎胡闹。 她多看两眼已经撸起袖子开干的苏小雪，快步来到茶寮，叫住一个正向顾景贤大献殷勤的丫鬟。 “把这些买来，快点儿，表小姐要用。” 她把钱与单子丢在丫鬟身上，立刻回到小灶间。 热烘烘的雾气缭绕，让原本又乱又脏的灶间恍若仙境。 如铃伸手在眼前挥了挥，雾气散开一些，可以看到苏小雪正认真的切菜，店老板在旁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她看不出问题来，寻了个干净板凳，坐门口看着。 苏小雪回头瞟了眼，又雾气的遮掩，如铃几乎看不出她在做什么。 她愉快的拎起洗干净的猪大肠，菜刀迅速地切下去。 这一忙活，时间过得挺快，天色渐渐地暗沉下来。 苏小雪将最后一盘菜盛出来，舒坦的伸懒腰。 店老板尝过，直夸她的手艺不错。 苏小雪谦虚的笑笑，还要多和老夫人相处两天，彻底摸清楚她的口味与偏好，再做一些调整。 她解下围裙，从店里出来，看到顾景贤不知何时与丫鬟们有说有笑。 看来这家伙轻而易举的就俘获了女孩子们的心。 连护院和车夫都坐在隔壁桌，听他们说话。 “你怎么还在这里？”苏小雪嫌弃的皱眉。 顾景贤道：“这么双眼睛盯着，回头让老夫人知道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怕是老夫人与韦刺史都饶不了我。” “哎呀，顾县丞也有怕的呢？”苏小雪笑嘻嘻，冲他眨眨眼。 顾景贤不置可否。 苏小雪脚步轻快地爬上马车，“回家喽。” 这回如铃可以慢了两步，示意顾景贤先上车，“天色暗了，夜风凉，顾县丞请进车里坐吧。” 顾景贤一副毫不亏待自己的模样，钻进车厢，坐在苏小雪的对面。 苏小雪正抱着手臂，一脸傻笑。 顾景贤等车帘垂下来之后，向她打手势。 苏小雪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切顺利。 顾景贤却摇头叹气。 苏小雪倾身过去，一口亲在他的脸颊上，因为这点刺激，脸上浮现出绯红色。 “不生气了吧？”她无声问道。 顾景贤挑两下眉梢，很是不满。 苏小雪嘴角扭动两下，忍住笑意，打手势问：那你想怎样？ 顾景贤捉住她的手，用力往自己这边一扯，紧接着吻上她柔软水润的嘴唇。 第一百六十五章 偷带入府 马车停在刺史府角门，如铃掀开车辆，“表小姐，到了。” 相对而坐的两个人，仿佛素不相识，视线各在不同地方，透着深深的冷淡疏离。 如铃感觉一股寒意渗入骨髓，不由地搓了搓手臂。 “快走快走。”苏小雪像是怕沾染到晦气，飞快地跳下马车。 如铃急忙问道：“表姑爷欺负您了？” “他有那个胆子吗？”苏小雪讥笑，头也不回的往慈云堂去。 老夫人这边已经备好晚饭，看她回来，脸上绽开比太阳更灿烂的笑容。 若不是剁人手的事真实发生过，苏小雪实在难以把血腥残忍与面前这个慈祥的老太太联系上。 虽然现在有“外孙女”这个buff加持，但苏小雪不能松懈，特别是慈云堂里也有刺史夫人的眼线，怎么把需要的食材运进来就成了最大的难题。 晚饭后，祖孙俩在园子里散步，她把这个问题抛向老夫人。 “你有什么主意吗？”老夫人问道。 苏小雪摇头，“因为多少有气味，想偷偷带进来不太容易。” 老夫人忧愁的叹口气，“虽然荣华富贵了一辈子，儿孙成群，婢女无数，却也不是能随心所欲的。” 苏小雪无奈，这算是凡尔赛式炫耀吗？ “小雪请今天认识的店家帮忙进货，然后找点东西夹带进来。”她暂且只有这个办法。 老夫人点头，“当天你在慈云堂的灶间里做。” “好。” 老夫人抚摸着她的手背，笑中含着宠爱的意味，“还是你这个外孙女最为贴心。” 苏小雪苦笑，为了一口肉，有人丢了命，有人劳神费心。 “猪身上到处都是宝，能做出各种美味佳肴，何必呢……”她真是不懂，难道就没人臣服在美味之下，大家从此抛弃成见，放开来吃吗？ 老夫人摇摇头，一脸无奈。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教条礼数如枷锁一般沉甸甸的压在人身上，难以挣脱。 苏小雪不屑的撇撇嘴，她偏要打破这些约束，让大家认识到美味就是美味，食物不分高低贵贱。 只有这样，她的生意才好做嘛。 新的一天到来，苏小雪继续去那家小店，但这回顾景贤没跟着来。 据说逃走的另外两个小贼摔下悬崖，尸骨无存。 吉阳县令今天到达刺史府，顾景贤这个县丞自然要迎接。 苏小雪没急着去小店，先在街上转悠几圈，买了两筐新鲜水果，说是要送给店老板的。 等她回刺史府时，又借口店老板不好意思收那么多，水果清甜好吃，她想带一筐回去给老夫人尝尝。 如铃翻了翻框子里的果子，“府里不缺这些的，而且无论是大小、模样，还是味道，都会比这些更好呢。” 苏小雪的脸色顿时冷下来，“不管如何，这也是我的一片孝心。” 如铃愣怔一下，随即道歉，“是奴婢思考不周。” 苏小雪看她又拨弄几下果子，知道想在底下藏东西不容易，更别说带着这些东西混入刺史府。 她又试了两天，都是如此，就在寻思着换个方法的时候，她路过顾景贤去过的那家陶器店，灵机一动。 她来到陶器店，挑选了一些餐具，放进一口大箱子里。 “这尊观音像好好看啊。”苏小雪驻足在一尊一尺多高的观音像前。 虽然不大，但胜在做的精致，观音的面容栩栩如生。 “这个我也要了。” 老板立刻为她包裹好，装进箱子里。 如铃道：“麻烦老板送到……” “不，这可是送给外祖母的观音，我要亲自送到她手里。”苏小雪摇头。 如铃低头，“是奴婢思考不周。” “没关系，包裹好了，小心放在车厢里，咱们慢些走。”苏小雪吩咐道。 如铃照做。 接着，她来到胭脂店，试了各种花露和胭脂，买了一小堆。 “外祖母的寿辰就要到了，得打扮的漂漂亮亮。” 苏小雪现在浑身香喷喷的，连木箱子里也散发出一阵阵香味。 估摸着能遮盖住肉味，她才来到小店，店老板指着灶间角落里的竹筐，对她微微点头。 她要的货，已经备好了。 苏小雪先将食材清洗，切割，放进芭蕉叶里包裹好，用草绳仔细扎进，再用长绳串起来，每一串的长度大约半米。 就老夫人一个人吃，所以用量不是太大。 她串了三串就足够了。 她趁着蒸煮米饭和炖汤，灶间陷入无边无际的白烟中时，撩起裙摆，将穿三串食材的一头绑在腰带上，迅速正好裙摆。 动作一气呵成，店老板都看呆了。 苏小雪转一圈，问道：“看得出来吗？” 店老板呆呆的摇摇头。 “很好。”苏小雪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多谢店家这几天借我场地。” “要是姑娘能留在我这里……”店老板甩甩头，自己简直是痴人说梦。 苏小雪笑了笑，迤迤然的从如铃面前走过。 感谢这个时代宽松的襦裙，行走间注意一些，根本看不出来暗藏玄机。 如铃只闻到一股有点刺鼻的胭脂味，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苏小雪，快步跟上。 到了店门口，苏小雪对店老板笑道：“老板过奖了，祝你生意兴隆。” “您也是，心想事成，顺顺利利。”店老板送苏小雪出门，一脸遗憾的看她登上马车。 除开第一天，后面苏小雪一早过来，不包场地了，做出来的饭菜直接卖给过来吃饭的贩夫走卒，引起不少好评。 他跟着学了点，心想以后生意一定会更好。 苏小雪一本正经的坐在车厢里，因为顾景贤不在，所以如铃不会时不时的偷看车厢里，她将食材从裙子里扯下来，装进箱子里，拿一大包袱的胭脂花露遮挡在上面。 她看了看，眉头微蹙起。 回到刺史府，丫鬟抬着箱子跟在她身后，一行人往慈云堂去。 虽然距离老夫人的寿辰还有两天，不过食材放在冰室里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苏小雪正盘算着，丫鬟们忽然惊叫起来。 几个护院像疯狗一般冲过来，如一道厉风从她们身边扫过，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护院直接撞在箱子上。 丫鬟们哪里吃得住这股力道，摔了个人仰马翻，箱子也砸倒在地，瓷器碎裂声瞬时响起。 箱盖没上锁，那护院“吭哧吭哧”的爬起来时，又撞在箱子上，箱盖倒地，里头的东西的滚落出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挡不住我的路 苏小雪眼皮子狠狠一抽。 丫鬟和护院们爬起来，连声向她道歉。 “一群饭桶，连路都不会走吗？”一个管事嬷嬷大步走过来，直接甩了一个丫鬟耳光。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里，一名妙龄少女从人群里走出来，高傲的注视他们。 苏小雪一看，是韦锦兰来了。 韦锦兰皱眉看着一地东西，用帕子掩起口鼻，“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往府里带，成什么样子了。” 管事嬷嬷立刻叫道：“奴婢这就叫人收拾干净。” 几个人立刻上前，那架势是要把一地东西全当垃圾扔出去。 等他们扒拉两下，苏小雪才冲上去。 她宝贝似的捡起包裹起来的观音像，扯开布，露出观音的脑袋，怪叫道：“哎呀，送给外祖母的观音像碎了！” 众人僵住。 苏小雪泪眼婆娑，痛心的抚摸着观音的脸庞，“外祖母心心念念等我送她一尊观音，这下子要如何同她交待？” 韦锦兰冷笑，“一尊破观音像，坏了再去买就是了。” “买？说的轻巧。”苏小雪双眼通红，幽幽的注视着韦锦兰，仿佛一头随时会发动袭击的恶狼，“这可是我头一回买礼物给外祖母，意义非凡。” 她一手抱紧观音像，冲向人群，另一只手去抓韦锦兰。 “你跟我去见外祖母！” 韦锦兰被她吓得浑身一震，随便抓了个人挡在自己面前，“苏小雪，你发什么疯！” “当然是到外祖母跟前说清楚！”苏小雪更加面目狰狞。 韦锦兰被吓得不轻，“拦住这个疯婆子！” 说完，她拎起裙摆，扭头就跑。 “你们主子跑了，换你们跟我去？”苏小雪阴森森的盯着面前的人。 韦锦兰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不知道府里阴暗血腥的事，但管事嬷嬷清楚得很。 她知晓老夫人有多看重佛像，对她来说比满屋子的黄金都重要。 之前有个丫鬟洒扫的时候，一滴水不小心落在观音像的脸上。 老夫人一个眼神，丫鬟被拖出去打死了。 本来看苏小雪箱子里都是绫罗绸缎与瓷器、首饰，以为她拿着老夫人的钱出去挥霍，所以故意搞破坏，哪里知道小丫头片子居然在里头藏了一尊观音像。 管事嬷嬷叫道：“是那群护院撞翻了表小姐的箱子，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她大手一挥，韦锦兰手下的丫鬟婆子顿时作鸟兽散。 护院们可不想担下这样的罪责，一边道歉一边脚底抹油，溜了。 苏小雪叫道：“别以为躲得了初一，就能逃得过十五！” 这群人落荒而逃。 如铃战战兢兢的举手，“表小姐，和奴婢们没关系吧？” “你们记着他们的脸，回头跟外祖母告状时，老老实实说出来就行。”苏小雪小心翼翼的把观音像放回箱子里。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小命重要，如铃等人捣蒜似的狂点头。 缓过神，如铃看散落一地的东西，积极的帮苏小雪收拾。 苏小雪斜瞥一眼，随手将一摞布料丢进箱子里，那些碎裂的餐具直接用簸箕铲起来，丢掉。 如铃问道：“布料都脏了，瓷器也碎了，这箱子东西都丢了吧？” 苏小雪摇头，“还有些完好的东西呢。” 如铃在箱子里一顿乱戳，“这样的东西，与您的身份不符，莫要用了吧。” 说着，她自顾自的招呼其他人将整个箱子的东西都扔出去。 苏小雪眼皮子抖三抖。 这要是扔出去了，几天的心思岂不是都白费？ 苏小雪不悦，“我说可以就是可以，还用你们教？” “老夫人看见，该多心疼您呀？”如铃挡在苏小雪面前，挥手示意其他人赶紧把东西抬走。 “滚开！”苏小雪抓住如铃的胳膊，用力往前一推。 如铃像个保龄球似的，跌跌撞撞后退几步，撞在抬箱子的人身上，差点又撞了个人仰马翻。 苏小雪大步上前，正要一脚踩到箱子上宣布主权之时，一道如山一般的人影降临眼前。 “苏小雪，果然有你在的地方就没有安宁。” 顾景贤冷冷的讥笑声从头顶传来。 苏小雪依然一脚踩在箱子上，抱着手臂，问道：“跟你没关系，滚一边儿呆着去。” 顾景贤看她土匪似的，不由地嘴角抽搐几下，差点笑出来。 他不屑的打量着箱子，“我倒要看看，刺史府的表小姐宝贝什么玩意儿。” 话音未落，他伸出手指，猛戳几下苏小雪的肩头。 苏小雪觉察到他的眼色，一边大叫着“就不给你看”，一边双手挥舞，努力地平衡着身体，却仍是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直接往地上一倒。 “哎呀——”她清丽的五官纠结成一团，痛苦的仿佛身体都要散架了。 如铃等人吓一大跳，急忙围住苏小雪。 观音像的事就算不会落在她们头上，表小姐要是受伤了，她们一样没好果子吃。 “我头好疼……”苏小雪大叫着，吸引如铃她们的注意。 顾景贤迅速从殷少侠的手里夺过一个包袱，放进箱子里，用一摞绸缎盖上。 随后，他讥笑着，重重地盖上箱子，“果然守财奴的本性是改不掉的！” 苏小雪被如铃扶起来，一手捂着自己脑门，一手指着顾景贤的脸，“该乱碰我的东西，我跟你拼命！” 她像一头对猎物发动攻击的狮子，冲向顾景贤。 如铃赶紧拉住她，“表小姐，老夫人知道了会伤心的！” 顾景贤不屑一顾，“看紧点这个疯娘们，可别冲撞到老夫人与韦刺史。” 说完，他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苏小雪冲他挥舞拳头，“胆小鬼，有本事吃我一顿老拳！” 顾景贤只留下背影给她们。 苏小雪闹腾的差不多了，骂了句“晦气”，然后指挥如铃等人，“还不赶紧给我抬回去？！” 如铃等人刚见识到苏小雪为了这一箱东西能疯成什么样子，也不敢再劝了，老老实实的抬着箱子，跟她回到慈云堂。 “这是送给您的寿礼。”苏小雪拿出观音像，捧到老夫人面前。 观音像被包裹的很好，其实根本没碎。 老夫人喜笑颜开，“小雪真是有心，我觉得今天能吃下三大碗饭。” “那我现在就去给您做好吃的！” 老夫人点点头。 苏小雪从箱子里拎出装胭脂水粉的包袱，抖开来后，里面却是用芭蕉叶裹好的食材。 第一百六十七章 瞒天过海计 “这是……”老夫人惊讶。 “我买到了食材，藏在装胭脂水粉的包袱里，如此一来，就算有人半路上搞鬼，查我的木箱子，也找不到这些食材。” 老夫人夸赞道：“我们小雪真是聪明。” “有您这样的外祖母，我这个外孙女当然跟着聪明啦？”苏小雪笑嘻嘻的拍马屁。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道异色，脸上依然洋溢着慈爱的笑容，看着苏小雪将食材重新系在裙子里。 苏小雪冲她比划“v”字胜利手势，“外祖母，您就等着寿宴上大快朵颐吧。” “真是个好姑娘。”老夫人爱抚着苏小雪的头发。 苏小雪笑笑，借口取用食材，去小冰室里，将肉类藏在的隐蔽处，然后随便拿了点东西去灶间。 等她给老夫人做好两样药膳点心，一起吃过饭后，又叫如铃把一直放在老夫人屋里的木箱子，搬回自己的厢房里。 “这块料子做裙子一定很漂亮吧？”苏小雪随手摸出一块料子，炫耀似的在如铃面前挥舞。 如铃干笑，“料子掉地上，都蒙上些灰尘了。” “是吗？”苏小雪抖了抖料子。 如铃又道：“穿上这样的料子出去，会给刺史府丢脸的。所以，奴婢劝您还是丢了好。” 苏小雪不以为意，“既然如此，那我也可以把料子卖给不在意的人啊？回收了这笔钱，我还能买点别的好东西呢。” 如铃差点笑出声。 这副掉进钱眼里的愚蠢模样，真是太好笑了。 苏小雪瞄她一眼，将几块料子都丢到她身上，“就你拿去卖了吧，拿到的钱分三成给你当辛苦费。” 三成也不少了，如铃的脸色顿时一变，“多谢表小姐，奴婢这就去。” 她麻溜地跑了。 苏小雪又拿出一包胭脂水粉，摊开在妆台上，假装研究这些东西，其实视线与手都落在箱子里一只包裹上。 解开素色包袱皮，里面是一只盒子。 看方方正正的形状，她猜到里面是什么，会心一笑。 她打开盒子，扒开用棉花与干稻草做成的防护层。 看清楚中间的东西，她的眼睛亮晶晶，仿佛无数星星落进眼底。 “真是手巧……”她小心翼翼的抚过那东西上的花纹，怕稍微用点力就会损坏了它。 她松口气，重新包裹好东西，愉快地挑选胭脂水粉。 睡过午觉起来，苏小雪打算去灶间练习药膳，看见如铃捂着心口，着急忙慌地跑进来。 她揶揄道：“不会是料子没卖出去吧？” “不是。”如铃来不及喘气，压低声音说道：“奴婢刚回来，就听说吉阳县令与表姑爷大吵了一架。” 他俩虽然暗中各有目的，有言语上的不快，但总体上保持着一团和气，居然会在刺史府里吵架，还搞得府邸上上下下都知道的架势？ 苏小雪掩嘴笑，“是不是顾景贤又作死了？” 如铃小声道：“奴婢是觉得吉阳县令不满表姑爷在刺史面前得宠，所以故意找茬吧？” 苏小雪“啧啧”摇头，“顾景贤就是太嚣张了，目中无人，早晚得罪所有人，且看他还有没有今日的风光。” 她整理好衣服，挽起袖口，来到小灶间。 “您不去劝劝？”如铃跟过来，“万一刺史知道，他俩都要被怪罪的。” 苏小雪叹气，“县令可真是惨，喜气洋洋的跑来刺史府，结果闹成这样。” 如铃问道：“您就心疼县令？” “不然呢？”苏小雪仿佛听见一个好笑的问题。 她认真的清理起食材，摆出不想说话的态度。 顾景贤会和县令在刺史府吵起来，必然是有他的目的。 她根本不需要担心。 如铃看话说不下去了，从怀里摸出钱袋子，丢在苏小雪面前，“料子想卖出去还不容易？” 苏小雪点在手里，掂了掂，十分满意，小心翼翼地把钱袋子收在怀中。 如铃嗤笑摇头，难怪脏了的料子也要拿回去呢，这守财如命的样子比府里最低贱的奴婢都不如。 她拿出一把瓜子，坐门口监视苏小雪。 晚上，苏小雪与老夫人去园子里散步，府邸里安安静静，没一点风言风语，好像如铃说的事根本不存在。 迎面，倪姨娘陪着刺史夫人走来。 双方相见，各自行礼。 “就快到老夫人寿辰，家里处处都安排的妥当，但不知道老夫人还需要些什么？”倪姨娘笑吟吟的问道。 这大晚上的，半路遇见了才问起，敷衍的意思表露无疑。 老夫人倒也不生气，“你们看着安排就是了。” 倪姨娘看向刺史夫人，“夫人精心安排，不想老夫人留有遗憾呢。” 这话说的，好像老夫人过完寿辰就要死了，不想在人间留下遗憾。 苏小雪再看老夫人，面色平和淡然。 “不会的。” “那就好。”倪姨娘又看向苏小雪，“表小姐为老夫人准备好贺寿的菜肴了吗？” “准备好了。”苏小雪点头，“这些日子以来，我都有专心练习做菜呢。” 倪姨娘一脸惊喜的“哦”了声，又意味深长的问道：“可有按照我叮嘱的去做？老夫人年纪大，身子金贵，容不得半点差错。” 苏小雪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就算有人检查过食材，就算她用的是赵家的药材，倪姨娘依然打算见缝插针，在她做的饭菜里动手脚？ “您的话，我一直记着呢。”苏小雪挽住老夫人的胳膊，显得无比亲昵，“我一定会让外祖母的寿辰过得高高兴兴，宾主尽欢。” “那就好。”倪姨娘走上前，轻轻地拍几下苏小雪的肩膀，“可得都记住了哦。” 苏小雪点点头。 “我和小雪还有话要说，你们继续逛你们的园子吧。”老夫人脸色如常，但声音透着股冷意。 刺史夫人这时候才开口，“母亲，儿孙们都很敬重您，许许多多夫人小姐们视您为榜样，寿辰之日，您仍会做出表率，对吧？” 老夫人的面色有些僵硬。 刺史夫人微微欠身，与倪姨娘离开。 她们走后，老夫人面露些许倦意，恨声道：“过个寿辰也不让人安逸。” 苏小雪正色问道：“外祖母，家里有多少您信得过的人？”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我要一切顺利 转眼到了老夫人寿辰这天，各路人马齐聚刺史府，鞭炮声，说笑声，热闹的快把屋顶给掀翻了。 苏小雪一早给老夫人磕头拜寿，拿到一个大红包之后，安安静静的待在灶间里。 本来倪姨娘有意让她留在花厅，认识与韦家相关的亲朋好友，但是被老夫人一句话给打发了。 “时日尚短，我觉得小雪还没准备好，再过些日子吧，反正都是一家人，不急于一时。” 倪姨娘劝道：“可是消息都传出去了，大伙儿也都想见见您这位宝贝外孙女呢。” 老夫人摆摆手，“早晚都能见到的。” 倪姨娘觉得古怪，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老夫人又道：“小雪第一次为我贺寿，就让孩子专心准备寿礼吧。” “是。”倪姨娘无话可说，在苏小雪出去之时，眼色示意丫鬟婆子盯紧一些。 所以，在苏小雪来到灶间时，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紧盯着自己。 她悠然着处理着食材，倪姨娘根据她给的菜谱，叫人送来最新鲜的蔬菜瓜果。 就算是贵族们能吃的肉类，哪怕一块上好的猪里脊、牛腩，连根毛也没有。 本是高高兴兴过生日的日子，非要来这一出，上年纪的人一旦顺不过气来，后果不堪设想。 苏小雪有模有样的处理食材，没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笑声。 几个丫鬟婆子捧着食盒过来，里面装满各种蜜饯和点心，分发给监视苏小雪的人们。 府里的下人们只有在这类时候，才能吃到美味的蜜饯点心。 一见到这些，他们如同抓到猎物的猛兽，一拥而上，争抢着，将这些食物塞进嘴巴里。 苏小雪趁着这闹哄哄的时候，从冰盒里拿出开水白菜用到的火腿、排骨和老母鸡，焯水后，加上干贝一起丢进大锅里，加葱姜片，小火慢煮。 接着，她继续若无其事的将党参、白术和茯苓加水煎煮，然后挑拣出质量最好的芡实、莲子、薏仁等，捣成碎末，再加上去核的红枣、糯米、药汁，一起蒸。 窗外，丫鬟婆子们吃完蜜饯点心，心满意足的拍拍肚子，继续在廊下闲聊。 今天天气不错，大片的云朵飘浮在湛蓝的天空上，所以落在身上的阳光不会令人觉得热，惬意极了。 丫鬟婆子暂时吃饱了，聊了会儿天就开始犯困。 苏小雪看差不多了，从冰盒里拿出一块猪肚，与山药、干荔枝肉、制附片等一起放在一个大碗里，加入两勺高汤，放进蒸锅里。 接着，她拿出一条洗干净的猪大肠，塞入马齿苋，再切成小段，用姜片、料酒腌着。 最后她拿出一块灵芝，洗净后加水煎熬。 灵芝水需要熬制一个半小时，所以苏小雪继续去做口味清淡的药膳。 “进展如何了，表小姐？”一个管事嬷嬷一脸关切的走进来。 “站住。”苏小雪用菜刀指着她的脚。 管事嬷嬷下意识的缩脚，生怕在往前踏出一步就会被剁掉手脚。 她干笑着，搓搓手，“奴婢也是来看看表小姐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苏小雪摇头，“你身上香粉味道太重了，影响我分辨食材的气味，若是我做的不好吃，定叫人剁了你。” 管事嬷嬷吓得一个激灵，不敢再往前迈出一步，只能踮起脚尖，盯着冒着热气的锅看，“您在做什么？怎么用到这么多锅啊，而且好香……” 怎么感觉药味里，混杂着肉香？ 苏小雪冷冷的瞥来一眼，“外祖母都还不知道呢，你就想知道？” 管事嬷嬷讪笑。 菜刀在苏小雪手里快速旋转，有厉风扫来，她赶紧往后退，“那就不打扰您了。” 她走几步，又放心不下，随手抓住一个粗使丫鬟，“去灶间看看苏小雪到底在做什么。” 丫鬟不敢有异议，跑去灶间，脚还没跨过门槛，只听“砰”的一声。 她低头一看，差点尿裤子。 一把细长的菜刀直挺挺地插在门槛上，如果她刚才走快了一步，这把刀必然插进她的腿脚里。 丫鬟吓得一身冷汗，踉跄后退，“表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哎呀，不好意思。”苏小雪一脸歉意，上前拔起菜刀，“我剁菜用力过度了。” 丫鬟想看看锅里的东西，苏小雪身体一挡，“有事吗？” “没，没……奴婢是路过的。”丫鬟落荒而逃，生怕表小姐一个手抖，菜刀真落在自己身上。 管事嬷嬷一看丫鬟跑了，骂了句“不中用”，准备再找个人去看看时，忽然不远处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扬起的尘烟直冲云霄，地面都抖了三抖。 她吓得面色发白，问道：“出什么事了？” 灰尘飘散开，四周一下子变得雾蒙蒙，还有一个火药味钻入鼻子里，刺激得脑壳发疼。 苏小雪听见爆炸声，还有闹哄哄的声音，但是不为所动，有条不紊的将腌好的猪大肠，用番椒、木耳，加各种调料爆炒。 很快，一道香喷喷的爆炒猪大肠出锅了。 “好香啊。” 她刚把猪大肠装进温碗里，一道人影落在眼前。 “尝尝看？”苏小雪笑眯眯的举起锅里剩下的。 顾景贤拿起一块猪大肠，丢进嘴巴里。 少放油和重口味调料，加上马齿苋，口味清淡一点，也不腻人，非常适合老夫人这种上了年纪又贪嘴想吃重口味食物的。 顾景贤点头，“我想老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这么了解老夫人的口味啊？”苏小雪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顾景贤一把抱住她，缠绵又深情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很快加重了几分力道，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给吞下去。 不过几天没见，斯文君子变得像头恶狼。 苏小雪趁着一次喘息，坏坏地咬一下顾景贤的嘴唇。 “嘴巴都要肿了。”她抱怨道，但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顾景贤轻柔地揉着她的嘴唇，“我有办法消肿，你要不要试一试？” 苏小雪的手在他后背上不老实的抓几下，“外面有人盯着呢。” 顾景贤不屑的轻哼，在她鼻尖上轻吻一下，“我搞出来的爆炸，没那么快缓过神。” 第一百六十九章 烽火戏诸侯 苏小雪看看灰蒙蒙的外面，又看看淡淡笑的顾景贤。 搞得跟核爆现场似的，这么大阵仗！ “你胆子可真大。”苏小雪惊叹道。 顾景贤耸肩，“不然你怎么安心做饭？” 苏小雪“噗嗤”笑出声，怎么有种烽火戏诸侯的味儿呢？ 她嘟嘟嘴，“上回有人闯进刺史书房，韦刺史找人假扮成你的手下诬陷你，忘啦？” “所以，这算是对这件事的一点报复。” 瞧着他狡猾的笑容，苏小雪捏捏他的脸，“收拾干净了吗？” 顾景贤点头，“今夜为老夫人准备了烟火，但是储存不当，故而造成爆炸。” 苏小雪安心的拍拍胸口，“那就好。” 顾景贤往锅里看，“在做什么？” 苏小雪递给他一杯果蔬汁，“肯定少不了你的。” 顾景贤喝完清甜的果蔬汁，从怀里摸出一只锦囊，“那我现在投一份钱到你的店里，还来得及吗？” 苏小雪不在乎挑挑眉，“这点钱就够啦？” “不够么……”顾景贤靠近一步，“加上我这个人呢？” 苏小雪“切”一声，转过身，“你本来就是我的啊？” 话音未落，她的腰身被环住。 苏小雪扭动几下肩膀，“碍着我做菜了！” “我是你的人，可不得死死的粘着你？”顾景贤说得理所当然，手调整了位置，更方便苏小雪切菜炒菜。 苏小雪甜甜的一笑。 “不用去人前露脸吗？” 顾景贤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想与你多待一会儿。” 趁着宝贵的机会，她一边继续做菜，一边问起这几日的情况。 顾景贤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那日刺探书房，由殷少侠带人去，确实误中了韦刺史的陷阱，但在其他人赶来之前，他们已经悄然撤退，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韦刺史气不过，便叫人假扮小贼，诬陷他。 再之后，书房的防备明显比以前更加森严，他再没找到机会刺探。 至于她忽然成了老夫人的外孙女，韦刺史打的什么算盘，他们都清楚。 “可是，老夫人寿宴之后，我岂不是回不去芦山村了？”苏小雪一阵心痛，狠狠地剁开一颗小白菜。 顾景贤看着那颗可怜的小白菜，“舍不得你田地里的宝贝和杂货店？” “当然，那可是价值万金呢！”苏小雪一脸伤心。 顾景贤皱起眉头，“居然不是舍不得我？” 苏小雪转过身，揉捏他的脸，“因为你会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啊？” 顾景贤失笑，亲了下她的嘴唇，“我派人去收集证据，尽快证明你并非老夫人的外孙女。” 苏小雪叹口气，对于一位上年纪的老人来说，这个消息打击不小，但是她更想去过自己的生活，何况她也不能冒充人家身份。 外面依然闹哄哄的，唯有灶间里一片安宁。 “幸好我不是韦刺史的外甥女。”苏小雪玩笑道：“不然，咱俩成死敌了可怎么办？” 顾景贤注视着她的侧脸，“才不会呢。” “哦？” “我们都会秉持着自己的真心。”顾景贤十分肯定的说道。 苏小雪勾了勾唇角，“是啊。” 她才不会为了荣华富贵，为虎作伥呢。 顾景贤的手牢牢地将心爱的女人锁在怀中，细嗅着发丝上的清香。 苏小雪觉得有顾景贤在身边，自己更有干劲，十分耐心的处理着高汤。 直到外面的声响小下去一些，后窗上响起轻轻地敲打声。 “等着吃饭吧。”苏小雪笑眯眯。 顾景贤依依不舍的抱着她晃几下，“舍不得离开你怎么办，一小会儿都不行。” 苏小雪觉得他跟个小奶狗似的，笑得合不拢嘴，“等到回芦山村……”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她发觉顾景贤又在引诱她说出羞羞的话。 “哼！”她用肩膀一顶顾景贤的下巴，“快去干活，不然没饭吃！” “是，顾夫人！”顾景贤恭恭敬敬的作揖，然后翻后窗离开。 苏小雪抚了抚胸口，趁着闹剧彻底平息，丫鬟婆子们回来之前，将洗净的猪心放入灵芝汤里，再加葱姜与花椒炖煮。 然后，她揭开锅盖，用筷子在猪肚上轻松地戳出洞来，便拿出来，稍微凉一些，迅速切片。 猪心也差不多卤好了，她同样切片。 外面响起隐约的说话声，丫鬟婆子们都没见过那么惊天的爆炸，这会儿都没缓过来。 老夫人指派的婆子拉着她们说话，吩咐她们等下开席的时候要做的事。 在发生闹剧之后，只有按计划开席，才能让人们尽快从惊惶不安中缓过来。 苏小雪估摸着快开席，从竹篓最底下拿出一个包裹，拿出八宝盒，先后用清水、热水清洗过后，将每样药膳放进格子里。 她舀了一锅高汤出来，将切好的小白菜煮到七成熟，捞出，过凉水，放在八宝盒中间的格子里，再浇上一勺滚烫的高汤。 白菜缓缓展开，在清亮澄净的高汤里犹如一朵美丽的白莲花。 她再在白菜心里，放上一颗枸杞子。 “大功告成！” 她一边走出灶间，一边舒坦的伸了个懒腰。 “表小姐，您一直在这里？！”一个丫鬟惊叫道。 其他人纷纷看来，无不惊愕的瞪大眼睛。 “不是说表小姐跟着一起跑出来，到安全的地方待着了吗？” 苏小雪瞟眼人群里的一个婆子，笑道：“我看没什么事，就先回来了，不想耽误了给外祖母做饭。” “您没事吧？”丫鬟跑上来，但分明是往灶间里看的。 她注意到桌子上的瓷器，里头装着四样颜色素雅，想来口味也十分清淡的菜肴。 没有荤菜。 她暗暗松口气。 这时，一个精心打扮过的丫鬟跑过来，“要开席了，表小姐这边快上菜吧。” 苏小雪点点头，“那口大锅里的果蔬汁，还有笼屉里的八宝饭里是给宾客的，你们分装一下，那只陶瓷宝盒单独给外祖母。” “是！”丫鬟招呼一起来的，分装食物。 苏小雪不太放心，整理过仪容后，跟随在丫鬟身后，来到举办寿宴的园子。 大草地上，宾客相谈正欢，欢快悠扬的丝竹之声缭绕不停，烟火爆炸的阴霾已然散去。 “小雪，你来啦，给老夫人做了什么好吃的？”倪姨娘拦住她们的去路，问也不问就揭开了大食盒。 第一百七十章 药膳是个好东西 苏小雪也没阻止的，大大方方的给她看。 入眼的是只四个格子的宝盒，围绕在中间一朵漂亮的“莲花”外的三个格子之间，是惟妙惟肖的仙鹤、海浪、山岳图案，寓意不错。 “看来，这个盒子是特别做的？”倪姨娘轻抚过花纹。 苏小雪点头，“第一次为外祖母贺寿，要拿出自己满满的心意，是不是？” “可是，我怎么没听人说你订做了这么个东西？”倪姨娘狐疑的打量着苏小雪，修剪精细的指甲敲打着瓷器表面。 奈何周围太嘈杂，她根本听不出下面是不是中空的。 苏小雪假装诧异，“我去过几次陶器店，就是为了这个呀，倪姨娘不知道吗？” 倪姨娘噎住，若说知道，岂不是承认一直在暗中监视苏小雪？ 她讪笑两声，到底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心里头不甘心，就怕苏小雪背后捣鬼。 去年寿辰，老夫人大发脾气后，心口一直疼，卧床休养好些时日。 大夫千叮咛万嘱咐，说是决不能让老夫人再动气，否则眨眼间一命呜呼都有可能。 老夫人在娘家是千娇万宠的嫡女，出嫁时娘家怕她受夫家欺负，给了极为丰厚的嫁妆。 之后，夫君疼爱她，什么宝贝都给她搜罗来。 听闻老夫人自己的库房里，金山银山数不清。 可就是作用如此多财富的老夫人，却一个子儿都舍不得给夫人。 要知道夫人娘家在京里，依附宰辅，掌握权势可是要花不少钱的。 这也是为了韦家的将来好，谁知道老夫人如此糊涂。 她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要暗中谋害了老夫人的性命，哪知这老东西命硬的很，这几年下来硬是坚挺着。 倪姨娘心头一阵烦躁，差点抓起食盒就往地上摔。 “饭菜要冷了。”苏小雪按住食盒，微笑着注视着她。 倪姨娘一个激灵，下示意的松手。 苏小雪示意丫鬟把宝盒送到老夫人的桌子上。 草地上摆放着不少矮桌，与韦家关系亲近的都坐在这里，其他宾客则被安置在花厅里。 老夫人一个人坐在主桌，韦刺史与夫人桌子在她左下手，有大概一米多的距离，在老夫人身后站着而几个服侍的丫鬟婆子，也都是信得过的人。 所以宝盒摆在老夫人面前时，苏小雪像只小狐狸，冲她神秘的一笑。 老夫人看看宝盒，做工不错，上面的花纹也很漂亮，当中一朵白菜做的莲花，着实惊艳，再看周围三个格子里，八宝饭、韭菜炒核桃仁和佛手蒸蛋，再来一壶果蔬汁，就没了。 “这……”她闻到淡淡的又好闻的中药香，想到苏小雪提醒过自己不要只看表面，所以按下心头的不满，望着苏小雪。 苏小雪瞟一眼周围，手指按在仙鹤图案上，稍微用力往旁边一转。 老夫人眼睛一亮，原来这三幅图案是一层盖子，遮掩了下方的玄机。 爆炸猪大肠，猪肚片，卤猪心出现在她的面前。 “小雪……”老夫人感动的快要落泪。 苏小雪笑道：“考虑到您的身体，所以添加药材的同时，口味也做的比较清淡，希望您喜欢。” 老夫人拿起筷子分别尝了一口，最后喝了一口开水白菜的汤，满足的眯起眼睛。 “老夫人喜欢吗？”苏小雪问道。 老夫人点头，“很好吃。” 比她之前吃过的用重油重酱料炒出来的猪下水更美味。 “老夫人，小雪做给您的菜如何，满意吗？”倪姨娘走过来。 苏小雪迅速旋转盖子，三样猪下水都掩藏在图案之下。 她与老夫人对视一眼，狡猾的一笑。 倪姨娘走到桌前，扫一圈。 老夫人的桌子上，摆放着美味的各种荤菜，但都没有新意，而且在众多宾客面前，她也不能尽情的大快朵颐，只能每样都尝一小口。 虽说寿星最大，可在各种规矩的束缚下，比在火上烤还煎熬。 倪姨娘看不出花样，只能看向顾景贤那边，“趁着亲朋好友们都在，表小姐与表姑爷来给外祖母磕头拜寿吧。” “一会儿再说，刚才汤汁掉在我裙子上，我要去换一件。”老夫人示意丫鬟扶起自己，去后面的楼阁里换身衣服。 倪姨娘撇撇嘴，招呼苏小雪在顾景贤身边坐，“你们小两口准备准备，等会儿给外祖母贺寿，顺便让大家都认识你们。” 苏小雪恶狠狠的瞪一眼顾景贤。 顾景贤不屑的冷哼，转开视线。 倪姨娘视若无睹，按着苏小雪的肩膀，让她坐在顾景贤旁边的位置上，还想趁着她不注意，把她人往顾景贤身上推。 好在苏小雪一直有防范，她不仅没推动，自己差点摔个跟头。 “晦气。”倪姨娘低声骂了一句，给县令递个眼色，抬脚就走。 县令脸上堆着假笑，与苏小雪说话。 苏小雪敷衍的回答着，看向四周的宾客。 给他们的三样饭菜和果蔬汁，与老夫人是一样的。 量都并不多，三两口就吃完了。 在诸多山珍海味中，这几样的食材着实不起眼，但清新的配色，加上和老夫人的菜是同时上的，听闻老夫人新认的外孙女有给老夫人准备药膳，所以纷纷先吃了这些。 食物下肚，他们只觉得意犹未尽，而且面对油腻的山珍海味，他们忽然都有了食欲。 “是怎么做的”，这个问题在人群中散开。 倪姨娘趁机招呼上苏小雪，“就让我们的表……” 苏小雪主动起身，打断倪姨娘，“菜是我做的，我姓苏。” 倪姨娘轻咳一声，示意苏小雪将自己的身份介绍完整。 苏小雪不搭理她，“果蔬汁是用胡萝卜、苹果和黄瓜榨成汁，加入神曲、麦芽研成的粉末，口味清甜，有健脾开胃之效……” 她站在场地中央，清脆婉转的嗓音如黄鹂鸟一样，不慌不忙地介绍着。 除了果蔬汁，其他三样味道都清淡，开胃又养胃，最适合这样的大酒席时吃了。 众人听了，纷纷赞赏苏小雪很有心思，难怪一向今日暴躁的会杀人的老夫人都开开心心的呢。 有人问道：“看你小小年纪，居然懂得这么多药膳食疗的法子，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我拜师吉阳赵家药材铺的少东家，赵暄阳，学到不少知识，打算着将来开一家药膳店，造福乡邻呢。”苏小雪趁机做广告。 有人猛然想起什么，“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吉阳举行厨艺比试时，拔得头筹的那个苏姑娘！大伙儿可都等着你的药膳店开张呢！” “等我回去……” “诶！”倪姨娘感觉不对劲，急忙抓住苏小雪的手，笑着大声说道：“怕是要让大家失望了，因为苏小雪是我们老夫人的……” “贵客。”一个洪亮又沉稳的声音及时接住倪姨娘的话。 第一百七十一章 什么都知道 老夫人换了衣衫，缓缓走过来。 苏小雪感觉她身上有股天生的霸气，震得倪姨娘这样的鼠辈连一个字都不敢说。 老夫人来到苏小雪身边，恢复慈祥的笑容，拉起苏小雪的手，“我与小雪是忘年交，相见恨晚啊！我待她如亲孙女一般，真是恨不得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 宾客们面面相觑，不是说她是老夫人的外孙女吗？ 怎么这会儿从老夫人嘴巴里说出来，像俩人没有亲缘关系似的？ 韦刺史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本想拿捏住苏小雪，以此要挟顾景贤，可没想到破坏自己大计的居然是亲娘？！ 刺史夫人给倪姨娘一记阴狠的眼神。 倪姨娘硬着头皮，战战兢兢的问道：“可是，老夫人……小雪是您的……” 她又看眼刺史夫人，更大声的说道：“您的外孙女啊！” 宾客们差点点头，急吼吼的等着答案。 老夫人笑着摇摇头，凝望着苏小雪的眼眸里依然是长辈对晚辈的宠爱，“我日日夜夜盼着能找回外孙女，以至于一时糊涂，因为小雪与我女儿容貌相似就认定她是我的外孙女。” 倪姨娘猛点头，“容貌，年纪什么的都可以证明她是啊……” “不，她不是。”老夫人十分肯定的说道，眼中透出遗憾，“我知道，她绝对不可能是的。” “您何以如此笃定？”韦刺史都受不了了。 老夫人看看四周，来到韦刺史两口子面前，“我本不想说，但现在不得不说了……你妹妹年幼时得过一场大病，虽然好了，但是大夫说她无法生育自己的孩子。” 韦刺史等人一怔。 老夫人哀叹，“我寻了不少大夫，都无药可医……我怕说出去，你妹妹会被人嗤笑，也无人会迎娶你妹妹，所以一直死死瞒着。事已至此，不得不说出来了。” 韦刺史差点吐血，看看宾客们，又盯住老夫人，压低声音道：“既然你们如此投缘，就当她是您的亲外孙女又能如何？” “我本来也想装傻，就当小雪是我的亲外孙女，可是我终究是骗不了自己。” 老夫人摇头，眼中闪烁着泪光。 “韦家的血脉不能乱了，与我们毫无血缘，终究是不能成为韦家人的。” 她无比惋惜的看向苏小雪，揉了揉她的手。 “不过，我们还可以做忘年交的，是不是，小雪？” 老夫人的眼神是那样的真挚，苏小雪顺势应道：“是的，老夫人。” 老夫人抱住她，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我知道，他们都想利用你。”她轻轻地在苏小雪的耳边说道：“我不想看你深陷在漩涡里。” 苏小雪的眼眶湿润了，不由地抱紧老夫人。 老夫人又道：“等你的药膳店开张，一定要请我去。” “我一定会的。”苏小雪认真答应。 老夫人笑得开心，松开苏小雪，对宾客们说道：“我看大家都喜欢小雪做的药膳，记得到时候要去捧场。” 宾客们连声答应。 老夫人对苏小雪点点头，“去吧。” 苏小雪福了福身，离开园子时瞄了一圈周围。 大家的视线都在她的身上，这广告效果真是满满！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展开图纸，仔细打算她的药膳店了！ 苏小雪一边盘算着，一边回到慈云堂。 她仰望着湛蓝色的天空，揉了揉眼睛，觉得像做梦。 不久之前，她和顾景贤还在头痛怎么回芦山村，没想到解开这个局面的居然是老夫人。 苏小雪轻松的吐口气，回到厢房收拾东西。 老夫人的寿宴结束，闹剧也完了，她想要的效果也达成了，该回芦山村了。 “苏姑娘，这是老夫人送给您的。”管事嬷嬷走过来，身后的丫鬟抬着两口箱子。 “这是……” 管事嬷嬷示意丫鬟打开箱子，里面是一盒金元宝，几批布料，州城最流行的胭脂水粉与花露，还有些精巧的瓷器摆设，一只用金子打造的算盘。 除开这些，全都是药材，质量上乘，价值不菲。 管事嬷嬷笑道：“老夫人感谢您的用心，送给您的礼物，祝愿您的药膳店可以早日开张。” “这也太贵重了……” “您应得的，就收下吧。”管事嬷嬷拍拍她的手，“反正东西就在这了，您不拿走，就一直放在这里，等到您回来拿。” 苏小雪可不太想再回到刺史府这个狼窝，除非知道法华经的下落。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万分感谢老夫人。” 管事嬷嬷看她床上的包袱，“马车也准备好了，您早些回芦山村，也好早些准备。” 苏小雪微微惊讶。 管事嬷嬷意味深长的注视着她，“老夫人什么都知道。” 苏小雪一怔，继而微笑道：“麻烦嬷嬷代我谢过老夫人。” “我会的。” 管事嬷嬷直接送苏小雪坐上马车，由护院和会武功的车夫护送。 马车轻快地跑出刺史府，苏小雪回头看了一眼，愉快地伸了个懒腰。 只是可怜了顾景贤，还要面对那么些纠缠纷扰。 苏小雪摸摸下巴，那就用一顿美味的药膳宴来犒劳他的辛苦吧。 一天半的奔波后，苏小雪在细雨蒙蒙的上午回到芦山村。 远远的，她看见杂货店开着门，有人进出，不由地扬起唇角，现在她恨不得赶紧把婉婉搂进怀里，好好的亲一亲她的乖乖女儿。 马车终于在门口停下，苏小雪等不及车夫放好脚凳，直接从车上跳下来，冲进门里，“婉婉，方婆婆，我回来啦！” “小雪！”方婆婆的笑声从屋里传来。 还没见到她人影，苏小雪先注意到三个县衙丫鬟打扮的少女，全都苦兮兮的，一个在打扫鸡圈，一个在整理货架，还有个在和客人介绍货物。 看到她回来，三个丫鬟缩着肩膀，规规矩矩的向她问好。 苏小雪乐了。 本该在杂货店里搞事的三个人，居然乖顺的像小白兔？ 苏小雪快步走进屋里，一个娇小的人影扑过来。 她都没看清楚，直接一把抱起，旋转一圈，“我的好婉婉，娘亲想死你啦！” 婉婉在她脸上亲亲，“婉婉也想娘亲。” 方婆子笑着走过来，看眼外面，“这么快就回来了，一切顺利吧？” 苏小雪刚要作答，外面响起噼里啪啦的敲打声。 “老板，滚出来！” 苏小雪精神一振，刚回来就搞事？ 第一百七十二章 劣质商品! 苏小雪给婉婉手里塞个玩具，和方婆子一起来到院子里。 砸门的是个面相凶恶的妇人，大约四五十岁，看着有些面生。 妇人看到她们，气势汹汹的大步冲到她们面前，举起手里的东西，“你们要害死人吗？！” 其他顾客好奇又小心的围拢过来。 苏小雪定睛一看，是一个被切成两半的小瓮，店里有这样包装的酱料售卖。 瓮内侧，酱料已经被倒干净了，但一团棉絮一般的灰绿色霉菌格外显眼。 “天呐——”顾客们发出惊叹。 霉菌的一侧沾着些酱料，看起来像是因为酱料有问题，导致发霉。 妇人指着苏小雪的脸，叫道：“要不是我们两口子打架，一菜刀切碎了瓮，这酱料就要吃下肚，明年今天就是我们的忌日了！” 一些顾客纷纷放下手里的食物，纷纷看向苏小雪，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苏小雪接过小瓮，仔细观察一圈，看起来很像是从酱料里长出来的。 但小瓮是清洗过，并开水烫过，擦拭干净，酱料经过严格发酵，能够保存较长时间，加上分量小，在它变质之前发霉，几乎没有可能。 妇人骂道：“我就知道你苏小雪没好心，先给乡亲们一些甜枣，然后拿破烂东西高价卖给我们，敷衍我们……” 苏小雪打断她，“在调查清楚之前，你的话对我们是污蔑诽谤，我会向你索要一大笔补偿。” 妇人不是吃素的，抱着手臂冷笑，“少吓唬人，明明是你解释不清楚，就想恐吓我！” 她往人群里一站，颇有自己能代表所有人意见的架势。 “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咱们把所有酱料都打开看看，是不是已经有发霉的了！” 顾客们一听，觉得很有道理。 村头的李大娘劝道：“一样样的看过，确定没问题了，大伙儿也好放心，不耽误你做生意。”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妇人狡诈的一笑，撸起袖子要动手，“我亲自来。” 苏小雪伸手挡住，“等一下！” 妇人道：“你不会是不敢吧？” 苏小雪很清楚她的算盘—— 那些酱料一旦打开封盖，有些讲究的顾客是不会买的。 而且看妇人的架势，极有可能借着检查，砸碎小瓮，让她亏一笔钱。 虽然她从刺史府挣来不少钱，可也不想遂了坏人心愿，浪费好好的粮食。 苏小雪问道：“你何时从我们店里买的？” “也就三天前，当时有人和我一起来。”妇人向顾客里几个人挥手示意。 那几个人点头，证明她三天前确实来过杂货店买东西。 苏小雪翻过小瓮，仔细观察底部，接着交给方婆子过目。 方婆子笑了，把小瓮举到妇人面前，“这不是我家的东西。” 妇人脸色微微一变，“怎么可能，你们是不想认账吗？” 苏小雪摇摇头，“且不说我们家的东西都经过严格把关，伪劣变质的货品不太可能出现在相亲们面前。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我们一定会承认并严肃处理的。但是……” 她加重语气，指尖点着小瓮的底部，示意大家都看仔细些。 “为了及时处理放置时间长的食物，我会在器皿的底部烫一行小字，标明它们制作出来的日期，到一定的时间没有卖出去，会收起来，我们自己尽快吃掉，或者扔掉。” 妇人和顾客们眯起眼睛，仔仔细细看来看去，什么都没有。 苏小雪随手拿起货架上的两只小瓮，将底部展示给他们看。 底部有芝麻粒大的一行字，很小，但还算清晰。 泰安二十年七月二十七。 妇人撇撇嘴，强硬的说道：“肯定是你们漏印了一个！” 苏小雪微笑道：“大伙儿可以检查所有小瓮，看看有没有漏印的。” 妇人不服气的冲上来，抓起一个小瓮。 苏小雪提醒道：“轻拿轻放，如果有损坏，需要照价赔偿。” “你！”妇人恶狠狠的瞪着她。 苏小雪脸上绽开灿烂笑容，“有什么问题吗？” 妇人噎住，拿起几个小瓮时，看起来气势汹汹，但格外小心，生怕给苏小雪讹上了。 连翻好几个，都印了日子。 她不信邪，这么多瓶瓶罐罐，怎么可能没有疏漏？ “不可能，这不可能……”她抓起最后一只小瓮，满怀期待的看向底部。 现实狠狠地给她一记耳光。 小小的一行字，谁能注意得到？ 她以为来一趟杂货店买东西，有人证，就能顺利的栽赃陷害，哪知道小丫头片子竟有如此巧心思？ 其他顾客跟着检查完，看向妇人的眼神变得微妙。 “该不会是看杂货店生意好，想来讹钱吧？”有人小声说道。 妇人那股嚣张的气焰顿时偃旗息鼓，浑身跟针扎似的难受，还要想着怎么能让自己不那么丢人。 苏小雪看她脸色发红窘迫，将发霉的小瓮塞回她手里，“是不是买了其他家的酱料，记混了？快仔细想想，找店家算账去吧。” “是，是吧……”妇人见有台阶下，麻溜地跑了。 “误会解开了，大家放心购买！”苏小雪拍拍自己的心口，露出诚意满满的笑容，“方氏杂货店，品质保证！” 很快，说笑声又在杂货店里响起。 方婆子小声问道：“就这么放过那个女人？” 苏小雪摇摇头，“这不是顺便给了我们一次宣传的机会？” 大伙儿爱说八卦，今天的事不用一个时辰，邻村都能知道了。 “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方氏杂货店卖的都是好东西。”她耸耸肩，“所以，这回暂且饶过她。而且我刚回来，事情那么多，不如多一事少一事。” “说不定气不过，回来寻仇。” “那就真的是蠢到把自己扔进大牢里。”苏小雪拉住方婆子的手，问道：“我不在这几天，有人来店里捣乱吗？” 方婆子摇头，“你刚走两天，正巧村里最有钱的姓楚的那家儿子娶妻，我去吃酒，顺便在大伙儿面前舞大刀，耍得他们都惊呆了，耍得鼠辈们不敢从臭水沟里冒头。” 想象着方婆子身形矫健的耍大刀的模样，苏小雪乐得合不拢嘴，“所以，县衙的三个丫鬟也被您吓着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解决人手问题 方婆子挑了挑眉。 苏小雪拍拍胸口，又急忙去田里转悠一圈。 方婆子道：“少东家每隔一天来一趟，很仔细的打理你的宝贝呢。” 雀花藤的长势不错，叶子油亮，代表根部的情况喜人。 苏小雪捧起一片枝叶，贴在脸上深吸一口，满心欢喜。 方婆子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顾公子呢？” “虽然出了点波折，不过一切都还算顺利，”苏小雪望着绿油油的雀花藤，宝贝似的轻抚着，“他也好，需要多留几天。老夫人不忍我在那里受苦，送我提前回来。” 方婆子叹道：“看来其中有很多故事呢。” 苏小雪笑得轻快，“以后慢慢说给您听。” 她亲密的挽住方婆子的胳膊，两人往杂货店走去。 “蔡三娘怎样了？” “伤势好转，能自己起来走动会儿了。” 苏小雪点点头，“等顾景贤回来，找人帮忙给她易容，方便留在咱们这里。” 方婆子对她眨眨眼，“我就会，交给我来办。” 苏小雪笑着伸懒腰，“这么说来，我唯一需要操心的事，就是早日让药膳店开张？” 方婆子拍拍她的肩膀，“可不是？我等着跟你吃香喝辣呢。” “我一定好好孝敬干娘您呢！”苏小雪亲密的在方婆子的肩膀上蹭蹭。 两人说说笑笑回到杂货店。 苏小雪闲不住，先从老夫人给的东西里，挑出一些价格适当的收拾和药材，送给夏婶子等要好的乡邻，回来后迅速了解这些天杂货店的情况后，对货物做出调整，然后去田地里整理。 赵暄阳来了，不过脸色有点难看，就算是面对郁郁葱葱的雀花藤，也没好转。 苏小雪偷看麦冬。 麦冬摇头，打手势噤声。 苏小雪便没有多问，转而提起雀花藤接下来的养护问题。 临近傍晚，她开始做饭。 方婆子和婉婉好些天没吃到她做的饭菜，闻到香味就直喊肚子饿。 苏小雪做了一大桌子饭菜，招呼三个丫鬟也来吃。 丫鬟们受宠若惊，怯怯的不敢上前。 “来吧，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们了。”苏小雪白天看到她们做事还挺认真勤快，就算方婆子没看着，也没摸鱼耍滑。 她有点小想法，打算试试看。 丫鬟们见她和善，规规矩矩的在空位上落座。 “来，别客气。”苏小雪热情的给丫鬟一人夹了一大块红烧肉，“尽情吃。” 饭桌上的气氛最轻松快乐，丫鬟渐渐放下拘谨，吃着美味的饭菜，一脸满足。 吃到七八分饱，苏小雪随口一般问起丫鬟们的名字与家乡来历。 前县令夫人分别给她们取名叫若珠，若梅和若月，她们五六岁大的时候被家人卖给县令夫人娘家，早就忘了家乡和爹娘是谁。 随着县令夫人出嫁，她们跟随来伺候，但是在县令夫人给县令戴上大绿帽之后，她们这些娘家来的人日子更不好过。 他们全都被指派去做粗重的活，遭受非人的折磨，只比县令执意要打死的芝麻好一点。 这次她们被派到杂货店监视，也是战战兢兢，既怕县令怪罪她们做不好事，又怕方婆子一个不高兴，耍大刀削了她们。 在这样黑暗的日子里，苏小雪做的一顿饭，是她们这辈子吃到过最美味的。 她给她们的关怀，仿佛观世音菩萨终于眷顾了自己。 苏小雪微笑道：“县衙那边有给你们工钱吗？” 丫鬟们摇摇头。 若珠带着哭腔说道：“不打死我们已经是万幸了，哪还可能给我们一个铜板……” 若梅点头，“说我们签了卖身契，卖命做事是应该的，被打死也不该有怨言。” 苏小雪同情的怕拍两人的肩膀，“在我们杂货店做事，哪有不给工钱的道理？” 她给方婆子使个眼色。 方婆子道：“每个人每月三百钱吧，做的好另有奖赏。” 苏小雪眯眼笑，“如何？” 三百钱对于没拿过正经工钱的若珠等人来说，简直是一笔巨款，当即点头答应。 苏小雪鼓励道：“加油吧，大家一起干活一起发大财！” 钱对于人的吸引力永远是那么强烈，若珠等人猛点头。 苏小雪示意，“继续吃饭吧！” 现在就掏心掏肺的对她们三个人，当自己人看待，太危险了，苏小雪决定考察一段时间。 如果顺利的话，杂货店与药膳店的人手就不用愁了！ 第二天清早，苏小雪趁着店里来顾客之前，给田里浇水施肥除草，阿黄和芝麻欢快地跟随在她身边，但是它们十分懂事，避开雀花藤，防止踩坏。 “一会儿煮好吃的给你们。”她收拾完，揉揉阿黄，抱着芝麻，蹦蹦跳跳地往杂货店走。 她打算吃过早饭就去找村长，商量在杂货店旁边买一块地的事情。 “苏小雪！” 一个尖利的叫喊声扎进苏小雪的耳朵里，几乎要划破她的耳膜。 苏小雪皱起眉头，看到一个人影飞扑过来，直接坐在杂货店门口，捶打着胸口，痛哭流涕。 这鬼哭狼嚎的，不是顾王氏又能是谁？ 苏小雪冷声问道：“您大清早的来别人家门口哭嚎，是家里死人了吗？” 顾王氏差点被这句话气得噎死。 她强按住火气，一手胡乱地摸着脸上的泪水，一手指着苏小雪的脸，“你个死乌鸦嘴，怎么这么毒！” 苏小雪耸耸肩，阴阳怪气的说道：“您这架势就很像啊？若珠，你们快把这个老婆子请走，再在门口撒盐，去去晦气。” 若珠和若梅忙不迭地上前，一左一右抓起顾王氏的胳膊。 顾王氏跟八爪鱼似的，疯狂挥舞扭动双手双脚，一巴掌抽在若珠脸上，又用指甲在若梅脸上划下三道血痕。 若珠和若梅被吓得退开。 方婆子干脆的操起一把镰刀，气汹汹的走过来，“闹什么闹，还不赶紧滚！” 顾王氏直接昂起下巴，伸长脖子对着方婆子的镰刀，“你来啊，你来砍我脖子啊！” 方婆子作势要砍，谁知顾王氏真的躲都不躲。 苏小雪看出顾王氏今天是要闹一场大的，冷声喝问：“您到底想怎么样？” “你还有脸我问怎么样？”顾王氏尖叫道：“我是老爷子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这个做儿媳妇的，就该给我养老！” 第一百七十四章 死赖着不走 苏小雪翻白眼，“您年纪也不大，记性这么差？我们早就断绝关系了，你死活与我何干？” “什么断绝关系？” 顾王氏直接翻脸不认，耍泼耍赖起来。 “是你勾三搭四，水性杨花，败坏了我们顾家的名声！现在我给你认错赎罪的机会，你怎么还不识相了？要全村人都知道你苏小雪不仅死性不改，还要当不孝子孙吗！” “我好心好意给你脸面，你可别不识好歹！还不赶紧把我扶起来，扶进屋子里，好茶好水，好衣服好首饰送上？” “把我伺候好了，伺候舒服了，我给你说好话，救一救你那破烂名声！苏小雪，你可别把我这好心当驴肝肺，让你和顾景贤都成了全天下唾骂的狗男女！” 顾王氏的嗓门大，很快吸引了早起出门的村民来看。 村长也来了，一瞧见苏小雪，面色纠结，头疼的猛拍自己的脑门。 苏小雪环顾一圈，居然没找到顾方泽两口子。 想来也是，先放老娘在这里撒泼闹事。 等到事儿成了，坐享其成便可？ 她走过去，一把抓住村长的胳膊，往顾王氏面前带，“村长，当日您见证我与顾王氏断绝关系。今日，顾王氏在我家门前撒泼，还请您做主。” 村长艰难的开口，“是……” 苏小雪发觉不对，问道：“村长，可有不妥之处？” 村长干咳两声，叹道：“小雪啊，和气为贵，一家人不至于闹得那么难看。” “我们断绝关系了，可不是一家人。”苏小雪嫌弃的掸掸自己的衣袖，“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来攀关系，讹银子。” 她的话说得很难听了，然而顾王氏与村长都没听进去。 顾王氏唉声叹气，仿佛自己是个大发慈悲的活菩萨，偏遇上苏小雪这个乱咬好人的疯狗。 村长劝道：“小雪，你不单为自己，也要为婉婉着想啊！婉婉有个名声不好的娘亲，将来婚嫁都不顺遂，正经人家谁会要你这样的亲家？” 顾王氏一直支棱着耳朵，听村长这么一说，忙接话道：“可不是？难道你苏小雪要看自家女儿要么嫁不出去，要么只能嫁三教九流之人？真是狠心啊！” 周围响起议论叹气声，显然是觉得村长和顾王氏说得没错。 “小雪，好歹也是一家人，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呢？不如和和气气的过日子，所谓家和万事兴呢！” “对啊，将来十里八乡都会夸赞你孝顺和善，你的生意才会更好！” “村长，到底怎么回事？”苏小雪紧盯着村长的眼睛。 仿佛一把刀扎进眼里，村长浑身一颤，不自在地搓搓手。 苏小雪知道肯定是出事了，更严肃的说道：“村长，有话直说吧。” 村长躲闪着苏小雪的视线，犹豫着说道：“其实……上回顾县丞说要分家，我按着他的吩咐，盯着顾王氏他们清点家产，本来一切顺顺当当，哪里知道……” “怎么？”苏小雪追问道。 村长无奈道：“顾方泽小两口偷偷卖了宅子，连夜卷了所有银钱和值钱东西，跑得无影无踪了！” 难怪没看见顾方泽…… 想来是他们被逼分家之后，就想好的办法—— 一个卷款潜逃，一个到她跟前死缠烂打，不仅不用给顾景贤钱，还能倒敲他们一大笔！ 稳赚不赔！ 苏小雪问道：“报官了吗？” 村长摊手。 苏小雪猛然想起衙门都是饭桶玩意儿。 真要抓人，也得等顾景贤回来。 村长道：“顾王氏孤苦无依又身无分文，只能……来投靠你们了。她也是有心悔过，同样也是你扭转名声的好机会，何不两全其美呢？” 苏小雪嗤笑一声。 村长见她不买账，立刻板起脸，“小雪，你该懂事了！” 苏小雪问道：“当初顾王氏将我们母女赶出家门，分文不给，要叫我们饿死的时候，村长怎么不叫她懂事些？” 村长一脸尴尬，掩嘴咳嗽好几声。 顾王氏见村长有点不顶用，捶着地又大声哭叫起来。 “哎呀，我真是命苦，嫁进顾家，含辛茹苦养大两个孩子，结果一个个不孝顺，一个个抛下我不管，要我孤零零的饿死在荒郊野外！” “苏小雪，我好心好意的给你机会，你怎么能这般狼心狗肺，你这是要逼死我这个老婆子啊！行，既然你不识这份好心意，我今日就一了百了，让你这辈子都省心了吧！” 说着，顾王氏跳起来，就往院墙上撞。 方婆子眼疾手快，抓住顾王氏的胳膊，牢牢地钳制在自己的怀中。 顾王氏奋力挣扎，“让我死，让我死！我死了，就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快快活活的过日子去吧！” 眼看要闹出人命，围观的人群也沸腾起来。 “小雪，你快和你婆婆和解吧！” “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 “是啊，以后和和气气的过日子多好，对你在芦山村的名声也大有好处。” 几乎是一边倒的要求苏小雪立刻接纳顾王氏。 零星有反对的声音，但都被盖过去了。 顾王氏见情势，也不寻死了，得意的顶开方婆子的胳膊，就要大摇大摆的进杂货店大门。 “还不赶紧的把好吃好喝的送过来，再烧好热水，准备赶紧的衣服首饰？” 方婆子抓住她的胳膊，不准她进院子。 “干什么！”顾王氏恶狠狠的瞪她。 苏小雪指着门上方的牌匾，“您瞧瞧杂货店叫什么名字。” “方氏……”顾王氏下意识的开口。 “你姓王，小雪姓苏，这杂货店不是你也不是她的，而是我的，我不欢迎你这种人进门。”方婆子甩开顾王氏。 顾王氏踉跄几步，摔了个狗吃屎。 苏小雪咧嘴一笑，指着山脚下的破茅草屋，“那是我暂住的地儿，您问问村长可不可以借你住？” 村长点头，“当然可以了。” 顾王氏一脸不情愿的来到茅草屋，瞧着四下里乱糟糟的，想起上回和儿子他们一起来砸门，所有值钱不值钱的东西，都被他们砸了个稀巴烂，连个能躺的床也没有！ 第一百七十五章 借钱 鬼知道方婆子没来芦山村之前，苏小雪是怎么活的。 可能下贱货自有下贱的活法吧。 顾王氏嫌弃的在口鼻前扇风，“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居然叫老娘住这猪圈，有你们这么当孝子贤孙的吗？” 苏小雪惊讶的望向村长，“原来村长叫我住猪圈？！” “怎么可能！”村长埋怨的瞪眼顾王氏。 顾王氏发觉说错话，狡辩道：“还不是苏小雪不会收拾，把村长给的好好一间屋子糟蹋成这样？所以说，家里缺了长辈真的不行。” “是啊，是畜生们把这儿搞成这样的。”苏小雪摊手。 顾王氏气得脸色涨红，“苏小雪，你！” “怎么了？”苏小雪无辜的眨眼。 顾王氏瞥眼村长，又哭起来，“我年纪大了，怎么能叫我住这种地方？” 村长和苏小雪商量，“要不你出点儿钱，把房子修整一下。” 苏小雪一脸为难，“我这杂货店开业没几天，进货又做优惠活动，实在是腾不出闲钱来了。” “也要不了几个钱，真拿不出来？”村长不信，杂货店的生意有多好，乡亲们可都看在眼里的。 苏小雪摇头叹气。 方婆子道：“刚开业，勉强温饱，先赚上些吆喝罢了！” “放屁！”顾王氏受不了她们推三阻四，“你跑去刺史府一趟，肯定得到不少赏赐吧？居然还有脸在这儿哭穷，真是我给你脸，你反而不要脸了！怎么有你如此蠢笨的女人！” 苏小雪双目登时发红，“刺史府的传闻，想必大家都有点耳闻，我能活着回来已属不易，哪能奢望什么赏钱？” 说着，她抽出帕子，半掩着脸面，低声哭泣。 哭声悠悠转转，反复有诉说不尽的委屈。 围观众人不禁心生同情。 顾王氏今日是拼上一条老命也要赖着苏小雪，挖空了心思，定要叫她好看，所以这副架势哪会难倒她。 她眼珠子转了转，冷哼道：“钱没有，东西你们杂货店没有吗？不是吹嘘货物齐全，没有买不到的吗？” 苏小雪摆摆手，“我们不做违法生意。” 顾王氏健身叫道：“少废话，直接从杂货店搬东西过来！” 若珠和若月挡住顾王氏的去路。 苏小雪道：“那是方氏杂货店，东西又不是我的，你若拿了，方婆婆铁定报官抓你！” 方婆子盯着顾王氏，语气阴狠，“定叫你屁股开花。” 顾王氏只觉得自个儿身上隐隐的疼，整个人好像要从屁股那里裂开了，鹌鹑似的缩起肩膀。 她嘴上依然放狠，“那就把你用的床和被褥拿到这里来，再把房顶修修，等以后一有钱就赶紧把东西置办齐全！” 苏小雪也不提自己怎么办，直接搬出婉婉博同情，“你是要冻死顾家唯一的孙女儿啊！” “你们仨挤一块儿睡就是了，还暖和呢。”顾王氏说的理所当然。 她才不会管床够不够大，被褥够不够用呢。 苏小雪揉了揉眉心，俗话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顾王氏拿准了她们不能杀人，所以干脆的耍横不讲理。 不管是在哪个时代背景下，“孝”字如同一座大山，哪怕爹娘不是个东西，非人手段虐待子女的，都有圣母站出来说“子女必须孝顺父母”。 可一旦迫于眼前舆论，被顾王氏赖上，那可就跟狗皮膏药一般，难轻易甩掉。 夏婶子从人群里走出来，看看左右后挽住苏小雪的胳膊，低声劝道：“随便敷衍糊弄她得了，顾县丞肯定见不得顾方泽卷款跑了，等人抓回来，你也解脱了。” 看，连夏婶子都想她收留顾王氏。 纵然顾王氏偷窃乡邻财物，名声也不好，可人的心思就是怪，这会儿“圣母心”通通发作。 苏小雪略略思量之后，与方婆子对视一眼，计上心头。 “要不这样，咱们问方婆婆借一笔钱，给你把东西都置办全。钱么……咱们总能有法子还上的是不是？” 方婆子大方的点头，“这点东西的钱，我还是能借的，利息按一分算你，连市价的一半都没有，够厚道了吧。” 她立即叫若珠取了笔墨来，大笔一挥写好借据。 顾王氏一看借据，再看苏小雪。 反正这笔钱要苏小雪去还。 “行。”顾王氏一个借钱的，却摆出大爷的架势，“苏小雪，还不赶紧签了？” 苏小雪没动。 “谁用谁来签。”方婆子把借据举到顾王氏眼前。 顾王氏有点不乐意，“凭什么我签？！” 方婆子冷笑一声，扭头，“那你就睡破稻草堆上吧，是你自个儿不愿意，怨不得小雪了。” 一见人真的要走，顾王氏急忙抓住她的胳膊，“行吧，我签！” 顾王氏恶狠狠的瞪眼苏小雪，示意她来还钱。 苏小雪微微一笑，似是答应了。 顾王氏美滋滋的摁下手印。 方婆子十分爽快，把钱袋子交给苏小雪。 “诶！”顾王氏一把抢过钱袋。 “你这是做什么？”方婆子不悦的皱眉。 “不是苏小雪孝顺我的吗？”顾王氏护着钱袋。 方婆子道：“不给钱，怎么给你买吃的用的？” 顾王氏撇撇嘴，不情不愿地从钱袋里摸出一些铜板，丢给苏小雪，“拿去，给我搞的舒舒服服点，不然跟你没完！” 苏小雪掂量几个铜板，这点钱连置一全套被褥都不够。 再看顾王氏，双手捂着钱袋，宝贝似的往茅草屋里走。 “等一下，你住这间吧。”苏小雪指着另一间屋，“那屋有灶台，有烟熏味，还闹耗子呢。” 最重要的是，她的小天地就在那间屋子后面，若是顾王氏住那儿，她进出就不方便了。 两间屋的破烂程度差不多，不过苏小雪指的那间更宽敞一些，而且朝南，通风阳光都不错。 顾王氏傲慢的冷哼，仰着下巴，走进去，“快点给我拿点饭菜来，饿死我了！” “谢谢大家关心，时候不早，杂货店要开门了。”苏小雪没搭理，转而招呼乡亲们。 热闹看完，众人便散去了。 方婆子带着若珠她们去开店门，苏小雪拦住村长。 村长以为她要追究顾方泽的事，吓得肩膀一颤，“我是真没办法找到顾方泽，只能托人打听。” 第一百七十六章 难伺候 苏小雪懒得计较这件事，自有顾景贤来收拾。 加上借据在手，她可不会让顾王氏母子嚣张快活太久。 “我是想问村长买下杂货店周边的地，方婆婆与我合计着再开一间药膳店。” “你不是没钱吗？”村长脱口而出。 苏小雪道：“方婆婆有啊？” 村长尴尬。 苏小雪道：“况且先前厨艺比试，多少人盼着我开药膳店呢，不好拂了大家一片热情，是不是？” “是是是，你要用哪块地，尽管和我说。”村长变得积极。 苏小雪早就想好了，指着杂货店后面的一块空地。 这里视野开阔，可是看到苍翠的山林与田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而且可以和杂货店互相引流。 “哦，那是楚员外的地，我给你问问去。”村长找到借口，抬脚就跑了。 若珠拿来昨天吃剩的馒头和小菜，“方婆婆叫我拿来的。” “给她吧。”苏小雪心想着不浪费粮食也挺好。 杂货店现在多三个人手，而且经过昨日初步接触后，三个人干活更加认真卖力，所以苏小雪得了空闲，可以忙其它事情。 她从杂货店屋后翻出做货架剩下的竹子与木板。 有制作货架的经验，一张单人竹床轻而易举。 方婆婆拿来水，将借据递给她，“顾王氏定会小动作不断，不让你过好日子。” 苏小雪不以为意，“大伙儿是不是都在想看看顾王氏住这里会闹出什么动静来？” “是。” 苏小雪喝口水，用几种药材和花草泡出的水味道清甜，又带着恰到好处的一点酸和苦，令人忍不住一口气喝完。 “咱们的花草水得多准备一些了。”苏小雪眨眨眼，“还有瓜果，方便群众们吃瓜看戏。” 方婆子被她新鲜的说词给逗笑了，“任何赚钱机会都不会被你错过。” “那是！”苏小雪抖了抖借据，“还有这个，顾王氏这是挖坑埋了自己！” 竹子搭成床的形状，把木板搭在上面，一张简易的床就做好了。 苏小雪翻出一床被褥。 这是从城北杂货店拉回来的，仔细检查时，发现被面破了好几道口子，棉絮也露出来一些，还回潮了。 她本来晒干了，准备拆了给芝麻和阿黄做窝的，现在倒是便宜顾王氏了。 铺好被褥，布带里塞满稻草做成枕头。 “好了。”她舒坦的伸个懒腰。 方婆子伸手推了推竹床，还挺结实。 苏小雪和若珠把竹床搬到茅草屋，顾王氏吃完东西，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门口，打量着不远处的田地。 她感觉顾王氏看雀花藤的眼神不太对劲，恐吓道：“那里也是山神保护的地方，可不要乱来，除非你想被山神撕成碎片。” 顾王氏难以抑制的打了个哆嗦。 苏小雪放好床，捡拾来一些干秸秆，铺平后用竹片夹好，一片片的盖在茅草屋顶上，再压上石头。 “好了，您就慢慢住这儿吧。”苏小雪拍拍手，扭头就走。 “等一下，我的午饭呢？”顾王氏叫住她，“我要吃烤鸡，我要吃酱肘子，还有红烧肉！” 早饭吃馒头小菜就算了，午晚饭她可不能容忍这么粗陋。 苏小雪冲她摊开掌心。 “干什么？”顾王氏像条炸毛的狗。 苏小雪道：“我和婉婉每日的饭食都是方婆婆给的，没有多余，您想要吃东西，得花钱。” “把你们吃的喝的先供我吃就是了！”顾王氏重新躺回到竹床上，心想苏小雪还算识相，收拾的床铺还挺舒服。 苏小雪皱眉，“饿死我和婉婉，你还能这么舒坦的躺在床上吗？” 顾王氏“呵呵”两声，“古时候还有埋儿奉母呢，婉婉死了又如何？你多赚啊，能被乡亲们夸成大孝女呢！” 苏小雪真是被顾王氏的无耻震惊了。 “没钱没饭吃。”她冷冷的甩下一句话，回杂货店做事。 顾王氏追出来，大喊大叫道：“你要饿死老娘啊，丧尽天良的畜生啊！” 上午来杂货店的人挺多，听见顾王氏的哭喊声，兴致勃勃的望过来。 方婆子往她面前一堵，“想吃饭简单，交伙食费。” “你把苏小雪和婉婉的饭菜给我就行。”顾王氏叉着腰，趾高气昂。 方婆子问道：“那小雪和婉婉吃什么？！” “她们在你这里做工，不会没给钱吧？自己买了吃就是了。” 方婆子摇头，“小雪没钱，她的工钱都投到店里了。” 顾王氏看她们如此固执，便一屁股坐在店门口的椅子上，“不给我吃的，我就坐在这里，把我饿死了正好给来来往往的乡亲们看看！” 苏小雪和方婆子对视一眼，指指自己的衣襟。 方婆子了然于心，微微一笑，“我看，要不这样，你继续在我这里借钱。” 顾王氏眼睛一亮，瞪向苏小雪，“好在你要有个还算大方的老板，跟着你这没出息的儿媳妇，早晚全家饿死。” 苏小雪不在乎的笑笑，抬脚进了店里。 赵暄阳又来了，给她带来好些药材和书籍，要她好好学习。 外面，顾王氏爽快的签了借据，一日三餐都由方氏杂货店负责，每月算两百钱，利息仍是一分。 “你回去等着吧，要不在我们杂货店做事抵债？”方婆子收好借据。 “那是苏小雪该干的事。”顾王氏重重的哼一声，扭头回茅草屋睡大觉。 不止是方婆子，连四周看热闹的都摇摇头。 要说现在的芦山村第一泼妇，那是非顾王氏莫属了！ 大伙儿正感叹之时，若珠等三人端着花草水出来。 “清甜可口的花草水，消暑解热，清凉爽口，大家来尝一尝，喜欢的话可以买一些回去！” 看了会儿热闹，大伙儿早被太阳晒得有些口干了，纷纷聚拢上来品尝。 下午，苏小雪打算去找村长，问问楚员外的意思，发现一队县衙的人马不疾不徐地奔来。 按说县令与顾景贤都还在刺史府“大献殷勤”，这会儿会是谁来？ 她不由地停下脚步，张望着。 很快，车队在杂货店门前停下，车夫迅速放好脚凳。 帘子掀开，一个身穿绸缎衣衫的中年男人从车厢里出来，笑呵呵的向周围的乡亲们挥挥手。 苏小雪不记得在衙门见到过这么个人。 接着，又有一人从车厢里出来。 她揉揉眼睛，以为自己因为太思念一个人而产生幻觉。 揉了又揉，那道人影稳稳的映入她的眼帘。 顾景贤真的回来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建宗祠 苏小雪心头洋溢起喜悦感，表面上却是翻个大白眼。 “我是不是该去庙里拜拜了，一个个晦气玩意儿找上门。”她扭头进杂货店里，眼角余光瞥着顾景贤那边的动静。 他没往杂货店这边走，而是在那个中年男人的指引下，一行人绕过杂货店，去看后面的地。 她感觉不对劲，不由地刹住脚步。 不少人好奇的跟着去看，她混在队伍之后。 中年男人指着一大片杂草丛生的地，“我找高人算过，这可是一块风水宝地，最适合建宗祠和土地公庙了。” 顾景贤背着手，环顾四周。 中年男人继续说道：“正因为有山神传说，此地也沾染了灵气，可以保佑您顾家世代昌荣，子孙仕途顺畅，富贵荣华享用不尽。另外，建起土地公庙，同时供奉山神，请求他们保佑整个芦山村太平顺遂，粮食丰收，不愁温饱。” “地方确实不错。”顾景贤点头。 苏小雪心里咯噔一下，建了宗祠和土地公庙，那她的药膳店怎么办？ 杂货店后面只有这么一大块平坦的地，周边不是小树林，就是小河和小土坡，如果另寻其它地方开药膳店，互相引流的效果将大打折扣。 可是那中年男人想必就是楚员外，人家有意把这块好地给顾景贤盖宗祠，明面上她不好把地给要过来吧？ 苏小雪暗暗叹口气，摊上这事也没办法。 她回到杂货店，寻思着要不把药膳店开在河滩上，风景也不错。 “小雪，你这里有无解渴的吃食，快点端上来给顾县丞和楚员外。”村长快步走来，嚷嚷道。 苏小雪指着门口木桶，“哪儿有，自己拿。” “小雪！”村长跺跺脚，责怪的眼神像钉子一样扎在苏小雪身上，“你是不是生气楚员外把后面那块地给了顾县丞？” 苏小雪问道：“怎么回事？” 村长一脸无辜，“我提了，但是楚员外不愿意。” “我们又不是出不起钱，那块地反正也是空着的。” 村长像听了个笑话，发出短促的一声笑，“可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身份，有钱了不起？能给人家带来什么好处和人脉，人家缺你这点钱吗？” 苏小雪无奈又无语。 卖给谁，确实是主人家的权利，一般强求不来。 “而且顾县丞正好要盖宗祠和土地神庙，你和顾县丞，傻子也都知道选谁啦？” 苏小雪厌烦的皱眉，嘴里嘀嘀咕咕的，像是在骂人。 “小雪啊，土地庙建起来，保佑你的生意红红火火。”村长有点怕她闹事，开解道：“而且大家来拜土地神，顺便在你这里买买东西，不是很好吗？” 苏小雪撇嘴，“偏这么凑巧和我抢地，天生的仇人。” “好啦，咱们村里还有些闲置的地，我给你找一个最好的地方。” 苏小雪叹气，“都没屋后的好。” 村长苦笑，“我劝你和顾县丞还是早日和解的好。” “做梦！”苏小雪扭头。 村长觑着她的脸色，见她满脸写着憎恨，摇摇头，取了碗来接了花草水给顾景贤和楚员外送去。 转眼，杂货店关门，苏小雪给顾王氏送了一碗煮的烂乎乎的红烧肉面条，披着夜色回到店里。 若珠她们三个和方婆子、婉婉在院子里吃饭。 方婆子递给她一个眼色。 苏小雪心领神会，借口要先洗洗身上的臭汗，关上灶间门。 一个人从灶台后面起身，望着她时，脸上浮现出温柔深情的笑意。 苏小雪咧嘴，无声大笑，张开手臂，如同一只快乐的小鸟，飞扑进顾景贤的怀抱里。 顾景贤一把抱起她，原地旋转几圈，放下她的时候，吻也落在了她柔软的嘴唇上。 苏小雪不由地勾紧他的脖颈，偷偷地踮起脚尖，吻得更缠绵。 顾景贤发觉她的小动作，轻轻的笑声从嘴角溢出，眼中盛开更多的星光。 苏小雪脸颊发红，一拳头捶在他的胸口上。 顾景贤握住她的手，将人牢牢的扣在自己的怀中。 “呼——”苏小雪觉得自己得加强锻炼下肺活量。 顾景贤抬手轻抚过她的唇角，问道：“这几天还顺利吗？” “嗯！”苏小雪点头，接着脸颊贴紧顾景贤的手掌，问道：“我走的匆忙，你哪里呢？后来有没有人发现我给老夫人做的菜，暗藏玄机？” “我借口想早点布置下来，尽快捉拿劫匪，也提前回来了。” 苏小雪一怔，“可是劫匪是假，你这么认真的布置……” “按说，我现在还不知道劫匪是假呢。”顾景贤轻柔的捏一把苏小雪的脸，“而且，我知道你想早点开药膳店，可不得先送上一份大礼？” “大礼？”苏小雪不解。 顾景贤指着屋后的方向，“那块地，其实是给你的。” 苏小雪惊讶，“建宗祠和土地神庙是假的？！” “如果有多余的空地，可以建个土地神庙，这样大家来烧香拜神的时候，能给你带来生意。” 苏小雪掩嘴笑，“你可真了解我的心思，本来我就打算问楚员外买下这块地的。” “看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呢。”顾景贤笑着，又抱紧她。 “可是人家不卖给我呢。”苏小雪幽怨的点着他的肩膀，“还是托了顾大县丞的福气，才能到手这么好的一块地。” 顾景贤有模有样的作揖，“为夫人赴汤蹈火，我顾某人义不容辞。” 苏小雪甜甜一笑。 顾景贤从袖口抽出一幅图纸，“宗祠和土地神庙打算这么布局，不知道合不合你药膳店的想法。” 苏小雪接过来看，毕竟是要先装装样子的，但是顾景贤的这副布局图也是尽力往她的药膳店上靠了。 “你不会是连房子都想替我盖好了吧？” 顾景贤道：“我是你相公，这不是分内之事吗？” 苏小雪摇摇头，“顾方泽带着全部家产跑了，你分不到顾家的钱，手里有闲钱？” “当然有。”顾景贤故作神秘，“我在刺史府，可也发了一笔财呢。” “有多少啊？”苏小雪挑挑眉梢。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最会算计 “不多不少，盖房正好。” 苏小雪伸长脖子，往他身上乱瞧，“让我看看，有无藏私房钱。” 顾景贤一把捞住她，就往怀里带，“光看有什么用。” 苏小雪笑呵呵的上下其手，“这位俊朗小哥哥，让我好生瞧一瞧……” 话音未落，外面响起敲门声。 “苏姑娘，您洗好了吗？” 是若珠的声音。 苏小雪顿觉扫兴，懒懒的答道：“热水好舒服，我要多泡会儿。” 说着，她抱紧顾景贤，在他身上小猫儿似的蹭。 “可饭菜要凉了呢！”若珠叫道。 “没事，我再热热就成。” 门上的人影这才离去。 苏小雪心知若珠仍会向县令禀告异常之处，自己与顾景贤不能久处，“我给你包些点心带回去。” 她知道顾景贤夜里一定会来，所以做晚饭时特意多做了些点心。 顾景贤深情的注视着怀中的女人，以前的苏小雪从不会如此主动的在他怀中磨蹭撒娇，惹得他心神荡漾，眷眷不舍。 他看着苏小雪往干净的盒子里装点心，箭步上前，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身，细嗅着她身上的清香。 “楚员外急着巴结我，所以这两日找齐了工匠就开工，图纸上有你不满之处，便改一改，我这两日晚上得空就来。” 苏小雪问道：“不过这地最后落到我手上，你要怎么和楚员外解释？” 顾景贤道：“他说请了高人看过，那我也可以请更厉害的高人来看，说不合适。” “可这地，也不一定舍得卖给我吧？” “那时候房子都盖起来了，下家买来还要拆除，多麻烦？我再叫高人说这块地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能镇住，不就到你手上了？” “我这样的人？”苏小雪摸着下巴，紧盯着顾景贤，“我什么样的人啊？” 一般来说，镇得住地方的要么命格带火、人中龙凤，要么命带凶煞，克全家。 “当然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非凡聪慧，心地善良，这样如菩萨一般的人自然能够镇住凶地，并给四方带来平安。” 听着他一顿夸，苏小雪笑得合不拢嘴，将一只蛋黄酥塞进他的嘴巴里。 “你这小嘴啊，实在是太甜了。” 顾景贤津津有味的吃着蛋黄酥。 “这是怎么做的，我还是头一回吃到。” “想学啊？”苏小雪挑挑眉。 顾景贤问道：“那你教不教？” “学费呢？”苏小雪摊手。 顾景贤失笑，“你个小守财奴。” 苏小雪调皮的冲他做鬼脸，“看来，你还要为我正一正名声呢？” “对你做生意大有好处，何不趁此时机呢？” “真会算计。”苏小雪打包好点心，递给他，“对了，顾王氏打算死缠着我们，给她养老呢，如今暂时安顿在我那两间破茅草屋里。” 顾景贤蹙眉，“我已听村长说了。” 苏小雪摸出两张借据，得意的对他晃一晃，“等着吧，有这个在手，她就是笼中小鸟，对付她轻而易举。” 顾景贤道：“她不是要荣华富贵吗，我将她安置在县城里头，免得打扰你。” “不用啦，你要做大事，何必因她分心费神呢？”苏小雪又拿了两块蛋黄酥放进盒子里，“有她在杂货店天天唱戏，看客多，还愁店里生意不好？” “鬼灵精。”顾景贤不舍的轻抚过苏小雪的脸颊，手指滑落到她的下巴上，轻轻地捏住，抬起，吻住。 甜蜜一吻后，两人挥手道别。 顾景贤轻车熟路的翻窗而去，苏小雪草草的用热水擦过手脸，换了身衣服，来到院子里。 若珠往灶间里张望。 苏小雪大大方方的让她看，端起碗吃饭。 翌日，顾景贤和楚员外又来了，看来顾景贤昨夜就住在楚员外家。 他冲苏小雪挤眉弄眼一下，然后有模有样的和楚员外讨论着宗祠和土地神庙该怎么修建。 顾王氏过来要早饭吃，瞧见顾景贤，跟黄鼠狼见了鸡似的。 “你小子可总算回来了，放着老娘不管，怎么有你这么不孝的畜生！”她大步走过去，理直气壮的架势像全天下都对不起她似的。 听说昨天顾景贤就来过，奈何她睡大觉，知道的时候人早就没影了。 本想着去县衙闹一闹，没想到人又送上门，这不是天助她也吗？ 周围的人兴冲冲的望过来，摩拳擦掌，等着看好戏。 方婆子熟练的吩咐若珠她们在人群间穿行，兜售花草水、蜜饯点心和瓜子。 苏小雪本也想做个吃瓜群众，但正事要紧，提上锄头来到田间，躲在枝叶茂盛的架子后面，从怀里掏出图纸，仔仔细细的琢磨着。 顾王氏的大嗓门隐隐约约的传来，伴随着围观群众们的起哄声。 苏小雪伸长脖子张望，奈何杂货店挡着，瞧不见情形。 过了会儿，一个鸡贩子赶着牛车过来。 因为生意兴隆，鸡蛋的供应怕跟不上，以及药膳有时需要鸡汤打底，所以托人给附近养鸡的捎话，要一批三四个月大的鸡过来。 她再网购现代科学配比的饲料，精心养一养，让食物更加美味。 苏小雪收好图纸，快步迎上去。 “苏姑娘，这是你们要的鸡。”鸡贩子跳下牛车，骄傲的指着笼子里羽毛鲜亮，精神抖擞的鸡。 苏小雪绕着笼子走一圈，点头称赞道：“您家的鸡果然名不虚传。” “那是。”鸡贩子提起一个笼子，“而且这一批鸡，给您实惠价钱，只要一两银子。” “多重？” “每只大概两三斤，一共三十多只。” “不如大致的过个称吧。”苏小雪提议道。 “嗯？”鸡贩子一脸受辱的表情。 苏小雪笑道：“不是怕您缺斤少两，而是怕您算错了重量，少算了价格，不是吃亏吗？我们可不能乱占人家便宜。” 鸡贩子跟着乐呵了，这样的小姑娘还真是少见。 苏小雪拿出称，又倒了一杯水，“正好你也坐着歇歇。” 鸡贩子坐在竹椅上，听见屋后传来吵闹声，“这是怎么了？” “泼妇闹事呢，您顺道看戏解闷吧。”苏小雪开始给鸡称重。 不仅仅是重量的问题，她还要一只只的检查，确保其中没有病鸡。 一只鸡得病，那可是全家遭殃！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又出问题了 除了药草煮水可防治疾病，她又用卖碗的钱，网购现代的药物，虽然有了万全准备，但也怕出了什么小疏漏，导致禽流感发生。 亏损事小，万一感染人，那可就完了。 鸡贩子津津有味的听热闹。 虽然是半道才来看热闹的，但没两句他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后娘苛待继子，霸占家产，完了还要继子养老送终。 周围看戏的人起哄，非要继子赡养后娘。 天底下，哪有这等便宜事。 继子不是吃素的，平平静静的三言两语，换做他是这个后娘，已经被气死了。 也就是这脸皮被城墙拐弯还要厚的后娘，生龙活虎的骂骂咧咧。 他听了会儿，回头瞧见苏小雪还没称完，乐呵呵道：“苏姑娘放心，头回做你家生意，我那是千挑完选出来的好鸡，绝对不会出问题。” “我有点手生。”苏小雪笑笑，指着碗里的蜜饯，“那是我们自己腌的，解渴开胃，你尝尝看。” “好吧。”小姑娘挺热情和气，鸡贩子便耐心的继续等待。 一笼子鸡快清点完，苏小雪迅速出手，掐住最里头那只鸡的翅膀。 之前抓鸡的时候，个个多少受到惊吓，胡乱地扑腾着翅膀，需要费些力气才能抓牢。 可这只鸡像是被吓傻了，在她手里老老实实，像个玩偶。 苏小雪打量着这只公鸡。 它有着大大的鸡冠子，鲜艳的羽毛带着油光，长长的尾羽随着清风飘，扫过她的手，痒痒的，想让人揪下来做个漂亮的鸡毛毽子。 病鸡一般精神蔫蔫，羽毛黯淡杂乱，显然与现在不太一样。 苏小雪不敢大意，仔仔细细的观察公鸡的冠、眼睛口鼻与肉髯，眼睛都正常，也无水肿。 鸡贩子见她紧盯着这只鸡，笑道：“许是被吓着了，所以有些不精神，等缓一缓就好。” 苏小雪“嗯”了声，仍多打量几眼。 这一眼，她发现公鸡的鼻孔有点东西。 她凑近了一看，鼻孔有一点都没芝麻大的灰黄色粘液。 登时，她心中警铃大作，连忙走开好几部，随手摘了一根草，戳戳那点东西。 粘液跟脓鼻涕似的，粘在羽毛上。 苏小雪查过资料，禽流感的表现症状之一就是鼻孔流粘液性鼻汁。 她不放心把草往公鸡鼻孔里捅几下，草尖上果然沾了更多鼻汁。 “这只鸡有鸡瘟。”她严肃的对鸡贩子说道。 鸡贩子震惊，顾不得听那边的热闹了，快步走上前，“这怎么可能，我每日都检查，且按时在鸡舍内烧艾叶和苍术，平日里旁人都不给进鸡舍的，怎么会有鸡瘟呢？！” 苏小雪指着公鸡鼻孔，“那你看这里。” 鸡贩子接过公鸡，定睛一看，脸色顿时变了，“这不可能！” 他把公鸡塞回苏小雪手里，着急忙慌地去检查其它鸡。 很快，他又回到苏小雪身边，翻了翻鸡毛，又查看鸡脚。 “这不是我家的鸡！” 苏小雪也没见鸡身上有特殊印记，问道：“你如何确定？” 鸡贩子指着鸡脚，“您看这上面的泥巴，可我鸡舍地上都是细沙。” 苏小雪去看其它鸡，果然如此。 鸡贩子有些糊涂了，“别人家的鸡……为什么会混在我的笼子里？为什么要把病鸡丢给我？” 苏小雪眸色一沉，只怕是冲着她来的。 她把病鸡拴在一棵树下，取来用草木灰做成的皂角，一盆金银花泡水，叫鸡贩子一起去河滩洗洗手。 这两样东西可以消毒，确保手上不会有病菌。 “老板，您来的路上，可遇到过什么人，发生什么不对劲的事吗？” 鸡贩子苦思冥想，等折腾半天洗完了手，也没想出可疑之处。 苏小雪问道：“鸡是什么时候装笼子的？” “今早才装的，装好了之后，就放在牛车上，用布罩着。” “没人来看过？” 鸡贩子忽然一个激灵，“对了，村头的王婶子路过过，与我娘子闲唠嗑。婆娘们就爱说家长里短，我也没放在心上。” “王婶子？”苏小雪下意识的望向杂货店。 这个姓氏，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顾王氏。 鸡贩子点头，“家里种地的，有个儿子在县城里开馄饨摊，夫妻俩偶尔拌嘴打闹，不过大致也是老实本分的人家，您不会是说她把病鸡塞进笼子的吧？” 苏小雪问道：“王婶子长什么模样？” 鸡贩子比划着，“大约这么高，大脸盘子，再寻常不过的乡村妇人。” “脸上没痣？” 经苏小雪这么一提醒，鸡贩子忙应道：“有的有的，在鼻子旁边，不大明显。” 苏小雪微微眯眼睛，回到杂货店门口时，猛然抬头，环顾四周。 顾王氏哭丧着脸，灰溜溜地从杂货店后面走出来。 苏小雪发现她有些瘸腿，身上也一块块的灰尘泥巴，想在泥地里打过滚似的。 看来顾景贤给了她不少苦头吃。 苏小雪偷偷一笑，忽地重咳一声。 顾王氏浑身一颤，差点栽跟头。 “苏小雪，你要吓死人啊！”她张口就骂。 苏小雪问道：“怎么吓成这样，是做了亏心事吗？” 顾王氏噎住。 她望着远处，视线忽然顿住。 “老娘以后再收拾你！”她扭头就走。 苏小雪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小路上人影重重，看不出有什么门道。 她冲正在门口打扫的若月，“你去茅草屋看看，顾王氏见了什么人，鼻子旁边是不是有痣，别给她们看见了。” 若月点点头。 苏小雪笑道：“晚上给你做点心吃。” 若月欢喜的往茅草屋走去。 苏小雪看她一边走一边警惕的张望四周，寻找掩护，笑了笑。 鸡贩子却忧愁不已，自家的鸡和病鸡相处了一路，人家铁定不要了。 他就算拖回去，也只能挖坑都埋了。 三十多只鸡值不了多好钱，却也叫他心疼。 苏小雪道：“老板，麻烦您帮我在河滩上这边和那边，各搭一个鸡窝，病鸡与其它鸡分开圈养。” 鸡贩子惊讶，“都得了瘟病，您还要留下？！” “现在还不严重，其它鸡也无症状表现出来，说不定能救过来，不然您精心养得这么漂亮的鸡，全都活埋了多可惜啊？” 鸡贩子眼眶湿润了，“明日，我再拉十只鸡过来，送给您！” 第一百八十章 原来是一家人 苏小雪摆摆手，“老板，您真是太客气了。” “还不是苏姑娘您爽快人，我就喜欢您这样的。”鸡贩子二话不说，麻利的捡拾来竹子与干稻草什么的，和苏小雪一起搭好两个鸡圈。 放好鸡后，苏小雪对鸡贩子拱拱手，“我来照顾便好，您忙去吧。” 鸡贩子又对苏小雪在三道谢，这才赶车离开。 苏小雪看眼四周，快步来到茅草屋，从顾王氏那间经过的时候，特意看一眼屋里。 顾王氏今天在顾景贤那里也碰了一鼻子灰，此刻却安安稳稳在床上睡大觉，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苏小雪轻哼，回到她的小屋，找出之前买的瘟毒清，装进一个葫芦瓶里，又提了一袋饲料，来到鸡圈。 她把饲料倒进石槽，撒上瘟毒清，拌一拌，放进鸡圈。 鸡们围聚过来，欢快地吃起来。 苏小雪又放了清水进去，仔细观察这些鸡。 包括那只病鸡，都能吃能喝，只要情况没有恶化，便可放心了。 苏小雪拍拍手，往杂货店走进。 “苏姑娘这是做什么呢？”一个人影挡住她的去路。 苏小雪抬头一看，不正是那日说她酱料发霉的妇人吗？ 她没半点意外，似笑非笑的问道：“您又来了。” 妇人像是压根不记得自己搞出的闹剧，笑呵呵道：“这不家里原来的梯子彻底烂了，不能用了，我家老头子没本事做新的，只好过来买个。” 苏小雪道：“我们店里的梯子结识牢固，您挑挑看。” 妇人却没进店里，视线越过苏小雪的肩膀望向河滩，“苏姑娘在河滩上捣鼓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宝贝？” “没有。”苏小雪看了又看她的脸，“问隔壁村鸡贩子买了一批鸡，先养在那边。” “养？”妇人眼中掠过一道喜色，“怎么不养在家里，小心夜里被黄大仙给叼走了。” “叼走就叼走吧，孝敬了黄大仙，保佑我们生意兴隆，也挺好的。”苏小雪不以为意。 妇人弯起嘴角，“苏姑娘真是想得开。” “做生意嘛，最希望神佛保佑了。”苏小雪撸起袖子，“我还要忙，您随便逛。” “好。”妇人不怀好意的望了眼河滩。 苏小雪冷笑一下。 河滩与雀花藤田地靠的近，阿黄耳朵尖，晚上有什么动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怕妇人半夜来捣乱。 她进了杂货店，立刻叫来若月，“怎么样，顾王氏见过谁没有？” “见过！”若月点头，“是个年纪比她轻一些的妇人，鼻子旁边有一颗痣，不显眼，若不是您叫我注意，我都不会在意呢。” 苏小雪扬起眉梢。 这时，若月兴奋的指着院子里的一个人，“就是她！” 苏小雪望过去，不是那妇人又能是谁？ 果然，无缘无故跑来闹事的人，原来是顾王氏的亲戚啊！ 若月急切的问道：“苏姑娘，要不要我做点什么？” “不用了，忙你的去吧。”苏小雪不着急。 现在没证据，很难将王氏治罪，不如放长线钓大鱼，给她和顾王氏一网打尽。 这些恶毒娘们，不来点儿狠的，让她们终身难忘，是不会收敛做坏事的贼心的。 苏小雪洗过手，准备做午饭。 院子里忽然有人大声说话，以为是王氏又闹事，她急忙脑袋伸出窗口看。 几个人穿过院子，往正屋去。 为首的是顾景贤与楚员外。 方婆子迎上去，与他们说了两句话，便将人带到灶间来。 “小雪，顾县丞和楚员外说要吃你做的药膳，中午给张罗点儿？” 楚员外一挥手，下人立刻送上一吊钱，“这是辛苦钱，菜钱另算。” 顾景贤对苏小雪使了个眼色。 苏小雪欣然接下，“外面人多，您二位不嫌弃的话，就坐在灶间里吧？” 楚员外有些嫌弃。 顾景贤道：“虽然杂乱了些，但免得来回跑，就坐这儿吧。” “行吧。”楚员外只得答应，看苏小雪忙碌起来了，问道：“苏姑娘找着开店的地方了吗？” “还没。”苏小雪不大在意，“反正村里风景好的地方多，我问问村长就是了。” 楚员外松口气，可不想被这等泼妇给缠上。 苏小雪麻利地做好几道菜，摆在桌上，“苦瓜厚蛋烧，荷叶茯苓粥，都是消热解暑的佳品。还有白术党参炖牛展，二位建土地神庙，保佑芦山村，辛苦耗费精力，这道菜可健脾补气，最适合二位了。” 色香味俱全，楚员外满足的点点头，“难怪那么多人期待你的药膳店，我可以帮你找一块合适的地方。” 苏小雪摇摇头，“楚员外已经那么忙碌了，不敢用这点小事打扰您。” “那行吧。”楚员外本就是客套两句，苏小雪不赏脸，他自顾自的吃饭。 顾景贤不紧不慢地品尝着苏小雪做的饭菜，香味流连在唇齿之间，让他满足不已。 “您二位慢用。”苏小雪转身，要再多两道供自己人吃。 忽地，她的手被抓住。 某人的手指温柔的抚过她的手背，又揉捏几下。 随后就松开了。 苏小雪没去看顾景贤，但笑意已经爬上脸庞了。 顾景贤和楚员外吃完饭，爽快的付了饭菜钱，又去屋后规划宗祠与土地庙的位置。 到了晚间，苏小雪毫不意外顾景贤再次出现。 她把图纸交给顾景贤，“其实都没怎么改。” 顾景贤仍仔细的看过，“我知道了，保准让娘子满意。” 苏小雪莞尔一笑，满心期待着药膳店开张。 顾景贤看她的笑脸，吃味道：“在某人心中，我不是头一位了吧……” “小醋缸子，”苏小雪笑嘻嘻的捏捏他的脸颊，又重重的亲了一口，“你最重要，行了吧？” 顾景贤搂住她的腰，又要亲上去，“不够。” 就在他要亲到苏小雪的嘴唇之时，灶间门被人敲响。 “娘亲——” 婉婉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 苏小雪轻咳一声，两人居然怪不好意思的松开彼此。 她轻声问道：“要不要见一见女儿？”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一家团聚 顾景贤望向紧闭的门，心已经从门缝钻进去，包裹住女儿了。 不久之前才见过婉婉，却漫长的像是过去了无数岁月。 他思念极了女儿，却小心翼翼的问道：“现在可以了？” 苏小雪脸颊微微发烫，“你是婉婉的父亲，当然可以，难道你不愿意？” “自然愿意。”顾景贤含笑说道。 苏小雪向他打手势。 顾景贤转到柱子后面。 苏小雪看他藏住身形，这才快步去开门。 小小的人影飞扑进来，钻进她的怀里，“娘亲，若珠姐姐说还想吃您做的小点心！” 小丫头片子还挺狡猾，知道拿婉婉作掩护……苏小雪瞥眼外面，“婉婉，想不想和娘亲一起点心啊？” “想！”婉婉大声应道。 “那婉婉可要好好学哦，我的独家秘方……”苏小雪一边说，一边观察院中动静，故意提高嗓音，“只能传给我的亲生孩子，绝不外传！” 说着，她关上门。 婉婉欢呼着“好耶”。 门关好前，苏小雪特意从缝隙流言外面。 若珠她们没过来。 估计是怕引起警惕，想着容易从小孩子的嘴里套话，所以她们不必过来。 苏小雪抱起女儿，“婉婉，今天带你见个人，不过你要小声说话，不能让外面的姐姐们听见，好不好？” “谁呀？”婉婉好奇。 “婉婉。”顾景贤从柱子后现身。 婉婉瞪大眼睛，差点大叫一声“爹爹”，可是想到娘亲的叮嘱，立马低声叫道：“爹爹”。 顾景贤大步走上前，从苏小雪的怀里接过婉婉，举高高，原地旋转两圈。 “真的是爹爹。”婉婉欢喜不已，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婉婉好想你！” “爹爹也想婉婉。”顾景贤紧紧地抱着女儿，望向苏小雪。 “咱们一家三口总算是团聚了。”苏小雪笑道。 顾景贤一把将她拉入自己怀中。 一左一右，是他深爱的妻子和宠爱的女儿，不由地发出长长的一声喟叹。 苏小雪靠在顾景贤的怀里，手按在婉婉的肩膀上，一股温情暖意包裹着自己。 这一瞬，她觉得自己有了完整的家，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然而这一次的团聚十分短暂，他们都怕稍有不慎就会暴露关系，招惹杀身之祸。 “婉婉，喜不喜欢这个？”顾景贤拿出一只锦囊，上面绣着一对雪白可爱的小兔子。 “哇——”婉婉双手捧着锦囊，眼睛里闪烁着星光，欢喜的翻来覆去的看。 顾景贤道：“婉婉有什么小梦想都可以放进锦囊里，未来某一天爹爹会帮你一一实现，好不好？” “嗯！”婉婉点头。 顾景贤看眼苏小雪，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再说定一次，今天见到爹爹的事，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好吗？” “好！”婉婉乖巧的答应。 顾景贤挺放心的，因为看样子婉婉没有告诉小雪，他们曾经见过。 他宠溺的抚摸着婉婉的头发，像是对待举世无双的珍宝。 婉婉眯起眼睛，心里的快乐都写在了脸上。 苏小雪故意吃醋，“我的礼物呢？” 顾景贤收紧胳膊，牢牢地抱着苏小雪，“我都是你的了。” 苏小雪脸红，示意他婉婉就在旁边呢。 顾景贤嬉笑，“难道我说错了吗？” 苏小雪笑起来。 虽说是生长在这般环境里，但顾景贤这张甜嘴，一点儿也不输现代人。 她轻轻地捶一把顾景贤的胸口。 顾景贤不舍的松开她和婉婉，“改日再来。” “嗯。”苏小雪揉捏几下他的手。 顾景贤又对婉婉挥挥手，跳窗离开。 苏小雪不放心的搂住婉婉，帮她收好锦囊，盯着道：“婉婉，爹爹有重要的事情，所以不能常回来，你也不要告诉其他人，知道吗？” “娘亲放心，婉婉不会说的。” “乖婉婉。”苏小雪在她脸上香香一口。 婉婉被痒痒的感觉逗得咯咯笑。 母女俩拿面团玩闹了会儿，放入锅内蒸后，从灶间出来。 婉婉欢欢喜喜的去找方婆子。 若珠的视线有意无意的瞟过来，苏小雪吩咐一声“看着点锅里的东西的”，便回房休息去。 若月蹑手蹑脚地来到若珠身边，小声嘀咕道：“里里外外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对劲啊？” “明天问问那个小丫头才知道呢。”若珠紧张地绞着衣角，“如果我们始终找不到她们一点儿错处，你说县令会如何处置我们？” 若月和若梅吓得都脸色一白。 但若梅仍有些犹豫，“苏姑娘待我们不错，我觉得还不如……” 三个女孩子互相看看。 若珠舔舔发干的嘴唇，“等几天再看看吧。” 一夜寂静。 苏小雪没听见狗叫，一早去河滩上的鸡圈时，鸡们精神不错，悠闲的踱步，时不时的啄地上的小虫。 再看那只病鸡，窝在草堆上，眼睛眨啊眨的打量四处。 她走近观察，病鸡有点害怕的跳起来，躲到一边去。 显然精神比昨日要好些了。 苏小雪将鸡赶到鸡圈角落，用竹栅栏格挡好后，在鸡圈每一处都洒上水，然后仔仔细细的撒上生石灰。 遇水后的生石灰，生成氢氧化钙，具有消毒作用。 接着，她将药粉搬进饲料里，放鸡们出来。 做好这些，她洗过手，来到田地里，一边整理一边背诵赵暄阳教她的药材和药效。 她干农活越来越顺手，早早的做完之后，开始整理药膳菜谱。 保准起见，她编写好后，再给赵暄阳过目。 也算是对这段时间学习成果的一个考核。 她坐在柜台后边，思考着菜谱，时不时的看一眼婉婉。 婉婉柔软细嫩的小手拨动起算盘珠子却是利索的很，不一会儿就算出顾客购买的东西总价多少。 人人都夸婉婉聪慧，院子里的笑声就没停顿过。 两天后，随着宗祠与土地神庙正式动工，杂货店的生意迎来一波高峰。 楚员外的动作非常快，已经召集齐全需要的全部工匠，建筑材料在杂货店后面堆成了小山。 县令回到吉阳，受邀来主持开工仪式。 不光芦山村人，周边村子和县里的人都跑来看热闹。 杂货店里备货充足，所以一点儿也不用担心不够卖的。 她将放凉的花草水和绿豆汤端到门口，一文钱一大碗，走薄利多销的路子。 “你瞧，顾王氏又在哪儿打什么坏心眼？”方婆子示意她看不远处。 苏小雪抬头一看，顾王氏躲在一棵树后，眼巴巴的张望着，显然是想趁着人多，给顾景贤闹一场大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敲贪官一笔 她纠结了好半天，没从树后跨出过一步。 大约是想起上回挨板子的事，让她有所顾忌吧。 苏小雪讥笑，“不必在意她。” 方婆子道：“顾王氏与王氏二人消停了两天，总让人觉得在密谋更大的坏事。” “那就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呗。”苏小雪无所谓的耸耸肩膀，盛出一碗碗汤水，让若珠她们售卖给看热闹的人们。 方婆子乐呵呵的笑。 苏小雪示意方婆子接手，自己小跑到县令面前，“好些天不见县令，您满面红光，看来在刺史府玩儿的很开心呢！” 县令看她居然主动找上来，皮笑肉不笑道：“多亏苏姑娘哄得老夫人开心，我们底下人才能喘得上一口气。” “说到开心……”苏小雪环视四周，“今天也是个开心的好日子呢，县令与大伙儿顶着大太阳给乡亲们谋福祉，渴了累了吧？” 县令捋胡须，“这么一说，还真有点。” 苏小雪伸出两根手指，“我们杂货店的花草水和绿豆汤可消暑解热止渴，今日给县令特惠优价，两文钱一碗，您可要来几碗？” 两文钱对县令来说不值一提，欣然点头，“那就给我……” 他看看顾景贤与楚员外，和县令的几个小吏、楚家的亲朋、村长。 “来个二十碗吧。” 苏小雪吃惊，“就二十碗？” 县令不解，“不然呢？” 苏小雪指着围聚在一棵大榕树下的工匠们，“最辛苦的莫过于那些动手的工匠们，天天风吹日晒的只是辛苦了，县令不给他们一些奖励吗？” 如果不给，好似他十分不近人情，跟个禽兽似的。 县令粗略算了下工匠的人数，大概一共要花一百多文钱。 一下子飙升到三位数，他莫名的心疼，嘴角抽搐几下。 可周围人都看着呢，他只好手伸向钱袋。 “县令！”楚员外擅于察言观色，忙拿出自己的钱袋，“还是我来吧。” 县令一喜。 苏小雪故意扯起嗓子说道：“多谢楚员外惠顾小店！” “嗯？”县令皱眉。 百姓们交头接耳。 汤汤水水的才一文钱一碗，怎么县令跟割肉似的舍不得啊？ 这也太小气了吧？ 苏小雪看周围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吩咐若珠，“来啊，给县令，顾县丞与楚员外，以及那边辛苦的工匠们送上花草水和绿豆汤五十份！” 县令眉头皱的更深，怎么听起来跟楚员外发善心，送汤水，和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呢？ 他看周围眼神，忽感尴尬。 好像不少人在嘲笑他吝啬，没人性。 县令立刻按住楚员外的手，“都是本县令治下的百姓，我做父母官的应该最先做出表率，这个汤水应该由我来请大家喝！” 他立刻爽快的付了一百二十文钱给苏小雪。 其他人有点不乐意了。 不知是谁抱怨一声，“难道我们就不是了？” 此话一出，不少人起哄。 “呃……”县令的脸色顿时绿了。 苏小雪笑眯眯的望着县令，不言语。 这叫挖坑把自己埋了的典范啊！ “这……得多少钱？”县令下不来台，艰难的问道。 苏小雪掐指一算，“四五百号人呢，算多了比算少了好吧，不然有人没喝到得多尴尬啊？” 县令喉咙里一股血腥气，“五百个人，就是……” “谢谢县令，一两银子！”苏小雪奉上双手。 县令嘴角抽搐。 顾景贤叹口气，“那我来吧，县令。” 县令挡住他，这不是叫他更没脸面吗？ “给你。”他咬咬牙，掏出一两银子给苏小雪。 “谢谢县令，您真是厚爱善待百姓们呢！”苏小雪攥紧小小一粒银子，行礼道谢，“小店多送您二十碗吧。”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苏姑娘。”县令勉强挤出笑脸。 苏小雪灿烂的笑笑。 楚员外仍是把掏出来的钱给了苏小雪，“明日的汤水钱，我请工匠们喝。” “谢谢楚员外。”苏小雪脚步轻快地往杂货店走去。 碰巧，赵暄阳来了。 “你要的药材，都在车来。” “谢谢师父！”苏小雪招呼若珠，把车上的几筐药材搬进灶间。 赵暄阳道：“以后，你亲自到药材铺挑货。” “知道啦，不敢麻烦师父。”苏小雪笑嘻嘻。 五百份汤水可不少，苏小雪不敢耽搁，先叫若梅去问楚员外家借冰块，然后听着后面传来的爆竹声，利索的清理药材，按比例放入烧开水的锅里，大概一刻钟就能出锅，但要放凉还需要时间。 她叫若珠和若月两个人，将锅里的汤水倒进另一口大锅，再倒回来，如此反复，热气便能很快散去。 最后，加入切成小块的冰，一碗碗凉爽可口的花草水与绿豆汤就可以送到每个人的手里了。 正当她忙得不亦乐乎，连额头上的汗水都来不及擦的时候，一队人马忽然来到杂货店门前。 “这家的店的老板在何处？”为首的老头急切问道。 众人一指，老头踉踉跄跄地跑到方婆子面前，“前两日，你们是不是从我们村的贩子手里定了一批鸡？” “没错。”方婆子点头。 “鸡呢？！”老头瞪大眼睛，仿佛即将发生十分可怕的事。 方婆子指向河滩，“养在那里了，小鸡们个个羽毛鲜亮，个头也大，真是不错呢！” “哎呀！”老头急得直跺脚，“大事不妙了！” 方婆子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 老头急得双眼发红，冒出泪花，“咱们村的鸡发瘟病了！大夫看过，说是好几天前其实就有症状，怕是送到你这里的鸡也有瘟病！” 方婆子蹙眉，“可我们的鸡一个个都好好的，也没病啊？” 老头拍着大腿，“过两日保准发出来！你这里这么多人，小心人也染上！” 方婆子“呵”笑一声，小雪那么精心的看护鸡，有问题才叫见鬼呢。 “来，我带你去看看。”她拉住老头的胳膊，“给你眼见为实！” 他们刚要往河滩走，若梅着急忙慌地跑过来，“不好了，顾王氏晕倒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开工受阻 方婆子不耐烦，“她又怎么了？” 若梅喘两口气，“我也不晓得，忽然就晕过去了，满脸通红，额头上全是汗，不一会儿后背都湿透了。” “不好！”老头脸色一变，吓得躲到方婆子身后，“这是染上瘟病了！” 方婆子甩开老头，吩咐若梅，“请赵少东家过来。” 接着，她快步来到顾王氏身边，抓住她的胳膊，把脉。 脉象浮紧，确实是寒邪入体的症状。 可以是风寒，也可能是瘟疹。 “你你你，你怎么能碰她啊，要死了！”老头跟过来，离了三步远就不肯靠近了，袖子捂着口鼻，咋咋呼呼的。 方婆子狠狠的瞪他一眼。 老头跟被人掐住咽喉似的，缩着肩膀不敢说话了。 赵暄阳赶来。 方婆子道：“少东家，你拿帕子掩着口鼻再过来，我怕是瘟病。” 赵暄阳依言，用帕子蒙住口鼻这才来到近前，给顾王氏把脉。 他诊断出的结果与方婆子一样。 两人互相看一眼，立刻一头一脚搬起顾王氏往茅草屋走去。 老头哭喊道：“你们要把感染瘟病的人搬去哪里啊，你们不要害人啊！” 他放声大叫，正巧爆竹声停歇，不少人来杂货店要汤水喝。 这话在天地间，格外响亮。 人群里顿时一片哗然。 苏小雪听见外面的动静，放下药材，赶出来看。 “怎么了？” 老头抹着眼泪，嗓音嘶哑了都要吼着，“我们村鸡贩子家闹鸡瘟，你们村杂货店前两天不是进了一批鸡吗，怕是也有瘟病！刚刚那边有个老太婆，已经发病了啊！” “啊——”人群哗然。 恐慌迅速在人群里蔓延，人们争先恐后地逃离。 有人不慎撞在门口的小桌上，货物洒落一地，人们根本顾不上捡，无数只脚踩在上面。 “碰——”的一声巨响，装着花草水与绿豆汤的两个大锅也砸在地上，汤水横流一地。 “哎哟哟——” 几个人踩在泥泞的地上，脚底打滑，一跟头摔在地上。 后面的人来不及刹住脚步，被绊倒之后，直接摔在先前的人身上。 再后面的人也来不及反应，眼看着就要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层层摔倒，引发严重的踩踏事件！ “大家不要慌！”苏小雪大吼一声。 紧接着，她疾步飞扑过去，抓住两个人，用力往旁边一扯，再用肩膀发力顶开几个人。 麦冬见状，有样学样，疏散开人群。 众人后退几步，随着她的叫喊声也缓过神来，急忙相互搀扶着刹住脚步。 苏小雪扶起摔倒的人，“大家先不要慌，我家的鸡一直有喂药预防，加上天天打扫鸡舍，用生石灰清扫，所以我家的鸡都非常健康，并无瘟病，大家不信的话，可以随我去看看。” 众人互相看看，没人敢去看。 老头指责道：“你这小姑娘好狠的心，不想损失几十只鸡，就要全村人陪葬吗？” “我只是如实相告，况且你们看，我不是好好的吗？”苏小雪十分平静，瞄着人群，寻找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头更生气，“我们村已经封锁起来，与鸡贩子家有接触的人，都被赶到土地庙，现在看着好好的，但这病早晚是要发出来的啊！至于几百只鸡也全都杀了埋了！你倒是舍不得自己的几只？！” 夏婶子站出来劝道：“小雪，瘟病可不得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杀了埋了吧？” “是啊是啊！”平日里与杂货店走得近的几个大娘婶子附和道。 苏小雪理解她们的心情，可是乍然杀掉几十鸡，那就说不清楚它们到底有没有瘟病了，这导致的后续问题，不可估量！ 她料想到这件事八成和顾王氏姐妹脱不开关系，只是没想到她们居然敢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这要是被揭发了，不只是打几个板子，坐几天牢能了结的吧？ 所以，她们必然会有十分周密的计划…… 这时，县令他们得到消息，从杂货店后走出来。 县令看看顾景贤又看看苏小雪，嘴角挂着一抹复仇的快意，“苏姑娘，先把你的鸡杀了，不可拿芦山村上前千百号人的性命不当一回事。” 苏小雪道：“县令，是否为瘟病还未查清楚，我认为先不要引起恐慌为妙吧？” “没错。”顾景贤站出来，附和道。 村长急得不顾礼数，直接指着他的脸，“顾县丞，你也是芦山村人，多少叔伯婶娘看着你长大的，难道你要看他们都染上瘟病，痛苦病死吗？” 顾景贤斜瞥苏小雪，嗤笑道：“若是查到最后不是瘟病，怕苏小雪要大闹县衙了，给刺史老夫人知晓，你我都不太妙吧……” 县令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不爽之色。 但顾景贤说的也有道理，他干咳几声，抬手示意周围的百姓安静，“大家先听我一句，咱们吉阳一向太平，上回闹鸡瘟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这病不可能忽然冒出来的。” 有人嘀咕，“之前不是闹过疫病？” “那是鼠疫，和鸡有什么关系啊？”县令硬着头皮安抚众人，“本官先叫最厉害的大夫来看，一定能断出个所以然来，若是一场误会，大家今日继续看热闹，完了各回各家。” “真有瘟病呢？”有人叫道。 县令道：“本官自会立刻叫人处置病鸡，并且好生为病人医治，在分发药汤，预防大家染上瘟病，可好？”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么一看，好像也确实行。 苏小雪看众人有些犹豫，急忙说道：“而且顾王氏住在那茅草屋里，平日也不去河滩，接触不到那些鸡。我这个照料鸡的人都没得病，她是如何染上的？” “没错没错，”县令示意大家都好好看看苏小雪，“苏姑娘都一切安好呢……” “不行！”有人站出来，大叫打断县令。 苏小雪定睛一看，是王氏。 王氏恨恨的等着苏小雪，指着她的脸，指尖都快戳进她的眼睛里了，“定是苏小雪故意把病鸡煮了，给我堂姐喝下，好叫她早日死了，她就不用劳心劳力的赡养婆婆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讨要说法 苏小雪与顾王氏的仇怨，在芦山村是有目共睹的。 连亲儿子谋害爹娘的都有，儿媳妇杀一个所谓“婆婆”又不是不可能。 有些不自觉的往后退一步，仿佛苏小雪在他们俨然是杀人犯。 苏小雪轻笑。 她还舍不得拿那么好的鸡喂顾王氏呢。 不过这话不能明说，她看向方婆子、若珠她们，“县令，您可以问问我们杂货店的人，这些天煮没煮过鸡汤。” 县令还没开口，王氏大叫：“她们与你是一丘之貉，当然会撒谎偏袒你。” 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手帕包裹的东西，利索地展开来。 “你们看，这是从我堂姐屋门口捡拾到的鸡骨头，苏小雪，你还敢撒谎？！” 帕子里是几根鸡腿骨和胸骨，还有一个稀烂的鸡头。 苏小雪道：“这绝对不是我家的鸡，不信可以去河滩上数一数，再问问鸡贩子到底送来多少……” 话未说完，她自己先顿住了。 鸡贩子被隔离，一般人不敢靠近，无法对证了！ 果然，王氏丝毫不慌，“我堂姐的钱财都被那不孝子卷走了，身无分文，她哪里有钱买鸡吃？我来看她，至多拿几个鸡蛋，下河捞几条鱼，不到过年过节，半只鸡也舍不得！” 县令一看这是要把苏小雪置于死地，兴奋起来，偷瞄着顾景贤，喝问道：“苏小雪，对此你有何辩解？” 苏小雪道：“县令明察，您让大夫们看看我的鸡到底有无问题，谜底不就解开了吗？” 她不提那些弯弯绕绕，直点正题。 反正再怎么解释，杠精王氏总有话说。 县令有点不爽，还想看她们多吵几句呢。 王氏冷哼，“再怎么查，也是你谋害婆婆！我劝你早点老实交代，说不定县令还能从轻处罚，否则这桩大罪，是要杀头的吧？” 她强忍着笑意，看向县令。 有人给自己杆子，县令当然顺杆往上爬了，“是啊，谋害人命，且散播瘟疫，罪当斩首！” 接着，他故意看向顾景贤。 “顾县丞，我没说错吧？” 顾景贤冷漠的点头，“确实没说错。” 县令暗暗一笑，靠近顾景贤一些，“若真有瘟病，且与苏小雪脱不开关系的话，顾县丞要如何是好呢？” “我还可以娶韦刺史的侄女。”顾景贤淡笑。 县令嘴角抽搐几下，想到顾景贤能得到如花美眷，又深得韦刺史信任，就非常不爽。 “县令，请便吧。”顾景贤转开视线。 “哼。”县令瞪向苏小雪，“苏姑娘，你可要考虑清楚啊。若是自首，是可以从轻发落的。” 苏小雪耸耸肩膀，“我没做过，我不会承认。” 王氏拍掌，“行，苏小雪，算你狠！老娘就等你身首异处的时候！” “可若是有人栽赃，又该如何呢县令？”苏小雪不搭理她，问县令。 “这……”县令瞅几眼王氏，巴望着她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给苏小雪一顿好看才好，“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这么含糊？”苏小雪抱怨。 县令假装没听见，转头指挥衙役看好现场的百姓，再派两人回县城，一人负责调集更多兵马过来，一人请来全县最好的大夫们。 所有人不得返家，只能三五成群的找地方坐下来歇息。 原本热闹喜庆的动工吉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取而代之的是人心惶惶。 大家无不恐惧的猜测瘟病若是真的，芦山村是否会遭殃，祸事会不会扩散到周边州县，让好好的人间变成阴曹地府。 恐惧的情绪飞速蔓延，已经有人被吓得大哭，还有人起身要逃走。 衙役拦住逃跑的人，呵斥着，叫他们老实待着。 人们求爷爷告奶奶也没有。 恐惧之外，怨气开始蔓延。 “都怪苏小雪，好好的买什么隔壁村的鸡，把瘟疫带到我们村！” “这个丧门星，就做不成一件好事！” “我们都要被她害死了啊！” 王氏一脸愧疚的拱火，“都怪我不够关心堂姐，不然早点发现异常之处，大伙儿也不会被看在此处，生死堪忧。” 大家又反过来安慰她。 “是那小丫头心思歹毒，谁知道能干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这件事，我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定会和苏小雪讨要说法和赔偿！” 提到赔钱，众人纷纷点头。 王氏得意的望向杂货店，顾景贤不让堂姐母子好好过日子，她就把顾景贤相关的一切搅得天翻地覆！ “诶，说起来，苏小雪呢？” 此话一出，众人环顾四周。 县令等人大概是躲进杂货店里，图个清静。 苏小雪连个影子也不见。 “好啊，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躲起来了！” “太过分了，咱们不能轻饶了她！” 众人跳起来，纷纷涌到杂货店门口就要砸门。 就算县令怪罪，也可推卸到苏小雪头上，怪她躲进来的。 “苏小雪，开门，滚出来！” “别以为你做缩头乌龟，就能逃避了！” 为首的人正要敲门，没想到门先从里头打开了。 他差点没稳住身形，栽进去。 “小心。”苏小雪扶住他。 温柔的嗓音，与含笑的双眸，让这人神情恍惚了会儿，只觉得是观音座前的仙童下凡了！ 王氏看那人的脸色不对，叫道：“苏小雪，你给我站出来好好解释清楚！” “麻烦让一让，不然耽搁我们打扫，真出了事，要全怪罪在你头上。”苏小雪看向王氏，声音与眼神都冷锐如刀子一样。 王氏叉着腰，非要拦着路，“小丫头片子，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推卸责任，我看她是不打算给乡亲们一个交待，也不打算赔大伙儿的损失了！” 这句话像石块投进水池里，激起波涛翻涌。 众人激愤，吵嚷声比之前的爆竹声还要刺耳。 方婆子手持一根竹竿走出来，在身周耍了个花样，厉风顿时扫在周围人的身上，逼得他们退开几步。 王氏手心里全是汗，勉强镇定，喝问道：“怎么，打算直接打死我们这些乡亲，你就可以逃脱干系了，是吗？” 第一百八十五章 预防 苏小雪向身后的麦冬与若珠三人点头。 他们每人手里提着一个水桶，腾腾的热气，伴随着药味飘散开。 苏小雪将厚厚一叠纸卷成喇叭状，高声说道：“乡亲们，这是用苍术、艾叶、陈皮、雄黄等药材，煮成的药汤，撒于四周，可防止瘟病扩散蔓延，以及降低人感染上瘟病的可能。” 说话间，麦冬他们开始洒水，每一处地方都仔细洒过，绝无错漏。 赵暄阳面无表情的跟在后面，在洒过水的地方，撒下生石灰。 苏小雪也没闲着，将一摞摞帕子或者纱布分发给乡亲们，“大家将这些布裁成合适的大小，蒙住口鼻，各人之间保持一些距离，说话时掩住嘴巴，防止口水飞溅，也能减少染上瘟病的可能。” 虽然和正经的医用外科口罩不能比，但好歹有一点点用处，那就用上，断绝一切可能。 众人见她神色温和，语气笃定，便按着她的说法来做。 苏小雪利索的分完“口罩”，“另外，我们用甘草、连翘、金银花等十味药材，煎煮药汤，服用此药汤也有预防之效。” “苏小雪说的没错。”赵暄阳站在她身边。 恐惧、悲观的气氛在这些动作之后，渐渐地消散一些。 王氏一看情势偏向苏小雪，心里极为不乐意，“苏小雪一个乡野村妇，怎么懂得这么多？别不是随便拿点东西出来糊弄人，蒙骗我们呢！大家不要上了那小狐狸的当！” 苏小雪正贴心的帮一个胳膊有风湿病，不方便抬手的老婆婆系好“口罩”，安慰旁边两个年幼的孩童不会有事。 如春风般舒服的暖意在人群里蔓延。 居然没人附和王氏了。 苏小雪将一只手帕递到王氏面前，“给你。” 王氏甩头，还抬起一巴掌打飞苏小雪手里的帕子，“你的脏东西，我不要。” “如果我没记错，你和鸡贩子是一个村的吧？” 王氏心头重重一跳，怎么感觉苏小雪早就知道她和顾王氏的关系了？ 她攥紧拳头，“干什么，和你有关系吗？” “鸡贩子和我说，他送鸡过来那天，你和他娘子闲聊，说明也接触到那些鸡了。” 王氏顿时脸色一白。 旁边的人听见，不约而同的往后避让。 苏小雪赶紧用“口罩”蒙住自己的口鼻，高声叫来衙役，“她前几天与鸡贩子家说过话，肯定接触过病鸡，赶紧找个空旷的地方，把她隔离起来！” 衙役赶紧跑过来，抓住王氏的胳膊，把人拖到临时搭建的草棚。 从隔壁村来报信的老头等人也被看管在此。 愁云笼罩在每个人苍白的脸上，仿佛是在这里等死。 王氏吓得心头震动，吵闹着要离开。 衙役可没耐心，直接一个手刀敲在她后脖子上，把人打晕就丢在地上，赶紧跑了。 苏小雪这边，有赵暄阳肯定她说的药方，众人自然愿意相信苏小雪，喝下药汤。 几百份的药汤是大工程，苏小雪拿出杂货店里所有家伙事，热心肠的人帮忙，一起煎煮防疫药，仍然无法满足需求。 一来炊具柴火有限，二来药材也不够。 因为药膳店还有一些时日才开张，所以备货的药材不多。 就算赵暄阳带着麦冬去南山上先摘，也是杯水车薪。 偏县令怕真的有瘟病，不敢叫赵暄阳回药材铺里拿，甚至他等不及大夫确定出现症状的人是否是瘟病，自己叫人偷偷摸摸的准备好马车，溜回去县城。 “顾县丞啊，庐山村是你出生成长之地，你要格外爱惜这里和每一位乡亲。”他语重心长的拍着顾景贤的肩膀，无形中将救治瘟病之事交给他来承担。 顾景贤面色冷淡，“该是下官的职责，下官绝不退缩，否则不是猪狗不如了吗？” 县令有点不自在，顾景贤这是拐着弯儿骂他呢？！ 他嘴角暗藏一抹冷笑，为自己的离开找理由，“这不是缺药材吗？我身上洒了药水，又喝了药，应该万无一失了，我亲自回去，方便叫上更多人手，征集到更多药材，来救这里的百姓！” 顾景贤抓住县令的胳膊，“这一来一去劳神费力，不如下官来吧？” 县令如被火烧着，立刻甩开顾景贤的手，“我是吉阳的父母官，理应由我出面！” 说完，他逃也似的冲向屋后的院墙。 几个衙役在这里搭了梯子，把防盗用的玻璃渣子全都拔掉。 院墙另一边，停着一辆马车，也有衙役接着县令。 “县令，请。”衙役毕恭毕敬。 县令看看顾景贤，眼底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 顾景贤被困在芦山村，就没办法通过刺史的考验。 韦刺史耐心有限，保不准就没有下一次了。 他宁愿在那桩大事上少一个得力助手，也不想顾景贤踩在他脸上，得韦刺史及其背后大人物的赏识，取代他的位置。 县令轻哼，手脚利索地爬上墙头。 “我很快会回来。”他挥挥手，正要翻过墙头，抬起的一条腿从尖利的东西上扫过，顿时划开一道大口子，鲜血涌出来，染红裤脚。 县令惨叫一声，疼得支撑不住，从墙头栽倒下去。 院墙外，响起衙役们的惊呼声。 顾景贤不急不慢地爬上墙头，看到县令狼狈的趴在地上，鲜血已经染红了地上的青草。 衙役慌张地问道：“小的这就给您请大夫过来！” “啪！” 县令直接甩给他一个巴掌，“把我抬上车，不许声张，赶紧走！” 衙役迟疑，“您这伤若是不赶紧处置，日后会瘸的……” 瘸也比得瘟病死在这里强多了！县令又甩了几个巴掌，“再不把我送上马车，我砍了你们狗头。” 衙役们七手八脚地把他抬上马车。 刚放稳，县令催促车夫上路。 车夫挥舞马鞭，骏马奔驰而去，掀翻周围的衙役。 一片叫痛抱怨声里，顾景贤看向不远处的一棵树。 茂密的枝叶后，粗壮的枝干上坐着个冷冰冰的黑衣青年。 他向殷少侠打手势。 枝叶颤动几下，人已经不见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应对措施 顾景贤料想贪生怕死的县令一定会丢下所有人不管，待在安全的县城里发号施令，最后将所有的功劳揽到自己身上，向朝廷讨要赏赐。 甚至于，若真有瘟病，他会毫不留情的放火烧村。 至于会死多少人，他一点儿也不在乎，只要他自己和城里的富豪贵人们保住性命，就足够他一辈子吃香喝辣。 顾景贤立刻从梯子上下来，找到苏小雪。 “县令溜了。” 苏小雪看眼四周，这会儿四周都乱糟糟的，所以没人在意他们说话。 她急切问道：“确认是瘟病了吗？！” “尚未，大夫们谨慎，想要多观察一会儿。” 苏小雪又问：“不会回来了？” “是的。”顾景贤点头。 苏小雪深吸一口气，“那他怎么打算芦山村和隔壁村？” “如果有瘟病，一定会封村封城，确保瘟病不会扩散开。如果没有，为了安全起见，也会封锁一些时日。” 苏小雪点头，“这个做法是对的，但是后续保障必须供应及时。” 顾景贤摇头，“以他的品性，绝对会放任芦山村不管，任由我们自生自灭，甚至放火烧村。” 苏小雪的拳头硬了，“确保日常所需的食物、药材和生活用品，这么简单和基本的事情都办不到吗？” “县令有多吝啬，你卖花草水的时候也看到了。” 苏小雪一拍额头，“这个禽兽。” 现在，他们必须做出最坏的打算。 如果王氏不是下毒伪装，而是真的从哪里弄来病鸡，搞出了瘟疫…… 他们必须在县令下令烧村之前，完成自救！ 顾景贤道：“我已经派殷少侠回城了，在封闭县城大门前，尽可能的采买所需的各种东西，运送到这里来。” 苏小雪看向货架，“我昨天刚进了不少货，也能确保一段时间的基本生活。” 她用火钳子在火堆里翻动几下，确保柴火都能烧着。 “还好住在山村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就算庄稼没有成熟，我们也可以采摘野菜，捕捞鱼虾蟹，能减少一些食物的压力。” 顾景贤欣赏的望着苏小雪的侧脸，若不是旁边有人，真想捧住她的脸，亲吻一口。 “说起来，你是如何懂得这么多的？” 大概是有段时间对末世小说很感兴趣，所以了解一些末日生存手段，挪用到眼下这副情形也完全可以？ 苏小雪抓抓头发，“这不是做生意的人，要有长远打算，所以我看得多也想得多嘛。” 顾景贤笑着揉揉她的头发，在别人看过来前，迅速收手。 “我会保护好你和婉婉的。” “我也会保护你们的。”苏小雪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顾景贤心间暖意洋洋，做事的动力十足，“我去问问大夫，情况如何了。” “小心一些。”苏小雪叮嘱道，“起码保持半丈的距离，防止对方的口水喷溅到你身上，也不要随便碰触什么。” “我会的。”顾景贤认真答应。 苏小雪仍不太放心，取了一些消毒药汤，灌进葫芦里，“见完面，在身上洒一些，再洗洗手。” “好好好。”顾景贤满口答应，攥紧葫芦，去找大夫。 苏小雪望着他的背影，吐口气，接着赶紧招呼大家把煮好的药汤灌入所有瓶瓶罐罐里，方便及时拿出去给人喝。 人用过的药汤容器收回后，先泡进药汤里消毒，再用开水冲泡几遍，才能再次使用。 她忙活了一阵子，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顾景贤忽然回来了。 “怎么样？”她满怀期待的问道。 顾景贤摇了一下头。 苏小雪的心顿时跌到冰川里。 顾景贤忙说道：“大夫的意思，是症状与瘟病有七八分相似，最好再观察两日。” 苏小雪哀叹一声，“咱们得做好应对了。” “是的。”顾景贤望向小路，“我本想拦住回城通报的衙役，但是担心县令起疑。” “他那么怕死，肯定会先封了再说的。” 顾景贤忧心忡忡的望着乌泱泱的人群，“我担心，群情激奋之下，会怪罪到你头上。” 苏小雪听出他话中的意思。 到底是想偷偷的把她和婉婉送出去，他自己扛起接下来的一切。 苏小雪看看左右，拉起顾景贤的手，“要送也是送婉婉走，我要和你一起承担。” 顾景贤的眼眶酸涩了，“小雪，婉婉不能失去你我，起码得有一个人活着，抚养她长大。” 苏小雪固执的摇头，“谁说我们会死在这里的？人多力量大，我们众志成城，一定会穿过这道难关。” “小雪……”顾景贤轻抚过她的脸颊。 岁数也不大，可像是经历过无数风霜，有着这个年纪极为少见的沉稳机智。 “好啦好啦，有我们这个废话的功夫，不如赶紧送婉婉离开。”苏小雪晃晃他的手，撒娇道。 顾景贤点头，去安排人马。 苏小雪去厢房里找婉婉。 哪知婉婉听说爹娘都不走，她也不愿意走。 她的小脸很快沾满泪水，死死地抱着苏小雪的胳膊，“婉婉不要离开娘亲，婉婉要永远和娘亲在一起。” “可是婉婉将来如果遇到心仪的小伙子，嫁给他了，也是要离开娘亲的呀？”苏小雪柔声劝道。 婉婉摇头，“那婉婉就不嫁人了！” 苏小雪哭笑不得，“那婉婉一个人多孤单啊？” “就让婉婉的相公也和爹娘住在一起！” “真是人小鬼大。”苏小雪轻点一下她的鼻尖。 回想初见时，婉婉很怕她，又木讷内向。 现在呢，她们如此亲密，婉婉那么聪慧能干。 苏小雪心底挺满足的，她以前都没想过拥有一个家，拥有一个女儿，会是如此美好的感觉。 “婉婉，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苏小雪越加珍惜女儿。 婉婉哭得更厉害，“婉婉不要，婉婉不要！” 哭声越来越响亮，苏小雪忙顺从她，“好好好，不送婉婉走了，婉婉一直和爹娘在一起。” 她怕哭声引来外面的注意，继而被人发现她和顾景贤的这点私心。 苏小雪给婉婉擦擦眼泪，柔声哄劝了会儿，婉婉终于在床榻上甜甜的睡着了。 她无奈的摸摸女儿的脸颊，从厢房里出来。 “婉婉呢？”顾景贤走过来。 苏小雪摇摇头，“她不愿意走，我怕哭闹声引起其他人注意。” 顾景贤微蹙着眉头，望着紧闭的厢房门。 忽地，他抓住苏小雪的手，牢牢地十指相扣。 “那我们一起走下去，永不分离。”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封村 药汤还没煮完，不少人喊起“肚子饿了”。 他们想贿赂衙役，至少回家吃点东西。 结果，衙役们粗暴推搡他们，“不许乱动，否则格杀勿论！” 这是县令走之前，下的命令。 衙役们都不敢违背县令，生怕被怪罪下来，一顿板子都是轻的，生不如死才叫绝望。 他们不想自己受苦，对普通百姓们下手就极狠了。 刀连带着刀鞘，直接狠狠地打在百姓们身上。 “啊——” 惨叫声连连，吓得其他人不敢乱动。 一个班头握刀出鞘半分，呵斥道：“谁敢乱跑，我就削了谁的脑袋，再一刀刀割断他家人朋友的手筋脚筋，没人给他收尸！” 百姓们被吓得往后缩，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班头眼神狠毒，扫视一圈周围，在对上一双清冷的眸子时，忽然像是有一把刀扎进自己的心窝，透心凉的他差点被口水呛死。 “在干什么？”顾景贤喝问道。 “小的只是让百姓们安静点，不要到处乱跑……” “哦？我刚才可是听你要杀人呢！” “没有，绝对没有！”班头拨浪鼓似的摇头，“小的……就是学县令恐吓几句，不然怕有人不老实……” 顾景贤挥挥手，不想听他废话，“既然隔壁村出事有几天了，村里的大伙儿平日都有接触往来，就不必拘于这么一小块地方。” “可是！”班头急了。 “你们立刻撤到芦山村各个出口，牢牢看守住，禁止任何人进出。”顾景贤不给他“可是”下去的机会，语气强硬的吩咐道：“至于这里的百姓，各回各家，如无必要，不要出门，你们安排好人巡逻各处。” 班头急得快把佩刀折断了，“没有县令的指示，小的们不太敢……” “难道忘了县令走之前，是如何说的吗？”顾景贤大手一挥，指向百姓们，“聚集在这里，若真有瘟病，更容易传播，造成的后果，你能承担吗？” 班头迷茫的“呃”了半天。 顾景贤一巴掌抽在他脸上，“发什么愣，还不快去办了！” 班头被抽醒，看顾景贤那股震慑人的气势，缩着脑袋，叫上其他班头，按他的吩咐行事。 一部分衙役散去，有人满怀希望的问道：“是没事了吗，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大家先听我说。”顾景贤跳上堆成小山的砖块，示意村长到自己身边。 人们好奇的聚拢过来。 看着那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睛，顾景贤转开视线，与站在杂货店墙角的苏小雪对视一眼。 时间紧迫，他与苏小雪刚刚商量了下应对措施，确保伤亡可以降低到最小，甚至没有。 “我知道大家都很担心瘟病，我也是。” 顾景贤润朗清湛的嗓音在空地上回荡，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目前，河滩上的鸡也都精神的很，进食、屎尿都正常，疑似的病患顾王氏，她的正常与瘟病并非完全相同，所以大夫无法确定是否有瘟病存在。” 人们一听，喜上眉梢。 “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是可以回家了，但暂时不能离开芦山村。” “什么？！”人们惊叫起来。 恐慌又开始蔓延，总觉得顾景贤是不是刻意隐瞒了什么—— 先哄骗他们没事，降低他们的警惕，再在他们毫无防备之时，杀光全村，永绝后患！ 顾景贤见人群要暴动起来，示意衙役维持秩序，“做为吉阳县丞，和芦山村人，我会守在此处，与大家共进退。” 人们一听顾景贤会留在这里，心里稍有安稳。 顾景贤继续说道：“大家现在各自回家去，没有必要，请不要出门，不要走亲戚聚会，至于日常所需的食物与汤药，会由县衙提供，大家无需担心。” 苏小雪走过来，微笑着向乡亲们点点头，“我们方氏杂货店会鼎力支持县衙。” 顾景贤道：“因为县衙人手有限，想要在村里征集健壮之人，负责每日煎煮药汤，洒扫，给各家送粮食药物。村长，您最了解村里，这件事可否麻烦您？” 村长看看乡亲们，拱手道：“自然可以，我不嫌麻烦的。” “乡亲们，此等困难之时，我们更该万众一心，这世上便没有我们越不过去的困难险阻。” 他字字铿锵有力，如敲鼓一样捶打在人心上。 恐慌在消散，人们的内心因为他的话语而坚定。 人心被振奋起来，人们互相安慰着，也有积极站出来要为村民们做事的。 “可以走了？”楚员外带着一家人出来，看顾景贤点了下头，立马脚底抹油似的溜了。 其他人除了要找村长报名的，也都渐渐散去。 芦山村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苏小雪与顾景贤对视一眼。 顾景贤让工匠们暂停原本的计划，选了一块空旷的地方，用盖宗祠和土地公庙的建筑材料，搭建简易的房屋。 苏小雪搜出店里所有的被褥，放在这里。 如果真的出现感染病人，就把人挪到这个地方医治，避免传染给健康的人。 临近傍晚，殷少侠率队回来了。 一箱箱的物资清点完毕后，放在杂货店后墙下，又有建筑材料遮挡，再叫人看顾着，避免被有心人盗窃、毁坏。 苏小雪又扯来一些防雨布，盖在物资上。 “隔壁村该怎么办？”苏小雪一边整理防雨布，一边问道。 顾景贤轻抚着她的肩头，“我会把芦山村的办法，照搬到隔壁村去，放心吧。” 苏小雪点点头，几个村子都在吉阳县治下，可谓一荣共荣，一损俱损，她希望大家都好好的，她的生意才能做得长久。 刚整理好，一队人马带着县令的命令来了。 芦山村与隔壁村全部封锁，禁止任何人出入，否则格杀勿论。 整个吉阳的兵力几乎都聚集在了这里。 顾景贤站在村口，冷漠的看着官兵用尖头的木柱子交叉固定成架子，足足三重架子，死死的挡住进出村庄的道路。 如果谁敢擅自跑到架子前，怕是一个不慎就会被木柱洞穿，戳个透心凉。 “顾县丞，县令拜托您好好的看着点两个村子，切莫出岔子啊！”班头钱龙也来了，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件事已经上报刺史府，若有半点差池，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第一百八十八章 没有特权 顾景贤冷声道：“那么就请钱班头按着我的吩咐，好好做事。” 钱龙噎住。 “你可以去隔壁村吗？”顾景贤问道。 “能。”钱龙刚被噎着，嗓子有点疼，艰难的回答道。 顾景贤指着南山，“你去方氏杂货店，问老板娘领取药汤，泼洒在隔壁村每一处，再撒上生石灰。另一份药汤是喝的，若是不够隔壁村人喝，就按着方子自己煮。” “这么麻烦……”钱龙小声嘀咕。 顾景贤斜瞥去一眼，“我刚听人说，稍有差池，是要诛灭九族的。” 钱龙浑身一颤，冷得背后发毛。 “还不快去？”顾景贤冷喝道。 钱龙撇撇嘴，一脸不情愿。 顾景贤转身要走的时候，看到一辆马车匆匆而来，是楚员外带着一家老小。 钱龙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指挥看守的士兵立刻撤开拦路的架子。 “等一下。”顾景贤抬手阻止。 钱龙不解，“顾县丞，这可是楚员外啊！” “楚员外这是要上哪儿去？”顾景贤故意问道。 楚员外道：“我大哥住在州城，我们打算去那边走亲戚。” “这是要离开芦山村了？”顾景贤阴恻恻的看向钱龙，“钱班头，你刚才说若是瘟病之事稍有差池，会怎么样？” 钱龙哑住。 顾景贤讥嘲，“年纪轻轻，这么快就健忘了？看来不能委以重任了啊……” “不，不是……”钱龙躲闪着楚员外的视线，犹犹豫豫的说道：“稍有差池，杀光九族……” 楚员外不由地缩起脖子。 顾景贤叹气，冲出楚员外摊手，“您看，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楚员外迟疑的回头看看自己的妻妾老小，还有最宝贝的儿子。 楚家人互相看看，脸上多少露出恐惧和犹豫之色。 顾景贤好言劝道：“楚员外，村子里其实很太平，我看您还是不要冒险了吧？此事已上报刺史府，若是叫韦刺史知晓有人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到州城，危害到他的性命，怕是县令也保不住你了……” “要不……我们还是别走了，关上家门，谁能害得了我们？”楚夫人劝道。 楚员外还在犹豫。 钱龙压低声音对顾景贤说道：“这可是楚员外，您怎么能拦着人家？还是放行吧，不然给县令知道……” “楚员外可以走，芦山村其他人为什么不能走？”顾景贤问道。 钱龙嗤笑，“那些穷酸百姓算得了什么……” “都是芦山村百姓。”顾景贤一字一句的说道。 “呃……”钱龙有种和死脑筋说不通的难受感觉。 顾景贤道：“今日这个要走，明日那个要走，钱班头是打算放走多少人？” 钱龙不说话了。 这时，楚员外重重的叹了口气，“回去吧。” 到底不敢拿一家几百口人的性命来赌。 车夫赶车调头，返回楚家。 顾景贤背着手，冷冷望着看守路口的官兵们，“都给我听清楚了，没有我的命令，谁敢任由人进出，一律当场斩杀！” 官兵们立刻答应。 钱龙心底冷笑，顾景贤又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在此处，真要放走放进来谁，他哪里能知道？ 顾景贤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们，“不要以为我不时时刻刻盯着此处，就不知道你们做过什么。” 钱龙和士兵们怔住。 等他们回过神来时，顾景贤已经潇洒的转身，扬长而去。 顾景贤在村里四处走走，最后回到杂货店。 钱龙已经拿走药汤，但苏小雪还在忙着切药。 院子里没有其他人，若珠她们三个都被安排出去做事了。 顾景贤倒了杯茶，送到苏小雪的嘴边，喂给她喝，“你要注意休息，千万不能累着了。” “放心吧，我身强力壮的很呢！”苏小雪笑着说道。 顾景贤放下茶杯，从她手里接过刀，继续切才切到一半的猪苓，“你先休息会儿，大功臣。” 他自己无法做到如此周详细致的计划，多亏了苏小雪出谋划策。 苏小雪干脆的跳到桌子上坐着。 对末世小说感兴趣的那段时间，还幻想过自己若是落入末世世界，该怎么办，有多少胜算。 后来，她自嘲绝对不可能，好好享受当下美好生活。 哪里知道，不久之后，她就穿越到异世界，亲身体验一把“末日”的感觉。 “光凭我一个人耍嘴皮子有什么用呀，是大家齐心协力才有平安的日子。”苏小雪不愿领功，“对了，外面有什么情况吗？” 顾景贤巡视四周，为的就是看县令有没有什么秘密安排。 “尚未发觉异常，县令派来的人只封锁了所有出入口，且有人严密巡逻监视，怕是一只鸟儿也飞不出芦山村的地界。” 苏小雪望向厢房，“但愿不会走向极端。” 顾景贤放下菜刀，握了下她的手，“婉婉怎么样了？” “吃过晚饭，看了会儿书，练了两页字就抱着那只布老虎，玩儿的不亦乐乎。” 顾景贤微微一笑，接着问道：“那你吃过饭了吗？” 话音未落，两人的肚子同时唱起空城计。 两人相视一笑。 “你等一下。”苏小雪跑进灶间，拿了两个白黄相间的馒头，其中一个塞进顾景贤的嘴里，“黄色的是山芋。” 吃在嘴巴里，除了麦香还有山芋的香甜味道，一个馒头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两个人继续忙碌，一锅锅的药汤煮出来，留着明日洒扫消毒用。 “杀千刀的苏小雪啊，这是要害死我们啊……我连我的宝贝孙子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呢，就要被苏小雪害死了！” 屋外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叫声。 苏小雪一听，就认出是王氏的声音。 她不想搭理，和顾景贤一起处理药材。 “有人来了。”坐在房顶上的殷少侠忽然开口。 顾景贤只好避到货架后面。 苏小雪一抬头，看到若珠跑进来。 “王氏吃饱喝足，有了精神就大吵大骂，大夫的额头都被她打破了一个口子，血流了半边脸呢！” “那她白天的时候怎么不吵不闹？”苏小雪头也没抬。 若珠道：“听说是衙役打晕了她，就一直睡到两刻前才醒过来。” “那就再打晕她。” 第一百八十九章 准备充足物资 若珠怔住。 “没听清楚我的话？”苏小雪没有抬头，但没听见离开的脚步声。 若珠犹豫，“这……不好吧？” “不好吗？”苏小雪像是认真思考，但很快接着说道：“那你们继续听她骂街，看她打死大夫，没人给咱们看病治疗了吧。” 若珠立刻撒开脚丫子，跑了。 顾景贤又回到苏小雪身边，“娘子威武！” 苏小雪顽皮的对他做鬼脸。 他们头顶上传来轻咳声。 顾景贤掏出一只钱袋，用力往天上一抛。 苏小雪没听见钱袋落地的声音，回头看去，是房顶上的殷少侠接住了。 “趁着夜色，你再去买一些药材以防万一。”顾景贤吩咐道。 殷少侠道：“买这么多，吃的完吗？” “吃不完就留着药膳店用。”顾景贤笑着看向苏小雪，“药膳店也有我一份，是不是？” 苏小雪轻点他鼻尖，“是是是，年底分红少不了你的。” 殷少侠不屑的轻笑一声，人影一闪，消失不见。 王氏的吵闹声不知何时没有了。 四下里一片安宁。 苏小雪不是铁打的身躯，干活时间久了也会觉得累，可是想到自家人与两个村庄人的安危，她强打起精神，将明天需要内服的药材全部整理出来。 夜色渐渐深了，顾景贤扶着苏小雪进屋，端来热水，方便她洗漱。 苏小雪洗完脸，问道：“你晚上住哪里？” “我让村长找了一处空屋，住在那里。” 苏小雪点头，“那你好好休息。” “我会的。”顾景贤在她脸上亲吻一下，又看看床榻上睡熟的女儿，不忍将她吵醒，蹑手蹑脚地离开。 没一会儿，方婆子回来了。 “顾王氏还昏睡着，大夫强灌了药汤，又针灸，烟熏，就看她明日能否醒来了。” 苏小雪有些紧张，“若是醒不过来……大夫会确定是瘟病吗？” “这……”方婆子递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这么凶险的症状，大夫也怕有问题，所以宁可弄错，也不疏漏的。 苏小雪攥紧拳头，“他们派人通知县令了吗？” 方婆子点头。 苏小雪叹口气，“看来我们要打起十二万的精神，以防突变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忙碌了一天而格外困乏的苏小雪却毫无睡意了。 她生怕自己睡的好好的呢，外面忽然燃起熊熊大火，将了芦山村千百号人统统烧死。 她戳戳发寒的手臂，穿好衣服，先做了早饭，就去准备内服的药汤。 赵暄阳和麦冬也早早的来了。 他们昨晚和顾景贤一起住在村长安排的空屋里。 “顾景贤去村里各处巡视了。”赵暄阳看到她张望自己身后，如此说道。 苏小雪立马收回视线，笑道：“师父，您怎么也起这么早啊？” “睡不着。”赵暄阳抓起一把连翘，放在煮药用的大锅里。 他都不用称，直接凭手感，按比例配好了一锅药汤所需要的药材。 “先吃早饭吧？”苏小雪揭开锅盖，里面是热腾腾的绿豆粥，还有一些双色馒头、咸菜。 赵暄阳点头。 苏小雪惦记顾景贤有没有好好吃早饭，碍于不能在人前表露真情，只能放在心间。 天亮之时，村长领着一队人马过来，他们胳膊上扎着蓝色的布条，是专门负责给村庄各处撒药消毒的。 苏小雪让他们拿走撞在木桶里的药汤，又叮嘱一遍该怎么用。 接着，又来一批老少都有的女人，她们扎着绿色布条，是负责熬煮内服药汤的。 有她们帮助，加上赵暄阳坐镇监督，苏小雪和方婆子顿时轻松不少，可以腾出手去干别的事。 她找到村长，“我想大致的统计下各家还有多少吃食，缺不缺日常所需的用具。” 村长道：“统计这个做什么？难道顾县丞是不打算分发粮食了？！” “顾景贤敢饿死我们？他不想混了！”苏小雪道：“了解下大家的需求，避免这种时候浪费粮食。” “行吧。”村长是想不通这个小姑娘咋那么多弯弯绕绕。 反正她和顾景贤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呗，正要出事，就是他们这些做事的冲在前头顶罪。 如果没事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他们又能沾上光，两全其美的大好事。 苏小雪用帕子蒙住口鼻，带上一本空白册子就挨家挨户的走访。 不走不知道，在走完十几家之后，她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 有的人家图新鲜，都是现吃现买，粮食蔬菜储备不足。 虽然各家多多少少养了鸡鸭鹅，还有一些猪和羊，但是就算面临食物短缺问题，也舍不得杀了吃。 而宰杀耕牛，在这个时代是犯罪，没人敢贪那一口牛肉。 无论怎么劝他们保命要紧，先吃了家禽猪羊，可人家死活不愿意。 “今天熬过去了，没了这些牲畜，我们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所以瓜果蔬菜、肉类都有着不小的缺口。 过两天，村子仍不解封，这些饥饿的聪明肯定会闹起来，他们必须早做打算。 苏小雪一直忙碌到中午，然后撕开册子，把没写字的那版本交给村长，“剩下的就麻烦您了。” “啊？”村长呆住。 苏小雪问道：“难道村长跟了我一上午，还没弄清楚怎么做吗？” “不是不是。”村长摇头否认，要是说他没能清楚，搞得他好像多笨一样。 “那就好。”苏小雪笑道：“村长，麻烦您好好统计，这可关系到芦山村能否太太平平的熬到解封，半点都不能马虎呢。” “哦。”村长其实很想回家睡大觉。 苏小雪一手按在村长的肩膀，“这件事您做好了，我想大伙儿都会感激您的，您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继续当村长，不怕有人抢您的位置了吗？” 村长精神一振，立刻继续统计去。 苏小雪狡猾的一笑，回到杂货店。 还有一批扎着红色布条的人，他们属于机动队伍，随时待命。 按已经调查的人家，苏小雪火速估算出全村人一天需要多少粮食，然后招呼上机动队伍，一部分下河撒网，一部分上山采野菜，抓野兔之类的小动物。 在山里长大的村里人，能够迅速分辨出哪些野菜野草能吃，哪些是有毒的，以及能吃的这部分味道如何。 苏小雪趁机多多学习，寻思着将来指不定能派上用场。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有乌云聚集。 有人笑道：“下雨也好，林子里能冒出不少蘑菇呢，煮汤可鲜美了！” 众人纷纷应和。 苏小雪有点发愁，会不会采到毒蘑菇，看到小人跳舞啊？ 第一百九十章 死无对证 众人说得高兴，她不忍败了他们的兴致。 大不了打印出常见可食用和毒蘑菇的照片，仔细分辨过再吃吧。 眼下这情形，多一口吃的也挺珍贵。 仔细扫荡了一圈地方，每个人的背篓里都装满了一大堆野菜，几个年轻健壮的男子还猎回来一头野猪，五六只野兔。 回到山下时，天色已晚。 村长刚回来，气喘吁吁的拍着胸口，然后拿起一碗水，一口气灌完。 “给你，快累死我了。”村长指着桌上另外半册。 苏小雪大致翻看几页，村长为了自己的前程还挺认真的，没有半点马虎。 “多谢村长，我想乡亲们一定会牢记您的帮助呢！” “但愿如此。”村长想多霸占这个位置几年，积攒些好处。 苏小雪先吩咐青壮去河边清理干净野猪和野兔，自己整理好另外半册的数据，制作出一份表格—— 每家的人数，现存粮食够吃几日，以及简单的要求。 她在调查的时候特意说明了，基本的日常所需可以尽力满足，但太多太高的要求，在这个时候必然是办不到的，还请乡亲们多多体谅。 大部分村民可以理解，只有一小部分叽叽歪歪，意思是既然办不到的，衙门就不要夸口，顾景贤就别扯什么和他们共进退了。 天知道顾景贤是不是躲到哪儿吃香的喝辣的，放任他们饿死呢！ 苏小雪知道必然会有不同的声音，但是绝不会破例，否则一切都乱了。 只能请村长和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出面劝说，另外就是安排顾景贤和县衙的人同村民们一起吃饭，让他们知道大家都是一样的，谁也搞不了特殊。 青壮清理好野猪和野兔，苏小雪和他们一起把肉剔下来，猪和兔子骨头分别焯水，然后分别放入几口大锅里，加葱姜，炖煮。 至于肉，剁碎了将葱姜末和香料，另一部分人已经洗好野菜，切碎，搅合在一起。 苏小雪又召集人手揉面，擀包子皮。 几只动物肯定不够全村人吃的，只能加上蔬菜，制作成大包子，才够分一分。 将肉菜馅料包进面皮里，做出一个个不到巴掌大的包子，等蒸好以后会膨胀一些，一碗骨头汤一只肉包子，够一个成年人吃了。 又是忙活到半夜，杂货店里终于清静下来。 顾景贤赶来蹭晚饭，闻到菜肉包子与骨头汤混合的香味，馋得肚子开唱空城计。 不过，看两样食物都准备的很多，知道是分给村民们吃的，他强忍住，没去拿一个。 “以后再做给我吃，好不好？”他笑问道。 苏小雪道：“我数了数，正好够全村加衙门人吃的，也包括你的一份。” “你呢？”顾景贤没动。 “我已经吃够了。”苏小雪给顾景贤盛一碗汤，“不尝过味道，我可不敢给乡亲们吃呢！” 顾景贤笑着捧起汤碗，喝了一小口，鲜味在唇齿间蔓延。 这骨头可以说是煮到家里，汤色都是白的，精华可谓是都在汤里。 苏小雪又递来一只包子。 顾景贤却把包子送到她嘴边。 “嗯？”苏小雪疑惑。 顾景贤道：“你不先吃一口，我是绝对不会吃的。” 苏小雪吐吐舌头，“那就饿死你！” “你不准死。”顾景贤往前一送，包子都快贴到苏小雪的嘴唇上。 苏小雪无奈，瞪他一眼后，咬下一口包子。 虽然包子皮挺厚，但是肉汁快要浸透包子皮，不仅口感劲道，吃起来也十分有味道。 “真好吃。”顾景贤赞叹道：“我还是头一次见皮这么厚的包子，味道居然这么好。” “难道里头不是因为有爱情的魔力吗？”苏小雪调皮的眨眼。 顾景贤被逗乐了，“娘子说的是。” 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个说法，真有趣。 苏小雪轻咳一声，“因为馅料根本不够全村人分的，只能出此下策。好在我想到用肉汁浸透大半包子皮，这样吃起来同样有滋有味，一点儿也不会觉得单调了。” 顾景贤一口气吃完包子和骨头汤，满足的轻拍几下自己的肚子，“娘子，你做的食物永远是如此美味。” 苏小雪捧住脸，“好啦，再夸我得长出翅膀，飞上天了！” “那我娘子就是飞天的仙女。”顾景贤认真说道。 苏小雪的脸颊更红，幸好殷少侠被顾景贤打发走了，不然她的脸要跟火烧似的了！ “今天怎么样？”她急忙转开话题。 两人都忙碌一天，基本上没怎么碰面。 顾景贤道：“顾王氏醒了，但是迷迷糊糊的，大夫说情况仍然很棘手。隔壁村的鸡贩子及其家人、往来之人都出现差不多的症状。” “你去过隔壁村了？”苏小雪激动的问道：“鸡贩子家的鸡呢，有没有抓几只剖开肚子？如果它们真的得了瘟病，脏腑会有明显的变化。” 顾景贤摇头，“他们挖了大坑，把鸡全部丢进去，一把大火烧了后埋了。” 苏小雪瞪大眼睛，“谁提议这么做的？！” “隔壁村长，在隔壁村来报信的那一天就这么做了。” 苏小雪蹙紧眉头，“这也太诡异了……” 那些鸡杀了埋了，撒上生石灰就行，为什么还要放一大把火烧了？ 好像在毁灭证据。 现在那些鸡到底有无瘟病，已经没有办法证明了。 是王氏怂恿的结果吗？ 苏小雪望去河滩的方向，她的那些鸡或许是最后的机会了！ 她抓住顾景贤的胳膊，“那就杀一只我这儿的鸡，这都多少天了，我家鸡如果真有瘟病，这时候也该表现出来了。” 顾景贤点头，“这是最好的办法之一，但是仍然无法解释隔壁村与顾王氏为何病了。” 苏小雪揉着眉心，“大夫没办法查查他们是什么中毒症状吗？” 顾景贤无奈，“显然是的。” 苏小雪哀叹一声。 “我会叫殷少侠去找更厉害的大夫，一定会查出真相的。”顾景贤抓住苏小雪的肩膀，“尽我一切可能，护你和婉婉周全。” 苏小雪淡淡一笑。 就在这时，外面又响起王氏的叫嚷声。 “看来衙役还没给她吃够教训。”苏小雪眼珠子一转，“不过，既然她清醒了，就问一问她，看能否从她的身上找到突破口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 死鸭子嘴硬 顾景贤点头。 “不过这么大的罪过，她必然不会轻易承认，需要用点手段。” 苏小雪盯着顾景贤，他并不是那种会动用酷刑，来逼供的人。 她好奇的问道：“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顾景贤道：“她的家人在隔壁村出事之前消失不见了，我已经派人去寻找。她最在意的莫过于这些人。” 苏小雪明白了。 她不远不近的跟在顾景贤的身后，来到临时搭建的草棚。 王氏一边躲避衙役，一边骂骂咧咧，声音震得茅草屋顶都要塌了。 隔壁村其他人被她那股疯劲儿吓得缩在角落里，抱着头，连劝都不敢劝一句，生怕声音吸引了王氏的注意，自己成为她的攻击目标。 衙役呵斥道：“再不老实，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是苏小雪晚上把你们都伺候舒服了吗，居然这么护着那死丫头片子！你们这群恶臭下贱的畜生，我要把你们干的好事，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王氏从扑过来的衙役胳膊下钻过去，冲到草棚门口，抓起一只火把。 “我要烧死你们这群畜生！”她吱哇乱叫着，挥舞火把。 火星子四处乱飞，衙役生怕自己被火星子点着，急忙避让开。 王氏找到空隙，冲出草棚，跑向河滩。 苏小雪心头一跳，她是要烧了鸡圈，毁灭一切的证据！ “快拦住她！”苏小雪大叫道。 衙役被惊醒过来，呼啦啦的冲向王氏。 王氏跟一只猴子似的，窜得飞快。 “你们追不上我的，你们这群畜生和贱人苏小雪就该被活活烧死，尸骨化成灰烬，永世不得超生！” 她回头看一眼，火光落进她眼里，折射出刺目的恶毒。 “你们这些……” 王氏的骂声戛然而止，仿佛时间忽然静止。 苏小雪看到一道人影飘忽走进火光里，拾起了掉在地上的火把，温暖的光芒照耀着他俊朗的眉目。 顾景贤掸了掸衣袍，吩咐衙役，“将她绑起来。” 王氏刚才顾着去河滩上烧鸡圈，根本没有注意到昏暗中，有人伸出一只脚。 她狠狠地摔倒在地上，浑身痛得像是要散架了一般，手脚挣扎着却爬不起来。 衙役们粗暴地抓住她的胳膊，从地上拎起来，接着拇指粗的绳索将她牢牢捆绑，跟裹粽子似的。 顾景贤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将她拴在那儿，我有话要问，你们回去看顾其他人。” “是！”衙役可不想和这个满嘴污言秽语的老女人多待，将人绑在树上后，退回到草棚。 王氏稍微缓过神，盯着顾景贤，低沉的“嘿嘿”笑，“顾景贤你怎么还有闲心站在这里，怎么不去打死苏小雪那个浪荡贱妇！你看看你头上的绿帽子，都要比这树都高了！” 她试图激怒顾景贤，让这个看起来翩翩如竹又温文尔雅的公子火冒三丈，情绪失控，杀了苏小雪！ 杀人偿命，县丞又如何，一样要斩首示众。 那么就没人抢堂姐的家产了。 她也能从堂姐手里得到一点好处，小儿子的婚事就不必再愁了。 她骂得嗓子都快冒火了，定睛一看顾景贤。 他依然平静淡然，仿佛任何风雨都无法摧毁。 王氏非常不爽，气得直跺脚，“顾景贤，你等着喜当爹，等着被所有人嘲笑吧！我真没见过像你这么没出息，没志气的男人！知道在我们老家，这种红杏出墙的贱妇是什么下场吗？” 顾景贤没有说话，冷淡的注视着王氏。 王氏继续叫道：“男人砍死荡妇，就跟杀猪一样一刀刀分割！大家不仅没有辱骂男人，没有将他送去官府，所有人都在赞赏他，说他做的对，贱妇们都该是这样的下场……” 苏小雪掏了掏耳朵。 王氏就是个恶魔，蛊惑着人走向灭亡。 她的尖叫，激起的是人心最可怕的念想。 只有意志坚定的人才能抵挡。 在王氏叫嚷的越来越兴奋之时，顾景贤忽然开口了。 “我找到了你的家人。” 王氏的叫声猛然刹住，她不可思议的瞪着他，“这不可能，他们躲在钱来山……” 顾景贤扬起唇角。 王氏的呼吸猛地一滞，怎么感觉被这个小畜生给骗了？ “是啊，钱来山有鬼怪传说，谁敢去哪里？”顾景贤淡淡的笑道，“躲在那里，是最安全的，我怎么会想不到呢？” “你！”王氏明显紧张起来，拼命地挣扎，想要脱离绳索。 顾景贤点着拇指粗的绳索，“你该知道，这是徒劳，不如留点力气，老实交代一些事，你的家人便不会因为你鲁莽的罪行，而受到伤害。” “你敢动他们，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王氏瞪大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如恐怖的恶鬼。 顾景贤道：“我不怕鬼。” “……”王氏差点被咽不下的一口气给噎死。 顾景贤道：“你的家人告诉我，你做了一些事，导致两个村庄陷入如今的境况之下……” “你胡说什么！”王氏挣扎着叫道。 顾景贤继续说道：“在出现伤亡，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之前，你若是清清楚楚的交待，罪不至死，你的家人也不必受到伤害。” “我什么都没做过，你这个狗官要为苏小雪那个贱妇屈打成招吗？你们这些畜生，死后必下十八层阴曹地府，日日被火烤拔舌剥皮！” “你在说你自己的下场吗？”顾景贤问道。 王氏看他油盐不进，狠狠地咬着牙，誓死什么都不说。 顾景贤幽幽的叹口气，“看来只好对你最疼爱的小儿子最先下手，问问看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了。” 他转身要走。 王氏死死的盯着他，“你敢伤害无辜，以为自己能难逃罪罚吗？” 顾景贤耸耸肩膀，“无辜，哪里有无辜？” 王氏心神一震，“顾景贤，你不得好死！” “还是先想一想你全家能不能得一个好死吧。”顾景贤脚步缓缓，夜风送来他冰冷低沉如蛇一般的嗓音，“县衙里，有数不清的手段，保准一个月里，每天都会有不同的花样。” 第一百九十二章 心灵手巧的人 顾景贤已经说得很恐怖了，但王氏没有崩溃。 她的心理防线如同世界上最坚固的堤坝，凶猛的洪水无法摧毁。 苏小雪有点诧异。 王氏那么爱护家人，顾景贤如此威胁，她都没有动摇，绝不说出一个字，这个时候甚至让人怀疑瘟病的事不是她促成的。 顾景贤回到苏小雪面前，“看来，得更狠一点。” 苏小雪抱着手臂，“干脆我用面粉做个假手指，就说是从她儿子手上切下来的？” 狠是狠了点，但相比之下，两个村庄无数人的性命更加重要。 顾景贤道：“我去问问隔壁村的人，她儿子有无特别之处。” 万一手上有颗痣，他们没做出来，岂不是被狡猾的王氏给识破了。 苏小雪道：“那我们分头行动！” 她回到杂货店，先回自己的古董店拿了些颜料来，然后取来一小块面团，一顿搓揉，大致做成手指的形状。 顾景贤很快回来，“一般庄稼汉的手指会比较粗，上面有一层老茧，肤色较黑，之前被火烫伤过，在指关节这里有一小块红色的伤痕。” 苏小雪再根据他说的做了些调整，“你看这样差不多吗？” 顾景贤拿在手里仔细看，“你的手可真巧，是学过吗？” 苏小雪做为古董商，专门学习过如何修补一些残破古董，捏泥巴对她来说还挺简单。 “厨子不是会拿萝卜雕花的吗？这个啊，小菜一碟啦。”她解释道。 顾景贤道：“我们小雪天资聪颖，到底是学了多少本事。” “不告诉你。”苏小雪调皮的做鬼脸，“快看看还有什么要修改的啦！” “好。”顾景贤把“断指”捧在手心里，稍微靠近蜡烛仔细看。 苏小雪看他脸色。 她从一个小傻子，摇身一变成“十项全能”，顾景贤对此好像没有多疑。 说到底，这种事太诡异，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像是鬼怪附身，带来的是无尽的灾祸。 她总觉得这会是他们之间的隐患，说不定哪一天就爆发了。 望着顾景贤的眉眼，她希望这一天不会到来。 顾景贤观察完了，问道：“形状上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了，然后怎么做？” “放在火上烤，要小心一点，不能烤糊了。” 苏小雪本来盘算着哪天在院子外面盖一个土炉子，试试看能不能烤肉、烤点心，但眼下是没空了，只能在火上烤了。 顾景贤又问：“需要多长时间？” “其实表面烤好了就差不多吧？然后上颜色，你再放到一个小盒子里，等天色阴暗的时候再去吓唬王氏，给她看一眼就行，绝不能多看了，试试能不能骗过她。” 顾景贤点头，“但要如何上色？” “呃……”苏小雪略心虚的瞟一眼藏在盒子里的颜料，“用蔬菜汁吧。” 顾景贤笑道：“只有你才有这样的巧心思。” “好啦。”苏小雪挽住他的胳膊，“劳累了一天，你不累的呀？” “不累，只想和你守在一起。” 苏小雪揉揉他的脸，然后在他的唇上重重的亲一口，“这叫晚安吻，还不赶快去睡觉？” “是，娘子，你也要早点歇息。”顾景贤笑着离开。 苏小雪烤好假手指，用颜料上色后，放在窗台上晾干，便赶紧去休息了。 第二天果然下起绵绵细雨，衙役从杂货店买了两把雨伞，盖在王氏的头顶上。 她仍被绑在树上。 那副疯狂的模样，连同村人都害怕，不想她回到草棚里。 “顾景贤呢！让他滚出来，他没理由这么对我，我要上县衙，我要上刺史府告状去，你们不松开我，就等着被株连吧！” 衙役“呸”一口痰，冷冷转头而去。 王氏喘几口，发现自己的辱骂没用之后，平静下来。 她的眼睛如恶狼，幽幽的注视着周围的动静，伺机而动。 苏小雪把颜料干透了的假手指放进盒子里，托方婆子交给顾景贤。 然后，她随机动队伍来到河边，渔网和渔笼昨天都放下去了，这些人最熟悉哪儿的鱼最多，所以她还挺期待今天的收获。 她帮忙拉起渔笼，看到大大小小的鱼在笼子里挣扎。 人们欢呼起来。 苏小雪捡起一条还没小拇指长的鱼苗，“大家，这么小的鱼没肉，不好吃，丢回河里吧！” “可以炸小鱼干的吧？”一个中年男人道。 苏小雪拿起另一条大一些的鱼，“这么大的炸鱼干，是最鲜美的。” 谁都知道她在县城的厨艺比试上拔得头筹，她说的肯定是对的。 “这么小的鱼呀，”苏小雪把小鱼丢回河里，“我们等它长大一些，肉更多更好吃的时候再捞上来也不迟啊，大家觉得呢？” 人们觉得有道理，纷纷将鱼苗丢回河里，其它鱼按照不同大小，放进木桶里。 最后根据各家的需求，用草绳串起来，由蓝布条的队伍在洒扫消毒结束后，和包子、骨头汤送到各家去。 骨头汤里可以再加入绿叶菜，根茎类的蔬菜等等煮，既美味又能饱腹。 多余的鱼养在水缸里，可惜现在天太热，不能做咸鱼。 今天下雨，地不用浇水，她巡视一圈雀花藤田地后，和若珠她们一起把店里的米面拉出来，又清点一边。 除去他们这些人的口粮，其它的按户数分好。 如果出现粮食短缺问题，这些可以拿出来暂时救命。 若珠问道：“这不是卖给村里人的吗？” 苏小雪摇头，“这个难关上，各家都被困在家里，没办法外出做活，哪儿来太多的钱买东西。就当是我为了博取好名声，做一回善事吧。” “那可亏大了啊……”若珠看着满地布袋子，一脸惋惜。 方婆子道：“我这个大老板都不觉得亏了，你们这些小丫头啊，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反正工钱是少不了你们的。” 提到工钱，若珠三人笑颜如花，卖力的继续分装大米和面粉。 方婆子看她们几眼，拉着苏小雪到窗边说话，“我把假手指交给顾公子了，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嗯。”苏小雪看看外面的天色，确实如此。 方婆子顺着她的视线望出去，“另外，我怀疑大夫为何很快会确定……顾王氏得了瘟病。” 第一百九十三章 自生自灭 苏小雪脸色僵住，“大夫究竟什么意思，怎么说的？” 方婆子道：“大夫说顾王氏的病情一直没有起色，不管吃什么汤药都没用，再这么撑下去恐怕也无济于事……他们都很担心自己和顾王氏接触太多，也会染上瘟病，所以干脆上报县令，证明这就是瘟病，他们就可以撤出芦山村。” “大夫走了，病人怎么办？”苏小雪记得芦山村里只有一个赤脚大夫，医术麻麻，肯定治不了这种疑难杂症，更查不出是不是中毒。 方婆子叹道：“自然是任由这里的人自生自灭。” “县令就好有借口放一把火烧了这里？”苏小雪攥紧拳头。 方婆子点头，“就是这样吧。” “大夫就没查出顾王氏有没有中毒？” “没发现。” 苏小雪又望向窗外。 方婆子道：“你师父是不是也没说什么？” “是啊。”苏小雪道：“师父虽然精通药理，却也没见过这样的。” 两人无语的看着若珠她们忙碌。 苏小雪又问：“大夫有没有说顾王氏还能活几日？” “按目前情形来看，恐怕最多也就五六日吧。” “王氏应该不会希望她的堂姐死掉，不然她不会这么帮着顾王氏。”苏小雪摸着下巴，琢磨着，“会不会王氏身上有解药，到时间给顾王氏吃下，确保她不会有性命之虞，再接着吃毒药？” 方婆子眼睛一亮，“我去搜搜王氏身上，说不定会有惊喜。” “顾王氏那间屋子里外也找一遍，说不定会收获惊喜。”苏小雪卷起袖子，用手绢蒙面，又带上一壶消毒用药汤，“我去好了。” “你去？”方婆子摇摇头，“还不别见顾王氏了，免得坏了你心情。” “哪儿会啊，我得扮演一下以德报怨的好形象呢。”苏小雪狡黠的眨眨眼，拿了一碗清淡的野菜汤，一只双色馒头，来到茅草屋。 两个大夫蹲在门口，一脸苦相。 看到苏小雪来了，他们立刻停止讲悄悄话，戒备的盯着她。 苏小雪主动说道：“我是来看望顾王氏的。” “那你小心点吧。” 两个大夫互相拉扯着，走到更远一点的地方说话。 苏小雪走近茅草屋，一股恶臭混合着苦涩的药味，透过帕子，钻进她的鼻孔里。 差点让她背过气去。 茅草屋破归破，可她也稍微整理过，确保出入的时候不会闻到恶心的气味。 可这才几天，茅草屋里充满粪便、体味与腐败的臭味，加上浓浓的药草味道，她没吐已经是奇迹了。 她退出茅草屋，深呼吸好几口才进来。 顾王氏躺在床上，被褥上沾满呕吐物的残渣，地上有可以液体和物体，显然大夫们没心思，她也没能力自行解决生理问题，于是直接呕吐、拉尿在了床上。 顾王氏病倒，这间茅草屋一般人不敢靠近，而且她昏迷不醒，苏小雪也不需要送吃食给她，都不知道居然成了这副“惨状”。 苏小雪摇摇头，将吃食放在药碗旁边，然后仔细检查茅草屋的每一个角落。 顾王氏回过顾家宅子，把自己的衣服都拿过来了，杂乱的堆放在两个竹筐里。 苏小雪踢倒竹筐，衣物散落一地，她一件件抖一抖，丢回竹筐。 没有东西掉落出来。 她又找寻墙缝，也没见塞了东西。 “难道在王氏身上？”她自言自语，在找寻过每一寸角落后，望向顾王氏的床榻。 一床的屎尿和呕吐物，就算有解药也泡烂了吧？ 苏小雪并没有那么圣母的心肠，给顾王氏整理干净。 她转念一想，飞快地从茅草屋冲出来。 两个大夫似乎刚讲了什么亏心事，正好与苏小雪的视线对上时，心虚的飞快转开。 苏小雪懒得搭理他们，直接来到绑着王氏的树下。 方婆子已经搜身完了，从她的表情看，也是一无所获。 她走过去，一脸嫌弃的将一块布条丢到王氏面前。 虽然只是一块布，但它所散发的恶臭也扑入王氏的鼻子里。 她胡乱地蹬腿，“苏小雪你这个贱人，在干什么！” “这是从你亲爱的堂姐身上扯下来的一块布，你能想象到她现在已经脏污成什么样子了吗？”苏小雪冷声问道。 王氏瞪大眼睛，“这才几天，怎么可能！” “顾王氏病得非常严重，估计没两天好活了。”苏小雪将消毒药汤倒在自己的手上。 药汤哗啦啦落下的声音，王氏大骂道：“都是你害的！” “行吧行吧，既然你嘴巴这么毒，就休怪我不客气了！”苏小雪向方婆子打手势。 方婆子解开树上的绳索，但王氏仍被几圈绳子牢牢的绑着，无法将她的爪牙伸向苏小雪。 “走！”苏小雪抓住绳索的一头，狠狠地往前一拽，“我大慈大悲的让你们堂姐妹死在一起，对我来说啊，这个世界可就清静快活很多了。” “苏小雪，你不得好死！”王氏咒骂道。 苏小雪淡淡的笑笑，“放心，我要比你晚死很多很多年呢。” 王氏低沉的“嘿嘿”冷笑，“苏小雪，别最上逞能，顾景贤会容忍你给他戴上那么多绿帽子吗？早晚有一天，他会乱刀砍死你这个臭婊子，把你的肉一块块切下来，丢去喂野狗！” 方婆子听不下去了，一脚踹在王氏的屁股上，“胡咧咧什么呢，滚去和你的堂姐一块儿死吧！” 王氏摔倒在地，鬼哭狼嚎。 但是这会儿大部分人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只有少数负责熬煮药汤的人在杂货店的院子里。 叮叮当当切药声，柴火燃烧时“噼里啪啦”的声响，以及说话声里，没人有注意到院子之外发生了什么。 方婆子抓起王氏的胳膊，直接使轻功，三两步就把王氏带到茅草屋前。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大夫戒备的盯着她们。 “她们是堂姐妹，来给顾王氏收拾收拾，不然你们照顾顾王氏时也很痛苦，不是吗？”苏小雪道。 两个大夫互相看看，让开路。 方婆子把王氏丢进屋里，便“砰”的一声关上房门，“黄泉路上，不会寂寞了你们。” 苏小雪站在床边，透过破破烂烂的帘子缝隙，往里头偷窥。 王氏看到顾王氏的惨状，会不会拿出解药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 可没那么好骗 苏小雪和方婆子都有些紧张，屏气凝神的注意着里面的动静。 只要王氏拿出解药喂给顾王氏，方婆子就立刻抓来大夫，让他们好好看看这场瘟病就是王氏搞出的一场闹剧！ 屋里，王氏捂住口鼻，迟疑着慢慢靠近竹床。 就着黯淡的烛光，她好不容易才分辨出床上半死不活的人是自己的堂姐。 她有点吃惊，没想到这些畜生居然这么对待一个病患。 “姐，我来看你了……”她靠近的竹床一些，但是没有靠的太近。 顾王氏在昏睡中，脏兮兮的脸庞让她看起来像是死了。 王氏用袖子裹住手，按在顾王氏的额头上，接着挪到脖颈上，发觉脉搏还在跳动之后，微微的松口气。 窗外，苏小雪的眼睛都有些酸涩了，仍然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蛛丝马迹。 王氏一直站在窗前，除了摸过顾王氏的额头和脖颈之后，一直啜泣、咒骂。 “姐，苏小雪把你害成这样，咱们姐妹俩做了厉鬼之后，日日夜夜来纠缠那两个畜生，折磨的他们生不如死，再慢慢地将他们折磨死……” 除了这些，她再无动作。 如果说，王氏有所顾虑，不敢随便动作，可以理解。 但是这都过去一刻了，王氏依然在哭骂着，戒备心这么强的吗？ 她正想着，忽然王氏扑回门前，用力砸门。 “姓苏的贱人，你给我开门！你想让我们死也行，总得给我们一点体面吧！” 苏小雪向方婆子做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两人齐齐后退，躲到不远处的树后。 王氏仍在砸门，闹得两个大夫受不了，过去开门。 “干什么呢，赶着去投胎吗？” 王氏喝道：“你们两个不知道伺候好病人，是要活活折磨死她吗？” 大夫讥笑，“那下贱妇人算什么东西，我们给她煎药、针灸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还敢索要这么多？” “这帮子贱民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我呸！” 王氏道：“你们不愿意清理，我来总行了吧！” “那你自便。”大夫让开了，继续到旁边说悄悄话。 方婆子向苏小雪打手势，两人绕到茅草屋后。 王氏到隔壁屋子烧了热水，又扯了一些顾王氏的衣服，当做巾子给顾王氏擦身体。 她没有被褥，只能把脏被褥全丢了，然后拿衣服当被褥，铺在床上，又给顾王氏换上干净衣服，这才把她安置在床上。 人和床是收拾干净了，但屋子里的臭味缭绕不散。 王氏想开窗通风，被大夫喝止。 “你是想让瘟鬼从屋子里跑出来，害死全村人吗？” 王氏只能一边拿破蒲扇扇风，一边坐在床边继续哭诉。 从始至终，苏小雪依然没发觉一点蛛丝马迹。 她看向方婆子。 她也是。 王氏根本没拿出什么解药给顾王氏，难道给她清理，真是要让她死的好看一点。 “呕——” 忽地，顾王氏坐起来，浑浊不堪的液体从嘴巴里喷涌出来，正好落在王氏的脚边。 “脏死了！”王氏跳起来，后退好几步，看着顾王氏的眼中终于露出嫌恶。 有道是“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是堂姐妹呢。 苏小雪眯起眼睛。 “你去死算了！”忙碌大半天的王氏此刻有些崩溃，“我会告诉你儿子，你是被顾景贤和苏小雪害死的，我尽心尽力帮你了！” 如此一来，也能从顾方泽的手里要到点好处吧？ 昏睡的顾王氏没有反应，丝毫不知与自己合谋的堂妹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王氏转身，但没有迈步。 她冷不丁地想起什么，猛地转头看看茅草屋的窗户。 刚才她拿衣服的时候，发觉竹筐好像被人翻动过。 虽然顾王氏人有些邋遢，但竹筐里不至于那么乱，而且她记得有一件宝蓝色绸缎的裙子本来是放在最上面的，可她刚刚拿衣服的时候，却在最底下了。 她之所以记的这么清楚，是因为她非常喜欢这件裙子，想找机会据为己有。 王氏眼珠子转一转，“姐……” 她回到竹筐边，拨弄着竹子。 苏小雪的心顿时高高的提起，莫非是要拿出解药了？！ 方婆子已经蓄势待发，只要王氏一拿出解药就揪来大夫，来一个人赃并获！ 王氏拨弄了会儿，苏小雪看到她手里好像攥了个东西，回到了床边。 方婆子飞奔出去，抓住一个大夫的胳膊，冲回茅草屋前，一脚踢开房门，大喝道：“王氏，你不许动！” 床前的人回过头，“你们干什么？” 方婆子箭步上前，抓住王氏的手腕翻转过来，“要问问你在干什么！” 王氏的手心向上，方婆子定睛一看，呆住。 她手心里，空无一物。 方婆子不敢相信，又抓起她另一只手，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又从头到脚搜一遍王氏的身，接着在顾王氏床上一顿乱翻。 王氏嘴角含着一点坏笑，故意问道：“方老板，您这是在找什么呢？” 方婆子眯起眼睛，不说话。 大夫一脸迷茫，“你们这是闹得哪一出？本大夫看起来很清闲的样子吗，可没空和你们胡闹！” 王氏道：“那就要问这位方老板究竟在搞什么鬼了，是不是看不惯我堂姐走的体面安宁，非要来大吵大闹？跟着苏小雪这种人啊，好人都染黑了呢！” 大夫冷着一张脸，“再敢胡闹，我叫你们统统死在芦山村！” 说完，他背着手，快不出去。 王氏挑衅似的冲方婆子挑眉，“苏小雪呢？做起了缩头乌龟，不敢站出来了是不是？诶，我说她叫你冲锋陷阵，叫你难堪，她这种毒妇就没安过好心，你何必与她交好呢？” 方婆子心里知道这是上了王氏的当，冷冷开口：“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送给你。” “那我也送给你！”王氏狠狠推一把方婆子的肩膀。 结果，她低估了方婆子，不仅没有推开她，反而自己被弹开了，差点踩在顾王氏的呕吐物上。 “你们等着，必将被雷劈死！”王氏放下狠话，气冲冲的绕过方婆子往外走。 “慢着，你要去哪里。”顾景贤出现在门口，挡住王氏的去路。 王氏毫不畏惧的昂着头，“黄毛小子少来唬人，滚一边儿玩泥巴去！” 顾景贤举起一只巴掌大小盒子，“我有一样东西，给你看看。” 王氏嗤笑，“什么玩意儿？” “你看看便知。” 王氏翻白眼，随手揭开盒盖。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往里头一瞧，惊骇的瞪大眼睛。 第一百九十五章 骚动 盒子里，赫然是一根小拇指！ 顾景贤在王氏再看仔细之前，“啪”的一声关上盒盖，藏在身后。 王氏扑过去，“让我再看看！” 顾景贤闪身躲开，冷笑道：“怎么了，爱儿如命的亲娘，居然一眼认不出自己儿子的手指？” 王氏神魂俱裂，“顾景贤，你把我儿如何了？我要和你拼命！” 顾景贤道：“你觉得呢？” 王氏伸手去抢盒子，顾景贤左右躲闪，灵敏地避开，“我说过，我在钱来山抓住你全家了，如果你还不肯老实交代，下回切的可就不止是手指了。” “你！”王氏指着顾景贤的脸，忽然冷静下来。 “呵呵，你敢再给我看两眼，说明这根本不是我儿的手指吧？你从哪儿造假来的，来诓骗我？这些账，我会一笔笔记着，等到了县令与刺史面前，我会一笔笔算清楚！” 顾景贤一点儿也不慌，“你不信？” 话音未落，他随手将盒子扔出去。 盒子飞出去时，盒盖敞开，断指掉出来。 王氏冲过去，瞪大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 “汪汪！”阿黄飞奔过来，叼起断指就跑。 似乎有“嘎吱嘎吱”的咀嚼声响起，阿黄吃得津津有味。 王氏瞪眼，眼皮子都快裂开了。 田野上，伴随着一道闪电，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一道划破阴沉的天空。 “顾景贤，我和你拼了！”王氏踉踉跄跄地跑回顾景贤面前，挥舞这拳头就要暴揍一通。 顾景贤微笑着让开。 小雪教养出的小狗真是聪慧，简单教上两遍，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顾景贤，你有种就别躲！” 顾景贤道：“王氏，你每挥一下拳头，我就在你儿子身上割一刀，看谁最后死于非命吧。” 王氏一听，委顿在地，捂脸大哭，“你们这些恶毒凶残的狗官，你们都不得好死……” “骂人是没用的，可你却乐此不疲。”顾景贤拍拍手，转过身，“既然你宁愿全家惨死，也不愿道出实情，那我只能下狠手，让你看看，我并非说笑了。” 王氏继续大哭。 顾景贤往前走去，默默的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哭声，咒骂声，交缠在一起，围堵没有他想听见的东西。 苏小雪手心里都是汗。 到了这个份上，王氏仍要死撑着吗？ 直到顾景贤走远，王氏依然没有坦白。 她像条落水狗，狼狈的趴在地上哭嚎不止，紧攥着的拳头，从缝隙里深处森森鲜血。 她在强撑着，在赌一把那根手指不是真的，也在赌一把顾景贤其实不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 雨又下大了，苏小雪回到杂货店，换上一身干爽衣服。 “还得来一次更狠的。”她对冒雨前来的顾景贤，如此说道。 顾景贤掸去衣服上的水珠，这才进屋里来，“我倒是未想到王氏的心性如此坚定。” 苏小雪道：“所以，她能做成这回的事吧。” 上次酱料发霉，轻轻松松地解决掉，竟让人看轻王氏。 她又道：“大夫打算上报县令，这次真的是瘟病，你知道了吧？” “我知道了，所以在你们试过王氏之后，我就立刻出手了。”顾景贤不用问也知道，王氏没有露出蛛丝马迹。 苏小雪忧愁的望着冒着腾腾热气的灶台。 这点烟火气是多么的温暖，让人留恋，不忍破坏。 “我们没时间了。” “我先派人截住衙役，能拖一时是一时，就怕县令在此地另有后招。” “断肢也能用面粉做出来了，但真假很容易分辨出来，怕是骗不过王氏了。”苏小雪纠结，这会儿网购个电影道具也来不及了。 顾景贤道：“而且，看王氏的疯狂之态，我怕拿一颗猪心出来冒充，反而会逼得她想要和我们同归于尽。” 苏小雪忧愁，“收买那两个大夫呢？隔壁村的大夫怎么说？” “隔壁村的大夫一样。” 苏小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抱着手臂，气鼓鼓的像河豚鱼，“如此草菅人命，夜里还睡得着吗？” “大概是杀的人多了，无所谓吧。” 他们想在就像被困在滑坡上，下面是无尽深渊。 不管如何挣扎，他们所有人都会滑落进深渊里，永世不得超生。 雨天的寒气透过窗户缝隙透进来，苏小雪搓了搓手臂。 顾景贤上前来，将她揽在怀中。 暖意驱散了寒气，苏小雪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对了，南山山神之说，一直震慑人心。若县令真是凶残至极，要放火灭村，我们便组织人手，让大家都去南山上避祸。” 顾景贤点头，“这是个好办法。” 苏小雪道：“若是他们敢把火烧到南山，咱们就灭了他们，就说是触怒山神，降下天罚！” “不。”顾景贤摇摇头。 苏小雪不解，“怎么了？” 顾景贤道：“还没烧到杂货店，我就杀了那些人。” 小雪宝贝似的杂货店与雀花藤，怎么能遭到损毁呢？ 苏小雪“噗嗤”一笑，在顾景贤的怀里乱蹭，“既然如此，不如他们一旦放火烧村，就将他们制服吧。不然，快到杂货店的时候杀人，一定会起疑是你做的。” 她是希望村里的大伙儿都不要受到伤害才好。 顾景贤在她额头用力亲一口，“都听你的。” 苏小雪微微一笑。 顾景贤道：“我去加派人手巡逻，防止他们暗中行动。” “嗯！”苏小雪拿了两个馒头，包好了给顾景贤带着，又拿出斗笠和蓑衣，给他穿戴好。 顾景贤从杂货店出来，直接去了楚员外家。 门房见是他，立刻笑脸相迎，“顾县丞，您有什么事吗？” “就问问你家老爷好不好，有无所需之物？”顾景贤问道，视线有意无意的往门里瞟。 有家丁正在清理庭院里的落叶。 门房拱手，“多谢县丞关心，我家老爷一切都好，尚无所需之物。” “那就好。”顾景贤又垂眼看了看脚下，“那我就不打扰了，关好门窗，不要随便出入。” “是。”门房再三鞠躬。 顾景贤转身，往村口走去，一路观察着地上。 下雨天，地面泥泞，有些脚印，没有车马印。 他又绕到旁边小道。 楚家也没从后门跑路。 以楚员外和县令的交情，肯定不愿意他被烧死，在放火前定会通知楚员外一家离开。 目前看来，他们尚且安全。 但祸事，不知何时一触即发！ 第一百九十六章 作乱 顾景贤交待完巡逻的人手后，他来到村长家。 村长自出生起，六十年从未离开过，对这片山水有着深厚的感情。 再者，他一个小小村长，绝不会被县令记挂着。 这就意味着，如果县令放火烧村，村长一样会葬身火海。 稍微聪明点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村长家正在做晚饭，一股肉香味从灶间飘散出来。 但对顾景贤来说，没什么吸引力。 和小雪的厨艺相比，相差甚远。 他才发觉自己的口味被苏小雪养得刁钻了。 顾景贤不由会心一笑。 “顾县丞，您来了？正好，留在我家吃晚饭吧？”村长热情的迎接出来。 顾景贤拿起放在门口的竹筒。 竹筒上方凿出一些细孔，摇晃几下就有消毒药汤喷洒出来。 他在自己身上洒了些，又洗过手，这才走进村长家的院子。 “不了，我身上带了吃食，这时候不好浪费食物。”顾景贤环顾四周，“我有事要和村长单独谈，可否借一步说话？” “自然可以。”村长给自家孙子塞了一只寿桃，请顾景贤到里头一间屋子里。 “只有您一家子人在家？”顾景贤特意问道。 “是啊。”村长道：“这不是提倡大伙儿都尽量待在家里，不要聚集吗？所以也而不敢走亲戚，或是叫亲戚上门来吃饭。” 顾景贤点点头，忽然脸色严肃得像是罩上一层寒霜，“村里的大夫打算上报县衙，说顾王氏得的确实是瘟病。” “什么？！”村长惊骇的猛地站起身，“真的是瘟病吗？！” 顾景贤按住他的肩膀，“不，极有可能不是瘟病，但大夫没有能力诊治，也不愿意留在芦山村，照顾顾王氏。我刚去看，顾王氏浑身粪便，恶臭不堪。” “这……”村长虽然厌恶顾王氏这等泼妇，但听顾景贤这么形容，惊讶的下巴快要掉地上。 顾景贤道：“县令一旦知晓这是瘟病，你认为他会怎么做？” 村长紧张的搓手。 顾景贤慢慢引导，“你看这两日，除了加派人手看管芦山村外，县衙还做过什么吗？” 村长心头一凉，“难不成不管不问，任由我们自生自灭吗？” 顾景贤没说话，只挑了下眉梢。 村长感觉自己像被扔进冰窖里，彻骨的寒冷，因为他忽然想到更可怕的可能。 “为了防止村逃散，一定会严加看管，但官兵们也怕染上瘟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我们所有人，再一把火烧干净？” 顾景贤仍是不置可否。 他很满意村长的想象力如此丰富，稍微提点就想到了这么多。 村长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们，我们也是吉阳的百姓，是无数条鲜活的人命啊！” 他嘴上说这不解，可心里头明白。 对那些贪生怕死的达官贵人来说，他们这些普通百姓的性命，与蝼蚁毫无区别。 顾景贤握紧村长的肩膀，“芦山村这么多人，我们怎能坐以待毙，应当团结一心，再克难关才是！” 村长品着这句话，半天回过神来，立刻起身，郑重的对顾景贤作揖，“单凭顾县丞吩咐。” 两人商谈到晚饭时分，村长的妻子和儿媳妇将饭菜摆在桌子上，当中摆着一大碗红烧肉，油汪汪的，肉香四溢。 村长道：“顾县丞，就留在这儿吃饭吧。” “不了不了……”顾景贤往外走，“我还有事，交托于村长的事也切莫耽搁了。” “绝对不会！”村长立刻答道。 芦山村是他的家，他不能看着这片好山好水被狗官毁了！ 顾景贤正要离开，村长家门口吵吵嚷嚷起来，火把的光影摇晃中，有数不清的人影。 按说乡亲们都避在家中，村里不该有这么多人聚集。 “发生何事？”顾景贤走上前。 为首的几个是村里的年轻人，平日里游手好闲，不种地，又爱伸手问家里要求去赌。 此刻，他们跟赌钱赢了一大笔似的，情绪激昂，喊打喊杀。 “好啊顾景贤，我们在家里吃糠啃树皮，你倒好，躲在这里吃香喝辣！” 随着骂声，一窝蜂人冲进村长家，看到桌上的五花肉，跟饿狼见到肥鸡一般。 村长一家吓得连忙后退，几个女人把孩子护在后面。 “你们看看，又是肉又是菜，还有大白米饭！ “呵呵！做起了县丞真是好风光啊！” “我就说嘛，留在芦山村里，不过是做做样子！谁真的会和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吃苦啊！” 吵吵声中，有人伸手，打算直接用手抓起肉吃。 “啪！” 一竹棍狠狠地敲在那只手上。 “嗷呜——”那只手的主人原地乱蹦跶，杀猪似的乱叫。 顾景贤挡在那伙人与饭桌之间，傲然挺立如竹子。 他的气势，吓得这伙人往后一缩。 “顾景贤，你还有什么脸面站在这里！”有人很快反应过来，指着他的脸，大骂道：“大伙儿，我们今天就替天行道，打死这个狗官！” 怂恿之下，这伙人纷纷举起手里的家伙事，砸向顾景贤。 “小心！”一个女声响起，接着顾景贤被人狠狠推开。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落下，手中长剑未出鞘，只身前横扫，带起的剑气让这伙人纷纷觉得身上像被割裂了似的疼，被震得退开三五步。 顾景贤后退几步，扶住柱子，转头望向推开自己的女人，脸色顿时更加冰冷。 那女人，是冯艳翠。 “景贤，你没事吧？”冯艳翠关切的娇声问道。 顾景贤避开她伸过来的手，“多谢冯姑娘。” 看着他如此生疏，冯艳翠眼圈儿发红，“上回你带的官兵将我家翻得一团乱，我不曾心生怨恨，我知道你是在办公事，无可奈何之举……” 她表现的十分懂事，又一副娇艳脆弱的模样，像博得顾景贤的一丝怜悯。 然而顾景贤眼中根本没有她。 虽是青梅竹马，但如今没有半点情谊。 若是给冯艳翠半点好脸色，她便会无休止的贴上来，对他们双方都是伤害。 所以，不如绝情一些。 顾景贤大步来到殷少侠身边，看着这群男女老少。 他们虽然惧怕殷少侠的武功，但眼中的愤怒没有熄灭。 “干什么，被我们发现真相，就想杀人灭口了吗？”有小年轻扯着嗓子大叫。 “到现在还不知悔改，连一口肉都舍不得分给大家，这还是人吗？大家不要怕，一起冲上去，不然这狗官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 “你们也太看得起顾景贤了吧？”一道讥笑声响起。 苏小雪背着手，不慌不忙地来到顾景贤与这伙人之间，“他这种人，只配吃白馒头。” 第一百九十七章 良言 顾景贤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暖意，目光虽落在村民身上，只有他自己和苏小雪才知道，他们留意着彼此，也只有对方是最记挂着的。 “小荡妇觉得给相公戴绿帽了，心里过意不去，于是给他说说好话？” “呵呵，我早就说了小荡妇和顾景贤绝对是一伙的，表面上装得像个大好人，结果呢？分给我们的包子皮那么厚，肉那么一丁点，说的好听是肉汤，结果连个肉渣子都没有！” “就是啊，给我们吃乱七八糟的东西，自己躲在这里吃好吃的，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苏小雪已经对各种辱骂百毒不侵了，她懒洋洋的掏了掏耳朵。 这副反应，激怒了这伙人，他们甚至被气得一时哑口无言。 苏小雪拍拍手，“说完了？” 人们互相看看。 “小荡妇，你在耍什么花样！” 苏小雪道：“我都说了，顾景贤这种狗官只配吃白馒头，村长家的红烧肉不是给他的。” “证据呢？！” 顾景贤指着村长孙子，“村长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孙子，平日里十分宠溺，有求必应，大伙儿都是知道的。在如此艰难的日子里，正好碰上孙子过寿，高兴一下都不行吗？” “啊？”众人怔住。 顾景贤走过去，抓起村长孙子的手，让大伙儿看清楚手里的寿桃，“你们看。” “呃……”众人忽然有点尴尬。 顾景贤又指着门口，“门外梁下，挂着半扇小猪和一个猪头，应该是村长杀了自家小猪吧？” “是的。”村长点头，忙挥手示意大家平心静气一些，“我孙子前不久生病了，好不容易好转，这不又过生辰了，我寻思着杀一头小猪给孩子补补，剩下的肉明天拿去分给困难的人家。” 顾景贤从怀里掏出布包，展开来，露出两只巴掌大的白馒头。 “这是我从方氏杂货店买来做晚饭的，大家还有什么好说？” 众人又互相看看，发觉自己错怪人家，理亏的很，不好意思的琢磨着赶紧跑路。 偏有人嘴硬，“呵呵，演戏给谁看呢？” 苏小雪叹口气，捧起那碗红烧肉，拿起一双筷子，“来，我们数一数有几块肉。” 她问村长儿媳妇要了干净的碗，夹起一块肉，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一、二……” 看起来挺大的一个碗，其实很浅。 所以看起来红烧肉很多，但苏小雪很快就数完了。 “一共十二块肉，再看看村长家有多少人。” “七口人。” “也就是说，一人连两块肉也没有。” 苏小雪放下碗筷，在众人面前来回踱步。 “村长好意思拿这么点红烧肉请顾景贤这个狗官吃饭吗？” 有些人已经开始悄悄往门口退去了。 为首的几个人还坚挺着。 “呵呵，那是他们舍不得自己吃，要全给了顾景贤吧？” “小荡妇，不要以为你给顾景贤说话，他就不追究你给他戴绿帽的事儿哦。” 苏小雪忽然在为首的一排最左边那人面前，停下脚步，“你叫贾三对吧，年龄二十有五，读过几年书，却一事无成，不种地也不去城里找个活计，天天在家啃老，娶不到媳妇，只会怨天尤人。” “你呢，”她往前一步，来到旁边一人面前，“是贾三的表哥，年纪相仿，经历也一样。” “还有你们两个，是堂兄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宁愿躺在床上睡觉。” “你这个李成，去年赌钱差点被人废了一条胳膊，却不知悔改，依然天天赌博作乐，知道家里老母已经快为你哭瞎了眼睛吗？” 苏小雪一五一十地点出这些个活闹鬼的姓名与家庭环境，听得他们瞪大眼珠子。 “苏小雪，你那么了解我，是想勾引我吗？！” 苏小雪夺过顾景贤手里的竹棍子，抽在那人身上。 “你们一个个不肯劳作，身无分文，只想着靠别人，全天下人都是你亲爹亲娘吗？！那你们喊我一声‘娘亲’，我大发慈悲赏你们几个馒头吃吃？” “苏小雪，你没资格在这里放肆！”贾三吼道，动手就要打人。 苏小雪举起竹棍，挡住，“你们看看村里其他人，缺衣少食的在村里帮忙，给大家找寻食物，四处洒扫，换取来食物，还有的人家互帮互助。他们抱怨过一句吗，他们只会想着大家携手度过难关，一定会好的！” “你们呢，只会怨天怨地，只会喊打喊杀，怎么不想想为什么你们和其他村民不一样，为什么要活不下去了！你们啊，真是可悲呢，如果哪一天真的到了绝境，先死的绝对是你们，而我们呢，众志成城，攻克难关，活的比你们好。” 说到此处，苏小雪故意“嘻嘻”笑出声，嘲讽意味满满。 贾三等人被她说得满脸通红，转身就要逃。 “站住！”苏小雪喝道。 “干什么！”贾三叫道。 但他的气势与刚进门时已经不同了，像个纸老虎。 苏小雪抬抬下巴，示意他们去看村长，“村长家的好日子，被你们破坏成这样，扫兴极了，不该给人家道歉的吗？” 贾三等人左看看右看看，像被石头压住舌头，说不出道歉。 苏小雪用竹棍敲打着地面，“你们如果道歉了，明日一早就来杂货店集合，我们上山采蘑菇去，会分给你们一些做为酬劳。” 几个人又犹豫了片刻，含含糊糊的冲村长道歉，然后看向顾景贤，琢磨是不是也要给他道歉，不然他以后拿县丞身份折腾他们可如何是好？ 苏小雪瞟一眼顾景贤，“他这种狗官，有什么好道歉的，各回各家吧。” 一伙人顿时作鸟兽散，村长家内外恢复了安宁。 苏小雪冲顾景贤眨下眼，对村长说道：“明日上山采野菜蘑菇，我怕采到毒蘑菇，所以想和村长商量一下。” “好好好。”村长拍拍胸口，有点感激的对苏小雪点点头。 家里差点闹出人命，还好苏小雪一番慷慨陈词，给制止住了。 顾景贤对村长点下头，大步走出去。 “景贤！”冯艳翠叫道，提起裙摆追出去。 苏小雪有点不爽的皱起眉头，这女人怎么还死皮赖脸的缠着顾景贤啊？ “冯姑娘，小心！”她一把抓住冯艳翠的胳膊，往屋里扯。 冯艳翠厌恶的甩手，“苏小雪，你发什么疯！” “你看，地上有个死老鼠，你差点猜到了！”苏小雪指着门口。 门外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哪有？！”冯艳翠怀疑她吓唬人，又害怕的不敢动。 苏小雪走到门口，看看篱笆墙外面，然后随便往虚空一踢，“好了，踢走了。” 冯艳翠立马冲出去，可哪里还见顾景贤的身影。 她发觉自己被苏小雪耍了，气急败坏的折回身，扬起巴掌，“苏小雪，你这个贱人！” 第一百九十八章 采蘑菇 苏小雪往旁边一跳。 冯艳翠的巴掌扑了个空，没来得及收住，脚下踉跄几步，一头撞在柱子上。 “哎哟。”她捂着额头痛呼，后退两步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村长，赶紧看看冯姑娘有没有撞坏脑子吧。”苏小雪提醒道。 村长也怕家里闹出人命，招呼妻子和儿媳妇去看看。 几个女人围住冯艳翠，苏小雪趁机开溜。 “诶，小雪，不是说有事情要和我说的吗？”村长追出去。 苏小雪摆摆手，“我看又要下大雨，我先回去了，明早再说也不迟。” 村长盯着苏小雪的背影，疑惑的捋着胡须。 怎么感觉苏小雪是特意跑来给顾景贤解围的呢？ “老头子，快来看看，冯家姑娘磕破脑袋了！” 身后的叫喊声，打断村长的思绪。 他转身回屋，恨不得踹冯艳翠一脚。 孙子过生辰的大好日子，居然摊上她这个灾星！ “赶紧抬回冯家去，别坏了我宝贝孙子的好日子。” 村长儿子直接把人往肩膀上一扛，儿媳妇心疼他会淋雨，给他戴上斗笠，至于身上…… 反正有冯艳翠给他挡着！ 苏小雪回杂货店的路上，顾景贤从一棵树后冒出来，与她并肩同行。 “是特意来的？”顾景贤轻声问道。 “正好要去给孤寡老人送馒头和汤，瞧见贾三他们气势汹汹的去村长家，感觉不太对劲，就赶紧跟过来了。” 顾景贤从蓑衣下伸出手，一把将苏小雪搂进怀里，蓑衣撑在她头顶上，避免毛毛细雨落在她身上。 而且，靠的这么近，又有夜色的正当，旁人不仔细看，都不知道蓑衣下还有个人。 苏小雪安逸的靠在顾景贤的怀中，两人步调一致的往前走。 两人低声交谈着，顾景贤把苏小雪送回杂货店。 “早点休息。”顾景贤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一口。 “你也是啊，都有黑眼圈了呢。”苏小雪抬手抚上他的眼皮。 顾景贤攥紧她的手腕，“这么暗你也看得出来？” “因为我关心呀。”苏小雪娇声笑道。 “哦？”顾景贤亲亲她的手指，“知我者，苏小雪也。” 苏小雪向他抛了个飞吻，笑嘻嘻地跑进院子里。 顾景贤看看左右，也飞快地离开了。 他再度来到楚员外家，仔细检查过没有离开的痕迹后，方才回到暂住的农舍。 赵暄阳正在房檐下煎药，小锅子里“咕噜噜”的响，冒出苦涩的气味。 顾景贤来到他身边，问道：“少东家可有眉目了？” “尚无。”赵暄阳摇头。 顾景贤无声的叹口气，“若是村中有异变，少东家早日离开吧。” 他意味深长的瞥眼赵暄阳。 “你认为我父亲会请县令给个面子吗？”赵暄阳冷声问道。 顾景贤负手望着深沉的夜空。 赵暄阳道：“所以，我这条命也靠着顾县丞了……” 他抬起头，望着顾景贤冷峻的侧脸。 “放心。”顾景贤低头回望着他，“我想知道的秘密尚未挖掘出来，怎么舍得少东家出事呢？” 赵暄阳挑了下眉梢，垂下头，往锅子里又添加了两味药材。 雨后天晴，清早的空气里有清甜的草木味道。 苏小雪听着人们兴奋的议论上山采野菜、蘑菇，环视一圈。 没找着贾三他们的身影。 苏小雪原本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那一顿嘴炮本就是用吓人的气势来暂时唬住他们的。 这群败家子、小流氓哪有那么容易就明白“羞愧”两个字怎么写，彻底的洗心革面啊？ 他们回头一平静下来，说不定觉得丢人—— 怎么就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吓住了呢？ 苏小雪忽地有些担心，低声对方婆子说道：“方婆婆，您在杂货店的时候，稍微留心些，我怕有人回来捣乱。” 方婆子拿起一把锄头，“放心，谁敢捣乱，我给他屁股打开花。” 苏小雪乐了，唤来阿黄，揉了揉狗头，“阿黄，你也要格外注意下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哦，等我回来给你大骨头吃！” 阿黄猛甩着尾巴，“汪汪”两声。 苏小雪亲一口狗头，随后将昨夜整理好的常见可食用和有毒菌类表格，分发给他们。 她特意p了图，让菌类图片看起来像画出来的一样。 “原来这个不能吃啊，难怪我家老头吃了之后说看见无数小人在自己身边跳舞呢！他还高兴的不得了，说不要钱看美女跳舞，多值啊！” “幸好没多吃，不然命都没了！” “这么说，前年村头老张忽然病死了，是因为吃了毒蘑菇？” 旧事一重提，众人有点战战兢兢。 “还是小雪心细体贴，把什么能吃不能吃都告诉我们了。” “是啊，不然咱们没得瘟病死，反而被蘑菇毒死了。” 苏小雪微笑挥手，示意大家不用太客气，再度叮嘱道：“大家谨记，颜色鲜艳，柄上有一圈子东西的，采摘下来变色的都极有可能有毒，大家为了安全，不要轻易冒险。” “好！”众人异口同声的答应。 “如果不慎食用了毒蘑菇，立刻拿筷子压住舌根，尝试将蘑菇吐出来。”苏小雪举起随身携带的两个水囊，“我带了糖盐水和淘米水，可以解毒。” “这两样就可以解毒吗？”有人不大信居然这么简单。 苏小雪笑着点头，“其实最简单的办法，有时候是最管用的。” 夏婶子拍拍那人的肩膀，“小雪和赵家药材铺的少东家学习那么久，又要开药膳店了，能不懂这些吗？” 众人笑起来。 “上山吧！”苏小雪一挥手，“听说这个时候还能采到鞭笋？” 夏婶子点头，“是啊，煮汤特别鲜美呢！” “走喽！”苏小雪率先迈开步子。 一行人上山去，有经验的人很快找到几大丛蘑菇。 看起来像最常见的平菇，但苏小雪不放心的和大家一起仔细辨别。 有的种类的伞菇和平菇十分相似，但伞菇是有毒的。 苏小雪摘了一朵蘑菇，翻来覆去的检查后，确定真的是平菇后，才招呼大家一起采摘。 有人在旁边的竹林里发现鞭笋。 山林间响起欢快的歌声，毫无最初封村时的惶恐不安。 两个时辰后，大家满载而归，寻思着接下来两三天不用担心吃饭问题。 苏小雪哼着歌，蹦蹦跳跳地来到杂货店，惊奇的看到贾三等人。 他们在门外，将被雨淋湿的柴火劈开，放在太阳底下晾晒。 这是转性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偷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老话在苏小雪的脑海里盘桓。 苏小雪走过去，微笑着打招呼，“你们来啦？” 贾三一脸憨厚的点头，“为了娘老子搞点吃的，不能坐等家里饿死不是？” “是啊，大家一起努力，都有饭吃。”苏小雪笑眯眯。 贾三一斧头劈开一根柴火，“苏姑娘忙去吧，我们赶紧把这活干完了，不然大家怎么煮药早饭呢。” “嗯。”苏小雪斜眼看看他们。 昨晚还一口一个“小荡妇”，今天就亲切的喊“苏姑娘”，这不是暗藏鬼胎，就是被人魂穿了吧！ 苏小雪想了想，拿了几个大箩筐出来，“院子里地方小，咱们在这儿把东西都清理一下吧。” 门外地方开阔，大家点头同意。 苏小雪一边清理平菇，去掉泥土和根部，一边偷偷的张望贾三。 他们几个人砍了两根柴火后，有点心不在焉，看看忙碌的人群，又看看周围。 看样子，像在寻找着什么。 苏小雪观察了一会儿，也没发现他们找的东西。 难道是随便看看？ 苏小雪的防备心重，又留意了片刻。 方婆子出来，“你们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怎么干活这么慢啊？” 贾三抓抓头发，“没劈过柴，手生。” 方婆子摇摇头，抢过斧头，手起刀落，一声脆响，柴火劈成两半。 “看见没有？麻利点！” “是是是，您真厉害！”贾三竖起大拇指。 苏小雪觉得他语气有点怪，不像是真心佩服方婆子。 方婆子把斧头还给贾三，回到院子里。 贾三撇下嘴，对几个狐朋狗友说道：“我再去搬点柴火过来。” “我和你一起去！”有人积极举手。 两人凑到一起，交头接耳一番，溜达到杂货店后面去。 苏小雪感觉不对，放下平菇，小心翼翼的跟过去。 贾三两人在建筑材料边停下脚步，忽然回头。 苏小雪赶紧躲到墙后，屏住呼吸。 “看，就在那边。” 贾三冷哼一声，“嘘嘘”两声，“来来来，这里有肉吃。” 肉？苏小雪皱眉，贾家只有三五只鸡，贾母跟宝贝似的，看得非常严，不准贾三碰一下。 要是鸡不见了，村里这会儿能这么安静？ 难道贾三偷了谁家的鸡，跑到这里来开小灶？ 苏小雪慢慢地探出半个脑袋，张望过去。 贾三拿着一只生鸡头，对着不远处小声叫着。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竟是阿黄？！ 阿黄没靠近，戒备的盯着他，连看都不看一眼鸡头。 “快来，这里有香喷喷的鸡肉哦，你过来，我就给你吃！”贾三耐心的逗着阿黄。 随贾三一起来的人就站在旁边，双手背在伸手，其中一只手里，赫然是一根粗长的柴火！ 苏小雪顿时明白他们的意图。 想到他们会把阿黄杀了吃掉，她恨得摩拳擦掌，恨不得一巴掌抽飞这两人。 可是贾三两人身材还挺强壮，她若是贸然出手，怕不是直接被一棍子抽晕。 她也怕阿黄在争斗中受到伤害。 苏小雪想了想，对阿黄打手势。 阿黄听话的慢慢靠近贾三。 贾三乐了，眼里冒出精亮的光芒，“快，乖狗狗快过来……” 阿黄继续慢慢地靠近。 贾三的同伙忍不住舔嘴唇，“我都闻到红烧狗肉的香味了！” 贾三“嘿嘿”怪笑，“叫那个小荡妇逞能，老子不单要吃掉她的狗，还要把狗头挂在她家门口！让她知道敢惹老子的下场！” 同伙跟着笑起来，“看那小娘们非得吓破胆不可，叫她再也不敢在我们面前撒野！” 苏小雪强忍住怒火，迅速后退，对着院墙喊道：“方婆婆！” 方婆子的身影如鸟儿一样飞过墙头，轻松地落在苏小雪面前，“怎么了？” 苏小雪低声与她交待一番。 方婆子顿时恼了，“这些狗崽子，看我怎么……” “方婆婆，捉贼捉赃。”苏小雪拦住方婆子，“就按我说的这么办吧。” “我就是怕阿黄……” 苏小雪信心十足的笑道：“阿黄可是很聪明的狗狗呢。” 方婆子跟着她笑起来。 随后，两人散去，一个回到店门口，一个继续在空地上挑拣平菇。 不一会儿，贾三偷偷摸摸的从墙后探出半个脑袋，张望了一小会儿后，冲身后的人招招手。 两人一前一后，用胳膊死死地夹着个麻布包裹的东西从屋后小跑出来，看都不敢再看空地上的人们一眼，就飞快地溜走。 没跑走几步，一道黑影如鬼魂一样忽然落在他们面前。 贾三吓得差点魂飞了，“啊——”的一声惨叫。 叫声立刻引得周围人全都看过来。 “怎么了？” “贾三这么快就吃不消，要回家睡大觉了？” “这是做什么？”顾景贤面色冷峻的站在路中央，阴沉沉的盯着贾三。 方婆子见状，刹住脚步，把舞台留给顾景贤。 顾景贤的语气让贾三的腿肚子抖三抖。 他身后的人吓得腿软，直接栽倒在地上，胳膊下的东西当然松开了。 麻布下面有什么东西乱起来，贾三一个人吃不住力，被带翻在地上。 麻布散开，阿黄蹦跳起来，“汪汪”叫着，冲回到苏小雪身边。 众人明白缘由，骂起来。 “这贾三原来是来偷狗的啊！” “我就说这人绝对没有好心！” “阿黄，你没事吧？”苏小雪一把抱住阿黄，揉着它的脑袋和身体。 阿黄又“汪汪”两声，好像在告诉她自己没事。 “真乖。”苏小雪抱紧阿黄，眼泪汪汪的，“差点就失去你了，怎么会有人忍心偷走杀害这么乖的小狗狗。” 她可怜的模样，引起大家的同情，纷纷辱骂贾三和他的狐朋狗友。 贾三缓过神，大叫道：“小荡妇不是要给大家找吃的吗，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不会饿着大伙儿的吗？！我他娘的饿了好几天了，吃掉一只贱狗怎么了？” 他的同伙也缓过来，急急忙忙附和道：“就是啊，一条狗而已，怎么就舍不得了？苏小雪，你少在这里假仁假义了！” 贾三更来劲了，跳起来指着村民们，“大家有多少天没好好吃一顿肉了？把这条狗做了，大家好歹能尝个肉味呢！” “没错，吃狗肉！”同伙振臂高呼。 第二百章 炸平菇 这一瞬间，情绪被鼓动了。 有人看向阿黄时，不由自主地舔了下嘴巴。 家里养的牲畜都不舍得吃，平日里也就买上一丁点肉，尝尝味儿罢了。 这几天虽然有骨头汤和野菜猪肉包子，可是在贾三的挑唆下，对大块大块的肉有了更激烈的冲动。 他们的眼前仿佛出现一大盆香喷喷的红烧狗肉，令人垂涎三尺。 “苏小雪，吃你一条狗，让大伙儿都高兴高兴，你不会舍不得吧？”贾三似乎看到了希望，继续高声怂恿。 “你要是舍不得给乡亲们吃，就直接说呗，别扭扭捏捏的，尽让乡亲们失望了。” “对啊，大不了以后再养一只呗？”贾三阴恻恻的坏笑道：“难不成你和这狗感情很深吗？” “能有乡亲之间的情谊深？” “这可说不准，有人啊……欲求不满的话，可能会和狗……” 看着他俩一唱一和跟说相声似的，且话语越发的下流，苏小雪抓起一把泥土，冲上去，塞进贾三的嘴巴里。 贾三先是一愣，下意识的咽下去一口，差点被黏糊糊的泥巴给噎死。 他“呸呸呸”的吐掉泥巴，可怎么也吐不干净，嗓子像是被黏住了，“呜呜呀呀”的说不出话来。 他恼火的瞪大眼睛，抬手就要抽苏小雪。 顾景贤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腕。 贾三扯了扯胳膊，没能动一点。 “不问自取，是为贼也。”顾景贤冷冰冰的话语声，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众人恍然意识到这件事的根本——贾三偷偷摸摸的抱走别人家的狗！ 顾景贤继续说道：“本官依法办事，你再胡言乱语，只是罪加一等！” 夏婶子得了方婆子的眼色，站出来骂道：“小雪尽心尽力帮助大家，这两日来都是有目共睹的！你不仅不知道感恩，还要盗窃人家的看门狗，你是不是打算接着偷人家杂货店的东西啊？！” 和夏婶子交好的妇人们站出来附和。 “大家可别忘了贾三是个什么德行！偷偷抱走狗，他一个人大饱口福，怎么可能想着我们其他人？” “就是，不过是想拉着大伙儿给他挡箭，大伙儿可被着了他的道！” 在劝说中，大家缓过劲儿，对大块肉的渴望没那么深了。 几个身体健壮的汉子大步上前，直接揪住贾三和他同伙的胳膊。 “顾县丞，这等可恶的偷狗贼，您看要如何处置？！” 顾景贤眯起眼睛，似乎在认真思考如何严惩贾三。 贾三其他狐朋狗友见状，拔腿就溜。 顾景贤指挥衙役拦住所有人，“朋友有难，你们见死不救？” 这伙人差点哭出来，跪下来给顾景贤磕头，不停地说自己全然不知偷狗的事，全是贾三一人的主意。 贾三一听，“呸”出最后一口泥，火冒三丈的大叫：“你们一个个馋狗肉的嘴脸，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呢！你们这群没义气的狗崽子！” 顾景贤吩咐道：“原来是同伙，那就一并杖责二十，绑在树上三天三夜。” 贾三等人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哀求哭声不断。 顾景贤铁面无情，只对苏小雪使了个眼色。 苏小雪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他们记住教训，但好歹三天不来添乱。 这个时候，村里太平最重要。 而且看样子村里人对于贾三的行径气愤不已，以后他们在村里也抬不起头做人，说不定会逃去外乡，也能得到些安宁了。 她松口气，看着汉子把贾三等人按在地上，衙役的板子毫不留情的打下来。 “啊哟——哎哟哟——” 杀猪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围观众人纷纷鼓掌叫好。 “活该，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在村里横行霸道，为非作歹！” “哼，最好滚出芦山村！” 二十板子过后，贾三等人的裤子都浸透了血，奄奄一息的了。 顾景贤示意衙役将他们带去村口绑着，免得吊着一口气，又在苏小雪面前胡言乱语。 然后，他问方婆子有无早饭可吃。 方婆子没啥好脸色的丢给他一个馒头和一碗比水浓不了多少的米粥。 众人看他与自己吃的没什么两样，继续各做各的事去。 苏小雪注意到有些人时不时的看阿黄一眼，眼中透出急切的渴望。 贾三的话，到底是影响了一些人。 只怕有人受不了内心诱惑，再度对阿黄下手。 那时候乡亲之间必然会闹得挺难看。 苏小雪看着筐子里的平菇，想到了一个点子。 她拎起筐子，去河边，将平菇清洗干净，然后撕成小条，回到杂货店的灶间后，取出面粉、鸡蛋和各种调料。 顾景贤嘴里叼着个馒头，好奇的凑过来，看着她往平菇里撒了好多盐。 “这是做什么？” “尝试一道据说比肉还好吃的素菜。” “哦？”顾景贤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往面粉里加入各种调料，打入鸡蛋，调成面糊糊，然后挤干平菇里的水分，放入面糊糊里。 锅里油烧热，裹好面糊的平菇下锅油炸。 炸到金黄后捞出，等油温升高一些，再下锅复炸一遍。 灰白色的平菇变得金黄，像一条条炸酥肉。 苏小雪拿起一条平菇，吹了又吹，然后送到顾景贤的嘴边，“尝尝看？” 看着她满怀期待的眼神，顾景贤也不管是不是还烫，张嘴就吃。 外表酥脆，里头还有平菇的韧劲儿，菌类的鲜味混合香辛调料，真的和肉一样的口感！ 顾景贤眼睛一亮，“未曾想到，平菇还能这么做。” “我聪明吧？”苏小雪眨眨眼，把炸平菇端出去。 香味引起大家的注意，她把炸平菇分给众人。 夏婶子道：“小雪，你哪里弄来这么多肉？” “这不是肉，是用平菇做的。”苏小雪笑道。 “平菇？！” 众人感到不可思议。 苏小雪点点头，一五一十地把做法告诉大家，“……一般蘑菇都可以拿来这么做。” 夏婶子道：“以后可以靠这个解解馋了！” 苏小雪一脸认真的叮嘱道：“不过大家要谨记对照我发的图解，不可以吃有毒的蘑菇哦！” 众人大笑起来，谁也没有再去看阿黄。 第二百零一章 又来闹事 干完活，众人各回各家。 村子里一片宁静，仿佛瘟病与封村都不存在。 但是巡逻的人，以及清脆的铜锣声，无比提醒的人们——瘟病可能就在身边。 苏小雪整理好殷少侠带回来的药材，感觉自己像是被药水熏过了，从内到外都是一股苦涩的药味。 整个村子都是如此，每天早晚撒消毒药汤之外，各家还焚烧艾草等物。 做活的时候，大家还议论过两句药味太浓，有些刺鼻。 可一想到能避免染上瘟病，抱怨两句也就过去了。 苏小雪又交待若梅她们布置好货架，清点库存，保证乡亲们日常生活所需用品供应正常。 留下来帮忙的夏婶子道：“现在大伙儿都被困在村里出不去，不少东西都指望来你这里买呢，何不趁机涨点价格，多赚上一笔钱呢？” 旁边若梅跟着点头，“对啊，往年粮荒时，一斗米的价格日日飞涨，大家也都抢着买呢！苏姑娘涨点钱，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吧？” 苏小雪摇摇头，“发灾难财，有损阴德。况且乡里乡亲的，又不是那群狗官，我哪能这么做呀？” 夏婶子笑了，竖起大拇指，“我们小雪真是善良厚道。” “您过奖了，我也是做点分内之事。”苏小雪谦虚的笑道，挥挥手，去田间干活。 她自己捡来牛粪和干稻草沤好的肥料，撒给庄稼和雀花藤，顺手摘掉枯萎的叶子和弱小的分枝。 农活干多了，越来越得心应手，苏小雪还能悠闲的哼着歌。 就在她干到一半的时候，轻快的歌声被叫骂声粗暴的打断。 “都给我滚出来！一群骚娘们聚集在这里，干什么，开窑子的啊！” 苏小雪起身，视线越过郁郁葱葱的雀花藤望向杂货店。 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站在店门口，指着门破口大骂。 若梅一脸懵的走出来，无措的看着。 直到方婆子和夏婶子一起出来，后者认出她。 “贾三他娘，你怎么还有精神头往这儿跑？” “你还有脸问我？！”贾母恼火的扑上去，揪住夏婶子的头发就猛扯。 夏婶子痛得发出惨叫。 苏小雪加快脚步冲过去，一棍子敲在贾母的手肘上。 贾母吃痛，手不受控制地松开了。 苏小雪趁机拉开夏婶子，喝道：“那是你儿子咎由自取，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该做的，是回去教好你的儿子！” 夏婶子疼得两眼冒泪花，不忘给苏小雪帮腔，“你成天说当自己没生过这个儿子，憎恶他每次回来偷家里的钱，前几个月还拿着锄头满村子追着打他，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怎么这会儿倒护起这个小畜生了！” “你们算什么东西，不许骂我儿子！”贾母顾不得手疼，又要冲上来打人。 苏小雪赶忙护着夏婶子往后退。 贾母扑了个空，干脆绕过她们，直扑杂货店里，随手抓起东西就往地上砸。 “你们这些祸害精，把我儿子害得那么惨，我叫你们也活不下去！” “乒乒乓乓”声炸响，贾母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在货架间乱窜，拿起东西就往追赶自己的人身上砸。 若梅被一个瓜果砸中额头，“啊”一声整个人往后倒。 眼见着就要倒在货架上，方婆子眼疾手快，扶住若梅，转手交给若月。 “你给我站住！”方婆子喝道，大步追向贾母。 “呸，你们这个害人的地方，我要砸烂了，不然芦山村没有安宁了！” 贾母个子矮小，灵巧地像个猴子，躲过村里巡逻的队伍，来到这里，又能在狭窄的货架间来回窜。 她还跑到院内的鸡圈旁边，两脚踢烂围栏。 “叫你们害人！”贾母凶神恶煞，抬脚就往鸡鸭身上踢。 鸡鸭受到惊吓，喳喳乱叫着四散逃开。 方婆子怕踩死小鸡小鸭，急忙跳着躲开。 贾母见鸡鸭逃得飞快，转身回到货架前。 “吃你们几口肉怎么了，居然害别人性命，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早知道顾王氏要把你埋了的时候，我第一个往你头上盖土！” 夏婶子怕被误伤，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叫道：贾三他娘，别砸了！回头你一样样的要赔的！” “你们做亏心事，害惨我儿子，我还没找你们赔钱呢！”贾母抓起一摞碗，毫不犹豫地狠狠往地上砸。 刺耳的碎裂声，像一把刀子划破人的耳膜。 苏小雪看向方婆子，她怕撞倒架子，有顾忌，身手就不够那么敏捷了，一时没能抓住贾母。 眼看着损失在近一步扩大，必须尽快阻止贾母。 苏小雪观察几秒，唤道：“方婆婆！” 方婆子回头看她。 苏小雪双手做包抄的手势。 方婆子点头，对贾母叫道：“泼妇，休得在我这里撒野，看我怎么教训你！” 她面色透出一股杀人的狠劲儿，贾母回头一看，手一抖，几个盘子几乎是贴着自己的脸掉在地上，摔得个粉碎。 碎片飞溅到她的腿脚上，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一股痛感。 她顾不上揉揉，转头就跑，拐过一排货架，就往正屋里钻。 刚迈过门槛，她眼前忽然黑了。 “怎么回事……”她慌了，抬手一摸自己的眼睛。 摸到的却是麻布。 “嗯？” 她还没反应过来，腿前被什么东西绊住，整个人直挺挺地跌趴在地。 “杀千刀的，什么东西！”她大叫，挣扎着要起来时，背上被压住。 “小雪，怎么样？”方婆子急匆匆地赶过来，定睛一看，差点笑了。 贾母被麻袋套住脑袋和肩膀，狼狈的在地上瞎扑腾。 因为苏小雪压在她身上，让她起不来。 方婆子拿来绳子，把贾母捆个结结实实，才拽开麻袋。 光亮乍然落入眼睛里，贾母不适的扭头躲避，等她适应一些，回过神，再往身前一看。 一老一少两个女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她，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贾母“啊”的惨叫一声，晕过去。 方婆子挑眉，“怎么办？” 苏小雪头疼的揉眉心。 在村里做过那么多回调查，所以她知道贾家就几亩地，两个年长的儿子在有钱人家里做活，本来还算能够温饱，偏有个爱好吃喝嫖赌的小儿子，把家里的积蓄糟蹋了个干净。 叫他们赔偿店里的损失，肯定拿不出这么多钱。 第二百零二章 夫妻吵架 不可能结了仇，还白白损失一笔钱。 苏小雪可不做亏本买卖，得像个法子让贾家心甘情愿的赔钱，还不再闹事。 她看着满地狼藉，琢磨了会儿，“我把损失的货物列个清单，随她一起送回去吧。” “要她赔钱吗？”方婆子问道。 苏小雪摇摇头，“钱的事先不提，我另想个法子解决。” 她先把到处乱跑的鸡鸭赶回鸡圈里，修好围栏，再拿了一个竹筐，清理院子，损坏的放进主框里，还能继续用的就弄干净后放回货架。 整理完，她亲自带着贾母回家。 路上，她先是遇见顾景贤。 顾景贤带着一小队人沿着路，仔细检查。 两人远远的对视一眼。 走近一些后，苏小雪没好气的冷哼，“村里的巡逻那么松懈吗？居然有闲人大摇大摆的跑到我们杂货店了。” 顾景贤停步，“说清楚点？” 苏小雪扭头，径直往前走，“没空。” 顾景贤等她走出一段距离后，示意一部分人继续巡逻，他带着剩下的人跟在后面。 苏小雪走了几步，看到有一户人家在篱笆墙后探头探脑。 那家人一看贾母被方婆子背着，人事不省，吓得脸色发白。 苏小雪明白了，他们八成是贾三那些狐朋狗友的爹妈，指望着贾母给自家儿子出头呢。 她轻咳两声，故意高声对方婆子说道：“您之前在楚员外家耍大刀，估摸着贾婶子没看清楚呢，不知道您的厉害。” “等村子解封了，干脆在咱们店门口摆个杂耍摊子，一边挣点小钱，一边叫大伙儿好好瞧瞧我的本事。”方婆子斜瞪一眼篱笆墙后的人，“咱们可不是好欺负的。” 几个人缩在篱笆墙后，连发顶都不敢露出来。 靠近贾家，苏小雪又看见几家明显在等消息。 贾家门前，一个面容憔悴的老汉来回踱步，一看见她们，脸色先是一白，然后眼神躲闪着迎上前来。 老汉怯怯的开口，“我叫老婆子别去，偏不听我的，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您就是贾叔吧？”苏小雪面色平淡中透出一股冷意，示意方婆子把贾母交给贾父，然后把清单和一竹筐毁坏货物放在他面前。 “这，这是……”贾父不认识几个字，但数字看得懂。 苏小雪环视一圈，提高嗓音，“贾婶子砸坏了我们杂货店不少东西，按说要照价赔偿的。” 老汉愁眉苦脸，“可是我们家……” “等村子解封后，我们再详谈吧。”苏小雪道：“这笔钱，我们……” “呸！”贾母忽然醒过来，麻溜地跳起，抓起清单就撕个粉碎，“你们要敲诈我们的钱，给你们买棺材吗？！” 贾父一脸尴尬，抓住贾母的胳膊往自己伸手拉扯，“你少说两句吧，本来就是老三闹事偷狗，做得不对……在全村人面前被打板子挨罚，咱们家还不够丢人吗？” 贾母更恼火，甩开贾父的手，就使出“九阴白骨爪”往他脸上乱挠，“都被欺负到头上了，还顾及脸面做什么！我们家被害成这样，全怪你窝囊！” “你还有脸怪我，要不是你宠溺老三过了头，会成现在这副德行吗？！”贾父抬手阻挡。 可他架不住贾母气势汹汹，很快脸上被挠出一道血痕。 贾父的气势顿时弱了，被贾母按着头打。 “你要有点出息，家里有点钱，还怕老三糟蹋吗？” 贾母一边嚎哭，一边乱拳捶着丈夫的脑袋。 “我心疼我自己儿子，要给他出口气，反倒一个个怪我，我这个当娘的怎么这么命苦啊！” “乡亲们啊，都出来评评理吧，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个不中用的相公，还给村里人欺负！” “要找，就找我评理。” 顾景贤不急不慢地从小路上走过来，冷冷的注视着贾母。 “此等非常时刻，贾三等人闹事、偷狗，行为恶劣，是本官判的责罚。” 贾母又捶了两拳才反应过来，直愣愣的盯着顾景贤。 顾景贤站在苏小雪的身边。 “你……”贾母的拳头都攥紧了，可到底顾忌他的身份。 顾景贤问道：“你对此判罚，有何不满吗？” 贾母揍不了顾景贤，只能捶打自己的胸口，可怜兮兮的哭泣，“你们就会欺负我们这些穷苦百姓，你们不怕遭雷劈吗？” “昨日下雨，怎么不见雷劈我？”顾景贤反问道。 贾母噎住。 苏小雪向顾景贤使眼色。 顾景贤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一路去方氏杂货店，可有遇见巡逻的衙役和官兵？” “没有。”贾母没好气的回答。 顾景贤加重语气，“您如实道来，否则要追究你此时在村中闲逛，危害其他人的罪过。” 贾父忙劝道：“老婆子，先消消气，你要是也挨板子了，我们可心疼死了。” 贾母撇嘴，“没怎么遇见，我以为多严呢。” 顾景贤微微蹙眉，意味深长的与苏小雪对视一眼。 苏小雪从怀里又摸出一份清单，“别撕了，我多的是。” 刚要动手的贾母呆住。 苏小雪继续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总为儿女多烦忧，我也是做母亲的，理解你关爱宠溺孩子的心。” 贾母嘴唇抽搐几下，被苏小雪的语气勾起泪意。 苏小雪缓慢靠近两步，真诚的注视着老两口，“我相信贾叔和贾婶子都希望儿女有出息，对吧？” 贾父和贾母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可是这小子顽劣成性，这辈子怕就是这样了……”贾父无奈。 苏小雪微笑着摇摇头，“只要有改正的心，就不会迟。” 贾父愣愣的注视着苏小雪，“你是说……老三还有机会……” 苏小雪指着清单，“我可等着收钱呢。” 贾父的眼睛湿润了，激动的握住苏小雪的胳膊，“苏姑娘，你有什么办法吗？” “先等村子解封。”苏小雪笑道。 贾父看她没仗着有孔武有力的方婆子撑腰，对他们家不客气，还好言好语的说话，信她真是为他们好。 他握住贾母的手，“您看，苏姑娘不计前嫌，愿意帮助我们，咱们就不要闹人家了。” “你这个傻子……”贾母狐疑的瞟着苏小雪，“就不怕她按了坏心思！” 第二百零三章 可疑的痕迹 苏小雪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反正被败家子坑得倾家荡产的，不是我。” 贾父赶紧拉扯几下贾母，“老三都那样了，还能再坏到哪里去？” 他拿起清单，愁眉苦脸的看着最后的数字，对于不富裕的家庭来说，起码要省吃俭用半年才能还得上。 贾母心里堵着一口气，重重的哼一声，扭过头去。 她没再说什么，已经是默许了。 “过两天见。”苏小雪笑着挥挥手，转身往回走。 她走得很慢，观察四周的状况。 昨日一天的雨，经过今日太阳晒，水迹干了一些，道路仍有些泥泞。 苏小雪拉下“口罩”，深吸一口气，能闻到浓浓的药草味道，苦涩的刺鼻。 她来到一处农舍背阴的墙角下，趴在地上仔细的嗅着。 方婆子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风，“一股尿骚.味。” 苏小雪也闻出尿骚与药味混合出来的气味，一言难尽。 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泥土，“我心里发毛，咱们不能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方婆子郑重的点头。 顾景贤一派悠闲的跟在后面，过了会儿，才无意一般的靠近苏小雪。 “可有什么发现？” 苏小雪摇摇头，“我本来以为贾婶子身形瘦小，又对村里地形熟稔，所以才避开巡逻的人来杂货店。可是，听她的话，很像是有人在偷懒……” 顾景贤道：“我要求严格，那些衙役和官兵虽有抱怨，但也知晓瘟病不容有半点疏漏，且我会按军法处置违背命令之人，所以一直尽心尽责。” “可他们今天忽然一反常态？”苏小雪摸着下巴，琢磨起来，“他们是偷懒，还是做别的事去了……” 她的心重重一跳，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难道真的是……”苏小雪猛然转头，与顾景贤四目相对。 顾景贤也盯着她看。 两人不说话，眼神已经证明他们想的是一样的。 苏小雪压低声音说道：“会这么快的吗……可如今这情况，难以分辨……若是我们猜错了，引起恐慌，县令便有由头来对付你。可若是猜错了……” 她不寒而栗。 “宁可信其有。”顾景贤认真的开口。 苏小雪不由地停下脚步，注视着顾景贤，“那我……” “顾县丞？” 苏小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钱龙从一处农舍后面跑出来，诧异又猜疑的看看苏小雪和顾景贤。 顾景贤冷着脸，问道：“去哪儿了？” 钱龙委屈巴巴的解释道：“我刚瞧见一头野猪跑进村里，想抓来给手底下兄弟们解解馋。” 顾景贤又问：“野猪呢？” 钱龙一脸失望的举目四望，“跑太快了，没抓着。” 顾景贤道：“刚才有人在村中乱走，你们没看见吗？” 钱龙慌了一瞬，看眼苏小雪，忙道：“小的看见了，以为是去方氏杂货店帮忙的，这才没有多问。” “去杂货店帮忙的人，都有记录姓名，其他人一律不得在外走动，若是让瘟病蔓延，你能担得起罪责吗？”顾景贤严厉的喝问道。 钱龙眼中划过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在与顾景贤那双锐利的眼睛相撞时，赶紧小心掩藏，“小的不敢了，请顾县丞饶过小的一回！” 顾景贤冷冷的注视着他，“忙你的事去吧。” “是。”钱龙挺恭敬的作揖，“不过……小的有点好奇苏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苏小雪叉腰冷笑，“这不是把你们疏忽掉的人，全须全尾的送回去？顺便看看村里还有没有需要帮助的人家？谁想到啊，碰到个倒霉玩意儿，惹得一声晦气。” 钱龙的视线转回到顾景贤身上，看到他脸上隐隐的照着一层愠色。 苏小雪摇头晃脑，“还一脸痴笑的捧着个香囊，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送的定情信物，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钱龙从头到脚打量一遍顾景贤，没发现香囊，“顾县丞，是什么香囊，哪个姑娘送的啊？您这样的青年才俊，真是惹人喜欢呢！” “呵呵，”苏小雪怪笑，“当然是被我扔了呀！” “扔了？！”钱龙立刻望向周围。 苏小雪冷笑，“顾景贤，可别负了人家小姑娘的心哦，慢慢找去吧！” 她挥挥手，潇洒的转身。 “苏小雪！”顾景贤阴沉着脸，快步追上去，抓住她的手腕，“你以为自己可以一走了之？” 苏小雪飞快地看眼钱龙，压低声音对顾景贤说了一句话后，立刻调高声音，“顾景贤，你再不去好好找找看，被野猫野狗叼走了，看你怎么和心爱的姑娘解释哦。” 她用力甩开顾景贤的手。 方婆子警告道：“不要跟过来，小心我的拳头！” 顾景贤阴恻恻的盯着她们离开的背影。 钱龙感觉气氛压抑的可怕，小心翼翼的走过来，“顾县丞，是什么样的香囊，需不需要小的帮您找找看？” 那个香囊根本不存在，所以顾景贤随口瞎编，“墨绿色的香囊，上面有暗云纹，绣着一对鸳鸯，系着红色的穗子。” “苏姑娘丢到哪里去了？”钱龙问道，“对了，是哪位姑娘送的呀？县丞您是有好事将近吗？” 顾景贤板着脸，没好气的说道：“谁知道那疯婆子抢走了之后，扔哪儿去了。” 钱龙不敢多问，干笑两声，立刻去找。 顾景贤等他走远了，召集自己信得过的人，将事情吩咐下去。 “记住，一定要快！” 芦山村所有人，或许就在今晚决定生死了！ 顾景贤眉头紧锁，又来到楚员外家。 开门的依然是门房，打着哈欠说道：“都好都好，劳烦顾县丞关心了。” 顾景贤没在地上找到可疑的痕迹，若有所思的又看一眼门内。 庭院里，没有洒扫的家丁，地上有零星的枯叶。 还挺正常。 隐隐的，有笑声从后面的院子传来。 楚家人丁兴旺，笑声很寻常。 顾景贤觉察不出异样，告别楚家门房后，立刻去找村长。 另一边，苏小雪回到杂货店后，对方婆子说道：“今晚咱俩都别睡，警醒着些。” 方婆子问道：“今晚就要动手？” 第二百零四章 扰乱视线 “有可能。”苏小雪望向南山脚下的茅草屋。 王氏目前被关在茅草屋，顾景贤派人紧盯着。 然而，王氏应该决定赌一把，所以既没有屈服于顾景贤的恐吓，也没有拿出解药给顾王氏。 两个大夫贪生怕死，又没本事确定到底是什么病，满脑子都是如何尽快逃离芦山村。 至于他们的谎言，会害死多少人，他们不会在意。 “我回来路上检查过，可惜水迹，药味和臭味很容易掩盖火油。”苏小雪吐口气，村里的狗都没异常，显然钱龙那班人做事非常谨慎小心，没有多洒火油。 况且村里到处是易燃可燃的东西，一点火油借着风，也能有燎原之势。 方婆子好奇的问道：“到处都是水，他们想放火没那么容易吧？” “水是扑不灭火油的。”苏小雪摇头。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古董店里有三瓶干粉灭火器，借口去茅房，拿出来用布包裹好，以备不时之需。 接着，她拿出店里所有人丹。 人丹既能消热解暑，也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苏小雪数了数，不够分村里所有人。 她只能自己留小半瓶，剩下的打算分给顾景贤和他信得过人。 让大家保持清醒，能够在出事的时候，及时反应过来。 她托方婆子把药丸偷偷拿给顾景贤。 之后，村里似乎一直很太平。 但随着日头渐渐西斜，苏小雪感觉某种不可名状的紧张与压迫感充斥在周围。 方婆子道：“我武功好，出去探探情况。” “也好。”苏小雪也想看看顾景贤那边有无新发现。 不想方婆子很快折返回来。 “出事了。”方婆子神色紧张，“有人发病了。” 苏小雪一震，“人在哪里？” “被抬去临时搭的棚屋。” “和顾王氏一样的症状吗？” 方婆子点头，“是个十多岁的男孩，平日里最爱在村里到处闲逛闯祸，所以他们都说肯定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碰过咱们的鸡，遇见过顾王氏才会得病。” 苏小雪不敢相信，“隔壁村和我的鸡都没事，怎么可能再有人发病？！” 方婆子也是疑惑，“对啊，王氏也被看管起来，按说大家都没可能染上瘟病。” 苏小雪的眉头深深皱起，“在这个节骨上闹出这种事，只有一个可能……” 怕他们有所发觉而戒备，于是想办法搞出第二个病例，乱了他们的阵脚，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更是好让县令坚信芦山村发生瘟病，毫无负罪之心的下令放火烧村。 这时，外面响起阿黄的吠声。 她和方婆子赶紧出去看，只见阿黄一边狂吠，一边追着一群人往河滩跑去。 苏小雪望向他们前方的鸡圈，心知不好，赶紧追赶上去。 “你们干什么？！” 为首的人身穿官兵的衣衫，一看是苏小雪来了，立刻举起佩刀，“站住，你等若是再敢往前一步，休怪我不客气！” “你们要做什么？”苏小雪喝道。 官兵道：“村里瘟病蔓延，你的鸡是罪魁祸首之一，我们为了保护村中百姓的安危，必须立刻杀了那些鸡，并焚烧掩埋。” “谁下的令？”苏小雪不觉得是顾景贤。 他肯定不会那么急着下令杀鸡，否则没有瘟病的证据之一就被销毁了。 官兵向县城的方向拱拱手，“自然是县令了。” “他在这里？”苏小雪问道。 “不在。” “那他怎么下令？”苏小雪往前走几步，挡住这伙人的去路。 官兵噎了一下。 苏小雪更理直气壮，“白纸黑字的命令拿出来，不然我不允许你们再动一下我的鸡！” 官兵厌烦的挥舞着手臂，“滚开，老子要杀鸡，你们这些贱民滚一边去！” 苏小雪寸步不让，方婆子也站在身边，锄头往身前一摆。 “没有县令的命令，你们怎么敢如此骚扰百姓，随意处置我们的家产？！” 官兵直接抽出刀，指着苏小雪的脸，“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劈成两半？回头县令问起，只会说你阻挠衙门办差，活该被砍死！” 方婆子看眼苏小雪，两人的手紧紧握住，如一堵墙挡在官兵的面前。 “你敢动手，小心我手里的锄头不长眼睛！”方婆子的厉声喝道。 官兵被她凶狠的眼神吓到了，打了个冷颤。 “苏小雪，你有没有良心，还是不是人！为了几只鸡，居然不顾村里百千号人的性命安危，要大家都染上瘟疫，全部死掉吗！” 官兵身后的人叫骂起来。 “就是！”官兵反应过来，呵斥道：“苏小雪，你不要不识好歹，就算今天你事拦住我了，等事后追究起来，你就等着发配边疆，去军营里当一辈子营妓吧！” 苏小雪面不改色，如山岳般巍然不动。 有人讥笑，“别以为能吓着她了，去当营妓以为她会害怕吗？” “她才不怕呢，一夜和几个，十几个男人快活，她这种小淫妇巴不得呢！” 又一片笑声响起。 苏小雪拿过方婆子手里的锄头，挥舞着冲向官兵，“今天老娘就砍烂你们的狗头。” 官兵起初不屑，可苏小雪挥舞锄头挥得厉风阵阵，气势惊人。 眼看着锄头真的往自己脑袋上砸，他吓得抱头鼠窜，其他人也四下里逃散。 “苏小雪发疯啦，苏小雪杀人啦！” 叫喊声在安静的村落里回荡，格外凄厉。 苏小雪追着他们，“有种就站住！你们不是挺会骂人吓唬人的吗，怎么现在跟老鼠一样四处乱窜了？有本事停下来，和我过两招啊？” 官兵看她的疯劲儿，哪有胆量真的停下脚步。 但是他跑了几步之后，忽然调转方向，冲向河滩。 “小雪！”方婆子发觉不对，急忙喊道，疾步冲去追官兵。 苏小雪反应过来，也追过去。 官兵撒腿狂奔，来到鸡圈前，看着圈里活泼的咕咕叫的鸡们，随手傲气一只，就要掐断脖子。 “住手！”方婆子大喝，纵身飞扑过去，攥住官兵的手腕，将人扑倒在地。 官兵痛呼一声，手松开了。 鸡惊慌失措地逃出去。 苏小雪箭步上前，抓住鸡翅膀，放进鸡圈里。 官兵一边在方婆子手底下挣扎着，一边破口大骂：“苏小雪，你不是人！” “你们还有脸骂别人不是人？”方婆子直接一拳揍在官兵的脸上。 官兵的牙齿都被打飞了，嘴巴里一口血，“咕噜噜”的叫喊着污言秽语。 苏小雪正想给他两拳。 忽地，她眼角余光闪过一道火光。 第二百零五章 惹得起她吗? 苏小雪猛地抬头，只见一个人拿着火把站在鸡圈边，对她们一阵狞笑。 “去死吧！”那人松手。 火光投进苏小雪的眼睛里，苏小雪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她甚至没想过要怎么做，身体已经飞纵过去，胳膊拼命地伸长，希望能够牢牢地抓住火把。 方婆子也看到了，甩开官兵就要过来帮忙。 “想走？没那么容易！”官兵不挣扎了，反而双手双脚像树藤一样缠住方婆子的身体，“烧吧烧吧，让这些祸害全村，甚至整个江山的鸡全部烧死！” 话音未落，“啊”的一声痛呼盖住他的叫骂。 方婆子和官兵齐刷刷的望过去。 苏小雪的手穿过火焰，抓住木棒，就往河里扔去。 她顾不上手上的疼痛，用力跺着脚，踩灭地上的火星子。 好在鸡们还挺聪明，在火星子飞溅的时候，远远的躲开了。 很快，火星子被踩灭，除了一些被烧黑的干稻草，没有任何损失。 苏小雪舒口气，这才反应过来手被火燎红了一块，刺骨的疼。 但她怕这伙人再动手，不敢走开，戒备的瞪着他们。 官兵依旧死死的缠着方婆子，他知道这人有点本事，只要缠住她，剩下的小娘们好对付的很。 “快，抓住苏小雪，今天必须把这害人的地方烧得干干净净！” 几个人见方婆子暂时动弹不得，狗胆子又回来了，纷纷冲过。 有人要抓苏小雪，有人掏出火折子。 吹几下，火折子上立刻冒出红艳艳的火星子。 只要拿起干稻草，一点。 苏小雪心里发凉，左闪右避，躲开那些人的魔爪，一肩膀撞在那火折子那人身上。 那人猝不及防，火折子从手里飞脱出去。 苏小雪一脚踢飞火折子。 “苏小雪，你个小贱人！”那人要抓苏小雪的头发。 苏小雪后仰躲开，同时抬脚踹在他两腿.之间。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河滩。 那人捂着裤裆，不停打滚。 震得其他人一时不敢上前。 苏小雪面容姣好，身形窈窕，看起来文文弱弱，谁能想到如此凶悍，竟是要人断子绝孙！ “杀，杀了她！”那人的牙缝里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其他人反应过来，急忙围聚过来。 “你们敢杀苏小雪？知道她是什么人？” 一个冷冷的问话声横插进来。 有人不屑的答道：“一个乡野泼妇罢了。” “蠢货。” “什么人，居然敢骂我？！”被骂的大叫起来，瞪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然后整个人僵住了。 顾景贤闲庭散步一般，不不急不慢地走过来，冷冷的望着所有人。 这些人不由地缩起脖子。 顾景贤冷漠的看向苏小雪，“这位可是被刺史老夫人认作外孙女的女人，我都不敢惹她，暂且忍着了，你们居然敢对她喊打喊杀，也不怕刺史老夫人听闻，怪罪下来？” “呃……”几个人互相看看，一时不言语了。 官兵不屑，“顾县丞，苏小雪的鸡害得村里又有人染上瘟病，为了防止瘟病扩散，必须尽快处置了她的鸡！老夫人知道，只会感谢我们的！” “感谢？”顾景贤嗤笑，指着苏小雪，“她三言两语，挑拨得老夫人发怒，你们能有好果子？” “哼。”官兵干白眼，“反正……” 反正过了今晚，你们都得死。 难道鬼魂跑老夫人面前挑拨去啊？ 怕不是直接被老夫人请来的法师给超度了。 “反正什么？”顾景贤往前几步，来到官兵的身边，靴子差一点点就踩在官兵的脸上。 官兵心神一震，慌乱搪塞道：“反正老夫人明辨是非，明察秋毫……” “收起你拍马屁的劲头。”顾景贤冷声打断他的话，问道：“那是不是要将隔壁村的人全部屠戮，烧干净了？” 官兵冷不丁地感觉他话中有话，瞬间全身发冷。 他惶恐的盯着顾景贤的眼睛，感觉那仿佛是一面镜子，将他的内外都照得清清楚楚，一点儿小心思都藏不住。 “人是人，鸡是鸡，不能相提并论吧。”官兵心虚的转开视线。 “先别动手了，反正此地也没人过来。”顾景贤假装关切，“免得你们劳心劳力的保护好了芦山村，结果不仅没有得到赏赐，反被老夫人责怪，丢了性命。” “可是……”官兵有些急。 此地离芦山村里人群聚集的地方比较远，大火蔓延不过来，况且临着河流，不一定能烧死这些鸡。 如果这些鸡活着，就会被人发现它们根本没有瘟病，到时候县令的人头可就不保了。 官兵犹豫着。 顾景贤不客气的在他身上踢两脚，“很闲吗，那就赶紧去干活！” 官兵吃痛，挣扎几下。 方婆子赶紧挣脱出来，也往他身上踹几脚，“兔崽子，有本事去和我过几招。” 官兵跳起来，后退好几步，和方婆子保持距离，“我没空，你滚一边儿待着去。” 接着，他又看向顾景贤，瞄了一眼苏小雪，阴笑着问道：“顾县丞，您这么关心苏小雪做什么？” 顾景贤蹙起眉头，“你是猪脑子吗？” “什么玩意儿？”官兵一脸懵逼。 有个人小声提醒道：“顾县丞不说了吗，苏小雪背后有刺史老夫人当靠山。” 官兵翻翻白眼，招呼上同伙离开。 “大不了等乱起来的时候，到这边来再放一把火。” “可是……太危险了吧？” “蠢货，旁边不是河吗，能有什么危险？要是办不成事，小心县令将你大卸八块！” 几个人窃窃私语着走远。 顾景贤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路上，一个箭步来到苏小雪身边，小心翼翼的捧起她被火燎红的手，一边轻轻地吹着，一边带她往河水走去。 微凉的气息喷在手背上，疼痛感减轻了不少。 苏小雪不由地弯起唇角。 “还笑，不知道危险，不知道疼的？”顾景贤语气略带责备。 “这不是要保护好我们的物证嘛。”苏小雪眨巴眨巴眼睛，水汪汪的望着顾景贤。 “傻丫头。”他眼神瞬时如春风般温柔，将她受伤的手放进冰凉的河水里。 流动的河水抚过手背，疼痛感近一步减轻。 苏小雪舒服的眯起眼睛，在顾景贤的嘴上轻啄一下。 尽管危险近在咫尺，可一点温情也在握在手中。 第二百零六章 一家人吃顿饭 顾景贤轻抚过她的脸颊，抹去一些灰尘，“好点没有？等下回去再涂一些药膏，还好不太严重，不会留下伤疤的。” “有你在，一点儿也不疼。”苏小雪的脸上绽开更灿烂的笑容。 “你啊你。”顾景贤凑过去，额头蹭着额头。 苏小雪道：“真的没事啦。” 她抬手，红印子已经减淡不少的。 虽然还有些疼，但完全在她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你看，都不怎么红了。” 顾景贤仔细的看了又看。 夕阳西斜，光线有些昏暗，他看得格外仔细。 今夜，决定生死的时刻即将到来，他想多看几眼。 苏小雪问道：“村里现在什么情况？” “幸好有你提的办法，乡亲们不出来走动，消息就不会扩散的那么快。我与村长布置好了人手，假装寻找香囊，偷偷拿沙土掩盖有水迹的地方。” “沙土可以扑灭火油燃起的火焰。”苏小雪道。 两人起身，慢悠悠的往杂货店走去。 “不过，那些人狡猾的很，我不能确保看顾住了每一个地方，所以你夜里一定不要睡着，若是出事，立刻往南山上跑。” “嗯，我已经和方婆婆说好了。”苏小雪笑道：“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你做事的时候，不用担心。” 顾景贤握紧她没有受伤的手，“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聪明能干的娘子呢？” “是啊，你多走运一个人呢。” “所以，我要牢牢的握着。”顾景贤把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 苏小雪冲他放了个电眼。 顾景贤只觉得有股酥麻的力道直击心口。 路过雀花藤田的时候，苏小雪停步。 夕阳给雀花藤染上一层漂亮的金色，仿佛成堆成堆的金子摆在那里。 先是想到为了雀花藤，付出多少心力，接着苏小雪的脑海中不仅冒出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生过的许许多多的事。 再到即将发生的事。 苏小雪依然有种做梦的感觉。 “你这田离得远，周围又有水渠，应该无碍。”顾景贤安慰道。 苏小雪轻松笑道：“所以说，我这真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好地方。” 她去通水口，想把挡水的石板往上提一些，好让流水进来更多，就算漫到田里，一时也是无碍的。 受伤的手一用力，皮肤好像要裂开一般的疼。 她皱了下眉头。 顾景贤已经伸出手，搬开石板。 流水“哗啦啦”的涌进来。 苏小雪会心一笑，“我更安心了，走吧。” 两人回到杂货店，躲过若梅她们，钻进厢房。 婉婉正在练字，看到爹爹，欢喜的扑过来。 顾景贤抱住婉婉，高高的举起，不快不慢地原地旋转几圈，逗得婉婉“咯咯”笑不停。 “你们父女俩玩一会儿，我去做几道菜，晚上一起吃饭。”苏小雪道。 现在各家各户都还没睡觉，巡逻的人也还有精神，所以县令的狗腿们不敢这么早动手。 “你手受伤了。”顾景贤心疼。 苏小雪悄声道：“可是方婆婆做的菜不太……” 她递给他一个“你懂”的眼神。 “所以，这顿饭，你想怎么吃？” 顾景贤专注的看着她的手。 苏小雪晃晃自己的手，“我好的很呢，就等着吃吧，我决定好了，不许反对！” 她对顾景贤眨眨眼睛，出去，关好房门。 婉婉晃悠着顾景贤的手，“爹爹，来看婉婉写的字，好不好？” 顾景贤去看婉婉写的字，年幼的孩子笔力稚嫩，不过在这个年纪能写成这样，实属不易。 “婉婉真聪明。”顾景贤抱起女儿，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握着她的小手，“来，爹爹陪婉婉一起写字。” “好！”婉婉开心的笑着。 苏小雪三下五除二做好饭菜，各留一部分给赵暄阳主仆和若梅她们，剩下的和方婆婆拿进厢房。 顾景贤放下婉婉，主动帮她摆好碗筷。 “手疼吗？”他又捧起苏小雪的手，就着灯火仔细看。 手背上只有淡淡的红印子，还有一股药草的清香。 “我涂了药膏，好多啦。”苏小雪笑道：“从赵家药材铺进的药膏，刀伤、擦伤、烫伤什么的，都可以涂抹这个药膏，在咱们店里卖的不错呢。” 顾景贤仍是又给她吹了吹，“吃完饭，我帮你洗脸洗脚。” “真是二十四孝老公。”苏小雪咧嘴笑。 “二十四孝老公？”顾景贤觉得这个词新鲜的很。 “说你很疼妻子呢。”苏小雪招呼他们快吃饭，“等下我把这种药膏都收罗起来，但愿不会派上用场。” 一家人坐下来吃饭。 苏小雪吃得格外香，加上有顾景贤给她夹菜，吃得比平日里还多。 吃过饭，方婆子帮忙端来热水。 顾景贤拿巾子泡过热水，拧干了后给苏小雪擦擦脸，然后试了试脚盆的水温，觉得合适后，才把苏小雪的腿脚放在自己的腿上，卷上去裤脚，脱去鞋子，将她的双脚放进热水里。 “合适吗？”顾景贤问道。 “嗯。”苏小雪满足的点头。 顾景贤用手撩起一些热水，浇在苏小雪的小腿上。 那感觉舒服极了，苏小雪发出一声喟叹。 顾景贤又给她按摩小腿，“娘子这两天辛苦了，芦山村的险境很快就会解开的。” “嗯！”苏小雪对他是十足的信任。 她望着顾景贤的发顶，伸手轻轻地抚摸着，然后顺势而下，滑过他的脸颊，直到下巴。 现在的感觉温馨极了，真希望不会有任何事会破坏这一切啊。 水凉之前，顾景贤给她擦好脚，“我该走了。” “小心。”苏小雪叮嘱道。 “我会的。”顾景贤温柔的抚过她的脸颊，笑道：“我还要和你过好日子，看着婉婉长大呢。” 苏小雪点头。 顾景贤起身离去。 苏小雪又帮婉婉洗漱好，让她先睡会儿，自己和方婆子坐在窗边。 等待令人感到煎熬，还要防止犯困。 刚到子时的时候，还好，苏小雪以前为了做生意，通宵好几天都有过，仗着年轻，感觉没问题。 等到丑时末，也就是快凌晨三点，就算吃过人丹，仍然压制不住困乏一阵阵的袭来。 苏小雪掐着自己的胳膊，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好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四周一直悄然无声，仿佛时间凝固。 苏小雪打哈欠，吃了颗人丹，清凉的感觉从口腔弥散到大脑。 她深吸一口气，忽见方婆子面色微微一变。 “怎么了？！”她紧张的问道。 她没听见一点动静。 方婆子推窗，翻身出去，利索地如白鹤，跃上房顶。 苏小雪蹑手蹑脚地推门出来，望着方婆子，急切的等待着答案。 方婆子悄无声息的跳下来，面色冷峻，“动手了。” 第二百零七章 自救 苏小雪呼吸一滞，“让我看看。” 方婆子揽住她的腰身，再轻盈一跃，跳上房顶。 火光映入苏小雪的眼帘，她脸上透出惊愕。 火势比她预想中的要大，燃烧着几座房舍，很快借着风势，火星子落入旁边的田间，茂盛的庄稼瞬时被火焰舔舐，如恶魔吞噬无辜的羔羊。 她看到一条火龙在夜色里腾跃，将小半个天空照亮。 这个时辰，绝大部分人都在熟睡中，若不赶紧叫醒，只怕要被活活烧死。 苏小雪的心紧紧的揪住。 这伙人的歹毒与狡猾，比想象中的更可怕。 方婆子按住苏小雪的胳膊，“你看，烧得最厉害的是田地。” 苏小雪借着火光仔细看，果真如此。 方婆子又安慰道：“莫急，顾公子定有安排。” 苏小雪点点头。 又有几处火光亮起。 苏小雪心提到了嗓子眼。 随着一声惨叫划破天际，铜锣声响起。 从村头响到了村尾，震得土地都在颤动。 “走水了，走水了！” “大家快醒一醒，立刻随村长前往河滩避难！” 铜锣声，叫喊声有序的交织，两道声音没有互相掩盖，半夜里的村庄很快沸腾起来。 顾景贤与村长组织起来的人手，敲开一户户人家。 有的人被惊醒后，看到外面火光，直接拖家带口就逃。 有些人着急忙慌地要收拾家里值钱的财物，有的人哭嚎着心疼被烧着的房屋和农田，闹哄哄成一团。 村长和一些人赶紧劝说，连拖带拽，把人带向安全的地方。 苏小雪看安排还算有序，和方婆子跳下房顶，唤醒若梅她们和婉婉。 赵暄阳和麦冬今晚都在这里休息，苏小雪比较安心的将婉婉托付给他，“我们出去一下，你们若是发觉不对，立刻躲去南山。” “店里怎么办？”若梅急急问道。 苏小雪指着几个箩筐，“把这些带上就行。” “可……”若梅环顾偌大的杂货店，“大火若是烧到这里，您可是损失惨重啊！” “那也不能让大家冒着生命危险啊。”苏小雪真挚的望着若梅她们三个。 她们心头微微一颤。 在芦山村这个地方，在这寻常不过的杂货店里，她们却能感觉到真切的人间温暖。 苏小雪叮嘱道：“保护好自己。” 她对方婆子打手势，“我们赶紧去河滩。” “嗯！” 两人飞快来到河滩上，果然有一群人鬼鬼祟祟的靠近鸡圈。 “有偷鸡贼！”苏小雪大叫，“打断他们的狗腿脏手！” 那些人本以为这边人少，村里陷入一团慌乱中时，更不会有人注意到这僻静的河滩。 这猛然有人跑出来，他们被结结实实的吓一大跳，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黑影落下，无尽的黑暗随之压顶而来。 苏小雪平静的看着几个人摔倒在地上，没再爬起来。 “是白日里来过的那个官兵。”方婆子拍着手走过来。 苏小雪走近。 他们都穿着夜行衣，以为在夜色里可以很好的掩藏身形。 然而凄惨的月色与耀眼夺目的火光，完完全全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苏小雪道：“没穿衙门衣服，那好办了。” 她从鸡圈附近的草垛里掏出捆绑货物用的粗绳子。 盯着鸡圈，不让火烧开一丁点的原因，不仅是要保存好重要证据，也是藏有火药的草垛就在不远处。 万一火星子飞过去，稍有不慎，点着了烟花爆竹，后果不堪设想。 她们用绳子将这些人串联起来，用破布塞住嘴巴，拖到旁边的林子里，两头分别绑在两棵树上。 这些人双脚悬空，被吊在绳子上，就算醒过来，也只能像被晾晒的鱼干儿，听天由命。 苏小雪检查过鸡圈，鸡们都安然无恙。 她怕那些人还有后招，将小鸡们赶进简易的笼子里，搬到草垛边，用干稻草盖住。 此刻村里喧闹声不停，掩盖了小鸡们的“咕咕”叫声。 苏小雪做完这些，还没来得及掸掸衣服上的灰尘，就听不远处响起惊叫。 “是隔壁村人住的草棚失火了！”方婆子叫道。 苏小雪抬头一看，不仅是草棚，南山脚下的茅草屋也失火了！ 那两个大夫不知何时没了踪影，浓浓的黑烟升腾起来，缭绕在周围，火舌无情的舔舐.着，可是草棚和茅草屋都叫人上了锁，只见门板被人疯狂拍动，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方婆子赶紧冲上去，一脚踹在草棚的墙上。 草棚的墙是用竹片夹着茅草做成的，看似坚固，但一脚猛踹之下，直接破开一个洞。 苏小雪看看如雪一般纷纷落下的火星子，赶紧招呼里面的人，“快出来！” 草棚里的人争先恐后地钻出来，很快两个人堵在洞口，吵起来。 “让我出去，我年纪大，我先出去！” “你个老不死的，死就死了，该给我们年轻人一条活路！” 眼见着火势越来越大，若是再争执下去，大火烧到支架，草棚直接塌了，这些人就要全部葬身火海了。 “你俩想死就去死，别挡了其他人的活路。”苏小雪作势要踹。 两个人吓一跳，赶紧躲开。 苏小雪还是踹下去了，将洞口开得更大一些，然后揪住一个人就往外面拖。 里面的人求胜欲强烈，也挺配合，手脚扒拉着地面，顺畅的从洞口钻出来。 “还有人在里面吗？”苏小雪朝草棚里喊道。 隔壁村的人互相看看，清点了下人数。 “糟了，偷偷跟着我们来的张家小子还在里头吗？” 草棚顶部已经全部燃烧，火势往下蔓延，人们不得不连连后退，站的远远的，怕自己火星子落在自己身上。 苏小雪趴在地上往里面看，火光照亮茅草屋每一处。 她看到一丛爱稻草后面好像躺着个人。 “这孩子怎么了？” 几个人互相看看，“这孩子向来淘气，爱四处捣乱，被关在这里闷坏了，晚上睡觉前忽然发狂，拿自己的脑袋往地上撞，脑门都磕破了，发泄完了就睡下了，大伙儿也没想一回事。” “现在这般情况，我们又不是他亲爹娘，哪有心思管那么多？” 话音未落，随着一声轰鸣，草棚角落忽然塌陷！ 第二百零八章 屠杀 众人惊叫着连连后退，苏小雪就势往旁边一滚，躲过掉落下来的燃烧稻草。 “快跑快跑，草棚了要塌了！”人们惊慌失措的大叫着，顾不上苏小雪，连滚带爬的跑远。 苏小雪道：“方婆婆，我白天用黑色布袋包起来的东西，麻烦您拿来。” “好！”方婆子一去一回极快，眨眼间就把布袋子交到苏小雪手里。 苏小雪顾不得灭火器在这个时代太过诡异，从布袋子里掏出来，猛晃几下，拔掉保险销和金属环，就对着火焰一顿狂喷。 干粉落在火焰上，嚣张的火舌挣扎几下，减弱下去。 方婆婆看得瞪目结舌。 “救孩子！”等火势小下去，苏小雪立刻喊道。 方婆子回过神，钻进草棚里，抱起孩子就冲出来。 “还活着。”她的手按在孩子的脖子上，探到强有力的跳动。 苏小雪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身后响起惨叫。 两人忙回头。 隔壁村那帮人逃出不远，几个黑衣人拦住他们去路，手起刀落。 刚逃生的人又倒下去。 方婆子冲过去，三两下夺过其中一人的刀，与那些人厮打。 苏小雪紧张的望着。 那些人是来杀手无寸铁的村民，所以武功并不高强，没多久就被方婆子杀到只留下一个活口。 方婆子执刀抵着那人的咽喉，喝问道：“你们为何要杀无辜村民，是谁派你们来的！” 苏小雪将孩子放在安全地方，飞奔过去，在那人身上一番搜索。 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也没有。 看来背后之人老奸巨猾，生怕此事有疏漏，所以不让他们除了这身衣服和刀，什么都不许带在身上。 那人瞪着她俩，“我们自然是正义之士，见不得你们这些染了病的祸害兴风作浪，危害全天下的无辜百姓！” “祸害？”苏小雪恼怒的指着死伤的村民，“你看看他们，哪有半点染病的样子！” 那人“呸”一口痰，“你们就是祸害，杀你们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挣扎几下，想躲过方婆子的刀，逃之夭夭。 但方婆子一直留意着他的动静，稍有动作，刀尖立刻往前一松，刺破他的皮肤。 那人吓得尿裤子，“别杀我，别杀我！” “那你就老实交代，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方婆子凶狠的问道。 那人张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 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泄露了背后之人，同样是死路一条。 方婆子见他犹豫，刀尖继续慢慢地往前送，就差一点便能刺破他的咽喉，让血喷涌出来，顷刻间取人性命。 “你别抖，不然我掌握不好分寸，你就死了。”方婆子阴森森的说道。 豆大的汗珠从这人的额头滑落。 “还不说吗？”苏小雪问道。 那人咬咬牙，想到死在刀锋上来的爽快，比生不如死的折磨不强度了？ 他瞥眼方婆子，忽然身子往前倾。 方婆子心叫一声“不好”，飞速往后退去。 那人扑倒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就要逃。 方婆子抓住他的后脖领，又把人拎回来了。 那人如一只被人翻过来的乌龟，四肢疯狂挥舞，“不如给我一个痛快吧！” “就不。”方婆子一个手刀，敲晕他，然后用绳子捆起来。 苏小雪道：“留个活口，或许还有用处。” 她赶紧去检查隔壁村的人。 都是普普通通的庄稼汉，只有种地的大力气，哪里躲得过这些人。 只有两个人腿脚跑得快，恐惧地躲在树后。 “你们过来。”苏小雪喝道，“安全了。” 两个人犹豫着，慢吞吞地走过来。 “他们是你们的乡邻，帮忙收尸，给点体面吧。”苏小雪又指着杂货店，“问那边要白布什么的，遗体也找个地方放好吧。” 两人对视一眼，感激的应下。 “这些人应该是来这边收拾我们的。”方婆子踢了踢杀手的死尸，“恐怕村里还有其他杀手残害村民，我们也赶紧躲进杂货店里，保护好婉婉。” 她看出苏小雪想去帮忙，但是不同意。 顾公子叮嘱要保护好苏小雪和婉婉，现在不知村里还有多少杀手横行，她不能让她去冒险。 苏小雪迟疑了一下。 方婆子抓住她的手，“快走吧！” 苏小雪也怕自己拖后腿，抱上昏迷的孩子，回到杂货店。 赵暄阳看过孩子，说可能是撞击之下，导致脑内出血，淤血聚集，导致的昏迷。 他只能煎煮汤药，消肿化瘀，但必须尽快找到大夫施针，不然性命危急。 安顿好孩子和隔壁村民，苏小雪又爬上房顶。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可以看见本来有序逃跑的人影变得杂乱无章。 惊恐的叫声此起彼伏，伴随着濒死的惨呼。 显然，他们发觉村民们早有防备，怕今夜之事真相败露，不止隔壁村人和她的鸡，索性屠戮干净整个芦山村的人！ 苏小雪的心揪起来。 本绿水青山，美好祥和的村庄，在此刻如人间炼狱。 她的心在颤抖，整个人也哆哆嗦嗦的。 生长于和平年代的她，哪里见过这般惨烈的景象…… “方婆婆，我们该怎么办……”苏小雪脑子里空白，颤声问道。 尽管和一部分村民的关系并不融洽，却也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场景。 方婆婆按住她的肩膀，“可恨的是残忍无情的县令，小雪不要自责。” 苏小雪攥紧拳头，仍然无法控制眼泪汹涌而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人……” “我们没办法的。”方婆婆摇头，“世界之大，人如蝼蚁，能救多少人呢？” 苏小雪见多人间冷暖，哪里不知这个道理。 可她也是血肉凡胎，没有钢铁之心。 方婆子安慰道：“如今这个状况，最重要的是保全这个院子里，所有人的活命啊。” 苏小雪叹口气，捂住眼睛，不敢去看。 多么希望奇迹能在此时降临…… “小雪，你看那是什么！”方婆子忽然叫道。 苏小雪下意识的松开手，只见火光中，跃出十数道人影，起起落落间，更惨烈的痛呼声响起，那些追杀村民的杀手接连倒下。 第二百零九章 救兵 “这是……”她瞪大眼睛，想看得更仔细些。 难道是顾景贤搬来的救兵？ 那些人身手不错，对付杀手绰绰有余。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村庄里震天的尖叫声，哭喊声终于平息大半。 苏小雪抓住方婆子的手，“我们去看看！” 方婆子发抓住她的手，“再等等，我知道你担心顾公子与乡亲们的安危，但婉婉年幼，你俩不容有失。” 苏小雪只能强按着焦急的心情，等到方婆子观察完四周的情况之后，两人终于落地，奔向那漫天的火光中。 她拼尽全力往前跑，恨不得脚下生风。 跑到第一个路口时，她缓缓的停下脚步。 迎面有个人，披着火光而来。 背着光，他的面容很模糊。 苏小雪只要一眼，就能认出他的身份。 “顾景贤！”她高声唤道，蹦跳着，挥舞手臂。 来人走来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是飞奔过来，一把将苏小雪搂在怀中。 他身上有烟火的味道，但是她能闻出最熟悉的墨香。 “有没有受伤？”苏小雪还能闻到血腥气，在他身上轻轻地摸索着，生怕不小心碰疼了伤口。 “殷少侠不敢让我有事，自然是护得我周全了。”顾景贤按住她的手，让她好好摸摸。 苏小雪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按住他的肩膀，原地转半圈，好让火光照亮他的脸庞。 “怎么样，我说没伤着吧？”顾景贤笑道。 苏小雪这才松口气，“我们这边都没事，村里现在如何？” 顾景贤牵着苏小雪的手往前走，“村里大部分地方的火油都被沙土掩盖，只留了几处房舍，但借由村长帮助，悄悄提前转移了那几家人。” “所以，起初火势看着挺大，但都是唬人的。火势一起，立刻敲锣打鼓，叫醒所有人，跟随村长从小路前往空旷的河滩。” “我本派人护送，但是衙门的人混在乡亲中，见情况不对，便见人就杀。我们虽尽力抵抗，但那些人十分狡猾，仍然造成乡亲们死伤……” 苏小雪急切的问道：“那岂不是死了很多……” “万幸，紧要关头，来了一伙人救下乡亲们。”顾景贤安慰是的轻抚着她的后背，“衙门的人死的死，逃的逃，现下已经安全了。就算县令再派人来，也不敢再动手。” “为何？”苏小雪惊奇，“来的不是你的人？” 顾景贤摇头，盯着苏小雪，“是来找你的。” 苏小雪迷茫了，“谁会来找我？” 两人继续往前走，看到惊魂未定的村民们继续往河滩上撤离，留下胆子和力气都大的人，用扫帚扑打火焰，还有的人从河边打来水，往庄稼地里浇。 顾景贤道：“没有料到的是，那些人怕人闻出火油的气味，不敢在村中房舍边浇太多，又怕带着火油会烧到自己，于是偷偷的将多余的火油扔进了农田。” 苏小雪看着烧焦的一片，就算不是自己家的农田，但看到这般惨状，感到一阵阵心痛。 这样的损失对于普通的农家来说，不仅白忙活了半年，还要忧心日后该如何生活。 若是心理脆弱的，说不定寻思的心都有了。 县令当真是恶毒至极！ 顾景贤道：“现在组织起尽可能多的人手，扑灭火，好在有人帮忙，应该很快。” “到底是谁啊？”苏小雪好奇不已。 顾景贤带着她来到楚员外家。 这一路走来，到处乌烟瘴气，惨况不断，围堵楚员外家内外太太平平，安宁如旧。 顾景贤没敲门，直接进屋。 苏小雪发觉不对，问道：“楚员外呢？” “跑了。”顾景贤想了想，“应该是官兵去烧鸡圈，缠住我们的时候，偷偷溜走的。” 苏小雪道：“这人跑的可真快，就一点儿也不顾念认识几十年的乡邻吗？” “他们认为自己的命金贵，其他人算什么呢。” 苏小雪摇摇头，“县令不是爱好欺压百姓，敛财无数吗？得想个法子，叫他拿出财产来，补偿乡亲们！” “就像你跟他要绿豆汤的钱？” 苏小雪用力点头，“这次该掏出无数倍。” “我也这么认为。” 两人说话间，来到堂屋。 东西都原原本本的放在各处，但楚家人全都不见踪影了。 此时，一个人坐在靠近门口的椅子上，空地上摆着十几口箱子。 “这是把楚家的钱都装起来了吗？”苏小雪轻声问道。 “不是。”顾景贤看向屋内坐着的那人。 那人起身，恭恭敬敬的向苏小雪作揖，“小人王延，奉刺史老夫人的命令，来给苏姑娘送开店的贺礼。” 苏小雪惊讶了一下，客客气气的向王延点头，“都是老夫人送给我的？” “是，老夫人说干外孙女要开店，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原先送您的那些东西哪里够，所以又派小人等送来一批。若是苏姑娘不喜欢，您尽管告诉我们，再送一批来。” 苏小雪随手打开面前的一个箱子，里面都是药材。 再打开一个，里面是绫罗绸缎。 又开一个，里面是些古董字画。 苏小雪眼睛都直了。 顾景贤道：“万幸王兄赶到的及时，帮了我们大忙。” “竟有畜生干出这等事，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也怕危害到苏姑娘的安全。” 苏小雪道：“别让老夫人担心，我没事。只是村里死伤不少百姓，我可否能用这些药材给他们治疗？” “这些都是送给苏姑娘的，单凭您随意处置。” 苏小雪摸出一个钱袋，“劳烦您了，请您和其他人喝茶，再代为转告老夫人，感谢她的礼物，我十分喜欢，只是不敢再这样收老夫人的礼物，小雪担待不起。” 王延摆摆手，“老夫人便是知道你会这样说，便叮嘱小人一定要转告，您与老夫人一见如故，老夫人十分喜欢，所以这些钱语气叫畜生们浪费了，不如给你有大用处。” 苏小雪心中感慨，老夫人这笔钱来的真及时，她就可以帮助受灾的村民了。 她满心欢愉之际，一个疑惑在心间升起。 这伙人怎么来的这么巧？ 第二百一十章 生活仍是问题 难道是老夫人听闻什么风声，所以特意叫武功不错的人在这个时候送礼物过来？ 她不仅有些感动，自己和老夫人不过相处几日，虽说用心为她准备寿辰的食物，但回报给她的感觉是这份用心的千百倍了。 苏小雪琢磨着又开口，“这些钱财虽能补偿乡亲们的损失，可是那些伤亡的无辜之人，谁又来赔他们的命呢？” 她说着，与顾景贤对视一眼。 作恶之人，重要付出代价，告慰那些亡者的在天之灵。 王延看着他们。 顾景贤冷冷道：“这事办的莽撞且不利索，极容易留下把柄。唆使之人将来遭了天谴也就罢了，但这是刺史治下，若牵连到刺史身上，影响刺史仕途前程，这可如何是好？要老夫人一把年纪了，还为儿孙担心吗？” 王延点头附和，“顾县丞说的有道理。” 顾景贤道：“烦请王兄将我之担忧也一并转告，莫让那蠢笨鲁莽之徒，坏了刺史的大事。” 他递给王延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王延明白了，拱手道：“一定转告。” 苏小雪与顾景贤又对视一眼。 这件事，定要狗县令给个交代。 在王延发觉之前，他们错开视线。 但是王延猛然回过神，狐疑的看着他俩。 苏小雪道：“能否麻烦你帮我把东西送到南山那边的杂货店？” 王延暂停了某种猜想，毕竟他们的关系好与坏，其实老夫人并不关心，重要的是苏姑娘想干嘛就干嘛。 “好。” 顾景贤看出王延不会说出自己与苏小雪的关系，放心的对苏小雪点下头，“此地一会儿用来安置受伤和房屋损坏的乡亲们，让他们看到这些不好。” 苏小雪赞同的点头。 这个时候，这笔价值不菲的东西，容易让人心变得邪恶。 争抢谋算，都算是轻的了，万一害人性命怎么办。 王延招呼手下人，将这些箱子搬到杂货店。 苏小雪按照清单，将能用得上的放在院子里，其他的一律藏在厢房里。 这场灾祸，一般伤病都是火伤、擦伤和刀剑伤，或者有的人受到惊吓，导致旧病复发。 她和赵暄阳、麦冬准备熬药，制作药膏，药丸。 顾景贤先派人去周围寻找大夫，然后继续组织人手，灭火，搬运伤亡者到楚家院子里，清点受损情况。 王延等人也不休息，在村周边巡逻，防止县令再派人来捣乱。 另外，顾景贤手底下的人在村内外搜查，防止县令的人躲藏在人群里，伺机再做坏事。 这一忙活直到天色亮起，都还没完。 苏小雪望着升起的日头，有些恍惚。 远处，还有大火熄灭后的黑烟，袅袅绕绕飘向天空，提醒着她昨夜经历的一切不是噩梦。 又一批汤药做出来，是给吸入烟火的人服用的，那些滚烫的烟气很容易灼伤喉咙和气管，危害到五脏六腑，甚至是性命。 所以，服下这些汤药可以缓解伤情。 还有拿面粉做的疙瘩汤也好了，一并送到楚家。 “累死我了……”最后一批负责灭火的人一进屋就瘫坐在地上。 他们一个个脸被熏黑了，衣服上有被火烧灼的痕迹，累得只能喘气了。 苏小雪叫人分发药和粮食后，和其他人烧了热水，端过来给这些人洗脸擦身，检查有没有受伤，尽快擦药处置。 等她好不容易闲下来，喘上一口气，猛然发觉天色居然又黑了，肚子唱“空城计”不知道唱了多久。 她随便吃了半个馒头，喝了点水。 这时，旁边的花厅传来哭声。 她探头张望。 一对头发霜白的夫妻，一个额头和胳膊被包扎起来，一个腿瘸了，纱布上渗出淡淡的血迹，但是他俩相互搀扶着，死命地要往外冲。 “让我们出去，我家田都被烧了，让我们可怎么活啊！” “两个孩子都在县城里读书，没有收成，给不起束脩，咱们孩子可怎么办呐……” 其他人拦着劝，两人还是哭成泪人。 他们哭得凄惨，惹得那些家里房舍田地也遭殃，或是家里人被杀害的跟着发声大哭。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让我们死了算了！” “不如化作鬼魂，去找那些杀千刀的畜生报仇雪恨吧！” “呜呜呜，我们当家为了保护我们，被那些人杀了，我们以后可怎么办啊！” 哭声回荡在楚家宅院里，在那些富贵堂皇的雕栏画栋相衬下，格外凄凉。 那些没怎么受损的人家不由跟着心酸，宅院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他们都侥幸活下来了，可是瘟病的阴云依然笼罩着这个村子，不知道衙门的人会不会再度对他们下杀手。 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每一个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苏小雪望着他们，心里琢磨着，直到顾景贤来到面前。 “有十二位乡亲不幸遭到毒手，另有一百多人受伤，损毁的房舍有三十七间，农田六十亩。” 苏小雪从他手里接过一份清单，看完之后面色也有些难看。 “隔壁村呢？”她问道。 顾景贤道：“县令的重心在这里，所以派到隔壁村的人不多，我也早就派人提醒过。所以，三两下之后，就摆平了，没有人伤亡，只是毁了几处房舍。” 苏小雪拍了拍胸口，“那就好。不过，村里染病的人呢？” “都好好的看顾着。”顾景贤抚过的她的脸颊，“别担心。” 光一个芦山村就有的操心了。 顾景贤不想她操心劳力太多。 他提起旁的，“消息已经传去刺史府，韦刺史有何动作，很快便会有信。” 苏小雪轻哼，“这些狗官，可不敢指望他们会帮助我们。” 若是会帮，就不会把他们困在村子里，要活活烧死。 顾景贤道：“明日，组织人手重建房舍，清理农田，只要努力下去，生活一定会变好的，不是吗？” 苏小雪挽住他的手臂，“是啊，我相信只要肯努力，会有好日子的。” 她把自己的计划告诉顾景贤。 顾景贤想了想，赞同她的做法。 “还有一件事，我已在钱来山发现王氏家人的行踪，很快便能将他们带回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 重建家园 王氏是证明根本没有瘟病的关键人物，所以不管如今事情进行到了什么地步，都必须从她嘴巴里，把事情说明白。 “钱来山那么恐怖的地方，他们还活着？”苏小雪紧张的问道。 “是，不过我认为尽快带回为妙。”顾景贤道。 苏小雪点点头。 第二天，苏小雪和村长召集大家来楚家前院集合。 一夜过去，依然愁云惨淡。 苏小雪扫视一圈，高声说道：“大伙儿，咱们必须振作起来，那些作恶的人还没有受到惩罚呢！” 这句话注意让所有人集中精神，看向她。 苏小雪举起手臂，“我们重建房屋，收拾农田，重新播下种子，这世间有无数种活法，我们要好好的活下去，看着狗官受尽生不如死的折磨！” 人群里有人跟着举起手臂，“苏小雪说的没错！” “对，他们要杀人，我们就偏不如他们意！” 更多人的附和起来。 苏小雪向顾景贤眨眨眼，这是他安排好的“托儿”。 在愁闷悲观的人群之中，最需要这些“托儿”带动情绪，来激发人们的斗志。 一个人，两个人……渐渐地一传十，十传百，更多人的人被带动起来。 不过也有理智的人站出来，问道：“话说的好听，可接下来要怎么办？不知道那群畜生什么时候会杀回来，咱们房舍田地都被被烧毁，盖房打家具，还有以后吃饭挣钱都是问题，该怎么解决？” “是啊，漂亮话谁不会说！可别让我们大家再空欢喜一场了。” 哀叹声又传开了。 村长示意大家安静，“这些天封村，大家怕没吃没喝的时候，可是小雪想到办法，不然大家早就饿得没力气，瘫在家里头被火烧死了。” 乡亲们互相看看，暂时安静下来，等苏小雪有个什么说法。 苏小雪道：“楚家为了支持顾县丞盖祠堂和土地神庙，买来大批木柴、砖块和瓦片等，山上也又不少竹子、茅草，都是盖房子的好材料。” “咱们可以先用了这些，来修补烧毁的房屋，顾县丞也同意我们这么做。楚家买的多，应该足够修补了，当然了，若实在不够的话……” 顾景贤站出来，对大家说道：“楚家答应过我，若是那些不够，就直接从这里拿。” 楚家知道他是从京城回来的，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奉承巴结，想在他更飞黄腾达的时候，谋得更多的好处。 昨夜，他检查过。 楚家这两天把能随身携带的财物带走了，剩下的锁在石库里。 这些东西不动也罢，那就拆了这里的房屋用到更有用的地方去。 乡亲们有些迟疑。 楚家可是所有人都惹不起的大户。 村长站出来，“楚家几代前就在芦山村扎根，与乡里乡亲们来往这么些年，结果呢？出了事，甩开我们，偷偷的溜走了，我们对他有什么好客气的！反正这儿，他也不要了，他还有脸回来吗？” 这件事后，村长是开看了。 那些狗官是一个个都指望不上，有什么好巴结的，还不如与乡亲们齐心协力呢。 村长都这么说了，乡亲们眼中顿时有了希望。 苏小雪继续说道：“正好楚家请来的工匠都在村里，他们可以指教大家如何修盖房屋。在修好房子之前，大家可以暂住在这里，无需担心日晒雨淋。” 房子的事解决了，接下来是安全问题。 这个轮到顾景贤来回答，“那些畜生，一部分已在前夜被杀，另有一部分被查出来，绑起来看着了。” 多亏苏小雪挨家挨户的调查过，所以多出来的人，就算用泥土灰尘涂抹脸，也很容易被揪出来。 “县衙不少人手折损于此，县令已经无人可派。另外，我派人日夜巡视，确保乡亲们的安危。此事也已经上报刺史府，很快会有解决之法。” 有人担忧的问道：“可我们村不是有瘟病吗？刺史府不会也想杀了我们吧？” “瘟病？”顾景贤不屑的讥笑，“根本没有瘟病，是有人要害我们村。” “什么？！”乡亲们又惊又喜。 顾景贤道：“我手上有些证据，可以证明没有瘟病。刺史是明理之人，怎会残害无辜呢，所以大家无需担心了。” 村长感激的对顾景贤作揖，“多亏顾县丞，大家也不用担心再有人来杀我们了。” “至于往后的生计。”苏小雪提起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乡亲们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苏小雪道：“火烧过的土地经过整理，十分肥沃，我们可以播种白菜、萝卜等收成快，且不需要太多人力照料的，这样我们就有空闲的时间，去做别的活计。” “咱们先把生活稳定下来，温饱不愁之后，明年就可以回到正轨上了。” 乡亲们听了，面上闪过喜色。 苏小雪微微一笑，说到种田，其实很多乡亲们都比她有经验的多。 但经历过这次大灾难，人们都懵了，深陷在悲伤的心情里，需要一些人和办法点醒他们，让他们知道有很多种活法。 “另外，我打算开一家药膳店，就在杂货店后面，这盖房子、粉刷墙面、打家具，还有布置店面，以及开业之后都需要不少人手，欢迎有兴趣的人加入我们药膳店，工钱好商量。” 这样一来，有解决了一部分人的生计问题。 乡亲们看到希望，眼睛里的阴霾驱散开，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苏小雪拿出几本空白册子，“还是同前两天一样，大伙儿分成几组人，分别负责看护这里的伤病，收集食材为大家制作每日的粮食，修建房屋，整理农田，还有一组人巡视村内外各处，严防意外。” 乡亲们有了干劲，积极报名。 还有一些平日里就爱游手好闲的，懒懒的缩在廊下，不知从哪里摸来的瓜子花生，吃的开心。 另有些人看到他们懒洋洋的不做事，且家里没多大损失的有点不高兴了。 “诶，我们又没损失什么，为什么要费心费力的给别人做事，还捞不到半点好处啊？”一个钱姓大娘不满的翻个白眼。 她自个儿抱怨完了，还不够，拉扯上身边的人。 “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要么给钱，要么啊，屁事都免谈！”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不愿意留就滚 她周围几个人有点迟疑了。 钱大娘“呸”出一口瓜子壳，“你们这群呆鹅，白给人做事呢，不知道背后都怎么嘲笑你们。” 有人被她挑动起来，“就是啊，凭什么我们要给你们当佣人，有这个功夫，我在家躺着不舒服吗？反正也没人拦着我们进出村子了。” 更多人被说动了心。 村长主动出面劝道：“咱们乡里乡亲的，不是应该互帮互助吗？往后，你家有个什么事，大家也会热心帮你的呀！” 钱大娘差点给村长一个耳光，“你这是什么乌鸦嘴，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当你是哑巴！” “就是，这是咒我们家都出事吗？怎么有你这么狠心的村长！” 几个婆娘叫骂着就围住村长。 眼看着要揪住村长就一顿暴揍出气，苏小雪赶紧上前阻拦，“钱大娘，您消消气，您动手打人，自己手也疼不是吗？” “呵呵，苏小雪，您可少在这里装好人了，谁不知道你心里装的什么坏水！” “就是，村里的瘟病就是你带起来的，你就应该把所有钱拿出来赔偿全村人，还在这里装模作样的装好人，听听刚才说的多么感人哦！” “都说了没有瘟病，你非要在此造谣生事吗？”顾景贤走出来。 说话那人被吓得往后缩。 趁着被顾景贤的气势吓得安静下来，苏小雪指着大门口，“咱们也没说非要强迫您来做什么。不愿意的就回家去，自行解决起居饮食呗。” 钱大娘等人互相看看，不屑的哼几声，扭头要走。 “提醒一句，暂时不要出村。”顾景贤高声说道，“芦山村没有瘟病的消息尚未传开，也无衙门证明，所以外头有的人可能不会不待见芦山村出来的，小心受到伤害。” 钱大娘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之后头也不回的出去。 苏小雪看向其他人。 她本来就不指望村里人真的能同心同德，齐心协力的共筑美好未来。 人嘛，有私心，正常。 又有些人离去。 贾父贾母这时候站出来。 贾父问道：“苏姑娘，上回说的事……” “贾三身上有伤，你们好好照料，一好了就告诉我。”苏小雪笑眯眯。 贾父点点头，扶着逃跑时扭伤脚的贾母进屋里去。 事情都安排好了，苏小雪出门去，看到顾景贤安排车马，送隔壁村的人带着遗体回去。 顾景贤回头望向她。 本来需要在人前装成斗鸡冤家一样的两人，忽然间不需要演戏了。 大家对她们的关系和默契，已经默默的形成了共识，谁也不多言语。 “要不要回家歇会儿，你这两天睡觉的时间，怕是都没两个时辰。”顾景贤温柔的问道。 苏小雪笑笑，“我年轻，精神好，三天三夜不睡都没问题。倒是你，黑眼圈好像更严重了呢，长得好像熊猫。” 她捏捏他的脸颊。 “真可爱！” “淘气！”顾景贤轻轻的点了下她的额头。 苏小雪吐吐舌头，“你有空，也要睡会儿，知道吗？” “是，娘子。”顾景贤恭敬的作揖。 苏小雪轻拍一下他的手，蹦蹦跳跳地回杂货店去。 她绕到后面的空地，望着这块地，满心的欢喜，幻想着二层小楼和庭院平地而起，她的药膳店生意兴隆。 她看了会儿，就去杂货店里，把锅和药材都整理出来，送去楚家，改在这里直接配药，煎药。 大夫已经请回来了，负责看病治病，开药方。 赵暄阳监管这里，指导一些稍微懂的人煎药。 苏小雪煮了一碗药，加上两个馒头和一碟萝卜干，送回南山下的茅草屋。 那两个大夫逃走前，把门锁了，窗户也用木条封起来，顾王氏堂姐妹被困在里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苏小雪只来送过两次药和饭，除此之外，没理过她们。 把东西从缝隙里塞进去，苏小雪就听见王氏在里头拍门大叫。 “放我们出去！苏小雪，你这个贱妇，是要把我们关到死吗，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恶毒女人，你不得好死！” “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倒是你……”苏小雪靠近门，透过缝隙直勾勾的盯着王氏。 她的眼睛幽深，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王氏吓得往后退了半步。 苏小雪道：“你也看见了吧，你谎称瘟病，把我们困在芦山村也就罢了，结果呢……” “县令丧心病狂的放火烧村，死了很多很多人，还没到头七，他们的冤魂就在村子里游荡，找寻那个……” 王氏嘶吼道：“是你，是你把病鸡带到了芦山村，害了自己婆婆，害了整个芦山村的人！” “哦？”苏小雪低低的笑着。 那声音犹如鬼魂低吟，听得人心颤。 王氏心里清楚地很，到底是谁害死了人。 苏小雪道：“那就等着吧，看那些鬼魂回去找谁报仇。” 王氏强装镇定，“我就等着你的死讯！” “嘿嘿。”苏小雪兀自继续说下去，“对了，你死了之后，还没人能为你收尸，知道为什么吗？” 顾景贤和苏小雪这两天没拿她儿子的事来要挟，王氏想着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抓着她的家人，还嘲笑了一阵子呢。 “你们这些废物，根本不知道我家人在哪里。” “非也非也，你以为钱来山的闹鬼传闻只是传闻吗？”苏小雪笑嘻嘻的说道。 王氏冷哼。 那些鬼怪传闻，不过是吓唬胆小如鼠的人，不过是山上有些瘴气，毒死了人罢了，避开就是。 苏小雪听王氏满不在乎，低声说道：“钱来山，是真的有杀人恶魔，他们会把你全家的生吞活剥了。哦不对，皮太脏，他们不吃，剥下来之后挂在悬崖上，任由风吹干，但是脸上保留着身前最可怕的恐惧。” 王氏撇撇嘴，觉得是这小姑娘编故事吓唬人。 苏小雪以前最爱半夜听恐怖惊悚广播剧，将配音演员那阴森森的让人背后冒冷汗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那些人啊，剥皮的手法十分精巧，整张皮被剥下来后，人还活着呢，然后肉被一点一点的挖下来吃掉，血被一点点的吸干，在这样剧烈的疼痛中，活生生的疼死过去。” 王氏听到这里，不由地打个冷颤。 苏小雪继续说道：“至于骨头和内脏，就让野狗啃食干净，没有人能逃得过钱来山的恶魔，那些自以为有小聪明的人，也是……” 她靠近门扇，嘴巴都快贴在门缝上了。 “你以为你很聪明吗？” 她故意“吗吗吗”了好几声，制造出回音的感觉，让恐怖感觉加倍。 明明是朗朗晴天，王氏的后背愣是出了一层冷汗。 她的脑海里陡然浮现出苏小雪所说的场景。 第二百一十三章 回到正轨 恐惧在心间生根发芽，然后就不可抑制的发疯蔓延。 隔着门板，苏小雪听见越发急促的呼吸声。 以前被恐怖广播剧吓得半夜不敢上厕所，也算是值得了。 苏小雪“嘿嘿嘿”的低笑声，仿佛钱来山的恶魔来到这里，又如被杀死的无辜村民来索命了。 王氏受不了了，被吓得抱住脑袋尖叫，“闭嘴，苏小雪你闭嘴！” 苏小雪仍笑了几声，才收住。 “我没笑啊？” 王氏又尖叫起来，用头撞着门扇。 苏小雪没有继续吓她，生怕把人给吓死了。 “不过啊……”她语气变回正常的，“顾景贤派人去接回他们，若是你还没被村里冤魂弄死的话，还是有人给你收尸的。你真该好好谢谢顾景贤呢，没有他，你们一家在相见的时候，便是在阴曹地府之下了。” 王氏哭起来。 “想说点什么吗？”苏小雪问道。 王氏继续哭。 苏小雪叹气，“看来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那就祝福你全家在黄泉相见吧。” 她一说完，起身就走。 王氏没有叫住她。 苏小雪预料到了，径直回到杂货店，先找了没人的地方回到古董店，上网订购最优质的萝卜、白菜等农作物的种子，明天一早就能拿到。 然后，她去杂货店后面。 乡亲们分好组之后，负责修盖房屋的人们赶着牛车，过来拉走建筑材料。 苏小雪打算在农舍修好之后，再盖自己的药膳店，所以帮忙分发好材料之后，跟着一队人马来到一处被烧毁的农舍。 她一边帮忙，一边观察工匠做事。 在这个世界里，多学点本事傍身，永远没有坏处。 转眼三天过去，村子里一派井然有序，欣欣向荣。 田地已经整理，翻土，萝卜和白菜种子也刚刚发芽，乡亲们热火朝天的把苗子栽进土里。 烧毁的房屋清理过，一些破损木头拿去烧柴禾，破碎砖头和石块碾成枣子一样的大小，铺在村子的小路上，这样一来下雨天就不用走泥泞路了。 原地收拾好后，在工匠的指导下，乡亲们重新挖地基，砍竹子、木头。 还有的去盖土窑，挖泥巴，烧制瓦片。 苏小雪还专门去小度了一下如何制作出更结实、不易碎的瓦片，工匠看了都说只有京畿才找得到质量如此上乘的瓦片。 乡亲们都说，种地之余，还能烧制瓦片，卖给周边的有钱人家，想来能发一笔大财呢！ 因为天气还热，所以死者在做完法事后，早早的下葬。 顾景贤特意赶去外县买来棺材、香烛值钱和贡品，让死者得以体面的下葬。 而伤者们的情况都在逐渐好转，那些轻伤的人都能起来干活了，说是大家热火朝天的干活，他们没那个脸皮一直躺在床上享受。 想来过不了多久，芦山村便能恢复往日的安宁祥和。 村长觉得，经过这一难，芦山村会比以前更好。 这天傍晚，顾景贤找到苏小雪，“两个消息，一个好，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好的。” “那就先听那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苏小雪道。 “明日午前，韦刺史会达到县衙，亲自主持瘟疫一事。” 苏小雪紧张起来，“韦刺史什么想法？” 顾景贤摇头，“坏就坏在，无人知晓他打算怎么做。至于县令那边，火烧一事后，一直躲在县衙不出来，也再无动静了。” “他是知道自己即将狗命不保，打算收拾了钱财，悄悄溜走。”苏小雪嘲笑道，往锅里的红烧鱼身上撒了些调料。 顾景贤道：“他狡猾的很，目前还没走，或许是想到了什么保命办法。” 他慢慢地攥紧拳头。 “但我不想让他继续活着，为祸乡邻，在刺史试探我之前，他死了，我做事更轻松些。” 苏小雪了然的点点头，“那好消息呢？” “今晚，王氏的家人会被送过来。” “回来的正是时候啊！”苏小雪拍手，“王氏被我吓唬过后，这几日惶恐不安，总觉得有冤魂要来害她，还担心家人是不是被钱来山恶魔生吞活剥了呢。” 顾景贤笑了，“她终于要吃撑不住了？” “是啊，再不回来，我真怕她要被自己吓死了。”苏小雪又往锅里撒了一把葱花。 鲜香味扑鼻而来。 “他们还挺命大，没有要钱来山的恶鬼吗？” 顾景贤道：“他们带足了干粮，一直躲在钱来山脚的洞里，没有乱走过，因此才逃过钱来山上的东西吧。” 苏小雪点点头。 今夜拿家人说动王氏，明日刺史一来，把事情说清楚，坏人们恶有恶报，也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了。 红烧鱼做好了，苏小雪盛出锅，“走，吃饭了！” 夜里，一辆马车悄然来到南山脚下，停在茅草屋前。 顾景贤敲了敲紧锁的房门，“王氏，我带来你的家人了。” “你少来哄骗我！”王氏喝道。 “真的。”苏小雪站在门的一边。 王氏怔住。 顾景贤向车夫打手势。 车夫跳下马车，打开车门，招呼里面的人出来。 几个男女依次跳下马车，有些惶恐紧张地来到茅草屋前。 苏小雪道：“来，打声招呼吧。” “……娘？”一个年轻男人迟疑着开口。 门内的王氏顿时激动起来，拍着门板，“儿啊，你怎么回来了，你还好吗？” 王氏的小儿子扑到门上，委屈的哭道：“娘啊，您给我们找的是什么地方，我们夜夜看见山洞外面有鬼影晃荡，若不是死死的捂着嘴巴，怕是尸骨早已七零八落了！” 王氏惊恐不已，“这不可能……一定是瘴气让你们产生了幻觉！” “是真的！”王氏的家人纷纷表示。 王氏的小儿子哽咽道：“多亏这位顾县丞，将我们偷偷送出钱来山，否则我们真的没命了！” “是不是他恐吓了你们，才这么说的！”王氏叫道。 “王氏啊，钱来山的恶魔呜呜呜……”苏小雪有学起恐怖广播剧的强调。 王氏被吓得尖声大叫。 苏小雪向顾景贤使眼色，后者示意车夫一刀砍断门锁。 紧闭今日的房门终于打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苏小雪甚至有点同情顾王氏。 第二百一十四章 拉个垫背的 到了这个份上，王氏依然不愿意拿出解药，让顾王氏能够舒坦点。 不过这份同情稍纵即逝，光是想到顾王氏对原主和顾景贤做的事，她就不值得同情。 这都是报应啊！ 王氏和家人们抱成一团，放声大哭，颇有劫后余生的味儿。 苏小雪和顾景贤站在旁边看，只和车夫小心围住了，防止这家人逃跑。 估摸着差不多了，苏小雪问道：“王氏，你是打算恩将仇报，不得好死呢？还是打算回报这份恩情，说出真相？” 顾景贤一把揪住王氏最心疼的小儿子的后脖领，把人拽到自己身前的同时，将一把刀横在小儿子的脖子上，“你再敢耍花样，这儿就会被割开了。” 王氏尖叫，“不行！” “那就看你的打算了。”顾景贤一字一句的问道。 他眸色冷冷，折射出杀气。 苏小雪感觉他此刻的气质，跟古装电视剧里迷死人的反派大魔头，那是一模一样的。 王氏这下子终于被吓住了。 以前言语刺激，假手指吓唬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最有用的还是当面来个狠的。 “我找你儿子喝杯酒，明天见。”顾景贤抓走王氏小儿子，叫车夫看住其他人。 苏小雪道：“明日韦刺史会到此处，你知道该怎么说吗？说对了，你救了全村的人，让狗官遭到报应，并且啊……你心爱的小儿子也会没事。” 王氏哭成了泪人。 苏小雪挥挥手，往杂货店而去。 进了店，她立刻关上门，问顾景贤：“你认为王氏明天会老实配合的几率大不大？” “此人狡猾的很，很难说。”顾景贤摇头。 苏小雪抱着手臂，“看来，今晚我们还得吓唬吓唬她！” 翌日中午，一大队人马整齐有序的进入芦山村。 顾景贤提前打好招呼，所以乡亲们看到衙役和官兵时，没有感到惊慌，期待又紧张的看着他们依次站在村中的大路上。 接着一辆马车停在楚员外家门前，车夫没搬来脚凳。 车窗帘掀开，露出小半张脸，还用扇子遮挡的只剩下一双眼睛。 “娄判司。”顾景贤认出此人身份，上前行礼。 “顾县丞，我们又见面了。”娄判司点点头。 乡亲们更紧张了，不是说刺史要来的吗，怎么就派来个判司，不会是要敷衍了事，还要将他们关在村里吧？ 娄判司又道：“麻烦顾县丞带我去看看那位染病的妇人。” “请。” 顾景贤在前面走路，马车跟在后面。 一边走，一边有衙役在马车前后撒水和生石灰。 娄判司都如此怕死，尊贵的韦刺史更不可能在搞清楚没有瘟病前，亲自来到芦山村。 到了茅草屋前，顾景贤叫人带出王氏，再用担架把顾王氏抬到空地上。 “王氏，将你如何伪造瘟病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娄判司吧。”顾景贤冷冷的盯她一样。 王氏咬着嘴唇，攥紧拳头，似乎并不想说出真相。 顾景贤也不着急，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金锁，在手指间把玩两样，又塞回去。 王氏自然认得，那是小儿子出生时，特意用家里大半的钱财打造的平安锁，希望儿子能一生健康平安。 想到这里，王氏又哭了，尽管这几天哭得眼睛生疼，但挡不住眼泪直往下冒。 她跪在顾王氏身边，向马车磕头，“娄判司，民妇也是被逼无奈啊！” 苏小雪的心“咯噔”一下，这王氏还要闹幺蛾子吗？ 娄判司还挺和善，“王氏，你有何委屈，全都道来吧。” 王氏“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道：“都怪那苏小雪，欺压自己的婆婆，民妇看不过去，想给她一点教训，没想到闹成这样！苏小雪这始作俑者，不仅毫无悔过之意，还将民妇与重病的婆婆软禁在此，受尽苦楚，请娄判司一定要为民妇讨回公道！” 苏小雪挑了挑眉梢，这番话居然一点不出乎她的意料。 王氏这是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就算垫不成背，那也是搞臭她的名声。 苏小雪在王氏投来恶毒的目光时，淡然一笑，摆出不在乎的态度。 王氏恨得咬牙切齿。 “你且将瘟病一事到来，其它的本官自会主持公道。”娄判司道。 王氏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些微的难堪，慢慢的开口说道：“因为苏小雪，民妇偷偷给村里鸡贩子的鸡下药，然后带到芦山村，接着又给村里一些人和民妇的堂姐下药，让他们的症状如同染了瘟病一般……” “民妇真的只是想让大家都厌恶苏小雪，绝无其它害人之心……哪里知道会变成这样，这也要乖县令心狠手辣……民妇可从没想过要害死那么多人……民妇仅仅是想给苏小雪一点苦头吃罢了……请娄判司看在民妇有悔过之心的份上，饶过民妇吧！” 娄判司颇为无语，“这是什么药，你从哪里得来？” 王氏从头发上拔下来一支铁打的小簪子，拔开顶端的小花，原来花里是中空的。 “民妇去年上山时，无疑中被一棵长着倒刺的野草割破手腕，回来之后就像得了瘟病似的……” “哦？”娄判司稍微掀开一点帘子，但还是看不清的小簪子里的东西。 顾景贤上前查看，从里面倒出绿色的粉末。 他向娄判司点点头，后者问道：“你可有解药？能否让那妇人病情好转？” “有的。”王氏拔下另一根小簪子，同样的小铁花里倒出灰色的粉末，“民妇无意中发现，羊屎蛋磨成的粉可以解开这病症。” 她把粉末倒进顾王氏的嘴里，又灌了水进去。 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地伸长脖子看。 不一会儿，昏迷不醒数日的顾王氏竟然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问道：“这是……哪儿？” 娄判司示意跟车的大夫上前查看。 大夫望闻问切，慎重再慎重，等的人们都快不耐烦了。 “怎么样？”娄判司都忍不住催促道。 大夫深皱着眉头，似乎有口难言。 这面相，让人感觉不好—— 难不成，瘟病成真的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王氏伏法 众人快要窒息了。 脑子里的血液仿佛沸腾起来，有尖利的声音不停地回荡着，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谁都不想在一起好转的时刻，再经历一次封村、失火、屠杀了。 大夫忽然转身，拿起两个簪子，倒出剩余粉末，仔细研究。 顾景贤道：“我们这里还有鸡贩子的鸡，都活蹦乱跳的，大夫可以杀一只看看脏腑。” “也好，抓两只过来吧。”大夫道。 顾景贤看向苏小雪。 苏小雪点头同意。 事关全村性命，杀两只无妨，反正回头还能炖了吃。 殷少侠抓来两只鸡，其中一只便是最开始疑似有病的那只鸡。 给大夫观察完鸡的精神状态后，他将那只病鸡割喉放血，一道劈成两半，又端来一盆清水。 大夫将鸡放在清水里，清洗过后，检查五脏六腑。 “还挺干净，一定很好吃。”他不禁说道。 顾景贤微笑问道：“这么说，鸡没有瘟病了？” “确实。”大夫十分肯定。 这是一个好消息，众人内心不由地生出几分欢愉。 大夫又把剩余的药喂给另一只鸡，很快那只鸡精神发蔫了，再喂羊粪蛋粉末，鸡又“咯咯”叫着，活蹦乱跳。 “确实不是瘟病。”大夫终于做出结论。 “太好了！”人群里爆发出一声欢呼。 接着，乡亲们激动的叫喊起来。 轻松欢快的气氛迅速蔓延到村庄的每一个角落。 娄判司却十分谨慎，“大夫，真的吗？” “我行医三十年，从未诊断错过，娄判司可以相信我。”大夫板起脸。 娄判司吐口气，骂道：“县令是什么庸才，找的什么庸医，居然看不出这不是瘟病，平白无故的闹出这么一场祸事！” 顾景贤走到马车边，压低声音对娄判司说道：“下官很是担心这件事会对韦刺史造成影响。” 娄判司脸色有些不好。 顾景贤示意他去看周围欢欣鼓舞的乡亲们，他们跟疯了似的舞蹈着，欢庆着苦难终于要结束了。 “现在乡亲们有多高兴，当村庄被封锁时，他们就有多绝望。”顾景贤幽幽叹气，“还有那些家里死了人的，一定会找罪魁祸首报仇，甚至被愤怒冲昏头脑，而牵扯到我们这些无辜的官吏身上啊。” 娄判司的眉头锁起。 “而且……”顾景贤抬抬下巴，指向苏小雪，“差点害死了苏小雪，正巧被刺史老夫人派来的人瞧见……您说老夫人知道了要多生气？我都害怕被牵连进去。” 娄判司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肩膀，“顾县丞莫慌，这件事定要给百姓们一个交待。刺史在等我回话，我先回去了。” “那我……”顾景贤想跟去。 娄判司摆摆手，“你先换洗衣衫，收拾干净了，等待刺史找你吧。” “也好。”顾景贤点头。 娄判司叫衙役抓住王氏，关进囚车里，带她回衙门。 “苏小雪呢？罪魁祸首是她，怎么不抓她？！”王氏大叫道。 娄判司放下帘子，像是没听见。 王氏扯着嗓子，叫的更大声，“乡亲们，你们不愤怒的吗？如果不是苏小雪，你们的亲人、朋友和兄弟，根本不会死！你们要把她抓起来，用火烧死，用石头砸死，才能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啊！” 有人从地上抓起一块泥巴砸在王氏的身上。 “顾王氏怎么对待苏小雪的，我们村里人可都看得清清楚楚，你们居然还有脸来报复苏小雪！恬不知耻的毒妇！该是把你砸死了，才能让乡亲们在九泉之下得以瞑目！” 话音未落，更多泥巴石头砸在王氏身上。 王氏尖叫：“你们怎么不去砸县令啊！是他下令害死你们的！光砸我有什么用！” 她的叫声淹没在人们愤怒的叫喊里。 她被拘在囚车里，无处可躲，没一会儿就成泥人了。 顾景贤这时候才站出来，安抚乡亲们。 “该是律法严惩此等恶人，莫要脏了大伙儿的手。” 众人这些停歇下来，看着囚车走远，“呸”一口去去晦气。 顾景贤来到苏小雪面前，“你的办法，真管用。” 苏小雪调皮的做鬼脸。 昨日半夜，他俩拿破床单裹在身上，炉灰抹在脸上，又解开发绳，披头散发的出现在王氏的面前，将她吓得半死。 他们扮演无辜枉死的村民，逼迫王氏一定要说出真相，不然不仅日日夜夜来骚扰她，最后还会连带着她最心爱的小儿子一起，拖到阴曹地府里。 今日娄判司来了后，顾景贤便让王氏的家人站在人群中。 王氏经过这一遭，终于老老实实的说出真相。 他们看向惴惴不安的王氏家人。 幸好乡亲们不认识他们，所以没被乡亲们的怒火淹没。 但是看到乡亲们是如何对待王氏的之后，他们也吓得要找地方躲起来。 顾景贤拦住他们的去路，“我准备好牛车了，随时可以送你们回去。” 王氏的家人一听，对他是感激涕零。 顾景贤却没让步，“不过，顾王氏只有你们这些亲眷了，你们需把她带走，而且不得告知任何人，你们去过钱来山。” “这……”王氏的相公徐大迟疑，他和顾王氏又没血缘关系，一点儿也不想带上那个臭烘烘的累赘。 顾王氏是那些晚辈们的堂姨，可他们也都不想和顾王氏牵扯上。 看出他们嫌弃的意思，顾景贤强硬的说道：“那你们自己考虑怎么回家吧。” “又没多远，走回去都用不了多久。”徐大满不在乎。 “好，祝你们能顺利回去。”顾景贤示意他们去看附近村民，“你们在这里面生的很，他们一定会问你们是谁。消息也会很快传回隔壁村，你们能在吉阳待的下去吗？” 徐家人想到王氏被押走时，是怎么被村民们对待的，个个呆若木鸡。 顾景贤叹息，“只要你们带走顾王氏，我可以在消息传过去之前，送你们回家收拾好行囊，再送你们离开吉阳。从此诸位隐姓埋名，无人知道你们的家人做过什么，怒火便烧不着你们。” 徐家人缓过神，有些迟疑。 顾景贤微微一笑，“相比之下，养个顾王氏算得了什么呢？” 第二百一十六章 弄死县令 这么一想，好像很划算。 徐家人小声讨论了会儿。 徐大出面同意，“行吧，但是你们要确保我们能够躲得远远的，不会被人认出来。” “那是自然。”顾景贤点头，利落的吩咐人准备好两辆马车，把半昏不醒的顾王氏搬到马车上，然后低声吩咐车夫几句。 除了两个车夫，他又派一个人跟着，防止许家人半路上把顾王氏丢下。 很快，徐家人上路，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芦山村。 苏小雪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挽住顾景贤的胳膊，问道：“他们与顾王氏的关系不太好，会不会等到你的人离开，就把她丢下？” 顾景贤冷漠的说道：“那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苏小雪扬起眉梢，慢慢的点点头。 “重要的是，以后没人来骚扰你。”顾景贤揉揉她的手，“你可以专心打理杂货店和药膳店了。” 苏小雪勾起唇角，在他的胳膊上蹭蹭，“走吧，洗漱下去见韦刺史了。” “好。” 顾景贤洗过脸，换了身赶紧衣衫，去见刺史。 村长找到苏小雪，笑道：“多亏有你们，我们整个村子才躲过一劫，大伙儿合计着一起做顿丰盛的，聚在楚家，高高兴兴的吃顿饭。” 苏小雪想着能够鼓舞士气，大家更发奋的建设村庄，赞同这个想法。 “正好顾景贤留了点钱，我们多买点好吃的。”苏小雪怕有人打主意，所以不敢说是此时老夫人送的。 村长感慨万分，“唉，咱们芦山村出了你们两个人，真是几代人攒下的福气！” “为村里做事，是应该的。”苏小雪拿出一些碎银。 这些钱够买不少鸡鸭鱼肉，村长喊来一对夫妻，让他们带着钱，赶牛车去县城买菜。 顾王氏走了，苏小雪将她用过的东西全都扔到空地上，一把火烧了，又内外消毒，开窗通风。 然后，她带着一些鞭炮和药材，前往楚家。 路上，她看到跟随娄判司来官兵们，用牛车运走一堆堆死尸。 那些都是县令派来，要屠灭芦山村的人。 结果丢了命的反而是他们自己。 尽管身上都没有证明身份的物件，但是做为重要罪证之一，都会被运送到县衙。 还有些人随机询问村民，记录下他们这些天的遭遇。 看来，韦刺史这回真的要“壮士断腕”了。 苏小雪舒坦的伸个懒腰，来到楚家。 气氛比过年时还热闹。 她让人把鞭炮点燃，“噼里啪啦”的炸裂声，让气氛更加热烈。 苏小雪接着去帮忙做饭，特意做了些药膳，给操劳的乡亲们好好补一补。 晚饭时分，顾景贤回来了。 “还以为你会留在刺史那里吃饭。”苏小雪知道顾景贤肯定是特意赶回来的。 顾景贤温柔笑道：“家中有娇妻等候，我哪舍得晚点回来。” 苏小雪带着他到一张桌子边落座，“怎么样，县令倒霉了吗？” 他回来，不少乡亲都围聚过来。 “狗官要是没有下大牢，对不起我们这些天来吃得苦！” “就是！不严惩这个狗官，我们就去京城告御状！” 乡亲们如论如何，也要为这段时间的委屈，讨回一个公道！ 顾景贤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道：“县令被关入大牢了。” 这是一桩天大的丑事，韦刺史必然及时撇清干系。 就算县令从前如何的鞠躬尽瘁，到了关乎自己身家性命与名声的时候，韦刺史可以狠决无情。 况且及时问罪县令，便能显得他公正无私，心系百姓，可以扭转形势，博得个好名声，韦刺史自然乐意牺牲掉一个小县令。 顾景贤道：“刺史下令彻查此事，必会叫县令付出应有的惩罚。我是芦山村人，定不会让县令被轻饶了，按律法，这般残害百姓，是杀头的重罪。” “另外，韦刺史听取了我的建议，在定罪后，会立刻查抄县令家产，取一部分做为补偿，分发给乡亲们。” “太好了！” 乡亲们欢呼的同时，有的人激动的抱头大哭。 好一会儿，大家才平复下心情，高高兴兴的吃饭喝酒。 “县令定罪之后，是在这里被砍头吗？”苏小雪问道。 顾景贤给她夹菜，“押送到京城，复审复核之后，按照律法是死罪。但是……”他眯起眼睛，“我认为，县令活不到离开安州地界。” 县令知晓刺史诸多秘密，为了防止被查问出来，定要及时杀人灭口。 他想试试借此机会，挑拨县令与刺史的关系，让县令决意拖着刺史一块儿下阴曹地府，吐出更多的秘密。 苏小雪紧张的问道：“那你呢？” “我？”看她那么关心自己，顾景贤的嘴角扬起。 苏小雪道：“自然是你真的谋得刺史信任了？县令离开之后，你代任县令之职吗？韦刺史会把一些秘密告诉你吗？” “若是顺利，确实都如此，之后便能更顺利的调查这块土地上的秘密了。”顾景贤轻松的笑道，“你相公厉害的很，无需担心。” 苏小雪夹了一大筷子菜，放在顾景贤的碗里，“到底厉不厉害，我还得再看看。” “哦？”顾景贤挑眉。 苏小雪忽觉这句话有点容易让人想歪了，干咳一声，埋头狂吃顾景贤夹给自己的菜。 顾景贤凑过去，悄声问道：“说起来，原来的顾家宅子被卖掉了，我在芦山村可没地方住了。” “那就住县衙去。”苏小雪含笑嘟囔道。 顾景贤可怜巴巴，“你就这么忍心相公孤零零的在外面啊？” 苏小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且等着吧。” 杂货店的厢房虽然大，但是他们母女与方婆子同住一屋，有时候会觉得不太宽敞，而且顾景贤过来的话，也不方便。 随着药膳店动工的日子临近，她琢磨了些小想法。 顾景贤眨眨眼，“那我就等着了？” 苏小雪想到以后的日子，轻咳一声，绯色悄然爬上她的脸颊。 芦山村总算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切都慢慢的回到正轨上。 苏小雪的药膳店终于可以开工动土了，开工仪式重新举办，苏小雪挖下第一铲子土，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 分发过小红包后，工匠们涌到空地上，开始做事。 苏小雪拿起图纸，展望未来生活。 “我特意选了块地方，做为我们将来的起居之所，就不用挤在杂货点里了。”她指着图纸某一处对若梅她们三个说道。 若梅她们受宠若惊。 自从来到杂货店做事，她们晚上都是在正屋里打地铺，从没想到会有属于自己的房间。 “到时候怎么布置，就随你们喜欢了。”苏小雪道。 若梅三人对苏小雪再三道谢。 苏小雪摆摆手，示意不用那么客气。 “我可喜欢婉婉了，得留在我屋里住啊？”方婆子笑吟吟从旁边走过来。 “那是一定，婉婉也喜欢您呢。”苏小雪点头。 方婆子往图纸上看了一眼，指着某处，问道：“那这里是谁住？” 从图纸上看，这块地方是个独立的小院子，有三个房间，在东南处，位置不错又僻静。 苏小雪脸颊微红。 第二百一十七章 凭什么道歉 南山脚下的茅草屋，一间后面有小秘密，一间顾王氏住过。 尽管彻底打扫过，可隐隐约约间，总觉得有股顾王氏身上的恶臭味，令人不舒服。 苏小雪嫌推翻屋子重建，麻烦多多，索性在药膳店旁边多盖个小院子。 这片空地不小，给她和顾景贤留个二人世界的空间绰绰有余。 “到底是什么呀？”方婆子明知故问，用肩膀顶了顶苏小雪。 苏小雪搪塞道：“是我住的地方啦。” 方婆子故作惊讶，“你一个人住三间房啊？” “方婆婆！”苏小雪跺跺脚，撒娇道：“您知道的，还非要问我！” 方婆子强忍着笑，“好了，不逗你了。听说，你定的那批木材和砖头运到村口了，不过被楚员外家的人给挡住了。” 苏小雪道：“楚家人居然回来了？” 楚家一直在村里标榜自己是仁善之家，说是会造福乡里，保护大家不受流匪骚扰，逢年过节时把家里吃不完的食物拿去分发给村里人。 虽然每回都能发现变质食物，流匪仍会跑到这里作恶，但是大家都当是楚家人没注意。 这次的事后，众人明白过来了。 楚家那是喂他们泔水，还要他们感恩戴德呢！ 还以为楚家趁此机会就搬到城里住了，而且那样偷偷溜走，一般人也没脸回来。 方婆子道：“听说县令被问罪后，他们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因为他在县令的人放火杀人之前，得信偷偷溜走了，知情不报，所以韦刺史下令，打了楚员外三十大板，赶出县城。他们一时没地方去，只好回来了，看见自家居然被拆的七零八落，差点没气死。” “不是他跟顾景贤夸下海口的吗？”苏小雪从兜里摸出一些瓜子。 方婆子摇头，“真到这个份上，心疼的直说当初没说过这话。可现在房子被拆了，还有些人逗留在院子里，楚家人进退不得，傻站在路上，可不把我们的道给挡住了吗？” 苏小雪摇摇头，“咱们去把货给接回来。” 她迫不及待的想看到药膳店和新的小窝建成，所以一点耽误也不想有。 来到楚家附近，几辆马车堵在路上，楚家人愁云惨淡。 周围不少看热闹的乡亲们，指指点点，骂他们没有良心。 有家人死去的乡亲更是激愤的举起手中的农具，就要冲上去和出家人理论，被其他乡亲和楚家家丁拦着。 苏小雪踮起脚尖，看到运送建筑材料的车队堵在后面，走上前，问道：“现在楚家哪位当家？” 楚夫人抹着眼泪，“什么事？” “你家临走前，藏在石库的宝物，我们是一样没动。” 楚夫人眼睛亮起，她们回来时看到这场景，还以为内外都给洗劫空了呢。 苏小雪继续说道：“你们也看到如今这情况了，悄悄地绕到后面，拿走石库里的东西，去外地开始新生活吧。” 楚夫人犹豫的看向周围的人，生怕自己拿出财宝，就被那些粗野乡民抢走。 “我会散开人群的，只要你们配合。”苏小雪道。 楚夫人眼中透出希望，“要如何做？” 苏小雪指向乡亲们，“先向乡亲们道歉。” “这不可能！”楚夫人尖叫道。 “不可能什么？！”一个脑地上绑着白布条的妇人激动的大叫。 楚夫人被她吓得跌坐在车辕上，畏畏缩缩的指使家丁拦在自己身前。 “我凭什么给这些乡野村夫道歉？我们楚家又没做错什么！” 苏小雪抓住她的胳膊，“你在激化矛盾，想死在这里不成？” 有家丁拦着，楚夫人冷傲的哼道：“你这个小贱人少在这里对老娘指指点点的了，你没这个资格！你给我们家丫鬟舔鞋都不配，滚一边儿去，一股臭味！” 苏小雪叹口气，“你正要这么做？” 楚夫人撇过头，“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这臭丫头赶走，脏了我的眼睛！” 家丁立刻驱赶苏小雪。 苏小雪无奈的叹口气，县令的那笔赔偿还要等不知多久呢，她想着从楚家身上在为乡亲们讨一笔。 “那你们试试看能不能走出芦山村吧。”她对楚夫人摊手，转头对乡亲们说道：“我知道大家都很激动，但切记不能闹出人命，很不值！” 乡亲们点点头。 “我们只堵着他们，什么时候道歉，我们什么时候散开！” “至于楚家院子，等我们房子最后一点地方修好，立刻就搬走，我们才不想在这缺德人家的地方待着呢！” 苏小雪不放心的又叮嘱一句，“有事喊村长或者顾景贤，再不行也能来找我。” 乡亲们对苏小雪十分信任，纷纷点头。 苏小雪看向楚夫人，幽幽问道：“肚子饿吗？” 楚夫人一愣，尴尬的捂住自己的肚子。 苏小雪笑笑，楚家人被困在这里，进退不得。 车上的干粮应该没多少，而且也不好吃，他们撑不了多久。 她穿过人群，来到后面的车队前，指挥车夫从旁边的小路绕行。 回到杂货店后面，一个打扮妖艳的红衣女子从牛车上跳下来，烟杆在手里流畅的旋转两圈，一口烟雾喷在苏小雪的脸上。 “送到了，付钱吧。” 苏小雪忍着有点刺鼻的烟味，“我先检查下货物，没问题的话，一个铜板都少不了你的。” 红衣女子不耐烦的蹙起眉头，“放眼整个安州，就没说我们木料不好的，少磨磨蹭蹭，耽误老娘时间。” 苏小雪没有听她的，坚持来到牛车前。 “小丫头片子，少在这儿充千金大小姐。”红衣女子对车夫们挥手，“你不爽快付钱，我们就走了，反正这批好货，不愁卖家！” 看她那么急着要钱走人，苏小雪直觉木柴有问题。 “那你们去卖给别人呀？”她无所谓的耸耸肩膀。 红衣女子又往苏小雪的脸上吐烟圈，冷笑道：“都给你送到这里了，你不赔我们辛苦费吗？” “你也没说要运费啊？”苏小雪招呼来懂行的工匠。 红衣女子噎了一下。 苏小雪微笑道：“看你和手底下人赶路这么累，不如坐那边喝口茶，吃点凉果吧。” 赶车来的车夫们都累得满头大汗，可怜巴巴的瞅着红衣女子，后者瞥眼木材，扭头往凉棚走去。 她的态度转变，苏小雪并没有松懈，示意工匠开始检查，“每一根都要检查仔细，特别是用作支柱和房梁的，不容半点差池。” 第二百一十八章 买卖做不成了 “苏姑娘放心，咱们几十年的经验，木头上有只蚂蚁都给您揪出来。”工匠木虎拍着胸口打包票。 苏小雪笑说道：“有你们，我放心。” 前些天，她跟着工匠和乡亲们盖房子，东看西学，摸到点门路。 所以，她跟在木虎的身后，一起检查木材。 夏婶子过来给他们送水，看苏小雪跟木虎问东问西，笑道：“小雪啊，你不仅要种药、开杂货店药膳店，还要做起木柴生意吗？” 苏小雪拍拍木柴，“有道是技多不压身，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呢？” 夏婶子把水杯交到他们几个手上，“派上用场的时候，是不是能跟着你发大财了？” 苏小雪神秘的眨眨眼。 “对了，我家儿媳妇想来你的药膳店做事，可以的吧？”夏婶子兴冲冲的问道。 “有您家的帮助，药膳店那是如虎添翼呢。”苏小雪点头答应。 封村时的调查，让她知晓夏婶子的儿媳妇勤快能干，所以不用担心那种“空降熟人”会仗着关系，不干活吃白饭了。 夏婶子欢喜不已，这回轮到她缠着苏小雪，详细的询问在药膳店该做些什么。 苏小雪怕分心，检查不仔细，忙道：“夏婶子，您儿媳妇能干的很，不必太担心她在药膳店做不好的。外头太阳毒辣，您先回屋里喝完绿豆汤吧。” 夏婶子缓过神，连连点头。 她走后，苏小雪指挥人卸下一辆牛车的木材。 红衣女子一脸不耐烦的回来了，“怎么还没有检查完，太磨蹭了吧！” 苏小雪问道：“是我们杂货店的小点心不好吃吗？” “你要是怀疑我们木料不好，想压价就直说，少在这里装腔作势。”红衣女子脾气火爆，手里的烟杆差点砸在苏小雪的脑门上。 苏小雪示意木虎他们抓紧时间检查，自己与红衣女子周旋。 “你看都快中午了，不如留在我们这里吃顿药膳？”她笑脸相对。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然而红衣女子并不买账，对手下伙计挥手，“快点，把咱们的货都搬到马车上去，不卖给他们了。” 伙计们听是听见了，但舍不得挪开脚步。 一早赶路到这里，早就饥肠辘辘了。 以为中午只能在路边啃馒头喝冷水了，谁想到居然有冰凉爽口的绿豆汤和味道独特的各式点心吃。 一块块下肚，根本停不下来！ 冷场了。 红衣女子瞪着一步都没动的伙计们，脸都快气歪了。 “你们一个个的，是猪吗？就知道吃！老娘不发工钱给你们，你们就留在这里慢慢吃吧！” “老板，真的好好吃！”伙计委屈的叫道。 “不信，您尝尝这个？”另一个伙计甚至胆大的把一块点心送到红衣女子面前。 “啪”！ 红衣女子一巴掌抽在伙计手背上，点心飞出去。 点心在地上滚几滚，沾满灰尘。 无论是伙计们，还是乡亲们，都大呼“可惜”。 杂货店的小点心样子新奇，味道又好，最近在搞特价优惠，可惜每日限量供应，来迟的买不到。 更何况对于刚经历九死一生的芦山村人来说，“要珍惜粮食”这句话已经深深的刻印在他们的脑海里，怎么能容忍一块美味的点心就这么浪费了？ 如此暴殄天物，真是人神共愤！ 夏婶子第一个站出来，“你就算不想吃，也不能这么干吧？！” “怎么了？”红衣女子冷笑，一口烟喷在夏婶子脸上，“苏小雪请我吃的，我想怎样就怎么样，你算老几？” 夏婶子被烟味呛得连连咳嗽，“可是你……” “你们芦山村前些日子传言有瘟病，好些人不敢来这儿，我好心好意的跟你们做生意，结果要受这等怨气，那我还不如另找买家呢。”红衣女子吼道。 到了这个份上，如果是以前，苏小雪不想做这门生意了。 但是正如红衣女子说的，虽然韦刺史主持公道，严惩县令，并宣告并无瘟病，但是早就传开的谣言哪有那么容易被澄清。 仍有人蒙在鼓里，不愿意靠近芦山村一步。 芦山村人出门，也会受到一些人的歧视与驱赶。 前期，大家在村里热火朝天的重建，没感觉到多少，等开始外出走动才发觉。 顾景贤说，这都是前任县令干的“好事”。 为了让他火烧两个村子名正言顺，师出正义，所以打从封村一开始，就时不时的派人出去散播流言蜚语，造成恐慌。 之后，大夫的谎言，让他干脆利落的下令烧村，毫无负罪之感。 流言总是散播很快，而辟谣则艰难无比。 这个时代，通信不发达，全靠人力。 吉阳县衙的衙役和官兵死伤不少，县令的亲信也都被投入大牢，能用的上的人手不多。 在组织人手，走街串巷辟谣这件事上，韦刺史不太积极。 “我学了你的经验，会组织起愿意出力的人，早日平息谣言。”顾景贤如此安慰她。 辟谣需要时间，她的药膳店动工在即。 只有让芦山村的一切欣欣向荣，吸引更多的人来这里游玩吃药膳，才能更彻底的平息谣言。 所以，她仍然按照原计划，跑建筑材料的事。 苏小雪其实跑过两家木材行。 一家开价挺高，死活不愿意降价。 现在想来，是根本不想做她这门生意。 红衣女子姓汪，是另一家愿意与她合作的。 价钱挺便宜，供货量也大。 如果没有问题，药膳店与住房用木材都能在她家解决。 但是她的态度和第一次见面时截然不同。 不允许他们检查木材，急吼吼的要钱走人。 是人都会怀疑木材里掺杂了劣质货。 “你们就留在这里，等着苏小雪给你们发工钱吧，我是半个铜板都不会给你们的！”红衣女子愤愤的扭头，却见所有苏小雪趁着他们吵架，把所有木材都卸下牛车了。 苏小雪在吼叫声里，回过神。 伙计们委委屈屈，慢吞吞的走过来。 “快点！”红衣女子一脚踹在一个伙计的屁股上。 她又扭头对苏小雪冷笑，“除了我，没人愿意卖木材给你，你们全都等着西北风，孤独的死在芦山村吧！” 第二百一十九章 诱惑 一般来说，再这样特殊的情况下，买方不得不赶紧答应下来，和卖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苏小雪一点儿也不慌张。 她吐口气，从怀里摸出一份文书，“汪老板，您是不是忘了这个？” 红衣女子皱眉，伸手就去抢苏小雪手里的东西，“给我！” “诶？”苏小雪敏捷地往旁边一躲，“汪老板手里有份一模一样的，为何一定要抢我的呢？” 红衣女子猛吸好几口烟，她身周顿时烟雾缭绕。 但挡不住她一脸的恼怒与焦虑。 往日卖货，随手写个单子，盖上她的印鉴，以辨真伪就完了。 偏苏小雪是个麻烦货。 整出一个什么“购买合同”，上面列明一些条款，一式两份，最后双方签字盖章。 她真是钱迷了心窍，觉得没什么不妥，便签下了，哪里知道…… 这死丫头片子如此多疑狡猾。 红衣女子不安的捏了捏干瘪的烟袋。 苏小雪发觉她有些浮躁，又深深吸一口烟。 缭绕的烟雾，让空气都刺鼻难闻了。 苏小雪谨慎的往后退一步，“汪老板，这份文书咱们谈好的，也有您签字，若是您未能按时将货品交给我们，是要赔偿违约金的。” “去你娘的违约金！”红衣女子暴躁的扯嗓子吼叫。 除了伙计们，其他人都被吓一跳。 那吼叫声，嘶哑，像猛兽。 实在难以想到如此美艳动人的女子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苏小雪淡定的望着她，“再怎么叫骂，也改变不了事实哦。” 红衣女子攥紧拳头，身体克制不住地颤抖着，“行吧，你们查，慢慢查！” 众人惊讶她的转变。 红衣女子在诸多目光中，有些不自在的扭动肩膀，喝道：“怎么，给你们检查了，你们也有一大堆屁话的吗？” “谢谢。”苏小雪微微一笑，示意木虎他们继续检查。 木虎怕红衣女子再改主意，不停发疯，加快速度检查木料。 苏小雪客气的做出请的手势，“汪老板，说了好一会儿话了，去坐坐，喝一碗绿豆汤吧。” “不用了。”红衣女子攥紧烟杆，来到木虎身边，“不盯着，只怕你们会偷偷作怪，说我们的木料有问题，好趁机压价。” 苏小雪笑笑，随她打算。 她换了个工匠跟着检查，一边留意红衣女子的举动。 红衣女子烦躁的抽着烟，呼喝木虎不要在木材上动手脚。 苏小雪看着面前的一根木材。 它们是否合格，要检查有无死节子、腐朽和开裂等情况，有时候不自然的弯曲与面积大一点的外伤都是不行的。 她的手掌一点点抚过木材表面。 有时候，一个毫不起眼的针眼大的洞，可能代表着木材中心有成千上百只害虫。 当这根木材成为支柱，成为房梁，一旦哪天彻底被虫子蛀空了，断裂倾倒，后果不堪设想。 恨不得拿放大镜出来，慢慢的检查清楚呢。 不过，木虎他们这些老工匠都有经验，所以检查的速度还挺快。 就算红衣女子再如何聒噪，都搅不乱他们检查的节奏。 苏小雪注意到红衣女子有些愣怔，然后苦恼的揉着眉心，似乎在下定什么决心。 “汪老板，怎么了？”她故意问道。 红衣女子干咳一声，“都怪你们太磨蹭了，我晒的有些头晕。你们能不能快点，不然要你赔医药钱，怕是开十年药膳店赚的都不够赔！” 夏婶子正好过来送绿豆汤，听见她这话，直接把托盘往她手里一送，“不是你不愿意做到阴凉地方的吗？” 红衣女子冷哼，一口灌下一整碗绿豆汤，冰爽的感觉让她更有劲去骚扰木虎了。 “木师傅，我看你能有能耐的嘛？”她向木虎抛媚眼，身体有意无意的往他胳膊上蹭，“等干完这单活，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干？” 有的工匠十分羡慕，也想与这样美艳的女人勾搭。 红衣女子扯了扯肩头的衣衫，露出一小片雪白酥胸，“大伙儿也都是呀，我们汪家木材行，欢迎大家加入呢！” 几个男人的眼睛都直了。 他们好像都忘了之前她有多暴躁。 苏小雪轻咳两声。 他们还没缓过来。 只有木虎推开红衣女子，“汪老板，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家婆娘不打算搬家。” 红衣女子扬起眉梢，“木师傅的娘子有我好看吗？” 她抖抖肩膀，本就宽松的衣衫继续往下滑。 有人的鼻血都快喷出来了！ 接着，她媚眼一转，视线落向苏小雪身后，挥挥手问道：“那位才俊青年可是顾县丞呀？” 苏小雪回头望去，只见顾景贤缓步而来。 “不对不对，咱们该改口称呼一声顾县令了呢！”红衣女子叫声笑道，如一只快乐的花蝴蝶，翩然跑向顾景贤。 从苏小雪身边经过时，浓烈的烟味刺得她鼻子发痒，猛力打了个喷嚏。 她揉揉鼻子，再看去时，红衣女子已经站在顾景贤身前。 “之前远远见过两回，只觉得您身姿风采非凡，今日靠近了再瞧，我都要被您的光芒亮晕了呢。”红衣女子揉着额角，扭动着水蛇腰就往顾景贤怀里靠。 顾景贤没立刻让开。 苏小雪平静的望着。 就在他们身体即将接触的那一刹那，顾景贤让开了。 红衣女子来不及收住，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顾县令！”她的叫声娇媚极了，百转千回，直入人心。 工匠们的耳朵都跟兔子一样直起来。 顾景贤冷漠的从她身边走过，“我不是县令，只是暂代罢了。” 红衣女子瞥眼苏小雪，想都不想地扯自己的衣衫，露出更多春光来，“很快就会是的了，容我先向您道声喜呢！” 她利索地爬起来，又往顾景贤身上扑。 顾景贤听见脚步声，抓住苏小雪的手，脚步一拐。 红衣女子再度扑倒，震起的尘烟，呛得她直咳嗽。 “这儿将来是药膳店，不是青楼妓馆，还请这位姑娘自重。”顾景贤说着，笑吟吟的望着苏小雪，摸出一份文书给她。 苏小雪打开一看，是这块地的地契。 楚员外将这块地送给顾景贤，后来因为封存耽搁了过户手续。 直到把楚员外抓去衙门打了一顿，才顺便办好过户的文书，免得将来起争执。 苏小雪高兴的将文书捧在怀里，笑着低声问道：“专门来送这个的吗？” 顾景贤眨眨眼，“其实是来看你的。” 苏小雪心里如蜜一般的甜。 “顾，顾县令……”这次红衣女子摔得有点惨，才踉跄地爬起来，不死心的继续往顾景贤身上凑。 顾景贤看都不看她一眼，“你真要自讨没趣？” 第二百二十章 隐患 尽管顾景贤没看过，甚至一点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可红衣女子感觉像有无数把刀子扎在自己身上，疼得要命，也难堪极了。 她慌乱地看眼四周的工匠们，只有他们还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她又偷瞄一眼苏小雪与顾景贤，拽好自己的衣衫。 一片雪白隐藏在红衣之下，那红中透着白的隐约，令人无限遐想。 红衣女子站到一边的树下，向几个工匠放电眼。 工匠们感觉魂都要飞出去了。 木虎喝道：“一个个的，仔细干活！不然，对得起苏姑娘给的给的工钱吗？” 工匠们自知理亏，急忙要去做事。 可那一抹春光仿佛刻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了。 红衣女子很懂男人，将垂在胸前的长发撩到身后，又往前一挺，冲工匠们莞尔一笑。 工匠们顿时气血上涌，恨不得立刻结束手上的活，迅速跟着这位风骚老板干活呢。 苏小雪明显感觉到他们被红衣女子诱惑的心猿意马，干活没那么仔细了。 她示意顾景贤在旁边等等，去找来若梅，“你给汪老板扇扇风，免得热着她，咱们得赔医药钱。” 若梅得了她的指使，拿着一把大蒲扇在她面前扇风。 “你挡着我了！”红衣女子再度焦虑。 苏小雪笑道：“这不是怕晒着你吗？” 若梅挡得更严实了。 苏小雪快步回到工匠面前，“大家先喝一碗绿豆汤，解解暑热。” 众人依言，拿了绿豆汤喝。 楚家有冰窖，苏小雪每天会弄一些冰块回来，放在绿豆汤里，清凉解火。 一碗绿豆汤下肚，一股冷意窜遍全身，从内而外透着股凉爽感，工匠的鼻子们没那么疼了。 木虎凶巴巴的喝道：“还不赶紧干活？” 木匠们心虚的互相看看，赶紧老老实实做事。 红衣女子的脸都白了。 苏小雪挑衅的看她一眼，要求工匠重新的检查刚过手的木材。 工匠们自知刚才盯着美女看，没认真做事被人看出来了，自己理亏的很，于是老老实实的重新检查。 红衣女子脸上半点血色都无了，“怎么还要重新检查，你是故意折腾人，耽误我时间吗？” 她气势汹汹的冲向苏小雪。 半道，一条胳膊伸出来，挡住她的去路。 “顾县令呀？”红衣女子立刻变脸，娇滴滴的冲顾景贤抛媚眼。 顾景贤不为所动，背后打手势，示意苏小雪继续检查。 苏小雪放心的招呼大家。 顾景贤道：“买家检查好货物再付钱是理所应当，也免得将来出问题闹矛盾，影响你自己的名声。” 红衣女子眼圈发红，委委屈屈道：“可苏小雪耽误了我一上午的时间，害我少赚了很多钱呢！” “少赚了多少？” 红衣女子愣住，没想到顾景贤问的如此直白。 她有些慌张的吸口烟，“赚多少钱的事，不好当着买家说吧？” “那你可以偷偷告诉我，本官查得清清楚楚，才好为你讨回公道，是不是？”顾景贤十分耐心。 红衣女子发觉有机会，立刻又靠近顾景贤，一边嚣张地看着苏小雪，好像在告诉她—— 眨眼之后，顾景贤便是她的囊中之物。 苏小雪不屑的耸肩，转过头去。 红衣女子咬咬牙，对顾景贤勾手指，“来，靠近点儿，我全都告诉您呢。” 顾景贤没动，“旁边没人。” 红衣女子就没见过顾景贤这样不动如山的男人，她靠着美色做成了多少生意，怎么这块硬石头就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她试图再靠近一些，但是顾景贤后退了。 “顾县令啊……”她眼中浮起一层水雾，“您这个男人，就一点儿也不懂女人心吗？” 顾景贤不由地看眼苏小雪。 她正忙碌着。 如果他早点摸懂苏小雪的内心，他们可以更早的团聚吧？ 红衣女子很是受伤，捂着心口，“顾县令，求您多看看奴家一眼，可好？” 顾景贤收敛心虚，冷漠的反问道：“这和你赚多少钱有关系吗？” 红衣女子知道今天是踢到硬石头了。 “若是姑娘打算勾引我，来搅乱苏小雪的心，借此让他们不能好好检查木材……我劝你省点心，别浪费力气了。”顾景贤幽幽开口。 红衣女子的身体忽然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直勾勾的望着苏小雪他们，眼中透出无措。 “说不出来吗？”顾景贤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最后盯着她的烟杆，若有所思。 “我……” “苏姑娘，您快来。” 木虎的叫声打断她的话。 苏小雪迅速上前，“怎么了？” 木虎拿出两根细铁棍，分别钉入两根木材内，“您看有何不同？” 两根木材都是同一种木头，但是右边一根钉入铁棍的时候明显要吃力一些。 苏小雪上前，问道：“为何这根很难打入铁棍？” “因为泡过水。”木虎严肃的瞪向红衣女子，“该问一问这位汪老板了。”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看向红衣女子。 “我……我不知道！”红衣女子的脸上半点血色也不剩了，慌张的叫道。 木虎冷哼，手掌贴在木材横断面上，死死的摁了会儿，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绝对是泡过水的，虽然晾晒了几日，但是内里仍然是湿的。” “这种木材做成支柱房梁，指不定哪天可就塌了呀！”另一个工匠惊呼。 “怎么可能！”红衣女子尖声叫道，好像谁大声说话，谁就有道理一样。 顾景贤来到木材前，直接拿起斧头，几下劈开木材。 只见木材中心颜色暗，透出一股难闻的味道，似乎还有水要滴出来了。 “你要做何解释？”顾景贤凉声问道。 红衣女子跌坐在地上，哑口无声。 木虎迅速检查了其它木材，“剩下的多少都泡过水，不能用了。” “其它的没问题吗？”苏小雪有些可惜，能用的只有二分之一，得头疼剩下的木材得从哪里进货。 木虎点头，“若是苏姑娘不放心，我们再检查一遍。” 苏小雪笑道：“木师傅，您做事，我很放心的。” 话是如此，但木虎很负责的叫上工匠们检查第二遍。 苏小雪便来到红衣女子面前，“没问题的木材，我仍会买下来。”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一条财路? 红衣女子肩膀一颤，难以相信。 其他人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唯有顾景贤微微一笑，知道苏小雪是有打算。 木虎压低声音劝道：“苏姑娘，此女子以次充好，做生意不诚信，咱们不能给她半点脸面！” 苏小雪微笑问道：“木师傅，那二分之一的木材确实没有问题吧？” 木虎愣了下，点点头。 “那就成了！”苏小雪再度看向红衣女子，“不过，我不会出原本的价钱。” 红衣女子皱眉。 苏小雪道：“按照合同，你没有按时按量送来木材，那些没问题的木材，我只能按原价的七成给你。” 虽然有刺史老夫人送的金银财宝，可她并不打算浪费一个铜板。 红衣女子原本死灰般的脸上透出一点点希冀，颤声问道：“你真的愿意买下来？” 她以为这单生意保准儿要黄了，而且有顾景贤在此，说不定不仅白赔上这批货，还得倒赔上人家一笔损失。 苏小雪点头，“当然。” 红衣女子眼中闪过一道喜色。 想来苏小雪也不愿意工期延误，所以能用多少是多少了。 虽然七成的钱没多少了，可也是一点钱，能解一点点燃眉之急的吧？ 苏小雪蹲下身，靠近红衣女子的脸庞，幽幽说道：“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你这烟杆里的烟草是从何而来，否则你今日只能空着手回去了！” 红衣女子脸色一僵，态度陡然又变了，“苏小雪，你爱给钱就给，不给拉倒，少废话。” 苏小雪一点儿也不慌，“那你撑得过烟瘾发作吗？” 红衣女子局促不安的抿着嘴唇，全身轻颤不止，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身体。 苏小雪看眼顾景贤，“放心，我就是个做买卖的，不会轻易断了自己生路与财路。你若是带我分得一杯羹，好处还少得了你吗？” “你……”红衣女子惊讶。 她以为苏小雪要和顾景贤联手，查出烟草背后的秘密，未曾想是苏小雪打算背着顾景贤，走上这条道。 “没想到，苏小雪你是这样的人。”她讥笑。 苏小雪笑眯眯的耸耸肩，“有钱谁不想赚？” 红衣女子冷哼，“你一个外人，是进不去的。” 苏小雪摇摇头，“你就这么不盼着自己一点好吗？” 红衣女子语塞。 “能不能赚到钱，我自有办法，汪老板只要祈愿我一切顺利就好。”苏小雪温和又纯真的对她笑。 红衣女子有些恍惚，喃喃道：“会很危险……” “我说了，你只要祝福我就行了。” 听着如此坚定的话语，红衣女子攥紧拳头。 她心动了，压不下去。 苏小雪看出来，伸手扶起红衣女子，“我们要去屋里谈事。木师傅，麻烦您整理了一下木材。” “好。”木虎应道。 苏小雪飞快地对顾景贤使眼色，让他不要跟过来。 顾景贤微微点头。 苏小雪带着红衣女子来到厢房，“你木材行里，还有多少存货。” 红衣女子呼吸一滞，艰难的开口，“没了……” 苏小雪无奈，“半点儿都没了？你家又不是小买卖。” “一点也没了！”红衣女子烦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想吸几口烟时，发现烟草已经烧完了。 她颓丧的跌坐在椅子上。 “所以，我从认识的人手里，花非常少的钱拿到这批泡过水的货，再高价卖给你，从中赚上一大笔钱，就可以买烟草了。” 她十分怜惜的抚摸着烟杆，如同对待自己的儿女。 苏小雪盯着她的动作，“你接下我这单生意时，货就是不够的？” 红衣女子理亏心虚。 她知道苏小雪去另一家吃了闭门羹，又急着开工，而且看她年纪轻轻地小姑娘，八成什么都不懂，便动了歪心思。 她急躁的揪着衣服，“你还给不给钱了？” 苏小雪从柜子里取出一袋钱，写好字据，但没急着给她，“你先告诉我。” 红衣女子看到钱，眼里冒起亮光，“我怕我说了，你不给我钱！” “那你自己权衡一下咯。”苏小雪满不在乎的摊手。 红衣女子呆住。 如果不配合，是她满盘皆输。 红衣女子有些恼，可拿苏小雪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有点不甘心的说道：“城南，德兴坊，一户姓刘的人家，我的货就是从他手里买到的。” 苏小雪扬起眉梢，“你嘴里的货，是烟草，还是木材？” 红衣女子愣怔，脸颊顿时一片通红。 就这点儿小心思也被苏小雪看出来，令她有种被脱光了衣服，丢到大庭广众之下的羞耻感。 苏小雪伸出食指，在红衣女子面前晃了晃，“别和我耍小聪明，你没好处。” “那你保证不会告诉别人，是我告诉你的！” “我发誓！”苏小雪干脆的举起手，“若是泄露一字半句，让旁人知晓你今日告知我的一切，便遭到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红衣女子被她的干脆给镇住了。 苏小雪笑问：“可以说了吧？” 红衣女子泄气，“城北王家废宅附近，有个叫‘醉三生’的酒肆，老板是个独眼老头，我的烟草出自他手。” 苏小雪又问：“有多少人从他那里买烟草？” 红衣女子扭头，“你只要我说从哪里买到，其它问题我不必回答的吧？” 苏小雪轻笑一声。 “给钱！”红衣女子伸手去抢苏小雪手里的钱袋。 苏小雪侧身躲开。 红衣女子怒目瞪她，“苏小雪，你教训人的话一套套的，可别自己不受诺言，成了大笑话啊？” “急什么，字据还没签呢。”苏小雪拿起字据，也是一式两份。 红衣女子火速签名，按手印。 苏小雪签好，“这么说，你也不打算说明吸食这烟草之后，给身体带来的反应？” 红衣女子冷哼，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钱袋，“凭什么告诉你！” 苏小雪无所谓的撇嘴。 红衣女子宝贝似的将钱袋死死的按在怀里，然后不怀好意的森森注视着苏小雪，“踏进这个坑里，你可要时时刻刻小心了，不知哪天就被人乱刀砍死，尸首拿去喂野狗！” 第二百二十二章 祸根 苏小雪叹气，“还是操心你自己吧。” 红衣女子本想恐吓她，可见这年纪轻轻地小姑娘跟没事人似的，心里赌了口气又觉得好笑。 或许还是太年轻了，所以天不怕地不怕，不知人间有多险恶。 那就叫这残酷无情的世间，好好的教一教这个死丫头。 也算是为她今日丢尽的颜面，受到的委屈出口气吧。 “那就看吧。”她阴森森的冷笑。 “请吧。”苏小雪也懒得废话了。 红衣女子给苏小雪一个大大的白眼伸手开门。 苏小雪也不打算继续与她纠缠，决定等她走了之后，去找顾景贤。 这个时代会有烟草，她本不奇怪。 根据医书记载，烟草早有种植，品种以药用为主。 红衣女子抽的烟草，看起来普通，但种类与她所知道的香烟似乎不太一样，味儿很大，有着超乎寻常的成瘾与依赖性。 小学时就深受禁毒宣传片教育的她，敏感度很高，隐约觉得这会是个祸根。 她一边琢磨着，一边往门口走去，发现红衣女子站在门前，居然还没走。 “怎么了？” 话音未落，红衣女子的身体猛地抽搐一下。 只要轻轻一拉就能打开的门，她的手指胡乱地抠了好几下，都没能拉开。 苏小雪皱眉，快步上前。 红衣女子面色煞白，瞪大的眼睛里血丝恐怖，呼吸十分急促。 “快，快……”她抓起烟袋，打开来就往嘴巴里倒。 可是一条烟丝也没掉出来。 “怎么会这样！”红衣女子疯了，拼命地抖着烟袋。 空荡荡的烟袋没能满足她的心愿。 “给我，快给我啊！”红衣女子一瞬间神态如恶魔，扭头看到苏小雪，就扑上来，抓住她的肩膀，猛晃着，“你把我的烟草藏哪里了，快点拿出来！不然我杀了你！” 苏小雪被她摇得一阵头晕，一巴掌拍在她的胸口上。 人看起来疯狂，但竟是个纸老虎，被她一推就踉跄几步，撞在桌子上，又跌趴在地上，疼得爬不起来。 “小雪？！” 撞桌子发出不小的响声，房门被猛地推开。 顾景贤冲进来，揽住苏小雪的肩膀，“你没事吧？” “没事。”苏小雪摇头，示意跟进来的方婆子关上房门，挡住外面的视线。 “我要死了，快给我啊……我不行了，求求你们了，你们要什么都拿去，给我一点点也行！”红衣女子痛苦的在身上乱抓着，像蛆虫一样翻来覆去的扭动。 修剪精细的指甲在她的脸上，脖子上，划出一道道的血痕，可是她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仍在用力抓挠着，不多时，血痕纵横交错，惨不忍睹。 她尖叫着，痛哭着，泪水花了妆容。 苏小雪这才发现她精致的妆容之下，是比熊猫眼还严重的黑眼圈，皮肤干燥粗糙，三十多岁的女子竟是苍老的像五十多岁。 红衣女子跪行过来，抓住他们的衣角，苦苦哀求。 “哪怕给我这么一小丁点都可以！你们不是喜欢玩那些花样吗，尽管来，我随你们玩，只求你们能怜惜我一点点……” 说着，她开始扒自己的衣服。 方婆子迅速扯下桌布，披在红衣女子的身上，又封住她几个穴道。 红衣女子瘫软在地上，没动静了。 苏小雪第一次亲眼直面“瘾君子”，身上有些发冷。 这东西真是害人不浅！ 她从烟锅头里掏出烧成灰烬的烟丝，不知道赵暄阳能不能分辨出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这烟草有问题。”顾景贤站到她身后。 “你也发觉了？”苏小雪将烟草装在一方帕子里，递给他看。 顾景贤放到鼻下闻了闻，“只有烟草燃烧过后的焦味了。” 苏小雪闻过，答案也是如此，“你回县城的话，正好拿给我师父看看。汪老板说，烟草是从城北‘醉三生’的独眼老头那里买到的。” 顾景贤眯起眼睛，“在……王宅附近。” “是啊。”苏小雪摸着下巴，“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顾景贤扶住苏小雪的肩膀，严肃的叮嘱道：“这件事，我会去查，绝不能让这种东西流传开来，危害百姓。” “嗯。”苏小雪听话的点头，“这种毒贩子狗胆包天，穷凶极恶，你查的时候也要注意安全呀？” “我还没活够呢，可不得事事小心吗？”顾景贤温柔笑着，摸摸苏小雪的头发。 苏小雪眯起眼睛，像只快活的小猫咪。 “唔——”红衣女子的呻吟声，打断他们的亲密。 两人双双望向一滩软泥一样的女人。 “拿她怎么办？”方婆子问道。 “不能让人知道，她在我们这里发作过。”苏小雪开窗看了眼，院子里不少顾客。 顾景贤叫来人，将红衣女子塞进一个箱子里，从窗户搬出去，又翻墙走没人的地方。 “你让汪家的伙计留在这里干活，就说汪老板先回去了，我想他们会很乐意。” 苏小雪笑道：“你这个办法好。” 顾景贤揉揉她的脸“那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苏小雪在他衣服上拍了拍，嘟囔道：“一股烟味。” 顾景贤比划两下，“以后，叫其他女人离我起码这么远。” “你说的哦。”苏小雪坏笑。 “若有违背，我就……”顾景贤认真思考。 苏小雪好奇，“就什么呀？” 话音刚落，顾景贤的吻落在她的唇角，“那就亲你一口。” 苏小雪一拳头轻轻地锤在他的胸口上，“没点诚意，还不是你赚到了？” “就我赚到了？”顾景贤挑挑眉毛。 苏小雪转过身去，“我想想，你先走吧。” “是，苏大老板。”顾景贤拉扯下她的手，看外面没人注意，迅速闪出去。 “对了！”苏小雪忙了一上午木材的事，差点忘了灶间里有她专门做好的核桃猪腰粥，有补脑益智之效。 各种事务缠身，极费脑子，用食疗来补补最好了。 苏小雪从锅里取出一直温着的粥，放进食盒，假装去楚家看看纷争结束了没有，沿着小路去追顾景贤的车马。 快到楚家，他看到顾景贤的马车停在路中央，迎面有一辆马车。 路还算宽阔，足够两辆马车擦身而过了。 苏小雪疑惑，加快脚步去一探究竟。 迎面的马车上，帘子忽然挑开，一个娉婷身影出现。 她定睛一看—— 韦心柔怎么来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真想做姐妹? 苏小雪揉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本来刺史府拿韦心柔试探、拉拢顾景贤，却被她从中搅合，鸡犬不宁，只好令她成了老夫人的外孙女，借此拿捏顾景贤，韦心柔对刺史府来说就是颗废棋。 后来，也没再见过韦心柔找顾景贤，以为已经死心了呢。 怎么主动跑到芦山村来了？ 苏小雪看韦心柔笑得寸光灿烂，脚步一拐，从旁边的林子里，迅速靠近马车，听见他们的对话声。 “顾公子，芦山村瘟病之事令我心忧不已，好不容易得了爹娘允许，来看看你是否一切安好。” “劳韦小姐费心了，顾某一切都好。”顾景贤的反应十分客套。 韦心柔眼睛亮晶晶的注视着顾景贤，脸颊上一片淡淡霞色，“顾公子无事，我便安心了。” “顾某还要赶回县城，韦小姐若无其它事情，顾某告辞了。” “顾公子！既然我到了吉阳，想看看这里山水。” “那韦小姐请便吧。” “若有空……顾公子可否与我一同走走？” “衙门诸事繁忙，无法同行。” “好吧……” “那顾某告辞了。” “顾公子！”韦心柔急忙叫道。 “韦小姐还有何事？” 正巧有几个乡亲们从马车边经过，热情的同顾景贤打招呼，又用探究的目光看看韦心柔。 韦心柔犹豫一下，“没什么……顾公子路上一定要小心呀。” “多谢韦小姐提醒。” 一阵骨碌碌的车轮声，车夫挥舞着鞭子，带顾景贤匆匆而去。 “我的粥啊……”苏小雪忧愁的摸摸食盒。 “给我。” 一道黑影落在她身后，脚掌落地时只有细微的枯叶断裂声。 苏小雪有点被吓到，怀疑殷少侠是故意的。 “麻烦你了。”她把食盒交给他。 殷少侠发觉食盒交到自己手上的那一刻格外的沉甸甸，好像是苏小雪故意压了一下食盒。 “是顾公子叫我来取的，可不敢怎么样，苏姑娘不必小鸡肚肠的揣测别人。” 苏小雪一脸无辜，“你在说什么呢！” 她掏掏耳朵，往楚家走去。 “殷少侠，慢走哦。” 殷少侠咬咬牙，黑影在林子里一闪，不见了。 苏小雪来到楚家门前。 楚家一行人撑不住，逃离芦山村，宅子里人们井然有序的忙碌着。 苏小雪打一圈招呼，折返杂货店。 方婆子先和伙计们说好了。 伙计们十分乐意在杂货店做几天，有美味的点心吃。 只等她回来，安排他们差事。 “嗯？”还没到门口，韦心柔的马车映入眼帘。 韦心柔站在车辕上，已经看到她了，笑着挥手打招呼，“小雪，许久不见了呀？” 苏小雪迤迤然的走上前，“心柔，你怎么来了？” “听说芦山村出事，便过来看看你们。”韦心柔跳下车辕，脚步轻快地来到苏小雪面前，亲密的拉起她的手，“看村子里一切都好，你气色不错，我就放心了呢。” 苏小雪拍拍她的手背，“是啊，为了村子和自己的未来，咱们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呢。” 韦心柔哪里听不出来，这是没空和她闲扯有的没的。 她问道：“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想在吉阳多待一些时间。” 苏小雪用玩笑的语气问道：“心柔啊，你不会是仍想和我做姐妹吧？” 韦心柔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躲闪开苏小雪的视线，“哈哈，小雪你说笑了呢……我就是想过来玩玩的……” 苏小雪揉揉她的手，“我给你介绍个本地人，游山玩水去？” “呃……我在安州待了这么些年，走过好些地方，也看够了……” 在顾景贤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苏小雪感觉有点怪怪的。 留在这个地方又看不见顾景贤，不是应该待在县城，制造点偶遇机会，来凸显他们多有缘分的吗？ 难道说是来试探她和顾景贤到底什么关系？ 苏小雪抬脚往杂货店后面走去，韦心柔提着裙摆，紧跟在她身后。 “那你打算做点什么呢？”苏小雪问道。 “你们村子里，可有我能做的事情？”韦心柔满是期待的问道。 “都是粗活，你是千金小姐，做得来吗？”苏小雪从地上抬起一根木材，往韦心柔面前一送。 “啊？” “嗯？”苏小雪示意她接住。 韦心柔手抖了抖，用袖子遮住手掌，这才接住木材，惊喜的叫道：“我能抬得动？” 苏小雪道：“心柔，你可注意了！” 韦心柔这才注意到原来是苏小雪还托着木材呢！ 眼看着她要松手了，韦心柔叫道：“等一……” 话还没说完，苏小雪已经松手了。 木材沉沉的压下来，韦心柔差点摔在地上。 苏小雪赶紧又给她托住，“心柔，不必为难自己哦。” 韦心柔咬紧牙关，将木材往上抬起一些，脱离苏小雪的掌心，吃力的开口问道：“你看我行不行？” 苏小雪倒有点佩服她了。 她抓起木材，扔到一边，“这种粗活留给男人们，我带你做点其它农活吧。” 就当人家来农家乐的。 韦心柔兴奋的点头，“好呀好呀！” “首先要做的呢……” 苏小雪看到韦心柔眼里像有星星闪烁。 “做饭。”她笑道。 韦心柔道：“你在寿宴上做的药膳，很好吃呢。” “今天没做，以后药膳店开张了，有空来吃。”苏小雪带她回到杂货店。 因为没准备汪家伙计们的午饭，所以苏小雪带着韦心柔一起摘菜，洗菜，在灶间里忙得热火朝天。 韦心柔也没叫丫鬟帮自己，自己做事做的不亦乐乎。 虽然被火烤的一头汗，脸上也沾了灰尘，可是她咧开嘴笑，十分开心。 饭菜做好了，苏小雪拿了一些去给工匠和伙计时，方婆子跟过来。 “这位大小姐究竟要来做什么？” 苏小雪摇摇头，“还不知道，不过早晚会藏不住秘密的。” “蔡三娘现在康复的差不多了，正好趁着药膳店缺人，能让她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就怕这韦小姐会坏事。”方婆子有所忧虑。 苏小雪回头看一眼，“没事的，安心吧。” 吃过午饭，苏小雪先去吩咐汪家的伙计们从潮湿的木材里挑出还有救的，搬到开阔，阳光好的地方晾晒。 至于那些已经腐烂，虫蛀的，都劈开来，留下完好的一部分，剩下的当柴火烧了。 然后，她带着韦心柔来到附近的农田，教她怎么除草施肥洒水。 韦心柔第一次做这些，有些笨拙和吃力，但苏小雪看得出来她是认真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 捣乱分子 苏小雪没忘记她对顾景贤说的那句话—— “顾公子路上一定要小心呀。” 这话显然有深意。 韦心柔是带着目的来这里的。 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目前说不出口。 苏小雪真想直接问她，韦刺史到底又在盘算什么坏心思。 可是对韦心柔暴露她和顾景贤的关系，并非明智之举，仍有许多顾虑。 只有让韦心柔对她产生信赖感，自己说出来。 至少……韦心柔不会让顾景贤陷入危机中吧？ “小雪，你在想什么？”韦心柔抓着一把野菜，蹦蹦跳跳来到她身边。 苏小雪揉着眉心，“话说，你爹娘怎么放心你来芦山村的？” 韦心柔舔了下嘴唇，扒拉着野草，“我想来，谁拦得住我？” 苏小雪失笑，“不会是偷偷来的吧？” “才不是呢，我爹娘不是不同意来，只是觉得没必要了……”韦心柔气鼓鼓的说到一半，猛然发觉不对，急忙把野草举到苏小雪面前，“这是什么，能吃吗？” “这是马齿苋，焯水后加醋和香油什么的，拌了吃，可清热解毒。” 韦心柔看苏小雪又要问什么，急吼吼的把马齿苋往苏小雪怀里塞，“那你快做给吃吧！” 苏小雪按住她的手，“那你不怕瘟病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韦心柔嘀咕道。 苏小雪道：“可一些人仍然认为芦山村有瘟病呀？” 韦心柔摇头叹气，“这些傻子，为什么要偏听谣言，让自己生活在恐惧中。” 苏小雪无奈的耸肩。 “可有什么办法破除谣言吗？”韦心柔晃晃她的肩膀。 苏小雪想了想，“倒是有一个，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忙了。” 韦心柔问道：“什么法子？” “你是韦刺史的堂侄女，在安州名门望族里有些名气吧？”苏小雪问道。 韦心柔点头。 苏小雪道：“你这么尊贵的身份都愿意来芦山村，不就说明芦山村根本没有瘟病吗？” 韦心柔拍手，“你说的对啊！这么山清水秀的地方，怎么能让谣言肆虐，百姓们遭受为难之后还要被无辜污蔑呢？” 苏小雪有些喜欢韦心柔了，真心希望她对顾景贤别再抱有男女之情。 大家高高兴兴做朋友，多好啊？ 韦心柔道：“小雪，我们该怎么做？” 苏小雪将自己的法子告诉她。 “就这么办！”韦心柔爽快答应。 “谢谢你，心柔。”苏小雪满心感慨。 “和我道什么谢。”韦心柔幽幽的长叹一口气，“在你这里，我可以随心所欲的大笑大叫，快活的不得了，不用顾着那些规矩，多谢你跟带着我这个小累赘呢。” “哪里的话。”苏小雪将马齿苋放进篮子里，拉起韦心柔的手，“我们去村里走走？” “好呀。” 两人在村子里闲逛，苏小雪带她看村民们是如何努力重建被损毁的家园，看绿油油的田地与萝卜苗，还有河流与青山。 韦心柔没有一点千金小姐的架子，和善的和每一个遇见的乡亲们打招呼。 乡亲们也挺喜欢这个柔柔和和的小姑娘，也甚是喜欢。 