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炮灰弃妃》 第1章 赐婚 大元朝,和风日下,杨家贵客迎门。 墨兰进了明月楼,四处寻找小姐踪影,目光锁定在西边那处半开的书房处,忙不急地走了进去,顺手关门时又将脑袋探出去四下观望一番后才施施然将门关上。 此时的杨婉手提一支细小羊毫毛笔画着她平日里最为喜爱的仕女图,画纸上的人物在她笔下栩栩如生,仿佛真实存在一般,甚是好看。 许是光线忽然渐暗,杨婉微微皱眉问道:“没见着我正在作画吗?为何关门?”她并没有抬头去质问谁,因为她的眼里只有这幅大作,半点不得差错。 “小姐,墨兰有话要对您说!”说罢,这一身素色罗裙的俏丽人儿把脸凑到小姐耳朵边上,单手遮着悄悄说了几句话。 许是被这话震慑到了,提着墨笔的小手有一丝颤动,一滴墨汁在雪白的画纸上渲染开来,因为这一个墨点似乎整张画稿都作废了。 墨兰不动声色退居小姐身后静静观赏她,大小姐虽久居深闺,行事作风也不比其他夫人生的那些个小姐那样爱显摆。在这府里,最受太老爷喜爱的除了大公子杨严以外便是这位嫡孙女了。 也正如老太爷所期盼的那样,大小姐生的清丽动人,四书五礼六乐不在话下,早先年还跟同朝为官的尚书大人打趣说要将这大孙女定给何家公子,何家这些年虽没上门下娉,到也把这玩笑话当真了,就等着杨家这位嫡女年满十五,过了及笄之年就请媒人过来下娉。 杨婉耳畔依然回荡着墨兰那些骇人听人的话——“朝廷要给怀宁王赐婚,皇帝属意汉臣子女,几位大人前来劝说老太爷将您举荐出去。” 朝廷赐婚倒不是稀奇的事,只是赐一个汉人家的女儿给蒙古的王爷,历来没有过先例,要知道大元朝从世祖在位期间就轻贱汉人,虽没有禁止蒙汉通婚,但一个蒙古贵族若是娶了汉家女子,那是会被笑话的。这皇帝是有多不待见那位王爷,非找这么个法子给人难堪,关键还牵扯上了她区区一介小女。 “墨兰,老太爷告病在家有多久了?”如非朝廷波动太大,这些大官们平日里避嫌还来不及哪里敢聚众跑来府里议事? “已经一月有余。”墨兰定定地回答。 “爹那里可有异常之处?”她问的是朝上之事,而墨兰也相当聪慧,随即回答道:“伺候老爷的香儿说,最近老爷呈上去的奏折都被那些右派的蒙古朝臣们给弹劾了回来,老爷近日来十分郁结。” 身为两代元老的内阁大学士被逼得告病在家不得参与朝政,父亲虽为丞相,却屡遭朝廷鄙夷,她隐隐觉得这次的赐婚,自己难逃干系。 婉婉虽满心忧虑,但她十分懂得喜怒不形于色的道理,即便内心澎湃如潮,表面也能佯装的泰山崩于前而不乱分寸。 “小姐……”墨兰担忧地看着她,分明还只是个需要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年纪,却担负着许多常人不能忍之事。 “嘘!把你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都忘了吧!”这个府里,自从娘亲过世,虽说一大家子过的甚是和睦,其实背地里互相暗算的事多了去,她是明白这些道理的,这些年的隐忍、避嫌才让她勉强过着舒心的日子,万不能因为一两句闲言碎语让人拿了话柄去。 “是,小姐。” 墨兰静静站在一旁为小姐研磨,只见她顷刻间又跟没事人一样继续作画,赐婚之事若真落到她头上,那要如何是好? 晚膳过后,其他房的夫人小姐们各自散去回院落,独独杨婉被留下,内厅之上只见老太爷愁眉不展,父亲又是思虑不安的模样,她佯装一无所知的问了声:“老太爷,爹,你们叫婉婉留下可是有事相告?”瞧她煽动着那双像蝴蝶翅膀似得睫毛,一时间居然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咳咳——”杨老爷清了清嗓子,又湛湛地瞧了眼老太爷,好像要请示什么一样显得很是慎重。 “婉婉,爹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爹,您有事吩咐就是,何须跟女儿商量呢?”她向来是个懂事的孩子,所以杨老爷对这个年幼丧母的女儿格外疼惜几分。 眼前的人,发梳两边垂耳髻,左右各戴同色同款金步摇,那坠下的珠子碰撞一起发出清脆的银铃煞是好听,穿的是淡粉色织金碎花的小褂,配一条及地藕荷色襦裙,典雅有宜。 “是这样的,皇帝陛下有意为怀宁王选娶一位汉家女子为妃,寓意蒙汉修得秦晋之好,朝中汉家女儿也是有几个的,只是……”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只是爹想让女儿也参加竞选?”其实哪里有什么汉女人选,嫁的可是蒙古王爷,蒙古人是何等彪悍、猖獗,谁家敢把女儿送羊入虎口,在者,谁也不敢拿自己身家性命寄托在赐婚这事上,蒙古人性情暴虐,若是一句话说的不当,落得个满门抄斩岂不是祖宗都给连累了? “婉婉,你爹毕竟为人臣,很多时候身不由己,这件事还需要听听你的意见。”可见,这两位还是对她有所顾忌的,若换做心肠狠硬些的家人,只怕并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老太爷,爹,这事你们多虑了。女儿愿意去竞选,身为杨家的儿女,婉婉只恨自己一介女流,文不能考取功名替爹解忧,替朝廷效犬马之劳,武不能弯弓射箭抵御外寇。娘亲早逝,是老太爷和爹对女儿多加疼爱,女儿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亲恩,现在不过是让女儿去参加竞选,就算女儿真被选中,那也是光耀门楣的事,至于何家所谓定亲那不过是句玩笑话,我与何家公子并无深交,也不怕扫了尚书大人的颜面。爹,您不用担心,女儿定不会损了杨家威名。”这番话一出,老太爷和老爷越发觉得对不住这闺女了,小小年纪如此懂事识大体,惹得那两位心里五味具杂,很不是滋味,好像是要把亲闺女卖了一样懊恼。 这番话听着定是觉得这女儿生的好,孝顺、有见识。可细细一琢磨,这孩子自幼死了娘,府里的姨娘姐妹待她十分不善他这个当家的是知道的,年纪这么小就要送去给蒙古鞑子做新娘,那不是要了她的小命吗?再者,她跟何家公子的姻缘既能说是笑话也能说是正经事,人家明明说了等闺女过了及笄就来下聘,你这猛不然地就要把人家定下的媳妇送别家去,这不是抽人大嘴巴吗?尚书大人何等要面的人,哪受得了这个气,日后保不齐闹成什么样呢。 他能想到的老太爷定然也想到了,只见他眉头紧锁微微摇头,叹着气冲她回了回手:“婉婉,你先回去休息吧,此事容我跟你爹商量商量。” “是,婉婉告退。”她微微向两位福了福身,变不急不缓地退了去。 守在门外良久的墨兰见小姐出来是在紧张的很,恨不得冲上去就问情况如何,却顾忌人多嘴杂,忍了一路回了院里退去了两名小婢,又重重关了门才上前问个仔细。 婉婉坐在铜镜妆台前,缓缓卸下头上那对凤凰于飞的金步摇,放置手心把玩一阵,不急不慢说道:“知道这对金钗从哪来的么?” “那是夫人身前最喜爱的头饰,后来赠与小姐您了。”只是不明白,现在的话题跟这对钗子有何关系。 “这对金钗可是我娘和爹的定情信物呢,当年娘在庙会上丢失一支金钗,是被爹捡到的,他寻了好几日才打听到金钗主人是谁,自此才牵扯出一段姻缘。”她自顾自的说着当时的景象,那般生动,好像她也在现场一样。 “小姐,墨兰还是不明白……”您到底在说什么—— “我今日特意戴了这对金钗,为的是勾起爹的记忆,让他记得当年娘亲临终前嘱托他护我一世周全的遗言。”墨兰听的一愣愣,她敲了敲自己脑袋,实在不解一对金钗还能起的了这么大的作用? “好了,你还是别想这些了,替我沐浴早些休息吧。”墨兰不由叹口气,不知道是自己太过愚笨还是小姐太过精明,罢了罢了,不想了,她还是相信小姐能够化险为夷的。 杨婉望着墨兰那一头雾水的憨傻模样不由得笑了笑,但愿事情如她所料才好。 整件事最受气的不是杨家、不是那些家中有女的汉臣,而是那兢兢业业替皇帝镇守北疆的怀宁王,他随军离开大都已有十年,这次不知是何缘故,陛下发来六道金牌要他速速回上京,有要事相商,把人家从千里之遥的北疆骗回了大都,非说要送个媳妇给他,送就送吧,他乃堂堂孛儿只斤氏子孙,身份无比尊贵,莫说送他一个,就是一车他也受的下。只是让他气恼的是,皇帝竟然送个汉女给他,这是要气死他吗?哪里得罪陛下了要如此待他,回来的这些日子他暂居宫中,日日沉醉酒宴,拒见那些个汉家女。 第2章 木已成舟 元贞皇帝本以为朝廷里的那些汉臣多少都会积极响应他下达的命令,将自家闺女都送入宫来让他好好审度一番,结果每日都有大臣推脱自家女儿或是偶然小疾、或许配良家云云,还纷纷举荐了左丞相之女,把人夸得简直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更好的汉女一样。皇帝一边气急败坏,一边又不好再拖延时日,明明说好了要送人媳妇,人家回来都快半月了,媳妇的人选还没定,传出去太丢面。皇帝一拍案,就定那杨家小女得了。 可怜了杨婉自以为说动了祖父、父亲不让她参加竞选,只是亲人肯作此罢休,那些官员却早就把她给卖了。 一道圣旨从大明殿马不停蹄直接送入杨府,杨婉接到圣旨的顷刻脑子一片混沌,听不清宣纸公公在说些什么,也看不到家眷们当面对她的指指点点,像个木头人似得接过圣旨,却怎么也看不清上头的字迹,唯一能识得得是那鲜红的皇帝金印。 “小姐,你还好吧?”墨兰十分担忧地看着小姐,前两日还听说老太爷和老爷已经打消将小姐送入宫的念想了。还想说小姐果然聪明,怎么今日得来这么个结果? “我没事——”她纤弱的手里紧紧攥着圣旨,腿脚还没站稳便昏了过去。 这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可不得昏一昏已示她内心的憋屈么。 同样接到圣旨的怀宁王不仅把酒宴砸了个稀巴烂,还跑去大明殿跟皇帝吵了一架,要说天底下没人敢对皇帝说的话有所质疑,更别提吵架了,可他就敢,就仗着自己是元贞帝的亲叔叔,他就敢闹上金銮殿。 可不管他怎么闹,木已成舟,圣旨都下了,您还让陛下怎么着啊? 怀宁王是个军功赫赫的王爷,他可不比那些圈养在上都的贵族公子们,整天混在女人堆里怕是连马背都翻不上了,皇帝那里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没得商议。 可他气啊,这股子憋屈非得找个冤大头泄恨不可,可他找谁泄恨去?对,就找那要嫁他的小娘们,不是要嫁他么,等着吧,看他不把对方给吓死! 蒙古人天性豪放,最烦汉人那套繁文缛节,更别提什么三书六礼,头一遭上姑娘家按礼法来说是要送拜帖的,人肯不肯见一面还两说,总之规矩是不可坏的,否则直冲冲跑人家里头见人闺女传扬出去那是要毁人清誉的。 怀宁王一介武将更不别指望他能想到这些了,提着弯刀领着一队蒙古铁骑直奔内阁大学士府上。这速度出奇的快,半道上还遇上了前去宣纸的公公,公公是见过世面的,一看这王爷提着刀去的方向分明是杨府,忙跌下马车拦着他去路。 “王爷留步、留步——”张德轩慌里慌张连跑带滚的拦了怀宁王的座驾。 “大胆奴才,竟敢惊扰王爷座驾?”大声呵斥来人的是怀宁王贴身侍卫野狼。彪悍的身躯穿着铠甲军装,十分霸气。 “王爷可是要去那内阁大学士府上?”老奴才胆都吓破一半了,可谁让他撞见了这事,不拦住铁定是要出大事的。 “你这奴才倒是有些眼力见,不错,本王正是要去杨府会一会那了不起的汉女!”要做他孛儿只斤.海山的女人,没几把刷子可不行,他得赶在大婚前先去验验,没准还能找出些岔子好跟皇帝那儿退货。 张德轩吓得赶忙上去抱住王爷的腿呜呼道:“万万不可啊王爷,咱这是大都,凡是都得讲个礼数,这可不是蒙古草原那会子随性自由,您要进出谁的帐子都无人阻拦,汉人把规矩看的比命都重要,您要是这么鲁莽冲上人家府里面见人家姑娘,弄得不好那闺女可是会被流言蜚语逼的一命呜呼的呀!” 怀宁王脚下一用力便把这老奴踹出几步以外泥土地上,他用衣袖擦了擦那发亮的乌皮靴,咧嘴一笑:“如此说来本王就更该去了,她要真能一死了之,也就少了后头这些糟心事了。” 张德轩绝望地望着那一队铁扬长而去,心里不免惋惜,这些个蒙古人到底还是融不进汉人文化。 所有人都聚在影月楼看热闹,那可是皇帝赐婚,府里的二夫人、三夫人,二小姐、三小姐、小少爷都赶来看个究竟。可主屋内只留得老太爷、老爷和大少爷以及伺候大小姐的丫头墨兰。 墨兰给大小姐喂了颗九华玉露丸,众人忧心忡忡望着雕花床上弱不禁风的女子,仿佛这一道圣旨就是催命符,陛下这道圣旨如此仓促,杨府一家子委实没来得及做些心里准备。 府里正是杂乱的时候偏是不赶巧地闯进黑压压数十名高大魁梧的蒙古兵,吓得管家当场腿软跪地不起。蒙古兵所到之处一众老妈子、小丫鬟、家丁小厮们无不跪地膜拜,深怕一个不小心冲撞了贵人。 怀宁王一行人所到之处视若无人,竟没半个人站出来迎一迎客人。 “这里管事的人都哪去了?找个做得了主的人过来!”怀宁王剑眉紧缩,英气的脸上因为愤怒显得十分暴虐。 野狼这就提起脚下瑟瑟发抖的老奴凶狠地问道:“说,你家大小姐在什么地方?” 被一把提到半空的管事妈妈哪里见过这般凶恶的人,加之这些还都是蒙古人,个个身强力壮,那胳膊足足有她大腿那么粗,七魂都去了六魄,苦苦哀求军爷不要杀她。 野狼一把将管事妈妈摔在地上:“马上带路,否则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怀宁王抽出雪白的锦帕在他那把弯刀上来回擦拭,那刀尖无比锋利,杀人怕是一刀便可毙命,刀法快些的话那人还能少受些痛苦,想到这,管事妈妈不由得身体瑟瑟发抖,也顾不得身体哪里疼痛,赶紧给军爷们带路,火急火燎地往影月楼走去。 府里其他别院的夫人小姐们听说蒙古鞑子闯进府里来了,都吓得紧闭窗门不敢出来凑这份热闹,反正来人找的是杨婉,有晦气大可以找那位大小姐去,可别连累无辜才是。 杨婉才刚刚清醒,稍有余昏地扫视了一圈环境,见父亲、大哥和老太爷都在屋子里守着她,忙慌乱地爬起身。 “婉婉你别动,身体还很虚弱,先躺着吧。”杨严是她亲大哥,是这个府里唯一待她最真诚的至亲,杨婉眼底露出一抹绝望,转眼间又变换成寻常的模样与父亲他们对话。 “婉婉刚才一时情急,让爹和老太爷担心了!”是啊,任凭她如何才学兼备,遇上这等打击难免会沉不住气,到底还是个孩子呢。 “孩子,这件事爹明日上朝会去向陛下问个原由的,兴许……还能有转寰的余地。”可这后半句他却压低了声音,在杨婉看来,这件事已成定局,哪里还有转寰的余地。 杨婉正要说些什么,闺房的大门被人一脚踹了开来,外头耀眼的日光射进来刺的杨婉睁不开眼。 “什么人,如此不懂规矩?”杨严率先发问,只见门口一高大健硕男子满头的蜈蚣辫,左耳挂着一只镶嵌着黑宝石的耳饰,剑眉入鬓,双目炯炯有神,如烈焰般明耀,英挺的高鼻梁下是性感的薄唇,身材硕长,比起身后那些彪悍如巨人的官兵,显然这位官爷出奇的英俊神勇,看模样……这人——是蒙古人。与身后一群人的衣着上有些不太一样,虽说此人也身穿金革铠甲,但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谁是主谁是仆。 “哼!你们这些迂腐的汉人就是臭规矩多!”蒙古官爷将弯刀交给身边随从,很不符规矩地进了大小姐的闺房,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刺刺走到这间屋子唯一的女人身边去。 墨兰直觉这个人会对小姐不利,虽然心里怕得很,还是挺身而出护在杨婉身前问道:“你是什么人,这里是丞相小姐的闺房,你一个男子怎可随意进入女儿家闺房?” 透过墨兰,杨婉看清来人的面容,比起外头传扬的可怕蒙古人来说,面前这位已经算过分好看的一个了。 “这位军爷,你这样冒失闯入小女闺房,怎么说都是于理不合的,还请看在老夫的薄面上咱们借一步说话可好?”来人如此嚣张,这让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丞相父子不敢随便冒犯,何况这个世道汉人就是低人一等,尤其在蒙古人面前,那可都是夹着尾巴过日子呢。 “借一步说话?你有话在这里说就是了,有什么借一步两步的?”这人透着一股子不满,从话音中杨婉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对牛弹琴。父亲明明意指他冒犯了自己,要求他有事出去谈,偏还是个听不懂话里意思的草包。 杨婉眼底闪现的那一丝嘲讽偏不巧被这个蒙古人尽收眼底,这个小丫头居然敢轻蔑他,这是件很伤他自尊的事。只见他一把将挡在他们中间的墨兰推去一边,一伸手便掐住了杨婉白嫩细长的脖子。 “呀——”众人惊呼,杨严当及想去跟那野蛮的蒙古人拼命,谁知自己被不知何时闯进来的蒙古兵给死死掐住了。 第3章 祖上冒青烟 “你究竟是什么人?”杨婉被掐的快要透不过气,天知道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些天净是跟蒙古人牵扯上了关系。 “怎么,皇帝给你送圣旨的时候没顺带给你送副画像来?好好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本王就是你要嫁的男人——孛儿只斤.海山!”他是怀宁王?只觉两眼有些发昏,偏这个男人对她如此不友善。 听到怀宁王的名号,这屋子里原本对他带有敌意的人统统跪了一地,诚惶诚恐地左一句‘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右一句‘多有得罪望王爷海涵’……全然没人关心杨婉此刻还被这野蛮人制在手中。 杨婉快要无法喘气,一双手拼命去搬开那只如铁钳的手掌,废了吃奶的力气也是动不得一分。怀宁王见她脖子上被掐出一道深红血印,这才松了手,嘲讽的看了眼这个不起眼的汉女。 “还当朝廷送了个什么稀罕的美人给本王,今日一见实在大失所望,就你这模样若是跟我回北疆,怕是活不过三日吧?”北疆,那可是中原人望而却步的人间炼狱,常年都是奇寒酷暑,风沙弥天,好好的人去了那里不是冬天冻死就是熬不过夏天酷热。 杨婉瞪着铜铃般的大眼,心里暗自盘算,嫁给这个蒙古鞑子就够遭罪的,这人居然说要带她回北疆? “王爷既然对小女大失所望何不秉承陛下,将小女剔除赐婚名单呢?”平日里她什么风浪没见过,总能静下心来一一对付过去,独独这回,对上了个蒙古王爷,还是个好无文化可言空有一身武力的莽夫,她急了,狗急了还跳墙,她只能出此下策为求自保。 杨婉看似好意提醒,却不知怎地又惹怒了这位爷,只见他瞬间抽出随从手中的弯刀架在她细嫩的脖子上,那血印还未退去,现下又要多一道刀疤么? 怀宁王眼神中透露出的阴冷让杨婉不寒而栗,他一字一句告诫她:“你既是皇帝选中的人,本王自会接纳,只是日后你是生是死全掌握在我手中,放心,我有的是办法将你从我身边除去!”这番话只有杨婉一人听到,这把弯刀从她脖间缓缓升起,停留在她眉心的一瞬,杨婉直躺躺昏倒在地。 “小姐!” “婉婉!”众人再度慌了手脚,怀宁王望着地上脸色苍白的女子,嘴角上扬,带着一抹不怀好意的冷笑领着那一众铁骑离开了杨府。 一日之内小姐昏了两次,这哪里是赐婚,分明是要送命才是。 怀宁王大闹内阁大学士府的消息很快传到太后耳朵里,这门亲事是她点头同意的,虽说这孩子是她的皇孙,可皇帝也有皇帝的用心,想着皇帝能坐上龙椅经历了多少内乱,蒙古世袭贵族谁也不服谁,眼下血统最高贵的莫属海山兄弟,虽说早先年皇后有心将这兄弟二人连同她们母妃一并驱逐出宫,可海山兄弟镇守边疆劳苦功高,打下的军功实在叫远在大都的皇帝不安,他怕怀宁王长此以往下去也跟那些个贵族王侯一般拥兵自重,他日自立为王。所以皇帝赐他一门婚事,且这个女子是以怀宁王正妃的名义出嫁的,以防他日怀宁王利用联姻的手段获取其他王侯的拥戴。 丽正殿内端坐着一位慈祥的老妇,皇太后雍容华贵地坐在罗汉床上泡茶,取一杯搁置在她对面的英雄少年跟前。 “海山,难得你回来一趟,这次一定要多待些时日。”都是她的孩子,皇太后打心底是疼爱这个孩子的,他自幼没了爹,又因为身份高贵被逼离开大都,如今在北疆也算成就一番事业,提到怀宁王谁都知道那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 “皇太后,海山只是奉命回上京,等大婚完毕就该回北疆了。”这里,曾经是抛弃他们母子三人的地方,纵使今日皇帝对待他们兄弟二人还算不错,但难保他日不会重蹈那些先人旧辙。北疆虽是条件艰苦之地,但那里才是他的家,只有在那里他才能真正的自由。他的弟弟爱育黎拔力八达奉命镇守南疆,同样是苦寒之地,他们兄弟二人却从未对天子有过二心,但天子却时刻都在提防他们,汉人有句话叫做“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虽说他至今也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深意,总之这句话足矣代表他现下的心境。 “苦了你们兄弟二人了,回头哀家也劝劝皇帝,尽快让你们兄弟回上都,过几年安生日子。”皇太后瞧着这孩子黑瘦的模样,比起这上都的王孙贵胄倒是更有他们蒙古人的野性。 “不,长生天在看着成吉思汗的子孙是如何像雄鹰一般在天际翱翔,如果孙儿今日跟那些身娇肉贵的世袭子弟终日只知饮酒作乐,怕是会留了祖先的脸面,蒙古人就该在马背上建功立业,北疆再苦,那里才是孙儿立足之地。”他能有这番雄心抱负也不枉费这孛儿只斤的尊贵姓氏。 “罢了罢了,哀家拦不住你。听说你已经去见过杨府的那位小姐了?不是哀家说你,行事怎可如此鲁莽,虽说咱们得了这汉人的天下,可这片土地上到底还是汉人居多,也不能太过放肆。你今日这么莽撞去见了杨府的小姐,亏得人家是你将来的王妃,若是你闯入别的小姐闺阁,若是没有婚约在先,这可是毁人名声的大事,闹不好是要出人命的。”怀宁王有些坐不住了,顶受不了有人抓着他一丢丢的错唠叨个没完没了,人还没死呢,有那么严重么。 “皇太后,即便闯错了门找错了对象,大不了海山一并娶回来,这不就天下太平了吗?”在说,能进他怀宁王府的女人那可是几生修来的福气,那地位可是真真的高人一等。 “你呀你,说你什么好。那杨家的小姐可是要做你正妃的女子,你可得对人家好一些。”皇太后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弄得怀宁王跟炸开锅一样惊愕地推开眼前碍事的茶盏问道:“她区区一介汉女,何德何能当我的正妃?按祖宗规矩,汉女只配做妾!” “世祖在位期间就有意蒙汉交好,是向往两族通婚的,只是一直未有人开这先例,杨家姑娘祖上代代在朝为官,算得上世代忠良,又是嫡女,这在汉人眼里,这样世家的大小姐怎么都是要当正妃的。你娶她,不算委屈。”这还不算委屈?娶一个汉女已经很伤他自尊,传扬出去简直颜面扫地,如今还被扣一个正妃的头衔,堂堂蒙古王爷要娶的女人也该是族里最有声望的王侯家姑娘,她一个汉女也配? “也罢,这事全依了您就是。”