这个给一把瓜子，那个给一块木雕的小兔子……不一会儿，韦心柔手里揣满了乡亲们给的礼物。 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总觉得要赶紧为乡亲们做点实事。 韦心柔晃着苏小雪的胳膊，“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县城吧？” 苏小雪正有此打算。 韦心柔欢喜不已，好像要去做一件特别了不起的事。 “跟着你太有意思了……” “有意思？小心待会儿她把你卖了，你还帮她数钱呢。” 一个充满讥讽的尖锐声音，打断韦心柔的话语。 苏小雪都不用转头去看，就知道说着话的是钱大娘。 自从重建动员会上，钱大娘觉得自己没损失却要帮别人做事，亏的很，鼓动一些人退出后，在村子里没少到处冷嘲热讽。 不是说东家的房子偷工减料，早晚会塌了。 就是说西家田地里的萝卜白菜苗太弱，苏小雪拿烂种子敷衍他们，迟早空欢喜一场。 一些人心底的悲观情绪，被钱大娘的冷言冷语给激发出来，她和村长没少花心思安慰大家。 钱大娘没触犯律法，只能言语谴责几句，除此之外，不能拿她怎么样，也没那个空闲。 对这种捣乱分子，苏小雪根本不拿正眼看她，“心柔不怕，这是咱们村里的闲人，活了一大把年纪，道理还没小年轻们明白呢。” 韦心柔茫然道：“我看大家都和善友好，积极向上，怎么芦山村里竟还有这样的人？” 苏小雪叹口气，“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有好也有坏吧。” 韦心柔对着钱大娘连连摇头，一副打心眼里看不起的样子。 钱大娘被两个小姑娘一顿嘲讽，心里“腾腾”的冒火，手里的瓜子往地上一砸，招呼上在两个在树荫下瞌睡的婆娘。 三个人围住她俩，冲笔直瞪眼，气势吓人。 “苏小雪，你以为自己能翻身做人了？” “哼，就是个人尽可夫，又满肚子坏心眼的狐狸精罢了，也不知道这回从乡亲们手里抠到多少好处呢！” “你这个低贱的死丫头，在村子里横行妄为，今天老娘就要替天行道！” 苏小雪护住韦心柔，笑问道：“要打人吗？” 钱大娘撸起袖子，“不教训你这黄毛丫头，你不知道自己才几斤几两！” “来呀。”苏小雪昂起头，侧脸对着钱大娘的手掌，“来来来，打这里！” “死丫头！”钱大娘一巴掌抽下来。 “啊——”韦心柔哪里见过这个架势，尖声大叫。 苏小雪弯腰躲过。 巴掌没抽在她脸上，但是她顺势倒在地上，捂着脸颊叫道：“快来人啊，钱大娘打人了！” 韦心柔愣了愣，反应过来，也跟着往四周大叫，“要打死人了，救命啊！” 两个女孩子的叫声又高又尖，在田野间回荡着，回音一圈圈的荡开。 很快，乡亲们聚集过来，查看情况。 钱大娘被唬了一下后，指着苏小雪的脸，“老娘还没打着你，鬼喊鬼叫什么啊！” 苏小雪假装晕乎乎的靠在韦心柔的怀里，“我头好晕哦，是不是脑袋被打出问题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让她在村里待不下去 钱大娘一看她要讹上自己，恼火的一脚踹过去，“死丫头，老娘根本没碰到你！既然你非要说我打你，老娘今日就踹死你这个祸害！” “钱大娘！” 苏小雪没躲，因为眼疾手快的乡亲们迅速抓住钱大娘的胳膊，拦住了。 “让老娘踹死她，不然你们不知道要被苏小雪欺负蒙蔽到什么时候呢！” 手臂不能动，钱大娘就乱踢着腿。 乡亲们赶紧死死地架住她，往后拖。 苏小雪看着近在咫尺的鞋子，眼中写满嘲讽，望向钱大娘。 若不是怕人看见，她甚至想做鬼脸。 不过，这点已经足够把钱大娘刺激得快要发疯了。 她气血上涌，脑子里一阵轰鸣声。 “你们看看苏小雪，老娘根本没打她，你们都被她骗了，你们要是再被她骗下去，迟早有一天家破人亡！” 另外两个婆娘帮腔。 一个哭得捶胸顿足，仿佛受到天大委屈，“哎呀，苏小雪满口胡话，要害死我们这些可怜的老太婆了！” 另一个直接跪在地上，给苏小雪磕头，“求求你放过我们吧！以后我们愿意听你的话，你将我们往东，我们绝对不敢往西了。” 在她们口中，苏小雪如同芦山村最可怕的恶霸。 结果，根本没人听她们的话，纷纷指责她们为老不尊，欺负年轻人。 韦心柔震惊了，听过苏小雪名声不好的传闻，可今日所见所闻，和传闻是截然不同。 苏小雪捂着额头，虚弱的对韦心柔说道：“快带我看大夫去，回头找钱大娘要伤药费。” “好！”韦心柔一口答应，怒目盯着钱大娘，“你与其有空在这里大喊大叫，不如早点回家收拾收拾，看看能不能赔得起这笔钱吧。” “赔你个死人头！”钱大娘喝道。 韦心柔冷笑，“赔不赔，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哪里来的死丫头，跟苏小雪一个鼻子出气，一样的无赖不要脸！”钱大娘骂骂咧咧。 韦心柔要亮出自己身份，苏小雪按住她的手，示意不要。 说出来就跟拿身份欺压普通百姓似的，又给钱大娘大做文章的机会。 钱大娘看她们一时不说话，来劲了。 她大喝一声，肩膀猛力一扭，顶开抓住自己的人，冲上来要揪住两个死丫头的头发，脑海里已经浮现出自己是如何暴打她们的画面。 韦心柔赶紧带着苏小雪后退。 苏小雪深吸一口气，无力的开口问道：“对了，钱大娘，这里不是你家的地，您在这儿做什么？” 众人齐刷刷的瞪向钱大娘。 钱大娘心头一惊，动作僵住了，慌忙解释道：“我路过而已。” “路过？”苏小雪抬了抬下巴，“那堆瓜子壳是怎么回事？” 钱大娘有点慌。 “没什么！”她示意两个姐妹赶紧把瓜子壳踢到草丛里。 可这时候已经迟了，所有人都看见了。 “我这两天看到她总鬼鬼祟祟的在田边晃悠，不会是打着什么坏心思吧？” “她家的庄稼这两天闹霉病呢，怕是今年没什么收成了，于是见不得别人家好吧？” “啧，自己不愿意和村里人一起干活，还要破坏大家的好日子？” 责骂声又响起，钱大娘成了众矢之的。 如果今后哪家田地被人破坏，恐怕都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今后，她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苏小雪没什么同情心，这种捣乱分子最好受不了，到外乡躲一躲去。 这种人不在村里，大家不用担心田地受损，也能安安心心的重建了。 韦心柔冲着人群挥挥手，“别以为逃到天涯海角，我们就找不到你了，我们会追着你要伤药钱的！” “死丫头！”钱大娘刚骂一声，就淹没在乡亲们的谴责声里。 苏小雪看村长赶来，示意韦心柔可以走了。 走出一段路后，她从韦心柔的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笑道：“好了，这个祸害精十有八九不敢继续留在村里了。” 韦心柔道：“那伤药钱怎么办？” “无所谓了，大家的安全重要。” 韦心柔望着苏小雪，“你这人这么为大家着想，难怪乡亲们这么喜欢你。” 苏小雪也不谦虚，“那是！”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韦心柔亮晶晶的眼眸注视着苏小雪，“起初见到你，真以为你是个蛮横无理的泼妇呢。” “你想看我泼妇的模样啊？”苏小雪有模有样的撸起袖子，“那我再给你看看？” “不要啦！”韦心柔赶紧按住她的袖子。 苏小雪拍拍她肩膀，“走吧，得给你安排住处了。” “嗯！” 苏小雪把她安置在顾王氏住过的茅草屋。 通风消毒过后，她把两间屋子都重新规整过，干净整齐，没有异味。 本来是打算在杂货店的货品种类增加后，用作仓库和临时住房的，所以床和柜子都有，抱来舒软的被褥就能直接住下来。 韦心柔环视一圈，没有半点嫌弃，反而欢喜又好奇的看来看去。 她的丫鬟青儿挺不高兴，嘟囔道：“小姐，这种地方，怕不是有跳蚤臭虫，会在您身上咬出一大片红疹子的。” 韦心柔没听她的，抱着被褥，愉快的在床上打滚，“你要是嫌弃，就去外面。” 青儿缩起脖子，不敢多言。 韦心柔坐起来，笑眯眯的对苏小雪说道：“那我们明天一早见！” “好。”苏小雪从茅草屋出来，透过窗户，看到韦心柔又躺下来，像个小孩子在床上打滚，青儿一脸无奈。 她笑着回到杂货店，“明天我和韦心柔出门后，可以悄悄带蔡三娘出来了。” “可从她嘴里套出话来了？”方婆子问道。 苏小雪摇头，“至少看来顾景贤目前没有危险。” 她又望向茅草屋。 话是那样说，但韦心柔知道的秘密，就跟小猫爪子挠着她的心，痒得难受。 韦心柔到底知道点什么呢？ 第二天一早，韦心柔比苏小雪还积极，催促她快点出发。 苏小雪故意问道：“心柔，你这副模样，好像急着去见谁似的呢。” 韦心柔揪着衣角，“才没有呢，我是想帮你的忙。” 苏小雪没细究下去，和木虎对好今天的施工计划，就同韦心柔出发了。 木材不够，所以她要去找另一家木材行。 马车还没走几步，被人拦下了。 苏小雪挑开车帘一看，是贾母。 “说好要帮我们的。”贾母冲上来，扒住车辕，“苏小雪，你说话可要算话！” 第二百二十六章 田里出问题 苏小雪问道：“贾三他们的伤都好了？” 贾母心疼儿子，所以能下地后，又等了几日才来找苏小雪，“都好了……你若是不帮我们，那笔钱可赔不起你的……” 她有些害怕的瞟了苏小雪好几眼。 “可别像对付钱婆娘一样，把我们也赶出芦山村。” “我说话算话的。”苏小雪笑得温和，“钱大娘离开芦山村了？” 她的笑容，让贾母的神经没那么紧张了，“她们蓄意破坏田地，被你揭发出来，要不是村长在，大伙儿昨日得把她们打得半死。好不容易逃回家，可不得连夜收拾包袱就跑了？” 苏小雪问道：“那她们家里的田地怎么办？” 贾母摇摇头，“我不知道。” 苏小雪记得昨天有人说钱大娘家里的庄稼得霉病，会不会大面积传染还不知道。 但看知晓的乡亲们不太在乎，似乎不太严重？ 苏小雪不大放心。 她先对贾母说道：“你将贾三他们都带到杂货店后的空地，和方婆婆说一声，她会告诉你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要做什么？”贾母不放心，语气跟苏小雪要害人一般。 “那块空地上，正在盖房子，能做什么呢？”苏小雪一副伤心脸的叹气。 贾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我这就去。” 苏小雪对韦心柔道：“我们去钱家的农田看一眼。” 韦心柔知道她关心乡邻，点点头。 她们来到钱家。 钱大娘是连夜跑了，但是她相公儿女还留在家里。 家里钱不多，都跑去外乡，难道靠要饭过日子吗？ 乡亲们恨的是钱大娘，他们算无辜的，所以都不想走。 可是想到庄稼出问题，因为钱大娘闹事，不好意思去楚家宅子寻求一份活计，早晚要揭不开锅了，几个人在黑洞洞的家里唉声叹气。 苏小雪的到来，让他们瞬间戒备起来。 钱大叔缩着肩膀，问道：“我们一个铜板也没有了，什么也赔不起你的。” 苏小雪摆摆手，“赔钱的事以后再说，我听说你家田地出问题，所以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 钱大叔以为自己听错了，“当真？” “是呢，带我去看看吧。” 钱大叔却有点迟疑，“……最好还是别看了吧，那块地一定是因为我家婆娘做坏事，遭到上天诅咒了……谁碰谁会死的！” “诅咒？”苏小雪不解，“不是霉病吗？” “看着像……”钱大叔紧缩着肩膀，“但是我儿子去撒药后，忽然间半夜口吐白沫，梦游乱走，差点掐死他娘子。” 钱家大儿媳妇连忙点头，抹着眼泪指着墙角，“自那之后，我家相公就一直不太对劲，浑身发疼，请了赤脚大夫来看，不发烧，也没伤口，脉象也没什么不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疼……” 苏小雪没走过去，而是眯起眼睛仔细看，这才发现黑黢黢的角落里，摆着一张简陋竹床，一个人躺在上面，浑身不停地抽搐着，可已经发不出半点声音了。 她顿时厉声问道：“发病几日了？！” 刚经历过“瘟病”，大家对此都格外警惕。 钱大叔忙答道：“五天，我们都没事。” “吃过什么没有？”苏小雪又问。 钱大叔一家人互相看看，“我们吃喝都是一起的，没什么问题。” 苏小雪道：“先带我去田里看看吧。” 钱大叔瑟缩着，不敢动，“我家田就在那边，你走过去就能看见。” 苏小雪没办法，示意韦心柔和青儿在家门口等着，从随身背着的布包里摸出蒙面布和布手套，这才靠近钱家的农田。 “苏姑娘，还是不要去了吧……”钱大叔冲到门口，担忧的叫道。 苏小雪摇摇头，“问题总要解决的。” 钱大叔一家的眼眶都湿润了，不禁懊恼一开始为什么要跟着钱大娘反对苏小雪的重建计划。 苏小雪还没走到田边，就看到有一小片的麦子发黑。 她小心的再靠近些。 麦子就快到收割的时候了，但是原本金灿灿的麦穗竟然是黑色的！ 苏小雪眯起眼睛，仔细打量。 为了雀花藤，她学习不少养护知识，很快分辨出这是麦角菌。 所以说，学得多了好处多，一点儿不假。 “只有吃了染病的麦子，才会得病。”苏小雪挥手招呼钱大叔过来。 可是他们畏畏缩缩的，不敢轻易上前。 苏小雪摘掉蒙面布，虎着脸瞪着他们，“你们还想不想家人康复，想不想其它麦子正常收割，减少损失了？” 钱大叔和儿女们互相看看，急忙凑上前来。 苏小雪道：“快升一堆火，将这些变黑的麦子和周围一圈的都割下来烧了，然后深翻这片土，落在田地里的霉菌就不容易萌发了。” 钱大叔迟疑的问道：“这样就行了吗？不是诅咒吗？那我儿子……” “他应该是误食了染病的麦子，才会造成那样的症状，万幸不会直接人传人。”苏小雪抚了抚胸口。 可不敢这时候真发生“瘟病”。 她又道：“顾景贤在楚家宅子安排了大夫，你们请他过来看看吧，尽早治疗。” “可是……”钱大叔面上发红。 苏小雪道：“你们又没做坏事，有什么好可是的。快去吧，不要耽误了治疗。” “谢谢你苏姑娘……”钱大叔一个又黑又壮的汉子瞬间哭了，“都怪我们没用，偏听我家婆娘的话，让你……” “咱们谁不希望芦山村家家户户都好呢？只要一心向善，努力向上就好。”苏小雪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钱大叔一家被愁云笼罩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些惨淡的笑容。 “加油吧。”苏小雪看时间不早了，将蒙面布和布手套丢在火堆里，跑回韦心柔身边。 “你的心肠可真好。”韦心柔感叹。 苏小雪狡猾的眨眨眼，“家家户户都有钱有闲了，杂货店和药膳店的生意才能更好呀。” 韦心柔“噗嗤”一声笑出来，玩笑道：“果然是无商不奸。” “那韦小姐还要不要跟着我了？”苏小雪挑眉。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韦心柔缠住她的胳膊。 她还想再见见顾景贤呢！ 第二百二十七章 破除谣言的方法之一 尽管知道这么做不太理智，但是那抹清俊风雅的身影已经刻在脑海里。 就算是毒，也想再靠近一些。 韦心柔垂下眼帘。 尽管他们俩像是一对怨偶，可她想着顾景贤，面对苏小雪时会莫名的心虚。 “走吧，不能再耽搁时间了。”苏小雪拉着她回到马车上。 青儿跟在她们身后，看苏小雪对小姐十分亲密，不爽的直翻白眼。 也不知道小姐看上苏小雪哪点了，屈尊纡贵的跑到这里，把韦家的脸面丢哪里去了！ 她一个丫鬟不敢多说什么，闷闷不乐的跟车来到县城。 城门口进出正常，热热闹闹的与平日里没有两样。 进了城门，马车就停下了。 苏小雪与韦心柔先后下车，“我们走走。” “怎么能让我们小姐如此抛头露面？”青儿终于忍不住了，嫌弃的避让一群路过的菜农。 韦心柔无所谓，“我们来吉阳，不就是为了多看看风土人情吗？坐马车上，怎么看清楚。” 青儿还想劝，韦心柔盯她一眼。 “小雪，我们走。” 青儿只能把无数委屈与不满咽下肚子里。 苏小雪带着韦心柔沿路闲逛。 经过“瘟病”一事，她在吉阳更有名气。 不过相比从前，这次是正面的。 不少人认出她，挺热情友好的打招呼。 韦心柔趁机自我介绍，把自己的身份告诉百姓。 一听说是韦刺史的侄女，众人惊呼起来。 这一声声的，让那些想躲避开的人停下脚步，好奇的张望着。 苏小雪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与韦心柔一路招摇，来到一家木材行。 除了汪家，吉阳就剩这一家做木材生意的了。 上回把她拒绝了，但愿这次有希望。 刚进店里，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顾公子？”韦心柔的眼里冒出星光。 这像是一种本能，掩藏不住了。 紧接着，她看眼苏小雪，有点尴尬。 苏小雪正冷眼看着顾景贤，“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吉阳，有我不能去的地方吗？”顾景贤转身，冷冷看着她们。 苏小雪撇嘴，“是，您是县令，了不起哦。” 她从顾景贤身边经过的时候，故意用肩膀顶了一下，充满挑衅意味的冷哼，“让开，别挡着路。” “顾公子，好巧呀？”韦心柔颤声笑道。 顾景贤点下头，冷着一张脸往外走。 韦心柔眼中充满了落寞，直到店里响起笑声。 木材行老板亲自招呼苏小雪，十分殷勤的请她去看各种木料。 苏小雪心想应该是顾景贤来打过招呼了，所以老板对她的态度来个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说，连价格都合理多了。 “诶，不是说这家店不肯做你生意的吗？”韦心柔诧异的问道。 本来，和苏小雪说好，用她的身份来告诉店老板，芦山村没有瘟病，很安全。 她寻思着这样也能让苏小雪欠她一个人情。 结果好像根本不需要她了？ 她疑惑的回头望向店门口，顾景贤早就不见了。 老板搓着手，讪讪的笑道：“是我被人蒙骗，对芦山村和苏姑娘产生误会了。” “现在知道真相了吗？”韦心柔有些蔫，“是顾景贤跟你说的？” 她又看向苏小雪。 怎么这么巧？ 苏小雪叹道：“是不是顾景贤拿自己的狗官身份恐吓你啊？毕竟他是芦山村出来的，肯定不能让自己的家乡陷入流言蜚语里。” 老板连连摆手，“嘿嘿，顾县令平易近人，亲自挨家挨户的解释，绝对没有恐吓我们！” “难怪这么忙……”韦心柔小声嘀咕。 “心柔，你在说什么？”苏小雪从木料探出半个脑袋。 “没什么。”韦心柔心虚的笑笑，蹦跳来到苏小雪身边，“这些木头是做什么的呀？” 老板详细的为她们介绍。 苏小雪根据需要，订好木料，付了定金。 盖房子，打家具，这些主要的木料都有着落了。 如果还要什么小物件，到时候再订，避免浪费。 从木材行出来，她们去女人聚集最多的胭脂水粉铺子和布行。 韦心柔以为苏小雪会带自己去贵妇小姐们常光顾的地方，没想到她们来到一处路边摊。 两排简易竹架子靠墙摆放，挂着一些普通布料，再加上一辆陈旧的推车，就是一家布行了。 她连一匹绸缎都没看见，最好的布料连她身边的青儿都不会用。 “这是……”韦心柔不解。 苏小雪示意她去看挑选布料的客人，大多是已经成婚的妇人，一边看料子，一边议论着各家八卦。 县城里一丁点鸡毛蒜皮的事，都能被她们说得津津有味，一传十，十传百。 韦心柔听了几耳朵，明白苏小雪的用意了。 她主动对苏小雪说道：“我在你那里玩，穿这身衣裙不方便，不如拿这种简单的布料重新做身衣服，就能尽情所欲的玩乐了。” “是啊。”苏小雪接她的话，拿起一块浅紫色的布料，“我觉得这个颜色与你挺配的。” 韦心柔捧起布料，语气有些夸张的惊叹道：“原来这种布料摸起来这么舒服啊！” 她的穿着打扮与语气，成功吸引周围的目光。 青儿急忙阻止，“小姐，这种料子，奴婢都不穿的，怎么能披在您的身上呢，会伤害到您娇嫩的皮肤！” “怎么会呢，我看大伙儿穿的不都好好的吗？”韦心柔扯过旁边一块浅粉色的料子，“这个你穿。” 青儿欲哭无泪，“您可是韦家的小姐啊！” “韦家小姐？” 八卦群众们瞬间联想到刚来过吉阳的韦刺史。 “不会是韦刺史家的小姐吧？” “等等……她旁边那个女人，不是苏小雪吗？” 八卦群众们慢慢靠近，支棱起耳朵偷听她们对话。 “韦家小姐也是人，也要穿衣服的嘛。”韦心柔指了几块布料，示意老板包起来。 “可是……” “这身裙子在田地里不方便，还容易弄脏，万一被树枝划到了，可怎么办呀？”韦心柔钻到人群里，又指了几匹布。 她的身份，她的大手笔，更令人瞩目。 看众人的视线都在自己身上了，韦心柔大声说道：“我呀，可是要在芦山村玩得开开心心呢！”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一把火烧了田 芦山村？！ 一个妇人忍不住了，问韦心柔，“您是打芦山村来的？” “是啊？”韦心柔亲密的挽住苏小雪的胳膊，如亲姐妹一样，“小雪可是我的好姐妹，我自然要去她家做做客，玩上好几天的。” 妇人往后缩，战战兢兢的问道：“都说芦山村有过瘟病，只是衙门怕造成恐慌，不敢公布！” “真要有瘟病，扩散开了，韦刺史要人头不保的吧？”苏小雪问道。 韦心柔接着说道：“我堂伯父可不会这么做的。” 苏小雪又道：“再说了，真有瘟病，当初县令要放火烧村，何必阻止，并将他问罪下狱呢？直接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还得一个及时处理危机情况的美名呢。” 妇人被问住了。 韦心柔环视一圈，幽幽的叹口气，“所以啊，根本没有什么瘟病，芦山村好的很呢，我很喜欢那里。” “当真没有？”妇人不放心的追问。 “真的没有！”韦心柔一字一句的说道：“韦刺史是我的堂伯父，我怎么会骗人呢？” 八卦群众们窃窃私语。 有人道：“不对啊，怎么证明她是韦刺史的侄女儿？万一是芦山村找人来演戏呢？” 韦心柔转头吩咐青儿拿出一袋钱，“今天我高兴，大伙儿买的布算我的吧。” 青儿一脸不情愿把钱袋交给老板。 老板打开钱袋，众人一瞧，眼睛都直了。 白花花的银子，大约有三四十两。 老板检查过，“是真的！” 这笔钱足够一个五口之家吃喝好几年，如此大手笔让众人信了她真是韦刺史的侄女。 “大家快挑吧，有空来芦山村玩儿呀！” 韦心柔对众人挥挥手，转头就看到苏小雪对自己竖起大拇指。 苏小雪道：“这笔钱，我补给你。” “跟我客气什么。”韦心柔懒得听青儿叽叽歪歪，指使她把一匹匹布搬上马车。 苏小雪道：“她们不花钱就拿到心仪的布料，一定会把这件事当做一笔谈资，和家里人，和邻居，和所有的亲朋好友吹嘘，到时候芦山村没有瘟病的真相，可以更加迅速地扩散开。” “那芦山村真的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韦心柔欢喜。 “多亏了有你。”苏小雪真心感谢道。 韦心柔摆摆手，“芦山村变得更好，也是我的心愿。” “搬好了。”青儿起气喘吁吁的打断她们说话。 韦心柔拉住苏小雪的手，“还有这样的地方吗，快带我去吧！” “走！”苏小雪拉紧她的手。 两人又去了几处人群聚集的地方，有说书的茶楼，胭脂水粉的铺子和吉阳县最大的杂货店。 光顾完了，她们心满意足，带着快塞满马车的东西回芦山村。 苏小雪给韦心柔介绍了村里做衣服的妇人，“村里不少人都找于婶做衣裳呢，你看这个针脚多细密，花样多好看，而且还会很合身呢。” 韦心柔看着苏小雪手里的成衣，“你介绍的，我绝对信任！” 苏小雪扬起唇角。 虽然之前两人多有冲突，但和韦心柔深入交往之后，发现她心底是善良的。 不知道她几时愿意放下心防，道出秘密呢？ 苏小雪有点忧伤。 “快来人啊，钱家的地着火了！” 外面响起叫喊声。 钱家？ 苏小雪到窗口一看，远处的农舍后面，冒出滚滚浓烟。 对前些天夜半烧村的事，仍心有余悸的乡亲们看到火光与浓烟，又慌了。 乡亲们惊恐地跑远，也有一些人去救火。 苏小雪赶紧跑过去。 钱家人坐在田边，直勾勾的盯着熊熊大火。 橙黄色的火焰照映在他们颓丧又绝望的脸上，眼底里死灰一片。 村长正在指挥乡亲们灭火，但是天色晚了，风起来，火势蔓延的很快。 好在乡亲们齐心协力，在天快黑时，大火终于扑灭了。 村长拉扯着钱大叔的胳膊，“你疯了吗？是要全村的田都烧着了，给你儿子陪葬，是不是？” 钱大叔看看村长，忽然放声大哭。 钱家其他人跟着哭起来。 哭声哀戚，充满了绝望。 苏小雪上前，柔声问道：“怎么回事？” 村长道：“大夫给他儿子瞧过病，喂了催吐的汤药，可惜迟了点，已经救不回来了。” 苏小雪倒吸一口冷气，“那钱大娘还有心思和人在外头嗑瓜子聊天，蓄意破坏其他人的田地？” 村长道：“这婆娘，肯定是认为她儿子是在偷懒耍横，没当一回事呢。又看其他人家的田地好端端的，就自己的得了霉病，心里不舒服，就想到处搞破坏了。” 旁边的乡亲们听了，直骂钱大娘不是人。 “想来是他们家想不开，便一把火把田给烧了吧？真可惜，再过段时间就能收割了，这忙活了半年，颗粒无收，以后他家要怎么办啊。”村长求助似的看着苏小雪。 “把田地重新翻好，一起种萝卜白菜也是出路。”苏小雪道。 村长忧愁的看着钱家人，“得看他们还愿不愿意了。” 苏小雪看向钱家人，钱大叔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儿，一个更年幼的儿子，以及长子长媳生下的一对年幼龙凤胎。 目前一家六口人，吃饭都是问题。 “那就先去药膳店的工地上帮忙吧。”苏小雪蹲下身，平视着钱大叔，“您还有年幼的孩子和孙子呢，为了一大家子，要打起精神，好好的活下去，让令郎在天之灵不必担心你们，是不是？” 钱大叔傻愣愣的注视着她，好半天忽然大吼一声。 苏小雪的耳膜都快震裂开了。 钱大叔捶打着地面，“都怪那臭婆娘，要害死我们啊！平时她在村里说三道四，挑拨离间的时候，我就该鼓起胆子，好好收拾他的，也不至于……” 钱家人抱头痛哭。 乡亲们看着他们，有些唏嘘。 好半天，钱家人的情绪终于暂时安定下来，村长指挥乡亲们，带他们回屋里，又各家拿来一点吃食。 钱大叔给乡亲们跪下来磕头道谢。 苏小雪道：“办完后事后，你们全家来杂货店做事，我包一日三餐，直到你们的田地又有收成。” “谢谢你，小雪。”钱大叔老泪纵横，“我代我家那个混账婆娘，向你道歉。” 苏小雪扶住钱大叔，“要对生活有些希望，好好的活下去啊？” 对生活有些希望？韦心柔站在人群了，若有所思。 她和顾景贤会有希望吗？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不演了 韦心柔想入非非，都没发觉苏小雪站在自己面前。 “心柔？” “嗯？”韦心柔定睛，“小雪？你……” “我刚和村长谈好。”苏小雪没说自己看韦心柔发呆起码有三分钟了。 韦心柔松口气，搪塞道：“我家里还缺点下人，他们也可以来我家做事的。” “等办完丧事再问问他们吧。”苏小雪道。 “也好。”韦心柔握住苏小雪的手，“我肚子饿了，我们回去吃饭吧。” “想吃什么，尽管告诉我，有的，保准都给你上！”苏小雪乐呵呵。 韦心柔欢喜，“真的吗？” 虽然身在富贵之家，但也不是事事如愿。 比如每次吃饭都不能吃饱，而且不能吃太多荤腥油腻，实在是太难受了。 她都有些理解老夫人为什么在寿辰之日，那么愤怒了。 青儿攥着拳头要劝，苏小雪率先答应，“当然是真的了！” “太好喽！”韦心柔抱住苏小雪，“我想一辈子都住在芦山村了！” “那你遇到心仪的男子，是外乡的，也不嫁过去的吗？”苏小雪笑问道。 韦心柔微微愣了一下，昂起下巴，“那让入赘！” “那不错。” 韦心柔抚了下心口，觑着苏小雪的脸色。 她真怕被苏小雪发觉，她对顾景贤还存有小心思。 真想找到一个平衡点，既然能和顾景贤喜结良缘，又能和苏小雪继续做朋友，彼此都不会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害。 韦心柔忧愁。 这个心愿好像太难，但正如苏小雪跟钱大叔说的那样，她应该再抱着点希望的。 所以，再试一次吧。 如果不成功，再决绝的撒手。 苏小雪回杂货店的路上，看到贾母和贾三。 贾三左手捧着右手，正哭唧唧呢。 “怎么了这是？”苏小雪打招呼。 贾母横眉冷眼，“苏小雪，你也太过分了吧，我们家老三吃点苦没事，但是你们居然骗我们签下那么不要脸的卖身契，就给那么一丁点工钱，还有没有良心了！” 苏小雪看到贾三的手心被工具磨得红肿起来，就是呼吸间的气息落在手心里，也疼得直打哆嗦，别想像以前那样耀武扬威的讲难听话了。 “您可以去打听打听，县城里干这活的，也就是拿这么多钱，甚至比我们药膳店更加辛苦。” 贾母语塞，“可是，我家老三……” 她看着快磨出血泡的手掌，眼泪落下来。 “而且那个姓方的婆娘也太凶狠了，我家老三做慢点就要抽鞭子，不停地言语恐吓，是要折磨死我们家孩子吗？” “苏小雪，你有钱了，变得更那些地主乡绅一样可恶了！你们就喜欢压榨我们这些穷苦百姓，还一副为我们好的嘴脸！也不想想你以前为了一口吃的，都干了什么……” 苏小雪摊开自己的掌心。 且不说原主的手本就有些粗糙，她在穿越来之后，农活、做饭……什么事都要自己来，就算从古董店里拿回价格昂贵的护手霜，精心保养，也救不回来了。 “谁不苦呢？”她问道。 贾母直愣愣的看着。 苏小雪又道：“令郎这性格，不狠一点，他能乖乖听话吗？” 贾三又疼得呻吟起来。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苏小雪认真的说道：“要让令郎知晓，每一个铜板都是血汗换来的，他还舍得败光家产吗？” 贾母垂下头，不说话了。 “贾婶子，等令郎理解其中道理，做工也熟练起来，如果期满之后，他愿意继续留在这里干活的话，我会按照其他工匠的工钱，给他的。” 贾母问道：“真的？” “当然，给令郎一点时间吧。”苏小雪微笑。 贾母叹口气，扶着贾三离开。 贾三只能用凶狠的眼神瞪一眼苏小雪，连开口骂脏话的力气也没有。 苏小雪回头看去，母子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韦心柔道：“希望你的一片苦心，他们真的能理解。” “但愿如此了。”苏小雪笑傲。 韦心柔又道：“我有些膏药，敷手用的，能让你的手细腻嫩滑，保准人人都喜欢……” “我喜欢就够了。” 一直温暖的大手按在苏小雪的手掌上，然后紧紧地握住。 韦心柔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呆住。 顾景贤幽灵一般从夜色中出现，温柔入水的一双眼眸，专注的望着苏小雪，连一丁点眼角都吝啬于给她。 再看苏小雪，脸上荡开灿烂的笑容。 这是真心相爱的人们，才会有的表情吧。 明明在刺史府时，两个人还针锋相对，恨不得弄死对方呢。 “你们……”韦心柔震惊，他们是在演戏的吗？ 苏小雪缓过神，惊讶又紧张的给顾景贤使眼色。 让韦心柔知道他们的关系，没问题吗？ 没问题。顾景贤对她眨眨眼，然后牵着苏小雪的手往杂货店走去。 韦心柔忽然有些孤零零的，迷茫的看看两旁，只有青儿跟随在身边。 “我们也走。”她一片心酸，挽住青儿的胳膊。 “真没事？”苏小雪压低声音问道。 “反正我是熬不住了。”顾景贤神色轻松，“不想在她面前，与你扮演一对怨偶。” 苏小雪掩嘴笑了笑，“万一她把我们的关系……” “我叫人盯住她了。”顾景贤示意她放心，“不然，难以测出她对我们到底有几分真心。” 苏小雪明白了。 回到杂货店，若梅和若月已经做好晚饭了，看到苏小雪和顾景贤携手进来，默默的当做没看见。 “你们……”韦心柔心里烦躁。 顾景贤道：“我与小雪心意相通，此生唯有彼此。” 韦心柔心里苦涩的味道更重。 刚有点希望的幻影，没想到一下子就粉碎了。 苏小雪带着歉意开口，“对不起啊心柔，因为一些这样那样的原因，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能公开。” “没事，我知道的。”韦心柔幽幽的长叹一口气。 不管是刺史府，还是吉阳县衙，对顾景贤都顾虑和猜疑重重，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会成为软肋，让他受制于人，可不得装成一对怨偶吧。 她惨笑着，嘀咕道：“你们演的可真好。” “那么烦请韦小姐莫要将此事告知他人。”顾景贤郑重的拜托道。 第二百三十章 开店的准备 顾景贤的语气有种奇怪的力道，仿佛如来佛祖降下无形的大掌，若是她出去胡言乱语，便能将她这个“妖孽”压成肉饼。 韦心柔看向苏小雪，“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与苏小雪的相处还很短，却很快乐。 比和那些名门闺秀们在一起，舒服多了。 她喜欢这个感觉，不忍心破坏。 “我和小雪还要做好朋友呢。”她真诚的说道。 顾景贤道：“可顾某记得，韦小姐在刺史府与小雪相处的并不愉快。” 韦心柔苦笑，“可是沉下心与小雪往来，却很快乐呢。” 她和苏小雪一起斗嘴烤肉，事后想来还挺有趣。 再到这次有目的的来到芦山村，忍着别扭感和苏小雪来往，渐渐地真心喜欢与她做朋友。 很奇怪的感觉，但她是真心的。 “那就好。”顾景贤依然冷漠。 韦心柔轻轻地吐口气，拉起苏小雪的手。 好在，她还有个朋友。 “吃饭吧。”苏小雪柔声道。 “好呀！”韦心柔开开心心的吃饭去。 苏小雪特意为她做了条红烧鱼。 吃过玩，韦心柔早早的休息去了。 苏小雪和顾景贤坐在屋后的木材堆上，望着皎洁的月亮。 “如此一来，韦心柔才会真心与你做朋友。”顾景贤道。 苏小雪淡淡笑道：“真是叫我们家景贤操碎了心。” “你做的核桃猪腰粥很好吃，”顾景贤将她揽入怀中，摩挲着肩头，“也很有效，我吃完之后，脑子不停地转啊转，做事麻利多了。” “真这么有效的吗？”苏小雪抬头，单手捧住他的脸。 “看我脸色都好很多了，是不是？”顾景贤笑起来。 “好像是的。”苏小雪低下头，在他胸口蹭蹭，“今天我和心柔在县城里走一圈，谣言有没有消散一些呀？” “你的办法一定有用。”顾景贤道。 “本来是打算药膳店尽快开张，邀请老夫人过来，谣言彻底消弭。多亏心柔出现，还很积极主动的帮助我们。” “怎么忽然间为她说这么多好话？”顾景贤眯起眼睛。 “人家说的是事实嘛。”苏小雪嘟嘟嘴。 顾景贤揉揉她的肩膀，“只要韦心柔不做对我们不利的事，我不会对她出手的。” “烟草的事怎么样了？”苏小雪知道自己问的有些急，但这种烟草危害那么大，就怕耽误一天，会造成无限大的危害。 顾景贤沉默了一下，垂眼看着苏小雪的发顶，“还在查，不过对方十分小心，不能急躁了。” “也是。”苏小雪琢磨了下，“要不要我帮忙？我可以假装要做这门生意，然后……” “不用，太危险了。”顾景贤抓紧她的肩膀，打断她的话。 苏小雪抬起头，眨巴眨巴水汪汪的眼睛，“我也是怕你太危险，想分担一点。” “你啊，也太小看自己的相公了吧？”顾景贤刮一下她的鼻子。 苏小雪低低的笑起来，“自大狂。” “自大狂，这是什么？” “没什么啦！”苏小雪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坐直了之后，板着脸盯着他，“我们夫妻是一体的，如果有什么，是可以互相分担帮忙，知道吗？” 好不容易有了家，她格外珍惜，想要好好守护。 “我知道啦，娘子。”顾景贤正正经经的作揖。 苏小雪又靠回他的怀中。 夜色渐渐深沉，他们都知道对方忙碌一天，很累了，不约而同的开口—— “早点回去休息吧。” “早点睡，明天做好吃的给你。” 话音缓缓落下，两人相视而笑。 “我今晚就住在村子里，明早来找你。”顾景贤的手温柔的划过她的脸颊。 “嗯！” 两人各回各的住处。 第二天，苏小雪煮了人参山药糯米粥，有缓解疲劳的功效，给顾景贤多装一些，方便晚上当夜宵。 顾景贤笑容满面的喝完粥，趁旁人不注意，在她脸上亲一口后，才走开。 苏小雪吃过早饭，和韦心柔整理好雀花藤田和杂货店后，来到屋后的空地上。 木虎他们已经开工了，贾三哭丧着一张脸，吃力地举起锄头，挖土。 每一下都要用尽他的力气一样，几下后之后累得要坐下来歇息。 “不准休息。”方婆子出现，虎视眈眈。 贾三吓得一个激灵，立马挑起来继续干活。 苏小雪伸个懒腰，去土窖那边看工匠烧砖和瓦片。 她把这件事也交给村里人来做，一来就近方便运输，二来质量有保证。 不过要烧制瓷器还差点了火候和工艺，所以苏小雪打听过之后，决定去隔壁县的一家瓷器行，据说供客人定制，能满足各种巧心思的需求，关键是物美价廉！ 去隔壁县，一来一回不过大半天。 韦心柔要跟着去，两人带上干粮就出发了。 到了店铺，苏小雪直接拿出她得空画的图纸。 老板看过之后，夸她心思真巧。 有花瓣、叶子形状的碗碟，有各种或清新淡雅，或浓烈鲜艳的花色，能看出是用了心思的。 韦心柔惊讶的问道：“小雪，这些都是你想的吗？” 苏小雪见识过各种古董碗碟，曾惊叹古人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再加上她自己的构思，画出这些图样，对她来说是信手拈来。 她笑道：“看别人家的碗碟，加上自己的想法，构思出来的，不同的菜品，装在不同的碗碟里，让色香味中的色更加出众，吸引人。” 毕竟色是首先令人看到的，需要在第一步就足够吸引人。 她又道：“麻烦老板先烧制一批样品出来，若是没问题，我们正式确定数量。” 老板点头，“应该的。” 苏小雪摸出早就写好的合同，“您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充纠正的地方，若是没有，咱们就签字盖印，一式两份，我们一人一份，如此一来也可避免将来有矛盾误会的时候说不清楚。” “小丫头不仅心思巧，还真缜密呢。”老板夸赞。 “做生意嘛，能少点麻烦是一点。”苏小雪捧起茶杯，“老板慢慢看。” 老板爽快的看完合同后签字，约定好五天后来看样品。 再回到芦山村，经过楚家宅子的时候，听见一串串笑声从院门里飘出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苏小雪从车窗探头。 第二百三十一章 心柔的坦白 韦心柔叫车夫停下，方便苏小雪张望。 几个在宅子里照顾伤患的妇人坐在门口，一边清理着刚刚送到的野菜，一边说说笑笑。 “婶子们，什么事这么高兴呀？”苏小雪高声问道。 几个妇人叽叽喳喳的说起来。 “李家娘子原来不是在县城富户家里做事吗，不凑巧婆婆病了，她回来侍候的时候出现瘟病，就困在村里了。等解封后再回去，人家却把她辞了。她只好留在村里打理农田，寻思着过段时间再去谋一份差事的。” “没想到，今天午后，那户人家派人来找李家娘子，请她回去继续做事，工钱还比以前给的多一点呢！说是其他人没她那么勤快仔细，还是喜欢用她！” “还有今天我去县城亲戚家帮忙带带刚出生的小毛娃，昨天邻居还躲着我走呢，今天居然都热情的和我打招呼，也不躲着我了。” “看来，大家终于知道瘟病是谣言，知道咱们芦山村一点事儿也没有！” “是啊是啊，这下子终于放心了，不用担心跟耗子似的，走在路上要被人喊打了。” 她们脸上喜气洋洋，透着轻快，整理野草的动作也比往常迅速了不少。 苏小雪拉过来韦心柔，让大家都看到她，“多亏了咱们心柔帮忙，让大家都知道了芦山村没事呢！” “诶？”妇人们好奇的围聚过来。 苏小雪便将昨日的事告诉她们。 “多谢韦小姐，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呢！” “是啊是啊，改天来我家吃饭，我要做一顿丰盛的给您吃！” 韦心柔听着夸赞声，绯色悄然爬上脸颊，“大家过奖了，我就是说了几句话，也没能帮上什么大忙。” “韦小姐真是可爱呢，我喜欢极了。” “我也喜欢，要是我家儿子有出息，定要求娶这样聪慧善良的好姑娘！” 在一片喜气的氛围中，一行人抬着棺材路过。 众人急忙收声，安静的看着他们路过，直到走远了才轻声开口。 “那是村长凑钱，给钱家买的棺材吧？” “是的，唉，你说钱家大儿子也真是惨，平时虽然懒惰了点儿，可那当爹当娘的居然如此不上心，竟然就这么害死亲儿子了。” “就是啊，真是太荒唐了！听说，那当娘的居然到现在都没回来呢！” “我看她是没脸回来了！” 妇人们摇摇头，又说回前面的话题。 韦心柔带着满满的夸奖，回到杂货店。 多出来的一个陌生面孔，令她好奇的多看几眼。 “那是谁啊？” 方婆子接话，“那是我的侄女，叫方慧，爹娘去世之后，未婚夫家退婚，她便来投靠我了，以后留在杂货店一起生活。你隔壁的那间茅草屋，是她暂时住着，不会打扰你吧？” 苏小雪看向易容后的蔡三娘，微微对她点下头。 一听是方婆子的亲戚，韦心柔连连摆手，“是我打扰你们才对。” 方婆子笑了笑。 韦心柔大大方方的和蔡三娘打招呼。 不过蔡三娘反应很平淡，“嗯啊”两声就结束了。 看人家是这样文静的性子，韦心柔没继续缠着人家，而是拉着苏小雪到雀花藤田边说话。 “小雪，明明是你想到的办法，我也就随便出了点力，怎么能让大家只夸奖我一个呢？我实在担不起啊……” 青儿嘟囔道：“小姐，要不是您，芦山村的谣言哪能平息的那么快啊？” 韦心柔不满的瞪她一眼，拉起苏小雪的手，“你才是芦山村最大的救命恩人。” “嗨呀，大家都是为了芦山村好，还分什么谁最大最小呢？”苏小雪不在意的挥挥手。 她越是这样，韦心柔心里越是满怀感慨，决定要真心对待这个朋友。 她支开青儿，“小雪，今晚过顾公子还来吗？我有事想告诉你们！” 苏小雪心头一喜，“不太清楚，毕竟事情太多太忙了，我可以找人通知他一声。” 韦心柔点点头。 苏小雪试探道：“你要告诉我们什么？” “关于……劫匪的事。”韦心柔认真的注视着苏小雪，眼中透出急迫。 这件事确实让顾景贤在意，只有通过劫匪的考验，才能赢得刺史的信任，知道安州这里的秘密。 但是，他没有出现，而是叫人传话——有什么事，直接告诉苏小雪便可。 韦心柔知道他们彼此的信任感，心死的感觉在进一步加深。 她恍惚了一会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盘告诉苏小雪。 “最初我接触顾公子，是堂伯父叮嘱我的，是想拉拢和试探顾公子……” 这个说法，让韦心柔舒服一些。 “于是让我知晓了一些秘密……我在家里一直规规矩矩，他们都不当我一回事，所以有时候我便能在无人觉察的情况下，探知一些消息。” 苏小雪安安静静的听着。 “劫匪是堂伯父安排的人假扮的，他们会在行动中透露出一些讯息给顾公子。不管顾公子之后是何动作，只要劫匪被人抓住，或神秘消失，又或者死了，甚至贡品安然通过安州地界，送往京城，堂伯父都会立刻杀了顾公子。” 苏小雪神色严肃，“也就是说，就算看起来与顾景贤毫无干系，只要劫匪没有好端端的活着，贡品没有落入韦刺史手里，韦刺史就会除掉顾景贤？” “是的。”韦心柔肯定的点头，“堂伯父疑心很重，一点不对劲都会让他不信任任何人。” 苏小雪倒吸一口冷气。 他想到一些谍战剧里，卧底的主角想尽一切办法，让某个坏蛋的死看起来与自己没有一点点关系，从而瞒过其他人，得以继续安稳的卧底下去。 可是这一回……韦刺史也太恐怖了吧？！ 苏小雪抚着胸口，难道要任由价值不菲的贡品落入韦刺史的手里，来壮大背后某股邪恶势力吧？ 她身上有点冷森森的。 “那刺史手里有贡品的清单吗？” 韦心柔答道：“他安插的眼线，会把清单给他的。” 偷梁换柱也不行了……苏小雪吐气，“要通过刺史的考验好像有点难呢。” 第二百三十二章 找个替死鬼 韦心柔点头，“是啊……所以顾公子一定要好好打算，圆满通过堂伯父的考验……” 圆满通过？ 她是希望顾景贤成为韦刺史的忠心走狗？ 还是单纯的希望顾景贤好好的活下去？ 苏小雪按下这烦人的猜想，苏小雪满脸感激，拉住韦心柔的手，“谢谢你啊心柔，要不是你提醒，我真怕顾景贤稍有差池……” 这种情况下，她自然不会透露半分顾景贤到底是什么立场。 韦心柔淡淡的笑道：“我不希望好朋友伤心嘛。” 苏小雪抱抱她，愁云笼罩着她的眼眸。 夜半，万籁俱寂之时，在杂货店里的厢房里。 婉婉已经熟睡，方婆子站在窗边的帘子后，听着外面的动静。 苏小雪压低声音，把韦心柔的话都告诉他。 顾景贤不太意外，“……本来县令是这个替死鬼的。” 他本来谋划好了，将劫匪的死与没劫下贡品的责任推卸到县令头上。 没想到的是，县令先生出歹心，自寻死路了。 苏小雪担心，“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县令还没死，就让他继续做这个替死鬼。”顾景贤微微一笑。 “诶？” 顾景贤抚摸着苏小雪的脸颊，“只要他没死，就还有用。” 苏小雪看他已有打算，叮嘱道：“那你可要小心呀。” “当然了，我要看着我家小雪的店铺开张，并且生意兴隆呢……”顾景贤望向房顶，好似能透过瓦片，看到无边无垠的夜空，然后看到他们美满幸福的未来。 “然后，紧抱着我家小雪的大腿，吃香喝辣。” “你啊就知道吃！”苏小雪在他腰上捏一把，“诶，都投喂这么多好吃的了，居然没长胖一点点？” 顾景贤骄傲道：“因为你相公厉害。” 苏小雪掩嘴，“吃吃吃”的笑。 “贡品和那伙劫匪预计会在二十天后出现在芦山村附近，届时，我会提前叫人带你们离开芦山村，暂时躲避到安全地方，若是无碍的话，再回来。” “嗯，我会借口要出去进货或者来个……团建？”苏小雪摸摸下巴，借口还是挺多的。 “团建，是什么？”顾景贤都记不清从她嘴巴里听到多少新奇的词语了。 苏小雪笑道：“就是集体活动，让我们更加团结有爱呢！” “哦——”顾景贤了然。 “不过，我们都走了的话，还是会引起刺史怀疑吧？”苏小雪不放心。 顾景贤道：“我会安排人易容成你们的模样。” “哦哦。那你要是看不对，就立马跑路啊？就算不能在这里开店了，我们也能去其它地方开。” “虽然你很想得开，但是我不会让这次计划失败的。” 苏小雪笑着注视顾景贤，他那股气定神闲的劲儿，真令人安心。 她靠在顾景贤的肩膀上，“让我们一起踏过那些苦难。” 顾景贤深吸一口她发丝上的清香，再看那灿若桃花的面庞，忍不住吻下去。 顾及房里还有方婆子和婉婉，顾景贤没敢太嚣张，尝到那一丝桃花般的挺甜后，便抬起头，笑吟吟的凝望着心爱的妻子。 “快去睡觉吧。”苏小雪揉搓几下他的脸颊。 “遵命！”顾景贤依依不舍的离去。 隔天，是钱家大儿子的葬礼，村里的大伙儿有空的都去送行了，好一顿安慰钱家众人，送了不少粮食和布料之类的日常用品，希望他们能度过眼下的难关。 钱大娘连个影子都没出现，人人都道她是个无情无义的狠心人。 葬礼过后，钱大叔一家对乡亲们千恩万谢完了，回到家里。 苏小雪带着两袋种子和村长跟着来到钱家。 好心的乡亲帮他们收拾过了，屋子内外干净整洁，阳光从敞开的窗户照耀进来，让屋内亮堂不少，也能令人心情阳光一些。 “这些是萝卜与白菜种子，发芽后很快就能收获了。”苏小雪把袋子放在门口，然后张望不远处的农田。 农田里是燃烧过后痕迹，一地狼藉，还没翻新过。 钱家人应该也没心情翻翻土。 村长劝他们生活还要继续，明天就得打起精神，重新开始种地，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他。 说到这里，村长挺佩服的望向苏小雪。 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是怎么想到的。 以前乡邻间也就帮帮小忙，还是头一次这样大规模团结起来做事，然后发现能够事半功倍。 而且村里的氛围也好了很多。 “我知道了，村长，我们想再静一静。”钱大叔恹恹的说道。 钱大叔的大儿子是家里的劳动主力，就算有村子里人的帮忙，对他们一家来说仍是天大的打击，仿佛顶梁柱坍塌了，他们也要被活埋了。 这种帮助，能长久到年幼的孩子长大的那一天吗？ 钱大叔不知道，也不想猜想。 村长无奈的和苏小雪对视一眼。 两人走出钱家后，苏小雪对村长道：“这么大的打击，让他们缓一缓吧，平日里咱们盯一点，防止发生意外。” “也只能这样了。”村长叹气，“但愿那钱婆娘不要在外面惹是生非了。” 苏小雪告别村长后，忙自己的事情去。 自从韦刺史的侄女就在芦山村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安州各处后，外乡人敢进村里来看看，去杂货店买买东西，或者走下来喝杯凉爽的花草水或绿豆汤。 有蔡三娘的帮忙后，糕点的供应也不用愁。 杂货店的生意红红火火，药膳店的建设也按期进行中。 约定的时间一到，苏小雪去看碗碟的样品。 样品虽然有些小瑕疵，但是都在能调整的范围内，苏小雪欢喜不已。 “这些都是什么？”一个同样来瓷器店进货的客人好奇的凑过来看，捧起一个樱花形状的白瓷汤盘，边缘是一圈浅粉色，格外的温柔可爱。 “这个卖吗？”他还挺喜欢的。 老板笑着摆摆手，“这是这位客人专门定制的，我们不卖。客人若是有喜欢的花样，也可以给我们图样，我们给您做的。” 客人十分惋惜的看着樱花汤盘，视线一转，落向桌子上其它碗碟，眼中冒出惊艳之色。 苏小雪往侧面挪了一步，挡住客人的视线。 虽然小鸡肚肠了点，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怕自己的小创意被别人抄了去。 客人一看她这举动，撇撇嘴，扭头去看自己的货。 “那位是谁呀？”苏小雪低声问老板。 老板答道：“是安州城迎客楼的二当家，韦刺史夫人娘家的远房亲戚。”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不客气的买家 今天韦心柔没来，说是要和蔡三娘学习制作糕点。 所以，没有认亲场面，苏小雪也没放在心上，与老板沟通好需要修改的地方后，又格外叮嘱老板不能把成品拿给外人展示。 “这条不是写在契约里的吗？”老板笑呵呵的说道：“苏姑娘放心，我不会毁约的。” 苏小雪微笑着点点头，和老板告辞。 “那位姑娘，站住。” 她刚要爬上马车，听见身后响起不太客气的叫声。 苏小雪知道这是在喊自己，但是没有搭理，继续爬上马车。 “喊你呢，耳朵聋了吗？” 一只手抓住苏小雪的胳膊，一股蛮力要将她从车辕上拉扯下来。 苏小雪抓起马鞭，就往身后抽，“干什么，打劫啊！” 那人吓得连忙松手躲开，喝骂道：“你这个小姑娘，这么凶干什么，要杀人啊！” 苏小雪转过身，冷眼望过去。 对方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看穿着打扮和气质，比较像大户人家里的管事。 “给你点脸面，你不感恩戴德，凶的要死，难怪在外头抛头露面，没个男人撑腰呢！”他继续骂骂咧咧。 苏小雪站在车辕上，冷声吩咐车夫，“这儿有个狗汪汪叫，吵死了，我们快走吧。” 看她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男人气呼呼的叉起腰，挡在马车前，“我话还没跟你说完呢，走什么走？” 他从怀里抽出一张银票，摔在苏小雪面前。 “这是我们二当家看得起你，格外给了你不少钱，只要你把你定的那批货，转让给我们就行。” 苏小雪看都没看银票，一脚踢下马车，不耐烦的回绝：“不卖。” “你怎么这么不识相？”男人惊呼，“这些钱够你定两批碗碟的了！” “我说不卖就不卖，我又不差钱。”苏小雪跟驱赶苍蝇似的，挥挥手，“滚一边儿去，不然不是马蹄踩到你，而是你硌到马脚了。” 男人吹胡子瞪眼，“这世上竟有你如此不识好歹的女人，花这么多钱买你的货，是我们二当家瞧得起你！” “谢谢，不用。”苏小雪翻白眼，扭头钻进车厢里。 前路被人挡着，车夫一点儿也不慌，调转马头，从其它路离开。 “他娘的臭丫头！”男人冲着马车叫骂，“走这么急，小心马车失控，摔死你！” 回应他的只有“骨碌碌”的车轮声。 男人一边骂着各种污言秽语，一边从地上拾起银票，拍去上面的灰尘，战战兢兢的回到另一辆马车前，缩着脖子开口道：“那个死丫头傲慢的很，不识抬举，不肯把货物卖给您……” 车厢里传出一声轻哼，“你再去问问老板，愿不愿意给我们再看看，然后你记下样式，回去画下来，找另外的工匠烧制。” “是。”男人赶紧回到瓷器店。 这一次，他仍是铩羽而归。 车厢里飞出一只苹果，砸在男人的脑门上。 他哀呼一声，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二当家，是小的无能，请您饶命！” “去打听清楚那小姑娘是什么人，我非要弄到那批瓷器不可！”二当家冷冷的吩咐道。 只一眼，就叫他有种惊艳感，恨不得将那些瓷器占为己有，一定能哄得来店里的达官贵人们高兴。 赚多了钱，他也能在刺史夫人面前有脸了。 男人急忙答应下来，怨恨的瞪向苏小雪离去的方向。 让他知道这死丫头是谁，一定要千百倍的报复回来！ 苏小雪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合同上注明了高额的赔偿金，瓷器店老板不敢泄露她的图纸和样品。 她顺路采购一些货品后，回到芦山村。 “小雪，你回来啦，快去钱家看看，闹得不可开交你！”苏小雪刚进村，就被人拦下了。 苏小雪问道：“钱家怎么了？” “好像是讨债的。” “讨债？”苏小雪心想八成是钱大娘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 她叫车夫送货回杂货店，自己小跑到钱家。 钱家的地仍然没有翻整，而原本干干净净的农舍被打砸的不成样子。 年幼的孩子们被吓得在屋前空地上“哇哇”大哭，钱大叔蹲在旁边，抱着头，唉声叹气，他的大儿媳妇挎着一个包袱，正准备离开。 几个年轻强壮的男人把屋里的东西扔出来，砸了一地，差点连屋顶都要给掀了。 他们一边打砸，一边骂骂咧咧。 “一群穷鬼，居然连一件值钱的东西也没有。” “就这么点米面蔬菜还有肉，都不够我们塞牙缝的，也想拿来抵债？可笑！” “发生什么事了？”苏小雪拦下钱家大儿媳妇。 大儿媳妇满是怨恨的斜瞪钱家人和那伙打砸的青年，“我相公死了，我和钱家没关系了，别来烦我了！这日子，我不想过了！” “你连孩子都不要了吗？”旁边一个妇人问道。 “我连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还要什么孩子！”大儿媳妇粗暴的推开挡路的人。 苏小雪没让，“你先说清楚怎么了。” 大儿媳妇看看她，跺着脚骂道：“我那个婆婆真该遭雷劈，怎么有她这么不要脸面的人！在村里过不下去，逃出去就收收心，老实过日子去啊！谁知道，她居然跑去赌钱！欠下一屁股的债玩消失！人家赌坊的人就找上这里来了！” 苏小雪问道：“欠了多少钱？” 大儿媳妇狠狠的打了个抖，“一千两银子……” 听到这个数字，周围一片哗然。 村子里的人家就算辛辛苦苦一辈子，也不见得能有一千两银子。 而钱家的这点儿地，就算卖了，仍然还不起。 大儿媳妇哭得更凶，“放我走吧，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我还年轻呢，我不能毁在这里啊……” 苏小雪和乡亲们互相看看，和村长说道：“试着与赌坊的人协商一下呢？” 村长摇头，“他们根本不听劝的，一定要收足一千两。” 苏小雪也爱莫能助，地里的雀花藤还不能收，老夫人送的银钱用来采买货物、建筑材料等，哪能拿的出一千两。 就算卖了那些名贵药材，也凑不齐一千两。 况且，她凭什么要帮钱大娘还钱？ 第二百三十四章 巨额欠债 苏小雪道：“村长，我去和他们谈谈。” 她不想帮钱大娘还钱，但也不忍看钱大叔一家被这么折磨。 村长担心，“小雪，你小心啊？” “我会的，您也快去召集一些青壮，不能让这些人继续胡来了。” “可是……”村长有些怕那些凶神恶煞的年轻人。 苏小雪摇摇头，“这种人啊，最是外强中干了。他们可不敢伤人性命，不然蹲大牢就不值得了。” 村长想想，觉得有道理，便去召集人手。 苏小雪走过去时，那伙人从屋里出来。 “死老头，要是不还钱，老子就把你们剁成了肉酱喂狗！” “喂了狗，谁来还你们的钱？去找那个不知道踪影的钱大娘吗？”苏小雪高声问道。 为首的年轻人狠狠的瞪过来，“小丫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苏小雪迤迤然的来到他们面前，昂首挺胸，毫无畏惧，“这里是芦山村的地界，你们怎敢在这里撒野？” “我就敢了！”年轻人瞪大眼睛，流里流气的。 忽地，他笑了。 “仔细看，小娘们长得可真漂亮呢，怎么样？卖身给我们，替钱家还钱也行啊？” 苏小雪看眼钱家人，忍下这口怒火，“钱大娘一个普通妇人，你们赌坊怎么敢借一千两银子给她赌钱？” “借据在这里，你看清楚了！”年轻人拿出一份按了手掌印的借据，在苏小雪面前抖得“哗啦”响，“看她一副财大气粗的架势，谁知道她居然还不起？！” 苏小雪仔细看过，如果手掌印是真的，这家赌坊还真的借给一个中年婆娘一千两巨款。 太离谱了。 穿着普通的话，表明家产没有多少，人到中年也卖不到妓馆去，难道卖去有钱人家做奴仆？哪也远远不值得一千两银子啊！ 这家赌坊摆明有鬼。 “怎么能证明这手印是钱大娘的？”苏小雪问道。 “把人抓来按个手印，一模一样的啊。”年轻人嗤笑，笑苏小雪是个大傻子。 苏小雪微微一笑，“钱大娘人呢？” “人……”年轻人呆住，看向身后的人。 一伙小流氓呆若木鸡。 苏小雪抱着手臂，腰板挺得更直，“你先找到钱大娘，证明这份借据确实是她签的再来讨债吧！” 年轻人气得像只河豚鱼，手指着苏小雪的脸，指尖都快戳进她的眼睛里，“死丫头，你居然敢这么耍弄本大爷，我看得把你扔进窑子里，让男人玩到死才知道惹到我是什么下场！” “我没耍弄你啊，我只是为了保险起见。”苏小雪指着钱家人，“不然的话，钱家凭什么得无缘无故的给你们一千两啊？小心我们去衙门，告你敲诈！” “去啊，我有什么好怕的……”年轻人得意起来，刚想说自家在县衙有人，他们去告状就是自讨苦吃。 结果，他忽然想起县令被问罪下狱了，现在代理县令之职的是顾景贤。 不过，都是一脉相承的狗官，花点钱就能摆平…… “呵呵。”年轻人又狞笑起来。 苏小雪也笑起来。 年轻人傻眼了，“你笑什么东西？” 苏小雪道：“你是不是忘了顾景贤是芦山村人？知道顾景贤有多爱护出你们吗？前县令差点害死整个村子的人，被他拉下马来，你觉得他会容忍你们欺负诈骗村民？” 年轻人呆住。 “所以啊，你们赶紧去找钱大娘要钱去，少来咱们这里捣乱。”苏小雪微笑。 年轻人咬牙切齿，“臭婆娘，走着瞧！” 他还不信顾景贤会为了几个臭村民，跟他们翻脸呢！ 狗官会不爱钱？ 放屁！ 他招呼上手下人，“咱们啊明天再来芦山村走走！还有你，出门小心。” 一伙小流氓准备离开。 “慢着。”苏小雪叫道。 “又干什么？！”年轻人厌烦的叫道。 苏小雪指着钱家屋里，“你们无缘无故的闹事，是不是应该把打砸的东西归整好了，若有损坏就赔钱呢？” “你！”年轻人暴跳如雷，伸出魔爪就要抓住苏小雪将她撕的粉碎。 这时，一群年轻力壮的男性村民一涌而上，抓住年轻人的胳膊。 “快点赔钱啦，不然我们要去衙门告你在芦山村为非作歹，看看出身芦山村的代县令会不会打烂你们屁股，还要你们赔钱呢！”苏小雪笑眯眯的伸出手。 “快赔钱！” “不然不许走！” 男村民们气汹汹的吼叫着。 年轻人一看对方人数多于自己，而且有的人手里操着家伙事，那一锄头要是砸下来，可不得脑袋开花？ 他顿时萎了，随便从怀里摸出一些铜板，丢在钱家人面前，“我们走！” 小流氓们落荒而逃。 “快滚！”乡亲们挥舞着胳膊。 “好了。”苏小雪挥手示意大儿媳妇回来。 “他们还会回来的。”大儿媳妇抹着眼泪。 苏小雪揪住钱大叔的衣领，强行拖起来，“你，赶紧写份休书，和钱大娘断绝关系。” 钱大叔都没想明白休书是做什么用的，先哆哆嗦嗦的答应。 村长忧心道：“可是孩子们是钱大娘的子孙，这份关系是脱离不了。赌坊的人不找钱大叔，也会找这些孩子们的。” 苏小雪也很清楚，一旦这伙人抓住钱大娘，证明借据确实是她签下的，仍会到这里来闹事。 “连夜走吧。”村长叹气。 “你们可真狡猾。” 两个小流氓折返回来，恼怒的瞪着他们。 “居然想跑？” “老子就住在这里了，你们跑到天涯海角，我们就跟到天涯海角去！还一路敲锣打鼓的到处宣传你们欠钱不还。” “嘿嘿，到时候出了吉阳的地界，我看还有谁护着你们。” “谁敢护着他们这群不要脸的老赖，咱们就问问看是不是要帮他们还钱。” 钱家人被吓得抱头。 其他乡亲们怕被这伙地痞流氓纠缠骚扰，也都退缩了。 村长给苏小雪使眼色，示意她等顾景贤来了再说。 苏小雪叹口气，和几个热心肠的乡亲们简单的收拾好屋子，把钱家人都送进屋里，让钱大叔先把休书写好，又有村长做见证人。 到时候先拿休书试试看，能不能撇清干系。 从屋里出来，苏小雪给他们关好门窗。 两个小流氓一点儿也不着急，蹲在屋门口，从怀里摸出大鸡腿，津津有味的啃起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连夜跑了 乡亲们都散开了，小声议论起这件事，连连摇头。 钱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摊上钱大娘这么个败家婆娘。 这伙人不拿钱不罢休的架势，只怕顾景贤都难处理。 村长道：“还是等顾县令回来了，再说吧。就是所有乡亲们凑钱，也凑不出来一千两啊！而且，钱家这般模样，将来怎么还钱？还不起钱，乡亲们又该怎么办？” 这个难题，谁也解不开。 除非钱家忽然发大财。 可是凭钱家这般模样，除非忽然家有个大富豪来说钱大叔是他失散多年的儿子才行。 苏小雪回杂货店的路上，韦心柔从人群里钻出来。 “我想想办法吧，让家里人和赌坊打声招呼，他们应该会给个面子，不来骚扰钱家人吧？” 村长拍手，“韦小姐这个办法好。” “麻烦你了，心柔。”苏小雪感谢道。 韦心柔摇摇头，“那伙人太离谱了，但我刚才碍于身份，不好直接出面，你们被怪我啊？” “怎么会呢？”苏小雪握住韦心柔的手，“你是韦家的小姐，和赌坊的流氓恶霸牵连上，对你名声不好。” 韦心柔笑道：“小雪你真好，我等下就派车夫先回去。” 事不宜迟，韦心柔拉着苏小雪，快步回到杂货店，吩咐车夫回刺史府一趟。 车夫立刻启程回州城。 顾景贤得知消息后，因为忙得脱不开身，所以派人来和钱家门口的两个小流氓商谈。 无论如何威逼利诱，小流氓死活不走。 衙役便说他们私自入侵别人家里，是要被带去衙门的。 谁知道小流氓走到小路边，既不是钱家的地方，又能看到钱家的动静。 衙役们拿他们没办法了，只能警告小流氓若是敢骚扰百姓，一定将他们拖回衙门打板子。 小流氓点点头，十分老实的蹲在路边。 直到半夜，方婆子看过一眼回来，“一个在睡觉，一个在用火烤山芋吃。” “难不成还搞轮班？始终保持一个清醒的，防止钱家人逃跑？”韦心柔问道。 方婆子点头，“看来是的。” 众人无语。 方婆子道：“村长派人盯着点了，只能但愿他们不会闹事。” 韦心柔掰着手指，“车夫一去一回，打好招呼起码要三天，希望他们能撑得住。” 希望是美好的，但是天一亮的时候，钱家又闹腾开了。 钱家留下地契，一家人不见踪影，从屋里的情况，和门口潮湿泥地上的鞋印来看，像是连夜急匆匆离开的。 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一行字。 “地契拿去，别再来找我们”。 看来钱家人想拿一张地契，换来永久的安宁。 可是地契最多值一百两，两个小流氓拿了地契，骂骂咧咧的走了。 “真的逃了？”韦心柔有些不相信。 苏小雪观察过，没有新增的打斗痕迹，钱家人是自愿离开的。 “可是方婆婆不是说两个人轮班盯着的吗？”韦心柔不解的挠着头发。 苏小雪道：“或许实在太困，放低了戒备，都睡着了，钱家人趁这个空隙，赶紧跑了吧。” 韦心柔叹口气，“如果真的能逃得了，也是好事。” 确实如此，这笔巨额欠债对于这个悲惨的家庭来说太过沉重，如果能顺利逃到外乡去，重新定居生活的话，真的是好事。 “再叫顾景贤查探消息吧。”苏小雪道。 韦心柔点点头，“希望他们逃得远远的，忘记苦难，开始新生活……”她苦恼的抓抓头发，“早知道如此，我昨晚应该偷偷留点钱给他们的。” 她望向出村的方向，幽长的叹口气。 到了下午，钱家的房子就搬来一户新人家。 是一家兄弟俩个，带着个老娘。 据说是赌坊把地契卖给他们了。 “这么快就卖出去了？” “赌坊有门路吧？” “也不知道这家人好不好相处哦。” 乡亲们聚集在钱家不远处，议论纷纷。 有人过去打招呼，回来后说，“兄弟俩，一个沉默寡言，一个好像是聋哑人，他们老娘痴痴呆呆的，只会坐在椅子上念念叨叨，也听不清楚说什么。” “没打听出从哪里来，为什么会买下这间房子？” “没有，唯一能说人话的，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来，我都怀疑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看来这家人不太喜欢和人往来啊？” “来日方长，再看看能不能相处呗，说不定是人家害羞呢？” 乡亲们嘻嘻哈哈的散去。 傍晚，苏小雪送馒头去楚家宅子回来的路上，看到新搬来的这家人披着晚霞，正在田地里劳作。 这么勤快？ 苏小雪笑着回家去。 接下来的日子依然充实，雀花藤长势依旧喜人，杂货店的生意兴隆，药膳店的工期正常，苏小雪开始挑选布料和一些摆设的小物件，不仅是要放在药膳店里装饰用，也是想认认真真的布置好他们一家三口的温馨小窝。 除此之外，她学习药材知识，跟着蔡三娘，掌握更多烹饪技巧，以求做出最好吃的药膳。 韦心柔一直住在芦山村，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苏小雪也没意见，她留在这里是为了顾景贤最重要的那场考验吧。 有她在，作证顾景贤没问题的话，韦刺史是不是更放心一点？ 转眼一天天安宁的日子过去，直到一个爆炸消息传入芦山村。 前县令越狱了。 好像是几个忠心耿耿的手下人，筹谋了好些天，抱着赴死的决心，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闯入地牢一路拼死厮杀，将前县令带出去，逃之夭夭。 刺史府得到消息，立刻发布通缉令，只要提供县令线索的人，一旦查实必能得到一笔重赏。 据说，韦刺史还悄悄派出无数杀手，另外知会江湖人士，要把安州翻个底朝天，揪出前县令。 人人都在议论这件事，猜测前县令到底躲藏在哪里。 “前县令在这里好些年，对吉阳了如指掌，连哪里有个老鼠洞都知道，这会儿指不定躲在哪个堆满宝藏的老鼠洞里，吃香喝辣，只等风头过去在逃去天涯海角吧。” “他会不会想办法报复顾县令啊？会不会跑回芦山村，报复我们？” 第二百三十六章 越狱 “哼，我们人多势众，敢回芦山村，定叫他横着出去，咱们还能拿到三千两的赏银呢！” 乡亲们嘻嘻哈哈，已经在畅想村里各家怎么瓜分三千两赏银。 “诶，你们看，那家人已经看是播种了呢。” “是哦，可真是勤快呢。” “也好，钱家那样整天哭哭啼啼，惹得地痞流氓来闹，我们要天天操心还不累死了？这家人多好啊，这么快自力更生了。” “就是！祝愿钱家人在外乡一切都好吧。” 苏小雪坐在运送布料的牛车上，听着乡亲们的议论声，看眼正忙碌着的兄弟俩。 那对兄弟正将小苗栽进地里，听见田边的说话声，抬头看来。 其中一个忽然脚步一转，挡住乡亲们的视线。 大伙儿低声笑。 “是在地里种黄金吗，舍不得让人看。” “嗐，说不定是正好转到这边来，没有故意挡着呢？” 乡亲们看到苏小雪，放下那对兄弟，热情的和她招呼。 苏小雪也热情的回应，等大家各奔东西后，望向绿葱葱一片的农田。 在县令越狱的第二天夜里，顾景贤就来告诉她，靠着回到吉阳以来，对县衙的细致观察，他的人手顺利闯过大牢的重重难关，将前县令劫走。 目前，前县令被他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等押送贡品的队伍进入吉阳地界，他就可以动手了。 苏小雪没问前县令藏身的具体地点，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她把顾景贤浑身上下检查一遍，确定他没有受伤后，端上各种美味食物，给他好好的补一补。 “不知韦刺史听闻，会作何感想。” “他抓不到我参与此事的证据，只看劫匪一事的结果了。” 将来的道路如何，即将盖棺定论…… 苏小雪依旧望着郁郁葱葱的南山，悠闲的赶着牛车，来到于婶家。 她找好图纸，将药膳店以及蔡三娘、若梅她们房间所需的帘子、桌布等活计拜托给于婶。 于婶乐得合不拢嘴，虽然有的忙碌了，但是能赚到不少钱。 至于他们一家三口的小窝，苏小雪打算自己缝制。 古董店里有一台缝纫机，她偶尔会给自己做身裙子。 虽然没有高超的缝纫技术，但她可以学嘛。 他们的小窝——也是她的第一个家，亲手做这些更有意义。 回到杂货店，把她剩下的布料放在蔡三娘的茅草屋里。 刚放好，她一抬头，发现蔡三娘不知何时站在屋门口，眼神有些冷森森的注视着她。 “慧姐，怎么了？”苏小雪现在如此称呼她。 蔡三娘快步走近，几乎要贴在她身上了，咄咄逼人的问道：“县令是不是在顾景贤的手上，把手刃这个恶人机会给我，好不好？” 苏小雪看向窗外，“慧姐，这件事要问过顾景贤。” “他没和我提起过这件事，是不愿意我们掺和了？”蔡三娘冷冷问道。 苏小雪有点头疼，“这个时候，无数双眼睛盯着，一旦节外生枝，不知多少人命枉死，他会等到适当的时候才会告诉你吧……” 蔡三娘忽然抓住苏小雪的胳膊，手指像刀子一样扎进她的皮肤里，“真是这样吗？” 苏小雪看她神色，知道不给个准话是不行了，“顾景贤来的时候，咱们说个清楚吧。” “最好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蔡三娘咬牙切齿，“如果我不能手刃那个狗官，我对不起我惨死的家人，你们必须给我这个机会！” 苏小雪苦笑，如果她是蔡三娘，一定也会想要亲手杀了狗官。 可是顾景贤的计划不能有半点闪失，也不知道能不能办得成呢…… 她深吸一口气，“慧姐，你忘了你的深仇大恨都是谁造成的吗？如果手刃狗官，会使你暴露于其他幕后主使之前，你又陷入危难之中，其他仇人从此逍遥法外，你愿意吗？” 蔡三娘愣怔一会儿，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床上，随后掩面痛哭。 苏小雪上前安慰，为她擦去眼泪，“慧姐，不要急，这滔天的仇恨，我们要一步步的报复回去，让沉冤昭雪，让所有恶人都得到报应，对不对？” 蔡三娘抽泣几声，这才点头。 苏小雪拍拍她的肩膀，去药膳店工地做事。 房屋的雏形已经起来了，再过十天半个月就能盖好了，之后是装修布置，再通风散味道，算一算药膳店再过一个半月就能开业了。 苏小雪不由地扬起嘴角，在属于她和顾景贤、婉婉的院子里转悠一圈。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她当原地转一圈，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一口清甜的空气后，再睁开眼。 顾景贤站在她的面前，笑容比春风还要温柔。 苏小雪蹦跳着上前，拉起他的手，问道：“我就要开始布置房子了，你还有什么想法，赶紧告诉我，过时不候！” 顾景贤摇摇头，望着还是毛坯的三间房，心中满是感慨。 小小的三间屋子，一个院子，在他眼里比顾家宅子更宽敞温馨，他迫不及待的想和苏小雪住在这里了。 “等劫匪的事情结束，我和你一起布置。” “好啊！”苏小雪欢快的答应。 顾景贤抱住苏小雪，“另外，劫匪的事提前了。” “嗯？！”苏小雪心头一紧。 顾景贤道：“押送贡品的队伍，比原定的日子提早了八天，所以三天之后，他们就会从吉阳经过。” “那我是不是也得暂时离开这里了……”苏小雪有点点惆怅。 顾景贤笑道：“你这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正好出去走走，休息一下。” “好吧。”苏小雪抱紧顾景贤，细嗅着熟悉的墨香，“你可要好好的啊……” “小傻瓜，你叮嘱了我那么多次，我可一个字都不敢忘记呢！” “真乖！”苏小雪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一口。 两人抱了一会儿，苏小雪提起蔡三娘的要求。 顾景贤道：“我亲自和她谈一谈。” 苏小雪抓紧他的手，“可以满足她的要求吗？” 顾景贤盯着她，摇头，“不能。” 第二百三十七章 最终的考验 苏小雪叹气，“我陪你去。” “不用，我一个人搞得定。”顾景贤温柔的揉揉她的脸颊。 “那我去给你做好吃的。”苏小雪目送顾景贤了离开后，去灶间忙碌。 顾景贤披着夜色，来到蔡三娘的茅草屋，她刚缓过神来，正坐在床上发呆。 看到顾景贤，她道：“小雪说的对，我不能因为一时的痛快，就坏了大事。不能我死了，那些狗官还好好的活着，我如何对得起自己的爹娘。” 顾景贤微微一笑，有苏小雪，他不知道省去了多少烦恼。 他道：“我本来尽力了，可是一旦出现任何差池，韦刺史都会有所察觉而不信任我，所以还请你担待一些。” 蔡三娘叹口气，“我知道，这条路太艰难了，我自己无法报仇，哪里能指使别人怎么做呢？” 她缓缓起身，来到顾景贤面前，然后郑重的跪下。 “顾公子，一切就拜托您了。” “你放心吧。” 两天后的夜里，顾景贤的手下易容成苏小雪和方婆子模样的进驻，至于年幼的婉婉，竟是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天生侏儒，个子十分矮小，但武功超强。 他们学习过易容对象的言行举止，连说话声音都能模仿的惟妙惟肖，就是若梅她们三个都不会觉察出问题。 虽然前县令已经下狱，势力不复存在，若梅她们三个的主子没了，不需要听从旧命令，但是到底是不能完全信任的，所以决定不带上了，如果真出事了，只有顾景贤的人将她们带走，另做安排。 韦心柔也留在杂货店了。 近来韦心柔已经和村民们打成一片，经常去各家玩耍，和小孩子们玩的最开心，而苏小雪忙着药膳店，所以她们最近并不常在一起，不必担心韦心柔会看出异样来。 至于蔡三娘，决定留下来，好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苏小雪预想的团建是办不成了，只能将来再说。 她脸上抹着小麦色的粉末，画粗了眉毛，贴上小胡须，又在身上缠了好几圈布条，乔装打扮成男人的模样，坐在一辆堆满粗布的牛车上，依依不舍的望着站在面前的男人。 顾景贤微笑道：“若是不出意外，你在某处悠闲的看山看水的时候，我会忽然出现在你面前。” 苏小雪嘟嘟嘴，“那我就等着看你给我的惊喜了哦？” “等着吧。”顾景贤对她使眼色。 苏小雪倾身过去，双手捧住顾景贤的脸，然后亲了一口。 千言万语尽在这个吻里。 两人对视一眼，挥手告别。 顾景贤目送苏小雪消失在慢慢夜色之中后，回头看向雀花藤田，杂货店以及即将完工的药膳店。 这些是小雪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承载着他们美好的梦想与未来。 他必会守护好这一切。 顾景贤快步走向不远处的树林。 一队人马，黑衣，沉默，在此等候了一阵子。 其中一匹马背上驮着沉甸甸的布口袋，他上前轻轻地拍打两下，示意殷少侠，“走吧。” 殷少侠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他则率领剩下的前往距离芦山村不远的一处驿站。 清晨来临，吉阳四处依旧安宁。 临近午间，一队商旅刚刚来到吉阳地界，顾景贤率领人马上前迎接。 他们都没穿代表身份的服饰，但眼神交汇，加上拿出来又立即收回去的信物，不用言语，立刻明白对方的身份。 顾景贤示意手下人跟着，护送他们走出吉阳。 尽管有过遭遇劫杀的惨痛经历，但是饶州刺史显然不以为意，在太后七十大寿之际，仍然将收罗来的金银财宝送往京城贺寿。 这一次，据说饶州刺史的礼单十分合太后的口味，于京里下了命令，不仅加派护卫的人手，更是上报朝廷之后，要求路经的每个州县都派人护送。 若是再有差池，连带此处大小官员一起问罪。 所以一路过来，各州县都格外小心。 韦刺史不打算收回自己的计划。 顾景贤猜的出来。 他望向宁静的道路，周围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就算东西在安州丢失，有京中的大人物保护他，死的也只是几个替死鬼罢了。 而他就算与韦刺史安排的人同流合污，通过了考验，也会成为那个替死鬼。 然后韦刺史及其背后的人伸出援手，护他周全，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 他应该知道感恩，成为韦刺史门下的一条走狗，说出所有的秘密。 这件事，会让他与小雪需要分别太长时间。 为了找寻他们一家三口的安身立命之地，他可以离开芦山村许久，但现在不同了—— 他受不了。 顾景贤无声的幽幽长叹，勒紧马绳，好让自己走得慢一些。 但是要面对的，终究会出现。 走到僻静的荒野之处，忽然一支冷箭从旁边野竹林里窜出。 “咚”的一声扎进装载粮草的牛车上。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有几支冷箭飞来，乱七八糟的落在队伍四周。 那箭头上带火，扎进粮草中，火势顿时蔓延！ 护送的队伍怕外面的食物会有问题，所以从饶州就带了干粮。 对他们来说，粮草也是重要之物。 押送队伍里的一些人立时慌了，赶紧扯来粗布，想要扑灭火焰。 但是箭头上缠着的布条浸过火油，无法轻易扑灭，反而滚滚黑烟弥散开来，刺激得人眼睛生疼，连连咳嗽。 诡异的是，在冷箭过后，道路两边并无人影。 顾景贤立刻下令，“保护货物！” 所有人立刻抽出武器，指向四周。 风吹过野竹林，“沙沙”作响。 每个人努力的瞪大眼睛，只等着一有贼匪出现，就手起刀落，了断了对方的性命。 可似乎等了许久许久，眼睛干涩的视线都模糊了，可两边依然安静的要命。 顾景贤冷喝道：“不得放松警惕，对方随时会出手！” 押送贡品的领头人是饶州的一个判司，姓王，他眯起眼睛，眼角余光瞥着顾景贤，闪烁着怀疑之色，“顾县丞，我们一路过来也不见有贼匪敢作乱，怎么一到你们安州的地方，贼匪又出现了呢？” 第二百三十八章 县令的报复 顾景贤面色沉静，“或许他们根本没将我们放在眼里。” “我们？”王判司轻声冷笑，“这词用的可真好。” 顾景贤的眸光冰冷三分，“王判司，您若是不拿我当自己人，何必与我汇合，绕过安州就是了。” 王判司紧盯着野竹林的某一处，“谁能想到今年还敢来这一遭呢，你说奇不奇怪，顾县丞？” 顾景贤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猜想，面上点头附和道：“可不是。” 王判司眼底滑过一道冷锐的光芒，袖中摸出几枚暗器，掷向野竹林里。 “嗖嗖”几声，暗器消失无踪，仿佛野竹林里有一只巨大的野兽，能无声吞噬一切。 王判司的面色冷峻，喝道：“胆小鼠辈，只敢放几只冷箭，不敢露面见人吗？” 野竹林里无声回应，周围只有越发越频繁和响亮的咳嗽声。 “王判司，这烟不对……咳咳咳……”说话的人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王判司下令，“丢弃着火的牛车，全员立刻迅速前进！” “是！” 话音刚落，人都还没迈步，又几支冷箭落在队伍前方，扎进泥地里，但是火舌从泥洞里窜出来，顺着箭杆子往上蔓延。 黑烟更盛，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包围。 王判司都忍不住咳嗽两声，问顾景贤道：“顾县丞，此地你最是熟悉，你看怎么办？” 顾景贤深深的看他一眼，“继续往前冲。” “你带路。”王判司指向前方。 顾景贤毫不迟疑的喝令，“走！” 人马立刻前行，还没走出几步，忽然从两旁林子里窜出数道虎背熊腰的身影。 滚滚黑烟中，他们手里的九环大刀依然能折射出冷锐嗜血的光芒。 顾景贤立刻勒紧缰绳，骏马发出刺耳的嘶鸣声。 跟在后面的王判司也停步，冷冷的注视着他们。 为首的壮汉看看王判司，然后盯住顾景贤，“顾公子，这儿可是个动手的好地方呢。” 壮汉的声音震天响，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 顾景贤的身后响起惊讶的吸气声，他一点儿也不意外壮汉的直接来了当。 “你在胡说什么？！”他喝道。 壮汉一开口就是这种话，显然是想试探他到底有没有已经猜出劫匪背后的人是谁。 壮汉“啧啧”两声，大步上前，抓住马上的缰绳，用力一拽，竟然直接将马拉扯在地上。 顾景贤在他动手的一瞬间，翻身从马背上跳下来，冷眼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的壮汉。 “有位大人物想要这批货，顾公子应该知道怎么做吧？”壮汉微微一笑。 顾景贤看到他从怀里摸出一枚令牌。 令牌上大大的“韦”字，以及精致繁复的花纹、质地，表明了他的身份。 顾景贤扬起眉梢，一副了然的神色。 他往后退去一步，像是要放纵壮汉等人劫去贡品。 王判司怒骂道：“顾景贤，亏得皇上与太子信任你，原来你竟是这般无耻之徒！” 顾景贤回头看他。 与此同时，后方忽然响起喊杀声，气势腾腾，仿佛有千军万马从他们背后而来。 这股气势还冲散了一部分黑烟，王判司等人看到从后方又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赫然是…… “吉阳县令？”王判司攥紧手里的剑。 “想劫走贡品，且看能不能从刀下过去！”县令高声喝道。 王判司听到这句话，迷惑了。 吉阳县令不应该是韦刺史的走狗吗？ 他示意手下人不能放松警惕。 一旦形势不对，他们腹背受敌的话，必须…… 他正想着，县令已经率队杀来。 “狗东西，你残害无数百姓，恨不能将你大卸八块，正好你送上门，那老子就送你下十八层地狱！”壮汉吼道。 县令也不是吃素的，“我忠心耿耿，结果换来什么？我人微力小，却要拼尽一切，让你们这些畜生不如意！” 双方吱哇乱叫，如猛兽咆哮，冲杀过来。 王判司的心已经提上嗓子眼，只等着对方一有不对，手里的剑就砍下去，哪知道吉阳县令的人马居然从他们的队伍之中冲过去，好似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顾景贤冷漠的看着双方厮打起来，对王判司道：“还不快撤？热闹这么好看的吗？” 王判司恶狠狠的瞪他一眼，立刻率领人马调头，从其它小路走。 顾景贤回头望向缠斗的人群，正好与壮汉四目相对。 “顾公子，你若拿不到贡品，提头回来吧。”壮汉冷笑。 顾景贤没理会，调转马头。 押送贡品的队伍往芦山村的方向去，他快马加鞭跟上。 当他与王判司并驾齐驱之时，一道银色闪光落在他的脖颈前面。 若是他刚刚速度稍快一些，怕是头颅已经被这把锋锐的快剑给劈开了。 顾景贤问道：“王判司，您这是做什么？” 王判司讥笑，“顾县丞，你还有脸问我？不如省点儿口水，等过些日子京里来人的时候，再尽情的开口说一说吧。” 顾景贤刚要开口，忽地王判司加快速度，紧接着调转马头，横挡在顾景贤的面前。 接着，他再度举起手里的长剑，直指顾景贤的脸。 “或者，你现在就把人头交给我，免得将来生不如死。” 苏小雪和婉婉、方婆子的车连夜往南走，出了安州地界，来到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 这里的原住民不多，来的都是游山玩水的文人雅士，景色很美，很适合放松休闲。 苏小雪每天睡到自然醒，带着婉婉和方婆子爬山坐船，玩得不亦乐乎。 她看起来没心没肺，只想着玩乐，但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望着窗外的一轮孤月，总是想到顾景贤。 在这个世界里，她尝到了爱人与被人爱的滋味。 那么的令人魂牵梦绕，原来有家的感觉那么好。 一向独立自强的她，居然有了那么强的依赖。 苏小雪觉得不可思议，却也知道这就是“情”之一字的魔力。 她思念这顾景贤，可是这里只有游客往来，没有消息传来。 她不知道顾景贤有没有闯过韦刺史布下的难关，是不是还好好的活着。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太真实的噩梦 真讨厌这个科技落后的时代，如果有手机有信号，他们就能在第一时间知晓彼此是否安好，还能打视频电话，以解相思之愁。 现在开始研发这些技术，来还得及吗？ 苏小雪摸了摸玉佩，回到杂货店，一顿小度之后，苦恼的头发都要秃了。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那些科学技术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深奥了。 不过翻看这些技术知识，可以打发时间，排解这深夜里的相思之苦。 然后天亮的时候才睡着，再醒过来都已经八九点钟，看起来是舒舒服服的睡到自然醒，只有苏小雪自己知道夜晚是多么难熬。 她试图从往来的游客身上，打听一些消息。 没想到碰见的人大多是从更南边的地方来的，都没去过安州，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天夜里，苏小雪闷头在被窝里，手指轻点在平板电脑上。 忽地，“咯吱”一声轻响。 她心头猛地一跳，急忙熄灭屏幕亮光，掀开被子，“景贤？！” 没有回音。 她茫然的望着空荡荡的屋子。 当“咯吱”声再响起时，才发觉是夜风吹过窗扇发出的。 她惆怅的长叹一口气。 活了二十多年，小时候是日思夜想着亲生父母会不会忽然出现，接她回家。 后来，她认清楚现实，再没有思念过谁。 直到在这个异时空里，遇见心爱的人。 在天际露出熹微时，苏小雪方才困倦的睡去。 再睡醒，她梳洗后，贴上顾景贤给她的伪装面具，改扮成另一个女人的模样。 今天好像没什么事可做，婉婉跟着方婆子在屋子前的小溪边钓鱼玩儿。 苏小雪昨天答应婉婉，钓上来的鱼要做成酥脆的炸鱼吃。 她百无聊赖瘫在树荫下的躺椅上，伸了个懒腰。 阳光透过枝叶，斑驳的光电落在她的身上，还有一点落在眼睛上。 晃啊晃的，她居然又生出一点困意。 不知何时，她闭上眼睛睡着了。 婉婉欢快地笑声隐隐约约的传入耳中。 女儿的笑声有种魔力，能让她安宁一些。 她弯起唇角，慢慢地进入梦乡。 梦里，她看到了顾景贤，踏着青草地，缓缓而来，脸上是她最熟悉的笑容，那么的温柔，令人愿意永远沉醉在里面。 他走到她的身边停下，专注的望着她。 “景贤。”她欢喜的唤道。 顾景贤温温柔柔的笑着，没有动。 苏小雪觉得奇怪，想握住他的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近在咫尺的手，居然怎么握都握不住。 明明眼看着就要握住了，可是那一霎那，他的手会变远一些。 她试着伸长一些再去抓，顾景贤却变得更远了。 苏小雪惊诧，抬头去看。 顾景贤明明就在躺椅旁边。 为什么会这样？ 苏小雪迷茫了。 “景贤，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苏小雪揉揉眼睛，顾景贤清清楚楚的就在眼前。 不是梦啊，为什么会碰触不到？ 冷不丁地，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 苏小雪呼吸一滞，颤抖的伸出手去，再去试着抓他的手。 这次依然落空了。 “景贤？”她急了，干脆的跳起来，直接扑过去。 眼看着就要抱住他了，忽然间面前青竹般的身体变得如薄雾一般，竟是透出他身后的草地！ “景贤？”苏小雪大叫，不顾一切的紧紧抱住。 她摔倒在地上，猛然回头望去。 顾景贤依旧站在躺椅边，笑得是那么温柔宠溺。 “怎么会这样……”苏小雪心中大骇。 她将顾景贤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最后视线落在衣袍下摆，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 那里空空荡荡的。 顾景贤没有腿脚。 鬼……才没有。 苏小雪的心颤抖的厉害，一阵阵的发疼，像有无数的针扎在心间上。 “景贤，你……”她艰难的开口，“你还好好的活着，对不对？” 顾景贤依然笑而不语。 “再只会笑，我一拳打中你鼻梁了哦！”苏小雪攥紧拳头，往手指上哈气。 顾景贤仍然不懂，就那么安静斯文的望着她，眉眼里仿佛蕴藏着温柔的大海，要将她深深包裹，永不离弃。 苏小雪紧牙关，真的一拳头走揍过去。 不出她所料，拳头穿过幻影一般的脸。 苏小雪愣了愣，乍然想起自己是在做梦！ 对，一定是在做梦！ “醒过来，快点醒过来啊！”苏小雪急得直跺脚，试图尽快把自己从梦境拖出去。 然而她被梦魇住了，像有无形的铁链锁住自己，不容许她逃出升天。 “见鬼了！”苏小雪在顾景贤的幻影前来回踱步，她不会睡死过去吧？ 她才不要呢！ 苏小雪抬起胳膊，“啊呜”一口咬住。 好像还不够疼？ 苏小雪对自己一点儿也不客气，加重力道。 牙齿快要扎破皮肤了，她眼前的一切忽然渐渐变黑了。 “景贤？”她不由地望向面前的男人。 顾景贤冲她挥挥手，好似告别。 在黑暗完全侵袭之前，苏小雪郑重的开口，“一定要回来，平平安安的回来，我们一家团聚呀……” 话音落下去，黑暗也占领全部视野。 “啊——”苏小雪猛然坐起来，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蓝天白云，是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还有婉婉和方婆子满是担忧的脸庞。 “小雪，你怎么了？” “娘亲，您没事吧？”婉婉担心的拉住苏小雪的手，晃悠好几下。 攥住女儿柔软的小手，苏小雪脸上绽开笑容，“我就是做了个有点恐怖的梦，没事的。” 方婆子道：“我刚才一直听你叫嚷，可含糊不清的，是怎么了？” 苏小雪只是笑笑，答非所问，“钓到多少鱼了？我要去做炸小鱼了！” “好多，都是婉婉钓上来的！”婉婉献宝似的拖来装鱼的竹篓子。 方婆子在旁边点头，“我可没帮她，都是你女儿的一片孝心。” 苏小雪往里头一瞧，还真有不少。 她心里暖暖的，揉揉女儿的头发，“我们婉婉真是越发厉害了呢！” 方婆子附和道：“可不是，婉婉说将来要做和娘亲一样厉害能干的人呢！” “我们婉婉一定能做到的。”苏小雪在婉婉的脸蛋上亲一口，提起竹篓子，“你们再钓一些，我先去炸点儿。” 方婆子看她脸色，有些不放心，“小雪……” “我没事。”苏小雪笑颜如花，快步来到灶间，将鱼清理过后，腌制好，锅里放油，裹上些许面粉，丢进热油锅里炸到金黄，捞出后再复炸一遍，所有撒上特制的香料粉。 “婉婉，有没有闻到炸鱼香味呀？”苏小雪捧起盘子，往外走。 “很香，非常香。” 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堵住她的去路。 第二百四十章 瞒天过海计 苏小雪的心漏跳了一拍。 她猛然抬头望去，手里的盘子差点摔地上。 来人及时伸手，稳稳的托住盘子，“这么激动啊？” 苏小雪眨眨眼睛，反复好几次之后，又腾出一只手，迟疑着伸出去。 梦魇之后，她有点害怕。 怕自己又现在虚幻可怕的梦境里，眼睁睁的看着顾景贤像个鬼一样站在自己的面前，永远也触碰不到。 “你真的在我眼前吗，顾景贤……我是不是又做梦了……” 这双层梦境也太真实了吧。 苏小雪咬咬牙，猛地往前伸手，可就要碰到顾景贤时，迟疑着不敢动了。 她的指腹与顾景贤的脸大约只有一毫米的距离了，因为害怕自己又陷在梦境里，空欢喜一场。 “是我回来了。”顾景贤握住苏小雪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苏小雪惊愕。 她轻轻地揉捏几下。 真实的触感与温度。 “景贤，你平安回来了。” “是的。”顾景贤往前一把，将苏小雪揽入怀中，“我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就站在你面前，你不是在做梦。” 苏小雪也抱住顾景贤。 她没有透过他的身躯，摔倒在地上了。 人是真真切切的在面前了！ 苏小雪眼睛发酸，泪水止不住地落下来，打湿顾景贤的衣衫，“真的不是在做梦，真好……” 顾景贤摩挲着苏小雪的后背，“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才没有呢！”苏小雪嘻嘻哈哈，“快点来吃炸小鱼，冷了就不脆了。” 顾景贤松开她，就算隔着伪装面具，依然能感受到那张小脸上满是欢乐，轻柔的揉搓一顿，“好。” 结果苏小雪变脸比翻书还要快，眨眼之后虎着脸，“等吃饱了，我有一大堆话要问你呢！” 顾景贤笑道：“问，尽情的问。” 苏小雪又笑起来，牵着顾景贤的手回到树荫下。 婉婉见到爹爹，欢呼着扑上前。 顾景贤抱起她，欢笑着原地旋转好几圈，又亲亲她的脸颊，逗得婉婉“咯咯”笑个不停，这才轻轻地放下来。 他拿起一条炸小鱼，送到婉婉的嘴边，“来，你娘亲做的炸小鱼好香香，婉婉吃第一口。” 婉婉张嘴咬下一块。 小鱼的鱼刺软，又经过油炸，酥酥脆脆的，一嚼就碎了。 婉婉吃的十分开心，“好吃！” 顾景贤又拿起一块喂苏小雪，“让娘子担心了，为夫这就赔不是。” 苏小雪就着他的手吃，发觉小小的炸鱼比以前吃过的美味无数倍。 “你再不吃，可要没有了哦？”她拿起炸小鱼，炫耀似的在顾景贤面前晃几下。 顾景贤忽然伸头，就着她的手吃。 柔软的嘴唇擦过指尖，带来酥酥痒痒的感觉。 苏小雪耸了下脖子，瞪一眼顾景贤。 顾景贤嘴角含着一丝怪笑。 她又吃了几块，拍拍手，让方婆子继续陪着婉婉吃炸小鱼，拿起婉婉新钓上来的，回到灶间。 顾景贤跟过来。 一进门，他反手带上房门，接着疾步上前，抓住苏小雪的肩膀，就吻住她的嘴唇。 他的吻霸道又缠绵深情，眨眼间的功夫，苏小雪便沉醉在其中。 她抱住顾景贤，双手忍不住在她的后背上游走着。 这种真实感，让她的内心无比踏实。 她爱的人，与爱她的人，还有家都在，真好。 一串清脆的鸟鸣在窗外炸响，屋里的两人触电般的分开。 苏小雪捧住通红的脸颊，看眼窗外。 以为是婉婉来了，他们这才分开的。 她瞟眼顾景贤皱巴巴的衣衫，轻咳一声，“我要继续炸小鱼了。” 顾景贤倒了杯茶，送到她面前。 苏小雪发觉嘴巴被吻得疼丝丝的，幽怨的瞪一眼顾景贤，转头去清理小鱼。 “那件事，怎么样了？”她问道。 顾景贤道：“轻而易举的就办成了，韦刺史要拿我做心腹了。” “真的很简单吗？”苏小雪凶巴巴的盯着顾景贤。 “是啊，比预想中的还要简单呢。”顾景贤轻松地仿佛这件事不值一提。 苏小雪草草的擦干手，抓住顾景贤的衣服，“快点告诉我有多简单！” 顾景贤温柔的笑着，语气轻快地将这些天发生的事告诉她。 那一日，王判司的剑指着他，但是他一点儿也不慌张，指着他背后的牛车，“其实那些箱子里，都是赝品吧？” “你们担心再遇到劫匪，所以制作了一批赝品，装模作样的前往京城。若是真有劫匪来抢，便知道这伙人到底来自何方，而你们直接丢弃货物，逃之夭夭，保命要紧。” “我说的对不对？” 一番话之后，王判司手里的剑下垂一些，“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猜的。”顾景贤不想如实告知。 王判司打量着他，“你真的没做韦刺史的走狗？” “我好端端的人，为何要做狗？” “那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杀了你们。”顾景贤一字一句的说道。 王判司顿时有种自己被恶劣的戏耍了的感觉，恼羞成怒，“顾景贤，你是找死！” 顾景贤摇摇头，“杀是杀了，但杀的不是你们，死的也不是你们。” “什么意思？”王判司皱眉。 顾景贤告诉他自己的全部计划。 王判司复杂的打量着顾景贤，略微思考过后问道：“我要怎么才能信任你？” 顾景贤指着不远处，“你随我到那里，便能知晓了。” “我怎么知道那里会不会有埋伏呢？”王判司不敢轻举妄动。 顾景贤叹口气，对手下人打手势。 那几个人立刻飞奔过去，不一会儿，扛回来几只麻布袋子。 从形状来看，里面十有八九装的是人。 麻布袋子被随意的丢在地上，解开绑口子的露出乱糟糟的发顶，或是苍白无血色的脸庞。 王判司不解，“这是做什么？” “自然是伪装您等的尸体了。” 王判司心里有些毛毛的，“都是何人的尸体，死后还不得安宁，不太好吧？” 顾景贤老神在在的望着他，“虽说县令无情无义，但手下人还听忠心不二，听闻县令下狱后，立刻出手相救。我将这些人都杀了，藏身在那边树林子里。” 王判司不太放心，驱马来到死尸边，用剑尖挑开领口，仔仔细细的打量个遍。 第二百四十一章 减少伤亡 那些人身上有些陈年旧伤，没什么特别之处，也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件。 顾景贤道：“此次加派护卫的人手，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身上有些旧伤，这些来假扮你们最合适了。” 王判司挑不出问题，“你究竟要如何做？” 顾景贤先问道：“这批贡品几成真？” “你们那位韦刺史认不出假的程度。”王判司骄傲的说道。 顾景贤安心了，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他。 王判司认真的听完，面色凝重，“当真如此？” “王判司，听下官一句劝，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 王判司不爽的一甩袖子，“这些狗.娘养的。” 顾景贤问道：“那么王判司意下如何？” 王判司看他一眼，爽快答应，“就这么办。” 他指挥手下人脱下各自的衣服，给死尸穿上后，扔进不远处的陷阱里，再丢入一块可以证明身份的令牌，然后浇上火油，一把火烧了。 王判司看看熊熊燃烧的大火，对顾景贤点点头，“难怪你能得到皇上与太子的赏识，不过接下来，你好自为之。” “王判司慢走。”顾景贤微微欠身。 王判司也没跟他再客套，立刻率领手下人匆匆离开，只留下牛车。 “然后你用那些赝品拿去交差了？”苏小雪问道。 顾景贤点头，将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 “原本的计划是由假扮成县令的人率队从王判司、劫匪的手里抢走贡品，如此一来王判司要去京里告状，那也是告的县令和韦刺史。” “我假装从县令手中抢回贡品，但不会将它们送到韦刺史的手中，而是藏起来，并告知韦刺史，现在风声大，朝廷一定会派人搜查，不能拿出来。” “这风头什么时候过去，那就说不准了，最好的情况便是贡品根本没到韦刺史跟前，就回到原主手里了。但不可避免的是，会有无辜的押送之人惨死，就如熊大他们一样，无辜断送了性命，蒙受天大的冤屈，还会祸及家人。” “不过我发现，王判司带的是赝品，他们也设了局，所以我也改变了计划。” “先前，我命人从乱坟岗挖来新死的死囚与恶徒尸首，用来假扮县令的手下，待我‘劫’回贡品时，将他们一把火烧了，伪装成县令等人被我杀死。” “但现在，我决定让这些死尸假扮成王判司等人，伪造成是我亲自劫下贡品，杀人灭口，以求让韦刺史更加信任我。” “赝品足以以假乱真，王判司等人也可活命，此事之中可无无辜之人伤亡了。” “至于劫匪那边，我的人与他们缠斗一阵，便假装打不过他们，仓皇逃去。劫匪追上去，我的人已经布置好了，远远的就让他们看见县令跳下悬崖，伪装成走投无路自杀的痕迹，韦刺史叫人寻回县令的尸体，他要碎尸万段。” 苏小雪并不关心县令死后有没有全尸，只关心一件事。 她急忙问道：“那位王判司还会怀疑你吗？他回去之后，会怎么做？” 顾景贤道：“他知晓此事其中利害，也知道安州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在上报朝廷，不会有任何结果，反而会让他们自己送命，所以不会暴露他们一行人还活着的真相，留下得力的人手，配合我的行动，直到揭发安州的秘密。” 苏小雪松口气，抱住顾景贤，在他的怀中蹭了又蹭。 顾景贤抱住苏小雪，“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之中，娘子请放心。” 虽然通过了韦刺史的考验，但将来的道路更加危险。 好在这条路上，有无数的人与事支撑着他。 最最重要的是，有小雪在，他就可以所向披靡。 两人卿卿我我好一会，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顾景贤道：“回去之后，吏部任命我为吉阳县令的任命状很快就会下来，韦刺史也会交托我更重要的事情，或许有时候忙得回不了家。” “那我就安心做生意喽。”苏小雪故作轻松的笑道。 顾景贤揉揉她的头发。 他明白，小雪与寻常女子不一样，她不是那种靠着情爱、夫家才能活下去的女人。 她有自己的梦想与事业。 那就一起奋发努力！ 晚上，苏小雪用山里的野菜、鱼等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吃喝喝。 好像久别重逢，格外的欢乐与温馨。 吃完饭，苏小雪与顾景贤携手回到厢房。 看着早上起床后没心思收拾，乱糟糟的跟狗窝一样的床铺，苏小雪猛然反应过来，这是她第一次和顾景贤同床？ “那个……”苏小雪脸颊发红，“我收拾一下，你去打热水。” “我帮你。”顾景贤跟着她来到床边，看到被子下面露出一角银色的东西，材质有些奇怪，好奇的想一探究竟。 苏小雪眼尖，也发现了搁在被子下面的平板电脑，像是一把鼓槌重重的砸在心上，连忙往侧面一步，按住顾景贤。 两人撞在一起，苏小雪顺势倒在床上，偷偷的用手把平板电脑往被子下面塞。 “没事吧。”顾景贤扶她起来。 苏小雪不好意思的笑道：“急着收拾，让你见笑了。” “我们是夫妻，不必如此见外。”顾景贤温柔的笑道，瞥眼床铺。 苏小雪“哈哈”傻笑两声，转身抓起被子，再装模作样的掀起来。 顾景贤往床单上看，那银色的东西已经不见了，仿佛他刚才出现幻觉。 苏小雪心虚的看看他，其实是她抓起被子的时候，同时抓住了平板。 “讨厌，不许看啦。”她娇嗔道：“让我收拾好了，你再进来。” 顾景贤见状，应道：“好，我去打热水。” “嗯嗯……”苏小雪继续整理，斜眼瞥着顾景贤出去之后，立刻拿着平板电脑钻到屏风后面，摸出玉佩回到古董店，随手把平板丢在沙发上，就出来了。 好在顾景贤还没回来。 苏小雪赶紧整理好被褥。 看着宽敞的大床，好像…… “在想什么？” 这时，顾景贤端着热水回来。 苏小雪顺口说道：“我们两个人睡也不会嫌挤。” “这倒是。”顾景贤含笑点头。 苏小雪回过神，脸颊更红了。 她闷着头去梳洗。 顾景贤望向整洁的床铺，那个银色的东西真的不见了。 看来，小雪的背后也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二百四十二章 急不得 “我……洗好了。”苏小雪轻声开口。 顾景贤回过头，冲她笑，“夜风凉，你快上床。” “好。”苏小雪有点紧张，差点穿着鞋子就钻进被窝里。 顾景贤玩笑道：“这么着急？” “急什么啦，我才没有呢。”苏小雪嘟囔道，蹬掉鞋子，用被子遮住半张脸。 顾景贤微笑着，给她掖好被角，“我很快回来。” “嗯……”苏小雪低低的应道，假装闭上眼睛。 她悄悄眯着一条缝隙，看着顾景贤转身而去，重新打了热水梳洗。 他做事不紧不慢，有着贵公子一般的斯文劲儿。 应该没有发现她的平板电脑吧？ 她依然不敢坦白自己的来历，害怕就算再亲密的关系，也会因为这件玄乎其玄的事情而破裂。 这都成为她的一块心病了。 终于，顾景贤梳洗好，回来了。 苏小雪惴惴不安，有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心慌感。 她只能闭紧眼睛，假装已经睡着了。 “小雪？”顾景贤轻唤一声。 苏小雪没有吱声，刻意放缓呼吸。 顾景贤的手搭在她的腰身上，轻轻地一扯，两人的身体靠近。 没有说话声，也没有更多的动作，只有有温热的气息落在额头上，苏小雪无声的叹息。 困倦终于袭来，苏小雪没扛得住。 顾景贤的到来，让她心安，所以很快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清早，苏小雪醒来时，感觉格外舒坦和满足。 她惬意的伸个懒腰，看着身边的男人。 顾景贤也看着她，明亮清湛的瞳孔里，满满的是她的脸。 平板电脑差点被发现，没有给她带来太多的阴霾，她笑吟吟的勾住顾景贤的脖颈，问道：“睡得好吗？” “有你在，好的不能再好了。”顾景贤亲亲她的额头。 几日顾不上收拾，下巴冒出一层胡渣，摩擦过苏小雪的脸颊，痒痒的。 她不由地笑出声，钻入顾景贤的怀里，深深的吸口气。 “什么时候回去？”她问道。 顾景贤道：“你想什么时候回去，便什么时候动手。” “那……明天可以吗？”苏小雪问道。 虽然很想看看雀花藤田与药膳店，可是在这么美好宁静的山水之间，想和顾景贤一道走走。 “当然可以。”顾景贤猜到了她的心思。 于是，吃过早饭后，他们牵着婉婉的手，慢慢悠悠的走在林中小道，欣赏着周围景色，格外的放松心情。 尽情玩耍过一天后，他们动身返回芦山村。 一路上说说笑笑，直到离安州只有几里地了，顾景贤亲亲苏小雪的脸颊，先行离开。 苏小雪满足伸个懒腰，迫不及待地回到他们的家。 这些天，因为有她留下的图纸，所以药膳店的工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现在已经装修完毕，门窗都开着，通风中。 就算黑色已浓，婉婉已经困的窝在方婆子的怀中熟睡，可苏小雪忍不住先去雀花藤田里看看自己的宝贝们，又去药膳店里看看。 布局设计是按照全部按照她的想法来，有宽敞的大堂，也有别致的雅间，还有更加独立幽静的小院子，既可供客人享用美食与赏景，也能过夜。 反正雅间、院子晚上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利用起来多多挣钱，她将分店开遍全世界的梦想才能早日实现呢！ 苏小雪转悠了两圈，才心满意足的回到杂货店厢房。 若梅正好起夜，看到她惊讶的问道：“苏姑娘，您怎么又出来了？” “眼见着药膳店就要开业，开心的睡不着，所以再去走一圈。”苏小雪神态自然的笑道。 若梅跟着笑起来，“您费了这么些心血，药膳店的生意一定好。” “谢谢你的祝福，早些去睡吧。”苏小雪对她点点头，回到厢房。 等天一亮，苏小雪热情高涨的开干。 韦心柔得知她要做的事，也不去找村里的孩子们玩耍读书了，跟着她一起去于婶家。 看她蹦蹦跳跳，哼着歌的模样，想来是知道顾景贤已经通过韦刺史的考验了。 “心柔，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吗？”苏小雪问道。 “不回去，还没玩够呢。”韦心柔轻哼，“回去都无聊死了，哪有芦山村有意思呀。” 苏小雪笑道：“这儿的活还没干够啊？” “没有！”韦心柔一口否定。 在这里自由多了，谁还要回那个规矩森严、死气沉沉的家里啊。 韦心柔挽住苏小雪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我可以偶尔回去一趟，顺便给你们探听探听消息。” 苏小雪假装要行大礼，“那我可要好好谢谢你。” 韦心柔扶住她，“给我做好吃的就够啦？” “诶，你是不是胖了好多了？”苏小雪去捏她的肚子。 韦心柔“咯咯”笑着躲开。 两人打打闹闹着来到于婶家，将已经做好的布料拖回来，兴高采烈的布置起来。 桌布铺好，帘子挂好，博古架上也用鸡毛掸子扫过，准备先放点不太值钱的玩意儿，等药膳店的生意红火起来，就把古董店里的好货拿来卖。 至于锅盆瓢之类的炊具，杂货店就有，直接拿来摆好就行。 再过几日，就到瓷器交货的日子了。 苏小雪美滋滋的盘算着，瞧着在自己的布置下，已经有了模样的药膳店。 “等挑选一个吉时了。”苏小雪对走过来的方婆子说道，亲密的牵起她的手，“也是咱俩正式认作干母女的好日子。” 方婆子笑道：“有你这个好女儿，我以后享福喽！” “是，您就等着我好好孝敬您吧！”苏小雪笑得开心。 韦心柔问道：“那我和小雪是好姐妹，之后和方婆婆算什么关系呀？” 苏小雪冲方婆子挑挑眉，“那我们方婆婆可有福气了哦……” “我以后也能称呼您干娘吗？”韦心柔迫不及待的问道。 她们正笑着，外面传来夏婶子的声音。 “哎呀，你们说奇不奇怪。”夏婶子一边走进来，一边用帕子掸去衣服上的灰尘。 “怎么了？”方婆子过去，帮她掸去灰尘，“摔跟头了？” 夏婶子一脸无语的跺跺脚，“我就去陈家地里头看一眼，就被陈家老太婆大骂一顿，说我是贼，要叫两个儿子抓我去见官。哎哟哟，那吓人的哦，还得我摔一个跟头。” “陈家？”苏小雪有点迷茫。 夏婶子道：“就是买下钱家的地，搬来的那对兄弟和老娘啊？你忘了他们姓陈吗？” 第二百四十三章 没原因的心虚 “哦哦——”苏小雪一拍脑门，假装记起来了，“瞧我忙得晕头转向的，都忘了。” 夏婶子能理解了。 雀花藤田、杂货店和药膳店都要她操心，要是换做她，脑子根本记不住那么多事，还用说记不记得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家姓什么。 夏婶子道：“我紧赶慢赶的跑走了，不然真怕陈家兄弟将我打一顿呢！” 韦心柔笑话道：“不会是田地里种了金子，怕被人偷走吧？” “可能是的。”夏婶子还挺认真的点头。 方婆子安慰道：“人家可能就是不喜与人往来，没事不往她跟前凑就是了，咱们又不是村长。” “你说的对。”夏婶子笑起来，又问：“今天店里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我看到山上有些龟背竹，想把它们挖回来，种好后放在药膳店里，这种植物可以消除屋里有害的异味，能早日让药膳店开张。”苏小雪取来纸笔，画好龟背竹的图样。 大家都干劲满满，立刻拿上出头，上山开挖。 苏小雪顺便挖了些野菜和鞭笋，加上猪肉一起剁馅，做成鲜美无比的饺子。 饺子还没吃上一口，赵暄阳来了。 他示意苏小雪到一边说话。 “那种烟草的事，顾景贤跟你说过多少？” 苏小雪摇头，“说是要细细的查，现在还没什么线索。” 赵暄阳微蹙起眉头，“一个字都没提，没说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吗？” “没有。”苏小雪奇怪了，“师父，你怎么忽然对烟草这么感兴趣？” 按赵暄阳的品性，应该不会做这门缺德生意。 赵暄阳垂下眼帘，藏起一丝哀痛。 苏小雪关心的问道：“师父，您是不是碰上什么难事了？若有我能帮到您的，尽管提……” 赵暄阳猛地抬起头，直勾勾的注视着苏小雪。 “呃……” 他的眼神透着一股可怕的狠劲儿，让苏小雪心头一惊，“师父？” 赵暄阳幽幽的叹气，“如果顾景贤和你说过烟草的事，你一定要告诉我。” “好……”苏小雪感觉赵暄阳不打算道出实情，便也不追问下去，转而问道：“师父，您吃过饭了吗？我做了野菜鞭笋肉馅的饺子，您尝尝？” 赵暄阳一向喜好她做的食物，然而这一次却拒绝了。 “不用。你田地里的雀花藤，再过一个半月便能开始收获了，我会收购一部分。” “好……” 赵暄阳从怀里摸出一本药膳方子，“以你目前掌握的学识，可以再看看这本了。” 苏小雪欢喜的接过，“谢谢师父！” 赵暄阳点了下头，和麦冬去看看雀花藤田后，就离开庐山村了。 难得看他如此匆匆，苏小雪更加好奇赵暄阳遇到了什么事。 “小雪。”方婆子忽然叫她，“饺子要冷了！” “那我做一盘煎饺吧。”苏小雪拿起最先出锅的一盘饺子，“你们先等等。” 方婆子笑着摇摇头，“这小丫头，做事永远是风风火火的。” 转眼到了约定好取瓷器的日子，苏小雪特意在竹筐里铺上柔软的棉花，防止回来的路上，碗盘碟子都被磕碰坏了。 “老板，我们来取货了。”苏小雪将单据拍在柜台上。 “诶……”老板缩着肩膀，从柜台后面起身后，一脸讪笑着对她点点头。 苏小雪感觉他有点怪怪的，不过他们也没多熟，所以她随口问道：“老板，您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啊不对……”老板语无伦次，“我昨天睡觉被盖好被子，着凉了，有些晕乎乎的。” 苏小雪看店老板的眼神和脸色，是有点像风寒造成的晕眩无神。 “那您指一下货在哪里，我们自己搬运清点。” “行。”老板带着苏小雪来到后院，指着一个草棚，“就在那里。” 苏小雪和韦心柔走向草棚。 “不对不对！” 眼看着她们就要走到了，老板忽然惊慌的惨叫，把她们吓了一跳。 “不至于这样吧……”韦心柔搓搓胳膊。 苏小雪和善的笑道：“老板莫怕，就算有什么事，都好商量的。” “不是不是……”老板躲闪着苏小雪的视线，指着旁边的另一个草棚，“我记错了，您的货都在这儿呢。” “哦？”苏小雪看看两间草棚。 大小和模样都相同，可能正是因为风寒导致的头晕目眩，让他给弄混了。 苏小雪没计较，指着后一间草棚，“你确定是这里了？” 老板瞪大眼睛，看了又看，点头，“没错，就是这里。” 苏小雪这才上前，轻轻地推开门。 阳光从天窗和窗户投进来，照在一地瓷器上。 “哇——”韦心柔发出一声惊叹。 阳光让瓷器更加晶莹透彻，仿佛一朵朵花瓣与叶子漂浮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画面美好的让人忍不住伸手触碰。 苏小雪拿起一只桃花形状的小碟子，翻来覆去的看。 做工达到了她的要求，底部也刻有端端正正的“雪”字，代表这只碗是属于她的。 另外，苏小雪还特别要求老板在一部分碗碟上多刻了一行现在的日期。 这是防患于未然，苏小雪希望将来不会派上用场。 苏小雪耐心的一一检查碗碟，然后小心翼翼的将碗碟放进竹筐里。 老板却没那么多耐心，“苏姑娘，好没好吗？” 他一边问，一边望向院门，好像很害怕什么可怕的人物忽然出现。 在他第n次看向院门，并露出更加焦虑的神色后，忍不住问道：“老板，你是想去睡觉吗？” 老板呆呆的愣了会儿，“啊，是啊……” “那你叫个能管事的陪着我们验货就是了，你快去休息吧。”苏小雪提议道。 “也好。”老板如蒙大赦，麻溜地出去了。 “这个人好奇怪哦。”韦心柔嘀咕道。 苏小雪手上的检查没停止，“管他呢，只要咱们的货没出问题就行。” 她刚才特意从后面开始检查，没发现有问题的瓷器存在。 但愿她只是想多了。 苏小雪加快迅速，检查过所有碗碟的形状、大小与花色。 除了有一个盘子底部的字迹稍稍用力过度，差点捅破了碗底之外，其它碗底几乎挑不出问题。 不愧是整个安州城里，被无数人夸奖过的瓷器店。 苏小雪十分满意，付完尾款之后，叫人来帮忙将竹筐抬回马车上。 她跟在后面，和韦心柔议论着各种碗碟的用途。 “您怎么来了……”店门口，忽然响起店伙计惊愕的叫声。 苏小雪抬眼望去，一张有点眼熟的面庞映入眼帘。 那不是迎客楼二当家身边的狗腿吗？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失控 苏小雪与这位狗腿正好四目相对。 对方立刻转开视线，不客气的对店伙计喝道：“还不赶紧的带我去看东西？” “是是是，您这边请。”店伙计毕恭毕敬的摆出请的手势。 狗腿从苏小雪面前经过的时候，不屑的冷哼一声。 苏小雪稍稍侧头，看眼他的背影。 估计是店家知道她和迎客楼上回有点不愉快，只是不希望他们打照面？ 苏小雪没有多想，检查捆绑竹筐的绳子，确定没有问题后，招呼车夫出发。 车夫抓起缰绳，正要挥鞭子，忽然不知从哪里投过来一道光点，正好落在马的眼睛里。 马惊慌的嘶鸣，扬起前蹄。 连带着车厢震动摇晃，瓷器碰撞发出令人心惊的脆响。 车夫急忙试图稳住马。 谁知那光点蹦蹦跳跳，一顿乱晃之后，又落入马.眼睛里。 马更加烦躁不安，蹄子乱踩着地面，试图蹦跳起来，挣脱开车厢的束缚。 无论车夫如何安抚，都无法安静下来。 车厢里，苏小雪尽量护着竹筐，可是车厢摇晃颠簸的越发厉害，好像被丢进了搅拌机里，天翻地覆，不知今夕是何年。 耳边炸响瓷器的碎裂声，她一阵阵心惊，强忍住颠簸带来的恶心感，示意韦心柔护好竹筐，自己扒着座位，稳住身形，靠向车门处，高声问道：“能安静下来吗？” “不……”车夫满头大汗，艰难的挤出一句话。 苏小雪发现他随时有被甩下马车的风险，再看受惊的马儿躁动着冲向人群。 原本安宁的街上瞬时响起惊恐的尖叫，行人四散逃开。 苏小雪的手指死死地抠着车厢板，好不容易才没被甩下去，问道：“能一刀毙命吗？” 车夫吃力的抓着车辕上一处缝隙，眼里和脸上写满了惊恐，“我……我不会啊！” “那……”苏小雪刚开口，发疯的马忽然一个急转弯。 车厢在回转的时候，两个车轮离地，飞起来。 “啊——”韦心柔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紧接着，车厢重重的砸在地上，车轮受不住这股猛力，“咔嚓”几声，直接碎裂，散架。 车厢失去轮子的支撑，倾斜歪倒在地上，一声轰响后，疯马拖着快要四分五裂的车厢继续望向飞奔。 车夫在刚刚被甩飞出去，苏小雪顺势滚进车厢里，抱住韦心柔。 “我们会不会被拖死？”韦心柔哭着问道。 “不会的。”苏小雪胡乱地抓住一样牢固的东西，大脑飞速旋转，想着救命的办法。 韦心柔哭得更厉害，“我看见堂伯父把人绑在马后，活活地把人拖死，骨头和血肉都分离了，叫野狗啃食的一干二净……” 苏小雪单手抱住她，“别怕别怕，我们能活下去的……” 但是她们的耳边尽是车厢摩擦过地面的刺耳声与马蹄声，夹杂着无数人的尖叫声。 在颠簸中，一样东西从领口滑落出来，擦过她的手背，带来冰凉的触感。 她垂眼一看，是自己的玉佩。 一个念头从脑海里冒出来。 人要是凉了，那万事皆空。 她的秘密何足挂齿。 苏小雪没试过出来的地点能不能换，但眼下这般情形，试一试又不会缺块肉。 “心柔，你闭上眼睛，一定要闭紧了，如果睁开了一点点，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知道吗？”她语速飞快的叮嘱道。 韦心柔问都没问是什么办法，直接闭紧双眼。 这般情况，她也看不下去了，生怕拖着拖着，看见自己的血肉被土地磨掉。 苏小雪抱紧她，手按在她的后脑上，让她的脸埋在自己的颈窝里。 薄薄的车厢板已经快要支持不住，裂痕在她们的身下开始蔓延。 韦心柔就算看不见，但是她能感觉得到，身体颤抖着，放声大哭。 苏小雪咬紧牙关，屏气凝神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裂缝在渐渐变大。 外面的声音似乎小了一些。 就是现在了！ 苏小雪抓住玉佩，胡乱地在领口上擦了擦。 视线模糊了一瞬，再清晰时，她与韦心柔坐在古董店的地上。 一缕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她们的身上，那么的温暖真实。 苏小雪恍惚了一瞬，有种回到原本世界的心惊感。 她急忙望向窗外，依然是无边无际的浓雾，让人觉得比任何鬼片都要恐怖。 她不敢多想，看眼怀里的韦心柔，握紧玉佩，闭上双眼，脑海里拼命地想着瓷器店。 瓷器店的模样在脑海里十分清晰时，她鼓足勇气，在身上擦几下玉佩。 周围安静极了，苏小雪觉得有风从脸上扫过。 是疯马拖着她们狂奔，所以才有风吗？ 是已经疼到了极致，所以失去了感觉吗？ 苏小雪的睫毛颤抖几下，缓缓地睁开眼睛。 刺眼的阳光落下来，让她觉得极不真实。 “小雪……我们得救了吗？”韦心柔颤颤巍巍的问道。 苏小雪扭头望向四周。 她们真的坐在瓷器店的门口！ 玉佩就像哆啦a梦的传送门，可以带着她瞬间转移！ 苏小雪顾不上新发现，扶着韦心柔站起来，使劲的眨眨眼后，又看看周围。 马发疯狂奔带来的惊吓，让街上的人都躲进建筑物里，谁也不敢出来看这等热闹，所以应该没人发现她们凭空出现。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苏小雪呼出口气。 韦心柔揪紧苏小雪的衣袖，一点点的掀开眼皮子。 待周围的一切清晰的映入眼帘时，她欢喜的跳起来，“小雪，你怎么做到的？！我们……” 她摸摸自己的身体，提起裙子看看自己的腿脚。 “都在……”她长长的舒口气，惊讶的抓住苏小雪的手，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们怎么在这里？” 韦心柔的话音还未落下，紧跟着另一个人的问话。 苏小雪抬眼一瞧，是瓷器店老板畏畏缩缩的在屋门口探头。 “这……”苏小雪心里打起小鼓。 就算老板没看见她们凭空出现，可是本该离开的她们是如何眨眼间从失控的马车上回到瓷器店门口的？ “对呀对呀！”偏韦心柔跟着兴奋的问道：“小雪，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苏小雪犹豫着舔了下嘴唇，打算胡编乱造一番时—— “你们去街那头看看马车和货，以及被此事误伤到的人更重要吧。” 苏小雪心头一动，抬眼望去。 顾景贤笔挺的坐在马上，神色冰冷的望过来。 第二百四十五章 没看见吗? 他不会看到了什么吧？ 苏小雪下意识的避开他的视线，拽一把韦心柔的袖子，“我们快过去看看吧。” “对对对，那些碗碟可要完好无损啊！”韦心柔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火急火燎地拉着苏小雪去看。 苏小雪临走前，偷看眼顾景贤。 他面无表情。 即使要在人前装成仇家，可他的眼神也不该是这样的。 苏小雪心里惴惴不安，闷头和韦心柔小跑向事发地点。 疯马被一刀割破喉咙，倒在距离瓷器店不远的地方，这一点让苏小雪感到一丝丝的心安，接着她要面对更头疼的问题。 车厢彻底破裂，竹筐出来，翻倒在地上，本来扣好的盖子碎成几片，散落在四处，一些瓷器无可避免的滑落，摔得粉身碎骨。 苏小雪缓步走上前，拾起一块瓷器碎片。 上面的花朵图案还是那边娇艳新鲜，但是东西已经永远不能用了。 苏小雪叹口气，用手帕包起碎片，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扶起竹筐。 韦心柔欲言又止，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襟。 这情形，怕是全都碎了，没有一样能用的了吧？ 精心准备，又期待了这么久，结果都化作了泡影，谁都受不了。 “小雪……”韦心柔盘算着，决定借自家的人脉，给她找一个更厉害的工坊，还能吩咐人在限定的时间里完工。 苏小雪没应声，小心翼翼的揭开最上面一层棉花和碎布料。 粉嫩的“花瓣”上，一道弯弯扭扭的“疤痕”格外触目惊心。 她拿起来一个，另一部分“花瓣”掉回竹筐里，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这一层的碗碟都是这种情况，裂痕大小不一。 “太可惜了。”韦心柔哀叹。 她从地上捡了块布，“我们把碎掉的装起来，以免误伤来往的人和车马。” 苏小雪没接，抓住这层的托盘两端，小心的提起来。 又是一层棉花和碎布。 她深吸一口气，揭开一捧棉花。 “小雪，我们叫人来收拾吧，免得伤了你的手，就不能做药膳了……”韦心柔不忍再看。 苏小雪执着的将棉花碎布丢到一边，又一层瓷器出现在她眼中。 “小雪！”韦心柔轻轻地拽一把苏小雪。 她依然没动，更加小心的捧起碗碟，迎着阳光仔细观察表面。 韦心柔刚要再劝一句，忽然愣住，凑过来跟着仔细看。 “是不是没碎？”她轻声问道。 苏小雪翻过来再看。 确实没有裂痕。 韦心柔欢呼起来，“这些还能用！” 苏小雪舒口气，还不算损失惨重。 “你去看看车夫，顺道问问周围的损失情况，有没有人受伤。” “好。”韦心柔提着裙子去办。 苏小雪将完好的碗碟从竹筐里拿出来，清空所有竹筐，将完好的收拢到一个框子里，继续铺垫上厚厚的棉花与碎布。 那些损坏不是很严重，继续放在托盘里，放入另一个竹筐里，也垫上东西，防止它们进一步损坏。 终于那些碎成渣渣的，苏小雪本想直接倒进空竹筐里，直接扔了。 一个想法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有了新主意。 “怎么样了？” 刚收拾好，准备去看看韦心柔那边帮忙，苏小雪听见顾景贤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短短的四个字，带着千钧力道。 苏小雪的呼吸一滞，慢慢地抬起头，试图平静又单纯的望着顾景贤的眼睛。 “虽然碎了一部分，但是我可以废物利用。” “废物利用？” “嗯。”苏小雪指着几筐碗碟，简单的说明用途。 顾景贤脸上忽然绽开温暖的笑意，“还是你聪明。” 苏小雪的心像被温柔的手揉搓了一下，心惶惶的感觉消失了，笑道：“这可都是成本，当然要变废为宝，降低损失了。” 顾景贤笑着点点头。 忽然间，两人之间安静下来。 好像有点令人窒息的尴尬。 苏小雪那点不安又回来了，琢磨了会儿，迟疑着问道：“马是谁制服的？” “殷少侠。”顾景贤答道：“我们正好在附近办事。” “哦……”苏小雪点着头，慢慢地垂下头。 顾景贤看向瓷器店那边，“我问过周围的人，说是看见光点落入马.眼，导致马发疯狂奔，但是这光点从何而来，没有人注意到。” 苏小雪想起和迎客楼的人的矛盾，但是没有证据，也不好随便指控人家。 “可有伤害到路人，损坏了他们的物件？”她问道，从身上摸出钱袋，准备支付赔偿。 “有几个人慌忙逃走时，不小心摔倒，擦伤跌伤罢了。”顾景贤按住她的手，“此事是有人蓄意破坏，该道歉赔钱的是主使之人。” “可是……”苏小雪望向街道，马车一路狂奔，撞翻了一些路边摊，货物倾撒了一地。 “没有可是。”顾景贤强硬的说道：“我另外安排马车，你先回家，这里交给我处置。” “这……”苏小雪不是撒手不管，不负责任的人。 顾景贤道：“现在是衙门的事，你也希望尽快找到主使之人吧？” 苏小雪这才点点头，“他们这些凶恶，你要小心一些。” “好。”顾景贤笑着揉揉她的头发，“快去吧，我可等着药膳店早日开业，发大财呢。” 苏小雪被他逗乐了，“绝对少不了你的。” 顾景贤挥挥手，衙役赶着一辆马车过来。 韦心柔也回来了，“车夫受了些伤，骨头也折了，我拜托衙役把人送去医馆了。” “那就好。”苏小雪松口气，幸好没人死亡。 衙役帮她们把竹筐抬上马车，韦心柔先钻进了车厢里。 苏小雪刚踏上脚凳，不由地回头看向顾景贤。 顾景贤正在指挥衙役清理马尸和街道。 许是觉察到了她的视线，他转头看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顾景贤又笑了，先前眼底里的冷冰冰不见了，甚至连一丝丝的痕迹也没有，仿佛那是她心虚而产生的幻觉。 “还有什么事吗，小雪？”顾景贤柔声问道。 “那个……”苏小雪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景贤十分耐心的等待着。 苏小雪抿了下嘴。 从顾景贤的反应来看，他根本没看到吗？ 第二百四十六章 变废为宝 苏小雪迅速反应过来，笑笑，“改天过来看看。” “好。”顾景贤应道。 苏小雪赶紧钻入车厢，怕自己看起来太心虚，反而给顾景贤琢磨出什么来。 衙役赶车离开。 苏小雪稍稍掀开窗帘，偷看顾景贤的方向。 他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神色平静。 接着，他们拐过街角，看不到彼此，苏小雪才放下帘子，回头就对上韦心柔亮晶晶的眸子。 “小雪，你还没有告诉我，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让我们脱险的？我们是怎么从马车上，安然无恙的……”韦心柔苦恼的抓抓头发，“变到？可以这么说吧，变回到瓷器店门口的？” 苏小雪淡然答道：“我看车厢裂开一道口子，于是抱着你滚出来的，正巧就滚回到瓷器店门口。” “啊？！”韦心柔疑惑的看看自己的衣裙，又摸摸自己的脸颊，“可是我没感觉到我们在地上滚啊？” “可能是你太紧张了，没有感觉到。”苏小雪笑笑。 韦心柔觉得有道理，可还有一点想不明白，“那擦伤呢？这么滚出来，身上肯定会留下磕磕碰碰的伤口吧？” 苏小雪双手比划几下，“我用了点巧劲，可以避免我们受伤，而且那条路还算平整，所以我们只是脏了衣服。” “原来如此。”韦心柔恍然大悟，对苏小雪竖起大拇指，“你太厉害啦。” 苏小雪谦虚道：“哪有，也是上天保佑我们。” 韦心柔挽住苏小雪的胳膊，“我俩大难不死，定有后福！” 苏小雪揉揉她的手，“托你吉言了。” “小雪，我会叫人传信回家，一定要揪出这个无耻凶徒！我堂伯父定不会轻饶了他们。”韦心柔气鼓鼓的说道。 “好。”苏小雪长舒一口气，背靠在车厢板上，安心的闭上眼睛。 回到芦山村，苏小雪招呼人将完好的碗碟抬到药膳店的厨房，损坏不严重的抬到她的小院子里，至于那些碎成稀巴烂的，全部洒进药膳店院子中央的水池里。 水池不足一米深，中央摆着一块犹如山峰的窟窿石，准备养些锦鲤，再种上几棵荷花，撒上浮萍。 瓷器碎片沉在水底，五颜六色的，仿佛有无数七彩小鱼，在波光粼粼的水中自由游动。 “好了。”苏小雪拍拍手，剩下一些实在太细碎的，就洒进粘土里，加上沙、糯米汁等制作成砖块的粘合剂，用来砌墙什么的也好看。 “那些碎的不厉害的，你要怎么做？”韦心柔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 “等我再仔细琢磨一下。”苏小雪神秘的眨眨眼。 等到身边没人的时候，她回到古董店。 之前卖掉白瓷碗，除去平日的吃吃喝喝和日常所需外，还剩下一些，她用来订购金粉和食品级的环氧胶水。 这两样东西，她店里也有些存货，平日里修补损坏的古董，可少不了。 她拿上所剩不多的库存，从古董店出来，将把胶水倒入金粉里，搅拌均匀后，用小毛刷沾上一些，刷在瓷器的断裂口，涂抹好，拼起来，再放到一处阴凉的地方，等待胶水完全干。 碎裂的瓷器经过金粉胶水的拼合，恢复完整。 本来丑陋的裂痕，成了金色，像龙，又像金河。 古人们为了炫耀财富，会故意搞裂盘子，再用这样的办法拼合起来。 就算是现代的购物网站上，制作成这样的盘子销量也是不错的。 等了会儿，苏小雪估摸着胶水干了，拿起来左看右看，又用手轻轻地掰了掰。 胶水很牢固，这些碗碟都可以正常使用了。 这种金粉和胶水不值几个钱，用到的人力财力，可比重新定一批碗碟要省事的多了。 苏小雪满意极了，等订购的金粉和胶水到了，就喊大伙儿一起帮忙。 到时候她事先熬一锅糯米汁，骗大家说胶水是用糯米汁做的。 苏小雪拍拍手，从院子里出来，继续布置药膳店。 夏婶子正在和儿媳妇整理店里的布帘子，用带穗子的粗棉绳绑好，等客人需要的时候再放开来。 看到苏小雪，夏婶子问道：“小雪，开店的日子，你想好了没有？” “还没有。”苏小雪本想找万年历来看看的，但是猛然一想，这个空间的时间对不上万年历的，看了也是白看。 收藏古董也讲究风水禁忌，有些特别讲究的人还要算好时间，挑一个大好吉日，恭迎古董回家，摆在最好的风水位上。 苏小雪习惯找懂行的老熟人来算时间，可现在是找不来人了。 “我还琢磨着要不要去寺庙里拜拜，求一个好日子呢。” 夏婶子拉住她的胳膊，“我亲家的表姐说是隔壁县的道观，来了一位得道高人，算命特别准，辟邪去凶的法事也做的好，要不去哪里问一问呢？” 夏婶子的儿媳妇接着开口，“是啊，我表姨说县里有个德高望重的老员外，不知怎地儿子更着了魔似的，发疯要杀人，是得道高人看出他被鬼怪附身，一场法事之后，老员外的儿子立刻就好了，再也没有发疯。” 夏婶子又道：“咱们店求他给个好日子，一定能生意兴隆，发大财呢！” 苏小雪“哈哈”笑两声，店的生意好不好，要看人如何经营，虽说迷信要不得，不过在开业吉日上多费些功夫，也是图一个开心。 “好，那……明天咱们就去隔壁县。” 夏婶子的儿媳妇热情的拉起苏小雪的手，“我明天给你们带路，再在我表姨家吃顿饭，感谢你对我们一家的照顾。” “哪里的话，客气了。”苏小雪微笑。 韦心柔听说要去隔壁县找得道高人算日子，兴奋的吵着也要去。 于是第二天，一行三人向隔壁县出现。 到了县城，苏小雪发现街上特别热闹，乌泱泱的都是人，仿佛过年了。 “什么事情这么热闹啊？”韦心柔发现大家都往城中央去，好奇的伸长脖子。 有个从马车边经过的人热心的回答道：“云净道人抓住了一个神婆子，现在要当众驱邪，烧死那个神婆子呢！” 第二百四十七章 烧死神婆子 “什么神婆子？”韦心柔来了兴趣。 她叫赶车的放慢速度，让路人坐到车辕上来说。 路人道：“城南高富商家闹鬼，夜半时分鬼影重重，哭声不断，将一家上下都吓出病来。请了周边的寺庙道观的大师来看，都不管用，眼看着一家人就要被鬼给吓死了……” 韦心柔插嘴道：“不是有这个云净道人吗？” 路人摇头，“那时候云净道人还没来咱们这里呢。” “哦哦。”韦心柔抬抬手，“你继续。” 路人道：“这时候，这神婆子就找上门来了，说是可以让鬼附在自己身上，说明骚扰高家的缘由，若是能解开仇怨，那就解开。若是不能……她自有办法让鬼上身之时，让这鬼魂飞魄散，泯灭于世间！” 韦心柔兴奋的问道：“成功了吗，成功了吗？” 路人脸色一变，双手比划着说道：“你不知道，作法的时候，那神婆子是多恐怖，腰弯下来能从胯下穿过，还能还能双手撑地，两手悬空之后，一条腿勾住一只胳膊呢！还有还有，身体扭成这样那样……直翻白眼，浑身颤抖，就差口吐白沫了……” 韦心柔瞪大眼睛，试图扭自己的胳膊和腿脚，可是刚动几下就抽筋了，哀呼着倒进苏小雪的怀里。 苏小雪赶紧给她揉揉。 路人道：“你看，咱们正常人哪能做出这种动作啊！真是太恐怖了！” “身体柔韧性好的话，做出这种动作其实不难……”苏小雪忍不住说道。 从路人的比划来看，这不就是高难度瑜伽动作吗？ “柔韧性？” 路人和韦心柔迷惑了。 “这是什么？” 苏小雪解释道：“意思是身体天生比较柔软，可以随心所欲的摆出不可思议的动作，有些舞者也能做出来的。” “没有啊？”韦心柔摇头，“我家的那些舞姬，我从没看见过她们能脸从胯下传过去，还能这样大腿缠着胳膊，拧成麻花的。” 苏小雪笑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吧？” “不不不！”路人插话，“那神婆子这么一番动作后，说是鬼上身了，问清缘由后，原来是高家祖先做过亏心事，害死了他们，所以从阴曹地府跑出来，找高家报仇呢！” 韦心柔问道：“这要怎么解开这仇怨？” “高家一听，立刻叫神婆子灭掉鬼魂。神婆子又是一顿乱抖，然后喷出一口腥红，说是鬼只灭掉了一个，但还有不少，且十分凶恶，要她继续灭鬼，得再收钱。” “所以就继续给钱灭鬼喽？”韦心柔问道。 “是啊，可谁知道钱花了不少，家里还是有鬼，高家人心里犯嘀咕啊，就去问神婆子，到底还剩多少，神婆子说这事不能明说，不然会惹怒了鬼魂！当晚，高家死了个下人，说这是鬼魂的警告！” 韦心柔倒吸一口冷气，“好可怕！” 路人搓搓自己的手臂，“可不是？高家人吓得不轻，赶紧又给了神婆子好大一笔钱。没过两天，云净道长来到此处，高家人多了个心眼，请他来看。这一看可不得了，云净道长告诉高家人，那神婆子和鬼魂是一伙的，下人是被神婆子杀害的！” “小雪！”韦心柔立刻抱住苏小雪，往她怀里钻。 苏小雪安慰似的拍拍她的后背，“没事的，咱们又没做亏心事，鬼不会找上门的。” “有鬼就是好可怕。”韦心柔捂着脸，“它们会无缘无故的害人的！” 路人猛点头，“再一逼问，方才知道这神婆子长年与鬼怪厮混，早已人不人鬼不鬼了，会点儿法术，与鬼怪结伴坑蒙拐骗，害了不少人家呢！” 韦心柔吓得面色苍白，“幸好有云净道长，不然这神婆子不知道还要害死多少人！” “是啊是啊，咱们赶紧看热闹去！”路人顺其自然的催促赶车的快走。 不一会儿，马车来到县城中心的空地外围。 此时，这儿已经人山人海，她们只能站在车辕上，眺望中间的竹台。 神婆子是个五十多岁，头发霜白的妇人，鼻青脸肿的，狼狈的被绑在木柱上，脚下是一堆木柴。 一个仙风道骨的道袍男人站在供桌前，横剑在身前，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 高家人端坐在台下的棚子里，眼中透出杀气，恨不得用杀气与怒火将神婆子活活烧死。 围观的人们也时不时的喊打喊杀，吓得神婆子浑身颤抖，连声求饶。 一个老妇人露出如此软弱无助的模样，但是周围的人没有一个同情的。 这时，一队衙役分开人群，县衙来人了。 本地的县令与县丞十分热情的簇拥着一个人，往棚子走去，高家人一看，也都起身迎接。 苏小雪定睛一看，居然是顾景贤。 他即将上任吉阳县令，但是看架势本地县衙的人当他是天王老子，请到正中间的位置上。 众人一坐好，云净道长忽然睁开双眼。 他年纪大了，但双目黑白分明，格外清湛，仿佛能看透世间所有鬼魅魍魉。 所有人用极为崇拜的眼神，注视着他。 云净道长轻声一喝，挽了个剑花后，在供桌前与神婆子周围舞剑。 剑剑气势凛凛，震人心魂。 韦心柔差点拍手叫好。 她发觉周围挺安静的，急忙抓住苏小雪的胳膊，缓解尴尬，“赶紧烧死这个祸害最好了！然后请云净道长在安州四处看看，把这种会妖术的半人半鬼的东西全都灭了！” “没错！”路人在旁边附和，“云净道长可要为我们安州除害啊，将那些妖魔鬼怪统统铲除干净！” 这时候，云净道长舞剑完毕，拿起桌上一碗符水，一口灌进嘴里，然后喷在一卷纸上。 围观的人群里响起惊呼声，那卷白纸上缓缓出现暗红色的字迹，仿佛用血水写成的。 云净道长一脸肃穆的捧起纸，朗声宣读神婆子的罪状。 勾结鬼怪，残害无辜……每一个罪状读出来，人群里便爆发出一次叫骂。 苏小雪不由自主地望向顾景贤。 他面色平静的望着竹台，看不出喜怒哀乐。 她能通过玉佩进出古董店，还能瞬间转移，在这里的人看来也是“妖术”吧？ 顾景贤到底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第二百四十八章 她不能见道长 “小雪，要放火了！”韦心柔兴奋地拽拽苏小雪的衣袖。 苏小雪定神一看，云净道长读完罪状，把纸丢到木柴堆上。 “时辰已到。”他高声喝道。 “顾县令，您来吧？”本地县令将火把交给顾景贤。 顾县令没接，“事发此地，按说应该由您来为民除害。” “诶，您初任县令，需要声望威严，用此事来震慑人心，叫刁民们不敢乱来，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不不不。”顾景贤仍是推辞。 当众火烧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虽能大快人心，但场面之惨烈，会叫人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人们会感到害怕与惊恐，这种感觉会自然而然的延伸到放下火把的那个人身上。 他并不想给人留下他是残暴之人的形象。 顾景贤再三推辞，围观的百姓们已经等不及了。 云净道长高声说道：“时辰将过，请速速决断！” 顾景贤当即推了一下县令的胳膊，“您快去吧，莫要叫全城百姓等急了。” 他态度十分坚决，县令推让不过，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了。 百姓们欢呼起来，让县令鼓起勇气，眼睛一闭，手里火把往前一丢，紧接着头也不回的转头下竹台。 木柴上浇了火油，一点就着，瞬时窜起半人高的火焰，烧灼在神婆子的身上。 刚还在苦苦求饶的人，发出凄厉的惨叫，似要硬生生的劈开湛蓝的天空。 人们不由地捂起耳朵，害怕又兴奋的张望着竹台上的火焰。 叫好声在人群里此起彼伏，特别是高家人，一副大仇得报的欣慰感。 火焰啃噬着人体，渐渐窜高，神婆子痛苦的挣扎扭动，可是绑缚她的是铁链，烧红的铁链灼着她的皮肤与血肉，渐渐地陷进去。 她发出一声又一声凄厉的惨叫，希望上天能降下一场暴雨。 云净道长冷冷一哼，“还想求得妖魔鬼怪来救你？来一个，贫道杀一个！来两个，贫道杀一双！” 说话间，他长剑一挥，火焰再度升高，人们只能看到神婆子的脑袋。 烟熏火燎之下，神婆子的脸通红，灼烫出了水泡，模样越发狰狞如恶魔。 这般模样，让刚刚还兴奋叫骂的人们渐渐哑口，有些胆小的人捂着脸，往后缩，只敢从小小的指缝里偷看一眼。 苏小雪也看不下去。 被火焰包围的人，渐渐烧成黑色，断断续续的发出惨叫声，身体依然在扭动着。 这比最血腥惊悚的恐怖片还要恐怖，而且恐怖片那都是演出来的，这可是在眼前活生生的烧死一个人，如此的认知让她感到透心的冰凉。 何况她深藏有那样的秘密，感觉这把火随时会蔓延到自己的身上。 “烧完了没有？”韦心柔也不敢看，脸埋在苏小雪的身上。 苏小雪也转开视线，望向顾景贤那边，“我也不知道……我们还是走吧。” “不要！”韦心柔却抓紧她的胳膊，“我们还要请云净道长算个吉日呢。” “今天道长做这场法事，一定很累了，说不定算日子算的不准，我们不如明日再找他吧？”苏小雪说着，就要拖着韦心柔钻进车厢里。 韦心柔却强硬的拉住她，“每天那么多人找云净道长办事，明日不知道要排多长的队伍呢，不如现在就堵住他。早点算完，我们早点回家。” “不了不了，我也有点累，想去客栈休息。”苏小雪手扶着额头，假装头晕得厉害，马上就要倒下了。 韦心柔这才立马变了态度，扶着苏小雪钻进马车里，吩咐车夫调头。 好在她们的马车本就在人群外围，加上不少人受不了这惨烈的场面，纷纷离去，所以马车顺畅的离开空地，前往城中最好的客栈。 苏小雪一直假装晕乎乎，来到客栈的房间，脱掉鞋就倒头睡。 韦心柔给她盖好被子，就带着青儿出来，“这样吧，我俩去找云净道长。” 青儿没好气的说道：“那是苏小雪的店，赚钱又不分您一个铜板，您何必为她这么积极，累着了您自己呢？” “闭嘴。”韦心柔瞪她一眼，“我高兴，你少插嘴。” 苏小雪听见门外主仆俩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松口气。 那云净道长看起来十分了得，她真怕云净道长一眼就看出她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她身怀有“妖术”。 韦心柔能主动去，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她起身，喝了好几口水，缓过神来，甩甩头，驱散掉脑海中火烧神婆子的画面。 这时，窗户上响起三长两短的敲击声。 她快步过去，推开窗户。 顾景贤跳进来。 “你怎么来了？”苏小雪有些局促。 她又不是没撒谎骗人过，可是当欺骗的对象是自己喜欢的人时，会背负上深深的罪孽感。 顾景贤看出她情绪有些不对，温柔的攥住她的手，问道：“是不是赶路过来，累着了？” “嗯……”苏小雪懒洋洋的牵着他的手，来到桌边坐下，“你……是因为神婆子这件事，专程来的吗？” “是的，本地县令邀请我看一看。”顾景贤倒水，“不过，他是打着败坏我名声的主意。” “怎么回事？”苏小雪好奇的问道。 顾景贤道：“安州大小官员，在百姓心目中都是狗官，这点你是知道的。” 苏小雪点头。 “在芦山村瘟病与惩治县令一事上，让我颇得名望，这不有些人就坐不住了。”顾景贤失笑，“都是安州的官吏，狗官大家一起做。今日惩处神婆子，场面惨烈可怕，给百姓们造成的阴影挥之不去，早晚会觉得那放火之人也是恶鬼。” “这倒是真的。”苏小雪揉揉额角，那神婆子的死状又浮现在脑海中。 顾景贤握住她的手，亲亲手背，又从怀里摸出一包蜜饯。 还没打开，苏小雪就知道是她最爱吃的酸角糕。 顾景贤柔声道：“安慰你的小礼物。” “谢谢。”苏小雪接过纸包，拿在手里觉得沉甸甸，“景贤……” “嗯？” 苏小雪嘴唇动了动，艰难的问道：“你觉得……那些会法术的，都是坏人吗？” 第二百四十九章 他是什么想法 顾景贤问道：“怎么忽然这么问？” 苏小雪观察着他的脸色，好像这个问题令他有点意外。 她抿下嘴唇，“就是看神婆子受刑，有感而发罢了。我看大家都觉得那些会法术的人，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会残害人命，应该都像这神婆子一样，被活活烧死。” 顾景贤笑了，“那云净道长不也是会驱魔降妖的法术？这东西，要看人心是善是恶。” 苏小雪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顾景贤看起来真没发现她是凭空出现在瓷器店门口，也理智的区分好坏。 “我想，大家也都分得清楚好坏吧？”他笑着，搂住苏小雪的肩膀。 苏小雪慢慢地靠在他身上，“那会不会明明是好人，却被诬陷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然后查都没有查清楚，就被愤怒的人们推上火刑架？” 顾景贤的手在他的肩头摩挲着，“虽然我能力有限，但在我管辖之地，定当竭尽所能避免冤屈。” 苏小雪有些心安。 是啊，顾景贤是明理的人，怎么会因为她是个穿越者，拥有一块神奇的玉佩，便将她绑在火刑架上？ 顾景贤注视着苏小雪，语气轻松的问道：“怎么忽然问我这个？” 苏小雪有道出一切的冲动。 只要坦白埋藏在心底的秘密，以后活着就不必那么累，那么担惊受怕了吧？ “景贤……”她不由地开口。 “嗯。” 苏小雪的心里又莫名打起小鼓，让她开不了口。 顾景贤耐心的等待片刻，“小雪？” 苏小雪抱紧顾景贤，笑道：“我就是想说，有你在身边真好。” 顾景贤笑出声，“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苏小雪闭上眼睛，感受着在顾景贤怀中的温暖。 她依然在怕，前所未有的优柔寡断，不敢拿已经握在手里的幸福去赌什么不可预知的事。 这个头疼的问题，再拖一拖吧。 何况，万一泄露出去，就算顾景贤能理解她，那其他人呢？ 会把她当神婆子一样看待，喊打喊杀吗？ 届时，不仅是她，顾景贤还有婉婉，以及她身边的人都会遭殃。 她不能拿这么多人的命冒险。 最好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吧。 苏小雪在顾景贤的怀里蹭了又蹭。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接着是韦心柔兴奋的声音。 “小雪，你醒了没有？云净道长要给我们算好日子，还说我们是有缘人，叫我们都去见见他，他给我们测一测吉凶，指点迷津，还不收钱呢！” 苏小雪不舍地从顾景贤的怀中直起身子。 顾景贤对她点点头，翻后窗离开。 苏小雪关好窗户，一边假装整理头发衣服，一边去开门。 门刚开，韦心柔像个快乐的蝴蝶扑进来，一把抱住苏小雪，就差抱起来原地打转了。 苏小雪问道：“现在就要去见云净道长？” “是的！”韦心柔猛点头，“他住在离我们一条街远的高家小院里，我们快走吧？” 苏小雪抓住她的手，“怎么我们就成有缘人了？” 韦心柔笑道：“缘分这种东西，只可意会吧？云净道长从不随便给人看相测吉凶的，我俩机会难得，可不能错失了。” 苏小雪的心脏乱跳起来，“是你告诉云净道长，要加上我一个的，还是云净道长看出来的？” “当然是他看出来的，我当时一个字都没提起你呢！”韦心柔一脸崇拜，“所以说，这个道长是真的有本事吧？” 苏小雪的心狠狠一抖。 这个云净道长是不是觉察出来什么了？ 她干笑道：“他当时站在高台上，一眼看清楚人群，说不定正好看见我们在一起呢？” “呃……”韦心柔的兴奋劲儿缓下来一点，不过转念一想，摆摆手，“哎呀，管他呢，反正听一听又不会少块肉的，再说了，我们得去云净道长那里，拿到开业的吉日啊？” 苏小雪不大敢去，怕云净道长跟韦心柔道出实情。 见她犹豫，韦心柔问道：“你还觉得很累吗？” “是啊。”苏小雪趁机说道。 韦心柔有些纠结，“要不忍一忍？道长就这会儿有时间，明天一早他要带着神婆子的骨灰，去一个地方镇压起来。” 苏小雪道：“你去吧，别让我病气过给道长了。谢谢你的好意，心柔。” 韦心柔更为难了，“可是道长说，要见到我们两个之后，才会给出开业吉日。毕竟你是店老板，生辰八字与面相吉凶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感觉已经相当明白了。 云净道长十有八九看出她的来历不对。 苏小雪往后缩，“那就不找他了，我们明日去个寺庙求大师给个日子吧。” 韦心柔却抓着她的胳膊往外拖。 青儿见状，抓起苏小雪另一只胳膊，一起用力，“我们小姐好心好意，你可别给脸不要脸了！” 苏小雪哪里抵抗得了两个人的蛮力，被拖到门槛前，脚尖差点被门槛绊住。 门槛？ 苏小雪垂眼看了一下，立刻脚尖踢在门槛上，假装被绊倒了，接着身体往前扑倒。 “小姐！”青儿眼里只有韦心柔的安危，丢开苏小雪，抱住韦心柔就往旁边躲去。 苏小雪巴不得如此，“哎哟”一声，结结实实的与地面亲密接触。 “小雪！”韦心柔甩开青儿，赶紧上来查看。 苏小雪双眼紧闭，不应声。 “不好，晕过去了！青儿，快帮我扶小雪进屋躺着，然后你快去叫大夫来！” 主仆俩七手八脚地把苏小雪抬回床上，青儿被韦心柔狠厉的眼神一下，慌慌忙忙地去找大夫。 “小雪，你可别吓我。”韦心柔唤道，轻轻地推几下苏小雪的手臂。 苏小雪装死。 韦心柔难过的抹眼角，“早知道我不应该如此着急的，要是害得你摔到哪里了，我可要愧疚死了！小雪，你快醒醒吧！” 虽然觉得让韦心柔这么伤心难过有些过意不去，但是苏小雪一点儿也不想见到云净道长，一边默念着“对不起”，一边继续装昏迷。 不一会儿，青儿请来大夫，给苏小雪仔细检查过，说是没什么大碍，昏睡一阵子，估摸着晚上就能醒过来。 韦心柔问道：“你可有什么办法，能让她现在就醒的？” 第二百五十章 能躲就躲 苏小雪无奈又无语。 韦心柔是出于好心，可也不必如此执着吧？ 大夫道：“有的，有些药油味道清凉刺鼻，可以提神醒脑。” “那你还不赶紧拿出来？”韦心柔催促道。 苏小雪听见大夫翻药箱的声音，赶紧屏住呼吸。 大夫拿着一只小瓷瓶，拔开塞子，放到苏小雪的鼻下晃了晃。 “哎呀……什么味！”青儿嫌恶的捂着鼻子退开。 “这清凉油可是好东西呢。”大夫瞥眼青儿，责怪她不识好东西。 “好东西？”青儿嗤笑，“那人怎么没醒？” 大夫定睛一看，苏小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怎么可能？”他惊讶的瞪大眼睛，再探苏小雪的脉象。 韦心柔担忧道：“不是真有什么问题吧？” 大夫摇摇头，“要么是我看不出的疑难杂症，要么就是……近来这位姑娘是不是十分忙碌？” “是。” 大夫道：“那就是操劳过度，难得有个安逸的闲工夫，于是睡得太熟了。” “就这么简单？”韦心柔不放心。 大夫收起清凉油，“若是姑娘不信，可以另请高明。” 韦心柔看苏小雪脸色没有不对，想来真是太累而睡得太熟，于是叫青儿付钱，“多谢大夫。” 青儿送走大夫。 韦心柔在床边给苏小雪盖好被子，守了会儿，听见轻轻地鼾声后，失笑，轻手轻脚地出去。 苏小雪听见关门声，猛地睁开眼睛，跳起来到后窗边，推开一点缝隙后，一边拍着胸口，一边深深的呼吸好几口气。 残留在鼻腔里的一点刺鼻气味慢慢消散。 那清凉油的气味着实了得，就算屏住呼吸，仍有一股清凉感顺着鼻腔直冲脑顶，差点让她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 天知道她花费了多少力气，才强忍住的。 不过，好歹是不必与云净道长面对面了。 鼻腔里的气味消失殆尽，听门外没有动静了，苏小雪回到床上，安逸的双手枕在脑后，盘算着明天随便找一个寺庙选个日子，再和夏婶子的儿媳妇去吃顿饭就回家。 第二天，苏小雪精神满满的起床。 韦心柔关心的问几句后，惋惜道：“听说云净道长今天天不亮就走了，咱们错失一次大好机会，真是太可惜了。” 苏小雪安慰道：“如果有缘，我们会再见面的，届时好好的问一问他不就行了？” 韦心柔笑了，“你说的也对。” 苏小雪提议去周边的寺庙，韦心柔没有反对。 吃过早饭后，夏婶子的儿媳妇先去亲戚家，苏小雪和韦心柔去庙里烧香拜佛，诚心诚意的从主持手里求得一个日子。 “就这天吗？”韦心柔问道。 苏小雪点头，“十八谐音要发，而且又到了丰收的季节，寓意再好不过啦。” 韦心柔掰手指头算算。 “离开业只有十二天了。”苏小雪知道她在算什么，仔细将写有日期的红纸条收进随身的小包里。 韦心柔挽住她的胳膊，就要快步往外走，“那我们去夏婶子亲戚家吃饭，完了赶紧回去准备吧！” 苏小雪点头。 两人从寺庙出来，正要上马车，一辆马车忽然从左手边过来，挡住她们的去路。 “韦小姐？” 车帘子挑起，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云净道长？！”韦心柔欢喜提着裙子，冲到马车前，“我们真是有缘呢！” 苏小雪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什么狗屎缘分？ 她头也不回的就要钻进车厢里。 “小雪，快来呀！刚才还念叨着呢，没想到我们的缘分这么快就到了呢！” 她的脑袋刚钻进去，韦心柔热切的喊起来了。 苏小雪假装没听见，继续往车厢里走。 冷不丁地，她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钉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韦心柔没有这样的眼神，青儿虽然讨厌她，但是人稚嫩的很，也不会有如此强有力的目光。 那么，就只有一个人了！ 云净道长已经看到她了！ 苏小雪咬紧牙关，若无其事的在位置上坐下，松开车帘。 布帘子轻飘飘地落下，车厢里的光线黯淡下来，也挡住了那道可怕的视线。 她攥紧衣角，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个清冷的声音又响起了，“那位便是韦小姐昨日想带来的好友吗？” “是啊是啊！”韦心柔猛点头，“我朋友想请道长算一个好日子，她的药膳店要开张了呢。” 云净道长问道：“庙里的师父，给的可是本月十八日？” 韦心柔的眼睛亮起，“正是，这您也知道？” 云净道长点头，“因为这本就是个好日子，祝那位姑娘生意兴隆。” “多谢道长，那我……”韦心柔有点害羞，想问一问自己的姻缘。 她还没问过口，云净道长问道：“韦小姐平日里与那位姑娘相处的如何？” “啊？”韦心柔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云净道长，“我和小雪挺要好的，她聪明能干，芦山村的生活也自由自在，比在我家里舒服多了。” “没有发生如何不快的事情吗？”云净道长又问道。 韦心柔刚要摇头，忽然想起与苏小雪初相见时，那剑拔弩张的气氛。 “之前是有点小误会，不过很快就好了。”韦心柔不敢已满云净道长，如实相告：“但现在我们就是亲姐妹了呢！” “是吗？”云净道长幽深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 韦心柔拍拍自己的心口，“我们比亲姐妹还要亲呢！” 云净道长从马车上收回视线，“那就好。” “诶？”韦心柔好奇的问道：“道长，您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云净道长道：“韦小姐的好姻缘很快就到，请您务必珍惜。” 韦心柔眼睛亮晶晶的，点头道：“我会的，道长。” 云净道长要放下帘子。 韦心柔欠欠身，“道长请慢走。” 云净道长却停手了，露出半张神秘高深的脸。 “韦小姐，将来若觉得哪里不对，一定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啊？”韦心柔迷茫不解。 云净道长看向马车，放下帘子。 望着扬长而去的车马，韦心柔抓抓头发，“这意思是我将来会遇到什么危险吗？” 车厢里，苏小雪的心“突突”乱跳。 云净道长必是看出什么，指点韦心柔要防备她吗？ 第二百五十一章 意中人已出现 因为她心虚，所以才会做有这种感觉吗？ 听见车帘子掀开的窸窸窣窣声，苏小雪抬头望去。 韦心柔满面笑容的走进来，挨着苏小雪坐下，把云净道长的话全部复述给苏小雪听，“你说，我的意中人是不是已经出现在芦山村里了？” “很有可能哦，心柔你要好好留心注意了。”苏小雪挤出笑容。 韦心柔猛地拍手，“我知道了！道长叫我相信自己的直觉，指的就是这个吧？！” 苏小雪微愣，继而笑意更深，“我也这么觉得。” 韦心柔一脸甜蜜，“等回到芦山村，我要仔细观察起来。” 苏小雪看着她的笑脸，紧张的情绪缓和一些。 她又不会做坏事，不会害韦心柔，那话十有八九不是对她说，她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小雪，为什么我喊你了，你不去见云净道长啊？”韦心柔忽然问答。 苏小雪装傻，“你喊我的吗？” “你没听见？” 苏小雪面不改色的点头，“可能是我满心满眼里都在想开业那天的事情，所以没能注意到你在喊我。不好意思啊，心柔。” “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韦心柔没在意了，美滋滋的盘算着要怎么尽快发发掘出自己的另一半。 苏小雪见她没有继续放在心上，安心的望向窗外。 半路上她们碰见吉阳县衙的队伍。 顾景贤也在今日返回县城。 他所乘坐的马车，车窗帘子是收起来的，从外面就能看到他倚着窗框，正在看书。 阳光撒落在他的身上，让温柔青色的衣衫更加生动，映衬着眉眼，有翩然贵气的风华。 韦心柔看到这一幕，心忽然被重重地撞击一下。 她正要转开视线，不想顾景贤抬眼看来，两人四目相撞。 这一刻，韦心柔有些恍惚。 难道云净道长的说的人就是顾景贤？！ 顾景贤觉察到韦心柔的眼神不太对，冷漠的移开视线，越过她的肩膀，看到苏小雪。 她好像被心事困扰，手撑着下巴，呆呆的看另一侧的窗外风景。 顾景贤轻咳一声，转头吩咐车夫。 不一会儿，两辆马车并驾齐驱，窗口对着窗口，极方便讲话。 韦心柔愣了愣，明白顾景贤的心意后，自觉的靠在一边，然后扯了扯苏小雪的衣袖，示意她看向这边窗户。 苏小雪转头，正好撞进顾景贤的眼睛里。 他的眼睛蕴含着一股生气的力量，好似带来勃勃生机的春风，温柔地将她包裹住，抚平她内心的彷徨无措。 苏小雪紧张的思绪放缓，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向顾景贤点头。 两人靠在窗口，声音不需要太高，便能对话。 顾景贤问道：“药膳店哪一日开张？” “十八。”苏小雪的答道。 顾景贤道：“没有几天了。” “好在要做的已经差不多了，得加把劲儿准备另一件事了。” “哦？”顾景贤饶有兴趣的问道：“哪件事？” 苏小雪挑挑眉，“你知道。” 顾景贤当然知道，“看来我这几天一有空就得来芦山村，不然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衙门里没事了？” “可以提前做完呢。”顾景贤想伸出手，摸摸苏小雪的脸，可是这个动作太显眼，他只能更专注的望着对面车厢里的女人。 苏小雪感觉到他目光的炽热，轻咳几声，提醒他周围还有人。 顾景贤却视若无睹，只管直勾勾的望着苏小雪。 苏小雪憋着笑，瞪他一眼。 顾景贤问道：“你们直接回芦山村吗？” “不，先去夏婶子亲戚家吃顿饭。”苏小雪道。 顾景贤摸摸下巴，“我也去。” 苏小雪玩笑道：“你可别把人家给吃穷了。” “才不会。”顾景贤向韦心柔那边瞟了一眼，示意她有这位韦小姐打掩护，他们可以安乐从容的多处一会儿。 苏小雪嘴角含着一抹笑，正好看见路边有小贩售卖自家养鸡鸭与腊肉，还有两种野菜，忙叫车夫停车，买一些肉和菜，做为见面礼送给夏婶子的亲戚。 小贩手上还剩大半的货，顾景贤直接大手一挥，全部买下。 “你这是？”苏小雪问道。 顾景贤道：“我可不能两手空空的跑人家家里去蹭吃蹭喝。” 苏小雪摸摸下巴，看着衙役把鸡鸭与野菜装进竹筐里，堆放在车辕上。 满满当当的，车夫差点没地方坐着。 苏小雪忧愁道：“顾县令如此大手笔，显得我们好寒酸哦。” “等下再看看路上还有没有小贩，咱们一定能比得过他！”韦心柔也不服输。 顾景贤道：“谁说这是我的，这可是我精心为夫人准备的。” 苏小雪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呢？” 顾景贤指着一只威风凛凛的大公鸡和一小摞黄瓜，“这些就够了。” “舍得吗？”苏小雪笑嘻嘻的问道。 “当然。”顾景贤没有半点迟疑。 苏小雪也不客气，“那我就照单全收了哦，我可不会退还的，一个瓜子壳都不会留给你。” 顾景贤笑了笑，眉眼间全是宠溺。 苏小雪在这样的眼神中，盘算着用这些菜可以做药膳。 接着，他们又碰见一个卖水果的，照样全部买下后，终于来到夏婶子的亲戚家。 夏婶子的儿媳妇叫丁小兰，早早的在门口候着了，看到她们热情的上来迎接，一看顾景贤也来了，更是笑得嘴角都快碰到耳朵了。 夏婶子亲戚家准备的饭菜比过年时还丰盛。 苏小雪庆幸顾景贤买下小贩所有的鸡鸭和野菜，积极的从马车上搬下来，送给他们。 “小雪，韦小姐，你们真是太客气了。”夏婶子的亲戚们都不好意思了。 苏小雪只怕送的还不够多。 对于家境十分普通的一户人家来说，这顿饭的花费可不小。 这些活鸡活鸭，留着生蛋孵小鸡，可以挣点钱。 “快收下吧。”苏小雪笑道，从箩筐里拿起一只野果，递向丁小兰的身后。 丁小兰回头一看，发现是亲戚家的孙女儿胆怯又紧张的缩在自己的身后，小心翼翼的从胳膊与身体之间的缝隙窥探着。 面对苏小雪送的野果，她没有接着，目光飘忽到了其它地方。 苏小雪好奇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视线所及之处，是顾景贤。 第二百五十二章 小姑娘的心思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拘谨害羞，看一眼顾景贤，立刻像个受惊的小兔子，脸埋在丁小兰的后背上。 丁小兰不好意思的冲苏小雪笑笑。 苏小雪不大在意，懵懂的小姑娘们看到俊朗的异性，从而萌发出向往、爱慕之情，太正常了。 一般情况下，其实并不需要太刻意的处理。 当小姑娘发现对方与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后，就不会再有幻想。 顾景贤对小姑娘的爱慕之意，一脸冷漠，想来小姑娘很开就会放弃。 韦心柔主动上前，招呼小姑娘来吃果子，又拿出自己的一朵小绢花，别在她的头发上。 小姑娘欢喜的跑到水缸边，照来照去。 丁小兰道：“快进屋坐吧，不然饭菜要凉了。” 顾景贤被引到了主位上，苏小雪坐在他的左手边，丁小兰邀请亲戚家的老爷子坐在另一边时，亲戚家的小姑娘忽然挤过来，霸占了这个位置。 丁小兰等人皆是一愣。 小姑娘脸色涨红，勉强镇定的嘟囔道：“这个位置窜风，爷爷身体不好，不能坐这里。” “啊哈哈，是啊……”丁小兰为了缓解尴尬，急忙点头，“我都给忙忘了呢。” 她扶着老爷子坐在旁边，其他人跟着落座。 韦心柔坐在苏小雪的身边，对小姑娘挥挥手，“来姐姐这里坐吧？” 小姑娘直摇头，“不要，这里挺好。” 顾景贤看眼苏小雪。 苏小雪微微摇头，示意他不用换座位。 不然他一换，其他人跟着换，大张旗鼓的，怪麻烦人。 忽地，她感觉到一股冷飕飕的视线，转头一看是那小姑娘，一双黑梭梭的眸子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大婶，你和这位哥哥是什么关系啊？”小姑娘的语气十分单纯，感觉不到半点恶意。 但是在座的人都无语了。 丁小兰拼命对小姑娘使眼色，叫她闭嘴。 她拿起酒杯，干笑道：“我们来给顾县令敬酒，感谢他愿意光临寒舍。” 会喝酒的拿起酒杯，不会喝酒的拿茶杯，齐刷刷的对向顾景贤。 唯有小姑娘没动，眨巴着一双无比天真的眼睛，“大婶，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呀？” 苏小雪的嘴角抽搐几下。 她就比这小丫头大个几岁，怎么就变成“大婶”了？ 况且这本是对长辈的一个称呼，在小丫头的嘴巴里完全变味了，充满对年纪大一些的女性的恶意。 如果换做别人，她肯定要祝福这家人全都活不到被人喊“大叔大婶”的年纪。 但是对于一个小姑娘，这么反击显然太恶毒，反倒不占理了。 她刚想换个方式回击，顾景贤忽然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你要唤她大婶，就该喊我大叔。” 小姑娘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嘻嘻一笑，举起茶杯，“不是要敬大叔一杯的吗？” 刚才的尴尬仿佛没发生过。 苏小雪感觉小姑娘就是个披着童真外皮的熊孩子。 丁小兰忙示意大家敬酒敬茶。 “谢谢大叔来我家，让我不过年过节也能吃到这么多肉！”小姑娘抢先伸出杯子，但是没有撞在顾景贤的酒杯上，直挺挺的冲向苏小雪。 苏小雪手腕一转，躲过小姑娘的“冲击”。 小姑娘见扑了个空，就要顺势把茶水泼在苏小雪的身上。 顾景贤一抬胳膊，手里的酒杯撞在她的手腕上。 小姑娘的手腕顿时一酸，下意识的往后缩去，结果没控制好力度，茶水从杯子里抖落出来，淋湿了她自己的衣衫。 小姑娘看着自己最心爱的裙子上的水迹，“哇”的一声哭了。 她娘赶紧拖着孩子进里屋。 “你这臭丫头，作什么死？” 小姑娘委屈的嘟囔道：“那位顾县令长得好看，又是当官的，我为咱们家谋前程呢！” “放你的屁！”她娘拧住她的耳朵，“你没瞧见人家已经成亲有女儿了？” “成亲又怎么了！当官的谁没几个妾室，我要是能留在顾县令身边，咱们全家可以吃香喝辣一辈子了！”小姑娘眼里冒着星星，对这样的生活充满无限期待。 她娘噎住了，有点被女儿给说服了。 她赶紧从衣柜底翻出平日不舍得穿的一套衣裙，给女儿换上。 屋外，丁小兰代为道歉，“不好意思，孩子被养得娇惯了些，有些口无遮拦了。我们还是快吃菜吧，都要凉了。” “这饭菜香味，我都快馋死了。”苏小雪笑着接话。 “对啊！”韦心柔动第一筷子，夹了青菜吃。 其他人纷纷吃菜，饭桌上的气氛变得轻快热闹起来。 顾景贤懒得演戏，给苏小雪夹菜倒水，尽显温柔。 苏小雪本以为小姑娘不好意思回来了，没想到才吃几口菜，就看到她笑吟吟的坐回到顾景贤的身边。 正好，顾景贤夹起一块红烧肉。 小姑娘十分自然捧起碗，放在红烧肉下面，“谢谢大叔！”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过来，尴尬的气氛再次无声蔓延。 苏小雪不客气了，直接伸头，“啊呜”一口吃掉红烧肉，“不好意思，这是给我的。” 小姑娘如遭雷击。 苏小雪挑挑眉，笑道：“真好吃。” 小姑娘不气馁，撒娇道：“大叔，我够不着红烧肉，您帮我夹一块吧！” “我给你夹！”丁小兰赶紧动筷子。 苏小雪给丁小兰使眼色。 丁小兰心领神会，在小姑娘刚叫一句“我不要”时，已经迅速夹了三筷子菜。 小姑娘气恼的要收手，丁小兰干脆握住她的手腕，每样菜都夹了一筷子，“喏，全都有了，你慢慢吃。” 韦心柔不客气的“噗嗤”一声笑出来。 亲戚家老爷子老婆子真是羞得没脸贱人了，赶紧示意她娘带着小姑娘回里屋吃去。 她娘羞愧难当，抓住女儿胳膊就往里屋拖去。 小姑娘当即哭得肝肠寸断，“家里来客人，凭什么我不能在桌上吃饭！” 她娘赶紧捂住她的嘴。 小姑娘张嘴就咬人。 他娘吓得赶紧松开。 小姑娘顿时如一条泥鳅，迅速地扑回到顾景贤的身边。 “呜呜呜，顾县令，您救救吧，家里人把我弄得浑身是伤，您不救我，我就要被打死在这里了！” 顾景贤不予理会。 小姑娘再度大叫，“您就收我做妾室吧，我做牛做马来报答您！” 第二百五十三章 还是个孩子 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惹人垂怜。 “顾县令，我会做饭会洗衣，能伺候人！家里所有活计都是我做的！您就收了吧！” 顾景贤冷漠的侧身，躲开她伸过来的手。 小姑娘只得扑向苏小雪，“您一定是个贤惠识大体的人吧，多一个人伺候顾县令和您，不是轻松很多吗？求您收下我吧！” 苏小雪也避让开，冷声道：“小姑娘，你的人生还很长，值得遇见一个更适合你的人。” “我不！”小姑娘一口拒绝，甚至质问道：“您不会是个小鸡肚肠的妒妇吧！顾县令堂堂吉阳的父母官，身边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你怎么能让他那么丢人！” “小鸡肚肠的妒妇？”苏小雪乐了，望着顾景贤，“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 “啊？”小姑娘怔住。 她万万没想到苏小雪会这么爽快的承认，这都多厚的脸皮啊！ 她都甘拜下风了。 苏小雪笑嘻嘻的对顾景贤挑眉，抛了个眉眼。 顾景贤含笑收下，宠溺的意味不言而喻。 小姑娘猛然感觉到两人的周围似乎有一圈屏障，让第三人无法靠近。 韦心柔做为一个过来人，看到现在，无奈又满是感慨的叹口气。 她向正欲哭无泪的夏婶子亲戚们递眼色。 丁小兰先回过神。 挺不容易攀上的一点关系，可不能被这不懂事的丫头全毁了！ 她拽几下小姑娘她娘的衣袖。 “顾县令，对不起啊，小孩子不懂事，咱们大人也不好和她多计较，是不是？你担待一些。”她娘无奈的说道。 顾景贤点了下头。 他娘松口气，“小孩子嘛，谁不是这样的，过几年长大了就会明白事理的……” 苏小雪干咳一声，打断小姑娘她娘，“快扶回里屋歇会儿吧。” “对对对！”丁小兰也听不下去了，和她娘赶紧把小姑娘拖进里屋。 苏小雪留了个心眼，仔细观察小姑娘露出的胳膊。 偏小麦色的皮肤上，连个芝麻粒大的伤痕也没有。 什么被打死，应该是她博取同情的谎言。 屋门半掩着，依然能听见小姑娘哭闹的声音。 夏婶子的亲戚们互相看看，面对满桌子佳肴，不敢动筷子。 苏小雪灵活地给几个长辈夹菜，笑道：“都催我们快吃，你们也别闲着筷子呀，不然我们怪不好意思的。” 韦心柔在旁边帮腔，“对啊，大伙儿一起热热闹闹的吃才更有胃口呢。” 顾景贤淡然吃饭，当这件事不存在。 众人一看，暗暗松口气，重新拿起筷子。 回来的只有丁小兰，倒了酒向顾景贤赔不是。 顾景贤摆摆手，“吃饭。” 不过气氛到底是被破坏了，很难恢复先前的快乐如热闹。 一桌子人吃完饭，苏小雪给老爷子两口煮一锅延年益寿的药膳粥。 丁小兰不好意思的说道：“本来高高兴兴吃饭的，结果被臭丫头搅合了，让你们见笑了啊……” “没事，不至于和一个小丫头置气。”苏小雪笑着摇摇头，将切好的药材放进煲汤的瓦罐里。 丁小兰注视着她，轻声问道：“那……顾县令没事吧？” 苏小雪回头看一眼，顾景贤正在院子里，等候衙役们吃完饭。 他要先行一步，免得与她相处太久，就算有韦心柔做掩护，也会惹起怀疑。 “没事的，这点事他也不会放在心上。”苏小雪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转开话题，“小丫头说自己被家人打，是怎么回事？” “嗐，表姨家恨不得把小丫头当掌中宝宠着呢，所以脾气才养得这么坏，怎么舍得打她？就是今天这场面，他们都不会动小丫头一根汗毛的。” 苏小雪点点头，“那就好。” 窗外传来衙役们的说话声，她来到窗边。 是衙门的队伍要出发了。 顾景贤站在车辕上，向她挥挥手。 苏小雪扬起笑脸，也对他挥手致意。 顾景贤这才心满意足的钻进车厢。 望着车队渐渐远去，消失在小路的尽头，苏小雪这才回去继续煮粥。 “一直文火煮上半个时辰，时不时的添点儿水就可以了。每个月吃上两三次，对老人家的身体大有益处呢。” 丁小兰道：“谢谢你啊。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去药膳店里吃上一回，布置的那么漂亮的店，定价不便宜吧？” “怎么会呢？”苏小雪拍拍胸口，豪情万丈，“我们药膳，欢迎各位客人光临！” 丁小兰感慨道：“多少人发财之后，立刻摆起谱来，翻脸不认穷乡亲了。小雪，你和他们一点儿也不同。” 苏小雪笑道：“做生意只专注于某一类人，怎么能做好呢？” 就是以前开古董店，也会有一些便宜又精巧的玩意儿，给那些没什么钱的爱好者玩玩。 利润小是小，可是数量多了，也能汇集成大海。 丁小兰听了连连点头，“你比我年轻不少，可我还要跟你多学习呢。” “学无止境，大家一起互相帮助，提高自己啦！”苏小雪笑眯眯，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也学会了不少，才能走到今天。 和老爷子他们打过招呼，苏小雪也该启程回芦山村了。 回到家，她向所有人宣布开业的日子。 “接下来，我们要绘制宣传海报，贴到县城和各个村子里。如果效果好的话，扩散范围，贴到州城，甚至其它州县去！” 苏小雪抱来一摞纸，和宣传海报的样品。 “不会写字作画也没关系，按照这张图来发挥，等墨迹干了之后，涂上桐油，贴在外面防风防雨，可以保存很长时间。” 夏婶子道：“我都没拿过毛笔，怕是写写画画得不好看呢！” 苏小雪笑着摇头，“那才叫接地气呢！” “接地气？”众人听到这个词，觉得新鲜。 “就是踏踏实实，更容易深入人心的意思。”苏小雪按住夏婶子的肩膀，“快试试吧！” 众人点头，兴致勃勃的要一展能力。 连婉婉都撸起袖子，站在小板凳上，认认真真的画起来。 苏小雪看大家热火朝天的干起来，来到小院子，拿起用金粉和胶水粘合起来的碟子，仔细的研究了会儿。 很牢固，可以用了。 “太好了！”她回古董店拿了快递，将胶水倒进一个陶罐子里，再混入金粉，搅合好了，用块布抱住罐子口。 她打算熬一锅糯米汁掩人耳目时，刚走出门，就看到顾景贤脚步轻快地走来。 “你腿脚倒是快。”苏小雪笑着挥挥手。 顾景贤道：“为了早点见到我的小雪，恨不得像蜈蚣一样，拥有那么多腿，好跑得快一点。” 苏小雪轻轻地一拳头锤在他的胸口上，“你好恶心哦。” 顾景贤抓住她的手，拉进怀中，“我恶心？” 苏小雪冲他鬼脸。 顾景贤注意到她手里的陶罐子，问道：“这是什么宝贝？” 第二百五十四章 温馨的小窝 苏小雪轻松地摇两下，假装这个罐子是空的。 “我要去熬点糯米汁，就是上回说的，再加点去金色的黄铜粉，用来修补开裂情况不太严重的碗碟。” 顾景贤道：“我帮你。” 苏小雪笑道：“那你是粘合碗碟呢，还是负责晚上一大家子人吃饭的问题？” “熬糯米汁好像简单点。”顾景贤摸着下巴。 苏小雪对他挑几下眉梢。 “所以我去做饭，你去熬糯米汁。”顾景贤捏捏苏小雪的脸颊。 苏小雪要不是怕打翻了陶罐子，绝对回击回去。 两人打打闹闹着，来到药膳店的灶间。 这儿比杂货店的灶间大不少，宽敞而明亮，所以施展起厨艺来也更舒服。 顾景贤却道：“我想去杂货店的灶间。” “为什么？”苏小雪摸着下巴，打量四周，“这里布置的不够好吗？” 她在灶间的设计图上，特意加了风扇，分布在灶间是个方位。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电力，只能靠人力拉动风扇上的绳子，让风扇转动起来，带走灶间里的烟雾和热气。 房顶上也开了专门透气的天窗。 如此一来，做菜时人的舒适度更高，对菜品好坏的判断也更准确。 “太宽敞了，不好抱住你。”顾景贤凑过来。 苏小雪丢了几根萝卜和白菜过去，“快点做饭！” 她好像还没怎么尝过顾景贤的手艺，今天有大好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遵命，娘子。”顾景贤接住白菜萝卜，恭恭敬敬的对苏小雪作揖，然后去整理菜肉。 苏小雪到另一边的大锅上，趁顾景贤不注意，将陶罐子放到下面的柜子里，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陶罐，然后挖了几勺子糯米，清洗过后，冷水下锅。 大火烧开后，她捡出一些柴火，转成小火，继续熬煮。 接下来等一个时辰，糯米汁就大功告成了。 她便来看顾景贤做饭。 顾景贤一边切菜，一边说道：“今天我遇见你之前，碰见了云净道长。” 苏小雪心里咯噔一下，看样子应该是云净道长从寺庙离开后，才碰到的顾景贤。 这么说，当时云净道长知道她的来历。 苏小雪故作轻松的问道：“你找他算命了吗？” 顾景贤道：“本来没这个打算，是云净道长主动和我说话的。” 苏小雪有点紧张，观察着顾景贤的神色，问道：“和你说了什么？” 顾景贤专注的切着菜，“他说我前路凶险，万事小心，谨防身边人。” 苏小雪差点把手里的菜叶子揪烂，“身边人？” 顾景贤抬头看她，“说的可能是殷少侠吧，他心里一直不服气，逮着机会的想要告我黑状。” 这是这么简单？ 苏小雪内心有也许的不安。 顾景贤道：“不过，道长还说，虽说凶险，可我是大富大贵之命，所以前面的都是小问题。” 苏小雪欣慰的笑了笑。 不过这好比预知了未来的人，知道自己将来的某一个时刻会发财，或是会暴毙，可是中间发生了什么却一无所知，仍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窜，所以到了依然是难走。 她问道“还说了别的吗？” “似乎有什么要说的，但是还没说就匆匆离开了。”顾景贤摇头。 “那就只能有缘再见的时候，说清楚了。”苏小雪希望永远也看不见。 顾景贤说了声“是啊”，专心炒菜。 苏小雪在旁边认真看。 不多时，几大碗香喷喷的肉菜出锅。 苏小雪拿勺子在自己的那口锅里搅动几下。 糯米已经煮的稀巴烂，汤水也变得粘稠，就快到大功告成了。 她和顾景贤一起把饭菜端出去，大伙儿就在药膳店的大堂里吃饭。 “爹爹，看我画的……宣传海报！”婉婉兴奋的举着快要比她人还高的宣纸，小跑到顾景贤的面前。 顾景贤放下菜，在身上擦了擦手，才郑重的接过宣纸，迎着火光看。 婉婉的笔法有些稚嫩，但是在这个年纪的孩子中已经是佼佼者，假以时日，必有一番作为。 “婉婉真厉害！”顾景贤小心翼翼的把宣传海报放在一张空桌子上，然后抱起婉婉，问道：“婉婉将来有什么愿望呢？” “像娘亲那么厉害的人！” 婉婉又向苏小雪伸出手。 苏小雪握住女儿的手，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其他人看了，都煞是羡慕。 吃过饭，苏小雪把煮好的糯米汁倒进罐子里，说是要冷却下来，就放在灶间的台子上。 那罐子精分胶水则在台子下的柜子里，方便明天偷龙转凤。 搞好之后，她叮嘱在院子里洗碗的若梅她们，千万不要动糯米汁后，回到小院子。 还没进屋，就听见顾景贤逗得婉婉笑个不停的声音。 苏小雪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看到父女俩在帘子旁边说说笑笑，偷偷地靠近他们身后，忽然跳到近前，学老虎“嗷呜——”一声。 父女俩都被吓着了，婉婉惊叫一声，然后笑得更换了，扑进苏小雪的怀里。 “好啦，玩闹了一天也累了，婉婉是不是要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啦？” “可是婉婉想和爹爹娘亲一起睡。”婉婉眼巴巴的盯着他们。 苏小雪和顾景贤对视一眼。 如此可爱的女儿，怎么忍心拒绝她的请求呢？ 三人洗漱过，爬上床，婉婉睡在他们中间。 苏小雪特意做了一张宽敞的床，睡四个成年人都足够。 她道：“因为忙着店里的事，咱们的院子还没起好名字，也没有全部布置好。” 其实，她是特意等着和顾景贤一起布置的。 顾景贤道：“不如取我俩名字中的一个字，来给这个小院子命名吧。” 苏小雪琢磨了一小会儿，“雪景吗？” “多有意境，你我各写一个字，找人刻好了牌子，挂在门口……不对，挂在厢房里，好吗？” 虽然他们比以前嚣张多了，但到底不能让韦刺史知道他们的关系。 苏小雪点点头，“好呀，反正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家！”婉婉忽然笑着叫起来，握住爹娘的手，晃了晃，问道：“爹娘，我也可以有个小弟弟小妹妹吗？” 第二百五十五章 破坏宣传 “嗯？” 苏小雪和顾景贤双双一震，不约而同的看向婉婉。 “为什么想要小弟弟小妹妹？”苏小雪问道。 婉婉一脸羡慕的说道：“我看张青青她就有个弟弟，姐弟俩关系可好啦，可以一起玩一起帮家里干活，一起念三字经！” 苏小雪侧身，搂住婉婉。 婉婉继续说道：“娘亲，爹爹，我可以教小弟弟小妹妹读书认字，算数，还有……还有……” 她像数宝贝似的，念叨着。 苏小雪认真的听着，与顾景贤对视着，然后脸颊染上一片绯红。 顾景贤温柔的笑着。 婉婉念着念着，睡着了。 顾景贤越过婉婉，牵起苏小雪的手，意味深长的笑问道：“现在可怎么办呢？” “讨厌。”苏小雪娇嗔。 她现在有种神奇的感觉。 穿越前，都没考虑过自己将来有孩子会是怎么样的。 穿越后，有了乖巧可爱的婉婉，好像激发了内心深处的亲情，渴望着拥有更多的孩子。 他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生活，就算有鸡毛蒜皮的矛盾，那也是生活中的调味品吧。 苏小雪一脸向往的望着床帐。 “不过……这要等到太平下来吧。”她轻声说道。 顾景贤“嗯”了声。 现在的生活忙碌而危险，哪有多余的精力生育孩子。 苏小雪又望向顾景贤，抓紧他的手。 “脸颊红红的，又在想什么呢？”顾景贤笑道。 苏小雪发觉脸上还是烫烫的，定是一张大红苹果脸给顾景贤看见了。 她瞪他，“我在想，要是男人可以生孩子就好了！” 顾景贤叹息，摸摸她的手，“我倒是想，如此一来就能分担你的痛苦了。” “我就想想，没事的。”苏小雪知道就算在她所处的高科技时代，男人怀孕生子依然是天方夜谭，何况如今这个落后的时候。 顾景贤看着苏小雪的红通通的脸颊，犹如迎风招展的灿烂桃花，忍不住凑上去，小心翼翼的亲了口，生怕惊醒了婉婉。 苏小雪捂住嘴，藏起笑声。 两人望着彼此，困意渐渐来袭。 谁知，这时候敲窗声响起。 顾景贤皱眉，示意苏小雪继续躺着，他自己起身去看。 很快，他回来了，“韦刺史派人来，叫我立刻赶去州城。” 苏小雪忍不住一骨碌坐起来，小声问道：“这么着急，莫非是钱来山的事？” “但愿如此。”顾景贤又在苏小雪的唇上亲了亲，“早点睡，我尽快回来和你一起布置咱们的家。” “好。”苏小雪点点头。 顾景贤穿好衣服，快步离开。 苏小雪听见关门的声音，惆怅的轻叹一口气，望着床帐。 忙碌的日子继续来临，她也要继续奋斗。 大伙儿画好的宣传海报挂在院子里，昨天用桐油刷过纸张，晾了一个晚上，已经干透了。 夏婶子和丁小兰在海报上摸来摸去。 海报上写了开店的日期，用图画的形式画出了老少皆宜的招牌药膳、优惠活动和地址，就算不识字的人也能看懂。 苏小雪带上婉婉和韦心柔、若梅，拿上浆糊、铜锣和一大布袋子的纸包蜜饯，再去租一队舞狮的，敲锣打鼓往隔壁村去。 一路上热热闹闹的来到县城，如此高调的宣传，以及简单易懂的宣传海报，沿路还分发用药材制作成的蜜饯，吸引来不少人跟着看热闹。 进了县城，他们从最主要的道路上走过，将宣传海报贴在路边的墙上或告示栏。 接着去当初厨艺比试时，给她捧场的那些人家里，送上宣传海报。 一大圈逛下来，他们才发觉累了，挑了一家不错的饭馆，歇脚吃饭。 饭吃到一半，天色渐渐转阴，接着下起小雨。 宣传海报涂了桐油，所以苏小雪一点儿也不担心，慢悠悠的吃饭，盘算着一会儿要是雨停了，再去那里转转。 “来追我呀！来呀来呀！” 几个淘气的孩子从窗外跑过。 “慢点儿呀。”其中一个孩子的母亲在后面叫道：“举好了，可不能淋到雨啊！” 孩子们嘻嘻笑着，冲母亲做鬼脸。 一阵风刮过，一片纸从孩子的头顶飘落。 那孩子尖叫着躲到另一个孩子身边。 “你看看你，叫你淘气。”孩子母亲追上来，捡起纸，抖了抖，盖在孩子的头上。 “我……”韦心柔皱着眉头，都忘记筷子上夹着菜，“我怎么感觉那张纸……很眼熟呢？” 苏小雪也觉察到了，眯起眼睛仔细看。 若梅震惊道：“那不是我们店的宣传海报吗？！” 几个人霍然起身，扒着窗棱，叫住那几个孩子。 “来，这里有蜜饯，你们拿回去吃吃看。”苏小雪掏出几包蜜饯。 孩子们立刻围聚过来，欢喜不已地从苏小雪手里接过蜜饯。 趁着这个时候，苏小雪看得清清楚楚。 孩子们用来遮风避雨的，真的是他们贴好不久的宣传海报！ 韦心柔顿时不高兴了，指责道：“你们怎么可以把我们贴的好好的宣传海报给撕下来啊？！” 孩子们一脸茫然。 孩子母亲不高兴了，“我们都是在地上捡的，以为是不要的，而且刷过桐油，可以遮雨才拿来用的，不然我早就买几把油纸伞了，何必用这玩意儿！” “地上？”苏小雪问道：“都在地上吗？你看到有人撕下来的吗？” “没有没有。”孩子母亲不耐烦的驱赶着孩子们离开，“几张破纸而已，至于这么稀罕吗？” 这不是稀罕不稀罕的问题，是宣传效果大打折扣。 关键是—— 她特意偷偷在浆糊里加了胶水，确保宣传海报贴的牢固。 贴上去之后，她还特意抹平了好几次，确定不会脱落后，才离开的。 真的是有人故意跟在他们后面搞破坏吗？ 苏小雪恼了，“竟然敢坏我生意，让我瞧瞧这是什么鼠辈！” 小雨来的突然，走的也快。 很快雨过天晴，她吩咐韦心柔带着队伍继续走，她自己带着婉婉，混在后面的人群里，悄悄地跟着。 她观察着四周，在走出一条街后，猛然后头。 只见几个乞丐身手灵敏地一把撕掉海报，紧接着窜进小巷子里。 第二百五十六章 这是不死不休了 那些小巷子曲折蜿蜒，乞丐们跑进去如同泥鳅进了大河，很快没了踪影。 他们平日里四处乞讨，对周围地形布置极其熟悉，苏小雪带着婉婉，想要追赶上他们是难上加难。 她没选择深入追踪，跟上舞狮的队伍，叫住替换的舞狮师傅，吩咐他们几句。 苏小雪多付了茶水钱，他们自然愿意帮忙抓住捣鬼的人。 宣传队伍继续往前走，海报继续贴。 不多时，乞丐们从巷子里冒出来。 其中一个干瘦乞丐刚抓住海报的一角，正要撕下来，忽然一只手攥住他的手腕。 他吓一大跳，下意识的要甩开那只手。 哪想到手中力道大的惊人，越是想甩开，越是攥得紧。 “诶诶诶，我手要断了！”他惨叫道。 其它乞丐一看情况不对，仓皇逃散，眨眼间人消失在巷子口。 苏小雪把婉婉交给韦心柔看顾后，大步上前，从他的手指缝里抽出海报的一角，“来，咱们理论理论你要撕海报的事儿，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的手可就要和那些掉落在地上的海报一样了哦。” 干瘦乞丐她阴森森的语气吓得浑身一颤。 他眼神躲闪，慌慌张张地叫道：“你们敲锣打鼓，吵我美梦，我看不下去！所以撕几张纸发泄发泄不行吗！” 这神态显然是在撒谎。 因为背后的人惹不起，所以想自己承担下来。 苏小雪使眼色，舞狮师傅狠狠地收紧手指。 “啊——”干瘦乞丐发出惨叫。 舞狮师傅自小练习，举起沉甸甸的狮子头易如反掌，捏个人手腕子更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豆大的汗珠从干瘦乞丐的额头上冒出来，他痛得直打哆嗦。 苏小雪小包里掏出一些铜板，“我知道你也是受人威胁。唉，谁不是生活艰难，想多某条路子走呢？” 干瘦乞丐委屈的“呜呜”哭。 苏小雪示意舞狮师傅放松些，“可有必要为了那点钱，折断胳膊吗？受伤了，没钱治，那就得是个死了，为了瞒住那个人的身份，值得吗？” 干瘦乞丐肩膀一震。 苏小雪掂量着手里的钱，“虽然不多，却也够你吃喝几日。” 干瘦乞丐眼巴巴的看着铜板，迟疑了。 苏小雪二话不说，直接把钱塞进他的手里。 “拿去。” 干瘦乞丐的眼圈儿都红了，难以置信的看着手里的铜板。 虽然不多，但沉甸甸。 做乞丐以来，人们都是不客气、不情愿或者嫌恶的往他跟前丢钱，他像一条狗似的，巴巴儿的捡起来。 这是头一次，有人把钱好好的放进他手里。 没有嫌弃他又脏又臭。 苏小雪看出干瘦乞丐动摇了，继续徐徐善诱，“只要你告诉我名字，我保准儿不会告诉其他人，是你泄露的。将来若是有缘，我们再见的话，我给你安排个活计，好生过日子。” 干瘦乞丐被说动了，战战兢兢的小声说道：“是个矮矮胖胖的男人，看穿着打扮，要么是自家做些不错的生意，要么是大户人家里的管事，扔给我几个铜板，叫我们跟在你队伍后面，撕掉海报。” 他这么一说，苏小雪有点印象了。 迎客楼的狗腿子怎么又冒出来了？ 前两回相遇，都没好事。 记恨她不愿意卖出碗碟，所以屡屡挑事？ “我这还没开门营业呢，就害怕我抢走生意？”苏小雪嗤笑。 她示意舞狮师傅松开干瘦乞丐。 “别害怕，快走吧。”苏小雪对他点点头。 干瘦乞丐紧攥着钱，立刻溜进巷子。 苏小雪拍拍手，回到队伍里。 韦心柔问清楚后，脸色不太好，“迎客楼的那些人，仗着和我家的关系，为非作歹，欺负乡邻好多年了，谁也不敢治他们。不过，小雪你放心，我叫人回家打声招呼，让他们别再对付我们了。” 苏小雪迟疑了一下，没道明马车失控的事，毕竟现在没证据，而且想想看迎客楼的人因为她，会不顾韦刺史侄女的死活吗？ “小雪？”韦心柔看她迟疑，以为怀疑自己在说大话。 “麻烦你了，心柔。”苏小雪微笑道，她不想打击韦心柔的积极性。 韦心柔笑道：“我拿你当亲姐妹呢，说什么谢不谢的。” 苏小雪笑笑。 “来，让一让！”身后，响起一个更沙子磨过似的嗓音。 苏小雪回头，三辆牛车跟在她们的队伍后面。 牛车上装着一坛坛酒，好像赶着送货。 苏小雪招呼大家给牛车让路。 众人赶紧让开一条道，为首的赶车人对她点头示意，挥舞着小鞭子催促大黑牛走快些。 牛车从面前经过时，就算有泥巴封着口，似乎也有隐隐约约的酒香飘进鼻子里。 苏小雪不由地深吸一口气。 酒这东西虽然害人不浅，但是适量的食用，加入一些药膳中，对身体大有益处。 她不由地叫住前面的一辆牛车，“师傅，你们是酒坊的吗，酒水怎么卖？” 牛车上的人回头，一只眼睛里透出阴狠劲儿，望过来。 他只有一只眼睛，另个眼皮子耷拉着，都快垂到颧骨上，好像是皮肤里长了什么东西。 酒，独眼？ 苏小雪登时想到贩卖烟草的“醉三生”酒肆的老板。 “不卖！” 她还没有再想下去，独眼一口拒绝，回过头不搭理人了。 苏小雪心里微微一惊，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古董界里，有些人有钱有闲后会沾染那玩意，她做生意时与几个瘾君子来往过，知道毒贩那可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她怕自己太“热情”，引来灾祸。 三辆牛车穿过人群，很快消失在街头。 苏小雪示意大家继续走。 之前被乞丐撕去不少海报，幸好她准备的多，逛完一圈后沿路返回，补上被撕掉的地方。 有时候她会回头看看海报有无被破坏，好在有些热心市民让她放心，看见乞丐再来捣乱的话，一定给他们赶跑了。 一直到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苏小雪请大伙儿吃过饭，休息了一阵子后，在夜市上寻了快空地，支棱起海报，表演舞狮。 “诶诶诶，你们吵不吵啊？” 锣鼓才敲一小会儿，有一伙流里流气的男人围拢过来，有的直接要掀了鼓，砸了铜锣，有的不客气的指着他们的脸。 “谁允许你们在这里摆摊卖艺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遇见地头蛇 “当啷”，铜锣狠狠地砸在地上，表面凹陷进去一块，骨碌碌滚到不远处的路人脚下。 一看情形不对，路人们一边往后避让，一边好奇的张望着。 苏小雪知道遇见地头蛇了。 她赶紧将婉婉护在身后，不想找麻烦惹晦气，摸出些钱递给他们，“几位大哥，这些钱你们拿去喝酒。” 为首的人不屑的一笑，挥手打在苏小雪的手上，“谁看的上你这几个臭钱！” 两颗碎银子从手里飞出去，落在人群里，看不见了。 苏小雪蹙眉。 这伙人不要钱，不要对付。 “兄弟们，给我砸了，让这群不知好歹的乡巴佬知道，在咱们的地头上撒野，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 “是，大哥！” 这伙人说干就干。 舞狮的师傅们赶紧阻拦。 可这伙地头蛇能霸占繁华热闹的夜市，也都不是吃素的。 很快，人群里钻出来几个孔武有力的光头，那一身身的腱子肉比舞狮师傅们还结识。 一看这情况，苏小雪赶紧拿出更多的钱，喝问道：“你们想要什么，不如直说了！也不用磨磨唧唧的，浪费你们的时间了。” “我就是看你们不爽，怎么了？”为首的人大笑，眯眼打量着苏小雪。 韦心柔推一把青儿，示意她亮明身份。 “您看看，都怪苏小雪，教您抛头露面不说，还徒惹事端，真讨厌！” 青儿站出去之情，不忘吐槽几句。 “少废话。”韦心柔喝道。 青儿撇撇嘴，一脸不情愿的站到人前。 “韦刺史家的小姐在此，你们竟敢在这里放肆？”她高声喝道。 为首的人看向她，再看向后面的韦心柔，摇头叹气道：“韦家的小姐怎么自甘堕落，与这种女人为伍了？你这是要丢尽韦刺史家的脸面吗？” “你！”青儿故作恼怒，但是对这句话十分赞同，回头向韦心柔不停地眨眼。 不如趁着这个功夫，赶紧开溜，离得苏小雪这晦气玩意儿远远的才好呢。 韦心柔当没看见，冷声对地头蛇们叫道：“我和什么人来往，你们没资格置喙。若是你们还敢在此地撒野，我定会请韦刺史赏你们三十大板子，叫你们生不如死！” 这伙地头蛇一点儿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又去恐吓舞狮的师傅们。 “你们想挨拳头是不是？来，让你们尝尝大爷们的拳头！” 舞狮的师傅们本就是拿钱干活的，与苏小雪没有太多热情往来，一点儿也不想被地头蛇们打得脸皮青肿，吃饭的家伙也被毁了，于是纷纷摇头挥手，往后退去。 若梅也被吓得不轻，混在舞狮师傅里，退到人群中。 苏小雪明白这些家伙是软硬不吃，很难对付。 她有女儿在身边，不好与他们硬碰硬。 何况他们忽然出现在这里，背后指不定有迎客楼的指使，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行吧，我们不在这儿摆摊了。”苏小雪一手攥住婉婉的手，一手向韦心柔他们挥了挥示意。 “你以为这儿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为首的人一个箭步，挡住苏小雪的去路，色眯眯的打量着她，在胸口位置多停留了会儿，脑海中浮现出旖旎春色的画面，手指不由地蠢蠢欲动。 他的眼神令苏小雪觉得恶心反胃，稍微侧过身，“大家在江湖上行走，讲究的是和和气气，一起发财。你们和我们不至于闹成这样，这个时辰了，不如去街头那家店，喝上几杯好酒，吃上一只烤羊腿呢。” 苏小雪又拿出一些碎银。 为首的人依然看不上，“就这点，打发要饭花子呢？” 苏小雪不想婉婉跟着出事，大不了脱险后，花钱雇人暴打这伙地头蛇一顿，完了在与顾景贤合计合计，端了他们老窝，彻底斩草除根。 她又拿出一些钱，“我家里头本就不太富裕，这是全部的了。” 为首的人终于有点松动了，抢过苏小雪手里的钱，掂分量。 苏小雪趁机向若梅打手势。 若梅胆怯的慢慢靠过来。 苏小雪低声吩咐道：“查清楚他们的老巢在哪里，若是周边无人住，就放一把火。” “苏姑娘？！”若梅低低尖叫，惶恐地看着她。 “你想被地痞流氓欺辱了不成？”苏小雪示意她闭嘴，赶紧去做。 名节对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很重要，若梅扯着衣角，慢吞吞地退回到人群里。 这时候，为首的人将碎银子塞进自己的怀里，狞笑道：“你这小丫头片子还算厚道，不过呢……这还是不够。” 苏小雪镇定的望着他，“还想怎样？” “嘿嘿嘿。”为首的人发出猥琐的低笑，摸着满是胡渣的下巴，靠近苏小雪，“听说你床上功夫了得，不如陪爷几个快活一晚上？” 要不是婉婉在，苏小雪会直接给这色狼混蛋一巴掌。 她捂住婉婉的耳朵，避免她听见污言秽语。 “要是我不愿意呢？” “哎呀呀，会反抗的小娘子，玩起来更刺激呢！”为首的人愉快大笑，伸手就要搂住苏小雪。 她带着婉婉往后一退。 为首的人不高兴了，“给你脸还不要脸了？！” 他抬起手，要抓住苏小雪的头发，打算直接这么拖回家去，然后听着她激烈的尖叫声，好一顿发泄。 苏小雪敏捷地闪开。 “哎呀，吴大头，今儿卖我一个面子成不成？” 人群里，忽然有人站出来。 苏小雪觉得眼熟，应该是在厨艺比试时，十分期待药膳的富商大户之一。 为首的人一看说话那人，脸上顿时堆起恭敬的笑，“哎哟，是藤老板啊！您的面子怎么能不买呢，可是啊这小娘们太嚣张，不给她吃点苦头是不行的。” 藤老板脸色不太好看。 为首的人搓着手，呵呵笑：“我又不会害了人命，您放心吧。” 可藤老板知道，经过他这一手，苏小雪十有八九得成失心疯，那他上哪儿再吃到魂牵梦绕的药膳呢？！ “吴大头，你家那点生意是不想做了？”他冷喝道。 为首的人继续傻笑，“藤老板，真不劳您费心。” 藤老板忽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尴尬的看眼苏小雪。 就在气氛降低到冰点的时候，忽然知道火光冲向天空，映入在场众人的眼睛里。 第二百五十八章 想做生意?没门! 人群里响起惊呼。 “这是哪儿走水了？” 众人看看苏小雪，又看看失火的方向，两头热闹都想看。 吴大头起初没在意，恭恭敬敬的摆出“请”的手势，打算送走藤老板。 “这点小事，不劳您操心了，改天请您上好地方吃饭去。” 藤老板脸上发红，不自在的看眼苏小雪。 苏小雪微微对他摇头，示意他不用内疚。 藤老板叹口气，只能让苏小雪自求多福了。 “老大……”吴大头的一个小弟忽地惊恐叫起来，“那地方……是不是咱们的虎头堂走水了？！” “苏小雪，还不快跟我走？”吴大头没注意小弟的话，笑嘻嘻的扑过来。 “老大，真的是虎头堂着火了！” 更多小弟大叫起来。 “啊？”吴大头不耐烦的顺着小弟手指的方向看去。 他看了看，又猛揉一顿自己的眼睛。 “怎么可能！” 藤老板有点幸灾乐祸，“你还是快回去看看吧。” 吴大头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大骂一声“他娘的”，顾不上苏小雪，粗暴的推开围观的人，率领一帮小弟冲向自己的老巢。 “快走吧。”藤老板提醒道，“安安心心的在芦山村做生意，没和衙门打好关系前，千万别在县城里瞎晃悠，挡了某些人的财路，今日打砸欺辱你都是小事，改日杀你全家都有可能。” 苏小雪不是没遇到过这种人，要么比他们更狠，要么花钱保平安，就过去了。 吴大头这伙人八成也是受迎客楼的指使。 她真是有点小看迎客楼的小肚鸡肠了。 看来他们是要她的药膳店开不成了，才会罢休！ 苏小雪对藤老板欠欠身，“多谢您提醒。” “没事没事，我也是贪你那一口药膳，不想看到你遭了这伙人的毒手。”藤老板看向失火的虎头堂，“因为前任县令的缘故，那虎头堂格外嚣张，欺压百姓，抢劫掠夺，天天的收保护费，害了人命也不会被官府追究，也不知道顾县令会拿他们怎么办。” 苏小雪不好说顾景贤什么，转开话题，“改日您来药膳店吃饭，给您优惠价。” 藤老板脸色终于缓和不少，点头笑道：“那我一定要带一家老小来。” 苏小雪招呼上所有人，收拾好东西，匆忙钻出人群。 待走出夜市，苏小雪挑了家客栈让其他人休息，又拜托韦心柔照顾婉婉，自己出来寻若梅。 她在街边小摊子上买了头巾和薄披风，穿戴好后溜达到虎头堂附近。 虎头堂是一栋三层楼，周围是空地，因此烧不到周边房舍。 此刻虎头堂陷入熊熊大火中，也看不出原先是有多气派，但从吴大头捶胸顿足，小弟们连声哀叹的模样来看，损失不小。 她环视一圈周围，救火的人不少，人影重重叠叠，好在火光明亮，让她一番找寻后，看到若梅躲在附近的一个牌坊石墩子后面。 “若梅，你真厉害！”苏小雪笑着夸奖道。 若梅摇摇头，“不是我放的火。” “嗯？”苏小雪问道：“是谁？” “我也不知道，赶到这里时……”若梅指着虎头堂空地的某处，“那儿是个草棚，里头对方着好多酒坛子，被人一榔头砸碎了，丢了个火折子来，瞬间火就飚起来了。” “看到是谁了吗？” “没有。” 苏小雪心想，莫非是热心肠的侠义之士，看不下去吴大头为非作歹，所以趁着他们在夜市里闹腾，虎头堂防守不足的时候，一把火烧了？ “是个好人。”她松口气，对若梅伸出手，“我们回客栈休息吧，累了一天了。” 若梅抓着她的手起身，关心的问道：“苏姑娘，您没事吧？” “没事，这把火非常及时。”苏小雪笑笑，带着若梅往客栈走去。 不知道迎客楼的知道他们住在客栈，会不会再派人来骚扰。 苏小雪也怕无辜的客栈受到牵连，所以她半路上问人，找到一家镖局，雇请了三个武功高强，正义感十足的镖师，拜托他们晚上守在客栈。 她夜里也不敢熟睡，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可能是迎客楼看她有了防备，晚上没人来闹事了。 迎客楼一时的偃旗息鼓，让苏小雪没有放下戒心，她想着这档子仇怨得有个了结，不然没完没了还怎么做生意？ 无奈人家背靠刺史夫人，饶是刺史老夫人也不太方便插手多少吧？ 苏小雪头疼的揉着眉心。 回头问问顾景贤有没有好主意吧。 一夜都没睡好，转眼天就亮了。 舞狮的师傅们还有其他活要做，先行离开。 苏小雪打着哈欠，带着婉婉下楼，店伙计热情的跟她打招呼，“姑娘……那个，我们……准备，准备好了早饭，您……要吃吗？” 她迷迷糊糊的点两下头，“行吧。” 吃过早饭就回芦山村。 虽然有方婆婆和无数热心村民，但说不准迎客楼会两头猛攻，跑去芦山村捣乱。 “不知道合不合姑娘的口味……”店伙计慢吞吞的把一大碗粥，几碟子小菜和馒头包子放在苏小雪面前。 苏小雪伸个懒腰，一看。 馒头包子是陈的，因为反复加热过儿发黄。 小菜和粥看起来还行，但是因为隔夜的面食，令人怀疑这两样不是现做的。 “你这包子馒头不行，没有新鲜的吗？” “没，没有……”店伙计结结巴巴。 “嗯？”苏小雪虽然没睡好而脑子有些不清醒，可是走完说话还正常的店伙计，怎么一夜间就成结巴了？ 她猛地抬头瞪向店伙计。 “啊？”店伙计被她凌厉的眼神吓得连连后退。 这反应也太异常了。 苏小雪拿起筷子，搅动几下米粥，没发现什么奇怪东西。 “吃早饭了吗？”韦心柔也下来了，脚步轻快地走过来，看也没看，就要拿起一个包子。 “心柔，等一下。”苏小雪抓住她的手腕。 “怎么了？”韦心柔迷茫，“你要吃这个？” 她大方的把包子递到苏小雪面前。 苏小雪没有接，看向店伙计，“到底怎么了，就要问问这个人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师娘中招了 店伙计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嗯？”韦心柔惊诧，看看手里的包子，“难道这里头下毒了？” 店伙计冒出一身冷汗，手脚并用往后退。 苏小雪道：“大叔，不如爽快点说吧，不然我们……” 一记眼刀飞过去。 店伙计说话更哆嗦了，“我……我，我和老板早上出去……撒尿，碰见个人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叫我在早饭里加点东西……我是被迫的，不要杀我啊！” 说着，店伙计跳起来，抱头鼠窜。 “又是迎客楼的人？”韦心柔握紧拳头。 苏小雪皱起眉头，“就因为我不识相的不愿意把碗碟转让给他们，就下这么大的手笔，这恨意是不是太夸张了？” 韦心柔猛然回过神，“对啊，他们虽然作恶多端，可也不至于为了这点东西，浪费这么多人力财力。” 难道迎客楼的背后还有人指点，又或者有些闹剧根本不是迎客楼干的？ 苏小雪背后有点发寒。 这种不知道敌人到底是谁的感觉，太可怕了。 苏小雪找来昨夜的镖师。 他们都表示没见到过可疑的人出没。 苏小雪感谢过他们，商量了下回芦山村的事。 早饭是吃不下了，他们在大街上随意挑了家馄饨摊，草草吃完便启程回芦山村。 镖师一路护送，她们安全回到杂货店。 苏小雪不仅付了剩下的报酬，还拿些瓜果，请他们中午吃顿药膳做为感谢。 镖师客气两句，苏小雪一定要他们尝尝看，也算是试菜。 盛情难却，镖师留下吃饭。 苏小雪趁着做饭的功夫，问方婆子昨天的情况。 “一切太平，没瞧着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方婆子将洗好的菜放在苏小雪面前。 苏小雪道：“要不我去武馆雇些人，先防备着。” 方婆子点头，“这样吧，我江湖上有些朋友，我联系他们来。自己人，也不必避讳什么，放心的很。” “也好。”苏小雪开始做饭。 快做好饭时，赵暄阳来了，他气色不太好，一贯清冷的神色中透出几分失落与焦虑，连下巴都冒出好些胡渣，也没修剪，让他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 “师父，您没事吧？”她赶紧给他倒了杯温茶。 赵暄阳接过，有些恍惚，没有喝。 苏小雪小声问麦冬：“到底怎么了？” 麦冬看眼赵暄阳，假装端菜去大堂，和苏小雪从灶间出来。 “虽说两家都不提退婚的事了，可拿选不定好日子为借口，硬是拖着不肯让少爷与佟小姐成亲。时间久了，可不就让人心烦吗？” “可是师父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啊？” 麦冬看看周围，声音变得更小，“前阵子不是因为疫病封村，少爷和我困在这里吗？佟小姐焦虑难安，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才三天的功夫人瘦了一圈，憔悴的不成样子。佟家老爷夫人急坏了，看了大夫也无济于事。” 苏小雪惊讶，关切的问道：“现在如何了？” “后来有个通晓不少偏方的大夫，给佟小姐吃下一味药，又用药草熏过屋子，佟小姐居然很快安然入睡，也能吃下东西了。如此一来，身体终于好转，可是……” 麦冬的脸色变得沉重。 苏小雪追问道：“可是什么？” 麦冬沉沉的叹口气，“少爷回去之后，发现佟小姐还在服药，用药草熏屋子，他闻着味道有些奇怪，细查之后赫然发现……那就是你上回从红衣女子身上查到的烟草！” 苏小雪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冷气，“确定？” 麦冬点头，“少爷怎么会看错呢？” 苏小雪放下盘子的时候，没掌握好力道，盘子差点被拍碎在桌面。 她心情也跟着沉重，“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 “少爷说，你也没法子戒毒，告诉了有什么用？” 苏小雪没生气，赵暄阳嘴毒冷漠，她又不是没听过。 麦冬赶紧又加一句，“其实也是不想你为这种事分心担忧。” 苏小雪点下头，“找到戒毒的办法没有？” “试了几种古医书上的方子，都没太大的效果，而且乌关头和曼陀罗花这些，掌握不好用量，吃多了有危害，吃少了也会头晕昏睡，出现幻觉。” 苏小雪头疼，以前看宣传片和电视剧，知道戒毒非常难，除了用药之外，还需要人有非常强大和坚定的意志力，否则很容易前功尽弃。 看着心爱的人变成这样，赵暄阳一定吃不下睡不着，哪还有闲心管自己的外表。 苏小雪摆好菜，招呼大家吃饭，单独装了三盘菜，让麦冬和赵暄阳在灶间吃。 麦冬对苏小雪微微摇头。 苏小雪也不提佟小姐的事，准备轻手轻脚地退出去的时候，赵暄阳喊住她。 “我打算今天买走一批雀花藤。” “好，师傅尽管拿。” 雀花藤能好好生长到今天，等待大丰收，离不开赵暄阳的指点。 所以，白送给赵暄阳一些，她都舍得！ “我会按照市价，给你钱。”赵暄阳道。 苏小雪客气道：“该是按一半的价格给师父。” “不用。”赵暄阳吐出两个字，端碗吃饭。 苏小雪对麦冬点下头，出去了。 午饭后，苏小雪陪赵暄阳去地里挖雀花藤。 先切断藤蔓，再确定好位置，一铲子下去，轻轻地往上一撬，雀花藤胖乎乎的根带着泥土翻滚出来。 拎起来抖几下，再用手抹去多余的泥土，赵暄阳对着太阳举起雀花藤根，仔细观察。 “不错。”他小心翼翼的将雀花藤放进竹篓里，再用枝叶遮盖好，继续挖。 这两个字已经让苏小雪心满意足，积极的跟着赵暄阳学习，如何快速地分辨出哪颗雀花藤可以挖了，以及如何细分品级。 赵暄阳一共挖走十颗雀花藤，叫麦冬付了钱，匆匆返回县城。 苏小雪继续打理药膳店的事，到了晚上，哄婉婉睡着后，她回到古董店，寻找戒毒的办法。 她原本的世界里，已经有两种戒毒的中药方子，她认真的记录下来，等明天就拿去给赵暄阳试试看。 至于饱读医书的赵暄阳都没找到的药方，她又是从何而来这个问题，苏小雪来不及细想，只想帮助师娘早日脱离苦海。 第二百六十章 你俩凑合吧 第二天，苏小雪和方婆子一道去县城。 芦山村这边人多势众，想来迎客楼或者另一伙人不敢为非作歹。 她先去药材铺，把药方拿给赵暄阳看。 果然，赵暄阳问她，“这两个方子，你从哪里寻得？” 苏小雪搪塞道：“我这些天到处跑，带回来各种书，随手翻一本翻到的。” “书呢？”赵暄阳伸手。 苏小雪在自己的小包里一顿乱摸，然后不好意思的说道：“忘了带了。师父，这药方可以用吗？” 赵暄阳没有说话，仔仔细细的又看一遍药方，“或许可以一试。” 苏小雪有点开心，“祝愿师娘早日康复……” “康复了又如何，婚期能定下来吗？”赵二少爷站在铺子门口，手里提溜着鸟笼，冲回头看来的苏小雪轻浮的吹声口哨。 苏小雪和赵暄阳都没有搭理他，两人继续说话。 赵二少爷见自己被冷落了，也不气恼，眼底浮现出阴狠的笑意。 吸上一口那烟草，只有死才能从中解脱。 看看没了佟家，还有谁会愿意要赵暄阳这个废物做女婿。 赵二少爷又吹声口哨，“要我说，不如你俩凑一对过日子算了，我看是般配的很呢。” “我看赵二少爷和那车上的也般配，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吧。”苏小雪指着他身后。 赵二少爷下意识的回头看去，一辆牛车上，绑着两只大母猪。 “苏小雪！”他恼了，抬脚就要跨过门槛来打人。 “我记得，有人好像不能随随便便的踏入店铺吧？”苏小雪估计刺激他。 赵二少爷的脚都已经抬起一半了，听见这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很快，支撑着他的那条腿开始酸涩。 笼子里漂亮的绿鹦鹉“喳喳”的叫起来，吓他一大跳，身形顿时不稳。 他“诶诶诶”的嚼着，挥舞着手臂试图稳住，可是小丑般的扭动好几下之后，仍然不可避免的仰面摔倒在地。 鸟笼子砸在地上，门自己弹开，绿鹦鹉欢快地跳出来，在赵二少爷的身上蹦蹦跳跳，留下两摊鸟粪。 幽幽的臭味钻进他的鼻子里，他差点被熏吐了。 “臭鸟，滚开！”赵二少爷挥手去打。 绿鹦鹉煽动翅膀，敏捷地飞开。 又“喳喳喳”几声，好像在嘲笑他。 赵二少爷乱扑腾着，好不容易在店伙计的帮助下站起来，“苏小雪，你等着！” “我就站在这里，你来啊。”苏小雪嚣张的挥挥手。 赵二少爷哪里敢进去，“少用激将法了，没用的！你们啊，少做白日梦了。” 他一脚踢开挡路的鸟笼子，顾不上千辛万苦弄到的绿鹦鹉，气哼哼的快步离开。 苏小雪看向赵暄阳，他的脸上罩着一层寒霜，若是有武器在手的话，说不准赵二少爷此刻已经毙命了。 她安慰道：“天无绝人之路，这个法子不行，我们再找一个，这玩意儿必有天敌。” 赵暄阳没说话，按着方子取药。 苏小雪只能先走了，她先后去了木材行和布料行，预定药膳店需要的匾额和幌子，又去文房四宝店，买洒金的宣纸，又专门找了字写得好看的先生，抄写菜单。 顺道，她检查了下前天贴的宣传海报。 有几处被撕掉了，但大部分都完好无损贴在墙上。 苏小雪补上海报，做完事后就回芦山村。 往杂货店走的路上，苏小雪经过陈家田地。 这些天天气不错，田地里绿油油的嫩叶看着就长势喜人。 苏小雪扫了一眼就打算收回视线的，毕竟夏婶子可是说过陈家人凶巴巴，看一眼他们的田地就要被大骂一顿。 可是这一眼还没扫完，她的脚步先顿住了。 站在田中的除了陈家母子三人之外，还有个青色的身影。 苏小雪想了想，没有走过去，选了棵树，躲在后面张望。 顾景贤在和陈家母子说着什么，然后四个人蹲下来，翻开一棵植物的枝叶，完了又去其它地方看看，如此反复七八下之后，他们走出田地，站在田埂上又说了会儿话。 这架势颇像尽职尽责的村干部关心贫苦村民。 可惜离得有些距离，她无法从口型判断他们在说什么。 过来会儿，顾景贤对陈家母子点点头，转身离开。 苏小雪看周围没什么人，走出去一段路，站在一颗榕树下，等着和顾景贤汇合。 可是左等右等，顾景贤早该经过这里了，却没听见人影。 她有点不放心，于是原路返回。 远远的，她看见顾景贤面前站着个女人，“嘤嘤嘤”的哭泣声飘过来，听着有几分肝肠寸断。 苏小雪慢慢靠近，发现那女人是冯艳翠。 还没死心？ 苏小雪抱着手臂，听冯艳翠对顾景贤一顿哭诉。 “……顾云书不是人，他平日里打我骂我欺负我，看看他将我折磨的都快不成人形了，身上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说着，冯艳翠撸起袖子，给顾景贤看青青紫紫一大片的胳膊，然后扯自己的衣领子，那架势恨不得把胸前的一片春光都叫顾景贤看了去。 顾景贤转开视线，“你去衙门告状就是了，会判你们义绝，并按伤人罪惩处顾云书。” 冯艳翠哭着要扑进顾景贤的怀中，“景贤啊，我可都是为了你，才受了这么大的苦！你知道的，我也很清楚，我们之间的情愫从未断绝过，咱们各自与苏小雪、顾云书和离，再续前缘好不好？” “什么前缘？我怎么不知道？”顾景贤冷漠的让开。 冯艳翠一脸伤心欲绝，“景贤，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有什么苦楚，你大可以告诉我，我会全心全意的帮助你……” 她扭动两下肩膀，衣衫从肩头滑落，露出的皮肤上全是伤痕，都快找不到一处完好的了。 顾景贤道：“请你上衙门告状去，除此之外，我们无话可说。” 冯艳翠见他如此绝情，放声大哭。 顾景贤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冯姑娘，你真要在我这儿留下一个无比丑陋难堪的模样吗？” 第二百六十一章 要专注 冯艳翠怔住，哭声也戛然而止。 谁不想在心爱的人心目中，留下最好的样子？ 每当回忆起来的时候，脸上会不由自主地出现笑容？ 顾景贤“啧”一声，摇摇头，好像很失望和不想再看见。 “景……”她刚喊出一个字，顾景贤留给她一道十分决绝的背影。 后面的话都咽下肚子里，冯艳翠捂着心口，眼中是深深的哀痛，无力的跌跪在地上。 豆大的泪珠落下，她狠狠地用胳膊擦去。 她皮肤上的青紫痕迹诡异的糅杂到了一起。 冯艳翠一看，急忙用衣袖遮挡住，慌张的望向顾景贤离开的放心。 顾景贤没有看到冯艳翠的遮掩，他只看到了苏小雪从一棵树后冒出来，让他隐隐发疼的脑子里像是吹进了一股春风，化解所有疲惫。 “惊喜吗？”苏小雪蹦蹦跳跳地来到他面前。 顾景贤笑着抓住她的肩膀，干脆利落的抱在怀中，“这才几日没见，却觉得隔了几生几世一般。” 苏小雪“噗嗤”一声笑，顺势展开话题，“那为什么你在人家的田地里晃悠半天才肯回去？那地里的萝卜青菜比我还重要是不是？” “才不是。”顾景贤吻了下她的鼻尖。 苏小雪道：“我可是亲眼看见你在陈家的田地里晃悠呢。” 顾景贤脸色微微一僵。 他特意挑在临近傍晚时分回到芦山村，就是看在绝大多数人都赶回家做饭吃饭，路上行人不多，他去陈家田里的事就越少人知道了。 没想到村民们还没碰到几个，却意外让苏小雪看到了。 这就是他们的缘分吧。 顾景贤有点哭笑不得，扭头望向乡亲们地里青菜萝卜，这两样长势快，所以再过一阵子就能卖钱了。 “他们是新搬来的人家，我想以我县令的身份，他们应该会听我几分的，所以过去看看。” 说这番话的时候，苏小雪隐隐约约觉得顾景贤的神色有点不对劲。 “你摸清楚他们的脾气了吗？他们都和你好好说话了吧？以后和乡亲们可以好好的相处了吧？” 顾景贤答道：“但愿他们愿意卖我这个面子。” 苏小雪想着应该就是村干部和村民正常沟通吧？ 她没多想，又问道：“韦刺史叫你过去，有说钱来山的事吗？” “没有，只是耍我玩，看我能不能用最快的速度去到他面前。” “哈？”苏小雪都要无语了。 顾景贤苦笑，“为了无辜百姓，为了钱来山的秘密，这点小把戏不算什么。” 苏小雪注视着他的眉眼，“来回奔波辛苦了，我回去给你煲汤喝。” “好啊。”顾景贤揽着苏小雪往药膳店走去。 苏小雪又提起这几天药膳点的进度，需要整理布置的地方已经不多了。 因为第一次开药膳店和布置自己的家，所以她做什么事都格外积极，比预想中的工期要更快一些。 最主要的是他们的爱巢——雪景院要靠他俩的手构筑起来！ 快到药膳店的时候，她放慢脚步，提起遇见独眼老板和佟小姐染上毒瘾的事。 “……先试试新药方，若是没用，只能另寻他法了。”她叹口气。 顾景贤忽然没接话。 苏小雪又说道：“你那边的人手可有查到关于独眼老板的消息？得早日铲除掉这个祸害精。” 顾景贤摇头，“这伙人太狡猾，很难发现踪迹和罪证。” 上次也是这样，这都过去多久了，苏小雪有些急，“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吗？” 顾景贤安抚她几下，“办法肯定是有，只会暂时没想到而已。” 苏小雪笑道：“看来我得多准备几样补脑子的药膳，好让你早点想起来。” 顾景贤欠欠身，“多谢娘子。” 苏小雪在他怀中蹭蹭。 顾景贤望着她，放慢脚步。 “小雪，你专注在药膳店上吧。” “嗯？” 苏小雪与顾景贤同时停下脚步。 她不解的望着顾景贤，“什么意思？” 顾景贤道：“当那个独眼老板不存在，也不要和你师父来往太多，两三天一次就够了。” “你是怕危险找上我？”苏小雪乐呵呵的笑着，摇晃几下顾景贤的胳膊，“我很小心的啦，放心吧！” 这话才叫顾景贤不放心呢，什么叫“小心”？ 意思是她可以偷偷摸摸的避开那伙人的眼睛，调查那些人的罪证？ “小雪，听话，这本就是衙门的事，有我来做是最妥当的。”顾景贤认真的注视着苏小雪，多么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苏小雪回望着他，吐口气，“行吧，我听你的。” “你可要保证。” 苏小雪举起手，指着天空，发毒誓。 在听到“天打雷劈”四个字时，顾景贤捂住她的嘴巴，“好了，不用说了。” 苏小雪知道顾景贤是心疼她，乖巧的点点头，“你放心好啦。” “我放心，你加油。”顾景贤微笑道。 苏小雪拉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回到药膳店后，直奔他们的院子。 她献宝似的从角落里拉出来几个竹筐，揭开上面的防尘布，给顾景贤看自己收集到的各种装饰物与生活用品。 顾景贤笑道：“不亏是把杂货店开的好好的，赚大钱的人，事无巨细都给你想到了。” 苏小雪骄傲的抬起下巴，同时拿起几条枕头皮，“你看这几种花色床单被褥，有没有你喜欢的。” 顾景贤没选，问道：“你呢？” “我啊？早就选好了。”苏小雪左看看右看看，都爱不释手，“所以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顾景贤数了数枕头皮的数量，“就按这个顺序，每过几天换一条，怎么样？” 苏小雪恍然发现枕头皮有七条，也就是一星期不重样了？ “好，相公你可真聪明。”苏小雪竖起大拇指。 接着不等顾景贤自己提，苏小雪先送给他一个香香的吻，“奖励你的。” 顾景贤笑道：“哎呀呀，这点小事就有这么个吻，看来我要更卖力了。” “你想干什么？是不是又有什么坏主意了？”苏小雪笑问道。 第二百六十二章 最后的布置 顾景贤故作神秘的一笑，“不告诉你。” 苏小雪轻哼，“那就不奖励你了。” 顾景贤一脸痛心，“小雪，你怎么能这样！” “我就这样了！”苏小雪做鬼脸。 “看我怎么收拾你这狡猾的丫头！” 顾景贤作势要来抓她。 苏小雪笑嘻嘻的躲闪开。 两人在屋子里追打一阵子，苏小雪教踩在没铺平的地毯上，往前踉跄几步。 顾景贤立马抱住她，“好了，抓住了。” 苏小雪十分嚣张的挑眉，“抓住了又怎样……” 话音未落，顾景贤吻住她的唇，将尾音吞下去。 “小雪啊，那个灶间……”外面忽然响起夏婶子的声音。 两人跟中间插了个弹簧式的分开。 苏小雪瞪一眼这位“接吻狂魔”，揉揉嘴唇，赶紧出去应付夏婶子。 顾景贤笑着拾起床单，抖开，放在床上，多余的则叠好了，放进床边的衣柜里。 苏小雪很快回来了。 顾景贤对她使眼色，“你等着。” “我才不怕你呢。”苏小雪摇头晃脑。 两人望着彼此，忽然傻傻的笑起来。 他们一起铺好床，将各种装饰用的小物件摆放在架子上。 苏小雪从竹筐里端出一套茶壶和杯子，白瓷底子上描画着青翠挺拔的竹子，竹子下两大一小三只猫嬉戏玩耍，栩栩如生。 这是她古董店里的东西，出自三四百年前一位名家之手。 因为喜欢小猫，和图案的意境，她自己留下来收藏了。 现在拿出来，觉得三只小猫就像他们一家三口，和乐幸福。 顾景贤提起茶壶把子，在面前旋转一圈，笑问道：“从哪里来的如此精巧的东西。” “跑了那么多趟瓷器店，偶然弄到的。”苏小雪道。 顾景贤的视线落在茶壶地步的落款上，“林之兴，如此精妙的茶壶，制作师傅的名字好像从没听闻过。” 那是三百年前的绘瓷名家，这个时空里不存在的人。 苏小雪随口答道：“可能是人家刚开始卖东西，还没闯出名堂吧。” “希望以后有幸能再见到他的其它作品。”顾景贤小心翼翼的放下茶壶，又看茶杯。 这套茶具配了四个杯子，分别描画着竹叶与小猫，娇憨可爱。 “还有一件东西送给你的。”苏小雪又掏出一套文房四宝，交给顾景贤。 她今天去订做菜单时，看这家文房四宝的质量上等，特意挑选给顾景贤的。 他把文房四宝放在书桌上，一样样仔仔细细的看过，一样样的放到最趁手的位置，再从旁边的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几棵苍翠的竹子，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再有背后的白墙承托，窗外的景俨然一副画。 看得出，处处都是苏小雪精心设计和布置的，他心里暖暖的，感觉舒畅极了。 院子里摆放着苏小雪订购来的花草，他们挑选出几盆，抱在怀里，比划议论着应该放在哪里。 屋子里传出嘻嘻哈哈的笑声，比枝头上蹦跶的鸟儿还欢快。 很快，屋子布置成了他们喜欢的样子。 顾景贤拉着苏小雪的手看了好一会儿，说道：“县城里最好的那间学堂也收女学生，送到那里去读书，可好？” 他生长在这里，哪里的学堂最好，他清楚不过。 苏小雪点头，“听你安排，不过……” 婉婉要从芦山村去县城读书，让小姑娘走路肯定吃不消，起码得安排一辆牛车。 每天她亲自，或者找哪个空闲的人接送一下，反正肯定是要去县城采买东西或者做营销推广的。 这不是难事，而是让她联想到了另一件事。 “我会安排马车接送婉婉。”顾景贤接过话茬。 苏小雪笑着摇摇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是想到县城的人来芦山村吃药膳店话，有钱人家坐自家的马车轿子，没有的雇车过来，再不行的话只能走路。可是路途不短，对有的人来说吃不消的。” 顾景贤耐心的听着。 苏小雪道：“会有人嫌麻烦，干脆不来了，或者趁着外出的时候顺道过来，这不就影响咱们的生意了吗？所以，我打算开辟一条县城往返芦山村的专线！” “专线？”顾景贤听着有趣、新奇。 苏小雪道：“买几辆马车，招几个车夫，制定时刻表，分别安排在县城某处和药膳店，负责接送客人。既能解决出行问题，又能帮助乡亲们多挣点钱。” 顾景贤听了，有些惊讶，却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她这么聪慧，什么事都能想到，什么事都能安排的妥妥当当。 “你这法子，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很实用。” “车上还能备点对身体有益的好吃的蜜饯、点心和花草水，分量得少，不然人家吃这个吃饱了可不行。” “我们小雪真聪明。”顾景贤暗暗感叹她做生意的天赋。 苏小雪谦虚的摆摆手，她也是从大型仓储超市的购物班车，以及某火锅店上的想到的，“我也是忽然来的灵感。那我明天再去县城一趟，而且还有事情要办呢。” 她望向东北方，那儿有个最后要布置的地方。 顾景贤抬手，顺好她额角的碎发。 苏小雪莞尔一笑。 顾景贤道：“听说你前天去县城，先是乞丐捣乱，接着是虎头堂的人为难你们，后来又有人在你们的早饭里下毒？” 苏小雪惊讶，“你怎么这么清楚？” “虎头堂的那把火，是我的人烧的。” 苏小雪问道：“你暗中派了人？” “是，但为了避免被人发觉，所以只有遇上这样的事才会出手。”顾景贤道：“而且虎头堂是前任县令扶植出来的，为非作歹多年，我正想寻个法子给他们点厉害。” 苏小雪急忙问道：“那你觉得这件事是谁做的？” 顾景贤道：“起初查到和迎客楼有关系，也以为虎头堂找你麻烦，是给前任县令报仇雪恨，但后来感觉在迎客楼的背后还有一只大手。” “是谁？！”苏小雪紧张的问道。 顾景贤想了想，“恐怕是刺史府的人。”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不用装了 苏小雪想到了刺史夫人，倪姨娘与韦锦兰她们。 那一趟刺史府之行，让她收获颇丰，但也成了她们的眼中钉吧？ 所以搞出这些事来的，要她好看。 并且她们自个儿有儿女，骨子里又冷漠无情，才不会在乎一个韦氏亲戚家的女儿是死是活。 这就说通了。 可以说是摊上大事了。 她们有权有势，能够不死不休。 除非韦刺史倒台了。 苏小雪问道：“要多久才能斗垮韦刺史？” 顾景贤不想骗她，“很难说。他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事关京城里的大人物，不仅是当朝权臣，与皇室也有牵连。” 苏小雪也曾是各种权谋文、宫斗文爱好者，知晓背后的厉害。 她苦恼的一手撑着脸，精心计划的药膳店就要开张了，她一点儿也不想因为那几个贱人就前功尽弃，付之东流。 顾景贤望着她，伸手点在她的嘴角上，轻轻地往上一拉。 苏小雪给他扯出笑容，哭笑不得，轻拍一下他的手背，“干嘛啦！” 顾景贤道：“我现在倒有个法子。” “说说看！”苏小雪激动了。 顾景贤道：“一直以来，我俩不得不装得针锋相对，以求韦刺史与前任县令不会对付你。但是现在看来，我们和好带来的利与弊，远远大于我们继续关系恶劣。” 苏小雪摸着下巴，思考起来。 很快，她明白过来。 顾景贤为她解释道：“虽然你不是刺史老夫人的亲外孙女，但是老夫人是拿你当外孙女看待的，否则封村之时，不会派人来帮你。只要有这层关系在，从你身上就是有利可图，而我就是那个谋求更多利益的人。” 苏小雪真是这么想的。 “我知道了，我明天就赶去州城，给老夫人送请柬。她来不来无所谓，重要的是表明我们这一层关系，让某些人不敢随便胡来了。” “我会派人送你去。” 苏小雪跳起来，“我找方婆婆交待下这两天的事。” “看你猴急的。”顾景贤拉住她的手，心中回荡着感慨，“如此一来，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住在这里了。” 苏小雪笑道：“这倒是，咱们药膳店就多一个苦力喽。” 顾景贤“啧”一声，“我就是个苦力？” “不然呢？”苏小雪做鬼脸，“走咯，做饭吃！” 顾景贤紧跟上去。 第二天，苏小雪交待完所有事情，前往州城。 她带了一堆容易保存的点心，以及药膳店的宣传海报、菜单，另外挖了两刻品质不错的雀花藤，琢磨着见完老夫人后，顺道去州城的药材店看看，兜售她的雀花藤。 坐马车不及骑马快，所以她依然要用一天半的时间才能来到安州城。 韦心柔跟着来了，说是要保护她。 到了州城，她们直接来刺史府，也不用跟门房说一句，直接由韦心柔带着苏小雪来到慈云堂。 刚请门口丫鬟去通报一声，倪姨娘先出现了。 她犹如嗅觉灵敏度的狗，府邸里出现一个外人都知道。 “哟，这不是苏姑娘吗，怎么又来了？”倪姨娘怪腔怪调的问道。 苏小雪微笑道：“前不久承蒙老夫人帮助，得以脱险，所以这会儿得空，特意来看看老夫人呢。” “呵，苏姑娘真是绝顶聪明，晓得老夫人是多么爱护你。”倪姨娘更加阴阳怪气，嘲讽苏小雪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哈巴狗。 苏小雪压根没放在心上，瞧见丫鬟急匆匆地往她这边走，笑道：“我要去给老夫人请安了，倪姨娘请便吧。” 对方显然也没把她放在眼里，倪姨娘轻轻地嗤笑一声，带着丫鬟婆子离开。 从苏小雪身边经过的时候，一个粗壮的婆子一肩膀怼在她的身上，差点把人撞进墙边的水缸里。 “看着点路不会吗？”倪姨娘回头骂道，看的人却是苏小雪，“不该走的路，别走。” 韦心柔不爽，“倪姨娘，你的人不向小雪道歉的吗？” 倪姨娘惊诧的扬起眉毛，“不小心碰了一下就得道歉，那有苏小雪在，我们谁也不许在路上走，是吧？” 初次见面时，倪姨娘口蜜腹剑，这一次她是装都不想装了。 韦心柔鄙夷道：“一个姨娘和她手底下的人也敢这么嚣张了。” 倪姨娘打量着韦心柔，“啧啧啧”着摇头，“这才出去几天？怎么堂堂刺史家的千金小姐，都变成乡野村姑了？在苏小雪跟前可真是太惨了，你那群姐妹指不定都不屑与你玩耍了。” “谁要和她们玩耍了。”韦心柔满不在乎，和芦山村的乡亲们比，这儿的闺阁小姐们无趣的很。 这时，两个身影出现在慈云堂门口。 “你姨娘，你的规矩白学了吗，竟敢在慈云堂面前吵吵嚷嚷，只是恶奴欺负人！” “我……”倪姨娘看着门口的丫鬟，面子有些挂不住，指着苏小雪道：“明明是她随随便便闯进刺史府，在这里大吵大闹，撒野无礼的！” 丫鬟却没看苏小雪，“老夫人说了，倪姨娘不懂规矩，罚你跪在这条路上，直到你身边经过一百个人。你们这群为虎作伥的恶奴，也陪着一股跪吧。” 倪姨娘叫道：“我可是刺史的妾室，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老夫人的意思，倪姨娘是打算违抗了？” 倪姨娘看眼院子里，剁椒道：“这事儿只有夫人才能决断。” 丫鬟没说话，招呼两个孔武有力的护院捉拿倪姨娘。 看他们气势汹汹，倪姨娘吓得丢下丫鬟婆子，撒腿就溜。 那些没来得及跑的丫鬟婆子被护院拦下来，压住肩膀，硬是让她们跪在地上。 她们被吓得不敢言语，低垂着脑袋认命了。 丫鬟又向苏小雪微笑，“苏姑娘，老夫人在屋里等您的，快随我来吧。” “麻烦你了。”苏小雪友好的向她点点头。 她来到屋里，看到老夫人坐在椅子上，见到她，立刻起身迎上来，抓住她的肩膀，一顿猛看。 “芦山村被前任县令烧了，你没受伤吧？” “我们早有预见，所以防备的还可以，并未伤到哪里。” “那就好。”老夫人感慨道，抱住苏小雪，轻抚着她的后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苏小雪也拍拍老夫人的后背。 接着她把礼物送给老夫人的。 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还是你最懂我的心意。” 苏小雪迟疑了下，“其实小雪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不给她走 她把近来发生的事与猜测，全部告诉老夫人，“……老夫人当初的告诫，小雪不敢忘记，但事已至此，恳请老夫人能再帮一把小雪。” 韦心柔也红着眼圈儿，叫道：“伯祖母，她们连心柔也要害死呢，心柔的爹娘该多伤心啊？” 说着，她用帕子擦着眼睛，惨兮兮的哭起来。 老夫人恼火，“这群卑鄙无耻的女人，迟早要把我们韦家给败没了！” 她握住苏小雪的手，温柔的揉搓着。 “小雪，心柔，你们放心，我绝不会容易她们如此为非作歹。虽说我年纪大了，有些话说了也没人听，可是这种事，我定能给你们做主！” 苏小雪和韦心柔双双叫道：“多谢老夫人！” 老夫人爱怜的看着她们，“做这么缺德事，这些人早晚遭雷劈。” 苏小雪与韦心柔对视一笑。 接着，苏小雪把自己带来的东西给老夫人看。 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先尝过三四样糕点，直夸苏小雪的手艺好。 屋内其乐融融，什么烦心事都被抛到九霄云外。 消息早就在刺史府内传开了，但是没来慈云堂看一眼，府邸里安宁祥和的，仿佛苏小雪遭遇到的那些事都是幻觉。 直到吃晚饭时，韦刺史出现了。 老夫人主动说道：“小雪的药膳店要开张了，知道我爱吃，所以特意来给我送东西。若是有空，我一定要去芦山村走走。” 韦刺史打量几眼苏小雪，又深深的看一眼韦心柔，随后温和笑道：“母亲，您这是遇到一个有孝心的外孙女了。” “唉，是啊，难得血脉毫不相关，却能对我如此上心。”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颇有抱怨的意味。 韦刺史假装没听出来。 老夫人继续说道：“可是，偏有人居然看不顺眼小雪，屡屡的加害她。这还不止呢，心柔是你堂弟的宝贝女儿，却连她也不放过，差一点点，你堂弟一家就要白发送黑发人了。” 韦刺史惊讶，“哪个人如此不知好歹，居然要叫您伤心？” “你说呢？”老夫人没有明说，反问道。 韦刺史心里头明白了，看眼苏小雪道：“有时候人做事确实会失了分寸，母亲不必担心，我有分寸。” “那就好。”老夫人给苏小雪她们使眼色，叫她们安心。 苏小雪稍微松口气。 在没达成有效结果之前，还不能彻底放心。 丫鬟们端上来饭菜。 韦刺史喝了一口酒后，问道：“苏姑娘，芦山村近来都好吧？” “都很好。”苏小雪假意拍马屁，“多亏刺史照拂，百姓们都很感激您。” 韦刺史却不大在意的挑下眉毛，“那顾景贤呢？” “他都要做县令的人了，和小雪有什么关系呢？”苏小雪摇摇头。 韦刺史没再问，继续喝酒吃饭。 苏小雪偷偷的觑着他的脸色。 眼下，韦刺史的模样和一般家长没有区别，甚至能让人忘了他是这个地方的行政长官。 苏小雪一边吃饭，一边和老夫人说笑几句。 吃完饭，韦刺史准备走了。 老夫人叫住他，“我觉得择日不如撞日，眼看着小雪的药膳店就要开张了，我正好过去捧个场。若是小雪的生意兴隆，在十里八乡的都有口碑了，咱们看着也高兴。” 韦刺史却拒绝了，“母亲，这是商户开业，又不是哪个门阀贵胄乔迁新居，以我们的身份，还是不要去了。” 老夫人当即不乐意了，“身份身份，这是什么玩意儿，要压人一辈子吗？说不定，咱们韦家祖上十八代还是个背着货担子的走货郎呢！” 韦刺史无奈，“母亲，我们这样的人家必须讲究规矩，否则旁人看了，我们脸面无光，有失身份。” 老夫人犟脾气上来了，“往年我过寿辰，什么人都不得我的意，你说杀也就杀了，也没人敢说什么不是。怎么小雪的店面开张，我们去吃吃饭也不行？那以后我们都别在外面吃饭好了。” “母亲……”韦刺史苦笑。 老夫人抱着手臂，态度十分坚决，“你以后啊，不许在外面喝酒应酬，不许去青楼馆子，不然的话，全天下人都要嘲笑你韦刺史了！” 韦刺史无奈，“那我多派些人跟随母亲，您吃过饭，休息会儿就回来吧。” “那也行吧。”老夫人看差不多了，适时的做出退让。 韦刺史拱拱手，离开慈云堂。 老夫人笑道：“好了，我可以去看看，芦山村到底有什么风景惹得我们心柔流连忘返了。” 韦心柔亲密的搂住苏小雪的胳膊，“因为有我们小雪，生活处处都有意思了。” 老夫人看着她们，眼中浮现出几分羡慕来。 她立刻叫丫鬟们收拾行装，明天吃过早饭就出发。 “我倒要看看，有我作证，那几个泼妇还敢不敢来下手了！” 第二天上午，早饭后，老夫人兴冲冲的要启程，韦夫人带着倪姨娘来了。 “昨日，倪姨娘言行失度，是儿媳妇管教不严，还请母亲责罚。” 老夫人跟看猴戏的似的，看着她俩装模作样的下拜道歉。 换做以前，想看她俩“诚心诚意”的道歉，比登天还难。 八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你打算怎么惩罚倪姨娘？”老夫人把问题抛给韦夫人。 “母亲是长辈，由您来决定吧。”韦夫人又抛回来了。 老夫人摆摆手，讥笑道：“你是当家主母，不是连这个也不记得了吧？” 苏小雪看韦夫人的脸，她是修炼成精了，面色淡淡的，没有半分恼怒。 “儿媳妇是想请母亲决断，也是想让母亲和苏姑娘高兴点。” 老夫人觉得好笑，“我们可不是小鸡肚肠的人。” 韦夫人似乎没听出这句话背后的意思，给身后的婆子递眼色。 婆子一脚踹在倪姨娘的后背上。 倪姨娘趴倒在地，抱住老夫人的小腿，哭道：“老夫人，是奴婢做的不好，请您不要怪罪夫人，有什么气冲奴婢来，您就是杀了奴婢，只要您开心，奴婢也死得瞑目了！” 老夫人动了动腿，没甩开倪姨娘。 丫鬟来扒开倪姨娘的手，也没扒动。 她就像世上最坚固的藤蔓，死死的缠着老夫人。 老夫人急着出发去芦山村，却被两个眼中钉缠着，顿时火气就上来了，“既然如此，那就砍断她的双手！” 第二百六十五章 谁也不能阻止我 苏小雪都被老夫人的气势震得肩膀一颤。 韦心柔惊讶过后，悄悄压下眼中的愉悦，假模假样的劝道：“倪姨娘快撒手吧，要是伯祖母被你气出个好歹来，堂伯父定要剥了你的皮呢！” “那也是她活该！”老夫人对丫鬟喝道：“还不快去？！” 丫鬟也不废话，直接冲去灶间拿菜刀。 韦夫人与倪姨娘都被吓呆了。 是韦刺史逼迫她们来老夫人跟前演这场戏的，要不是为了些盘算，她们才不想到老太婆面前伏低做小呢，更别说把命丢在这里。 从前只见过老夫人对下人和普通百姓如此凶恶，从没见过她敢对她们动用如此残暴的手段。 “母亲，您怎么能在刺史府里杀人！” 韦夫人叫起来，语气中毫无对长辈的尊重，满满的是责备。 老夫人笑了，“我又不是第一回杀人，区区奴婢，算得了什么？” 韦夫人怒喝道：“看来您真是年纪太大，脑子越发的不清醒了！” 周围顿时噤若寒蝉。 这可是第一次听见夫人当众骂老夫人！ 以前，她们之间的争斗都是暗潮汹涌，人前装得挺有“母慈子孝”那么回事的。 这还是头一次将难听话放到明面上。 “我不清醒？”老夫人幽幽的注视着韦夫人，好似能一眼看穿她的内心，“陈静仪，你干的好事儿，我可清楚的很呢！” 韦夫人镇定的很，“母亲，您在胡说什么呢。” “我可不会胡说。”老夫人看向苏小雪。 小雪所遭遇到的事，从根本上来讲，是陈静仪为了对付她。 韦夫人的眼皮子微微抽搐几下，迤迤然的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我有些听不明白您的话了，不如就趁着今天，一件件地说清楚吧。” 看这架势，她们之间要是说不清楚，老夫人就别想走了。 苏小雪觉得韦夫人是破罐子破摔，直接撕破脸皮，要气死老夫人。 她赶紧一手扶着老夫人的胳膊，一手在她后背上顺气，轻声提醒道：“时候不早了。” 她想早点赶回芦山村，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老夫人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对韦夫人说道：“你这当家主母怎么当的，居然这点自知之明也没有，我看你才是越来越蠢笨了。你愿意的话，就留在这里想个明白吧。” 说罢，她抬脚就要往外走。 倪姨娘没有收到韦夫人的命令，就算双手要被砍掉，也不敢撒手。 “老夫人，您不能这么说夫人啊！您有什么火气，只管冲着奴婢发吧！” 老夫人勾起脚背，踢在倪姨娘的心口上。 她痛呼一声，仍然不敢撒手。 老夫人喝问道：“菜刀呢？” “这儿呢，老夫人。”丫鬟捧着一把砍骨头的大菜刀，走上前。 倪姨娘一看这菜刀，浑身抖三抖，手下意识的松开了。 老夫人见状，趁机一脚踹翻她，“狗东西。” 倪姨娘捂着心口，“哎哟哟”的叫，疼得半天直不起腰。 韦夫人见老夫人真有杀人的气势，忽然间心惶惶，不敢硬杠下去了。 “既然您如此无情，那就休怪我们了。” 她吩咐丫鬟扶起倪姨娘。 老夫人故意大声讥笑，“没事儿，少到我面前晃悠，晦气。” 韦夫人冷冷一笑，“儿媳妇明白了。” 顾不上回头怎么跟刺史交待，韦夫人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丫鬟捧着菜刀，问老夫人：“奴婢这就放回去？” 老夫人上前，抢过菜刀直接往韦夫人那边砸去。 有眼尖的丫鬟尖叫起来，护着主子们赶紧躲开。 本是雍容华贵的妇人，抱着头，狼狈的往外逃窜。 老夫人看着如此场面，乐得合不拢嘴。 她不由地握紧苏小雪的手。 往常，她为了个体面，绝不会把家里头这种事闹到台面上。 可是在看过苏小雪这个小人物在偌大的刺史府里，扛过各种陷阱与算计，在大庭广众之下，满足她的要求，给那伙女人一个耳光之后，她忽然间觉得—— 这样活着，才更有趣。 “走吧。”老夫人挺直腰板，整个人仿佛瞬间年轻了二三十岁，迈着大步往外走去。 苏小雪与我心柔对视一眼，跟在她左右。 韦刺史听说妻子没有拦得住母亲，气得差点给妻子一巴掌，叫她无论如何都得拦住。 “要是拦不住，你也别回来了！” 韦夫人气得七窍生烟，却又不得不再想办法。 倪姨娘是她的得力助手，她不敢再送上去冒险，于是叫上所有姨娘，带着她们的孩子去拦车。 这边，老夫人刚坐进马车里，就听见一群女人和孩子的哭闹声，聒噪的心烦。 “怎么回事？”她问身边的丫鬟。 丫鬟道：“几个姨娘带着少爷、小姐们过来了。” 老夫人知道，必是儿子为了阻止她去芦山村，搞了这么一出。 她冷笑，“叫车夫只管往前走，看她们敢不敢拿自己和孩子们的性命，往车轮子上撞。” 苏小雪没劝，只管在旁边看戏。 车夫听令，挥着马鞭就赶着车往前冲。 姨娘们一看马车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当即带着孩子躲避到一旁。 老夫人掀开窗帘子，对路边哭哭啼啼的姨娘们冷笑道：“我还没死呢，要哭，到你们刺史夫人跟前哭去。” 话音落下，马车扬长而去。 老夫人一脸舒爽，“谁也别想阻止我去芦山村！” 韦心柔拍手叫道：“伯祖母，您可真威风！” 老夫人傲气的轻轻一哼，“老虎不发威，真当是病猫了。” 接着，她安慰似的轻抚着苏小雪的手背。 “你放心，今日吓唬吓唬她们，才不敢再随随便便对我们使坏。” 苏小雪满脸感激，“多谢老夫人爱护。” “傻丫头，你是因为我才被那几个贱人加害，我怎么能不护好你呢？”老夫人慈祥的注视着小雪。 韦心柔笑着拉起她们的手，“我看呐，干脆你们就正式认作干祖孙吧！” 老夫人却是摇摇头，“不是我不愿意，而是现在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合适呢？”韦心柔追问道。 第二百六十六章 参观 老夫人的心有些沉重。 家世与身份，让她这辈子永远都被压着一口气。 可是能怎么办呢，既然要享受荣华富贵，总归是要失去些什么的。 老夫人知道，凭苏小雪的身份，她俩永远也认不了干亲。 若是真那么做了，在韦家和她娘家都是“大逆不道”。 苏小雪见老夫人的神色，笑眯眯的晃晃她的手，“现在该想的难道不是我的药膳店开张吗？” “对对对。”老夫人顺势转开话题，“这也没剩下几天了，小雪，你那边还有什么要办的事吗？” “都差不多了，老夫人只管坐等着吃药膳吧。”苏小雪笑道。 老夫人点点头，满是期待。 马车一路往芦山村去，尽管天气晴朗，清风徐徐，给人带来好心情，但这种时候偏有烦人精会出现。 韦刺史派来的人，拦路了三四回。 每回都被老夫人厉声赶走。 到了第四回时，老夫人直接让拦路的带话回去，“告诉你们刺史，若是想给自己老娘哭丧，只管派人来请我回去，到时候让全天下人都好好看看他这个儿子有多么孝顺！”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拦路的人谁敢动粗阻拦，默默的让开路，生怕一个不顺就把老夫人给气死了。 那刺史不得把他们活生生的剥皮放血刮肉。 跟前终于清静了，但因为老夫人年纪大，所以马车速度不能太快，隔了一天的午后，她们才慢悠悠的回到杂货店门前。 老夫人不想休息太长时间，坐了没一会儿，就叫苏小雪带自己四处参观。 苏小雪趁着这个机会，检查一遍里里外外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方婆子已经请来几个武功高强之人，他们其中有精通机关的，在杂货店、药膳店周围布置好警戒的机关之外，还分成三班，内外巡逻，谨防有人来捣乱。 大堂、雅间和各个独立小院里，餐具、装饰和摆设都有序摆放，地上也是每天都有打扫过，没有人肉可见的脏东西。 庭院里，绿草茵茵，团花锦簇，还有水池与小鱼，为庭院增添更多灵动。 灶间里，除了与一般酒楼一样的布置外，一面墙前是大大小小的药柜，对面的墙边的架子上，则摆放着各种餐具。 “这是什么？”老夫人伸手就要拿起一只碟子，好奇的看着上面金色的线条。 “老夫人小心划到手指。”苏小雪忙阻止她。 这些碗碟应该是这两天才粘合好，放在这里晾干的。 就怕没粘牢，忽然间松裂开，划伤了老夫人的手指。 她解释道：“这批碗碟是小雪精心准备的，可惜被人使坏而打碎了，小雪觉得丢了可惜，便熬了糯米汁，加入黄铜粉，搅拌好了之后，涂抹在碗碟的裂口上，将它们拼好，等干透了就能继续使用了。” “虽然有了金色的裂痕，但是更添几分别致，真是有趣。”老夫人夸赞道。 苏小雪又带她去看雀花藤田地。 “小雪你真能干。”老夫人笑容满面。 苏小雪谦虚的问道：“老夫人，您看还有哪里需要改进的？” “我觉得没有了。”老夫人环顾四周。 她们这一类人向来看不起此等穷乡僻壤，却不知道错过了多么安宁祥和的景色。 “对了，你的药膳店叫什么名字？”她问道。 苏小雪道：“雪记。” “简单好记的名字最好了。”老夫人也不讲究什么诗情画意、意义非凡的好名字。 苏小雪点头，“正是如此。” 这时，一队人马赶来。 为首的正是顾景贤。 他恭敬的向老夫人作揖。 老夫人似笑非笑，“顾县令赶来的真快啊？” 顾景贤以探究的目光，打量着苏小雪与老夫人，好像在仔细琢磨她们之间的关系。 苏小雪故意挽住老夫人的胳膊，笑道：“他是属狗的，闻到味儿，就算在千万里之外，也能赶得过来呢。” “正是。”顾景贤附和。 两人的视线偷偷地擦过，各自的眼底都藏着笑意。 老夫人道：“我只是过来走走，散散心，吃吃小雪做的药膳，顾县令不必太在意，只管办你的事去。” “老夫人在我吉阳的地界上，照顾好您，是下官的职责。”顾景贤又拱拱手。 老夫人挑眉，“你不劝我回去？” “为何要劝？”顾景贤诧异的反问。 “老夫人，这条狗倒是挺乖。”苏小雪嘻嘻哈哈。 老夫人道：“没什么好照顾的，忙你自己的事去吧。” “是。”顾景贤在临走前，又看一眼苏小雪。 老夫人觉察到这个眼神，若有所思的观察着。 苏小雪嘟嘟嘴，但嘴角藏着一抹笑。 顾景贤这趟来，可不是为了拍老夫人的马匹，而是想“顺理成章”的看看苏小雪。 今日未见，苏小雪没胖也没瘦，眉眼间只有舟车劳顿带来的一丝丝疲倦。 看到这样的小雪，他也就能安心做事了。 顾景贤微微点下头，带着县衙的人又走了。 老夫人望着他的背影，“顾县令看你的眼神，和以前不同了。” 苏小雪冷哼，“不还是那副贼眉鼠眼的样子？” “诶！”老夫人抓住小雪的手，“我见识过这么多男女，绝不会看错的。” 苏小雪幽幽叹口气，小声抱怨道：“他就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皮，最容易哄骗人了，老夫人您千万不要给迷惑了，指不定他又在骗人。” 虽说按计划她与顾景贤要“重归旧好”了，但是猛然一下子和好，势必让人怀疑，得循序渐进。 老夫人笑了，“好吧，你说的对。” 她们绕着田野慢悠悠的散步，接着苏小雪拜托村长，给老夫人安排临时的住处。 村长道：“我看，楚员外的宅子好了。” 那可是村里最豪华舒适的地方，要是老夫人看不上，那么他们芦山村是真的容不下这尊发佛。 老夫人却对住在哪里没什么究竟，重要的是开心。 韦心柔晚上陪老夫人一起住在楚家，苏小雪则借口药膳店里有事要做，睡在雪景院。 其实是—— 刚才那几眼，哪里够看够顾景贤的。 分别几天，已经满心满眼里都是思念了。 夜色降临，当四周一片安宁，绝大部分人已经入睡时，顾景贤轻手轻脚地来到苏小雪的身边。 第二百六十七章 开业前夕 婉婉临睡前想听故事，苏小雪便说了龟兔赛跑，想着借此告诉婉婉，要做个谦虚上进、不骄傲自满的人。 讲完，婉婉迷迷糊糊的问了几个问题后，睡着了。 苏小雪给她盖好被子后，才发觉身后站着顾景贤。 “你来啦。”苏小雪轻声笑道。 顾景贤牵着她的手，回到他们自己的厢房，“你才发现我？” 苏小雪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给婉婉讲故事太专注了，不是故意忽略掉你的。” 顾景贤笑着摇摇头，“这幸好是我，万一是个坏人忽然出现在你的身后，可如何是好？” 苏小雪摆摆手，“因为你带来的是安全感，所以冥冥之中就算我不知道你来了，也会因为安全感而无所觉察。但是其他人，可就大不相同了，一站到我身后，我就知道！” “是吗？”顾景贤靠近苏小雪。 “就是这样……”苏小雪笑得甜甜，刚要来点儿甜言蜜语，忽然间她说不出话了。 她微蹙着眉头，吸吸鼻子，然后环住顾景贤的腰身，好让他们紧密的贴在一起。 “看你这样，是不是要相思成疾了？”顾景贤温柔的摸摸她的头发。 苏小雪的脸贴在顾景贤的身上，细嗅几下，脸色变了。 “小雪？”顾景贤没听见苏小雪的回答，有点奇怪的低下头。 苏小雪像个粘人的小猫咪，死死的抱着他。 “是啊，”她大方的承认，“那你呢，这几天有没有乖乖的？” 顾景贤单手举天发誓，“我绝对很乖，都好几天没和女人说过话了，你是第一个。” 苏小雪“噗嗤”一声笑，又问道：“那你去过哪里没有？” “火烧虎头堂那晚，我的人发现那些酒坛里，有几个藏着烟草，数量虽然不多，但足以证明虎头堂与独眼老头的关系，所以我们顺着这条线调查，终于顺藤摸瓜到一处地下烟馆。” 苏小雪精神一震，“然后呢？” 顾景贤答道：“烟馆伪装成茶楼，每日限制进入的客人数量，而且不接待生客，除非有熟客介绍，但是如果生客闹出事，熟客必受牵连，所以真正敢介绍的人都是过命的交情。” “那你进去了没有？”苏小雪故意加重“你”之一字。 顾景贤笑道：“好歹和殷少侠学了点本事，加上他武艺高强，所以偷混了进去。” 苏小雪松口气，难怪顾景贤的身上会有那股烟草的气味。 大概是受佟小姐的经历影响，让她有那么一瞬间以为顾景贤也吸食了那种烟草。 不过他是意志力坚强的人，必不会受到“魔鬼”的诱惑。 “然后呢？”她又问。 “烟馆里，隔成一个个小房间，客人互不干扰与见面，不仅有本地的，还有不少从外乡赶来的。另外，十几个壮汉看场子，一旦有人捣乱，直接乱刀砍死。” 苏小雪急忙抓住他的胳膊，一顿揉捏，“你没受伤吧？” “没有。”顾景贤连忙摇头，“我看那副场面，暗中调查了烟馆的人手与布置后，便先撤走了。” 苏小雪“嗯”了声，这种事不能莽撞。 “烟草这事，牵涉很广，所以要细细的查，不能打草惊蛇，否则让那些人更加戒备之后，就更能难查了。”顾景贤捧住苏小雪的脸颊，“所以，你有没有牢记我的话？” “有！”苏小雪举起手，“我一门心想的要做大生意，要哄好老夫人，哪有闲心管别的。” 顾景贤揉揉她的脸颊，柔滑的触感让他舍不得撒手。 互相交换过这两天的信息后，他们洗漱过，上床休息。 第二天，顾景贤一早离开，苏小雪做完药膳早餐后，带着人去县城。 韦心柔陪老夫人，待在芦山村，喝茶赏风景。 订做的匾额、幌子和菜单等物都做好了，她依次到店里取了，装在牛车上，最后她来到一家石雕行外。 店老板一看她来了，热情的指着角落里用红布包裹好的大物件，“已经按照您的要求修改好了。” 苏小雪揭开红布，仔细打量面前的东西。 “真是细致，让老板费心了。”她很满意，爽快的付了尾款，并给了纸条，“一定要在这个时辰前，送到芦山村雪记药膳店。” 店老板双手捧着纸条，满口答应。 苏小雪有点不放心，琢磨着到时候派个人过来盯着。 做完这些，她才去订购一批鞭炮烟花，以及开业供桌需要的东西，然后返回芦山村。 方婆子前两天定好的马车，马场的人送来了，一共四辆，另外临时雇佣六辆马车。 芦山村和县城各安排五辆，制定好线路与时刻表，写好的牌子的放在集合点和马车上，方便大家了解。 如果后续客流量大的话，再多买几辆马车。 方婆子检查过马车，确定没有问题后对苏小雪点点头，这才把尾款付了。 接着，苏小雪招呼应聘车夫的乡亲们试驾，最后选定四个最合适的，另外又选出五个替补的，防止临时出意外。 临时雇用的马车配备了车夫，所以她只需要安排好替补的人。 有了新活干，乡亲们十分高兴，纷纷夸奖苏小雪发家致富了也不忘乡亲，是个大好人。 没有应聘上车夫的，或是没在药膳店找到工作的，多少有点失望。 苏小雪安慰道：“如果药膳店开张顺利，生意兴隆，来芦山村踏青游玩的人必会很多。不管是药膳，这里的新鲜野菜和蔬菜家畜，都是极为鲜美的，还有各种土特产，手艺品，都可以拿出来售卖，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呢？” 她把药膳店的生意，与乡亲们的赚钱门路、富裕而美好的生活紧密联系起来，便可以大幅度减少因为嫉妒心等等带来的灾祸。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聪明人是不会来药膳店捣乱，砸了自己的脚的。 “对哦！” 经过苏小雪这么一提醒，乡亲们茅塞顿开，纷纷盘算着要从家里拿出什么好东西来卖。 苏小雪寻思着得空了，搞一个农家乐经营指导，让乡亲们都富起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以德报怨 “小雪啊，你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是啊，我们种田了大半辈子，也就随便卖卖家里种的菜，养的鸡鸭，山上采摘的果子野菜，偶尔打到点野味，这……这些寻常玩意儿，都能俺出去卖吗？” 苏小雪正想着，已经有乡亲们积极的询问起来。 “当然可以了。”她笑着点头，“城里头人很少见到那么水灵灵、新鲜的蔬菜，活蹦乱跳的鸡鸭和野味，还有嫩香的野菜，咱们呢同时宣传这些刚从地里、田里收来的更好吃，对身体更好，那些人肯定喜欢呀？” “还有民宿也能搞起来，体验不一样的生活之外，这田园风光，安宁祥和，心旷神怡的，在这里可以放松心情，陶冶情操。” “民宿？”乡亲们互相看看，头一回听到这个词。 苏小雪解释道：“就是住到咱们乡亲家里面，不需要格外的布置。咱们是怎么过日子，就让他们怎么来！” “啊？！” 乡亲们一片惊讶。 “那些有钱人，愿意过这种生活吗？” “对啊对啊，我听说很多当官的和富商对你的药膳店兴趣浓烈，才愿意来芦山村。吃吃饭就罢了，叫他们在这里过几天苦日子，他们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人，能愿意吗？” “是啊，可别一个不高兴怪罪到我们身上，我们可承担不起！” 乡亲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都是担忧和不信。 苏小雪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家不用担心，我会拿我家的两间茅草屋先试一试，能赚到钱，就在村子里推广开。” “那你都开了能住客的药膳店，还有这个什么……民宿了，还有我们什么事，我们还能赚到钱吗？” 人群里，有人发出不满的叫声。 其他人赶紧对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这么难听的话。 那人不服气的嘟囔，“本来就是嘛，有赚钱的路子还不自己收着？看似好心好意的给乡亲们谋财路，实际上自己都把控住了，乡亲们赚不赚到钱和她有什么关系？” “咳咳咳……” 人群里响起尴尬的咳嗽声。 但这番话也说出了一部分人的心声。 苏小雪笑道：“天下之大，人山人海，几间房舍，两间小茅屋哪儿能塞下呀？” “诶？” 乡亲们回过神，失笑。 那些提出质疑的人，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 苏小雪又道：“乡亲们放心，等民宿生意确定下来，我家的两个茅草屋就会关闭，因为我还有其它用处呢。” 这话，让乡亲们更放心了。 苏小雪那么会做生意，真怕她把钱都给赚走了，他们忙活一场还是两手空空。 苏小雪看差不多了，对众人挥挥手，“十八那天开业之时，还请乡亲们多多捧场，到时候会有流水席哦。” “好！”乡亲们不约而同的答应，议论着散去。 老夫人走到苏小雪身边，“我听闻这些人以前对你可不好。” 苏小雪无所谓的笑笑。 老夫人惊诧道：“你一点儿也不介意？” “如果真是那种非要冷嘲热讽，各种捣乱搞事的，我自然不会容忍他们。至于那些改正对我的看法，一心向善的人，大家都是芦山村人，互帮互助，能省点事省点力的，一起发家致富，不好吗？” 苏小雪像一只快乐的小狐狸，狡猾的眨眨眼，表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 老夫人的被逗乐了，“你这丫头，心思真活络。” 如果不是出身微寒，从孙辈里挑一个最适合的成婚，有了这样的贤内助，将来必有一番做为吧。 都有点可惜了。 老夫人遗憾的看眼苏小雪，“拥有广阔的胸襟，以德报怨，却也不过分善良，当烂好人。这样的性格，我真是喜欢。” 她握住苏小雪的手，端详着这个相见恨晚的女孩子。 “若是有我能帮你的，尽管告诉我。” “我一定不和老夫人您客气。”苏小雪调皮的笑道。 老夫人故意板起脸，“可不是白给你的，要你给我做好吃的药膳才行。” “保准让老夫人吃到饱！”苏小雪笑嘻嘻。 “那我可就等着了。”老夫人望向不远处的农舍，“你刚才提到的民宿，我觉得可行。那些富贵之家，有的人好日子过多了，就想看看不一样的苦日子是怎么过的，还觉得有趣的很呢。” 苏小雪听老夫人这么一说，谦虚的请教道：“老夫人，您对我要建立民宿，有什么建议吗？” 老夫人道：“没什么好建议的，重要的是掌握一个度。” “哦？” “毕竟都是身份尊贵之人。” 苏小雪明白了。 住宿条件不能真的和乡亲们一模一样，要有一些改善。 吃的喝的，不能太差。 体验种田劳作，不能真的叫他们扛锄头干活，磨伤了他们尊贵柔嫩的皮肤。 “多谢老夫人提点，小雪知道了。”她向老夫人欠欠身。 老夫人扶起她的胳膊，“你我之间还需这么客气吗，多生分啊？” 苏小雪甜甜一笑。 老夫人又道：“你去忙吧，我叫心柔陪我走走就好。” “是，小雪去准备了。”苏小雪来到灶间。 有些药膳的食材和汤底需要炖煮很长时间，所以她把这些先准备起来。 灶间里修了个地窖，做冰室。 做好的东西放在冰室里，既能保存风味，又可防止腐坏。 苏小雪在灶间里利索的做事，多亏之前顾景贤帮她联系左手切菜，现在她都可以左右开弓，提高效率。 蔡三娘过来帮忙，偶尔指点苏小雪手法，让她能够做出更美味的食物。 到晚饭时间，顾景贤出现了。 他来蹭饭。 “老夫人，您在这里住的习惯吗？”顾景贤先不去看苏小雪，然后毕恭毕敬的问老夫人。 “都好都好，不劳顾县令操心了。”老夫人看顾景贤自然而然的在桌边落座，微微挑了下眉梢，“怎么，顾县令刚刚升迁，衙门里不忙的吗？” 顾景贤的姿态是谦虚的，“下官不才，恰好能把事情忙完。” “哦？”老夫人不以为意，“顾县令还是多学多看的好，免得什么地方出错，令刺史对你失望。” 第二百六十九章 试放烟花 顾景贤作揖，“下官记住了。” 看他那副在椅子上生根的架势，老夫人摇摇头，看向苏小雪。 这时，婉婉从外面小跑进来，欢呼着冲向顾景贤。 “爹爹！” “我的好婉婉！”顾景贤一把抱起女儿，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宠溺的抚摸着头发，“婉婉今天有乖乖听娘亲的话吗？” 婉婉认真的点头，“有，婉婉还认了好多字呢！” 她从怀里摸出一叠宣纸，展开给顾景贤看。 顾景贤笑道：“婉婉的字真好看。” 老夫人看一眼，年幼的孩子能有这般字迹，实属不易，看来苏小雪的女儿也是天资聪颖。 不过……她有意问道：“婉婉，你和你爹爹的关系可真好啊。” “是呀，婉婉很爱爹爹的！”婉婉冲顾景贤甜甜的笑，又对苏小雪招手，“娘亲也过来嘛！” 苏小雪有点不情愿的走上前，“婉婉来，跟娘亲坐到这边来。” “不要！”婉婉撒娇，“婉婉要坐在爹爹和娘亲的中间。” “婉婉！”苏小雪稍稍加重语气。 婉婉拉着他们的手，晃来晃去的撒娇，“娘亲，婉婉就想坐这里。” 苏小雪拗不过婉婉，只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让婉婉坐在他们中间。 饭菜都摆好了，热腾腾的，香味散开。 “老夫人，请用饭吧。”苏小雪道。 老夫人点点头，第一个拿起筷子，“大伙儿不用见外，快吃饭吧。” 众人拿起碗筷，也不跟老夫人客气，大口大口的吃饭。 婉婉一会儿要吃这个，一会儿要吃那个，要苏小雪和顾景贤给自己夹菜。 如此一来，他俩的筷子免不了撞在一起，紧接着视线也相撞了。 老夫人看过来。 他们很快错开视线，筷子回到各自的碗里。 直到酒足饭饱，苏小雪与顾景贤之间一个字都没说，但是老夫人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吃过饭，苏小雪要去河滩上试放烟花，大伙儿都跟过去看。 “太危险了。”顾景贤在看到苏小雪拿着火折子时，开口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苏小雪没好气。 顾景贤一步上前，从她手里夺过火折子，“我来。” “你会？”苏小雪无情嘲讽。 “为什么不会呢？”顾景贤大步往前走，迅速依次点燃烟火。 “砰砰”几声后，一道道灿烂光亮“咻咻咻”的窜上天际，在黑幕似的夜空上，绽开璀璨绚丽的七彩烟花。 “真漂亮啊！”众人惊叹出声。 老夫人故意说道：“顾县令还挺上心。” 苏小雪轻哼，“他只是在您面前大献殷勤，给您六个好印象，回头在韦刺史面前也有光彩吧。” 老夫人叹气，“不过，我看他对婉婉是真心的。” 苏小雪看向蹦蹦跳跳的女儿。 顾景贤在点燃所有的烟花之后，退回到安全地带，搂住女儿，小心翼翼的不让她靠近烟花。 她的嘴角差点扬起。 这幅画面真温馨美好啊。 要是有相机的话，她按快门的手肯定停不下来了。 烟花试放完毕，顾景贤抱着玩累的婉婉，回到苏小雪面前。 “婉婉困了，早点休息吧。”他把婉婉交给苏小雪。 “唔……” 谁知刚到苏小雪怀里，婉婉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爹爹不跟娘亲和婉婉一起回去吗？” 月光在顾景贤的眼中化开温柔的光彩，“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呢？”婉婉刨根究底。 “这……”顾景贤一脸为难，看向苏小雪。 苏小雪没有回避他的视线，只是微蹙起眉头。 婉婉眼圈有些发红，“婉婉想和爹爹娘亲在一起！” 苏小雪叹口气，柔声哄着婉婉，“婉婉想不想吃一碗桂花圆子呀？” 提到吃的，婉婉瞬间转变成笑脸，“想吃！” “走，我给你盛满满一碗！”苏小雪抬脚就走。 可是，才走两步，婉婉又不乐意了，“爹爹不来吃吗？” 苏小雪瞪顾景贤一眼。 顾景贤笑着跟上。 这一幕，全部清清楚楚的落在老夫人的眼睛里。 “你说，小雪和顾景贤到底在想什么？”老夫人有些担心，“小雪不会因为婉婉，要和顾景贤重归旧好吧？可是那顾景贤忽然跑来大献殷勤，分明是要巴结我……” 韦心柔扶着老夫人的手臂，笑道：“顾县令可是救了两个村庄的大好人，还除掉了堂伯父跟前的隐患，那个不知好歹的前任县令，怎么看都不是个阿谀奉承的小人呀？” “哦？”老夫人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 可是总觉得怪怪的。 韦心柔笑道：“他们俩好歹是结发夫妻，又有女儿，肯定是有感情的嘛。在婉婉的撮合下，重归旧好也不是奇怪的事情。再说了，他们和好，婉婉有完满幸福的家，能够开心快乐的长大呀。” 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韦心柔抿嘴一笑，“伯祖母，您也希望小雪幸福的吧？顾县令一表人才，真是良婿一个呢。” 老夫人没接话，冷不丁地盯住韦心柔的脸。 韦心柔莫名一阵心虚，“伯祖母，怎么了？” “你原先一门心思的要嫁给顾景贤，现在舍得拱手相让，看别人终成眷属吗？”老夫人慢悠悠的问道。 韦心柔红着一张脸，跺跺脚，“伯祖母，世上又不止顾景贤一个好男人。他不行，我再选个更好的就是了，何必死心眼的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老夫人笑起来，“你这性子，和小雪也越来越像了。” 她望向漆黑天空上灿烂的星星。 “因为我和小雪玩儿的好嘛。”韦心柔道。 “你们啊……”老夫人悠长的叹气。 韦心柔的心不由地提到了嗓子眼。 老夫人想说什么？ 她到底怎么看待小雪和顾景贤和好这件事？ 苏小雪煮好一大锅桂花圆子，牵着婉婉的手来到大堂中央的桌子边。 顾景贤老老实实的端着三碗圆子过来，其中两碗摆在苏小雪和婉婉的面前。 婉婉这回乖乖的捧着碗，慢吞吞地吃着糯米圆子。 苏小雪看一圈大堂里的其他人，压低声音问顾景贤，“你觉得老夫人是怎么想的？” 顾景贤十分淡然的搅动着粘稠的汤汁，“老夫人，是个明白人。” 第二百七十章 开张大吉 “你倒是淡定的很。”苏小雪没好气的吐槽。 顾景贤吹了吹桂花圆子，然后放在苏小雪的面前，“不烫了，可以吃了。” 苏小雪捧起，浅浅的尝了一口。 热度刚好，桂花的清甜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再咬一口糯米小圆子，qq弹弹的很有嚼劲。 顾景贤捧起剩下的一碗，问婉婉，“婉婉还要吃吗？” 婉婉摇头，“婉婉吃了，爹爹就不够吃了。” “婉婉真是个好孩子。”顾景贤夸奖道。 这时，老夫人和韦心柔从外面进来。 苏小雪起身招呼，“我给你们盛点儿桂花圆子来。” “小雪。”老夫人叫住她。 苏小雪问道：“老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吗？” 老夫人牵起她的双手，“小雪，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苏小雪微微一愣。 老夫人一脸慈祥的抚摸着苏小雪的头发，“我知道你是聪明人，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是，老夫人，我不会让您失望的。”苏小雪微笑道。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圆子我就不吃了，刚才那顿药膳吃的太多，我这个老人家不敢再吃了。心柔，你留在这儿吃，我回去休息了。” “伯祖母慢走啊。”韦心柔对老夫人的背影挥挥手，知道她消失在夜色之下。 她立刻回头对苏小雪傻笑。 “伯祖母觉得，你俩重新在一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呢。” 苏小雪笑着与顾景贤对视一眼，可与此同时，一抹纠结而古怪的感觉像疯长的蔓藤一样，牢牢地霸住她的心脏。 “小雪？”顾景贤第一时间发觉她有点不对劲。 苏小雪回过神，“我高兴的人都傻掉了。” “哈哈哈，以后你们就不用那么顾忌着别人的看法了。”韦心柔恭喜道：“你们要不要补办一次喜酒，我想吃喜酒，喜饼，大闹你们的洞房呢！” 苏小雪听了这话，不由自主地看向顾景贤。 和顾景贤成亲的是原主，她还没有和顾景贤正式步入婚姻的礼堂！ 顾景贤正好也看向她，“好，我也正有此意，小雪你觉得呢？” 苏小雪微微惊讶了一下，“我……” 顾景贤有些难过的问道：“你不愿意？” 苏小雪连忙摇头，“怎么会呢，我只是有些……恍惚，更做梦一样。” “不是梦，都是真的。” 苏小雪笑道：“我愿意。” 看来，在忙完药膳店的开业大事之后，又有重要的事要开始认真盘算起来了。 “不过，我们还不能立刻和好，不然老夫人会怀疑的。”她道。 顾景贤道：“但是好歹能……” 他往苏小雪跟前迈近一步。 “可以离得更近了。” 苏小雪的甜蜜的笑起来，对未来的日子有了更多的期待。 转眼到了十八号，雪记药膳店开张的大号日子。 苏小雪万事俱备，只等着这一天了。 正式开张的时间在巳时中，也就是十点，但是苏小雪兴奋的一晚上没怎么睡着，凌晨两点多就起床干活了。 她把食物从冰室里拿出来，放在了炉子上加热，然后跟着开业日特别药膳的菜单，拿取食材和药材。 没过一会儿，蔡三娘来了。 接着，其他人陆陆续续的出现在药膳店。 方婆子笑道：“看来睡不着的人还挺多。” 夏婶子道：“今天可是个好日子，谁能睡得着？” 所有人都笑起来，然后按部就班的准备开业仪式。 天色渐渐亮起，药膳店内外准备的差不多，有些早起的乡亲们都过来看热闹了。 若梅她们拿出蜜饯、点心和茶水，招呼乡亲们尝一尝。 看时候差不多了，几辆马车出发去县城。 越临近巳时中，药膳店门口的人越多，苏小雪望着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有些紧张的抚了抚心口，深呼吸几口气。 虽然打理古董店，与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可是在这个异时空里展开全新的事业，居然也叫她有些紧张了。 “苏小雪，你可以的，加油！”她握紧拳头，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 顾景贤陪同几位城中的富商大户，来到药膳店。 他们手里提着厚礼，纷纷向苏小雪道贺。 苏小雪礼貌的道谢，落落大方与富商大户们交谈，邀请他们在门口的贵宾区域落座。 顾景贤看着她游刃有余的模样，眉眼间染上笑意。 苏小雪冷不丁地与他对上视线，两人都没有说话，但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苏小雪在刺史老夫人的寿辰上，大显身手，哄得老夫人开心，破天荒地没有血溅寿宴，这件事早就传开了，再加上她阵仗颇大的宣传活动，除了吉阳，周围州县的达官贵人、富商大户们都跑过来凑热闹。 就是村里最年长的老人也没见过芦山村有这么多人，比过年还热闹。 快到吉时，苏小雪率领药膳店众人有模有样的站到供桌前，恭敬的上香，祈求上天保佑药膳店生意兴隆。 接着，等巳时中一到，苏小雪亲手揭下门口匾额上红绸。 红绸如娇花一般翩然落下时，鞭炮声响彻天地。 在场众人都欢呼起来，各种祝福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苏小雪推开药膳店大门，“大家请进，今日光临药膳店的，皆赠送药膳点心一份，菜品价格优惠，并且可以成为雪记药膳店的终身会员！” “终身会员，这是什么？”有人好奇的问道。 苏小雪拿起一张宣传单，双手奉上，“每次光临，所有饭菜酒水都按会员价算，并且可以积分，一个铜板等于一分，兑换药膳或者小礼物。” 众人听了觉得有趣，纷纷跟她要宣传单看。 “宣传单每张桌子都有，大家可以详细了解，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请咨询我们的店伙计。” 苏小雪向丁小兰打手势。 丁小兰立刻按照计划，带着店伙计们分流客人，尽快带他们入座。 很快，里里外外的位置都坐满了。 好在苏小雪早有准备，在附近寻了空地，搭起简易的草棚，挂上轻飘飘的纱幔和风铃等装饰，再摆上桌椅板凳，虽然简陋，却也挺雅致的。 不讲究的客人与乡亲们坐这里。 至于那些有点要求的客人，则在药膳店门口的凉棚里，喝茶等候。 看着一切都井井有条，苏小雪可以暂时的松口气。 她准备喝口茶润润嗓子，几个大娘围住她。 “几位婶子，有什么吩咐吗？”她好声问道。 为首的大娘扯着嗓门问道：“不是说好这块地上要给乡亲们建一个土地公庙，保佑芦山村风调雨顺，我们年年大丰收，不愁温饱的吗？” “对啊！”旁边的大娘附和道：“土地公庙呢？”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不会让乡亲们失望 此话一出，周围响起应和声，好像事先排练好的。 苏小雪毫不意外。 “我听说这里有十分灵验的土地神庙，特意从申州跑来的，不会让我空欢喜一场吧？” “要是办不到，当初不要答应乡亲们啊？心心念念盼了这么久，想祈求土地神保佑我们，结果居然是空口白话！你们对得起乡亲们吗？” “呵呵，一看药膳店的生意就好，客人都招待不过来，怎么舍得空出一块地方给我们盖土地公庙啊？” “就是，她家发财就好了，哪管我们死活啊！” 一片欢乐的喧闹声中，响起不和谐的嘘声。 苏小雪踩在凳子上，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听她说话。 可是那些带头吵闹的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甚至扯着嗓门大叫：“怎么的，想耍花招堵我们的嘴呐！” “嗐，苏小雪现在了不起啦，人人尊称一声‘苏大老板’呢！州县里的大官们都是座上宾，她想堵住我们的嘴，还不易如反掌？” 苏小雪听见这话，故意等了等。 听他们七嘴八舌吵了几句后，她笑吟吟的问道：“我堵住你们的嘴了吗？” “呃……” 那几个人有点尴尬。 苏小雪趁着安静了点，继续说道：“我知道大家关心土地神庙，关于这件事呢……” “这是官府的事，本与苏老板无关。” 顾景贤接住话茬，背着手，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苏小雪悄悄勾了勾唇角。 顾景贤指向东北，“那儿的院子就是土地神庙，苏老板在隔壁开药膳店，所以主动出钱，捐了一尊土地神像回来，此时已经供奉在庙中。”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个紧闭的院门。 “那怎么开门，让我们进去拜拜？” “不会是为了护着苏小雪，糊弄我们呢吧？” 顾景贤道：“本官怎么会糊弄乡亲们，至今未开门给乡亲们拜神，是因为我请教过得道高人，说是开门的日子必须在今日申时正。” “所以，不是本官不愿意，是为了让乡亲们拜神更加灵验，这才不得不延迟开门，恳请乡亲们谅解！” 他语气恳切真诚，异议声降低了一半。 有些人偏不依不饶。 “不给我们看一眼，就是欺负人！” “没错，谁不知道你顾县令和苏老板是夫妻，肯定是在互相包庇！” 苏小雪翻白眼，“快义绝啦，什么夫妻。” “呸，我看你们就是两口子耍人玩儿呢！”有人骂骂咧咧，一口浓痰吐出来。 顾景贤眼疾手快，抓住苏小雪的胳膊，往自己身上一扯。 苏小雪的身体往顾景贤倾倒过来，但是她一点儿也不怕，故作害怕的惊叫一声后，稳稳地落进顾景贤的怀中。 顾景贤搂紧苏小雪，步子扎实的往后退了两步，将她放下。 苏小雪轻哼一声，抱着手臂，背过身。 顾景贤淡淡一笑，“各位乡亲，本官带你们到门口看一眼。” 他也不管乡亲们答不答应，率先往土地神庙走去。 众人互相看看，赶紧跟上去。 苏小雪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们来到土地神庙前。 顾景贤将门推开一道小缝隙。 众人往门缝里一瞧，庙门开着，透过门缝就能看到供桌后慈祥端庄的土地神像，供桌上烧着香，摆着新鲜水果和糕点，显然是早有人打理好了。 顾景贤笑问道：“乡亲们，可看好了？” 一个大娘伸手拍在门板上，“我要进去瞧仔细了！” “神像就在那里，乡亲们可都是看清楚了的，这也能作假吗？”顾景贤含笑问道。 不少人纷纷点头。 大娘确实讥笑一声，“不到跟前看一看，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在耍什么鬼把戏。” 说着，她就要一肩膀顶开顾景贤，自己进去。 顾景贤没让，脸色瞬间变得严肃，喝问道：“你进去是可以，但是能承担所造成的后果吗？！” 大娘脚步一滞，“什么意思？” 顾景贤道：“高人说，土地神刚在此处安顿下来，颇为劳累，需要精心休养。若是申时之前，惊动土地神，使其仙法不灵，无法护佑百姓，这个罪责，你承担得起吗？！” 他的语气咄咄逼人，让大娘迟疑了。 后面的人赶紧抓住她的胳膊，生怕她脑子一个抽风，真的闯进去。 “反正我们都看见了，还是别进去惊扰土地神了。” “就是啊，万一惹得土地神不高兴，我们岂不是要倒霉？” 大娘撇撇嘴，“我可不怕！” 顾景贤冷笑，“那好，你进去吧。” 他推开一步，将门再打开一些。 大娘昂着头，一步跨过门槛，“看看，土地神也没把我怎么样嘛！” 她正要迈起另一只脚，忽地一道厉风从她面前扫过，紧接着她感到胸口发出刺痛，不由地低头看去。 只见她衣袖和衣襟上破开一道细长的口子。 “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嗖嗖”两声，她的衣服上又出现两道破口子。 大娘吓得急忙往后退，“这院子里是有什么鬼东西！” “不得无礼！”顾景贤带上院门，肃穆的注视着大娘等人，“土地神守护一方，熟识山野间的神兽灵草，一定是有神兽护卫在土地神左右，令他不受外界侵扰。” 他说得有模有样，大娘等人有些恐慌。 “还是莫再惹事了，让顾县令与苏老板的一番心血付之东流。” “是啊是啊，万一真的劈下一道雷，把我们劈死了怎么办？” “我好像都听见雷声了……” 越说越玄乎，聚集在土地神庙前的人们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顾景贤关好院门，煞有介事的鞠躬拜拜后，转身说道：“乡亲们先吃饭，四处看看芦山村的好风景。待申时一到，举行完仪式之后，便可拜神，土地神一定会保佑我们所有人。” 这下子没好戏可看了，人们回到棚子里，等着吃药膳。 顾景贤对苏小雪点下头，她脚步轻快地返回灶间。 其实土地神像并没有按照约定时间送过来。 结合今天闹事的人来看，是有人从中作梗。 第二百七十二章 生意兴隆 本来，她怕出意外，特意派人去接石雕行老板。 谁知，东西没运回来，一个坏消息先回来了。 石雕行的伙计稀里糊涂，把一桶颜料撒在石雕上。 好好的土地神像，变成了大花脸。 清理掉颜料，需要至少两个时辰，而且不一定能够清理干净。 苏小雪一面叫人等神像清理好，一面叫人再去寻一尊合适的。 好在顾景贤早有预料，一手妙笔丹青，画出神像，挂在供桌后面，两边垂下幔帐，加上烟火寥寥，足以以假乱真。 又有殷少侠在院中暗处动手，让闹事的几个人不敢踏前一步，作鸟兽散。 申时之前，足够把神像偷偷送回来，还有顾景贤盯着，所以苏小雪不太担心。 客人们都等着呢！ 各种药膳已经提前加工成半成品了，调料也都配好，只需要放进锅里炖煮煎炒就行。 在蔡三娘的协助下，一道道香喷喷的药膳端上桌。 有八珍糕，荷叶胡萝卜饮，陈皮牛肉煲，麦参火鸭，爽口牛蒡丝和莲藕瓜蒌汤。 除了这些老少皆宜的药膳外，如果还没吃饱，或意犹未尽，客人们可以再点菜。 苏小雪埋头做菜，忙得热火朝天。 等到最后一道菜装进盘子里，苏小雪擦一把额头上的汗，长舒一口气。 “还有吗？”她拿起点菜单子，问丁小兰。 丁小兰递给她一条干净的巾子，“没有了，客人们吃得很满意呢。” 苏小雪擦好脸，喝了两口茶，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笑道：“那我们应该向客人们道谢了。” 她整理好妆容和衣服，带领药膳店的一部分员工，从草棚、大堂到雅间，和每一桌客人打招呼。 客人们不仅对菜肴赞不绝口，对药膳店的布置、盛装菜肴的碗碟也是连连称赞，认为苏小雪心思活络又别致。 碗碟的形状、花纹漂亮精致，但不会喧宾夺主，只会衬托的菜肴更加勾人食欲。 苏小雪态度谦虚，接着去独立小院子，和客人们一一道谢。 一圈转悠下来，她拿起纸笔，将一些客人提的意见和建议记录下来。 大家虽然忙得很累，但是看着客人们的笑脸，格外满足。 苏小雪放下笔，看到顾景贤站在不远处，对她微微点点头。 这是告诉她，神像运到了，已经悄无声息的替换掉画像，等到申时一到，就可顺利开门。 苏小雪眨下眼，脚步轻快地去看有没有其他事要做。 有客人吃完饭心满意足的离开，有从外乡特意赶来的人。 苏小雪重新穿上围裙，卷起袖子，做菜。 有一顿忙活，直到快申时了，才歇下来。 看客人们吃得开心，苏小雪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而且今天除了土地神庙的小插曲外，没有一点意外，还挺让她惊讶的。 她想了想，站在大堂，望向二楼的一间雅间。 那里的门敞开着，垂下晶莹璀璨的一排珠帘，雅间内外的客人都能稍稍窥得另一边的情形。 就算老夫人不说明身份，但是那些当官的，只要有幸参加过她的寿宴，哪个认不出来？ 见老夫人不说话，他们也识趣的只顾吃喝说笑，也不上前打扰。 有老夫人在这里坐镇，想来那些宵小之辈不敢造次。 苏小雪舒坦的伸了个懒腰，悠然的斜靠在柜台上。 方婆子正在翻账本，笑道：“虽然今日优惠力度不小，但是我们依然赚了不少呢！” 苏小雪道：“赚的多，年底给大家发的红包也多哦！” “多谢苏老板了！”丁小兰欠欠身。 苏小雪扶住她的胳膊，嬉笑道：“一定给小兰姐包个厚实的！” 众人欢笑一片。 这时，有衙役敲着铜罗进来，“乡亲们，申时将至，土地神庙开门！大家来拜神祈福吧！” 客人们一听，抓紧吃完饭，汇聚到土地神庙前。 苏小雪放下围裙，带着药膳店众人也过去了。 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有些挤不进来的人干脆站在不远处的土丘上，还有一些则聚在药膳店二楼的露台上。 顾景贤站在土地神庙前致辞，特别感谢苏小雪慷慨捐赠神像。 村长接过话茬，“小雪啊，那是真心实意的对乡亲们好呢，所以大家也要彻彻底底的放下以前的成见，大家都是芦山村人，就是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一起过上好日子！大家说，是不是啊！” 不管是不是芦山村人，大部分人都齐声叫“好”。 “顾县令还挺会为你着想的。”老夫人意味深长的说道。 苏小雪干咳一声，面无表情的说道：“要他为我着想……还不都是我自己做的。” “却也要一个人推一把，才能有更好的结果。”老夫人抓起苏小雪的手，宠爱的揉捏着。 苏小雪听出她话中有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其它表示。 这时候，鞭炮声响起来，听不清楚说话了，所以老夫人没再开口。 鞭炮声中，土地神庙的大门终于正式敞开。 衙役们维持秩序，让人们分批进去拜神，避免拥挤踩踏。 苏小雪做为神像的捐赠者，自然受邀第一批进入。 她与韦心柔一左一右扶着老夫人，走进土地神庙里，来到供桌前，虔诚的叩拜烧香。 神像边站着一个灰袍道士，看他端着的模样，颇像个高深莫测的得道高人。 苏小雪仔细一看，那分明是殷少侠假扮的。 她嘴角抽搐几下，忍住笑意，从殷少侠的手里接过一只平安符。 从土地神庙另一边的门出来，苏小雪问道：“老夫人，累不累，要不要回去休息？” “好。”老夫人这会儿确实有点累了。 韦心柔道：“我扶伯祖母去休息。” “嗯。”苏小雪回药膳店。 虽然午饭时候早就过去了，但是开张首日店里生意太火爆，收拾收拾完了，连休息的时间也没有，就得做晚饭的准备了。 幸好招的人都勤快能干，否则她可能已经忙到吐血了。 苏小雪帮忙收拾掉桌上的残羹冷炙，准备把碗碟送去后厨清洗时，门外来人了。 “苏姑娘……哦不对，现在该称呼苏老板了，祝你开业大吉，财源广进！” 苏小雪回头望去，是娄判司来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这是抄袭! “娄判司，欢迎光临。”她笑吟吟的迎接。 娄判司环顾四周，“苏老板，你这店面布置的真不错，花了不少钱吧？” “先前攒了些钱，又有村里的乡亲们帮忙，所以还好啦。”苏小雪笑着摆摆手。 这笔花费多亏了老夫人给的赏钱。 娄判司的语气不太对，想到刺史夫人的野心，想来对老夫人把钱给外人花非常不满，所以她故意不提这茬，免得娄判司抓住机会，开始搞事。 “是吗？”娄判司捋着胡须，又打量了一遍。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从建造房舍到桌椅板凳、布置，花费的数目对那些乡野村夫来说可是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娄判司没有露出分毫不满，问道：“苏老板，不好意思，实在是衙门公务繁忙，这个时辰才赶到，不知道可否为我们再做几道菜？我们兄弟几个，可是专程来品尝的。” 苏小雪看眼他身后，一共五个人的菜量，不麻烦。 “娄判司请随店伙计到楼上雅间入座吧。” “好。”娄判司指着后面衙役抬的六箱子东西，“这是送给你的开业贺礼，既然是药膳店，药材是缺少不了的，是不是？” 衙役掀开箱子，里面是纸包的方方正正的药材，上面都贴了名字，拿取十分方便。 娄判司往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也是韦刺史感谢苏老板照顾老夫人，希望你这些天照顾好老夫人，莫要叫韦刺史与夫人担心。” “我会的。”苏小雪欠身。 “去忙吧。”娄判司一挥手，和店伙计上楼。 苏小雪带着衙役们来到灶间，指着放药材的架子，“就放这里吧。” 衙役们放下东西，就出去了。 苏小雪麻利地做好几道药膳，亲自送去雅间。 娄判司深吸一口香味，“色香味俱全，还对身体大有好处，不愧是深得老夫人喜欢的苏老板。” “娄判司趁热吃，民女还有事要去忙了。” “去吧去吧。”娄判司挥挥手，却在苏小雪刚转身的时候又叫住她，“顾县令在这里吧？麻烦苏老板请他过来。” “是。”苏小雪没有多言语，来到土地神庙。 顾景贤正在庙门口，与隔壁县的官吏说话，一听苏小雪说娄判司来了，与官吏客套两句，就往药膳店走去。 “我以为他们不会来的。”他道。 对这帮子州城的官吏来说，来乡野间的一家小小药膳店简直是自辱身份。 苏小雪小声说道：“不是会拿神像没搞成事，所以又来捣鬼了吧？” 碰巧这会儿老夫人不在，耗子们就出窝了。 顾景贤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肩膀，“安心，有我。” “我才不怕他们呢！”苏小雪弯起胳膊，鼓起肌肉给他看。 顾景贤被逗笑了。 快到药膳店门口时，两人才收敛了笑意，落开步伐，一前一后来到雅间。 娄判司看了他一眼，却没有打招呼，而是筷子在盘子里一顿乱拨弄，牛肉块都被踢到桌子上了。 这还不够，他拿起装有荷叶萝卜饮的杯子，没喝，直接将杯子里的东西泼到窗外，然后仔细看杯子里。 “娄判司，您在这是在做什么？”苏小雪看他的架势，像是食物里有虫子，可是她的灶间干干净净，四处墙角撒了驱虫的药粉，连一只芝麻粒大的蟑螂也没有。 娄判司没答话，放下杯子之后，又拿起勺子在麦参火鸭和瓜蒌汤的大碗里一顿乱搅合，汤和食物泼洒的到处都是。 苏小雪皱起眉头，“娄判司，到底怎么了？” 娄判司重重的叹口气，放下汤勺。 汤勺“砰”的一声撞在汤碗上，那声音听得人心惊。 “你们确定吗？”他问同行的人。 同行的四个人都点点头，其中一人在牛蒡丝里一顿拨来拨去，又把八珍糕都扔到桌子上。 “我绝对不会看错的。” 娄判司当即重拍一下桌子，“苏老板，你太令人失望了！” 苏小雪挑眉，“您刚刚还在夸色香味俱全，到底是哪里让您失望了？” 娄判司道：“我知道你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女孩子，这点聪明用在正途上，也够你一辈子吃香喝辣了。” 苏小雪听得更是云里雾里，“娄判司，要不……您直接说重点吧？” “唉——”娄判司长长的叹息一声，与同行之人对视一眼后，拿起一只盘子就狠狠地砸碎在地上，“你怎么能做出如此无耻之事！” 苏小雪无语，娄判司是不是不知道“说重点”是什么意思？ 看着精心设计，订做来的盘子摔成了碎片，就算有金粉胶水，复原的可能性也是零，她有点心痛。 但是现在得强忍着火气，摸清楚这砸场子的原因。 顾景贤偷偷地扯一下苏小雪的衣袖，避免她踩到瓷器碎片上。 苏小雪沉声问道：“娄判司，烦请您直说，民女到底何处让您不满意了？” 同行之人发出嗤笑声，刺耳的很。 苏小雪只管紧盯着娄判司。 娄判司本想再骂几句，但她的眼神却让他心头一震。 那眼神完全不像没见过世面的村妇，有一种饱经过风霜和历练后的沉稳与淡定。 很难想到会从一个年轻村妇的身上，看到这样的眼神。 娄判司轻咳几声，又拿起一只盘子。 苏小雪以为他又要砸了，赶紧上前去护。 顾景贤急忙抓住她的手腕，拉扯到自己的身边，好让她避开瓷器碎片。 娄判司对他们的举动扬起眉梢，差点忘了自己今天来是干什么的了。 顾景贤扶好苏小雪，一脸冷漠的问娄判司，“娄判司，这里里外外的人都看着，您身为安州判司，如此行为，只怕叫人留下坏印象。若是药膳店有什么不周到的，还请娄判司指点一二吧。” 娄判司看眼门外，他砸盘子，要的就是所有人都看过来。 不过考虑到形象问题，他忍住了痛快砸盘子的冲动。 “苏老板，你还有脸问我？”他手指点着盘子上的梅花图案，“你怎么敢抄袭迎客楼的东西！”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太让人失望 苏小雪惊讶，“怎么可能？！” 她的第一反应是，瓷器店的老板泄露了她的图纸，不仅让迎客楼照抄过去，还倒打一耙！ 她正要说出与迎客楼的矛盾，娄判司转头对同行之人说道：“你们和她说说看。” 同行的几个人七嘴八舌，那架势像要打起来了。 “我是迎客楼的老熟客了，他们家每回出点新花样，都要请我去吃吃看。这不，他们正好前些日子推出南国养生菜，特别烧制了一批碗碟，与你的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老板和我说，那是他们请画师专门画的图稿，放眼天下，只有他们家才有，世上绝无可能有第二家，所以你这个肯定是偷偷从迎客楼抄来的！” “我就说嘛，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哪来这么多点子，原来是动了歪心思！我们大老远的跑过来吃饭，居然是这么个结果，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最后一个人干脆走到雅间门口，对看热闹的人们叫道：“大伙儿，你们说说看，是不是失望透了？” 因为砸盘子的动静，汇集而来的人们互相看看。 “你们真的瞧清楚了？” “盘子的花纹不都差不多吗？是不是看错了？” “就是啊，样式花纹这种东西不都大差不差的嘛……” 娄判司背着手，气势汹汹的大步走来，重重的干咳一声。 质疑声立刻低下去。 人们有些胆怯的觑着他的脸色，后悔刚才心直口快，帮苏小雪说话了。 娄判司道：“难道你们来吃饭之时，没有夸过这些碗碟精巧细致，别出心裁？” 质疑声更低了。 娄判司像打了胜仗的公鸡，洋洋得意，“苏老板在老夫人跟前得脸，我们可不会随随便便指摘，定是瞧清楚看仔细，确认无误之后才会说出来。” 这下子，更没人帮腔了，谁敢得罪刺史府里做官的。 同行的几个人见状，趁势再度吵吵嚷嚷起来。 “这种不知廉耻的黑店，饭菜里不知道是不是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我们不吃了！” “我会将此事转告迎客楼的老板，如此恶劣之事，绝不会轻饶了你！苏老板，我劝你早点关了这黑店，不要再骗人了！” 面对凶神恶煞的指责，苏小雪淡定自若，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请问你们，迎客楼的南国养生菜是何时推出的，碗碟又是何时何日在哪里订做烧制的？” “他们要做南国养生菜，听说是去年就有的点子，专门派人去南国请回一位大厨，擅长做各种养生菜，功效与药膳其实是一样的。而他们的碗碟是请回大厨后，根据菜色，专门订做的，距今有好几个月了！” 回答的人说的非常流利，好像早就写好了台词，并背熟了。 苏小雪料到他们会将时间提前不少，如此一来，她碗碟下面刻的日期就没用。 至于与迎客楼的矛盾，他们自然早有应对之词，非要坐实她是无耻至极的抄袭犯。 “苏老板，快点关门吧，少丢人现眼了！”娄判司走近苏小雪，压低声音道：“以后不许再见老夫人，韦家和刺史府都与你毫无关系，你少来套近乎。” 方婆子和丁小兰一起站出来。 “小雪操持药膳店内内外外的事，她是怎么布置药膳店的，怎么画出来碗碟的图案的，我们整个芦山村的人都看在眼中！” “凭什么你们张口就这么乱说，当官的也不能这样吧！” 在她们的带动下，药膳店众人纷纷为苏小雪说话。 顾景贤道：“娄判司，您与几位老爷都不是迎客楼的东家，内中有什么情况，诸位不是最清楚的。依下官之间，不如请迎客楼的东家过来，当面说清楚。” 娄判司一脸惊讶的看向顾景贤，故意大声问道：“顾县令不是素来看不起苏小雪吗，怎么忽然为她说起话来了？” 顾景贤淡然，“下官只是依法办事。” 娄判司冷笑，视线在苏小雪和顾景贤的脸上来回扫视三圈，“顾县令，你这逢场作戏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这事儿，我会告诉韦刺史的，让他也瞧一瞧你是多有本事。” 苏小雪不为所动。 他显然是将以前他俩之间的一切都归于在演戏，欺骗韦刺史。 韦刺史因此动怒，他俩哪有好果子吃？ 可如果他们现在撇清关系，又针锋相对起来，顾景贤就不便插手这件事。 娄判司是要她孤掌难鸣！ 顾景贤慢条斯理的说道：“芦山村里发生的事，下官理应处置，不能叫乡亲们失望。” 娄判司明显表现的不信他这番鬼话，他也懒得继续吵下去，对门口的衙役喝道：“此店经营手段恶劣龌龊，立刻封了，待调查清楚之后再说！” 客人们一听要查封，怕自己受牵连，急急忙忙散开。 开店第一天就被封，难听的名声肯定会传扬开，就算能重新开张，又有多少客人愿意来呢？ 苏小雪眼神示意，方婆子立刻带着人阻拦衙役。 她昂首站在娄判司的面前，“就因为几位老爷单方面的言词，就要封我的店，这是什么王法？” 娄判司怪笑，“我堂堂安州判司，这点权利还没有？” 他往前迈出一步，气势腾腾的逼近苏小雪。 “要怪就怪你自己，区区贱民，胆敢心存妄想，可远远不止这点下场。” 他又转头对被拦下的衙役们喝道：“一个个愣着做什么，要我教你们怎么做事吗？！” 衙役们不敢怠慢，干脆抽出佩刀，驱赶人群。 “吉阳县衙众人听令，不得让这些人骚扰百姓！” 县衙的人立刻上前。 娄判司眼珠子一转，向手底下人使眼色。 那人当即抬起桌子，用力一掀，桌子连带着碗碟饭餐飞出去。 “砰——” “哗啦啦——” 东西撒落一地，惊得人们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顾景贤赶紧护着苏小雪避到一边。 娄判司的人趁机一涌而出，挥舞着佩刀驱赶人群。 “衙门办事，不想死的都给我滚出去！” “刀剑无眼，要是伤到你们哪个，你们找苏小雪算账去！” 总是药膳店的员工们听见这句话，也不敢继续阻拦，何况是客人。 大部分人仓皇散去。 他们如蝗虫进入农田，四散而开，手脚并用，开砸！ 第二百七十五章 老夫人别插手 苏小雪推开顾景贤，赶忙追出去，“不许砸！” 走廊边的架子下，藏着一些农具，是以防万一，防身用的。 她拿起一把镰刀，冲上去，差点一刀砍断一名衙役的手。 “呵，臭娘们。”衙役抓住镰刀的把手，用力一扯。 苏小雪只觉得虎口震痛，不由地松开手。 衙役躲过镰刀，反手就向苏小雪砸来。 苏小雪急忙就势往旁边一滚。 镰刀正好砸在她身后的地上。 “小雪！”顾景贤急忙上前扶住她。 苏小雪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你先去拦住他们！等我一下！” 顾景贤点头，立刻叫人拦下所有追赶苏小雪的刺史府衙役。 苏小雪顾不上身后的情形，冲到柜台后面，从最下面的柜子里掏出一只木桶。 她从柜台上拿起一起热茶，全部倒进木桶里。 几秒钟后，浓浓的白烟从木桶飘出来，迅速地蔓延开，眨眼间半个大堂已经笼罩在烟雾中。 “着火了，快走啊！”她扯着嗓子大叫。 店里的员工与客人们为了躲避衙役，早已逃出去了。 剩下的人一看这滚滚浓烟，吓了一大跳，都没意识到根本没有烧焦味，急急忙忙地冲出去。 苏小雪也准备出去时，猛然发现自己身周的白烟浓厚，抬手都快看不见五指了！ 四周也安静的仿佛时间凝固，除非屏气凝神细细听，才能隐约听见有叫喊声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这种感觉，让苏小雪一个激灵，一股寒意从心间升起。 她想到了古董店外的浓浓烟雾，让她与原本的世界几乎完全隔绝开。 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压缩着她的生存空间，又将她丢入一个新的异时空。 苏小雪不由地抱住手臂，搓了搓，试探性的开口唤道：“有人吗？” 只有缭绕的烟雾轻轻地擦过她的肩膀，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她的心颤抖起来，迟疑着往前迈出一步。 烟雾跟随着她，挤压着她。 “景贤？顾景贤？”她害怕起来，提高声音喊道。 然而什么回应都没有。 苏小雪按着胸口，猛吸几口气。 烟雾顺着空气窜入她的口鼻，冷意从内而外，全身都有种要冻僵的感觉。 她没有停下脚步，按照感觉往药膳店的大门走去。 她绝不会束手就擒，就此放弃的。 忽地，面前的白烟扭曲几下，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苏小雪心头有喜有惊，“谁？！” “小雪。”顾景贤冲来，一把将苏小雪揽入怀中，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身体被温暖的怀抱包裹，冰冷感一点点的散去。 苏小雪揪紧顾景贤的衣服，问道：“是你吗，景贤？” “是我是我。”顾景贤发觉她的手背凉凉的，急忙用手掌搓着，“我们快走。” 温柔的嗓音，让苏小雪的心终于安宁下来。 “没有着火。”她微笑道，“不过我们先出去吧。” 顾景贤松口气，揽紧苏小雪的肩膀，两人穿过伸手不见五指的浓烟。 “没有着火的话，这到底是什么？”顾景贤环顾四周，感觉有冰冰凉的冷意透过衣衫，钻进皮肤里，与失火时的灼热截然相反。 苏小雪搪塞道：“是我在南山上挖宝，偶然找到的一种石头，浇上热水之后会冒出白烟。我本来想用在院子里，制造出烟雾缭绕的仙境。” 其实是她从古董店拿来的干冰，确实是想在庭院里制造“仙境”用的。 “而且啊，我们说悄悄话的时候，可以用这个遮挡视线，让我们毫无后顾之忧！”她调皮的冲顾景贤做鬼脸，试图转开话题。 顾景贤顺着她的话，问道：“说什么悄悄话？” “比如这样那样了……”苏小雪轻咳两声，红晕悄然爬上脸颊。 顾景贤望着灿若桃花的脸颊，将她搂得更紧。 两人对药膳店的布局都了如指掌，在摸到一根柱子后，瞬间锁定方向，坚定无疑的往前走去。 人声越来越大，接着有阳光透进来，苏小雪不禁加快脚步。 “小雪！” “顾县令！” 她听见有人大叫，睁大眼睛望去。 披在身上的白烟消散于无形，苏小雪定睛一看，方婆子等人，还有乡亲们都焦急地守在药膳店门外。 不光是他们，韦心柔扶着老夫人也来了。 “小雪啊，你没事吧？”老夫人担心的问道，张开手，示意她过来。 苏小雪刚要动，猛然发现顾景贤的手跟沾了胶水似的，牢牢地按在她的肩膀上，就算面对众人，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景贤？”她微微诧异。 顾景贤微笑，“你懂的。” 苏小雪明白了，索性大大方方的和顾景贤一起来到老夫人面前。 她假装咳嗽，让顾景贤先开口。 顾景贤对老夫人欠欠身，“您请放心，苏小雪安然无恙。” “你……”老夫人微蹙着眉头，打量着顾景贤。 顾景贤泰然自若，“苏小雪是老夫人心尖上的宝贝，下官自然不能怠慢，就算是拼上下官的性命，也要护得苏小雪安全，不敢让老夫人您伤心。” 老夫人问道：“只是不让我伤心？” 顾景贤眼角注意到娄判司看过来，作揖道：“那是当然。” 他一副阿谀谄媚的样子，让人觉得他是一门心思的想要讨好老夫人。 老夫人转开视线，向苏小雪招招手，“小雪过来，让我好好看一看。” 苏小雪这时候才顶开顾景贤的手，往老夫人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看顾景贤，“这次谢谢你了啊。” 顾景贤微微一笑。 苏小雪这才和老夫人说话。 老夫人已经知道娄判司来闹事。 药膳店疑似起火时，娄判司等人第一批冲出来，接着逢人就说苏小雪如何厚颜无耻，照抄迎客楼的东西来卖。 娄判司看老夫人又和苏小雪腻在一块儿，隐下不满之色，走上前来。 “娄判司，你不用说了。”老夫人直接开口，“我知道你们一个个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就不要搁这儿丢人现眼了。” 娄判司一点儿也不慌，笑着对老夫人拱拱手，“老夫人，这事儿您别插手。” 第二百七十六章 走着瞧 老夫人冷笑，“这间药膳店，我是投了钱的，你说我要不要插手呢？” 娄判司愣住，迅速扫一眼周围。 好在大部分人都在关心药膳店失火的事，没人注意到老夫人的话。 虽说韦家有不少店铺、庄子，做些买卖，可绝没有和这等贱民来往的先例。 老夫人真是越来越糊涂了，要把韦家的名声置于何地？ “老夫人！”他一脸不快，隐隐间有指责的意味，“刺史要是知晓您如此操劳外人的事，一定又生气又担心您。” “您看，您在吉阳也待了好些天了，不如今天就回去吧，免得刺史担心您。” 老夫人板着脸，“你一小小判司，胆敢管我？” “不敢不敢。”娄判司假模假样的道歉。 老夫人看向药膳店。 那声势浩大的白烟一点点的消减，也不见有火星子冒出来，那些救火的人一个个都茫然了。 想来又是苏小雪这古灵精怪的丫头，想出了吓唬人的鬼点子。 她不担心药膳店毁于火灾，但也不能忍娄判司在这里耀武扬威，随意的栽赃诬陷。 “娄判司，虽说你是安州判司，但这是吉阳县的管辖之地，有官司也该是顾县令先来审理，而不是你在这里随随便便的封店伤人！” 娄判司不以为意的撇下嘴，“老夫人，苏小雪欺蒙所有人，干出如此恶劣之事，怎么能容忍她继续开张？让大伙儿给这种人送钱，事后知晓真相，还不恶心死人了？” 他昂起脑袋，对周围的官吏与富商大户们挥手示意，至于一般贱民，他连看都不屑于看一眼。 “诸位，我可是真心实意的为你们好。就当今日没这回事，赶紧回家去吧，免得脏了自己的眼睛。” 那些人嘀嘀咕咕，看向苏小雪的眼神有怀疑，有迟疑，也有愤怒和恼火。 苏小雪都看在眼里，看来刚才那么短的时间里，娄判司是下了不少功夫。 如果今日不把事情说清楚了，只怕她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此断了。 顾景贤不紧不慢地往娄判司与其他人之间一站，“迎客楼才算是苦主，按理应该是他们来告，下官审理清楚。你们与迎客楼无亲无故，没道理代替他们，在此生事。” 娄判司不爽的皱眉，“顾县令，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这件事到底怎么做。” “下官当然是秉公执法了。”顾景贤向老夫人拱拱手，“不能叫老夫人对下官失望啊！” 老夫人配合的点头，“我相信顾县令不会让我失望的。” 娄判司嘴角抽搐。 虽然韦刺史不喜欢老夫人做出有失体面、不顾身份的事，可老夫人到底是刺史的亲娘，说到底那是得孝顺着亲娘的。 不然一个不孝的名头传到京城里，在贵人面前难堪。 而顾景贤对苏小雪一改往日的态度，又对老夫人百般讨好，显然是想顺着苏小雪，抓牢老夫人这条线，从而更得韦刺史的欢心。 呵呵，以前人模狗样的装清高，结果还不是像个哈巴狗一样奉承讨好上面人。 不过，夫人交待的事，到底也要做好。 娄判司讥笑两声，“那在查清楚之前，我认为药膳店不该开门。” “娄判司，下官会秉公处理的，不劳您费心。”顾景贤一脸冷漠。 一个芝麻县令再三顶嘴，娄判司的面子有点挂不住了。 他没好气的问苏小雪，“顾景贤来审理，你放心？” 苏小雪瞥顾景贤一眼，“他不敢叫老夫人失望吧。况且，我没有做过亏心事，没有照抄迎客楼的主意，我行的端做得正，有何要怕的？” 她掷地有声，赢得方婆子率领药膳店众人齐声喝彩。 村长也带着乡亲们为苏小雪摇旗呐喊。 苏小雪看着为自己加油鼓劲的乡亲们，心头暖意洋洋。 “谢谢大家，这件事，我也想查清楚！其中如果有误会，解开便是了。可如果是有人刻意诬陷，那我绝不会轻饶的，定要讨回一个公道！” 她板着脸，亮晶晶的眼睛里写着“问心无愧”。 欢呼声再度响起。 顾景贤微笑着向苏小雪点点头。 娄判司更难受了，尴尬的看看旁边的人们，干脆的扭头就走，“那我就等着看顾县令会如何秉公处理了，反正在我这里，这等无耻小店，我是再也不会光顾，实在是太有辱身份了！要是传扬出去，我的老脸往哪里放？” 此话一出，想着这件事到底没有说清楚，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谣言，那些官吏与富商大户们赶紧要走，生怕多待一小会儿，自己的身份和名声都不保了。 “小雪，我陪你留在这里，等一个公道！”老夫人忽然提高声音。 那些要走的人脚步一滞，忽然感到煎熬。 这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苏小雪看药膳店里的干冰烟雾散去的差不多了，与韦心柔一左一右扶住她的胳膊，“老夫人，我们进去坐坐休息。” 老夫人笑着点头，“好。” 苏小雪道：“我准备了花草水与点心，晚饭前垫个肚子。今日的晚饭，可能要吃点儿吃了。” 老夫人摇头，“没关系，你慢慢来。我看，有些人是享用不到好东西了，那就都留给我。” “好。”苏小雪爽朗的笑声响起，清晰的传入在场众人的耳朵里，“我啊准备了好些菜呢……” 她顺溜地报起菜名。 老夫人听了，笑得合不拢嘴。 其他客人一听，肚子里的馋虫顿时叫嚣起来。 “怎么办？” 他们互相看看，回想着中午吃到的美味，舍不得走了。 娄判司走开一段路后，往后一看，脸都绿了。 “怎么回事，一个个都不顾身份，要和贱民厮混了吗？”他烦躁的叫嚷道。 一名衙役无奈的说道：“那苏小雪铁定是在菜里下了迷药，勾住了大家的魂呢！您没吃，在幸免于难。” 娄判司冷哼一声，哼哼地一甩袖子，“赶紧叫迎客楼的人过来！苏小雪以为有老夫人和顾景贤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呵，等迎客楼的人一来对峙，叫她颜面扫地，无地自容！” 第二百七十七章 趁机发财 娄判司胜券在握，率领狗腿扬长而去。 顾景贤示意苏小雪不用担心。 他不会等着迎客楼的人找上门，所以立刻派人去打探消息，也好早有准备。 剩下的人里，有打算回去的，也有留在村里等个真相，看热闹的。 反正回去也是闲着，不如看看这出热闹。 可是小小山村，又没客栈，住宿问题让想留下来的人们犯难。 村长一听，想起苏小雪提议过的“农家乐”，急忙去喊苏小雪出来拿主意。 此时，老夫人正拉着苏小雪单独说话。 “你对顾景贤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老夫人严肃的问道。 苏小雪无奈的叹口气。 老夫人道：“连我都要瞒着吗？” 苏小雪摇头，“不想瞒着老夫人，只是不知该从何提起。” “能从哪儿说起，就从哪儿开始说吧。”老夫人握住她的手，温柔地揉搓着，“我年纪大，见多了风风雨雨，或许能给你一些帮助。” 苏小雪一脸感激的看着她，“顾景贤或许是为了讨好您与为韦刺史，才对我的态度有所改观，但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哪里看不出他对婉婉的爱护是真的呢？” 老夫人听了，心中一番感慨。 她也为人母，知晓如何爱护、教育孩子，因此能够看得出顾景贤对婉婉的父女之情没有半点虚假。 苏小雪继续说道：“婉婉尚年幼，我怕我们夫妻分离，会让婉婉伤心难过，无法让她健康又快乐的长大，所以我打算……和顾景贤重归旧好，哪怕是相互利用，只要从中谋得利益，对婉婉的成长也有好处，我就心满意足了。” “唉——”老夫人沉沉的叹口气，“你是个聪明孩子，我相信你能掌握好分寸，不会被一些虚情假意的东西给骗了。” 苏小雪眨眨眼，“我可精明着呢！” 老夫人被逗笑了，轻轻地点一下苏小雪的额头，“就属你鬼灵精。” 苏小雪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儿。 这坚实的一步迈出去，她和顾景贤正大光明的站在一起的日子就在不远的将来了！ 她美滋滋的盘算起来。 老夫人以为她在忧心与迎客楼的风波，安慰道：“我会叫人送信回刺史府，打探清楚这件事。刺史知道我在药膳店里投了钱，绝不会容许这帮子人乱来的。” 苏小雪欠欠身，“让老夫人操心了。” “反正我也是闲着没事干，在芦山村里走动走动，忽然间觉得人生都变得有趣起来了。”老夫人开怀笑道。 苏小雪跟着笑起来，冷不丁注意到村长站在旁边。 “有事吗，村长？” 村长环顾四周，“大火”过后的药膳店完好无损，只是有一股凉意直往脖子里钻。 他缩起肩膀，道明来意。 “……不好意思啊，小雪，你店里摊上事，还要为这点小事来麻烦你。” 老夫人见他们有事要商量，点点头，去找韦心柔。 苏小雪莞尔一笑，“这叫因祸得福，咱们要趁机发财呢！” “可是……”村长想赚钱，但也怕摊上事，“我们村破破烂烂的，也没早准备，万一那些贵人说我们怠慢他们，惹恼了他们喊打喊杀起来怎么办？” 苏小雪安慰似的拍拍村长的肩膀，“别怕，我教您怎么应付。” “小雪你快说！”村长兴奋的搓着手。 苏小雪道：“迎客楼背靠安州刺史府，我这边也和刺史府有牵连，可以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的好戏！届时，说不定有刺史府的大人物来插手此事，他们不想见一见刺史府的人，将来在刺史面前有脸吗？” 村长想明白了，喜笑颜开，“有你这些话，我就放心了。” 苏小雪从柜台后拿出纸笔，“村长，你去召集愿意腾出屋子给人留宿的乡亲们，登记好家里几间屋子，可以住几个人，环境怎么样。” “我知道了。”村长立刻去办。 苏小雪又拜托方婆子收集要留宿在芦山村的人的信息。 等双方信息搜集完了，再根据需求与供给，进行配对。 接着，她拿雀花藤根切片煮水，装在竹子外形的茶壶里，让丁小兰送去给逗留的客人们尝一尝。 她又从地里挖了三根品质不错的雀花藤，让丁小兰给客人们看看，简单的介绍一番。 如果客人被勾起兴趣，便告诉他们，“明日一早南山脚下的雀花藤田地里，现卖现挖，欢迎参观选购”。 如此一来，原本嫌弃芦山村破烂的人们，在村长与丁小兰的双重“攻击”下，心动了，盘算着挑一间不错的民房住一晚上。 苏小雪一看形势不错，立刻让若梅她们三个根据信息，将杂货店的里被褥枕头、茶壶茶杯之类的生活用品拿出来。 也不是免费给乡亲们用的，按照老价格卖出去。 乡亲们本就要买这些，加上达官贵人们给的住宿费不低，他们有的赚，所以也乐意话这笔钱。 顾景贤背着手走过来，“论赚钱的本事，我看没人能比得过你苏小雪。” 苏小雪得意洋洋的晃晃脑袋，“要不要来学啊，我收费开班，教你如何发财致富。” 她向顾景贤摊开掌心，动动手指。 “快给钱。” 顾景贤一巴掌拍在她的掌心上，“小财迷。” 苏小雪轻哼扭头，“那我不教你啦。” 她挥挥手，赶紧回灶间准备晚上的菜。 蔡三娘正在配菜，“还是要招点人手。” 苏小雪叹气，“等闯过迎客楼这道关再说吧。” “你又没做亏心事。” “说是这样说，可是迎客楼和背后的人太狡诈，不知道他们还会出什么阴损的招数。”苏小雪拿起菜刀，利索地将药材切成薄片。 蔡三娘看她的刀工，“然而你并未被这件事影响到心情。” 苏小雪想到与自己并肩在一起的顾景贤，微笑道：“因为日子还要照样过。” 蔡三娘看着如此乐观向上的她，心情跟着开朗起来。 被娄判司等人砸坏的座椅碗碟很快清理干净，苏小雪和蔡三娘准备好食材，药膳店晚上照常开门营业。 第二百七十八章 送好处博同情 店里有些人起初担心，怕因为这场风波，没人愿意来药膳店吃饭，生怕被坏了名声。 但是人们终究抵不住美食的诱惑。 只要有第一个客人进门了，后面的想想大家都这样，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好像无所谓了，压根不需要在意了。 所以一到饭点，依然宾客盈门。 菜一上来，客人们发现药膳店居然还在用疑似抄袭迎客楼的碗碟，大为惊讶。 “这算是问心无愧，还是厚颜无耻呢？” “可能没准备其它碗碟筷子，只能将就着这么用了？” “等到迎客楼的人来了，顾县令一问清楚，不就真相大白了？” “你们说，顾县令会不会袒护苏小雪？” “我觉得难说，顾县令和苏小雪的关系太奇怪了，看不透呢。”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时，苏小雪正安心的在灶间里忙碌着。 打算留在芦山村的人不少，尽管大家并不是站在她这边的，看热闹顺便欣赏田园风光的人更多，但是她不会放过这次好机会。 她得趁着这场风波，让药膳店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热腾腾的山药扁豆糕出锅，苏小雪将糕点根据每桌的客人数，放在一只只豆绿色的花瓣形碟子里，然后自己托着一托盘的糕点，带着店伙计们从早间来到大堂。 大堂中有两个楼梯一左一右，通往二楼雅间。 在楼梯之间有个半米高的小舞台，是苏小雪留着将来安排说书先生用的。 “今天药膳店出了些小意外，耽误到大家，小店为表示歉意，特意用山药、扁豆、陈皮与红枣制作成的山药扁豆糕，赠送给每一桌的客人。祝愿大家吃得开心，在芦山村玩得开心。” 香香糯糯的免费糕点端上桌，大家自然喜欢。 再看苏小雪坦坦荡荡，众人又窃窃私语起来。 “是不是觉得后面有撑腰的，没人敢拿她怎么样？” “还是她不知天高地厚，不明白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事，所以不在乎？” “等迎客楼的人来砸店，要她赔一大笔钱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干了多蠢的事。” “客官！”丁小兰将一碟山药糕放在桌子上，“你们为什么就不信，我们苏老板根本没有抄袭迎客楼的东西呢？” “就是。” 旁边一桌的人帮腔。 “苏老板的药膳是在厨艺比试上就赢得众人喜爱的，怎么就是抄迎客楼的呢？再说了，别看娄判司气势汹汹的，他说的就一定对吗？” “谢谢客官。”丁小兰满面笑容，“您吃好喝好。” 帮腔的客人举起药酒，对丁小兰点头示意。 丁小兰也笑笑，“客官们吃好，有需要尽管说！” 苏晓旭端着托盘来到后面的独立院子，一边送上糕点，一边打探他们的口风。 这些人的身份都是最尊贵的，舆论形势是怎样的，他们起最关键的作用。 苏小雪满脸笑容，坦坦荡荡的走进屋里，“梁县令，池员外，这是送给你们的糕点，有健脾胃之效。” 池员外看眼点心，问道：“苏老板，这儿没有外人，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们，药膳和碗碟，你到底是不是学迎客楼的？” 苏小雪笑道：“池员外，您是怎么想的呢？” 池员外与梁县令对视一眼，他在厨艺比试上吃过苏小雪做的药膳后，一直心心念念，这次还特意请隔壁县的梁县令来吃，没想到摊上这种事。 他清清嗓子，“我看苏老板如此能干努力，前些日子芦山村闹瘟病时，帮助乡邻，做事爽利，想来不是这种无耻之徒。” 苏小雪欠欠身，“多谢池员外夸赞。” 梁县令却有疑虑，“可是娄判司那么生气，闹得不可开交，也不像是有什么误会，或是在栽赃陷害。” “是啊……”池员外看向苏小雪，“凭娄判司的身份，不该在这里耍这套把戏的。” 苏小雪无奈的叹气，“其中诸多牵扯，不知该从何说起。” “牵扯？”池员外与梁县令对视一眼，“苏老板不妨与我们说说，我们好给你拿点主意。” 苏小雪想了想，“当日，小雪订做这批碗碟时，与迎客楼的人碰见，他们见小雪的碗碟颇有心意，强横的想要买下来，小雪不愿意，与他们有过争吵。” 池员外道：“难道迎客楼就此怀恨在心，找你麻烦？” 苏小雪迟疑着开口，“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池员外道：“只有我们三个人，快说吧。若是不妥当，我们也不会对外乱说。” 苏小雪道：“小雪去瓷器店取货那日，瓷器店老板与迎客楼的人都鬼鬼祟祟，之后我们的马车遭遇暗算，不仅是瓷器快要全毁了，还差点搭上我与韦刺史的侄女，两条人命呢。” 两人听了都倒吸一口冷气。 “连韦刺史的侄女都敢害？！”池员外震惊。 苏小雪点头，“许是韦刺史家中有什么恩恩怨怨，因为我得老夫人赏识，又和韦小姐亲如姐妹，所以被牵连到了吧。” 池员外又和梁县令互相看看，两个人后脖子发凉，连热闹都不想继续看了。 苏小雪看两人脸色，哀叹道：“小雪见说不少人相信与支持小雪，大家人多力量大，到底是邪不胜正的，希望这场风波能早日化解。” 池员外和梁县令又不是傻子，听得懂她话中的深意。 苏小雪看他们的脸色，又说道：“小雪更希望的是，能够多多做美味的药膳给客人们吃，让客人们的身体康健，开开心心的。” 梁县令若有所思的看向桌上的菜肴。 池员外想到若是让迎客楼得逞，雪记药膳店关门大吉，那他们海上哪儿去吃这么好吃的药膳？ 偌大的安州城，不是没有店家做过药膳，可不是乱用药材，吃的人鼻血飞溅，就是做的没有这么好吃和别致。 但池员外不想给苏小雪一个准话，毕竟对面是迎客楼和刺史府。 他只是安慰道：“苏老板，把事情说说清楚，定会有解决之法的。” “多谢池员外宽慰。”苏小雪行礼，“小雪不打扰梁县令与池员外了，小雪告退。” 她见好就收，没有哭哭唧唧的缠着人诉说冤屈与苦闷，这一点让梁池二人都颇有好感。 心想着他们能做的也都是举手之劳，那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第二百七十九章 店伙计的担心 苏小雪走完所有院子，有像池员外那样同情她，想帮一帮忙的，也有虽然坐在药膳店里，却要避嫌的，像赶苍蝇似的，叫她放下东西就快走。 这个结果，她还算满意，回到灶间继续做菜。 夜色深了，热闹了一天药膳店终于安静下来。 所有人累瘫在椅子上，苏小雪端上来大伙儿的晚饭。 除了药膳，苏小雪另外做了红烧肘子和鸡蛋炒饭。 香喷喷的味道一散开，大家又充满了干劲，捧起饭碗就是干。 顾景贤准时出现。 “又是闻着味儿就来了？”苏小雪对他挥挥手。 “你做的饭菜香飘十里，我肯定立刻赶到。”顾景贤在她身边坐下。 “可不是第一时间哦？”苏小雪歪着脑袋，盯着他，“之后跑哪儿去了，都不见你人影。” 她去灶间准备晚饭后，就没再见过顾景贤，偶尔忙里偷闲问丁小兰他们，都没见到过他。 苏小雪也没在意，这会儿才想起来问。 顾景贤也望着她，温柔似水的眸子里只有她的笑脸。 “我在村里四处走走，让药膳店的客人们尽快入住乡亲们的家里。”他对苏小雪挤挤眼，“如此一来，你的被褥枕头，茶杯蜡烛，才好卖。” 苏小雪嘟下嘴，“那我谢谢你了。” “有什么奖赏吗？”顾景贤兴冲冲的问道。 苏小雪将满满一碗饭放进他的手里，“喏，尽管吃。” 顾景贤满足的笑了，“婉婉呢？” “早就哄她睡觉啦。”苏小雪道：“你先安心吃饭，待会儿一起去看婉婉。” “好。”顾景贤先给苏小雪夹了一块肘子。 肘子炖的软烂入味，油光闪闪却毫不油腻。 大家吃得舒心，一天的疲累也消散不少，可担忧还挂在心头。 做店伙计的郑大郎忧心忡忡的问道：“苏老板，咱们店……能开下去吗？” 苏小雪知道郑大郎家有个重病卧床的老母亲，和弟弟二郎没有什么本事，只能靠打散工，挣点钱买药过日子，常常为生计发愁。 好在他们手脚勤快，所以在药膳店谋得伙计的差事，拿到的工钱不少，眼看着不用再为老母亲的药钱发愁，谁知道摊上这种事。 郑大郎问出来后，其他人也停下筷子，眼巴巴的看向苏小雪。 她也知道各家也有各家的难处，都指着药膳店的差事过日子呢。 苏小雪微笑道：“大家放心，我没有做亏心事，一定能为我们药膳店讨回公道！对吧，景贤？” 顾景贤毫不迟疑的点头，“是的，本官坐镇，绝不容许宵小之辈为非作歹！” 丁小兰附和道：“小雪的本事，大家都看在眼里，还有顾县令为我们做主，他们小两口联手啊，不需要担心！” 苏小雪与顾景贤相视而笑。 众人看他们信心满满，都松口气，继续吃饭。 吃过饭，苏小雪把明日的安排交待下去。 其他人都散去后，苏小雪和方婆子结算了今天的账目。 虽然有优惠活动，和闹腾出的风波，但是开张首日，药膳店与杂货店的收入不菲。 “为了这笔收入，我也要使出全力和迎客楼的人拼了！” 方婆子拍拍她的肩膀，“我和你站在一起。” “谢谢干娘！”苏小雪甜甜的笑。 方婆子道：“好了，你快些去休息吧，明日一早还有的忙活呢。” “好。”苏小雪回到雪景院。 顾景贤已经洗漱好，只穿着单薄的中衣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书。 听见苏小雪进来的动静，他放下书，起身，“我在小屋里热了一锅水，好让你泡泡热水。” 雪景院里辟出一间小屋，有灶台柴火，有油盐酱醋，既能烧水洗漱，又能有时候夜里饿了，方便煮点吃的，不用跑去药膳店里做。 苏小雪点点头，去取换洗衣服。 顾景贤取来热水，倒进屏风过后的木桶里，撒上新鲜花瓣，放上巾子。 苏小雪抱着衣服走过来，发现顾景贤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不会是……”她脸颊发烫。 顾景贤把凳子放在木桶旁边，凳子上再铺上一条巾子，“你进出的时候小心些，踩在巾子上，不会滑倒。” 他的贴心，让苏小雪觉得甜蜜蜜。 顾景贤道：“有事喊我。” 说完，他就绕过屏风。 苏小雪凑到屏风旁边，看他又靠回床头上看书了。 她回身，脱了衣衫，泡进热水里。 水温刚刚好，温柔的水暖暖的透过皮肤和每一个毛孔，她不由舒服的发出一声喟叹，脑袋靠在木桶边沿时，发现边沿上搭着厚厚的一条巾子。 如此一来，她的脑袋就不会被边沿给磕疼了。 顾景贤真是贴心周到。 苏小雪双手捧起水与花瓣，愉快地泼到自己身上。 泡在热水里实在太舒服了，劳累一天的疲惫感随着热气升腾消散，她都快在水里睡着了。 “小雪，差不多了吧？”顾景贤在屏风的另一侧提醒道。 苏小雪猛地惊醒，揉揉自己的眉心，恍然发觉水温已经冷下去一些。 “嗯，我这就出来了。” “小心点，慢慢来，不着急。” “知道啦！”苏小雪听话的踩在巾子上，慢吞吞地从木桶里出来。 她瞟了一眼的屏风。 荷花图案上没有顾景贤的影子。 还真是个正人君子？ 苏小雪擦干身体，穿上单薄宽松的中衣，迈着轻快地脚步回到床边。 顾景贤忽然丢开书，抓住她的手，轻轻地一带，苏小雪就跌进了她的怀中。 “洗舒服了？”顾景贤专注的望着苏小雪透出淡淡红霞的脸庞，细嗅着她身上清新芬芳的花香味。 “辛苦相公了。”苏小雪主动在他唇上亲一口。 顾景贤顺势搂紧她的腰身，让他们的身体紧贴在一起。 苏小雪不知道是自己泡澡泡得浑身发热，还是别的原因，感觉自己像被放在烤架上了。 她心头一动，“景贤？” 顾景贤笑着翻过身，让苏小雪舒舒服服窝在自己的怀中。 “睡吧，明日你又要早起。” “啊？”苏小雪有点惊讶。 顾景贤忍着笑，灼灼的视线落在苏小雪的脸上，“小财迷，你的小脑袋里在想什么呢？” 第二百八十章 卖个好价钱 苏小雪赶紧闭眼装傻，“我好困哦，我睡了。” 顾景贤轻抚着她的后背，轻轻地笑出一声。 苏小雪的脸颊更红了，像涂多了胭脂。 她脸颊发烫，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的不像话，埋下头，缩起肩膀，假装睡着了。 顾景贤凑过去，在这朵灿烂的桃花上，亲吻一口。 “呼呼——”苏小雪故意打鼾，但是嘴角忍不住上扬。 顾景贤扯过被子，盖住他们俩，也笑着闭上眼睛。 苏小雪乖乖的缩进他的怀中，香甜的睡去。 这一夜睡得安稳，苏小雪清早起来时，精神满满。 她舒畅的伸个懒腰，看到顾景贤正深情的凝望着自己，“早呀。” 顾景贤抚过她的脸庞，将碎发顺到耳后，好清清楚楚的看清楚她的脸。 “老夫人昨天试探过我，我和她说了。”苏小雪将昨天与老夫人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复述给顾景贤听。 “这么说，我们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顾景贤搂住她的腰身。 苏小雪道：“我们还是谨慎点吧，不然他们一定会怀疑我们俩早就重归于好，不知道干了多少骗他们的事。” 顾景贤幽幽叹道：“忍得好辛苦啊。” “这么想当众撒狗粮啊？”苏小雪忍不住笑道。 顾景贤好奇，“撒狗粮是什么意思？是要喂阿黄吃东西吗？” 苏小雪抓抓头发，“还没有情人的人呢，有种自嘲的说法叫‘单身狗’。已经有情人或者成婚的人在他们面前秀恩爱，就叫撒狗粮啦。” 顾景贤嘴角抽搐好几下，好不容易才咽下笑声，“居然还有这么新奇的说法，你从哪里听来的？” “我出门在外时，偶尔听见的吧？”苏小雪打哈哈，在顾景贤面前太放松了，很容易放下一切戒备，这不就忍不住蹦出现代词汇了。 顾景贤摸摸她的脸颊，“那我们改日撒狗粮去！” 苏小雪笑着应道：“好呀。” 看时候差不多，该起来准备了，苏小雪梳洗好，挽好发髻。 顾景贤走上前，从怀里摸出一只珠钗，插在她的发髻上。 苏小雪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 用白色与淡粉色珍珠做成桃花的形状，垂下来一只小而精致的蝴蝶，稍微晃一晃脑袋，蝴蝶颤动着翅膀，像要飞上桃花一样。 “好看！”苏小雪爱不释手。 顾景贤道：“都是苏老板了，得打扮起来了。” 苏小雪有点担心，“可是灶间里都是油烟，怕弄脏了这么好看的珠钗。” “那我就再送你一个。” “你啊。”苏小雪轻点在他胸口上，“我先去灶间了，你一会儿来吃早饭。” “好。” 顾景贤送苏小雪到门口，然后去喊婉婉起床。 苏小雪卷起袖子来到灶间忙碌，过了会儿，方婆子和蔡三娘来了。 店里头，伙计们也开始打扫卫生，或是来帮忙摘菜。 苏小雪做好早饭后，将几种药材放入过里，又指点伙计们如何处理一些简单的药材。 午饭的东西早早的准备的差不多，她和方婆子拿了一些竹篮子和锄头，来到田地边。 有些习惯早起的人们，已经在田边溜达，欣赏风景了。 阿黄和芝麻在旁边追打玩耍，顺便盯着看有没有人做坏事。 看到苏小雪来了，几个人围拢上来。 “苏老板，这些雀花藤真是你种的？” “听说雀花藤很难在这方圆一百里的范围内成活，你是怎么种出来的？” “到底是不是雀花藤啊？不是糊弄我们玩儿吧？” 有几个人交头接耳。 抄袭迎客楼的事情在前，一部分人仍对苏小雪的信誉持怀疑态度。 苏小雪落落大方的站在众人面前，“赵氏药材铺少东家，赵暄阳是我的师父，他教导我如何精细的看护与浇灌，终于长成了。” “赵暄阳啊，我知道，年轻有为，已经能顶起药材铺了。” “嗯，有赵暄阳这个名头，我们放心了。” “那你的雀花藤，怎么卖？” 背靠着有名声的师父好乘凉，苏小雪殷勤的演示如何分辨品质上乘的雀花藤，再介绍它的确切功效。 “诸位是第一批光临雀花藤田的客人，所以我依然给大家一个优惠价格。由我挖出来的雀花藤，价格一律按原价的九成算。” “如果有客人想体验挖雀花藤的乐趣，每人二十两银子，限时一刻，在这一块地里随便挖，挖出什么样的，挖出多少都不需要另外付钱。” 众人一听，有些人跃跃欲试。 如果挖出一棵品质上等的雀花藤，那可远远不止二十两银子！ 就算只挖到品质一般，不过十两银子买个乐趣罢了，又有什么损失呢？ 可是看到沾着泥巴的锄头，他们又犯难了。 他们一辈子都没拿起过锄头，或者其他农具。 这么脏的东西，怎么能用他们金贵的手去拿呢？ 在众人犹豫犯难之际，池员外对苏小雪说道：“你帮我挑三棵品质最好的雀花藤，分别拿红色锦盒装好了，我要送礼用的。价钱你只管开。” “池员外放心，一定给您准备的妥妥当当！”苏小雪挽起袖子，跳到田地里的，扫视一圈后，狠准快地挖出三棵胖乎乎的雀花藤根。 “满意吗，池员外？” 她将雀花藤根放在篮子里，送到池员外的眼前。 池员外看向梁县令，两人低声交谈两句后，点点头。 苏小雪拿出纸笔，写好“池员外”三个字，又在后面写上总价，给池员外过目，“三棵，优惠价一百二十两，如何？” “好好好。”池员外满意极了，爽快付钱。 这么好的药材只要一百二十两，对他来说，跟白捡来的一样。 苏小雪把纸盖在雀花藤上，“若梅，你拿去杂货店包装起来。” “是。” 池员外派身边的小厮跟着若梅去，自己则继续留在雀花藤田边看热闹。 这时，有个络腮胡子的男人伸手递过来一张银票，“我们两个人，多的不用找了。” 苏小雪接过面值五十两的银票，笑眯眯的将锄头交给他们俩人，“二位客人，请吧。” 其他人伸长了脖子，盯着络腮胡子与他同伴，看他们挖的畅快又卖力，最后举起一棵不大不小，价值起码三十两的雀花藤根时—— 他们终于忍不住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不做亏本买卖 苏小雪趁机怂恿道：“大好机会，只要二十两银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自留补身治病，送亲朋好友倍有面子！” 又有人付钱下地。 苏小雪美滋滋的捏着银票，“有道是自己动手，效果加倍！” “还有这么个说法的吗？”有人问道。 “当然！”苏小雪信誓旦旦，她挥舞两下锄头，“挖药材可有意思了，体验下从没尝试过的东西，不是很有意思的吗？是不是啊，陈老爷？” 她看向络腮胡子。 陈老爷点头，“确实。” 人们更加心动，可是如此有失体统的事，他们仍有点犹豫。 “我来。”顾景贤如一只仙鹤，姿态优美的从一群鸡里站出来，掏出钱袋，直接丢进苏小雪的手里。 “哟，顾县令也来捧小女子的场呀？”苏小雪故意挤挤眼。 顾景贤道：“如此有趣，又如此有赚头的事，让我挖两下土有什么关系呢？” 他从苏小雪的手里接过出头，脚步轻盈地跳进田里，环视一圈后，开挖。 苏小雪发现他故意摆着姿态，挖土的活儿也干的十分优雅。 围观的人们瞪直了眼睛，觉得自己也能和顾县令一样，与那些脏兮兮的山野农夫完全不同。 想明白了，更多人愿意付钱挖土。 苏小雪差点来不及数钱，赶紧叫若梅再去拿点锄头和篮子过来。 接着，她又叫人准备热水和巾子，方便挖完雀花藤的人上来洗手。 准备的如此周到的，本来一些只想着看看热闹的人也跃跃欲试。 苏小雪干脆搞了号牌，又叫人从药膳店拿来点心和茶水，让客人们排队等候。 反正一刻的时间不长，眨眼间就过去了。 客人们也乐于一边喝茶一边等。 “不会亏本吧？”顾景贤手里拿着一只不错的雀花藤根。 他打听过市价，这一只起码能卖五十两，可苏小雪只收了二十两，绝不多要钱。 “看你和我的关系，我才告诉你哦。”苏小雪看看左右，神神秘秘。 顾景贤笑道：“看来，分明是大赚了。” 苏小雪莞尔一笑，望着那块雀花藤田地里，乌泱泱的人，她一点也不担心会亏本大出血。 她早就看过这块地里的雀花藤。 尽管有最精心的照料，茂盛的看似收成不错，但到底受限于天然条件，所以精品不多，大部分是中档的货色，还有不少比较普通。 如果想要种出最好的雀花藤，只能去适宜生长的地方了。 她估损过它们的价值。 入场费确实不及市场预估价，但是与成本相比，还是高出去不少的。 毕竟种子、监控报警器和发电机，还有一些药钱，都不是用这个空间的钱买的，可以忽略不计。 成本只有她付出的人力和肥料杀虫杀菌的钱，这些都是小钱钱。 舍出一些赚头，打响知名度，这免费的广告，她可是赚发了！ 本来想着除了赵氏药材铺，她还得自己找些销售门路，但是现在看来，或许不用了。 “放心吧，就等着我变成大富婆，你得抱我大腿喽！”苏小雪得意洋洋。 “苏老板，还是你来帮我挖几颗吧！”有人叫道。 一些客人仍然嫌麻烦，摆架子，要苏小雪给他们挖品质上乘的。 “我去忙了。”苏小雪对顾景贤挥挥手。 顾景贤望着她的背影，唇角不由自主地高高扬起。 苏小雪卖力干活，忙得不亦乐乎，都快忘了自己摊上了一桩闹剧。 不少乡亲们看到这边热热闹闹的，也都跑过来看。 “这一丛丛的杂草居然真的这么赚钱？！” “之前还骂苏小雪是傻子呢，看来真正的傻子是我们才对啊！” “唉，早知道就跟着苏小雪一起种雀花藤了，现在数钱数到手发软的就是我吧！” “别做梦了，前头那个狗县令放火烧村的时候，还不给你一把火烧了？到头来还不是得继续种萝卜青菜？” “苏小雪真是命好，那把火就没烧到她这里来，一点儿损失也没有……” “要是烧到她这里，哪还有今天的风光啊？” “喂喂喂，你们两个不要说这种话！苏小雪也帮了全村不少忙，不然现在我们得在县城里到处讨饭吃呢！” “现在种这些草，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苏小雪刚忙完，走上田埂，听见乡亲的话，笑道：“如果大家感兴趣的话，我有个小计划。” “什么计划！”乡亲们急不可待的问道。 苏小雪笑道：“当然是大家一起发财的好计划，不过请乡亲们先等等我，容我想出个最周全的计划，再告诉大家。” 大家虽然着急，但也想稳稳当当的赚钱，不会赔钱，所以齐声应“好”。 苏小雪笑着拍拍手里的泥巴，这时候，又有人来找她挖雀花藤。 她对乡亲们挥挥手，又去忙了。 这块雀花藤田很快被热情洋溢的客人们一扫而空，每个人手里都捧着至少一根雀花藤根，美滋滋的互相攀比着谁的个头最大，谁的颜色最好，谁的最值钱。 也有挖出不值二十两银子的，可是想到这是用自己辛劳的汗水，亲自挖出来的，顿觉格外的有意义。 客人们心满意足的离去。 苏小雪回屋里数银票，自助挖的，和她挖出来卖的，统共一千五百两！ 穿越过来后付出的艰苦，在这一刻有了实打实的回报。 她抱着银票，长长的叹息一声，瘫倒在摇椅上，得意洋洋的晃着。 田地里的雀花藤，还剩下大概三分之二，她得趁着名声传扬之时，卖出个好价钱！ 不过……她冷不丁想到与迎客楼的风波。 如果情况不好的话，恐怕对她的生意带来灾难性的打击。 是趁着现在势头还好，抓紧时间将雀花藤都卖出去？ 可是这么匆忙的卖，肯定会被人趁机压价，那还有什么赚钱的乐趣？ 苏小雪琢磨了会儿，将银票放进木盒里，锁上后，挪开床边的脚蹬子，掀开木地板，下面是个暗格。 她把木盒子放进去，再把一切都恢复原位。 做完这些，她迈着轻快的脚步回到灶间忙碌。 不过，今天来药膳店吃饭的人减少一些。 “出什么事了？”丁小兰疑惑的望向窗外。 第二百八十二章 胸襟 其它店伙计也看眼外面，担忧浮现在眼睛里。 丁小兰道：“也就昨天的六成吧？” 刨去昨天离开的客人，少说也还剩八成才对。 那两成人跑哪里去了？ 更严重的是，连一个新客人的面孔也看不见，显然是娄判司故意把迎客楼的事传扬开，让本有兴趣的食客们根本不想来了。 虽然人还是挺多的，可是一点点的流失都会让他们担心，是不是因为与迎客楼的风波，让大家到底对药膳店心存不满，造成更坏的影响。 “这样的话，明天还剩几个呢？” “等迎客楼的人一来，热闹一看完，怕不是一个都不剩了吧？” 一片阴霾，笼罩在众人的头顶上。 丁小兰安慰道：“大伙儿忘了苏老板怎么说的吗？还不信她的能力吗？大家放心，快各做各的事去，不要怠慢了现在的客人。” “是……” 可是众人心里没有底，店伙计们蔫蔫的去做事。 丁小兰无奈的叹口气，只希望这件破事快点过去。 一个熟悉的声音闯入眼帘，她打起精神招呼，“诶，村长，您来啦？” 村长脸上堆满笑容，“小雪呢，在哪儿？” 丁小兰道：“在后厨忙着呢，这不客人还算不少，有的忙呢。” 村长道：“那我等会儿再来。” “村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丁小兰有些担心。 村长摆摆手，“没事没事，你们先忙吧。” 丁小兰看着村长走远，哭笑不得。 猜测着到底是什么事，丁小兰做事有点心不在焉，好不容易挨到客人们七七八八的散去，她站在门口张望。 盼星星盼月亮，她终于再次看到村长。 “小兰姐，过来吃午饭了。”苏小雪喊道。 丁小兰没理她，对村长招手，“村长，您快过来，一起吃午饭吧！” “怎么村长这么吸引你了。”苏小雪跟着看过去，“是不是带了什么财宝来？” “财宝没有，”村长走进药膳店，“好消息倒有一个。” 丁小兰来不及松口气，忙问道：“什么好消息？” 村长激动地上前来，握住苏小雪的手，使劲儿的晃动好几下，热泪盈眶。 “小雪，真的太感谢你了。” “嗯？”苏小雪一脸茫然。 村长道：“昨天你安排那些有钱有势的人住在村里，又便宜卖给乡亲们那么多东西，布置的那是妥妥当当，那些人大部分都很满意呢！后来，乡亲们又按你教的，做了农家菜给他们吃，一个个都说好吃！” 丁小兰问道：“也就是说，今天没来药膳店的人是在乡亲们家里吃饭了？” “有几个人走了，其他人要么继续来药膳店，要么就在乡亲们家里啃大肘子呢。”村长哈哈大笑，每一条皱纹里都透出喜悦。 丁小兰游戏担忧的看向苏小雪。 做生意的人，哪里受得了生意被抢走？ 苏小雪笑道：“那就好，看来咱们这回能狠狠赚一笔了！” 丁小兰小声问道：“小雪，你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苏小雪邀请村长坐下来一起吃饭。 “你的生意被抢走了啊，今天赚的没昨天多了！”丁小兰都有点为她着急。 苏小雪不在意的笑道：“有些药膳，天天吃也是不行的，会变成毒药的存在，毕竟是药三分毒嘛。你看，我今天的菜单都换了，以普通肉类和蔬菜本身的功效为主。” 丁小兰眼睛一亮。 苏小雪笑道拍拍她的肩膀，“让那些人尝一尝田园风味，让他们喜欢上，换换口味，乡亲们一起赚钱不是最好的吗？” 丁小兰不由地感慨苏小雪的胸襟。 这要是换做她，肯定受不了。 这时候，老夫人和韦心柔也来了。 她们今天在河边走走，与打鱼的人一起玩耍，现在才回来。 老夫人笑问道：“今天生意怎么样？” 苏小雪嬉笑道：“当然是赚大钱了。” “那就好。”老夫人道：“我和心柔刚才尝了烤鱼，原来架在火上烤一烤，撒点儿盐，和一些什么香草，就能那么鲜美呢。不过和你做的饭菜还是差远点儿了。” 苏小雪扶老夫人在桌边坐下，“那我晚饭给您烤鱼吃吧？” “好啊。”老夫人欢喜，看看周围的人，问道：“顾景贤呢？” 苏小雪的态度冷淡一些，“早上挖过雀花藤之后，就没看到他人了。” “我看到他和陈家兄弟在田里。”村长忽然开口。 苏小雪“嗯”了声。 他这是又去关心陈家兄弟了？ 夏婶子插话道：“那母子三人极不好相处，怎么跑去和他们来往，小心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被鲁莽的陈家兄弟给打了！” 老夫人在场，苏小雪不便多说什么。 村长倒是解释道：“可能是为了让乡亲们和谐相处，所以去和陈家兄弟来往来往，说动他们吧。” 老夫人道：“还挺有心的。” 她看向苏小雪。 苏小雪埋头盛饭。 村长点头，“顾县令是个好官啊，将我们芦山村护得好好的，我相信他绝对会让吉阳县的百姓们过上好日子！” 众人连连附和。 老夫人握紧苏小雪的手，“如此看来，顾景贤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苏小雪淡淡的笑了笑。 老夫人忽地微蹙起眉头。 她儿子韦刺史是什么人，她哪里不明白，整个安州地界哪有好官的立身之地？ 若是顾景贤无法从中周旋的话，只怕早晚自身难保。 “小雪啊。”她不禁叫道。 “老夫人，怎么了？”苏小雪另一只手拿来筷子，放在老夫人的面前。 老夫人抿了抿嘴唇，做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韦刺史再如何，那也是她的儿子，是韦家的骄傲，顶起韦家全族的荣耀。 她再宠爱苏小雪，也不可能为了她，撼动到自身最根本的利益。 老夫人轻叹一口气，“没什么，就是叫你快吃饭，看把你累的，不多吃点，可没力气赚钱。” “是！”苏小雪笑着应道，在她旁边坐下。 老夫人慈爱的凝望着她，但愿顾景贤这个聪明人会做事。 第二百八十三章 村里出事了 村里人有钱赚，而且村长也说了，这些都是苏小雪想着乡亲们，给大家指了一条赚钱的路，因此无论是之前妒忌她的，或者站在一旁准备看热闹笑话的，如今对苏小雪心里还是都存着感激的。 而苏小雪正如那天同丁小兰说的一样，大家都有钱赚，对她的影响虽然有，但绝对不大，所以这种共赢的局面，若能一直持续下去的话，她也是乐见其成的。 所以甚至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村长但凡来问她什么，或者来找她帮忙，只要是她能做到的，苏小雪也是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一帮的。 本来这种局面是苏小雪，最为惬意，乐见其成的一种事情，除了顾景孝偶尔神出鬼没，总是莫名消失一段时间，叫她心里别扭又倔强的不愿意去问，好像自己多在意对方似的。 其余的事情，苏小雪都很满意，每天闲暇的时候，在研究下新药膳，给大家伙品尝一场，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惬意满足了。 可是这一天，苏小雪又用山药，清蒸研制一道口感清爽的药膳时，就见得村长又来了，并且神情慌张，满脑袋都是大汗淋漓，即瞧着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所以方婆子见状，直接叫郑大郎他们给村长倒茶，好叫他缓一口气。 然后方婆子就亲自去找了苏小雪，瞧着正在灶台前忙的不亦乐乎的苏小雪，她眼中闪过一丝疼爱的神色。 “小雪，你先把手头上的事情放一放，我有话对你讲。” 瞧着方婆子神色郑重，苏小雪赶紧走进些，然后满脸好奇的问道： “干娘，你怎么还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情叫他们告诉我一声就行了啊。这厨房里烟熏火燎的，你先去外面等我，待这一锅菜蒸好后，我叫干娘你尝尝鲜保证你喜欢吃。” 苏小雪自从认了她做干娘后，那简直比亲生闺女还要孝顺。 每每提及这件事情，方婆子可以说是见人就夸苏小雪的好，而且她也真将这闺女视若自己的女儿办看待，因此绝对不愿意叫苏小雪吃亏，看着她遇上麻烦。 “好孩子，你做的东西，自然样样都是好吃的了，不过村长来了，我瞧着他行色匆匆怕是村里出了事情，我知道你一向都是个心善的，村里之前很多人待你不算好了，可有了赚钱的门路你依旧不计前嫌，可是若真有什么麻烦的事情，你也千万别勉强自己。” 总算知道这个干娘再担心什么的苏小雪，她到不在意的顿时笑了起来： “放心吧干娘，你的话我都记住了，而且你们对于我来讲才是最重要的。村里人我更多的时候，是顾念着那份旧情罢了，走吧咱们先去见村长，了解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说。” 知道苏小雪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方婆子也就放心了。 毕竟她这个干闺女，那可是聪明机灵的很，只要她自己别犯傻的话，还真不一定有人能算计得过她。 至于村长这会已经喝了两碗茶水了，情绪也稳定了不少，但是在见到苏小雪来了之后，他还是急急忙忙的站了起来，并且迫不及待的说道： “小雪你来了，这真的太好了，村里出事了，你可一定要救救大家伙啊，毕竟咱们村算起来，就属你现在最有出息了，你要不管乡亲们的死活，那就太没良心了。” 村长看得出来是真着急了，所以讲出口的话，自然也有些冒失。 而不待苏小雪说什么，就见方婆子第一个听不下去的冷哼说道： “我说村长你讲这话才是丧良心了吧，毕竟小雪本来就不是村里的人，她之前在村里备受排挤，很多人对她更是恶语相向的时候，怎么不见谁站出来护着她呢。 如今小雪凭借自己的本事，总算是翻身了，这好日子还没过上两天呢，我这个干娘都不好意只顾着沾光，平时还在药膳铺里帮帮忙，可村里人为她又做了什么呢，如今有事情才知道找上门来，你们还是少提良心这两个字了，听得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方婆子平时也挺与人为善的，这种恶语相向的话，她并不会真的总说的这样绝。 但她本能的这次感觉到，村里出的事情怕是不简单，否则村长也不会慌成这个样子，她不想叫苏小雪管，所以才想将人赶紧撵走。 苏小雪其实知道，方婆子这么做都是为了她。 但她还是向着这个干娘摇摇头，然后就安抚的说道： “村长你放心好了，我就算本来不是村里的人，但我没忘记自己是从村子里走出来的，所以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你先说说看，我到底也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若能帮到的我一定管，但若管不了的你就算再逼我也是没用的，所以还是直接说事情吧。” 村长其实被方婆子一通怼后，也知道刚才自己的态度不算好。 毕竟真说起来，他是有求苏小雪的，结果适才那态度，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和求人实在扯不上关系。 主要也是因为这段时间，苏小雪总在帮村里出谋划策，习惯之后村长觉得她为村里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到忽略了这份应该，其实根本就没有道理。 想明白这一点，就算村长心里再着急，可还是露出些笑容，接着歉然的说道： “小雪啊，刚才是我太着急了，你可千万别和村长我一般计较。实在是村里出了了不得的大事情，之前那些富贵人家的贵人们，来到咱们村都是大家赞许，所以渐渐的一个传一个，现在很多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们，也特意去咱们村体验一下生活。 结果却不料昨天，明明就是一些很常见的农家小菜，结果竟然出现了腹泻腹痛的症状，郎中看过说是中毒了，这些富家的贵人们，哪里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得罪了，现在他们都在村里不肯走，还说不将事情讲清楚，绝对不会罢休的。” 本来这段时间，村里人都赚到钱，别提多高兴了。 可是哪曾想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甚至就连村长这会都在想，若早知道如此的话，就不听苏小雪的话了，至少没钱赚也比惹上事来的强啊。 第二百八十四章 这家人不对劲 知道前因后果，苏小雪的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 毕竟中毒可不是小事情，所以她谨慎的赶紧问道： “除了腹泻腹痛外，可有闹出人命，而且究竟是那道菜不对劲，郎中有没有找到毒源。” 作为一村之长，这些事情自然也全是村长亲自过手的。 所以就见他想了想后，就赶紧摇摇头说道： “到是没闹出人命来，否则我也不会来找你了呀，这会怕是已经被押送公堂上去了。至于有问题的菜，也已经检查出来了，是一份很常见的酱炒鸡蛋啊，明明家家户户都经常会吃，怎么会有毒呢。” 苏小雪会问的这么仔细，是因为担心一种情况。 村里的人依山傍水的，所以根据四季不同，经常会上山去采摘一些野菜甚至是蘑菇，而苏小雪就是担心，是这些东西没有认出有没有毒，导致被人误服才会出现中毒的情况，那这个责任就确实归村里人来负责，没什么可狡辩的，她也帮不上忙。 但是如今一听说，竟然出问题的，只是简简单单的酱炒蛋，苏小雪马上就意识到这件事情不简单了。 “这样吧村长，光听你这样说，实在也很难叫我清楚的知道，村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我跟着你回去一趟，再多带上几个郎中，到时大家一起诊断，也防着出现误诊的情况。” “村长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他巴不得苏小雪能回去呢。” 但是方婆子，还有丁小兰等人，却都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毕竟她们同苏小雪相处的时间久了，而且如今自己的前程，也全系在一起的，自然更多的会从苏小雪的角度去想了。 所以就见大家伙立刻将苏小雪叫到身边，然后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小雪啊，我说你这闺女怎么就不听话呢，说了不能回去的，你咋还是答应了，这件事情本来就同你没关系的，他们平时怎么对你的，难道都忘了吗。” “就是啊，而且这些中毒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身份，将来也都会成为咱们店里的客人，若是得罪了的话，怕是对咱们的生意也会造成的影响的。” 这些话苏小雪都听见了，也知道大家是为了她好. 但是再瞧苏小雪，最终还是笑了下，然后缓缓的说道： “干娘，小兰姐，还有你们大家伙都是为了我着想，说真的我确实好感动，虽然以前遇到过很过的困难，甚至被人排挤欺负，但至少如今我身边还有你们，我觉得自己很幸福。” 由衷的说完这番话，苏小雪表情一正，接着说道： “其实村里人虽然以前，确实有些待我不算多好，但是我能走到今天，村里那些帮助过我的人，确实也是有很大原因在的。并且你们应该也知道，我很多种着草药的田地也在村里，若是这件事情不妥善处理的话，村里闹出中毒的事情，草药怕是也会受到影响的，所以我这次去也是为了自己。” 事关正经事，还是苏小雪安身立命的药田，顿时大家也都不再劝了。 而如今出门已经可以坐上一辆，脚程快又舒服的马车的苏小雪，并未花上太多的时间，就跟着村长一起来到了村里。 不过方婆子怕她会吃亏，所以不但叫丁小兰跟着一起来，就连郑家兄弟俩也一起来了，这样就算真起了什么冲突，也能护着苏小雪不受到伤害，平安无事的退回来。 才到了村门口，苏小雪甚至就听到村子里传来的喧闹声音。 走近些一瞧，原来是一个个穿戴华贵的富家人们，全都坐在马车内，而他们的家丁，则凶神恶煞的冲着汇聚在一起的村民们，说着各种威胁的话。 这些平时对于苏小雪，可以说很多人态度都不好，甚至还欺负过她。 但是如今再瞧这些人，一个个的全都蜷缩在那，就像个鹌鹑一样，再也见不到平时里的威风凛凛了。 