天子脚下他不便多生事端,等回了北疆,那个半点风浪没见过的女子等经历几次风霜没准连北疆的冬天都熬不过,到时候人都死了,就算给她一个王妃头衔那也是不打紧的。思及此他便心情大好,好像已经能预见今年冬天杨婉冻死在北疆的场景一样。 皇太后哪里会知道这个皇太孙会想出这么可怕的计谋,只觉得他这一口答应下来的事实在有些反常,却又不知哪里不对。 “好了,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回宫休息去吧。” “海山告退。”这回宫的一路他都咧嘴大笑,惹得宫里的女婢太监们都误以为王爷中什么邪了呢。 杨婉再次昏厥之后墨兰不管喂多少颗九华玉露丸都无济于事,小姐就是不醒。夜半三更,杨婉满头大汗,双手死命的撕扯着锦被,她做了个可怕的噩梦,梦里全是蒙古人要杀她的画面,吓得她当即惊醒直直地坐起身。 漆黑的屋里,她的床头照进一缕银白的月光,这个梦太可怕,吓得她整个人都快虚脱,下了床瘫软无力地走到案几旁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压压惊。 外头月光下的景色实在太过美好,她轻轻打开窗户,望着庭院的花草笼罩在柔和的月光下,分外好看。 怀宁王是吗?那个一脸傲娇行事作风又过于暴虐的男子就是怀宁王海山,是她被迫要嫁的男人。他对她说——有的是办法让她消失,这是一种暗示吧,嫁给那样危险的人,总觉得自己离死亡更近一步。 赐婚之事不到三日已经传遍整个大都,杨府这几日门庭若市,个个都是争相送礼的,这可是咱们汉族挑出来的王妃,那可是八百年都不曾遇上的大事,先不说所嫁的那位王爷如何威震四海,就凭你一个蒙古人眼里的三等公民能爬到正妃的位子那也是祖上冒青烟了,几世修来的福气啊。 杨婉心烦意乱地在书房看书,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赐婚的事,可那穷凶极恶的蒙古鞑子怎么都无法从脑海里抹去,才见一面又是掐人又是拿刀架她脖子上,这这这,那她大婚之日是否得考虑随身携带把匕首或是毒药毒粉什么的?不能白白任人宰杀吧? 正在犯愁,杨严脸色不佳地匆匆跑来她书房。 第4章 求饶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神色如此不好。 “别问了,跟我出门一趟。”这回杨严连墨兰都没让带上,只是冷峻着一张脸将杨婉送上了后门的马车。 “哥哥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马车里就他兄妹二人,杨婉看得出兄长今日有些反常。这一双浓眉都快接成一根线了,什么事把他愁的这般? “婉婉,还记得咱们家和尚书大人口头定下的婚约吗?何大人知道你被选为怀宁王妃当下气的跟父亲斑驳了几句,声声说咱们杨家不守信,何公子你也是认识的,他从小就将你当做未婚妻来看待,如今你又……哥哥实在绝对愧对何兄,才不得让你去见他一面,好断了他的念想。”何仲文?这是杨婉除了家人以外唯一接触过的男子,也是长辈允许的,就因为两家世交又看好他们将来定是一双璧人。所以潜意识里何仲文早已认定杨婉是她未过门的妻子,而杨婉也明白他的心意,没有赐婚这件事,他们之间是不会有什么阻碍的。 马车颠簸了一路,半柱香的时间把人带到了郊外的十里长亭,亭中站立着一白净文雅公子哥,一旁小厮退在凉亭外像是望风一样。也是,如今他们之间身份不同,一般是不合适见面的,若是被人瞧见不免生出事端。 杨婉下了马车微微梳理了有些散乱的鬓发,这就提着裙摆跟上了走在前头的哥哥。 凉亭里的人远远望着那一抹娇俏的身影逐渐清晰放大,真是好看,婉婉身穿墨蓝短肩小褂,上头是用金丝银线绣出的海棠花,内里搭着桃粉色罗裙,小褂下摆零零碎碎的珠翠装饰显得整个人都俏皮三分。 “何兄,我把婉婉带来了,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说罢将身后的杨婉推到了何仲文面前,自己一个转身跳去了亭外几里之外。 杨婉面上微微一笑如桃花绽放,率先问道:“仲文哥哥找婉婉可是有话要说?”其实儿女之间的情爱她还是不甚明白,虽然熟读诗经,也知道里头郎情妾意的那些感人故事,可终究没在自己身上发生过,她是一点都不懂。 何仲文眼神有些凄凉,从怀里取出一支玉簪交到杨婉手中:“婉婉,这些年哥哥一直在等你长大,原以为再过一段时日我便能光明正大上门求亲,而我也一直将你视若今生唯一的伴侣,天不怜见,如今我再无颜面去见你,这簪子本打算等你及笄那日赠与你,看来是等不到了,可无论如何我都想让你收下,聊表寸心。”这玉簪虽算不得价值连城,那也是出自名家之手,选自上好璞玉精工雕磨而成,玉兰花栩栩如生,像她的人一样清新动人。 “婉婉这里先谢过仲文哥哥了!”她知道何仲文是谦谦公子,与这样的儒雅男子共度一生对她来说是莫大的幸运,却不知走了什么霉运非将她许给了个满身杀气的屠夫。 两人对视许久,谁也不知接下去该说些什么,好像多说一句都是举步维艰的事。 而此刻郊外远处的山坡上不知何时出现几个骑马的男子,这边十里长亭还全然不知。 山坡之上一个骁勇英武的蒙古男子正把玩着坐落在他左臂之上的雄鹰,狭长的凤眼远远看到长亭里有一双男女,他饶有兴趣地向随从道:“取远镜来!” 难得上山打猎,回来还能碰上男女私会的场景,倒是十分有趣。 身边同样是精壮魁梧的蒙古人,快速从腰间抽出远镜递给这位主子。 透过远镜,蒙古贵族的脸上透着一丝阴冷的笑意:“野狼,你猜猜那凉亭里的那对男女是何人?” 真是不巧,杨家大小姐难得出门见个人还真就遇上了最该避嫌的人——怀宁王。 野狼摸不着脑袋的追问:“王爷可是遇上熟人了?” “不错,那里可站着未来的怀宁王妃呢!”这个不经吓的汉女,那日他分明已经给过她警示,胆子还不小,明知自己身份不比往日,还敢私自幽会男人,很好,真是好得很。 野狼一听这个凉亭里的女人是杨婉当下气急败坏,觉得这个女人太不守妇道,明明大婚在即,未来夫婿还在大都呢就敢这么肆无忌惮去见野男人,他恨不得一刀砍了这对男女。 “王爷,让野狼去杀了这对狗男女!”这位忠心耿耿的狼兄还真是浮夸的很,当下就被怀宁王在脑门上‘啪’的赏了一掌。 “不急,人家不过在那叙旧,我们过去凑凑热闹。”野狼被打的甚是冤枉,他只知道一旦是王爷的女人,那就该全身心都望着王爷,哪里还敢多看别的男子一眼,分明就是不守妇道。王爷这是怎么了,对这汉女如此大度,这太不符合他的性子了。 怀宁王率领贴身侍卫从山坡上向十里长亭策马飞奔而去,守在不远处的杨严听到阵阵马蹄声绝尘而来,心中不免一惊,可再要挽回什么已经为时已晚。只见冲刺在最前头的那抹黑影简直马术一流,一批骏马跨越沟渠落在长亭外,马上的男子飞身下马,将不知名的黑布袋直往一脸惊讶的杨婉脸上砸过去。 “你是什么人?”何仲文护在杨婉身前质问这些冒失的蒙古人。 杨婉捧着这一袋似乎还有动静的布袋很是慌乱不安,她不知道里头是什么东西,看着怀宁王嘴角扬起的阴沉笑容心里越发害怕。 “打开看看!”他几乎用命令的口气对她说道。 杨婉双手颤抖地都快哭了,她害怕,怕里头是什么毒蛇毒蝎一打开就会要了她的命,可是这个人是怀宁王啊,她哪里敢抗命? 杨严跑过来跪地求饶:“王爷,是小人带家妹出来的,您千万不要怪罪于她!” 何仲文再怎么没眼见,光是这句王爷他就已经猜到八分了,这个高高在上的贵族王爷就是夺走婉婉的男人,而他却不能与之对抗,这讽刺的世道。 “我要你打开它!”怀宁王全然不当其他人的存在,他就是刻意为难眼前这个面部惊恐的女人。 杨婉再没法回避,大不了就一死,反正跟着这样噩梦一样的男人迟早也是死路一条。想到这里更觉得悲凉,两眼一闭将黑布袋匆忙打了开来,一把抓出那可怕的东西—— “把眼睛睁开!”看着她近乎绝望地表情实在心情大好。 杨婉痛苦地美目微睁,只见满手血腥提着一只负重累累的野兔,那兔子身上一直黑羽箭从前胸穿插至后背露出带血的箭头,兔子微弱的气息好像随时就会死掉一样。 杨婉从小到大从没见过杀生,以她的心性那绝对是蚂蚁都不忍踩死一只,如今手里这只生命垂危的兔子成功博取她同情心,心里对蒙古人的残虐更加憎恨了几分。 “把那支箭拔出来!”怀宁王再次发号施令,这是要她杀生。 杨婉双瞳错愕地望着他:“它只是只可怜的兔子,身负重伤一定痛不欲生,你非要这么残忍吗?” “残忍?你若不照做,信不信下一支箭就会从你身上穿刺而过?”说罢径自坐下,取出酒囊喝一口烈酒,玩味地看着这一干脸色慌张的汉人。 杨严任然跪地哀求,人家似乎没看到一般。 “王爷,事情是因我而起,如果您要降罪,小人愿意一力承担,是小人罪该万死冒犯了王妃。”何仲文这一跪让婉婉内心感到万分沉重,他们见面有什么错?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向这个男人跪地叩拜? “王妃?话说的有些早吧?这个女人一天没举行大婚就不能算是我的女人,你若是喜欢大可以领走,只需要跟皇帝知会一声便可,也免的本王费心思除去这个汉女!”他这是何意?竟然如此看低他最心疼的女人。 “王爷若这般痛恨与小女联姻大可以退婚,何必费心思羞辱小女。如果您是畏惧天威,小女可以给你指条明路。”她怀抱着兔子,眼神坚定地望着眼前高高在上的蒙古王爷。 “哦?说来听听。”倒是没见过还有上赶着自掘坟墓的人,有意思。 “大婚之后您随便找个由头将小女休了便是,从此男婚女嫁个走天涯,也免得小女这低微的汉人身份玷污了您尊贵的姓氏。”她这条计谋把杨严、何仲文听懵了,这丫头大概是疯了吧? “婉婉住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杨严怎么可能让妹妹走上这条自毁前程的不归路?莫说杨严不肯,就连何仲文也不愿意她走这样的绝路。 “怎么样,这个法子王爷可满意?”杨婉嘴角掀起一丝笑意,可她不知道这个蒙古王爷最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她那似有若无的嘲讽,一介汉女根本不配这样跟他说话。 “确实是好办法,本王就以王妃作风不良为由逐出王府,相信皇帝到时不会怪罪本王,到是你,背上那样的骂名要如何存活于世?”他以为杨婉会求他,会为自己的冲撞跪地求饶,可她并没有,甚至依然面如桃花笑容嫣然。 第5章 不识时务 “那是小女自己的事,就不劳王爷操心了。”名声和王妃之位,她都可以抛弃,只是世人看不穿罢了。 就是这种骄傲的态度让怀宁王极度不爽,恨不得捏碎眼前的弱女子,看她究竟有几根傲骨。 “哼,那本王就成全你。”他站起身一把抓起杨婉纤细的胳膊,一个用力将她扔上马背,跨马而上不顾众人阻拦飞奔而去。 杨严顾不得考虑何仲文,匆忙使唤小厮驾车追去。 杨婉哪里受过这等粗暴待遇,高头大马之上又是急速颠簸,吓得她花容失色还脾胃受损只想好好吐一场。下意识死死抓着这个可恶男人的乌皮靴深怕一个大意坠马而死,他不是说过么,有的是办法将她从身边除去,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就必须分外警惕,免得离奇而亡。 怀宁王一路上莫名的兴奋,好像捕到了有趣的猎物一般,他策马驰骋在燕京的主干街道闹得人仰马翻,街头小贩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野马吓得径向碰撞,乱了整个街市的祥和。 “哈哈哈,一群愚蠢的贱民。”依旧高高在上的怀宁王看到此景更是开怀大笑,他觉得这些平民实在太可笑了,他不过跨马而过就吓得他们人仰马翻,若是带这些酒囊饭袋去镇守边疆他早就死八百回了。 “放……放我下来!”杨婉颠的整个人肚子痛、胸痛,总之哪里都痛,连说话的力气都软了三分。 怀宁王骑马来到一处热闹非凡的酒馆,纵身下马弹了弹衣摆上的灰尘,嘴角微扬,不屑地望了眼马背上那个上也不是下也不能的笨女人。 他倒也没出手相助,而是伸出左手小指放入口中吹起一声口哨,那马儿似通灵一般突然原地跳跃起来,更是前蹄腾空,狠狠将身上的女子甩了开来。 “啊——”随声应和之下,杨婉整个人被摔在地痛的眼角生生挤出几滴泪水来。 怀宁王随即蹲下身望着面部表情扭曲的杨婉:“你这个笨女人,怎么连马都骑不好,将来如何随军行走?” 婉婉本就吃痛的厉害,听到这话更是哀怨又绝望看着他,她很想问一句刚才那句话是何意。 “这么吃惊干什么,你该不会以为做我怀宁王的王妃就该住在大都御赐王府里尽享荣华富贵度过此生吧?”婉婉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眼下哪里还顾得上自己世家小姐的仪容,呆呆问了句:“就算同去边疆,也不用随军同行吧?”她又不是军人,真要这样她还不如赶紧想想办法阻止这场大婚呢。 “别人嘛自然用不着,可你这个区区汉女又有什么尊贵可言呢?”好吧,她总算认清现实了,这个蒙古鞑子满脑子就认定了汉人身份低贱,就连汉族的女子那也是生来就该给他们当牛做马的。 “……”婉婉心中郁结地轻咬嘴唇,若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哥,她准有妙计伺候着,可这位来头太大,惹不得,闹得不好那是要株连九族的。 见她负气受伤的憋屈模样实在好玩,随即将她拉进了技馆。 “王爷,婉婉一介女儿身本不该出现这等鱼龙混杂之地,请立即送小女回府!”这里并不是寻常的酒肆茶寮之地,而是贵族们玩乐的竞技馆,蒙古贵族喜欢看人摔跤、比武、总之怎么暴力血腥怎么喜欢,里三层外三层聚满了看客。当然,这里也有女子出入,只是这些女子一看便知出自风月场所,个个千娇百媚软弱无骨似得粘着那些金主。 “回府多没劲,本王特意带你来见识见识咱们蒙古爷们的民风,好叫你早些进入状况。”婉婉衣衫污秽,衣襟上沾染了野兔的鲜血看起来狼狈的很。 “王爷,男女有别,我看还是早些送小女回去吧!”虽说她不看重礼节,可家风严谨,这么冒冒失失跟着一个男人逛街市她还要不要脸面了? 怀宁王眉头微皱,转身蔑视她:“说到男女有别,怎么本王记得前一刻你这个有婚约在身的女人却跟别的男人私下幽会呢?要不要本王连同那人一并抓去府上让你爹好好看看?” 婉婉紧紧握紧拳头,恨不得打碎这人的一口白牙。 “怎么不说话了?”真是扫兴,他还以为这个小女子会牙尖嘴利地反驳他呢,没想到也是个逆来顺受的家伙。 “哎哟喂,这是哪来的稀客哟,什么风把海山兄弟给招来了?”两人正僵持着,阁楼上传来一道清亮的嗓音,放眼望去,是个身穿大红色云锦华服的艳丽女子,她的发式奇特,不似中原人常有的装扮,编了一头的鱼尾辫,珠翠琳琅,很有异域女子的风味。 “一年不见,丽娘更是美艳三分了。”那名叫做丽娘的女子视若旁人地直扑怀宁王怀中卖弄风情道:“还说呢,这大都没有你海山的身影可是凄凉的很,丽娘我呀想你都想的望眼欲穿,人都消瘦一圈了。”这个女人不光在他怀里取悦甚至双臂搂在怀宁王后颈整个人跟八爪鱼一样,如此作风实在让婉婉不敢苟同。做的人不怕流言蜚语,看的人却脸红脖子粗的只想找块地钻进去。 丽娘是个厉害的角色,不用问都能猜出怀宁王身后那个不起眼的丫头大有来头,便不怀好意地在怀宁王唇边轻轻呵口气,薄唇似有若无地触碰到他的,这这这……杨婉一张脸红的像煮透的虾子赶紧背过身去心中默念“非礼勿视”。 “海山,这丫头是你什么人?该不会是什么新欢吧?”看这身行头未免太寒酸了点,不像怀宁王一贯的口味。 “新欢?这样的女人在我府里怕是只够格当个婢女吧?”海山一脸嘲讽撇了眼身后这个糟糕透顶的女人,带她来技馆一来是要她知道他们蒙古人是草原上的雄鹰,她一个汉女只能膜拜瞻仰,二来嘛,这里美女如云,各国佳丽齐聚一堂,要她知道她又何德何能配当他海山的正妃。 丽娘笑的十分张扬,异域女子多半是该她这样豪爽的吧,只听得她放肆大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这位汉族女子。 “哈哈哈,海山兄弟真能说笑,我可是听说你不日之内将要举行大婚呢!”丽娘身边的小婢适合时宜地递来一根细长烟杆,只见她轻车熟路地拿起烟杆慢慢吸了几口,又缓缓吐出一丝丝烟雾。 这样出奇艳丽的女子杨婉平时头一回见,女子如她这般放荡委实不合礼数,可她却看呆了,丽娘一举手、一投足,甚至吞云吐雾的模样都美极了。 海山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大婚之事对他来说是个耻辱,丽娘往日绝美的笑颜就因她一句无心之失反倒让海山觉得这个女人不识时务。 丽娘将头偏在海山颈窝处,悄悄说下后半句:“我还听说娶的那位是个汉人女子呢!” 海山虽是武将出身,却并非只懂上阵杀敌的粗野莽夫,自他和家人离开大都各自天涯后,他所立下的每一次汗马功劳都是用神勇和机智换来的,他是个万夫莫敌的大将军,却也是城府极深的皇室子弟,喜怒不形于色这种事他又岂会做不到? 婉婉惴惴不安地站立原地,四面八方都是粗野汉子们各式花样的比赛,单纯的她心里虽是好奇这些蒙古人的喜好,但一想到自己出现在这种地方实在有辱门风,偏那位王爷现下抱着美人不知要温存到几时。 “丽娘,中原人有句话本王觉得很有意思,对你也很是适用。”海山闭了闭眼,对着她的眸子里涌现一丝寒光,丽娘分明看的透彻,倒没有被这股戾气震慑住,大胆地与他对视。 “哦?不妨说来听听?”她也很想知道怀宁王打算对她说什么。 “有句话叫做——好奇害死猫!”说罢将她从怀里推开,毫不在意地将身后的痴傻女子拉到身边,尾随他而去。 丽娘早就意料到他该是心中不悦地,只是没想过竟会一把推开自己,那神情是那般冷漠,这叫丽娘心中一阵微凉,不由得心头涌现一股怒气,她自成名以来多少达官贵族、皇室宗亲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可她从不睁眼看那些男人一眼,直到遇上英俊神武的海山。 望着那对极为不称的男女,丽娘可恨地狠狠折着手中烟杆,似乎要折断才足以泄恨。 杨婉总觉得背后微微发凉,似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就回头一瞥的一瞬,她看到丽娘并不友善的神情,这其中情形大概猜出了几分。 “王爷要带小女去哪?”纤细的手臂死死被抓着,海山一点都不怜惜地将她带上观赛最好的雅座去观赏此刻正在比试的‘力拔山河’。 顾名思义,这其实就是一些自以为大力王的人们上来挑战徒手举大石的节目,谁能举起最高数量的巨石就能得到一大笔赏金,这笔赏钱几乎可保普通人一生荣华,所以这个节目永不落空,总有勇士不断挑战并不断刷新纪录。 第6章 枉为男人 “你看,这些都是我大蒙古最勇猛的勇士,他们可以手举千斤巨石,你们中原的男人实在太过软弱,肩不能提的,简直枉为男人!”婉婉不打算跟他对着干,这个男人无非就是想在她面前表现出他的尊贵,跟这种人辩论实在不值。 “王爷说的是,中原人远不及你们蒙古人骁勇善战,可我们有的是智慧,前有战国传奇孙子兵法,后有孔明先生草船借箭、火烧赤壁之战,杀敌攻城并非只有武力方可解决,我们中原人大多喜欢不战而屈人之兵,王爷大概是不会明白的。”她说话的语气很是轻描淡写,这女子分明在暗讽他没头脑,空有武力罢了,好个伶牙俐齿。 “想不到你还识得兵书?往后行军作战本王若不带着你上阵岂不埋没你的才华?”婉婉被他的话语激地深深懊恼,真是嘴欠,这时候干嘛惹人家,这可好,日后有的是罪给她受。 这女子确实有意思,聪明却也愚笨,看似倔强坚强,却经不起他随便一个玩笑话,每次他说及北疆之行或行军之事就能看到她一张脸吓得惨白,那呆傻模样甚是好玩。 “小女……小女并未读过兵书,只是,只是曾听闻兄长提及过几回兵法要领,王爷不必放心上。”开什么玩笑,若是因为她一时争强好胜赢了这口水战却要从此跟着这粗野之人过什么随军生活,她大概会殴死过去。 看她一副害怕的模样,他便不再威胁,只是观赏擂台上一勇士已经破了上一届力举五百斤巨石的纪录,一些同为看比赛的贵族爷们觉得此人实在力大无穷,都纷纷扔下赏金来。 婉婉不喜欢这些节目,她曾听兄长说过贵族们喜欢的这些娱乐节目,其实并非所有人上了擂台都能有幸全身而退的,就拿这力拔山河的擂台挑战赛来说吧,恐怕死在这巨石之下的勇士不在少数,只是人们从来只记得胜利者。 她很是无趣地望着又有新人上去挑战六百斤的大铁球,那铁球用纯铁打造,那可是十足十的硬铁,普通人不幸被压着都难逃一死,竟还有人愿意搏命一争。 婉婉不由得为这男子捏了把汗,海山端起看座旁案几上一白瓷镶花的茶盏,里头冲泡的是鼎好的雨前龙井,其实他不喜品茶,不过喝的多了倒也有几分品茶的模样。 吹散了茶盏里热腾的水气,正要抿一口,只听得众人惊呼起来,就连身边的女子也惊愕地站起了身来目视擂台——出人命了。 那铁铮铮的大汉竟然活生生血管爆裂而亡,举起这样沉重的铁球稍有不慎定时七孔流血静脉尽断而亡,这样的道理她一个弱女子都明白,为何世人却不懂? 婉婉眼里闪现无尽的惋惜,那大汉被馆里的下人当死猪一样拖了下去,场子里只是安静了片刻,过后全然跟没发生过命案一样继续玩了下去。 杨婉恼怒地握了握拳头,这地方她实在不愿多呆一刻。 “王爷,小女身体不适,请您许我先行告辞!” “怎么,你害怕了?还是这场景太过血腥你没胆看下去?”发生这样的惨祸他还有心情品茶嬉笑?到底这个人良心何在! “小女只是觉得这样的比赛太过无趣,请王爷见谅。”她说无趣?很好,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傲娇。 “你说无趣?”他随即放下茶盏,阴沉着一张原本俊秀的面容,缓缓起身对擂台周遭的人群大喊道:“都给我听着,我身边这位女子方才说这比赛太过无趣,你们难道不该向她表示些什么吗?” 婉婉近乎惊恐望着他,一句话便能让人死无葬身之地,他就有这样的本事,也绝不吝啬将这样的本事花费在她身上。 “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汉女,一条人命还不够你看吗?”围观群众开始暴动了,所有人齐刷刷几乎用怨恨的眼神死死盯着她。 “恶毒的女人,这里不欢迎你!” “滚出去、滚出去……”一声赛过一声的嚎叫,婉婉心中有些战兢,这样敌对的场面做梦都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只因她惹上个可怕的王爷。 而此刻的怀宁王一脸无辜对她更是两手一摊,表示他也爱莫能助一样,任凭底下群众对她的辱骂和威逼。 他以为这个女人会哭着求他帮帮她,事实上她除了哀求他并无退路,然而事情就是这么事与愿违又峰回路转。 婉婉咬咬牙,抬起一张清丽的脸退去所有的不安和恐惧对视群雄:“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们这些自誉为天下勇士的人们,空有一身武力不去报效国家却在这里浪费生命,你们在乎过死在这擂台上的人吗?