但是苏小雪自然也懒得和这些人计较，反倒是扬声说道： “诸位我是苏小雪，是雪记药膳铺的掌柜子，而我的药田很多都在村子里，所以听说这里出了事情，我特意赶过来看一看，并且我希望你们能将家丁都先散开些，毕竟你们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才围在这里的，若真闹出人命来，恐怕惊动了官府你们也会受到牵连的。” 药膳铺这段时间，可以说是经营的风生水起。 这里头一大半的人全都去过，当然知道苏小雪是谁了。 而且这位苏掌柜，还同顾大人有牵扯不断的关系，既然是她发了话，很多达官显贵也愿意给她这个面子，将家丁全都叫了回来。 其余不认识苏小雪的，或许不想给她这个面子的人，瞧见别人都这样做了，自己太特立独行也不好，所以一时间家丁们总算全都退回到主人家身边，不再闹腾下去了。 可是唯独有一个贵妇人，领着她的两个女儿，非但没有退却的意思，眼瞧着各家的家丁全都退回去了，她怒不可歇的在那里喊得更大声了。 “真不知道你们再怕什么，不过你们怕我可不怕，我的女儿们全都腹痛如绞，半条小命差点都交代在这里了，所以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今天你们除非给我一个交代，否则这件事情没有完。” 而她的两个女儿则蜷缩在一起，看起来是虚弱的很，但是苏小雪在她们的脸上，更多的看见的竟然是一种害怕和畏惧。 顿时苏小雪就觉得，这家人不太对劲，所以就见她不禁上前，笑着轻声说道： “这位夫人有什么话咱们可以慢慢商量，而且我还带来了一些郎中，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若觉得有必要报官也可以，不过还是叫郎中先替令千金们诊治一下吧，我瞧着她们好像十分的痛苦呢。” 苏小雪都能留意到那俩小姑娘情况不太对劲，而作为她们母亲的贵妇人，就见她看都不像两个孩子看去，依旧只是在那撒泼的说道： “当然要处理到我满意为止了，这村里不允许再接待人，而且你的药材是从这里种出来的，谁知道有没有问题，你的药膳铺子也要关上才行，若是能做到的话，那我到是可以不计较今天的事情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我交代我坦白 这下子苏小雪更加觉得，这个妇人不对劲了。 若是这贵妇人，索要的是金银赔偿，又或者是递交官府，无论如何都要讨回一个公道的话，那这都说得过去。 但是这妇人索要的结果，其实归纳起来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叫村里还有她都赚不到钱，而这个结果看似叫这贵妇人确实出了一口恶气，但对她自己本身来讲，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好处，正常的一人都不该提出这种要求才对，这更像是一种故意针对。 当心里断定，这次中毒的事情，怕是都与这个妇人脱不开关系后，就见得苏小雪也再不态度笑眯眯的了，反倒是哼笑一声后说道： “这位夫人如此咄咄逼人，想来是太过心疼两个女儿的缘故吧，可是说起这件事情，我就更加困惑了。毕竟令千金在这里难受的，脸色都一片惨白了，可你依旧无动于衷，而且我观察到你由始至终都没向两个女儿看过一眼，难道这就是你极度心疼她们的表现吗，反正别人信不信我不管，我反正是绝对不信的。” 贵妇人本来都准备好一肚子的说辞，只要苏小雪不答应她的要求，到时就立刻用话堵得对方哑口无言。 但是贵妇人怎么都没想到，苏小雪沉默了半天，再次开口说道的竟然是她那俩女儿。 这下到好，因为完全想象不到，反倒是贵妇人一时间被问的哑口无言。 等到她反应过来后，尤其看着四周这么多人看着她，顿时这脸面就挂不住了，气急败坏的说道： “我做什么根本就用不着你来管，而且不过是两个庶女，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尊贵身份吗，本夫人凭什么要管她们，简直是笑死人了。” 苏小雪差点没笑出声，这个贵妇人竟然这样就不打自招了，实在也是蠢的可以了。 而就在这时，大家伙的视线因为都注意到贵妇人的身上，本来大家都腹痛腹泻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村民身上，想叫他们给个交代了，彼此之间除非特别熟悉的会站到一起，其余离得远的自然也不会太留意谁是谁。 可这会已经有人将贵妇人给认出来了，就见马上有人诧异的说道： “这人我认识啊，她是迎客楼的亲戚，我之前去那里，还瞧见她和掌柜子有说有笑的在那帮忙呢。” 这妇人的身份一认出来，苏小雪简直觉得，这是老天爷都在帮她呢，顿时就故意很大声的诧异说道：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会是迎客楼呢，明明他们家与我一向关系都很不好，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啊，看来还是我一个小妇人心胸狭窄了，没想到迎客楼的亲戚，都来光顾我们村，还有我的生意呢，这真是叫我汗颜啊，以后我一定和迎客楼好好的相处，也带人去捧场不可。” 这些达官显贵里，自然不缺少脑子灵光的人，马上有人就反应过来，这所谓的中毒事件，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我说苏掌柜，你还真是与人为善啊，却没料到人家过来可不是捧场，分明就是要算计你。要我说这妇人也真是奇怪，好端端的出来游玩，不带着自己的亲生女儿，竟然带着两个庶女，说是疼爱女儿吧，实际上却不闻不问，而且她的庶女的确同我们一样都腹痛如绞，可这妇人却是一点事情都没有，这根本就很可疑。” 这事情就怕有人提，一旦提出来，大家都往这上面去想，马上疑点就会越来越多。 因此就见之前，与这妇人有过碰面的一些人，也立刻站出来说道： “我想起来，再没有中毒这件事情之前，这个妇人就同我说过话的，各种诋毁苏掌柜的药膳铺自，还说这里的菜不干净，吃的谁知道会不会闹肚子，没想到现在真的应验了，难道这妇人还会未卜先知不成。”一位穿戴特别得体富贵的夫人，满脸震惊的说出了自己的经历。 而站在她旁边不远的一个华服男子，他在村里住了四五天了，感触最为深刻，顿时哼笑一声说道： “我在这里好些天了，一直好端端的，别说肚子痛了，简直是神清气爽，我都多少年没体会过这么好的状态了。要我说啊这妇人哪里会未卜先知，根本这件事情就是她投毒害人的，而且她可是迎客楼的亲戚，会针对与苏掌柜有关的这个村子一点不奇怪。” 眼瞧着局势越来越不受控制，就等着这股火烧起来的苏小雪，这时才再度说道： “这位夫人你都听清楚了吧，如今可不是我要针对你，而是所有人都觉得你很可疑，不过我在没有证据前，可不会随便说什么，但是咱们想来要去公堂上走一朝了，想来县令明察秋毫，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公道的。” 这寻常百姓提及府衙，气势都要矮半截呢。 就更别提做贼心虚的小妇人了，当即她脸色都变了，连连摇头的说道： “我才不去呢，我的女儿们也中毒了，这件事情怎么可能与我有关系呢，我现在就必须走，带着女儿们回家诊治去。” 小妇人想走，这一次都不用苏小雪出手，村民们也知道，放走了这个人，自己的清白就洗刷不出来了，当即将去路全给堵住了。 “不行，你不能走，必须将话说清楚。” 小妇人无论是撒泼，还是凶狠，全都一点办法都没有，根本就从这个村里走不出去。 至于苏小雪，当即冲着身边的郑大郎说道： “将这位夫人请上马车吧，我和她现在就去公堂上走一遭。” 正在另一旁撒泼的小妇人，一听这话彻底的陷入慌乱之中。 就见她赶忙跑回了苏小雪身边，再没了刚才的盛气凌人，反倒是双手合十充满哀求的说道： “苏掌柜高抬贵手，我交代我坦白还不成嘛，别送我去府衙，否则叫我夫君知道的话，他一定会觉得我有辱门楣，然后将我休掉的啊。这件事情我也是听从表哥表嫂的话，所以才想着帮下忙，又能得些银钱傍身，这才跑来村里下了毒的，但我保证这毒只叫人难受一些，真的不会闹出人命的。” 第二百八十六章 名声尽毁 这小妇人的表哥表嫂会是谁，那当然大家伙全都知道，必然和迎客楼是脱不开关系的。 而听这小妇人说，毒不致命，虽然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这些达官显贵，全都再度愤怒起来了。 毕竟以他们的身份，虽然不敢与什么一方豪绅相提并论吧，但也都是从小吃穿不愁，锦衣玉食长大的，哪里被人下毒过，更别提这样遭罪了。 而苏小雪摆摆手，示意大家先别动怒，接着继续冲着那妇人说道： “夫人只管放心，只要你能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那我保证不难为你，这里所有人的医药钱我来出，看在你只是帮人做事的份上，而且也没真生出害人性命的念想，我自然不会赶尽杀绝，会给你留一条活路的。” 苏小雪其实并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旁人都踩在她脑门子上作恶了，而她竟然还无动于衷，甚至笑眯眯的说着原谅的话，按理来讲，这绝对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而这一次苏小雪之所以如此好说话，那是因为她更清楚一个道理，不能将人往死胡同里逼，否则这小妇人眼瞧一点活路都没有，反倒会咬死也不说出实情，一心盼着这样迎客楼的人就会来救她。 因此苏小雪就是要给她一点甜头，叫她看见希望，如此一来的话这妇人担心自己做的事情被夫家知道，自己难免会落个被数落，甚至休弃的下场。 她自然想赶紧离开，等不得迎客楼的人来救了，那很多事情就能撬开她的嘴，叫她自己全都老老实实的说出来。 果不其然，就见这小妇人，先是露出狂喜的神色。 接着只是稍微犹豫了下，她就立刻说道： “没有错，迎客楼的掌柜子，确实是我的亲戚，而且因为家里长辈在世时，走动的就很频繁，所以关系一直很不错。 前阵子我才搬回来这边不久，亲戚之间又联系的紧密起来了，忽然有一天我这亲戚找上门来，并且给我银钱叫我帮忙做一件事情。” 这小妇人很怕见官，所以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全都说出来了。 大概上和苏小雪猜测的没有任何区别，这小妇人一来碍于亲戚之间的关系，二来也确实起了贪财的心思，因此头脑一热就答应了下来，然后就有了领着两个庶出前来村子里的事情了。 等到小妇人将话全都说完后，就见苏小雪立刻露出一脸震惊的表情，接着还用无法置信的口吻说道： “都说同行是冤家，这话我虽然也信，但万万也是没有想到的，迎客楼为了针对我，竟然背地里什么手段都能用出来。险些害了乡亲们被冤枉不说，还连累诸位跟着一起吃苦遭罪了，我在这里给各位赔不是了。” 明明这件事情，只要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真正受害最大的人就是苏小雪才对。 可如今这位苏掌柜，却还主动向他们道歉。 顿时这些达官显贵，心里的不满全都没了，更是有些人之前去过药膳铺子已经有些交情的，连连摆手说道： “苏掌柜子你可千万别这样说，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件事情与你又没有任何的关系，全是那个可恶的迎客楼，竟然为了挤兑你，无所不用其极。” “就是呀，说起来我也是迎客楼的老主顾了，真是从来没想到，他们的心肠这样歹毒，竟然跑来村子里投毒。” “这样不将我们的死活放在眼里，大家伙以后也别去迎客楼光顾他们的生意了，谁知道这伙人会在饭菜路放什么呢。说不定咱们稍微说些不中听的话，人家都要往菜里吐口水呢。” 苏小雪一句都没有说迎客楼的坏话，她只是表现的，很积极的在弥补过失，给所有人道歉。 反倒是这种谦卑善良的做法，在有如此鲜明的对比下大家对迎客楼的不满，简直被推到了一个顶峰，而这也是苏小雪最想看见的结果。 趁着大家都在声讨迎客楼的时候，就见苏小雪来到小妇人身边，接着压低声音说道： “你投毒的药呢，若是有的话就交出来，我会帮你给这些达官显贵补偿，叫你顺利离开这里，否则你也瞧见了，就算我不计较你在村里做下的恶行，恐怕这些人也不会轻饶了你的。” 小妇人什么都招了，把毒药交出来，在她看来也不算什么事情了。 当即就见她立刻将随身佩戴的小荷包解下来，然后递给了苏小雪。 “我把毒药都放在这里面了，因为担心这毒会害了人命，所以我都没敢全放进去，我真的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了，苏掌柜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否则我都觉得自己走不出这个村子，就会被活活打死的。” 苏小雪说话，一向都比较算话的，而且这小妇人本来就是个帮忙的小杂鱼，就算送官又能如何，到时迎客楼矢口否认，根本就不会受到任何的牵连。 若是一个弄不好，再反咬一口，说是她栽赃陷害的话，这事情反倒会越扯越是一笔糊涂账了。 还不如现在这样来的好，小妇人是迎客楼掌柜子的亲戚，又做出这样的事情，苏小雪甚至都能预见到，很快随着这些达官显贵离开村子，必然是会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都散布出去。 到了那时别说这些人，不会再光顾迎客楼了，名声尽毁的迎客楼必然会流失更多的客人，最终将自己一步步的逼到死路上去。 所以就见苏小雪示意小妇人别担心，然后她就面对群情激奋的众人说道： “既然我之前已经答应了，这位夫人将一切如实告知，那我就不追究她作恶的这件事情了，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卖我一个面子，就叫她离开吧。 至于诸位在村里遭遇的这件中毒的事情，虽说不是村里人做的，但也因为疏忽大意存在责任，所以大家要是同意的话，我愿意每人赔偿一株雀花藤根，并且一会叫店中的伙计登记在册，诸位接下来一年里前来我的雪记药膳铺的话，一律都半价优惠。” 第二百八十七章 完美解决 本来还怒气冲冲，好像不将这小妇人严惩一顿，就绝不罢休的一众达官显贵，再听完苏小雪的话后，全都震惊住了。 先不说那一株草药的价格，他们都心知肚明。 单说药膳铺子，一年的半价优惠，这个补偿就足以叫他们心动不已了。 毕竟雪记药膳铺子，最近生意有多红火，这些当地的达官显贵，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虽然说在村子里吃吃农家菜，没事看看牛马鸡鸭，这种田园风光的日子，确实叫他们觉得无比惬意，还挺乐在其中的。 可是为什么寻常老百姓，都更羡慕这些富贵人家的生活呢，自然是因为衣食无忧，吃穿都极为考究的缘故了。 所以这些达官显贵们，一时尝个鲜还行，日子久了注定不可能始终在村子里住下去，并且失去了最开始的乐趣后，很多人往往未必还会乐意来享受这种忆苦思甜的生活。 反倒是雪记药膳铺，如今简直是一众有钱人间，必去的地方了，谁若是说自己没去过，一定会被鄙夷，甚至被说上一句没见识都是有可能的。 顿时所有人的脸上都喜笑颜开了，并且有些人更是笑呵呵的赞许连连的恭维道： “还是苏掌柜子做事讲究，本来这件事情你也是受害者，我们会中毒，完全也是迎客楼想针对你。结果如今还叫苏掌柜子这般的破费，实在是有些汗颜啊。” 嘴上说着难为情的话，可这些人拿起好处来，可没一个人手软的。 叫郑大郎拿着纸笔，叫这些达官显贵们写上自己的名字，到时去药膳铺子，按名字领牌子，享受全年的优惠福利。 至于那个小妇人，大家拿了苏小雪的补偿，自然也就等同于默认她可以离开了。 不过这些非富即贵的人，哪一个又是真正好惹的。 眼下小妇人别看是离开了，但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想要秋后算账那简直是太容易了。 不过这些事情苏小雪其实也预料到了，但是做出恶事的人，必然该受到应有的惩罚，这不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嘛。 而且她做出的承诺，也没有不算数，接下来就看这小妇人够不够机灵了，若是回家后立刻离开这里，或许还能避开一劫，要不然的话她的处境怕是会相当不妙。 但这些事情苏小雪只是在心里稍微琢磨了一下，就彻底的抛之脑后了。 毕竟眼下这么多的达官显贵，无论接下来她要做什么生意，这些人都是最好的客户，当然要趁机打好关系才行了。 一面是有意结交，另一面是拿了好处，心情愉悦的达官显贵们。 一时间大家的氛围简直是其乐融融，看的村里人全都目瞪口呆。 想不明白原本对着他们凶神恶煞，甚至都快叫家丁打人的这群富家老爷夫人们，怎的到了苏小雪这里，一个个和善的就像财神爷似的，那笑口常开的样子，根本就与他们在村里时高高在上的样子判若两人啊。 而村长此刻，也是心里感慨万千。 趁着村子里的人，这会基本全都在的时候，他不禁也觉得，有些话应该和大家伙好好的叮嘱一下了。 “你们也全瞧见了，之前我不管你们心里是怎么想小雪的，觉得她是一时运气好也行，又或者认为暗中有人帮她也罢，但今天的事情就摆在眼前，咱们束手无策的事情，到了小雪面前就迎刃而解了，你们应该没人再说嘴了吧。” 村长这会的表情特别的严肃，即便村里嘴再贫的，其实也不敢太吱声冒尖了。 而且今天被这群达官显贵，大家伙确实也吓得不轻，但是苏小雪来了，算是帮全村人解了围，这还不算全程人家都是靠自己解决了，若这还用运气，或者暗中有人相帮来说嘴，的确有些站不住脚了。 村长也很满意这些村民此刻的反应，就见他立刻又说道： “小雪这次算是给咱们村解了围了，之前你们挨家挨户也没少赚，就算你们嘴上有人不乐意承认，但是不能否认也是因为小雪，大家伙才能赚到钱的。 我知道小雪的出身，你们都瞧不起，甚至她以前的某些行为，也叫你们对她还存在偏见。但我这把年纪了，虽然没上过什么私塾学堂，但也知道一句话，那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人家现在有出息有本事了，怎么你们认可就这么难，与其红眼病似的说三道四，难道大家伙就不想跟着小雪一起赚钱，过上好日子吗。” 人往往就是这么的奇怪，大家一起过穷日子的时候，或许还能互相帮衬一把。 可突然间若是有谁的日子，突飞猛进的变富裕了，哪怕并未损害到任何人的利益，但这也不影响过去熟悉的人眼热妒忌，甚至恨不得瞧着对方登高跌落才开心呢。 很多村民其实现在的心情就是这样的，甚至很多人都很愤愤不平，觉得自己比苏小雪会种地，觉得比她年岁大懂得更多，凭什么发财起家的不是自己呢。 可是同样的道理，若是自己有机会也能赚钱，过上好日子的话，那这个吸引力也是极为强烈的。 因此就见有的村民，已经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村长你就别吊我们大家伙的胃口了，难道是苏小雪良心发现了，想将药膳的方子给我们，叫我们在家里也能招待这些达官显贵和她一样赚钱吗，那还算她有些良心。” 本来心情才好一些的村长，听见这话差点没把鼻子给气歪了，更是毫不客气的数落道： “人家辛辛苦苦的研配出的药膳方子，凭什么白送给你，你是人家的亲爹亲妈啊，还是和婉婉一样叫小雪一声娘啊，真是白日做梦也想的实际一点行不行，你们要还这副样子，觉得小雪就是因为从咱们村里走出去的，所以对你们好，提携你们就是应该的，那我也不管了，你们就继续折腾下去，早晚惹恼了小雪她再也不管村里的人了，我看你们就消停了，一个个的回去本本分分的种地也挺好。” 第二百八十八章 领头羊 苦日子过惯了，突然过上更好的生活，即便有些不适应，但很快就会享受其中。 但若是好日子过久了，再回到以前贫穷困苦的时候，那这个落差就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的了。 这些天村里人，各个都在招待达官显贵，这些贵人们高兴的时候，随便指头缝里漏出来的赏钱，有时候都够村里人全家小半月的开销了。 已经被这种感觉，完全惊喜到的村民们，叫他们继续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下地里做农活，哪怕是光想一想都没有人愿意去。 “村长你就别吓唬我们了，之前是我们不好，那我们改还不行嘛。你总是往城里跑，而且每次苏小雪对于你的话都是很听的，这次也是您老出面她才回村里来解围的，所以您就说咱们该怎么办的，大家伙全都听你的。” 其实作为村长，这段时间，他也是跟着得了许多的好处。 许多达官显贵一进了村，点名道姓想住在村长的家里，所以别人家住下的客人走了之后，可能还有几天的空档时间。 可是村长家就不同了，到了后来他听去苏小雪的建议，甚至都弄上预约服务了，只要中毒的事情不再受影响，接下来的三个月里他家里上门的客人都被排的满满当当的。 而村长的目光还是比较长远的，他并没有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住理智，而是很清楚的知道，村里的这种改变，并非因为他们全村人都时来运转了，而是因为苏小雪的缘故。 所以同苏小雪保持良好的关系，才是村里家家富裕起来的根本源泉。 “你们要早点有这个觉悟，恐怕日子早就富裕起来了，所以现在听我的，全都回家去也别心疼钱，将最近赚到的银钱都拿出来一半，然后谁家有好吃好喝的都带去我家，今天难得小雪回村里，咱们好好款待一下她。” 吃的喝的还好说，即便再金贵也没几个钱。 但是赚的钱竟然要拿出来一半，许多人就有些接受不了。 村长顿时冷哼一声，满脸不高兴的说道： “瞧瞧你们这目光短浅的样子，我先带头一会就将赚的一半的银钱交给小雪，感谢她带着咱们村里人都富裕起来。你们也不想想，小雪现在的药膳铺自，还有她这些个药田赚的钱，咱们连零头都比不过，人家要不是和咱们以前有些交情，怕是钱给过去小雪都不会要的。” 虽然觉得这些人的脑子，简直就是榆木疙瘩，但是村长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说道： “向来什么事情，吃独食都长远不了。你们一面想叫人家带着村里人发家致富，一面又只进不出赚了钱就全都要装进自己的口袋里，一次两次还好，时间长了交情都淡了，即便是我这个村长，肯舍得下老脸，小雪早晚也不会再管我们的了，你们是想赚这点钱，还是想赚更多的钱，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村长都把话说的这样清楚了，而且村里人这阵子也是尝到甜头的了，而且苏小雪做事确实不是那种吝啬的人，顿时大家伙纷纷点头，除了少数几家人扭头就走外，剩下的人都决定按照村长的话来办。 很快的苏小雪那边，同这些达官显贵们，都算混了个脸熟之后，因为这些人多少都中了毒，哪怕只是腹泻但富人惜命从古至今都不变。 因此这些人全都纷纷坐上马车准备离开，热闹了好些天的村子，竟然就这么安静下来恢复了宁静。 而苏小雪揉了揉笑到发僵的脸，本来也是准备立刻离开的。 但是她还没进入马车里呢，就被村子满脸笑容的叫住了。 “小雪你干嘛走的这么急啊，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如今知道你忙，没时间经常回村子里了，但是难的今天回来了，大家伙都想好好的谢一谢你呢，所以跟着我回家，怎么也要吃过饭再走啊。” 村长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其实苏小雪心里大概都猜得到。 哪怕这些村民之前对她很多人态度不算友善，甚至如今她生意越来越红火，也没有什么事情是村里人能帮衬到她的。 但是苏小雪两辈子都在做一件事情，那就是经商开店，所以她很清楚与人为善，和气生财有多很重要。 所以苏小雪并未有拒绝这份热情，而是跟着村长就回了他的家里，至于村里人一通忙活下来，人多做事情也快，长长的流水席都快准备好了。 而村长直接叫苏小雪入座，并且要将最上首的位置留给她做。 苏小雪赶紧摆摆手，然后扶着村长在上首位落了座，而她则是陪坐在了一旁的位置上。 “村长你这不是折煞我呢嘛，在场的乡亲们，很多我都是要叫叔叔婶子的，你们在这呢哪有我往那个位置上坐的份啊，而且村长你放心，无论我做什么，将来又会去哪里，我永远都会记得，自己是从村子里出去的。” 苏小雪如今在村里人看来，那是真正的发达了，可是即便如此，她的态度还是如此谦逊，当即大家对她的那种仇富心情都降低了不少。 而被恭维了一下的村长，满面红光，别提多高兴了。 顿时他欣慰的看着苏小雪，点点头说道： “村长我啊，以前就看出来了你是个好孩子，只是那会才为人妻为人母时不懂事罢了，瞧着你现在这么出息我也实在是欣慰的很，那我有话也就不拐外抹角了。 今天的事情你也瞧见了，村里人虽然得到你的点拨，确实赚了些银钱，但我们也没个人搭理这些事情，关键也不知道如何去做才能更有规模，反倒是意外容易发生，所以你看小雪，你能做村里人的领头羊吗，带着大家一起富起来。” 苏小雪一笑，心里不禁想着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情。 不过其实当初指点村民们赚钱，她就是想叫大家伙尝到甜头后，愿意跟着她一起做。 如今太好了，这话是村长主动提出来的，更加省了她不少的麻烦。 想到心里很早之前，就勾勒出的一个蓝图，苏小雪不禁有些激动，她觉得离着自己发家致富做最有理想的一条咸鱼，这个目标好像又近了一步。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不给你饭吃 想到心里一直以来都在构想，并且一步步奔着这个想法去实行的所有事情，苏小雪不禁有些走神。 但是她的这种失神，在一众村民的眼中，还只当她不愿意带着大家一起发家致富呢。 顿时大家的心里都有些发虚，更是不禁毒想起自己过去，或多或少的对苏小雪恶语相向，各种冷嘲热讽的那些事情了。 瞧着大家伙骚动起来的样子，村长其实心里也挺着急的。 微微向着几个村民试了试眼色，就见这些人马上拎着个大箱子就走了过来。 沉重的箱子落在地上发出的响动，总算也叫苏小雪回过神来，不过她却一脸发懵的看着箱子问道： “村长，你这是……” 村长冲着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接着就将箱子打开了，只见得能将一个小孩子装进去的大箱子里，竟然铺满了银钱，光瞧数量的话，就好几十吊钱，其中还有一些散碎的银子，甚至还有好些个一两银子的小银元宝呢 对银子一向极为敏感的苏小雪，只是瞧了一眼，就大概估摸出这箱子里要有百八十两银子。 可以说在这个普普通通的村子里，这么多的钱，绝对算是一笔巨款了。 若是以前的话，苏小雪绝对会激动够呛。 但是如今的她，每天赚的银子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所以还是能保持淡定的。 “村长，这么多的银子，看来都是大家伙这段时间赚的吧，这很好啊，以后应该会有更多的银子赚呢，不过你将这些钱拿来做什么呢。” 苏小雪越表现的不在意，村长心里就越没底。 本来他还觉得，这么多的银钱，必然能叫苏小雪瞧见欣喜的。 可是如今本来聚集起的底气也没了，村长斟酌着开口说道： “小雪你说的对，村长早就看出来了，只要是你说出来的事情，必然都是能赚钱的。而这些钱呢是村子里的大家伙，一家一家凑出来的，是你带着我们赚了钱，没道理我们却只拿好处叫你瞧着，这是你应得的那一份，所以我才叫大家将箱子抬了过来。” 村长的这番话，还真挺叫苏小雪意外的。 毕竟她也在村子里待过，这些再寻常不过的小老百姓们，手里能攒些银子，那简直看的就像命.根子一样重要。 如今竟然舍得拿出来给她了，顿时苏小雪不禁就笑了。 “村长你真不用同我这样客气，毕竟我现在的生意也趋于稳定，银钱上也周转得过来了，这些都是大家伙靠自己的努力赚来的钱，我不过是提了一嘴罢了，哪里能因此就来分大家的银子呢，这根本说不过去。” 瞧见苏小雪还是拒绝，村长也算瞧出来了，他们如今觉得是一笔巨款的银子，其实在人家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这巨大的落差，虽然叫村长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但他也索性豁出去了。 “小雪你要这么说，那村长也就不同你矫情了，今天你能回来，大家伙都很高兴，同时也想你照顾下同乡人，带着我们一起发家致富。、 当然了我们也不敢奢望，向你一样又能开店，又能做掌柜的，但是村里人要能各个手里有富裕的钱，供得起孩子念书，家里有人生病也不能因为没钱熬着，一家几口人每个月都吃不上几顿白米饭，那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村长将这番话说完，苏小雪就发现全村人，都在紧张的看着她呢。 当即她沉默了一下，没有立刻答应，反倒是先问了一句： “大家若都是这么想的，我自然是很乐意的，但是有一点你们也该知道，平时大家以前是一个村里的，所以我能帮衬的绝对不推辞，但若是想跟着我干的话，那生意上的事情就没法讲交情，必须全都听我的。 可你们在座的，有些与我是平辈还好说，更多的是叔伯婶娘这些长辈，若到时我的那句话说重了，反倒怕是要伤了多年的情分呢。” 苏小雪这个担忧确实在理，毕竟她现在要钱有钱，要人手有人手的，若是和村里人一起做，结果这些人都仗着辈分，那不等同请了一堆祖宗回去，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的人，恐怕都不愿意见到这种事情发生。 而村长一瞧苏小雪这话里的意思，是不建议带着全村人的，顿时他就高兴的笑容掩都掩不住，更是环视一圈村里的众人当先表态道： “小雪这话说的在理，生意上的事情，自然要一码归一码，所以我这个做村长的先表态，只要是生意上的事情，即便是我也会全力配合小雪，听从她的安排，你们大家伙谁有意见可以离开，没有意见的就跟着小雪一起致富。” 本来有些村民，听见苏小雪竟然将关系划分的这样清楚，觉得她不顾念乡里乡亲的情分，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可是如今连村长都表态了，这些人哪里还敢有不满，而且赚钱的机会就在面前摆着了，当即大家也全都应下了。 而就在苏小雪满意的笑了笑，想要同村里人说说接下来她的设想时。 却不料顾景贤竟然来了，大家看见他纷纷起身见礼，只有苏小雪瞧了他一眼后，直接拿起筷子闷头吃饭，竟然连理都不理一下。 顾景贤从进来视线就直接落在了苏小雪的身上，虽然这段时间他觉得异常辛苦，但是瞧见这个小妮子，整个人都不禁轻松起来了。 可是瞧着苏小雪这反应，顾景贤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又给憋回去了。 而村长自然将自己的上首位要让给顾景贤，这可是官老爷，哪怕都是乡里乡亲的也很熟悉，但是该有的规矩礼数是万万不能荒废的。 可是就在顾景贤推脱不肯坐下的时候，就见得苏小雪忽然闷闷的说道： “村长您是长辈，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人，所以这上首位你还是坐着吧，顾大人何等清廉，怎么会无缘无故来百姓家里蹭吃蹭喝呢，咱们吃就好了，不用给他饭吃的，这样才能成全顾大人的高风亮节嘛。” 第二百九十章 委屈巴巴 这番话听得村里人，全都是心惊胆战。 毕竟他们平时对于村长，都极为的敬畏了。 更别提顾景贤了，这可是朝廷受封的地方官吏啊，那在村民的眼中，就是高高在上需要仰视的存在了。 所以苏小雪这番话，那简直是不敬到了极点，所有人甚至都不敢大声喘气了，总觉得氛围别提多压抑了。 但是再瞧被针对了的顾景贤，他反倒是一点情绪上的波动都没有。 笑着示意大家伙不用这么拘谨后，就见他很随意的在苏小雪身边的座位上落了座，接过碗筷却不吃东西，而是很小声的询问道： “这是怎么了，好些天没见到你了，一见面就给我脸色瞧，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吃饭时千万不能想影响心情的事情，等一会吃完饭你同我说说，叫我帮你想一想主意。” 苏小雪一听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影响她心情的人不就是顾景贤，这位顾大人还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呢。 而瞧着顾景贤那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苏小雪就更觉得心里不痛快了。 只见她在桌底下，狠狠的踩了顾景贤一脚，接着就闷声闷气的说道： “顾大人这般忙，简直日理万机啊，竟然还能想起来关心我啊，若不是今天我来了村子里，你恐怕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想起来我还有婉婉吧。” 若说刚才顾景贤还想不明白，苏小雪为啥给他脸色瞧。 那如今听完这番话，还有挨了这一脚后，足以叫他什么都想明白了。 当即就见顾景贤，赶紧小声的道歉说道： “小雪你别生气，我这段时间确实太忙了，而且你相信我，在我心里就算再忙也是想着你还有婉婉的，你们对于我来讲，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人了，甚至于我如今努力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将来能给你们一个更好的生活，你相信我好吗。” 顾景贤有多靠谱，又有多强的责任感，苏小雪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其实她本来也不是那种，只知道在内宅待着，每天满心满眼全是盼着夫君回来深宅妇人。 她本身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只是今天瞧见顾景贤来了，忍不住埋怨两句罢了。 如今一脚也踢过去了，而且顾景贤更是将好听的话，一箩筐的送进她耳朵里，心里那小小的埋怨也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可是若这么快就原谅顾景贤，苏小雪总觉得面子上过意不去。 所以她依旧只低头吃自己的饭菜，存心不去搭理顾景贤。 而顾景贤又哄了一会，眼瞧着还是没有什么效果，顿时改变策略，竟然委屈巴巴的又凑近一些后，十分可怜的揉着肚子说道： “小雪我今天一整天都没吃过饭呢，所以你看说归说，罚归罚，我可不可以吃饭了，你没有发话之前，我可不敢动筷子，到时要被你指责侵占老百姓的吃穿用度，那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呢。” 苏小雪本来就不生气了，只是一直故意绷着脸罢了。 如今瞧着顾景贤这副样子，她不禁马上笑出了声。 而她这一笑，就像解开什么禁忌的咒语一样，压抑的气氛瞬间全都被冲散了，就连村民们也开始渐渐的有说有笑起来了。 而村长偷偷的不住往苏小雪那边瞄去，瞧着她和顾景贤有说有笑的样子，顿时他觉得自己的决定，简直是太明智了。 先不说苏小雪简直就是个经商的奇才，就凭她背后有顾景贤撑腰，村里人跟着她做事，想不赚钱都难。 适才话才说到一半，就因为顾景贤突然来了，所以被打断了。 村长可十分的担心，苏小雪要是变卦了，那村里人期盼的事情就要打水漂了。 所以就见他再次笑呵呵的凑过来，然后赶紧说道： “小雪那咱们可就说定了啊，那你到是给大家伙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经过这次中毒的事情，我就担心那些富家老爷们，若是不来了可咋办啊。” 中毒的事情顾景贤也听说了，只是后来他得知苏小雪来了，他完全相信对方有能力解决好这件事情，所以这才没有丢下手头的事情赶过来。 如今眼瞧着村长还在为这件事情担忧，顾景贤不禁说道： “村长放心好了，这件事情村里本来就是无辜的，所以若是事后还有人拿这个非议招摇的话，我可以通过官府的手段，发一个澄清的榜文出来，想来是非曲直说清楚了，也不会真的有人因为这件事情而迁怒到村里来。” 村长一听这话，那自然是连声说好。 但是苏小雪却摇摇头，笑着说道： “中毒的事情，有官府插手，那些富人也知道不是村里人做的，事后自然不会找麻烦，这个其实还不是最关键的。 我更担心的是，达官显贵都惜命，来村里尝个鲜确实挺新奇，可当他们瞧见在这里放松心情，本来就是为了惬意一下，可是安全却不足以得到保证，反倒要小心翼翼的担忧吃穿上的问题，那他们自然是不愿意再来的了。” 大家伙都听得连连点头，毕竟不单单是这些富家老爷们，即便是他们若是可以去什么地方玩乐，可随时都有出危险的可能，那即便是不要钱白去，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乐意过去的。 顿时村民们全都愁云惨淡，觉得才好起来的日子，怕是就要到头了。 可是唯独只有顾景贤，一脸赞许的看着苏小雪说道： “你既然已经将问题的症结想清楚了，那我若猜的不错，小雪你也一定想到对应这种情况的办法了吧。” 之前顾景贤觉得自己会照顾苏小雪，完全是因为一种责任罢了。 可是如今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他发现自己喜欢看着苏小雪的聪明，更喜欢看见她小财迷时的样子。 而苏小雪也没叫大家失望，就见她点点头，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的说道： “我要将咱们的村子整体大改造，村民们集中居住，留出一片大的占地集中管理，然后再划分出各个娱乐区，这样一来外人很难混淆视听，谁要是再想用下作手段害人，也会立刻就被发现的，只是这个改动会很大，甚至很多人的房屋都要被拆掉重建，就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尝试。” 第二百九十一章 她的眼睛里有光 苏小雪真是不说则已，一说惊人。 就见前一刻还吃吃喝喝，别提多开心的乡亲们，此刻全都僵硬住了，一个个错愕的看着苏小雪。 虽然她说的话，每一个字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连贯在一起后，怎么就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了呢。 就见得立刻有个中年妇人，犹豫了一下后就满脸忐忑的问道： “小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要没理解错的话，你是要拆了我们的屋子吗，那我们住在哪里啊，这很多人的房子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即便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 这妇人的话，算是说出了大家伙的心声。 面对所有人的议论纷纷，其实这个局面苏小雪再说出刚刚那番话后也预料到了。 但是这般强烈的反对，也叫她心里有些发慌，哪怕她知道自己的那个伟大蓝图，若真能一步步实现的话，绝对是在这个时代开创先河的一个壮举，根本就不愁赚不到钱，但这些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想解释给这些乡亲们听，就显得确实有些太过困难了。 就在苏小雪有些一筹莫展的时候，就见顾景贤站了起来，然后声音微微扬起的说道： “诸位先听小雪将话说完吧，毕竟据我所知，自从她开始经商以来，其实每一步都是在所有人的质疑声中，看热闹的观望里一步步走到现在的，本官这话是不是夸大其词，你们都是见证者，想来心里应该都有个衡量的标准，我便不想多说了。” 顾景贤是朝廷命官，他如今说话了，当即这些村们的议论纷纷到全消停下来了。 而听完这番话，大家才忽然发现，苏小雪做的事情，确实每一次都叫人大跌眼镜，可是真等你想瞧笑话的时候，却发现对方运气好的，每每都能逢凶化吉不说，甚至还能莫名其妙的赚上一大笔钱。 一次两次或许是运气好，可每次都是如此，这就不是运气能决定的事情了，这只能说明苏小雪确实是个有着经商天赋的奇才。 想到这里村民们，也不好再将怀疑的话说出口了，顿时没了主见的他们，全都齐刷刷的向着村长看了过去。 已经明显感觉到，烫手山芋又被丢回到自己怀里的村长，虽然心里挺郁闷的，可谁叫他是一村之长呢，这个时候他不出面，那确实是说不过去。 但是村长也尴尬啊，才说凡事都听苏小雪的，结果人家第一件提出来的事情，村里人就全都统统不愿意答应，如此前后不一致，实在叫村长觉得自己的脸被打的发疼，面子算是全落在地上了。 但即便如此，有些该讲的话，到底还是要讲清楚的。 “小雪啊，你可千万别生气，到底大家伙安身立命全都指望在房子上了，因此你忽然就要提议将房子给拆了，很多人当然没法接受了，不过你可以将事情仔细的说一下，若真是可以行得通，我保证整个村子里的大家伙全是愿意按你说的去做的。”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在苏小雪的身上。 倍感压力的苏小雪，顿时忍不住连续咳嗽了好几声。 就在她默默的告诫自己，不用紧张，用伟大的蓝图去说服村们的时候，忽然她觉得自己的手被人从桌下面抓住了，扭头一看才发现竟然是顾景贤，而且对方还在冲着她笑呢。 “不用怕凡事有我在呢，小雪你想怎么做就只管说出来，我也很好奇你这小脑袋瓜里，究竟还装着多少奇思妙想的经商好点子。” 苏小雪点点头，莫名的好像得到了极大的鼓励，想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当即她的眼中神采奕奕的自信说道： “大家放心好了，其实你们想跟着我一起经商，说到底也是不愿意每天都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里对吧。那还守着这些紧挨着田地的房子做什么呢。 虽然我会征用你们房屋的地方，但是我同时也会在村里建立一个庄园出来，到时所有人都可以前往那里住进崭新的家中，而村里空出来的房间，挡路的就拆掉，剩下的全部进行重新装饰，做成一个个有主题特点的屋子，然后你们从此就分配来负责这些屋子，招待前来体验生活的客人，将整个村子改成一个原生态娱乐休闲一体的客栈。” 苏小雪还是觉得，说成农家乐，山庄这些怕村民们还是无法更好的理解，所以她寻找到一个大家能听懂的解释，说成是客栈的话，自然就更浅显易懂了。 至于适才那些有些担忧的村民，只是觉得若是房子没了，自己就算赚再多的钱，可是在村子里都没有住的地方了，又有什么用处呢。 但是如今住的地方被结局了，甚至苏小雪还一再保证，到时人人都能住上二层的房子，配上崭新的家具，顿时所有人都心动了。 并且苏小雪还说，这一切都不许要村民们花钱，只需要将原来的土地以永久租借的方式，签订契约给她，然后每个月收取租金算是分红利，若是愿意在村里帮忙做活的，还有更多的钱可以赚。 当即所有的村民全都动心了，有一些性格爽快的，甚至当场就准备和苏小雪签订这个契约了。 而苏小雪也是做事效率特别高，直接在村长家里要来纸笔，就开始同村们们起草租借的锲约书。 而顾景贤由始至终都在旁边含笑的看着，不阻挠也不提自己的意见去干预苏小雪做这些事情。 而且他发现，苏小雪此刻的眼睛里是有光的，而那种张扬又充满活力的光，也是叫他越来越沉沦的原因。 等到一通忙活，已经是两个时辰过去了，人往往就是这样，有一个人想要签订锲约，马上很多村们都随大流的开始签了。 还剩一些想张望的，此刻也已经离开了，苏小雪伸了伸懒腰，觉得有些乏累了，却忽然听见顾景贤开口说道： “夜也深了，你也应该很累了吧，走到适才村长已经将住处准备出来了，我送你回去咱们也该就寝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注意安全 苏小雪确实是累坏了，本来就是因为村里出了事，着急忙慌的赶回来的，路上即便坐着马车，但是为了速度快一些，颠簸的她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 接着又是那些达官显贵，她要一一去应对，就连晚上吃个饭，还要和乡亲们将锲约还有一系列后续的事情都协商清楚。 如今的苏小雪她简直觉得自己，若是直接躺在床榻上，眼睛闭上就直接可以呼呼大睡着。 但是这是在她单独待在房间里的前提下，如今顾景贤竟然要跟着她一起进去，顿时苏小雪的瞌睡虫都全被吓跑了。 “这大晚上的不好吧，而且还是在村长家里，我自己回去睡就行了，实在不用这样麻烦还需要你送我。” 说着说着，苏小雪的语气忽然又变得酸溜溜的了。 “而且顾大人你可是个大忙人呢，每天里东跑西跑的连人影都瞧不见，我可不敢耽误你宝贵的休息时间，又或者说你可能连晚上都不用休息的，还要出去忙呢。” 苏小雪这般挤兑的话，说的已经够明显了，只要不是聋子的话，应该是个人都听得出来。 顿时顾景贤就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他到不生气，只是觉得自己确实这段时间有些冷落苏小雪了，所以想了想后他就说道： “那这样吧，我不去房间里打扰你，毕竟明天恐怕天没亮的时候，我确实又要出去忙了，所以若是留在房内怕是会打扰到你休息。但是小雪你相信我，就算这些天没有见到你，但我的心里没有一刻将你放下过。 尤其是乏累的时候，只要一想到你我全身都会觉得再次充满了动力，所以去磨盘那陪着我坐回怎么样，等到你累了想睡觉的时候我就离开，绝对不会打扰你太久的。” 顾景贤再提出这个要求时，那小表情真是不能再卑微了。 虽然苏小雪其实这会就又困又乏累的，可是在她心里，潜意识的也是想和顾景贤多待一会的，所以她强撑起精神来，却还故意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道： “就你一向最会说，我可没你这么好的口才，所以说不过你就陪着你坐一会呗。” 这会已经夜深人静了，尤其是村里人，向来天黑了就会歇下，所以这会静悄悄的，只有虫子偶尔的鸣叫声，再夜色下到显得格外响亮。 而两个人就这样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但是这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他们都挺享受其中的，甚至觉得惬意无比。 不过最后还是苏小雪先打破了这种寂静，就见她低着头也没看向顾景贤，声音也有些闷闷的说道： “知道你是朝廷命官，而且一向也是个稳重做事情有分寸的人，所以你在忙什么，一直回避不肯叫我知道，那我也不会因为好奇心，非得知晓不可。 但是顾景贤既然这件事情如此不能为外人道也，那就说明是有一定危险性的吧，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叫我替你担心，毕竟这么多年我带着婉婉自己熬已经够辛苦的了，你要是再不省心点，我可是会丢下你的哦。” 苏小雪的这种警告，看着一点威胁性都没有，甚至她嘟着嘴凶唧唧的样子，到莫名的还有一点憨厚可掬的样子。 但是顾景贤相处久了，现在还是了解自家这位小妮子的性格的。 苏小雪看着好说话，待人处事更是秉承着和气生财的准则，但是一个能将生意做到风生水起的人，又怎么可能真是个好脾气的烂好人，所以这妮子有原则，更有自己的小脾气。 “小雪你不多问，已经是足够理解我了，所以你放心好了，看着你每天这样努力，我怎么可能懈怠，甚至拖你的后腿呢，那我未免也太无用了，根本不值得拥有你。 不过请你放心，等到时机成熟可以将事情告诉给你的时候，即便你不说我也会将一切全都告诉给你的，毕竟你这样聪明也该知道，很多事情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我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尽可能的保证你不受到牵连，被卷入危险之中。” 虽然顾景贤还是没有对自己做的事情，交代只言片语。 但今天在月夜下，这番敞开心扉的交谈，足以叫苏小雪知道很对事情了。 而当初她早就察觉到一个事情了，按理来讲顾景贤虽然确实有才华，但是这世上千里马常有，但伯乐却不常有。 有本事的人，这个世道上从来都不缺少的，但是顾景贤究竟是怎么从一个乡野走出去的人，短短一段时间后，竟然就入仕做官了，这些事情苏小雪虽然也问过几次，但顾景贤明显是有忌讳，并没有将全部的事情告诉给她。 虽然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但苏小雪更清楚一点，若是一定要选择的话，她自然希望自己的夫君是一展抱负的人，而不是一个唯唯诺诺待在她身边听之任之的人。 而顾景贤也算将自己的事情，简要的交代了一下后，他就马上对苏小雪笑着说道： “好了现在小雪你也该同我说说了吧，你这次可是大手笔啊，竟然要以整个村子为宏图去施展你的经商想法是不是。 若真是对百姓有利的事情，有什么需要府衙帮忙的地方，你大可以直接同我讲，毕竟这可不算是单独给你开后门，而是造福百姓的事情，府衙本就应该支持的。” 苏小雪不禁笑了，但却摆摆手说道： “你讲的都在理，但是我同样也知道避嫌的道理，即便咱们俩没有什么猫腻，可若是你帮衬我态度，还是会被人非议的。 而且你放心好了，我可以自己搞定的，而且这个想法我很早以前就有了，只是没有机会施展罢了，如今村里人都肯跟着我干，即便是为了大家伙的这份信任，我也一定会将休闲度假村建起来的。” 第一次听到这么新奇的名字，顾景贤虽然挺诧异的，但是这个名字也很好理解字里行间的意思，当即他就不禁笑了，因为顾景贤已经猜到，苏小雪究竟要作什么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疯狂妒恨 你这个鬼机灵，看来之前叫村里人招待那些达官显贵，看似你一文钱都没赚到，实际上我若猜的没错的话，你是趁此机会，想看看这种农家乐的方式，究竟能不能被人们所接受。 如今看来达官显贵，甚至颇为的趋之若鹜，所以你才更有底气，直接想将这个事情做大对不对。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苏小雪不禁感慨，顾景贤若是经商绝对比她还要厉害的同时，也很痛痛快快的就点头承认了。 “没错确实如此，毕竟我之前给村里人提的建议，本来也只是叫他们拿出自家栽种的东西款待这些达官显贵，若真有人喜欢来他们自然能小赚一笔，若没有人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的。 而如今看来这种休闲的模式，还是很受欢迎的，但是新鲜劲一过的话，甚至这些达官显贵一旦反应过来，只要叫自家的庄子上，也如法炮制的话，恐怕会比来村里更惬意舒服的时候，那到时就没人愿意来了，只有做出特色，并且有一套完善的经营体系，度假村才能存活下去。” 苏小雪更多的，是从一个商人的角度，去分析度假村一旦建立起来，会得到的利益有多大。 但是顾景贤就不同了，他不禁眼前一亮，顿时立刻说道： “若是在村里的这个度假村真的可行的话，甚至你这个想法可以向着十里八村推广出去，到时不但寻常的农户都能有一笔极为可观的收入，并且他们将不再只依赖田地，对于那些佃户来讲，甚至可以做到银钱自由，摆脱地主的压榨。” 顾景贤越说越觉得可行，不过等到他注意到，苏小雪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当即他赶紧轻咳一声后尴尬的解释道： “真是对不住啊小雪，我一时高兴竟然忘记了，若是这种度假村开设的太多，对你的生意一定会构成印象的，你放心好了我也只是这样说说，绝对不会利用朝廷的身份去做损害你利益的事情的。” 但是苏小雪愣了一下后，就忍不住小声的笑了起来。 好半响后她擦了擦眼泪，赶紧摆了摆手说道： “哎呦我适才是太惊讶了，你竟然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其实我最终的目标，也不是局限在这一个小小的村子里，我想将度假村在各处开花，甚至我还在想，等到人老去，如何叫他们老有所依，一亩薄田一间房舍，其实对于很多上了年纪的人，反倒是他们最愿意身处的一个环境。” 可以说苏小雪的终极目标，就是要做一只有理想的咸鱼，而想要做到这一步，她才很努力的赚钱，就想着有银钱傍身，将来才能做到老有所依，不给子女添麻烦。 可同样的，想养老当咸鱼，有没有这样一个地方叫她能舒舒服服的养老，也是至关重要的。 所以苏小雪才有了开度假村的打算，并且想要遍地开花，等到了那个时候，无论走到哪里她都是最闪亮的那条咸鱼。 知道苏小雪接下来要做什么，顾景贤就没那么担心了。 虽然他知道自家这位夫人的本事，但是难免还是会跟着担心的，就像苏小雪会在意他的安全一样，并不是彼此想过多干涉，而是因为确实心里装着对方，这才会总是忍不住的多问上几句。 如今两个人心里都踏实时，顾景贤眼瞧着时辰也确实晚了，而苏小雪明显就是再强撑着，那哈欠打的简直是一个接着一样，如此憨傻的样子不禁叫他的眼中全都堆满了笑。 “好了困了就去歇着吧，你这番设想我虽然只是大概听了一下，但是也能预料得到，若真看你想的一步步去实施的话，暂且不论将来做大的事情，光是这一个村子里的改造就够你忙的了，而且你还有药膳铺子那边的生意，千万记得没累坏自己的身子。” 苏小雪也是真的有点撑不住了，两眼皮沉的犹如千斤重的她，甚至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点了点头竟然靠在磨盘上就打起瞌睡来了。 本来顾景贤还想多叮嘱她几句呢，但很显然这会香甜入睡的苏小雪怕是一句都听不见了。 无奈的苦笑摇摇头，其实有时候他也挺诧异的。 私底下相处起来的苏小雪，那简直就是一副憨厚可掬的样子。 但是一涉及到生意上的事情，有时候精明的，叫他都暗暗称奇。 可越是如此，顾景贤不得不承认，他就越被这个小妮子吸引，甚至有的时候他都无数次庆幸，还好当初他答应了亲事，迎娶的是苏小雪，否则错过对方将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无比轻柔的将苏小雪抱在了怀里，就像捧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一样，那般的小心翼翼，满脸的疼爱有加。 可是顾景贤却不知道的是，在他同苏小雪说话的时候，就有一双贼兮兮的眼睛，躲在柴火垛的后面往他们这里不住的偷瞄呢。 直到顾景贤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就瞧着柴火垛后面的黑影才算冒头走出来，竟然是冯艳翠而她深更半夜的不睡觉就算了，此刻那一双快要喷火的眼睛，疯狂的擅动着妒恨的火苗。 “凭什么我每天挨打受骂，过的这样惨，可你们却在这里花前月下，还有说有笑的谈论着未来的美好，苏小雪要不是因为你的出现，我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明明就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你等着吧景贤是我的，早晚都会回到我身边来的。” 冯翠艳如何能不恨，毕竟她始终都觉得，若非因为苏小雪的出现，如今下嫁给顾景贤的人一定就会是她。 而顾景贤这般有出息，竟然都做官了，那她嫁过去不就直接能成为宦官之家的夫人了，可这一切现在全都毁了，而她更是过着每天遍体鳞伤的生活。 可冯翠艳却忘了，当初苏小雪会下嫁进顾家，这也并非是她自己能选择的。 只是人一旦妒忌起来，那自然是不愿意去讲道理的，而在冯翠艳看来，平时她被困在村子里，也没机会接近越来越出息，如今都离开村子的苏小雪了。 可这次对方回来，适才话里的意思好像还要带上一阵子，她觉得自己翻身报仇的机会总算是来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恶毒计划 但无论冯翠艳现在恨成什么样子，但偷窥的对象都散场了，她自然也悻悻然的准备回家，继续留在这里被夜风吹着，冷飕飕的也实在不是什么舒服的体验。 可是蹑手蹑脚回来的冯翠艳，她本来已经很小心翼翼了，就怕发出些响动将屋里的人警醒了，到了那时怕是又是一顿好打跑不掉了。 可是哪曾想，她才摸着墙走进屋里，才想松口气然后偷偷爬回到炕上，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的时候。 忽然就见一盏油灯忽然亮了，顾云书的脸就映衬在油灯后面，配上他那副阴沉沉的表情，就像地府跑上来的勾魂鬼差似的。 本来就偷摸回来的冯艳翠就很心虚，如今再被这样一吓，当即是真忍不住了，霎时间尖叫的声音就响彻整个房间，再寂静的夜里显得更外的瘆人。 而顾云书的反应也是相当的干脆，直接一个巴掌向着冯艳翠的脸上就招呼了过去。 冯艳翠被打的脑袋一歪，尖叫声虽然是戛然而止了，但伴随着顾云书疯了般的殴打，尖叫马上就变成了惨叫连连。 而听着冯艳翠的惨叫，顾云书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反倒是心情厌恶的下手一下比一下重了，最后直接抄起炕上放着的笤帚头向着这个媳妇的身上狠狠的抽了过去。 “深更半夜的，你究竟跑哪里去了，我起夜发现你不在炕上，现在你胆子真是大了啊，都敢夜不归宿了，我在这里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你才回来，还不赶紧说你是不是去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 也难怪顾云书会这样生气，甚至还会直接冒出这种推测来。 实在是因为他心里很清楚，顾景贤回来村里了，而他讨得这个媳妇和这个堂亲的兄弟，以前可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并且顾景贤现在多风光了，都入仕当官了，可他算什么呢，虽然在这村里到也算生活的挺体面，可是和官家老爷是没法比的呀。 明明大家就是堂亲兄弟，而且顾云书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比顾景贤差，对方还有个苛待他的后娘，怎么同自己相提并论呢。 结果就是这个过去，他觉得方方面面都被自己比过一头的堂亲兄弟，如今却成了他要仰视的对象，强烈的落差感实在叫人难以接受。 所以越是心里底气不足，顾云书就越是烦躁，更是担心冯艳翠会生出旁的心思，如今对方深更半夜的往外跑，更是叫他认定了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对顾景贤的所有憎恶妒忌，此刻自然全都算在了这个媳妇的身上。 “云书你别打了，求求你就饶了我吧，我真的和景贤没有任何关系啊，而且你之前也不是不知道，他如今飞黄腾达了，根本就看不上我了，满心满眼只有苏晓云，即便我真有什么心思，也完全没有下手的机会啊。” 本来顾云书心里的这口气，随着冯艳翠的解释，还稍微好受些了。 但是冯艳翠最后那几句话，却又将他刺激到了。 就见顾云书索性也不拿东西抽人了，反倒将扫帚一丢，上前掐着冯艳翠的脖子就将她整个人提溜到了自己的面前，脸对脸的怒斥道： “你这个贱人，所以说你确实有这个念想，而且还去试过了对吧，结果是人家顾景贤瞧不上你，所以你才没有得逞的机会。好啊看来你确实不打算活了，既然你活着早晚要叫我跟着你难堪，被人耻笑那索性我不如现在就掐死你算了。” 强烈的窒息感传来，叫冯艳翠彻底慌了。 因为看着此刻顾云书那疯狂扭曲的脸，她甚至一点都不怀疑，若是她再不做点什么自救的事情，这个男人是真的会活活掐死他的。 所以冯艳翠开始努力的挣扎，扭动间总算能勉强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了。 “你别杀我，我有办法叫你达成所愿，帮你把苏小雪弄到手。” 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口子也是真真的绝配，彼此心里竟然惦记的，全是另外一对小夫妻。 而几乎是冯艳翠这话才说完，就见得比任何的哀求都管用，顾云书竟然真的立刻松了手，并且迫切的追问道： “你没有骗我吧，苏小雪如今也是今非昔比了，你能有什么办法叫她和我在一起。” 说实话才迎娶到冯翠艳的时候，顾云书也是挺稀罕她的。 尤其一想到冯翠艳是顾景贤的青梅竹马，每次两个人在炕上腻歪的时候，他都是格外的有精神，心里也有一种莫名的异样满足感。 可是随着冯艳翠，越来越不被顾景贤所待见，而苏小雪明显才是这个堂亲兄弟心里真正在意的人时。 顾云书也不知道咋回事，他对冯艳翠的性子，就越来越淡了。 而且偏偏冯艳翠，还总是去纠缠顾景贤，这就叫顾云书那卑微又太过偏激的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但若是真能将苏小雪弄到手的话，哪怕光是想想，他都觉得之前那股子的振奋劲又回来了。 而冯艳翠趁机连连的大口呼吸了好几下，总算觉得整个人又活了过来的她，很好的掩饰住了眼中的憎恶，再度看向顾云书的时候，变成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说道： “其实我怎么会不知道呢，相公你也是人中龙凤，我这样的身份根本就配不上你的，所以即便被你经受责打，但实际上我也没有丝毫的怨恨，更觉得能嫁给你已经是自己最大的福气了。 所以相公你的事情，我当然要竭尽全力的帮你办到了，而之前确实是苏小雪，对你的好意从来不拒绝，甚至还跑来故意炫耀气我，如今她瞧着顾景贤做官了，就马上抛下你不管不顾了，这种女人必须受到惩罚，否则简直是天理难容。” 好听的话，自然谁都是乐意听的。 所以顾云书的脸色又好了许多，还笑了笑说道： “别讲这些没用的，你到底有什么法子，就赶紧说出来。” 冯艳翠忙点了点头，揉着自己的脖子说道： “其实相公我大晚上出去，并不是要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而是故意去监视苏小雪的，结果还真叫我听见些有用的东西，她会在咱们村里住上相当一段长的时间，而这就是出手的最好机会。到时咱们精心准备下，只要将生米煮成熟饭了，苏小雪现在混得风生水起她一定不敢叫自己的名声变丑臭，到时还不是相公说什么她都要听嘛，你不就能得偿所愿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欣欣向荣 顾云书若说之前，特别想同苏小雪纠缠在一起，完全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媳妇冯艳翠，心里始终惦念着顾景贤，越想越觉得吃亏。 所以趁着顾景贤不在家，他也要和苏小雪在一起，这样光是想想他都觉得细算起来，还是自己占便宜了。 可是原本一切都是好好的，就那次被村里人发现了苗头，苏小雪落荒而逃还磕破头之后，就像彻底变了个人一样，不但和他划清界限，甚至就像突然脑袋开窍了似的，一个又一个看着不着边际的点子，竟然最后都被证实，确实全是赚钱的好主意。 所以冯艳翠的话，只叫顾云书高兴了一会，很快他的脸色就再次阴沉了下来。 “苏小雪要还像以前那么蠢，不知廉耻那还用你教我，老早我就将她给拿下搞定了。可是之前闹出那么多的事情之后，怕是现在我想靠近她都难了。” 唯恐自己再挨打，全身都觉得在疼的冯艳翠赶紧说道： “你一个男人，别说接近了，怕是凑的近一些，都会被察觉到的。如今这个苏小雪可不一般，身边跟着好些店里的伙计呢，所以我有个办法，只要行得通，到时一定会叫你机会单独见到苏小雪的，到时想将她怎么样，还不算云书你说了算嘛。” 冯艳翠还挺谨慎，一副唯恐隔墙有耳的架势，凑近顾云书一些就将自己的主意说了出来。 而顾云书阴沉的脸色，越来越高兴起来，到了最后也不打算再动手打人了，而是哼笑一声说道： “行吧，看在你这脑袋里还有点东西，那你今天晚上的事情我打也打过了，就不同你一般见识下去了，但是冯艳翠你给我听清楚了，和顾景贤保持点距离，你要真叫我被人嘲笑难堪的话，到时我就休了你，叫你也没脸做人。” 冯艳翠连连点头，一副恭顺无比的样子，可是这世上就算真约束女子要三从四德，不能成为妒妇。 可是任何一个做妻子的人，无论再怎么宽厚，也见不得自己的夫君与别的女人在一起。 而像冯艳翠这副样子的，只有一种解释，她根本对顾云书就已经没有感情了，而且她也有自己的打算。 若是顾云书真同苏小雪在一起了，这件事情她会立刻告诉给顾景贤。 到时顾景贤必然失望至极，那她在轻声安慰几句，到时还怕这个自幼在一起的青梅竹马不对她重燃起感情嘛，区区一个顾云书她才不稀罕，休了她才好呢，到时她就去做官家夫人，光是想一想冯艳翠差点都没笑出声来。 至于苏小雪这边，一觉睡到大天亮，等到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顾景贤早就不在身边了。 她连对方什么时候走的，怎么把她抱进房内的事情，统统都不知道呢，冯艳翠这些暗戳戳的歹毒心思，她就更加不得而知了，苏小雪甚至都不知道，昨天柴火垛后面竟然还躲着个人。 所以精神头恢复的苏小雪，马上神采奕奕的走出房间，简单的洗漱过后，村长一早就等着她了，这会立刻招呼她去吃饭。 望着满桌子充满了农家感的饭菜，苏小雪不禁笑着说道： “村长既然咱们都定好了，我觉得早点开始改造村子，大家伙才能更早的收益，就比如眼前这桌上的农家菜，劳烦村长寻个会写字的，去挨家挨户摆放下，将具有咱们乡下人家特点的菜全都记录下来，到时重新起名字整合成农家菜谱。” 村长今天一直没出去，就等着苏小雪睡醒，也是有些迷茫，不知道所谓的村子改造，要怎么开始行动起来。 但是瞧着苏小雪不过是瞧着满桌的菜，竟然就已经开始有了打算，村长觉得自己的心里更踏实了，当即连连点头的笑着说道： “还真别说，我其实都想不明白，那些有钱人家的老爷夫人们，什么好吃好喝的没尝过，本来啊我们还杀鸡宰羊的款待着，结果这些人却对野菜玉米面特别的感兴趣，弄得我们刚开始都适应不了，想不明白他们咋会吃这些东西呢。” 但是苏小雪对这一点，却是心知肚明，就见她笑着解释道： “就是因为山珍海味吃的太多了，所以偶尔换个味道才会觉得清淡爽口。这就像过年时候一样，就因为大家伙常年累月的见不到荤腥，才会觉得这几天可以大口吃肉特别的香，但若是天天只吃肉，半点菜都见不着，恐怕要不了多少即便肉再香也会没胃口吃的吧。” 苏小雪这么浅显易懂的说了下，村长也就马上都想明白了。 当即他就找来村里识文断字的，按苏小雪的要求开始去准备挨家挨户收集菜名。 毕竟大家虽然做的菜都差不多，但一个灶台一个味道，总有这家拿手做的，别家是做不出来这个味道的，苏苏小雪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好吃的菜的做法全都整合到一起去。 至于苏小雪她也没闲着，吃过饭后她就开始在村里晃悠，虽然这里的路她走过无数遍，心里也是很熟悉的。 但是想要整体规划，一份完整的村里地形图是少不了的，不过很显然她身边没有这种技术型人才。 而苏小雪前世是开古董店的，有的时候也有手绘古董记录在案的习惯，凭借着有点蹩脚的画画功底，将整个村里的地形画出来，到还勉强可以办到。 而村里人瞧见苏小雪也是很热情的打招呼，并且很多已经签订契约的人家，这会都在收拾行李了，整个村子每个人好像都很忙，但大家的脸上也都洋溢着笑容，一派欣欣向荣的样子。 可是偏偏就有些人，非要站出来唱反调。 就见得当苏小雪走到村西头，颇为偏僻的一排农家院的时候，忽然从院子里一个中年妇人冲了出来，手里提着的满满当当的脏水桶，竟然向着苏小雪就泼了过来。 好在苏小雪一直东张西望，好将四周的地形画下来，所以到先一步注意到这妇人的举动，所以就见她很轻松的一下避开了，反倒是那妇人愣住了，下意识的想凑近苏小雪将桶底的脏水继续向她泼来，却因为踩到充满油的脏水，自己反倒滑到跌坐在了地上。 第二百九十六章:故意搅局 这妇人摔坐在地，真说起来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的结果。 可偏偏这妇人竟然不起来了，就坐在那里拍着大腿哀嚎了起来： “哎呦喂，乡里乡亲的快来看看啊，这个苏小雪简直太不是个东西了，按辈分她也是要叫我冯婆子一声婶子的人啊，如今她却将我推倒在地上，不就是赚了点臭钱嘛，就开始回村里作威作福了，村长在哪里，我要报官今天的事情不给我个说话绝对没完。” 其实这一系列的变故，苏小雪看的也很懵，不过她隐约瞧着这个故意找事的妇人很眼熟。 如今听完对方这番话，她才露出了然的神色，更是立刻想起来了，这个冯婆子可不就是冯艳翠的大姑嘛，也是村里有命的泼辣货，向来吵架撒泼就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而且这个冯婆子为人有刁钻刻薄的，和村里人相处的都不算太和睦，大家也很少会搭理她。 但就算如此，冯婆子这杀猪般的哀嚎声，还是将村里人三三两两的吸引来了。 而一向村里出了事，自然都会出现的村长，当瞧见苏小雪竟然也站在这里，并且冯婆子针对的人就是对方时，村长的脸色不禁难看起来，更是开口直接训斥道： “冯婆子你闹腾什么呢，小雪难的回村里来，如今又带着大家一起致富赚钱，你不帮忙就算了，怎么还只想着添乱呢，而且我是绝对不相信苏小雪会做出将你推倒的事情，你俩之前也没啥恩怨，小雪干啥要这样对你啊。” 村长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十足十的算是再袒护苏小雪了。 这若换成一般的村民，眼瞧村长也是这个态度，别说本来摔倒就同苏小雪没关系，就算真关系也没人敢接着闹下去了啊。 可是冯婆子就不同了，瞧着村长只是一味的说她，当即眼睛蹬蹬着说道： “我说村长你啥意思啊，看着苏小雪翻身得势了，所以你就上杆子巴结，连恩怨十分都不分了是吧。而且她怎么会没有针对我的理由呢，别忘了我侄女冯艳翠，可是顾景贤的青梅竹马，就是因为这点她现在看见咱们老冯家的人就无比的厌恶，会在背后推我也是再正常不对的事情了。” 还这别说冯婆子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在。 而村长碍于公允，哪怕不信苏小雪会做出暗中伤人的事情，但还是只能笑着询问道： “小雪你别有顾及，到底当时发生了什么，你只管同我们讲清楚就好了，若和你无关的话，我这个村长一定会护着你的，不叫任何人有机会冤枉了你。” 许多村民昨天才签订下了契约，现在想反悔都来不及了，所以这些人的利益，早就同苏小雪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了，所以村里人全都露出了愤怒的表情，更是有人大声喊道： “这个冯婆子说的话可不能信，平时就她最喜欢占人便宜，而且小雪什么身份，怎么会故意针对她呢，一看就是骗人的。” 至于苏小雪，也是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临了她指了指地上的脏水说道： “这水里应该有刷锅水，所以水里进了油，这才变得很滑，因此她自己没站稳倒下了和我可没任何关系，而且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瞧瞧她的鞋底，应该沾染了不少这种脏水吧，到时就能证明我说的话全是真的。” 不单单支出这一点，苏小雪还凑近一些，然后指了指地上一道长长的痕迹说道： “而且你们瞧，她分明就是站在自家院门口向外走路时滑倒的，这个痕迹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毕竟我和这个冯婆子也不熟，总不能先跑进她家院里，然后又从她背后推人吧，若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她还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我不禁要问这人是疯了还是傻了，莫非是个死人，竟然半点都察觉不到。” 其实在知道冯婆子是谁后，对方为什么拎着一桶脏水过来针对她，苏小雪多多少少都能猜出个大概来了。 这件事情多半是冯艳翠授意的，只是她们俩人因为顾景贤的关系，说没有矛盾和积怨，恐怕整个村子里都没几个人会相信。 所以冯艳翠这才不好自己出手，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她的这位刻薄又自私的大姑说动了，跑出来给人添堵。 但无论因为什么，既然这件事情敢算计到她头上来，苏小雪自然不会叫这些人如愿以偿的。 而听完苏小雪的一番话，大家又看了看地上的痕迹，发现果然是这个样子。 冯婆子在村里一向都不招人待见，顿时就有人冷嘲热讽的说道： “多大岁数的人了，竟然还干出睁眼说瞎话的事情，结果还被人家小雪当场揭穿了，可真是够丢人的。” “要我说啊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呗，不过小雪可是咱们村最出息的人，现在还要带着大家一起赚钱，谁要是针对她我第一个不答应。” 苏小雪的成功是所有人都看的得见的，并且现在还要带着大家一起赚钱，如今的她简直在所有人眼里，那就是金灿灿移动的财神爷，自然不允许任何人对她有丝毫的伤害了。 而冯婆子当场被揭穿，脸上也是相当的尴尬，但是只要一想到冯艳翠送来的鸡蛋布匹，还有那一袋子沉甸甸的十两雪花银，这些好东西既然进了她的手里，就绝对没有因为办不成事情，还要退回去的道理。 所以就见冯婆子指着苏小雪，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你个黑心肝的，笼络住村里一大帮人，对于我们这些不愿意搬走的人家各种针对排挤，今天这桶水是我泼的，可这又能怎样，我全是被逼的没活路了，反正是打死也不会搬的，除非苏小雪你给我一百两银子做补偿，要不然你们谁都别想动我的房子还有土地。” 听着冯婆子狮子大开口的话，所有的村民全都惊呆了。 有一些是露出耻笑的表情，觉得冯婆子是穷疯了吧，可真敢开口要价啊，而有的人却选择了沉默，并且向着苏小雪默默的看了过去，若是冯婆子成功了，那是不是说明他们也可以要到这么多的银子呢，这可比继续留在村里，还要弄什么度假村来钱快啊。 第二百九十七章:绝不妥协 苏小雪不想将人想的太坏，毕竟在她最难的时候，总是有人愿意伸出援手帮她一把的，这些她也都记在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 可同时苏小雪两世都在经商，经手的钱不在少数，而一旦和钱财扯上关系，人性里贪婪自私的那一面，她也是看过太多的了。 所以当冯婆子漫天要价的话说出口的时候，周围的村民们，形形色色的表情，苏小雪全都看在眼里。 并且她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了当的拒绝道： “一百两银子还真别说，我确实拿的出来，可我平什么要给你呢，简直是好笑。” 听到苏小雪这么有钱，不但冯氏的表情变了，就连很多村民再露出羡慕的同时，多多少少那神色间也有些妒忌在的。 甚至有些人忍不住再想，叫你有钱，如今就因为你银子多，麻烦找上门来吧。 凑热闹，喜欢看着比自己强的人遇到麻烦，从而在幸灾乐祸里找到一种莫名的满足感，不得不说并非所有人都这样，可这样的人也确实不在少数。 因此直到这会，虽然还有几个村民再替苏小雪说话，但更多的人却是沉默的在旁选择先瞧瞧热闹再说。 至于冯婆子，想到冯艳翠之前交代的话，她当即扬声说道： “我这里虽然偏僻，但却是往山上去的必经之路，你不是要改建整个村子嘛，之前那些达官显贵可都很喜欢亲自上山去赏玩采摘野菜呢，若是我不搬走的话，到时我就拦住家门前的路，谁也别想从这里上山了，你所谓的度假村可就没法建喽。” 其实区区冯婆子这一亩三分地，对整个度假村的建造，根本就起不到决定性的影响。 可是换一个更形象的比喻，这就像一锅粥里突然掉进去个苍蝇，你要非忍着恶心，这锅粥也不一定非得丢掉，但若是真忍着喝下去，又是再给自己添堵。 就像此刻的冯婆子一样，苏小雪可以继续改造整个村长，但是一切都规划好后，也能正常运作了，可是冯婆子这一亩三分地却必须要绕开，终究是美中不足的。 所以冯婆子这件事情必须解决，可是苏小雪也绝对不会给她百两银子的，要不然开了这个头，恐怕很多村民都会纷纷效仿。 毕竟跟着村子一起发展慢慢收益，直接获得一笔不菲的银钱，很多人该怎么选，当然心里都清楚。 因此就算苏小雪点点头，然后忽然就笑了： “没有错我是从村子里走出去的，所以即便再如何，我都想着回来村里做些事情，叫大家全都富起来，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苏小雪说到这里，故意叹了口气，然后摇摇头接着说道： “可如今我才知道，还是自己将事情想的太清楚了，虽然我是一片好心，可是冯婆子你，甚至应该还有很多人，却将我当成冤大头了，并且还想在我这里狠狠的赚上一笔，可你们却忘了，其实我要建度假村，只要我肯投入银子，咱们村建不成，我可以去别的村子，我的选择很多并非一定要留在这里受这份要挟。” 苏小雪说完，看都不再看大家伙一眼，转身直接就走。 而无论是冯婆子，还是看热闹的大家伙，全都因为她的这番话懵住了。 所以银子不可能给就算了，苏小雪这是打算离开村子，连度假村都不办了。 村长急的直跺脚，他想的要比村里人还长远些。 单单是苏小雪不打算改造村子，带着大家赚钱还是小事情，到底之前的农家乐，还是能赚到些银子的。 但是若苏小雪转而去找别的村合作，并且将度假村建起来了，村长是听过一些对方的设想的，所以很清楚之前他们那种简陋的农家乐根本就比不了。 到了那时，村里人再也不会有机会，款待那些来游玩的达官显贵，没了收入只能去田里接着种地，光是想想那种苦日子，村长彻底淡定不下去了。 “小雪有什么话咱们商量着来啊，你别生气更犯不上走啊，这都是小事情，我这个一村之长向你保证，绝对会帮你妥善处理清楚的。” 苏小雪没有停下脚步，反倒是继续向前走去，声音淡淡的说道： “那就等村长处理完再说吧，而且我今天画了好几个时辰的地形图，如今也该回去整理下了，不过我希望今天晚上之前能听见村长的解决办法，若是还不能行的话，我明早就回药膳铺里了，到时再另选一个村子就好了，您也不用太为难。” 苏小雪的话，说的那叫一个善解人意。 可是所有的村里人，听得却是一阵阵的心惊胆战。 但是村长这会，那是唯恐苏小雪真的走，顿时他就赶紧笑着说道： “那行，你先回我家里待着，有什么需要就和你婶子说，我出门前已经交代过老婆子了，你可千万不用客气，等我回去怎么解决的，到时就同你说。” 苏小雪一走远，就见村长的脸色，马上阴沉的厉害。 接着他埋怨的看向了冯婆子，冷冷的说道： “你可真有本事啊冯婆子，全村人致富的路你都敢拦着，就为了自己能得到一百两的银子，今天我就和你说清楚，要么你自己搬，要么我叫人将你的房子直接给拆了，这里本来也不是你们老冯家的祖产，而且你丈夫死了多年，这里真算起来是孟家人的土地，到时我和会老孟家的族长说一声的将这里收回去。” 不单单村长这样说，那些本来看热闹的村民，如今自身的利益也受到影响了，顿时就对着冯婆子各种指责起来。 完全看傻眼的冯婆子，本来她就是因为收了冯艳翠的好处，这才站出来的。 但是当了多年的寡妇，她都快忘了自己住的房子，是老孟家的祖产，如今她丈夫早就死了，是孟家人可怜她孤苦无依，唯一的儿子孟大柱也在城里做伙计，这才没叫她搬出去收回房子。 可是冯氏知道，若是村长亲自出面，同孟家的族长耆老提这件事情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她就真的会露宿街头，无家可归不可。 第二百九十八章:登门拜访 想到自己凄凉的下场，冯婆子本来就被苏小雪气够呛，这会又惊又吓的再也扛不住了，直接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村长都懒得看坏事的冯婆子一眼，直接就叫人将她先抬进屋里去，接着找了两个瞧热闹的人群里的孟家人，叫他们跟着自己去找孟家的耆老族长，也好做个证，叫孟家人赶紧把这处祖产收回来，省得冯氏又闹幺蛾子。 对于这些事情，苏小雪是完全不知情的。 而且她也不想知道，毕竟她和村子里就是彼此合作的关系，她出钱出方案改造度假村，同样的遇到一些村里的麻烦，有村子出面明显比她更合适，而且这些乱糟糟的事情，全都她亲自解决的话，委实也太耗费精力了。 苏小雪可不愿意，将过多的精力，耗损在这种没有意义的小事上头。 而且她今天表态的越坚决，想来以后在这村里，行动办事就更方便。 不过苏小雪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就要开始整理草图，开始规划如何搭建度假村的时候，却不料村长媳妇来了，还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 苏小雪瞧她这样子，就知道对方一定是有事情要说，当即她不禁将笔放下笑着说道： “”婶子，出什么事情了，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啊。” 村长媳妇先是摇摇头，接着又赶紧点头，然后一脸为难的说道： “小雪其实却是有点事情，云书家的媳妇来了，指名道姓要见你呢，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也不好撵人，但婶子知道你恐怕不想见她，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好只能来告诉你一声了。” 冯艳翠和顾景贤，从小到大是青梅竹马，说一声经常形影不离的出现那都不为过。 而且如今冯艳翠虽然嫁人了，可是多次对顾景贤纠缠不休的事情，也是在村里传得风言风语的，大家伙都知道这点事情了。 而苏小雪和顾景贤可是夫妻俩，甚至还生儿育女了。 将心比心这么一想，反正村长媳妇觉得，换成她自己一定恨死这个不受妇道的冯艳翠了，这辈子恨不得她都别在自己眼前晃悠，哪里还会想见到对方呢。 可是苏小雪只是微微愣了下，就立刻笑了： “我说呢，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婶子你叫她进来吧，要不然将人这么拦着，怕是冯艳翠的性格来说她一定不肯走的，因为我在给你和村长添麻烦就不好了。” 苏小雪这话说的太体贴人了，村长媳妇感动够呛，更是在心里不禁连连感慨。 瞧瞧难怪人家能做大生意，还能赚到大钱。 这胸襟还有气魄，就不是她们这种寻常的农家妇人能比的。 确实因为冯艳翠不肯走，被烦的不行的村长媳妇，这下总算松了口气，歉然的笑了笑，还是扭头赶紧准备去叫人进来了。 很快就见冯艳翠笑着走进来不算，手里竟然还拎着糕点匣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是来找苏小雪的，而是跑到村长家走亲戚的呢。 村长媳妇显然不想参合到这里面来，所以将人引进来后，就说去准备饭菜借故离开了。 站在原地的冯艳翠，本来还等着苏小雪先开口，问问她的来意，到时候自然而然就可以将话开始说下去了。 可是苏小雪这会，却一直在写写画画，甚至连头都不抬一下。 冯艳翠就这么保持着笑容，傻呆呆的在原地站了许久，顿时这脸上的笑容是再也挂不住了。 “小雪我带来的糕点你快尝尝，这是县城里一家特别好吃的老店买来的，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苏小雪依旧没抬头，但总算是有回应了，只见她淡淡的说道： “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我还忙着呢，至于你带来的糕点，就算再好吃，瞧见你也够倒胃口的了，我实在是没心情去尝。” 瞧着苏小雪总算说话了，本来冯艳翠都做好打算了。 无论对方说什么，她都要立刻将话题扯到她大姑冯婆子的身上。 可是真等到听完苏小雪的话后，冯艳翠瞬间就被气的失态了。 “苏小雪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我的东西是偷的抢的不成，你竟然嫌弃成这个样子，就你这副刻薄又刁钻的样子，想来也就敢在景贤不在的时候表露出来吧，否则他若是知道你私下里竟然是这个样子，一定会嫌弃你的。” 顾景贤被提起来，苏小雪总算肯将头抬起来了。 但她丝毫都没有因为冯艳翠的这番话生气，反倒是笑吟吟的看向对方，眼神里头透露出来的全是嘲弄的神色。 “顾景贤别说不在这里，就算在这里我想怎么说，难道还要顾虑他如何看我不成，毕竟说几句话怎么了，我比这更强势的一面他又不是没见过。 而且冯艳翠少拿你的做派，和我相提并论，你在顾云书面前做小伏低惯了，可我苏小雪有自己的生意手里更有银子傍身，顾景贤敢给我脸色瞧，我大可以自己也能过得很好，这是我的底气，你当然从来没体会过，会无法理解也没什么奇怪的。” 身为女子应该三从四德，可是到了苏小雪这里，怎么全都行不通了呢。 而且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本来才是应该受尽非议的那一个。 可是瞧着苏小雪那眼神中的自信，冯艳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有种自卑感在内心蔓延开。 等到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苏小雪面前自惭形秽，潜意识里都觉得自己不如对方的时候。 冯翠艳双手都紧握成拳了，不愿意在这个事情继续牵扯下去，她冷笑着说道： “就算你再了不得，但是为人妻子，就该相夫教子才对。而且你怎么可能比我更了解景贤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我可是与他自幼长大起来的情分，这世上除了我就没人更了解他了，而这是你苏小雪永远比不了的。” 每次冯艳翠都拿青梅竹马说事，若说前几次吧苏小雪还真心里挺不是滋味的，那如今她听得耳朵都要生老茧了，内心更是一片平静，半点波澜都没生出来。 第二百九十九章:一个要求 苏小雪什么都没再说下去，可是她的笑容，那不屑的眼神，却叫冯艳翠觉得自己反倒承受了更大的羞辱。 “你到底还在笑什么，难道知道自己的夫君，竟然有一个青梅竹马你不该感到愤怒，甚至是担忧吗。” |苏小雪一挑眉，掩嘴忽然笑了起来： “愤怒？担忧？或许会吧，但自从知道这个青梅竹马是你后，这些顾虑我就再也没有过了。” 苏小雪说完这话，还故意在自己和冯艳翠之前，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眼，然后就故意戏虐的说道： “毕竟要是换个千金贵女来，我恐怕还要自惭形秽一下，但若是连冯艳翠你这样的人，还是个嫁人为妇的女子我都要忌惮不已的话，那我岂不是同你一样，这辈子活得太失败了。” 冯艳翠若说刚才只是觉得有点自卑，那这会显然已经被打击的都快体无完肤了。 深吸一口气，冯艳翠觉得自己，若是在继续和苏小雪纠缠下去，此前来的目的还没达到前，她就会硬生生的被气死过去不可。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冯艳翠直接选择忽略掉苏小小的冷嘲热讽，努力的再度摆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后，她就赶紧将前来这里找人的原因讲了出来。 “好了苏小雪，别说这么没用的话了，其实我今天过来是帮你解决麻烦的，我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听说你今天在村里溜达，准备建那个啥度假村，结果到了我大姑家门口的时候却很不顺利，其实只要我出面的话，大姑还是会给我点面子，说不定就肯搬走了。” 本来瞧见冯婆子出来拦路，知道她是冯艳翠的大姑后，苏小雪就隐约猜测到了，这幕后真正要刁难她的人是谁了。 结果如今可真是好啊，她还没有去找冯艳翠算账呢，对方到眼巴巴的自己过来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还要费劲的跑过去一趟了。 不过苏小雪到想瞧瞧，冯艳翠做出这一系列的事情出来，显然除了因为顾景贤恨她之外，明显还有别的目的。 否则瞧着她在冯婆子那难堪就够了，实在没必要还带着糕点过来，一副给她排忧解难的样子。 所以苏小雪不动声色的看着对方，这次到挺配合的顺着对方的话立刻说道： “确实遇到了些麻烦，原来那个婆子是你大姑啊，还真别说你们性格挺像的，难怪我瞧见冯婆子的时候，就觉得眼熟呢，原来是因为你的原因啊。 不过冯艳翠你竟然肯好心的帮我这个忙，去说服你大姑搬走，这可不像你会干出来的事情啊，说吧你究竟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我到真挺好奇的。” 冯艳翠若是有得选，其实她更不愿继续待在这里面对苏小雪，不但要忍受越来越强烈的自卑感冒出来，还要受到对方的各种挤兑不能发作，这种憋屈感简直快叫她吐血了。 因此就见冯艳翠，将来之前准备好的说辞，一股脑的马上讲了出来： “我会帮你是怕景贤难做，毕竟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妇，帮你就等同帮景贤。 不过我也有一件事情，始终耿耿于怀，你与我相公之间那些牵扯，还有流言蜚语叫我十分的痛苦，为此我们夫妻俩也是经常吵架甚至前不久他为此还打了我。所以我想叫你去我家一趟，咱们三个当面锣对面鼓的将话说清楚。” 虽然冯艳翠一脸的悲愤，但是苏小雪可不相信她，对顾云书竟然感情这么深，为了几句捕风捉影的话，竟然都能叫她产生心结。 若她全心全意，满眼装着的全是顾云书的话，又怎么会和顾景贤继续牵扯不清，甚至每次都是主动往上靠，连苏小雪撞见的那几次，都替冯艳翠觉得尴尬。 因此说是解决他们夫妻俩之间的误会，这话苏小雪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同顾云书牵扯上关系，再联想到这个愚蠢不堪的败类，之前多次骚扰她的那些事情，很快苏小雪就大概猜到，冯艳翠会来这里的原因了。 多半是因为她自己对顾景贤余情未了，这事又被顾云书知道了。 也不知道这两口子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瞧着冯艳翠现在是帮着顾云书将她骗过去，等进了他们的家门，还真别说苏小雪若真遇到点什么事情，想反抗就来不及了。 而一旦她和顾云书真的牵扯到一起去，势必会影响她与顾景贤之间的关系，到了那时冯艳翠就又有了可乘之机了。 苏小雪飞快的在心里，将这些可能发生的局面，全都一一猜测了一遍后，她的心里就泛起一阵愤怒。 若只是她与顾景贤就算了，如今他们俩还有一个女儿，这冯艳翠两口子要毁了她的家，甚至还要连累到年岁小小的女儿，这是苏小雪绝对不能答应的事情。 恨不得上前，直接给冯艳翠两个巴掌，但是苏小雪还是忍住了。 毕竟两巴掌这么轻，哪里能叫她消了心头之恨，所以句见苏小雪故意露出开心的表情，然后迫不及待的说道： “你要能帮我搞定你大姑，不过是去你家走一遭，我当然也是愿意的。到底解释清楚也好，我和顾云书本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而且你能这般想到时夫妻和睦了，少来纠缠顾景贤，我也是乐见其成的，因此你这个要求我答应了。” 本来冯艳翠高兴，苏小雪也可以借机，开始针对他们两口子，找机会叫他们俩难堪了。 可是哪曾想村长兴冲冲的回来了，人进来第一句话就是大声说道： “小雪啊你放心吧，我已经和孟家人说托了，冯婆子不会继续留在那个屋子里住了，你想怎么办都行，即便是将房子直接拆了孟家人不会管的，毕竟你是为了村里人好，孟家的人也都是很想跟着你一起做事的，所以我才一说啊事情水到渠成就办妥了。” 冯艳翠一脸的震惊，她大姑那般泼辣，竟然就这么被撵出屋子了。 而苏小雪也是愣了一下，冯婆子的事情解决了，那冯艳翠那边，她就没理由过去了啊，顿时她不禁暗叹可惜了，哪怕村里的事情顺利解决，她都有点笑不出来了。 第三百章 又蠢又坏 相比起苏小雪还只是略微有些小失落，冯艳翠此刻的表情，那可是相当精彩绝伦了。 毕竟她今天眼巴巴的过来，还故意为了表现友善，咬咬牙买了一提溜的糕点，结果被她在刁钻泼辣这一点上，极度看好的冯婆子，竟然连半天都没坚持住，事情便被顺利解决掉了，那她不就没有理由叫苏小雪去家里了，更加不可能发现后面的安排了。 越想越觉得难受的冯艳翠，其实她还在担心一见事情。 毕竟那天晚上，她可是信誓旦旦的向顾云书保证过了的，如今事情没办成，可想而知等待她的，绝对又是一番责骂，甚至是打打出手，想到那痛苦的感觉，她不禁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更是暗暗发誓事情一定要办好，她真的不想再度被打的遍体鳞伤了。 所以冯艳翠没有放弃，她再度来到苏小雪的身边，甚至还用上一种威胁的口吻小声的说道： “我大姑的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是苏小雪你应该知道，我同你可是不一样的，你是被伢婆子卖到这个村里来的，可我却是土生土长就在这里的，所以我有很多的亲戚，若是你不去我家好好的同我商允解决的话，那我可不敢保证这些亲戚有一天，会不会同我大姑一样的阻挠你改造村子。” 瞧着冯艳翠那一副自信无比的样子，苏小雪其实挺错愕了。 她甚至都想问问对方，这是不打自招，承认那个冯婆子会突然跳出来捣乱，都是她冯艳翠在背后指使的呗。 而且现在这算什么，仗着自己亲戚多威胁她嘛，要知道这些事情，甚至她依旧不用出面，有村长在全都能顺顺利利的解决掉。 这要换做平时，苏小雪甚至都懒得搭理冯艳翠，毕竟一个人又蠢又坏确实挺可怜的。 但她完全没必要，因为这种同情，就要配合冯艳翠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承认自己确实被威胁到了吧，那个蠢样子光是想想，苏小雪都有点难以接受。 可是这一回苏小雪却装的特别投入，甚至不忘声音发抖的说道： “翠翠姐你不要叫家里的亲戚闹下去了好不好，毕竟我答应村里人了，一定要给他们一个交代，不能做言而无信的人啊。只要你能答应我这件事情，不就是去你家亲口与顾云书对峙，叫你弄明白我们确实没啥，解开你的心结嘛，这些事情都好说，你赶紧定个时间吧，到时候我指定会去的。” 瞧见苏小雪果然被威胁到了，冯艳翠可不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说的有多没脑子，她还挺沾沾自喜，甚至觉得对方也不过如此，随便吓唬两句竟然就害怕成这个样子，果然还是好欺负的，能赚这么多银子全是靠着运气好，她要是有这运气说不定赚的更多呢。 并不愿意承认，苏小雪的优秀，冯艳翠在心里给自己找个各种，与对方拉进差距的借口。 而眼瞧着事情竟然出奇的顺利，冯艳翠的心情更是好的不行，唯恐迟则生变，就见她立刻说道： “这种事情还是赶早不赶晚，早点把话都说开说清楚了，我也能同云书继续好好的过日子，所以不如就明天下午吧，你单独过来我家一趟，只要这件事情你答应了，那我保证冯家人今后都不会再跳出来找你麻烦了。” 苏小雪听了这话立刻点头表示自己都记下了，若非是要配和冯艳翠，好找到机会收拾他们两口子 其实苏小雪真的很想告诉冯艳翠，就这些威胁的话，根本没有一句能叫她觉得害怕的。 而第二天，苏小雪也很守时，如约的去了顾云书的家里，等到她一进去，本来多次闹到不睦的这两口子，却像没事人一样，十分热情的招呼她进去坐。 尤其是顾云书再瞧见苏小雪时，眼睛瞬间就亮了。 其实以前在这村里头，苏小雪也是长得挺好看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动心，在明明娶了冯艳翠的情况下，还想着去偷腥了。 可是今天的苏小雪，容貌虽然没有变化，但因为不再需要做农活了，所以肤色渐渐将养的开始白皙起来了。 加上苏小雪如今不缺银钱，穿戴都不是村里的农妇能比的，并且她现在那冷冷的眼神，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自信从容，都叫顾云书的眼睛再也移不开了。 虽然冯艳翠都顾云书，根本从嫁给他开始，就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但是自己的男人，竟然被苏小雪迷得，仿佛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多多少少还是叫她觉得很不满的。 因此就见冯艳翠，立刻有意的站到两人中间，保持着笑容说道： “小雪你来了呀，快里面来做吧，知道你现在可是大忙人，每天忙着赚银子时间可金贵着呢，今天能过来我们两口子别提多高兴了，所以我准备了不少好吃的，你先坐一会，马上再有两个菜就炒完了。” 对于冯艳翠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本事，苏小雪也是叹为观止。 毕竟若是光看眼下这和睦的一幕，谁能想到冯艳翠前不久还对着顾景贤纠缠不休，对着她破口大骂过呢。 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一点苏小雪也是在清楚不过的了。 但既然敢独自前来，她自然也不是全无准备的，所以面上不露半点异样，笑着相谢一声后就走进了屋里。 而冯艳翠赶紧给顾云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点过去，别浪费给他制造的这个机会。 早就迫不及待的顾云书，顿时点点头，向着苏小雪就冲了过去。 但是他也很清楚，如今的苏小雪可是同过去大不相同了，所以强忍住心里的激动澎湃，就见顾云书也想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因此故意做出一副斯文有礼的样子说道： “小雪一晃还真是有段时间不见了，本来咱们就都是老熟人，就该常来常往的，你如今有本事了，还这么能赚钱，怎么反倒同我们生分了，若非翠翠去找你，怕是你如今都瞧不上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亲戚了吧。” 第三百零一章 谋杀亲夫 顾云书说话就说话，竟然还一点点的向着苏小雪凑了过去。 感觉到他的凑近，心里一阵厌烦的苏小雪，立刻站起身来，将彼此的距离又拉开了。 “堂哥你这般凑近过来，若是冯艳翠正好瞧见了，怕是又要误会了，毕竟今天叫我过来，不就是当面将所有的事情说清楚了，你们两口子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嘛，若非因为这个我又怎么会来呢。” 殷长歌怎么也没想到，她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可是顾云书就像没听见似的，依旧装傻的往她这边凑，并且露出来一种极其叫人倒胃口的笑容说道： “小雪你别这么生分嘛，毕竟咱们之前关系也是很亲密的呀，你要是顾虑着翠翠，那你不用担心，她现在被我教训的别提多老实了，就算她知道什么也没关系的。” 虽然苏小雪是不待见冯艳翠的很多做法，就算她和顾景贤曾经确实有过一段青梅竹马。 最终没能在一起，也挺惋惜的。 但既然已经下嫁给了顾云书，哪怕他们两口子自己过不下去，也与旁人没关系。 冯艳翠完全可以不向命运低头的做抗争，但是对方什么都没做，反倒是将一些改变命运的希望，都寄托在顾景贤的身上。 但是如今瞧着顾云书这副不要脸的样子，苏小雪不禁真真的感觉到，什么叫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做媳妇的拼命的骗她过来，给自己的夫君制造机会。 而身为丈夫的顾云书，自己的结发妻子还在家里，甚至这会在厨房忙前忙后他，他一点不知道珍惜就算了，竟然还在屋里同她纠缠不休。 若说在来之前，苏小雪还有一点犹豫，念着顾云书和顾景贤那点亲戚关系的话，那如今她是一点都不同情这两位了。 毕竟一个人若对你充满恶意，甚至都快将你给毁了，而你却因为善良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伤害对方，那这根本就是一种愚蠢。 苏小雪从来不觉得自己多聪明，但这种愚不可及的事情她也是不会做的。 所以就见苏小雪，再又一次躲开了顾云书的就餐后，就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说道： “云书堂哥你说话轻一些，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翠翠姐怕是被你打的狠了，所以明面上她的确不敢违背你的意思，但是私下里就不好说了。” 本来苏小雪一直在回避着他，这叫顾云书挺生气的，但是如今一听这话，发现面前的小美人，原来心里还是在忌惮着冯艳翠，当即他笑得别提多开心了，更是赶紧保证道： “小雪你别怕啊，而且我也和你说句实话吧，当初冯艳翠嫁给我的时候，也全是长辈们的安排，她本身喜欢谁，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加上自从嫁过来，我就一直再给她立规矩，若她敢将咱俩的事情说出去，那我就活活打死她，放心有堂哥我给你撑腰做主呢，这些都是小事情，你是不知道啊，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你，快给我香一口吧。” 苏小雪都郁闷了，想不明白顾云书这股子蜜.汁自信的态度，究竟是怎么养成的。 但面上她丝毫不露，眼瞧着顾云书凑过来，苏小雪都没有一点犹豫，直接将桌上的半盏茶全都泼在了对方的脸上。 “你个小贱人，你竟然敢……哎呀，小雪你怎么哭了啊。” 顾云书被泼了一脸的茶水，他对苏小雪本来也没有喜欢，只是因为一直妒忌顾景贤，这才觉得要是能和对方的女人搞到一起去，想想都解恨罢了。 所以被泼了茶水，顾云书马上就要翻脸，甚至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 可是苏小雪却直接痛哭起来，那我见犹怜的样子，叫顾云书也没法继续骂下去了，更是有点发懵的赶紧走进了一些。 而苏小雪满脸惊恐的看着他，然后就压低声音说道： “堂哥看来你果然不知道，其实我如今和景贤，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我们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而且还有个那么懂事听话的女儿，按理来讲我就算为了避嫌，也绝对不会来你家的，可你知道我为何还是来了吗，因为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你被害死啊。” 这一下顾云书是真顾不上生气了，就见他脸色大变，更是连连追问道： “小雪你把话说清楚，究竟是谁要害我啊，而且这是我自己家啊，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了呢。” 苏小雪指了指桌子，接着又向厨房的方向看去说道： “堂哥不是我说你，翠翠姐就算再不对，你也把她打的太狠了，这泥人还有三分气性呢，而且还有句老话叫狗急跳墙你总该听过了吧。 所以昨天翠翠姐找到我，说她实在和你过不下去了，而且你之前还总在外头说我们两个之间有事，因此翠翠姐就怂恿我说，叫我和她联手在饭菜里下毒，今天哄着你吃下去，到时候她也不闹了，心甘情愿给景贤做妾，嫁过去后什么都听我的。” 顾云书一脸的震惊，但是显然神色上还是有一丝犹豫的，而苏小雪对此一点都不在意，而是淡淡的说道： “堂哥也不想想，我同你说这些若是假话又有什么用呢，所以啊我是真的不忍心，才过来提醒你的，若你不信一会就用这根银针试一试好了，若是针变成黑色的，那就说明我的话全都是真的。” 苏小雪直接将提前准备出来的银针递给了顾云书，并且神色间充满了笃定。 若说刚才对于苏小雪的话，还完全不信的顾云书，他主要是不信冯艳翠会有这个胆子，竟然敢做出谋杀亲夫的事情。 可若没有毒的话，苏小雪也不会将银子都敢交给他自己试毒了。 当即顾云书心里也将信将疑起来，一想到身边整天里待在同一个房间里的媳妇，竟然会想着投毒害他。 顾云书自然也没心情再骚扰苏小雪了，将银子握在手中，心情复杂的等着饭菜被端上来，到时究竟事情是如何的，自然用银针一验也就全都清楚了。 第三百零二章 银针变黑 其实做一顿饭菜，就算再耽搁时间，也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就张罗好了。 更何况顾云书和冯艳翠，两个人也都不是会过日子的，成家之后生活越来越拮据，家里也拿不出太多的好菜来，因此做出来的菜就更快了。 所以没过多久，冯艳翠就端着一盘盘的菜上来了，并且特别热情的招呼道： “小雪你可千万别嫌弃简陋才好啊，到时候你喜欢吃哪个就吃哪个千万别客气。” 冲着苏小雪说完，冯艳翠又指了指一道鱼汤，意有所指的冲着顾云书又讲道： “你不是一向喜欢喝汤嘛，今天这汤啊我可是足足炖了好一会呢，所以你可一定要多喝几碗才行，保证你喝过之后会喜欢的。” 这话若是以前冯艳翠说，顾云书就当她是在炫耀自己做菜的手艺好，根本也不会往别的方向多想。 可是今天听完苏小雪的话后，顾云书瞧着那热气腾腾，散发着鲜美味道的鱼汤，却忽然觉得它好像也没那么好喝了。 而苏小雪适才还一副害怕的样子，但这会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了，并且忽然笑着说道： “也不知道堂哥是怎么想的，刚才和我说啊，他特别想吃生鸡蛋，还说这是偏方，吃的多能强身健体呢，翠翠姐要不你去弄俩生鸡蛋倒在碗里，给堂哥送过来吧。” 冯艳翠先是一愣，但听到强身健体这个字眼，马上就明白了什么。 看来适才她不在的时候，这俩人聊得挺好啊，这都开始迫切的想给顾云书补身体了。 虽然作为顾云书的结发妻子，冯艳翠听见这话，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关键这生鸡蛋还要她去准备。 但是一想到顾云书和苏小雪搅合到一起去了，越来自然越好，她就能同顾景贤告状了，然后挽回这个青梅竹马的心。 当即冯艳翠笑着赶紧应下，也没多想转身就去厨房准备敲俩生鸡蛋倒碗里端回来。 等到冯艳翠不再屋里了，根本就没说要喝生鸡蛋的顾云书，其实他听着都觉得挺恶心的，所以忍不住说道： “小雪你这是啥意思啊，我可不吃生鸡蛋啊，你是不是故意将人支开，这样正好我现在就试一试这些菜。” 顾云书说完，拿着银针就要往菜里扎，结果却被苏小雪直接拦住了。 “这菜一样样的可不少，敲俩鸡蛋很快就回来了，我之所以这样说，是想着只要冯翠艳知道，那鸡蛋绝对是你会吃下去的东西，而且只有你会吃，她必然会在里面下毒的。 所以堂哥一会只要若端着鸡蛋碗，隐蔽一下验毒的话，必然就能知道里面有没有被投毒了，若是那里没毒的话，就当我是胡说八道，到时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顾云书一听也确实如此，而且这件事情发现了，他能早点提防着冯艳翠害他。 可若不是真的，其实他也没什么损失，而且苏小雪刚才还说了任凭他怎么罚都行，那他要趁机提一些要求，对方也没理由拒绝。 这样想着顾云书就坐回到了椅子上，甚至还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让冯艳翠快点回来。 毕竟这个等待的过程，才是最叫人觉得煎熬的。 不过正如同苏小雪说的一样，两个鸡蛋的事情，能耽误多少时间。 所以很快的冯艳翠就端着碗回来了，然后将鸡蛋递给了顾云书，然后故作出一副讨好的样子说道： “我之前也听人说起过生吃鸡蛋的事情，但是好像这样吃鸡蛋挺腥的，所以我还往里放了点糖，云书你尝尝看，味道是不是好一些了。” 顾云书哪里敢真的直接把鸡蛋吃下去，而且冯艳翠越是殷勤，他越觉得这里面有问题，顿时哼笑间阴沉沉的说道： “加了糖以后，味道能不好嘛，而且要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也能被掩盖掉，你说是吧冯艳翠。” 顾云书这话说的，其实也没什么不对的，可就是他那种不友善的语气，叫冯艳翠一愣，更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但她这种愣神，在顾云书的眼中，已经视若是一种心虚了，这鸡蛋还没试毒呢，对于苏小雪说的话，他已经又多信了几分。 而苏小雪这会，也有意的帮顾云书打起掩护来了，就见她站起身来，亲自给冯翠艳夹起了菜，并且一脸歉然的说道： “翠翠姐之前都是我不好，你和景贤本来就是从小就认识的，关系比旁人要好一些也是自然的，可我竟然还因为这个和你置气，以后我保证不会这样了，而且会将你视若亲姐姐一样看待的，所以你也别和我生气了好吗，咱们今天多喝两杯，然后将之前的不愉快全都忘记掉。” 苏小雪的为人，那绝对不是个吃亏的主，而且性格也是强硬的很。 已经在她手里，不知道吃过多少次亏的冯艳翠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结果现在苏小雪竟然主动道歉，还要同她缓和关系，冯艳翠的第一反应就是今天的事情是不是露馅了，所以对方知道自己插翅难飞，才来和她缓和关系，试图叫她心软。 想到这里，冯艳翠别提多解气了，但是她也不想太早的撕破脸，所以顺着苏小雪的话说道： “好啊，既然你想叫我一声姐姐，那以后我就将你当亲妹妹一样的疼，咱们相信相爱再不分彼此。” 顾云书趁着两人说话的时候，银针已经向着生鸡蛋里刺去了。 而之前苏小雪就同他说过，冯艳翠要给顾景贤做妾，这会听着俩人姐姐长妹妹短的，可不就是说明这些话全都是真的。 当即顾云书被气的，手都直哆嗦了，等到他将银子拿起来，当瞧见上面清晰无比的黑色痕迹时，他吓得银子落了地，碗也摔碎在了地上，整个人的脸色也是惨白一片了。 他这番举动，将说话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而苏小雪隐晦的笑了笑，她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自然不会凑到前面，但是冯艳翠不清楚，下意识的赶紧走过去说道： “云书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还把碗给砸了，我这就再给你弄俩生鸡蛋去。” 结果冯艳翠不提这茬还好，就见回过神来的顾云书，当即愤怒的大喊一声，然后巴掌向着这个糟糠之妻的脸上左右开弓的扇了起来。 第三百零三章 自食恶果 直到脸上挨了巴掌，冯艳翠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挨打的。 不过被顾云书打，那也是家常便饭了，有的时候对方打她只是因为心情不好，甚至有的时候只是喝多了酒也要打她一顿助助兴。 但是平时挨打受骂就算了，今天可是有苏小雪在场的。 哪怕冯艳翠也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到底是有多大。 可是因为她始终对顾景贤还存在一些执念，所以下意识的她还是想把自己同苏小雪做对比。 尤其是在苏小雪面前丢人现眼，这简直比杀了冯艳翠还难受，所以她开始反抗了，更是眼睛瞪瞪着喊道： “顾云书你有本事就打死老娘算了，就算我是你媳妇，到时候官府的人一样会把你抓走，叫你后半辈子在大牢里度过。” 平时冯艳翠是绝对没有这个胆子叫板的，可是就在刚才，她竟然瞧见苏小雪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她。 这眼神简直叫她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感到难堪，所以冯艳翠反倒因此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一眼，不但敢反抗了，竟然抓起桌上的碗筷盘子，向着顾云书一股脑的丢了过去。 就算她的男人总动手打人，就算她婚后的日子是不好，但是冯艳翠不想叫苏小雪看轻她，至少她要反抗，将自己不好惹的一面展现出来。 结果冯艳翠这一回手，在顾云书看来，一向好欺负的媳妇，竟然变了脸这不就是投毒的事情被揭穿，所以恼羞成怒的表现嘛。 一想到今天若非因为苏小雪，他甚至已经毒发暴毙而亡了，顾云书就气的不行，论起凳子向着冯艳翠的身上一下下的砸了下去。 冯艳翠虽然在努力的反抗，甚至在这个家里，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威风凛凛过。 可是她一个女子，天生力气就没有男子来的大，加上顾云书这会在气头上，下手完全是没有任何保留的。 因此冯艳翠即便努力的再躲避，可是还是有几板凳，直接招呼在了她的身上还有头上。 就见得冯艳翠当即惨叫一声，接着就握着血流不止的脑袋躺在地上，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这下子只能被动挨打的冯艳翠，还以为顾云书和以前一样，只要出了心里的这口气，还是会饶她一命的。 可是这一次顾云书显然是被下毒的事情给激怒了，而且他也后怕的很，甚至他觉得若是不弄死冯艳翠的话，这个恶毒的女人，指不定哪天还会想出别的办法来要他的命呢。 所以顾云书是下了死手的，至于冯翠艳被硬生生打得吐出一口血后，她也终于觉得怕了，并且也顾不得面子问题了，躺在地上哀嚎的求饶起来： “云书求求你住手吧，在打下去我真的会死了的啊，我已经全都按你的吩咐做了，苏小雪我也帮你带回来了，你想怎样我全都不管，可你怎么还要来打我呢。” 冯艳翠越说，越觉得自己是真的委屈，而顾云书看向她恶狠狠的说道： “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幸亏那碗鸡蛋我没有吃下去，否则的话我如今还哪有能力打你，恐怕早就被你给毒死了吧。” 总算察觉到顾云书为什么这么生气了，可是冯艳翠觉得自己真的好无辜啊。 “究竟是谁和你说我要下毒的啊，是不是苏小雪，我就知道这个贱人这次怎么如此好骗，我不过说了两句她就来咱家了，这根本就是趁机诬陷，然后叫咱们夫妻反目罢了，那个小贱人呢我要当面和她对峙。” 冯艳翠确实觉得自己挺冤枉的，但是想对峙的话，怕是也没机会了。 因为就在刚刚，苏小雪趁着他们两口子打的激烈的时候，瞧了一会戏后她就趁乱直接走人了。 而此刻的苏小雪，已经回到了村长家，见到正在菜园子里打理农活的村长，她开门见山的直接说道： “村长，我堂哥顾云书正在家里谋杀亲妻呢，这要是真闹出人命来，即便我再怎么想办法改造咱们村，带着大家伙赚钱致富，恐怕知道我们村出了人命案，而且风气这样不好，也是没人回乐意来的了，所以这件事情您可一定要管一管啊。” 其实在知道冯艳翠来相邀她时，目的不纯以后，苏小雪还是答应了这件事情，她就是要给这黑心肠的两口子，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不过若只是挑拨离间，叫他们大打出手，那苏小雪可不会止步于此的。 毕竟就按她所知道的，即便没有她几天的这些举动，顾云书也是三天两头的就会打冯艳翠一顿，所以苏小雪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她就要把事情往大了闹，绝对要一击致命才会罢休。 至于村长也被吓了一跳，其实向乡下人，两口子拌嘴打媳妇的绝对也不在少数，毕竟女人本来就没地位，在乡下这种地方就体现的更明显了，甚至平时吃饭的时候都是在炤台不允许上桌的。 但是若说把人活活打死，那这也是不行的，这可就算得上是草菅人命了，媳妇又不是买回家的奴仆，打骂两下还好真的死人了，那也是要过公堂被问罪的。 尤其苏小雪还说了，一旦村里闹得风评不好，会直接影响接下来大家致富的道路。 如今全村人可都铆足了劲，就等着跟着苏小雪赚钱呢，村长当然都清楚这些，顿时就见他立刻急了。 “这顾家的两口子，怎么就没一个省心的呢，同样都是顾家出来的，瞧瞧景孝这孩子，不但有出息如今都走仕途做官了，真是人和人不能比啊。” 村长嘴里唠唠叨叨，更是立刻找了四五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跟着他赶紧往顾云书家赶去。 而因为苏小雪突然间的离开，冯艳翠也没法对峙，顾云书的火气只会越烧越旺，所以直到村长等人赶到的时候，他还在那里一拳头一拳头的打着呢。 “赶紧将人分开，好端端的这是为了什么啊，顾云书你还不赶紧住手，要是你媳妇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你是不是想去吃牢饭啊。” 第三百零四章 夫妻合离 别看在家里，顾云书那绝对是横着走的，稍微有不顺心的地方，抓起冯艳翠就是一顿的打，然后打完人，还总是露出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仿佛打了个女人，对于他来讲是多值得骄傲的事情一样。 但是瞧见这么多人冲进来，他马上就怕了，尤其看见村长以后，他顿时讪讪的放下手，并且很小声的替自己辩解道： “这谁家的媳妇，还没挨过打啊，她冯艳翠怎么就金贵了，半点油皮都不能破吗，而且这是我们两口子间的事情，村长就算是你也不用管的这么宽吧。” 这种乌糟糟的事情，若不是怕影响了全村的致富之路，村长他还懒得管呢。 结果如今顾云书还敢说出这样的话，顿时村长气的不行，脸色自然更加难看了。 “那凡事也要有个度，瞧瞧你媳妇，这会被你打的半条命都没了，你知不知道若是报官的话，你一定会被抓起来的，竟然还觉得事情不严重，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再想些什么。” 村长这边正在对顾云书进行着训斥，毕竟村长就算比更多的村里人有见识，想事情也挺有远见的。 可不得不说，在乡下这种环境里生活了一辈子，潜移默化间村长也觉得，其实打媳妇是不好，但绝对算不上什么大事，只要没闹出人命来，人家两口子关起门来的事情，确实管太多也不好。 今天也就是苏小雪开的口，而且冯艳翠确实伤的很重，否则的话即便是村长，他也未必肯来管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不过苏小雪也知道，事情最多在村里处理起来，也就只能到这个程度了。 但她所需要的的，并不是村长能如何，毕竟他也不是县太爷，当然不能把顾云书如何了。 不过村长这会，却给她争取来很多时间。 就见苏小雪趁着大家，都在围观顾云书的时候，悄然的进了里屋，将一颗药丸塞到了冯艳翠的嘴里。 这药价格不菲，关键时刻能用来续命，苏小雪身上也就备了几颗，就是以备不时之需的，没想到今天到先给冯艳翠用上了。 不过苏小雪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再贵重的东西，若是无用在她看来和废品没有任何区别，而她今天肯用药来救冯翠艳，就必然会从她身上得到更多。 苏小雪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典型的商人，所以无利不起早，赔本的买卖她从来都是不会做的。 药丸被吃下去没多久，还真别说确实见效，冯艳翠很快就苏醒过来了。 许是身上太疼了，她一醒过来眉头就紧紧的皱着，更是忍不住倒吸着气，表情更是充满了痛苦。 但对于这些，苏小雪视而不见，毕竟走到今天这个局面，顾云书的性格暴虐是一方面，而冯艳翠朝三暮四从来没想过好好过她自己本分的日子，何尝不是造成眼下这种局面的诱因呢。 所以就见苏小雪，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声音清冷的说道： “我之前还真替你捏了把汗呢，以为顾云书真被气的，会一个冲动将你活活打死，那简直就是太可惜了呢，毕竟我可是要利用你叫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遇，所以在我没叫你死之前，冯艳翠你可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才行啊。” 几乎是苏小雪的声音才一传来，冯艳翠的眼睛就瞪圆了，毕竟再被顾云书殴打的时候，她也算听出来了，这一切都是那个小贱人搞的鬼。 可是真等到听完苏小雪的话后，尤其再瞧见她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冯艳翠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虽然她顶着个鼻青脸肿，也不想输了气势，但她自己很清楚，她现在的内心在颤抖，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小贱人有点叫人害怕。 强忍着痛楚感，冯艳翠坐了起来，但是离着苏小雪远远的，更是声音里带着忌惮的问道： “明明就是你故意害我，鸡蛋里的毒是你下的吧，所以银针才会变黑，这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可我不明白的是你明明那么恨我，结果却为什么又要救我，苏小雪你究竟想怎么样。” 其实有的时候，穷凶极恶的人未必可怕，因为他们只有一股蛮力，想做什么多半也是一目了然就能看被看透。 但是苏小雪这种，每一步都环环相扣，你却根本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才叫人觉得不寒而栗。 再瞧苏小雪，一步步向着冯艳翠走去，然后笑吟吟的说道： “亲手下毒，这若真出了事情，我可是不能幸免的，所以我怎么会这么愚蠢呢。其实你不知道吧，想叫银针变黑很简单，不单单是砒.霜可以，鸡蛋黄同样也可以。” 更多的解释苏小雪没有接着说下去，因为她知道说了冯艳翠也听不懂的。 其实所谓的银针变黑，是因为银碰触到特定的东西产生的化学反应罢了，只要有这种物质在，其实是不是毒药都没关系，而蛋黄就是其中一种可以叫银子变黑的东西。 如此一来就算事后真的官府介入调查，不过是普通的蛋黄罢了，根本事情就牵扯不到她的头上来。 而苏小雪不愿意继续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就见她立刻笑吟吟的说道： “冯艳翠我知道你恨我，你总觉得是我将顾景贤夺走的，其实我觉得你最该恨的人是顾云书才对，至于你我之间的恩怨，你何必等与他顺利合离后，再来与我一争高下呢。” 冯艳翠本来真是杀了苏小雪的心思都有了，可是真等到听完对方的这番话后，说实话她是动心的。 其实三番两次去接近顾景贤，都以失败告终后，冯艳翠也自己总结了下经验教训。 然后就发现，顾景贤说的最多的，就是他们彼此都已经成家立业了，所以不能随便乱来。 因此冯艳翠也觉得，若是她顺利合离，摆脱了顾云书，说不定顾景贤看着她孤苦无依的可怜，反倒就顺理成章的收留她了。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后，就见冯艳翠迫不及待的说道： “苏小雪你真的愿意帮我吗，那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同顾云书合离。” 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即便是暂时压制住对苏小雪的憎恶，冯艳翠也咬牙认了，并且满脸期盼的看向了对方。 第三百零五章 反目成仇 可是很显然苏小雪要叫冯翠艳失望了，就见她摇摇头后，笑吟吟的说道： “你们夫妻俩大打出手，甚至你半条命都要没了，可是村长也只是在那教训了顾云书几句，一村之长尚且无法管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呢，那就更别提我了，所以我哪里有这本事替你去将顾云书如何呢。” 冯艳翠觉得自己，能开口去寻求苏小雪的帮助，已经是很丢人的事情了。 可她面子都不要了，对方如今却告诉她，依旧没办法帮到她顺利合离，当即冯艳翠就不干了，情绪也极为激动的喊道： “苏小雪我也算是瞧出来了，其实你根本就是站在这里说风凉话，然后好瞧我的笑话对不对。你赶紧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冯艳翠越是情绪不稳，苏小雪瞧着就越是满意至于对方咒骂不休的话，不好意思她一向脸皮都挺厚的，根本就不会忘心里去。 等到冯艳翠骂累了，一身的伤坐在那气喘吁吁，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的时候。 就见苏小雪这才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淡淡的说道： “连听我将话说完的耐心都没有，冯艳翠你说你还能做成什么事情呢，真是太叫人失望了。不过虽然你这个人，瞧着就挺叫我厌烦的，但我对顾云书之前的纠缠不休，还有如今意图对我不轨的行为更加深恶痛绝，所以我才愿意和你暂时联手。 但你也给我听清楚，少蹬鼻子上脸，还妄图给我脸色瞧，麻烦你想明白一点冯艳翠，若没了我那这辈子你可能都摆脱不掉顾云书了，若想结束这种日子，你就闭嘴好好听我将话说完。” 冯艳翠被气的，眼前都阵阵发黑了。 但是一想到今天顾云书恶狠狠打她的那个架势，冯艳翠又是激灵灵打了个寒寒颤，她确实太迫切的想从这个家里离开了，所以她当即点点头选择不再说话，想先听一听苏小雪究竟有什么好的办法。 ”一会你就这个样子，甚至越狼狈越好，然后就冲出去叫村长给你做主，我大概率猜测村里人都不会管这种事情的，到时你就以死相逼，叫村长将家里的驴车借给你，然后去县城府衙告状去。” 前面那些事情，对于冯艳翠来讲，蛮不讲理的事情她做起来可是相当游刃有余的。 可是一听说竟然还要去府衙，当即她就露出胆怯的表情，头摇的向拨浪鼓似的。 “旁的都好说，可我为啥一定要去府衙啊，就算我去了也没用啊，这夫妻两口气打架，难道县太爷还能管吗。” 苏小雪看着冯艳翠那理所当然的话，其实挺替这个时期的女子默哀的。 男人打老婆，每每都占尽上风，或许还能说是男女本身差异上的不平等造成的。 但是就连女子自己，都觉得挨打受骂是应该应付的，那这就是时代的一种悲哀了。 但是苏小雪也只是感慨了一下，毕竟这些事情沿袭下来几百年了，也不是说一朝一夕能改变得了的。 知道冯艳翠在害怕什么，就见苏小雪上前，就是对着她的头发一通的拉扯，接着还对准她的鼻子就是直接来了好几拳，打的鼻血冒出来才肯罢手。 冯艳翠本来就被顾云书一通好打了，所以瞧着苏小雪面色不善的冲过来，她即便是想躲，也根本就没那个力气站起来。 所以披头散发，被打的别提多狼狈的冯艳翠，甚至说话的时候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 “苏小雪你被欺人太甚，还说什么要帮我，要我说你就是趁机来瞧我笑话，现在连你也打我，你究竟想干什么啊。” 苏小雪却笑得异常开心，更是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 “冯艳翠你别不识好歹，你不是怕去了府衙人家县太爷不管你们两口子之间打架拌嘴的事情嘛。那只要你足够凄惨，叫任何人都觉得，若是不管这件事情，你很快就要被顾云书活活打死了，那府衙必然是会受理的，到时你有这一身的伤在，坚持要求合离，必然是可以成功的。” 冯艳翠莫名的还觉得这话挺有道理的，所以挨了苏小雪一顿的揍，她是不是还要说声谢谢啊。 越想越郁闷的冯艳翠，却又不好再说苏小雪什么。 可她依旧很犹豫，毕竟寻常百姓谁一提到要去府衙，内心都是打怵的。 而苏小雪也瞧得出来，冯艳翠是有些心动的了。 不过她也还有杀手锏没用出来呢，就见苏小雪忽然神秘兮兮的说道： “其实我就是恨顾云书以前对我做出的那些恶心事情，否则的话其实我一点都不想你去府衙，毕竟顾景贤如今入仕为官，也是在府衙内经常走动的。 到时候瞧着你遍体鳞伤，可怜兮兮的样子，甚至还在闹合离，他那个人难免会动了恻隐之心的，一想到他又要全心全意的帮衬你，我这心里就不舒坦。” 苏小雪再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流露出一种吃醋的样子。 果不其然冯艳翠的眼睛都亮了，将自己最可怜的一面，展露在顾景贤的面前，这不就是她最想做的事情嘛。 而且瞧着苏小雪明显是再生气了，她心里也是格外的痛快舒畅，当即去府衙的那种畏惧感都瞬间没有了。 “没错我要去告顾云书这个畜生，我一定要同他合离，凭什么不去府衙，我现在就立刻去，一刻我都不想继续等下去了。” 瞧着冯艳翠要自己下榻，苏小雪赶紧将她拦住了。 你若是这般自己走去府衙，就算看着伤的再重，大家也会觉得你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所以好好的在榻上躺着吧，我去同村长说一声，叫村里的牛车拉着你一起去，至于顾云书我也会叫跟来的店里伙计帮忙，五花大绑跟着你一起去府衙的。冯艳翠机会我可给你了，而且就只有这一次，想一想你要是不成功的话，顾云书回来后会怎么对待你，该怎么做就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苏小雪笑得一脸和善，但是此刻她在冯艳翠的眼里，简直比夜叉罗刹还可怕，叫她忍不住赶紧点点头，心里更是有一股子的寒意止不住的往上冒。 第三百零六章 对峙公堂 冯艳翠也很清楚，要是真闹到公堂上去，她和顾云书就算彻底撕破脸了。 能顺利合离自然一切都好说，若是不能的话，到时顾云书一定会活活打死她的。 想到这里，冯艳翠不禁强压下害怕，看着苏小雪说道： “我要是听你的话，真的去了衙门，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一旦我顺利合离，你不能再阻挠我和景贤在一起，毕竟我做这么全都是为了他，在这个世上除了我以外，就再没人会像我这般在意他了。” 冯艳翠这话说的，真是快把她自己都感动的一塌糊涂了。 可是再瞧苏小雪，却露出玩味的笑容，摆摆手说道： “第一你会想到合离，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顾云书对你非打即骂，这种日子你本来就过够了，否则你真的生活幸福，恐怕心里就算有着顾景贤，你也舍不得丢下能抓在手里的好日子。 其次我从来就没有拦着你们如何，若是你合离之后，顾景贤真的愿意和你重修于好，再续一段前缘的话，那我就恭喜你们好了，我和你不一样，就算离开谁我都能活得好好的。” 苏小雪这话，可不是在冯艳翠面前，强撑着嘴硬才讲出来的。 毕竟她一个现代人，男尊女卑这种想法，根本就不可能在她身上找得到蛛丝马迹的。 感情虽好却是锦上添花，若是没有她也能笑对人生。 毕竟若是顾景贤真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与青梅竹马牵扯不清的人，这种男人也不配她去在意，走了还清静了呢，有什么可放手不了的。 但这番话对于冯艳翠的冲击力，那还是相当大的。 她甚至努力的想在苏小雪的脸上，看到一丝丝说出这话，是因为在赌气的不悦表情。 可是很显然她要失望了，因为她真的看得出来，苏小雪所讲既是她所想。 一相见冯艳翠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有震惊竟然还有一丝丝的羡慕。 不过她也知道，眼下这些都不是她该考虑的事情。 既然已经得到苏小雪的承诺了，觉得自己只要合离，就立刻能和顾景贤在一起的冯艳翠，哪里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下了榻拖着一身的伤就毅然决然的走了出去。 等到再度瞧见顾云书的时候，眼瞧着他已经被村里人控制住了。 冯艳翠长长的松了口气，更是看向村长边抹眼泪边说道： “您老在就好了，村长你瞧瞧我这一身的伤，要不是你们来了的话，我恐怕今天就要死在这个男人的手里了。 这种日子我是真过不下去了，还请村长做个见证，我现在就要去府衙告他，然后同顾云书合离，我不是不想好好过，全都是被他给逼得没有活路了。” 望着这会满脸满身全是伤的冯艳翠，就连村长看得都直皱眉。 而且他记得，刚才冯艳翠被抬下去的时候，好像也没这么狼狈啊，这咋醒过来后，头发也乱了，脸也更肿了，看着确实要多惨就有多惨。 但是都是村里人，闹得太难看，也要被十里八乡的人笑话，因此就见村长还是规劝道： “小翠啊知道你受委屈了，其实我觉得吧，你可以先找你公爹和婆婆，好好管教下云书这臭脾气，到底你俩成亲也没多久，性格没磨合好也正常，若一旦合离了，你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而且你还这么年轻，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其实在这个朝代，对女子已经算是不错了。 即便是寡妇改嫁，也不会被当成什么可耻的事情。 可是合离是仅次于休妻，一般都会被认为，女子必然在夫家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情。 所以想要再嫁，甚至比寡妇还要难上不少。 这也是为什么村长，会在这里规劝的原因，确实也是为了冯艳翠好。 可是这会的冯艳翠，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她觉得只要合离了，就能同顾景贤在一起了，什么阻碍都不会有了，因此好言相劝她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呢。 因此冯艳翠铁了心的一定要合离，并且直接就出了门。 瞧见这一幕，村长也没办法，与其到时候叫官差跑到村里拿人，闹得人心惶惶的，还不如叫顾云书现在就跟着走一趟呢。 所以一行人吵吵闹闹的，直奔着县城里的公堂就去了。 这样的热闹，而且是苏小雪一手促成的结果，她怎么会缺席呢。 因此坐上自家的马车，她也悠悠哉哉的去了县城里的府衙。 就见冯艳翠敲响了府衙前的伸冤鼓，然后很快就有差役进来，将她和顾云书全都带了进去。 而冯艳翠一身的伤，光是站在那里看着就够可怜的了。 所以等到县令一来，她马上悲悲戚戚的就开始哭了起来： “大人你可一定要给小妇人做主啊，我家相公要杀了我，若非村里人来的及时我此刻怕是已经死了，您瞧瞧我这一身的伤痕累累，所以我要同他合离。” 这府衙每次断案，都是允许百姓在外面围观的。 一向这种热闹，都是老百姓们最喜欢围过来瞧的事情。 因此没多大会的功夫，府衙外已经聚集了好几十号的人。 而站在最前面，因为位置好，看的也清晰的苏小雪，甚至还挺得意的小声感慨了句： “万幸我来的是早，要不然这场好戏，都没法好好的瞧个热闹了。” 她话音才落，就觉得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下，只当是后面要瞧热闹的百姓，想要往前挤呢，她索性也不搭理，一瞬不瞬的还盯着公堂内瞧。 可是架不住身后，又被人拍了一次，苏小雪不禁皱眉回头： “你这人怎么回事，没完没了的……顾景贤你怎么在这里。” 埋怨的话没说完，因为这拍她肩膀的人竟然是顾景贤。 而对上苏小雪那吃惊的眼神，顾景贤不禁摇头苦笑的说道： “我本来就在府衙为官，虽然今天断案的不是我，但我在这里有什么可奇怪的。反倒是小雪你怎么来了，还有这是唱的哪一出，你可别说此事又和你有关系，竟然还直接闹到府衙来了，你这次的手笔不小啊。” 第三百零七章 大打出手 当众这么多人的面呢，苏小雪当然什么都不会认了，更是摇头晃脑的叹口气说道： “我会来还不是因为大家伙是同村人，我这才跟着过来了，人家两口子闹不和，与我能有什么关系啊，顾大人可不能乱说，而且你避嫌也是对了，到底顾云书是你的堂亲兄弟嘛，至于那个冯艳翠与你也是关系匪浅，你要亲自来断案的话，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定会为难死的。” 就算苏小雪什么都不承认，但顾景贤相处这么久了，还能不了解她嘛，这事绝对和她脱不了关系，否则这个小妮子，不会兴冲冲的跑过来凑这个热闹。 尤其瞧瞧那得意上扬的嘴角，怕是对于这场大戏，瞧得还津津有味呢。 但是顾景贤猜得到，却不打算继续追问什么。 毕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顾云书和冯艳翠做的很多事情，对于苏小雪来讲都确实太过分了。 “行吧，既然要避嫌，那本官就再彻底点，就与你还有这些百姓一样，只站在这里瞧着，不过这里人挤的很，你当心点别被撞到了。” 顾景贤说完，就有意的往苏小雪的身后站了一些，正好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前，确保她能好好的看见府衙内的一切，又不会被人给碰到。 苏小雪心里一暖，但她什么也没说，毕竟她其实也很好奇，若是冯翠艳真的合离了，到时顾景贤会做出什么举动。 至于说府衙内的顾云书夫妻俩，此刻也已经到了，互相咒骂的阶段了。 就见顾云书指着冯翠艳，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你这个毒妇，贱人你只说你一身的伤痕累累，你怎么不同县老爷说清楚，我为什么打你呢。毒杀亲夫你还有理了，也亏得是我命大，竟然用银针将毒给验出来了，否则我这会早就气绝身亡了。” 做媳妇的挨打，那是很多家都会出现的情况。 只是冯艳翠被打的确实太狠了，因此提出合离，也算是情有可原的事情，总不能说为了名声，连命都不要了吧，毕竟没了性命还要名声有什么用呢。 因此所有围观的百姓，起初都还是同情冯艳翠的，甚至就连府衙的县令大人，都觉得这个妇人是被逼无奈，才不得不走到这一步的。 他甚至都在想，若真的不能规劝这夫妻俩，就断个合理便是了，也好过冯艳翠私下里回去后，又被打骂或者被休，到时怕是真要闹出人命来。 可是大家伙哪里想得到，这件事情竟然是另有内情的。 而看着顾云书那一脸悲愤的样子，确实也不像是在说谎，当即所有人都议论纷纷起来。 冯艳翠确实没有投毒，所以就见也是底气十足的大声说道： “说我投毒你总要拿出证据来吧，总不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而且我和你是夫妻俩，真想投毒害你有的是机会，还能叫你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吗。” 一个坚持声称妻子下毒，另一个却也抵死不认。 而且现在顾云书确实也活蹦乱跳的，并且村长等人也作证，饭菜什么的什么他们两口子打架，连桌子都掀了，饭菜洒落了一地，想验毒怕是也不成了。 顾云书是亲自用银针验过毒的，所以他坚信自己是命大，所以才逃过一劫。 因此对于冯艳翠这会理直气壮的话，他觉得就是一种狡辩，顿时被气的血直往脑门子上冲，当即他也顾不得这里是府衙，可不是他家中那一亩三分地，由着他胡来的地方。 “你个贱人，是不是觉得在这里，老子就不敢动你了，别忘了现在你还是我媳妇，我就算打死你也是家里的事情，旁人谁都管不着。” 顾云书话一说完，确实被气的眼睛都红了的他，大喊一声冲上前去就将冯艳翠的头发扯住了，然后就抬起膝盖一下下的将她的脸往下按的撞了上去。 谁都没想到，顾云书会突然发狂。 因此府衙内的差役，也是没能及时上前阻挠 不过最先反应过来的，应该就属冯艳翠了。 毕竟头发被扯的太疼了，脸上也全是一阵阵的闷痛感传来。 一种要被活活打死的恐惧感，瞬间袭上冯艳翠的心间。 当即在求生的强烈渴望下，冯艳翠也是瞬间癫狂了。 她虽然没有顾云书的力气大，完全就挣脱不开。 可是她可以用嘴咬，用指甲去抓，并且发出一阵阵的尖叫给自己加油鼓劲。 顿时这两口子还真打成了个旗鼓相当，围观的百姓也算见过不少衙门断案的场景了。 但像这么激烈又精彩的，还真是从来没有瞧见过。 顿时大家就议论纷纷起来了，就听得有的男人不禁唏嘘不已的说道： “这样的疯婆娘，说她会投毒谋杀亲夫，我也是信的，谁娶了这样的女人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而有的妇道人家，却不乐意听这样的话了，也有人嘟囔着说道： “没瞧见嘛在公堂之上，她那个相公就敢直接动手打人，而且下手还这么狠，完全是往死里打啊，这还不反抗难道等着站在被打死不成。” 但是也有的围观百姓，那是两边都不帮，一心只想着看戏。 “要我说啊，这两口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在府衙内竟然都敢大打出手，这也真是不多见了。要我说啊赶紧.合离也挺好的，这样过下去，早晚都是要出事情的。” 很显然县老爷也是这样想的，回过神来后他就震怒的一拍惊堂木呵斥道： “还不赶紧住手，真是放肆，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由不得你们在这里撒野叫嚣。” 县令一声令下，马上差役们上前，就将打的难解难分的两人给分开了。 而很显然县令的想法，也和那些两边都不偏袒的百姓们的念想一样。 这样的夫妻俩，还是早点分开的好，否则现在还只是在公堂上大打出手，说不得下一次就真要出人命案子了。 “投毒的事情，因为没有证据，只是单方面顾云书你这样猜测的，而你也确实没有事情，所以投毒的事情就此掀过。而你将发妻打成重伤，在公堂上还敢放肆先动手，这些到都是本官亲眼所见。 所以现在将你扣押进大牢三个月反思及国，另外本官会叫师爷现在就写一份和离书，你们夫妻俩都在上面按过手印后，就此便再无干系了。” 第三百零八章 一脸臭鸡蛋 合离就算了，竟然还要在大牢里被关上三个月。 顾云书顿时就傻眼了，也不敢继续闹腾了，整个人脸色变得惨白一片，更是焦急的替自己争辩道： “大人明鉴啊，我之前也是因为太过生气了，这才在公堂之上冲动，可我真的被下毒了啊，我拿银针验过的。” 可是任凭他再怎么说，县太爷都将这件事情一锤定音了，即便是为了自己的官威和颜面，也绝对没有将话收回去的道理。 所以很快和离书就写好了，冯艳翠是毫不犹豫的就在上头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当瞧见被吓破胆子的顾云书，也将自己的手印按上去，接着又被差役押着，失魂落魄的要去大牢里的这一幕。 冯艳翠不但觉得解气痛快，更是前所未有的感到轻松，因为从这一刻起她总算又恢复自由身了，最关键的是她就能名正言顺的去找顾景贤了，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因此就见冯艳翠，迫不及待的就要走出公堂。 尤其当她的视线，扫到顾景贤的时候，她整个人激动的都在全身微微发抖了。 甚至于冯艳翠都在觉得，顾景贤会在这里出现，一定是听说她出事了，所以不放心之下就亲自来看一看。 心里顿时高兴到，都快直接笑出声来的冯艳翠，向着顾景贤直接走了过来，至于一旁的苏小雪则是被她自动忽略了。 “景贤……啊……” 就快走出府衙大门的时候，冯艳翠就迫不及待的去叫顾景贤的名字了。 可是哪曾想就在这时，忽然一个鸡蛋砸在了她的头上。 等到鸡蛋裂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臭味，就立刻钻进了她的鼻子，叫冯艳翠干呕两声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接着就见一对老夫妻冲了上来，扯住冯艳翠的头发，就对着她又打又捶的。 “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竟然敢跑到公堂来告我们儿子，还将他弄到大牢里去了，我们当初就是瞎了眼啊，竟然讨了你进门做儿媳妇，今天我和他爹就要活活的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贱人，反正老婆子我一把年纪了，我也不怕给你赔命，今天我就和你拼了。” 丢冯艳翠臭鸡蛋，这会又冲过来对着她一通拳打脚踢的人，其实就是顾云书的父母。 苏小雪过来之前，想着顾家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因此她善解人意的特意叫人，去告诉顾云书的父母一声，所以才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而顾老太太在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被媳妇告到公堂上去了，她瞬间气的不行，直接将家里的一篮子臭掉，又舍不得吃的鸡蛋给带来了。 无论结果如何，这些鸡蛋她本来就是要招呼到冯艳翠的身上的。 因此在冯艳翠的尖叫声里，她满头满脸全是臭鸡蛋，围观还想看会热闹的百姓，瞬间捂着鼻子全都散开了。 最后哈是府衙里的差役，也觉得味道太冲了，赶出来制止，这才叫顾老太太停止了继续丢臭鸡蛋的做法。 冯艳翠这会连她自己，都觉得这副样子实在是太恶心了。 所以她还哪有脸去见顾景贤，捂着脸哭哭啼啼的就跑远了。 而围观的百姓们，瞧着没有热闹看了，加上四周确实太臭了，三三两两的也全都散开了。 但是顾景贤和苏小雪的去路，却被人给拦下了。 这拦路的也不是旁人，正是顾云书的的父母。 而按照族亲里的辈分，顾景贤也是要叫这俩人一声大伯还有婶婶的。 “不知道二位拦住我的去路，究竟意欲为何呢。” 顾景贤再说这话时，虽然语气挺客气的，但却透着一股子的疏远感。 对此顾大伯当然也是感觉到了，当即一皱眉说道： “景贤再怎么说，我也是你族中的长辈啊，瞧瞧你现在是什么态度，这是做了官就不认亲戚长辈了。” 顾老太太也在旁，忙不迭的点头，并且哼笑一声说道： “知道你现在是贵人事忙，平时我们这些穷亲戚呢也不敢来打扰你啊。但是现在不一样啊，云书被府衙抓了还要下大狱，都是亲戚你一定要帮忙才行。 而且旁人不知道，你当我们老两口子也不清楚吗，你和冯艳翠是青梅竹马，而且刚才她一合离，就直勾勾的看着你，并且还叫你的名字呢，若非我几个臭鸡蛋砸过去，怕是她现在都在你面前凄凄惨惨的哭个不停了呢，就是因为她心里始终装着你，才不同我们儿子好好过日子的，现在都闹到合离的地步了，顾景贤你是一定要负责任的。” 在一旁听着的苏小雪，不禁眉头紧皱了起来，更是心里生出一种后悔的感觉了。 毕竟她以为，顾云书和冯艳翠的事情，闹得再凶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和旁人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 因此她才能心安理得的看戏，更是将顾云书的这对父母给叫来了。 毕竟当初顾云书举止不断，这老两口明明就知道，却还不加以劝阻，害的她险些就清白不保，这些事情苏小雪怎么会忘记，因此她才要叫这两人亲眼瞧着，纵容孩子无度，到了最后总会有人替他们教训顾云书的。 可是苏小雪是真没想到，这夫妻俩年纪都一把了，竟然还能这样的无耻。 为了救自己的儿子，就拿顾云书过去和冯艳翠之间的事情做威胁。 虽然冯艳翠确实有点别的想法，可是苏小雪看的出来，顾景贤却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确实从来不会有任何没必要的牵扯。 因此就见苏小雪冷冷的看向这两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声音冰冷的说道： “我今天算是知道了为什么顾云术会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东西了，原来都是你们两个老混账教的好啊。 一口一个长辈的用身份压人，还妄图用威胁的手段叫人帮你们救儿子，我奉劝你们还是别想了，否则的话顾云术不单单要被关在大牢里，我还会使银子叫牢头好好的关照他，一天打上三顿。并且我还给同他一个牢房的人更多的好处，叫他们无时无刻不欺负顾云术，三个月的时间不算长但也绝对不断，到时他还有没有命活着出来就真不好说了。” 第三百零九章 丢人现眼 苏小雪在说出威胁的话时，依旧是笑吟吟的，好像就像在聊，今天的天气如何一样。 但是顾家的老两口听完，却是一脸的震惊，虽然眼中也未畏惧，可是一想到这会不闹，恐怕儿子就真的出不来了。 而顾景贤现在可是个大忙人，错过现在这个机会，再想见到他怕是都难。 因此句见顾家老太太，当即也是豁出去了，往衙门前一坐，拍着俩腿就哭嚎起来了： “走过路过的全都来瞧一瞧啊，这对狗男女仗势欺人，我可怜的儿子啊马上就要被关进大牢里了，结果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还要收买狱卒在大牢里将我儿子弄死啊。” 一见自家老太婆哭了起来，顾老爹也没有闲着。 只见他指着顾景贤，立刻仗着长辈的身份，开始了破口大骂： “不就是入仕做了官嘛，就开始不认亲戚了，但就算你成了天王老子也没用，我永远都是你大爷，都是你的长辈，所以赶紧将我儿子放了，那可是你的亲堂哥啊，顾景贤你是畜生不成，怎么就为了个女人对自己的堂亲兄弟都能下得去手，你的心可真是黑啊。” 虽然被骂成畜生，但是顾景贤到没有露出什么气愤的表情，只是有些无奈的看向苏小雪说道： “人既然都被关进大牢里去了，你即便心里有气也该痛快了。何必在衙门口同这两个人争执起来呢，他们就不是讲理的人，否则也不会交出顾云书那样的儿子来了，小雪你先走省得留下来吃亏，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吧。” 但是面对顾景贤的这番好意，苏小雪却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你独自留下，你要如何应对这两没皮没脸的老无赖，我都想得到你一定是要以理服人吧，可你这就纯属于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你当我是故意置气吗，我就是要他们在府衙门前闹起来，事情越大看的人越多，众目睽睽下很多事情才能说得清楚，否则他们一口一句的诋毁你，就算你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众口铄金对你的仕途也会有影响的。” 顾景贤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暖意，更是声音里难掩感动的说道： “所以小雪，你做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我对吗。” 心思被直接戳破了，就见苏小雪赶紧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然后强行狡辩的不肯承认道：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这些闹腾不休的全是你顾家的人，我想想都觉得烦，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奇葩亲戚啊。我呢就是见不得这种老泼皮，利用耍无赖的手段颠倒黑白罢了。 而且对于这种人，你讲理那一套根本就没有用的，还是站在一边，看着我如何收拾他们俩吧，当初顾云书对我各种纠缠不休的时候，他们俩也未必就全然不知，只是想着他们家的是儿子，终究不会吃亏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笔账我也该同他们好好清算一下了。” 苏小雪一向都是心里有数的人，顾景贤对于她自然很放心。 虽然这件事情他还是不想叫苏小雪参与其中，怕她受到委屈。 可是被苏小雪用眼睛一瞪，已经渐渐向着妻管严的路线，越走越远的某位顾大人，马上就不言语了，默默的站在那里，瞧着自家的小夫人如何大发神威。 而苏小雪一走到府衙门前，就见本来也没怎么散去的人群，这会又全都聚拢过来了。 老百姓嘛平时也没什么事情可以消遣的，所以顾老太太这会可悲可叹的诉苦，确实叫大家伙听得津津有味。 而等到顾老太太一瞧见苏小雪的时候，立刻瞪着眼睛，伸出手直勾勾的指向她再次破口大骂起来： “就是这个恶毒的女人，以前狐媚勾搭我儿子，后来自家相公出息了，马上翻脸不认人，如今还和我儿子娶得扫把星联合起来要害我可怜的云书啊。 她适才亲口同我说的，要买通狱卒叫我儿子在大牢里不好过，求求大家伙了，你们可一定要帮我啊，否则我儿子恐怕都不能活着从大牢里出来了。” 苏小雪也不得不感慨，这个顾老太太想法很前卫了。 明明府衙就在眼前，可她知道顾云书不占理，所以想就儿子去去衙门也没用。 因此这老太太竟然想着用舆论的导向，企图来污蔑她，只要这些事情她摘不干净，顾景贤也必然会被牵扯其中的，这样一来这老两口想救儿子的事情，不就能看见希望了。 可是苏小雪怎么可能叫顾老太太称心如意呢，就见她笑吟吟的看着对方，一脸好意的提醒道： “你说我要暗中害你儿子，还要收买狱卒，你可有证据吗，总不能你说我做了什么，我就做了什么吧，空口无凭的道理，你一把年纪的人了难道还不懂吗。” 顾老太太的哭声顿时就卡住了，因为她确实找不出证据啊。 这番话就是苏小雪刚才亲口说出来的不假，但当时这些老百姓还没围过来呢。 顿时顾老太太眼珠子一转，知道这个事情再聊下去对她很不利，所以她根本不接话茬，只是继续哭嚎着说道： “反正我不管，你就是要收买狱卒害我儿子，大家伙给我做个见证，若是这三个月内，我儿子在大牢里真的伤了死了，那就是这个女人暗中害的。” 顾老太太觉得自己真是厉害，如此一来苏小雪为了叫自己的名誉不受损，别说在大牢里难为她儿子了，甚至还要好吃好喝好关照的对待她的云书，否则一旦她儿子有个好歹，到时所有人都会觉得是苏小雪做的。 可是再看苏小雪，听完这话直接讥讽的笑了。 “这人有旦夕祸福的，本来在大牢里的人，就是因为犯错进去受罚的，环境不好病了死了都是正常的，这与我有何干系。 而且我就是个寻常老百姓，你诋毁我就算了，可是狱卒就算没有官衔在身，可也是府衙内的人，你毫无证据就说狱卒会接受贿赂，然后苛待犯人，你这是对咱们县衙心存不满，还是对朝廷所设的府衙有意见啊，这可就是大事了，顾老太太你是不是撒泼之前，先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再继续坐在这里丢人现眼啊。” 第三百一十章 灰溜溜的离开 苏小雪的询问，确实再合情合理不过。 毕竟顾老太太一瞧见她，就各种指责，苏小雪为自己辩解两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而顾老太太一听说，自己不过随便讲的话，再还成了对衙门，甚至对朝廷不满了，她就是个寻常不过的乡下小老太太。 顿时就被吓得脸色都变了，更是连连摆手的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只是担心我儿子啊。” 苏小雪耸耸肩，这次换她不接顾老太太的话，而是继续逼问道： “所以说你是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故意栽赃我喽，只是因为觉得我与顾景贤的关系，所以逼着我就范，就能叫他帮忙将你儿子捞出来了对吧，但是顾老太太你可知道，这是罔顾朝廷律法的行为，别说你救不出你儿子，甚至连你都该进大牢里好好反省几天呢。” 一听书自己也要被关起来，顾老太太吓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当场昏死过去。 而她这边正坐在那里倒气呢，就见顾老爹也被吓得不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的直接对着顾老太太的后腰就是一脚踢了过去。 “你个没用的老婆子，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瞎说什么在这里，还有你苏小雪，少在这里栽赃人了，我不过是要叫自家的晚辈帮忙，做长辈的难道还指使不动自家侄子了，至于旁的我可什么都没说，老太婆胡说八道的话能当真吗，我才是一家之主，凡事我说了才算。” 本来围观的百姓里，有的人不明真相，所以对于顾老太太那哭嚎的样子，还真以为他家遭受啥不白之冤呢，所以生出同情之心。 可如今瞧着顾老太太话才说完，都没掉到地上呢，顾老爹这边瞧着对自己不利，不但动手打了自家媳妇，扭头就不承认这话了。 就这种颠三倒四，反复无常的行为，瞧着围观的百姓都纷纷的皱起眉头，对于他话里的可信度，更是立刻产生了怀疑。 苏小雪心里暗笑，她等的就是顾老爹这句倚老卖老的话。 因此就见她故作出惊讶的样子，然后叹口气说道： “其实按辈分来讲，你确实是顾景贤的大伯，可是你就算再无知，也该听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吧，难道就因为有亲戚关系在，你发话了顾大人就要按你说的做。 哪怕他那个堂兄证据确凿，险些闹出人命来，但因为是自家人就要护着，今天是没杀成人，明天他欺男霸女，甚至真的闹出人命来了，顾大人也要罔顾律法袒护自家人，你且问问这府衙上挂着的明镜高悬四个字答不答应，你再问问这些百姓们谁会认同你说的话。” 老百姓最怕的是什么，就是有权有势的人，仗着背后有人，对他们各种欺压剥削。 毕竟不是谁家都能有人做官的，因此更多的人都是最底层被欺负的对象。 所以一听明白顾老爹竟然是逼着自己做官的侄子，一定要罔顾王法将人放出来。 顿时围观的老百姓全都愤怒了，更是有些年岁和顾老爹一样大的长者，这会也没啥顾及的已经开始骂上了。 “瞧瞧你这为老不尊的样子，真是给咱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丢脸啊。活了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连这个小姑娘都懂的道理，你这老东西却全然不懂，还逼着家中小辈要按你的意思去办，有你这样的长辈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有人开始骂上了，自然大家就更没忌惮了。 只见一个提着菜篮子的胖大婶，也是冷笑连连的说道： “诸位还没听清楚嘛，这老不修是豁出去要救自己的儿子，然后去逼迫本家的侄子呢。所以啊这到底是隔着一层了，终究还是儿子更亲，好在咱们顾大人是个好官，明显不会这样做，否则的话这种不要脸的东西真仗着家里有人做官得势了，还指不定怎么欺负乡里乡亲呢。” 这胖婶子不但嘴皮子利落，明显也是个火爆的脾气，光嘴里说还不算，手里的菜向着顾老爹就丢了过去。 顿时老百姓多年以来，被有权有势的人欺压的愤怒，算是都找到宣泄口了。 而顾老爹还能躲，最惨的是顾老太太，因为挨了一脚的缘故，她这会整个后背都是疼的，根本是坐在地上一动都动不了的。 所以什么菜叶子，大萝卜，甚至还有人捡起来的石头子，全都一股脑的招呼过来的时候，顾老太太捂着脸哀嚎，顿时身上就被砸的不轻，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再也扛不住的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而苏小雪趁着这股混乱劲儿，已经悄然的退到了顾景贤的身边，然后有些尴尬的笑了下说道： “我也没想到，效果竟然这样的好，不过场面明显有些失控啊，顾景贤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若说面对这些泼皮无赖，那苏小雪确实能见招拆招，从来就没见她吃过亏。 可是如今群情激奋，她反倒对于这些老百姓是真的半点办法都没有了。 而再瞧顾景贤，再宠溺的看了她一眼后，就立刻走向人群然后扬声说道： “诸位请听我说一句可好，我就是顾景贤，想来你们很多人都认识本官，而这位也确实是我本家族亲里的一位长辈，但是请诸位放心，无论是在什么时候，本官都没有忘记自己身上肩负起来的责任。 只要这件官服穿一天，我就要为民请命一天，更不会叫自己成为族亲们倚仗的权势，所以我堂兄顾云书的的事情，此处的府衙县令已经做出判决，本官是绝对没有任何异议的，所以还请大家放心就是了。” 顾景贤的名声，其实一直都很好，自从他做官以来，确实从来不畏惧权势，更是为很多寻常的老百姓伸张正义。 而他如今的一番话，更是赢得了所有百姓的交口称赞，甚至自发的给他鼓起掌来了。 至于顾老爹和顾老太太，全完都看傻眼了，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他们哭闹一场本来是要逼着顾云书就范的，怎么到了最后竟然成全了对方的好名声了呢。 但是这会他们也不敢再闹下去，即便心有不甘，却还是灰溜溜的赶紧趁着大家伙没注意到，仓皇的离开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黑袍大人 这一场闹剧随着顾景贤的出场，还要他一直以来的好名声，总算赢得百姓们的信任，知道不会再出现假公济私的事情后，大家伙纷纷的也都四散开了。 而苏小雪其实一直在看着顾景贤，从对方开始稳住局面开始，她其实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眼神就充满着一种崇拜的眸光。 其实说实话顾景贤这个男人，绝对算不上彪形大汉，与魁梧有力这些词也是一点都不沾边的。 明明就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整个人也透着一股很浓的书卷气，可是在他的身上，苏小雪就是能感觉到踏实和安心。 而望着顾景贤也看过来的视线，苏小雪笑着立刻上前，并且语气里带着难掩的夸赞说道： “看来还是你这个地方父母官的面子大呢，一出场几句话就将所有围观的百姓全都劝住了，我适才还担心，他们群情激奋的要真闹出点伤了的事情，就按顾家那老两口的性格，只会更加不依不饶，怕是事情就难办了。” 顾景贤只是淡淡的笑了下，看向心有余悸的苏小雪不禁安慰道： “论起挣钱我不如你，甚至在面对这些不讲理的人时，以恶制恶小雪你的确也更擅长。但为夫也不能太过无用了，否则不是都要配不上你了，因此安抚人心，叫一方百姓能够安心，这也是我这个地方父母官该做的事情，你与其夸我，不如亲手给我做几道菜呢，一晃好像很久没尝过你亲自下厨的手艺了。” 苏小雪将药膳都能做的美味无比，她的厨艺那更是得到所有人公认的好，这也就不怪顾景贤都念念不忘，找到机会就想蹭饭了。 而苏小雪今天心情确实很好，顾云书算是咎由自取受到了惩罚，她心里的那口怨气也算是彻底发泄出来了。 加上今天她虽然去了顾家一趟，可冯艳翠做的一桌子饭菜她根本碰都没碰，其实也是不屑于去碰的。 因此还真别说，就连苏小雪也觉得有些饿了。 “那走吧咱们回村里去，这县城离着村里也不算远，一晃我也很久没有做过农家小炒菜了，等回去后去村长家菜地里弄些菜，再借他家的厨房用一下，保证给你做一桌子好吃的饭菜。 咱们先在县城里的集市上买些肉吧，而且我在村里恐怕还要住一段时间呢，很多东西当时回村也挺匆忙的根本就没带，正好你陪着我一起去买齐吧。” 顾景贤其实也知道，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对于苏小雪确实很少有陪伴的时候。 其实他今天也有事情要去忙，但看着苏小雪那一脸高兴的样子，他哪里还忍心将拒绝的话说出口，扫对方的兴呢。 “正好，我也想去逛一逛，那咱们走吧。” 但是顾景贤和苏小雪恐怕谁都不知道，看似随着顾老爹两口子离开，百姓们也散去了，这件事情好像平息了一样。 可实际上在不远处的小巷子里，最阴暗的深处，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色披风下的男子，正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府衙前发生的一切。 而若是苏小雪在这里，一定会惊讶的低呼出声的。 因为这个黑袍男子的身边，竟然还站着一个人，并且这人就是迎客楼的二掌柜子。 只见在这一片很有权有势的二掌柜子，这会却对着黑袍人毕恭毕敬的，那表情更是极尽谄媚。 但是对于这种恭敬，显然黑袍人根本就不吃这一套，更是语气十分不悦的说道： “这些年你们迎客楼能生意越做越大，究竟是背后谁扶持的你们，我想你们心里应该也有数吧。 可是上头就交代下来这一件事情，叫你们千方百计不要叫苏小雪的生意作大，省得顾景贤因为她，在银钱上得到帮衬，结果你们都做了什么，简直是废物至极。” 二掌柜子被训得狗血淋头，却还依旧陪着笑脸，更是连连点头的说道： “没错确实是小人等废物不重用，黑袍大人还请息怒，但是您若说我们没尽心尽力也实在是冤枉啊。 大人既然来了，想必也是有所了解的吧，这个苏小雪确实有些本事，尤其她弄出来的那些新奇东西，小人有的时候就想不明白了，她哪里来的这么多好点子。还有如今的药膳，咱们到是想效仿，可这和做菜不一样，其中的药材比例一个弄不好，到时不是食补，反倒会对身体有害，所以也只能瞧着却没办法在药膳上阻挠她啊。” 这些事情其实也确实都客观存在，所以黑袍人沉默了一下后，再度开口的时候，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你们的难处我也很清楚，但是上面交代下来的事情若是办不好，不单单你们这迎客楼没有继续开下去的必要了，其实连我在内也会被惩罚的。 因此你说吧，究竟如何才能在生意上，叫苏小雪受挫，只要在我能力范围的事情，到是可以帮你们的。” 二掌柜子忍着挨骂，还说了半天的委屈，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嘛。 因此就见他赶紧抓住机会，试探性的说道： “其实大人您要知道，若是能叫客人们，全都认准咱们家的味道，并且深深的痴迷不已，再也吃不进去别人家的东西，那自然这生意想不红火都难。 所以之前大人给我的那种烟草，叫我私下里售卖的那种东西，不知道大人能否在给我一些，因为我发现这种烟草若是浸水后，用泡烟草的水加到菜里，味道会特别的弄晕，而且吃过的人都会有一种上瘾的表现。到时就算苏小雪的药膳再好，恐怕生意也比不过迎客楼的。” 一见二掌柜子竟然是将目标，打到了烟草上头。 黑袍人有一瞬间的犹豫，但最终可能和他说的一样，苏小雪继续生意越做越大，怕是他都要因为办事不利受到责罚。 因此黑袍人最后，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你先回去等着吧，最快半月，最迟一个月这种烟草就会送去迎客楼了，但这件事情必须保密，除了用到饭菜里，你们没有我的允许前，不可以再私下贩卖，否则一旦走漏了风声可别怪我下手无情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意志消磨 苏小雪这边，可丝毫不知道，自己竟然已经被人给盯上了，而且这个黑袍人明显身份很不简单，至于被他称为主子的人，就更显得高深莫测了。 不过如今的苏小雪，正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心思丝毫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尤其今天还在她的有意而为之下，叫顾云书受到了严惩，所以她这会心情别提多惬意了，加上还有顾景贤再旁陪着，虽然这县城里的集市，的确不能和州城内的相提并论，但她依旧逛的十分开心，更是买了好些的东西。 可就在她在药材铺，买了些枸杞大枣，这些平时拿来吃也挺滋补的东西，准备回去送给村长，感谢他这些天的照顾。 却不料在这县城的药材铺内，苏小雪竟然碰到了麦冬，而据她最后一次同师父痛的书信所知，现在的赵暄阳，应该已经去了州城内才对啊。 所以苏小雪还以为自己看错人了，追上去仔细瞧了两眼，再确定这来买药的人竟然真是麦冬，她赶紧一脸诧异的说道： “好端端的你没待在师父身边，怎么自己跑回县城来了，而且什么药材师父手里会没有，你们不是在州城之内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啊。” 被人突然从后面拍了一下肩膀，麦冬明显被吓了一跳，更是下意识的将怀里一个小包裹严严实实的抱紧了。 等到回身瞧清楚来人是苏小雪的时候，麦冬先是一愣，接着就露出惊喜的表情说道： “哎呀苏姑娘可算是见到你了，之前我家公子去你的药膳铺子一趟，结果也没找到你，如今见到你可真是太好了，求你快去瞧瞧我家公子吧，他的状态很不好。” 苏小雪能有今天，可以说很大一部分的原因，都是赵暄阳这个师傅肯帮衬她一把。 而苏小雪这个人，她确实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善男信女，但旁人对她的恩情，她也不至于狼心狗肺的全都忘记。 因此将手里拿着的枸杞和红枣，往顾景贤的手里一塞，她就立刻歉然的说道： “看来今天这顿饭菜又要欠你的了，我暂时不能回村里了师父那边看来是出事了，我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的，所以东西你先帮我带回去吧。” 顾景贤其实也是挤出时间，想多陪陪苏小雪的。 但他绝对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事情轻重缓急都分不清的人。 知道苏小雪要忙正经事，而且像顾景贤这种人，更加在意尊师重道，因此他点点头不但表示理解，更是开口安慰道： “知道小雪你担心你的师傅，但是凡事别着急，否则只会叫你心神不宁，更没办法好好的帮到你师傅了。 而且你要记得凡事有我在，若真遇到棘手的事情了，也要记得量力而行，实在不行的话就回来告诉我，到时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顾景贤的声音，永远都是波澜不惊中，透着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所以苏小雪刚才焦急到不行的内心，瞬间就被抚平了。 等到她和顾景贤分开后，就见在前引路的麦冬，马上一脸感慨的叹口气说道： “虽然以前没少听苏姑娘你在我家公子面前，抱怨过顾大人的事情，可实际上今天我亲眼得见后，才发现你们可真是郎才女貌，别提多般配了。 其实我家公子和佟家姑娘，若非这么多坎坷，早就走到一起去了，到时也会是一对璧人呢，只是可惜了现在不但大婚遥遥无期，就连我家公子也被这件事情拖累的意志消磨，我真怕在这样下去公子会扛不住的。” 一见麦冬竟然这样形容她和顾景贤之间的关系，苏小雪心里也不知怎的，竟然觉得甜丝丝的。 可是女儿家到底面皮薄，嘴上还非要不承认的嘟囔道： “顾景贤那个书呆子，谁喜欢他了，整天里做事中是条条框框的吓人，麦冬你可别乱说了。” 眼瞧着麦冬不服气的，明显还打算继续说下去，苏小雪赶紧摆摆手打住了对方的喋喋不休，然后就故意岔开话题的接着说道： “其实你说师傅出事了的时候，我就隐隐猜到了，恐怕又是和佟家姑娘有关系，本来都是我认定了的师娘，可是师傅竟然这么久都没能抱得美人归。 但是师父绝对不是那种，遇到点事情就受挫扛不住的人啊，你怎么会说他意志消磨呢，而且你刚才去药材铺究竟买什么了，我不过是拍了你一下，当时你的眼神可慌乱的很，赶紧把东西给我瞧瞧。” 其实顾景贤身为一方的父母官，叫他跟着一起去，说不定她师傅师娘的事情上，还真能帮上忙呢。 可是刚才麦冬的反应，苏小雪离得近全都看见了，顿时她就猜到了，那一包东西怕是不简单。 而顾景贤的性格她实在太清楚不过了，真正的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人，要是那包东西是见不得光的，却被这位顾大人瞧见了，恐怕到时候事情就真的要难办了。 而麦冬一见苏小雪追问这件事情，表情瞬间变得很难看，但他还是没有将包裹打开，只是很小声的说道： “这件事情不能叫人知道，不是我不信任你，实在是事关重大，所以苏姑娘你还是跟着我先去见公子吧，等见了他之后，你自然就知道我手里的是什么了。” 一见麦冬这吞吞吐吐的样子，苏小雪的心就忍不住的直往下沉，因为她已经意识到，事情恐怕比她想的还要糟糕。 等到跟着麦冬，进了一个挺大的三进院子后，在最里面的正屋内，苏小雪总算见到了她的师父赵暄阳。 只是因为这个屋子，完全用帘子遮住了门窗洒进来的光，所以黑漆漆的，因此赵暄阳并未发现苏小雪来了，只是对着麦冬声音很虚弱的说道： “东西买到了吧，赶紧拿过来，我现在就要吃一口，否则那种烟草带来的瘾我快要克制不住了。” 几乎是听到烟草被提起，苏小雪瞬间眼睛都瞪大了，更是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就将赵暄阳的手腕抓住了，不敢置信的问道： “师傅你是疯了吗，你可别告诉我，你也用了那种烟草，可你明明知道那东西根本比毒药还可怕啊，你怎么这样的糊涂呢。” 第三百一十三章 无药可解 苏小雪都冲过来将手腕给扯住了，离得这样近，赵暄阳自然是将她给瞧得清清楚楚了。 就见赵暄阳先是震惊的眼睛瞪大了几分，接着下一刻他就将苏小雪的手直接推开了，然后将脸扭向了另一边，表情因为彻底隐藏在阴影里，叫人瞧不出来他显然是个什么神情。 “麦冬我看你是不想在我身边待着了，不是告诉你了，这件事情谁都不能说，你怎么将小雪带过来了。” 一见赵暄阳这话里竟然有要撵人的意思，麦冬当即直接就跪在了地上，眼圈更是开始泛红了起来。 “公子交代的事情，麦冬向来都是不会违背的，可是这一次真的不一样啊，瞧着您为了佟家姑娘，不但自己用了烟草，而且情况越来越失控。 甚至到了最后，唯恐被家里人知道，您甚至都在这县城里弄个了个院子单独待着，可是这段时间公子配置的药无数，却根本无法缓解您的情况，所以小的也是太担心了，苏姑娘的药膳很厉害的，这是大家都交口称赞的事情，而且她是您的徒弟啊，除了苏姑娘我也是真的不知道找谁才好了。” 麦冬说完，竟然还要磕头，明显是真怕被撵走。 苏小雪瞧得那是一脸的不忍，上前赶紧将麦冬强行从地上扯了起来，然后就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 “我说师傅平时瞧着你，也不像个冲动莽撞的人啊，怎么这次做出来的事情，就这么有失妥当呢。而且麦冬有什么错，若非真正关心你的人，才不会背着你做这种事情呢。 而且你将我这个徒弟当什么人了，平时打着你的招牌叫自己生意兴隆，而你一旦出事，我就躲得远远的是吗，师傅你未免也太小瞧人了，我苏小雪既然叫你一声师傅，那咱们就是一辈子的师徒，这件事情上你现在就算想甩开我也已经晚了。” 这世上的事情，向来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瞧着站在那里，气鼓鼓的苏小雪，赵暄阳虽然依旧没有扭头看过来，但他的心里却觉得很温暖。 “唉……” 声音低沉的叹了口气，赵暄阳没在说出责备的话，只是对麦冬吩咐道： “小雪来了，这屋里也不能不像个样子，将帘子都卷起来吧，再去沏盏茶来。” 瞧着这段时间，一直活在阴沉沉屋里的赵暄阳，这番话总算听得正常一些了。 忍了半天，再也忍不住眼泪的麦冬，飞快的用袖子在脸上摸了一把，就赶紧点点头转身去办了。 苏小雪也没闲着，帮着麦冬很快就将门窗上的帘子都卷好了。 而赵暄阳明显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明亮的阳光了，有些不适应的用手挡在眼睛前，声音也很沙哑的说道： “原来我竟不知道，每次小佟见我的时候，难怪会露出那么痛苦的表情，原来在阳光下被照射的时候，浑身竟然都会有一种烧灼的感觉，可她为了不叫我担心，竟然一直忍着不表露出来，我可真是大意竟然都没理解她的痛苦，还一直闭着她要坚强，再忍一忍就能挺得过去。” 此刻在阳光之下，苏小雪也算看清楚了，赵暄阳的脸惨白的都不是正常人该有的颜色了。 而他的一双眼睛却红的像兔子的眼睛一样，若非赵暄阳的声音虽然沙哑，却叫苏小雪十分熟悉的话，她甚至都快认不出对方来了。 “师傅莫非你现在这副样子，都是受到那个烟草的影响不成，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的可怕，我甚至觉得它好像在吞噬你的生机一样，叫你整个人看起来都给人一种腐朽衰败的感觉。” 赵暄阳本来就是用了烟草的人，所以他的感觉就更清晰无比。 “小雪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这种烟草极其的可怕，用的时候会叫你有一种如痴如醉的不真实感，甚至对于身体病弱的人来讲，它还有短暂叫人恢复健康的效果。 但这一切全都是假象，若说的再通俗一点，就是这种烟草可以燃烧一个人的生机，然后叫你进入一个十分亢奋的状态，可后遗症也是极其严重的，病重的人本来用药还能吊着一条性命，用了这种烟草可能十天半个月句撒手人寰了。” 听到这里苏小雪大概就全明白了，因此接着赵暄阳的话她心惊胆战的接着说道： “所以没病没灾的人，一定要比病入膏肓的受影响小，但却会成瘾，然后慢慢的生机也会被提前耗损没，就如同师傅你现在这个样子对吗。可是真的没有解决的办法吗，那你明明就知道危险啊，为什么还要去碰这种鬼东西。” 但是再瞧赵暄阳的脸上，却没有后悔的表情，他反倒笑得一脸坦然轻松。 “因为若是我不亲自用一下这个烟草，怎么能体会到小佟如今正在忍受着什么样的煎熬。若是我不用的话，就不能确切的清楚这种烟草的毒性变化是怎么样的。 可是很显然小雪，你也瞧见了，我即便是用过后，也知道这种烟草的歹毒之处在哪里了，可我依旧无法配置出解药来，所以才落得现在这种下场，只能在烟瘾发作的时候，用强效的麻沸散来缓解，但这也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瞧着赵暄阳已经将麦冬带回来的包裹打开了，当看清里面的东西时，苏小雪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师傅你要知道，这种强效经过提纯的麻沸散，那可是受到朝廷管制的，只能给前方的兵马用，若有人擅自私下交易的话，一旦被逮住，那可比贩卖私盐来的还要严重，你碰烟草就算了，怎么还敢碰这种东西啊，难怪刚才麦冬死活都不肯给看呢。” 而赵暄阳的表情，也露出一丝无奈： “本来只是用寻常的麻沸散，就能缓解烟瘾的，可到了后来就完全不管用了，而我又得不到烟草的渠道，并且这种东西我很清楚不能再碰了，所以无奈之下才只能去碰这些东西，可即便如此我也已经很清楚的感觉到，对于压制烟瘾，显然效果越来越差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线索 赵暄阳的本事，尤其是在对药材还有医术上的造诣，绝对是叫苏小雪极度佩服的，所以能拜对方为师，当初她别提多高兴了。 而如今她之所以种的草药，还有后来的药膳铺子，能生意这般红火，其实都因为她是赵暄阳的徒弟有直接关系。 很多原本还抱有怀疑的人，一听见赵暄阳这面活字招牌，马上就对她的动心信任有加，若没有这个师傅在，苏小雪其实很清楚，她想慢慢积累名声，这条路可是相当漫长并且还未必真能走的下去。 所以一听赵暄阳说，对这种烟草竟然都束手无策，甚至都摆脱不了这种烟瘾的控制，苏小雪的表情不禁越发的凝重了。 “师傅虽然你对师娘的感情有多深，我都看在眼里，也表情能理解你这么做的理由，可我还是觉得你实在太冲动了。 那你到底是接触过烟草的人，你可还有办法弄到这种东西，到底这世上医术高明的人还是有很多的，我来想办法寻找那些隐世不出的神医，说不定就能找到克制烟草这种毒瘾的办法。” 瞧着苏小雪焦急的模样，赵暄阳不禁心里一暖，这段时间阴郁的心情都为之好了很多。 而就在这时麦冬也将茶水端上来了，就见赵暄阳看着这茶，不禁苦涩一笑的摇摇头说道： “说出来惭愧，其实我连真正的烟草都没有见到，只是强行夺过小佟的烟草茶喝了一盏，然后就染上了这种烟瘾，若是真的能弄到烟草的话，确实对这种毒会更了解的透彻些，说不定能配置出解药来。” 因为说了很多的话，这会正口渴的苏小雪，本来接过茶盏子，直接就开喝了起来。 但是一听赵暄阳这话，她顿时觉得手里的茶变得难以下咽了。 更是眼中闪过深深的忌惮，忧心忡忡的说道： “师傅不过是一盏茶，你竟然就染上了烟瘾，这要真的是用过烟草的人，那瘾恐怕就更难控制了吧。而且最可怕的是，这种泡过烟草的水，若是随随便便就放到茶水里，甚至饭菜中，那简直是无形之中就会叫人染上烟瘾。 若是这幕后之人真的存在什么不好的念想，他们甚至可以凭借这种烟草，来控制许多人为他们所用，这简直是太可怕了越往深处想，我怎么约觉得不寒而栗呢。” 赵暄阳的脸色也是十分的凝重，更是轻咳一声后担忧的说道： “所以我不愿意你牵扯其中，也是因为这个道理，能拥有这种烟草的人，必然手眼通天绝非一般人，我如今陷进去那是因为小佟，即便知道前面是万丈沟壑，我都会义无反顾的跳进去。 但是小雪你不一样，你既然叫我一声师傅，我自然要为你的安全着想，本来这件事情就与你没有关系的，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为了我和小佟的事情，而置身危险之中呢。” 但是再瞧苏小雪，却立刻摇摇头，一脸认真的说道： “师傅你这话不对，其实就算没有师娘的事情，之前我也和你说过那个红衣女子的事情，她也有这种烟草，并且对我更是持有恶意的。 因此我虽然说不上来，那个女子为何要处处针对我，但有一点我很清楚，他们这群人早晚对我都会下手的，这种预感特别的强烈，所以帮师傅你也是在帮我自己，与其被动等着挨打，我宁愿主动出击，这样就算一无所获，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 苏小雪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赵暄阳也算瞧出来了，就算他这边不许对方管，可这个徒弟怕是也会自己行动，毫无头绪下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查一气，只会更加危险。 因此赵暄阳露出无奈的表情，也只能将自己知道的，关于烟草的所有事情都说给苏小雪知道了。 “你这性子若不改改，早晚是要吃亏的，一个女儿家家的，就没见过你这样雷厉风行的人。” 数落了苏小雪一句，瞧着这个徒弟竟然还在那没心没肺的笑，赵暄阳都被苏小雪这种大大咧咧，又开朗的性子给渲染了，心里跟着松快开明了不少，就见他也接着说道： “其实我若猜的没错的话，当初小佟会染上烟瘾，完全是因为那次闹瘟疫，她必然是生了很严重的病，只是很多事情佟家遮遮掩掩的，小佟自己也不肯说，所以我只能靠猜的。 而为了治病她才用了这种烟草就此再也离不开这东西了，而佟家也确实不差这点银子，所以应该是长期能买到烟草的，只是后来也察觉到这东西的可怕，不敢叫小佟直接用了，改成浸泡成茶水给她喝，缓解烟瘾发作时的痛苦。” 苏小雪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更是立刻说道： “所以师父你的意思是说，在佟家能找到烟草的线索对不对。” 赵暄阳点点头，既然他能将这话说出来，那佟家能买到烟草这件事情，他就有八成的把握，绝对没有猜错。 本来苏小雪就不是忌惮烟草的事情，而是毫无头绪，有种一团乱麻里，不知道头尾在哪，如何下手理顺的感觉。 可如今赵暄阳都将佟家这条重要的线索告诉给她了，所以就见苏小雪哪里还坐得住，当即就立刻站起身说道： “这种事情赶早不赶晚，我现在就坐马车回城去佟家住一趟。” 瞧着苏小雪说风就是雨的马上便要行动，赵暄阳哭笑不得的将她给喊住了： “你到是听我把话说完了，如今小佟也在县城的佟家祖宅，所以我若猜的没错，那个暗中给佟家烟草的人，应该也是在县城内出没才对。 所以你去佟家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说不定就有人暗中监视着佟家一举一动，小雪我知道你虽然说了那么多，可如此着急的调查这件事情还是为了我和小佟，但若有危险你千万不能冒险行事，若你真因为烟草的事情有任何的闪失，我这个做师傅的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所以我会用死来赔罪，你要真不想看见我有事，就好好的保护自己的周全不许随便冒险。” 第三百一十五章 绝不能手软 瞧着赵暄阳那一脸决绝的表情，苏小雪看的出来，这个师傅没同她开玩笑。 一想到她要有事情，赵暄阳竟然就会立刻自我了断生命，苏小雪鼻尖一酸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明明赵暄阳如今这样痛苦，换成谁有人在这个时候能帮衬自己一把，恐怕都会特别渴望能被救赎吧。 可是这个师傅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怕她遭遇危险。 想到自从遇见赵暄阳开始，这位师傅的一路帮衬和提携，苏小雪就更是默默的下定决心，她一定要弄到烟草，然后配置出解药。 但是心里再如何感慨，苏小雪都没有表露出来，因为她真的不想这个已经被烟瘾折磨到憔悴不堪的师傅，还要担心她的事情。 “师傅放心好了，你可别忘了我如今也算是小有名气了，想动我他们也要掂量下后果，一群不敢在太阳底下出没的过街老鼠罢了。 而且师傅你也该知道，我身后还有顾景贤呢，他可就是这个县城内的父母官，就凭这一点他们动我也要掂量下自己的斤两，我很早就遇到过那个红衣女子了，你瞧我现在不也好端端的，可见他们对我是心有忌惮的，否则早就下手了，还能留我活蹦乱跳到现在嘛。” 见苏小雪这样说赵暄阳提着的人，总算是安稳一些了。 而随后苏小雪就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等到了外面她招招手将麦冬叫到了身边： “你和我说实话，那种烟草茶师傅手里还有没有了。” 麦冬吓了同一跳，赶紧摇头并且拼命的劝道： “苏姑娘你问这个干吗啊，你不会想学我家公子，也亲自喝了这茶吧。可是你也瞧见了，连我家公子喝了茶，亲自体会到烟瘾后，都对这种毒束手无策，你可千万别做啥事啊，这茶真的不能喝。” 苏小雪听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就没好气的说道： “我说麦冬你啊，真是这脑子里在想什么呢，而且你这人不擅长说谎，那下次就别说了。你说里若没有这种茶，为何还要劝我别喝，所以你有这种东西的对吧。” 被苏小雪用眼神这样直勾勾的盯着，麦冬本来想摇头的，可是都硬生生的变成了点头。 瞧着自己还是露馅了，麦冬一脸的惶恐不安，更是赶紧紧张兮兮的说道： “苏姑娘你真的不是为了喝这种东西吗，那你问我这件事情是干嘛啊。不过你猜的确实没有错，这种茶我手里还有一些，都是佟小姐给的。 因为之前公子强行喝了她的茶后，佟小姐就哭的不行，更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公子就此不肯见他了，但是佟小姐也明显知道若无这茶我家公子会有多痛苦，所以悄悄的派身边的侍婢，还是会送来一些给公子缓解症状的。但是公子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都不会去碰，所以到是积攒下一小坛子。” 苏小雪听到这里，眉头已经紧紧的皱起来了，毕竟她虽然对这种烟草确实没有接触过，但她两世为人，已经隐隐约约的觉得，这种东西就像前世里想要解掉毒瘾的人一样，过程十分的痛苦，可只要能熬过去的话，还是有希望彻底摆脱这种害人的东西的。 因此就见苏小雪，赶紧将麦冬扯到了一边去，然后就满脸严肃的说道： “你给我听好了，我相信麦冬你一定也是全心全意盼着我师傅好的，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师傅还能将你带在身边，足可以看的出来，他对你也是十分的信任有加，因此我有办法叫师傅彻底的解掉这种烟瘾，但是一定要你配和我，甚至你会因此受到很对的委屈，甚至是伤害。” 一听说自家公子，竟然还有能摆脱掉烟瘾的机会，对于苏小雪的话，麦冬还是相信的，当即眼睛都亮了。 “你快说究竟是什么办法啊，只要真能帮到我家公子，别说我会受点委屈了，就算是豁出去这条性命不要了，我也是愿意的啊。” 就知道麦冬靠谱，苏小雪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就马上说道： “虽然这种烟瘾我是没亲身经历过，但其实我见过一些类似的病症，而对付这种能叫人上瘾的毒，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断绝沾染上毒的可能，哪怕歇斯底里也要将犯烟瘾的师傅控制住。 所以你是绑也好，一棍子敲晕也罢，你只要记住千万不能心软给他喝那种茶就对了，包括你偷偷摸摸买回来的那种东西，一次两次没被人发现是侥幸，若一旦发现你们竟然敢私下买卖朝廷管制的东西，到时候师傅没折在烟瘾上，恐怕也要落得个流放甚至斩首的下场，你要真为了他好，就绝对不能在这些事情上妥协了。” 麦冬听得一脸震惊，好半响才算将苏小雪说的话给消化完了。 然后就见他艰难的点点头，眼圈甚至毒红了： “其实公子每次意志清醒的时候，也有同我交代过，茶水不能碰，那种能短暂麻痹他，叫他觉得不痛苦的药也不可以去买了。 可一但公子开始发病的时候，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这些东西要不立刻给他，公子不但对我拳打脚踢过，甚至还做过伤害自己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这才一次次的选择了妥协。但是苏姑娘你今天说的我全听懂了，为了公子好我一定不会心软了你放心好了。” 麦冬会心软，苏小雪是预料得到的。 可是她也相信，像麦冬这样的忠仆，绝对会凭借自己的忠心耿耿战胜心软的，因此将赵暄阳这边控制烟瘾当即事情，交给麦冬苏小雪还是挺放心的。 至于她虽然哄着赵暄阳说，她会有了万全之策再去佟家找寻线索。 可这话不过是她安抚对方罢了，若不登门拜访，赶紧接近佟家，她能有什么办法了解烟草更多的事情呢。 所以就见一离开了赵暄阳暂时住的院子后，苏小雪就再度去了集市，然后就顾了一辆拉货用的马车，接着在集市里就大肆的买起东西来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登门拜访 明明这集市上拉货的马车，一般都是很能装东西的。 可是这也架不住苏小雪的购买力实在是太强悍了，而且她几乎是什么都买。 胭脂水粉，糕点水果，甚至连布匹饰品，在到首饰盒，活得家禽她全都买了一遍。 整个集市里的人，现在瞧着她简直像看见财神爷似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起特别灿烂的笑容。 苏小雪虽然现在不敢说多有钱，但绝对是小有富裕没错的。 因此就算是大卖特卖一番，确实花了不少的银钱，但她还是能应付得了的。 而等到苏小雪扭头看了眼，拉货的马车上，已经高高堆起的小山，这才满意的收了手，然后对着赶马的车夫说道： “帮我将东西送到佟家老宅去，然后叩门后将东西交给他们家里的人，若是佟家人不肯收的话，你也直接就走便是了，马车你也不用心疼，我还要在集市里逛一逛，到时候你回来寻我，我按全新的马车市价给你银子。” 这话若是换成旁人来说，这车夫自然是不肯，更是不可能去信的。 毕竟他在这集市里，帮着小商小贩们拉货，这马车就是他吃饭赚钱的家当，他从来都不敢拿马车冒风险的。 可是苏小雪就不同了，这可是位出手阔气的财神爷小姑奶奶啊。 就连车夫都觉得，按苏小雪这么个花钱如流水的买法，还能差他那一辆马车的钱嘛。 再不济佟家祖宅在县城里也是很出名的，佟家更是不差钱的主儿，他的马车就算真被佟家拉回去卸货了，到时候他上门再讨要回来就成了，难道佟家还能吞了他的马车不成。 所以这一单生意，苏小雪给的赏钱就够车夫十来天赚的银子了，他自然是乐呵呵的就答应了，马上就按吩咐赶着马车去了佟家。 果不其然和苏小雪预料的一样，车夫是赶着马车去的，但回来的时候却是孑然一身的。 正在一个摊位上喝着凉茶的苏小雪见状，招招手示意车夫过来，然后就笑眯眯的问道： “你将东西送过去的时候，佟家人是什么反应啊，你仔细些说给我听。” 车夫一听这话，想了想后也没啥好隐瞒的立刻说道： “我按姑娘你的吩咐，到了佟家叩门后，好半响才有人将门给打开了，然后看见东西询问我是谁送的，可姑娘你也没有说过自己是谁，我答不上来佟家立刻不肯收下这一车的好东西。 然后我就按姑娘你的意思，直接将马车往佟家门前一丢，任凭那个来开门的管家怎么喊，我都没理他直接就走了，而他上了年纪根本追不上我，再去喊人来拦我也没用，我那会早就走出去很远了，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没有把姑娘交代的事情给办砸了。” 听见车夫的回话，苏小雪顿时满意的笑了，再次给了几两碎银子的散钱，又将车马的钱也给了车夫，等到她喝完凉茶后，就向着佟府走去。 至于此刻的佟家内，就见佟老爷和佟夫人，全都盯着院子里停放的马车，眉头紧锁显然弄不明白这东西究竟是谁送来的。 而佟夫人瞧着马车上，那真是什么都有，顿时忍不住嘟囔道： “这莫非是那户搬家，结果车夫糊涂给送错地方了，你瞧瞧上面还有活的鸡鸭，还有矮脚的梳妆柜，这若真是谁给咱家送礼，也不会弄一车这样的东西送来啊。” 佟夫人会这样想，确实也没有错，可是佟老爷还是摆摆手立刻否决了她的这种想法。 “夫人你糊涂，咱们佟家再怎么说，在这县城之内也是屈指可数的人家了，尤其是咱们佟家的祖宅，那更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那车夫是扣了门的，怎么可能将东西送错地方呢，而且他将马车丢下就走，明显也是被人授意这样干的。” 佟夫人再旁听得连连点头，心里不禁更加困惑了。 但是忽然间她的脸色一变，更是马上紧紧的抓住了佟老爷的衣服袖子： “老爷，你说这种奇怪的行为，是不是那个人……” 佟夫人话没说完，就见佟老爷显然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更是将眼睛一瞪，微微的摇了摇头。 当即佟夫人就将自己的嘴给捂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眼中却有一层不安的水雾弥漫起来。 佟老爷到底要更淡定许多，就见他立刻摆摆手，然后就对下人们吩咐道： “行了，你们就不用在这里伺候了，这些东西是谁送的，老夫也想起来了，是咱们家一个远方的亲戚，之前就有来书信说过这件事情的，但因为时隔一段时间了，所以我到是没有立刻想起来。” 佟老爷都这样说了，四周的下人们自然也都露出了然的神色，没有人再议论纷纷，全都四下散开了。 等到院子里再没了旁人，就见佟夫人马上用很小的声音，颤抖着说道： “老爷你也想到了是吧，这些东西很可能就是那群人送来的，毕竟每次咱们给了银子，他们送来烟草的手段都是千奇百怪的。” 也难怪佟府人会害怕，那些给他们送烟草的人，有时候会将烟草神出鬼没的直接放到书房里，有的时候才睡醒就会发现屋里的桌子上多出一个小匣子，还有一次佟老爷出去，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腰间多系了一个荷包，打开一看里面就是他们女儿如今已经离不开的烟草。 可是佟老爷瞧着面前的马车，还是一脸困惑的嘟囔道： “按理来讲不应该啊，毕竟之前的几次，虽然也是神出鬼没的，每次送来烟草的方式也各有不同。但有一点却是一样的，这些人做事很隐秘，而且明显是不想叫人知道这件事情。 可是夫人你在瞧瞧这一次，直接将马车送到咱们府邸来，就算真的将烟草藏匿在这一车的东西里面，这种行事未免也太招摇了吧。” 就在他们夫妻俩，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就见有小厮笑着跑来禀报道： “老爷夫人，给咱们府上送来这一车东西的亲戚来了，管家正引着这位表小姐进来呢。” 第三百一十七章 落锁的阁楼 本来瞧着这一车东西，就陷入深深迷茫之中的老两口，这下更好了，直接满脸全是发懵的表情。 “你在说一遍，谁来了。”佟老爷当先从呆滞状态里回过神来，忍不住追问了一遍。 小厮一脸灿烂笑容，很大声的说道： “表小姐，就是给咱们府里，送来这一大车东西的那个远方亲戚嘛。老爷您刚才不是自己说的嘛，所以管家一听说是送来这些东西的人，马上就知道是亲戚上门了，因此就引着表小姐进府了。” 本来亲戚上门，还这般的客气，带了这一车的东西来拜访。 这换成谁，都会觉得高兴啊，加上小厮刚才还得了赏钱，这自然是一脸的喜色，别提看着多高兴了。 但是佟老爷和佟夫人，却一点都笑不出来，更是神情慌张的连忙说道： “你说的那个表小姐在哪里呢，赶紧在前面引路带我们去见她。” 因为佟老爷夫妻俩，这会的表情实在不像在欢迎亲戚，反倒更像债主上门一样。 小厮虽然心里困惑的很，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这位表小姐已经去了咱们小姐的阁楼了，而且她可真是个心善的人，说得了一味药，对咱们小姐如今的病有奇效，得了老爷您的书信就赶紧带着药过来了。” 本来还心惊胆战的佟老爷和佟夫人，一听说来历不明的人，竟然直接奔着他们的女儿就去了，当即脸色都变的惨白一片了，更是再顾不得听小厮说下去，向着阁楼那边就赶了过去。 至于这突然登门拜访的人，除了苏小雪还能有谁。 而她此刻正和佟府的管家，聊得别提多开心了。 其实一开始她会准备一车的东西，还叫车夫放下来就走，完全是因为在赵暄阳那里他知晓，如今的佟家每天大门紧闭，根本就和外界都快断开联系了。 所以她就算亲自上门，多半不出意外的话，也会吃闭门羹的。 因此苏小雪也是没办法，先丢一车东西过去，佟家不收也得收，否则句杵在他们家府门前，人来人往都看着呢，佟家若想低调就不可能不管这一车的东西。 而只要东西能送进府去，正所谓抬手不打笑脸人，这佟家当然也不好再拒绝她进府了。 但是叫苏小雪也没想到的是，事情比她想的还要顺利。 几乎是她才将佟家的门叩开，稍微说了一下那一车的东西是她送来的。 没想到不但门房小厮异常的热情，甚至还把管家都给叫来了。 苏小雪虽然心里发懵，但面上异常淡定，稍微套话后就知道原因来是佟老爷之前，和所谓的远方亲戚有书信，这些下人都将她当成佟家的亲戚了。 这样的好事，苏小雪那是当仁不让啊，直接就谎称自己是佟夫人娘家的侄女，因为这样算起来的话，下人们当然要叫她一声表小姐了。 因为苏小雪本来就是冲着她师娘来的，难的这府上的人对她一点戒心都没有。 所以她才扯出互通书信，是因为她手里有秘药，可以治愈他们佟家大小姐的病。 因此管家也不起疑，这才带着苏小雪一路向着阁楼而去。 而苏小雪走在路上，也没有放过任何机会，借着闲谈开始继续套讨管家的话了： “在书信里很多事情都说的不清不楚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家传下来的这种药究竟有没有用。所以管家你能不能同我多说一说，你家大小姐究竟怎么了，发病时又会是什么表现，毕竟你要知道这祖传的药只有一颗，若真没有效果吃下去也无用，到时等到我家里人有需要的时候，却又无药可用了。” 苏小雪故意将这所谓的祖传药，说的相当的重要。 而管家这些下人，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自家大小姐是烟瘾发作，还真以为她是得了什么怪病的。 因为对于苏小雪这种仗义相帮的举动，管家还真的挺感动，也不知道病症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他，当即一脸担忧的叹口气说道： “我家大姑娘那是何等娴静温婉的一个人，谁瞧见了不夸上一声。可也不知道这命为何如此苦，竟然好端端的就染上怪病了。 每次发病的时候，大姑娘就像疯了似的，不但尖叫哀嚎不断，甚至还会动手打人，若是将她锁在屋里打不到旁人，她又会伤害自己，将头往墙上撞，用牙将手腕咬的血淋淋的，你说这是疯病吧，可是每次老爷夫人去了，都能安抚住大姑娘，只要缓过来又像没事人一样，别提多奇怪了。” 话说到这里，就见管家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心有余悸的接着说道： “其实私下里也有人传些不着边际的话，说大姑娘根本就不是病了，而是冲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根本就是中邪了。 所以表小姐一会您亲自去瞧瞧吧，若大姑娘的病你家祖传的药确实能治，那你就是咱们佟家全府上下的大恩人啊，若是不能的话也别浪费了你的药，祖传下来就这一枚，可见实在是珍贵无比，白白用掉确实太可惜了。” 说话间的工夫，也到了阁楼前了，而苏小雪摆摆手，笑着对管家说道： “我年幼的时候啊，同佟家姐姐也是一起玩闹过的，虽然多年未见了，但是也不至于生分。而且女儿家一起也方便说些体己话，因此管家就送我到这便行了，我自己上去探望表姐。” 苏小雪穿的体面，而且出手也阔绰，加上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很容易就叫人产生好感。 也不觉得她这样的人，到佟家来会另有所图，因此管家也没多想，点点头笑着就目送苏小雪自己上了阁楼。 不过一直端着小家碧玉模样的苏小雪，一避开管家的视线后，就见她立刻撩起裙子，向着阁楼上一路跑着冲上上去，什么端庄持重，温婉知礼，在她身上这会是一点都瞧不见了。 而等到了阁楼之上的房间前，苏小雪才发现，这屋子竟然落了锁，可是透过蒙着一层纱的门窗，她分明清楚的瞧见，屋内是有人的，而且那个身影她也很熟悉，正是她的师娘，佟家的大姑娘。” 第三百一十八章今生幸遇他 好端端的一个人，尤其像佟家姑娘这种，本来极为体面的人，如今竟然落得个被锁在阁楼内的下场。 光是透过门窗，瞧见的屋内的那抹消瘦身影，苏小雪都觉得心疼，当即她赶紧冲到门边就很小声的喊道： “师娘你还好吗，我是小雪啊，我师傅一直很担心你，所以我是替他来看看你的。” 本来安静坐在屋里梳妆台前的佟家姑娘，一听到门外面的动静，明显是微微惊讶了一下。 可是听出苏小雪的声音后，尤其她还提及了赵暄阳，就见佟家大姑娘马上走到门边来，声音哽咽的焦急问道： “他还好吗，你师傅怎么样了，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他，否则他也不会染上这种烟瘾了。” 显然深受这种烟瘾困扰的佟家大姑娘，即便没有瞧见赵暄阳如今的情况，却也很清楚他现在的处境一定很不好。 而她更加的清楚，赵暄阳本来可以和这种致命的烟草没有丝毫瓜葛的，可都是为了她所以对方才将那盏茶一饮而尽的。 瞧着被锁住的门困在屋里的师娘，还有她这番自责不已的话，苏小雪听得也挺难受的，眼圈跟着也红了。 “师娘你放心吧，有我在呢绝对不会叫师傅和你有事情的，而且师傅同我说，若是能拿到那种烟草，瞧一瞧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的话，说不定他就能配置出解药了，所以师娘你能不能帮一帮我啊。” 佟家大姑娘抹了把眼泪，若只是她自己，那这辈子即便只能被锁在阁楼内，她也就认了，毕竟这样也好过疯癫发狂的时候胡乱伤到人。 可是如今连赵暄阳都被烟瘾给害了，佟家大姑娘当然不愿意他有事了，所以赶紧说道： “这烟草是我当时病得很重的时候，父亲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并且给我在房内熏着用，确实我的病竟然奇迹般的全都好了。 可后来就是我越来越受到这种烟草的控制，从最开始几天一次，到后来每天都要熏，父亲和母亲发现我情况不对，就不再允许我碰到这种烟草了，只变成烟草茶的形式给我喝，来缓解我的痛苦，所以现在我的手里也没有这种东西。” 苏小雪本来想着，能蒙混过关进入佟府，想办法见到她的这位师娘，到时只要将赵暄阳的情况说明，对方必然会将烟草给她带走的。 可是进入佟府她是办到了，而且还比预期更顺利的见到这个师娘了，但是苏小雪却没想到，对方手里竟然没有烟草，顿时她就傻眼了。 而就在这时佟老爷和佟夫人也赶到了，而他们之前也是见过一次苏小雪的更加清楚她和赵暄阳之间的师徒关系。 “苏姑娘你这样不请自来，恐怕不合适吧，原来那一车的东西都是你送来的，可我佟家也不是什么穷酸人家，还不用你这般接济，所以带上你的东西立刻给我走。” 佟老爷其实见到苏小雪的时候，就已经猜测到她是为了什么而来的了。 但是他们之前和那个见过一次面的黑袍人有过约定的，一定不能叫烟草的事情被旁人知道。 否则佟家即便拿得出再多的银子，黑袍人也不会再给他们一片烟草，一想到若没了这种东西，自己女儿发病时痛苦的样子，佟老爷就觉得心一阵阵的抽痛。 苏小雪就差被直接扫地出门了，但不得不说她确实脸皮够厚，竟然一点尴尬都看不出来，还有闲情逸致转身冲着佟家大姑娘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说道： “师娘你别担心，剩下的事情我会看着处理的，你就姑且在这里忍耐一段时间，但你一定要相信师傅，就凭他为了救你，连自己的安危都能豁得出去，你也一定要对他有信心，我相信师傅早晚黑配出解药来的，到时你就不用被锁在这里了。” 提到赵暄阳，一脸愁苦之色的佟家大姑娘的脸上，顿时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 就见她也不在落泪了，而是用一种极为温柔的语气，带着几分羞涩的说道： “小雪帮我一个帮好不好，等你从我家离开后，替我去同你师傅说一句话，就说这辈子能遇到他我已经死而无憾了，无论他能不能将解药配置出来，我会一直等着他来的，绝对不会轻言放弃。” 苏小雪最怕的就是，这个师娘承受不住这种煎熬，到时真一个想不开再寻了短见，那她甚至可以预见得到，就凭她师傅那副一片痴情的样子，非得跟着一起殉情了不可，好好的两条人命到时她一个都救不下来。 但只要能将这个师娘安抚住，苏小雪知道就以赵暄阳的心性，再难的局面他也绝对会为了自己心爱的人撑下去的。 目的达到了，苏小雪到是笑的用力点点头，承诺这话一定会带到的。 可是再瞧佟老爷，却被气的不轻，甚至上手都要去拉扯苏小雪赶紧离开了。 透过门上的薄纱，将这些都看的真切的佟姑娘，当即就赶紧扬声阻拦道： “父亲你不要动小雪，叫她好好的从咱们家离开，否则的话你信不信女儿这就立刻死在你的面前，毕竟一直这样不人不鬼的活下去，我也已经受够了，若非因为赵暄阳的话，我可能早就撑不住了，我信他能配置住解药，也请你不要难为他的徒弟。” 一听说自家女儿竟然不想活了，顿时佟老爷简直是泪流满面，更是再也不敢动苏小雪一下了，并且马上妥协的连声说道： “女儿啊你可千万别做啥事情，否则你叫我和你娘怎么活啊。你放心爹说话一向都算话，这点你应该清楚的，我会叫苏姑娘平安的离开，不会动她一根头发丝，所以你也别胡思乱想的听到没有，有爹和娘在呢，绝对不会叫你出事的。” 听见这番承诺，苏小雪就知道，自己在佟家算是彻底安全了，感激的扭头冲着这个师娘笑了下。 但是苏小雪并没有选择离开，再下了阁楼后，她就回身看向佟老爷和佟夫人，神情严肃的说道： “无论是为了我师父，还是你们二老为了自己的女儿，我都觉得咱们很有必要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这就是威胁 本来佟老爷觉得，苏小雪鬼鬼祟祟的进了佟府，如今都被他们抓个现行了，必然是心里有愧，他们不计价已经是看在自家闺女的份上了，对方还不得马上灰溜溜的离开啊。 可如今这到好，别说在苏小雪脸上，看见不到一点点心虚的样子，甚至对方还底气十足的摆出一张严肃脸说要同他们好好的聊一聊。 佟夫人也是气的不行，毕竟她家闺女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不说是因为赵暄阳害的，可也同他是有一定关系的。 而苏小雪是赵暄阳的徒弟，这次前来又惹得她女儿落泪难受，所以佟夫人没好气的直接说道： “苏小姐你如今也是做生意开铺面的人，虽然说是一介女流之辈吧，但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所以我佟家现在不欢迎你，还请你立刻出去，以后和赵暄阳有关的人，都请离着我佟家远一些，我女儿已经被他害的那样惨了，你们究竟还想怎样才肯罢休。” 佟老爷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很说明问题了，显然他和佟夫人的意思是一样的，更是一点都没有要同苏小雪交谈的打算。 瞧着这二位那一副不妥协，不配合的样子。 苏小雪知道，就算自己这会卑躬屈膝，甚至说尽好话恐怕也是一点效果都不会有的。 毕竟她可是知道的，之前她那位心高气傲的师傅，因为也觉得师娘会病倒，与他当初有关系，所以都跑来佟家负荆请罪了，结果不还是没得到谅解，最好的结果也只是争取到婚约没有被解除罢了。 而苏小雪可没有跪下求人的癖好，而且互惠互利的事情，她也不觉得自己亏欠佟家什么，非要把自己放在一个很卑微的角度，仰视着同这两口子说话。 因此就见苏小雪耸耸肩，竟然直接就往佟府外走去，只是她嘴里却忍不住嘟囔道： “天底下还真是什么样的父母都有啊，竟然为了叫自己的女儿无法和我师傅成亲，就狠心的将人锁在阁楼之中，棒打鸳鸯拆散一对有情人，要我看啊一定是打算将来利用这个女儿，好叫她攀高枝好叫家里也跟着鸡犬升天吧。” 苏小雪一边说，还一边露出鄙夷的神色，而佟老爷瞬间都惊呆了，更是被气的怒吼一声说道： “苏小雪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家妮子是被我们夫妻来当掌上明珠一样疼的，我怎么可能是为了想拿她的婚事当筹码才将她锁在阁楼内的，你明明就知道为什么，何必说出这番话故意恶心人。” 妮子是佟家大姑娘的小名，平时在人前是不会被这样叫出来的，这一次也是佟老爷被气的狠了，所以连这些都顾不上了。 而苏小雪确实什么都清楚，心里和明镜似的，可架不住她要装糊涂，并且丝毫不管佟老爷气成什么样子，她依旧在那里老神在在的接着说道： “真是黑心肠的父母亲啊，这样的事情等一会我出了府门，就一定要叫大家都知道知道。我不但见人就说，我还要将师傅同师娘的婚约也告诉所有人，到时你们想嫁也得嫁，不想嫁还要嫁，否则的话就连师娘也没法做人了，你们难道还这打算将她关在府里，当一辈子的老姑娘啊。” 苏小雪在说这话的时候，那表情真是十足十的恶劣至极。 所以佟夫人爱女心切之下，甚至都忍无可忍了，尖叫一声冲上前来就要掐住苏小雪的脖子，因为她的女儿已经够可怜了，容不得旁人再伤害一分一毫。 但是佟老爷却一把将自己的夫人拦住了，更是压低声音连忙规劝道： “妮子的情况你我都清楚，她随时都有可能发病的，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叫任何人瞧见她。所以咱们现在要息事宁人，你要真将苏小雪给伤了，别忘了她现在有头有脸的做生意不说，背后还有个顾景贤呢，到时府衙的人若也介入进来，闹得动静太大，咱们再也买不到烟草的话，你叫我们女儿可怎么办。” 事关爱女的事情，佟夫人顿时就将伸出去的手，硬生生的又收了回来。 恶狠狠的看向苏小雪，她气的咬牙切齿的说道： “苏小雪你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明明你也叫我女儿一声师娘的，那你若真四处宣扬这些事情，你就是逼着我女儿没了活路，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呢。” 苏小雪当然也清楚这些，可她却苦笑一下说道： “我当然不想毁了师娘，但我也知道不这样做，你们根本就不会心平气和的同我好好谈一谈的，所以与其最后我师傅和师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上死路，我索性还不如将事情闹开了呢。 与其什么都做不了，我将事情闹开了，还能叫更多的人知道这种毒烟草的可怕之处，然后就能叫大家避免深受其害，而你们迫于压力说不定也会同意我师娘立刻下嫁给师傅，保全她的闺名，这般一举两得的事情我为什么不做。” 佟老爷也算看出来了，苏小雪这就是在逼他们两口子就范呢。 可是明明就什么都知道，但是想护住自己的女儿，佟老爷是一点没有办法，只能选择乖乖就范。 “行了，你不就是想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嘛，我不撵你走了，跟着我们去正院那边吧，这里离着阁楼太近了，不要打扰到妮子休息，毕竟她现在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了。” 其实苏小雪也挺同情这老两口的，虽然对于他们阻挠赵暄阳婚事的事情，她之前也是挺看不过眼的。 可是将心比心，这要换成她的女儿，就算间接因为未来的女婿而弄成现在这副样子，犯病的时候形如疯癫，她就算嘴上不说，心里若说一点埋怨都没有，那也确实是假话。 所以这样一想，苏小雪的态度不禁就客气了很多。 反正目的都达到了，她也不是来佟府，故意为了给谁添堵来的。 因此等到彼此落座后，就见苏小雪也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就说道： “其实我这次来，是为了烟草的事情，我知道你们家里是有办法弄到这种东西的，而我需要带回去一些给我师傅，叫他好好的研究下，然后尽可能的把解药配置出来。” 第三百二十章 顾虑重重 苏小雪觉得自己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了，而且她也瞧得出来，这佟家二老对于自己的女儿，也确实是真心疼爱的，因此这件事情在她看来，根本就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毕竟解药一旦研配出来，那对于他们两边的人来讲，这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 可是就见佟老爷，竟然想都没想，直接要摆摆手给拒绝了： “我知道妮子那丫头，一心向着姓赵的那小子，所以你刚才比我们先到了阁楼一会，这傻丫头必然什么都跟你说了。 所以我也不瞒着你，烟草我手里确实有，可是我却不能给你，毕竟之前赵暄阳也不是没来给我女儿诊治过，结果他对于这种烟瘾根本就是束手无策。所以如今他自己也染上这种烟瘾了，怎么就能配置出解药来了，我可不是我女儿那个傻丫头，你说什么就信什么，是不是你师傅自己也扛不住了，所以叫你过来弄些烟草回去的。” 听见佟老爷这番话，苏小雪可算弄明白了，这老两口为何看见她就是一副面色不善的样子，原来是把她当成典籍烟草的贼了。 当即苏小雪简直是哭笑不得，更是赶紧摆摆手说道： “我想你们二老可误会了，不过这也并不奇怪，到底你们一点医理都不明白，所以才会觉得，我师娘就算现在有烟瘾也无妨，反正佟家出得起这个银子，因此我若猜的不错的话，你们能找到办法叫师娘戒掉烟瘾自然也是愿意的，可若真的无法戒掉烟瘾的话，就打算用银子一辈子这样养着师娘了对不对。” 佟家老两口不禁沉默了，而苏小雪见他们这个反应，就知道自己果然猜的一点也没错。 当即她不禁叹口气，立刻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 “你们以为我师傅是扛不住烟瘾，所以将目标盯在了你们佟家手里的烟草上，可你们却根本就不知道，我师傅甚至连我师娘之前偷偷给他送去的烟草茶，都足足留了一坛子没有用，而是用麻沸散这种东西去压制烟瘾， 连烟草茶他尚且都能不喝，就一口不去碰呢，更何况的烟草了，恐怕就算递到他的面前，我师傅也只会拿来研究，根本就不会用来熏着闻的。” 还真别说这话确实让佟老爷暗暗吃惊，而他也不是蠢钝的人，马上句意识到苏小雪这话里的意思究竟代表了什么。 “莫非这烟草，除了能叫人上瘾之外，还有别的坏处不成，你赶紧说清楚啊。” 虽然佟老爷特别想听苏小雪说，除了上瘾还有贵之外，没有别的坏处。 可显然他又要失望了，就见苏小雪斩钉截铁的点点头，就立刻严肃的说道： “虽然我知道接下来这番话，可能会叫你们觉得难以接受，但我不能骗你们，这种烟草其实你们完全可以当成是一种毒药来看待，虽然瞧着效果极好，甚至生了病的人用它来熏过后都能立刻红光满面的好起来。 可是代价却是在短时间内，将身体的生机全都燃烧殆尽，不过我其实很清楚，瞧着师娘日渐消瘦，并且一旦烟瘾发作就状若疯癫的样子，你们不可能想不到这东西对人有坏处，只是这烟草现在是唯一能缓解师娘痛苦的东西，二老自欺欺人不愿意承认这个残酷的现实罢了。” 或许真的是这段时间，一直竭尽全力回避的事情，就这样被苏小雪无情的将真相给揭穿出来了。 因此就见佟夫人第一个撑不住了，颜面失声痛哭起来： “我可怜的女儿啊，还这般的年轻，为什么就要将这些不幸的事情落在她的身上呢。其实这种烟草最开始功效显著的时候，我们确实很高兴，但实际上看着妮子越来越依赖这种烟草的似乎，我们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甚至一度不许她再用这种烟草来熏。 可是瞧着妮子那痛苦的样子，甚至还开始伤害自己的时候，我们是真的不忍心啊，可是说到底我们也不能去怨谁，毕竟若没有这烟草，当时病重的妮子可能就直接撑不过来了，所以她现在虽然状态是不好，可只要能撑住一天，我们就算倾家荡产也是愿意的。” 这下连佟老爷都忍不住了，失声痛哭起来。 苏小雪没在说话，就叫这老两口在那里哭，其实这个时候哭一哭也是一种很好的宣泄。 尤其瞧着佟老爷那老泪纵横的样子，苏小雪这一刻充分的理解到，什么叫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佟老爷一直表现的都很强硬，可这一刻他是真的因为女儿的病情再也撑不住了。 而大约半柱香后，佟老爷就先稳住了情绪，接着她又将妻子安抚好后，然后就看向了苏小雪： “烟草我可以给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一定要秘密的交给赵暄阳，绝对不能叫这件事情泄露出去，否则的话那个卖给我们烟草的黑袍人说过的，即便给他再多的银两，也不会再叫我们联系到他。” 本来苏小雪还以为，佟家手里就是有一批烟草没有用完， 可如今一听这话，她才反应过来，敢情佟老爷是和贩卖烟草的人都有某种私下里的交集。 顿时苏小雪腰板就坐直了，然后试探性的说道： “所以佟老爷你能联系到那个黑袍人吗，我其实听完你说的这番话后，有一个想法，毕竟这烟草，一定是拥有它的人，才更了解这种烟瘾的毒性，若是咱们能将这个黑袍人给抓住的话，那事情可就好办多了，甚至他的手上说不定就有解毒的药呢。” 已经退了好大一步，答应会将烟草拿出来一些的佟老爷，一听这话眼睛都瞪圆了。 其实他这会也心里纳闷的很，他就想不明白了，苏小雪这样一个瞧着瘦瘦弱弱的小姑娘，这胆子怎么就如此的大呢。 不但自己闯上门来，拿着一车东西连府中管家都骗过去了，顺顺利利见到他的女儿不说，如今还敢同他坐在这里据理力争，拿到烟草还不算，现在连贩卖烟草人都想给逮住。 佟老爷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忽然都有点后悔了，自己干嘛要说这么多出来呢，他现在简直是恨不得，立刻将苏小雪从家里请出去，否则在这样心惊胆战下去，他怕女儿的毒没解呢，他自己就先撑不住的病倒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狐假虎威 眼瞧着佟老爷也不说话，而且还露出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 苏小雪哪里还能不明白他在想什么，这分明就是心有顾虑，更是担心那个所谓的黑袍人，背后又什么很强大的势力，到时人没逮住再彻底激怒了这些人，不但她师娘需要的烟草再也找不到货源了，甚至连带着整个佟家都要跟着遭殃。 所以苏小雪沉吟了一下后，就马上开口说道： “佟老爷你的顾虑其实我都清楚，但你对我应该也有所了解才对，我也是有个女儿傍身的，而且随着我的生意越做越大，店铺产业这些东西也有一些，虽然眼下或许与你们佟家还不能相提并论，但这些东西都是我的心血和全部。 因此这件事情我若参与进来，其实随时也有可能遭到报复，可这又能如何呢，你们适才也说了宁愿倾家荡产都要救我师娘，那你们连这些都不怕了，却没有豁出去的勇气和魄力吗。” 还真别说，苏小雪这番话确实挺能触动人心的。 毕竟若真说起来，这件事情和佟家有关，因为佟家大姑娘的缘故，也可以说赵暄阳有关系。 但是抛开师徒关系不谈，苏小雪却和这种危险的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她为了自己的师父，因为管他们家闺女叫了一声师娘，所以就义无反顾的陷进来，甚至完全不顾及自己会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当即这老两口感动之余，还真生出了些许羞愧的感觉，但是涉及一家老小性命攸关的事情，佟老爷明显还是带着几分犹豫不决的。 “苏姑娘你这番举措，其实如今冷静下来，确实叫老夫也是很佩服的。可是我一把老骨头可以豁得出去，但我不能拿妮子的性命冒险，而且这全府上下这么多人呢，那黑袍人绝对身份不简单，甚至并非我等能抗衡的，因此你还是拿着烟草走吧，旁的事情我怕是不能答应你。” 佟老爷会决绝，虽然苏小雪挺失望的，但她心里也料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了。 但若是三言两语，就能被劝走的话，那她就不是苏小雪了，而且她始终还有个杀手锏没用出来呢。 “二位你们听我说，其实这种烟草如此诡异，还这般阴损无形之中打着救人性命的幌子，实则却是叫人上瘾，然后靠售卖大肆敛财，如此行径你们觉得朝廷真的会没注意到吗。 而且你们觉得若单单是我一个人的话，那黑袍人身份不简单，我一个弱质女流哪里敢去招惹他呢，实际上这些事情都是顾景贤，这位顾大人授意叫我来接近你们佟家的，毕竟他是朝廷命官，一举一动不知道多少人盯着目标太大了，所以有朝廷给你们做后盾呢，佟老爷你实在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还真别说，有的时候狐假虎威这一招确实好用，就见本来一筹莫子的佟老爷，瞬间眼睛都亮了，更是立刻说道： “这件事情连顾大人都知道了，而且他还愿意帮助我们家吗，如此那真是太好了，苏姑娘那你就该早点将话说明白啊，若是佩服府衙的话，那我自然义不容辞的。” 瞧着瞬间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的佟老爷，还有他那激动到两眼放光的样子，苏小雪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她甚至有一种感觉，这会要是她主动提出，不叫佟家配和了，这佟老爷恐怕都是要当场翻脸的。 虽然苏小雪也猜到了，只要将顾景贤搬出来的话，或许会有一些效果，但她也没想到效果会这般的好。 而苏小雪因为震惊，所以半天没说话的样子，在佟老爷两口子的解读里，却成了她在不满意之前佟家的表态过于的差强人意。 这下子立刻换成佟老爷着急了，更是眉头紧皱的无奈说道： “苏姑娘你也别在意，我如今也看出来了，你刚才之所以没直接提及顾大人，也是有意试探下，看看我们与那卖烟草的黑袍人究竟有无多深的瓜葛。 可是也请苏姑娘你能体谅几分，虽然我佟家在这一左一右的，看似还有些脸面，可实际上我们佟家也是寻常百姓，遇到这种事情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怎么自保，为了家里人也不愿意麻烦沾身的，但若是官府愿意出面的话，那这对于我们佟家来讲也是一个摆脱烟草，叫妮子彻底好起来的机会，所以我们愿意配和的。” 苏小雪这会也会错愕里回过神来了，瞧着佟老爷那一脸紧张的样子，她也不忍心再吓这个为了女儿，已经操碎了心的老夫人，顿时连连保证道： “佟老爷你放心吧，我当然知道你的难处，但咱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所以呢有你这句准话就行了，若是黑袍人这段时间还有联系你的话，那你务必要稳住对方，旁的事情也不用涉险去做。 一切等到顾大人那边，考虑出一套相对安全的应对办法后，咱们再去与那黑袍人周旋，毕竟你的担心我都清楚，你们都是我师娘的亲人，所以就算要找到那个黑袍人，前提条件也是一定会保证你们的安全的。” 能有官府出面干预这件事情，佟老爷看见了希望，自然不愿意放弃这次机会。 但同时他心里也是担忧的很，如今苏小雪的这番承诺，算是给他彻底吃了一颗定心丸。 因此就见之前对苏小雪横眉冷对的佟老爷和佟夫人，最后是客客气气的笑着亲自相送她离开的府邸。 而且目送苏小雪离开后，佟老爷更是直接对着下人们吩咐道： “都听清楚了，从今往后这位表小姐，无论什么时候来，你们都要客气礼待，并且马上请进府来，谁要是敢怠慢半分的话，本老爷绝对不会轻饶的。” 还不知道，自己在佟家的待遇，简直是一路攀升的苏小雪，其实她这会正愁眉苦脸的咬着手指，想着晚上见了顾景贤的时候，该怎么说这件事情呢。 毕竟她刚才的一番话，确实说的特别有底气。 但自家的事情自己知道，其实无论烟草，还是烟瘾毒性强烈这些事情，其实她根本就没同顾景贤说呢，想到对方到时候的质问，她顿时觉得心里阵阵发苦起来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主动坦白 无论苏小雪怎么不想面对这件事情，但如今难得将佟老爷给说服，肯答应配和了。 所以顾景贤这一关她必须要突破掉，并且苏小雪其实也意识得到那个所谓的黑袍人，只怕是身份绝对不简单。 而凭借她自己，哪怕加上赵暄阳在背后的支持，想要与其周旋怕是都没有丝毫的胜算，她到不怕自己犯险，但若真的连累到佟家，还有她师父，以及她自己身边亲近的人，这是苏小雪绝对不愿意看见的。 因此等到回了村里，见到村长后，得知顾景贤离开时说过，今天晚上还会回来吃饭的时候。 苏小雪顿时就来了精神，好几个时辰一直都窝在厨房里就没再出来过。 所以等到顾景贤天色渐黑的时候，一回来就见村长便开始可着劲的同他夸奖起了苏小雪。 “景贤啊，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小的时候村长瞧着你眉清目秀天庭饱满的就知道你将来绝对是个有大福气的人，如今你瞧瞧怎么样，不但你入仕做官给咱们全村人都长脸了，而且最关键的是还能娶到小雪这样能干又贤惠的好媳妇，真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羡慕死你呢。” 顾景贤一听这话，不禁立刻笑而不语起来。 若说他家那个小妮子，财迷又鬼机灵他确实信，能干又贤惠，这话怎么听都不像在形容苏小雪啊。 因此好奇之下，顾景贤也很想知道，苏小雪到底做了什么，竟然叫村长狠夸成这样，所以不禁立刻笑着问道： “村长这样说，看来小雪一定是又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她在哪里我给她带了些现做的锅巴，我记得她挺喜欢吃这些东西的。” 村长一把拉住顾景贤就往屋里走，然后指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连连称赞的又说道： “你别以为村长我是故意恭维你们俩，瞧瞧这一桌子的饭菜，那都是小雪忙了一下午做出来的，就因为听说你晚上要回来吃，因此她就这样大费周章，这样的好媳妇就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呢，锅巴就先放一放，一会你可要好好尝一尝小雪的手艺，千万别辜负了她这份对你的用心。” 不得不说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可谓是色香味俱全，顾景贤就算还没动筷子呢，就知道必然时分的好吃。 可关键是苏小雪确实答应了，给他做一顿饭菜，但这个丰盛的程度，还是叫他有些出乎意料的。 而顾景贤对自家这位小娘子，如今也算颇为了解的。 苏小雪绝对是商人本色，典型的无利不起早，能给他这样费劲心思的做菜，除了是为了兑现承诺，恐怕还有别的事情在里面，顾景贤不禁无声的笑了笑，他也要瞧瞧，这小妮子到底是被什么事情难住了。 几乎是为了认证顾景贤的猜测，果然一点都没错一样。 他就瞧见从开始吃饭起，苏小雪就一直不停歇的给他夹菜，并且十分殷勤的询问他哪个菜喜欢吃，合不合胃口这些话。 要知道顾景贤之前的待遇，那绝对是散养的，若是晚了没赶上饭点的话，苏小雪有的时候连饭菜都能马虎到，根本不会给他留的。 因此今天这待遇，就连顾景贤都有点觉得受宠若惊了，但同时他心也不住的往下沉，知道苏小雪恐怕一会要说的必然是大事，他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而一顿饭简直吃的，食不知味的苏小雪，眼瞧着顾景贤放下筷子了，顿时她就更愁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将话题，扯到黑袍人这件事情上去。 但是就见顾景贤直接站起身来，牵起苏小雪的手说道： “瞧你早早的就将碗筷放下了，明明饭菜很可口，但你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走吧咱们去村里散散步。” 顾景贤的这种观察入围，还有善解人意，简直叫苏小雪被暖的呦，整个心里都是热乎乎的，就连紧张感都为之减轻了不少。 有些失神的被顾景贤拉着一路在村子里闲逛起来，这种感觉好的，苏小雪甚至觉得，就这样溜达一辈子她都觉得不会腻。 但是顾景贤瞧着她傻呆呆的小样子，却忍不住笑出声来了，同时先开口说道：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话，而且我若猜的不错，是不是同你师傅有关系，你直接说吧究竟遇到什么难事了，若是我能帮到你的，自然是会竭尽全力的。” 顾景贤主动将事情扯到这个话题上，算是叫苏小雪彻底不觉得难为情了。 当即她就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贩卖烟草的黑袍人，还有烟瘾有毒会叫人慢慢被耗损生机而死的事情，全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毕竟若是呀叫顾景贤帮忙，这些事情瞒着也是没有异议了。 等到全讲了一遍后，眼瞧着顾景贤的笑容没了，人也站在原地不走了，苏小雪的心再度提了起来，更是立刻双手合十的道歉说道： “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不好，我知道你为人刚正不阿，可这次我却在外头打着你的名号狐假虎威，还提前没经过你的允许，就对佟家做出了承诺。 可当时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好不容易佟老爷才肯松口，若是错过这个机会，恐怕下次去找他就会又生出变数来的。” 苏小雪还想再解释下去的，可是顾景贤却一把将她的胳膊握住了，一向温润如玉的他，此刻脸上却全是怒容，更是十分生气的说道： “苏小雪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究竟再气你什么，佟家的事情他们既然是这县城内的百姓，被人胁迫本官自然应该为民做主，所以你以我的名义给出承诺，虽然有所不妥，但却做得并没有错，我为什么要因为这件事情同你生气呢， 我真正在意的是，你竟然身处这样危险的事情里，并且暗中和你师傅一起秘密调查烟瘾的事情，结果如今因为佟家，才不得已告诉给我，你可知道若你有个闪失该怎么办，你叫我和女儿以后又怎么办，你简直就是胡闹。” 第三百二十三章 定心丸 苏小雪本来还以为，顾景贤知道后，最生气的绝对是，被她打着旗号在外面狐假虎威。 可是愣愣的看着面前这个，正对她训斥不休的男人，苏小雪才知道顾景贤最在意的竟然是她的安全，这一瞬间她不禁热泪盈眶了。 确实被苏小雪背地里做的这些事情，给吓到也气到的顾景贤，他其实说这个小妮子的时候，自己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可是他觉得这次要不说的狠一些，苏小雪这胆大妄为的性子，指不定下次还会做出点什么事情来呢，所以他才故意摆出一副特别严肃的样子，不住的说着训斥的话。 但是这种装出来的严肃，再瞧见苏小雪竟然默默的低着头，在那抹眼泪的时候，瞬间全都土崩瓦解了。 只见顾景贤手足无措的凑上去，别说训斥了，简直是瞬间声音宠溺的赶着哄道： “好端端的怎么还哭了，我知道自己刚才的态度是太严肃了，可你一向胆子大的很，不会真被我三言两语就给吓到了吧。 快点别哭了，今天这风还真是不算小，你若是脸上沾了泪水，到时在风吹伤了脸可如何是好，我不说你还不成了嘛，但你一定要答应我，下次做事不能这么冒失了，像如此危险的事情，你就应该早点告诉给我，叫我动用府衙的力量来管这件事情。” 结果顾景贤不说这话还好，就见他话音才落，苏小雪竟然哭的更凶了： “你要不还是骂我一顿吧，千万别这么好说好商量的同我讲话了，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做的不对，你这个样子我反倒心里更难受了。” 被苏小雪这孩子气的话，逗得哑然失笑的顾景贤，就算想再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这下也算是彻底办不到了。 就见他摇摇头，无奈的笑着将苏小雪的手再度牵起来，信不往前边走边说道： “小雪其实我心里一直很清楚，你下嫁给我当初也是迫于无奈，而我虽然是因为不得已的苦衷，离开了家一段时间，可到底是叫你独自在家受尽了委屈。 所以有的时候我也在想，你同我有距离，有陌生感，甚至心里不信任我这些都正常，我也可以理解，而我更是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我顾景贤是个值得依靠的人，但是你要给我这个机会，再怎么说咱们现在也是夫妻一体，而且彼此是对方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了，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别瞒着我知道了吗，我只要你这一个承诺。” 还真别说，苏小雪平时别瞧对顾景贤，那简直是张牙舞爪，甚至没大没小一点规矩都没有。 可真到有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她确实很不想麻烦顾景贤，所谓的自尊心就开始作祟了。 但是今天两人也算将话彻底的说开了，就见苏小雪立刻将眼泪全都抹掉了并且露出一个招牌式的灿烂笑容。 “那我的顾大人，这话可是你承若给我的呦，所以我有什么事情都能同你讲对不对。” 顾景贤虽然觉得，这小妮子的问话，好像是挖好什么坑等着他跳的样子。 可是谁叫刚才这话确实是他说的，为了自己这个夫君的颜面，别说前面是坑了，就算是河他也会咬着牙往里跳的。 “没错所以你究竟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吧。” 苏小雪笑得更加灿烂了，同时扯着顾景贤的手，带着几分撒娇意味的说道： “还是佟家的事情啊，其实我离开佟府的时候是瞧得出来的，即便咱们俩之间的关系，确实叫佟老爷信了我的话，但你若不亲自出面去见一下他，给他吃一颗定心丸的话，我总觉得佟家有可能半路会反悔，到时候不但他们家危险了，就连我也会受到连累的。 所以你说了的，你会帮我的，而且这件事情你也一定会管，那要不然你悄悄的乔装打扮一下，明天我再去一趟佟府你就当回小厮跟着我一起去吧。” 叫堂堂一位官老爷，乔装打扮成小厮，这实在是太委屈人了，所以苏小雪说这话时，其实也有点忐忑，就怕顾景贤不答应。 可是就见一向不会摆官威，更是没什么架子的顾景贤，非但没有拒绝，甚至还挺赞许的连连说道： “你这个主意确实不错，毕竟我身份特殊，你出入佟家，到底他们家也有田产铺面，说是生意上有往来，外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但若是本官直接登门拜访的话，这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到时候被人传扬出去，隐藏在暗中的那个所谓黑袍人，必然会警觉起来，不联系佟家还是好的，要是他真的起了灭口的心思，佟府几十条人命就危险了。” 苏小雪激动的那是连连的点头，这些也是她的顾虑，没想到都不用她继续解释下去，顾景贤就这样默契十足的全都想到这一层的深意了，这种默契程度简直叫她觉得无比的舒坦。 所以第二天一早，就见天色都没彻底大亮呢，苏小雪就已经起身了，而顾景贤也是换下常穿的青衫，换上一副打杂小厮的装扮。 毕竟他们从村里出发的话，到了佟家的时候天色就彻底放亮了，不过因为还太早人也不会很多，这个时候去行踪也算隐蔽。 所以等到苏小雪瞧见小厮打扮的顾景贤，不禁立刻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就见她将手里提着的两个大食盒子，向着对方的手里就塞了进去。 “行了这身装扮弄起来，就算和谁走个脸碰脸，我觉得县里的人都不会认得出来你是顾大人了。 不过呢小厮就要尽职尽责，这食盒子你拎着把，若是你两手空空的跟在我后面，旁人必然会奇怪我干嘛不带丫环，要带着你一个小厮走来走去。” 顾景贤一大早的也没吃饭呢，顿时就闻着食盒子里，一阵阵的香味传来，勾的他还真觉得有点饿了，但他却眼中闪过心疼的看向了苏小雪。 “小雪你这是多早就要起来准备吃食，不过是做戏罢了，你又何必这样认真呢。” 苏小雪打了个哈欠，然后又揉了揉眼睛说道： “做戏做全套嘛，而且我这食盒子里的药膳，也确实是给师娘准备的，全当是自己尽孝心了。再说刚才饭菜做好后，我又回去小眯了一会，因此你就别担心我了，咱们赶紧出发吧。” 第三百二十四章 状若疯癫 顾景贤无奈的摇摇头，他一向都是拿苏小雪没有办法的。 不过等到上了马车以后，顾景贤还是心疼的叮嘱道： “路上还要耽搁半个时辰呢，你且好好的睡一会，等快到了的时候我再叫你。” 苏小雪其实自然是困的，所以这一次她没有坚持，而是屈膝缩成一个团，然后头靠在膝盖上准备好好的眯一会。 但是这个姿势本来一直岣嵝着腰时间一长就会很不舒服，而且马车还颠簸，所以苏小雪根本就是闭着眼睛，却一点都没法得到休息。 就在她索性都想不睡了的时候，却不料忽然一双手将她环住，接着她就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了，而在她头顶上方，顾景贤的声音低沉温暖的传来： “好了别动来动去的了，靠在我怀里安安心心的睡一会吧。” 苏小雪的脸瞬间就红了，可是最终她也没有挣扎离开，本来她以为这样亲密的接触，会叫她脸红心跳加速，更加无法好好的偷懒休息一下呢。 但是神奇的是，靠在顾景贤的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苏小雪竟然慢慢的脸上红霞褪去，就连呼吸也开始均匀起来，最终不知不觉间，竟然真的沉沉睡去了。 等到苏小雪再度被叫醒的时候，已经到了佟府门前了。 意识到自己真的在顾景贤的怀里，像个死猪一样的睡着了，她尴尬的赶紧爬起来，然后急急忙忙的就下了马车。 始终一路都没敢动弹分毫的顾景贤，瞧着苏小雪那略显狼狈的小小身影，不禁无声的笑了下，更是连忙叮嘱道： “你才睡醒慢着点，当心别再摔到。” 苏小雪一听这话，不禁更尴尬了，暗暗懊恼自己怎么就这么贪睡呢，而且她的睡相可一直都很不咋地的，当即她懊恼的甚至都想去揪自己的头发了。 不过她这边才一下马车，正在佟府门前打扫的门房小厮，就立刻注意到她了，并且马上笑着迎了上来，恭恭敬敬的说道： “原来是表小姐啊，您快里面请，怎的今天来的这样早呢，您自便就行，老爷一早就吩咐过的，您在这府里啊想去哪都成，要不表小姐先逛一逛花园子去，小的先去同老爷夫人回禀一声，好叫他们知道您来了。” 这小厮的热情态度，简直叫苏小雪都有点受宠若惊了，毕竟她昨天还差点就被人从佟府里直接撵出去呢。 不过苏小雪反应也是很快的，马上就意识到，这必然是她和佟老爷这边达成了一致，所以表小姐的这个身份也是个幌子，好方便她随时出入佟府，不叫下人们起疑罢了。 所以想到这里，苏小雪立刻表现的相当自然，然后就迈步走进了佟府。 本来还想问一问，花园的方向在哪里，毕竟主人家若是还没来，她直接登堂入室也实在是不好，毕竟她可不是佟府真正的亲戚，表小姐的身份也是暂时借用一下罢了。 可就在下人给苏小雪指了路，她才走到花园里，连花都没来得及欣赏一下的时候。 就听得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而苏小雪顺着声音看过去，就发现正好的她师娘阁楼那边传来的，而这声音更是再熟悉无比了。 “不好怕是师娘出事了，咱们感激过去瞧一瞧。” 苏小雪一说完，她昨天是去过阁楼的，所以轻车熟路直接飞奔就跑了过去。 而顾景贤虽然手里提着食盒子，但也一点不影响他的速度，甚至他还在后面眉头紧皱的提醒道： “小雪你慢一点，当心再摔倒你自己。” 苏小雪只是应了一声，可脚下的速度是一点都没慢，等到她气喘吁吁的跑到阁楼下的时候，就听得更清楚了。 只见此刻的阁楼之上，不但传来她师娘一声声的哭喊尖叫，还有疯狂拍门板的声音，并且她还十分痛苦的在那自语不停。 “来人啊快点放我出去，给我茶水喝，我要喝茶快点给我拿茶来啊。我真的受不了了，感觉自己要死了一样，母亲父亲你们为什么不管我啊，你们真是好狠的心，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所有人！” 其实苏小雪这也是第一次，如此直观的看见有人，因为烟草装弱疯狂到这种地步的。 所以就见她站在原地，不禁都愣住了。 因为这位师娘是个多温婉娴静的性格，苏小雪自然比谁都清楚，因为昨天她还和对方接触过呢。 那时候这个师娘，还只是默默垂泪，即便染上这种烟瘾，却还是一心想着她师傅那边的情况如何。 可是就算这会被瞧着这个师娘的样子，但就听着她现在说出来的这些喊打喊杀的话，苏小雪都觉得特别的吓人。 而佟家姑娘这一发病，半个府邸的人都听见了，所以佟老爷和佟夫人，自然也是被惊动的了。 因此就见这老两口，立刻是满脸焦急的赶了过来，当靠近后听见自家女儿说的话后，佟夫人当先崩溃的跌坐在了地上，更是哽咽的说道： “我苦命的女儿啊，；老天爷啊你要不收了我的命去吧，只要叫我的女儿能好起来，即便叫我做什么都行啊，哪怕要我来替她承受这份痛苦都是可以的。 求求诸天神佛，各路的神仙你们都显灵帮帮忙行吗，我女儿一向乐善好施，懂事又孝顺，为什么这种事情要落在她的身上啊，老爷赶紧去拿烟草茶吧，咱们闺女撑不住的，在这样下去我怕她真的会被活活逼疯的啊。” 佟老爷此刻，也是老泪纵横，但却还是犹豫间摇摇头说道： “夫人你忘记昨天妮子同咱们俩说的话了吗，那会她绝对是清醒的，而且妮子说了，这种烟草她绝对不能再碰一下，哪怕是哀求我们，或者是做出任何出阁的事情，都绝对叫我们不要心软。 其实你也知道，咱们闺女说的是对的，所以她现在这样痛苦，虽然我也十分的不忍心，可若是咱们真的叫她喝下那种茶的话，虽然妮子的情况会得到缓解，可是等到女儿再度苏醒过来的时候，你说我们俩可如何面对对她啊。” 第三百二十五章 精心准备的菜肴 佟老爷没有忘记，女儿昨天苦苦哀求，甚至跪在地上时候说出来的那番话，所以他不能将茶水送进去，要不然的话他真的很担心，等到自家闺女再度恢复清醒，冷静下来的时候，一旦知道自己完全抵御不了这种烟草的瘾，可能会彻底崩溃的。 自家的闺女他当然最了解，这已经不是送不送一盏茶进去的事情了，而是一旦这次再将茶水送进去，恐怕也就断了他闺女全部想活下去的动力了，这是佟老爷更加无法接受的一个结果。 但是女儿一声声的哭喊，就像根根尖锐的针一样，刺进了佟夫人的心里，叫她哭的肝肠寸断。 “我不管妮子醒来会如何，我就知道现在若不给她茶水喝的话，我可怜的女儿恐怕已经要撑不住了。 老爷算我求求你了行不行啊，我知道妮子一旦醒过来会有多绝望，甚至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那咱们就将她绑了，虽然这样我也不忍心，可到底咱们闺女可以好好的活下来啊。” 佟老爷本来也是很纠结犹豫的，这下到好佟夫人在旁说的话，更是一次次的打击着他，本就不算坚定的决心。 因此到了最后，当阁楼上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时，佟老爷彻底扛不住了，抹了把眼泪妥协的点点头。 可就在他要叫人将茶水拿过来的时候，就见因为觉得自己是个外人，所以迟迟没有说话的苏小雪，赶紧出声阻挠道： “佟老爷你不能这样做，我知道师娘现在一定很痛苦，可她清醒的时候，怎么会没考虑到这种结果呢，可她还是苦苦哀求你们不要将茶水给她送进去，这就说明师娘已经做好了准备。 而且你们听我的好不好，只要熬过去这最开是痛苦，以后就会轻松很多的，并且这种烟瘾也会彻底被戒掉的，你们不要因为一时都不不忍心就将茶又给送去了，那你们就等同亲手将师娘的一辈子全都毁了。” 可是苏小雪这话说完，本来是一番好意，但对于此刻心里全是女儿的佟夫人来讲，这话想叫她接受，明显就有些难度了。 因此就见她本来哭的浑身都没有力气了，结果竟然凭借着愤怒，硬生生的从地上站起来不说，更是向着苏小雪直接冲了过去。 “你懂什么，你又没有烟瘾发作，我家闺女也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你当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了。都是因为你昨天来过的愿意，也不知道你和女儿究竟说了什么，她态度马上变得这样决绝，一口茶水都不肯碰了，全都是你害的，我女儿要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就和你拼了。” 佟夫人盛怒之下，也算是彻底爆发里，力气更是大是惊人，就连一旁的佟老爷想要拦住她，甚至都被一把推开，踉跄间险些站立不稳的摔在地上。 而苏小雪也没想到，佟夫人会来这么一出，想要躲得时候都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的脸上要结结实实挨上一下的时候，却不料忽然她觉得自己的腰身被人一把搂住了，接着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着后方被扯了过去，险之又险的将佟夫人落下的巴掌避开了。 一击没得手的佟夫人，不依不饶的再度要冲过来，就见得救下苏小雪的顾景贤，立刻上前挡在她的前面，更是冷冰冰的说道： “佟夫人你应该清楚，你女儿的烟瘾，别说烟草与小雪没有任何的关系，甚至她还在努力帮你们想办法，甚至怕你们不安心，叫本官亲自过来同你们将事情还有接下来的部署说清楚。 你着急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小雪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更加不该成为你发泄愤怒的对象，若连这点你都弄不清楚的话，那本官觉得你家里的这些事情，实在也没必要叫我们继续管下去了。毕竟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这种烟草虽然能叫人成瘾，到底朝廷没有禁令，真说起来你们想息事宁人，就连本官也没插手的必要。” 虽然顾景贤穿的一身小厮的身份，可等到他讲明身份后，就见佟老爷揉了揉眼睛，马上就将他认出来了，当即赶紧冲到自家夫人近前将人给拉住了。 “夫人你切莫失礼啊，这位是顾景贤顾大人，而且人家说的也没有错，苏姑娘甘愿冒险也来帮咱们，这份人情我们是要领的，你心疼女儿，我何尝不是如此呢，可就事论事这真的怨不到任何人身上的。” 常言道民不与官斗，本来佟夫人就是一时太过激动，头脑一热才想要动手的。 她心里何尝不知道苏小雪的无辜，只是刚才故意忽略掉罢了。 但如今瞧见顾景贤来了，佟夫人立刻眼中露出畏惧的神色，甚至连哭的声音都变小了。 眼瞧着局面总算控制下来了，就见苏小雪长长的松了口气，然后就赶紧说道： “夫人你心里的苦闷，我也是做娘的怎么会不清楚呢，所以呢我今天过来，不但是想叫顾大人一并前来，让你们能彻底安心。 其次我昨天回去后，也想了又想，虽然这种烟瘾我是没本事去解，但我却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你们都听说过以毒攻毒吧，我带来了一些药膳，都具有极强的安抚凝神的效果，所以一会给我师娘吃下去，说不定能叫她激动的情绪得到缓解，就算没有太大的用处，只要能叫她稍微的舒服一点也是好的。” 苏小雪的药膳，那最近可是极为出名的，多少达官显贵都趋之若鹜，这就足以说明这种将药和美食结合的做出来的美味佳肴，功效有多显著了。 所以就连佟夫人的眼中，都再次露出了希望的亮光，想到刚才自己做出来的事情，她顿时觉得更加羞愧了。 所以哪怕她的年龄，确实是苏小雪的长辈，但她却来到对方的身边，表情诚挚的歉然说道： “苏姑娘都是我不好，刚才我心里太过着急自家女儿的事情，却又没办法帮她分担哪怕一丝一毫的痛苦，因此竟然将这种愤怒全都转嫁到你身上了。 万幸是有顾大人在，否则我若真伤到你了，那我真是都要羞愧的不知以后怎么面对你才好了。而且你还不计前嫌的，将药膳拿出来要给我女儿吃，你放心这次无论有没有效果，我都不会冲动了，你对佟家的恩情我们两口子也会记一辈子的。 第三百二十六章 清醒了 佟夫人能这么快的冷静下来，苏小雪也总算松了口气，否则本来事情就够棘手了，还要应付一个不理智的佟夫人，事情只会变得越发麻烦。 而苏小雪本来就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而且她实在太能理解佟夫人刚才失态时的心情了，说到底这只是一个心疼女儿，却又无能为力的可怜母亲罢了，她怎么会小肚鸡肠到，与佟夫人计较下去呢。 所以就见苏小雪非但没有给对方脸色瞧，更是笑着安慰道： “夫人别这么见外，毕竟我今天一来府里，所有的下人瞧见我都叫一声表小姐呢，若真这样按辈分开讲，您可就是我的亲姨母呢，自家实在亲戚的，就这点小事还至于生气嘛，现在最关键的是我师娘的事情，这些菜咱们想办法叫她赶紧吃下去吧，毕竟有没有效果我也不清楚，还需要她吃了以后才能知道。” 反正佟老爷夫妻俩，这会也是一筹莫展的，既然苏小雪都这样说了，哪怕这个办法是否奏效大家都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有办法可以试，也好过一筹莫展的站在这里干着急。 因此就见佟夫人亲自端着菜上去，就对着里面的女儿哄着说道： “妮子你别怕啊，母亲给你送些好吃的拉，一会门打开你可千万要冷静一些，这些菜很好吃的，你多吃一些就不会觉得难受了。” 这佟家姑娘孝顺懂事，那是全府的人都清楚的事情，甚至好名声都传到府外头去了。 可是再瞧此刻的她，面对亲生母亲说的话，却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我说你是不是耳朵聋了，要不就是老到傻了吧，听不懂我说的话是不是，我要烟草茶，除了这茶我什么都不吃，你们就是故意来恶心我的，明明就知道我需要的不是这些菜啊，为什么你们这样狠心的对我，我这样痛苦你们是不是就满意了。” 在门外头挨了骂的佟夫人，本来缓和住的情绪，瞬间又有些崩了，捂着脸只知道哭，话也说不出来了。 站在阁楼下的苏小雪，瞧得这叫一个着急 眼看着这样下去，实在也不是办法啊，索性她也飞快的跑上了阁楼，接着就冲着里面的佟家姑娘大声说道： “师娘我是小雪啊，你别着急我来帮你了，这府上的人你说的一点没有错，他们就是嫌弃烟草太贵了，所以不愿意买给你了，因此宁愿瞧着你痛苦也不管不顾。 但是我师傅自然不忍心你受这份苦的，因此你之前不是给他送去过许多茶水嘛，他一直留着也没舍得喝，知道你在家里的遭遇后，就叫我做些好吃好喝的，然后将烟草茶直接倒进菜里，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你送过来，所以你要不要开门吃一点啊。” 苏小雪在说这话的时候，更是暗中连连向着佟夫人使眼色，明显是示意她先躲到一边去，省得她师娘开门后瞧见这个母亲还在，到时心存怀疑不肯吃掉这些菜那可就麻烦了。” 再瞧佟夫人，也是立刻点点头，就赶紧擦了擦眼泪然后飞快的下了阁楼。 而房间内的佟家姑娘，一听说这些送来的饭菜里，竟然就有叫她心心念念的烟草茶，顿时她立刻就迫不及待的拍打着房门说道： “我吃，我还要全都给吃了，小雪还是你好，你快点将门帮我打开啊，我都快难受死了。” 苏小雪为求逼真，一面说着安抚这个师娘话，一面寻来块石头，直接硬生生的将门上的锁给砸坏了，反正佟家又不缺这点东西，能叫她师娘相信之前那番话，乖乖的将菜全都吃下去，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要是换做平时的话，佟家姑娘也未必就这么好骗，可架不住她这会烟瘾犯了，根本就什么事情都考虑不到那么周详的。 因此瞧着门开了，而外面也只有苏小雪自己站那那里，当即她就信了对方的话，更是直接蹲下身子，也不用筷子，抓起地上的菜也不管味道是好是坏，囫囵吞枣似的就往嘴里送去。 这般难看的吃相，叫躲在阁楼下面，小心翼翼往上瞧的佟夫人，再度崩溃的捂着嘴哭了起来。 她家闺女一向从小就最是端庄稳重了，结果如今被这烟瘾给折磨的，竟然变成这幅举止邋遢的样子，弄得佟夫人都有点不敢认了，这还是她那个温婉乖巧的女儿嘛。 至于苏小雪这边，也不管这个师娘吃相如何了。 就见她忙不迭的将一盘盘的菜往对方身边送去，到底还是菜太多了，吃了四五盘下肚后，就见佟家姑娘忽然抬起头来，目露凶光的看着苏小雪说道： “这菜我都吃了不少了，可是为什么一点效果都没有，你是不是骗我的，其实这里面根本就没有放烟草茶。 一见这个师娘神志不清了，竟然还真把事情的真相给猜对了。 但是苏小雪自然是什么都不会认的，因此就见她小心翼翼的四下瞧了两眼，然后才压低声音一脸小心的说道： “师娘你说话小声些，你适才也瞧见了，任凭你多难受，这府里的人啊都不会给你烟草茶喝了的，就是因为知道这个缘故，所以我根本不敢在菜里放太多烟草茶进去，就怕味道太大被发现了，到时你就一口都吃不到了。 所以每道菜里其实都有，你再多吃一点，保证就能舒服很多了，而且你想想，我可是奉师傅的交代来帮你的，我师傅多爱重你，难道你还不清楚嘛。” 一提到赵暄阳，哪怕此刻满脑子全是烟草的这位佟家大小姐，她的眼中竟然还是露出了一丝温柔的暖意。 而下一刻她点点头，嘴角更是微微上扬的不住说道： “没错这个世上，只有暄阳是最了解我的人，他知道我的难受，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我受苦呢，好的我再多吃一些，争取将这些菜全都吃了。” 再度选择相信了苏小雪的话，就见佟家姑娘吃菜的速度，瞬间变得更快了。 等到七八盘子的菜下了肚，就见本来举止极为暴躁的她，慢慢吃东西的速度变慢了，眼神里的凶狠也没有了。 等到佟家姑娘慢慢的将手里的盘子放下后，看了苏小雪一眼，就一脸茫然的痛苦闭上了眼睛： “小雪刚刚我到底做了什么，怎么我脑海里都是支离破碎的片段，但我是不是又发病了，而且还喝了烟草茶才缓解过来，果然我这辈子都离不开这种害人的东西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我想见他 佟家姑娘话一说完，头就垂了下去，离着她最近的苏小雪瞧得见，她的眼中有泪水划过，更是点点滴滴的落在地上，捡起一片小水花。 其实苏小雪比谁都清楚，无论是她师父，还是眼前的师娘他们会沾染上这种烟瘾，都不是为了图新鲜，也不是为了享乐，完全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所以即便刚才这个师娘的样子，确实极为的狼狈不堪，但是苏小雪的眼中没有鄙夷和嫌弃。 就见她缓缓的伸出手，在这个师娘的肩膀上拍了两下，然后就轻声的安慰道： “师娘我拜托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你一定要坚强下去，而且我也算跟着师父一段时间了，所以我坚信这世上就没有不能解的毒，凡事都是相生相克的，师父为了你已经沾染上这种毒，他所求的不就是配置出解药救你嘛。 所以师娘我拜托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哪怕不是为了你自己，就当是为了不叫师父的这一切付出变成泡影，你也不能放弃掉自己。而且你瞧我做的这些菜，也可以稳定你的情绪，帮助你从烟瘾里清醒过来，既然有用我每天都做来送给你吃好不好，咱们一起想办法，你快起来别哭了。” 其实从意识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这种烟草的时候，佟家姑娘内心也是不安并且十分惶恐的。 可是因为害怕父母双亲担忧，更不愿意赵暄阳总是用心疼的眼光注视着她，所以这种害怕和迷茫，更多的时候，全被她深埋在自己的心里，默默的承受这一切的压力，却无人能够述说。 虽然苏小雪一口一个师娘的叫着她，但实际上佟家姑娘与她却是同辈人，而且大家都是姑娘，就更容易敞开心扉。 所以泪流满面的抬起头，看着苏小雪，佟家姑娘的内心瞬间彻底崩溃了，就见她一下扑进对方的怀里，顿时失声痛哭起来。 其实瞧见这个师娘扑过来的时候，苏小雪是被吓了一跳的。 用药膳来稳定烟瘾发作时的情绪，这个办法她是受到赵暄阳用别的药物，压制烟瘾的这个办法的启发。 但到底有没有用，她心里也没底啊，所以看见这个师娘情绪失控的扑过来，她还以为药膳安神的作用已经失效了呢。 要知道烟瘾发作的时候，她这位师娘可是情绪暴躁的很，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说不害怕那是假话，但若就这样躲开了，苏小雪又很清楚这个举动有多伤人，空怕这个师娘今后对她也不会信任，并且会有抵触心理的。 好在当佟家姑娘扑进怀里，抱着她只是发泄情绪的嚎啕大哭时，苏小雪紧绷的心也算落了地，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一下下拍着这个师娘的后背，去稳定她的情绪。 毕竟有的时候，心里压力太大，与其憋着还不容全都哭出来，这反倒是一种最好的宣泄。 不过佟家姑娘这失声痛哭的动静，可是将楼下等着的佟老爷和佟夫人吓坏了。 就见他们赶紧全都往阁楼上跑去，等到了才发现并没有事情。 顿时佟夫人就也跌坐在了地上，陪着自己的女儿哭了起来。 而一瞧见亲生母亲落泪，佟家姑娘立刻将眼泪收了起来，擦了擦眼睛后，还很懂事的挣扎起身，将佟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母亲快别哭了，都是女儿不孝，叫二老为了我的事情跟着担心着急的，我现在已经没有事情了，这都是小雪帮的我。” 佟家人对她师父没啥好印象，苏小雪当然清楚了，所以这样好的机会，她也不自己邀功，而是立刻笑呵呵的说道： ‘真说起来这件事情可都是我师傅的功劳呢，最近他反复的去尝试，虽然还没配置出解毒的药，但是也摸索出怎么来缓解烟瘾发作时的痛苦了。 我也是在他的启发下，才想到利用药膳来帮师娘缓解烟瘾，没想到还真有作用了，如此我回去再好好的研究下，并且去请教下师傅，争取下次做出来的药膳可以更加的管用。” 一听说这件事情里，竟然还有赵暄阳的功劳，虽然佟老爷夫妻俩，没有说什么，但明显笑容就没那么自然了。 而佟家姑娘犹豫了一下，虽然知道父母必然不喜，但她还是忍不住关切的看向苏小雪问道： “小雪你师傅现在怎么样了，既然他已经找到搬来来克制这种烟瘾发作时的痛苦了，那是不是说明他很快就会没有事情了。 毕竟当时他只是夺下我的一杯烟草茶喝了下去，烟瘾应该比我小很多，希望他千万别有事情，否则就是我连累他了。” 一瞧着自家女儿，现在都自身难保了，竟然心心念念的还是赵暄阳。 顿时佟老爷就气不打一处来，更是忍不住埋怨道： “什么叫你害了他，明明当初若不是因为他，我的傻女儿你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田地的。以后这样的念头可不许有了，而且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没瞧见连顾大人都来帮咱们家的忙了嘛，只要抓住贩卖烟草的人，说不定他手里就有解这种烟草的药呢，到时你就再也不用被这种烟草折磨了。” 佟家姑娘显然并不愿意认同自己父亲的话，但是这是她的亲生父母，她一向又孝顺，因此只是叹口气，也没反驳什么。 但她却满怀希望的看向苏小雪，接着赶紧说道： “你什么时候要去见暄阳，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去吗，他喝下烟草茶那天就对我说过，若是这个烟瘾他戒不掉的话，就不会再来找我。 一晃过去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究竟如何了，所以我很想亲自去看看他，否则我实在不能安心，但我若自己去的话，我了解暄阳的他怕我担心，未必肯见我的，所以小雪你带着我一起去好不好，我哪怕就远远的看他一眼也好，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佟家姑娘说完，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挺难为人的，甚至会叫苏小雪和赵暄阳师徒之间闹出隔阂。 但她真的很担心赵暄阳，因为哪怕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自私，但她还是立刻就要跪下，哪怕用逼的也希望苏小雪一定要答应她。 第三百二十八章 割腕轻生 苏小雪确实挺犯难的，不答应吧，她瞧着这个师娘也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 可若是答应了吧，就这样贸贸然的将人带过去，她都能想象得到，赵暄阳这个师傅必然是要发火的，而他现在身体也不好，未必承受得住这种激动。 可是佟家姑娘这一跪，算是将苏小雪所有回绝的话全都给堵住了，当即她赶紧蹲下身子去扶，并且立刻妥协的说道： “师娘咱们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你，也实在也犯不上这般跪我啊，这叫我如何受得起，我答应你还不行嘛，你若想去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见师傅的。” 眼瞧着苏小雪总算是肯答应了，佟家姑娘喜极而泣，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有些难为情，赶紧扭头用锦帕将眼泪给擦掉了。 可是苏小雪是答应了，但是佟老爷那边，却显然不能接受自家闺女，还要眼巴巴的登门去瞧男人的这种行为。 因此就见他怒目而视，并且冷哼一声当即就不满的说道： “妮子你做什么事情，父亲都可以不拦着你，但是唯独这件事情不行，我就弄不明白了，赵暄阳那个臭小子究竟有什么好的，脾气又差，做事又不懂得变通，而且倔的像一头驴似的，和这种人过一辈子，你不会有幸福的。 爹爹和你娘活了大半辈子了，这些难道还看不清嘛，你听话好不好，回去好好养着身体，尽快将烟瘾给解掉这才是要紧事，你想出府绝对不行，哪怕是苏姑娘和顾大人为你求情也没用，这件事情为父已经定了，你休想离开府门半步。” 前一刻还心里欢喜的佟家姑娘，瞬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跌进了谷底，一种绝望感在她心里弥漫开了。 但是面上她却一片的平静，甚至点点头，异常听话的说道： “父亲既然这样说，想必女儿就算如何求你也是没有用的了，既然如此的话，那女儿就听父亲母亲的话好了，我不去见赵暄阳了，就等着他有机会来见我吧。” 很清静的说完这番话，佟家姑娘瞧见自己阁楼门前的一片狼藉，不禁歉然的冲着苏小雪笑了一下。 “小雪真是抱歉，你花了这么多的心思，给我准备药膳，可我竟然都没好好品尝就算了，甚至还把你的碟子弄坏了好些个，我帮你整理好这些东西吧，否则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佟家姑娘说完话，就温婉的蹲下身子，然后将碗筷全都往食盒子里放去。 苏小雪这会站在这里，也实在是尴尬，只能连连摆手的说道： “不过就是写盘子碗筷罢了，师娘你很的不必这样的，也不值几个钱的东西，哪里犯得上你还亲自整理。” 不过佟家姑娘就像没听见一样，直到将地上的碎瓷片子，全都整理好后，她就将食盒子递给了苏小雪，然后冲着她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的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瞧着自家女儿这样说话，也没有坚持要见赵暄阳，佟老爷和佟夫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苏小雪眉头皱了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手里的食盒子比来的时候反倒更加沉甸甸的了。 等到从阁楼上下来的时候，就见顾景贤忽然凑近些，然后压低声音说道： “小雪你怎么了，瞧着你闷闷不乐的，若你真想帮你师父师娘见一面的话，我去同佟老爷亲自讲，他多少还是会给我几分薄面的。” 苏小雪赶紧拉住顾景贤，然后摇摇图说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且佟老爷是做父亲的，他不愿意我师娘去见我师傅，咱们过多插手干预实在也是不好，而且现在难得佟家愿意配和咱们，烟草和黑袍人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实在没必要这时候闹出嫌隙来。” 顾景贤不禁笑了，摇摇头说道： “原来你心里，这些全都想的清清楚楚，更知道轻重缓急的道理，那小雪你为何还这般低落，等到烟瘾能被解了，我相信你师傅师娘若真的情比金坚，一定会感动佟老爷点头答应他们在一起的。” 苏小雪也笑了笑，可是却还是忍不住看了眼手里的食盒子说道： “其实你不知道，我和师娘也算有过些接触的，所以我很清楚她对我师傅的感情有多深厚，所以佟老爷一拒绝，她竟然什么都不说就妥协了，这根本就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师娘。” 但凡是苏小雪的事情，顾景贤一向都是很上心的。 所以听见这话，他不禁也停下了脚步，然后皱眉说道： “小雪那我觉得，你还是回去看一眼比较我，刚才我也觉得很奇怪，按理说佟家姑娘这样的大家闺秀，从小到大应该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就算要感谢你，也犯不上自己去收拾那些碎了的碗筷。 之前听佟老爷说，为了防止这个女儿发病时想不开，屋里但凡能伤到她的东西全都被撤掉了，可若是碎瓷片子她悄悄藏起来一块的话，这足以叫她很轻松的了结掉自己的性命。” 苏小雪瞬间呼吸就一窒，她很想说顾景贤猜的不对，否则这种可怕的结果，是她绝对不愿意看见的。 同时苏小雪也立刻向着阁楼再度冲了回去，不明所以的佟老爷夫妻俩，虽然愣了下，但涉及到自己女儿的事情他们从来都很上心，因此急急忙忙的也跟着跑回去了。 结果等到苏小雪推门的时候，才发现阁楼的门被从里面锁住了，顿时她急的直拍门板的喊道： “师娘你将门开开啊，你可千万别想不开，有什么事情咱们商量着解决，你不是要去见我师父吗，这件事情我来替你想办法，保证叫你能顺利出府。” 可是任凭苏小雪怎么拍门，里面的佟家姑娘都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静悄悄的叫人觉得格外担心。 顾景贤此刻也赶来了，当即示意苏小雪让开。 “我直接将门撞开吧，事从权宜，佟老爷海涵，本官也只能失礼了。” 随着顾景贤话音一落，就见他抬腿就是一脚，房门总算被强行打开了。 可等到苏小雪瞧清楚屋里的情况时，马上就将嘴捂住了，因为佟家姑娘此刻躺在榻上，手腕垂在床边，手腕上正不住的往外冒着血呢，而地上则躺着一块染血的碎瓷片子。 第三百二十九章 苦命鸳鸯 “师娘！” 苏小雪如今接触的全都是和药材有关的生意，加上有赵暄阳这个师傅在的缘故，对于医术她也是射猎的越来越广了。 所以就见她一个箭步冲进去，就将佟家姑娘的手腕给握住了，接着拿出自己的帕子就开始给对方赶紧包扎止血。 显然并未割腕多久的佟家姑娘，在这种包扎的痛处感下，因为失血过多导致模糊的意识，也恢复清醒了不少。 当看见正为她包扎的苏小雪，佟家姑娘立刻挣扎了的抗拒说道： “小雪算我求求你了行吧，别管我了好不好，一想到我每次都在烟瘾的控制下，活得这样辛苦，我真的好想一死了之。 尤其我知道，无论我是不是会好起来，我和暄阳都不会有机会了，所以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每一天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只能被困在这个屋子里像坐牢一样，这样的日子我真是一天都受不了住了。” 佟家姑娘现在连死都不怕了，所以也没什么可叫她畏惧的了。 因此挣扎起来的力道那是相当的大，不但苏小雪被她推的直接跌坐在了地上，才勉强绑住手腕止血的锦帕，也被佟家姑娘强行扯了下来。 眼见这一幕，苏小雪当然不会放弃，直接将床榻外的纱帐撤下来一些，再度强行的帮这个师娘去绑住手腕止血。 “你们还愣着干嘛呀，赶紧将我师傅叫来啊，就告诉他若是再不来，我师娘就要出人命了。 还有佟老爷你们，难道真的宁愿看着自己的女儿死在面前，也不能妥协叫她见一面我师傅吗，既然你们死活都要逼着她没有活下去的路可走，那还想尽办法解什么烟瘾啊，就看着她流血而亡算了。” 被眼前这血淋淋的一幕，已经吓傻了的佟老爷两口子，被苏小雪这样一吼，才算是如梦方醒的回过神来。 佟夫人赶紧也冲进来，帮着苏小雪一起按住佟家姑娘，不许她再挣扎的去碰伤口。 而佟老爷这会，还哪里顾得上喜好问题，冲着阁楼下面就大声的喊道： “来人，快点来人啊，叫管家去把赵暄阳叫来，他若是不肯来，绑也要将人给我绑来的，就说我家女儿出事了，必须来他救治否则就有性命之危” 而佟家姑娘显然最不愿意的，就是自己这副懦弱又狼狈的样子，被心爱的人瞧见了。 所以本来失血就不少的佟家姑娘，顿时再也扛不住这种打击了，哭喊一声后就直接昏死了过去。 不过她这么一昏迷，苏小雪反倒松了口气，当即总算腾出手来，叫佟家拿来止血药，给这个师娘上好药又重新包扎之后，手腕上的血也可算是彻底止住了。 而苏小雪这边才忙完，就见同在一个县里的赵暄阳，来的也是飞快。 明明赵暄阳如今，也被烟瘾折磨的形容憔悴。 但他依旧以最快的速度冲上了阁楼，当瞧见屋内满地的鲜血，还有脸色惨白躺在床榻上的佟家姑娘时，他不禁原地晃了两晃，差点站立不稳。 “师傅，你没事吧。” 苏小雪赶紧伸手要去扶一把，却被赵暄阳摆摆手阻拦了。 “先同我说说，她究竟是怎么了。” 赵暄阳深吸一口气，就见他的情绪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彻底平复好了。 等到苏小雪将情况说了一遍后，赵暄阳就立刻开出一副药来。 “这副药先去抓好然后三碗水煎成一碗，一会我会施针等人苏醒后，在将药灌服下去情绪就能稳定住了，至于手腕上的伤，小雪你处理的很好，只要静养个几天不要再触碰到伤口的话，要不了多久也会好起来的。” 虽然佟老爷是不待见赵暄阳，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医术确实是公认的好，见他都这样说了，一直担心女儿的这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而等到赵暄阳施针之后，不过是三针下去，就见到昏迷之中的佟家姑娘就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等到她看见赵暄阳的那一刻，佟家姑娘明显是愣住了，接着露出释然的笑容的轻声说道： “所以我还是死了吗，否则怎么会看见暄阳你呢，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我从今往后就可以默默的陪在你的身边了。 哪怕你看不见我，也不知道我的存在，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佟家姑娘这分明是人才苏醒，意识模糊间，说出来的胡话罢了。 可越是这个时候，就说明她的话也确实是发自真心的。 当即就见赵暄阳被感动的，声音都哽咽了，更是哭笑不得的在心爱之人的眉间轻点了一下： “你个傻妮子，说什么胡话呢，你活得好好的，而且有我在也不会叫你出事的。妮子答应我好不好，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否则你若是不在了，我也必然不会独活的。 所以你若真想叫我好好的，就要先学会爱护你自己，否则无论是上至碧落下黄泉，我都会追随你而去的。” 别说佟家姑娘，瞬间掩面痛哭，就连一旁的苏小雪，瞧得都不住的吸鼻子，眼圈也红红的。 顾景贤瞧着她这个样子，赶紧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并且哭笑不得的说道： “小雪你这是也打算陪哭一场不成，我竟然不知道，你竟然心肠这样软，之前瞧着你在生意场上大杀四方的样子，可不见你有手软的时候啊。” 接过锦帕擦了擦眼睛的苏小雪，顿时句忍不住的嘟囔道： “这能一样嘛，你瞧瞧我师傅和师娘，这简直活脱脱就是一对苦命鸳鸯啊，而且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俩的感情还如此的情比金坚，其实这世上能将爱一个人，做到这种份上的并不多。 所以顾景贤你一定要答应我，查出害人烟草的来源，抓住那个黑袍人，这不单单是为了救我师傅和师娘，也是避免更多的人染上这种烟瘾，否则我都能预见得到，那个时候妻离子散，逼得人活不下去的事情，定然比比皆是，那场景我甚至不敢再去多想会有多凄惨。” 第三百三十章 留下来了 苏小雪是现代人，所以她很清楚，这种烟草简直和前世的那些给人吸食的毒没有任何区别。 见过太多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新闻报道了，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在古代竟然也能遇到这种情况。 而顾景贤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臂，轻声说道： “放心吧之前这件事情，你是对我有所隐瞒，可如今我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会利用官府的力量去将这颗毒瘤铲除掉，绝对不会叫他们在我的管辖范围内，这般肆无忌惮的残害百姓。” 其实贩卖这种烟草，很显然就是为了大肆敛财，佟家的家底还算好，但那些寻常百姓呢，一旦沾染上这种东西，顾景贤光是想想，神色都开始凝重起来了。 而另一边眼瞧着女儿总算醒了，佟老爷和佟夫人，不禁也赶紧凑过去。 就见一直还算稳得住的佟老爷，这会彻底老泪纵横的说道： “我的傻女儿啊，难道你只要赵暄阳，就忘了你还有爹娘了吗，我们生养你一场，不求你将来孝顺，但是你也不能叫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你这样叫我们可怎么活，还不如一家三口全都抹脖子了呢，也算一了百了。” 亲生女儿老两口，最多也就说两句，哪里舍得动手。 可是这不还有个赵暄阳呢嘛，就见哭到肝肠寸断的佟夫人，就像找到了宣泄口一样，扯着对方的衣领子一下下的就握紧拳头打了过去，更是哭喊不休的说道： “全都是因为你啊，你到底还要将我女儿祸害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啊。若非以为你我家妮子哪里会这样可怜，如今也是因为你，她甚至连命都不要了，你究竟给我女儿下了什么迷魂药啊，叫她对你这样牵肠挂肚的，我今天就要活活的打死你，省得你再来是佟家害人。” 因为赵暄阳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显然佟夫人捶了半天，应该是越打越窝火。 因此被逼急的她，甚至直接将头上的发簪握在了手里，向着赵暄阳的手背就要扎下去。 对此赵暄阳只是将双眼闭上，明明看见了，却丝毫要躲的意思都没有。 可是佟夫人这一下还是没有扎到，因为苏小雪这会已经冲过来，更是一把就将她给推开了。 接着就见苏小雪张开双臂，将赵暄阳牢牢的护在了自己的身后，神色间极度不悦的说道： “佟夫人凡事要有个度，我师娘适才割腕自尽，虽然我也看着难受，但由始至终这件事情可与我师傅没有关系。 人是你们给找来的，如今师娘一苏醒了，你们就打算翻脸不认人，立刻秋后算账是吧，而且你明明知道我师傅若是手毁了，就不能再给人行医治病了，佟夫人你这是打算毁了我师傅的一生啊，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其实刚才佟夫人也就是气急攻心下，不管不顾只想叫赵暄阳也付出代价。 其实若是平时，她一个内宅妇人，哪里有这般狠辣的心性，举着簪子直接将人的手扎废，这样的事情那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 所以被苏小雪推开之后，佟夫人也冷静下来了，手里的簪子立刻落了地，她的脸色也惨白一片了。 至于佟老爷这会，到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冷冰冰的看着赵暄阳说道： “因为你所以我们家已经这般狼狈不堪了，今天你能过相救我女儿，加上我也听说你为了帮妮子解掉烟瘾，甚至不惜自己也染上这种东西，还体验毒性配置解药。 所以我佟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家，你做了这么多我也都看在眼里的，因此之前的是是非非，就此咱们算是都抵消掉了，但我真的不希望你再接近我的女儿，给她带来不幸了，所以还请你立刻出去。” 赵暄阳若说实话，他自然是不肯走的，如今他喜欢的人虚弱成这个样子，而他是最能给予对方最好照顾的人，所以他没有动，坐在那里却也没有言语。 而苏小雪瞧着赵暄阳这个样子，也总算明白这个师傅，为什么如此不招佟老爷待见了。 可是谁叫她师父，越来越走高冷路线了，那她这个做徒弟的自然就得跟着操碎了心啊。 所以就见苏小雪依旧拦在那，不叫佟老爷有机会，将赵暄阳直接撵走，然后她就立刻说道： “我知道你们对我师父，心里还有怨言，但我相信佟老爷和佟夫人你们，最在意的还是我师娘尽快好起来对吧。 我之前的药膳对缓解她的烟瘾，显然是有效果的，而你们也都是亲眼瞧见过的。但是我有很多医理上的事情，是没有我师傅精通的，所以我就想着，不如叫他留下来吧，随时可以号脉确定师娘的情况如何。 有师傅再旁帮衬指点我，那我也能更准确的做出，师娘需要的药膳，你们也不希望师娘每次烟瘾发作的时候那么痛苦吧，所以个人恩怨这点小事，咱们能不能先放一放。” 一旁的顾景贤，瞧着苏小雪竭尽全力，护着赵暄阳的样子。 虽然他心里很清楚，苏小雪这么做，完全是在撮合一对有情人能有多多相聚的聚会。 可是苏小雪为了别的男人，竟然这般卖力气，顾景贤还是瞧着很不舒服。 所以就见他走上前来，一把将苏小雪扯回到自己身边后，就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 “现在官府也对这种烟瘾，一点都了解如何解毒，发病时的情况又是怎样的，更不清楚有多少人已经被这种烟草给害了。 所以本官也觉得，赵暄阳应该留下来，由他根据佟家姑娘还有他自身犯烟瘾的时候的情况，尽快的将解药配置出来，这件事情上还请佟老爷你能配和一下。 顾景贤这么官方的话一讲出来，苏小雪简直满脸崇拜的看向了对方，她觉得自己的师傅师娘，这下应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会再被棒打鸳鸯的强行分开了。 而顾景贤都这么说了，哪怕佟老爷也不笨，知道他根本是在帮着苏小雪讲情呢，但是人家官老爷都开了口，而且赶紧配置出来解药，也是佟家乐见其成的事情，因为最终他还是点点头，算是答应允许赵暄阳留下来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离奇遭遇 其实佟老爷会答应的这么爽快，除了顾景贤开口，这确实是一个原因之外，实际上也是因为他心里和明镜似的，有赵暄阳在他女儿的情绪会稳定很多。 只是之前闹得太不愉快，所以他也舍不下面子，先开口提留下来的事情。 因此他训斥半天，才没自己亲手动手撵人，为的也是叫赵暄阳这个做小辈的先低个头，给他个台阶，这样接下来的话就都好说了。 但是一想到这个事情，佟老爷就忍不住埋怨的向着赵暄阳瞧了好几眼，这简直就是个榆木疙瘩啊，杵在那里由始至终都不言语，也不知道他家闺女，究竟看向这小子什么了。 而佟家姑娘这边，在知道赵暄阳真的可以留下来后，大家伙都明显的感觉得到，她的眼中甚至都有光了。 反正这边有赵暄阳盯着呢，大家伙也没啥不放心的。 所以重新回到厅堂内落了坐，顾景贤觉得也是时候接着说正经事了。 “关于那个黑袍人，佟老爷你还知道多少，最好都告诉本官，而且你们是如何私下联系的，并且每次烟草又是怎么交易的，这些我都需要知道清楚后，才能安排差役进行抓捕，争取一次成功，否则打草惊蛇的话，再想逮住这个人就难了。” 佟老爷也知道，兹事体大，而且既然都打算和官府合作了，他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可是就见佟老爷面露苦涩，无奈的叹口气说道： “那个黑袍人一直都很谨慎，除了第一次主动给我们送来烟草，叫我们死马当作活马医的给妮子试一试那次以后，其实我们都没再见过他的。 后来我们手里的烟草快用完的时候，就发现有人将一封信顺着府门塞了进来，上面清楚的写着烟草的价钱，还有需要将银子放到哪里的地点。” 苏小雪听得一脸震惊，毕竟这种烟草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价值不菲的，所以她不敢置信的说道： “就一封信，你们就真的会将银子送到指定的地点，难道你们就不怕被骗吗，到时烟草没拿到，银子也没了，这可就真成了鸡飞蛋打了。” 可是佟老爷无奈的苦笑一下，脸上全是一种憔悴的无力感： “不照着做能如何呢，那个黑袍人之前的烟草，一定是算好了量了，全都用完之后其实看着妮子情况好转，我们也知道是药三分毒的道理，根本就不打算继续给她熏那种烟草了。 可是妮子当时就已经成瘾了，所以天天看着她痛苦不堪的样子，那封信的出现，简直就像救命稻草一样，而且信上写的也很清楚，只卖我们三天的烟草用量，所需要的银子也只有一百五十两，我佟家还是拿得出来的，所以也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银子送到指定的地方，结果第二天真的在家里拿到了烟草。” 虽然知道这种烟草，必然是很贵的，但是一听说五十两银子只够一天的用量，而之前苏小雪在赵暄阳那里知道的是，一天只需要指甲大小的一小撮烟草，熏过后就能保证全天不再犯烟瘾。 所以这种烟草都不是寸金寸两了，苏小雪简直被吓的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而顾景贤也是心里震惊不已，但他一向沉稳持重，并不像财迷苏小雪，这会已经掉到钱眼里，在那算啊算的出不来了。 他很快就抓住了佟老爷话里的关键，眉头紧锁的说道： “所以你们将银子送到指定的地方后，不但连接头的人都没看见，甚至当天烟草都没能拿到手。” 一提起这件事情，就见佟夫人心有余悸的赶紧点点头说道： “这件事情是我去的，所以我来说吧，当时信里指定了叫我去送银子，结果我提心吊胆的到了那里，银子给了等半天却一个人影都没瞧见，所以也只能回来了。 本来以为是被骗了，我和老爷还很沮丧到不是心疼银子的问题，主要是担心妮子没了烟草她扛不住啊。可是怪事在第二天就发生了，我才醒来竟然就在自己的枕头下面，发现了一小包的烟草。当即我都被吓坏了，根本就不知道是谁潜入过我的房间，将烟草放进来的。” 就连佟老爷一想起这件事情，明显也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后来知道给了银子放在指定的地方后，确实会得到烟草，我们也前前后后和那个再无露面的黑袍人交易了好几次。 最离奇的一点，便是烟草有的时候会莫名其妙出现在书房的桌子上，有的时候又出现在我们夫妻俩的屋子里，甚至有次我夫人去进香，在轿撵里也发现了一小包烟草。 所以这就叫我们觉得更加恐慌了，总又一种被人时刻监视，随便家门就会被闯入的感觉。这还只是送来烟草，若我们真的透露了交易的这个秘密，那黑袍人岂不是随时都能悄无声息的杀了我们全家吗，所以这次和官府合作，我们的风险真的很大，还请顾大人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全家啊。” 顾景贤点点头，瞧出佟老爷夫妻俩，确实被吓得不轻，这会说着说着，明显情绪都要失控了他赶紧安抚的说道： “二位先别着急，既然这件事情我决心管了，就一定会帮到底的。而且听完你们说了整件事情后，本官反倒觉得，这所谓的黑袍人，若真如此神通广大，神出鬼没的话，他就不会躲在暗处连面都不敢露了。 因此将烟草放在你们家中的人，又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并且每次出现的位置都不同这点来看，很可能是你们府里出了内鬼。” 苏小雪其实也觉得很奇怪，现在一听顾景贤这话，顿时她想不通的地方，瞬间就豁然开朗了。 “一定是这样没错，或许这个内鬼是个小丫鬟，也可能是府中的管事，所以他可以自由出入书房，你们的房间，甚至因为时长跟在夫人身边，因此你的轿撵内都能被偷偷放进去烟草 所以佟夫人你好好的回忆下，在你的身边有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发生，还有服侍你的丫环里头，有没有最近十分不对劲的，或许那个人就是咱们要揪出来的内鬼。”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不打自招 因为每次药都被神出鬼没的送来，加上黑袍人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神秘诡异的样子。 所以佟老爷和佟夫人，才会被吓得患得患失，一直不敢声张，就连这份恐惧也只能深埋在心里。 可如今一听顾景贤说，这所有的把戏，可能都是府里哪个吃里扒外的内鬼做出来的事情。 顿时佟老爷夫妻俩，心里的畏惧感没了，甚至剩下的只有愤怒了。 而佟夫人也知道，自己能不能想起来，身边服侍的人谁有可疑的举动，将成为至关重要的突破口。 所以她也是眉头紧锁，努力的回想起来，最终她惊咦一声，还真叫她想起一件事情来。 “其实我身边有个丫环叫雪梅，因为是从小没了爹娘，我看着可怜，又瞧着她挺聪明伶俐的，就从伢婆子手里买了回来，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因此是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将她当半个女儿看待，有什么事情也都会和她说，所以整个府里知道妮子不是生病，而是烟瘾发作的也只有雪梅了。而且当初也是她在旁一直劝我要买烟草，在我和老爷第一次要送银子去指定地点，犹豫会不会被骗的时候，还是她告诉我一切以妮子为重，才叫我下定决心亲自走一趟去送银子的。” 可是一听自家夫人这番话，就连佟老爷都连连摆手的说道： “我看你是胡思乱想，什么人都觉得有嫌疑了，雪梅怎么能干出来这种事情呢，她还几岁大的时候就来了咱们佟府，无依无靠也没亲人的，这里就像她的家一样。 谁吃里扒外我都相信，可是雪梅丫头她犯不上这样干啊，所以就算有内鬼，也不可能是雪梅的，我看她说这么多，完全就是因为担心妮子，毕竟妮子也把她当妹妹似的看待，俩孩子更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感情不同也是正常的。” 被自家夫君这样一通的数落，佟夫人也是半天没有说话。 可是或许是出于女人的直觉，她依旧忍不住嘟囔道： “你当我愿意这样去想雪梅吗，可我就是觉得她确实不太对劲，而且除了雪梅，妮子的事情我没同任何人讲过，更没人主动来问过我女儿的事情啊。” 眼瞧这老两口，竟然为了那个叫雪梅的丫环，就差当场吵上一架了。 这到底是人家府里的事情，顾景贤不好多管，而且没有证据之前，他也没办法将雪梅拿到府衙里过堂审问。 但是他为人端正，自然做事也是一板一眼，按规矩来办。 可是架不住这里还有个，最喜欢不按常理出牌，鬼点子还多的苏小雪。 因此就见她忽然笑了，并且立刻说道： “其实佟老爷还有佟夫人，你们大可不必争执下去，是不是这个雪梅吃里扒外，咱们大可以试一试她的忠心，到时不就全都真相大白了嘛。 到底她再叫你们信任有加，待在府里的年头很长，但我相信你们二位的心里，最在意的人还是我师娘对吧。” 苏小雪这话，瞬间就叫佟老爷不再争执下去了。 虽然雪梅这孩子，一向都很贴心懂事，但到底如同苏小雪说的一样，他最在意的还是自家闺女啊。 同样爱女心切，并且心里疑云越来越重的佟夫人，更是直接迫不及待的说道： “苏姑娘你有什么好办法，就赶紧说出来吧，其实我也不想怀疑雪梅的，但这种念头如今已经有了，若不好好弄明白，我以后见到她心里都会不舒服，一直想着这件事情的。” 佟夫人的这种心思，苏小雪当然能理解了，就见她立刻点点头，也不再卖关子的说道： “其实我的办法很简单的，只要你们谎称最近师娘烟瘾越来越严重了，所以本来的烟草量开始锐减，眼瞧着就快不够用了。 每次那个黑袍人，都会在你们烟草快用完的时候，准确无误的将信送来，再次确定你们送银子的地点，可见是有人将消息传递给他的。然后咱们只要盯着雪梅就行了，她要真有异心必然会有所行动的。” 顾景贤再旁听得也笑了，不禁点点头赞许的说道： “好一招不打自招啊，小雪没想到你做生意有一套，这故布疑阵的事情上，竟然也这般游刃有余，还真是叫我刮目相看呢。” 这一招能不能成还说不好呢，苏小雪也不敢太得意忘形，但是被顾景贤这样一夸，她心情确实别提多好了，顿时嘴角都忍不住的上扬起来了。 而佟夫人也是连连点头，觉得这个办法确实可行。 至于顾景贤没有调度官差过来帮忙，就怕阵仗太大反倒惹人怀疑。 不过是盯住一个小丫鬟罢了，这件事情顾景贤和苏小雪，觉得他们俩人来办就绝对没问题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顾景贤也是知会了府衙那边，今晚随时待命的，毕竟一旦有所发现，真的见到黑袍人的话，也能直接就将对方给擒获抓住。 就在众人做好准备，也终于盼到天黑了。 佟夫人就像往常一样，用过晚膳后，就习惯性的坐在院子里，边赏花边饮茶，是不是还会愁容满面的叹口气。 雪梅是她的贴身丫鬟，除了今天因为顾景贤来，她被支走不许留在身边伺候之外，平时与佟夫人可以说是近乎形影不离的。 所以感觉到佟夫人心情不好，雪梅立刻担忧的上前，一边帮她揉着肩膀缓解压力，一面焦急的问道：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为何一直唉声叹气的，可是今天姑娘那边又发病了吗。” 想起女儿来，佟夫人都不用演戏，直接眼泪就开始往下落了，并且一边哭一边说道： “还不是那种该死的烟草，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妮子的烟瘾越来越严重了，导致喝烟草茶已经不见效了，只能继续熏烟草才行了，所以手里那点烟草今天全都提前用没了，想到明天妮子又要遭罪了，可是却没烟草可用，你说我这个做母亲的，光是想到她那痛苦万分的样子，能不感到伤心难过嘛。” 第三百三十三章 当场擒获 佟夫人哭的伤心，雪梅就在旁陪着她抹眼泪，并且声音哽咽的宽慰道： “夫人您也别跟着太着急了，如今姑娘就指望您和老爷了，所以您可一定要撑住啊，要我说烟草这种东西，先别管究竟是好是坏，那有些药吃多了也一样伤身体呢。 既然这东西都咱家小姐有用，而且确实可以帮她缓解痛苦的话，那我觉得在哪买就该多给姑娘用，反正佟家又不缺这些银子。” 这话若说以前，佟夫人听了虽然觉得不妥，但还是会觉得，雪梅是在真心实意为这个家着想，所以很多贴身的话，她也愿意同这个贴身丫鬟说。 可是如今得到顾景贤的提醒，佟夫人已经知道，家里怕是有内鬼了，而这个人多半就是雪梅，所以对方再说出这样的话，就叫人觉得心里特别的不舒服。 甚至佟夫人的脸色，瞬间都变得很难看，涉及到女儿的事情，她甚至差点忍不住当场就将质问的话说出口。 但是苏小雪已经暗中部署好一切了，佟夫人深吸一口气，就是为了女儿她必须要忍耐，毕竟现在没有证据，若真的不是雪梅，她贸贸然的质问，反倒会打草惊蛇，叫暗中观察着这一切的内鬼有了逃走的机会，那到时就被动了。 所以就见佟夫人叹口气后，就按事先苏小雪交代的话，这会开始满脸忧愁的说了出来： “雪梅你说的一点没错，我佟家的确是能拿得出这些银子的，可现在关键的一点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去哪里找卖烟草的人，所以若是这次交易的话，我们是盼着一次性买上万两白银的烟草，我可怜的女儿想用多少就由着她去好了，只要妮子不再难受痛苦，就算花在多的钱，我也认为是值得的。” 雪梅听得眼睛有一瞬间都亮了，就见她赶紧笑着说道： “夫人你这样想就对了，而且我相信，卖咱们烟草的人，都合作这么多次了，一定也是放心大量卖出烟草给咱们的。 姑娘她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这件事情，就算老天爷都会帮忙的，说不定明天卖烟草的就来书信了呢，所以夫人还是赶紧歇下吧，再这样愁思过度会伤了身子的。” 佟夫人点点头，雪梅说的任何话，她仿佛都能听得进去。 而等到雪梅，一直守着佟夫人直到对方睡下，甚至能听到平稳匀速的呼吸后。 就见雪梅没有在耳房歇下，反倒是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正屋，然后一路鬼鬼祟祟的在夜色下，穿行整个佟府的内宅，直奔着出府的一个小偏门走去、 这个门是内宅的丫环婆子，奉命出去买点针头线脑时，才会走的门，所以一向很少有人在这附近出没，因为经常也不会用，所以都是落着锁的，连守门的小厮都没有。 而佟夫人管着内宅，自然掌握着全府的各种钥匙。 作为她身边最受信任的贴身婢女，雪梅想弄到偏门的钥匙，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因此就见她到了落锁的偏门前面，直接拿出钥匙就将门给打开了，可就在她要迈步走出去的时候，忽然就听到身后传来苏小雪的笑声： “雪梅姑娘是吧，之前我来府里的时候，到是见过你两次。你不是佟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婢嘛，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跑来这里了，而且还打算出门，怎么瞧你好像在背着佟家，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几乎是看见苏小雪的瞬间，雪梅到也机灵，马上就意识到自己今晚的事情败露了。 所以她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就要推门逃出去。 可是苏小雪早就等在这里了，自然是做足了完全的准备，因此就见墙角阴影里，瞬间窜出来四五个小厮，堵嘴的堵嘴，绑人的绑人，瞬息之间雪梅就被五花大绑起来，彻底失去了逃跑的机会。 “行了，将人带去内宅的正堂吧，然后通知守在另外两处府门的佟老爷，还有顾大人叫他们都可以回来了。” 这些小厮之所以敢放心大胆的用，因为他们全都是佟家欠了死契的家生奴才，这辈子的生死荣辱可以说都和佟家是捆绑在一起的。 所以用起来，到也不怕他们敢往外传什么，毕竟佟家若是遭了殃，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跑不掉。 至于苏小雪这边，她才来到正堂，并未等上多久，就见得佟老爷夫妻俩，还有顾景贤就都来了。 不过今天晚上的事情，到是没惊动阁楼那边的佟家姑娘，还有赵暄阳。 毕竟他们两个，如今都有烟瘾在身，自顾不暇了，这些乌糟糟的事情自然也没必要去搅扰他们。 而雪梅本来还一脸愤恨的看向苏小雪，当瞧见本该睡下的佟夫人竟然也来了的时候，她立刻露出震惊的表情，更是拼命的挣扎起来，更是一副想说话的样子，可奈何嘴里被塞住了，叫她除了一阵呜呜呜的声音，根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瞧着雪梅这副样子，佟夫人是又生气，又觉得难受。 顿时就见她擦了擦眼泪，然后就冲着两旁的下人说道： “将她堵在嘴里的布拿开，本夫人也想听听，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想说些什么。” 这佟府怎么说，还是有几个能信任的忠仆的，因此这会在厅堂内的俩粗使婆子，她们的老子娘全都在佟家做活，到老了的时候都是佟家养着的。 如今她们也年迈了，再过两年也就不做活了，而她们的子女也依旧在给佟家做事，因此这俩粗使婆子是绝对一心向着佟家的。 所以对于雪梅这种吃里扒外的，俩婆子也是极为的生气。 一个上前到是按照佟夫人的要求将布条从雪梅嘴里拿出来了，可另外一个瞧着雪梅只是在那咳嗽竟然还不回话，直接大嘴巴就抽了过去。 “夫人问你话呢，你是哑巴了不成，还不赶紧回话，再不老实点，信不信老婆子我今天活活抽死你。” 雪梅自打从小来到佟家，就一直跟在佟夫人的身边。 加上她聪明伶俐的，一向在府里都很吃得开，虽然是个丫环，但却过得像半个小姐似的，所以她哪里受过这种挨嘴巴的事情啊，顿时竟然气的直接哭了起来，好像受尽委屈的那个人是她一样。 第三百三十四章 可怕的妒忌心 瞧着雪梅哭的如此伤心，可是在场的人实在没一个能对她升起一点点的同情之心。 甚至就连白天里，因为相信雪梅，甚至都和自家夫人争执起来的佟老爷，他其实是最失望的，这会更是忍不住叹口气后一脸惆怅的说道： “梅丫头，你到是说说这究竟是为什么啊，你从小还不大的时候，就被我们买回府里，老夫自问佟家不是那种喜欢苛待下人的门户，尤其是你自小孤苦无依，而且还我家妮子年岁相仿。 所以我和夫人可怜你，也同情你的遭遇，叫你跟着妮子一起长大，甚至让你陪着她一起学琴棋书画，老夫就想问问你，到底我佟家哪里对不住你了，叫你竟然吃里扒外帮着外人来坑害我的女儿。” 岂止是佟老爷想不明白，听他说起这些事情，佟夫人忍了一晚上的怒火也彻底爆发了。 就见她冲到雪梅的近前，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臂，一边哭着晃她，一边声嘶力竭的质问道： “问你话呢，你到是言语啊，就算你有时候做错事，我确实数落过你，但你到底是个奴婢，难道连一句重话都不能说嘛。 尤其是我家妮子，她待你就像亲姐妹一样，可你是怎么对我女儿的，雪梅你的心为何这样歹毒啊，哪怕你要害我，本夫人都认了，可你怎么会想着去害妮子呢，她可是这个家里对你最好的人啊。” 佟老爷和佟夫人的接连质问，显然也叫雪梅，彻底的知道，自己这次完了，是得不到原谅了。 所以豁出去的她，用力的挣脱开佟夫人的手，然后就一脸怨怼的说道： “我为什么针对小姐，这还用说吗，自然是因为我恨她，我不喜欢她，我想要叫她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掉啊。” 雪梅的话瞬间叫佟夫人连哭都忘了，看着面前歇斯底里的小姑娘，她甚至都不敢去相信，这是一直待在她身边，那个最懂事机灵的贴身丫鬟。 而看着佟夫人这副仿佛见了鬼的表情，雪梅的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可她下一刻却笑的更加肆无忌惮。 “我承认你们对我确实挺好的，当年也是因为你们将我带回佟府，否则无依无靠变成孤女的我，很可能早就死了。 可是你们既然只想叫我做一个丫鬟，那为什么又要对我笑，对我好呢，叫我从小总是忍不住的将你们当成父母来看待。尤其我还被允许跟着小姐一起学琴棋书画，而小姐也像对待妹妹的一样和我相处，我真的以为这就是我的家，而你们全都是我最亲的家人。” 雪梅说到这里，也开始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而佟老爷听得一脸费解，更是下意识的问道： “所以呢，难道我们对你好还错了吗，你就因为这个要伤害妮子，学妹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了。” 可是再看雪梅，却突然发出一声尖叫，那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等到喊完后，她的情绪明显得到了缓解，这才自嘲的笑了笑说道： “良心有什么用，我再有良心也只能做个卑微的府中丫环罢了，当我渐渐长大就意识到，无论我对你们多么的发自真心去孝顺，你们还是只把小姐当成女儿，至于我就像小猫小狗一样，你们瞧着开心了逗一逗，搭理一下我，有时候还会给我点赏赐好处什么的。 可若是不开心了，或者有你们的女儿承欢膝下的时候，我就是默默站在那里，无人问津的小丫鬟。可是凭什么啊，我是真的打从心里去孝顺你们的，我不该得到这样的待遇，而且琴棋书画我也都懂啊，所以我想叫小姐永远的消失，这样你们眼里就只有我了，我就可以永远的陪在你们的身边。” 其实瞧见雪梅果然是内鬼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里都想了无数种，她会这样做的理由。 可是谁也没想到，雪梅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甚至就连佟老爷和佟夫人眼中的恨，都被震惊取代了，甚至有一种自责在心里蔓延开。 因为是佟家的事情，苏小雪帮着逮住人，就没打算继续插手这件事情。 可是瞧着雪梅一番话说完，陷入沉思甚至开始自责起来的，竟然是佟老爷两口子。 顿时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更是忍不住小声对一旁的顾景贤说道： “你说这算什么事情啊，哭一哭，在说出一番可怜楚楚的话，所以明明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因此就该值得同情，甚至被原谅吗，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瞧着气鼓鼓的苏小雪，顾景贤可不想她为了这样不值当的事情在气出个好歹了，所以不禁轻声的安慰道： “或许佟老爷夫妻俩，对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雪梅，也是有情分在的，甚至他们本就是良善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将一个孤女带回家门善待了，所以他们会觉得造成今天的这个结果，自己也是有责任的，因此才露出现在这副表情吧。 但是若在公堂之上，所有的事情都按律法而来，绝对没有罔顾事实，因为私情而轻饶过谁的时候，所以小雪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既然做了错事就该承担后果，这是原则问题没有什么同情可言，而且这种背主忘恩的人，本来就不值得同情。” 苏小雪本来还以为，是自己太冷血了呢。 如今听完顾景贤这番话，她觉得自己的想法绝对没有错。 而且这件事情若是发生在旁人身上，她不是那种事多的人，非要什么都插嘴管上一管。 但是雪梅害的人是她师娘，间接还把她师父也坑的染上了烟瘾，而且雪梅是问出黑袍人下落的关键所在，苏小雪怎么都不可能看着她，这般洋洋得意的卖惨然后逃过一劫的。 所以就见苏小雪不禁哼笑出声，更是看向雪梅直接嘲弄的说道： “你自己心里妒忌，却将错全算在昔日曾经在你最艰难的时候，伸手拉了你一把的恩人身上，你到底是多大的脸，才能说出这样无耻的话。 难道旁人对你好，就是你肆无忌惮妒忌，甚至想将这一切彻底夺过来的理由吗。更何况我师娘才是佟家的大小姐，是佟老爷夫妻俩的亲生女儿，人家对自己女儿好碍着你什么事情了。对你和颜悦色是念着情分，不对你嘘寒问暖那也没有半点错处，一个丫鬟自己眼高手低，还好意思在这哭诉装可怜，你可真是半点脸皮都不要了啊。” 第三百三十五章 软硬兼施 本来瞧着佟老爷和佟夫人的表情，明显也是被她刚才的那番话触动了，所以雪梅始终低着头在那里哭。 因为她从小就进府了，对于佟老爷夫妻俩，那也是相当的熟悉。 这夫妻俩绝对是心地善良的人，若是硬碰硬或许她会吃亏，可表现的情绪激动述说一番自己的苦楚，然后默默垂泪的话，多半会叫他们俩心软的。 雪梅就是这样做的，而且明显她的办法眼瞧着就要奏效了。 可是哪曾想苏小雪却半路杀出来了，还直接将她利用可怜，掩盖起来的妒忌和野心，一点不剩的全都给掀出来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从小孤苦无依，我太渴望也有爹娘的疼爱罢了，所以我就是一时糊涂，小姐待我那样好，我怎么真的忍心害她呢。” 瞧着雪梅一招被识破，竟然又开始装可怜，要上演一出和佟家人相亲相爱的把戏了。 苏小雪可不是好糊弄的，当即就再度似笑非笑的说道： “原来你是一时糊涂啊，那看来确实是我冤枉了你，而且人谁无过呢，能改过来就是好的。所以我现在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暗中能联系到那个黑袍人吧，将他想办法引出来，到时我们顺利将人抓住，给我师娘找到解药，你也算戴罪立功了。” 雪梅别看嘴里说的好听，可实际上不过是被逮住了，想给自己想办法开脱罢了。 但她对自己小姐的怨恨，确实一点都没少的，否则她也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了，而且黑袍人不能被逮住，要不然她的很多事情就也瞒不住了，到时候佟家人一定不会再管她，将她递交府衙可就麻烦了。 “苏姑娘你真会说笑，我哪里有本事找到黑袍人啊，其实我承认这种烟草每次不足的时候，确实是我通知他的，但我也只是在特定的位置放上一个写着数字的小纸条罢了，到时他按照上面的斤两数，就会写信来府里完成交易。” 可是雪梅的话，苏小雪是绝对不会随便相信的，因此她马上对两个粗使婆子说道： “搜她的身，我到要瞧瞧雪梅姑娘的身上，究竟带着字条没有。” 雪梅一听这话，顿时就慌了，更是赶紧说道： “别搜了你们就算找了，也见不到字条的，毕竟刚才我听到你在背后传来的声音，就特别的害怕，所以慌乱下唯恐做的事情暴露，我索性就将字条整个吃了下去。” 字条也没有，单凭雪梅说的话，苏小雪根本就不信她会老老实实的配和。 就在她也有些犯愁，拿刁滑的雪梅有点无计可施的时候。 就见始终没说话的顾景贤，却在这会恰到好处的开口了。 “佟老爷这个丫鬟雪梅，不知道签是是不是死锲，契约书又是否在你的府上。” 佟老爷不知道顾景贤，为何忽然会问这件事情，但还是点点头如实的回答道： “当初收留她的时候，她就是个孤女，所以卖身契自然是在我们手里头的，并且签的也是死契。 不过顾大人为何要问这个，您也瞧出来了，即便是死契但现在这丫头猪油蒙了心，连害我女儿这样胆大妄为的事情都做的出来，恐怕即便拿出身契她也不会真被吓到，就肯乖乖配和说出实话的。” 佟家老爷显然还以为，顾景贤是要用身契，胁迫雪梅服软听话呢。 可是就见顾景贤却摆摆手，然后接着又看向佟夫人问道： “丫环雪梅做出这种背主忘恩的事情，但她是夫人你的贴身侍婢，所以本官还是想问一句的，不知夫人是否还要保她。” 虽说刚才被雪梅一番装可怜的话，弄得心里也很不舒服的佟夫人，她甚至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叫雪梅产生了不该有的幻想，所以才导致眼下闹出这场麻烦来，甚至还害了她的亲生女儿。 但是在苏小雪的一番质问下，雪梅狼狈不堪的将所有的妒忌和野心，全都暴露出来了。 眼瞧都到这个时候了，雪梅竟然还满心的算计，之前佟夫人会哭，那是对她又生气又失望。 但会有失望，就说明还是念着这些年的情分的。 可是如今显然她是再也没有这种想法了，顿时毫不犹豫的说道： “顾大人这话就是在说笑了，这样吃里扒外甚至还妄图要害家里主子的奴婢，就算是打小就跟在我身边的，可是若再留着，我恐怕都要寝食难安，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惹得她心里生出怨念，到时恐怕连我都要直接给杀了呢。” 再询问过佟老爷夫妻俩的意思后，就见顾景贤立刻露出了解之色，然后就笑着对苏小雪说道： “好了既然佟家已经表态了，那小雪你也就不用费心问下去了，反正是签了身契的奴才，生死都掌握在佟家的手里，因此一会我就将她带回府衙去好了。 想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话也很简单，这样背主忘恩的东西直接过堂活活杖毙就行了，反正她看着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然后等到她断了气，小雪你若真想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本官可以叫仵作将她开膛破肚，若能在她胃里找到字条，可见她临死前到还说了句真话，也算有悔过之心，若是不能的话这样的人死后直接丢在乱葬岗就行了，简直是死不悔改，一点不值得同情。” 顾景贤这话说的，别提雪梅被吓得，脸上都没血色了。 即便是苏小雪都直咧嘴，实在是听着就太血腥残暴了。 但是苏小雪还是心里很清楚的，顾景贤绝对不是这种手段残忍的人。 所以她马上就意识到，顾景贤这是在配和她给雪梅施压呢，当即她就心领神会的马上叹口气，满眼同情的说道： “雪梅其实瞧着年岁，咱俩也差不了多少，我是真想劝你一句，去了衙门你不死都要脱层皮的。而且你怕是只要一去，就要受到庭杖之苦，死了都不能安生还要被开膛破肚，想想也觉得你怪可怜的。 所以你不说就不说吧，我也不逼你了，是你自己放弃唯一活下去的机会。等到这件事情真落在顾大人的手里，府衙的门参与其中，到时就连佟家想护着你一条命都没有机会了。 在苏小雪和顾景贤，这种软硬兼施的做法下，就见再也扛不住压力的雪梅，顿时崩溃大哭。 “别带我去府衙，我想活着，我真的是一时糊涂，我把知道的全都告诉给你们还不行嘛。” 第三百三十六章 请君入瓮 眼瞧雪梅总算服软，并且肯讲实话了，苏小雪也挺高兴，顿时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审问的事情，还是顾大人你更轻车熟路，我就不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了，而且这位雪梅姑娘心思可多的很呢，若不是你这位府衙的大人来审，谁知道她会不会又变卦，开始胡言乱语蒙骗我们。” 还真别说雪梅确实就是这样想到，到时真假参半的说着，只讲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反正是能怎么把自己摘干净，她就怎么说。 但如今她这点小心思，都没施展呢竟然就被苏小雪给识破了，顿时雪梅也挺郁闷的，想不明白佟老爷夫妻俩不是最厌烦赵暄阳的嘛。 可这个苏小雪明明就是赵暄阳的徒弟，佟家的人怎么就会选择和她联手了呢，要不然她绝对不会暴露身份，更不会被逮住落到这般田地的。 但无论她再如何的郁闷，但也没法改变现状了。 尤其瞧见顾景贤果然向着她走过来了，想到对方府衙老爷的身份，还有之前要将她杖毙的那番话，雪梅马上就心惊胆战，到了嘴边的谎话也说不出来了，满脸全都是畏惧之色。 ”雪梅，你和黑袍人究竟是如何暗中联系的，你又是否能见到他，或者将他约出来过，以及他的来历还有关于烟草的任何事情，你最好知道多少说多少。 你如今所犯的过错，即便佟家要将你直接杖毙也是可以的，但若你肯实话实说将功抵罪的话，本官可以向你保证，帮你要回身契，然后你只需要被发配流放，将该受的惩罚都偿还完，你依旧可以好好的活着。” 顾景贤很清楚，将人逼得一点活路都没有，看似能将人吓到肝胆俱裂，但生机以无，绝望之下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情，那都是有可能的。 反倒是在雪梅绝望之后，再给她点念头，叫她看见能活下去的希望，那反倒对于想审问出来的事情，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顾景贤在这一方面，确实经验老道。 所以就见雪梅已经黯淡下去的双眼里，顿时再次有了光。 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有一条活着的路可以走，即便再艰难，雪梅也不想真走上绝路啊。 “顾大人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要是能保证叫老爷夫人饶我一命的话，发配我认的，我真的不想死，而且我若说出一切本身也很危险的，那些贩卖烟草的人若是知道了会要了我的命的，所以除非你能给我个保证，否则反正都是会死的，我还不如死在官府手里，也能临死前不那么提心吊胆了。” 佟老爷夫妻俩，虽然这会已经彻底看清楚雪梅的真面目了，恨不得直接将她乱棍打死。 可是大局面前，孰轻孰重他们还是分得清楚的。 因此顾景贤才向着他们看过去，佟老爷就已经先一步说道： “既然这件事情，我们佟家都说了，会一直配和官府的，那顾大人都给她这个承诺了，我们自然没有任何的意见。” 唯恐雪梅再有顾虑，不肯将全部的实话说出来，就见佟夫人直接站起身说道： “我现在就可以去将身契取来，交给顾大人保管，而且到底是从小的时候，就跟在我身边看着长大的孩子，既然心里再气的恨不得打死她，可是若在这府里要了她的命，我终究还是会不忍心的，所以交给府衙来处理挺好的。” 佟夫人到底没有佟老爷来的坚强，她身为一个女子，更加割舍不掉这十几年的情分，到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所以就见佟夫人起身去拿身契的时候，还止不住的落泪，不停的用帕子去擦，虽然她极力掩饰了，可其实大家伙还是都瞧见了。 而雪梅这一次，神色间第一回流露出后悔的神色。 至于苏小雪也是叹口气，不禁开口说道： “雪梅姑娘其实你该知道，像佟老爷夫妻俩，这般待人宽厚的老爷夫人，其实并不多见的。你能被他们带回府中，虽然为奴为婢，但也算无忧无虑的长大，你就该懂得知恩图报。 可就是因为他们可怜你，待你不薄，所以导致你想入非非，甚至妄图杀了我师娘，你好彻底取而代之。但你却忘了，这样做佟老爷夫妻俩会有多伤心，这难道就是你报恩的方式吗，你所谓的孝顺他们，想成为他们的女儿，不过是你给自己的自私找寻的一个借口罢了。” 一直都表现的特别能言善道，将小聪明的样子，展现的淋漓尽致的雪梅，这一次却出奇的安静，更是没有反驳苏小雪的话。 而她又开始哭了起来，但这一次却没有哭天抢地，也没有故意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只是低着头整个人显得特别落寞。 “我错了，原来瞧着夫人那般难过，为我落泪的样子，我的心竟然会这样的疼。苏姑娘你说的或许一点都没错，我一直妒忌小姐出生好，而且还有父母双亲的疼爱，可实际上我在这个府里得到的，远比寻常的丫环已经太多了，可我被妒忌蒙蔽了双眼，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过去的日子竟然是这样美好的。” 话说到这里，就见雪梅抬头看向顾景贤，然后就将眼泪抹掉说道： “顾大人其实要叫你失望了，我不过是被黑袍人的话给吸引了，是他同我讲若是小姐一直烟瘾发作，必然会受到家里的嫌弃，而且慢慢的会死掉。他叫我做的事情也很简单，盯着点佟府内的情况，但凡烟草用没有，又或者是有什么异动，就要及时的告诉给他。 而我们之间联系的方式，是我在偏门外头挂个红绳，他瞧见了就会来寻我的，但有时是隔天就来，最长一次是三天左右，并且会突然出现，所以我猜测他会武功，并且身手了得，出入佟府犹如无人之境一样。” 顾景贤看了雪梅一眼，顿时就知道，她此刻的表情是真的释然了，因此说的话应该都是真的。 顿时请君入瓮这四个字，就出现在他脑海里，就算那个黑袍人武功再高强，只要事先做好埋伏的话，对方但凡不来，否则顾景贤就有绝对是自信能将人给擒下。 第三百三十七章 大鱼上钩 想到这里顾景贤知道，若想顺利的逮住黑袍人，雪梅依旧是关键，所以他沉吟了下就立刻说道： “虽然我有个想法，对你来讲是有一定危险的，但若是你能配和官府，将黑袍人引出来现身的话，那本官可以酌情考虑，将你要受到的流放再缩短一些，你也算戴罪立功了。” 可是哪曾想，就见雪梅立刻摇摇头，接着就满脸坦然的说道： “顾大人的好意我就心领了，之前是我异想天开，又心比天高总想着取代小姐，可如今我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所以我应该受到惩罚，连戴罪立功的资格都没有的。 不过顾大人也只管放心就好，我愿意配和官府，如真能将黑袍人抓住，并且在他身上，找到姑娘需要的解药，那我就算是死了也值得了，毕竟受佟家这么多年的恩惠，我非但没报恩，还将府中弄的乌烟瘴气的，所以稍微弥补一些，我的心里也能好受点。” 其实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奇怪，心里装着执念，甚至十年二十年都难以消散。 可若是这个执念，浑然就顿悟了，那马上就会觉得之前所在意的一切，其实都是过眼云烟根本不值一提。 很显然的是，如今的雪梅就是这种情况。 不过别管她是不是顿悟了，也或许真的想开了这些都好，她愿意配和了，这才是顾景贤最在意的事情。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雪梅已经很多次联系过黑袍人，所以系好红绳后，她只要在佟府内静等着就行了。 至于顾景贤则回到府衙，开始调集人手过来，不过为了不惹人怀疑，所以佟府这边也对外说，要重新扩建一个院子出来，因此就会有无数的泥瓦匠进出府邸，差役混在其中不过一天的时间，就全都秘密进入了佟府，悄无声息的蛰伏起来了。 不过一天过去了，雪梅那边也被严密的监视起来，却没有见到黑袍人来。 也等候在佟府内的苏小雪，犹豫一晚上都在想这件事情所以根本就没怎么睡，第二天起来后顶着俩黑眼圈，精神也有点恍惚。 反倒显得精神抖擞的顾景贤，瞧着她这样子，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雪梅也说过，黑袍人未必会立刻来找她，而且也有人始终盯着呢，叫你好好休息非要不听，瞧瞧你现在形容憔悴的样子，一会赶紧回去再睡会吧。” 确实困到哈气连天的苏小雪，顿时点点头，端起面前的白米粥边吃边说道： “如今是白天，想来黑袍人就算胆子再大，应该也不会出现的。我也知道要休息，可是一想到这个人逮住，说不定能找到解了毒瘾的药，所以我光想着这些事情，哪里还能睡得着嘛。” 顾景贤听得不禁摇头苦笑，接连帮着苏小雪夹菜，然后又哄着她去睡下后。 等到顾景贤从房间内出来的时候，立刻将府衙的班头叫来，神色间闪过凝重之色的说道： “告诉大家伙辛苦一些，即便是白天也不能放松警惕，毕竟咱们的人可以顺利蒙混进来，不惹起任何人的怀疑，那个黑袍人同样也行，并且就因为白天会放松警惕，所以本官担心他反倒会选择这个时候过来。” 顾景贤刚才在苏小雪面前没有说这些，是瞧出来她没休息好，所以哄着她赶紧去歇息。 但是黑袍人的事情刻不容缓，顾景贤其实没有放松一丝一毫的警惕。 本来这些府衙的差役，昨天从天亮守到天黑，却始终一无所获，此刻也是情绪低迷，精神最为疲乏的时刻。 所以顾景贤的这番提醒，说的特别及时，所有差役赶紧提起精神来，而且跟着这位顾大人共事时间久了。 大家伙对于顾景贤的公正不阿，还有做事时的一丝不苟，凡事亲力亲为都是相当佩服的。 所以所有的差役，再一次打起精神来，还真别说在正午时分的时候，就见负责去盯着雪梅一举一动的官差，急忙忙的跑回来一个，边擦汗边焦急的说道： “顾大人，有人假扮成泥瓦匠，悄悄的接近雪梅了，咱们的人已经在暗中盯着了，我过来就是问一声，下一步该怎么办。” 顾景贤当即站起身来，就见他当先向外走去。 “所有人立刻跟着我悄悄的蛰伏过去，务必将前来找雪梅接头的抓住，而且本官要活口。” 烟草的事情关系太大，顾景贤并未在抓到人之前，告诉这些差役，究竟全都来佟家，到底要逮捕的是谁。 可是这些差役，也全都是府衙的老人了，经验老大的很，瞧着顾景贤这么大的阵仗，又始终没有将话说清楚，这分明就是一出大案子，只要办好了那绝对每个人事后奖赏是少不了的。 因此伪装成小厮，护院，甚至是泥瓦匠的差役们，齐齐应了一声后就立刻开始行动起来了。 至于雪梅那边，这会她确实房内多了个人。 虽然面前出现的是个泥瓦匠，但雪梅和黑袍人是有过几次接触的，所以对方一开口她就知道是自己要等的人了。 伪装成泥瓦匠的黑袍人，此刻声音里也透着一种不耐烦的说道： “问你话呢，为什么不回答我，按烟草的量来说，佟家还要在半个月后才会再次有购买烟草的需求。 究竟是为了什么，烟草竟然这么快就用完了，是不是你家小姐的情况有变化，你赶紧将事情给我说清楚。” 黑袍人为什么一次次冒险前来，其实这其中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因为这种烟草实在是毒性太强了，因此即便他们也有抓过活人做过数据上的记录。 但是到底被拿来实验的人有限，闹出太大的阵仗惊动当地的府衙，对他们来讲也是麻烦。 所以像佟家姑娘这样，慢慢服用烟草，并且烟瘾越来越大的人，全都是黑袍人研究的对象。 也是因为佟家这次烟草用的太快，黑袍人以为佟家姑娘的身体，是发生了什么突变这才因为感兴趣想尽办法跑来了一趟。 第三百三十八章 你不能走 瞧见黑袍人果然来了，虽然每一次他进入佟府的时候都会做些伪装，可无意列外的是，都会很好的用帽子将大半张脸挡在阴影下面，所以接触过这个人好几次的雪梅，还真别说确实没见过他的真容究竟长什么样子。 但是雪梅对于黑袍人的声音，还是相当耳熟的，所以她顿时心里就是一喜，知道确实是要等的人来了。 “我家小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最近的烟瘾突然变得特别大，而且喝烟草茶确实是控制不住了，若是不满足她的要求，小姐就会要死要活，甚至都割腕轻生了，我跟着去瞧了一次，伤口可深了满地都是血，别提多吓人了。” 其实这些雪梅当然没瞧见，但是并不妨碍她身份败露后，佟夫人和她讲起过这些事情。 因为佟夫人很担心，雪梅是为了活命，迫不得已下才答应乖乖配和那到时突然间反水的话，可就实在不妙了。 所以佟夫人等到自己稍微冷静一些后，就在苏小雪的开导和建议下，强行将怨恨压下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找雪梅长谈了一番。 从她才入府，一直讲到如今，佟夫人说着说着，确实不气了甚至抱着雪梅一通的哭，更是轻轻的捶打着她的后背，质问她为何好端端的，要走到这一步上。 雪梅没有回答这话，但她确实哭的也很伤心。 但实际上她是真的后悔了，更是也幡然悔悟，明明自己小姐是待她最好的人，可如今她却将对方害的最惨。 确实想尽可能弥补自己过错的雪梅，瞧见黑袍人来了，她确实心里是很高兴的，但同时因为是再帮着官府办事，她难免会觉得紧张，所以讲话的时候不但一直在结巴，甚至声音都是发抖的。 黑袍人显然也很警觉，加上他也接触过雪梅好几次了，对方的脾气秉性他多少都有些了解。 顿时就察觉到雪梅不对劲的黑袍人，立刻声音一沉的质问道： “你在害怕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呢，我奉劝你最好说清楚了，毕竟你与我里应外合也有好几次了，若是我被揭出来，你也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咱们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最好认清这一点。” 这个道理雪梅怎么会不知道呢，但她心里暗暗苦涩一笑，可她早就以为被揭穿了，如今更是抱着赎罪的心理。 所以唯恐自己因为情绪的波动太大，又被看出破绽来，雪梅赶紧深吸一口后，就故意露出一副害怕的模样说道： “我这不是瞧着小姐烟瘾越来越大，甚至都闹到割腕的地步了，心里到底有些自责不安嘛，虽然我确实想叫她永远的消失，可瞧着她每天活得这样痛苦，我还是觉得挺难受的，毕竟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我甚至都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虽然这个解释，听起来确实挺合理的，而雪梅这会也露出一副担忧迷茫的样子。 可是黑袍人却依旧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甚至隐隐的总觉得要出事。 所以就见黑袍人甚至这次都没有去问，究竟佟家需要多少烟草的事情，转身直接就要走。 “你们府上最近太乱了，人多眼杂的很容易被人发现我的行踪，到时一旦我暴露了的话，对你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所以你且等等吧，我过几天再来寻你，反正这种烟草就算几天不吃也死不了人的，今天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黑袍人话一说完，那简直是一刻都不愿意多待下去，起身就要向外走，他就是觉得今天的雪梅不对劲，再留下去恐怕要出事情。 而雪梅一瞧见他要走，顿时也急了，而且她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露出了破绽，但显然黑袍人是发现了什么，唯恐几天之后对方也不会再出现了，甚至就此消失不再见她。 无法戴罪立功雪梅现在都不在意这些了，可若是因此导致她家小姐没有烟草可用，一直要备受煎熬，却还没能逮住黑袍人找到解药，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啊。 想到这里雪梅眼中迸发出一丝恨劲来，接着就见她竟然直接冲过去，一把就将黑袍人的手臂给抓住了，然后焦急的说道： “你不可以走，是不是你手里根本就没有烟草了，所以我家小姐没有救了对不对，你当时可不是这样同我说的，而且你要是一走了之的话，我可怎么办啊，若被查出来此事和我有关系的话，佟府不会放过我的，所以你要走也可以，那就带着我一起走，我是因为要给你办事才落得这副田地的，你可不能对我不管不问。” 黑袍人一瞧纠缠上来的雪梅，虽然对方这会看着，就是个十足十的泼妇模样，但是他马上就意识到，雪梅明显就是在拖延时间，叫他无法马上离开。 “你可贱人，是不是将我的事情告诉给佟府了，现在佟家的人应该整正赶过来呢吧，你竟然敢背叛我，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黑袍人反应如此迅速，不禁叫雪梅的脸色瞬间被吓得惨白一片了。 至于黑袍人这会也不急着走了，反倒是拿出匕首，一步步的逼近了雪梅，因为这个佟府的小丫鬟也知道他不少的事情，若不赶紧杀了灭口，以后绝对会后患无穷的。 可就在他的匕首都高高举起，就要向着雪梅的心口直接刺入的时候，忽然一支弩箭穿透窗户击射进来。 弩箭向来以快准狠而著称，而且力道也是极为大的，因此等到黑袍人留意到的时候，他也只能将将的避开一些身体，所以弩箭还是顺着他的肩膀划过，在他的肩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至于雪梅趁机已经躲开了，就见得房门也是瞬间大开，顾景贤带着人直接走了进来。 而黑袍人显然也是知道顾景贤的身份的，就见他整个人明显都震惊的愣了一下，接着也不恋战强行逼退两个官差后他就直接破窗而出，向着外面逃窜而去。 第三百三十九章 暗中跟踪 黑袍人明显身手不错，所以府衙这些寻常的官差与他对上，也就勉强凭借着人多势众，才能保证自己这边不受伤，可是想将人留下来这确实有点太难为他们了。 不过顾景贤明显对于自己这边身处于一种劣势的情况，好像一点都不着急似的。 甚至眼瞧着黑袍人最终，竟然真的在所有差役的围追堵截下，顺利的逃走了，他也只是象征性的领着追到了佟府的大门处，就立刻带着人退了回来。 眼瞧着这么多人，竟然还是叫顾景贤要抓的人跑了，官差们也都觉得面上无光的很，一个个不禁垂头丧气的站在那，而府衙里的班头更是一脸羞愧的说道： “顾大人之前我还信誓旦旦的向你保证，咱们府衙的官差全体出动，就算是江洋大盗也绝对能将人给留住了，可如今到好我却将事情给办砸了，大人惩罚我吧，要不然我这心里头实在是太难受了。” 顾景贤却摆摆手，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黑袍人可比江洋大盗要更危险万分，毕竟手里能拥有这种烟草的人，本身就说明来历绝对不简单。 所以就见顾景贤非但没有要责备一众差役的打算，甚至还浅笑着宽慰说道： “你们适才都在尽全力的拦住那个人，本官全都看在眼里，甚至很多人还因此都受了伤，这次人没有擒获其实和你们没有关系的，是我部署不力轻视了对方的武功竟然如此厉害。 所以班头你将大家伙都带下去吧，该包扎的就找最好的郎中包扎开药，一切钱都算在本官的身上就是了，你们也不要有负担，各司其职就好，若下次还有机会咱们一定可以将人擒获住的。” 顾景贤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一种官差也只得点点头，有些情绪低落的离开了佟府。 而他么这边人才一走，就见早就在一旁等候多时，因为顾景贤一直在同这些官差说话，不好随便上来打扰的苏小雪，这会是再也等不及一刻了，甚至一路小跑的就冲了过来。 “顾景贤你怎么没有将人拦住啊，不过好在你也没受伤，可你怎么不叫人去把我弄醒啊，还是官差们逮捕时动静太大，闹的人心惶惶的，我听到动静醒过来，才知道咱们要等的黑袍人竟然都来了，可是这么多人都没能留住他，这下子怕是他不会再和佟家人联系了，再想找到他怕是会很难。” 瞧着苏小雪一脸焦急的样子，顾景贤顿时就赶紧压低声音说道： “放心吧人绝对跑不掉的，我既然都知道他早晚会来，怎么会不做好准备还能叫他逃脱掉呢，所以小雪你别着急，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毕竟这就同钓鱼是一样的道理，心平气和才能放长线钓到更大的鱼啊。” 一听这话苏小雪隐隐约约的，似乎就全都明白了。 她本来就不是个蠢笨的人，所以只是大概想了一下，当即她就全都想清楚了，并且马上双眼发亮的说道： “所以你是一明一暗做了两手准备是不是，府衙的差役是明面上的幌子，叫差役们努力拦截，好叫黑袍人觉得自己确实是侥幸逃脱的。 可实际上你暗中还派来人，而且应该是高手才对，暗中跟在黑袍人的身后，就等着看他究竟会去哪里，而一旦他同自己人碰头，或者去将今天遭遇的事情全都禀明他背后的主子，那咱们就能凭借他顺藤摸瓜将这个弄出毒烟草的团伙，全都一网打尽，让他们再也没机会作恶了。” 顾景贤不禁立刻笑着点点头，然后无奈的苦笑一声说道： “你的性子啊，最是古灵精怪了，之前哄着你去睡觉，一来是看你确实憔悴不堪，二来也是怕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真是又用什么鬼点子将黑袍人给逮住了。 可到了那时，若再将他放掉就显得太刻意，更是没法将他幕后的主使者抓起来了，不过如今都好了，他绝对不会逃得掉的，所以这一点小雪你只管放心就好，若是觉得乏累了不如再回去休息会吧。” 可是再瞧苏小雪，却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并且就见她马上露出狐疑的表情，看向了顾景贤说道： “你早就部署好了这一切，可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怎么会想着给你捣乱呢。所以你刚才的一番话，看着好像十分的合情合理似的，但实际上却是漏洞百出， 而我若是猜的没错的话，你之所以没告诉我，是因为你派出去监视黑袍人行踪的人，应该是高手吧，而且你并不想叫他的身份被更多的人知道，当然也包括我在呢就对了。” 顾景贤忽然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痛了，苏小雪聪明的简直叫他觉得自己，真是半句谎话都不能说，否则马上就会被揭穿，这种尴尬的感觉还真是一点都不舒服啊。 所以就见顾景贤想了一下，当他见到苏小雪那执着的眼神时，不禁叹口气立刻说道： “小雪我家的情况你应该最清楚，有那样的继母在，即便我再如何努力都是再做无用功，所以无奈之下我选择离家出走，而那次也叫我的人生彻底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我记得之前隐约也和你提起过几次，我救了一位身份很显赫尊贵的人，但他对我也算有知遇之恩，我的想法他都觉得很好，所以我成为了他的门客。 而在这位贵人的提携下，我才能得以入仕，所以即便我不说你也应该想象得到他的身份该有多尊贵，而我来到这里任职，这位贵人也是将身边两个颇为得力的护卫调用给了我，平时隐藏在暗处保证我的安全。” 苏小雪绝对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顾景贤说的这样隐晦，显然也有他不得已的难处。 不过知道黑袍人跑不掉，甚至还能将他背后的人也一起揪出来的时候，苏小雪焦急的脸色总算缓解了，更是忍不住说道： “人能逮住就行，顾景贤你如今在朝为官，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身不由己，甚至不能同我讲，所以你不说我也不再追问下去，但你凡事要注意安全，千万别做叫我为你担心的事情。” 第三百四十章 又见红衣女 瞧着苏小雪看着他，一脸郑重嘱咐的样子，顾景贤虽然觉得心里挺温馨的，可他其实真的很想说，他到底是入仕为官的人，寻常歹人根本不敢对他动手，毕竟做些违法乱纪的事情，一时间躲起来，过阵子句能风平浪静了，甚至就连暗中卖毒烟草的黑袍人也是一样。 可若是真的杀了朝廷命官，那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可就另当别论了，哪怕他只是地方县衙内的一个小官，但也足以叫朝廷震怒，从而展开清缴，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真到了那一步，即便黑袍人武功再好，再善于隐匿，被抓住也是早晚的事情。 所以顾景贤心里最担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全，反倒是苏小雪的。 尤其瞧着她这会，已经当先向着佟府大门的方向飞快的冲去了，跟在后面的顾景贤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更是忍不住说道： “小雪这次的事情很危险，你也应该猜得到，黑袍人不过是被推到前面来贩卖毒烟草的小角色罢了，而他尚且如此难对付，武功也是极为的高强，可见在他背后隐藏更深的主子，绝对不是个好招惹的存在。 所以你不如就留在佟府，或者先回到村里去吧，我向你保证但凡将人抓住，有任何的结果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不会对你有任何的隐瞒。” 顾景贤做事是有自己原则的，涉及到朝廷府衙的事情，即便他再纵着苏小雪也从来不会说叫自家的女眷参与其中。 但是黑袍人的这件事情，从头到尾确实和苏小雪有直接的关系，或者说她默默的暗中也是调查许久了，告诉她全部的内容，是有可能帮助府衙更好的解决这桩毒烟草的事情。 而且顾景贤不懂药理和医术，他需要像苏小雪还有她师父赵暄阳这样的人一同协助办案，因此这回他才如此痛快的，答应苏小雪一定不会瞒着她。 可是顾景贤的话虽然说得已经相当唷诚意了，但是再瞧苏小雪，却依旧执拗的拒绝了： “你放心好了，我也不是全然没有准备的，我有给自己买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来防身。而且今天的事情涉及到我师父师娘，能不能摆脱烟瘾的控制，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跟着你们一起去的。” 跟踪调查了这么久，如今人马上就要抓住了，这个时候叫苏小雪在一旁什么都不做，安安静静的等着，这确实太过于的折磨人了，所以她才想参与其中。 瞧着劝不动苏小雪，顾景贤想到今天的部署，有两个高手跟着，而他还将城防营的官兵调来了不少，确实可以说万无一失，既然能保护住苏小雪的安危，他不禁点点头还是答应了对方一起去的要求。 而另一边的黑袍人，确实如顾景贤想的一样，他谨慎而且多疑。 强行闯出无数府衙差役的围堵后，他甚至都不放心，还暗中隐匿在人群里好一会，确定没有人真的尾随跟着他以后，这才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接着就见他立刻转身，然后就朝着县里的迎客楼而去。 而迎客楼在没有苏小雪横插一杠之前，确实可以说是这一左一右最有规模的客栈酒楼了，所以不但县城内有，甚至就连州城内也有，附近挨着的各个县里全有分号在，也是因为规模确实大，所以他们起初对付苏小雪的时候，才敢那样的嚣张跋扈。 如今有所收敛，那也是吃了好多次的亏，总算是学乖了，不敢再有任何擅动的原因，但凡苏小雪是个好欺负的，别说打下这一片好生意了，恐怕早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一进入迎客楼，就见黑袍人轻车熟路的，向着二层楼就走了上去，然后在天字一号房外用很特别的节奏，扣响了房门。 很快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若是苏小雪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惊呼出声的，因为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她打过照面的红衣女子。 “怎么突然来我这里了，赶紧进来吧。” 红衣女子瞧见黑袍人，显然也是挺诧异的。 而等到她回过神后，眉心间就露出了些许的不满，显然是对于黑袍人不请自来的举动，十分的不高兴。 黑袍人显然也看出了女子的不悦，就见在雪梅面前，那简直是可以用孤傲冰寒来形容的黑袍人，此刻进了房间甚至连凳子都没做，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说道： “红姑娘我是有紧急的事情要向您禀明，所以不得已才只能突然过来一趟，但你放心好了我一路上都很小心谨慎，绝对没有叫人跟在后面的。” 黑袍人一向谨慎，这一点红姑娘到是清楚的，否则这些年周遭县里的事情，也不会都交给对方去做了。 所以就见这位被叫成红姑娘的红衣女子，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但同时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更是淡淡的问道： “究竟出了什么事情，竟然叫你大白天的冒险也要来见我，之前你说迎客楼如今被挤兑生意，极为的萧条，甚至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利用这里的客人网络情报了，因此我才亲自过来瞧一眼，如今你竟然又出现新的状况了，看来这周遭你负责的一带，真是被你管理的十分糟糕啊。” 黑袍人闻听的这话，这次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更是声音里透出一种极大的畏惧感说道： “红姑娘既然你来了这里一段时间，那就该亲眼瞧见了，不是属下办事不利，也并非迎客楼要懈怠，不好好按咱们的吩咐办事。 实在是因为忽然冒出来的苏小雪，这人我也调查过，本来她也只是在她所在的那个村里瞎折腾，虽然变成了十里八乡最有钱的人，可是迎客楼根深蒂固的起初影响并不算大。 可是哪曾想到了后来，她简直是公然开始和迎客楼作对，尤其是弄出来那个药膳之后，迎客楼的生意简直是一落千丈，客人们不上门，尤其达官显贵们也更认苏小雪的药膳，所以这边自然能探听到的消息就越来越说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正面交锋 这些事情红衣女子，既然就是冲着此事来的，而且她自己就在迎客楼内待了好些天了，所以怎么会不知道黑袍人说的都是实情呢。 而红衣女子显然也并非不讲理的人，知道了黑袍人的难处，她不禁点点头说道： “看来你也确实是被逼的无计可施了，所以才会希望给予你一些烟草，叫迎客楼用到菜里，从而吸引更多的人前来，虽然你这个办法听着有些冒险，但是我仔细琢磨了一下也确实可行，所以烟草可以给你，我需要的是情报，尤其是顾景贤的，你的要求我都满足了，那你也要尽快的叫迎客楼恢复往日红火的局面，否则你该清楚，主子对于无用之人向来都是会舍弃的。” 所谓的舍弃，究竟意味着什么，黑袍人自然再清楚不过了。 当即他就赶紧点头，并且立刻说道： “红姑娘放心，咱们的烟草效果有多好，又有多叫人难以自拔，这些我可是亲眼看过不少人服用后上瘾的样子呢，虽然知是少量的添加到菜里，也不构成叫人直接得了烟瘾的地步，但这也足以勾得食客们自己上门了，迎客楼的生意红火起来，那根本就不是多难的事情。” 提起了烟草，黑袍人不禁就想起来，今天在佟府遭遇的事情了，顿时愤愤然的冷哼一声说道： “烟草的瘾有多大，没有试过的人不知道，佟家难道还能不知道吗，竟然帮着官府的人做局，甚至还要逮住我，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佟家每月供给的烟草，以后不用再拿来了，就叫他们家闺女活活的被烟瘾折磨死好了，这就是他们佟家出卖咱们该付出的代价。” 烟瘾发作的人，有多痛苦难熬，黑袍人不但亲眼看过，甚至还瞧见过很多人再也扛不住，而千奇百怪自杀的模样。 想到佟家姑娘没了烟草，也会走上自取灭亡的这条路，心里郁闷许久的黑袍人总算痛快的长出一口气，心情都瞬间好了许多。 可是听完他这番话的红姑娘，却立刻露出不满的神色说道： “你该清楚咱们研制出这种烟草，为的就是帮主上将来的宏图霸业揽尽无数钱财，像佟家这样富裕之家，没有榨干他们最后一两银子之前，怎么能轻易断了这条线呢，而且怎么还和官府牵扯上关系了，你赶紧把话说清楚。” 一见红姑娘询问这件事情，黑袍人想到自己今天，那简直神乎其神的逃脱经历，不禁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得意的说道： “虽然佟家是不缺银钱，但是我这些年也发簪了好几十户有钱的富贵人家，在我这里稳定的买烟草，所以少一个佟家，绝对不会影响我每个月递交上来的银两，保证是可以完成任务的。 至于佟家也并非我要放弃他们的，也不知道他们那里来的胆子，竟然敢同官府合作，甚至就在刚才引我进府后，还妄图将我给抓住呢，可惜就那些差役，别说抓我了甚至连我想走都拦不住，一想起他们那笨拙滑稽的样子，我现在都觉得好笑。” 黑袍人再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绝对是抱着一种很得意，想要炫耀一下自己实力的心思在里面的。 可是哪曾想他的话音几乎才落，就见红衣女子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更是勃然大怒的直接站了起来： “你个蠢货，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是从佟家离开后，就直接来了我这里的。” 黑袍人直接被吓了一跳，但是他马上也意识到，红姑娘究竟在担心什么。 所以就见他也顾不得继续洋洋自得下去了，而且赶紧解释的说道： “红姑娘你大可以放心的，我在离开佟府之后，也是有想到过会被人跟踪的可能，虽然我可不觉得这小小的地方府衙内，会有这样的高手存在，但我还是谨慎在集市内溜达了好一会，确定身后没有尾巴跟着这才来找你的。” 虽然黑袍人觉得自己的做法，那是完全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可是却只见红衣女子的脸色，越发难看的说道： “看来你还是真的不知道啊，顾景贤为人有多善谋，本来就是个小地方出身的人，他为何会受到太子的重用，甚至还直接入仕为官，你别看他现在官职卑微，肯是却是直接提拔上来的，这分明就是暂时叫他做出些政绩来，好将来调回帝都重用，这样的人你竟然觉得自己能耍小心全身而退，你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红姑娘这番话说完，就见她直接将门窗全给退开了，然后只见一阵绿色的粉末，被她向着外面抛洒了出去。 这东西打眼一瞧，就能看出一种危险的感觉，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若说武功她或许和黑袍人也就是半斤八两，可她却还有一个绝技，那就是用毒，所以别说武功相差不对的，就算是对上强敌，她也可以做到反杀。 而几乎是这股子绿色粉末才抛洒出去，就见本来安静如常的窗户外头，忽然两道人影飞快的闪现而过，再空中一个腾飞避开绿色的粉末后，这两人竟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又一个鲤鱼打挺后直接向着屋内的黑袍人和红姑娘功来。” 眼见这一幕，黑袍人哪里还看不出来，自己确实被跟踪了，甚至于他们刚才的对话都一字不落的全都给听见了。 一想到上面的人，对于他这种出现重大失误的人，会是怎么个严惩的手段时，黑袍人甚至胆战心惊到，浑身都开始发凉了，甚至连躲闪都给忘了。 还是红姑娘推了他一把，并且大声冲着他喊道： “我来断后，你赶紧给我逃走，然后我们在老地方汇合。” 黑袍人一个踉跄，但同时也总算是回过神来了，知道眼下逃走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赶紧趁着红姑娘掩护的一个空档，飞快的夺门而出了。 瞧见黑袍人走了，红姑娘也是继续缠斗，毕竟她以一敌二，而且面对的还是两个绝顶高手，其实也是很吃力的，这一会的工夫她的身上甚至就已经多出好几处伤口了，再这样下去她心里很清楚，黑袍人是顺利离开了，但是她恐怕再不走就真的别想走掉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当场擒获 红姑娘想赢，显然是没有任何胜算的，但若是真想走的话，凭借她的身手还有用毒的本事，到也并非不能办到。 所以萌生退意的红姑娘，就见她的衣袖里，忽然有两条拇指粗细的赤红色蜈蚣飞了出来，向着对面的两个护卫面门就直接丢了过去。 这蜈蚣一瞧就是有剧毒的，所以俩护卫也不敢真的硬接，所以最后只能选择躲开。 而红姑娘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冲出窗户几个纵身间就失去了踪影。 眼瞧这一幕，本来其中一个侍卫还要去追，但是却被同伴给拦下了。 “别忘了大人吩咐我们的是，一直暗中跟随探听更多消息，若真叫人跑了也要记住穷寇莫追，千万不能意气用事。” 顾景贤深得太子的器重，而且太子能从皇子，一路脱颖而出成为太子，都和这位顾大人的出谋划策脱不开关系。 所以这位侍卫本来就是太子身边的亲信，对于顾景贤可是很早开始就相当佩服了。 所以他们知道，顾景贤如今别看官职很低，那完全是因为在朝堂内没有根基，出身寒门也不是世家子弟，即便太子有心提携，也要先在地方有些政绩后，才能被调回帝都去。 所以跟在顾景贤身边，这些太子身边的侍卫，可没一个敢自持甚高的，更是多这位顾大人的话，那是极为的听从调遣。 所以就见俩侍卫虽然觉得可惜，但还是没有动身去追。 至于顺利逃走的红姑娘，此刻也是一刻不停的直接出了县城的大门。 等到了城外面一处荒僻的破庙时，只见她人才进去，立刻就有十几个也是身穿红衣，脸上蒙着面纱的年轻女子全都立刻从隐匿处围了过来。 若是那俩侍卫真的追来，就算他们身手在是了得，怕是必然也要折在这里不可。 而这些年轻的红衣女子，此刻更是都单膝跪地，满脸恭敬的见礼道： “拜见红护法，不知红姐姐您今天过来所谓何事，是不是总算有需要我们去办的事情了。” 其实称呼有的时候就是个代号，比如黑袍人会称呼红衣女子为红姑娘，现在这些人又叫她红护法，甚至还以姐妹相称。 但实际上这些都是红姑娘的身份，就见她微微点头，然后再露出一丝不甘之色后还是果决的说道： “这里的黑袍使者，被官府的人盯上了，所以现在我命令你们全部出动，用最快的速度将咱们在这里经营起来的各个据点全都捣毁，不能给官府找到任何蛛丝马迹，牵连到主上的机会。” 红姑娘再说这话的时候，尚且都是一脸的不忍，心更像滴血似的疼。 所以更别提这些年纪轻轻的姑娘们了，一个个那是满脸的震惊，更是充满舍不得的说道： “红姐姐当真要做到这一步吗，这些可都是苦心经营了许多年的成果啊，若是一招全都摧毁的那，那咱们对于这里将彻底失去掌控能力了，红姐姐不是说过，那个顾景贤必须严密监视，没了据点就等同于蒙住了眼睛，捂住了耳朵，到时还如何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这些事情红姑娘怎么会不知道，所以她的脸色更加阴郁的说道： “壁虎断尾是为了自保，若是不除掉这些据点，就以顾景贤的能力，很快不但会找到我们，到时甚至会牵连到主上。 既然明知是一块腐肉了，就该尽快割掉，否则只会叫全身渐渐的都溃烂掉，希望黑袍使者能跑调，否则若被逮住的话，即便据点都被摧毁了，对咱们也是相当的不利。 不过对于红姑娘的这个担心，就见这些红衣小姑娘却都露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就见其中一个，性子活泼爱说话的更是笑嘻嘻的伸出了自己的手腕，就见她的手腕处一条红色的线赫然出现在皮肉之下。 “红姐姐你怎么忘了，像我们这些被社里培养出来的人，执行任务之前都会被赏赐下一枚蛊虫的，这是对主上忠心最高的考验。 而且每个月都要服用蛊母的血，才会压制住蛊虫，所以黑袍使者他怎么敢出卖我们呢，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被杀只是疼一下，但若是蛊虫发作，瞧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变成蛊虫的食物，承受痛苦却没能力自杀，那种苦楚可是比凌迟还要难熬千百倍。” 红姑娘瞧着这些年轻小姑娘，明明是再说一种歹毒至极的蛊虫，可她们那狂热的眼神，将这视为一种对主上最忠诚的表现的态度。 这些都叫红姑娘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年轻的自己，只是如今若再叫她说的话，微微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深紫色的竖线，其实她也不知道这种狂热痴迷的效忠到底对不对。 不过这些其实也并不重要了，因为无论是想还是不想，有这个蛊虫在体内一天，她就要为社团效力一日，根本就没有得到解脱的机会，或许只有死掉的那天，她才能有那么一刻是属于她自己的。 不过红姑娘此刻若是知道，她最担心的一种结果还是发生了的话，或许她就没有闲情逸致在这里感伤过去了。 因为黑袍人，不负众望的，还是被顾景贤给逮住了。 毕竟这样重要的人，顾景贤会放他离开佟府，那都是因为想钓出他背后还有没有大鱼，因此早就部署好了天罗地网，甚至连城防营的将领兵马都给调动来了，怎么可能会给黑袍人逃走的机会。 至于黑袍人被逮住后，他也是一副震惊的样子，显然有点不敢接受自己竟然真的被擒住了。 而等到瞧见顾景贤和苏小雪，竟然是一起来的时候，很多事情他哪里还想不明白，人家分明在佟府的时候就不是不能逮住他，只是故意将他放了而已。 想到不久之前，他还在红姑娘面前，洋洋自得的说自己武功有多高绝，从无数差役手里，毫发无伤离开的那些话，他顿时尴尬无比，更是将这种难堪全都转化为愤怒的吼道： “好啊，你们竟然故意戏耍我是吧，有本事就一刀杀了我啊，实话告诉你们吧，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也是没用的，因为我什么都不会说，所以你们就死心吧，我连死都不怕，你们觉得还有什么是能逼得我开口的吗。” 第三百四十三章 闯入迎客楼 黑袍人这话说完，似乎为了表现他赴死的决心到底有多强烈似的。 只见他竟然直接就要咬舌自尽，万幸顾景贤也是提早就交代过了的，所以瞧着黑袍人情况不对劲，有一些会手段的官兵，马上伸手扣住他的下巴，接着往下一用巧劲，直接将他的下巴就给卸下来了，当即黑袍人别说咬舌了，算是想咒骂两声，除了吐字不清的呜呜声，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利索了。” 而眼瞧这一幕苏小雪不禁也是心里来气。 明明这个黑袍人坏事做尽，他手里的那种烟草，也不知道究竟已经害了多少人了。 结果如今他人都被逮住了，别说露出半点害怕的样子了，竟然还能无耻至极到，嚣张成这个样子，公然和府衙的人叫板，苏小雪真的看得越来越生气，忍不住立刻说道： “他不是想死吗，那要我说就更该叫他好好的活着，然后每天抽他一百鞭子，还不给他饭吃，并且也叫他吃下那种烟草，叫他自己体会烟瘾发作时，究竟有多痛苦，我看到时他招不招。” 苏小雪这话说的，完全就是在赌气，顾景贤怎么会听不出来来呢，当即他不禁强忍着笑意，压低声音安抚的说道： “你只管放心就是了，对于这种冥顽不灵，顽固到底的重罪之人，府衙也是有完善的一整套刑讯逼供的手段，所以你只管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撬开他的嘴。” 虽然顾景贤说的，到是极为的风轻云淡，可是苏小雪听得后背却忍不住冷飕飕的。 而就在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的时候，就见忽然有两个官兵快步走来，给顾景贤见礼后马上说道： “启禀大人，我等始终观察着迎客楼的情况，果不其然就在不久前，有一个手中握着佩剑，身穿一袭红衣的年轻姑娘进去了，因为之前大人吩咐过不能打草惊蛇，所以我们就一直守在外面了，并且马上前来听大人禀明此事。” 苏小雪听到这里，整个人都震惊了，更是赶紧问道： “所以之前我曾经在迎客楼见过那个红衣女子，也不是我眼花了，而是她和迎客楼确实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对不对。 那咱们现在呢，是直接赶去迎客楼吗，迟了怕是她就要逃走了，而且我总觉得那个每次出现都悄无声息，甚至显得很诡异的女子，她所知道的一定比这个黑袍人还要多的多。 顾景贤也是这样想的，在这件事情上他到是和苏小雪的意思不谋而合。 所以就见一行人，立刻动身赶往了客栈，只留下来四五个人先押送着黑袍人回府衙去。 等到了悦来客栈，因为带着这么多官兵前来，顾景贤当然没有什么可忌惮的，直接就叫人强行闯进去，可是哪曾想才一进去，就见得很多官兵竟然突然干呕了起来。 顾景贤心里一沉，一个很不好的念头在他心里萌生出来，当即他快步的赶过去，结果就见到客栈内此刻，全都是躺在地上的尸体，而且墙壁上，座椅上，甚至是桌上还未喝尽的酒里，全都染上了血色。 “怎么了，为什么不进去啊。” 因为顾景贤担心苏小雪有闪失，所以将她安置在稍微靠后的地方，这样就算真有个状况，她也可以转身就逃。 但是瞧着官兵们推开迎客楼紧闭的门，竟然全都站在原地不动弹了，而顾景贤也是一样竟然直接站那开始发呆了。 实在是等不下去的苏小雪，这才话音才落，就走上前来准备亲眼看看迎客楼内究竟是怎么了，才导致大家的反应如此的怪异。 “小雪退回去，别看！” 顾景贤虽然从失神里一恢复正常，第一反应就是要拦着苏小雪。 可很显然他的话还是说晚了，已经走到了门口，并且将里面的情况看了个清清楚楚的苏小雪，她完全就没经历过，如此血性恐怖的事情，所以就见她尖叫一声，瞬间被吓得背过气去了，向着地上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而顾景贤冲到了她的身边，稳稳当当的将人一把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接着他直接拦腰打横抱起了苏小雪，然后就冲着一旁的官兵吩咐道： “将现场清理出来，将死亡人数统计好，另外仔细找一找还有没有活着的人。然后另外再派出去一部分人，对所有迎客楼都进行排查，看看别的分号有没有异常，另外张贴海捕文书，全力抓捕红衣女子，只要见到生死不论，一定要把人给留下来，即便杀了也可以，省得她活着继续残杀无辜的人。” 将命令都下达好后，顾景贤恨清楚，其实他即便留下来，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而且若别的迎客楼也都有人遇害，哪怕现在带人赶过去也是什么都来不及的。 所以与其这样，他自然要先照顾好苏小雪了。 所以一路抱着她直接就回了佟家，毕竟去找旁的郎中，顾景贤可没忘记赵暄阳就在府上呢，若真说起来，这一左一右的谁能有他的医术高明。 这些天赵暄阳都是守在心爱之人身边的，本来佟老爷对此，还是挺不乐意看见的。 但是瞧着赵暄阳紧守男女大防，要进入自家贵女的房间前，不是佟夫人陪着，就是丫环再旁随行，到也不算僭越。 而且是否真心待一个人好，到了佟老爷这个年纪，当然是能看的出来的了，所以也就短短几天的时间，老爷子对赵暄阳的态度，到还真是转变了不少。 所等到赵暄阳被叫来，佟老爷难得的还冲着他点了点头。 可是赵暄阳一听说苏小雪是昏迷着，被顾景贤带回来的，他知道这个徒弟最近所有犯险的事情，都是为了烟草的事情，说到底就是为了帮他这个师傅。 所以赵暄阳.根本就没留意到，佟老爷那微微点头的动作，直接从对方的身边越过去了。 顿时尴尬无比的佟老爷，不禁冷哼一声，虽然也知道赵暄阳是急着去给苏小雪看诊，但他还是坐不住了，马上闷闷的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第三百四十四章 亲自喂药 顾景贤一向心思都很缜密，甚至可以说很细腻，周遭的一举一动，他其实都会下意识的放在心里。 所以佟老爷刚才，嘴角微微上扬，还主动示好的点头模样，虽然动作的幅度是不大，但顾景贤还是都瞧见了。 因此瞧了眼一丝不苟，开始给苏小雪诊脉的赵暄阳，他不禁摇摇头苦笑了下。 但这一次赵暄阳到是将他的反应瞧见了，但他依旧完全都没往佟老爷身上去想，而是误以为顾景贤是在担心苏小雪呢，所以他一副认真的样子说道： “顾大人不必太过担心，我已经给小雪号脉过了，她不过是受到惊吓太大，所以一时间才导致的昏迷，其实就算不吃药叫她的情绪缓和下来后，自己也会醒来的。 但若是你担心的话，我也可以给她开一些安神静心的药，不过据我所知小雪最是怕吃汤药了，就怕药熬好了她也是不肯喝的。” 苏小雪吃药困难，这一点顾景贤之前又不是没见识过，明明瞧着这个小妮子，为了赚钱起早贪和，即便是种草药那会磕到碰到都不会吭一声，闷头继续该干嘛就干嘛。 可是唯独吃药，就像能要了苏小雪的命一样，可是顾景贤虽然知道，这药熬好了怎么叫人喝下去确实是个头疼的事情，但他还是笑着说道： “那就有劳赵公子开药吧，她适才确实瞧见了些不该看的东西，都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所以吃些药晚上她应该会睡得更踏实些，否则我很怕她会夜不能寐，被噩梦困扰。” 赵暄阳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只要顾景贤有本事，能哄着苏小雪将药喝下去就行了。 而等到他这边将药方开好，并且叫来佟府的下人按方子去抓药煎服后，赵暄阳又再确定了一遍，苏小雪这个徒弟确实没事后，就立刻起身准备回到阁楼去守着心爱之人了，如今这对于他来讲，简直是每天最幸福的事情了。 可是就在他起身要走的时候，顾景贤却将他给叫住了。 “赵公子按理来讲，你是小雪的师傅，所以我应该对你更加礼待才对，但我有些话确实也是为了你和佟家姑娘好，所以才不得不说，若叫你觉得心里不舒服话，还望可以多担待。” 顾景贤何等身份，堂堂的朝廷命官，可他说话还如此的客气，赵暄阳也不是不识抬举的人，他心里很清楚这都是因为苏小雪是他徒弟的缘故。 因此就见赵暄阳立刻回礼，然后就马上说道： “顾大人这话严重了，而且我与小雪虽然有师徒的名分，但咱们各论各的就好，更何况大人也是为了我好，暄阳岂会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所以有什么话您但说无妨。” 就是因为顾景贤瞧得出来，赵暄阳绝对是个君子，所以他才愿意多说两句，否则换成是那种不分好歹的人，他也实在没有必要自己往浑水里趟。 “赵公子其实我觉得，你年纪轻轻，却医术精湛，而且为人的品行也是被人交口称赞的。虽然因为你的缘故，佟家姑娘确实受到了伤害，可这也绝非你的本意，加上你现在为了给心爱的女子解毒，不惜自己都有了烟瘾。 我相信这些事情佟老爷和佟夫人看在眼中，对你也是会很满意的，哪怕心里的那点芥蒂，应该也都解开了。因此我觉得你是不是偶尔，也该对他们稍微多接触一些，毕竟你是晚辈，之前闹得那般不愉，你总不能叫佟老爷他们先舍下面子和你主动示好吧。” 顾景贤这话虽然讲的很客气，但意思却也是在清楚不过的了，他甚至就差指着赵暄阳的鼻子叫他会懂点事，嘴巴甜一些，脑子灵光点对未来的岳父岳母，怎么就不知道讨好着点呢。 而赵暄阳整个人愣了一下，接着就有些迷茫的说道： “可是佟老爷和佟夫人，不是一直很厌恶我嘛，若是我故意接近的怕，只怕会适得其反吧。” 顾景贤不禁心里暗笑，赵暄阳的医术确实是高明，但在人情世故上，说他是一窍不通都不为过。 而且顾景贤更加看得出来，就算他说的再多，赵暄阳也未必真就能理解。 所以就见顾景贤，索性也不去解释为何要这样，以免赵暄阳打破砂锅问到底，所以他直接了当的说道： “你若是信我的话，想和佟家姑娘将来婚事照旧，百年好合的话，那你从今天起，就去给佟老爷和佟夫人请脉问安，平时也多带着佟姑娘情绪稳定的时候，一起和佟老爷他们吃饭，本官保证你们的关系会越来越和睦的。” 还真别说赵暄阳本来确实想问为什么的，却被顾景贤的话，先一步将这些询问给堵在了嘴里、 不过听说如此做，就能同心爱的女子在一起，连婚事也不会一直被搁浅下去了，当即他就点点头，也顾不得去问结果了，心情明显都好上很多的离开了。 很快的佟府的下人，也将煎好的药端来了，这药赵暄阳嘱咐过一定要趁热喝，而且苏小雪开始确实是吓到昏倒了，可这会她呼吸平稳均匀，明明就是在睡的很舒服。 哪怕顾景贤是有点不忍心，可为了药效能更好的发挥出来，因此他还是伸手推了推，将苏小雪强行叫醒了。 “小雪都是我不好，没有及时拦住你，害的你竟然被吓晕过去了，如今咱们已经回到佟府了，所以你也不用觉得害怕，而且这是你师傅开的药，因此你可千万不能浪费，所以赶紧坐起来，我把药端过来你乖乖的喝掉好不好。” 就见面对黑袍人的事情，都一直不害怕，反倒是努力的想将人逮住的苏小雪，此刻望着递到她面前的汤药，甚至连脸色都变了，好像这不是治病的良药，而是会要了她性命的毒药一样。 顿时顾景贤看的就是阵阵失笑，又哄了半天可是苏小雪依旧说什么都不肯喝。 当即就见顾景贤，露出无奈的苦笑，接着就见他竟然喝起了汤药，就在苏小雪都瞧得惊呆了，不知道对方这是要干嘛的时候。 只见得喝了一口汤药的顾景贤，忽然欺身过来，然后就将她的嘴给覆盖住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无一活口 苏小雪本来还打算好了，无论顾景贤说什么，反正死活她都不松口，反正如今她都醒了，也已经没事了，这一碗黑漆漆泛着苦涩味的汤药，休想叫她老老实实灌进肚子里去，光是想想她都觉得浑身开始难受了。 可是苏小雪是真没想到，劝了半天拿她明显没有办法的顾景贤，竟然会用这种方式给她喂药； 完全陷入震惊里的苏小雪，甚至都忘记药的苦涩了，就这么老老实实的一口汤药被喂了下去。 而顾景贤如法炮制，很快一碗汤药就全都给苏小雪喂好了，瞧着还傻呆呆嘴微微张着，坐在床榻上愣神的苏小雪，他不禁直接被逗笑了，觉得对方这副样子还真是憨厚可掬的叫人想不怜爱都难。 苏小雪听见笑声，这才总算回过神来，当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后，瞬间她的脸就通红一片了，更是忍不住用手推了下顾景贤气的直接撵人了。 “你这人怎么如此无赖啊，我已经都没事了，你瞧瞧我都好端端的醒过来了，可你到好竟然还用这种方法逼着我吃药，你简直是太卑鄙了，以前我怎么没察觉到你一肚子的坏水呢。” 面对苏小雪的声声控诉，就见顾景贤却笑容不减，满脸无辜的说道： “是你师傅说的，这药吃下去对你好，所以我想着你这个做徒弟的，必然是要听你师傅的话，所以瞧着你实在难以下咽，我这才好心帮忙的，我都还没嫌弃自己嘴里全是苦涩的味道呢，你竟然还埋怨起我来了，还真是不知好人心呢。” 苏小雪被这话气的，又羞又恼，忍不住赶紧说道： “那还不是迎客楼内的场景，实在是太吓人了，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这才硬生生晕过去了嘛，但现在我真的没事了。” 提到迎客楼，苏小雪瞬间就顾不得难为情了，因为她的脑海里此刻浮现出的，全是之前看见的那副惨状，整个大堂内无一个活口，所有的尸体都呈现出临死前拼命想逃的姿势，结果却全都被杀死了。 “真的没有一个活口吗，黑袍人已经被我们抓住了，所以这是他的同伙杀人灭口不成，那这样说来迎客楼的背后，就是这些贩卖烟草的人了，可是你这边还没开始行动呢，为什么他们就将人全都给杀了啊，这可都是人命啊，那血淋淋的一幕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 顾景贤为何今天举止这般轻浮，完全就和他平时的样子相差特别的大。 实际上这也是顾景贤故意的，他就是存心逼着苏小雪醒来后就开始手忙脚乱，最好将迎客楼的事情忘掉，至少不要再去提，省得想起那些画面再度心里觉得难受。 但是很显然苏小雪还是想起来昏迷前看的那惊悚的一幕了，而顾景贤也立刻来到她的身边，并且将她拥入了怀里，轻声安慰道： “万幸迎客楼最近说要推出新的菜品，所以迟迟没有开业，所以迎客楼内的人，恐怕本来就全都是黑袍人的爪牙，所以他们的死是很凄惨，但却并不无辜。 所以小雪我不希望你继续去想这些，甚至给你自己造成困扰。而且有我在呢，我一定会查明全部，到时候将这些穷凶极恶的人全都逮住，到时你就不会再看见这种血淋淋的场面了。” 靠在顾景贤的怀里，苏小雪不禁觉得很踏实安心。 而且她也很清楚，若说经商敛财，这些她确实精通，可要真说起来抓人断案，显然这是顾景贤擅长的事情。 但是就见苏小雪想了下，抬起头看向顾景贤，也是小脸上全是严肃的模样说道： “迎客楼到底一直是我的老对手，虽然我不喜欢他们，但也是曾经本着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的心思，调查过他们的规模的，所以他们的几家分号要真算起来，足足有百十来人之多，若他们全都遭到毒手的话，那事态可就太严重了，我觉得你应该呈报给朝廷，叫朝廷引起重视那这些暗中贩卖烟草的人，想揪出他们的狐狸尾巴，就会容易很多了。” 顾景贤眼瞧着，苏小雪自己都才醒过来，竟然还在想着这些事情，顿时他眼中泛着心疼的说道： “放心吧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如今吃了药就赶紧去好好歇着吧，等过一会我忙完再来看你。” 虽然这会窝在顾景贤的怀里，苏小雪是很的觉得很踏实很舒服，但她也很清楚，对方这会确实要忙的事情太多了，能陪她到现在，恐怕也是强行挤出来的这点时间。 而且吃了药之后，确实有些困乏的苏小雪，马上老老实实的躺好了。 而顾景贤帮她将被子盖好后，就立刻出了房间，然后直奔府衙而去。 结果才到了府衙也没等上多久，之前被派出去，查看各处迎客楼分号的官兵们就全都回来了。 而顾景贤最担心的一种结果还是发生，因为通过官兵的回话，他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情，但凡是迎客楼的产业，全无以外从掌柜到账房甚至是伙计无一生还，甚至有的因为没在店里，休息在家的结果一家老小都惨遭毒手。 这绝对是最残酷血腥的灭口，同样也叫顾景贤感到无力的一件事情就是，这也远超他一个县令衙门能管的范围了。 毕竟迎客楼各个县城不但有，甚至连主城内也有，各地同时招到灭口屠杀，顾景贤就算想管，他不但手里没有这么多的人可调度，更没有这个权利连州城那边的案子也一手经办。 所以就见顾景贤立刻开始写折子，一封发给州城的府尹巡抚，叫他们来定夺此事，一封直接上报朝廷，因为他也觉得苏小雪的提议很对，此事朝廷一旦插手，不说立刻调查出个结果，也会叫暗中贩卖烟草的这群人收敛一些。 但他还写了一封密信，更是叫来之前跟踪黑袍人的一个护卫，郑重其事的交代道： “将这封信务必亲自交到太子手里，十万火急立刻出发吧。” 第三百四十六章 危机逼近 迎客楼的惨状，即便顾景贤再怎么去瞒，这样的事情很快就在百姓间，人心惶惶的传开了。 所以等到一觉舒舒服服睡醒的苏小雪，根本都不用去仔细打听，很快就将全部的事情都知道了。 虽然她忧心忡忡，但因为顾景贤始终都没回来，苏小雪也不至于真去衙门找他，因此只能在佟家等着。 其实同她一样心急如焚的还有佟老爷一家，以及赵暄阳这个师傅。 毕竟黑袍人现在是被逮住了，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件事情牵连的如此之广。 迎客楼分号无数，虽然和帝都一些大字号没法比，但在当地也是叫得上号的大生意了。 可是再瞧瞧现在，竟然所有迎客楼的分号，无意列外全都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佟老爷光是想到这些，心里都忍不住胆寒，更是一脸担忧的说道： “早知如此的话，就算小雪姑娘你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当初我绝对不会答应你配和府衙的这件事情。 瞧瞧迎客楼现在的惨状，显然黑袍人就算被抓住了，但他还有无数穷凶极恶的同伴呢，恐怕马上要遭殃的就是我们佟家了。” 佟老爷这话里，埋怨的意味是有的，毕竟他们配和府衙，同样的除了救女心切，也是觉得府衙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但如今所有的迎客楼都遭了殃，但是府衙这边却是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甚至直到现在顾景贤都没有回来交代只言片语，这也就不怪佟老爷急的说话都开始不好听了。 不过他话音才落，就见佟姑娘已经觉得不妥的皱眉规劝道： “父亲话不能这样说的，毕竟谁也想不到，黑袍人这边的势力如此之大，而且顾大人也不算失言啊，他的确是将黑袍人给逮住了，只是没想到对方下手这般狠辣。 至于说小雪，至少女儿是十分感激她的，若非是她的出现，甚至我现在或许都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而且也是因为小雪，你们总算愿意叫暄阳来见我了，甚至现在也肯接受他了，这在我看来就是最开心的事情，我现在每一天都觉得很开心，再也不像之前，虽然能靠着烟草活着，但却活得浑浑噩噩，整日煎熬，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真的太可怕了。” 虽然佟家姑娘身上的烟瘾，还是时不时的就会发作。 但或许是因为有心爱之人的陪伴，还有父母双亲的理解，因此就连烟瘾都觉得没那么难熬了。 其实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咬咬牙再撑一撑很多事情也就熬过去了，但往往因为少了那份执着下去的动力，所以才会放弃掉。 但如今苏小雪在她的师父和师娘眼里，就瞧见了那份动力，她看得出来这两人想好好的，更想互相陪伴走的更远更久一些。 顾景贤始终都不回来，佟家这边又身处危险之中，苏小雪觉得一直这么等下去确实也不是办法，谁知道黑袍人的同伙，什么时候会不会突然出现，然后就对佟家也下手杀个鸡犬不留。 想到这里就见苏小雪，歉然的站起身说道： “虽然师娘这样说，但我承认都是因为我考虑不周，低估了黑袍人那边的实力，所以贸然叫佟家配和官府，结果导致你们全家都身陷危险之中我实在心里也很愧疚，但这会我觉得说再多后悔或者是道歉的话，意义都不是很大，如何好好的活下去，躲过这一次的危机才是眼下最关键的事情，而我也确实有个办法，就怕你们很难以接受。” 佟老爷也是因为担心害怕，嘴里才忍不住埋怨几句。 可实际上他活了一把年纪的人，怎么会不清楚，有的变数根本就是人力所不能控制的。 所以这件事情若真说起来，苏小雪和顾景贤承诺的，将黑袍人逮住的这件事情已经做到了，至于迎客楼被血洗，这是谁都无法预料到的事情，自然也不能单方面的怪责到某一个人的身上，这根本就有些不讲理了。 被女儿一劝，已经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实在不好的佟老爷，这会瞧着苏小雪不但不生气，还尽可能的已经帮他们全家想好，怎么避开危险的办法，当即他心中感动的同时，更觉羞愧的甚至直接站起身来说道： “小雪你千万别这样说，刚才都是我不好，因为迎客楼的惨案确实太过叫我震惊了，所以这才说话都没了分寸，这件事情与你无关的，而且你出发点也一直是在帮我们，若再责备你的话，我佟某人就真要变成那种，好歹不分的愚人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虽然挺短暂的，可是佟夫人对于苏小雪，也是打从心里觉得她聪明能干而且又善良活泼。 而佟夫人虽然一直很喜欢自家的闺女，但是佟家姑娘太娴静温婉了。 这做父母的哪有不喜欢孩子活泼灵力，围着自己转来转去的，而苏小雪这两天就完全叫佟夫人体会到了这种乐趣，因此就见她也赶紧笑着说道： “小雪是不是外人，你何必这般客气呢，还同我们道歉起来了，赶紧坐下说话吧。而且现在整个府里，可都知道你是我娘家的侄女呢，既然他们都叫你表小姐，我也是将你当亲侄女疼的，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不用有任何的顾虑。” 闻听的这话，苏小雪心里也是挺温暖的，毕竟自打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里，从最开始就是她一个人领着女儿硬生生拼出一条活路来。 虽然后来顾景贤回来了，凡事关键时刻也会帮衬着她，但这种感觉还是和亲人给予的温暖是完全不同的。 而在佟家人的身上，苏小雪如今是真的感觉到一种家人的温馨，或许是因为佟夫人将她视若侄子，又或者是因为她的师父赵暄阳在的缘故，反正扪心自问，苏小雪不能见着他们出事，否则光是想一想，佟家也会落得和迎客楼一样被血洗的下场，她的心都忍不住的阵阵抽痛起来，所以她要护住佟家这些人，绝对不会叫他们身处危险之中的。 第三百四十七章 诈死出城 其实说是有办法，实际上我这法子，也会叫佟家的根基都被毁掉，因此要不要这样做，还是佟老爷还有夫人你们来定吧。 有办法总比没办法来的强，这会一筹莫子的佟老爷，当即赶紧催促道： “小雪你直说吧，若真行得通，那自然最好，不行的话咱们这么多人呢，另想办法就是了。” 眼瞧大家都是这个意见，苏小雪也是豁出去了立刻就说道： “谁都知道，我师娘是你们二位的心头肉，若她有个闪失比如说死掉的话，那你们被打击的病重甚至疯癫成疾，想来也是有人会信的，若是佟府先一步自己就开始衰败了，那自然黑袍人的那些同伙也不会再忌惮你们了。 毕竟他们的烟草最主要的，就是给师娘出过，师娘要的都死了，就等同死无对证了，如今迎客楼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心惶惶，我不信他们真的一点忌惮都没有，能少出手一次他们绝对也是愿意的。” 佟家姑娘是个心眼实诚的，闻听这话她豁出去的站起身来，毅然决然的说道： “难怪小雪你犹豫半天都不肯说，原来你的办法是需要借我的性命一用啊，不过你放心好了，只要能叫父母双亲还有暄阳安全无碍，我就算舍出去这条命也是心甘情愿的。” 眼瞧着佟老爷马上开始劝，佟夫人也哭了起来，苏小雪整个人都懵掉了，求救般的看向了赵暄阳： “师傅，你快帮我解释解释啊，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在场的人里面，此刻还沉得住气的，确实就只有赵暄阳了。 而这并非因为他不在意心爱之人的生死，而是因为只有他懂得医理，才听明白了苏小雪这番话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岳父岳母，还有妮子你们不要担心，其实我就可以配置出叫人暂时停止呼吸，犹如死掉的药。而这件事情小雪也是知道的，我相信她的本意也只是叫妮子诈死，蒙骗过那些暗中会对佟家下手之人的眼睛，然后你们二老和我再配合着，演上一出戏这件事情就能顺利的蒙混过关了。” 自从上次听了顾景贤的建议后，赵暄阳确实有了很大的改变，至少他直接就开始以岳父岳母来称呼佟老爷夫妻俩了，甚至很多时候也会主动去和他们谈佟家姑娘身体的情况，还有接下来他要如何指定解掉烟瘾的事情。 本来这段时间，赵暄阳对佟家姑娘的照顾有加，佟老爷就是看在眼里并且很是满意。 虽然赵暄阳叫他岳父的行为，起初佟老爷也是一脸嫌弃的训斥了两句，但后来慢慢的也就啥也不说了。 尤其是在亲眼见识过，赵暄阳在医术上的造诣后，佟老爷对于这个女婿那真是越来越满意了，而且他发现这个女婿虽然是木讷了些，也不懂得察言观色说叫人喜欢听的讨喜话，但本性绝对是个靠得住的，将自家闺女交到他的手上还是挺叫人放心的。 而如今一听说赵暄阳，竟然还能做出这样的药来，佟老爷在震惊之余，也是大喜过望的连连点头说道： “暄阳你到真是年纪轻轻，医术上的造诣却是了得啊，这么神奇的药我真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不过这样一来，小雪说的办法到真可以试一试，而且这件事情宜早不宜晚，你配置出来丹药后就马上给妮子服用下去，否则我真担心稍微慢些的话，那些疯子会对妮子出手杀了她灭口。” 赵暄阳也知道事态紧急，点点头马上就要去取丹药来，可是瞧着他们说风就是雨的样子，苏小雪赶紧将人拦住苦笑一声的说道： “若真是一颗丹药，就能将事情顺利解决掉，那我也就不至于愁成这个样子了。毕竟黑袍人的这些同伙，到底有多穷凶极恶，迎客楼就是最好的下场。所以诈死还远远不够，他们未必会真的相信，甚至等到风平浪静后还会对你们出手的。 因此我的建议是，借着发丧你们一家人出城去，佟家全部遣散，然后远走他乡到一个全新的环境里开始新的生活。毕竟师娘可以一死诈死，却不可能真的一辈子躲在家里不见人吧，但凡她要是出去被人看见了，就会知道佟家的女儿没有死，到了那时危险还是会逼近，而且师娘一辈子也要活在提心吊胆里这也是一种煎熬。” 这一次佟老爷沉默了，因为这里是佟家的主业，数代人的心血可都在这里呢，而且到了他这把年纪的人，远走他乡甚至就代表着，可能到死的那一刻都未必能再回来了，上了年纪的人到底讲究个落叶归根的想法，不愿意客死他乡到时变成孤魂野鬼，想想都觉得凄凉。 但是这个时候就看出来，赵暄阳虽然性格一板一眼，是不讨人待见，不熟悉他的人甚至会觉得他很难相处。 可是这样的人，也是最踏实叫人能信赖的，因此就见他没有丝毫犹豫的马上就说道： “无论岳父岳母怎么决定，不过你们放心好了，我这边可以立刻着手遣散府邸的下人，将能带上的银钱都整理好，然后带着妮子远走他乡。 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叫她受委屈，更不会让她一辈子活的心惊胆战，甚至连出门都不敢，而且我有医术傍身，走到哪里都能赚到一口吃的钱，而且就算我饿死也不会苦到妮子的，还请二老放心吧。” 佟老爷和佟夫人，这一刻是真被感动到了。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赵暄阳先是为了他们家闺女，明知道烟瘾的可怕，竟然还主动染上这种东西，为的就是更好的体验烟瘾发作时的感觉，好配置出解药救他们的女儿。 并且这段时间，他们闺女接连发病，那疯魔的样子连作为父母的他们看了都心惊胆战，可是赵暄阳即便被拳打脚踢，却依旧不离不弃的守护左右，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而如今一听说他们女儿要诈死，然后远走他乡才能彻底安全，赵暄阳甚至比他们还要果决，并且都开始想以后如何凭借医术，养家糊口的事情了，这一刻佟老爷是真是放心了，和佟夫人对视一眼，老两口相伴几十年夫妻间的默契还是有的，所以在这一刻也是瞬间下定了决心。 走！一家人就该在一起，大不了就一起远走他乡，只要女儿和女婿好好的，他们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 第三百四十八章 地牢重地 虽然佟老爷还有赵暄阳，都觉得为了佟家姑娘选择离开这里，远走他乡去一片完全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可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繁琐的多了。 首选在赵暄阳的配和上，佟家姑娘要开始故意装出，无法控制得住烟瘾发作的痛苦，然后最终服用下丹药诈死，然后佟家这边要开始发丧。 然后两家人借着这件事情，又要遣散下人，又要变卖产业，尽可能的换成银钱然后统统带走，可这样一来动静又实在是太大了，很容易叫人怀疑，毕竟死了女儿伤心欲绝都来不及呢，却还只想着变卖产业这根本就说不通。 所以到了最后，苏小雪提出个折中的办法，两家人将能带走的现银先带着，剩下的产业由她代为一点点的卖出去。 这若是换成旁人，如此多的地契门面交出去，佟老爷和赵暄阳都不会放心的，但对于苏小雪他们却是一点都不担心，所以事情都说托后，大家伙就各自忙碌起来了。 所以等到顾景贤都到了天黑的时候，才一回来看见的就是佟府一片狼藉，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说自家姑娘怕是这次要挺不住的这类闲言碎语。 还不知道真相的顾景贤，也不免担忧起来，所以等到见了苏小雪后，瞧着她竟然还在那大吃大喝，不禁诧异的连忙问道： “我才一回来本是想安抚下佟家，并且派官差过来守着的，以免他们也惨遭毒手。可是却听闻佟家姑娘病情突然发作，并且情况十分危急的这些话，我甚至都在想是不是黑袍人的那些同伙暗中吓得手，要杀了你这个师娘好灭口。 但是如今瞧着你在这胡吃海喝的样子，我就知道这件事情怕是另有隐情吧，说吧小狐狸这次你又给佟家想出了什么好主意来，现在整个府邸人心惶惶，全都乱了套也都是在你意料之中的吧。” 还真别说顾景贤对苏小雪的了解，那简直都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就见苏小雪自己都被震惊了，但同时她也撇撇嘴，露出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说道： “真是没意思，本来我还想吓一吓你呢，结果这到好我什么都没说，你都快将事情给猜出来了，我说顾景贤你是不是派人全天盯着我啊，怎么我觉得自己干点啥事，你全都知道呢。” 瞧着苏小雪那嘟着脸，明显因为没作弄到他，而很郁闷的小表情，顿时顾景贤就被逗笑了： “监视你是不可能的，而且你这样聪明我若安排了人手这样干，怕是没两天就要被你给逮着了。只是你的性子我还是了解的，本来佟家的事情与你无关，但因为你师父的缘故，你都愿意来趟这趟浑水，因此若是你那位师娘真有个好歹，你必然是要赶过去的，哪里还能在这里吃得下去饭菜，因为小雪你重情重义，根本就不是这种没心没肺的人。” 被顾景贤这番话狠夸了一通，反倒叫苏小雪开始难为情了。 反正都被拆穿了，作弄不到人，索性苏小雪立刻将白天里，和佟府敲定的诈死出城的计划，全都说给顾景贤听了。 临了就见苏小雪，更是忍俊不禁的笑着说道：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着急，而佟老爷他们也是任由下人们嚼舌根，因为我们就是盼着师娘发病，什么痛苦到几度要自杀的事情赶紧传出去，这样反倒更有利。 所以啊你可千万别派府衙的人来守着，就叫事情自然的推进下去，然后等到佟府的灵柩出城那天，你若能帮忙叮嘱下尽快放行，那这件事情就更万无一失了。” 顾景贤就知道，苏小雪这个小机灵鬼，她总是能另辟蹊径想出一些旁人绝对想不到的好办法。 其实迎客楼遭遇血洗后，顾景贤最担心的也是佟家人的安危问题，但显然很显然这个难题又被苏小雪给搞定了。 不过顾景贤想事情更加缜密一些，所以就见他不禁提议道： “佟家姑娘身死的事情，不但要办的像模像样，我们官府这边也会配和着，将毒烟草害人的事情发出公文，叫所有人知道。这样一来有两点好处，百姓们对于这种烟草看见佟姑娘的死，会立刻警觉起来，这就能防止有些病人因为想快点好起来，而熏这种烟草。 二来所有人都知道，佟家是被这种贩卖烟草的人所害的话，那他们离开城门后，若真有个意外，大家第一时间也会和烟草联系到一起去，黑袍人的那些同伙不想将事情推到风口浪尖，对于已经没有威胁的佟家人就不会追杀到底了，这样他们再隐形埋名的换个地方生活，就会安全许多。” 苏小雪觉得顾景贤的这个考虑很好，顿时她就赶紧点点头说道： “有你这边利用府衙的影响力，配和佟府来做这出戏，那自然就更万无一失了。现在他们一家人顺利离开的事情，我到是没那么担心了，但是在师傅走之前，我想去见一眼黑袍人，若是能在他们得到些许有用的线索或者是关于烟草的一些克制方法，那对于师傅研配出解药将是个很大的帮助。” 但是对苏小雪，可以说凡事在能力范围内，绝对是有求必应的顾景贤，这次却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的说道： “小雪你应该知道，府衙大牢是重地，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进去的，尤其像黑袍人这种重犯，我实在不能徇私枉法放你进去，但我会亲自去问他的，尽可能在你师父离开前，撬开他的嘴问出更多有用的东西出来。” 可是苏小雪那绝对是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的人，默默的等待这可不是她的风格。 所以就见苏小雪，冷不丁的忽然对着顾景贤的头就用力的敲了一下。 顿时顾景贤还以为，苏小雪是生气了呢，结果才要哄的时候，就见得对方晃了晃手里的拳头说道： “你不可以带我进去，但是完全可以把我抓紧去啊，就比如刚才，我可是殴打了朝廷命官呢，这样的重罪我和黑袍人关在相邻的牢房内是不是一点都不过分。而且若是我乔装打扮被抓紧去，也可以叫暗中必然盯着牢房的黑袍人同伙放松警惕呢，所以顾大人真是抱歉了，我可能还要给你多来几拳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大牢里做生意 所以到了最后，顾景贤的眼眶青了一块，而对他出手的小乞丐，也如愿以偿的被关进大牢，以后三餐都有人管再也不用沿街流浪了。 而且在顾景贤的有意安排下，这个小乞丐顺利的同黑袍人关在了紧挨着的牢房内，而这个小乞丐当然不是别人了，自然就是乔装打扮后的苏小雪。 反正佟家和赵家那边的事情，她现在也帮不上多大的忙了，因此完全腾出手来的苏小雪，就准备接近下黑袍人，看一看能在他这里弄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但是从她被关进来起，苏小雪就瞧见，黑袍人由始至都靠在墙上，头低着完全就是一副对周遭的一切全然没有兴趣的样子。 但是他不言不语没关系，苏小雪主动凑近一些后就啧啧称奇的说道： “为了防止你跑了，或者作出伤害自己的行为，看的出来顾景贤是真用心了，比我手腕还粗的铁链子，竟然给你的手脚直接来了四根，就连脖子上也箍主个铁圈，你这待遇我一路在牢房里走来，可再没瞧见第二份有你这样的待遇啊，所以你是不是也挺荣幸的呢。” 苏小雪这番话，不但对于顾景贤直呼其名，甚至明显人都被关进大牢里了，却这般悠哉的语气都太叫人觉得可疑了。 所以就见黑袍人此刻也抬起头来，瞧着面前脏兮兮的小乞丐，显然没有一眼就认出来这究竟是谁。 而此刻的黑袍人，都被逮进大牢里了，因此自然无法再保持神秘感，所以他此刻的面容，苏小雪总算清楚的瞧见了，而对方起身很年轻，大概看着比顾景贤的年纪还要小一些，长得也是很清秀，若非之前见过他在佟府如何武功高绝的离开，苏小雪都要以为这在她面前关着的，根本就是个文弱书生呢。 原来你长这个样子啊，到是真挺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不过看着到是挺和善的，可就是因为你的那些烟草，却害的我师娘烟瘾发作，每天生不如死的备受煎熬，我就好奇了你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自己害的人究竟会不会也有一丝丝的愧疚在心里闪过呢。 面对这番问话，就见黑袍人反应再慢，也足以认出来苏小雪的身份了。 “竟然是你，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顾景贤将你捧在手心里，疼爱有加的就像自己的眼珠子一样精贵，他竟然舍得把你关进牢房来，而且你们未免也太可笑了，苏小雪你觉得严刑拷打我都熬得住，你又有什么本事撬开我的嘴，从我这里探听到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奉劝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 可是苏小雪一点都不生气，反倒笑眯眯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说道： “就因为不好办到，所以才要多想一想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梦想成真了呢。而且你不会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在这里硬抗着，你的那些同伙就会来劫大牢救你吧，他们的胆子没有这么大的，就连血洗迎客楼都只敢背地里下手，不敢同官府的人正面冲突，所以你是指望不上他们的还是趁早死心吧。” 一听说迎客楼被血洗了，黑袍人的脸上总算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更是急忙的追问道： “你这话当真，还有是哪一个迎客楼被血洗了，你把话讲清楚了。” 瞧着黑袍人那紧张的样子，苏小雪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其实她很清楚，顾景贤今天回去那么的晚，必然是将时间都花在了审讯黑袍人的身上，但他却什么都没说，可见审讯的结果是一无所获的。 所以苏小雪才这么着急的赶来，因为她想试一试旁的办法，比如说大家公平的交换信息。 “看来你虽然人关在大牢里，对于外面的事情还是很感兴趣的嘛，这个结果一个是你对自己被救还抱有希望，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你有牵挂放不下的事情没去做，想要守护的人吧。 要不然咱们做个交易，你看你在这里，什么外界的事情都不知道，但我就不同了，顾景贤和我关系你暗中一定调查的很清楚，所以旁人知道的我一定知道，别人不知道的是通过顾景贤也一定知道，因此我回答你一个问题，你也同时给出我一个想知道的事情，你看这笔买卖如何啊。” 严刑拷打这些东西，黑袍人都扛过来了，但是面对苏小雪的提议，他确实是动心了的。 而苏小雪瞧见这一幕，马上就说道： “为了表示诚意，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的同伴们不但对迎客楼下手了，而且还将所有的分号都给洗劫了，此事现在牵连很大，已经叫百姓们人心惶惶，府衙也更加重视了。” 黑袍人听完这个消息，心里的震惊是无与伦比的，因为他在这里就是负责搭建各个据点的人，而迎客楼可以说是他的全部心血，如今竟然就这样被毁了，他怎么可能一点都不难受。 明明知道苏小雪就是来讨他话的，但是黑袍人在犹豫了一下后忽然笑了： “顾景贤是难缠，一旦被他发现蛛丝马迹，对我们的影响果然是毁灭性的，但是你苏小雪之前被忽略掉，也确实是我们的失策啊，你不愧是个天生的经商奇才，迎客楼被你打压的喘不过来气，如今你竟然还突发奇想的跑到大牢里来和我谈条件，做生意，可偏偏我还真的动心了，但我却有一种在和魔鬼做交易的感觉。” 苏小雪也不言语，只是含笑看着对方，这个时候谁表现的过于主动，反倒谁先吃亏，这完全就是一场心理上的博弈，很显然黑袍人现在除了信息，他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拿出来同苏小雪交换他想知道的情报。 “迎客楼看似是客栈，实际上却是我们部署的据点，专门……” 黑袍人选择妥协了，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呢，就见苏小雪已经懒洋洋开口将他的话给打断了： “所谓的据点应该是为了收集情报吧，毕竟我也是做生意的，之前迎客楼又是我老对手了，所以我自然做过调查，那里每天迎来送往的客人不少，这些人就是你们获取周遭情报的来源，这样没有意义的信息，我一猜都猜得到的你就不要说了，还是拿出点诚意来吧，否则这桩生意我或许会直接选择中断掉的，到时你可千万别后悔哦。” 第三百五十章 他与我无关 苏小雪那一脸嫌弃的样子，真是瞧得黑袍人好生的郁闷。 可是他要说的话，都被苏小雪给抢先一步讲完了，确实这个情报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我发现你不但会做生意，而且还真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呢，你的难缠程度根本就不输顾景贤，都是一样的叫人讨厌。” 黑袍人本来确实打算，用这些已经毫无意义的情报，去套苏小雪的话，毕竟现在迎客楼都被血洗了，就算知道这些地方本来是他们安插来收取各方消息的据点又能如何，反正死无对证了，知道了对大局也没有任何的影响。 但是黑袍人这会才发现，那个天真的人竟然是他自己，知道这一次要是不拿出点诚意来，苏小雪绝对精明的不会轻易交换信息的，无奈之下他也只能说道： “其实除了迎客楼各个分号之外，我当初构建起这些隐秘据点的时候，也有想到过今天的这个情况，因此在县城和州城之内，我还有好几个秘密的据点，你们若是找过去应该会收罗到很多对你们有用的东西，接下来该我问了，只要你告诉我想知道的事情，那我就将这些据点一个个的告诉给你知道。” 可是再瞧苏小雪，这一次竟然又毫不犹豫的摇摇头，并且索性席地而坐，然后就一脸嫌弃的说道： “我说你暗中蛰伏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发现蛛丝马迹，可想而知你应该是个聪明人才对啊，可我怎么觉得和你说话这么费劲呢，难道我为了什么事情而来你当真就不清楚吗，这些就据点啊，官府能搜查到多少情报，抓住你们哪些同伙，这都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在意的是烟草的事情，你要这么没有诚意的话，我可真就走了，怎么感觉你好像故意避重就轻的在耍我呢。” 瞧着苏小雪一说完，还这起身就要走，黑袍人气的太阳穴两边的青筋都暴起了，更是冲上前来抓住天牢的铁栏杆吼道： “我耍你，明明是你耍着我玩吧，这么一会的工夫你都在我这里知道了多少事情了，可是你却言而无信，根本不是真心实意来和我做交易的。 而且我告诉你的事情，都是我们社里在此处最机密的事情了，你竟然还说我没有诚意，难道你不是为了顾景贤而来的吗，这些事情一旦他知晓了，瞬间就能掌握主动，而不是被动的一直受到牵制，苏小雪你竟然敢耍我，别给我机会否则我绝对叫你死的很难看。” 黑袍人这会简直是咬牙切齿说出的这番话，而苏小雪心里却满意的都快笑翻天了。 毕竟一个人情绪不稳定了，那就代表着很容易就会被牵着鼻子走了，但面上苏小雪却依旧露出一副讥笑的嘴脸说道： “你也说了这些情报对顾景贤有用，可谁告诉你了，我是因为他才来同你做交易的。他堂堂一个府衙的县令，自己想办法撬开你的嘴就好了啊，而且你若真了解我就该知道，我苏小雪不是那种整天里被困在内宅，就想着相夫教子这些东西的女子。 所以我今天来不是为了任何人，我是看见了毒烟草的价值和商机，虽然这种伤天害理的东西我不会贩卖的，但我也相信你们其实暗中在各地都有贩卖吧，如此一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对外说是病了，实际上却是被烟瘾控制不得解脱，我要能配置出解毒药来，那就是无数的银子啊，顾景贤他是他，与我有什么关系，所以你之前说的全部情报一点用都没有，我看是你该拿出诚意才对吧。” 黑袍人这会听完此番话，那是彻底没脾气了。 都说商人逐利，这话他当然清楚，但是财迷成苏小雪这样的他还真是没见过。 瞧瞧对方刚才说的都是什么话，为了进来和他做生意，所以不惜连大牢都往里进，这也就算了，明明他给出的已经是极有价值的情报，但苏小雪完全就不管顾景贤的事情，一门心思只想了解烟草，然后研究出解毒的药还大赚一笔。 面对官府的严刑逼供，黑袍人其实很清楚他们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但是苏小雪这一出接着一出的骚操作，到是真叫黑袍人彻底懵了，甚至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点啥才是对方想知道的了。 本来还觉得自己掌握着无数情报，不说有优势，但也不会太劣势的黑袍人，这会彻底卑微的出言问道： “苏小雪那你究竟想知道什么，你直接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就告诉给你这种行了吧。” 看似黑袍人无奈的妥协了，实际上他这一招很聪明。 刚才无意间他就将重要的情报给说出去了，结果却没换来自己想要的任何消息。 所以他现在不说了，叫苏小雪来问，如此他只回答对方想知道的，反倒能避免被套出更多的情报。 苏小雪对此到是很满意，就见她马上双眼亮晶晶的说道： “我最想知道的当然是解药啊，你手里有没有这种烟草的解药，还有这种东西如何压制，以及发病在不同程度的时候会呈现什么症状，除了叫人越来越成瘾，身体被掏空还有什么不良的反应。” 一听苏小雪竟然问出这么多的问题，黑袍人才缓和点的脸色，瞬间又阴沉下去了： “说好了一个问题换一个情报的，怎么你突然问了这么多，你这根本就是违规。” 好端端一个坏事做尽的黑袍人，竟然现在都被逼的，和苏小雪都开始讲究要遵守规则的事情了。 但是苏小雪马上摇摇头，然后笑眯眯的说道： “我只是怕你听不懂，所以将问题才这样细化，揉碎了同你讲清楚啊，但实际上我其实问的从来都是一个问题，就是这种烟草究竟要怎么解毒，你若是没本事解毒，难道就只回我一个你不会，又或者无药可解那你未免给的情报也太简单了吧，而且我也得防着你骗我不是。 所以啊若是解不了，那要怎么遏制，还有这种烟草发作时控制的方法，以及每个阶段的变化你当然要给我谅讲解清楚了，我还根据这些去研究解毒的药，所以你到是说说我问的哪里有问题了，明明就是一个问题。” 第三百五十一章 被榨干了 苏小雪的大道理，那真是张嘴就来，而最叫黑袍人郁闷的一点是，明明知道她根本是在胡说八道，可你偏偏听着还真觉得挺有道理，想反驳吧都找不到理由。 若不是手脚都被铁链锁着，黑袍人真的很想活活掐死苏小雪，再也不想听她的嘴里喋喋不休的说出叫他无比厌恶的话了。 可是再看苏小雪，她好像自我感觉还十分良好，并且非常厚脸皮的催促道： “想好了吗，若是想接着交易你就赶紧说吧，毕竟你要知道，虽然你也可以和顾景贤做交易，但他所问的事情，绝对都是你最不想说的事情，反倒是我就不一样了，我只关心银子的事情，你在我这里换取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这笔买卖才最划算。” 虽然黑袍人现在真的是，恨不得掐死苏小雪，但他却觉得自己成功被洗脑了，他竟然真觉得对方说的话很有道理。 反正一想苏小雪问的事情，也确实不是那些，逼问他同伙在哪里，怎么联系，他的主子是谁这些机密到绝对不能说的事情。 所以就见黑袍人妥协了，他也席地而坐后就缓缓说道： “我只负责这一代的烟草秘密贩卖的事情，所以你说这东西是怎么种出来的，我自然不可能知道如此核心的事情，但经手的烟草多了，确实也听说过有些我们的自己人，经受不住这种东西的诱惑也染上烟瘾的，可同样无意列外是没有解药的。 对于像我这种底层的，敢染指烟草就只有死路一条，不过若是在社团里地位高的，他们好像也有一种熏蒸的办法，可以一点点戒掉烟瘾，我只知道其中一味最重要的草药是薄荷，而且要用烟草的水种出来的才有用，别的你就算再问我也不知道了。” 薄荷能提神醒脑，之前赵暄阳也确实用过这种东西，可是效果却是微乎其微的。 但是用烟草的水去养薄荷，这是什么原理苏小雪虽然没弄懂，但她却默默的记下来了，就等着回去告诉赵暄阳叫他这种专业人士来研究好了。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一点苏小雪当然也是很清楚的。 因此就见她这次到是很好说话的，主动笑着说道： “好了现在换你问我了，你想知道什么事情呢。” 黑袍人盼了半天眼瞧着总算是轮到自己了，还真别说他此刻心情特别的激动，更是带着几分忐忑的说道： “在这个县城内的迎客楼，里面有个扫地端茶的姑娘叫阿香，她的爹是管账的先生，我想知道她有没有遭遇毒手。” 苏小雪这哪里还听不出来，黑袍人是为情所困啊，尤其他那副表情简直都将自己的心思暴露出来了。 若说是别的各处迎客楼，苏小雪还真不知道情况。 但是这个县里的迎客楼，因为当时顾景贤是亲自去看过的，苏小雪甚至都在，所以情况还是很清楚的。 “据我所知这里的迎客楼，平时就是账房先生带着他的女儿住在后院，还负责看楼的事情，所以出事的时候他们父女俩全都没能活下来，但如今尸体已经被入殓好了。” 几乎是听见这番话的瞬间，就见黑袍人的脸上，所有的血色全都褪去了。 愣了足足好一会，忽然有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而下。 “其实你可以骗我的，因为我刚才看着你的表情，我也猜到你已经明白我对阿香是种什么样的感情了。而且你若是利用她做借口，我说不定会将你想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苏小雪你不是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嘛，可你却选择将实话告诉我，这可实在很亏啊。” 但是再瞧苏小雪，却无所谓的耸耸肩，然后玩味的说道： “我可是个诚信为本，有操守的商人，虽然我也想从你这里知道更多的消息，但是既然有约在先，我自然不会说谎骗你了。不过我也有话想对你说，很多事情没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就算旁人活活死在面前，很多人的第一反应不是同情，而是凑过来看热闹罢了。 但如今这个叫阿香的姑娘，她的死何尝不是因为这种烟草导致的，你们这群人为了敛财，或者某种目的，在各大州城设立据点，阿香的死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受害者，但就在此时此刻我们说话的时候，因为你们那个所谓的社团，又会有多少人死掉，无数有情人被迫生死分别，很多家庭支离破碎，而你其实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黑袍人听到这番话，沉默了一下后，忽然间不禁笑了： “所以你是觉得，这样的话可以将我打动，然后叫我将你们想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是吗。” 可是再瞧苏小雪，却兴趣缺缺的看着他，摆摆手说道： “我都说了怎么撬开你的嘴，那是顾景贤的事情和我可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呢我只感兴趣烟草的事情，而我接下来要问的，就是你们都再哪里卖烟草，什么地方销量最大，如此一来我有了解药就去那里卖，生意一定会更好。” 黑袍人适才警觉起来的神经，瞧着苏小雪这副财迷的样子，他甚至都觉得自己多想了。 “越是繁华的地方，烟草反倒卖的就越好，因为有钱有势的人为了活着，多少银子都敢花，什么样的风险也都有胆子去尝试，所以帝都之内的生意最好，你若真有机会弄出解药的话，去帝都保证你能大赚一笔。” 黑袍人回答完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下后就见他再度说道： “你帮我一个忙，好好厚葬小香父女俩，除了刚才那个问题，你还想问什么我都可以无条件的回答你三个问题。” 虽然黑袍人贩卖烟草，在很多人眼里，也是坏事做尽，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不值得同情。 苏小雪也不会可怜他，但在这一刻却也有些感慨，无论多坏的一个人，其实都有他善的一面，而三个问题这样好的机会她当然不会错过了。 所以离开牢房的时候，苏小雪是一脸的满意，笑的眼睛都弯成月牙了，可是黑袍人靠在铁栏杆上，瞧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却有一种自己被榨干的感觉。 第三百五十二章 收获颇丰 苏小雪其实在进入大牢后，顾景贤不但安排好她同黑袍人比邻而居，其实也和牢头讲明她的身份，因此只要她想离开随时都能走人。 之前顾景贤会故意受伤，完全是因为苏小雪担心，暗中有人盯着他，若是不见点伤的话，怕是她进入大牢的举动会被人怀疑，不过能趁机欺负一下顾景贤，这也是苏小雪挺高兴的一件事情。 虽然进入牢房内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但是苏小雪绝对不会得意忘形，离开的时候也是极为的隐蔽，甚至换上了女牢头的衣服伪装成换岗的样子的样子离开的。 苏小雪独自前往牢房而黑袍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所以顾景贤虽然拗不过她的性子答应了，但又怎么可能真的彻底放心，所以是一直在府衙内等着的。 从苏小雪进去到现在都奔着两个时辰去了，就在顾景贤不住的走来走去，甚至就要亲自前往大牢那边瞧瞧情况的时候，就见得苏小雪总算是来了，并且上前就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下说道： “咱们的顾大人可一向最是沉稳持重不过了，今天这么怎么了，还一脸焦躁不安的样子，莫非是因为太担心我啊。” 苏小雪本来就是想戏虐一下顾景贤的，结果哪曾想就见对方非但没恼，反倒郑重无比的看着她说道： “知道本官会担心你，竟然还去那么久，咱们可是约定好的，你最多只进去一个时辰就会出来，你可知道我有多放心不下你，小雪下次可不能这样胡闹了，否则像今天这样的要求，以后我都绝对不会再答应你了。” 这下倒好瞧着顾景贤那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反倒是苏小雪瞬间说不出来话了，心越跳越快，脸也觉得特别的烫，她甚至都不用瞧自己现在的样子，也知道脸颊必然是通红的厉害。 赶紧挣脱开顾景贤的手，就见苏小雪马上说道： “没想到平时就我喜欢作弄人，顾景贤你吓唬人的本事也是不错啊，别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都不像你了，瞧得我怪别扭的，而且你也应该知道啊黑袍人被关押在大牢内，又不会真的伤到我，所以你不用担心，并且我这次去可是收获颇丰，你就一点不好奇他对我说了什么吗。” 说实话黑袍人一落入手中之后，顾景贤虽然一向都不提倡严刑逼供。 可对于这种穷凶极,，而且暗中贩卖烟草坏事做尽的人，他自然也是没什么好客气的，所以府衙内的刑具，因为黑袍人始终都不肯开口，而且态度极为的张狂，所以也算是在他身上全都给用了个便。 但是结果却是收效甚微，除了黑袍人给出几个，经过顾景贤分析完全是假情报的消息后，对方眼瞧着说什么都会被揭穿，根本不能达到将水搅浑的目的，唯恐多说多错就再也没开过口了。 如今苏小雪不但真从黑袍人嘴里撬出情报了，而且还用了收获颇丰这四个字，顿时就连顾景贤都忍不住好奇的想知道，这个小妮子究竟是怎么办到的，而且瞧她这股子的得意劲，怕是弄到手的情报还很不简单呢。 可是顾景贤也只是差异了一下，紧接着就见他牵起苏小雪的手，就将她向着府衙的内堂带去。 “无论是什么，现在天色已经晚了，夜深了你早就该休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也不迟，毕竟都这个时辰了，就算是天大的情报，我这边也只能明天着手部署，因此你现在说和明天一早说意义区别根本就不大。” 这下换苏小雪傻眼了，本来她是打算卖个关子，也吊一吊顾景贤的胃口，然后趁机平复下心情的。 可是哪曾想顾景贤竟然这么沉得住气，还一个劲催着她去休息，但是苏小雪却知道，今天要是不叫她把话全都说出来，那她恐怕会被活活憋死的。 被一路强行带进内堂的正房内，顾景贤将她安置进来后，就赶紧说道： “你今年就睡在我这个房间里，县城内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还有许多公务要出去，所以忙完我就在书房内稍微休息下就行了，一会也不过了，省得你正睡着还要被我吵醒。” 瞧着顾景贤这架势，说完话是真准备走了，苏小雪赶紧将他拦住然后就可怜巴巴的说道： “你先别走啊，我还有话同你说呢。” 苏小雪是觉得自己真可怜，明明严刑逼供都奈何不了黑袍人，可她却办到了，而且还得到了绝对重要的情报，但她现在这个不受重视的程度，叫她实在太憋屈了，这要是顾景贤走了，她今天晚上根本就睡不着觉啊。” 只要顾景贤，就见一直扬言要走的他，脚步总算停下来了，同时他的嘴角更是隐晦的勾起一丝笑意。 其实顾景贤哪里不知道，苏小雪从见了他，就得意的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他就猜到了这个小妮子，怕是真得到了了不得的情报。 但是苏小雪别看平时生意上的事情一本正经，可私下里究竟有多古灵精怪还喜欢作弄人，顾景贤怕是比谁都清楚。 唯恐苏小雪光顾着玩闹，再将获取的情报，很多细节上的事情直接给忘掉了，所以顾景贤也是没办法，这才故意如此以退为进，逼着小妮子回来休息。 如此一来苏小雪满脑子想的，全都是怎么把事情说出来，当然也就顾不得胡闹了，而且反复的去加深这些情报的记忆，才能确保这个小妮子将所听到的全部事情，都一字不差的说清楚。 毕竟很多人都是这样，即便是当面听完一番话，转身要不了多久就会忘记很多，甚至有的再将话传递给下一个人，内容的意思都会南辕北辙，否则也不会有流言蜚语不能尽信这句话了，说的也就是这个意思。 因此顾景贤眼瞧着苏小雪，这会是完全忘记要胡闹的事情了，只想着赶紧将事情都说出来。 当即他强忍着笑，点点头还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然后就在房内重新落了座，露出了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 第三百五十三章 提线木偶 完全就没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的苏小雪，瞧见顾景贤总算不逼着她休息睡觉了，顿时还长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也没搞懂，自己为啥突然变得这样卑微，好像她知道的情报都变得没啥用了一样，但此刻太需要有个人和她分享这些东西的苏小雪，她当然清楚顾景贤就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就见苏小雪也弄了把椅子，直接拖过来然后就面对面坐在了顾景贤的身边，接着就开始说了起来： “我会撬开黑袍人的嘴巴，那是因为我的切入点，叫他觉得我不是为了府衙办事，我只是想做一笔大买卖，掌控烟草的解毒药，然后大肆去贩卖，所以他的对我的防范意识自然就降低了。” 苏小雪的这番话，顾景贤在听完后，也觉得很有到底的点点头，但同时他还是笑着说道： “若只是如此的话，我觉得还不足以叫黑袍人说出咱们想知道的事情，你究竟还用了什么法子，赶紧都说了吧。” 唯恐又被顾景贤劝着去睡觉，苏小雪赶忙说道： “还是你了解我，和你猜的一样，起初他都不愿意搭理我的，但你可别忘了我最擅长的是什么那自然是做生意啊，所以我提出了一个彼此换取情报的提议，他对于外面的事情显然也有迫切想知道的，而这就成了我撬开他嘴的筹码。 并且我只问关于烟草解药的事情，旁的情报即便再珍贵，我也表现的兴趣缺缺，但这并不代表我真的不感兴趣，就比如谁州城之内，黑袍人其实还有暗中部署了好些个据点，这些地方因为还没有像迎客楼那样成规模成气候，所以他应该也没向上报过，否则怕是会同迎客楼一样全都被血洗的。” 当初黑袍人说出这个情报的时候，那一副笃定会叫苏小雪满意的眼神，就是因为这个消息对于官府来讲实在太重要了。 毕竟若是抓住了这些据点内的人，那从他们嘴里能撬出来的东西可绝对不会少。 可惜当时苏小雪表现的太真实了，才一度导致黑袍人这个情报简直就像白送的一样。 而再瞧这会的顾景贤，已经是精神大振，甚至更加期待苏小雪接下来还会给他带来什么惊喜了。 至于苏小雪她也确实没叫顾景贤失望，就见她马上又说道： “我看似询问关于烟草解药的事情，可实际上也是想探一探，这些人是只在咱们这周遭贩卖烟草，还是规模更加的广，结果还真叫我给套话出来不少东西。 按这个黑袍人话里的意思，他们的这个所谓社团，可是影响力极为大的，各大州城都有他们的人，越繁华富庶的地方，烟草暗中的贩卖需求就越大，而他更是直接告诉我，若有天我这能把解药研究出来，去帝都卖这种药保证我能赚的银子多得捧不住。所以顾景贤我们州城内出现这种烟草，只是冰山一角罢了，别的地方可能早就有这种情况了，只是这些人灭口太过干净利落，还没叫人引起足够的重视。” 顾景贤对于这话，也是深表认同的凝重说道： “就比如这次的迎客楼，若非咱们行动足够快，先一步将黑袍人给抓住了，逼得他那些伙伴唯恐他说出点什么，这才对迎客楼直接进行血洗的。 可若是咱们不知道，他们做事也太多干净利落，那恐怕迎客楼被血洗的事情到了最后，也没人会联系到他们，还有烟草的事情上去，只当是仇杀来定安，说不定过几天，他们那边还会直接弄出个死了的人，给出足够的线索叫我们觉得这个人就是杀了迎客楼这些人的凶手，最后结案就不了了之了。” 本来苏小雪只是知道，这个所谓的社团里的人确实不好对付。 但她还是挺诧异的，怎么这些人边遍布各大州城，甚至连帝都内都有他们的人渣大肆贩卖烟草了。 可弄到半天，却是他们这种犄角旮旯的小地方，先发现了药草的存在，苏小雪一直都觉得在这点上，真的太叫人费解了。 但如今听完顾景贤的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因为他们这里地处偏僻，所以这个社团的人，虽然没有舍弃掉这里的利益，但相对来讲派过来的人手也是不会很多的，就是因为这些人暗中配和，还有调度人手的时候明显是出现了纰漏，否则的话依旧不会加他们这么容易就抓到狐狸尾巴的。 就在苏小雪正想着的时候，就见顾景贤看了眼时辰后，赶紧担忧的说道： “小雪这次你确实办了大忙，我现在就根据这些情报要去部署好，然后赶紧将事情禀明，争取将州城内的那些据点捣毁的同时，更多的逮住几个他们社团的人。” 这次顾景贤到不是故意这样说了，实在是确实太晚了，他觉得苏小雪该休息了，不能继续这样耽搁下去。 但就在顾景贤起身要走的时候，就见苏小雪再度将他叫住了，而后满脸凝重的说道： “你先等等，其实就算你找到那些据点了，捣毁掉很容易，但是哪怕抓住人了，可我觉得你依旧什么都探听不到的。因为我答应了帮黑袍人办一件事情，所以他也作为交换，告诉了我一件十分震惊的事情。 知道为啥你撬不开他的嘴吗，那是因为比起你的这些刑具，他的身体内其实被中了蛊，一旦在规定的期限内，得不到社团内送来的药丸，那他就会肠穿肚烂，一点点的看着自己化为一滩脓血的死去，并且过程极为的痛苦。” 顾景贤也没想到，连这样机密的事情，苏小雪竟然都能给探听出来，当即他有些担心的说道： “你究竟答应了黑袍人什么事情，他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给你。不过若真是用蛊才操控人的话，那这些贩卖烟草的人，实际上就像提线木偶一样，就算咱们能逮住人，可只要他上头的人将线给减掉，我们得到的只是一个冷冰冰的人偶，完全就别想得到任何的情报。” 第三百五十四章 师徒分别 其实在知道黑袍人的处境后，就连苏小雪也不禁泛起一阵的同情。 哪怕知道黑袍人做的恶事，确实罄竹难书，但是在他说自己爱慕之人的时候，那种明明很在意，却因为自己身中蛊毒，只能将心意深深隐瞒的苦楚，苏小雪还是感觉的出来的。 所以微微的想了下，就见苏小雪马上说道： “其实我感觉得出来，黑袍人若非因为身上有蛊的缘故，其实他也早就到了不想给这个社团卖命了。 但就如同我师傅和师娘，无法摆脱掉烟瘾一样，黑袍人这些给社团卖命的人，也是苦苦不得解脱，若是有办法给他们看见希望，叫他们也可以解掉体内的蛊，那我觉得未必没有人愿意同官府合作的。” 苏小雪和寻常的女子不同，她既然这样说了，顾景贤知道对方必然是深思熟虑过的。 而顾景贤也绝对不是那种，对女子有偏见的人，因此苏小雪的话他很在意的默默记在心中，然后就立刻说道： “小雪谢谢你，今晚多亏了你，我才能知道这么多的情报，而且都极为的有用。不过你也要知道，此事是很危险的，而若是你一直留在这里，就算知道你会帮到我很多的忙，但我依旧会担心你的安全，不要和这件事情继续牵扯下去了。 而且现在你既然找到办法，利用薄荷草来暂时压制住烟瘾的发作，那这件事情我交给任何人都不放心，甚至无法和他们说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以免传扬出去造成恐慌，所以我只能把事情托付给你来办。” 对呀顾景贤的这番话，苏小雪当然不会推脱了，就见她笑着点点头马上说道： “本来我也一直关心着师傅和师娘的情况，所以就算你不说，薄荷草的这件事情我还想询问下你的意思，若是你同意的话我就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师傅了。 毕竟我这半吊子的医术你也知道，若说谁能将这种烟草的解药彻底配置出来，我觉得除了我师傅的话，应该就没有别人了。” 苏小雪说这话到不是拖大，虽然她知道医术高明的人很多，赵暄阳的医术也未必敢说天下第一。 但最关键的一点是，懂得医术，而且亲自吃下烟草茶，以身试毒的却只有赵暄阳，他如今对这种毒的了解程度，才是别的医者无法比拟的一点优势。 至于顾景贤他不仅也是一笑，宠溺的在苏小雪的眉间用指尖轻点了一下说道： “临时瞧着你做事：不拘小节，甚至有些大大咧咧的，可实际上你这妮子比谁都谨慎小心，甚至没有我同意前，薄荷草的事情连你师傅都不会告诉。 小雪你这样处处叫我如此省心，还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了，万幸有你在我身边，我觉得很高兴也很庆幸。” 本来再说很严肃的事情，结果顾景贤却忽然来了这么几句话，还用指尖来轻抵她的眉间。 瞬间苏小雪觉得自己的脸又开始滚烫起来了，更是忙不迭的撵人说道： “不是说要去忙嘛，那你赶紧去吧，我这会也觉得乏累的很，我想赶紧歇息了。” 苏小雪究竟是困了，还是难为情，她那越来越红的小脸蛋，足以叫顾景贤什么都看明白了。 但他却善解人意的没有去揭穿，省的苏小雪更加的难为情，而且接连出现这么多人身死的事情，他要忙的也很对，因此没有继续耽搁下去，又祝福了苏小雪几句，好好休息的话后顾景贤就离开了。 而苏小雪也确实困得狠了，这段时间一直待在佟府也没有睡好，所以心里就算装着很多事情，可到了最后她才躺下没多久就马上沉沉的睡去了。 等到第二天一早，苏小雪心里装着事情，即便睡的再沉也早早的就醒过来了。 知道顾景贤还在忙，苏小雪同衙门内伺候的丫环交代了一声自己要离开的事情，也没有去打扰顾景贤就直接离开了。 而她也按照昨晚和顾景贤商允好的一样，直奔着佟府就去了。 几乎是才到佟府，就瞧见大门上挂着无数白绫绸缎，家丁也是一声的白色丧服，无数的人更是前来吊唁。 苏小雪见状就知道，她那位师娘怕是此刻已经诈死了，不过这样也好，她出入佟府就更不会惹人怀疑了。 而苏小雪作为赵暄阳的徒弟，现在佟府的人也认定她是自家的表小姐了，所以自然也没人阻挠她的去留。 所以苏小雪进去后，就在灵堂内看见亲自守在那里，正在烧纸的赵暄阳了。 当即她走上前去，也很配合的低声说道： “师傅还请节哀顺变，其实师娘这一走也很好，否则她每天也是备受煎熬，但是师父你可一定要撑住才行啊。” 之前苏小雪和顾景贤，就嘱咐过佟家人，黑袍人的同伙很多，而且是无孔不入，因此就算她师娘已经诈死，但在灵堂上也要将戏给做全了，省得这些社团的人暗中盯着，但凡被他们看出半点端倪来，那对于佟家来讲都竟是毁灭性的后果。 所以就见赵暄阳一脸颓废的样子，不过他也一直被烟瘾折磨着，因此到不用刻意去装，整个人也的确很憔悴。 “放心吧小雪，我想多陪陪她，你师娘之前说过，她很喜欢塞外风光，所以我也得到佟老爷和佟夫人的允许，到时就带着她的棺椁一路出棺，虽然你师娘再也不会醒来了，但我却不觉得她从我身边离开，因此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的。” 可是苏小雪却依旧露出一副担忧不已的表情，然后扶着赵暄阳就将他强行从地上拽了起来： “师傅你实在太虚弱了，不能继续守在这里的，你跟我去内堂，我必须给他号脉看看情况，毕竟很快你就要离开这里了，这一走咱们师徒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也都说不准了，所以你千万别做叫我担心的事情，这次就听我好不好。 苏小雪在说这话时，表情十分的伤感，但手却在赵暄阳的手腕上用力的按了两下，立刻也明白她这是有事情要私下说的赵暄阳，顿时点点头就跟着一起离开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受人之托 等到一进了内堂，就见赵暄阳马上说道： “小雪你昨晚突然离开，也不告诉我们一声，还是丫环今早说起来我们才知道，你可知道师傅有多担心你，总是这样胡闹，真没想到顾大人也纵着你乱来，那个黑袍人岂是好对付的，你竟然还敢单独去见他简直是胡来。” 虽然才一进入房内，就被赵暄阳劈头盖脸的一通训斥，但是苏小雪却一直嘻嘻笑着，知道这个师傅是因为关心她。 一向话都很少的赵暄阳，如今却一口气讲了这么多的话，苏小雪非但没觉得挨训很难受，反倒是心里觉得暖暖的。 “师傅你别担心嘛，而且你也应该知道，在府衙之内都是顾景贤的地盘，有他护着我呢，所以我怎么可能有事情呢。而且我非但好端端的回来了，而且对于烟瘾如何克制的办法我也有进展了。” 赵暄阳就猜到了，苏小雪亲自去牢房，多半还是为了毒烟草的事情。 瞧着苏小雪那兴冲冲的样子，赵暄阳鼻尖微微发酸，强忍着才没掉下眼泪来。 毕竟人活一辈子，除了父母双亲外，并不是能遇到很多，为了帮助你而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人。 赵暄阳想到和苏小雪这个徒弟的初次相遇，还有这一路走来的种种事情，不禁觉得自己的运气是真的好，或许是救人比较多，老天爷这才眷顾他，竟然将这么好的一个徒弟送到他身边来了。 而苏小雪这会心里，想着的全都是薄荷草的事情，所以也没注意到赵暄阳情绪上的异样，就见她笑眯眯的立刻说道： “师傅你之前也试过薄荷草吧，毕竟这种东西醒脑又提神，但是效果却并不理想。但是黑袍人同我讲过的，只要用一定特殊的手段利用烟草浸泡的水去中这些薄荷的话，那长出来的薄荷就能很好的抑制住烟瘾。 我觉得师傅你医术这样高明，或许就能利用这种烟草，直接将解药给配置出来呢。 这种烟草毒性太过强烈，所以赵暄阳自然不可能去想到，能遏制这种烟瘾的东西，恰恰还是烟草本身的毒性。 他本来就在医术上有着极高的造诣和天赋，所以苏小雪只是将这种思路提供出来，赵暄阳的心里甚至已经想到好几种新的解毒办法准备一一尝试了。 眼瞧着赵暄阳陷入了沉思，苏小雪就知道自己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了，顿时她就准备立刻离开。 赵暄阳见此却露出不忍之色，更是立刻出言说道： “小雪你这又要去哪里，冒险的事情绝对不要做，而且为了妮子诈死的事情不露馅，所以我们可能这两天就要动身离开了，到时这一走怕是咱们师徒再想见面，就真的很难了，你不如这两天就留下来吧，我正好再给你讲讲医术上的事情，毕竟我是给你准备好许多的医书典籍了，但也抵不上口耳相传来的清楚。” 虽然这个时候，苏小雪也挺舍不得赵暄阳这个师傅的，更知道对方抽空还要教她医术，这份心意不该辜负的。 可是苏小雪还是露出歉意的笑容，然后就叹口气说道： “师傅我也很想留下来，多向你请教些不懂的事情，可是我得到这些有用的消息同时，也是答应了黑袍人帮他办件事情的，虽然我也知道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他被关在牢房内也奈何不了我，但既然答应了就该办到，所以我必须去他说的一个地方，帮他取点东西才行。” 本来昨天苏小雪自己去牢房内见黑袍人，赵暄阳都觉得她这种做法，实在是太冒险了。 可是如今倒好，苏小雪竟然还要去帮黑袍人做一件事情，这如何能叫赵暄阳放心，当即就见他马上说道： “这件事情顾大人知不知道，你是不是又擅作主张要去冒险了，你且等等待我换上一套常服跟着你一起去，否则的话你哪都不许走就在这里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就算你不愿意，哪怕是用绑的，我这个做师傅的也绝对不会叫你轻易犯险的。” 苏小雪这会真是后悔，自己怎么就嘴快将事情给说出来了呢。 但是赵暄阳这个师傅的性子，她还能不了解嘛，今天要不带上对方一起去，她想走是不可能的，对方是真能干出将她绑了的事情。 所以无奈之下，苏小雪也只能妥协的点点头，然后冲着赵暄阳说道： “师傅那可就要委屈你了，一会乔装打扮成个小厮跟着我离开好了，否则不知道有没有人暗中盯着佟府，你现在给人的印象就是悲痛过度，若是被人瞧见你竟然跟着我在外面乱晃的话，必然心里是要起疑的。” 赵暄阳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就答应下来了。 他可不觉得假扮成小厮有什么可委屈的，毕竟苏小雪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他这个师傅，不过是换套衣服而已，这点小事又有什么可矫情的呢。 所以很快的师徒俩就从佟府的后门离开了，至于黑袍人也将县城内，苏小雪要去的那处宅子所在的位置，很清楚明白的告诉给她了。 所以当在县里的西北处，见到一颗三人环抱才能搂住的大柳树时，陆昭禾果然瞧见不远处有一个很不起眼的篱笆院，同两旁的砖瓦房不同，那院子里竟然还是个茅草屋呢，别提多简陋了，好像一阵风吹过要是大了点，都能将这房子吹倒似的。 但是黑袍人也说了，东西就藏在这个茅草屋里，那是他这些年敛财的全部银两，而他所拜托的，就是将这些钱都拿给一个乡下的跛脚妇人，而这个妇人正是黑袍人心心念念的那个姑娘生病又跛脚的娘亲。 因为跛脚还病得很重，所以怕对迎客楼的影响不好，才一直在乡下养病，所以这次血洗她才幸免于难的，而黑袍人在这世上无亲无故的，所有的银两除了给这个妇人，他甚至不知道还能留给谁了。 等到进了茅草房，就见里面更是简陋到，连个锅碗瓢盆都瞧不见，但是苏小雪直奔破破烂烂的木头床走去，等到在床下面一通的摸索，她就碰到一个凸起的圆珠，接着将这按黑袍人教的来回晃动了几次后，就见木床下面竟然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显然可以通过这里进入地下的密室之中。 第三百五十六章 留后手 本来这木床破破烂烂的，瞧着好像一脚下去都会踩踏似的，因此苏小雪对于这床板的下面竟然有密室的这件事情，实在是有点不敢相信。 可真等到密室出现的瞬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稀奇事情的苏小雪，顿时就兴趣也被勾起来了，想都没想直接就要进去。 但是赵暄阳却赶紧将她拦住了，瞧着黑漆漆看不见个里面情况如何的密室，他赶紧伸手就将陆昭禾给拦住了。 “小雪别进去，这若是个陷阱可怎么办，毕竟你和顾大人之间的关系，我猜测黑袍人绝对是知道的，所以他现在被官府抓住了，心里难免会存在怨恨，但他被关在大牢里却无计可施，若是故意引你来这里想害你的性命，然后报复顾大人的话，你就这样贸贸然的进去恐怕会有危险的。” 也难怪赵暄阳会这样想，毕竟他对于黑袍人深恶痛绝的程度，已经到了杀了对方都不解恨的地步了。 毕竟若非这个黑袍人拿出来的烟草，他最心爱的女子，也不用每天如此煎熬，饱受烟瘾的折磨了。 但是苏小雪对于这话，却露出了思索的表情，然后就见她摇摇头后立刻说道： “我觉得不会，虽然我知道黑袍人十恶不赦，但他也是个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来的路上我也对师傅你说起过，他所拜托我做的事情，不过是想对他那个心仪的姑娘稍微帮衬一把，毕竟一个跛脚又重病的妇人，骤然没了丈夫和女儿，若是没有这笔银子的话怕是她根本就无法好好的活下去。 若是换成师傅的话，你为了师娘，即便对我再有怨恨，可当我是唯一能帮你去办件事情，并且是为了师娘必须去办的事情时，师傅你会设计陷害我吗。” 虽然对黑袍人，赵暄阳有着一种本能的排斥心理在，但不得不说苏小雪讲的没有错，这世上最难琢磨的就是情这一个字，即便再十恶不赦的人若是栽在这个字上，也与常人无异。 按是赵暄阳那里肯叫苏小雪犯险，就见他当即说道： “这里不单单有银两，黑袍人不是谁还有烟草，若非需要大量的烟草做研究，这笔银子师傅我给你就行了，因此这件事情说起来，你还是在为了我的事情再涉险，所以我先打头阵下去，若真有个闪失你记住绝对不能下来，就去找顾大人来救我听见没有。” 苏小雪到不是遇到危险就往后退的人，但她之前在大牢里是跟黑袍人近距离接触过的，当时对方眼神里的真诚，还有那一抹淡淡的忧伤，都叫苏小雪觉得对方不会在密室内动手脚。 所以赵暄阳要先下去，苏小雪到也不同他去争这件事情。 同她猜想的差不对，就见赵暄阳下去没一会的工夫，就对留在上面的苏小雪说道： “这里确实没有危险，但是特别的黑，你有没有带着火折子，到时候一起带下来。” 苏小雪随身当然不会带这种东西了，但是这小茅草房虽然简陋，但至少还是有一盏夜里照明用的小油灯的，而在油灯边上也有火折子。 因此陆昭禾带着这两样东西就也下到密室里，等到将油灯点亮后，借着微弱的光她和赵暄阳也算将这里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了。 就见这间密室其实占地并不大，容纳个四五人都会显得有点拥挤。 但就是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却放着好几个箱子，有了油灯照亮了，赵暄阳怕这些箱子被动了手脚，或者上面染了剧毒所以都没叫苏小雪碰，而是他自己小心翼翼的一个个全都打开了。 五个箱子内，就见其中两个箱子装着的竟然都是烟草，而另外一个箱子内装的都是银两，苏小雪对银钱最是敏感了，即便打眼一瞧也能估摸得出来，这里面银票加上银子还有一些金叶子，二三百两绝对是有的。 而另外两个箱子打开后，里面的东西叫苏小和和赵暄阳都淡定不下来了。 就见其中一个箱子里，装的都是晒干了的薄荷叶，另外一个则是满满一箱子的书信。 苏小雪随便拆开两封，顿时眼睛都亮了： “这下真是太好了，这里面装着的，都是那个黑袍人与他上面接头人之间的书信往来，甚至我打眼看了一下，里面还有他常年出售给谁家烟草，每月的银钱所得是多少都有写，有了这些东西，顾景贤想要查明这件事情就又变得容易一些了。” 虽然苏小雪也知道，就黑袍人的身份来说，他只是地方负责贩卖烟草的，社团内的职位实在太低了，即便这些书信不少，但能提供的核心信息一定没有几条。 但有这些东西，到底比没有强，所以对于这趟过来，苏小雪现在别提多满意了。 而赵暄阳这会的情绪也很难平复下来，就见他对着这些薄荷叶闻了闻不算，甚至还弄了一点吃进了嘴里，直接囫囵吞枣似的咽下去后，他就极为惊喜的说道： “看来那人到是没有骗你，这种薄荷叶真的有用，但他说的时候应该也是留了一手的，新鲜的薄荷草和晒干后的根本就是两种功效，想来若是你不到这里，看见这些干的薄荷叶，真的新鲜时就服用的话，因为是用烟草的水浇灌长起来的，所以毒性很强，只会叫烟瘾越来越大，只有到这里见到这些晒干的薄荷叶，才会知道真正压制这种毒瘾的方法究竟是什么。” 苏小雪听得也是一愣愣的，但很快她也就是释然了并且笑着说道： “师傅其实这也很正常，毕竟你想一想，黑袍人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一次也不是他良心发现，所以才要来帮我们的，完全是和我一种公平的交易罢了。 所以他担心我会不帮忙，留一手故意害我存心报复，这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反正只要按照和他的约定来办，这薄荷草必然就是会被发现的，现在好了有了这么多的烟叶，还有薄荷草师傅你全都带着，说不定解药很快就能研究出来了呢。” 第三百五十七章 房契地契 赵暄阳想到之前他还拦着苏小雪，不许她前来，虽然他这番举动，也确实是担心这个徒弟有危险，可显然这一次还是苏小雪说得对，此行绝对是来的在正确不过了。 等到师徒俩重新离开密室后，苏小雪就跟着赵暄阳再度回到了佟家，但是稍微待了一会，和佟老爷他们交接完地契田产的事情后，就见她立刻起身告辞的说道： “如今黑袍人被擒，迎客楼也被血洗，而我和顾景贤的关系，想来那些蛰伏在暗中的歹人，必然也是早就调查的清清楚楚了，因此之前迎客楼才千方百计的阻挠我，和我对着干，我当时就有些想不明白了，这州城之内生意好的门面那么多，为何就对我如此紧咬着不放。 如今看来他们是怕是站稳脚跟，那就等同顾景贤的身后，还有个钱袋子，源源不断的提供银钱辅佐着他，这应该才是幕后那些人最容不下我的原因了。” 佟夫人是真的很感激，苏小雪这段时间为佟家还有她女儿做的事情，而且相处下来她也是越发的喜欢这个聪明又活泼的小丫头了，顿时就不免担忧的赶紧说道： “若真是如此的话，小雪啊要不然你跟着我们一起走吧，等安顿好了你在联系顾大人，否则我真的很担心，你继续留在这里会招了毒手的，毕竟你瞧瞧迎客楼就是最好的例子，这群人下手太狠了，根本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啊。” 苏小雪被这话逗得，都笑出声来了，同时她也赶紧安慰的说道： “我不同，就是因为知道我的身份，这群人才只叫迎客楼的人挤兑我的生意，却不对我下手，因为真说起来我也算是官眷，我朝律法可是有严格规定了，因为为官者很多都会与人结缘，尤其像顾景贤这种，衙门里办案的，所以唯恐官眷被牵连报复，所以杀了官眷的罪过很大，轻则都是流放斩首，重则连累满门。 若是我真的也死于这些人的手中，那这件事情想不惊动朝廷都难了，而这些贩卖烟草的人，可以说就是见不得光的过街老鼠一样，彻底将事情闹大他们不敢的，迎客楼这次动静太大，也是因为瞒不住了比起被发现后顺藤摸瓜查到她们身上，还不如彻底血洗灭口，所以要对我下手我早就死了，既然到现在都没事，那就说明我目前来讲至少是安全的。” 听见苏小雪这样说，就连赵暄阳也松了口气，而对于这个徒弟的性子他也是更了解一些的，当即不禁皱眉苦笑了下： “我就不说劝你走的话了，因为我知道你啊，生意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现在你的生意才步入正轨，即便再艰恐怕你也是不会走的。 师傅没有别的本事，唯一能答应你的，就是一定会尽全力将解毒的药配制出来，叫更多的人不在受烟瘾的控制。” 赵暄阳属于那种，要么不承诺，但只要是他答应了的事情，就绝对会尽全力办到的人，得到他的这句话，苏小雪瞬间觉得心里特别的踏实。 不过在佟老爷夫妻俩，还有赵暄阳的脸上，一一看过去后，苏小雪就微微露出遗憾的表情说道： “真是可惜师娘在假死中，怕是等你们都离开了，我也没机会亲自同她道别了。而且今天来吊唁过后，直到你们离开之前，我怕是都不能再过来了，否则我走动的太频繁，一定会被人察觉到的，千万别因为这点疏忽大意，导致咱们的全盘计划都被毁了，到时你们就危险了。 而佟掌柜夫妻俩，一听说苏小雪再也不会过来了，当即两人对视一眼后就点点头，仿佛下了个重要的决定。 就见佟夫人上前将苏小雪的手握住了，而佟老爷也是慈眉善目的看着她说道： “小雪其实你这段时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不知道多少人都看在眼里，所以我相信若是跟着你一起干的话，一定是能赚到钱的，你也瞧见了我家中就一个女儿，也没有儿子继承产业，所以带不走的产业，全都投给你，到时候我也做个甩手掌柜每年按月吃红利就好了。” 佟老爷这话简直叫苏小雪都震惊了，毕竟佟家别看生意上好像没有什么铺面，但几代人累及下来的财富那是相当可观的。 而佟家人真正最值钱的，就是良田千亩，还有好几个庄户，而这些东西即便有钱，人家没有愿意出手的，你想买都是买不到的。 而瞧着苏小雪愣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佟夫人不禁掩嘴笑了笑说道： “你放心好了不用有任何的压力，毕竟我们夫妻俩都老了，将来妮子呢也没你这个经商的本事，给她花用一辈子的钱，我们都留下来了，正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照顾好妮子衣食无忧就够了，至于后代子孙如何，那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小雪若是没有你，恐怕我们佟家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了，再说这些东西又不是白给你的，而且将来要吃红利的，你好好干就是了，赚了最好赔了也没关系，千万别有心理压力，毕竟做生意嘛有赚有赔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苏小雪原本那是说什么，都不肯接受的。 但架不住佟老爷夫妻俩盛情难却，而想到最近她要去构建度假村的事情，确实需要很多的银子，而她别看现在是挺赚钱的，可是手里能动的闲置银子也并不算多。 而对于自己的生意，确实也有着足够信心，不会叫佟家跟着赔钱的苏小雪，就见她最后也不再矫情了，很是痛快的笑了笑，立刻点头说道： “既然你们这样信任我，那我就托大一次将这些地契都握在自己手里了，不过我可以向佟老爷你保证，绝对不会将您投进来的钱弄赔的，而且进呢喃年底我就争取叫你吃上红利。” 苏小雪有这个往前拼的劲头，佟老爷瞧着也高兴。 而赵暄阳等到他们都说托了，不但也将自己家祖业带不走的房契地契交给苏小雪，也说要吃红利之外，他还给了这个徒弟一本厚厚的手抄册子。 第三百五十八章 家生奴才 好奇的将册子接到手上，苏小雪将本子一翻开，才发现里面写着的全都是各种病例，还有如何医治用药的方法，甚至有的药比较特殊的，还会勾勒出草药的形态方便读的人能更好的辨别出草药来。 而且苏小雪从这上面，也能分辨出这字迹根本就是赵暄阳的，顿时她忍不住惊讶的问道： “师傅这是你亲手写的吧，而且上面全都是各种疑难杂症，已经种类繁多的毒的解法，这册子实在是太珍贵了，我不能要的啊。” 但是赵暄阳却没收回来，反倒眉眼间全是执拗之色的说道： “给你就拿着，我是你师父，本来就该教授你这些东西的，如今我就要离开这里，咱们师徒下次何时再见，这些都是未尝可知的事情呢，所以我反倒觉得是自己不够尽职尽责，能留给你的也就只有这本多年行医，凭借经验写下来的册子了，希望将来对你能有所帮助。” 虽然怀里的册子沉甸甸的，可是苏小雪的心却是暖洋洋的。 可不管再怎么舍不得，苏小雪也清楚她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否则对佟家，对她师傅来讲，这些人就会被连累的身处危险之中了。 所以强忍着眼泪掉下来的冲动，就见苏小雪再一一道别后，立刻决然的转身离开了佟府，期间再也没回头看过众人一眼，因为她真的很怕，再多瞧一下，她都会很难控制住情绪，当场失声痛哭不可。 不过叫苏小雪也始料未及的是，就是她这种明明很难受，却一直强撑着，但两个眼圈红红的样子，叫暗中领着人，正监视着佟府一举一动的红姑娘，马上露出了放松的表情。 “看来佟家确实是出事了，那个佟家姑娘也应该是真的死了，毕竟之前因为戒不掉烟瘾，又不想继续被这种瘾操纵的人，最后选择自杀轻生的也不再少数。 若这件事情里有诈，向来都是负责出谋划策的苏小雪，她怎么可能这个时候离开呢，并且瞧着她那眼圈都红成什么样子呢，可还偏偏要强撑了，一定是怕自己一落泪，会惹得佟家人更难受，行了咱们可以撤了了，给主上写密信吧，就说这里一切正常，闲杂人等该清理的也全都清理掉了。” 苏小雪还真没想到，她强忍着难受，只是不想叫分别显得太伤感罢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迷惑红姑娘等人的效果，若知道是如此的话，她早就演的更加逼真了。 其实自从知道赵暄阳喝了烟草茶，也染上了烟瘾，其实这前前后后也没过去几天，但是苏小雪却足足憔悴了不少，人都瘦了一圈。 所以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的走在去村里的乡间小路上，这种颠簸不会叫人觉得太难受，甚至忽忽悠悠的还特别容易叫人犯困。 所以才上了马车没多久，苏小雪就开始睡的昏天黑地。 直到都进了村到了村长家，村长媳妇都来叫她了，苏小雪这才擦着口水，双眼迷离的醒了过来。 “竟然这么快就到了，我怎么觉得好像才上马车没多久啊。” 赶车的车夫听见这话，不禁扭头捂嘴笑，他是佟家的车夫，负责送苏小雪回村里的。 而苏小雪下了车后，瞧见车夫竟然不走，还将马车直接要往村长家的后院里赶去，她赶紧将人拦住一脸困惑的问道： “我这都到了，趁着天色还早，你也赶紧回佟府去吧，就不用留在这里的，我最近都不会回县里的了。” 苏小雪虽然说得很清楚了，但是再瞧这个车夫，却明显没有要走的意思，更是态度时分恭敬的见礼说道： “表小姐我叫王老憨，是佟家的家生奴才，因为小姐骤然离世，老爷和夫人心里难受，也是要跟着棺椁一起去塞外的，本来我也是想跟着的，但是家里俩儿子才谈好的亲事。 所以老爷体恤，也允许我留下来，还叫我就待在表小姐身边，您放心好了，我赶车的本事那在整个佟家都是最好的，保证表小姐坐的舒坦，而且速度也快绝对不给您耽误时间在路上，所以您看能把我给留下来吗。” 苏小雪也没想到，佟老爷夫妻俩，竟然还有这出安排。 但既然是他们送到自己身边的人，苏小雪觉得可信度自然是没啥问题的。 顿时想了想，她就赶紧接着问道： “那你的俩儿子呢，在佟家都负责什么事情，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他们俩要娶的媳妇，应该不出意外也是佟家的下人吧。” 这谈婚论嫁的事情，最讲究个门当户对，所以一个府邸内的丫环小厮，经常会有府中的老爷主子们直接给配成夫妻的。 而下人本来就是主子的奴才，自然是府中的主子怎么说，他们就如何做了，因此苏小雪这才会多问上一句。” 至于王老憨，也不觉得这些事情有什么可隐瞒的他，立刻笑着点点头说道： “我这辈子啊，也就这样了，最大的本事就是马车赶的还行。不过我俩儿子就有出息多了，全都给佟家做外管事，还有我这俩儿媳妇，也都是夫人身边的一等丫环，到了年纪了这才由夫人做主，许配给我的俩儿子，所以我们全家得了老爷夫人这样大的恩典，自然是要好好当差了，所以表小姐你可一定要留下我，否则我回去都没脸见老爷和夫人了。” 王老憨其实不知道，苏小雪为啥要问这些，只以为这位表小姐想瞧一瞧，他们家是不是家底干净，全都是家生奴才呢。 但是苏小雪想的就更深一些了，之前在佟府，王老憨的事情没说，显然是佟老爷和佟夫人，怕她不肯收下这个家奴，这才嘱咐这个车夫回了村子再说起这件事情。 而听完王老憨一家人的情况，苏小雪就更加清楚，佟老爷两口子的良苦用心了。 这哪里是单纯的给她找来一个车夫啊，基本上王老憨的一家子，对于如今的苏小雪来说，都是能用的上的，虽然之前也有一部分村民愿意跟着她干。 但随着要药膳铺子都开进州城里了，村里人无论是待人处事上，还是应变力上就都有些不够瞧了，本来苏小雪还为这个头疼不已呢，结果如今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只能说是一切都刚刚好。 第三百五十九章 焕然一新 王老憨在那一脸的忐忑，就怕苏小雪不要他跟着。 可是佟家的老主子又要离开了，王老憨是家生奴才，根本就没想过有一天要去外头自力更生，想到他每天要吆喝着，叫人家来坐他的马车，辛辛苦苦赚点钱养家糊口，他都觉得嘴里发苦，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有点太难熬了。 不过好在苏小雪，很痛快的点点头，然后就立刻说道： “既然是佟家安排的，那就说明你绝对是可以信任，并且十分得力的人手，因此我不单单会将你留下来，还有你的俩儿子以后就给我的铺子继续当管事吧，还有你的俩儿媳，也全都去帮我管着铺子。 毕竟我可是知道的，像佟夫人这样的当家祖母，能在她身边做一等丫环的人，必然都是识文断字，更是懂得珠算会记账的，正好来给我帮忙再适合不过了。” 如今佟府举家迁移，很多不愿意走的家生奴才，佟老爷也没有强行必须带着，而且他们这一行人为了避免人多眼杂的，不是服侍了几十年的老人，而且家里也无牵无挂的是根本就没带着的。 所以王老憨还担心呢，就算他有一门手艺，可以去集市上赶马车赚钱，俩儿子也能去当账房，可是原本佟家在的话，俩媳妇也是能有个体面尊贵的活做的，管管采买或者厨房的事情，那绝对是没问题的，如今佟府虽然不在了，可是苏小雪竟然还肯用他们一家子。 一直以来的心病这下全都没了，激动的王老憨竟然向着地上就跪了下去。 “多谢表小姐，您放心好了，以后我们全家一定好好当差办事，绝对不叫表小姐您失望的，若是我的儿子儿媳谁敢偷懒怠慢的话，不用您说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他们。 苏小雪笑着叫王老憨赶紧起来，然后就让他去将马车弄好。 而站在一旁始终瞧着的村长，心里也是暗暗惊讶不已，这佟家可是大户人家啊，苏小雪什么时候又成了佟府的表小姐，而且这佟家人竟然连家生奴才都给她随意的驱使，这不过才出去了几天而已，顿时村长更加觉得，之前他的决断真是太多了，跟着苏小雪绝对能赚到大钱，家家都能吃饱饭。 所以等到村长凑过来的时候，那态度简直是更加的和善了，并且立刻嘘寒问暖的说道： “小雪啊瞧你可是憔悴多了，是不是这些天太累了啊，本来还想带着你在村里走一圈呢，叫你瞧一瞧咱们村里的变化，现在要不然你还是快去歇息一会吧，等到晚上就你婶子做上一桌子好吃的，你养精蓄锐了咱们明天在去村里瞧瞧。” 虽然村长话是这样说，但他那掩饰不住的自豪劲儿，也叫苏小雪知道，怕是村里不但有变化，而且这个变化还不小呢。 对于度假村的事情，其实苏小雪一直都很上心，这也是她最大的一个梦想了，只是说事有轻重缓急，那边她师父师娘都危在旦夕了，她自然是顾不得村里这边的事情了。 现在佟家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苏小雪当然全部的精力都放回到了村里改造的事情上了。 所以虽然还是有些乏累，但在马车里已经缓过来许多的苏小雪，当即就马上笑着说道： “村里的变化，我也是想赶紧瞧瞧呢，所以村长要不咱们现在就去看吧，我瞧过后心里有数了，这样就算要回来歇息后，也能踏实的躺着睡会了。” 苏小雪立刻就要去看，村长那是求之不得呢，因此他赶紧笑着点点头就在前引路的往村里走去。 结果才到了村子的正中央，苏小雪就已经被惊呆住了，因为她之前是坐在马车里的，加上睡的昏天黑地的，所以从村子中间穿过一路到了村长家，这村里究竟有什么变化，她完全是一无所知的。 因此当看见村子中间，竟然多出个大池塘不说，甚至还有一个巨大的水风车在那里不断的一圈圈的转着，带动起来的水在阳光的照应下，竟然出现了一条条彩虹出来，简直美轮美奂的叫苏小雪瞧得都移不开眼睛了。 而对于她的这种反应，村长当然心里更加的开心了，当即就忙不迭的说道： “小雪你那天在村里转了一圈后，不就画了个草图出来，你一晃离开好些天，我就想着吧总不能什么事情都叫你亲力亲为的，咱们村里也有人懂得泥瓦匠的活，木匠铁匠也是有的，所以啊我就将这些人全都聚在一起了，按照你的草图在村里先行改造了起来。” 其实苏小雪若是有得选，她当然不愿意事事亲力亲为啊，因为她要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甚至都有点分身乏术的感觉了。 只是很多事情，若是她不亲自盯着，又没有人代替得了，所以村长他们能主动承担下改造村子的这件事情，苏小雪高兴还来不及呢。 但是瞧着面前的水风车，苏小雪虽然喜欢的很，但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困惑的表情说道： “但是我若没记错的话，我的草图里对于这个地方的规划只是一片池塘，有莲花有锦鲤就好了，怎么会多出个水风车来呢，而且这风车我瞧着好眼熟啊。” 本来全程都很高兴的村长，面对这番问话，他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是自己这边画蛇添足弄出个水风车给苏小雪添乱了呢。 但水风车都架在这里了，所以村长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这个水风车坏了很多年了，实际上就是用来给水田里的水稻泼水的，你会觉得眼熟，那是因为村外头那一大片的水稻地里也立着一个和这个水风车一样的大家伙呢。 至于这个主意，是咱们村里雷家的孩子小雷子提议的，这孩子对于建造的天赋特别的高，但凡是经过他指点建的方子，不但冬暖夏凉，而且四季眼光充足，并且从来都不会塌倒，因此是他说的这里放个水风车，效果会更好，否则太秃了，反倒显得少了些许的悠闲惬意了，这孩子说了小雪你想追求的起身就是这种能叫人一进村便能放松下来的感觉，我们想着反正旧的水风车放那也是闲着，就给拉过来用了，若是你觉得不好搬走也是很容易的。” 第三百六十章 天才少年 村长这话问的很忐忑，显然现在的苏小雪，实在是今非昔比了，因为他到不是觉得对方难以相处，只是说话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会带上几分谨慎和小心。 而苏小雪一听水风车要被拆掉，顿时就从愣神里恢复过来了，看出了村长的不安，她马上就笑了，并且意识到对方是想错她的意思了： “村长你可千万别拆，我适才是因为太震惊了，一时没有反正过来，但这个设计我简直太喜欢了，对了你刚才说这是雷家人做出来的，你能带我去见见对方吗。” 一瞧苏小雪说她满意，村长顿时别提多高兴了，当即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马上引着她就像雷家走去。 而在沿路上，苏小雪也瞧见村里做了很多的改动，并且有几处特别叫人眼前一亮的设计，后来一问她才知道竟然都是出自村长口中那个小雷子的手笔。 顿时苏小雪心里是既高兴又激动，高兴是因为村里改动的，比她原本设计的还要好上许多，这对于后期招揽人来光顾度假村，自然是更有吸引力的。 而之所以激动，当然还是她觉得自己似乎要捡到宝了，要知道苏小雪虽然凭借前世现代人的记忆，对度假村并不陌生，可她凭借做生意多年的经验，想经营一个度假村稍微摸索着来的话，问题应该不大。 可她并非样样全能的天才，在建筑设计，勾画蓝图上，她不单单是没经验，可以说是彻彻底底的门外还，之前村长所说的构建蓝图，也完全是她凭借记忆里，度假村该有的样子，还有具备的设施种类，绞尽脑汁画出来的，但若是村长口中的那个雷小子，真有建筑方便的天赋，那这样的人才简直是她眼下，最稀缺需要的人了。 有村长在前引路，到了雷家自然是被他们一家人客客气气的领进了院子里。 可等到去端茶回来的雷老爹，听完村长的来意后，顿时手里的茶碗不但摔在了地上，更是对着屋里局促不安很瘦的少年，一个响亮的巴掌直接扇了过去： “你个混账东西，我告诫过你多少次，叫你不许在外面长着祖传下来的这点手艺，就得意炫耀，你这样是会给家门招来祸事的，还不赶紧给我跪下，你忘了你哥哥是怎么死的了吗。” 本来这个长得眉清目秀，身材很消瘦的少年郎，原本挨了巴掌后，非但没哭没闹，反倒眼中流露出的全是不甘之色。 可是当听到雷老爹提及他已经不在人世的哥哥时，少年郎眼中的不甘，还有那身上涌现出来的倔强瞬间全没了，在苏小雪看来，他瞬间就像被霜打到茄子一样蔫了下去，并且很听话的跪在了地上。 而雷老爹收拾完了自家的儿子，也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呢，顿时尴尬的冲着村长歉然的拱了拱手，然后就赶紧说道： “我家小儿不懂规矩，叫村长见笑话了，多谢您上门来告知这件事情，我保证今后村里无论要如何改造，绝对不会叫我家这个不懂事的小畜生去添乱的。” 雷老爹这话说完，然后就将身体一侧，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这谁都看得出来，他这分明就是在撵人走了。 村长不敢说在外面如何，但在这个村里也是一直很德高望重的。 所以雷老爹都表现的这样明显了，顿时他还哪里待得下去，本来要赞许雷家小子的话到了嘴边也说不出来口了，双手往身后一背就想直接离开。 但是苏小雪可不管这些，本来她辈分就笑，加上脸皮也厚，所以就算雷老爹做出送客的姿态了，但只要对方没有直接说话撵人，她就全当没瞧见似的笑眯眯的讲道： “雷老爹我怕你是误会了，你家小儿子没有闯祸，相反的他在村子正中央设计出来的水风车我看过后觉得特别的好，所以这次也是我拜托村长带我来的，就是想找他在帮我将整个村子的设计草图弄出来，因为我看的出来，他在建筑设计上的天赋是极高的，这样的天才若是一直被埋没下去也实在是可惜。” 一般情况下，自家的孩子被夸张了，做父母的必然是高兴至极的事情。 可是再瞧这位雷老爹，顿时脸色就难看的厉害，若说刚才他还能为此面上的一丝客气，那也是因为村长在这个村里的确是很有威信的，但是面对苏小雪的时候，他显然就没这个耐心了。 “我知道你是谁，苏小雪嘛靠着药材生意，一步步成了村里最有钱的人，而且听说现在的生意都做到州城里去了，可是你一个女子愿意抛头露面那是你的事情，但我如何管教儿子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的，不要以为有两个臭钱就多了不起，我雷家不稀罕，所以你赶紧走吧，再不走的话我可要用棍子撵人了。” 村长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赶紧回身小跑着过来就将苏小雪护在了身后，更是满脸怒容的说道： “我说老雷子你这脾气不是我说，也真该好好改一改了，怎么现在连好赖话都听不出来了呢，人家小雪是称赞你儿子有本事呢，如今亲自登门也是想叫雷云这孩子给村里帮个忙，都是一个村的难道村里好起来你就不高兴嘛，还拿棍子撵人，你有本事就先往我身上招呼一下试试看。” 雷老爹自然不敢真对村长出手，顿时被气的蹲在一旁也不说话了。 而跪在地上的雷云，显然也是个胆子大的，所以一直都在偷偷的往苏小雪身上瞧，尤其当对方说他是个天才的时候，这个孩子的心里别提多激动了。 眼瞧着他家老爷子不说话了，雷云人是跪在那里，却忽然抬起头正视向了苏小雪，然后满眼期盼的说道： “你真觉得我的设计比你画的草图要更好，你还要将整个村子的建筑都交给我来做，你要说的都是真的，那我愿意帮你的，就算我爹打断我的腿，我也会帮你将草图设计出来的，因为你是除了我哥哥雷天之外，第一个认可我能力的人。” 第三百六十一章 雷家的秘密 苏小雪不肯离开，这已经叫雷老爹很头疼了。 毕竟都是一个村里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苏小雪呢。 但是就因为苏小雪实在太抢眼了，而且风头一时无二，雷老爹想到自己的情况，就更不愿意叫儿子和对方有任何的牵扯了。 虽然雷老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吧苏小雪从自己的家里撵走。 可是有村长在旁护着，他也不好真的这样干，心里正不知如何是好呢，眼瞧着雷云这孩子又跑出来添乱，当即雷老爹拿起屋里的笤帚向着这个儿子的身上直接抽了下去。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而且还嫌自己闯祸不够大是不是，害死你自己的亲哥哥，如今你又想怎么祸害这个家，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叫我怎么和你病死的娘教导。 我今天非得活活打死你不可，看你还怎么逞能，看你还敢不敢不听话，我这个做老子的亲手打死你，也好过你将来犯了大错，被拉起枭首示众来的好。” 就这一会的工夫，雷云的身上已经挨了十几下笤帚的抽打了，看的一旁的苏小雪都直皱眉，觉得雷老爹下手是真的狠。 但是再瞧雷云，丝毫不躲也不还手，就跪在那任由雷老爹打他。 但是扭头看向一脸担心表情的苏小雪时，雷云竟然还能露出一个很张扬的笑容，仿佛这棍子不是打在他身上的一样。 这个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将苏小雪的心给刺痛了。 若说之前她确实很看好雷云建筑设计方面的才华，可是雷老爹这般抗拒，苏小雪从来都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因此她觉得可惜不假，但也是打算在努努力，若是还不行就放弃算了。 但此刻雷云的这个笑，那种对生活报以热情，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极为执拗的这种性格，都叫苏小雪突然意识到，即便她能找到，在建筑设计方面与雷云不相上下的人。 可她不单单现在，将来要建的东西，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讲，都过于的匪夷所思，甚至显得格格不入，她所需要的建筑大师，不单单要能力强，而且能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不拘一格跟的上她节奏的不羁性格，显然雷云全都符合，而且他年纪还这样年轻，将来的发展更是无可限量的。 “雷老爹你等一等，这是你的亲儿子，你若在这样打下去会把他打出个好歹的，而且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只要是我能办到的绝对会答应你。 为人父母者应该盼着孩子好，雷云在建筑上有天赋，而且只要你答应，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他不走，我愿意一直雇佣他，如此你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不知道可不可以叫雷云跟着我走呢。” 适才村长就小声的同苏小雪说了，雷老爹一直都在叫雷云读书习字，明显一副叫他考取功名的样子，但这孩子显然不是这块料，因此学了多年也没啥动静。 所以苏小雪才以为雷老爹是担心，将来雷云靠着建筑这门手艺，无法好好的养活自己，因此她才给出承诺，就是为了叫对方安心。 结果不听她这话还好，一听完苏小雪的话，雷老爹显然更加生气了： “我管教自己的儿子，轮得到你在这指手画脚嘛，而且苏小雪你给我听清楚了，我雷家人不会再碰一块砖瓦，否则就不算我雷家子孙。” 一直默默承受着挨打，都始终面带笑容的雷云。 却在听到雷老爹这番话后，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就见他甚至冲动到直接站了起来，然后大声的说道： “爹你知不知自己在说什么话，我们雷家世代与砖瓦打交道，若是不干这一行那才叫忘本吧。 我知道当年都是因为我一句话，导致哥哥再给府衙老爷建房子的时候，将我所设计的屋顶构造加了进去，结果房梁倒塌闹出了人命，哥哥为了护着我什么都没说，但他却被拉去问斩了。 所以这么多年爹你一直在否定我，觉得是我害死了哥哥，但是爹你也是看过我设计的草图，若按照我所说的来做，绝对不可能出现房屋倒塌的问题，所以我没有错，我哥哥更没错，这里面一定有别的原因，只有我一直在这行干下去，等到我什么时候名声显赫了，才有机会为哥哥翻案，查明当年的真相啊。” 这些都是雷家自己的事情，本来雷云也没打算当着外人的面说，可雷老爹刚才的话，确实对他的打击太大了，这才导致雷云不管不顾下，将雷家隐瞒了多年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至于雷家其实也是几年前才搬到这个村里的，对于他们的过去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雷家人自己当然也不会说了，毕竟出了个被官府定罪，最后枭首示众的家里人，这村里人就算嘴上不说，必然和雷家人也是不愿意多相处的。 就如同此刻的村长一样，满脸诧异的回过神后，他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两步，有意的和雷家人拉开了距离。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雷老爹，顿时就像泄了气一样，手里的扫帚也丢掉了，然后低着头声音很压抑的说道： “行了去收拾东西吧，这个村咱们又住不下去了，这下你也不用争着抢着去给人帮忙了，我有一个害死人的儿子，你有一个被斩首的哥哥，你觉得谁还会用这种人家出来的你帮工呢。” 其实雷老爹打的再恨，他都是想要好好的保护自己的孩子罢了，只是有的时候这种关爱的表现方式，确实太过极端了。 而雷云的脸上也露出后悔的表情，毕竟以前欣赏他建筑上才华的人也有，甚至也有很多人要雇佣他，但是每次得知他家里的情况就退缩了，甚至有的直接撵人。 那些人是一些掌柜，或者店铺的东家都尚且如此呢，雷云不禁不抱希望的看了苏小雪一眼，觉得她一定被吓坏了才不说话，应该更不可能再找他帮忙了。 可就在雷云心里难受的厉害，但头却越来越低的时候，忽然他就听到苏小雪的声音，犹如天籁一般的传来了： “你们干嘛要走，既然雷云你觉得自己的设计没问题，你兄长也没做错任何事情，那你就该努力证明这点为了他沉冤昭雪，怎么现在反倒要逃了吗，那我还真是看错你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一个承诺 都已经内心充满绝望的雷云，甚至刚才都在想，或许他这位脾气暴躁的爹，别的话都不对，但有一点却是对的，这辈子他或许不碰砖瓦反倒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是就在雷云，都做好要将视若生命般重要的事情，也要抛弃掉的时候，苏小雪一席话无异于雪中送炭一样，在他灰暗的内心重燃起了一丝光亮。 但是就是因为太不可思议了，导致雷云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愣了好一会后他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雪姐你说的是都是真话吗，你很的不嫌弃我们家出个死刑犯，还愿意叫我帮你做事，你可千万别骗我，否则我会当真的。” 雷云的年纪确实也就也就比苏小雪要小上几岁而已，他一向又是个机灵嘴甜的，所以直接小雪姐这样叫上了，比起称呼苏姑娘，这关系瞬间可就拉进太多了。 而苏小雪本来就很欣赏雷云的才华，而且她到底是两世为人，很多事情看得都很透彻，因此就见她笑着摇摇头，很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兄长究竟没还没死过人，这点当年的事情我全然不知情，所以不会轻易下断论。但有一点我却很清楚，什么叫祸不及家人，别说房梁倒塌只是个意外，就算退一万步讲，真的是你兄长在设计时出现了纰漏，那他也绝对不是故意要害人性命的。 这世上除了被砸死的那人家属，可以对你们家怨怼之外，旁人又有什么资格对你们议论纷纷呢。甚至在我看来就算是家里真出了穷凶极恶，甚至最终被凌迟处死的人，那难道全家老少就也全是恶人吗，就要一直东躲西藏，隐形埋名的活着，那这些将满满恶意说出口，甚至用言语去杀人的旁观者，在我看来内心反倒更加丑陋不堪。” 苏小雪会说出这番话来，那是因为前世她看见过太多，因为网络暴力而被逼到最后只能走上死路的人。 等到人死了，之前满怀恶意的那些人，又会用很虚伪的嘴脸去道歉，然后说上一些无关痛痒缅怀的话。 结果死了的人再也活不过来了，那些用一句句话将人活活逼死的罪魁祸首们，却依旧说说笑笑，每天过的多姿多彩。 而雷家父子俩，在苏小雪看来，也是这种情况。 明明对儿子当年的定罪，是抱有怀疑态度的，可就是因为人们的口诛笔伐，他们甚至别说翻案查下去了，能找个地方掩盖掉过去，好好的活着不受影响都是一种奢侈。 所以苏小雪不是因为雷云，有才华用得上对方，才说出这番话的，她是真的很同情这父子俩。 或许是苏小雪这番话，说的确实太有诚意了，所以就见脾气暴躁的雷老爹，都眼圈微微泛红了。 “其实我也知道，祖传的手艺不能丢，否则那就是大不孝。可比起几十年后无颜去下面见列祖列宗，小雷子你可知道，爹更怕的是你这辈子也毁在祖传的这门手艺上，毕竟当年韦府尹亲口说的，若我雷家再有人做一行害人的话，绝对不会轻饶了咱们雷家的。” 雷云为何挨打挨骂，不还嘴也不还手，就是因为他心里很清楚，雷老爹会这样说，说到底也是为了他好。 而苏小雪眼瞧着，雷老爹总算肯敞开心扉了，就算今天的事情不成，能帮这对父子缓和关系，叫这位老爹明白，不是棍棒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那她也算没有白来。 “老爹你心里害怕小儿子重蹈覆辙，走上大儿子的老路这很正常，但我想说的是，房梁倒塌只是意外，卖刀的可能一个不小心还伤了来买刀的人，卖驴的没看好驴子，叫驴将人踢死也是有可能的，难道就因为这些或许会发生的意外，就连祖传的手艺都不去碰了吗，虽然您按年龄算也是我的长辈了，但我还是想说一句您这种想法实在要不得。” 苏小雪的话有理有据，虽然雷老爹很想说，她举例的这两件事情实在太难碰巧发生了。 可转念一想，房梁倒塌又正好砸死人，这个巧合的难度，好像也不输给驴子踢死人的这种假设，当即他也不知道说啥反驳的话才好了。 而苏小雪对于当年的那场事情，其实也挺好奇的。 毕竟见识过雷云在建筑方面的天赋后，她也觉得很费解，寻常盖房子的人，应该都不会出现房梁能掉下来这么大的纰漏，像雷家这种祖祖辈辈都干这一件事情的人家，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而就在这时，只见得雷云竟然向着她直接跪了下来： “小雪姐我也在这个村里生活好些年了，所以您和顾大人之间的关系我很清楚，当年我哥哥的事情真的是被冤枉的，而且我一直有件事情没有说，就怕爹知道后会受不住。 其实我哥被抓进大牢里后，我是偷偷去过那间倒塌了房梁的屋子里去的，虽然当时房子起火，烧得什么都没有留下，但是房梁木本来就是很粗壮的，所以并没有彻底被烧毁掉，而我很清楚的看见，房梁木的两段是被人据过的，切口极为的平整，根本就不是自然断裂才能留下来的样子。” 冤假错案，即便府衙在如何公正，有的时候都是无法避免会发生的。 而雷老爹一听这话，也不淡定了，赶忙上前说道： “小雷子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吗，那你哥哥是代人受过，究竟是谁要害我儿子，小天那你死的也太冤枉了。” 替有冤屈的人翻案，哪怕1陈年旧案，旁的府衙县令或许不愿意管，但是苏小雪清楚顾景贤的为人，而且还是同村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所以瞧着崩溃的雷老爹，倔强抿着嘴眼圈却泛红的雷云，苏小雪点点头，再次替顾景贤许下了一个承诺。 “你们放心好了，若此事真有疑点的话，我会带着顾景贤来你们家，到时你们就将冤屈同他说清楚，只要此案他经手了，我不敢说能给你兄长平反，讨回一个公道，毕竟时隔太多年了，但顾景贤绝对会尽全力帮你们一家的，这点我可以向你们保证。” 第三百六十三章 结为姐弟 顾景贤自从被调任回来，可是一直在为民请命，为民做主，这是有口皆碑的事情，十里八村的百姓提及这位顾大人，就没有不交口称赞的。 甚至因为顾景贤的缘故，连欺男霸女的豪绅恶霸，全都收敛了不少，虽不敢说到了夜不闭户的地步，但也确实百姓们能踏踏实实的过两天太平日子了。 雷家爷俩一听说，顾景贤会来管这件事情，顿时全都看见了希望。 而雷老爹这些年，只是东躲西藏带着儿子，实在是害怕这种被人当异类看待的感觉，叫雷云也会深受影响，所以哪怕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是读书的料，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这种局面的雷老爹，还是将儿子困在家里读书，只是不愿意他跟外面的人有过多的联系，省得将来受到伤害。 但现在苏小雪完全就不歧视他们一家子，雷老爹的这些顾虑马上就没了，所以就见他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满脸严肃的盯住道： “你这孩子一向不定性，更是个顽劣的性子，现在难得小雪姑娘瞧得上你，那你以后就好好的跟着人家干，千万别给咱们雷家人丢脸，这话你一定要记住，否则那天要是我叫知道了，你稍微有点本事就沾沾自喜翘尾巴的话，别怪我这个当爹的到时还拿笤帚棍子抽你。” 雷老爹这种同儿子说话交流的方式，还真是叫一旁的苏小雪瞧得哭笑不得。 明明就该是鼓励鞭策的话，结果等到雷老爹说出来后，怎么听都觉得凶巴巴的。 但是雷云对此那是一点都不生气，反倒是满脸兴奋的忙说道： “爹，那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同意我跟着小雪姐一起做事啦，这真是太好了，尤其小雪姐的想法太新奇了，她要将整个村子为原型，彻底的进行改造，我只要一想到自己能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我真是高兴的恨不得现在就动手开始研究草图的构建。” 瞧着这些年，被关在家里死读书，读死书的儿子，一改平时压抑的性子，竟然话多了起来，眼睛也亮晶晶的，雷老爹心里感慨雷家也算后继有人的同时，其实也很高兴看见儿子的这些改变。 至于苏小雪这边，她很清楚顾景贤如今在忙什么事情，所以雷家的旧案也不是说这一天两天的工夫就能查清楚的，因此她没打算现在就去府衙添乱。 既然雷云的劲头这样大，苏小雪索性就直接带着他离开了，准备今天留开始着手，将草图重新改造一遍。 所以这一次在村里闲逛，苏小雪就将雷云也带在了身边，并且将自己的想法也说了出来： “如今的达官显贵，其实他们玩乐的方式也很单调，不是听曲喝酒，就是设宴投壶，有些懂得弓马骑射的，就去京郊外猎杀些飞禽走兽，真说起来也不过如此。 但人都有享受生活，对有趣的事情想亲自尝试的需求，而我所要建的度假村，就是将享受田园风光慢节奏的生活，还有各种例如垂钓，采摘蔬菜，喂养家禽，体验劳作，甚至上山下水，射猎下套捕杀猎物，这些能在咱们村凭借依山傍水这个先天优势可以做到的项目，全都给它弄出来，所以在建筑规划方面，就需要更精准的划分布局，而这一点我并不擅长，要怎么做就全靠你了。” 虽然雷云在知道，苏小雪要将整个村子彻底改造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对方的构想绝对很宏大。 但是真的将苏小雪的想法全都听完后，完全对度假村在此之前，就没有任何概念的雷云，瞬间都被震惊住了。 而等到他回过神来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激动，只见他难掩兴奋的说道： “小雪姐你简直是太神了，你若是从小在我们雷家长大的话，绝对在建筑方面会比任何人都厉害，其实建筑的本身也要有很多想法掺杂在里面。 而若非听你讲这些，我是再怎么样，都不可能把如此多的东西都能融合到一起去的，可你偏偏就把事情办到了，而且听完我觉得特别的和谐，你怎么会这样厉害呢，要不你做我干姐姐好不好，我简直是太崇拜你了。” 雷云说这话，可不是为了恭维苏小雪，而是他对建筑几乎到了狂热的地步。 可是建筑上的创新，和各种奇思妙想的点子，是分不开关系的，而苏小雪的对于度假村的构想，那简直都颠覆了雷云的认知。 被这样狠夸一顿的苏小雪，她到有些难为情了，毕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这些东西在现代已经度假休闲一条龙服务很完善了，她不过是照搬过来说给雷云听。 眼瞧着对方那崇拜的眼神，想到雷云这些年受得苦楚，竟然还能对建筑报以这样高的热情，苏小雪也是真挺同情他的，尤其想到雷家就这爷俩相依为命的清冷样子，她不禁笑着点点头说道： “你要是愿意，那咱们就结为异姓姐弟好了，以后你就把我当成自家的姐姐，有什么都可以同我说，遇到任何麻烦也都可以来找我，不要继续将所有的事情都闷在你的心里了，我看的出来你和过世的哥哥感情很好，你放心吧我以后会像你哥哥在的时候一样，那般去照顾你的。” 在看人这件事情上，苏小雪一直觉得自己的眼光还是很犀利的。 所以就算雷云表现的很开朗活泼，但是在雷老爹打他的那会，这家伙露出来的笑容，苏小雪到现在都没有忘记。 那是一种看开一切，却又透着浓浓的无奈，还有忧伤的眼神，苏小雪是真的很担心，看似没事的雷云，实际上心理已经出现了不小的问题。 可对方年纪还这么小，而且如此天资聪颖，苏小雪是真不希望他有一天会走上一条不归路，甚至一辈子都活在他哥哥身死的这件事情里出不来，因此她才提议彼此做异姓姐弟，也是盼着能舒缓几分雷云内心的痛苦，帮他彻底从阴霾里一步步的走出来。 第三百六十四章 长寿碑 还真别说苏小雪在选人方面，也不知道是天生运气好呢，还真是慧眼如炬，一向就没有看走眼的时候。 而接下来的七八天里，苏小雪在改造村子这方面的事情上完全就做起了甩手掌柜，统统都只交给雷云去做。 别瞧对方年纪小，但是做起事情来是一板一眼，尤其在建筑设计上的天赋，那简直每一个想法，都叫苏小雪觉得眼前一亮，又对于度假村将来的整体感，恰到好处的不会与任何方面发生矛盾，能同时做到如此兼顾，才是最难得的。 至于苏小雪这边她也没闲着，虽然之前她离开村里的这段时间，村长确实没闲着，也是挨家挨户的去收罗好吃的农家菜做法，但到底只是将做法和菜名弄回来了。 但是想也知道，乡下人一代代口耳相传下来的农家菜，哪怕口感是不错，但是从名字到排盘上，那可是相当的不讲究，而苏小雪要做的就是将这些统统包装起来。 哪怕就是一盘青葱炒豆腐，到了她这里都要变成白玉烧翠。 因为苏小雪的定位也很明确，度假村一旦建好后，为了达到宣传的效果，首先要服务的就是达官显贵，而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什么东西都追求最好的，最极致的，能与他们身份相匹配的服务和享受。 所以菜名不怕文绉绉，甚至叫这些人听完，还要在那琢磨一会，甚至为此赋诗一首，那效果就算达到了。 而且摆盘上，每一道菜苏小雪也是亲自做后，再开始将配菜装盘这些从头开始做一遍，力求全都达到尽善尽美，然后记录在册才开始包装下一道菜。 并且这几天里，苏小雪做菜做累了，就在村里溜达，并且还特意去拜访了村里的几个高寿老者，向他们询问长寿的秘诀，还有平时是这么生活的，并且在征得老人家同意后，她就将这些长寿老人的事迹，全都写成文案，然后又叫村长找人刻在石碑上，而她只有一个要求要足够显眼最好叫人一进村就能看见。 向来这种待遇，只有给村里修桥铺路后，才会建一块功德碑，好叫后代子孙都牢记这些恩情。 所以就见村长听了这话，顿时有些为难的说道： “小雪首先你要知道，无论你做什么，我这个做村长的自然都是支持你的。但你要知道，村里这么多人，而且现在安置的问题还没解决，大家也没有搬走呢，你忽然要在村口立碑，恐怕大家伙会有意见的，所以你能不能先叫我知道，你这么做的用意究竟是什么，这样一来谁要反对的时候，我也好应对啊。” 本来这件事情上，苏小雪也没觉得需要遮遮掩掩的，因此就见她点点头后说道： “知道又叫村长大叔你为难了，但你要知道，我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度假村将来能够生意兴隆，吸引更多的人来咱们村里度假。 至于为何要立碑，村长你说对于达官显贵来讲，很多有钱也有了权也有了你说他们还能有什么追求呢，每天无数的燕窝鱼翅吃着，为的不就是延年益寿想将这些富贵荣华多享受几年嘛，所以啊咱们将长寿碑一立，叫他们觉得来咱们村度假，就等同在延年益寿的话，那你说咱们的生意是不是想不好都难了。” 说实话村长一开始，那是绝对不乐意去弄个碑杵在村口的。 毕竟十里八村的，谁也没有立过这种长寿碑啊，到时这是要叫人笑话的，还会被议论纷纷，而这些都是他这个村长被人戳脊梁骨。 可是真等到听完苏小雪的话后，村长马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顿时他别说抗拒这件事情了，简直笑得后牙槽都快能看见了，并且他还感慨连连的说道： “小雪你简直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啊，你说说这些好点子，你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 再瞧瞧我，你都把点子送到我面前来了，可我竟然都猜不透你的用意，非得你将话点透了我才能听得明白，所以是我这个做村长的，就跟着你给全村人谋点福利就行了，换做我自己啊，这度假村就算建成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运营下去。” 苏小雪听了这话，却不禁笑了： “村长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人各有所长，恰巧我所擅长的不过是与银钱打交道，沾染了一身的铜臭味罢了。若非村长一直支持我，如今又说服全村人配和我改造度假村的话，就算我有再好的点子施展不出来，也是没有用的啊。” 苏小雪两世为人，看着现在年纪轻轻的，但是骄傲自大，这些年轻人才会犯的低级错误，在她身上是半点都看不见的。 所以苏小雪不骄不躁，又如何谦和的态度，一番话说完别提叫村长多受用了。 当即就乐呵呵的，满口答应了长寿碑的事情。 而眼瞧着村长要离开，苏小雪不禁将他叫住又说道： “这段时间光忙着菜品，还有如何搞宣传的事情上了，适才村长提醒的很对，先把村民们安置好了，大家心里不慌，才能好好的各尽其职做好事。 至于大家迁居的事情，我也安排好了位置，离咱们村不远，不是有赵家的两处庄子嘛，那里占地极大，而且良田也不少，我师父将这些现在全交给了我，大家伙可以搬到庄户上去住，那可比住在村里舒服多了。” 全村这么多人家，被安置到哪里，这也是村长一直担心的问题。 安排进城里吧，显然并不现实，而若是安置到一个穷山沟里还不如住在村里的时候，那怕是全村人都会闹腾的。 可如今一听说是赵家的庄子，村长都瞬间动心了，就更别提其他的村民，而就在村长还想仔细问问，这事是不是真能定下来的时候，就见得雷云忽然冲了进来，拉起苏小雪的手就往外走，神情也特别的激动。 苏小雪被突然扯住，又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其实她整个人都走出院门了，还处于一种发懵的状态。 足足又往前跑了好一会，苏小雪累到不行，也总算是回过神来，赶紧就要停下来歇口气的说道： “小雷子你干嘛呢，我和村长还有话没说完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别着急啊，先说清楚咱们一起想办法，有姐姐我在呢天大的事情我来处理。” 第三百六十五章 一汪泉眼 瞧着这个才认的干弟弟，这般激动的样子，苏小雪第一反应自然是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情了呢，所以才会说出这番安抚的话，就怕对方被吓到。 而这次换成雷云愣了一下，接着就大笑了起来，更是连连摆手的说道： “姐你想什么呢，确实是出了一件大事情，不过不是坏事而是好事，我实在太迫不及待想告诉你了，所以你先跟我走嘛，等到了那里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激动了。” 闻听的这话，苏小雪也是眼前一亮，别瞧雷云从小就是在村里长大的，好像眼界和见识，都算不上多高的样子。 但是在一起商允改造村子的草图时，苏小雪就发现了，对于建筑这块雷云的要求不但很苛刻，甚至力求尽善尽美，能被他这般激动对待的事情，可想而知绝对不简单。 这下苏小雪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就见她顿时擦了擦汗，也顾不上累了，赶紧跟着雷云就一路继续向前跑去。 最终两人甚至出了村子，然后雷云就带着她爬上一座山。 就在苏小雪累到，气喘吁吁，爬到半山腰，觉得自己是再也爬不动的时候，就见雷云在前面也停下了脚步，接着指着密林里的一个地方兴奋无比的说道： “姐已经到了，你赶紧过来啊，你瞧瞧我发现什么好东西，等回去后我就要将村里的草图重新画一遍，我现在有无数的好点子，就等着一步步去画出来了。” 这下苏小雪是真的震惊了，毕竟她很清楚，之前的草图的事情上，雷云到底有多用心，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了。 可现在到好，他竟然决定要将所有的草图重新来过，就因为在山上有了新的发现，这下子苏小雪都顾不上累了，她到要亲眼瞧瞧，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叫这小子激动成如此模样。 而等到苏小雪一步一喘气的，总算是吃力的来到雷云的身边时，她就瞧见面前有一个半米来宽的小水沟，其实在这山上，偶尔见到个小溪水沟也很正常，但是在半山腰这种地方能见到这样一小滩水，只有一个可能，想到心里的这个猜测，当即苏小雪的眼睛都亮了。 “这莫非是泉眼对不对，小雷子真有你的啊，你竟然在这山上找到泉眼你，你这运气未免实在是太好了。” 一瞧苏小雪果然识货，顿时小雷子也很高兴的赶紧蹲下身子，一边不嫌脏的开始挖四周的泥土，一面对苏小雪说道： “姐你瞧瞧这泉眼，还没有彻底被挖掘过，就能源源不断的流淌出这么多泉水来，而且我刚刚就已经看过了，这个泉眼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完全可以引流回村里的。 等到了那个时候，咱们村里就有泉眼了，我根据这口泉眼，甚至可以构造出更多的设计来，你说这是不是个绝妙的发现，所以我才迫不及待的冲回去，想叫你亲自来看看，如此你这边若是同意了，我也好赶紧动手开始重新画草图。” 苏小雪怎么会不同意呢，她这会高兴的程度，那简直一点都不输给雷云的兴奋劲。 而且就见苏小雪，更是无奈的笑了笑说道： “小雷子之前我就同你说过，我在建筑这块上并不精通，所以村里改造的事情，我全权都交给你了。你当我这话是在哄着你玩不成，所以下次在遇到这样的事情，你根本就不用特意来问过我的意见，你就直接按你自己想要的方案去做就行了，而且我也相信，你所做的一定就是最适合的选择。” 这份信任叫雷云微微一愣之后，也被感动的不行，当即点点头声音哽咽的说道： “姐你真是对我太好了，尤其你相信我真的可以做到，除了死去的哥哥之外，是你唯一一个这样肯定我的人。” 瞧见小雷子竟然感动的快要哭的，顿时苏小雪就哭笑不得的说道： “男子汉大丈夫，别动不动的就红了眼圈，快过来姐姐帮你擦一擦，这山里风很强的，你这般样子一会风吹进眼睛里，你会落下毛病的。” 如今的小雷子，是真把苏小雪当姐姐看待，尤其在这个干姐姐的身上，他总是能感觉到自己死去的哥哥那种无微不至关怀他的感觉，所以他对这个姐姐就更加的亲近几分了，哪怕两人认识确实也没多久，但他对苏小雪就是丝毫的陌生感也没有。 而苏小雪一边拿出锦帕，帮着小雷子擦干净眼泪，一边她也声音很轻很柔和的规劝道： “这些年我知道，小雷子你的日子过得很艰辛，所以你嘴上不说，心里对你爹爹也是有怨言的对吧，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其实这世上最在意你，最关心你的人还是雷老爹。否则他就不会带着你，隐形埋名在村中，明明有一手建房的好本事，却依旧靠着一亩三分地艰辛度日。 其实说到底啊，他这样做都是为了保护你，即便是打你，也是怕你在外逞能，叫人知道你哥哥的事情，从而对你也开始不待见，甚至是欺负你，所以你要理解雷老爹的心情，他在这世上就你这一个唯一的亲人了，你若还疏远他，错怪他那雷老爹可实在是太可怜了。” 因为雷云一直对祖传的手艺就没有丢下的时候，总是趁着雷老爹不注意的时候就会偷偷摸摸的去学。 这也导致他没少被雷老爹揍，久而久之对于这个亲生父亲，若说心里一点埋怨都没有，那自然也是假话。 可有些事情，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没有人同他讲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恐怕雷云这孩子一辈子都走不出来，反倒会越长大越和雷老爹生分，更不会理解什么叫父爱如山。 可是如今听完苏小雪的一番话，雷云虽然表情上还是有抗拒的，但是这个干姐姐的话他是愿意听的，因为瞧着对方，他就总有一个自己的兄长又回来的感觉，所以最终他点点头后说道： “姐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一会回去后，就亲自给爹烧几个菜吃，然后好好的跟他认错，以后再也不会胡闹了，而且现在我跟着姐你做事，爹其实也很放心吧，我其实也知道他是为我好，但是每次被抽的时候也是真的疼啊，我也想去告诉爹，以后能不能少揍我几顿。” 第三百六十六章 你也有今天 听见雷云这番话，苏小雪也是挺欣慰的，而且她在这家伙的脸上，总算瞧见一丝少年该有的率真笑容了，而且这个干弟弟也不再避回提起雷老爹了，这些可都是往好方向发展的迹象，她也是真为雷云感到高兴的。 雷老爹的事情，苏小雪也知道，就算她现在和小雷子是结拜了的异姓姐弟，但是很多事情她也不好继续多说下去，他们父子俩的关系矛盾，那是日积月累下才形成的，所以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开的，关键还是要看他们父子俩接下来如何相处。 而且今天苏小雪开导完了雷云，也有想过找机会，到时候再去同雷老爹说说，只有父子俩都想主动的缓和关系，并且为之努力的话，这件事才有可能成功。 不过眼下苏小雪却顾不得这些，就见她看着面前的泉眼，努力的回忆了下，来自原主遗留给她的那些记忆，而在这些零零散散的记忆里，她还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一些东西，然后就见她立刻说道： “这座山因为离着村里很近，所以老辈人都喜欢到这里砍树做成柴火拿回家去烧，但这就导致了这片山现在光秃秃的，已经少有人会来了。 但是我不是村里土生土长的人，才到了顾家以后，我原来那个刻薄的婆婆总是指使我做这做那的，我因为不清楚这些情况，所以是来过这个山上的，结果自然是找不到什么能烧火的树枝了，回去还挨了一顿骂呢。 不过我记得很清楚的一点就是，这片山上我因为不熟悉路，还迷路了一会，结果前前后后看见了好几处的泉眼呢，因此我若没猜错的话，这个山上应该遍布很多泉眼的，只是现在这个季节杂草丛生，所以很多小泉眼都被掩盖住了，因此小雷子你瞧瞧，能不能想个办法，将这座山也构造一下，以泉眼为核心，弄成一个休闲取水垂钓，还能欣赏泉眼的景点呢，最好还要叫泉水成喷洒状的呈现出来，你看看这个设想你有办法做到吗。” 对于建筑上的事情，小雷子一向都极为的严谨认真，所以心里没底能做到的事情，他完全不会随便做出保证的。只要是说出来的那就一定是他可以做到的事情。 所以就见小雷子盯着泉眼看了好一会后，他就极为慎重的说道： “姐你想要达到的效果，确实能办到，但是难度也太大了，尤其要将整个光秃秃的山进行一个大变样，这本身就实在是太难了，不过也恰恰如此，越有难度的事情我越想挑战一下。 虽然不能给姐你一定完成的这个承诺，但我可以答应你的一点是，只要我来接手这件事情，那绝对会认真对待，竭尽全力的将这里改造成姐你设想出来的那个样子。” 虽然小雷子的话说完，看似除了表明自己认真的态度，实际上的事情根本就一件也没细说。 但越是这样，对于小雷子，苏小雪就更加看好了。 毕竟能言善道的人是有很多，但是等到他们信誓旦旦的做出承诺后，最终又无法办到的时候，巧舌如簧替自己辩解的人也同一批人。 所以苏小雪很欣赏，雷云这做事一向认真严谨，不说大话的习惯，而这也是她最看好小雷子，敢将整个村子改造的事情交给对方的真正原因。 越瞧这个干弟弟，越觉得喜欢的苏小雪，当即就忍不住以示鼓励的，在对方的肩膀了上拍了拍。 可是哪曾想，这对于一个有着现代人记忆的苏小雪来讲，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却忽然就听得身后传来了不悦的声音说道： “小雪看来你回到村子里的这几天，精神状态恢复的很好啊，竟然还能跟着别人爬山了，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前最不喜欢做这些事情了，所以这个少年是谁，你们举止还如此亲密，聊得也有说有笑的，我在山脚下都快听得见了。” 苏小雪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回身看去时，这才发现来人竟然是顾景贤。 瞧见是他，苏小雪瞬间拍着前襟的位置，总算是松了口气，并且马上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人走路怎么也没个声音啊，好端端的你怎么过来了，难道府衙没有事情要忙了吗。” 顾景贤的视线，依旧落在小雷子的身上，瞧年纪这个少年和苏小雪应该年龄相仿的，这样一想他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莫非我回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苏小雪你的雅兴了是不是，你还没回答我呢，这个人究竟是谁，你们为何单独在这里出现。” 顾景贤这会的脸色实在不算好看，而且那口吻简直就像在审问府衙里的犯人一样，。 顿时苏小雪就是一愣，因为顾景贤在她的印象里，还真没这样同她讲过话呢。 所以就见她在顾景贤，还有雷云的身上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到底她两世为人很多事情马上就想明白了，更清楚顾景贤这会臭着个脸究竟是为什么了。 所以这家伙是误会她和雷云的关系，在那里暗戳戳的吃醋喽，苏小雪差点没笑出声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忽然觉得挺好玩的。 毕竟顾景贤总是摆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看的久了苏小雪早就在想，究竟对方会在什么情况下失态，也能有正常人喜怒哀乐的样子，可惜她也尝试过好多次，无论是故意气人，还是无理取闹，但最后却都没有什么效果。 但是她也没想到，顾景贤竟然会吃醋，对方也有今天，当即苏小雪觉得好玩极了，更是决定再刺激刺激对方，所以就见她竟然直接将小雷子的手腕给揽住了，然后还故意用一种很欠揍的声音说道： “没想到竟然还是被你给看出来了，不过你都瞧见了，而且我们现在这个样子，难道顾景贤你这般聪明的人，还猜不出来我们是何种关系吗。” 本来苏小雪还有很多话要说呢，看是瞧见顾景贤那瞬间黑下去的脸，她突然紧张的咳嗽了一声，更是觉得四周好像都涌现出一股杀机了，马上意识到自己好像玩的有点过分了的她，第一想法就是赶紧开溜，因为她忽然觉得再留下来，怕是要遭殃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手握尖刀 结果苏小雪的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可是她才一转身，衣服领子就已经被顾景贤从后面直接扯住了。 一旁的小雷子瞧见了，当即就急了他可不认识顾景贤是谁，瞧见自己的姐姐被欺负了，当即就要对顾景贤动手。 苏小雪一瞧这阵仗，顿时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若是小雷子真动起手来，本来她只是想逗逗顾景贤的，到真就说不清楚了，所以她赶紧拦着说道： “你怎么和顾大人说话呢，忘记你还有事情要找顾景贤伸冤了，而且他就是同我闹着玩呢，你快去四周找找泉眼，不用担心我的弟弟。” 苏小雪故意将弟弟这个称呼，说的很大声，就是要告诉顾景贤这个大醋王他完全搞错状况了。 而顾景贤和苏小雪的关系，整个村的人都知道，虽然小雷子以前，不被雷老爹允许出家门，没有见过顾景贤，但他当然知道对方是衙门县太爷的这件事情啊。 并且这位真说起来，那可是他的干姐夫呢，所以小雷子哪里还敢造次，听话的点点头，就赶忙很懂事的跑远了，虽然他闹不明白，干姐姐和干姐夫这相亲相爱的样子，怎么透着一种火药味呢，但人家夫妻俩的事情，他可不会讨人嫌的去参与。 而等到小雷子一走，顾景贤就挑了挑眉说道： “弟弟？小雪你不是被伢婆带到这个村的吗，而且关于你过去的事情，很多你都记不住了，怎么突然间又冒出来个弟弟呢。” 一瞧顾景贤竟然还不大相信，苏小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觉得对方真是衙门里审案子久了，现在听见点啥话都要翻来覆去的琢磨好几遍。 但是衣领子还扯在对方手里呢，苏小雪无可奈何，只能从水风车的事情开始讲起，然后一直说到她和小雷子结为异姓姐弟的事情。 全都说了一通的苏小雪，她本来就是被小雷子从村长家，直接带到这里来的，全程连跑带颠，也没喝上一口水，所以这会她简直觉得嗓子都要冒烟了。 所以她挣扎了一下，就忍不住嘟囔道： “叫我喝口山泉水，我都解释清楚了，你怎么还气鼓鼓的呢，就没见过你这么能吃醋的男人，适才你一来我就看出来你不对劲了，果然多想了吧，小雷子才多大啊，比我还小三岁呢，我能对他有什么别的想法，你可别胡思乱想了。” 苏小雪简直觉得这番话说完，那叫一个神清气爽，最关键的是以前都是顾景贤在说教她，今天可算轮到她扬眉吐气一回了。 但是苏小雪的高兴劲，都没享受够呢，就见得顾景贤非但没将她的衣服领子松开，甚至还直接一把将她抵在了树干上，然后淡淡的说道： “所以你刚才明明瞧出我在意什么，还故意装傻的存心气我是不是，小雪是不是我真的太纵着你了，感觉你现在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已经不单单是衣领被抓住的问题了，现在整个人都动弹不得的苏小雪，望着顾景贤那张逼近的俊脸，还有两人之间亲密的距离，都叫她呼吸瞬间一窒，再也笑不出来了。 “你说话归说话，靠过来这么近做什么，我又不是耳背听不见，顾景贤你赶紧起来。” 以前对于苏小雪的任何要求，可以说是能满足，就绝对会依着她的顾景贤，这次却偏偏不肯起身了。 甚至顾景贤又靠近了一分，两人的唇甚至都快碰到一起了，然后他就这样盯着苏小雪，声音磁性而低沉的说道： “怎么？现在知道慌神了，刚才作弄我的时候不是玩的很不亦乐乎嘛，你个小骗子。” 苏小雪这会连话都不敢说了，就在她以为这次是真的要玩砸了的时候，顾景贤在她的唇上蜻蜓点水般的啄了一口后，就马上站起身了，那态度平常的，就像刚刚偷腥一口的人不是他一样。 苏小雪靠在树桩上，整个人都是懵的，好半响后她才用手捂着嘴，一脸悲愤的看向顾景贤指责道： “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的，你现在言而无信。” 可是顾景对于这种指责，却厚脸皮的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很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这叫小惩大诫，省得你下次又随便作弄人，而且就算这个雷云你是的干弟弟好了，但是你也要有所分寸，别动手动脚的，否则下次我还这样罚你。” 本来十分不满的苏小雪，她还想回击的，但是一听说顾景贤还要有下次，她顿时吓得就将自己的嘴捂住了，并且向着身后连连倒退而去。 顾景贤也只是吓一吓苏小雪，瞧着她这憨傻的样子，心里本来就已经不气了，当即他一个没忍住就笑出声，装出来的威严瞬间算是破功了。 而瞧见他一笑，苏小雪就知道，自己是被作弄了。 当即她就要冲上前去，非得也叫顾景贤好瞧不可的时候，忽然她的身后传来一阵草丛被扯动的声音，就像有什么大型的野兽要出来一样。 苏小雪在关键时刻，反应一向都是很快的。 所以就见她虽然没瞧见，身后冲出来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可她已经毫无形象的就地一个驴打滚，直接躲到了旁边。 而她甚至都还没起身呢，就见草丛里真的有一个人冲了出来，手里还握着一柄尖刀，而这人也不旁人，竟然是之前在衙门内过了公堂后就消失不见了踪影的冯艳翠。 “苏小雪你个狐媚东西，竟然光天化日，在这林子里就勾搭景贤，万幸我是跟着一起来了，否则怎么能瞧见你这般不要脸的一面，今天我就要杀了你，我这辈子全叫你给毁了，而且杀了你就没人勾搭景贤了，否则他早晚也会毁在你手里的。” 虽然苏小雪躲得快，冲出来的冯艳翠没有一刀伤到人，可她却不堪罢休的，举着刀再度向着还躺在地上没起来的苏小雪刺了下去。 而此刻的苏小雪若是还想躲显然是来不及了，就在她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就见顾景贤的身影忽然出现，更是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为你很值得 “顾景贤！” 若是有得选，苏小雪宁愿被刀刺中的人是自己，也不愿意看着这个人变成顾景贤的。 可是对方将她牢牢的抱住，就像刚才把她抵在树桩子上的时候是一样的，根本就不给苏小雪挣脱开的机会。 至于冯艳翠虽然瞧见顾景贤飞扑过来，可她落刀的架势太足了，根本就是铆足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收刀此刻也做不到了，因此她也被吓得发出了一声尖叫，眼睁睁的看着刀刺入了顾景贤的身体里。 “不！景贤我不是要伤你的啊，可你干嘛给这个贱人挡刀，都怪你不好，全都是因为你要护着她，否则我怎么会伤到你呢。” 冯翠艳就是这样，若说她不如意的人生，一件两件事情确实是旁人阴差阳错下造成的，但事事都不如意，她其实也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 就比如现在也是一样，明明跟踪苏小雪尾随而来的是她，举刀伤人的还是她，可到了最后好像很多的错处，全都变成别人造成的，她反倒一副受害者的样子了。 但是苏小雪这会，却顾不得去搭理冯艳翠了。 因为她清楚的感觉到，顾景贤肩膀上有温热的血液正在流淌出来，哪怕她努力的用手去捂着，可依旧无法叫血止住。 “顾景贤你是不是疯了，你难道没看见那把刀有多长吗，你干嘛要冲过来替我挡着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办。” 苏小雪一面努力的帮顾景贤止血，而另一面她也忍不住的凶着对方，可是说着说着她的眼圈反倒先红了。 确实疼的脸色都变得惨白一片的顾景贤，就见他还是咬着牙，坚持着帮苏小雪将脸上的泪擦掉了，明明受伤的是他，可是他还轻声的不住说着安抚的话： “好了小雪别哭了，在哭下去就不漂亮了，而且你说的是什么傻话，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在我的面前遇到危险吗，而且我只是受了伤，又没有死掉，而且为了你哪怕豁出这条命去，在我看来也是很值得的。” 有些人嘴巴能言善道，甜言蜜语变着法的说给你听，可到了关键时刻别说管你了，甚至扭头比谁跑的都快。 顾景贤平时说的并不多，但这会说的每一句话，都叫苏小雪相信他确确实实是发自真心的肺腑之言，顿时她被感动的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落了。 “别胡说八道的，你不会有事情的，咱们俩都要好好的。” 苏小雪说完，就忽然大声再度喊道： “顾景贤出事了，被人行刺了，你们暗中跟着他保护的人还不出来吗。” 苏小雪早就在顾景贤那里知道了，他身边是跟着暗卫保护的，如今人都出事了，这些暗卫还没出现，也难怪她这会语气如此冲了。 而说到这里，此刻就等在山下的暗卫要是知道她是这样想的，估计也会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冤枉了。 其实他们到是想跟着的，是顾景贤觉得难得回来，想和苏小雪单独相处会，不愿意被人打扰，才特意交代叫他们守在山脚下的，这样一旦真有什么闪失，山上空旷声音传得也远，他们再赶过去也来得及。 而且在这村子里，谁也没想到真的会出事啊，而且还是对顾景贤出手，因为听见动静，俩暗卫也是心里一惊，向着山腰处直接就冲了过去。 但就算距离再近，赶过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而一旁的冯艳翠瞧着顾景贤青色的长衫此刻整个后背都快被血给染透了，若说刚才她担心的是这个青梅竹马的这条命。 那这会她脑海里想的，已经全是一旦顾景贤死了，她就是杀了朝廷命官的罪魁祸首，到时她自己的性命如何保住的事情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活路的冯艳翠，她冷静下来后就意识到，哪怕顾景贤还活着，但是她伤了县令的事情已经不能更改了，到时她依旧活不了。 唯一的活路，就是趁着四下无人，将苏小雪也给杀了，这样没人知道是她出手害人，当然事后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想到这里就见冯艳翠目露凶光，竟然再度将地上染了血的匕首捡了起来，她本来要杀的人就是苏小雪，此刻没有顾景贤护着了，她觉得要杀了这个小贱人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而一直给顾景贤按压伤口的苏小雪，此刻已经将血渐渐的止住了，其实不管再怎么着急，也别管她哭的有多一塌糊涂，但是冯艳翠这边，她都有分出心思去留意着呢。 当瞧见冯艳翠竟然又把尖刀给捡起来了，苏小雪就知道她这是又要伤人了。 对于冯艳翠其实最开始，苏小雪还真挺同情她的，毕竟大家都是女子，在这个世道里女子有多身不由己，她全都看在眼中，所以很多事情她都不怎么同冯艳翠计较了。 可如今倒好，对方非但没有因此悔过之心，反倒是变本加厉了，现在都敢举刀伤人，那将来指不定还不会干出来什么过激的事情呢。 因此就见苏小雪，一步步的向着冯艳翠走去，这次不给对方先出手的机会，反倒是她主动出击的说道： “怎么这是瞧着顾景贤没有死成，你是想在他身上再补一刀不成，你知不知他是府衙的县令，就你现在做的事情，已经足够被砍头了，除非他好端端的活着，念在过往的情分上说不定还能放你一马。” 其实冯艳翠最受不了的，就是在苏小雪面前，她情不自禁的就会觉得自己很卑微，而且无论她怎么努力，这种落差感知是越来越大，仿佛这辈子她都只配仰望着对方一样。 如今苏小雪一开口，她这种感觉再度袭上心头，顿时叫冯艳翠本就失控的情绪，更加变得极端疯癫了。 就见她伸手用刀尖直指向苏小雪，瞪着个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个贱人胡说八道什么，我本来也没打算伤害景贤的，都是你这个狐媚子，竟然叫景贤舍了命也要救你，所以你为什么不肯乖乖去死呢，这一切都是你照成的，既然你们如此恩爱，那我就成全你们好了，这就送你们去黄泉路上做一对鬼夫妻。” 第三百六十九章 双手被废 冯艳翠恶狠狠的说出这番话，本意她是想吓唬住苏小雪，到时对方呆呆的不敢动，她一刀刺过去才能更轻松。 可是显然她要失望了，就见苏小雪是没动，可是伸手间竟然将她的尖刀牢牢的用双手给抓住了。 任凭鲜血不住的往下滴落，可是苏小雪就是不肯松手，更是满脸鄙夷的哼笑一声说道： “你给我听好了，就你这种只敢背地里伤人，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竟然异想天开到，还想把我们两个人都杀了灭口，冯艳翠你给我听清楚了，今天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想再动顾景贤一下，而且我觉得若说谁会死，那第一次也绝对是你。” 而冯艳翠这会拼命的想将刀子抽回来，可是怎奈苏小雪就像真的感觉不到疼一样，任凭她各种故意的去晃动刀子，将对方的手割的伤痕累累，可刀子依旧被牢牢的抓着，怎么都抽不回来。 其实这些事情看似说起来复杂，发生不过在瞬息之间。 所以很快的，在山脚下往上冲的俩暗卫就到了，他们当然知道苏小雪是谁了，其中一个就要赶过来帮她解围。 但是再瞧苏小雪，瞧见他们两人的时候，眼中的担忧总算是褪去了，然后就当机立断的说道：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不用你们任何人插手来管，所以你们赶紧去救治顾景贤，我知道你们身上一定有外伤药，我刚刚已经帮他按压将血止住了，伤口在右肩膀上，虽然很深但没伤到筋骨，只要上药包扎固定好就可以了。” 心里一直惦记着顾景贤的伤势，加上苏小雪再不济，那也是赵暄阳的徒弟啊，一个简简单单的外伤该怎么接手叫别人来处理，她当然是立刻就能讲清楚的。 而要去帮苏小雪的暗卫，本来还有些担心呢，可是顾景贤就算没伤到心肺，这会的伤势也确实不算轻，最关键的一点是，这里是山上，条件简陋必须先找到合适的树枝然后才能进行固定包扎，显然一个人也是应付不来的。 而苏小雪当然瞧得出来，凑近她的暗卫，到底在担心什么，还不算怕一个伤患不算，马上她就要变成第二个了。 为了叫对方彻底安心，只见一直就是故意拖延时间的苏小雪，她是担心冯艳翠发起疯来，到时反倒不好应对，又伤到顾景贤那就真的太危险了。 所以她索性叫对方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她身上，只要拖到暗卫来了，那自然局面就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里，已经不需要继续周旋拖延下去的苏小雪，也觉得这场闹剧该确实该收尾了，所以她直接就将手里的尖刀给松开了。 完全就没想到，她会突然放手的冯艳翠，瞧见两个暗卫的时候她就已经很慌了，一心只想着把尖刀重新弄到手里，这样一来她自然也有个防身的东西，心里不至于那么慌了。 可是这下倒好，她哪里想得到苏小雪竟然就干干脆脆的松手了，因此惯性之下她握着刀跌跌撞撞的不住往后退，最终扳倒在一块石头上，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就连手里的刀都直接飞了出去。 等到头晕眼花的冯艳翠，总算缓过来一些了，想要挣扎起身的时候，她就发现苏小雪捡起了刀，并且笑吟吟的向着她走了过来。 “你不是适才想用这刀把我和顾景贤都杀了灭口嘛，那如今我如意所愿总算是松开手了，你怎么自己反倒将刀子给丢出去了呢，所以看来就连老天爷都瞧不惯你作恶多端的样子，叫你无法奸计得逞呢。” 听见苏小雪这话，冯艳翠不禁色厉内荏还不肯服输的喊道： “这只是你们运气好，否则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你们的，你给我等着，下一次你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冯艳翠说完，挣扎着起身就要走，可就在她的手才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就见得苏小雪毫不犹豫的一刀就刺穿了她的手背。 “啊！苏小雪你个贱人，你竟然敢伤我。你将景贤从我身边夺走，毁了我的一辈子就算杀了你，那也是你欠我的，如今你竟然还敢对我动手，你句不怕招报应嘛。” 可是苏小雪根本都懒得回答冯艳翠的话了，毕竟和这种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觉得自己才是受害者的人，即便你说再多也没用，这就同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其实是一样的道理。” 因此就见苏小雪，上前直接将刀从冯艳翠的手背上取下来，不顾对方的惨痛呼喊，再度将刀向着对方另外一个手背又刺了下去。 顿时冯艳翠也顾不得骂人了，喊出来的声音都因为疼的，变成一种哀嚎了。 而在一旁正帮顾景贤处理伤口的俩暗卫，也是齐刷刷的打了个寒颤。 毕竟他们这种身份，别说只是瞧见手受伤的了，他们的刀剑之下，都不知死了多少人了。 可是苏小雪瞧着柔柔弱弱的，并且她长得还很娇小，根本就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最关键这俩暗卫还很清楚，苏小雪可是一点武功都不会的，可瞧瞧对方如今下手的狠辣程度，虽然两刀下去都不会要了冯艳翠的命，但也将她的一双手彻底给废了，就这样的心性，若说上一句歹毒一点也不为过。 “难怪顾大人要回来之前，太子殿下不放心大人，还要我们一并陪着前来，说顾大人家中是非多，省得再有人伤了他。 本来这话我从来了就没闹明白，如今瞧着这位顾夫人，我算是什么都懂了。” 另一个暗卫也是连连点头，显然对于同伴的这番话，那也是相当的认同。 可谁曾想就在这时，本该昏迷不醒的顾景贤却恢复了意识，并且开口就维护苏小雪说道： “小雪除了做生意之外，从来也不会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她是这世上少有的良善之人，今天是被逼的狠了，看见我受伤她才会失态的，去将她拦住，我不想她为了我手上染满鲜血，那只能说明我没有将她好好的保护好，实在是我自己无能。” 第三百七十章 无奈的局面 本来在背后议论非非，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且现在还是被顾景贤逮了个正着。 顿时俩暗卫的尴尬程度，可想而知该到了一种怎样的地步，其中一个更是立刻就要躬身请罪，却被顾景贤给笑着拦下了： “小雪的性格我最清楚，一向没规矩惯了，你们都瞧不惯也确实正常，但理解归理解，下次像刚才的那种话，本官不想再听见第二次。” 俩暗卫自然是连连点头，至于苏小雪那边，她可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被议论纷纷呢。 可实际上就算知道，按照她一向我行我素惯了的做派，又岂会将这些事情真的放在眼里呢，而且她这会才顾不到这些事情呢，毕竟她对冯艳翠的报复依旧没有结束呢。 将冯艳翠的双手全都废掉后，就见苏小雪不禁又将刀递到了对方的脸上，然后笑吟吟的说道： “你不是一直都觉得，自己是这十里八村容貌最出众的人嘛，也是因为这点你对顾景贤纠缠不休，妄图取代我的位置，看在你也确实可怜的份上，我虽然心里不喜于你，但至少也没真的难为过你一次。 但你却一次次的变本加厉，到了现在竟然还想要了我的性命，像你这种罪孽深到如此地步的人，那我就将你最在意的东西给毁了，叫你也体会下什么叫撕心裂肺的感觉。” 而若说双手被废掉，虽然冯艳翠的惨叫声就没有一刻停下来过。 但是这会感受到刀子冷冰冰的尖锐处，在脸颊上划过的感觉，冯艳翠不想在苏小雪面前丢了面子，可是当一丝肉皮被刺破的痛处传来的时候，虽然不算特别的疼，但足以叫冯艳翠崩溃的立刻大喊大叫起来： “小雪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了别毁了我的脸，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而且你相信我，伤害景贤真的绝非我本意啊，而且我也再不敢暗中跟着你试图害你了，见识过你的厉害，就算再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了啊。” 冯艳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其实，其实这都是以为她回到村里后，虽然再也不必每天过着被自己的夫君责打不休的日子了。 但是一个将自己的丈夫，亲自告上衙门的女子，在这个时代自然是被人所不容的，所以大家毒疏远冯艳翠，甚至对她诸多指责，背后也是议论纷纷。 保守这些流言蜚语折磨的冯艳翠，本来就对苏小雪深恶痛绝，这下到好更觉得对方就是故意在害她，叫他们夫妻俩都没有好下场。 因此今天骤然在村子里，竟然瞧见了苏小雪，而且还是单独一个人，虽然身边跟着个少年，但冯艳翠还是对自己挺有自信的，就这俩人她想要对付还是问题不大的。 最终在报复的心情作祟下，冯艳翠这才偷偷的跟着苏小雪也一起上了山，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但是冯艳翠这会被吓得，不冷静也不行了，而她也立刻发现一件叫她觉得极度可怕的事情。 她其实就是凭着那股子恨意，才敢举刀直接动手，但很显然苏小雪是不一样的，对方完全就是真的敢这样最，想到对方拿着刀子将她俩手接连废掉的那一幕，冯艳翠就再度摘了个寒战。 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了苏小雪一眼，冯艳翠忽然间发现，其实两人间的差距确实听到的。 赚钱没那个本事，甚至比恨她也绝对恨不过苏小雪，所以冯艳翠就算再无奈，此刻就像顿悟了一样，瞬间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其实就这样一直仰视着苏小雪也挺好的，总是一直拼命的想同对方肩并肩，但是实际上冯艳翠发现，除了把她自己弄得极为疲惫之外，实际上旁的好处她是一点也没捞到的。 而苏小雪瞧见服软认错的冯艳翠，这若换成平时对方是冲着她出手，那反正也没真的闹出人命，那她多半到了最后，怕顾景贤为难也会不了了之的。 可是今天显然不行，苏小雪也不打算继续叫冯艳翠这个潜藏的危险之人继续在周遭晃悠了。 “正所谓有错必罚，所以冯艳翠你现在就自己去府衙，将你的过错全都说一遍，否则的话你应该知道，若是顾景贤亲自下令将你绑着去府衙的话，那你的罪过就要再多上几条了，这是我容忍你的最后地线了，你给我好自为之些，不要再想着耍花样，否则再落入我的手里，我保证会在你的脸上划一个棋盘出来。” 面对这番威胁，冯艳翠被吓得脸色都白了。 而她本来是很抗拒去府衙的，但是冯艳翠转念又一想，就顾景贤那刚正不阿的性格，根本就不会顾念旧情，一定会依法来办她的，等到了那时就彻底是死路一条了。 索性她还真不如自己去府衙呢，如此判的还能轻一些，说不定性命是能保住的。 也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人生竟然会一步步走到这种田地的冯艳翠，忽然间仿佛也将所有的爱恨纠缠全都看开了，只见她再度开口少了伶俐，反倒多出了几分无奈的说道： “苏小雪其实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毕竟你真的很给我们女子长脸，可谁叫你偏偏下嫁的是顾景贤呢，否则的话你应该不是我妒忌的对象，而是我特别羡慕又崇拜的人才对。 这次我去了衙门，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是再也回不来了吧，如此你应该是彻底的称心如意了，好好和景贤过日子吧，他是个很好的人，你也足够出众优秀，这是不是就应了郎才女貌这句话呢，反正你们的璀璨人生，是我这辈子绝对无缘再去碰触的东西了，说实话我很羡慕你。” 冯艳翠将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整个人瞬间都觉得自己变得轻松了。 而苏小雪瞧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竟然带着几分沧桑感，她不禁也是感慨完全，其实冯艳翠真说起来，不过才将将二十出头，但此刻在对方的身上，她甚至看见了一丝暮年之人的沧桑感。 因此想了下，苏小雪不禁扬声说道： “冯艳翠你要知道，人这一辈子其实很长，只要还没走到闭上眼睛的那一天，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是被卖到顾家去的，可我如今也能拜托这层束缚了，所以重新做你自己吧，走出属于你自己的一条路来，别叫我瞧不起你。” 第三百七十一章 尴尬的称呼 面对苏小雪的这番话，已经走出去很远的冯艳翠，不禁满脸震惊的回身看向了她。 显然在冯艳翠看来，苏小雪这次虽然小惩大诫，刺穿她的双手，但是只要一想到她竟然伤到了顾景贤，顿时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被刺穿双手，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的结果，怨不得任何人。 但是冯艳翠也是真没想到，苏小雪竟然会说出这番鼓励她的话，当即就见她回过神后，就像得到了莫大的鼓励一番后，就见她点点头，冲着对方露出了一个真挚的笑容，这笑里再也没了算计与阴狠。 目送着冯艳翠离开，苏小雪也就将心思全都收回来了。 毕竟冯艳翠若真自己去了府衙自然最好，大家全都省时省力了。 可若是冯艳翠，真动什么歪脑筋，想要就此躲起来的。 那她一个妇道人家，立刻就逃也走不出多远的。到时只要稍微将府衙的官兵放出去一找，应该很快就将人能找到的，所以冯艳翠究竟是生是死，全都决定在她自己的一念之间。 而苏小雪的心里，一直最记挂的还是顾景贤的伤势如何了。 不过等到赶过去后，瞧着已经包扎好的伤口，还有苏醒坐起身来的顾景贤，苏小雪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顾景贤你给我听好了，我只说最后一遍给你知道，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就别逞能替我拦着了，也不想想你自己什么身份，你呀有个闪失的话，谁来追查烟草的事情，谁又来替百姓们断案伸冤，你可比我用处大多了，所以你可要好好的活着。” 知道顾景贤如今是伤员了，而且还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 所以苏小雪已经尽可能的压制自己的怒火，和颜悦色的去同顾景贤经道理了。 但是在瞧顾景贤，却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 “这些身份我当然全都记得清清楚楚，更是一刻都不敢携带，否则那就成了上对不起朝廷的信任，下对不住百姓们的期盼了，但是我同样没忘记另一个身份，我顾景贤还是你的夫君，所以小雪你自己说说，一个做夫君的救自己的妻子于危难之中，这究竟有什么错呢。” 被顾景贤这通反问，瞬间被问到哑口无言的苏小雪，这会真是想挑出对方一个错处都难了。 而在一旁完全是看戏状态的俩暗卫，他们俩一直跟在顾景贤的身边，看见的全是这位顾大人，如今一板一眼的处理府衙的事情，然后胆大心细的对付黑袍人这些事情。 他们也是到了今天才发现，顾景贤竟然也有这不讲道理的一面，瞧着苏小雪那气到圆鼓鼓的脸，1却又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来的样子。 这般憨傻的苏小雪，哪里还会叫人觉得忌惮害怕，所以俩暗卫全都是紧紧的抿嘴，否则就怕笑出声来，到时实在是有些尴尬。 好在这个时候，就见小雷子竟然拉着一个骡子车上了山，然后冲着顾景贤就赶紧走了过来： “干姐夫你快瞧我按你说的，找来了个骡子车，这样一来就能顺顺利利带着你下山去了。” 小雷子这声姐夫，叫的别提多顺溜了，导致站在一旁的苏小雪此刻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一个是想不通小雷子为何要这样叫，还叫的如此顺溜，另一个原因也是小雷子什么时候，竟然还找了个骡子车上山。 “小雷子你要管他叫大人。不要随便乱叫，否则到时候当心他治你个不敬之罪。” 苏小雪和顾景贤之间，本来两个人的关系就一直处于当初约定好的状态，从来没有在人前，真的以夫妻的身份示人。 所以小雷子管顾景贤叫干姐夫，虽然没有错，但是在苏小雪看来，依旧让她听着十分的别扭。 因此这才故意想将小雷子吓唬住，好让他下次见了顾景贤不要再随便乱喊姐夫了，这个称呼确实叫她感到无比的尴尬。 小雷子倒是听话，神色间露出畏惧的表情，马上乖巧的点点头，显然是不敢再乱认认干姐夫了。 可是架不住顾景贤明明已经伤的很重了，却在此时边咳嗽边开口替小雷子出头说道： “小雪，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既然他叫你干姐姐，那我自然是他的干姐夫了。而且这孩子十分的机灵聪颖，适才瞧见我受伤而你牵制住了冯艳翠的时候。 小雷子应该是被我们这里喧闹的声音吸引过来的，但他却没有现身而是悄悄地躲在密林边上对我说，叫我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去找车子过来，还要找人来帮忙。” 小雷子本来以为自己真的叫错了，到底顾景贤那可是府衙里的官老爷。 这孩子心里正忐忑不安呢，结果没想到换来的竟然是顾景贤的赞许有加。 小雷子本来就是个胆大心细的性子，瞧着他对雷老爹都敢正面据理力争，哪怕被这个当爹的揍得鼻青脸肿也从来没有退缩过，就知道这孩子绝对不是那种憨厚老实的人。 所以顾景贤一夸小雷子就更放得开了，只有见他马上冲着苏小雪十分兴奋的说道。 “姐，不过还是你厉害。干姐夫对我说，马上他的人就要来了，叫我找个车上来就可以了，可若非你拖延住了那个冯艳翠如此久。 恐怕我当时跌跌撞撞的声音早就被她发现了，所以呀要我说今天干姐夫能平安无事的获救，姐你的功劳是最大的。” 小雷子是真的觉得苏小雪十分的勇敢，至少换作他看见那么长的一把刀都未必真的敢直接用手抓住，所以说这番赞许并非恭维，而是他的真心话。 可是苏小雪听过之后，神色间却闪过一丝尴尬，显然小雷子是不知道顾景贤之所以受伤，全都是为了救他。 虽然干姐夫这个称呼还是叫苏小雪觉得十分的别扭，但是她也瞧得出来两个暗卫在旁边明显都快要忍不住笑意了，她实在也不愿意继续牵扯这个称呼究竟对还是不对的问题了，赶紧冲着小雷子说道： “好了，你少说两句吧，顾景贤还受着伤呢，等回去后我还要重新帮他清理伤口，仔细包扎才行。找泉眼的事情下次再说，我们现在就立刻下山回去，而且我还有一些事情要赶紧问他。” 第三百七十二章 蛮不讲理的官差 顾景贤伤的确实挺严重，所以即便有一辆车可以用来帮助他下山，但是大家的动作也都不敢太大，更担心山路颠簸导致他的伤口再度被撕裂开。 所以短短的一条山路，几个人对着双轮木头车又拉又拖的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才算下了山。 所以等到了山下每个人还都是一副精疲力尽，大汗淋漓的样子。 本来想着回到村长家，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然后还能帮顾景贤更好的将伤口清理包扎好。 毕竟在山上条件简陋，哪怕血是止住了，可是这种简陋的包扎很容易导致后期的感染，苏小雪可不敢冒这个风险。 可是等到几人真的回到村长家之后，却发现村长媳妇竟然跌坐在地，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 苏小雪的第一反应，还以为这老两口竟然红了脸，不会是在吵架了吧。 所以就见她快步上前要将村长媳妇从地上扶起来，更是笑着赶紧劝说起来： “婶子，你这好端端的是怎么了，哭的如此伤心，我可是听村里人说过的，你和村长结婚几十年来就从来没有红过脸的时候，。 如今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啊，快点起来别哭啦了。受了什么委屈要不婶子先同我说说，如果真是村长不在理的话，到时我来替婶子出头。 苏小雪，这话倒也不是托大。毕竟以她现在在村里的身份，村长本来就对她客客气气的。 如果真是面前这个老婶子受了委屈，她稍微劝说一下也不算是多管闲事，毕竟她在村长家里住着，碰上人家老两口吵架，却说两句也是再合情合理不过的事情。 可是哪曾想，就见村长媳妇马上惶恐的连连摆手，接着就压低声音对苏小雪说道。 “小雪你回来了啊，而且怎么还带着顾大人呢，你们赶紧走吧那两个官差现在就在屋里呢，正逼问着我家老头子询问你们的下落。 你们若是再不走啊，一会被他们发现了想走可就来不及了，这边我和我家老头会想办法帮你们拖延一下。 只是这两个官差实在是不讲理，在我们家又吃又拿，我不过是嘟囔了两句，他们刚刚竟然直接将我才买的小鸡苗全都丢地上摔死在了，真是心疼死我了。 听到这里，苏小雪总算知道村长老婶子为什么哭得这样难过了。 但知道归知道，同时她也诧异的回头，看向躺在车上的顾景贤。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问道： “所以你这次突然回村里，不单单是为了看我啊，难道说你是在县里闯了什么祸，所以现在连官差都来抓你了。” 顾景贤本来就虚弱的很，流了那么多的血，现在完全是靠强撑着才能保持意识清醒。 结果被苏小雪这样询问，他是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顿时忍不住连连咳嗽起来，只觉得伤口都跟着更加的痛了。 倒吸一口凉气，将伤口传来的剧痛感勉强忍住后，就见得顾景贤赶紧开口无奈的说道： “小雪，其实我也很好奇，你的小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这个府衙内我是县令，在这个县里，就数我的官衔最大。所以就算我真犯了什么事情，他们哪里有资格来拿我过堂。” 被顾景贤这样一提醒，苏小雪也发现这件事情不对劲，所以忍不住再度说道。： “莫非所谓的官差实际上根本是两个骗子，跑到村里来招摇撞骗了。” 但是就见顾景贤摇了摇头。神色间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若真是骗子的话，那就该对我极为回避才对，毕竟若是真的被我撞见的话，那是不是府衙里的官差我一眼就能识破。 因此这两个人的身份应该也不是骗子，所以想知道他们究竟是谁？咱们还是进屋去亲眼瞧一瞧，不就全都清楚了。反正我顾景贤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这两个人真的是冲着我来的，我倒要看看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别说顾景贤对于自己极度的自信，在这方面，苏小雪也完全相信就以对方这种性格来说，违法乱纪的事情是根本就别想找到顾景贤的。 不过想了想，她就看上了两个暗卫然后摆了摆手说道： “你们还是留在暗处保护顾景贤就可以了，你们可是他如今手里最好用的两张底牌，因此屋内的情况现在不明，你们暗中随时准备支援我们就好了，但是就不要在人前显身了。” 两个暗卫，觉得这话也很有道理，但是他们被太子调到顾景贤身边后，自然一切都以这位顾大人的话为命是从。 所以苏小雪说完两个暗卫又同时齐刷刷的看向了顾景贤，就等着看他接下来准备如何决断，若是这位顾大人也觉得在理，他们当然会按苏小雪说的去办，但若是意见不统一，他们自然也是按顾景贤的话为准了。 至于顾景贤，就见他马上冲着两人说道： “你们二位还请记住一件事情，从今往后，既然小雪已经知道了你们的存在，那么她说的话就等同于我的意思，因此以后小雪若是叫你们做什么的话不必再重新找我确认。 要不要如此做，就按她说的办就可以了，毕竟平时在家里连我都是要听她的话，你们二位自然就更不能例外了。” 顾景贤在说这话的时候，还是一脸的神情自然，仿佛本就该如此一样，但是听得苏小雪那叫一个尴尬，忍不住都拿眼睛瞪向了对方。 可是顾景贤依然浑不在意的样子，只是心里却笑得不行。 他就是喜欢看苏小雪这又生气，又拿他没有办法的样子，不知道多憨傻可爱。 村长媳妇见状。既然顾景贤和苏小雪都要进去，那他也没办法，只能陪着一起进去了。 几乎是才挑开门帘子，一进去苏小雪就瞧见村长竟然跪在地上，而两个身穿官差衣服的男子，就坦然的坐在椅子上。 嘴里骂骂咧咧就算了。更是对于村长跪他们的这件事情表现的特别自然，仿佛村长本就该如此卑微的跪着，同他们说话一样，当即苏小雪这个火气瞬间就从心里腾腾腾的冒了起来。 第三百七十三章狗仗人势 苏小雪这个时候面色不善的样子，自然也引起两个差役的注意。 就见其中一个差役瞧见舒晓雪的瞬间，眼睛就直接变亮了。 然后就见他对着身边的另一个差役说道： “兄弟，你快瞧瞧，真是没有想到在这群乡僻壤的地方，竟然还能看见这么标致水灵灵的小美人。” 就见这个差役说完这话后，又用一种喊叫人觉得恶心的眼神看一下了，苏小雪对着他上下打量后，笑吟吟的再度开口说道： “小美人你是不是这家里的闺女啊，瞧瞧你家里穷的，要不然就跟着我走吧，保证以后叫你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受一点委屈，要不你也考虑一下。” 瞧着这俩差役说完这话就哄然大笑的样子，苏小雪不禁想到了顾景贤手底下那些差役的样子。 顿时苏小雪就觉得面前的这两个差役，绝对是假的无疑了。 “你们猜的到都是对的，我确实就是这个家里的人，不过你们说的天花乱坠，可是我怎么瞧见你们却叫我上了年纪的爹爹跪在地上统你们说话。 都说咱们县里的顾大人爱民如子，你们身为他的手下，却这般刁难我们这些寻常的百姓，而且还说出如此过分的话，难道你们就不怕事后顾大人责罚你们吗？” 苏小雪的这番话也是一种试探，虽然她敢断定这两个人绝对不是顾景贤府衙里的差役。 可是这两个人蛮横不讲理，而且底气十足的样子，瞧起来又确实不像是骗子。 所以苏小雪这才顺着两个人的话说下去，还真就装成村长女儿的样子，好要两个人放松警惕，能将更多的话从他们的嘴里套出来。 苏小雪本就长得十分的乖巧可人，而且她现在手里的银钱充足，穿戴也比较得体，所以在这乡下来讲，确实是难得数一数二的标志美人。 而这俩个差役，明显又是那种瞧见漂亮的女子，眼睛都移不开的人。 因此瞧着苏小雪，用一种害怕又畏惧的眼神看着他们，这两个差役顿时就觉得更加有趣儿了，所以另外一个差役哈哈大笑的说道。 “区区一个顾景贤，他算什么东西，看来姑娘你还真是没见过世面啊，所以才会觉得你们县里的一个小县令就是了不得的官了。 但是你恐怕不知道吧，我们兄弟二人可是刺史衙门府的人。所以呀就算顾景贤现在在我们的面前出现，那也要对我们客客气气的。瞧见你爹了没有？哪怕他是个村长，也得老老实实的在这里跪着。顾景贤来了也是一个待遇，所以跟着我们走，保证你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苏小雪一听这话，瞬间也算是什么都明白了。 毕竟韦刺史的做派，她多多少少也是听人说了不少的。 因此这两个差役是他手下的爪牙会如此嚣张，那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该套的话，她已经套完了，那接下来的事情也就该顾景贤来办了，毕竟这都是衙门府内的事情，她多少有些不便插手。 否则到时事情好说不好听，不占理反倒要被韦刺史反咬一口的话，那就真的不妙了。 “你在帘子外面都听得很清楚了吧，这二位可是说了，就算你亲自来了，也要和村长一样跪在这里呢。 所以顾景贤啊，瞧瞧你这县令当的有什么意思，若今天在这里的是韦刺史叫你跪也就算了，毕竟官高一级压死人，两个差役都敢这般放肆，可见你这县令有多人微言轻了。” 随着苏小雪的这话说完，就见门帘再次被挑开，顾景贤被小雷子扶着进了屋。 这两个差役虽然认不出苏小雪来，但是他们还不至于连顾景贤这个县令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否则的话，也不会被安排来寻找顾景贤回县衙的事情了。 所以就见得刚刚态度还很张狂的两个差役，等到他们真的见到顾景贤的时候，瞬间全都站了起来，更是表情间露出了慌张的神色。 毕竟在苏小雪面前装装样子还可以，但是顾景贤是何人，就算只是个七品县令，但也是朝廷命官绝对不是说像他们这种在刺史府内做差役的人能相提并论的。 所以就见其中的一个差役，马上露出了笑容请安后立刻说道： “小人李桂，这个是吴平，我们两人是奉刺史大人的命令请顾大人立刻回衙门，我们大人有重要的事情要同你协商。” 顾景贤眉头微微一皱，然后立刻问到： “所以你二人的意思是说，韦刺史如今已经到了我的县城府衙之内，可是为了迎客楼被血洗一事而来。” 这两个差役立刻点点头，但是再看顾景贤在露出了然之色后，却没有要立刻跟着他们走的意思，反倒是指了指还跪在地上的村长说道： “既然是韦刺史身边的人，你们就更该耳读目染的情况下，学着韦刺史如何对百姓平易近人才对，可是瞧瞧你们刚刚做的事情，仗着这一身衣服竟然就为所欲为，甚至本官听的很清楚你们是不是说就算是我顾景贤来了也要跪在这里讲话。 本官还真是很好奇，你们的这种底气，究竟是谁在给你们壮的胆量，竟然敢说出这样肆无忌惮的话，如果是今天不罚你们的话，起岂非叫百姓们觉得所有的官吏，都是你们这种横行霸道的模样，甚至就连韦刺史的清誉都要毁在你们的手里了。” 俩差役一听这话，顿时吓的就是一哆嗦，可是他们又不甘心领罚，所以就见刚刚说话的那个李桂，很是不服气的说道： “就算我们做的再不对，可我们也是韦刺史身边的人，若是顾大人打了我们，那就是再打韦刺史的脸面，想来顾大人也不好交代吧。” 这番话如果是对别的人来讲，或许还真能奏效，但顾景贤这个臭脾气，最见不得的是这些狗仗人事的东西。 所以就见他立刻冷哼一声，然后就冷冷的说道： “你们要是不说这番话，那本官最多也只是叫你们跪下来给村长赔罪，这件事情也就算完了，但既然你们说了这样的话，那今天这顿板子若是不打你们，你们还真不知道什么叫做律法无情。” 第三百七十四章狠狠的打 两个差役一听这话顿时脸色都变了，可是根本就不给他们再说话的机会，就见到苏小雪对着小雷子马上吩咐道： “你去村里叫几个年轻力壮的过来，来的时候手里也不要空着，都将家里挑水的扁担拿着，真当我们村里好欺负不成，竟然敢叫我们的一村之长跪在你们面前回话，你们又不是官老爷有什么权利如此做，不过既然你们敢做那这个打你们也得给我受着。” 苏小雪这个人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别人对她好一分，她的心里就能念着十分的好。 虽然苏小雪一直都知道，村长如今对她越来越好，是因为觉得她能为村里做更多的事情，但不可否认的是村长带她也是特别的好。 就像现在每次回到村里，村长知道她其实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住，所以每次都很热情的叫她住在自己的家里，这些事情苏小雪就算嘴上没有说，可是不代表她没有记在心里。 小雷子其实对于官府的人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印象，毕竟在他看来，自己的哥哥甚至可以说就是死在冤假错案中的，若非顾景贤一像的名声都是极好被百姓们说为今天转世，她或许还不稀罕管对方叫他一声姐夫呢 所以这会儿一听说苏小雪竟然真的找人要狠狠地折打这两个差役，这种事情小雷子那当然是第一个赞同的。 因此就见这孩子飞奔似的跑出去，而且他说的更彻底，不带将村里好几个身强力壮的人找来，说是顾大人要找他们有些事情帮下忙，并且她就差敲锣打鼓了所以很快的全村人家家户户基本上都围在了村长院子的外头。 瞧见这一幕苏小雪简直是哭笑不得，至于说小雷子也是忐忑不已，她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做貌似又给顾景贤添麻烦了。 但是就见得顾景贤，依旧没有训斥小雷子一句，反倒是颇为赞许的说道： “你做的很好小雷子，像我们这种衙门内的人，更应该以身作则，叫老百姓们知道官府的人也不可以倚仗身份随便的欺凌老百姓。 既然他们欺负人的时候是无忌惮，张牙舞爪，那如今要挨板子的时候，也该被大家伙围着看，如此一来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下次才能真正的长教训，不敢轻易再觉得老百姓是好欺负的。” 顾景贤的一番话说完，本来只是来唱歌热闹的村里人，瞬间简直被他这话全都说到心坎儿里去了。 知道是谁第一个开始鼓起了掌，所有的村里人也全都跟着纷纷边鼓掌边叫好起来。 苏小雪瞧着此刻的顾景贤，那英姿勃发，一脸正气凛然的样子，她竟然直接看到眼睛发直了，一双眼珠子也不能从对方的身上移开了，甚至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的脸红扑扑的，瞧这格外的憨傻招人喜欢。 本来这两个差役要挨板子就已经很不情不愿了，现在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这话若是韦刺史交代的，他们也就认了，但其实在这两个差役的心里，他们根本就觉得顾景贤这个区区的七品县令根本就不值一提，他们可是韦刺史身边的人，正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所以顾景贤此刻如此羞辱他们，这俩差役也瞬间彻底的被激怒了。 就这两人里明显脾气更不好惹一些的李桂，这会儿已经瞪瞪个眼睛，一脸凶相的说道： “我说顾达人你未免也太拿着鸡毛当令箭了，就算我们确实只是小小的差役，但我们又不是你府衙里的人，我们可是韦刺史身边的人，而且这次来是传你去见刺史大人，可是再替刺史传话要是动我们一下试试。” 顾景贤这个七品的县令在老百姓的心里大都市需要仰视的官老爷了，如今一听这两个差役竟然是刺史大人身边的人，这下所有的村民甚至连叫好都不敢了马上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已经被绑在两个长板凳上的差役，其实他们背对着所有的村民，此刻是看不见大家瞧瞧他们的时候那种畏惧的眼神。 但是当听到四周变得鸦雀无声的时候，这两个差役就知道他们的威胁是起到作用的了，顿时竟然很张狂得意的还在那里笑了起来。 可是这种笑也并未持续多久，随着挑水的扁担重重的落在身上的时候，挨了打的李桂当先笑不出来了，所有的笑声也变成了一阵阵哎呦哎呦的喊疼声。 至于这动手的是谁，小雷子虽然找来了好几个身强力壮的村民，但是在知道这两个差役并非顾景贤的手下，而是刺史大人身边的差役时，这几个村民哪里还敢动手。 因此这会儿打人的，其实是很吃力抡起扁担的苏小雪，而她这么做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要给刚刚被迫跪在地上的村长出了这口恶气。 “你们两个少在这里张口闭口的将韦刺史挂在嘴边，相信刺史大人毕竟是爱民如子的好官，而就是像你们这样的人根本就是在败坏他的名声。 并且你们还别不服气，既然你们是韦刺史身边的差役，那你们就应该知道一件事情，韦刺史的母亲韦老夫人，此刻应该并不在刺史府内，那我不妨再告诉你们一点，老夫人与我之间的关系很密切，甚至于他现在都在我的药膳铺子里呆着呢，你们若是不信但可以派人去瞧瞧。” 苏小雪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手里的扁担也是一刻不停的落下，但到底她一个女子力气还是大不到哪里去的，知道别的村民应该还是不敢动手，所以她直接冲着小雷子招了招手说道： “你赶紧过来接把手，给我狠狠的打这两个人，只要顾景贤没叫停之前，就算打死了你也不用停，出了任何事情自然有顾大人在这给你顶着呢。” 而此刻的李桂，甚至都顾不得去喊痛了，因为韦老夫人离开家也有一段时间了，期间也是有书信送回府里的，因此李桂也是有听说过，韦老夫人如今是在地方县城里，认识了一个做菜一绝，而且精通药膳的女子，因为这些药膳对调理他的身体也很有效果，所以老夫人就留在了药膳铺子里，叫韦刺史这个儿子不用特别的担心她，过段时间他自然就回去了，所以说那个精通药膳的女子，莫不是就是面前的这位。 第三百七十五章回去复命 想到这里正在挨着板子的李桂，竟然立刻还能露出一副狗腿子一样的笑容，扭头竭尽所能的看向了苏小雪，满脸堆笑的说道： “这位姑娘难道你就是老夫人在加书中提及的那位不但救了我家老夫人的命，还用药膳帮她老人家调养身体的恩人。” 韦老夫人有写家书回去，这件事情苏小雪倒是知道的，但老夫人究竟写了什么，这些他当然不会僭越的去问了。 所以一见老夫人，竟然在信里将她当成恩人一样的去称呼，苏小雪心里也是暖暖的，顿时再看一下这两个面目可憎，狗仗人势的差役，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语气也算式缓和了一些： “没错，你家老夫人说的那个懂得药膳的人就是我，而这个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像我的亲人一样，尤其是村长给我的照顾是最多的，因此你们竟然敢刁难他，这顿版子我就问你们，被打的到底冤不冤啊。” 这会儿换上小雷子之后，别看她年纪比苏小雪还要小上几岁，但到底是个男子，加上他对衙门的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逮到这么好的机会哪里还能错过，所以那版子落下的时候，他简直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只瞧见李桂被打的呲牙咧嘴，哀嚎莲莲，可是面对苏小雪的问话，他一改之前对顾景贤都极为恶劣的态度，反倒是一边嚎叫，一边还拼命的挤出笑容说道： “小雪姑娘说的对，都是我们兄弟俩有眼不识泰山，不但不应该刁难村长，更是言语间对姑娘多有不敬，所以这顿打就是我们兄弟俩活该，而且要我说就该重重的打千万不要给我们留情。” 对于这种狗仗人势，又极为欺软怕硬的人，其实李桂没开口之前，苏小雪就猜到了对方一定会这样说的。 就见苏小雪扭头冲着顾景贤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然后她就不怀好意的看向了李桂，笑眯眯的说道： “乡里乡亲们，你们可是亲耳听到的了，这二位对于自己刚刚所做的事情那是羞愧难当，所以啊为了表示自己痛定思痛，以后会痛改前非的决心，因此这可是他们求着大家打板子，因此你们也就别客气啦，毕竟助人为乐也是做好事嘛。” 其实真说起来，像顾景贤这样的好官到底还是少的，这个世道之下，搜刮民脂民膏，照着是在衙门内当差就对百姓各种欺凌的人那才是占了绝大多数的。 平时见到李贵这样的人，普通的小老百姓就算挨了欺负也只能忍气吞声，下次尽可能躲远点，至于说讨回公道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如今有怨的报怨有仇的报仇，机会可就在眼前了，而且瞧这李桂此刻对苏小雪巴结的态度，村民们也意识到，这都版子就算打了，事后李贵也绝对不敢到村子里来闹事。 村民们之前不动手，那并非是因为宅心仁厚，完全是被李桂给吓住了。 但是现在没了这个顾虑，只见村里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到底年轻胆子也大，当先拿起扁担就向着李桂两人的身上打了过去。 小雷子还是年轻，而且打了半天力气也快用没了，如今有人接手他当然站在旁边看得更高兴了。 至于因为有苏小雪给他撑腰的原因，小雷子胆子就比别人更大。 瞧着被打到一头冷汗，惨叫连连的李桂，小雷子直接凑过去不怀好意的笑着说道： “这位官爷，你叫的这样凄惨，莫非是觉得我姐姐说的不对，你觉得自己这顿打挨得冤枉了，所以才用叫声再给自己鸣不平。” 立柜这会儿疼的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啦，可是面对苏小雪她可是老夫人的救命恩人，李桂可没有胆子得罪。 因此虽然对小雷子恨到牙都痒痒了，但是再看李桂马上挤出一丝笑容，并且非常讨好的说道： “原来是小少爷，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啊，您姐姐说的话那每一句都是太正确了吧，我这就打那也绝对是我咎由自取的，我哪里敢有半分的不服呀，只是挨板子确实疼，我这不是忍不住才叫唤了几声，污了少爷的耳朵真是小人的罪过。” 虽然李桂的话说的特别好听，但瞧着他这副巴结的奴才像，苏小雪还有顾景贤的眉头全都忍不住皱了起来。 毕竟若是韦刺史身边全都是这样趋炎附势的小人，而且还得混得风生水起，那这位刺史大人的品行究竟如何，也实在是叫人觉的实在是担忧。 瞧着李桂两人，足足被打了三十多下板子了，顾景贤虽然想对两个人好好的责罚一顿，可是也不至于真要闹到出人命的地步。 因此顾景贤将村民们拦住了，接着就对着李桂两人说道： “这一顿板子是叫你们记住，欺凌百姓早晚依旧会有你们被严办的时候，因此不要存在侥幸心理，若下次再叫本官知道你们对百姓这般随便刁难，那就不是一顿板子的事情了。” 苏小雪此刻也凑了过来，然后就对李桂说道： “你们虽然挨了板子，但翘着走路应该还是没问题，所以回去劳烦告知韦刺史一下，顾景贤受了很严重的伤，如今还没有包扎好，所以不能立刻去见他，因此还请刺史大人在府衙内稍微等上一天，等到我帮顾大人将伤势稳定后，应该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他就可以回到府衙去见刺史大人了。” 若说苏小雪现在，她讲的话简直比顾景贤还要管用，因此就见李桂两个人，虽然被打的身上疼的要死，但他们现在是一刻都不敢在村里继续耽搁下去了，否则谁知道苏小雪一会儿会不会瞧他们不顺眼，到时又是一顿板子落下来，那它们的小命可真得去掉半条了。 甚至在临走之前，就在李贵还是非常客气的臭着苏小雪连连作揖后说道： “小雪姑娘只管放心，您说的话呀我一定一个字不差的全都说给刺史大人听，还有顾大人也请安心养伤，想来我家大人一定会理解您的不得已，并不会怪罪的。” 李桂说完这话，就和另外一个差役，互相扶着一瘸一拐的离开了村里，再也没有了来时的张狂模样。 第三百七十六章无奈的局面 等到李桂俩人离开后，伤势都没有得到妥善包扎的顾景贤，他本来就是强撑着为村里的人做主，替村长讨回一个公道。 如今李桂两人都走啦，顾景贤也确实有些撑不住了，就借他一个踉跄，若非在他身边的小雷子眼明手快扶了他一把，但是顾景贤都要直接摔倒在地了。 对于顾景贤，如今村里人看向他的眼神，那简直是充满了敬仰和崇拜，毕竟能这样为老百姓说话的父母官已经太少了。 “景贤，顾大人…” 一时间村民们全都焦急的要围过来，但是苏小雪赶紧示意大家不要靠的太近，否则一时间乱糟糟的顾景贤本来就已经很虚弱了，根本就承受不住这种过分热情的关心。 “诸位还请让一下，顾大人如今身上确实有很严重的伤势，所以必须马上包扎伤口，否则的话很可能会对她他的身体造成严重的损伤。” 苏小雪懂得医术，村里人也都是知道的，加上她和顾景贤的关系，最不希望这位顾大人出世的人，应该就是苏小雪了，所以他说的话大家是听得进去的，顿时就把路全都给让开了。 在小雷子的帮助下，苏小雪也总算顺利的将顾景贤带进了屋里，然后就开始为他包扎伤口。 等到伤口处理完的时候，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苏小雪这一天下来也是累的人困马乏，所以直接就在旁边的椅子上没形象的躺着上去。 瞧着她这副样子，顾景贤非但不嫌弃，反倒眼中露出来的全都是宠溺之色，淡淡的笑着说道： “今天的事情累坏你了吧，要不小雪你去休息一会儿如何，反正如今也没有别的事情啦，只要等着明天我回衙门就可以了。” 虽然苏小雪确实累的够呛，但是她这会儿确实睡意全无，就见她看向顾景贤，然后一脸无奈的说道： “你总是喜欢将事情说的这样简单，难道你以为把话故意说的风轻云淡了，我就真的如此好糊弄，就不知道明天你去府衙其实是凶险万分。” 顾景贤对此却只是淡然一笑，然后出言安慰说道： “小雪是你自己家事情想的太复杂了，就算今天我的确打了韦刺史的人，但我是朝廷命官，和他虽然是上下级但也是同僚，所以即便是韦刺史心里有气，也不会将我如何的。” 可是很显然，苏小雪并不是个好糊弄的，顾景贤越表现的风轻云淡，反倒他的眉头越皱越深了。 “若真是像你说的这样简单就好了，这位韦刺史显然根本就不重视你，甚至还有意一来就给你个下马威，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只派两个差役前来叫你回县衙去，至少也该将身边的师爷派来才对。 如今你又打了他的人，他就算不至于明面上为了两个差役刁难你，但是迎客楼才被血洗，县里也闹出了贩卖毒烟草的事情，他想要找你的错处简直是轻而易举，若你应对不善的话处境绝对会很不妙的。” 这些事情连苏小雪这种不涉足朝堂的人都能看得明明白白，顾景贤这段时间也算入仕为官一段时间了，所以他看的指绘更明白，绝对不会比苏小雪差的，之所以刚刚不说，只是不想对方为了他的事情而担忧。 心眼瞧着根本就无法在苏小雪这里搪塞过去，顾景贤也将笑容敛去，然后就见他说道： “既然这件事情不和小雪你说明白，显然你也是不会放心的，那我就全都告诉你好了，其实只是被韦刺史刁那几句的话，这些小事我根本就不建议， 可我真正担心的是，随着韦刺史前来县里坐镇，那将来一切用人捕捉的调度，也全要听从他的调遣，弱视她的一句话叫我不允许再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那毒烟草的事情，我怕是想查都难了，这才是我真正担心的事情。” 这些毒烟草究竟有多害人，只有像苏小雪这种亲自参与其中的人才知道，一听说顾景贤竟然有可能无法插手去查这些事情，顿时就连他都有些慌了。 “顾景贤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这件事情除非你来做，否则就算是韦刺史别看他的官衔比你大，但我根本就不放心她来查这件事情，甚至于她弱势调查起来很可能将我师傅师娘全都牵扯出来，他们离开这里才能得到太平日子可过，若是又被传唤回来的话，甚至连我师娘诈死的事情都会瞒不住的。” 苏小雪担心的这些事情，其实顾景贤全都想到了，因此就见他站起身来，来到对方面前轻声安慰说道： “小雪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绝对不会将这些事情发生的。而且就算是韦刺史亲自来了，但我也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别说你不相信他，即便是我如今对它的身份也是存在疑惑的，毕竟那种烟草对人的控制有多强我们都是亲眼看过的，很难说官府里没有人被这种烟草控制，甚至暗中与他们合作的” 苏小雪刚刚倒是没有将事情想的那么严重，可是如今听完顾景贤的话后，她的表情也更加的严肃了，并且也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危险性比她想的还要严重太多了。 就在苏小雪快被自己心里各种想到的不好结果担忧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的时候，忽然她就感觉到，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给紧紧的抱住了。 “顾景贤，你！…” 苏小雪才要挣脱，可是却不料顾景贤将她抱得反倒更紧了。 “你要再挣脱，等到我伤口崩裂开的时候，还得你给我包扎。” 苏小雪一想到这件事情，顿时也不敢再乱动了。 “知道自己身上有伤，你还偏偏要胡来，顾景贤你还是赶紧想想，明天到了府衙后，要怎么应对韦刺史吧，实在不行我跟着你一起去，再不济我还可以找韦老夫人给你求情的。” 苏小雪就这一会的工夫里，已经想了无数种帮顾景贤解围的办法。 可是就见顾景贤低下头，就将苏小雪的嘴吻住了，瞬间整个屋子里都静悄悄的，只有苏小雪的脸红的就像天边的云霞一样。 第三百七十七章一幅画 此刻的氛围十分的温馨，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结果哪成想就在这时，小雷子竟然直接将门推开，然后就急急忙忙的收到： “姐，你之前叫我盯着的那一家人，明天就是他们爷俩下葬的日子，所以这家人是姐你的亲戚吗，那姐姐明天也要过去吧。” 小雷子只顾得说自己的事情了，所以话一讲完他才发现屋内的情况不太对劲，当看见顾景贤正在对苏小雪做的事情，顿时他的脸也跟着通红一片，并且赶紧将眼睛捂住就往外跑，边跑还边说道： “姐，姐夫你们继续，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小雷子这明显此地无银三百两个话，就连顾景贤都尴尬的赶紧起身，至于苏小雪也是慌慌张张的站起身立刻转过身去，等到确定自己已经将凌乱的头发全都重新整理好后，她这才重新转过身来，满脸恼火的瞪了顾景贤一眼。 可是就算苏小雪再尴尬，但是她又不好真的当面锣对面鼓的指责顾景贤什么，因此只能气鼓鼓的自己在那里生闷气。 眼看着苏小雪好像真的生气了，顾景贤也知道自己今天接二连三孟浪的举动，显然是将面前这个小妮子彻底惹恼了。 所以就见得顾景贤，这样一个在人前总是一本正经的人，可如今竟然故意没话找话的凑到苏小雪身边，然后一脸好奇的问道： “你叫小雷子盯着的那一家人，想必是有你的理由吧，毕竟小雪我是清楚的，你在这十里八村都没有亲人，因此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你一定要和我说，千万不要孤身冒险，别说叫我担心你的事情。” 还真别说，听了顾景贤这话，苏小雪想到心里最柔弱的一件事，倒也顾不上和对方生气。 而且哪怕苏小雪嘴硬的不肯承认，但是她的心里却很清楚，刚刚同顾景贤在一起的感觉，除了紧张之外，她并没有厌恶，反倒隐隐的觉得很幸福，虽然这个感觉事后也叫她自己觉得很惊讶，但是苏小雪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并且她早就隐隐的感觉到了，自己对顾景贤的感情越陷越深，哪怕她无数次的告诫自己，这里不属于他她，但是心已经陷进去，哪里是那样容易轻易抽身的。 但是如今说到正经事啊，苏小雪立刻就收敛住了发慌的内心，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 “顾景贤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应该诗词歌赋，笔墨纸砚都是会一些的，所以你可不可以明天和我一起走一趟，我要去出殡的那一家，给这家人已经失去了女儿作一幅画。” 为死人画画，这种事情甚至连负责红白喜事的人轻易都不愿意去碰，会觉得很不吉利，更加觉得从此会气会粘身。 但是顾景贤就不同了，他从来就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而且他很清楚苏小雪竟然能将这件事情麻烦到他的身上，这就说明这件事情非常的重要，所以顾景贤甚至都没有问，她究竟要干什么，接着就很爽快地点点头答应了： “这个没有问题，不过是一幅画，我还是可以帮你办到的，不过这家人究竟有何不同，竟然能叫你如此上心。” 可是事情没成之前，苏小雪很多事情也不方便直接说清楚，所以就借她含糊其辞的说道： “顾景贤你就别问了，现在还不是都告诉你的时候，但只要时机成熟的话，到时我就算不说你也会知道我今天干嘛要这样做了。” 顾景贤对苏小雪一向有的不单单是维护和宠溺，也有着绝对的信任和尊重。 眼瞧着苏小雪现在并不愿意说，顾景贤也没有真的刻意放在心里，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依旧有些放心不下的叮嘱道： “知道你主意大，胆子更大，但是小雪你一定要答应我，千万要保护好自己，遇到事情第一时间和我来说，无论多棘手的事情有我在呢一定会帮你解决好的” 苏小雪听见这话，心里是因为温暖又踏实，顿时更加觉得，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虽然会冒点风险，但为了顾景贤也是值得的。 至于到了第二天，顾景贤受的本来就是外伤，看着伤口很吓人，但是冯艳翠又不懂的武功，不过是随随便便举刀伤人，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出事时才算侥幸逃过一劫。 所以剧烈的活动顾景贤算是彻底做不了，但是陪着苏小雪去吊唁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看了一眼顾景贤的手，苏小雪就有些担忧的说道： “昨天还是我考虑的不够好，竟然忘记了你身上有伤的事情，因此你应该也没有办法帮我坏画了，所以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再找找别人棒我。” 可是就翘着顾景贤忽然笑了，然后就压低声音说道： “谁告诉你我只能一只手作画的，只要给我看过一眼就可以，等到回去后我一定把你需要的画画好。” 对于顾景贤说的话苏小雪还是绝对信任的，因为相处了这么久，她知道对方这个人，一旦做出承诺的事情就绝对是的办到的，否则顾景贤绝对不会干出那种乱承诺，最后却失约于人的事情。 “那这件事我就全靠你了，而且明天一早我跟你一起回县里，然后顾景贤你来想办法，叫我再见黑袍人一面，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秘密的再去见他一面。” 对于苏小雪的这个要求，若是换做以前的话，顾景贤知道她不是个胡闹的性格，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才要去见黑袍人的。 但是现在这个衙门里，韦刺史竟然来了，那就已经不是他一个七品的县令可以左右的了。 “小雪这件事情我只能答应你说会尽力，但是究竟能不能成，。你最后又能不能真的见到人，这一切就要看运气了。” 韦刺史现在来了，府衙内的局面变得紧张起来，苏小雪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她想再见一面黑袍人，顾景贤究竟要承担着多大的风险。 所以哪怕顾景贤不能给他她准确的答复，但是苏小雪还是笑着点点头，接着看了眼祭拜的灵堂，双手微微的合十，希望死去的小香姑娘能保佑她一切计划顺利，如此一来也算对受到波及的所有人，尤其像想象这种丢掉性命的人给他们一个交代。 第三百七十八章府前被拦 果然和顾景贤说的一样，只要被他看过一眼之后，他就将死去的小香，入土为安之前，最后一眼可以叫亲朋好友告别时看见的样子画了下来。 等到看见顾景贤画的画之后，苏小雪简直叹为观止，更是忍不住的连忙说道： “我虽然猜到了你是会画画的，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能画得这样好，叫我有一种如临现场的感觉。 所以顾景贤以后若有时间的话你能不能替我也画上一幅画呢，我觉得你真的画的特别好” 被苏小雪如此的夸奖，顾景贤的嘴角还是微微上扬起来了，不过她去摇摇头说道： “但是你想要的话，根本就不需要等我有时间，因为小雪的音容笑貌，早就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里，等到我的伤势稍微好一些，拿笔不会像今天这样握笔的手发抖，到时我就给你好好的画上一幅画，只要你高兴，我以后可以每天都送你一幅画。” 苏小雪不过是顺口一提罢了，她哪里想得到顾景贤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这下反正换她自己闹了个大红脸，赶紧岔开话题的说道： “顾景贤我发现你现在真是越来越贫嘴了，赶紧收拾一下我们就要出发去县里了，你今天还要应付韦刺史，这可是一场硬仗，而且我能不能见到黑袍人，全都看你今天能不能搞定韦刺史了。” 顾景贤点点头，也不再耽搁时间，毕竟韦刺史官衔在那里摆着呢，叫对方等了一整天已经是很失礼了，所以当然近前回府衙的时辰绝对不能拖过正午之后，给人留下话柄到时事情就更加的不好办了。 村里离着县城也不算远，所以很快就回到了府衙内。 结果这里本该是顾景贤，最熟悉的地方，可是哪曾想，一下了马车他就瞧见，不单单是在门前的两个侍卫换人了，甚至就连府衙之内，打眼敲过去，也是黑压压的无数将士在里面列阵巡逻。 这一幕苏小雪当然也看的清清楚楚了，当即她就忍不住说道： “咱们这位刺史大人，还真是好大的官威啊，瞧瞧这带来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霸占着府衙不肯走了呢。” 顾景贤示意她少说两句，以免祸从口出，然后就要带着苏小雪先进入到衙门内，到时再静观其变，看看下一步该怎么走。 但是顾景贤想的到是挺好，但架不住在府门前，他就直接被拦下了。 只见守在府衙门前是俩侍卫，瞧向顾景贤的眼神十分的不善，更是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感觉轻蔑的说道： “衙门重地可不是你们这些阿猫阿狗可以随便来的地方，还不赶紧给我滚远点，否则别怪老子手里的刀可要出鞘了。” 这俩侍卫上来就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反倒暴露的太明显，他们是在刻意的刁难。 毕竟衙门重地，这话的确也不算错，可是地方的县衙，本就是叫百姓告状诉苦的地方，从来没有人一句话都没讲呢，就被拦在外面的道理。 但是顾景贤也知道，若明知道他的身份，还敢这般阻挠，这俩侍卫多半是得了韦刺史授意，所以才敢这样做的。 因此就见顾景贤，耐着性子，还不愿意过早撕破脸的他立刻说道： “那就有劳二位进去通禀一声韦刺史，下官正是这府衙内的县令顾景贤，我今天前来也是拜见刺史大人，顺便将县城内最近发生的多起命案一并承包上去，事关重大，已经死伤很多人了，因此这件事情刻不容缓我必须现在就见到韦刺史。” 顾景贤其实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甚至他也已经将自己的身份表明了。 可是再瞧这两个侍卫，不但一脸的不信，甚至极为厌恶的说道： “你说自己是衙门里的县令，那你又有什么凭证，总不能你说自己事是我们就要信你吧，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如此这般说话，已经算是刁难了，但是顾景贤在没有看见韦刺史前，并不愿意这么早就起冲突，因此他依旧耐着性子说道： “你们二位可以在府衙内，随便找来一个差役，他们自然能认出我的身份，这样就等同于我向你们证明了我就是这里的县令。” 顾景贤得这个主意，可以说是眼下最简单方便的了。 可是再瞧这两个侍卫，明明只要进入府衙内找个人出来见一面顾景贤，就什么都能弄清楚了。 可是这两个人就像脚下生根了一样，一动不动就算了，甚至其中一人还将佩刀拔了出来，刀尖直指向了顾景贤恶狠狠的说道： “我说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叫你滚就赶紧给我滚远一点，否则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血溅当场，等到了那个时候你再想走可就来不及喽。” 顾景贤沉默了，他此刻也算看出来了，这两个侍卫行不单单是故意刁难的问题，而是连府衙的门都不想让他进去，这根本就是一种羞辱，是韦刺史再向他进行无声的报复。 顾景贤不再说话，并非他一筹莫展了，而是对于眼下的这个局面感到十分的失望。 堂堂朝廷的刺史，真正的封疆大吏，结果到头来纵容下属欺凌百姓，两个差役被他惩戒之后，这位刺史大人竟然公报私仇到在府衙门前要给他难堪，简直就是胡闹。 而就在这个时候，顾景贤忽然发现苏小雪扯起了他的手，然后不容分说的带着他就要走。 本来在府衙门前怒气冲冲的两个侍卫，这下倒好全都愣住了，并且脸上都露出了慌张的神色，显然顾景贤竟然会选择直接离开，完全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一种结果。 所以其中一个侍卫，再也强撑不住了，就见他快步跑过来然后就将景贤的去路给拦下了。 你给我回来，冒名顶替县令的事情我们还没调查清楚，你这是眼瞧着被识破了，所以心虚了想赶紧溜走吧。 顾景贤才要说话，却不料苏小雪抢在它他之前冷笑一声后说道： “说我们冒名顶替，那你又能拿出什么证据，证明我们是假的，而且我要是没看错的话，你们两个就是看大门的侍卫吧，我们是真是假，你们有什么资格过问，要么进去通传这件事情，要不然我们就直接离开，你们继续回去站着好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深受爱戴 苏小雪的话叫两个侍卫瞬间全都蒙了，毕竟顾景贤是衙门里的县令，被拦在府门前不能进去，换作任何人都只会想着竭尽全力的讲明自己的身份。 可是哪有像这样的，几句话讲不通转身就走，小雪这一招确实叫这两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想到自家大人对他们的交代，明明确确的说过，要叫顾景贤难堪的同时，又不能叫人觉得她他身韦刺史故意刁难下属。 两个侍卫一想到韦刺史对于办事不利之人的惩罚，全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所以顾景贤绝对不能走，要不然倒霉的就会变成他们俩了。 “我说你个小丫头片子，瞧着你年纪不大到是牙尖嘴利的很呐，我们说一句你竟然就有十句在那等着，但是看清楚了这里可是衙门前，我没说叫你干嘛就得干嘛，容不得你在这里撒泼放肆。” 苏小雪刚刚想带着顾景贤一起走，那是因为她看见侍卫拔刀，事情显然再往失控的方面发生。 至于顾景贤的脾气，苏小雪相处这么久怎么还不清楚呢，看似温润如玉的一个人，实际上性子比谁都要倔强，而且绝对是一个原则性极强的人。 所以苏小雪真的很担心，顾景贤他的脾气上来后，身上带伤还要强闯衙门，到时这两个侍卫直接出手，事后还说是因为不认识顾景贤，看见他要硬闯所以才出手阻挠，反倒成了自己这边不占理了，吃亏的事情苏小雪一向都不会去做。 可是如今他们不闯衙门，这两个侍卫竟然追出来阻挠，怕这件事情可就是对方不占领了，小雪一向是个抓住机会就绝对不会松手的人，所以就见这一次，她马上停住脚步也不再走了，而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的喊道： “走过路过的都来瞧一瞧了，瞧瞧这两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侍卫，竟然堵在府门前不许顾大人进府，还说我们的父母官顾景贤顾大人是假冒县令的身份，甚至要对他动刀行凶。 这般不讲道理的歹人，当然还说自己是刺史大人身边的侍卫，可是韦刺史是见过顾大人的，怎么会叫他的手下这般放肆，那这岂非故意刁难。” 这若换了别人在这里喊，之事情涉及到府官衙门，平常的小老百姓哪里敢凑这个热闹，恐怕是有多远立刻就要躲多远的。 但是不得不说，顾景贤青天的名声可不是自封的，他在县城内是极为受到百姓们爱戴的好官。 所以一听说事情涉及到的竟然是顾景贤，只见三三两两的百姓马上就全围拢了过来。 而县城就这么大，顾景贤每天出出进进的，他又是个没有官威的人，所以有的时候他甚至会在集市内闲逛，了解下百姓们的生活疾苦，所以对于他，大家伙都是极为熟悉的。 所以就见一些胆子大的老百姓，已经大声的喊道： “这位就是我们的县令大人顾景贤，我们天天在这县城里呆着，经常能见到顾大人的，所以绝对不会看错的，这怎么可能是假冒的呢。” 随着有人开这个头，景贤在百姓之中那声望还是很高的，所以大家伙立刻开始纷纷为他说话。 “顾大人是县令，你们拦着不叫她进府衙好生没有道理，而且你们就算是刺史大人身边的侍卫，也没有道理拦着一位县令。”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表姐家的相公，他和衙门沾亲带故的，所以昨天回家正好我过去有事情，昨天我这个表姐夫亲口说的，顾大人为民请命，好像是将韦刺史身边个欺压百姓的差役给打了，当时我们两个聊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就暗中有些担心顾大人会不会遭到报复，如今你们看看咋样，这不就是被故意针对了吗嘛。”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昨天韦刺史派出去的那俩差役，一瘸一拐回到府衙的事情，可是很多人都瞧见的了。 而这两个差役，受了这样大的皮肉之苦，在顾景贤和苏小雪面前别瞧他们老老实实的，可是回来的这一路上那都是骂骂咧咧，嘴里说出来的全是埋怨的话。 放在平时也没什么，但是如今顾景贤被刻意刁难到连府衙的门都进不去，那么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后，韦刺史故意刁难人的事情也算是坐实了。 俩侍卫一瞧，事情这是办砸了，而且有这么多百姓在这里围观瞧着，这俩侍卫就算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对顾景贤动手，而且别看他们拔了刀剑出来，但是那都是吓唬人的，他们两个还没有胆子真像顾景贤弄伤了。 但是这也架不住百姓们自己联想啊，所以当看见顾景贤脸色苍白，身上还缠着绷带，马上就有人气愤的说道： “这些活该挨千刀的，莫不是已经对顾大人出手了，你瞧瞧把人给伤了，已经都缠上纱布了，这群畜牲简直不是人。” 顾景贤受伤，这简直成了叫所有百姓陷入愤怒之中的导火线。 不知道是谁，最新大胆出手，就是一颗有些打蔫的白菜，直接被丢了出去，然后狠狠的砸在了侍卫的脸上。 有第一个很快就有第二个，顿时就见得无数的菜叶子，鸡蛋甚至是石头全都一股脑的向着两个侍卫丢了过去。 就算这两个人是有些功夫在的，可是也架不住这么多的百姓对他们同时出手，所以两个侍卫狼狈逃窜，哪里还顾得上顾景贤走不走，飞快的躲回衙门内，甚至吓得连大门都给关上了。 至于顾景贤别看面上一片平静，可实际上他的内心此刻是十分激动的。 虽然他一直说要做个好官，做个为民请命刚正不阿的县令。 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有的时候顾景贤也会觉得十分乏累，甚至会问自己这样做的意义究竟大不大。 毕竟守好一方的百姓，同为江山社稷出力，到底还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可是望着今天，明明知道针对他的人是韦刺史，但是大家伙为了维护他，一就仗义执言，甚至出手为他打抱不平。 所以顾景贤在这一刻彻底意识到，自己过去做的事情不但是对的选择，而且为了这一方百姓也是很值得的。 第三百八十章左膀右臂 这些百姓为了他，甚至明知道此刻端坐在衙门内的人是韦刺史，但依旧仗义执言，依旧将实话说出来维护他。 所以顾景贤当然也要为这些百姓着想，不愿意他们卷入这场是非里面。 “大家还是散了吧，剩下的事情本官会自行处理的。” 可是顾景贤越是这样说，百姓们越觉得这样啊好观，每件事情都为了他们着想，若是不好好维护的话，到时顾景贤真的被栽赃甚至被故意刁难连县令都做不下去的话，到时再调来一个新县令，可未必会这样为民请命，那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凡事都是相互的，一这样想百姓们更加不肯走了。 有几个年岁大，在县里也是辈分很高，德高望重的老者，此刻也是尽可能的大声说道： “正所谓法不责众，顾大人无需担心我们，今天若不看着你安然的进入衙门，我们这些人绝对不会走的。” 很多百姓都非常认同说话，不住地点头，有些人更是大声说道： “没错我们不走，而且不但我们不走我们还要叫家里的亲戚一起来，我们就不信了，堂堂县令无法进入衙门还有没有王法了。” 此刻衙门外可谓是群情激愤，而衙门之内也不太平，一阵阵震怒的训斥声不住的传来。 “你们这群废物，本官千叮咛万嘱咐，可是你们还是将事情给办砸了，而且还闹得全县的百姓都在外面围观，你们是不是你觉得顾景贤是青天，所以帮着他一起来叫本官难看。” 旧剑此刻衙门内的内堂里，韦刺史将手里的茶盏子直接摔在了地上，极为恼火的他这还不算，起身更是一脚接着一脚向着两个侍卫踢了过去。 之前在衙门口威风凛凛，甚至不将顾景贤放在眼里的两个事，这会儿却变成了鹌鹑一样不管韦刺史怎么打，他们两个别说还手了连已经怨言都不敢有。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得一个你这样打扮的男子走上前来，此人叫做宋横，是城防营的守城将军，也是韦刺史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爱将。 就见他抱拳拱手后，立刻对着两个下属训斥道： “还不赶紧下去，留在这里难道是想继续惹得刺史大人发怒不成，自己回去一人领十军棍。” 两个侍卫听了这话，顿时脸色都是白了白，可是转念一想这也比留下来继续被骂要好的多。 等到这两个人一走，只见韦刺史坐了下来，不禁叹了口气说道： “宋横您还真是爱兵如子，这样的糊涂东西你竟然还为他们求情说话，那你倒是说说眼下这种情况咱们该怎么办。” 宋横听到这里，没有为自己刚刚的行为辩解一句，只是微微想了一下后说道： “其实之前末将就说过，顾景贤虽然在这县城之内闹得鸡飞狗跳，甚至还将黑袍人给抓住了，这件事情红姑娘很是生气，甚至不惜血洗了所有的迎客楼。 顾景贤身为这里的地方父母官，遇到这种事情会彻查下去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大人千不该万不该，在这种时候故意刁难他，那不是相当于不打自招，叫她更容易觉得您与烟草的事情有关系。” 韦刺史听到这里，顿时也是有些后悔的，但他当然不愿意在下属面前承认自己做错了，所以不禁立刻替自己狡辩道： “既然你想到这些了，为什么昨天不拦着我呢，眼看着我将两个差役派出去了，今天又从你手底下调来侍卫故意去刁难顾景贤，可你都没有阻拦呢，要不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明明做出这些不理智事情的人是韦刺史自己，可现在他却把责任全都往宋横的身上推。 在外人看来这样的韦刺史简直是毫无担当，不可理喻，但是宋横已经在他身边几十年了，这位刺史大人究竟是个什么脾气秉性他当然最清楚。 因此宋横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继续争论下去，反倒是指来指站在一旁一个身穿县令观复的人说道： “大人英明神断怎么可能有犯错的时候呢，要末将我来说，一切都是因为辛贺之一向以智囊自居，至于大人也是听从了他的建议才做出的这些决断。 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负责的就是贺县令，并且她他和顾景贤的官衔一样，她出面亲自相迎，这也算给足了体面，顾景贤当然也没有理由继续闹腾下去，大人您那一面也不至于会丢掉，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始终站在一旁的辛贺之，还真别说这些主意都是他出的，所以眼瞧着现在不能收场了，正担心韦刺史会不会来找他秋后算账呢，结果这下好了韦刺史还没想起他来呢，如今宋横反倒将矛头已经指向的他。 他们二人说是韦刺史的左膀右臂也不为过，所以平时他们就多有不和。 因此在辛贺之看来，顺行如今说是给韦刺史出主意，实际上就是故意针对他。 当感觉韦刺史目光不善的望过来了，辛贺之抢先一步说道： “大人放心，其实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你也不想一想若是这个顾景贤真是个好对付的，那也不会在这县城里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所以下官早就做好了多手准备，就算宋横将军不说，我也是要亲自去会一会顾景贤。” 韦刺史瞧这辛贺之一脸自信的样子，他顿时还真有些摸不准，对方究竟是被逼无奈只能去见顾景贤呢，还是真的早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才这般的胸有成竹。 但是不管怎样都好，韦刺史现在就需要有人去处理这件事情，辛贺之头脑灵活一向能言善道，这些她也是知道的，所以训斥的话没有继续讲出来，他反倒颇为勉励的说道： “知道你们两个对本官那都是忠心耿耿，而且一个能文一个能武，在这件事情上处理起来确实辛贺之你更有优势，我只有一点要求必须把事情给我处理的漂漂亮亮，不能叫百姓们提起我的时候，觉得本官是在仗势欺人，。 如今我正式调任回帝都做官的关键时刻，名声绝对不能有丝毫的损害，只要你们对我是忠心耿耿的办事，那我以后也绝对不会忘记你们，关键时刻一定也会提拔你们的。” 第三百八十一章 亲自相迎 韦刺史为官这么多年，当然深知凡事要恩威并施的道理，即便面前这两人，都跟了他好些年，但是偶尔也是要丢出去些甜头的，他们才能更加忠心耿耿给他办事。 果不其然听见提拔这两个字，辛贺之的眼睛都开始放光了，本来若说他一会出去面对顾景贤的这件事情，是有几分不情愿，却不得不这样去做的情绪在的话。 那如今的他简直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就见辛贺之马上保证道： “刺史大人您尽管放心，这件事情下官一定会做的漂漂亮亮的，绝对不会叫事情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而且我做官都多少年了，这个顾景贤就是一个才入仕的毛头小子，横冲直撞一点规矩都不懂，我今天就要替大人你好好的教训他一番，叫他以后都夹起尾巴做人，再也不敢这样张狂了。” 闻听得这话，韦刺史当然是在满意不过了。 不过等到辛贺之一走，就见韦刺史不仅看向了宋横笑着说道： “适才本官一说到提拔的事情，我看的出来贺之客是非常高兴的，但是在你的脸上，我却一点情绪的波动都没发现，宋横啊其实本官有的时候真的很好奇，你这人到底有没有喜怒哀乐的变化，仿佛什么事情你都不会放在心里一样，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怪人呢。 面对韦刺史的这番询问，就见身为守城营将军的宋横，再度一板一眼的向着韦刺史见了个礼后，就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波动的说道： “当年我的命是大人您救的，所以我只知道忠心于您，好好的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这就足够了，至于旁的事情，我一个经历过大生大死的人，全都看开了，凡事都是命中注定，半点强求不得，也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叫我觉得或喜或悲了。” 像到救七宋横那次的事情，韦刺史也是暗叹对方命大，同时他也不仅在想，对方这性子，莫非真是连生死都看开了，无欲无求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但是好奇归好奇，不得不说，宋横这样的性子，还能成为韦刺史的心腹，就是因为他不但武功高绝，本来出自江湖，更是因为他确实足够忠心，并且一向只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其实的一概不感兴趣。 反观辛贺之就不同了韦刺史能清楚的感觉到，只要给对方一丝一毫的机会，这个下属都会毫不犹豫的取代他的位置，自己拼命的往上爬。 但就算知道也没关系，辛贺之的能力确实很强，所以韦刺史也愿意用着他给自己办事。 但实际上内心里，韦刺史最信任的人是宋横，甚至他都想好了，等到调任回京后，他也要想办法将宋横弄到自己身边来，这样好的左膀右臂他是绝对舍不得丢下的，至于辛贺之嘛，那就另当别论，到时再看对方还有没有价值了。 而对于韦刺史，这心里面的想法，浑然不知的辛贺之，他还一直以为，自己头脑灵活，办事也一向得力，在韦刺史的心里他可比宋横要更被器重一些呢。 所以已经沉浸在，韦刺史很快就会提拔他的美梦之中，所以辛贺之那是浑身充满了干劲，更是决定要将顾景贤这件事情处理的漂漂亮亮的。 不过辛贺之可不是那两个，一见了顾景贤的面，就只知道用话去羞辱人的侍卫，这样不入流的手段，他根本就瞧不上。 因此就见等到辛贺之一出了县衙的大门，瞧见顾景贤的瞬间，就是一路小跑的迎了过来，并且脸上洋溢起来的，全都是热情亲切的笑容。 “景贤兄啊，咱们一别可有半年了吧，上次还是在刺史大人的府中你我认识的，当时就觉得与你详谈甚欢，如今我陪着刺史大人来了你的县城府衙之内，你怎么着也该进一尽地主之谊了吧，怎的到现在才来还不进去，刺史大人都等候你多时了。” 围观的百姓本来以为瞧见的，会是府衙内怒气冲冲，杀出来一群侍卫，要将顾景贤直接五花大绑呢。 毕竟刚才他们可是瞧得清清楚楚的，那俩侍卫都对顾景贤动了刀子的。 而苏小雪在旁，也是一声冷笑很不客气的说道： “不是都认不出来顾景贤身份是真是假，不许他进入县衙嘛，如今到是出来个认识的了，早干嘛去了。” 辛贺之本来也没在意苏小雪，其实他知道对方是谁。 在来这里之前关于顾景贤的事情，他们就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了，当然知道苏小雪就是他在乡下老家时迎娶的妻子，而且两个人之间还有个女儿呢。 但是辛贺之并未回答苏小雪这话，因为在他看来，男人们说话的时候，哪里有女子插嘴的份呢。 所以这个乡下村妇这般不懂规矩，顾景贤作为丈夫的一定会觉得无比丢脸，到时自己就会训斥出口了，他一个外人就不好插手人家夫妻俩的事情了。 可是辛贺之左等右等，也没等来顾景贤开口，反倒是苏小雪不耐烦的再度说道： “你们也真有意思，好好的县衙又不是没有官差把手，你们非要换成自己的人，却把顾景贤这个县令拒于门外，甚至还要动刀子。 现在更是好的很啊，又拍了个听不懂人话的出来了，瞧着你一身官服的，却没想到也是个不能做主的，那就叫你们能做主的人出来同我把话讲清楚，否则的话我怎么可能放心顾景贤跟着你们走呢，甚至我现在都怀疑你们的身份是不是真的了。” 辛贺之就这样听着苏小雪对他的数落，全程他都以为，顾景贤会出言阻挠，可是直到人家话都说完了，他也没盼到想看见的那一幕。 但是辛贺之也是应变特别快，顿时就笑着说道： “真没想到啊，原来景贤兄还这般局内，家中竟然都是弟妹说了算，不过这里到底是府门前，事关朝廷内的事情，弟妹在这里指手画脚怕是不好吧。 而且适才那俩侍卫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貌似他们只是例行询问罢了，若非弟妹强行要走，叫他们觉得十分可疑，其实也就不会闹出这么多的误会来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女中诸葛 本来辛贺之觉得，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但凡是个男人，别官在家多怕老婆，可是人前为了颜面，那也必然是要装出些一家之主该有的威严才对。 但是再瞧顾景贤，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然后一脸无奈的说道： “贺之兄还真是了解我，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我们家大小诸事都是我夫人来管，而且如今我有伤在身，她不放心我也是因为关心备至，我感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责怪她呢。” 顾景贤说的那叫一个坦然自若，甚至都给辛贺之一个错觉，那就是夫妻俩本该就像顾景贤和苏小雪这样似的，可是什么时候女子在家里地位竟然这样高了，他怎么不知道呢。 而苏小雪对于顾景贤，竟然当众称呼她夫人这件事情，听得脸瞬间都开始发烫了，但眼下她也清楚，要对付的人是辛贺之。 毕竟顾景贤若什么都做，适才被两个侍卫折服一番，现在就跟着这个辛贺之进去的话，那直接就是气势上先输了半截，后面韦刺史对待他必然更加漫不经心，若真不再允许他插手烟草的事情就糟糕了。 所以这个下马威，顾景贤不但要硬抗过去，还要反压一筹，如此接下来他才能占尽主动权，否则韦刺史本来就官高一品压死人了，他进入府衙后就实在太被动了。 而辛贺之这边也算看出来了，这件事情他想要善了，其实找顾景贤没有用，翻到要说服住苏小雪别再闹腾下去才算完。 虽然对于这个局面，辛贺之觉得匪夷所思，但是对于苏小雪他也没怎么放在眼里，一个乡下小妇人罢了，三言两语不就能给对付了。 所以想到这里，辛贺之就看向了苏小雪，然后笑眯眯的说道： “弟妹你看这些都是误会，而且那两个侍卫也已经被韦刺史重重的责罚了，我瞧着景贤兄好像还带着伤呢吧，那就更不能再这里一直站着了，咱们还是有什么话进入衙门内再说吧。” 辛贺之觉得，这样一番话已经算是给足了苏小雪面子了，所以他占尽主动权的，话一讲完就在前引路，不给苏小雪任何反驳的机会。 可是往前走了十几步，他就发现身后静悄悄的，等到回身一瞧，就发现苏小雪还好整以暇的站那原来的位置，根本一步都没有移开过。 至于顾景贤，也是好端端的陪站在苏小雪身边，大有一副我夫人不走我坚决追随的架式。 辛贺之在心里怒骂了一声惧内的窝囊废，可是再怎么憋气，他也只能尴尬无比的自己重新走回到苏小雪的身边了。 软的不行，他顿时就稍微板起了面孔，觉得苏小雪一个小妇人，吓一吓也就老实了： “弟妹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端坐在府衙内的人，客是堂堂的刺史大人，你这样叫景贤兄不许进入府衙，如此怠慢刺史大人对景贤兄未来的仕途都会不利的。” 苏小雪一听这话，顿时不禁就冷笑出声道： “难怪身边不是欺凌百姓的差役，就是这种故意刁难人，拔刀相向直指朝廷命官的侍卫，我竟不知道，地方的朝廷命官的调度，不是朝廷和陛下根据政绩来决定的，竟然是要靠着巴结顶头上司，谁更会趋炎附势投其所好，谁就可以仕途顺遂。 这位大人你叫辛贺之是吧，那我也想劳驾问辛大人你一句话，你适才说的这些不单单是我，还有这些百姓都听见了，这究竟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呢，还是韦刺史一向这样待你们这些下面的官吏，叫你有感而发呢，我很想听你给我个答案，到底你们俩是谁对朝廷纲常这般视若无物的，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苏小雪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而且最后时刻更是怒斥出口。 早就在她的话讲到一半，就意识到不对劲的辛贺之，他额头上就开始冒冷汗了。 结果苏小雪最后这一嗓子，吓得辛贺之一个踉跄，差点没直接跪在地上。 辛贺之这会不禁猛然的看向了顾景贤，直到这会他才意识到，这位看似惧内的顾大人，他哪里是由着自己的妻子在人前胡闹撒泼。 只一个交锋，辛贺之就瞧出来了，苏小雪不但反应机敏，而且见识和谈吐，根本就不是一个乡下妇人会有的样子。 即便是在官宦命妇里，有苏小雪这样气势的，恐怕整个州城内都算上，也绝对一个手能数出来了，那还都是些刺史，府尹家的夫人。 而顾景贤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怎的他迎娶的夫人就这般不同凡响。 同样身为县令的辛贺之，想到自家那位，只知道打牌，没事管管内宅，热衷于和小妾们争风吃醋的结发妻子。 辛贺之忽然有点眼红了，要是他也有个苏小雪这样的结发妻子，他也不在意惧内啊，这哪里是内宅妇人，简直是能独当一面的女诸葛啊。 “辛大人，我问你话呢，为何你脸色难看，并且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看你这个反应我也明白了，一定这些有违朝廷任命官吏纲常的话，都是韦刺史说的吧，那我这就亲自去找他问个究竟。要是他真的亲口说，只要有他在，就断送顾景贤的前途，那行反正我们也是乡下出身，我这就叫他辞了官跟我回去种地去，也好过在这里受你们的打压，说不定哪天连命都给丢了呢。” 这次苏小雪话一说完，到是想要进府衙了。 但是辛贺之哪里敢放行啊，她可是要去当面质问韦刺史这般尖锐的问题，辛贺之甚至都能想象得到，这位刺史大人的脸色，到时会难看成什么样子。 最关键的一点是，他可是信誓旦旦和韦刺史做过承诺，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好的。 结果如今被苏小雪一个人，就全给搅和的乱了套，若是再叫她冲进去还得了。 “弟妹有话好好说，你别激动啊，怎么会有人阻挠景贤兄的仕途呢，适才都是我口误，嘴笨话没说清楚，这件事情客和刺史大人无关啊，你先别进去听我我把话说完。”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专业碰瓷 苏小雪这一嗓子，那简直是堪比天塌地陷的声音，辛贺之离着她最近了，顿时就觉得自己的耳朵仿佛都有一瞬间的失聪。 等到他又能重新听清楚声音了，就只听见苏小雪正在那里一脸惊恐的喊着： “非礼啊，辛大人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赶紧将我放开，否则你就是逼着我没脸做人，信不信我现在就死在你的面前。” 辛贺之也是一脸的发懵，慌慌张张的赶紧将苏小雪的衣服袖松开了，但是很显然这会已经晚了。 就见无数的百姓，一脸愤怒的看辛贺之，有人已经开始斥责起来他的无耻行为了。 “我刚才也瞧的真真切切，人家不过是要进衙门里，你之前还让人家赶紧进去解决问题，如今却又百般的阻挠，可见这件事情绝对有古怪，顾大人你们夫妻俩可千万不能进去啊，否则指不定还有没有命活着出来了。” 只有女子才知道，做女人的难处，所以瞧见哭喊到声嘶力竭的苏小雪，很多围观的女子全都露出了义愤填膺的表情，更是对着辛贺之怒斥道： “你个狗官竟然众目睽睽之下还敢动手动脚，苏姑娘可是大好人啊，之前给我们施粥布药，你竟然敢对她无理，顾大人赶紧将这个狂徒抓起来严办。” 辛贺之真的很想对天发誓，他真的就只碰到了苏小雪的一点衣服角，别的什么都没干啊。 但是再瞧一直气定神闲的顾景贤，此刻脸色也是很难看，但他却没有打理辛贺之，而是上前就将苏小雪护在了身后： “怎么样，他没有真伤到你吧。” 苏小雪闹上一出，那纯粹是为了碰瓷，但瞧着顾景贤紧张她到脸色都变了，她心里还是很内疚的，赶紧扯了扯对方的衣服，然后就压低声音说道： “放心吧，我好着呢，才不会真叫这种人伤到分毫呢，我只是想跟着蒙混进去，省的一会被撵出来，你应付韦刺史就好了，见黑袍人的事情我自己可以搞定的。” 听见苏小雪这样说，顾景贤虽然送了口气，但还是觉得这个小妮子实在是太能乱来了。 但是苏小雪这会，还以为自己交代好了，顾景贤就不担心了，完全没见到对方眼中的不满。 而再瞧苏小雪，趁着辛贺之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个箭步冲进了府衙之内，更是对着围观的百姓们大声的说道： “我这就进去叫韦刺史给我主持公道，若我始终不能安然的出来，诸位也就赶紧撒了吧，否则今天是我，明天指不定就轮到你们了呢，我们的县城怕是要变天了。” 辛贺之本来是要再拦的，可是听完苏小雪这番话，还有感觉到背后百姓们，怒目而视的眼神，都叫他伸出去的手又只能收了回来。 虽然辛贺之信誓旦旦要来处理府门前的事情，但是韦刺史瞧着他半天也没回来，就怕事情有变，所以也是走到前院来准备听个究竟的。” 因此在府门前，控诉自己被非礼的苏小雪讲的话，韦刺史全都听得一清二楚，更是在心里暗骂辛贺之，竟然废物到连一个小妇人都应付不来。 可就在他想避嫌的，赶紧离开时，眼尖的苏小雪已经发现了韦刺史的身影，并且凭借他穿的官服，一眼就将他认出来了，赶紧小跑着就凑了过来。 “你就是韦刺史吧，民女苏小雪见过刺史大人，我绝对不会认错的，因为我听韦老夫人，也就是大人您的亲娘说起过刺史穿戴的官服与顾景贤县令的官服有何区别。 韦刺史你也应该知道我吧，毕竟老夫人在信里不是提及过我嘛，还说了是我救的她的性命啊，现在老夫人还在我位于城内的药膳铺子里呢，您要有时间的话，可以去看看她老人家的，现在您的这位娘亲，别提精神气色多好呢，说不定大人你都忍不出来了呢。” 若是有的选，韦刺史是一点不想站在这里，同苏小雪聊这些家常话。 至于她是自己家老娘的救命恩人，这点昨天挨打的两个差役回来时，就将事情说给他听了。 这也是为何，一向最强势惯了的韦刺史，竟然肯改变主意，默许了顾景贤在村里养伤一天，今早过来就行了，若是按照他的脾气，或许直接都会叫宋横领着人，绑也要把顾景贤绑到他面前来。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韦老夫人的缘故，苏小雪给予韦家的可是救命之恩，所以就连韦刺史也不好再表现的咄咄逼人。 本来是想着，今天顾景贤来，叫来侍卫落落他的面子，将这个下马威给补上。 可是韦刺史怎么也想不到，苏小雪竟然也跟着来了，而且还这般难对付。 但心里不待见苏小雪是一回事，如今他都被对方给堵在这里了，若是装作视而不见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因此就见无比郁闷的韦刺史，却还要挤出一些客气的笑容，接着就对苏小雪和善的说道： “原来你就是小雪啊，我确实在母亲的书信里听过你的名字，不过我倒没想着，你竟然还是顾县令的夫人，这到真是巧了。” 苏小雪说完自己的身份，尤其将韦老夫人的事情提了一嘴，眼瞧着韦刺史认下了这件事情，顿时她就直接失声痛哭起来。 “还请刺史大人为我做主啊，适才有一位叫辛贺之的大人，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就对我拉拉扯扯不休，我如今是没脸活下去了，若是连刺史大人也不能给我一个公道的话，那我索性今天就寻个白绫屌丝在府门前好了。” 韦刺史哪里有人敢在他面前撒泼胡闹，就更别提是女子了。 可偏偏苏小雪对他们韦家有恩，而且辛贺之无理在先，貌似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很多人瞧见的。 顿时韦刺史就算有心偏袒都不行了，当即他就脸色一辰，用很严肃的语气说道： “宋将军，去将辛贺之给本官带过来，我要亲自问一问他，为何要做出这样孟浪的事情，今天本官一定要彻查到底，受了委屈的自然要讨回公道，而该罚的一个也跑不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我家夫人最重要 宋横同辛贺之，彼此间的积怨，那也是由来已久的了。 所以就见宋横领命后，直接领着俩侍卫，向着府门处就冲了过去。 而此刻的辛贺之，眼瞧着苏小雪没拦住，对方难缠的程度他已经领教过了，所以可想而知，要不了多久，韦刺史必定是要震怒的，到了那个时候哪里还会有他的好果子吃。 所以辛贺之到也确实是有点能耐，他没有自乱阵脚，反倒是第一反应，就是想办法如何来补救。 因此他这会竭尽全力的安抚着百姓们的情绪，同时也对顾景贤拱手说道： “景贤兄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啊，咱们可都是读书人，而且入仕为官，我怎么可能举止孟浪到对弟妹莽撞无理呢。 一定是弟妹误会了，还请景贤兄能随着我一同赶紧进去，在韦刺史面前将话说清楚，彼此都是同僚，若真因为女人的事情，闹得面子上都难看，这传扬出去岂非要闹出天大的笑话来了。” 顾景贤惧内的一面，辛贺之算是见识到了。 可是他就不信，顾景贤连自己的仕途都不在意，真能任由着同僚们以后拿这件事情耻笑他，反正将心比心，辛贺之是绝对在意的，更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可是再瞧顾景贤，却冷冷的看着他，直到瞧得辛贺之一脸的尴尬，额头上都开始冒冷汗了，他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我不管平时里，辛大人你是如何对待你的妻子的，又或者是不是为了自己的官名不受影响，哪怕结发妻子被同僚们欺辱也能忍气吞声，甚至还要在旁陪着笑脸。 但这种事情你做得出来，不代表我顾景贤同你一样，也能厚着脸皮干出来这种事情。而且适才小雪说的一点都没错，若是仕途这条路真的走不通了，我本来就出身乡野之家，也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之后，大不了回去务农就是了，但是小雪就是我最在意的人，谁敢动她分毫，这件事情本官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辛贺之听了这话，顿时心都凉了半截。 毕竟他还以为，只要劝说住顾景贤，叫他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将此事息事宁人下去。 那他这个做夫君的都亲自出面了，料想苏小雪也不敢接着闹下去了，此事顺利掀过去，他当然也可以安然无碍。 但是顾景贤却什么都不管不顾，眼里心里只有一个苏小雪。 辛贺之再表示完全看不懂的同时，更是在心里暗骂顾景贤是个窝囊废，好好的一个七尺男儿，竟然被苏小雪这样一个泼辣成性的女子给牵绊住了，简直是太没出息了。 可是顾景贤，却不管别人如何看待他，反倒大有一副，将如此去偏疼着苏小雪，视同一种最幸福的事情来说。 顿时围观的百姓里，很多女子全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其实若有的选，谁不愿意嫁给一个，处处维护着自己的男人结为夫妻。 只是这个世道，对女子的束缚不但很强，甚至在家里女子的地位也很卑微，从夫君到公婆，甚至小姑子小叔子，人人都能欺压上一头，若是稍微表现的不满，就要被人挫折脊梁骨说成刁钻刻薄。 瞧着今天的苏小雪，神采飞扬，据理力争的样子，很多女子觉得她伤风败俗是真的，可同时许多年轻的姑娘，还有小妇人们却都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因为这个样子的苏小雪，怕是她们穷极一生，都不法活成的样子，光是这样想想其实都挺悲凉的。 而辛贺之这边，百姓们安抚下来，效果一般般不说，顾景贤这边他也没能成功说服，正犯愁接下来他该怎么办的时候。 却不料就在这时，宋横大步流星的走来了，更是不由分说的直接上手，就要用绳子将辛贺之给捆了。 被吓了一跳的辛贺之，自然是赶紧反抗，但是宋横那是真的一点都不同他客气，直接就是几拳头打了过去。 辛贺之没做县令前，那也就是个穷酸书生罢了，半点武功也不会，他哪里扛得住宋横的拳头。 所以就见这位辛大人，佝偻个腰被打的像个弓起身子的虾米一样。 而宋横那是一点都不可怜他，更是冲着身边跟着的俩侍卫说道： “赶紧将人给本将军绑起来，然后送到韦刺史那里去。” 两个侍卫本来还不敢动手的，可是瞧着宋横直接都上拳头打了，他们可不想因为速度慢，到时候也被挨上两拳头，所以赶紧手脚麻利的，就把辛贺之五花大绑的带走了。 至于宋横这边，瞧着辛贺之被带走了，满意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面色不善的看向了顾景贤： “那个叫苏小雪的是你的夫人啊，你们夫妻俩可真是能闹腾的，现在甚至都闹到刺史大人面前去了。 你家夫人正同刺史大人告状呢，韦刺史的意思是叫你同辛贺之一起过去，他刚才不老实，是个什么下场我相信你也瞧见了，你要是不想也这个待遇过去，我奉劝你一句顾大人，那你还是安分一点比较好。” 宋横这话说完，还一副勉励的样子，在顾景贤的肩膀上拍了拍。 本来也不可能，一直不进衙门的顾景贤，其实不得不说，在苏小雪的配合下，今天韦刺史的下马威非但没效果，甚至反倒是他自己骑虎难下了。 因此顾景贤很配合的点点头，然后就直接进了府衙，而围在外面的百姓，眼瞧着也没什么能瞧的了，顿时三三两两也就散去了。 等到一路到了内堂，顾景贤才一进去，就瞧见苏小雪正忙的不可开交呢，简直是手脚并用的，对着辛贺之就是一通的拳打脚踢，但她自己又是一副惊恐模样，这种反差看的顾景贤都叹为观止。 若非之前苏小雪就暗中同他通过气了，顾景贤此刻都要被她给骗了，真以为这小妮子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这会被吓的已经精神都失常了，这演的未免也太逼真了。 所以这可就苦了辛贺之了，挨打受骂就算了，关键不能还手，因为所有人现在都觉得苏小雪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他动手动脚给吓的，可是天地良心他真的啥也没干啊。 第三百八十五章 逐出县城 瞧着苏小雪，这会都觉得头疼的韦刺史，再看见顾景贤的瞬间，那简直就像盼来了救星一样。 也顾不上什么下马威的事情了，就见韦刺史立刻说道： “顾大人你总算来了，赶紧劝一劝你家夫人，否则怕是辛大人这张脸上都快变成一副棋盘了。” 也不怪苏小雪下手这样狠，辛贺之这种人只需要看一眼，对方那狗腿子的模样，就叫人知道，他必然是韦刺史的爪牙无疑了。 而这位刺史大人，从来到县城起，对顾景贤就表现出了极度的不友善，即便不是同路人，那苏小雪自然下起手来也绝对不会客气的。 而顾景贤知道这小妮子的害怕，全都是装的之后，他可就相当的从容不迫了。 所以就见这会，他一脸犯难的说道： “韦大人见谅，我家小雪是乡野妇孺出身，没见过什么世面，又最是性子刚烈不过了，今天这件事情她受到的刺激不小，若是此刻还不叫她发泄出来的话，真逼的疯了傻了，到时候大人又叫我如何去面对她，还有孩子呢。” 顾景贤说了一堆的理由，但是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苏小雪要发疯，他也是管不了的。 这若是换了旁人，敢这般撒泼放肆，以韦刺史的性格早就直接将人重罚一顿了。 可偏偏苏小雪今天是受了委屈的人，很多人都瞧见，确实是辛贺之先无理在先，所以他就算身为刺史，公认维护此事也是要被人非议的。 而且抛开这点不提，苏小雪还救过他老母亲的性命呢，如今韦老夫人还在人家的药膳铺子里，每天吃着养生的药膳，调理着身体。 所以韦刺史怎么可能，将苏小雪如何，否则就这位小姑奶奶那泼辣的性子，到时再给他也扣上了恩将仇报的名声。 虽然韦刺史知道，流言蜚语如何，到了他这个位置上，除非是陛下亲自下圣旨训斥，否则一般情况下恶语中伤对他来讲已经不起作用了。 但如今他又处于调往帝都任职的微妙时期，名声对他来讲也很重要，所以苏小雪谁都可以动，但偏偏韦刺史是真的不敢叫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情，要不然也不会由着她胡闹这么久了。 而宋横就算再同辛贺之不对付，瞧见韦刺史愁的，简直眉头都快紧皱到一起去了，顿时他不禁压低声音说道： “大人，要不然我出面，直接将这个女子丢出府衙去算了，实在是太聒噪了，不能由着她这样继续闹腾下去啊。” 韦刺史这会，当然是巴不得苏小雪被撵出去。 可是听完宋横的话后，就见他强压下点头的冲动，还是摆了摆手说道： “适才外面围了无数的百姓，都是瞧着她进了衙门的，现在直接撵人，到时人家还不得说本官苛待了她，故意袒护辛贺之。” 宋横脸上也露出犯难的表情，一脸无奈的说到： “撵又不能撵，留在这里实在是闹腾，一个顾景贤就够不好对付的了，如今还要加上个苏小雪，那大人还是早做决断，赶紧将她这件事情给处理掉吧。” 韦刺史一听，顿时觉得宋横的话确实在理，当即就见他立刻说道： “小雪知道你受委屈了，事情原委本官也已经知道了，但辛贺之到底是朝廷命官，你如今对他这般打骂不休，实在也是不像样子，并且完全就没办法解决问题的。 因此你有什么要求，或许需要辛大人怎样赔罪，你可以说出来听听，有本官在必然会替你做主的。” 追着辛贺之打了半天的苏小雪，其实她也确实是累了。 如今一听韦刺史这话，她很痛快的直接受了手，毕竟她打的也确实有点累了，但表情依旧无比悲愤的说道： “按朝廷的规定，顾景贤是这里的县令，所以作为家眷我也是可以直接住在衙门内宅里的，韦大人我这话说的不错吧。” 官吏调任，家眷随行，朝廷自然要负责安置问题，所以府衙的内宅，一般都是给家眷住的，这话确实一点毛病都没有，所以韦刺史不禁也点点头，但她想不明白，苏小雪干嘛突然提这茬事情。 而再瞧苏小雪，顿时伸手就指向了辛贺之说道： “所以还请韦大人给我做主，将此人逐出县城去，他本来也不是我们县里的官吏，干嘛要来管我们县城的事情，这不是越俎代庖嘛。 而且只要一想到，每天在府衙内都要看见这个孟浪之人，我的心里就害怕的厉害，若是大人不将他逐出去的话，那我恐怕是会寝难安的，还会做出点什么真不好说，到时恐怕只能回药膳铺子，和韦老夫人一起吃药膳调养身体给她老人家做伴了。” 辛贺之是韦刺史的左膀右臂，一向到哪里都喜欢带在身边出谋划策。 所以苏小雪的这个要求，韦刺史下意识就要拒绝。 可偏偏话还没说出口呢，苏小雪已经将韦老夫人再度抬了出来。 顿时韦刺史还能说什么，一肚子的话也只能郁闷的再度咽了回去。 而宋横见状，显然能将辛贺之撵走，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讲，也是乐见其成的。 所以就见他凑近韦刺史，在旁趁机煽风点火的说道： “大人我觉得这件事情可以答应，你看辛大人如今闹出这个局面，就算苏小雪愿意强忍着每天见他，恐怕顾景贤也是不会同意的。 而大人这次前来，虽然要给顾景贤一个下马威，叫他少多管闲事，但您也说了若能叫他跟着咱们一起做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所以咱们现在可不适合真的撕破脸啊。至于辛贺之不过是离开这个县，又不是发配流放，这并非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眼下看来这个结果反倒是最好不过的了。” 都是他手底下的人，加上宋横并不是一个特别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所以韦刺史只是瞧了他一眼后，就忍不住哼小间说道： “你会替苏小雪说话，真正的用意也是想将辛贺之给撵走吧，你们都是我最倚重的下属，却还总是闹得不可开交，不过你说的对，这确实是最好的结果，那就这样办吧，你先把辛贺之弄过来，再被打下去，他这张脸就真的不能要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再见黑袍人 有宋横出手干预，他膀大腰圆的，而且又是个习武之人，所以苏小雪自然立刻住了手，至于辛贺之也顺利的被救出来了。 等到从新回到韦刺史的身边，辛贺之才松了口气，结果听见这位刺史大人竟然叫他准备一下，就立刻离开县城的话后，整个人再度淡定不下来了。 要知道现在韦刺史正处于调回帝都任职的关键时刻，一旦他走了，那联系必然就少了。 所以辛贺之是一定要抓住眼下的机会，叫韦刺史觉得他很是有用，这样人家回了帝都后，才能依旧心里记得他这个人，如此他被调度在仕途上再上一层楼的机会就会更大了。 “大人我不能走啊，我还要留下来为您效力呢，要依着我看，这个苏小雪打我那劲头，可一点不像是胆小之人，我看她就是故意装出这副样子，然后好趁机将我撵走，如此一来您身边人手少了，顾景贤可不就更好的同您周旋了，这两口子阴毒的很啊，下官离开不要紧，但我救怕刺史大人您着了他们的道啊。” 韦刺史一听这话，眉头不禁就皱了起来，显然是将辛贺之的话听进去了。 但是一旁的宋横，却嗤之以鼻的笑了： “所以辛大人你的意思是说，去去一个乡野小妇人，不但将你收拾的狼狈不堪，毫无还手之力，甚至就连刺史大人都着了她的道，没看出来她道行如此的高。 我说辛贺之，明明就是你自己蠢笨，将事情给办砸了，还在这里找诸多的借口推脱责任，若是刺史大人真信了你这番鬼话，那才真是要被人愚弄了呢。” 韦刺史本来升起来的那点怀疑，在宋横还有辛贺之的斗嘴之间，瞬间也是全部都打消了。 毕竟他也觉得，若是苏小雪真有这般的心思深沉，那岂非是只成了精的狐狸，不过是个乡下小妇人罢了，还能再他们这些入仕为官多年的人面前，耍这些小心思，那未免也太神了点吧。 “吵什么吵，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韦刺史一声呵斥，将宋横和辛贺之的吵闹不休全都给制止住了。 接着就见他看向了顾景贤，然后满眼歉意的说道： “顾大人真是不好意思，本官带来的人，竟然闹出这样的事情，但你瞧辛大人如今这脸，实在也是伤的太重了，若叫他顶着这样一张脸离开的话，被人瞧见了一询问原因，知道是小雪造成的，恐怕对你们夫妻来也不好。 因此本官的意思是，能不能叫辛大人暂时在县城里多住个几天，但是本官保证绝对不会叫他再做出任何对小雪无礼莽撞的事情了，大家都是同僚，想来你不会拒绝的吧。” 辛贺之真说起来，与顾景贤都是县令，现在即将被强行从这个县城里逐出去，这个惩罚已经算是很打人的脸面了。 因此韦刺史已经同意了苏小雪的话，如今再提出来叫辛贺之暂住两天养伤的这番话，即便是顾景贤也不好将拒绝的话说出口了。 “既然如此，小雪要不然你也给韦刺史一个面子吧，而且我相信辛大人也只是安静在房内养伤，平时不会出来走动的。” 苏小雪一听这话，很不情愿的点点头，在半点眼泪都没有的脸上擦了两把，然后就立刻说道： “既然韦大人这样说了，景贤你也是这个意思，那我就算受点委屈也没啥，那就按你们讲的办吧，不过我现在心情还是有些难以平复，所以我自己在府衙们随便走走，还请刺史大人，千万约束好你的人，别叫他们再横冲直撞的出来了，否则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得住这种惊吓。” 一见苏小雪总算肯松口了，韦刺史也是心里觉得松快多了。 其实就算苏小雪不交代，韦刺史这边也是要吩咐下去的，看见这位小姑奶奶就赶紧绕道走，省得被她逮住机会，到时又闹上一出，别说对方受不了，就是他也要觉得被折腾的都快去了半条老命了。 所以苏小雪从走出厅堂，再到一路往花园而去，全程都没有人敢询问盘查一句。 一向跟着韦刺史横行霸道惯了的那些爪牙们，瞧见苏小雪，一个个躲得比兔子还快。 而苏小雪就这么一直在府衙内溜溜达达的闲逛，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天牢入口。 整个府衙内虽然说，韦刺史都换上了自己的人，但是像牢房这种地方，当然没有侍卫和差役，愿意来充当牢头了，这可是个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而且一应的犯人，他们也不了解，到时调度起来也很麻烦，因此这里是唯一府衙内的人，没有被调动走的地方。 苏小雪站在一旁，将情况都看清楚后，就见她立刻点点头快步走了上去。 之前她进过一次打牢，后来又是顾景贤亲自交代好将她放了的，所以这里的狱卒全都认识苏小雪，更知道这位就是县令夫人。 所以见到是苏小雪来了，把守大牢的狱卒马上见礼。 苏小雪示意他快起身，接着就赶紧说道： “快点放行叫我进去，我要去见那个之前被抓紧来的黑袍人。” 因为黑袍人对于官府的严刑逼问，那是一直都很不配合的，甚至于他姓甚名谁，都一个字没有说出来过。 所以直到现在，苏小雪也只是以黑袍人来称呼对方。 而苏小雪的手中，还有顾景贤给她的令牌呢，加上她的身份所有的狱卒都认识，上次她又来过，所以这些人也没有犹豫，直接就放行叫她进了大牢。 顺利进入了大牢后，苏小雪也总算是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第一步的目标达成了。 轻车熟路的直接就来到了黑袍人的牢房外面，示意一旁跟着的狱卒可以离开了，然后苏小雪就胆子极大的凑过去说道： “喂你醒醒啊，我来看你了，怎么这才多久没见啊，你全身就这么多的伤了，我还带了外伤药你要不然用一些吧。” 苏小雪其实在顾景贤那就知道了，这阵子黑袍人就没被间断过用刑，虽然这些事情都是顾景贤默许的，苏小雪也没觉得她做的不对，但她还是偷偷带着外伤药来了，这会向着牢房内就丢了进去。 第三百八十七章 你们感情真好 遍体鳞伤的黑袍人，显然也是极为虚弱的，所以听见苏小雪说的话后，就见他足足缓了好一会，才从躺着的地上挣扎起身，然后扭头看了过来嘴角扯动间，竟然还笑了一下： “怎么？又回到大牢里准备和我做生意啊，但是我能告诉你的事情，全都已经说了你怕是从我这里再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瞧着黑袍人连药都没有捡起来，脸色也是惨白的吓人，苏小雪微微沉默了一下，就在大牢外面席地而坐后说道： “我瞧得出来，你这是打算欣然赴死了是吧，所以伤口也不想处理了。 而且我更加清楚，你不是没有我想要的信息了，只是在这个世界上，你所记挂的人全都已经不在了，再也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你用信息来交换的了。” 黑袍人不禁再次嗤之以鼻的笑了下，然后就眼中闪过嘲弄之色的说道： “既然你什么都清楚，那又何必还来这一趟呢，简直是浪费时间。” 但是就见苏小雪没回答这话，只是从袖口里将一个很小的画轴拿了出来，并且轻声的说道： “小香姑娘走的时候，因为家里不缺银子了，所以离开的还是很体面的，并且我知道你不愿意叫她的家里人知道，那些银子与你有关系。 所以我只说，小香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些钱都是我本来就打算送给她谢金，所以她家里的老母亲也没有怀疑，而她现在有了银钱傍身，娘家的姐姐也是个和善的，她的外甥和外甥媳妇，也在我面前保证了，会好好孝顺给她养老送终的。 所以小香母亲的事情，你就放心吧，而且我相信小香姑娘若是在天有灵的话，知道你为她做的这些事情，也一定会很感激你的。” 一提及小香，就见得黑袍人的脸上总算有些波动了。 而他在叹口气后，就一脸欣慰的说道： “像我这样十恶不赦，不知道害了多人家人妻离子散的恶人，我有什么资格得到别人的感谢呢，我只是希望小香能走的安心一些，这辈子我没机会照顾她，是我自己咎由自取，其实我现在挺希望能早点死的，只是我到底没有自杀的勇气罢了。 毕竟我是千辛万苦才苟活到现在的，但想来再熬一熬，我很快就能死掉了，这样一来或许小香在黄泉路上也没走远呢，下辈子我一定可以遇到她，好好的保护她，守护着她，而我也将有一个全新的人生，再也不用像这辈子一样活在泥潭里越挣脱越难以自拔。 而苏小雪也不禁沉默了，其实她会再度回来，就是因为最近黑袍人那次，绝望中又透着释然的表情，总是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来，挥之不去的叫她实在是心里难受的很。 其实苏小雪心里也很清楚，就是因为这个黑袍人的出现，才害的佟家姑娘染上烟瘾，间接又把她师傅给害了 苏小雪千方百计的想要查明这件事情，并且想要抓住黑袍人，可见她恨得有多咬牙切齿了。 但是真等到在大牢里和黑袍人见过面后，苏小雪竟然还觉得他有点可怜，而这也是她再次回来的原因。 所以就见苏小雪一点也不在意，黑袍人尖酸刻薄的说话方式，毕竟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了，你还指望她能说出啥好听的话呢，毕竟真说起来他们俩人的关系，确实也是敌对的。 就见苏小雪将画轴展开，正是之前她摆脱顾景贤画的那副小香安静的躺在棺椁内的画像。 心仪的女子赫然出现在眼前，哪怕棺椁里的小香，就像睡着了，加上穿戴的也是寿衣，可是黑袍人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更是神情激动的冲过来将手伸出了牢房外： “给我，赶紧给我，这是小香对不对，你竟然将她画下来了，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只要是我知道的全都会告诉你的。” 苏小雪一听这话，没有说任何话，直接就将画轴递到了黑袍人的手中。 而黑袍人接过画，眼含热泪的看了起来。 虽说顾景贤的丹青确实很好，但画到底是死物，但是黑袍人就是看不够，视线直勾勾的落在画上舍不得移开一刻。 而牢房外面的苏小雪，轻手轻脚的起身，然后就想在不打扰黑袍人的情况下离开。 但是很显然，黑袍人就算再遍体鳞伤，可是他是会武功的，耳力更是极好。 所以哪怕他的视线，依旧低头全落在画上，但是他却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都不问，就打算这样离开了，苏小雪你别告诉我，今天你过来就是为了送画。” 面对这番询问，就见苏小雪停下脚步，然后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 “没错啊就是为了送画，否则你以为我来还是为了什么，早就同你说过了，顾景贤的事情我不插手了，就如同我生意上的事情，他也从来不会指手画脚是一样的。 而且去了你那个密室后，我还得到了烟草，以及那种薄荷草真正的种植方法，所以我就想着，好事做到底呗，你一定很想看看小香姑娘入殓在棺椁内的样子吧，这样也算是你送了她最后一程了，所以我就叫顾景贤陪着我祭拜下，然后叫他将当时的情景画了下来。” 一听说这里面竟然还有顾景贤帮忙，黑袍人这些天都在同这位县令大人打交道。 想到顾景贤那刚正不阿的面容，还有沉稳如水的性子，黑袍人不禁都笑了下，想象不出来他会处处迁就苏小雪怎么到了如此地步，连这样入殓棺椁的画，都肯帮着画换成别人怕是根本就不会答应，更会觉得苏小雪这样的女子不配为妻才对。 “你们夫妻俩的感情到是真的很好，所以我们暗中调查的时候，得到的情报都是你们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吧，又是分房睡，又是人前从来不以夫妻的身份相处，而且私下里还总是矛盾不断，如今看来你们这戏演的还真是相当的成功。 也是因为如此，我们甚至一度觉得，顾景贤对你很不满意，这才没有从你这里下手，否则的话恐怕你在不知不觉间，早就染上毒烟草的瘾了，毕竟很多人最开始变成我们的人，就是这样一步步被烟草控制住的，所以你一定要小心，红姑娘应该盯上你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一枚玉坠 明明被黑袍人的同伴盯上了，这绝对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就瞧着迎客楼被血洗一空的这件事情，就能知道以那个红衣女子为首的一众人到底有多心狠手辣了。 但是苏小雪这会却根本就顾不上这些的，只见她连连摆着手，脸颊已经变得通红一片了。 “你可别乱说，我和顾景贤之间，本来就没你们想的那些复杂的关系，当初我们会成婚，根本就不是自愿的，如今又有了孩子做牵绊，但你们全都误会了。” 瞧着苏小雪这一副急于辩解的样子，黑袍人的脸上甚至都难掩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若真的不在意，你就不会这般急于辩解了，只是很多时候，或许你是当局者迷，但我想说的是，苏姑娘你还要知道一句老话，那就是珍惜眼前人，你和顾大人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千万不要像我一样，迟迟不肯讲出自己的心意，可真等我想说出来叫她知道的时候，其实一切都已经晚了，而且这个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 听见这话苏小雪有些同情的看向了黑袍人，明明是两个经常能见的人，却连彼此的心意都未清楚呢，就此天人永隔了。 所以这一次苏小雪没有急于去辩解自己和顾景贤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因为有一点就算她可以骗得了所有人，却无法骗的了她自己。 若有一天顾景贤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会难过的，而且是那种撕心裂肺的难过，因为只是现在想一想这种事情有可能会发生，她都已经觉得心里发闷很不舒服了，可想而知若是顾景贤真的出事了，她是绝对没有办法承受这个打击的。 就在苏小雪有些愣神的时候，忽然她就觉得自己的手上一凉，诧异的低头去瞧，才发现是黑袍人将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玉佩塞进她手里的缘故。 好奇的将玉佩凑到眼前看了看，就见得上面可刻着很多神秘晦涩的符文，反正苏小雪是完全看不懂那上面的符文究竟代表了什么含义。”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不解，就见黑袍人忽然压低几分声音说道： “其实在我们这个社团内，也不是人人都愿意被这样掌控人生，就算我们很多人是孤儿，从小被上面负责我们的人收养回来才得以活着的。 可我们不是不知道感恩，但我们也是人，不是猪狗并非低贱的畜生，所以被奴役，被随意驱使，总会有一些人即便环境再恶劣，也要生出一丝反抗的心思，而这枚玉佩就是能带你找到，这一类人的一把钥匙，只有你拥有这枚玉佩，他们才会在最恰当的时刻前来找你。” 苏小雪完全没想到，黑袍人竟然会给她这种东西，原本还漫不经心摆弄着玉佩的她，瞬间就赶忙将这小小的玉坠子用锦帕包好贴身收了起来。 等到确定万无一失后，就见苏小雪犹豫了下，但还是将心里的困惑直接问了出来： “这个东西无论府衙的人如何严刑拷打，你都没有说出来，更没有将这个玉坠子交出来，，可是你为什么却选择给了我呢，就因为我给你送来了这副画吗，可你要相信我，在这件事情上我确实没打算从你这里换取什么东西过来，你这样弄得我好像居心不良，这次来就是另有目的一样。” 虽然能得到这个小玉佩，苏小雪也是挺高兴的，毕竟这算是有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她对于调查清楚毒烟草的事情，就从来没有死心过，但随着黑袍人被抓，迎客楼被血洗，顷刻间好像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但如今有了这个玉佩坠子，那就不一样了，苏小雪知道这是一个全新的线索，而且听黑袍人话里的意思，他们这个社团的内部，其实也存在很大的分歧，若是这能里应外合的话，那将这些十恶不赦的人一举全都擒获未必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于黑袍人，瞧见拿到玉佩没有急于离开，反倒还有心思在这里同他生闷气的苏小雪，他的眼中最后那一抹担心也没有了，更是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了。 “我并非不相信顾景贤，而是我很清楚，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若是得了这玉佩，他必然会立刻开始着手凭此物去接触我们社团内的人，可是府衙之中究竟有没有我们的眼线在，其实这些我全然都不知道。 但是苏姑娘你不同，因为我很清楚的记得你说过，顾大人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只在意你自己的事情，所以我就在想，其实交给你才是最好的选择，你其实今天完全可以不用来的，但你竟然还将画像帮我送来了，可见你虽然是个商人，但却有情有义，绝对不会出卖我那些朋友的事情。” 苏小雪听到这里，不禁看向黑袍人，试探的问道： “你说那些不愿意被驱使的人，全都是你的朋友，所以这是不是我可以理解为，你其实也不愿意做这些事情，只是迫于无奈，又或者说受到什么要挟，才不得不继续给那些人做事。 而且既然你这样信任我，那我也可以给你个承诺，就算我现在手里有这个玉坠子，但你的那些朋友不来联系我之前，我绝对不会主动去找他们，以免叫他们身处危险之中，你看我这样做可以吗。” 其实玉坠子既然已经交出去了，那苏小雪就算扭头交个了顾景贤，黑袍人也是无可奈何的。 但是瞧着苏小雪此刻，征询他意见的时候，态度相当的诚恳，顿时黑袍人算是彻底放心了，更是笑着点点头说道： “这样自然是最好的了，至于你说的胁迫，到也算是吧，除了我们体内都中蛊了之后，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在社团里的兄弟姐妹们，我们是一起结伴长大的，甚至是出生入死过的，所以若是我向朝廷说了什么，那与我同一批的兄弟姐妹全都会被牵连杀掉，那是几十条人命，因此我不能说，我自己死没关系，但不能连累他们。” 第三百八十九章 突然翻脸 苏小雪其实从顾景贤那里，始终也在关注着黑袍人的事情，所以她一直有一点特别的疑惑不解。 那就是顾景贤都说了，看得出来黑袍人被抓后，就是抱着逼死的决心，从他的眼神里，甚至都看不出来一点点，想要活下去的信念。 所以苏小雪就想不懂，这种情况下，黑袍人到底是对他的那个社团有多忠心耿耿，所以哪怕受尽严刑逼供，也绝对不肯将知道的事情透露出来半句。 而如今苏小雪总算知道了黑袍人究竟牵挂的是什么，顿时她不禁有些同情的看向了对方： “你放心好了，这是你用命都要拼死守住的秘密，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而且我也知道你最担心的是什么，包括顾景贤我都不会说，除非真到了你的那些兄弟姐妹有了危险的时候，要不然我绝对不会叫任何人知道咱俩今天谈的这些内容。” 黑袍人点点头，对于苏小雪越发信任的他，想到自己在意的那些同伴，或许真的有一天需要找人帮忙。 因此他就打算，索性将彼此联络的方式也直接告诉给苏小雪算了。 哪怕这一辈子算下来，他都没有信任过什么人，但是对于苏小雪也不知道为什么，黑袍人就是觉得她不会出卖自己。 但是哪曾想，就在他要将这个最关键的机密说出来的时候，就听得牢房的进口处，竟然传来一阵吵杂的脚步声，并且韦刺史极为不满的声音随之传来： “不是我要说你顾大人，你家中的夫人，真的该好好约束一下了，说好了只是在府衙内散散心，怎么好端端的有跑来大牢了，难道她不知道天牢重地不能擅闯的道理嘛，这不是胡闹呢嘛。” 苏小雪一听见这声音，顿时就知道事情这是要坏了。 而黑袍人瞧着她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样子时，他眉头紧皱的同时，更是毫无预兆的伸手将苏小雪的衣襟给扯住了，将人强行拽到紧贴在牢门上后，就见他更是下一刻直接掐住了苏小雪的脖子，瞬间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咳咳……快点放开我，你到底再发什么疯啊，明明刚才我们还……” 苏小雪是想说，就在刚才他们还相谈的很融洽呢，怎么这个黑袍人说翻脸直接就动手呢，这实在叫她太郁闷了。 可是黑袍人就像听不见她说话一样，依旧死死的掐着她的脖子，而这一幕恰好被走进来的顾景贤，还有韦刺史等人的眼中。 “小雪！” 顾景贤也没想到，才一来就会看见苏小雪危在旦夕的一幕，当即冲上去就要将人赶紧救下来。 而韦刺史的眼中怒意闪过，而后就对一旁的宋横立刻说道： “赶紧去帮顾大人将令夫人救下来，真没想到此人被关押到大牢里，竟然还如此的穷凶极恶，简直是岂有此理，不用留手直接斩杀，以示效尤，本官到要瞧瞧到时这大牢内，还有谁敢不安分守己。” 宋横立刻领命，甚至一跃仗着人高马大，甚至比顾景贤还先一步走到牢房边，接着举剑就刺了过去。 苏小雪离得最近，其实她是想出言阻止宋横出手的，可是怎奈黑袍人掐住她脖子的手法特别有技巧，不会叫她彻底窒息掉，却也让她根本没法开口说话。 而宋横做事也极为的果断，都没有丝毫犹豫的意思，直接出手只一刀就将黑袍人来了个穿心凉。 脸上被溅了血迹的苏小雪，甚至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前一刻还与她说话的黑袍人，此刻竟然就倒在了血泊里，任凭生命在那流失，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最终咽下一口气为止。 随着黑袍人倒下，苏小雪被掐着的脖子也总算再度脱离了危险。 就见得跟着一并来的，竟然还有辛贺之，他显然现在恨透了苏小雪，所以即便一身的伤，但等到他听说这个小贱人竟然独自进来大牢，直觉告诉他这里面必然有事，所以他就跟着一起来了。 而瞧着仕途对黑袍人进行救治的苏小雪，只见得辛贺之立刻说道： “小雪姑娘，这个歹人想要伤你，结果你现在莫非是要救他的性命，这还真是叫人有些看不懂了呢，莫非你们刚才是在演戏，存心遮掩什么事情不成，你最好自己说出来，否则真被韦大人查出来的话，怕是到时就算是景贤兄出面，也是护不住你的。” 辛贺之还想用吓唬的手段，从苏小雪嘴里骗出些有用的消息来。 但是很显然他选错了人，更是忘了就在刚刚不久前，他在府衙前有多狼狈丢脸了。 因此就见苏小雪，一脸无辜的说道： “我还不是因为被你吓得不轻，所以神情恍惚下，溜溜达达就来到这里了，结果哪曾想这个人就要对我出手，而且凡事要讲究证据的，辛大人说我们是一伙的，那你见过谁会用自己的性命来演这场戏。 先不说这个黑袍人已经死了，就算是我自己，都险些被对方活活掐死呢，我如此九死一生才活下来，你竟然还在这里质疑我是在演戏。真说起来这个黑袍人被抓里面还有我的功劳呢，若我们俩是一伙的我干嘛要害她。” 本来辛贺之还是趁着苏小雪，适才险些丧命的惊慌时候，接连逼问叫对方慌不择路下说出话做错事。 结果如今到好，一句有用的话都没问出来，反倒被苏小雪一番嘲弄，辛贺之深吸一口气才将又要崩溃的情绪稳定下来了。 至于顾景贤这会走上前来，脸色很难看的说道： “韦大人这是要犯，如今您就这样将人给杀了，毒烟草的事情怕是就很继续查下去了。” 韦刺史一听这话，顿时眼中闪过不满，更是忍不住说道： “这件事情你也怪不到本官的头上，若非看见小雪姑娘有危险，本官也不会叫宋将军赶紧救人，所以衙门重地怎可叫官宦女眷随便出入，真说起来这件事情顾景贤你要承担责任。” 第三百九十章 舍命相护 苏小雪按理来讲，确实没有资格进入大牢，所以若是韦刺史紧抓着这件事情不放的话，那真说起来，还真是顾景贤要理亏。 毕竟他虽然是这府衙的县令，按理来讲可以带着家眷住进来，可是大牢重地却不是内宅的女眷该来的地方。 而宋横这边，骤然出手就将黑袍人直接斩杀在剑下了，虽然举止是莽撞，但他却是打着救人的旗号来做这件事情的，所以两相一抵，这件事情就算顾景贤再不甘心，却也不好继续追究下去，否则必然要牵连到苏小雪受罚，这是他绝对不愿意看见的。 瞧着顾景贤这个难缠的家伙，总算是肯在这件事情上妥协了，韦刺史也是暗松了口气，从来到这个县城以后，他就觉得诸事不顺的很，能顺利的将事情解决他也算心里好受了一些。 尤其是苏小雪本来他是想训斥两句的，毕竟她是顾景贤的家眷，说她就等同再给顾景贤下马威了。 可是哪成想，还没等他开口呢，苏小雪那边好像是被吓唬的狠了，竟然直接原地晃了两晃，就向着地上直接一头栽倒而去。 韦刺史可没有忘记，这个苏小雪那是救了他母亲，被他老娘在信里，反反复复叫做恩人的小丫头，所以他到了嘴边的训斥，顿时就变成紧张的叮嘱了。 “顾大人快扶好令夫人，带着小雪姑娘赶紧下去歇着，再找个郎中好好给她瞧一瞧，看着她身子骨就弱的，想来骤然跑到这大牢内，一定也是被吓坏了，以后别叫她再来这里就行了。” 说到这里，韦刺史再度看向宋横和辛贺之这俩得力下属说道： “如今有关毒烟草的事情，随着这个黑袍人的死，又变得没有头绪了，不过本官之前就已经听顾大人说过了，此人即便严刑拷打都不肯将关于他们这个团伙的事情说出来半个字，所以死就死了吧，留着怕是在他身上也不会有任何突破的。” “所以你们两位，一定要协助顾大人，好好的彻查这件事情，本官也会在这里坐镇，我到要瞧瞧，将这县城内闹得人心惶惶的这伙恶徒，到底还敢不敢继续张狂。” 宋横和辛贺之立刻领命，而再瞧顾景贤别看他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但是在瞧见苏小雪竟然昏倒了，他直接就将人轻轻松松的拦腰抱起了。 如今韦刺史都不在计较苏小雪擅入大牢的事情了，而且还允许她下去休息将养，顾景贤道谢一声后，马上抱着怀里可怜兮兮的小人儿就赶紧走出了大牢。 不过等到一离开韦刺史等人的视线后，就见得本该昏死过去，人事不省的苏小雪，却忽然睁开了双眼，并且在顾景贤的怀里探头探脑的乱动起来了。 瞧见苏小雪没事，顾景贤提着的一个心总算是放下了，顿时就赶紧说道： “你简直是胡闹，我之前说过的，凡事有我在不许你冒险，你是不是一定要将我的话当成耳边风，瞧着我每次都因为你被吓个半死你才甘心。” 苏小雪一脸的歉然，她也知道自己这次，确实有些莽撞了，万幸韦刺史这还算念着点韦老夫人在的缘故，否则就今天被堵在大牢里这一件事情，这位刺史大人想借题发挥的刁难她，那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就算是顾景贤都护不住她。” 所以面对这番斥责，苏小雪还是很心虚的，可她这会却顾不上这些了，反倒是一脸担忧的说道： “那个人真的死了吗，就没有生还的机会吗，虽然他之前贩卖毒烟草的事情确实可恶，但他是有苦衷的，而且这次他会出事，也完全是为了救我，顾景贤你帮我再去看一眼好不好，说不定他还有救呢。” 顾景贤当然知道，苏小雪所指的是黑袍人。 但就见他叹口气，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这你就不用想了，宋横将军是城防营的主将，一身武功极为厉害，当年还是我朝的武状元呢，如此近距离的一剑贯穿身体，而且出手的人还是宋将军，那就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了，不过你说他舍命救你，这话是何意我怎么听不懂呢。” 毕竟在顾景贤的眼中，黑袍人不但很危险，而且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人，说他会救人，这话实在叫人很难取信。 而苏小雪知道黑袍人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了，顿时心里还真挺不是滋味的。 按道理来讲对方害了她师傅师娘，有这个仇在，苏小雪是应该很痛恨黑袍人才对的。 可是接连在大牢里，与黑袍人的两次接触后，却叫苏小雪瞧见了对方不一样的一面。 面对顾景贤的询问，苏小雪挣扎了一下不禁说道： “你先放我下来，这样我没办法好好同你说话的。” 可是哪成想，顾景贤听了这话后，非但没将她放到地上自己站好，反倒是将苏小雪抱得更紧了几分： “刚才在韦刺史几人面前，你可是直接昏迷不醒了的，现在才离开大牢你就活蹦乱跳的，如今这衙门内不知道有多少他们的人，若是被瞧见了到时可是相当麻烦的，所以你就这样好好的在我怀里待着，有什么话等一会回去后再说。” 苏小雪知道这话有道理，当即老老实实的闭上眼睛，就准备将装昏进行到底。 可是耳中听着顾景贤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她忽然间就想到了之前在大牢里的时候，黑袍人对她说的那番话，还说她当局者迷，要学会珍惜眼前人。 虽然当时因为难为情，苏小雪极力的反对者，但是这会或许是才见到有人在她面前就那样直接死掉的缘故。 心神还是受到一定影响的苏小雪，不禁伸出手将顾景贤的衣服紧紧的抓住了，然后她就觉得，若是能一直这样依偎在对方的怀里，其实感觉也挺不错的，尤其是那种安心的感觉，更是叫她觉得此刻，就算心里有再多的烦恼和难受，都能神奇的得到一丝丝的抚慰，让她的心变得宁静下来。” 第三百九十一章 永不勉强你 县衙之内顾景贤除了有处理事务的书房外，自然也是有休息下榻的房间。 所以他直接将苏小雪带进了房里，然后轻轻的将人放在了床榻上。 至于苏小雪，直接离开了顾景贤的怀抱，才算彻底反应过来，顿时不禁闹了个大脸红。 而顾景贤看出了她的难为情，索性也不揭穿她，反倒是很善解人意的说道： “好了现在可以说说了，黑袍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他明明想要你的命，可是小雪你却说他在舍命救你，明明适才在大牢里，他想杀了你的举动，是我们所有人全都亲眼看见的，难道说这些全都是假象。” 一见顾景贤竟然这么快就将事情都快猜出来了，当即苏小雪不禁连忙点点头说道： “本来他突然将我的脖子掐住的时候，我也是吓了一大跳的，结果就在你们来的前一刻，他凑近我说了句，有他们的人来了，那个声音他很熟悉，还说只有这样做，别人才不会起疑我与他之间秘密谈论过事情，只当是他恨透了你，所以知道我是你的结发妻子，这才对我出手泄愤的。” 眼瞧着顾景贤竟然没说话，苏小雪唯恐他不相信，赶忙接着说道： “你相信我，黑袍人我不是同情他才这样讲的，你可别忘了比起你对他深恶痛绝的程度，他可是将我师傅都给害了，而且别看他掐住了我的脖子，但我一点窒息的感觉都没有，只是无法说话，不能及时阻止宋横将军杀了他。” 瞧着苏小雪还要急于的去解释，顾景贤赶紧摆摆手笑着说道： “你讲的话我怎么会不信呢，只是当时进去的人，除了我就只有韦刺史他们三个人，若黑袍人说的全都是真的，那岂非说我们这些朝廷命官里，也有他们社团里的人，并且就潜伏在我们身边，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顾景贤越说，眉头就越发的紧皱起来，因为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事情的严重性远比他想的还要更加糟糕。 可现在随着黑袍人的死，这些事情全都变得扑所迷离起来了，因此就见他再度问道： “那你这次前去，黑袍人还同你说了什么吗，小雪你要知道若是连我们这些朝廷命官里都有对方的人，那这件事情的危险性有多大，你应该也很清楚，所以事无巨细你都要告诉给我。” 可是坐在床榻上的苏小雪，一听这话顿时小脸直接都垮下来了，但是她向来有任何事情，都不会去瞒着顾景贤，而这也是他们之前就说好了的。 所以就见苏小雪，也只是稍微的犹豫了一下后，就立刻说道： “今天去还真别说，黑袍人不单单和我讲了很多事情，而且他还给了我一个信物。”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小雪是瞧见顾景贤眼中的惊喜，毕竟现在所有的线索全都断了，而在整个县城里，这种毒烟草的贩卖，随着迎客楼的被血洗，也彻底的消失匿迹，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而黑袍人若真的将什么重要的情报或者是线索告诉给了苏小雪的话，那这无疑是一个突破口。 但是苏小雪虽然知道，顾景贤此刻的心情该有多期盼，但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答应过黑袍人的话，因此就见她不禁态度变得严肃起来的说道： “我虽然是知道一些事情，但我已经答应过黑袍人了，除了我和他之外，除非在极为有必要的情况下，要不然的话我是不会将他说与我的事情讲给任何人知道的，所以你可以理解我一下吗，就算我知道什么，也没办法告诉给你的。” 完全没想到，苏小雪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所以顾景贤确实有一瞬间愣了下。 而瞧着他这个沉默不语的反应，苏小雪顿时也紧张起来了。 其实这若换做以前，她做什么想干嘛，根本就不会考虑顾景贤会如何想，那就更谈不上在意他高兴还是不满了。 但随着她无法再骗自己，发现她对于顾景贤越来越在意的时候，潜移默化的自然也会去考虑对方的想法了，顾虑多了，当然也就会越发的患得患失了。 而等到顾景贤回过神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苏小雪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顿时他就知道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了，当即哭笑不得的说道： “小雪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本来能否从黑袍人的口中得到有用的情报，这件事情就与你无关，私下里他同你说了什么，你觉得应该告诉我，那你就说与我知道，要真觉得不能说的话，或者你们有约定在先的话，我自然也不会逼迫你将事情全都要清清楚楚的讲给我听。” “小雪你一定要记住了，无论任何时候，我都永远不会勉强你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所以你不用这般小心翼翼的同我说话，就做你自己便好了，其余的事情我来处理，你不用担心的。” 听见顾景贤这番话，苏小雪甚至瞬间有一种心里压着的巨石落了地的感觉。 而对方这番包容的话，也叫她格外的受用，本来也没有真的昏迷过去的她，又恢复了活力，更是急忙忙的下了床榻就说道： “我准备回城里一趟见一面韦老夫人，顺便打探下韦刺史的情况，毕竟黑袍人临死之前还维护着我，那他说的这几个人里，有一个人的声音他曾经在红姑娘的房门外听见过，绝对是他们社团内一员的这话，我觉得是完全可以相信的。” 顾景贤的眉头微微皱起，有些沉重的说道： “小雪莫非你是怀疑，这个人就是韦刺史不成，他算是咱们州城之内权利官衔最大的朝廷命官了，若真是他心怀不轨，暗中与那些贩卖毒烟草的人勾结在一起的话，那这件事情不单单是麻烦，而是变得相当棘手了。” 苏小雪虽然也不想相信，她的猜测是真的，甚至于她都很想叫自己是猜错了。 可是一想到韦刺史从来到县城的这个府衙内后，处处针对，甚至最后下令杀了黑袍人时那果决的样子，都叫苏小雪对他的怀疑越发的严重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旁敲侧击 越想越觉得，顾景贤的分析简直太有道理了，就见得苏小雪甚至都在床榻上坐不住了。 只见她起身下了榻，然后一边整理头发衣服，一边赶紧说道： “之前黑袍人突然被杀死了，我也是被吓了一跳，很多事情都顾不得去细想，但如今听完你这番话，我才意识到情况比我想的还要糟糕太多了，若真是韦刺史的话，那就连你也会有危险啊，所以我要赶紧回县城里一趟，想知道这位刺史大人的情况，韦老夫人那边是咱们现在唯一的突破口了。” 顾景贤也知道这个道理，只看今天韦刺史因为碍于老夫人的缘故，对苏小雪多次手下留情，就能瞧出来他对于自家那位老母亲是极为敬重有加的，这个时候多接近老夫人，当然是有利无害的事情。 可是顾景贤就算很清楚这些，却还是立刻出声阻拦道： “小雪你别去，现在局势未明，若是叫韦刺史真的知道，你在暗中通过他的母亲，各种打探他的情况，到时他必然知道，你这样做可能是我授意的，若他真的同红衣女那些人是一路的，你就危险了，所以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我来办好了，你千万不要插手进来。” 苏小雪也算瞧出来了，她若是不答应，怕是顾景贤今天根本就不会放她离开的。 但是黑袍人惨死在面前，对方还将那么重要的玉坠子交给了她，尤其再一想到因为这些毒烟草，她的师傅只能远走他乡，甚至就此一辈子要过隐姓埋名的生活。 哪怕她那位耿直的师傅，始终觉得能陪在心爱之人的身份，无论牺牲多大都是值得的。 但是苏小雪就是替这些熟悉的人，觉得心里愤愤然的，更是不想叫更多的人，被这种毒烟草的烟瘾控制住了，因为她始终没有忘记，当时她师娘那个痛苦的样子，究竟有多叫人看得心疼又心惊。 因此就见苏小雪，没有据理力争，相反的她忽然笑眯眯的看向了顾景贤，接着就一脸委屈的说道： “好了你说的我都听懂了，这件事情很危险嘛，所以我不旁敲侧击去询问老夫人，关于韦刺史的事情这总行了吧。只是你可别忘记了，我的药膳铺子可就是城内呢，一晃我都多少天没有去瞧过一眼了，如今提及韦老妇人我瞬间就想起了这件事情。” 苏小雪这分明是拿药膳铺子做搪塞的理由，顾景贤如何会看不出来呢，但是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可能每天都跟在这个小妮子的身后护着她。 毕竟现在韦刺史来了，顾景贤是一定要与他在府衙内，尽快找到新的线索，去调查毒烟草的这件事情。 所以想到这里，就见顾景贤不禁叹口气，望向苏小雪的时候，脸上全都是无奈的苦涩笑容： “你到底是去瞧铺子，还是要去找韦老夫人，就算你说的再天花烂坠，你真当我不知道你要去干嘛吗。但是小雪我也很清楚，自己拦不住你的，别看你就是个女子，但向来你做下的绝顶，就轻易不会有任何更该的余地。 但是小雪，无论如何都好，你想干嘛我不拦你，其实也根本拦不住，你胆大妄为惯了，但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你可别忘了，就算韦老夫人再看好你，但到底韦刺史才是她的亲生儿子，老夫人未必肯帮你的，而你可千万不要暴露出是为了毒烟草的事情才要调查韦刺史的，随意栽赃陷害朝廷命官是重罪，你可千万不能给这些人任何针对你的理由。” 苏小雪其实做事情，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她是绝对不愿意故意隐瞒顾景贤什么事情的。 现在听到对方这样说，她忙不迭的点点头，此刻她也算将头发衣服都整理好了，当即就赶忙说道： “放心吧我做事有分寸的，而且药膳铺子是我的一亩三分地，在我地方，难道还怕谁能难为到我不成，因此啊你就别跟着胡思乱想，自己吓唬自己了。” 苏小雪安慰了顾景贤几句后，顿时也不再浪费时间，并且下一刻就直接坐上马车，向着州城的方向赶去。 苏小雪一晃离开这么久，如今又突然回来了，所有人瞧见她高兴的不行，就连韦老夫人都是眼圈微微泛红，更是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就一脸嗔怪的说道： “你这姑娘家家的，怎么一天到晚就没有个安分的时候呢，本来说村里出事情了，你去处理一下也用不了多久的时间，可是如今这到好，竟然一走这么多天，县城那边听说还出了事情，真是将我们大伙担心坏了。” 早一步先回来的方婆子，她是苏小小的干娘，自然就更在意这个干闺女的情况了，所以也是忙不迭的点头说道： “老夫人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最近这世道不知道是怎么了，简直是全都乱套了，迎客楼何等气派啊，你这药膳铺子还没有开张之前，那里简直就是达官显贵唯一会聚集的地方。 可是如今说被血洗就全都给杀了，这实在太吓人了，也不知道杀了他们的人究竟是谁，反正我就知道一点，你做好自己的生意就行了，千万别在出去给铺子里招惹来一堆的麻烦。” 眼瞧着无论是说话叮嘱的，还是没有言语的，这铺子内的所有人，都是一脸关切的表情看着她，苏小雪别提多被感动了。 但她此行回来的这样着急，自然没有忘记，自己究竟是为何而来的，所以她赶忙借着着这番话说道： “岂止是州城内的迎客楼啊，其实这附近几个县里面的迎客楼分号，全都被血洗了，我也因为担心你们的缘故，所以必须亲自来看一眼铺子里的情况才能安心。 而且我离开县城的时候，可是亲眼瞧见的，韦刺史去主持大局了，还有守城营的宋横将军，瞧见他们瞬间我就安心了呢。对了老夫人，刺史大人不是您的儿子嘛，您老人家真是教导有方，有这样一位为民亲力亲为的朝廷命官前坐镇，光是想想我都觉得心里踏实多了呢。” 第三百九十三章 沉默的团圆饭 苏小雪因为并不太清楚，韦家人的事情，所以自然说出口的话，都是往好的方向夸了。 但是再瞧韦老夫人，一听到亲儿子被提起来，脸上的笑容反倒瞬间全都消失了。 “好端端的你提他做什么，名义上是母子，可实际上一年到头也没见她他来我身边尽尽孝心过，有这样一个儿子同没有也没啥区别了，不像小雪你，女儿乖巧又懂事，有的时候老身都在想，自己生的怎么不是个女儿呢，还好又心柔陪在身边，否则我这日子过得啊就更没滋没味了。” 苏小雪本来还想接着问一问的，可是哪成想就在这时，韦心柔却冲着她摆摆手，接着就将她整个人扯到一边，稍微僻静的地方去后，这才开口说道： “小雪你千万别在老夫人面前，去提我这位做刺史的伯父，否则她老人家必然是要恼了的。” 苏小雪本来也挺郁闷的，看着老夫人那抗拒的样子，她隐隐就猜测到了，恐怕自己就算再如何的旁敲侧击，应该都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但是如今瞧着韦心柔，苏小雪才发现，自己怎么将她给忽略了呢，这韦家的事情对方必然也是很多事情都十分清楚才对。 想到这里，就见苏小雪马上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小声问道： “心柔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了，刺史大人和老夫人他们之间，不是亲生母子嘛，怎么会一提到自己的儿子，就这般心情不好呢。这若换成别人家啊，自己亲生的孩子竟然是入朝为官，还做到刺史这个位置上了，指不定多高兴呢。” 面对这个询问，显然韦心柔并不太愿意说，眉头紧皱半天没再开口。 苏小雪也看出来了她的抗拒，顿时拉着韦心柔的手，满脸担忧的说道： “老夫人身子骨不好，很多事情她要是不愿意提起的，我却因为不知道犯了机会，导致她心情低落，那就算吃再多的药膳也是食补不回来的，所以你就同我说说嘛，他们母子俩究竟为何这般大的嫌隙，这样下次我也好知道，再度提及韦刺史的时候，到底什么话不该说。” 韦心柔一听这话，不禁也点了点头，竟然还真隐隐觉得苏小雪的这番话说的有点道理： “我不是不想说给小雪你知道，只是家丑不可外扬，有些事情我一个做晚辈的，不好去说长辈们的闲话罢了，但你讲的也有道理，而且真说起来也不是啥大事，就是我伯父才成入仕为官的时候，那时我虽然还小，但后来听老夫人提起过，伯父做事锋芒毕露，所以得罪了很多人，甚至一度被罢官流放过呢。 但是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这个伯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但见到谁都是笑眯眯的，甚至还从新入仕，被朝廷调派到地方做官，并且从县令短短两三年的时间里就晋升到刺史的位置上，老夫人总觉得这个儿子变了，更认为他的这种改变，是通过投靠了谁做着丧尽天良的手段得来的，所以母子间的关系就越来越不好了。” 苏小雪觉得这个消息还是挺有用的，而且听了韦刺史这个升官的过程，的确更像是有人暗中扶持所致的。 究竟又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帮他呢，老夫人又为何会觉得这个儿子仕途上的顺遂，是利用某些手段得来的，必然是得到一些依据的，而若是将这些事情全都串联到一处后，她就发现自己担心的事情怕是真的发生了，黑袍人的同伙很可能就是韦刺史。 就在苏小雪还想接着再问的时候，韦心柔却被老夫人叫到了身边，而她也不好追过去问，这未免显得就太刻意了。 所以苏小雪一晃离开药膳铺子的日子可不短了，虽然这边的生意早就上了正轨，她再与不在都能很好的将铺子开着，但是她难得回来一趟，接下来还要去忙村子里改造的事情，所以自然要趁机好好查一下账本，然后再问问最近这些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知道一切如常，而且账目也很清楚，从白天一直忙碌到天黑，直到韦心柔前来叫她的时候，苏小雪才发现自己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个不停了。 铺子里人多，自然轮不到苏小雪来做饭，她只要舒舒服服的等现成的就可以了。 但是苏小雪兴冲冲的赶到，却忽然发现铺子里多了一个不该存在的人，顿时她的眼睛都瞪大了： “韦刺史，您怎么会在这里，按理来讲您不是该在县城的府衙内坐镇才对吗，莫非是因为知道我回来铺子了，所以您是一路跟在后面跟着来的。” 对于韦刺史，苏小雪现在本来就怀疑他，是不是同黑袍人那边的人是一伙的。 结果这位刺史大人，还真是不辜负她的怀疑，竟然做出这种暗中尾随的事情，但若说和是凑巧，未免也太巧了吧，顿时苏小雪就想到了，之前韦刺史下令杀了黑袍人的事情，看似好像确实是在救她，可实际上究竟是不是对方故意为之的灭口行为，这些可实在都是不好说的事情。 面对苏小雪的这种询问，就见韦刺史不禁露出尴尬之色，但还是立刻轻咳之后说道： “原本就是打算来探望下母亲的，没想到小雪姑娘竟然也回来了，这到真是巧的很。” 苏小雪听了这话，嘴角却抽抽了两下，最后见到黑袍人的是她，谁知道韦刺史是不是想要凑近她，好坦明她和黑袍人最后到底都说了什么。 但面上苏小雪依旧不露分毫的破绽，也是客客气气的笑着回礼，然后大家就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坐下了。 但唯独只有老夫人，却满脸都写着不高兴，更是哼笑一声后说道： “这可真是稀奇的很啊，一向是个大忙人的韦刺史，竟然也会想起我这个险些命都没了的糟老太婆，你还是赶紧走吧，省的我看见你就来气。” 本来因为韦刺史到底缘故，就很拘谨的众人，听见韦老夫人这话，更是没人好意思先动筷子了，顿时这因为苏小雪回来而好端端准备的团圆饭，瞬间沉闷的叫所有人都觉得心里发闷，别提多尴尬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亲自相送 其实韦刺史也感觉到这种沉闷了，而他又同铺子里的所有人都不算熟悉，因此最后他也只能歉然的看向了苏小雪，显然是希望她能帮帮自己。 虽然对韦刺史的怀疑，苏小雪是越来越大了，甚至都觉得对方和她前后脚来到城里，这根本就太过巧合了。 但是瞧着沉闷的大家伙，苏小雪也不愿意自己难得回来一次，竟然还要在这种氛围下同大家吃吃喝喝。 所以就见苏小雪，赶紧冲着韦心柔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来到老夫人的身边，一个给她揉肩，一个给她捏臂，顿时就瞧老人家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不少。 苏小雪趁热打铁，赶紧轻声哄道： “老夫人您是不知道，如今因为迎客楼被血洗的事情，那简直各处都闹得沸沸扬扬的，所以刺史大人一来到咱们这里呢，就马上处理完手头上交接的事情后，就赶来见您老人家了，可见大人这孝顺多诚意十足。 老夫人而且小雪难得回来一趟，以后啊我要在村里忙着改造的事情，怕是回来的次数只会越来越少的，就叫我们大家伙，好好的聚一聚吃个饭吧，而且我适才瞧见了，还有您一向最喜欢吃的核桃包呢，一会您可要多吃两个才行。” 被苏小雪这样一哄，就算老夫人再生气，顿时也总算露出了点笑容。 接着就见老夫人，伸手在苏小雪的手背上拍了一下，就满眼都是疼爱之色的说道： “你们两个小猴精，瞧着你们啊我心里也是欢喜的很，都别愣着了，难得小雪回来，别因为我们韦家的这些乱糟糟的事情，影响大家伙的心情，快都吃饭吧。” 韦老夫人一向都很和善，也最是平易近人的性子，今天突然对自己的儿子翻了脸，一时间大家伙确实有些拘谨，不知道该待在这里瞧着，还是马上离开，无论怎么做都显得有些唐突。 现在老夫人总算被苏小雪哄着，再度露出了笑容，大家伙都跟着松了一口气，立刻又变得说说笑笑起来了。 就连韦刺史，也是充满谢意的看向苏小雪点点头，明显是相谢她刚才解围的事情。 但是苏小雪报以一笑，心里却烦闷的很，如今韦刺史一来，她就更没办法从老夫人和韦心柔这里，探听到更多有用的消息了。 而且苏小雪总觉得，韦刺史来的这样巧合，说不定就是防着她在老夫人这边询问关于韦家的事情。 对于这个猜测，深以为然的苏小雪，她不禁觉得若是继续再待下去，恐怕会惹得韦刺史怀疑，到了那时候一旦打草惊蛇就更不妙了。 想到这里，苏小雪不禁暂时将碗筷放下，然后就故意说道： “今天我就是想着回来看看铺子的情况，然后看下账本，瞧瞧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药膳方面的生意究竟经营的如何了，现在看完我也放心了，有你们大家伙在啊，算是生意彻底上了正轨，如此我便放心了，等一会我就要回村里去了。” 苏小雪会这样说，完全是为了叫韦刺史不要起疑，所以才将话往生意上去扯。 而众人一听说她竟然一晚上都不待，一会就要离开，当即是又不舍得又为苏小雪担心。 就见得韦老夫人，更是担心的眉头紧锁，然后连忙说道： “村里的事情果真如此着急嘛，你呆一晚明天再走也不迟啊，最近不太平，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你一个妇道人家走夜路，你叫我们怎么能安心啊。” 老夫人说到这里，声音一顿马上看向了韦刺史接着说道： “我儿你不是说县城内公务繁忙，只能陪老身一天，明日一早就要动身回去嘛。既然你有正事要忙，多一晚少一晚的老身也就不留着你了，一会你就陪同小雪一起回去吧，你是刺史身边跟着随从侍卫无数，有你在老身也能放心一点。” 忙了一整天，也没吃上口饭的韦刺史，本来正在那低头默默吃饭呢，毕竟对于药膳铺子里的人，他除了老夫人和韦心柔这个侄女之外，就没有一个认识的，就想着吃自己的饭就得了。 可是他也没想到，老夫人会说出这番话来，但身为儿女的韦刺史，还是立刻恭敬的站起身来，接着点点头说道： “母亲这般安排甚为妥当，小雪是救了您性命的人，那就是我韦家的恩人，母亲只管放心，儿子一定护好她的安危。” 苏小雪此刻若是能拒绝，她真的想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因为她实在太抗拒和韦刺史一起离开的这件事情了。 毕竟苏小雪连夜就想离开，只是担心韦刺史觉得她这次回来动机不纯，蓄意接近老夫人探听韦家的事情。 但是如今在苏小雪的心里，可是将韦刺史与黑袍人规划为同伙的，与这位刺史大人单独离开，光是想想她心里都忐忑不安，谁知道半路上对方会不会直接要了她小命。 但是人家堂堂的刺史，都答应亲自护送她回去了，有些事情就是如此，你甚至明明想拒绝，都找不到借口搪塞过去。 而且苏小雪也怕自己拒绝的太刻意，惹得韦刺史怀疑，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她死的只会更快。 所以苏小雪还要站起来，笑得好是心酸的连连道谢，只盼着这顿饭能吃的久一些，叫她想个理由婉拒韦刺史相送这件事情。 肯是哪成想，一直闷头吃饭的韦刺史，那是第一个吃完饭的人，碗筷才一放下他就看向苏小雪说道： “小雪你吃完了吗，既然你要连夜赶回县城去，那咱们就宜早不宜晚，现在动身比较好，毕竟你要做马车，也不能像我们一样骑马，若是还不动身的话，怕是你到了县城又要回村里的话，都要折腾到后半夜了。” 婉拒的办法没有想到呢，韦刺史反倒先说出这番话来了，就算还没吃饱，也没心情继续吃的苏小雪，不禁只能站起身来，点点头笑得有点僵硬的说道： “此事大人思虑的确实缜密，那咱们现在就动身好了，如此老夫人，干娘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放心好了，有刺史大人在我不会有事的。” 第三百九十五章 路遇行刺 见到苏小雪要走，大家也都放下碗筷，别管吃没吃完全毒起身准备送送她。 就在苏小雪出了铺子，准备上马车的时候，老夫人却将她叫住了，并且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虽说当初苏小雪确实无意间救了老夫人的性命，但这位长者待她也确实很好，至少叫她感受到来自长辈的那种关怀备至，因此苏小雪也是很敬重对方的。 所以马上来到老夫人的身边，还以为对方是舍不得她呢，所以苏小雪赶忙说道： “老夫人您放心好了，适才我给您看过了，如今您老这身子骨别提多硬朗了，到时啊再每天吃着药膳食补着，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呢，我抽空就回来看您。” 韦老夫人别看对韦刺史这个亲生儿子，简直可以用横眉冷对来形容，可是面对苏小雪，甚至铺子里其余的人，一向都是最和蔼不过的了。 就见她满脸不舍的拉着苏小雪的手，握了半天后才总算松开，然后笑着叹口气说道： “这才回来你竟然又要走，天天一个妇道人家，简直比那做生意开铺面的掌柜子们还要忙，小雪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千万别累到了，有时间就回来瞧瞧，你看看大家都很舍不得你，心柔那孩子与你最是合得来，刚才都偷偷抹眼泪了。” 韦心柔性子娴静，而且又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苏小雪也与她一向都很投缘。 向着韦心柔看去，果然就瞧见对方的眼圈都是红红的，顿时苏小雪被弄得，竟然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好端端的怎么还哭上了，我抽空就回来了，而且离得又不算远，等到村子那边建好了，一切都很方便了，心柔你就陪着老夫人去住两天，保证你们到时候一定喜欢。” 本来苏小雪要建的，就是一个全生态型，多功能为一体的度假村，就是为了叫人能放松，享受悠闲慢节奏的田园生活。 所以到时整个村子，不会给人一种简陋凡事都很不方便的感觉，叫人住着舒心是核心内容。 韦心柔连连点头，眼泪竟然忍不住的有要往下落，显然对于苏小雪这个好姐妹，她是真的很舍不得，盼着她回来，没想到话都没说上两句呢竟然又要分开，她这心里确实有点受不了。 而老夫人瞧着韦心柔的样子，不禁笑骂一声说道： “快别委屈了，都是我这个糟老婆子不好，总是要心柔你在旁边照看着，不过如今铺子里大家伙对我也是很照顾的，所以你这孩子要不就同小雪一起去乡下玩几天再回来，正好她那边不是忙着弄什么度假村嘛，想来也是缺人手的时候，你识文断字的跟着散散心，同时还能帮到忙也挺不错的。” 要知道像韦家这样的官宦世家，韦心柔那可是真正的官宦千金，大家闺秀，所以听见老夫人这样说，她顿时不敢置信的惊喜说道： “老夫人我真的可以同小雪一起去乡下吗，我保证出门在外用纱巾将脸包好，绝对不会抛头露面的。” 可是这一次不等老夫人说话，就见得韦刺史已经很不满意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这怎么能行，简直就是胡闹，心柔你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好好的待在你祖母身边，别给我们韦家丢人现眼。” 韦心柔才一脸惊喜的露出笑容，瞬间就被打击的小脸整个都垮了下去。 而老夫人瞧见这一幕，不禁心疼坏了，更是冲着韦刺史就很不悦的瞪了过去。 “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这官威都冲着自己家里人来了，心柔怎么就给韦家丢人现眼了，你瞧瞧小雪多有本事，能赚钱能做生意，身为女子却能独当一面，我就是盼着心柔能学来她一半的本事，将来真嫁人当家了，也不至于受欺负，怎么是不是连老身现在做个决定，韦刺史你也要干预阻挠了。” 一见老夫人这样说，就算韦刺史满心的话，也是一句都不能再讲出来了。 所以在老夫人的撑腰下，最终韦心柔同苏小雪是一起进了马车内的。 直到帘子被放下，马车缓缓行进之后，就见得韦心柔依旧在那拍着心口，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担心说道： “都是因为我不好，竟然惹得家里不睦了，适才你是没瞧见，我上马车的时候伯父瞪来的眼神，我简直被吓得腿都软了，还好是小雪你及时扶了我一把，恐怕这车厢我都要上不来了呢。” 瞧着韦心柔确实一副被吓坏了的表情，苏小雪不禁笑着赶紧说道： “好了，有老夫人给你做主呢，就算韦刺史再不悦，也不会真撵你回去的，而且等到了县城咱们就和你伯父分开了，你只管同我回村子里玩就是了，根本不用担心会一直看他脸色的。” 得到苏小雪的这番安慰后，就见得韦心柔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你少。 而苏小雪此刻，也觉得天助我也，现在韦心柔竟然跟着她一起了，那至少韦刺史真想路上害她，顾念着自家侄女也在，总归不至于再动手了吧。 苏小雪正美滋滋的这样想着呢，可是哪成想下一刻，一支利箭竟然直接顺着车厢的窗子射杀进来，万幸她和韦心柔都是靠着马车最里面的靠板排排坐呢，否则的话就这一下不死也得重伤啊。 “小雪赶紧趴下，有人行刺。” 韦心柔因为是官宦女子，对于被人行刺这种事情，自小家里人就是叫过要如何应对的。 所以即便她也觉得害怕，但还是拉着苏小雪赶紧在车厢内的一角趴下去，尽可能将身体贴在车厢的底板上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乱动。 而几乎是她们俩才趴下去，就见得无数箭雨飞落到车厢上的声音，就密集的传来了，而在外面骑马的韦刺史，也是极为震怒的喊道： “保护马车，一部分人护送马车继续前行，剩下的一部分断后，绝对不能叫心柔还有小雪姑娘有事，本官到要瞧瞧，究竟是谁胆大妄为到如此程度，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伤人。” 第三百九十六章 代为受伤 听见韦刺史在外面说的话，并且感觉到马车在一片利箭之下，立刻飞快的向前行进而去了，紧紧搂着苏小雪的韦心柔，顿时露出一个激动的笑容说道：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有伯父在小雪你别害怕，我们一定不会有事情的。” 听见韦心柔这番话，但是苏小雪实在没办法像她那样开心的起来。 毕竟这般多的利箭齐发下来，怎么就偏偏马车受到攻击，韦刺史非但不躲，还能堂而皇之的站在那里指挥大家如何应对，至少这在她看来根本就说不通。 甚至苏小雪都觉得，这根本就是韦刺史自导自演的一出把戏，只是因为韦心柔的突然加入，原定的计划不得不改变，这才高声示警，实际上也为了叫暗中下手的同伙全都撤走，不要继续攻击了。 似乎就像是为了认证苏小雪的话一样，就见得前一刻还紧罗密布的利箭，瞬息之间全都消失了，这不禁叫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虽然看似可以脱险了，但这是不是也证明了她猜测的果然没有错，黑袍人临死前说的那个他很熟悉声音，却没瞧见面容的同伙就是韦刺史。 苏小雪正想的出神，忽然耳边却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吸气声将她的意识拉回到现实里。 诧异的扭头去瞧，苏小雪顿时就被吓到了，就见得韦心柔此刻脸色惨白的吓人，最关键她的额头上还渗出一层层的汗珠子，一看情况就不对劲。 只当韦心柔是被吓的厉害了，苏小雪赶紧起身，就要扶着她坐起身来。 结果哪成想碰触到对方的肩膀时，她就觉得一阵温热潮湿的感觉传来，顿时她心里咯噔一下，等到将手收回来往掌心上一瞧，果然就看见她的手上已经染满了鲜血。 “心柔你受伤了是不是，你怎么不同我说啊，快叫我瞧瞧你到是伤到哪里了，伤的重不重啊。” 虽然韦心柔明显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但她还是冲着苏小雪强行挤出来一点点的笑容，接着就摇摇头说道： “小雪你别担心，我只是刚才抓着你趴下来的时候，恰巧一只羽箭从咱们身后的车厢窗子那击射而来，我没能及时躲开，肩膀就被划伤了，但我真的没有事情的，你看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嘛，而且伯父在外面，他一定会保护我们的。” 但是苏小雪对于这话，却明显心里是不认同的，甚至在她看来，若非是因为韦刺史的蓄意安排，怕是韦心柔也根本不会有事的。 并且苏小雪也忍不住向着车厢后端的窗户上看去，就发现那里恰巧是她坐的位置，若不是韦心柔刚才拉着她一起躺下，那一箭直接就会将她的头颅射穿的。 顿时心里涌现出一阵阵后怕，苏小雪更是知道，韦心柔这伤根本是代她受过，当即一种自责的感觉在心里弥漫开，叫她别提多难受了。 “心柔你坚持一下，虽然只是利箭划过的擦伤，但是若不处理好很可能也会落疤的，等到一会进了县城，我就立刻帮你处理伤口，你现在就趴在我身上歇息一会好不好。” 韦心柔本来性子就很娴静，哪怕如今受了伤，明明很痛，但她却依旧很安静的靠在苏小雪的身上。 等到马车又走出去一段时间，就见得车子缓缓的停下来了，瞬间苏小雪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了，她甚至都在想，是不是韦刺史又改变主意了，几百年有韦心柔在也要杀了她。 就见得车门帘子被挑开，韦刺史的身影出现在外面，然后就见他满眼焦急的看向，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过去的韦心柔一眼后，就很是生气的说道： “适才我听车夫说，小雪姑娘你同他讲，要将马车驱使的更快一些，因为心柔受伤了，都说了不叫她跟来的，就是不肯听话，如今到好出事了吧，怎么一天天的就没一个给我省心的呢。” 眼瞧着韦心柔都昏迷不醒了，韦刺史竟然还不赶路，只顾着在这里生气，当即她的脸色就变得特别难看的说道： “刺史大人是生气，受伤的是心柔，还是再恼火她是替我受了伤，为何我没有出事呢。” 韦刺史听得出来，苏小雪这话里是带着刺的，但是对方究竟为何要如此说，他却不明深意的皱了皱眉头： “小雪姑娘你这话是何意，本官绝对没有要咒你受伤的意思，我只是担心心柔罢了，她自小身体就弱，受不得这样的伤，如今人也昏迷过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性命之危。” 虽然韦刺史这会，到真表现出一副，关心晚辈的模样，但是苏小雪才不会被他的伪善给骗了呢，而是立刻哼笑一声说道： “这恐怕就不劳刺史大人费心了，因为我不但懂药膳，也是会一些医术我，我已经给心柔瞧过了，她只是受了擦伤，虽然流了很多血导致此刻昏迷不醒，可实际上我已经帮她将伤口按压住了，所以只要您别继续耽搁下去，赶紧叫马车回到县城内，到时有了药和包扎的东西，我绝对有信心叫心柔安然无碍的。” 虽然苏小雪的话，好像一直再说的就是韦心柔如今伤势情况一样，可是韦刺史就是觉得她的话，格外的刺耳。 但是瞧着韦心柔这个侄女，那虚弱的样子，韦刺史也顾不得细想这些了，深深的看了苏小雪一眼，就立刻离开并且叫一行人赶紧向着县城赶去。 就如同苏小雪说的一样，回到县城之后，她到底也算名师出高徒，只是简单的外伤，处理起来是游刃有余。 只是将伤口处理完，并且照顾着韦心柔将药给喝下去后，并未过去多久对方就苏醒过来了。 就见得苏小雪赶紧凑上前去，一脸歉然的说道： “心柔你觉得好些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这里是府衙内宅了，所以不会再有人攻击咱们了，你只管放心就是了，另外伤口也处理好了，都是因为我，所以你才受伤的，本来是要带你去乡下玩几天的，没想到竟害的你一来就要躺在床榻上养病，我实在是心里太难受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我好羡慕你 苏小雪是真的心里挺难受的，其实她恨不得这一箭是落在她身上的，毕竟韦心柔真的瞧着就太弱不禁风了，看着她这会脸色惨白的样子，实在是叫人太心疼了。 但是再瞧韦心柔，却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她这个受了伤的人，却反而安慰起苏小雪来了： “咱们之间干嘛说这些有得没的啊，那若真说起来，当初若不是你突然出现的话，老夫人当时那个样子，我毒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呢，而且我与你投缘，甚至比家中的堂亲姐妹们还说的来话。 我很羡慕你能每天活得风风火火的，虽然同是女子，但我很清楚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像你这样肆意妄为，能替你挡下这一箭，虽然确实好痛，但我却觉得自己除了绣花看书外，总算做了一件叫我足以去回忆一辈子的事情了，所以我很开心的，小雪你也不要再自责了好不好。” 瞧着韦心柔在说这话时，双眼里确实有光在闪动。 顿时苏小雪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不禁心里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同情，当即她就笑着赶紧说道： “那你就好好养伤，等你好了以后，就跟我去乡下待几天，到时在那里没人知道你是官宦家的千金，到时我带着你下河摸鱼，上山采菜好不好，咱们还可以入夜看着满天星斗喝的酩酊大醉，也可以登高远望，大声呐喊，你想做什么我就陪着你做什么，至于旁人如何想如何看，咱们全都不去管。” 光是听着苏小雪这样说，就见得韦心柔的表情，从最开始的错愕，在到此刻满脸是笑的憧憬，并且喃喃低语的说道： “小雪其实认识你之后，我真的很开心，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咱们女子也可以活得这般潇洒肆意，你说的这些，光是去想一想那种画面，我都觉得整个人轻松起来了。 可到底我不是你，这些事情也只能想一想罢了，甚至有的时候我真的好羡慕你，哪怕我也很清楚，你能走到今时今日是很不容易的，但若叫我选择的话，我愿意付出一切的代价，来过你这样多姿多彩的生活，甚至哪怕少活十年作为交换我都是愿意的。” 瞧着韦心柔在说这话的时候，甚至双手都将锦被牢牢的抓住了，苏小雪哪里看不出来，她对自由的渴望到底有多迫切。 当即就见她心疼的同时，也笑着赶忙说道： “别说傻话了，想过什么样子的生活，那就去靠自己的双手去改变啊，干嘛要少活十年，这笔买卖可太亏了，而且若换成我是你啊，这般好的家世背景，那我想做什么简直是如鱼得水啊，不像我之前做点生意，那简直是被各种人打压，这若换成是你，恐怕他们都要绕着你走的，想想我都觉得解气。” 被苏小雪这番话，逗得笑出声来的韦心柔，当即压抑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就在姐妹俩说说笑笑的时候，就见得一阵叩门声传来，接着顾景贤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小雪，你给韦姑娘准备的药已经煎好了，若是我不方便进去的话，那你出来取一下药。” 想着韦心柔这会半躺在榻上，虽然穿戴都没有任何的问题，但苏小雪怕她还是会难为情，所以是想起身去外面将药拿进来的，就别叫顾景贤进来了。 可是还没等她站稳呢，就见得韦心柔已经赶忙说道： “顾大人快请进吧，我来你的府衙之内养伤，已经是十分叨扰了，哪里还有将主人家拒之门外的道理呢，否则心柔岂非太不懂规矩，伯父知道也是会训斥我的。” 韦心柔这话说完，又赶忙看向苏小雪，很是歉然的说道： “这好端端的，怎么还叫顾大人亲自帮我来送药呢，他可是朝廷命官，这可怎么使得呢，小雪你简直就是胡闹，我都发现了你是一点都不把指使顾大人当回事，你这样真的不行，说不定哪天顾大人就生气了，到时候遭罪的还是你自己。” 韦心柔是大家闺秀，所以自然更在意相夫教子这些事情了，在她看来苏小雪的行为，那简直都不能用胆大妄为来形容了，完全就是在胡闹啊。 恰巧韦心柔说的这番话，被端着药进来的顾景贤听见了。 都不等苏小雪开口呢，就见得顾景贤将药放好床榻旁的矮脚桌上后，就立刻笑着说道： “韦姑娘这话说的，一看是真将小雪当好姐妹看待，所以不但为她挡了一箭，更是不怕她生气的说出这番关心的话。 不过韦姑娘你放心好了，旁人如何夫妻之间相处，我顾某人不清楚，也不想去了解，但是在我这里，小雪是最重要的，她愿意如何我就纵着她如何，不过是端一碗药过来，而且真说起来若非你小雪现在绝对非死即伤，难道你还当不起我亲手给你端一碗药吗，韦姑娘你实在是太客气了。” 听见顾景贤这样说，韦心柔不免赶紧道谢，同时也是一脸羡慕的看着苏小雪说道： “小雪你不但活得有滋有味的，你这夫妻间的相处之道，也实在叫我好生羡慕，不怕说一句叫你们笑话的话，像我这样的出身，将来要嫁给谁为妻，都是家门宗族来决定了，更多考虑的是家族的利益。 但若真有机会，叫我也能嫁给一个，了解我关心我，甚至愿意包容我的夫君，那我真是要天天去上香拜佛，感谢菩萨显灵了呢，你们之间的关系真是叫我太羡慕了，只是这世上如顾大人这般好的儿郎却是不多见的，小雪你可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啊。” 闻听的这番话，苏小雪尴尬的赶紧咳嗽了一声，毕竟最近她总是听到，无数人在她面前去夸赞顾景贤如何的好，虽然她也认为对方确实挺不错的，但难免心里还是会有些小尴尬的，所以这会忍不住赶忙矢口否认道： “好端端的，这府衙内又不是没有伺候的丫环小厮，他非要亲力亲为，心柔你就喝药就是了，不用搭理他的。而且我们之间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啊，好些天都见不到一面的，也不知道他一天天的究竟有什么事情要忙成这个样子。” 第三百九十八章 留府养伤 听见苏小雪竟然又开始数落起顾景贤来了，韦心柔都听不下去的苦笑连连。 但是就见顾景贤非但不生气，反倒笑呵呵的歉然说道： “是我太忙了，总是忽略小雪你的感受，不过亲口能听到你这般埋怨，嫌弃我陪你时间少了，我还是很高兴的，那以后只要有时间，我就多陪着你可好，但到时你可不许又嫌弃我烦才行。” 一瞧顾景贤当着韦心柔的面呢，竟然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苏小雪本来就是很尴尬了，顿时直接听不下去了，耳后根都开始泛红的她，连忙伸手推着对方就往屋外走直接开始撵人了。 “你不是要忙嘛，那就赶紧去忙吧，站在这里有得没得说个半天没完没了的，真不知道你哪来这么多说嘴的地方，我还要和心柔说说姐妹间的体积话呢，你就不太适合参加了。” 顾景贤被强行撵出去，到也不生气，而韦心柔在床榻上被逗的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更是赶忙歉然的说道： “顾大人我身上有伤，实在不便起来送你，但是这碗药我一定会好好喝，赶紧将伤养好的，不辜负你和小雪对我的这份照顾，天黑夜凉的，你一定要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再着凉了，到时我一个不中用的需要小雪照顾就算了，若顾大人再病倒了，那可就要累坏小雪了呢。” 面对这番叮咛嘱咐的话，若是苏小雪能这般说，顾景贤一定是会很开心的，因为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妮子，总算是知道关心他了。 可最为期盼的话，现在竟然是从韦心柔的口中说出来的，一向都是个谦谦君子，这点毋庸置疑的顾景贤，顿时就收拢起心神来，很是客气但也透着股避嫌意味的点点头，就算是谢过这番叮嘱了。 至于苏小雪将人送到房门外，因为记挂着韦心柔还没吃药的事情，所以她转身就要回去。 这一幕瞧得顾景贤又是好一阵的哭笑不得，伸手赶紧将这个小妮子给拦下了。 “你一回来因为韦姑娘受伤的缘故，都没来得及和我说一句话，就一直围着她忙前忙后，但我看着韦姑娘的伤势并不严重，精神头也还算不错，所以自己吃药应该问题不大的。 反倒是你，是不是该同我说一说，你们在回来的路上究竟发生什么了，韦刺史还有那么多侍卫都在，竟然哈能弄出有人受伤的事情，这实在是有些叫人觉得匪夷所思。” 知道这若是不解释清楚，顾景贤怕是今天晚上都会睡不踏实的，所以就见苏小雪就站在房门外同他简短的将事情交代了下。 等到将事情全都说完后，就见得苏小雪忽然凑近了顾景贤几分，然后压低声音很慎重的说道： “我觉得你之前的猜测怕是全都对了，韦刺史有问题啊，若非心柔今天替我挨了一箭，恐怕我现在都没命回来见到你了。” 顾景贤虽然已经知道了苏小雪之前在路上，究竟经历了怎样险象环生的遭遇，但他一向看人做事都是极为谨慎的，因此他反倒提出质疑的说道： “所谓的怀疑，即便没有证据，也可以暂时这样去想。但是小雪你若说认定韦大人，就是黑袍人所说的同伙，我觉得你这话未免也是太过牵强了，毕竟单凭这次遇到刺杀伏击的事情来讲吧。 韦刺史确实嫌疑很大，但同时你有没有想过，就算韦心柔在场，若他想要你的性命，有无数种机会还有理由，就可以避开韦姑娘的视线，将你悄无声息杀了，再栽赃到那些所谓的行刺之人身上，只要没有证据，即便是我想给你报仇都绝对找不到韦刺史的身上，可显然他并没有这样做。” 苏小雪自从韦心柔受伤后，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了，所以到还真没想过顾景贤说的这个问题。 哪怕她在路上的种种感觉，都叫她觉得暗中下手的人就是韦刺史，但若说道直接的证据，就见苏小雪到底低下头叹了口气。 “好吧，这件事情是我说的武断了，我只是凭感觉，的确拿不出什么证据来。” 看着苏小雪失落的样子，顾景贤不禁将她的手握住了，歉然的说道： “你相信我，若真是韦刺史出的手要害你，那早晚我会揪出他的狐狸尾巴，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就行了，而且我没有不相信你话的意思，只是刺史乃封疆大吏，若无证据我一个区区的县令想动他难比登天，所以还要找准时机才行。” 