如此幼稚的比赛,别说百斤,就是千斤我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取胜!”她还真敢说,而且说的这样的坚定,海山一度以为这女人疯了,大概受了刺激脑子糊涂了才会说这些不着调的傻话。 底下的人更是叽叽喳喳一轮非凡,就在此时,丽娘从人堆里走了出来,看起来像是出来解围的,她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各位爷们稍安勿躁,既然这位姑娘有如此胆识,咱们大家不妨看看她如何举起这足有六百斤的铁球如何?” 海山冰冷的看向丽娘,这个女人是要当众为难杨婉,他的人,即便为难,那也只能是他,不需假手于人。 底下的看客们几乎都涌到了内官最大的擂台这边看热闹,其实一帮大老爷们为难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传出去也挺没面子的,当下也有人替杨婉说话——“小姑娘,我看你不如跟大伙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按常理来说,既然有人给你台阶下,你就快识时务为俊杰吧,可她非就不下台阶了。 “你们大概都觉得我说的是胡话吧?” “好,今天啊就让丽娘我做个证人,咱们也不为难这位姑娘,你只需将这平地之上的铁球移动到另一边就算你赢,如何?”丽娘这是步步紧逼,丝毫不肯给人留下退路,以她的资历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个女子应该就会是怀宁王即将迎娶的汉女呢? 杨婉正要下去比试,一只手被身后之人握在掌中,她回头对上海山略显不安的眼神,只听得他说道:“只要你肯求我,后面的事我便可以帮你摆平。” “王爷,您说什么呢,整件事不都是您挑起来的吗?我若是也跟那位勇士一样死在擂台上,那也是造福于您的,免得你日后还得娶我这样的……汉女。”说罢她扬起一抹淡淡微笑,如春风拂柳,如桃花绽放,她没有倾国之姿,却耐人寻味,有那么一刻他脑海中闪现过一丝异样的想法:或许这个女子留在身边并不会太无聊。 海山狠狠捏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那雪白的羊脂玉扳指生生被蹂躏在掌中,似乎要将它碾碎成粉渣才罢休。 杨婉虽衣衫脏乱,却丝毫不影响她大家闺秀独有的气质,这便身姿绰约地缓缓下了看座,在场聚众围观者越来越多,却看着这小小汉家女半点不怯场地走上擂台上,围着那沉重如山的铁球转了个圈圈。丽娘故作好意地凑上去对她悄声道:“这样吧,念在妹妹一介女流,咱们大家也不愿意占你一个小姑娘的便宜,你只需将这铁球搬离原本位置就成,哪怕移开一里地咱们也承认你的实力,如何?” 丽娘的好意引起全场哄然大笑,这球,就怕这姑娘费了吃奶的力都无济于事,海山眉如远山,眼如星辰地冷冷看向擂台之上,他在等这个女人向他求救,而他也坚信这个女人的出口狂言绝无可能做到。 杨婉微微一笑,挑眉对丽娘道:“烦劳这位姐姐可否借我一根两丈长的铁棍呢?”丽娘一震,虽不明她这是要做什么,倒也吩咐人去取了。 稍不久,馆里的下人带着细长铁棍交到杨婉手中,她双手略显沉重地微微往一边倾斜了些,可把底下看客给乐坏了。 “姑娘,我看你还是回家绣花吧,连根棍子都拿不动呢!”看客甲嘲讽地戏言。 “是啊是啊,下去吧,捣什么乱啊?”看客乙随声附和着。 杨婉将擂台角落一块台盆大的岩石推滚到铁球旁,她连那么点大的岩石都搬不动,还妄想去推动那样的庞然大物。 就在大伙无尽的嘲弄声中,杨婉轻轻松松用一根铁棍将那铁球撬起移开至别处。海山神情掩不住的诧异从看台上急速而下,丽娘脸上阵阵隐忍发自内心的不快,馆内惊座四起,一个柔若无骨的少女居然真的推动了铁球,六百斤、那可足足有六百多斤玄铁所制,究竟她是用了什么邪门妖术做到的? 海山站立在人群中反倒特别显眼,他独特的英气向婉婉直逼而去,婉婉内心咯噔了一下,她其实很怕跟这个男人对视,因为惹不起。 “王爷,您答应的事应该不会忘记吧?”她真的很不会看人脸色,海山的脸都臭的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了怎还看不懂情形呢? 第7章 流言 海山抿了抿干涩的朱唇,一时间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只是抬起手微微挥了下,示意她可以离开。 婉婉这便向他拜礼,在声声议论中仓促离开。 “好一个才思敏捷的丫头!”婉婉方才离去,便有赏识之人挑出来后加评论,海山挑眉向那个声源之地望去。 “原来是王叔,没想到能在此遇见王叔,这可真是巧了。”对面而来的威武男子不过三旬出头,在众多王室子弟中这位安西王算的上是深得皇帝信赖的手足,少年风流,在大都也是闻名遐迩的,收入王府的侍妾少说也有数十人。 “海山,你这刚回来满城都是你的流言,这风头都盖过本王了。”安西王俊美的容颜上划过一丝不屑,如果说怀宁王生的英气飒爽,那这个从未出过大都生来在温柔乡的安西王就显得柔美异常,织金骨朵云锻的质孙服,比肩是用上好的金丝绣线请了最好的绣娘绣出麒麟腾云的图案,朱砂色的长袍腰间系着金腰带,上头镶嵌着几颗名贵宝石,俏生生一个玉面公子的模样。 “王叔真是爱说笑,您出现的地方那可是满城姑娘都为之动容的,海山一介粗人,哪里敢跟王叔抢风头。”再说,他打心底是瞧不上这个靠溜须拍马挣得一官半爵的王叔的,而他也知道安西王并非像表面看到的那样柔弱,有些人,喜怒不形于色,杀人不见血。他也暗暗告诫自己不要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更不要轻易得罪一二。 “粗人?你也太贬低你自己了,连鼎鼎有名的西域美女丽娘都为你折服,你还敢说什么一介粗人?本王正要去宝云斋用膳,你也一同来吧。”闹了这一整日还真是饿了,他到也不拒绝,顺应着跟着前去。 “那海山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们之间本无厉害冲突,只是当年先帝过世帝位空缺,真金太子不幸身故,剩下几位王子明面上虽相安无事,背地里却是为了夺嫡之争上演了一番内部争斗,这个安西王是庶出的王子,当时羽翼未满,表面上他没参与过内部争斗,可海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他的母妃告诉过自己,新皇登基,如今最要提防的只有安西王。 婉婉逃出技馆倒不忙着回府,以她这般模样回去定是要被那些姨娘、姐妹大做文章的,所以她绕道去了街市最好的制衣铺子,重金买了套天丝罗孚长衫配着及地荷花长裙,腰间细长的流苏装饰,说不出地端庄娴雅。又顾了辆上好的马车,这才处之泰然地打道回府。 此时的杨府确实如她所料已经闹翻了天,杨严追回府翻遍了所有庭院阁楼乃至姨娘和其他弟妹居所都不见婉婉踪影,他又是个大意之人,当然没心思防备自家人,在众人的追问下他不得不把事情的真相告知,如此一来也就造成了府里姨娘们针对婉婉的最好谣言。 这里是老太爷的居所,所有家眷齐聚一堂,左右都是替杨婉下落不明万分地焦婉。 “爹,这么苦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孩儿亲自去宫里拜见王爷。”怀宁王在大都并无封地也无家宅,一直居住宫中,偏偏又拐了他杨家的闺女,传出去实在是名声落地,作为丞相,他自认为只有他去面见怀宁王才能找回女儿了。 “大小姐也真是不顾及家族脸面,虽说是赐婚了,可也不能这么不管不顾就跟男人跑呀,老太爷、老爷,这事定要好好说说大小姐。”二姨娘三姨娘此刻倒是同气连枝情同姐妹的样子,这府里头虽然大夫人仙逝的早,可什么好吃的、好用的、就连教书识字的先生也是捡了最好的给大小姐那边送去,这嫡庶有别可当真是害惨她们这些姨娘、连带那些庶出子女。 这要没人搬弄是非,杨家老太爷和老爷一般也不会去大做文章,毕竟又是长女,女孩子家受了这样的遭遇,怕她面皮子薄并不打算多说,倒是二姨娘这番话,说的到也有三分理。 “严儿,这件事说起来都是你的错,你是怎么保护婉婉的?”显然老爷把所有过失都算到长子身上,谁叫他如此没脑子要去给何公子出谋划策。 “孩儿……孩儿也不知会遇上那蒙古王爷,只想着何兄到底跟咱们家有过口头婚约,想让婉婉见一见人家好彻底断了何家的念想。”说起来何家已经为此跟他们杨家算是翻脸了,杨严这么做也没什么错,错的只是那个半路杀出来的怀宁王。 墨兰退在泰和园院门口探听府里局势,她必须确保大小姐不会被那些姨娘陷害。而此时,杨婉乘坐着奢华马车停落在杨府正门口,连马夫都看起来俊秀三分,驾车小哥腼腆一笑对车内的小姐道:“姑娘,小人这就给你去通报一声。” 小哥觉得这样出手阔绰又气质独特的姑娘必定不是普通人,所以他非常周到地替杨婉去敲响了大宅门,老管家开了门,看了眼这位清秀小哥,又看了看正门口的华贵马车,心想着最近没见府里来过什么贵气的女宾啊。 杨婉抬手将马车上层层珠帘纱幔拨开,那娇俏身影缓缓下了车,把老管家惊的半天没能说出句话来,紧赶慢赶地上去接应大小姐。 “哎呀,是大小姐回来啦,快进府吧。”管家前一刻还听府里的粗使婆子说起大小姐被男人拐跑了,府里头都闹翻天了,现在看大小姐,根本不像是被人拐走的样子啊。 “府里没什么事吧?”她虽是无心一问,可管家脸上呈现的一丝一毫都尽收她眼底,心想,定是那些姨娘又得找她晦气了。 管家不答话,本来这府里规矩也多,实在不敢多言,免得哪里说的错了被主子责罚。 管家一路通报至泰和苑,管家还顺带把大小姐乘坐华贵马车回府的事一并禀报了,二姨娘、三姨娘横眉冷对地望着一同前来的当事人。 “哟,我还以为大小姐今日得罪了贵人只怕一时三刻回不来呢!”三姨娘阴阴沉沉地向她扫一眼,又很是不快地吐出这一句来。 婉婉并没理会三姨娘的嘲讽,入了老太爷地屋子给他行礼后方才说道:“三姨娘说的哪里话,怀宁王到底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他还能做出不轨的事来?” “呃……”三姨娘深知大小姐心思重,这三言两语就把她给套进去了,她本想借此事大作文章,寓意一个未出阁女子公然被男人带走,必是伤风败俗的。可大小姐脑子转的快,她把王爷的身份抬出来,她又怎么敢诋毁蒙古王爷的名誉呢?那天被那些蒙古兵闯入家中的阵仗着实吓得不轻,得罪谁也不敢得罪这些个祖宗。 杨严赶紧拉起妹妹的手关切道:“婉婉,他没欺负你吧?” 这话估计是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杨婉婉约一笑:“哥哥,人家堂堂王爷,做什么事也是有分寸的,只是见我衣服染了尘土要带我去换身新衣罢了,你若不信大可以去那家浣溪沙打听打听,看婉婉有没有说错。”浣溪沙,那可是大都最好的制衣局,那做工、那手艺就是连皇宫司衣局的都要敬佩两分,这浣溪沙的衣服一般富贵人家就是散千两金也不定能买回一件半件,更别说婉婉这个大门不出的闺阁小姐了。 老太爷也是精明一世的人,他自然是认为只有怀宁王有这样的面子能到浣溪沙买来新衣给婉婉换上,刚才又听管家回报的华贵马车护送之事,这应该也是怀宁王派人送她回府的。老太爷便不再多问:“好了,人回来便好,都散了吧。” “是,老太爷。”于是一屋子莺莺燕燕面色沉重地各自回了院子。 婉婉跨出泰和苑的一瞬,她那黑珍珠似的眼珠子里头闪过一丝笑意,这些人,唯恐她不出事吗?只可惜,她才不像三妹、四妹那样只知道坐享荣华,却不思安危。 一日之内连发两难,这个怀宁王,实在是生来克她的,纠缠一世可如何是好? (长乐坊)海山随着安西王去了大都数得上名号的酒楼,这突如其来的两位美男光临长乐坊,更显得这宝云斋酒楼蓬荜生辉了。 安西王是贵客,他来这里从来都是准备最上等的雅间小屋的,吃饭的时候还有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唱曲助兴呢。 雅间传来阵阵丝竹悦耳之音,唱曲的姑娘有着天籁般的好嗓音,加上有副好容貌,这顿酒水算是尽了兴的。 “起先听说陛下要给你纳妃我当是要将哪家贵族小姐许给你呢,真是没想到竟会是个汉女,海山啊,叔叔为你感到气愤,陛下实在不该这样对待我孛儿只斤的子孙,尤其你身上流着这般尊贵的血液。”这话听着倒像是无比同情海山如今的处境,可他不是傻子,是同情或是嘲讽还是分得出一二的。 海山接过侍女倒的酒盏一饮而下,并无半分懊恼的神情。 第8章 簪子 “既然陛下执意要许我一个汉女做王妃,想来此女也是有过人之处的,我又何必多虑呢。” 尤其在技馆发生的那一幕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杨婉——这个女人当真是很有意思。 “你就不怕这个女人挡了你的前程?”安西王富有深意地望了望他,嘴角噙着一丝笑。 “笑话,我堂堂蒙古男儿,前程还需要女人铺路?”安西王并没接话,静静吃酒听曲。良久,他也想起之前技馆里头见识到的奇女子,便好奇一问:“方才技馆里头出现的那名女子你可认识?” 海山眼角微微眯了一下,便戏言:“王叔对那女子有兴趣?” “天下间无论是倾国倾城或是蛇蝎美人,本王都见识过不少,可那样聪慧又有胆识的女子当真罕见,难道你不觉得那女子奇妙的很吗?”这个女人确实聪明更有胆量,若是被人知道他怀宁王的未来王妃私下会见男子,这等奇耻大辱非叫他宰了那野男人不可。 “王叔府上什么样的女子没有,那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不至于让您念念不忘吧?”安西王府上的女人是众多贵族王孙中最多的,自然也是最靓丽的风景,入得了安西王法眼的女人那可都不是寻常人。 “名不见经传吗——”安西王修长的手指拂过酒盏,他只是被那样一个纤弱女子强大的气场震慑到了而已。 海山并不想告诉他有关杨婉的身份,迟早还是会见面的,只怕到时又是一番好景象了。 惊惶未定的杨婉座落在闺房,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墨兰忍不住多嘴问一句:“小姐无碍吧?” 杨婉揉了揉掌心的细汗,拨云见雾地冲墨兰一笑:“不碍事,你去打些热水来,我要沐浴更衣。” “是,小姐。”墨兰忙不迭地离开。 怀宁王骑着高头大马不急不缓地回宫,眼看离宫门也就百十步的路程,他却赫然扬鞭策马调转方向往城中方向而去,随身护卫的野狼也没看懂这位爷又是闹的什么脾气,只得随同而去。 一盏茶的时间他们已经出现在杨府,这让野狼心中很是不满,深深觉得自家主人莫不是被那汉女给迷住了吧? 这次怀宁王上门倒是顾忌到了汉人的礼数,命人上前通报,只是管家大老远看到来人是谁后吓得脸色发青连滚带爬跑进府里头通报老爷去了。把怀宁王晾在府门口……那场景好不凄凉,按说还没有人敢当面这么无视他的,杨府,一个杨婉无视他连带着府里的奴才也无视他吗? “主人,这家人全然不把咱们放眼里,不如回去吧。”就算这里有他野狼的未来女主人,他都觉得是主子受了憋屈,授予限制无奈为之的姻缘。 海山捋了捋耳鬓处的长辫,剑眉实在英气,他暗笑一声:“连你也觉得这家人不识抬举?看来这一家子老小都挺无视本王的威严啊。” 威严…… 怀宁王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再次光临杨府恐怕众人更多的是惶恐不安,杨家的人自知身份低微不敢高攀这贵族嫡亲血统的王爷,可这位爷怎么总往这赶? 老太爷特意匆忙换了身质地上好的锦袍出来见客,哪知怀宁王直接打发他回屋休息,还说来意就是看看他那未过门的新娘,任凭老太爷、丞相老爷磨破嘴皮子都拗不过他要去影月楼的心思,闺房重地怎可让他一个男子轻易进入,老太爷自然是急火攻心的,这又是苦口婆心劝阻又是横加阻拦地,惹得野狼耐不住性子拔出弯刀在半空中比划了三两下,眼神中释放出一种凛冽地杀气。 “住手!本王说过多少次,对待弱者不可手持刀剑,你是要毁了本王的声誉吗?”在这个大元朝为时代背景的世态之下,从来只有蒙古人可以拿刀持棍,寻常百姓家里哪怕有一根铁杵那也是要记录在案的,弱者?说的没错,他们这些汉臣就是弱者,面对海山这样的人物,他们只能扮演弱者。 野狼稍稍收敛了眼底的戾气,收起了弯刀退到一边去。 “王爷……今日天色已晚,不如请王爷到厅堂品茶如何?”又是喝茶,他很是反感这些假客套,挥一挥手便道:“本王仓促上门那是有要事要见贵府千金的,你二人弱再横加阻拦休怪本王不客气!”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老太爷也只好跟儿子面面相觑了,退在凉亭边上默默看着那两高头大马般健硕的男子入了影月楼的地界。 这次海山可算懂了些规矩,特意让野狼守在院外,以免多生事端。 墨兰提着一桶热水吃力地往小姐房内送,又是天色渐暗,她一丁点都没发现院子里多了个游客,而那人此刻意兴珊阑地喊住她的去路:“小丫头,快去通报你家小姐,告诉她本王驾到!” 别说还没看到人,就是这豪迈的男人嗓音就够把她吓得魂都没了,手里地小木桶顺势要被扔出去,两眼一闭以为那一桶水真要砸地上白白浪费了,只是忽略了身后这位身手矫健地王爷,就在墨兰惊恐地睁眼和闭眼之间,那一桶本该甩出去地热水,正好被他稳稳接住。 海山把一桶热水安置于小丫鬟墨兰旁,有趣的看着这府里丫头极具丰富的表情状。墨兰憋着一包泪,惊吓地张开小嘴就要大哭,声还没扬出身后便来人将她连人带桶抗去了隐蔽地方,海山后脑勺微微渗出汗来,很是无语地望着野狼这粗鲁行径,而他这回却没有出声阻拦。 影月楼这地界本就只有大小姐主仆二人在,其他一众女婢都只在日间伺候左右,大小姐的习性只有墨兰一人知晓,府里头还真没谁摸得透大小姐心思。 海山一路走走停停,女子阁楼这种地方他还真没机会见识,今日既然闯了禁地,风景独好岂有不赏之理?主楼这厢小姐正卸下珠钗环翠,罗裙碧纱层叠于美人屏风上,亵衣纯白,于她胜雪肌肤互相辉映。及腰秀发乌黑透着珍珠般光泽,虽说相府千金吃穿用度都是府里待遇最好的,可杨婉并不精于此道,不比姨娘所出的小姐成日里只知胭脂水粉、珠宝玉器。她若不是这女儿身,定是要走出深闺到世间走走看看的。 正想着出神……房门“吱呀”一声推了开来,杨婉不缓不慢地透过屏风道:“墨兰,回头你替我把那簪子送还给何公子吧,这种时候没必要惹上麻烦。” 刚进主屋,里头摆设都没仔细瞧上一眼,就听了这么一句让人肝火上升的话,他真想一把捏死这汉女,到底要在他跟前提几次别的男人? 杨婉见墨兰不回应,又嘱咐了一句:“这事千万别惊动府里,何公子那边你就说物件太贵重,别把话说绝了。”她是知道墨兰的性子的,一着急就管不住嘴,容易得罪人又招惹是非。 海山毕竟常年习武,走路可以轻声到让人忽视他的存在,一双鹰眼扫过梳妆台首饰盒一眼就认出了那只碧玉簪,顺手就拿走,直接越过屏风出现在杨婉身后阴冷着一张脸道:“你说的可是这支簪?” 这大晚上活见鬼一样身后传来男人的说话声怎能叫她不惊恐?尤其她现在处境十分尴尬,下意识手快地从屏风上抽了件外衫把自己紧紧裹住,深怕露了半寸肌肤让人瞧了去。 海山邪魅地依靠在沐浴桶上,玩弄着花篮里头刚采摘回来的玫瑰花瓣:“你这种女人,若不是有婚约在,我定是要你跟那奸夫不得好死的。” 杨婉摸了下额头细汗,对他的用词很是不敢苟同:“王爷,首先这里是影月楼,相府小姐深闺重地,男子是不得入内的;其次,您还私闯我屋里,于情于理也是很不规矩的;最后,你所说的奸夫是何人?小女并未与您拜过堂,反倒是您的出现乱了小女的日常,若没有赐婚,小女定是要嫁那位公子的。” 好一张利嘴,王爷置气就该低眉顺眼赔不是就是了,她还其一、其二给他说的头头是道,反正,王爷很生气,后果……必定严重。 海山一个用力将手里的玉簪瞬间捏成粉末,咬牙切齿将它撒在杨婉眼前。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女人,区区一根玉簪就让你春心萌动,你可知若你当上王妃,奇珍异宝荣华富贵应有尽有?”他在讽刺她,用金银来嘲讽这个女人的粗浅。 “可当你的王妃却背道而驰,王爷镇守北疆劳苦功高,小女再无知也是知道当地生存条件的恶劣,又何来荣华富贵之说呢?” “你倒是很清楚,我可以让你留在这大都享尽富贵,也可以将你带去北疆遭受苦受难,是留是走权凭本王一句话便是。”他想听到这个女人的答案,是走或是留?不管他们之间误会种种或者隔阂已深,只要她说跟他走,证明这个汉女还不算那么不入眼,但若她说留……那他一定会给与她王妃的虚名在这盛京之地孤独终老。 第9章 计谋 “王爷不是早就决定带小女回北疆了吗?所谓出嫁从夫,小女又怎敢独享荣华富贵呢?”杨婉最厉害的地方便是善于看穿他人内心,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这话该不该说,怎么说都是有讲究的,所以这些年才历练出一个外表柔弱实则内心坚不可摧的杨婉。 海山被她此番话堵的心中更是烦躁上火了。此时外头一阵喧闹声,杨婉直觉不妙,匆忙走到里屋借着窗口看清二姨娘、三姨娘连同两位小姐丫头等一众人声势浩大地入了她的地界,以她的才智不会想不到这些人前来定是冲怀宁王的。 “你在怕什么?”他也不笨,这么多人跑来定是给她找麻烦来的,何况他们主仆二人硬闯影月楼,就是丞相不说也会有下人爱嚼舌根,走漏点风声什么的很是正常。 杨婉真真正正体会到什么叫有苦难言的窘境了,她能指望这位爷好好配合吗?能吗? “王爷,你也看到了,外头那么多人正往这赶,您若是暴漏了,不出一日,咱们这名声可就得臭名昭著整个盛京都传个遍,小女身份地位名节是小,只怕王爷初到这里惹上这等难听的传言,对您的前途势必造成影响。”这一局是她在赌,赌他能够妥协至少这一刻能与她同坐一条船,往往流言蜚语比真刀真枪还要可怕。 外头二姨娘大老远就打发丫头过来传话了,小丫头在门口怯生生知会:“大小姐,二姨娘、三姨娘到访!” 海山依旧不为所动玩弄那些花瓣,杨婉正面对视于他,神情凝重,终于熬不过小丫头一再的通报,眉心紧锁地上前,伸手握住海山手臂:“就当我求你了,咱们没有必要落入那些不相干之人的口舌之中。” “好个不相干之人——看你这么哀求本王的份上,姑且放你一回。”说罢他环视四周目测可有地方藏身。 杨婉第一次觉得自己闺房实在太空旷,连个能藏人的地方都没有,她神情犯难地指了指床底,立马遭到海山一个恶狠狠地眼神,就在她无计可施之时海山一个纵身就飞上了悬梁之上,还好这阁楼的雕梁画壁高的很,一般人根本看不到梁上是否有人,她这才定下心来,将衣服穿戴完整便上前开了门。 “不知二姨娘、三姨娘到访是婉婉失礼了。”杨婉从两位姨娘得意的面色看出一些端倪,但恐怕她们这次又该是无功而返了。 “大小姐在屋里做什么呢?怎么好半天才开门,让我们好等呢。”二姨娘似笑非笑地先于她人跨入影月楼的主屋。 “婉婉正打算沐浴更衣,两位姨娘和妹妹们到访,连发髻都没来得及梳,让大家笑话了。”二姨娘冲身后的两个妙龄少女使了下眼色,那两人便退居后头四处查看。 这举动也未免太过招摇,以为她看不到的吗?不过以海山的本事,这次就赌他能全身而退吧。 “姐姐,听府里下人说蒙古王爷到访,妹妹们上次太过惊恐失了礼数,正想找机会当面跟王爷赔不是呢。”说话的正是杨府三小姐,杨飞雪。这位三姨娘出生的小姐虽称不上是才女,倒也生的俏丽恬静,静静往那一坐,看着都觉得分外美好。 二姨娘教出来的人到底嘴皮子利索,明摆着来抓男人好让她这个相府大小姐声名狼藉,这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还说是来赔罪,真当她这个大小姐脑子愚笨么? 杨婉浅浅一笑:“妹妹这话说的有些奇怪,你要找怀宁王赔不是怎么寻到我这影月楼来了,莫不是以为王爷在我屋里吧?” 杨飞雪脸色微红,没想到杨婉反将了她一军。一行人四面相觑到是不知说什么好,只见雨花牙尖嘴利的跳出来强词夺理:“怀宁王到访这么多双眼睛看到他往大姐您这阁楼来,人若不在这,难不成外头那些下人都是胡诌造谣不成?” “哦?这么说来,两位姨娘带着众人前来恐怕是别有用意吧?看样子今晚不把我这影月楼翻出些什么来都不好给大家一个交代呢。”杨婉镇定自若,眼角撇了眼厅堂内动作不规矩的两个丫鬟。 三姨娘洋装好人似得走上前圆场:“大小姐可千万别见气,飞雪这孩子不懂事冲撞了您,咱们大家可都是担心您,毕竟您一个姑娘家住在这偏院又没个下人照应,这一路来连墨兰丫头都没见着,可不得多想了些么。” “说的正是,墨兰呢?那小蹄子又上哪偷懒去了?”二姨娘那精神头就跟抓着什么把柄一样追问不休。 “二姨娘,墨兰是我屋里的丫头,我让她下去做些事,二姨娘可是要唤她前来?”杨婉这般清冷的模样叫这等姨娘们望而生畏,开什么玩笑,嫡庶有别,她的人谁敢说一句不是? 而杨婉正是要提点两位姨娘和在场的一干人等,她才是这个家族里地位的象征,上有嫡长子的哥哥护着, 二小姐雨花可就不那么拐弯抹角了,从来都是藏不住事更沉不住气的人。 “大姐,你也不用藏着了,府里可有的是眼睛看到蒙古王爷入了你的院子,大家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藏着吧?”这些年备受冷落,什么好的都尽让杨婉先享用了去,对她的憎恨岂是一两天呢?什么姐妹情深,手足至亲,这深宅大院从来不存在过,即便有那也是假象。 杨婉手指绕上一簇秀发,玩味地反问一句:“妹妹这话说的好奇怪,倘若王爷到访,为何大家都来我这影月院?该不会以为……堂堂大元朝的怀宁王会屈尊降贵到我这闺房来吧?”杨府后院的女人从来都是日子过得舒心分外想找些麻烦好解解这乏味的生活,这些年来两房相争的戏码也是演了几出的,有意思的是,两位姨娘若是遇到伤及她们利益的人或事,那联手抗敌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的。 “这……”三小姐小脸略有难堪,本想来看大小姐出丑,没想到这一时三刻的还是让她占了上风。 杨婉眼角闪现一丝嘲讽,到底还是沉不住气啊。而每当她呈现这般深不可测的似笑非笑,两位夫人总有些莫名的恐慌,这丫头出奇的难对付,这些年想绊倒这位嫡女的地位并不是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甚至阴谋陷害,可全都被她化险为夷,一次两次说是侥幸,也可说是菩萨保佑,长此以往不得不说大小姐确实有些门道,所以若非胸有成竹还真不敢轻易招惹。 “妹妹,如此说来,你是确信无疑我这影月楼有男子闯入喽?”未出阁女子屋中若有男子出现,这可不是身败名裂这么简单的事,两房姨娘如此来势汹汹那也是打定主意要她名节扫地的。 二姨娘上前恭维了一句:“大小姐可千万别多想,雨花并非有意冒犯,再说,就算是王爷到访,咱们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大小姐早晚也是要当王妃的。雨花和飞雪是真心实意过来赔个不是的,大小姐怎么还把人藏着不让见呢?” 房梁之上的那位正翘着二郎腿看好戏,若非来此一遭还真不知汉人家深宅后院还会发生这么有意思的事。也真正明白汉人对名节的重视,若是被发现他在这房中,恐怕杨家这位大小姐真是要去投河自尽了。 从野狼手里逃脱的墨兰一路从小厨房跑回主楼,连气都不带喘一下,正要闯进去,发现屋里来了很多人,待在门口略微听了两句便知不妙,正要转身离开去找老爷他们过来主持公道,又一下栽进那充满野性的结实胸膛。 野狼不由分说再次把她拖走,岂有此理,这个小女子竟然趁他不备拼了命在他手上咬了一口,以为这就能逃脱他的掌心? 墨兰再次被包袱一样扛走,可这回她是识时务了,不停地给他灌输大道理…… “你也看到我家大小姐目前处境有多难了吧?这府里想要看小姐笑话的人整日里处心积虑想找小姐麻烦,这回王爷擅闯女子闺房,真是要害死我家小姐了。你这个人,我不指望你能替我家小姐考虑,但你总也该想想你家王爷若真被那些人发现,传出去也是自毁名声的丑事好吗?”墨兰深怕这位蒙古侍卫听不出事件严重性,一个劲灌输他若不妥善处理必是后患无穷的道理。 被墨兰说教说的头都大了,他不过一个侍卫而已,哪里会考虑那么多,只是王爷未必能脱身,眼下也只好听听这小丫鬟有什么好计谋了。 “你要如何助他们脱困?”野狼高大的身躯简直把墨兰小小人影完全给覆盖了,那双狼一样冷意的双眼叫墨兰看了不寒而栗。 “我家小姐嘴皮子还算利索,这一时半会她们也占不了便宜,我这就去请老爷过来主持公道,届时你可不可以出现在府外,只需对管家招呼一声,说你家王爷已经回宫了,能不能助你家王爷脱困就全靠你了!”墨兰的办法到也简单,没等他答应,人已经飞奔出院了。 第10章 清者自清 那一抹娇小身影入了他那深邃且不可测的眼底。 此时还在影月楼对峙的一群人,其实就算未经大小姐同意,两位姨娘也早已暗示下人不动声色地去搜人了。 “影月楼不过这点地方,藏没藏人姨娘尽管搜一搜便是,只是到时候若是搜不出个人影来,大家又如何给我一个交代呢?” 一行人面面相觑,从来只顾抓人把柄,都没想过后果是否能承担得起。杨婉瞧她们面露不安的样子想来都觉得很讽刺。 三姨娘最是巧言令色:“大小姐何必把事情说的如此严重,都是一家人。若是真没有王爷的踪影,大家给你赔个不是你看如何?”一句‘对不住’就算完了?杨婉并没多说什么,只是示意她们可以搜人。 得到许可后,这一大票丫鬟嬷嬷恨不得把影月楼那几块地挖地三尺来搜,主屋自然是不放过的,床底、柜子、凡事能藏人的地儿都给搜了,杨婉依旧淡定沉稳,还有闲情给自己倒杯热茶饮上两口,见她如此泰然自若,反教两位姨娘心中没底了。 杨婉余光往梁上瞥过两眼,确定没露出半点蛛丝马迹后继续看她们滋事的戏码。 而此时,门口传来墨兰清脆的嗓音:“老爷来了,老爷来了!” 墨兰那叫一个健步如飞地往小姐身边跑了去,一副谁动大小姐就是跟她过不去的气势摆在那。 “墨兰——”杨婉竟有些喜出望外,这场闹剧是该有个人来收尾了。 老爷怒气腾腾地进了主屋,一屋子的丫头、妈妈们齐刷刷跪地求不是。谁能想到这事儿还惊动了老爷过来呢,两位姨娘隐约感觉到不安。 “若不是墨兰来报,我到不知道这后院都快要被你们这些妇道人家翻了天去!”老爷怒气未消地坐在主位上,杨婉沏了杯茶递给父亲道:“爹爹勿怪,许是墨兰虚张声势了,两位姨娘和妹妹们不过是听了府里碎嘴的下人说的闲话,以为我这地方藏了男人呢!” 这怀宁王硬闯影月楼的确是他亲眼所见的,为了保住女儿名声他可是责令当差的下人闭口不言,就这样还是惊动了后院的那些爱惹是生非的夫人小姐们。 “简直胡言乱语,影月楼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有男子进入,你们这是要毁了婉婉声誉不成?我看你们这些人就见不得府里过几天安生日子!”老爷盛怒之下,二姨娘扑腾一下立马跪地求饶。 “老爷,是妾身一时糊涂,也是听了下人的闲言闲语,老爷息怒啊。”这事儿老爷都出面维护了,就算这地方真有男人,结局也必定得不到什么便宜。 雨花见娘亲如此委屈更是将杨婉恨了个透彻,别人畏畏缩缩她顶看不过去,索性站出来指正杨婉确实品行不端云云。 “爹,大姐清誉能否保住,您让人搜一搜不就成了吗?惊动了府里这么多看热闹的人,咱们说这院子里没男人恐怕也是堵不住悠悠众口的,何况大姐已经同意搜了。”她今日非要闹一闹这影月楼,哪怕后果是她无力承担的。 飞雪扯了下二姐衣袖,示意她收敛才是,却徒劳无功,二姐这张嘴早晚会害了自己呢。 老爷被这不像话的二女儿气的够呛,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雨花是铁了心要找来找麻烦,还当着这一屋子的人,他又能如何袒护杨婉呢? 杨婉依然镇定自若:“爹爹,妹妹说的不无道理,若是今日不让搜一搜,恐怕整个府里上下反倒坐实了女儿这地方藏了男人。更何况,女儿清者自清,根本不怕搜,只是希望爹爹今日做个见证,若是搜不出个所以然来,定是要给女儿讨回一个公道的。” 杨老爷自己都没个底气说这影月楼没有男人,除非那王爷还能长了翅膀飞出墙了去?他派出的眼线可是只见人进并未见人出来呀。可看着杨婉如此自信,实在不好僵持再三。 “好吧,你们可给我搜仔细了,若是搜不出个人来,今日在场所有人都免不了重罚!”众人面面相觑,得了搜查令个个都巴不得影月楼快现身个男人吧,如若不来她们可都要遭受重罚的呀。 房梁之上的那位,视线始终未离开杨婉姣好的面容上。她是对自己有多大的自信,又对他这个蒙古王爷抱了多大信心,竟然可以如此坦然地坐在那里喝茶。真想知道这个女人的心究竟有何不同。 墨兰一颗惴惴不安地心都快跳出来了,时不时往院子外头看,怎么还没见动静? 雨花领着几个丫头把屋子里里外外搜的滴水不漏,偏偏一点踪迹都没有,其他妈妈、丫头搜院落和杂院、小厨房等地方,也没见有收获。三姨娘后背都不断冒冷汗,完了完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她从来不敢小看大小姐,虽然这些年杨婉也并未对她们使的那些小手段放在心上,可隐约能感受到有些报应,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杨婉——并非表面所看的那般岁月静好的模样。 就在此时,老管家匆匆提着灯笼跑来报信,得了恩准,这才慌里慌张地进了影月楼主屋,先是给老爷磕了头,再给大小姐和几位夫人问了安,谁也不知管家这是有何事要报。 “老爷,门口有位蒙古军爷,老奴认得,那是之前跟怀宁王一同入府的随行护卫,那位军爷让老奴前来禀报,说他们王爷忽然身体不适先回宫了,未能当面辞别很是过意不去,改日定当登门谢罪。”老管家说的句句实话,虽然杨老爷对此充满疑惑,可还是信了管家所言,没准怀宁王真是半道打回了呢,如若不然,杨婉竟能有如此底气让人搜查?思及此,他便真的信了怀宁王已摆驾回宫的事实。 一干人等始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千般算计,最后还是着了人家的道啊。而此刻的杨婉眼里闪现一丝锋芒:“既然如此,大家还打算继续搜查吗?” “大小姐息怒,都是奴婢们一时糊涂!”齐刷刷一群女婢跪地求饶。 “爹爹,您可别忘了给女儿主持公道哟!”虽说她也不知管家又是哪里冒出来演了这么一出,好在事情都还在她掌控之中。 老爷捋了捋胡子,眉头紧锁地问道:“那么,依你看该如何惩戒她们?既然事情是由你两位姨娘引起的,她们自然也难逃责罚,此事全由你说了算。” “今日天色已晚,女儿还没想好需要两位姨娘和妹妹们做些什么,待女儿考虑好了自然会上报爹爹。”众人再次对大小姐磕头谢罪,唯独两房姨娘和小姐们心事重重,是深怕杨婉想出什么狠招对付她们呢。 “那今日之事姑且到此为止吧,都散了吧。”于是一干人等瑟瑟然从影月楼离开。待人都走完,墨兰跟瘫痪了一样趴在桌上:“小姐,您都不知墨兰今晚过得有多惊险。” 杨婉深不见底的双眸毫不避讳地盯着那房梁暗黑之处,墨兰是她最亲信之人,本该无话不说,而此时她却不想告知墨兰,这屋梁之上有位君子呢。 “若不是我苦口婆心说动了那个蒙古侍卫,指不定大伙儿怎么为难小姐你呢。”她深深为自己的聪慧感到自豪。 杨婉意味深长一句:“原来是你!” “可不是我嘛!小姐,墨兰真心觉得您跟着那位王爷必定会遭很多罪,还没过门就惹这么多风波,太委屈您了啦!”墨兰想来都觉得小姐憋屈,都想替她哭一哭。 “墨兰,我累了,你也下去睡吧。”再不把她撵走,万一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她可不敢保证这屋里的第三人不会出手教训她。 墨兰嘟囔着一张小嘴,很是不甘不愿地退出房去。 小丫头前脚离开,梁上那位立马飞身而下毫无声息出现在杨婉身后,待她关上门转身便入了他的胸怀,这热腾的男子气息让她双颊不由得变红。 “王爷,现下已经安全,您可以离去了。”一整日的话题都是这怀宁王,说实话,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听到看到跟怀宁王有关的事,更别说这个大活人。 杨婉退一步,他便逼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直接覆盖掉杨婉瘦小身影,笑容邪魅地问她:“难不成你也认同刚才那小丫头所说,觉得嫁给本王十分委屈?” 一退再退,人已经贴在门背后,再无退路。怀宁王一手撑在门窗之上,将她围绕在自己臂膀之下,如此逼迫只为一个答案。 委屈吗?她当然委屈,所有汉臣都忌讳将女儿嫁给蒙古贵族,而偏是举荐了她当这个冤大头。嫁去给人当王妃虽说也是风光无限,可她所嫁之人却又是被皇室排挤的,别说荣华富贵,怕是跟去北疆都没命活过今年冬季。委屈?其中种种哪里仅仅是委屈二字能承载的呢。 “王爷说的哪里话,区区一个丫鬟的话您又何必较真?能与王爷举案齐眉是小女三生有幸之事。”她竟然不顶嘴,当日那伶牙俐齿的劲儿哪去了?如此顺应之态反倒叫他觉得无趣。 第11章 去北疆 杨婉见他脸色微怒反倒更加殷勤起来:“古语有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大元朝开国以来从未有汉女能与蒙古皇族通婚的,即便是贵族,也不过只得从妾从婢,如今小女顶着怀宁王妃的头衔嫁给您,何止是光耀门楣之事呢。相信以王爷此等胸怀宽广之人定不会委屈小女的。”瞧瞧,这张小嘴里吐出的话竟叫他无暇接应,本是觉得与之斗嘴是件有意思的事,身边的女人除了阿谀奉承便是对他恐惧万分,好不容易遇上个巧舌如簧的,却大改往日作风对他如此卑躬屈膝,实在无趣。 “是吗,那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坐稳你王妃之位!”见他面露嫌恶之色杨婉打心底喜笑颜开,对付这种软硬不吃的人,唯有做他最不喜欢的事,说他最不爱听的话。 “是,明日起小女定会锦衣玉食、灵芝丹药进补,以便随王爷同行北疆!”以往提起北疆她心都死了一样,现在主动提到要随行去北疆,这可把海山郁闷的恨不得当场拆下她伪善的假面。 “好一个杨婉,本王就看你如何随军出行北疆!”说罢便推开这纤弱的大小姐,径自开门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杨婉在院落中站立许久,今日月儿圆又圆,举头便能望见,仿佛伸手便能触摸,银灰色的光芒洒满她小小影月楼。 人心,最难揣摩,身处这乱世之争,她若不学会自保的能力又该如何独自面对这残酷的时代。 皇宫 翌日,皇太后于丽正殿召见丞相府嫡女,要知道皇太后寝宫并非常人能踏入的,更没有谁有此殊荣能够得太后召见,由此可见,怀宁王在皇族中的地位不容小觑。 听说皇太后要见那汉女,元贞帝协同皇后卜鲁罕共同前往丽正殿给太后请安。被召见而来的杨婉并没有寻常女子怯懦的模样,身穿素雅鎏金织锦袄,芙蓉长裙及地摇曳,腰间束起漂亮的桃花结,别有一番趣味。再看这汉家女子的妆容,柳月淡眉,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丰润的红唇微微一笑便是如沐春风,梳了寻常的发髻,也并未见这位大小姐穿戴的珠光宝气,反倒是朴素的很。 元贞帝已经在此与皇太后共同饮茶闲话家常,倒是皇后眼尖,老远就瞧见宫门外连廊之上徐徐走来一聘婷少女。 “陛下,那位姑娘来了呢。”皇后本是生性多疑之人,她对海山依旧防患之心重如日月,但皇帝却对海山兄弟自觉有愧,叫她多少有些顾忌,这次赐婚人选也是她思考再三后举荐过的人选。对于怀宁王这样驰骋沙场的勇士,万不能与实力相当的王族或外族者联姻。 皇帝与太后互望一眼,相视而笑,放下茶盏微微整了整服饰便端坐正殿之上。杨婉跟随公公的脚步入了丽正殿,皇宫这般威严的地方她真是头一次来,虽说家中出了两位声名远播的朝中大臣,皇宫重地依然不是她等升斗小民能涉足的。 刚入丽正殿,三尊大佛慈眉善目望着她,还不等公公引荐,她便上前跪地请安:“小女杨婉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见过皇后娘娘,祝娘娘青春永驻,凤体安康。” “快起来说话,这小丫头到底是出自书香世家,举止中带着不凡的气质呢。”太后雍容华贵的脸上堆满笑意,显然她对这个汉女很是满意。 皇后见太后如此欢喜,便不好多说什么,笑着应对便是。 “是呢,要不怎么配得上咱们战功赫赫的海山呢?”皇后顺着太后心意一道夸着杨婉。太后赐了座,并赐给她酥油茶。 若不是来之前已经吃了几颗清新玉露丸,这会怕是手脚都是颤抖不成样的,大元朝的天子就在她跟前,还有高高在上的皇太后以及皇后,这没来由地召见叫她很是不安。 “额木格,孙儿也好奇您召见杨家小姐所谓何事?”虽说离大婚期限不过两月,这婚礼是在宫里举行,万事备妥何故如此之早就召见这姑娘? “事情是这样的,昨夜海山深夜求见,说是十分中意杨家闺女,定要求了哀家同意他带着新娘子同回北疆,陛下御赐的燕京官邸怕是用不着了,海山声称北疆事务繁忙,无暇逗留大都,执意要回去呢。”噌噌噌——一阵闷雷从杨婉脑门划过,原来赐婚是可以留在大都的,原来当这个王妃是有御赐府邸的,原来她根本不需要随行去什么北疆,原来她还是抵不过那腹黑王爷的算计……此时的心情简直五味具杂,翻江倒海般懊悔,早知如此,昨夜她就是把舌头咬断也不会说出那番混账话。 老天,她不想去北疆,不想不想一千一万个不想啊! 众人看向这位被推选出来的大家闺秀,试问又有几家姑娘愿意遭受如此折磨呢。 “夫妇相随固然最好,就怕屈就了杨家姑娘呢。”皇后心慈目善地步入杨婉跟前,又一番热情地握着她冰凉的双手以示安慰。 “所以哀家特召见她入宫,也不能全由得海山自作主张。”她还想着到时候留他们夫妇在大都住上一年半载,到时候怕是要当太祖母了,也算是补偿幼年海山兄弟缺失的那份情吧,如今她这个皇太后只想对亲孙加以恩泽。 杨婉原本心如死灰地心顿时明朗了,想着皇太后这话里分明也是舍不得怀宁王火速离开大都的,那她是否有希望留下了呢? “姑娘,哀家问你,你可真心愿意跟海山去北疆?”皇太后望着她的眼神透着十分的担忧,这并不是高高在上拥有无上皇权的太后该有的神情,这威严的背后,也不过是担忧儿行千里的老妇罢了。 若是实情相告恐怕不光自己前途堪忧,还要累及家族,再牵涉到父亲和老太爷仕途,那就大大罪过了。 “谁要去北疆?”这个时辰向来只有安西王爷会出现。 “皇弟来了,快坐下尝尝额木格这里新制的酥油茶。”这位安西王乃皇帝宗亲世袭堂弟,实际两位年岁差不多,加之此人闲云野鹤也是风流人物,反倒是元贞帝较为信赖之人。 安西王依旧艳丽服饰装扮,十足是上都备受追捧的俊美贵族。 “儿臣给太后请安!”见他给太后行礼之后面若美玉地模样直勾勾盯着杨婉。 此刻杨婉早已站起身,虽不知安西王是什么人物,总还是要跪拜的主,她便又向安西王施礼再三。 “小女杨婉给王爷请安。” 安西王定睛看了几眼眼前气质不凡的少女,如此眼熟——杨婉?他记得这个有趣的姑娘,当时技馆之内一战成名,通常有意思的女人都逃不过他的桃花眼。 “老九,这是你海山侄儿即将迎娶的新娘,你也认识认识。”这丽正殿氛围如此热闹委实叫她难以适应,都是位高权重的人物,她三生有幸能在今日一一见上一面? 安西王走到她面前左右打量了一遍方才开口:“刚才儿臣进来就听说谁要去北疆,原来是海山命中注定的缘分呢。” “你也这么认为?皇帝,阿难答看女人的眼光那是众人皆知的,要想入他眼还真是不容易呢。”如此看来杨婉实在是幸运的很。 一行人对其评头论足又是笑语连连的,安西王见她久跪在地,便上前许她起身。 “起来吧,既是海山的新娘,那就是自家人了,你若愿意,可称我为九叔。”光是那容貌就够让人无法直视了,还要如此温柔待她。 杨婉向来不回避他人的目光,就算是眼前这位名声在外的安西王,就算王爷看她的眼神十分摄人心魄,她却也能神情自若投以清明的眼眸。 “安西王一来又把话题给打岔了,杨姑娘还没回答太后,你是否愿意大婚后即刻与海山返回北疆呢?”皇后并不乐见重兵在手的海山留在大都,既是大元朝一等一的大将军,自然就该待在他该存在的地方,而不是留在大都坐享其福。 杨婉来回扫了这里在场所有人的神情,虽只是匆匆一眼,有人是真心不舍,有人笑中带刃,也有人无法看透真心。 她清了清嗓子道:“小女既是陛下赐婚与怀宁王修得百年之好,一切自然听从王爷安排,王爷去哪,小女便跟随去哪。” 到了这一步,根本没得选,难道她能反悔能哭着求陛下求太后重新推举合适赐婚人选吗?怀宁王根本就打好了算盘让她跳火坑,而这一次她连后退的路都没有。 “好,哀家果然没看错人,孩子,哀家会赐你通关金牌,千里之外,若是受了委屈海山欺负了你,大可以借此令牌回大都,哀家替你做主。”太后才说罢,身后的小宫女便捧着锦盒交到她手里。 这又是什么戏码,还没过门就要收见面礼?而且还是这么好的护身符,如此说来她不就可以想回就回想留便留?太后赐的金牌简直比世上任何一样稀罕宝贝都重要。 第12章 礼遇 “谢太后赏赐!”杨婉再次跪恩谢礼。 留在丽正殿吃了些点心,喝了些茶,也听太后讲了些怀宁王儿时有趣的事,其实她早就有所耳闻,当年帝位空缺,真金太子不幸病逝,地位之争一度引发族亲内战,最后帝位授予年幼的元贞帝铁穆尔,大局已定,当年苏合王妃含恨带着两位小王爷被逼离宫,两位小王爷也分配到南疆与北疆苦寒之地建功立业。 一个八岁不到的孩子被迫离宫,十年征战如今功成名就而回,她却看不到大家投以真心欢迎他的回归。 回去的路上安西王随行,一路她都跟随身后保持距离并不多言。皇宫风景无限好,她却丝毫没有赏景的心,前面的那位放慢了脚步,身后的小人低着头并未察觉,一张小脸直愣愣撞进坚硬的背脊之上。 “好痛——”她捂着自己顿时红了的鼻头,对于安西王这种戏弄的举动很是不满。 “让本王看看,可有大碍?”他不过想要拉近一些距离,似乎只要是女人,他都不愿意与之保持距离的,也毫不在意这个刻意跟他保持距离的姑娘是谁的人。 他强势地拉过杨婉纤弱的手臂,单手挑起那小巧的下巴近距离观察鼻子是否有流血,杨婉被挟制地动弹不得,风流的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对女子轻薄?她一点都不喜欢受到这样的‘礼遇’。 “嗯,还好,并无大碍,若是把美丽的待嫁新娘弄伤了,那本王就真的罪该万死了。海山会恨死本王呢。”真是捡了便宜还卖乖,仔细检查过后才放开这张摸起来丝滑的脸蛋。 杨婉立即退后三步,用衣袖遮了遮微红的鼻头道:“王爷,小女入宫已有几个时辰,怕家中父亲担忧,先告退了。” 也等不及安西王发话直觉就想快些离开这里,她低下头从安西王身前绕过,甩袖间不知怎的一只大手又将她拉了回来,整个人顺势倾入他怀中。 “看起来你很不愿意跟本王待在一起啊。”真叫人伤心,他可是很喜欢这么有意思的女子呢。 “王爷请自重!”杨婉微皱眉头,在这出宫的官道之上往来之人不胜繁多,若让人瞧见了再嚼了舌根去,那她这后头的日子可又得难过的很了。 安西王这便松了手,惬意地打量着她所有的喜怒哀乐,他见过无数的女人,眼前这位却是无数中又独一无二的。 退了几步,她四处张望,想着如何才能早些离开这皇宫,离开这危险王爷的身边。 而他像是看破了杨婉的动机,悻悻然说道:“你若不是皇帝赐婚的女子,本王还真想将你收入怀中,那日技馆一幕,当真是智计无双,本王偏爱你这样聪慧过人的女子。” 原来当日技馆之中还有这位贵客,她可真是不知如何感谢怀宁王让她一战成名这份功劳了,躲还来不及呢,还招来个倾慕者? “王爷说话向来这么直白吗?看来您丝毫没有顾及到怀宁王的颜面呢。”果然,这个地方是天底下最不需要人心冷暖的地方,事到如今她反倒开始对怀宁王起了些许怜悯之心。 若是知趣早该避讳三分,何故令人难堪。 “颜面?我们蒙古人的颜面是靠自己争取来的,可不需要旁人施舍,我相信海山也不需要这样的——施舍!”能说出这种话,还真是戳人心呢。 杨婉定定的望着安西王的双眼,那是一口含有欲望之争的幽冥之泉,温柔地背后隐藏怎样的绝情,她似乎能够遇见,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很危险。 “你很怕我?”没有哪个女子敢如此正视他的双眼,而她的目光似乎能将自己看透,换做他人如此无礼定是不会饶恕的,而杨婉的目光,虽然毫无遮掩,却又希望在她面前做回真正的自己。 真是奇怪,仅仅一面之缘的女子,甚至连缘分都谈及不上的,却来的比任何一场邂逅都来的令人欢喜。 “王爷是尊贵之人,千万不要做出有失体统之事,小女就此拜别!”她再次行礼,这次再无阻碍逗留宫中。 官道之上两边陆续走过几个护卫兵,那娇小的身影,一头及腰秀发,素雅的裙衫随风扬起,又正是日光正好的时候,画面实在太美让人割舍不下。 “杨婉,得之我幸呢。”有些人,一生相伴未必相知,而有些人,只一眼便能看进对方心坎里去,而他恰好在此刻遇见了这样的缘分。 虽是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祸及千万少女心的脸,却心机城府极深,他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他看上的人,更没道理让人占了先机。日后,总会有收服她真心的时候。 费尽心思整出这么一场戏来,唯独缺了海山到场,他又何尝不想到丽正殿亲眼看看那嘴硬的丫头受到这样的安排会如何接应呢。若不是被大公主硬拉去校武场赛马,他多想看看那张不可一世又执拗的小脸蛋瞬间崩溃瓦解的模样。 说起来这位大公主,也是当今陛下的胞妹,在宫里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只是早已过了适婚年龄,如今都二十有余了,依然不肯招选驸马,就算皇帝拿着弯刀逼她下嫁,那也是宁死不屈的硬骨头。 “大公主,皇宫里能陪你赛马的随便抓都能抓出成百上千个,为何单挑我?”这个老女人,年纪一大把还不给他嫁出去,是要一辈子住皇城吃皇粮拿俸禄吗? 诺敏公主虽是年长他几岁,但心性各方面却更像个孩子,偶尔嚣张跋扈又刁蛮任性,但同情心泛滥起来也是相当的可怕。 “本公主如此金贵,怎能随便找人赛马,你小子打从北疆回来且住在宫中,离本公主这么近居然从未过来拜见,你是全然不把我这个姐姐放眼里啊!”这还真不能怪他,谁能想到大公主还没出嫁,他都没来得及过问,全被自己这大婚之事给搅混了。 “还好意思说,我都要被逼成婚了,公主还不出嫁,你这是跟谁过不去呢?”两人在校武场好一番畅快淋漓的赛马,整日关在后宫,她都快忘记自己是马背上长大的蒙古女儿了呢。 此刻正在大树底下休憩,倒也没什么公主架子,席地而坐,抓起身边一些狗尾巴草玩弄的很是开心。 “你可真没出息,皇兄下道圣旨你就娶,这些年皇兄何止给我下过圣旨,甚至刀剑相逼呢,还不是照样拿我没辙?”说起这事她还觉得特别光荣呢。完全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 “我又怎能和公主比,我与他毕竟只是君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现如今,他方能理解汉人流传下来这句亘古名言是何道理了。 诺敏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幽幽地看着他,似乎能看见海山的伤痛一样,刚才还笑逐颜开,此时又失落落地,玩弄着小草期期艾艾道:“若我们不是身处这皇室多好,当年你被迫与母兄离宫我有多伤心你知道吗?你是我最好的少年玩伴,是长生天没有庇护你。” “从公主口中听到这番话实在叫人受宠若惊,即使没有长生天的庇护,我和弟弟也会靠军功立足于朝堂之上的。”海山兄弟的实力自然不用质疑,大公主忽然起身,拂去身上的尘土面对树下好容颜的海山道:“出宫前就听说今日额木格召见你的新娘,快回去吧,没准官道上还能遇见。” 这位大公主行事作风还真让人费解,海山抿了抿嘴,有些抽搐,幽幽道:“你既然知道,何必强拉我出来骑马?”害他错过好戏。 “我若不拉你出来,又怎有机会同你一道见见那位姑娘?”说的是,在宫里她身份高贵,就算去了丽正殿也不过远远瞧上那女子两眼罢了,若是宫外那可就不同了,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她可算是找着正当出宫的由头了。 “大公主又为何见她?我看不必操之过急,大婚之日且有你瞧的时候。”那丫头实在嘴皮子利索,他可是见识过的,若是跟公主八字不合拌起嘴来,那后果他可不想担着。 分明想见那女子,现下又扭捏作态的,大公主双手叉腰一张漂亮的脸蛋立刻乌云密布:“我并没有跟你商量,这是命令!” 海山错愕地看了看她,说这女人就是六月的雨一点都没错,说下就下。 实在是感激这位祖宗挑的好时辰,校武场离皇宫一炷香的时间,就这也能让她撞个巧,杨府的马车刚刚离开不到五里远,她便追了五里拦了人家去路。 马车之内的杨婉全然不知发生何事,只觉得马儿有些惊慌的晃了晃车身,还好车夫驾的住,她便问了句:“外面发生何事?” 马夫头一次见到如此贵气逼人的女子,直觉应该身份尊贵,不知如何禀报于小姐,支支吾吾的发出一连串“这这……那那……”的囫囵话来。 杨婉正要伸手揭开布帘,正巧这外头的人同样伸手去揭了布帘,只见一英姿飒爽的女子正面带笑容直视于她。 第13章 转性 这人,好生爽朗,身穿蒙古族传统骑行服饰,并未有过多装饰,头发高高束起羽冠定之,造型很像人们常言的江湖儿女那般,若是再配上一把长剑,还真像仗剑走天涯的女侠呢。 “姑娘你是何人?”她并未与她相识,这官道之上的,也不可能遇上什么草莽流寇。 “我叫诺敏,拦了你的马车是因为——我想与你交个朋友!”她这样没来由地惊扰民女,又说着这么奇怪的话,任谁都会有些恐慌,杨婉还未看透她的来意,只是瞧她行事作风如此光明,防范心理也就减去了几分。 “公主这般冒失,可是会吓到人的!”海山随后才赶到,已然无法阻止大公主的闹剧了。 公主?她今日是要把皇宫里各位主子都巧遇一回吗?杨婉不骄不躁地下了车,明明见到怀宁王在此偏是如同虚设忽略他,只给公主请安行礼。 “离了皇宫我就不算是公主,你也不必对我行礼。” “是,公主。”她不再坚持,这样一个明媚的女子看起来更适合怀宁王的口味,两人同框的画面很美好。 初次见面杨婉甚是拘谨,世家小姐都是大门不出的,她虽报读经书才华异于常人,可还是经不住一再出现身份如此之高的人。尤其诺敏公主看起来太过随性,这才刚见面就要拉上她一同去喝酒。 宝云斋 “常听安西王提到这家酒楼,今日一见果然别具一格,杨姑娘快请坐呀,都是自家人千万别客气。”诺敏见她进了雅座包间还很拘束的样子,当场就给海山使了些眼色,可惜海山视若不见,径自坐下倒酒吃。 杨婉战战兢兢地坐在公主身边,这顿饭是何来意也没摸透。 “杨姑娘,我一见到你就觉得把我们海山交托给你十分放心,虽说蒙汉习俗信仰诸多不同,但是只要姑娘以真心相待,这些都不重要,来,我敬姑娘一杯。”诺敏执壶就给倒满一杯,并爽快地一干而尽。 “怎么,公主敬你的酒都不喝吗?架子够大的呀。”海山的嘲讽,她唯有舍命陪君子一口喝干,对于一个从来滴酒不沾的人来说,这么一小杯米酒就足以喝醉了。 “对了,今日姑娘入宫可还顺利?皇太后可有说些什么?”不过以她对皇太后的了解,只要这个女子对海山好,那便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一杯水酒下去她便脸色绯红,头昏脑胀的直接趴在桌上,惊了左右两位皇族。诺敏见状哈哈大笑,简直拍腿狂笑。 “哈哈哈哈,海山,你这新娘子的酒量说出去那是要被笑话死的啊,你可得好好给她练练酒量。”从没见过一杯倒的人,今日真是开了眼界了。 海山额头布满阴郁,这个没用的汉女,除了牙尖嘴利也真没什么值得艳羡的。 “哼,这种没用的女人,想要在北疆站稳脚跟恐怕比登天还难。”娶一个汉女为正妃不光是他个人的羞辱,也是对他生母苏合王妃的羞辱。 “你这个人真是没风度,这姑娘我瞧着挺好,不像世家女子飞扬跋扈,你不觉得她还挺漂亮的吗?”海山对她那些称赞戳之以鼻。 谁知这原本喝趴下的人突然就抬起了头,糊里糊涂说起了醉话…… “怀宁王……墨兰,墨兰我告诉你,那个蒙古王爷实在是太狡猾……太可恶了,墨兰,墨兰你今天怎么穿的这么贵气?”她一头倒进诺敏怀中,将她错以为是婢女墨兰。 “你这个女人……”海山脸色黑的跟什么似得,要是这个女人敢说他半句不是,他一定将她扔出窗外。 诺敏狠狠狠狠瞪了一眼海山,并轻抚她的背脊追问道:“怀宁王究竟怎么狡猾,怎么可恶了?” “我跟你说哦墨兰,原来……原来跟他成亲根本不需要去什么北疆,皇帝陛下早就御赐府邸,是他退回声称上京不需留有府邸宅院,墨兰,如果我早一点知道不用去北疆,我一定、一定、一定不会跟他作对,我会委曲求全顺从他,至少……至少就不用去那什么鬼地方啊。我干嘛非要跟他顶嘴,非要激怒他,墨兰,他是不是天下最坏的男人,一定是的,再也找不出更坏的来了。”这声声的控诉,海山气的直接将酒杯捏碎,一把将人从诺敏怀里拉起来。 “你给我起来!站好!”她就像没有骨头一样又倒在他身上,还一边喊痛。 “很痛哎,你这个奴才竟敢对本小姐大声嚷嚷?” 诺敏显然已经笑到肚子痛了,笑的又是拍桌又是跺脚,谁能将怀宁王惹怒到如此田地,这个汉家女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海山,你温柔点嘛,所谓酒后吐真言,人家说的可是句句属实呢。”太逗了,就知道一般女子也入不了他的眼,在她看来,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明明眼睛都舍不得从人家姑娘身上移开,还说要把人家扔出窗外,现在看起来更像是怕她摔着一直小心翼翼地纳入怀中。 “皇姐,你看起来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回宫以后我一定上报皇太后,说你私自出宫!”真是翻脸无情,刚刚还笑的张牙舞爪的人瞬间端正态度作态优美的看着他们。 “杨姑娘喝醉了,你还是送她回府要紧。” “我会让野狼护送你回宫。”撂下这句话后,将身边这只醉猫抗在肩上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酒楼。 诺敏冲他做了个鬼脸,谁要人护送,多难得的机会偷溜出宫,不玩个痛快岂不是枉费来此一遭? 怀宁王将她安置于马车内,碍于她喝醉,路途颠簸未免磕着碰着,便陪同她一起坐在车厢内,这个女子喝醉了倒也还老实,像只猫儿一样缩成一团依偎在他怀里沉沉睡去。乌黑的发倾泻在他腿上,一路上腿都被当成枕头搁着不知麻木了几回,口上说的百般厌恶人家,实际行动却是大相径庭。 杨婉醒来已经是第二日大晌午了,醒来墨兰伺候梳洗,平日墨兰能说会道小嘴跟百灵鸟似得都不停歇,今日闭口不语反倒让人无从适应。 “墨兰,昨日我是怎么回来的?”她记得昨日应公主之约同去喝酒,只是记得开端完全记不得结尾。该不会是惊动公主,让她给送回府里的吧。 墨兰笑脸惨淡无光地回答:“是怀宁王送您回来的。” 好吧,这个局面她不是没想到过,但是为何墨兰看起来比她还落寞的样子。 “墨兰,昨天难道发生什么事了?”那个跟她八字不合的王爷该不会又给她添乱了吧。 墨兰点点头,并告知她:“昨日尚书大人连同何公子一同上门给小姐送贺礼来,本来都是件喜事,可是那位王爷把您送回来,看到何公子在场,当即就宣布婚礼提前举行,就定在后天。” 杨婉腿脚无力地又瘫软在地上,这个小气王爷真是有够乱来,宫里定的婚期怎由得他说改就改,即便她不信,可这整个杨府的人深信不疑啊,两位姨娘根本无暇管她何时出嫁,都忙着各自为女儿采办金银首饰,就等着大小姐出嫁之日能在宫里露个脸,没准有幸能被王孙贵胄看上,那可就是平步青云,从此富贵荣华衣食无忧呢。 “老爷为此出高价为您准备嫁妆,说……” “说什么?”看墨兰一脸想哭的模样,想必不会是好事。 “说您留在大都的日子不多了,北疆地势险要,怕您在那过得委屈,就是散尽家财也得给您准备最好的嫁妆,将来兴许都能派上用场。”北疆,连黄口小儿听了都要逃走的地方,她竟然要勇往直前。 此刻二小姐三小姐前来送贺礼,不过是走个过场,难道还能以为人家是出自真心待她好吗? 杨婉一改方才绝望透顶的模样,稍有精气地待见两位妹妹。 “大姐真是好福气,怀宁王看起来十分喜欢姐姐,一刻都等不及要娶你回去,平日里雨花对大姐多有冒犯,想到日后再无缘与姐姐想见,实在对从前过往所做深感抱歉,相信姐姐不会怪我才是。”面对突如其来的转性,杨婉也只是回个笑脸。 “哪里的话,咱们同为姐妹,既然是一家人我又怎会对妹妹存有芥蒂。”此刻登门不过是来笑话她罢了,只是这笑话究竟是谁看还两说。 “大姐,这是我娘托人专程从西域商队手里买回的顶级貂毛,想来送给大姐当出嫁礼物最合适不过了。”三小姐把话圆的滴水不漏,杨婉和颜悦色地暗示墨兰收下礼物。 “真是多谢妹妹如此费心了,替我向姨娘表达谢意。”这才客套了两句,二小姐便迫不及待要挖苦来了。 “大姐你可不知道昨天咱们府里是有多热闹,你可还记得?”连墨兰都不愿提及的事,想必昨日定然失态的很,杨雨花又巴不得抓着她的小尾巴大做文章。 杨婉瞧了她们姐妹两一眼,依然不漏声色问了句:“昨日发生何事我还真记不太清了。” 第14章 落魄的婚礼 “昨天大姐当众袒护何公子,公然跟怀宁王叫板,气的王爷当众宣称婚礼提前,仪式结束即刻启程回北疆呢。”什么什么?她袒护何公子?她为什么要袒护何公子,而且她还跟王爷叫板?她疯啦,见识过这位爷的恶劣脾性后她哪里还敢公然作对? 杨婉不敢相信地看向伺候左右的墨兰,见她一张苦瓜脸默默点头,看来不需要多余的证人了,这种丢人的事还真被她做出来,难怪两位妹妹如此迫不及待要来看她笑话。 “三妹,大姐好像还不信呢,你快说说昨日的情形,是不是比戏台子上演的还有意思?”好一个杨雨花,含沙射影到她跟前了,可也不瞧瞧她的对手是谁。 飞雪向来心思缜密,有时候大姐的一个眼神都叫她有几分忌惮。 “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想大姐也不会太想过问细节,眼下大姐应该有很多事要忙,二姐不如我们先走吧。”她嘴上虽这么说,却也料定杨婉一定会问个仔细明白才是。 “可是,这件事既然与我有关,妹妹还是如实相告吧。”不让你们说个痛快又怎会甘心就此错过呢? 飞雪露出一幅为难的样子,往往一个人的表现过于做作,就显得更加令人厌恶。 “昨日何公子随同尚书大人来给大姐送贺礼来,正巧怀宁王扶着您进府,何公子关心则乱一时糊涂竟上前同去搀扶,这就惹怒了王爷,当众说了些酸话嘲讽何公子,可大姐您大概是醉的厉害,非偏袒何公子指责怀宁王种种不是,还说若不是怕连累家族,就是杀了你、出家当尼姑去也休想让你成亲。”这些话都是她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真心,都坏在了一杯酒上。 “不止这些,王爷质问大姐是否对何公子余情未了,大姐你可知自己回答了什么?”雨花那笑如桃花面的嘴脸不用问都知道一定不会是好话了。 杨婉这一刻有些埋怨墨兰,既然她都知道,为什么不把昨日发生的一切一字不漏告诉她,也免得在这里受人嘴脸的强。 “大姐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拉着何公子的手给王爷示威,还说如果不是王爷强行介入,你与何公子生死不弃,倒是把何公子感动的恨不得生死相随。”真是乱了套了,她对何家公子什么感情都没有,只是从小被告知将来会是何家的媳妇,所以对何仲文的态度异于常人,可真实的内心压根没有那个人的位置。 “是吗……酒后失态,相信王爷不会太计较这种事的。”不计较才有鬼,她已经感受到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不会很太平,至少不会让她太平。 “我们呀是担心大姐后头的日子不好过,要知道那位蒙古王爷可是久经沙场的勇士,弄得不好小命都得搭上,外头都说大姐这次成亲那简直就是做了大善事呢。换谁都不肯嫁的男人,幸亏大姐收下了。”这话说的,好像她收了个妖魔鬼怪一样。 连墨兰都满脸的不悦,恨不得下逐客令,这么讨人厌的姑娘偏还是这个府里的主人。 “我说两位妹妹,既然来了晚膳就随我一同入席吧。”正好她也有话要说。 这杨府里的规矩,姨娘生的小姐少爷是不得入厅堂用膳的,一般也都是各自在自己屋里用餐。能跟老太爷、父亲同坐一席除了逢年过节外其余时间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当杨婉邀请两位妹妹一同入席,这事别提有多高兴了,随即点头生怕大姐还反悔了呢。 宫里 皇太后那边因为海山执意修改婚期闹得整个后宫都要乱成一锅粥了,皇太后连连追问为何修改婚期都不得而知,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竟然在大婚当日就要带新娘连同随性军队回北疆,理由也是相当充分,竟日北疆边境又有蛮夷滋事挑衅,他必须早日回程以保一方安宁。 诺敏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后身边嗑瓜子,眼里全是不怀好意的笑。 “你这孩子真是什么都拗不过你,突然改婚期,就是连夜给你筹备那也肯定来不及呀。”宴请的宾客名单礼部还没统计好,婚礼的筹备更是赶不上进度,这怎么都像是要闹笑话的征兆。 “一切从简,从简不就行了,那些官员子弟一律不用请,我与他们素不相识何必弄那么大阵仗。至于婚礼,简单布置个礼堂就行了,孙儿娶的也不是咱蒙古女儿不用给那汉女太高的礼遇,总之,孙儿心意已决,太后一定要全力支持!”他给自己找了多么强硬的理由,还弄得太后都没有反驳余地。 诺敏嗑瓜子的本事见长,这说话间的功夫就嗑了一碟,拍了拍手终于也跳出来说两句公道话:“额木格,我看他啊八成是被新娘子气着了,否则怎么能想出这么混账的拜堂仪式。” “哦?诺敏,你是不是知道这其中缘由?”她也觉得奇怪,好端端如此大动干戈这是存心难为谁? “太后,你别听皇姐胡诌,我跟那汉女什么事儿都没有,孙儿只想快些了结此事。”顺带狠狠瞪了眼这个多管闲事的皇姐。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可见你的确心虚。罢了,反正你的事儿我还懒得管,只是在我看来那位姑娘人不错,你小子就惜福吧!”这两孩子的对话愣把皇太后听得一头雾水。 离开丽正殿,野狼前来回复,说军队已经得到命令,后天傍晚便拔营回程。 他的寝宫被礼部布置的格外喜气,往常的地毯被换成红毯,正殿到偏殿随处可见的大红绸缎、总之这个原本清冷的寝宫瞬间被改造成明晃晃刺眼的礼堂。 礼部的薛大人正拿着笔杆子在书简上记录着摆放物资数量,见王爷回来立马堆起笑脸迎了上去。 “下官薛荣给王爷请安,不知下官这布置可还合王爷的心意?”薛荣这一副狗腿子的面容,溜须拍马确实有一套。 “原来是薛大人,这布置可是按照汉人习俗办的?”真是明知故问,蒙古人结成良缘可没这么多礼数。 “是是是,王爷放心,下官定把这里布置的喜庆吉祥。”这位大人似乎不太知道怀宁王的性情,正如现在—— “薛大人,本王要的不是喜庆吉祥,而是简单且随便,这些红的扎眼的装饰能不用尽量别用。”薛荣有些不置可否,这可是大婚的必备物品,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礼部大人迷惑不解,又拍王爷这是在说反话,忙不迭把野狼拉住偷偷追问王爷刚才那番话是何意。 野狼皱着眉头瞧这汉臣,他主子说的话很难懂吗?真不知道朝廷怎么会选取这么笨的官员。 “王爷说的清楚明白,就是让你撤掉这些扎眼的装饰,听不懂吗?”野狼戳之以鼻地追进殿内。 薛大人当即呆傻,这叫他如何是好。正好司衣局的宫女送来大婚礼服,平日里见惯了戎装束束,赫然送来这么耀眼且刺绣精美绝伦的礼服着实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王爷,可否先试穿一下,若有偏差奴婢也好即刻拿回去修改。”天知道因为婚期提前,整个司衣局为了这一套礼服连夜赶工是有多辛苦,可这位准新郎似乎还不怎么配合。 “你这喜服是不是做的太夸张了,本王不比你们大都的白面公子哥,穿这么艳俗简直毁我声誉。”小宫女一脸呆滞,这历朝历代的皇室服饰都是有讲究的,她们也是按照规矩来做事,这位王爷怎么如此难伺候。 “还请王爷指示,您希望礼服怎么改。” “把大红色给我换成朱砂色,衣服上不需要任何装饰和刺绣,总之往最简便的样式改。”刚好张德轩奉旨送来皇帝赏赐之物。而他穿的正是朱砂红官服,而且是最简便的那种,小宫女愣愣地盯着张公公看,心理不禁忍俊不禁,怀宁王见张德轩居然穿着这样随便的衣服来见他,立刻脸部表情黑化,就连野狼也背过身去痴痴地笑了起来。 小宫女这就领着礼服告退,临走时回复一句:“王爷的意思奴婢明白了,稍后将新衣送上,奴婢告退。” 小宫女心想,原来王爷喜欢公公们的服装样式,这多简单啊,早知道是这样大伙也不至于挑灯加工了。 “杨婉,本王一定给你一个终生难忘的婚礼,本王要你成为整个大都的笑话,哈哈哈。”居然敢当面挑衅他,就给她一个史上最落魄的婚礼,人们会牢记她这个毫无地位的王妃的。 “王爷,您这么费尽心思报复她,这可不光是杨家的婚礼,也是王爷您的婚礼,人们笑话杨家小姐的同时更多的应该是谴责王爷您吧。”虽然野狼也很不喜欢那位小姐,但御赐良缘又能怎样,主子心理诸多不愿,若是为大局着想也就不会如此一意孤行了。 “那又怎样,我就是要她身败名裂。”一想到昨日这个女人护在别的男人面前跟他叫板,当时杀人的心都有了,践踏他的尊严,那就得付出等价的惨痛。 第15章 筹办婚礼 “对了,你去司衣局找一套最寒酸的新娘礼服送杨府去,交代下去就说是本王赏赐的。”不光把自己整的上不了台面,更是要给新娘子拆台,野狼深深叹气一口,他主子何时变得这么斤斤计较了,不过看上去今后有了新王妃,这无聊日子该终结了。 杨府今日晚膳十分热闹,应长女要求,两位妾室所出的女儿也一同入了席,老太爷今日很是高兴,家里出了一位王妃那是倍有面的事,而且还是正妃之位。 “婉婉,今日你父亲亲自为你挑选了嫁妆,你所嫁之人乃人中龙凤,咱们虽比不上那些富贵人家,但作为长女出嫁,家中定是不能亏待你的。”老太爷首先发话,这话明摆着就是家里谁都比不上这位长女的地位尊贵,这让其他两位小姐听着心里岂会舒服? “是啊,婉婉,你弱有需要大可开口,爹一定满足你。”毕竟留京的日子不多,家里唯有这么一个出类拔萃的女儿,偏还叫朝廷给做了主许了人。 杨婉堆满笑意,便放下碗筷:“谢谢爹爹,女儿当下确实有紧要物品需要找人置办,不知爹爹可否允许让两位妹妹一同协助呢。” 雨花和飞雪此刻还不知自己已经被算计上,只怪她们惹了不该惹的人。 “当然可以,雨花、飞雪,你们大姐的嘱托定要尽心协力替她办妥才是。”不过就算是这样,那两位小姐还当是什么好差事,最多不过替她采办嫁妆而已,花钱买东西的活谁不乐意接呢。 “知道了爹爹,不知大姐需要置办些什么呢?”二小姐倍感期待,粉嘟嘟的脸上挂满了笑容,看起来更有新娘子的喜气样。 “此番前去北疆有生之年恐不复还,女儿需要两车常用的药材、两车四季发芽的谷物种子、医书十卷、鲁班技艺十卷、织造术十卷……大概就这些了,有两位妹妹帮忙一定可以尽快办妥的,听说王爷即刻就要启程呢,那就幸苦妹妹了。”杨婉转脸露出一幅天真无邪的面容,听起来不过是准备些稀奇的东西应该也不难,二小姐还不以为然呢。 “大姐,恕我直言,准备药材、谷种倒也不难,但是像鲁班技艺、织造术这等名贵书籍一般是不得贩卖的,这是不是有些为难了?”相比雨花的粗线条,杨飞雪可就有见识的多了,当即就提出疑问。 “没错,确实不得贩卖,但我知道太学府里就有收藏,只是有劳两位妹妹到时抄写一份就是了。”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飞雪紧紧握住手绢,实在难消心中愤恨。 雨花吃着酱肘子,被飞雪微微一推,这才意识到刚才所言论的重要性。 “什么,要抄书?大姐,你不是开玩笑的吧?”她这双娇嫩的手怎么能沦落到给人抄书呢? 杨婉不语,继续夹菜吃饭,老太爷发话了:“好了,事情就按婉婉说的去办,你们两个丫头近日就辛苦些多多帮忙才是。” “是,老太爷。”这得多不情愿的答应。 墨兰使劲憋着笑给老爷小姐门夹菜,也看到大小姐眼神里露出的锋芒,关于吃亏这方面,她从来不担心小姐会遭受委屈,因为她总有办法让对方更委屈。 一顿饭从开始的欢喜连连变成沉默寡言,赶巧了此刻管家来报说王爷的亲信求见大小姐。 “这么晚了,会是什么事呢?”老太爷也对此很好奇,不过人家只是来见婉婉,他也不便诸多过问。 “爹爹、老太爷,那婉婉这便先退下了。” “嗯,去吧。” 穿过连廊,墨兰提着灯笼在她跟前小声道:“王爷此时派人过来莫非是要找小姐麻烦?” “他为何要找我麻烦?”听完昨日酒后失态的事她竟然毫无察觉事情的严重性,难道只有墨兰一人在意吗? “毕竟您好像真的把王爷给惹怒了,昨日离开时,王爷的眼神布满杀气,好可怕。”也难怪婚期会突然改变,根本就是有意来个措手不及好让杨府难堪嘛。 惹怒了吗?反正她一点记忆都没有,也丝毫不在意那位高高在上的王爷是喜是忧。 到了前厅野狼将一个黑色包袱交给杨婉,并且告知这礼服是王爷赏赐,墨兰代替接过包袱,顺势打开看看王爷赏赐的东西是否乃稀世罕见之物。 一套俗不可耐地新娘礼服展现在婉婉跟前,虽然她对这些都不太在意,但傻子也能看出送礼之人是有多大的仇恨。 “哎,我说你家王爷是不是拿错了,这哪里是喜服,这么廉价的布料、做工也很粗糙,什么装饰都没有,这怎么能穿嘛。”还以为能见识到宫里的赏赐有多好呢,大失所望、大失所望。 “王爷交代,大婚当日定要穿这件入宫,话已带到,野狼就此告辞。” “哎——你这人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等等!”墨兰实在替小姐感到不值,非要追出去找那匹狼好好理论一下。 看起来还真是把人家激怒了,不过不要紧,衣服而已,也不是不能穿,究竟是谁给谁难堪还两说。 墨兰提裙追上了这个冷酷的蒙古侍卫,在他翻身上马时扑上去抱住人家大腿硬生生给从马背上拖了下来还摔了一身的灰。 “找死吗?”野狼举手就要揍人的样子,墨兰吓得倒退两步,双手紧抱脑袋以免被打,就算真要打,那也得自我保护着点。 “我只是有话要说,野将军干嘛那么凶!”被人喊做野将军这么怪异的尊称着实让人心惊。 “什么野将军!”来杨府办事心情就不好,看到杨家大小姐心情更不爽,再被杨家的女婢拉下马,心情不好、不爽外加很气愤。 “不喜欢的话那我叫你狼将军吧!”大概是跟随大小姐日子久了,这语言攻击能力也不敢小觑啊。 野狼忍着不打女人的冲动,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有话快说。” “那个,我只是想将军在王爷面前多替我家小姐美言几句,我们小姐怎么说也是挂着怀宁王妃的头衔,若是把事情做得太难看了,丢脸事小,毁了王爷的名声那才事大,毕竟我们小门小户的人们并不会在意太久”野狼眯着眼斜视这位女婢,有求于人还这般态度不端正,哪里来的底气。 “据我对王爷的了解,他对这些虚名并不在意,奉劝一句,若想日后生活无忧,你家小姐最好事事顺着王爷一点。”一甩袖又翻身上马扬长而去了。 “岂有此理,一个侍卫也敢看低我家小姐,日后看是我家小姐顺你家王爷还是你家王爷顺我家小姐,走着瞧!”墨兰朝着远去的黑影一顿叫嚣,还气急败坏地踢了脚台阶,痛着的是自己。 杨家两位庶女苦于大小姐淫威下不得不抄书,就算召集了府里所有会写字的下人帮忙那也是紧赶慢赶的,她们虽找人代抄了,可杨婉竟然挑刺嫌弃有些书卷字迹丑陋,活生生给扔进了火盆,示意这种细活还得由两位小姐亲自动手。 雨花气的日日夜夜将杨婉咒了个千百遍,飞雪则沉默不语,她早就知道二姐一时逞能去招惹大姐势必是要吃些苦头的,没想到这次连带自己也被拖下了水,到头来还是杨婉略胜一筹。 杨府紧锣密鼓的筹办一切大婚事宜,因为行事匆忙,怀宁王在大婚前一天前来下聘礼,平民百姓哪里见过王族跟汉女成亲的场景,都稀罕的很全跑去杨府门口候着,就巴巴地等着蒙古王爷究竟会送来什么稀罕宝贝给新娘子。 巳时一刻,由安西王作为主婚人陪同怀宁王一同前往杨府下聘礼,看起来声势浩大从皇宫出来光是彩礼箱子就有十几箱,准新郎今日依旧戎装在身,看起来身旁那位配角更像是有喜的模样。 杨府老太爷、左相大人都早已在门口亲迎,各自客套几句这边进了府,两边围观的群众细细数着箱子,越发觉得这王爷出手阔气,杨家小姐有福啊。 进了正厅,下人准备上好茶水招待,安西王全程代言。 “区区薄礼还希望老太爷不要嫌弃。”挑担的宫人将红木箱子一一台上,足有十二箱之多,这可把在场的女眷艳羡的不要不要。 “哪里哪里,是王爷对我家婉婉怜爱有加了。”老太爷也受宠若惊,积极地跟安西王热聊着。 “对了,大小姐在何处,也得叫新娘子看看,这些聘礼可称心呢。”这次主婚人的差事还是安西王自己请来的,这事儿挺叫怀宁王匪夷所思的,论交情他们叔侄之间可没这么热络。 “是是,快去请大小姐过来。” 片刻之余,正厅门口缓缓进入一素雅女子,与平日装扮并无太大变化,从头到尾的端庄肃静,入了室内见过两位王爷并逐一行了礼。 “大小姐倒不像是个新娘子的打扮,一定是海山怠慢了小姐。”安西王看她的眼神依旧炽热,而这道光,她却很好的避开,视而不见。 第16章 捉弄 “王爷说笑了。”杨婉退到一边,又正好与怀宁王不怀好意的笑眼对视。 “说起来,这些聘礼是海山亲自着手准备的,连我这个皇叔都不知道是些什么宝贝呢,大小姐不如亲自打开看看,也好叫本王开开眼界。”单凭她刚才看到怀宁王眼里透露出的不屑,她断定这些聘礼定不会如大家所期待。不过无妨,见招拆招正好是她的强项。 “那就趁大小姐在场,本王也让大家开开眼,野狼,去把箱子打开。”于是一屋子的人开始涌上来,都伸长了脖子挤着脑袋要看个究竟。 只是……金银珠宝没看见、绫罗绸缎也没见、文玩字画依旧没看见、再差也得有些喜饼糕点瓜果吧,也没见……一时间厅堂内窃窃私语的,都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海山,你这是在做什么?”安西王从没觉得自己这么丢脸过,还是不明真相的那种。 “皇叔不要急嘛。我海山要娶的女人又怎能用寻常物件来相配呢,这岂不是显得我没有诚意?婉婉你过来。”被这个阴险狡猾的男人直呼小名实在让她鸡皮疙瘩掉一地,也只能忍着不快靠近他一些些。 “你看,这一箱呢是你们汉人常说的女戒,我希望你熟读此书,毕竟你日后是王妃之身,多读书识字总是好的。”哪有人下聘礼是送女戒的,这不明摆着给她难堪吗?世人还只当是这位大小姐行为不检呢。 “这第二箱就更适合你了,这是我们蒙古人传统服饰,日后这些手工活免不了要辛苦你,你知道的,我母妃向来不喜欢养尊处优的世家小姐,这些都是我母妃喜爱的图腾和款式,你得多多钻研。”哈,这是在提示她以后他们王府的衣服都由她包揽了? 就连安西王都觉得这侄儿闹得过分了,可瞅着杨家小姐似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还是那般喜怒不形于色,这个女子他向来很感兴趣,不过是个少不更事闺阁不出的小丫头,不知哪来的这份处变不惊。 “这第三箱可了不得了,婉婉你亲自打开看看吧。”瞧他笑的一脸无辜样,其中定然有诈,杨婉上前细细打开锁片,将红木盖头掀起,里面竟然是一堆黄土,再强大的内心也抵不住这一再的挑衅,如果说女戒是为了要她恪守妇道,女红是为了刁难她,那么这堆黄土又是什么意思,他难道不知道黄土在即将大婚的新人面前是很不吉利的吗? “海山,你太胡闹了,本王若知道你今日如此为难杨家小姐,这主婚人本王万万是不会来当的。”安西王一张俊脸难得浮现出的怒气。 “王爷误会了,我想怀宁王送小女这箱黄土,最坏也不过是想与小女死后同穴罢了,怀宁王的心意小女又怎会不知呢。”大婚当前也亏得她敢说死这个晦气的字眼。 海山依旧堆着笑脸回复道:“这堆黄土是我派人日夜兼程从北疆天山脚下挖了送来大都,只是觉得婉婉日后再无机会回大都,这堆黄土权当家人对你的一个念想吧。” 会有家堆着一堆黄土睹物思人吗?还能说的再离谱些么? “如此说来王爷实在对婉婉关爱有加,为了不辜负王爷的疼爱,婉婉愿意今日就用这堆黄土栽上一课松柏树,并取名为海山,以后家人见树如同见王爷,定会时时刻刻悉心照料的。”不知为何杨婉这句话惹得众人都痴痴地笑,唯有长辈们脸红脖子粗的面带怒色,她只是说种树,为何大家反应如此奇怪,就连皇叔也咧着嘴笑,不对,这其中一定有着不为所知的含义。 杨婉反守为攻道:“王爷所下聘礼小女都非常喜爱,其他的就不看了,总之小女统统都收下,明日就要举行仪式,王爷定有要事在身,咱们就不强留您留下用膳了,请回吧。”哈,这个女人居然下逐客令,区区一介汉女,好无品级的汉女居然赶他走?海山握紧了拳恨不得一把捏碎这小蹄子的喉咙。 “婉婉喜欢就好,那本王就此告辞,明日婉婉定要穿上本王赐予你的礼服,相信到时你一定是最美丽的新娘。”想起那寒酸的衣服穿在杨婉身上他就有想要大笑的冲动。 于是一家子又送行至府门口,两位姨娘早就迫不及待将剩余的所有箱子都打开,可纵观所有并无发现一样值钱的,就连老太爷和老爷的脸上也失了颜色,虽说他们杨家也不是贪图钱财之辈,但自家孩子被人如此看轻实在脸上无光。 “我说大姐,未来姐夫这是有多恨你,我看就连卖菜的嫁女儿都能收到像样的聘礼呢,大姐你这真是丢了咱们杨家的脸。”二小姐总改不了这爱出风头的毛病,嘴巴不饶人定是祸事连连。 “二妹,让你抄写的书籍莫非已经完成了?”她才不会一般见识,有的是办法让这位二小姐乖乖闭嘴。 “哼!”二小姐负气离开,抄书抄的手都废了,又在心里骂了杨婉不下百遍。 回宫的路上这位怀宁王怎么都觉得这次没整到这个女人,以为想出这种阴招一准能把人给气哭,看来他又低估了对方的实力,内心不是一般的强大。 安西王与他并肩同行,饶有兴趣地问他一句:“为何如此捉弄人家?” “皇叔好像很关心她,不过可惜,皇帝偏要赐婚与我,否则侄儿定然是要双手奉送的。”不要以为他是武将就真的头脑简单,像安西王这样心思细腻的人,稍有动作都异于寻常,他又怎会错看呢? 马鞭扬起落下,骏马飞快向前奔驰,就此与安西王错开。 兴圣宫全然变了个模样,就在他出宫这么一时三刻间,说好的简单随便反倒加倍富丽堂皇,从红毯到门帘全都换了最新的样式,颜色也是最亮丽的红色系,宫里的摆设装饰品几乎都是珍贵物品,就连一个茶杯都出自名师之手。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给本王解释一下!”生气,很生气,他可是发誓要给杨婉一个毕生难忘的婚礼,可没打算让她这么风光嫁过来。 “怎么,本公主亲自出马替你布置,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诺敏公主忙了一早上,这会手里还抱着寓意子孙满堂的送子观音来。 “皇姐,你力气多的没地方使吗?谁要你来瞎折腾了。”这浮夸的装饰让他浑身不自在。 “瞎折腾是你才对,我都听说了,你最近处处为难杨婉,你不害臊吗?跟一个弱女子置气,而且那女子还是即将与你拜堂成亲之人。”听明白事理的一个人,怎么在男女之情这方面这么笨。 “谁跟她置气,她不把我气死就算好的了。”诺敏近乎质疑的眼神看他又看向随行不离的野狼,可就连野狼也羞涩地对她点头,完全认同海山所言似得。 “这个杨婉真有那么厉害?”她是一点都不信,那明明是个娇弱的需要人捧在手里的人儿啊。 “对了,皇姐可知道松柏是什么树?”想来就觉得那些人笑的如此诡异实在费解。 “知道啊,生长在坟墓旁边的树嘛。”哐当——茶盏掉落,碎了一地的渣滓。 只见他怒气腾腾拔剑就要往外冲,野狼身手矫捷地将他手中剑抢回阻止了去路,这两人演的是哪一出? “你们在干吗?”看的一头雾水。 “没事,我出去透口气。”连着野狼也一并被他推开,大步流星离开自己寝宫。 实在是可气,这个死丫头拿死人的树来比作他的化身,是咒他早日归西吧。不拆了她那几根傲骨让她屈服在他的乌皮靴下,他就不叫海山! 皇宫里为了置办王爷大婚可是热闹的很,这边抢着找王爷沐浴更衣,那边要王爷核对宾客名单,还有司衣局的过来试穿礼服、司乐坊的过来定歌舞曲目等等,总之后宫乱了套,争先恐后地要抢王爷。 捯饬到夜幕降临,野狼守在殿外都快打瞌睡了王爷才回来,不过被带走半日,怎么晚上送回来判若两人,从前的蜈蚣辫现在整整齐齐被梳成汉人公子哥的发髻,面色看起来更白润,再穿上贵族的华丽服饰,整个人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野狼都看的出了神。 “傻呆着干嘛?回去就寝吧。”这装束怪难受的,可他不知道自己的模样着实惊艳了众人,连常年跟随左右的野狼,离去的时候都摸着脑袋一步三回头,生怕认错了主子。 杨府也忙的不可开交,只有大小姐完全置身事外,还跟平日里一样按时吃饭,按时就寝,并没见对明日大婚有过多的期待和喜悦,整个府里都在传王爷根本看不上大小姐,所以才会用这么恶劣的手段来羞辱她。 影月楼的灯火比任何一房都灭的早,杨婉躺在床上难以入眠,想着过了明日八成就该去北疆了,想着日后要跟那位难伺候的王爷相处只可以用煎熬两字形容,想着恐怕再无归来的机会,没准去了北疆不出两年真就客死异乡了。 第17章 入宫 可是这些苦、这些委屈又能向谁诉说,想来便哽咽着倦缩在被窝中痛哭。 桃之夭夭,婉婉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辰时,喜娘早早入府替大小姐沐浴更衣梳妆打扮,今日府里的女眷可算是借着机会个个如花似玉,尤其那两位小姐,知道待会宫里过来迎亲,她们作为陪亲,也是要去宫里转一转的,一想到能入皇宫实在是激动万分。 梳妆台前的少女肤白貌美,只是眼神空洞,喜娘替她梳着好看的新娘发髻,珠钗左右呼应,黛眉如画,红唇似花瓣,双眼很是灵动,只是不知奈何落了泪。 “哎呀我的大小姐,大喜的日子咱可不能落泪啊!快忍一忍,待会让新郎官见了怪难为情的呢。”喜娘小心翼翼拿着绢帕替她拭泪,伺候梳妆的墨兰也跟着哭,她岂能不懂小姐的委屈。 “小姑奶奶你怎么也跟着闹腾上了,快别哭了,这后头要忙的事儿多着呢,快去把喜服取来。”这么美艳的姑娘,她当喜娘这么些年竟没瞧见哪家姑娘比得上这位大小姐这般的仙气。 墨兰抹抹泪这就取了那件粗布麻衣所制的嫁衣交给喜娘。 “我说墨兰姑娘,你是不是拿错了,这破衣裳给粗使丫鬟穿还嫌硌得慌呢,怎好给大小姐开这样的玩笑。”在说,偌大的丞相府总不能连件像样的嫁衣都拿不出手吧? 杨婉稍稍缓过神,起身走到喜娘跟前捡起被扔在地上的艳俗嫁衣,不急不慢的穿在身上,把喜娘给惊的半句话说不上来。 “大娘不必惊慌,这衣服乃王爷赏赐,咱们寻常百姓自然不能违背权贵的旨意,您继续替我打点吧。”世上怎会有如此好脾气的姑娘,喜娘闻言在不多问一句,把这拜堂的流程细细说了一遍。 一切准备就绪,喜娘搀扶着新娘子进正厅给家里长辈奉茶行礼,老太爷接过茶盏默默喝了两口便放置于身边女婢托盘上,取出一块金锁片,亲手给她戴上。 “这是你祖母生前就为你准备好的,是长命锁,你这孩子做事稳妥也聪明,今后定要好生辅佐王爷。”祖母像是早有预料,长命锁确实很配她如今的处地。 “婉婉会照顾好自己的,老太爷多家保重才是。” 第二杯茶水是给父亲的,她跪在父亲面前双手奉茶:“爹爹请喝茶。” “嗯,在外不比家里,自己多加小心。”相比老太爷,父亲依旧没有过多情感流露。 这第三杯是给兄长的,她正要跪下奉茶,杨严当即扶着她手臂:“咱们兄妹之间哪用这么见外,婉婉,哥再也不能陪在你身边,一定要幸福。” “大哥——”这个府里,唯有这嫡亲血脉触动她内心,杨婉情绪激动地投入杨严怀抱,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二姨娘三姨娘完全戳之以鼻,都不知道有多希望这位嫡女早些出嫁也好给她们的女儿腾空位呢。 喜娘在门口左等右等,怎么都不见迎亲队伍过来的踪迹,拜堂这么大的事最忌讳误了及时,这可怎么是好? “奇怪,宫里是不是哪里出了岔子,这会儿早该到了,我这走到路口老远也没见有人影走过。”喜娘急的满头大汗,经她这么一说到是有些不对劲,这个时辰按说已经该上花轿了。 杨婉心中已大概猜到怀宁王又在玩什么花样,不过是要她颜面扫地被世人嘲笑罢了,这些她都无所谓,但若伤害到家族荣誉,她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宫里因为王爷无端失踪又是一场兵荒马乱,惊动了皇帝、皇太后等人,现在兴圣宫内所有人都逼问野狼怀宁王踪迹,这次真是杀了他都没法给出任何回复了。 “实在是太儿戏了,大婚当日新郎落跑,你身为随从竟然不知主子行踪,该当何罪?”连皇帝都怒了。 “小人知罪,小人马上派人寻找王爷下落。”这事儿能怪他么,昨晚各自就寝后,早上过来当差就没见人,宫里当值的奴才也不知其踪迹。 “且慢,现在吉时已过,最重要的是迎亲,野狼你马上去一趟杨府,替你主子把新娘子接进宫来。”太后下令,他再有不愿也必须前往。 杨府到场宾客络绎不绝,大家都忙着招呼客人,偏厅这边一干女眷实在着急。二姨娘又开始埋怨起这场不像话的婚礼,甚至怀疑新郎该不会反悔了不打算来了迎亲了。 “娘,若是新郎不出现,那大姐岂不是脸面都丢尽了呀,若是换作是我,还不如死了算了。”二房这对母女可真够默契的,一刻都忍不了。 “小姐,我们要怎么办?”墨兰已经来来回回跑了十几趟,还是不见迎亲仪仗队,这是要开天窗了吗? 杨婉突然起身,面露煞气冷冷交代一句:“墨兰,扶我上花轿,去请大少爷护送我入宫!” “大姐你不等王爷,这是打算自己进宫?这也太荒谬了吧。”这可比游街都丢脸,如此难堪的行为休想她们姐妹会参与。 杨婉冰冷的眼神扫视在飞雪身上:“你们如果觉得丢脸可以不用随行!” “大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免得到时候爹爹又怪罪下来。”雨花拉着飞雪就往外逃,这皇宫她们姐妹宁可不去也不愿意被人看笑话。 偏厅只剩下墨兰眼眶红红,心里将怀宁王恨了千万遍,欺负人也得有个底线吧,太不像个男人了。 杨严自然是替妹妹感到气愤的,可是家中来的都是朝中官员或是大都有头有脸的名流商贾,不能叫人闲言碎语,新娘子还是得送进宫去。 盖上喜帕,喜娘将她背上花轿,杨家大少爷骑着高头骏马领走在花轿前头,这府门口围观者众多,遇上如此荒谬嫁娶人们免不了私底下议论。 “吉时到,起轿!”杨大少爷英姿飒飒,一声吼惊四方。 “且慢!”后方又追来一翩翩公子,同样身骑骏马,那人正是尚书大人之子何仲文。 众人又是窃窃私语了一番,都知道这杨、何两家早年是定下娃娃亲的,这准新郎不出现,何家公子却冒出来,莫不是要抢亲吧? “仲文兄,你这是?”杨严也有些恐慌,别不是真来抢亲,多年兄弟情那可就不好办了。 “既然新郎迟迟不出现,我又怎忍心看婉婉如此孤单入宫,还请言兄允许在下送婉婉一程!”原来是来当护花使者的,杨严虽是为难,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便允许了。 墨兰在花轿边掀开帘子告知小姐,是何公子前来保驾护航。 