苏小雪怎么会不知道顾景贤的危难，所以就见她赶紧摆摆手后说道： “我没有埋怨你的意思，更没觉得你不信任我说的话，你现在处境比我还要艰难，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所以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我先回去照顾心柔了，这段时间怕是她只能留在府衙内了，也不适合有伤颠簸着同我回到村子里去。 因此你可要多帮我照看着点心柔，别看她管韦刺史叫一声伯父，但我算是瞧出来了，这位刺史大人对心柔可是相当严苛，我就没见他露出过一个笑脸给心柔，哪怕他们都是韦家人，但这事我只有交给你才放心。” 顾景贤不禁无奈的笑了下，接着就一脸好奇的反问道： “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小雪你莫非真的全然不懂吗，我如何能代替你照顾韦姑娘呢，就算我肯，这若传扬出去，她好端端的一个大家闺秀，怕是名声就要全都毁了。 不过你放心好了，这府衙内虽然没有丫环，但我会在县城内找俩粗使婆子来，临时照顾下韦姑娘，你就安心的去忙你的事情，这边府衙内的事情我会照顾好的。” 顾景贤做事情心思细腻，苏小雪一向都自叹不如，所以把韦心柔养伤的事情交给他之后，自然是没啥可不放心的。 又说了两句，苏小雪就回到了房间内，照顾着韦心柔将药服用之后，她就说了自己明早就要回村里一趟的事情。 顿时就见韦心柔，一脸舍不得的看向了苏小雪，显然她此刻受了伤，是很想这个好姐妹陪在身边的。 第三百九十九章 着火了 其实苏小雪也不放心韦心柔单独待在府衙们，到底这里都是男子，就她一个姑娘家也不方便，但村里的很多事情，她都要去亲自盯着才行，所以想了一下她就赶紧笑着承诺道： “心柔我瞧你的伤呢，有个四五天就会好了，到时我就来接你好不好，所以这两天你就姑且先忍耐一下吧，都是因为我才害的你被伤得如此严重，可我竟然都不能陪着你，实在是该打的很。” 苏小雪有多忙，韦心柔以前又不是没见过，虽然还是很舍不得，而且她自己留在府衙内确实也有些心里难安。 但再瞧韦心柔依旧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接着就摇摇头笑着说道： “小雪你别这样说，其实看着你每天都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忙，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所以你去忙你的就好了，在你身上我总是能瞧见那种朝气蓬勃的样子，我喜欢看你忙忙碌碌的样子真的好迷人。” 有的时候娴静端庄是一种美，将生活过的有滋有味何尝不吸引人呢，很显然苏小雪这股拼命赚钱的劲头，至少在韦心柔的心里她也是很美的。 苏小雪都被说的不好意思了，瞧着吃过药的韦心柔乏了，她帮对方盖好被子，然后就悄然退出了房间。 本来折腾了一天，苏小雪也该困了的。 可是想到明天就要回村子里去了，再回来又是好些天之后的事情了，她就特别想去同顾景贤说说话，明明知道这样可能会打扰到对方，但她的双脚就是不听使唤的向着对方的书房走去。 等到她轻轻将门叩响后，就听得里面很快就传来顾景贤的声音了，并且还隐隐带着一丝开心。 “小雪你怎么来了，外面怪黑的你赶紧进来说话吧。” 苏小雪推门进去后，一脸惊讶的不禁马上问道： “我刚才都没说话，你怎么就知道是我来了，莫非你这书房内还有什么玄妙的地方，人坐在书案前，就能看见来访的人是谁吗。” 面对苏小雪这总是天马行空的想法，顾景贤不禁笑着摇摇头，然后就用一副很自然的表情说道： “这一点都不难啊，就算你没说话，但你的脚步声，还有叩门的习惯，都能叫我很清楚的感觉得出来是你在外面，哪里是这书房有什么玄妙的地方。” 苏小雪心里莫名的甜了一下，但脸上没露出丝毫欢喜表情的她，甚至还故意嘟囔道： “你可真是厉害，竟然凭借我的声音，就能判断出我来了，那是不是旁人你也能做到这一点啊，你这耳朵到是灵敏的很。” 苏小雪说完这话，她就特别期待顾景贤的回答，但若说再期盼着什么，她又实在是讲不上来，反倒弄的她自己还跟着挺紧张的。 而再瞧顾景贤，马上笑着摇摇头说道： “小雪你把我想的未免也太神了，我只是对你的事情一向都很上心，所以这才能听声音就分辨得出是你，但换做旁人我当然是做不到的了，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里，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虽然被顾景贤笑话了一顿，但是苏小小心里甜丝丝的感觉更甚了，这种对方只对她一个人如此的感觉，竟然叫她开心的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就在苏小雪站在原地，下意识的露出傻傻的笑容，一直回味着顾景贤刚才说的那些话时。 就见得顾景贤，不禁笑着开口询问道： “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你不好好的回去歇着，怎么跑来我这里了，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同我说呢。” 一见顾景贤竟然询问她的来意，瞬间苏小雪也顾不上开心了，而是表情顿时变得严肃上几分的说道： “我确实有件事情想麻烦你，就是黑袍人如今不是已经死了，我就想问问你，他的尸身会被怎么处理呢，到底他的死也算是为了掩护我，不被他的同伴盯上，虽然我今天还是遭遇了刺杀，但是我想若是可以的话，还是叫他入土为安吧，毕竟人都死了，就算坏事做尽，现在与他计较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顾景贤是怎么都没想到，苏小雪竟然是为了安葬黑袍人的事情，这才亲自跑过来一趟，微微一愣后他就不无感慨的说道： “小雪别看你平时做事，好像不拘小节，甚至有些大大咧咧的，可实际上你是在心细良善不过的了。真说起来你与黑袍人之间，不过就是一场交易，互相告知彼此想知道的事情罢了。 但事后你不但叫我帮忙画了那幅画送与他，也算叫他与自己心爱的女子最后道别了，如今他人都死了，对于很多人来讲彻底失去了意义，谁又会在意他的身后安葬问题呢，可你偏偏就上心了，而且还来问我了，并不算谁都能做到你这一步的。” 莫名的竟然被顾景贤夸奖了一番，苏小雪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不禁挠挠头忙说道： “不过是瞧着黑袍人，也是个可怜人，甚至直到他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呢，我就想着将他下葬到小香姑娘的身边去，也算将他生前不能做的事情，死后叫他得偿所愿，可以一直守护在心爱之人的身边。” 就见顾景贤点点头，就算他之前审讯过黑袍人一无所获，但他自然也不是那种，会同个死去的人计较的性子，他还不至于如此没有肚量。 所以就见顾景贤想了下后，就马上说道： “因为黑袍人身份特殊，所以死后暂时还存放在府衙内，好叫仵作仔细的检查一遍，他身上可有什么刻着的图腾标记，也好算是一条继续查下去的线索，应该等到天亮以后他的尸体就能被自行处理了，到时你就找来送殡的人将他带走就行了，至于登记造册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可以了。” 苏小雪没想到，这件事情处理起来还挺顺利的，当即就点了点头，又陪着顾景贤说了会话，她也确实觉得乏累了，本来想着起身告辞，去厢房内休息一下的。 结果哪成想就在这时，只见得一个差役，急急忙忙的甚至没顾上敲门就闯了进来，然后满脸慌张的说道： “顾大人您快去瞧瞧吧，大事不好了，府衙内停尸房起火了，包括两个仵作在内全都被困在里面，火势太大外面的人冲不进去，里面始终也没瞧见他们俩出来，您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第四百章 冲入火海 这府衙重地之内，一向就算入夜了也有人把手的，像失火这样的事情本来就不该发生。 结果如今不但着火了，而且被烧的还是府衙内的停尸房，想到黑袍人的尸体还在里面呢，苏小雪顿时就淡定不下去了。 “这是不是也太巧了，咱们前脚才提到这件事情，后脚停尸房竟然就着火了，巧的就像有人故意为之一样呢。” 顾景贤也有这种感觉，但他现在没有证据，而且他更加清楚如今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小雪你别跟着去了，但我必须亲自去看一眼，毕竟除了尸体，停尸房内还有两个仵作没有出来呢。” 顾景贤交代了一句，实在也没有时间可以继续耽搁下去了，跟着前来报信的差役就急忙忙的向着停尸房的方向赶了过去。 但是苏小雪若真是那种，遇到点危险就立刻会躲得远远的人，那就不是她了。 因此瞧着顾景贤走远了一些，苏小雪跟在他后面，就也向着停尸房的方向赶去了。 虽然这府衙内她并未来过多少次，但是如今停尸房那里火光冲天的，在黑漆漆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明显，就算没有人带路她也看得清清楚楚。 因为害怕顾景贤不愿意叫她跟着过来，所以苏小雪故意走的稍微慢了一些。 其实她也很清楚，这样大的火光，恐怕就算火被扑灭了，黑袍人的尸体怕是也化为灰烬了。 但她还是想来看一眼，最关键的原因到不是想将尸体抢救出来，而是想瞧瞧围观的人群里，有谁会显得更加可疑。 毕竟就如同她和顾景贤说的一样，苏小雪总觉得今天的事情不对劲，这火早不烧着，晚不烧着非得这个时候烧起来了，而且就是在她和对方才说起要将黑袍人的尸体带走之后。 本来苏小雪就怀疑韦刺史是黑袍人那边的同伙，而这府衙内又被他安插了很多的下属，因此他们在书房的对话若是被对方监听的话，这到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而等到苏小雪真到了停尸房外的时候，她就瞧见韦刺史果然在，陪在他身边的还有辛贺之，宋横将军到是不在， 不过苏小雪稍微凑近些后，就隐约听见辛贺之在那里嘟嘟囔囔的埋怨个不停呢。 “这个宋将军未免也太莽撞了，这种危险的时刻，自然是要守着刺史大人您了啊，顾景贤自己不顾危险，非要往火里头冲着去救人，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宋将军也不想想他这次跟过来，可是要护着大人您安全的，这才是他的职责所在啊，没您的吩咐就紧跟着冲进去要救顾景贤出来，这简直就是本末倒置，全然没将大人您的安危放在眼里啊。” 辛贺之和宋横向来互相看不顺眼，如今逮住机会，他自然是要好好编排对方一番了。 可是他瞧着韦刺史无动于衷的样子，本来还想再说些更加火上浇油的话。 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呢，他忽然就觉得自己的衣领子被人从后面扯住了，顿时勒的他都翻白眼了，差点一口气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将他给憋死。 而扯住他衣领子的人正是苏小雪，就见她情绪很激动的依旧没松手，看着火光冲天的停尸房不敢置信的吼道： “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你说顾景贤跑到大火里去救人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你们到是快派人去救他出来啊。” 苏小雪本来是想凑到韦刺史近一些的位置，看看他私下里都说些什么，好找到蛛丝马迹作为突破口。 可是她哪里想得到，这一凑过来听见的却是辛贺之说顾景贤冲到火海里去了。 而她也确实四周看了个遍，也没瞧见顾景贤的身影，瞬间苏小雪就慌了神，更是顾不得去管辛贺之是不是朝廷命官了，扯住他的衣领子就像确定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虽然苏小雪的心情，韦刺史也能理解。 但是瞧着辛贺之那快要断气的样子，他还是赶紧开口解围道： “小雪姑娘你不要太着急，现在整个府衙的人都在往这里弄水灭火，而且宋横将军也冲进去护着顾大人了，你先将辛县令放开，再这样拽下去，一会顾景贤到是平安无事的出来了，但是辛大人怕是都要没命活了。” 闻听的这话，苏小雪也知道，就算她这会急的跳脚，顾景贤已经冲进去了，除了盼着对方吉人自有天相的好端端出来之外，她其实什么都做不了。 苏小雪并不是不想冲进去，甚至就在刚才，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具想往火海里闯了。 但最后那点理智却告诉她，不能这样去做，否则她救不了人，反倒会变成一种拖累。 眼神不善的看向韦刺史，对于他的安慰，全然都不领情的苏小雪，将脸上的眼泪抹掉后就哼笑一声说道： “真没想到原来刺史大人，这般在意顾景贤的安危啊，我还以为您要么无动于衷，要不然就是巴不得他别再碍事了呢，不过我相信他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所以就不劳烦刺史大人您这般费心记挂着了，我觉得您少念着他几分，他应该命活得会更长一些。” 苏小雪虽然也知道，这样意有所指的话，不该如此冲动的对韦刺史说的，无论他的身份究竟有没有问题，都注定了会叫对方起疑。 但是一想到顾景贤，这样大的火里，到现在都还没能出来呢，苏小雪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此刻双眼通红，若非最后的理智还有一些，她甚至都恨不得对韦刺史出手了。 而韦刺史的双眼，一缕危险的寒芒闪过，接着就见他一步步向着苏小雪走去，双手也渐渐的握成了拳头。 “苏小雪因为你对我家中的老母亲有救命之恩，所以本官念着这件事情对你也算多加容忍了，可你也要记住自己的身份，我堂堂一个刺史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而且你刚才的话是何意，莫非你觉得我会故意去害顾景贤，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你最好全都如实说清楚，否则的话就别管本官要对你不客气了。” 第四百零一章 死前指证 苏小雪也明显感觉到，一阵危机感在靠近，但她浑然不惧的看着韦刺史，早就将一枚发簪紧握在手里的她，甚至都已经想好了，要是韦刺史真的要对她出手，那即便是死她也绝对不叫对方好过的。 可就在她同韦刺史之间，氛围可以用剑拔弩张来形容的时候，就见得顾景贤忽然从火海里冲了出来，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宋横，而他们还不是自己一个人出来的，分别都背着一个仵作。 一见到他和宋横的身影，就连韦刺史也只是又看了苏小雪一眼，没有继续上前半步。 至于苏小雪，她可不管对方如何想，就见她飞快的冲到顾景贤的身边，也不管他一身的烟灰有多脏，上前就帮着他赶紧将背着的仵作给放到了地上。 “顾景贤你是不是疯了，这样大的火竟然还往里冲，你要有个好歹你叫我和女儿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同女儿去说这件事情啊。” 在确定顾景贤除了一些轻微的烧伤外，并没有出什么大问题后，苏小雪就彻底爆发了，甚至直接伸手还在对方的身上锤了几下。 而顾景贤也不生气，更不在意这里有多少人瞧着，直接拦住苏小雪的腰就将她搂在了怀里。 感觉到苏小雪此刻，整个人都是在微微发抖的，顾景贤歉然的将她更加搂紧了几分，然后就压低声音安抚的说道： “小雪你不要害怕，我没有事情的，只是这两个仵作会遭遇这样的事情，很可能真的与咱们两个在书房内说的那番话有关系，所以我不能见死不救的，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好吗。” 顾景贤的性子，苏小雪哪里会不知道，其实将心比心，若是她身陷火海之中，自然也是盼着有人来救的。 苏小雪并非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她更加清楚身为府衙县令的顾景贤，他一向又那么有担当，会如此做一点都不奇怪，这也是他应该应分的事情。 因此就见苏小雪立刻点了点头，然后就对顾景贤说道： “行了你别说了，这些事情我都懂，所以我现在就去瞧瞧这俩仵作怎么样了。” 望着顾景贤感激的目光，苏小雪扭头赶紧将眼角的泪痕擦掉，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又喊又打人的样子，实在是太尴尬了。 又过了一会之后，就见得苏小雪，分别给俩仵作看过后，就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年长些的那个，由宋将军背出来之前应该就已经窒息断气了，至于年纪轻一些的那个，虽然还有一口气在，但是他伤的太重了，我刚才给他用了师傅留给我的救命药，也只能为此一会罢了，所以你若有什么话赶快问，他真的撑不住多久的。” 顾景贤一听这话，心情其实也挺压抑的。 九死一生，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险些搭进去，结果救出来的两个人，却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这种滋味真说起来确实很难受。 但是顾景贤知道，现在留给他伤怀的时间已经没有了，所以他赶紧来到年轻仵作的身边，瞧着他痛苦的在那不住闷哼出声的样子，顿时他的眼中露出一丝不忍。 “小吴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我是顾景贤啊，停尸房为何会起火，是不是有人纵火导致的。” 小吴自己就是仵作，虽然不是医者，但对于自己还有没有命活下去，心里还是有数的。 清楚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小吴自然也不愿意死的不明不白，就见他拼命的睁开眼睛看向了顾景贤，接着就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证明了确实火起并非意外，而是有人纵火导致的。 眼瞧着小吴意识还是清醒的，并且可以正常的沟通交流，顾景贤赶忙抓住这个机会，再次将最想知道的问题，问出口来说道： “纵火害了你们的人，现在究竟在不在这里，你能不能指给我看看。” 小吴适才点点头，甚至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这会叫他指证人，显然确实有点太吃力了。 所以就见他只能用视线，在在场的人身上一一的扫过。 本来小吴的眼神还挺平静，可等到他看向韦刺史的时候，忽然整个人都不淡定了，更是努力的伸出手想要指向对方。 或许就是因为太激动了，小吴的手举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就无力的再度垂到了身边，而他整个人也倒在了地上，彻底的断气了。 但是就算他没有真的将手指向韦刺史，可他临死前究竟想指证谁却也是不言而喻的了。 而韦刺史的脸色顿时也是一变，望着所有人此刻都向着他看过来了，当即他的脸色就是一沉的说道： “你们这是何意，本官适才一直同辛大人待在一起，不信你们可以问问他，这个仵作怕是弥留之际人也糊涂了，竟然伸手指向本官简直是不可理喻。” 至于辛贺之也是连忙点头，接着就赶紧说道： “韦大人这话说的不错，适才大人他确实一直都同我在一起呢，并且在询问今天他离开府衙那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点我可以作证的。” 可是这话显然没法叫人取信，而顾景贤向来都是最耿直公正的旁人怕得罪韦刺史，但他却丝毫不惧，因此直接说道： “辛大人若只有你一人作证的话，按我朝律法来讲，仵作临死前的指证，你的这份作证是无用的，除非有更多的人可以证明，刺史大人与这件事情确实无关。” 听见顾景贤这样说，辛贺之简直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到了，就见他当即眉头一挑的说道： “顾大人你这话是何意，难道你是怀疑刺史大人与纵火一事有关不成，你知不知道自己什么官职，你这简直就是以下犯上啊，你简直是胆大妄为。” 但是顾景贤对于这话，却凛然不惧的说道： “辛大人这话错了，你我都是朝廷命官，如今是闹出纵火案，而且还一连死了两人，并且这两人还都是府衙内的仵作，情节之严重，行为之恶劣，都叫我必须要给死者一个交代，别说是刺史大人，就算是皇亲贵胄若是犯案，而且是在我管辖之内，那我也绝对不会姑息的。” 第四百零二章 跪地相求 一瞧顾景贤竟然一副要追究到底的样子，辛贺之简直心里暗骂这是个傻子吗。 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韦刺史那是什么人，是这一左一右的县城府衙的顶头上司，顾景贤竟然还要调查对方，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而辛贺之其实一直为了今天白天，在府衙丢脸的事情耿耿于怀呢，只是迫于无奈，加上理亏的的确又是他自己，所以这才只能一口一个的景贤兄称呼着，但实际上他早就将顾景贤和苏小雪全都恨上了。 因此这会如此好的机会，不但可以狠狠的踩顾景贤几脚，还可以顺带的讨好奉承下韦刺史，这样的好事情辛贺之本来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他自然是立刻又说道： “顾大人好大的官位啊，我辛某人再不济，同你一样也是县令，你们官职相当，我说的话你却不肯相信，我看你这根本就是蓄意刁难。 而且韦刺史何等身份，听说了迎客楼被血洗的事情，而这一切的根源又在你的县城管辖内发生的，当即披星戴月的亲自赶过来坐镇，你不心存感激就算了，自己府衙内监管不善闹出着火的事情，竟然就因为个头脑不清的仵作临死前的一个眼神，你就断定刺史大人与纵火一事有关，未免也太武断儿戏了吧，这不知道你这个县令是怎么当的。” 这番话一说完，辛贺之简直觉得自己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好像白天里受的所有闷气，瞬间都宣泄出来了一样。 而就在这时，韦刺史也说话了，就见他看向了辛贺之，一度沉默了许久。 而辛贺之心里激动的不行，觉得韦刺史这般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绝对是被他刚才那番维护对方的话给感动到了，现在这是要对他赞许有加了。 可是就见辛贺之期盼了许久，但是韦刺史最终的开口了，但说出来的却不是赞许，竟然是一番训斥和告诫。 “辛大人你能为本官作证，相信我的清白，这确实叫我觉得很欣慰。但你既然也是朝廷命官，并且也是府衙的县令，那你就该清楚，顾大人所说的话确实没错，单凭你一人可以作证，但却不足以叫本官洗清嫌疑。 如今是闹出人命案子来了，顾景贤这般慎重对待又有什么错，可辛贺之你呢，口口声声说我清白的原因，就是因为本官是刺史，却有拿不出别的证据来，你这样岂非叫人觉得我是用官威压人一筹，甚至不许顾大人去着手查清楚纵火一事，你究竟是要帮本官，还是要害我蒙受不白之冤，简直是糊涂至极。” 辛贺之因为以为自己要被赞许，所以嘴角都忍不住激动的上扬起来了。 所以等到韦刺史一番训斥的话说完，就见得辛贺之此刻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绝伦。 明明是一张小脸吧却又带着几分的苦相，表情僵硬又扭曲，可见这番训斥对他的打击有多大，怕是一时半会他都回不过神来了。 而韦刺史瞧着他这副样子，眼中不免有失望闪过。 将心比心的说句实话，这四周几个县城，韦刺史确实最为提拔的县令就要属辛贺之了。 因为对方办事圆滑周到，并且一张嘴能说会道，虽然有的时候确实爱拍马屁，还有点小野心，但是韦刺史用起来到确实挺舒服的。 可是唯一叫他觉得烦闷的地方就是这点，真的遇到大事的时候，辛贺之无法控制住局面，甚至一味的还想要投机取巧的小家子气，就会瞬间暴露无疑。 想到这里韦刺史不禁深深的看向了顾景贤，虽然对方适才一番话对他针对性很强，这番不信任也叫他觉得微微有些愤慨，但不得不说这才是做大事有担当的人。 虽然心里很认可顾景贤的能力，但是一种压力和危机感也在韦刺史的心里炸裂开，叫他有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觉。 虽然这种感觉叫他很不舒服，但是韦刺史却还是赞许有加的说道： “顾大人你做的没有错，即便本官身为刺史，也是直管你的上司，但既然这个仵作临死前指向了我，那本官就算问心无愧，此事不调查清楚，必然也是会被人诟病的。 所以顾景贤你听好了，一定要查明此事，还本官一个公道，但因为向来民告官都需要足够的证据确凿，如今仵作已经身死，我虽然只有辛大人一个证人，但同样的顾大人你这边也没有指证本官的证据，所以我依旧在府衙内负责调度侦查毒烟草的事情，但关于纵火这件案子，只要你有任何的新证据，本官都可以配合你接受调查。” 堂堂的刺史，真正的一方封疆大吏，韦刺史能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妥协到这一步，在顾景贤看来这个结果，已经远比他预料到的结果好上太多了。 而顾景贤虽然一向最为公正，也不怕向强权发起进攻，但同时他也并非一个不知道变通的人。 现在他没有直接的证据，将韦刺史拿下，若是继续纠缠下去，只会弄得人心惶惶，到时整个府衙内的人分割成好几派，岂非要叫贩卖毒烟草的那些人逮住机会，更加的隐匿起踪迹，到时官府想查明这件事情就更加难上加难了。 所以就见顾景贤，欣然接受了韦刺史的这个提议，随着彼此将事情都说妥当了，而且火势也总算被熄灭后。 一番折腾下来，天色都渐渐放亮了，苏小雪始终没有离开，就在她觉得头晕晕的，都快要累得撑不住的时候，忽然她就觉得一双纤细的手将她给扶住了，扭头诧异的看去，她才发现竟然是韦心柔。 只是此刻的韦心柔，却是满脸的泪水，看向她的眼神竟然还叫苏小雪莫名觉得，对方竟然透出一种自责羞愧的感觉，这让她更加疑惑了。 只当自己是累到眼睛都花了，苏小雪不禁揉了揉眼睛，结果再睁开眼却发现，韦心柔依旧是这副羞愧难当的表情，顿时她疑惑不解的忙问道： “心柔好端端的，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还哭起来了啊，而且你身上还有伤呢，为何跑到这里来了，有什么事情我扶着你回去再说好不好。” 第四百零三章 不能说的秘密 可是面对苏小雪的这番规劝，就见得韦心柔非但没有缓解到情绪，反倒瞬间就像崩溃一样，抱着这个好姐妹就痛哭流涕起来了，嘴里更是止不住的道歉说道： “对不起小雪，都是我的错，明明老夫人叫我跟着你来，就是担心伯父那性子会对你出手的，结果如今倒好，我不忍心将这些告诉给你，结果还是闹出人命我，我真的好怕，我还担心受伤的人会是你，万幸你没事这真是太好了，我真的都要被吓死了。” 苏小雪一听这话，瞬间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就见她甚至顾不得韦心柔在哭了，急忙忙的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扯出来，然后一脸震惊的说道： “心柔你知道什么的对不对，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老夫人究竟要你对我说什么，其实之前我就很奇怪，她老人家绝对不是那种难相处的人，可是见了韦刺史却一直横眉冷对的，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了，所以这一切都有原因的对不对。” 韦心柔摸了一把眼泪，就轻轻的点了下头。 可是随即她又拼命的摆手，更是转身慌慌张张的就想离开： “小雪你就别问了，既然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觉得伤口这会好痛，我只想回房间去休息，另外你赶紧离开府衙吧，我只能告诉你，若你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我怕下一次再出意外会受到伤害的人就是你了。” 韦心柔将话说成这样，别说苏小雪本来就怀疑韦刺史，就算原本没有起疑，这会也要觉得不对劲的。 可是韦心柔明显很逃避这个问题，所以走的非常快，苏小雪想着她身上有伤的事情，也不敢真的逼的太紧了，帮着顾景贤将停尸房的安置维护，还有两个仵作的身后事都处理完后，她这才将人叫到一边，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给对方听。 等到将韦心柔说的话，甚至是当时的表情都学了个惟妙惟肖之后，就见得苏小雪马上急切的说道： “你看看我就时候韦刺史有问题吧，他能瞒得过所有人，但是很显然一些细节上的事情，他想要瞒过自己的家里人却是很难的。 心柔绝对知道一些事情，只是她胆子一向就很小，韦刺史又是她的叔伯长辈，所以她根本就不想和我说，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但是就见顾景贤，眉头紧锁的说道： “小雪你先别着急，到底咱们现在也全然都不知道，韦姑娘究竟要说些什么，至少刚才韦刺史的一番话还是很客观公允的，尤其他那份坦然自若并不像装出来的，我甚至一度觉得纵火的事情或许同他真的没有关系。” 一瞧顾景贤竟然隐隐有相信韦刺史不是幕后黑手的意思，苏小雪顿时就更着急了： “你糊涂了，他有那么多的下属，随随便便有几个心腹为他办事这不是很正常的嘛，他是和辛贺之在一起，但同样也可以叫下属去纵火啊。 而且你是没瞧见心柔刚才哭的有多伤心，而且她一直在苦苦的劝着我离开呢，你说若韦刺史不是那个心怀不轨，暗中出手做下这一切的人，心柔为何会觉得我有危险呢。 这一点叫顾景贤不禁也沉默了，但他还是很中肯理智的说道： “到底我没有瞧见心柔姑娘的反应，而且小雪我真得觉得，你在这件事情上有些先入为主了，你本身就觉得韦刺史不是好人，所以他无论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有问题的，这件事情我绝对会彻查到底的，但在此之前没有证据的时候，你答应我绝对不能妄下结论。” 瞧着顾景贤用一种很严肃的眼神看着她，并且郑重其事的说出这番话来。 苏小雪焦躁的内心，竟然瞬间觉得被安抚住了不少。 深吸一口气后，她并未因为顾景贤不信她说的话而气恼，反倒是眼中的理智渐渐回来了，更是点点头歉然的说道： “你说的没有错，这件事情确实是我着急了，可是顾景贤你知道吗，只要一想到停尸房会起火，两个仵作甚至死于这场火灾里，我就总是忍不住的去想，是不是因为我在书房内同你说的那番话，确实被人给听去了。 有些人不愿意叫我接手黑袍人的尸体，以免我在上面发现出什么破绽来，索性一把火将他的尸体也给烧了，这样就能毁尸灭迹了。” 苏小雪在说这话的时候，那种自责的表情，叫顾景贤觉得心疼不已。 就见他上前握住了苏小雪的手，并且露出安慰的笑容说道： “这样的傻话就不要再说了，你需要知道，你只是想要走黑袍人的尸体掩埋，叫他入土为安罢了，并不是要拿走去做调查。 所以若黑袍人的身上真的有什么秘密的话，也是这两个仵作先一步发现，所以那些贩卖毒烟草的人，注定不会叫他们有机会开口将这些秘密讲出来的。所以只能说这一切只是时间上的一种巧合，即便没有你提这件事情，停尸房也一样会起火的，所以小雪你千万不要将责任全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虽然顾景贤这番话，确实叫苏小雪的情绪好了一些，可她依旧愁眉不展，明显对于两个仵作的死，还是久久不能释怀的。 而顾景贤瞧着她这个样子，加上纵火这件事情，他也确实还要收罗更多的证据，才能一步步的更加接近真相。 因此就见顾景贤想了一下，马上笑着说道： “要不这样吧小雪，你既然觉得心柔姑娘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人，那索性我陪着你在去找她一趟，这次我以县令的身份请她务必配合，韦姑娘知书达理，一看也是个识大体的人，必然知道她有义务要配合府询问破案的道理，到时说不定她就愿意将心里的秘密全都讲出来了。” 苏小雪一听这话，也是眼前一亮，觉得这个主意还真可以试一试，当即就连忙点点头，然后跟着顾景贤一起去找韦心柔了。 结果哪成想，他们才一进入韦心柔休息养病的房间，就看见这位韦姑娘，正半坐在床榻上，满脸惊恐的看着手里的锦帕，当意识到有人来的时候，她慌里慌张的赶忙将帕子往枕头下藏了过去。 第四百零四章 吐露实情 虽然韦心柔在察觉到有人后，就立刻想将帕子藏起来了，但她慌慌张张的样子，不禁叫手里的动手还是慢了半拍，所以苏小雪眼尖的，还是马上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心柔你怎么还在哭，而且你在往身后藏什么东西，你到底是怎么了，咱们俩可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啊，难道你现在对我都不能说句实话了吗。” 其实对于韦心柔，虽然对方现在受着伤，而且这伤还是为了替她挡箭才出事的。 但是不得不说，苏小雪这会心里，还真有些对韦心柔的软弱感到难受和无奈。 毕竟刚才韦心柔自己都说了，老夫人叫她跟着来来，就是要她将一些事情说给自己听的。 而且老夫人竟然有这个安排，苏小雪相信这些想叫她知道的事情必然都很重要。 若是韦心柔早一点说出来的话，别说那些箭雨了，甚至就连停尸房着火的事情也都不会发生了。 但心里这样想是一回事，韦心柔身为韦家人，还是个闺阁女子，会犹豫不决，感到害怕苏小雪也都能理解她，可是刚才一方帕子，她会如此焦急的询问，是因为隐隐约约的她看见那上面好像有血迹。 至于韦心柔，就见她本能的拼命摇头，握着帕子的手向着身后更努力的躲去。 “小雪你怎么突然来了，还带着顾大人，我只是被你们吓了一跳罢了，哪里有什么东西往身后藏啊，而且我真的很累，能叫我单独好好的休息一会吗。” 不得不说，韦心柔并不是一个很擅长说谎的人，所以她那心神不宁的样子，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瞧得出来，她这会确实有事情相瞒。 所以苏小雪两人怎么可能会走，只是这一次开口的人换成了顾景贤。 就见他微微上前两步，然后就直视着韦心柔一脸诚恳的说道： “韦姑娘虽然不知道你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但我相信你很清楚府衙内现在不但有人纵火，而且接连还死了两个仵作，我是这个县城的父母官，所以就有义务调查清楚这件事情，你若知道什么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的配合我，将实情都说出来，否则若是再有人丧命，甚至连小雪都会遇到危险，想必这也不是你愿意看见的一幕吧。” 韦心柔本来就很心地善良，听见顾景贤的这番话，她心里已经松动的放线，瞬间算是彻底的土崩瓦解了，犹豫了一下后，就见得她颤抖着手从身后将藏起来的锦帕拿了出来。 还真别说苏小雪的眼神的确挺不错的，因为那帕子上确实染着血，准确来说应该是用血写着一行小字。 “若想活命，离开府衙。”苏小雪凑上前去，将锦帕上的八个字念了出来，而在锦帕的另一面还写了个大大的死字。 被吓得半死的韦心柔，适才还能强装镇定，但这会她确实是撑不住了，当即吓得缩在床榻的一角就瑟瑟发抖起来的说道： “就在刚才我找到小雪你以后，一回来就瞧见这个东西放在我的床榻上，究竟是谁把这样可怕的东西留下来的，我想想都觉得后怕，若是这个人真要害我性命的话，那岂非也可以随时进入我的房间里了，小雪你说我该怎么办啊，顾大人你一定要救救我。” 韦心柔被吓得脸色更加惨白了，慌不择路下更是将顾景贤的衣服袖给牢牢的抓住了。 顿时顾景贤就觉得十分不妥的想要将袖口收回来，可是奈何韦心柔抓的太紧了，明明是个姑娘家，害怕之下力气还不小，竟然试了几下他愣是没能将衣袖抽出来。 顿时顾景贤甚至顾不得继续同韦心柔说话了，而是隐晦的看向了苏小雪一眼，就怕这小妮子多心。 但是很显然苏小雪一个现代人，她的思想本来就没那么封建保守，只是扯下衣袖她就要生气的话，那对于她来讲未免就太夸张了吧。 所以苏小雪非但一点反应都没有，反倒是上前就将韦心柔给抱住了，轻声的安慰到： “好了你别害怕，其实在这县城内，我也能安排你住在别的地方，我与县里大户佟家关系很好的，他们正好丧女所以不愿意继续留在老宅，省的睹物思人，因此整个佟家现在都空闲下来了，你搬去那里住吧，这府衙内确实不太平，等你的伤稍微养好一些，我就来接你去乡下，离着县城越远我现在发现才越安全。” 韦心柔这会已经松开顾景贤的袖口了，感激的看着苏小雪，好半响后她就像下了什么决定一样，竟然不顾身上有伤，艰难的站起身来就直接在地上向着他们两人跪了下去。 苏小雪被吓了一跳，赶忙就要去扶，可是韦心柔说什么都不肯起来，更是一脸羞愧的说道： “小雪你还是叫我跪着说吧，毕竟那两个仵作的死，真说起来和我有直接的关系，若是我早一点告诉你，伯父不对劲，甚至暗中他手上沾染过很多条人命的话，你们心里有戒备，或许昨晚那场大火就能避免了。 如今我跪在这里，虽然知道于事无补，但到底我是韦家的女儿，按道理来讲我在背后这般说自己的伯父实属不该，这根本就是不孝重罪。但我不能罔顾律法的包庇下去，更不能将自己知道的再隐瞒了。” 一听韦心柔这话，分明就是要揭露一个关于韦刺史的天大秘密。 顾景贤强压下心惊，然后就很慎重的说道： “韦姑娘你只管放心就是了，本官保证你今天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绝对不会外泄出去的，你只管说就是了，若一切属实的话，我必然会护你周全，绝对不会叫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韦心柔感激的冲着顾景贤笑了一下，既然下定决心了，她也就不在犹豫了，顿时立刻说道： “小雪还有顾大人，其实我伯父能有今时今日这般的官位，都是因为他背后有一个主子，我曾经无意撞见过一个全身穿着红衣的女子在我伯父的书房内出现过，身为刺史的伯父竟然跪在对方面前，还说叫她代为转达给主子，烟草的事情绝对不会有问题，并且他会在整个州城内暗中推进的，至少在他被调回帝都之前，会叫烟草将这里的富人全都控制住。” 第四百零五章 跪地相求 听到红衣女子被提及，还有韦刺史竟然亲口说出烟草的事情，苏小雪若说之前只是深度怀疑的话，那她现在简直可以确定了，黑袍人之前听到声音，提及的同伙就是韦刺史无疑了。 瞧了眼手里染血的锦帕，顿时苏小雪被气得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了： “我说这位刺史大人还真是心狠手辣了，作为一方的朝廷官吏，不想着如何教化百姓，叫这里安居乐业就算了，竟然还利用自己刺史的身份，大肆暗中贩卖毒烟草，讨好所谓的主子，获得平步青云被调回帝都做官的机会，这简直就是太无耻了。 而且他对百姓们的生死置之不理也就算了，到底是与他无关的人，但是心柔可是他的侄女啊，同样都是韦家人，他而为不叫心柔说出这些实情来，竟然还弄了一方帕子来吓唬人，刚才在停尸房前，到是一副正义凛然不怕被查的样子，我看啊若真彻查起来，他要不了多久狐狸尾巴就是要露出来了。” 相比起苏小雪的义愤填膺，顾景贤到底是过堂断案的人，凡事就更讲究真凭实据，虽然韦心柔的话，已经很能说明一定问题了，但他还是谨慎的询问道： “这些事情韦姑娘你是在什么时候得知的，还有韦老夫人莫非也知道不成，你可有瞧清楚那个红衣女子究竟长什么样子。” 既然已经选择说出一切，韦心柔自然不会刻意在去隐瞒什么的。 所以就见她仔细的回想了下，就摇摇头歉然的说道： “我一直都是跟在老夫人身边被养大的，所以也是住在刺史府内的，平时我就将伯父视若自己的父亲般看待，那天是给他送我亲手做的糕点，这才偶然听见了这么几句。 但当时我吓坏了，根本就不敢进去，否则直觉告诉我，伯父一定会很生气，甚至不会叫我活着离开的，而那个红衣女子又背对着我，所以她长什么样子我根本就瞧不见。” 歉然的说完这番话，韦心柔知道自己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但她还是尽可能的将自己知道的事情，想要全部说清楚： “至于老夫人为何对伯父这般的不满，那是因为她老人家亲口说的，刺史府内总是进进出出一些奇怪的人，她曾经叫身边的心腹嬷嬷去暗中观察过，结果去的人就再也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老夫人觉得伯父暗中必然有见不得人的勾当，甚至连她身边的人都动手灭口了，母子间隔阂这才越来越大，因为老夫人总觉得，伯父总有一天会将整个韦家都给害了的。” 苏小雪听到这里，忍不住哼笑一声后说道： “还是老夫人高瞻远瞩啊，可不是嘛就韦刺史做的这些事情，若真的一桩桩一件件被彻查出来的话，怕是抄家灭门的大祸就在眼前了，老夫人和心柔明明都这般良善的人，怎么就摊上韦刺史这样一个疯子做家人呢，他出事了打不打紧，到时整个韦家可怎么办。” 韦心柔本来就是鼓足勇气，才敢揭发自己的亲伯父的，因为她觉得如今都死人了，再隐瞒下去若有更多的人丧命的话，那她会寝食难安，更加觉得这都是因为她隐瞒不报，没有说出实情而造成的。 但是一番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后，虽然韦心柔确实觉得舒心了很多，但紧接着接踵而来的，竟然是苏小雪说这件事情甚至会连累的整个韦家被斩首抄家。 当即韦心柔整个人都懵了，甚至有些弄不清楚，自己说出实情来究竟对不对了。 眼泪顺着脸颊就滑落而下了，就见得韦心柔跪在地上，竟然直接向着顾景贤爬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腿就不松开了，更是苦苦哀求的说道： “顾大人算我求求你可以吗，就算我大伯父真的做了什么罄竹难书的事情，求求你不要牵连整个韦家，若真的要给那些枉死的人抵命，都怪我一直没有将这件事情说出来，那就将我的性命拿走好了。 老夫人一直将我养在身边，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而且她一向也是很不赞同伯父的做法的，这次也是她叫我暗中将一切都告诉给小雪的，所以不要牵连到老夫人，若是因为我讲出来的这些话将她老人家也给害了的话，那我简直是罪大恶极，就算一死都难以抵消我做下的过错啊。” 韦心柔哭的实在太叫人心里难受了，明明她是鼓起勇气才将至亲的家人给揭发出来的。 可临了自己也要受到牵连，苏小雪都听不下去了，上前将韦心柔强行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就看向顾景贤说道： “你到是说句话啊，若非心柔告诉我们这些，1就算咱们对韦刺史一直心有怀疑，甚至也不能断定他到底有没有问题。 所以心柔算是帮了咱们一个大忙，而且你没看见嘛她都被吓哭了，你到是说句话叫她安心啊。” 虽然苏小雪的话，顾景贤听得很清楚，甚至因为对方的声音过于的大，他耳朵都被震的嗡嗡作响了，但是他对此却叹口气说道： “小雪虽然我很想说，韦姑娘能讲出这番话来，确实对我有很大的帮助，但是朝廷律法就在那里，我不能徇私舞弊，否则与韦刺史又有何区别。 我只能说若是韦刺史将来，真有一天查明他确实做了这些事情，甚至暗中贩卖毒烟草，那等到祸及韦家满门的时候，我一定会亲自写奏折讲明事情原委为韦姑娘还有韦老夫人求情的。” 苏小雪张了张嘴，她很想说这样对韦心柔不公平。 但她也清楚顾景贤的难处，而且对方按律法办事也确实没错，毕竟在国法面前，个人的情感到底是要往后搁浅的。 不过再瞧韦心柔，哭了一会后，此刻显然也冷静下来了，就见她笑着忙说道： “小雪你别难为顾大人了，他也是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并没有任何的错处。不过这个府衙我确实不想继续待下去了，你带我离开这里吧，我去佟府叨扰几天等到身体养好了，就随着你去乡下，这里的纷纷扰扰都不想再理会了。 你和顾大人先出去一下，等我稍微平静下情绪再出去，否则这副哭红双眼，泪流不止的样子，再被伯父撞见了的话，怕是他一定会猜到我已经把事情都告诉给你们了。” 第四百零六章 情况不对 瞧着韦心柔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苏小雪看得特别的心疼，当即不禁对顾景贤说道： “要不你先去帮我们准备下马车吧，一会好送我和心柔去佟府，那边佟老爷他们离开前，无法将家丁丫环都带上，而这些很多都是家生奴才。 所以最后佟老爷给我留了一封信，说是这些人就都留在佟府看家护院了，叫我若有需要的时候再酌情安置他们就可以了，正好心柔养伤到了佟家也有人照顾，我昨天就该想到这点的，若是直接去了佟家，她也不用被这帕子吓得不轻了。” 明明受到惊吓，又哭了半天的人是韦心柔，但是看着苏小雪自责难当的样子，她却还很贴心的安慰道： “小雪这怎么能怪你呢，而且我伯父做出这些事情来，你都没有因此嫌弃我，还这般关心我，对此我心里感激的不行，你可千万别再说这种自责的话了，否则你不是叫我更加无颜见你了嘛。” 说到这里，韦心柔歉然的看向顾景贤，将眼角的泪痕擦了擦这才接着说道： “今天的事情已经很麻烦顾大人了，小雪你陪着大人去外面等我吧，毕竟我现在真的很想自己呆一会，等我稍微缓和好情绪了，就立刻叫你进来好不好。” 瞧着韦心柔此刻的状态，小脸惨白一片不说，眼中全是泪花，苏小雪其实是一百个不放心，她这个样子单独待在屋里的，但是就算再担心，既然对方这样说了，她也只能点点头答应了，但她还是不忘叮嘱道： “那我们俩就在院子里等着你，若是有任何事情，你只要叫一声就行了，我马上进来帮你，毕竟你现在身上还有伤呢，稍微不注意就会牵动伤口的，凡事不要逞强知道了吗。” 面对苏小雪的这番叮嘱，就见韦心柔笑着点点头，全都一一应下了。 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韦心柔，最终苏小雪还是无奈的离开了房间，等到将房门彻底关好后，她就扯着顾景贤到了院子里的僻静角落，接着焦急的忙问道： “刚才心柔也在我实在是说话也不太方便，就怕她胆子小，这会又自责难当的，咱俩说了啥她听见了一定是又要多想的了。可是我就是很想问一问你，若是韦刺史的事情，你调查之后发现他果然是同那些贩卖毒烟草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顾景贤难道如此一来，真的会连累整个韦家吗，那心柔和老夫人可怎么办啊。 坏人应该受到严惩，可是好人不应该是抄家灭门的下场啊，你可一定要救救他们，毕竟心柔是全心全意要帮着咱们，她是不忍心看见再有人因为韦刺史而死了，这般善良的人，要最后被送上断头台的话，那要我说这律法实在是无情，根本就一点也不公平。” 这话换做的旁人，那自然是万万不敢如此说的，可是苏小雪偏偏是一个现代人的思想，因此在她看来，既然有不公的地方，那就要说出来，难道就因为是律法如此，明知道是错的，却还要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被牵连，她根本就做不到。 这话若是在别人面前说起，恐怕苏小雪早就因为藐视王法而被抓起来了。 但是顾景贤虽然做事严谨，但他绝对不是那种思想食古不化的人。 因此苏小雪的这种愤愤然的心情，他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甚至在这件事情上，他也完全支持对方的想法，因此沉吟了一下后他就缓缓的说道： “我向来不喜欢去承诺自己办不到的事情，所以我确实会尽力护住韦姑娘和韦老夫人的，并且有九成的把握不叫她们俩受到牵连。但到底这件事情不是十拿九稳的，所以不想在韦姑娘面前口若悬河，小雪你简直知道就行了，也不必同她说起这事的。” 顾景贤交了底，苏小雪总算是觉得安心多了，当即点点头她的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更是开心的上前一把就将对方的手臂给握住了： “我就知道你都被老百姓们叫做青天了，怎么可能叫无辜的人受到牵连呢，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告诉心柔的。” 顾景贤低头瞧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忽然就想到刚才在屋里的时候，韦心柔因为太害怕拉扯住他袖子的事情了，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就问道： “小雪你一点都不建议，我同旁的女人关系过密吗，适才为何韦心柔拉住我的衣袖，我看你都是无动于衷的样子。” 根本就没想到，顾景贤突然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苏小雪整个人瞬间都懵在原地了。 其实顾景贤话一说出口，自己也有点尴尬，毕竟瞧着苏小雪现在发懵的样子，他甚至都怀疑对方刚才根本就没瞧见韦心柔拉扯他衣袖的这个举动。 结果苏小雪没有上心，反倒是他自己耿耿于怀，还亲自问出口了，光是现在回过味来想一想，顾景贤都觉得蛮尴尬的。 所以就见他轻咳了两声，眼瞧着苏小雪根本就没说话，他只能自圆其说的讲道： “算了，你没瞧见就这样吧，反正韦姑娘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害怕了，但是你的心可真是够大的。” 苏小雪这会才回过神来，瞧着顾景贤转身就要走，那表情分明是生气了。 当即她强忍着笑，赶紧冲了上去，一把就将顾景贤的手腕给扯住了，从来没瞧见过对方这个样子的苏小雪，莫名的竟然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怎么啦，还真生气了呀，我哪里是不在意呢，我只是相信你是正人君子，而心柔大家闺秀怎么可能做出故意纠缠你的事情呢，我觉得顾景贤你还真是想得挺美的。” 瞧着苏小雪那一副翘尾巴的样子，顾景贤忍不住在她的头上敲了一下，但转念一想这何尝不是对他的一种信任，心里的那点不满瞬间也就烟消云散了。 就在顾景贤想说，先去将马车的事情准备妥当，可是哪成想，就在这时韦心柔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一阵瓷器碎裂在地的声音，并且是接连传来三四下这种动静，顿时他们俩人都知道情况怕是不对劲。 第四百零七章 奄奄一息 “心柔你别怕，我这就进来了。” 苏小雪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还是立刻先大喊了一声，如此就算屋内真的有什么危险，也能很好的打草惊蛇。 其实真说起来，顾景贤和苏小雪两个人，他们根本全都不会武功，但这会却没有一个人犹豫一下，向着房内就直接冲了进去。 但是为了安全起见，顾景贤还是将随时都贴身保护他的两个暗卫也叫了出来。 而等到众人推开房门往里一看，就瞧见一道黑影顺着窗户飞身而去，至于韦心柔则是脖颈上缠着白绫，整个人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双眼紧闭也不知是生是死。 “心柔你没事吧，你可别吓我啊，明明刚才还好端端的呢，怎么转眼间就变成这样了呢。” 苏小雪走上前去，赶紧将韦心柔脖子上缠着的白绫给送来了，接着又将她手忙脚乱的扶着坐了起来，给她不住的拍着后背。 好在苏小雪也算学了些救人治病的真本事，因此就见她一通忙活过后，随着韦心柔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这口气她也总算是又能喘得上来了。 苏小雪赶紧拿来水，喂服着韦心柔吃了好几口下去。 就见得韦心柔的脸色，这才渐渐好转过来，双眼微眯的靠在苏小雪的怀里，她又大口大口的喘了好几下气之后，这才缓缓的睁开双眼。 当瞧见苏小雪的瞬间，就见韦心柔先是不敢置信的的愣住了，等到知道自己真的没死，而是被救了的时候，她也顾不得身上还有伤的事情了，一把将这个好姐妹搂住了，躲在她的怀里边瑟瑟发抖，边放声大哭起来了。 “小雪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是伯父要杀了我，他一定是知道我将所有的事情都说给你听的事情了，所以要杀了我灭口。” 两个追出去的暗卫，此刻也已经回来了，但他们的手上只拿着一件披风，显然是没能将人抓住。 “顾大人，都是属下等无能，这进来意图杀了韦姑娘的歹人，轻功极为的厉害，地上半点脚印都没留下，只有这一件披风散落在地，我们俩四周看了一下，也完全没有瞧见半个人影。” 这俩暗卫此刻还是挺羞愧的，毕竟身为太子身边的侍卫，他们的武功自然不弱，甚至跟着顾景贤到了这县城之后，总觉得在这种小地方很难遇到敌手才对。 可如今到好，别说逮住歹人了，甚至连交手的机会都没捞到，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这俩暗卫甚至臊得一直低着头。 但是顾景贤却很清楚，人外有人山外山的道理，在府衙们想出手伤人，必然也是武功极为高强的人，才敢铤而走险做出这样的事情。 所以就见顾景贤淡然的点点头，非但没有责备的意思，反倒宽慰的说道： “你们已经尽力了，而且穷寇莫追，这次韦姑娘侥幸未死，想来这暗中下手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因此这段时间不用跟在我身边了，你们跟着韦姑娘一起去佟府，暗中负责保护好她的安全，绝对不能叫今天如此凶险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了。” 顾景贤这样安排，无论是俩暗卫还有苏小雪都没有什么异议。毕竟现在韦心柔都被盯上了，若还不派人保护她的话，怕是下一次就不会这样幸运的侥幸活下来了。 可是就见得奄奄一息，才能正常呼吸的韦心柔就马上摇摇头，诚惶诚恐的说道： “顾大人千万不可啊，若是这二位大人保护我了，那你的安危就没有保障了，我不过是一个闺阁女子，就算真的死了，那也是我韦家的事情，是我自己的命不好，摊上这样一个冷血好杀的伯父。 但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叫顾大人你陷入危险之中啊，所以我真的不用特别保护的，而且离开了府衙，到了佟家我就安全了，否则顾大人你若真遇到点闪失，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韦心柔一再这样坚持，就算苏小雪苦劝都没有用，瞧着她情绪激动到几近昏迷，大家也不好继续强迫她答应，也只能按照她说的做了。 但是这府衙内是真的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四周全都是韦刺史安排的侍卫，谁知道哪一个人会对韦心柔再次出手。 因此顾景贤那边准备好马车，苏小雪直接扶着韦心柔出了房门，就打算赶紧去佟家。 但是哪成想，就在她们俩才走到院门的时候，就见得韦刺史正提着一个食盒子来了，跟在他身边的还有宋横和辛贺之。 韦心柔自小是在刺史府长大的，所以宋横和辛贺之都是认识她的。 尤其是辛贺之他其实年纪和顾景贤相差不多，因此也可以说通韦心柔都是同辈人。 他本来一心就想巴结着韦刺史好平步青云，加上韦心柔又是难得的温婉娴静，一瞧就是端端正正的大家闺秀，所以这位辛大人可一直都是心存爱慕的，只是老夫人不太看好他，所以这件事情才迟迟没有个结果。 但如今老夫人又不在这里，完全是独自一人的韦心柔，那在辛贺之眼里，简直就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羊羔似得。 因此一瞧见韦心柔，辛贺之的眼睛都亮了，更是走上前去就立刻嘘寒问暖的说道： “心柔，本官听说你受伤了，那你怎么不在自己的房间里好好的养伤呢，瞧你脸色都苍白成什么样子了，竟然还要往院子外面跑，韦大人很担心你，特意在这个县城里找了最好的糕点师傅，来府衙内给你做了几道，平时你喜欢吃的糕点，咱们还是先进屋去吧，糕点趁热才好吃，要不然真要辜负韦大人这番对你的疼爱有加了。” 这若换成平时，一向不苟言笑的韦刺史，竟然还能亲自带着糕点来探望她，韦心柔必然是要感动的不行了。 但是才险些丢了性命的韦心柔，她现在已经基本确定了要害她的人就是这个亲伯父了，那对方拿来的糕点，在她的心里现在甚至都觉得里面是有剧毒的。 因此韦心柔的表情瞬间变得很惊恐，更是害怕是一直往苏小雪的身后躲去，显然只有这样才叫她稍微有一点点的安全感。 第四百零八章 顺利出府 别说韦刺史的出现，将韦心柔吓得瑟瑟发抖，就连苏小雪也是如临大敌般，立刻张开双臂将好姐妹护在了身后。 瞧着她们小姐妹俩的样子，韦刺史不禁眉头都紧紧的皱了起来： “心柔你这是怎么了，是伯父我啊，我来看你了，你这孩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为何与我生疏成这个样子。” 但是很显然，即便韦刺史如何问，韦心柔都是一直摇头也不肯说话，但是只要眼睛没瞎的都能看出来她这会的情绪很不对劲。 苏小雪就是很担心，韦刺史若是知道，韦心柔已经晓得，刚刚来暗杀她的人，就是对方派来的，那这个所谓的亲伯父，怕是更要痛下杀手了。 所以即便苏小雪也很紧张，但到底她还算稳得住，所以挤出一丝笑容后立刻说道： “韦大人你不要太担心，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心柔可能是病的太重了，之前遇到行刺又被吓得够呛，所以我刚才来的时候，竟然看见她自己用白绫勒住了脖子，还好我们是赶到的快，这才将她给救了下来。 但是无论怎么问，心柔不愿意说为何要如此，只是说想离开府衙，这里又是着火又是死人的叫她很害怕，现在她身上的伤并不严重，反倒是情绪反应太大了，所以我想带着她出去，这样有利于她的情绪恢复。” 韦刺史一听这话，顿时就立刻来到韦心柔的身边，满脸都是担忧的询问道： “心柔你别害怕，真不知道你胆子怎么会如此的小，但若离开了府衙，岂非更加危险了，听伯父的话就待在这里哪都不要去，我会派人把守在你院子外面的，这样你就不用觉得害怕了，更不要再冒出轻生的念头了。” 如今韦心柔瞧见这个伯父都感觉到害怕，一听说对方还要派人在她身边，想到刚才险些被活活勒死的一幕，她就紧紧的抓住苏小雪，不住小声啜泣的说道： “小雪救救我，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不要待在这里了。” 苏小雪赶紧将她紧紧的拉住，更是连声安抚，就怕韦心柔惊恐之下，真说出韦刺史要害她的话，那到时可就好了，谁也别想走了。 趁着韦心柔还有些理智尚存的时候，苏小雪赶紧一脸无奈的看向韦刺史说道： “大人您也看见了，心柔现在的情绪真的很不稳定，她既然想离开府衙换个环境养伤，恰巧在这县城内我能给她找到一个很好的府邸暂住，那不如就按心柔的想法来办吧。 毕竟过阵子老夫人恐怕也会来的，住在府衙内也实在是不合时宜，所以我还是单独找个府邸安置她们吧，韦大人想来是不是也觉得这样更为妥当呢。” 苏小雪都将老夫人给搬出来了，果然这一次韦刺史没再多说什么，深深的向着韦心柔又看了一眼后，这才语带告诫的说道： “你要记住我韦家的子女就没有软弱无用的，凡事也不要给小雪姑娘添麻烦，有什么事情记得和伯父说，我自然就会帮你的，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切记谨言慎行，不要给我韦家丢人。” 苏小雪在一旁若非怕激怒韦刺史，到时候有危险的反倒是韦心柔的话，这话她简直都快听不下去了。 如今韦心柔都是这副摇摇欲坠，心神大损的样子了，结果听听韦刺史这说的叫什么话，如何叫外人看，都不觉得他真正关心过这个侄女。 而韦心柔却不敢有丝毫不满的情绪，唯唯诺诺的点点头，算是将话应下了，如此再瞧韦刺史总算肯将路让出来了。 苏小雪当即不再犹豫，赶紧拉着韦心柔就直接出了府门，坐上马车的瞬间她们两个算是同时松了口气。 但是苏小雪却没急着走，反倒是看向顾景贤，示意他凑近一些后这才小声的说道： “刚才你是不知道有多凶险，我和心柔要出来的事情，竟然同韦刺史迎面装在了一起，而且他还不许心柔离开呢，还好我将老夫人搬出来他这才肯放行。 所以去佟府我陪着心柔过去就行了，你留在府衙内帮我盯着韦刺史，绝对不能叫他再冒出对心柔出手的念头，至于如何旁敲侧击也好，暗中监视也罢，我好姐妹的安全可就全交给你了。” 一听苏小雪这样说，顾景贤不禁笑着点点头，哪怕这件事情其实很棘手，但他还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说道： “你们先过去吧，我稍微晚一些再去看你们，至于韦刺史这边的事情我来办就行了，这次是个意外，只要叫他知道，心柔姑娘一旦出事，他也脱不了嫌疑的话，那么我相信他就不会贸然出手了。 毕竟韦姑娘适才没有当众说自己是被人险些害死，小雪你也很机智的只说心柔是要自杀，问什么她都不肯说，如此一来只要我一会稍微在旁提醒下韦刺史，韦姑娘现在被吓得不轻，再也不会轻易说什么事情出来了，但若有人这会加害她，就说明咱们这些人之中有与毒烟草有关系的人，只要叫他明白这点利弊关系，他怎么还会出手呢。” 瞧着顾景贤竟然连如何应对都已经想好了，苏小雪不禁一脸崇拜的高兴说道： “我就知道将事情交给你，绝对万无一失的，这样一来就算我要回村里去，心柔这边也总算是安心了，要不然啊我真怕她那个狠心的伯父，再对她出手加害呢，到时在哪买又都不在，她自己如何能避开这些凶险呢。” 韦心柔这会也是感激涕零的看着顾景贤，在车厢内坐着还要微微颔首一拜后说道： “心柔多谢顾大人这般为我费心思量，本来我还惶恐难安，但如今总算觉得稍微踏实一些了，等到将来若有机会，你的这份大恩大德我一定会相报的。” 但是面对韦心柔这番话，顾景贤却摆摆手，丝毫不贪功的说道： “你要谢就相谢小雪吧，毕竟她才是那个为了你的事情忙前忙后的人。而且韦姑娘也不要这般说自己，你的性子最是稳重，并且出身名门，连韦刺史派人来杀你，都能努力的弄出动静叫我们进去，你这般自救的本事简直是叫在下都自叹不如，所以我相信哪怕没有我帮忙，其实韦姑娘你遇到再大的危险，也一定会转危为安的。” 第四百零九章 试探连连 本来一脸感激看向顾景贤的韦心柔，眼中甚至都是发亮的，尤其那一抹崇拜，更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 顾景贤自然也看得真真切切，甚至在对方说这番话时，故意往他身边凑了凑的举动，他也敏锐的察觉到了。 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顾景贤就立刻看向了苏小雪一眼，唯恐自家的这个小娘子会多想。 但是眼瞧着苏小雪还是在那里笑呵呵的，顾景贤觉得心好累，竟然有一种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的复杂情绪涌上了心头。 但是顾景贤还是有意识的，同韦心柔拉开了一段距离，更是开口间说出来的话，将对方的恭维，全都撇的干干净净的。 而韦心柔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后，就心虚的向着苏小雪看了一眼。 当瞧见这个好姐妹，并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时，韦心柔这才暗中松了口气，然后就笑眯眯的接着说道： “确实如此呢，这件事情多亏了小雪，只是我与小雪情同姐妹，之间自然也不用说什么客气的话了，反倒是劳累的顾大人为了我的事情这般费心，我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所以顾大哥你来这边做吧，我别的本事没有，也不像小雪这般离开，可以抛头露面将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的，但好在我泡一盏茶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我就以茶代酒亲自泡上一壶好茶，全当我的一番谢意了。” 韦心柔嘴里说着，要相谢苏小雪的话，可是她的眼神却始终都盯在顾景贤的脸上没有移开过半分。 尤其是这番感激涕零的话说完后，就见得她再度伸出手，竟然要来拉扯顾景贤的衣袖，带着他去一旁的茶几那坐好。 但是早就察觉到韦心柔的状态不对劲的顾景贤，他可是没有一刻放松的时候，因此几乎是对方的手才伸过来，他先一步就后退着完美避开了。 而这下韦心柔不免就显得特别尴尬，一双伸出去的手僵硬在半空中，那真是放下也不是，继续去拉扯顾景贤吧，偏偏对方躲得老远，根本半点机会都不给她。 韦心柔的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但她却立刻可怜楚楚的看向了苏小雪，其实谁也没有说她什么，但她自己却立刻委屈巴巴的说道： “小雪你可千万别多心啊，我只是太感激你和顾大哥了，这才有些失去轻重，忘了男女要避嫌的事情，你若是真因为我这些事情生气的话，那你就说我几句好了，千万别叫你们之间冒出误会才好啊。” 韦心柔在说出这番话时，嘴角其实微微上扬了一下的，其实无论顾景贤躲不躲开也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毕竟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只要苏小雪今天生气了，叫他们夫妻俩就此反目，不在夫妻同心，那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不过韦心柔也忍不住在顾景贤的身上有瞧了一眼，当即心里就荡了一下。 顾景贤别看只是一个县令，芝麻绿豆大的官，但是他容貌儒雅清俊，举止也是稳重大气，若是真能与这样的男子有上一段缘分的话，韦心柔还真别说，光是想想心里已经十分的窃喜了。 可是这事情往往就是会叫人始料未及，在韦心柔看来，就她刚才的举动，还有那一番态度相当不对劲的话，任谁瞧了都是要翻脸的。 可是她千算万算，哪里想得到苏小雪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而对于苏小雪来说，只要不是勾肩搭背，举止过度的亲近，不过是一起坐下来喝喝茶，道个谢哪怕扯到衣袖了，连手指头都没碰到一下，这又能算多大个事情。 因此本该生气的苏小雪，就见她连连摆手，非但瞧不出半点的不满，甚至还反过来安慰起了韦心柔。 “心柔不是我说你，就你这性子啊什么都好，但就是爱自己胡思乱想，还总是将过错往自己的身上揽。你是什么人我还能不清楚嘛，你不过是接连受到惊吓，又不是个喜欢麻烦人的性格，所以心里感激举止有些失态这都再正常不过了。” 说到这里，苏小雪忍不住看了顾景贤一眼，当即忍着笑意继续说道： “不是我说，你可是堂堂韦刺史的侄女，真正出身官宦世家的千金小姐，顾景贤什么出身，娶个媳妇都要找我这种被买回来的呢，你怎么可能对他有别的心思呢，所以我根本就没什么可多想的，反倒是你千万别再胡思乱想了。” 苏小雪这话说完，有意的朝着顾景贤凑近了几分，然后就很小声的说道： “你别冷冰冰的站在这里，瞧瞧都将心柔吓到了，她本来胆子就笑，还以为自己过于激动想要谢你的举止唐突了呢，你快点露出些笑容嘛，否则真将我的好姐妹吓到了，到时我可不答应。” 顾景贤听得简直哭笑不得，明明韦心柔今天的举动就不对劲，还有刚刚说出的那番话，更是充满了煽风点火的意思。 可是偏偏在做生意上，小脑袋别提多灵光的苏小雪，怎么偏偏就在这些事情上看不透呢。 就在顾景贤实在笑不出来，却又不想惹得苏小雪生气，左右为难的时候，就见得忽然小雷子竟然来了，而且是一脸慌张冲进来的。 直到瞧见了苏小雪之后，小雷子脸上的表情才算有所缓解，但还是焦急不已的说道： “小雪姐总算是找到你了，姐你赶紧跟着我回村里瞧瞧去吧，这十里八村的村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很多外乡人全都聚在一起，还要霸占住山上的泉眼不许我们靠近。 但你是知道的，我之前发现漫山遍野那么多泉眼后，很多村里的改变都是和这些泉眼息息相关，所以村长叫我偷偷跑出来找你回去拿个主意，这些外村人还总是堵在村口，现在情况愈演愈烈了，瞧着都人心惶惶的。” 闻听的这话，陆昭禾自然说什么，都该回村里一趟的，可是却不料韦心柔却一脸可怜的看向她，委屈的说道： “小雪你真的要回去吗，可是我独自留在这里真的好害怕，你可不可以多陪陪我几天啊。” 第四百一十章 价值千金 瞧着韦心柔看向她时，那依依不舍的样子，苏小雪甚至有一瞬间都不忍心走了。 但是一旁的小雷子见状，他因为并不知道韦心柔如今的处境，也不知道她之前遇到的那些危险，所以想到村子里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不禁扯了扯苏小雪的衣袖子连声催促道： “姐，马车都准备好了，咱们这就动身吧，现在那个山上的温泉统统都被邻村的那些恶霸给控制住了，可是若没有这些山泉水被一直引到村里我搭建好的水渠里，整个设计都运转不起来了，眼瞧就是最后一步了，咱们赶早别敢晚，全村人可都等着你回去主持大局呢。” 虽然苏小雪自己也承认，她确实喜欢赚钱，而且十足十就是个财迷，也许是才来到这里的时候，拉扯个女儿，日子又实在是艰辛，所以她只要多多的赚钱，才会稍微觉得心里安稳不少。 但是韦心柔现在的情况有多危险，而且她总是心惊胆战的，若是她走了，苏小雪真的很担心这个好姐妹会不会夜不能寐，寝食不安，到时就算身上的伤是养好了，可心里若是落下毛病了那就更加糟糕了。 可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就见得顾景贤不禁上前，对着她规劝道： “小雪你听我说，既然昨天晚上佟府一切如常，那就说明韦刺史不会再出手了，他定然是将我说的话全都听进去了，而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村子里赶紧搭建好，等到韦姑娘的伤势养好了，你才能接她赶紧过去那边住，这样尽快远离县城才是最安全的。 而且这边不是还有我在这里照顾着她呢嘛，你就不要顾忌这么多了，别忘了你也有正事要忙，全村的人可都盼着你回去呢，他们全都义无反顾的相信你，所以连整个村子都任由你去改造，这份信任你也断然不能辜负啊。” 苏小雪本来还有些犹豫不决的内心，听到顾景贤这样说，瞬间就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就见她歉然的来到韦心柔的身边，将她的手紧紧的握住，然后就鼓励的说道： “心柔你放心好了，你要相信顾景贤，他在这县城内你还不知道吧，都被百姓们叫做青天大老爷呢，所以有他保护着你，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至于我这边，确实不得不回村子里一趟的，你一定要谅解啊，我答应你会尽快将村里的事情弄好，到时你伤势也将养的差不多了，我就接你去村里住，保证那里依山傍水的环境你绝对会喜欢的。” 韦心柔的脸上虽然还有不舍，甚至有着一丝惶恐不安。 但她从来都是善解人意，落落大方的性子，所以就见她为了叫苏小雪别这么担心她，明明心里就害怕的要死，却还努力露出坚强的笑容，并且将手腕上的粉玉镯子晃了晃笑着说道： “小雪你去忙你的事情吧，其实只要看见这个手镯，那就像你陪在我身边一样的。而且之前我就同你说过的，我在你身上看见的那种朝气蓬勃，是最叫我羡慕的一点，因此我怎么能因为自己害怕怯懦，就将你绑在身边，束缚住你的手脚呢，那连我都会讨厌我自己的。 你也要记得，这个镯子咱们俩一人一个，你一定要戴着，这样我也觉得自己，像是一直陪在你身边一样，你的精彩人生，也一直会有我的存在，想想我好像都觉得不那么害怕了呢。” 苏小雪其实并不喜欢穿金戴银，这个时代的那种审美，在她一个现代人看来，所谓的富贵尽显实在略显老气。 因此简约便捷的穿戴，那才是苏小雪的最爱，所以她也不会经常去换镯子待，韦心柔给她的这个镯子她本来就没打算拿下来过。 所以就见苏小雪立刻将手里的镯子晃了晃，然后就笑眯眯的说道： “你放心好了，我走到哪里都会戴着这个镯子的，所以你快回去好好躺着养病吧，不要再出来吹风了，你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到时再着凉了可怎么得了。” 韦心柔点点头，这次没有再坚持相送苏小雪，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至于顾景贤他自然是要将人亲自送上马车的，不过在分开之前，他好奇的笑着说道： “你们俩虽然不是亲姐妹，但这关系好的，叫我觉得亲姐妹之间也不过如此了吧，而且韦姑娘究竟给你了个什么样的镯子，竟然叫你宝贝成这个样子，平时也不见你喜欢佩戴这些东西，拿出来叫我也开开眼，毕竟是刺史府出来的东西，想来一定不是凡品了。” 镯子也没啥好遮遮掩掩的，而且她特别喜欢顾景贤这会说的，她和韦心柔就像亲姐妹一样的这番话，所以大大方方的就将镯子凑到了顾景贤的面前。 “我虽然对玉石不算多了解，但这个粉玉镯子的颜色实在是太好看了，但它究竟是不是价值连城，我其实一点都不在意，我最开心的是心柔这份心意，我们俩现在有了一模一样的两个手镯，所以顾景贤你还真别说，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的时候我和心柔就像亲姐妹一样呢，所以你一定要帮我照看好她。” 其实苏小雪也猜到了，韦心柔这般的官宦千金，能拿得出手送她的东西必然不是凡品。 但是她也没想到，顾景贤只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具变了，细细的端详后他就赶紧说道： “小雪你是否听过，金银有价玉无价这句话，你这个粉玉镯子，可是最极品的粉玉老料子做成的，就这一个镯子价值要有千金啊，看来韦姑娘还真是与你姐妹情深，这样的镯子说送你都直接拿出来了，换做旁人必然是舍不得的。” 就见前一刻还神态自若的苏小雪，差点没从马车内跳起来，不敢置信的看了眼手上的镯子，她忽然觉得自己都不敢乱动手腕了。 至于顾景贤，瞧着她这个样子，强忍着笑容，却也皱眉担忧的说道： “你的性子自己也该清楚，就没有一刻消停的，而且回到村子里，磕磕碰碰的时候更多，村里的人也不会知道这镯子的昂贵之处，到时真弄坏了，你可就辜负了韦姑娘的一片心意啊，要不然还是先交给我吧，到时我找人再外面包一圈金丝做成金镶玉的镯子，等你回来接韦姑娘的时候再戴上可好。” 第四百一十一章 检查手镯 再知道这镯子的价值后，虽然苏小雪确实也挺感动的，完全就没想到，韦心柔竟然送给她这样一份厚礼。 但是苏小雪那是什么人，整个村子都知道的小财迷，如今这镯子在她眼中，简直就是一座金灿灿的元宝山啊，她连动一下手腕都不敢，就怕磕到碰到这个玉镯子，到时候一整座的金山就瞬间没了，这感觉那真是比要了她的命，还足够叫她痛苦万分的了。 所以顾景贤才一提议，要在这镯子外面裹上一圈的金丝做成金镶玉的镯子，苏小雪那简直想都没想，忙不迭的点头，觉得这个主意简直是太好了。 毕竟就这个镯子明晃晃的戴在手上，村里那个环境，难免要走走山路，搬搬抗抗的，这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有一圈金镶在外面，就算真磕到了镯子也能很好的起到缓冲的效果，可就在苏小雪要将镯子摘下来的时候，忽然她的脸上又泛起一阵难色，犹豫不决的说道： “这个主意虽然好是挺好的，但不行啊，我刚刚都答应心柔了，说这镯子一刻不离的戴在我的手腕上绝对不会摘下去的，就如同她也陪在我身边一样。 虽然我适才答应这话，也是想安慰住心柔脆弱的心情，但既然话都说出口了，如今才一处府门，我就立刻将镯子给摘下来，怎么想我都觉得事情不该这样做，甚至觉得有点对不住她呢。” 提议将镯子金镶玉的顾景贤，闻听得这话，顿时也是认同的点点头，他也没再去劝苏小雪按他说的来办，只是又盯着镯子瞧了瞧，然后就叹口气说道： “可惜喽，这样的好东西，我也只能多看一眼少一眼了，既然小雪你这样有自信，不会磕碰到这个镯子，那东西是你的，自然你说了算，全当我刚才的话没说好了，你们快点启程吧，早一点到村子里，也好将事情都解决好，到时等你的度假村真的开业的时候，我必定回去给你捧场，就盼着到时候啊还能看见一眼这样好的镯子。” 顾景贤这话，就差直接说，他是一点都不相信，苏小雪不会磕碰到镯子。 这种深深的怀疑，按理来讲苏小雪知道，她应该表现的很气愤才对，然后很自信的扬长而去。 但是自家的事情自己最清楚，苏小雪很想自信的走，但她知道这镯子要是真跟着她回了村里，多半就算不磕碰碎掉，上面也会多多少少留下刮痕的。 这若只是一般的粉玉镯子，到也还算好，但知道这镯子价值千金后，苏小雪是真舍不得。 所以就见她最后咬了咬牙，还是将镯子给摘取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到顾景贤的手里，见到他拿稳了，苏小雪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不无感慨的苦笑说道： “你要是没告诉我这镯子的价值该有多好，我也就不用像现在这般小心翼翼的了，所以啊你还是帮我这几天赶紧在镯子外面镶嵌上金丝吧，但在心柔那里你一定要保密啊。 毕竟她心思太敏感了现在，若是知道送与我的镯子，我如今佩戴还没到一天呢，竟然就直接从手腕上摘取下来了，恐怕到时她又要难过了呢。” 其实韦心柔这敏感又细腻的性子，真的和她相处起来，有的时候苏小雪也会隐隐觉得有些累。 但是想到韦心柔真心待她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甚至为了救她不惜自己受伤，还送她这么贵重的镯子，这点性格上的小缺陷，苏小雪自然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而顾景贤也是点点头，立刻答应下来的笑着说道： “这不是怕你粗心大意，真弄坏了镯子，那才是摔碎了韦小姐待你的这份真心实意呢。 而且我自然会帮你保密的，不会叫她知道这件事情，等你们离开我就先去金楼帮你把镯子的事情给办了。” 苏小雪听到这里，总算是放心了，甚至镯子从手腕上摘掉的那一瞬间，她莫名的觉得整个人甚至都轻松起来了。 顿时苏小雪都佩服自己的财迷程度了，竟然在知道镯子的价值后，心里负担都如此大，不过好在有顾景贤提出来的好主意，等到包裹好金丝后，她就不担心自己会弄坏镯子了。” 苏小雪挥手道别，很快马车就消失在府邸门前了。 而直到看不见马车的踪影后，顾景贤这才收回了视线，接着就见他将暗卫直接叫了出来，然后就将手里的镯子递了国企。 因为暗卫都是随行在左右，隐匿起行踪保护着顾景贤的安危，加上他们这些习武之人，本来听力就很过人，所以这镯子价值千金的事情，这俩暗卫也是听见了的，所以瞧见镯子被递过来，两人也没敢接反倒是有些担忧的说道： “顾大人莫非你要叫我们兄弟二人，去帮小雪姑娘将镯子送去金楼不成，但我们俩都是粗人，这镯子实在太贵重了，要不然还是您亲自去吧，否则选择金镶的款式，以及做工是够考究，我们俩也实在弄不来这些东西啊。” 瞧着暗卫那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顾景贤不禁笑了笑，等到低头看向镯子时，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之色的说道： “看来你们两个，果然听见我和小雪之前说的那些话了，不过你们放心吧，这镯子其实就是很普通婆娘个的粉玉，根本就不是什么价值千金的东西。 而且我要你们拿着，也不是送去金楼的，而是想叫你们帮我看一看，这镯子有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去金楼你们未必擅长，但我相信若是有人想利用这镯子害人的话，该怎么在上面动手脚，这些你们身为暗卫必然极为的擅长吧。” 还真别说，顾景贤这话可是问对人了，但是这俩暗卫瞬间都听懵了，其中一人更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大人您此话是何意啊，这镯子不是韦姑娘送给小雪姑娘的吗，莫非您的意思是说，这韦心柔有害人的心思，可她不是一直再被韦刺史加害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四百一十二章 娥皇女英 顾景贤在半个时辰后，就重新回到了佟府，而在他的袍袖之下，手里正紧紧握着从苏小雪那得来的粉玉镯子。 一想到两个暗卫，适才检查过镯子后，说出来的那番话，顾景贤不禁就将粉玉镯子握的更紧了几分，眼中更是有一缕寒芒闪过。 但是面上顾景贤却依旧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而等到他一进了内堂，就见得一桌子丰盛的美味佳肴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顾景贤不禁露出诧异的表情，而本该在自己的房间内好好养伤的韦心柔，这会正围着桌子忙前忙后呢，瞧见是他来了，更是殷勤的笑着立刻迎了上来说道： “顾大哥你回来了啊，你不是去相送小雪吗，怎么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正发愁这一桌子的饭菜怕是要白准备了，可你这个人还真是会制造惊喜呢，没想到你竟然就出现了，想来忙碌了一上午必然是饿了吧，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若是我准备的不好，你可一定不要嫌弃我啊。” 韦心柔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又做出一副胆小畏惧的样子，仿佛很担心自己做错事，就会被顾景贤嫌弃一样。 还真别说，起初见到韦心柔这个样子，顾景贤也会觉得，她是大家闺秀，常年端庄娴静惯了，自然同性格大大咧咧的苏小雪不同。 因此他连同与韦心柔说话的时候，都是斟酌再三，就怕哪句话说不好，会叫对方觉得心里不舒服，或者是多心，到时影响了她和苏小雪之间的姐妹情分，那就不太好了。 但是如今在他看来，之前怕是他自己想多了，这位韦姑娘别说胆子小了，恐怕就算真出现什么状况，旁人会害怕，但她绝对和害怕扯不上任何关系才对。 至于另一边的韦心柔，一番话说完，好像确实是很开心顾景贤竟然回来了。 因此话音才落竟然上前就要去拉扯住顾景贤的袖子，却被后者直接避开了。 手里抓了个空，韦心柔不禁有些失落的低下头，等到她再度可怜兮兮的看向顾景贤的时候，甚至双眼里都已经全是泪水了。 “顾大哥之前我在府尹衙门里的时候，因为太害怕下意识扯住了你的衣袖，那个时候你就将我的手隐晦的甩开了，但当时我以为是小雪在的缘故，所以你即便也很担心我，却还是要避嫌一些的。 但是现在不同了啊，小雪都已经回村子里去了，就我们两个人在这里，而且佟家的那些下人我全都给支开了，明明你就是很在意我的，否则也不会为了我的事情忙前忙后，如今小雪都走了，你还亲自回来探望我，所以你为何要这般对我，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 望着话说到一半，就已经哭得泪流满面的韦心柔，顾景贤的脸上却一片漠然，更是声音清冷的说道： “原来那次你拉扯我的衣袖，本来我还以为你确实是吓坏里，慌不择路之下才会伸手抓住什么，就死死拽住不肯松手呢，如今看来你那会就是故意的，而且你也很清楚小雪就在呢，万幸她没有起疑，否则的话你想如何解释呢。 而且韦姑娘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小雪是你的好姐妹，那我与她之间的关系你应该最清楚了，那你还做出这种有可能叫小雪伤心的事情，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姐妹情深不成。” 面对顾景贤的这番询问，就见得韦心柔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羞愧，反倒忽然透出一种强烈的执拗，十分激动的说道： “我不想伤害小雪的，顾大哥你相信我，她对我那般的好，甚至比我在韦家的那些堂亲姐妹还要与我更合得来，我是真的很喜欢同她相处在一起的感觉。 但是不行啊，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将你装到心里了，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你是小雪的夫君，我要和你划清界限，但是每次看见你，我都忍不住心里的那种冲动，我也是情非得已，顾大哥你可知道我的痛苦。” 韦心柔说着说着，竟然向着顾景贤再度凑了过去，可是很显然结果就是后者再度避开了她。 眼瞧着接连无果，韦心柔明显也是一副失落不已的样子，接着就见她依旧充满执念的抬起头，然后就试探性的说道： “其实为官做宰的人，没有个三妻四妾，出去都是要被人笑话的。我虽然不是伯父的女儿，但我到底是韦家的女儿，也是出身官宦世家的，所以顾大哥你要肯容得下我，那我愿意同小雪真的做一对好姐妹，到时不分大小一起服侍你好不好。 毕竟你也是知道的，若真论起出身的话，小雪与我根本没法相提并论的，我愿意与她娥皇女英，这也不算委屈了小雪，而且小雪与我姐妹情深，只要你点点头答应这件事情的话，小雪那边我来说，想必她一定也会很高兴的，绝对会答应下来这件事情。” 几乎是韦心柔这番话才说完，顾景贤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苏小雪暴跳如雷的样子了。 苏小雪会不会答应同韦心柔翻脸，这点顾景贤还真不敢说，谁叫这姐妹俩感情好的就像一个人似得呢，但对方绝对敢举着刀子将他撵出家门，这还是可以预料得到的。 可心里虽然很明白，苏小雪会是个什么反应，但就见顾景贤忽然叹了口气，竟然还真露出一丝被说服的样子，充满怜悯的说道： “韦姑娘，其实作为一个男人，听到有女子说这般的爱慕于我，这对我来讲其实也是一件幸事，只是如此未免太委屈你了，而且小雪的性子现在与你虽然姐妹相称，但若你真的跟了我，她未必会容忍得下你的。” 瞧着顾景贤这话，明显心态有松动的架势，韦心柔顿时心里欢喜的很，忙不迭的说道： “我不怕的，而且小雪虽然性子瞧着强势，但最是心软不过了，若是我能服侍顾大哥你，将生米煮成熟饭的话，那想来小雪就算开始会有些埋怨你我，但早晚她会接受咱们的事情的，关键还是顾大哥你会不会嫌弃我。” 第四百一十三章 顾大哥我害怕 瞧着韦心柔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顾景贤仿佛还真被她的话给说服了。 但是就在顾景贤明显要点头答应，而韦心柔也露出欢喜表情的时候，忽然他伸手指了指对方手腕上的粉玉镯子感慨万千的说道： “真是没有想到啊，就在刚才小雪还很高兴的同我说这镯子是你送她的，见证你们两个人的姐妹情义，没想到这转眼间你们到真的要做一对相亲相反的好姐妹了。 将你的镯子给给我瞧瞧吧，看见它我就总是想到小雪，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她到底知道了会作何反应呢。” 知道顾景贤这会，是最犹豫不决的时候，韦心柔自然对他的话，可谓是无有不依的，就怕自己稍微显得有些不恭顺，对方到时转头就走，那千辛万苦盼来的好机会就烟消云散了。 所以韦心柔很痛快的将自己手腕上的粉玉镯子递了过去，但她不知道的是，其实顾景贤与你虚与委蛇这么半天，为的就是哄着她在不知不觉之间，把粉玉镯子交到他的手里来。 而顾景贤在饭桌旁一坐稳，趁着韦心柔很殷勤的，给他夹取饭菜的时候，十分隐晦的将袖子里本来属于苏小雪的那个镯子，就同韦心柔才交给他的镯子直接来了个互相交换。 接着顾景贤就将换过来的镯子放好，然后又将本该属于苏小雪的那个镯子递给了韦心柔。 而这俩镯子本来就长得一模一样，虽然说玉石偶尔会有棉絮还有纹理上的不同，但是这般小的细节，显然韦心柔也是不可能真的留意到，所以她耗不起已的笑着就将镯子从新戴好在手腕上了。 自己想办的事情，顾景贤算是全都办好了，所以在他看来，甚至连留下来继续和韦心柔纠惨不清的意义都没有了。 毕竟这里是佟府，而佟老爷早就有言在先过，将苏小雪视若府上的表小姐看待的，那就算是半个佟家的主子了。 而如今留在佟府的这些丫环小厮，在到管事婆子，无意列为全都是家生奴才，能被留在祖宅看家护院的，也都是最忠心耿耿的。 虽然韦心柔是说了，讲这些佟家的下人全都支开了，但这到底是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说不定他在这里的一举一动全都被这些下人秘密监视着呢。 到时再有哪个嘴快的，将他同韦心柔把酒言欢，还有那些什么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话真的全都传到了苏小雪的耳朵里去了，光是想想顾景贤对于自己会落得什么结果，那都是相当的心里发寒。 所以就见得一刻都不想再耽搁下去的顾景贤，直接站起身来一脸正义凛然的说道： “这饭菜确实看着就色香味俱全的，可这也叫我想到了，小雪烧得那一手好饭菜了。因此我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走了，适才韦姑娘你说的那些话，本官也全都没有听见了，而且下次你也不要再说出口了。 毕竟小雪虽然出身是不如你，而且性子举止也和端庄持重，娴静温良扯不上一点的关系，但本官却只知道一点她是我的娘子，是我顾景贤明媒正娶回家的结发妻子，而且在我离开家门的那些见，也是她苦苦支撑拉扯着孩子，如今我虽然入仕为官，但也绝对不能做出抛弃糟糠之妻的事情。” 正在往酒盅里倒酒的韦心柔，她甚至都以为，一会酒过三巡了，顾景贤看他如今这个意思，甚至今天晚上都不会走了，直接就会下榻到她的房间里去。 可是好端端的，顾景贤竟然说变卦就变卦了，对于这一点也是完全始料未及的韦心柔，甚至手里的酒还一直往外倒呢，顺着桌子都流到地上去了，结果她都浑然未决一样。 直到眼睁睁的瞧着，顾景贤都快走出内堂了，韦心柔这才如梦方醒一样，慌慌张张的将酒壶随便往桌上一丢，接着就哭哭啼啼的冲上去，从后面一把将对方的腰身给搂住了。” 顾大哥你别走好不好，你若离开了，我会好害怕的，毕竟你也知道的，为了救小雪我身上有伤，在府衙的时候有险些被人活活的勒死。只有你在我的身边，我才会觉得安心，否则我会彻夜难眠，寝食难安的，莫非你真的这样绝情，半点联系都不肯给我吗。” 顾景贤被搂住的腰的换件，整个人实际上都是僵住了一下的。 毕竟他再怎么样，其实也没有想到，像韦心柔这样的官宦千金，真正的名门闺秀，竟然会做出与男主搂搂抱抱的事情，而且还是这般主动先抱过来的。 因此就见得顾景贤，在错愕了一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震怒，并且直接伸手就将韦心柔的手强行从身上给扯开了。 “我说韦姑娘，还请劳烦你自重一些，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我是有妇之夫了，而且也很明确的告诉过你，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小雪的事情。 你之前相救小雪甚至自己受了伤，为了揭发你伯父的罪行，也险些被人勒死灭口，这些事情本官都看在眼里，虽然觉得你性子柔弱，但也是真的很佩服你的勇气，可如今你这般不知自重的举动，也实在是太叫人失望了，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我都不会过来了，你好自为之吧。” 顾景贤这番话说完，拂袖直接就往外走，任凭韦心柔再如何的哭喊，他甚至都没有再回头一下。 而等到顾景贤的身影，真的在内宅彻底消失的那一刻，就见得韦心柔痛苦的表情瞬间就敛去了，紧接着她更是一脸漠然的将脸上的眼泪擦掉。 望着已经苦无一人的内堂，韦心柔将之前倒给顾景贤的酒，竟然自己拿起酒盅直接一饮而尽了，并且下一刻她就愤然的将酒盅摔在了地上，嘴角勾起一丝不甘心的冷笑说道： “虽然早就猜到了，顾景贤你是块难啃的骨头，我们在这里的烟草生意，甚至都因为你的出现，不得不将迎客楼全部舍弃掉，如今我都这般屈尊降贵了，结果你还无动于衷，没想到啊之前是本姑娘大意了，竟然觉得你与苏小雪的感情不好，不过没有关系，很快随着小雪被我掌控住，你为了心爱的女子也会乖乖就范的，咱们走着瞧好了，看谁能笑到最后。” 第四百一十四章 村中恶霸 只有另一旁这会马车都行进到乡野小路上的苏小雪，甚至她都快回到村里了。 而对于顾景贤和韦心柔之间发生的这些事情，她鞭长莫及，自然是全都不知道的。 不过很显然，她离着危险虽然越来越近，甚至依旧毫无察觉，但是顾景贤却明显已经感应到了很多的事情，并且再用自己的方式默默的守护着她。 眼瞧着还有有一炷香的时间，才能回到村里呢，苏小雪适才一直担心着韦心柔，虽然从小雷子那听了一耳朵，知道是山泉水的事情出了岔子，但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其实她到现在还有些发懵，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 “小雷子你将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的再同我讲上一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冒出来很多山泉的山头，按理来讲我都问过村长了，确实是咱们村的，怎么好端端的还会有人霸占着不走呢，这不是强取豪夺嘛，还有没有王法了。” 如今苏小雪跟着一起回村里，小磊子简直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所以面对询问，就见他立刻愤愤然的说道： “可不就是没有王法了，小雪姐你是不知道，咱们村的动静闹得太大，而且你要弄度假村的事情，这根本就瞒不住啊，并且之前也是你同村长说的，这件事情叫更多的人知道，一传十，十传百才更好呢，等到咱们的度假村开业的时候，才会有更多的人慕名而来。” 苏小雪不禁点点头，宣传效果好，生意才会好，这点确实没错啊，所以她就闹不明白，这怎么反倒惹出麻烦来了。 瞧出来她的疑惑不解了，就见喝了口谁的小雷子，顿时就赶忙哭笑不得的接着说道： “小雪姐你还真别不信，这坏就坏在宣传上了，毕竟你如今在十里八乡也算是很有名气的人，谁都知道你是咱们村的首富不说，更是在城里开了药膳铺子，简直是日进斗金啊。 所以等到别的村，听说咱们这个度假村一旦建起来后，会如何如何的好，多么多么的赚钱。 顿时这十里八乡里，那些混混还有恶霸，竟然全都凑到了一起，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打听到的，知道我在咱们村的整体构造，山泉水是一个核心关键的存在，他们就霸占着泉水，非要村长答应，等度假村建起来后，要每个月给他们一笔钱，全当是他们守着山泉的幸苦费了，村长自然是不同意的结果这不就僵持住了。” 听到这里苏小雪也总算将整件事情都大概弄清楚了，接着她就不屑的撇了撇嘴： “什么辛苦费，这不就是明着趁火打劫嘛，行了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到时我来同这些人交涉，毕竟他们不就是想要银子嘛，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其实说到底，都不算什么大麻烦。” 苏小雪这番话，其实说的还是挺财大气粗的。 但是若和城内的那些有钱人比，她或许是有些不够瞧。 但她这个村里的首富，那也是得到认可，不是自己封出来玩的，所以这十里八村所谓的恶霸，就算他们再怎么狮子大开口，能要出来的天价到底是多少，苏小雪心里都有数，而这些钱她也完全拿得出来，这也是她为何如此淡定的缘故了。 但是就见小雷子，却一脸崇拜的看着苏小雪，他就知道有这个干姐姐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麻烦。 很快的姐弟俩说着话，就觉得时间都过得飞快，因此这会马车已经停靠在村子门口了。 但是叫苏小雪没想到的是，这一下了马车，这村口就格外的热闹，甚至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了。 但这么大的阵仗，还真不是因为她要回来了，村民们张灯结彩的在这里欢迎她。 因为苏小雪定睛细瞧后，就发现是村里人在村长的带领下，正再同另外四十多个陌生的男子互相对峙着呢。 虽然眼下到是两边的人都没有谁要动手的意思，可是气氛也是相当的剑拔弩张，苏小雪知道只要有一个人动手，这绝对是一场混战避免不了的，如此多的人，就算是谁倒在地上了，甚至都容易出现踩踏丧命的危险，这可是极为可怕的事情。 所以苏小雪人还没走到近前呢，就已经扬声喊道： “你们两边的人都给我安静下来，有什么事情要解决冲着我来，别难为我们村里的人。” 苏小雪其实看着身材很娇小，但是那些陌生的外村人，显然都知道她的谁。 顿时就见得那些外村人里，明显是带头人的一个瘦高男子，他的双眼冒着算计的精光，在苏小雪的身上打量了几下后，就江湖气十足的还抱了个拳后说道： “想来你就是小雪姑娘吧，我们兄弟这些人来呢，确实就是想见你一面，可是小雪姑娘你实在是贵人事忙啊，你们村长又一直拦着不许我们进村子，所以没有办法今天咱们兄弟这些人才打算强闯进来。 毕竟十里八村大家都很熟悉了，你们村里有钱赚，也不能叫我们这些村子的人全都看着，还有站在一旁喝西北风吧，今天我们就是来借鉴一下的，不过若是进了村子，弄坏了你们什么东西，那我也只能替兄弟们先说一声抱歉了，小雪姑娘你可千万别建议才好啊。” 这个双眼冒着精光的男子，还真别说确实挺会说话的。 打着给他们这些人的村子也谋一条发财之路的幌子，一句敲诈勒索的话都没说，但却直言不讳的说可能会弄坏村里的东西，这分明就是变相的一种威胁啊。 可偏偏这男子说完，又态度很好的道歉了，这事情就算真闹到府衙去，甚至都没法给这个男子定罪，当即苏小雪总算知道，为啥圆滑世故的村长，这次处理这件事情如此的棘手了，因为这个一脸精明相的男子，确实很不好对付。 但是村长不好应对，那是因为度假村的事情，到底是苏小雪来负责，村长不知道处理起来的底线在哪里，所以才会显得格外吃亏。 但是就见苏小雪就不同了，只见她顿时笑眯眯的点点头，竟然很痛快的说道： “有钱大家一起赚自然好了，其实你根本都不用进村子的，你们的村子谁想接手改造，我会直接派人过去的，这样你们省事我也省心。” 第四百一十五章 软刀子诛心 几乎是苏小雪的话才一说完，不但一脸精明模样的男子瞬间愣住了，就连村长还有小雷子，这些同村人也全哗然一片了。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度假村若只有自己的村子里接受了改造，那将来的生意自然也是源源不断的会上门，这若是别的村子也都一样了，岂非要同自己抢生意了。 所以就见村里一些血气方刚当年轻男子，早就不满意于这些外村人没有道理的纠缠了，因此立刻有人大声的喊道： “小雪你别担心，咱们村子里这么多人呢，大家齐心协力也不一定就要怕了这些人，所以你不用妥协的，该是咱们村里的东西，凭什么要无常的分给他们去借鉴偷学走，想想都觉得窝囊。” 有这种想法的村里人，那可不在少数，甚至就连村长都没有阻挠这些人的话，显然他也是被这些外村人弄的不厌其烦了，恨不得全村人的气势高涨后，好好的给这些前来闹事的人一些苦头迟迟。 这个一脸精明相的外村人，他其实叫田大勇，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泼皮无赖，因为从小没了爹娘，现在也是光棍一个，所以无牵无挂的，心思重下手也黑，加上脑子也挺够用的，所以大家伙平时也都不想招惹他，渐渐的还真叫他在这十里八村闯出来了一些名堂，甚至手底下还有四五个兄弟愿意跟着他一起混。 但是实话实说，就田大勇的这点本事，其实还不足以叫他聚集起身后这乌泱泱的几十号人，跟着他一起来闹事。 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这十里八村，其实早就知道，苏小雪自己赚了钱后，到是没有忘记同村人，之前是种植药材，接着又是弄农家乐，所以他们这个村子各个都是富得流油。 加上传言这个东西，本来就是越传越邪乎，到了最后，苏小雪成了坐拥几十家商铺，连迎客楼得罪她都被迫全部关门的可怕存在。 而村里人也是家家户户都有好几箱子的银元宝，就算什么都不用干了，也能花上三辈子用不完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道理那是亘古不变的。 所以十里八村眼热的人可不少，而田大勇精明的很，他就是抓住这些人的心理，所以一番蛊惑下，这才有这么多人愿意跟着他来闹事。 而田大勇嘴里说着，是要将苏小雪这个村里的发家致富的秘密想办法弄出来，到时叫所有村子都有钱赚，可实际上他就是想借着人多势众，狠狠的敲诈一笔银子，到时带着银子直接远走高飞，十里八村的老百姓到时就算生气，都找不到他人了，难道还怕被报复吗。 但是苏小雪刚才的话，还真是吓了他一跳，若是对方无常的就愿意帮助别的村子全都富起来，那田大勇敢相信，瞬间站在他身后的这些人，就不会再有人愿意跟着他闹事了。 所以唯恐苏小雪再说出什么，对他来讲相当不利的话，就见田大勇当即赶紧扬声说道： “大家伙都瞧见了，这个苏小雪不愧是个商人啊，可真是狡诈又满嘴谎话，结果她自己村的人反倒将真心话给说出来了。 瞧瞧他们那一副防贼似得样子，瞧着咱们的眼神，若今天我们就这样走了，也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顺利开张罢了，难道你们就甘心，凭什么十里八村大家本来都是过着紧紧巴巴的穷苦日子，如今他们一个村富起来了，竟然连点汤水都不愿意分给我们，你们说这公平吗。” 这个田大勇还真别说，名字听着好像挺憨的，但确实是个精明的，而且特别擅长煽风点火。 就见得他这番话说完，原本有些涣散的人心，瞬间被仇富心里激起熊熊的怒火，这些外村人再度抱团在了一起，各个瞪着个眼睛，明显只要田大勇一声令下，他们都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往村子里冲的。 苏小雪自然不能任由这种失态恶化下去，但她并未去指责这些外村人，这毫无理由的仇富心态是不可取的，因为她很清楚此刻根本就没所谓的道理可言。 所以就见她直接看向了自己村里的人，面对那几个刚才跳出来说话，激起这种紧张气愤的人厉声呵斥道： “统统都给我闭嘴，你们很多人按理来讲是我叔伯辈的人，但是度假村的事情，既然是我一手抓起来的，那不好意思我苏小雪在生意面前，一向不谈情分，现在这里的事情我说了算，就连村长都没有意见，甚至叫小雷子将我赶紧找回来定夺这件事情，你们谁再多言半句，就立刻给我离开，以后村里的事情将与你们无关至于你们被拆毁的房子，我也会照价三倍给你们补上银子的，但后续的钱再想赚那就想都不要想了。” 这若换成是旁人，就这一番话，那也相当于将全村人都给得罪了，尤其还是个女子，恐怕不被立刻拖着绑起来都算不错的了。 可是苏小雪如今在村里的威信，那也是一步步早就建立起来的了，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村长始终坚定的站在她那边。 虽然还是有些人，不太服气的想要说话，但是被村长用眼珠子狠狠的一瞪，瞬间全都老实了。 等到将村里人全都安抚住后，就见得苏小雪看向这些外村人的时候，态度却瞬间变得特别的和善可亲。 “其实无论你们信不信，都不差这两三天了对吧，只要你们不在山泉水那里继续捣乱的话，我们村子就能顺利开张，你们只觉得我们会赚钱，却没想过，若是没人愿意来，我们要承担的风险，所以你们愿意改造村子，我随时都很欢迎的，毕竟对我来讲生意铺的越大我越开心，但你们真的不想先观望一下，再决定要不要将自己的村子给改造了吗。” 苏小雪的这番话，顿时叫这些外村人的脸上，全都露出了动摇的神情，毕竟他们这会冷静下来一想，苏小雪说的确实没有错，他们只看见了这个村子风风火火的改造，但实际上根本就没瞧见他们开始赚钱呢。 若这种时候，就跟风似得，将自家的房子全都拆了，光是想一想很多人就开始打退堂鼓了。 而瞧着这一幕，苏小雪就知道，这些外村人的心已经散了，正所谓软刀子诛心，她适才就是在瓦解这些人心里防线，不过如今看来这一招还真是挺管用的。 第四百一十六章 瞬间变脸 苏小雪对于自己一番话说完的效果，那还是相当满意的，但是田大勇的感觉，那就另当别论了。 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对劲的他，眼瞧着有些村民，甚至都转身想要偷偷的走了，顿时他眼睛一瞪大声呵斥道： “我说你们现在是什么意思，听说能赚钱了，一个个的就跟着我过来了，现在我帮你们出头做主，可再看你们呢，竟然如此不仗义，想要把我自己留在这里。 行啊想走的我也不拦着，但你们既然不仁，再就休怪我不义了，到时我若真的挨了打，或者是因为这件事情被这个村里的人逼的没了活路，那我就只能去你们的家里连吃带住了。” 说到底田大勇为啥敢带头闹事，那就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本来大家伙愿意听他话的时候，那他也就画画大饼，说出一番会叫十里八村都得到好处的话，哄得大家跟着他一起闹事。 所以眼瞧着这事情怕是闹不下去了，但是田大勇从来就不是个肯吃亏的人，因此他马上就改变了策略，从帮助大家发财致富，现在已经变成明晃晃的威胁了。 眼见这一幕，苏小雪在一旁不禁笑了，并且淡淡的开口说道： “你叫做田大勇是吧，一向在这十里八村就始终做着偷鸡摸狗的事情，但是因为你没有家，无牵无挂的，而且脑子一向也挺够用，所以没人愿意招惹你，甚至还有些人愿意跟着你混，听说你在这一代，到也算小有名气的很呢。” 一听苏小雪这话，田大勇还以为她是心有忌惮呢，顿时不禁立刻脸上露出挺狂的表情哼笑一声说道： “真没想到啊，我这点名号，竟然也能入了小雪姑娘你的眼，其实你的名声也很响亮啊，一个姑娘家家的，还是嫁了人的小媳妇，拉扯个女儿还能闯出这番生意来，也确实是挺叫人佩服的。 不过今天我既然来都来了，小雪姑娘你就不能叫我白走这一趟吧，所以啊要我说呢，你多少给点表示，反正你大家大业的手指头缝里漏出点银子，都足够我吃用一年的了。” 眼瞧着田大勇的真实嘴脸，已经不加掩饰的暴露无遗了，但是苏小雪却不生气，反倒心平气和的说道： “不就是些银子嘛，其实这都好说，就像你说的一样，我苏小雪还真不差指头缝里露出来的这点钱。但是我钱可以给出来，可也要给的心里舒坦才行啊，你弄这么一群乌糟糟的人跑来堵住我们村子入口，故意影响我的生意进展不下去，田大勇你说我可能给你银子吗。” 一听苏小雪这话，田大勇就知道，对方这是打算破财消灾了。 顿时他心里不禁鄙夷的笑了笑，觉得女人就是女人，随便被吓唬几句就像息事宁人了，不过这样也好，他本来就是奔着银子来的，现在他想要的已经唾手可得了，他才不会为旁人继续考虑更多呢。 因此就见之前对附近这几个村子的村民，那股子热情劲儿瞬间就没有了，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他马上扬声说道： “行了全都散了吧，瞧瞧你们那畏畏缩缩的样子，人家小雪姑娘能赚钱，瞧瞧那也是真大度，就你们这小家子气，又胆小窝囊的穷酸样子，还是赶紧回家老老实实种地去吧。” 此刻就算不用人说，这些暂时性被利益蒙蔽住双眼的村民们，也意识到自己等人完全是被田大勇利用了，他造完声势，现在苏小雪为了村里稳定，愿意拿出银子来破财消灾，可是好处他们这些人却一点没占着。 虽然很多人脸上，都露出了愤愤不平的表情，可是等到田大勇还有围拢在他身边的几个小跟班，全都面色不善的瞪过去的时候。 这些跟着来闹事的人，说到底都是乡下再寻常不过的小老百姓了，顿时一个个全都做鸟兽散，就算心里再不舒坦，却也没人真敢指责田大勇一句。 等到人群渐渐散去，田大勇就一副邀功的模样来到苏小雪身边说道： “小雪姑娘你看看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吧，之前也是我莽撞了，要是知道你这般好说话，我也不会闹出这一出叫你难堪啊，所以你只管放心好了，只要以后我们兄弟几个的吃喝你都全管了，我保证不会有人再敢来闹事的，这点你就放心好了。” 这话听的村长还有小雷子等人，全都是一脸的愤怒，显然对于苏小雪竟然要给银子了结这件事情，他们是不认同的。 可是若顾景贤在这里的话，他就觉得不会有这个担心。 因为他实在太了解苏小雪，究竟有多财迷了，想叫她这般当冤大头似得被宰，那还是等下辈子吧，至少这辈子是没戏了。 所以就见苏小雪眉头一挑，满脸诧异说道： “这些人本来就是你聚集到一起的，现在你将人遣散，那也是应该应分的事情，而且田大勇不瞒你说，叫我觉得最碍眼的那个人其实就是你自己，所以呢你要是现在就离开的话，那这件事情在哪买就一笔勾销，不然的话你今天想走可就没有机会了。” 苏小雪突然变脸，这态度不想给银子是明摆着的了，而且田大勇还在她的话里听到了一丝威胁的意思，顿时他这火气就冒了出来，伸手就推了对方一下。 “你一个妇道人家，胆子到是真大啊，竟然敢耍老子寻开心，我到要瞧瞧今天我就是不走了，你究竟能将我如何。” 被推的一个踉跄的苏小雪，眼中寒芒闪过，但却笑吟吟的说道： “你在这十里八村横行霸道惯了，村民们是因为怕见官，宁愿被你欺负也不想去府衙状告你。但是我就不同了，你应该知道我的生意已经做到城里去了，县令县丞这些朝廷命官，全都是我店里的老主顾了。 你在这里聚众闹事，又故意敲诈勒索我银钱，甚至刚才还对我动手，村里这些人全都亲眼所见，可以为我作证，而刚才被你亲手撵走的那些人，你说他们心里会不会恨你怨你呢，若是府衙宣召叫他们作证，这些人会不会亲口将你当初怎么哄骗着他们，跟着你一起来找我们村麻烦的事情说出来呢，而作为煽风点火的罪魁祸首，田大勇你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至少充军流放是免不了的。” 第四百一十七章 活得堂堂正正 还真别说田大勇在这十里八村，之所以越来越张狂，最主要的原因，还真是因为从来没碰上硬茬子。 老百姓就是如此，只要还能有条活路，日子勉勉强强过的下去，那基本上就不愿意闹到官府去，本身内心就是很抗拒的。 但是很显然这条定律，在苏小雪这里可是行不通的。 所以田大勇也没想到，苏小雪一文钱不想给就算了，竟然还一副跃跃欲试，想要将事情往大了闹的事情。 想到要被流放充军，田大勇的气势瞬间就矮了半截，别说是他了，就算是他身边几个小跟班，都赶紧往后退了两步，若不是老大还没走，他们转身都想直接跑路了，而其中一个更是小声的苦劝道： “大哥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就早说了，像苏小雪这种在城里都混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她是这个村里走出去的，但是同咱们也完全不一样了，这种人不好惹的，而且你瞧瞧她那底气十足的样子，说不定同官府的人真的很熟呢，到时咱们全都得被带走去吃牢饭不可。” 其实田大勇心里，也是有些打怵的，可偏偏这人如此一劝，反倒叫他觉得自己在小弟面前丢了脸面，顿时就豁出去的瞪着眼睛喊道： “你是不是傻啊，随随便便你当谁都能同官府的老爷们有关系吗，她苏小雪是县令的亲戚啊，还是他媳妇啊，别听她在这吓唬人了，她要真这么有本事，怎么不见她带着官兵直接来抓我们啊，全都是虚张声势的把戏，也就偏偏你们这些蠢货罢了。” 说到这里，田大勇还很嚣张很小声，接着就又说道： “反正老子无父无母，也有妻儿傍身，自己吃饱全家不愁，真进了大牢算个啥，到时有人管吃管住我看也不错，苏小雪你今天最好把银子交出来，否则你就带我们去见官啊，我一没偷二没抢，我到要瞧瞧你有什么证据叫官府的人抓我。” 田大勇还觉得他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威风凛凛呢，可是他却没想到，除了他们几个外村人，其余的人再听了他的话后，全都是瞬间笑出声来了。 这下子还真把田大勇给笑懵了，就见这些天因为建筑没法继续设计下去，简直恨透了这群人的小雷子，立刻站了出来然后就一扬下巴说道： “我说你还真是不开眼啊，那我不防就提醒你一句好了。” 接着小雷子往苏小雪的身上一指，接着刚刚的话继续说道： “这是我干姐姐，你既然知道我姐有孩子，也是为人妇的，那你也不打听下我的干姐夫是谁。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好人做到底吧，知道咱们县城里的县令大老爷顾景贤吗，他就是我姐的夫君，所以你刚刚的话也不算错，我姐还真就是官家女眷。 至于为啥只有我姐自己回来了，自然是你这种小喽啰，都犯不上带着官差来抓你，趁着我姐好说话的时候，你要是识相点就赶紧走，否则的话一会想走啊就真来不及喽。” 苏小雪一直没有点破这层关系，并非她故意端着，完全是因为她不想因为顾景贤的缘故，给自己大开方便之门，倚仗对方叫所有人怕她，这痛鱼肉乡里，官商勾结又有什么区别。 而且苏小雪有自信，这件事情真闹上府衙，就凭着这些人证，田大勇一样会挨板子定罪的。 结果她哪里想得到，小雷子的嘴这样快，竟然直接将她和顾景贤之间的关系说了出来。 不过既然讲了，自然也没什么刻意遮遮掩掩的必要，所以苏小雪只是示意小雷子来到自己身边，叫他住嘴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虽然小雷子还想吓唬田大勇两句呢，但是苏小雪拦着，他当然听话的点点头不言语了。 可就他刚刚寥寥几句，这会已经足够吓得田大勇脑袋都一片空白了。 等到田大勇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才发现跟着他的几个小弟，早就吓得全都跑了，而他也畏惧的看向了苏小雪一眼，二话没说转身就走，至于银钱的事情那是一句都不敢提了。 “你等等，难道这件事情你就这样算了。” 可是苏小雪却将他给叫住了，田大勇心里咯噔一下，但他还算有几分胆气，顿时就回身说道： “今天算我认栽，没想到你背后有这样的大树乘凉，小雪姑娘你就直说吧，究竟如何才肯叫我走，你也别欺人太甚了，毕竟我今天什么都没干，就算将我弄到府衙上去也定不了死罪，就算将我关押到大牢里真吃了牢饭，但我也总有一天会出来的。” 田大勇这话里威胁的意思很明显，分明是再告诉苏小雪，什么叫做狗急跳墙，别真把他往死路上逼。 但是再瞧苏小雪，缓缓上前，眉头轻轻一扬的说道： “等你出来以后呢，不敢再来找我麻烦，索要银钱就继续去欺负乡里乡亲，混吃等死，过的浑浑噩噩，然后直到有一天彻底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人活活打死，横尸街头而亡，田大勇你也应该知道，你现在走的这条路，早晚的下场就是我说的这样。” 想有心反驳吧，但田大勇知道，苏小雪说的还真就是实话，一点都没有夸张的地方。 而他之所以想来敲一笔银子远走高飞，也是因为知道在这十里八乡他的名声早就臭了，早晚会被人报复，所以他也不是不怕，这才想着离开这里从新开始。 “小雪姑娘你说这些干嘛，我从小就是这样过来的，难道你还能叫我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吗。” 还真没想到，苏小雪直接点点头，然后竟然带着几分赞赏的口吻说道： “你有些聪明，而且胆子也大，恰好我这度假村一旦开始了，也是需要有人巡逻负责安全的。我给你一条活得堂堂正正，靠自己本事生活下去的路，至于要不要走，还是想继续浑浑噩噩的活着那这个选择权在你手里，不过田大勇就像我说的一样，你是个聪明人，所以应该知道错过这次机会，你这辈子怕是不会再遇到另一个愿意信任你给你机会的人，所以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给我答案。” 第四百一十八章 多个朋友多条路 田大勇完全没有想到，明明凭着苏小雪这些，叫他被惊讶到，都快下巴掉在地上的身份，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拿捏他，将他置于死地了。 结果峰回路转之下，苏小雪非但没有难为他，甚至还大有要将他留下重用的意思。 这是从懂事起，就没被人如此信任器重过的田大勇，头一遭碰到的这种事情，诧异的同时，一种莫名的感动竟然在他心里也悄然的生根发芽了。 “小雪丫头……”面色严肃的村长，趁着这个时机，适时叫了苏小雪声，虽并未多说，但其中无言的坚定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对于田大勇他是绝对信任不起来的，尤其一想到这个混混，还要每天在村里溜达，村长都不免提心吊胆起来了。 苏小雪安抚性的看了村长一眼，随即没有任何犹豫，转头直接迎上田大勇的视线，再次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瞧清楚了吧，这里的事情我是可以说了算的，因此只要你愿意留下来帮衬我，那这事就能定下来。” 饶是田大勇这个混混界的老油条，在面对上如此的苏小雪，心中也不由的犯了嘀咕，因为他看不透对方到底要干嘛，这种感觉才是最瘆人的。 从前只听说这隔壁村的小丫头片子会生巧技发大财，人长的也是不错，但他从来没想过，一个小妮子竟然如此难以拿捏，瞧着年岁不大吧，竟然说话办事也如此的高深莫测。 心里这般嘀咕着，但田大勇混吃等死的日子过久了，其实说实话若能堂堂正正的活着，他还真的挺心动的，可面上他却不露分毫，因为他还想再看看苏小雪到底用意为何，依旧那副懒懒散散的无赖做派说道： “小雪姑娘你若缺人，手里有得是银钱，什么样的人雇不到，我怎么觉得这事透着古怪呢，甚至就连我自己，都没觉得有啥可叫你这般器重的地方。” 苏小雪挥手笑了笑。 “真说起来确实没有，只是觉得大勇哥口才不错的样子，而且单凭一张嘴皮子，就能将十里八村这么多的人聚拢起来，这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若有你这样的人来帮我盯着村子，怕是想出事都难呢。” 田大勇不为所用，甚至还有些着急避嫌的道： “这你可太抬举我田大勇了，不过一乡野村夫仗着自己胆子大些，这才不知天高地厚的，竟然来小雪姑娘这里闹事，如今你愿意给我一个谋生，如此以德报怨还真是叫我汗颜啊。” 田大勇意料之外的会打官腔，酸话说起来居然也能与苏小雪应对一二，这倒真的令苏小雪有些惊讶了，觉得自己恐怕歪打正着，还真捡到宝了。 而当苏小雪的视线，察觉到本来四下散开的村民，其实有些根本就没走，只是站的隐蔽些，在那暗搓搓的观察罢了。 苏小雪可不想，她一走这些人又跑出来闹事，因此这件事情想彻底解决，的确还是要想个办法才行，因此就见她故意扬声说道： “别的咱们暂且揭过，都是十里八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只要你们愿意，谁都可以在我这里找个体面的活做。其实我们村是非常欢迎各位来游玩放松的，毕竟也都是邻村街里的，咱们也不必说两家话，我苏小雪向来说一不二，答应会给各位的便一定会做到。” 察觉到话音还没等落下，别说田大勇感兴趣的看向她，就连那些站的远观望的百姓也全都一副伸长了脖子，等着她继续说下去的样子，苏小雪不禁心里暗笑，但也接着刚刚的话继续说道： “相信各位也知道，我苏小雪是做药膳铺子起家的，所以我可以在此承诺，只要山泉水能正常使用，在开业的当天，我便会将自己的药膳铺子在邻村开设，你们当中有想要找份营生的人，都可去尝试一二，如此可好啊。”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阵阵骚动。 “你，你开铺子是做啥子！” 站在远处的外乡人们，涉及到自身利益，也不再躲着了，有人立刻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闻言，苏小雪垂首笑了下，索性便干脆直来直往的道： “意思就是，你们既然担心跟着我没得赚，那不妨我们来交换‘人质’，做生意最忌讳的便是损害招牌，届时若当真不能盈利，那么开在邻村的铺子我随便你们处置砸了，烧了，你们随意。” 此话一出，达到的效果可想而知，本就意志不坚定的村民们，各个脸上挂着笑，有些机灵点的甚至都跑来同苏小雪先占个名额，就怕药材铺子的生意开张后，没有他做工的位置。 直到离开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滋滋的，当然这里面笑不出来的就属于田大勇了。 闹了一圈半点好处没捞到就算了，带来的人吧，现在竟然全跑去要给苏小雪做工了，这种郁闷的程度，简直叫他都快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等到苏小雪叫村长，将这些到时愿意做活的外村人，全都带走逐一登记后，她就再度看向了田大勇说道： “田大勇，你留一下，我有话想对你说。” 少女清脆柔和的声音一出，异常清晰的就传进了田大勇的耳朵里，随即几乎是下意识的，田大勇便回身看向了苏小雪，等他意识到，自己竟然如此听话照做的时候，懊恼的用手将眼睛都给捂住了。 而小雷子等人，也是立刻将苏小雪护住了，仿佛在他们的眼中，田大勇就是啥洪水猛兽一样，若是凑近必然要受到伤害。 苏小雪全然不顾旁人阻止，示意众人让开些，缓步朝田大勇主动走了过去。 “你也瞧见了，这些跟着你来煽风点火的人，我可没有一个迁怒的，而且叫村长给他们几个名字，就说明这件事情我是认下了的，你若还不抓住机会的话，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田大勇倏地瞪圆了眼睛，沉声地吼道： “你胡乱说什么，我才没有煽动，你就算胡乱栽赃，我也不会认的。” 苏小雪呵呵一笑，也不继续争论下去，只是继续说道： “你乱激动什么，不过其实我还听说过另外一句话，出门在外多个朋友便多条路。” 第四百一十九章 你们在干嘛 苏小雪声音停顿了瞬，随后才意有所指的道： “不过我也不是什么朋友都交，尤其是那个不识相的人，我根本懒得搭理，你觉得呢田大勇？” 田大勇忍不住用疑惑的目光，来回打量苏小雪，但却只字未说。 见状苏小雪面上的笑容反而越挂越深，故意用眼尾扫了田大勇一眼，感叹的说道： “你若愿意的话，我现在村子马上就要对外开始招揽客人们来村里休闲度假了，但是宣传很重要，我可不信酒香不怕巷子深，旁人若都不知道，哪里会来我们村，你走街串巷惯了，若你愿意，这件事情我可以全部交给你来做。” 田大勇不禁眼前一亮，苏小雪机会都递到他面前了，他向来也不是个蠢笨的，反正试一试也不会怎样，顿时一点头就答应了下来。 一切准备就绪后，山泉也顺利引入村里了，愁闷的情绪却反倒找上了这些一直积极配合的民众。 这日，或许是当真隐忍不下去了，以村长为首连同村里德高望重的几位老者，竟一齐拜访上了苏小雪。 这其中与苏小雪打交道最多的村长，眉头微皱主动挑开话头言道： “小雪我们之间也不必遮掩什么了，今天之所以找上了你，实属是大伙都心里没底焦躁的很。” 闻言苏小雪再看连向来淡定严肃的村长，此时都是副眉头紧锁的模样，当即忍不住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 其他人见此，也是无奈笑道： “小雪丫头，我们这些老家伙可比不得你那聪明脑瓜，所以要真有别的打算，你不妨直说。” “对对，就算是坏的消息我们也能接受，反正我是更忍不了这种不上不下，心里始终没底的感觉！” 村长适时插嘴打断道： “丫头，这度假村究竟如何，这几日除了继续建设村庄你这边再无动作，是不是出了问题，难道是隔壁村那些地痞流氓单独找上你来了！” 见事态发展不妙大家简直是脑补出一出出大戏来了，苏小雪赶忙笑着解释道： “并没有找上我，而且有铺子在那里坐靠，他们也不会自找麻烦。不过恕小雪冒昧，大家担忧的问题是什么，莫非是怕没人会来？” 话虽是疑问的语气，但配上苏小雪笃定的眼神，村长一众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也不再继续兜圈子，村长直言道： “这确实是大伙最担心的问题，你说谁会肯大老远的跑来我们村里住土房吃野菜啊，这不是好日子过腻味了，非要自己找不痛快嘛。” 苏小雪眼睛滴溜溜一转，非但半分没有被点破困境的苦恼，甚至还相当理所应当的说道： “没人知道，那我们就让村庄变得人尽皆知，这不就好了吗，这件事情我已经着手叫人去办了。 而且大家伙有没有听过忆苦思甜这句话，富态日子过久了，咱们这朴实无华的日子啊对于他们来讲就是一种享受呢。” 村长几人闻言当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愈发困惑。 苏小雪拍了拍衣裙，掸去那些并不存在的灰尘，随即才终于在众人的瞩目下缓缓开腔道： “这件事情我交给田大勇去办了，他这些混迹下来三教九流的朋友无数，以后村里的治安也归他管，咱们且看上几天，若真不行到时再换人也不迟。” 一提到田大勇，大家伙的表情，已经没有过去那般忌惮厌烦了，从小雷子的口中得知，田大勇也已经想明白了，更是在今天早上就已经登上了特殊给他安排的岗位。 度假村巡视长！ 连手下人田大勇都直接自己配备齐全，可谓是难得让人省心的一位前地痞混混了。 “小雷子，村里这边还是暂时由你帮忙看着，这一两天我得回趟佟府。” 小雷子也是跟着村长一起来的，所以等到大家伙都走后，她将对方单独叫住了。 “佟府？姐是准备去看望韦小姐？”小雷子几乎确认的道。 苏小雪果然也点点头道： “心柔前不久替我挡了劫难，但自己却受伤流血不止，她那么娇柔怕疼的人这些天肯定难熬，我得去陪陪她。” …… 至于另一边的佟府呢，正被苏小雪心心念念的韦心柔，这会可是相当的惬意，而一个丫环恰巧这会进来禀明道： “韦小姐，顾大人到了。” 本是斜倚在边几旁，正悠然翻书的韦心柔，闻声当即一手推开边几，三下五除二就平躺在了榻上，整个人迅速透露出一种虚弱且凌乱的气息。 “咳咳，还请迎顾大人进来吧。” 门外，顾景贤几乎是眉头紧锁的状态，抬脚跨入门槛。 但就在他一只脚已经跨进去的瞬间，脚步突然顿住，随即像是触电般又撤了回来。 “我问你，你们表小姐这些日子可临时回来过？” “不曾。” 得到否定答案，顾景贤竟是莫名松了口气，随即反应过来后又是无奈笑了笑。 自己这是做什么，只是去拜访伤者，顺便一探虚实而已，竟会有心虚的感觉。 而在韦心柔视线里，看到的便是还没来的收起笑容的顾景贤。 眼中惊艳转瞬即逝，心中暗暗发笑。 看来这顾景贤还是个假正经的主，明明就是在偷着笑却偏偏到了近前就要摆出严肃正经的脸，一副不好被攻克的样子。 思及此，韦心柔不禁更是放软了身体，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的道： “你来了景贤哥哥，几日未曾见面，近来可好？” 原本是叫顾大人，然后苏小雪一走单独相处时管他叫顾大哥，现在的称呼竟然又给换了。 顾景贤眉头一挑，选择性耳聋。 “听手下人说，你伤口重新裂开了？” 韦心柔嘴角僵硬了瞬，下一秒立马重新做好表情，柔声回道： “多谢景贤哥哥关心，不碍事的，除了行动不方便，其他的心柔都可以忍受的。 疼一些便就疼一些吧，只要能保证小雪毫发无伤，我受的伤也便值得了。” 提起苏小雪，顾景贤语气明显就柔和了些。 “这次确实幸亏有韦小姐舍身相救，顾某在此代家妻谢过韦小姐，日后韦小姐如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顾某定当尽力相帮。” 话是这么说，但一句客气话，尤其还是在顾景贤发现韦心柔目的不纯之后，谁又曾当真。 但谁成想，竟是在下一瞬，韦心柔便轻声说道： “景贤哥哥，心柔现在便需要你的帮忙可以吗？” 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顾景贤。 “我想下榻去坐一会，躺了许久心柔觉得身子都酥麻了。 可以扶我过去吗，景贤哥哥？” 顾景贤这下是彻底眉头紧皱在了一起，但碍于话才刚说出去，又实在做不出自打脸面的事情，心中几经挣扎，还是朝韦心柔探出了双手。 “你们在干嘛！” 第四百二十章 难以愈合 这来人自然是苏小雪了，她此刻正一脸错愕的看着面前的俩人。 而就在前不久，车轮碾地的嘎吱声逐渐清晰，风风火火的渐行渐近，车中人甚至在马车没有挺稳的状态下，掀开帘布纵身就跳下了马车。 清丽秀气的眉眼，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焦急，正是一路紧急赶回县城的苏小雪，她边朝大门靠近，边挥手制止了准备通报的人问道： “韦小姐身子如何，这几日可将养好些了。” “您放心，大夫直接安排在了府中，韦小姐一旦有异样必定最快速度解决。”门房赶紧恭敬的回禀了一句。 苏小雪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说道： “行了你去忙吧，我自行去找心柔，都是自己人也不必通报什么。” “呃，可是顾大人也在里面啊……” 门房看着自顾自说完就直接走远的苏小雪，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于是乎自行走进来的苏小雪，从踏进门的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举止亲密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而几乎是苏小雪声音发出的同时，顾景贤肉眼可见僵直了身体，不过想也明白，顾景贤刚刚可是连踏进这间屋子都会觉得心虚的存在，下意识就松开了正搀扶的韦心柔，准备转身朝自家媳妇看过去。 韦心柔察觉到被松开的瞬间，眼睛快速滴溜溜一转，连忙做出副快顷倒的模样，惨叫着一把反抱住了顾景贤胳膊。 光是抱住还不算，甚至还要紧紧贴上自己的前襟，让顾景贤能充分感觉的感受到她姣好的身材，反正都被撞破了，不抓住这个机会吸引住对方，怕是以后想找机会都难了。 “景贤哥哥不要啊，不要松开心柔，心柔害怕！” 顾景贤瞬间脸色黑沉，硬拖着韦心柔看向苏小雪。 “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的不是时候吗？那我是不是应该一会再进来比较好。” 下意识回嘴的苏小雪，话顺嘴脱出的同时就已经开始尴尬了，连忙找补道： “我的意思是顾景贤你赶快扶好心柔，她有伤在身若是再伤上加伤的话，情况就更不好了。” 说苏小雪在顾景贤堪称震惊的注视下，直接略过了两人的目光，惬意的坐到了凳子上。 苏小雪单手提着茶壶，等了会也不见有声音，不禁疑惑的抬头道： “你们不打算坐吗，这茶味道还不错的。”说完顺手到了一杯，朝韦心柔伸了伸手递过去个茶盏子。 发觉自己完全跟不上自家媳妇脑回路的顾景贤，内心除了无力还是就只剩心力憔悴了，自己跟旁的女人已经到拉拉扯扯的程度了，怎么就半点吃醋样儿看不见呢，赌气似的，顾景贤还当真重新扶好了韦心柔。 “注意脚下，不用急慢慢走。” 看着眼前这一幕，苏小雪突然腮帮子都跟着酸了下，而且也不知是因为什么，本还好好举着的茶盏子顿觉千斤重，这让本已经伸手准备来接茶的韦心柔直接抓了个空，尴尬的笑了两声。 “小雪你怎么回来不提前说一声，也好让下人们准备下饭菜。” 苏小雪笑着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道： “只不过回去转了几天哪里用得上特意准备什么，而且我这不是担心你的伤势着急回来瞧瞧嘛，心柔你可不知，我为了能再快些确定你是否平安，赶路赶的有多辛苦。” 话音落下，嘴里忽然多了一块香甜软糯的糕点，苏小雪不由惊讶的看向拿着糕点的顾景贤。 “松糕甜而不腻应该是你爱吃的，着急赶路都没怎么吃东西吧。” 迎着顾景贤过于认真的目光，苏小雪心口莫名就舒服了不少，撇了撇嘴难得就着顾景贤的手一口就咬了下去。 顾景贤不禁愣了瞬，正疑惑这小妮子难不成是开窍了？结果苏小雪就已经转头看向了韦心柔，只是除了耳朵有些红彤彤以外，半点看不出异样来。 “心柔你真是傻，当时情况有多危险，你怎么能二话不说就替我挡下了。挡下也就先不说，事后居然还默不作声的，你那天流了多少血你知不知道啊。” 苏小雪详装训斥的说着，韦心柔眉头倏地皱起，表情可怜兮兮的扭头就往顾景贤的方向藏去，从苏小雪的视线看去，都快要直接依偎到顾景贤怀里去了。 “小雪你快别说了，我实在是害怕的要命，现在夜里只要一闭上眼睛就都是那天的混乱声音，还经常在梦里梦到自己走在一片血红之中，漫天漫地的红，也不知是不是那天留下了的阴影。” 顾景贤来回在韦心柔跟苏小雪之间打量，整个人都因为韦心柔的靠近不舒服到了极致，偏生苏小雪这个少根筋的还在那里毫无反应，果然心大是福。 韦心柔继续得寸进尺，抬手用力抓住顾景贤的手臂，冲苏小雪露出感激一笑。 “不过好在有景贤哥哥在身边，他很心细可以为我考虑许多，如此这伤养的也不算太难受。” 韦心柔自认这一番公开挑衅做的是非常到位，毕竟之前她那般含蓄，结果苏小雪全程无动于衷，但是昨天得到上面的消息，她就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因此就算举止骤然突兀会惹人怀疑，她也不得不挺而走险。 但她不知道的是，他们这一系列的举动落在苏小雪这个现代人的眼中还真就不过尔尔。 于是就见苏小雪可以说相当豪爽的点了点头，还挺开心的道： “能帮上忙那就最好了，我原本还担心他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不懂这些呢。” 说的人没事，听的顾景贤好一阵的心肌梗塞，万幸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更是知道韦心柔的危险，要不然恐怕都要拂袖离开了，所以就当是为了自己别真的失态，顾景贤马上转移话题的询问。 “你做的那个度假村如何了，这么快就回来，那边村里人能应付得来吗。” 果然，一聊到这个苏小雪连眼睛都亮了几分，噼里啪啦对着两个人便讲起了自己后续策略。 “小雪你这想法实在是妙。”韦心柔努力的想参与进来。 “宣传，这两个字若真有你形容的那么大魔力，那我真想亲眼去看看。” 闻言苏小雪立马点头道好，之后还顺势为韦心柔介绍了好些村里的游玩项目。 韦心柔边留着耳朵听，眼睛也没闲着放过苏小雪，不断的在她手腕处徘徊着。 “对了小雪，上次送你的粉玉镯子呢，可还随身带着？” 话落苏小雪下意识朝顾景贤看去，随后连忙拉起手腕处的衣衫，扬起那果然好好存在的镯子笑道： “放心，答应你要一刻不离的戴着嘛，我可是没有忘记的。” 第四百二十一章 开业大凶 闲谈少许，韦心柔眼见面色愈发憔悴苍白，只当她是伤势未愈需要静养，所以苏小雪便也主动告辞随顾景贤出了佟府。 “心柔的伤究竟怎么样了，我看她刚刚的表现似乎并没有太大好转的样子，脸上非但没有半点红润，而且行为举止也透漏着虚弱和乏累。” 闻声，顾景贤缓缓收回撩开车帘的手，目光懒懒的看向苏小雪道： “放心，你的好姐妹可没有你这些天来的辛苦，她留在佟府里享受安静日日吃饱穿暖的，伤也有大夫紧盯着没有问题的。” 不得不说只有从顾景贤口中说出的话，才会让苏小雪绝对相信，终于放下心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想起来什么，整个人当即又欢天喜地的说道： “不过说来也巧，好在你找的人动作够快，要不然我这镯子可不能在今天戴到手腕上来，否则心柔一定会很难过的。 不过心柔还当真重视这个镯子，你注意到她问我镯子戴没戴时的表情没有，表情好像都严肃了几分呢。” 顾景贤哼笑一声并未多言回应，但就是这一声充满嘲讽意思的哼笑，立刻引起苏小雪追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阴阳怪气的，谁惹到咱们顾大人不快了。” 望着苏小雪那一脸好奇的样子，完全没意识到她就是那个始作俑者。 顾景贤内心充满无奈，缓慢摇了摇头显然不想多谈，但苏小雪可并不打算就此揭过，满脸欢心的再度问道： “你明明就是在不开心，而且貌似还是因为我，别以为你刚刚说话夹枪带棒的我没感觉到，而且你打从上马车后就一直沉默寡言什么声音都没有，这才不像你往日的风格。” 顾景贤哑然一笑，眉头轻挑间说道： “没想到你还挺了解我的，那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为了什么不高兴。” 苏小雪闻言双眼不禁缓缓睁大，显然她是真不知道。 若是放在过往，顾景贤看见苏小雪露出这幅惊讶的表情必定也不会再说下去，但多次委屈的累计使得顾景贤难得头脑发热，干脆也不言语修饰什么一股脑的说道： “小雪，我觉得你不在意我，更不在意我们之间的夫妻关系。你好像从来都不介意我身边是否有别的女子围绕，而且不仅不介意还根本视若无睹，你太过贤良淑德了，我反倒想叫你做个妒妇，但很显然你一点吃醋的意思都没有。” 苏小雪张了张嘴，其实她想说顾景贤说的这些她从前确实没注意过，不说她并非原配苏小雪，就算是在他们这个时代男子三妻四妾不是稀疏平常的事情，况且他们之间根本就是名义夫妻啊，她觉得自己管太多反倒怪怪的。 “之前加上这次，韦心柔都快要直接搂抱上来了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你也不想想这还是当着你的面她对我已经举止如此亲密，那私下里呢你不在的时候呢？ 苏小雪我可是你的夫君，这些你是真的半点不考虑是不是？” 顾景贤简直越说越气，他堂堂八尺男儿真真是没能想到，有一天还要亲手教导自己妻子如何善妒吃醋，这说出去怕是都没人会信。 可偏偏苏小雪一脸发懵，说出口的话更是充满了困惑。 “心柔只是胆子小，我不在会依赖你也很正常啊，而且她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像你说的那样不堪嘛，我看是你自己想多了吧。”苏小雪笑得大大咧咧，完全就没意识到顾景贤的脸色都黑的像锅底灰一样了。 但是顾景贤这个时候还能怎么办呢，继续说下去，也不过是他自己生气罢了，苏小雪完全就根本没意识到韦心柔的不对劲，哪怕这种挑拨他们俩之间关系的行为，已经相当的明显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度假村什么时候开业，到时候我争取抽出空去给你捧场。” 一说起这个，苏小雪虽然知道，顾景贤还是在生气，但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去哄对方，借坡下驴的也索性说起了度假村的事情。 而被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度假村，在几天后也总算的开业了，苏小雪携带老老小小打从前一天起就返回了度假村，为开业这天精心打扮盛装出席。 “爆竹声声送祝福，花篮个个显喜庆，祝东家喜庆满堂财通四海！” 苏小雪从开业司仪手中接过火苗，被气氛烘托的也不禁激动万分，白净的手几乎是颤抖的点燃了爆竹，噼里啪啦声瞬间响彻，热闹再登一步！ “恭喜恭喜，祝愿苏姑娘度假村的生意红红火火，鸿运昌盛。” 苏小雪应对自如。“同喜同喜，来的都是客还望玩的能尽兴舒心，来来来快往里面走，已经备好了吃食今天开业大酬宾全程消费一律半价。” 顾景贤果然如约来了，趁着苏小雪空闲下来的时候，凑过来笑着叮嘱道： “没想到你宣传的效果确实好，这城县内有头有脸的人算是来了大半，但人多眼杂切记千万不能出错，而且一会韦刺史就来了，你更要注意着接待的事情，这可是活招牌，他若说上一句好，保证你这生意想不红火都难。” 才提到韦刺史，没想到他还真不禁念叨，竟然果然这个时候就来了。 苏小雪见状，赶紧冲着顾景贤点点头，露出自信的笑容，然后就赶紧迎了上去： “请韦刺史安，刺史能光临我这小小度假村，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小雪喜不自胜。” 韦刺史看着眼前明显是挂着客气笑容的丫头，一时也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玩，起了逗弄之心的调侃道： “苏姑娘好似对本官一直心存怨念啊。” 闻言苏小雪笑得就更假装了。“大人您这是在让小雪惶恐啊，大人又并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从来都是百姓心中公认的好官小雪又怎会心存怨念呢？ 韦大人您啊，可就莫再打趣小雪了，这样吧，今日您在度假村的消费全部由小女子我来买单，全当给之前的莽撞无礼赔罪了您看可好。” 韦刺史不禁哈哈大笑，毕竟大喜的日子也不再多言什么，但就在苏小雪带着韦刺史准备往里走的档口，神色慌张到极点的小雷子突然迎着众人疯狂跑了过来，到跟前更是一把扯住了苏小雪。 “出大事情了姐，你快去里面看看，有客人吃了咱们的家常小菜，没多久就直接倒下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自证清白 一行人慌忙赶到内场，果然已经见场中稀稀落落躺倒下了六七人的样子。 而且就在苏小雪等人的注视下，居然还在持续增加着人数，好好一场专门用来欢庆开业的宴席，此时竟是惊叫慌张遍布，场面一度显得极为混乱。 苏小雪望着眼前这一切久久无言，眼睛瞪得老大脑中不断在嗡鸣，她搞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造成如此大规模的激烈反应。 时刻注意着苏小雪的顾景贤，见到她这幅脸色惨白眼神也愈发无神的样子，立马靠近过去沉声提醒道： “小雪你别担心我在这里呢，眼下最重要的是安置病人以及处理这件事情，你是大家的主心骨，谁都可以不振作但你却不可以，切忌自乱阵脚。” 沉稳的声线此时格外声声入耳，苏小雪缓缓眨了下眼睛混乱的脑子也逐渐清醒下来了。 深吸一口气后，待她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顾景贤便知道那个一向坚定懂得运筹帷幄的苏小雪重新回来了。 苏小雪缓步走出靠近村长，先是安抚性的拍了拍这位终究是跟着担惊受怕了的老人家，随后便气势十足猛地一挥手臂，气势十足的扬声道： “大家安静！你们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来说，但现在最应该优先解决的是这些人救治的问题。” 话落苏小雪迅速转开视线，直接点了四个人站出来。 “你们两两一组速速去请村中以及邻近各地方的大夫过来，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点，不怕价格贵只求医术高来的快！” 苏小雪动作干净利落，顿时叫陷入惶恐之中的众人，还真的渐渐被安抚住了不少。 找好去接医者的一批人，苏小雪马不停蹄又进行了下一步的安排，很快由小雷子这个最熟悉村内情况的做领队，陆陆续续开始将倒下的客人们抬去方便休息的场所。 只留田大勇继续留守苏小雪身旁，一切慢慢开始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不过事情不会因为苏小雪紧急处理的相当好，就会出现良性的转机，这些苏小雪心中有数。 所以当一位穿金戴银的中年妇人，朝苏小雪哭闹的扑过来的时候，苏小雪对于这个局面也是有所预料到的，没有丝毫的躲避，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好在田大勇脑子灵活，而且常年混迹下来，身手也确实不错，直接拦在苏小雪前头，到没真叫她受伤。 别看苏小雪十分的沉稳，但实际上此刻也是暗松了口气，趁着局面还没有彻底失控前，她赶紧扬声再度说道： “这位夫人还请你冷静，你有想说的我们可以平和的谈。” 哪知道这句话更像在伤口撒盐，顿时让妇人更是高声痛哭控诉。 “躺下的是我儿子，你来告诉我如果换做是你还能不能做到心平气和” 苏小雪皱了皱眉头，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也可以被带着滔天的恨意从另外一个人口中叫出。 少妇一眨不眨的紧盯着苏小雪，眼睛因为过度睁大都能清晰的看见可怖的红血丝。 但少妇依旧努力的睁大着眼睛仿若要将这个害自己儿子倒下的凶手牢牢刻进脑海里，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此刻的苏小雪怕是都要被千刀万剐了。 苏小雪喉咙上下滚动，再开口的声音里透着不可忽视的诚意与沉重。 “我知道此刻说什么在夫人你的眼中都更像是一种狡辩，您儿子在我这里的遭遇是我们大家都不希望看见的。 但请您相信我，该是我苏小雪要担负的责任我绝不退缩，包括这件事情我也会调查清楚，还您以及众位受害客人一个公道。” 少妇微微愣住肩膀猛地松懈下来，再然后便是接近崩溃的嚎啕大哭。 “苏小雪你好狠的心，你也是女人你也有自己的孩子，应该明白我这份做母亲的心，我带着我儿子能够在今天来原本是想给他惊喜的，谁知却落得这么个下场，苏小雪你无论怎么说都难辞其咎。” 其他受害者也不乏有亲朋好友陪伴而来此刻却昏迷倒下的，见到此情此景更是同仇敌忾，每个都奋力叫嚣着要叫苏小雪付出代价。 苏小雪迅速整理被这种巨大压力影响到的心情，依旧保持着沉稳的语气大声说道： “大家稍安勿躁，此事非同小可我定会给出让大家都满意的答复，我这里是敞开大门正经做生意迎四方客的，所以各位全然不必担心我会糊弄处理。” 话落，苏小雪顺势一指，引着众人的视线就一齐朝韦刺史所站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位想必在座也是有认识的，他便是刺史韦大人，本来今日有这位朝廷命官做客小雪的度假村该是喜上加喜，双喜临门的一天，但谁知却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所以也要麻烦韦大人了，相信有您作为监管查询此事，大家的心里才会更加安稳。” 韦刺史其实也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旁人恨不得想办法别和官府扯上关系，但是苏小雪竟然主动叫他来管这件事情，本来他对于今天中毒的事情也有所怀疑，但现在他竟然隐隐觉得，或许这件事情还真和对方没有关系。 思及此，韦刺史神情意味深长的先是朝顾景贤看了眼，然后才朗声开口道： “没错，此次事件涉及到的被害人居多，即便本官不在这里，也势必要惊动府衙干预调查此事的，所以本官定不会松懈对待，查出其中原因定当严肃处理给大家伙个公平交代。” 关键时刻还得是朝廷命官更得民心，所以一众宾客的情绪就平稳了下来，再没什么过于激烈的行为出现，这确实才是急于调查真想的苏小雪希望看到的。 苏小雪侧身看向田大勇问道： “究竟什么情况？确定客人是吃完我们的东西才倒下的？” 田大勇笃定的点了点头。 “没有错，今天这里是人员最密集的地方，所以我早早带着弟兄们就守在这里，很确定并没人有自带食物的情况。” 所有的事情仿佛都再向着对她最不利的方向在发展，但苏小雪却反而真正淡定了。 “为了更有利于调查，我先来自证清白。你去将后厨所有师傅，以及今天会用到的食材通通搬到大家面前来，我要另起炉灶重新烧菜！” 第四百二十三章 午夜黑影 田大勇一时不解，觉得苏小雪这样做简直太危险了，若真是食材里出了有毒的东西，这不是等同自寻死路呢嘛。 但他为人聪明灵光，饶是想不明白也依旧在第一时间按照苏小雪的话吩咐了下去，不禁让看见这一幕的苏小雪更为满意了，觉得自己选对方留在村里的决定果然没错。 毕竟遇到这种事情，此刻村里的人，本来就都是老实本分的乡下人出身，全都慌了手脚，没一个能扛得住事情的。 反观现在还能帮她的，反倒只有血气方刚什么都不怕的小雷子，再有就是混得久，什么阵仗都能扛得住的田大勇了。 这俩人无形之中，竟然隐隐的已经有了成为她左膀右的趋势了。 开业这天不用想也知道，食材种类自然很多，所以单单是搬用食材就已经耗时良多。 但不可否认的是，借着这时间抻长的空档大家伙的情绪倒是更为稳定了不少。 甚至一些边缘人都开始自行找起了能坐着的地方，歇腿歇腰去了。 苏小雪朝着小跑过来的田大勇再次投以了肯定的笑容，顺势递出手中倒好多时的凉茶说道： “辛苦了，等这件事情过了，到时少不了你的好处。” 闻言田大勇当即表示受宠若惊，但确实立马就更觉干劲十足，好似手里再普通不过的凉茶都格外甘甜起来。 毕竟他是孤儿出身，为了活命从偷鸡摸狗，到后来混成十里八村的一霸，从来他只会被人厌烦，就没得到过谁的肯定，苏小雪绝对是第一人。 田大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随后马上就把自己刚刚的所见所得转达给了苏小雪。 “小雪姑娘，刚才那帮带头闹事的可有不少跟着咱们去搬运食材的，也不知道他们这么做是图的什么。” 苏小雪苦笑一下，然后叹口气说道： “还能图什么，自然是信不过我们，怕我们偷换食材罢了。这种被人不信任的滋味确实不太舒坦，但也不必理会，有他们作证也好，你不用刻意去阻挠。” 田大勇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但同时他又忍不住说道： “小雪姑娘你要真觉得是菜品有问题，何不将这些人吃过的东西送去检查一二呢。 正好韦刺史在这里，有他的面子说不定连官府专门检验毒物的人咱们都能用上呢，人靠谱还不用咱们掏银子岂不美哉。” 田大勇能想到这一步也可谓脑子灵活，但苏小雪却笑着摇了摇头。 “此法固然不错，但我这刚开张的买卖可禁不住万一二字，咱们出问题的客人里男女老少都有，可见不是针对一个人的事件。 所以多半确实是菜里出了问题，到时过了府衙真断定出点什么，我们就是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了，而且若真如你所说客人们所食用的皆为咱们所出，那我基本可以确认是有人故意投毒。” “投毒！”田大勇一下子连眼睛都瞪大了。 田大勇反应如此之大，倒是让苏小雪有些哭笑不得。 “这么惊讶做什么，我虽然从不主动招惹仇家，但惹人眼红终究难免，我思来想去只有这种可能最为靠谱，毕竟我们食材的来源绝对有保障。 所以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大家伙证明我们度假村出品的菜，是从选材再到烹饪都绝对万无一失，没有任何问题的。” 田大勇一脸恍然大悟。 “这么看来，另起炉灶再做菜品果然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自证方式。” 两人谈话期间，现场布置的也几乎差不多了，几位精心请来的大厨在心理素质上都绝对过硬，所以当菜品装上盘子的时候，依旧是那么的造型精美味道诱人。 以至于连那些咬定觉得这个度假村有问题的客人们，都不自觉的为今天没能吃上这度假村出品的美食而咽了两下口水。 “菜品已齐全，还请东家品尝！” 伴随着几位大厨对自己菜品绝对自信下大声喊出来的话后，苏小雪毫不犹豫的就走了上去。 在接下来的画面便是，众人眼见着苏小雪是完全不见一丝犹豫，走不过拿起筷子就挨个菜品前走过，下筷子飞速但动作又莫名优雅的高效率完成试吃所有菜品。 一顿操作简直令众人瞠目结舌，没人想到她真的敢吃，而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站立在所有人中心位置的苏小雪依旧面色红润，完全不见异样。 苏小雪本来就是身正不怕影斜，所以自然无所畏惧，但殊不知打从她开头试吃时，就已经为自己渐渐迎回了众宾客的信任。 毕竟在场只要不是个傻的，当然清楚苏小雪选择当众烹饪直接试吃，就是想证明今天的事情和山庄的菜绝对没有丝毫的关系。 于是乎，还不等苏小雪说些什么，便已经有人肯主动退让一步，愿意给苏小雪足够的时间去调查这件事情，揪出这里面的真正凶手。 不过作为他们暂时不继续追究的交换条件，苏小雪要负责照顾所有中毒的宾客，负责到他们健康恢复为止。 众人能主动退让给予苏小雪缓冲的时间，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而且人到底是在她的度假村里出事的，负责到底也是应该应付的事情，这点她当然也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不过虽然此事到这里算是暂渡难关，但度假村本来计划的好好的开业仪式，也算是彻底被搅黄了，而且一番折腾下来天色都暗了下来。 随着大家人困马乏，也渐渐都被安置的休息去了。 “亥时一刻，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入夜，正是伸手不见五指之时，村里除了偶有盈盈的月光洒落，但依旧不能将黑夜全部照亮。 但也正是因为月朗星稀，路上不见一人，所以当一个黑影突然出现的时候，便会显得格外唐突惹眼。 只见得那是道中等身高，体态偏细瘦的身影。 一路形迹可疑但又极具目标性的靠近一处篱笆院，到了墙边还不忘先四下张望，确定并无异样后这才翻身进去，动作可谓相当的轻盈敏捷。 黑影如猫一般的落地无痕，身子也顺势弯曲下去做出俯首戒备的模样，静静等了片刻，黑影才接着有了别的动作。 迅速凑近住人的正屋，然后就潜行进去，内里虽是黑漆一片但她却如有夜视眼一样，轻松便找到桌椅所在位置，打开水壶拿出随身纸包白色粉末立即倾洒进去，无声无息。 第四百二十四章 装可怜 效果不明的药沫子撒入水壶之中，眨眼间便融入于水，无色无味的药性使得水根本瞧不出有任何变化。 黑影手捧着加了佐料的水壶，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动作竟然戛然而止了，也不知是不是仗着已经下过迷烟的缘故，此情此景下她竟然手捧着水壶在那里发起了呆。 黑影的一连串举动都透漏着诡异以及一种违和感，但这种失神并未持续多久，就见这道黑影最终还是迈开了步子，一步步悄不声息的朝床榻摸索的凑了过去，而那榻上可躺着中了毒的一家三口呢。 犹豫消失以后，黑衣人的动作再度变得如行云流水一般，所以黑影几乎是没有再停顿，拎着下了药的水壶弯身，另一只手捏起榻上人脸颊就准备强行为其灌下药水。 千钧一发之际，眼见壶嘴已经贴上了嘴唇，可是变故也在这时发生了，被捏住脸颊的人竟猛地睁开双眼，炯炯有神的紧盯黑影不说，明明刚才还漆黑一片的屋子瞬间灯火通明，照的身穿夜行衣的黑影当即无所遁形，手里的水壶都因为过于惊慌而落在了地上。 事情从发生到结束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过眨眼之间，床榻上的一家三口，也是三个差役假扮的，这会就见这三人全都骤然起身，径直朝黑影猛扑过去。 在这种情况下，饶是再武艺高强之人，也根本应付不了如此多的差役，而且还有更多的府衙官差从房门外涌进来。 没错，这些躺在屋子里的人，正是已经被掉了包，暂时充当中毒人的一众府衙官差们，这一出请君入瓮的戏码可谓是精彩至极，要说这些官差们也是极少有如此机会，只需乖乖躺着就能把差事给办了的时候。 而这些官差抓人也是极有经验的，彼此配合之下，黑衣人没什么挣扎的机会就直接被反手擒拿，姿态狼狈的面向由韦刺史做领头，苏小雪等人随行的一众人员方向。 而韦刺史瞧着这一出闹剧，也算彻底相信，苏小雪确实是被冤枉了，因此就见他面色一沉的说道： “你这贼人，朗朗乾坤之下，你却一次次想要将这么多人的性命置于死地，你还真是够心黑手辣的啊。” 韦刺史到底是一方父母官，心里终究是记挂着百姓们的，所以黑衣人的做法简直是将韦刺史彻底的惹恼了。 等到训斥的话说完，可是韦刺史依旧难消心中怒火，最后干脆怒气冲冲的一挥衣袖对府衙差役说道： “你们两个，马上把他脸上那块布扯下来，本官倒要看看抬手就想要十几口人性命的凶徒，究竟长成什么模样。” “是，属下领命。” 话止，黑巾落，众人惊！ “竟，竟然是你！” 第一个说话的人，居然是苏小雪，但当这个人的脸露出来的瞬间，又不得不让人承认，苏小雪会如此震惊到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只因眼前这位不仅仅是大家伙都熟悉的一个人，更是苏小雪打破脑袋都没怀疑过的一位。 “心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是你在这里。”苏小雪神情充满震惊，连一向不输任何人的嘴皮子此时都显得格外迟钝，下意识的将到了嘴边的讥讽都给咽回去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此刻一身黑衣周身都弥漫着肃杀之气的韦心柔，确实也并非苏小雪记忆中的模样，甚至叫她觉得陌生到可怕。 韦心柔是韦刺史的侄女，有如此身份在韦刺史受到的刺激可以说比苏小雪还要大，原本愤怒的表情更是瞬间被错愕给彻底取代了。 在场中人说得上唯一冷静的人，也就只剩下很早就猜到一些真相的顾景贤了，毕竟是早有怀疑之人，所以今日哪怕发生再离谱的事情也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本来有韦刺史在，这件事情不便他来出面做主，但眼见韦刺史苏小雪都备受打击的样子，顾景贤当即不禁只能叹口气当先说道： “即刻搜身，不能叫韦心柔有任何自尽的机会，然后关押大牢，等待事情调查清楚再另行处置。” 眼见顾景贤问都不打算问直接就要将她关押到大牢里，一直准备找机会反击的韦心柔终于是慌了。 “这件事情不是这样的，你们误会了，虽然我穿成这个样子确实非常可疑，但却并非是我心甘情愿的。 小雪你看看我好不好，我并非是伤人真凶，我是什么性子的人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伯父求求你相信心柔，我从小就是您看着长大的，我连下人都心狠不下训斥，我哪里敢杀人呢” 韦心柔一反先前的淡定，疯狂朝两个自认与她关系亲密的人求救，那样子就好像先前的淡定不过是被突然转变的情况吓傻了，还没有回过神一般。 到底是真心相交的好姐妹，苏小雪还是想听韦心柔解释的，但一旁的顾景贤显然非常熟知苏小雪的个性，当即抢先说道： “都到了捉贼搜脏的地步了，韦心柔你还来讲误会不觉得太迟了吗。莫要将人都当傻子可以被你耍的团团转。” 韦心柔眼底精光一闪，立马调转目标，眼神极尽哀求的看着顾景贤言道： “顾大哥，我知道或许我们之前有误会，但也是因为心柔太想亲近的缘故惹你厌烦了，但心柔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没有做过。 今日你们设局害我，这一切都是针对，我与小雪关系如此要好，我怎么会在她的度假村里投毒呢。” 私心上还是想力挺韦心柔的苏小雪，听到这话却反倒皱了皱眉头，因为顾景贤的为人她很清楚，绝对不像对方说的那般不堪。 不过已经等着给自家侄女找翻案机会的韦刺史，当即就追问道： “心柔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可是有人要你入夜出现在这里，并且下了那包药。” 闻言顾景贤当即反驳道： “刺史大人，依下官认为您说的情况是微乎其微的，如此巧合之事您认为当真有可能发生吗？ 而且您也瞧见了，韦心柔从进屋子起就身手敏捷，明显是有武功在身的，说她是被人指使恕下官并不相信！” 第四百二十五章 真实身份 顾景贤说话一针见血直戳要害，确实令人想不出反驳的说辞来，但他如此不客气的说话方式在众人看来，其实已经是在跟韦刺史针锋相对了。 从坐上如今这个位置以来，韦刺史已经许久不曾这样逼问过了，但是他也懂得法不容情的道理，即便心中憋闷，却还是放缓语气的说道： “景贤，就算心柔真的做下这等罪恶之事，但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之前，她到底是官宦之家的千金，直接要将人关进大牢同样不合规矩。。” 顾景贤冷漠点头，态度却依旧不见丝毫退让 “大人放心，朝廷律法下官铭记在心，但事从权宜，我恐怕没法按大人你的意思来办这件事情了。” “你！”韦刺史一时语塞，心中怒火横生，而在这屋中的其他人却是对顾景贤猛地肃然起敬，毕竟敢这样顶撞韦刺史的，怕是放眼整个州城也就只有这位顾大人了。 而瞧着众人看向顾景贤时那赞许崇拜的眼神，韦刺史更头疼了，知道这件事情一个处理不好，怕是连他的仕途名声都要搭进去。 只是韦心柔在他那里表现出来的样子，一直便是那么的乖巧听话，韦刺史实在想象不出来，一个连说话都轻声细语了十几年的柔弱女子，怎么可能有胆量策划这一桩桩一件件，所以更不能对自己的亲密朋友做出如此推其入火坑的行为。 韦刺史就是因为这份根深蒂固，所以对韦心柔才抱有一丝侥幸心理，觉得事情怕是真的有误会。 因此他再度看向韦心柔，更是放缓语气的安抚说道： “心柔不怕，不是说有人指使你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吗，那就说说看，若你所说俱是属实的话你放心伯父定当还你清白。” 话说到最后，韦刺史尽管心里极其相信侄女，但碍于还有这么多府衙中人在，为了能服众他只能脸一板的继续说道： “但是如果被我发现你所言都是虚假的，那心柔你可别怪伯父要重重严惩你了。” 韦心柔神色充满悲伤，连眼泪都已经含在了眼中不住打转。 “伯父您放心，就算直到最后也无法证明心柔的清白，心柔也绝不会埋怨伯父您的，怪只怪我自己的命不好。” 话落韦心柔径直泪眼婆娑的看向苏小雪，惨然微笑。 但也不知是否受了顾景贤的影响，明明韦心柔已经一副可怜样了，但看着此时的韦心柔，苏小雪却只会觉得愈发陌生。 韦心柔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不说出点更有信服力的东西，怕是今天这关要难过了。 “其实在今天下午有人来找过我，来找我的是个女人，虽看不清面貌但见她一身血红色衣衫尤其醒目。 所以我记得很深刻，她说会帮我洗清我朋友身上的嫌疑，但却并非无偿帮忙，她的交换条件便是要我必须在亥时一刻来到这里倒入那些白色粉末。” “那些粉末是什么？”韦刺史追问道。 韦心柔摇摇头，眉头也假装出困恼的样子，紧紧的皱了起来。 “那人说这药粉主要为了治疗那些中毒百姓的，还告诉我说这也是帮小雪，只要那些百姓都好起来了自然什么都好说了，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所以便来试试了。” 苏小雪紧皱起的眉头都快拧成了麻花，一脸焦急的说道道： “你糊涂，这样的鬼话连篇你竟然也信，你就没想过对方是在骗你吗。” 韦心柔立马一副着急的都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可怜巴巴的与苏小雪对望。 “当然想过，但是我没有办法啊小雪，我实在太想帮你了。 今天在现场我看见你拼命向大家证实自己是清白的，做了那么多的努力，我看着好心疼我好想自己能帮帮你，所以当有这么个人出现在我面前时，就算她满身疑点也好，行迹诡异也罢，我都要去尝试一二，哪怕我也知道希望渺茫，但有希望也总比绝望来的好吧，但如今看来我是真的傻，没帮到你还把自己给陷进去了。” 苏小雪顿时语塞，心里觉得哪里不对劲，但韦心柔表现的却真就好像一个担心过度之人该有的模样。 苏小雪不敢轻易下定论，脑子里一片混乱，而韦刺史偏偏又紧跟着站出来说： “你这孩子真是糊涂，不过念在你行事的出发点也是一番好意，所以……” “不可手下留情刺史大人。”顾景贤不等韦刺史说完，当即打断言道。 “韦大人，众所周知韦心柔乃是您的侄女，所以沾亲带故之下您被影响也是在所难免，所以此事您为了避嫌还是减少参与为好。 虽然刚才韦小姐一番解释确实感人至极，但也都是她的片面之词罢了，在下官看来缺乏人物证物，一段并不能被证明确实真实存在过的对话简直苍白无力。 所以既然还有嫌疑，并且涉及到这么多人被投毒的大案之中，我觉得还是先将人关押进天牢里，一切等真相大白的那天，自然就全都水落石出了。” 顾景贤知道韦刺史在担心什么，他心疼这个侄女或许确实是真，到底是在他身边长大的孩子。 但在顾景贤看来，更多还是因为，若韦心柔被定罪的话，韦家出了这样一个女儿，对韦刺史的仕途影响也是很大的，到时别说被调往帝都了，能不能继续做这个刺史都是未知之数。 一切变动都太过突然，明明上一刻韦心柔还在委屈诉苦，姐妹情深的哀伤画面，下一刻就直接被顾景贤命人给绑了。 但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韦心柔突然伸手竟蛮力挣脱开两边的束缚，紧接着以一种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速度，单手成爪探出直攻韦刺史咽喉部，一举得手顺势向后退去。 只是几个眨眼间，在场的情形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韦心柔成功‘反客为主’挟持了韦刺史。 好一阵混乱过后，第一时间撤退到苏小雪身旁的顾景贤却依旧淡定如初。 “不愧是红姑娘，出手果然狠辣，连自己的伯父都不会放过。” 第四百二十六章 亲自动手 “你说什么！” 以一种狼狈姿态被束缚住的韦刺史，在听到顾景贤的话后顿时双眼瞪大，满是不敢置信的大吼着。 顾景贤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波动，冷哼了声。 “韦大人，您都已落入这般地步，不会还傻傻的相信韦心柔没有问题吧，被亲情冲昏头脑确实会叫一个人失去理智，但如今你都成了她手中的一枚棋子了，难道局势如何您真的看不懂吗。” 顾景贤的直白话语，脖颈上紧紧扣住的手，无一不令韦刺史备受打击，一直以来无论行坐俱是挺直的脊背突然就颓然了下来，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变得萎顿。 这些顾景贤注意到了，但他却没时间说什么安慰的话，因此此事不处理好韦刺史或许连性命都会保不住的，眼神锐利的直射韦心柔他冷声说道： “韦心柔，在我面前你不必有所遮掩，其实早在多日之前我便觉得你有问题，一直不动声色只是想趁机收集证据。” 韦心柔勾唇冷笑，神情阴翳异常。 “那你现在认为，已经收集好可以致我于死地的东西了？” 顾景贤摇了摇头，但随即又点了下头。 “收集的还不够，因为比我预计揭发你真实身份的时机早了一些，但是再加上你今晚的所作所为相信也足够了，毕竟这里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都是现成的呈堂证人。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么明摆的错误时机你竟然真的踏了进来，我原本都做好无功而返的准备，这次出手你着急了。” 顾景贤语气非常笃定，但韦心柔却只是笑，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见此顾景贤皱了皱眉头，突然间觉得事情貌似还有古怪存在，因为对方的反应实在太不正常了。 “怎么，你不会以为我是在诈你，实际上手里根本没有能证明你是红姑娘的证据？” 韦心柔依旧没有接话茬，但透露出的意思却不难让人理解。 正如顾景贤所说，她并不信自己多年经营，最擅长的伪装真的会露出破绽，而且还是在她根本不知情的状况下。 顾景贤哼笑两声也不再废话多说，直接侧身从身边人手里接过一直捧在手中的盒子，朝着众人方向打开。 “这里面装的都是这段时间从你那里搜罗来的罪证，皆是可以跟代号红姑娘的这个人牵连上的东西。还不止这些，包括你手腕上佩戴的粉玉手镯，内里浸染的也是你们这个组织特有的一种毒。 中毒者所表现的症状是自身恢复力严重下降，身体虚弱无力，后期甚至会发展成夜惊盗汗，一点一点掏空被毒害者，让其可以死去的无声无息。韦心柔中了你们自己特有的毒，你不会到现在都没察觉到吧。” 若说韦心柔先前因着人质在手还能保持淡定，但直到顾景贤说出这番话后，顿时再不知冷静为何物。 眼睛瞬间惊恐瞪大扣着脖颈的手更是猛地收紧，叫韦刺史不住的咳嗽起来。 “你将镯子掉包过了，这怎么可能会被识破，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顾景贤淡然的一笑，冷冷的说道：“反应不错，确实动了手脚，不过你也是过于自信了，竟然对自己日益变差的身体毫无察觉。” “顾景贤！” 韦心柔更加迫切的想赶紧离开这里，但又无可奈何，只是拽着韦刺史又退后了些，尽量增加安全距离。 被韦心柔拉扯的趔趄不断，韦刺史内心不禁充满了酸楚，强忍着喉咙处的阵阵疼痛嗓音沙哑的突然开口道： “看来那所谓的红姑娘当真是心柔你了，之前下令血洗迎客楼的不会也是你？” 闻言韦心柔甚至露出了抹满意的微笑，终究是不在隐藏开始供认不讳。 “当然是我，除了我谁还能有如此权利，不过迎客楼也只剩下一条被舍弃的命运，这都是你们这些人步步紧逼的后果，所以血洗迎客楼，命令虽是我下的但你们身上也要背负罪孽，咱们谁都别想干干净净！” 韦心柔显得很是激动，越是说下去脸上的笑容就越是扭曲，不断呼出的气息喷洒在韦刺史的后劲上，都不禁让韦刺史感到阵阵发凉。 “你还是那个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吗？” 韦心柔挂着的笑容猛地滞住，但只停滞了一瞬，紧接着韦心柔就又成了那个已然扭曲的她。 “伯父，心柔并没有被掉包这个你可以放心，我一直就是那个心柔啊，只不过你们从来没认真了解过罢了！”韦心柔说到这也不再笑了，一双眼竟眨眼间就充满了怨恨。 “我对于你们来说，就是一个只需要精心装扮起来的物件，只需要漂亮讨人喜欢就好了呀，哪里需要再多了解什么呢。所以你们肆意操控我的人生，给我请了许许多多的先生教我琴棋书画，让我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变成你们想要的样子。 可是你们通通都是不请自来，没谁来问问我到底想不想要这些所谓的本事，我受够了这种被约束的生活，所以我开始变得不安分，我开始想要反抗，甚至也有在想就算哪天真捅出了天一般大的篓子来，那我也无怨无悔，我一定要让你们这些妄图操控我的人看见，我韦心柔只要是想天翻地覆又有何难！” 韦心柔发泄的好不痛快，但在视线飘到苏小雪身上时，却又变得那样哀伤。 “苏小雪我是真心羡慕你，你的人生还有你这个人我都真真羡慕，甚至有时还会控制不住的想，若当年的我能像你那般敢于反抗该多好，是不是一切就还能来得及回头。我们若非敌对关系，其实是真的想和你做好朋友，那样人生一定会变得非常有趣…。” 话落，众人一时通通无言，连苏小雪也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究竟该如何反应，她是被陷害之人不假，但与积怨多年的韦心柔相比，却又好似没什么值得一提的。 就在陷入僵持局面之时，任谁都没想到的是，出来打破局面的人竟然会是突然出现的韦老夫人。 韦老夫人此人用德高望重来形容丝毫不为过，所以当韦老夫人出现之时，就算是韦刺史也不禁被深深震惊，就更别提老夫人还目标相当明确的直接朝韦心柔走了过去。 一边靠近竟然还一边丝毫不惧的训斥道： “前因后果我在门外都听见了，心柔你当真让我老太婆刮目相看，我看说你胆大包天都是委屈了你，做下的这些混账事情你真是太叫我失望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误会尽消 “老夫人，您怎么来了。” 韦心柔惊呼叫道，其声音中透露的恐慌，竟然比众人发现她真实身份时还更甚几分，引得苏小雪与顾景贤不禁齐齐惊诧的看向她。 韦老夫人沉沉哼了声，半点不客气的呵斥道： “闭嘴，你不配叫我，我怎么就教养出你这种混账来，你说你都干了些什么，刚听顾大人的话我压根都不敢想做出伤天害理事情的，竟然会是你！” “我……” 韦心柔张嘴似乎是要说什么，可才刚发出声细小的音量，紧接着就又被老夫人显得格外激动的给打断了。 “你糊涂啊心柔，竟然还抱怨这些年教会你众多本领的师傅们，你可知我们究竟为何要如此培养你，这一切还不是都为了你的今后做打算，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辛辛苦苦操劳是为了谁！” 老夫人说到这里连声音中都透漏出些许哭腔来，显然也明白韦心柔如今已无回还的余地，就算她肯束手就擒最多也只是争取个终日监禁，苟且偷生罢了。 也不知是否是想明白了这其中关系，老夫人说着说着突然就长叹了口气，左手也跟着缓缓抬起似是有朝韦心柔头顶抚摸过去的意思。 苏小雪瞬间为老夫人捏了把汗，直接屏住了呼吸，双手都不自觉的抓紧了旁边的顾景贤，试图找到一丝安全感。 长时间真心实意处出来的姐妹情感是没有作假的，但当韦心柔真实身份被拆穿，再将前因后续都串联起来想一想后，苏小雪除了感到头皮发麻很难生出旁的情绪出来。 原来幕后黑手一直就在最近处伺机动手，原来小丑竟是她自己。 顾景贤突然听到身侧传来声低低的叹气声，稍稍动下脑子也就知道苏小雪在多愁善感些什么了，薄唇微动刚准备说些话安慰下。 但就在这时一声急促却难掩痛苦的叫声毫无预兆的从韦心柔方向传开，惊的顾景贤赶忙转头看去，下一瞬却双眸顿时瞪大。 只见众人目光所及，原本还做足了苦情戏码的祖孙两代人，此时已经大改变了模样。 老夫人左手依旧抚在韦心柔头顶没动，但右手自衣袖中竟伸出了一柄刀头足有五寸长的利刃，径直没入了韦心柔门户大开的腹部，鲜血四溢漫染。 猝不及防的伤害才是最大的，韦心柔几乎瞬间便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借着韦老夫人的力道顷倒了下去。 但韦心柔在整个过程中眼睛连分毫都不曾放过老夫人，仿若头一天认识般紧紧盯着。 “咳咳，你可知我独独未对您设防，明明您才是最，最不该如此待我的……” 韦心柔气若游丝的说着这些，听起来似乎只是对亲人的抱怨，但已经习惯去质疑的顾景贤看着如此扭曲的一幕，又觉得不该是如此简单。 老夫人依旧温柔的抚摸着韦心柔，安抚的缓缓说道： “孩子，在你做一切事情之前就要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开弓没有回头箭，东窗事发之日只有终身监禁或是死路一条。 可是谁都没有我了解你，你虽看着温和但骨子里却透着满满的骄傲，所以这两种结局都不该是你的下场，我来送你，既是我的多年教养出了问题，那么就该由我来亲自了结这一切。我亲手送你上路，只希望你在来世可以过上你想要的生活吧。” 韦心柔其实已经目光涣散，能听到韦老夫人在说话但又听不清楚她究竟在说什么，但这最后的最后她可是听的无比清楚，已经不能言语的韦心柔在心中止不住的发笑。 思维混沌的胡思乱想，若当真有来世今生的话，下辈子就还是算了吧，这辈子已经过的这么糟糕了她可没有力气再来人间纠缠数十年，她这个人最不相信吃亏是福了。 全场一片肃静，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似乎让每个人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但当苏小雪看见韦心柔就那么无声无息的闭眼在了韦老夫人怀里后，心里也是好一阵的五味杂陈，翻江倒海般涌来的复杂情绪几乎要压的苏小雪喘不过气。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甚至都叫不准韦心柔发展到今天这一步究竟是孰对孰错。 不过今天的韦老夫人，这位一直对苏小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也是叫苏小雪一直以来的看法被颠覆了。 老夫人似乎比想象中的更舍得下去所有，并且变得越来越陌生了…… 韦老夫人几乎是抬眼的瞬间就读懂了她眼中传达出来的意思，见此不禁苦笑一声，声音透着无限疲惫的说道： “小雪是不是吓到你了，但还请你不要多想，心柔是我多年培养长大的孩子，选择亲自动手我内心也备受煎熬，但我又知道并不能退缩，我需要给那些中毒百姓个交代，我希望最少是你小雪，你是可以理解我老人家的这片心。” 韦老夫人唉声叹气的缓缓起身不再多言任何，只是叫上外面等候的仆人一同抬起韦心柔的尸体，缓缓走出了大家的视线。 顾景贤见状，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然后看向了韦刺史说道： “韦心柔是一切案子的源头，尸首就这么被领走大人不打算追回吗。” 韦刺史闻言瞬间呼吸一滞，对着顾景贤无奈的苦笑着摇了摇头。 “顾大人还请谅解下我母亲一把年纪的老人此刻的心情吧，不过你放心关于后续处理的全过程我都会紧盯到底，绝不因私懈怠分毫。” 话落韦刺史看向苏小雪，真诚的开口道： “苏姑娘，本官替我那不省心的侄女心柔向你说声抱歉，她永远也没有说抱歉的机会，但我看得出来她是想这么对你表达的。 造成苏姑娘开业风波的结果，韦某人深表歉意，百姓面前我会一五一十的去解释，苏姑娘今日所消耗的全部损失我府上也会尽数相赔，不过有一事我却有些费解，苏姑娘你好似一直以来都对韦某人感观颇差，可原因我又不得其解，还望苏姑娘能言说一二可好？” 第四百二十八章 太子驾到 韦刺史当真是在真心实意的发问，眼中的诚恳也是不言而喻的，可他越是表现的如此苏小雪便越是无法直视韦刺史。 而且有些事情，其实根本就无法弥补，也被今天事情弄得心力憔悴的苏小雪，她其实一点都不愿意在这些事情上纠缠下去了。 尤其忍不住再看了韦刺史一眼，其实苏小雪也觉得挺对不住对方的，毕竟之前她被韦心柔的话引导下，可是觉得这位刺史大人很有问题呢，如今想来这不过是她打从一开始就有的偏见心理在作祟罢了。 想到这里，苏小雪也不想去追责这件事情，谁是谁非的问题了，韦刺史的态度这般诚恳，她也不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所以立刻也十分诚恳的说道： “因为某些原因让小雪对刺史大人您产生了偏见，但从今日见刺史大人的所作所为便已经偏见尽失，之前种种都只是误会罢了，说到这里还希望刺史大人您不要怪罪小雪的不懂事才好。” 韦刺史跟着苏小雪笑了笑，随即也不再多言什么，转身拍了下顾景贤的肩膀，人便领着一众官差撤出了这片民宅缓步离去。 苏小雪注视着好似一夜之间都苍老了几岁的韦刺史背影，深受触动的久久无法回神，最后还是被顾景贤强行打断视线，一边说话分散苏小雪注意力一边领着她离开是非之地。 后来的发展显得一切竟然出奇的开始顺利起来了，韦刺史果然言出必行，答应会亲自出面解决误会的事情翌日就开始行动了，毫不含糊直接自己出面澄清。 并在说清楚一切后还主动帮忙宣传度假村，用词精准言语流畅的程度怎么看都不像是临时起意下的产物，依苏小雪来看，就韦刺史发言的那段话必然是事先练过很多遍的，足见是真是用心了。 而且在韦刺史的带动推荐下，不得不说这效果是相当的好，苏小雪立马就感觉到了极强的宣传力度，毕竟那账上堪称日进斗金的数字可都是真金白银的存在啊，有时闲来无事之时，苏小雪都会一脸谨慎的跑去骚扰顾景贤，认真脸的发问，如今生意突然兴隆至此，会不会一切都太过顺利了，总觉得充满违和感毫不真实。 毕竟这段时间经历的变故太多了，如今忽然小日子开始变得顺风顺水起来了，苏小雪反倒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了。 对此顾景贤则显得哭笑不得，到后来对于苏小雪的到来时日甚至可以做到了如指掌，然后淡定陪聊叫她不安的情绪尽量得到安抚。 一晃时光飞快又是个把月的时间过去了，度假村生意之兴隆已经达到可观的程度了，而且也一直再没有出现过什么风波，这才叫苏小雪的担心总算渐渐消散了，而且如今行走在县城中也能够随随便便听见有人讨论度假村的消息。 比如最近又上了哪些新款菜式，哪个叫旋转飞骑，哪个叫温泉泡汤，真可谓是流行的代表。 而这一切的一切，全部在无形当中也作为最直观的反馈，映入了一位正临窗而坐，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矜贵的男子眼中。 “殿下，看来这县城果真被顾大人治理的极好，百姓皆都安居乐业尽显一片悠哉景象。”男子对面一侍卫打扮之人压低嗓音说道。 没错这位被称为殿下的男子，正是当今太子也就是昔日的三皇子，顾景贤真正选择效忠之人。 太子闻言点了点头，语气充满赞赏的道： “看来孤当初做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顾景贤也并没让孤失望。 泰和，你看看下面这些走街串巷的百姓，他们尽管吃穿并不能说穿金戴银吧但至少衣食无忧，光能做到这点已是不容易，可见景贤必是下了很大功夫。 还有这一路孤听到有不少人都在讨论什么度假村，这是何处村庄啊，怎会收到如此多人的追捧？” 作为太子殿下的心腹，泰和自是早在出发前便已经着手调查县城这边的事情，所以当下听见太子发问他立马就从善如流的答复道： “回殿下，那度假村乃是顾大人之妻顾苏氏她一手建立起来，可供人玩乐休闲于一体的地方，也是前不久才刚刚开张迎客。 而之所以会如此受百姓热议，这度假村不但有钱人玩得起，内里可玩环节还多，甚至普通老百姓也能够有底气去游玩。 因为规矩便是普通老百姓可以在村中帮忙采摘野菜或是钓鱼伐木之类的，不仅可以尝试新玩法还有人正常结算银钱给出力百姓，因此这度假村才会瞬间名声鹤起，有好多人还都是大老远的慕名而来呢。” 听完这些介绍，太子惊讶的挑起一侧眉宇，悠悠说道： “顾景贤的妻子倒是把做生意的好手，虽说商贾之众向来风评差但谁又能真的离开这些呢，听你说的这些此女子能力倒还算与顾景贤相配。 行了，此次交给顾景贤的差事总体办的不错，等他这边收尾工作完成后立刻安排将他调回帝都吧。” “是属下明白。” 可一切就好似必须要拧巴着来似的，太子前脚刚对自己微服视察做出满意结论，后脚才走出没多大会就有个显然是乞讨为生的老妇人，紧赶慢赶的朝他过来，一边拍打着手中包裹着什么的布包，一边张口哀嚎道： “好心的公子，您大富大贵菩萨心肠，救救我这可怜见的小孙孙吧，他生病了，但我没办法带他去看病，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孩子一天不如一天，我们祖孙相依为命至今他还这样小，简直是太残忍了！还请好心的公子施舍施舍吧，您让我当牛做马都行，只要救醒孙儿啊！” 老妇人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泪水顺着脏兮兮的脸淌出了条条沟壑，饶是太子身侧人怎样费力阻止她再靠近，她也不顾自己的拼力往前冲。 这一幕对向来爱民如子的太子来说，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的直接走开了，所以就见他立刻说道： “你们退下，老妇人且上前来些，先让我看一眼你那孙儿究竟病的如何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被拦去路 太子发话，其他人自然照办，只有与太子最为亲密的泰和未退半步，甚至还不放心的更靠近了些，直接站在了太子身旁。 只见老妇人乐得脸都笑开了花，边靠近太子边抱紧怀里布包，安抚的轻拍着。 “孙孙啊，这下可好了，咱们今天遇到大善人了，善人会救你性命的啊孙孙，孙孙你马上就可以不用痛苦了。” 老妇人显得有些神神道道的走到太子身前，就像怕吵醒怀里始终没动静的孩子般，声音突然压小声了许多，顶着一张遍布沟壑的脸冲着太子笑道： “善人不是想看孙孙吗，你来看啊，我孙孙长得很可爱的，一双眼又大又亮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太子微皱眉头，但还是依言朝老妇人怀里的布包看过去，可下一瞬入目的竟然是一片红色的生肉，她那怀里紧紧抱住的哪里是什么孩子，分明就是一整块生猪肉，还是搁放许久的那种，饶是太子内心强大在没有设防的情况下，依旧是被吓了一跳，虽然意识到情况不对，但这会想躲明显有些晚了。 幸得身旁的泰和是个眼疾手快的，打从老妇人过来就时刻保持警惕，所以在太子被吓到的同时，毫不犹豫一把抓住老妇人的衣领子气沉丹田瞬间就给抛了出去，全然不理会凄惨落地竟还猖狂大笑起来的人，马上对身边人下出指令。 “所有人听令，全力掩护殿下撤离不得有误，疯婆子留活口缉拿审讯！”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同时，只听咻咻连续十数声，明显是有人窜出来的动静从四周发出，眨眼睛对太子一行人就起到了包围的作用。 好在此行出门太子随性带了好些帮手，而且个个忠心耿耿，所以在大家齐心合力之际还当真让人杀出了一道活路。 而泰和在掩护太子撤离时，也才算感觉到手上的疼痛，匆匆垂首瞄了眼心下顿骇，只见刚抓过老妇人的手竟浮出多出小点状的伤口，正不断向外流血，那妇人显然是身穿了软甲，果然有备而来。 泰和脑中心思百转，下一瞬当机立断。 “不留活口，全部击杀！” 也正是这一道命令，让本来还有所保留的侍从顿时放开手脚，有这些人做后盾支撑太子终于成功逃出，但却在临尾之际一声急速破空声突然自身后传来，在连泰和都已留守断后的情况下，太子眉头紧锁愣是连脚步都没停顿一下，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行。 不出所料，破空声正是冲他而来的袖箭，精准无比射中太子胸膛，伴随剧烈疼痛袭来太子步伐猛地一顿，但滞留还不足两息就又重新奔逃，因为他很清楚，这会若是停下必然给暗中对他出手的弓箭手成为活靶子的机会，到时他一定是没有活路的。 另一边，生意上的事情稳定后的苏小雪，感觉自己现在每日的生活才能称得上的惬意了，至少闲暇时可以出来转转的机会越来越多，这不今天在知道村里要去县城进行采购的事情后，立马就兴冲冲的跟着一起来了。 那兴奋的模样都不禁让旁人调侃，说她就是打着办正经事的幌子去县城转转，其实根本就是思念郎君了，说这些话的人还不在少数听得苏小雪是阵阵的起鸡皮疙瘩，好生肉麻，不过最终苏小雪还是顶着‘压力’选择出来就是了。 苏小雪坐在堆满货物的小驴车里回想着这些，正觉得好笑呢，帘子外突然传来了驾车老伯的声音。 “哎？真是奇怪了，那躺着的是个啥？” 苏小雪眉头一挑，有热闹不看岂不亏了，抱着这种不厚道的想法掀开帘布，下一瞬前方不远处那道扁平俯卧在土地上的身形就映入了眼帘。 “什么情况，看身型好似个男子。” 老伯惊讶的啊了声。“能确定是人吗，我看都是黑色的可别是旁的熊啊什么的。” 闻言苏小雪顿时就乐了。 “伯伯，那人都扁平成什么样了，要真是熊的话我猜一定是被饿晕在这里的。”听了苏小雪这打趣的话，老伯闻言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不禁憨憨一笑。 苏小雪跟着勾了勾唇，随即一指那身影道： “还是将人带到车上来吧，万一是隔壁村庄的人呢，咱们也行善积德下。” 老伯别看有些年纪了，但身子骨可一点不弱，走过去不费劲就将地上那人抗了回来，动作相当迅速。 不过将人这么一带回来，两人可就有些傻眼了。 “姑娘啊，刚才离得远也没看清，这人背上咋还插个东西，俺看也是流了不少的血，这究竟是啥人啊，难道是逃难来到咱们县的。” 不过苏小雪可不这么认为，眼前这男子虽然看起来脏兮兮的，身上还带着箭伤，但身上穿的这衣服品质可是极品中极品，哪像什么逃难的人，要说是被拐卖到这山村倒是可信度更高，毕竟那些富家少爷们有时候可是意外的好骗。 “伯伯这人必定是遇到困难从哪逃出来的，我的意思是若放着不管就算人没追上来他这伤口不处理也是会死的，不如我们便好人做到底怎样。” 老伯自是没有意见，还马上说既然要救那可要加快速度回去才行，只是可怜那头小驴子，不紧要拉着马车跑还要被当成更健壮的马来拼速度。 车里本来就拥挤，现在又多出这么大个头的人来，说实话空闲的地方就更少了，苏小雪甚至都有些淡淡的后悔，但还是收拾出来地方将人平躺下去。 不过想了想苏小雪又开始将一些轻薄但是覆盖面积又很大胆物件，就像是被子之类的，重新往男子身上叠放上去，最后只是好心的留了张脸还露在外面，其余皆是挡的严严实实。 做完这些苏小雪满意的拍了拍手重新入座，只是还没安静多大会，救人的麻烦就找上门了。 “你们是啥子人，穿的黑漆漆还都带着刀子，哎你们做啥子围我驴车。” 老伯声音响起的刹那，苏小雪刷地睁开双眼马上掌握了话里信息，随即幽怨的瞥了眼那堆布堆，手一抖残忍的将最后一块通风口完美遮住。 第四百三十章 狐假虎威 “伯伯外面发生了何事，怎地停下来了？” 苏小雪深吸一口气，边抬手缓缓掀开帘布，边有些疑惑的赶忙问了句，至少谁也瞧不出来她车上此刻是藏了人的。 老伯也是配合极好的马上回身嚷道： “哎呦夫人您可是赶忙回里面才好，估计是有事情说吧才来堵了俺们的车，不过咱们好端端的赶路，又没招谁惹谁的就算有事和咱们也没关系。” 苏小雪听出来老伯是想她暂避风头毕竟是女子身份，围着驴车的五六个人，光是从穿着上看就是紧身戎装一瞧就是练家子，就更不用提长相也是凶神恶煞。 不过这样一来倒反让苏小雪内心更坚信自己没救错人，自己马车里那位多半还真不是啥坏人。 心里暂且有了断定，苏小雪脑中飞快想着办法，紧接着立马摆正了身体姿态，将官宦夫人的派头拿捏的相当到位，随即来回扫视了圈围堵在车前的几人，悠悠说道： “你们是这条道上的新匪，怎地这么不懂规矩。”苏小雪非常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拦路打劫之前也不调查清楚身份，都知道本夫人是谁吗。” 闻言几人目光立马不自觉的瞄向主心骨，让苏小雪当即捕捉清楚，毫不客气的直推再度训斥起来。 “你就是他们的头？胆敢拦截我的马车，实在让本夫人都不知是该说你太有胆量呢还是愚不可及好了。” 苏小雪言罢趁着人不注意，瞥了眼老伯，老伯立马心领神会，操着口掉渣的方言拽兮兮的说道： “睁大你们的狗眼，这是俺们县城顾大人的夫人，顾大人是俺们这一等一大的官，这车也敢拦是你们这帮人能惹得起的吗。” 苏小雪暗暗偷笑，没想到这老伯还蛮有表演天赋，比自己都爱演，不过达到的效果也叫苏小雪出奇的满意，很明显这几人里的领头者已经开始显得迟疑了。 “你们是说顾景贤。” 嘶哑到听不出原声的话一出，苏小雪马上紧皱眉头，这帮人竟能如此精准叫出县令的名字只有两个可能。 其一，他们就是周遭村民或者真是山匪之类的，这其二就意味深长些了，那便是这帮人才是真的身份不简单，至少也是他们身后的那个人身份不凡，是特别调查过县城信息，必然是有些来历的。 苏小雪眉头愈发紧锁，神情跟着变得严肃起来。 但苏小雪一定不会知道的是，也正是因为她突然做出这个表情来，才会在头目心里对她自述的身份信息多了几分靠谱的意思。 “这县城除了本夫人的夫君，谁还能担得起这声县令，而且算是我好心提醒你们，本夫人今儿个早在来往县城的路上就通知了夫君，所以很快就会有官兵来接应于我。 官兵对于你们来说意味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机会本夫人给你们一次，念在也是初次遇见你们这般憨傻不知踩点的匪贼，所以这次本夫人可以选择不去追究。” 苏小雪表面看着骄傲，连脖子都恨不得抬到天上去，但实际可是心虚的不行，她可是没有把握能让这帮‘土匪’相信她的胡扯，然后选择自行离去的。 为首的那个人，在苏小雪说话的时候不住的打量苏小雪，随后突然视线越过苏小雪往车内看了眼，察觉到这一眼后的苏小雪当机立断往旁边还挪动了两下，大大方方的将车门处让出来，口吻很随意的道： “看来你们还是不死心啊，觉得我这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吧，那你们随便看好了，但说到这里本夫人就又想多嘴一句了，你们这些匪贼眼神真的不行，要不然怎么连车头拴的是马还是驴都分不清，像我这种拴驴的车能有什么好货。” 苏小雪语气里居然透着十足的恨铁不成钢，不禁叫一旁的赶车老伯听得心惊胆战。 不过就在老伯担心会起反效果，随时都做好赶着驴车跑路的准备时，那领头人突然笑出了声，随后冲苏小雪半抱拳抬了抬。 “县令夫人教训的是，是我们行事不周到了，夫人能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次作为报答我们答应夫人，往后掠夺钱财绝对不会再往返在此道路上，全当还夫人人情。” 苏小雪当即大松一口气，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老神在在的点了点头。 “你们能这么想自是最好不过的了，其实这也是本夫人肯放你们一马的原因，行了自行离去吧。” 这帮凶神恶煞的，来的突然决定走时也是干净利落，十足训练有素的架势，看的苏小雪又是好一阵的心惊肉跳。 “小雪姑娘，你这不放虎归山嘛，就该告诉顾大人将他们全都给抓起来”老伯不明所以的问道。 苏小雪深感疲惫的挥了挥手。“你还当这帮人真是土匪啊，我只是找个台阶给他们下而已，车再赶快着些，我们得赶在那些人反应过来之前进入县城否则我心里总是不踏实。” 重新坐稳的苏小雪，额头不禁冒出一片冷汗，重新将重伤男子的呼吸口解放出来不禁又是一阵叹息。 “真不知救你是对是错，到底是做不到见死不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谁”说完苏小雪突然又有些美滋滋的。“不过该说不说县令夫人这个位置竟然还意外好用呢。” 很快一行人就进了县城，苏小雪到是第一时间要去找顾景贤的，结果他却因为公务不在府衙内，为了避免人多眼杂，苏小雪也只能将救回来的男子另行安置好了。 被救回来的男子，其实正是受到埋伏的当朝太子，在经历过中箭奔逃这一系列耗费体力的事情后，如今逃过一劫终于悠悠醒来，眼前一片朦胧之际突然听到耳侧传来惊喜的高呼。 “苏姑娘你快来啊，这人终于醒了，姑娘快来看看呀！” 没等太子细琢磨，又一道脚步声夹杂着交谈，由远而近的速度传来。 “终于是醒了，大夫劳烦您一会再帮探查一二，若已无大碍那您便可返回家中不必在驻扎此处了。” 苏小雪虽然也懂医术，但到底是半吊子，尤其男子还有外伤，她自然还是要请个大夫前来才能安心些。 刚醒过来的太子全然没有往日的犀利，全程都显得懵懂的任人搬来搬去，直到那位大夫冲苏小雪说出。 “夫人可放心了，此人只需耐心调养即可，那袖箭除去后可以醒来便无大碍。” 这时太子才终于彻底清醒，想起来自己昏迷前经历的事情了，目光迅速且凌厉的锁定住苏小雪，神情间也全是戒备之色。 第四百三十一章 救了个傻子 送别医者苏小雪转头就直对上这样一双凌厉黑眸，直勾勾的样子不禁让苏小雪通体一寒，下意识就脱口说了句。 “我说你这人最好安分些，你可别给我来恩将仇报那一套，你到底知不知道为了救你回来我废了多大劲。” 太子眼神微微滞住，随即还当真挪开了视线，苏小雪顿感压力骤减，然后立马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拉过一旁凳子就靠床榻坐了下去， “我问你几句话你如实回答否则我立刻送你去见官，你叫什么名字啊，姓甚名谁家在哪里，家里又有几口人呢？” 太子皱了皱眉头再次转过头来，在苏小雪亮晶晶，明显就是一副等着听八卦的眼神注视下，内心好一阵的无语，但嘴上却是半点声音没有发出。 “姑娘啊，你简直比姑爷还像坐堂审案的人呢，一次问这么多问题，姑娘你到底想让人家回答哪个。”旁边人笑着打趣道，苏小雪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唐突了点不禁也跟着笑了笑。 “你不要误会什么啊，我没有要刨根问底的意思，但你好歹这么大个活人跟我回村子里了，我也得问清楚不是。 刚刚我问的确实有些快了，不过你可以一个一个来回答嘛，你先说说自己叫什么。” 太子闻言瞄了苏小雪一眼，随后又沉默不语的偏头看向了另一边。 苏小雪不解的歪了歪头，试探的又追问了几个问题，但想也知道太子殿下在弄不清楚四周情况下，自然对苏小雪这位自称救命恩人之人充满提防，所以眼下不张口对他才最为有利。 不过苏小雪迟迟得不到回应，想到的原因可就多了，全力开动小脑袋得出的结论就是。 “哎你们说说，我是不是救回来个傻子啊？” 此话一出，苏小雪迅速赢得了所有人的目光注视，包括‘傻子’本人的太子，但偏偏苏小雪却视若无睹，继续给太子殿下添堵的说： “我越来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啊，要不然就是在被追击的路上出现意外变傻了，我问了这么多问题他一个字都没蹦出来，这哪里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啊。” 确实身份不是常人的太子殿下，忍不住怒目瞪向苏小雪，不过显然已经吓不住已经开始满眼同情看向他的苏小雪了，反倒让苏小雪更加笃定的点了点头。 “看来是没错了，这人还是精神出了问题，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吹胡子瞪眼的，如此俊的一个公子哥，长得这般好看的人可是不多见呢，你说是不是啊小桃！” 苏小雪调侃的用肩膀撞了下身边的小丫头，逗得小桃当即就羞红了脸。“哎呀姑娘你在胡说什么啊！” 苏小雪撇了撇嘴。“我怎么就胡说了，你今天不有事没事就跟我感叹这人收拾出来后可真是好看嘛，怎么现在人醒了你反倒知道羞啦。” 小桃害羞捂脸。“哪能一样嘛，哪有当着人家面前来说这些的。” “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是个傻的，他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的。”苏小雪说的一脸无所谓，小桃也是立马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颇为赞同的样子，只不过谁都没有注意到，床榻上脸已经黑沉的跟锅底有一拼的可怜太子，这会郁闷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苏小雪突然感觉有些口渴，于是也不对太子再过多询问，一边悠悠起身朝桌边走去。 “人救回来就好，傻便傻吧，这样好歹也没辜负我冒险一次，也不知道顾景贤什么时候回来，到时调出户籍来查查，说不定能帮这个傻公子找到家人呢。” “你是说顾景贤。” 房中突然响起一道男子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难掩衿贵之气，冷不防的苏小雪还真是被惊吓到了，下一瞬连忙朝床榻看去。 “你会说话啊” “你说的人全名可是叫顾景贤，是这县城的县令。” 太子好不容易听到熟悉的名字止不住的追问，不过这回不说话的人却变成了苏小雪。 只是提到名字这人反应就这么大，先前宁可被冤枉成傻子也可以一个字不说，明显就是有问题。 眼见苏小雪不答只是看着他，太子殿下也知道自己此时的表现一定充满疑点，但他必须确定下来才行，只有确定还是在顾景贤的管辖的县城范围内，他的处境才算是稍微安全些，如若不然只能拖着受伤的身体继续奔走逃离了。 太子殿下所顾虑的这些苏小雪自然一概不知，她只知道自己似乎真的救回来个大麻烦，而且还是将目标锁定在自家夫君身上的麻烦。 思及此苏小雪不禁更是眉头紧锁，迟疑的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他不是你认识的人，好了你现在应该静养才是，小桃我们先出去不打扰他了。” 太子殿下目光冷幽幽的目送着苏小雪走出房间，在房门明显被落锁上的瞬间嘴角倏地便弯了起来。 “警惕性不错，不过记得泰和有提起过，顾景贤家的内人姓氏就是苏，看来孤是可以安心静养了。” 一出门苏小雪堵门又下锁的动作可是惊呆了小桃，完全情况以外的问道：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防贼估计都没有你来的彻底。” 苏小雪拍拍手上灰尘，冷笑一声。 “我可不就是在防贼嘛，而且防的还是心机贼，你说当时在车上的时候我怎么就没动手把人直接捂死，搞得现在这样的麻烦。” 小桃闻言更是瞪大了双眼，看着一脸凶相的苏小雪满是惊恐。 苏小雪瞥了她一眼也没打算过多解释什么，只是安抚的拍了拍小桃肩膀。 “行了，咱们先去找村长他们吧，这人我恐怕他确实有些来头。” “小雪是说他来者不善，为何这般说啊。” 一来到村长家，苏小雪就将情况讲明，顿时村长就第一个皱眉询问了一句。 面对质疑苏小雪迅速将太子自醒来以后的全部表现言说出来，末尾笃定的总结道： “这人身份必定可疑，而且我严重怀疑他跟韦心柔，也就是血洗迎客楼的红姑娘是一伙人。”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哗然一片，毕竟红姑娘这三个字在这些人心中可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紧张感顿时笼罩在整个屋子里。 第四百三十二章 出手试探 “小雪你不要吓到大家，我倒是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巧合。”眼见众人表情愈发的难看，村长连忙适时的站出来说道，不过苏小雪却依旧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绝不是在危言耸听，这人出现的时机太过恰好，咱们不过歼灭红姑娘一行几日就遇见了这事情，还好巧不巧的被我给救了，那些要抓他的人，也是问了不问直接撤走如今想来都透着一股奇怪的感觉。” “可是我听说这人是你们从土道上捡回来的呀，他要真是故意为之怎么确定你们在那日一定会路过那处呢？”小桃疑惑的提出不解。 闻言苏小雪反倒是笑了出来，忍不住伸手刮了下小桃的鼻梁，随即逗笑的说道： “不过才照顾人家多久啊，我看你这丫头也是开始恨嫁了，这就替对方说起话来了”话落小桃立马羞红了脸，边是慌乱的解释着边是推搡苏小雪让她赶紧别扯这些打趣自己的话了。 苏小雪勾唇笑了笑，然后悠悠的继续解释道： “小桃提出的问题其实并不难解决，我们度假村采购时间非常固定，且那条道路是固定且唯一的回村路，所以只要是个稍微上心些的人想查清楚这些消息并没有难度。至于村长说事情还不至于发生的太巧合，我心里是认同的，但如今时机却不同。 毕竟对红姑娘的背后势力，景贤始终都是抱着尽快解决绝不迂回处理的手段方式，所以尤其是在近期可以说针对不休，在这种情况做前提那些社团的人想要报复也是非常正常的心理，所以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接近我们以此达到报复目的，如此看来的话，各位还认为救回来的这人没有任何问题。” 大家逐渐踌躇不安起来，思维也备受苏小雪的影响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就见还是有些村里人，愿意居安思危的，所以马上猜测连连的说道： “小雪姑娘，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你们救回来的人一举一动其实都是装的，他装成被追杀的样子就是为了更方便接近我们村，我看这人根本就是蓄意如此的！” 这说话的是村里一个姓刘的老者，而他的话马上就得到了一些人的支持。 “老刘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好像也不无道理，刚听小桃不说打从醒过来就没说过话吗，眼神还怪吓人的，这明显不对劲。” 苏小雪眼见讨论的越来越激烈，咳嗽两声率先打断了下。 “这人醒过来后恢复就会变快很多，所以小雪想请大家在未确定此人来意之前都能平常心去对待他，哪怕当他不存在也好，但切忌露出敌意以防打草惊蛇。” “可是我还是认为咱们冤枉人家了……”小桃不忍心的小声嘟嘟囔囔，但听见后的苏小雪神情顿时就冷了下来，远没有平时的亲切随和感了。 “我知道可能会有冤枉人的情况，但我赌不了整村的百姓也跟着赌不了，人是我一时心软带回来的，是我苏小雪有错在先所以我必须负起责任，我比大家都希望这人是无辜的被冤枉的，要不然我该如何同大家交代。 还有小桃，不要感情用事，先前闹出韦心柔那档子事情后我已经草木皆兵了，我现在根本不敢随便去相信一个人，更何况还是个全然陌生的人，所以大家能提防还是尽量提防吧，我言尽于此。” 话落苏小雪再不说一句，屋子里也紧跟着陷入到安静当中，气氛相当压抑。 到了这种时候，村长也知道是时候该他出面了，于是乎缓缓起身言道： “行了说破无毒，咱们也没有怪小雪丫头你的意思。”有人牵头其余人立马跟着附和起来，纷纷表示理解。 “不过小雪姑娘说了这么多，可是已经有什么应对政策了？” 苏小雪点了点头。“要想实施报复，他们那个组织派遣过来的就必定是会武功之人，所以咱们要探一探虚实才好。”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么多人惦记上的太子殿下，此时正显得很惬意的仰躺着放空，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屋顶眨都不眨，苏小雪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呆滞的画面。 呵还别说，装精神有问题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苏小雪默默吐槽，下一秒立马端正态度摆好笑容，朝床榻处缓缓走去，然后换来的就是一个疑惑十足的眼神。 顾景贤妻子没问题吧，怎么笑得这么诡异。 苏小雪抬了抬手，示意下手里的药碗。 “今天已经喝过伤药了。”太子殿下金口一开，丢出了几个字。 苏小雪暗自撇了撇嘴，拽什么拽，看我怎么把你的假面具撕下来！ 尽管心里无限吐槽，但面上好歹是带着笑容的，苏小雪缓缓落座床榻旁，朝太子伸了伸手。 “这是温润养身体的药，是滋补用的。” 闻言太子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艰难起身准备接过药碗，就是这千钧一发之际苏小雪突然惊叫了声，随后药碗在太子眼皮子底下就顷翻了下去，太子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做出了应对反应，大手往前一伸稳稳当当的端住了药碗。 动作过于激烈伤口瞬间撕心裂肺的巨痛，饶是沉稳如太子也是当即就低下了头，浑身颤抖不停强忍着不痛呼出来，不过也正因为他这一低头，刚好错过了苏小雪意味深长的眼神。 太子在消磨疼痛，而苏小雪却已经觉得自己快要接近真相了。 这人受这么重的伤还能有如此反应能力，将碗整个扣下去竟然还能给翻转回来只洒出去星星点点，会武功已经是必然的了，只是没想到派来的还是个高手。 对付他们一帮老弱妇孺罢了，还真挺兴师动众的。 苏小雪越想越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看太子更是哪哪都不顺眼，偏生太子完全就没察觉她的异样，补药喝的还滋溜滋溜的顺畅。 “我说你这个人，你总得告诉我应该如何称呼你吧。” 太子瞄了眼苏小雪，依旧惜字如金。 “你随意。” 苏小雪一时语塞。“好吧，这位先生其实你觉不觉得咱们还蛮有缘分的。” 先生？太子思索的开口。 “此话怎讲？” 苏小雪嘿嘿一笑，“因为那日若不是遇见我，你必死无疑，我就好奇了，怎么就那么巧呢，你躺在官道上谁都没管，偏偏就叫我看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故意躺在那等着我路过顺手把你捡起来呢。” 第四百三十三章 越描越黑 苏小雪这番话，其实已经带着一丝针对还有敌意了，毕竟太子的一系列举动，都已经叫她在心里，潜移默化的认定，对方果然是有问题的。 可是太子就不一样了，如今他已经知道，面前这位不是什么歹人，虽然举止是怪异了些，但却是顾景贤的妻子。 真说起来他身为堂堂太子，微服出宫敢带着稍许的护卫就来到这里，就是因为有顾景贤的缘故，太子是绝对信任对方的，所以连带着他对苏小雪也是信任的，哪怕他话很少，但心里的那份戒备早已经消失。 这就导致太子受伤之下，没了提防之心，反应难免就有些慢，因此苏小雪从试探，再到现在语气开始变得充满敌意，他还是没有察觉到彼此间已经误会越来越深了。 所以就见太子，不禁还跟着点点头，想到自己重伤昏迷下，竟然会被顾景贤的妻子所救，这缘分真说起来，还真是叫他都觉得很神奇。 “顾夫人说的真是一点都没有错，咱们彼此之间确实挺有缘分的，而且真说起来，我与你夫君的缘分应该更深一些呢。” 苏小雪若说本来还只是因为怀疑，所以才充满了敌意的话，那一听太子这番话，竟然直接都将矛头指向顾景贤了，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所以对方这态度是不是未免太嚣张了，直接就等同于承认是奔着顾景贤来的不成。 想到这里苏小雪忍不住连连向后退去，更是神情有些紧张的慌忙问道： “你同我说这番话到底什么意思，所以你不打算隐藏下去了是不是，你是打算和我彻底摊牌了，但你这一身的伤是真的，你这个样子去找顾景贤未必就能讨得到便宜。” 在苏小雪看来，太子竟然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另有所图，才蓄意接近的。 那接下来不就该是杀灭口了，毕竟这种事情对方会这般轻松的讲出来，那只有一个原因啊，就是完全不担心她会泄露出去提前通知给顾景贤。 因此苏小雪这才被吓得连连后退，甚至连脸色都变得有些惨白了。 但是完全就没想过要杀人的太子，瞧着苏小雪这激动的样子，不禁也是愣了下。 完全说话就没在一个频率上的两人，还偏偏都是那种脑补很厉害的人。 所以就见太子在最开始有一丝丝迷茫过后，马上就笑着露出了然之色的说道： “你到是挺聪明的，这么快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不过你也实在不用替我担心，只要在你这里再稍微静养上几天，我去见顾景贤的时候自然就能确保万无一失了，而且在县城内也有接应我的人，不会再发生意外的。” 太子会顺着苏小雪的话说，那是以为对方身为顾景贤的妻子，会知道他真实身份，这点虽然叫他挺诧异，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并且太子还以为，苏小雪这会脸色发白，那是紧张他的安全，因此这样一想，他就觉得对方此刻的反应还是挺合情合理的。 但是苏小雪若说刚才是害怕，那此刻她被气得，甚至都差点笑出声来了。 就见她盯着太子，完全已经将对方视若要杀顾景贤的杀手后，就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身上有伤，现在必须静养啊，那你还非要说出刚才那番话，你未免欺人太甚了吧，而且你放心好了，有我在绝对不会叫你亲自去找顾景贤的。” 苏小雪这会的态度，因为一想到顾景贤有危险，而面前这个杀手，还大言不惭的直接说出在县城内有接应他的同伙这种话。 了想而知苏小雪该有多气愤，所以就连态度就变得凶巴巴的了，毕竟在她看来，自己和这个杀手也算是彻底撕破脸了，实在没有必要再彼此试探下去了。 而太子也被苏小雪这态度，弄的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毕竟以他尊贵的身份来讲，恐怕放眼整个王朝，敢这个态度和他说话的人，除了皇帝都找不到第二人了，毕竟是一国的储君，即便是身为母后的当朝皇后，也不能对太子随便训斥，以免有损这位储君在文武百官心中的威严。” 因此骤然被苏小雪劈头盖脸一通数落的太子，整个人都懵掉了。 而且他的脑海里，此刻也忍不住浮现出，顾景贤那斯文儒雅，待人彬彬有礼的样子。 当即他不禁无奈的笑了下，想不懂顾景贤这样的性子，怎么迎娶的夫人竟然这般的泼辣。 但是太子就算心里也有些郁结，但他自然还不至于同一个妇人多做计较，尤其是看在顾景贤的面子上，他也全当没瞧见苏小雪对他态度上不够恭敬的这件事情。 但是很显然，对于凶巴巴的苏小雪，太子刚才有扯动了伤口，此刻实在也没精力同她继续说下去了。 因此就见太子换了个相对来讲，靠坐着比较舒服的姿势后，就客气里透着几分送客的意思说道： “顾夫人你还有什么事情吗，多谢你送来的汤药，如今喝了药有些困乏，若是没有旁的事情，我就想先休息下来，你也不用过度的紧张，更不用为了我准备什么，等到伤势稍微好些后我自己会去找顾景贤的，你这边一切如故就好了。” 到底顾景贤在太子身边是待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两人又是一见如故，极为的推心置腹，所以对于顾家的事情，太子多多少少都是了解一些的。 因此他知道苏小雪出身不好，当初甚至是被买到顾家的，虽然现在简直做生意了，但说起来出身，依旧是个寻常的农家小妇人。 因此太子唯恐吓到对方，这才尽可能的迁就，甚至按理来讲，他作为储君是可以自称一声“孤”的。 但是为了叫苏小雪别听着不适应，太子都直接以“我”来自称了。 可太子若是知道，就因为他这种刻意的平易近人，叫完全就不知道他身份的苏小雪，只会越发的误会加深。 所以当苏小雪听见太子，竟然直接叫她离开，整个人瞬间都懵了，她以为对方一切都摊开来说了，必然下一步就是要杀她灭口的啊，所以到了后来，她麻木的点点头，怎么从屋里走出去的自己都不知道，脑袋一片空白，想不通自己刚刚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第四百三十四章 五花大绑 苏小雪自告奋勇，跑去失态太子是不是心怀不轨。 这一举动是很冒险的，但村里人就属她有见识，而且与那个很危险的组织里的人接触最多。 所以大家就算为她捏了把汗，但还是只能叫苏小雪去冒这个危险。 可是大家伙都不放心她，因此也没有离开，全都围在院子外面，若是屋里一旦情况不对劲，他们是一定会冲进去救人的。 毕竟这被救回来的陌生男子，就算的确是个杀手，而且武功还不弱，但是郎中看诊后，对方一身的伤势也都是真的。 所以村长，还有小雷子，以及小桃等人都觉得，到时哪怕仗着人多势众，不说打跑受伤男子吧，但是将苏小雪给全须全尾的救出来，还是能办到的。 可是叫大家伙怎么都没想到的是，苏小雪竟然自己出来了，就在所有人松了口气的时候，小雷子却眼见的发现，这个干姐姐的状态明显很不对劲。 他对于苏小雪，那感情可以说是很深厚的，毕竟之前若非因为这个干姐姐，他到现在都不会与雷老爹之间，父子消除误会，彼此能做到真正了解对方的不容易。 也不可能又机会，去碰触建筑类的事情，将自己心中所想全都一展抱负的发挥出来。 所以苏小雪毫不夸张的来说，她就是小雷子的伯乐，因此对于这个干姐姐几乎可以说是盲目崇拜的状态下。 小雷子对于苏小雪的一举一动，甚至是做事的习惯，都有着很充分的了解，甚至潜移默化的会去学习效仿。 因此就见所有人都暗暗松口气的时候，小雷子却知道一定是出大事了，所以向着苏小雪就冲了过去，而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镰刀防身呢。 “姐你这是咋啦，你可从来遇事都不见慌乱，更别说像现在这样魂不守舍了，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你到是快同我们说一说啊，有啥事咱们一起想办法。” 被小雷子这样一说，苏小雪总算从愣神里回过味来了。 当即赶紧摆摆手，示意小雷子别说话，然后就见她扯着对方的手，向着院子外就赶紧走去。 “你别这样大声说话，屋里那个确实是杀手，而且我试过了武功还不低呢，并且他伤一养好，就要去对付顾景贤，所以咱们必须想办法先一步将他给收拾了。” 苏小雪会愣神，那是完全没想到，屋里那位养伤的，竟然真的放她离开，而且直到此刻也没追出来，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啊。 而村长一向也是村里最稳重，想事情也最全面的人。 所以就见他慎重的看向苏小雪，然后就赶忙询问道： “小雪你别嫌村长唠叨，我只是好奇你怎么知道他真实身份是杀手的，难道对方还能亲口告诉你不成。” 苏小雪闻听这话，顿时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然后就点了点头说道： “这一点也是叫我疑惑不解的地方，不过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其实也不难理解，这些人应该不愿意将事情再闹大，毕竟上次血洗了迎客楼之后，如今连韦刺史都被惊动了。 所以他应该是在故意拿话告诫我，只要我们不对他出手的话，那他只会针对顾景贤一个人，不会动咱们村里的任何一个人，等到伤势好些后他就会自行离开的。” 还真别说，若是不知道太子真实身份的情况下，会这样去想对方话里的意思，到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虽然这个误会有些大，但是一众村民听了，竟然也都觉得挺有道理的，顿时大家的脸色不禁就凝重起来了。 毕竟没有人想置身危险之中，而且这村里家家户户谁不是拖家带口的。 所以能叫一个很可能武功很高强的杀手，顺顺利利的从村子里送走，这自然是很多人心里最期盼看见的一个结果了。 但是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事情却不能这样做，毕竟顾景贤也是从这个村里走出去的，如今更是十里八村人人都知道的青天大老爷。 加上苏小雪一直带着大家赚钱，家家才有好日子过，总不能说有好事的时候都凑过去，现在人家两口子遇到难处了，大家就全躲清闲吧，村里人到底还是心地淳朴的，这种事情他们还真做不出来。 可是大家短暂的沉默，还有眼中的担忧，苏小雪如何看不出来。 迎客楼被血洗，韦心柔那般看似柔弱的人，转瞬间就眼神冷血到叫人不敢去认。 这些贩卖毒烟草，来自组织的人到底有多可怕，苏小雪其实是感觉最直观的。 所以就算村民们没说什么呢，苏小雪就当先皱眉先说道： “我知道这个人很危险，而且顾景贤是地方的父母官，为民情愿做主是他应该应分的事情，而因此受到的敌视还有暗杀，不应该叫这个风险由村里人来承担，所以在他离开村子前我不会动手的，等到他一走我会想办法将人给擒拿下，不会连累到大家伙的。” 若说刚才，村里人确实都有些犹豫，甚至可以说就是心里害怕，毕竟都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出身，突然叫他们去面对杀手这么可怕的存在，会有些犹豫不决，这才是正常人的一种最常态的体现。 可是真等听完苏小雪这番话后，就见得这些村民反倒一个个脸上露出羞愧之色，村长更是赶紧说道： “小雪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和景贤可都是从咱们村里出去的，出看这样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呢。而且你你要是有个闪失，到时顾大人问起来我们可怎么交代。” 所有的村民不禁都连连点头，显然村长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 而小雷子更是直接不知从哪里弄来了绳子，满脸都是决绝之色的说道： “一个受了重伤的，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了他不成，姐你放心好了，我这就进去将人绑了，绝对不给他一丝一毫伤害姐夫的机会。” 小雷子说完，真就打算往屋里进，苏小雪赶紧将他拦住了，然后就一脸感动的说道： ”有你们在我没什么可怕的，但是小雷子你也别冲动，咱们要尽量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所以这件事情还要从长计议，容我想个万全之策，咱们要争取做到动手就直接将他擒下。” 第四百三十五章 实施计划 将屋里的太子，已经视若杀手看待了，村里人其实又害怕又有些六神无主的，这才一时间瞧着很慌乱。 甚至小雷子激动之下，都要直接拿着绳子进去将人给绑起来，但好在被苏小雪给拦下了。 在不知不觉间，其实苏小雪早就成了村里人的主心骨，瞧着她现在渐渐的冷静下来，而且明前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该怎么应付眼下的局面。 当即村里人不安的心，就仿佛瞬间得到了安抚一样，也都跟着淡定了下来。 这一冷静了很多事情，就会渐渐的察觉到不对劲了。 就见得村长，赶紧向着院里头瞄了一眼，当看见并没有任何异动的时候，这才赶紧对着众人招招手后说道： “别都围在这里说了，到时被屋里的那个歹人听到了，那他若是察觉到危险，先对咱们出手的话，情况可就不妙了，想要参与这件事情，帮衬小雪和景贤一把的，就全都去我的家里，大家一起商量下这件事情到底该怎么办。” 其实这会有的人心里未必没打退堂鼓，可是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而且苏小雪和顾景贤可以说，为这个村子确实也做了很多的事情。 所以眼瞧着也没有人走，想走的那几个也抹不开面子，所以最后大家伙就全回了村长的家里。 但是苏小雪这一路走来，慌乱的内心也渐渐的被抚平了，等到彻底回过神来，瞧见村长家竟然乌泱泱的聚集了二十几号人，而且还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子，她顿时哭笑不得赶紧说道： “其实诸位你们能留下来，愿意在这个时候帮衬我一把，这份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们聚集这么多的人，若真被那个歹人瞧见了，必然也是要心里起疑的。” 苏小雪的说确实也有道理，但是村长也有自己的担心，他很害怕苏小雪会胡思乱想，觉得村里人不肯帮她。 所以在叫大家四散开之前，他还是看着苏小雪，很是担忧的问了一句： “小雪你确定不用大家伙留下来帮忙吗，即便我们都是拿惯了锄头的乡下人，但到底还有一把子力气，并且人数多一人一棍子也能将那个歹人帮你制服住，这事你要自己去可实在是太危险了，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实在是不用与我们这般客气的。” 可是苏小雪听了这话，却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赶紧摆摆手说道： “村长您实在是多虑了，毕竟你也知道的，我从做生意以来，就从来不是个说大话的人，而且没有把握的事情更是从来都不会做的，所以这件事情上确实人少一点，更加不容易惹人怀疑，到时叫小雷子和田大勇跟着我就行了。” 村长一听这话，觉得也有道理，而且苏小雪都一再这样说了，继续叫大家伙留下来，若是只能给她添乱的话，那反倒不好了。 所以村长不禁叫大家伙全都四散开了，但是就见小桃却不肯走，明明她一向是个心细，但胆子绝对不算大的姑娘。 但是这小丫头，此刻却表现的相当勇敢，更是露出一副豁出去的表情说道： “小雪姑娘我跟着你一起去吧，毕竟之前就是我留在那里照顾他的，现在若是事事都要你亲力亲为，必然会惹人怀疑的，而且若是你被抓住了，到时会被拿来要挟顾大人的，反倒是我本来就无足轻重，那歹人都懒得对我下手呢。” 苏小雪本来就不愿意叫小桃涉险的，但是架不住这小妮子死活要跟着，若是不带着她吧，到时她自己偷偷的溜过去，反倒更容易坏事。 所以最后就变成他们四个人一起再度回到了太子下榻的那个院子里，而在来的路上，苏小雪也将全盘的计划全都给想好了。 就见她到了院门口的时候，就压低声音，再度对几个人嘱咐道： “一会大勇你和小雷子就守在屋外头，我端着汤药和小桃一起进去，到时我们两个互相帮衬着，将话说的尽可能天衣无缝，然后叫他将这加了能叫人昏迷的药给喝下去。 等到这边他一陷入昏迷，只要不出意外的话，到时将人直接绑了，那应该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而若是屋内真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我也会摔碎汤药的碗作为暗号，你们就出其不意的支援我们，但一定要记住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千千万万不要逞强。” 本来这屋子里的歹人，就是针对顾景贤来的，若是因为他们家的事情，导致小雷子等人再有个闪失的话，那实在就太得不偿失了，这也是苏小雪最不愿意看见的一个结果。” 大家伙也知道，这件事情上是开不得玩笑的，当即全都很认真的点点头。 等到田大勇和小雷子准备好后，苏小雪就向着正屋走去，可是她就发现跟在自己身边的小桃，手因为抖得厉害，所以端着的汤药都不住的再往外洒落。 眼瞧着还没进屋呢，汤药都快洒完一半了，苏小雪赶紧将汤药端在了自己的手里，哭笑不得的说道： “你这个样子，就算跟进去了，非但帮不到我，还很容易被人看出马脚的，要不小桃你还是等在外面吧，我自己一个人没问题的。” 瞧得出来苏小雪并非嫌弃她，只是担心会被看破。 当即小桃就觉得自己真是没有用，当即深吸一口其后，就见她果然将紧张的情绪压下去不少，然后就再度将汤药端在了自己的手里说道： “小雪姑娘你不必担心的，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你若总自己进去会被起疑的，而且一旦有危险你就赶紧走，以前总是你护着我，这次也叫我帮一帮你吧，我保证不会露馅的。” 其实别看苏小雪说的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是面对一个凶神恶煞的歹人，她内心也是慌乱的不行。 听见小桃这话，她也是十分的感动，当即赶紧点点头，然后两人互相给彼此勇气的一起推门走了进去，结果就瞧见本来应该躺着休息的太子，竟然就站在门边，而且正用一种警惕充满危险的眼神看着她们两个呢。 第四百三十六章 误会闹大了 苏小雪适才可是在外面好一通的部署计划，而且还站在房门外，对着小桃子一通的安慰。 别说她早就知道，这个重伤的男子是会武功的，其实只要不是个聋子，就一定能听到刚才她们说的话。 因此苏小雪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而小桃更是直接被吓得尖叫一声，然后手里的汤药碗就直接摔在了地上。 碗只要碎裂，就是遇到危险需要支援的一种信号，就跟别提小桃还尖叫的那般大声。 所以就见才藏好的田大勇还有小雷子，瞬间就冲了进来。 但是他俩虽然一副豁出去的架势，但怎奈说到底根本就不懂得武功，所以即便太子有伤在身，但还是轻轻松松的就将他们俩人直接掀翻在地全都给打晕了。 这般惊险的一幕，小桃哪里受得了，完全受到了惊吓的她，直接两眼一翻也跟着昏死过去了。 所以在场还能站着的，就只剩下苏小雪和太子了。 就见得苏小雪虽然没有晕倒，但是脸色也是惨白一片，神情间充满了如临大敌的紧张感。 而瞧着她这个样子，太子不禁苦笑不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才好了。 毕竟刚才他起身，想出去活动一下，结果哪曾想手才碰到房门，就听见外面一阵阵窃窃私语传来，而且内容明显就是针对他来的。 因此若说之前，太子还不知道，在苏小雪的眼里他到底是什么人的话，那现在简直是知道的不能再清楚了，所以就见他指了指自己，还是不死心的试探性问道： “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对不对，而且在你眼里，我是要杀了顾景贤的歹人，所以你端着一碗有毒的汤药，想将我弄晕，然后再将我给绑了，将我这个危险彻底的解除掉对不对。” 虽然门就在身后，但是瞧见太子利落的身后，后，苏小雪很清楚，她就算逃的再快，也根本就没法在对方的手掌心里逃掉的。 而且地上还躺着三个人呢，苏小雪若是走了，她实在不敢去想象，这个歹人会对田大勇他们做什么事情，所以无论出于哪种理由，她都没有打算离开。 因此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对于太子的询问，苏小雪也没什么顾虑了，很是直接了当的点点头，然后就哼笑一声说道： “既然你都听到了，又何必还假惺惺的再问上一遍呢，没有错你的真实身份我已经知道了，所以只要我活着就不会叫你有机会伤害到顾景贤的。” 苏小雪知道自己不可能是面前这个歹人的对手，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从袖口里取出了一柄短刀。 而苏小雪的想法也很简单，就算今天她身死在了这里，可是只要闹出了人命，这些杀手必然就要立刻有所收敛，不可能说肆无忌惮的再跑到县城内对顾景贤下手加害的。 其实以前苏小雪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拼劲性命，甚至不惜一命换一命的去守护谁的安全。 但是这一刻当她手握短刀站在太子面前的时候，她心里只有坦然甚至还有一丝丝轻松，只要想到顾景贤会安然无碍，她甚至觉得自己就算搭上这条性命也是很值得的。 可是苏小雪又不会武功，提着一把刀冲过来，这种行为真碰上什么歹人，那确实等同于送死没有任何区别。 可偏偏关键就在于，太子又并非什么杀手，所以面对苏小雪的这番话，那简直是哭笑不得的同时，确实也很佩服对方的勇气，还有这份守护自己夫君的决心。 毕竟这世上好看的女子不在少数，痴情的女子也很多，但是能为了守护一个人，舍弃掉自己的性命都在所不惜的女子，却并不多见而如今他就亲眼瞧见了一个。 所以哪怕苏小雪的举动，就算再莽撞无礼，可是太子都不会同她计较，更加不会生气的。 所以哪怕身上还带着伤呢，但是太子还是艰难的避开苏小雪刺来的刀，并且再确保不会伤害到对方的同时，一面吃力的去抵挡应付，一面赶忙苦笑连连的说道： “顾夫人你真的误会了，其实孤是当朝太子，我不是什么歹人，这次微服私访也是来找景贤的，因为之前他曾经给我写过一封密信，提及到毒烟草危险牵连甚广，甚至连帝都内的文武百官很多都深受其害。 我收到密信后，觉得这件事情不能掉以轻心，这才亲自过来走一趟，结果哪成想不知为何我的行踪还有身份，竟然被泄露了出来，所以有杀手一路追杀，我重伤逃走昏迷在路上，恰巧就被你给救了，所以顾夫人你先将刀放下，咱们有什么话好好说。” 一连挥舞了十几道，可是连对方头发丝都没有碰到，顿时苏小雪又不傻，她当然看得出来了，自己和对方这是身手实力相差太多的缘故。 而且她还瞧得出来，若是对面这个人真想要她性命的话，恐怕她这会死上几个来回，都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既然能杀了她却不动手，甚至还说出一个只要见到顾景贤，就一定会被揭穿的谎言，这怎么看都是在做一件很没有意义的事情。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这些才都能解释得通，那就是面前这位确实是太子，所以才一直没有对她出手，而且从苏醒听到顾景贤的名字起，才会表现的那么激动，甚至还一直说要去找对方。” 当苏小雪意识到自己的这个猜测，好像真的越来越接近真相的时候。 她不禁一脸错愕的看向太子，想从对方的脸上，找到些许心虚举止不端的证据，但显然她再度失望了，因为这个自称太子的家伙，一举一动竟然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感觉。 当即苏小雪不禁有些绝望，竟然觉得自己真的一点点被说服，但是只要一想到，刚才她竟然对着太子那般的无礼顶撞，当即她的内心不禁又忐忑起来了。 可就在苏小雪不死心的，还想刨根问题对方到底是谁，有没有说话的时候。 忽然就见得无数的袖箭，竟然刺破门窗击射而进，向着他们所在的位置就气势汹汹的击射而来。 第四百三十七章 灯下黑 这突然的变故也吓了苏小雪一跳，当即刀子也落在地上了，好在太子反应足够快，一把扯着她就蹲下来躲在茶几后面，这才叫两人没有受伤。 至于田大勇，小雷子他们三个人，要不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就因为昏迷倒在了地上，箭雨击射而入时，简直是没有伤到他们分毫。 而太子这危险时刻，竟然还肯救她一命的举动，更加叫苏小雪觉得，对方的话越听越觉得可信了。 想到面前这个人，若真是太子话，那身份实在是太高了，苏小雪紧张的咽了下口水，万幸她是个现代人，这若但凡换个土生土长在这个朝代的人，知道蹲在自己身边的是太子，怕是直接又吓又惊的非得昏过去不可。 苏小雪到还不至于那么不争气，但是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然后就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真的是当朝的太子殿下，所以这些歹人才想要了你的性命，我说的没有错吧。” 一见苏小雪这是总算肯相信他说的话了，太子也很高兴，虽然局势很不妙，但他还是忙不迭的笑着点点头说道： “顾夫人你总算是肯相信我说的话了，只是眼下看来，你救了我却也给自己惹上麻烦了，一会我会想着突围出去的，这些人想杀的是我，只要我从这里离开的话，你就不会有危险了。” 为了叫苏小雪别那么紧张，太子在她面前还是以“我”自居的，而且他也很清楚，就算是自己不突围，苏小雪在这里也帮不了任何忙，只会多一个人送命罢了。 但是太子要起身强忍着伤痛出去，苏小雪却一把将他的手腕给扣住了，而后就摇摇头满脸担忧的说道： “我刚才那般对你，可你都不对我出手，如今又被人追杀，所以我暂时愿意相信你确实是太子。因此我就更不能叫你从这屋子里出去了，否则你根本就是在送死，你可是我朝的储君，若你有个闪失那后果不堪设想的。” 瞧着苏小雪到了这个时候，没有着急的轰他出去，自己好躲过一劫，竟然还这般有担当，并且十分冷静的分析着局势。 太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若说苏小雪一直给他的印象，无论是听说来的，还是亲眼所见的。 在太子眼中苏小雪都是那种性子大大咧咧，却又时而能露出一副娇憨模样，并且在这种局面下，她没有哭闹更不见半点绝望的神色。 反倒是极为冷静从容的去分析局势，这说起来很容易，但这能做到的可没有几个人。 因此太子对她还真的有些刮目相看起来了，但是瞧着羽箭虽然停了，却有很多脚步声再朝着木屋这边走来，明显就是不怀好意。 太子不禁眉头紧锁，压低声音说道： “你叫苏小雪是吧，现在你必须将我放开，我只要出去了，他们尚且不会来屋里，你们几个就安全了，否则的话不过是多几个人为了我送死罢了，这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明知道改变不了局面，却还要强行为之的话，这本来就是一种极为愚蠢的行为。 可是苏小雪死活不肯松手，更是态度极为坚定的说道： “反正你不能出去，你可是储君，若是顾景贤知道，我因为自己想苟且偷生，竟然对你的死活不干不问的话，那他到不至于把我怎么样，但他那执拗的性子，说不定你前脚丢了性命，他后脚就会直接自尽赎罪。 毕竟这里是他管辖的地界内，你一个储君竟然被杀了，他必然是会自责难当的，所以为了顾景贤能好好的活下去，这件事情我也不可能不管不问的。” 就见苏小雪这话说完，就拉着太子，直接躲在了门后面，然后就对着他很认真的说道： “你可要听好了，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就算我被这群人带走，或者是杀了，只要他们没发现你，那你就千万别出来。只要他们找不到你，就会留着我一条性命的。 相反的一旦你出来，那他们杀了你之后，必然是要将我灭口的，甚至就连躺在地上这几个根本没有苏醒过来的，都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无法活命的。” 太子就算没怎么听懂，但也瞧得出来，苏小雪为了救他脱困，显然要做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可是还没等他拒绝呢，就见得对方直接抓起他的手，就往自己的脖子上递。 这般亲昵的举动，顿时吓得太子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手更是止不住的往后缩。 “苏小雪你这是做什么，别忘了你可是有夫之妇，举止要注意有规矩，你这个样子被顾景贤知道了，难道就不怕他多想嘛。” 太子在说出这番话时，甚至耳后根都是微微发烫的，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女子逼的这般慌不择路的。 但是苏小雪瞧着他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竟然还在想这些男女授受不亲的事情，当即就没好气的说道： “就算顾景贤想生气，那也得我活着能见到他才行啊，否则他想发火，也只能去我的墓碑前头喊几嗓子了。所以太子你赶紧掐我，能在我脖子上留下手印的那种力度是最好的了，你也别问为什么，只要知道这样做了我们才能活下去就足够了。” 太子本来是下不去手的，但是苏小雪却握着他的手，不住的往自己脖子上掐去。 但她这样做，完全一点效果都没有，反倒是太子觉得自己的手被摸了摸去就没有一刻停下来了。 总算是忍受不住这种煎熬的他，下意识的手就开始用力，掐的苏小雪嘴都张开了，但她却举起手冲着对方竖起了大拇指，显然还挺满意的。 就在苏小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呼吸越来越困难的时候，太子总算是送了手，苏小雪一面喘着气，一面示意对方一定不要动，接着就见她竟然一头向着桌角撞了下去，等到头破血流的时候，这才握着脖子，直接推开门走了出去” 第四百三十八章 泼妇一个 苏小雪这一冲出来，而且还是头破血流，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可把院里试探着往屋里走来的杀手们给吓得不轻。 而苏小雪瞧着他们，丝毫不见害怕，反倒是伸出手指，指向这些杀手就破口大骂起来。 “你们是不是同那个贵公子是一伙的，果然都是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好心好意救了你们的主子，结果一句感谢都没有，还栽赃我意图不轨，三句话没说到又是掐我的脖子，又是将我撞的头都磕破了，就这样跑走了，以后这好人我是不会当的了，谁爱救就救去，好人不长命今天这话我算是信了。” 苏小雪一通的撒泼乱喊乱叫，弄得这些杀手也是满脸发懵。 就见这些杀手里的头目，显然也是知道苏小雪身份的，所以就在下属觉得呱噪，拔刀要将她灭口的时候，却被拦下来了。 “来之前忘了上头怎么吩咐的了，这县城内的事情闹的越演越烈，已经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了，这个苏小雪是官眷，若真有个闪失，就不单单是韦刺史被惊动来了，恐怕就连朝廷都要被惊动，这不是主子想看见的结果，所以不要轻举妄动。” 只见这小头目安抚住下属后，就再度看向了苏小雪，而后笑着说道： “这位夫人说的没错，你之前救得人，确实是我们要找的人，而我们也是他的下属，之前遇到伏击这才走散了，按照夫人您话里的意思，这人现在已经不在你这里了是吗，不知道可否方便叫我们进屋里瞧一瞧呢。” 别看苏小雪一冲出来，表现的几像个泼妇一样，但她其实也是在赌，她赌的就是接二连三闹出事端，暗中的歹人们，也是不敢继续将风波闹得太大，所以有顾景贤在府衙做一天县令，她就有一天的保命符，这些人未必真的敢动她。 而且苏小雪想的很清楚，就算她不出来拦着，这些人找到了太子，到时一样会杀她灭口的，所以还不如她出来装成一副泼妇模样的搏一搏呢。 所以瞧着这小头目颇为客气的态度，苏小雪就知道自己赌对了，现在只要太子不被发现的话，事情就算彻底掩饰过去了。 虽然苏小雪是一万个不愿意这些人进入房间的，可是若是执意拦着的话，就显得过于假了，但是苏小雪还是要装装样子，也是为了给屋里躲藏的太子争取更多的时间，因此就见她小脸一绷，十分不满的说道： “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啊，是不是觉得我在骗你们，像这种忘恩负义一醒过来，就险些要了我性命的人，我干嘛要帮他说这么多谎话呢，你们不信就自己进去看好了。” 苏小雪一脸的不满，嘴里嘟嘟囔囔的，将泼妇的样子，那是演了个淋漓尽致。 不过嘴里虽然不依不饶，但在这些杀手起疑之前，苏小雪还是将路让开了的。 她这般配合的举动，顿时就叫这些杀手，对于她的话还真就信了几分。 等到几个人进去后，几立刻被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小雷子三个人给吸引了注意力。 而苏小雪见状，再度愤愤不平的说道： “你们瞧见了吧，我受伤还算好的，我身边的人直接都被打晕了呢，我说你们的那位主子，这是被人追杀，伤得脑子都不好用了吧，我听他说要反其道而行去什么驿站，到时骑上马一路北下绕回帝都去，好好的官道不走，竟然这般费事的绕道走，你们说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这番话当然全都是苏小雪自己编出来的了，但她却演的极向，仿佛就是一段牢骚话。 但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在屋内看了一圈，也没发现太子踪影后，本来杀手之中的小头目，也是打算好好再搜查一遍的不愿意漏过更多的细节。 可是等到他听完苏小雪的这番话后，顿时哪里还呆得住，毕竟若是太子真的是直奔驿站去的，那里一般都有官兵把手，想要动手就不方便了，而且若他真的选择北下一旦隐匿起来，想将人再找出来也是难如登天的。 因此就见小头目，环顾四周一圈后，确定屋里确实没有太子的身影后，耳朵也饱受苏小雪碎碎念摧残半天的他，顿时就要领着下属们赶紧去追。 可是哪成想，他这边要走，苏小雪还不干了，上前将路拦下后就理直气壮的说道： “怎么这就要走了，你们主子又是伤人，又是忘恩负义的，现在我都受伤的，没瞧见地上也躺着三个呢嘛，不给些汤药前就想走，信不信我带你们去衙门好好的评评理，毕竟你们也该知道我夫君是谁吧。” 若说就在刚才决定要离开的那一刻，小头目都还在想，要不要在这里留下来一半的人手，暗中监视下苏小雪，谁知道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故意为之，暗中将太子给藏起来了。 可是望着如今，一脸市侩就差伸手到他眼皮子底下掏钱的苏小雪，小头目嘴角一阵抽抽，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真是太高估这个小丫头片子了。 但是为了节约时间，更为了别将事情惊动到府衙那边去，所以向来都是杀人灭口，叫旁人害怕的这些杀手，此刻却一脸无奈的拿出钱袋子给到苏小雪的手里，一副用钱准备息事宁人的架势。 可是苏小雪看着手里的钱袋子，掂了掂分量，竟然还觉得不够的再度哼笑一声后说道： “我受伤了，地上还躺着三个呢，你们就给这一袋银子就算了事啦，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全都是忘恩负义之辈，走吧咱们还是去府衙见官吧，我实在是懒得和你们掰扯下去了。” 苏小雪这话说完，泼辣又彪悍十足的扯着小头目的衣领子，竟然真的就要将他往院子外拖去。 眼瞧这一幕，头都开始觉得阵阵发疼的小头目，顿时大喊一声： “银子！将你们身上的钱袋子赶紧都拿出来给她，被叫我再说第二遍。” 第四百三十九章 处理伤口 被小头目这样一喊，其实也不愿意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的这些杀手，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将自己的钱袋子给解了下来，然后老老实实的放在了苏小雪的手里。 瞬间手里拎着几十个钱袋子的苏小雪，马上露出一副财迷的样子，然后边将路让开了，边低头在那里数银子，再也不管这些人的去留了。 瞧着这一幕，飞快离开的杀手里，有人就忍不住哼笑一声后说道： “就算是官宦女眷又能如何，瞧瞧这副市侩的样子，趁着受伤还要敲诈我们一笔，真不愧是经商的商贾之女，顾景贤的正室夫人竟然如此的不堪，也真是好笑的很。” 到底大家的银子，这会全都在苏小雪手里呢，说没有怨气那自然是假的，所以这一行人边赶路，那简直是边数落了苏小雪一路。 但他们并不知道的是，等到他们人一走，苏小雪就将钱袋子直接洒落在地上，然后就见她跌跌撞撞的向着屋里就跑了过去： “太子快出来，我现在就带你去县城找顾景贤去，否则那些人一旦察觉到不对劲再回来搜查的话，那你绝对是藏不住到” 几乎是苏小雪话一说完，就见得敞开的门板后面，太子就立刻走了出来，因为他有伤在身，这会又一直要走来走去的，所以脸色苍白的厉害，就连包扎好的伤口都有血色渗了出来。 但是苏小雪却顾不上去管他究竟扛不扛得住了，拿着一个小背篓往里装了些东西后，然后又拿起桌上的茶壶，不由分说的向着田大勇的脸上浇了下去。 本来太子下手就不重，所以田大勇只是一时间昏迷了而已。 如今被茶水这样当头一浇，自然是立刻就苏醒了过来，而瞧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苏小雪赶紧先一步说道： “什么都别问，这会我也没时间回答你这些，而且小雷子和小桃也都没事的，你赶紧去将马车牵来，我要立刻去县城见顾景贤一面。” 田大勇确实有一肚子的疑惑，尤其是瞧见被他们视若杀手的重伤男子，此刻竟然就站在苏小雪的身边，而且两人之间好像也没有了剑拔弩张的氛围了。 但是田大勇瞧得出来，苏小雪这会很着急，顿时点点头一个字都没多问，马上去将马车就给赶了过来。 等到苏小雪扶着太子上了马车，感觉到车子被田大勇赶得飞快的驶出了村子，向着县城的方向狂奔而去的时候，苏小雪才总算微微松了口气。 觉得总算安全一点了的苏小雪，这会才将小背篓拿到手里马上从里面取出纱布剪刀还有一些外用的药拿出来，接着就赶紧说道： “马车颠簸成这样，若是不赶紧将伤口处理一下的话，怕是真等到了县城的时候，这伤势非得裂开的更加严重不可。” 苏小雪话一说完，伸手就要去将太子的衣服给解开。 可是她的这个举动，顿时将太子吓了一跳，明明已经很难受了，但他还是立刻躲闪的说道： “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你不懂得吗，而且你都嫁人为妇了，怎能来给我宽衣解带呢。你要不先去马车外面坐着，我自己来处理伤口就可以了。” 自己的伤势有多严重，太子自然是十分清楚的，他也明白若再不好好处理的话，恐怕是真到了县城这一路颠簸下来，也要去掉他半条命的。 苏小雪就算再半吊子医术，这一点她还不至于瞧不出来，所以就见她当即一把按住太子，满脸认真严肃的说道： “我现在是在救人，医者眼中无男女，我都不当回事，你干嘛矫情成这副样子，而且你堂堂太子，读书明理长大的人，难道连事从权宜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我可不想费尽心机救下你的性命，到了最后你竟然在马车上活活颠簸出个好歹来，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将你坑害死了呢，这个责任太大了，我可担待不起。” 苏小雪的话每一句都很在理，这就导致太子即便想反驳甚至都找不到理由再去说什么了。 人就在他愣神的时候，苏小雪已经将他的衣服解开，又将纱布也剪掉了，然后帮他处理器腹部最为严重的伤口。 虽然马车依旧很颠簸，但是苏小雪的医术若说疑难杂症处理起来，那确实难为她了，可是之前郎中都已经上过药，处理过伤口了，现在不过是进行二次包扎，那她还是可以办到的。 而太子从最开始，尴尬到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只是咬着牙默默的忍耐着，但实际上他也清楚，苏小雪做这一切，确实没有旁的心思，只是担心他的伤势。 渐渐的一想到，一个女子为了治病救人，甚至都能如此豁得出去，他一个大男人在这里一句感激道谢的话没说，竟然还矫情个没完没了，实在也是太不应该了。 这样想着太子不禁就向着苏小雪看了过去，当瞧见她满眼都是伤口，小脸上也全是认真的模样时，顿时他不禁笑了，并且情绪也放松下来的闲聊了起来。 “知道吗，孤最早知道你这个人，还是在顾景贤的口中听说过你的。但是景贤对你貌似也不了解，所以最初你在我的印象里，就是一个寻常的农家妇人罢了，甚至我还觉得你有些配不上景贤。” 苏小雪的情绪其实一直也很紧绷着，没有将这位太子殿下亲自送到顾景贤的面前之前，那什么变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她提着的心就没有一刻放松的时候。 如今太子闲谈起来了，还真别说苏小雪的情绪也跟着渐渐稳定了不少，就见她顿时笑着说道： “太子爷您这话说的可真委婉，殿下其实不用考虑我的感受，因为就连我自己都清楚，我一个连身世都不知道是什么，被顾家买回去做了新妇的人，顾景贤才华斐然，又一向是有大志向的人，我完全就配不上他的。” 其实太子之前也是这样觉得的，但是如今就见他立刻摇摇头，然后很中肯的说道： “不瞒你说，之前我真就是这样想的，但是今天接触下来我才发现，顾景贤能娶到你，那绝对是他捡到宝了，真要说起来，你俩谁配不上谁，还真是不好说。” 第四百四十章 壮壮胆子 面对这位太子殿下的赞许，苏小雪却没有露出什么太过得意的笑容，就见她不禁抿嘴笑了下，擦了擦额头上溢出来的汗后就赶紧说道： “顾景贤是入仕做官的人，而且经史子集全都精通，反观我之前是农家妇人，如今也最多算得上是个商贾之女，和他如何谈得上般配，也就是我们有了孩子，他也不嫌弃我罢了，否则的话怕是早就一纸休书将我撵出家门了。” 苏小雪这话到是玩笑了，毕竟顾景贤可不是那种一朝飞黄腾达，就立刻抛弃妻子的人。 而太子也瞧得出来，她是在说笑，当即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但提及到顾景贤时，他眼中的赞许和认可却是溢于言表的。 “景贤确实有大才，但是没有根基，甚至连寒门子弟都不算，所以虽然有本殿下我引荐，他得以入仕为官，但也只能从地方府衙的官吏做起，但是很快的我就会将他调进帝都去，不过这样一来你在这里的生意怕是会受到影响。” 顾景贤仕途顺遂，甚至可以一路高升，苏小雪听了其实也替他感到高兴的。 而面对太子这番担心的话，就见得苏小雪却毫不在意的笑着说道： “他有他的心怀天下，为官做宰要去忙，我同样也有我自己的生意要去操心，我从来就没想过会被困在四方的在宅院里，去做衣食无忧的官家正室大夫人。 所以他即便去了帝都，我也一样会做生意的，这对我并不会有任何的影响，所以太子若能提拔他，也觉得顾景贤确实能担当重任的话，那您只管提拔就好，实在不必担心我这边的问题。” 一向出嫁的女子，若说起何为本分，那一般都绕不开相夫教子这四个字。 可是再瞧瞧适才苏小雪说的那番话，明显就是与这四个字完全的背道而驰了。 但是苏小雪说的是那样的理所当然，甚至都叫太子觉得，女子这般也没什么错，甚至那种朝气蓬勃的样子，竟然还叫他隐隐觉得有种欣赏对方的感觉。 而等到苏小雪将太子的伤口包扎后，更是在路上经过小溪边的时候，将手也给洗净后，一路上到没被那些杀手追来，最终有惊无险的总算进了县城之内。 又过了没多大一会，就见得田大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说道： “小雪姑娘到府衙了，可以下马了。” 当听到这句盼了一路的话总算是传来了，苏小雪却觉得自己，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靠在车厢上愣是手脚发软都有些快坐不稳了。 而本来想要下马车的太子，瞧见她这个样子，也是被吓了一跳，当即赶紧担心的问道： “小雪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瞧你这脸色，简直比我都要惨白吧，你可是之前同那些人周旋的时候受伤了，你可千万别吓我啊。” 太子同顾景贤之间，其实推心置腹简直视若至交好友一般。 所以若是顾景贤的发妻，为了救他的性命，竟然受伤甚至有性命之危的话，太子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件事情了，所以他此刻的神情才会如此的焦急。 但是具见苏小雪赶紧摆摆手，然后就指了指小背篓说道： “我没事，只是一直强撑着害怕，这会知道总算是彻底安全了，竟然全身的力气就像被抽干了一样太子殿下能否劳烦你，将那个水袋递给我一下。” 人再特别紧张的时候，喝些水确实能缓解情绪。 所以太子也没多想，赶紧就将水袋递了过去。 可是真等到苏小雪将皮塞子打开，又开始大口大口喝起的时候，太子就闻到一股子酒香味，在马车内弥漫开来了，顿时他的嘴角就抽了抽，有点不敢置信的说道： “小雪你可别告诉你，你喝的不是水，而是带了一袋子酒出门。” 苏小雪灌了几口酒还真别说确实有效果，被吓到冰凉的手脚，顿时就有了温度。 就见苏小雪打了个酒嗝，将嘴角的酒擦了擦，然后就憨憨的笑了下，明显神情上已经带着几分的醉意了： “太子殿下难道没听说过酒壮怂人胆的这句话吗，所以啊我确实是故意带着一袋子酒说出来的，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很能喝的就这一水袋的酒还不至于把我灌醉，咱们赶紧进府衙吧，只有将你亲自交到顾景贤的面前，我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苏小雪这话到没有夸大其词，到底是个现代人穿越而来的，之前怎么可能没有碰过酒呢。 而在这个时代，大家喝的多是黄酒，即便所谓的琼浆玉露其实酒精度数也不算多高。 因此苏小雪因为太久没喝酒了，确实有点晕乎乎的这到是不假，但还不至于真到了烂醉如泥的地步。 等到进了府衙，所有的官差都知道苏小雪的身份，因此猜到她来是找顾景贤的，所以也没有人会拦着询问，只当太子和田大勇一样，都是跟着一起来的随行之人呢。 因此一路畅通无阻的在府衙内走着，很快苏小雪就见到了顾景贤，而在瞧见他的那一瞬间，就算喝了酒确实胆子壮了几分的苏小雪，还是忍不住眼泪开始往下落，更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向着对方的身上打了过去。 “每次都是这个样子，需要你的时候就不出现，你知不知道我随便在路上捡了个多大的麻烦回家，差点连我自己的命都搭进去，可你啥都不知道就算了，我现在还得将人全须全尾的给你送过来，顾景贤你可真是悠闲啊。” 顾景贤再瞧见太子的时候，整个人也是愣住了，而面对苏小雪的这番埋怨，他不禁也是苦笑不得，甚至直到此刻他都没弄清楚，这俩人是怎么搅合到一起去了，而且到底又出了什么事情。 而太子不禁强忍着笑容，然后很随和的说道： “景贤有什么话，咱们一会再说也不迟，你先将小雪安顿好吧，而且她刚才可是喝了一水袋的酒，虽然她说没有问题，但我觉得你还是叫人给她熬点醒酒汤比较好。” 第四百四十一章 我想依赖你 本来瞧着对自己捶捶打打的苏小雪，当着太子的面，顾景贤还有些尴尬，但是又因为舍不得推开面前的小丫头，这才由着她撒泼罢了。 可是如今一听说，苏小雪竟然还喝酒了，顾景贤这才注意到，对方的身上确实一股子的酒味，而且脸颊红的也很不正常。 顿时就见顾景贤也不管什么尴尬与否，有没有人瞧着的这些事情了，直接拦腰打横着就将苏小雪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这一举动，不禁将太子都吓了一跳，毕竟顾景贤在他的印象里，那就是儒雅斯文的一个人，像这般的举动，他真的万万没想到会是对方能做出来的。 而适才一番哭闹，完全是在释放心里压力的苏小雪，这会打也打了，说也说了情绪都已经渐渐平复下来了。 因此被顾景贤打横抱起的瞬间，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就将对方的脖颈给牢牢的搂住了。 可是等到一瞧太子，还有田大勇都在呢，厅堂外也是时长有府衙的差役走来走去的，苏小雪这下子脸更加红了，也顾不得埋怨了，而是马上推搡着顾景贤说道： “好端端的说话就好好的说，你抱我作甚，赶紧将我放下来啊，我自己又不是不能走路。” 但是面对苏小雪的这番话，就见得顾景贤非但没有要将她放下来的意思，更是表情相当严肃的说道： “之前就和你说过凡事不能贪杯，如今到好你竟然还在太子面前喝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你这般喝的烂醉如泥像什么样子，若真有危险需要逃命，都不用人家来抓你，你自己就要先瘫倒在地了，小雪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顾景贤不肯松手，他不是不知道这会很多人瞧着呢，但他确实担心自己松开了手，苏小雪磕到碰到，那到时疼的是对方，可心疼的却是他自己。 所以就见顾景贤歉然的看了太子一眼，就这样抱着苏小雪说道： “如今这府衙内还是安全无虞的，殿下且稍微协整一下，我送小雪去休息然后就立刻回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您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还身上带伤的同小雪一起过来了，这些我们再慢慢的相谈。” 太子自然是立刻点点头，先不说他的性命都是苏小雪救的，就此刻顾景贤护妻如命的架势，他也不好说出叫对方留下来的话啊，除了点头答应下来之外，就是目送着这夫妻俩离开了。 等到人一走，虽然太子同田大勇完全算不上有多熟，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这两人难道平时里，在你们面前也是这般腻味的吗，真是没有想到啊，顾景贤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到是叫我挺意外的。” 而田大勇此刻已经知道太子的真实身份了，想到之前他竟然敢冲进屋里，对堂堂的太子出手，当即他吓得冷汗都要冒出来了，更是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当即太子觉得无趣也就没继续追问下去了，找了个比较舒服的椅子落座后，他就闭目养神起来，毕竟这一路颠簸下来，对于他这个重伤的人来说，也是挺吃不消的。” 至于说顾景贤那边，就见得他一路将苏小雪是扛着送到房间里的，然后将人往床榻上一丢，就冷着脸转身要走。 被摔在榻上的苏小雪虽然没感觉到疼，但是晕乎乎的厉害，整个人都难受的不行。 “顾景贤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差点就不能活着见到你了，就因为知道了那人是太子，所以我很清楚若是不救他的话，你若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一定是会懊恼不已的。 所以我去同杀手周旋，想办法将他们骗走，明明吓得腿都软了，但我还是一路带着太子赶紧来县城内找你，结果我只是因为太害怕了这才喝了几口酒壮壮胆子罢了，结果却被你数落了半天，你可想过我心里该有多委屈。 面对苏小雪的这番控诉，就见得已经走到屋门口的顾景贤，这下是说什么都迈不动脚步了。 只见他叹口气后，重新回到了苏小雪的身边，然后半蹲下身子，这一次心平气和的说道： “其实看见太子受伤，而你们又是一起来的，我就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光靠猜的也想象得到，你们这一路走来必然是万分凶险的。 所以小雪我很担心你，就在刚刚那一刻，我甚至不敢去想象，若是因此再也见不到你的话，这个结果我要如何去承受，所以再遇到这种事情，无论是为了谁，哪怕是为了我，你也必须要答应我，先保护好你自己，绝对不要再强出头了。” 其实顾景贤对苏小雪，一向都是不加以约束的，对方喝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还不至于为了这个而生气。 顾景贤真正在意的是，醉酒下的苏小雪情况会更危险，他是恼对方这般不知道轻重。 而苏小雪虽然被训斥了一顿，但这次她却异常的安静，因为她听得出来，顾景贤字里行间的那种情绪波动，显然是真的被她今天做出来的事情给吓到了。 当即就见苏小雪哽咽的啜泣了起来，虽然能理解顾景贤的心情，但她依旧委屈巴巴的说道： “其实我很想依赖你，尤其是这种时候，我也不想一个人往前拼的，可是我若不这样做的话，根本就没有人能来帮我，难道你要叫我眼睁睁的看着当朝太子被那群歹人杀害吗，我真的做不到不管不问的。” 一句很想依赖你，足够叫顾景贤所有心里憋着的气全都消散了。 就见他伸手将苏小雪脸上的泪痕擦掉，然后就充满歉意的说道，这件事情都怪我不好，小雪你快别哭了，我答应你若是下次还遇到这样危险的情况，我绝对不会叫你独自去面对的，我会陪在你的身边。” 苏小雪这一路上担惊受怕，哪怕喝了酒也只是稍微缓解了一下罢了，现在听完顾景贤的这番话，她才觉得自己的心变得踏实起来，更是忍不住露出笑容点点头，然后就一下扑进了对方的怀里。 第四百四十二章 升迁调任 娇小又因为害怕微微发抖的小人儿突然扎进怀里，顾景贤脑子还都来不及反应双手便已经自然而然的抬起，稳稳当当的就将对方给抱住了。 佳人入怀，千金不换。 顾景贤饱读圣贤书的脑海里，几乎是瞬间就蹦出来如此一句，连他自己都有被实打实的惊诧到。 顾景贤缓缓垂首，视线一点一点的自苏小雪的轮廓描绘，眼中愈发温柔。 “你啊你，真是叫人说不得骂不得，连我都有被你影响到，凡是碰上你的事情我现在都很难与你说清楚道理，不能沉着对待就算了，甚至还经常会失态万幸是没有人瞧见，将我影响到这般，你说你该不该罚。” 顾景贤充满爱怜的捏了捏苏小雪脸颊，倒是引得苏小雪相当不满意的皱起眉头。 “不要动我，我这会怎么感觉晕乎乎的呢，今天这酒怎么这么烈，就跟在船上似的……” 顾景贤噗呲一笑，毫不掩饰的嘲笑。 “让你这丫头贪杯，现在知道不好受了吧，等清醒了有你头疼的。” 此话落下后，苏小雪立马显得更加紧张了，两只手更是胡乱的朝顾景贤挥动，嘴上嘟嘟囔囔的。 “不疼不疼，你给揉揉就不会疼了……” 难得娇憨的模样，顾景贤简直眼都舍不得错开一下，轻笑着逗弄道：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可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多危险，小妮子你是故意在挑战我的忍耐力是吧。” “我知道！你是我夫君，你是顾景贤嘛。” 苏小雪回答的一脸兴奋，就好像这个名字蕴含何种惊天荣耀一般，直较顾景贤笑得愈发柔和。 另一边，已经记不住自己频频朝门口看去几次的太子，终于是忍无可忍将手中一页没翻开的书籍，直接丢在了旁边。 “好家伙，这是将人送到哪里去了，顾景贤你可是好样的就这么将孤晾在此处，泰和也不在，孤倒真成孤家寡人了！” 太子越想越气不过，冷眼看那本书歪歪斜斜的趟在旁边更是碍眼，单手一挑就想给扔的再远些，但是都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太子手上动作还没发作出去，顾景贤在外的叩门声就已经响了起来，惊的太子力道猛地加重，书是丢出去了，人也牵动伤口直接痛呼出声。 顾景贤进门之后看到的便是这般，疼的额头都冒出虚汗的太子殿下，不明所以的顾景贤赶紧担心的上前查看。 “太子您伤势可是严重了，下官这便去请大夫来！” 闻言太子赶忙抬了抬手，“不必了，孤丢不起这个人。” 顾景贤微微拧眉，并没听清楚太子最后很小声的是在说什么，抱着切勿不懂装懂的想法，顾景贤张了张嘴，哪知还没发出声音就被猛地瞪大双眼的太子沉声打断道： “旁的不必多言，等你到这个时间是有重要事要说，你且近前些。” 顾景贤有些摸不清头脑的依言上前，尽管面上不显但还是觉得今晚的太子殿下多少沾着些阴晴不定，需得格外谨慎应对才是。 太子瞧着表情愈发正经起来的顾景贤，淡定从容反倒迅速找回身上，不禁勾唇笑了笑。 “将你调来这县城也不少时日了，不过让孤欣慰的是这时间并没有白白浪费，至少来的路上孤看到更多的，是百姓间的气氛融洽以及温饱的相对解放。 虽不至于已经城中无行乞之人，但自你上任以来改善确实稳步上升，你我都懂得这是难能可贵的现象，能达到这种程度孤调派你来县城此举便是极大的成功。所以孤想着也到时间该将你召回帝都，往后留守在孤左右帮衬于孤了。” 此话一出，顾景贤说不惊讶是绝无可能的，毕竟在他看来如今还尚未到返回帝都的最佳时机。 “殿下派遣臣来县城，治理县城只是其一，调查毒烟草事件铲除背后势力才是重中之重，可如今臣只揪出一小头目罢了，这个时候突然撤出县城不理此事恐怕功亏一篑啊。” 太子轻佻眉头心中暗暗对顾景贤更为满意，毕竟调回就意味着升官，很难有人会真的因为大义而选择拒绝，思及此太子不禁点了点头，顺势说道： “确实，此时撤出前期努力等同于无，但是你可知如今朝堂极其动荡不安，丞相府小动作不断较你离开之时更甚，而且现如今连父皇也身体抱恙无心力再多操劳朝堂之事，正因如此才会导致各方牛马都纷纷冒出搅局，混乱不堪。” 太子此番话无异于真心而谈，顾景贤也知真实情况一定只会比太子所说更为严峻，但…… “殿下恕罪，景贤依旧认为此时不应撤出县城。” 顾景贤声音里透着绝对的坚定，连眼睛也是炯炯有神显然绝不是冲动之下做出决定，这反倒引起了太子的兴趣。 “哦？何出此言。” “回殿下，景贤最初领命便是清除县城中毒烟草组织，所以这便是景贤做事的一切根本出发，胆敢大刀阔斧的直接处决红姑娘也因如此，目的便是用最快速度搅乱节奏从而抓住破绽进一步清除毒烟草。 但是换种说法就是，如若景贤事前知道有半路撤退的可能，那必定不会采取如此激进的方式，现如今毒烟草组织必然已被激怒，选择反击只能是必然结果，所以若是此时退出的话县城百姓该如何是好。” 想到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还有迎客楼被血洗的一幕幕，这里隐匿在暗处的那些歹人，可以说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不赶紧除掉，必然为祸一方。 “殿下，有我们在至少百姓们还有地方可依靠，若连我们都选择撤出中断清理毒瘤，那县城百姓此后便只能生活在恐慌当中了，他们寻常之人根本无能力与躲在暗处的敌人做斗争，除了坐以待毙绝望度日别无他法。 所以太子殿下，不将毒烟草的事情处理完，景贤自认对不起选择相信我们的县城百姓，我愿做盾做矛势必铲除毒烟草组织，还百姓安心解殿下忧虑。” “好一个解殿下忧虑，如此说来倒是不得不留你在县城了。”太子豁然起身没将这话在嘴里也给重复了一遍。 顾景贤总是记挂着今日的太子殿下有些阴晴不定，所以闻言刷地抬头就紧盯住了太子，确定说的并不是反话脸上也挂着满意的笑容，这才算安心下来。 太子不觉有他，迎着顾景贤的目光招了招手。 “你且附耳过来，关于清除毒烟草组织孤有个办法。” 第四百四十三章 溜溜达达 顾景贤附耳过去，随着太子说出自己的办法，顾景贤整个人的状态都迅速发生了转变，不仅眉头全然舒展开，眼中也是似有流光不断划过。 “孤的法子觉得如何？”虽是疑问的语气，但太子脸上带着的笑容摆明了胸有成竹，而顾景贤在仔细思索几息后，也确实赞同的点了点头。 “殿下的法子禁得住推敲，但是……臣认为此法不可执行。” 顾景贤声音顿了顿，随后给出了最终建议，但太子从他的眼睛里也不难看出顾景贤对放弃此法的纠结。 太子垂首哼笑一声，随即眼神突然如鹰般紧盯住了顾景贤，周身顿时气场全开。 “顾景贤，你认为孤难道胆小如此，连这点风险都不敢冒吗，那你未免太那请孤了，” 四目相对，顾景贤撑几息在下一瞬便单膝跪地，姿态尽显臣服。 “殿下误会了，并非您不具备这样的能力，而是身为臣子的我有义务杜绝能预知到的危险，全力护殿下周全。 您提出的办法确实是目前可考虑到的，最有效最快速的办法，但却需要用殿下的安危来下赌注，如此臣顾景贤赌不起也赌不得！” 话落，顾景贤迅速单膝改为俯首贴地，拒绝之意无需多言，于是就这般屋内彻底安静了好一会，再然后便是太子殿下又一声轻声哼笑，低沉富有压迫感的声音缓缓响起。 “孤提出的办法只有孤去做才能将效果最大化，这点你比孤清楚，你想留下给这方百姓安全乐居，孤也同样希望对得起这里的人。 顾景贤，孤虽选择了参与其中引蛇出洞，但难不成你便是个摆设？孤并非单兵作战，你与身后的所有人都是孤敢出此下策的底气，所以顾景贤你听好了，此法即刻实施下去，孤会引出毒烟草组织，但也不允许让孤再次受伤，至于如何去做那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了。” “殿下……” 此时此刻的顾景贤，抬首望着眼前的挺拔身影，他虽脸色惨白身上也是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但朦胧之间就好像透过了时光，真的看见了一位可以兴盛国家，造福百姓的明主帝王。 顾景贤难得心神这样激动难以平复，但一共煽情了也没几息功夫，突然想起来什么的太子殿下脸上淡定从容的表情突然整个滞住，随后低声问道： “先前吩咐你调查的事情如何了，可锁定住泰和等人的位置？” 突然的话题调转使得顾景贤有些来不及反应，但还是马上点头回应道： “殿下安心，已经成功与泰和大人取得联系。” 此话一出，太子似乎当即就松了口气，然后那些从容感便又迅速浮现了出来，举止优雅的一边将顾景贤虚浮起身，一边悠悠说道： “既然联系上了那便让他带着人赶紧回来，计划开始之前咱们与泰和必须汇合起来！” 太子话中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这到反而引起了顾景贤的注意，不过奈何太子的表情控制绝对满分，所以最终顾景贤也只是得出来个，泰和不愧是殿下心腹就是如此深受重视的结论，随后便告辞离去即刻安排人给泰和送命令去了。 三天后，太子住处。 “殿下您如今身上还带着伤，实在不适合继续微服私访下去。” 斜倚在边榻上的太子，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张嘴就是熟练的直击软肋。 “泰和你如今能耐大了，连孤做的决定你都敢出声干预，看来往后孤行事作风要以你做标杆才是了。” 没错，泰和在命令下达的第三日终于顺利回归，但却无奈的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应对上了开启诱敌计划的太子殿下，于是乎泰和就不止是身体累，连心也跟着老化疲倦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就透着四个字，可怜兮兮。 但是玩心大起的太子殿下见此可就乐呵了，这种轻松在言语上制约对方的感觉果然是不错，出门在外的还得是泰和呀。 “怎么样，需要给你一天时间休整，然后再随孤外出体察吗？” 太子询问的意味深长，可惜泰和却没能接收危险信号，眼见自己这主子是当真执意出去闲逛，于是最终也只能选择妥协，默默带好了伤药同太子走出住所。 摇身一变，太子右手持扇青衣长衫而立，身边再跟随着武者打扮的泰和，不熟悉的看来，这位还真就是哪家府上的公子来此处游玩的而已，虽然身份明显优越于普通百姓，但也恰恰让他们顺利融入到了常规人员的行列中。 “泰和，那日我二人是坐于高处来看这城中，如今身于此中果然又是另一番感受。” 泰和点了点头。“虽说却有不同，但百姓间轻松的好氛围倒是感觉越来越深厚了。” 太子勾唇微微笑起来，再搭配上眼中尽显的满意之色，俨然已是最好的回应。 “殿下？”说话的是名女子，声音中明显是带着，对能在街上看见太子的浓重惊讶，至于此女子的身份，太子甚至连身体都尚未全部面向过去，嘴上就已经叫了出来。 “苏小雪。” 彼此确认了对方，苏小雪此时的表情也已经从惊讶几个急速骤转，转变成了愤怒。 “殿下也过于胡闹了吧，身上带伤竟然还这般大喇喇的出来，大街上人来人往碰撞擦肩都是不可避免的，殿下也不担心伤口会受到刮碰？ 还有这位大人也是，殿下管不住自己要出来大人也不晓得阻拦？可知道为了能尽快养好殿下的伤，上上下下多少人跟着起早贪黑的忙！” 苏小雪所言非虚，毕竟小县城本身能用的资源就少，受伤人又是个必须金贵着养的主，所以正因为知道过程的艰难苏小雪才会控制不住怒火直接开怼，至于无辜受牵连的泰和则表示，背黑锅本人已经驾轻就熟。 而苏小雪还闲吐槽不够似的，眼里满是嫌弃的上下打量了圈二人，随后慢悠悠的小声丢出了句。 “还是大人物呢竟连这点养伤的时日都熬不住，满大街溜溜达达像什么样子……” 第四百四十四章 又见黑衣杀手 苏小雪碍于对方的不凡身份，尽管没忍住吐槽但还知道要小小声的说，但依旧很可惜，她完全没意识到此时站在她对面的这两个人，是何等的耳力绝佳。 所以苏小雪的嫌弃唠叨，就是这么自然而然的传进了两个习武之人的耳朵里，而她自己还不知道呢。 而苏小雪则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不仅还能微笑出来，甚至还开始临街劝导起了太子。 “殿下，民女说的您可听清楚了？您如今还是带伤的状态，不应该跑到大街上来。” 太子上下扫了眼苏小雪，对于她的自称深表疑惑，但也没打算纠正什么只是缓缓说道： “你倒是大胆的很，说话这么硬气啊。” 太子语速慢悠悠的，但听得苏小雪却是感觉头大，一边想着要不干脆放弃不管，一边又想起救人时那险象环生的不容易，索性还是强忍住了郁闷继续劝道： “太子殿下，民女劳烦您还是多注意个人安危才好，殿下受伤之初来追杀您的那伙人可是还藏身背后，他们若伪装身份进来了县城想继续策划谋害太子您，那您此时的行为岂不就等于自投罗网。 救下您的时候您是昏迷不醒什么都不知不觉了，但我们可不是，跟着担惊受怕斗智斗勇的，好不容易您现在暂时安全了，结果又……” 苏小雪越说越激动，到最后语气里都带着埋怨了，听得太子也是跟着头疼了起来。 苏小雪所所说的危险他会不懂吗，但他们有计划要实施也同样是真，顿时连太子这般在朝堂内都应对自如的对苏小雪却一时没了法子。 不过苏小雪的这番话倒是引起了泰和的高度赞同，毕竟他对太子今日这闲溜达的行为也表示很担心，所以眼瞧着有跟自己站在同一阵营的赶忙开口也准备再补充几句。 可还不等泰和酝酿好，太子突然眼神凌厉的就瞪了过来，声音里都透着股冷飕飕。 “怎么现在连你也想训斥本太子了，然后教我如何做事不成，孤乃当朝太子并不是任谁都可指教两句的。” 太子眼见苏小雪劝阻的愈发起劲，好似话在她嘴里说不完似的，于是被逼无奈只能选择最简的单方式，抬出他当朝太子殿下的尊贵身份，强行撵走苏小雪让其可以撤出危险圈，这么想着太子脱口而出的话就变得更加不近人情了。 “苏小雪，莫非你是仗着救过孤，所以现在就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的在我面前无礼了不成，还想禁锢干预孤的事情，你信不信孤可以直接将你杖毙以儆效尤。” 太子突然抛出这么一句，惊的苏小雪当即就瞪大了双眸，连身旁的泰和都止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禁锢太子，好家伙这个罪名扣下来苏小雪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丢的。 苏小雪被气得浑身发抖，缓了好一会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太子要真如此想，那民女还真是无话可说了，只是您的性命身系太多人，若您在这里出事，顾景贤第一个脱不开干系，府衙那么大的院子，我也想不懂了怎的就不够您散心了呢。” 院子那么大的地方都装不下你了是吧，太子此时清晰无比的从苏小雪眼中读出了这么一句，险些直接被气笑。 “行了，孤也不想再与你争论下去，至于安危什么的孤比你清楚要如何保护自己，你原本要做什么就去做吧，继续在孤面前晃也只会影响孤的心情。” “民女能去做什么，本来今天出来就是为殿下采购伤药的。” 剩下的话苏小雪没说，不过话已经足够堵得太子一时不知要如何接话了，真是没想到有一天狼心狗肺这个词，也有能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太子面上不显但心里却已经堵得快要吐血了。 “既是要为孤买伤药那你还在耽搁什么，还不速速前去。” 瞧着太子那一副理所当然，甚至盛气凌人的样子，苏小雪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立马重新点燃，也顾不上什么身份尊卑当下就要翻脸，不过就在她开口说话的同时面前太子神色突然一厉，随后反手抓住苏小雪手腕便迅速后撤。 “很好这下你想走也走不了了，刚才要对孤说的话留到事后再说。” 全程发懵着被扯来扯去的苏小雪，闻声这才稍缓过来连忙朝身后看去，这一看却是当即就被震惊到再次失语。 只见十几个黑衣蒙面，明显就是杀手打扮的人，此时已经迅速侵占她刚站立的位置，完全无视周遭惊叫逃窜的百姓目标相当明确的，以半包围的方式朝他们的方向迅速围攻。 看到这里苏小雪还有什么可不明白的，尤其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她又并不陌生，分明就是曾经追杀太子的那一帮人，想明白过来的苏小雪简直气到不行。 “我说太子殿下，刚跟你说什么了瞧瞧报应这就来了吧，您说您跑出来做什么！” “也可能是你乌鸦嘴也说不定啊，不然为什么你说完没多一会这些人就找上来了。” 苏小雪眼中的嫌弃简直都能直接溢出来，生死关头那些努力守住的规矩就跟泡沫一样完全消失，毫不客气的回怼。 “若不是殿下选择出来，今天我苏小雪就是站在街上说到失声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而且殿下我们现在老弱病残的三个人要怎么跟对面比啊，根本毫无胜算！” 突然被迫‘老弱病残’的泰和，已经非常靠谱的将两人护在身后，急迫说道： “殿下咱们的人也暗中一直跟着呢，所以尚有反击的能力，所以还请殿下率先撤离！” 看着明显是准备殊死一搏的泰和，苏小雪简直委屈到不行，但等她愤愤的看向太子的时候没想到人家竟然还是那么淡定，就好像这些牺牲是无所谓的一样。 苏小雪情绪波动如此之大太子想不注意到都难，当下只能无奈扬声： “顾景贤，你再不动手这丫头可就先一步想把孤给弄死了” 话落，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街道立即传来怒吼声，较比对方成倍增加的官差以压倒之势迅速席卷全场，镇压动作干净利落明显是早就埋伏在旁等候多时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我见过他 苏小雪觉得今天让她脑子发懵的情况实在太多了，就像她搞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杀手真的会精准出现一样，现在衙门中人如神兵天降她也同样搞不清楚。 “现在这是怎么了？” 苏小雪这声迷茫的询问，吸引到了太子的注意，看着刚刚还盛气凌人明显是准备说教自己的人，如今成了这幅懵懂疑惑的样子，顿时就觉得有意思了起来，想了想不禁肯定的说道： “顾景贤迎娶了你这么一位贤良淑德的妻子，想来往后的日子也不至于无聊。” 苏小雪呵呵一笑已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干巴巴的附和了一句。“是殿下过奖了，能嫁给景贤也是民女的荣幸。” 乱七八糟的自称又出现了，太子勾唇一笑愈发觉得她与沉闷正经的顾景贤还真是绝配。 “哎对了，方才你是打算跟孤说什么？刚刚情况紧急顾不得别的，现在大局已定你可以继续说了。” 苏小雪又是浑身一僵，尴尬的恨不得有条地缝赶紧钻进去躲躲。 “殿下，您上街来是为了引这帮贼人出现吗？” 苏小雪问的小心翼翼，而太子的一个肯定点头则是更近一步让她羞愧到只剩下咳嗽了。 “没错，主意也是孤出的，以孤做诱饵景贤派遣人员暗中保护实施抓捕，本来景贤还不同意孤以身犯险，但这么做才是最方便快速的法子。 这些意图危害孤的人若是不尽快铲除，只会让这城中百姓跟着一起担惊受怕，如此倒不如快刀斩乱麻还百姓安居乐业。” 苏小雪张了张嘴已经完全不知要说什么才好，原来几分钟前还被自己吐槽声讨的人才是最敢于奉献自己的，如此倒是不难知道顾景贤为何会如此拥护于太子了。 而就在这时顾景贤也走了过来，并且立刻见礼说道： “臣顾景贤前来护驾，太子一切可还安好。” 苏小雪惊喜之余连忙看去，下一瞬便被入目之人英姿飒爽的模样牢牢吸引。 “景贤！” 苏小雪灿烂一笑，脚下步子挪动迅速朝顾景贤迎了上去，一举一动都透漏着显而易见的欢快，引得顾景贤也不禁展颜微笑，四目相对间尽显缱绻。 尽管从来没提起过，但苏小雪最喜欢顾景贤的便莫过于笑容，或许是不经常笑的原因吧，每当看见顾景贤真心实意的笑便有种云开月明的感觉。 此时也一样，除了努力向顾景贤再靠近一些其余皆是半点入不得眼。 只是让苏小雪没想到的是，今日会让她错愕的事情其实还远没有结束。 “小雪小心，快躲开！” 原来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已经不敌的杀手怒从心中起，抱着宁死也要拖一个下水的想法，其中一个杀手竟拼着连中数刀的下场，直奔着手无寸铁的苏小雪就挥刀砍来。 苏小雪到底不是习武之人，这一刀她根本就没办法躲开，眼中只有不断朝自己奋力扑来的顾景贤，以及被猛地整个环抱住，近乎窒息般的紧紧拥抱。 噗呲，刀入皮肉一寸寸割裂发出的声响，耳边闷哼忍痛的声响，此刻都仿若炸雷般震动苏小雪，大脑一片嗡鸣。 “没事了小雪，人已经解决了。” 熟悉的低沉安抚声贴耳传来，才算重新带动起苏小雪今天一直紧绷着的心弦，脑袋里紧紧绷着的弦整个断掉，情绪再也收不住的猛烈爆哭。 “你扑过来做什么，我不要你救，不要你救啊景贤！你流血了你是不是傻，来人，快点来人，这里需要大夫啊！” 如此情绪崩溃的苏小雪饶是连顾景贤都有被震惊到，于是连忙再收紧些手臂，故作示弱的道： “小雪冷静下来，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 果然，顾景贤的安抚对于苏小雪来讲，总是有着莫名的效果，就见苏小雪突然就没有了声音，只是猛地垂放在两侧，不断发抖的双手还是能看得出她依旧没那么平静。 “小雪，你不用自责什么，这伤能伤在我身上并非是你其实我是开心的。” “你在胡说什么，受伤怎么会开心，你流了那么多血疼都快疼死了。”苏小雪声音里染着浓重的哭腔，倒是听笑了顾景贤。 在苏小雪看不见的背面，豆大的汗珠不断往下滑的顾景贤，强撑着愈发沉重的眼皮，也要努力坚持与苏小雪交谈到意识清醒的最后一秒。 “傻小雪不要哭，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你先别说了，我们先等大夫来好不好，你有想说的等你伤好了我一字一句的仔细听好不好！” 顾景贤似乎是摇了摇头，随后较比以往都要坚定的声音，透过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耳骨便沉重有力的传了过来。 “除非我顾景贤身死否则一定会护你周全，这一生一世都会如此，咳咳，还有小雪，帮我协助太子，你一定，一定要借这个机会揪出幕后之人，我知道你可以的……” 跟着声音落下的，还有顾景贤重重砸在了她的肩膀上后，就无声无息的模样。 不知是不是怕再吓到顾景贤的缘故，苏小雪这次只是沉默的流泪，眼睛瞪得大大的但却没有一丝歇斯底里，若是忽视掉那总是淌不完的泪水，她这会冷静的简直有些吓人。 又不清楚过了多久太子带来了大夫，原本看苏小雪此时仿佛失了智的样子，太子以为要想从她手中夺走顾景贤只怕要费些力气，但谁成想苏小雪不仅立马帮忙安置顾景贤，随后更是起身迅速打理好自己狼狈的模样，满目冷然的说道： “这次突发事情让我想明白了许多，所以我有很多话想要讲给景贤听，但在他昏迷之前又叮嘱我务必协助殿下揪出毒烟草背后之人，所以太子殿下咱们就速战速决吧。” 苏小雪越是表现的理智从容，太子反倒越不放心她的状态，不过看她说完那句话也不等自己回应，直接就化悲愤为力量竟还亲自上前翻动杀手尸体找证据，太子也实在不知要说什么安慰她才好，只能挥手叫过泰和，嘱咐他守在苏小雪左右务必寸步不离。 第四百四十六章 还撑得住 苏小雪这会全靠着一口气硬撑着，经过今天一环接一环不断的刺激，已经进入到全然不考虑后果的程度，甚至她翻找尸体时沾染了满手的血，都全然不觉般也不知道擦一擦 其余人看着这个样子的苏小雪，是又担心又觉得难受，有的官府差役就忍不住说道： “夫人这里有属下们搜查就好，您一介女眷不宜沾染血腥。” 说话之人确实一片好意但只得到了苏小雪冰冷一撇，随后更是停顿都不停顿一下直接走的更远了些，看那意思就好像在说，有功夫多在意她不如抓紧时间再多搜查几个。 紧跟过来的泰和见此连忙说道： “无事，顾大人身受重伤陷入昏迷，她这也是心急如焚才会如此，夫人我来守着就好你们继续去忙。” 只有真正接触到其中，苏小雪才更能感受到刚刚那场看似压倒性的碾压，内里究竟蕴含着多大的凶险。看着脚下已经面目全非黑衣都被血染的发暗红色的尸首。 这副尸体委实有些骇人，探出的手下意识就瑟缩了瞬，张张合合几次也没能真下去手触碰尸首。 “顾夫人，亲自搜索要不还是算了吧，衙门中人俱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你不妨等他们将搜索之物找出来后再帮忙辨认？” 意料之中，苏小雪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而且泰和的话就好像一针催化剂般让本来确实还过不了自己那关的苏小雪，突然就变得无所谓了。 “泰和大人，我想请问你们最初的计划，难道就是将这些人全部斩杀一个活口不留吗？” 泰和愣了瞬，“虽然我并没真正参与这次计划部署，但我想并不是这样的，下令全部格杀的是太子殿下而且也是在……在顾大人受伤之后，以当时的情况顾夫人没有留意到这些也实属正常，不过殿下下达的命令也算是顺势而为。” “顺势而为？”苏小雪疑惑追问。 泰和点了点头，“这帮人明显都是有计划有调度的，不成功就打算集体自杀没有一丝犹豫，显然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要想通过审讯得到想要的信息，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殿下正是发现了这点所以立即作出决定全部格杀，这样也省却了我们周旋的力气。” 看着苏小雪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点了下头便再次投身翻找工作神情专注，泰和不由长叹了口气。 “顾夫人，你要不要先休息下，你的状态并不算好。” 苏小雪再度奔向下一个目标的途中，声音清清冷冷的回道： “大人既然称呼我为顾夫人，那我便应该为景贤负起责任，现场之中只有我是了解整件事情的人，所以当景贤不能站出来的时候我便要帮他完成他想做的事情。” “可是……” “不用再可是了。”苏小雪立即出声打断道：“泰和大人，这句尸首您能否帮忙翻转过来，这个我可能没有办法。” 事已至此，泰和也只能选择老实配合了，走过去三下五除二将尸首调转，接下来完全就是根据职业本能的，刀刃一划衣物瞬间解封，手上一扬除去脸上阻挡，不过正处理的非常认真的泰和，却没有注意当尸首的全部面貌尽数暴露出来后，苏小雪那一瞬间的身体僵硬。 “大人，这人……我有见过。” “什么！”泰和立马惊声起身，同时也吸引过来了驻足不远处的太子。“泰和可是发现什么了，赶紧说与孤听听。” 闻言泰和连忙解释道：“回禀太子殿下，这尸首顾夫人说曾经见过。” 此话一出果然太子的反应也是惊讶异常。“你能确定？” 苏小雪迟疑了瞬，但还是点了点头。“确定，我这人记人还是在行的，而且我与他也并不是见过一两次而已，虽也不算熟但不至于记错模样，他是……” 苏小雪猛地滞住了声音，红唇紧抿眉头也跟着皱起显然是陷入了极大的挣扎之中，不过在太子两人安静的等待了几息后，还是等来了他们想要的答案。 “这人是韦老夫人身边的人，曾经还赶马车送过我几回，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我不会弄错。” 接着苏小雪怕他们听不懂，还将韦老夫人的身份来历稍微的讲了一下。 这个不出意外代表着什么太子几乎是秒懂，迅速与泰和交换目光，紧接着泰和便再度俯身下去，双手在尸首脸上不停摸索。 苏小雪也是屏住呼吸，眼睛一错不错的紧盯着泰和的动作，毕竟在场这三个人里只有她是真心实意的，希望眼前这杀手并非彼这般容貌，只不过很可惜，泰和收手后摇了摇头正式判了结局。 “既是真貌那想来小雪姑娘说的老夫人也必定有问题，很好这毒烟草的事情总算是再出转机，小雪姑娘你来带路我们即刻出发先将嫌疑人扣押，以防她落跑。” 长时间处于被动的太子，此时连眼睛都变得明亮闪烁，摩拳擦掌想要将老夫人立即处理的想法，这种种都令苏小雪不禁握紧了双手，内心无比复杂。 “只是殿下，民女认为不宜打草惊蛇，我之前就说了这老夫人冠姓韦乃是韦刺史的母亲。” 苏小雪此话一出太子还有什么可不明白的，满腔兴奋瞬间一息全无，张了张嘴最后也是说出了句。 “如果是朝廷命官之母，那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确实是不好擅动了。” 突然搬出老夫人的身份其实苏小雪也是存了私心的，毕竟她并不相信老夫人会真的是这一切疯狂事件的发起人，老夫人也一把年纪了不是，自身条件也是富裕自由，横看竖看都没道理去必须做下这些荒唐事。 苏小雪在心里疯狂为韦老夫人找着理由，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随后立马说道： “民女认为此时还是先试探下比较好，若我们这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同去，到时候无论老夫人是或不是对我们都不会有利处的影响。 民女提议若是太子殿下信得过，此次便由民女去见一见韦老夫人，我与老夫人私交不错，之前她还住在我的药膳铺子里养身体，最近出了些事情她老人家才回了刺史府，所以此时由我前去拜访一下才不会叫她起疑，民女还请太子殿下能够成全。” 第四百四十七章 泄露机密 不可否认苏小雪的想法完全正确，太子也确实想直接点头派人，但最终太子还是摇了摇头。 “以韦老夫人的特殊身份先去探个虚实确实不错，但孤还是不能放任你去做这件事，孤不能伤了顾景贤后将他拼尽全力也要守护的夫人，再度送进危险之中。” 提起顾景贤，苏小雪眼中清晰可见的有一丝担忧闪过，但她依旧坚定的说道： “不是这样的殿下，正因为景贤的原因我才会选择如此，不然的话我恐怕会控制不住，一刻不离的也要守在景贤身边等他醒来。 是景贤在临昏迷的前一刻还要叮嘱我务必帮忙殿下您，既然这是他念念不忘的事情，所以我既然答应会尽全力相助便一定是如此，这也是眼下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了。” 强忍着心里难受的感觉，苏小雪越说鼻子越算，到最后声音已经彻底哽咽了： “太子殿下，毒烟草涉及到的问题您比谁都清楚，一日不除便多一日隐患，所以此时正是该全力以赴的时候，我苏小雪自认为，这点觉悟还是有的，而且我真的撑得住，所以您就答应我吧。” 苏小雪说完便仔细留意着太子的神态变化，眼见他还是没有被完全说服的样子，当机立断马上又补充了句。 “而且谁说韦老夫人就一定是毒烟草幕后操控之人呢，也许这一趟民女只是去喝茶聊天根本就是虚惊一场。” 苏小雪这话说的也没错，这杀手也许是假冒成车夫蛰伏到老夫人身边探听消息的，当即太子也放下了心来，而且他也算看出来了，就算他不答应，苏小雪恐怕也会自己冒险去做的，到时事情只会更加的麻烦。 “看来从前说过的话往后要反过来说了，苏小雪你配顾景贤绰绰有余，他前世修来的福气才能娶到你这样的贤内助” 苏小雪再度展颜，双手模仿着顾景贤的姿势前后搭放，朝着太子深深鞠下一躬，随后再不发一言转身便渐行渐远的独自离去。 韦府，正厅接待客人处。 “老夫人，小雪姑娘到了。” 话落，手提着食盒的苏小雪便走了进来。 一见到是她来了，老夫人立马喜笑颜开非要起身亲自将苏小雪迎过入座。 “你说你来便来，怎地还次次都带东西过来，我啊都说你许多次了吧，就没见一次你这孩子肯听话。” 苏小雪掩唇笑了笑，“您直管交代您的，小雪若真的不带着点什么，空手就登门拜访的话实属不懂规矩了，下次也是断断不敢再来了。” 老夫人拍手一笑，慈眉善目与苏小雪交谈起来，不禁令苏小雪一时恍惚。 注意到这点的老夫人连忙抬手在苏小雪面前挥动了几下。“怎么了这是，刚我就发现了小雪你怎地脸色这般不好。” 苏小雪瞬间回神，忙扯了扯嘴角笑道： “无碍，这几日睡的不太好罢了，发生的也多先前的事情景贤那边也有了头绪，所以这几日他比较忙我跟着也便折腾了些。” 苏小雪看着反应到此为止都一切如常的老夫人，内心踌躇虽然不敢去信这般慈爱的老人家有问题，但还是决定试探一下，而老夫人果然也有了少许不同。 “哦？可是你们说的那个什么烟草的组织？景贤已经有调查眉目了吗？” 苏小雪眉头微锁，“您知道这组织？” 老夫人声音顿了顿，随后笑道： “是我那儿子同我说的，丫头你也知道心柔……唉这孩子怎么说也是我一手教养大的，如今成了这么个结果我如何甘心，所以便也追着问了些，不过景贤那边是已经有调查方向了吗？” 虽然老夫人表现的一切正常，但她如此积极的旁敲侧击府衙内查案的事情，这便显得问题极大了。 苏小雪一时表情更为难看，倒是不经意间让老夫人更多在意了些，而苏小雪也是立即想好了应该的方法，准备非但不藏私还要主动暴露给老夫人真实情况，倒要看看这老夫人又要作何反应。 “本来景贤也是摸不清头绪，但就在今日他从外面回来后突然就说到什么抓住了，还满是兴奋的样子，所以我就……” “所以你问了吗！”苏小雪故意声音越来越放缓，老夫人果然还是显得着急了，竟然马上就追问了起来，话都已经抛出去后才惊觉不妥，忙是往后找补的道： “哎呦我这也是跟着着急，丫头你继续说。” 苏小雪表情不变此时演技十足在线，听到老夫人这么说甚至还露出了抹紧张兮兮的神色，压低声音道： “老夫人这可属于官衙机密了，我同您说您可留神莫要再往外传。” 依照个人性格，苏小雪越是表现的如此谨慎在韦老夫人这还反倒越具真实性，所以当下老夫人便保证了起来，并似有似无的催促着苏小雪赶快讲。 “原来是今天那些毒烟草组织的人对他们发动了袭击，不过景贤也是早有准备所以那些人并没讨到好处，死的死伤的伤据说现场非常惨烈。” 苏小雪说的尽量随意，但话里故意透露的破绽竟一下子就被老夫人逮了正着。 “伤？顾景贤留下活口了！” 苏小雪顺势垂首掩盖掉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再抬头便还是那副懵懂信任的眼神。 “没错呀，要不还是说景贤厉害呢，他一早就提防这些人会跟那些专业杀手相媲美，一击不中就选择自杀，所以早在情况呈现压倒局势的时候就立马较人直接卸了他们的四肢及下颌骨，果然成功留下了活口。” 说到这里苏小雪还不忘慢悠悠的加上一句。“景贤最擅长的便是怎么将河蚌般的嘴给生撬开了，所以这些人落在景贤手里被问出东西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此话一出，饶是老夫人再是个老江湖也不禁分神了几息，眉头紧锁显得好生郁闷。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当真觉得苏小雪不存在威胁，所以在她面前老夫人反倒非常放松，只想套出后续顾景贤那边的安排，她也好及时应对出手。 事情发展到这里，即便苏小雪再想为老夫人多辩解一二，但也已经显得惨白无力了，韦老夫人是幕后主使者的概率至少达到七成，这便是苏小雪跑这一趟得出的结论，思及此苏小雪不禁看了看院子里露出的一小截天空，默默喝了口茶。 今天这一日竟会比过往几个月都还要来的跌宕起伏，人生还真是有意思的很啊。 第四百四十八章 撕开伪装 “小雪丫头你回去时候注意脚下啊，可别磕了碰了什么的。” 韦老夫人一路将苏小雪送出韦府，直到了大门口还舍不得一般紧紧握着苏小雪的手，边轻轻拍打边柔声叮嘱。 苏小雪笑了笑，面上隐隐带着些疲惫的回道：“这些我都知道的老夫人，又不是小孩子了。” 韦老夫人爱怜如往常那般抬手抚了抚苏小雪额头，满含笑意的双眼透着浓浓的宠爱。“你啊还没到懂得年龄，等你到我这个时候就知道了，看你们啊永远是在看孩子一般，哪怕你们已经嫁人生子但在我这里永远都还是孩子。” 说到这韦老夫人不禁轻叹一口气，“现今心柔那孩子犯糊涂先走了，我这老婆子身边啊也就只剩下你这一个丫头了，往后你可要多来看望我才行，少跟你那郎君亲亲热热，你们时间多着呢还不肯分出来些给我这孤苦伶仃的老婆子。” 苏小雪噗呲一笑，“老夫人您在说什么呀，怪叫人害臊的。” 老夫人跟着笑，连眼睛都笑弯了起来。“行了行了瞧你也是累的紧，我啊就不拖着你说话了，赶快回吧。” 接下来一切都是照旧，苏小雪上了马车老夫人还是站着不肯离开，直到苏小雪的马车驶过转交彻底看不见了，老夫人这才招呼着身边人将她搀扶回府中。 一切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可是透过表象看清楚内在后就又显得那般恐怖。 马车内，苏小雪打从上车后便紧盯着自己被老夫人抓握了一路的右手，从前老夫人对自己这右手似乎也是‘情有独钟’，每每一起走路之时总是要抓着摆弄摆弄的，从前只觉得亲近温暖，但如今却只觉得通体生寒。 这真的会是老夫人单纯的举动吗，还是说她只是想透过这样的隐晦动作来查看什么呢？ 苏小雪完全控制不住思维发散，还是车夫的声音才唤醒了苏小雪。 “小雪姑娘后巷已经到了。” 苏小雪眉眼一厉，抬手掀开轿帘看了下果然是后巷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夫人一定不会知道韦心柔曾经为了能令自己的人设饱满，带着苏小雪还当真做过寻常大家闺秀都会做的是事情，偷跑！所以这个藏于无人来往的后巷但又可直通韦府的秘密通道，如今还知道的也便只剩下苏小雪这一个了。 “啊对了，你回去后帮我请个大夫，等我顺利返回后带他立马来见我。 …… “刚那苏小雪说的话都已知晓了吧，我们行踪或许已经暴露瞧瞧你们近期干的好事！” 端坐在主位说出这番话的人，毫无意外果然是韦老夫人，此时的她早就不是在众人面前常表露的慈善模样，眼尾吊稍眸中凌厉尽显，脸上擦拭的上品胭脂此时都暴露的格外明显，沟沟壑壑更添恐怖。 眼神充满压迫感自左向右缓缓横扫，竟不费吹灰之力便压得屋内一众血气方刚的男子，连半点动静都不敢发出。 “怎么不说话，这时候倒是都哑巴了！” 老夫人压抑着的火气因为众人的沉默变得愈发难忍，扬手猛地一挥身边的茶案立马遭殃，零零散散的摆件，落地溅起的瓷碗碎片泼洒的到处都是，站在近排的几人更是狼狈的被茶水淋的满身满脸。 造成这些混乱，老夫人才觉得自己呼吸顺畅了些，视线不经意间撇了下窗户的位置突然顿住，但疑惑的思索了几息后却又迟疑的转开了视线。 而被老夫人扫过的窗外，则是屏住呼吸努力贴墙站立的苏小雪。 尽管早已心有准备，但当最后一块遮羞布真正被扯下的时候，难免还是不能接受的失了神，苏小雪不敢细想最初老夫人跟韦心柔是以何种心态出现在的自己面前，但越是不想去想脑中那些画面却变得越清晰，甚至就连韦心柔身死之前的那段光景苏小雪都一并想了起来。 终于明白韦心柔在见到老夫人到来时为何会是那种奇怪的表情，也终于知道韦心柔最后看自己的那几眼为何会充满复杂。 “今日参加围杀的人可都返回了。” 屋内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苏小雪也顾不上再感伤连忙凑近窗扇仔细聆听。 “已尽数回归，损失十二人返回四人。” “四人？我看是死人吧！”老夫人声音突然尖锐，紧跟着噗通声连续传来，那四个身上也是大小伤不少的男子迅速跪下。 “是属下等办事不利，辜负社团重望，还请社团能再给机会让属下等戴罪立功继续报效社团！” 几人说的满腔热血，但是很可惜落进老夫人的耳朵里却只换来了声冷哼。 “可笑，任务失败你们就不该回来，嘴上说着报效社团可行动上却早已背叛！你们以为派你们去刺杀的是什么小鱼小虾吗，那是当朝太子，是站在塔尖上的人，能够有实力保护太子左右的又岂是无能之辈，所以你们失败了就不该再回社团！ 从苏小雪那得到的消息让我不得不怀疑，顾景贤便是跟着你们几个的足迹顺藤摸瓜找到了社团，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毁在你们四个人手里，现如今竟然还敢奢求戴罪立功？呵呵，你们不配！” 话落老夫人全然不理疯狂求饶的四个人，直接宣判了死期。 “这四人主次颠倒珍爱自己胜过社团，现今决定就地处决以儆效尤！” 事情到了这里明显已没有回还余地，那四人为求自保狗急跳墙也算意料之中，所以当四人突然愤起朝老夫人挥刀而来，试图临死反抗之时，老夫人甚至还表现的极其不耐烦，伸手一拂衣摆稳如泰山的开口。 “还不快些处理了，每次都要来这么一出看的我都烦。” 这句话就跟点燃了导火索一般，刚刚还不为所动的其余人立即转身抽刀，可怜那四个男子就跟鱼入大海一般完全不够看，只是五六呼吸间就已经血洒三尺，了无生息了。 哐当！ 自窗户突然传来的声响，瞬息就引得所有人统统看去，老夫人也是当即脸色大变如临大敌！ 第四百四十九章 以假乱真 “蓝衣，出去看看！” 被叫到名字的人当即便要动身，但在这时窗户又是哐当一声，随后竟是被整个从外面打开来，而站在窗后的人自然也便暴露的清晰无疑。 “不必再看了是我，苏小雪。” 老夫人脸上表情顷刻间瞬息万变，好不精彩，其余人更是迅速将佩刀藏于身后，试图稍微遮挡一二。 而苏小雪看见一屋子人如此掩耳盗铃的举动，一时竟被气的直接笑了出来。 “韦老夫人，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哦不，或许称呼你为毒烟草头目你应该会更加熟悉吧。” 老夫人扯着嘴角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反问道：“小雪你在说些什么啊，什么毒烟草又是头目的，我听不明白啊。” 苏小雪看着虽是在跟自己说话，但眼睛一刻不停的在四处扫量的韦老夫人缓缓摇了摇头。 “你不用再看了只有我一个人，我原本只是猜测老夫人你有些不对劲，结果没想到试着原路返回还当真让我看见如此一幕。” 老夫人嘴角强挂起的笑容顿时就变得更为勉强了。“你都看见了？” 苏小雪毫不犹豫点了点头。“没错，打从你开始教训属下起我就站在这里了，所以老夫人你不用在隐藏什么，刚刚都已经在我面前曝光干净了，而且想不到你下手竟会如此干净利落，这些都是同你出生入死多年的自己人吧，居然想都没想直接下手就处决了，小雪该说些什么呢，该说你不愧是控制毒烟草的领头人吗，果然够魄力。” 苏小雪说完这通话很长时间老夫人都是没有反应的，直到她身边的，那个名叫蓝衣的人给老夫人递过去了个肯定的眼神，之后她的神态就全然发生了变化。 首先肢体全面放松，完全不该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邪肆气息扑面而来。 “看来你是见装傻不用索性彻底翻脸了。” 苏小雪轻飘飘的一句总结，惹得老夫人当即大笑起来，“天真！若不是立场不对我都想夸你声勇气极佳了，小雪儿你莫不是以为自己这般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我面前，我这老太婆会念旧情舍不得杀你吧。 一个人来的，呵呵，刚刚突然发出那么大动静是有被溅起来的血吓到吧，小雪儿我若是你早在那时候就全力开跑，要不然也不至于落得个死无全尸的地步。” 话落，韦老夫人一改悠哉的状态，整个人都呈现出种锋利，眼睛也是一眨不眨的紧紧锁定苏小雪，就好似森林里发现猎物的头狼。 “动手，给我拿下她！” 周围人下手极快，几乎是同一时间除了老夫人依旧优雅而座，其余人全部动作整齐划一的，直奔着牢牢站定在窗外，就好像专门在等他们过去一样的苏小雪杀了过去。 好像专门在等他们过去？等等！ 突然想到什么的老夫人，整个人倏地从座位上就站了起来，面部表情瞬间极其扭曲大吼出声。 “有埋伏，都给我四散开！” 可惜，已经为时过晚，只见第一批最快到达苏小雪身边的杀手，在他们手还没伸出来的时候一批批弩箭突然从不知名的各处位置猛刺过来，根根毙命快速直接，而苏小雪依旧如老僧入定一般，坚定牢固的站在原地，目光也极其沉稳的看向老夫人，两人隔着一片混乱久久四目相对。 “你骗我，说什么自己来的都是鬼话，你带来了埋伏！” 苏小雪眼神平静无波，冷静回怼。“这么委屈做什么，一直以来都是你在骗我总得有礼尚往来的一天吧，老夫人你都一大把年纪了，我以为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会明白的。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倒是牙尖嘴利！”看着多年心血一招付之东流，老夫人整个人都在颤抖，但最让她气不过的，其实还是眼前这个被她深深忽略掉的女孩，本以为是颗任意摆布的棋子可最终却因这一子覆顷满盘，其中滋味简直可想而知。 “韦老夫人，吓唬个女孩有什么意思，你若觉得不甘心大可来找孤，不过孤相信过了今日你也不会再有重新再来的机会了。” 低沉有力，威压尽显的声音缓缓由远及近，正是开始做收网工作的太子殿下，而对于他的出现老夫人则明显是在意料之中的。 不屑的冷笑一声，老夫人悠悠讽刺道：“让个小姑娘给你们当饵，太子殿下你又高明到哪里去呢。” 胜利者自然是怎样都开心的，所以哪怕老夫人这么说太子殿下也乐得照单全收。 “咱们彼此彼此，不过论卑鄙孤可就差了许多，你做下的肮脏事情孤懒得在一件件列举，不过说来孤还要感谢你才对，若不是你露出马脚，身边那人感知能力也实在不怎么样，要不然你也不会自己露出马脚，倒是不用再担心对韦刺史那边难以交代了。” “蓝衣你这废物！”恨恨咒骂了声，但是谁都没想到原本还气急败坏的老夫人，竟突然冲着所有人展颜一笑，随后便像疯癫了一般双手开始疯狂拉扯自己的脸皮，其力道之大看得苏小雪以及太子都不禁紧锁起了眉头。 “呵呵，事情到这里可还没完呢，对刺史那边觉得好交代了是吧，天真啊你们，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的更不好交代呢。” 老夫人边是撕扯脸皮边含糊不清的说着这些话，到最后一字落下后，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只见老夫人那张被蹂躏惨痛的面皮，竟当真翘起了一边出现了分裂！ 苏小雪倒抽一口气，双手几乎是本能的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真的惊叫起来，而相对比太子总是要见多识广的，立马辨别出眼前人恐怕非彼时人，身子迅速挡在苏小雪前方将惊悚画面遮挡住，随后扬声呵道： “难怪你行事如此肆无忌惮堂会竟敢直接开设在韦府中，原来是个冒牌货，说！你将真正的韦老夫人怎么样了！” 第四百五十章 巨型硕鼠 此时的场面诡异二字已经不足以概括了，只见那‘韦老夫人’就好似中了邪术一般，手上拖着撕下的半张面皮，破破烂烂的挂在手上，面上则还完整保留着‘韦老夫人’的另一半面孔。 而至于裸露出来的真实面容，其实也并不能看清此人的真实长相，只因皮肉已红到往血肉模糊的地步发展，就好似被什么东西腐蚀灼烧过那般，看起来极其恐怖，不过还是依稀能辨认出，这位以假乱真的‘韦老夫人’真实年纪是要年轻许多的。 老夫人听完太子说的话，不禁就笑得更欢了，两只形状完全不同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太子，幽冷说道： “你说人能在哪，喂喂，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该不会以为我会蠢到将人杀掉吧，那可是我握的最大底牌，我怎么可能白白浪费。” 说完老夫人突然诡异一笑，“这样吧，只要你们肯放了我，我就交出真正的韦老夫人给你们，如何？” 一切说来就是这么巧，几乎是在假老夫人刚话音落下，提前被太子通知韦府汇合的韦刺史便赶了回来，一眼看清楚面前的状况直接倒抽一口气好悬没直接昏死过去。 假老夫人看到这一幕则是更加兴奋了，笑得极其猖狂。 “你来了我的儿，怎么样看将母亲开不开心呀！” 场中充斥着的都是假老夫人好似有今天就没明天一样的疯癫笑声，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种笑声是种无形干扰，会令本就六神无主的人更加焦急狂躁，韦刺史便是受其影响的第一人。 “太子殿下老臣恳求您看在老臣兢兢业业多年效力的份上，答应这妖人的交换条件，老臣只要想到老臣生死未卜的母亲，老臣连眼都不敢合。” “你确实该好好考虑，毕竟你的母亲每日过的确实不太舒服哦，啊对了，她还总是念叨着自己儿子是世间最孝顺不过的了，不过我也被你们派遣的人纠缠的没有心力回去看看，所以你的母亲如今情况倒是不知道了，我的儿你说你担得起这份孝顺吗。”假老夫人耸拉着半掉不掉的面皮，一刻不消停的见缝插针。 本就被笑声扰乱的胡思乱想的韦刺史，听她这么一说更是控制不住思绪发散，漫无止境的空想是非常恐怖的，因为你的想象力说不定会比现实来的更为恐怖。 所以几乎是在太子的注视下，原本还能强撑着冷静下来的韦刺史，突然情绪就到了崩溃的边缘，连眼睛都开始微微泛红，对于这种攻心战自小就生活在争论中的太子再熟悉不过，当下扯住韦刺史快步走去一边，捞起壶子直接朝韦刺史泼了过去，简单粗暴中断他的无脑想象。 “脑子给孤转起来，冷静！韦刺史今日你若是坏了孤的大事，别说是你母亲下落不明你也给孤直接伏诛受罚！” 好在一壶凉茶真的浇灭了韦刺史的慌乱，袖子迅速擦掉脸上茶水韦刺史再不发一言，当即选择退居后方独自消化去了。 而此时已经适应了恐怖画面的苏小雪，看了眼镇场子的太子，随后在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与泰和眼神互换了瞬，再然后竟一步一步，稳当当地朝假夫人靠近了过去。 现场的吵闹声随着苏小雪这一举动，就好似突然被整体按了暂停键一般，瞬间鸦雀无声，就连老夫人也停下了说话，满眼嘲讽的看着苏小雪过来，那眼神就好像在无声中的说，我倒要看看你这不堪一击的小妮子能刷出什么花招来。 一路走过去的途中，苏小雪还不紧不慢的收获了茶壶跟杯子，不过她可没效仿太子那般暴力，而是顺势倒了杯茶水拿在手中，最终停靠在距离老夫人不过展臂的距离。 老夫人这会反而对苏小雪这个人，产生了浓厚的研究兴趣，就好像看见了比她自己还像怪人的存在一般，眼睛里闪烁的都是兴奋的光芒。 “苏小雪啊苏小雪，你可当真让我大吃一惊，剑拔怒张到这种地步你还敢往我这凑，你说你究竟在想什么？” 苏小雪依旧面无表情看着老夫人不卑不亢。“我相信这屋子里的人足够保护我安全，我也没多想什么，只是看你似乎自暴露身份后便喜欢大喊大笑，如今嗓子该是受不住了吧。 我不想做什么，只是你我无论真假到底朝夕相处许久，今日一别恐怕再无见面之日所以我想起码好好的道个别吧，就好像心柔一样……那时我便没能同她再说上一说，如今感觉都是种遗憾。 一盏粗茶了表心意，同样也祭奠失去的感情。” 苏小雪声色平静说着这些，期间也好似忘记害怕这种情绪一样始终注目着那双残破的眼眸，专注进行着自己的道别。 苏小雪冲着面前人抬了抬手上的茶杯示意，随后便也继续催促也没有再多余的劝说，就是那么安安静静的等，稳稳当当的站着，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假老夫人在沉默了许久，久到大伙都以为她会直接打翻那杯子的时候，她突然伸手接过了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个干净。 喝光的同时，茶碗碎裂的声音应声传来，假老夫人示威一般邪肆的盯着苏小雪笑道：“多谢这杯水也确实是渴了，不过你可不要指望我会对你网开一面哦小雪儿，能让我感兴趣的人可是不多呢。” 闻言始终面无表情的苏小雪竟也一改形象，突然就勾唇笑了笑。“是吗，希望你是真的喜欢才好啊。” 假老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歪了歪头，“你在说什么啊，嗯？啊！！这是怎么回事！” 从众人的视角来看，这假老夫人就跟再次中了邪一般，突然抱头就开始尖叫人也是迅速蜷缩成一团，而且明明就已经是再缩小不得的状态竟还是不断的挣扎扭曲，恨不得有个地缝让她进去躲躲才好。 而老夫人自己的视角就变得非常有意思了，也就是眨眼间周遭事物竟突然开始成倍的放大，脑袋更是嗡鸣不断，身型纤细的苏小雪站在她面前也好似巨人一般，不知名的恐惧瞬间席卷全身，尖叫不止。 第四百五十一章 伤口有毒 “顾夫人，你的药奏效了！”泰和充满惊喜的声音瞬间唤醒一众看呆了的人，而太子也真心实意的朝苏小雪鼓了鼓掌。 “巾帼不让须眉，苏小雪你真的做到了，若非有你此次抓捕不会这么顺利，不过孤还是不明白你如何知道这妖人会喝下你给的东西。” 苏小雪勾唇自信一笑，“因为她也是女人，所以她必定会喝下去。” 苏小雪说的玄而又玄，太子很显然并没有听明白但苏小雪也没打算再多解释什么，回身看向泰和问道： “我先前希望大人帮忙准备的东西，大人可是备下了？” 闻言泰和立马点头道：“虽是不懂你为何非要带上一只老鼠，但它已经准备好了。” 苏小雪轻声笑了笑，一边指挥着让携带老鼠的人朝假的老夫人走去，一边笑呵呵的讲解道： “虽然我是开药膳铺子的，但这种东西也都是一通百通，所以我闲暇时间最喜欢随手摆弄的就是这些有稀奇古怪作用的方子，这回用的药粉便是其中之一。 也没什么别的大作用，只是服用者会迅速在几息之间产生幻觉，而此时从她的双眼看出去的世界可就精彩极了，怎么形容呢，大概也就是一个碗碟就可当成校场，一个倒扣的花生壳也足够为家，轻轻松松患上巨.物恐惧症。” 泰和挑了下眉头，试探的说：“那也就是说，这只老鼠此时在妖人的眼里就好比远古怪兽一般了吧！” 啊！！！ 泰和总是那么的及时雨，话音才落下妖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就立即划破云霄，好好给众人的耳朵叫了个醒。 此时的老夫人哪里还看得见之前的傲气，头发散乱衣服上也尽是为了躲避巨鼠翻滚出来的尘土，完完全全狼狈不堪，再看一旁还是那副无害模样，看着老夫人笑呵呵的苏小雪，一众男子只觉得浑身猛打一剂寒蝉，再次感叹女人果然是可怕的存在。 又是这么连续不断的将‘巨鼠’往妖人面前凑了会，苏小雪掐算着她能承受的心理能力终于算是结束了单方面的酷刑，无视妖人已经湿掉的裤子冲拿鼠人点头示意了下。 结果当然是显而易见的，已经被突然转变的世界闹到心态崩溃的假老夫人当即毫不犹豫，大家想知道的没兴趣知道的通通都招供了个遍，最后若不是有人阻拦只怕都要说到孩童时期不止了。 通过假老夫人的招供得知，他们哪个隐蔽的汇集地里面还扣押着不少被虏来的人，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皆有，救人的事情自然便含糊不得，所以以太子为首众人一刻不停的便又继续往下一个地点前行。 幸运的是，有那巨.物粉帮忙假老夫人还当真没有说谎，当一行人寻着得知的地方找去后还真的发现了一处深埋地下的暗牢，而且又有无数人轮番进行换岗把守摆明了就是有问题。 太子殿下对于排兵布阵可就是一把老手了，当即没有半点迟疑迅速兵分两路，一路随太子等人冲锋陷阵攻克敌军，而另一路则以泰和苏小雪为主，主要负责趁乱潜入敌营寻找未知人质，目标则是将解放人质与制服敌军同步进行，同步收官撤退！ 清除毒烟草老巢计划，从太子那一声冲天浩荡的厮杀一哄而起。 苏小雪人虽不具备武功底子，但胜在肢体协调一路跟过来除了速度稍有跟不上竟是半点没拖后腿，所以在不必要迁就苏小雪这唯一女子的情况下，解救任务就变得格外顺利。 “泰和你带人先往里侧搜索，这处设有机关暗道摆明了里面是有重要物件。” 泰和听后连忙拒绝。“不可顾夫人，太子将我派来同夫人一起便是不让我离开半步，若是知道打开这密道会让夫人这般执着留下，那我还不如一早装作不知道的好。” 直觉告诉苏小雪里面有她需要的东西，但她也知道一路上多亏泰和照顾她方能平安至此，犹豫片刻苏小雪最终决定折中处理。 “泰和大人，你可否等我十息，我只进去十息瞟一眼就走可否！” “这……唉也罢，那便等夫人十息，希望夫人说话算话才好。” 泰和无奈选择妥协可是乐坏了苏小雪，而进入密道后的苏小雪则是无比庆幸自己刚刚的一时任性，只见入目只是随便扫一眼就能看见很多的毒烟草，一旁竟还摆放有研究笔记以及账本明细，这若是就此错过简直满是遗憾。 迅速分享收获，几人再度踏上解放人质的道路，后面的事情居然出乎意料的顺利，或许是已经深入到核心地段的原因，经过那间研究室没多远苏小雪便看见了那些被关押在地牢中的人，以及很是虚弱但好在意识是清醒的，真真正正的韦老夫人。 这场突然行动的镇压活动，结局就跟苏小雪他们顺利解救下人质是一样的，太子带人杀进去后虽然苦战良久，但到底邪不压正成功取得胜利，带领一众浩荡队伍安全返回。 而本以为会对苏小雪表示陌生甚至冷漠的真韦老夫人，竟是依旧对苏小雪很是疼爱，返回的路上更是紧握着苏小雪不住的说话，尽管肉眼可见的疲惫但依旧笑看着苏小雪喋喋不休的说着。 “其实我是居住在你那药膳铺子里的时候，就被抓到了这里来，而且我也清楚是心柔将我这老婆子给骗了出来，所以才让那帮人钻了空子将我暗中带走。” 如此苏小雪也便了然那时候的老夫人为何执意要住在铺子里了，只怕是担心露出破绽。 “对了，心柔那孩子如何了？” 苏小雪一时语塞。“她已经不在了。” 话落老夫人果然更是伤心了，但终究只是长叹一句并未再说什么。 而或许是今日喜事太多，让苏小雪真正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急忙赶回的苏小雪以及太子等人，看着榻上那好似没有了呼吸起伏，唇色也基本趋近于无的顾景贤，好似当头棒喝一般，顿时心如刀绞。 “大夫我是顾大人的妻子，你实话告知于我他究竟怎么样。” “顾大人伤口好处理，真正难清理的却是伤口沾染的毒，此毒稀少且棘手以我目前的能力只能暂时保证大人的性命，想要解毒必须找到解药才行，否则，否则只是时间问题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寻找药引子 本来顾景贤受伤就很严重，苏小雪一直强撑着，才没有真的倒下去，否则她其实早就头脑发晕，心里乱的不行，全靠一股子韧劲苦苦熬着。 如今顾景贤重伤未愈，竟然又添中毒，尤其一想到对方会落得这种地步，全都是为了救她才导致的，顿时苏小雪急火攻心下，竟然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太子也因为顾景贤的伤势愁眉不展，但到底这里地处偏僻，到时若是请御医出手的话，在他看来这毒未必就解不了。 但是没有把握的事情，太子也不好承诺太多，结果他也没想到啊，苏小雪竟然还直接逼得吐血。 “小雪你没事吧，你别着急，景贤中毒的事情孤来想办法，先不说皇室又无数御医，这天底下的神医也不在少数，孤一定会叫他平安无事好起来的，所以你别跟着瞎着急了。” 太子这话说完，赶紧叫还未来得及离开的郎中给苏小雪诊治一下。 至于结果自然就是哀莫大于心死，急火攻心，这才导致一口血直接咯了出来。 等到几针下去，苏小雪觉得眩晕无礼，呼吸急促的症状都得到缓解后，她就强撑着难受再度站了起来，并且向着床榻上的顾景贤担忧的看了一眼。 “都是我不好，若是当时我肯听太子您的话离开就好了，这样那些杀手也就不会针对我，他也就不用挡刀才受伤中毒了，都是我把他害的这样惨，全都是我的错。” 太子在一旁听得，嘴角忍不住抽抽了两下。 这话啥意思啊，若非苏小雪在，那刺客的一刀很可能就是冲着他身上招呼来了，所以这意思是顾景贤到时可未必会替他挡刀呗。 知道苏小雪这会是太着急了，太子还不至于和她计较这些说话上的漏洞问题。反倒是继续耐心的安抚道： “景贤现在已经伤的这样重了，你若是再跟着添乱，那岂非这些大夫郎中，还要费心来救治你，这不是添乱嘛，所以顾夫人算孤拜托你了行不行，回去好好将养休息着，这边的事情就不要跟着操心了。” 太子什么时候这般苦口婆心的劝过人，所以能把话说道这份上，他都觉得自己已经很了不起了。 但是却不料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完直接就将苏小雪给刺激到了，她那眼泪简直就是止不住的往下流啊。 “没错我就是个累赘，之前害的顾景贤受伤，现在又跑来抢夺救治他的郎中，所以太子你还是别管我了，就叫我自生自灭算了，省的我再害人。” 这会的苏小雪，就差脑门上贴个衰字了，之前那股子精气神也没了，整个人颓废的跌坐在椅子上就剩下哭了。 太子赶紧摆摆手，想说自己不是要埋怨她，可是又怕说的多了，到时候多说多错。 重来就没觉得，哄人竟然这样难的太子殿下，就见他不禁微微皱眉后，就反其道而行的说道： “顾夫人你需要振作起来，难道你又忘记了景贤之前对你说的话了，现在伪装成韦老夫人的歹人虽然是被逮住了，可她的背后显然还有人，事情还没结束呢，你可是说过的，你要替景贤撑下去，将他要做的事情全都办妥。” 这话确实是苏小雪之前说的，而被太子这般一提起来，瞬间就见她的眼睛就亮了，更是突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速度之快简直把太子都给吓了一跳。 但是苏小雪现在也顾不得啥规矩礼数了，就见她满脸激动的忙说道： “太子还是您沉着冷静，要不怎么您能当太子，别人就不行呢，您刚刚的话说的简直太好了，老夫人背后还有人，既然那些杀手是他们的下属，那毒的解药幕后黑手一定是掌握着的，只要我将人揪出来的话，那景贤的毒不就能解了嘛，不行我现在就要去见那个假的老夫人一面，将她的嘴巴撬开。” 听眼瞧着苏小雪话一说完，就直接往外冲，太子想拦愣是瞬间都瞧不见对方的身影了。 太子心里一阵无语问苍天，觉得自己到底是干了啥，怎么就招惹上顾景贤这不省心的两口子了，简直就是作孽啊。 但另一边他当然也怕苏小雪出事，所以赶紧叫身边的人跟着，甚至还调了个郎中也跟着一起去，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又吐血的话，也好赶紧能得到救治。 不过太子这次显然是多虑了，刚才苏小雪就是因为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绝望之下那种无助感，逼的她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但如今只要能撬开假的老夫人的嘴巴，那事情就还有转机，只要救治顾景贤的机会只有一丝一毫，苏小雪都不会放弃的，所以她现在可是精神抖擞的很呢。 等进了大牢，见到假的老夫人后，就见苏小雪开门见山的直接说道： “你们在这一带的底下秘密基地，还有地牢全都被捣毁了，所以你现在孤立无援，甚至可以说就算重新回到组织里，也只有以死谢罪的份。 所以你告诉我，杀手用的匕首上，到底涂得什么毒，解药在哪里能找到的话，那我就答应你，不会再叫你接受刑讯逼供，叫你体面不遭罪的死去，这是我能给你最大的承诺了，你也应该清楚活命绝对不可能的。” 即便是这个时候，苏小雪也绝对不会说一些大话来骗人。 或许是她这份坦诚，确实挺能打动人的，就见得浑身是血，已经不知道被刑讯逼供多少次的人，竟然笑了起来： “苏小雪其实你自己都不知道吧，你确实有一种很神奇的力量，但凡我们这些组织里的人只要接触过你，竟然都会觉得，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寻常人竟然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之前的黑袍如此，韦心柔也是一样，其实我何尝不是内心竟然也动摇了，尤其假扮成韦老夫人那会，在药膳铺子里与你们这些人相处的点点滴滴，竟然是我这辈子回想起来，最开心的时光，这是不是很讽刺啊。” 苏小雪听了这话，却一点不觉得奇怪，反倒是淡淡的说道： “其实生而为人，求的就是一个衣食无忧，平安喜乐，你们只是没得选择，若是有得选你们很多人应该也不想过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所以你若真想谢我给你一段还算不错的美好回忆，那就将如何解毒的方法告诉我。” 第四百五十三章 巫医寨 苏小雪话音落下，只见因为上刑导致脸上血肉模糊的老夫人突然就笑了起来，眼睛锃锃亮的盯着苏小雪怪笑着。 “你说的没错，当年入这组织确实没得选，而且组织里这种情况的人还不少，但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不会将解毒的办法告诉你，反正都快要死了姑奶奶我能拖下来一个是一个。” 明明情绪很平静的人，忽然间就变了一副面孔，前后反差之大叫人瞠目结舌，更是叫苏小雪忽然明白，这些人就是疯魔的，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想法去看待她们。 “你！”苏小雪一口浊气猛地郁结于心，被气到血气好一阵的翻涌。 假的老夫人见此却好像还挺开心，立刻笑吟吟的继续说道： “没错，我这种人就是这么无耻，你不会今天才知道吧，难怪你会这样紧张，中毒的人是你的夫君呢，真是惨啊年级轻轻岂不是要守活寡了。” 苏小雪猛地深呼吸了几次，这才好不容易将情绪冷静下来，不过当她怒指向假的老夫人时，情况再次发生转变，只看对方嘴角突然高高上扬，笑得竟然又是一副和善模样了。 “真的生气啦，可我只是说说而已，你想要的解毒办法我会给你的。” 但是这一次，苏小雪却没有什么高兴的反应，她甚至有种对方存心戏虐她的感觉，所以就见她只是冷声哼笑了下后说道： “你应该清楚的，事关顾景贤性命，你若在这种事情上有一句不实的话，恐怕这几天的性命你也活不到的” 假老夫人嫌弃的摆了摆手，对此竟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本来就时日无多了，姑奶奶我演了大半辈子的戏现在只想临死前也随心所欲一回，不过小雪平心而论我还是蛮喜欢你的，所以这趟你可要平安回来才是啊。” 眼见说起了正经事，苏小雪也连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连连追问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手中并没有解药？还需要另外去别的地点去取。” 假老夫人理所应当的点点头，“这是当然的了，那个地下基地你们也踏平了，若说没进去搜刮一通我可是不信的，怎样，搜到你认为可以解毒的东西了吗。 实话实说，其实我们也只有毒药以及缓解毒的药而已，这缓解用的药我告诉名字你自行去搜刮物品里找就好，不过我也得告诉你一声，这毒的解药别说是小小的一个我了，哪怕是再上面的人有没有解药都不好说。” “什么！” 苏小雪顿时瞪大了双眼，小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假老夫人无奈一耸肩： “你还真别不信，我当初让他们下手去围杀太子自然会用上最烈最强的毒药，毕竟我可是抱着一击必中的想法。” 苏小雪听后还是止不住的摇头。“怎么会这样，你们难道都不担心自己人会中毒吗，若没有解药你们的人要怎么自救！” 假老夫人看着这模样的苏小雪竟然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单纯的小雪，我们都是群有今天没明天的亡命之徒，有谁会真正在意这一点呢，不过组织里是研究过的，至于解药到底有没有这点我也不清楚。” 苏小雪辨别的出来对方这话说的多半是真的，所以也正因如此才更觉得绝望，一张刚有起色的脸登时又渐渐惨白了起来。 “那你还是在拿我寻开心了，说什么会告诉我解药根本就是胡扯。” 苏小雪一改激动的说话方式，绝望兮的语气反倒令假老夫人心里也跟着紧了一下，于是也不再继续卖关子当即抬手制止住苏小雪哽咽的指责，声音笃定的说道： “虽然没有解药，但我明确知道一件事情对你必定有帮助，在很久之前这种毒曾经被用在了一个多管闲事，上赶着救治烟瘾发作人的医者身上，这人并不是普通医者而是名巫医，所以大概是他偷偷用了什么办法，使得自己中毒却又解毒了，这是目前已知唯一成功解毒的一个人。 而我之所以如此确定此事属实，则是因为当年我全程参与搜索调查此人，所以经过我一番调查推断了对方的身份，并且还精确到此巫医正是来自岭南的巫医寨。” 突然又有了希望，这对苏小雪来说简直形同黑夜点灯一般，只觉得眼前偶然开朗，不过好在的是也并没有因为兴奋而忘乎所以，依旧非常谨慎的质疑了句。 “可是若真的调查至此，没道理你们会选择原地蹲守，不再继续将解药研究问世啊。” 话落，只见假老夫人当即便看了苏小雪一眼，那一眼中更是充满了意味深长。 “你说的没错，但我们停下也是有必须如此的原因。天下巫医五花八门遍地开花，但要说其中最正宗也是最令人望而生畏的存在，便要属来自岭南巫医寨的这一支。 相传这是一个避世不出的部落，而且有很多可怕的传闻，当年我与同行人其实已前往了岭南，但却在更推进一步深入之时发现了诡异之处，因为巫医寨竟是连本家的当地人都不会靠近，据说是怕被诅咒更怕会被直接抓走祭天。” 想到在岭南的那段经历，即便像假老夫人这样的人，竟然脸上都露出几分畏惧之色。 “我们当时在当地观察也是犹豫了许久，但最终一次次出手都失败后，最终意见竟达到前所未有的整齐划一，同时赞同终止计划即刻撤出巫医寨所属地。 由此也可以见得其危险程度，所以我说让小雪你平安回来也不只是在说说。” 话音落下，苏小雪再没了声音，连脑袋也在不知何时深深低垂了下去，不过就在假老夫人深以为苏小雪该是要放弃的时候，她的小脑袋突然就扬了起来，那张惨白兮兮的小脸上也扯起了淡笑。 “虽然知道了危险程度，但我还是觉得要去岭南一趟，毕竟这算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我想要景贤好起来，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中毒暴毙的。” 假老夫人不禁眉头一挑，看着仿佛整个人都开始充满干劲的苏小雪莫名心口一热，随后连忙调转开视线，嫌弃的扬手挥赶。 “行了行了，赶快滚远点看你那张脸就烦，为了男人要去冒险，你最好能活着回来，否则真是叫我瞧不起你呢，苏小雪把你的人生活的多姿多彩一些，至少一想到这些，我这心里竟然会觉得很开心。” 第四百五十四章 你想多了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假的老夫人虽然自认凶巴巴的动作，可做出来落进苏小雪的眼睛里，竟然莫名的有点酸楚。 毕竟真说起来，这些亡命之徒，其实很多都不是自愿选择上这条路的。 所以苏小雪不禁也在问自己，若是她摊上这样的事情呢，难道就真的有能力挣脱开这种束缚，去做个无忧无虑的吗，显然结果她很迷茫，甚至没有自信说出一个肯定的答案来。 不过心里记挂着顾景贤的伤势，她不再过多停留，苏小雪最后再深深看了眼，那道不出意外的话今生都不会再看到的背影，转身撤出了狱牢。 成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颓废的进入大牢，走出来已经是精神抖擞的苏小雪，本来先立刻准备起身的事情，却不料忽然就觉得后脖颈子一疼，然后眼前的一切就开始模糊起来，最终她也整个人跌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大夫您看我这一掌劈重了没，顾夫人醒来不至于头痛身痛之类的吧。” “您放心，并不会出现这种可能。”跟着前来的郎中一脸的发懵，但还是尽职尽责的做出了说明。 就见被泰和安排来，负责保护苏小雪的侍卫，听了这话后，才总算是长松一口气，当即就找来俩丫环，将苏小雪扶起来飞快的离开了。 恍恍惚惚间，等到苏小雪再度醒来竟已是接近黄昏之时，不过苏小雪表现的极其淡定，仰躺在床榻上摸了摸酸疼的后脖颈，确认无碍后便面无表情的翻身从榻上下来，扯过布包往榻上一放，随后便手上动作不断的收拾了起来。 其实意识模糊前，苏小雪就听到那个侍卫同郎中说的话了，更知道对自己出手的并非什么歹人，在往上推太子是脱不了干系的。 虽然苏小雪不知道，太子为何要这样做，但她只知道一点，那就是此刻她若再不走的话，怕是就没机会走了，太子多半一定会阻挠她的。 苏小雪嘟嘟囔囔嘴里埋怨个不行，手里的动作却不见有影响，没多大一会便已经收拾完毕，抓起背包往背上挎住苏小雪突然长叹了声。 “这一去可真不知归期何夕了，也不知道顾景贤能不能坚持到我回来，可惜我也没法带着他一起去啊，到时毒没解，在巫医寨反倒遇到危险了，我岂非更加害了他。” “原来你也知道孤身一人很危险啊，你真觉得有孤在你能走得了。” 推门声随即响起，苏小雪眼睛都瞪圆的朝身后看去，果然正是太子殿下不过泰和倒是也一同过来了，两人脸上俱是如出一辙的严肃，对待苏小雪总是更温柔一些的泰和此时也紧绷着一张脸。 太子殿下看着苏小雪将包袱带子越抓越紧，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好笑，但面上却丝毫不显，转身找了个位置舒舒服服的坐下去随后才再次开口道： “那是你收拾的小包袱？是准备偷偷摸摸的溜去哪里，岭南吗。” 苏小雪狠狠咬了下嘴唇，突然烦透了那个暗中‘监视’人还打了自己一掌的侍卫，这分明太子知道的一切都是这位说出来的，坑自己这方面倒是很熟练啊。 “怎么，被直接抓住没话说了？”太子故意嘲讽道。 果然苏小雪也马上不负众望的开始炸毛。“没错，我是要去岭南，不过我是为了救人景贤的病耽误不得了！” “孤知道。” “殿下知道还阻拦于我，简直就是浪费时间，你知不知道毒解不了，景贤是会死的。” 太子轻挑眉宇，也没打算追究苏小雪的失言，只是依旧试图讲道理的说： “苏小雪你有没有发现，只要涉及到顾景贤的事情你就会变得不像你自己，全然没了平时淡定从容的气质，整个人都充斥着焦躁，如此的你怎么去巫医寨，你这样去根本是自讨苦吃。” 说到这，太子还不忘意有所指的瞥了眼她背的那个小包袱。 “就你身上背着的这个，孤不用打开看就知道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在里面，你要对抗的巫医寨，身上不尽可能的带着自救的药粉你带足换洗衣物做什么，当自己是去散心游玩的不成。” 苏小雪这时候也顾不上急切出发了，实在是脸热的厉害，只因太子竟说的全中。 “是我考虑不周，这点我认，但我也绝非会鲁莽行事的人，我到了岭南自然会见机行事的。” 太子殿下点了点头，“这点孤相信，但孤依旧不会放你离开。” 苏小雪怒气又要升腾，不过想起太子刚对她的评价连忙迅速压制住，沉声说道：“太子殿下是怕我深陷危险，甚至丢掉性命？” 太子还算满意苏小雪反应的点了点头，“没错，已经倒下个顾景贤，孤不能让你们一家子都尽数折在这里，你们还有孩子要教养。” 突然听到孩子这两个字，苏小雪不禁一阵恍惚，但到底还是重新坚定了下来。 “太子放心，对于岭南巫医寨我已知道其危险程度，并非毫无准备，既然有希望在眼前纵然很渺茫但我总要去试一试的，就这么放弃我会后悔一辈子，殿下我敢就此断言！” 太子并未第一时间做出反应，静静与苏小雪对视良久，随后一声满含疲惫的叹息自口中发出，只见太子缓缓的摇了摇头。 “你根本不了解要面临的危险是多么恐怖，岭南巫医寨，这个闭世不出的部落几乎成了所有势力通通视而不见的存在，曾经有那么些自不量力的人试图去征服挑衅，但无一例外通通迅速消亡毁灭，那妖人在牢中同你说的也只不过片面而已。” 苏小雪眉头紧紧锁住，常言道不知者无畏，苏小雪俨然就处在这个阶段，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太子在说出这段话后，竟话锋一转突然说道。 “孤知晓你不会放弃，索性便也不多费口舌继续阻挠了，所以那便一起去吧泰和也一同跟上。” 泰和向来唯太子命是从，自然是满口答应，可苏小雪就不敢了忙是阻止，甚至把太子刚说过的话又给搬出来重新讲了遍，但太子看着苏小雪却突然邪肆一笑。 “你是不是想多了，什么为了你们选择以身犯险，这种毒中原是无解的，孤若能找到解药到时必定大功一件，孤虽然已是储君但也需要功绩叫朝臣信服，所以这趟巫医寨孤也是为了自己，仅此而已。” 第四百五十五章 泪落衣襟 “好了今天小雪你先安心休息，孤这边准备好了会即刻出发，赶路可就不会再有如今的优越条件了，所以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此孤就同景泰先离开了，准备下如何带着景贤一起走更为妥当，叫他少受些颠簸之苦。” 这个结果可以说是最好的一种解决办法了，苏小雪自然美滋滋的放下小包袱亲自将两人送出去了老远，而当泰和确定苏小雪已经不在周围后，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马上说道： “殿下放心不下就直说好了，为何非要编排出那些理由来，也就欺负顾夫人不懂朝堂之事还能相信罢了。” 太子脚下步子稍一停滞，随后悠悠说道： “孤若不这么说，你认为苏小雪会被顺利说服吗，这人跟顾景贤一样的倔，孤已经对顾景贤颇为歉然了，可万不能再护不住他心爱的夫人了。” 闻言泰和虽是理解，但也忍不住为太子辩驳道：“顾大人确实受伤不轻但这并非殿下您的错，所以殿下还是莫要多想才好。” “立场不同泰和你是不会懂孤的想法。”太子长长的叹了口气。“孤乃当朝太子未来储君，可即便是如此有我在竟还累得顾景贤中毒重伤，真的说起来不找任何借口这确实是孤的过失。” 太子殿下总是爱评价顾景贤等人固执倔强，但其实他本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所以好歹也身为心腹的泰和，见此倒是反而不再多说，毕竟主子决定好的事情他是无权去干预的。 “此次前往岭南，殿下可有特殊吩咐要安排下去的。” 太子迟疑了瞬，随后点了点头。“你叫上几个人将顾景贤一并带着上路吧，他中的这毒不好把控如此还不如贴身带着，以防发生救治不及时的悲哀。 咱们这趟微服私访的最终目的便是将顾景贤调派回帝都，所以孤决不允许此事有任何的纰漏，毕竟现在相府蠢蠢欲动，有景贤在我才能更安心一些，你可听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还请殿下宽心，属下务必安排妥当争取万无一失。” 翌日。 不停晃动的马车上几人相围而座，苏小雪目光始终注视着躺在正中间的顾景贤，半响才突然说道： “太子殿下，凭心而论我没想到会带着景贤，景贤如今这幅模样其实不带着我们行动才会更快，我……” 苏小雪还准备说些什么，但却被太子直接挥手打断道： “得到解药直接给景贤吃岂不是更快，而且将他放在县城你怕是不会放心吧，你也不必多想，孤既然做主将景贤带上便定不会叫他妨碍行动，趋利避害这点孤比你懂。” 太子真正想表达的意思苏小雪哪里会不明白，当即微微偏过头挡住了瞬间发红的眼圈，默默舒缓情绪。 “对了那狱牢里的人不是说有可以暂缓毒性的药吗，你可从收缴的物品里找到了？” 闻言苏小雪深呼吸后连忙点头回应，“已经找到了，还好我随身带了几瓶本来是想到了巫医寨，万一人家肯帮忙这也是份研究帮助，如此的话便先给景贤用上吧。” 似乎是为了缓解气氛，太子马上做出嫌弃的表情，无奈的附和道：“带了药就赶快用上吧，马车里太闷一会叫泰和路边停会等孤透透气再出发。” 话落太子动作倒是一点不含糊，扬声叫了正在驾车的泰和一嗓子，随后掀开帘布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虽然用的理由貌似正常，但苏小雪明白太子其实是在用委婉的方式为小夫妻俩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苏小雪勾了勾唇，但看着手里的白瓷瓶却很难放松沉重的心情。 若是假的老夫人在骗自己该当如何，这药其实根本不会缓解毒药，反倒是会让中毒者加重毒性的催化剂呢？ 苏小雪完全控制不住的乱想，明明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投喂动作，苏小雪却在药递出去的同时脑中万种念头转瞬划过，头疼不已。 啪的一声，苏小雪突然紧闭双眼左手也完全同步地直接抓住了右手，坚定有力的缓解着颤抖，又是几息过去，当再度睁开双眼的苏小雪单单看其眼神的话，似乎已是再不惧怕任何的架势了。 双手齐齐上阵，一鼓作气掰开嘴巴塞进药丸，喂水抬起下颌。 如此简单的一件小事情，可是苏小雪真的做完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冒出了一层的冷汗，眼中也全是不安的惶恐之色。 接下来就看造化了…… 这种完全无法插手最终结果的无力感，是令苏小雪完全不能接受的，但她又除了听天由命再无他法。不过或许是不甘心吧竟落得这么个被动局面。 苏小雪只放空了一瞬，紧接着就好似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从包袱里抽出包扎用的东西，便开始为顾景贤处理再次崩裂的伤口。 “你说你好端端的挡什么刀子，这下受苦了吧，如今带你出来也不知道是对是错，这一路去岭南路途遥远颠簸，伤口好了坏坏了又等不上好马上再渗血，可是景贤你原谅我好不好，将你带在身边确实会令我格外安心，能随时看看你我也好似能松下一口气。” “可以，我原谅你了。” 一道沙哑但又熟悉无比的声音传出，尽管说的人小小声，但落进苏小雪的耳朵里却突然如惊雷般顿时打断了苏小雪的自言自语。 苏小雪猛地抬头，眼睛都瞪得圆溜溜的看向声音处，果然当即四目相对上，依旧是熟悉的内含温柔的那双眼，依旧是在这个世界上与自己最为亲近的那个人，当即眼圈就通红一片的说道： “你真的醒了，顾景贤你知不知道，你都要吓死我了。” 真正到了顾景贤醒过来的这一刻，苏小雪突然发现自己竟没什么喜悦的感觉，有的只是终于撑过黑暗看见光明的解脱感，若要再具体说明那种感觉，便是苏小雪知道自己的顶梁柱终于又回来了。 “嗯我醒过来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雪儿。” 一句辛苦，酸涩当即冲破心房，搅的苏小雪连忙垂下头胡乱翻找药箱，泪水在刹那急速流出，嘴上完全在语无伦次的说着话。 “还好那个人没有骗我，不过你先别动身感觉一下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啊也对现在马车颠簸你伤口都裂开了怎么会舒服，我，我先给你包扎。” 第四百五十六章 又捡到人了 顾景贤全程没有打扰苏小雪说话，哪怕知道自家的小丫头状态非常奇怪，而且多半还已经哭了，但他依旧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用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苏小雪，那眼神就像是看见了多珍惜的宝贝一般看不够的看。 这种近乎痴迷的模样，直到苏小雪一张纱布朝伤口盖过来的瞬间，立马疼醒了顾景贤。 顾景贤看着双手甚至于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发抖的苏小雪，心里十足的受用但嘴角还是因为愈发清晰的疼痛，挂上了抹无奈笑容。 “小雪，见我醒来你有这么高兴呀。” 苏小雪完全不敢抬头生怕露出此刻狼狈尽显的脸，所以听到这句话也没能像以往那般默契理解顾景贤的调侃，只是憨态十足的点了点头，慢吞吞的来了句。 “是高兴的，你都不知道我盼着这一天盼了多久。” 浓重的鼻音一下子就逗笑了顾景贤，不过尚还处在苏醒期的身体显然受不住这么刺激的情绪，当即就咳嗽了起来，当即又吓得苏小雪忙前忙后了起来。 顾景贤静静感受着这一切，其实直到现在他也才算有了苏醒的真实感，顿时不禁一脸欣慰的笑着说道： “小雪，其实我也在期盼着这一天，好久好久没有听见过你的声音了，还真是甚是想念。” 闻言苏小雪当即又是眼睛里涌出一阵热流，尽管心里已经在咒骂自己无能，尽量想克制流眼泪这种懦弱行为，但也不知怎么回事，不禁没控制住甚至还变得眼窝子更浅了，顾景贤轻而易举便能逼得她落泪，一时手上动作几乎是完全没意识的更重了。 嘶…… 顾景贤没有心理准备，一声闷哼不受控制的传了出来，这不由惊的苏小雪也顾不上旁的了，马上抬头着急忙慌的追问道： “怎么了，那药还是有副作用吗，你哪里不舒服。” 迎着苏小雪那对泪眼汪汪的眼睛，顾景贤完全控制不住面上的笑容，心里更是柔软的一塌糊涂。 “没有副作用的，我现在感觉良好，不过就是夫人的手能没有那么抖可能就更好了。” 完全没预料到的回答令苏小雪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懵了几息，但是当她真正明白过来意思后立马火气腾地飞起。 依顾景贤看来若不是马车里空间实在有限，此时苏小雪已经站起来指着自己破口大骂了，不过饶是如此顾景贤也没能逃过一顿批评。 “我弄疼你怎么不早说，忍着做什么！顾景贤你是分不清哪重哪轻是不是啊！ 都疼成狗了竟然还能笑出来，顾景贤你没有心是不是，你还有第二具身体给你糟蹋吗，瞧着你平时稳重的很，怎么这种时候就不知道替自己想想呢。” 顾景贤嘴角抽动了下，干巴巴的试图安抚气急败坏的苏小雪。 “我再疼却也知道你包扎更辛苦，所以自然是能忍就忍着了，快别生气了，否则一会手该更抖了。” 苏小雪直接气笑了，干脆转身直接不理人，双手上下翻飞动作极其快速地给顾景贤重新包扎伤口。 不过硬气也硬气没几息，当看着那道几乎纵贯上半身，触目惊心的伤口，饶是已经看了很多次但每次再看到苏小雪依旧会控制不住的有崩溃感。 就是这道伤口，让顾景贤陷入沉睡至今生死不定，落到自己身上多半更是直接带走了自己，可面前的男人生生抗住了，怎么还能控制不住脾气凶他呢。 苏小雪吸了吸鼻子，声音软乎乎的突然嘟嘟囔囔的说道： “你若是疼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啊，要不然做的一切不就毫无意义了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顾景贤摸不清头脑，但还没来及询问轿帘便被再次掀开，正是重新回来手上还捧着各种野果子的太子殿下。 “呦醒了，你有口福刚摘的果子还都很新鲜。” 太子的出现打破了局面也让苏小雪松了口气，包扎的动作再快些，完成的同时借此机会随便丢了个理由便趁机离开了马车，生怕再慢一步她崩溃大哭的样子就要彻底暴露在顾景贤的面前了。 太子瞄了眼苏小雪复又看回向顾景贤。“貌似是哭了。” 顾景贤倒是一点不意外的样子，眼神看着果子稍显木讷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但小雪生性要强，她若不想让我看见那我便不会看见。” 太子轻挑眉头倒是笑了笑。“你们两个在孤看来算是绝配了，从前只当你被配了乡野村妇实属可惜，但这女子确实不一般。” 摆明了是在夸奖自家小丫头，这下子顾景贤可就不精神萎顿了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看来我昏迷的这些天发生了许多，要不然依照殿下的性子也给不出家妻如此高的赞许。” “确实，你这小娘子不仅帮忙剿灭了毒烟草组织，甚至于如何帮你解毒的途径也是人家看在她的面子才说出来。不止这些，她对你也是用心到了极点，明明平时也是极具理智的人但只要问题涉及到你，这人便肯定变得冲动而且易怒，点火就着说的就是她。 不过你昏睡这段时间她的确是最辛苦的，好不容易稳定住了伤势，她又担心为你换药时你会痛，所以只要空闲下来总是会拿各种东西当做是你苦练包扎技巧，下了这么大的功夫竟只是希望能最快速的给你包扎完成，尽可能的让你少痛一些。 顾景贤，此刻咱们也不必论君臣关系，只冲苏小雪这一人孤比不得你，得妻如此，说句实在话连孤都不禁要羡慕于你了。” 而备受夸奖的苏小雪，从马车上跳下来便一路朝林子里狂奔，她了解自己自打顾景贤昏迷后已经压抑多时，所以对于苏小雪来说最急需的便是场痛痛快快地发泄大哭。 但很可惜，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天不遂人愿，苏小雪好不容易相中了块‘风水宝地’谁成想跨过去竟直接踩在一片柔软之上，惊得苏小雪差点摔倒，下意识转头看去可是情况更为惊人。 那柔软居然是个浑身染血，细看身上更是有无数刀伤的男子，她也是郁闷了，本来就是想来发泄一下，但也没成想竟又捡到了大活人而且她还真做不到见死不救。 第四百五十七章 小哑巴 苏小雪一时也顾不上紧绷的神经，眼睛不断打量着眼前这血人。 “不会这么巧吧……”苏小雪轻声嘟囔了这么一句，毕竟上次蹭车外出她便捡回来一个，这回竟又发现一个，上回那次平心而论若不是因为救回来的人身份是当朝太子的话，确实会是个不好的结局，摆明了给自己以及身边的人都惹来了大麻烦，所以这次到底还要不要救呢？ 虽然看起来时间只过了几息，但苏小雪心中百转千回考虑了很多。一来他们此行要前往的岭南乃是不平之地，二来车上本就有了位伤员，若再带上一个无论从哪里看都不会合适。 想到这苏小雪顿时做出决定，深深看了眼地上的那人随后转身便走。 不过就在苏小雪走出去没几步的时候，一声蚊子声大小的闷哼声突然就特别清晰的传进了苏小雪的耳朵里，使得她当时就驻足了脚步又是好一阵的沉默思索，再然后便好像要说服自己一般自言自语的嘟囔道： “虽说自己麻烦也不少，但常言道遇见就是缘分嘛，而且刚刚看起来那人就跟没了呼吸一样救不救都无所谓，但是现在既然出声音了那，那还是救，救一救？” 声音里充满了疑问但苏小雪动作上可半点犹豫都没有，话落直接便加快脚步返回马车，招呼太子等一众能帮得上忙的人通通前往了小树林。 当太子看着那被粗暴对待，不是撞了脚就是磕了头的男子，眉头不禁一阵紧皱。 “苏小雪，孤好似看见当初你救我的样子了。” 苏小雪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挤出来呵呵一笑，因为她也属实不好意思提醒太子，其实当初救他时的条件还不如现在呢，所以说实话当时太子基本就是被丢来丢去，还差点惨遭不能呼吸的凄惨状态。 将人带回马车上顾景贤倒还是那么的一派淡定，显然刚刚外面乱糟糟一通的时候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当苏小雪从外面钻进来后，本来眼神还漠视一切的顾景贤，顿时就又化身成盯妻狂魔了。 苏小雪自然是有感觉到顾景贤专注的眼神，但显然没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所以只是回看他一眼奇怪的挑了下眉便不再多理。 拿出已经湿润好的手帕苏小雪准备先给这少年简单清理下，毕竟这马车要坐的人可是不少，这么个浑身血气冲天腥臭无比的人大喇喇的趟在这里也实属有碍观瞻。 顾景贤眼神跟着苏小雪挪动了下，顿时就明白她想要做什么了，所以几乎是半点犹豫都没有顾景贤当即转头说道： “能否劳烦泰和大人帮忙清理下这人，您莫怪我矫情闻着他那味道不太舒服。” 突然被点名的无辜泰和一脸懵的抬起头，甚至在与顾景贤猛地四目相对上的刹那，面上不显露但心里却实实在在的咯噔了下。这眼神是什么情况啊，怎么就跟要吃人一样。 尽管心中吐槽不断，但泰和还是配合的点了点头甚至还附和的说道：“这人身上确实血气味道太重，荒郊野外带着这么个移动吸引源也不好。” 话落便极其自然的看见苏小雪手里有绢帕便直接拿了过去，完全没有多想任何，而苏小雪也是满头雾水下意识就给递了出去。 这两人一个没多想一个没来得及多想，看得旁边对此都了然于心的太子嘴角倏地就勾了起来，默默看了眼依旧紧盯苏小雪的顾景贤突然萌生了逗弄了念头。 只见太子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状似不经意间的丢出了句。“看到这人孤倒是想起了数日前的遭遇，孤当时被毒烟草组织咬的很紧，只怕小雪在碰到孤时孤也这么脏兮兮的吧。” 苏小雪还以为这太子殿下在追忆，也没多想便答道：“您那时候还好，脏是肯定的但您当时身上并没这人这么多伤，所以至少身上还是干净的，我从当时您那身锦衣华服还推测过，是不是哪家贵公子被拐骗出来了呢。” 太子轻哦一声，并不满意效果又加了句。“那小雪当时也像泰和这般为孤清理的吗。” 此话一出顾景贤果然立马看了眼太子，但随即又转回了头。 苏小雪则是觉得奇怪，但无意识间相当给力的直接就破坏掉了暧昧气息，“您这可就是开玩笑了当时情况有多紧急啊，几乎是刚给你抬上马车那帮人就来了，哪有功夫给您擦啊，不过您放心也没让您不舒服太久，回来我就安排田大勇给您擦洗了，这田大勇向来心细那天必定是伺候好您了。” 苏小雪说说还不忘赞扬下田大勇，更是看着太子笑得一脸灿烂，完全没有注意到太子越是听她说下去就变得越是僵硬的嘴角。 顾景贤无声笑了笑，随即声音慢悠悠的说道：“殿下您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才是。” 太子抬手摸了下鼻尖，小小掩盖下内在的心虚。“哎，这不是长路漫漫嘛。” 长路漫漫，闲着也是闲着不是。 “你们快看，殿下这男子看着竟像是异族人！”泰和突然的一句话直接打断了轻松的气氛，太子更是眉头紧锁的凑上前去。 “嗯应该是没错了，这种异域风格的长相好辨认极了，看来我们行进方向至少是对的，传闻岭南不就是异族人喜爱扎根的地方，即刻让随行大夫诊治下将人弄醒，或许对我们还会有所帮助。” 苏小雪对这个世界的异族人更是充满好奇，早就已经借着各种空挡去打量男子，不过说是男子看着身量也挺高，但实际上那张脸就暴露了这人其实还是少年。 随行医者动作快很准，再加上这少年也只是看着伤势严重但俱都是皮外伤，所以几针下去竟就悠悠转醒了过来看得苏小雪是暗呼神奇，不过比较遗憾的是，这次救回来的似乎是个不会说话的。 连最简单的名字都没有做出回答，而且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表情紧张兮兮的死盯着一众人，周身还散发出强烈的敌意。 第四百五十八章 意外收获 少年状态明显不对劲但苏小雪抱着人道主义还是想尝试沟通，抬手冲少年示意了下声音也尽量柔和的开口。 “是我第一个发现的你，当时你躺在林子里浑身都是血我能发现你是意外状况，将你领回来也只是因为不想见死不救，没你想的复杂也没有再多的弯弯绕。 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们要对你做什么，毕竟你昏迷了不短时间要动手我们早动手了，而且若对你有企图也总不会还帮你擦洗疗伤吧。” 少年似乎还真是个听劝的，表情虽然迟疑但还是低头扫量了自己一眼，果然是有被打理过的痕迹。 而太子很显然真的是闲得无聊，明明局面已经被控制的不错了，他竟还凑到苏小雪身边缓缓说道： “其实小雪，将人打理干净后对于某些人来说反倒容易让人产生企图的，毕竟这小子是个异族那张脸也还可以，他们在某种程度上非常受欢迎。” 太子殿下恶趣味再次发作就等着看好戏，苏小雪显然是比不得顾景贤有应对经验，当即语塞，好一会才憋出来一句。 “如此……那我无话可说。” 话落，太子顿时哈哈大笑，实实在在的被苏小雪憋闷的表情愉悦到，恶作剧大成功太子也有心思反过来安慰下苏小雪了。 “你就不要多想了能救下他已经仁至义尽，而且说不定人家就是个小哑巴呢，你说你总是逼他说话岂不强人所难，等找个机会吧，到靠近村落的地方就将他放下，我们后面危机未定带着他也是连累人家。” 听到提起这个，苏小雪确实也就没多余精力继续管异族少年的事情了，愁绪重新返回面容上，苏小雪终于大大方方的回应顾景贤的注视，眼中布满的担心全然意在言外。 “岭南对于中原来讲说是禁地也不为过，避而不谈更是成了常态，所以说我们这般毫无准备也无处做攻略，直接直入岭南真的能找到解药吗？” 一众人弄不明白那异族少年，又打定主意这人只是被暂留在马车上还不会说话，索性也便不再顾忌他，言语直白的讨论起顾景贤中毒的情况。 太子率先回应，并依旧如出发时那般乐观觉得万事事在人为，他们如此诚心求药必定能所求及所得。 完全没有因此话松口气的苏小雪，悠悠长叹口气，“殿下说的没错，但我就怕这事在人为终究是一场空，最后只能落得个听天由命啊。” 始终一言未发的顾景贤突然握住了苏小雪的手，温润又充斥着力量感的手掌竟似比千言万语都来的更为有效，至少苏小雪在那一刹便觉得动荡不安了一路的内心，突然就被牢牢镇住，缓缓得以舒展。 苏小雪眼睛紧紧盯着顾景贤，肯定的点了点头。“其实仔细想想太子殿下说的也在理，若一切还未开始便自行退缩那这趟岭南倒不如从不曾来过，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此行必定会艰难险阻嘛，瞧我这是怎么了竟变得如此矫情。” 太子嫌弃的看着痴痴四目相对的两个人，白眼都已经快要翻出天际。 这货哪里是听明白了孤的话，根本就是被另一个货给安抚了，如此不分场合随时随地在亲昵互动简直伤孤眼睛。 “行了你们两个，要说亲密话等人身体真正健康下来再说也不迟，哎不过顾景贤的缓解药确定带充足了？可别还没熬到巫医寨人就又昏倒了。” 太子连带着声音语气都透漏着明显的酸味，可被他正羡慕不已的顾景贤注意到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这位小兄弟，你听说过巫医寨？”许久不曾发声的嗓子透着难掩的沙哑，并不好听但顾景贤这句话却当即将所有人的目光，都一齐引向了那异族少年。 本就瑟缩在马车角落里的少年，这下子迎着众人视线更是恨不得直接躲到马车外面去，好在这一群男子中间还有个苏小雪，敏锐察觉到这点苏小雪连忙说道： “大家不要这样紧盯着他，留给他些空间。” 如此下来情况果然好了些，而那少年也貌似消除了抵触，这点冲他朝野果子突然伸手，然后又眼巴巴的看向苏小雪就不难看出，而他这一系列动作也是逗笑了苏小雪，主动将吃的喝的都通通摆在了少年面前，表情满是温柔。 “我叫吟琅。”稚嫩清透的少年声音，稍显别扭的中原话，脱口而出便自然的引人注意。 再看马车里的其他人，几个男子迅速就交换了记眼神同时又默契的通通选择按下不发，真正将惊讶表现在面上的也唯有苏小雪这一个了。 “你，原来你会说话啊！” 自称吟琅的少年闻言琉璃似的眼眸淡淡的看了苏小雪一眼，随后便再度埋首重新专注在手里的吃喝上了，那副不断往口中快速塞食物的样子，摆明在少年受伤之前就已经饿了有段时间了。 “姐姐，我想给他号脉试一试。” 少年的第二句话，脱口而出便又是一个惊雷，这回连太子他们都做不到再淡定下去，马上追问道： “你会医术？他是中毒而且还不是寻常的毒你有把握治？” 太子问的着急吟琅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依旧是表情冷淡但声音却软软的与苏小雪说： “姐姐我知道突然这么说很没有说服力，但至少让我先看看再说呀。” 苏小雪碰到顾景贤的事情就像太子说过的，立马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十足的充满攻击力，眼下也是毫不留情的反问： “治病救人乃是大事情，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吟琅勾了勾唇，“可刚刚姐姐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啊，我是医者这马车空间又如此密闭，若是有心使坏还不是勾勾手指头的事情。 放心吧姐姐，只是简单的把脉而已伤不到这人的。” “让他给我把脉吧。” 顾景贤突然出声干净利落的做出选择，这倒让吟琅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便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两指并拢姿势奇怪的落在了手腕间。 第四百五十九章 被封锁的村子 马车里一时间变得静悄悄的，紧张的气息不断在漫延，苏小雪目光更是不住的在吟琅跟顾景贤的手腕间来回挪动，眼看着吟琅眉宇间逐渐越皱越紧不自觉就跟着屏住了呼吸。 顾景贤饶是再被诊治眼睛注意的也依旧是苏小雪，就好像对结果并不在意一般，倒是看见苏小雪紧张到脸都稍稍红起来的情况，下意识便想出声叫一叫她好让苏小雪能放松下来。 不过就在顾景贤准备说话的时候，吟琅几乎是同一时间也收回了手指看向苏小雪一副等待她发问的表情，苏小雪也毫不客气直接问出最想知道的部分。 “这毒你可看清楚了，能否诊治？” 苏小雪努力压抑着紧张的模样与吟琅形成鲜明对比，不过也正是因为吟琅总是从始至终的老神在在，所以反而让苏小雪还生出了几分对他的底气。 “看清楚了这毒我认得。” 一句话，苏小雪瞬间欣喜若狂整个人都轻飘飘了起来，但吟琅紧跟着又抛出了一句。“但是我诊治不了。” 正所谓一步天堂一步地狱，苏小雪刚笑得有多灿烂再听到这句后便有多么的心如死灰，还没来得及消散的笑容整个僵硬在脸上，搭配着苏小雪眼睛里的震惊显得异常违和。 顾景贤忙是一把牵过苏小雪，不住的拍打着苏小雪的双手试图让其淡定下来，不过脸却已经阴沉了下去。 “小兄弟你可知给人希望再将其毁灭的力量，先前若非家妻让救下你此时你是死是活都是未知数，所以就是看在这份救命恩情你也不该如此。” 其实吟琅也有被苏小雪的反应吓了一跳，看着几息间整个人都仿佛失去神采的苏小雪，态度诚恳的抱歉道： “对不起姐姐，我中原话说的还是太差了，我想说的意思是虽然我诊治不了但我爹很厉害的，这毒他应该会有办法。” 顾忌刚刚的情况，吟琅这次再提到他爹时明显谨慎了不少，犹豫了下才用出个应该二字，显然也是被苏小雪情绪变化如此快速，实实在在的受到了惊吓。 太子冷哼了下，声音里充满讽刺意味的接话道： “小哑巴，陌生人之间能有几次信任啊，我们信了你一次换来的只是这种结果现在你又让我们再选择相信你，凭什么？ 你也看见了这人不光是中毒身上的伤也一样极重，所以我们没有时间跟着你乱跑，而且说句不客气的，谁知道你让我们去找你父亲打的是什么目的，你们那个地方绝对不太平如若不然瞧你岁数也不大的样子，又怎么会跑到荒郊野外身上还闹得如此狼狈。” 吟琅貌似是因为太子先前对他那番打趣的原因，莫名其妙对太子的敌意就要更重一些，眼下听完太子的话后，原本对着苏小雪还算柔和的小脸立马便重新冷了起来，阴恻恻的看着太子缓缓说道： “别叫我小哑巴，我有名字是吟琅，你们不是在找巫医寨吗我便是巫族人，既然都遇上了跟我回去不是更直接。” “什么！你是巫医寨的人！” 虽然与吟琅认识不久，但他似乎总喜欢一语惊起千层浪的说话方式，搞得明明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个好的消息，但众人也无奈表示这种忽喜忽悲真的太伤身体了。 也不知是因为年纪太小涉世未深，还是压根反应迟缓，吟琅完全没看出众人的痛苦对着太子点了点头但马上又摇了摇头，不过好在他也没让人困惑太久。 “我与岭南一脉都是同一祖先，但说是巫医寨的人也并不标准只是其中的一个分支，我们整个家族都住在安同村，但也正如你所说的那般最近村里确实是遇到了麻烦。” “也就是说你们其实师承一脉，若是如此的话倒是有了跟你走上一趟的价值。”太子冷静分析道。 “你们遇到了什么麻烦？”这次说话的人则变成了苏小雪，吟琅马上转头回应道： “因为我们这一家族其实是有传承一块至宝的，便是翡翠枕，可以养颜醒脑医治各种头痛之症，不过后来被当地的知州那柳老贼知道了，他便找出各种理由要抢夺，口口声声的威胁我们若是不给就要直接封村，让我们永生永世都只能困在其中等死，他还会不定期的来折磨我们。” “那后来呢。” 苏小雪眉头听得都皱了起来，但吟琅却依旧显得云淡风轻，淡淡的说：“后来我们不给所以便真的封村了，我爹是一族之长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所以趁乱助我逃出村子找出破解办法。” 话落吟琅突然一反常态，眼巴巴的可怜眼神再次浮现，紧盯着苏小雪试探的说道：“姐姐先前是我不会说话惹你伤心了，不过我也没有说谎，我爹是一族之长从医一辈子见多识广，他的毒连我都可以认得只是不会诊治，所以若是换我爹来看应该是没问题的。” 闻言苏小雪倒是觉得奇怪了，不禁疑惑的问道：“怎么这病在你们那很常见吗？” 吟琅摇了摇头，“不常见，但这毒胜在够奇怪而且也是外来流入的毒种，所以我们总会多讲些这毒药的案例，脉搏症状基本一致，所以我很确定没有认错。” 不得不说吟琅这么说完，一众人或多或少都放松了些，有人领路进岭南总归是比瞎子摸象般要好的多。 确定了目标一行人动作自然就迅速了起来，当下便朝吟琅的家族所在地赶往了过去，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几人商议不能暴露身份，好在吟琅自有办法可以带他们秘密潜入村子不被发现，正是当初他逃出来的那条暗道。 “不过小子，你就这么直接将族中宝物告诉了我们这些人，难道就不怕抢夺者直接变成了我们？你也看见了我们有不少人，说不定比那个知州更会让你家族头疼。”想起来什么，太子有意试探的说。 没想到吟琅倒是极其坦然的回答：“看你们穿着打扮便知道非富即贵，我们那东西的功效你们找什么替代不了，看不上眼的。” 第四百六十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听到这话太子倒不禁抬头看了吟琅一眼，眼底一抹赞赏快速划过。“你小子倒是眼力俱佳。” 太子主动示好吟琅则表示完全不稀罕，不等话茬落地就直接冷硬的回了句。“听不懂你在说啥，我中原话并不好，不过我知道从现在起还是不说话的好因为马上就要到了。” 闻言苏小雪当即垂首一笑，不用回头她都能想象出太子无语凝噎的表情，若不是实际不恰当苏小雪真想仔细看看，毕竟那么个位置处在高高在上的人何曾被这般针对过，不过同样的她也万分期待吟琅知晓太子真实身份的那一刻，也不知此行会不会有这个机会。 吟琅果然地形熟悉，他说快要到了竟然真的没过一盏茶的时间，一行人便真的拨开云雾见青天，破开一个土堆顺利到达安同村。 “小琅！你怎么回来了！” 苏小雪刚从土坑里冒出头来，就听见这声故意压低声线的男子惊叫，说的叽里咕噜明显是异族语，然后更是随着他们冒出的人越来越多，那男子的叫声就越显夸张。 “这，这些都是什么人！” 吟琅赶忙上前解释道：“安叔这些都是客人，也是曾经救过我性命的人，如今他们有同伴需要我阿爹帮助，理所应当我也该带他们回来。” 此时苏小雪才算真正看清楚了那被叫做安叔的男子，尽管声音很是浑厚但身量竟意外的枯瘦，没错这个用词极为精准，并且那是一种长期朝不饱食才能形成的状态，身材枯瘦但眼睛却锃亮。 安叔在听见吟琅突然用中原话交流，下意识便愣了愣随后打量了圈一众人的穿着打扮，随后便也跟着用起了中原话。 “原来是这样，叔还以为你在外被擒受不得罚，所以招供了这个秘密地点。” “现在还能做到每日在此轮流查看吗？” 吟琅的话顿时使得男人长叹了口气，面上也布满了愁容。“这是村子的保命地方，所以就算再乱日子过得再苦也必须每日查看，至少每日来看看我也安心，就像今天不就把你盼回来了，有我在还能帮忙给密道掩把土。” 吟琅眉头倏地紧锁，几乎是确定的道：“看来是比我离开之时情况更差了。” 这回安叔并没有再接着谈下去，率先走出几步边引路边缓缓说道：“小琅你这些朋友们既是来寻医的，那便看完赶紧离开不要多逗留，眼下村子的情况不该将外人拉进来的。” 这段话安叔完全是用中原话在说，所以需要听得人自然懂得留意，可是在接下来的路途中，苏小雪一行人才真正理解安叔话中的深意。 村里的情况是所有人没法想象的糟糕，很多人都受了伤歪歪斜斜躺倒的到处都是，那被吟琅叫做阿爹的男人也是忙的头重脚轻，不住穿梭在病人之间，在安叔去汇报情况之时苏小雪便盯着这些被诊治过的人看，竟真的发现那些人的气色确实会变得好了一些，见此更是对吟琅这位阿爹，能成功将顾景贤解毒觉的事情更有信心了。 不过就像是故意要表演给一行人看似的，竟都来不及与族长说句话，嘶喊抢夺的声音便猛地自村外传了过来。 “那些狗贼又来抢夺宝物了，大人们记得保护住孩童！” 声音铿锵有力但内容却充满心酸，就连原本还打算再观望下的太子都看不下去，冲泰和一抬下巴，直接厉声道：“带上所有人助阵村民，势必将烧杀抢夺者严惩！” 别看太子带的人少，但胜在个个都是精英，命令一指派下顿时犹如狼入羊群动作干净利落，见一个收拾一个见一双擒住一双，局势顷刻间扭转那些外村人完全不敢硬攻，最后只得怂的撂下狠话灰溜溜的赶忙逃窜。 胜利来得太过突然，已经习惯性被压倒的村民们反应了好一会才接连欢呼起来，族长更是带着众人行最大礼数，跪地相谢。 这种时刻太子属于皇族的气势顿时升起，“那些都是什么人，怎敢如此嚣张。” 族长无奈回道：“都是些地方恶霸，安同村居住的都是异族人所以格格不入，也美人愿意帮助我们，不过饶是我们一直都是避世不出的状态如今依旧让人眼红了。” 族长说的肯定但太子却不这么认为，普天之下皆是子民怎可有偏有向，双方僵持不断最后还是吟琅懂事的提出先以治病救人为要紧，不过就在族长为顾景贤施针救治之时，那帮匪贼还当真又去而复返甚至还带来了官差。 太子懒得多理这帮人，从怀里朝泰和丢出块专属于皇家侍卫的令牌，人便到顾景贤身边守着去了，不过该说不说令牌好似真的奏效了，那些领头的看见泰和高举的令牌立马就消停了，甚至马上殷勤的上前缓和关系。 太子眼见成功压制，立马为安同村大开条件，要求修缮破损村庄而且还必须给村里人正大光明的道歉。 人家很快就答应了请求，甚至还主动加项的说要为每户人家都送上银两赔罪，希望能饶恕这段时间的叨扰，并准备在晚间设下宴席马上公开致歉。 所有人都乐滋滋的，有的仗着有人撑腰有的则仗着自己有权有势，所以当宴会真正开始后竟当真都玩乐的痛痛快快，因此也并没有人看见那特意赶来的知州，面上愈发诡异的神情。 “族长，您已为景贤诊治几次了，可觉得有眉目了？” 苏小雪算得上少数几个还忧心忡忡的了，毕竟她真正在意的事情还并未解决。 好在族长听闻后笑了笑，好似胸有成竹的样子，随后一边与苏小雪推杯饮茶一边肯定的说道： “这毒您尽管放心，我施针下去也并非不可解，而且经过这几次检查我已有了办法。” 苏小雪闻言顿时喜上眉梢，“如此可太好了！可是族长，怎么这么晕啊……” 就跟突然被打了麻醉一般，刚还精神抖擞的苏小雪竟突然倒了下去，并且这还没完，紧接着就是一个、三个、十个，不过转眼的功夫宴会竟安静了下来，集体中招全部躺平。 第四百六十一章 花魁娘子 “呵呵这群愚蠢的异族人以为找来个帝都那边的就能唬住我？可是天高皇帝远呦，将他们通通给我绑起来！” 这声音是苏小雪迷迷糊糊间听到的，不过苏小雪绝想不到的是当她再度清醒后，竟已经过去了许久。 苏小雪悠悠转醒的瞬间，第一注意到的便是身下摇摇晃晃就好像在船上一般的感觉，第二便是身边那些，全是和她一样年纪轻轻的女子还有一些妇人，大家抱团低声哭泣的样子几乎是顷刻间就让苏小雪清醒的认知到是出事了。 清醒过来后，苏小雪显得异常冷静不哭也不闹只是眼睛在四处打量，不过就在她刚锁定好一个询问目标，还没等她问或许是因为哭声太大，竟哐当一声门就被人从外整个踹开，再然后便是来人对那些哭闹不停的女子们好一通的打骂踢踹。 “哎你手脚放轻些，踹坏了可得赔钱了。” 苏小雪眉头微挑精准留意到这句话，并且就着门被踹开的视角她也确定了，此时此刻她正是在船上的事实。 待人全部撤离，苏小雪赶忙挪到船中另外一个看起来也极其淡定的女子身边，低声询问道： “抱歉我并没有恶意，但能否请你回答我些问题。” 苏小雪话还没说完但那女子却是一副被问烦了的样子，自顾自就开始说道： “能在这艘船上就代表你即将要被卖掉，买家是谁不能确定但总归不会好就是了，我们都是良家妇女是那些人打着府衙的名头将咱们给骗了，说是安排刺绣纺纱的活结果竟暗中就将我们关押了起来，这些天不断有你们这类人被丢进来检出去，有的被送去了远方有的则被当成奴隶贩卖。” 这回好了解释的这么详细苏小雪也确实再没什么不懂的了，与女子四目相对苏小雪不禁无奈一笑。 “这么看来我们的处境还真是不好呢。” 女子愣了下，或许是没见过听完这些话后还能笑出来的人吧，思索了下竟反而安慰的说： “其实你该庆幸身为女子的，毕竟那些被虏来的男子可就没有咱们幸运了，他们都会被送去矿场煤窑当苦力，而且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故意打断腿让他们变瘸子，或是弄瞎一只眼睛砍断几根手指头之类的，好叫他们害怕不敢再逃。” 不过让女子完全没想到的是，本来是想让眼前人松口气的话，谁知道竟直接让人陷入了慌张，只因苏小雪想起了顾景贤。 她甚至都不敢仔细想顾景贤跟太子等人的遭遇，只能迅速将自己蜷缩起来，用最具安全感的姿势盼着能尽快脱身好去找到一行人。 又是晃悠了多久苏小雪已经不得而知，只是当船靠岸后发现已经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城镇，而那位打扮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接应人名叫芸娘。 “哎呦推什么推，也不知对本姑奶奶动作轻着点，这也就是这些年了姑奶奶我成了半老徐娘。 待你看当年姑奶奶还是花魁时，就你们这帮臭男人哪个见了我不神魂颠倒，哎呦喂说你没听见是吧，眼睛瞎啊撞到姑奶奶我了！” 苏小雪眼睛紧紧盯着那芸娘，虽然她叫的欢但谁都看出已是外强中干，但那股子不满劲苏小雪也同样瞧得清楚，或许这人能成为她脱身的一个契机。 想到这苏小雪忙是朝人靠近过去，在芸娘再一次叫出声音前一把将人扯过来，笑眯眯的看着她道：“姑娘可知我们这些人会被如何处理。” 芸娘这么一转头，眼底刹那间流露出的警惕更是让苏小雪觉得找对了人，至少这人并不像表现的那么没有智慧。 芸娘上下扫了眼苏小雪发出嗤笑声，“呵，倒是稀罕呀，这些下级货色里竟还有你这么颗明珠，你们能被如何处理，还不是便宜价通通给变卖楼里去，这往后啊取悦别人可就成了你们一辈子要干的事情喽。” 芸娘尽管有全力掩盖，但那抹不甘心依旧显露出来，苏小雪忙是追问：“那姑娘也是这么进来的？” 芸娘突然哈哈笑起来，“姑奶奶就爱听人叫姑娘，你这小嘴倒是竟会挑好的说，没错，而且我还是从小就进来的，被这里的人成天管控着姑奶奶烦都烦死了，不过你一定想不到吧我未沦落到此烟花之地前，还是书香门第之家的女子呢。” 话中愈发显得凄凉，其实芸娘也很奇怪怎就会跟一个才见面的小丫头说了这些陈年旧事，但既然情绪到了她便就想痛痛快快的说出去，不过她倒是没想到就是因为此时此刻的随心所欲，竟能给她也带来一个翻天覆地的机会。 “姑娘，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你想不想离开此地。” 芸娘冷然一笑，“不可能的，进了这里你就算长了十手十脚也得乖巧听话。” 苏小雪神秘一笑更是凑近了她一些，电光火石之间突然便生出了透露真实身份的想法，这么想她便也这么做了，好在效果确实不错芸娘果然动了心思，思索片刻还是答应了帮忙。 “你们想逃？”突然起来的声音，惊的正在密谋的两人当即魂不附体，芸娘看着来人更是脸色惨白，“云姑娘，我们……” “跟她没有关系，是我心思动荡是我蛊惑不成威逼利诱，你想罚就罚我。” 苏小雪也是被吓得不轻，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连累芸娘，于是干脆不管不顾的往自己身上揽过错，但她绝对想不到的是正是如此才歪打正着，刚好让来人暗生佩服。 被称为云姑娘的女子长相极为冷峻，更是神色像极了男子，瞧着就是声色俱厉之辈可她开口说出的话却令苏小雪猝不及防。 “你那玉佩是我结义大哥的，他如今是不是已不在人世了。” 说完又自顾自的点头，“必定是如此了，要不然这玉佩他从不离身，你想离开的话我会帮你。” 天降吉祥苏小雪当即疯狂点头。“最好能救下所有的女子，他们都是可怜人。” 但得到的答案却是她也预料得到的，这就等同在异想天开。 “你自己先走，再找来救兵相救这些人才更稳妥，也是唯一办法，我和芸娘会在这里帮你尽力拖延时间的，切记别回头一直跑。” 第四百六十二章 顺利汇合 苏小雪踉踉跄跄的不敢停下来片刻，直到身后的喧闹全都归于寂静无声后，她才停下脚步，知道自己总算是脱险了。 哪怕身心全都很疲乏，但是苏小雪却很清楚，她能顺利逃出来，不是因为她自己有多了不起，而是因为所有人拼着自己性命不要，冒险才给她硬生生拼出一条活路来的。 所以苏小雪知道，她必须赶紧找到太子等人，只有这样才有足够的能力回来将这些无辜的女孩子们全都给救出来，若是晚了她甚至不敢去想象，这些人会遭遇怎样一种如噩梦一样的遭遇。 但是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苏小雪完全整个人都是懵懵的，不过她想的也很明确，先离开这里找到一个城镇，进去后大不了将头上的珠钗首饰都当了，有了钱到时回到自己熟悉的县城内，那想做什么就方便多了。 可是真等到苏小雪进了一处县城内后，还没等她询问哪里有当铺的事情呢，她就发现这个镇子上的百姓，那一个个全都喜笑颜开的，交头接耳讨论的全是什么大快人心，黑心矿场被查封的事情。 苏小雪记得很清楚，之前那些姑娘家就对她说过，女的会被卖去外地，一辈子别想再见到自己的亲人，回到故乡来了。 而男的自然卖不了几个钱，全都送去矿场煤窑当一辈子的苦力，直到病死累死为止。 所以苏小雪脑海里灵机一动，马上就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了一起，当即她迫不及待的赶紧拦住两个正讨论的相当热火朝天的大妈，接着就赶紧笑着问道： “二位婶子你们说的矿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家里的哥哥走失了，我一路打听来到这里，说是被送到什么矿上当苦力了，所以你们能将事情详细的说与我听听吗。” 一听苏小雪这话，就见这俩老婶子，马上露出了同情的表情，其中一个明显是嘴皮子利落又能说的，马上就忍不住的开口讲道： “我说姑娘啊，你算是赶上了，咱们这县城周边啊，一向都盛产铁矿，所以就催生出很多官府勾结的无良矿主，总是从外面拐来一些年轻的男丁，送到矿上做活，挨打受骂甚至活活累死的每年不知道要有多少。 本来这件事情吧，咱们小老百姓，哪里有本事反抗，也只能忍气吞声的熬日子罢了。可是这群人到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得罪帝都来的官差大人，这下到好矿场直接被端了，被强行送去矿上的人，也都被救下来了，所你赶紧去吧，现在正联系他们的亲人来认领接人回家呢。” 苏小雪听了这个消息，那确实是高兴的不行，她自然没有什么被扣押的哥哥在矿上了，但是她怎么听，都觉得这件事情都像是太子和顾景贤的手笔，换做旁人怕是万万没有本事，瞬息之间就能将一个地方的恶霸毒瘤连锅端了。 所以问明白矿场该怎么走之后，苏小雪就一路赶了过去。 果不其然一到了矿场，她就发现了太子熟悉的身影，当即喜极而泣的连忙就迎了上去。 而太子此刻依旧没有暴露自己储君的身份，毕竟想叫他死的人太多了，而且这种事情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皇室侍卫的身份就足够了。 而瞧见苏小雪的瞬间，太子也是愣了一下，接着就赶紧迎了上来，难掩激动和担忧的说道： “这些天你到底跑哪里去了，有没有受到什么危险，身上是不是受伤了，怎么瞧着足足消瘦了一圈，小雪你可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孤还以为这次要找到你，怕是要千难万难了呢。” 闻听得这话，就见得苏小雪也是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她没有忘记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当即就见她马上焦急的说道： “我能回来完全就是侥幸，也是因为有人再帮我，但是太子殿下还有很多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全都被扣押着，很快就要被送去偏远的地方卖掉，那里就在隔壁的州城内，现在您能不能带着人赶过去，将她们全都救下来啊。” 太子身为储君，而且一向都很忧国忧民，所以这种事情虽然他知道，必然是管不过来的，但既然叫他遇见了，当然还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因此就见太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恼火，接着就立刻说道： “小雪你先不用着急，凡事有孤在呢，本太子向你保证，这些姑娘有一个算一个，绝对会好端端的被救下来的，我现在就调动官府的力量，想办法将人给救下来。” 苏小雪也是女子，她自然知道那些被扣押的姑娘家，一个个的该有多绝望害怕。 当即她甚至激动的喜极而泣，更是忍不住的抹了把眼泪后就立刻说道： “这样吧太子殿下，我亲自带路，这样能更快的赶过去，怎么去的路我都牢牢记在脑海里，绝对不会弄错的，我能出来是她们拼尽全力救的我，而我也答应过，一定会亲自回去救她们出来的，所以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苏小雪就不是个消停，这点太子早就瞧出来了。 所以她要亲自前去救人，这种话还真不叫人觉得意外。 甚至于现在太子，早就不将苏小雪当成一个柔弱的女子看待，她想帮忙也没什么不能同意的。 可是太子最终还是皱了皱眉，而后就有些担忧的说道： “小雪其实我觉得，这件事情你还是别去了，并非我要故意拦着你，而是因为景贤那边出事了，这个时候我觉得，他应该最希望你能陪在身边。” 因为苏小雪也算九死一生才活着回来的，她心里装着的全是那些姑娘绝望中的面孔，就连顾景贤没有出现，甚至都没留意到。 但如今一听对方出事了，苏小雪当即脸色整个都惨白下来了，更是一把抓住太子的袖子，激动得连声追问道： “景贤到底怎么了，太子殿下你快些告诉我，不是有暂时压制毒性的解药，而且族长都说了可以解毒的，怎的还会出闪失呢。” 第四百六十三章 一片废墟 瞧着苏小雪急的，仿佛再听不到原因，整个人都要昏死过去了一样，太子也被她这副样子吓了一跳，哪怕手腕被抓的生疼，却也没敢躲开一下，还连声安抚的说道： “那种暂时压制毒性的解药，显然持续的药效并不算久，所以这就导致咱们昏迷之后，这种药根本就没办法随身携带，全都在包裹里呢，因此景贤毒性发作，没有解药暂时压制，此刻已经陷入昏迷之中了。 孤的意思是，解救那些姑娘家的事情，孤自然会派地方府衙的人去办，但是景贤这边我却分身乏术，毕竟这周遭几个偌大的矿场，全都存在各种隐患还有欺凌百姓的情况，我必须亲自坐镇才行的。” 太子有要办的正事，而且还是为了给一方百姓讨回个公道，苏小雪自然不会因此埋怨他，对顾景贤的死活不管不顾。 毕竟苏小雪心里也清楚，这若换成顾景贤自己的话也必然将个人的安危不当回事，所以太子现在的做派，苏小雪也是完全能理解的。 因此就见苏小雪立刻焦急的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就赶紧说道： “那景贤人如今在哪里呢，这样一来那边救人的事情就全仰仗太子殿下了，那些小姑娘们确实太可怜了，您可一定要赶在她们被送走之前将人给拦下来。 至于景贤这边您也别分心了，就在这里替百姓们出头做主，好好的惩治这些地方恶霸，还有官匪勾结的贪官污吏吧，我带着景贤回去村子里找族长，还有那些解药，我一定会叫他平安无事的。” 顾景贤如今中毒不浅，太子一向器重他，还真别说这件事情交到谁的手里，他都未必会真的放心。 但是苏小雪有多在意顾景贤，太子自然心里清楚，因此叫她来办这件事情，若还会出现纰漏，那就真是天妒英才，合该这一劫顾景贤是要躲不过去了。 而苏小雪再问清楚顾景贤在哪里后，就要立刻动身带着他启程。 但是太子怎么可能放心她自己回去，毕竟他可没忘记，自己是怎么昏迷的，连摆明身份是皇家侍卫，那些官府还有地方恶霸的人，都敢对他们下手，这若是势单力薄的回去，岂非是死路一条。 因此就见太子一招手，就见一个身穿戎装的将领走了过来，而太子则是立刻对苏小雪说道： “这是李将军，是守城营的将帅，一会叫他点兵五百跟着你一起回去吧，如此孤到也能放心一些，而且李将军你完全可以信任，他是孤的人，也清楚孤的身份。” 太子身为储君，朝堂内有自己的人，这地方上的官吏，有效忠他的这一点都不奇怪，所以苏小雪对此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只是点点头与这位李将军算是打过招呼了。 时间不等人，等到李将军将兵马点好后，一行选择的全都是速度最快的轻骑。 接着众人就浩浩荡荡的折返而回，因为路上没有片刻的耽搁，加上其实都是临近的州城，所以在第二天中午时分，苏小雪就再度赶到了村寨外。 可是还没进去呢，她就瞧见整个村子，都在冒着一股股的浓烟，全都是被烧毁的残壁碎瓦，简直叫她都不敢认，就在不久之前，这里还摆着席面款待他们，大家载歌载舞好不开心呢。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阵哭声传来，苏小雪的意识被拉了回来，闻声望去就见得几个老妇人，正跌坐在不远处的杂草丛间，哭的嘶声裂肺，叫人瞧着心里都觉得阵阵的不忍。 不过苏小雪通过这些老妇人的穿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她们都是寨子里的巫族人，当即她就再度觉得有了希望，赶紧上前询问道： “几位老婶子这村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还认识我吗，几天前我就在你们的村子里啊，和我一起的还有很多人，你们应该还有印象吧。” 忽然听到有人说话，这几个老妇人明显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往草丛里躲去。 可是等到瞧清楚苏小雪的面容后，其中一个老妇人马上就将她认出来了，更是安抚的对其余几个老姐妹说道： “几位老姐姐你们别怕，我认识这位姑娘，她叫做苏小雪，之前那些歹人来村里的时候，还是小雪姑娘和她的朋友们帮我们将人给撵走了呢，而且也是为了帮我们，就连他们自己也被歹人抓住了，不过姑娘你是怎么逃脱出来的啊。” 这上了年纪的人，难免说话就有些碎碎念。 所以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苏小雪现在是真的心里着急，所以面对这一个接着一个的询问，她却没法一一回答，只能赶紧说道： “这村里的人为何都不见了，难道他们都被抓走了不成，那你们几位为何没有事情，我这次回来是带着专门能惩治他们的人回来的，也是为了将大家伙都救出来，所以几位老婶子你们有什么都可以告诉我的。” 一听这话顿时几个老妇人，全都来了精神，甚至有的激动到已经哭出来了。 “真的能将他们救出来吗，我们村里的人全都被关押进大牢里去了。” “对啊对啊，我们几个老弱病残的，那是因为席面那天没有出席，这才侥幸逃过一劫，你们都是身份尊贵的大人物，官府的人说我们村里都是巫族人天性野蛮，将你们给残杀了，所以把村里人抓走要砍他们的头。” 苏小雪今天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当即她甚至都被气笑了，然后就冷哼一声说道： “我们这些人还没死呢，这就打算颠倒黑白了，你们几位放心我这就亲自去府衙一趟，一定会将村里的人都好好的救回来的。” 如今这村里被烧的一片狼藉，解药显然是不可能存在了。 所以顾景贤想活命的话，如今唯一能指望的就剩下族长了，所以苏小雪无论如何也要将人给救下来，因为这也是在救顾景贤的性命，所以话音才落，她就带着李将军等人，向着地方的府衙气势汹汹的赶了过去。 第四百六十四章 双手尽废 府衙外一声声伸冤鼓的声音传来，搅扰了府衙内县太爷的好梦。 就见他十分不满的一把将身边的两个面容姣好的丫环推开，然后就满脸怒容的说道： “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大人不是已经说过了，谁敢随便敲府衙外的那面鼓，本官就将谁的皮剥了做成鼓面来用。” 堂堂县令，一方的父母官竟然能说出这种混账至极的话，可见已经昏庸无用到何种地步，这也就是太子不在，否则的话非得气的立刻摘了这个县令的脑袋不可。 就见得随着县太爷的一声怒吼，立刻就有差役跑了过来，一脸惊恐不安的说道： “大人不好了，真的出事了，不是小的们不拦着，实在是敲鼓的人这次真拦不住啊。” 本来此刻脾气就相当不好的县太爷，听了这话可想而知这脾气就更控制不住了。 就见得他连鞋子甚至都不穿了，直接冲上前去，对着说话的差役就是一通的狠打。 “我说你这蠢东西到底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大人不好了，本大人好的很，而且重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过，那个破村子里的宝贝，总算是弄出来了，这东西一交上去，大人们满意，自然也有我的甜头了，想想这心里都觉得舒坦。” 县太爷什么脾气秉性，这府衙内的差役自然各个都很清楚了。 所以就算是被打了，那也不敢又半点怨言，否则这一通的好打，只会更加的变本加厉，最后吃亏遭罪的还得是自己。 但是想到府衙外那乌泱泱的阵仗，就见得这差役被打的鼻青脸肿，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大人您真的要出去看一眼，这在外面一直敲鼓的是当初那个村子里叫苏小雪的姑娘，而且跟在她身后乌泱泱的全是正规兵，但瞧着又不是咱们城外的守城营将士，我瞧着足足要有百十来号人呢。” 一听到苏小雪的名字，这县太爷可谓是印象深刻啊，虽然一直以来他自己是没怎么出面，也懂得要避嫌的道理。 但是一拨拨其实就是有他授意，才敢大张旗鼓闹腾的土匪恶霸，被收拾的鼻青脸肿回来的时候，可是没少提及苏小雪这个名字。 所以就见得县太爷的脸色当即变得很难看，也顾不得继续刁难这个差役了，换好官府后就赶紧向着府衙外赶去。 等到了府衙门口，瞧见外面这阵仗，就见得这位县太爷第一反应不是想着，这么多人堵在府衙外影响好不好的问题，而是立刻扭头就想赶紧躲起来。 但是苏小雪却眼尖的直接发现了他，顿时冲着李将军说道： “堂堂府衙县令，竟然心虚到这种地步，看来村子被烧，整个村的人被抓，这件事情与他也是脱不开关系的，所以烦请李将军将人逮住。 这李将军若说官职，那可比区区一个县令要高上许多，加上他是太子的人，早就得了吩咐一切都按苏小雪说的办，而且太子更是直接放话了，若真出了任何事情都由他来兜着。 所以李将军哪里还能不明白，太子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哪怕苏小雪只是区区一个弱质女流，但是李将军对她的话，那可以说是无有不依的，当即点点头直接点了十几个兵丁，一拥而上就将人给擒在了地上。 作为这一方的县太爷，早就作威作福惯了的人，自然也是受不得这个委屈的。 所以就见这位县令大老爷，当即一脸怒容的呵斥道： “你们知不知道，对朝廷命官出手这罪过有多大吗，就算本官真有什么事情做的不对，那也应该是由朝廷派来来查，你们算是什么东西，还不赶紧将我给放了。” 如今苏小雪满脑子，都是怎么救治顾景贤的事情，别说朝廷律法她浑然顾不得了，即便是天王老子这会来了，敢拦着她救出族长等人，那她也是要拼命的。 所以就见苏小雪本来长得很娇小的一个人，此刻却满脸凶神恶煞的蹲下身子，一把扯住了县太爷的衣领子，然后就恶狠狠的说道： “你自己做了什么，又能不能经受得住调查，我想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别以为你躲在后面，自己没怎么出现这件事情就真能与你撇开关系了。 你们连皇室的侍卫甚至都敢妄动，简直是胆大妄为，告诉我族长等人在哪里，赶紧将人给我放了，也算是你将功抵罪的一个大好机会，否则等到朝廷的人真来查的时候，你就不怕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吗。” 闻听的这话，就见得前一刻还挺嚣张，想利用自己是朝廷命官的这个身份，在这里吓唬人的县令，此刻已经是脸色一片惨白了。 本来他就心中有愧，加上苏小雪这阵仗委实也是吓人，因此就见县令再也扛不住了，颤颤巍巍的说道： “人都在大牢内呢，我这就可以叫人将他们全都给放了，小雪姑娘其实我也是不得已啊，我一个小小的县令能怎么办呢，所以还请您在皇家侍卫那几个大人面前，就替我美言几句吧，到时若朝廷真派人来查的话，我愿意配合你们，将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眼瞧着县令这扭头就有做污点证人的打算了，当即苏小雪不禁放开他衣领子，然后就见李将军将人看押起来。 她到不是担心，这个胆小怕事的县令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担心的是对方所指的那些幕后之人，会杀人灭口那岂非就事情不妙了。 而很快的因为县令都开口了，所以这府衙内的差役，自然也没有阻挠的理由，族长一行村民，陆陆续续的全都被释放出来了。 可就在苏小雪满心欢喜的迎上前去，瞧见的却是双手都被斩掉的村长时，她的瞳孔不禁都是猛然一缩，然后就赶紧焦急的说道： “好端端的族长他这手是怎么了，他再怎么说也是一村之长啊，而且一辈子利用医术救治那么多的人，他的手怎么可以被废掉呢，而且这样一来景贤的毒该怎么办。” 苏小雪当即脸色变得就很难看，本来她是不打算难为县令的了，但就瞧着她这会再度瞧向对方的时候，甚至眼中已经目露凶光了，因为族长的手被废了，这就等同顾景贤解毒无望了，她自然彻底就陷入了绝望之中，失去理智下的人什么事情都是做得出来的。 第四百六十五章 引荐信 县令打从苏小雪提起同安村那些人，就一直眼神闪躲身体止不住的打颤，而苏小雪的反应也果然不出所料眼神当即就冷厉了下来，县令只扫了一眼就被苏小雪那仿若看着猎物一般的眼神惊吓到小腿一软，整个人都支撑不住的摔在了地上。 “小雪姑娘误会了，这些人，这个……” 苏小雪冷眼看着着急解释，但又因为事实就在眼前什么都解释不出的县令，不耐挥手打断。“这便是你作为一方父母官的能力，在寻常百姓身上撒气呈威风，县令大人你果然好样的很啊。” 闻言县令更是慌张了，视线完全不敢往族长那双惨烈的断手看，只是不住的向苏小雪哀嚎着原谅。 苏小雪冷笑一声，“本来是不打算难为县令大人的，但既然你做出这番动作小雪也只能说声抱歉了。 李将军，这县令就交给你来负责了，将他过往干过的蠢事全部查证清楚，依照例法公开处理。” 苏小雪声音极其淡定，但县令却瞬间面如死灰双眼也毫无神采，将人交给李将军来处理那跟直接被宣判了死刑又有什么区别。 给了处理方式苏小雪甚至一刻都不想再多待下去，招呼人搀扶着伤员们，一众人即刻出发返回同安村。 村子里的情况貌似比他们被抓走时还要不堪，到处都是黑漆漆好似被火烧过留下的痕迹，门窗顷倒街道上也俱是废物堆砌，明明半月前还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的村子，如今竟就像荒废了几十年一把。 苏小雪作为外村人看着眼前这一切都不禁叹息，但身旁一妇人却立马擦了擦眼泪，忙是感激的冲着苏小雪说道：“姑娘您不必觉得可惜，凡事事在人为嘛，虽然眼下村子变得残破了但只要我们人都还在那就有修复如初的一天。” 苏小雪看着妇人堪称淳朴的笑容，眼底不禁微微一热。 其他人也迅速响应妇人说的话，你一句我一句的竟然没多大会就热闹了起来。 “其实有时候人的坚韧确实叫人感叹，因为只要能看见一丝光亮便会觉得生活还有干劲。”族长稳重坚毅的声音悠悠在苏小雪耳边响起，透着这声音不禁让苏小雪回想起了众多事情。 “村民没问题吗要修缮这些并不容易，不如我请李将军安排些人手来帮忙？” 族长笑了笑，“无碍的，村子虽然变得一片狼藉但大家伙都知道往后不会再被刁难，这点比姑娘你指派再多人过来帮忙都重要，有了希望就可以好好活下去了，剩下的便给他们时间自由发挥即可，我相信大家会让村子恢复的极好。” 听完这话，苏小雪再朝村民们看去，果然便也能注意到他们劲头十足的样子，看来重新搭建同安村对于他们来说确实小菜一碟。 族长看着苏小雪温柔注视着村民的样子，不禁长叹一口气突然沉声说道：“小雪姑娘为我们村子操劳许多，只可惜我如今这幅模样也是帮不了姑娘您的忙了。” 话音一落苏小雪顿时浑身一僵，想到顾景贤糟糕的情况她的内心不禁阴沉了下去。 “族长你也不必太自责的，其实我也知道虽然此行最开始的目的并不是这里，但我现在怕的是景贤撑不住到达岭南的时候。” 闻言族长赶忙摆了摆手，“不会的，虽说这些日没能为顾公子彻底根除，但在期间我有施诊企图控制毒素所以暂缓应是没问题，不过我听那位将军说顾公子再次昏睡了。” 苏小雪无力的点了点头，不禁叹口气后说道： “没错，事实上中了这毒昏睡便是其中最明显的表现之一，但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我们拿到了可解除昏睡的解药，只是可惜。”苏小雪瞄了眼断壁残垣的村庄，默默摇了摇头。 而出其不意的事突然发生了，只见始终没有多言的吟琅抬手自怀里摩挲了一阵子，随后冷不丁的开口说道： “姐姐你看下这个，可是你说的解药。” 苏小雪几乎是发愣的状态下意识跟着吟琅的话看了过去，不过只一眼苏小雪就能确定，正是治疗顾景贤昏睡的解药，甚至连那装药的瓶子也同样熟悉无比。 吟琅也并没让苏小雪诧异太久，眼见苏小雪点了头就笑得满是得意的解释道：“我知晓这药是对那位很重要的东西，而我从小就是在各种毒虫毒草里长大的，所以在不自觉中我对毒形成了一种天然抗体，致使大家昏迷的那天晚上我较大家撑得更久些，所以这东西就都被我给保留了起来。” 失而复得原来是如此美好的四个字，苏小雪几乎是控制不住的红了眼圈，看着吟琅感激到支支吾吾的问： “这些天你一直将它们带在身上，哪怕情况如此紧急了，你竟然都没有弄丢我真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了。” 吟琅当即就笑得更深了，甚至还有一点腼腆的赶紧摆了摆手： “当然，我坚信你们会想法设法的来救我们，虽然这般将希望都压在你们身上实属不应该，但我总觉得姐姐你不会见死不救，饶是我们这些陌生人，所以我也应该为了姐姐最在意的人保护好这些东西。” 苏小雪几步上前轻轻拥抱住吟琅，双手充满爱怜的拍了拍吟琅，再出口的声音里竟都染上了哭腔。 “姐姐才该谢谢吟琅才对，若非你机灵姐姐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有了暂缓之法气氛似乎瞬间就放松了不少，似乎从见面起就紧绷着脸的族长也难得出现了笑容，看着举止亲密的就跟亲姐弟似的两人缓缓说道： “其实事情倒不是不能峰回路转，我有听小琅说起过，其实你们此行本就是想找这岭南的毒医寨，只是阴差阳错才找来了我这里。” 苏小雪听到此话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难掩激动的赶忙追问： “族长您可是有办法？” 族长果真点了点头，眼中虽然闪过一丝忧虑，但还是宽慰的笑着说道： “我们与毒医寨同属一脉，只不过同安村是其中一旁支罢了，眼下虽我已不能行医帮不得姑娘了，但我可写一封信函引荐你们去那嫡系的一脉，这一脉的常年驻扎毒医寨本事大的很，所以顾公子的毒他们必定能够医治。” 第四百六十六章 再度启程 听完族长的这番话，苏小雪只觉这心情就跟坐了过山车似的起起又伏伏，不过好在最终结果是好的那便一切皆好。 看着苏小雪这会又哭又笑的模样，已经被沉重压制了许久的族长跟吟琅，不禁也跟着深受感染的笑了笑。 吟琅笑着笑着就忘记了什么，抬手就想像从前一样晃一晃族长的手臂撒娇一二，不过手这一伸过去换来的却是族长猝不及防之下一声刺耳痛呼。 愉悦气氛瞬间荡然无存，苏小雪看着明明就疼得要死的族长，但为了不让自己儿子心生愧疚，所以一直试图露出笑容但又次次疼痛失败，不禁紧锁起了眉头，郑重的沉声说道： “族长您请放心，李将军必定会彻查同安村此事，害您如今这般的人我们定不会放过。” 族长深呼吸几番，终于压制下疼痛看向苏小雪挤出了抹笑容。 “我明白要想真令那帮人认罪伏诛并不容易，毕竟他们盘根错节在此处这么多年要想动他们并非朝夕的事情，但我以及同安村众人愿相信你们，也是因为有你们的存在才让我们感觉到黑暗终将过去。” 族长说的竟然一派轻松可苏小雪却难掩心酸，“可是您的手明明可以救治更多的人，如今竟然被硬生生的废掉了，这群人简直罪该万死。” 族长笑了下朝苏小雪挥动了下纱布包裹紧实的手臂，慢悠悠的说道： “不必觉得可惜，我自来相信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定数，因果如此，所以失去了双手也便是我行医就应该止步这里，往后啊也到了我享清闲的时候喽。 或许是见苏小雪神情依旧愤愤然，族长轻笑一声反倒说起了安慰的话： “小雪姑娘不必如此，其实真没什么可惜的，我现在虽然不用行医了，我却可将它继续传扬下去，手虽然断了但我还有嘴，教授下一代小毒医们自认还是不存在问题的。 所以姑娘，我们同安村包括我，能是现在这个结局收场我当真是非常开心了，也万分感激小雪姑娘以及您那些同伴们如此慷慨解围，实属感激不尽。” 言罢，族长作为领头人双手合十冲着苏小雪便深深鞠了一躬，似乎是为表诚意行的竟也是极其标准的中原礼节。 族长此举的想法苏小雪自然明白，但也正是因为明白才更觉得自己受不住如此一位长辈的鞠躬，当即侧身就要躲开，但还没等动便被身旁李将军指派跟回来的属下擒住了手臂，生生受住了这一鞠躬。 “姑娘若这礼您不受着，只怕这一众村民永远都不会心安了。” 苏小雪抿了抿嘴唇，感觉差不多了便连忙扶起族长，完全不给族长张口继续感谢的机会苏小雪就赶紧将话给故意扯开了，因为这种感激太沉重叫她忍不住想落泪。 “对了族长，我们这些外来人对那毒医寨属实陌生，原本也是侥幸心理想要摸索着前往，您看您这边可有通往那的准确路线图，这也方便我们再找了。” 提起这事情族长果然也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立刻就想帮她寻个向导出来，并且安排人去绘制地图。 而吟琅则是突然兴奋的说道：“不如就让我来做向导吧，小时候我也去过巫医寨若是再加上地形图必定没问题。” “可是会不会太危险了。”苏小雪迟疑的说道。 她自然是再希望不过吟琅能一起去，这孩子机灵又与她特别投缘，相处起来自然更加顺利，但此行确实未知良多吟琅刚经历重重困难，她实在不想再将他带入麻烦之中。 而谁成想苏小雪倒是自己想多了，那边族长在犹豫了一下后就点头先给答应了下来：“如此也可以，你现在的年纪正适合去外面的世界多转转，打小多见识见识是好事情，而且这件事情怕是也只有你去才会哟效果。” 眼见族长这个做爹爹的都同意了，苏小雪也就没再多言，如此这般几人先是为顾景贤再度喂下解药等待其成功苏醒后，带上地形图便直奔太子方向前往汇合。 马车行驶的很快汇合速度大大提升，但令苏小雪没想到的是太子的办事效率竟是更快。 苏小雪下了马车后，便被眼前呜泱的人群惊的瞪大了眼睛，还是顾景贤冷静判断了会一边带着苏小雪跟吟琅前去找太子，一边淡定说道： “看那些人大致被分成了两批，多数为女子的那些表情激动，身上并无束缚大抵是被营救的一批，至于另外那些都有太子身边的人看守扣押，应该是犯了什么事才会这般。 如此多的数目想来案子非小，咱们得赶快找到太子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有顾景贤这么一冷静分析，苏小雪立马就顺利理出来了头绪，这回再朝那一众人看去果然立马就找出了几张眼熟的面容。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显然是太子动作神速已经指派人去将那曾经绑架过苏小雪的花楼给清缴个干净，这些被卖掉的姑娘们也统统被拯救了出来。 苏小雪心下高兴好的事情现在是一件接着一件，看着那些被不甘控制押走的歹人更是觉得心情舒畅。 不过看着看着苏小雪猛地就站住了脚步，反手紧紧抓住了顾景贤。 “怎么了？”顾景贤垂首忙问。 苏小雪神色紧绷的回道：“我看见曾经放我走的人也一起被扣押住了，我们还能将她救下来吗。” 说来正巧，能主事做主的太子刚好也在这时候露面，顾景贤带着苏小雪迅速走过去，几人会面一番交涉太子还真就朝身边下属吩咐，将人带到这里来当面对证。 “云姑娘！”苏小雪这声清脆呼唤立马引得多方注意，不仅来人在看见苏小雪时眼睛亮了起来，就连太子等人看着那张俊逸硬朗完全不似女子的脸也不禁都觉得诧异，有点瞧不出来这竟然是位姑娘家 来人上下瞄了眼众人，默默操着低哑的嗓音开口道：“我名云岚，的确是女子。” 苏小雪可顾不上旁人是什么情况，一门心思的赶紧向太子解释原由想为云岚解围还她清白，而太子却冷不防的丢出了句。 “这么说你已经在花楼许久了，照道理这些腌臜事你本应再熟悉不过，从前没有过动作为何却偏偏放走了苏小雪，你们是否还有事情未说与孤听。” 第四百六十七章 花海岭南 完全笃定的语气，太子说是在询问但显然是已经认定了苏小雪对于云岚的真是情况有所隐瞒。 苏小雪也没想到太子竟如此敏锐，一时间反倒有些左右为难。云岚是那黑袍人的干妹妹必定也隶属于毒烟草组织，可要想真救下她这层关系一定不能透露，否则今后云岚面对的便只会是无穷无尽的审讯拷问。 人在心虚之时小动作便会增多，转瞬不知道要如何回应的苏小雪低垂了下头，企图用这种无意义的动作拖延时间，但也正是这个举动竟让她无意间再次瞥到了腰间垂挂的玉佩，眼中精光一闪马上说道： “我与他哥哥相识连带着她便见过我几面，所以当时她看到我的时候就有特殊关注到我。”情况说的虚虚实实，是这么个发展但还是隐去了玉佩以及毒烟草的那一部分。 太子凝视的目光默默转移到云岚身上，眉头微挑示意云岚再说些什么。 而让苏小雪没有想到的是，像云岚这么外表高冷的人竟也会跟着自己的说辞顺势卖惨！ “后来我与哥哥为了生活选择出走他城，但却在半路与哥哥走散，饥寒交迫之下我想着不如干脆就扮成男装还方便活动些，再加上我这天生的长相也更适合男装。” 太子勾了勾唇，慢悠悠的又抛出了句，“那你能解释解释，实际身为女子的你明明最该远离的便是花楼，但却偏偏往里钻的行为吗。” 云岚毫不畏惧的与其四目相对，“花楼据我观察是来银子最快最多的地方，如今世道不好混自然什么工作都要尝试下才能不被饿死，您生来富贵想不通我们的行事作风也属实正常。” 苏小雪暗暗佩服的瞪大了眼睛，这云岚说的显然比自己刚刚那番话传达的更自然且有说服力，虽然是面无表情说的卖惨效果大打折扣，但好就好在太子似乎也并不想再深度接触所谓的真相，听过觉得顺耳了便也就点了点头，转身吩咐属下放行云岚，接着便去处理真正要紧的事务了。 “这，这就通过了？”苏小雪惊诧的小声嘟囔着。 身边顾景贤听到面上当即就浮现出浅淡的笑容，自发给解释道：“太子殿下也只是想有个合理理由放过这人罢了，他位置处在那里明处暗处有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所作所为不容易的，所以你们的理由其实也在说给其他人听，听过了自然便通过了。” 苏小雪恍然大悟，但在下一瞬立马就觉得后背一凉，不禁默默感叹当朝太子这个位置也确实非常人能胜任的。 “小雪姑娘，方便借一步说话吗？”小夫妻说起话来，几乎是非常自然的就将云岚给晾在了旁边，闻声反应过来的苏小雪不禁脸红了起来，但还是坚定的摇了下头，“无需避嫌，有话在此说就好。” 云岚直勾勾地突然深深看了眼顾景贤，似乎是确定了什么后这才与苏小雪点了点头，随后爆出惊人发言。 “我原本的地方自然是不必回去了，所以小雪姑娘我想跟着你，还望姑娘能不嫌弃云岚。” 苏小雪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神色发懵的反问了句。“你确定是要跟着我？可我们接下来可不是去玩的。” 云岚也是一如既往的直接干脆，点了点头马上说道：“我不似寻常女子身上还是有把力气可卖，而且我通武艺相信在关键时刻对姑娘你必定有帮助，哥哥见不到了原本的地方回不去，现下花楼也被彻底剿灭，如若不跟着姑娘云岚一时也不知该回归何处。” 云岚这一手卖惨功夫貌似愈发轻车熟路，不过听她这么说貌似还真是好处多多，犹豫不定也在顾忌她原本出身的苏小雪，最后还是收到了顾景贤偷偷的提示这才点下了头，让其加入了同行行列。 不过好像在不知不觉间身边汇聚的人竟是越来越多了，但是如此一来凝聚力也是会愈发强大吧，苏小雪自我疏导的暗暗想着。如此这般，待太子将此处的事情全面吩咐下去后，一行人再次启程正式朝岭南深处，巫医寨前行！ “哎我跟你们说哦，在那靠近巫医寨的地方可是有片相当有名的花海，我小时候来巫医寨时就有看见过，一望无垠的花漫天弥漫的香气，小雪姐姐你到时一定会喜欢的。” 吟琅小跑在前面引路，原本冷静的性子也不知是否因为能够外出的原因竟逐渐欢脱了起来，这会正是兴奋的时候一张小嘴止不住的介绍这好山好水。 与吟琅无意间成了欢喜冤家的太子，倒是从来主动接茬吟琅的兴奋。“还用你个毛孩子说，岭南风光自然是无限好，那片花海的名头更是不远万里的传到了帝都，这下可以一睹风采了。” 两人争相恐后的讲解让苏小雪充满了期待，等真正到了后果然也所说非虚。 繁花似锦，争奇斗艳！ 脑袋里自发的就浮现了此类字眼，而且这多种类的花相互交织在一起传出的香气，也汇集出一种难以准确形容，但又十足好闻的味道充斥鼻间。 “这哪里是通往巫医寨的路，根本就是通往仙境的吧。” 顾景贤注意着身边的苏小雪，眼睛都好似放了星星闪闪发亮的模样，面上笑容不禁越来越深。“这么喜欢？” “当然喜欢了，哪有女人不喜欢花的呢而且还是这么多这么多！” 幼稚发言当即惹得顾景贤阵阵发笑，探手抓握住苏小雪便带着她向花海更深处行走。 “小雪姐姐，这里有岭南独有的花种你必定没见过快来瞧瞧！” 吟琅自顾自大叫马上就迎来了太子一记猛敲额头，“人家夫妻俩好不容易有独处机会你可别去打扰啊，左右目的地也不算远了就叫他们多玩会，这么天然制造浪漫的场所可是难得一遇的。” 这边太子考虑周到不来打扰，好在那边两个人也没有‘辜负众望’散步走的非常轻松开心，气氛更是借机节节攀升好不甜蜜。 第四百六十八章 尸横遍野 一望无际的花海里，两道彼此紧邻的身影优哉游哉的行进着，苏小雪不断在为下一片更漂亮夺目的花海惊叹，殊不知此情此景落入顾景贤的眼中却是人比花娇，更能吸引他侧目。 尽管两人都不曾主动，但相靠的双手就那么默契的牵在了一起黏糊到不行，苏小雪每次在说话前也都会不自知的晃一晃顾景贤手臂，这种无意识的撒娇举动简直正中顾景贤的内心，于是在下一次苏小雪再有动作时，顾景贤干脆勾唇微笑手上顺势用力，这下原本只是简单交握的两只手瞬间就变成了十指相扣，掌心与掌心牢牢贴合亲密异常。 这么大的动作苏小雪哪里还感觉不出，面上强装淡定可是耳朵早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掩耳盗铃般视线到处乱瞟的样子可爱的不行。 “小雪，我想……” 顾景贤毫无征兆突然在耳侧炸开的声音，惊得本来就慌的苏小雪顿时便炸毛了，完全等不得顾景贤将话完整说完，直接强行打断道： “不不，没什么可想的！啊景贤你快看那边，那边的花都好漂亮啊！” 话落苏小雪仓皇抽出手就朝自己指的方向小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暗自唾弃自己这完全小朋友的行为。 “苏小雪你可真是的，两个人连孩子都有了虽然说不是亲自生的吧，但就是有了啊，你，你怎么还羞涩上了，拜托今年都几岁啦！” 苏小雪自我唾弃的非常积极，不过也算是意外惊喜吧当她跑到自己胡乱指的方向时，竟还真发现了一片前面都不曾见过，用纯白无瑕来形容完全恰当好处的花海。 “怎么了？”随后跟上来的顾景贤问道。 苏小雪眼里的喜爱神色简直都要满溢出来，情不自禁便朝着那片白海靠近。 “景贤你快看，我从来没见过连花蕊都是白色的花，靠近蕊的花瓣竟还是晶莹剔透的好漂亮，用这花来形容纯洁再合适不过。” 顾景贤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花，但他却莫名觉得这般大片大片存在的白色漂亮是漂亮，但也充满了诡异感。 苏小雪完全沉浸在美感中不停与顾景贤讨论着这花，但任谁也没想到就在氛围融洽的时候，一个冰凉的东西突然包裹住了苏小雪的脚腕，令人头皮发麻的触感几乎瞬间就让苏小雪惊叫了出来。 随着这一声惊诧短呼，两人往下看去更难以置信的是，那抓住苏小雪的冰凉东西竟是一只伤口遍布肿胀不堪的人手！而顺着那手看去，在那片厚重的白海间一个满脸生疮流脓，苟延残喘的躺在地上的老妇人正死死地紧盯着他们。 瞬间，四周的环境在这一刻都充斥上了恐怖，这片纯洁的代表也仿若凭空失去了颜色。 “救，救救我……” 气若游丝的声音，苏小雪以及顾景贤却听得真切，顾景贤自己也身为一方官员眼下见得百姓如此惨状大动恻隐之心，越过苏小雪便将双手朝老妇人伸了出去。 明显是要救人的动作，那老妇人眼中也是立马热泪盈眶，松开苏小雪的脚腕尽全力抬手去迎合顾景贤，但是突然横插过来的手直接打断了温情的气氛。 只见苏小雪反应极快双手拦住顾景贤，再然后便是紧急撤后了几步。 “不能碰，那妇人脸上的疮不一般，更像是……” 苏小雪说了一半突然不说，顾景贤看她神情纠结不禁也紧锁起了眉头。“像什么？” 苏小雪又是朝那老妇人看了眼，这下更加确定的道：“瘟疫。” 这两个字就像是特殊开关一般，那原本老实躺在花土上的老妇人突然就开始剧烈挣扎，口中更是不断发出嘶吼声，哪里还见得刚刚的虚弱模样说是直接变异了苏小雪都会相信。 “救我啊，刚不是还要救我吗！我不想死，我叫你们恩公了救救我快点救救我！” 老妇人哀求不断，身体也是激烈扭曲着挪动就是想能多朝苏小雪两人靠近些，这个年纪的人总是更能引起旁人共鸣，顾景贤跟苏小雪看着看着原本还坚定的内心都不禁升起了不忍。 “要不我们……” “顾景贤！带着苏小雪离开这里！” 就在两人决定帮忙的时候，没想到太子竟赶到将他们给再次拦住了。 “赶快跟我离开这里，刚刚吟琅感知到花海不对劲，随后我们便也发现了这种人吟琅说他们都是沾染瘟疫的人，我们那个方向漫山遍野全是瘟疫人，花长得好也是因为下面全是腐烂的尸体，尸体腐烂程度越高花开的就越鲜艳！” 太子一边扯着两人朝大部队靠近一边言简意赅的解释，这下原本还有犹豫不想离开的两人，立马化被动为主动当即全速奔走。 而更令三人窒息的是，他们这一快速移动就好像彻底惊动了这片花海一般，明明无风那些花竟自己就动了起来，越动越激烈，过于刺激感官使得苏小雪时不时就要回头看上一眼，也正是因为这一眼，苏小雪成功看完整了好似丧尸围城的一幕。 在一片一片的花海里，不断的冒出面颊带疮甚至眼底充血的瘟疫人，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痛苦，但目标却相当明确。 靠近那几个正常人，靠近那辆正在飞速移动的马车，他们是外来人还没有沾染瘟疫一定能救下自己！ 出奇一致的想法上演了毛骨悚然的一幕。 苏小雪几人顺利上了马车，但却根本不敢回头去看，只因那些瘟疫人苦苦追赶马车展现了惊人的意志力，他们只怕此时有任何多余的动作都将影响他们前进的速度，平白将一车人都搭进这场无妄之灾。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四个轮子怎么也是快过了双腿，饶是那些瘟疫人体力再上等但最终也还是被越甩越远了。 马车上奇静无比，每个人都一脸凝重的思索，直到顾景贤率先出声唤回众人思绪这才算是有了动作，只见苏小雪在反应过来的第一瞬间便直接扭头干呕，不过几息就变得唇色全无小脸煞白。 第四百六十九章 抵达巫医寨 马车上，因为刚刚那场追赶每个人脸色都不太好，顾景贤安抚的轻轻拍打苏小雪的背希望能借此让干呕的苏小雪放松下来。 吟琅看着明明难受的眼角都泌出了泪珠，但又担心自己发出呕吐的声音会牵连到其他人心情的苏小雪，眼睛滴溜溜转了转突然想起什么探手便从包裹里摸索了起来。 “姐姐这个给你，酸梅子，是我平时喜欢当零嘴随身带着的。” 连续的呕吐已经令苏小雪迅速虚弱，闻言赶忙接过感激的道：“有这个我就能好多了，小琅你真是帮了大忙。” 太子也出声安慰众人道：“今日事不怪大伙反应大，如此骇人的场景换做是别人恐怕还不如我们冷静。” 车中再度陷入安静，显然这个话题已经犹如禁忌般的存在，过了好一会才是向来与太子皮惯了的吟琅眼神放空的突然悠悠说道：“太近了，刚刚离死亡太接近了，那跑的最快的一个瘟疫人似乎只落于我几步之外而已，若是被他抓住我不敢想象会如何。” 吟琅提起一个话头，苏小雪几乎是控制不住的就开始回想之前她的一举一动，那片白色花海当真绝无仅有的漂亮，她甚至还准备去闻一闻花香，可谁知那隐藏在白嫩下的现实竟是如此恐怖。 “我怎么会觉得纯洁呢……”苏小雪毫无察觉之下，内心想法直接喃喃低语了出来，身旁一直在紧密注视着苏小雪的顾景贤闻声立马说道：“不要再去多想了小雪，事情过去便是过去不必再多追忆。” 苏小雪摇了摇头，声音缓缓但却肯定的突然说：“可那老妇人的表情我忘记不了，她那么苦苦哀求要我们救她的，这瘟疫我粗略看过了虽可划入瘟疫一类但优点是不为直接传播，只要不触碰瘟疫人身上的血液以及那些流脓物就无大碍，景贤或许我们应该救一救他们的，至少那老妇人我们可以……” “你可以什么，带着她一起吗？苏小雪孤……我必须提醒你一句凡事三思后行，你不是一个人在前行，所以做得每次决定都要连带着我们一起考虑进去，冲动行事只会害人害己！” 太子情急之下差一点就暴露了真实身份，好在及时收口，太子侧目给顾景贤示意了下，随后便退居二线不再充当黑脸角色。 这边顾景贤立即将话音接上道：“小雪，你现在所想的这些只是因为愧疚占据了大部分，是不理智考虑的行为，那妇人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先不考虑她身上有无创伤能致使我们一同感染，单单是你若救下她后接下来的那场追逐要如何顺利逃脱，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话落苏小雪终于不再是麻木一般的面无表情，痛苦之色缓缓爬上了面容，脆弱异常。“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太多了真的太多人了，真这么将他们远远抛下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苏小雪饶是来此已经许久，但骨子里属于现代人的思维模式依旧根深蒂固，常年处于和平年代的人怎么能忍心那些明知道会面对死亡的人，苏小雪陷入了绝无仅有的自我讨伐。 顾景贤微微眯起双眼，知道苏小雪的表现其实很奇怪，生于乱地不说心安理得的面对这些但也不至于如此放不开，慌张的就好像第一次见似的，明明每年因为饥饿甚至寒冷无辜死去的人也并不在少数。 顾景贤伸手再度紧握住苏小雪的手，企图通过这样的方式给予些力量。 “小雪你必须冷静下来，就算是为了那些花海中的人也必须如此。” 顾景贤的话令苏小雪好一阵发愣，喃喃的问：“要救他们吗？” “我们不了解为何会出现如此大规模的瘟疫，并且那些人还通通聚集在花海那里，所以要想救查清楚属于天灾人祸还是人为的有根有源，这样才方便我们后续对症入手。 再来眼下便有很好的一次机会，我们要去的是毒医寨，常言道医毒不分家，毒医寨既然能以毒响彻天下想来他们的医术也同样不会差，就像吟琅一般，他只是用嗅觉便发现了那片花海的异常，所以若真想救人冷静下来去逐步分析是首要。” 最了解苏小雪的人无异于顾景贤，所以深知苏小雪症结所在的顾景贤几乎出手就立马药到病除，看着果然不过片刻便消停下来，也不继续干呕神情也不再苦哈哈的苏小雪，太子默默朝顾景贤便送去了赞赏的目光。 接下来的发展就顺理成章了，一行人快马加鞭的朝毒医寨赶去，有吟琅一路带领指引几乎没走任何弯路便找到了毒医寨的真正入口。 那是存在于两道大山的夹缝间存在的入口，至于前面防止外人进入的铺设倒是再简单不过甚至还有些简陋，只是用围栏简单示意了下，不过那些守在门口的壮汉们光是看体格便已经非同一般了。 吟琅在正事面前总会表现出远超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这会儿也是主动就上前用自己旁支的身份进行交涉，因为有吟琅的原因那些壮汉只是朝苏小雪等人看了一眼，随后倒真是极快就放行了他们进去。 简直不敢相信，那在外人口中被传的快妖魔化的地界，竟这么容易就踏了进去，不过有时候来看，这众人的迟疑其实也并非没有道理。 一行人走进巫医寨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就奔入主题般被带到了一处相对豪华的大殿前，迈步走入当中居高而坐的中年男子便显露在了众人面前。 那身穿奇怪服饰，连胡子也被绑成一股一股的男子，视线横扫了一圈众人最终牢牢地定格在吟琅的身上，悠悠开口： “你就是吟克行的儿子吧。” 吟琅迈前一步，目光毫无畏惧的回看向男子神情冷然的道：“您说的正是家父，如此看来您便是现任族长了吧。” 男子哼笑一声点了点头，“这么说也没错，你父亲带着你离开寨子的时候我确实还不是族长，不过吟克行他怎么敢让你来。” 第四百七十章 疯狂的百姓 眼前的男子先前说出的话吟琅直觉不对劲，但还没等他琢磨清楚紧跟着的下一句更是听得吟琅直接当场懵住，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您说的究竟何意，什么当年带着我离开寨子族长大人您是否记错了，吟琅与父亲乃是巫医寨旁支人员根本不具有驻扎寨中的权利。” 男子微挑眉宇，勾唇发出了声冷笑，“看来你并不清楚情况啊，如此冒然就来了巫医寨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应克行倒也舍得。” 话落男子上下扫了眼吟琅，随后才接着说道：“你是叫吟琅，嗯那家伙倒是起了个还不错的名字，不过从今天起你这块如玉的石头只怕是完整不得了。” 越说越叫人听不懂，不过这人话语间很显然要对吟琅不利，这是任谁都听清楚了，靠近吟琅的顾景贤更是挪动了下身体，将吟琅很好的控制在自己的防护范围之内，一边做好反击准备一边朗声开口道： “族长大人，我们此次前来巫医寨乃是为了求药，若有唐突的地方还请族长大人念在俱都是外来人不懂得规矩，莫要怪罪才是。” 男子似乎很是瞧不上顾景贤的说话方式，话落便是一声嗤笑，“文绉绉的果然是中原人，你们谁来求药。” “正是在下。”顾景贤依旧不卑不亢，对于嘲讽也完全听而不闻。 能沦落到非向毒医寨求药可见当真已无路可走，能求得也必定是解某种毒的解药，如此棘手的毒中毒者滋味总不会好受就是了，于是见顾景贤表现的如此淡定，甚至还主动跟自己交涉起来，饶是再瞧不上文绉绉的做派也不禁多看了顾景贤几眼。 不过有兴趣却并不代表一定事半功倍，至少这条在眼前男子面前一点作用都没有，男子将目光重新挪回到吟琅身上，缓缓说道： “听不明白我刚才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吧，不用急现在我就给你解释清楚。 当年你父亲称得上翘楚二字，虽身为旁支但毒术医术俱都了得，巫医寨并非迂腐不懂变通之流，所以在察觉你父亲确有天赋后他便被破格纳进了主寨中。 就这样一晃眼便是数年连你这个小家伙都来到了世间，娇妻幼子在怀一切都显得美好，但后来却都变了样，你父亲突然变得心浮气躁总是出差错不说，甚至屡教不改时常去触碰族中不该触碰的底线。 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一个老实敦厚的人突然大变样，而这些还只是开始，在连族中族长都选择隐忍了应克行时，他突然就跟发神经一般非要远离寨子，还大闹了祠堂被族长视为蔑视先祖，此乃重罪，但他完全不以为然甚至这次连你娘亲都劝阻不得，最后落得身死，你父亲的执意离开便是错误的开始。 这回你总该知道为什么我说你父亲竟胆敢让你上巫医寨，若非你身上有几分他年少的模样，我都要寻思你这小子是否被坑害了。” 中年男子看着吟琅震惊到连嘴都无意识张开忘记合拢的模样，笑容不禁变得更是诡异了。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不过可惜了规矩就是规矩，谁也不能更改。 想知道当年你父亲离开寨子后，寨子对内部人员下的通告吗？” 男子当然不是让吟琅真的去猜什么，只是想压制他更为惊心动魄罢了，眼见气氛营造的也差不多了男子自己便悠悠说道： “从今往后，凡出于吟克行一脉亦或旁支巫医寨都不许予以治疗，其辈中人若胆敢再入巫医寨便叫其抵罪前人，尽断双腿！” 吟琅倒抽一口凉气的反应简直令男子再满意不过了，男子侧目扫了眼顾景贤随后又懒洋洋的补充了句。 “你都要为吟克行抵罪断除双腿了，至于你带上寨子的这些人更是免谈。” 免谈？吟琅歪了歪头，已经被接二连三的冲击轰炸的思绪混沌了起来。免谈的意思就是，不仅自己要赔上双腿他们还不要救人。 不要救人这四个大字不断在吟琅脑海里浮现晃动，吵得吟琅不禁单手按压住疯狂跳动的太阳穴，双眼紧闭强迫自己尽快冷静。 顾景贤眉头紧锁伸手拍了下吟琅本想张口直接说算了，但就是这一拍下去便跟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般，只见吟琅刷地睁开双眼随后直勾勾地看向男子道： “我父亲有错我身为子辈理应承担，但这些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巫医寨只是禁令不诊治我们这一脉而已，我让你们断腿但人你们得救！” 吟琅说的干净利落连声音里透着绝对的坚定，双眼死死盯住男子冒出的那股子狠劲，连男子都不禁想避开其中光芒。 所有人都被吟琅的话深深震动，顾景贤更是一把扯过吟琅快速垂首说道： “我不用你舍我其谁，毒不治了你乖乖听话有办法将你护出去！” “你们在商量对策？呵呵，都入了我巫医寨门以为还能轻松撤离，未免也将我这个族长太不放在眼里了。”男子见顾景贤两人耳语当即就如是说道，话落大手一挥果然马上就窜出了许多寨中人，目标准确直奔着吟琅就过去了。 早从吟琅说要以自己换顾景贤健康之时，苏小雪一颗心就已经软的一塌糊涂了，眼下见有人围上来立马挡在吟琅前面，面带灿烂笑容的说道： “犯不上真动手抓人吧，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族长，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族长冷哼一声并不言语，眼见那些人再度逼近苏小雪忙是连声阻止。 “可是族长，吟琅还只是孩子若真叫他从此失去双腿，您叫他往后如何自处于世间，您说您曾抱过小吟琅那想必您与吟琅父亲当年也是好朋友吧，您就忍心看见好友之子落于狼狈之地！” 能瞧出来族长确实有被苏小雪的话晃动内心，表现也愈发暴躁，但他最终依旧下令逮捕选择了守住族规。 苏小雪冷然一笑，表情瞬息改变再见不到半点客气讨好。 “很好，你若是逮捕了吟琅那围在你寨子外面，那些疯狂的百姓也别打算拯救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等价交易 苏小雪突如其来的这句话使得一直都是副懒洋洋状态的族长，几乎是蹭地一下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双眸瞪大紧紧锁定向苏小雪沉声追问： “你说的什么意思！” 苏小雪毫不畏惧甚至还神态相当放松的平摊双臂，冲着族长耸了耸肩膀。 “族长大人，您寨子外面是什么情况您是常年驻扎在这里的必定比我清楚，所以我什么意思难道还说的不够明白吗。 我们在来的路上这一道可并不太平啊，瞧见了很多生病的百姓都围在寨子外面，虽然寨门口附近聚集的倒是不多，但恐怕也是你们有意控制的原因，不过距离巫医寨并不远的花海，那片原本该旷世绝美的地方已经被彻底占据，面临污染。 这些百姓身上的病并非普通之症，这点族长您应该也知道吧。” 中年男子缓缓眯起双眼，声音透着十足不爽的道：“废话，这里是毒医寨我们世代都与病症打交道，他们什么情况我会不比你知道。” 苏小雪并不像与之争论，抬手冲着男子做出个停止的动作，随后继续言道：“凭借我个人的猜测，族长大人您应该也是想解决这件事才对，但是因为特殊病症您又不敢肯定内心的猜测，而这病症又来的太过突然传播又迅速的令你措手不及，所以才造成如今有大量生病百姓四处流窜的场面。” 苏小雪不放过男子面上一分一毫的表情变化，因此也直观就捕捉到男子在听到这段发言后，愈发紧皱的眉头，苏小雪不禁心下一喜暗自感叹自己抓住了事件重点。 “族长大人，在下对于岐黄之术也略有研究，所以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您关于这场病症的猜测您并未出错，这就是一场变种瘟疫，之所以这么称呼是因为传播途径的改变。 其实在进入到寨子后我也有观察寨中情况，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寨子里竟然也有身中瘟疫的百姓，只是看他们还并没到浑身冒疮流脓甚至丧失劳动力的状态，我便也猜到了是毒医寨在控制这些百姓的病情发展。” 若说先前男子对于苏小雪可以一语中的的相信程度只有半数的话，那当她说出寨中也有感染者后，相信程度便直接直线飙升，毕竟寨中人的病情他们自认控制得当，所以在症状不明显的情况下还能识别出，可见也并非是在胡言乱语。 “你，你有办法控制这些病人？” 苏小雪歪了歪头，语气故作天真的回道：“为何说控制，难道不该是治愈才对吗。” 闻言男子当即眼睛瞪大，完全不见了平静的沉声威胁道：“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我的话，看你们穿着想来也是非富即贵的身份，但这里是岭南是巫医寨，你们中原人有句老话天高皇帝远，所以只是悄无声息消失几个人不会有谁知道的。” 苏小雪完全没有要忍住的意思，男子话音一落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完全不给面子。 “怎么，自己技不如人就改威胁了？族长大人这事关人命我就算是个混蛋也不会拿这个开玩笑的。对于这场瘟疫我确实有治疗办法，而且已经非常成熟，原因你们不必知道但你们需得清楚百姓们留给你们治疗的时间并不多了，你们对我多迟疑一刻就是在拿无辜百姓的生命开玩笑，可要想清楚了！” 威胁嘛，谁还不会呢！ “族长大人，若这女子当真能拿出药方确实更利于现今局面，我们现在一个个病源去排查再拿寨中人做测试推出解药，寨中人虽然愿意配合，但这样做无论人力还是时间都是要成倍的消耗。” 男子沉思片刻几乎也没什么好纠结的，看向苏小雪就点了点头。 “可以，如果你能救治这些百姓我会考虑给你的同伴解毒，咱们一换一。” 男子说的正经苏小雪却听完直接笑了，毫不客气的道： “我能救得可不是一两个人，何来一换一的说法，而且求族长您救人那是刚刚的想法了，您不是拒绝了，既然之前我准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时候您不跟我们谈，那索性就彻底避开之前我们来讲眼下这场交易。 我会帮忙扑灭这场瘟疫这是其一，其二就是在事后我还会贡献出治疗瘟疫的针对药方，随便提供给你们做参考，作为交换我一要您帮忙为我同伴医治，二则是保证吟琅全须全尾的离开毒医寨。” 话落，屋子里再无半点声音，族长与苏小雪遥遥相视许久男子才张嘴说了一句。“你应该知道处罚吟琅是族中规矩。” 苏小雪再度笑了声，表情甚至称得上笑容灿烂的回看男子，一字一顿道：“我知道，但跟我没有关系。” “你！” “小雪你当真懂得这病症？”身侧顾景贤不禁也放心不下的小声发问。 苏小雪自信的点了点头，适时添火的又给族长补上了一句。“族长大人，有些事情就是要懂得取舍的，只用一个人便能换来百来号的健康安泰，这难道不是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而且刚刚我就有说过，没想到寨子里这明明该最安全的地方竟也有人染上了瘟疫，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那这些人又是如何被染上的呢，我也大概瞧了眼看那伤势不少都为抓伤咬伤呢，啧啧，还真是激烈啊。” 族长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因为苏小雪所说几乎是句句都在往他心口上插刀子，寨子里的感染人员也确实都是因为外面，越来越举止疯狂的百姓们而无辜受伤。 局势所逼，尽管族长内心很是憋屈但也苦与无奈，最终还是朝苏小雪点头应允了她的条件。 事情竟被这般三言两语成功解决，以太子为首的几人在看见族长点头后都不禁朝苏小雪看了过来，但只得到了苏小雪一抹保持神秘的微微一笑。 苏小雪暗自勾了勾唇，她才不说会知晓这种瘟疫也是因为在昔日开的当铺里，一本收藏的古籍中刚好有讲述过呢。 第四百七十二章 以命相赌 族长坐于高处，本就对下方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能尽收眼底，所以眼下苏小雪一行人笑开了花的模样以及暗暗庆祝的举动，都令他深感不痛快，于是故意咳嗽几嗓子将目光都重新吸引到自己这边来，然后便单刀直入的说道： “既然交易已经达成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着手治疗，你自己也说了我们只是利益互换的关系，所以在不能证明你的办法确实有效果之前，我是不会出手给那个人诊治的。” 苏小雪此时倒是完全好脾气的样子，面上笑容都没说收一收，回看向族长直接点头应允道：“这是自然，毕竟我在你们看来只是个小白，没有信任是肯定的事情，不如我们即刻开始治疗也不再拖沓了。” 族长虽然只是大概猜测出苏小雪说的那个‘小白’是什么意思，但也点了点头表情带上了些许轻蔑，不过苏小雪紧跟着的后半句可就多少惊讶到他了。 “你的意思是马上就能开始治疗？不，不需要准备几天材料？” 苏小雪闻言也是一懵，晃了晃头道：“这个倒是不用，纯天然的我看外面就有不少直接就地取材即可，不过我需要一些特殊帮忙。” 听到要帮忙族长这会才觉得发展正确，甚至还认为本就该如此，点头对苏小雪示意她看向旁边然后说道：“这些都是我巫医寨中的治疗好手，此次我全部派给你指挥，解药不求速度制造快只求稳妥有效。” 苏小雪听得一脸问号，疑惑的轻声说道：“族长您是不是搞错什么了，我现在便能为百姓驱赶瘟疫而且这些能人我也用不太上，帮我指派些能卖把子力气最好还是会干农活的人最好了，越多越好。” 这下子发懵的人直接变成了族长，只不过他自问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所以哪怕他很想问但也只能忍住，强行对苏小雪再度点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些人就是最符合你说的条件的一批人。” 苏小雪默默打量了下那些不仅年纪高，而且还大多数都是细胳膊细腿的一排人，嘴上不说但眼睛里的嫌弃是个长眼睛的人都能一眼看穿。 结果便是闹得双方都很尴尬，族长看不过去强装淡定的补充一句，稍后会再领着一队护卫亲自到场这才令苏小雪满意不少，与顾景贤几人说声告辞便先去考察地形了。 …… “怎么样可有你相中的药材。”领着一队护卫姗姗来迟的族长，一到场便如此说道，特意被咬重说出的药材二字更是充满嘲讽。 苏小雪无奈一笑，“族长大人，您可以稍微收敛下对我们的敌意吗，其实我们只是普通的求药人而已完全没有恶意的。” 族长沉声哼了哼，但到底还是有所控制了自身情绪真正投入到正经事情当中。 “你为何将所有人集中在寨门口，还有你说的那药材你确定前面这杂草丛生的地界真的会有吗。” 苏小雪目光其实始终都没有离开过寨门外，闻言也是迟疑了会才道：“您觉得是杂草的东西有可能也是珍珠般的存在，不过族长那些生病百姓们一直都会如此晃动在寨门附近吗。” 闻言族长也是深深长叹口气，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没有错，因为巫医寨名声大用药也颇有手段，所以这些百姓几乎是固执的认为我们一定可以救下他们，所以堵寨门几乎是每日都要上演的一幕。” 苏小雪轻佻眉头，“没关系，马上他们就将如常所愿了不是吗。 族长大人，叫您安排护卫是想要防止百姓动.乱，因为我要打开寨门出去迎一迎这些百姓。” “你脑子糊涂啦！”族长震惊吼道。“身陷危境有时候是会将个正常人逼疯的，你知道下面这些百姓里谁说不准就要坏你一下，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如此蠢事真发生了我一定第一个抛弃你。” 苏小雪不禁笑了笑，还有心情与族长继续逗趣。“看不出来，您的中原话竟说的如此顺溜，词汇量还蛮丰富的。” 不过说笑归说笑，在苏小雪一再表达自己所做确实有目的后，族长便也彻底选择了配合苏小雪行动。 寨门缓慢大开，门口驻守的壮汉们也一律退居二线，连带着一起被带走的还有那些胡乱摆放的障碍物，至此巫医寨算是彻底对外开放，一眼就能望见寨中景象的完全透明状态。 他们这么一弄，反而让外面的受难百姓摸不清楚头脑了，完全想不明白突然此举到底所为何事，找准时机苏小雪推开挡住自己的身影，主动站出来安抚众位百姓。 “各位因何原因聚集此处你我全部心知肚明，先前一直未对此举做出回应也实在因为病情发展突然，令寨子也一时无措的原因，现下寨子选择清除障碍站出来与大家用这种方式直白交谈，则是因为在夜以继日的研究下，寨子终于有了可以清除病情的办法。” 知道真相的所有人都没想到苏小雪竟会以巫医寨的名义行事，连族长都不禁疑惑的看了苏小雪一眼。 “这丫头刚与讨价还价的时候可半点见不得乖巧啊，这会怎么反倒主动让巫医寨占便宜了。” 苏小雪其实只是想单纯卖个好罢了，毕竟事后自家人还得靠巫医寨医治才是，不如此纯粹的这一点反倒是众人都没有想到的盲区。 “你准备怎么救！巫医寨用毒最是出神入化怎么保证你们不是想借机毒死我们，好一劳永逸彻底没了麻烦！” 苏小雪冷静面对质疑，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 “若想毒死你们还不简单要下手早就下了……”咳咳，族长连忙阻止苏小雪的嚣张发言，苏小雪瞥了他一眼还算配合的将声音重新放柔和。 “我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你们生则我生你们死我也一同相陪，如何！” 任谁也没想到苏小雪竟会玩这么大，不过也恰恰如此反倒最快取得了信任，纷纷问起了苏小雪要如何行动。 苏小雪勾唇一笑，手指一片漫天荒草地，“想要救命，那片荒草便是你们的治病良药！” 第四百七十三章 万蛇汤池 前有苏小雪以命相赌，在此做基础下似乎一切不正常都变得正常了，就连顾景贤都不禁带着满心疑惑的朝苏小雪靠近想再问个明白，但那些重新获得了希望的百姓，却已经个个劲头十足的开动了起来。 “小雪那些杂草究竟为何物竟能治疗瘟疫？” 有顾景贤牵头早就按耐不住好奇的族长，连忙也跟着插上了一句。“那杂草几乎遍地都是，毫不稀奇不说生长力还异常旺盛，你确定不是认错了药材？” 苏小雪撇了撇嘴，毫不客气的打击道： “那些可不是普通杂草，它们的名字其实叫做艾蒿，我曾经有看见过此种草药的介绍，这种草药并不能作为内服多为外用，常见使用方式则是烧用，这艾蒿妙用之处在于气味，它的气味凝聚一定量后便可大大针对此次瘟疫，这便是根治办法。 所以说学无止境，如若不然岂不是将这治病利器真当做杂草无人问津了吗。” 听出了苏小雪话里的调侃意思，不过今儿个大事得以解决的族长也没打算多去计较，毕竟看着那些原本都已经昏睡不醒的人，在经过熏艾蒿后果然就缓缓苏醒了过来，听着百姓们因为重新获得希望而发出的阵阵雀跃欢呼声，苏小雪此时就是指着他脑袋大骂族长也会觉得那是天籁之音。 百姓生苏小雪自然也便生，这是先前约定好的承诺，在苏小雪自己看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但她处理此事的全过程落入他人眼中便通通觉得此女胆量非凡，解决瘟疫的手段，也叫一向崇尚医术高明者为尊的巫医寨所有人感到尊敬。 所以接下来的发展就变得自然而然了起来，毒医寨中人大大减少了对苏小雪这些中原人的排斥戒备心，等他们将病民们有条不紊的一一安置后，就见得族长带领着那些眼熟的医术能手们，亲自登门拜访提出要为顾景贤查看病情。 在众注视下，三位医者轮番上前为顾景贤把脉，最后又纷纷对视一眼由族长作为最后一手再次进行诊脉，看得苏小雪不自觉就屏住了呼吸，换了这么多位医者还俱都是出身毒医寨的人，苏小雪简直不敢深想顾景贤的症状究竟有多严重。 又是一阵静默，不过终于在十息左右族长开口打破了充满窒息感的氛围 “丫头，你这相公的情况确实非常棘手，若不是他自己身子骨还不错只怕坚持不到你们找来巫医寨。” “没错，我们查看后的结果也大抵如此。”其他三位迅速跟着附议道。 “这位公子身体素质不错，但这毒更是凶猛异常，所以饶是再好的身体公子能一直这般保持清醒，其实也是对自己身体的变相挖空。” 族长点了点头，思索了下随后笃定的看向苏小雪问道：“他能保持清醒可是吃了什么药物？” 苏小雪完全不敢隐瞒忙是将瓷瓶递交上去，族长只开盖小小在鼻下一晃便立马说道：“没错就是这东西，虽然确实能暂时缓解这种毒的发作，但这种解药更像是种催命符，用的越久越会叫毒慢慢加重。” 苏小雪根本坐不住了，闻言滕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神色激动的赶忙追问：“那景贤究竟如何了，无需绕弯子说话告诉我真实状况！” 族长微眯眼眸，迅速与其余医者交流了下目光随后看向苏小雪摇了摇头。 “你们在路上耽搁了许久，再加上服用这种催化的佐料，所以依照寻常手段已经不能将你这小相公治愈，但还有一种可能也是唯一的办法。” “万蛇窟！”其余三名医者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出这个名字，用喊来形容丝毫不为过而且苏小雪还眼尖的发现，这三个人在提起万蛇窟的时候眼睛里清晰可见的一齐划过了抹恐惧，值得深追。 “万蛇窟，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太子说话永远都是最直击中心点的一个。 族长无奈看了眼太子，或许是因为没能顺利医治顾景贤信守承诺，所以此时族长竟然展现出了难得好脾气，还给一众人贴心讲解道： “万蛇窟乃是巫医寨的圣地，听名字也猜测的出来那里地点如名字，是万蛇聚集的场所。里面又有一处汤池，其中汇集了各种叫得出叫不出名字的大小毒蛇的毒液，浸泡其中可解百毒，用你们中原话来说便是以毒攻毒。” 光是听人介绍就已经觉得骇人听闻，苏小雪更是没忍住腿软直接重新跌坐回位置上，要知道像蛇这种软体动物身上还冰冰凉滑腻腻的，简直是样样猜中女孩子的雷区，就连向来坚毅的云岚都不禁白了些脸色。 “族长只要能救治得了景贤的性命，我们也愿意去那万蛇窟试一试。” 苏小雪完全就是豁出去的状态说出的这话，结果谁成想他们这边是鼓足了勇气决定尝试，但巫医寨的人却直接摆手说道： “非常抱歉，实际上要想进去是非常难的，因为万蛇窟是需要认证开门的禁地，那处常年石门紧闭只有得到先祖认可的，巫医一族的大巫医才能开启圣地之门。” 救治顾景贤的事情一再受阻，使得苏小雪又渐渐变得暴躁起来，眼见这几个人说话都吞吞吐吐的当即打断说道：“既然有人能开启就去将人找来啊，族长大人说好的利益互换，我成功救了你们岭南的百姓你这么大的族长不会毁掉承诺吧！” 族长本就是个爱面子的，听闻此话面皮当即就热了起来，但不行就是不行只能硬着头皮试图解释道： “并非我藏着掖着什么，只是我族的上一任大巫医已经逝去十余年了，这么些年我们族中也在找寻这一任大巫医的身影，但无奈现在寨子里所有人的血都尝试过了，但通通开启不了圣地的大门，所以我们……” 苏小雪完全不想表示理解，不甘心的追问：“寨子里没有就不能去别的地方筛查？” “不可能，历任大巫医的血脉只会诞生在嫡系之间，绝无例外。” 第四百七十四章 不可扭转的宿命 头顶的乌云重新密布，苏小雪简直快要控制不住情绪失控。 “可是为什么非要用那劳什子大巫医的血呢，他身体里难道流的不是人血吗，能有多与众不同！” 知道苏小雪正在气头上，也确实是自己这方的原因没能兑现承诺，所以几人也没打算触霉头去争论什么只是小声嘟嘟囔囔的说明。 “大巫医的的血能叫万蛇窟里的蛇群退避，否则就算进去了也是死路一条，我们根本防不住无孔不入的毒蛇。” 苏小雪一时语塞，说实话这种情况确实是没有预料到的，但要她明知道能解毒的东西就在眼前却让她退去又实在做不到。 “做这么复杂干什么，坑害不到别人又难为了自己。”苏小雪实在气不过怒气冲冲的说道。 不过在谁都没注意到的角落，吟琅先是垂首看了看自己，又抬头在苏小雪跟已经难堪到不行的族长几人，他们之间来回看了看，随后缓缓举起了自己的手。 “我想说，或许我可以试一试那万蛇窟。” 族长眼中猛地划过精光似是想起了什么，“你为何会这么说？” 吟琅不自觉吞咽了下，稍稍缓解些突然被众人瞩目的紧张说道：“其实我从小就不怕任何的毒，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我父亲自我记事以来就教我尝百草的原因，但我觉得无论如何总要尝试一下才对，所以如果方便的话我愿意去做验证。” 视线扭转到岭南边界，同安村。 族长也便是吟琅的父亲吟克行，失去双手令他生活确实出现了诸多不便，但他依旧能够面对自己的残缺人生，就好比现在，即使身边唯一帮衬的儿子不在他也能放松自己，倚靠在边榻上去喝喝茶看看书。 想起自己儿子，吟克行不禁长叹了口气视线也越过层层高低不均的墙，看向了属于巫医寨的方向。 “算算时间小琅他们也应该到寨子里了吧，呵呵说不准已经闹出事情了，那几个孩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吟克行笑着笑着想到什么表情又再度落寞下去。 “我的儿啊，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没让你逃出命运，或许真得就是不可扭转的宿命吧。 让我猜猜见到那家伙后他会说什么，大概会告诉我儿子当年是我执意出逃，放下大错更是害的你母亲郁郁而终，嗯大抵也就是这样了，毕竟我也没别的把柄在那家伙手上。 唉，其实若可以我倒想亲自跟你解释呢小琅，当年是因为无意间我与你母亲发现了你血液里的与众不同，联想到当年的大巫医所以这才有了后续的一切，我带着自己这一脉强行脱离巫医寨关系，也是为了能保住你。 大巫医受人尊重是不假，却也要因此付出极大代价，不仅要因为开启圣地不停献血出来而且一般都活不过四十岁，上一代大巫医便是最好的例子，明明只不过三十几岁的年龄但看起来却已经白发苍苍，行为举止也都像是个花甲老人才会有状态。 我与你娘亲便是接受不了当年还小小个的你，最终会变成那副模样，所以这才做出决定让你远离寨子最好这辈子都不再回去。 至于你的娘亲……”吟克行自言自语的说了这么多，语气始终都是平稳浅淡的，唯有提到早逝的另外一半时，才明显出现了情绪波动。 “你的娘亲当真是世上最伟大的娘亲，其实我们有偷偷抱你去做过检测，毕竟万蛇窟那地方没有大巫医的血根本进不去所以也没人特殊把手，结果可想而知，那紧闭的石门碰见你的血顷刻间就跟活过来了一般，我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那门上竟还刻画了诸多纹路，只不过平时并不显现罢了。 那石门诡异极了，似是只要开启就要一口气吸满定量血液一般，那么小的你哪里承受得住最后是身为嫡系出身的你娘亲，抱着你的我顶替了你的位置。 或许是血脉不纯粹吧，石门吸够了血液也并未开启，但你娘亲却因此彻底离开了我们，小琅这是你父亲此生做过最离谱的错事，我让你还没有记忆就失去了娘亲。 我原本庆幸至少还救下了个你，但现在竟又轮回了过来，兜兜转转小琅你还是要去面对这一切，不过看着你那勇敢主动说出要引路的样子，父亲深深为你感到骄傲，你必定成长为你娘亲希望的样子，足够顶天立地。” 吟克行目光愈发悠长，声音里透着满满的追忆与沧桑。 “小雪姑娘那几人是我们一脉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们等待我们的只有死亡，我常教导你做人要知恩图报，既然已经算死过一次了我便不阻着你去面对自己的责任，这次换我这个老父亲放手一搏。” 吟克行说的轻松，但他实际上也知道吟琅这一回去，怕是父子俩从今往后再难有相见之日。 吟克行此人精通岐黄之术，但在这件事情上似乎也能做到能掐会算，只因另一边的吟琅等人当真动身前往了万蛇窟，吟琅看着面前这面厚重石门，几乎是被吸引着将手便轻轻放在了上面，族长瞧见眼中光亮不断明明灭灭，看起来分外纠结。 “其实有一事我还琢磨不通，明明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曾带我回过一次巫医寨，若你们当真对我这一脉下了严惩命令，父亲当年又为什么会带我回来。” 吟琅悠悠的说着，族长听闻后的表情却瞬间大变，几乎是急切的追问道：“你确定吟克行带你回来过！” 吟琅点了点头，“确定，如若不然我也不会清楚来巫医寨的路，但是进入到巫医寨后的记忆却是模糊不清，大概也是我年龄太小记不住事的缘故吧。” 族长没有明说的是，若吟克行当真冒险也要在吟琅长大些将他再次带来巫医寨，那么他之前的猜测几乎就可以达到九成准确。 “话不多说，你可割开手心贴附于石门之上了。” 吟琅听话照做，不过却在手将将要碰到石门之时突然被族长拦下。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一切都没有发生。” 第四百七十五章 祸不单行 吟琅别看人小，但行事作风毫不愧对吟克行为他取的这个名字，虽挂着美玉般的外表但琅通狼，但凡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便从不会临阵脱逃，更不要提犹犹豫豫的丢掉初衷。 “不必了，上这巫医寨便是为了救人来的，若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我还倒不如从一开始就留在家中照顾父亲，还请大人您稍稍让开我准备开始验证了。” 族长目光幽深的看着吟琅，嗓音低沉的缓缓说道：“这石门可不通人性，沾染血水的任何东西只要碰上，不让它吸饱喝足石门是不会松开挟制的。” 族长显然语气是在故意壮凶甚至是恐吓，但内里的提醒之意也一样不可忽视，听到这里连吟琅都不禁心下犯嘀咕，这凶巴巴的族长到底是与我们这脉有仇还是没仇啊，怎么感觉他突然开始处处相帮呢。 说是许多，但也只不过转瞬时间而已，吟琅眼角余光在撇到苏小雪有意思要上前的动作后，忙是反手扯住族长的袖子，态度坚定的说道：“您就让我验证吧，无论什么后果我自己承担，而且连我父亲都支持由我将小雪姐姐他们送上寨子来。” 只这一句话竟胜过了千言万语，族长竟当即就撤掉了阻拦吟琅行动的动作，但还是最后补充了句。 “我还需提醒你们一句，今日只是验证吟琅身份而已，无论这小子是或不是大巫医今日都不可直接进入万蛇窟，万蛇窟其中凶险异常就算要进也务必做好完全准备才行，冒然进入就算有十个大巫医为你们放血开路，我也敢说你们在里面活不过半个时辰！” 此话说出向来敏锐的顾景贤不禁多看了族长一眼，依照他的观察这位族长大人与先前那位性格可截然不同，说废话并不是这位族长的风格，可眼下他这般充满警告甚至还特别带上自身气势说出这些话来，倒像已经肯定吟琅必定会是大巫医一般，所以在提前敲打众人。 满心满眼只专注于面前石门的吟琅可琢磨不出这些，他只知道族长不会再阻拦，所以几乎是抱着速战速决的心态吟琅整只手毫无保留，完完整整的贴合了上去，惹得族长瞬间咒骂。 “这狼崽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吟克行你究竟会不会教儿子！ 来人！快去准备止血药物，叫人也准备下补血物品！” 几乎是与族长声音响起的同时，沉寂了十多年的石门突然光芒大放，一条条诡异纹路如同藤蔓般迅速布满整个石门，而那些脉络的交汇处正是吟琅的手掌心。 光芒一闪即逝，最终只余下点点内敛的暗芒在时不时闪烁，但是那些脉络却在点点被均匀染红。无需任何言语，能唤醒石门之人便定是大巫医无疑，得到认证那些随行而来的一众医者立马单膝跪地双手以表绝对尊重的举过头顶，扬声高呼。 “今得见大巫医诞生，实乃我辈之荣光，愿大巫医保佑种族长青不倒绵延不绝，我等参见大巫医！” “参见大巫医！” 一众人说的都是自己本土的语言，但眼前这幕又非常好懂，苏小雪一行人都清楚吟琅当真成了大巫医，但他们一半欢喜一半忧，荣耀地位自来便是与所要付出的东西成正比，吟琅如今还年纪甚小也不知能否承受的住。 吟琅表现的倒是从一而终的淡定，惨白着一张笑脸在听完族人说话后甚至还对着苏小雪的方向笑了笑。 “姐姐这下子能救景贤哥哥了，你们也不必再到处折腾求药了。” 吟琅似乎从与苏小雪认识起，便一直这么软乎乎的称呼他们，与他总是冷淡的外表形成的强烈反差，更是惹得苏小雪眼圈发红。 确定身份后的等待就显得异常折磨人，唯一庆幸的是族长还算有先见之明提前准备了补充血气的药丸，如若不然吟琅真不确定自己这小身板的血够这石门细食的。 纹路被血红填满的瞬间，吟琅放于门上的手自动松开，缺少这唯一支撑身体重量的吟琅顿时脚步趔趄，还在族长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了吟琅，这才免于狼狈。 吟琅咳嗽了几声，眼皮好似有千斤重一般在压制着让他闭上眼睛，可少年人就是少年人，饶是在陷入昏迷之前也要硬气十足的吐出一句。 “等我当上大巫医一定要研制出更方便的验证方式，这么被生生放血简直太蠢了。” 话落，世界归于黑暗，吟琅还是没能抗住在一众人惊慌的喊叫声中失去了意识。 吟琅成为大巫医的实感，其实更来源于身边人对苏小雪一行几个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禁在任何地方都最大限度的为几人行最大的方便，甚至夸张到连每日吃食都是各户人家变着花样的做好，然后还给亲自送过来，此等优越对待简直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太子看着桌子上的丰富菜肴，酸溜溜的说道：“这份待遇连我都不配拥有，那小子如今还只是昏着若醒过来这些族人还不得来日日参拜不可，好家伙真要如此可都赶上一方土皇帝了。” 苏小雪等人暗自偷笑，纷纷都觉得太子这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样子真是好玩极了。 不过就在一众人都齐心等着吟琅苏醒的时候，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竟有一股不明势力趁着巫医寨人人都陷入喜悦之时，趁机钻了空子。 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诡异的事情接连不断上演，最开始先是有人莫名其妙的死掉，再来死亡的范围越扩越大就连护卫队中也有人离奇丧命，且每个人的死状都不太相同，有人面容沉静仿若熟睡，有人七窍流血死状狰狞。 不过众人都没想到是，这些让他们转瞬就忙到焦头烂额的事情竟还不是最糟糕的，包括苏小雪几人在内通通没有想到这伙歹人的最终目标，竟会是新晋大巫医吟琅！ 护卫队死亡，吟琅失去踪影，整个巫医寨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状态！ 第四百七十六章 黑巫医 吟琅的失踪无意间造成了巨大动荡，不单单是巫医寨的人慌了同样也影响到了苏小雪几人。 吟琅失踪代表万蛇窟开启不了，无法开启就意味着已经毒入皮肉的顾景贤不能再得到救治，这般环环相扣下来吟琅失踪自然一跃成为寨子里第一要紧处理的事情。 苏小雪看着面前俱是一脸严肃死盯着桌面正中间的众人，本就不善的面容更是愈发难看，凌厉视线横扫过半圈发现他们依旧没有要交谈的意思当即哼笑一声率先打破了僵局。 “真是搞笑，我还从来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光靠沉默就能商讨出对策的，族长大人将大伙全部集中在这里难道也是想看到这种画面吗，只是埋头不说话还不如都各自回家早点洗洗睡来的快活！” 苏小雪这个点火就着的状态太子可是再熟悉不过了，毕竟他可称得上第一位‘受害人’，太子见状忙是给顾景贤使了个眼色，你媳妇还不赶紧管管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顾景贤心里为苏小雪维护自己的行为感到甜蜜，但眼下确实也并非撒野的场合，顺应太子吩咐抬手抓握住苏小雪右手，安抚地紧了紧手随后抬眼看向一众人说道： “我妻子并无挑衅的意思只是我身上这毒一日不解她便无法放松精神罢了，不过有一点小雪说的不错，只有大家开诚布公的交谈才能将速度最快化，相信至少在吟琅这件事情上我们双方是可以做到全心合作的。” 顾景贤说话向来点到为止，不过这种说话方式似乎无形中便会让听得人心生紧迫感，此时待顾景贤话音落下后，果然巫医寨以族长为首便率先做出了表率。 “你们说的确实有些道理，而且先前解决瘟疫一事也看得出你们也都是颇有手段的人，关于带走吟琅的人在经过这些天的排查我们确实有了锁定的目标。” “可与先前在寨子中离奇死亡的几起案件同出一处？”顾景贤神色淡定的询问，虽是在问姿态却也是一切尽在掌握的架势。 闻言族长也果然是点了点头，“前几起凶手的作案手法极其嚣张，就像在抛砖引玉一般生怕我们不顺着往下查，但他们未免也太看轻我们巫医寨的实力，跟着那几起案件一番查找线索果然让我们发现了蛛丝马迹，我们甚至九成断定是黑巫医所为。” “黑巫医？”苏小雪疑惑皱眉。 族长深深叹息了下，随后才解释道：“所谓的黑巫医其实是不被巫医寨认同的旁门左道，但又不可否认我们都是同一个老祖宗的事实，甚至黑巫医也是从寨子里分支出去的一脉。” 族长摆明并不想提起黑巫医，只是讲述表情就已经变得愈发难看。 “黑巫医可有什么特征？怎么就确定是他们劫走了吟琅。”苏小雪还是不放心的追问，毕竟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最宝贵的便是时间，顾景贤已经中毒颇深再经不住长时间的耽搁。 “若他们不动手带走吟琅还尚不能确定，但吟琅失踪就是他们藏不住狐狸尾巴的开始。 黑巫医讲究以毒攻毒且下毒手法格外残忍，那几起命案受害人所表现出来的模样很像我曾见过的七变环氧散，中毒者身亡会随机展露喜怒哀乐悲恐惊，这七种情绪之中的一个，虽然死状多变但实际上却都是因为窒息身亡，是属于会留给下毒者观赏其惨状的变态毒药，创造人正是来自黑巫医。 至于我说的吟琅，其实是因为黑巫医当年以雷霆手段同样也占据了一处圣地，我们都称为万毒谷，而开启万毒谷也同样需要大巫医的帮忙，前些日子寨子里出现大巫医时我们确实忘乎所以过于欢乐了，所以竟毫无提防黑巫医的手段，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 如此捋顺下来确实指向的黑手也只剩下了黑巫医，事情有了起色所有人都是兴奋的，当即决定将寨中好手通通集结一处，即刻出发正面去将他们的大巫医给要回来。 点兵点将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朝黑巫医的领地进发，可路上苏小雪等人却对如今的局势表示并不乐观，太子更是直言道： “其实就算巫医寨的人各种说黑巫医是败类耻辱，多年行事作风也只配偷偷摸摸下手毫无胆量，但若真的这么无用也不会叫巫医寨这么多年还都久攻不下，明明看他们不爽还不歼灭了对方。 巫医寨的手段不俗，能在巫医寨的曾经强攻下依旧存活的黑巫医，绝不是软柿子的存在，此行需得谨慎再谨慎才是。” 话糙理不糙，太子看问题的角度从来便是眼光独到，这番话更是令苏小雪等人警醒不少，不过看着往前只管行进横冲的巫医寨人犹豫再三还是忍下了劝导，毕竟以如今来看也只会劝导失败而已。 但很多时候偏偏担心什么就会来什么，在众人毫察觉的时候许多不知名的黑白蝴蝶竟已经围绕在了身体周围，甚至还有越聚越多的架势，苏小雪身为女子生来就要比男人们感官更为敏感，看着不住在周身打转甚至不会散去的蝴蝶们，第一个便发出了疑问。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些蝴蝶花色过于统一了些，而且行动轨迹也并不符合正常动物吧，蝴蝶什么时候变成喜于接近人的品种了？” 苏小雪几个问题喃喃抛出来立马引起了其余人注意，仔细再去观察这些蝴蝶诡异之处立马显现暴露。 “族长这些蝴蝶似乎是在狩猎我们！” 狩猎一词放在眼前这幕里说来竟毫不显得夸张，而且在场多数是精通医术的人，所以几乎是瞬间又一惊悚事实便被直白的敞开在了众人面前。 “这些蝴蝶都是带毒的，速速躲避！” 声音是高扬的在场人都听清楚了，但其实却时机已晚，已经很多巫医寨的人都成功中招纷纷倒地，而且最糟糕的还莫过于自以为应付了这些蝴蝶便算事情了解，单实际上却是蝴蝶离开转眼又冒出了许多毒蜂。 第四百七十七章 另外一面 毒蜂突然乍现，前后有了对比便清楚先前的毒蝴蝶只是开胃小菜罢了，毕竟毒蜂的尾刺可不是吃素的，而且依照习性多半群居且自有一套攻击体系，还处于猝不及防发懵状态的众人对上它们可全然不是对手。 很快局势便形成了压倒性的碾压，还在苦苦支撑的苏小雪等人已经是狼狈不堪，同伴就在身侧都想伸手能帮就帮，但也正是因为这点感情牵绊致使苏小雪是几人中第一个，被毒蜂逮到机会一针便直扎向脖颈，毒素强大到瞬息就令苏小雪丧失了行动能力，双腿软倒再没了可反应的机会。 黑暗向来能放大内心的恐惧，苏小雪更是觉得陷入黑暗但偏偏又存有清晰意识的状态更令人抓狂，苏小雪完全控制不住思维发散肆意的胡思乱想，从担心顾景贤拖得太久彻底毒发身亡再到考虑起自己，苏小雪甚至还有心思想自己这个似醒非醒的诡异状态，不会是被那毒蜂给直接扎成植物人了吧！ 不过好在并没有真的发展到植物人的地步，在不知是昏迷了第几天的早上苏小雪终于摆脱黑暗悠悠转醒了过来。 恢复知觉的瞬间，苏小雪便察觉手下的触感不对劲，自己正躺在床榻上不说就单单从手里丝滑顺畅的被子触感，也知道身下紧紧用来铺的并不是便宜货色，苏小雪猜到自己运气够好的话会被黑巫医抓捕回来，但是如今真是世道变了吗？竟然如此优待俘虏了！ 彻底清醒过来后的苏小雪，更是进一步认证了优待俘虏的扯淡想法，看这窗明几净的屋子瞧瞧这整洁程度，说是自己被富贵人家给顺手拯救了反倒更有可信度。 苏小雪绕着屋子走了两圈，确定没发现奇怪的地方后便开始担心起顾景贤等人了，她这一路走来大小困难也经历了不少，所以说根据经验来谈男子的身份在绑架之中非但不会受到优待，甚至还有可能被抓走当了苦工。 单单是这样子想一想苏小雪都焦急的不行，于是便开始了一系列自认为隐匿的迷惑行动，首当其冲的就是她有门不走竟选择走窗，结果可想而知身上没有半点功夫在身苏小雪的翻窗动作简直行动的绊绊磕磕，废了好大劲还差点摔倒换来的结果便是，出走两息再度被暗处隐匿之人强行带回，困于房间中。 “呦呵，看来你们就是那黑巫医喽，还真是名副其实连衣服都搭配的从上黑到下。” 苏小雪打开嘲讽技能意图激怒这两个看守她的人，但人家根本看都懒得多看苏小雪一眼，双手环抱胸口懒洋洋的往门口一档，随后才悠悠回复道：“依照命令把守此屋，确保里面之人不可踏出房门半步，这是我们收到的指令，所以奉劝姑娘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苏小雪哼笑一声，又是几句连声咒骂黑巫医用词能有多不堪就用的多不堪，谁成想这两人表现更是随意了，等到苏小雪骂到自己都口干舌燥之时他们才像是后知后觉一般，状似抱歉的说道： “哎呦之前也忘记告诉姑娘一声了，我们可不是什么黑巫医，只是接住在此处的小小护卫而已，来姑娘你可以接着骂了。” 苏小雪当即语塞更是无力的翻了个白眼，看着门口吊儿郎当的两个人气不过的吐槽道： “你们谁找来的啊，地痞无赖吗还能不能有点职业操守，就这么看着我辱骂你们顶头上司？” “这上司又是何意啊？” 两人问的心诚，但苏小雪却是越看他们越来气，不过喜大普奔的是就在苏小雪单方面跟两人争论不休的时候，吟琅竟然出现了。 完全没意料到的人突然走进来，苏小雪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待笑着的吟琅稍微走近她一些后抬手猛地就将吟琅拉向自己，两只手左右开弓对着吟琅这碰一碰那捏一捏，直接顺便来了个全身检查。 “嗯，没想到还真的是本人。” 吟琅闻言当即哭笑不得，转手拉过苏小雪便为其讲解起了这些天自己的经历。原来人即使在黑巫医这里也并没有受到任何刁难，好吃好喝伺候着不说眼见吟琅还是孩子的年纪，生怕他会觉得黑巫医这里烦闷无聊，每天都有人变着法的给吟琅带来好玩的物件，甚至有些人还亲自上阵逗吟琅开心。 苏小雪眉头微挑，这回是彻底被吟琅所言震惊到了。 “可是从巫医寨人的口中，黑巫医可并非善类啊，怎会两方相差如此巨大。” 吟琅晃了晃头，神色充满轻松的说道：“两族之间常年处于争斗状态，互相除了门清彼此的仇恨以外其实并不了解，摆明了敌对的关系谁又会真心夸奖对家什么呢，这次是我阴差阳错走进了黑巫医地盘，如若不然我也不会发现这帮被外界传的恐怖如斯的黑巫医，实际上也只是一帮性格跳脱不喜欢按照常理处事的人。” “老顽童？”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吟琅这么讲苏小雪脑海中就浮现了这个词。 吟琅闻言连眼睛都亮了一瞬，显然非常满意苏小雪的概括形容。 “所以你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来找我的呢，吟琅。” 苏小雪声音突然正经起来，凌厉目光也是头一次用在吟琅的身上。 吟琅微微凝滞了瞬，随后便是无奈一笑。“没想到小雪姐姐竟能反应如此敏锐，不过姐姐不必像我展现提防，因为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熟知的那个吟琅，不过坦诚来讲我确实有些话想要对姐姐你讲。” 苏小雪上下扫了眼吟琅，微眯了瞬双眼到底还是选择相信了吟琅，这个跟着他们一路披荆斩棘过来的少年。 “你说，我听着。” 明显柔和下来的态度使得吟琅当即松了口气，声音也止不住变得欢快了起来。 “其实黑巫医真的对大家没有恶意，这点从安排的屋子姐姐也能看出一二来，面对姐姐们的到来黑巫医们也是诚心诚意的表示欢迎，甚至希望你们能留下来游玩几日。” 第四百七十八章 丧失记忆 “来小子，伸手让我再给你好好号脉一次。” “来你把这个调理的开胃小菜先给我吃了。” 两边同时给出指令，截然不同的动作截然不同的节奏，一边还在摸索探究黑巫医却已经开启喂药环节了，看得苏小雪很是头大。 不过要说唯一存在的和谐，可能便是这两派相当追求公平，全部都只专心攻陷属于自己的一半身体，完全不用的画风就好似将顾景贤从中分裂了一般，诡异又滑稽。 这种奇怪的画面当双方纷纷开启各自的强项领域后，更是显得恐怖。 巫医寨派出的人如吟克行一般擅用针，不一会一排排亮银色就屹立在了顾景贤的单侧手臂上，至于另外一面则是毒虫蛇蝎的画风。 苏小雪紧皱眉头的用力程度瞬间到达顶峰，再不准备迟疑的当即高举右手。 “稍等一下，我个人是有个疑问要说，世上没有哪位圣手是可以保证毒素在体内，是可以泾渭分明成一半一半的吧，两位如此对半的治疗实属下下，当然如果是小雪叫我见识短浅当真有此能人的话，那二位也权当我没说话该如何便如何。” 摆明了没有这样的人，所以在苏小雪故意的一番引导下终于暂时妥协，合体研究试试，于是便有了以下的画面。 “哎你给老子走远些好吗，简直碍手碍脚。” “呦呵你还吵到我了呢，能治就治不行直白说出来赶紧滚蛋！” 黑巫医听着眉毛都好悬给竖起来，嘴上一边骂着手里都不忘往杯子里再加了一些毒汁。 “老不死就是老不死，说话这么讨厌！我不滚就不滚我气死你，想这么就赢了我下辈子吧你！” 巫医寨也是吹胡子瞪眼睛的，“要说不要脸还得是你们啊，大巫医本来就是我们寨子的，要不是你们耍阴招给强抢过来我犯得上在这里跟你玩，根本不会救人愧对老祖宗啊你，回炉重造去吧。” 苏小雪无语的看着眼前好像两个小孩子一样的圣手们，明明就嫌弃的要命但身体却非常诚实，嘲讽对方医术跟多次尝试融合对方的技术，这两点在他们身上似乎并不矛盾的样子。 一边拉满嘲讽，手上动作也是丝毫不受影响还是那么的快狠准，苏小雪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叹一声，您二位真不愧都是岭南医毒界的圣手。 再然后便是神奇的一幕发生，虽然两人治疗手段迥异但似乎又因为起点是同出一源的关系，慢慢的还当真融合为一，让用在顾景贤身上的药效果发作起来变得更加显著。 两个老小孩见此虽然还是争执但明显连气氛都融洽了很多，并且在所有人的心里都清楚，若此举当真成功收尾对未来必定能再越高峰，这将是重大突破。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期盼的看着这个结果，希望它能往好了发展的时候，情况再度出现转折，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时候，原本气色还不错的顾景贤突发颤抖，面色也迅速惨白，再来便是一口刺目鲜红突然喷向空中，人连再睁眼瞧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昏迷过去。 苏小雪整个人都傻了，身边吵嚷声此起彼伏可她除了嗡嗡声竟分辨不清楚半句来，死死盯着顾景贤歪倒的身体久久不能回神。 “老不死的一定是你用错了药！” “少胡言乱语，你当我是三岁孩子不成，我看肯定是你的问题，你那些毒液保不准就有不靠谱的！” “你，你给道歉，快向我这些贡献了毒液的宝贝们道歉，这是对它们的不尊重！” “够了！通通给我闭嘴！”苏小雪沉静许久突然爆发，尖锐冰冷的声音直刺众人耳膜虽刺耳但却震慑感十足。 “昏迷的这个是我的人，我还没自怨自艾说救不了你们凭什么吵，莫非偌大的两寨竟通通都是无能之人，解毒不是你们最擅长的事情吗，来啊！再来解啊！这都做不好我劝你们就别让我活着走出岭南，如若不然我必定将此事大肆宣扬让全天下的人都笑掉大牙！” 苏小雪这么一说果然两边很快就都消停了，紧接着吟琅率先顺势协调，以他两族大巫医的身份出面很多事情立马迎刃而解，至少表面上看还都和谐度极高。 两边肯配合行医，在加上吟琅的共同检查，很快一个更为震动苏小雪神经的答案缓缓浮出水面。 “嗯？不对劲啊，这小子身体里的情况很惊人啊，要是没看错他应该很早身体里就藏了毒，只不过后来毒上加毒没显示，但这次解毒给身体减轻负担同时倒反而打破了平衡，从而导致引发了他体内隐形的剧毒，我看这才是他忽然吐血昏迷的重要原因。” “也就是说，你们的合体治疗其实是可行并且还成功了。” 寨子中有人发现这点，惊喜的说道。 苏小雪冷冷看了那人一眼，随后强制让自己保持冷静的询问。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景贤身体里的剧毒被激发是因为已经解开一层毒的原因吗？” 黑巫医笑得还是那么满脸灿烂的看着苏小雪，完全无视苏小雪眼神里的脆弱感。“这么说没错，所以说我们能分出胜负了，大巫医果然还是归我们吧。” 再怎么来说，苏小雪等人也属于外人，所以当这名黑巫医提起来对他们来说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后，顾景贤这个病号可以说瞬间就被抛于脑后，互相再度争论了起来。 苏小雪这回是真真感觉到身体没有力气，努力走到顾景贤的身边然后一手抓住顾景贤整个人便顺应重力坐到了地面上，头偏靠在顾景贤的身上轻闭双眼模样充满狼狈不堪。 打破气氛的是吟琅，始终就想帮助苏小雪救治爱人的他，极力动用自己的嘴皮子再加上身份压制终于逼得这些顽固家伙们再度联手，祛除最后一层剧毒，命令便是用上一切办法哪怕千金来换也必须救下顾景贤。 于是结果便是，两边圣地里的东西还有这些年的私家珍藏通通出来面世，顾景贤醒了但似乎还不如醒不过来。 “你是谁。” 第四百七十九章 形同陌路 一声你是谁，还有瞬间从手里用力抽离的大手，都叫苏小雪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苏小雪啊，是我啊，你只是昏迷了一小会怎么却好似过去了许多年一样，居然连我都认不出来吗。” 苏小雪强压内心的慌乱，语气故作打趣的说道，可她这一靠近却直接就被顾景贤推开，四目相对还是绝对冷漠的面无表情。 “抱歉，我的头有些晕刚才没有瞧出来你，我知道你是苏小雪。” 全然不见了往日的低声细语，眼睛里原本满布的情意也荡然无存，一眼就能望进顾景贤的眼底里面是空荡荡的一片荒芜。 “不，不会的，还是哪里出了问题，景贤你的状态不对劲。” 顾景贤这下倒是为皱起剑眉歪了下头，“景贤……”细细琢磨了下自苏小雪口中说出的名字，苏小雪本人没有觉察，但顾景贤却第一时间就注意到苏小雪在叫他之时，极其自然且亲昵的状态，就好像曾经有这般景贤景贤的叫过无数次一般。 莫非是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这苏小雪拿名字练习来着？ 这是此时此刻顾景贤脑袋里唯一的想法。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任谁都瞧得出顾景贤是真出了问题，毕竟有眼睛的都知道顾景贤即使是在治疗当中眼睛也都没离开过苏小雪，那副眼巴巴直盯着的模样就好像苏小雪才是他的解毒圣药一般，跟现在这躲避不及都要皱皱眉的人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太子迅速向顾景贤靠近，他这么一动脑子还处于混沌状态的顾景贤才算是注意到他，当下强行对太子施下半礼随后恭敬说道：“您怎会在此，可是有要事发生需要交代于我？” 太子心下清楚了，当即出言试探的说：“你可莫要忘了对你的嘱咐。” 顾景贤当即双手抱拳也不顾在场还有旁的许多人，声音笃定干脆的回道：“您请放心，定不会辜负您一片苦心必定揪出幕后指使者，回馈百姓造福百姓。” 太子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一言未发，抬手示意顾景贤起来人便走到了苏小雪身旁，知道这时候才是一声长叹。 “小雪，景贤恐怕真是不太好了，若孤没有推断错他是记忆出现了问题，但错乱时间又并非是全部，至少在来县城之前孤与他交代的事情他都还牢记其中，你……莫要心急，有这么多能手在相信都会有好转的。” 我知道，但我又不敢知道。 苏小雪看着顾景贤，默默心想着。 顾景贤转过头来看见的就是盯着自己神色莫名的苏小雪，本来回来也不打算跟这位妻子有过多交集，但突然想到什么的顾景贤犹豫了下还是冲着苏小雪点头示意了下。 突然得到‘召唤’苏小雪几乎想都没想乐颠颠的就奔了过来，不过就在她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做开头时，顾景贤却开了嗓。 “苏小雪，此次回来虽然咱们得以见面但有些事情我认为还是说清楚更好。” 苏小雪张了张嘴，目光弱弱的看着顾景贤，“你说，我都听着呢。” 顾景贤更是皱紧眉宇，但也没打算真的不说而是继续语气硬邦邦的道：“虽然我们是夫妻关系，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并非是真心想娶你，我当时只是受到了继母的威胁，不得已之下才出此下策，你若将我这话听进去了以后我会放你离开的。” 苏小雪一颗心都要碎了，想到他明明排斥自己靠近却还是叫她过来是为了说什么，但却没想到竟会等来这些。 苏小雪目光几乎哀伤的看着顾景贤，紧抿嘴唇。“娶我……竟是你的下策吗？” 顾景贤一度语塞，心口更是毫无征兆突然刺地一下巨痛，惹得顾景贤不禁表情更差了，落进苏小雪的眼中自然马上就换了个意思，生怕是自己惹得人烦了，苏小雪赶忙着急解释。 “不是的，我们不该这么陌生的景贤，这么说你可能不会相信但实际上现在是比你记忆里的时间往后推进数月的以后，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说的话，你我之间绝不是点头即止的关系，至少，至少我们相互喜爱！” 说出了开头，剩下无论多肉麻的话再说来似乎都能顺理成章。 原本以为的喜欢二字，在这个特殊的档口似乎说出来也变得轻松愉快，苏小雪心下顿时轻快不少，对于顾景贤如今的情况也并不只是有消极心理。 这下换成苏小雪完全忽视顾景贤身上的距离感，一样一样的说了很多两人在县城时的事情，甚至就连如何去攻克的毒烟草，还有那些作恶多端之人都是如何败倒在他们手中的事情，全部揪出精华讲给顾景贤去听。 能平白说出这么多故事，不是真的便是提前准备充足的假的，冲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太子，顾景贤也选择了相信苏小雪是说真的，所以几乎是跟从本能的苏小雪提起顾景贤便跟着试图回忆，但不行，努力回想只留下顾景贤越是去深度琢磨就越是觉得头痛欲裂的结果，甚至闷哼声阵阵传出疼痛到根本控制不住。 顾景贤生性要强，连他都被逼得痛呼苏小雪完全不敢再继续尝试，视线赶忙朝闲了好一阵的医者们看去。 “不能再试图去刺激他以此达到目的，他现在精神极其脆弱，能坚持不傻只是记忆倒退这都还要感谢他自己身体素质过硬才行，要不然就以他那中毒深度只有傻掉是最大的可能。” 苏小雪心急的不行，视线甚至都不敢朝顾景贤处看，生怕看见眼生陌生无比的顾景贤。 “可我不能接受从此形同陌路啊，各位可有办法治疗他还请千万告知！” 这时候还是黑巫医站出来说道：“我们这一脉从来对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些研究，所以我可以告诉你，这小子身上是被人下了蛊毒，有人不想他回忆起一些东西来。 隐藏的毒太深太久，他两层剧毒相互叠加解毒的时间又拖得太长，所以这才导致连记忆都出现了问题。” 第四百八十章 讨好他 苏小雪极力控制快要崩坏的情绪，深深呼吸了几次，随后冷眼看向这一屋子的医者幽幽问道： “若我执意要逼他恢复记忆呢。” 巫医寨中人到底与苏小雪存在羁绊，又都惦念着她先前帮助寨子度过危机的恩情，所以闻言只是支支吾吾但却并没有直言的意思，但黑巫医可就完全没有这种烦恼了，而且他们本身就直来直去想要他们照顾别人情绪简直痴人说梦。 黑巫医瞧着苏小雪冷哼一声，语气十分不屑的道：“小丫头，你现在是在跟谁耍狠吗，告诉你刺激不得就是刺激不得，哪里来的其他废话难道你想看这人变傻不成！” 苏小雪目光顿时更沉了下去，紧紧盯着说话的黑巫医不放模样可以说异常恐怖，太子见状简直瞬间明了，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太子也是苏小雪发飙的受害者之一。 思及此生怕好不容易气氛缓和些的巫医们，因为苏小雪的原因再度闹得僵硬，于是在趁着苏小雪即将失控之前率先靠近她人，也不顾什么男女之防伸手扣住苏小雪就将她强行先带离了现场。 “不好意思，实在抱歉啊诸位，我家主子有些私下话要跟小雪姑娘说，今日事可先到此为止诸位该散就散了吧。” 泰和任职认责的做着后续疏导工作，所以也并没有注意到头痛还没来得及缓解的顾景贤，此时那目不斜视直直看着苏小雪渐行渐远的背影的模样。 另外一边，苏小雪与太子刚到外面便挣脱了手腕上的束缚，表情称得上冰冷的看着太子发出质问。 “太子殿下，景贤是您的直系您身边最贴近的人，所以能麻烦您可否告知小女子我一声，为何刚刚您不站出来帮忙与那些人争辩，他们要放弃景贤这是我最不能接收的。 太子您也瞧见了，景贤好好醒过来了，他身体被好多人都说素质好那为什么不能再进一步来治愈他，我觉得他完全能承受找回记忆的治疗过程。” 太子轻叹了声，目光里第一次尽显疲惫的看着苏小雪，缓缓说道：“小雪不是孤不想救而是救不得，你要相信孤想治愈好景贤的心一分都不必你少。朝中动荡不堪正是用人之际，放着这么个大才人却不能让孤用，你说是不是损失极大暴殄天物。 但是小雪，孤话是这么说但你该清楚认知到自己所说并不正确。 景贤并没有好好清醒过来，他丢失了很大一部分记忆，其次他的身体可能真的承担不起再度的强精神刺激。” 苏小雪听得眉头越皱越紧，太子本是想努力安慰苏小雪的，但就在刚刚看到苏小雪神情依旧透着压不住的烦躁的刹那，他突然改变了主意选择彻彻底底开诚布公。 “其实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是相关顾景贤的。” 太子瞧得真切，几乎在话一脱出口苏小雪眼睛立马就晶晶亮了瞬，再然后便是眼巴巴的看向了自己。 太子勾了勾唇角，也不打算在卖关子的直白说道：“其实在顾景贤回到县城之前，孤曾派遣他去追查当朝丞相，当他潜入丞相府后还真被景贤发现了他们勾结外敌的事情，但无奈返回之时暴露了踪迹是受了重伤人才得以平安回来。 那次回来后景贤便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治疗的饶是顶级太医也没能查出原因所在，于是也正因如此孤将他调回县城意图暂避锋芒，一来让他远离核心争斗降低危险程度，二来也是想让他好好修养，如今看来黑巫医说蛊毒就是那次出的事情了。” 苏小雪瞬间双眼瞪大，几乎话没过脑子就吼道：“你怎么能派遣他做如此危险的事情！” 话一脱出口太子神色巨变，苏小雪这才惊觉自己失态了立刻道歉。 “对不起太子，是小雪出言不逊冲撞了您，还请您谅解我身为妻子的一颗心，我，我实在是……” 不等苏小雪说完太子便挥手打断，然后竟还笑了笑，“知道你是因为顾景贤，但如此冲动行事可万万使不得，在孤面前只这一次孤谅解你但别人不会，不要将自己变成他人可利用的目标，若有一天你因为自己让顾景贤变得很为难，孤相信这也不是你想看见的画面吧。” 苏小雪瞬间明悟，立马侧身施礼道：“多谢太子指点，小雪谨记下了。” 话说开了反倒无毒，苏小雪这会冷静下来与太子说话反而恢复了往日的轻松，“殿下，我知道不应该再刺激景贤，但我更加瞧不得他丢失记忆的模样。” 太子偏头一眼看穿苏小雪试图眼底深藏的哀伤，不禁叹了口气。 “在小雪看来，一个人最宝贵的莫过于时间，但是时间又是了去无痕的东西，如果连唯一留下的产物记忆都失去的话，是不是也过于不公平了。 景贤虽然自醒过来后连声抱怨也不曾有，不过我相信他是想记起来的，只有想起来他才是完整的他。”他现在看向自己完全陌生的眼神，我更不能接受。 太子惊讶的看着竟然转瞬就将自己的给治愈了的苏小雪，不禁也起了多问一问的念头。 “孤瞧你反倒还燃烧起斗志了，不错保持这个劲头说不准连巫医们都不敢下手的人最后还被你给救回来了呢，不过小雪你又打算怎么做呢。” 苏小雪微微眯起双眼，神秘兮兮的吐出三个字。 “讨好他。” 苏小雪说的讨好可真不是说说而已，在那日顶着太子嫌弃的眼神离开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苏小雪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不是到处因地取材做出顾景贤喜欢的吃食，就是一有闲工夫就凑到顾景贤身边给他讲从前发生的事情。 这日苏小雪再度登门光临，从顾景贤开门时的反应来说就已经从惊讶慢慢变为了平静无波。 顾景贤看着眼前矮了自己大半头的人，神情冷漠的幽幽道：“你又过来了。” 苏小雪瞧得出自己不受待见，但依旧如同打不死的小强般直接手动推开顾景贤，驾轻就熟的安心入座。 第四百八十一章 心很疼 顾景贤转回头看着已经自己乖乖坐好的苏小雪，脚下步子半点没从房门移动，很显然并不打算靠近。 苏小雪就跟没看见他抵触的样子般，仰头笑容灿烂的对着他招了招手。 “还傻愣着干什么过来啊，昨天我们故事讲到哪里了，今天我们再来继续说。” 提起这个顾景贤才算有了反应，缓缓朝苏小雪走去并选了个距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下。“讲到歼灭毒烟草的县城聚点。” 苏小雪看了眼顾景贤，声音显得轻飘飘的突然说道：“真是有趣，什么时候我竟也被你如此防贼似的对待了。” 顾景贤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看向苏小雪，四目相对间那双向来干净明亮的眼眸此刻充满嘲讽，不等顾景贤继续深瞧下去苏小雪便率先偏头避开了视线相交，只是一个闭眼再眨眼的普通动作，苏小雪就再度变成了这几日顾景贤都要习以为常的，活力满满的开朗模样。 “你啊你，即使现在丢掉记忆也还是个工作狂魔，之前给你亲自下厨都换不来你这么在意，这会倒是想追着知道了。” 顾景贤抿了抿薄唇，内心不可控制升起了股烦躁感，“抱歉。” 干巴巴的一声但却瞬间惊到了苏小雪，连忙急急摆手道：“没关系的你不必道歉，依照你的个性我早就做好准备会如此了。” 你好像真的很了解我呢，这是顾景贤并未言说出口的一句。 “说到清除毒烟草可就说到重点了，这件事算是造成你如今这模样的开端，当时你啊……” 苏小雪好一阵的讲述，说是在讲故事但其实语气并没有多余的情绪起伏，更没有加入辞藻的修饰，因为即使她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就是，若不是因为她所说的正是顾景贤迫切需要知道的记忆的话，那或许从一开始顾景贤便不会为她开门。 毕竟自己在顾景贤的心里，只不过是一位待功成身退之日务必安排解除婚姻，放自己自由的陌生人而已。 苏小雪光是这样想一想，心底就止不住的翻涌伤感跟怒火，顾景贤你倒是真敢说啊，等你恢复记忆那天我苏小雪一定要反过来整顿整顿你！ 心里虽然这样泄愤的想着，可苏小雪突然就觉得鼻子一酸，还看向顾景贤的眼圈几乎是同步的红了起来，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人，苏小雪只觉得这些日子堆积压抑的委屈瞬间就到达了顶峰。 从顾景贤的视角来看，原本还好好与自己说话的苏小雪就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沉重打击一般，神情整个变得委屈巴巴的，看向自己的双眼内里也存了说不尽的痛苦。 此时的苏小雪就像是分裂开的两个人，身体与灵魂各自执行着各自的，谁也控制不住谁。 心理反应刺激的苏小雪控制不住的自眼底滑出清泪，并且还有越流越迅猛的架势，但是苏小雪又明白自己不应该在顾景贤面前露出这狼狈的一面。 心里清楚是一回事，情绪有点崩溃引发出的又是另外一回事，魂归于体苏小雪自觉丢人干脆直接蹲在地上无声发泄，只盼望着心里这股子突然冒出来的委屈能再快一点过去。 结果让苏小雪没想到的是，尝试了好些天对她也没什么对于反应的顾景贤，这会竟然反倒搭理她了。 在苏小雪晃神的功夫，一个干干净净上面还绣着块景的手帕缓缓递到了自己面前，苏小雪不解回望，便见得向来注重行为仪态的顾景贤竟也跟着她蹲了下来，靠的自己极近。 “你过来干嘛。” 浓重的哭腔在搭配上已经哭成核桃眼的苏小雪，本应该是再搞笑不过的画面，可是顾景贤知道他连勾一勾唇角都做不到，而且更为离谱的是，在苏小雪的注目下他几乎想不没想便说道： “你这些天说的事情我都有在仔细听，大大小小的虽然我都记不得了，但看见你哭我心却会很疼，似乎潜意识觉得不该欺负你到流泪。” 顾景贤停顿了下，突然说道：“我没了记忆，你应该真的很辛苦吧。” 这句话一经说出就跟触碰到苏小雪身上什么特殊开关一样，当即就哭的更是厉害了，稀里哗啦的发泄的好不痛快。 不过顾景贤关注到的却不是这些，看着眼前缩成小小一团的人，抬手犹豫了好一阵最终还是没能敌过内心莫名的酸楚，缓缓放在了苏小雪的头顶本能的揉了揉。 “为什么不哭出声音来，或许你会觉得更好受些。” 苏小雪疯狂摇头，埋在双臂里的声音闷闷传出，“不要，我已经够毁自己形象了，可是好不容易在你面前怒刷的好感度啊，呜呜呜！” 顾景贤虽然是第一次听怒刷好感度这样子的话，但也不妨碍他理解就是了，莫名的心情竟然就变好了些，随后人也便缓缓起身不再陪着苏小雪继续闹下去了。 能打趣说明情绪已经好转了过来，苏小雪也确实是这样的没错，所以在感觉到手上好不容易能让她找到一点心安的熟悉感的大手离开了，人也不再矫情马上也跟着一同站了起来。 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下一瞬都先后笑了笑，顾景贤再次将手帕递过去，“还不快擦擦，不然要旁人瞧见定会以为是我在欺负你了。” 苏小雪笑着一把抓过手帕，故作恐吓的说：“就是让他们都来谴责你，丢掉记忆就不要人的负心汉，哼，明明就是你欺负我。” 虽是在一句不退的互呛，但苏小雪黏黏糊糊的小语气很显然是在与顾景贤说闹，气氛终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缓和，这也是苏小雪能够真正放松下来的原因。 不过就在苏小雪打算将这个重大突破继续延展下去的时候，一声清脆的顾大哥当即将这一切斩断的干干净净。 人未到声先到的是名女子，而且还是位样貌不凡瞧起来就古灵精怪的女子，可人儿一般的跑进来后看着顾景贤就一声接一声的叫着顾大哥，就好像完全没注意到这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声音甜的苏小雪都觉得倒牙。 第四百八十二章 救命恩人 小跑进来的女子像是花蝴蝶一样，翻飞的衣衫灵动的步伐，她与顾景贤两人都表现的稀疏平常唯独苏小雪一人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看着进来就跟要往顾景贤身上扑的人，苏小雪反应过来瞬间就猛地一阵咳嗽，其声音之大引得顾景贤当即朝她便看了过来，差异的望了眼苏小雪顾景贤随后才对着女子说道： “艾娅这是苏小雪，你们互相认识一下。” 有了顾景贤做引两个女人也就不好在互相装作对方不存在，苏小雪当家主母的身姿当即摆正红唇轻启准备说些什么，可姿势是过关但谁料竟直接被先发制人。 被叫做艾娅的女孩再度活泼的朝苏小雪靠近，随后在苏小雪看来更是离谱的一把扯过自己的胳膊便紧紧搂在了自己怀里，惹得苏小雪不禁轻啊了声，狐疑的紧盯着女孩。 女孩也就跟完全看不懂苏小雪眼中的防备般，大大方方的仰头笑道：“姐姐好啊，你可以直接称呼我为艾娅，或者像顾大哥那般叫我小娅我也完全不建议。” 说完艾娅还不忘羞涩一笑，整个给自己营造出来的氛围就是那种青春美少女的感觉，涉世未深干净小白花一枚。 不过很可惜，在经历了巫医寨外瘟疫事件后，苏小雪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小白花，毕竟你再好看还能好看过那片仙境似的花海？连那里都被污染的彻底就跟别提你这枝了。 苏小雪毫不掩饰内里的不友善，看着艾娅也没有露出任何笑容模样，顾景贤瞧出了气氛不对眉头微皱思索了瞬，随后突然冷不丁的开口说道： “太子应该同你说过了，我曾经受过极其严重的伤而且药石无医，不过就在朝中御医都束手无策之时，因为一次偶然外出我与艾娅结识，她的医术水平极高后来也是托艾娅的福我才得以被治愈，重新恢复了健康。” 顾景贤旧事重提，艾娅听后马上一脸羞涩，嘴上也直说都是天意如此其实她并没有付出太多。 艾娅说的开心不过却没有注意到，正间隔着她四目相对的另外两个人，苏小雪第一次知道顾景贤那双她向来最喜欢的眼睛，当它们褪去爱意时再望向自己竟会如此冷漠。 努力忽视掉心口传来的刺痛感，苏小雪表现的完全冷静的重新将视线挪到艾娅身上，这才说出第一句与她交谈的话。 “你好，我是苏小雪也是你顾大哥的妻子。” 毫不犹豫的宣誓主权，惹得顾景贤跟艾娅在一瞬间通通视线焦点都集中在了她身上，也正是如此苏小雪才更加看清楚，眼前这位看起来单纯的女孩自眼底转瞬即逝的阴沉。 “啊哦，是吗，可是我怎么都没听顾大哥提起过姐姐你，哪怕半句我也能记住啊，艾娅记忆力超级好的。” 苏小雪反倒勾唇一笑，照单全收对方的直白挑衅。 “你顾大哥容易害羞为人还很是低调，并不想将私事说与大家听会很耽误大家的时间，而且若非我与景贤是如此关系，岂不是都要辜负你一声声叫我的姐姐。 你这女孩也是机灵懂我们这么做少妇的心理，生怕直接称呼我嫂嫂给我叫老了是吧，嗯姐姐懂你，以后就叫我姐姐，都说什么男人至死是少年我们女人也一样，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我们都是花季少女！” 艾娅张了张嘴，从进门后就没消停过的小嘴儿，突然就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了，半天才没滋没味的来了一句。 “哈，姐姐说的是，能这么想也是很厉害的……” 厉害？小妹妹我看你是没得夸了吧。 这么想着苏小雪顿时就乐的更加真诚了，身子故意妖娆一扭完美展现自己的玲珑身段，然后冲着艾娅绝美一笑。“你说笑了，我倒是觉得厉害的是你呢，明明连中原话都说不利索但还坚持非要说的样子，真的很美。” 话都不会正常说的家伙，还不赶快闭嘴从顾景贤眼前消失！ 两人火药味十足，明里暗里俱都在顾景贤眼前来了一通，惹得顾景贤皱起的眉头就再没放松下来过，但偏生又两边都说不得，一方是救命恩人至于另外的苏小雪，顾景贤就是莫名清楚若非先前自己说出艾娅曾救过他的话，也许打从最开始苏小雪都不会去搭理艾娅。 不得不说，虽然顾景贤失去了记忆但很多早已铭记于心的事情，他依旧能做到不忘记。 苏小雪一开始确实只抱着发泄的想法，想逗弄逗弄这个目的不纯的小女孩，但说着说着发现对方战斗力实在不够看，渐渐便也有了其他心思。 而在苏小雪有意这下两人再这么对话起来，很快苏小雪就旁敲侧击的确定了，当初确实是艾娅救了顾景贤的性命，甚至两人还朝夕相处了三月有余，互相可以说羁绊颇深也难怪都以兄妹相称了。 形势上确实还是苏小雪占据上风为主导位置，但看着艾娅明晃晃炫耀那几月中的好玩见闻，拉着顾景贤两人欢声笑语的回忆之时，不得不承认苏小雪还是输了。 你拥有的记忆里我无足轻重甚至挤在犄角旮旯里可有可无，但我的记忆中却处处都是你。 苏小雪突然就沉默了下来，静静看着眼前这两个人说说笑笑的样子。 “哎顾大哥，记得你尤其钟爱马蹄糕，如今口味还没变化吧，我可是知道来寨子里的人是你后火速就让他们给准备下了，就等着做好第一时间送过来给你品鉴呢。” 顾景贤在面对艾娅时，似乎就变得不那么吝啬笑容了，“哪里是我爱吃，分明是将就你喜欢甜食的习惯。” 两个人的互动充满了熟稔感，那是旁人都插不进去的氛围，记得不过几天前还都只有别人这般羡慕自己跟顾景贤的份。 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让你撒狗粮刺激单身狗们，如今这场戏码女主角的身份直接被换掉了吧，所以说做人还是要善良一些啊。 苏小雪几乎是自暴自弃的这么想，明明很不甘心但又莫名想笑。 第四百八十三章 娶个小老婆 “哎呦小雪姑娘，都忘了你还在这里了，我与顾大哥只要见面就跟有说不完的话题一般，说的太开心竟然将你都给忘记了，这实在不应该。” 跟顾景贤聊的说笑不断的艾娅，完全就是故意找刺的突然转头对苏小雪来了这么一句，本来苏小雪都打算一直安安静静的看下去了，毕竟巫医们先前警告她不要让顾景贤情绪过度激动的话，她虽然表面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但实际却有认真听进心里。 不过有人不打算让她消停，苏小雪深埋下去的火气也相当敬业直接就飞速飙升了起来。 苏小雪冷眼紧盯着艾娅，声音冷幽幽的开腔道：“怎么不叫姐姐了，我看你一口一个顾大哥明明很擅于做别人的好妹妹啊。” “苏小雪！” 熟悉的磁性嗓音，不熟悉的厉声呵斥，苏小雪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名字会这般从顾景贤嘴里传出。 “难听死了，叫我做什么。” 情绪再度临界失控，苏小雪完全无差别对待的怒怼。 顾景贤微眯双眼，却并没有再继续说话，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几息后艾娅似乎是怕极了的声音，突然可怜兮兮的传了出来。 “你们不要吵架，不要为了我吵，只是称呼而已你想听什么我叫什么便好，女孩子不可以过于粗鲁的，尤其你与顾大哥还是夫妻关系，你应该尊重顾大哥的，你们中原不是有句古话叫夫大于天，女人应该温柔起来才会更讨人喜欢的。” 苏小雪冷笑几声，幽深的道：“很久没有人用教导的语气跟我说话了，你是站在什么位置对我这么说的，夫大于天？呵真是笑话，能担当起夫字是要家里男人敢于担当勇于承担责任的。 看看他的样子，他是谁的夫？我的丈夫从不会帮别的女人让我受委屈，他不是我认识的顾景贤！” “苏小雪，你闭嘴莫要再说了！” 苏小雪越说情绪越显得激动，不过她一向容易上头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没什么稀奇的，但是让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向来稳得住的顾景贤，竟也跟着怒气厉喝道。 苏小雪典型的顺毛驴个性，一开始确实有被顾景贤的样子惊吓到，但也不过一瞬间随后立马用更大一倍声音回吼过去。 “你叫什么叫，说了你今天声音难听我不想再听了，还是说你终于看不下去我欺负你心里的人了！顾景贤你真是好样的！” “苏小雪你现在不冷静，我只是想要你三思后言，艾娅是我的救命恩人她是个好姑娘。” “放屁！我苏小雪难不成就是个孬的吗？ 好啊你顾景贤，你是觉得我这些天死皮赖脸的粘着你，所以给你粘出来底气了是吧，顾景贤你不会真觉得离了你我苏小雪就活不下去了吧，告诉你绝对不可能，这么多年你跟死……你了无音信的在外面我还不是开心过来了，现在为了个别人你就对我呼来喝去，想要我听话闭嘴我告诉你休想！” 苏小雪话落拍案而起，悄悄紧抓了下桌沿不动声色抗住了眩晕的感觉，随后撂下句咱们只管走着瞧，人便愤愤然的离开了，不过说是走了苏小雪每迈出一步的速度都极其缓慢。 她就是在等顾景贤会追出来，她也以为顾景贤会追她但是没有，身后沉默的气氛甚至都没有维持住几息，便听见那艾娅随便说起个话茬笑声便再度悠悠传来。 清晰又刺耳。 苏小雪心情差到了极点，脚下更是跟灌了铅一般挪不动，她根本不敢细想在她离开后房间里会发生什么，从顾景贤屡次选择站在艾娅那边，苏小雪也不是看不出来他与谁更为亲近。 遥遥望过来太子，偶然来探望顾景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赶忙快走了几步来到苏小雪身边。 “小雪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景贤没在房间吗？” 苏小雪无力的摇了摇头，“他在了，不过在忙。” “忙什么？” “忙着给自己娶小老婆。” 这下太子是彻底糊涂了，不过他还是抱着开导的想法试图哄好苏小雪，就像没有失忆之前的顾景贤那样做，应该能事半功倍。 可惜，太子这一招真是正中驴蹄子上了，所以在他模仿的那熟悉语气一出来，非但没有进一步哄好苏小雪反而让她彻底崩溃大哭了起来，脑袋里不断循环刚刚顾景贤维护他人训斥自己的画面，好生折磨。 太子可以会排兵布阵甚至冲锋陷阵，但他就是半点不会哄人开心，因为自来也只有别人千方百计讨好他的份，好似也只有在面对苏小雪的时候才总是反其道而行。 “你啊当真是孤的克星，行了不哭了，是在顾景贤那受委屈了吧你这些天做的事情孤也有所耳闻，你看这样好不好，作为孤将你惹哭的补偿孤答应给你制造机会如何。” “怎么制造？”苏小雪哭兮兮的抬着头，还不忘深追到底。 或许是苏小雪哭的当真太狼狈了，太子没忍住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随后乐滋滋的说道：“孤会约景贤过来吃饭，到时候你多借机说说以前的事情或许能想起来。” “可是已经说过很多了。” “你可以再说，不继续尝试下去说不准你真就要眼看着顾景贤带二房进门了。” 太子的恐吓很是一步到位，至少苏小雪一下子就变乖了不少，满心满眼的开始期待起了太子的这场组局。 不过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再度发生了，顾景贤确实应邀参加但竟然将艾娅也一并带了过来，眼看天色都已经渐渐暗沉下去，可苏小雪离开之时却还是大亮的甜，很难不让人胡思乱想这么久两个人是不是一直同在一处。 想要的事实也没等多久艾娅自己就说道：“不好意思殿下，是我硬要顾大哥带着我一起赴宴的，殿下您也知道顾大哥如今旧疾复发再度失忆，身体还正是脆弱的时候，我实在不放心所以便只能跟着就近观察了，还望殿下莫怪罪艾娅不请自来才好。” 第四百八十四章 你自己有手 艾娅笑得一脸灿烂顾景贤也是一派淡定，可太子跟苏小雪却都郁闷的不行，艾娅的出现摆明了他们今天组局的最初意义，已经成功丧失了尽半数。 苏小雪郁闷可以不说话甚至撇白眼，但太子却不能甚至还要笑着对艾娅说道：“哪里的话来的便都是客，而且孤也要感谢你从前对景贤的救治才对，之前匆忙没能及时宴请姑娘，今日虽酒菜准备的粗糙了些但也算了表谢意吧。” 艾娅很是习惯应对这种酒桌上的氛围，对答如流的冲着太子笑道：“您说的话艾娅可是记得清楚了，回头等艾娅去找殿下的时候您可别说艾娅讹诈您才好。” “哈哈，一定一定，你来中原孤少不了美味佳肴热情款待。” 话落太子借着侧身要取酒壶的动作，声音压得极低的与苏小雪说：“人既然都来了那便随便她坐吧，拿出你正房夫人的气势来咱们宽容待人。” 闻言苏小雪额头简直黑线狂冒，毫不客气的白了太子一眼，合计您所谓的补偿就是这？ 太子看明白了但情况有变只能见机行事，他们两个也都明白，而且顾景贤如今身子确实虚又看重艾娅，若此时将人强行撵走了顾景贤也必定会大受刺激，严重影响恢复健康。 于是就这般，四个人正式入座开动了宴席。 用的借口是为顾景贤祛除病气另类接风洗尘才办的聚餐，可真等到动筷子后却是安静极了，一个个就像真的只是来安静吃个晚饭一样，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 太子是有在暗处不停给苏小雪打手势示意她主动出击的，但苏小雪却满心满眼都专注在顾景贤身上，根本挪不开眼，只因为她完全没想到顾景贤身上令她自以为豪的体贴，在同一天里竟都用在了同一个外人身上。 “太子原本只以为是我们内部吃饭，所以吩咐安排的都是些中原吃食，艾娅你若是吃不习惯也不必勉强，等结束我带你去吃别的就好，你尝尝这道鱼你或许会喜欢，酸甜口味的正中你口味。” 顾景贤一边介绍菜色一边也不仅仅是说说而已，手上动作不间断，每推测出一样艾娅可能会喜欢的食物就自己夹上一筷子，直接送到艾娅的碗碟里一步到位，生怕艾娅会感到一丝丝的不习惯。 这些刺眼的东西就在苏小雪眼前不断上演，她哪里还顾得上太子给的暗号，当下甚至觉得再继续看下去她非得当场呕出来不可，于是忍无可忍也无需再忍，苏小雪一口没动怒气冲头直接就摔了筷子。 筷子跟碗碟接触发出了刺耳的声响，太子一瞧要坏赶紧出面打起圆场。 “哎呦怎么手还不稳当了，小雪你也就是在孤面前这般，孤知晓你个性能谅解你，若是换了旁人岂不是要觉得你大不敬了，来拿紧筷子好好吃饭，尝尝这道红酥皮这可是孤特别为你点的，在帝都咱们管这道甜品叫贵妃红，甜糯糯的好吃的很，你素来爱吃甜食赶快赶快。” 说着太子将模样漂亮的红酥皮便夹放在了苏小雪的碗碟里，这动作倒是惹得顾景贤朝他们看了一眼，但苏小雪却还是没有动筷子的意思，紧抿红唇沉默了良久，苏小雪才再度重新抬起头目光定定的看向顾景贤。 “景贤我想吃你手边的那道，太远了你夹给我好不好。” 苏小雪声音难得沉静，这是她刚刚垂下头时不住告诫自己不要和一个病人计较，才得以换来的结果。 苏小雪说完便将碟子大胆的朝顾景贤凑了过去，眼中复杂无比的注视着他，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更深一层，是苏小雪对顾景贤接近哀求的退让。 只此一次，我苏小雪不考虑尊严不考虑后果，只要你顾景贤肯接受我这小小要求，那我便承认自己的无理取闹，只这一次顾景贤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几乎是万众瞩目的状态了，顾景贤盯着几双眼睛的牢牢注视，抬眼瞥了下那几乎凑到面前的盘子，以及盘子上扎眼的红酥皮。 刚刚太子说这道菜又叫什么？贵妃红？呵，倒是个好生吉利的名字。 顾景贤眼皮一掀，冷飕飕的冲着苏小雪丢出了句。 “你自己没有手吗。” 说的人语气平静的可怕，至少苏小雪听后只觉得手脚在瞬间都变得冰凉了，而且这还不算完，顾景贤抬手一指艾娅便对苏小雪说道： “我不知道你今天一天都是怎么了，从前你虽说品行差了些但好在能理智沟通，今天你夹枪带棒的同艾娅说过几次话不用我多说了吧，我认为你有必要同艾娅道歉，如果你能做到还算孺子可教。” 苏小雪耳朵里都是翁鸣声，甚至顾景贤后面说的话她也是断断续续的听了个大概，但偏偏重点地方愣是一个也没让她落下来过，看着眼前的顾景贤苏小雪脑袋里想着的却是从前的他，那个百般讨她欢心只会对她这么好的男人。 可顾景贤还嫌刺激苏小雪不够似的，从来不会多说废话的他竟能不厌其烦的让苏小雪道歉，吵的苏小雪脑袋里那根弦越绷越紧，恨不得找东西将顾景贤的嘴直接塞住才好。 闭嘴，不要再说了，闭嘴闭嘴，“我叫你闭嘴啊！” 啪！ 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闷哼，终于迎来了苏小雪期待已久的安静，没错就在一刹那她终究控制不住扇了顾景贤一巴掌，可最后哭出来的却成了她自己。 苏小雪摇摇欲坠的站着，透过泪水模糊且执着的看着顾景贤，耳边是艾娅尖声打抱不平的声音，听不清楚内容但看连太子都皱起来的眉头想来也不会好听就是了。 苏小雪突然就不想再争论什么了，无所谓吧谁说什么都好她只想离开，最好是到没有人烟的地方痛痛快快的睡上一觉，这些日子她实在太累了。 苏小雪迷糊的想走可顾景贤却将她给拽住了，接着便听到他低沉的嗓音。 “就算苏小雪再不对我们也是夫妻，我可以让她同你道歉但你绝不能用毒妇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她。” 艾娅闻言马上很识趣的想要道歉解释，但这次顾景贤出乎意料的并没有想听，反而拉起苏小雪便快步离开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关于你和我 顾景贤的这番话，那叫在场所有人，都听得脑子懵懵的。 尤其是苏小雪，整个人都是傻掉的，直到被对方扯着带出去后，都走出院门了她都没没能反应过来，这发生的一切全都是真的。 “你竟然肯护着我了，艾娅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至于我与你之间……” 想到两人虽然是夫妻，但自从她莫名来到这个不熟悉的世界后，和对方约定的那些条条框框，这夫妻两个字，苏小雪还真就理直气壮的说不出来了。 但是她没说完话不打紧，顾景贤却明白她的意思，而且很顺溜的接口就说道： “无论艾娅是什么人，我又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只要我顾景贤还记得，你苏小雪是我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那今天这个委屈我就不能叫你平白受下去。” 听见顾景贤这番话，还有如今护着她的举动，又仿佛同过去没有什么区别。 忽然就被感触到的苏小雪，她从来就没觉得，自己会是个情感特别脆弱的人，可这会她却捂着嘴，真没忍住的哭了起来。 瞧她哭的这样伤心，就算顾景贤还是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但他心疼的感觉，又很清晰无比的产生了，这都叫他越来越意识到，苏小雪对于他来讲，至少过去确实很重要，而他也貌似真的遗忘了一些，本不该去忘记的事情。 想到这里，顾景贤看向苏小雪的眼神，甚至都放柔和下来了。 “你先别哭了，眼睛吹了疯，可是会落下病根的，不如你同我说说，咱们之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我为何要替你挡刀，重伤到要来巫医寨求救治之法，我确实很好奇这些事情。” 顾景贤这会温和的态度，若非说出来的话，叫苏小雪听得无比揪心外，还真就同过去的那个他一模一样。 所以苏小雪的情绪，甚至也渐渐的被安抚住了，然后就见她笑着点点头。 “我看前面不远处就有个凉亭，要不然咱们去那坐着谈吧，毕竟……毕竟我们的故事，真说起来那确实还是发生了蛮多事情的。” 等到两人彼此落座后，就见得苏小雪立刻从顾景贤重新回来做县令开始讲起，又说到了自己的生意，还有毒烟草出现的种种事情。 而顾景贤虽然缺失了一段记忆，但他缜密的逻辑还是在的，通过苏小雪的这番描述，对方是在撒谎骗他，还是确有其事，这点他还是分析得出来的。 尤其他看似随口问的一些问题，苏小雪全都对答如流，甚至前后也一次都没有出现过矛盾的时候，因此顾景贤就算觉得挺匪夷所思，自己竟然遗忘了这么多的事情，却也肯相信，这些事情全都是以前真实发生过的。 眼瞧着苏小雪说了这么多，嗓子都有些发哑了，顾景贤竟然冒出了一丝丝心疼的感觉，接着更是赶紧说道： “好了不要一直说下去了，这些事情我虽然还是一件都记不起来，但光是挺你这样说，我至少可以理解，为何你对我的态度这般在意，见不得我与别的女子过分亲密了，这点上确实是我做的不好，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 一听顾景贤这样说，虽然他讲的每一句话，都是说道苏小雪心坎里去了，但她终究是女子，难免会害羞，所以马上矢口否认的嘴硬的讲道： “你可千万别胡说八道，我刚才不是又同你很认真的说了一遍嘛，你我之间是有约法三章的，所以只有夫妻之名，所以你喜欢同谁讲话，那就同谁天南海北的聊好了，我根本一点都不在意的。” 顾景贤瞧着她，死鸭子嘴硬，可是那表情明明就是很在意很生气。 虽然记忆有些零散，但这个样子的苏小雪，确实叫他觉得极为的憨厚可掬，别提多叫人移不开眼睛了。 当即就见顾景贤笑了笑，然后就直接站了起来。 “无论过去如何，其实已经发生的事情，除了回忆外我们参与不了，也什么都无法去改变，所以一直纠结在过去的种种里面，实在是没有任何的意义。 甚至于我始终都坚信一点，既然是喜欢的，那无论过去多久，那种感觉不会变的，所以你要对我有信心，若缘分真的注定我们两个会走到最后，那我必然会牵着你的手，走便海角天涯的。” 苏小雪听得小脸都红扑扑的了，虽然心里说不欢喜那绝对是假话，她甚至连自己都骗不了她自己的。 “你这个人也真是的，之前就像榆木脑袋似的，想听你说上一句甜言蜜语，感觉比杀了你还困难，这一摔反倒脑子灵光了不少的感觉，真不知道你这一套套的说辞，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 苏小雪话一讲完，甚至觉得继续单独同顾景贤相处下去的话，都有一些尴尬的感觉，因此她一转身，逃也似的直接就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顾景贤不禁无声的笑了下，虽然记忆还是欠缺的，但他却莫名有一种熟悉感，更加坚信了他对苏小雪说的话可信程度。 而苏小雪这边，虽然今天在饭桌上实在不是太叫人觉得开心，甚至一度被气到她整个人情绪都是崩溃的。 但是这一切的委屈，随着顾景贤将她的手坚定的牵起来，然后带着她离开的那一瞬间，苏小雪就不觉得有什么可委屈的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和顾景贤相处的这一整晚的事情，其实都有人在暗中留意着呢，而这个人也不是旁人，正是一直表现的特别落落大方的艾娅。 而此刻她的大度懂事全都不见了，脸上只有妒忌和不甘心。 就见她伸手直接将一旁的树叶扯掉，捏在手里弄的稀巴烂。 “我艾娅看上的东西，从来就没有人能与我相争，就算苏小雪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又能如何，本来还想着他失忆了，暂且放你一马呢，但既然你对他的影响还是这般的深，那索性你就不要活着好了。等你死了的话，那自然在我面前的这些阻挠，当然就全都不存在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你的目的 艾娅想到这里，嘴角不禁勾起一丝狞笑，接着就见她掌心一翻，顿时一只全身漆黑的蝎子，就赫然出现在了她的手心里。 “只需要一个小小的伤口，就能叫嗜血蝎陷入疯狂，但凡蝎尾的毒，渗透到伤口里一点话，那必然就是毒发暴毙的下场，这寨子里一向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毒虫蛇蚁了，谁又会知道是我下的手呢。” 艾娅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招，简直是妙不可言，若非这会夜深人静的声音会传出去好远，她真的想大笑出声。 强忍住内心的激动，就见得艾娅跟随在苏小雪的后面，一路来到了对方的屋门外头。 接着就见她就像伺机而动的野猫一样，就一动不动的静等着猎物放松警惕。 直到苏小雪房间内的烛光彻底被熄灭，屋子内陷入一片漆黑的时候，就见得艾娅开始行动了。 小心翼翼的用刀子将房门给撬开后，她就直接一个闪身进了屋子，虽然屋内漆黑一片，她什么都看不大清楚。 但借着微弱的烛光，她隐隐约约可以瞧见，床的位置在哪里，还有床上正躺着的苏小雪，呼吸很均匀应该是因为夜深了，已经很快就陷入沉睡之中了。 本来仗着有毒物傍身，就算苏小雪被惊醒了，艾娅其实也并不害怕什么，只是要费些手段罢了。 而如今苏小雪睡着了，那对于她来讲，自然是更加求之不得的好事情了。 就见她一点点的凑近床榻，然后就将手里的蝎子拿了出来，接着就向着床榻上一丢。 瞧着蝎子很快顺着被子的缝隙钻了进去，艾娅的笑容更加深沉了，甚至还透着一股狰狞的感觉。 可是她的笑容还没从脸上消失掉呢，当瞧着嗜血蝎竟然又从锦被里钻出来的瞬间，彻底的僵硬在了脸上。 就在她不死心的抓住蟹子，想要看看是不是自己养的毒物出现了什么问题。 可是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屋内忽然亮了起来，而躺在床榻上的人赫然起身，哪里是苏小雪，竟然是太子身边的侍卫假扮的。 艾娅瞧见这一幕，哪里还能不清楚，自己这是中计了，顿时用手将自己的半张脸挡住后，就想顺着窗户跳出去逃走。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得顾景贤推门走了进来，眼中全是失望之色的说道： “艾娅你不用挡了，其实你应该并不知道吧，因为我如今伤势未愈，加上记忆也全都很混乱，所以太子殿下不放心我，特意安排了侍卫守护在我的一左一右，我与小雪说话的时候，你就在旁偷听，甚至一路尾随她过来，这些事情在很早之前我就已经都知道了。” 顾景贤的这番话，算是将艾娅今天晚上离开宴席后，所有的小动作，全都从头到尾说了个遍。 顿时就见得艾娅纵使在不甘心，但还是将手从脸上拿开了，因为她也知道，此刻再怎么遮挡，其实也都变得没有任何异议了。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不信任我，顾景贤亏得我还救了你的性命，如今你竟然为了苏小雪这样算计我，而且我做这么多的事情，真说起来也全都是为了你啊，难道你一定要我亲口说出来我对你的感情有多深厚吗，人家也是个姑娘家，我也会难为情的，你怎么就一点都不体谅下我呢。” 艾娅说到这，情绪很激动，更是一脸痴情的看向顾景贤，那委屈巴巴的表情，还真是叫人瞧着颇为的不忍心。 可是就见在顾景贤之后，太子还有苏小雪也相继走了出来，而太子更是眉头紧锁的立刻说道： “无论你心里是如何想的，但这都不是你可以随意夺人性命的理由，而且你手段这般阴毒，明明知道小雪的身份，却还是为了自己的那点私心，想要用毒物害死她不说，并且要伪造成是一场意外的样子，你这样的女子所谓的真心又能有几分呢。” 面对太子的这番指责，事情也的确如此的艾娅，即便想为自己辩解两句，都找不到任何的理由。 但是艾娅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因为她心里也很清楚，就算今天没有真伤到苏小雪，仗着对顾景贤的那点救命之恩，应该很大程度上，她也不会真的为此要付出什么代价才对。 可是从这里离开之后，她与顾景贤之间，怕是再也不会有什么恩情牵扯了，那她心里所图的事情，岂非全都要化为乌有了，这叫艾娅如何能甘心。 因此就见该做小伏低的时候，也很能放得下身边的艾娅，立刻上前跌跪在了顾景贤的面前，接着就声泪俱下的说道： “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不想这么恶毒的，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喜欢你的那颗心，而且最关键的是，我刚才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就像被控制了一样，我给小雪姑娘道歉可以吗，你们千万不要觉得我是恶毒的女子就好了。” 艾娅这话说完，果然向着苏小雪所站的位置一步步的蹭了过去，虽然她心里充满了不甘，但她还是将自己的头低了下去，做出一副认错忏悔的样子。 可是还没等她将悔过的话，编织好说出口呢，就见得苏小雪已经后退半步，然后无声的叹了口气。 “其实真的是你救得顾景贤吗，他陷入昏迷的时候，其实我询问过太子了，当时情况危急到，连太子都无法相救他，可你是怎么做到的呢，或者说又是谁安排你去救的他呢，而景贤体内的那种毒，其实悄无声息可以做到这点的，你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嘛。” 艾娅唯一能倚仗的，其实真说起来，就是对顾景贤的救命之恩，但若是苏小雪说的这种情况真的被认证了的话，那这就不是因爱生恨险些害人这么简单了，就直接演变成毒害朝廷命官，即便她有再多条性命也不够相抵的。 眼瞧着艾娅还是不肯承认，太子直接面色一寒，不愿意继续浪费时间的说道： “既然她也是巫医，那就交给他们自己人来处理吧，孤所需要的只是最后的结果。” 第四百八十七章 老祖宗 太子放话要最终结果，巫医寨的人自然便要老实给出，艾娅被移交给了寨子里德高望重的长辈，企图用这种方式让艾娅说出实话。 屋子里灯火通明，明晃晃的光亮在这黑夜里似乎能照的人格外刺眼，在屋子的正中间双手已经被束缚起的艾娅，跌坐在地面上目光幽深。 艾娅眼神中充满怨恨的自屋内所有人的脸上缓缓扫过，转了一圈下来反倒是笑了语气嘲讽的说：“真是意想不到，看你们这架势是要对我三堂会审？寨子里的老家伙们怎么通通都来了，平日不是晚睡一会都担心自己减寿吗。” “放肆！艾娅你犯下大错竟还胡言乱语完全不知悔改！”一位族中长辈厉声呵斥道。 不过他们想象中艾娅会露出的尊重神情，是一点都没有看到，而且反而将艾娅刺激的情绪不断高涨。 “你们也只是对我能耐罢了，怎么不去凶那些人！明明我才是寨子中人可你们却为了别人来提审我，还想要我继续将你们看做长辈，你们若不能及时改变态度就是痴心妄想！” 另外一族中女子听到艾娅说的话整个人当即就笑成了花，不屑的哼笑道：“我看痴心妄想的人是你才对吧，你以为你是谁胆敢对我们用这种语气说话，想当年老娘叱咤江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辈子晃悠呢！ 认我们当长辈？呵，现在是你还配不配继续做我们寨中人的问题！” 艾娅气得嘴唇都在抖动，但人家说的不客气却又是事实她甚至都没办法反驳。 两方紧咬话头谁也不肯放过讽刺谁，互相呛声了许久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行了，都不要再说了，秋兰。” 端坐于正中间主位的人，是个已经头发花白的男子，看起来岁数不小但偏生还拥有着光滑的脸蛋，鹤发童颜最恰当的形容，不过声音一出便也再次能确定，男子确实为实实在在的老者，苍老发颤的声线将此暴露无疑。 被叫秋兰的是名女子，也正是先前那位与艾娅互呛的主力军，一语致死是秋兰的常用秘技。 老者一出声，神奇的是屋子里还真是当即就安静了下来，连嚣张到敢于‘舌战群雄’的艾娅都瞬间跟哑火了似的，不出声音了高扬的头也缓缓降下来了。 “抱歉老祖宗，是秋兰不分场合了。” “老祖宗艾娅也，也有错……” 鹤发童颜的男子也就是他们称呼的老祖宗，闻言淡淡的扫了下秋兰丢过去个警告目光，随后便真正开始了今晚的主题。 “将你们都紧急叫到这里来是我的主意，最近我都在闭关对外面事情注意不多，但饶是如此我也知道咱们寨子里似乎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情。 首先一点，能将大巫医带回来是你们做的最令我满意的事情，其次寨子里貌似还来了几位大人物，你们与其相处的还算不错，这也是我庆幸之处，但是！” 一声但是，艾娅心都要凉去半截。 老祖宗眼神从始至终没有发生变化，波澜不惊，平静到淡漠。 “但是我刚庆幸没两天，艾娅你就给了大惊喜。 知道人家将你丢过来时说了什么话吗？无论生死他们只要一个肯定结果，呵，活到这个岁数竟然被个毛孩子威胁了，但是我只能听着，因为我一张老脸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违和感这不就出来了吗，看着那张嫩呼呼的脸众人知道不应该，但还是没忍住分神想要笑出来。 “艾娅你相插足别人的家庭？而且不仅如此下手谋害时还愚蠢的被人给发现了。 说出都不敢相信，你竟然是从毒医寨出身的，心思是够毒但却太蠢了。” 老祖宗又强调了一次，惹得艾娅就算内心对他足够尊重也难免怒气上涌，打人打脸不过如此。 “老祖宗，艾娅不是在破坏别人，中原男子本就可以三妻四妾。” 闻言老祖宗倒是勾了勾嘴角，慢悠悠的说：“可你在他们眼中只是个异族而已，发生这种害人的大事还能放任你游逛面前不直接处决，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说到这老祖宗眼神突然一凝，表情开始趋向冰冷的说： “因为你还有所倚仗，而这份倚仗便是毒医寨或者说的更明白些，正是刚刚被你嫌弃的我们这帮老家伙们。” 艾娅当即就张了张嘴，但却猛地发现自己竟然无话可说，因为事实竟真的就是如此。 老祖宗冷哼一声，嫌弃的摇头道：“被人捆的跟野兽一样的丢过来，你竟还敢大放厥词，实话也跟你说明白了艾娅，今日你能将那什么顾景贤当年的事情给交代清楚了，我放着这张老脸不要尚且可保你一条性命。” 艾娅慌了吗，这下当然是慌了，老祖宗是寨子里真正具有权威的人，就这么说吧将他与巫医寨的当家族长放在一块，当家族长都得客气的叫一声长辈，所以连他都这么说了艾娅不慌才奇怪了。 艾娅眼神不断闪躲，嚣张气焰也熄灭个干净，一张无辜脸摆的驾轻就熟的看向老祖宗。 “老祖宗求您救救艾娅吧，艾娅当年真的是救下了顾景贤没错，绝对不存在苏小雪说的情况，我犯不上废那二便事您说是不是。” 老祖宗听完淡定的点了点头，随后直接看向秋兰说道：“这丫头没救了，还是不打算跟我们讲实话，如此你便将查到的拿出来给她看看吧。” 秋兰冷哼一声，十足不屑的自怀里取出一册书籍，回手就毫不客气的甩在了艾娅已经惊恐难掩的脸上。 “粗鲁。”老祖宗悠悠丢出这两个字。 原来将艾娅带过来只是想探清她对寨子的情感，但实际上早已经命人将顾景贤身上中的毒给找了出来。 “那种毒只出现在过寨子里祖辈典籍中，所以那顾景贤中毒确实跟咱们毒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能具备这个学习条件还可就近下手的人，只有你艾娅，怎么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实话实说。” 第四百八十八章 大是大非 艾娅这下真是彻底慌了，一向自诩聪明的脑袋这时候也跟故意找她麻烦似的，完全不能自如运转就好像内里有浆糊一般。 思维混乱，艾娅全然六神无主，“不是的老祖宗，我没有要害他的我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亲手下毒呢，老祖宗还请您明鉴啊！” “明鉴？”老祖宗听到这个词倒是直接乐了，“你倒是越来越像个中原人了，看来你在外漂流的那几年确实收获良多。” 意有所指的过于明显使得艾娅当即就白了一张俏脸，她不敢再放声了，因为她抓不准眼前这位在她看来神通广大似乎对一切都了如指掌的人，究竟知晓了她多少东西。 艾娅心里活动非常多，但实际上老祖宗人家根本就没打算再给她向自己求救的机会，毕竟已经给过了可惜艾娅却不稀罕，这样的话老祖宗便不想继续纠缠，冲着秋兰的方向便做了个一刀斩断的动作。 眼见秋兰点了下头，随后才将视线挪回到艾娅身上，慢悠悠的开腔道：“艾娅啊，你也算我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人长得漂亮用毒手段也上佳所以我对你总是会多上心些，你在寨子里同一辈中真可谓拔得头筹的人，但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将来你若败就会败在你的心性上。 你似乎总是在自命不凡，那这回我便给你个机会让你能真正的不凡起来。” 老祖宗看着艾娅的目光突然冷丝丝了起来，微眯双眼紧盯住艾娅不放。“噬心池，你可听说过。” 艾娅心里咯噔一下，随即身上完全不受控制的就开始大冒冷汗。“成可一日千里，败则粉身碎骨。” 老祖宗轻笑了两声，“当年我便是你这般大时进得池子，一晃也这么多年过去了，寨子里竟然再没能出来第二个接替我的存在，怎么样，成也败也都仰仗你自己，这机会我今天给你。” 看着艾娅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在拼命摇头，老祖宗脸上的笑不禁就更加深了些。“有什么不好的，看看我这张脸多年都没有过变化，青春永驻对你们女孩来说吸引力难道还不大吗。” 可是比起吸引力我更想有命活！ 艾娅喉咙突然失声一般，只能在心里不断呐喊，可惜注定是无用之功。 “将她丢噬心池里去，让那帮外来人都跟过去看着，后面的事情你们去处理干净了不要再来打扰我。” “听命，送老祖宗！” 所谓噬心池，东西如名就是如此简单，池子里泡的水能叫人如受千刀万剐之苦，池子里存在的‘好东西’便是让人生不如死的奇妙存在。 双重疼痛的叠加，可以让人完美享受到无孔不入的绝佳体验，绝对不枉走这一遭。 “听说噬心池是黑巫医族内最残酷的惩罚，艾娅能力不低他们倒也舍得。” “当然舍得，心思不良的人即使再强我们黑巫医也同样不收，更何况这艾娅是不是真的天之骄子还尚且不定呢。” 苏小雪闻声奇怪的看了眼来人，说话之人正是秋兰，她看着已经被推入池子里并开始剧烈挣扎起来的艾娅，眼中盛满的都是嘲讽。 “只不过一小会就喊得撕心裂肺的，这样的人能成气候就怪了，也不知道以前都是哪里来的自信，真是丑人多作怪。” 苏小雪轻佻柳眉，倒是没想到眼前这位黑巫医居然还是嫉恶如仇的性子。 黑巫医俱都是擅使毒物的存在，能入他们眼的好东西可并不一般，蛇虫鼠蚁、蝎子蜈蚣，这些都是能首当其冲的上等，那么这时候再来看一看那浑浊的池子，一切就都很清晰化了，因为上述提到的几样宝贝竟能通通和谐的存在于了同一个池子中，当真妙极妙极！ 艾娅的妥协似乎是所有人都默认的，被数不尽的毒物一刻不停地啃食全身，她终究还是扛不住声音接近撕裂的吼出了一切。 “是我动的手，你们那些猜疑也都跟真相差不多，不过我这么做也是有我的原因在，我艾娅发誓必定不会陷害黑巫医们，更不会对寨子不利，你们放过我快放过我！我要撑不住了！” 顾景贤明明该是被背叛感最强的人，但听到艾娅的话他却能做到冷静甚至还主动开口质问：“你身后的人是谁！谁让你对我用毒！” “我说我说，是宰相府，是张家！” 艾娅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根本做不到遮掩，狼狈丑陋的一面报漏无疑，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 一心只想活命的艾娅，满心都扑在同族身上，希望他们能出手相救，于是立马大打起了感情牌。 “跟你们说清楚，若不是因为黑巫医们我最开始就不会去接触张家，更不会为他们做下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我是为了黑巫医这一脉！ 我希望他能出现在世人眼中，就跟巫医寨一样让所有外来人都佩服称赞，我们并不比他们差所以他们能有的名气我们也一样要有，我想让黑巫医也可以做到惊艳世人！” 艾娅说的大义凛然甚至还有些感人，但兜兜转转还是绕回了自己的目的，求救。 “我说的句句属实，为了我们这一脉我可以奉献一切，所以你们不能这么对我还不将我放出去，我若是出了问题相府衔接不上新消息，他们也不会轻饶了寨子的！” 说着说着或许真是太疼了吧，明明装可怜就好偏偏又再度狂妄自大了起来，甚至还威胁上了，而偏偏黑巫医们也都是有自己骨气的，纷纷唾骂表示根本对艾娅的做法不认同，甚至于感觉到龌龊不堪！ 所有黑巫医通通在此时展现出惊人的同步率，明明往日最是古灵精怪不喜欢按常理出牌的一众人，在道德底线的面前竟出人意料的守规矩。 苏小雪看着面前这一幕，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要说黑巫医不愧是跟巫医寨同出一门一脉，尽管行为大相径庭但始终殊途同归吗。 “老祖宗，艾娅没能受得住噬心池，已经在池子里没了生息。” “知道了，带她出来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埋了吧。” 第四百八十九章 倒戈相向 事情随着艾娅的死亡似乎告一段落了，但这只是在大部分看来，至少当知道顾景贤被下毒一事与丞相府有关，太子便彻底重视起来了。 “景贤，孤该说一声果然如此吗。” 太子神色凝重顾景贤表情也同样不轻松，很显然他们俱都已经透过这件事看到了更深层次的事实。 “殿下，岭南巫医寨或许还有些名声在外，但黑巫医却是此次不深入的话连我们都不清楚的存在，丞相府竟然连地方这种强大而隐秘的种族都找到了，并且还真的说动其中人宁可背叛本族人也为他所用，这其中实在引人深思啊。” 太子也是认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有错，这也是更令孤担忧的一点，若张丞相的手都已经伸到了岭南来，那他暗中所掌握的势力实属让人不得不担忧。” 太子与顾景贤这边正商讨着，谁成想寨子里竟再度发生了事情，有人将瘟疫的事情强行栽赃到了巫医寨的头上，不仅仅是他们甚至连黑巫医也照样没放过，理由便是…… “若你们不是同伙，他们做什么要畏罪潜逃到你们这里来，摆明了就是肯定你们会接纳他们，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双方争执不休，顾景贤却突然低声说道：“这些官府的人是故意的，摆明了有问题。” 太子也立马接道：“孤猜测寨子里绝对是出了奸细，要不然缘何艾娅这边才出事官府的人立马就找了上来，而且他们用的这个借口……” “是吧是吧，连我这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女子，都觉得这些官府的人太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度凑过来的苏小雪，闻言立马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太子一听倒是笑了，转头看向苏小雪笑问：“那依你之见是为何呢？” 苏小雪努了努嘴巴，认认真真的嘟囔道：“那些受到瘟疫感染的百姓明显不是短时间了，他们人数多聚集的又密集，这么大且好找的目标这些官府的人要是真有心想管，或是在乎他们死活的话，也不可能拖到由我们来救的份。” 太子呵呵一笑，故意逗弄的道：“嗯果然还是小雪聪明啊，真不愧是你。” 苏小雪觉得尴尬的咳嗽了声，强行转移话题让他们都赶快去注意巫医寨那边的情况，自己则还是没控制住的红起了脸颊，注意到这点的顾景贤紧张的心不由突然就放松了下来，面上也是带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淡笑。 “你们不能仗着自己官爷的身份就扭曲事实，人都是我们救的你们凭什么说是我们下的毒！” 官府来的人鼻孔朝天的哼了声，整个一地痞流氓的姿态流里流气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告诉是你们下毒就是你们下毒，配合缉拿归案不就好了，如果真不是你们干的等查清楚了自然会将你们再放回来，所以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你们现在拒不受捕只会让我们愈发觉得你们有问题，要不然也不会觉得心虚。” “我们心虚什么，只是在跟你讲清楚事实而已，我们没有问题不跟你去官府这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那些百姓们怎么会突然没有征兆的被传染瘟疫，而且还都聚集在你们寨子门口，若不是你们害的他们为什么非要缠着你们，而且你们可不是从一开始就施救的，等了这么多天是不是在观察什么，我可听说你们这些巫医寨的最是心狠手辣，所以想来为了试验自己的想法对无辜百姓下手，其实也是有理有据的。” “你混蛋！哪里来的有理有据证据在哪呢，你言辞凿凿的在这里嘚不嘚嘚不嘚，还没完没了了是吧，他们巫医寨的也就算了竟然连咱们这帮都不放过，你们还要不要做人啊！” 黑巫医说辞果然就要劲爆许多，噼里啪啦一通砸下来还真让官府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我，我有话要说，是关于，关于巫医寨用人试药的……” 细声细语的一句话，从边角处传出的瞬间却当即产生了炸雷般的惊人效果，一众巫医通通寻声找去，完全都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自己人嘴里说出来的。 但这远远不够，甚至还只是个开始，越来越多的人从队伍里站出来说明自己可以证实事情确实如衙役们猜测的那般，瘟疫是由巫医寨的人散播出去的。 而且更令人窒息的是，这些站出来愿意作证的人都是年轻一辈中的，更甚至是巫医寨跟黑巫医这边都有这样的人存在，他们的指证瞬间让刚刚的据理力争变得如同泡沫一般，顷刻间就破碎了。 年轻一辈的倒戈相向，是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但看着他们紧抓不放的诉说指证他们也终于清晰的认知到了，这些人的目的就是要叫巫医一脉彻底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最好永无翻身时日才更好。 但这些都还不是最离谱的，在苏小雪看来凭借这些指证的片面之词，就要动手直接下令屠族的官府中人才是最搞笑不过的。 剑拔弩张，太子自然不会见死不救，他也是在场唯一一个还有能力拯救巫医一脉的人，所以当即高声叫了泰和一声，腰牌同步丢出。 泰和顺势抬手接过，随后举起高呼：“皇家护卫在此，尔等休要猖狂，还不速速放下兵器听候皇家护卫调遣。” 声音是有力度的，姿势也够帅气，但落到人家府衙人眼中通通都是股气，完全没有作用。 “那可真是抱歉了您各位，我们是受命相府来此剿杀毒窝，任凭你是皇家护卫也干涉不得。” 领头的人态度极其张狂，完全不将太子等人放在眼中，一副完全听命丞相府差遣的样子，甚至瞧他上下扫量太子等人的目光，似乎还有要干脆一网打尽的意思。 太子忍无可忍，怒气明晃晃的摆在面上整个人阴沉至极的突然开口：“皇家护卫为何在此你难道都不考虑一二吗，你说你只听从丞相府差遣，那是不是说连本太子的命令你都胆敢不听从啊！” 第四百九十章 相府之威 一众官府的人也都不是傻子，并非是个人站出来说自己是当朝太子他们就会相信，毕竟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们也不会认为太子真的会屈尊降贵的过来，但这话是由面前这位周身散发着浑然天成气势的人说出的，似乎又真有了很大的可能性。 领头人眼珠子滴溜溜一打转，既想输人不输阵又想尽可能的不得罪面前这几位，于是乎便见领头人原本嚣张的气焰明显瞬间就有所收敛，脸上也露出了笑模样。 “您说哪里话，若当真是当朝太子殿下的命令我们当然会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里有我们说不的份，咱吃的也正是这碗饭。” 满嘴江湖上的话，听得太子是眉头紧皱，眼前这几个官差若是脱了身上这身衙役衣服，说他们是从山头跑出来的太子也愿意相信。 太子看着他们冷哼了声，直击对方话里的意有所指，“你什么意思，怀疑孤是个假的？” 领头人忙是点头哈腰道：“不是不是，我等哪里敢啊，只是确实任命地方离那帝都极远，所以一直未能得见皇家真容很是好奇而已，我们对皇家当然是绝对忠诚，因此也总要再认真确定下您身份才是，不能随便来个人嘴上说一说我们便真的信一信啊。” 太子这回是真的给气笑了，这人嘴上说着尊重自己对皇家频频表忠心，可实际上从说话就可以听出来并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 还真是天高皇帝远啊，在孤面前一口一个我啊你的，也是不知道谁给你胆敢这样说的勇气，脑袋就当真这么不想要了？ 太子目光冷飕飕的直刺向领头人，沉声说道：“能拿出皇家护卫的腰牌，这点还不能证明我的身份？泰和，你将自己的也拿出来。” 泰和毫不犹豫，伸手就想将自己的身份牌取出，可还没等他拿就见那领头人一脸无奈的闭眼摆了摆手，完全一副不打算再看的样子。 “算了算了，我也没有那个眼力辨别牌子真伪，但我想说的是只要东西到位像这种牌子想要多少还不是有多少。”领头人冲着太子做了个数钱的动作。 太子哼笑了声，突然笃定的说道：“说出你最终目的吧，别浪费大伙时间了。” 领头人神色愣住，显然被说中了内心，“既然如此我也不再绕圈子了，凑巧丞相府的二公子现在我们府衙，那位可是长在皇城脚下的，相信若是由他看一看定然能辨别您身份的真假。” 太子目光狼一般的紧紧锁住领头人一时无话，顾景贤冷声接过道：“滑天下之大稽，自古岂有君等臣子发话的道理，你说话注意分寸不要落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的下场。” 顾景贤即使明着警告领头人竟然还觉得不以为然，甚至与同伴互相相视一笑态度极其张狂，而这般作死换来的也确实‘如他们所愿’太子再度开口了。 “原来是丞相府给你的勇气，但你应该不知道吧，今儿个别说是区区丞相府的二公子了，站在这里的就算是他张丞相胆敢这般与孤说话，孤也不会轻饶了他。” 气氛可以说已经剑拔弩张，偏生那领头人就好像天生没有感知危险的能力，亦或者是对自己身后的人太过自信，竟还敢挑衅的说自己也是被逼无奈只能等张家二公子验明正身才敢履行自己的义务。 太子勾了勾唇，“既然如此孤便做次好人，让你不用这么纠结可好啊。” 说完太子转手抽出泰和的佩剑，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刹那，剑光一闪对面那位上一秒还夸夸其谈的领头人，这一瞬间已经人头落地连声惨叫就没能发出便血洒当场真的彻底不用在纠结了。 周围抽气声四起，但却空前安静，领头挑衅的人都被直接斩杀了剩下那几个臭鱼烂虾也闹不起什么风波，心理素质不好一些的身上衣物都渐渐打湿了，谁都没想到太子真的会动手，而且还这么干净利索没有半点顾忌丞相府的意思。 “孤乃君你们是臣，五伦中说到，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孤今日之所以有此举是因为看不到你们对孤的半点礼义之道，君臣有别这四个字我希望在场的诸位都能牢记于心，孤不想再用此法再去提醒你们一次了。” 太子一番雷霆手段这回是彻底震慑住了官府之人，口中连连称是这会才终于算消停了下来，不敢再过多停留生怕自己也会身先士卒，于是几乎是语无伦次的说了几句便主动退出了寨子。 今日之事就像是种警醒，太子不如表面淡定甚至忧心忡忡，顾景贤神色也颇为凝重，只有苏小雪因为不了解帝都内的局势过分乐观，完全就不知道相府的危险程度，结果乐滋滋的结果便是被顾景贤和太子混合双打，彻底的一起给她恶补了下，虽然但是苏小雪依旧没有直观的感觉，直到第二日，相府的二公子竟找上来后。 “张琪见过太子殿下，未知殿下莅临未能远迎实乃张琪的过失。” 太子眼神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眼前这男人，有着一副阴柔的长相，吊稍眼平白就会让人觉得这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叫人不喜。 “孤知道你，二公子的名气还算响亮。” 毫不客气的压了人一头，但张琪却似乎并不气愤的样子，只是笑得更开心了些。 “今日来拜见太子您其实也想说一说这巫医寨的事情，昨天那几个人是受我命令其前来抓人的，但似乎有眼不识泰山惹了您不高兴，不过人犯错事情却并没有错。” 话落张琪便将手里一直提着的盒子，上前交给了太子。 “这里面是巫医寨这么些年占据一方，公开对百姓不作为甚至造成危害的证据，您身为当朝太子自然也不会放任这等蛮夷继续霍乱地方。” 太子随手翻了翻，三两眼便看清楚所谓的证据不过就是巫医寨行事孤僻自我，不愿意救治达官显贵，瞧不上眼的也是一律不理而已，但张琪一句话将双方统一战线再说要将人带走的话，太子就是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也都不好再阻挠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不臣之心 因为相府的二公子现在都牵扯其中了，所以苏小雪觉得，这件事情上应该也没有什么好叫她插手的地方。 加上苏小雪一想到，她这边站着的，可是有当朝的堂堂太子殿下，这要想护住巫医寨的一众人，那还不是三言两句的事情，难道区区相府的一个二公子，还敢对太子的话有任何质疑不成。 结果苏小雪这会是真大开眼界了，张琪是不敢违逆太子的意思，但他也有本事叫这位太子爷，无法干涉他要做的事情。 眼瞧着巫医寨的人，明显已经被逼到绝路上了，而苏小雪眼尖的发现，有些性子孤僻刚烈的，分明手里已经紧紧攥住了一些毒物毒花，明显若是官府这边要强行动手，他们也绝不会坐以待毙的。 苏小雪平心而论，她也不想这些巫医受到牵连，毕竟这里有一个算一个，那全都是精通医术的人，将来不知道在他们的手里，会救治多少人的性命。 “等一下，你不能将他们带走，否则的话你就是要害死太子，这个罪过就怕二公子你也担待不起吧。” 苏小雪一介女子，加上长得很娇小，平时看着也是人畜无害的样子。 还真别说若非她这会忽然跳出来，张琪还真就没有发现她这个人的存在。 而瞧着苏小雪不同于巫医族的打扮，在心里将自己掌握的资料全都过了一遍，当即就见张琪不禁一笑，然后拱拱手说道： “我若没猜错的话，你是顾县令的夫人吧，不过苏小雪看在你一介妇孺的份上，本公子可以不同你计较，但是官府办事，不是你一个无知妇孺可以干预插手的，太子都没有说什么，这里可轮不到你来多嘴多舌，毕竟就算是顾县令，其实都没资格插手就更别说是你了。” 张琪这话看似狂妄，但他作为相府的二公主，不将顾景贤看在眼里，这其实细想下来，到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但是这若换成别的寻常妇人，可能还真被张琪这三言两语给吓唬住了。 可偏偏苏小雪注定就是个异类，她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本身对于这些所谓高高在上的世家贵族子弟，就没打从心里有什么畏惧感可言。 加上她就算到了这个时代，也一直努力靠自己的双手去经商赚钱，本身底气也是十足的很，而且一想到毒烟草的事情，查来查去得到的结果，貌似同相府是有些千丝万缕关系的。 因此这种情况下，苏小雪对这位相府的二公子别说畏惧了，她其实心里剩下的只有瞧不上。 “这天下的事情，说来说去不过一个理字罢了，既然事有不公，太子都没叫我闭嘴呢，二公子却在这里越俎代庖，一直说个没完，我只想问问你，心里可还有君臣有别吗，还是说你觉得自己都能替太子做主了。” 张琪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他得到的资料上说，顾景贤的结发妻子，不过是一个寻常的乡野小妇人，而且更可笑的一点是，还是曾经从伢婆手里被买到顾家的。 虽然资料上也有说明，苏小雪不是个安分守己的，甚至还弄了很多的店铺生意出来，但在张琪瞧着，她之所以能将生意做的顺风顺水的，不是因为她有多大的本事，而是因为顾景贤作为当地的县令，必然是给她了很多帮助和庇护罢了。 甚至一度张琪觉得，这点是拿捏住顾景贤最好的一种手段，还派人去收集这夫妻俩同流合污，大肆敛财的证据。 结果事情调查到最后，却半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仿佛苏小雪会有这么大的生意，完全是靠她自己努力换来的结果一样。 但是张琪还是对于这个调查结果，一直都是不相信的。 可这种否决的态度，在如今瞧见苏小雪，并且听着她如此不俗的谈吐时，张琪才发现，或许之前大错特错的人真的是他自己，面前这个女人，的确相当的不好对付。 至于太子别提刚刚多憋气了，如今苏小雪将他的身份抬的高高的，当即就见太子马上将腰板挺直了起来。 “小雪你说的虽然都对，但孤相信相府这位二公子，怎么会对孤以下犯上呢，只是在事情彻查清楚前，不要动这些巫医一下就好了，若最后证明这些巫医确实有罪，那张琪你就算将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带走，孤也绝对不会阻挠你的。” 太子这话说的已经相当客气了，但就见得张琪，却忽然笑了竟然再度反驳的说道： “太子能如此体恤，在下真是感激不尽，不过您对我朝的律法难道就这般的不自信，觉得这些人若是被带到府衙去，就会得不到公正的对待，您可是我朝的储君啊，怎会有这般想法呢，简直叫人觉得震惊。” 本来太子是想给彼此留点面子，的相府到底根深蒂固多年，而他成为储君却短短没有多长时间。 虽然知道相府已经快变成朝廷内的毒瘤，但没有一击制胜的把握前，太子还是不愿意正面撕破脸的。 可是没想到这个张家二公子，却这般的咄咄逼人，顿时太子被气得哑然失笑，甚至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结果他这一咳，苏小雪马上眼睛亮了，然后就立刻神情悲愤的说道： “二公子其实有些事情，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既然你非是要听，那我索性就告诉你好了，其实太子殿下身中剧毒，巫医寨的这些医术高手们，正在联手为他治疗。 因为这寨子里有个叫艾娅的姑娘，也不知道是受到什么人的指示，竟然对太子骤然出手，导致太子身中奇毒，二公主与其揪着这些巫医不放，其实你还真不如好好的想一想，将这要刺杀储君的幕后黑手给揪出来呢。” 本来一直神情都很谈笑自若的张琪，在听到艾娅的名字时，眉头就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而闻听的太子中毒的这一瞬间，他的神情就彻底淡定不下去了，甚至连眼中都闪过一丝慌乱，虽然他掩饰的是很好，但在场的哪个不是老狐狸，根本就没能逃得过众人的眼睛。 第四百九十二章 誓死追随 本来当初顾景贤遇到危险的事情，就与相府是脱不开关系的。 而如今张琪那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慌乱，就竟代表了什么意思，就算大家都没有声张的表露出来，但心里都是很清楚的。 而有些话作为储君的太子，在没有确定的证据前，是不能随意揣测，去冤枉臣子的，否则这若是传扬出去的话，旁人必然会说他这个太子德不配位，不懂得体恤臣子，那御史言官的奏折，在相府的推动下，一封封的递到御前去，太子觉得自己储君的位置怕是想坐稳都难了。 不过这个时候，就看出来顾景贤的重要性了，只见得他十分客气的一拱手，然后就对张琪歉然的笑着说道： “太子忧心这里的瘟疫，废寝忘食，结果还遭遇这样的事情，可我们赶来的匆忙，实在人手也有限，而且为了叫太子不受到同样的危险，守卫的人手是绝对不能减少的。 因此若是二公子不觉得麻烦的话，可否也请你代为调查下，究竟是谁指使艾娅如此做的，谋害当朝太子，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这样大的案子，也只有交给二公子这样的青年才俊，大家方能安心下来。” 张琪现在心里也有点乱，不知道这些人说的是真是假，而且最关键的一点，他现在必须先弄清楚，太子是不是真的中毒了，一想到凡事也不急于今天解决，他顿时笑了一下后说道： “顾大人这话说的，简直叫我不敢当，毕竟守护太子安全，这本来也是我分内的事情，所以你只管放心好了，我一定会详查清楚的，看看到底谁竟然如此大胆，竟然敢对储君出手。” 张琪这话说完，也瞧得出来自己在这里并不受欢迎的事情，因此知道再闹下去，牵扯出更多艾娅的事情就更对他不利的，所以总算稍作退步的离开了。 而等到他一走，太子有没有中毒，这寨子里各个都是行医的行家里手，怎么可能连这点都瞧不出来。 因此就见挨着太子比较近的几个，甚至以及感激到眼圈泛红了。 “您瞧瞧，像您这般的大人物，竟然为了我们还要谎称中毒，这如何叫我们担待得起啊，而且这也只是一时的办法，等到明天那个相府的二公子真的带着个神医来了，到时有没有中毒还是会被看出来的。 反正他就是存心针对我们巫医寨，正所谓民不与官斗，太子这份维护的心意，我们全寨子的人都很感激不尽，可犯不上还要搭进去您的清誉，所以您不如就说是被我们胁迫才说自己中毒了，这样明天查验后，就算您没有中毒，也不会受到这件事情的牵连了。” 这群巫医性格孤僻，甚至在不懂他们的外人看来，还有些神神叨叨，透着一种神秘诡异的色彩。 但实际上就是因为凡事都随心所欲惯了，所以他们更是对有恩必报，看得十分的重，所以哪怕自己豁出去了，也不想连累到太子。 而他们的这种心情，太子虽然能理解，但既然这件事情管了，他就自然会一管到底的。 “既然如此的话，那孤只要真的中毒不就好了，而且我相信，你们的手里，应该是有很多毒药才多吧。” 闻听的太子这番话，别说这些寨子里的人全都傻掉了，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了。 甚至就连一向对于太子的决断，都会选择最大程度支持的顾景贤，眉头都紧皱了起来，更是立刻开口阻拦道： “殿下的心情，微臣都能理解，可是您是朝之储君不能又丝毫有损，这服用毒药的事情委实太过冒险了，还是我想办法，看看怎么将张琪拖住，让他不至于一直针对巫医寨。” 顾景贤担忧的心情，太子其实很能理解，毕竟服用毒药，这本来就是一朝险棋，但他既然已经想好了，自然也不是谁劝上两句，就能叫他改变主意的。 所以就见得太子一笑，但是脸上的神情，却异常郑重其事的说道： “景贤你自己也说了，孤是储君，所以我不管旁人如何看待巫医寨，但既然是在我朝江山上生活的百姓，那就是我朝的子民，所以明知道他们是无辜被牵连到权势相争的这场戏码里，但你却叫我视而不见，甚至不管他们的死活，那我就算能苟且偷生，一事无灾无难，可孤又怎么配将来继承大统，我又有何颜面去见这天下的黎民百姓。” 其实对于朝廷，这些特立独行的巫医寨的百姓，不得不说确实没什么归属感。 可是如今听完太子的这一番话，也是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向着他跪下，接着就见整个巫医寨的百姓，全都纷纷哽咽哭泣的跪在地上。 这一刻他们未必对朝廷产生了依赖，但在太子的身上，却真的找到了一种归属感。 “太子殿下，无论我们巫医寨今天这一劫能不能平安脱险，但您的恩惠但凡还有一个巫医活着，就绝对不敢忘记，而且以后有用得到我们的地方，您只管开口就是了，刀山火海我们都愿意为您去闯。” 寨子里最德高望重的长者说出这番话，其实就等同于整个巫医寨的一种态度。 但是就见太子伸出手去，接着便笑着说道： “既然说好了，什么都愿意听我的，那就先将毒药给我吧，而且要是那种很难解，极为调转的毒药，要不然想在张琪那家伙面前将戏演下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才承诺要对太子，誓死追随的这些巫医寨的人，如今一瞧对方第一个命令，竟然就是要他们将毒药拿出来。 就算大家都很不情不愿，但架不住太子一直催促，所以最后还是有一颗毒丹被递到了他的面前。 就见太子反倒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就将丹药拿过来给吃了下去。 不过毒药是吃了，可是太子等了半天，竟然发现自己什么奇怪的感觉都没有，顿时不禁狐疑的说道： “你们不会因为担心我，所以故意弄出个假毒药吧，我怎么觉得服用完，一点问题都没有呢。” 第四百九十三章 毫无破绽 瞧着太子一副不太满意的样子，适才将毒药献上来的老巫医，不禁满脸无奈的苦涩笑了笑说道： “您不用着急，这毒药确实千真万确，而且是我们这一族先祖研制出来的毒药，初期不会有任何感觉，甚至会觉得身轻如燕，精神抖擞，但一个月后，每过去一天就等同过去一个月一样，人会迅速的衰老下去，可能短短几个月就会将一辈子的精气神全都耗损殆尽，是这世上极为可怕的几种毒药之意。” 若说太子刚刚还觉得这毒药是不是假的，那这会听完这番瘆人的话后，还真别说他有点后悔了，自己为啥这么痛快的将毒药吃下去，就没先听听这药效究竟如何呢，但这会想后悔显然有点晚了。 苏小雪再旁听得，那也是心惊胆战的厉害，这好端端的就是演一场戏罢了，若是还要搭进去个太子，那未免也太得不偿失了。 “您老人家先别说这毒究竟威力有多大了，你们的祖先都是极为厉害的高人，这点其实就算不说我们也知道的，因此您还是说说这毒该怎么去解。” 苏小雪迫不及待的，抢先将这个问题给问了出来。 但是就见老巫医却摇摇头，然后就叹口气说道： “说起来真是惭愧啊，先祖的本事，传到现在那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所以别所这么精妙的毒早就已经失传了，就连解毒的办法甚至整个寨子里，都没有人能配置出解药的。” 若说刚才太子，虽然也被这毒的效果，弄的心里挺忐忑不安的。 但到底他还稳得住，只要能在一个月内解毒，那自然就不用体会加速衰老的痛苦了。 结果现在可到好，说叫这些巫医寨的人，找一个不好解的毒，这直接弄个无人能解的，岂非是在坑他呢嘛。 “所以本殿下，这是真的要在巫医寨内活活等死了不成，这下到是真的好了，不怕张琪发现破绽了，可以说现在是毫无破绽啊。” 苏小雪和顾景贤也急的不行，甚至想去巫医寨的藏书馆内去瞧瞧，有没有破解的办法。 但沉浸在医术不精，给老祖宗丢人的这个想法里，唉声叹气的老巫医，一瞧他们焦急不安的样子，愣了一下后却忽然笑了起来。 “还真是上年纪喽，有点事情就能伤感半天，结果竟然连话都没有说明白。其实你们不用这般担心的，这解药我们这些后辈子孙虽然没有人能做得出来，但从祖辈传下来的解药，其实还有有那么几颗的。 如今也算到了寨子里，生死存亡的时候了，所以这些丹药即便很珍贵，也被拿出来用了。” 听到老巫医这番话，被吓得半死，还要强装镇定的太子，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而苏小雪和顾景贤，也是互相看了一眼后，全都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边既然已经做出了万全准备，所以第二天就算张琪直接带着三四个城内最好的神医过来，并且挨着个的帮太子诊脉后。 得到的结果就是一个，脉象确实奇怪，怎么看都是中毒的症状，但若是什么毒，这几位所谓的神医，看着红光满面，精神异常抖擞的太子好半天，却全都是纷纷摇头，完全就弄不懂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张琪的脸色因为诊断的结果，也开始变得越发阴沉起来了。 而太子眼瞧着时机也到了，顿时不禁叹口气后，就对着众人摆摆手说道： “你们都先退下吧，孤有些话要同二公子说，景贤你们两口子也留下，到时也好做个见证，毕竟孤要说的事情，真讲起来你们夫妻俩最是清楚了。” 反正太子明显是真中毒了，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了，因此叫这些郎中继续留下来，显然也是没有任何用处了。 而等到屋内再无旁人后，就见得张琪不禁笑了笑后，先开口说道： “太子身份贵重，如今身染奇毒，就更该速速回到帝都，叫御医来诊治，继续留在巫医寨内，这些人若真有办法救治您，就不用等到现在还束手无策了。” 太子对于这话，非但没有反驳，恰恰竟然点头表示十分的认同，然后就见他却无奈的叹口气说道： “孤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我之所以没有离开，真正的原因就是怕自己一走，你们丞相府张家，要与谋害储君这个名声牵扯上关系，老丞相数朝元老，国之栋梁啊，孤实在不忍心看着他晚节不保，受尽非议。” 张琪闻听的这话，顿时整个人都懵住了。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中毒与我相府怎么会有关系，若无证据的话，太子应该知道这种话还是慎言的好。” 而就见得苏小雪，在这个时候，就像很不懂事一样，立刻跳出来说道： “怎么会没证据呢，其实艾娅在临死前，可是吐露了很多东西出来，而且她在这巫医寨内还有个很好的姐妹一直帮衬着她呢，只是艾娅一出事这个好姐妹就逃走了，太子为此气得都吐了血，也是艾娅亲口说的，她是听从一个自称相府的人调遣，所以才做出这些事情的。” 艾娅确实是听令行事，而且给她下达命令的人，有几次还是张琪自己，不过他现在唯一庆幸的就，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没有说过自己真实的身份。 而张琪这一次，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高傲了，就见他直接跪在了太子面前，一脸焦急的解释道： “太子明鉴，此事与我相府确实无关。” 他还要再说下去，但是太子已经摆摆手，然后一脸认同的说道： “孤自然也信你们张家全都是忠良之辈，但凡是要讲个证据，为了这个丑事不外泄出去，孤希望叫你去彻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至于巫医寨这边都是小事，孤亲自来查一下，瞧瞧他们是不是这些年真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二公子觉得这个提议如何啊。” 张琪是不想答应的，但是他也知道，凡事要以相府的清誉着想，因此他就必须先放手巫医寨的事情。 “太子考虑的甚为周全，我代相府上下叩谢您如此信任我张家为国尽忠的拳拳之心，如此小臣这就去查明此事，是谁在栽赃陷害我相府，必然会给太子一个交代的。” 第四百九十四章 你很不错 应付走张琪，几人总算松了口气。 苏小雪这个时候才有些后怕的道：“幸亏太子明鉴想出高招，如若不然今日之事恐怕不会好收场了。” 平躺在榻上的太子，虽然脸色依旧不算好但周身气势却是半点不俗，偏头看着苏小雪眼神都呆滞起来的模样不禁费劲的笑了笑。 “终于知道害怕了？孤还以为你苏小雪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呢。” 苏小雪一点没犹豫的摇了摇头，“往后不会了，我可算知道人命的渺小之处了，寨子里我想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生死线上徘徊一次了吧，这种莫名其妙就被别人定了生死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太子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哪成想只是刚要发声喉咙里突然一痒，呕的一声再度吐出了口鲜血。 太子看着被自己搞得一塌糊涂的被褥，不禁无奈的勾了勾唇，“我看再屡清楚今天这事情之前，还是将巫医寨的人先给叫过来吧，在这么吐血下去孤只怕也撑不了几日了。” 太子说的轻巧，可是任谁都清楚他为了效果逼真，真的能仅凭自身就吓退张琪的又哪里会是不痛不痒的蛊毒，所以听到这话苏小雪连一秒都不敢耽搁，当下亲自上阵转身就跑出去找巫医们去了。 解毒过程没什么好多说的，对于巫医们来说解自己下的毒就跟喝水一样简单从容，不过在确定太子身体已无大碍后，太子还是为了就能将戏码演足，最好能真正让巫医寨一劳永逸才好，于是抱着这种想法太子临时决定在寨子里多待几天。 决定一下来自然全票同意，解决了此行最想解决的大事情，苏小雪一时间也清闲了下来，难得能有机会放松下来，原本只是想安心宅着的苏小雪，在注意到寨子里的采药小分队后，立马就有了别的心思。 “小朋友们，你们背篓里装的都是什么呀。”苏小雪笑得一脸慈爱，本身就喜爱孩子的她在特意营造之下更是亲和力满满，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里面看起来稍大些的男孩被推出来说道： “姐姐，他们都不是太懂中原话，所以对不起他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你。” 中原话说的虽然笨拙，但好在已经是能够正常交流的水准了，于是苏小雪赶忙摆手道：“没关系的，是我突然将你们拦下来吓到了吧，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 男孩摇了摇头，一脸认真的看着苏小雪笃定说道：“不是的，娘亲有说过姐姐跟那些大哥哥们是救我们性命的大英雄，所以姐姐放心不会吓到的。” 说完想起来什么的男孩，连忙侧身将后面的背篓就放到了前面，小手在里面不断翻动着展示给苏小雪看。 “这些都是药材吗，这山上药材竟能这么多。”苏小雪非常的感兴趣，毕竟她本身就是开药膳铺子的，所以其实并不是没有一点认药材的功底，不过也正是因为认识，她才更能瞧得出这些药材的珍贵程度。 小男孩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是的，娘亲有教过我，说咱们这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句话是我新学习的好难好难，说的不对还希望姐姐不要嫌弃才好。” 话一说出来苏小雪完全没忍住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抬手充满爱怜的揉了揉男孩脑袋，逗笑的说：“你怎么跟个小大人似的，姐姐不嫌弃，你说的很好。” 闻言男孩这才算是吱牙笑了起来，并且热情邀请苏小雪一同加入他们的采摘队伍，山上有好多好玩的都可以带她去见一见。 苏小雪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眼见男孩主动提自然是满口的答应，“那我可就跟着你走了，对了你还告诉我自己的名字啊。” 男孩开心的笑了笑，大大方方的高声道：“姐姐可以叫我小宝，娘亲父亲都这么叫我，姐姐只管放心跟我走，姐姐留在寨子里几天小宝就带着姐姐玩上几天，我知道的地方可多了。” “这是要去哪里啊，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一起参与下。” 熟悉的磁性嗓音近在咫尺，引得苏小雪当即回身看去，来人果然正是顾景贤。 苏小雪简单说明了缘由，没想到的是顾景贤竟还是说要跟着一起去，于是约定好的队伍再添一人，翌日浩浩荡荡的朝山里出发了。 顾景贤说是出来一起玩的，但实际上却是缀在一众孩子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就好像站在一个守护者的位置。 顾景贤看着前方不停遇到新草药，就要去跟小宝讨教几句的苏小雪，眼神早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柔和了下去。 “你为什么突然要认草药，难道是受到这些日发生的事情影响，想要学医了？” 眼见苏小雪又是落于采摘队伍的流连在了一株赤红草药前，顾景贤不禁没忍住的还是问了出来。 苏小雪一时没反应过来，观察着眼前的药草毫无停顿就顺嘴回答了，“因为我不想往后你若再出事情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话说出口了，苏小雪这才算真正回神过来，猛地看向顾景贤明显神情一愣，但紧接着下一秒就十分想得开的直接破罐子破摔的说：“总之我就是这么想的，防患于未然嘛，不过你也不用多想，我自己学我自己的而已，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 顾景贤轻佻剑眉，犹豫了下还是回复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也从来没有给我添麻烦，忙倒是帮了不少，说句心里话你很不错。” 苏小雪根本就是用了全身力气才将疯狂想翘起来的嘴角给压回去，接着重新看药材的动作顺势低头，明明就开心的要命但还非要犯别扭的说：“你都没有记忆了还说从来，你都不知道我给你添了多少麻烦，指不定你心里都怎么埋汰我呢，也就是你现在记不得这些了。” 顾景贤完全不犹豫的说：“不会的，从前的那个我既然能跟你恩爱有加，这就证明即使你造成了负担也是甜蜜的负担，因为我从不是个会苛待自己的人。” 第四百九十五章 我赌你输不起 苏小雪整个人都傻掉了，抬头愣愣的看着一本正经说出这些话的顾景贤，喃喃道：“我都不知道你失忆是好还是不好了，若是从前的你大概我这一辈子都听不到这种甜言蜜语，说实话你是不是偷偷去上了奇奇怪怪的课程啊。” 顾景贤无奈的笑了笑，“是从前的我不对，竟都不知道说些要讨你欢喜的话。” 闻言苏小雪啪地一下双手就紧紧捂住了自己脸颊，夸张意味十足的叫道：“住口，用这张脸说出这句话根本就是犯规，你危险了顾景贤。” 顾景贤都快数不清因为苏小雪笑了多少次了，大概比自己现存的记忆里加在一起都还要来的多吧。 顾景贤看着自己乐呵着又朝别地方跑开的苏小雪，不禁自言自语的低喃着：“明明前后都是我，可竟然还真有些羡慕记忆完整的那个顾景贤了，再这么下去非要自我分裂不可。” 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明明互相再没有进行交流但偏偏就能让人感觉，在两人中间是存在着粉红泡泡的，关系在今天意想不到的有所缓和，苏小雪脸上的红晕就再没消下去过，因为她非常清楚情况终于不再是自己一头热了，委屈不甘通通消失没有影踪，只余下满满的庆幸。 两人关系初见缓和，苏小雪自然不能放任甜蜜气氛就这么渡过去，于是当即就开始琢磨更近一步的办法，想的入迷，经过的美景也不再注意了，沿途原本想要认识的药材也通通视若无睹，全身心的沉浸在如何攻略顾景贤的想法里，直到…… “小雪快往我这里来！小心那些人！” 人？ 苏小雪一脸懵懂的转身朝顾景贤看去，看着不断朝自己靠近过来的顾景贤，苏小雪再陷入昏迷之前的最后想法都是，“没想到重新再来一回，景贤还能这么在乎我。” 等到苏小雪再度转醒，入目画面已经来到了房子里。 苏小雪再度被挟持，而且依旧是从床榻上手好脚好的清醒了过来，此情此景过于熟悉的让苏小雪都不禁在想，这不会又是被巫医寨给恶作剧的绑回来了吧，还是说现在绑架人歹徒都这么随意了吗，最起码也得拿什么绳子给自己捆一捆吧。 迷药劲还没过，苏小雪脑子混胀胀的看了看自己还是那么白净细嫩的手腕，呆呆的晃了两下，然后屋子里便传出了声嗤笑。 “怎么，没绑着你好像还很可惜的样子，你与顾景贤平常在家里莫不是也这么玩的吧。” 苏小雪只是单纯被迷药熏得没力气，但不代表智商退化，所以几乎是瞬间苏小雪就精准叫道：“张二公子，原来竟是你啊。” 随着话音落下，说话之人悠悠现身，阴柔的长相不讨喜的眼睛果然真是张琪，苏小雪知道来者不善所以干脆也没有顾忌了，几乎是敞开了怎么让自己撒气怎么说。 “呵二公子，叫你一声公子合着你还真拿自己当碟子菜啊，抛开家世不谈你还是个什么，你还能是名人吗，张琪充其量也就是个人名，所以你拽什么拽啊，还敢动手绑人，你还要干什么。 从前我只当你长相自己无法选择，讨人厌也就讨人厌了，没想到一举一动都绝对对得起你那长相，站着就让人难受。” 苏小雪一口气不歇，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字字珠心句句戳人痛点，真是什么叫人不喜欢就偏要说什么，给人添的一手好堵，张琪只觉得自己人在瞬间都要被气炸了。 上来就受了这么大刺激，张琪也懒得继续在维持什么贵公子的人设了，凑近苏小雪一把就捏起了她的下颌，咬牙切齿的说： “哪来这么多废话，本公子只说一句你竟有这么多在这里等着本公子，还说我拽就你刚刚那番话不知道的都要以为我不是绑架回一个人质，而且请回来个教导本公子道德的先生了。” 人虽然被拿捏在眼前人手里，可苏小雪却压根不怂，开嗓子就是呛。 “二公子客气了，要是你来请我教课的话我一定免费帮教，谁叫我实在看不得如今朗朗乾坤下，竟还有如此胡作非为的人呢。” 张琪直接就被气笑了，三角眼紧紧锁定着苏小雪不放，“看来我还是看走眼了，苏小雪你不光是喜欢破坏别人的好事，更是嘴上功夫一绝，你可真是嚣张啊，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这回轮到苏小雪不说话了，而张琪见到当即就笑了起来，疯狂的笑声简直都快将房顶刺穿。 “说啊你倒是说啊，刚刚不是说的欢快极了，我告诉你苏小雪阶下囚就要有阶下囚的样子，你若是学不会本公子不建议让人教一教你，就你这姿色本公子手底下的那些人相信肯定会爱不释手。” 苏小雪瞬间成为秒懂女孩，但也只是狠瞪了他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半点屈服意思都看不见。 张琪生气极了，始终放在苏小雪脸上的手不断变换掐捏，怎么使劲怎么来，不一会苏小雪不大的一张脸就整个发红了起来，模样好不凄惨，可是很显然苏小雪一声不吭的表现根本就不是张琪想要的。 张琪冷眼死盯着苏小雪的双眼，试图从里面找到一星半点的恐惧，但是没有。 “怎么可能，苏小雪你凭什么！” 话落手猛地一甩，苏小雪整个人就从榻上飞扑了出去，然后头又撞到桌角再摔倒在了地面上。 额头成功起了大包，但张琪却还是觉得不满意，冷飕飕的突然开口：“你向我求饶吧，说了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苏小雪之所以不再说话便是在探人虚实，所以闻言当即冷笑道：“怎么，想等我求饶羞辱干净后，直接杀了我灭口？我都看见你的真面目了，你怎么可能放过我。” 张琪表情当即一沉，“那就是说没得玩喽，苏小雪我真的会杀了你。” 苏小雪在张琪看来依旧淡定的不对劲，闻言甚至还诡异的笑了出来。 “巫医寨乃避世不出的奇脉，寨子里有一种秘法可让使用者千里之内身上都能存有异香，张琪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看看会不会有人来救我，但是可惜呢，我赌你输不起！” 第四百九十六章 默契十足 张琪不语，苏小雪便老神在在的将人打量了一圈，笑着开口将压迫感更是朝张琪推进了几步。 “其实你应该更加清楚，以你招惹之人的能耐程度，若真让他们成功寻到我到了这一步的时候，你将再没有退路了。 身为当朝丞相之子依法犯法，买凶逮人行为嚣张，所逮之人更是同为朝廷命官的妻子，一桩桩一件件罗列在一起，二公子，你往后也确实是有判头了。” 张琪脸色顿时一沉，看着苏小雪不禁暗暗咬紧牙关。 苏小雪说的那什么乱七八糟的香听都没听说过，他派人也调查巫医寨这么久了，不至于半点有关信息都没搜到过，所以几乎是在苏小雪刚说完张琪就认定对方是在故意诓骗将自己。 可对于张琪这种性格有缺陷，本来就敏感善变的人来说，推翻坚固的想法其实也都是一念之间。 张琪目光充满阴翳的看着苏小雪试图找到破绽，但可惜没有，苏小雪还是那么淡定自若，就好像身处之地是自家后花园那般淡定。 苏小雪如此表现就更让张琪犯了难，屡次出言挑衅毫不顾忌变本加厉的刺激自己，苏小雪不是个蠢女人这点从自己在她手上吃过的亏就知道，既是懂得运筹帷幄的聪明女人就绝对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张琪几乎是笃定的这般去想，所以也正是因为苏小雪的恶劣态度反倒让他突然变得将信将疑了。 万一呢？要是真的有那异香存在呢？ 张琪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苏小雪思索，苏小雪也同样没放了张琪，眼见张琪眼神不知不觉开始发生了变化，她便知道自己成功了，至少有了一线生机。 心里虽然去清楚张琪动摇了，但面上苏小雪丝毫不敢表现出来，依旧淡然的进一步逼迫张琪。 “所以二公子，知道为什么我说你输不起了吗，真若到了两放直白相对的那一步，二公子认为自己还有多少胜算，又还有没有所谓的退路。” 一声轻飘飘的质疑，落进张琪耳朵里却好似炸雷一般，本就自我怀疑烦躁的不行的他，脑子一混乱当即什么都不想再想起身几步来到苏小雪面前，无情地一把掐住苏小雪脖颈，倏地收紧！ “我让你猖狂，闭嘴给我闭嘴听没听到！区区阶下囚竟还敢这么多话，有香味能寻到你是吧，好啊苏小雪，既然都暴露位置了本公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将你送去见阎王，你说好不好，啊！ 死无对证，本公子倒是要看看等他们过来要查些什么！” 苏小雪双手试图能扣动张琪抓在自己脖颈的手，结果当然是无果的，徒然失去空气让苏小雪必不可免的变得有些慌张。 苏小雪确实有在试探张琪的底线，但她也没想到的是，对方残暴成这个德行居然想要活活掐死她，真是奇葩中的奇葩，难怪能干出这么多离谱可笑的事情来。 苏小雪脸憋的发红，甚至有往发紫的趋势走，生理反应下意识张嘴做出了想要呼吸的动作。这一系列的反应都正中张琪味蕾，目不转睛看的津津有味。 张琪邪肆狂笑，“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十分擅长说那些讨人厌的话吗，苏小雪你长这么大肯定没人告诉过你做人要少说多做，言多必失的道理吧，没关系我这不是出现了吗，本公子来告诉你这一条铁律，只不过代价可能是有些大哦。” 话落张琪又是连连放声大笑，模样极其恐怖扭曲，不过屋子里的人要不已经习惯成自然要不就是苏小雪这位，已经窒息到开始翻白眼的，哪里还有人会跟他指出说，他笑得其实暴丑。 苏小雪就像被宣判死刑的人，一步一步分析着自己距离死亡的脚步有多近，不过就在苏小雪都认为自己就要死掉的时候，事情突然出现了转机。 “公子大事不好了！太子跟顾景贤来了，而且不仅是他们来了，州县之内的大小官吏全都到了，能有如此权利的人只有太子，相信是太子有心之下将人通通都给集中过来了，他们只怕是来者不善啊公子！” 张琪冷冷哼笑，“岂止是来者不善，我看他们根本就是来讨伐本公子的！” 有一件事情苏小雪指出的很是正确，几乎是直接往张琪肺管子上戳的程度，那便是张琪一旦被发现囚禁了苏小雪，确实就再也没有退路可言了，甚至会演变成最糟糕的局势，只因他愚蠢选择对战的人是当朝太子。 张琪本就被苏小雪刺激的脑袋混沌，这下知道太子跟顾景贤还真得找过来了，就更是混乱不堪了，整个人大受打击之下手上力道一个不注意，突然就松懈了瞬。 苏小雪耳朵在听到张琪心腹说顾景贤这三个字时，人就已经从濒死状态回来了，明明难受的要命，但全身心的都在等待时机，而这个时机在张琪分神的这一刹那终于来临。 张琪真的相信了苏小雪关于异香这些一派胡言的话，分神在所难免，苏小雪紧抓机会绝不手软在感觉到脖颈的控制松懈后，动作干净利索抓起头上簪子用尽能用到的全部力气，猛地刺向了张琪脖颈。 刺中了！全身上下最是柔嫩的地方，尖锐簪子划破的轻而易举，偏生苏小雪还是抱着仅此一次的态度，鲜血顿时就涌了出来，惊的张琪条件反射就将苏小雪反手给推得老远。 张琪突然惨叫，当然引得心腹前去查看，苏小雪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赶忙爬起几乎连滚带爬的赶忙往外跑去。 眼角余光注意到这一幕的张琪，神色顿时阴沉到可怕，止不住的扬声怒吼。 “你们都是白痴吗，这么多人被个女人耍的团团转，还不给我抓人！人要是抓不到人给放跑了，本公子叫你们所有人都跟着一起死！” 张琪这声怒吼瞬间激活了在场人紧绷的神经，马上朝苏小雪抓去。 苏小雪被几经折腾又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不过她不愿意服输，明明身体难受的要命但她依旧选择头也不回沉重的继续跑。 第四百九十七章 有病咱得治 说是一线生机，但也确实只有一线而已，苏小雪跌跌撞撞才从那房间里跑出，身后人就已经追了上来。 那些得了命令的属下其实也不忍心这么去对待一弱女子，尤其在看见苏小雪在看到他们后，明明都腿软的直接跌在地上了，但还是拼命挪动身体试图逃脱的样子，内心不禁更是触动。 “都愣着干什么！真不想要性命了是吧！” 生怕苏小雪跑掉，张琪连伤口都没来得及处理，只是一手捂住脖颈人便也跟着跑出来了，所以在看见一众人围着苏小雪迟迟不下手的样子，气当即直冲脑顶，整个人更是暴怒了。 有了张琪‘监工’这些受命的属下不想动也只能动了，结果他们手才朝苏小雪伸出来，苏小雪顿时扯开嗓子就开始放声尖叫，惊声尖叫不说，拼了命的挣扎还各种恐吓那些个下属。 “你们真傻假傻，不过是临时受命听令于张琪罢了，犯得上跟他同流合污吗！ 他是当朝大臣的家属我也一样是啊，你们为了不得罪他就来得罪我，你们真有这么大的胆量吗，告诉你们太子跟我家夫君已经就在外面了，若是我真出了好歹你们这些人就通通都是替死炮灰，张琪非但不会救你们还要再补上一脚，彻底让你们自生自灭！” 听闻这些话，一众下属也不禁犯了难，他们是当真不想因为这场‘神仙打架’却让自己这些平明百姓跟着受难，而且也无怪会真将苏小雪的话听进去，一个是明显处于弱势的狼狈女子，一个是手捂着疯狂往外出血，神态整个都极为狰狞的张琪，这么两相对比也无怪他们选择苏小雪。 苏小雪各种恐吓，叫的对方真的不敢再将她怎么样，局面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对峙中。 而时机就是转瞬而至的事情，另一边太子跟顾景贤等人，本就担心此行受阻已经在周遭强行搜查了起来，所以苏小雪那不断保持的尖叫声，是让他们听的真真切切。 一众人寻声成功赶到，瞧见的就是这幅惊心动魄的一幕，无论是苏小雪为了苦苦挣扎弄得浑身泥土的，还是张琪惨兮兮的样子，都令所有人表示很震惊。 “小雪！” 顾景贤完全难以控制自己，在瞧见苏小雪满地滚爬的状态后，心头就好似有火焰在灼烧一般疼痛难忍，向来脾气都能自我控制的非常完美的他，此时也再没有抑制的想法，彻底猛兽出笼一般，直冲着苏小雪而去。 苏小雪听到了那声呼唤，下意识朝声音望过去的同时，周身顿时就放松了。 顾景贤找来了，她的天神终于来了！ 重新被拥抱进熟悉的胸膛，坚强到现在的苏小雪再也控制不住恐惧，泪水当即夺眶而出，人也瑟瑟发抖了起来。 “我以为我等不到你了，我以为我就要死了。” 苏小雪声音都藏着恐惧，听得顾景贤内心酸楚怒气更是节节攀升，不过他却不执着非要现在去令歹人付出代价，眼下唯有哄好苏小雪才是顾景贤觉得重中之重的事情。 所以顾景贤完全忽视掉周围抓捕与被抓捕的混乱，用自己的整片胸膛为苏小雪撑起了全世界。 他不禁距离苏小雪更近了一些，也将苏小雪抱得更紧了些。 “你不会死的，不是跟你说过吗，除非我顾景贤身死否则一定会护你周全，这是关于一生一世的誓言。” 顾景贤此话一出苏小雪甚至都顾不上恐惧了，小脑袋自他怀里刷地就抬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道：“你想起来了？” 顾景贤抬手安抚的摸了苏小雪秀发，随后满是让人遗憾的摇了摇头，“只是在刚刚突然想起来这么一句，可能是情绪过于激动的原因。”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苏小雪更是想哭泣了，当下就小嘴一撇重新埋回顾景贤怀里不住发泄，一系列动作看的顾景贤哭笑不得，但也没有阻止的意思，还贴心的给苏小雪整理起了脏乱的衣物。 这边两人世界过的轻松亲密，太子那边也成功收手，毕竟张琪一个公子哥属下大多还是来了岭南现凑齐的，对上太子的人当真不够看的，整个过程可以说易如反掌就给解决了。 局面得以控制住了，太子这才对顾景贤高声道：“景贤，让小雪过来当面对质。” 太子发话，顾景贤却第一时间不是遵从，而是垂首轻拍了下怀里的苏小雪，声音也被放轻到温柔至极的与苏小雪询问：“如何，可还有力气去对质？如果没有就让太子将人先行扣押，咱们晚一天再处理也没什么。” 苏小雪人虽被实在的吓到了，但好在没真的吓傻，清楚顾景贤这么说是在顾忌自己，心下不禁变暖了起来，随后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拖下去了防止夜长梦多，我还能指证对方，这么危险的人一日不关进去大牢一日都不能叫人安宁。” 等苏小雪再度回看场中局势，已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调转变化，她苏小雪是有人护着的那方，而他张琪则沦落成了双手被束缚于背，姿态狼狈的阶下囚。 不过这位阶下囚与苏小雪倒是如出一辙的嚣张，明明都被绑成个粽子了还敢放声大吼大叫。 “你们凭什么这般对待本公子，若是让我父亲知道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太子听后立马就笑了，声音幽冷的质问：“你让谁吃不了兜着走，孤吗？ 在孤面前还敢一口一个本公子的自称，孤看你张琪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的那个，连你父亲见了孤都不敢如此放肆！ 今日孤做主绑你就绑你了，难不成还要挑日子不成，你若不服叫张丞相来找孤！” 气场全开之下的太子，总是带着股让人不能直视的威严，饶是已经显露猖狂本色的张琪也怂了不敢再多言语。 眼见张琪没了声音，属于苏小雪的主场正式到来，马上开始控诉起张琪绑架她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大大方方的一边展露身上的伤势一边哭的梨花带雨，模样好不可怜。 第四百九十八章 锁链加身 苏小雪在那控诉不断，太子也趁机说道：“你身上的伤孤看怎么还有抓伤啊，这可马虎不得需得赶快医治才行。” 话落太子也不给他人吵嚷的机会，直接向泰和吩咐下去让将巫医给请过来。 不过奇怪的是，本来还只是挣扎还能保持冷静的张琪，一听说太子要请巫医过来先给他们诊治，神色竟突然就大变起来，整个人也开始变得躁动起来。 张琪这幅模样苏小雪可眼熟啊，毕竟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前她才刚亲身经历过，不过之前她没那么多功夫对张琪仔细观察，现在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再来看张琪发狂，这回可就让苏小雪瞧出来点不寻常的东西了。 张琪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狂躁，而能造成这种情况的便只有…… 想到什么的苏小雪眼睛机灵的滴溜溜一转，随后朝太子再度扬声说道： “殿下您可千万要替臣妇做主啊！那二公子无缘无故将我抓来，丝毫不顾及什么礼义廉耻对我抬手便打随口就骂，小雪也是清白人家出身，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当时二公子更是可怕非常，一举一动都透着暴躁，您就是没能亲眼得见要不然您就会知道小雪所言绝无半点虚假，当时情景二公子就是将小雪活生生给剐了小雪都觉得不稀奇！” 张琪被气的不行，身体频频朝苏小雪的方向冲，一副猛兽出栏的模样非常可怕，好在束缚他的两人很是给力这才给了苏小雪肆意说话的底气。 不能挣脱的张琪真是气急了，也顾不上是不是还有太子在场，张嘴就开始好一出的污言秽语，不断咒骂苏小雪说的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但偏生苏小雪连一丁点的反应都没有，甚至于透过她表面伪装的那层悲戚朝里看去，都尽是对张琪的一派冷漠。 苏小雪只是在通过言语的刺激，在试探张琪的底线，张琪给她的感觉很是奇怪，是一种与正常人相悖的违和感，这种感觉在张琪发怒的时候尤为明显。 苏小雪这人连张琪都说过，向来别人说句一句她便有十句回怼的话，所以两人的舌战互相都不曾落于下风，听得太子跟顾景贤纷纷眉头紧锁，不过就在他们意欲叫停的时候，苏小雪有意说出的一句话，顿时令他们来了精神。 “我控诉的难道不对吗二公子，身上这些伤就是最好的铁证，若不是我机灵这会可早就被你给掐死了，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疯癫发狂，我看你根本就是有病还是控制不住情绪失控的那种！” 此话一经说出张琪神色明显呆愣了瞬，不过紧跟着的却是更为暴怒的表现，甚至嘶吼了起来，他越是这般便越是能引得在场所有人，目光在他跟苏小雪之间来回做比较。 一个是柔柔弱弱眼含泪水的柔弱女子，一个脖子冒血表情狰狞的张琪，任谁看都会不自觉的偏信苏小雪的话，而且看张琪现在的反应也确实像被戳中了真相，所以就开始自暴自弃的发疯发狂起来了。 张琪这个反应明显就是不对劲，太子与顾景贤双双默契对看一眼，无声就打成了共识。 太子咳嗽一声，不动声色将目光从苏小雪那里给分散开，随后状似贴心的开腔道：“张二公子你莫要着急，很多事情其实查验一二谣言就能不攻自破，正巧孤已经叫人去请巫医过来，巫医寨的医术之高超天下人尽皆知，所以由他们来为二公子诊断一二最是合适不过。” 张琪连眼睛在不知不觉的时候都已经微微泛红了，闻言更是当即朝太子吼道：“我没病！本公子好的很，不准叫那些人靠近我，若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巫医靠近本公子，我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太子闻言就是一声冷笑，毫不理会的只管自己说自己的。 “二公子你能这么想最是好了，那待会记得配合诊治啊，人啊有病就得治病才是，没必要一直瞒着，要不然你看也就不会闹出今天这一幕了，你可是险些闹出人命来啊。” 张琪整个人因为愤怒都不住的在发抖，眼见自己同太子鸡同鸭讲表情变得更是扭曲了，这下不等巫医到场大家伙都止不住去怀疑，这位丞相府的二公子虽然人前显贵实际上是不是真的有疯病在身啊。 苏小雪眼见已经逼迫的张琪就差临门一脚了，于是干脆心一横再度说道：“太子您有所不知，二公子将我逮回来还曾有过威胁，若是我不肯乖乖听他话他便要将自己送给手底的下属们，还说既然自己控制不得那不如就便宜了手底下的人，他们，他们一定会觉得喜欢的。” 说完苏小雪又是好一阵的哭泣，泪珠子一串一串的往下掉看的人好不心疼，至于苏小雪说的这段，虽然表达隐晦但谁又能真猜不到张琪的意思，无非就是那等腌臜事叫人不耻。 而且越是这样用词隐晦的形容便越容易叫人自行脑补浮想联翩，所以苏小雪只不过给开了个头，很快其他人的心就已经彻底倒向了苏小雪，看着张琪的眼神都透着厌恶就好像他是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 张琪向来注重这些，要不然也不会即使穷途末路还是一口一个公子的自称着，所以当他看见连自己临时征用的那部分人，都已经倒戈露出这种表情的刹那，张琪脑子嗡地一下彻底混乱了。 苏小雪的意图顾景贤第一个就琢磨过来了，所以当即拉着太子，两人一唱一和的在旁边添油加醋，好一阵的刺激张琪，这叫本来已经思绪混沌的他，发红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了其他，直勾勾地紧盯苏小雪。 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这个贱女人才会害的我如此！ “你个贱人，我非要掐死你不可！”张琪豁然发力，还真叫他凭着蛮力朝苏小雪冲了过来，苏小雪适时表现的特别害怕，其实也是在故意刺激张琪发狂，至于效果听张琪猖狂至极的笑声也是相当不错了。 太子眼中精光一闪，当即趁机下令。 “张琪发病了！来人上锁链，先将其镇压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 状若疯癫 太子发话，手底下的人当即照令动手，锁链竟然也掏出来的极快就跟早在来之前便准备好了，就等这句话了似的。 哗啦哗啦，铁链拖拽地面发出的声音更是刺激的张琪情绪激动，甚至一度都要挣脱开两侧人的控制，表情极度扭曲恐怖。 “你们这是动私刑，谁给你们的权利这样干，太子！殿下！ 您就算是当朝太子也不能随意处置人，冒然扣眼绑锁属于触犯律法，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啊！” 太子神色冷漠的看着发狂吵闹不止的张琪，闻言也只是冲着一众下属抬了抬下巴，完全没有半点收手作罢的意思，就更遑论真有被张琪的话给吓到了。 在场唯一内心出现过挣扎的，可能也就只有不熟悉朝堂规矩的苏小雪了，听闻张琪的话第一时间就去拉扯顾景贤衣服袖子，眼里的焦急根本止不住。 顾景贤一边安抚说太子自有办法处理，一边目光却止不住的停滞在苏小雪满是红痕的脖颈上。 “若不是你机灵恐怕真难逃魔爪，是我来迟了。” 苏小雪顿时愣了下，紧张的情绪就跟被摁了停止键一般，神色呆愣。 当然是委屈的，只不过她不能说出来扰乱人心情，甚至于在顾景贤失去记忆后，她心里这份委屈也同样变得无人可说，张琪对于她实属无妄之灾，本来苏小雪努力忽视掉之前发生的一幕幕尚还能保持稳定情绪，这下子被顾景贤这么直接点出当即心房失守，委屈彻底显露了出来。 只见苏小雪一撇嘴，眼睛当即就泪汪汪了起来，手一指已经被彻底锁严实的张琪委屈极了的说：“那人就是个混蛋他是真想杀了我，我好害怕的，所以他一定要付出代价来赔偿我。” 顾景贤看着难得愿意将孩子气一面表现出来的苏小雪，心里更是刺痛不已但面上却是安抚性质的挤出了一抹笑容，看着苏小雪温柔却坚定的点了点头。 “放心，在来的过程中我与太子已经将事宜安排妥当，必定不轻饶了张琪。” 这边还不清楚自己即将要面对什么的张琪，在他人被束缚住后，整个人的状态就变得更是奇怪了，虽然表面依旧咋咋呼呼的欢，但不难看出他对于锁链又存在一定的惧怕。 常言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对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东西怎么会产生惧怕？除非…… 太子微眯双眸，看着张琪的目光徒然变得幽深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时机刚刚好的时候巫医寨的人来了。 巫医寨承蒙太子恩情，这次即使是帮个小忙也派遣了寨子里德高望重之辈，这类人向来有自己的脾气，看见张琪这个曾经针对过寨子里的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所以二话没说提针照着张琪就是一扎，只见前一秒还张牙舞爪的张琪立马就跟被点了穴道一般，手上没力气人也老实起来了。 巫医一边轻松开始诊脉，一边嘴上也没闲着的讽刺，“殿下啊您跟几位大人到底还是心地太过善良，对付这种人就得比他还不讲道理才行，不是闹嘛那就干脆扎一针，让他小小丧失行动力不久得了。” 苏小雪听得不禁惊的张了张嘴，丧失行动力都是小小的，那能入巫医眼的惩罚该得是什么样啊。 巫医寨水平绝对超绝，所以手往上只是轻轻搭了下，只见巫医当时就沉默不语的笑了，手上动作随即接连转变了几下，再然后便是极其笃定的看向太子道： “禀告太子，这张家二公子的情况我已诊断清楚。” 巫医故意这样慢悠悠的说吊足了众人口味，也拉满了张琪的恐怖情绪，豆大的汗珠子止不住的往外冒，本还是好看的模样此时无比狼狈，这也正是巫医想要看到的场景，虽不能亲手除掉敌人，但让他心里受折磨也是好的。 “还请先生直言。” 巫医看向张琪冷笑一声，终于给出了宣判。“二公子确实有病，他常常情绪失控并且很难控制，这些其实都是发病的症状，只因二公子所患病症乃是疯病！” 尽管早有怀疑，但猜测被作实还是难免让苏小雪觉得不可思议，整个人都愣住了。 “景贤，事情也太巧合了吧，我说张琪发疯他还真的有疯症。” 顾景贤面无表情的注视局势，声音冷飕飕的回应，“莫怕，这叫恶人自有恶来磨，老天爷可是明镜似的。” 张琪自打巫医说出那两个字后，就彻底放弃了挣扎，浑身都充斥着丧气的感觉就跟被针刺漏的球一般，越来越无力空虚，偏偏巫医还嫌打击不够又紧跟着加了句。 “而且据老夫观察，这病症应是二公子小时起就爆发出来的，瞧他年岁也就是说，这疯病已经带身上少说十二三年了。” 话落张琪人都跟着一趔趄，其实巫医已经将银针收了回去，但张琪也还是像个失去力量的人，眼神呆呆的身上也软绵绵的。 多年伪装一朝破灭，几句话轻松就将最后一层遮羞布给一把扯掉，张琪只觉得自己现在犹如一丝不挂的站在众人视线中，无处可躲只能任其欣赏玩笑。 张琪有疯病他自己当然清楚，还是他那位好父亲亲自跟他说的，用说也不太精准应该是警告，警告他若是还想保证自己的荣华富贵那这疯病他就要用生命去隐藏好，如若丞相府因他名义受损，那也莫怪到时弃车保帅了。 犹记得当时这位好父亲与张琪说的时候，他也不过六七岁有余哪里能自行消化这场灭顶冲击，所以疯病这两个字自打那起就成了张琪心里最大的一个隐痛，平时看着还好，如今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被说穿，几乎是瞬间就令他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张琪表现颓废到底还是让看守他的人精神松懈了，于是趁着众人不备场中情况瞬息万变，张琪动了！ 目标明确，下手快狠准精确抓向了苏小雪，穷途末路之际爆发出的潜能是不容忽视的，明明顾景贤在身侧已经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但还是没能避过灾难，苏小雪再度被劫持危险径直飙升！ 第五百章 绝对权威 苏小雪再度被扣住喉咙牢牢挟持，竟无奈的有些驾轻就熟的淡定，可对于张琪来说就是背水一战，苏小雪成了他的压宝，最后能否顺利逃脱全看这一次了。 孤立无援的张琪，整个人都紧绷到了极点，他想冷静下来分析利弊但每次脑子里都只开了个头就再也进行不下去了，乱糟糟的却又仿若黑洞一般，能将张琪的思索全部尽数拆毁，急的张琪更是控制不住自己已经发作的疯病。 “后退都给我后退！尤其是你顾景贤，你给我退远远的听到了吗，如若让我再看到你往前面来，那我可就控制不好自己的手了，毕竟我可是有疯病的控制不住情绪力道什么的才是正常不是吗！” 张琪故作情况还在可控之中，眼睛猩红一片的怒视众人笑得极其变态，什么君臣什么形象他通通都不在乎了，整个一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瞧瞧我手底下这截脖颈，多白嫩水滑，这滋味顾景贤你是最清楚不过了，虽然是乡下出来的女人但意外的漂亮，也难怪你总是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所以顾景贤，为了你这位天仙你也得好好听话，要不然这美人今天可就非要折在我手里了，实在怪叫人心疼。” 话落张琪还凑到苏小雪脖颈间闻了闻，异常灼热的呼吸打在苏小雪身上，当即就激得苏小雪下意识的一缩，紧跟着反应过来便是阵阵恶心。 苏小雪甚至都有理由怀疑，张琪这货突然来这么个动作，一来是想让顾景贤发火失控直接扰乱人心，但二来也不排除他真的就是想直接给自己来上一口，以他对自己的仇恨程度活活咬死自己只怕是动力够用了。 不得不说苏小雪对自己的认知还是非常明确的，张琪目光里都像含着冰碴一样，冷冷地扫视着苏小雪露出的半张脸，咬牙切齿的恨恨说道： “苏小雪你真是让我目瞪口呆，相信就算过来十几二十年我也会牢牢记住今天，记住你们带给我的耻辱，我张琪绝对有朝一日全数奉还！” 苏小雪毫不示弱直接冷笑回嘴，“那想来倒是不必记得这么久，因为连明天二公子你都说不准还有没有呢。” 耳侧张琪的呼吸声愈发粗重，怒气之高苏小雪就算不能直观去看也能心知肚明，不过想到她刚趁着换乱与顾景贤交换的那个眼神，当即冷静下来，再度添柴烧火。 “我记得你最是喜欢用本公子来自称了，其实也能理解，若是我也有个如二公子一般显赫的家世，有个无论出现什么问题都能帮忙解决的父亲，指不定我能比二公子还来的嚣张呢。 哦对了，也可能你是想更嚣张来着，但上面总归还多出来个哥哥，所以你放不开撒野是吧，毕竟有嫡子在行二的死活其实真没那么重要了，二公子您说小雪说的是不是。” 张琪气到连挟持苏小雪的手都跟着发颤，精准踩雷可是苏小雪的难受好戏，只准叫你越听越难受，直往你心尖尖上扎。 “也怪我小瞧你了苏小雪，若我当时能多注意你一些现在也落不到这个地步，你是个好样的，没想到我张琪有一天竟能跌在女人手里，真是玩了一辈子鹰最后却被鹰啄瞎了眼。” “张琪，你若是现在收手放了苏小雪或许还有回转的机会，我会代你像太子殿下求情争取宽大处理。” 顾景贤不可否认他还是有些着急了，虽然此时放任苏小雪与张琪交涉才是上上之选，但他就是不能冷静下来，生怕张琪兽性大发彻底疯魔了，等那个时候苏小雪可就危险了。 “你给我闭嘴顾景贤，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真落到你们手上等我的只能是终身囚禁，宽大处理呵呵，你自己会相信这四个字吗！” 话落张琪又再度垂首恶狠狠地与苏小雪说：“我告诉你，造成我这幅模样都是因为你这贱人，所以苏小雪你这辈子都安生不了了，你让我身败名裂从今天起我就让你殚精竭虑，只要我张琪在世一天你就随时等着我的报复吧。”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张二公子。” “话我放这里了苏小雪，哪怕有一天我死了也一定拽着你一起下阴曹地府，苏小雪你给我等着！” 张琪摆明死磕到底的样子，不得不说饶是苏小雪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内心真的生出了退意，但本来就是无路可退的状态了，苏小雪内心想法百转千回最后也唯有继续前进这一个出路。 苏小雪也跟着豁出去了，继续照着先前的计划不断挑衅张琪，与同样无法只能走老路的顾景贤，互相配合的天衣无缝默契十足，更是让张琪对这夫妻俩恨之入骨，内心控制不住的癫狂更是节节攀升，整个人都更加疯癫了。 人质虽然是在张琪手中控制着，但张琪再无别人帮衬自己又是个情绪不能稳定控制的，所有随着推移，张琪即使手依旧控制在苏小雪的脖颈上，但实际却已经漏洞百出，至少在周围伺机而动的高手眼中确实如此。 又是一次电光火石的局势扭转，苏小雪甚至只是觉得眼前一花，再来人就朝着顾景贤的方向被猛力丢了出去，以及眼角余光有瞟到的，手持长剑与自己擦身而过的太子殿下。 “张琪无视皇权以下犯上，企图谋害朝廷命官挟持官妇，数罪并罚其罪当诛，今孤以当朝太子身份判处其死刑，就地正法实施！” 话是从太子口中说出来的，但人也是太子直接下手的。 太子趁乱出手斩杀，之前张琪对他的傲慢无礼，在这一刻全都叫太子找补回来了，甚至连张琪本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那些审判对他来说代表着什么，人便带着一脸的惊恐跟畏惧直接身死在了当场。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见证了皇权的至高无上，绝不允许被撼动的权威。 现场突然变得特别安静，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全都被深深震惊住了。 第五百零一章 杀子之仇 太子默默环视一周，属于皇家人独有的气场威压不紧不慢的四溢外放，既是为自己证身也是对所有人的无声警告。 太子随意接过泰和递过来的绢帕，擦了下手上被溅到的血渍，作派搞了个十足后才总算看向顾景贤说道： “小雪此番必定是吓坏了，你带上她跟孤一同屋内去，有话要跟你们说。” 小雪确实是被吓坏了，但却不是因为一而再的被张琪挟持的关系，说白了先前跟顾景贤失控哭泣的时候，就已经将负面情绪通通发泄出来了，眼下苏小雪依旧会觉得失神惊吓，则全是因为刚刚太子手刃张琪那一幕。 心里憋着事，所以当屋子里只有他们自己人在后，苏小雪彻底‘原形毕露’神色哪里还能见到半分冷静。 “太子景贤，如今局面闹成这个样子跟我有很大关系是不是？明明张琪犯下的事情还不至于处死的，若不是我言语过失张琪情绪就不会崩溃，后面这些事情也全都不用发生了，是我闯祸了！” 深深觉得是自己犯下害人大错的苏小雪，满心满眼都写满了两个大字，后悔。 且苏小雪完全就不是在同人商量的事情，她是笃定了因为自己的原因造成了张琪不得已的死亡，这份重量骨子里到底还是现代人的苏小雪自认承担不起。 太子默默看着苏小雪自己在那里忏悔半天，看够了这才缓缓勾起唇角笑道：“不怪你，人是孤处置的往后谁也不能赖在你一介女子身上，更何况你只是个无名小卒非说是你害了张琪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价值，所以他们要找麻烦也只会针对孤或者再不济也是顾景贤。” 闻言苏小雪非但没有情绪被好好安抚的意思，甚至于更炸毛了。 “那就更不行了！ 我虽然不了解你们朝堂上的那些事情，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大概猜得出并不轻松，现下竟然因为我的原因又给你们带来麻烦，这，这……” 顾景贤饶是失去了记忆，自问也见不得苏小雪左右为难的样子，于是当即说话将话头给引了出去。 “太子向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关于这一点景贤永远相信，所以能否请太子告知此番如此处理张琪，这背后可还是另有深意啊。” 太子一掀眼皮，悠悠的看着顾景贤，反问了句。“怎么，连你也觉得孤不该杀张琪？” 顾景贤倒是个实在，上头发问竟是连多犹豫一会都没有，直接就点了点头同意了太子的说法。 “您说的没错，如此光明正大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处置了张琪，尤其还是您亲自下刀动手，这样子做您宽恕景贤无礼，确实是太冲动了。” 顾景贤如此说太子却不以为然，甚至还示意了下苏小雪接下来要认真去听他的想法。 “纵观全局之下孤今日的举动其实并不冲动，甚至还可以说时机刚刚好。 小雪将你叫进来也是想让你清楚一件事，孤这一脉与丞相府之间从来只是表面和气，内地里明争暗斗就没停止过，而且这两派早晚都会结仇连表面这点和气也全都不复存在，所以孤才说张琪的死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造成今天这个局面也是必然绝非因你而起。” 苏小雪深深为这段话感到惊讶，顾景贤倒是一点就透，当即就明白了这里面的厉害关系。 “只要相府贪恋皇权，去触碰本不该触碰的东西……” 帝都，丞相府。 正堂之上，一众身着便衣的大小官员正依次排开相谈甚欢，直到一男子出现突然打断了和谐的氛围。 “相爷不好了！” 位居主位的张丞相，闻言抬眼扫视了男子一眼，随后略带斥责之意的道：“王守你失态了，这么多位大人都还在这里，若是因为你大吼大叫冲撞到了岂能担待的起。” 话中其实并没有真去责怪的意思，反倒更多的是去说给那些官员听的，毕竟这王守乃是张丞相的心腹第一人，那些官员也门清孰轻孰重。 不过张丞相给了台阶王守非但没顺势抱歉，甚至还更为惶恐起来，眼圈似在一瞬间都泛红了起来，随后赶忙连滚带爬的凑到张丞相耳边，声音打颤的低语： “相爷我们丞相府被将了一军，二少爷他出使岭南偶遇太子顾景贤一伙人，结果，结果……” “结果怎么样？”张丞相不想说的是，光听到这里他手心就已经泌出了一层薄汗。 张丞相追问王守顿时表情就更显悲伤了，“回相爷话，二少爷他死了，是被太子用剑当场处死的，美其名曰少爷无视皇权冲撞了太子，太子他要以儆效尤，拿咱们二少爷开了刀啊相爷！” “什么！”张丞相再也保持不住慢悠悠的姿态，当即就怒目圆睁的叫道。 张丞相失控的吼了出来，惊的在场的其他大小官员连忙追问情况，张丞相到底身处高位多年，眼下又是局势严峻之际，所以眼见他几个呼吸间就再度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至少在众人眼里又是那位仿佛一切都能尽在掌握之中的丞相大人了。 张丞相笑着对诸位说了声无碍，然后简单的随口说了几句便发话下了逐客令。 知道自己的儿子身死，张丞相人前表现的很淡定，但人后却立刻吩咐王守召集起了相府杀手。 “相爷事情发展便是如此，根据我们的人查到的，一切起源皆是因为苏小雪这名女子，她多次阻挡二少爷行动，所以少爷也便一气之下绑了这女子后面的事情相爷您便也清楚了。” 张丞相双眼通红，拳头紧握。“区区一官员之妇也配让我儿丢掉性命，这太子摆明是要给我难堪！” “说是这么说相爷，但他们用的虽说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但让人挑不出来毛病，而且那些事情也确实都是二公子做下的。” “哼这混账，虽说是我儿子但真是半点没有随上我的地方，竟然沦落到被个女子耍的团团转的下场，不过就算如此我的儿子也不能死的无声无息，既然是太子下的手那便给张琪陪葬好了，你吩咐下去手底下人时刻准备着，势必给张琪报仇雪恨！” 第五百零二章 岁月静好 丞相府来势汹汹，但还尚且波及不到远在岭南的几人，所以在那之前苏小雪几人才算真正度过了几天太平日子。 此行来巫医寨的目的阴差阳错之下也算圆满完成，虽说顾景贤失去了部分记忆但好在解决了性命上的危机，可算是松下了紧绷的神经。 巫医寨的事情到这里便也正式告一段落了，苏小雪几人内心都还有各自牵挂要必须去做的事情，所以在享受了几天美景美食后，一天清晨几人便正式提出了告辞。 “姐姐你们真的不能再留一留吗？”已经是一身大巫医着装打扮的吟琅，跟苏小雪说起话来还是那么的原汁原味，小表情严肃正经但称呼却软萌萌的。 苏小雪不禁想起了远在家乡的小女儿，当即没忍住就是噗呲一笑。 “小吟琅啊，都是成为大巫医的人了可不能哭鼻子哦。” 吟琅默默掩盖下自己的红眼圈，倔强的摇了摇头，“我才没有哭鼻子，所以姐姐是真的不能再多留几日了？你们一离开这里……”这里就再没有我熟悉的人了。 吟琅及时住嘴没有说完的话，苏小雪能猜到是什么，但想想如今紧张的局势也只能抱歉的安抚道： “吟琅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孩子，姐姐现下不允许我再多停留岭南，但我可以跟你保证待一切允许后必定再来看你，如此可好？ 而且一直没对你说过，其实我也有个年龄小你几岁的女儿，到时候将她一并带来见你，你们性格互补她也乖巧可爱的很，相信你们会结交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 这段时间经历了多次的生生死死，吟琅也明白有时候并非是自己能做主想如何就如何的，于是听闻也很是满足的点了下头。 “啊对了，我这里有两名精挑细选出来的医者，姐姐你一并带回来处吧，阿回阿燕你们站出来给姐姐认识下。” 话落苏小雪还来不及反应，一对模样年轻的男女便从吟琅身后方脱离了队伍，对着苏小雪恭恭敬敬的行了一记中原抱拳礼。 “见过苏姑娘。” 刚搞清楚吟琅是何意的苏小雪，一看这阵仗当即就更是手忙脚乱的想阻止他们这一拜，但却被吟琅给提前拦截了动作。 “入乡随俗，既然是要跟着姐姐走的人那就该提前熟悉中原文化，除非姐姐不想带他们出发。” 苏小雪眉头微皱的看着吟琅。“这两人我认得，是巫医寨里年轻一辈的精英，我没道理带走他们。” 闻言吟琅却笑了下，“姐姐多虑了，让阿回阿燕跟着姐姐走，这一来是为了继续治疗景贤哥哥的失忆症，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回事。 这二来也是想要他们能去见一见世面，他们乃是兄妹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这片巫医寨，虽说医术精湛但总是蜷缩在舒适圈里，对他们未来的发展不会有好的帮助。 所以严格来说，带上阿回阿燕可能还是麻烦了姐姐你，到时还望姐姐能多照顾他们一二。” 吟琅连让苏小雪不得不收人的理由都想好了，顾景贤的失忆又确实是苏小雪心中的痛点，所以在最后苏小雪还是同意了吟琅，将兄妹俩一同带上了归路。 拜别巫医寨众人，这边搭伙相伴了几月余的小团体也迎来了解散，太子与泰和还有一众护卫队，这些人势必是要直接返回帝都的，张琪再不受重视但也是张丞相亲子，相府死了个少爷接下来必然会有所动作，太子心知肚明需得提前返回帝都尽早做出防范。 至于本也应该跟着太子一同返回去的顾景贤，竟出乎太子意料的有了别的说法。 “殿下，微臣乃一县之长虽说当地百姓数量不多，但微臣认为还是应有始有终，所以微臣先率先返回县城完成任务交接，然后再在第一时间奔去帝都面见殿下。” 太子闻言只是不动声色的瞄了眼苏小雪，但却没有多去说些什么，眼底藏着不易被察觉的笑意点头应允了顾景贤的自我安排，随后带领泰和一众人，朝与苏小雪顾景贤完全相反的方向逐渐远去消失。 载着苏小雪几人的马车再度悠悠哉哉的重新出发，这次驾车的人换做了兄妹俩，云岚自认不是脸大到做电灯泡的料，于是也就跟着挤在了车外面，来时候拥挤的车厢内一时间竟只剩下了苏小雪跟顾景贤两个人。 碍于顾景贤没了两人之间那段相处记忆，冷不防这么度过二人世界对于苏小雪来说，还是有些不能适应，而不适应的反应就是受不得冷场。 苏小雪不止一次偷瞄过去，嗓子也是一阵阵的发紧想要咳嗽，然后终于在顾景贤疑惑看过来的刹那，嘴角挂着尬笑生硬的挤出来一句。 “呵呵，突然这么安静我还有点不适应了。” 顾景贤没有回话，认真盯着苏小雪看了好一会然后突然就笑了。 “以往你同我单独相处时，也是这般吗？” 闻言苏小雪当即也变得有些丧气，小嘴不自觉的撅起来一脸控诉的看着顾景贤嘟囔道： “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是啊，以往可都是你挑起话题来聊得。” 顾景贤神色微楞，下一秒老实道歉。 “抱歉是我不好，只是没想到依照我的性格竟然会是主动的那一个。” 听闻顾景贤这么说苏小雪真是觉得又心酸又好笑，不过撕破了这么个话题口子气氛一时间倒是没什么尴尬可言了，顾景贤不可置信没失忆的他对苏小雪能有多主动，那苏小雪便亲自来同他讲一讲那段甜蜜时光。 苏小雪说的兴头十足，顾景贤没想到自己竟也乐得去听，可能是苏小雪在说着那些过往之时的模样，真的温柔到足以让人心动吧。 苏小雪说着说着便有了睡意，最后在顾景贤有意的动作下成功躺在了他的肩膀上，安然睡去，顾景贤守着她面上无知无觉的挂着宠溺的笑容，微微垂首目光止不住的在苏小雪面上细细描绘。 想来岁月静好，也便是形容如此了。 第五百零三章 金银满盆 一行人摇摇晃晃数日好在平安回到了村子里，也不知村民们从哪里得知的消息，苏小雪距离老远便看见了欢迎队伍，下车又是好一阵的热情相迎。 许久不见的这些熟悉面孔，苏小雪自然也内心欢快的很，尤其是在看见由村长手拉着，不吵也不闹只是眼睛晶晶亮的朝自己看过来的小女娃时，更是当即惊喜的瞪大了双眼，连忙蹲下身体冲着女娃大大张开了双臂。 “婉婉快过来，让娘亲抱抱！” 小女娃也就是婉婉，闻言一双大眼睛当即就笑成了弯月一般，挣脱开村长的手一溜烟就跟个小炮弹似的，直直地冲进了苏小雪的怀抱里。 “娘亲，婉婉好想你，是真的真的好想你的那种想你！” 孩童天真烂漫的话语，逗得周围但凡是听到的都噗呲一声笑了起来，苏小雪也是更加爱怜的抱紧了婉婉，“娘亲也非常想念婉婉，想看婉婉在娘亲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吃饱穿暖，有没有长胖胖啊。” 婉婉虽然年纪还小，但对于美的雷达可是半点不比一个成年女子少，所以一听到苏小雪这么拿话逗她当即就小脸一绷，非常严肃正经的看着苏小雪道： “有吃饱有穿暖的，但婉婉才没有长胖呢。” 苏小雪勾唇一笑，乐得看小孩这幅敢于控诉自己的样子，不过看着眼前这张因为严肃起来所以尤其熟悉的小脸，苏小雪眼睛低低一打转，随后冲身后指了指。 “娘亲这回回来可还给婉婉带了惊喜，你看这是谁。” 身后的人当然是顾景贤，婉婉也早就注意到了，只不过若是苏小雪不提婉婉也就打算继续偷瞄几眼，没打算主动说话。 顾景贤瞧见自己的女儿心头也是一热，但他自然也瞧得出小丫头对他有点陌生，于是在听闻苏小雪给自己开了话头，当即便抓准时机也同着苏小雪一起半蹲下了身体。 “婉婉，你许久没见过父亲了，过来让父亲好生看看你可好。” 婉婉放在苏小雪身上的小手倏地收紧，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紧盯着顾景贤显然有些紧张，不过好在当苏小雪充满鼓励的拍了拍婉婉后，小丫头还是缓缓张着小胳膊朝顾景贤靠近了过去。 这两人虽然相见次数少之又少，但无论如何都是血浓于水，而顾景贤这个人在苏小雪看来若是他有意放下自己的身段去结交他人，其实是很难不被人喜欢的，于是这对父女俩很快就打成了一片，婉婉也逐渐心安理得被顾景贤高高抱起，整个小表情都是喜滋滋的。 苏小雪顾景贤，这两个可以说是村子核心力量的人回来了，阵仗自然非同一般，苏小雪也是直到晚上看到大家精心准备的菜肴时，方知道白天都还只是开胃菜罢了，真正的重头戏竟然才刚刚开始。 饭桌上大伙其乐融融吃饭的时候，该欢笑打闹都打闹过了接下来大家伙便向苏小雪交代了，自她离开后的这段时间生意上的情况，可谓是相当红火。 “小雪你是不知道，度假村按照你出发之前布置的方向行事，第一个月尚且还见不到成效，但等到第二月的中旬竟然就涌现出了许多回头客，并且这种回头客的资源直到现在也还在不断循环。” “是啊小雪姑娘，我这里的药膳铺子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而且虽说我们将价格向下调整了些，但出乎意料生意竟是更加好了，每个月我查账的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奇了怪了。” “还有还有，我这里……” 苏小雪听闻这些只是勾唇浅笑，显然他们说的这些还都尽在她掌握之中，也是早有预料到的结果，所以苏小雪并没有插话打断的意思，而是笑而不语的安静听着大家伙的汇报结果，从中再吸取自己想知道的部分。 大家伙向苏小雪汇报到尾声后，苏小雪这才放下手里始终浅酌的茶盏，淡然而又充满坚定的开口说道： “大家伙的努力小雪我都是有目共睹的，并不需要我多操心什么，生意也都能顺利经营下去，这次我离开虽然事发突然但也恰恰更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这让我对自己做下的决定，能变得更加没有后顾之忧，我准备暂且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了，景贤调任回帝都我不想与他再分开三年甚至未来的更多年，所以我很快会带着婉婉一同前去帝都。” 苏小雪毫无征兆的这么说连顾景贤都有被震惊到，所以就更别提其余那些人了，大家伙好不容易盼着苏小雪回来了，没想到竟会直接迎来更长远的分离。 “小雪啊，叔叔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看你也便像看自己侄女一样，去帝都自然是好事情大家伙都知道，但村子可以说是因为你才能成长到现在这幅富饶的模样，当初我们刚刚起步时一起商量对策，从夜深到天亮的场景总是历历在目，你突然说要离开我真是舍不得。” 一人开头其余人也纷纷伤感了起来，生意方面对于苏小雪离开后也是担心声不断，惹得苏小雪频频发笑。 “大家伙都是非常优秀的人，要不然当初艰难的时候小雪也不会叫上大家一同起步，而且这段时间我也同样不在不是将手底下的营生都管理的金银满盆吗，所以就算离开了我你们也照样能维持生意不到，这点小雪我非常相信。” 说到这苏小雪勾唇神秘一笑，随后悠悠说道：“而且我又不是彻底抽身不参与了，其实不是不管而是有个更伟大的理想，我想在整个中原遍地都有我们苏氏旗号，让我们的生意遍地开花！” 苏小雪一番高谈阔论，惊的众人久久不能回神，也可以说是不敢回神，因为这念头不要说是想了就是有他们都不曾有过，现如今的生活已经是从前的他们不敢奢求的了，像苏小雪说的程度一众人更是完全失去了概念。 不过说的人是苏小雪的话似乎又充满了可信度，毕竟她可是最擅长化不可能为可能的人了，众人对此深以为然。 第五百零四章 启程前夕 要离开去一个全新的地方，而且还是权利贸易中心的帝都，苏小雪也不禁多了几分考虑，首先确定下的就是一定要准备足够充足的钱财，常言道一斗米难道九尺汉子，苏小雪可不打算让一家三口落得穷困潦倒的地步。 顾景贤虽然是太子一党也备受信赖，但他在朝官职却并不高，所以要想日子过得好兜里就必须有银子压着，这样办起事情来也更有底气。 这样考虑好后，苏小雪便开始紧锣密鼓的核算起手里能准备出的净资产，连续几日都是早出晚归忙碌的不行，这倒是引起了顾景贤的注意，虽然在知道缘由也曾表示过帝都生活不至于像苏小雪想象的过于水深火热，但依旧没能阻止苏小雪兑换钞票的欲望。 阻止不了顾景贤就直接选择了加入她，跟着苏小雪一同上街前往各家店铺了。 时间缓缓推移，已经跟着听了一上午算盘核算声的顾景贤，以及同样跑出来的阿回阿燕兄妹俩，在店铺老板又一次结算出个惊人天价后，表情已经从最开始的目瞪口呆转变成了淡定从容。 阿回甚至在听完这家报的账目后还摇了下头道：“虽然盈利也不错，但比上一家还是逊色那么一些些。” 店家闻言也是老脸一红，充满抱歉的回道：“本店最近在尝试新类型营业方式，确实较比以往下降了些，往后务必努力务必努力。” 阿燕笑眯眯的看了下认真审查的苏小雪，然后再回头看了看悠哉喝茶等候的顾景贤，暗自琢磨了一阵子突然冒出来一句。 “嗯看来小雪姐才是包养人而顾大人是被包养的，看顾大人这样舒服往后阿燕也要做被包养的！” 阿燕语不惊人死不休，此话一说出来饶时淡定如顾景贤也做不到无动于衷了，噗地一下口中的茶水就直接喷了出来，淋的自己身前衣服上哪哪都是水渍。 顾景贤顶着阿燕比自己都还要惊讶的目光，慢吞吞的说道：“中原话博大精深，你学的很快但教你这个词语的那个人，还是莫要跟着他继续学了。” 阿燕闻言奇怪的与身旁的阿回嘟嘟喃喃，“为什么不要继续学了，可我觉得那位师傅讲话很有趣哎，跟他学习中原话我也不会犯困了还接受的非常快，为什么不能继续去学习了？” 阿回显然也搞不明白，但时刻牢记吟琅吩咐的他只是坚定的同自家妹妹讲：“既然是顾大人说的话你听着便是，他可是小雪姐的夫君不能伤害我们的。” 顾景贤刚刚还觉得不自在，虽然看似没注意但实际上就差一双耳朵直接挂在兄妹俩中间听悄悄话了，于是在听到阿回说的最后一句的瞬间，顾景贤便立马觉得浑身上下都舒畅了，看阿回这小子也是越看越顺眼。 这边闲言闲语的聊天功夫，苏小雪那里也彻底核算清楚自己手里的全部资产，最大发现便是各个店铺还有经营的大小生意确实非常赚钱，若不是此番着急整合前往帝都，利用手里现有的资源以及资金相信再将利润翻个番也并非不可能。 苏小雪光是想一想都觉得眼睛发亮，但孰轻孰重苏小雪心里还是有谱的，于是也不惆怅带上好自己整合的账本票据，一行人便朝本地最大的票号，永安票号前进了过去。 于是当携带着这么大笔巨款的苏小雪来到永安票号的时候，苏小雪太会赚钱的名头就不仅仅是在合作商以及自家人里清楚了，就连票号的掌柜的也是笑得一双精明小眼睛整个眯了起来，一边给苏小雪清点账目一边连连的说道： “苏姑娘您有所不知，我家老板早有听闻姑娘的名讳结交之意甚为浓厚，还曾经盯住过我们若是时机恰当务必让我们代为引荐一二。” 苏小雪只当是买卖人之间的客气话，原本也没有当真的意思，直到听到掌柜的说： “我们老板属实诚意满满，而且现下就在票号楼上已经派人去请了，还请姑娘叫您稍作休息耐心等待我们老板一会，您与老板看着连年纪都是相仿的想来还会有许多共同话题可谈呢。” 说是年龄相仿，但苏小雪倒是没想到出来的还真是个年轻人，要知道苏小雪是占了相当于活两辈子的光，这才能年纪不大就将生意给做红火了，但眼前这男子肯定不存在这个可能，也就是说果然具备真才实学得以将永安票号做大做强，心里想到这苏小雪还真起了些结交的想法。 眼前长相温和，自有一种与商人完全违和的书生气质的男子，开口便是尽显热情的自我介绍。 “您便是苏小雪苏姑娘吧，终于得见真人实乃荣幸，在下李衡，乃是这小小永安票号的当家人。” 苏小雪一下子就被逗笑了，“李公子也未免将自己说的太过无足轻重了，永安票号可是县城最大也是令老百姓最放心的票号了，而且若传闻不是虚假的，您这票号在其他州县也是林立多处的。” 李衡依旧是书生气十足的摇了摇手里的折扇，但却并没有说话的意思，倒是旁边的掌柜的一时嘴快笑着回应了苏小雪。 “若苏姑娘是指这个那确实传言也算属实，我家老板经商手段了得，短短数年便已经让永安票号遍布在了大江南北，这里只是个小小县城或许名气不算大也仅有这一家店铺，但要是在老板的发家地，当今天子脚下的帝都，那才真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呢！” 掌柜的短短几句展现的信息可是不少，尤其当苏小雪听到李衡发家地竟然是帝都后，顿时就产生了其他想法。 依照如今永安票号的遍布程度，以及他们承包的业务种类，这简直就是古代版本的快递公司啊，再明显不过的商机当即充斥进了苏小雪的脑袋里，连再同李衡说话苏小雪都不禁更热情了几分。 好在李衡本就有心结交苏小雪，于是在两人都知道再过不久便要前往跟返回帝都后，干脆一拍即合直接相约结伴而行了。 第五百零五章 旧地重游 此番出来收获满满，不仅仅换取到了足够生存的钱财，更是结交了志同道合的伙伴，苏小雪虽然身体上乏累但心里却是满足的，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走在街道上看着最普通寻常的街景，苏小雪都能瞧出不同寻常的景色来。 落日余晖，从前并不觉得这四个字有什么，但看着眼前日头垂落，余下的光芒晕染的周际都散发着暖洋洋的橘红色，苏小雪不禁面带微笑双眼微眯，不自觉的就从口道出了声感慨。 “黄昏之美令人心醉，也难怪古今会有诸多能人以此为题写下千古名句。” 苏小雪看着夕阳，顾景贤的视线则满满都放在苏小雪的身上，眼中似有说不清道不尽的情愫悄然划过。 “既然你难得有雅致观察到这些，不如便逛一逛再回去？” 顾景贤一提起苏小雪立马点头答应，阿回则迅速拉住还希望继续跟着的阿燕，赶忙朝两人告辞说累了想要先一步返回。 兄妹俩人的识相程度可是惹得苏小雪好一阵的笑，不过笑着笑着表情却又慢慢淡了下来，重新恢复了无表情的常态，甚至一双大眼睛在看向顾景贤的时候，内里还偶有几分惆怅在其中。 至于为何会突然如此的原因，顾景贤心里跟明镜似的，于是当即果断的转移话题，连脑袋都没转动一下抬手就朝苏小雪的身后方指了指。 “快去看看那家铺子，我觉得瞧起来都非常好吃的样子。” 顾景贤的失忆症苏小雪也清楚着急不得，所以听到顾景贤这么说当即便也将内心那股子拧巴劲给抛之脑后了，眼睛当即就亮了起来马上朝那铺子快步了过去。 “唉居然是干果铺子呀，确实光瞧着我都要流口水了。” 慢悠悠几步过去的顾景贤，闻言半点都没过脑子的眉头一挑脱口就道：“你最是爱吃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喜欢就多买一些吧，这还有你最喜欢的桃子干呢。” 顾景贤说着说着，偏头一下子就跟苏小雪来了个四目相对，苏小雪眼睛里完全清晰可见的审视惊的顾景贤整个人都是一抖，然后便是凭借着多年在外打拼出来的定力，拼命往合理化上找补。 没有错，顾景贤其实早在离开巫医寨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记忆，太子吟琅其实通通知道，不过三方却也因为同一个顾虑决定一齐对苏小雪隐瞒真相。 太子跟顾景贤另有谋算，再加上朝堂现今动荡不安，顾景贤失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在以后未尝不能作为一个绝佳突破口，所以更不能叫除他们以外的人知道真相，苏小雪参与越多自然会越加危险，会瞒着她乃是必然选择。 至于吟琅，由他派出的阿回阿燕其实实际上就是为了帮助苏小雪的，尤其在他知晓太子跟顾景贤在帝都的处境如此危险时，更是给阿回阿燕提出必须紧跟苏小雪的要求。 “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桃子干？”苏小雪两眼微眯，目光对着顾景贤来回的扫描。 顾景贤则是当即展现出影帝级的演技，神色显露着刚刚好符合人设的惊讶，看着苏小雪笑道：“还真是你喜欢的口味啊，我只是猜测可能是你的最喜欢。” 理由看似合理，但照你这个意思来解释的话，你连话都明显不通顺啊？ 苏小雪眼中依旧存在着淡淡的疑惑未能消散，并且还十分谨慎的将这件事情给牢记了起来，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常常就会出现以下这类的对话。 “哎你看那个小瓶子，跟你送我的那支好像哦，当初我还凭借那小瓶子度过好大一个难关呢。” “哦是吗？那瓶子瞧起来平平无奇，当初能帮上你忙还真是万幸啊。” 套路失败，苏小雪气鼓鼓顾景贤笑呵呵。 不过一次不行，苏小雪就准备再接再厉，不彻底让她试验透彻她是绝对不会罢休！ “景贤你快来看，这里有卖祈福绸带的咱们也买上一条好不好，你来执笔你字写得苍劲有力，比我这一手狗扒字可强多了。” 顾景贤笑着接过，毫不清楚苏小雪的用心险恶，温温柔柔的问道：“你想写什么？” 苏小雪倏地目光紧紧锁定住顾景贤，一边红唇轻启一边眼睛眨也不眨的仔细观察着顾景贤接下来的反应。 “就写给婉婉吧，她是我们俩人的女儿，我希望她能平安健康的度过这一生。” 顾景贤勾了勾唇提笔起势就准备写，但就在笔快要触碰上绸带的刹那，眼角余光突然就瞄到了苏小雪过于严肃专注的神情，脑子嗡地一下顿时清醒了过来。 “瞧我这脑子，都忘了问一嘴婉婉是哪个婉字了，毕竟我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嘛……” 哼！ 苏小雪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反复试探究竟想要出个什么结果，又是否真的能得出她想要的答案，但冥冥之中苏小雪就是觉得顾景贤一定在隐瞒她事情，并且还是一经被发现必定能叫她暴跳如雷的程度。 顾景贤警惕性非常强，反向扰乱功力更是一流，所以就导致苏小雪屡试屡败，但还屡败屡试。 不过到底苏小雪提及的很多都是过去发生的事情，而那段与苏小雪相处的时光，对于顾景贤来说又是如同治愈疗伤的最美好存在，结果顾景贤或许也是在苏小雪一波波的回忆杀攻势下，有些恍惚的也沉浸在了回忆里，不知不觉间就说漏嘴了一些事情，而这些却凑巧都是苏小雪根本就没同他讲过的事情。 “这段时间里虽然大大小小的伤就没间断过，不好的事情也是接连频发，但小雪我还是真心觉得庆幸的，你说当初若不是你从那假的韦老夫人手中得知了暂缓我病情的药物，我今夕能是如何结局当真不好说了。 或是当时就死了，亦或是客死他乡，总之像如今这般美好的夕阳是必然看不到了。” 顾景贤自顾自在那里发出感慨，苏小雪却是越听越不对劲，一个反手就紧紧抓住了顾景贤眼睛都给瞪得溜圆。 “这些是谁告诉你的，你如何知道自己曾吃过暂缓病情的药！” 第五百零六章 矢口否认 苏小雪盯着顾景贤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强烈，惊的对自家妻子毫无防备心的顾景贤，心里当即就咯噔一下。 要知道即使当初在第一次面见太子这般尊贵之人，顾景贤的嘴都从来没有不利索过，将未来对于他们的发展趋势是什么同太子理论的那叫一个令人称绝，可眼下就被苏小雪拿眼睛这么一瞪竟当即就语塞了下。 “呃，那是，那是跟太子闲聊天的时候太子告诉我的。” 苏小雪依旧步步紧逼式的发问，“你们闲聊天会说起我来？大臣的妻子是这么方便随口议论的吗！” 顾景贤应对自如，“自然不是，但小雪你与其他官妇在太子那里到底是不同的，要不然这么多次的同甘苦共患难岂不是毫无意义了，而且我与太子实际上是说起了毒烟草组织，太子向我讲解事情解决的过程中牵扯到了你这里，所以才提了一嘴，那暂缓的解药也便是这么知道的。” 顾景贤心安理得的将理由往太子身上推，完美搪塞过去，但是苏小雪纵然放过了此遭没有再继续追问，但还是心里起了疑，这次不继续追究也只是碍于没有更直接有力的证据，证明顾景贤在记忆力这方面确实有问题罢了。 苏小雪深深看了顾景贤一眼，警告性十足的丢了一句，“希望你别有事情在瞒着我哦。”随后便加快脚步直接走远了。 顾景贤大差不差也算得上现今最了解苏小雪的一个了，所以这句话一说出来顾景贤就已经开始觉得头疼了，因为他完全相信在接下来苏小雪会频频试探自己，并且还是无孔不入随时找机会的那种，会非常难缠。 只要想一想今天只是试探的新开始而非结束，顾景贤望着苏小雪的背影便不禁真情实感的发出了声悠悠长叹。 事实证明，知苏小雪者莫若顾景贤，她的行动力跟执行力通通都是顶级的，既然心存怀疑苏小雪回去后的头等大事就是开始制定测试计划，并且自认为十分自然但其实在顾景贤眼里非常突兀的行动了起来。 清晨一大早，苏小雪几乎是踩着清晨第一缕阳光推开了顾景贤的房门，惊的毫无准备的顾景贤连从榻上正起身的动作都戛然而止了，愣愣的看着苏小雪问道：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苏小雪抿唇一笑，接着竟小碎步的挪动着走去了顾景贤的衣架子旁，取下衣物对着顾景贤抖了抖，然后又是一记和善的微笑。 “还待在床铺上作甚，快过来更衣呀。” 顾景贤闻言更是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问题听错了，甚至感觉身体都愈发僵硬了起来，明明朝苏小雪走去不过几步路的距离，但却愣是让顾景贤营造出一种跋山涉水的‘辛苦感’。 “我从前……也由你来更衣？” 苏小雪垂首轻笑了下，眼含羞涩的瞪了顾景贤一眼，“说什么呢，你倒是想的美。” “那既然如此今日你为何要来，还突然做出如此举动。” 今天的苏小雪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娇态，顾景贤扪心自问喜欢是还蛮喜欢的，但却门清自己恐怕无福消受苏小雪改变后的这款类型。 “因为我突然想明白了，就算你失去记忆也照样是我的夫君，我也应该尽到妻子的义务才是，不过你居然还是这个时辰起身啊，关于这点你倒是分毫没变即使是失去记忆了。” 苏小雪完全就是在意有所指，顾景贤听明白了但却丝毫不慌张，应对自如的开口道：“我只是失去了阶段性的一部分记忆，作息乃是多年一成不变之下形成的习惯，已经是无需任何外界因素也能自行顺延的规律了。” 苏小雪点了点头，也没有过多纠缠的意思，只是一边不停的给顾景贤调试腰带，一边缓缓说道：“这点我也清楚，而且没别的意思就是在夸奖我夫君拥有早睡早起的好习惯而已，行了自己去洗把脸然后来饭厅吧我给你准备好了吃食，一会咱们共同品尝一下。” 话落苏小雪同步完成了手上动作，就是本打算放下去的双手在半截道便被顾景贤给抓住了，并且还在苏小雪看过来的刹那声音磁性满满的说了句。 “既然娘子已经为我做出了这么多改变，那我必然主动配合，争取早日重回咱们那段亲密时光。” 苏小雪别看一直都是积极主动的那个，但实际上别人乖乖任她摆布还好，若是像顾景贤这般突然反被动为主动的话，苏小雪其实也是最容易脸红心跳的那一个。 于是乎从顾景贤的视角看去，就是自家一肚子鬼灵精注意的小妻子，逗人不成自己却闹了个小脸爆红的程度，然后慌里慌张的紧急收尾快速跑出去了房间。 顾景贤无奈微微一笑，在百般试探之下竟然还诡异的，有些期待苏小雪接下来的招数了。 或许是刚刚真的慌张了，顾景贤过来就发现苏小雪竟然已经开动了起来，虽然是规矩的在吃自己的那一份，但顾景贤还是没忍住逗弄的笑道： “怎么，这会不继续大家闺秀的姿态啦，刚才在屋子里的时候不是还做的很好吗。” 苏小雪闻言当即僵住，内心翻涌起无数的尴尬，但好就好在她算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女人，所以在顾景贤故意说话打趣她后，只见苏小雪当即就撂下了自己正举着的勺子，面上重新挂上得体笑容，动作优雅且十分做作的开始给顾景贤布菜摆盘。 渴了给倒茶，没菜了下一口立马伺候上，包括这一早上不断送出的温柔服务，苏小雪真是百般的殷勤就是为了弄清楚顾景贤究竟是不是恢复记忆了，但其实效果根本适得其反，一系列反常举动倒是给顾景贤闹得如临大敌，丝毫不敢动摇更是一丝破绽都没有让苏小雪捕捉到。 不过也恰恰因为一丝异样未露，让苏小雪觉得顾景贤这种应对自如的回答，其实就是最大的破绽。 第五百零七章 默契的娘俩 苦恼的苏小雪，回去自己房间后不自觉就露出了愁眉苦脸的样子，一看就是被特殊问题给困难住了，而更恰巧的是这幅表情刚好便被游玩归来的小丫头婉婉给瞧了清楚。 婉婉别看人小但自打出生起她经历的可复杂着呢，苏小雪还记忆犹新的记得她在穿越之初时，家里房门被拍打的叮当狂响的时候，但婉婉却安静极了虽然也是缩在更具有安全感的角落里，但从小丫头当时的反应上来看完全就是无动于衷。 所以多年在那种复杂情况下生长起来，婉婉整个就是个人小鬼大眼力见十足的小机灵，眼下看见自家娘亲的情况马上就快步走过来，完全放低身体以一种能让苏小雪下意识放松的低姿态，撒娇的询问起了缘由。 对于自己女儿苏小雪想没什么需要隐瞒的，而且还是孩子父亲搞出来的问题婉婉就更有知情权，所以婉婉刚表现出有想知道的意思，苏小雪就直接一把搂住了婉婉，也不怕婉婉会笑话自己，大大咧咧的就将事情发展至今的缘由经过通通说了出来。 婉婉在听的过程中倒是一言未发，只不过苏小雪想的却是这孩子真不愧是顾景贤亲生的，只因在苏小雪话音落下后，婉婉立马从苏小雪的怀里抬起脑袋，直截了当的看着苏小雪说道： “娘亲做出这么多努力都不成，婉婉觉得或许娘亲应该考虑下组合出战的形式了，我们一起配合着再去试探一次父亲。 不过娘亲也得答应婉婉，此次无论成或不成娘亲你都要暂时收手不去试探了，凡事切忌过犹不及，婉婉担心父亲那边会被影响到日常情绪，他刚大病初愈情绪起伏过大的话对他身体并不会好。” 苏小雪反过来被个小自己诸多的小屁孩教育，一开始是觉得有些好笑尤其是搭配上婉婉突然变得超级严肃的小模样，但听着听着苏小雪却不由自主就跟着思绪同步上了，那么自然是当即欣然答应。 “你放心娘亲也不会忍心伤害你父亲的，不过你小小年纪词语储备的倒是不少，过犹不及这个成语是谁教你的啊。” 闻言刚刚还霸气十足的婉婉立马就露出羞涩一笑，不好意思的重新埋首回自家娘亲的怀抱里，然后才声音软糯糯的回答道：“是父亲教导我的啦！” 这边已经达成再试一次的共识，而顾景贤还在暗自感叹自己侥幸躲过了一劫，于是心情相当不错的去案前准备写上两笔。 时光渐渐流动，顾景贤手边堆叠写好的纸张已经小有积累，不过就在他收势抬笔又是写好了一张的时候，忽然房门就被推开了。 此情此景今日已经是第二次了，顾景贤眉头紧锁如临大敌的迅速抬头看过去，不过当看见走进来的是自己的乖女儿婉婉后，顿时就大松了一口气，脸上也立马就有了笑模样。 顾景贤赶忙起身想要去迎，但却被婉婉更先一步的话给制止了动作。 “父亲不必起身，婉婉来此本就是想与父亲请教笔墨的，娘亲前几天还夸奖过婉婉的字有进步呢，所以我想更长进一些好能让娘亲再多夸夸婉婉。” 婉婉说到这里的时候甚至还偷笑了下，要不是知道此行她的目的是什么，如此自然的反应又怎么可能会让人心生提防。 顾景贤当然也没能逃脱，立马就在身边给婉婉安置了把椅子将婉婉给抱了上去，一切准备就绪后小丫头果然对台案上已经书写完成的大字就托腮研究了起来，当真瞧着还挺有模有样的。 主动研墨添茶，婉婉一声不吭的做着这些，神情专注于顾景贤手底下的动作不曾移动视线，小小一团乖巧的呆在那里很难不惹人喜爱，尤其还特别的孝顺懂事。 顾景贤仗着自己身高上的绝对优势，时不时写会字就要瞄一眼婉婉，眼底流露出的疼爱完全暴露明显，不过就在他全心全意享受着难得的亲子时光之时，便听见婉婉突然轻声轻语的说道： “父亲当真不记得我是谁了？” 奶声奶气的软糯声音，顾景贤听得一时间都觉得有些恍惚，不过小丫头直接问出来的问题却让他当即就从温情中清醒了过来。 顾景贤愣住了瞬间再然后却是突然就笑了，“你倒是直接，怎么敢情陪着我练了这么半天的字，实际上却是带着任务来的？是你娘亲让你来试探我的。” 说到最后一句，顾景贤虽然语气上扬好似是在疑问但表情却已是绝对的笃定了，小丫头直接避开不谈这个，只是眨巴着一双晶晶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顾景贤，可怜兮兮的说道： “您当真忘了婉婉了吗，那是不是说随便找来一个孩子对你说那是婉婉，是你的小孩，父亲你就真的会相信婉婉是别人了。” 婉婉说话的语速突然变得越来越快，年纪太小造成她想要表达一件事情在情急之下也会变得很是麻烦，但顾景贤还是听明白了，看着明显情绪低落下去的婉婉，小表情叫顾景贤很是不忍，但另一面又非常清醒的知道他又必须忍住，绝对不能将自己的妻女给拽进危险之中。 “抱歉婉婉，虽然我想说血缘是非常神奇的存在，所以当婉婉你站在我面前的第一时间我就知道你是婉婉，但我还是必须告诉你，父亲真的失去了记忆，不过我会从再相遇开始重新跟婉婉积攒美好的回忆，我依旧会是你熟悉的那个父亲。” 顾景贤说的煽情，殊不知只是感动了自己，小丫头眼见一招不行马上就又改变了策略，面上表情逐渐悲伤起来，且越堆积越是浓重，再然后更是忽然就朝顾景贤躺倒了过去，惊的顾景贤赶忙收手抱紧，着急惊慌的追问： “怎么了婉婉，可是身体不舒服了！” 小丫头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费力’的掀开眼帘看了顾景贤一眼，虚弱的说道：“父亲失忆不清楚很正常，婉婉一直都有心悸的毛病，眼下怕是伤心过度导致发作了。” 第五百零八章 贴心小棉袄 婉婉说的其实并非胡诌，她确实是患有心悸的毛病顾景贤知道，也清楚药苏小雪会给准备在哪里，就是那个女儿一直会随身携带的小荷包里，但这些他又不能知道，所以连忙追问： “婉婉你治疗心悸的药物呢，通常都放在哪里你告诉父亲，父亲喂给你吃。” 顾景贤没想到的是婉婉竟然连理都没理他，闻言连本就睁得不多的眼睛彻底给闭上了，小嘴噘的老高，看的顾景贤是好一通的心急如焚，马上又重复了一遍刚说过的话，这回小丫头倒是舍得开口了。 “我不要告诉你，你不是我父亲，你都不记得婉婉了。” 顾景贤神情一愣，下意识脑袋里就蹦出了个年头，婉婉是在装病逼迫自己坦白，但这个念头在下一瞬就被顾景贤强行给抛之脑后了，他赌不起任何一点突发的可能。 “婉婉你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知不知道，你快告诉父亲药放在哪里了，等你吃完药我们再来聊好不好，到时候你想知道什么父亲都告诉你。” 小丫头摆明了不相信，嫌弃的瞪了顾景贤一眼，那意思就好像是在说还装还装，连最起码的失忆还是已经恢复了都不肯说实话的人，他的保证实在也没什么可信度。 小丫头性格里明显受到苏小雪的耳濡目染，倔强极了也难缠极了，无论顾景贤怎么去说去哄她都不肯说出药在荷包里，紧张的顾景贤几乎方寸大乱，不断在脑袋里天人交战甚至想要直接不管不顾去翻出荷包。 顾景贤不断自我安抚，他若是真动手去拿必然露馅，到时候才叫真将妻女置之死地。 顾景贤紧张的垂首看着婉婉，敏感的注意到小丫头突然开始冒汗了起来，小身子也是一抖一抖的，那双酷似苏小雪的漂亮双眼也已经充满了痛苦。 是要为妻女躲灾避祸没错，但眼下若是自己再不插手去管只怕等不到未来，自己女儿现在就要惹来祸事了，顾景贤怎么忍心女儿在自己的怀里出事，于是当婉婉小手悄声拽住顾景贤袖子的刹那，彻底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景贤再也顾不上其他，手向着小荷包常会在的位置还是探了过去。 整个过程父女俩都是一副屏住呼吸，丝毫不敢发出任何动静的紧绷状态，直到顾景贤真的取出荷包将药瓶交放到婉婉手心上时，两个人才算是双双松了口气，凝重的气氛重新得以流动了起来。 顾景贤一眼看穿婉婉的庆幸小表情，自己却不禁叹了口气再度开口的声音里满满都是疲惫感。 “婉婉你再不能拿病症开玩笑了知道吗，这样子只会伤害到那些真正爱你的人，会让他们身心都疲惫不堪的。” 婉婉整个小身子直接就僵硬住了，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把戏竟然被识破的如此突然。 顾景贤揉了揉眉心，非常贴心的帮她总结失败的经验教训。 “父亲知道你没有事情，你从前发病时不是这样的，也根本不会发抖发热。” 被戳穿小丫头索性也不装了，挣扎着从顾景贤怀里离开，站在地上一本正经的说道：“抓住你了父亲，你已经恢复记忆了！” 闻言顾景贤只觉得自己头更是疼了，也不去解释只是将前面被婉婉忽视掉的话，重新掰开揉碎的再讲了一遍。 “你不能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滑头的心思可以有但不应该用在最亲近之人的身上，这是父亲对你底线的要求。” 直到这个时候婉婉才算完全清楚自己惹到父亲生气了，虽然他没有发火发怒甚至连声音都不曾重上一点，但婉婉莫名就觉得这样子的父亲，其实要比大发雷霆状态下的娘亲还要吓人。 “这是你娘亲教你的？她叫你这么来试探我？” 顾景贤慢悠悠的突然问出来这么一句，惊的婉婉赶忙摆动小手解释：“不是的不是的，娘亲是知道我要来但装病是我的主意，我，我…… 父亲婉婉知道错了，让父亲担心是婉婉的不对，婉婉非常抱歉。” 顾景贤都要被气笑了，随手倒了两杯凉茶然后敲了下桌面道：“你坐上来将茶喝了我就不气了。” 闻言婉婉赶忙遵命，而且刚刚好一阵的折腾其实她早就觉得渴了。 顾景贤取出绢帕给婉婉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在暴露后也就这点不错，至少他又能想做什么就直接去做了，要知道从前为在妻女面前保持住对她们的陌生感，顾景贤可是好一阵的下功夫并非易事。 “会出汗是热到了吧，婉婉你说你用出这招傻不傻，往后动用任何计策之前记得能将自己给摘干净就一定要摘干净，成等着收获岂不是更好。” 婉婉小口小口的喝着凉茶，听到这话更是觉得不好意思的抬眼冲顾景贤笑了下，软糯糯的答道：“父亲的教导孩儿谨记下了，父亲还是那个父亲真好。” 婉婉笑得甜滋滋的，顾景贤看着心底那所剩无多的郁闷也就跟着一同消散了。 “不过父亲恢复记忆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娘亲啊，您都不知道娘亲有多焦心。” 听到这话顾景立马就将声音给压低了下来，小声的告诉小丫头道： “你父亲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婉婉跟娘亲好，婉婉也该知道父亲是朝廷命官吧有时候做出任何举动都是含有深意的，所以父亲不告诉娘亲事实也是因为如此，婉婉相信我好不好？” 苏小雪的贴心小棉袄婉婉同学，闻言皱着小眉头思考了还不到两息然后马上就选择了倒戈，小脑袋非常大力地冲着顾景贤就点了下头。 “好我不说，我跟谁都不说，婉婉要跟父亲一起保护娘亲！” 苏小雪还不知道自己派出去的小小探员已经彻底叛变了，她一个人躲在顾景贤房间外不远处等的愈发心焦，一盏茶一刻钟甚至是一个时辰这些都还好忍，不过当婉婉一声传的格外遥远的开心笑声被苏小雪听到后，她终究等不及了直接动身闯进了房间。 第五百零九章 升官了 哐当一声，可怜的房门因为苏小雪的失控直接撞击在了旁边墙上，随后发出了吱吱吖吖快要接近报废的声音，三双眼睛瞬间通通直对上场面一时间很是尴尬。 “抱歉，是我没收住力道，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苏小雪说的一脸面无表情，跟面带笑容看着他眼神也充满包容的顾景贤相比，好像她才是那个被砸房门的人。 “没关系必定是这房门的错，估计也是年久失修了，一会请人过来修一修就好。” 苏小雪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然后干脆直接看向婉婉，说着自以为只有母女两个人才明白的暗语。 “婉婉，等会你要不要吃晚饭？” 婉婉放在桌案下的手轻轻捏了下顾景贤，然后用力点头道：“我要，而且婉婉好饿哦娘亲，要吃非常非常大份的晚饭！” 时间倒转回到两个时辰前，苏小雪拉着婉婉，两双极其相似的眼睛互相对视着彼此。 “怎么样，记住我们的小暗号了吗？” 婉婉闻言相当自信的一拍自己的小胸脯，笑呵呵的说道：“记住了娘亲，不想吃没胃口是说明父亲真的欺骗了你，他已经恢复了记忆。 我想吃晚饭则是父亲还处于失忆状态，但是呢又恢复了那么一点点，如果完全没有恢复迹象那就是非常非常想吃晚饭啦。” 回忆结束，婉婉给苏小雪交完差视线在回转过来时，便与顾景贤默契十足的互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对不起啦娘亲，父亲说这样子瞒住你才是真正对你好，所以父亲已经恢复了记忆的事情娘亲还是稍微晚一些知道吧！ 小丫头自己想着想着连最后几丝对苏小雪的愧疚之感也消失不见了，一手拉着顾景贤一手牵过苏小雪，高高兴兴的将两个大人给领到了饭堂，准备正式享用自己的美好晚餐。 而苏小雪这下是彻底相信顾景贤还是没有恢复记忆了，毕竟对婉婉她是一千一万个相信，有她帮忙作证苏小雪是瞬间就推翻了，自己先前对于顾景贤奇怪举动的所有猜测，并且深刻反省看来真正奇怪的人并非顾景贤而是自己。 虽然有些失落但反而更燃烧起了苏小雪满腔的斗志，对于顾景贤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这样想着想着，始终紧盯着顾景贤的苏小雪突然就来了一句。 “你放心景贤，我早晚都会将你给救治好的，阿回阿燕的医术非常厉害我从明天起便去找他们多多学习，总归闲着也是闲着我想为你多尽一份力。” 好巧不巧的顾景贤正在喝水，猛地听到苏小雪这么一番绝对发自肺腑真情实感的一番话，顾景贤喉咙突然一紧当即就被水呛的咳嗽不止了起来。 看的苏小雪连忙心疼的亲自给动手擦拭，一边擦还一边笑着嘟囔着。 “你是什么小孩子吗吃饭还不老实，婉婉都知道细嚼慢咽不会被呛到了，算了你现在是个病号我包容你，来尝尝这个我新发现的菜品，绝对是你会喜欢的口味。” 一顿饭吃下来苏小雪对顾景贤绝对是照顾周到，连婉婉都是自力更生压根没用到苏小雪帮忙做什么，这也给苏小雪留出更多时间对顾景贤嘘寒问暖起来。 不过苏小雪绝想不到的是，她越是这般贴心照顾着拿顾景贤当做一个真正的病人，顾景贤这边接受着这些福利就越是心虚，但又有些诡异的想要沉醉其中。 若不是借着失忆的由头，到哪里还能享受到自家小妻子的贴心服务啊，不过自己早晚都要痊愈的，到时候一旦苏小雪知道了真相说不准真会手撕了他，直接一次泄愤！ …… 距离上一次的检验风波转眼就已经过去了五日之久，算算时日也差不多到了他们该启程前往帝都的时候了，这几天该准备跟采购的东西也都已经补齐的差不多了。 不过就在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前往帝都的前夕，结果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圣旨却先于他们一步到达了县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景贤为官之际恪尽职守造福百姓，屡次颁布优化当地县城的方针，且通通效果显著收获也颇丰，所以至此特晋官职为巡抚。 巡抚之意，巡行天下抚君安民，大人这是圣上特意嘱咐下官务必带给您的一句话，还望巡抚大人务必牢记于心。” “臣顾景贤自当谨记于心，绝不愧对圣上苦心安排。” “圣意已然传达，巡抚大人接旨吧。” “臣携一众家眷领旨谢恩，也劳烦泰和大人特别跑这一趟了。” 没错来的人正是泰和，太子的绝对心腹。 顾景贤知晓太子能想方设法叫泰和来，必定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因为这种送传圣旨的差事要想掌控可以说难上加难。 泰和官腔十足的笑了笑，与顾景贤周旋起来给苏小雪感觉十足陌生，就好像他们从未见过几面私交甚浅的样子。 “劳烦谈不上，就是一路舟车劳顿确实有些饿了，若是巡抚大人方便的话为下官准备便饭一顿即可，朝中事务繁忙我也停留不久，今日就得返程才行。” “可是大人您不能……”始终跟在泰和身边的陌生面孔，一听到泰和这么说竟完全没有尊卑概念一般，明明只是侍卫打扮却直接就开口意图阻止上了泰和。 泰和别看跟自己人都是和和气气的，但实际上该威风的时候气势那是半点都不会少，不等这人话说完就直接沉声打断他道： “放肆，轮得到你来跟我说不能这两个字？ 摆正自己的身份，虽说是叫你同行但越距乃是朝廷大忌你不会不懂吧。” “大人误会了，我没有要，要……” 泰和再度不耐打断：“行了，我也不是要干什么，只是借着巡抚大人对地段熟悉给我找个吃饭的地方，我自己去这总可以吧。” 顾景贤与泰和那是太子的左右手，常年配合打交道的人，现下一听泰和这么说连忙摆手道：“这可不合规矩啊，若是传出去该叫同行笑话我不会做人了，这顿饭您不提之前还罢了提了我怎么也要一尽地主之谊才行。” 第五百一十章 垂帘听政 顾景贤在话的最后也提出了，若是真有不放心的什么，直叫那位做侍卫打扮的人一同前去用饭不就问题都解决了。 还别说，那侍卫没有眼力见的很当真准备点头应下，泰和适时跟上一声冷哼，声音里充斥着满满的嫌弃，好似在提醒侍卫的不自量力。 而侍卫呢，在经过这声冷哼后还真是局促了不少，眼睛默默从众人身上一扫而过，看看泰和跟顾景贤的官服官帽，再瞧瞧自己的侍卫打扮，最终还是尴尬一笑忙说自己可不敢参与饭局，到时候在门外为各位大人保驾护航就心满意足了。 双方算是各退了一步，顾景贤在县城这段时间也并非白呆的，早早提防会有被隔墙有耳的一天所以看似他们是走进了一间普通包厢，但实际上却是通过机关暗道已经来到了别有洞天的地方。 至于外面还有人负责装出是他们在推杯换盏的样子，毕竟是自己家的产业，还不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的事情，总之方便的很。 找到能放心交谈的地方了，泰和算是话匣子彻底打开了，都没等坐下沿路就开始给顾景贤讲解。 “顾大人，如今朝堂局势可是不妙啊。” “看你重返县城也是猜的到了。”顾景贤默默回道。 “圣上病重是我们在巫医寨就得到的消息，但太子与我都没有想到竟会病重到昏迷的地步，而且这种情况已经很长时间了，之前之所以没及时传召回太子是因为圣上还是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初阶状态，并且多半清醒时间在多数，但近期却不是这样子了。 我们回去的前几天更是达到昏迷一个整天的地步，所以顾大人，朝堂不可一日无首所以太子殿下便理所应当被推出去监国了。” “可这对于殿下来说应该是好事情才对啊？怎么你们闹得很是狼狈的样子。”苏小雪完全无法理解的询问。 “皇后党羽动手了？”顾景贤只要开口就是直戳重点，只见得泰和当即点头称是。 “以相府为首的大臣们说太子尚且年少，这几年虽然有功绩在身但到底经验不充足，所以请求皇后能垂帘听政帮忙一二。” 顾景贤冷笑一声，“倒是想得美，皇后乃是相府出身他们这是要开始明目张胆的结党营私了。” “不过这些都不算最糟糕的，顾大人你只怕是回不去帝都了。” “什么！”苏小雪惊呼出声，因为就连她一个编外人员都清楚知道，现在的太子有多么需要顾景贤的回京帮助。 顾景贤神色也是瞬间阴沉下去，“张家是要斩断太子羽翼了，有他们的人垂帘听政相当于太子此时监国不仅没多大意义，甚至还被直接禁锢了自己，哪里都再不能亲自动身操作。” 泰和快速灌下杯水润润喉咙，然后继续道：“那跟着我的小侍卫你们看见了吧，算是皇后那边的人派过来监视我行动的。 这件事情说来还有些意思，咱们殿下的性子你们也是知道的，什么时候是个能吃亏的人啊，所以当知道要调你去他处而非帝都时，当即就下旨让我来传这道御令，张丞相一党试图阻拦但谁都没想到太子竟直接随手一指，从负责保护皇后的侍卫队里直接点出来了一个人，然后冲着一众大人们说。 ‘泰和是饱读过圣贤书的人，还不至于念错圣旨，而且只是宣告区区巡抚而已犯不上大动干戈什么，不过孤也理解你们百般阻拦是担心这沿途路远没人保护泰和的原因，所以皇额娘儿臣便借你一人如何。’ 潜在规则大伙都懂，太子又是主动让他们的人插手进来，所以丞相府就算满心憋屈但也只能无奈妥协，于是这个小倒霉蛋就跟着我一路过来了。” 说到这里顾景贤跟苏小雪可算是有了点笑意，听也听的出来就算太子身处险境但也照样没让自己受苦，互相折磨玩的是炉火纯青。 “对了，赐我巡抚的名头还有你带来的那句话，这又是何意啊。” 绕来绕去可算是回到了重点，不过便见得上一秒还满面解气神色的泰和，这一下子就跟被霜打的茄子似的，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关于这个，太子有句抱歉需要我代为传达给大人您，这次是太子与我没能及时未雨绸缪提防他们将手伸到你这里来，所以中了招。 那句话是皇后在圣上还算清醒的时候哄骗来的，算是让太子没法拒绝的威慑手段，至于顾大人您上任的地点则是被安排在了蛮城。” 蛮城就像是什么特殊开关一样，说完后两个人都安静了，顾景贤更是露出一副苏小雪前所未见的凝重模样。 这可吓坏了苏小雪，毕竟顾景贤可是连当初没有能治疗自身毒的解药时，都能谈笑风生甚至还反过来安慰自己的人，那这蛮城究竟要恐怖到什么地步才能叫他露出这般神色。 心里这么一合计苏小雪就更是坐不住了，赶忙追问着要他们给解释一下。 顾景贤长叹一口气，就像是突然释然了一般随后嘴角带着浅笑的缓缓说道： “这蛮城光是名字就已经不同寻常了，蛮这个题字其实也非常准确的说明了当地的情况。 此处地处荒凉民风彪悍，甚至是盗匪横行，还远在边疆地段经常有夷族来犯，知道坊间都是如何评价这个地方的吗。” 苏小雪已经完全听傻了，闻言呆愣愣的摇了下头。 “大伙都说若是不想穷苦一辈子，还有想拼死活一次的想法，那就跑去蛮城，那里天高皇命远占个山头就能自行当王，到时候还不是酒肉美人都一应在手，凭正经渠道赚不到想要的日子，那我就去蛮城抢过来。” 泰和不忍再看愣住的苏小雪，努力将视线挪移到顾景贤的身上来做着最后交代。 “在朝堂上的时候两方算是各退了一步，顾大人你升迁但是不回帝都，但等到你在蛮城真的做出成绩后就必须即刻召你返回帝都，任何人都不得再阻止分毫。” 第五百一十一章 浪费可耻 泰和话音刚一落，苏小雪当即就急了。 “有你们这样的吗，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整啊！那什么皇后的，她为什么会答应太子的要求介时放景贤回来，摆明了就是非常肯定这差事景贤压根胜任不了啊！” 苏小雪一着急只有顾景贤能轻松控制她，关于这点泰和早就看清楚了，于是面对苏小雪的炮轰当即便求助的看向了顾景贤，顾景贤无奈一笑内心还是甜比涩多的开口，转移了苏小雪的注意力。 “蛮城虽然爆发动.乱很是危险，但这恰恰也是一个机会，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对蛮城有着关注，所以只要能平息蛮城动.乱必定一举成名，这种自带关注度的事情被成功处理，到时候就算张丞相一派想不坐实赖账都根本做不到。” 说到这里顾景贤突然话锋突转，偏头直直地看向了泰和声音低沉，“解决蛮城的事情景贤其实有些想法也自当临危不惧，但尚还有担心之处望泰和大人此次返回后能代替景贤说与太子听。” 其实就算顾景贤不说，泰和也猜得出多半是担心自己妻儿，结果也果然就是如此。 “我自己不怕前往蛮城但唯怕连累到家人，那地方地处荒凉阴晴不定实非娇弱之人能长居久待的地方，所以能否别叫妻女同去了，就由我独自出发可好。” 泰和内心暗道一声果然，不过还不等他做出回应两人谁都没想到，苏小雪竟然先开口了，而且情绪还尤其的激动。 “不行！婉婉年纪还小不去就不去了但我必须跟着！” 苏小雪表示拒绝，但是在这件事情上顾景贤可是半点让步意思都没有，于是小夫妻就当着泰和的面开口你一言我一语的想要逼迫对方妥协，看得泰和很是尴尬所以见缝插针，逮住一个能插嘴的空挡泰和马上抬手打断道： “哎哎哎，两位打住打住，听我说几句可否？ 顾大人关于您妻儿是否跟随的问题其实太子早已经考虑过了，猜到您会不忍妻儿受苦所以早在朝堂上，皇后等人第一次提出来有意让小雪夫人跟着同行的时候，就被太子直接当场否决，所以如今去或不去的掌控权其实已经落到了你们自己的手中，所以全看您二位的商量结果了。” 泰和生怕引火烧身，毕竟亲眼所见苏小雪在涉及到顾景贤的问题上，被激怒后的脾气可真不是盖的。 所以既然该说该交代的也都通通讲完了，任务传达完成泰和当即便表示得出去返程了，顺着暗道重新返回包间朝着顾景贤深鞠一躬道了声保重，然后便推门领着门外的小侍卫撤退了。 “要是没啥事，那我们就先到外面等着您，到时有什么事情您直接吩咐就好，这边会一直留着人帮衬您的。” 既然是加急圣旨传下来的命令，颁布的呢又是加官进爵的事情，所以无论此事究竟是好是坏接收到圣旨的大小官僚，都务必刻不容缓最好是能立马响应朝廷号召，即刻动身前往，这就是不成文的暗里规矩。 顾景贤的选择也是即刻就要出发，所以在临行的前一天他特意空出了一整天的时间，就是想最后再多陪一陪妻女们，虽然他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但去的到底是蛮城，若是此一去又是个三四五年的，等到那时候顾景贤当真害怕再相遇之时就是彼此的分别之日。 所以为了能多在苏小雪跟婉婉心中留下多一些的影响，顾景贤将这最后一天的行程安排的非常之满。 先是同苏小雪婉婉单独吃了算是团圆饭的一顿，然后又带着苏小雪在村里纯纯闲逛，美其名曰要好好欣赏下平日里都不会注意美景，两人之后还一起钓鱼心思上来了甚至还同去菜园一起采摘了今日的菜色。 不过这都不是最绝的，在苏小雪看来今日顾景贤做的最绝的事情，就是跟着她一起进了厨房。 “所以你真的打算，在厨房里给我打下手啊，你堂堂的顾大人，做这样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屈才了啊。” 虽然苏小雪的话说的相当难为情，但她那笑到双眼眯起来的样子，任谁瞧着都看得出来她心情此刻是相当的不错。 而顾景贤眼中都是宠溺之色，更是回以一笑的说道： “之前都是你烧火做饭给我吃，但我实际上很清楚这其中的辛苦，怎奈我没那么好的厨艺给你也做一桌好吃的，如今打打下手也是应该，你就说需要我做什么吧。” 厨房空间其实并不算大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狭小，但即便是两人互相挤得要死也要腻乎在一起，完全没一个人有想要先离开一步的意思，苏小雪看着烟熏火燎之下汗顺着脸颊直往下淌的顾景贤，嘴角不禁无声勾起了抹弧度。 嗯，果然眼前人即使是带上烟火气息也丝毫不显俗气，或许也是占了脸的便宜吧，怎么会觉得这样子的顾景贤更显得真实也更吸引人呢。 但是苏小雪怎么都想不到，这种温馨也就持续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 因为顾景贤是在次日的晚上突然不告而别的，从泰和离开后的几日他几乎没日没夜的分析利弊，最终得出来的结论依旧是不宜带上妻儿。 连自我欺骗都压根做不到顾景贤也就不再抱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想法了，于是带着满身空无就披星戴月的出发了。 几乎是一口气赶路到了清晨时分，不过若是叫他再往前也是没什么力气了，所以抱着先养好精神再出发的想法，在终于发现了第一家客栈的身影后顾景贤也没再犹豫，直接就选择了下马入住。 “哎呦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给我准备一桶热水送到房里，再准备几碟子小菜。” “哎好勒好嘞，您请柜台这边先走，咱们客栈要先交钱才能开始为您服务的。” 听到这话顾景贤才是有了别的反应，轻佻眉宇抬眼看了给自己引路的小二一眼，嗯长得还算干净端正，不像是那个会居于黑店中的人，可能先付钱财真的是人家独有的特色吧，毕竟地处偏僻说不准先前就总有消费但最后不买单的客人呢。 顾景贤自我安抚的那叫一个顺手，不过当看着那掌柜的手指上下翻飞，啪嗒几声就给自己巴拉出个一两银子的住店费，顾景贤当即在心里就是一声低呼。 好家伙，还真是一家黑店。 第五百一十二章 冤大头 “劳烦客官，您总计消费一两银子谢谢！” 顾景贤赶了一天的路身心俱疲，本就面无表情的脸静静注视着面前都快笑成花似的掌柜，一时间表情就更是麻木了。 “你觉得我是个傻的？”顾景贤难得这么问了一嘴。 掌柜依旧是那么笑眯眯的看着顾景贤，完全没有被恐吓住的意思，显然对于这套高抬价已经轻车熟路。 “客官您真会说笑，只不过方圆十几里都再找不出第二家客栈了，所以我们通通都是这个价钱并非在针对客官您哦。” 顾景贤一口气当即堵在嗓子眼里，人又属实疲惫突然就没了想再辩驳一二的心思了，随便点了点头自怀里取出银子就准备递过去。 掌柜的一见此眼睛当即就笑没了，一张遍布褶皱的菊花脸好像褶皱顿时更多了，不过就在他准备伸手去接的时候，没想到从另外一侧突然也伸出一支手来，直接就夺走了顾景贤手里的银子。 被诓骗一两银子顾景贤尚且还能忍，但若是再给自己搞一出别的戏码出来，那这位可就是宁可睡大街也不肯再隐忍的主了。 于是顾景贤当即顺着那支竟然非常白净纤细的手腕，转头向旁边的人看过去。 身材细瘦高挑笄发玉冠，身着白衫手持竹扇，好一风度翩翩的俊俏贵公子啊，而且这面容竟也尤其清秀，这面容…… 顾景贤几个呼吸间就将身边这位从头打量到脚，只不过当他细琢磨起眼前男子的面容时，却是莫名的越看就越有种熟悉感扑面而来。 可是眉毛是英气的剑眉，肤色似乎也暗沉了一度，鼻子脸颊也都放大了不少，最最主要的是这可是个男子可怎么就愈发像自家的小娘子呢！难道才刚刚分开我就已经思念至此了吗？ 顾景贤一眨不眨的仔细看，那男子似乎是被看急了突然就狠狠瞪了顾景贤一眼，随后冷飕飕的说：“看够了吗。” 威胁非但没有半点用甚至顾景贤眼睛在一刹那都变得更亮了，虽然声音也不像但就瞪人那小眼神顾景贤可太熟悉了，这根本就是苏小雪本雪呀！ “小……” “小你个头小，谁小了我看你全家都小！”顾景贤刚想打个招呼就被人直接切断了未说完的话，而且还相当不客气的嗤笑了通顾景贤。 “您这是哪里来的富家少爷啊可真够财大气粗的，这可是一两银子啊想都不想就要交出去？你这么会糟蹋银子你家里人知道吗！” 顾景贤永远乐得配合苏小雪，闻言一点犹豫都没有便笑道：“从前我不太清楚，但现在我娘子想必是知道了。” 面前人脸颊微不可见的红了起来，不过语气里的嘲讽意思丝毫都没有减弱的迹象。 “呦呵能耐啊，这么败家竟然都能娶上媳妇，摊上你这么个花钱大手大脚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她可真是要跟着操碎了心。” 顾景贤勾了勾唇，“是啊我能娶上我媳妇确实三生有幸，而且我媳妇最是会赚钱了吃穿从来不会亏待于我，当真修了几辈子的福才换来今生这么一个，所以别念了好不好，我清楚她赚钱难了。” 面前男子偏头咳嗽了声，“下不为例啊。” 轻声从嘴里溜出来这么一句，然后让所有注意到这边的人瞠目结舌的是，他还当真没有再数落顾景贤了，而是转战到了掌柜的那里。 “喂我说你啊，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可没有你这么豪横的，不能看见个傻蛋就卖力气的坑人家啊，一两银子也属实敢要价，就不怕给自己搭进去。” “这位客官您只是留下吃口便饭而已，何必说这么多呢，菜放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男子冷哼一声，半点想废话的意思都没有，随手从怀里扯出来一块铁牌子哐当一声就丢到了台面上，身体斜倚到柜台旁懒洋洋的开口说： “这人啊还是识时务点为好，要不然有一天连得罪了谁自己又是怎么没的都不知道，这么不清不楚的一辈子就过去了可属实不痛快。” 说话的空挡掌柜的也看清了那牌子上刻的是什么，总是笑眯眯的人顿时就犹如被惊雷劈重了一般，笑容当即就僵硬在了脸上，一条缝的眼睛刷地睁大，尽可能的最大，就是怕看错那牌子上一个字。 “大……” “哎还是掌柜的会说话，这大听起来就是小顺耳多了。”话落周围人纷纷哄堂大笑，男子抬手拍了拍掌柜的肩膀顺势取回牌子重新放好，然后便好整以暇的站好看向掌柜。 “好了刚才我也可能是没听清楚管错了闲事，你说的一两银子都包含了什么？” 一听这是要给自己台阶下还能补救，掌柜的吞了口唾沫迅速冷静了下，然后连忙笑道： “哦小的想这里面肯定也是有误会，小的是说啊现在小店搞活动，一两银子可以包下三间客房还免费承包一日三餐外加洗澡水，刚这位客官不是要我们准备洗澡水吗，您且房间稍等一会待准备好了小的亲自给您送上去。” 饶是顾景贤闻言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可没工夫对这些多搭理，当下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反手抓住白衫男子的手腕就将人给拉去了房间。 到了客房白衫男子简直比顾景贤还要来的兴奋，一把反扯住顾景贤的手止不住的来回晃悠。 “我刚刚厉不厉害，若是没有我啊你这冤大头是当定了，吭都不吭一声就要交钱我看你脑子真是让马颠一路给活活颠傻了。 三间房间哎，还有那么多的福利你……” “小雪你为什么要跟来？不是已经说过此行路途危险你无需多跟吗。” 白衫男子也正是苏小雪，满腔喜悦突然戛然而止也完全没有了继续炫耀的心情，看着明显在用训诫语气同自己说话的顾景贤，一张阳光灿烂的小脸迅速由晴转阴，眼睛直勾勾地与顾景贤四目相对。 “无需多跟是什么意思，你还想要我了无你的音讯白等多少年！” 第五百一十三章 一家黑店 顾景贤先是震惊苏小雪居然会这样子想，心下觉得酸涩却也感动。 “你误会了，我没有这样子想过。” 苏小雪冷哼一声，“你是没有这样想过但你可这样子做过啊，婚后多少年你没回来看过一眼，甚至连起码报平安的消息我都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根本死外面了再也回不来了！” 虽然是原身经历的事情，但苏小雪在说起这些的时候就跟共情了似的，负面情绪整个爆发了出来，虽还不至于歇斯底里但也是怒火中烧。 “小雪抱歉，我当时任务在身不得随意遣返，所以我……” 顾景贤试图解释，不过苏小雪根本就不想听，挥手直接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自怀里抽出一封信纸反手恶狠狠地猛拍在了桌子上，这一下子卯足了力道，拍的整张桌子甚至都跟着颤了一颤。 “当年的事情都过去多久了，其实早已经久远到我根本想不起来的地步，不过你可倒好很是擅长帮人回忆过去嘛。 来你跟我解释解释，这封信你留下来是什么意思，你希望我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要露出哪种表情来，你现在告诉我我现场展示给你看好不好。” 苏小雪目光冷凝，顾景贤眉头微皱一时相对无言。 苏小雪冷哼一声，半点都不客气的道：“我跟过来怎么了，你凭什么刚一见面就训我，你不开心我还一肚子火呢！ 顾景贤你算不算真男人啊，又是这样子留下书信然后就不告而别，跟当年大婚后一模一样，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超级伟大所有苦难都自己抗下了，我告诉你不是的，你只是完成了上面交代的任务，但你永远亏待我跟婉婉！” “小雪，你冷静一下。”看着越发激动的苏小雪，顾景贤哪里还能有什么气，满心满眼都只剩下了心疼。 苏小雪还没吐槽够压根不会收势，她不仅要释放自己的怒火更要帮原身打抱不平。 “顾景贤你绝对想不到你的想当然其实会害了人的，那些年我行事越来越无度靠此度日，婉婉更是与你相见不识心存隔阂，这些蹉跎过去的光阴你拿什么还？已经错过一次竟然还打算故技重施，顾景贤你是真的没有心是不是。” 那些年是原身苏小雪的灰暗，但也是顾景贤丢失不掉的一部分，只是他从没深想过自己此次举动竟同样伤害到了妻儿。 “抱歉小雪，我没想到你会这样想，会选择不告而别是我想了许久才决定好的，蛮城真的很危险但你又向来无所畏惧，所以这是我不想让你跟随才出的下下策，而且我讨厌分别的场面，若是可以我也希望自己的余生都能妻子在侧儿孙满堂，但现实不允许我任性这般，至少在太子稳定根基之前我都不能随性而为。” 顾景贤在很认真的同苏小雪讲，苏小雪也是很认真的在听，但这依旧不耽误苏小雪等到顾景贤话音落下后，当即旋身坐下，整个一耍无赖的讲： “我也这么大人了这些道理都明白你不用多说，但我就这么告诉你，蛮城有多危险我心知肚明，但你要么带着我一起赴任要么咱们就直接和离，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啊！唔……” 苏小雪还不等狠话放完就被突然发作的顾景贤整个扯着站了起来，一声惊呼人紧接着就整个栽倒进了顾景贤怀里，红唇更是被大手给顺势捂了个严实。 “休要胡说八道，你就是再生气这和离也是能随便挂在嘴上的！” 苏小雪连空踹带奋力挣扎的，可算成功解救了自己的嘴，然后就不依不饶的反怼道：“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啊，你刚回来那时候就是存了这种想法来对我，只不过时机没到你才没说罢了。” 顾景贤无奈扶头但却半句都为自己开脱不了，罢了罢了，这就叫自己的债自己还。 “我跟你讲顾景贤我是认真跟你再说，给你的两个选择也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的脾气你应该是很了解了。” 顾景贤当然知道她不是在说笑恐吓，所以他也是真的慌张了才会做出捂人嘴的幼稚动作，想到这不禁更是收紧了抱着苏小雪的双手，就生怕人真的跑走了。 “小雪啊，你真是唯一能让我无从下手的人了，说深不得说浅不得，你说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啊。” 顾景贤声音都放软了起来，贴附在苏小雪耳际缓缓发声出来温柔感更是直接爆表，很难不让苏小雪心动起来，知道顾景贤这么说就是妥协她跟着前往蛮城了，苏小雪也终于是淡化了脸上的冰冷，缓缓勾起了唇角。 或许是因为做好了分别不能见面的准备，突然又重新相遇顾景贤竟还有些久别重逢的感觉，不过就在两人难舍难分的时候店小二不合时宜的出现了，叩击门发出的声音整个打断了夫妻俩的温存时光。 顾景贤暗暗无语，但还是松开苏小雪给人开了门，店小二笑颜如花满是讨好的样子当即映入眼帘，惹得顾景贤又是好一阵的心烦。 “客官洗澡水还在烧制掌柜的担心您等着急了，所以让小的先给送来些吃食给您享用。” 听到动静苏小雪也不禁探头过来看，发现这荒郊野岭的送过来的饭菜居然很精致，看起来也很可口的感觉，于是当即便叫小二给送进了屋里。 苏小雪这一路生怕慢于顾景贤后到，所以一直是紧追快赶的过来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而且店小二的态度也特别的好，一直在为之前发生的事情在道歉着，于是苏小雪心情非常好的还掏出了几钱银子作为赏钱给送了出去。 打发走了店小二苏小雪连忙招呼顾景贤过来用膳，“看到了吧钱是要花在刀刃上的，若不是我啊你今天还能吃到这么丰盛的饭菜，早就没人爱搭理喝西北风去了。”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立刻开动，饭菜味道果然是极好的但殊不知这家店其实另有门头，苏小雪先前的随口打趣也是成了真，此处当真就是一家黑店。 第五百一十四章 贼心不死 “你说那迷药还能起作用吗？” 方才给顾景贤苏小雪送过吃食的店小二，此时竟没有离开而是就站在苏小雪入住的房间前，而最离谱的还要属说话的那位，整个人都快直接趴伏在门板上，竖着耳朵使劲听房间里的动静，这人正是这里的当家掌柜。 店小二听闻掌柜问话，马上就表情殷勤的也跟着顷身下去乐滋滋的说：“您就放心吧，这药虽然放了大半年但是买的时候那卖药的可是跟我说过，就是放个十年八年的也绝对没问题靠谱着呢。” 掌柜的冷哼一声，“还说呢，让你拉个客人都不会拉，瞧瞧其他那些个我连下手都觉得没意思，破衣漏馊我都怕回头人家再给咱们抢劫了，大半年竟然都没开张一次简直气煞我也！” 店小二最担心他提起这个，连忙抓头嘿嘿一笑，装聋作哑的赶紧招呼掌柜的往房间里听一听，是不是没动静了。 “呜里哇啦的不还是在说，关键是还听不太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这次不错原以为是碰上了一位手里有票子的，没想到聊聊竟还多来了另外一个。” “但是那位可是有官家身份在啊，怕是不好招惹吧掌柜的。” 掌柜的显然不像店小二那般有所忌惮，闻言甚至只是表情停滞了一瞬间再然后就又开心了起来。 “有什么不好招惹的，你看那小子穿的那身衣服，再看他文绉绉的做派哪里像是真刀真枪拼到皇家护卫位置上的，所以他呀多半也是哪家的小公子，家里给出钱才弄到这么个位置，哼，真以为拿个破牌子就能吓住我啊，我王老六是被吓大的吗。 麻烦是麻烦了点，但这种人也好对付，关键他身上肯定带着票子啊还不能是小数目，光凭借这一点那些麻烦都不算什么了，实在不行咱们也有人护着不是想那么多干什么，抢他丫的！” 掌柜的几句话给气氛烘托的是相当热烈，店小二更是仿佛都能见到自己飞黄腾达的那一天了，于是在听到房间里传来哐当两声非常明显的响动后，都不用掌柜的发令当即一马当先就冲进了房间。 屋内的情况也果然不出所料，两个人都已经彻底昏迷，这么两只大肥羊看得掌柜的连连搓手，那股子由内散发的兴奋劲根本挡都挡不住。 “哎呦这两个小子可真太可爱了，瞧着就都是非富即贵的主啊，投胎投生的好遇见我那就更好了，来赶快搭把手先搜他们包裹，身上等会再说。” 这两人分工倒是明确，一人一个拆包裹就跟苏小雪在现代时拆快递似的，满面都是喜洋洋的表情，掌柜的在打开包裹后发现里面都是些女子用的物件后，神情不禁愣了瞬不过下一秒立马就更快活了起来。 “哎呀呀，没想到咱们那位大人竟还是个女娃，那处理她就更加好办了，这女子是不会将有损自己清白的事情主动散发出去的，她这个人就算有官职又如何只能被我们拿捏死死的。” 店小二跟着乐了两下，随即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要我说啊掌柜的，都不必要那么麻烦，等咱们搜刮完了男的杀了那女的找个青楼红馆的，随便一卖不就都了事了，到时候再吩咐那头多给人倒卖几手，到时候别说找茬了她自己想回来都难。” 这建议果然当即就赢得了掌柜的高度称赞，两人就仗着屋子正主是昏迷着的，笑得那叫一个嚣张，不过当店小二将顾景贤的包裹整个抖散开的刹那，一个铁似的物件咣当一声就猛砸在了床榻上，看清那玩意是什么后他可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掌，掌柜的，你看这东西，这这是不是官印啊……” 店小二脚步当即就往后挪了一下，完全不敢随便靠近，官印代表的就是朝廷命官，这跟苏小雪先前拿出来的侍卫身份牌可就完全是不一样重量了，开玩笑囚禁朝廷命官论罪必诛无疑啊，店小二顿时就有点慌了，看向自己掌柜神情发懵的道： “掌柜的，要不咱们今天收手别干这票了，这，这两个都是有在职的啊，那侍卫还好说可要是动了这位大人，那，那咱们可不能收场了呀！” 小伙计萌生退意，不过掌柜的竟然还是贼心不死，虽然也有过慌乱但等那股子心慌劲过去后，就立马有不一样的可怕想法了。 “非也，我倒觉得这会是个好机会，对于你我来说都是。” 店小二这下彻底搞不明白了，连忙追问：“您到底想干什么啊，我怎么听不太明白。” “做官，我要李代桃僵取代他成为朝廷命官！” 掌柜在说的时候眼睛尤其明亮，完全不去看店小二那副都要被他吓死的模样，自顾自说的很是来劲。 “既然左右也留不下人不如便宜了我们，人照杀至于他的官职，一个成熟的官员怎么可能随身携带官印行动，这人今天来时就是风尘仆仆的依照我猜测必定是刚得到走马上任的通知，我们何不来个李代桃僵，将这小子的官位取而代之，到时候咱们去那封地享受万民敬仰，咱们来做这个朝廷命宫直接一步登天！” 或许当真是掌柜说的太过于信心十足了，店小二逐渐的竟然也接受了他的说法，就在两人幻想的正美的时候，一道充满嘲讽的挖苦声突然在屋子里响起。 “长相不咋地两个人想得倒是美得很，真当大伙都是傻子不成。” 说话人正是苏小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声音可是实实在在惊吓到了正作案的两个人，两人猛地回头看去就发现明明已经昏迷不醒的顾景贤跟苏小雪，竟通通苏醒了过来。 苏小雪光看他们的眼神就能猜到在想些什么，大发慈悲的勾唇一笑慢悠悠的说道： “让我来给你们解解惑吧，你们下在饭菜里的药质量是差了点但还是有效果的，只是不才略懂一些医术所以一打眼我就知道不对劲，没声张就想看你们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不过现在看来，我们是没事情但你们两个可就危险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公然包庇 两个人突然醒过来还一副兴师问罪的开口，掌柜跟店小二的的确确有被震慑住但也不过几个呼吸间而已，掌柜瞥了眼神色慌张极了的店小二，当下就嗤笑了声随后主动向前迈出了一大步，算是将店小二给保护在了身后。 “这小子没跟我干几年胆子都还未曾锻炼出来，所以两位也不必多说吓唬他，你们以为没中招迷药还是保持清醒的状态，你们就能赢过我们？”说到这里掌柜又是一声冷笑。 “太天真了我的少爷小姐们，好歹我们多年行走江湖身上也都是带着武艺的，你看看你们这个组合，这位小姐明眼人看着细皮嫩肉的就压根不是动过粗的人。” 人家要表达的意思已经不能再明白了，顾景贤一般在这种时候都是懒得说话的，不过苏小雪却伸手拦了下他，小声低语道： “你当我是你啊，为了能躲过我的注目出门连人都不带。” 顾景贤抬了抬眼，同样耳语回应道：“带了的，我升官照道理也拨派了侍卫，但我叫他们去前头城镇等着我了，多人上路确实不太方便。” 顾景贤话说到最后很是心虚，苏小雪也是立马心领神会抬手就一把掐住了顾景贤腰间的软.肉，用力一拧。 “行啊，是觉得引人注目这是防着谁呢啊！” “哎哎，你们两个够了啊，这还有两个喘气的大活人等着呢，光自己在那里嘟囔算什么啊！”掌柜的好一阵的心烦意乱，出言直接警告道。 苏小雪听到这话还狠狠瞪了顾景贤一眼，随后完全无视掉顾景贤明显有痛苦神色的眼睛，重新回归正题的冷声道： “以为我会像你们一样蠢啊，出门哪有单兵作战的道理，毕竟我人长的还挺貌美如花的被不知名的人随便劫了去可就不太好了。 阿回阿燕，你们进来吧！” 随着话音落下两道身影瞬间破门而入，身手反应也是极其训练有速，似乎都还没怎么费力气呢，就已经将还在试图闹事的掌柜跟店小二通通完全控制。 顾景贤勾唇笑了笑，随后伸手帮自己以及苏小雪整理了下衣袍人便直接坐下了，闲闲喝茶摆明了任由苏小雪处置的样子。 胳膊都快被阿回系起来的掌柜，看到顾景贤竟然是这个反应当即就怒火更甚，扯着嗓子的大喊大叫。 “区区一不知是哪个犄角旮旯跑出来的县令，竟然敢扣押本大爷，你要将我往哪里扣押，告诉你方圆百里也不过只前方城镇这一处有府尹坐镇，其余的你们想都不要想！” 顾景贤一挑剑眉，优哉游哉的点了下头道：“这倒是巧了，那便就将你扣押去前方城镇吧。” 掌柜闻言脸上的笑容突然就转变的尤为恶劣，“呵呵你们确定？可不要后悔才好，区区一县令芝麻大点的小官竟然也敢如此叫嚣，不要说你还没走马上任，就是上任了十几二十年惹上我也能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等着瞧吧你们。” 听到这话苏小雪不禁看了顾景贤一眼，随后毫不客气的呵斥道：“县令又怎么了，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在这里乱吠。” 苏小雪辱骂意思过于直白，好悬没将掌柜的嘴给气歪喽。“从未见过如你这般言语举止皆是粗鄙的女子，不过我就实话告诉你们了，你们治不了我的罪就算你是当官的我也照样不害怕。 本大爷可是有正经人护着的，跟那些小杂碎可完全不一样，所以你们若是听我一句劝，最好是直接就当这件事情从来没发生过，这样咱们全都皆大欢喜。” 这回不光是苏小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就连始终稳坐钓鱼台的顾景贤都只当这掌柜的是在虚张声势，所以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随后由苏小雪毫无犹豫的直接扬手一挥。 “将这两个人带走，等下了大牢务必好生审讯曾做下的罪行！” 顾景贤跟苏小雪原本只当是除了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将人真的一直带去城镇也全是因为顺道罢了，但等他们真的见到了府尹后才猛然惊觉，一切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惊堂木啪地一声拍的震天响，正前方端坐于正大光明牌匾之下的府尹，随之缓缓开口：“事情已经查明，其中多由误会所引发的后续发展，但实际属于口角纷争此乃不足挂齿的小事，不过既然求到了本官这里便判处你。” 只见那府尹伸手一指掌柜的跟店小二，然后又指了指旁边已经眉头紧锁的顾景贤跟目瞪口呆的苏小雪，悠悠说道： “判处你言语表示歉意，算是还清自己嘴上的污蔑债此事便算罢了，你既然无罪便直接当堂释放吧，回去记得要好好反应。” 掌柜的人虽然是跪着的，但面上的洋洋得意就是莫名让人觉得真正赢得胜利的是他才对，虽然若是顾景贤跟苏小雪真的选择放任不管，那么也便就是事实了，但若真这么处理苏小雪第一个就不能请放过自己。 “大人您就是这般判定结果的？哪里就算口角纷争了，小女子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是他们下药意图谋害我们盗取财物，不成功后更是言语恐吓想要将人直接变卖或是打杀了，大人您若是还没睡醒的话可以再给自己多清醒会的时间，无需逼着自己这般胡乱定案的。” “大胆女子你放肆！你这是在侮辱朝廷命官是犯了大罪的你知不知道！” 府尹在此地养尊处优多年，一直没人打扰就一直过着犹如土皇帝一般的逍遥日子，哪里曾被这般不客气的讽刺过，当即就怒火翻涌了起来。 不过生气归生气，府尹还是没忘记跟着一起过来的人里还有个小官的存在，于是当即将视线便挪向了顾景贤，冷声质问道：“此女子乃是你的发妻，你大小不济也是县令统管一方，怎么连枕边人都教不明白。” 顾景贤微扬下颌，声音发沉的回道：“家妻至少清楚本分二字，初一进城我还诧异为何城中有府尹坐镇竟还治安极差，如今倒是看明白了，原是官匪勾结称兄道弟的缘故。” 第五百一十六章 如君亲临 “你好大的胆！”顾景贤直言训斥毫不留情面，面子里子都让府尹觉得丢了个干净，那些公堂外围观百姓悉悉索索原本都听不见的议论声，此时也突然变得尤为清晰可闻，他们俱都在嘲笑自己。 “顾景贤是吧，你果真与你那夫人是天生的一对，你甚至比你夫人还要胆大嚣张，她不懂难道你也不懂吗？” 府尹生气归生气但还是不想将局面闹得太难看，于是这么去说便是在提醒顾景贤之意登记制度，清楚自己与他身份上的悬殊，顺着他的话低头认个错才是最好的结果。 “顾景贤念在你年纪尚轻，恐怕也是第一次对铺公堂吧冲动这些都是在所难免的，说错话便说错了，本官原谅你这一次不会继续追究了。” 府尹说的他好像还挺仁慈的，听得顾景贤跟苏小雪当即就都笑了。 之所以府尹会如此不拿顾景贤当回事，是因为他从始至终包括犯事的掌柜以及店小二，看到的顾景贤的那块官印都还是先前他当县令时的那个。 一来上次颁发圣旨时这是泰和特意没收走的，就是担心着一路上有不识相的跑出来难为他们，巡抚的官级过大县令的却是刚刚好，官印总能吓退一些寻常肖小。 这二来便是顾景贤自身的考量，想法与泰和也算是不谋而合，不将巡抚官印放于明面实则是为了躲避麻烦。 “府尹大人，下官倒是比较好奇您因何原因断定，下官就是走马上任的新官呢。”顾景贤态度突然变得柔和了些的问。 而他这种态度上的转变却被府尹直接看成了，已经愿意伏低做小，于是不禁笑了几声很是得意的解疑道： “你在店中入住之时身上风尘仆仆脸也满是疲惫，甚至连你带去的那匹马都急于吃草足以见得是奔波良久导致，这几点就能断定你一定是要远赴他处，而谁又能在既满足这个条件又能满足随身携带官印的这个条件呢，那便只剩下新官走马上任这一个了。” 