杨婉掀开盖头,透过小窗隐约能见到身旁骏马之上的男子,正是这匆忙之间两人视线交汇,这将是错过一生的缘分,花轿之内那双清泉之眼,怕是这一辈子都叫他难忘了。 花轿缓缓往皇宫的方向前进,而皇宫那边,野狼领着浩浩荡荡仪仗队匆忙走出神武门,只是某人早就在这神武门城墙边上晒起了大太阳。 眼瞧着浩浩荡荡一众人从他身前大步走过,怀宁王将手里啃了一半的苹果随手丢之,摸了摸陪伴身边的宝马,纵身一跃喝马追上。 见王爷忽然归队,野狼心中大石终于落下,尾随身后。谁说蒙古武将孔武有力的,放眼望去可还找得出比过他家这位王爷的俊俏男儿?野狼至今还惊魂未定,实在不能怪他少见多怪,跟主子征战沙场根本没见他重视外貌,经常好几个月不刮胡子,为徒方便束起蜈蚣辫、鱼尾辫也是省去勤梳洗的麻烦,军队生活可不比寻常人过得自由,有时候一壶水都要苦撑数日之久。 东直门外两队人马撞个正着,怀宁王金美绝伦大红礼服在身,上头银线绣着金龙戏珠的图案,玉冠束发剑眉入鬓,双目炯炯有神,棱角分明与往日张狂的模样大有不同,愣是把杨大公子看呆了,一时忘记下马行叩拜之礼。 看到何仲文同在,怀宁王整个人心情不爽透了,这好好的艳阳天忽然乌云集聚东直门上空,野狼清了清嗓子,示意主子大家已经在此僵持很久了。 “王爷,需要把王妃的相好解决掉吗?”太气人了,虽说他家主子有些方面做事不地道是对不住王妃,但是王妃你找相好的送嫁合适吗?——野狼都替主子感到悲痛,深感娶了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看到何仲文就有说不上来的怒气。 两队人马已经僵持有片刻之久,久到花轿里头的新娘都察觉出了异样。 “墨兰,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停下来不走了。 “小姐,王爷出现了,他带着人马来迎亲了,而且……”而且王爷今日俊美无边,看起来一点都不是当初凶神恶煞的模样。 何仲文自觉下马向他行叩拜大礼:“小人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千岁。” 有了他的带头,一众人等才幡然醒悟跪地叩首。 “平身吧。今日本王大喜之日,何公子定要随行入宫喝杯水酒才是。”话虽说的客套三分,怎么都觉得酸溜溜的很。 第18章 大开眼界 “小人恭敬不如从命。”不管这位王爷对他有多大的误会,只要能多看一眼他的婉婉,便是死了也无憾。 这个可气的汉人,怀宁王拉下脸调转方向交代一句回宫,仪仗队便敲锣打鼓一路欢欢喜喜将新娘迎进了皇宫内。 进了宫喜娘将她背入兴圣宫,那里早就汇集了宗亲大臣们,由安西王主婚,皇帝陛下和皇太后为证婚人,两位都已高堂入座。 这会子才现身,皇太后狠狠给他一个眼神警告,他今日到一反常态没有穿那件张德轩公公同款新衣,而是画风很正经的奢华喜服,反倒由于他的胡闹,新娘穿着十分朴素,除了胸口挂有一块金锁片,全身没有佩戴一件首饰,要知道她是以王妃正妃名义出嫁的,那也是被千万人注视着的名份。 “新人入堂,一拜天地!”两人手里各执红绸一端,怀宁王故意有一下没一下地扯扯红绸,喜帕之下的人儿此刻压制着心中所有的愤怒努力赔笑将这荒唐的拜堂仪式早些结束。 “二拜高堂!”在喜娘搀扶下又安好无恙地给太后和陛下行了叩拜大礼。 “夫妻交拜!”两人面对面站着,喜帕之下她能看到的也只有新郎脚上乌黑发亮的皮靴,正要叩拜,红绸被强力的拉扯下将她整个人一并拉了过去,慌乱之下生生扑上王爷身,两人一并摔倒在地上纠缠在一起,画面很是可笑。 “我说新娘子,马上就入洞房了,莫不是这都等不及了?”被她当人肉垫背的人躺在地上还不忘调侃两句。 “王爷所做之事实在叫小女大开眼界。” 透过喜帕漏出半张容颜依旧的小脸,他躺在地上半开玩笑道:“夫人打算在这洞房吗?” 杨婉脸蛋发烫,忙不迭从他身上爬起,索性是有块布遮着,实在是颜面尽失。满堂宾客哄堂大笑,太后也被这对新人给逗乐了。 安西王将红绸交到新娘手中,再次宣告送入洞房,甚少被男子牵过手,安西王这看似毫无心思的举动,实际别有深意,杨婉接过红绸便离他几步远。 海山对此举更是莫名恼火,那边坐席之上的老相好还深情款款盯着,这边情场高手又暗中撩拨,他还真是有幸能娶到魅力值如此之高的女子。虽说这个女人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如今毕竟也成为他的所有物,男人就是这样,自己的物件是不允许他人觊觎的,他伸手搭在新娘肩上,杨婉停下了脚步,礼堂内声乐不断,他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夫人,一路辛苦,为夫实在舍不得夫人多走一步了。” “什么?”忽然转了性待人如此热情以为她会信?只是不知他又在玩什么把戏。 杨婉高度警戒矗立原地,眼瞅着他越走越近,想要后退,下一瞬已经被腾空抱起,又引得全场轰鸣,十分高调的从何仲文身边走过,眼角撇了一眼那家伙,岂是面如死灰能形容的呢,这种报复的快感让他心情倍好。 寝宫的大门上贴着大红喜字,守在门口的宫女见新人过来立即敞开大门,里头一切都已备齐,进了屋他便松开手,任凭新娘直直摔落在地痛的嗷嗷叫。 “好痛……”杨婉气愤地自揭盖头,横眉怒视这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 “哼,你这种女人,即便本王不出现你也行情好到有其他男人替你保驾护航嘛,若本王不现身,你是不是要随人家私奔去?”他往罗汉床上一座,紫檀炕桌上摆好寓意早生贵子的食物统统被扔到地上以示他的不满。 杨婉起身揉揉腰,瘸着腿走到他跟前,面对今日装扮如脱胎换骨般的俊美男子,她先是一愣,缓过神来直接忽视他的俊秀,话锋依然犀利强势—— “今日如王爷所愿,我杨家现在定然成为全京城的笑话,现在您还有心关心我是否会跟别的男人私奔?照实说,如果您不是王爷,今日此等囧况之下,出现任何一个男人,没准我都会调转花轿嫁给他人。”哐当——茶盏被重重放在炕桌上,区区一个汉女,气焰实在嚣张。 “你若安分守己,本不至落到如此田地,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恐怕这样蛮不讲理之人是杨婉打出生以来见所未见的。 “王爷,劳驾您写封休书吧,到了北疆您走您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两不相欠。”可惜律法以来只有男子可休妻,反之她早备好八百封休书了。 这个女人,当初在人前口口声声说愿随他走天涯,人后早就盘算好日后出路,根本就是迫不及待要逃离他身边。 “想逃啊?放心,本王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本王如此疼惜你,怎么也得将你捆在身边慢慢折磨,把你这一身傲骨彻底磨碎了。”笑容充满危机且邪魅。 “比起折磨我,更担心被折磨的是您呢,比起您尊贵之躯,我等平头百姓生死无惧。”杨婉脸上浮淡淡的笑,这样干净出尘的女子,如果嘴皮子不是那么厉害倒是个可心的人。 怀宁王将她拉倒身前,强迫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单手环抱纤腰略有不屑地注视她,如此近距离,连呼吸都能互相感受到,杨婉没有办法继续注视他的眼睛,撇过头却又被另一只大手捏着下巴逼着与他对视。 “生死无惧吗?好大的口气,你根本不会知道面对死亡的恐惧有多可怕。”任何轻贱生命的人他都深恶痛绝。 被这么可怕的眼神盯着,再强大的内心也会恐惧,杨婉艰难的咽了下口水,这会儿墨兰领着小宫女送酒食进来,就此才放过了她。 “王爷,王妃,该喝合卺酒了。”墨兰特别兴奋地酒菜摆了一桌,可是这屋里气氛怎如此怪异。 怀宁王根本无视这些礼节,出门前放下一句:“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在我这里充其量不过就是个摆设,一切全由我做主。” 墨兰当下就落了泪,实在是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这可是大婚啊,前面一而再再而三给大小姐难堪人家都可以不计较,怎么拜堂新婚都这么心酸,墨兰抱着大小姐嚎啕大哭,哭的杨婉反而没功夫伤心。 “好了好了,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他脾性,咱们终归只是一颗棋子,自保才重要,别太在意我的委屈,知道吗?” 兴圣宫夜宴歌舞升天,酒杯交错,所有人沉浸在一片喜悦中,野狼已经换上军装铠甲前来复命:“禀王爷,隆西督卫府五百轻骑军已准备就绪。” 突然觉得声乐停下,舞娘撤退,大殿内寂静无声,皇太后原本还喜笑颜开的模样一下子变得伤悲起来。 “罢了,你执意要离去哀家不便强留,回程路上定要小心。”只当他闹着玩说的胡话,说什么拜堂礼毕就起程回北疆,当时皇帝还笑话他是害怕入洞房,现在想来他这一切都是有计划的行事。 “孙儿就此拜别,陛下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叩拜大礼结束,他便扬长而去。 接到命令,杨婉连更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便随着野狼出宫坐上马车,若不是有墨兰相伴,此刻她真是万念俱灰了。 马车一路奔到东直门与五百轻骑汇集,怀宁王早已戎装在身,见马车赶来随即跳上车,全程由野狼指挥,戌时一刻准时动身。 虽说大都这会还是浅秋季节,只是夜里微凉,但北疆那边已经步入寒冬,初到之人一时很难适应。 车厢里两位新人各坐一边,就连墨兰都被这等气氛逼得宁可出去陪同侍从驾车。想说给他们制造些机会。 半个时辰过去,车内依旧毫无交集,原本时刻提高警惕的人,大概白天经历了太多糟心事,这会儿困意袭来眼皮越发沉重的无法睁开。而她这副倦怠迷离之姿直落怀宁王眼球,心里不禁有些嘲讽。 再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这位准王妃卷缩在角落沉沉睡去了,留下他一人百无聊赖唯有细细看他这刚过门的媳妇。 坐在外头的墨兰实在穿的单薄,阵阵凉风刮来冻得嘴唇发白,可又不敢进车内,就在以为自己还没到北疆就会被冻死在路上的时候,凌空掉落一件虎皮裘衣,左右看看也没见有人的踪迹,总不能天上掉下来的吧? “小哥,你看到这大衣从哪来的吗?”她无比好奇地追问身旁赶车的侍从。 “是前面那位大人的。”小哥扬着马鞭指向最前端的指挥官,原来是他。 墨兰浅浅一笑,真不明白这些蒙古人,对人示好都显得那么冷酷,跟他主子简直一样样,她想着北疆那边孤立无援,无论如何也要替小姐拉拢几个亲信,她想好了,首先就得收买这位大人,谁让他是王爷最器重的人,几乎随行不离。 夜行百里,按照这种速度回到北疆怕得耗时一月有余,若是平常,日夜兼程日行三百里,到北疆也不过二十日,而且他这支轻骑都是由各军将中精心选拔而来。 第19章 把戏 在与敌军斗争时全靠这支轻骑突围、袭击,并以迅而不急的神速突破敌军层层预防。 在马车上颠簸了一整夜,即便铺了三五床棉被也仍然适应不了这份罪,墨兰更不知自己何时入的车内,身上还盖着厚厚的虎皮裘。 “墨兰,醒醒,快看外面。”天还乌蒙蒙的,天空还泛着零星点点,外面五百将士们正训练有素的就地搭帐篷,看起来应该是停顿修整片刻,杨婉粗略估算这一夜下来行军五个多时辰,加上夜里寒气重,彻夜未眠,这些她都全然不知,思来想去都怪这个一意孤行的王爷,白天不能走?古往今来就没听说过洞房之夜随军出行的,当然她根本没有半点诚意要跟那位洞房啦,可为了折磨她耗费这么大的人力也太遭罪了。 “小姐,我们现在离大都很远了吗?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有一种要被人卖了的感觉呢?”而且是终身不得赎身的那种,连个卖身契都没地儿找去。按说大小姐出嫁没人上赶着做陪嫁,若不是自幼受小姐恩惠受杨家恩惠,又怜惜小姐远嫁他乡,她又怎会放着太平日子不过非跟着去受罪呢。 “何止是被人卖了,而且还是贱价出售。”杨婉倚靠着窗户十分凄凉的神来一笔,惊得墨兰无言以对。她家小姐有时候还是挺有趣的。 野狼见将士们都安置妥当,并对主人进言:“王爷,如此行速小人恐怕粮草亏空,若不加快速度,实在难挡这缺粮断水的局面。”而且这支轻骑来的时候带足够的粮草,回去定然也是按来时算计好的,只是忘记他们这回程路上还要顾及一个汉女随行,而这个汉女的身份此时又地位颇高,乃怀宁王王妃。 这一点他也思虑到了,回头瞅一眼丝毫没有异动的马车,对野狼吩咐:“交代下去,让胡不花副将率领将士先行,你同我连同那两个女人走管道。” “是,小人这就去吩咐。”刚好他也是这么想的,一来确实粮草不够,二来借此机会也能一路游历这中原大地山川名胜。他们这些自小生在草原,连房子是什么都不曾见过的外族,后来跟随怀宁王镇守北疆,那里的建筑风土人情和中原大都又是天壤之别,见识到大都的瑰丽和市井繁荣,他差点以为自己进入了神住的地方。 紧接着他便上前大声宣告将离队独行,杨婉以为这又是他想出的什么整人的把戏,忙掀开帘子抓住他的手臂追问:“独行是什么意思?你要丢弃我们自己离开吗?现在就要把我们丢掉了吗?这里荒无人烟的就算丢也找个有人的地方不行吗?” 这个女人,慌张着急的模样还挺有趣,不妨逗逗她。 “你这种女人丢到戈壁沙漠都能存活,何况这种山路上,本王对你已经很仁慈了,接下来随你怎么左右自己的人生,这不一直是你梦寐以求的自由吗?”他用力甩袖,收回了被挽留的手臂,背对着她渐行渐远。 杨婉匆忙整了整刚换上的日常裙衫便跳下马车追上前再三求证:“王爷可是当真?是否就此丢下我们从此再无牵绊?”若真是这样,被丢在荒山野地也总比跟着狼一样野性的夫君为好。 看她这么急于摆脱与他之间夫妻关系的样子就觉得自己更像个笑话,论地位声望名誉,他娶她才是最为憋屈的那个,这个汉女难道不该感恩戴德时时刻刻仰望、恭顺于他?怎么反倒时时刻刻想逃离的却是她了呢? “你做梦,你生死都必须以我海山妻子的名义出现,这辈子想从我手上逃走那是没机会了,除非你自己不争气不出三年五载就意外升天,那便真的自有了。”咯噔一下,她的心像是被大石头狠狠压住了一样喘不上气来。 “原来,你更想我用死来摆脱与你的关系。”她本不爱在人前显露喜怒哀乐,可这般凄凉悲惨如何能够安能无事,两行清泪潸然泪下。 她哭了,她竟然在他面前哭了,可这并没给他带来任何快乐的感觉,相反心里有些不舒服,像他这样十八年自懂事便在军营厮混长大的,日夜对着都是一群男人,哪里见过女人哭,这回见了真招,有些心慌。 野狼牵马而来,看不懂这个女人怎么哭了,看见女人哭他就不会太想欺负弱小,跟他这主子一样一样的,两人都僵立在原地望着她戚戚然的背影。 “王爷,你也别太欺负人家了,那可是你的女人。”野狼止不住的摇头,觉得王爷连女人都欺负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我也没做什么呀。”怎么就当他面哭了,怎么就哭了? 回到马车,杨婉一边拭泪一边试图登上马车,奈何腿短,跨得上爬不上,越想越气,越气越哭,越哭越爬不上。 正哭的伤心,背后一双手将她轻而易举抱起并送入车厢内,杨婉垂眼避开他的目光,这么丢脸的时刻还是回避为好。 “你二人现在与我同行,轻骑军粮草有限不能长时间耗在路上,你可明白?”他在跟她解释军队独行的原由,而并非是要丢弃她们。 见她不回应,继而嘱咐墨兰:“你照顾好你家小姐,距离安阳县还有一百多里路。”这一夜竟在她睡梦中不知不觉越过了几座城池。 墨兰使劲揉揉自己肉呼呼的脸,这位爷今日态度怎么如此亲切,话语里去掉了尊称,这才稍有些一家人的感觉,墨兰开始觉得接受这个姑爷应该不会太难。 “小姐,王爷好像开始在意你了呢。”墨兰在她下车那段时间已经把车厢归整了下,现下可以靠着软枕吃着点心安安心心赶路了,透过小窗还能看见外头驭马有术的英武男子。那可比看大都那些文弱书生写几首酸诗画几笔花草鸟兽来的有意思的多。 马车速度飞快,颠的人五味翻腾,全然跟之前赶车技术天差地别,墨兰掀开帘子还没坐稳又差点把自己给颠飞了出去,好在车夫提着她腰带一把扯了回来。 “怎么是你在驾车?你这赶车技术未免也太差了吧!”墨兰气鼓鼓的腮帮子像极了青蛙,野狼斜视道:“我本就不擅赶车。” “那你擅长什么?”她是一句都不肯放过非要顶着来。 “杀人,我只会杀人。”嗯,好像畜生也杀,不过杀的敌人比猎物多。 墨兰僵着半张脸,后背嗖嗖凉,卷缩着爬回车内不敢造次。 安阳县 极速奔驰了一个多时辰,入了安阳县地界车速有所缓行,这小道上往来之人若不是小贩便是走过的路人,像他们这般高头大马、虎虎生威的大官人是甚少见到的,人们不免多少在背后猜忌。 忽然前方哭天喊地奔跑而来一女子,声声喊着‘救命’,直奔怀宁王而来,这般失控而来惊扰了马儿,幸得他驯马有方,才使得那妙龄女子免遭马蹄践踏之罪。 “大爷,求你一定要救救小女子,这些恶霸要抓我卖去花楼,求大爷救救小女子!”她到好眼力,一眼看出来人身份不低。 外头动静闹得颇大,墨兰早已按耐不住,扶着小姐一同下马凑个热闹。 见那女子身后追来五六个壮汉,为首的是个其貌不扬的二流子,歪嘴斜眼地上前一把扯了那女子乌黑的发:“你这小贱蹄子实在能折腾,老爷我花钱买你就有权把你卖了,你还有脸找别的男人求救?” 这泼皮无赖丝毫不手软当众给了那女子两巴掌,扇的人家口里吐出一口血,可见力道之凶猛。 “住手,你这人,怎青天白日的就打女人?”按说这种闲事他向来不过问,但作为男儿大丈夫,人家姑娘都跑到跟前来求救了再要坐视不理倒也说不过去。 那泼皮往泥土地上啐了口唾沫星子,指着外来的贵人骂骂咧咧:“你小子可别多管闲事啊,这安阳县我刘老三也是说得上话的,看你不过是过路人,赶紧赶路吧。” “小姐,那位姑娘也太可怜了,王爷会救她吗?”墨兰见到她这样被权贵所欺的惨况就想起当年年幼的自己因家乡闹旱灾,一路飘泊到大都,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爹娘兄姐一个接连一个倒下,独留她一人存活于世,若不是杨府救她,恐怕也是饿死街头的小叫花一个。 “放心,既然他已停下步伐,说明有人该倒霉了。”虽说与他相交尚浅,这成亲也不过一夜之前刚发生,但人的天性,她可看的透着呢。 被打的女子躺在地上神情布满绝望,海山一个眼神,那泼皮无赖一瞬间右手被生生折断,而这般血腥残忍的手法出自野狼之手。 “啊……我的手……救命啊……” 墨兰害怕地躲到自家小姐身后不敢露出眼,杨婉险些没站稳,幸好有马匹靠着,这野狼的行事作风也太残暴了,救人而已,不至于下手这么狠吧。 其余一干打手在见识过野狼的身手后谁都不敢贸然上前。 第20章 强龙不压地头蛇 海山将那女子从泥地里扶了起来,又用衣袖替人家擦干净了脸,那细致入微的神情,甚至连人家嘴角丝丝血迹都轻微地抹了一干二净,不光墨兰讶异,就连野狼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呢,他主子突然间这般嘴脸对待一个陌生女子是何用意? “大爷,您救了小女子一命,小女子叫桃花,求大爷收留桃花,桃花愿为大爷当牛做马。”她不过是个身世可怜的女子,幸而有几分姿色才招来不必要的横祸,今日有幸被贵人相救,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定要把握才是,没准就能摆脱如今这般困境了。 “当牛做马吗?那倒不需要,只是我身边的新夫人正好缺个丫鬟,如果你不嫌弃,倒是可以求夫人收留你呢。”打从这个叫桃花的众人谁也不挑独独找上他,就知这女子不是呆傻之人,这路上跟新夫人且有一斗呢,何不增点调味料呢? 桃花幡然醒悟般眼神直勾勾望着马车前清丽质朴的少女,看上去还不及她年纪大些的娇小模样,说她是新夫人,未免也太牵强了。 “夫人,求您收留桃花吧,桃花一身孤苦,幸得这位大爷搭救,桃花愿为奴为婢报答两位恩德。”这姑娘跑到杨婉身下又是磕头又是哭诉的,谁又能忍心拒绝呢。 在者,先示好的可是她的夫君,她就当做个顺水人情得了。于是伸手道:“姑娘快起来吧,既然是我家夫君看中之人,定是不会错的,日后你就与墨兰做个伴,一同伴随我左右吧。” 这会儿墨兰才从她身后探出半颗脑袋,冲脏兮兮的桃花一笑:“你好,我叫墨兰。” “好了,你们主仆上了车再絮叨吧,赶路要紧。”至于那破皮无赖早趁空被同党给搭救走了。 桃花跟随新主人上了马车,在墨兰好意之下换了身新衣裳,这可衬托的人儿更加漂亮了,真是人面桃花的俏丽模样。 在桃花眼里,这位新夫人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看起来那位蒙古大爷像是有些身份的,按理这丫头最多不过是个妾,弱这位大爷能收一个汉女当妾,自己又何尝不怕没有机会?轮姿色相貌她又逊色于谁?她这深藏不漏的小心思虽不露半点,可有些人的眼睛就是可怕到一眼望穿。 到了安阳县,这里比起大都的繁华奢靡另有一番别致,小城百姓安居乐业,街头来往人群络绎不绝,商贩一声高过一声的吆喝,民风朴素。寻了家客栈稍作休息,野狼将马车交给店小二,掀开车帘示意王妃下车,海山高挑的身姿站在马车前伸手准备迎接夫人下车,可搭上他手的却是这半路捡到的桃花姑娘。 “桃花冒犯了!”她这僭越的举动墨兰看着都着急,心想着这姑娘怎么如此不懂规矩,没见她家大小姐在呢么? “姑娘当心。”他这轻浅的举止以为能波动谁的心弦,哪知换来那位更轻浅的微笑,一种被透视的莫名心虚。 杨婉自行下了车,看着这家客栈牌匾:“有凤来仪,好名字。” “看起来夫人很喜欢这家客栈,夫人里面请。”桃花被晾在一边,海山迎着自己夫人进了客栈。 墨兰有些看不过去,一把拉住又想凑上去的桃花:“我说桃花姐姐,再不懂规矩也该有点眼力见吧,那个人身边的位置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站的。” “墨兰妹妹说的是,是姐姐做错了。只是那位大爷看起来身份尊贵,妹妹可否告知咱们老爷夫人是何人呢?”她断定这两人非富即贵。 “什么老爷,难听死了,见过这么年轻的老爷吗?要叫姑爷,反正你也算是自己人了,告诉你也无妨,那是元朝当今圣上的亲侄子,战功赫赫的怀宁王,可不是寻常百姓想见就能见之人。”墨兰介绍起自家姑爷的时候语调提高好几声,什么时候怀宁王在她眼里如此威风了。 “他是蒙古王爷?”桃花着实受了惊,安阳县达官贵人她也是见过不少的,可这样的大人物平生未见,今日有幸被王爷所救,又收为婢女实在是老天对她的眷顾。 墨兰仰着脸恨不得用鼻孔看人,就见不得一些人上赶着贴上那些有妇之夫的怀里,别看她年纪不大,这些事可看的门清。 