顾景贤难得来了兴致竟还给府尹鼓了几次掌，不过相比于手上动作的和善，顾景贤一开口就立马漏了馅。 “你若是能将心思用在正道上，仔细钻研你的为官之道，那么在官场这个追逐战中未必就不会有你出现的时机。” 顾景贤一贯用起的说教语气几乎是瞬间就点燃了府尹的滔天怒火，本都已经张大的嘴巴却在看见那些府衙外，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的各路百姓们，府尹渐渐还真的将怒火重新压了回去，最后咬牙切齿的说道： “顾景贤你可别是个假把式吧，我也为官多年关于这点你应该清楚才对，真正的同行同类大家在相遇时是会互相吸引的，但我在你身上却感觉不到这种气场的存在。” 不等顾景贤说什么苏小雪就已经冷哼了起来，慢悠悠的嘲讽说：“怎么还越说越玄乎了，难道大人您还学习玄学吗，那还真是可惜了您长的这张正气凛然的国字脸了。” 到底能坐到府尹这个位置就是能忍，听见苏小雪说的话了而且非常清晰，但他就是跟没有苏小雪这人一样直接无视了她的挑衅，如果他能有效控制住自己愈发收力紧抓椅子扶手的双手的话，这话可能就更加有说服力了。 “顾景贤你们这种表现根本就是心虚，本官现在明确表示怀疑你身份的真伪性，除了一个官印再找不到其他的证据，甚至迁入批文这些也都没有，所以本官现在很有必要怀疑你根本就是在冒充朝廷命官！” 顾景贤闻言突然就笑得很开心，说实话模样瞧起来非常阳光帅气，但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却属实让府尹惊的不禁背后发毛。 “都到了这份上大人您才说我在冒充朝廷命官，那最一开始时您是怎么了，对身份有嫌疑为何最初不谈清楚，现在跑来说我倒觉得是大人您在为这两个流氓泼皮开脱。如此说法是不是更加合理化。” 府尹彻底被这些话给惹毛了，单手猛地一拍桌案大吼一声放肆，“顾景贤你最好从现在开始乖乖闭嘴，你现在嫌疑非常之大若再对本官胡言乱语那就是罪加一等，真到那时你就休怪本官将你下大狱稍作惩罚了！” 府尹这一声怒吼就跟突然触碰到什么禁忌了似的，只听府衙外突然就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踏踏脚步声，非常紧凑又快速没过上几息就已经近在咫尺。 “来让开让开，官差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来的正是顾景贤交代等候在城镇的护卫们，会选择在此时来说来也是巧合，原本只是想顺势集合在此处出发罢了，没想到竟是先起了震慑的作用。 这帮护卫一看便是正规军出身，府尹不是傻子更是瞧明白了这点深知顾景贤的身份只怕是有古怪，于是当即就想再多给他扣下几个罪名，在场可是还有许多老百姓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实的罪名是无论身份如何都绝不会被轻易撤除的。 结果还不等府尹实施计划，顾景贤突然就不再选择遮掩，而是直接拿出了属于巡抚身份的证明，彻底亮明了真正的身份。 “掌柜掌柜，这下是糟糕了巡抚的官职可比府尹高出太多，这，这还能救下咱们吗？” 不过这些都不是让府尹真正感觉后悔的原因，直到顾景贤再次从怀里掏出太子给他的专属皇室玉佩的时候，府尹才真正明白何为曾经有一条大腿出现在他面前，他却丝毫不动珍惜甚至还拼命作死是个什么绝望体会了。 “府尹大人，这玉佩乃当朝太子亲手赠与，有此物在犹如储君亲临我更是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关于这一点大人您不会不知吧。” 掌柜这两个小喽啰早在顾景贤亮出巡抚身份的时候就已经萎靡一旁，这回更是连府尹都彻底歇菜了，止不住的向顾景贤疯狂求饶。 “下官不敢受您这称呼，您才是大人，巡抚大人顾大人您饶我一条生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此番冲撞了大人您实属不该，您留下官将功赎罪可好，还望大人轻罚啊！” 第五百一十七章 布局的人 局势瞬间倒转，府尹在正位上也坐不踏实了，连忙起身就有意将顾景贤迎接上来，但才刚一动身就被顾景贤用手势叫停，当即整个人便更为僵住了。 顾景贤眉头微挑视线缓缓环视一周，将整体状况都再度尽收眼底后，这才回应起府尹的求饶。 “府尹大人，您这样说让顾某很是难办啊，毕竟你污蔑朝廷命官肆意侮辱他人，条条框框这样子来算下来的话，可都是免除不了入狱的罪名，不过最重要的是你审案时的态度以及方式，这是最令我过不去的一关，此事若不严惩往后岂不叫大小官吏有样学样了。” 府尹一听冷汗刷地顿时就下来了，整个人腿一软毫不骨气直接就双膝冲顾景贤跪了下去，而顾景贤纹丝不动半点不为之动容。 “这是何意？” 府尹闻言表情突然变得义愤填膺，抬手猛地就指向了一旁早就在尽量降低存在感的掌柜以及店小二，“是他们，都是他们威逼本官妥协，当初本官刚到此处经验颇浅，他们找上门来用我的性命逼迫往后要行方便给他们，我，我不敢不从啊所以……” “你放屁！”还不等府尹卖惨完，旁边萎靡了好一阵的掌柜突然蹭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怒目圆睁扯着嗓子的冲府尹吼叫着。 身边护卫眼疾手快马上两两控制住了躁动的掌柜跟店小二，但掌柜还在奋力挣扎嘴上也同样没少了说。 “你这狗官事到临头了就想往我们身上扣死盆子是吧，告诉你做梦！我知道今儿个怕是碰上硬茬子跑不掉了，但我王老六认栽，我认栽也要将你这个混蛋一同拽进大牢里去，你这混蛋！” “王老六你作恶多端，常年恶霸在交通要道抢劫行人这些难道不是事实吗，你还怪本官污蔑你！” 府尹也不服输的检具给顾景贤听，王老六闻言则更是愤怒了，“在那屯居当初还是你给的注意，而且这么多年你这狗官拿我孝敬拿的还少吗，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无知清白。” 府尹急于找人背锅这点在场人都看的明白，他这也算是病急乱投医竟找上了合作多年的掌柜，这样子顾景贤根本就不必再多做什么，只需静静站在这里给予他们充足的时间，让他们自行狗咬狗，到时候罪名起事缘由就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其实是给自己人行了方便。 眼见这两个人也吐露的差不多了，顾景贤随意抬手让两人不自觉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便见顾景贤缓缓高举起那枚如太子亲临的令牌，冷声宣判了最终结果。 “府尹所犯罪名充足，现本抚以当朝太子名义正式罢免其府尹官职，即刻收关于大牢，待整理出其人全部罪名再另行处置。” 话落顾景贤视线看向护卫们，点头示意动手抓人。 府尹与掌柜等人在被抓捕过程中显现出截然不同的状态，掌柜那方实在安静如鸡，而府尹却还是不信命的在不断对顾景贤呐喊着。 “你会后悔抓我的，你一定会为了今日之事付出代价，我上面可是有人助我的，啊啊！你们这群该死的还不赶紧放开本官！” 对此顾景贤丝毫不以为然，这年头胆敢肆意犯案的人在上级多少都有沾亲带故的，如若这就害怕了那他这个巡抚也就不要继续做了。 顾景贤处理问题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对于此城镇顾景贤当即决定留下身边带着的一部分护卫，让他们来做善后工作等待安排，虽然这样一来自己身边带着的人就少了，不安全的指数也大大增高，但顾景贤知道如今自己耽搁不得必须尽快到达蛮城交接，所以便也不再犹豫即刻继续上路往蛮城前进了。 “阿回阿燕，你们说咱们景贤是不是非常厉害，那府尹盘踞此处多年与那黑店掌柜互相打配合，早就不知道害了多少无辜之人，但咱们景贤过去三下五除二就铲除了这么一颗大毒瘤，简直大快人心。” 解决了黑店和贪官污吏苏小雪心情特别好，对顾景贤更是各种夸赞，变着花的告诉顾景贤他真的是最棒的那个。 “是是是，顾大人自然是厉害的，依我看此番都有些大材小用了，不过姑娘你也不必从启程没多久就一直说到现在吧，我耳朵可都要摸出茧子了。” 苏小雪冲兄妹俩人俏皮的吐了下舌头，眼角余光却不住扫向顾景贤，发现他竟还是一脸心情郁结的模样，不禁心下也跟着烦闷起来，逗人开心什么的真是太难了。 其实顾景贤清楚苏小雪想要做什么，但他实在是思考事情时表情向来如此，顾景贤总觉得好像城镇发生的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他直觉这里面有问题但又不想苏小雪跟着一起担心，所以思来想去只能先强颜欢笑将苏小雪注意力转变过去，但内心却多留了份注意。 之后的半月时光路上再无风波，顾景贤一行人行迹非常顺利的直朝蛮城而去，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城镇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却已经被人八百里加急，直接送到了相府嫡长孙张衡之的手里。 张衡之眉头紧锁一目十行浏览着其中消息，“怎地半月前发生的事情现在才报来。” 传信人闻言当即跪地，诚惶诚恐的回道：“是属下办事不利未曾在蛮城这条线路多布置暗线，我们能用的人非常之少再加上路途尚远，时间上这便耽搁了。” 张衡之不耐烦的挥了挥衣袖示意其退下去，随后便跨步出门找去了张丞相。 “爷爷有消息传回来了。” 张丞相闻言眉头皱了皱，似是兴趣并不大还在继续修剪眼前的花枝。“急什么，只不过小事情罢了，那信里说了什么？” 张衡之简明扼要的传达了消息没想到丞相却毫不惊讶的样子，这可让张衡之摸不准头脑了。 “爷爷您莫非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情？” 张丞相这才赞许的看了他一眼，悠悠说道：“其实那府尹还有黑店什么的，算是我让人一手安排的。” 第五百一十八章 捧杀 张丞相的话简直惊呆了张衡之。 “可是那信上分明说了，那府尹与黑店乃是配合多年也贪赃枉法了多年，您如何能在多年前就，就……” 张衡之甚至都不知道要如何说下去了，这幅模样倒是惹得张丞相不禁哈哈大笑。 “所以你这孩子还是欠缺操练，未雨绸缪再正常不过，若是在你拥有了足够多的人脉以及权势之时，就要在你目光所及之处通通为自己埋下棋子。 那府尹便是我早年埋下的暗棋，未必就非是拿来对付顾景贤了，而且若非是因为顾景贤那地方的人可能这辈子都没有被我动用的可能，但你若是等到事发后再开始筹谋，一切可都已经为时已晚了。” 张衡之为人机灵敏锐，此次也是一点就通，当即双手抱拳对着张丞相深鞠一躬，“多谢爷爷点拨，衡之受教了。” 见此张丞相更是满意了，单手轻抚花白胡须整个人眉眼都笑弯了起来。 “行了咱们之间就不必多做这些繁文缛节了，这回知道我为何不对你说的内容感惊讶了吧。” 张衡之大力点头，表情很是兴奋的道：“一切都是相府在后面推波助澜，也难怪那个府尹竟有如此之大的胆子。” 张丞相勾了勾嘴角，眼中精光乍现。“我当年故意让府尹授意他人在必经之路上设立黑店，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起到拦截的作用，方便后方布局，虽然在顾景贤这里收获颇微但总归聊胜于无。 而且等到时候若东窗事发这互相成就的两方必定都不会放对方独活，光是他们互相指证就能保证一个都存活不下来，所以这又白让我解决了不少麻烦，如此岂不美哉。” 张衡之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满心满眼对张丞相都是绝对的佩服，如此绝妙的算计让张衡之感叹不已。 “对了，信上可说顾景贤是如何处置那府尹的吗？” 闻言张衡之立即老大不乐意的沉声道：“提到了，说是顾景贤当即就罢免了府尹的官职，将他连带着那黑店里的人都通通关进了大牢听后发落，可谓是赢得了现场百姓们的一致欢呼，让他借着咱们的势狠狠赚了把民心。” “呵呵，要知道我丞相府的势可不是谁都能借上一二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张衡之瞧得清楚张丞相在说话的时候，明显就是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看的张衡之表示很不能理解于是当即发问。 “您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但这又是为什么呢，如此一来不是叫那顾景贤出尽了风头？” 张丞相笑着解释道：“你当出风头是多大的好事吗，顾景贤要去的是哪里赴任，那可是蛮城啊，他根本就恨不得悄无声息的进去蛮城，让越少人知道蛮城新入主了东家就越对他有利。 而且他当时为了镇压府尹用的是太子的皇家玉佩，能代表太子也不是什么好事情，这件事情他既然用太子身份给管了，那旁的事情呢，他若是不管不顾视而不见那此次他就是在滥用手中的权利，其罪名我想怎么给他安排就能怎么安排。” “那若是他真的一管到底呢？”张衡之急急发问。 张丞相勾唇阴沉一笑，“若当真每件事情都想管这么一直管下去，那顾景贤都等不到上任就能被活活累死耗死，直接省去了我们动手，你可知天下之大有富有就一定有贫穷，穷山恶水出刁民，可怕的地方可不光是一个蛮城。” 张衡之略惊讶的张大了些嘴巴，“您的意思是，前往蛮城这一路上也并不太平？” 张丞相哼哼冷笑，随手又是折断了一截花枝。“虽还不至于让顾景贤彻底止步不前，但难免遭罪一些，有些地方说不准能让他缺胳膊少腿也是太有可能了，如若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皇后必须将顾景贤指派去蛮城。 顾景贤是个人才，只可惜不能为我所用偏偏选择效忠太子，呵可笑，还不是藏不好让我发现了他们之间的真实关系，多年伪装毁于一旦，太子只能选择妥协放顾景贤去蛮城。 此间我再用一个没多大用处的府尹来换顾景贤出手，为今后埋下祸因，这笔生意怎么算都是我们丞相一脉稳赚不赔。” 张衡之到底年轻，对很多事情能猜出其一但却领略不到其二，眼下听到张丞相竟举手投足间就已经排布下了如此大的局面，张衡之不禁阵阵眼热，内心激动不已。 “还是爷爷您足智多谋擅攻人心，如此看来为顾景贤丢掉那府尹果真非常值得。” 对于这个结果张丞相还算觉得心满意足，心下不禁也是阵阵欢愉，“对了，借着这个势头将顾景贤这个人给宣扬出去，让更多人知道他是个清正廉明热爱帮助百姓的好官。 你这边也亲自上奏褒奖他的所作所为，包括他是如何处置的府尹你都要讲的清清楚楚，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顾景贤给捧得高高的，让他再也下不来。” 张衡之这次立马心领神会，“爷爷是想逼得顾景贤到时候遇到百姓受难，碍于名声在外也是不救也得救！” 张丞相赞赏的对着张恒之点了点头，“不错不错，能这么迅速感知到我的心中所想，你比你父亲可是强上良多。” 被表扬张衡之心中狂喜，连连恭维说：“还是多亏了爷爷平日里的教导，每次与爷爷贴心交谈都能让衡之受益匪浅。” 张丞相果然被哄的笑声不断，很显然张衡之的乖巧聪慧也正是张丞相想要看到的。 “衡之，我这里交给你一个任务听好了是必须完成的，你自己想办法叫顾景贤走去另外一条路，那条路会通向个名叫翼城的地方，此处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正在闹瘟疫，已经情况严重到引起了朝堂的注意，此事极其棘手不如就索性丢给顾景贤去管，到时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可与我们这些良善之人毫无关系了。” 被委以重任张衡之很是高兴，当即就一口答应下了丞相，此事必定只会成功不会失败！ 第五百一十九章 临阵授命 时间飞逝而过，一晃顾景贤一行人在这条前往蛮城的路上已经走了快一个半月之久了，日日风吹日晒饥饱不知的赶路，就算是铁人般的身体素质也是根本扛不住的，蛮城的艰苦在去的这条路上就已经能初显几分。 队伍行进了大半日，终于迎来了今日第一次的原地休息，顾景贤拿着手囊远远看着呆坐在石头上神情茫然的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苏小雪，心下不禁阵阵反酸心疼的紧。 “小雪抱歉，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其实还真的只是单纯发发呆放空一下精神的苏小雪，回神突然就听到这么一句一时间还有些愣然。 “啊？并没有受苦啊，景贤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顾景贤显然不相信苏小雪，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说道：“你不必反过来还安慰起我了，从你描述中我也知道，自从你嫁给我以后就没过过安生日子，总是会受我牵连四处奔波，还屡次身陷险境，这种情况哪家女子都不会喜欢的，你会茫然我理解的。” 我茫然什么了？身体上的累倒是真有一点，这顾景贤又是突然抽什么疯。 苏小雪不说话回应，这在顾景贤看来已经是种变相的认同，心下没有怨怼只觉得更愧对苏小雪了，她是多么坚强的女子啊都能被打压成这幅模样，私底下的委屈可想而知。 顾景贤完全被自己的脑补给说服了，破天荒丢掉了自己还尚且失忆中的人设，一只手轻轻柔柔的便抚上了苏小雪的脸颊，充满疼爱。 “小雪你都被晒黑些了，这一路为了加快行程你连马车都自愿放弃了，真是牺牲太多了。” 苏小雪更是觉得满头雾水了，完全不清楚顾景贤是在什么时候就自己拿了琼瑶阿姨的剧本，瞧自己就跟看见了小可怜一样，不过苏小雪也确实是累到懒得解释，开口问出了眼下最想知道的问题。 “咱们还有多久能到达蛮城？” “十二三天，最多不超过十五天必到。”顾景贤马上坚定的回答道。 对于顾景贤的话苏小雪绝对完全相信，所以盘算了下行程苏小雪就彻底将心放回了肚子里，想着若只是十几天的路程倒是还算好过。 可惜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情况突然发生了，眼瞧着胜利已经在望结果竟是圣旨先一步到了顾景贤等人的面前。 看着那卷熟悉的黄澄澄的圣旨，苏小雪已经自然的起了抵触反应，上一次也是这般圣旨突然出现就将顾景贤从帝都调到了蛮城，那这次呢，会不会又是更糟糕的情况。 结果自然是更加糟糕的情况，他们被临阵授命调转前进方向，改道先前去翼城一趟，更是直言当地已经发生了瘟疫事件，要顾景贤等人务必解决妥善再另行出发前去蛮城。 来负责传信的侍卫就跟没有感情的假人一般，通报完毕就准备即刻撤离，还是顾景贤手脚迅速强行将人给留下了一小会。 “请问这位官爷，翼城瘟疫的事情是谁人向上请求由下官来处理的，下官着急赶赴蛮城上任此时另调也于理不合啊。” 侍卫木着一张脸，冷冰冰的回答：“此时因何而起在下并不得知，在下也只是突然得了此任务而已，大人想知道的事情只怕在我这里得不到答案。” 上次被突然远调蛮城，太子那边好歹还派遣出了泰和来通报消息一二，如今连自己人都安排不过来是否是局势更为严峻，搞不好太子已经分身乏术了。 顾景贤只因侍卫一句话就已经分析出了诸多可能性，不过这些可能性唯一相通的便是没有一条是能往好方向发展的。 想到这里顾景贤不禁轻叹了口气，属实觉得头疼了起来，而这声叹息却好似惊动了木头人一般的侍卫一样，惹得侍卫连续多看了顾景贤几眼，随后眼底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又开口说了句。 “大人，属下虽不清楚您想要的答案，但以大人您如今在帝都突然鹤起的名声来看，解决瘟疫一事只怕非您莫属不可。” 言外之意顾景贤瞬间清楚，不禁微眯眼眸低声追问了句。 “可知道他们都议论下官些什么？” “无非是说您一向秉公办事无畏强权，其人刚正不阿高风亮节，其余再多的属下也就不得而知了。” 顾景贤闻言神情愈发深沉，“多谢，能知晓这些已经足够了，一路追赶您劳累了，这些银钱还望收下也了表景贤一片心意。” 单兵铁骑，来的快走的也迅速，人一离开苏小雪立马就凑身过来好奇问道： “那人跟你都说什么了，我可看见他收下你银钱了。” 顾景贤轻笑一声，无奈道：“你倒是眼尖的很。” 苏小雪自信一扬脖颈，相当臭屁的道：“这是当然啦，可是我的强项呢，不过那人看着一本正经居然能收下你给的银钱，当真人不可貌相。” 顾景贤闻言摇了下头，“不能乱说，他收我银钱只是因为规矩不能破而已，他告诉我想知道的消息我给他银钱，两方算是从此两清再不会有多余牵扯，是个互相提醒的举动。 说来咱们还得感谢人家，他若执意什么都不肯说我还当真不清楚，有人在帝都竟然也给咱们下了圈套。” “你是说翼城！”苏小雪立马反应过来，顾景贤笑了笑说道：“真不愧是你，脑子果然灵光的很，正是这翼城，有人故意将瘟疫之事强塞到我手底下，还在帝都帮我大肆宣扬了极好的人品，所以此事做得好那是正常发挥做的不好或是不够好的话，只怕是要落人口舌了。” 苏小雪一听这话顿时就有些着急了，“那可怎么办才好，合着你里外都不是人了。” 顾景贤长舒一口气，思索片刻后再度开口：“此事来势汹汹摆明了针对我而来，那瘟疫也同样是极度危险之症，所以小雪你还是不要跟着涉险为好，前方不远处便有落脚之处，你先在那里等着我，待我解决完翼城瘟疫立即前去找你汇合可好？” 第五百二十章 闹别扭 “不好！”苏小雪想都没想就扬声给顾景贤的提议拒绝了。 “合着你皱个眉头想了半天就琢磨出个这？这么烂的解决方案顾景贤你也有胆子说给我听，你果然好样的！” 苏小雪似乎是在就事论事，但又好像在透过这件事情在与顾景贤吵嚷些别的，就在不远处坐着的阿回阿燕兄妹俩，互相奇怪的这么默契暗想着。 “哥哥，你说顾大人怎么总是惹姑娘生气，这次又是吵起来了，哥哥你说这回谁能先赢。” 阿燕闲闲的扯着脚边的杂草，无聊的跟自家哥哥讨论着。 阿回好歹成熟于妹妹阿燕，闻言当即便指证道：“你中原话学习的还是不好，那不叫谁先赢而是谁先妥协，我觉得这次还得是顾大人吧，他虽然总爱惹姑娘发火但也总是最知道如何快速哄好姑娘的那一个，这两人吵吵闹闹的倒是让小日子过的越来越红火。” “嗯对，鲜活鲜活，我刚学会的词，用在他们身上感觉刚好合适。” 兄妹俩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还热火朝天的讨论了起来，不过结局也确实就如阿回所预料到的那般，顾景贤跟苏小雪沟通无效她并不妥协留守的安排，甚至这两个人还非常幼稚的都开始与对方赌气起来了，都不准备在对方示弱之前再与对方多说一句话。 “哎呦哥哥，顾大人这次硬气起来了呢，居然都开始不理姑娘了！” 阿燕这次叫的显然是大声了点，惹得顾景贤跟苏小雪完全同步的一齐就朝她看了过来，惊的阿回连忙迅速抬手捂住了自家妹妹的嘴巴，讨好的冲两个人笑了笑。 “误会，都是误会哈哈……” 双方这一次闹别扭竟意外的时间非常之久，久到他们都已经找到了歇息的店家夜都已经深了下来，这两位还是没有任何要搭理对方的意思，十分倔强。 不过总这么僵硬着也不是办法，总要沟通才能有正常生活啊，所以很快围在周遭的护卫们就成了两人隔空喊话的悲惨工具人。 “劳烦你问问你们大人，今天晚上还准不准备吃饭，难不成是想饿死不成。” 护卫看着只隔了一张桌子这么远的两个人，只觉得分外头疼，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传话吧，哄好领头的这两位幼稚鬼他们这些手底下的人才能真正安生起来。 “大人，夫人问您可否用晚膳。” 顾景贤轻敲桌面，冷声说道：“她就只说了这些？” 护卫额头上顿时就冒了冷汗，随后眼睛一闭也不管不顾了，豁出去的直接说道：“夫人还说您不吃饭是准备饿死吗！” 屋子里这回是彻底安静了，直到一声偷笑才算打破了死寂，顾景贤无奈的轻抚额头暗暗偷瞄下眼睛面上全是藏不住的笑意的苏小雪，嘴角不禁也跟着弯了瞬间。 “你去回她话，就说我想吃她做的素面了。” 护卫垂放在身侧的双手瞬间蜷缩，内心更是破口大骂，你们属实是有些欺人太甚了，秀恩爱都快直接秀到老子脸上来了，老子还从没见过有人吵架能吵得这么黏黏糊糊的，若不是在乎那碎银几两，老子非要吐你们两个矫情精脸上，合着根本就是在折腾老子玩！ 果然没有一点犹豫夫人您就起身准备给做面去了是吗，这架吵得还真是怪可爱的。 其实苏小雪还是生气的，尤其是见到顾景贤在听到自己问他是否用膳后，他神情竟然一瞬间就放松下来的时候，苏小雪就更是觉得气愤了，感情还是觉得自己是在无缘无故的闹人喽，为何就不能清楚我究竟在意的是什么呢。 得不到想要的回应苏小雪是越想越气，更甚至无辜牵连了那些守在她周遭的护卫们。 “还在这里守着我做什么，真正危险的是你们大人，还不快去看着他去我这里可不需要他的人护着。” 话脱口而出苏小雪其实就后悔了，实在不该冲着旁人发火，但是又死要面子的不肯低头，所以等到看护她的人真的都被逼走了后，苏小雪愧疚难当反而更是生气了。 心里分神想着其他的事情，手上的刀却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于是当菜刀直接切到手指的时候苏小雪的第一反应却不是疼，而是愣然。 回神后随之跟上来的疼痛感，这才惹得苏小雪的脸顿时就紧皱成了一团，本意抬手仔细看看伤口但眼前却突然一阵恍惚，只感觉一道身影突然压至眼前再然后指尖便是一热，受伤的口子已经被眼前人轻轻的含在了口中。 “景贤？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相比于苏小雪的表情懵懂，顾景贤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气炸了，舔了两下将血给成功止住接着便拽着苏小雪落座到了一旁，只见一精致小巧的药盒已然摆在了那里。 “我若是不出现谁来管你，这伤口你打算如何处理，就那么放到明天等着伤口自然风干？” 苏小雪张了张嘴是一点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她确实也就是这么打算的，被顾景贤直白的讲出来反倒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顾景贤手上动作很利索，一边不忘了数落她一边也放慢包扎速度，很快便包扎完成末尾还不忘给苏小雪系了个小小的蝴蝶结，看到这个蝴蝶结苏小雪简直哭笑不得，哪里还能有气消散不了。 缓缓抬头朝顾景贤看去，当入目看见的是顾景贤小心翼翼瞧着自己，又一副非常渴望自己被原谅的模样时，苏小雪顿时心软的一塌糊涂缓缓勾唇一笑，接着更是主动朝顾景贤一扑直接将人就给紧紧的抱住了。 动作有多迅速，苏小雪就是有多急于隐藏她马上就要掉下来的泪水，将头深深埋进顾景贤的怀里暂时选择了逃避现实。 “顾景贤你怎么就不明白，难道只有你会担心我吗，放你一个人去那危险之地我也是会日日担惊受怕，日日吃喝不香的，与其这般软刀子的折磨我倒宁可陪你患难与共，共赴极地啊！” 第五百二十一章 笑面虎 苏小雪埋在顾景贤怀里模糊不清说出的话，突然就令顾景贤犹如被雷劈中一般，向来的固有想法突然就整个烟消云散了。 既然是苏小雪一直希望的做法，那为何不尝试一下呢，明明上次在巫医寨时若没有她的存在可能并不会全身而退啊。 顾景贤这般质问着自己，心下猛地豁然开朗，这也是夫妻俩针对这类问题第一次推心置腹的详谈各自的看法，毕竟以如今局势在未来会遇见危险的机会将大大上升。 顾景贤与苏小雪彻夜谈心，越是交流便越懂得为何都说沟通是解决问题的最大利器，两人总算解开心结决定夫妻同心，无论以后遇到什么艰难险阻都要一起面对，绝不独留一人。 “那咱们可真的约定好了，你往后可不能再丢下我了。”时辰早就过了苏小雪能撑住清醒的极限了，但她还有好多好多话没跟顾景贤说，根本舍不得睡，到最后连语气都变得黏黏糊糊，人也不自觉的躺倒在了顾景贤的身上。 “嗯绝对不丢下你。”顾景贤声音放柔哄着说道。 谁成想苏小雪听后却是噘了噘嘴，都已经闭上眼睛的小脸上还能透出满满的不痛快。 “你这人总是爱欺骗我，明明对别人都有一说一的，上次我弄丢了你结果等找回来就没了记忆，这回我要紧紧看着你才行，可不能再让你一个人跑丢了，可不能了……” 说到这里苏小雪还是抵抗不住满身的疲乏，终于彻底睡着了，可顾景贤却没有动身的一声，默默将人往自己怀里又抱紧了些，用这种守护的方式无声平息着内心激烈翻涌的感动。 他其实有想过自己失忆那次吓坏了苏小雪，但她在自己面前总是嘻嘻哈哈好似总那么开心的样子，就将自己糊弄的真相信了她已经想开了这档子事，没想到竟是害的她忧心牵挂至此，总是想跟着自己行动的症结竟然也同样因为这回事。 顾景贤抬手替苏小雪整理散乱的头发，眼里的柔情几乎快要满溢出来。 “抱歉小雪是我混蛋了，在实行此法时竟忘记了你的感受，我往后不会再放你一人了好不好。 今生能得你这一人为结发妻子，实乃我顾景贤三生有幸，不过还当真是个小傻瓜，我今日都表现的这般明显了竟然还是察觉不到，其实我什么都记得吗。 从前是联合了丫头不想要你知道，但今后只要你来问我便必定实话实说，你我之间绝对再无欺瞒。” 两人转天气氛就又成了粉红泡泡乱飞的状态，看的一众人是好一阵的目瞪口呆，而且当阿回阿燕知道了顾景贤当真同意苏小雪跟着一起去翼城后，更是一路上连连拉着苏小雪讨教驯服男人的方式方法。 “阿燕我还尚且能理解，阿回你一个男子知道这东西做什么？”苏小雪满心无奈的看着阿回问道。 阿回闻言尴尬一笑，索性还就直接说道：“姑娘啊，我是不用跟着学但我有颗不亚于女子的八卦心啊，我真是太想知道就顾大人那茅坑一样的臭脾气，你是怎么给人说服的。” 苏小雪哼笑一声，不禁缓缓抬头望天。 笑话此等对付我家顾大人的秘术岂能告诉你们，而且这招数你们使起来也不见得就有用啊，像什么装可怜适度投怀送抱之类的，哈哈，你们懂得的吧…… 一行人就这么心态完全放松，几乎是游玩状态的走到了翼城，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里城门竟已经被封锁起来了，只准进不准出的命令完全就是不管里面人死活的做法。 “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办，咱们还有必要直接进城去吗。”苏小雪询问身边的顾景贤道。 苏小雪什么意思顾景贤自然听明白了，于是当下也跟着摇了摇头，“看城外偶尔有官兵经过时他们的萎靡状态，连官家人都尚且如此，更不要说里面的百姓该生活的有多水深火热了。 我的意见是咱们先原地观察下，待有了眉目后再进入翼城，你们的意思呢。” 阿回跟阿燕这两个顶级用药玩毒的人是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我们同意顾大人的说法，刚到此处便觉得有古怪了，冒然进入只会得不偿失甚至折损我们自己人。” 苏小雪也点头表示赞同谨慎行事，但说归说有很多事情却并不是可控制的，就好比此处的守城营参将，这人早就提前得到了上面人也正是丞相府的通知，命他这几日多加注意城门外可疑人员的出现，尤其不能放过一个叫顾景贤的男子，最好是能将人直接永远留在翼城一了百了最佳。 丞相府也承诺的很清楚，事成后必定给予其大大的赏赐，拿了那赏赐就算他就此辞官回家也足够他安享晚年了。 于是乎顾景贤等人等同刚一到场就已经暴露在了敌方眼中，这会还都没商议上几句话呢，一身形彪悍强壮非常的男子就猛地闯进了众人的视线里，只不过与之魁梧身材完全不匹配的则是他那笑眯眯，好似永远都会是好脾气的笑模样。 “在下守城营参将吴江，见过巡抚大人。” 顾景贤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人，疑惑的问：“你认得我？” 吴江嘿嘿一笑，很是憨厚的说：“其实未曾见过，但大人气宇轩昂非是普通人能比拟，翼城又是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很难能见到如大人这般气概之人，因此很好辨认。 呃不过大人为何不直接进入翼城，而是拖家带口的在城外逗留？” 吴江自认自己拖家带口这四个字用的极其准确，毕竟眼前这个队伍实在太过奇怪了，男男女女都有而且有的还柔弱的，仿佛轻轻一推都能直接倒地不起。 看清自己要防备的竟是这样一帮人，吴江面上笑容不变心下却已经起了轻蔑之心，甚至都不想与其再多费口舌直接就搬出了圣旨相逼。 “大人不想进城恐怕是不行的，交给在下的那份圣旨上可是直接交代了，一旦大人出现翼城就必须即刻进入城中不可耽误任何时机，所以大人还是自己进去吧，在下可不动手来请您了。” 第五百二十二章 双管齐下 “参将也收到了圣旨？”顾景贤一挑剑眉，还是那么不紧不慢的反问着。 笑面虎似的参将吴江，他最会做的事情就是打太极，别看生了一副孔武有力的身体但实际却是心细如发，如今冷不丁的听到顾景贤突然这样子反问了句，虽然搞不明白此举何意但已经下意识的开始自我洗白的讲道： “自然是收到了圣旨才胆敢如此要求巡抚大人您啊，身份尊卑有别的道理在下岂会不明白，只不过是受了高于一切的命令，这才对大人您不得已而为之啊。” 这话说的基本是里外都不得罪人，不仅表达了必须这么做的理由，更是让人对吴江这个人挑不出半点毛病，事已至此顾景贤已经是不得不即刻进去的结果了。 不过顾景贤这人本质上与苏小雪其实是同一类人，都是睚眦必报的行事作风，顾景贤这么被明着摆了一道，自己人直接进去了翼城他当然也不会放过面前这个参将。 “进去之前你我先聊上几句，这城中瘟疫发展到何种地步了，起因你们可有眉目了？” 以为顾景贤已经放弃挣扎了，问的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于是当下吴江便精神放松了起来，笑眯眯的给顾景贤做着答疑解惑。 “瘟疫起因尚还不得知晓，只是知道病情发展的非常迅猛，原本有症状反应的不过二三人而已，但几日过去便已是到了成群增长的地步，传播速度非常之可怕。” “如何传播？传播途径都有哪些？”一旁的苏小雪忍不住插嘴询问道。 吴江看了她一眼，虽被打断了说话内心很是烦躁，但碍于苏小雪身份还是马上笑脸相对的回应。 “并不知道如何预防呢夫人。” “那你们现在可商议出了紧急应对政策？” 吴江继续摇了摇头，“那我们进去有保护手段吗？”还是一如既往的摇头。 苏小雪烦闷的转身就狠踹了旁边箱子一脚，发出了咣当一声巨响，随后人再转身回来就又是那副和善的可爱模样了。 “原来参将竟是个一问三不知呢，是小雪茹莽问您问多了些，还请见谅。” 同样是笑眯眯的笑面虎，顾景贤就是看自家的这个会觉得尤其顺眼。 “吴参将还请不要介意，家妻也实在是跟着着急罢了。” 吴江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能理解能理解，大人不必介怀，那大人可否动身进城了。” 顾景贤轻笑一声，“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我等俱都是初来乍到若里面没有能带领我等之人存在，只怕会为铲除瘟疫增设极大难度，所以本官极力邀请您作为配合，同我等一同进入翼城。” 顾景贤肯定的语气直白的告诉了吴江，他不是在商量而是在直接调用他办事，但碍于两者等级差着许多，众目睽睽之下还真就不能拒绝。 “大人您有所不知，整个守城营都得听我一人指挥，我若是跟大人您进城去了这营中就该乱套了，您需要引路人这没问题啊，我这就派遣一良将跟随大人进入，到时务必紧随大人身边绝不会私自离开半步，如此安排大人您看可好啊。” 顾景贤闻言也跟着笑了笑，只不过紧跟着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吴江当即就心凉了。 “本官觉得不好，此事非同小可并非常规人员能驾驭的，所以这带路人非参将不可，这是能显现参将忠贞义胆的好时机，刚刚参将就连谈起圣旨时都带着绝对的尊重，如今有可以直接报效的机会参将总不至于推脱不去。” “怎，怎么会呢。” 顾景贤刷地勾起一恶劣笑容，一字一顿的紧逼。 “莫非参将压根就不想进去，是在贪生怕死！” “怎么可能，我辈入军营之初谨记于心中就只有一条，时刻服从随时准备，这条就是我多年来行事的铁律，大人您莫要拿在下寻开心了。” 吴江表面说的大义凛然，仿佛顾景贤说的话光是听一听都是种侮辱，但实际上内心早就忍不住暗暗唾骂了。 吴江哪能想到顾景贤竟是在这里等他呢，先前那些为了逼迫顾景贤就范说出的话，不过转瞬就成了埋葬自己的深坑，连顾景贤都无法拒绝只能选择进去翼城，他一小小参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也只有跟着进去这唯一道路了。 双方‘开开心心’的都达成了共识决定一起进入翼城，结果进去看见的就是哀嚎遍野的一幕，苏小雪饶是当初在巫医寨已经见识过落难百姓会是什么模样，但都不如眼前这幕来的凄惨。 “阿回哥，那人连肠子都露出来了居然还没死，他该是疼的但又没什么表情，你说我们等会要不要趁人不注意，直接帮他们了结一把啊。” 没错，真正让苏小雪觉得窒息的正是萦绕在每个人身上的死亡气息，巫医寨的百姓好歹为了活命都在奔波，但苏小雪却从翼城人身上看不到对生的渴望。 死了也便死了，或许刚好还是种解脱，众人给传递苏小雪传递回来的信息就是如此，也难怪阿燕会想要征求哥哥的意见，直接让人变得真正自由。 顾景贤见苏小雪已然红了眼眶，不禁默默拉住了她的手低声安抚，“情况远比情报中来的严重，但却要优于我自己的想象，我们的出现是为了要百姓相信朝堂还未放弃他们，是带来希望的存在，所以你不能表现出脆弱知道吗小雪。” 苏小雪闻言赶忙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顾景贤勾唇微笑，紧接着立马着手安排起接下来的紧急施救手段。 “阿回阿燕分别各带一队，前往通知城中所有百姓紧急集合此处，半个时辰后我将在此处分发米粥，并在周围设立紧急施药义诊的场所。 所有还未沾染瘟疫的百姓都会被保护起来，已经受伤的人我们通通妥善安置，我们的队伍中有最精良的医药人员，所以告诉大家不必怕，任何事情都将得到最完美的解决。” 第五百二十三章 参将的无效反击 人员都是顾景贤带过来的自然用着也顺手极了，很快就将脑袋里的想法为顾景贤呈现到了实地上。 粥铺已经顺利搭好，苏小雪也开始负责起了施药就诊，一些本就在附近从一行人大张旗鼓的自城门处进来，就已经开始张望的百姓，当他们听见顾景贤说出的那番话后更是热泪盈眶，直接心甘情愿成了第一批愿意相信顾景贤等人的百姓。 翼城中人长时间被外界放弃处理，信任早已是彻底丢失粉碎的东西了，因此有人肯带头去配合顾景贤行事，属实能叫一切后续安排都可以成功延续下去，直接事半功倍。 一传二，二传三，顾景贤要的就是借助这些百姓自己的嘴，将事情散播出去，从而最快速的先解决基本温饱的问题。 “还真别说小雪，你这么坐在义诊铺子面前，还当真有几分名医风范。”顾景贤手上添粥的动作不停，口中还不落下逗弄苏小雪。 苏小雪闻言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嘟嘟囔囔的说：“自然是有模有样了，我好歹也在巫医寨跟着正经学了一段时间呢，你夫人我能耐可大着呢，你金贵点照顾着啊。” 小两口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斗嘴，也不自觉的叫那些听见的百姓觉得心中泛暖，好似又找到了人生的乐趣所在一时间气氛变得尤其良好，若不是知根知底的人只怕不会相信，此处其实正在受着瘟疫的侵害。 眼瞧着顾景贤将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本是杂乱到好似已经是死局一团的局面了，被他这般抽丝剥茧似的手段一处理，竟还得以窥见了几丝真正生的希望。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算是办事不利的参将此时脸上可是半点笑模样都瞧不见了，自己站在角落处满眼阴翳的注视着正在行善救人的夫妻俩。 “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才刚刚开始罢了，后面可有你们苦头吃的。” “吃什么啊，苦头应该不是个好吃的东西吧，你说呢阿哥。” 突然自背后冒出来的女子声音，惊得吴江整个人都快要直接蹦跳起来，他身手不算差但依旧能做到无声无息来到自己身后，这功夫可见了得。 思绪瞬息万变，吴江转回身的功夫就又是那个笑面虎参将了，惊疑不定的看向兄妹俩说道：“哎呦呵，您二位只怕是真属猫的，怎地走路一点动静都没有吓的我哎。” 阿回中原话学习的向来更好些，所以那苦头二字代表的真正意思他非常清楚，但眼下不宜打草惊蛇这点他更清楚，于是只深深看了吴江一眼，然后便操着一口愈发别扭的奇怪口音同吴江说道： “寻您半天了，顾大人意思让参将负责起日常调度粮草跟草药的事情，毕竟我们人生地不熟，此次能成功派粥施药也都靠了参将，这次做的很好所以往后也都拜托参将了。 哦哦对了还有一句没说，烦请参将多多费心，顾大人深表佩服。 哎呦可算把话给传完了，这中原话我说起来还是觉得别扭，阿燕你觉得呢？” “我？我其实还好吧，不过阿哥你今天的水平好似真的下降了很多，还得多操练起来才行了，要不然姑娘说话咱们都听不懂。” 参将目光紧紧追随兄妹两人逐渐远离，遥遥听见阿燕说出了这么一句才算彻底松下口气。 “好在是两个异族人听不明白话，要不然可就难办了。” 不过一想起顾景贤对自己的安排，吴江立刻又是老大的不乐意，抽出随身佩刀对着树丛就是一顿猛砍放肆发泄。 “以为我的物资都是凭空得来的吗，张嘴说要准备就能准备出来，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换来的，你们这帮碎催天杀的，该死！都通通该死！” 好一通的宣泄才终于将情绪稳定恢复到了寻常表现出来的形象，虽然依旧不满但为了长远考虑也只能根据顾景贤的命令，不情不愿的开始筹备下一批物资，内心很是郁闷。 这样子准备一次两次尚且还能忍，但等需求量成倍开始往上增长的时候，参将明着不说态度也已经显而易见的不好了，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便是苏小雪的草药提供。 “阿燕，今天的草药参将还没送过来吗？” “没呢姑娘，虽然昨日的还有剩余但撑不住今日的。” 旁边整理病症特点的阿回闻言却插了一嘴。“这就很奇怪啊，明明咱们草药需要的那几种都是最为廉价的，远没有粮食来的金贵啊，但我看今天一大早就有人将粮食给顾大人那边送了过去，好几大麻袋呢可充足了。” 苏小雪微眯双眸，思索的点了点头，“若你看到的属实那确实是有些奇怪，参将态度日益不好估且看做是丢失大量银钱心疼所致，但若是粮食给的痛快却缩短草药，那其中就必定有问题。” “哎姑娘，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参将来给咱们送草药来了。” 闻言苏小雪直接快步就窜了出去，不等参将离开就一把掀开了送过来的几袋子草药口袋，“参将留步，您能给我解释下这些跟沙石混合在一起的草药，是所谓何意吗？” 参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神情也有些尴尬，显然是没想到苏小雪身为一女子竟行事如此粗鄙鲁莽。 “呵呵回夫人的话，这些日子草药需求过高已经有些供不应求了，我这是，这是新鲜手来的所以难免带了些泥土。” 苏小雪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回怼道：“参将你这是让谁给骗了呀，我们需要的草药乃是最为普通好寻的几味，但凡是个药铺子就都能屯上许多，只是几日的施药岂能掏空干净。 而且我也是头回见到娇嫩的草药竟还能与石头生长在一起的，参将你行事之前好歹也做做功课啊。” 苏小雪就是特意当着有来有往的百姓面前训斥的参将，她知道这人不怀好心思所以也是用此办法故意恶心恶心吴江。 吴江自知理亏无法言辩，于是只能自认倒霉，败退回去认命的继续准备草药去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 疯言疯语 打从施粥派药的最开始，顾景贤跟苏小雪就已经做好了随时应对吴江反抗的准备，毕竟他们也算是利用自身官职强逼着他无私奉献了，他心不甘情不愿有心想要反抗这些都很正常，不过占便宜这种事情还不是能有机会多占点那就一定要多占点嘛。 只要参将不将事情彻底闹到明面上来说，她跟顾景贤就非常有自信能一直装傻充愣到瘟疫控制结束。 苏小雪看着参将愤愤不平离开的背影，嘴角倏地便弯起了抹充满恶劣意味的笑容，随后在阿回阿燕高声宣布今日义诊正式开始后，这才迅速收敛调整出了往常的平和状态。 “来这是给您的药草，老大爷您仔细听好了啊，等回去后找东西把草药给磨碎了或是加热煮熟都可以，前者每日含服后者饮用汤药，效果所差无几全屏老大爷您自己的喜好来了。” 苏小雪每天要经手的百姓数不胜数，心态也或多或少的有些麻木了，就好比对于眼前这位她只在人站过来的时候有扫量了眼，知道个性别年龄也就算搞定了，随后便是说了几百遍的固定话一给交代，马上就得为下一位开始准备起草药包了。 不过今天眼前的这位老大爷似乎又有些不一样，至少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取了药包就欢天喜地的走了，而是局促的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埋头快速包扎药包的苏小雪面上尽是纠结。 “来下一……嗯？老大爷您怎么还站在这里？” “我，我……” 见此苏小雪迅速假笑两声，这些天训练的更是连微笑都变得绝对模块化了，然后看着老大爷摆了摆手道：“多谢的话实在是不必说了大爷，这都是我们分内应该做的事情，您若是过度感激反倒让我们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不，不是的，我不是要感谢的意思。”苏小雪语速太快极度的想赶紧敷衍了事，但谁知给大爷也是弄得一愣一愣的，现下听到老大爷这么说完尴尬立马找上门来，苏小雪一时间都恨不得哪里有道缝能让她直接钻进去，当会缩头乌龟。 老大爷抱歉的冲苏小雪一笑，惹的苏小雪尴尬之余也是觉得哭笑不得。 “那您是想要问什么吗？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们这药草都是那人给准备的，你们就真能确定这些可以治病救人吗？”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苏小雪确实是愣了一下才琢磨出不对劲来，于是连忙俯身凑近了些老大爷将声音压的低低的追问道： “大爷，能否告知您为何会这么问吗，可是那吴参将在我们未到翼城之前对你做过什么事情？” 苏小雪自觉已经询问的很是小心，但谁成想这句话就跟触碰到老大爷心里不能平复的痛楚了一般，明明一直都表现的很是正常的老大爷，下一瞬突然就开始神情慌张眼神乱飘乱飞，整个人都呈现出接近疯癫的状态，更是突然大叫着对苏小雪开始神经兮兮的说了起来。 “原来你们还都不知道，难怪了竟然敢用他给的药材，我告诉你们这一带早就没草药了，有好多人都是用了他给的药都死了，死了好多好多人，都是因为吃了他给的药！” 苏小雪滕地一声从座位上赶忙站起，也丝毫不畏惧老大爷看似疯癫的状态，上手一把就将人朝自己扯了过来。 “你刚才说的人是参将？是参将吴江是也不是！” 老大爷神情因为这个名字产生短暂恍惚，随后眼中面上更是马上涌现出显而易见的恐惧，整个人都在轻微颤抖。 “是，就是他！这里也不是在闹瘟疫全是被吴江给害死的，都是他逼那些人喝药的，他们的死都是因为他！” 老大爷情绪非常激动，说到最后这一句甚至连声音都变得残破了，让人听得不禁身体战栗，但就算如此苏小雪其实依旧抱着的只是听听就掀过去的想法，毕竟老大爷空口无凭毫无证据能拿出来，若只是因为几句话就要事事去思考岂不是要累惨了，所以苏小雪也根本就没准备当回事。 不过让她完全没想到的是，事情到这里竟然还有继续推进下一步的意思，老大爷突然说着说着就将小臂处的衣物朝上卷了卷，彻底将两只瘦骨嶙峋的手暴露在了苏小雪的视线中。 “姑娘你是个大善人，所以我明白要想彻底得救有些事就必须跟你说清楚。 那参将曾经大肆抓人然后给我们吃了很多奇怪的药丸，说是有的为了治疗瘟疫用有的则是预防瘟疫的，总之那些药都长的花花绿绿长短也是各异，瞧着就不像是正常药物。” “那后来呢？”苏小雪一时间还真有些在意了。 “后来果然也是照我说的那样子发展的，服用药物后不过几盏茶的功夫，先先后后就有十几个承受不住昏死过去了，这还是只是最初服用后的效果，随着那王八蛋参将给我们的药越来越多后，终于有人受不住就那么稀里糊涂丢了性命。 所以我猜测他们一定是用药在我们这些人身上尝试着什么，每天都有人新加入也有人被躺着送出去，而我就是假死昏迷着被他们当成尸体侥幸给运出来的人，我原本是想将这事情给烂在肚子里最好再也不要被牵扯进来，但是我怕啊，我怕再没人阻止他们的恶行早晚有一天还是要轮回到我身上来。” 老大爷形容的过于有板有眼，其实已经不得不让苏小雪相信他说的就是事实，而且她甚至比老大爷更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绝对不容忽视。 “对你们用的药大爷您还能记得多少，可否再详细说与我听听？” “额那些药很奇怪，我活了一把年纪也是从来没见过的，除了口服的药丸汤药还有一种药是每次都需要用针刺破手背，然后有一截白色细管连着个瓶子打过来的水，你看看我这两个手背，都是那些针扎过留下的口子。” 苏小雪顺着指示看去，果然一眼便见得老大爷手背上各种纵横交错的伤口，被震惊到久久不能回神。 第五百二十五章 职责所在 但实际上这些伤口，虽然瞧着是挺狰狞可怕的，但实际上叫苏小雪，内心更加掀起惊涛骇浪的，还是这个老大爷所说的给要方式。 不是口服也不是外敷，竟然是往皮肉下注射药剂，刚才她听着就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如今仔细的这么一想，这老大爷说的可不就是挂点滴嘛，而这种给药方式，明明就不该存在于这个时期。 唯恐是自己理解错了，就见得苏小雪，再足足消化了好一会老大爷说的话后，总算觉得自己的情绪稳定住后，就见她赶紧在自己的手上边比划边强迫自己笑容温和的说道： “大爷你先别着急，你看我之前是不是理解的有什么问题，你说的往皮肉里刺入的针，是不是很细很短，然后刺入后能看到一定的回血，还有连接针的管子细长而透明，最上头还会悬挂一个装着液体的袋子或者是瓶子。” 虽然苏小雪前世也不是啥医生出身，但打点滴这种事情，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讲，那就不可能会觉得陌生。 毕竟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生病的时候，就算自己没打过点滴，也瞧见朋友亲戚打过，所以简单的做下形容，苏小雪还是能做到的。 而几乎是她的话才一说完，就见得老大爷已经激动到直接一把将她的衣服袖给抓住了，然后摇啊摇就是不肯松开了。 “神医啊，姑娘你简直比华佗在世还要厉害，你可知道我这话同许多人都说过，但他们都说我是疯了，根本就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你是第一个听我把话说完，没有说我是个疯子的人。 而且最神的是，你不过是看了我被扎过的针眼，听我的描述，竟然就能将那种奇奇怪怪的琉璃瓶皮管子形容出来，简直就像亲眼瞧见过一样。” 得到老大爷这番肯定的赞许，但是苏小雪自打开始学习医术以来，就没有像这一刻，如此不想被人赞许自己医术高明，因为她知道自己若真猜对了，那才是有天大的麻烦发生了。 顿时就见苏小雪嘱咐了一下阿回阿燕，叫他们将这里的事情盯好，然后就想带着老大爷去见顾景贤，毕竟这件事情太匪夷所思了，一定要叫对方知道才行。 可是哪里想得到，她才迈步要往外走的时候，就见得吴江竟然去而复返，而且一到了近前二话不说，直接叫人将老大爷就给拿下了。 “吴江你这是做什么，难道参将要当着我的面欺压百姓不成，你可别忘了顾景贤可还在呢，你如此做派他不会轻饶了你的。” 苏小雪急的不行，毕竟这个老大爷一瞧就是知道些内情的人，但怎奈吴江带来的兵丁不少，而他更是朝廷命官，也不好直接叫阿回阿燕出手伤人，否则事后追责起来，必然遭罪的还是顾景贤。 但是再瞧吴江，面对她的质疑，却表现的相当淡定，并且满脸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这件事情上恐怕姑娘还管一些比较好，知道你是心善，瞧着这老头上了年纪，疯疯癫癫的着实可怜。但须知道还句话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老头也是如此，其实本参将已经放过他好些次了，但如今瘟疫横行，这老头子还在城内妖言惑众，导致人心惶惶的。现在这里施药本来聚集的人就多，自然不能叫他继续闹腾下去，所以要暂时关押到大牢里去，毕竟为此城内的秩序，也是我身为参将的职责所在嘛。” 其实这番话，真说起来苏小雪是怎么都不信的，若是别的疯话，她或许也愿意相信吴江，就算他再不将城内的百姓性命当回事，但也不至于做出那么伤心病况拿活人去试药的事情。 可是这老大爷竟然将现代才有的点滴给药都说出来了，苏小雪其实现在已经敢断定了，对方讲的应该全都是真的。 “既然是疯话，那参将又何必在意呢，我也是懂些医术的，不如就叫我亲自照顾这个老人家，瞧着一把年纪的人了也没子女陪着前来，应该是个寡居的老人，委实也是可怜的很呢。” 可是吴江闻听的这话，不禁却叹口气，做出一副无奈的模样说道： “这话说的虽然在理，可问题就在于这城内一场瘟疫下来，早就不知道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了，所以你救得过来这个，也顾不过来那个，瘟疫都救治不过来呢，哪里还顾得上小小的疯病。 若是真等到瘟疫控制住了，你想救这老头，不如就去大牢里给他诊治一下好了，如此为了施药能顺利进行下去，我就先将这人擒下带走了。” 苏小雪急的手心里都是汗，可没有办法顾景贤不在，此刻去将人找来也需要耽搁许多时间的。 而她到底没有去干涉吴江的理由和能力，所以到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被带走了。 而且苏小雪眼见的还发现，吴江人是走了，却留下来一队人马，美其名曰确保给这些百姓药的时候，若发生扭打纠纷的时候，好及时的控制住局面。 但是苏小雪内心却是明镜的，这些人根本就是留下来监视她一举一动，也是防止再有老大爷那样的人来同她吐露城内暗中发生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被人直接监视起来了，就连阿回阿燕甚至都清楚的感觉到了，所以就见阿回直接眉头皱起，凑近了苏小雪一些说道： “就算不闹出人命，只是将人暂时弄昏其实也是u·做得到的。明明咱们在做好事，竟然还要被防贼般的派人盯着，光是想想我心里都觉得在窝火。” 苏小雪此刻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瞧着阿回这个样子她不禁直接笑了，更是故意扬声说道： “别埋怨了快点干活吧，遇到个老疯子确实很影响人的心情，还好吴参将将人给带走了，要不然咱们的耳根子到现在也不会消停了，眼瞧着快没药了今天，赶紧发完好回去歇着。” 苏小雪不但这样去宽慰阿回阿燕，甚至接下来她也完全一副，完全遗忘掉老大爷将他视若个疯子的模样。 第五百二十六章 暗度陈仓 等到一切真的都忙完后，苏小雪第一时间找到顾景贤发现其正在清点库存余粮，连忙走上去简单粗暴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成功惹得顾景贤眼神疑惑的偏头看向她。 “有事情跟你说，先回房间。” “好。”顾景贤甚至犹豫都不曾犹豫一下，立马化被动为主动拉过苏小雪的手带着她往房间就走去了。 这倒是让苏小雪惊讶了瞬，原本还以为要费口舌一番才能将顾景贤拉动。 苏小雪在面对顾景贤的时候，从来都是心中在想些什么直接就会摆到脸上来，所以顾景贤只是随意瞥了她一眼自己就直接低声说道： “你不是胡闹的人，而且都绷着脸如此严肃的找我来了必定是有要事要说，不过我倒是建议你不妨再严肃一些，最好闹得就好似我俩正在吵架似的其实最好不过了。” 前面两三句苏小雪还听得明白，可这后面她就是满头雾水了，不过两人默契就在于都是无条件的信任对方，于是在外人看来便是顾景贤神色冰冷的拽着气鼓鼓的苏小雪，夫妻俩明显是有矛盾要调节的模样进去了住所。 一走进去苏小雪可就绷不住严肃了，马上就想将方才老大爷的事情告诉顾景贤，谁知还没等发声就被顾景贤竖起一根手指直接抵在了红唇上，瞬间就自觉的没了动静。 两人此时距离极近，甚至顾景贤说话时连热气都能直接喷洒在苏小雪脸上，惹得苏小雪一时不禁红了脸颊分神的都快要不知所云了。 “你做，做什么突然靠过来这么近。” 顾景贤又是嘘了声，随后声音压的极低极轻的总算开了口：“我感觉到从我们自仓库出来后就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们，我担心隔墙有耳咱们说的话都叫人听了去因此才要出此下策。” 苏小雪瞬间跟着正经起来，“你想要制造混乱。” 顾景贤眼睛顿时一亮，“聪明。” 苏小雪闻言当即勾了勾唇角，笑得一脸坏笑，“这还不简单，无故撒泼嘛我最是在行了。” 几乎是话音一落苏小雪立马就演技上线，双手小腰一掐声音更是拔了高的尖锐。 “顾景贤你给我说清楚，那个叫什么小玉的你同她是怎么回事！” 突然这么大反应还不禁吓了顾景贤一跳，不过马上就接茬道：“就为了这种事你突然要我回来？又不是不知道局势多严峻瘟疫多严重，缺少我一个派发物资的人每天就要少救多少百姓！” 话落紧跟着就是小声且快速的一句，“说吧你发现了什么？” 苏小雪大拇指已经竖了起来，“今天我派发药草碰见一老大爷，原本看他疯言疯语说吴江找来的药草都是假药草，是能害人的，还说自己有被吴江强行监禁多次喂食药物的经历，一开始我没想在意但他后来给我看了他手背上因为注射药物留下的伤口痕迹，我这才不得不相信老大爷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顾景贤你少给我打马虎眼，真当自己无所不能呢少你一个外面人也会自觉救治百姓们，还哪里都用得上你，我看你就是想再去派粥给那个小玉是不是，我可听人说这小玉已经连续三四天都是搁你一人手里接过去的粥，还敢说你俩没问题指不定怎么借着施粥的名义眉目传情呢！” “苏小雪你简直就是在无理取闹，我不想将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你若是要怀疑就尽管怀疑去。” 苏小雪紧跟着一声哀嚎，“好啊你，你这是当上了大官就开始要寻摸起小的了，现在都不打算背着点我了是吗，她是不是比我年轻比我漂亮啊，要不然也不会叫你这么想念！” 苏小雪演的逼真还真让她嚎出来几滴眼泪，看的顾景贤一阵好笑抬手十分自然的就给擦了下去，完全没留意到苏小雪突然看向他惊讶的目光。 “你说的注射产生的伤口，何为注射？” 苏小雪思绪不禁回炉但对于这个问题就更是不好回答了，于是只能含糊其辞的说道：“这东西一句两句也解释不清楚，总之它的出现若印证了我的猜想是正确的话，那事情将变得非常麻烦，而且我现在严重怀疑那老大爷说的是对的，或许这场瘟疫并不如表面这么简单。” 没想到的是顾景贤听后竟也会点了点头，声音略显沉重的说：“这点我也赞同，实际上在这几天施粥的过程中我就已经隐隐察觉了不对劲。” 苏小雪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惊呆了，连忙急声追问：“怎么回事，动我药草我能理解，但是怎么连你那头粥铺子都有人打主意了？” 顾景贤摇了摇头，“并不是有人捣乱或是投毒之类的，而是那些百姓们前来领粥的时候，我透过他们褴褛的衣衫或多或少都注意到了，他们很多人身上都是带着伤的，其中一小部分甚至已经到了需要旁人搀扶才能勉强支撑来到粥铺。” 苏小雪一边听一边还不忘了此时泼妇的设定，抬腿一脚就将屋子里为数不多的几件家具直接踹飞了出去，小椅子飞撞到墙上发出噹地一声巨响，年久失修瞬间就彻底散架子了。 饶是淡定如顾景贤见到此情此景都不禁微微张大了嘴巴，猝不及防之下与苏小雪四目对上一时相看无言。 苏小雪总是在顾景贤这里尤其敏锐，察觉到顾景贤稍有不对劲立马就收敛了起了绚烂的腿部动作，乖巧站好笑眯眯的看向他直接继续话题。 “那会不会是瘟疫四起闹得人心惶惶，所以在我们没来之前那些伤都是百姓们互殴自己人打自己人啊。” 顾景贤无奈一笑缓缓摇头道：“绝对不会，如若真是互相殴打所致就一定不会出现彼此搀扶来取粥的画面了，而且自打我们进来后也没有发生殴打事件，从而得知大家都是能忍住拳头的人。” “所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顾景贤思索着点了点头，“没错，所以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要掌握更多的情报，刚刚你提到将百姓关押起的大牢就很是不错，得想办法进去才行。” 第五百二十七章 熟能生巧 一听说要进大牢内一探究竟，苏小雪的眼睛瞬间就亮了，然后就见她马上笑眯眯的说道： “你这个提议到真是不错，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虽然看着这一招走的挺险的，但谁叫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想要探究出真也只能兵行险棋了，那我现在就准备一下，保证今天就顺利潜进大牢里去。” 苏小雪这话一说完，就急匆匆的想要开始乔装打扮，但是这话听得顾景贤一阵发懵，更是忍不住苦笑连连起来：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就算我亲自去，也不可能叫你涉险的，小雪你听话这里危险重重，可不像在县城时你可以胡闹，去大牢的事情你绝对不能参与的。” 苏小雪一听这话，顿时也有点急了，就见她指了指顾景贤然后露出了一脸的闲气模样。 “你不可能不知道吧，那个吴江虽然派人盯着我，必然你这边盯梢的人指定只多不少的，你有点风吹草动，他绝对就会知道，甚至就连咱们身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能擅动的。反倒是我没关系，声称病了又是女眷，吴江也不好强行来探望打扰，所以咱们是没得选，能去大牢里的人只能是我。” 还真别说，苏小雪的这番话，甚至连顾景贤都觉得极为有理。 但心里认同是一回事，眼睁睁看着苏小雪去犯险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因此就见顾景贤依旧眉头紧锁，明显是不想答应的。 “小雪你说的这些确实都对，但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这件事情你还是交给我办就行了，不要继续跟着着急担心，反正只一点你不许胡闹，否则会很危险的。” 眼瞧着讲道理都没用，苏小雪顿时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鬼点子就立刻冒出来了。 只见她哼了一声，也不回答顾景贤的话，就在那自顾自的说道： “真说起来上次韦刺史在县衙，管控起黑袍人不许任何人见他那次。也是我潜入的大牢，不但如愿以偿的见到人了，甚至我还得到了很多有用情报呢。因此一回生两回熟，潜入大牢的事情就我经验最多，你要不许我去呢，那我就偷偷的去，到时候啊我若真遇到危险，你们也没暗中护着我，那才真的要危险了呢。” 若说顾景贤最担心的是什么，那无疑就是苏小雪的擅自行动了，而且事实证明，之前她但凡有啥单独的行动，都会多多少少遇到些危险。 想到这里就见得顾景贤忽然叹了口气，哪怕心里千百个不愿意，但都抵不过苏小雪的平安归来。 “你可千万别擅自行动了，我答应你的这个条件还不成嘛，有的时候真是拿你没有办法，明明就是个小女子，但脾气倔起来，还真是拿你没辙。” 顾景贤虽然妥协答应了，但是神情可相当的不好，苏小雪也知道对方这都是因为担心她，因此赶紧上前笑眯眯的哄了起来。 “怎么了嘛，你看我也是想为城里的百姓多做点事情，所以你就不要同我生气了好不好。而且有你在我相信会很安全的，更何况就像你会担心我，这种时候明明能帮到你的只有我，你觉得我能做到无动无衷的躲清闲嘛，那我就真的不是苏小雪了。” 越说越激动的苏小雪，她就是觉得对方不理解她的心情，当即也跟着有点委屈起来了：“自从你失忆之后，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哪哪瞧我都不顺眼，即便很多往事你想听，我也都讲给你知道了，但其实在你心里，依旧觉得我无理取闹，任性妄为是不是，以前的你不会这样对我的。” 闻听的这话，顾景贤的心里，不禁苦笑连连，明明就是因为越来越担心，所以顾虑就变得更多了，但很显然在苏小雪的眼里并不算这样的。 但是关于失忆的事情，顾景贤又实在不愿意在这个事情上牵扯上太多，省的苏小雪发现端倪，那到时麻烦可就更大了。 而再瞧苏小雪这边，却将顾景贤的沉默，视若一种默认，当即疼的她心都快揉成一团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去瞧瞧外面听墙角的人还在不在了，咱们这四周一定被无数人围着呢，演戏就要演全套，现在该演到你将我气到发病昏倒，这样一来我即便很长一段时间都待在屋子里养病，也不会惹人怀疑了。” 苏小雪这话说完，就见她直接将房门打开了，然后冲了出去就对着顾景贤破口大骂起来：“你个榆木疙瘩，没有良心的东西，我掏心掏心的对你，你竟然浑然将咱俩的过去全都给忘了，现在还总是这般伤透我的心，这日子算是没法过了，大不了就合离，要不然你给我一纸休书我现在就走，真当我没了你活不成是不是。” 说好了明明是演戏，但是苏小雪说着说着，这嗓门越来越大不说，到了后来甚至是铆足了全身的力气发出的呐喊。 还在屋里想着如何配合好的顾景贤，甚至都被她这几句话给喊懵了，甚至觉得说是演戏，不如说苏小雪根本就是将心里话全给说出来了：“小雪，你听我解释。” 望着苏小雪，那眼含热泪，一脸委屈的样子，顾景贤的心在这一刻彻底的软下来了，甚至他有一种不管不顾的冲动，想将事情的真相都告诉给对方。 但就在他要开口的瞬间，就见得站在院里的苏小雪，一通宣泄舒坦后，就按照自己剧本的节奏两眼一翻，华丽丽的的装昏躺在了地上。 但若是她知道，顾景贤马上要将真相说给她听，告诉她两人间的一切其实他都没有忘记的话，那恐怕打死她，苏小雪都绝对不会躺在地上老老实实装昏迷的。 所以顾景贤此刻，到了嘴边的话直接变成了无奈苦笑，舍不得苏小雪继续在地上着凉，他冲上前去就将人扶进了屋里，而这一幕还真别说，的确被人暗中留意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等到房门再度关上，眼瞧着屋里一片安静，什么都听不见了，暗中监视的人这才一个转身选择了离开。 第五百二十八章 无事生非 此刻参将府内，就见得吴江听完下属的回复后，不禁颇为慎重的再度问了句：“这些都是你亲耳听到，并且眼见为实瞧见的吗。顾景贤夫妻俩，人前瞧着到是一副妇唱夫随，颇为相敬如宾的样子，没想到啊私下里竟然闹到要合离的地步，真是叫人意外的很呢。” 只见适才负责在院子外面盯梢的下属，也是赶紧陪着笑脸，顺着吴江的话赶紧说道：“别说参将您不信了，属下当时也被吓了一跳呢，尤其那个顾夫人竟然活生生被气晕在院子里，属下眼瞧着那边必然是忙着医治她呢，也没什么可继续听下去的东西，这才赶紧回来将事情都禀明给大人您。” 吴江对此自然是满意至极，更是神色上越发露出鄙夷的表情了：“还以为是什么狠角色，人前一副高风亮节的样子，人后竟然逼的发妻寻死腻活。不过这样一来，我这边到没什么忌惮的了，你继续回去留意观察着，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禀明我。” 下属眼瞧自己的差事，明显是叫吴江很满意，当即他就觉得自己的前途那简直是一片大好，做事情当然更卖力气了。 因此就见他甚至没有躲停留片刻，立刻就赶了回去，可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他适才一走负责保护顾景贤的这些人，哪个武功都不弱立刻就感应到了。 而知道周遭确实没有盯梢的人了，本来就是假昏迷的苏小雪，自然是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就准备抓住机会赶紧离开。 瞧着开始仪容穿戴打扮成寻常百姓模样的苏小雪，顾景贤还是难免担忧不已的：“要不然这件事情你还是别去了，若这城内真有什么惊天的大秘密，纸包不住火的，小雪你相信我，到时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苏小雪闻听的这话，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啊，只要给你时间你一定查的清楚明白。可关键我们现在最稀缺的也是时间，而且你放心好了，咱们不是约定好了，就一天一夜的时间，等到了明天这个时候你就去大牢里接我了，一天的时间能出什么问题，你就将心放回肚子里吧。” 其实苏小雪这般急着想要去大牢，一来确实是因为那个老大爷的一番话，叫她极为震惊，点滴给药这种手法，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时代，甚至她都在想，有没有可能穿越到这来的不止她一个人。 而另一方面，她始终觉得顾景贤已经失忆了，两人间的过去都是靠她口述对方才知道的。 所以她想要叫顾景贤重新了解她这个人，并且两人间发生更多的事情，所以她才如此积极的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 根本不给顾景贤继续说服她的机会，就见得苏小雪装扮好后，当即就赶紧出门了。 不过真等到了街上，眼瞧着破衣啰嗦的自己，很快就融入到城内的难民之间，并且丝毫没有被人发现的迹象，顿时她别提多开心了。 但随之问题也来了，苏小雪发现她自己，完全就找不到被关进大牢内顺理成章的理由。 毕竟这城内的病民难民们，看似井然有序，但也难免会出现为了一口吃的打架的事情，如今城内的官差又少，像这样鸡毛蒜皮的打架斗殴，根本就没有人管。 至于说小偷小摸的话，这城内现在，一片狼藉，说是比废墟稍微强一点都不为过，根本连偷偷摸摸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苏小雪一筹莫展，随手捡起一块石头郁闷的往前丢去时，好巧不巧的正好一队官差走过，而这石子就砸在领头的官差头上，当即对方直接就怒喝道： “你这疯婆娘找死呢是不是，竟然敢向我丢石子，看我不把你……” 这官差说着话，直接就要上前动手，却被两旁的差役给拦住了，其中一个更是压低声音赶紧劝道：“捕头不能冲动啊，您也知道现在顾大人来了，这城内情况不一样了，随便伤到老百姓要被重罚的。” 想到顾景贤这领队的捕头不禁眼中也闪过一丝忌惮之色，但是再瞧苏小雪，却忽然之间激动的不行，她总算找到自己如何进入大牢内的理由了。 顿时就见苏小雪冲着几个官差龇牙一笑，然后就将手主动伸了过去：“你们赶紧将我给绑了带走吧，我砸了人，我有错，我就该进大牢里好好的反省我自己的。” 苏小雪说完，眼瞧着一旁摆着许多荒废的木架子上面还有些沾满灰尘的瓷器，她二话不说伸手就给推倒了。 瞧着她这样样子，更加将苏小雪视若疯子的几个人，更加懒得搭理她了。 就见得这些官差都要走了，结果哪成想一阵石头雨落下，砸的他们满头的包，都快要怀疑人生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是还在欢快丢着石头，在那里无事生非，故意找事的苏小雪了。 再瞧着几个官差，再度回身看向苏小雪的时候，一个个的眼中都快要喷出火星子来了。 “果然就是个疯婆娘，竟然敢这样对我们，你们还愣着干嘛，快点将她给逮住，然后送进大牢里去，就算顾大人知道咱们也有理，毕竟这种动不动就丢石头的女疯子，若是关押起来早晚会伤了人闹出人命案子不可。” 这一次所有的官差，或多或少的，全都被苏小雪的石头砸了个遍。 因此就见他们也不劝捕头了，有两个已经气的拿出铁链上，上前就将苏小雪给绑了个结结实实。 这若换成旁人，毕竟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了，但是再瞧苏小雪别提笑得多开心了，但就是身上被绑着委实是不太舒服。 “我说你们扣押我就好了，至于给我弄这么多锁链嘛，而且我不会跑的，这外面现在多乱啊，等到了大牢里我有吃有喝的想想都惬意的很，别说我不会走，现在就算你们撵我啊那我都不会离开的。” 眼瞧着苏小雪这会，调理清晰，眼神灵动，这些官差这才意识到，敢情这位不是疯子，而是要去大牢里蹭吃蹭喝的。 第五百二十九章 血红烟丝 意识到对方精神没有问题，官差更加一左一右的紧锁住苏小雪，生怕她跑了光是身上的铁链就缠了一圈又一圈，就更别提还有手上脚上了，脚上的铁链拖拉在地上磨蹭出咯哒咯哒的声响，更是叫人听了就觉得毛骨悚然。 所以她不说还好，刚才还只是带着一副铁锁链，如今到好，苏小雪觉得自己想走一步路都难。 苏小雪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官差们顺带再观察下沿途地形，看着看着竟猛地就跟一官差的眼神整个对上了，到底还是吓了苏小雪一跳，随即赶忙装作是不经意间的对视慢悠悠摇晃着脑袋又看向了别处。 “哎呦要我说你们也是太谨慎了，捆绑多年重罪犯人也不过我这般了吧，瞧这当啷当啷的都快要重死我了。”苏小雪故意开始主动找着话题。 “哥几个都是有着好功夫在身我又是一介女流，怎么还怕我跑了不成，行行好帮我松下几根锁链呗。” 几人中明显更像领头的一名官管差，闻言当即就是声嗤笑，“先前不是挑衅的很开心吗，又是当街砸东西又是丢石头的玩的不亦乐乎，怎么现在又称呼自己是弱至女流了，当真是正反让你一个人全来了。” 领头的说话了，其余官差的话匣子陆续也便打开了，在左侧控制苏小雪的官差冷哼了声接着说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我见到第一个自己找死的人，这回总算如愿以偿了吧。” 官差说的不以为然却叫苏小雪听的当即就瞪大了些眼睛，既然能说出这种话那就说明这些官差明显是知道点什么的，自己装疯卖傻人家根本一早就识破了，会真的抓捕自己也是在顺势而为。 这么琢磨着苏小雪不禁又想起来之前那位老大爷说过的话了，他们经常抓人关去大牢，每间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批人了无音讯。 “你好似很惊讶的样子，怎么莫非还觉得自己伪装的不错？ 呵呵这位夫人，我们好赖不济也当了官差许多年，常年抓捕着那些罪犯们这里面什么类型的没有，偷奸耍滑的杀人如麻的，总之你那点小伎俩在咱们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那你们还抓我来做什么。”苏小雪顺着他们的话往下引导。 官差嘿嘿一笑，“这都要多谢您家里那位了，因为那个劳什子的巡抚过来我们已经很难完成任务了，正愁找不到健全的人也不好下手直接抓捕呢，这不夫人您就过来帮我们排忧解难了吗。” “你们找健全的人抓进牢房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上面交代我们底下人就办事情呗，你不要多……” “为了做实验。”领头官差突然插嘴说了这么一句，惹得苏小雪下意识便朝他看了过去，正与一双冰冷幽深的眼眸对上个正着。 领头人突然这么一说其他官差可是慌了，马上着急的说道：“哎呀头不能说啊，那些人明明交代过若是咱们多嘴，就让咱们这些人也吃不了兜着走！” 领头官差摆了下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怕什么，你们觉得这位进去后还能有机会再出来吗，说说而已不碍事的。” 苏小雪惊讶发现在这人如此说后，其余官差还当真顿时就大松了口气，眉头不自觉的就更紧皱了起来。 看来此行的危险程度确实非比寻常，若是换了普通人进去可不就只一个有来无回的下场，人对未知事物都是会有天然的恐惧感，苏小雪其实也胆颤但她心中总归是相信着顾景贤的实力的，所以至少保持镇定她还是能控制做到。 思绪只一瞬间就千回百转，苏小雪再抬眸之时就已然不见了眼中的精明，只是装疯卖傻的各种旁敲侧击。 “你们不要言语过甚好吗，吓坏我的话等我出来那天一定要狠狠找你们几个的麻烦。” 此话一说出来立马惹得官差们哈哈大笑，内里的嘲讽之意完全溢于言表。“我说顾夫人您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刚才头不都说过了你从里面可出不来了，真当自己进去后还是顾夫人有人会端茶送水的伺候着呢，等你进去就好知道什么叫做人间炼狱了。” “行了，再说就要多了。”其余同伴小声的提醒着。 苏小雪依旧是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完全不将这帮官差的恐吓放在心上似的。 “这会倒是小心上了，正经的官差不当联合那些所谓的上级搞什么实验，从抓犯人变成了抓捕普通老百姓，你们说自己还有人性吗真是愧对你们身上这身衣服。 不过上面那些人给了什么好处竟能收买的你们如此死心塌地，莫非是银钱？这个我可是大大的有啊，若单单是为了这个那对方出多少我通通都双倍，你们看这样子心不心动。 我呢还不用你们帮我抓什么人，只需要为我卖把子力气就行，是不是更加轻松了你们要不要真的考虑下呢。” “你懂什么，银钱是有吸引力可跟龙爷能给咱们的相比根本就不够看！” “说的就是龙爷本事可大着呢，光是那一手妙手回春说出来就能惊掉你的下巴。” 龙爷？苏小雪不动声色的暗自思索，面上继续不屑的挑衅道：“那你说出来啊，我倒要看看下巴能不能被惊掉，呵呵。” 完全不屑一顾的态度瞬间大大刺激到了官差们，这些当职的其中不乏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哪能受得了这种刺激又仗着领头的说苏小雪只要被关进去肯定再也出不来，根本就是没有后顾之忧的状态，于是干脆一股脑将那龙爷有多么厉害又都有什么大本事通通都给说了个干净。 “我们龙爷连断胳膊断腿的放进去大牢后，都能叫他们还能正常使用自己的胳膊腿，还有那种血红色熏出的烟草，味道特别的香每次我都忍不住想要尝一尝。” “老二你小子不要命了，竟然还敢冒这种念头赶紧给我憋回去！” 先前说的那些苏小雪都不感兴趣，但是这断肢再造就很有意思了，虽然未亲眼得见这位龙爷的手段，但这些熟悉的现代技术可太让苏小雪精神一震了，不过提到的烟草怎么好似跟先前搜刮毒烟草组织时，其中的一种很是相近，莫非此事与毒烟草组织还有牵扯？ 第五百三十章 人间地狱 如今身份反正也被识破了，当即就见苏小雪索性就想问啥问啥了：“什么红色烟丝，你们既然知道我身份了，就别把我当无知妇孺来看待，这天底下哪里来的红色的烟丝呢，想吓唬我说话前也过下脑子好不好。” 或许是认定，苏小雪不可能活着从大牢里走出来了，这些人说话才这般的肆无忌惮，而如今被她拿话如此一激，几个官差里脾气最急躁的一个，顿时忍不住的嚷嚷道： “你自己没见识，却还敢质疑我们说的话，讲起来到底咱们谁更可笑一些。而且你不知道人血是红的吗，这些烟丝是与人血混合做出来的，否则你以为大牢里干嘛关押那么多人，除了试药还要用来放血。” 苏小雪虽然如愿以偿的，讨到些有用的消息出来，但是这官差的话，却也叫她觉得毛骨悚然，她第一次有点后悔了，干啥没听顾景贤的话呢，这次进了大牢，恐怕就是一天的时间，她想全须全尾的出来怕是也难了。 但不管她愿不愿意，就见得苏小雪在半盏茶后，还是被带进了大牢之内，本来她以为这么多人断胳膊断腿，又是被割肉取血的，这大牢内还不得满是鲜血淋漓，恶臭扑鼻而来才对。 可是真等到被推进了大牢内后，苏小雪才发现，这里的环境和她想的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根本就不像是牢房，反倒她觉得自己更像进了一处医院的住院部似的。 不但墙壁洁白如新，所有的牢房内也全是一张张白色病床，而且空气里还弥漫着一种甘甜清新的味道，叫人竟然明明知道这里是牢房，但还是忍不住想多闻上两口，然后整个人飘飘然的，全身都觉得舒畅的不得了。 就在苏小雪有些沉浸其中的时候，忽然她就听到身后一阵呵斥声传来：“二哥你是不是疯了，赶紧跟我们出来，平时也属你最好这一口了，但这里的烟味，可是早早就有交代过的绝对不能闻不能去沾染，要不然就和这里关着的人一模一样了。” 这些官差心里显然对这种甘甜的烟味很忌惮，甚至将苏小雪送进大牢，都没有安排她关进那一个牢房内，就直接锁上大牢的门离开了。 不过也亏得他们刚刚的一番话，吓得苏小雪一机灵，很快就从沉浸里回过神来，顿时她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到不是说这些差役，暴怒的声音有多吓人，完全是他们话里的内容叫苏小雪觉得毛骨悚然的。 这究竟是毒性有多强烈的烟草啊，只要叫人稍微的闻上一点点，直接就会沉浸其中。 而且就在刚刚那一刻，她不知饥饱，不知忧愁，就连什么时候锁链被解开，手腕上被扣时留下的红印子犯疼的感觉都全然不知道了。 苏小雪自问，她也算衣食无忧，没受过什么苦楚了，尚且由内到外散发出这种快乐的感觉，让她恋恋不舍了，这若是真换成穷苦被瘟疫折磨的百姓，只要沾染上这烟味，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烟草简直太厉害了，若是和我们县城闹的那些毒烟草，真的都是那个所谓的组织弄出来的东西，那如今他们手里的烟草毒性，显然是加强太多了。” 苏小雪喃喃低语一脸的凝重，但她也不是全无准备，毕竟她昔日可是拜了个医术高明的师傅，所以她出来前，可是贴身带着许多灵丹妙药的，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就见她拿出一个小锦盒，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许多小绵塞，然后她拿起俩就堆到鼻子里了，顿时一股清凉直冲脑门的薄荷味道，就叫她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不少。 这些小绵塞都是她用各种提神醒脑的草药熬煮后，又丢尽去十几次反复浸泡出来的棉花。 毕竟之前对付过毒烟草的事情，苏小雪就对于吸入式的毒烟特别的小心谨慎，如今没想到还真配上用场了。 “你们是哪里人啊，什么时候到的这里。”鼻子一堵上，闻不到甘甜的烟草味，苏小雪马上就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来这是干啥的了。 所以冲过去她就近找到俩，正坐在那里痴痴傻笑的百姓，就赶紧询问了起来。 但是这俩人双眼呆滞，除了傻笑却一个字都不回答她。 虽然对于这个结果也在预料之中了，但是苏小雪还是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好端端的人竟然现在都是这副痴傻模样，委实叫人看着揪心。 一连又问了十几个人，无意列外全都是这种情况，尤其一个人饿的都皮包骨了，嘴也无意识的一张一合好像在吃着什么东西，竟然还露出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显然也是沉浸在幻觉里在吃啥珍馐美味，殊不知现实里的他自己，甚至都快被活活饿死了。 “这样看来不行啊，凡事还是要找到源头，否则这些人绝对醒不过来。” 问了许多人又没有结果，累到够呛的苏小雪，擦了擦额头的汗，将鼻塞棉又换了两个新的后，她就向着大牢的最深处走去。 而越是凑近，她哪怕鼻子里塞着棉花，那一股股的甘甜味道，都似有若无的包裹着她，导致苏小雪必须几个呼吸间就换一次棉花，否则她的眼神就会明显开始涣散无神，被编织出来的幻觉左右。 就这样艰辛的走到大牢最内里，果然她就看见一个大香炉里正袅袅的冒出一缕缕的红色烟雾，走进一瞧只见得大香炉里全都是赤红如血的烟草。 想到这烟草到底是怎么来的，苏小雪忍不住干呕了两下，但她动作也不慢，四周找不到水，她索性就努力晃动半人高的大香炉，将里面燃尽的烟灰全都晃的覆盖在烟草上，顿时点燃的烟草就被烟灰压的熄灭了，而那种红色的烟雾自然就渐渐消散掉了。 还以为自己解决了个大麻烦，救了所有人的苏小雪，才松了一口，结果哪成想一回身就瞧见无数的百姓，就像丧尸一般，眼中全是怨恨的看着她，伸着手向着她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第五百三十一章 幸存者 眼前这一幕仿若丧尸围城的画面太过冲击眼球，苏小雪甚至都来不及控制内心翻涌起的恐惧当即就短促的惊叫了下。 不过让苏小雪没想到的是，她这一声惊叫过后那些百姓却好似朝她挪动的步子就变得更快速了，有的嗓子眼里发出沉闷的嘶吼，有的则痛苦的抓挠自己皮肉，单是匆忙扫上几眼苏小雪已经被震惊不已。 眼前的这些百姓举止诡异神志也模糊不清，就这么无知无想的被控制在这片大牢中，他们还真的能被称为正常的人类吗？ 苏小雪心中划过这道念头，或许当真时英雄主义在作祟吧，务必拯救这些百姓的想法已经变得更为强烈了。 别看苏小雪心理活动极其复杂多变，但实际上也只是电光火石之间罢了，那些百姓之中不乏有动作快速的已然冲到了苏小雪两三步开外，近在咫尺。 “你这该死的，快，快给点上，啊啊啊！快给我，快给我！” “在那里，抓住她，换，能换好东西……” 苏小雪完全没料到灭掉烟草竟会产生如此连锁反应，看着眼前狰狞无比的男男女女，一时还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不过就在苏小雪持续发懵的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个方位猛地窜出来一个年轻男子，这男子目标及其明显一边朝烟草炉快速靠近一边对苏小雪说： “撤离到你能距离这些人最远的地方，然后稍安勿躁等着我。” 苏小雪一向眼力极高，突然出现的这人精神状态绝非同那些百姓，甚至可以说非常是正常，暗自多留个心眼随后苏小雪顺从的快速退到了墙角处。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显得格外顺畅，好似这突然出现的男子已经自行实验过无数次了那般，只见他快速翻身整个人踩在那口香炉上，然后就跟不怕烫似的将手直接探向了香炉内。 “别！”苏小雪惊声叫了下，不过转眼也便看明白了男子的动作，只见他手上动作极其麻利，直接深入到香炉底部掏出了还没来得及灭的药草，整个倒扣在最上面一层顿时散发出阵阵熟悉烟雾。 又有烟草可吸收了，那些上一秒还张牙舞爪的百姓们这会就都像是小猫咪了一样，通通都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再度陷入了血烟草的魅力当中吸食的满脸享受。 “多谢您相救，小女子苏小雪还不知您贵姓？” 男子一走近，苏小雪这才发现原来这人非常年轻，眼神虽也混沌似有不清醒的征兆但行为举止却是异常坚定的，当即便有了顺势结交的心思。 “杜航。”男子瞄了苏小雪一眼，言简意赅的自我介绍到。 “你刚刚为什么要那么做，非常危险。” 苏小雪闻言也是深觉尴尬的摸了把耳侧的垂发，不好意思的冲他笑了笑说道：“是我欠考虑了，没想到这些人的反应竟会如此之大。” 男子沉默了下随后又是丢出来一句，“你是想救他们？” 苏小雪这回倒没想着遮掩什么，直接就用力点了点头，“没错，我希望这些人能够重新找回自己的理智彻底清醒过来，这里面不乏还有亲人妻儿在外面，总得知道还有人在等他们回家。” 回家两个字似乎触动到了杜航的哪根神经，只见他突然深深看了苏小雪一眼，眼中满含着审视的意思，再然后便回身冲着不知是哪里说了一句。 “都出来吧，这人没问题。” 话落，一男一女分别自两侧截然相反的方向出现在了苏小雪的视线里，其中那名女子看见苏小雪不住在打量着他们更是调皮可爱的主动跟她打起了招呼。 “小姐姐好啊，我是杜若刚刚救你那位正是我家大哥哥，这位则是我家二哥哥。” 另一长相清隽的男子闻言也冲着苏小雪微笑着点了下头，“杜帆，见过苏姑娘。” 情况突然涌现的过多，苏小雪一时还不能快速消化的了，于是干脆直白的选择了主动询问，“不是，你们有兄妹三个人啊，而且瞧着你们身体也都硬实的很怎么也会被抓进来呢，我还以为他们只会挑那些好下手的抓捕回来。” 大哥杜航闻言沉声解释道：“其实你想的没错，我们会被抓进来也是意料之外但却情理之中。 我们兄妹三人是镖师并非本地人，会来这里最初目的也只是单纯的押送一批东西，因为东家特别交代不允许开箱验货，我们瞧着给的佣金也高多走些没人查探的小路也能到达目的地，所以便一时贪念接下了这笔生意。” “但谁成想我们事后才知道押送的就是这些血烟草，那些人更是瞬间变脸要将我们杀了灭口，最后还是有人提议不要浪费了像我们这种身强体壮的实验体，这才得以逃生一条性命但却被关进了这里。”杜帆接着话音义愤填膺的补充说道。 知晓前因后果苏小雪简直有些哭笑不得，这对于眼前兄妹几人来说简直就是无妄之灾，要不是身为镖师身体素质过硬只怕都沦落不了成为工具人的地步，已经丢掉了性命。 想到这里苏小雪就不禁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按你们说的只怕也已经被关进来有段时间了，那你们是怎么保持清醒的？”话落苏小雪还上下打量了圈兄妹三人，思索的说：“看身上也没见到有哪些伤口啊。” 妹妹杜若见状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小姐姐因为我们有武艺傍身啊，有这些武功底子在怎么也比寻常百姓能撑住的时间更长久些，而且我们还有家传的解毒药，所以依靠着这些我们才勉强苦熬到现在没有失去神志保持清醒，但解毒药也并不是完全对症下药，所以我们其实已经能感觉到也越来越不够清醒了。” 听完这话，苏小雪也没打算藏私赶忙就将小盒子又取了出来，一边给他们发放鼻塞一边说道： “重新自我介绍下，我是当朝巡抚顾景贤的妻子，此番入牢中也是我家大人意图解救牢中百姓，指派我这个不引人注目的女子先行前来一探究竟，所以三位咱们不妨联手吧。” 第五百三十二章 真的不止我一个 苏小雪说完本还以为能收获到三脸惊讶，没想到兄妹三个竟是一个比一个淡定，这倒是引起苏小雪的兴趣了，不禁看向始终笑眯眯看着自己的杜若问道： “你不觉得我另有目的在胡说八道吗？” 杜若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小脑袋当即摇动的飞快，“不会的我相信大哥哥的判断，他能叫我们出来就是相信小姐姐你了。” “那你呢。”苏小雪看向杜帆。 杜帆勾唇微微一笑，“还是惊讶到了的，毕竟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能与巡抚大人之妻交谈说话，实在让杜帆倍感受宠若惊。” 这话听得苏小雪当即就没有任何形象的翻了个白眼，瞬间失去了询问杜帆的全部兴趣，转头看向了杜航。 “你这弟弟说起话来文绉绉的，一点都不像个镖师。” 杜航就不是个爱多说废话的人，所以他一向直奔主题，“你确实另有目的但不是胡说八道，身份我相信了你想要救这些人的想法我也相信，我们同意联手所以可以先说说这东西要怎么用了吗。”杜航扬了扬手中的鼻塞。 进行的意外顺利，若不是杜航对自己的态度实在冷漠，苏小雪都快要觉得这几个人是不是顾景贤实在担心放不下她，所以特意找来给她帮手的了。 苏小雪心里这样犯嘀咕手上动作却是不停在演示，很快几个人就都塞好了鼻子顿时便觉得眼前一切都变得格外清晰明朗了，喜的苏若更是连连挥动手臂兴奋的说道： “痛快，真是好久没有觉得思绪如此清晰了，能够保持清醒竟是如此开心的事情，搞得我都想打上几套拳来放松放松。” “你先省省吧，这种时候敢打拳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是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不要用这么剧烈的方式放松，早点跟着二哥我用深呼吸的方式调整自身多好，非是不听。” 说话的周航已经蹲好马步，一边深呼吸一边对自家妹妹做着教育批评。 苏小雪闻言不禁抽动了下嘴角有些无语，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暴力萌妹加佛系少年的神秘组合吗,这般想着苏小雪的目光下意识就朝周家大哥看了过去。 不过还算庆幸的是，周航眼神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毫无波澜并没有要''变身''的意思，还是那个靠谱的合作伙伴。 “这个鼻塞确实比我们的解毒药好很多，你这个……” 周航有心想问一问苏小雪从哪里得到的这东西，但话才刚开了个头大门猛地就被人从外推开，厚重的木板狠狠撞击在墙壁上发出嘭地一声巨响。 “来来，都给我站起来了！挑人了啊！” 苏小雪这边还呆愣着没反应过来呢，身边兄妹三人明显很是有经验已经纷纷进入表演状态开始装疯卖傻，嘴里发出不明意味的怪叫整个人也犹如多动症一般乱跳个不停。 “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赶快跑起来跳起来你想被抓吗？”高冷形象一下子就毁了个彻底的周航适时的撞了下愣神的苏小雪，快速贴近她作出提醒又赶忙朝旁边游移着，如此反反复复在其他人眼里倒真没什么可疑的，毕竟痴傻之人无论做出多离谱的举动都可以是合理的。 苏小雪都被突然来的这么一出给惊呆了，完全不能理解的反问：“可是这又蹦又跳不是更容易引起注意吗？” 周航再度挪动回来，“这些人都是临时为那些人所用，自身并不存在多忠心耿耿的心理，而且他们还或多或少能接触到那些变态的实验，所以打心底里甚至还瞧不起那帮藏在暗处的人，就因为这般他们多是消极怠工之辈，最是嫌弃我们这种情绪亢奋的等到打麻醉剂的时候会很麻烦。” “所以其实说，那些呆呆傻傻一看就很好摆弄的人，才是他们首选的目标？” 苏小雪心思通透几乎一点就通，不过正因如此她声音激动的直接一下子就破了音，发出了极其尖锐难听的声响，并当即引得其中一名人员朝她看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苏小雪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当即选择了加入疯癫行列。 “哎呀好多小星星啊，真好看哈哈，给我抓下来玩！我要玩！” “晦气，竟然又是个刺激疯的！” 苏小雪跟周航始终保持着能说话的距离，听到这声评价后两个都还知道要脸的人，顿时互相对视再然后通通眨巴着眼睛尴尬的又各自转开了视线。 “不过周家大哥，你刚才提到的麻醉剂，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东西？” 苏小雪貌似是在随口一问，但微微避开周航的双眼内里却充满了深沉。 “那些人说话时不会避开我们这些废人，又几次他们带人走时交谈过这事情我就给记下了，你懂得药理那麻醉剂到底是何物啊？” “是有着强烈昏睡效果的药品，凡是被麻醉剂刺中的人就算是在睡梦中有人将你大卸八块了，你也照样无知无觉。” 其实苏小雪疑惑的不仅仅是麻醉剂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现代用词，就连这些抓捕人员身上的穿戴同样也叫苏小雪在意的不行，因为竟然清一色的都是标配的白大褂，外加白色极其仿真的医用口罩，这些可都是现代医护人员的穿着打扮。 不过震惊之余也叫苏小雪更加断定，先前她的猜测并不是空穴来风，穿越到这里的看来还真不止她一个人。 苏小雪脑筋转的飞快利弊不一会就分析了个透彻，结论便是要想解决这次麻烦就要先了解麻烦的全貌，苏小雪还是决定冒险上前试一试，索性就让这些人将自己带走，倒要去见识下所谓的实验基地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心下做出决定苏小雪立马便迈着自己疯癫的步伐，一步三晃的朝那群白大褂走了过去。 “你们长得都好白啊，软绵绵的就像是棉花一样，很舒服吧这样子穿会很舒服吧，我也想要快给我穿一穿！” 苏小雪不断去拉扯这些人，被推走就继续黏糊上去，可没想到反而适得其反，那些人非但没相中苏小雪倒是被烦的不行，最后更是直接一脚上去就将苏小雪给踹的人仰马翻。 “还不快滚简直是一个疯婆子，麻烦死爷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我们帮你 一次次的尝试，竟然都以失败告终，可就算如此苏小雪也没想过放弃，毕竟现在已经不单单是弄清楚烟草的问题了，严重怀疑这些医护人员打扮的人，全都是现代穿越来的，这才是她最在意的一点。 可是苏小雪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跟着一起去探个究竟，却完全忽略掉，这大牢内的百姓简直是命如草芥，甚至是死是活都没谁在意。 被她纠缠到厌烦的众人，就见眼中已经隐隐带着几分杀意了。 但对此全然没有察觉的苏小雪，甚至还再想，到底要怎么纠缠才能如愿以偿的被带走呢。 就在这些人里，其中一个甚至从白大褂的前襟口袋里，取出一把手术刀，在苏小雪的身后高高举起，想要直接一刀将她脖子上的大动脉划开，看她还怎么闹腾下去的时候。 就见得杜若忽然冲上前来，竟然扯住苏小雪的头发，就同她扭打到了一起。 “你是个坏女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你给我过来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活活的掐死你。” 完全没有理由，没有原因的扭打，这若放在外面，必然叫人觉得特别的奇怪。 可是在这大牢之内，因为血烟丝的影响，所有人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幻觉，所以就算干出再奇怪的事情，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而眼瞧着一直纠缠不休的苏小雪，这会被按在墙上，掐的两眼泛白的模样，手里拿着手术刀的那位，不禁哼笑一声将刀子收了回去。 “真是一群疯子，不过这样也好，也省的我出手了，咱们赶紧走吧，耽搁了时间谁都担待不起的，毕竟我可不想受罚，到时变成手术床上的试验品。” 这些来选百姓的人，来的快去的更快，随着大牢的门再度咣当一声被关上后，就见得杜若赶紧将自己的手给松开了，然后就一脸歉然的忙说道： “小雪姐姐你可千万别生气啊，我也是没有办法，毕竟我哥哥也不好对着你动手动脚啊，这要以后叫巡抚大人知道了，我这俩哥哥哪里还有命活啊。 可若是还不将你扯开的话，刚刚那群白衣服怪人，都要动刀子对你出手啦，毕竟在他们眼里，呆呆笨笨的才好摆弄，在这大牢内蹦跶的越欢确实不容易被带走，但前提不能叫他们看着碍眼，否则的话是不会被带走，却会直接被弄死的。” 苏小雪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的处境竟然这么危险，虽然被掐的半死，但她也不是那种好歹不分的人，因此赶紧摆摆手说道： “万幸有你们在否则我可能现在可能都死了，真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如此不把人命当回事，不过你们放心好了，就算我被困住了，顾景贤一定会来救我的，到时候我将你们都带出去，就不用继续留在这里装疯卖傻的了。” 苏小雪若说在这世上，谁能叫她全心全意的相信，那绝对就是顾景贤了。 而且两人之前就是商允好的了，因此在苏小雪看来，只要再稍微撑一下的话，就绝对能获救了。 但是苏小雪不知道的是，其实此刻的顾景贤，其实已经知道她的处境堪忧了。 因为吴江竟然化被动为主动的亲自找上门来，而且一见面就开门见山的直接对顾景贤说道： “常言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以前这话我是不信的，毕竟有谁会如此心狠，竟然连老婆孩子都舍得出去。但如今看到顾大人，下官算是彻底信了这话的，为了查清楚这城内的事情，顾夫人装疯卖傻就算了，如今还被关进了大牢，这换做是旁人啊，绝对是做不到这一步的。” 顾景贤听到这话，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了一下，虽然不知道苏小雪究竟是哪里出现了差错，但很显然她如今的身份怕是已经暴露了。 但是眼瞧着吴江，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顾景贤知道这会若是面上他露出半点的异样神情，必然就会导致局面更加的不利。 当即就见顾景贤竟然还有闲情逸致的示意吴江落座，然后就气定神闲的说道:“确实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而已，不过是图个一乐罢了，小雪性子一向就是个闲不住的，反正知道绝对不会有闪失，既然她想胡闹，索性也就由着她去瞎折腾了。” 本来吴江觉得，苏小雪如今算是被他捏在手里的，瞧着顾景贤夫妻俩感情颇为深厚，他甚至在来的路上都觉得，凭着这个筹码说不定还能反客为主呢。 结果现在顾景贤的这个态度，直接叫吴江也彻底懵了，就见他好半响回过神后，这次有些愣愣的说道： “顾大人你是不是没听清楚，令夫人如今在大牢里关着呢，就算你官职是比我高，但按朝廷的规定，这地方的大牢也只有我这样的地方官吏有权放人，你也不得私下随便干涉的，你就不担心令夫人在里面出点什么闪失吗。” 吴江觉得自己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了，甚至都快将威胁的这层意思，摆明在桌子上摊开来谈了。 可是再瞧顾景贤，却不答反问的笑着说道： “那我到是好奇的很，堂堂的地方大牢内，就算关押的全是穷凶极恶之辈，难道参将觉得，牢房内的人随随便便死掉，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成。 小雪若真做错事被关押我自然不会过问，但若在你管辖内的人，无缘无故的死了，那这个责任我必然是要找你讨的。不要以为仗着身后有些装神弄鬼，会些旁门左道本事的人，就真的有恃无恐了，不就是点滴注射给药嘛，这也是一条条人命堆出来的，我到底为了何事才来的这里，参将心里别说一点数都没有。” 顾景贤如今，也是用话来试探，其实这些点滴给药的事情，他也是听苏小雪提了一嘴，完全就是依样画葫芦的说出来罢了。 可是就见吴江的表情却瞬间变了，更是立刻站起身来拱手说道： “顾大人的话我明白了，如此我先告辞，这就去大牢亲自走一趟。” 第五百三十四章 核心基地 吴江一走顾景贤立马就差人叫来了阿回阿燕，两兄妹刚走进房门话匣子当即就打开了。 “顾大人我刚才可瞧见吴江了，听他们说这人还是自己找上门的，他怎么还有胆子来。”阿燕义愤填膺的说道。 阿回则会更冷静一些，待自家妹妹控诉完后立即接上话茬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顾大人，这人刚刚走的时候我瞧着没精打采的，虽说是主动找上门来的但在您这里也没有讨到好处吧。” 顾景贤闻言勾了勾唇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还不错，你们二人一静一动甚为互补，如此搭配着行事我也会更安心些。” 阿燕眼睛一亮，兴奋的追问：“终于轮到我们出手了吗，是去做什么！” 顾景贤如她愿的点了点头，随即看向阿回声音发沉的说道：“你刚刚说的没错吴江确实没在我手上讨到好处，甚至还有些被惊吓到了，因为我点破了一些他自以为藏得隐秘的勾当。 他用小雪做要挟找我谈条件也被我给拒绝了，我们两人各怀心思谈话没能再进行下去因此不欢而散，也便造成了你们看见吴江时他垂头丧气的模样。” “什么？他还胆敢拿姑娘当筹码简直找死！”阿燕当即就怒目圆睁，愤愤的叫道。 顾景贤还是那副冷静到有些冷漠的模样，好似不会因为任何事物而动摇自己内心，但等阿燕说完后却一丝犹豫都没有紧跟着就点了点头，再发出的声音也是就跟浸满了冰霜般。 “确实找死，所以想要你们完成的任务便是顺藤摸瓜，救出苏小雪。” 阿回深深呼吸一番，知道这任务真实操作起来不会容易，于是干脆直白问道：“顾大人可有想法了？我们如何去救？” 顾景贤抬了抬眼，眸光微微闪动，“刚刚我也说过了此次要先顺藤摸瓜才行，而吴江就是你们的领路人，他方才自认被我戳破了他们那个组织的秘密，这下就算是为了安自己的心也势必要找机会去求证一二。 吴江这人的身份官职虽说不高不低，但在我们没来这翼城之前却已经是只手遮天的状态，所以他与那些暗处的人多半是互相配合的关系。” “所以说我们有可能借着吴江，真正找到那些作怪之人的核心老巢，能真正去一探究竟。” “没有错，这也正是我没直接杀了吴江的原因，虽然这人讨厌但等到物尽其用后再处理也不迟，往后日子还长着呢有的是世间处置吴江。” 顾景贤在提起吴江时声音愈发的森冷，阿回阿燕绝对相信他要必定处置吴江的决心。 “那我们现在要开始做什么？” “追着吴江他到哪里你们便到哪里，千万留神注意莫要将人给放跑了，吴江这人滑头的很就跟缩头乌龟一样，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被他察觉都会直接龟缩起来，但咱们跟他可浪费不起时间所以你们务必小心谨慎。” “明白顾大人。” …… “阿哥你说我们真能行吗，咱们可是去救人的哎，若是失手了让姑娘受到伤害可怎么办，说起武功我自己门清咋俩只能算的上中等水平，也就医术还能够看一些。” 阿回侧身又看了一眼下方正神色不安的吃着饭的吴江，轻笑了声，“所以阿燕你到现在也没明白顾大人叫你我跟着吴江的意思，我们能取之处可不就是医术，他叫我们来办这件事情除了看重这点还能有什么，你当真是叫我们去打打杀杀的啊。” 阿燕一时没有动静，这倒是引得阿回朝她看了一眼，当入目的都是自家妹妹满含疑问的样子后，当即无奈笑道：“我的傻妹妹哦，那些毒烟草还有大人给我们形容的那些个人以及办的事情，通通都离不开医药这二字，我们既是巫医自然对这些更有经验也更为敏感，所以这便是大人的目的。 此行可不光是营救苏姑娘你可千万记牢了，等咱们真去了那地方，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等咱们回去都要给顾大人交代清楚知道吗。” “可这吴江哪里有动身的意思啊，从咱们那出来就直接过来吃饭了，又是酒又是肉的如此好兴致真不是顾大人猜错了？他哪里有半点受到惊吓的意思啊。” 不，他已经在坐立不安了，阿回微微眯起双眼暗自心想着。 从吴江坐下来后半天都没怎么动筷子就能看出，来酒楼只不过是想借个热闹的地方试图缓解内心的惊慌，这也正是他破天荒选择在大堂用饭的原因，但可见效果还是甚微。 “耐心等着，相信用不上多久吴江就能带我们去想去的地方。” 阿回给出这么个结论而后来也果真就按着这个进行下去了，吴江确实没有再让他们白等，一盏茶的功夫已经是吴江还能承受的极限，调整心态失败随手丢下块碎银子吴江起身便快步走出了酒楼。 吴江被顾景贤那么一吓唬果真是乱了方寸，从酒楼出去脚步前去的方向极其坚定直接就出城来到了一个荒废许久的城隍庙。 “赶快跟紧些阿回，我猜测这里面不能简单了。” 也是真被阿燕说准了，从外面看再普通不过的城隍庙内里却暗藏玄机，暗格机关这些都是最基本的操作他们应对自如，不过当吴江转身就消失在了一处屏障后，兄妹俩饶是跟的再紧也还是跟丢了。 “阿燕你看见他是怎么进去的吗？” “没，也没听见有任何声响，不过这东西瞧着就不轻开启总不至于安静至此吧，哎呀不管了我先试一脚再说！” 阿回原本还准备再研究研究，可没成想阿燕直接简单粗暴但神奇的是还真就被她找准了方法，那屏障看着坚硬实际却是软的人可直接穿身而过。 不过等两人真正进去后却是当即就被震惊到久久不能回神，别有洞天这四个字已经不足够形容震撼了，这里面简直就是座医疗城堡。 占地非常之大一眼望去是数不尽的单独实验室，并且配备的还一律都是现代化的医疗设备，直叫从没加过这般阵仗的兄妹俩完全眼花缭乱。 第五百三十五章 奉若神明 “阿哥你见多识广，你快告诉我那些都是什么东西？” 阿燕看的眼睛都直了，她自问好赖不济也学医多年，但那些医疗设备却哪怕是在书上都不曾看见过。 阿回外表不显着但实际内心的震撼半分都不比阿燕来的少，甚至于他看见此情此景会考虑到更多问题。 “东西我是不知道都叫什么了，但我知道若是再不找个隐蔽地方躲起来，咱们兄妹俩就会是死的最不值钱的一批炮灰。” 阿回这么说完阿燕才反应过味儿来，连忙拽起阿回就朝至少是有掩体的地方悄声跑了过去，刚一藏好阿燕到底是孩子心性更强烈些，马上就又迫不及待继续刚刚的话题追问道： “不过阿哥，你当真没见过那些东西吗还都是琉璃的哎，里面的水也是五颜六色的见过一定会记得的，还有那些细长条的小瓶子看起来跟咱们平常分装药品的匣子是相同作用。 阿哥我可太想知道了，族中长老平时都有带你去翻古籍见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的，怎么这东西长老就从没带你见过？” 阿回随着阿燕的话越是往下说神情也就越是变得凝重，渐渐的就是连阿燕也察觉出自家哥哥的不对劲了，于是也活泼不起来了跟着变得轻声细语的小声问道：“哥你怎么了，是不是阿燕说错话了。” 自家妹妹什么习惯当哥哥的当然清楚，听见她自称自己的名字便知道已经是被自己的严肃给吓到了，当即缓和表情轻叹一口气说道： “那东西哥哥没见过，而且不光我没见过族中甚至连那东西的消息都没收集到过，可明明看起来就是非常好用的医用物品，连咱们巫医寨都不得而知没有引进回寨中研究，所以阿燕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对方要不是来头不小要么势力庞大，如若不然绝对躲避不开岭南巫医寨的查询。”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阿燕不禁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可是……阿哥你快看，那东西是人是兽！” 阿燕本还想与阿回交谈几句，可是眼角余光在不经意瞄到其中一间医疗室的时候，当即就眼神惊恐的叫了出来。 阿回顺着也看过去，于是就成功收获了两个被震惊到一度失语的人。 只见那间半开放的空间里，一个从头到脚通通都被遮挡在白色衣物里，瞧体型应该是男子的人，双手正在一大张横摆在医疗室里的台子上不停操作着。 而高台之上躺平着的，就是那个阿燕已经瞧不出是人还是某种动物的实验体，只因那完全就是一具由人类跟动物互相拆卸再另外做缝合的结合体。 躯干依旧是属于人类的，但手脚却被安装上了不同种类的动物四肢，奇形怪状佝偻异常，光是这么看着兄妹俩就已经控制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但是男子以及周围的人却俱都是淡漠的神情，显然诸如此类的奇葩实验绝不仅仅是进行过几次而已让人不寒而栗。 “阿哥，治疗再生手段不应该是这样子用的，它明明是能给人带来希望的光一般的存在啊，这人做的这种实验算得上什么？” 阿燕一直以来被巫医寨树立起的纯正医者的三观，此时正猛烈的受到攻击，眼前男子根本就是个医学怪人，随便用正常健康的人搞这些没有意义的研究死了就换人，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 阿燕只觉得自己脑袋里整个都是嗡鸣声，可画面还在不断冲击着她的神经，终于阿燕还是没能忍住生理反应干呕了出来。 “抱歉哥，是阿燕没忍住。” 情理之中但那些医学怪人可不会也跟着理解。 “什么人在那里！龙爷咱们基地混进来生人了！” 既然已经暴露那便去解决问题，阿回丝毫不拖泥带水一把拽起阿燕就朝他们溜进来的方向跑去。 “马上振作起来，听好了阿燕你全程不要再出声，不能让他们发现其实有两个人进来了，等会我会故意暴露位置掩护你，你借此机会赶紧走回去将所见所闻通通告诉顾大人，细枝末节也不能漏掉。 不要说话不要再问，哥哥在这里等你回来救！ 现在，即刻离开这里！” 话落阿回逼迫自己不再去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尽管眼泪已经流下来但有在乖乖听话，不停冲着他点头的阿燕，即刻放手反向冲回了基地。 跟着阿回跑回去的动作，同时到场迎向那帮抓捕者的还有一把一把的毒粉，阿回确实乃巫医寨新兴力量中的佼佼者，光是凭借着毒以及时不时配合放出的毒虫极力反抗，一时间还真叫抓捕者们都拿他没有办法。 寡不敌众在阿回这里似是无效的一般，他一人站在那里就已有千军万马的阵势。 “都给我起开，一帮废物！”一声沙哑沉闷的男子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两方的持续僵持，“没有个防毒面具都往前冲什么，生怕这毒小鬼毒不死你们是不是。” 抓捕者迅速自中间分开去两侧，只见刚被称为龙爷的那位此时头戴着一不知名的全脸帽子，慢悠悠的自后方朝阿回便逐步走了过去。 这人可以说是赤手空拳，但面对刚刚那么一大批人阿回都没有害怕，可此时却莫名开始紧张起来了。 所谓先下手为强，不等人过来阿回一把毒粉直接迎面扑去。 “龙爷小心！那东西……嗯？” 毫发无损，这位龙爷甚至连步伐速度都没改变一下，淡定自若的从毒粉中走过没有任何反应。 阿回不信邪接连使出浑身解数，但竟然都没有用搞得他精神都要崩溃了，作为巫医最大的杀器都没有任何用处，阿回只能束手就擒甚至都没有挣扎一下。 “我只想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龙爷笑着看了看阿回，“别的不说你这些小虫子倒是挺有意思的。” 话落又是一不明举动，他竟直接让虫子毒蛇真往自己手上咬，然后再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下取出一支针剂对自己扎下，整个过程完成的极其顺畅快速，而男人毫无异样的反应就已经是成功解毒的最好证明。 顷刻间所有人都将男子奉若神明俯首跪拜，就连阿回也不禁动摇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 毁尸灭迹 实验基地到这里众人全都因为这神迹一般的一幕陷入震惊，心里的崇拜更是瞬间飙升到盲目狂热的地步。 但对于这些一无所知的吴江，他现在心里可是慌乱的很，这边趁乱慌慌张张的跑回到府衙后，整个人都陷入了坐立不安的状态，但又碍于自己焦急到脑子根本就已经半是停止运转的模式了，吴江赶忙大踏几步走到大门处暴躁的冲外吼道： “王仁呢！赶快叫他给老子滚进来！” 话音没落下多久，一干瘦男子便当即点头哈腰的出现在了吴江面前，“哎哎老爷，这便来了，呵呵您叫的着急我这没能再快些出现，实属是抱歉老爷。” 来人明显是极会审时度势的，小眼睛眨巴眨巴一点不闲着三两下就将吴江给瞧了个透彻，“老爷，可是那边出问题了？” 吴江闻言顿时心下一惊，忙是抬头朝四周看了看确保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动静后，赶紧冲王仁一挥大手呵斥道：“赶紧先随我进屋里去，这是随便能说的事情吗没有分寸！” 两人匆匆进屋大白天的哐当一声房门就给紧闭了起来，被吴江这么气氛一渲染王仁不禁也有些紧张起来了，于是也更为上心的赶紧追问说：“所以说老爷，真的是基地龙爷那边出事了？” 吴江脸色阴翳的看了王仁一眼，随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沉声说道：“王仁啊王仁你这回可是把我害惨了，若当初不听你胡言乱语去接触那劳什子的龙爷，如今至少还能是性命无忧。” 吴江这人向来自命不凡，本人也确实有勇有谋照比他同等级的人员都要来的通透聪慧，所以说若连吴江都把话说到这种地步，那基本也确实是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 王仁当然也害怕，路虽然是他给领上去的但他平日里根本不参与他们行动，本质上就是个倚仗当初第三人搭桥的身份，单纯跟着分红利偶尔连带着出出主意的弱鸡，眼下听到吴江似有悔不当初的意思，赶忙出声掐断了吴江的思绪防止他继续深琢磨下去。 “老爷您若是这么说的话可就不对了，若不是跟龙爷合作只怕穷极一辈子，您也赚不到如今这般盆满钵满的地步。” “但你可要知道，现在是有命赚只怕没命花啊。”王仁说的在理吴江得认，于是对他的满腔怒火也只能转化成了一声长叹。 “顾景贤知道那处医疗基地了。” 这句话说出来就跟平地一声雷没有区别，王仁那双眼睛更是猛地睁开到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连说话声音也是颤抖的道：“这，这不应该啊，龙爷的手段一向高超隐蔽从没叫外人发现过。” 吴江愁闷的狠拍了下自己脑门，颓然的喃喃道：“人是跟着我去的，顾景贤派了擅使毒用药的那兄妹俩跟踪我，我当时因为一些事情自乱阵脚根本顾不上感受这些，于是就真让他们一路尾随去了医疗基地。” 王仁只觉得自己在听完这话后，一口气顿时就堵在了嗓子处上不去也下不来塞的他好生难受，但他又不能对吴江说出任何咒骂的话，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能自己在心里骂完然后迅速安抚道： “老爷还能从基地回来说明问题不大，那兄妹俩只怕是被龙爷抓住了吧。” 龙爷的手段他们心中是有数的，在他们看来几乎就是无所不能的人，所以抓住阿回阿燕在王仁看来是必定的结果，谁知吴江眉头更是紧皱转瞬就又打了他一记措手不及。 “只抓住了其中的哥哥，我是见势不妙全程没有参与找机会偷跑回来的，也正是因为这样让我无意间发现了一枚簪花，所以一起跟过来的必定还有个妹妹。 这也正是我着急的原因，算时间顾景贤只怕已经收到了那人传达回去的消息，下一步动不了龙爷也会拿我先开刀，你快帮老爷我想想办法，此事可还有活路可走啊！” 王仁心思向来动的都快，要不然也不会叫吴江这般信赖于他危急关头还将人找来出主意，而王仁也确实不负所望当真叫他想出了一个法子。 “老爷或许咱们还有一线生机。” 吴江就是爱听这种话，闻言眼睛马上就增增亮了起来赶忙追问：“别卖关子了，你小子赶快给老子说清楚！” 王仁嘿嘿一笑，表情突然一转变得极其诡异的悄声道：“咱们能落于顾景贤手里的直接证据无非就是大牢那边，至于书本文字这些手底下人都交代过是万万不能留下的，所以若只是这般我们何不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死无对证不就是最好的生路吗。 让巡抚那帮人连证据都压根找不到，如此他就算知道咱们有问题又能如何，他根本就拿捏不住咱。” 吴江一听立马就觉得此举非常可行，甚至他都已经想好要如何操作了。 “你小子果真是个人才，当初提拔你到身边来帮我果然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王仁心里暗骂刚还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埋怨自己，现在脸又变得如此之快，但面上却不显着只是赔笑应和着吴江说话讨人欢心。 “等会从我这出去你就带人用杂草将大牢围起来吧。” “您要准备烧大牢！”吴江堪称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惹得连出主意的王仁都不住大冒冷汗，显然也没想到吴江竟会心狠手辣到这般地步。 “既然要毁尸灭迹那就干脆做的再彻底些，将所有病了的百姓包括那些烟草通通烧干净不就都一了百了，毫无烦恼了吗。” 吴江已经在计划火烧大牢，苏小雪这头完全不知这场即将到来的浩劫，与杜家三兄妹还在商议要如何不被发现的安然逃出。 “你们确定图上画的这条路是可行的？”苏小雪对着手里的羊皮纸指指点点，一切谨慎至上的再次确定。 “没问题，这是我家大哥一点一点摸索出来的绝对靠谱。” 苏小雪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就凭你们能保住这张羊皮纸没被搜走，你说的这话我就相信。” 闲话几句四个人又再度认真商讨起来，但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却突生异变。 第五百三十七章 自寻死路 “你们有闻到一股子烟味吗？” 杜若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破了商议逃跑计划正说的热火朝天的几人，这回没等杜航出手向来文绉绉的二哥杜帆，直接照着杜若的后脑勺就给来上了一下。 “你有没有搞错，大家都在说正经事呢别破坏节奏。” 话落几人本以为杜若会安静下来，谁成想她竟干脆起身四处伸脖子闻了起来。 “不对不对，我从前押送镖的时候经常怕麻烦就直接歇息在路上了，烧烤野味常年的那么吃着所以我对这种烟味非常敏感。”说完杜若又猛嗅了一下空气，这回就更是坚定了。 “绝对不会有错的，这个味道就是烧干枝树叶才能发出来的气味。” 杜帆还准备再深刻教训一下，但没等开口就被旁边的杜航拉住了手臂，“这回我也闻到了，确实有烟味。” 杜航也这么说虽然非常双标但却不得不让大家相信了，“我大哥功夫好能最先闻到很正常，我全是靠了我这鼻子。” 杜若见终于都肯相信她了，连忙冲自家二哥招了招手道： “他们只怕有鬼，二哥你驮着我靠近高处的小窗户，我看看能不能瞧见外面是在干什么。” 杜帆在这种时刻是不会犹豫的，毕竟形象什么的也得有命维持才行，于是当即动作潇洒的掀起下摆牢牢系紧，人便背对着杜若蹲了过去。 “这帮变态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来，咱们提早防备是对的。” “但貌似已经来不及了。”杜航上前一把拉起杜帆，将几人视线通通都指引向了紧闭的大门方向，顿时便叫所有人都清楚了他为何会这么说。 只见已经是有黑烟在不断透过门缝朝大牢里挤入，几人正看着那个刚刚还被惦记的窗子也是被人从外推开，紧接着便是一批接一批，带着火星子冒着滚滚浓烟的烧火棒子被接连不断的朝大牢里砸进来。 “护住顾夫人注意躲避，这个档口若是真被砸中受伤就只有等死的份。”杜家大哥及时警告，杜若拉着苏小雪不停逃窜根本止不住嘴上的骂骂咧咧。 “真是不叫人消停，这些混蛋竟然变着法的折磨咱们！” 苏小雪不怕这些，到底也是跟着顾景贤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人了，最初的惊慌转瞬而逝后苏小雪脑筋就一直是保持绝对清醒的状态。 “他们这是打算杀人灭口了，先用浓烟熏死我们然后等外面的大火彻底烧进来就能让我们所有人变成飞灰，彻底无影无踪的消失在这个世上。 还记得我同你们说过进来是为了解救百姓的吧，我家大人在外面也同样在努力着，所以看来是动到这些人的根基了，所以逼迫的他们不得不将我们这些人彻底根除掉方能换得自己新生。” 杜航也一直在努力听着苏小雪所说的，闻言本就面无表情的脸更显得因严肃阴森了。“如若真是这般情况就更危险了，咱们得先逃出去才行。” 话落杜航便开始静静等待反抗的时机，等到从外面再不丢进来沾火棒子后，明知几率非常之小但还是纵身跃起一一尝试去推动那些高处的窄窗。 “不行，都被锁住了。” “门这里也不行，刚才听到外面叮叮咣咣的想必是跟那边那扇大窗户一样，都叫这帮变态拿木板给钉死了。” 苏小雪回身看了眼，原本也是作为他们逃跑线路上的第一个出发点，唯一一处尚能允许人蜷缩而出的半高窗，但其实这也是另外让浓烟涌进来的主力点，内心不禁感慨生死果真就是一线之间，生也因它死也因它。 相比起苏小雪还有心思感慨这些的淡定，杜家三兄妹在尝试了各种突破方法但最终却都毫无效果后，终于彻底绝望杜帆杜若更是直接就形象大失，干脆躺倒在了地上自暴自弃嚷嚷着要在睡梦中舒服的死去。 这回连杜航都彻底没了主意，听着弟弟妹妹两个在那里做着临死总结，只觉得又好笑又心酸无奈，不过当他眼角余光瞄到始终没再说话的苏小雪时，眼底突有一道光芒闪过，而苏小雪也就跟心有灵犀似的竟真的抬头就与其视线直接碰撞上了。 “我想我有办法可行。” “如此情形，你确定不是无用之功？”杜航毫不客气的沉声反问。 苏小雪又是再不说话了，只是干脆起身走向了自己的目标，焚烧血烟草的烟炉。 “大火都快烧到眼前来了，这些人依旧能痴迷烟草而毫不慌张逃命，足以见得烟草对他们的诱惑力之大，这也是刚刚杜帆说的话提醒了我。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些人或许并不是不能为我们所用。” 话落苏小雪出手干净利落，直接动手将还仅剩下的烟草通通拢起就朝着窗户缝塞了过去，这边苏小雪一行动兄妹三人马上自动形成围墙，在苏小雪费力往外塞烟草的时候这几人便轮班着一脚一个，不停阻止这帮失去烟草开始发疯的百姓们靠近。 “顾夫人您还当真是大胆啊，竟然打起了烟草的注意，哈哈痛快痛快至少不是死的太过坐以待毙！” 杜若兴奋大叫惹得杜帆很是嫌弃的呵斥：“你给我消停闭嘴，还当自己吸进去的烟不够多是不是。” 这些百姓失去精神维系就跟疯了没有区别，果然杜家三人带着苏小雪一撤退后当即开始疯狂撞门撞窗，为了能得到烟草牢房都快被他们给拆了，在外面观察情况的吴江察觉到不对劲刚下令阻拦但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牢门轰塌发疯的百姓们已经一股脑的冲了出来。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顾景贤这会也已经闻讯赶来，瞧见熊熊大火当即脸色巨变想不都不想就准备冲进去找到苏小雪。 “大人不可，您是圣旨颁布过来的巡抚，您可不能在翼城出事如若不然我必定吃不了兜着走啊！” 顾景贤一把挥开吴江拦着自己的手，声色俱厉的呵斥：“你害了这么多人还差我这一区区巡抚？吴参将这么多人的性命都毁于你一人，到时就等着被诛连九族吧！” 话落人便冲进了大火之中，毫无犹豫。 第五百三十八章 同生共死 苏小雪这边确实被困住了，利用血烟草的诱惑迫使疯魔的百姓撞破大门，但这些百姓也同样是不可控制的，于是就导致苏小雪不禁被人群冲击到了最后面，还在不注意的情况下与杜家三兄妹彻底分散。 苏小雪整个人在被拥挤到后面的全过程，让她不禁想起来从前在现代时公交挤早高峰的时候了，也是这般完全不用她自己行走，甚至如果情况够允许都不用苏小雪双脚着地，自会有人带着她挪动。 “你们冷静下来，不要互相拥挤！如今大火连绵这般互不退让是出不去的！” 苏小雪试图让他们停止下来，但喊到嗓子都嘶哑了也照样没用，等她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空挡，苏小雪整个人都是发懵的无语凝噎。 “苏小雪啊苏小雪，你这回还真是当之无愧的弱女子了。” 苏小雪看着那些疯魔掉的百姓全部都争抢着往外窜的模样，低声讥笑的嘟囔了句。 失去血烟草的持续控制，这些人就跟突然断了生命源泉一般肢体表情通通写满了痛苦，不过苏小雪也有敏锐的察觉到，其实断了血烟草给他们这些百姓属于自己的神志就能开始复苏。 戒断过程显而易见会极其痛苦，但至少说明这些百姓还能有得救，苏小雪暗自松下一口气，但眼前情形依旧不容乐观。 “让我出，出去，我要烟草，要烟草……” 就在苏小雪跟前，一个还不大的孩子已经被人流冲击的倒地，但即使整个人匍匐在地嘴里还这般叫喊着。 其实这孩子情况还算幸运的，那些疯掉的百姓们争抢着要出去找血烟草继续吸食，苏小雪已经眼睁睁的看着好些人被踩踏而死但却毫无办法，不过数息之间已经死伤极大。 苏小雪赶忙趁着这孩子还能救，弯身粗暴的将其拖拽进还算安全的角落，口中呵斥道：“你给我清醒一点，还这么小就沾染上这些东西往后那么长的一辈子你究竟要怎么办！ 我看你中毒并不太深的样子，至少还没到像他们那般容貌走形的地步，所以你给我振作仔细去听我说的话！” 小孩猛地被苏小雪这么吼叫，狰狞的面容确实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但随之就是对苏小雪更为剧烈的挣扎。 “小毛孩乱动什么，那些大人我玩不过你个小不点我还能控制不得？” 话落苏小雪掏出鼻塞强行就给小孩塞了进去，为了以防脱落还用力往里面怼了怼，疼的小孩龇牙咧嘴反倒对苏小雪乖巧了不少。 苏小雪见此不禁冷哼一声，“看来也是个吃软怕硬的，不过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能不能有命逃出去还得看你自己，毕竟我连自身都自顾不暇更别提再有能力捎带上你了。” 苏小雪垂首苦笑了下，打量着不断抓向自己鼻子试图取出鼻塞的小孩，抬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又轻声低语了句。 “咋俩若持续捆绑下去真说不好谁在拖累谁了，所以你自己行动反而能更加自如，那么就祝你好运喽小不点。” 话落苏小雪丝毫没有犹豫当即伸手，再度是小孩熟悉的粗暴感觉，只觉得整个人猛地被拖拽出去离开了那个小角落，但这回正面的却是生的出口。 再次独身一人，苏小雪已经感觉周围浓烟越来越清晰严重，不少人都忍不住生理反应的开始咳嗽起来，门口方向依旧是被人堵死的状态，里面的人挣扎着还能往外出但外面的人却很难往里进。 苏小雪看着这些不知怎么地思绪突然就有些抽离，就好像是站在俯视视角在观看着乱糟糟的这一切，看看火势是怎么飞快烧上房梁烧毁门窗，看着疯魔的百姓们是如何人性全无只为自己而活。 “当真是被烟草那东西啃食了智商，合作共赢的道理怎么就想不明白呢，这样子下去只会死掉更多人。”包括我自己在内。 苏小雪暗叹一声默默想着，因为她非常清楚自己根本就抢不过那些仿佛被打了兴奋剂一样，个个都非常亢奋的百姓，抢不过挤不上去就只能是等死。 “苏小雪！” 就在苏小雪心中都升起等死的念头时，突然听到有人这么叫了她一嗓子，依旧明亮透彻的双眼刷地一下子就睁了开来，是熟悉的声音但没见熟悉的人。 “呵，看来真的是快死了，竟然都开始出现幻觉了吗。” 苏小雪用绢帕掩住口鼻，暗自嘲讽的冷笑了声。 “是我小雪，顾景贤来找你了！苏小雪！” 这次更加清晰了，清晰的苏小雪一股脑就支起了自己的身体，大眼睛不停闪动着朝声音来源望去，口中大声呼救。 “在这里景贤！我，咳咳，我在这里！” 苏小雪原本有意控制烟吸入体内的还算少，但如今这么放声一喊很快就止不住的喉咙发痒咳嗽起来，留给苏小雪的机会并不多她心里清楚，只能再用力喊叫几声她便会被浓烟侵袭的再也叫不出来，等到那时候才是真的糟糕。 “你们几人不必跟着我，第一时间驱散这些百姓，全部不准放走通通给我扣押控制下来！” 顾景贤的声音仿佛已经近在咫尺，但苏小雪已经控制不住视线的模糊，整个人都顺着背靠的那面墙开始往下滑。 真要到此为止了吗？ 心中念头刚起还没等落下，一双孔武有力的手突然抓住苏小雪下滑的身体，再然后苏小雪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拥抱进了一方温暖的怀抱。 正被火烧的现场身体不会冷到哪里去，但直到这一刻苏小雪始终冰冷透着寒气的心才终于得以渐渐回暖。 “你可算来了，我还是等到你了景贤。” 一路从疯魔百姓中冲过来，其实自身也已经是狼狈不堪的顾景贤，在听到苏小雪黯哑至此的声音心头顿时一痛，完全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只将苏小雪搂抱的更紧。 “我来晚了都怪我小雪，我就不该让你参与进来，我当初一定是猪油蒙了心怎么舍得，你再等等我这就带你出去。” 第五百三十九章 死里逃生 顾景贤只要出现就仿佛苏小雪的天然开心果一般，不自觉间就逗得苏小雪轻笑了起来。 “还从没想过有一天能从你的嘴里听到如此通俗的话，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顾景贤无奈一笑，顺势拉住苏小雪的手带着人就朝外赶去。 “你若是想听从这里离开我天天说给你听都可以，现在抓紧我先出去是关键。” 苏小雪眼圈早就泛红了，嘴上虽说一直在打趣逗笑但生死关头谁又能真的轻松，所谓的心态平静不过是伪装出来骗了别人也骗一骗自己。 顾景贤的出现就仿若一道强光，整个将苏小雪就照亮了，不过苏小雪还是清晰的知道，就好像先前那个小孩子一样，带上自己同行就是会难上加难，所以就更别提如今她还是浓烟入身手脚虚弱无力的糟糕状态了，苏小雪整个人就是依附顾景贤在前行的状态。 心里门清，苏小雪在行动上特意便始终落后了顾景贤半步，打的就是如果有任何危险她也能第一时间帮着抗上一抗的想法。 随着烧灼时间渐渐加长，屋子里到处都是火苗噼里啪啦燃烧着物件发出的声音，而那个舍身救人的机会还当真悲催的被苏小雪给等到了。 当房梁被烧毁到整个砸下来的时候，早就有在注意它的苏小雪心下当即咒骂一声，但动作却丝毫不含糊，迅速抽回被顾景贤捂住的左手，然后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朝顾景贤猛地一撞。 “快走景贤！”随着话音落下紧跟着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顾景贤踉跄着赶忙回头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么横宽的房梁竟整个砸在了苏小雪的身旁，砸伤是毋庸置疑的了苏小雪甚至都快感觉不到自己整个左侧身子的存在，痛入骨髓的感觉一度让苏小雪魂飞天外。 “小雪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怎么样，你别吓我小雪！” 苏小雪自我调整了好一会才终于从疼痛中找回了声音，费劲看着顾景贤第一句话就是咒骂，“你这个混蛋，好不容易给你推远了还回来做什么，你是真打算直接死一双是不是。” 顾景贤赶忙调整姿势让苏小雪能更舒服一些，听到苏小雪骂他也不生气甚至还松了口气。 “很好很好，还有力气骂我说明没问题，小雪你现在伤的很重我不敢随便动你咱们再等等好不好，手底下的人很快就能找到我们的，你一定会没事情我向你保证。” 苏小雪简直都快被气笑了，很难相信这个正用幼稚语言哄自己的男人竟然会是顾景贤，“你啊你，早拿出来这手当初也不能叫你追的那么辛苦了。”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喜欢往后我常这样子逗你笑好不好。” 苏小雪艰难的吞咽了下唾沫，努力对着顾景贤挤出了抹笑容，“你今天好像很喜欢谈论起以后啊，顾景贤，我现在就有一个愿望你答应我好不好。” “不好。”苏小雪没想到顾景贤竟是想都没想就给拒绝了，不禁控诉的看着他，没想到的是顾景贤拒绝她的眼神竟比苏小雪更要坚定。 “你一定是要我先行撤退，这是不可能的苏小雪，真留你一个人在这里那你必死无疑，有我在至少还能延后生的希望。” “然后呢，我们一起死吗？” 顾景贤眼睛通红，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嗯，我们一起死，说好同生共死的这个我想起来了，我会依照自己的诺言跟从本心一直守护着你。” 苏小雪已经感动到无法言语，一直努力隐忍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顿时夺眶而出。 顾景贤见此反倒没了严肃的模样，一边为苏小雪拦开不断有掉落下来的小火苗，另一只手一边为苏小雪擦干净眼泪。 “小雪啊，直到现在我才相信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你平日里太过坚强独立都弄得我毫无用武之地。” 苏小雪闻言瞬间破涕而笑，喃喃的笑道：“那我往后温柔些给你机会不就得了，罗里吧嗦的。” 两人就好似忘记了这里还是火灾现场一般，彼此依偎相靠，互相小声说着亲密贴己的话，若是忽视掉周围景象单看这两个人，那股子腻歪劲还真就说不好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有顾景贤在苏小雪就可以完全放松心神，只专心依赖顾景贤就好，但顾景贤面上不显实际内心却是度秒如年。 他不清楚手底下的人还能不能发现他们，更加不清楚苏小雪已经被浓烟侵蚀良久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他实在见过太多因火而死掉的人最后死因其实都是因浓烟所致，他心里没底愈发慌乱。 “顾大人我是吴江！听到请应属下一声，吴江来救大人了！” 吴江进来了？顾景贤心里犯了个嘀咕，但现在可不是合计这些事情的时候，当即出声大喊几道身影闻声迅速赶来，苏小雪显然没想到跟着一起过来的竟然还有杜家三兄妹，眼睛一亮便想说话但却被性子直爽的杜若当即打断。 “省省力气吧你，都闹成这幅惨兮兮模样了还敢多说话，现在你的任务就是休息其他交给我们来做，有话以后再说。” 苏小雪虚弱一笑抬眼跟杜家大哥示意了下，最后再深深忘了眼顾景贤终于算卸下紧绷的神经，浑身放松的陷入了昏迷。 苏小雪感觉自己再次醒来的非常快，但实际上却已经是又一个黑天加白天了，就跟看的那些偶像剧似的，睁开眼睛的第一瞬间苏小雪就看见了闭眼靠倚在床尾的顾景贤，顿时就深刻明白了那些编剧为什么都要这么写了，还真是怪让人感动的。 感动之余苏小雪就发现了顾景贤的手腕也缠着厚厚的绷带，显然也是跟着受伤了，当下就想看看他身体别处可还有严重伤口，但刚一起身瞬间就被疼到整个人又仰躺回了床榻上，自口中溢出的痛呼当即就惊醒了浅眠的顾景贤。 “你终于醒了小雪，除了疼感觉有哪里不舒服？” 苏小雪刚想顺着喊疼却被他这么一句怼的当即无语凝噎，张了张嘴最终干巴巴的丢出了句。 “那是没有了。” 第五百四十章 难言之隐 苏小雪心里不满意顾景贤的不解风情，但又别扭的不肯直接说出来。 苏小雪偷瞄了突然起身也不知道要去干嘛的顾景贤，心下就更是不乐意了。 臭男人也不知道多陪一陪我，我刚死里逃生醒过来哎正是脆弱时候啊，这个时候你轻言细语一些往后还不是你想什么都依你。在大牢里的时候不是挺有情调的吗，又是哄又是抱得的怎么从那里出来就又成这幅木头样了，难道不到危急关头就看不到温情是不是，那要你顾大人的宠还真是件要命的事情！ 苏小雪愤愤的狠狠对被子下手，来回揉搓的布料都快散开了好面皮。 “行了放开那被子吧来喝口水缓解一下，我刚瞧你那小嘴噘的都能挂瓶子了，我的夫人又是哪里惹你不痛快了。” 苏小雪只顾着生闷气了哪里有注意到顾景贤又转身回来了，直到唇角被瓷杯子轻轻碰了下才回过神来，再接着听到顾景贤这句甚为无可奈何的话，当即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就算有天大的气都直接消散了。 “总之你就是惹到我了，管是因为什么呢。” 顾景贤惯是会纵容苏小雪的，一听这话马上附和道：“那肯定是我做错了，先给夫人道声歉。 夫人注意喝水速度，你喉咙还是被浓烟伤到了需得小心养着，水要小口小口的喝切莫心急，不够你说与我听房间里还有备着的。” 苏小雪在喝水的整个过程中，顾景贤在旁边就一直这么声音不急不缓的一句句叮嘱着，眼睛也是紧紧盯着苏小雪没挪开，看不够的看。 苏小雪这会心里甜蜜着呢，明明笑起来就会牵动着伤口疼但还是忍不住一直笑，喝完水眼睛灵动的看向顾景贤打趣道：“你好像变得啰嗦了景贤，从前可不见你这般说话过，搞得我那时候还跟别人吐槽过你说话一定是按字收费的，要不然怎么如此惜字如金。” “因为我怕自己是在做梦，其实你还没有醒过来。”顾景贤看着苏小雪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让苏小雪心灵破防了，笑容当即僵硬在脸上慢慢变得苦涩。 “你在闭上眼睛之前，为何要那般看了我最后一眼。” 苏小雪吸了吸鼻子，用着此时非常沙哑难听的声音喃喃低语的回答：“因为我也怕自己醒不过来，再也见不到你了。” 顾景贤定定看了苏小雪好一会，俯身干脆用压倒的方式轻轻抱住了苏小雪，“你这傻瓜，怎么竟是为了我干尽傻事啊，我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付出。” 苏小雪要不是现在两只手都不太方便，一定要用力回抱住顾景贤，并且凑到他耳边大喊上几句他值得不可，虽然很傻气但能让顾景贤安心就是再好不过的。 两人气氛正佳，此时这姿势也漂亮非常有助于沟通加深感情，但有时候就是那么凑巧，完全没想给两人继续腻歪的机会，门外扬声传来了下属的通报声。 “报告大人，吴参将申请探望！” 苏小雪明显感觉到顾景贤浑身猛地一僵，暗自偷笑了下随后轻声道：“让他进来看看他到底要搞什么鬼，我这回可是被他害惨了。” “夫人发话自当遵命，让吴参将进来吧。” 吴江说是来探望的，但刚一进屋噗通一下子就跪在了顾景贤跟苏小雪的面前，也完全不给小两口反应跟拒绝的机会，跪下去接连就是三声响头，那头磕在地面上发出的沉闷声听得苏小雪头都跟着疼。 顾景贤依旧是淡定自若的模样，头照样受下了但该是不客气的时候还是毫不退让。 “此番你闹出这么大阵仗来，你可知道自己犯了何等大罪！” 吴江抬手一抹脸上纵横淌下的鲜血，也是非常硬气的沉声道：“属下知道，罢免官职诛连九族，您那天已经告诉过属下了。” “你可认罪？” “属下认！” 出乎意料的回答，顾景贤微微眯了瞬眼眸，内里凌厉尽显。“知道你还过来，直接等死就好不用麻烦跑这一趟。” 吴江却是又摇了摇头，随即抬头目光复杂的看向了顾景贤。 “我就事论事，今日来是有两件事想与大人您谈。 这其一就是想谢谢大人以及夫人，若非大人及时出手铲灭了培育实验人的大牢，只怕我还在执迷不悟，因此也叫夫人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这几日我细细想来实在愧疚不已。” 顾景贤完全不想搭理吴江这句话茬，自家夫人伤都伤了岂是一句道歉就能抹除干净的，于是顾景贤再出口声音就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第二个你想说什么。” 苏小雪莫名就听出了顾景贤话里的潜台词，还不给我赶紧说完赶紧滚蛋，还有媳妇没陪完哪有功夫跟你在这里闲说话。 吴江闻言也是长叹一口气，明显就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最终犹豫再三终于说道：“大人您处置我可以，但能否晚上几年再处置属下，我家中有一年事已高又无法动弹瘫在床上的老母亲，她需要我的照顾，所以可否宽限属下几年待我将母亲送走之日，自会前去找大人受罪领罚。” “你当初为什么会帮助龙爷？”顾景贤紧抓重点的直接问，吴江果然更显愁容但还是选择了敞开心扉的来交谈。 “都是为了治疗我的老母亲才跟了龙爷，我那母亲比一般瘫在床上的人情况还要严重，她基本就是毫无反应整日沉睡的状态，但我知道她还活着脉象不能糊弄人，而龙爷却有办法为属下母亲续命，哪怕依旧醒不过来但至少脉象照比从前都更加有力了些。 所以我就总想着继续这么治疗下去，总能再见到母亲醒过来的那天吧，再加上龙爷给的银钱也是不少，所以属下便越陷越深助纣为虐。” 苏小雪听得明白，这吴江的母亲就是植物人的状态，但这种病症即使是更为发达的现代也依旧还是未能突破的难题，所以吴江的心愿最终也只会落空，看来这也是一个可怜人。 第五百四十一章 孝子心 顾景贤其实早在吴江提起自己母亲时，就已经隐隐猜到这里面估计另有起因，但面对吴江恳切的目光顾景贤还是直言说道： “虽然你的情况很值得同情，但却不值得认同，你无法否认事情到了如今这步确实也有你个人的贪婪造成，而且吴江难道你都不觉得自己提出的请求极其过分吗。” 顾景贤冷哼一声，“延迟受罚亏你想得出来这招，延迟了你的罪行那谁来帮那些无辜受到血烟草侵害的百姓们，让他们能延迟往后余生的痛苦。 他们其中不乏老者甚至是孩童，但你们当初抓捕时通通下得去手，戒断烟草是非常艰难的，说不准这东西还根本就无法戒断，真等到了那时候你让他们怎么办，你觉得那些疯魔的百姓会同意延缓你的罪行吗！” 顾景贤越是说下去情绪紧跟着就变得愈发激动，就是因为眼前人愚蠢的决定他便差点失去了苏小雪，就他本人都无法做到原谅吴江。 “吴江你可知道其实下令烧毁大牢，就已经奠定了你自己的死局。” 吴江确实有真心实意悔过的意思，他与老母亲相依为伴多年，就算是为了能继续照顾自己的母亲他也会心生忏悔，对求生的意愿就更是不必多提，所以此时听到顾景贤这般说马上眼神里就显露出了不解。 “不对王仁说过的，只要毁尸灭迹不会有人发现咱们的，大不了就此归隐山林不做这个参将了。” 吴江心里已经装不住事情了，怎么想的就直接怎么往外说，听得顾景贤倒是惊喜的一挑剑眉，慢悠悠的说道：“看来还是有出主意的同伙啊，这叫什么王仁的我记住了。” 看着吴江瞬间变得僵硬的面部表情，顾景贤当即就觉得浑身都通畅了，所以也不吝啬的给吴江指点迷津。 “你仔细想想就能明白了，假设真叫你成功毁尸灭迹了，翼城一夜之间死亡这么多百姓还皆是被烈火烧死在的大牢里，如此蹊跷的事件帝都岂会不理不顾。 还说什么隐居山林的蠢话，你当帝都那帮大小官员真是吃素的不成，死了这么多人这么大的责任，第一时间找的就是你这个常年驻守此处的参将。 而你那些焚烧物品准备的又实在匆忙，所以想要有迹可循简直太简单了，你一定会被追捕成功还是落得关进大牢的下场。” 顾景贤可太喜欢看吴江被震惊到的模样了，所以毫不留情的又补上几句再添了添火。 “而且就算你没有弄死这些百姓，帝都也照样会对你彻查到底，凡事无不透风之墙这点我来了就是最好的证明，毕竟想来你也已经收到暗地消息了，我其实本来是要直接前往蛮城就任的，就是因为帝都察觉了你此处有异样这才临时指派我过来彻查此事。” “就是，只有你自己还傻觉得不错呢。”苏小雪即使躺倒在了榻上起不来身，嘴也照样不能闲着，声音懒懒的就给顾景贤打了个配合。 两人这么有来有往的互动，确实一下子就将效果更加拉满了，让吴江不得不相信他们的说法，而且他也实在想不出眼前这小两口能贪图自己些什么，能值得让他们如此编排瞎话的骗自己。 相信了这边的话，吴江不禁就想起了之前自己接到的，来自丞相府的秘密传信，那上面可丝毫没提上面已经开始有所怀疑的话啊，莫非丞相府也是想借此机会除掉自己这个暗桩？ 吴江越是这么梳理越觉得极有可能就是这个样子，要不然一切就都说不通了，以为自己彻底失去了靠山的吴江，这下子是真真切切的开始害怕了。 “大人您救救吴江，我知道自己罪大恶极不容许原谅，但我实在放心不下老母亲，只要能让我安然送走她老人家，您想让吴江做什么都可以！” 其实苏小雪也不清楚顾景贤葫芦里究竟是在卖什么药，但她胜就胜在足够了解顾景贤，若他当真准备直接处置了吴江，那就打从一开始就不会跟他多废话，知道了事情原由就会直接将人拉去大牢关起来，所以他没这么做就必定是有所图。 苏小雪这么想着，于是就很好的利用起自己这个巡抚夫人的身份，用完好的那只手抬起冲着顾景贤费力招了招。 “大人，就像您说的吴参将虽然作恶多端，但一颗孝子心也是做不得伪的，不如就真给了他机会，我这也算是大半个受害者了，我的意思是让吴参将照顾完自己的母亲，罪罚则后再定。” 吴江完全没料到苏小雪竟会帮自己说话，一时间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整个人的情绪都显得极其激动，至于顾景贤也果真如苏小雪先前猜测的那般，几乎是逮到台阶立马就下，故作深沉的对吴江说道： “既然如此，吴江你就戴罪立功吧。” 顾景贤也没说具体是要吴江怎么做，但吴江却连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再度跪地叩首。 其实在场三人心里都清楚的很，站在吴江的位置上其实无论顾景贤让他去做什么，他都压根没得选择只能答应，所以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人家真的给了你机会继续照顾想要照顾的亲人，也便该懂得知足。 “抱歉顾大人，吴江还想斗胆要求一下，可否等有机会的时候叫御医来给我母亲看一看，我知道不该再有多余要求的但我太想治好母亲了。 本土的医者基本上全都找过了，都是束手无策，龙爷那边虽然有办法延缓生计，但我如今也想明白了他们用的都不是正规手段，我不能再深陷那种有在治愈母亲的错觉中了，所以能否请顾大人再帮我这一次。” 吴江说的恳切，一时间还当真看得顾景贤有些动容，都是爹生娘养的见到此情此景真的很难不共情，所以顾景贤最终真的打算再退让一步，让御医为其母亲诊治一二。 但就在顾景贤准备张口说出同意的刹那，苏小雪突然说道： “放弃吧，你母亲没人能救得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 神秘来历 苏小雪不想欺骗吴江，至少在他母亲的问题上面她自问无法做到心安理得的隐瞒，明眼人都知道顾景贤是要用吴江搞些动作出来。 在这个时候给予吴江无限的期望，告诉他老母亲其实是真的能治好的，这才更能激发出吴江的利用价值，就像从前龙爷对他做过的那般，但苏小雪当真做不到在明知已经不可为的情况下，依旧残忍的哄骗吴江。 而吴江果真也如苏小雪所想的那般，难以接受这个几乎可以肯定的事实。 “不会的夫人，您不能因为我曾经伤害了您就如此对待我的母亲，她一定还能有人救的，顾大人能接触到御医的那是最厉害最厉害的医者了，他们肯定能治好我母亲的！” “参将，我苏小雪先是医者后才是顾景贤之妻，从前就是这般往后也一样会是，所以我做不出违背医德的事情，这点还请参将务必放心。 其实还有一点你说的不对，宫中御医确实手段极高但对付稀奇古怪的病症就显得捉襟见肘了，我曾有幸与岭南巫医寨的巫医们学习过一些时日，参将母亲的病症我就曾经在巫医寨中的典籍里瞧见过。” “当真！还请夫人说的详细些！”参将这是第二次从旁人口中听到认识这病症的，上一个正是医怪龙爷。 苏小雪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床棂，一点一点诉说出脑袋里关于此类症状的独有特点。 “参将母亲患有的病症，书本上的说法是叫做无反应觉醒综合症俗称植物人，因为此时患者就是呈现的植物状态，对自身和外界认知都通通丧失，呼之不应毫无反应，也并不能与外界交流但却存在呼吸，用药物持续控制还能听见明显心跳音等等，这些都是植物人的反应症状。 我猜测那龙爷对参将母亲用的方法，应该就是点滴注射药物吧，他用这种持续性用药的手段看似延续了您母亲的生命，给予了能维持生存的所需要能量。” 苏小雪一股脑用了太多太多现代化独有词语，别说本就发懵的吴江就连顾景贤也是听不太懂她这段话的意思。 但听不懂所产生的效果其实更具有专业性，至少在吴江跟顾景贤看来，苏小雪即使是仰躺在床榻上模样狼狈，但身形好似在无形间已经变得高大无比。 “吴参将，还需要我再多说几条临床反应吗。” 吴江无声摇了摇头，他虽然听不太懂苏小雪说的都是什么，但她列举的那些表现症状他却听明白了，因为就是他每天都会在母亲那里看见的模样，无知无觉无念无感。 甚至连龙爷给母亲配备的治疗方法，都被苏小雪形容的分毫不差，结果显而易见苏小雪是当真对这种情况了如指掌，所以他的母亲也是真的没人能救了。 “不必了夫人，我相信你说的了……” 苏小雪看不见吴江的表情，但光是听那颤抖无比的声音，想也知道吴江此时该是多崩溃绝望。 世人都道白发人送黑发人乃是最为凄苦之事，但辞别父母亲人又哪有想象中的容易。 屋内一时再没了说话的声音，只余下吴江粗重喘息的声响，这般充满隐忍的无声痛呼持续了近半盏茶的时间，才渐渐重归于无。 “顾大人顾夫人，您二位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好了，我必定知无不言。” 吴江声音嘶哑的程度简直直逼苏小雪，好似就刚刚那一阵子的功夫，他也跑去那浓烟之中翻滚了一般。 其实吴江也并非突然就说出了这句话，一是真的有被苏小雪的真诚给打动了，毕竟事已至此同样的选择，两方人对吴江却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对待方式。 苏小雪虽然直白的直接彻底戳破了吴江对于治好老母亲的全部希望，但像龙爷那般给予他无限的对美好未来的幻想，等到幻想消失之时就会让他更加痛不欲生。 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谁是真心为他好吴江自问还是分得清楚。 其二则是因为，就在刚刚那段说长不长，说短对于吴江来说也是读秒如年的时间里，他忽然就想起来老母亲还好好的时候，曾经说过希望他做一个好官的话，也记得在知道他成功竞选上参将职位时，他的老母亲笑得有多么灿烂漂亮。 “所以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都问出来吧，是我吴江参与过的或是知道的我都愿意说。” 吴江态度都摆正到如此地步，顾景贤跟苏小雪也绝对不会跟他客气，苏小雪当即就问了自己此刻最想知道的事情。 “你们都称呼的龙爷，那位的来历参将可得知？” 闻言吴江竟突然长叹了一口气，“其实要真讲起来他和我母亲还有些关系。”苏小雪跟顾景贤听到这话顿时惊呆了。 “龙爷是我母亲偶然去山上的庵院，在路上捡到他的，当时龙爷穿的很是奇怪还留着一头短发，身上也没有任何能证明自己是谁的名牌，整个人都显得与周围完全格格不入。” 苏小雪听到这里更加断定了，这人也是和她一样同为现代人穿越到了这里，不过一想到这位龙爷现在在做的事情，以及人家搅动起来的滔天风浪，苏小雪不赞同其行事作风的同时却也觉得自愧不如。 跟龙爷相比较起来，苏小雪做过的事情简直就小打小闹的厉害了，于是当即就忍不住向吴江询问的更加仔细了。 “既然是你们捡到的，为何却给我感觉相处的如此陌生，而且说来你们实际上是犹如他救命恩人般的存在，这整个翼城他也必定有许多特殊的回忆在，可是为何他又选择了翼城作为完成实验的起源地，对你们这些乡里乡亲下手了。” “其实龙爷最开始也是很宅心仁厚的。”吴江几乎是感慨的这般说道。 “龙爷这个人在我们看来实在过于神奇了，他能凭空就变出药丸来这说出去你说谁能相信，但他就是做到了我们很多人也都看见过，而且他那时候乐善好施到处义诊救治百姓，也是人人口中活菩萨似的存在。 直到有一天突然龙爷一夜白了头，脸上也满是皱纹褶子，从那时候起所有的事情就全都开始变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悔不当初 “一夜白头？” 苏小雪跟顾景贤听到吴江这些话都觉得非常震惊，两人迅速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继续追问的意思。 “你们没找人给那什么龙爷的诊治一二？”顾景贤疑惑的发问。 吴江又是叹息着摇了摇头，“其实最开始有动过找人来看看的念头，但龙爷对此非常抗拒，我们又合计他本身就是极强的医者说不定有能力治疗自己，所以见他拒绝也便真的没有继续坚持下去。” “所以你们选择了放任不管，可你们就算再无知也应该听说过一句老话吧，医者不能自医。”苏小雪语速慢悠悠的说道。 吴江本就抬得不高的脑袋在听到这句话后垂的就更低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明明苏小雪就是用一种不咸不淡的语气在平静叙述，但落进吴江的耳朵里就是会让他觉得心生愧疚。 “也许当初我能再多关注些龙爷，今天说不准就不会是如此局面了，毕竟他当时人就长住在我们家。” 顾景贤神色思索，随后近乎笃定的说道：“所以说直到后来甚至是现在，这龙爷的病症也一样没有治好是吗。” 见吴江终于点了点头，顾景贤不禁就更觉得奇怪了，连忙侧身看向苏小雪送去了个询问的眼神，苏小雪倒真的立马心领神会，完全没有再多余的交流她便直接说道： “一夜白头通常是因为人极度悲伤和绝望，从而肝气郁结大伤元气导致，虽然也不是常见化的病症但至少却有真实案例，只不过参将后面说的一夜变老，这可就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了。 极度悲伤导致衰老是可能的，但像参将形容的皮肤状态衰败如老人，这可就万万不能了，不过咱们暂且先抛开古怪的这一点不谈，龙爷在突发这种情况后自身可出现了什么转变？” 自从苏小雪明确指出了吴江老母亲的真实症状后，在吴江心中苏小雪的医术造诣就已经在渐渐追赶龙爷了，所以此时听到苏小雪问马上就开始绞尽脑汁的回忆细节，就生怕漏掉了哪里没说出来，会直接导致扰乱苏小雪的判断。 “龙爷从那一天过后似乎就变得神神叨叨的，一开始经常跟旁人正说着话呢，但是就会突然神情变得非常兴奋，就像是终于想明白了什么困扰多时的难题一般，迅速跑回自己的房间门一关上经常就是傍晚才会出来。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子，那时候升了参将经常早出晚归的观察也不能及时，问是问过的但他涉及到此类问题立马就闭嘴不谈了，慢慢的我也不想自讨没趣便不再多问他的事情。” “后来呢？”苏小雪忍不住想要快些听到后续，直觉告诉她就是在这段时间里，龙爷必定搞出了些名堂出来。 “后来啊他就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大门是彻底不出了，成天就是窝在自己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偶然碰上的几次只是瞧着他精神状态似乎比从前反而好上一些，放心了自然关注的也就更少了。 龙爷的持续闭关状态就这样一直延续下去，我原本以为自家与龙爷往后也就只会是暂居客跟屋主人的关系，直到有一天当我回到家后却被龙爷告知母亲忽然病倒了，一切噩梦的开端也便正式开始了。” 这一段回忆明显是吴江并不想去深挖掘的，但如今却是再不能继续逃避下去了，吴江倏地紧闭起双眼，强迫着自己在一片黑暗中将回忆抽丝剥茧。 “母亲当时还没有完全无知无觉，只是瘫在了床榻上不能动弹无法言语，但是起码眼神之类的还能与我互动，龙爷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人他能救，我当然会选择让他医治，于是龙爷就用自己的方法开始救治，几个疗程下去还当真抢救回了母亲一条命。” 顾景贤耳朵灵着呢，几乎是吴江打从提到龙爷说自己有办法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察出有古怪，所以当吴江话音落下后立马接着道： “容我大胆质疑一下，那人用的手段可是血烟草？” 吴江稍显沉重的点了点头：“没错，毒烟草最开始就是这么来的，只不过那时候还没有发展成如今这个用血侵染的配方罢了。 吸食烟草对于我母亲确实有效果，眼看着精神状态快速就变得良好起来，但现在想来根本就是在预先透支我母亲的生命力，因为吸食的越多到了后面我母亲反而浑浑噩噩了，最后更是直接昏睡不醒了。 我察觉不对其实当时是有撤离了这种治疗手段，也将龙爷从家中赶了出去，我独自陪着老母亲就这么无知无觉的生活了很久，直到后来又再度听身边人提起烟草说的神乎其技，我实在禁不住诱惑再次去找了龙爷。 龙爷见到我倒是二话没说直接保证一定会救治好我母亲，但唯一要求就是要我必须帮着将血烟草延续下去。” “延续下去？呵呵，好似多伟大的发明似的，这种祸害人的玩意就该就此灭绝才好。”苏小雪不禁想起了大牢中，那些深受其害大多都因为吸食毒烟草而变得不成人形的百姓们顿时义愤填膺。 吴江能强忍着情绪说到这里已经是不易了，越是自我剖析他便越能清晰的认知到曾经的自己究竟是有多混蛋，老弱妇孺通通尽数下手，可家中却也有个老母亲的存在啊，自己如何能安心的做了这么多混账事。 吴江越说越后悔，心脏更是报复般突然抽搐着的疼，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的再多为自己开脱的话，吴江此时一句都无法说出来，真心实意的又是对着顾景贤连续磕了几个响头，手上也不闲着全力甩了自己好几巴掌。 “顾大人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我吴江为了个人私心帮人卖命，迫害翼城百姓不说，甚至已经到了杀人如麻失去自我的地步了。 我后悔了顾大人，我真的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 还请顾大人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吴江绝不推脱自当用尽全力万死不辞！” 第五百四十四章 长生之道 吴江的哀求原本就是顾景贤所想要的，但等他真的了解清楚前因后果了，吴江再度说出要最后贡献自己的力量偿还百姓时，饶是向来自诩公正廉明的顾景贤也不禁内心出现了晃动。 再出口回应吴江的声音明显便放柔和了些，“我知你也是不容易，但生存在这个世间里就没有真正轻松的人，你可以要求有个赎罪的机会我也能够给你，但现在关键在于我们其实要搞清楚那龙爷究竟是要干嘛。 对症下药，知道他最终目的在哪里我们才能针对入手，直接药到病除。” 吴江闻言也是半点不墨迹，双手抱拳冲着顾景贤就高举了起来，瓮声瓮气的坚定道：“顾大人吴江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愿意去接近龙爷套出真相，我知道这不会容易也是可以决定能否铲除他们的重要一环，但是顾大人这个角色也只有我来才最为合适，个中缘由相信大人也明白这个道理。” 吴江说的没错，而且他肯自告奋勇主动提出来去套话，其实也正是顾景贤乐得看到的，所以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出入顾景贤当即点头应允，吴江则斗志满满的起身离开了房间。 “让吴江去真的没问题吗？”吴江前脚刚一走，苏小雪立马就追问道。 “景贤此时可非同小可，于情于理让吴江去确实再合适不过，但这些可都要建立在一个共同条件上，龙爷是当真对吴江不设防才可以，但依我看也并不见得吧。 这龙爷生性多疑举止怪异，更何况吴江还算是曾经背叛过他的人，指派这样的人过去可别到时候情报没打探出来反而还打草惊蛇了。” 顾景贤也是沉吟数息随后才摇了摇头，“不会的，吴江这人看起来五大三粗但从我调查他的那些事情上，反馈给我的消息是他内心其实非常细腻，行事作风也偏谨慎或许会探听不出情报但打草惊蛇应该是不能，除非……” 顾景贤其实也有着其他顾虑，但没必要说出来给苏小雪听徒增两个人的烦恼，于是说到后来还是及时收住了话音，直接转变成了。“再说现在除了吴江咱们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苏小雪显然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感觉不对劲本想追问但谁知在这个时候房门竟是再度被敲响了，顾景贤马上躲避的起身去应。 “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客人还真是够多的。” 门一打开外面的人还没进来声音就已经先到了，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着急的说道：“大人大人，我刚才瞧见吴江了，他已经被抓拿归案了是不是，那我哥哥呢，什么时候可以去救出我哥哥！” 来人正是阿燕，苏小雪在里面一听见这话直接就躺不住了，当即扬声开口：“门外的是阿燕？可是阿回出问题了你快些进来与我讲一讲。” 猛地听到苏小雪的声音，阿燕神情整个愣住再然后就跟终于见到亲人了一般，彻底控制不住崩溃的情绪，大哭着朝房间里跑去，随之噗通一声就扑倒在了苏小雪面前。 “姑娘你可算是醒了，我终于等到你醒过来了，快救救哥哥吧他被那些穿白衣服的怪人给抓走了！” 阿燕哭的简直一塌糊涂，形容的也是没头没尾，但苏小雪凭借着里面的几个关键词还真就给听明白了，常日里平和的目光徒然变得凌厉直直锁定顾景贤。 “阿回是怎么回事，他被龙爷那帮人抓住了？” 顾景贤原本也没打算隐瞒，只不过先前事情过多堆积的他一时忘与苏小雪说，现下立马就将阿回被困的事情全部告诉了苏小雪。 “阿回跟阿燕毕竟是你的人，你来决定此事怎么般我派人行动。” 了解清楚缘由苏小雪自责不已，满眼心疼的看着眼中满是彷徨无助的阿燕，“阿回跟阿燕是我从巫医寨给领出来的，自然还得健健康康的送还回去，人必须要救还得是即刻就营救。 他们兄妹俩闯入的乃是他们那帮人的基地，此事非同小可阿回落进他们手中不会好过的，而且龙爷手段颇多延迟救援只怕后患无穷。” 顾景贤认同的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但根据阿燕传达回来的消息，那处医疗基地并不是容易突破的，所以迟迟未动也是在部署此事，我已经叫卫兵前去临近的城镇调兵遣将，说来也凑巧今日正好能汇集成功，有他们帮忙营救阿回会轻松很多。” 苏小雪早猜到顾景贤必定已有部署心下觉得安心，阿燕在听完顾景贤所说也终于算是大松了一口气。 再来说吴江这边，领了顾景贤的秘密任务直接就速度高效的去见了龙爷，地点正是那处医疗基地。 或许是真的清醒了吧，当吴江再次看见那些正被做着各种实验的实验体时，已经不能接受甚至觉得反胃恶心，他也更为惊叹从前的自己怎么就对这些能做到无知无觉呢，此处根本就是人间炼狱般的存在啊。 “吴江，你竟还能出现在这里，听说你那大牢让新来的头头带兵给缴了。”一声黯哑的男子声线自吴江的背后传来，吴江不必回头也知道来人正是龙爷，或许是曾经救助收留过他的优待吧，吴江提出要见龙爷向来还是可以说见就见的。 转身瞬息间，吴江面上的神情就已经是大家都熟悉的气急败坏了，他每次来找龙爷时似乎都是这么不客气，大声质问他何时能治好自己的老母亲更是稀疏平常，大家伙都见之习以为常了。 “还敢提这回事要不是我机灵马上抽身了，此时说不准就已经被就地正法了，就算逃过去那巡抚也不放心刚才将我叫过去一顿训斥，明里暗里都是在试探我口风，好不容易我才将你这些破事给遮过去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至少也要告诉我知道吧，如若不然在官家这面都不好替你遮掩。” 龙爷还是那副被通体白色全身遮盖的模样，被独留下的一双眼睛闻言猛地闪过一抹光亮。 “说我在研究长生之道，你可相信。” 第五百四十五章 演技在线 吴江险些怀疑是自己幻听了，长生之道？这么玄乎的事情现在是认真的在聊吗？ “你也不相信？可我已经摸到了法门。”龙爷看着吴江明显满是质疑的脸，笑了下低声接着说道。 吴江眼睛瞬间瞪大，随后联想到什么马上急急问道：“那我母亲，你研究的可能救回我母亲！” 龙爷老神在在的双手一背，“你还是不相信我，早就与你说过我有能力拯救你的母亲。” 吴江闻言怒气顿时更甚，抬手猛地一挥就直接打断了龙爷的话。“少跟我提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话，你没说够我都听烦了。 说好的我给你卖命抓人，你就能救我母亲醒过来，结果呢？人是给你抓了不少现在反而还惹得自己一身骚，但我母亲还是那个老样子，你说让我相信你倒是拿出让我能相信你的东西啊，空口白话谁不会说！ 我还就告诉你，现在那间用作关押百姓的大牢都被我给毁干净了，里面的人自然也都跟着没有了，咱们现在就是清空为零的状态，你若再没有实质性的东西给我拿出来，那我就算不救我母亲了也断不会再继续帮你抓人。” 龙爷沉声反问了一嘴。“怎么，努力了这么久当真肯放弃拯救你母亲？” 吴江确实打从进来这基地开始，就是抱着目的性在演戏，但冷不丁的听到这般扎心窝子的话，还是忍不住泄露出了内心的痛苦。 “我当然想救，但现在的情况都快将我自己也一并搭进去了，那个巡抚机灵的很非常会顺藤摸瓜的查案，他今日为何会叫我过去分明就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但好在我平日里做事小心谨慎，所以想来收集到的也是不够有说服力的证据。” 龙爷闻言当即哈哈大笑了几声，“因为他开始调查你，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放火直接烧了大牢，闹出这么大动静来搞得满城风雨的，吴江啊吴江还得是你够嚣张啊。” 吴江冷哼一声，毫不在乎的说：“那又怎么样，我这叫弃车保帅，只要毁尸灭迹让那些人都化成飞灰谁能找到所谓的证据。” 龙爷似乎对吴江这个回答更觉得满意了，声音里都带着毫不隐藏的喜悦。 “看来当初找你合作真是明智之举，此举虽然损失惨重但也确实省了我们不少麻烦。 啊对了，我听说还有一部分人从大牢里跑出来了，而且那什么巡抚的妻子竟然也被你手底下的人给关进大牢里了，那巡抚情真意切发现失火就跟着一起跑进了大牢，怎么样人最后可有被救出来啊？” 吴江面上不显露分毫，但心底却有被惊讶到，大牢被火烧确实闹出很大动静龙爷能知道没什么稀奇的，但后面这龙爷貌似是突然感兴趣问的这几个问题，可就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了。 顾景贤当时就以防万一，带领众多人将附近都封锁了彻底，消息更是半点没流传在外，当时连自己都不清楚大牢里还关着个巡抚夫人，如若不然早就给亲自请出来了，但这向来消息闭塞都是通过自己得知外在消息的龙爷，又是从哪里打听到的呢，而且竟然还知道顾景贤有亲自闯入大牢中救人。 吴江暗自思索一时想不明白但心里却留了个疑惑，顺着龙爷故作大大咧咧的答道： “那帮疯了一样的老百姓根本构不成威胁，当时牢房门不严实确实叫他们给跑出来了，但他们日日吸食那烟草身体早就酥软无力了，压根没跑出去多远就让我派人暗中都给抓起来了，自然是已经处理了要不然还能留着被发现啊。” “那巡抚跟他夫人呢，可有被烧死了！”龙爷连说话声音都不自觉的挑高了一个调门，很显然比起那些不足为惧的百姓们他更在意的是顾景贤跟苏小雪的死活。 “他俩？一死一伤。”吴江语气自然的隐瞒了真实情况。 “那巡抚就跟个愣头青似的，知道自己夫人在里面谁都拦不住非要往里面冲，结果可倒好我派人就是往死里弄的大火是能开玩笑的吗，他那夫人早就死了，至于他手底下那些人冲进去救他的时候，就发现人已经被房梁砸倒根本就起不来身，我当时粗略看了眼那双腿也就是算废了。” “腿被废掉了？那他还传你去审讯？”龙爷追问道。 顾景贤也确实没看错吴江，当真是能文能武的好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招简直就被吴江玩的是炉火纯青。 “是呀，人家死了夫人哎，当然要找我这个参将撒撒筏子了，人都起不来炕还没少了一通臭骂非说我失职了，不过也没什么纸老虎发威罢了，我还不是顺利脱身了就是情势所逼磕了好些个响头以表忠心来着。 但是这也没什么我问过医者了，咱们这位巡抚的伤势就算是休养好了，腿也会落下残疾，区区几个响头换人家一双腿怎么也是我大赚特赚，身体抱恙对我们就造不成威胁了。” 龙爷显然很是满意这个结果，虽然顾景贤没能如愿死掉，但就像是吴江所说落得残疾的情况简直是更加生不如死。 该打听的也都打听了，龙爷心下大悦也没有要继续与吴江废话的意思，抬起双手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击掌声，随后便有一人端着个托盘来到了吴江面前。 吴江一开始还没注意，直到来人缓缓抬了下头后吴江当即惊恐叫出。 “阿回！你，你不是顾大人身边那小子！” 龙爷笑了几声，慢悠悠的说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过又是一个拜倒在我神技之下的普通人罢了，阿回将药交给参将大人。” 阿回神情麻木但眼神却毫不茫然，并不像是真的被控制行动了那般，吴江这会正震惊着等到阿回又提醒了声，他这才记得接过药物。 “那个瓷瓶里装的就是我研制出的新药你拿回去给伯母喝下吧，这药物能重塑人体内的器官功能，可将身体调整回最优良的状态，相信伯母喝下后必定能重获新生苏醒过来。” 第五百四十六章 新药 龙爷先前有一点是说错了，吴江其实非常相信他，毕竟他可是亲眼看见过吴江那些神乎其技的治疗手段，所以龙爷说这药瓶里的东西能救回吴江母亲，吴江当即就相信了更是好悬控制不住要热泪盈眶的冲动。 如获至宝一般，吴江一刻也等不及马上就将药瓶抓起贴身藏好，随后看向托盘另外一边的锦盒疑惑问道：“为何还要给我烟草，难道这药还需要配合烟草使用？” 龙爷摆了摆手，“并不，直接口服即可，这是新研制出的一批烟草可以控制那些发疯起来的百姓，办法也是燃烧就好，闻了这个那些百姓自然就会消停下来，所以留给你一些备用。” 吴江这个人就像是顾景贤分析的那般，实际心细如发，听完龙爷的解释他满心怀疑所以第一时间就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将疑惑直白的表现出来看着龙爷问道： “这是何意，那些百姓都已经被秘密.处理了，我不需要这个。” 龙爷抬了抬眼，“总归是用得上的，那些实验体是作废了但咱们的研究正处在紧要关头，所以一刻都不能停止运作，你还需要继续替我收集人员过来。” “有没有搞错，现在风声如此紧张你竟然还要继续动作，风险有多大你不会不明白！”吴江故作气急败坏的吼道。 龙爷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只对着吴江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户，吴江当即就动作迅速的顺势取走了烟草。 “你不继续帮忙也可以，治疗用的新药还给我吧。” 其实烟草吴江肯定是要拿的，只不过这样增加些讨价还价会显得吴江更没有投敌嫌疑罢了，仿佛还是在为了个人利益在与龙爷不得不合作。 想要的东西都已经到手，吴江也属实不敢再继续套话什么了，生怕就此反而暴露了更多，于是赶紧从医疗基地撤退特意饶了好大一个圈，才从隐秘位置翻身进去将东西交到了顾景贤的手中。 “大人，我此行得到的就是这些东西，新品种的烟草以及这类新药，不知能否算得上有用的证据，还请大人过目。” 话说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吴江却只将血烟草交给了顾景贤，惹得顾景贤不禁还着重看了下被吴江宝贝似的，紧紧抓在手中的药瓶子。 “那东西有何用？” 吴江摇了摇头，态度异常坚定：“抱歉顾大人，这东西具体有没有用处属下还不得而知，是龙爷给我让我去救老母亲的，听龙爷说的意思这是种新研制出的药品，他最近在研究长生之道这药就是产物。 不过他后来说的那些功效我听不懂，虽然说的也是中原话但组合在一起连记我都记不住，用词也非常稀奇古怪，但总之龙爷是将这新药说的神乎其神好像能起死回生一样，所以我要试一试，这药我就不给大人您了。” “你还真要给你母亲用！”顾景贤简直不敢相信。 本来对于吴江这么顺利就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大家伙都实实在在的替他松了口气，可现下听到他真要去尝试使用龙爷给的新药，这口气不禁就又提起堵在了嗓子眼里。 苏小雪人是躺平了动不得，但嘴炮能力依旧时刻在线。 “参将大人，我都无力吐槽你什么了，连东西是什么都搞不清楚你就要给自家亲人用，你说你究竟是孝顺还是假孝顺，对自己的行为可三思而后行吧。” 阿燕也忍不住操着一口别扭的口音劝说道：“是啊参将，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还是那龙爷手里给出的药，你当真敢用吗？ 我是岭南巫医寨的巫医，巫医寨的名头你总该听说过吧，这东西你交给我研究下，若是真的无碍到时候再给人喝怎么样。” 阿燕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吴江马上想起来阿回了于是转头直直打量了眼阿燕，然后说道：“确实长得很像，阿回是你亲兄弟吧，我在龙爷那里看见他了状态很是奇怪，而且还一副随便龙爷差遣调配的乖巧模样，没人拿着锁链困着他神志瞧着也是清醒的，所以他应该是自愿跟在龙爷身边了。 原来你们还是岭南巫医寨的人，你们巫医寨的水平我自然相信，但连你们寨中人都心甘情愿拜服了龙爷，这样子看新药的可使用性似乎更高了。” “什么！你见到我哥哥了！”这下是彻底炸锅了，阿燕根本就再顾不上什么新药不新药的了，满脑袋想的都是自己那可怜兮兮的亲哥哥，止不住的扯着吴江询问情况，一时间房间里吵吵嚷嚷热闹极了。 阿回的问题要解决，吴江的事情同样不能放任，但等兜了一圈重新将话题转回到吴江身上后，大家伙是好说歹说吴江也就是不同意交出药瓶子，谁来劝都没有。 “顾大人您们几位就不必再多说了，吴江是心智正常的成年人，我会对自己所作所为的结果付出相应的责任，成或失败都无所谓了，我只是想再最后拼这一把，无论如何都比让母亲继续当个活死人要强。 成功自然更好，但若失败我也就当放母亲解脱了，总这么用药物吊着她最后一点性命，到底是让她老人家活的过于辛苦了些。” 话落吴江执意拿着药就要走，这回再没有人出声阻拦了，毕竟身为儿女的角色吴江既然已经将话说的如此透彻，他们这些外人还能有什么好多说的呢。 吴江离开，顾景贤就将目光放在了装着血烟草的锦盒上，如今城内情况其实一片混乱，那些被解救出来的百姓冷不防没了烟草闻着，根本就犹如野兽那般只知道发疯狂叫，不过眼下这盒烟草的出现似乎正是一解燃眉之急的关键。 “阿燕你将这盒烟草即刻送与杜氏三兄妹，咱们不比这兄妹三人更了解烟草使用，让他们酌情使用这些烟草控制住那些疯魔的百姓，若是再叫他们继续闹下去只怕还没等我们开始行事铲除龙爷那股势力，就已经被这些百姓暴露了目标。” 第五百四十七章 各怀心思 杜家三兄妹在收到阿燕的传达后，杜若首先就表达了自己的不赞同。 “阿燕姑娘，烦请您再与大人沟通一下吧，这东西厉害着呢可不能再用了。” 阿燕满心想着的都是自家哥哥现在如何了，完全没有将杜若说的真听进脑袋里，只是等她发表完意见后便犹如机械一般，对着杜若摇了摇头道： “顾大人不会改变主意的，我只负责将东西带给你们其他的我管不着，不过还请你们相信顾大人的判断他是可以值得你们信赖的好官。” 话落，阿燕冲着几人点头示意了下，随后便再无多余交谈意思先行一步撤退了。 杜若不解的看向自家大哥，疑惑的询问：“这姑娘是怎么了，就跟丢了魂一样看起来六神无主的，而且也完全没有跟我们多聊聊的意思，大哥你说顾大人指派这么个人过来是不就是不想要我们打探太多啊。” 始终没说话的杜家大哥杜航，闻言淡淡的看了杜若一眼，声音极其平静的给了杜若一记重击。 “你若是平时脑筋能像你在研究武学时动的那么快就好了，女孩子家家成天醉心舞刀弄枪到底是不像样子。” 杜若整个人当即都傻掉了，什么意思，这是被自己亲大哥变相说自己五大三粗，而且还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了吗！ 歪身依靠在旁边的杜帆，闻言也是没忍住直接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笑声简直不要太嘲讽。“哥你是认真的吗，小妹长这么大你终于意识到这点了是吗。” 杜帆跟杜若两个年龄其实没差多少，从小到大与对方都是欢喜冤家般的存在，这种时候怎么也少不得补上几嘴嘲笑，不过玩闹归玩闹，说起正经事的时候杜帆也是有严肃正经的一面。 “大哥你说这烟草，咱们当真要给百姓们用吗？” 杜航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用，既然巡抚都说要用我们便听安排就好，其实让我们用烟丝也侧面说明巡抚那边也没有更好的应对手段，这东西就是一种慢性剧毒，我们清楚这位顾大人自然也清楚。 这样吧杜若，你辛苦跑一趟务必将顾大人请过来作证我们点燃烟草。” 杜若向来对杜航说一不二，闻言当即二话不说就跑开了，杜航则想的会更远一些。 “大哥是担心出了问题说不清楚，所以想找来顾大人坐镇将我们自己摘干净？” 杜航皱了皱眉头，不否认也不直接点头。“出门在外小心些没有坏处，人家都是达官显贵位高权重的人，我们兄妹三人可什么都没有，若当真出了意外斗我们是半点斗不过人家的。 行了多余的你自己明白了就好，别再问出来吵我清净，你先去做准备等小若带着顾大人回来立马开始行动。” 不过哥俩个倒是没想到，这一去一回不仅仅带来了顾景贤，还有被顾景贤双手推着小车一并跟过来的苏小雪。 杜家三兄妹与苏小雪虽然交际不多，但胜就胜在相识短短时日内就已经同患难过了，于是关系自然就要比顾景贤来的亲近不少，一见到她过来了两兄弟立马就靠近了过去，满是不赞同的皱眉说道： “你怎么也过来了，这里不稳定因素这么多你还身受重伤，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跟着一起啊。” “就是就是，顾大人怎么也不拦着点，这简直就是在胡闹嘛。” 顾景贤表情也是不好看，闻言几乎就是从牙缝里生硬的挤出一句话来。“当真以为我没阻拦过？” 话落瞬间得到苏小雪无情的一记拍打，然后苏小雪便完全忽视顾景贤眼神里的委屈，转头看向杜家兄妹笑容灿烂的道： “没关系的，我只是看起来严重罢了，能够卧床休息自然是更好但我实在不放心这边，所以便要求着景贤必须带我来看看。” 听到这话杜航却是误会了，心虚顿时浮上心头，“再次使用烟草原来是夫人的主意。” 苏小雪听到还是一愣，但转瞬就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于是也不解释了朝杜航点了点头。 杜航心里考虑的其实也没有多复杂，只不过对于苏小雪要更多出一份信任罢了，所以当清楚发起者是谁后当即也不再犹豫，冲杜帆扬了扬头，新型血烟草就正式被点燃了起来。 可当烟丝真正燃烧起来，杜航第一时间就皱起了眉头直接扬声叫道： “杜若你鼻子灵，这烟草与我们在牢中用的可有不同？” 杜若的声音几乎是笃定的马上传来，“味道不对劲，大哥这些烟草燃烧起来味道更甜。” 闻言苏小雪当即就坐直了，“杜家大哥，这是什么情况！” 杜航当机立断，“我建议先浇灭烟草，烟草的气味我们在大牢里闻过很多，期间也不乏有精进版本送过来燃烧，但无疑都是在原有基础上做出改良，像这种烟草似的味道改变如此之大几乎不可能，我怀疑这烟草有问题。” 可是已经晚了，若说之前的毒烟草是循序渐进让人中毒的方式，那么这回的烟草就像是全力加速版本，药效彻底被放到了最大！ 顾景贤使用烟草的本意是想安抚百姓，但这些百姓在使用过这类烟草后不过数个呼吸间，他们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非但没有变得安静下来反倒双眼通红，就连部分中毒还不深的百姓，此时也直接越过偶尔嘶吼这个过渡期，直接陷入到了一种疯狂之中。 所有百姓都快速疯魔起来，有的仰天长啸有的则捶打关押他们的大门，甚至是神志不清的直接上牙去彼此撕咬，由这些彻底发了疯的百姓们造成的巨大响动声，平白就给周围气氛多添了几分恐惧跟焦躁。 “现在怎么办啊，那烟草竟当真有问题！” 所有百姓都速度成倍的疯狂起来，或许是视角导致的吧，这一幕落到坐着的苏小雪眼中简直就犹如走进了丧尸片场，越看越有种她此时可能正是身处在电影院中或是某个拍摄基地的感觉，情感极度分离。 第五百四十八章 全面失控 这算什么，丧尸围城吗。 苏小雪游离的思绪瞬间回笼，在一片嘈杂中再度仔细观察了下疯狂的百姓们，确实越看越有丧尸的意思，于是当即沉声开口。 “你们用火去尝试驱逐他们，看看百姓们有没有躲避的下意识动作。 速度最好都快些，我们的人当初无意让百姓造成二次伤害，所以困住他们的大门以及四周网子都布置的并不紧实，给我们试探的机会并不多。” 所有人都已经没了主意，所以苏小雪冷不丁的突然开口简直就是让这帮空有一身武艺，但实际上此时都闲着没事能做的人通通来了精神，赶忙紧急支起火把纷纷朝百姓们比划了几下。 让他们诧异的是，这些百姓并不是简单的害怕被火烧到而微微避开，反倒像是野兽生性惧怕火光那般，全都瞬间离得远远的，继续捶砸大门要闯出去的想法都暂时放弃了。 苏小雪见此当即眼睛一亮，“果然办法是奏效的，吸食那新型血烟草的副作用就是畏惧光亮，用这些火把来抵御这些发狂百姓能暂时控制局面。” 办法虽然是找到了，但苏小雪内心却越来越无法平静，因为在场中只有她一个人清楚其中全部利害，能将药物制造到如此地步，就算龙爷是剑走偏锋了但也已经远远超出众人之前对他的预估，这人掌握着超前的现代医疗手段并且也组建出了自己的势力，与这般人物站在对立方会非常棘手。 此时此刻龙爷在苏小雪的心中，简直瞬间就升级到了医学疯子的等级，若不是顾景贤临危授命被指派到了翼城处理这个烂摊子，苏小雪说句掏心掏肺的话，她一辈子都不会想与龙爷这样的人碰撞上，最后能全身而退都绝对算是万幸的结果。 苏小雪胡思乱想了好大一通，想着想着突然就想起来吴江了，当时他可是也拿走了龙爷给的一个药瓶子，还说非要给自己母亲吃上试一试， 苏小雪想到这眼睛顿时瞪大，连忙将顾景贤就给叫了过来，急切的说道：“血烟草都出现了问题，吴江那边拿的药只怕也是有古怪，恐怕情况要遭！” 苏小雪话一说出来顾景贤就明白她什么意思了，当下也不废话简单交代几句，便推着苏小雪快速朝吴江的住处赶了过去。 两人见到吴江的第一句话就是，“那药有问题，你给你母亲吃下去了没！” 吴江一脸懵的引两人朝屋里进去，边走边说话回应着，语气听起来竟然还前所未有的轻快。 “早就给我母亲吃下了，原来你们这么着急的赶过来就是为了这回事，害那药没有问题的，老母亲这会都醒过来了，都已经同我说了好一会话了。”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前后脚，顾景贤跟苏小雪就见到了老妇人，还果真是醒过来了瞧着起色也有所缓和，这倒是惹得苏小雪疑惑不已。 “吴江啊，是因为烟草那边出了问题所以我们猜测你这边也是……但都不重要了，伯母果真是吉人天相，是有大福气之人。” 苏小雪嘴甜会哄人，面对长辈特意乖巧起来的模样没个不讨人喜欢的，一时间与吴江母亲还当真相谈甚欢，一切的一切都好似真的再往好的方向改变，连用笑容做面具伪装了小半辈子笑面虎的吴江，此时紧紧看着自己母亲的笑容都透着股孩子般的纯真。 但就在气氛正好之际，老妇人说着说着话突然自七孔就开始往下流血，紧跟着噗通一声径直就再度栽回了趟了许久的床榻上，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老妇人直接当场气绝身亡。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跟被掐住了脖子那般，喉咙发紧到想吐，吴江更是在这般大喜大悲的强烈刺激下险些当场崩溃。 “是那药，那药真的有问题，我，我，我还亲手给母亲喂下的药，这算什么，算是我亲手杀了我母亲吗？” 吴江神情都有些恍惚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显得极其危险，顾景贤见此连忙出声打断了吴江自己的意想。 “错不在你吴江，药是龙爷给你的也是他哄骗你是能够救治伯母的药物，你不过是孝心一片这才中了龙爷的奸计，你不该把别人的过错强加在自己身上，这样子就太便宜真正犯错的人了。” 吴江眼睛都整个充血起来，手紧紧抓握着老妇人的手不肯放开，但好歹是将顾景贤的劝说真的听进去了。 “对没错是那个王八蛋他有意要害我母亲，他肯定知道了什么所以是故意这样子做的，或许那王八蛋根本就确定了我已经背叛于他，毕竟他近期的消息似乎总是很灵通的样子，给我那瓶新药跟血烟草就是对我赤裸裸的报复。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了，你这王八蛋给我等着，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慰藉我母亲的在天之灵！” 吴江被顾景贤成功劝住防止了他直接暴走，化悲愤为力量此时的吴江从头到脚都充斥着满满战意。 “还望顾大人您指示，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去做，我手下精兵强将尽数都在府中，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当即倾巢而出。” 顾景贤却对吴江摆了摆手，“吴江你冷静一点对方并不好对付，关于这点你接触龙爷时间更长应该比我清楚，有计划的行动才是最适合我们的战术。 我认为眼下最重中之重的事情是先找到解药，那些用了新型烟草的百姓们个个战斗力极强仿若彻底没了痛觉一般，他们攻击目标混乱几乎是见到在动的活物就绝不放过，所以若不能缓解百姓们的症状，这些无辜百姓也将在自身不自知的情况下成为敌人强有力的攻击手段。” 吴江还是那么一点就通，当即深呼吸强行控制住体内翻腾叫嚣的血气，抱拳冲着顾景贤领命，但等到吴江准备点兵带着人出府找解药的时候，情况再度发生恶劣的转变。 吴江那些原本都好好的手下，此时听见竟然是准备带着他们去与龙爷对抗的，竟纷纷当场反目，吴江这才震惊发现居然已有近半数的手下，其实都是效忠或者说成崇拜要更为恰当，这些人对于龙爷的崇拜程度已经到了一个疯狂的地步，完全令人瞠目结舌。 第五百四十九章 兄妹反目 “你们疯了吗！乱认贼子为首，身上都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吴江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来自龙爷的暴击，此时看着那些往日自己亲力亲为带出来的兵，气得他牙根都直痒痒。 偏偏这些人就都像是被龙爷灌了迷魂汤一样，丝毫不向吴江妥协，闻言更是朝吴江大声叫喊着。 “龙爷的手段参将您也是知道的，跟龙爷作对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还请参将及时收手吧莫要与神力对抗啊！” “我对抗你个头！还神力呢，神力就是靠对百姓下手做那些恶心实验才能获取来的是不是！我还就告诉你们了，今日你们这帮人若当真不随我吴江杀出去，那我吴江就是拼了自己这条性命也要叫你们现在就没有好下场！” 满腔的仇恨吴江终于再也无法抑制，全面展露而出，狰狞凶狠的模样顿时惊呆了一众人，也都毫无怀疑吴江说的那些威胁了，他是真的会率先杀了叛变的人祭刀。 “来啊不是都将那人奉若神明吗，我现在就杀了你们，真有本事就让他来将你们一一复活啊！”对方稍微一弱，吴江的气势碾压的就更轻松了，单手抽出佩刀耍了个花活然后随手就给扎到了地上，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勇豪气。 场中站着黑压压一大片的人，但却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发出动静来，他们知道龙爷不会真的来救他们，同时也万万不敢得罪眼前这幅炮仗模样的吴江。 “没有声音就代表你们已经做出跟随的选择，若是叫我发现在稍后的行动中有谁反水加害身边人，那就休怪我用极刑惩处了。” 倒抽凉气的惊叹声顿时此起彼伏，这么说完本来还有些小心思的人顿时就都消停了。 吴江自己带的人都是什么德行他最清楚，这些话几乎就是掐着众人命门说出来的，效果不用多说的好。 吴江不屑的嗤笑一声，随后幽幽说道：“你们这帮蠢货，还不睁大眼睛仔细看看身边站着的都是谁，是不是平日里与你同甘共苦的兄弟，是不是同住一屋檐下的战友，龙爷给过你们什么也值得因为区区一个他背叛亲近之人。 我言尽于此，不过还是那句话，反水者我必严重惩之，大部队随我即刻出发！” 吴江其人擅用兵遣将，也懂得如何说才能最快速打动那些内心出现晃动的兵，三言两语已是让一众人不禁热血沸腾，浑身都充满了战意。 不过有那么一句话不是说过吗，一山更比一山高一难更比一难强，什么叫做祸不单行当吴江领着人冲出去，直接撞上了敌方队伍后才算真正明白，并且当发现对方领头带队的还是曾经的自己人时，吴江对此领悟的就更透彻了。 “阿回！你小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当真被策反了不成！” 吴江只觉得自己牙更疼了，对方为首的人正是被洗脑成功的阿回，碰上他真算是伤也不得防也不得，一时间情况非常棘手还真就被龙爷用阿回这一个，便使得战局被成功拖延住，大把大把的时间转瞬流逝。 落于一众人之后的乃是顾景贤跟苏小雪等人，眼见着神色冷漠的阿回他们根本就不敢相认，阿燕更是难受极了，眼泪当即就在眼眶里开始打转起来。 “姑娘这可如何是好啊，我阿哥他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他不会是被喂了什么药物吧。” 苏小雪心里也着急，但她还不能肆意表现出来防止乱了人心，于是只能强忍着反手握住阿燕的手尽力安抚道： “你要相信你哥哥的为人，你们自小一同长大难道自家哥哥如何别人不清楚你也要开始猜忌吗，阿回必定是受了迫害才变成如今这幅模样，我相信他，但现在有阿回在前方拦路也确实难办，对我们来说最迫切的就是时间了半点都拖延不得。” 阿燕神色为之震动，随后整个人都像是在瞬间就成长了那般，眼神也变得坚定无比，“既然是我阿哥也没有让旁人麻烦的道理，一会我会设法拖住阿哥他们，到时候你们便带着剩余人员尽快离开吧。” 苏小雪想说不，但想来想去似乎也确实没有比让阿燕留下更合适的办法了，而且别看阿回总是护着阿燕，但若真论起攻击这方面其实阿燕更擅用毒，自身也具备使出更大范围杀伤性的招数，所以最终还是阿燕被留了下来，独自带领一支小分队与自己兄长正面对抗。 “阿燕好久不见，没想到有朝一日哥哥我能从这个角度来看你。” 阿回眼见阿燕飞身而出的开始，就已经默默停下了手中的攻击动作，尽管在看见阿燕的时候脸上下意识的还是露出了温和的微笑，但眼神却是化不开的冷漠冰冷。 阿燕自眼底快速闪过一抹伤痛，但明面上却能做到毫无露怯，冷静回应。 “阿哥这些日子不见，妹妹我学会了一句新鲜的中原话，叫做反目为敌，希望你我之间不要沦落至此才好，阿哥说是不是？” 阿回轻笑了声，依如从前那般做出指导： “又笨了不是，哥哥有告诉过你只有瓜果这些食物才能被称作新鲜啊，不过你问的这问题我不敢回答，咱们还是手底下见吧。” 话落战起，兄妹两人竟谁也没打算留手，一包毒粉照着对方就丢了过去，相同的招数相同的用毒手法甚至是出招顺序，这两个同出一脉的兄妹俩，此时各自为营打的难舍难分。 而另一边，众人成功从阿回那里脱身后目标极其准确，跟着吴江就找来了龙爷的据地，但已然不出所料落得个人去楼空，他们只能将被剩下的人全部抓住，不过想也知道这些能被龙爷安心剩下的人全部都是狂热的死忠粉，被人抓住后的第一句话就是。 “没有用的，就算你们抓住了我也从我这里什么都问不出，你们尽管拷问我吧要打还是要杀我都悉听尊便，总之我是绝对不会背叛龙爷的！” 第五百五十章 单刀赴会 这帮被抓住的人，就跟在完成什么神圣任务一般，明知道拒之不招确实会有被当成乱党判处的风险，但一个个面上却都是掩不住的自豪感，那模样苏小雪不用深琢磨就能知道他们脑袋里此时都在想什么。 “你们在为自己终于能帮上那位龙爷而感到高兴？ 可你们又有什么好高兴的，他是逃走了但你们却被无情留下了，知道留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吗，就是拿你们当炮灰的，你们口口声声奉若神明般对待的龙爷，就是要用你们这些人的命换他自己安然生存。” 苏小雪话音刚落其中一翘起来还非常年轻的男子，第一个就不服气的叫喊出来。 “那有怎么样，你说的没错可以帮上龙爷我们就是高兴，哪怕是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对没错！你不用费口舌策反了，我们是不会说出任何对龙爷不利的话的！” 年轻男子几乎就是一呼百应，所有被抓起来的人通通在第一时间就应和了他的话，这不禁让年轻男子更是乐滋滋的，觉得自己此举就是最正确的，哪怕他可能即将为此就丧失掉自己的性命。 苏小雪简直快被气笑了，若不是阵营不对她倒真想问问龙爷，究竟是如何做到控制住这帮人的，竟能让他们如此百分百的顺从。 “哎不过你们也别说这里半点东西都没有让你们搜查到啊，我这里其实有一封龙爷的亲笔信，你们当中谁是巡抚大人啊，这信正是龙爷指明要我亲自交给你的。” 顾景贤目光顿时微沉，直勾勾地盯着说话的年轻男子看了好一会才勾了勾手指。 “我就是，你把信给我吧。” 年轻男子闻言也没半点以后与，从怀里掏出信封就递给了在旁等候的吴江手里。 “大人您千万小心，那贼人招数多的很当心在纸张上下了毒。” 谨慎点顾景贤也赞成，不过这回显然是他们考虑多了，真的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信纸，上面写着龙爷约顾景贤单独见面的留言。 苏小雪时刻都在注意着顾景贤的面部表情，所以此时几乎是第一瞬间就捕捉到了不对劲，眼睛滴溜溜的打了个转随后扬声道： “先将这些人收押，其余人等退下及时调整自身以备下次出动，吴参将你先暂且留步。” 没想到自己会被留下的吴江有些发懵的杵在屋子里，完全不知道这小两口明显是要说些私密话，却让他这个还是戴罪身份的人留下做什么，不过苏小雪已经再度开了口没有半点要为他解惑的意思。 “信上说了什么你如实说出来，可别想着欺瞒我能瞧得清楚你。” 苏小雪轻飘飘的一句当即惹得顾景贤无奈一笑，没办法他在苏小雪这里也确实是前科太多，所以就导致苏小雪现在非常担心他会单独行动。 顾景贤冲着苏小雪扬了扬手中的信纸，轻笑说道：“可是没办法啊，人家只要我单独前去见他，多一个人可是要难办的。” 苏小雪眉头瞬间紧皱起来，冷飕飕的质问：“别废话到底说了什么能让你脸色大变。” 苏小雪逮住一点反复提起，慢慢的顾景贤自觉真的掩藏不住了，脸上的笑容以及漫不经心便也就全部收起来了。 “对方拿全城的百姓做筹码，要挟我今晚前去见他。” 苏小雪闻言当即就笑了，“他说你便相信了？全城百姓，呵好大的口气！” “可是小雪，你我都清楚他真的能做到这点不是吗，所以今晚我自然会去赴约的你做好心理准备。” 苏小雪沉默不语，她当然知道龙爷有本事说到做到，在这个还不发达的时代现代技术简直就是大杀器的存在，就好比那些新研发的血烟草只一小盒就能让百姓疯魔如同丧尸一般，苏小雪已经不敢对龙爷的水平妄自猜测什么了。 静默片刻，苏小雪再度发声。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便请你也要做好准备了。” “什么……呃！”顾景贤一时没明白苏小雪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也已经无需他想明白了，没有设防的背部吴江充分发挥了自己存在的目的，扬手干净利落的橫劈下去顾景贤只觉脖颈处猛地一痛，再然后眼前迅速陷入黑暗彻底就无知无觉了。 “做的好，吴参将您这手法当真漂亮。” 吴江呵呵一笑，非常僵硬的对着苏小雪扯了扯嘴角。“等大人醒过来我死的也会非常漂亮。” 苏小雪掩唇偷笑，声音悠扬的直白指出道：“可你还是动手帮我了，因为你也清楚此事由我出面才是最佳办法。” 苏小雪一针见血，吴江愣了瞬面上也便严肃了起来。 “夫人聪明也懂得危急关头适时变通确实更适合此次行动，吴江……很是抱歉，可是我们已经不能再失去良臣了。” 苏小雪听后却没有生气依旧保持着开始的笑模样，待吴江话一说完反倒还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参将能以大局为重是我乐意看到的如此我也更能放心将景贤交于你照顾，不过你大可不必觉得愧疚于我，你有所不知此事只有我出面才能真正解决。” 吴江闻之更觉得满头雾水但事到如今两人也算变相的达成共识，吴江伸手接过顾景贤仔细照看，苏小雪则直接女扮男装当晚就依照约定的地点前去会面了龙爷。 信上所写之地乃是一处了无人烟的亭子周围光秃秃一片还半面环水，眼前的亭子独自屹立在那里再加上插着要灭不灭的灯火，几样结合下来简直扎眼到不行。 在亭子中已然有一挺拔身影站立其中，见到苏小雪到来更好似熟稔异常般主动招手打了个非常现代化的招呼。 “你好啊巡抚大人，来的不早不晚时间掐算的刚刚好啊。” 苏小雪压低声线冷哼了声回敬。“你当真是无法无天惯了竟约定在如此四下开阔的地方，就不怕我是带兵过来直接将你一网打尽吗。” 龙爷嘿嘿一笑，慢悠悠的一字一顿，“不怕，只要你想全城陪葬。” 第五百五十一章 画大饼 苏小雪眉头顿时紧皱了起来，完全相信对方的威胁虽然看似随意但其实并没有在开玩笑，只要苏小雪胆敢擅动，龙爷就绝不会放过这满城百姓。 苏小雪双手缓缓大张开，朝龙爷做出了一个全方位展示自己的动作，“你放心，说是要独自一人前来我便能做到，但你似乎并不坦诚的样子，直到现在也不肯从那堆衣服里钻出来显露真容，你不觉得与我相比自己有些过于保守了吗。 今日你书信将我叫来，我想也并非是要与我针锋相对吧，但讲和也总要有个讲和的态度，你说是不是呢龙爷？” 苏小雪向来擅长找出一个人的弱点所在，然后再对此发动攻击，虽然不道德但胜就胜在几乎一戳一个准，医学怪人似的龙爷在苏小雪话一出口后，果然也照样逃不过定律的僵硬了身体，连带着他一直在努力营造出的压迫气势也是瞬间滞停，直接就弱下去了不少，看的苏小雪不禁暗自嗤笑。 原只是看起来强悍，实则也是外强中干的选手。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如此坦诚相待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大人可得站稳了莫要被我吓坏了才是。” 白色蒙头衣布顺势掀开，龙爷终于是露出了真实面容，只见眼前人是一头的银丝面容也是极尽衰老，这般容貌搭配上对方还是年轻的声音确实充满了诡异，也难怪龙爷平日里都是遮盖住头浑身雪白的打扮了。 “你不诧异！”龙爷看着毫无反应的苏小雪，眼睛增增亮的叫道。 苏小雪心中暗自翻了个白眼，都是早就从吴江那里知道的陈年情报了，如今只不过亲眼得到证实罢了有什么好惊讶的。 心里吐槽苏小雪面上却丝毫不显着，听到龙爷询问还故作深沉的说：“模样只是最表面的东西，青春活力也好苍老衰败也罢，我能看到的依旧是龙爷神采奕奕的状态。” 轻轻松松一波彩虹屁就给送到了龙爷面前，面老色衰自来便是龙爷的心病，所以这话说的他非常爱听当即大笑几声，看着苏小雪的目光更是犹如见到了知己那般，热情的就将苏小雪给引到了凉亭中入座。 “顾大人与我之前所想似乎有很大出入。” 苏小雪不动声色，眉头微挑，“哦？那你从前是如何看我的。” 龙爷轻笑一声，“至少会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毕竟大人自打进入翼城后的一系列动作都堪称雷厉风行当断既断，如此行事之人至少不会心平气和的当真与我坐下细谈。” 苏小雪哼笑说道：“但我却坐下来了，所以说永远不要用固有思想去揣测另外一个人。” “没关系，顾大人是这种性格的话其实更有利于咱们接下来的谈话呢。” 终于要来了吗，今日的正题！ 苏小雪微微眯起双眼，声音起伏依旧平淡的开口：“你但说无妨，总之今日来赴约就是想听龙爷你说话的。” 龙爷对眼前的‘顾景贤’愈发满意了，毕竟识相的人总是能更招人喜欢些。 “顾大人，你可满足于自己当下的现状？” 龙爷开场竟是这么一句话，苏小雪压下心中的疑惑也不打算正面回答，只是将问题原封不动推太极似的，又给重新抛了回去。 “你为何会这么问。” 龙爷笑了笑也不脑苏小雪没直接回答，总之他也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在进行罢了，这中间就算苏小雪不作答都没有任何影响，防备的就是真正如顾景贤那种沉默不语的性格，可谓是准备的相当充足了。 “顾大人的才学能力一直有目共睹，并非只是区区个巡抚的职位就足够大人发挥的，说句毫不客气的话依照大人的实力称王拜相也未尝不可。” 苏小雪连忙伸手阻止，“您这话说的可是太大了，顾某承担不起。” 龙爷不予理会继续言道：“人生苦短啊顾大人，满打满算也就三万六千天罢了，我折腾烟草搞出这些实验来其实也是为了能不白活一趟，为了就算有一天离开了人世至少也能留存一些东西可以证明我曾经来到过。 顾大人，你有梦想吗？” 苏小雪听得一阵牙倒，脸都黑沉了几分，这人究竟要搞什么不卖药准备卖传销课了？ 等不到苏小雪的回应龙爷就继续说着自己的高谈阔论，并且还有越说越离谱的架势，后来甚至连不满足于现今的帝王统治，说这也是种陋习体现这种完全就是现代人思想的想法都给一一说了出来，听得苏小雪就更觉得头疼了。 龙爷对于自己这套说法还是非常自信的，毕竟现代理论随便拿出来一条放在如今这个时代都是炸了锅般绝对新颖奇特的存在，但很可惜他想不到的是此时坐在他正对面的人其实也是个现代人呢。 “龙爷，不好意思打断你一下，我想请问你说的这些都准备如何实现呢？” “你赞同！”‘顾景贤’接受度如此之高是完全出乎龙爷预计的，不过这也给了他像是挖到宝藏般的喜悦感。 苏小雪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眼光确实放的非常遥远，但如今天下合了分分了合几乎隔三差五就有动荡发生，虽现今我朝一家独大但依旧有无数势力在周边潜伏，如今局面要如何能做到如你所说废除帝王统治，真将他们废除了这个时代要如何维系下去，而且龙爷，你不会真觉得废除帝王统治真的只是动动嘴这么简单吧，我朝如今的实力可强横的很啊。” 苏小雪还嫌刺激龙爷不够，干脆更加直白的说道：“你不会傻傻的真以为人民起义这回事适合在我朝发生吧，若真是这般顾某倒觉得你差了很多火候，回去再闭关几年仔细想一想再来找我详谈吧。” “你，你怎么会用人民起义这种形容词，还有时代也不对劲，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小雪没被龙爷吓到，反倒小露一手将龙爷给惊吓的不轻，一直很是流利的口齿这会也都含糊不清了。 第五百五十二章 九真一假 龙爷震惊的眼球外凸都像能直接逃脱松垮的眼眶一般，看的苏小雪更是眉头皱紧了些，很想提醒他既然身体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就不要总是这般容易情绪激动真的很伤自己身体跟他人的眼睛。 “你不对劲，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哪里知道的这些话！” 苏小雪冷哼一声，语速依旧是从一而终的慢悠悠，“怎么一直不是你在喊我顾大人吗，这会又认不出我是顾景贤了。” “可是顾景贤明明……”龙爷也迟疑了，而且他其实曾远远听见过顾景贤说话，就是这个语气声调没有问题，可怎么会如此奇怪。 苏小雪及时出声拉拽回龙爷的注意力，“你还没有回答，要如何实现你所谓的这些梦想。” 苏小雪步步紧逼的追问，也惹得龙爷有些心烦气躁，当下便猛拍石桌大声质问苏小雪：“难道你就真的甘心被旁人呼来喝去随便指挥？我听说大人原本是要去蛮城就任吧，那是个什么地方不必我多说，本来就是指派去了凶险之地行进到我们这附近又是一道圣旨下来，你就只能顺从的再度踏进又一个深坑。 你做不得反抗，这点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反抗只会迎来死亡，而这些不平等都是源于帝王统治。 顾大人，我们其实要的真的不多，只是想要人人平等的年代而已，难道你都不向往言论自由个体自由这一天的到来吗。” 苏小雪乌黑的眼眸闻言瞬间直直迎上龙爷的双眼，内里竟是无尽的嘲讽，“收收你那幼稚到可笑的想法吧，你为了何种目的在跟我谈及此事心中自然清楚，说的好像正义凛然为国为民的，但实际上却全逃不开野心二字。 你为了能满足自己的野心，随意去干预眼下这个时代应有的正常发展，全面自由固然是好但绝不是在这个时代就能实现出来的，拔苗助长这堂课你小时候老师没有教过你吗！” 苏小雪最后一句话完全就是自爆式的发言，所以原本已经被说得哑口无言的龙爷听到最后顿时滕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手指颤抖的指向苏小雪这回却是肯定的道： “你绝不是顾景贤，你随便顶替他人来见我究竟有何目的。” 苏小雪自然是故意为之的，于是当下也不犹豫直接自己上手就摘下了帽子，将隐匿在帽子中的长发顺好散于身后，做完这些苏小雪才重新看向已经彻底惊呆了的龙爷，悠悠说道：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苏小雪乃是顾景贤的妻子，你好。” 苏小雪打的就是坦诚相谈的主意，所以索性全都用上了现代人的说话方式，肢体动作也变得随意许多。 “看得出来吧，你我其实都同出一处。” 苏小雪表现的越是直白，反倒更激起龙爷内心里的怀疑，苏小雪瞧出来了于是当即屈指敲击了两下桌面，默默丢出了几个关键词。 “汽车、别墅、六贵福？抱歉我这人比较物质，眼睛里看到的都是这类东西。”说完苏小雪还不忘羞涩一笑，完全不管旁边已经内心天雷滚滚的龙爷。 这回龙爷是不相信也得相信了，毕竟这些东西在这个年代是绝对不会有人知道的事情，此时再回想刚刚说的那些成本大套，龙爷一下子就更觉得没脸见人了，身上带着的优越感顿时在苏小雪面前荡然无存。 不过虽然优越感没了，但却颇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当下各种客气人也变得好说话了起来，此时再看龙爷倒是有了几分吴江曾提起过的，龙爷最初也是个良善之人的模样。 “人生三大喜事，其中他乡遇故知就占了其中之一，原本我理解不了如今见了龙爷倒是明白透彻了，其实你的事情我多少都了解些。” 龙爷也笑了笑坦言道：“是从吴江那里听说的吧，我时间不多咱们也便不谈那些弯弯绕的事情了，他可曾跟你提过我能凭空变幻药物？” 苏小雪略微惊讶，也是没想到竟突然聊得如此透明，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确实是提起过，就因为这手许多人将你视若神明一般。” 龙爷嘿嘿一笑，“从前不懂得设防随便在他们面前就暴露了这点，但能唬住他们可唬不住你，你身上也是有的吧。” 苏小雪心下顿时思绪百转，最后索性就直接点头道：“没错，不过我这个可不比你那么厉害，我来此处一直都是小打小闹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最初是靠开药膳铺子发家的，所以你应该也能猜到我拥有了什么吧，很简单，就是能取来各种吃的食材。” “那就是商场空间喽！哎呀你这个可以解馋哎，这里要什么没什么我都快馋死现代的吃食了。” 人之常情，向来只有九分真一分假的叙述才能真叫人真假难辨，苏小雪此番实话说了自己拥有的能力但实际上却又好似没说。 “我的你也早就猜到了吧，就是能开启医疗科技的空间别的就都不行了，我真是羡慕你拥有的能力搞得我好想吃火锅啊，光是这样提起我都要流口水了。” 苏小雪适时反客为主当即约定好下次见面就请龙爷吃火锅，只是不要再给她画大饼就好，两人闻言顿时互相对视，许多独属于现代人的记忆瞬间窜了出来，最后也算是落得一笑泯恩仇的结果彼此闲聊了会，随后便道别前后脚的离开了。 龙爷这边的事情有惊无险的暂时解决了，但是苏小雪可没忘了家里还有个被自己敲昏的大魔王正等着呢，着急忙慌的往回赶还是晚了一步，大魔王竟然已经醒过来了此时正满脸严肃的看着跑回来的苏小雪。 “慌什么，连我都敢差人打昏了还有事情是能让你害怕的？” “有，我害怕你不高兴……”刚才在外面大杀四方的苏小雪，此时委委屈屈的凑到顾景贤面前轻声细语道。 顾景贤看着完好站立的苏小雪脸色更阴沉了，“腿也好了？” 苏小雪赶忙摆了摆手，“还没呢只不过提前跟阿燕预支了药物，以备不时之需的。” 第五百五十三章 眼前人即是心中人 苏小雪这话不说还好，说完顾景贤的表情简直更没法看了，单手抓住苏小雪就往自己怀里带然后紧紧抱住。 “我应该夸你一声考虑周到是不是，苏小雪你怎么敢让吴江打昏我，怎么敢孤身一人去赴那鸿门宴！” 顾景贤怒目圆睁的，但苏小雪知道他也只是瞧起来可怕，若是当着要罚自己就不会先拽着自己坐下休息双腿了。 苏小雪挪动着身体迅速找到个舒服的位置窝好，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瞟着顾景贤，“这回总算能知道我从前的心情了吧。” 顾景贤张了张嘴很是尴尬，“少翻旧账跟你说正经的呢。” “呦呦呦，还气急败坏了嘿，我问你吴江呢可别罚他啊。” 顾景贤冷哼一声嘴上半句不说但实际上满心满眼都是失而复得的感觉，如若不然也绝不会不守规矩的将苏小雪抱在怀中不放。 “他出格的配合你行动甚至殴打上级擅自做出决定，这回势必是要惩罚的。 还有你，若是带不回有用的消息也一样要惩罚。” 苏小雪暗自偷笑了下，自家大人行事也不能如此双标吧，明知道我势必会带回来信息就相当于奖罚相抵，到最后还是只惩罚了吴江这个小可怜。 闲聊打趣过后，也到了该还原事件的时候，但就依照苏小雪跟龙爷两人的谈话内容，若是苏小雪不给顾景贤掰开揉碎的讲简直跟加密对话没有任何区别，根本不存在顾景贤能听明白的可能。 所以苏小雪思来想去，干脆也便决定实话实说，将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通通交代清楚，于是便见接下来的对话呈现出的就是种滑稽的状态。 “就这么跟你说吧，其实我并非这个时代的人，而是在不知原因的情况下无意间来到了这里，不过我与龙爷却是同出一处来自遥远的未来，你可以简单称呼为现代。” 顾景贤很少有像现在这么呆傻的时候，因为他发现竟是连一个字都听不明白苏小雪在说些什么，努力试图去理解也是震碎了一地的三观。 顾景贤不禁抬手摸了摸苏小雪的脑门，喃喃说道：“也是正常温热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苏小雪直接就被逗笑了，但这一天早晚都会来临所以苏小雪完全不给顾景贤打岔的机会，再度猛击过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也听明白了，只不过还有些不敢相信罢了，但景贤我不相信你对我就半点怀疑都没有？” 顾景贤身体果然顿时僵住了，他确实觉得苏小雪古怪，时常会蹦出来新鲜的话语，思维方式也绝不是这个朝代女子该有的开放，种种迹象都表明了苏小雪却有不对劲，但顾景贤却早已经从一开始的怀疑逐步转变成了如今的顺其自然。 苏小雪知道冷不防的提起这些对顾景贤来说会造成非常大的冲击，但是没办法，有龙爷这么个危险人物卡在那里苏小雪容不得将真相继续拖延下去。 说完了真实来历，苏小雪这才转回头从她与龙爷最初见面起，逐字逐句的将事情讲给顾景贤听，填鸭式的传述搞得顾景贤很是头疼，直觉得苏小雪今日说起话来都是爆炸点，一桩桩一件件每样说出来都要冲击的顾景贤再多合计一会。 “先等等，小雪我只问你，当初与我拜堂成亲之人可是你？” 苏小雪完全没想到顾景贤在静默了许久后，张嘴第一句话竟会是这，不过转瞬也就明白了顾景贤真正想问清楚的是什么了。 红唇轻微发颤终是没办法自私的做出隐瞒，小声的吐出了两个字，“不是。” 顾景贤始终抱着苏小雪的手豁然松了几分，随后近似自嘲的笑道：“看来我猜测的不错，连互换时空这般闻所未闻的事情都发生了，李代桃僵也不是不可能。” “我过来之时你已离开多年未归，回过神的时候便是婉婉在身边跟着了，后来……” “那你又姓甚名谁呢。”顾景贤似是不想听苏小雪说起那段回忆，直接出声打断了话语，顾景贤此时的声音都是轻飘飘的就仿若失了着落那般，听得苏小雪反倒是心疼了。 “说来也巧，我与景贤的……夫人乃是同名同字。” 顾景贤又是一阵沉默，然后点了点头，“那看来还好，至少这么长时间人是没叫错的。” “景贤，我认为现在应该先集中在龙爷这里，他说……” “他说什么我现在半点都不想知道。”顾景贤声音抬高再度遮盖了苏小雪的声音，难得顾景贤任性一回苏小雪也很是震惊，至少在这一刻之前顾景贤在她心目中都是案子高于一切的形象，突然这般在乎儿女情长是苏小雪在自爆之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抱歉小雪，你让我先静一静吧任何事情等明日我们再详谈，房间留给你记得让阿燕再来帮你瞧瞧腿伤，我，我先离开一会。” 话落顾景贤安顿好苏小雪后，甚至头都没朝苏小雪再看一下直接推门就离开了，完全被这一出吓到的苏小雪此时心中就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全都完了。 入夜，月朗星稀正是连日来难得的好天气，但却多了两个失眠人。 苏小雪一夜未睡甚至连躺都没躺下过，这可叫前来叩门的阿燕顿时惊叫出声。 “哎呦姑娘，您如今这个腿可经不起这么折腾啊，大人，顾大人您管不管啊！” 苏小雪脑袋都是发胀的，此时冷不丁的听见阿燕在喊顾景贤，脑袋没反应过来身体都已经转过去面向来人了。 只见顾景贤眉头紧锁，进来二胡不说扣住苏小雪肩膀就将人给带着躺到了床榻上，回身取水直接喂到苏小雪的嘴旁，竟是一切如故。 苏小雪红唇微动浅浅抿了一小口茶水，什么话都没说但眼圈却是刹那就染红了。 顾景贤抬手轻轻为苏小雪拭去水渍，等了好久终于说道：“抱歉又因为我让你难过了，昨日并非想独留你一人，但突然知道太多事情我总想着要考虑清楚尽快答复于你才行。 所以我想说的是，你是谁都好只要眼前人还是你，眼前人即是我心中人。” 第五百五十四章 请君入瓮 从来便是如此，顾景贤总是三言两语便能将苏小雪搞定，将人拿捏的死死的，但苏小雪就是甘之如饴，心甘情愿的沉醉于每一分每一秒的顾景贤之中，完全不想自拔。 整夜的慌张不安在这一刻通通得到平息，苏小雪推开唇边的手也不管在场还有旁人在，整个人直接一头扎进了顾景贤的怀中，用行动干脆的回应了顾景贤也遮盖了已然流下的泪水。 顾景贤察觉到湿润心下微热，抬手安抚的拍了拍苏小雪，“昨日有一事夫人可是说错了，从始至终被我顾景贤承认的妻只唯你这一人，所以往后可不要随便称呼其他为我顾某人的夫人了。” 苏小雪勾了勾唇角，脑袋更是朝里拱了拱，“你这人说话是越来越酸了，真不知道都跟谁学的这些。” 老夫老妻的三两句话便也就默契的没了间隙，不过温存过后也就该说起正事了。 “若是按照我的想法，此时正是龙爷心里防范松懈之时，我们来的糊涂能这般偶遇到故人可并不容易，所以不妨趁热打铁借着我同他约定好的火锅局，咱们设宴款待邀请他过来然后借机弄到解药。” 顾景贤立马摆手，显然并不赞同此法，“过于危险了，意味着你要再次单枪匹马，一次能全须全尾的返回已经是幸运，再来一次可就谁也说不准结果了。” 苏小雪皱眉也是情绪激动的反驳，“你这是掺杂了个人感情，若行动之人并非我的话平心而论这可是个好办法？” “我！”顾景贤一时语塞，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围被叫过来一起讨论的阿燕跟吴江，立马也跟着表态道： “大人属下也是这个考虑，夫人对上龙爷已经是一回生二回熟，冒然再度换人效果不会好过夫人的。” “没有错顾大人，而且解药我们必须势在必得，只有阻止了龙爷继续将这些奇怪的药物发散下去，这件事情才能有结束的那天，我也不想看见再有更多的人像我阿哥那般深陷其中，认贼为首！” 顾景贤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但神色已经出现了细微的挣扎，熟知他各种微表情的苏小雪马上再添码力，一击绝杀。 “换其他人也可以，但若是龙爷又聊起来现代那些东西的话怎么办，除了我以外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苏小雪上下扫量了圈顾景贤，知道已经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刻，于是马上语调柔顺下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景贤，要想解决困难就必须先接触困难，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事到如今我们必须了解龙爷那些器材是怎么来的，这才方便我们后续的部署工作啊。” 顾景贤迟迟不答应就是因为觉得危险，苏小雪又没受过专业训练倘若真的有异变，她连第一时间要如何反应都毫无所知，但他也同样明白现在的情况就如苏小雪所说，确实是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于是沉默良久顾景贤最终也还是以一声长叹，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决定按照苏小雪提议的来了。 “在你们那个年代，你是称为现代是吧，当真已经发展到随便来个人都能这样厉害吗，你瞧龙爷是这般搅得翼城血雨腥风，你同样也是不遑多让，凭借自己的手段带动了村子多少人发家致富。” 苏小雪无奈一笑，目光也存了几分追忆的为顾景贤解惑道：“哪里有你形容的这么厉害，只不过是时代造就了我们而已，若你也是生活在我们那里相信只会比我跟龙爷都强。” 顾景贤没想到自己在苏小雪心中竟能有如此高的评价，不禁笑容更加深了几分，满目柔情看得苏小雪不禁又想起来他之前那些甜言蜜语了，止不住的开始脸红。 “总之，总之也是分心善心恶的，我若是有龙爷这样子的本事就绝不会走他这条老路，欺负普通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顾景贤笑得更是开怀了，知道自家小妻子又是犯别扭了忙是顺着附议道：“没错，若是换成小雪的话，一定只会造福大家绝不滥用能力，我们小雪一定是做得最棒的那个。” 什么嘛，这哄小孩子的语气！ 苏小雪大无语的默默翻了个白眼。 有了上次临到最后说出的约定，苏小雪想要邀请龙爷出来其实是非常容易的，不过哪怕就单单看苏小雪本身这一点，也是完全足够让龙爷提起劲头来赴约了。 依旧只有苏小雪跟龙爷两个人，这是让龙爷第一点觉得满意之处，紧接着第二大满足的便是眼前这些菜色了。 无一例外都是现代才有的各种美食小吃，看得龙爷是当真止不住的流口水。 “哎呦瞧这道炸小排酥脆的，外皮裹得这是面包糠吗真真是许久没见过了，竟然还有羊肉串！ 上面还撒上了孜然花椒面，太夸张了这可就有些太夸张了，不瞒你说小雪，知道我惦记这口惦记了多久吗，刚过来那时候我是日日想天天念叨，可想死我这个嘴馋的人了。” 苏小雪笑道：“那敢情好，今儿个你可以吃个痛快了，在我这里是绝对管够。” 苏小雪话没说完龙爷就已经拿起羊肉串着急啃了一口，顿时再度发出感慨，“嗯就是这股子炭烤油炸的味道，要是能有啤酒可就再好不过了。” 苏小雪就跟个百宝箱一般，龙爷那边话音一落下苏小雪转手就取出了好几坛美酒，顺势就给满上了一大碗。 “啤酒我这里是没有了，但好酒倒是提前准备了不少，就等着你来一醉方休了。” 龙爷嘿嘿一笑点了点头，也是毫不客气端起那海碗就猛喝了口，“这酒果然是好的，我在这里可很少见如此猛烈的酒，平日里能喝到的那些都跟水似的没个滋味，不过看来你这巡抚夫人当得还是可以，至少是捞到赚到了。” 苏小雪只是在笑并没有回应的意思，龙爷突然尝到阔别已久的家乡味道，也没多在意苏小雪说与不说的，总之是他自己说痛快了就好。 于是当即就拉着苏小雪一起，开始回忆起了过去的种种美好，气氛可谓甚佳。 第五百五十五章 套话 月上柳梢头，气氛也微醺的刚刚好。 龙爷扬手又是一杯美酒下肚，咂了咂嘴不禁同苏小雪感叹道： “当真是时光荏苒啊，我竟已记不清在这个朝代生活多少个年头了，一开始还都哪哪不适应，话都不懂得怎么顺畅跟他们说，但是现在也过的如鱼得水了。” 苏小雪陪着浅酌一口，笑了笑道：“可不正是，一晃眼从前的那些事情与今朝相比，倒反而像是不真实存在的一般。” 龙爷长叹一声，紧跟着喃喃道：“真实与否其实又能有多重要，都不过是庄周梦蝶，我现在反倒觉得不如像老话说的那般过活，我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的钟。” 苏小雪面上但笑不语，实际在心里可早就白眼翻出天际了，还敢拿出家人自比简直是对人家的侮辱，龙爷若真有他自己形容的这么佛系不争的话，也闹不出那么一大堆的乱子了，她苏小雪此时此刻也同样坐不到这里来。 又是策反在册官员为自己所用，又是用能力控制百姓方便自己做实验的，一出接一出节目多到都快应接不暇了，也亏得他还能有脸说出这些话来，简直自打嘴巴。 “哎对了，一直还没机会问你，小雪在我们那个时代是做什么的啊？” 苏小雪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不动声色的平静回应。 “其实我也是开小店的，我虽然不清楚究竟是因为何种原因导致我们被送到了这里来，但似乎那股神秘力量都是根据我们自身，来配备能得到的相应能力的。” 苏小雪此话也存了试探的意思，要知道龙爷手里掌握的可是医疗能力，若这人是半路出家的还算好，但若根本就是从业这行的那可就真没空子可钻了。 但好像从来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龙爷一张口就让苏小雪失望到底。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后面龙爷又一脸兴奋的吧啦吧啦了什么，苏小雪就完全不在意了，反正她今日过来也不是真要跟他聊天来的，最坏的结果已经冲击的苏小雪维持不住笑容了，但好在气氛还很不错，正是借势套话的好时机。 于是苏小雪连忙调整心态跟面部表情，状似非常好奇的说道： “有时候我是真的想跟送我们来此的人或者是其他什么都好，我想同他们聊聊，虽然送我入窘境的也是他们但留给我的商场空间真的让我非常感谢，至少他解决了我很多的麻烦。” 酒气上头，人说着说着自然就爱激动，只见苏小雪话音刚一落下，龙爷当即动手就开始去解开手腕处的紧密衣物，一边解还一边大声说： “你这话说的可太对了，从前我哪能想到自己有一天可以在医疗水平上达到如此高度，而且还是不费力气就给达到了，我告诉你就多亏了这个。” 说完话的同时手上动作也紧跟着完成了，于是苏小雪在龙爷的右手手腕上就有幸见到了非常熟悉的物件，一块科技感满满的手表。 “瞧好了啊，这就是我拥有的医疗空间站，现在给你看的也正是我与医疗空间平时用作联系的契机纽带，只要佩戴上就能源源不断从里面拿出医疗器具。” 苏小雪眼睛当即一亮，毫不掩饰自己感兴趣的浓重程度。 “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让我仔细看看嘛，你知道的，我，我实在是太稀奇这东西了。” 苏小雪直白表现出来反倒让龙爷不觉得哪里意外，闻言也当真毫不犹豫直接就动手将手表给拆了下来。 “你想看就给你看嘛，当然方便了又不是解起来多复杂的东西。” 苏小雪颇为郑重的将手表接到手里来，她当然知道解开非常容易毕竟只是一块手表，但这里面真正蕴含的价值却足够让苏小雪小心翼翼。 仔细端详着手里这块手表，苏小雪一时间思绪万千，就是这么个小东西竟扰乱的整个翼城都动荡不堪，虽错在使用者而非空间本身，但很多事情总归是说不清楚是非的。 苏小雪眼睛滴溜溜的晃动，顺手从旁边就抄起了酒壶动作极大的突然站起了身。 “不管怎么说你能将如此重要的东西毫不设防的交到我手里，单单凭借这一点就得敬龙爷一杯。” 苏小雪站起来后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看得同样有些醉意的龙爷是好一阵的发笑：“哎呦瞧你站都有些站不稳呢，还敬什么酒若是……” 苏小雪时刻把握机会，眼瞧着龙爷已经有将手朝自己扶过来的意思，忙装出脚下不稳当一个趔趄手里的表就直接飞了出去，伴随着苏小雪的惊慌叫喊手表砸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对不起龙爷，怪我不小心手滑将手表丢出去了，都怪我……” 相比起苏小雪的激动龙爷就要显得淡定很多，就跟被眼前突发的这一幕吓傻了一样，全程都没发出半点声音头也垂的低低的让人看不清表情，直到将手表捡起来自己调试了两下，这才像是重新复活一样冲着苏小雪笑了笑。 “不打紧这东西结实的很，摔是基本摔不坏的。” 苏小雪干笑了两声也跟着附和了几句面子话，但实际上心里早就活动起来的开骂了，你说你都做成手表的样式了就麻烦将易碎这种优良特质也一并加上啊，搞这么结实真是愁死人了。 失去最佳搞破坏的时机，苏小雪一时也没了再动作的可能，只能是暂且歇了对付手表的心思专注于陪聊陪吃起来，一招不成自然就要有下一招，苏小雪算是等了又等才将烈酒的后劲给盼了出来，贪杯喝了许多的龙爷招架不住酒气上头，勉强跟苏小雪又嘟囔了几句模糊不清的话，然后便单手扶头闭上了眼睛。 苏小雪谨慎的仔细观察了圈然后又抬手在龙爷面前晃了晃，确保这人是当真醉迷糊了才算是彻底长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抱歉啊，虽说我们同出一处但你的所作所为我却不能理解，恐怕要毁了你的黄粱美梦了。” 话落苏小雪便朝手表再度伸去了手，但就在刚接触上的瞬间，龙爷突然睁眼一把就紧紧抓住了苏小雪的手腕，四目相对内里都充满了复杂。 第五百五十六章 杀手锏 “还有什么好说的苏小雪，你果然是在打不正当的主意。” 龙爷动作不变却将苏小雪的手腕抓的死死的，眼中转瞬升腾起的怒火好似能将苏小雪直接烧毁其中那般。 手腕传来的阵阵刺痛刺激的苏小雪不禁皱起了眉头，但她面容上却丝毫见不到恐惧或是惊慌这类的柔弱情绪，哪怕内心确实晃动的厉害但依旧能做到不露分毫。 苏小雪坦坦荡荡的与其对视，听完龙爷的话思绪转瞬划过干脆就直白的回应道：“的确没什么好多说的，我就是想得到你那块藏着医疗空间站的手表。” 苏小雪声音之平静属实惊诧到了龙爷，毕竟哪怕一个人外在表现的再淡定但声音却能彻底将其真实的情绪暴露出来，可是他听得清楚苏小雪在说话时就算是声音轻微的发颤都不曾有过，从始至终都如同她的表情那般淡然平静。 “你要医疗空间站能有什么作用，自身不懂得基础的人就算得到了这块表也发挥不出真正的能力。”龙爷多少有些气急败坏的意思，看向苏小雪的眼神里更是充满了失望。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被苏小雪干脆的无视，依旧是冷静到冷漠的声音悠悠传出，“我要帮忙顾景贤，他迫于朝廷压力来到了翼城落入你制造出来的困局之中，现代医疗技术造成的问题绝不是他能破解开的，所以我必须帮他我要从你这里找到解毒的办法，而且不瞒你说这也正是我设宴邀请你来的最初目的。” 听到这话龙爷反倒笑了，不过却是生生被气笑的，“苏小雪你糊涂了是不是，竟然帮着这个时代的人一起来对付我，明明我们两个才是最应该统一战线的，我们才是在这个时代里最最关系亲密的人。 你绝想不到在最初我知道你也来自现代时，我能有多开心，至少我知道自己终于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我也可以不再孤立无援会有人帮助于我了。” 龙爷在说起这些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在笑的，并且还有越来越开心的意思，但当他最后这句脱口而出的瞬间，整体画风又突然发生巨变，表情顿时阴沉了起来。 “可竟然不是这样子的，你所有的表现都与我想象中同伴应该有的样子相互违背，苏小雪你是被感情迷失住了理智啊，这是不正确的但我知道向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帮你绝对不收取任何报酬，我可以帮你清醒过来，只要那个顾景贤消失是不是就可以了，那个什么巡抚的就是他让你变得跟白痴一样胡乱作为。” “胡乱作为的明明是你，叫你一声龙爷还真当自己就是爷了？”听见对方有要对顾景贤下手的意思，苏小雪脑袋轰的一下想都没想当即反客为主，眼神瞬间变得甚至比龙爷还要充满压迫，死死的盯着龙爷。 “我还就明确告诉你，若是你胆敢朝景贤下手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同样不会叫你好过，都是从现代过来的你能掌握的东西我同样也掌握着。 还是那句话给我收敛点，你在我这里可没有优越感可谈！” 两人又是静默对视，好一会后龙爷突然就松开了对苏小雪的控制，整个人舒服的往椅背上靠了靠，然后缓缓说道： “看来这才是你的真实个性还有凉亭那晚上的你，虽然更具危险性但不得不承认，这样子的你可比故意转乖优秀太多了，也更适合我接下来的计划。” 苏小雪转了转手腕，满是不耐烦的开口：“又在那里胡说八道些什么，难不成还想拉我也入伙不成。” 本是随口说的一句，谁成想龙爷听后当即就大笑着拍了拍手，“果然聪明我还就是这个意思，苏小雪你真要好好考虑下才行了，要不要同我一伙干票大的。” 苏小雪打量着眼前愈发兴奋起来的龙爷，默默在心里暗骂了声变态，口中也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不可能，既然你刚刚骗了我故意装醉，那么我同你说的话你就应该也听清楚了，我赞同不了你的所作所为，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我劝你还是死了拉我入伙这条心吧。” 苏小雪这回是彻底不在掩饰自己的真性情了，所以翻白眼不屑撇嘴这些就通通都给龙爷来了一通，可谁知道龙爷看了她这副模样反倒更能感觉到来自故乡的亲切了，自然也便更加热络。 “其实你也不能怪我一直没放松警惕，先不说你这场布置的实在过于像鸿门宴了，从我自身出发打从来到这里之后，便已经渐渐的不怎么敢相信任何人了，因为从我这几年的经历已经明确的告诉了我自己，盲目相信一个人并不会换来好下场，所以我现在是能防备就提前防备一手，有备无患嘛。” 这些话龙爷是发自内心在讲的，苏小雪听得出来，也清楚龙爷生活的必定也是不如意，但这依旧不能成为晃动苏小雪内心的理由。 两方现在僵持不下，各自为营却也都不准备各退一步，但是目的达不到龙爷不会有任何损失，可苏小雪却完全不一样，有太多人在等着她拿到解药来拯救性命了。 思前想后苏小雪终于想到了一个，或许能达到两全的办法。 “龙爷，你想不想要我这个商场空间？ 只要你给我足够量的解药，我便将自己的商场空间交给你。” 苏小雪完全不在慌的，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东西答应给了也便给了又能如何。 而不出苏小雪预料，龙爷这个深深尝到空间好处的人，当即就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忍不住的多问了句。 “你那空间也是有载体的吗，拿取方便吗？” 苏小雪勾了勾唇角，“何止拿取方便而且还应有尽有。”苏小雪当下不含糊，上来就是一通报菜名，简直馋的自从来到这里就异常缺嘴的龙爷，意志力当即就被大力摧毁了。 苏小雪还担心刺激不够似的，再次加大力度的说： “我这里还有一本药膳典籍，这医药与膳食相结合的妙用相信龙爷也知道一二，若是你答应交换解药这典籍我也同样送给龙爷。” 第五百五十七章 若隐若现 “药膳典籍？”苏小雪提起这个附加条件，龙爷果然来了兴趣。 “你也知道我产出的药物奇特，如何与你的药膳相结合？” 苏小雪勾起唇角自信一笑，“正是因为龙爷的药物奇特，连烟草这种东西都可融入其中，那适当加入药膳之中想来也并非难事。 你有所不知，药膳这类产品其实在这个时代也一样盛行，我从来此后虽没做出如龙爷这般大手笔的事情但小财我还是发了一笔的，靠的正是这药膳起步，而我所知道的则都是从这本典籍上学习来的。” 龙爷眉头微皱的转了转头，突然感慨的说道：“如此说来先前倒是我认知出错了，竟以为你是靠了那巡抚才得以有今天的荣华富贵，不过既然如此的话我可就更不能理解你为何要执着于帮忙这位巡抚大人了，如今更是连这等珍惜之物都要给奉献出来，当真值得吗。” 苏小雪呵笑一声，也似感慨也似嘲讽的缓缓说道：“大概是真爱无敌吧，总之我是想帮他渡过难关的，成不成还看龙爷你一句话了。” 龙爷眉头闻言皱的就更紧了，不仅这般还摇了摇头根本无法认同苏小雪这种恋爱脑，不过好在最终还是同意了如此交换方式。 “既然你非要送此大礼给我，若是再推辞就要显得我不识抬举了，你说的我答应了但我也给你三天时间可以反悔，药典我不要你依旧随时可以加入我们。 但你若执意如此，那么三日为期限其中我会准备好充足的解药，时间一到我们立马进行正式交换。” …… “大人是姑娘回来了！” 阿燕时刻都守在第一线，就是为了等苏小雪回来能够第一时间看见，而屋内的顾景贤当即也是闻讯而出，一把牵起苏小雪的手就拉着她往里进。 “怎么了这是，瞧你无精打采的结果谈得不如意？” 顾景贤的声音放得很是温柔，苏小雪下意识在听到后便放松了心情，缓缓回答： “确实不如意，龙爷拥有的空间站我没能销毁掉，但解药我确实换取来了。” 顾景贤闻言倒是彻底松了口气，“无碍的，这种结果已经是非常好了，你说你为何不准我们提前布好埋伏，干这么等着你回来所有人都是极其煎熬度日如年。” “景贤你也应该想明白的，那人就跟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一般，极其滑手难抓，我们若当真提前部署埋伏就怕打草惊蛇了。” 顾景贤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是在面对有苏小雪参与的事情上，他便无法做到坦然的奉献全部。 到这顾景贤突然又想起了一点，“你刚刚说解药是换区来的，你拿什么换的。” 顾景贤再次紧张起来，就生怕苏小雪会做出伤害自身的事情，好在苏小雪眼眸含笑的说出了是药典后，顾景贤虽然也觉得将东西送出去遗憾但好在是松了口气。 “行了，龙爷可不知道我这药典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就三天时间让我编写的可得抓紧了，记得通知所有人我立即闭关不要随意来打扰，包括你在内。” 苏小雪话音一落，抬手便点了点顾景贤的鼻子，随后干脆轻笑着直接扬长而去，而顾景贤则发懵的在原地自言自语：“怎么连我也一并给禁足了，当真是无妄之灾。” 说是闭关开始撰写所谓的药典，但等苏小雪真正落笔几行后却是思绪始终无法恢复平静，根本就继续写不下去，脑袋里始终都在不自觉的回响着龙爷说过的话。 倒不是真的在考虑加入入伙的事情，而是他讲述的那些现代生活让苏小雪内心充满了晃动，当下听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得以放松心神后，苏小雪不得不承认自己到底还是对现代的生活方式更加心心向往。 毕竟高楼大厦车来车往才是苏小雪真正熟悉的一切，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如何能够轻易抛弃只不过从来都是避之不谈罢了。 她还尤其想念自己的古董铺子，虽说借助玉佩在这个时代也能重新进入，但那却是在来此最初的那段时日了，这份能力本来就来的不明不白所以苏小雪也不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先是无法再从古董店拿出物件再然后更是不能踏足古董店，这样逐步的被排斥如今苏小雪只能是依稀的可以看一看店铺，但却像是还隔着一层薄膜般也瞧不太真切，想念也只能隔靴搔痒了。 所以跟龙爷说的商场空间还有典籍这些，才说是根本糊弄他的，因为苏小雪能清晰的认知到她其实正在流失这份力量。 带着这份想念，苏小雪逼迫自己强行开始书写药典，这回倒是能继续写下去了非但如此还有越写越入迷的架势，整个人其实在苏小雪自己都不清楚的情况下，竟是进入了一种冥想的状态一般。 不过这可惊呆了担心她熬夜写药典累到，所以亲自来给苏小雪送宵夜顾景贤了，一推开门后看见的便是苏小雪整个人，竟然都是呈现出一种若隐若现的透明状态，如此鬼怪之类的事情该说还好是被顾景贤给撞见了吗，震惊了几个呼吸当即回神过来试探性的围着苏小雪走了走。 “小雪？” 生怕会惊吓到苏小雪，导致她彻底像神话故事里的仙子那般飞升天际了，所以顾景贤这声叫的非常小心翼翼，甚至不难听出其中的颤抖。 但是并没有任何效果，苏小雪依旧是紧闭双眼并且就在这时候，顾景贤只觉眼前突有光亮一闪然后苏小雪整个下半身在他眼皮子底下就彻底消失干净了，惹得顾景贤几乎是控制不住的失声大喊。 “苏小雪，快醒过来！” 好在这一声足够用力，苏小雪真的当即眼睫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身体也在顾景贤的视线中瞬间凝实了，完全控制不住情绪失控的顾景贤冲上去紧紧就搂抱住了苏小雪，搞得一头雾水的苏小雪顿时就僵硬在了原地。 “就在刚刚，我差点就要失去你了小雪……” 第五百五十八章 生成联系 “什么，你说的都是真的！” 苏小雪一脸震惊的看向顾景贤，完全无法消化自己刚听到的一切。 “可，可我怎么会身体消失呢，明明只是写糊涂了好似还做了一场梦而已啊。” 顾景贤看着苏小雪表现的比他还迷糊的模样，不禁无奈一笑抚了抚额头，“所以连你本人也解释不清究竟是因为什么了？” 苏小雪表情极其无辜的摇了摇头。 “那你说说自己做的是什么梦。”顾景贤眉头突然一挑，直觉苏小雪做的这个梦也是有很大问题，说不准正是关键突破点。 那梦苏小雪做的也是一恍惚，若不是顾景贤这会又让她想只怕也就那么撂下了，但等她一仔细回想后却是发现这梦做的未免也过于身临其境了些。 “还记得我同你说过龙爷那个空间是以手表作为传送点的，而我其实也有一个。” “也有什么，空间吗？”顾景贤瞬间抓住重点。 苏小雪点了点头，彻底和盘托出。“没错，先前一嘴带过是因为我的空间出了问题已经并不能进入了，甚至是不能正常使用，所以说不说意义都不大。 而且我的空间说起来与龙爷的也不太相同，因为他连接的就是我在现代时开的一家古董店，而我要说的是刚刚做的那场梦就是回到了古董店中，感觉特别真实之前你没问还不觉得，现在回想起来竟发现连梦中细枝末节的地方我都能记清楚。” 顾景贤没说话打断她，只是似有似无的将目光往地上瞟了瞟。 “我记得好久没回去店铺突然回去了让我还开心好一会，这摸摸那看看的，哪里看起来都喜欢的不得了，哦对了记得我还随手从冰箱里拿了罐酸奶，只是还没喝到我就清醒了，哦冰箱你肯定不知道吧就是一种能自己制冷保鲜的电器，哎呀不过说到这电器……” “小雪你先等等，这东西可是你说的，呃，酸奶？” 苏小雪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人已经跟着顾景贤的话下意识的低下头看去，然后便被那罐安静躺在地上，熟悉无比的东西彻底惊掉了下巴。 “难道不是吗？”看苏小雪一直不说话，顾景贤不禁疑惑追问道。 顾景贤这么一打扰苏小雪才算重新找回自己的理智，都干脆破音的惊诧道：“是，是的没错，可它是怎么跑出来的！” 顾景贤弯身捞起来反复看了看，然后顺势拿酸奶贴了下苏小雪的脸颊。 “你身体再度凝实后就在手里拿着了，后来应该是被我给撞掉了吧，还别说冰冰凉的都是因为你说的那个叫冰箱的导致的吧。” 拜托大哥，这种时候就不要这么具备学习精神了好吗，苏小雪简直觉得自己脑袋都快要爆炸了，完全搞不明白这酸奶突然出现在这里真的是合理的吗。 这样想着苏小雪突然一把就抓出了颈间的玉佩，像是要将它盯出花一般的直勾勾地看着，这幅紧张兮兮的模样倒是看笑了顾景贤。 “小雪，你都快要看对眼了放松些，不如试一试从前你进去铺子的办法，兴许是你的能力又回来了呢。” 闻言苏小雪顿时如梦初醒一般，忙是用力的点头，“没错没错，也许真是这么回事呢，我先准备一下。” 苏小雪心中满是充斥着能重回古董店的喜悦，所以也自然没留意到顾景贤眼中的纠结，以及欲言又止的模样。 一息，十息，静默了许久顾景贤看着苏小雪都没再出现身体消失的情况，心知多半是没有成功，于是当即开口叫道： “睁眼吧小雪，身体没有任何变化。” 苏小雪一脸挫败的睁开眼，不过却捕捉到了顾景贤似有松口气的转瞬表现，顿时心有灵犀察觉出了顾景贤在担心什么，于是当即不管不顾俯身双手直接上脸，轻柔的捧住了顾景贤的脑袋，顺势揉了揉。 “又乱操心了不是，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的，一直一直，我向你保证。” 突然被照顾到情绪的顾景贤说不感动是假的，也确实紧张感当即就跟着苏小雪放肆的动作，缓缓就像是被抽走了一般重新能冷静下来了。 “抱歉小雪，我不想你因为的原因影响到自己对未来的选择，不过看来还是没控制好情绪暴露了。” 苏小雪心下心疼，准备再进一步哄哄自家的顾大人，但谁知刚开了个头便被顾景贤突然插话打断了节奏。 “小雪你为何会突然梦到古董店，以如今这个契机来说是否也过于巧合了些。” 顾景贤一副谈论正经事的样子，明显不准备再将先前的伤感话题继续深究下去，苏小雪见此也只能先顾这方面了。 “其实是龙爷说起了很多关于家乡的事情，我听完便也觉得相家了，然后或许是潜意识里就带上这个念头了我明明记得自己还在写着药典呢，结果就睡着似的陷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后来你也就知道了，我走进了店铺还带出了这罐酸奶。” 顾景贤疑惑询问，“中间在没有其他什么吗，东西就这么被你自然而然的带出来了？” 苏小雪又仔细的想了想，不过最终还是摇头表示没有任何异常。 顾景贤很聪明，将前后发生的事情再加上苏小雪说的这些话紧密联系起来，很快就有了推断。 “小雪，说不准你的能力从来就没有消失过，只不过是换了种存在方式呢，也许是不再需要媒介能更加自由的随意出入呢。” 苏小雪瞬间被打开了新思路，“你的意思是，从前空间只是被我忽略掉了。” 顾景贤点了点头，“其实不管是小雪你还是龙爷，你们这类人都有隔空取物的超凡能力，只是你从来到这里之后一心一意适应着这里的生活，又因能力本身就是自己所熟悉掌握的东西，所以有或者无对你的生活都造不成太大影响，因此便自主与原来的世界互相屏蔽掉了，如今受到龙爷的牵引这才重新有了联系。” 这理由说的通也站的住脚，苏小雪能力重新回归自然是高兴坏了，可顾景贤心中那种随时会失去苏小雪的感觉却愈发强烈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 奇妙之旅 苏小雪大多时候都是马大哈似的过得随性很多，但唯有在顾景贤这里可以做到细致入微。 顾景贤情绪不高，甚至仔细观察下眼底还偶尔会闪过几分落寞，原因是什么苏小雪是随便想想就全都知道了，当下声音放柔和人也从兴奋的状态调整回来的说道： “景贤，你其实不必担心的，我既然说过绝对不会离开你身边那么就是做好决定了的，我不存在那么多的纠结，比起熟悉但却孤独的现代我更喜欢留在这里，有你在会让我觉得每天都是有温度的，就算有一天真的只能让我在两者之中选择，我也必定会留在这个朝代。” 苏小雪原本以为自己的说的话会犹如定心丸一般，可以让顾景贤不必再多想，但实际上却是让顾景贤表现的更加落寞了。 “我不担心你是在做过选择后决定去留与否，我只担心那稀奇古怪的东西让小雪你连选择都做不了，就像你来时那般也是毫无办法只能最终妥协。” 苏小雪闻言神色当即愣住，原本以为自家顾大人是担心往后死生不复相见，原来说到底还是担心自己会受委屈罢了。 苏小雪一时觉得眼热，随后抄起手边的酸奶就打开递给了顾景贤。 “你怎么这么傻啊为我考虑这么多做什么，快喝喝看这个，告诉我好不好喝。” 苏小雪想避开这个话题，顾景贤从来都是顺着她的这次自然也依旧配合，接过酸奶就干脆一饮而尽，随后看着苏小雪强挤出抹笑容抬了抬手中的酸奶瓶。 “是好喝的，很甜。” 苏小雪顿时嫌弃的抢过酸奶瓶，恶狠狠的低语了句，“甜你个头，看你那表情根本就是苦死了。” “我……”顾景贤难得语塞，但苏小雪也没打算再给他继续纠结的机会，直接强硬拉起顾景贤便一同坐到了床榻上，随后自己再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但说出来的语调却貌似非常随意的说： “本来我是不想多考虑还未发生的事情，但既然顾大人都着急到如此地步，那索性我们便直接面对这件事情彻底解决它，根据我个人的经验而谈事情只要知根知底就再没什么可怕之处了。 好了我亲爱的顾大人，你可准备好了吗？” 苏小雪不这么认真对待还则罢了，但突然这般顾景贤反倒更慌张了，连忙一把按压住苏小雪的双手急急呵斥道： “此事非同小可，你万不该如此随性为之！” 苏小雪被说得也有些起急了，双手猛地用力就将顾景贤按压在上方的手给甩了下去。 “那你说怎么办，不处理你又问我处理也不行，横竖做的都不对顾景贤你是故意找茬是不是！” “不是的小雪，我是……” “你是什么是，总之你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情听我的来，我现在就要彻底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不然就坐在这里乖乖配合要不然就给我彻底滚蛋！” 苏小雪话一脱口就觉得是不是有些说重了，毕竟顾景贤这么要脸面的人要是当真被自己说急了直接走掉，那等到那个时候自己就真是赔了夫君又折兵了。 苏小雪这边小心翼翼，但实际上顾景贤也同样如此，就生怕再多嘴自家媳妇干脆就直接跑了，于是当即竖起一根食指放于嘴前轻轻嘘了声，然后示意苏小雪可以继续了。 苏小雪暗自偷笑的勾了勾唇角，没想到顾大人还挺听话。 “等会我会再度按照之前的感觉试验一次，景贤你仔细观察我的状态。” 顾景贤沉默的点了点头，眼睛眨也不敢再扎。 苏小雪原本以为会很难操作，毕竟她上次算是误打误撞自己都是迷糊的，跟店铺的沟通又早在很久之前就算切断大半了，所以按照苏小雪的预估她怎么也应该试验许多次，说不准到最后都还成功不了。 不过打了这两个人都措手不及的却是，苏小雪刚闭眼没多久，就感觉自己飞快的进入了那种似是冥想的状态，及时抽离在反复实验一次，这回苏小雪确定了她根本只要动了进入店铺的想法就能走进该有的状态。 这一次苏小雪不在抵抗放任冥想继续下去，女人的第六感在这个时候似乎也被充分发挥的淋漓尽致，当苏小雪感觉自己似乎马上就能回去的时候，毫不犹豫也是胆大至极的一把就抓住了顾景贤，再然后便是阵阵晕厥，眼前似乎黑了又亮如此反复了几次才渐渐平息下来，随后顾景贤低沉且极负有安抚能力的声音便自耳侧传来。 “小雪，这里该不会就是你说的店铺吧。” 倏地睁开双眼，熟悉的格局熟悉的构造，包括很久之前进来那次随手翻看的医药典籍，此时都还是摆放在柜台上，依旧是当初打开的那一页。 苏小雪这算是二进宫能重新返回古董店了，这次回来是比刚穿越过来那会要更加激动，转头看向顾景贤快速拉着对方前后上下都给看了个遍，确认真的没有任何差错后，苏小雪这才看着人感慨的道： “没想到我竟真的将你给带过来了，还如此的成功。” 顾景贤眼睛里也是藏不住的高兴，反手握住苏小雪的手甚至还做了个极其不符合他日常设定的动作，便是极其亲昵的晃了三晃，幼稚感瞬间扑面而来苏小雪当即忍不住就是噗呲一乐，顾景贤紧跟着也是笑弯了眉眼。 “这里便是我在现代时蜗居的小店了，十日里我有九日半都会在这里呆着，你好好瞧瞧与你们朝代中的东西都有什么不同。” 何止是不同，简直天差地别顾景贤甚至根本就瞧不出都是做何使用的，虽然来到现代社会但也只能局限在苏小雪的店铺中，但这座二层小楼里的各种新奇家具家电，还有那些玩乐的游戏设备，光是这些东西就已经看得顾景贤应接不暇了。 不过或许是男子的天性使然吧，顾景贤明显对电子设备就要更有兴趣一点，上了二楼看见苏小雪卧房里的超大电视屏后，更是直接就不动地方了。 第五百六十章 委屈你了 “小雪，这，这么大的东西又是何物啊？” 顾景贤完全不掩藏自己的感兴趣，此时也见不到半点深沉的模样了，不过这倒反而更符合了他自身的真实年龄，虽已有数不尽的重任抗于肩上但总归也是二十啷当岁的年轻灵魂。 苏小雪在这里完全就是主场，眼见顾景贤是真的感兴趣当即手把手的教学了起来。 “这叫电视你看到是能呈像的大屏幕，看好了只要我按下手中的遥控器，你再看……” 瞬间苏小雪闲来无事追的无聊泡沫剧立马就播放了起来，惊的顾景贤眼睛当即瞪大，明明已经震惊到不行但偏偏还得表现出一副很克制的模样，努力保持住沉稳人设的问道： “为何会有这么多人藏在这，这屏幕里面，他们是犯了错事被关进去的吗？” 苏小雪正开心咧开的嘴角，闻言当即就整个僵硬住了，“我的顾大人，这是消遣娱乐的怎么被你形容完就那么惊悚呢，都是哪跟哪啊。” “那你跟我好好讲一讲嘛。”顾景贤干巴巴的吐出来这么一句。 不得不说顾景贤永远都知道如何正中苏小雪下怀，他虽然对周围事物都毫不了解但又有什么关系，顾大人是把苏小雪给拿捏得死死的。 只见苏小雪当即就表现出一副心都被融化了的样子，动作浮夸且充满挑逗意味地拍了下顾景贤。 “瞧瞧瞧瞧，还给你委屈上了，不会的都通通教给你好不好，不过前提你得先忘记自己顾大人的身份，咱们这里是人人平等的时代更是和谐安全的时代，所以可万万不能总记得那些刑法啊，喊打喊杀之类的。” 顾景贤听完也是不乐意了，“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崇尚暴力吗，哪里有喊打喊杀了。” 苏小雪赶忙哄着，“哎好好，是我用词不当，我们顾大人最是爱好和平解决问题了，饶了小的这次口误可好，不是想知道电视是怎么回事嘛我这就仔细说给你听。” 顾景贤仗着自己身高优势，在苏小雪看不到的角度嘴角倏地就高高扬了起来，笑得那是相当得意，就知道你拿我没办法。 一番解释苏小雪连比划再口头讲述的，终于让顾景贤理解了这是个什么原理，不过还没等顾景贤消化多久苏小雪对着他突然就神秘一笑。 “我的顾大人啊，知道看电视最大的乐趣是什么吗，只要不看着那东西我觉得看任何电视都差点意思。” “如此神奇？” 苏小雪肯定的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的表情不自觉让顾景贤也跟着认真了起来。 “怎么是什么东西，很难得到吗？” 苏小雪嘿嘿一笑，神秘感再度升级，“倒是不难得到，只不过担心你承受不住，可是非常刺激的哦~” 顾景贤闻言眉头倏地一挑，那表情简直就是在无声的说，还有什么是他顾景贤承受不住的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 苏小雪猥琐一笑，没错，她现在这幅模样在顾景贤看来就只有猥琐二字能形容，然后紧接着便见苏小雪又拿起那叫遥控的物件，轻轻一点，新世界的大门便正式对顾景贤拉开帷幕了。 “哈哈哈也太好笑了吧，这段哪位才人给减出来抛到鬼畜区，我一定第一个给点赞投币。” “女主yyds，踹掉渣男咱们另寻第二春吧！” “赞同楼上，那个小刺老根本不配得到爱情我看男二就不错，总是默默付出的小可怜真是太招人心疼了，快来妈妈这里，妈妈给抱一抱。” 顾景贤看着那些在屏幕里飞来飞去的话，虽然是字体简化过的但大体意思他也还是看得懂，不过他倒宁愿自己看不懂才好，二十几年培养起来的三观都要崩塌了好吗。 “这，这人是里面演员的妈妈啊，妈妈就是母亲的意思吧，你们这里呵，呵呵，还真是很开放的，我觉得蛮城可能都比不得你们这吧。” 苏小雪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无语的推搡了下身旁已经身体僵硬住的人，“你说什么呢想说我们民风彪悍啊，告诉你才不是呢，那都是一帮小天使似的人，没有他们我看电视都少了好多乐趣。 而且也不是真的妈妈只是在表达对演员的喜欢罢了，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表达方式，哎呀总之你这个古人一时半会是不会了解的，往后多深入深入你就能清楚了。” 再度被嫌弃，这回更过分还直接被说成古人的顾景贤表示很不开心，皱了皱眉抱着学习的心态又看向了屏幕，结果便见到一条弹幕滚动而过。 “哎呀这剧情简直奈斯啊，两女抢夺一男，这男的还打算左拥右抱结果翻车了，女一执迷不悔打算再给机会，但小奶狗男配又不断嘘寒问暖让她左右摇摆，这么狗血的剧情我是土狗我爱看！” 算了，有些东西其实仔细想想不学会也没什么影响，强迫看下去影响到智商可就不好了。 顾景贤觉得无聊不过苏小雪可正看得美滋滋的，身体倚靠着顾景贤手上抓着零食包，心情要多美就有多美，脸上自然而然呈现出的神态也是顾景贤见不到几次的真正放松。 看着看着顾景贤不禁就低声冒出了句，“你们这个时代挺好的，大家什么玩笑都可以开也什么话都能说。” 沉迷追剧的苏小雪一时没察觉出什么，胡乱点了点头，“是啊，我们言论比较自由嘛，你都不知道刚过去你们那的时候可是小心的我啊，生怕说错什么话小命直接就丢掉了。” 话说出去半响都再没有回声，苏小雪这才觉得不对劲赶忙抬头朝顾景贤看去，结果就见顾景贤眼中满是心疼的正牢牢看着自己。 “怎，怎么了你这是？” 顾景贤轻叹一声，很是感慨的缓缓说道：“没什么，只是越了解你这个时代，我便越发现将你留在我那里是有多委屈你，由简入繁易由繁再入简可难上加难，过惯了如此缤纷的生活你在我们那里该有多不容易啊。” 第五百六十一章 快速衰老 顾景贤的话确实是心疼苏小雪，也是在了解了这个崭新的时代后，一种发自真心的感慨。 但是就见说说笑笑的苏小雪，整个人瞬间愣了下，并且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异类，知道我的这些秘密后，不愿意叫我继续待在你身边了，甚至觉得我很可怕。” 顾景贤直到这会，还忍不住四下张望，对这个陌生而先进的地方，依旧充满了好奇。 结果一听见苏小雪的这番质问，顾景贤所有的心思全都被扯回到她的身上，更是顿时哭笑不得的忙喊冤道： “这话委实就太冤枉我了，小雪你要相信我，无论什么时候有你陪在我身边，与我同甘共苦，不离不弃那都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我是真的心疼你，毕竟见识过你这里之后，我甚至都无法去想象，你到了我那边的最开始时，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苏小雪的心里确实有点忐忑，直到她盯着顾景贤的双眼，反复确定对方的话，应该是真心实意的时候，这才总算长长的松了口气。 虽然想到才到了那个举目无亲的地方，还有层出不穷的麻烦找上门的往事，确实心里都是泛苦的，但为了不叫顾景贤担心，她却非要露出无所谓的笑容说道： “其实吧你就是才来，看哪都觉得新鲜，但实际上啊我告诉你，这些日子过的久了也就腻味了，就像山珍海味再好吃，吃的太多也就被腻住了是一个道理。 而且我们这个时代，污染很严重的，河里的水不能直接喝，也没有那么多的树还有动物，而且就是因为生活里有太多方便生活的东西，这就导致我们过度依赖这些东西，也失去了很多生活原汁原味里的乐趣，因此我一点都不觉得苦啊，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苏小雪在说这话时，虽然努力撑起笑容，但是任谁瞧着，都看得出来她就是在强颜欢笑。 恰巧此刻电视上播的连续剧里，男女主角也正好处在一个矛盾之中，而女主更是强颜欢笑眼中却带着泪水，而男主的一吻恰巧就在这个时候落了下去。 本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苏小雪才好的顾景贤，忽然就像受到了启发一样。 这若是换做以前，他绝对不会做这么孟浪的事情，但现在他却完全觉得，索性就入乡随俗一下好了。 而苏小雪隐隐的也猜到顾景贤要做什么了，顿时她心跳的都开始变快起来，整个人呼吸也有些不畅，但她却不躲不闪，甚至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小期待。 可是就在顾景贤的那张俊脸，在她面前无限放大的时候，苏小雪却忽然留意到，对方的面容竟然开始出现很多皱纹。 一开始她还觉得是自己太紧张，所以眼睛都花了，可是等到她眨了眨眼，再度定睛细瞧的时候，却发现并非是她看错了，而是顾景贤真的在她面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着。 “景贤，你先等等，出事了，大事不好了。” 这突然的变故，叫苏小雪吓得不清，所以整个人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而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顾景贤，还以为对方是嫌弃他太过孟浪了，当即难为情的赶紧退回去坐好，接着就轻咳间缓解尴尬的说道：“小雪你别怕，我永远都不会难为你的，若你不愿的话，那我就等着。” 顾景贤这话若是换做旁的时候说，苏小雪就算面上难为情不会有什么表示，但心里必然是开心到要死不可。 但如今她只剩下努力的摇头，好半响才指着顾景贤的头发说道： “不是的，我是想说景贤你快看你的头发已经全变白来，而且你的面容也在变成苍老充满皱纹的样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你可千万别吓唬我啊。” 顾景贤的声音依旧很年轻，但这副苍老的样子，瞧着仿佛都快行将就木，马上要一命呜呼了似的，也难怪苏小雪会被吓成这副样子了。 而顾景贤适才只顾着心里难受了，还真没留意到自己的变化。 等到听完苏小雪的这番话后，他不禁诧异的一低头，当瞧见脸颊两侧的头发，果然都苍白一片的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苏小雪看向他时，会是这副表情了。 “别怕，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你去我那个时代是往前去，而我来到你这里却是往前跨越了几千年，我本就该是在自己的时代作古的人了，所以会加速衰老也很正常。” 顾景贤的沉着冷静，叫苏小雪也飞快的冷静下来了。 就见她强压下心惊，然后点点头颇为认同的说道： “那这样说来，是不是只要我们赶紧回去的话，离开我的这个时代，你就不会有事了，都怪我不好完全没想到这些，竟然就直接将你给拖进来了，而且还耽搁这么久，只想多享受一会不肯回去，要不然你也不会变成这副样子啊。 景贤都是我害了你，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就带你立刻回去，这里的一切就算再好，我再舍不得，但在我心里最害怕的还是你出事。” 苏小雪这番话，完全是焦急下的真情流露，所以若说顾景贤不感动的话那绝对是假话。 而再瞧苏小雪讲完后，就马上按照来的时候一样，想进入冥想的那种氛围里，然后赶紧回去，但或许是因为心彻底乱了，所以试了好几下后，都根本没有成功。 最后苏小雪甚至用手捂住眼睛，强行叫自己冷静下来，但是等到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却发现依旧失败了，顿时她的声音里都开始带上哭腔了： “景贤不成了，我试了好几次，可是就是无法回去，咱们不会被困在这里了吧，我到是没关系大不了就当成做了一场梦，可是你怎么办啊，难道要叫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活活的老死吗，若你真有个三长两短被我给害死了，那你放心好了，我也绝对不会独活的，我一定一命抵一命赔给你。” 第五百六十二章 有惊无险 苏小雪这会是真急的不行，不但眼圈通红，竟然连抵命的话都讲出来的，实际上就是慌的有些语无伦次了。 反倒是双手皮肤都开始褶皱变老的顾景贤，就像要死掉的人不是他一样，就见他竟然还能轻声细语的安抚说道： “小雪你别担心，我除了看了有些吓人外，其实真的一点都不难受的，因此你别太慌张，这样无法静心下来的，我握着你的手，咱们再试一次好不好。” 本来顾景贤这话的意思，也是希望安抚住苏小雪罢了，可是真等到他伸出手的时候，当瞧见自己的手，竟然已经苍老到骨瘦嶙峋，只剩下一张皮挂在上面的样子时，他自己甚至都觉得粗陋不堪，下意识的就将手往缩去。 已经将手伸出去，这会确实急于得到安抚的苏小雪，瞧见顾景贤的这一举动时，她先是愣了一下，马上就意识到对方究竟是怎么了。 强烈的自责感，伴随着一阵阵的心疼袭上她的心尖，就见苏小雪固执的冲过去，一把就将顾景贤的手给抓住了，而后就满脸自责的说道： “你有什么可躲的，都是因为我不好，也没弄清楚把你带过来，到底有没有危险，竟然就这般莽撞的叫你跟着一起冒险。所以现在你变成这副样子，完全都是我的责任，而且我一点都不觉得害怕的，所以景贤你别躲着我好不好。” 将顾景贤的手一把牢牢的扯住后，虽然对方这会的样子，看着是挺吓人的，但是苏小雪凑近一些后，才总算觉得自己心慌意乱的感觉稳定了不好，就仿佛内心深处有了主心骨一样。 而再瞧顾景贤，微微的叹了口气，“小雪这世上的事情，本来就不是桩桩件件咱们都能预料得到的，若真的在这里死掉的话，那我也是没有什么遗憾的，毕竟我也算真正了解了你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为何你的性子会这般古灵精怪，只是有些遗憾那全城的百姓，就不知道还能撑到几时了。” 眼瞧着顾景贤哪怕到了现在，竟然心心念念的也没有一件是他自己的事情，苏小雪感慨的同时，其实也挺为对方感到自豪的。 另一面的城池之内，那混乱的场面，还有痛苦又不得解脱，陷入沉迷之中的百姓们。 这些画面全都瞬间涌入了苏小雪的脑海里，顿时叫她的内心先是无比的悲凉，接着渐渐的所有不安全都没有了，整个人也总算是沉寂下来了。 等到她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瞧见的就是熟悉的木质房屋了，相比起第一次穿越而来后的满脸迷茫，这一次苏小雪简直都要喜极而泣了。 “景贤太好了，我们回来了，快叫我瞧瞧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全都变回来。” 顾景贤这会也才睁开双眼，而他的第一反应，自然也是低头瞧瞧自己的双手，顺便在看看头发都如何了。 当瞧见手上的皱纹，全都没有了，而白发也奇迹般的全都再度变成黑色的时候，顾景贤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果然没有错，苏小雪在这里完全可以，但若是他跟着到了对方的那个时代，却会加速衰老，直至老死为止。 等到想明白这一点后，就见得顾景贤别看之前规劝苏小雪的时候，好像说的一副自己都想开了的模样，可实际上他这会确实觉得有一丝的悲凉。 毕竟他若是没有今天的这场颇为玄妙的经历也就罢了，但关键就在于他亲自体会过一个，高度文明的时代，也亲眼看见了苏小雪在属于自己本该又的生活状态下，是多么的幸福惬意的时候。 他甚至有一瞬间的冲动，是想过要舍弃掉一切，跟着苏小雪回到她所熟悉的世界去，只要她一切开心那就是值得的。 但是如今就算他能舍弃掉这里的一切，但是他根本就没有办法一同去苏小雪所在的时代，而若是苏小雪离开的话，那所面对的结果，就注定他们两人是要分别的。 顾景贤只要一想到这些，心情难免是会低落的，但是瞧着苏小雪这会开心，他自然也不会说出什么扫兴的话，当即就见他立刻笑着说道： “瞧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嘛，小雪你不用担心，都没有事情了，而且你千万别自责，我也从未有怪过你的意思。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有生之年如我这般幸运的，竟然可以看见千百年后的时代是个怎样的人，恐怕就算真的有，那也是屈指可数的几个人罢了，就算为此真的需要冒些风险的话那也是相当值得的。” 顾景贤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苏小雪是一直围着他瞧个不停的，等到她确定对方确实没有事情后，眼泪反倒齐刷刷的不住往下落了起来。 “你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说风凉话那，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简直都快吓死我了。天大的事情也没有你的性命重要，以后我都不会再带着你过去了，反正那边的东西我能拿过来，你喜欢吃什么喝什么，我带给你也是一样的啊。” 苏小雪会这样说，完全也是因为不想顾景贤因为今天的事情，心情受到影响。 但是哪里想得到，顾景贤听了这话心情没变好就算了，反倒是陷入了沉默。 瞧着他这个样子，苏小雪心里就更加自责，觉得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实在太冒失了，可就在她想要道歉的时候，却不料顾景贤竟然先一步开口说话了。 “小雪其实真说起来，你现在完全可以回到你熟悉的时代了，而你再瞧瞧这里，动荡不安，甚至就像你讲的一样，稍有不慎甚至就要人头落地，你若是实在不喜欢继续待下去，不如就回去吧。” 顾景贤在说出这话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心口都是闷疼的，但他确实觉得自己是为了苏小雪好。 毕竟将心比心的说起来，他若是突然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而且还是一个比他如今落后许多的地方，如果有机会回来的话，那他也是会毫不犹豫选择离开的。 可是苏小雪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的喜色就被怒容所取代了： “好啊，我就知道你是这样想的，我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份上了，可你竟然还想撵我走，你这么不待见我，那我走就是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 别扭互怼 昨日到最后与顾景贤两人闹得不欢而散，跟先前温馨的气氛相比产生的巨大落差导致苏小雪惦记了一晚上，到了现在撰写药典之时脑袋里都会止不住的回想顾景贤离去时的表情。 “真是烦死了，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偏偏在这方面就跟少了根筋似的。” 苏小雪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可是吓坏了旁边正专心研磨的阿燕，不过这话苏小雪虽然说得突然但实际上仔细想想却是有迹可循。 “姑娘是说顾大人？” 苏小雪看了眼问的小心翼翼的阿燕，悠悠长叹一声再次提笔，一边继续写药典一边声音极其无奈的说道： “除了他也没哪个能折磨我至此了，就是个榆木脑袋。” 苏小雪越说越气哄哄的，阿燕在旁边看着却是噗呲一笑，“可姑娘不恰恰就是喜欢顾大人难得呆头呆脑的样子吗，还觉得可爱来着。” 苏小雪撇了撇嘴，郁闷回答：“可他现在只剩下纯呆了，一点都不可爱，阿燕你都不知道昨儿个顾大人可是要赶我走了。” “啊！不应该吧，顾大人可是舍不得姑娘的。”阿燕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苏小雪再度停下笔头，抬头直视向阿燕好能让对方瞧见她眼中的笃定，“他虽然没明说但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还口口声声说着为我好，为我好难道就是将我推得远远的？顾大人简直就是呆瓜一个，真真是气死我了！” 苏小雪烦躁的说完这些本想继续去写药典，但那杆笔却是怎么拿都觉得不对劲，纠结的小模样看得阿燕当即掩唇偷笑，不过还是好心的给提出了建议。 “姑娘也写了许久了，要不要去花园转转放松下心神啊。” 阿燕说的正是时候，苏小雪一听立马就答应了下来，可是该说声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吗，越是此时不想见的人就越会往你眼前凑合。 苏小雪这边正深呼吸吞吐着新鲜空气呢，身后突然由远及近的传来阵阵脚步声，再来便是阿燕惊呼道：“顾大人？您怎么也有空来花园转啊。” 听到这声顾大人，苏小雪几乎是本能反应直接调转过去了身体，可当两个人四目相对上的瞬间，又各自因为昨日的争吵纷纷转开视线，模样别扭的厉害，苏小雪甚至还不想认输的再多加了声冷哼，内里嘲讽的意思简直扑面而来，惹得顾景贤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没什么特别原因，只不过近几日发觉如此走距离各处都能近一些。” 言外之意，我可不是听闻某某人在此所以特意绕路过来的。 苏小雪完全不为所动，倒是阿燕和跟在顾景贤身后的吴江等几位神色各异。 阿燕了解全局发展因此当即就笑了，而吴江那几个则通通都是一副怀疑耳朵的模样，彼此暗暗互看一眼都瞧出了眼中的迷茫。 不是大人临时起意要来此的吗，再说他们都是常在此地走动之人，怎么不清楚何时花园竟成了交通要塞。 “你跟你们姑娘在这里做什么。”顾景贤也不主动跟苏小雪说话心里都憋着口气呢，倒是可怜了自动做挡箭牌的阿燕了。 “姑娘早早天还没亮呢就起来写药典了，我瞧着姑娘有些累了这便拉着姑娘出来散散步。” 阿燕故意交代的非常详细，顾景贤也瞬间就抓住了重点，不动声色看了眼还在扭头一副看别处毫不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的苏小雪，眼底快速便闪过了抹心疼。 “多走动走动是好的，你们继续在这玩吧我们先行一步。” 话落顾景贤干脆利落带着吴江他们转身就走了，阿燕连忙凑到苏小雪身边悄声说：“姑娘大人当真就这么走了哎，腿长就是好这么一小会便走出去好远了。” 这句话就跟拨动了苏小雪什么开关一样，只见苏小雪刷地抓起阿燕的手就朝着顾景贤他们离开的方向，突然奋起直追。 “总逛花园有什么意思，这地方也太小了根本就活动不开，咱们大范围的溜达一圈。” 阿燕简直都快控制不住笑出来了，自家姑娘说的冠冕堂皇的但实际不就是在跟着顾大人跑吗，想起顾大人在临走之前给自己丢过来的眼神，阿燕对于这趟你追我赶的最终目的地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结果也果然不出所料，一帮人辗转腾挪最后站定的位置正是府中饭厅。 吴江第一个就表示了不理解，但好在他还记得要低声与顾景贤说：“大人咱们不是要去议事厅吗，怎么兜兜转转来了饭厅了。” 顾景贤眼睛都不眨的开始乱说：“近日你们为了龙爷的事情都辛苦了，研究公事纵然重要但也要劳逸结合，所以带你们来放松一下。” 吴江张了张嘴，倒是第一次见是来饭厅放松的，“可是这个点儿不上不下的，这吃的算是早饭还是晌午饭啊。” 顾景贤闻言终于抬眼看向了吴江，不过被他那种直勾勾的眼神看着，吴江自动自觉的身体就站的更直了些，马上转回头去不敢再多话了。 “姑娘大人们都进去了，咱们还要跟吗？” 苏小雪其实是有些犹豫的，毕竟都被困在一处未免尴尬了些，但听到阿燕这么一问反而激发了苏小雪的叛逆。 “跟什么跟，我们就是来关明正大吃饭的，怎么他顾景贤吃得我就吃不得了！” 苏小雪一边说一边往里进，可惜嚣张了还没到两息就再度撞上了顾景贤看过来的目光，顿时身体一僵。 顾景贤暗暗勾了勾唇角，“你当然能吃，做下一起共食吧点了不少总不能浪费了。” 输人不输阵苏小雪一向秉承这点，所以当下就带着阿燕霸气入座，坐下后嘴就开始闲不住的挑衅了。 “知道会浪费还点这么多，顾大人可上点心吧。” “没办法，知道跟屁虫也会进来一起，总要给带份吧。” 顾景贤应对从容，苏小雪却是被噎的瘪了瘪嘴，还继续嘴犟意有所指道：“人笨点的东西也笨，一点都不好吃。” 第五百六十四章 巅峰默契 顾景贤知道这是在拿自己撒筏子，人在气头上他现在是做什么都哪哪看不上眼，于是也不多解释其实苏小雪那份还是精心挑选过的，冲着苏小雪淡淡微笑道：“那就请大小姐避避屈，这里都是差不多的东西。” “呦呵，哪里是差不多啊，我就瞧着夫人碗里的鸡蛋都要比咱们来的漂亮，你们都瞧见大人刚才挑得那个仔细劲，我这……” 这人本意是想拍拍马匹什么的，结果谁成想不光是顾景贤马上瞪了他一眼，就苏小雪也神色诡异的看了看他，这下就算神经再大条也能觉察出不对劲了，马上止住说话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然后就将头埋了起来专心干饭。 苏小雪面上浮现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拿着那颗被赞赏过的蛋慢悠悠的开口：“原来还是特殊准备过的啊，真是没想到的顾大人~” 顾景贤自来受不得苏小雪这么阴阳怪气的语调，这次也毫不意外火气突然就蹿了起来，但转瞬又想到了什么这火气就被他极快速的生生压制了回去，若不是呼吸有过几息的粗重苏小雪都要开始怀疑，自己这招百发百中的招数是不是已经无效了。 顾景贤无奈轻叹，自认是主动服软的低声询问：“我到底是哪里又让你不满意了，你说出来我会改正的，这般不清不楚的互相怄气又算得上怎么回事呢小雪。” 苏小雪瞬间拍案怒道：“顾景贤你是当真不知我在气什么，是也不是！” 战况突然焦灼，其余人瞬间动作整齐划一的要不看向别处要不认真用饭，总之是给充足了小两口自我调节的空间，不过就是都有点尴尬便是了，明眼人都看得出顾景贤跟苏小雪情况不对劲，再加上顾景贤这期间无时无刻不在释放的低气压，所以在场所有人都希望他们能尽快调节成功，解放了自己也解放他们这帮可怜人。 顾景贤眉头紧锁，一副非常头疼的表情看着苏小雪，“所以还是因为那回事，若是这个咱们不必多谈我意已决。” 苏小雪滕地一声站起来这回连坐都坐不住了，哪里还管得上身边是否有别人，指着顾景贤就吼道：“都对我知根知底了还敢拿你们这套来约束我，你意已决就真认为能控制住我？ 我告诉你顾景贤，有一天我就算真的要走也绝不是听你安排，而是我苏小雪自己决定的！” 其他人完全就是吃瓜群众哪里清楚事情原由，只不过见苏小雪连离家出走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便知道事情是闹大条了，赶忙一个个都站起来帮忙规劝。 “哎呦夫人话可不能乱说，有矛盾咱们就解决，犯不上闹到这般严重地步啊。” “是啊是啊，大人您也赶快说几句劝劝夫人啊！” 哥儿几个绝对是好心，但放到这种复杂的情况里就绝对有些好心办坏事了，规劝的效果是一点没达到，反而是这小两口当即眼神一厉那是相当心有灵犀，下一秒一起就蹦出来句。 “都消停点，知道什么就乱说！” 话一说出口两人也是惊讶的当即对望了下，这种无形中的默契叫苏小雪直接就笑了，并且还越是回味就越觉得好笑，不光是刚刚颇为滑稽的那幕，就连这段时间里她与顾景贤之间的碰撞还有对话，这一起都突然让苏小雪觉得好幼稚。 心里这么想的苏小雪也便直接这么讲了出来，同样也已经是眉眼带笑的顾景贤，声音里藏着满满宠溺感的轻声回了句。 “大小姐，咱们彼此彼此就谁也别说谁了。” 还是调侃叫的这声大小姐，这回落进苏小雪耳朵里就是怎么听怎么觉得舒坦，两人之间本就浅薄的矛盾也都跟随着这声大小姐，彻底烟消云散了。 其实他们也都清楚，有些事情并不是能靠人力干涉得了的，这般稀里糊涂的闹又突然和好如初不过都是无能为力之下产生的烦躁造成。 顾景贤抬手轻柔抚过苏小雪的秀发，悠悠低语道：“小雪我这个人自来喜欢未雨绸缪在有关你的事情上更是如此，突然发生那种可怕的事情所以难免考虑了很多，言语不当之处还望你能理解。 结局是离开或许真的是我在杞人忧天，但无论如何我都想更加珍惜与你在一起的时间，至少当这一天真的来临了靠着回忆也能支撑我度过没你的后半生。” 顾景贤平静甚至还带着笑意说出的这些话，苏小雪顿时心灵破防了，眼圈止不住的发红声音也变得含糊的说出了句。 “咱们先彼此冷静下，景贤我想跟你认真谈一谈。” 此话一说出来都用不上顾景贤亲自清场，在场其他人马上就自动离开阿燕甚至还非常体贴的将门给一并带上，方才还烟火气浓重的饭厅顿时彻底安静了。 “景贤，空间这回事就是柄双刃剑尤其在我认识了你以后，它既给予了方便但也让我时刻提心吊胆，生怕哪天睁眼发现自己真的就彻底回去现代了。 至于你考虑的那些我也明白，无非就是觉得委屈了我，但就算要走也要处理完龙爷的事情这也同样是我应该负起的责任。” 顾景贤摇了摇头想要告诉苏小雪有他在其实可以不必在意这些，但却被苏小雪直接抬手叫停阻止了开口。 “毒烟草的事情我由始至终都牵扯在里面，我做不到放你们继续在里面摸爬滚打而我自己却独善其身，撇了个干净，若我真的这么去选择也就不再是你喜欢的苏小雪了。” 顾景贤神色突然一愣，定定看着苏小雪好一会都没有说话，足足十余息过去却突然笑了出来。 “好，在这件事上我不阻拦，而且你说的没错毒烟草事件已经与你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铲除龙爷这股势力你是关键换了旁人光是让对方放松警惕就已经很难做到。 眼下我们应该尽快部署新一轮的铲除计划，机会只此一次我们要尽量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彼此间的默契似乎在此刻达到了巅峰，苏小雪眼眸都在发光发亮。 “首当其冲是要弄到解药，最好的结局便是能利用空间将龙爷再次传输，将他带回现代去！” 第五百六十五章 情况失控 转眼就是三天过去，到了苏小雪与龙爷约定再次见面的日子。 这次明显就是龙爷对今天的谈话要更为感兴趣些，苏小雪到来之时他人早早便已经落座里面了。 不穿白大褂也还是浑身上下一身的白，这在苏小雪看来就好像是龙爷一种独特的心灵寄托似的，可穿的再白皙也不代表心灵同样干净，这在苏小雪眼里无异于是掩耳盗铃的奇葩行为。 不过或许是已经被苏小雪瞧见过真容的缘故吧，这次龙爷并没有佩戴同色的面罩，那张依旧苍老无比的面容充分暴露在空气之中。 “你终于是来了，我都等的迫不及待了。” 龙爷看见苏小雪的瞬间眼睛倏地就亮了起来，人也顺势站起相当热情的就朝苏小雪靠近过去，不料却别苏小雪当即叫停。 “唉您打住，不要再过来太多了。 我们今天过来是为了平等交易的，在没有见到龙爷的诚意之前你这般贸然靠近我，会让我有一种你想空手套白狼的感觉，也希望这只是我的错觉吧。” 苏小雪表现的非常硬气，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是将自己直接放到与龙爷是平起平坐的状态，虽说表现的不卑不亢但莫名就会给人倨傲的感觉。 龙爷也是当即就笑了，用实际行为推回到原本的位置，然后冲着苏小雪摆手解释自己的清白。 “这可就是小雪你想多了，我无非是对药典非常感兴趣想赶快看一看罢了，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斯文人怎么可能对你做出明抢的举动呢。” 苏小雪完全不吃这套，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讽刺道：“是不会明抢，但暗夺什么的可就说不准了，还有你也别小雪小雪的这么叫我，好像我们有多熟一样。” 龙爷微微感到惊讶的笑道：“怎么感觉你对我的态度突然差了好多，可明明我们上次谈话进行的很愉快啊。” 苏小雪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看似是在抱怨的说了句，“因为我回去越想就越生气，按道理来讲你我确实应该是关系亲密的，上次你说的那些话我也有认真在想，但我直到现在都不清楚你真实姓名是什么，总是龙爷龙爷这么叫着让你平白就涨了我一大节辈分！” 龙爷面色没有丝毫变动，还是那副有淡淡笑容在面上的样子，显得既有亲近感觉但又让人无法琢磨。 “龙爷是代号名字也同样是代号，如此何必麻烦的要再去认识一个，当你真正看淡这些的时候就不会认为叫代号是在被占便宜了。” 但其实苏小雪也只是想拿名字来试探龙爷一二，至于得到的结论果然也与她想到的差不多。 龙爷虽然在面对苏小雪之时每次表现的都还算客气，脸上也都有显而易见的笑模样，但其骨子里却是个强势不容被拒绝的人，这点倒是与吴江他们口中形容的形象大体对应上了。 龙爷眼见着苏小雪看着自己的眼神渐渐变得意味深长，不仅心下也犯了嘀咕，干笑了两声疑惑的问道： “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我说的有何不妥之处吗？” 苏小雪勾了勾红唇摇了下头，“并无，不过时间宝贵咱们还是先彼此验货为好，毕竟你我想要达成的事情都能推迟不得。” “哦？你知道我想要做什么？”苏小雪这么说完龙爷还反而感兴趣了。 苏小雪但笑不语，本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随口说的一句，谁真正知道他要干什么啊，不过为了显得自己再运筹帷幄一点，苏小雪马上就换上了一副随便你胡诌，我早已将你拿捏住万事了然于心的模样，看的龙爷不禁都停住了笑容。 “既然你清楚也就应该明白，你拿药救人的举动实则拖延了我的计划。” 苏小雪不以为意的回道：“你也说是拖延了而并非阻止，我会答应用药典交换解药只是想帮助顾景贤度过这次困难罢了，完不成皇命他不会有好下场的，所以咱们不如互相配合只要你暂时收手，待我们离开翼城这里依旧还可以是你的实验田。” 龙爷听后也是笑了下，“苏小雪，抛开别的不谈你真是让我非常欣赏的一个人，我的手段在这个时代进行使用，对旁人来说简直就是神乎其神的能耐，所以我也已经许久没见到像你这般毫不客气的。” “你的手段在我看来都稀疏平常，实则真没什么。” 苏小雪突然轻飘飘来上这么一句，可谓当即就戳中了龙爷的逆鳞，笑容顿时变了味道充满了阴翳。 “说你胖还喘上了，你不会单纯的认为就凭借同为现代来的这一点，就真的可以不将我放在眼里吧，苏小雪我或许比你能想象到的还要不简单呢。” 这话一说完，龙爷就再不准备说话了，双手环胸就那么面带微笑的看着苏小雪，好似突然间连药典也再没兴趣看一看，举动非常奇怪。 苏小雪惊疑不定，面对龙爷这种不能按常规去想的选手，失之一步差之千里，所以龙爷表现的越是无所谓她便越会心绪不宁。 “报！夫人是顾大人那边紧急传来了消息！” 突然传来的通报声犹如惊雷一般轰乱了苏小雪全部的思绪，双手不自觉的紧紧抓住椅子扶手直勾勾地与龙爷互看，脑中飞速划动着无数可能性。 龙爷闲闲的指了指门外，缓缓说道：“真不打算听听通报的是什么？也许是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也说不准呢。” 苏小雪目光逐渐凌厉起来，又是一阵静止。 “门外的人进来，内容挑重点来说。” “顾大人带话让夫人即刻返回府衙，这边一切事宜通通容后再议，城内情况突然多方位超出预估有彻底失控的征兆。” 龙爷看着苏小雪瞬间瞪得更大的眼睛，迎着对方不可置信的表情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慢悠悠说道：“看来至少你没嫁错人，情况都已经如此紧张了那位巡抚大人竟还能记得派人来捞你这位巡抚夫人，我应该对你说一声可喜可贺的。” 第五百六十六章 酒后误事 “是你动了手脚！”苏小雪几乎是肯定的这般说。 龙爷笑着挥了挥手，“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我这明明属于正常部署别一副我在暗中鬼祟的控诉模样，若你们真的有高瞻远瞩的话应该是能防住我这一步的，但貌似很可惜，你的那位顾大人对上我是损失惨重。” 苏小雪猛地拍案而起，怒目圆睁的对视着龙爷，“顾景贤出什么事情了，你究竟想把他怎么样！” 龙爷哼笑一声，依旧是不紧不慢的道：“若不是你那位顾大人手拿耗子多管闲事，眼下的麻烦事也就落不到他头上，是你们在打扰我做事情怎么现在倒反而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龙爷抬手点了点苏小雪，笑嘻嘻的接着说：“还有你，少给我摆这种凶神恶煞的表情，我胆子小的很保不准受到惊吓就会一不小心做出什么临时决定来。” 威胁的意思已经不能再明显了，苏小雪周身的气势在凝滞了瞬间后，突然就跟被针扎破的皮球似的疯狂就流逝掉了，整个人的底气也同样开始严重不足。 苏小雪用力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就跟重新装载好了勇气那般，终于再度开口说道：“龙爷你来到这个时代也已经许久了，应当清楚这里并不比我们曾经生活的地方自由，皇命更是大于天，圣旨施加到顾景贤的身上他小小一个巡抚哪怕不想来，也已经是不得不来。 我们无意打扰你什么，从前是以后也同样是如此，所以能否请龙爷适时高抬贵手。” “所以你现在是在与我示弱喽，还真是难以置信。”龙爷撇了眼苏小雪，瞧着苏小雪明显在强装淡定的模样突然感慨的说了句。 “我是真的好奇那姓顾的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能让你这般死心塌地的为他着想，功效简直比我那烟草好用太多了。” 一提起烟草苏小雪这才想起来自己手里的大杀器，马上自动自觉就取出了药典，这回也顾不上装什么神秘了，直接大大方方给摆到了龙爷的眼皮子底下。 “这是药典，还请龙爷拿去查看。” 龙爷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抬手懒洋洋的随意翻动了两下，面上也不见有任何感兴趣的表现随后就又收回了手，缓缓将目光再度锁定向了苏小雪。 “你是聪明人所以我也不跟你弯弯绕，实话实说这本药典对于我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我看了确实是不错，若是将药草有意的添加进入几分确实能更快更好的发挥作用，但是……” 龙爷哼笑了声，直戳苏小雪内心，“但是我即使没有这药典，也依旧能保持运转烟草的状态，所以你懂得我想说什么了吗苏小雪。” 苏小雪紧咬下唇，眼睛里早就随着龙爷的话变得满是压抑的愤怒，“所以打从我踏进这里开始，你跟我有来有去讨论了那么多不过都是在拖延时间，你在等着这人来通报对你有利的消息。” 龙爷倏地勾起唇角，很是满意苏小雪的反应速度，“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不过你说的也不是很对，我确实在等着你们那边的人来通报消息，但是好是坏我却不得而知，也拿不准确，毕竟传说你那位顾大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但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到底比不上像你我这种从现代降维打击过来的。” “你究竟什么意思？”苏小雪干脆直白相问，懒得再猜眼前这个变态究竟在想些什么。 龙爷摇头晃脑的换了个坐姿，看起来非常惬意的说：“总之这药典已经可有可无了，若是他没来通报之前你能痛快的跟我做交易，说不准手上还能有一些真正的解药了。” 苏小雪暗啐一口，完全不相信他的话，思绪来回转的飞快感觉脑袋都快要爆炸了，但实际上不过几息而已苏小雪便再度开口道： “只要你将足够数量的解药交给我，我愿意用自己的空间来交换。” 苏小雪此话一出龙爷瞬间身体都坐直了，看的苏小雪不禁嗤笑一声，“这么激动做什么，不就等着我这么说呢吗。” “我是有意如此但想不到你竟真能脱口，看来感情这东西是当真沾染不得，可怕的很。” 龙爷深深体会过空间带给过的强大好处，苏小雪那个虽说只能算是辅助空间但依旧足够让龙爷心动不已，美食的力量可是非常强大的。 想到这龙爷不禁思索的问道：“如何交给我，你也有空间转换的东西？” 苏小雪无言直接摘下脖颈处的玉坠子，真的仿若筹码一般摆放在了两人的正中间。 “这就是我的空间媒介。” 话落苏小雪还唯恐龙爷不信似的，开始给展示了起来，从龙爷的视角看过去苏小雪分明就是每每从玉坠子上双手划过之时，就真的会有美味佳肴跟着同步出现，不过一会的功夫就已经拿出来许许多多的好吃好喝了。 “来这是啤酒，上回知道你喜欢这口特意引进来的，咱们不妨边吃边谈。” 龙爷整个人都显得兴奋起来了，都不用苏小雪继续招呼抓起易拉罐熟练的开启牛饮，足足一口气喝了三罐才有停下来的意思。 “就是这个味道，可真是想死我了！” 啤酒的出现可谓是确定龙爷必定得到空间的关键，这种诱惑简直不能忍，一时间两人谈话的气氛似乎都变得更好了，推杯换盏转眼就是半个时辰过去，苏小雪酒量不济已然出现了醉态。 “我跟你说啊龙爷，其实这什么坠子的根本就是个假的！不需要这么麻烦，就，就需要一段话就行，行……”苏小雪醉迷糊了摇晃着伸手突然抓住那玉坠子如此说道。 龙爷眉头一挑，赶忙顺着往下套话，“那你说要怎么开启才是。” 结果苏小雪一副醉得不轻的样子很小声的嘟囔了句什么，龙爷为了听清楚赶紧凑近，但是他绝看不到的是苏小雪已然睁开，内里是绝对清醒的双眼。 “话就是，去你个鬼的降维打击给爷爬！” 话落苏小雪完全不给龙爷抗拒的机会，一把扯住他直接心念一动两人当场消失原地，再没了踪影。 第五百六十七章 一个疯子 几乎是才被拉扯到苏小雪熟悉的现代环境里后，就见得她一瞧所图的果然成功了，顿时不禁发出一阵痛快的大笑，眼神清明哪里有半点酒醉的样子。 至于说龙爷，虽然他酷爱饮酒，适才也确实有些头脑发懵，否则也不会这般轻易的都着了道。 但是瞧着面前这陌生的环境，还有现代化的装修风格，这一切都足以叫他瞬间就醒酒了，更是气急败坏的说道： “好你个苏小雪，你竟然敢戏耍我，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 龙爷这话说完，就见他直接将随身携带的防身匕首拿出来，明显就是要叫苏小雪好瞧。 但对此若是换做刚刚饮酒的时候，苏小雪或许还真能心里忌惮几分，但再瞧现在的她却哼笑一声，眼中闪过的全是不屑之色。 “还用匕首伤我，你也不瞧瞧这里是哪，少活在你的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里了，杀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这就叫国有国法，我就不信了你还真敢随意伤人。” 龙爷闻听的这话，不禁也是一愣，这才意识到，此处早已经不是古代了，而此刻他手里拿着的匕首，甚至都足以叫他因为非法入室而被逮起来。 这若换成以前的龙爷，他没有穿越之前，必然对这里的一切都是相当遵守的，但是熟悉了高高在上的感觉后，如今的他自然觉得这些束缚极为的难受，忽然间他不禁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 “其实这段时间吃到很多过去熟悉的东西，我还真以为自己对这里会有多想念，但如今我才发现，真的回来之后，反倒还是在古代更好啊，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凭借自己的本事，可以叫那么多大人物都对我毕恭毕敬的。 最关键的是，我即便杀个人又能如何，不过是一群蝼蚁罢了，哪里向在这，随便拿着刀子不过是指向你罢了，我都没要了你性命，竟然也算是违法，当真是好没意思。” 瞧着龙爷那对这个本该熟悉的世界，无比嫌弃的样子，其实苏小雪是挺嫌弃他这种想法的。 并且因为苏小雪在那边，确实不像对方能做到呼风唤雨的地步，但在她看来龙爷所谓的成功，不过是凭借现代的手段更加先进罢了，但若是离了这些东西他其实什么都不是。 “行了这些疯话你想来也说够了吧，在我看来像你这种疯子，有一个地方是最适合的你的。” 龙爷本能的就感觉到事情不妙，但刚刚他已经尝试过回去的，但是无论他怎么去想，却都被困在苏小雪这一亩三分地里，根本就无法离开。 “你到底想干嘛，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当初我就不该信你的鬼话，还觉得咱们是一类人。但是你恐怕并不知道吧，其实我做过很多实验，最后发现其实只要拥有空间的宿主死掉的话，这个空间自然就会消失不见的，所以我现在就杀了你，一样可以回去。” 龙爷这番话说完，简直是眼冒凶光，手里的匕首更是向着苏小雪直接就刺了过来。 早就对他这手有所提防的苏小雪，就见她赶紧将一旁的平底锅拿在手中，险之又险的将这一下给拦住了，然后她就想着屋门处跑去。 “杀人了，快点来人啊。” 龙爷对空间做过了解，苏小雪何尝不是呢，所以她就发现了，其实回到这个世界后，一切都是如常的，她就是一个普通人，甚至可以出了房间到外面逛街买东西，而就在刚才她早就拨通了一番电话。 因此她才冲到街上，就见得一群身穿白大褂的人迎了上来，苏小雪瞧见他们顿时就乐了。 “你们可算来了，那个闯进我家里的疯子差点拿刀要杀了我，你们赶紧将他带走吧。” 而就在苏小雪脸不红气不喘，将这番话说完的时候，还真别说龙爷是真配合，恰巧在这个时候手里握着刀冲了出来。 一瞧他这阵仗，这些医护人员甚至直接省略到核实这一步了，瞬间就信了苏小雪的话，直接上前就将龙爷强行按在了地上。 “你们干嘛，我不是疯子，你们都被她给骗了，其实我是她朋友，因为债务纠纷没有办法这才闹上门来想用刀吓唬吓唬人罢了。” 还真别说，龙爷这反应是真的快，瞬间竟然就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相对来说很像那么一回事的借口。 但是苏小雪既然布局，又岂会给他翻身的机会，就见她立刻将随身早就放好的录音笔拿出来，接着龙爷适才那番大谈特谈，两个世界，随便杀人的话就被播放出来了。 而在所有正常人看来，龙爷能说出这样的话，根本就是妄想症加重度暴力倾向的病患才会有的表现啊。 当即这些医护人员，可不管龙爷还说了啥，只当他是情绪激动又发病了，直接一支镇定剂就扎了下去。 瞬间龙爷的双眼就在充满不甘中，还是缓缓的闭上了，而苏小雪这会才凑上前去，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说道： “你们可算将他给弄住了，这人不但闯入我家，还将我过世的爸爸，留给我手表拿走了。” 苏小雪在说完这话后，很自然而然的就将龙爷的手表摘取下来，而这表一看也不值钱，所以到没人怀疑她说的话。 就这样目送着龙爷被抬进医护车里扬长而去，苏小雪低头瞧了瞧手里的表，不禁哼笑一声知道对方再也不可能回到那个世界祸害人了。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还在于，龙爷用所谓的医术害了那么多的人，导致这些人痴痴傻傻，现在龙爷自己是头脑清醒的，却要被当成精神病，一辈子被关着为自己做过的一切去赎罪，这般想来到也算是报应。 而苏小雪长松一口气，如今两地穿梭那是相当熟练的她，回到自己的小屋后，只是稍微闭眼凝神静气后，就再度出现在了另一个时空里，而几乎是才一睁开双眼，她就发现顾景贤正满脸紧张的守在屋里，直到看见她回来了，这才总算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第五百六十八章 弄巧成拙 到底才处理完龙爷的事情，对方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所以苏小雪与这种人纠缠，难免心里也是忐忑的很。 因此才一回到熟悉的地方，她不禁就赶紧拍着前襟，想缓口气的，结果冷不丁的竟然瞧见屋里多了个人，她也没瞧清楚的顾景贤，顿时被吓的手里的茶盏子直接都摔在了地上。 ”小雪你没事吧。”顾景贤也是被吓了一跳，赶紧就冲了过去，唯恐碎了一地的瓷片子再将对方给伤到。 而苏小雪这会借着屋内，微弱的烛台亮光也算是将顾景贤给瞧个真切清楚了，当即她不禁就长松一口气后，忍不住白了对方一眼。 “好端端的你怎么在我屋里待着啊，也不将烛台多点亮几个，吓得我一时没瞧清楚，还以为是龙爷神通广大的，我一回来他也跟着一并回来了呢。” 苏小雪说完，就下意识的要去将地上的碎瓷片子全都捡起来。 但是顾景贤赶紧将她拉住，然后强迫苏小雪在床榻上坐好后，他这才折返回去蹲下身子亲自去收拾破碎掉的茶盏子。 “是不是事情处理的不算顺利，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而且简直就像惊弓之鸟一样，都说好了无论你何时回来，我都会在这里等着你的，难道这话你也全给忘记了不成。 好好的缓下精神，然后和我说说事情到底处理的如何了，而且就算没有处理掉龙爷没有关系的，咱们再另外想办法就好了，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你，现在瞧着你平安归来我也总算能松口气了。” 瞧着还在哪里，很仔细的寻找碎瓷片子的顾景贤，虽然屋内的烛台确实光线很昏暗，但也正因为如此，苏小雪竟然感觉到一丝温馨感瞬间袭上心间。 毕竟就算在恩爱的小夫妻，即便是在现代，能做到先顾景贤这样的也是屈指可数的，但凡遇上一个，那都绝对是要被闺蜜们羡慕妒忌恨的对象 所以就见苏小雪想到这里，嘴角不禁都勾起了笑意，更是赶招招手说道： “稀碎的明天叫人进来好好的打扫一下就成了，景贤我渴的很你帮我再倒一杯茶水吧，顺便你快坐过来，我同你说说适才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听苏小雪说渴了，顾景贤这才总算肯起身，将手稍微洗净了下，又将碎瓷片子很细心的都丢出去后，就见他再回来时，手上捧着正冒热气的奶茶，还有两三盘小糕点。 弄好放在床榻上用的小矮桌，将吃喝的东西都摆上去后，就见顾景贤这才自己也坐上了床榻，拿起一块杏仁酥递给了苏小雪。 “忙了这么久想来你也饿了吧，这不是你最喜欢吃的小糕点，我早早的就叫人做好，放在小厨房里备着了，快吃上几块再说也不迟。” 苏小雪心里，这会简直都快像浸在蜜罐里了一样，甜的她整个人美滋滋的。 心满意足的吃了几口糕点，然后又一口气喝掉半碗奶茶后，她也觉得自己的情绪缓和下来许多了，这才赶紧开口感慨连连的说道： “所以说啊这吃东西的时候，一定不能同自己厌恶的人，带着某种目的性的去吃饭，否则就算是山珍海味吃到嘴里也是食之无味的很呢。 如今几块糕点下肚，我才总算觉得自己不饿了，不过景贤今天过后，咱们再也不用担心龙爷为祸一方了，因为他已经回到了他该去的时代，再也不会跑到这边来肆意妄为的害人了。” 一听这话顿时顾景贤眼睛不禁也亮了，更是微微有些激动的忙追问道： “所以说小雪，你真的做到了对不对，你真是总能给我带来惊喜，本来一开始你的这个提议我是说什么都不想答应的，毕竟你单独面对龙爷委实太过危险，但如今看来你是对的，我真是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了。” 顾景贤看得出来，他确实是太高兴了，所以话一讲完，竟然直接站在地上，就冲着苏小雪恭恭敬敬的拱手鞠躬起来。 顾景贤的这番大礼，简直叫苏小雪都有些难为情了，所以她赶紧摆摆手阻挠的说道： “好端端的你拜我作甚啊，咱们之间哪里需要这么客套，你要在这样我可真要生气了。” 果然苏小雪的这句话，那还是很有杀伤力的，就见顾景贤顿时笑了下，总算是肯重新回到榻上坐好了。 “其实这一拜你当之无愧，我也算是位全城的百姓向你道谢了，毕竟龙爷一离开，再也不会有人受到迫害了，而且那些中毒的百姓也必然会慢慢好起来的。” 顾景贤一想到那番，欣欣向荣的画面，心里自然就高兴的厉害。 但是再瞧苏小雪却忽然哎呀一声，然后就连连的直拍自己的脑门说道： “哎呀，瞧我这个猪脑子，本来我是想着将龙爷赶紧关进精神病院去，而且手表我也夺过来了，那这样一来他就没法到这边来作恶多端了。 可是如今我才发现，少了龙爷这解药究竟在哪里，其实我也一样完全不清楚啊，景贤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啊。” 瞧着苏小雪都快要急哭了，虽然顾景贤也知道，如今的局面似乎并未因为龙爷被困住，再也无法作恶，而变得好到哪里去。 但他也很清楚，苏小雪确实是一心为了这城内的百姓好，也确实想将龙爷绳之以法，所以苛责的话他自然是一个字都不舍得说的，并且安慰连连的讲道： “好了小雪你别难过了，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做的其实也没有错，毕竟龙爷若不被扣押起来的话，指不定这段时间里，他还会做出多少祸乱一方的事情，所以你千万不要感到自责难过。 并且咱们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还不如好好的想一想，解药究竟会在哪里比较好。而且你刚才提及的手表，就是龙爷穿梭于两个位面的媒介之物吧，你且拿出来给我瞧瞧说不定这里面就暗藏玄机，毕竟解药这种东西，他就算要妥善安置，必然也要放在一个相对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第五百六十九章 寻找解药 顾景贤的话，叫苏小雪混乱的内心，总算多多少少安稳了下来，她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顿时就没那么慌乱了。 “景贤你说的没有错，现在我已经将事情弄巧成拙，导致解药都有可能再也找不到下落了，我就更该去弥补自己的马虎大意，在这里就算急的哭出来也没有用啊，城里还有那么多的百姓等着咱们去救治呢。” 眼瞧着说了半天，结果苏小雪还是将所有的责任，全都算在了自己的头上，顾景贤就心疼的厉害，赶紧转移话题的说道： “还是先将龙爷的东西拿出来瞧瞧吧，说不定咱们就能找到解药了呢。” 一听这话苏小雪赶紧将手表拿了出来，但是任凭她和顾景贤一起研究了半天，结果这表仿佛再寻常不过了，任何空间都没有触发出来。 而眼瞧这一幕，就见得苏小雪顿时更急了，当即就见她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直接嘟囔道： “要不然我还是再回去一趟，找到龙爷亲自问清楚，到底解药在哪里吧，这样是最有效的办法。” 苏小雪明显是彻底急了，话一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而顾景贤比任何人都清楚，龙爷的危险性有多大，叫对方一次次的单独去接触这般危险的人，他如何能真的放心。 “小雪你且等等，叫我再想想办法，或许这种毒就算咱们找不到解药，未必不代表没有医者配置不出来解药的。” 可是苏小雪本身也懂得医术，所以她其实十分的清楚，若解药真的这么好配置，他们也就不用束手无策到现在了。 就在她强行要推开顾景贤的手，然后通过冥想回到自己的那个时空里的时候，等到她再度睁开双眼的瞬间，却发现地方是换了，但却是一处医学实验室。 因为顾景贤始终拉扯着她的缘故，所以对方也是跟着一并被传送了过来，瞧着面前这陌生的一切，苏小雪还没回过神来呢，但是顾景贤顿时大喜过望的说道： “小雪你可真是一员福将，我看太子当初这话确实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我若是没有瞧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龙爷最神秘的医疗空间吧，虽然这些瓶瓶罐罐，还有那些会发亮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瞧不太懂，但是我相信解药应该就在这里藏着才对。” 整个人也是发懵状态的苏小雪，足足缓了好一会，这才总算回过神来，瞧着顾景贤已经开始四处查看起来了，但她却赶紧将对方给叫住了。 “景贤你快回来，这里的东西千万别乱动，否则很可能会有性命之忧的。” 苏小雪会说出这番话，那自然不是危言耸听的，到底真说起来，就属她与龙爷的接触是最多的，所以对方的这个空间，她或多或少没进来前也是了解不少了的。 “景贤你快回来，龙爷这个空间里或许确实有解药，但同时也有很多他研究出来的致命剧毒，甚至是极为罕见的毒虫毒草，而这些全都是他最得意的作品，一个弄不好很可能就会丢了性命的。” 光是瞧着全城百姓，如今那状若疯癫的中毒模样，顾景贤就算不知道这个医疗空间里，究竟都有什么剧毒，但猜也猜的出来，能被龙爷视若沾沾自喜的杰作，这剧毒之物必然极为的凶险。 想到这里，就见得顾景贤也不敢擅动这里的东西了，毕竟他到不怕自己遇到危险，可是苏小雪还在这里呢，若连累到她也有性命之忧的话，那他就算侥幸没事，这辈子都会活在自责当中的。 而苏小雪这会渐渐的也冷静下来了，毕竟知道解药，多半就在这个空间里，那就至少还是能看见点希望了，而若真说起来，别看她同龙爷，确实也算不上多熟系，但毕竟两人都来自现代，很多心思却是共通的。 “景贤我刚刚仔细的看了下，其实这里的所有瓶瓶罐罐因为里面装的溶液还有药粉，其实很多都太相似了，或许连龙爷自己都分不清楚这些东西是什么，所以他在这上面都是用文字进行标注的了，只是这种文字我不太认识究竟写的是什么。” 苏小雪虽然不认识，但是她越瞧越觉得，这些字特别像每次去医院的时候，医生在本本上开药写病志时的那种狂草文字。 而苏小雪之前就听说过，之所以会造成这种情况，完全是因为很多药用的是拉丁文的缩写方式，而这在西医里也是很普遍存在的一种现象。 想到这里苏小雪不禁豁然开朗，仿佛觉得自己总算找对方法了。 当即就见她扯着顾景贤，赶紧从这个空间里退出去，毕竟她可没忘记，对方若是长时间待下去，到时可是会须发皆白，甚至会慢慢老死的这个情况。 而再瞧苏小雪一到了外面，就马上迫不及待的说道： “将龙爷直接弄进精神病院里，这件事情确实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所以也该由我来善后。因此景贤你就别管了，我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了，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保证天亮之前就帮你将解药找到。” 龙爷依靠现代的手段，在这里简直是呼风唤雨。 其实苏小雪一直都觉得，自己的空间除了回去的时候，可以享受下生活外，貌似也没什么别的特别用处。 但直到这一刻，她才突然意识到，先进的文明，其实对于这个时代来讲，那就是最大的一种冲击。 而苏小雪从自己的空间里，翻出来手机然后再度去将所有瓶瓶罐罐上的拉丁文全都拍下来后，又回去利用电脑开始去查这些文字代表的意义是什么。 而这若是换成顾景贤所在的时期，就算知道这些文字的破译方式，恐怕想破解开，那都需要猴年马月了，但是如今却不同了轻轻松松的往电脑里一输入，就见得立刻就能翻译出来，而苏小雪自然就能清楚的知道，这些文字组合在一起，代表的究竟是什么含义了。 就这样足足忙活了四五个小时候，龙爷恐怕也没想到，他整个医疗空间内的所有的药剂的用处名字，就全都被破译出来了。 第五百七十章 朝中有人 虽然盯着电脑看了许久，苏小雪也是累得头晕眼花，可等到她带着一叠子破译后记录下来的笔记，再度见到顾景贤时候，却笑得别提多开心了。 而等到顾景贤从她那里，总算弄明白，这几个小时内，苏小雪都干了什么的时候，不禁也是笑出声来了，更是不无感慨的立刻说道： “恐怕龙爷也没想到，他信誓旦旦觉得绝对不会出问题的药剂密码，却完全没想到，竟然会被这样轻松的破译掉了。万幸小雪你与他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否则这么多的药，其中大多数又全都是剧毒，就算我们肯一个个的去试，都不知道要折损掉多少人命。” 苏小雪这会，已经同顾景贤将医药实验室里的一箱箱解毒剂给搬了出来，但为了谨慎起见，她是一点都不敢大意，更是有些担忧的说道： “龙爷这个人，就颇为的捉摸不透，而且心肠歹毒的很，人命在他眼中，完全就是轻如草芥一样，所以他就算标注了这些药剂是解药，但咱们还是要先斟酌着来，省的这里面有诈。” 苏小雪那是异常的谨慎，毕竟她不是龙爷，没法做到用全城人的性命去做筹码，她也完全尝试不起，若这么多的人，真因为她的原因导致丧命的话，那这个后果是她完全没办法接受的。 而顾景贤自然清楚，苏小雪在担心什么，就见他上前将对方握着药剂的手给握住了，而后就满脸郑重的说道： “小雪你别有这么大的心理压力，真说起来这件事情本来就不该你来操心的，而你做了这么多，真说起来除了要担负起沉重的压力和责任外，对你本身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因此无论结果如何，都应该我来承担才对，你千万不要有任何的负担。” 虽然一直以来，有顾景贤在身边，苏小雪就觉得很踏实安心，但在这件事情上，牵扯上的可是无数条活生生的人命，所以就算再如何安慰，不见到药果真起了作用的那一刻，她的心都注定不能安稳下来。 既然解药也有了，无论效果如何，自然都是需要试一试才行的。 所以很快的顾景贤就将吴江给找来了，简要的说了下龙爷不会再回来祸害百姓，已经绳之以法被带走的这番话后，又将解药全都交给了他。 现在的吴江他确实打算洗心革面，更是抱着一颗赎罪的心，在知道苏小雪等人，担心解药有问题后，就见他直接很豪爽的说道： “想检测下这解药有没有效果，其实也不算啥难事，其实你们别瞧我好像个没事人一样，但实际上龙爷为了控制住我，最开始也叫我少剂量的吸过这种毒烟草，但我只是瘾没有城里百姓那么大罢了。 而因为我一直纵容龙爷的缘故，甚至助纣为虐下，才导致这整个城都快沦为死城了，因此如今也到了该我赎罪的时候了，所以这解药我来试就好了，反正我老娘的事情也算了结了，现在的我无牵无挂这条命就算真丢了，那也算是我的报应。” 吴江话一说完，都不给顾景贤还有苏小雪阻挠的机会，直接将手里一早就拿起来的解毒剂仰头就给喝了下去。 这一幕瞧得苏小雪将眼睛都闭上了，就怕下一刻吴江真有个好歹的话，她根本就是一眼都不敢看的。 不过就这么等了一盏茶的工夫，就见得一脸决然的乌江，却忽然哈哈的大笑出声了，接着更是无比激动的说道： “这药确实有用，我现在觉得自己浑身轻松不说，就连那种因为毒烟草，导致的头疼病都彻底好了，果然这就是解毒药，否则怎么会有如此神奇的效果。” 苏小雪是直到听见这话的时候，才算将挡在脸前面的手拿开，她不禁也是长长的松了口气，但同时也不忘提醒道： “这些药剂，明显一人一瓶的话，根本就不够城中百姓来用的，而且有的病症重，有的又会像吴大人这般轻一些，若都服用同样的药剂，不但浪费而且对于重症的效果未必会好。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觉得还是要找个医术高明的郎中来，通过给城里百姓服药，咱们自己摸索出经验的话，无形之中必然会效果更好，还能将这些药剂的利用达到最大化。” 如今解药又用，但是人多药少，苏小雪的这个提议，当然立刻就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而顾景贤微微想了下，而后就马上说道： “这城内的百姓举止怪异，甚至就连朝廷那边，都一直当成瘟疫来处理，但殊不知龙爷之前的那些毒烟草，如今都不知道流到多少人手里，正在为祸一方呢。 所以我一会写个奏折，请朝廷调派御医过来，若是此事惊动御医，叫皇室也知道这其中的危害性，有朝廷出面打压的话，这股子歪风邪气才能真正被遏制住，否则城内百姓这副惨状，早晚还会在别的地方爆发。” 吴江对于这话，那是听得连连点头，更是忽然压低声音说道： “其实不瞒你们说，之前我还算能得到信任的时候，有一次我是听龙爷亲口说过的，他背后是有人扶持着的，所以就算闹得再凶，朝廷那边也有人能帮他将这件事情给压下来，因此他才敢这般有恃无恐。 所以按我看啊，这些毒烟草他看似做的疯狂，但必然是给某些朝廷上的大人物研究出来的，所以这件事情若真惊动到了朝廷也好，说不定还能揪出这背后的大鱼来呢。” 顾景贤一听这话，眼中的担忧之色不禁更加浓了几分，毕竟这点他并非没有想到过，但绝对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一个结果： “我之前就猜测到了，就算龙爷再手眼通天，若是朝廷里没有人给他做靠山，他也不敢张狂到这种地步，甚至拿全城百姓的性命做实验。 但这也是我最不愿意面对的一个结果，能给他做靠山的人，这朝野里也是屈指可数的，而每一个都是好对付的，但愿这种毒烟草没有流出去太多，否则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第五百七十一章 双刃剑 其实真说起来，吴江才是这里的地方官吏，若是他愿意亲自来管这件事情，那自然远比顾景贤来的更游刃有余一些。 至于说朝堂上，究竟是谁在给龙爷撑腰，顾景贤虽然没明说，但多多少少他心里也已经猜测到几分了，而这件事情他也打算，尽快的告知给太子。 否则一旦毒烟草真的在帝都内兴风作浪的话，这位太子也好早做打算。 眼瞧着救治全城百姓的事情，现在也算有条不絮的开始展开了，当即苏小雪就长松了一口气，确实这一天折腾下来的她，此刻也想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我先回自己的房间了，这解毒剂如何分配发放的事情，有你们操心就足够了，我就不在这里跟着添乱了。 等我今晚养精蓄锐之后，明天来安排施粥的事情，毕竟解毒很重要，这些老百姓被毒烟草折腾的，一个个不思饮食，身体极度虚弱，等到他们渐渐的恢复清醒后，我这边放入各种药材的汤羹也熬煮好，到时可以给他们好好的补一补元气，省的太虚弱毒解了再落下一身的病就不好了。” 苏小雪这番话说完，起身就立刻离开了。 而瞧着她走的时候，那一脸游离的模样，顾景贤对于这个小妮子还是相当了解的，不禁眉头一皱，总觉得事情似乎不大对劲。 “吴江这城内的事情，你比我了解的更清楚，再多找一些郎中来帮我们分发解毒剂，你先规划着，我先去送一送小雪，等过会我再回来同你具体商允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做。” 吴江对此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尤其瞧着顾景贤追出屋子的举动，他不禁无声的苦笑着摇摇头。 “有家有牵绊的感觉真好，可惜啊我却助纣为虐害得那么些人家破人亡的，如今做这些其实也不足以赎罪，我也该想想还能为城内的百姓们做点什么。” 吴江已经陷入，赎罪忏悔的这种自责里，其实早就痛苦的解脱不出来了。 但正像他说的一样，这何尝对于他来说不是一种报应，助纣为虐了许久，结果闹到最后却连最想守护的至亲也没能护住。 但此刻苏小雪明明应该问心无愧的，但是就见说好要回房休息的她，这会却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一脸的纠结，那表情简直比吴江还要痛苦百倍一样。 接着就见苏小雪忽然将龙爷的手表拿了出来，然后就见她又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来，犹豫再三后竟然向着手表就要砸下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恰巧顾景贤赶到近前，一瞧苏小雪这举动，他想都没想，直接就伸手赶紧将石头给一把拦下了。 苏小雪不禁惊咦了一声，等到瞧清楚来人是顾景贤后，她不禁立刻说道： “你好端端的怎么出来了，不是同吴江在商允如何救治城中百姓的事情嘛，我这边又没什么事情，你就不用费心思来照顾我了。” 可是苏小雪说的到是一脸风轻云淡，但是再瞧顾景贤却哭笑不得的立刻说道： “你这还叫没什么事，你都要将这块手表给砸了，那岂非就是说，从今往后你从龙爷那继承过来的医疗空间不就再也无法随意进入了。” 苏小雪对于这话，也被问的有些发愣，但还是立刻点了点头：“没错啊，像这种害人的东西，现在整个城内的毒烟草也有办法解毒了，还留着它做什么呢，若是将来又发生变故，或者里面的毒药再度被人利用的话，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所以还是赶紧毁掉的好。 景贤或许在旁人看来，有这样一个空间确实是好事，但你和我不同，咱们都是亲眼见证过，这种毒烟草有多害人的，所以我觉得你应该能理解我现在想毁掉这个手表的心情才对。” 苏小雪觉得自己已经解释的相当清楚了，因此话一说完，她抬手就又要用石头将手表给敲碎。 但是哪曾想，顾景贤却再度将她给拦下来了，并且马上哭笑不得的也劝慰道： “小雪知道你现在的样子，若是用一个词去形容的话，那就是惊弓之鸟，确实我也承认，这个烟草的确害人不浅，而且龙爷会弄出这种东西来，完全就是因为他拥有这个医疗空间的缘故。 但是小雪你也要换一个角度去想一想，凡事都是双刃剑，这空间在龙爷手中的时候，确实是用来害了不少的人，但你也懂得医理，所以应该很清楚，砒.霜剧毒但实际上微量的情况下也可以入药，因此若你留着这个空间，说不定可以救治无数人呢。” 顾景贤的话，不禁叫苏小雪手里握着的石头再也落不下去了。 毕竟这手表是龙爷的东西，真说起来苏小雪现在瞧见任何，同对方有关系的东西，心里都会觉得很别扭，本能的就想全都给毁掉。 但是听完顾景贤的这番话后，她也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其实相当的幼稚。 “所以景贤你的意思我也听明白了，你是不是就想告诉我，这就像一坐宝山一样，虽然当初堆积起这些宝物的人是收刮民脂民膏的恶人，但同样的我若是毁掉宝山完全没意义，但我若是将这些宝物再还给老百姓，却能帮助到他们在关键时刻得到援手。” 顾景贤欣慰的笑了下，挨着苏小雪不禁也坐下了： “你能想明白这些我很欣慰，其实小雪你本来就很聪慧，所以剩下的话我也不必多说了。至于这手表，其实龙爷现在不会再回来了，能驱使它的人只有你，我也只是给你一些建议罢了，究竟要不要毁掉它全看你自己如何做。 不过我想说的是，一切的灾难，想必在今晚之后就全都烟消云散了，所以你千万不要觉得心慌害怕，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护在你身边的。” 顾景贤的话，一向苏小雪是听得进去的，所以就见她瞧了瞧手里的表，接着就笑眯眯的直接带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你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若还毁掉这么好的宝贝岂非太傻了，而且以后这表在我手里，我一定会带着它多救死扶伤的，也算叫它物尽其用了。” 第五百七十二章 叩谢大恩 一想到全城的百姓，都会从疯癫的状态里回过神来，苏小雪就也觉得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都不知道有多少天，食不知味，睡也睡不香的她，在顾景贤送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这一晚上却是难得的好梦。 在梦里所有的百姓，再也不是一副丧尸的模样跟在后面追她了，反倒全都面带和善的笑容，整个城内也是喜气洋洋的。 而第二天一早上起来，不得不说苏小雪都没想到，顾景贤和吴江联手之下，办事效率这样的快，而她昨晚上的梦，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梦想成真了。 就见得无数百姓，此刻已经全都恢复了理智，或许因为自身经历过这些苦难，所以他们也更愿意帮助别人，整个城内的氛围别提多好了。 “大家来帮我搭把手，一会粥铺搭建起来后，所有人都可以免费到我这里领取一碗粥，两个白面馒头。” 瞧着城内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苏小雪施粥的尽头别提多足了。 至于阿回也是最早服用下解毒剂的那一拨人，如今他已经恢复清醒了，就算之前同阿燕兄妹俩打的厉害，身上也落了不少的伤，但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做的混账事情，他就强撑着一身的伤口，也要赶来帮忙。 “这些事情都交给我来做吧，之前我脑子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就觉得龙爷是这天底下医术最高明的人，所以就心甘情愿的留在了他的身边，甚至还不惜向阿燕我最疼爱的妹妹出手。 所以小雪姑娘你还是叫我做些事情吧，身上的伤势其实不打紧，我自己也懂得医术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反倒是心里的这份愧疚，若是不赶紧弥补的话，我简直是寝食难安啊。” 阿回来自巫医寨，这中原说话的方式，其实他这个寨子里土生土长的人，根本就不算熟悉，这一番话文绉绉的话，那简直是将他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全都收刮干净了。 在瞧阿燕不禁一笑，没好气的说道：“现在倒是话说的好听，也不知道是谁之前凶神恶煞的别提多吓人了。” 显然阿燕心里这件事情可一直耿耿于怀着呢，只是之前阿回确实被她伤的有点重，担心焦急之下，自然只想着如何将这个亲哥哥救治好的事情了，这番数落的话当然也没机会说出口了。 但实际上，阿回阿燕兄妹俩深知，这段时间其实无论是苏小雪还是顾景贤，其实都因为毒烟草的事情被闹腾的连去上任的事情都不得不耽搁在这里。 结果倒好，他们兄妹俩本来是寨子里安排出来，给苏小雪帮忙的，可是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兄妹俩似乎什么忙都没有帮上，反倒一直在添乱。 至于阿回就见他歉然的挠挠头，就一脸羞愧的说道： “好了阿燕，你还嫌弃哥哥我不够出丑的啊，所以小雪姑娘这里有什么活，你就全都交给我来做就好了，全当我向全城的百姓略微的将功赎罪了。” 其实真说起来，根本就没有人真的责怪过阿回，毕竟全城这么多的百姓，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这毒烟草给迷惑住了，阿回也是个寻常不过的人了，会中招一点都不奇怪。 “好了，既然要在这里帮忙，那就一起动把手，将这些大锅全都架起来，我瞧着这城内的百姓恢复神智的越来越多了，他们的身体很虚弱的，这些食补的汤羹还有稀粥很适合大家现在来吃，咱们快些弄好，他们也能赶紧吃口热乎的。” 话是这样说没有错，但是这铁锅确实太重了，三个人想架起来，委实也需要些力气，可是哪曾想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得忽然冲过来几个老百姓。 因为他们全都是瘦骨嶙峋的样子，加上眼神还直勾勾的，所以苏小雪还以为这几个是没恢复神智的呢，顿时被吓得手都一哆嗦，下意识的就想向后躲去。 但是就见这些百姓冲过来后，目标却根本就不是她，而是伸手就将摇摇欲坠的铁锅给扶住了。 “恩人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劳烦你来做呢，还是叫我们来吧。若非是你和顾大人救了我们，恐怕我们全城的百姓就全要遭殃了，甚至这条小命早就不知道交代到哪里去了呢。” 忽然被人称呼恩人，苏小雪还真有点不合适，尤其瞧着这冲过来的几个百姓里，其中一个应该都有五六十岁了，加上又很瘦弱，她都担心对方一个不小心，到时再出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你们的心意我都清楚，但是我们之所以做这么多的事情，完全是因为想盼着你们尽快的好起来，因此这些事情不用你们来操心，还是叫我们来吧。” 尊老爱幼这才苏小雪看来，那是应该应分的事情，可是听在这些人耳朵里，他们就是寻常的百姓，向来身份尊贵的人，何曾在意过他们的死活了。 所以一个个的不禁都开始抹起眼泪来了，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向着地上跪了下去。 就见得越来越多的百姓围拢了过来，然后纷纷向着苏小雪叩拜在地，毕竟他们衣衫褴褛，甚至很多人都是家徒四壁，除了利用这种方式叩谢大恩以外，旁的事情也实在是做不来多少了。 至于苏小雪这边，说不动容那是假话，但是这么多人她想逐一扶起来，显然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就在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见得顾景贤在这个时候来了，然后对着她一笑后说道： “好了这也是他们的一番心意，所以就算你再怎么说，其实他们也不会起身的。但是小雪你也不用着急，我有一个办法，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保证他们一定会全都起来的。” 苏小雪一个现代人，本来就受不了这些跪来拜去的事情，因此正急的不行呢，一听顾景贤这话顿时她眼睛都亮了，更是连声催促道： “你在我这哈卖起关子来了，瞧瞧这些人可全都跪在地上呢，要我说啊你还是赶紧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办法吧，真跪出个好歹来到时我可和你没完。” 第五百七十三章 恢复生机 苏小雪急的不行，甚至额头上都见了汗珠子的模样，不禁将顾景贤给逗笑了，毕竟真说起来，这些人与对方是丝毫关系都没有了，为了不相干的人竟然会焦急到这种地步，这番率真和执拗，也是他在这个小妮子身上瞧见的，最吸引他的地方。 就见顾景贤也不继续逗弄下去了，就见他伸手在苏小雪的眉间轻轻的弹了一下，而后就立刻哭笑不得的说道： “有时候瞧着你挺聪明的，怎么这个时候反倒泛起糊涂来了，你今天不是准备施粥，就是因为知道这城内的百姓一个个面黄肌瘦，全都吃不饱穿不暖嘛。 所以啊你赶紧将锅架起来，到时候吃的开始分发下去，这些百姓闻着香味也就起身了，自然你就不用担心乌泱泱的全都在这里跪成一片的事情了。” 苏小雪一听也是不禁连连点头，更是赶忙说道： “这到确实是个好办法，你瞧瞧我一着急，竟然什么都给忘了，那你也别愣着了，赶紧帮我将锅架起来，我这就跟阿燕一起配制药膳，尽快叫大家伙都能喝上米粥，吃上药膳熬煮的汤羹。” 虽然顾景贤也带来了很多的人，就是为了来帮衬苏小雪的，但是因为城内需要救济的百姓确实太多了，所以即便人手再多都显得不够用。 等到一通忙活下来，苏小雪等人那真算得上是从天亮一直忙到天黑，等到安置好最后一个百姓后，她甚至累得连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就在她筋疲力竭的想伸手，在自己的后腰上捶一捶的时候，忽然她就感觉到一双手恰到好处的帮她揉起了发僵发疼的腰，而且力道刚刚好，位置也准确到她舒服的双眼都眯起来了。 “没错就是这个位置，阿燕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啊，真是深藏不露的很啊。” 这里帮忙的妇人不少，都是从吴江府里调来的丫环老妈子，但是苏小雪同他们却不熟悉，自然也不会觉得这群人会帮衬着她揉肩按腰了。 而在这里帮忙的男子，自然更不可能如此没规矩的逾越冒犯，因此苏小雪才下意识的以为，给她缓解腰疼的人是阿燕呢。 但是就听得顾景贤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更是笑骂一声的说道： “好啊，我这般不辞辛劳的才忙完就来看你，并且给你按摩了半天，结果你竟然连我是谁都分辨不出来，真是枉费我这番事事以你为重的心思了。” 一听见顾景贤的声音，苏小雪的脸就腾的一下红了，果然她抬眼一瞧就发现，四周所有的人此刻全都盯着他们俩看呢，并且有些捂嘴笑的别提多开心了。 毕竟在古代就算是夫妻俩，这般当街举止亲密，那也是要被人议论纷纷的，苏小雪可没那么大的脸，所以就见她直接一把就将顾景贤给推开了，并且没好气的说道： “你忙完了就去歇着去，作甚要来闹腾我，瞧瞧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也不怕自己堂堂一个朝廷命官被人笑话。” 一见苏小雪那满脸焦急的样子，顾景贤不禁笑得就更开心了，更是拉起她的手直接就向着大街主道上走去。 “行了这里剩下收尾的那点事情，就叫他们去做好了，你就跟着我出去好好的逛一逛，虽然昨天晚上才开始给百姓们解毒，但这城内已然同咱们刚来的时候大不一样了。 这个结果其中自然也有你的功劳，所以小雪咱们马上就要启程去往我的任地了，注定不能在这里待上更久的时间，所以我要带着你亲眼看一看才行。” 说实话若是可以的话，苏小雪现在累得，真的很想回到房间里，就倒在床上闷头大睡上三天三夜都不会嫌多的。 可是顾景贤的话，却叫她顿时来了兴趣，毕竟做了这么多的努力，就是希望这座城不会真的沦为一座死城罢了，如今就是验收结果的时候了，说不期盼那自然是假话。 果然就同顾景贤说的一样，虽然这城内难免瞧着还很萧条，但是路上却明显被整理过了，而且这城内的百姓原本或许彼此确实不认识，但却在这场大难过后，如今不分贫贱富贵，全都愿意彼此帮衬一把。 而且最神奇的是，这无论什么时候，都有勤快的人，所以这街上竟然都有三三两两的小贩开始叫卖上上，虽然只是馒头包子，这些很寻常的东西，但是就连苏小雪都感觉到了，这座城又活了，而且很快就能复苏回来，变得同过去一样车水马龙。 “景贤我忽然明白了，你为什么总喜欢事事以百姓为重，甚至多少次为此险些丢了性命，影响你的仕途，你都在所不惜，原来这种看着百姓们安居乐业，并且这份安稳还是因为自己而缔造出来的，这个感觉确实太好了。” 话说到这里，苏小雪不禁又有些郁闷的叹口气继续说道： “不过最可惜的是，在你们这里，只有男子可以当官，就算我真想做些为国为民的好事情，恐怕离开这里后，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呢。” 苏小雪的来历，如今顾景贤已然全都清楚了，所以闻听的她这番话，当即对方心里的苦闷，他如何会不晓得，当即就轻声安慰道： “小雪所以我之前就同你讲过的，若是你真的想回去，我绝对不会拦着。虽然我到现在还是闹不清楚你为何要生气，但是有一点我想你知道，我并非厌弃你，更不是想撵你离开，若是要我去选的话，我恨不得这辈子，甚至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同你在一起。 但是这对你却很不公平，你本就不舒服这里，更不该被这里的条条框框所束缚住，即便失去你对我来讲是最残酷的一个打击，但我想叫你开开心心的，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为了这件事情，苏小雪上次确实被气的不轻，甚至根本就没去细想，顾景贤为什么要说出这番话来。 但如今瞧着对方，郑重其事的模样，她忽然明白这并非是觉得她是异类，而是一种包容和发自真心的为她考虑，顿时苏小雪感动的眼圈都红了，更是哽咽的一个字都讲不出来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 不一样 原本这城中一片死气沉沉，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苏小雪在看见眼前这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的时候打心眼里高兴。 站在高高的城头上，他的嘴角不由地爬上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只见他转过头去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男人。 “景贤，现在大家能够恢复正常，多亏了有你，我也因为有你在身边而觉得骄傲！” 顾景贤在听到苏小雪的这番话的之后，满脸都是认真的神色。 “你说错了，感到骄傲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我非常的清楚，如果不是因为有你，龙爷也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被收服，解药会拿不到，别说是救命了，只怕大家的命都得交代，在这里！” 顾景贤刚才所说，句句属实。 可是苏小雪的话也不由得让他心里一阵欢喜。 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像现在这样被温暖包裹着了。 “景贤，我记得太子殿下说，等到这里的事情结束了之后，你就要去上任了！” “你看现在这事情都已经差不多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苏小雪的话音刚刚落下，阿燕和阿辉兄妹两个人不知道何时站在了他二人身后。 似乎是听见了苏小雪的话，只见阿燕的眉头紧紧的皱着，神色之中不由的流露出来一丝不舍。 “小雪姐姐，顾大人，你们这是准备要走了吗？” 苏小雪抬起头去看了顾景贤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他们又走这件事情是瞒不了多久的，骗着他们也没有用。 苏小雪伸出手去轻轻的扶了扶阿燕的小脑袋说道，“是要走了，你看这里的事情都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没有必要再继续留着！” 阿燕的一双眼睛之中都在泛着热泪，他捉着苏小雪的手，迟迟不肯松开。 “小雪姐姐，可是我舍不得你，你们要是走了的话，我们两个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燕的脑海之中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双眼睛晶晶亮。 她看着苏小雪说道，“小雪姐姐，反正巫医寨在那边也不知道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要不你就带着我们俩一起过去吧，说不定你们遇到了什么问题，我们还能够帮忙呢！” “这个……”苏小雪显得有些为难，毕竟这可不是他随随便便能够做得了主的事情。 “阿燕，现在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们若是待在这里的话，一切都会很安全，如果你们跟着我们的话，恐怕……随时都会出现危险！” 苏小雪很清楚，这里的事情解决了，并不代表他们的事情就这么没了。 要知道龙爷的背后，可是有朝廷重臣撑腰的，现在他们把龙爷给解决了，他背后的那个人绝对不可能上大甘休。 苏小雪本来就在想，他们这一路上恐怕会遭遇一些危险，只是这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阿燕给打断了。 现在阿燕提出要跟着他们一起过去，苏小雪自然要把这利害关系说清楚。 要知道他们可是巫医寨的人，要是跟着他们在路上出了什么问题的话，苏小雪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燕子不是不明白苏小雪的担心，但是他心意已决，即便是在听到苏小雪这番话了之后，也没有丝毫要悔改的意思。 “小雪姐姐，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们的安危，但是你只管放心就是的了，我们一定会好好的保护自己的，我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苏小雪连忙摆了摆手，“我不是怕你们给我添麻烦，只是……我怕你们在路上会受伤！” “小雪姐姐你看你自己都说了，这路上很有可能出现歹徒，又是小雪姐姐和顾大人受了伤的话，路上只怕也没有个照应，要是你们把我们俩带在身边的话，万一受了点小伤什么的，我们还可以帮忙照看着！” 燕子也是一个能说会道的，打定了主意要跟苏小雪走，随便找一个话头都能够说到这里去。 苏小雪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这燕子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种地步，他也实在是找不到理由去拒绝对方了。 “要是你们真的想跟着过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的，不过，你们得写一封信跟巫医站那边的人说清楚，得到了他们的允许了之后才能过去！” 燕子有些不太理解。 真是因为太子那边不知道，所以他才可以肆无忌惮的跟着苏小雪。 虽然燕子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但是苏小雪已经察觉到了对方心中所想直接了当的说道，“这种事情不必藏着掖着，他们若是知道你的动向的话，好歹也有一个照应。” 在听到苏小雪所说的了之后，燕子到底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好吧！” “好了好了，你们就快回去吧！” 在得到了苏小雪的回应了之后，燕子和阿回都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赶紧回去写信通知太子。 等到他们两个人都走了之后，苏小雪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向顾景贤。 “景贤，你说，我答应他们跟着一起去，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顾景贤并没有着急着回答，而是双手搭在苏小雪的肩膀上，将苏小雪带过来两个人面对面。 顾景贤郑重其事的说道，“像这样的事情向来就没有什么对错的，燕子和阿辉愿意跟着咱们，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可是……” “好了好了，你就别可是可是的了！” 在顾景贤的眼里看来苏小雪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做事果断决绝的人，一旦下定了决心要做什么事情，就算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可是在碰到关系到别人生命的事情的时候，苏小雪总会再三犹豫。 “刚才燕子那番话说的对，他们两个人跟在身边，如果我们遇到了个三长两短，好歹也有他们照应着！” “再说了，那些人就算是想要对我们动手，那他们的目标也是咱们，跟燕子他们可没有半点关系！” 苏小雪本来心里还是万分担忧，各种各样不好的可能性都不断的回荡在他的脑海之中。 可是，当他得到顾景贤的肯定了之后，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所有的担忧烦恼全都消失不见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早些准备，尽早出发！” “要是耽搁下来的话，这顾大人的乌纱帽恐怕就要保不住了！” 苏小雪在说完这番话了之后，还非常调皮地戳了戳顾景贤的脑袋。 顾景贤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苏小雪就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看着苏小雪离开的方向，顾景贤满脸都是无奈，但是嘴角却分明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第五百七十五章 感恩戴德 苏小雪刚刚从城楼上下来的时候，一个杵着拐杖的老年人，手里面拿着一篮子鸡蛋这首在那里。 看见苏小雪过来的时候，他连忙迎上前去，然后将这一篮子的鸡蛋立在了苏小雪的面前。 苏小雪在看见眼前这一幕的时候直接就愣住了，不知道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老婆婆，你……”苏小雪看了一眼面前的两年人，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你就是苏姑娘吧！”老年人一开口就说到。 苏小雪点了点头，“正是！” “苏姑娘，这一次我们能够脱离危险都是因为你啊，如果没有你的话，害怕我们所有的人都毁在那毒烟草上了！” 在听到这老婆婆所说的话了之后，苏小雪有些不好意思地抠了抠脑袋。 虽然说这件事情的确是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可是被人当着面夸奖，苏小雪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老婆婆这些事情都是我应该做的，就算是遇到这事的不是我，是别人，他们只怕也不会袖手旁观，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都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在说完这番话了之后，苏小雪又将老婆婆递过来的那一篮子鸡蛋给送了回去。 “老婆婆这些东西你就自己留着吧！现在你们身上的毒虽然已经解了，但是这是需要吃些好东西，好好调理的时候！” 正当苏小雪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旁边两个年轻的男子走上前来。 看这样子应该是这老婆婆的儿子。 “苏姑娘，这也是我母亲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如果不是你最近千辛万苦找来的解药，只怕我们一家子人都毁了！” “是啊是啊，苏姑娘，朱姑娘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只有这一篮子的鸡蛋能够聊表心意了！” 苏小雪看他们说得如此郑重其事，平时舌尖嘴利给顾景贤吵个不停的，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个……这个我实在是不好收下，你们辛辛苦苦养了这么久，全送给了我，我也不好意思呀！” 老婆婆走上前两步，直接就把那鸡蛋篮子塞在了苏小雪的手上。 “我们家也没有什么钱，有的也就只有这几个鸡蛋了，苏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就拿着吧！” 老婆婆的这番话刚刚说完，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的百姓们纷纷将手里提来的东西，往苏小雪的手里塞，有鸡蛋有白菜，有土豆，有西红柿种子，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他们送不来的。 苏小雪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大家辛辛苦苦种出来的。 他们之所以送给自己，也不过就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如果说刚才只有这老婆婆一个人的话，他也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但是面对这么多人的热情，不管怎么着苏小雪都不能拿走，他受之有愧呀！ 在苏小雪的眼里看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应该做的。 毒烟草一事，说到底还是因为龙爷，这龙爷和苏小雪一样是一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 由于他们这样的人的存在，将这时空给搅乱了之后，才会出现这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情。 如果是要追究到底的话，苏小雪知道这所有的事情，就连他自己都逃脱不了责任，他又怎么能够收下大家的东西呢？ “乡亲们，我知道你们是一片好意，你们的心意我收下了，但是这些东西你们还是拿回去吧！” “看见你们能够恢复正常，我心里比谁都要高兴，而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应当的，就算是没有我苏小雪，也会有王小雪，张小雪，刘小雪站起来帮大家！” 苏小雪的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那老婆婆正准备开口说话，顾景贤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大家的好意我和我夫人都能明白，不过，我作为信服我的夫人作为巡抚夫人，守卫全城百姓本就是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若是收了大家这些东西的话，只怕要被人认为是收受贿赂了！” “况且，大家现在也都是刚刚回复，日是需要静心休养的时候，要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的话，你们就先回去吧！” 既然顾景贤都已经开口说话了，大家也都不好再继续说什么，只好将东西收回来。 “苏姑娘，多谢苏姑娘，多谢顾大人！”老婆婆一边说着，一边恭恭敬敬的给两个人鞠了个躬。 身后的众人在听到老婆婆的话了之后，也都异口同声。 下一秒，整个城头上都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 “多谢苏姑娘，多谢顾大人！”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苏小雪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再把解药给到大家手上的时候，苏小雪倒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竟然还会发生这一幕。 虽然看见大家解了毒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但是在面对大家如此胆恩戴德的样子的时候，他的心理压力还是很大的。 “小雪，你说你，今天做了这么多的好事，大家也都是真心实意的来感激你的，你怎么还不好意思起来了呢？” 看见苏小雪这个样子的时候，顾景贤淡淡的笑了一下，然后从台阶上走下来，站在和苏小雪吴齐平的地方。 苏小雪耷拉了一下肩膀，看见周围没人了之后，总算是松弛了一些。 “我也知道大家都是真心实意的，可是我也受之有愧呀，而且，我是真心觉得我做这些事情都是应该的，我并不需要他们这样来感激我，只要他们以后能够好好的过日子，这比什么都好！” 苏小雪的这方法发自内心，毕竟只有这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大家才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要是战乱纷纷朝廷动荡，只怕连自己的安危都保不住，那么想要去做其他的，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话。 苏小雪生怕待会儿还会有其他的人过来，拉着顾景贤就赶紧回去。 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景贤，我看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要是待会儿再遇上什么人的话，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顾景贤一边跟着苏小雪一边回答，“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还有我吗？就算是真的遇上了，什么事情也有我帮你顶着！” 听到顾景贤这番话的时候，苏小雪心里也涌上了一股温暖的感觉，可是还是回过头去，没好气的瞪了对方一眼。 “你倒是可以帮我顶一会儿，万一遇上了你都顶不住的事情了，可怎么办？” “你放心好了……”顾景贤用空出来的那株手拍了拍，胸口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我就算是死也必须得给你顶过去！” 苏小雪一听到顾景贤提起死这个字脚下的步子顿是一听顾景贤没有，料想到苏小雪会有这番举动，一个不小心就撞上前去，两个人齐齐摔倒在了地上。 “怎么样？摔伤了没有？你怎么走着走着就停了，害得我……” 顾景贤一边唠叨着，一边检查了一下苏小雪身上是否有伤。 苏小雪没有给对方把话说完的机会，一巴掌就狠狠的拍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第五百七十六章 太子来访 “你说你这嘴里怎么就吐出来一点好看一天死死死的，能不能盼点好的！” “我这不是……”想要逗你开心嘛！ 顾景贤话刚刚说到一半也觉得自己说的话的确是有点问题，立马耷拉下了脑袋，好像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样。 在看见顾景贤这个样子的时候，苏小雪嗔怪的看了一眼对方，“行了行了，这一次就看在你态度还比较好的份上，我就饶了你，但是要是再有下一次的话，那你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一听到苏小雪要对自己不客气，顾景贤立马就抬起头来，目光之中满是贼兮兮的样子，“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对我不客气……” “我……”苏小雪一时之间没有想清楚，眼珠子在眼眶之中转了一圈，立马就冒出了一个好主意，凑上前去说道，“我让你睡地板！” 说完，苏小雪一阵脸红一溜烟就跑了。 顾景贤在反应过来了之后，连忙追上前去。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回到了府里的时候，刚一推开门就看见太子殿下正坐在那。 虽然和太子殿下的关系不错，不过人家毕竟是太子，这君臣有别，两个人都有所收敛。 太子在看见他们两个人如此模样的时候，忍不住瞥了瞥嘴。 “不过就是几天的时间没见而已，怎么变得这么生疏了！” 苏小雪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说道，“倒也不是生疏不生疏的问题，只是太子殿下你一句话都不说就过来了，咱们心里也没个准备呀！” “就是，太子殿下可是一个无时不登三宝殿的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别的人，顾景贤走上前去，在太子殿下旁边的一个位置上坐下，然后倒了一杯茶水递上前去。 太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这茶都冷了，你还给我喝！” 顾景贤扑哧一笑，“就是，这茶都冷了，太子殿下竟然这个时候才来！” 看他们君臣二人，如此的不拘礼节，苏小雪也不由的轻松了不少。 “好啦好啦，太子殿下就将就着喝一点吧，咱们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这里了，很多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再去倒腾这些麻烦！” 太子点了点头也知道顾景贤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就会上任。 “景贤，你决定什么时候走！”太子殿下脸上的神色认真了几分。 “三天之内吧！”顾景贤回答。 “好，你能够早一点离开这里也是好事，毕竟那边也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太子在听到顾景贤的回答了之后，非常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苏小雪总觉得这太子今天过来肯定是有其他的事情要说，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太子，你说你好不容易到这里来一趟，难不成就是想要问问景贤什么时候走，这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说说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儿？” 在听到苏小雪这番话了之后，太子笑了一笑，“你这丫头也太鬼灵精怪的了，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说着，那太子的目光就直接落在了顾景贤的身上。 “我这一次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提醒你！” 看见太子如此认真严肃的神色，两个人也都没有在打马虎眼儿，竖起了耳朵仔细的听着。 “龙爷那边的事情虽然已经处理完了，但是你们也知道他背后是有黑手的，龙爷作为那个人的左膀右臂，如今被铲除，只怕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太子所说的这些顾景贤和苏小雪早就已经有所考量，只是在听到太子提起的时候，他们也只是点了点头。 “想必太子今天过来想说的就是这件事吧，难道说太子已经知道那个幕后黑手是谁了？” 太子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了之后才总算是说道，“有了一些苗头，不过并不确定究竟是不是他！” “是谁？”苏小雪很好奇太子所说的那个，他究竟是谁。 “丞相！”对于顾景贤和苏小雪两个人，太子并没有藏着捏着，在听到苏小雪的问话了之后，直接就把这个名字给说了出来。 “太子怀疑是丞相做的？”苏小雪在听到是这个人的时候，眉头轻轻地怔了一下。 虽然说苏小雪早就知道这个成像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丞相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他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了苏小雪的心思，太子说道，“不瞒你说，这丞相其实在很早之前就想要废除帝制，只不过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过于荒唐，他提过一次被父皇拒绝了之后，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 “之后，他在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龙爷，两个人不谋而合也是有可能的！” 虽然说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太子的猜测，但是如果沉香真的是那个幕后黑手的话，所有的一切都能够说得通。 丞相的地位仅次于皇帝，可以说得上是手眼通天。 不仅可以作为龙爷的后盾，而且还可以将所有的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能够做到丞相这个位置上，说明他是一个相当有能力的人，现在沉香丞相这个身份又给他提供了相当多的便利。 顾景贤仔细的消化了一下太子所说的这番话，好于坏了之后，才非常郑重其事地拱手对对方行了一个里面说道。 “多谢太子殿下今日特意前来告知我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多做注意！” “今日来跟你说这些，也是希望你心里能够早有准备。” 太子点了点头，虽然表面上冷静，但是实际上心里还是不由的一阵担忧。 “太子接下来准备如何？”在说完这件事情了之后，苏小雪也很好奇，太子接下来究竟是什么安排。 “如今这父皇病重，也不知道宫里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既然这烟毒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现在我也该早一些回去看看！” 在很早之前太子就有心想要回京城，此时此刻所有的事情都已尘埃落定，太子想要回去，顾景贤和苏小雪自然是没有办法阻拦的。 在听到了太子这番话了之后，两个人都郑重的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太子务必要路上注意安全！” “你们只管放心好了，就算是他们想要动我只怕也没有这个胆子，倒是你们自己千万要注意安全，要知道现在可以哦，不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们，万一出现了一点差错的话，只怕……会出现大乱子呀！” 苏小雪何尝不知道太子这番话意味着什么，可是既然他们已经走到了这条路上来，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放心好了，从开始到现在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该明白的该小心的心里也都有数，太子不必为我们忧心！” 在得到苏小雪的这番回答了之后，太子也总算是点了点头。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太子也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眼看着天色已晚，他起身离开了此处。 第五百七十七章 若有所思 等到这太子离开了之后，院子里面就只剩下了顾景贤和苏小雪两个人。 一看顾景贤一副若有所思，完全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样子，苏小雪悄悄的站起身来，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顾景贤的身后。 趁着顾景贤不注意，量着冰冰凉的手直接缩进了顾景贤的勃颈处。 顾景贤被吓得一个激灵，一下子就从椅子上坐起身来，回过头去看小苏小雪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满脸宠溺，“小雪，你现在可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苏小雪看见顾景贤被自己也吓的不轻的样子，忍不住一阵大笑。 可是，刚一反应过来就一头回过头去，避开了顾景贤。 “顾大人，你现在可真是越来越傲娇了，愣在那里半天，就是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你说你这一天天的到底在想些什么？” 顾景贤闻言，脸色发生了微微的变化，苏小雪则是将顾景贤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一看见顾景贤这个样子，苏小雪就知道顾景贤肯定是有心事。 满心好奇之下，苏小雪凑上前去。 “景贤，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小雪，我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呢？”顾景贤摇了摇头，“我就算是有这个贼心也没有这个贼胆呀。” “那女的怎么这么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反正在苏小雪的眼里，看来顾景贤现在的状态实在是有些不太对劲。 要是顾景贤不说出一个所有人来的话，苏小雪怎么着也放心不下。 “没事没事，我只是在想，咱们三天之后就要离开这里从这里到离城起码也有好几天的功夫，这一路上咱们可得把东西给备齐了！” “那当然！”苏小雪也并没有多想，一听到顾景贤这番话，立刻就点了点头，“吃的穿的用的一样都不能少！” “这样的话，那我们明天是不是要到街上去买些东西才行？” “有道理！”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咱们明天可以早一点起来，这样就可以早一点把东西置办好了！” “好！” 苏小雪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顺着顾景贤的思维想着一点，其他的意思都没有。 听到苏小雪答应的如此爽快，顾景贤也总算是放心了一些说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咱们就回去早些歇息吧！” 眼看着这时间的确是不早了。 而且这两天一直折腾来折腾去的苏小雪也的确是有些累了，答应了一声就回到了房里。 次日一大早，苏小雪起来了之后，发现屋子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打开门来到院子里，就连顾景贤的影子都没有看见一个。 正好阿燕从门口经过，苏小雪连忙把对方拉住。 “这一大早上的，景贤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么连人影都看不见一个。” 阿燕在听到苏小雪的这方文化了之后，有些不明所以地磕了磕脑袋。 “这个……顾大人昨天晚上不是一直都跟小雪姐姐你在一起吗？” “？”苏小雪疑惑不解。 昨天晚上的确是在一起来着。 不过自从睡着了之后苏小雪就不省人事了，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就是这样。 苏小雪再仔细一想，昨天顾景贤的神色就有一些不太对劲，难道说…… 在想到这里的时候，苏小雪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 “阿燕，你现在立刻马上把府上上所有的人全部都召集在一起，顾大人很有可能出事了！” 当阿燕听见顾景贤很有可能出示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双眼睛顿时瞪大了，知道情况紧急一刻都没有耽搁，赶紧按照苏小雪的吩咐去做。 就当阿燕刚刚冲到门口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一个正着。 抬起头来一看，跟活见了鬼一样大，叫了一声。 苏小雪在听到院子里面传来的声音了之后连忙赶过去。 当他看见眼前的情形的时候，简直气的不行。 他走上前去，一巴掌就拍在了，撞到了阿燕的那个人的身上。 “顾景贤，你说你是不是找死？” 顾景贤被苏小雪这一巴掌打的有些不知所措。 “顾大人，不是出事了吗？怎么好像真的站在这里？” “我……” 顾景贤指了一下自己，明明自己好生生的，怎么就出事了呢？ “阿燕，你说你这丫头好生生的，怎么就喜欢造谣呢？你家大人我好的不行，怎么可能出事儿？” 阿燕现在都快要被他们两个人的上糊涂了，听到顾景贤这番话了之后又看上苏小雪。 “小雪姐姐说，一大早上就看不见顾大人你了，说是顾大人，你很有可能出事了，我这不就赶紧去找人！” “要不是因为顾大人你出事了的话，我怎么可能这么慌里慌张的还撞到你呢？” 看着阿燕真的有些生气了的样子，顾景贤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你赶紧去忙活你自己的吧！” “哦！” 阿燕也没有再继续死缠烂打，看见顾景贤没什么事儿好生真的站在这里也就放心多了。 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拿着东西就赶紧走人。 苏小雪则是气得直咬牙。 如果说刚才顾景贤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话，现在已经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了。 “你说你不就是一时片刻没有见着我们就急成了这个样子，要是我以后出个远门什么的，你不得急死呀！”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看见苏小雪这边为自己着急，顾景贤的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苏小雪二话不说，又是一巴掌打在了顾景贤的肩膀上。 “明明昨天晚上就说好了的，今天早一些起来到街上去买些东西，你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苏小雪急的眼泪都在眼眶之中打转了，她向来就是一个不轻易流泪的。 可是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了之后，苏小雪还是有些心惊胆颤。 万一顾景贤真的遇上了什么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自己一个人过的时候，面对所有的事情，他都可以游刃有余。 但是现在，苏小雪也发现自己已经渐渐的习惯了，有顾景贤在身边的日子。 就像今天一样，顾景贤但凡消失一会儿，他都着急的不行。 在看见苏小雪这个样子的时候，顾景贤直接走上前去，也把这家苏小雪拉进了怀里附在人的耳边，低声的说道。 “好了好了，这一次也的确是我不好，我这不也是看见你睡得那么香，不想打扰你吗？” 说着，顾景贤把一直拿在手上的一束花递上前去，“你看这是我早上起来了之后亲自为你采的，喜不喜欢？” 其实顾景贤递过来的也不过就是在路上随手摘的野花而已，但是因为是顾景贤送的，所以苏小雪心里还是格外温暖。 苏小雪点了点头将花接了过来，但还是警告的看了顾景贤一眼，“我告诉你，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的话，你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好了好了，再也不会有下次了，以后我不论到哪里，我都会跟你说一声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 第五百七十八章 有惊无险 这一大早上就发生这种事情，也幸好有惊无险。 看见顾景贤平平安安的苏小雪也就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好了，咱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赶紧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待会儿上街一起买了！” “好！”顾景贤答应了一声，不过眉头之间，却分明带着一丝忧愁，“小雪，要不这一次你就跟阿燕两个人一起去吧，我待会儿……还要处理一些事情？” 看着顾景贤神神秘秘的样子，苏小雪不由得起了疑心。 “这事情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现在本来就该社区上任的时候了，之前也没有说你有什么需要处理的事情，怎么突然之间就这么忙了？” 苏小雪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顾景贤的方向走过去，一双眼睛紧紧的落在顾景贤的身上，似乎要将顾景贤的心思看个透。 “小雪，这官场上的事情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咱们既然是去上任的，有很多的事情都需要提前准备！” “这些收拾东西的事情交给你我很放心，至于其他的，我们也需要找找的准备好！” 苏小雪在听到顾景贤的这番话的之后，将信将疑。 虽然觉得顾景贤神神秘秘的，但是的确有许多的东西需要准备，苏小雪也并没有在这里多呆，叫来阿燕两个人一起到了街上。 等到他们两个人离开了之后，顾景贤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顾大人，这个……其实，就算是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的！”阿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顾景贤的身旁。 顾景贤在听到对方的话了之后，却是很坚决的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小雪要是知道了这种事情的话，只怕要跟我闹翻天！” “可是……”阿回虽然也知道顾景贤有自己的考量，但是这种事情向来都是瞒得了初一瞒不了十五的。 就在昨天，太子在离开的时候给顾景贤留下了一封书信。 顾景贤当时并没有拆开来，直到苏小雪睡下来之后，这才打开来看。 当他看见这戏里面的内容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了。 那封信里面说的很清楚，说是丞相大人觉得顾景贤是一个可造之才，所以要把自己的小女儿许配给顾景贤。 虽然所有的人都知道顾景贤已经有了妻子，可是丞相为了促成这一门婚事，也心甘情愿的让他的女儿做妾。 不管是做漆还是做妾，对于顾景贤而言都没有多大的区别，因为他绝对不可能同意。 所以瞒着苏小雪，只是不想让苏小雪看见了上心而已。 太子当时过来也许就是为了像顾景贤当面说明此事。 这是因为苏小雪在场，太子实在是不好说，所以就只能够把东西原原本本地交给顾景贤了。 顾景贤在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就不由得一阵烦躁。 “丞相也真是的，竟然连这样的房子就能够想得出来，虽然是一个庶出的女儿，但不管怎么着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既然心甘情愿地把他送过来当妾，这也实在是……” 总之，顾景贤无论如何都不能够明白呈现这一番操作。 …… 丞相府！ 高位上，须发皆白的丞相手中端着一盏茶杯，一双眼睛微微的眯成，一条浅浅的缝隙，脸上没有丝毫的神色，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面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了之后，他才总算是抬起头来，下一秒，站在他身旁的那个侍卫，立刻就低下了头去，似乎是非常的害怕与丞相四目相交。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轻轻地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了之后，丞相冷丁丁的声音说道。 “回禀丞相，那封信已经送出去了，不过……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回信！” 侍卫低下了头去，似乎是怕对方责怪自己办事不力。 不过，丞相这一次确实什么都没有说，一双深邃如同寒潭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一个地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总算是再一次开口。 “顾景贤也是个聪明，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应该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样的选择！” “如果说，他足够识时务的话，就应该明白这是我给他的一次机会！” 手底下的侍卫在听到了丞相的这番话了之后，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似乎并不能够理解对方这番话的意思。 “大人，可是这……龙爷就是毁在了顾景贤的手上，他们现在不应该直接把它给除掉吗？” 在听到了手底下这个侍卫所说的话了之后，丞相直接就从鼻子里面喝出了一口冷气。 “没有愚蠢的人才会采取这样的方法！” “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龙爷，说到底，他也就是我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只有有用才有价值，既然现在人都已经死了，自然是一点价值都没有了的，为了一个没有价值的人而计较这么多，岂不是自寻烦恼！” 那侍卫扯下了头去，这番话他也听懂了个大概。 虽然说这母猪已经死在了顾景贤的手上，但是丞相并不打算追究此事，甚至还要将顾景贤拉到自己的队伍当中来。 “大人，这顾景贤和太子殿下走得颇近，只怕是不会轻易的同意！” “呵呵……”丞相冷冷的笑了一下，“顾景贤之所以和太子走得这么近，无非就是因为太子能够给她想要的好处，如果说他知道太子能够给他的，我也能够给他，而且我还可以给他更多，他自然是愿意站在我这一边的！” 在丞相大人的眼里看来，这天底下所有的人几乎都对利益和权势趋之若鹜。 只要把这两样东西摆在他们的面前，无论是怎么难缠的人，最终都会拜倒在自己的脚下。 通过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丞相大人能够看得出来，顾景贤的确是一个可造之材。 这样的人如果说不能够留在自己身边的话，那么他就必须得除之而后快。 不然，以后一定会成为一大隐患。 就在两个人正说着话的时候，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抬起头去一看，是一个长得格外标致的女子。 “父亲……”那女子进来了之后，就非常恭敬的对丞相行了个礼。 丞相在看见对方进来了之后也点了点头，俨然是一副父慈女孝的画面。 “清水，为父已经给你安排了一场婚事，只要这件事情能够定下来，以后……也算得上是有个着落了！” 清水在听到丞相大人的这番话了之后，紧紧的咬了咬嘴唇，“那就多谢父亲大人了！” “很早之前，为父就一直思考着此事，现在总算是有所眉目，你可欢喜？” 丞相大人这番话说的相当之寻常，但是仔细的品味一番，却能够感觉得到言语之中的打探之意。 “清水……自然是欢喜！” “可是，看你这样子似乎不胜欢喜！”丞相大人自然能够看得穿一切。 “父亲，要是我没有说错的话，父亲为我寻找的那个良人就是顾景贤，我所知顾景贤是有家室的，在他有妻子的情况之下，父亲把我塞过去，难道说要让我为人妾室吗？” “清水，你可不要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察觉到清水对这一场安排不甚满意，丞相大人当即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你是个庶女，能够得到这样的安排已经是你的福分了！” “可是……” “别在这可是可是的了，为父的耐心也是有限吧！” 第五百七十九章 失踪不见 苏小雪向来就是一个喜欢热闹的。 而且他在生意场上也混了这么长时间，对于这街道上的各色变化都相当之感兴趣。 可是今天出来的时候，心里也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阿燕一看苏小雪一分闷闷不乐的样子，以为苏小雪是身体不舒服，“小雪姐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这一路走过来你都没有怎么说过话，要是不行的话咱们还是回去吧！” “要是真有什么需要的东西的话，到时候我就让我哥来帮我们买，这么一点小事儿肯定能够办妥！” 苏小雪却是摇了摇头，双眼空洞的朝前走去。 “阿燕，你觉不觉得景贤今天好像有点奇奇怪怪的，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有些事情在瞒着我！” 阿燕在听到苏小雪这番话了之后，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早上发生的事情。 只是单纯的以为苏小雪还是在为顾景贤早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就离开的事情而生气。 “小雪姐姐，顾大人都已经说了，以后再也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了，你就放宽心思吧，顾大人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他肯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么一点小事，苏小雪自然是不可能纠缠太久了。 他就是觉得顾景贤今天说话的态度和语气和平常都有一些不太一样。 “算了，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心思继续逛下去，咱们还是回去吧！” 说着，苏小雪转身就准备走。 就在阿燕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穿过来了一辆马车从他的面前飞驰而去。 大马车彻底从眼前消失了之后，不过就是向前走了两步的苏小雪已经完全不见了踪迹。 “小雪姐姐……” “小雪姐姐……” 阿燕急得不行，立刻就在街上到处找起来。 …… 傍晚。 苏小雪都已经出去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了，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回来。 顾景贤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一看见有人过来就忍不住走上前去看一看，发现不是苏小雪的时候，满脸都是失望。 眼看着这天色越来越黑，人还没有回来，顾景贤的心里别提有多着急了。 “怎么样？人回来了没有？”阿回从街头上回来的时候，顾景贤眼前顿时一亮连忙迎上前去问道。 阿回苦着一张脸，摇了摇头，“这街上能找的地方我都已经找遍了，就是没有发现他们两个人的踪影，顾大人你说他们到底去哪了？” 想着想着，阿回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就算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顾大人，阿燕和小雪姑娘离开了这么长时间了，你说他们是不是在街上出了什么事儿？” 阿回的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只见阿燕连走带跑的回来。 “阿燕，怎么就你一个人？”顾景贤朝着阿燕的身后看了一眼，除了阿燕了之外，根本就没有苏小雪，她急得不行。 “顾大人这可怎么办呀，小雪姐姐，小雪姐姐不见了，我已经找了他整整一天了，哪里都已经找过了，就是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小雪急的当时就哭了出来。 顾景贤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顿时如遭雷击。 “你说什么？” “明天早上你们两个人是一起出去的，怎么看不见了你一个人回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听到了顾景贤的这番问话了之后，小雪立刻就擦干了眼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总算是稳住了情绪，然后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顾景贤。 顾景贤在听到阿燕的这番话了之后，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微微的缝隙。 “你的意思是说，当你追过去的时候，有一辆马车拦在你的面前，等到这辆马车消失的时候，小雪就从你的眼前消失了？” 顾景贤总觉得蓝在阿燕面前的那辆马车有问题，毕竟这实在是太过于巧合了。 “的确是这样！”阿燕则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当时如果不是有辆车拦在他面前的话，也不至于把苏小雪弄丢。 “哥，那可怎么办啊，小雪姐姐就不见了，她万一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可就成了罪人了！” 阿燕着急的都快要跳起来了。 阿回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也明白顾景贤这会儿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平静，只怕心里面早就已经急翻天了。 “好了好了，现在再说这些也没有用，最重要的是赶紧想办法把小雪找回来！” 阿回说完了之后就来，到了顾景贤的面前，满脸都是歉意。 “顾大人，真的很抱歉，阿燕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现在还是赶紧想办法把小雪姑娘找回来吧，不然的话……不然这时间过得越久，小雪姑娘就越是危险……” 顾景贤虽然着急，但是也并没有把所有的罪过都怪在阿燕的身上。 顾景贤能够感觉得到这件事情，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既然如此，不管今天苏小雪是跟着他一起出去，一或者是跟着阿燕或者是其他的人出去，只怕都会出事。 “小雪，你先跟我说说，你对那辆马车有什么印象？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当顾景贤冷静下来了之后，她仔细地问道。 “特别……”阿燕在听到顾景贤的问话了之后，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当时的状况，“我当时很着急的想要追到香雪姐姐，所以并没有仔细的看，但是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那就是……那辆马车很新，而且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还带着一股漆的味道，很刺鼻！” 顾景贤在听到阿燕的叙述了之后，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说，这辆马车很有可能是刚刚做好的！” “我也并不能够确定是不是刚刚做好的，但是那股味道很浓，我当时在闻到这股味道的时候有种想吐的感觉，所以才会记得这么清楚！” “很好！”顾景贤就像是抓住了一根重要的线索一样看上阿回，“把整个城里所有的马车铺子全部都找一遍，看看有谁在今天带走了一辆马车，记住一个地方都不能够落下！” 阿回没有多问，答应了医生了之后就立马带了一批人手出去寻找。 “好了，你先不要着急，我一定会把小雪带回来的！” 看见阿燕还在那里别哭个不停，顾景贤走上前去简单的安慰了一句。 第五百八十章 被抓 苏小雪再一次睁开眼睛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位于一个黑不溜秋的地窖里。 除了一盏昏黄的顾景贤，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的之外，这里什么都没有。 苏小雪尝试着动弹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已经被困在了柱子上。 不知自己身处在何处，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苏小雪心里有些慌张。 可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必须得保持冷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苏小雪尝试着大喊了一声。 “来人，有没有人！” “有没有人？” …… 叫的嗓子都有一些哑了，可是除了自己的回声了之外，他根本什么都没有听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悠长的暗道里面尘来了稀稀碎碎的脚步声，而且这声音正在不断的朝自己靠近，苏小雪明白肯定是有人过来了。 下一秒，身着黑衣就连脸上都蒙着，一块黑布的人站在了身前。 苏小雪借着昏黄的烛光将对方打量了一番。 “你是谁？”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究竟想干什么？” 在听到苏小雪的这份问话了之后，那个黑衣人并没有说话，而是缓缓的走上前来。 在察觉到对方正在不断的朝自己靠近的时候，苏小雪朝旁边躲了一躲。 可是现在她受制于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动弹。 “别做这些无谓的挣扎，你只要乖乖的听我的话，绝不会让你死！” “噢？”从这句话里苏小雪能够听得出来，他们之所以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分明就是有目的的。 既然是有目的，就说明自己对他们是有价值。 只要把握住机会，苏小雪一定能够想到办法出去。 “说吧，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究竟想要干什么？” “苏小雪，据我所知……你会特异功能，如果你能够乖乖的答应跟我们合作的话，也许我会留你一条命。” 特异功能？ 当苏小雪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一下。 相比于这里的普通人来说，他的确是有些不同寻常，不过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是很多。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连这个都能知道？ 苏小雪心里不由得冒出了几个问号，可是他并没有说出来。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怎么会什么特异功能，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哈哈哈哈……”在听到苏小雪的这番回答了之后，那个人直接仰头大笑了起来，笑声在这个地道里来回飘荡着，显得格外的诡异。 就连苏小雪都不由得毛骨悚然，只想要尽快想到办法从这里出去。 “都已经这样了，竟然还在我面前耍小心思，我看你是在找死吧？” 说着，那个人直接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泛着阴冷寒光的匕首，朝着苏小雪这边过来。 眼看着那把刀就要落在自己的身上，苏小雪大叫了一声说道，“好，我答应你！” 听见苏小雪答应，那个人又将当重新收了回来。 “答应你！”苏小雪又重复了一句。 他知道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是比保住自己的命更加重要的了。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会一点特异功能，不过我想知道你们究竟是谁又是从哪里得知消息的！” “我劝你还是不要去问自己，不应该知道的事情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他怎么可能连苏小雪过这么一点小把戏都看不出来。 “没错，我知道你肯定是不会告诉我的，可是，我的特异功能就是这样，如果想要得到什么东西的话，就必须得弄清楚原由，不然的话我根本就没有办法进入那个空间！” 该如何使用这个空间除了苏小雪之外也只有顾景贤知道。 其他的人根本一窍不通，所以随便糊弄两句，只怕他也没有办法拆穿自己。 “你放屁！”苏小雪这话一说出来，那神秘人就直接朝地上啐了一口。 “你他妈要是敢在我面前耍什么把戏的话，我现在就把你弄死！” “我没有，虽然说可能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我一个人会特异功能，可是，每一个人的功能不一样，那么他实施功能的手法也会不一样，不知道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打听到的这个消息，但是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 苏小雪说得贼溜，而且信誓旦旦，就好像一切都是真的一样。 果不其然，黑衣人显得有些犹豫。 “而且，你现在把我双手双脚都给捆住了，就算是我真的答应了你们要帮你们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说着苏小雪动了动手脚，那绳子将他的胳膊捆的实在是有些疼。 “现在还不是放你下来的时候，你就给我乖乖的待在这里！” 话音落下，他一人走到唯一的烛火面前，深吸一口气，烛火被他吹灭，随后苏小雪就听到了脚步声，离自己远去。 眼看着他现在要被关在这黑不见底的地窖之中了，苏小雪莫名的有些慌张大叫了两声，可是对方根本就没有想要回头的意思。 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之下，苏小雪猛的挣扎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直接把这捆着他的柱子给掰倒了。 肚子压倒在他的身上，他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他趴在冰凉的地面上，地上冷冰冰的，寒气直入骨髓。 …… “王爷，这该找的地方我们都已经找过了，就是没有发现苏姑娘！” 深更半夜，阿回带着一众人马在外边找了一通，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可能，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人间蒸发，而且我已经及时的封锁了城门，他们绝对不可能出去，所以一定在这里派人去找，要是找不到人的话你们就别回来！” 顾景贤摇了摇头，他的一张脸紧紧的绷着，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发。 “让我去吧！”就在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阿燕的声音传来，他走上前来站在顾景贤的面前。 “王爷，小雪姐姐是跟我一起出去的时候走丢的，我有这个责任把他找回来让我去，我去找他，我一定会把他找回来的！” “你？”顾景贤看了阿燕一眼。 阿燕一个不会武功的丫头，他们带了这么多人去找，都没有找到他一个小丫头能去哪儿。 似乎是察觉到了顾景贤眼神之中的怀疑，阿燕连忙说道。 “虽然说我什么都不会，但是小雪姐姐失踪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待在他的身边，也许我会发现什么下落！” 顾景贤一听也觉得阿燕说的有道理。 “既然如此，我跟你你一起去！” “我也去，我也去！” 阿回也迫不及待的想要跟着一起。 “你们守着这里，如果小雪回来了的话你们也好通知我一声！” “是！” 虽然说，阿回也很想跟着顾景贤一起去，可是既然顾景贤都已经发话了，他们自然只能够待在这等着。 顾景贤则是跟着阿燕一起来到了苏小雪不见了的那个街头。 “顾大人当时小学姐姐就是在这里不见的……” 说着，阿燕指了一下自己，当时站在那个位置又指了一下苏小雪站的那个位置。 “当我准备追过去的时候这个地方驶过来的一辆马车拦在了我的面前……” 阿燕走上前去，朝地上看了，看这地上还有非常明显的马车印子。 “顾大人，你看这个印子还这么清楚！” “这么明显的马车印子？”顾景贤在看见这清晰的，令人无法忽视的满车印子的时候，不禁眉头皱了一下。 要知道在寻常情况之下，即便是开着马车过路也不至于会弄得如此明显。 在这种路上要制造出如此醒目的印子，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速度很快，而且还中途拐了个弯。 在想到这里的时候，顾景贤抬起头去看了一下横过来的街道。 果不其然，就在前方有一个拐角处。 而那个拐角处也有一条稍微浅一点的印子。 也不知道顾景贤想到了什么，他直接朝着那个拐角处冲了过去，阿燕也紧紧的跟在顾景贤身后。 第五百八十一章 发现 “顾大人，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阿燕看见顾景贤一直朝前面走，脸上的神色显得有些不太好看，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阿燕，你还记不记得当时这辆马车拦住了你的路了之后朝着什么地方走的？” 阿燕在听到顾景贤的问话了之后，仔细的回想了一下。 “就是朝着我的正前方之后又拐了一个弯，不过这里的街道非常的错综复杂，我也记不清楚他究竟是朝着什么弯拐过去的！” 在听到阿燕所说的话了之后，顾景贤抬起头去看了一眼前面的这块匾额。 “紫堂造车房！” “你对这里可有了解？” 阿燕抬起头去看了一眼，回答，“这个紫檀造车坊虽然名气不是很大，但是在这个地方还是挺有名的，因为他的造车手艺很好，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价钱偏高，寻常人是付不起这个价钱的，所以只有那些有权有钱的人才会到这来定制！” 在说到这里来的时候，阿燕似乎想起了什么，抬起头去看了一眼顾景贤。 “顾大人，你的意思是……” “没错，之前拦在你面前的那辆车子，应该就是从这个地方出去的！”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要进去看一看？”阿燕发现顾景贤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满脸欢喜。 可是顾景贤的眉头却紧紧地锁着。 过了好一会了之后，这才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好半晌，一个小厮将门打开来，但是只露出了一个窄窄的缝隙。 当看见外面站着的是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 “你们是何人？今天似乎没有人过来取车！” “今日过来是想要找一下你们家的老先生，不知道……” 顾景贤的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完，这小厮立刻就呵斥住了。 “我们家老先生今日不在，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说完对方就直接把门关上了，顾景贤和阿燕吃了闭门羹。 “这个家伙怎么这么不识好歹，竟然把顾大人锁在门外！” 要知道现在顾景贤可是这座城里的救命恩人，所有的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这几个家伙竟然如此无礼，简直是不知好歹。 “行了……” 看见阿燕在这里疯狂的吐槽顾景贤，实在是心中烦躁。 “这个老先生我之前也打过一次交道，脾气古怪的很！”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顾景贤在刚开始进去之前才会有些忧虑。 “顾大人，这个人不愿意见我们，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啊？” 好不容易才查到了一点线索，现在人家竟然不给他们这个机会，眼睁睁的看着线索断了，他们心里也不由得一阵焦躁和不安。 “阿燕，你先在这里守着，我先去别的地方看一看，记住如果他们把门开了的话，问一问他们，昨日临走的那辆车子是谁家的？” 在交代了一句了之后，顾景贤并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直接转身离开了此处。 离开之后顾景贤直接就朝着阿燕所说的那辆车子开走的方向追过去。 顾景贤非常清楚，那个地方是去往南郊的。 由于距离城中心有些远，所以那个地方一直回朝的贫瘠荒芜。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顾景贤来到了南郊，走了好几公里的路才遇到了一户人家。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在外边劈柴，顾景贤走上前去问了一句，“小兄弟，你这两天有没有看见什么人过来？” “你是什么人？”那个小伙子在看见顾景贤了之后，仔细地将人打量了一番，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 南郊这个地方向来很少有人来。 “我……就是路过这里的，一路走过来都没有碰上什么人家好不容易才看见你们一家人！” 顾景贤不想告诉他们自己是过来找人的，不然的话他们心里会有所警惕。 “我们这个地方向来人迹罕至，除了你之外，我可没有看见其他的人过来，真是奇奇怪怪！” 坐着那小伙子又拎起斧头，一斧头劈下去，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 顾景贤在察觉到对方的神态有所变化了之后，一双眼睛都亮了，希望他能够告诉自己一些事情。 “说实话这两天还真是奇怪，平时我们这个地方是很少有人来的，但是昨天好像来了一队人，而且很是匆忙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们要干嘛！” “那些奇怪的人……你知不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顾景贤在听到对方这番话了之后，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盘问个不停。 “你怎么这么奇怪呀？”小伙子把顾景贤打量了一番，“昨天那些人从这边过去的时候也问了这么个问题，说是县丞府怎么走？” “县丞府……”顾景贤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忍不住一个激灵。 也就是说，有人早在之前就在打听他们两个人的下落。 “你可知道那几个人长成什么样子？” 小伙子摇了摇头。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记得有一个人的额头上有一块伤疤，反正看着挺慎得慌的！” “有伤疤？” “好了好了，你就别在这问这些乱七八糟的了，你没看见我还要干活吗？” 小伙子满脸都是不耐烦，不想再跟顾景贤继续纠缠这些有的没的的。 顾景贤没有说话，直接就把腰间的一个荷包取下来，递上前去，“小兄弟，这里面有一些碎银子，你拿着吧，说不定能够派上用场！” 那年轻人在看见顾景贤给自己递了一把银子的份上，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这个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我再允许你问我三个问题，问完了之后赶紧走人，我可不想惹上石墩，一看你们这些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想知道，就在昨天，你有没有看见什么人来过，还带着一个姑娘……” “来倒是有人来过，不过我没有看见什么姑娘，而且……什么姑娘不姑娘的，随便装扮一下就看不出来了……” “好！”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朝什么方向去了？或者说你们这个地方有没有方便隐藏，又不被人注意的地方！” “这个……有倒是也有，就在这座山上有一个窑洞，不过这个窑洞很恐怖的，一般没有人过去，你要说是曾人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问完两个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想清楚可不要浪费了！” 在回答完了之后，那小伙子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顾景贤伸出手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行了，这最后一个问题，我等着以后再来问你，你可千万不要忘记了！” 第五百八十二章 窑洞 在留下这句话的之后，顾景贤直接转身离开。 虽然说他并不知道这山上窑洞究竟有什么东西。 但是通过刚才对方告诉自己的消息，顾景贤总觉得这山上也是不太正常。 已经整整一天都没有看见苏小雪了，顾景贤实在是极不可能，绝对不能够再继续这么等下去。 不管苏小雪究竟在不在这个地方，他都必须得去看一看才能放心。 大概半个时辰，顾景贤总算是来到了山上。 他找了很久，总算是发现了一个破旧的窑洞。 窑洞破烂不堪，从外面看上去什么都没有。 “这个地方接近水源，怎么会有人把它窑洞建在这里？” 要知道烧窑对于水源的污染非常的严重，所以在通常情况下，绝对不会把窑洞建在这种地方。 可是眼前的这个窑洞就完全违背了这一条规律。 “哎呀，我说……” 就在顾景贤满脸疑惑不解的时候，刚才还在山下砍柴的那个小伙子已经气喘吁吁地跟了过来。 看见对方满头都是汗水的样子的时候，顾景贤知道他应该是急匆匆的赶过来的。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说，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连话都不听清楚就准备走，我跟你说了，这个窑洞早就已经废弃了，绝不可能有人了，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顾景贤看着对方满脸都是疑惑不解。 “不过就是一个破窑洞而已，既然你说的不可能有人会出现在这里，那就意味着不会有危险的事情发生，又为何让我赶紧离开？” 面对顾景贤的质问的时候，那个小伙子连连摇头。 “我可是跟你说清楚了，这个地方可是诡异的很，之前……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大概就是一两个月之前吧，有好几个人在这里也出了事儿，也就是在这之后这个破窑洞就传出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很少有人会接近这里，特别是在晚上，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万一要出了什么事的话，我可担待不起这个责任……” 本来顾景贤还很好奇这个破窑洞的事情，现在在听到这年轻人的话了之后，更是来了兴趣。 “你之前就跟我说有人来过这里，而且那些人看上去很不一般，之后就告诉我这个破窑洞，而且还说这个破窑洞很诡异，你知道的事情倒是挺多？” 顾景贤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对方的身上，直觉告诉他，这个年轻人恐怕不简单。 “我跟你说，我可是好意提醒你，要是你不相信的话你就待在这儿吧，万一出了事儿的话，你可就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了！” 万一落下这年轻人转身就准备走，可是顾景贤根本就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就在他准备抬起脚步离开的时候，顾景贤就一把抓住了她的衣服。 “既然来都已经来了，又何必要走呢，不如我们进去看看！” 虽然用的是商量的语气，但是顾景贤根本就没有给对方回答的机会，直接拉着人就往里面拖，那砍柴的小伙子不停地挣扎着，可是顾景贤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难道顾景贤把这人松开的时候，他们已经进到了这个窑洞里面来。 里面空空荡荡的，一阵冷风从外边出来的时候，里面还会发出嗖嗖嗖的声响。 小伙子不由自主地双手环在了胸前，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啊？我都已经说了不来这里了，你非要把我拖进来，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好意提醒你，你不相信，现在连死都要拉着我跟你一起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年轻人似乎被顾景贤这样的举动给惹怒了，忍不住大骂了两句。 可顾景贤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一直在打量着这周围。 “这个破窑洞是什么时候建成的？之后又为什么废弃了？” “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这里也可是水源在这种地方建窑洞，那以后这山下的人都吃什么喝什么，难不成你想要把他们给活活渴死！” 虽然说这话很不好听，但是顾景贤依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很显然，就是因为这里面是水源的所在地，不想污染了水源，所以才会落得一个废弃的下场。 “你刚才又说这个破窑洞非常的诡异，而且之前还有几个人在这里出了事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 “这个……”在听到顾景贤问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那个年轻人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 “我跟你说，这件事情你还是少打听的好，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顾景贤对于那些什么鬼神之说，可是从来都不相信的。 就算是真的有鬼神，那也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之所以这么做，恐怕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其实那几个到山上来的人到底是怎么着了，我也不太确定，反正就是怎么找都找不到了，后来我又听到人说起这些失踪的人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曾经经过这个破窑洞，是一传十十传百的，这个破窑洞就变成了一个鬼窑洞……” “那些人到底去了何处，后来有没有找到！” 这件事情虽然就发生在城内，但是顾景贤们却从未有所听闻，也许是因为这南郊离得实在是有些人消息没有送出去。 “我都已经跟你说了人失踪了，怎么可能找得到，要是找得到的话，这个事情也不会传的这么远呀！” “我说这位公子，你要是是到这来找人的话，我劝你还是赶紧放弃吧！” “这人要是真的还在的话，不用你找他也会回去，要是这人不在的话，就算你要在怎么花费时间精力恐怕也没有用！” 顾景贤的目光一直游走在对方的身上。 “你怎么知道我到这来是找人的？” “这还用说吗？”那小伙子一副不理解的样子，“你从见到我到现在就一直在打听，有没有什么人到这里来过，如果你不是再找什么人的话，那才是真的有了毛病了！” “你一直都生活在这个地方？”顾景贤又问。 “是！” “那你知不知道从这里到送信到京城的那个驿站的捷径？” “知道倒是知道一条，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就我知道的那条的话，大概也要花费半个时辰！” “也就是说，的确是有的，对不对？” “是是是！” 顾景贤的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窄窄的缝隙，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我说明明只答应了你，让你问我三个问题，现在倒好问了五六七八个了，该给多少钱就赶紧给我补上，一分都不能少！” 第五百八十三章 带我走 “怎么样？” 苏小雪几乎是用尽了浑身像下所有的力气，才总算是爬到了一个角落里。 也不知道捆在手上的绳子究竟是用什么做的，无论他如何挣扎就是动弹不得半分。 大概又过了一两个时辰之后，一道莹莹的光亮从走道里靠近。 瞬间的光亮看过去，之间一个黑色的身影正缓缓的朝他走进来。 由于都是身着一身黑衣，以至于苏小雪根本就没有办法分辨这个人和之前来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不过，不管是还是不是，对于他而言都一点都不重要。 毕竟，他们都是一伙的。 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达到目的。 苏小雪无力的笑了笑，说道，“我说，你竟然是想要从我的手上拿到东西，你现在这样对我以为我会把东西交给你吗？” 黑衣人冷笑了一声，脚下的步子在距离苏小雪仅仅只剩下两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你如果不按照我的要求行事的话，那么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别以为我不知道……”苏小雪死死的看着对方，“像你们这些贪得无厌的东西，我竟然不知道多少，你又不是第一个想要从我手上拿走东西的人，可是我相信，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说实话了？” 黑衣人的声音沉沉透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倒也不是不打算说实话……” “只是，自从我被你们带来了之后，就没有过上一下正常人的生活，在这样被强迫的情况之下，你觉得我能跟你们说什么。” “是个正常人，只怕都要被气死了，怎么可能还要按照你的要求行事，是个傻子都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苏小雪愤愤不平，说完直接朝地上啐了一口。 那黑衣人迟迟没有说话，眼神闪烁不定，很显然他有一些犹疑不定。 所以说苏小雪说的有道理，可是就这么把他给封了的话，她又害怕对方会出什么幺蛾子。 “苏小雪，我知道你诡计多端，你休想在我面前耍什么阴招！” 好一会儿，黑衣人才狠狠的咬着牙齿说了一句。 苏小雪当即就笑了，“我说，我一个小女子，而且刚才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觉得我还能跟你耍什么阴招？” “现在对于我来说，最希望得到的就是活下去，毕竟我知道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很好！” 黑衣人狠狠的点了点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可以要带你去其他的地方，让你像个正常人一样，不过……你要是敢在我面前耍什么把戏的话，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对方这番话了之后，苏小雪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那就意味着他有机会能够逃出去。 在对方没有看到的角落里，苏小雪紧紧握着的拳头松了一松。 “好！”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耍什么把戏，而且你看我现在这样，就算是有这个贼心，也没有这个贼胆，更没有这个力气！” 说完，那黑衣人手中的烛火熄灭，一切又陷入了无止境的黑暗之中。 黑暗之中燃起了丝丝迷烟，苏小雪呼吸了两口气了之后就直接昏睡了过去。 等到苏小雪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房间里，而且身上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就连受伤的地方也已敷上了药。 就在这时，他听见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情急之下，她重新睡在了床上，只当自己还没有醒来的一样。 下一秒，房间的门被人从外边推开来，只见一个小丫头端着水盆走进来。 将水盆放在床边了之后，卷起帕子替苏小雪擦了擦额间的汗。 “你这姑娘也真是够倒霉的，竟然被带到了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 苏小雪在听到这小丫头说的话了之后，心里一直犯嘀咕。 听着小丫头话里满是嫌弃的意味，难道说这种地方是什么不干不净的地方。 满心疑惑，但是苏小雪到底是没有睁开眼睛来。 那小丫头在替苏小雪清洗了一下了之后，就准备离开。 可是刚刚一走出去就碰见有人过来。 “大人！” 就在这想要的，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苏小雪听见了一个粗粗的声音。 “怎么样？人醒了没有？” 小丫头摇了摇头。 “人这会儿还在昏迷之中，还没有醒过来！” 男人沉吟了片刻。 苏小雪虽然没有办法，看清楚对方是什么样子。 但是依然能够感觉得到，这个人正在不断的朝自己靠近。 微微有些紧张，苏小雪深吸了口气，使自己保持平静。 也许就是刚才这一下子男人察觉到苏小雪是在装睡。 “既然已经醒了，就不要在这给我装！” 知道已经被对方看穿，门是瞒不过去的了，苏小雪索性睁开眼睛了。 进入眼帘的是一个戴着面罩的男人，看不清楚他究竟长成什么样子。 “你就是在那个地窖里出现了黑衣人？” “不该问的别问！” 在听到苏小雪的这番问话了之后，神秘男人直接冷哼了一声。 “行，我现在浑身上下疼的不行，实在是不想跟人说话，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你就赶紧回去吧！” 说着，苏小雪就掀开被子盖在了身上。 神秘男人似乎被苏小雪这架势给气到了，砰的一下坐起身来。 “现在受制于人的是你而不是我，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当然知道受制于人的那个人是我，不过谁要从我的手上拿走东西的可是你们。” “如果说你们不把我伺候好的话，要是不把我的心情照顾好，那我怎么能心甘情愿的把东西交给你呢？” “要是我不心甘情愿的把东西交给你，你就算是把东西拿到了手，那也跟个废物没有多大的区别呀！” “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拿一个废物在手上，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总之，你们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我给伺候好了，只有这样我才能够帮助你们达成目的！” 在苏小雪看不见的地方，那神秘人的一双手已经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死死的咬着牙齿。 这个女人简直是不识好歹。 “你……”不过不管怎么着，这神秘男人都并没有对苏小雪怎么着，只是指了指儿，依旧站在门口瑟瑟发抖的小丫头，“把这个女人给我看好了，要是他这里出半点事情的话，你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是！”小丫头连连点头，不敢有丝毫懈怠。 男人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转身就离开了此处，等到苏小雪听见门口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了之后，确定对方走了，这才又重新掀开了被子。 小丫头还瑟瑟发抖的站在那里，苏小雪对人家挥了挥手，“就那种人，你有什么好怕的，赶紧过来！” 这小丫头似乎也没有料想到苏小雪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姑娘，刚才那个……那个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这么跟他说话，难道你就不怕他把你给杀了吗？” 苏小雪对这小丫头的话颇感兴趣。 “你怎么知道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难不成你看见他杀过人？” 小丫头摇了摇头，满脸都是恐惧的神色。 “我倒是没有亲眼看见他杀过人，不过据我所知，他只要把人带到这里来，就从来没有人能够从这里离开！” 苏小雪的目光落在这小丫头的身上，凡是探究的神色。 “你的意思是说……你一直都待在这里，而且除了我之外，你还看见他带过别的人到这里来？” “姑娘……” 小丫头显得有些为难，自觉的向后倒退了两步。 “有些事情不是我应该说的，不然的话我会为自己惹上麻烦，所以你也不要多问！” 苏小雪有幸无奈的点了点头。 看来这小丫头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不过迫于对方的威压不敢多说。 苏小雪暂时没有多问，但还是笑看着对方拍了拍胸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放心吧，有我在没事的！” 那小丫头看苏小雪如此模样，眉头轻轻地怔了一下。 都已经落到这种地步了，竟然还说放心，没事啊，这种话。 这姑娘看着人好好的，怎么跟个傻子一样。 第五百八十四章 过分 面对对方完全不理解的神色，苏小雪可以一点都没有放在心里。 知道被弄过来到现在为止，苏小雪都不知道那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也许在这里可以查到一些线索。 苏小雪的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正当这小丫头准备离开的时候，苏小雪一把就将人拉到了自己的床边坐下。 小丫头似乎是被苏小雪这举动给吓了一跳，鼓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苏小雪。 “你……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 苏小雪摇了摇头。 “你看，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到这来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出去的，现在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就不说，活着从这个地方走出去，那我起码也得从这个屋子里面走出去看看不是？” 小丫头听了苏小雪这话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 “嗯，要是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带我出去走走看！” 苏小雪刚刚一说完，那丫头就连忙摆手。 “不行不行，刚才那个人不是跟我说了吗？要我好好的照顾你，要是看不见你人了的话，他们一定不会对我手下留情的！” 看来这小丫头对那些人的恐惧已经到达了根深蒂固的状态。 寻常的办法恐怕是没有用的了。 下一秒，苏小雪拉着这小丫头的手的力道逐渐的加大，下巴直接抵在人的肩膀上就开始哭。 “小姐妹，你看我现在这么可怜，就让我出去走走吧，每天都被关在这个屋子里，实在是难受的不行，我就出去看看而已，又不会离开，等到那人回来了之后我就赶紧回来，绝对不会叫他们发现的！” “可是……” 小丫头还是有些犹豫害怕。 但是，看苏小雪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最终还是不由得答应了下来。 “你要是想出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是被发现了，千万别说是我带你出去的，不然的话他们一定会把我给打死的！” “这些家伙也实在是太暴力了，你放心等到我弄清楚他们是谁了之后，一定狠狠的替你收拾他们一顿！” 一个女孩子竟然爷这么暴力，简直就不是人，苏小雪的心里一阵愤愤不平。 可是他这话可把旁边的丫头给吓得不行，就连脸色都有一些发白。 苏小雪看见对方这样子干巴巴的笑了笑，然后解释了一句。 “呵呵呵，你不用担心，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随便说说而已，你可别放在心上，你看我一个弱女子又受了伤，怎么可能把他们怎么着。” “噢……”小丫头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随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来了一套衣服递给苏小雪。 “你穿成这样会有些冷，这是我的衣服，你先穿上吧！” “好啊！” 苏小雪站起身来把衣服穿上。 别说，虽然是别人的衣服，但是还是挺合身的。 换好衣服了之后，那小丫头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朝外边看了一眼，确定外面没有人了之后，这才带着苏小雪一起出去。 能出个门都要偷偷摸摸的苏小雪，还真是头一次过这种窝囊的日子。 他在心里默默发誓，等到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搞的鬼之后，他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来。 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房间，一路走过去，苏小雪发现这里也是一座宅院，不是很大也不是很豪华。 坐落在这种地方，更是显得平平无奇。 要是不注意看的话，基本上发现不了。 就在这时，苏小雪在经过一个房间的门的时候，发现里面闪过了一道紫色的身影，眉头不由得轻轻的皱了一下。 小丫头发现苏小雪一直愣在那里，赶紧回来把人拉走。 “这个地方是一直都不许有人过来的，不过我听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把你带到这里来，你可得小心一些，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 苏小雪倒是没有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连这么经典的话都知道。 乖巧的点了点头了之后，就跟在这小丫头的身后往前走。 在走过前院来到后面的时候，苏小雪立刻就闻到了一股及其浓烈的烟草味。 不是其他的烟草味儿，而是之前已经消灭了的毒烟草。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几次三分的确定自己绝对没有弄错了之后，苏小雪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这里是……” “快走快走，这里面住的都是一些发疯的人，咱们不要在这里多做停留，不然被他们缠住了的话咱们就完蛋了！” 那小丫头看苏小雪愣在那里，不给苏小雪说完的机会就直接把苏小雪给带走了。 这一路过去苏小雪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他们来到了一处林子，那小丫头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姑娘，你不是说你想要透口气儿吗？那你也就待在这儿吧，不过只能待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我们就得回去，不然被他们发现我也逃脱不了干系……” “刚才经过后院的时候，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非常特别的味道？” 苏小雪才不在乎什么被不被人发现的事情，他的心里一直在想着，刚才在院子里面闻到的那一股毒烟草的气息。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不过……那里也确实有一些非常奇怪的人，时不时的就会发疯，有的时候甚至会死！” “那你有没有看见他们死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据苏小雪所知，吸食毒烟草的人会上瘾，若是上瘾之后又没有办法得到这样东西来加以缓解的话，他们就会发疯致死。 “之前见过一次，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样，对自己又打又抓，严重的甚至会直接撞墙，我之前见过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用脑袋撞在墙上死的！” 小丫头在讲起这些事情来的时候，满脸都是恐惧，双手都已经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果然是这样……”苏小雪的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浅浅的缝隙。 没错，他们这些人绝对就是吸食了毒烟草。 本以为全城所有的人都已经解了毒，苏小雪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一批残余。 更重要的是，他们这些人似乎是被特意带到这里来的。 那么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的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五百八十五章 丞相之邀 顾景贤这边也察觉到这南郊山上的窑洞有异常。 可是，在这里面转了整整一圈，他也什么都没有发现。 倒是那个砍柴的小伙子看顾景贤似乎也不愿意走，赶紧把人从里面给拉了出来。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轴啊？” “都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这个地方来不得来不得，可是你偏偏不相信，难不成你非要死在这里才甘心？” 顾景贤猛地一下回过头去看了对方一眼。 那年轻人似乎被顾景贤的眼神给吓到了，不由得向后倒退了两步。 可是顾景贤并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眼看着苏小雪已经制作了一天一夜。 若是不能够及时把苏小雪找回来的话，她真的很担心苏小雪会出现什么意外。 回去之后，阿回和阿燕两个人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顾大人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小学姐姐？” “阿回，你现在立刻带人去看一看，往南郊走的那条街道旁边的马车铺子！” “马车铺子？” 阿回在听到顾景贤的回复了之后，不由得眉头轻轻一皱。 “大人，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个马车铺子做起生意来可是很傲娇的，如果没有在他们的铺子里订车，他们连门都不会开！” “我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法，必须得把他们的老板给我带过来！” 这一点顾景贤自然是知道，要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吃闭门羹。 知道顾景贤找人心切，阿回也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答应了一声了之后，就立刻离开了此处。 “阿燕……” 阿燕正准备询问顾景贤自己可以做些什么的时候，顾景贤的声音就传过来了，他立刻走上前去。 “顾大人，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你现在哪里都不要去，就待在这里，要是这里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及时通知我！” “可是……” 一直待在这里，阿燕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行了，听我的安排！” “是！” 顾景贤这边刚刚把事情交代完，正准备进书房的时候，一个小叫花子进来。 阿燕一看见有人在没有得到顾景贤的允许的情况下，就跑进来，连忙把人拦住。 “你这小孩怎么回事，这种地方也是你随便能进来的，赶紧出去！” “我……”那小叫花子手里拿着一样东西，看见顾景贤了之后，一双眼睛都在发亮。 没有说话，直接绕过阿燕就来到了顾景贤的面前。 “你干什么？” 顾景贤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小叫花子是来找自己的。 那叫花子直接把手上的那封信递到了顾景贤的手上。 “这是别人让我给你的！” “给我的？” 顾景贤将东西拿在手上，还没有来得及打开看，那小焦化字就直接不见了。 “顾大人这是什么东西？是谁送来的？” 先是苏小雪失踪，现在又有不知道是什么人，给顾景贤送来了这么一封信，阿燕心里也不由得一阵着急，生怕有人要对他们做出不利的事情来。 “不知道！” 顾景贤眉头紧锁，但还是把这封信打开来看了一眼。 可是当顾景贤看见这心里面的内容的时候，胸脯却因为愤怒而上下起伏。 “这是……” “丞相！”顾景贤愤愤的说道，“他这分明就是在逼我！” “大人，这封信是不是就是那丞相大人送过来的？” 听见顾景贤这么说，那阿燕也不由得一阵担心。 虽然说阿燕对于朝廷中的勾心斗角并不了解，但是顾景贤和苏小雪每一次再提起这位丞相的时候，言语之间都透露出来了几分不善。 很显然，因为丞相大人只站在顾景贤和苏小雪的对立面的。 “没错！”这两个字就像是从顾景贤的牙齿缝里面蹦出来的一样。 就连他的一双眼睛都已经眯成了一条窄窄的缝隙。 虽然没有多说一个字，但是阿燕却分明感觉到这周围的气氛有些凝固，空气都冷了几分。 联想到苏小雪失踪，阿燕突然之间像想到了什么一样，“那顾大人……小雪姐姐是不是也跟着丞相有关？” “虽然这心里面并没有直说，但是他前脚先是想要我能结为姻亲，后脚又是苏小雪不见，现在又送来了这么一封奇奇怪怪的信，如果说这仅仅只是一个巧合的话，只怕没人会相信！” “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阿燕本来就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在听到顾景贤这么说了之后更是怀疑。 既然这位丞相大人都已经这么做了，恐怕是早有准备，现在的他们陷入极其被动的地位，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情况之下，他只能够询问顾景贤的意思。 “既然人都已经来了，那自然要去会一会的，他们精心布下了这么大一个局，要是不去看一看，岂不是浪费了他们的一片苦心！” 在说完这番话了之后，顾景贤直接转身离开了此处，阿燕正准备攻过去的时候，顾景贤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了对方一眼。 “记住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好好的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记得及时通知我！” 阿燕有些无奈的答应了，医生看着顾景贤的视线逐渐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顾景贤很快就来到了信上所标注的春香酒楼。 酒楼的老板在看见顾景贤了之后，恭恭敬敬的把人引到了楼上的包厢。 原本这春香酒楼也是人满为患，可是今天却格外的安静。 来到二楼，一推开门，顾景贤就看见一个男生富贵的，中年男人正坐在那里，手上端着一杯茶水，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 在听见门外的动静了之后，她不着痕迹地抬起头朝着顾景贤这边看了一眼。 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顾景贤还是非常自觉地在对方的对面坐下。 “张大人，你特意把我叫到这里来，难道就是为了让我陪你喝茶？” 兵部尚书张天，可是名副其实的沉香的狗腿子。 这封信虽然是以丞相的名义写的，但是今天到这来的却是张天。 那张天在听到了顾景贤的话了之后，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微微秘制的一双眼睛落在顾景贤的身上。 “顾大人，喝茶有什么不好的，你看你现在心浮气躁，喝点茶，说不定能够让你静下心来！” “静下心来？”顾景贤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如果不是你在背后捣鬼的话，我又如何静不下心，我现在这样就是拜你所赐，你竟然还说让我喝茶静心，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呵呵……” 那张大人冷冷的笑了一下。 “顾大人，你说你也在太子殿下的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说话的时候就不知道好好的斟酌一下言辞，也幸好今天坐在你对面的人是我，要是换做是其他人的话，只怕你早就已经把人得罪了！” 第五百八十六章 大官找上门 兵部侍郎这个官，着实算不上太小。 而且，这人今天来是带着目的的，顾景贤自然不能小瞧。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炯炯的看着对方。 “张大人既然来都已经来了，何必要拐弯抹角，有什么话你大可以直说，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呵呵……”那张大人却仍旧是一副不着急的样子。 他端着手中的茶杯送进嘴边，可是那双眼睛分明却透过杯子落在了顾景贤的身上，满脸都是玩味。 “顾大人，你说你……明明有一个大好的前程摆在眼前，可是你却偏偏看都不看一眼，这未免也太得不偿失了吧！” 说着，还有一副故作高深的样子，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杯子底与桌子碰撞的时候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 两个人都彼此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谁也不可能示弱半分。 “顾大人，你现在到底是还年轻，这年轻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不懂事的，可是这以后想起来难免会后悔，作为一个过来人，我还是希望顾大人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所谓的正确的选择顾景贤自然知道意味着什么。 这个张天既然是代表丞相大人到这来的，自然当的是丞相的说客。 “多谢张大人刻意提醒，不管我做什么样的选择，亦或者是后不后悔，跟当代人你也都没有多大的关系，就连我父母都不管我这些事儿，你又何必管得这么宽？” 顾景贤这话一说出口，对面的张大人脸色就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一个没有收住，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 “顾景贤，我劝你还是不要不识趣，你这么说是觉得我管得太宽？” “我告诉你，我今天到这里来完全是为了你好，你要是感恩违背丞相的意思的话，最终只怕会落的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不得好死？”顾景贤淡淡的笑了一下，“这世上的恶人大多都会不得好死，若是我这一辈子真的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坏事的话就算是真的不得好死，只怕我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别的事情也许我还会犹豫一下，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可以坦坦荡荡的告诉你，我从不做坏事，所以就算是下到了十八层地狱也不会害怕！” “你……” 张大人被顾景贤气得双手都在发抖。 他真是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如此的硬气。 他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他竟然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顾景贤，你之所以嚣张得意，不就是仗着有太极殿下在你背后撑腰吗？” “实话告诉你吧！带着殿下在回去的路上就发生了一点小小的问题，这个问题是大是小，那就要看他怎么处理了！” “不过，呵呵，这个太子殿下是一个什么样的脾气秉性，顾大人跟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想必应该是琢磨得清清楚楚的吧！” “他要是是一个识时务的人，也不至于像今天这般，可惜了……” 顾景贤在听见这张大人在自己的面前提起太子的时候，心里也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在这早在几天之前就已经达到回府去了京城。 这几天一直都没有来信顾景贤只是单纯的以为太子应该还在赶回去的路上。 难道说，太子在回去的路上，真的出了什么事儿？ “你到底对太子做了些什么？” 顾景贤忍不住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质问了一句。 “看看，这太子的事情都能够让你如此着急，据我所知这苏小雪也已经失踪了，有一两天的时间了，你怎么这一点都不着急呢？” “苏小雪的失踪也跟你们有关？”顾景贤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可是，这张大人却摇了摇头。 “你可不要瞎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跟我们有关的，我们就算是真的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那也绝对不会当着你们的面，毕竟这也实在是太傻了！” 顾景贤狠狠的咬着牙齿，如今太子殿下出了事就连苏小雪也失踪不见，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特意针对自己的。 他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抬起头来几个字，就好像是从牙缝里面蹦出来的一样，“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闻言，那张大人的一双眼睛都在发光，似乎是看得出来顾景贤是想要屈服了，他凑上前去，嘴角轻轻的向上一扯，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笑。 “怎么样？” “顾大人，如今这陛下病重，太子殿下也实在是不成气候，这朝廷不可一日无事，天下不可一日无主，现在这唯一能够主持大局的指派也只有丞相大人了！” “你可以认为丞相大人想要独揽，这天下可是说到底这丞相也是为了这天下着想！” “你顾大人因为这毒烟草的事情，在百姓之中积累了忌惮的威严，如果说你能够在这件事情上帮着丞相大人说两句话，那一切就好说了！” 顾景贤的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窄窄的缝隙，仔细地打量着对方。 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丞相狼子野心，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已经他拦到了这种地步。 明明是我重拳，可是他却偏偏盯着这龙椅，盯着这天下不放。 “顾大人不过就是帮着说两句话的事情，对你而言就是动一动嘴皮子，这也受不了，一点伤少不了一块肉，何必犹豫？” 看见顾景贤迟迟不说话这张那人似乎有些着急，忍不住再提醒了一句。 “张大人，你这话说的倒是挺有道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如今似乎是没有别的选择了！” “那是自然！”张大人能和你一生点了点头。 如今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掌控在了丞相的手里，其他有利用价值的人自然是要好好的拉拢，没有价值的一脚踢开。 一切都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为标准。 顾景贤如果不是因为在百姓之中尚且存有一点威严的话，只怕早就已经被人暗杀了。 正当张大人在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顾景贤站起身来，目光紧紧的落在对方的身上。 “你想让我答应你也不是不可以，告诉我，苏小雪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还有太子，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大人，我刚才还想夸你时时务来着，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不识好歹，你现在都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竟然还在关心别人的事情，真是可笑！” 顾景贤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而有丝毫态度上的改变。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态度格外的坚决。 看见顾景贤这个样子，这张天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要你乖乖的按照我的要求把事情做好，你只管放心，苏小雪绝不会出现一点意外，我一定会完好无损的把它给你送回来！” “不过，这太子……”笑了笑，当天到底还是说的，“这太子的身份贵重，可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能够决定得了的，这件事你还得亲自去问丞相大人！” 第五百八十七章 跟丞相有关 说完，这张天也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直接转身离开。 现在整个包间里面就只剩下了顾景贤一个人。 顾景贤垂在身侧的双是已经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气愤让他整个身觉都在不自觉的颤抖着。 “大人……” 就在这时，吴江匆匆的赶来。 当吴江看见顾景贤这个样子的时候，眉目之间也不仅仅是一个结。 只有在发生大事的时候，顾景贤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派人盯着张天，有任何异常的动静，立刻向我汇报！” “是！” 吴江答应了一声，没有在这里多待，立刻就出去了。 …… 另一边，苏小雪叫做这个小丫头带着自己在这个不知道坐落于何处的院子里转了一圈了之后，怕被人发现还是回到了房间里。 小丫头似乎也被吓得不轻，看见他们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之后，才总算是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姑娘，以后这种事咱们还是别干了，刚才可把我给吓坏了，万一真叫他们发泄了的话，只怕我们会吃不了兜着走呀！” 看见这小丫头如此害怕的模样，苏小雪把人拉到自己的身旁坐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只管放心好了，只要有我在，我肯定是不会让你受一点伤的！” 虽然苏小雪和这小丫头也是初次相见，可是这小丫头的单纯善良却还是让苏小雪心中一暖。 想想看，若不是这个小丫头贴心照顾的话。 自己在地窖里面受的那点伤，足以让他痛苦不已。 明明知道有危险，还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自己带出去。 想起这些，苏小雪暖暖的笑了笑。 “小丫头，你是什么时候被送到这里来的？来了之后难道就从来都没有要求过外面的世界吗？” 听到苏小雪说起这些的时候，那小丫头的脸色微微的变化了一下，站起身来走到窗边。 苏小雪看不清楚这小丫头脸上究竟是什么样的神色，但是仅仅从对方这样落寞的背影也能够瞧得出来，她的心情应该不是很好。 可是苏小雪并没有打断对方，只是安安静静的等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了之后，那小丫头才总算是开口。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每当我去想这些的时候，脑子里面都空空荡荡的，好像自从我上一次醒来了之后，就一直在这从来没有出去过！” 在听到对方这样的回答了之后，苏小雪的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 这简直太正常了。 这小姑娘看上去也已经是十七八岁了。 就算是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这个地方，也一定知道自己从何处来。 “丫头，你是不是……之前受过什么伤？”苏小雪想起了早在之前顾景贤失忆的时候的症状。 这小丫头和顾景贤的症状还真是有些相似。 “这个……好像是这样，上一次我醒来了之后，额头上就种了好大一块淤青，我也不知道我是睡了多久才醒来，不过醒来之后就觉得头有些疼！” “现在相比于之前已经好了很多了，只是时不时的会有些发疼，通常情况下只要好好的睡一觉，就能够彻底的好起来！” “自从那一次醒来了之后，我发现这屋子里面有很多神神秘秘的人，他们在看着我的之后都没有太大的反应，但是他们警告我说是让我不要出去，若是被他们发现我跑了的话，他们就要教我碎尸万段！” “我是亲眼看见他们杀过人的，所以知道他们不是在吓唬我，为了能够活下去，我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从来都没有出去过一步！” 苏小雪一时之间没有忍住，眉头紧锁。 她现在都已经不经开始，好奇这个小丫头究竟是什么来历了。 “你叫什么名字？”好一会儿之后，苏小雪问道。 丫头却是摇了摇头，“我没有名字，这里的人要不不称呼，要不就叫我丫头！” “丫头？”苏小雪叫了一句，“就这么两个字怎么算的上是名字，实在是太敷衍了，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取一个新的名字！” “那实在是太好了！”听见苏小雪要为自己取新名字，那小丫头开心的不行，蹦哒蹦哒，这就来到了苏小雪的面前。 “你看你长得水水嫩嫩的，要不……就叫你水清？” “水清？”小丫头重复了一句，嘴里一阵喃喃自语，但是目光之中却很是欢喜，就好像是拥有了什么极其宝贵的东西一样。 “这个名字我喜欢，那以后我就叫水清了！” 苏小雪播看见对方欢喜，自己的心情也变得好了一些。 知道对方安静下来了的时候，苏小雪才满脸认真的问了一句，“水清，你……对这个地方知道多少？” “这个地方……我只知道他很危险，要是可以离开的话，我真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待在这！” 一说起这里，这水清的眉头不自觉的爬上了一丝忧虑，恐慌和害怕。 苏小雪则是将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虽然不知道水枪在这个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或者说他知道些什么，但是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水清，之前我们去后院的时候，那里面有很多吸毒的人，你知不知道这些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又或者说是谁把他们带到这来的！” 明明这毒烟草已经产出，可是在这个为人所不知的角落里，却还带着这么多的人。 苏小雪不由地觉得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安排，而且是在禁用它们谋划一个惊天的秘密。 “我不知道他们从什么地方来，也不知道是谁带来的，但是他们到这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批人被带出去，然后又有一批新的人被送进来！” “被带出去的那一批人，没用了的就会被直接杀死，要是有用的话就会继续留下，心的人则会像旧的人一样重复！” “没用的？”苏小雪眉头紧锁，将重心放在了这三个字上。 “什么叫做没用的人？”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有一次路过那里的时候，听见那个人说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些人之所以会被带到这里来，是因为有些人想要利用他们达成目的，可是……让人吸食毒烟草究竟想要达成什么样的目的呢？” 苏小雪一阵匪夷所思，总觉得这件事情牵扯甚广。 相比于自己一直被锁在这里，安全得不到保障来说，苏小雪更加的好奇，这里究竟隐藏着些什么。 就在苏小雪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房间里面被人从外边推开来。 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双手附在身后，逆着的光将他的身影拖得很长。 “你们刚才到什么地方去了？” 来的正是这个黑衣人，一进门就开始质问。 “没什么，不过就是上了一个厕所而已！” 苏小雪清楚，这人既然已经问出了，这种话若是说自己没有出去，只怕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上厕所？上厕所也用得着去后院？”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显然并不相信苏小雪的话。 不过，苏小雪也并没有因此而承认，“我说的是实话，你要是不相信，那我也没有办法！” “还有，也不过才来这里一天时间而已，对这里的环境并不熟悉，就算是走错了地方也是无可厚非！” “难不成，你还想因为这么一点事情把我怎么着？你可不要忘记了，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可在我的手上，要是把我给惹恼了的话，你什么都得不到！” “哼，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在我面前耍什么小把戏的话，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在黑衣人终究是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直接甩门而出。 苏小雪和水清在看见人离开了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第五百八十八章 小丫头 “姐姐，他们把你送到这里来，是不是为了从你手上得到什么重要的东西？” 水清将刚才那黑衣人的话听在耳朵里，仔细的想了想，终究还是为了苏小雪一句。 苏小雪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回过身去看向对方。 “这些事情并不重要，我现在最关心的是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么多的人带到这里来，而且还让他们吸食毒烟草！” “水清，等我把这里的事情调查清楚了之后，一定会带着你一起出去，你不用担心！” 闻言，水清紧紧的抿着嘴唇认真的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苏小雪趁着所有的人都已经睡下来的时候，推开房门出去。 她要是想要看一看，这所宅子里面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当他来到后院的时候，却发现白天在这里发现的人竟然一个都不在了。 “是怎么回事，明明之前来的时候都还有人呢，怎么现在连个人影都没了？” “这到底……” 苏小雪正在喃喃自语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大笑。 苏小雪迅速的回过头去一看，直接那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很显然这个家伙一定是发现了些什么，故意在这里等着自己。 “苏小雪，你说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明明该警告的，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有些人还要到这里来送死！” “看来你早就知道我发现了你们的秘密，今天故意设了这么个局，在这里等我！” 既然已经被人发现，苏小雪也没有必要再继续隐瞒下去，直接摊了牌。 黑人也是点点头。 “你不会以为自己真的有多聪明吧？这么一点小感情，你当我真的看不出来吗？” 黑衣人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走上前去，不断的朝着苏小雪逼近。 苏小雪向后退去，直到退无可退。 “说吧！你们把这些人抓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毒烟草这种东西是害人的吗？” “我当然知道这种东西害人不浅，但是你也不要忘记了它可以让人上瘾，一旦染上，要是没有解药的话，这一辈子就算是搭在里面了，这里面可以捞取到的利益是你无法想象的……” 说道这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小，这个黑衣人几乎陷入了癫狂。 “你……为了这么点钱，就可以把这么多人的命玩弄于鼓掌之间，真是丧心病狂，像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苏小雪愤怒不已。 他见过唯利是图的人，但是怎么也没有见过像这种为了获取钱财视人命如草贱的东西。 “哈哈哈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说我丧心病狂说我不配活着，我告诉你，像我这种人往往活得更好！” “你一个女人，以为自己掌握着一点特意本事就能胡作非为吗？” “我告诉你，不管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下，也不管是在什么时代，不管你有多大的能力，手上若是没有一点钱财傍身的话，最终只会落得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活着就是人的本能，我这么做也不过就是本人的驱使而已，你难道还觉得我做错了吗？” “呵呵，像你这种自己把自己当成圣母的女人，真是可笑至极，说实话，真正不配活着的应该是你们这种人！” “这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能者生存，而你……终究是要死的！” 在这种情况之下，苏小雪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他目光冷冷的看着对方成年了，好一句话最终还是说道。 “你千方百计的把我带到这里来，想必除了得到我手中的东西了之后，还有其他的目的吧，不然的话你也不至于直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对我动手！” “另外，丫头……是不是也是你特意安排在我身边的？” “明明这里所有的一切你都不愿意让人发现，你偏偏把我送到了这种地方来，而且，发现我出去之后也并没有刻意揭发，反而等到现在！” “这所有的所有全部都是你为我布置的一个局，你真是煞费苦心了，说吧，做这么多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苏小雪后知后觉，但也总算是发现了对方的阴谋诡计。 “能够在顾景贤的身边待这么久，而且可以得到太子青睐的女人，果然是不简单，这所有的一切竟然都这么被你给看穿了！”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那我也不妨直说，我知道，龙爷的东西落在了你的手上，只要你肯把这两样东西乖乖的拿出来，我今天就放你一命！” 苏小雪仔细的品味着对方这番话。 她非常的清楚，对方所说的龙爷的东西，指的是能够进入空间的表盘。 那么费尽心机也要聊到这个东西，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苏小雪把他们的目的和这些吸食毒烟草的人联系在一起。 难道说他们想要拿到空间表盘是为了制造出更多的如烟草，然后从中牟取更大的利益？ 从目前的情况来说，的确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却不说自己，也绝不可能把这东西给他们，如果他们是带着这样的目的去做这些事情的话，苏小雪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拿出来。 不过，现在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处于一个相当被动的地位，苏小雪绝对不会跟对方硬碰硬的。 仔细的想了一下之后，他淡淡的笑了一下，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说道。 “实话告诉你吧，你想要的东西的确是在我的手上，不过，却没有在我的身上，你如果是想要拿到东西的话，只怕要费一番功夫！” “你什么意思？”这一人也知道苏小雪并不是在说话，不然之前在那个地窖里面，他就已经把东西拿到手了。 “我的意思是说，东西不在我的手上，你现在就算是把我关在这里，关到死也没有一点价值！” “你把东西放在了什么地方？”黑衣人不免有些着急。 “当然是放在一个很安全不容易被人找到的地方，毕竟这样东西这么重要，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盯着我，自然是应该谨慎小心一点的！” 苏小雪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愣是没有告诉对方具体的位置。 “我告诉你，你休想在我面前耍什么阴招，赶紧把地方告诉我。” “不然的话……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 第五百八十九章 稳住局势 这么重要的东西，就算是相识的人过来要，苏小雪都要仔细的斟酌一番。 更何况是面前这些，只知道为非作歹的东西。 现在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种地步，如果她还要把东西给交出去。 那她也就是在助纣为虐。 “我刚才已经跟你说过了，这种东西我不可能随便携带在身上。” “如果想要拿到东西，那就得看本小姐的心情了，那是我心情好，给你也不是不可以，要是我心情不好……” 说着，苏小雪拖长了语调，回过头去瞪了对方一眼，“你想都别想。” “呵呵……” 那黑衣人在听到苏小雪这番话的时候，差点没有笑出声音来。 “小丫头片子，你难道还没有弄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吗？” “你已经被我掌控在了手中，你今天如果把话说清楚，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要是想活着的话，赶紧把东西给我交出来，不然……” 说着，那黑衣人猛的一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滑动的动作。 苏小雪自然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不过跟在顾景贤身边这么长时间了，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这么一点小把戏，他自然不可能放在眼里。 “你要是真的想要杀我的话，早就已经动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所以现在夹枪棍棒的在我面前唧唧歪歪，还不是因为我死了你就拿不到东西，你以为我看不明白吗？” 闻言，那黑衣人咬牙切齿。 的确如同苏小雪所说的一样，没有对苏小雪动手，只是因为东西还没有拿到手。 等到他们拿到了东西了之后，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她给处理掉。 “我告诉你，你们这点外把戏我看得清清楚楚，我现在之所以还活着，只是因为东西还在我的手上。” “要是我把东西交给了你，你们为了不把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对我杀人灭口，要是我连你们这点手段都看不明白的话，只怕早就已经死了百八十回了！” 苏小雪就像是看着傻子一样，看着面前的这个黑衣人。 自以为自己有多聪明，但其实所有的一切都被别人看在眼里。 “我告诉你吧！” “你有的东西的确在我的手上，不过，为了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我绝不可能轻易的告诉你东西在什么地方！” “你要是想得到这样的东西，那你就必须得按照我的吩咐来做，不然的话，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把东西给你！” 苏小雪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相当之坚决，说完了之后他直接一屁股就坐在了旁边的圆凳上，还非常悠闲自得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可是这杯水还没有来得及端起来，那黑衣人直接冲上前去，一把就将那桌子给掀翻了，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苏小雪，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敢在我的面前叫嚣！” 说着，那黑衣人一把啊就将腰间配着的长剑的抽出来，锐利的刀锋架在了苏小雪的脖子上。 苏小雪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直勾勾的对视上对方的目光。 黑衣人本来是想要从苏小雪的眼神之中看出来，一丝惊慌恐惧的。 可是苏小雪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仍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我给你叫嚣！” “可笑！” “把我带走的人是你，想要从我手中拿走东西的也是你，我刚才所说的一切也不过就是为了保护自己这条命而已，怎么，你难不成觉得我做得太过分了？” 活着本来就是人的本能，更何况苏小雪角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 虽然从表面上来看，这毒烟草的事情已经彻底的告了一段落，但直到现在为止，苏小雪才知道，原来还有人在利用毒烟草来谋取利益。 毒烟草究竟有多大的危害，苏小雪不是不知道。 如果再让这种东西流传出去的话，将会对他们这个国家造成极其巨大的打击，这样的打击可以说得上是毁灭性的。 苏小雪在想到这里的时候，嘴角轻轻的向上一扯，伸出手来一点一点的把黑衣人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刀挪开。 “这周围到处都是你的人，我无论如何都是躲不开的，你要是想杀我，随时随地都可以动手，可是在动手之前你至少也要想一想值不值得！” “你也是费了吃奶的劲才，把我带到这里来，要是就这么一把把我给弄死了的话，那你之前所做的事情可都白费了！” “眼看着东西马上就要拿到手，为何不再耐心的等一等呢？” 那黑衣人紧紧的咬着腮帮子，眼神之中满身怒气。 “说吧，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把东西拿出来！” “这样东西对于我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实在是太过于贪婪的话，我都不知道他能够有这么大的作用！” 苏小雪一边说着，一边在房子里面来回走动着。 对于苏小雪而言，那个东西也不过就是帮他过上了一个相对富裕的生活。 至于其他的，他从来都没有多想过。 没有想到，现在这样东西竟然成为了别人争抢的对象，甚至还带来了这么一场巨大的灾难。 不过想想看似乎也能够理解，人性本来就是贪婪的。 他们为了能够得到更多的东西，总是会不惜一切代价不择手段。 毒烟草这种东西虽然有极其巨大的危害，但是就像黑衣人之前所说的一样，他能够给他们带来相当可观的收益。 可是，这样的收益是以全城百姓的性命为代价。 明为社稷之本，这些所谓的利益也不过就是暂时的。 等到这所有的地方，所有的百姓，全部都陷入这一场危难的之中之后，没有一个人能够从中逃离。 他们总会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而付出代价。 可是很显然这些目光短浅的家伙，直到现在为止，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不仅仅如此，他们为了能够得到这样东西，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更是视人命如草芥。 将这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苏小雪，自然不可能任由着他们胡作非为。 现在东西掌控在自己的手上，他一定要竭尽全力地扭转乾坤。 “我现在需要休息，休息好了之后再说，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出去吧！” 苏小雪淡淡的看了对方一眼，随后站起身来走到了床边，一把掀起被子，就直接蒙在了头上。 “你……” 那黑衣人气的不行，直接上前走了一步。 正在这时，水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连忙挡在了黑衣人的面前。 “主人，既然姑娘要休息你就先出去吧，反正他一时片刻也是跑不了的！” “哼，我告诉你，你最好把她给我看好了，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敢有什么歪心思的话，我就要了你们的命！” 黑衣人直接冷哼了一声，警告了一句之后，终究还是甩门而出。 难道这人离开了，苏小雪将被子掀开坐起身来，目光冷冷的落在了水清的身上。 其实苏小雪角在之前就已经发现了，这个水清有些不太一样，只是一直都没有揭穿而已。 既然现在水清都已经主动暴露了，苏小雪自然也没有必要再装下去。 “说吧！你既然是他们派过来监视我的人，刚才又何必为我说话，这样不是多此一举吗？” 在苏小雪的眼里看来，水清的这番做法的确是画蛇添足。 又或者说，他这么做也想要达成自己其他的目的，只是苏小雪还没有发现而已。 而水清在听到苏小雪的这番问话的之后，紧紧抿着的嘴角轻轻向上扯了一扯。 “姑娘果然是聪明，就像你所说的一样……我待在你身边的确是带有一定的目的的，不过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恶毒！” 苏小雪听了之后冷冷的笑了一笑。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象你的，怎么知道我想象的你到底有多恶毒，说这种话实在是有些不太负责任！” 水清冷哼道。 “你也不用在我面前卖弄文字，你现在应该非常清楚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处境！” “落到这种地步，要是想从这逃出去的话，唯一能够仰仗的人就是我！” 水清这番话分明就是想要带苏小雪出去，不过这天下从来都没有对下面的事情，苏小雪自然而然地问道。 “你想得到什么？” 第五百九十章 小丫头的身份 水清在听到苏小雪的问话了之后，一步一步的向苏小雪靠近。 而苏小雪则是站立在原地，并没有丝毫的退缩，衣服不背不看，不依不挠的模样。 “苏小雪，你只怕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吧？” 听到对方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来的时候，苏小雪眉头轻轻一皱。 不过，他知道水清的话并没有说完，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对方说下去。 “不对，应该说包括你在内的，这里面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你知不知道他们在不知晓我真实身份的情况之前，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这里吗？” 水清说了一大堆，但都是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乱七八糟拼凑而成，实在是让人听不出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苏小雪现在实在是没有这个耐心继续跟她磨下去。 “也不用在我面前打什么马虎眼，有什么话你大可以直说，不必在这里继续消耗时间！” 苏小雪这话一说出口，水清却叹了一口气。 他缓缓的走到窗边，双手撑在窗子上，被尤显得格外的落寞。 而苏小雪在看见对方这样子的时候，心里却身上了一次悲凉。 难不成，这事情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实话告诉你，我是丞相之女，不过……是庶女！” 苏小雪物对于这水清的身份有很多种猜想，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丞相之女。 作为丞相之女，虽然是庶出，但也应该衣食无忧，活得逍遥快活。 这实在是与面前的这小丫头完全不相符合。 “既然你是丞相之女，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又或者说，所有的事情都和丞相有关，而你是在为非作歹！” “呵呵……”水清直接笑出了声音来，转过身去看一下苏小雪。 虽然脸上带着一丝笑容，但是这一次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给人一种阴冷冷的感觉。 “丞相，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中掌控着别人梦寐以求的权力，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甚至……他还是我的父亲，不过，我们两个人除了这无法改变的血缘关系了之外，可什么都没有！” 苏小雪对于这丞相之女知之甚少，甚至若不是这一次的事情的话，他都不知道丞相竟然还有一个庶出的女儿。 “你说的这些跟我们现在所遇到的问题没有一丝关系，而且我跟你一点都不熟，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告诉我？” 苏小雪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一字一句的问道。 “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觉得你这个人还不错，我也实在是没有什么人可以说话，所以就只能够说给你听了！” “然后呢？”苏小雪一步一步的追问，“你告诉我这些，难道我就可以出去了吗？” “外面这些人可都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若不是我还有东西护体的话，只怕他们早就已经把我给弄死了！” “没错！”水清点了点头，“你的确是因为有这个东西，所以才能活着，可是……我不一样，我这进进出出的，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他们就算是想要把我怎么着，只怕也没有这个本事！” 也对，虽然是个庶出的女儿，但好歹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血肉。 这丞相实在是犯不着要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动手。 “苏小雪，你不是一直都挺想出去的吗？” “你要是真想出去的话，其实我可以帮你！” 听到对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苏小雪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向对方。 “我当然知道你有这个本事，可是，我跟你不沾亲不带故的，你有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把我给救出去，除非，我身上有你也需要得到的东西，又或者说可以给你带来利益和价值！” “把话说的这么世故干什么？”那水清在听到苏小雪这番话的时候，忍不住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答应了对你对我都是有好处的，反正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都一定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苏小雪从来都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什么白吃的午餐。 既然这丞相之女答应要帮自己，只怕就是为了得到某一样东西，或者是想要达成某种目的。 那没有听到对方把话说清楚之前，他绝对不可能轻易的答应。 “好啊！既然你说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那你倒是说出来让我听一听！” 水清朝着苏小雪靠近，而苏小雪在察觉到对方这副样子的时候，心里却身上的一丝不安。 “苏小雪，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和顾景贤快要成亲的消息了吧？” 苏小雪，“……” “你说什么？我说，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犯得着跟我开玩笑吗？” 看苏小雪这样子似乎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水清笑了笑，摇了摇头。 “这所有的人都已经得到了消息，而你身为顾景贤的正妻，竟然连这么点事情都不知道，想想看还真的是挺可悲的！” 苏小雪心中不由得一阵慌张，想起几天之前顾景贤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再加上从水晶这里得到的消息，也许，这个小丫头真的不是在说谎。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小雪尽量的使自己保持着冷静，努力不让情绪崩溃。 “实话告诉你吧！” “这位顾大人的确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不过他这一辈子也就只能够到此为止了，我想要得到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县丞夫人的身份！” 苏小雪闻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位丞相之女还有更大的野心，而这根本就不是顾景贤所能够完成的。 这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说的还真是有道理。 “既然如此，那你跟我说顾景贤和你马上就澄清了，又是什么意思？” “我和顾景贤的婚事并不是我的自己做主的，而是我父亲，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在朝廷之中，我的父亲和太子分为两个派别，而顾景贤帮着太子做了这么多事情，自然是太子这一边的人，我父亲看顾景贤是一个可造之才，所以就想要把它收为己用，小夜侍卫只用这联姻，自然是最可靠的方式！” 苏小雪在听到这水清的话了之后，总算是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始末。 “你说只要我答应你一个要求，你就放我出去，难道说这件事情跟你们两个人的婚事有关？” 水清点了点头，苏小雪的一双眸子眯成了一条浅浅的缝隙。 第五百九十一章 年纪轻轻不简单 两个人之间陷入了一阵沉默。 苏小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似乎是想要把他的心思给看穿。 不过，这小丫头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心思却格外之深。 要想这么三五两下看穿他的目的，只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等了好一会儿了之后，水清才总算是悠悠的说道，“我想让你答应我的事情就是，陪我演一出戏？” 苏小雪听完，莫名其妙。 “陪你演一出戏？演什么戏？” “如果想让我爹放下戒备之心，那么我和顾景贤这一场婚事就必须得进行，所以……” “不可以！” 这水清的话还没有说完，苏小雪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我告诉你，有些事情如果不加地方，假的也会变成真的，真的会变成假的，我绝不会去做这种事儿！” 水清似乎并没有想到，苏小雪竟然会拒绝的，如此的干净利落。 过了好一会才总算是反应过来。 “你先不要拒绝的这么快，好好的等我把话说完！” “我现在就跟你把话说清楚，这件事情是绝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的。” “我的人如果不能完全属于我的话，那我宁可不要，在发生这件事情之后，顾景贤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之内告诉我，也只不过是不想让我担心，我非常相信，他绝对不可能做背叛我的事情，这一点我比相信我自己更加相信！” 苏小雪的每一个字都说的格外的坚决治理有声。 水清听了也颇为感慨。 “早就听说你们两个人情比金坚，以前没有真正的见识过，现在看来这还真是名不虚传！” “不过，你难道不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太值得吗？” “你要是继续待在这种地方，只怕连命都保不住，要是你死了，留他一个人活着，只怕会更加的难受！” “你如果肯答应我的话，大家都可以好好的活着，再说了，那不过就是一场戏而已，又没有让你假戏真做，又何必生出那么多的担心！” 苏小雪播淡淡的笑了一笑，态度依然坚决，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劝说而有丝毫的改变。 “你现在还太年轻，根本就不知道感情是什么东西，等到有一天你遇到了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了的话，你就会明白我现在的感受！” “托付终身？”水清重复了一下，苏小雪的这个方法，似乎并不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 “在我的眼里看来，能够托付终身的就只有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得靠自己的努力才能得到，毕竟除了自己的之外，没有谁是靠得住的！” 说实话，苏小雪也不知道这小丫头究竟经历了一些什么。 虽然说作为丞相之女，但是越是身份尊贵的人家的子弟，所面临的困苦就越是无法让人理解。 这个小丫头如此的倔强，想必也是生活的环境所造成的。 既然在这些事情上谈不拢，苏小雪也不想跟谁亲继续废话下去，直接转身就坐，回到了床上扭过头就不想再看对方，直接下了逐客令。 “看来我们的谈话只能够到此结束了，你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情的话，就赶紧离开这里吧！” 苏小雪已经把话说到了这种地步，水签字人是没有必要在这里多做停留，转身去，直接关上门，离开了此处。 现在这房间里面就只剩下了苏小雪一个人。 等到房间的门被关上的时候，苏小雪不由自主的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直到现在为止，苏小雪都有些没有办法接受，水清竟然就是丞相之女，而且还在顾景贤的强迫之下要和顾景贤成亲。 更重要的是，水清现在出现在这种地方，这里又聚集着这么一大批吸食毒烟草的人。 这所有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也就是说，这里所有的事情都是丞相一手策划，而真正要利用读烟草牟利的人也是丞相。 虽然这所有的事情听上去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但是却没有一丝逻辑上的漏洞。 龙爷的事情发生了过后，顾景贤和苏小雪两个人就认为他的身后一定有一个朝廷大臣在推波助澜。 毕竟，一个小小的龙颜根本就不可能做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还把所有的人都蒙在鼓里。 现在，龙爷刚刚一出事，丞相就开始对自己的女儿下手，甚至是手底下还养了这么一批吸食毒烟草的人。 总之现在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指向了丞相，丞相无论如何都是脱不了干系的。 …… 县丞府。 深更半夜，所有的人都已经歇下，但是顾景贤却呆在书房里灯火通明。 他的眉目之间引出了一个大节，脸色显得极其不好看。 就在这个时候，吴江推门进来，顾景贤也迅速的起身。 “顾大人，这张天……似乎去了南郊那边，不过他发现了身后有人跟踪，所以把我们给甩开了！” “南郊？”顾景贤重复了一下这个地方。 就在昨天顾景贤还找到那边去过，他一直都觉得那个地方有问题，可是找了很久都没有发现更多的线索。 “你现在多派一些人去找，不论如何都必须得找到他去了何处！” “是！” 吴江答应了一声之后就迅速的退了出去。 眼看着这天马上就要亮了，顾景贤又实在是睡不着，直接推门出去。 “阿回，你给我备车，我现在要去找丞相！” “这丞相……” 阿回是来给顾景贤送早饭的，听到顾景贤的吩咐了之后，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而且他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丞相应该是呆在京城，怎么会出现在他们这里。 “赶紧去备马车，不要耽误时间了！” 顾景贤看对方还能在那里一动不动，赶紧又提醒了一句。 阿回看顾景贤这么着急，一刻也不敢耽搁，赶紧把东西放在了旁边的石桌上就去按照吩咐做事了。 没过多久，阿燕和阿回两个人都出来了，跟在顾景贤的身后，顾景贤上了马车，先看帘子对他们二人说道。 “你们两个就在这里等着，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千万不要出去！” “顾大人你一个人过去实在是不安全，要不让我们跟着你一起去吧，这样好歹也有一个照应啊！” 阿燕看着顾景贤一个人走，忍不住有些着急，上前跟了两步说道。 要知道苏小雪就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失踪的，现在顾景贤要去找丞相，万一出了什么事的话，她就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没事，你们只需要好好的待在这里就行，至于其他的事情不用太过担心！” “可是……” 第五百九十二章 听从 阿燕虽然非常的担心。 可是顾景贤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她自然是没有办法违背顾景贤的意思的。 点了点头，看着顾景贤的背影逐渐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顾景贤这边离开了之后，在不知道丞相究竟在什么地方的情况之下，他只好来到了之前跟张天见面的那个酒楼。 酒楼里依然一个人都没有，但是那酒楼的老板在看见顾景贤来了之后，恭恭敬敬的把人带到了楼上。 这酒楼老板必然是知道一些什么，第二顾景贤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跟着人过去。 在一个房间的门口，酒楼老板站住，回过头来看一下顾景贤非常恭敬的说道，“顾大人你找的人就在这里了！” 说完，那老板片刻都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向后退了两步，转身直接离开。 等到人走了，顾景贤上前一步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进去。 这屋子里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低矮的茶桌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火炉子，炉子上烧着水，水在咕咕冒着泡，还有蒸腾的热气也在不断的往上冒，可是这屋里却分明一个人都没有。 既然这酒楼的老板都已经说了，他等的人就在这里，想必很快就会出现。 顾景贤强按住心中的着急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正当他准备端起杯子亲你一口的时候，一阵笑声从门外传来。 “哈哈哈，顾大人，没有想到我们竟然又见面了！” 来的人正是张天。 顾景贤放下茶杯，顺着声音传过来的地方看过去。 “张大人，有些事情只有我跟丞相大人见面之后才能够说清楚，如果方便的话，请你跟丞相大人通知一声！” “通知？” 张天在听到顾景贤这说话的语气之后，满脸都是不屑。 “顾大人，一直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弄清楚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吧！” “在目前这种情况之下，只有丞相大人通知和你见面儿，没有你通知跟他见面的资格，明白了没有？” 顾景贤紧紧的咬了咬牙齿，腮帮子处都在不断的鼓动着。 苏小雪失踪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他真的很害怕会闹出人命来。 可是面前的这些家伙却是视人命如草贱似乎，一点都不关心苏小雪的死活。 甚至要靠这一点把它紧紧的给拿捏住。 “张大人，有些事情若是做的太过头了的话，谁都得不到任何好处！” “实话告诉你吧，我若是找不到苏小雪的话，任何人都别想好过！” 顾景贤持说话的声音闷闷沉沉的，但是却给人一种极其不容拒绝的感觉。 任何人在听了之后都不由得一阵脊背发凉，那张大人甚至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抬起头却与顾景贤的目光对视的那一刻，当大人，张大人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了两步。 他这个样子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特别令人恐怖的事情一样。 而顾景贤则是一动不动的站立在原地，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言行举止而有丝毫的动容。 “顾……顾景贤，我实话跟你说吧，丞相大人一直在等着你的回信，都已经给了你这么多时间了，这件事情你到底考虑的怎么样了？” “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给出一个让丞相大人满意的答复，说不定丞相大人心情好，到时候能够如你所愿！” “可是如果你非要不识相，要跟着丞相大人对着干的话，这日子只怕就要难过了！” 顾景贤自然不可能听不出来这言语之中的威胁之一。 可是在这官场之上混迹了这么多年，如果被这么几句话给吓到了，那之前的那些日子真是白过了。 顾景贤冷哼了一声。 “我当然知道丞相关心的是什么，不过跟你一个狗腿子，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要谈的话就让丞相跟我见面谈，不然……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你……” 张大人真是没有想到，顾景贤说起话来竟然如此的不客气，直接骂他是狗腿子，甚至一点含糊都没有。 “我看你是在找死！” “找死，那我倒是想让你瞧瞧，到底是你在找死，还是我在找死！” 顾景贤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对方的身上，那双眼睛含着一丝怒火，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刀一样剜在人的心中，让人痛不欲生。 “我……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你根本就没得选择，你要是不答应丞相的要求，那你跟苏小雪没有一个人跑得了！” 顾景贤听到对方这番话的时候，立马就察觉到了话里的言外之意。 “听你的意思就是说苏小雪的失踪果然是跟丞相有关！” “……” 这张大人也是反映了好半天才总算是明白自己说漏了嘴。 “我告诉你，我可什么都没有说，我不过就是警告你而已！” “丞相在现在的朝廷可以说的上是只手遮天，别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见了，就算是一根针掉了，只要丞相一句话，他们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地把东西找回来！” 如此夸张，那也的确是事实。 如今陛下重病，这沉香手握重权，只手遮天，关于赋予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人，所以这朝廷才会变得如此的黑暗。 这么些年以来，顾景贤一直在跟着太子，将这些肮脏的势力铲除。 现在在面对对方的拉拢的时候，顾景贤没有一丝心动，如果不是为了苏小雪的安全考虑的话，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把人给赶出去。 丞相大人不愧是老谋深算，恐怕他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早早的就把苏小雪给掳走了。 为的就是用苏小雪来做为要挟，让顾景贤屈服。 可是，顾景贤心里却分明清楚。 如果说苏小雪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让他跟丞相的势力站在一起的话，他一定会羞愧难当。 不管是从自己的角度考虑，亦或者是从苏小雪的角度考虑，顾景贤都非常的清楚自己到底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就此放弃苏小雪。 既然现在顾景贤已经知道跟苏小雪的失踪跟丞相这群人有关，那么他也算是找到了一个方向。 接下来他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打听苏小雪的下落。 但凡是有一点机会，他都绝对不可能轻易的放过。 “张大人，我该说的话就已经说在这里了，如果你也想让丞相得到我的答案的话，那你就回去跟沉香说一声，我们两个人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 “但如果你不说的话，那就不要怪我没有给过你们机会了！” 在说完这番话了之后，顾景贤直接一把将人给推开，转身出去。 回去之后，顾景贤把阿回叫过来。 “顾大人，有什么吩咐？” “立刻召集所有的人马在南郊进行搜查，发现苏小雪的任何蛛丝马迹立刻回来禀告，另外有任何异常情况也必须得及时回报！” “是！” 看顾景贤如此急匆匆的样子，阿回知道顾景贤一定是打听到了关于苏小雪的下落。 所以他一句话都没有多问，直接就按照顾景贤所说的去办了。 阿燕也没有多做停留，跟着阿回一起离开了此处。 等到他们这一行人离开了之后，吴江也匆匆的赶回来。 “大人……” “说吧！”顾景贤知道吴江，肯定是有话要说，直接言简意赅地丢下了一句。 “南郊那边的确是有一个土坯房，不过据住在那里的村民说，白天的时候那边基本上从来没有看见过人，但是到了晚上总会发出一些很奇怪的声音！” “村民们因为害怕，从来都不会接近那里传说，那是一座鬼屋！” “鬼屋？” 顾景贤在听到对方的汇报了之后，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他可从来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之类的东西，除非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你说的那个村民是谁？” “看他那个样子还很年轻，应该是山上打柴的一个小伙子！” 吴江并不知道顾景贤问这番话有什么意思，但是顾景贤在听到了对方的回答了之后脑海之中立刻冒出来了之前跟自己一起到山上的那个窑洞的年轻人。 顾景贤沉默了片刻，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窄窄的缝隙，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于坏了之后，顾景贤凑过头去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吴江。 “这处宅子一定有问题，咱们现在就过去看看！” “阿回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要不要带着他们一起过去？” 吴江担心如果苏小雪真的在那里的话，对方人多势众，他们多带一些人也可以更安全一点。 “阿回已经带人过去了，我们现在过去可以跟他们汇合！” 回答了一句之后，顾景贤一刻都没有停留，直接朝着南郊而去。 第五百九十三章 牢笼 苏小雪自从知道水清的身份了之后，就一直呆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过。 苏小雪非常的清楚，这个地方就像是一个牢笼一样。 如果说别人不想让他出去的话，只怕他用尽手段也没有办法迈出去一步。 她可不想在这拼命的浪费时间。 也不知道一个人在那里待了多久，房间的门被人从外边推开来。 苏小雪就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依然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苏姑娘，你在那里已经坐了整整一天了，难道就不觉得累吗？” “……” 苏小雪人就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什么累不累的，对于他这种被关在笼子里面的人而言，根本就谈不上。 “苏姑娘，你再这么继续待在这里，对你也自己而言也没有丝毫好处，你完全可以考虑一下我提出来的要求！” “这样你不仅可以出去，而且还可以跟顾景贤团聚，更重要的是我早就说过了，那不过就是一场戏，等到这场戏结束了之后，你们依然可以跟原先一样！” 苏小雪只觉得耳边聒噪，抓起旁边的枕头就直接砸了出去。 若不是这水清躲得快的话，只怕真的要被苏小雪给砸中了。 水清没想到苏小雪竟然会有这么一下子自己好心相劝，他不听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拿东西来砸自己，简直就是不识好歹。 “苏小雪，我告诉你，你不要不识抬举，这件事情对你而言并没有丝毫坏处，所有的人都觉得你聪明，但是就目前这种情况来看，你也不过如此！” 苏小雪看对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看来今天要是不把话跟他说清楚，他是不会走的了。 苏小雪索性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朝对方靠近，等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仅仅只剩下一步之遥的时候，苏小雪才站定。 她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对方的身上，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可是这笑容之中，分明带着满满的不屑以及鄙夷。 “我说，你好歹也是丞相之女，有些话我说过一次，你就应该非常的明白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做戏不做戏的，如果这真的只是一场戏，那你又何必几次三番的在这来看我的眼色！” “水清，说实话，我还真是没有看透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们也不必搞那些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你要是有什么目的的话，大可以直说。” “你表面上跟我说和顾景贤在一起是在做戏，可是，我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这丞相未来的顾景贤，要把丞相之女许配给顾景贤，这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毕竟，顾景贤现在可以算得上是太子殿下这边最为得力的助手。 如果说把顾景贤的势力瓦解了的话，太子就会失去有力的左膀右臂。 到了那个时候，丞相在和太子之间的斗争就可以占据最大的好处。 不过，丞相不可能不知道顾景贤对自己的心意。 所以，他费尽心思的把自己给掳走，之后又把自己的女儿安插在了这些人之中。 为的就是让他的女儿提早接近苏小雪，想尽一切手段对付苏小雪。 这水清也的确是一个聪明的丫头，刚来的时候先是装柔弱来博取苏小雪的同情。 后来看这一招行不通，所以就直接在苏小雪的面前亮明了身份，之后更是把自己不喜欢顾景贤的事情摆在台面上，告诉苏小雪。 可是苏小雪非常的清楚，这一切不过就是眼药水。 水清所谓的假戏，不过就是一个幌子而已。 “你……” 所以听似乎并没有想到，苏小雪竟然把他的心思给看的透透的。 明明在做这一切事情之前，他都仔细的考虑过后果。 可是现在倒好，他没有骗过别人，倒是把自己给骗过去了。 “小丫头，你想要跟我斗到底还是嫩了一点！” “实话跟你说吧！” “你的那点小把戏实在是入不了我的眼，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肯说一句实话的话，我说不定会帮你转告顾景贤一句！” 水清此时此刻紧紧的咬着腮帮子，双手也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他身为丞相之女，虽然说只是一个庶女，在家里受一点欺负自然是少不了的，但是在外边却没有人不敬重他。 现在苏小雪竟然用这样的态度跟他说话，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容忍。 苏小雪还说什么要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现在落得一个无处可逃的地步的人是苏小雪，现在他竟然在这反客为主，简直就是可笑至极。 “苏小雪……” “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你看看你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身份？” “当初如果不是顾景贤家里面的那些人强烈的要求的话，你根本就没有机会跟顾景贤在一起！” “放眼整个朝堂能够跟我爹相比，你的也就只有顾景贤一个人了，他那种有姿貌有能力又有才华的男人，就你这种女人，根本就没有办法高攀的！” “……” 苏小雪在听到对方这番话的时候心中已然明了，看来他之前的这一切猜测都是真的。 这水清说的相当的有道理，顾景贤的确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不然的话也不至于会有那么多的人为了他而倾倒。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自己没有资格。 苏小雪承认自己可能不是一个顶优秀的人，但是他能够和顾景贤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就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如果说他连这么一点自信都没有的话，只怕早就已经从顾景贤的身边离开了，不至于等到现在。 面对这个小丫头骗子的挑衅的时候，苏小雪只是冷冷地笑了一笑，态度依然从容自若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动怒的迹象。 “小丫头，你现在还这么年轻，有些事情没有看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不要去惦记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不然的话你会非常的痛苦的！” “我告诉你，用不着你在这提醒我，我想要得到的东西，用尽任何手段都一定要拿到手，我已经给了你脸面，是你却偏偏不要，那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面对对方的威胁，苏小雪只是从容地笑了一下，并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 第五百九十四章 硬骨头 “来人！” 只听到这小丫头一声令下。 一群黑衣人从屋子外面涌进来，如同潮水一般。 苏小雪满脸淡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其实早在被送到这里之前，他就已经料想到了，绝对会有这么一天。 所以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苏小雪没有一丝惊慌，所以却分明带着淡淡的笑意。 “苏小雪，我给过你机会，可是你也偏偏不要，那就不要怪我用非常手段了！” “小丫头……”苏小雪说话的语气非常之轻松，走上前去，就朝着对方靠近了两步，“非常手段，我现在都想知道，知道你的非常手段，指的是什么了！” “苏小雪，我见过硬骨头的女人，像你这么硬骨头的，我还真是头一次见！” “既然你这么想见识，那我待会儿一定让你见识个够！” 只见水清朝身后招了招手，很快就上来了，两个人一左一右将苏小雪给牵制住。 他就知道自己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只怕也没有办法弄得过这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所以他半分也没有挣扎，只是任凭着他们把自己给拉住。 “苏小雪，你刚才不是还挺能说的吗？怎么现在就这么一副认命的样子，还以为你有多牛逼，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你也就是为了在我面前做一场戏，甚至连命都搭进去了，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水清的双手紧紧的环在胸前，看见苏小雪这么一副认命的样子的时候，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来。 他刚才还以为苏小雪是一个多么难以对付的人物，就目前这种情况来看，用那些寻常的女子没有多大的区别。 别人好好对待他的时候，他偏偏什么都听不进去，其实就是一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越是如此，水军就越是觉得苏小雪根本就配不上顾景贤。 顾景贤这样优秀的人，物质能够更加优秀的女人，才能够配得上他。 “我说，你最好动作快一点，有人的话……你会后悔的！” 苏小雪看见这水清在那里唧唧歪歪了大半天，你们又要动手的意思，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要知道，这坏人总是没有办法成功，就是因为他们的话太多了。 明明胜利就在眼前，只需要一刀下去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他们非得展示一下自己有多么牛逼。 最后的结果就是，到手的鸭子直接飞了。 “苏小雪，你就这么着急着想要送死？”这水清在听到苏小雪的提醒了之后，直接大笑出了声音来。 他还真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一个人，竟然会这么想要去死。 “这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什么时候死，什么时候活着，轮不到你说了算，若是我今天死不了的话，那是我的命，就算是我今天死在了这里，那也是我的命，既然命该如此，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一定会欣然的接受！” 苏小雪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就好像死只是一个字，并没有代表其他更多的含义一样。 “不过……” “小丫头，你费了这么多的心思才把我带到这里来，用尽了一切手段，偏偏没有如意！” “眼看着我现在已经落在你的手上，只差最后一步就会死在你的面前，要是我到时候没有死成，又或者是发生了什么其他的意外的话，你不得痛苦死啊？” “虽然说我非常的清楚，你今天就算是把我给杀了，也没有办法得到顾景贤，不过看见我这只被你弄到手的鸭子从你的手上飞走，说实话我还挺期待的！” 苏小雪满脸都是从容的神色，这刀都已经被人架在了脖子上，可是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反而跟人开起了玩笑。 水清在看见苏小雪这么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的时候，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由于用力过度直接处都有一些微微的泛白。 “苏小雪你简直就是欺人太甚，既然你做梦都想去死，那我就成全你！” “来人……” 水清大怒之下，朝身后招了招手，立刻就有两个提着刀的黑衣人朝前面走了过来。 那两把大刀泛着阴冷冷的寒光，所有人看了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是苏小雪却只是淡淡的笑了一笑，就好像这所有的一切，在他的眼里看来就是一场梦。 “苏小雪，难道你真的不怕死吗？” “呵呵，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完了，你要动手就赶快动手，你要是不动手的话，那大家就去吃饭吧，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耽误在这里只怕都饿的不行了吧！” 苏小雪只是摇了摇头，微微眯着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所有人他的答案。 “很好，我见过不识抬举的人，但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不识抬举的，虽然说对于你这种人，我的确是不能理解，不过我也敬你是一条汉子，女汉子！” 说完，水晶朝后面退了两步，那两个持着刀的黑衣人朝前走了两步。 “动手吧……” 手抬起，这刀还没有来得及落下的时候，院子的门被人从外边推开来，一众人等闯进来。 “是谁？” 水清并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竟然会有人出现在此处，似乎被吓得不轻。 旁边的人在察觉到这边的状况了之后，连忙把水清给围在了中间。 进来的那一队人分散在两边，随后一个气宇轩昂的身影缓缓的走进来。 水清看得非常的清楚，那个人正是顾景贤。 在看见顾景贤的那一刻，他的一双眼睛都在发光发亮。 可是，一想到他刚才正准备对苏小雪用刑的事情被顾景贤尽收眼底，心里就不由得一阵慌张。 “顾……大人……” “放了她！” 顾景贤的目光冷冷的落在了水清的身上，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水情只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样，整个人都透心凉。 “顾景贤，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这个地方可是相当的隐蔽，没有几个人知道！” 顾景贤看都没有看对方一眼直接走上前去，那两个钳制住苏小雪的黑衣人，似乎也有一些恐惧顾景贤另外就退到了一边去。 等到这些人退出去了之后，顾景贤一把就将苏小雪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来。 “我自然是有我的办法，就像你也有你的办法一样！” “顾景贤，你……” 水清有话要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刚才和苏小雪说话时那灵牙俐齿的样子，似乎根本就不是她。 “我知道你身份尊贵，不过……身份再尊贵的人也没有资格随意的决定别人的死活，这一次，我是看在苏小雪没有出什么事儿的份上，饶过你，那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话，那你就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了！” 第五百九十五章 商量好的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顾景贤并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抱着苏小雪就直接离开了此处。 再把苏小雪放在马车上了之后，顾景贤从芝汁中的黑着一张脸，没有主动跟苏小雪说一句话。 苏小雪何尝不知道顾景贤这是在跟自己生气。 气他没有好好的保护自己。 苏小雪主动走上前去，挽着顾景贤的胳膊，语气之中也满是温柔。 “景贤，怎么，看到我还不高兴，还黑着一张脸！” “……” “景贤，这件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天我们可是商量好了的，而你也答应了我出这种事也不能全怪在我身上呀！” “……” “你如果再不跟我说话的话，那你这一辈子都不要跟我说话好了！” 说完苏小雪赌气一样的转过头去，当正是不再搭理顾景贤了。 顾景贤像是被苏小雪这样子给吓着了一样，在苏小雪转过头去的一瞬间，他立马就搭住了苏小雪的胳膊。 “我只是……我只是担心你而已，你不知道，不见了的，这段时间里我到底有多着急！” “是啊！”在外边驾着马车的阿回也忍不住跟着附和。 “苏姑娘，这段时间孤单人可是一个好觉都没有睡，每次都只会在书房里面眯上一会儿，整夜整夜都在为这件事情担心！” “看见苏姑娘你没事，顾大人心里又不知道多高兴，只是……这一次的事情实在是闹得太大了一些，大人心里着急！” 苏小雪何尝不明白这些。 只不过，这种事情也是在所难免的。 要知道，丞相可是早在之前就已经盯上了他们。 就算不是用这种方式出现，也会用其他的方式出现。 既然这是不论如何都要面对的事情，苏小雪倒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在听到了顾景贤的解释了之后，苏小雪也并没有真的就这件事情跟顾景贤闹别扭。 苏小雪转过头去，很是认真的看一下顾景贤言语之中满是严肃。 “景贤，我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我们都已经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也明白我的脾气秉性，有些事情……真的只能够尽人事听天命，毕竟，别人要做什么要得到什么，并不是我们能够控制得了的！” “他们为了得到这些东西，想要加害于别人，我们能够做的就是竭尽全力！” “就像这一次，丞相既然早就已经把你和我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无论如何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对付我们，如果不想浪费一兵一卒的话，就用拉拢这种方式！” “可是现在，这种方法俨然是不行的，接下来，他恐怕会用出更加恶毒的法子！” 苏小雪一边说道着，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顾景贤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苏小雪这番话里的含义。 其实早在来这里之前，顾景贤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是，直到现在为止，他都并不知道这丞相究竟想要做什么。 “小雪，不管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你只管放心，就是我一定会好好的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受丝毫伤害！” “今天这样的事情，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它发生！” 苏小雪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自然是相信顾景贤有这片心意的。 可是，苏小雪绝对不会有丝毫犹豫地冲在最前头。 因为他非常的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如果眼睁睁的看见顾景贤受伤，而他弃之不理的话，他的良心一定会不安。 “景贤，我们还是先回去，这两天被关在那个臭烘烘的房子里，整个人都变得脏兮兮了，回去好好的洗一洗，好好的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顾景贤紧紧的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目光之中满是心疼的意味。 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县城府。 一直都等在门口的阿燕，早就已经急不可耐了。 让他听见门外传来了马车的声音了之后，一双眼睛顿时就亮了，连忙出去。 看见顾景贤和苏小雪正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绷不住，直接哭了出来。 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冲上前去，紧紧地把苏小雪给抱住。 “小雪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不小心的话，不会让你出这种事！” “看见你好好的回来就好！” 苏小雪知道阿燕一定万分自责。 他轻轻的拍了拍对方的后背，语气极尽温柔。 “好了好了，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怪在你们身上的，要怪就只能怪那些坏人，实在是太恶毒了，竟然连这种方法都能够想得出来！” “小雪姐姐你有没有饿？我现在就到厨房里面去给你做一点吃的吧！” 阿燕不说，苏小雪角还觉得没有什么，这么一说肚子真的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苏小雪还没有回来，阿燕心中就已经明白了，他卷起衣袖，擦干了眼泪说道。 “小雪姐姐，你先在这里稍微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好待会直接送到房间里面来！” “好，那就多谢了！” 苏小雪点了点头。 这些天的确是什么好吃的都没有，除了喝了点水，吃了点白面馒头了之外，啥也没有吃。 现在这肚子里是空空如也，要想晚上能够睡一个好觉的话，还是得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顾景贤把苏小雪带到了房间里，又吩咐阿回却烧了一些热水。 “小雪，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丫头是谁？” 等到他们两个人都离开了之后，顾景贤仔细的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问道。 苏小雪一看见顾景贤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就知道顾景贤要说什么。 苏小雪并没有对顾景贤有丝毫的隐瞒，他点了点头回答道。 “我当然知道那个就是丞相之女！” “景贤，其实，你和丞相之女儿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个大概，这件事情其实你可以早一点告诉我的，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的话，我心里至少也能够有个心理准备。” 顾景贤有些羞愧难安着低下了头去。 “小雪，我只是……我只是担心你知道这件事情了之后心里会难过，我本来想着，等到这些事情被处理完了之后再告诉你，可是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这么的急不可耐……” 苏小雪摇了摇头，“景贤，这种事情也不是你我能够左右得了的，他们若是非要这么做，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拦得住！” “景贤，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安排这件事儿？” 苏小雪的面色严肃了几分。 刚才顾景贤如此强硬的把苏小雪带走，水清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之后他一定会再一次找机会讨要回来。 毕竟从这一段时间的接触来看，苏小雪也能够看得出来，这丞相的确是一个不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顾景贤既然坏了他的计划，那么他们就一定会去寻找其他的办法。 第五百九十六章 心里明白 顾景贤当然明白苏小雪这番话里的含义，也知道这件事情他们必须得提前做考虑。 可是当苏小雪问起的时候，顾景贤的眉头还是轻轻地皱了一下，因为他非常的明白这件事情要想处理好的话，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思索再三，顾景贤还是投起头来看向苏小雪。 “丞相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们心里都非常的清楚，这一次他没有得逞，那么接下来他就一定会去想其他的办法！” “软的不行，那就只能够来硬的了！” “所以，这段时间，我们必须得注意安全！” 顾景贤这番话虽然说得不多，但是苏小雪屋却听出了顾景贤的弦外之音。 “那是自然的！” “还有……”顾景贤继续说道，“太子在回京城的路上，似乎是出了一点问题！” “出了问题？”苏小雪在听到有关太子出事这件事情了之后眉头紧锁，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具体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知道兵部侍郎张天之前来找我的时候说的。” “张天……” 苏小雪对这个张天还是有点印象的。 这个人长得尖嘴猴腮，我心里不知道有多少歪歪肠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太子既然已经决定好了要回京城，而且在离开的时候还特意提醒了顾景贤和苏小雪，两个人要注意丞相会对他们动手。 这张天一直以来都是丞相身边的得力助手，既然这太子早在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丞相心怀叵测，想必早在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过才离开两三天的时间就被丞相手底下的人暗算。 这的确是有些不太合乎情理。 顾景贤看见苏小雪半天都没有说话，似乎察觉到了对方心中所想，“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 苏小雪点了点头，“没错，想必王爷也觉得不正常吧，太子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万般小心的人，要是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丞相会对他不利的话，他一定会提早做好准备，这么快就遭了，丞相的毒蛇实在是不符合情理！” 说实话，苏小雪对于这太子殿下的智商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如果说他连这么点事情都没有办法对付的话，只怕这太子之位早就已经落在了别人的手上。 顾景贤刚开始一直在为苏小雪的事情着急，所以并没有往这处想。 此时此刻在听到苏小雪所受的了之后，又默默的点了点头，觉得对方说道，实在是有理。 “如果真是这样，那丞相花费这么大的功夫，说这种谎话究竟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就是为了引起我们的注意吗？” 苏小雪摇了摇头。 如果真的只是为了引起他们的注意的话，根本就不至于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 “景贤，你觉不觉得……丞相大人的确是有些反常，先是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你，之后又在你面前谎称太子在路上遭遇了事端……” “不管是什么事情，他们似乎都在竭尽全力的想要把你给拉拢！” “丞相的手中死了这么多的人，就算是再把咱们两个人的名字加上去，他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现在却如此低声下气，你觉不觉得有古怪？” 苏小雪总是觉得这件事情有点问题，这丞相向来胜是一个杀伐果决的人，现在竟然也绕起了这些弯弯肠子，这和一直以来的丞相的行事风格不太相符合。 顾景贤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丞相所做的事情，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小小的缝隙，最终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这件事情的确是有点古怪，看来现在事情远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复杂了！” “景贤，你也不用太担心，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向来都是如此，丞相就算是有什么花花肠子，只要他敢冒出一点这样的心思，我们就一定可以想到办法来应对，这天向来都是没有绝人之路的！” 苏小雪知道顾景贤这些时间为了他的事情担心的不行。 如果说现在又因为丞相出来捣乱而担忧不已的话，只怕事情会变得更加的糟糕。 反正这大晚上的就算是知道了些什么，也是没必要行动的。 苏小雪伸出手去，轻轻的搭在顾景贤的肩膀上，以示安慰。 “小雪，你说的没错，天无绝人之路，而且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他们有一百种办法来对付我们，那么我们就有一百种办法来保护自己！” “吃饭了……” 就在两个人正在这说着话的时候，阿燕端了各种各样的吃的进来。 苏小雪也赶紧穿好了衣服，从浴室里面出来的时候，阿燕已经将各种各样的饭菜都摆在了桌子上。 虽然时间很短，而且大晚上的也的确是有些麻烦，但是桌子上摆着的全都是苏小雪，平时爱吃的很显然，阿燕还是花费了一大番功夫的。 苏小雪一看见这桌子上的东西，就忍不住惊叹了一声，一双眼睛都圆了，喉咙里也甚至都在不断的咽口水。 “阿燕，你这也太厉害了吧，不过就是一个时辰的时间而已，竟然就忙活了这么多，我要是能把这一桌子的东西都给吃完的话，今天晚上只怕是睡不着觉了！” 看见苏小雪这样欢喜，阿燕也是打心眼里高兴。 “小雪姐姐，这些天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过的，看着你都瘦了一圈，你能吃就多吃一点，可千万别省，厨房里面还有一些，要是不够的话，我现在就去给你端过来！” “别别别……” 苏小雪一看见阿燕当真要转身去，厨房连忙叫住了对方。 “我就算是一头猪，也没有办法吃得了这么满满一桌子呀，好啦好啦，你就别为我操心了，咱们坐下来好好的说说话不行吗！” 苏小雪招呼着他们在各自的板凳上坐下。 虽然说顾景贤是县丞大人，可是大家都已经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的关系，早就已经好得不行了，也就没有注意那么多身份上的差距。 “小雪姐姐，你是不知道，当时知道你不见了之后我心里有多绝望，我当时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你个傻丫头，我福大命大，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你尽管放心，就是我一定会好好的！” 苏小雪看阿燕说的如此情真意切，抬起头来看了对方一眼，一脸笑眯眯的样子。 “小雪姐姐你尽管放心，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一定会陪伴在你的身边，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一点的危险！” “好好好，景贤也是这么说你也是这么说，有你们这么多人来保护我，我还能出什么事儿？” 说着苏小雪一时没有忍住就开心的笑了一笑。 有这么这么多的人把他放在心里，愿意为他的安全而作出牺牲。 苏小雪觉得自己是幸福的，这样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五百九十七章 完事 苏小雪这边在吃过东西，又和顾景贤他们说了几句话了，这会儿就直接去睡了。 之前被关在地窖里，后来又被戴在了那个莫名的房子里。 苏小雪表面上虽然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但是整日整夜的提心吊胆。 根本就没有睡过，一天的好觉。 现在总算是回来了，而且还有顾景贤时时刻刻陪伴在身旁，他自然可以也是个安稳觉了。 这是一大早，苏小雪侍卫这外边刺眼的阳光给弄醒的。 一睁开眼睛来就看见顾景贤端着一碗汤盅坐在那里。 苏小雪一醒过来，顾景贤就迫不及待的把东西递上前去。 “小雪，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饿了没有？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面对顾景贤的三连问，苏小雪都不太清楚自己究竟应该先回答哪一个了。 他连忙摇了摇头，“景贤，这么一大早的，你是不是应该去收拾东西了？”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该是咱们离开这里的日子！” 顾景贤在听到苏小雪这番话了之后将东西放下。 “你现在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所以我临时决定先不过去了，等把这里的事情完全处理好了之后再说！” 苏小雪一听顾景贤竟然不走了，眉头紧紧的皱了一怔，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耽误了顾景贤的前途。 “景贤，这里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你要操心的了，如果真的有什么放心不下的话，那就留我在这里爱就好了，眼看着你上任的日子就要到了，要是还不走的话，朝廷里的人若是怪罪下来，只怕……” 苏小雪的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完，顾景贤就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对方，满脸都是不容拒绝的模样。 “不可以，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任何人说任何话，我都绝对不会改变主意！” “小雪，现在，你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的躺在床上养伤，对于其他的事情你尽管放心，就是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可是……”苏小雪可不想像个病秧子一样躺在床上。 更重要的是，他不过就是受了一点轻伤，并没有他们想象之中的那么严重。 “好了好了，你就别可是可是的了，你要是之前能够听我的话，不出去乱跑，也不至于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情来！” 顾景贤并没有给苏小雪把话说完的机会，直接打断了对方。 让苏小雪在面对顾景贤这样的态度的时候，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太好受。 可是他知道，这一次的事情对于顾景贤而言的确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如果说他在外边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顾景贤只怕一辈子都会活在自责之中。 苏小雪之所以能够明白这一点，是来了一个换位思考。 如果说这一次失踪的人是顾景贤，只拍他也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整天乱窜。 把顾景贤找回来了之后，他也一定会心有余悸，时时刻刻都想把顾景贤拉在自己的身边，好好的保护着，只有这样才会确认对方不会出现危险。 这是因为明白了这一点，所以苏小雪并没有多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既然王爷都已经决定了，那我们不如就先在这里多待几天，等到把这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之后再走！” 看见苏小雪妥协顾景贤这才总算是轻松了一些。 “小雪姐姐……” 就在两个人的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阿燕从厨房里面端了一个小碗进来。 阿燕刚刚进来的时候，苏小雪就已经闻见了屋子里面传来了一股极其浓重的药材味道 苏小雪下意识的搜了搜鼻子，确认这味道了之后，连忙用手捂住嘴。 “这是什么东西？赶紧拿开赶紧拿开，真的好难闻呀！” 阿燕知道苏小雪最讨厌的就是喝药，看苏小雪因为要喝药的事情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所以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旁边的顾景贤的身上。 顾景贤见状，心里自然是明白的。 他把东西拿过来，随后招呼着阿燕离开。 “小雪，这个可是我特意为你找来的野人参，吃了对你有好处的，你赶紧做起来喝一点吧！” 苏小雪不停的摇头，然后又朝着床上缩进了好几步。 “这个药也实在是太难闻了吧，不喝不喝我不喝！” “景贤，你看我不过就是受了一点皮外伤而已，根本就用不着这么珍贵的药材，反正我是不喝的，你要是想喝的话你就自己喝吧！” 顾景贤有些无奈。 不过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毕竟苏小雪讨厌喝药，那可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这怎么可以，这东西可是专门替你准备的，你必须得把它喝了喝了之后才能够尽快的恢复精气神！” “看见你躺在床上，我心里也究竟有多难过，你知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苏小雪想都没有想，就直接点了点头。 “这种感觉大概就跟女儿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心里的感觉一样吧！” “既希望对方能够尽快的恢复，可是回复了之后又害怕他会再一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伤害自己……” 反正这样的感情就是格外的复杂，让人弄不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小雪，你以后一定要答应我，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都一定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不论如何，你都一定不要逞能！” “我当然知道，我可从来都是一个很爱惜性命的人！” 苏小雪回答的简单明了。 “倒是你，你这一天到晚的就在死人堆子里面钻来钻去，万一碰上了什么事的话，那可就不好说了！” “你不要瞎说……我是男人，他们就算是真的想要跟我动手，我也可以抵挡得住他们的攻击，另外，以我现在的身份，就算是有人想要对付我，他们也得有所顾忌！” “是是是，我们顾大人说的对！” “谁让我们顾大人现在是太子殿下身边最得意的红人呢！” 苏小雪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可顾景贤却听得出来，苏小雪分明就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所以并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反而陪着对方揶揄了两句。 “你这丫头……一天到晚就只知道说这种话，我看你根本就是专门来气我的！” “我可没有，我刚才说的话可都是正儿八经的！” 苏小雪还是嘴硬，不管顾景贤怎么说，她就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第五百九十八章 喝完药 费了好大的力气，苏小雪才总算是把这药给喝了下去。 看见苏小雪把这药喝得一滴都不是顾景贤才总算是放心了一些。 这个丫头真是一点都不让自己省心。 都已经是这么大个人了，喝点药还这么费劲。 不过，还真是挺可爱的。 “我的顾大人，你看我现在都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吧，这东西弄得干干净净了，你现在总可以放我一马，让我出去晒晒太阳什么的了吧！” 顾景贤转过身去，一边把药丸放到托盘里，一边回答。 “这个可不行！” 一听顾景贤说不行，苏小雪直接就急了。 “怎么不行怎么不行，你看我现在好好的一点事儿都没有，怎么连晒个太阳都不行了呢，我说顾景贤你这么做是不是太霸道了一点？” “我的小姑奶奶，你看你手上那伤痕，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要是再这么继续折腾下去，只怕以后会留下伤疤的！” 苏小雪才懒得管这些，要是整天让他待在房间里，躺在床上，他会直接被闷死不可。 “我才不管什么上班不上班呢，这叫做经历叫做岁月留下的痕迹，要是什么都没有就说明这个人一天到晚什么都没干，这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啊？” 苏小雪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被子直接穿鞋，就准备出去。 还好顾景贤的反应比较快，一把就把苏小雪给拉住。 “小雪，你听我的话，乖乖的待在房间里面躺一会儿，你就这么出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 “景贤，你这根本就是杞人忧天呀，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惨呢？被人抓走了一次，难道还有第二次？” “好了好了，你就不用担心了，上一次的确是我不小心，那这一次绝对不会给他们上手的机会了！” 苏小雪一边说着，一边把顾景贤的手扒开。 他顾景贤再一次冲上前来把自己给拉住，所以苏小雪说这话的时候就不停的向后退去。 “景贤，我就是在院子里面晒会儿太阳而已，也没什么多大的事儿，你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眼看就没有要出去，顾景贤最怕的就是苏小雪又会遇到什么事儿。 既然苏小雪非要走，那他怎么可能让墨主一个人走。 “你要是非得晒太阳的话，那我就跟着你一起，就算是真的，有人要对你不利，那至少还有我在护着你！” 说着顾景贤直接上前去拉着苏小雪的手。 “说吧，你想到哪去晒太阳，我现在就跟你一起！” 苏小雪看顾景贤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当场就无语了。 “我说顾景贤啊，你之前可以一直都是以朝廷事务为重的，你现在为了我这样，万一这太子殿下交代下来的任务，你没有办法完成，我看你怎么交代！”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顾景贤何尝听不出来苏小雪这言语之中的震慑之意。 现在竟然把太子都搬出来了，你真是费了老大的劲儿了。 “我跟你讲，太子让我办的事也就那么一两件，能不能够玩得成，那都是得看我们自己的能力，又不是整天待在书房就能够有结果的！” 听着顾景贤的谬论，苏小雪之后点了点头。 反正这一次顾景贤是铁了心思一定要跟在她身旁的，所以不能说什么都没有用。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省省力气，给自己节省一点口水。 “既然……顾大人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种地步了，那我要是还拒绝的话，就实在是没有给顾大人女人面子了！” 说着，苏小雪就拉着顾景贤朝前面走去。 “据我所知，春香楼那边请了一个鼎鼎有名的大厨，好像还是从宫里面过来的御厨，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儿，要不我们就过去看看！” “不是说好了要出去晒太阳的吗？怎么现在又要去春香楼？” 顾景贤的眉头紧紧一理由，虽然早就知道苏小雪没有要去晒太阳那么简单。 可是一听见苏小雪要出去，顾景贤又不由得有些紧张。 前两天苏小雪出事的事情，可是被顾景贤造成了不小的阴影。 而苏小雪一看见顾景贤这个样子，不知道顾景贤这会心里在想些什么，淡淡的笑了一下说的。 “不过就是一起出去吃个饭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那个地方有那么多的人，又有王爷陪在身旁，他们就算是真的要对我动手的话，只怕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 苏小雪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倔强的脾气已经决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得了，所以顾景贤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跟苏小雪浪费口舌点了点头，带着苏小雪一起来到了春香楼。 春香楼果真如同苏小雪所说的一样，生意很好。 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这屋子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店小二在看见他们来了之后赶紧过来迎接。 “顾大人，夫人，你们二位也来了！” “给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吧！” 苏小雪四周看了看，随后吩咐他。 “您二位可来的正好，这楼上还剩了一个包间！” “行行行，那现在就带我们过去！” 苏小雪一听见对方说楼上有一个包间，立刻就朝着楼梯上走过去。 那店小二也很受欢快的把他们带到了房间。 “这是一个靠窗的房间，正好可以看见下面，很是不错的！” 苏小雪对于这里还挺满意的。 “说实话，你们这里有什么招牌菜，给我们推荐几个！” “也不是我们吹，这我们店里来的大厨，可是一个鼎鼎有名的存在，你们二位想吃什么就随便点些什么，保证你们样样都爱吃！” “哎哟……”苏小雪一听这店小二的口气这么大忍不住来了兴趣。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把你们的八宝鸭，脆皮烧鸡，红烧鲤鱼，还有红烧肉什么的都给了一点！” “行行行，您二位先在这里稍等着，待会就给你们送过来！” 店小二答应了医生之后，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景贤，你这是在看什么，看的这么入神！” 等到苏小雪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顾景贤一直盯着窗子，外边一双眼睛微微的眯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雪，你觉不觉得……” 顾景贤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旁边就传来了一道笑声。 “顾大人，今天到这春香楼来了？” “是，可也没有想到张大人竟然也会在这儿！” 来的正是那张天。 苏小雪本来还很好奇，顾景贤刚才想说什么，不过被人一打扰也就只能先终止。 “顾大人，既然遇上了那就是有缘，不如今天咱们就拼在一起吃一顿！” “那自然是不错的！” 第五百九十九章 又见面 苏小雪对于这张天向来是没有什么好感的。 这兵部上书的官虽然是不小，可是每一年的俸禄，也就只能够混一个，不饿肚子不缺穿。 可是，看看张天这个大肚腩就知道他肯定没少贪。 至于他贪的那些钱，那可全都来自于平头老百姓。 他这个老贪官倒是被养得白白胖胖的了。 下头的那些百姓们可以为他们这样贪官的存在，遭了不少罪。 对于这种贪得无厌的家伙，苏小雪向来是没什么好脾气的。 自从这张天做下来以后，苏小雪就没有正眼瞧过对方。 那张天也是一点都不识趣。 似乎是察觉到了苏小雪对待他的态度，非要主动凑到枪口上去。 “苏小雪姑娘，你……的脸色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在这附近也认识不少的大夫，要是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两个！” 苏小雪直接回过头去，瞪了对方一眼。 “张大人还是好好的照顾好你自己吧，你看你这肚子大的，还有这耳朵，这脸，胖的跟个什么似的，再这么胖下去，要得三高！” “三高？” 张大人并不知道苏小雪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说他肥头大耳，这分明就是在骂他是猪啊。 张大人的一张脸对视变得通红，放在旁边的双手也不自觉的紧紧的握了一握。 “张大人，我刚才说的可都是实话，也都是为了你好，你不会是觉得我在骂你吧？”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长成什么样子，大家都有目共睹，我说的到底是实话还是假话，大家心里也都清清楚楚，既然这些没读过书的平头老百姓都明明白白，想必张大人心里也一定有个数！” 苏小雪不仅仅想让周围的人都知道这张天是头猪，而且还要让他自己来承认，这也真是够野性的。 坐在旁边的顾景贤看苏小雪如此的捉弄对方，忍不住笑了一笑，并没有出手阻止，反而一副看戏的模样。 张天逸转过头去向顾景贤球球，可是看顾景贤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只能够硬着头皮说道。 “苏小姐，你这么说话可就不对了，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绝不是可以任由你拿来随随便便侮辱人的，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苏小雪满面疑惑的凑上前去，反问了一句。 “更何况你这些钱全部都是搜刮的老百姓的油脂，更何况你之所以能够长得这么胖，全都是你从来都不做好事？” “张大人，你说这种事情你自己偷偷的做就行了，干嘛还非要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呢？” 苏小雪一副为对方考虑的样子，可是那张大人被苏小雪的几句话瞬间激怒一张脸铁青，整个肺都想要被气炸了。 “苏小雪，你……” “我？” 苏小雪指了指自己，完全就是一副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的样子。 “张大人，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说的话非常的有道理，其实你也不用感激我，这也就是我应该做的！” “我知道这会儿你肯定已经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毕竟这些话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敢在你面前说出来的！” “见我这么真诚直率直言不讳的人，这个世界上早就已经没有多少了！” “唉……” 苏小雪一边说着，一边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张大人，你说你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儿，有时候我也觉得挺可悲的！” 张大人此时此刻已经狠狠的咬着牙齿，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苏小雪竟然如此的舌尖嘴利，当着大家的面就把这些话给说出来了。 面对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张大人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应对。 听到苏小雪说出可被这两个字，他心中的愤和已经到达了极点。 “你……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我是想说，张大人一心一意为了自己，自己是过上了不错的日子，可是……也不知道这日子究竟能不能坚持下去！” 张大人浑身都在颤抖。 苏小雪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这分明就是在诅咒他，过不了多久就会倾家荡产，甚至是家破人亡啊。 “你……你闭嘴！” “为什么要闭嘴的？嘴本来就长在我的身上，难道还不允许人说话了吗！” “别说是你张大人了，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陛下，都从来没有说过不让人说话，这张烂人难道比当今世上还有储君还要厉害？” 张大人显然是被苏小雪的这番话给吓得不轻，一下子从凳子上跌了下来，摔了一屁股的灰。 旁边的那些人在看见张大人这么一副狼狈的样子的时候，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来。 “是啊，是啊，张大人，你说你……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连这么一点道理都不明白，你这日子我不是白过了吧？” “你们可别这么说，这张大人早就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这一地带的王，就像这位姑娘所说的一样，咱们老百姓的钱全都进了他的钱袋子，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可是他的每一滴血每一寸肉，可都是从咱们身上吸下来的呀！” “就是，像他这样的贪官，迟早有一天会毁在自己的手上！” …… 面对众人的言论，张大人根本就没有脸继续呆在这里，直接一个转身就跑了下去，再走到楼梯上的时候，甚至因为太过于慌张，一脚踩下去踩了个空，直接滑倒在了地上。 不过这渣男人好歹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人，并没有待在那里，也连忙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离开。 在经过二楼窗台下面的那条街的时候，苏小雪还站在上面跟对方挥了挥手。 “张大人你可要慢走啊，别再摔了，一屁股灰，在街上这么多的人，要是被人看见了的话，你这脸面可就真的没地方放了！” “苏小雪告诉你今天的事情，我可是记住了之后，我一定要让你十倍百倍的偿还回来！” “好好好好，张大人，你可要记住今天的话呀，我等着你呢！” …… 第六百章 噎死他 等到人影消失了之后，苏小雪还是一脸笑嘻嘻的样子往嘴里塞了几颗花生米。 还没有来得及嚼上两口，顾景贤的声音就传来。 “小雪，你这简直是胡闹呀！” “我这可不是胡闹，这个家伙从来都没有干过一件好事，我就是要让他知道知道，贪得无厌是个什么下场。” 苏小雪说得格外的认真，早就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调笑意味。 而顾景贤也明白苏小雪的性子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张天是一个非常记仇的人，你这一次把他给得罪了之后，他一定会找机会讨回来！” “呵呵……” 苏小雪只是笑了一笑，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他就算是想要找我讨回来，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一头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的肥猪，除了仗势欺人耀武扬威了之外，什么都不会做，在我眼里也像他那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活着！” 苏小雪的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澈透亮，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 “菜来了，菜来了……” 就在两个人沉默着的时候，店小二端了两盘子菜过来。 “苏姑娘，你刚才可干的太好了，我可从来都没有这么爽过！” “是啊，这个张大人一天到晚就只知道狐假虎威，以为自己也是丞相大人，身边的走狗就多了不起了似的，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条狗而已！” “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世道，像他那种人竟然也能够做官，做到那种地步，甚至还顺风顺水！” …… 大家也都是一阵哀怨，苏小雪也并没有多说，毕竟这样公然的议论朝堂之事，还是有些不好的。 把包间的门关上了之后，苏小雪看着这满桌子菜，顿时没有了吃饭的心思，只是将目光落在了顾景贤的身上，顾景贤看苏小雪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 “景贤，你说……我现在把这张天也得罪了，丞相大人一直都看咱们不顺眼，接下来他们到底会想什么样的办法来对付我们？” 苏小雪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没心没肺的顾景贤，也没有想到在这种关键时刻他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这个……就要看他们想得到什么了！” “也就是说，看看他们有什么目的！” 苏小雪认真的点了点头。 没错，这张大人之所以愿意跟着丞相，是因为丞相能够给他带来好处。 只要做了丞相身边的走狗，它就能够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且还可以升官加职。 这正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 而这丞相之所以想要拉拢，又或者说是想要对他们动手，也完全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苏小雪的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 “景贤，你说这沉香会不会派人来杀我们？” “咱们现在已经完全成为了站在对立面的人，他如果没有办法拉拢我们的话，就一定会想办法来除掉我们！”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顾景贤早在之前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所以在听到苏小雪问出来的时候，他没有太多的犹豫，直接给了苏小雪一个回答，一脸的淡然。 “这也就是说……”苏小雪地下头去看了这一桌子的菜，最后又把目光落在了顾景贤，刚刚夹起了一块子鱼肉上。 “等等等等，先不要吃！” 顾景贤突然被苏小雪叫停，有些不解，但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觉得这鱼有问题？” “我不确定，不过……居然有人看我们这么不顺眼，就算是真的在这菜里面下了毒，也没什么不可以理解的！” 苏小雪一边说着，一边将头上的一把簪子给取了下来。 “这个东西可是银质的，要是有毒的话就会变黑！” 说着，苏小雪直接把这单子戳在了鱼肉上。 银色的簪子是白色的。 之后苏小雪又把簪子放在了其他的菜品上。 这一只簪子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知道苏小雪把这单子放在民主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上面的时候，簪子微微有些发黑。 “看，看见没有？” 顾景贤一张脸微微发黑，整个人的眉头都已经领在了一起。 虽然他早就想过，丞相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也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对付它们，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已经无孔不入到了这种地步。 就连在吃饭这种地方也能够安排人手。 “走，人现在应该没有走远，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究竟是谁！” 苏小雪喜欢糖醋排骨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 这个人没有把毒下在其他的地方，偏偏下载了糖醋排骨上，就是料定了苏小雪一定会吃，而且还很有可能因为自己喜欢吃而分给顾景贤。 如果说他们两个人吃下去了的话，就会一命呜呼，那么杀死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用心如此歹毒，就连苏小雪都不由得一阵胆寒。 顾景贤没有犹豫，拉着苏小雪一起来到了后厨。 可是现在这厨房里面就只剩下了一个女子啊。 那女子在看见两个人过来的时候，似乎被吓着了，那道一个不小心就切在了手指头上，鲜血直流。 苏小雪没有说话，直接从衣服上撕下来了，一块不赶紧把他的手给包住。 “怎么样？你没事吧？” 那女子摇了摇头，对于他们两个人的到来有些害怕。 “这里是后厨，你们……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刚才你是不是做了一份糖醋排骨？” “做了，而且已经给客人端上去了……” 面对对方的回答的时候，顾景贤和苏小雪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如果这丫头真的是下毒之人的话，不至于这么坦然的承认。 “那你……在做这糖醋排骨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特别的人？” “又或者说，在做这份糖醋排骨的时候，除了你在这里了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人出现过！” “肯定有啊，咱们这里是饭馆，这么多人，来来往往的，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所以这切菜的，洗菜的，烧火的，端菜的，什么人都有！” 那丫头似乎并不明白苏小雪这话里的意思。 顾景贤问道，“听说你们这里来了一位大厨，这大厨在什么地方？怎么做菜的人是你？” “我……我就是那个大厨啊！”那小丫头只能指自己，目光之中分明透露出来了一丝得意。 苏小雪也没有想到那个从京城来的御厨竟然是一个小丫头。 “你叫什么名字？” “春草！” “这个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 几个人简单的聊了一下之后，顾景贤和苏小雪没有找到那个下毒的人的下落，只能够离开。 刚走到半路上时，苏小雪回想起争吵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有些怀疑。 “景贤，你觉不觉得……那春草拿刀的姿势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呀！” “怎么不对劲？” “一个能够在宫里当上御厨的人，一定在做饭这方面有相当的经验，可是春草……刚才拿到的姿势很是生疏，而且，经常切菜的人的虎口处，会留下一道厚厚的茧子，可是春草手上似乎并没有……” “你的意思是说……” 第六百零一章 浪费时间 等到两个人反应过来，重新再追回来的时候，在厨房里面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苏小雪也并没有再继续追下去。 既然他们这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的，只怕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没有必要在这里多浪费太多的时间，顾景贤带着苏小雪一起回到了县丞府。 “景贤，你说……那个小厨娘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小雪在回来的这一路上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不过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也许顾景贤误会有什么不同的看法，所以就问了一句。 顾景贤微微的眯着眼睛，目光盯着一个地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了之后，他再抬起头来看，向苏小雪说道。 “我们和那个春草无怨无仇，甚至认都不认识，他们根本就没有必要来害我们，也许……这其中还有其他我们并不知道的情况！” 苏小雪对于顾景贤的说法自然是认同的。 不过这不知道的情况究竟是什么，实在是太过于宽泛。 “景贤，要不……我们仔细的去调查调查，说不定这件事情跟那个丞相有关的！” “这丞相大人在上一次的事情上吃了不少的亏，他绝对不可能轻易的放过咱们，所以也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对付我们！” “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们必须得万分小心，要是一个不小心着了他的道的话，只怕这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 苏小雪本来也不过就是想要到酒楼里面去吃一顿饭而已，没有想到竟然会遇到那样的情况。 在目前这种形势之下，但凡他们有任何一点粗心大意，都很有可能给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景贤，之前我被丞相之女水清带到南郊的那种房子里面的那段时间，曾经遇到过一些事情！” 苏小雪虽然把自己被抓走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顾景贤，但是关于那种房子里面所关押的那些吸食毒烟草的人的事情并没有多说。 这一方面是因为苏小雪知道的并不是很多，若是说错了的话，很有可能给顾景贤造成错误的判断。 另外一方面，苏小雪能够平安的回来，心里也放心不少，把这件事情给抛之于脑后了。 直到现在这小厨娘的出现，让苏小雪想起了水清，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 苏小雪仔仔细细的把当时的情况跟顾景贤说了一遍，顾景贤在听完苏小雪的话了之后，眉头紧紧的锁在了一起，好半天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景贤才抬起头来看向对方。 “你的意思是说还有很多的人被丞相抓走，安排在一座房子里，并且给她们吸食毒烟草！” 苏小雪点了点头，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 “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情，至于他们究竟这么做，为了什么，想要得到什么，我确实不清楚了！” “我当时的确是想要仔细的查看一下，不过他们的坚守实在是太过于严格，而且水清那个丫头时时刻刻都等在那里，我挪动片刻都不行，以至于一点机会都没有！” “不过据水清所说，这些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批人，不过那一批旧的人被运到了什么地方去我却不知道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人会被就地斩杀，只是想一想，这场面都格外的血腥！” 虽然水清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以另外一个身份说的，但是苏小雪却能够看得出来，水清并不是在对自己说话。 “小雪，这丞相之女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你觉得那个丫头所说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究竟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我们自己心里大概有个判断，我虽然不知道那个丫头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是能够在这明争暗斗勾心斗角的大宅院里，也长到这么大的女子，而绝对不是那么一简单的！” 苏小雪不是不知道，顾景贤这么问究竟是什么意思。 其实苏小雪也并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丞相之女究竟告诉自己这些想要做什么。 不过现在去想这些没有太大的意义，没有什么事情是比把事情调查清楚更加重要的了。 “景贤，虽然说我并没有亲眼看见丞相大人，把这些人抓来带走，但是，那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跟丞相交汇在了一起，就算不是丞相做的，只怕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些毒烟草究竟有多么最大的威力，一旦人吸食了之后，将会对人的身体以及精神造成剧烈的影响，而且这样的影响还是终身性的，就算是服食了，解药之后也会在身体之中残留一部分的毒素，很难去除！”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若是还要用这种毒烟草来害人的话，只怕……这情况不容乐观呀！” 顾景贤自然是明白苏小雪这话里的意思的，仔细思索了很久了之后他才说，“这毒烟草能够让人产生幻觉，有很多的人为了逃脱现实，就会用这样的方式来麻痹自己，也正是因为如此，这种东西即便是有巨大的危害，也能够占据一定的市场！” “如果说真的有人要做这些东西的话，只怕是想要通过其谋利！” “没错，就是如此！” “当时那个把我带着我的黑衣人也在我面前说过同样的话，他说这些读烟草能够给他带来巨额的利润，只要做了这一门生意，他们这一辈子都可以不愁吃不愁穿！” 苏小雪在听到顾景贤的话了之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这的确是那些人其中的一个目的。 可是这丞相有权有势，根本就没有必要为了这些东西而把自己的生命至于不顾之地。 顾景贤似乎也是想到了这里，所以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此事。 “景贤，现在这事情都已经摆在了咱们眼前，不如我们就就着这条线索调查下去，看一看这出现在酒楼里，要给咱们下毒的人和那个盐制毒烟草来获取巨额利润的人，究竟是不是同一批人？” “又或者说是这件事情到底跟丞相大人有没有关系，有多大的关系！” 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苏小雪目前为止也没有想出来究竟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来调查。 但是如果他们能够把大致的方向确定一下的话，之后该怎么做心里也就有个数了。 顾景贤仔细的想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这也是我们目前为止能够想到的唯一一个解决办法，那就从这里开始吧！” “景贤，不如，我们明天就出发到南郊那边去看看，自从上一次的事情发生了过后，他们应该不会再继续待在那里，因为这样的话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我们去看看，也许会发现一些重要的线索，顺着这些线索，也许能够调查到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第六百零二章 空无一人的院子 次日一大早。 苏小雪洗漱完毕了之后，来到院子里发现空无一人。 正准备去厨房看看顾景贤是否在那的时候，事后传来了吴江的身影。 “夫人，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大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苏小雪倒是没有想到顾景贤的动作竟然如此的迅速。 不过也没有想太多，直接跟在对方的身后，来到了门口。 果不其然，刚刚一出去就看一下顾景贤正站在马车的旁边。 “景贤，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看来你比我还要着急啊！” 苏小雪走上前却忍不住调笑了一句。 顾景贤淡淡的笑了一笑，伸出手来，搀扶着苏小雪走上马车，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件事情非常之重要，如果能够早一点调查清楚这些的话，对于咱们而言也是一件好事，所以耽误不得！” 苏小雪坐在马车里，马车颠簸的向前走去。 “也是，反正现在事情都已经进展到了这一步，如果能够早一点把事情弄清楚的话，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说着苏小雪，我想起顾景贤之前跟自己提起过关于太子殿下的事情，眉头不由得紧紧的锁在一起。 自从上一次回来之后，顾景贤就开始用他们两个人独特的传信方式询问太子。 也不知道太子究竟给顾景贤回去了没有，苏小雪多问了一句。 顾景贤的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太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给我回信了，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说实话我还非常的担心他的！” 经过这么多事情了之后，顾景贤和太子早就已经是被捆绑在一起的存在了。 如果说太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只怕顾景贤和苏小雪两个人都要跟着一起遭殃。 顾景贤这么说道衣钵，是怕自己因为太子的事情而被连累。 只是，这太子对于顾景贤而言，并不仅仅只是君臣的关系，更重要的是朋友。 苏小雪知道顾景贤心里的想法。 “景贤，你只管放心，就是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现在这种情况，没有消息也许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要是实在不行的话，我就让吴江过去好好的打听一下，也许……” “大人……” 就在苏小雪正说着话，这番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完的时候，马车停下，阿回掀开帘子来说，“大人，夫人，前面……有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顾景贤和苏小雪没有犹豫，直接掀开马车帘子来朝外边看了一眼。 一眼看过去，只见几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都满脸冷厉的挡在他们的面前。 这几个人看上去都格外的年轻，但是脸上的神色却显得相当严肃。 “这几位公子，你们这是……” 房主准备跟他们几个客套一句打听他们，听他们的来历，不过他们根本就一句废话都没有说，直接就把腰间的长刀给抽了出来，直直的指着他。 “别在这里多说废话，赶紧滚回去，有些地方不是你们该来的！” “不是我们该来的？”没注意听这话就有意思了，直接就从马车里面转了出来。 “你还真是有意思，这条路又不是你修的，我们也不过就是从这里经过而已，你凭什么说这地方不是我们该来的，难道说你知道我们想要去哪里？” “南郊，不是你们应该去的地方，不然的话，你们将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目光死死的落在两个人的身上，说话的语气更是坚定而决绝，没有丝毫商量。 “你究竟是谁？” “难道说你知道我们想要做什么？” 苏小雪在听到对方的话了之后，陷入了一阵沉思。 要去南郊的事情苏小雪只和顾景贤商量过，要说还有什么其他的人知道的话，想必也只有吴江还有阿回了。 对于他们两个人，苏小雪还是相当的信任的，相信他们绝对没有理由把这种事情给说出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苏小雪对于面前这几个人的说词，越发的感兴趣。 “我好意提醒你们一句，赶紧离开这里，不然的话，你们一定会后悔！” “来都已经来了，你竟然就让我们这样空手而归，这似乎是不太好吧！” 苏小雪双手环在胸前，根本就没有打算要，就这么走。 不过，这些人态度如此坚决的模样，苏小雪和不禁有些好奇，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为什么要拦住他们的去路？ 所以，苏小雪打算跟他们好好的说两句话。 “要是你们不走的话，那我们就……” “你想要把我们给杀了？”对方的话还没有说完，苏小雪就忍不住抢了过去。 “你看看你，你刚才还说了，只是提醒我们一两句，现在倒好，竟然迫不及待的要对我们动手，这么做，是不是不好？” “是你们自己不识抬举，怪不了任何一个人！” 对面的那个年轻人狠狠的咬着牙齿，没有打算给他们丝毫面子。 苏小雪则是冷哼了一声。 “我们不识抬举，还是你不识抬举，你无缘无故地挡在我们的面前也就算了，竟然还知道我们要去南郊的事情，今天如果你不把事情说清楚的话，我们怎么能够轻易的离开呢？” “你想让我把话说清楚，我告诉你，我没什么可说的，你要是实现的话就赶紧离开这里，不要在这里逼逼歪歪的！” 竟然说自己逼逼歪歪，苏小雪心中一阵冒鬼火。 从来都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出这种话来。 苏小雪没好气的直接走上前去，那个家伙就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样，手里也虽然拿着刀，但是并没有把苏小雪怎么样。 “我告诉你，我这个人向来都是非常固执的，我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一个人拦得住我！” “呵呵……”为首的年轻人冷冷的笑了一下，似乎并不相信苏小雪的话。 “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还想做什么就能够做什么，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仅仅一句话苏小雪就知道，这个人对于自己的了解也许并不是很多。 也就是说，他之所以知道他们要去南郊，很有可能只是突然之间打听到的。 没想到这里的时候，苏小雪又近距离地将此人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他发现对方外面睡人穿得相对比较的得体，但是里面的衣服却是破破烂烂的，甚至还有一股浓重的恶臭。 突然之间苏小雪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爬上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面前这些人在看见苏小雪这样子的时候，眉头紧紧的皱了一下。 “你在这笑什么？” “我在笑……就算是你们不愿意告诉我你们的身份和来历，我也已经知道了！” 第六百零三章 把话说完 那几个年轻人在听到苏小雪这番话了之后，表现出来了一丝惊恐，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状。 旁边一个瘦高瘦高的男子走上前来，双手环在胸前，一副不屑的模样。 “一个小丫的骗子而已，竟然还敢在这里说大话，我看你是在开玩笑！” “你要是乖乖的听我们的话，赶紧回去，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 “我说……你们难道就不想听我把话说完吗？” 苏小雪对于他们几个人的态度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就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 他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说道。 “说吧！” “水清，也就是丞相府的庶女，他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你……你怎么……”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年轻人，在听到苏小雪的这番话的时候，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敢相信。 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任何一丝暴露身份的话，可是苏小雪竟然直接把他们的来历给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们一定非常的好奇，我怎么会知道你们的身份！” “可是，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们的？” “刚才我们问你问题的时候，你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我们走，我现在也只有一个字要送给你们，那就是滚开！” 滚，开…… 这分明就是两个字。 “行了行了，你就是苏小雪吧！” “你说的的确是没错，我们确确实实是水清安排在这里拦住你们的去路的！” “既然收了人的钱财，那就必须得好好的把人家的事情办好，我没有打算对你们怎么样，你们只需要乖乖的听话，赶紧离开这里也就行！” “那我也直接告诉你们吧，我们竟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必须得过去，我们要是乖乖的让开的话，那咱们一切都好说，你要是不让开的话，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苏小雪的态度格外的强硬，即便是一个女子，但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也足以叫人震惊。 面前的几个人在听到苏小雪的这番话以及他的态度了之后，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再加上站在他身后的顾景贤一双眼睛冷冷的落在他们几个人的身上，他们更是后背发凉。 当时水晶告诉他们只需要对付这么几个人，对付这么几个人就给了他们一大笔钱，他们欣然答应。 本来是一个赚钱的买卖，可是就目前这种情况来看，只怕要把这笔钱拿到手里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告诉你们吧，南郊现在一点都不太平，你们要是过去了肯定会出事，我也是好意的提醒你们赶紧离开这里！” 顾景贤和苏小雪一直都觉得这南郊有状况。 现在再听到他们两个人的话了之后，忍不住相互对视了一眼。 “你把刚刚的话说清楚，南郊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至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只怕没有人能够说了！” “苏小雪小姐和顾大人竭尽全力，才总算是把城里面的毒烟草的危急给控制住了，但并没有谁比你们更加的清楚这毒烟草的危险，我之所以要把你们拦在这里，也正是因为如此！” 他们两个人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想要调查清楚这毒烟草的情况。 虽然说现在被人给拦住了，但是越是如此，他们就越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过去看一看情况。 “赶紧让开这毒烟草，要是严重了的话会闹出人命的，你们要是再继续挡着我们的路的话，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说完了这番话了之后，苏小雪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但是那些人一把就叫苏小雪给拦在了那里。 “苏姑娘，你又何必要如此执着呢？我都已经跟你说了那边相当之危险，难道说你一点都不害怕了？” “我要是害怕的话，你们这些人只怕早就已经死了！” 苏小雪冷眼看着面前的这些人。 虽然说苏小雪并不知道他们当初有没有中毒，烟草也不知道他们之后获没获得解药。 但是苏小雪角非常的清楚，当初竹烟草弥漫的事情，如果没有被及时的控制下来的话，就算是那些没有中毒的人，最终也会因此而受苦受难。 毕竟这百姓才是这天下的根基，百姓才是整座城池的希望。 如果说大部分的人都受到了残害，那么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你们几个人既然知道我们两个人的身份，那就应该清楚，我们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有人出事儿置之不理。 在可能的情况之下，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将他们给拉出来，你们好歹也是爹生妈养的。 如果说你的父母知道你出了事，有人可以帮一把，却站在那里隔岸观火，你的心里是一种怎样的想法？我相信换做是任何人都会不好受吧！” 苏小雪的这番话说出来了之后，那几个人面面相觑，心里都不由得一阵触动。 “可是……我们已经答应了水清姑娘，无论如何都绝对不能够让你们接近此处！” 苏小雪自认为自己和水清是站在对立面的人，可是就目前这种情况来看，苏小雪似乎也不太明白水清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物了。 因为这南郊有危险，所以水情特意派了一批人拦住他们的去路。 这看上去似乎在阻拦他们但好像又是在保护他们的安全。 可是不管对方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苏小雪都非常的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今天他必须得过去。 “让开，我的话已经说的非常的清楚了，今天不论如何，我都必须得去！” “你们但凡是有一点良心，就乖乖的听话让开！” “让开！” 顾景贤冷冷清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个字就好像是带着冰渣子一样，让人不由得一冷。 那些人之前的态度倒也坚决不过现在他们都默默地向两边退开。 顾景贤和苏小雪也没有多说，直接坐上了马车，从他们的面前驶过。 坐在马车上的时候，苏小雪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心里分明就是在想着什么。 “小雪，你现在是不是非常的好奇，这个丞相之女究竟想要做什么？” 苏小雪点了点头。 这丞相之女之前之所以做这么多的事情，就是想要嫁给顾景贤。 按照这样的发展，苏小雪和水清应该是敌人。 可是现在…… “算了，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这么多，他要做些什么就进行什么做，那都是他的事情，我们现在只需要把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事做好就行，至于其他的，我们没有必要去管这么多，就算是想管也管不过来呀！” 苏小雪的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马车就已经来到了南郊处。 第六百零四章 一群行尸走肉 苏小雪因为惦记着刚才那几个年轻人所说的话，并没有着急着走下马车，只是将马车旁边的帘子给掀起来。 当苏小雪看见这外边的模样的时候，愣了一下。 “这……这怎……么……” 顾景贤这边也已经察觉到了苏小雪的异常，连忙看了一看。 但顾景贤看见这外边的状况了之后，手上的动作也不禁一紧，“这些人……” “这些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根本就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意识，就怕……我怕已经……” “景贤，你看他们……他们的牙齿发黄，在现在这个时代，除了吸食毒烟草能够造成这样的效果来之外，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的牙齿会黄成这个样子！” “你的意思是说……” 苏小雪重重地点了点头，因为他已经知道顾景贤想要说什么。 “如果我猜的没有错的话，这些人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毒烟草，而且这一次的毒烟草相比于之前的毒烟草，只怕更加的危险！” “再加上这些人并没有出现在其他的地方，而仅仅只是在南郊这一处，我想这件事情应该跟水清还有把我带到那里去的人有关！” 虽然说之前苏小雪已经把绑架她的人钉在了丞相的身上，不过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苏小雪也不想妄加评判。 如果说这件事情跟对方没有关系，他做出了这样的猜测的话，对谁都没有丝毫的好处。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这些人已经完全没有了自我的意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你看他们的眼睛，就像是野兽一样。” 现在顾景贤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分析眼下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了。 这些吸食了毒烟草变成了，行尸走肉的人变得相当的危险，如果他们靠近了的话，很有可能会遇上未知的情况，所以他们不得不先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毕竟只有活下去，他们才有可能想出办法来对付他们。 “景贤，之前的那些解药你身上带了没有？” “虽然说上一次毒相比于这一次没有这么的狠辣，可是毕竟是同出一脉，应该还是有一些效果的！” 顾景贤仔细的在身上翻找了一下，最终还是找出了一瓶。 “只有一瓶显然是不够的！” “没关系，咱们先试一试，如果有用的话，回去了之后我们就多制作一点出来，要是没用的话，咱们就只能够去想其他的办法了！” 能够找得到这么一批苏小雪，已经非常的满意了，他直接从男足的手上把这东西拿了过来，然后掀开马车帘子准备出去，顾景贤一把就将苏小雪给拉住了。 “这么危险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让你去做，把东西给我让我去吧！” “不可以，这个药是我弄出来的，所以没有人比我更加的清楚究竟该怎么使用，所以还是交给我比较好，毕竟咱们手上也只有这么一瓶，要是被浪费了的话，情况可就不妙了！” 苏小雪决定了，要自己一个人下去，除了刚才所说的这种情况的之外，其实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顾景贤的安全考虑。 但实在是不行，看着顾景贤在自己的面前出事。 面前的这些没头没脑的家伙，实在是太过于恐怖，仅仅只看他们的样子，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不可以！” 顾景贤这一次的态度格外的决绝。 他向来都是一个不对苏小雪是任何中华的人，但是这一次他怎么也没有忍住。 “你绝对不能够这么做，把东西拿来让我去！” “景贤，你现在还有非常重要的任务在身，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了的话，这百姓可怎么办？太子该怎么办？” “天下的百姓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所以不论如何，你都必须得好好的保护自己，绝对不能够让自己出什么事，你明白没有？” 顾景贤不是不知道苏小雪在说些什么，但是在顾景贤的眼里看来，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比民主我的姓名更加的重要。 “小雪，你已经为我是做了这么多的事，现在不论如何我都绝对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你赶紧把东西给我，让我去不管遇到了什么危险，我都一定会好好的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遇到丝毫的威胁，这是倒在之前我就答应过你的事情！” “而且你不也答应过我，不论如何都会乖乖的听我的话，绝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 这些话苏小雪当初的确是说过，可是苏小雪却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 “景贤，你看你，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记得清清楚楚，这话我当时的确是说过，可是我并没有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尽管相信我就是到了，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受伤的，这些事情我都已经做了这么多遍了，已经熟能生巧，绝对不会出问题！” “反倒是你，你对于这些事了解的并不是很多，要是贸然出手的话，很有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所以还是让我来吧！” “好啦好啦……大人夫人，不过就是一件小事而已，你们就别吵了，不如就让我去吧，我的力气大而且会武功，就算是他们想要对我动手，只怕也没有这个能力！” 吴江听他们两个人在马车里面吵来吵去，忍不住插嘴说了一句。 顾景贤和苏小雪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点了点头，苏小雪把手里的这一批要低到对方那里说道。 “千万要记得小心一点，如果实在不行的话，直接把这瓶药抛掉，绝对不能够去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明白了没有？” 现在的点了点头了之后，吴江说道。 “放心吧，不过就是一件小事而已，我肯定不会搞砸的！” 答应了一句，吴江从苏小雪的手里接过了这瓶药，随后跳下马车来，到了这些行尸走肉中间。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到来，这些行尸走肉全部都聚集在了一处。 吴江看准了机会，直接抓住了最前面的那个人，狠狠的钳制住对方的脖子，然后一把就将那要到进了对方的嘴里。 完成这一系列事情了之后，他立马就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而顾景贤和苏小雪一直在马车里面看着，这我的情况，突然之间那个被灌了药的行尸走肉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一阵野兽一般的哀嚎。 紧接着，他的一双眼睛变得血红，如同恶魔。 行动力相比于之前也快了不少。 那双泛着寒光的眼睛紧紧的落在了他们的马车前。 苏小雪察觉到了大事不好连忙叫阿回和吴江驾车离开。 “不行，因为要似乎刺激到了他，这个人相比于之前更加的凶残，只怕这种药非但不能够医治他们，反而会让他们加速残忍！” “景贤，我们现在必须得尽快的离开这个地方，不然的话，咱们都会遇到危险！” 第六百零五章 吴江出了事儿 现在的情况极其的紧迫，苏小雪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这么多。 他直接掀开马车帘子，对还在外面的吴江大喊了一句。 “吴江，赶紧回去，我们现在必须得回去！” 吴江在听到苏小雪的话了之后，立马抽身退回。 可是就在他回事了一瞬间，刚才那个行尸走肉伸出手来，一爪子就直接抓在了他的手臂上。 吴江下意识的一把就将对方给掀开，拖着受伤的手臂回到马车上，牵起马缰绳立刻向对面的方向走。 他们的速度相当之快，过得好一会儿总算是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不过，他们离开的方向和县丞府的方向完全是背道而驰。 现在，他们已经来到了南郊的尽头。 越是往这边走就越是荒僻，那么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根本就一个人都没有，那就更不要说是房子了。 “景贤，今天晚上我们就暂时在这里住下，眼看着天要黑了，要是再这么继续赶路的话，只怕会有危险，有什么事情等到明天天亮了之后再说！” 苏小雪看了一下四周，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对顾景贤说道。 顾景贤也清楚，这是他们目前为止的唯一办法，所以点了点头。 “吴江，你现在去……” 苏小雪正准备上午将去捡一些柴火的时候，发现吴江脸色苍白，一双眼睛似乎也微微的有些泛黄。 而吴江在听到苏小雪的话了之后，立刻回过头来看向苏小雪的目光满是木然。 苏小雪在察觉到吴江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劲的时候，拉着顾景贤，还有阿回朝后面退了好几步。 “吴江，你……” 吴江就像是野兽一般，扬起脖子大呼的一声。 可是紧接着他的双手紧紧的抱着老大，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你们赶紧走，走远一点，不要靠近我，离我远一点！” “吴江，到底怎么回事？” 苏小雪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仔细的打量了对方一番，这才发现他的手臂上有伤口，就是刚才和那些行尸走肉纠缠在一起的时候留下的。 “难道说……难道说这些东西咬了人之后还会传染？” “这……这不是跟僵尸一样了吗？” 苏小雪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如烟草可以上瘾，这件事情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种东西竟然还可以让人变成行尸走肉，甚至还可以到达传染的地步。 “呵呵呵呵……” 就在苏小雪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理解眼下的情况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笑声，紧接着林子里燃起了一束接着一束的红色火把。 苏小雪回过头去一看，致敬一代批穿着官兵服侍的人将他们紧紧的包围着。 突然之间，人群向旁边退过去，让开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一个人从后面走上前来。 那就看得很清楚，这人不是别人就是丞相。 “丞相，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小雪对于对方的到来并不十分惊讶，可是也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苏小雪你说你这么聪明，怎么连这么一点事情都弄不明白？” “难道你还不清楚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吗？” “实话告诉你吧，这些人……全部都是我的杰作，怎么样……感受到了他的威力了吧！” 苏小雪在听到对方这番话的时候，双手已经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虽然说早就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可是心中的愤怒依然没有办法平息。 “你身为当朝重臣，这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子民放在眼里，像你这种人简直枉为人，更不要说什么父母关了！” 苏小雪怎么着也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已经恶心到了这种地步，连这种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 “苏小雪，你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我告诉你，他……” 丞相一边说着，一边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痛苦挣扎着的吴江。 “他现在已经中了毒，如果说三天之内没有办法拿到解药的话，他就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你……你刚才在说些什么？” 苏小雪心中一颤，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吴江。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根本就不可能不明白！” 丞相只是淡淡的笑了一笑，似乎他们所有的反应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沉默了好一会，苏小雪才抬起头来看向对方，满是认真的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景贤，之前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丞相的目光直接落在了站在一旁一直都没有说话的顾景贤的身上。 顾景贤抬起头来，那双清澈的眸子就像是两口泉眼一样，波澜不惊。 “丞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这天下百姓就是你的根基，如果说……你要对他们动手的话，那就是自毁根基，你也是一个聪明人，不会连这么一点道理都不明白！” 丞相在听到顾景贤这番话了的时候，稍微顿了一顿，不过很快他就仰头大笑了起来。 “你这话说的是没错，可是……我现在不得不这么做，不然的话……我早就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顾景贤，你说你跟在太子的身边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太子说不定给你画过大，比不过你却什么都没有得到，甚至还让自己陷于危险！” “你看就目前这种情况，太子就算是知道了，只怕也是束手无措，跟着这么一个废人，你不过就是把自己的这一辈子都给搭进去了而已！” “你可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把自己还有身边重要的人的命全部都给拉进去！” “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老丞相的这番话说得并不重，但是顾景贤不却清楚地明白对方的意思。 “我告诉你，你分明是在做梦，你作恶多端，视人命如草芥，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死在了你的手上，景贤根本就不可能跟着你去做这种事情，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苏小雪的这番话说完了之后老沉下去连头都没有抬一下，那几双眼睛一直都落在顾景贤的身上，就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苏小雪所说的一样。 “顾景贤，这有时候女人就是这样，头发长见识短，你才是一家之主，你到底要做什么样的选择，那都全凭你的心意，你要是想活着的话，那就必须得按照我说的来做，那如果你要做其他的事情的话，那可能就……” 丞相一边说着，一边低下了头去嘴角带着了另一抹嗜血的笑容分明就是威胁。 “好，既然丞相大人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种地步，那你也不妨说说，你究竟想怎么做？” “景贤，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这丞相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明白，今天他之所以这么兴师动众，无非就是看在你还有利用的价值，等到你也背叛了太子，真的投靠于他的时候，那你就什么都不是了，等到你什么都没有了的时候，他一定会毫不客气的把你一脚给踢开！” “小雪，现在不是你说话的时候！” 顾景贤根本就没有看苏小雪一眼，直接开口说道。 苏小雪满脸都是不敢相信，他实在是没有想过顾景贤竟然会对他这么说话。 “景贤，你……” “苏小雪，别在这里自讨没趣了，人家的话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难道你非要找麻烦吗？” 阿回看着眼下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劲，连忙走上前来将苏小雪给拉到了后面来。 “小雪姐姐，大人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你应该比谁都要清楚，现在的情况特殊，也许顾大人是想要用其他的办法……” “这个……”苏小雪仔细的想了一下阿回所说的话。 顾景贤向来就是一个出其不意的人，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想到了另类的方法来解决，也不是不可能。 在想到这里的时候，苏小雪咬了咬牙，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得相信顾景贤，他绝对不可能会做出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只怕他的良心也会有所不安！” 第六百零六章 丞相恶毒 苏小雪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站在顾景贤的身后，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丞相满脸都是得意反复着，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预料之间。 “顾景贤，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像你这样有能力的人，必定会做出一番大事来，可是如果你选错了路走错了方向，那很有可能会落得一个万劫不复的下场，你到底想要名垂青史，亦或者是遗臭万年，那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太子这一辈子庸庸碌碌，也就不过如此，跟着他，什么都得不到，还很有可能把自己的命都给搭进去，我实在是为你感到不值，不过顾大人也是一个固执的人，所以我不得不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跟你见面！” 面对老丞相的客套，顾景贤可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虽然说他还年轻，但是在这官场上也已经混了这么久了，这些场面上的言语，他一句都不会相信。 的即便如此，顾景贤还是淡淡的笑了一笑。 “丞相大人煞费苦心就是为了跟我见一面，看来我的面子还挺大！” “不过……丞相大人有什么话大可以说清楚，有些事情只有说的明明白白了之后，大家心里才有数，不是吗？” “没错，做到心里有数才是最重要的！” 丞相点了点头，最后走上前两步。 顾景贤则是站在原地，并没有因为对方的靠近而有丝毫的退缩，那双眼睛之中更是不卑不亢。 “景贤，只要你能跟我的女儿成亲，那么你和我就是亲家了，之后……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想得到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 “我手上掌控着的所有的东西，将来都是你的，这对于你来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顾景贤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这听上去的确是一件好事，可是我从来都是一个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的人，丞相大人竟然给了我这么大的好处，想必也是想要从我的身上得到些什么的吧！” 顾景贤的这番话说得格外的强硬，没有丝毫的感情，而丞相在听了之后则是摇了摇头 “说得到也未免太不通人情了，我们之间是一场合作，说的好听一些，就是互利互惠，对你对我都是一件好事！” “只要你肯跟我的女儿成亲，那么你究竟是站在什么立场的也就不言而喻了，之后……在对付太子这件事情上，我也希望你能够多多出力，毕竟你和太子都已经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对于太子的了解，早就已经胜过了旁人！” “能够得到你的支持，要把太子给拉下来，也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顾景贤自然知道丞相做这些都是为了太子，不过他究竟要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太子才是难度最想知道的。 既然现在这话题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顾景贤自然是要问个清清楚楚。 “丞相大人，你费尽心机布下了这一场局，甚至把这么多无辜的人都拉扯了进来，想必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算盘之内，对付太子的事情，只怕也是心中有数，既然丞相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把太子给拉倒，那丞相不如说清楚，你究竟想怎么对付？” 话音落下，丞相忍不住仰天大笑了两声，当笑声停止的时候，他看向顾景贤的目光多了一丝冷厉。 “顾景贤，有些事情不是你该问的你就别问，现在这八字都还没有一撇，你觉得我真的会傻到家了，把这种事情告诉给你吗？” 顾景贤也知道，丞相根本就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把事情说明白。 “丞相若是不想说的话，那我自然也是没有办法勉强，不过……这件事情我绝对不可能会答应！” “且不说我现在已经是有了妻子的人了，对付太子这件事，只怕我也无能为力，丞相大人若是真想这么做的话，不如去找别人！” 顾景贤会觉得相当的坚定决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而丞相在听到了对方的回答了之后，也只是想了一下，似乎对于顾景贤的态度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很好很好，果然是一个忠心之人，要是你现在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我的话，我绝对会一刀把你给杀了，毕竟一个连忠诚都做不到的人，他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最终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丞相，你……究竟想要得到些什么？”苏小雪现在被丞相的这一番操作都给弄迷糊了。 他想要得到顾景贤的支持和现在的顾景贤拒绝了他，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这简直就跟个神经病没有多大的区别。 “顾景贤，刚才南郊那边的情况你也已经看见了，有那么多的人都中了毒烟草，实话告诉你，把这一次的毒烟草相比于之前更加的强大，这是我花费了很多的人力物力财力研制出来的，不仅可以上瘾，而且吸食超过半个月就会让人神志不清，最终如同行尸走肉！” “有些人被抓上又或者是被咬伤，三天之内得不到解药就会毕业之前的那批人更加的狂躁，甚至还能够练出一身金刚铁骨，对付起来会相当的困难！” “你如果不想让这个世界变成饿鬼的世界的话，那你就赶紧给出一个让我满意的回答，不然……” 后面的话丞相虽然没有说完，但是顾景贤已经非常的清楚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了。 顾景贤的双手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但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丞相竟然已经恶毒到了这种地步。 “你简直就不是一个人！”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一个人，不过我生而为人，所做的事情也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高兴！” 顾景贤冷哼了一声。 “为了自己高兴就把这么多人的命都不当数，像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为人！” “不管你怎么说，现在这事实都已经摆在了眼前，这没有办法更改了，除非……你能够自己研制出解药来！” 很显然，丞相想要用百姓的命来威胁顾景贤。 这也算是抓住了顾景贤的软肋。 顾景贤能力出众，完全不饿，这是所有人都知晓的事情。 除此之外，顾景贤更是把这天下百姓的命当成自己的命。 他最不能够忍受的事情就是百姓痛苦。 现在所做的一切，也不过就是想要得到一个，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的环境。 可是现在…… “顾景贤，看见没有？” “这个就是解药，只需要一滴就可以让他们恢复正常，他们究竟能不能够做回一个正常人，那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你……难道想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 顾景贤双手紧紧的握着拳头，由于他的力气过于之大，指甲都已经嵌进了肉里，一滴一滴的鲜血从他的手掌心之中流淌出来。 “景贤，你不用担心，我可以，我一定可以的，你千万不要上当，不过就是一片小小的解药而已，我相信我一定能够弄出来！” “哈哈哈哈，我当然相信你们一定能够制作出来解药，不过，现在留给你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只有三天，三天之内如果你没有把解忧弄出来的话，那么你们的好伙伴就要死了！” “除此之外，南郊那边的行尸走肉我将会全部放出去，你觉得，他们这些人被放出去了之后将会发生什么？” 第六百零七章 真是够丧尽天良的 这丞相把活生生的人练成这样的行尸走肉，就已经足够丧尽天良。 苏小雪怎么也没有想到堂堂丞相竟然连这种话都能够说得出来。 “你……既然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你难不成……” “哈哈哈哈……” 苏小雪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丞相就仰头大笑了两声，然后抬起步子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两步。 “苏小雪，我之所以把他们弄成这个样子，就是为我所用，不然的话……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苏小雪在听到对方这番话的时候，心里最后一丝念想都已经断了。 苏小雪的双手已经紧紧的握成了拳头，看向对方的目光充满了怒火。 这么长时间以来，可从来都没有人能够让他如此控制不住情绪。 “丞相，金钱和权利对你来说难道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连人命在你的眼里都算不上什么？” “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竟然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那么就没有资格在这里也评判我，我做这些自然有我的道理！” “还有，你现在在这里说什么金钱权力重不重要，你要是经历过什么叫做绝望，什么叫做痛苦，什么叫做痛不欲生的话，你就会明白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有道理的！” “如果我经历的那一些你曾经经历过的话，就会明白，我，没有一点错！” 丞相直到现在为止都执迷不悟，甚至还在为自己找借口。 苏小雪真的已经无奈到了极点。 苏小雪并不知道这丞相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不清楚他费尽心机想要得到这些，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可是在苏小雪的眼里看来，不管经历过什么，也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没有什么东西是比人命更加重要的。 “丞相，我今天就在这里跟你把话说清楚，你若是现在而且要交出来的话，那么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如果你非要执迷不悟，那我一定会给你斗到底！” 苏小雪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格外的坚定决绝，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要出解药？” 丞相反问了一句，随后仰头大笑了起来，就好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 “我好不容易才把事情做到了这个地步，你竟然还想要我把解药交出来，你们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苏小雪就已经明白了丞相究竟是什么意思。 苏小雪回过头去给了顾景贤一个眼神，顾景贤在看见苏小雪政不关注矢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现在这丞相既然不肯把解药交出来，那就证明他们已经站在了对立面。 如果说顾景贤今天没有答应丞相的要求，那丞相绝对不会给他们任何生还的机会。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必须得想办法先逃离出去才行。 “丞相……” 过了好一会儿，顾景贤走上前去，将苏小雪护在身后，站在丞相的面前。 “你想让我答应你的要求，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我也是一个识时务的人，我知道什么东西都没有性命重要！” “果然是个聪明人，既然这样的话，我相信你也非常的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 丞相在听到顾景贤的这番回答了之后淡淡的笑了一下，可是眼神之中的阴狠之一却是溢于言表，只见他的目光落在了苏小雪的身上。 “我非常的清楚，苏小雪就是你的原配妻子，之前我倒是没有想过要对他动手，不过……就刚才这种情况来看，就是苏小雪不死，只怕你也没有办法坚定下来！” 顾景贤狠狠的咬着牙齿，目光微微的眯了一眯，已经察觉到了对方这话里的意思，不过还是问道。 “丞相，你有话大可以直接说清楚，我能不能够办得到，也就是一句话的问题，何必要在这里拐弯抹角浪费时间！” “你果然是一个痛快的人和你这种人做事情就是爽快！” “那我就实话跟你说清楚吧，今天如果你肯亲手把苏小雪给杀了，我就相信你也对我是忠诚的，等到这江山到手了之后，这人少不了你的好处！” 顾景贤的双手已经紧紧的握成了拳头，目光之中透露出来了，无与伦比的愤恨。 这个家伙为了权利和金钱，正是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顾景贤都绝对不可能做出任何对苏小雪具有伤害性的事情。 即便是今天他会死在这里，也绝不可能顺从。 见到顾景贤准备开口拒绝的时候，苏小雪走上前来，一把就将旁边一个侍卫的长刀给抽了出来，然后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丞相可是说话算数？” “我知道，今天就算是我们不答应你也绝不可能轻易的逃脱，既然如此，如果我的死能够让景贤活下去的话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顾景贤在看见苏小雪这个样子的时候，被吓得不轻，连忙冲上前去。 “小雪，不要，你不要这样做，我们一定会有其他的办法的，你千万不要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景贤，说实话，能够遇到像你这样的人，我这一辈子都已经值了，我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看见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顾景贤不停地摇着头，他深怕苏小雪会伤害自己。 “可以，你绝对不可以这样做，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就立马去陪着你，我绝不可能让你出一点事情，我早就已经答应过你，也就算是我死也绝对不会让你受伤！”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绝对说到做到！” 苏小雪满足的笑了一下，一双漆黑发亮的眼睛之中宛若星辰。 “景贤，咱们都已经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自然是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人，可是这一次的情况跟之前都不一样，你看这周围有这么多的人，只有我死才能够让你活下去，只要你能够好好的活着，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相信今天如果面对这种情况的那个人是你，你也一定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无论如何你都要答应我，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你都必须得好好的活下去！” 丞相看见他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如此的动情，眉头紧紧的皱了一皱，不想再耽误时间走上前去说道。 “这位姑娘果然是好胆量，既然你已经做出来了选择，那你就赶紧动手吧！” “今天只要你死了，那么顾景贤就能够活下去，要不然的话，你们所有的人都将会死在这里！” 第六百零八章 每一秒都是害人 顾景贤回过头去，怒目圆瞪着丞相，而丞相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 “苏小雪，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跟你们耗着，你要是想动手的话就赶紧开始，不要在这里犹犹豫豫的浪费时间！” “实话告诉你吧，每犹豫一秒，这些人身上的毒素就会增加一分情况就会越来越危险！” “别这么在乎别人的性命，今天你就算是不为顾景贤考虑，你也得好好的为他们这些无辜的老百姓考虑考虑！”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下，苏小雪淡淡的笑了一笑，然后把手中的钢刀扔在了地上。 丞相在看见眼前这一幕的时候，眉头轻轻地皱了，一直不明白苏小雪这是在做什么。 明明刚才都想要为了顾景贤而牺牲，难道现在就后悔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丞相狠狠的咬着牙齿，怒气冲冲的看一下苏小雪。 苏小雪的目光落在顾景贤的身上，他缓缓的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了一个红色的小瓶子。 “丞相大人刚才说的那番话的确是不错，我就算是不为了顾景贤也必须得为了天下的百姓考虑！” “如果说今天我的死能够换来天下太平的话，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早在之前我就答应过景贤，不论如何都必须得留一个全尸，要是我死了之后，这脖子上还留下这么一道丑陋的伤痕的话，就算是下了十八层地狱，只怕也会心中不安！” “既然我没有办法选择是生还是死，至少也有权利选择，到底该怎么死！” “你们看清楚了，这是一瓶鹤顶红，只需要碰上一滴，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丞相在听到苏小雪这番话了之后，稍微愣了一下，随后仰头大笑了起来，目光冷冷的落在苏小雪手中的那个红瓶子里。 “这瓶子是你身上的，是你拿出来的，现在你要用自己的药来毒死自己，谁知道你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真还是假，丞相大人自己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 苏小雪只是淡淡的笑了一笑，随后把手中的这个红瓶子递到了对方的手里。 丞相将信将疑的把这个瓶子接了过来，凑近鼻尖闻了一闻。 最后他转过身去环顾了一下四周，一把就将站在他身旁的那个守卫迁了过来，那守卫不停的挣扎，随后丞相抓起那个红瓶子就倒了一滴在他的嘴里。 下一秒那时候为双眼瞪圆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 紧接着七窍之中流出了鲜血，没过多久整个人就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这个毒药究竟有多么厉害，已经显而易见。 而丞相在看见这个人的死状的时候，不由得笑了一笑，脸上满是阴狠 “不错不错，这个东西果然是个好东西！” 一边说着丞相一边把手中的这个瓶子递到了苏小雪的手里。 “既然你非要用这种死法，那我就成全你，只要你肯把这东西喝下去，那么今天顾景贤就可以逃过一命，所有的人都会因为你这个选择而活下去！” 苏小雪把瓶子接了过来，随后看一下顾景贤。 “景贤，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无论如何你都要记住你答应过我的！” “小雪……” 顾景贤的话音刚刚落下，苏小雪毫不犹豫地一口就将那红色瓶子里面的毒药给喝了下去。 顾景贤立刻冲上前去，一把将苏小雪紧紧的抱着。 苏小雪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就像是在这一刻被抽光了一样，直接瘫软在地上，若不是顾景贤及时的接受的话，只怕人已经倒地了。 “小雪，你说你你怎么这么傻，我说过一定会保护你的，绝对不会让你受伤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一定会有其他的办法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 苏小雪的嘴角射出了一抹鲜血，她伸出手去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顾景贤的脸颊，顾景贤卧身上温润的感觉，在他的手心之中不断的游荡着。 “景贤，千万要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不论如何都要记住！” 苏小雪的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双手垂在了地上，显然已经昏死了过去。 顾景贤痛不欲生，紧紧的抱着苏小雪，我的身体仰天大吼一声，眼睛泛着鲜艳的红血丝。 周围的气息都因为他而变得格外的冷厉，整个林子里的空气都下降了好几分赞成所有的人都不今打了一个寒颤。 顾景贤将苏小雪抱起来，那一双猩红的双眼，就像是林子里面钻出来的野兽一样，让人不禁后背发凉。 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丞相都不由地沉默了片刻。 “景贤，你是一个聪明人，现在这女子都已经为了你而死了，你应该尊重他的选择，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顾景贤一句话都没有说，丞相似乎也有一些着急。 就在丞相准备再一次开口的时候，顾景贤猛的一下撇过头去死死的盯着对方，丞相都被吓得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滚！” “你……你竟然敢对我这么说话？”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按理来说顾景贤已经是他这一边的人了，丞相怎么也没有想到顾景贤的态度竟然会如此的坚决。 “顾景贤，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你如果不按照我的要求来做的话，那么你也只有死路一条，甚至这女子也已经白死了！” “我对于别的事情没有太多的要求，现在只要你也不挨着我的是帮助我对付太子，所有的仪器我都可以不跟你计较！” 顾景贤嘴角扯上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却分明带着一丝邪思和不满。 黑夜已经将顾景贤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了起来，没有人能够看得见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总算是说道。 “既然事情都已经到达了这一步，我相信我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机会，你放心好了，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已经记住了！” “苏小雪已死，我对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半分兴趣，等到朝廷你的事情结束了之后，我就要离开这里，永远的离开！” 说完顾景贤根本就没有在这里多停留片刻，直接抱着苏小雪缓缓地离开了此处。 丞相也是一个非常识趣的人，并没有跟上去，把这里的事情安排妥当了之后直接带人离开。 …… 丞相府。 “怎么样？是不是确定人已经死了？” 回去了之后，丞相并没有直接睡下，而是待在书房里来回左右踱着步子，就好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了之后，窗子被人从外边打开了，一道黑影闪身而过。 “丞相大人，人已经死了，我是亲眼看着他下葬的！” “很好！” 第六百零九章 不过就是一场计谋 自从发生过那天晚上的事情了之后，顾景贤就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一直都没有出去过。 每天除了让阿回给他送几壶酒进去了之外，什么都不吃什么都不碰，什么事情也不过问。 阿回基本上每天都守在门外，炉子里面飘散着极其浓重的酒味。 阿回不是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知道顾景贤肯定心里难受，可是看着顾景贤日渐消沉，他也实在是有些担心。 犹豫了很久了之后，他最终还是走上前去敲了敲房门，屋子里面没有任何回应，但是他还是说道。 “大人，这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管怎么样，咱们都得振作，要是还想为小雪姐姐报仇的话，我们就必须得尽快的恢复啊！” “大人，你要是再这么下去的话，不但不能报仇，反而……” 就在阿回的这番话，刚刚说到一半的时候，只听见咔嚓一声，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当阿回抬起头来看见那里站着的人的时候，一双眼睛都已经大大了，下一秒他直接大喊了一声，退到了十米之外。 “你……你是什么人？你到底是人是鬼，你怎么会在这里？” 站在阿回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苏小雪。 那天晚上阿回可是亲眼看见苏小雪吃了鹤顶红，而且口吐鲜血死在顾景贤的怀里的。 更重要的是之后顾景贤吩咐他们挖了一个坑，把苏小雪给埋了。 现在苏小雪竟然就这样好生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他不被吓死才怪。 苏小雪轻轻地抚着头发，抬起步子，走上前去来到了阿回的面前。 “你这个胆小鬼，你看我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是鬼！” “可是……可是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明明……” 阿回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当时的状况，苏小雪的确是喝了鹤顶红之后也的确是被顾景贤给抬出去埋了。 不过顾景贤和苏小雪向来聪明，也许他们早就已经想到了，对付的法子之所以这么做，也不过就是一个金蝉脱壳。 “小雪姐姐，难道说你们那天……” “其实那天我们在过去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事情不对，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两个人都已经喝下了解药，之后之所以没有用刀划脖子，是因为要是真用刀划了脖子的话，那就真的没有救了！” “所以选择和下鹤顶红那一瓶鹤顶红，虽然的确有剧毒，不过因为我们提前喝下了解药，所以并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 “至于这之后，你明明亲眼看见我已经被活埋，那其实是障眼法！” “丞相是一个疑心极重的人，虽然亲眼看见我死了，不过他非得看见我被活埋了，只怕才会放心，为了让他确定我已死，所以也想出了这个法子！” “那天晚上买在那里的那个人的确是我，不过，景贤当时给我插了一只空心的毛竹，即便是被埋了，一天一夜我也能够畅快的呼吸，并不至于致命！” 阿回在听到苏小雪的解释了之后，总算是明白了当天晚上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之下，他们两个人竟然也能够想出如此完美的办法逃脱出去。 阿回不由得抚了抚心口，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太好了，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都能够解释得通！”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回又不由得抬起头就朝屋子里面看了一眼。 “那……那既然小雪姐姐你没什么事，为什么大人每天都借酒消愁，甚至好几天都没有出屋子，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都快要担心死了！” 阿回这番话刚刚落下的时候，顾景贤从房间里面走出来，浑身收拾得干干净净，根本就不像是醉酒的样子。 阿回轻轻的嗅了嗅鼻子，除了这屋子里面到处都是酒窝了之外，顾景贤身上根本就没有太大的酒气。 “当然自从回来了之后你一直在借酒消愁，怎么现在看你这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喝酒的样子？” 阿回有些不解的抠了抠脑袋，很显然他并不知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们送进来的这些酒全部都泼在了地上，为的就是能够给那些监视着我们的人设置一个障眼法，不过就在刚才……丞相出了大事，所以监视着我们的那些人都已经被召回了！” “哦……” “原来是这些人被召回了，所以你们才肯出来跟我解释清楚呀！” 阿回认真的点了点头，这才总算是明白他们的用意。 “景贤，丞相那边……那边你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顾景贤虽然说是丞相那边出了事，但是苏小雪这几天一直都呆在屋里，所以并不知道顾景贤究竟做了怎样的安排，听见顾景贤主动提起不由得问了一句。 “苏小雪早在之前就一直跟我说太子出了事，不过就在昨天晚上，太子已经给我传来了一封密信，说是丞相的确是对他动了手，不过他早已有准备，所以提前做了防御，现在呈现的所作所为已经被传进了京城，所有的人都对他有所不满，为了避免这件事情被闹大，丞相必须得赶紧回去进行处理！” “原来如此！” 苏小雪本来也一直在为太子出事的事情担心，此时此刻，在听到太子没事的消息了之后，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景贤，既然现在这一件事情已经告了一段落，那么咱们接下来就必须得想其他的办法对付丞相！” “丞相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此的不择手段，现在他让这么多无辜的人深受其害，如果说我们还让他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这后果实在是……实在是不堪设想啊！” 顾景贤并不是不知道苏小雪这番话的真实含义，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大人，这丞相想要得到的就是权力和金钱，他不仅仅射向计谋伤害陛下，之后又想要扳倒太子殿下还有大人你，如果说……我们让他的野心暴露的话，所有的人都将会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阿回虽然对于这其中的事情并不是很明白，但是这番话却说得格外的有道理的点了点头。 “你这番话说的倒是的确没有错，不过丞相是一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想让他暴露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件事情我们必须得从长计议！” “现在这丞相已经回了京城，而太子殿下也在京城，我们远在这千里之外，要想对他们动手的话，只怕也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顾景贤摇了摇头。 “其实太子也已经说了，我们可以暂时把这里的事情放在一边，先回京城，把丞相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再说！” “可是……我们若是现在回了京城的话，那么留在这里的那些行尸走肉又该怎么办？他们现在还没有得到解药，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只怕会造成无法估计的后果！” “三天，只有三天的时间，丞相早在之前就已经说过，三天之内如果是我们没有办法配制出解药的话，只怕……他们所有的人都只有一死！” “既然如此，我们不论如何都必须得试一试，三天之内，我可以试一下！” 第六百一十章 竟然真的这么做了 “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就在两个人正在商量着如何研制出最新的解药的时候，阿燕急匆匆的从外边跑回来。 由于跑得太急，他的额头上都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苏小雪赶紧把人带到了屋子里面来，给人倒了一杯水，阿燕喘了好几口粗气了之后，这才总算说道。 “大人，小雪姐姐，真的出事了！” 苏小雪一看到对方这个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不过他并不着急，还是使自己保持着冷静。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先不要着急。” “就是……城里面出现了一批乱七八糟的人，他们到处得咬人，伤人，很多被它们咬了的人也都变得跟他们一样，就像疯了！” “就像疯了一样？” 苏小雪喃喃自语了一句，在经历过上一次的事情了之后，苏小雪非常的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说这丞相……在离开这里之前，竟然真的……” “真不得把那些家伙给放出来了！” 苏小雪在想到这里的时候，一颗心仿佛被压住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喘不过气儿来。 此事非同小可。 之前吴江被伤，直到现在为止都还关在柴房没有被放出来。 苏小雪非常的清楚，一旦把人放出来了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现在这么多的人都已经放进了城里，普通的老百姓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这种情况之下，这后果简直不是他们所能够想象得到的。 苏小雪一刻都没有犹豫，赶紧说道。 “景贤，你现在立刻马上把府里的人全部都带出去，让他们把百姓们都控制好，另外那些被抓伤崂山，还有原本从南疆那边放出来的行尸走肉，全部都找一个地方集中起来！” “你先待在这里，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交给我就行！” 顾景贤也没有在这里多停留，跟苏小雪叮嘱道一句了之后，就立马带人离开了此处。 阿回也跟着顾景贤一同离开，现在只院子里面只剩下了苏小雪和阿燕两个人。 阿燕刚才出去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这种事儿，街上到底是怎样一副惨烈的场景，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小雪姐姐，要不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吧，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行，怎么可以离开？”苏小雪四号都没有犹豫，直接摇头。 “就是因为现在这么危险，我们就更不能离开了！” “可是小雪姐姐……外面那些人……你是没有看见他们有多么恐怖，不管是什么人，亲戚朋友孩子他们都不管不顾冲上去就咬，不管碰到了什么东西，他们都要把它给弄得乱七八糟，整个就像是着了魔一样，现在这城里成了乌烟瘴气，就像是人间地狱一样啊……” 苏小雪在听到阿燕的这番描述了之后，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虽然他早就已经要想过会是这种情况，可是当这一切真正发生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不可以，我们绝对不能够离开，如果是现在我们走了的话，那么这个问题不但得不到解决，反而会越来越大，之后甚至还很有可能威胁到整个江山社稷的根基！” “小雪姐姐你……” 阿燕知道苏小雪是一个固执的人，可是他还是想要劝说两句，这一次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苏小雪就转过头来直接打断了对方。 “阿燕，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我好，不过我心意已决，如果说你想要走的话，我绝对不拦着你，赶紧离开这里！” “不要！” 阿燕一听到苏小雪让自己走，可是他不走的时候立刻就摇头。 “小雪姐姐，我是神医寨的人，师傅说了，不管发生什么都一定要保护好你，我怎么可以一个人走？” “阿燕，既然你不走的话，就留在这里跟我一起并肩作战！” 苏小雪在听到对方的回答了之后，双手紧紧的搭在他的肩膀上，目光注视着对方说道。 阿燕紧紧的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顾景贤现在离开去控制情况，而现在对于苏小雪而言，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把解药给研制出来。 现在懂得一些医药之术，所以能够得到对方的帮助，对于苏小雪而言事半功倍。 两个人很快就来到了药炉。 苏小雪把各种各样的东西都已经准备了齐全。 “阿燕，这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放在这里了，如果说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跟我说一声，不管怎么样我都一定弄到！” “小雪姐姐，这些人完全丧失了理智，要在三天之内研制出来，解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呀！” “我知道这不容易，可是我们绝对不能够放弃，如果说我们放弃了的话，只怕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他们了！” “他们变成这个样子，说实话也有我们的原因，如果说我们没有办法把解药研制出来，没有办法控制住事情的发展的话，不仅仅会让他们受苦受难，就连我们自己恐怕也没办法活下去，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阿燕在听到苏小雪的话了之后，重重地点了点头，他非常的清楚苏小雪这话里所表达的含义。 “小雪姐姐你尽管放心，就是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阿燕在这里研制解药的时候，苏小雪也没有多做耽搁，直接就回到了房间里面，然后掏出了手环。 “就是因为这个东西，这个世界才变成这个样子，难道说我真的不该来这里吗？” 苏小雪把手环拿在手里，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的到来是否正确。 “如果说……如果说大家都回到各自的世界，过上自己的生活，是不是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 “不会！”苏小雪正在自顾自的问着的时候，房间的门被人从外边推开来，直接顾景贤站站在那里。 “小雪，你千万不要这么想，有些人打心眼里就是坏的，他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是会不择手段！” “不管你在这里议或者是不在这里，他们都会这么做，只是使用的手段不一样而已！” “景贤，你刚刚不是出去了吗？” 苏小雪倒是没有想到顾景贤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毕竟刚才她跟着不住一起出去控制外边的情况了。 “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实在是不放心，所以把那边的事情安排好了之后，我就赶紧回来了！” 顾景贤一边解释，一边朝着苏小雪这边走过去。 顾景贤的目光紧紧的落在苏小雪的身上，神色之间满是认真。 “小雪，你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的身上，这些事情跟你没有多大的关系，不是因为你才会变成这样，只是因为那些人实在是太过于贪婪！” 第六百一十一章 时间紧迫找解药 苏小雪在听到顾景贤这番话的时候，稍微愣了一下，最终嘴角爬上了一抹淡淡的笑。 “你说的没错，有些事情的确不能怪我，不管我在这里还是不在这里，他们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定是会用尽一切办法。” “可是，现在这毒烟草如此的厉害，要想在三天之内找到解药……” 苏小雪在说到此处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微微的接下头去。 虽然说他非常的清楚时间的紧迫，可是要在三天之内找到东西，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小雪，不管最后究竟能不能够弄的出来，只要我们尽力就好，事在人为，这是我们目前为止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顾景贤不是不知道苏小雪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的双手紧紧的揽在苏小雪的肩膀上，满是认真的说道。 苏小雪点了点头，美目之镜的担忧，总算是消散了一些。 “你说的没错，这已经是我们目前为止唯一能够做得到的了！” 说着苏小雪低下头去看了一眼，从龙爷那里拿回来的手表。 “景贤，之前龙爷就是通过这个东西在里面找到的各种药物，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药物的支持，他才能够研制出毒烟草！” “虽然说这一次出现了毒烟草，相比于之前更加的歹毒，但也许……也许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得到我们！” 顾景贤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先进去看看有没有我们能够用得到的东西！” 两个人闭上眼睛，苏小雪按了一下按钮，再一次睁开眼睛来的时候，他们就出现在了另一个时空之中。 这里所有的一切还是跟之前一样，没有太大的变化。 苏小雪仔细的翻找，好一会了之后也没有发现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倒是顾景贤生怕错过了什么，所以也长得极为仔细。 好半晌，顾景贤似乎找到了什么东西，忍不住长苏小雪这边打了一声招呼。 “小雪，你赶紧过来看看，你过来看看这个东西是什么？” 苏小雪在听到顾景贤的声音了之后，连忙走上前去。 只见顾景贤的手上拿着一张纸，那张纸上写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寻常人根本就没有办法看得懂。 “小雪，你看这上面似乎画着一些什么东西，你能不能够看得懂？” 苏小雪把东西拿在手上。 别人也许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苏小雪却能够看得出来。 这分明就是一张处方单子。 不管是在古代，亦或者是现代，为了防止秘方被泄露出去，所以医生所用的文字总是格外的潦草。 如果不是专业人士的话，根本就没有人能够看得懂。 苏小雪在这一方面好歹也有所涉猎，所以多多少少都能够认出来一些。 “景贤，这个是一张药方，而且这上面好像用到了雪莲，雪莲有清热解毒之功效，是一种非常难得的药材，这张单子上除了雪莲这种药材来之外，好友好几位相当之名贵的东西，而且还都能够解毒！” 顾景贤在听到苏小雪这番话来的时候，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沉默了好半晌。 苏小雪知道顾景贤这会正在思考，所以并没有刻意的打断对方，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 “小雪，否则无缘无故的，怎么会留一张配方单子在这里？” “他本来就是一名医者，他所留下来的单子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开出来的东西！” 苏小雪点了点头。 龙爷虽然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可是这也没有办法否定它是医者出身。 “等等……” 在顾景贤的提醒之下，苏小雪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很快他就发现了这张单子的不同寻常之处。 “景贤，这张单子里似乎有之前我们拿到的毒烟草的解药的几味药材……” “这个难不成……” 苏小雪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可是在没有得到确认之前，他心里也保持着几分小心，并没有直接说出口。 可是顾景贤已然明白了苏小雪的意思，直接潦倒的开口说道。 “不管到底是还是不是，我们都必须得试一下，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如果说这真的是现在这种毒烟草的解药的话，那我们就赚了，那如果不是的话，我们也没有亏！” 苏小雪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也正是他心里的想法。 在离开了空间了之后，顾景贤立刻就去把这张单子里面所需要的药材全部都准备妥当。 苏小雪则是按照这配方，仔细的开始配药。 整整半天的时间过去了，这才总算是研制出来了一小瓶。 苏小雪拿着手中的这一小瓶药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一看，心中莫名的有些忐忑不安。 “景贤，现在这东西已经按照这单子配好了，可是我不知道这究竟有没有用！”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必须得试一试！” 顾景贤能够明白苏小雪心里的想法，可是他们不得不放手一博。 “这……谁来试？”苏小雪说着朝门外看了一眼。 就在苏小雪的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柴房那边传来了一声嘶吼。 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拆房的门被人给砸开了。 吴江鼓着一双猩红的眼睛，从房间里面冲了出来。 “吴江……” 苏小雪的目光落在了对方的身上。 顾景贤朝着吴江那里看了一眼，双手轻轻的，捏了一捏众生一跃跳上前去，一把就将吴江给牵制住了。 吴江纵然是个高大的汉子，可是在顾景贤的面前也只能束手就擒。 “小雪，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现在就开始不要犹豫！” “可是……” “别可是可是的了，这是我们目前最好的机会！” “万一这个解药有问题，喝下去出了什么事的话，可如何是好？” 虽然苏小雪非常的清楚，顾景贤说的有道理，可是他心中的担忧非但没有因此而消散，反而更加的浓郁。 “小雪，吴江如果是清醒的话，知道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只怕以后痛苦不堪！” “如果我们现在把他给放出去，他会伤害到更多的人，不管这瓶东西究竟是不是解药，要是是的话他就能够恢复正常，要是不是就算是死了，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顾景贤也不想让吴江出事，可是站在吴江的角度来想，这对于吴江而言非但不是一种折磨，反而是一种解脱。 苏小雪狠狠的咬了咬牙齿，最终还是心一横，按照顾景贤所说的做了。 就在吴江把这一小瓶药水也干下去的时候，整个人稍微愣了一下，随后闭上了眼睛，浑身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瘫软在了地上。 “这……这怎么……” 第六百一十二章 无法预料的情况 苏小雪在看见眼下的情况的时候，不由的向后退了两步。 虽然说这解药的确是出自他手，可是他并不知道这究竟有没有用。 把这个东西喝下去了之后，也许会生也许会死。 就无法预料究竟会是哪一种。 “景贤，怎么办？” “这如果……如果出了事的话该怎么办？” 苏小雪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顾景贤的手，想握住对方手心，感受着顾景贤手心的温度的时候，他才总算是安慰了一些。 顾景贤轻轻地拍了拍苏小雪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下一秒，瘫痪在地上的吴江，突然之间睁开了眼睛。 此时，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完全不像之前那般猩红。 “等等，再等等！” 记苏小雪在看见眼下的情况的时候，抬起步子就准备过去，但是顾景贤把苏小雪给拉住了。 “大人，苏姑娘……” 吴江醒转过来了之后，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看见顾景贤和苏小雪正站在那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 “吴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大人，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这是怎么了？” 吴江看了一下自己的状况，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躺倒在地上，也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顾景贤和苏小雪在听到吴江的的反问，画了之后相互对视了一眼。 最终顾景贤还是小心的问了一句，“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 “之前发生的事情？”吴江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满脸都是疑惑不解。 “之前发生的事情……之前……之前我们去了一趟南郊，然后……然后就没有了……” 吴江只觉得自己额头有些发疼，他仔细的想了又想，可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好了好了，你现在能够清醒过来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现在你的状况还需要再观察一下，现在先回房间里去……” “是！” 吴江答应了一声了之后就离开了此处。 苏小雪将对方的状况看在眼里，看见吴江没有出什么事，这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景贤，看来那张纸真的是解药，是龙爷留下来的解药！” “也许龙爷早在之前就已经跟丞相搅合在一起，研制出更高级别的毒烟草，不过，他也许早就知道，这毒烟草究竟会产生多大的危害，所以留了一手！” “龙爷虽然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现在他也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更重要的是，他留下来的这张单子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顾景贤点了点头不可否认，苏小雪说的这些的确是有道理。 现在他们已经得到了解药，可是顾景贤却并没有因此而舒心。 “虽然说现在已经得到了解药，可是丞相的事情却并没有因此而得到解决，我们现在必须得一举将它铲除！” “景贤，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丞相自然是要为他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真相现在并不知道，我们已经得到了解药，现在我们尽快把解药研制出来，之后，开心一定会知道丞相的所作所为，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我们什么都不做，这天下百星的唾沫星子也足够把他给淹死了！” …… 吴江的房间里。 阿燕在得知了顾景贤和苏小雪这边的情况了之后，立刻就过来给吴江把了把脉。 “吴江现在……已经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基本上已经恢复了正常！” “吴江，现在觉得你自己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吴江摇了摇头。 “除了脑袋有些疼了之外，倒也没什么不舒服的！” “之前你在被那些人咬了之后就发疯发狂，整个人都已经陷入了疯魔的状态，脑袋有些疼也算是正常情况！” “接下来你只需要好好的修养，应该就能够完全恢复过来了！” 顾景贤和苏小雪在听到了之后，嘴角也不由得爬上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大人，现在我们手头上的药材根本就不够，研制出这么一大批解药来，只怕……不仅仅只是时间的问题！” 阿燕在帮吴江号完脉了之后，回过头去看一下顾景贤和苏小雪。 “这件事情……”苏小雪的手不由得紧了一紧，“不管怎么样，这解药必须得研制出来，一点都不能少！” “可是……这样的话……” 阿燕也知道苏小雪是一个心怀百姓的人，绝不可能把任何一个人丢下。 “大人，苏姑娘……”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阿回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虽然没有看见人，但是从这声音都能够听得出来，阿回的兴奋。 “太子殿下来了，是太子……” “太子来了？” 苏小雪在听见阿回说的话了之后不由得睁大的眼睛，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就在苏小雪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太子已经站在了门外。 “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过来，城里面的情况你也应该已经知道了吧，难道就不怕自己受伤？” 苏小雪看了对方一眼，毫不客气的说道。 孩子也不是不知道苏小雪的脾气秉性，所以并没有将苏小雪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淡淡的笑了一笑。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过来，你们现在最需要的东西我已经全部带来了，相信一定能够解你们的燃眉之急！” 说完了之后，太子的侧过身去让到了一边。 苏小雪绕过太子到对方的身后看了一眼，直接院子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材。 苏小雪在看见这些东西了之后，不由得有些震惊。 “你怎么知道……” “这边的情况我也是刚刚得知，在回来的这一路上我就在四处收集药材，相信一定能够派得上用场，接下来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你只管跟我说，只要有我在这里，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出事……” “那就多谢太子了！” 苏小雪拱手道了一声谢！ “那还真是稀奇了，认识了这么长时间，你还是第一次对我如此恭敬！” 看苏小雪如此模样，太子不由得仰头大笑了起来。 周围的众人在听到太子这番话了之后，也不由得隐隐发笑，苏小雪倒是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了好了有什么好笑的，现在还是赶紧把解药制作出来，不然的话，大家都得跟着遭殃！” 阿燕和阿回答应了一声，就赶紧去忙活了。 顾景贤苏小雪和太子围坐在书房。 “景贤，这丞相已经回到京城，我之前也在回京城的路上，不过在听说你这边的情况了之后就赶紧过来了……” “也就是说丞相根本就不知道你又回来了？” 顾景贤总结了一句。 “没错！”太子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 第六百一十三章 一切都结束了(大结局) 顾景贤仔细的思索了一番了之后，最终还是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对于咱们来说还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如今事情出在咱们这里，丞相大人没有呆在京城，只要我们把事情传扬出去，真相就算是想要处理，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说的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太子点了点头再过来的，这一路上他就在想着此事，顾景贤的这番话正好跟他想到了一块去。 …… 两天之后。 “苏姑娘，大人……解药已经全部都制作完毕！” 阿燕顶着一双满是黑眼圈的眼睛，从房间里面出来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但是那双眼睛却在闪闪发光。 说完了这番话了之后，他立刻就退到了一旁去，只见阿燕的身后有一辆马车，车上全都是瓶瓶罐罐。 这些瓶瓶罐罐里面装着的都是新研制出来的解药。 “这里一共有三千多份，足够每个人一人一份了！” “很好！” 苏小雪点了点头。 “现在，大家都能够得救！” “阿燕，你现在和阿回两个人过去，把这些解药一人一份发放出去！” “千万要记住，一定要小心，绝对不能够被他们给伤到了！” 阿回上前去，拱手行礼说道。 “苏姑娘，顾大人，你们放心就好了，我们一定顺利的完成任务！” 没有在这里多耽误太久，两个人推着马车离开了此处。 这件事情交给他们两个人，顾景贤和苏小雪都放心。 “太子，我们现在也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是啊！”他只点了点头说，“跟我过来吧！” 三个人坐上了一辆马车，马车驶向了一处酒楼。 等到马车停下来的时候，苏小雪抬起头去看了一眼。 “春香楼？” “太子把我们带到这里来，难不成是想要请我们吃饭？” 太子摇晃着手中的折扇，淡淡的笑了一笑。 “饭肯定是要吃的，不过我们今天来到这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吃饭！”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赶紧过去吧！”苏小雪也明白太子话中的意思，说了一句。 太子没有多说直接走在了前头，当他们来到二楼包间小二推开房门的时候，苏小雪看见这包间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这位是太尉大人，以为是吏部尚书，旁边的这位是刺史……今天来到这里的都是朝廷重臣……” 还没有走进去的时候，太子就非常郑重其事的跟两个人介绍了一下。 “这位是县丞顾景贤，相信大家都认识！” “顾大人，如果不是顾大人的话，害怕我们都已经不能安稳的坐在这里说话吃饭了！” “就是就是，太子和顾大人是我们的恩人哪！” …… 顾景贤看他们说的真心实意，柠檬摇了摇头。 “这所有的一切不过就是我该做的！”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太尉大人，丞相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他是尽管放心，现在京城所有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丞相的所作所为，就在不久之前，丞相已经被关进了大牢！” “很好！” “既然这最大的毒瘤都已经除去，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应该商量一下其他的事情了！” 太子早在之前就已经在安排处理丞相的事情了，再听到这样的回答了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太子殿下，如今这陛下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天下不可一日无主，太子殿下……是最好的选择！” “没错，现在除了太子了之外，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担得起这一责任！” 太子并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落在了顾景贤的身上。 顾景贤沉默了片刻，最终说道。 “太子，大家说的对，天下不可一日无主！” “经历过这么一场混乱了之后，人心惶惶，正是需要新主登基安抚人心的时候，太子若是能够在此时登基，那是民心所向啊！” 太子再三思索。 他知道这件事情必须得尽早定下来，今天之所以把朝廷重臣召集在此处，就是为了能够尽快的确定。 既然大家都已经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太子站起身来朝着屋子里面的所有人打量了一番，最终说道。 “既然如此，那么本宫也不再推迟！” “等到丞相处决之后，本宫就上任登基！” …… 半月之后。 丞相已除。 毒已解。 所有的一切都已恢复正常。 一切准备就绪，太子顺利登基。 等到这登记仪式结束之后，太子将顾景贤和苏小雪特意召集在一处。 “陛下，今日召集臣等过来，是否有事要商量？” 顾景贤过去了之后，朝苏小雪看了一眼，随后躬身说道。 “景贤，不过就是一天的时间而已，你这说起话来都变得客气了很多！” “那是自然，太子已经不是太子，而是陛下了，不管关系多么亲厚，这君臣的礼仪都不能少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陛下正了正神色问道。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以尘埃落定，接下来你们两个人有什么打算没有？” 听到这个问题，顾景贤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苏小雪。 “陛下……”苏小雪回答道，“如今陛下的身边有这么多的贤臣能人辅佐，相信陛下一定能够让这天下太平，让百姓安居乐业……” “你这意思是……” 苏小雪淡淡的笑了一笑，“这几年来官场上的沉沉浮浮，我也算是见过了不少。” “我总是觉得，这刚开始的几年虽然辛苦，的确也是最让我怀念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两个人能够辞官回乡，过上最简单的生活！” “你们……真的决定要走？” 陛下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明显有几分不舍。 “陛下，这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也是时候了！” 顾景贤最想要的生活就是有苏小雪陪伴在身旁，早在之前他就答应过，等到所有的事情结束了之后，他就跟着苏小雪一起离开观察回归乡野。 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 “景贤，你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就这样走了以后就不会后悔吗？” 顾景贤淡淡的笑了一下。 “陛下也不是不知道，只要有小雪在，不管是什么样的生活，我都绝不会后悔！” “你呀你……”陛下笑了笑，虽然有些不舍，但最终还是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随你去吧，不过，你的位置我始终给你留着，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 田野乡间。 两人成双成对，活成了一对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