随着墨兰匆匆上了二楼雅间,小二麻溜的给添了上好的茶水,报了本店最拿得出手的特色小菜。桃花进了雅间倒不如之前那般随意,两位主子用饭,其他人都站在身后伺候,按理这都在寻常不过了,可是杨婉执意要求大家一起坐下用饭。 “去北疆时日繁多,既然都是一家人,这里也没有外人,以后就免了些尊卑有别的规矩吧。桃花,我想墨兰已经把夫君的身份告知与你,日后再无人敢随意欺负你,一切都有夫君做主,你可明白?”这夫人看起来年纪尚小,说话却是滴水不漏,一颦一笑都跟算计好了似得,精准无误,在得知王爷的身份后,她更好奇的是这小小夫人又是什么来头。 “桃花明白,多谢夫人提点。” 海山撑着下巴眼里带笑的看着杨婉,从这女人嘴里喊出的‘夫君’二字实在动听。 “吃饭吧,吃完接着赶路。”海山夹了好大一只烤羊腿放置杨婉碗里,并嘱咐夫人多吃肉云云。 这边正在晒恩爱,楼下涌上一批聚众闹事之徒,为首的还是那被废了一只手的泼皮,桃花见了这许多人,她知道这些人是安阳县有名的地头蛇,官府衙门都敬畏三分的角色,虽说她有贵人相救,常言道强龙不压地头蛇。 “姑爷,这些人是当地出名的恶霸,您要小心啊。”桃花缩到人后好意提醒,可在海山眼里这帮刁民还不够他活动筋骨的。 “兄弟们,就是他,抢了我买回来的女人还废了老子一条胳膊,都给我往死里打!”泼皮漏出狰狞的凶恶嘴脸,一声吆喝下众人手持器械逐渐围攻而上,有凤来仪二楼的客人们都吓得跑了个精光,急的店小二哇哇叫。 “我说几位大爷,能不能看在平日里咱们也算按时上供的份上就别在这闹事了,这跑了的客人损失实在惨重啊。”到时候老板又该扣工钱了,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今日这么倒霉。 “你给我起开,哪里有你说话的份。”一巴掌将店小二呼到了墙角,眼瞅着得出事,连滚带爬逃下去准备跑出去报官。 “嘿,那个断手的,如果不想另一只手也废了,我劝你最好马上带着你的人滚出这家客栈。”海山有心提醒,毕竟他身边的那只狼一旦打起来那必是不见血不停手。 而这会儿野狼已经抽出佩刀俨然一副大开杀戒的阵势。 “兄弟们听着,这些蒙古鞑子平日里鱼肉百姓手段可比咱们残忍的多了,今日就让这蒙古人死也死的明白,我汉人的底盘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踩的。”这些闹事的里头不乏有些热血好战份子,见了蒙古人如见仇人,各个群起激发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显然这样的敌对海山根本不放眼里,一言不合便开打,这些手持棍棒的地痞一窝蜂涌上来,野狼跳出来一个扫腿便倒了一批人,一个踢腿能把两三名壮汉踢出一丈外,另外还有心存侥幸者想要扑上来挟持女眷,那大掌眼瞅就要抓着端坐一边的杨婉,吓得她花容失色。海山伸腿将一旁的长凳侧踢了过去与那莽汉撞个正着摔了一跤,正好趴在杨婉脚跟前。杨婉身子微颤,往里头缩了缩。 “你这家伙,动女人可不算什么本事。”一把抓起地上的男子一拳打碎了两颗牙,并重重扔去了同伙当中。 对付这群乌合之众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大概对方也没想到这两蒙古人还挺厉害,数十人也难伤他们分毫,气的那断手的泼皮把桌子拍的‘砰砰’响,赶了巧,店小二搬来官府救兵,又是浩浩荡荡冲上来数十人,手持武器将二楼聚众闹事者团团包围。 “太守大人你来的正好,快给小人做主啊,这两个蒙古人抢了小人的家奴还把小人手臂折断,快把他们抓起来法办才是。”人群里穿梭出一位头戴乌纱帽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六尺有余大腹便便,做官做的如此富贵样定然也不会是什么清廉之人。 “你们二人在这客栈之内滋事斗殴,来人啊,给我抓回衙门严加处置。”这太守大人上来不问是非缘由就认准了谁是过错方,衙役纷纷将矛头指向海山等人。 野狼挡在主子身前大声呵斥:“大胆,你们可知我家主人是何等身份?” 出门在外最忌讳亮明身份,杨婉簪着眉头以观后效,又或许对付这些人就该用强硬手段。桃花本是怕的不敢露面之人,自当野狼提醒对方这位爷何等身份时,她便有了底气,没错,大元朝王爷在此,区区一方太守又有何惧? “哟呵,什么身份也赖不掉你们犯罪的事实,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第21章 信物 太守老爷简直油盐不进,想必这安阳县平日也不曾出现过达官贵人,由得他如此放肆嚣张。 “太守大人,这位可是元朝的怀宁王啊,您可要三思后行。”桃花抢先将王爷的身份报上,免得再受牢狱之灾。 杨婉意味深长望了她一眼,漆黑的眸子泛起一丝愁云,这姑娘未免着急了些。 众人听闻先是有所迟疑,就连太守也疑虑片刻,摸着胡须半信半疑反问:“你说他是王爷,可有信物作证?”但凡拿出通关牒文或者金牌令箭都可证明。 海山自出生以来从未有人质疑过他身份,向来他的脸就足以证明一切,如今一方太守,根本不过九品芝麻官的小人物却横在眼前质疑他,这让他很生气。 “野狼,取金牌给这位大人看清楚。”他眼里布满杀气,若不是看在这些人不过是些寻常百姓,他早就动手教训了。 得了令,野狼解开包袱仔细寻找,翻腾了许久始终还是空无一物,突然明白定是早间与轻骑军分开之时忘记取走王爷的金牌。 海山看出了端倪,太阳穴隐隐作痛,没有信物这些人绝不会善罢甘休,若不然杀出重围? “如何?拿不出来吧?真是岂有此理,聚众斗殴、强抢民女、故意伤人,现在还敢假冒王爷,实在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还不给我带走!”太守再三下令,数十名衙役重重包围。 墨兰吓得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堂堂怀宁王都无法自救了吗? “王爷,你先带王妃离开,这些人交给野狼处理。”他是打算以一敌众保全主子们的安全,不过他这想法似乎过于简单了,因为整个客栈已经被重兵包围。 “一旦应战我们无法保证家眷安全,先缴械投降再说,量他也不敢拿本王怎样。”若不是顾忌到身边有三名弱女子,怕是杀出一条血路也不在话下。 “太守大人,我夫君今日所犯之事还请大人开堂过审,否民妇便是击鼓鸣冤也要替夫君洗刷罪名。”从角落里走出的这位清丽女子倒有些胆识,太守面前镇定自若,跟身后两名姑娘无论气质还是气场显然大有不同。 “你是我汉人子女,何故要替蒙古人脱罪,你配当汉人吗?”她这一厢袒护之责倒引起了公愤,蒙汉之间嫌隙颇深,并不是谁做了皇帝就能让天下人信服。 “姑娘,本官劝你不要趟这浑水,执意如此是会激起民怨的。” 海山也没想到杨婉会为他而战,一介女流说什么击鼓鸣冤,不过危难时刻她还知道为自己丈夫解难,某种程度上这样的妻子算是尽责了。 “太守大人是聪明人,若私自定罪收监恐难服众。”她何尝不明白是因为自己成为了他前行的累赘,虎落平阳被犬欺,堂堂怀宁王若不是有所顾忌,又惧怕过谁? “好,本官就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明日便开堂提审。”在众人押送下,两位曾在战场杀敌无数的强者生平头一遭进了牢狱。 “夫人,我可以信你吗?”他对这个女人的聪慧深信不疑,所以哪怕成为阶下囚也毫不在意,反倒故作轻松临走时问一句可否信她。 “夫君还有他人可信吗?”她站在那窗口上风处,衣袂飘飘很是动人。 “哈哈哈,那就等夫人好消息。” 野狼在两位主子之间来回观望,深深觉得王爷疯了、傻了、呆了,不过陪同一起痴傻的他更没资格抱怨,希望这位王妃不负所望才好。 浩浩荡荡一行人将两个蒙古人押送回衙门,有凤来仪人去楼空,如今剩下三位女眷,店小二边收拾桌子边叹气:“客官,这些地痞流氓跟咱这太守老爷私下里交情甚好,您夫君惹了他们就是无罪也会判成有罪,还是快想想办法救人吧。” “这天底下的事总逃不过一个理字,小二哥,麻烦您准备文房四宝一用。”店小二觉着这位姑娘奇怪的很,丈夫被抓还能这么神定自若的实在少见。 “小姐,你要那些做什么?”墨兰干着急,怎么还能遇上这么离谱的事。堂堂怀宁王怎么还犯得着她家小姐出手相救,再说,小姐手无缚鸡之力,劫狱也不现实。 “自然有用。”墨兰再着急也不敢当小姐面有任何举动,只得在一旁伺候笔墨,反观桃花姑娘,来回走动不知多少次,针扎着是走是留。 看着这位小姐正奋笔疾书,她左右还是下决心离开,便轻手轻脚打算逃离。 “桃花姑娘这是打算不告而别吗?”杨婉并未看她,依旧笔墨不停地在写字。这一声叫唤倒是提点了墨兰,引得墨兰瞪着吃人般的眼珠子怒视人家。 “你这人,也不想想我家姑爷是因谁遭的罪,不帮忙就算了,还想一走了之吗?”虽说本也没指望这姑娘能有什么救人的法子,但这种行为太让人可恨了吧。 桃花支支吾吾望着那对年轻的主仆,不过是两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那个蒙古人究竟是不是她们所说的怀宁王还有待考证,何况已经被太守押回衙门,想她桃花也是见过些市面的,活了这岁数也从没见哪个皇亲国戚没办法证明自己身份入了大牢的。 “夫人,桃花一生命苦,实在不愿再被那刘老三抓回去受尽折磨,桃花感激咱们姑爷的救命之恩,可如今入了大牢,咱们寻常百姓能做什么呢?就当桃花我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这安阳县绝非久留之地呀。”说了这许多还是改变不了她要走的决心。 墨兰一时气的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小姐,你看她,姑爷怎么救回这么个白眼狼。”气的她直跺脚。 “你要走我自然不便强留,就怕你走不出百步便会被人抓走,惊动了官府你还能全身而退吗?官府不追究,你那前主人难道能就此放过?”正好她那字迹秀美的状纸也完成了,放下笔杆起身走向犹豫不决的桃花。 “何况,明日我便要上公堂为夫君洗脱罪名,你可是关键人物。”桃花心存芥蒂,总觉得更应该逃离这是非之地才是,却沦陷在杨婉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没了离开的底气。 她究竟是什么人,若说是王妃,定也不是寻常家的姑娘,再一想,她说的不无道理,与其出门被抓还不如躲在这位小姐身后寻求庇护,兴许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刘老三被人废了一条胳膊这口气无论如何是要出的,平白无故冒出这群自称是蒙古王爷的人,别说这会儿还没法证明他们身份,就算是真的,落了这安阳县,王爷又如何,定叫他没命离开县大牢。 至于桃花那个小贱蹄子,他早派人在客栈外头盯梢,只等她单独出来即刻抓走,也不瞧瞧惹了谁。 然而县大牢里头的两位贵客此时真乃哭笑不得了,野狼最担心的倒不是眼下他们二人无法脱身,而是王妃一行人独自在外任谁都得担心。 可他看着王爷的模样倒一点都不为自己夫人着急的模样,还真等着夫人来救人呢。 “有话就说!”盯着他好一会儿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以为他看出来么? “王爷就不担心王妃安危吗?平时您无视她也好欺负她也罢那都在可控范围内,现在咱们都入了大牢,万一出了事如何是好?”其实他更想说的是,王妃看起来还这么年幼,虽说行为举止略显成熟,听说及笄之年还没过就被他这主子打包带走了。 “你担心她?你不是也反对她做王妃吗?”野狼是他的侍卫更是兄弟,他的所有脾性喜好没人能胜过野狼,没想到一向耿直的人也会改变初衷。 野狼面部表情有些不自然,最后吐出一句:“那是另一回事,除了她是汉人这点不尽人意以外,野狼倒是觉得她能伴您左右也不错。”至少这些年来他没见过主子对谁能这般展露真性情,无论是欢喜或愤怒,都在这个叫杨婉的汉女身上体现了。 “当我海山的妻子,不经历点风雨怎么能行,若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将来如何在北疆生存,别忘了,母妃那里她若没些许能耐是决计混不过去的,我所担心的是她该如何在母妃眼皮底下安然存活。”他的母妃,早年经历过宫变事端后从贤良淑德变成了心狠手辣,只要能保住他和弟弟性命,用汉人的话形容,那便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是野狼思虑不周了,大妃一直有意拉拢弘吉剌氏,自小就告诫您非弘吉剌氏女子不娶,新王妃到了北疆恐怕……”以大妃的手段,新王妃恐怕不是被北疆天寒地冻给折磨死也不是死于沙场,怕就怕死于非命。 “难逃一死!我母妃出生黄金家族,整个蒙古谁人不知弘吉剌氏乃草原上最骄傲的黄金氏族,太祖在世便下旨:弘吉剌氏生女世以为后,生男世尚公主,世世不绝。再加上这个部落拥有肥沃草原、良驹以及不可小觑的军队,母妃要的正是弘吉剌氏背后的强大支撑。” 第22章 开堂 所以自古以来多少世袭贵胄都以娶到弘吉剌部落女子为荣,在没有杨婉这个汉女的介入,他这第一王妃的头衔必然是要留给弘吉剌部落女子的。 野狼紧锁眉头,突然有一种北疆成了比牢狱还要可怕的地方。 “您会庇护她吗?”如果有一天大妃真的动手,他的主人会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吗? “我还没找到能够庇护她的理由,在此之前只希望她能快速成长,毕竟她的对手并不简单。”那可是他的母亲,从前母亲要谁死,定活不过第二日,而他从来没有违背过母亲的意愿。 “如果她救了我们,这次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救我们出去,是否能够成为您庇护她的理由呢?”看得出来野狼已经接受了杨婉成为他的女主人,不然像他这般从来只听命令做事的人现下是不会浪费口水在这跟主人探讨这些本就逾越他身份的问题。 “或许吧。”虽然他心里也没有底气,这个女人不是巴不得就此别过从此天涯是路人各自过活吗?兴许早就带着墨兰逃跑了呢,如果是这样,他又该怎么办?放走她亦或是——不放手。 翌日 清晨,天色灰蒙蒙,街道上稀稀落落三两家早点小铺正升火烧炉子,杨婉一行人已然做好准备现身在县衙门前,等候开堂公审。 这县老爷提审蒙古人犯案事件早就传了十里八乡,平时衙门审案子都不见有百姓旁听,唯独今日,早早就有人往衙门这边走来,就跟来看戏似得讨论的异常热闹。 巳时一到,县衙大门准时开放,公堂之上衙役分站两边,棍棒击地声声喊着“威武”二字,太守大人身穿官服头戴乌纱威仪入座,紧接着师爷入了旁坐,这是刘老三一行人声势浩荡入了殿内。太守大人见人已到齐,惊堂木一敲开口道:“升堂!” 刘老三一行人站在右侧,满怀信心地在那等候定案,杨婉孤身从人群中脱颖而出,仙气逼人地入了堂左侧而立。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刘老三一条胳膊包的跟粽子一样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哀嚎:“我的太守大人呐,小人乃安阳县八里胡同老刘家的老三,小人要状告这女子的夫君欺恶霸女,还出手伤人将小人胳膊拧断,您要给小人做主啊。” “嗯,此事本府已有所了解,堂下犯妇,还不将你夫君犯案一事从实招来?”瞧,太守大人甚至都不过问她姓甚名谁,直接给定了罪。 “大人,民妇也有冤情相告,民妇今日要告这位刘姓恶霸强占良女逼良为娼,而我夫君不过见义勇为他却恶意陷害栽赃罪名,请大人明察。”此时墨兰将她事先写好的状纸呈递给旁坐师爷过目。 “这……”太守一时语塞,本以为一介女流,上了公堂准该下破了胆,哪里还敢狡辩一二,未知这女子看似年幼,实在沉稳的很。 师爷仔细翻阅后,倒也佩服,此女将事件来龙去脉叙述十分详细,并有被害人桃花画押作证,刘老三什么样的人,四邻街坊早有耳闻,看来今日此案并不如从前那般草率处理了。 师爷将状纸呈上,并在太守耳边细语几句,太守脸色一片阴郁,又是一声惊堂木拍响。 “将犯人带上!” 顷刻间,几名衙役将一身囚服再身的海山、野狼带上堂,两人手脚均被铁链锁住不得脱身。 “太守面前还不跪下?”衙役强迫两人下跪,奈何就是动弹不得他二人。 太守很是生气,这两个蒙古人实在不知好歹,见朝廷命官而不跪,简直罪恶至极。 “来人啊,堂下犯人见本官不跪者,仗打二十大板!”一支红头签应声落地,正好落在海山脚下,对此他却不屑一顾。 “且慢,大人至今还未查明我夫君身份,且不说他乃蒙古贵族,按元朝律例,蒙古贵族见正四品以下官员无需叩拜,若大人强行压制我夫君下跪,民妇怕您担当不起。”她把话说的滴水不漏,事前这蒙古男子自称是怀宁王,大家不过当做笑话罢了,可就算他不是王爷,看身份气质没准还真是个贵族,确实贵族无需向他这小小太守行跪拜大礼。 想到此,这太守大人不由得心慌,深怕这犯人莫不是真的身份尊贵吧。 “本府姑且就免了你二人跪拜之礼,堂下犯妇,你且说说与这蒙古人是何关系,昨日所发之事细细讲来。”方才师爷提醒,这女子熟知元朝律例,身份定不寻常,不可随意定罪。 “大人,民妇乃燕京人氏,不日前跟随夫君前往北疆投军,路径安阳县遇上桃花姑娘被那刘老三气压凌虐,夫君见义勇为救了桃花,也一时气愤伤了刘老三一条胳膊,而那刘老三怀恨在心带了一群人到民妇投宿的客栈有凤来仪闹事,此事客栈老板和小二哥都可作证。”按理说有凤来仪的老板绝无可能为一个外来人得罪了刘老三这样的地头蛇,可这状纸上分明也是有了客栈老板和店小二的画押证供,就这一点来说,此女不普通。 “大人,小人有话说,那桃花是小人花重金买来为奴的,这小贱蹄子私逃在先,后又勾搭上这蒙古人,小人是为了讨回桃花才上客栈跟那蒙古人理论,谁知对方蛮不讲理出手伤人。”刘老三上公堂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套路比一般人娴熟的很。 站在最中间的两名犯人丝毫不像当事人一样,尤其那模样俊俏的,脸上还透着不以为然的笑容,时不时盯着妻子看几眼。此时衙门口看热闹的人已经分成了两派,又站在蒙古人一边的,自然也有维护刘老三这边的,看的墨兰和桃花干着急。 “大人,我朝律例百姓私自购买奴婢需上官府登记入册,且双方需签字画押,这刘老三买桃花一事不知官府可有记录,若没有登记,桃花自然不算他的奴婢,我夫君自然也勾不成抢占民女一说了。”她这脑子转的可真够快的,谁能想到还有这一条律法,这天底下买卖家奴并不是啥稀罕事,怎么还就能摊上律法一说了。 就这,连太守都不甚清楚是否有这一条律例。 “师爷,她所说的律法中可有记载?”太守微微撇向堂下师爷。 “前朝律法倒是没有说明,只是元朝律法按泰和律来说却有此明文规定。”感情这些人还只记得前朝大宋律法,元朝律令虽有颁布也只是表面功夫,真正当回事的没几个。 “大人,如今元朝颁布两套律法条条都有记载百姓无权私自交易人口买卖,这两套律法分别是世祖在位时新编的至元新格以及泰和律,您大可以查证。”这小女子字字珠玑,对簿公堂更是铿锵有力,不由得堂下观众实在好奇这是哪家的女儿如此厉害。 海山浅浅一笑,测目望着瘦小的杨婉,双手抱胸对野狼细语:“你眼光还不错,我娶的汉女还真不是一点点的聪明呢。” 野狼自是一笑泯之。 刘老三见状立即状告自己手臂被伤一事,把对方如何伤人的客栈闹事一案终究都推罪于这两个蒙古人身上。 对此太守刚想拍板定罪,杨婉又出言阻止了。 “大人,相信您也看的出来我夫君是蒙古人,在场的所有人对此应该都没有异议是吧?”不知她要说什么,这样一问倒也没谁否认。 “你想说什么?”太守不明白她这又是闹哪一出。 “很简单,按律法我夫君伤人不过自保,而他们一群人携带铁制武器伤人便是犯了大罪,汉人不得私藏铁器,即便家中有铁器也必须记录在案,相信这点大人该比民妇更清楚。”咯噔,太守一颗心都快掉地上了,这一项定罪生生被推翻,刘老三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刘老三,这位夫人所言句句在理,本府以为你还是撤案为好。”太守大人公然劝刘老三撤案,这可真叫是颜面扫地。 不过也是,他每一项罪名都被对方推翻,条条都被律法强压,如何能翻身? 杨婉走到他跟前轻言道:“我放你一条生路你最好识时务,若不然桃花身上一身旧伤我自然可以告你凌虐之罪。” 她最终目的只是救人,不想事情闹大,更不想因此曝光身份,这等威逼刘老三一屁股瘫倒在地不敢造次了。 “小人……小人一时糊涂,小人愿撤案。”这女子好生厉害。 如此精彩绝伦的舌战公堂,看的众人心服口服,纷纷鼓掌叫好,简直比那万悦楼一流的说书先生都讲得好。 师爷看出那女子的不寻常,怂恿老爷亲手取来干净衣袍交给两位蒙古大爷,并在一旁赔笑:“在下看姑娘熟知我朝律法,不知姑娘府上何处?” 杨婉替夫君整理好衣冠之后,告知师爷道:“民妇府上乃燕京大西街杨府。” 说完便随着海山他们离开了衙门,而太守还在嘀咕,大西街杨府是什么人住的地方? 师爷思来想去,大西街可是京官住的片区,大西街……“天啊!” 第23章 除去后患 “干啥?一惊一乍的。”太守老爷被吓了一跳。 “大西街杨府那可是两代朝臣府上,太姥爷乃当朝内阁大学士,其子便是当朝左相,那可是天大的官啊!”这辈子都无缘遇上的大官,真是有眼无珠啊。 “照你说来,那女子便是宰相之女?她的夫君岂不是……”怀宁王海山,他们竟然糊涂到如此地步,怎敢收押大元朝赫赫有名的战神怀宁王呢? 这要早知此女来历,就是老天给了胆也不敢拿他们如何啊,这下肠子都悔青了。 出了衙门便有马车接应,野狼驾车,桃花与墨兰坐于马车前端一路谈笑风声。 “没想到我的夫人如此聪慧,实在叫海山大开眼界。”两人端坐车内,杨婉依旧离他甚远,且不曾对他放下戒心。 “王爷谬赞了,以王爷的实力就算杨婉不出面,王爷自有脱身之法。”这点她深信不疑。 “可我今日却看到夫人舌战公堂的本领,实在精彩。我开始欣赏你了!”他的一番话叫杨婉耳根子都红了,撇开眼不再看他。 马车飞快,一个踉跄把海山颠的直扑杨婉身上,被压在身下的人惊慌失措小脸都煞白了一片,如此近距离观看,才看出他的夫人还这般稚嫩,真不知道丞相怎么教女儿的,把好好的闺女养的一板一眼跟个老先生一样失了少女该有的活力。 “还以为你永远只有一种表情呢,毕竟还是小女孩呀。”杨婉自知失态,也无法装作事不相关,只是推了推这厚重的男人。 “麻烦王爷起身,很沉!”压得她快散架了,还得说麻烦二字。 瞧她又时红了脸又是皱着眉头,想要抽身又无计可施的笨拙模样,海山在她唇瓣上落下一吻,身下的人即刻成了木头人不曾动弹。 海山就此趴在她身上观察她所有的表情,发现她此刻既不动弹也不呼吸,傻乎乎盯着他看,难道有人会傻到忘记呼吸? 见她闭气已久,海山一手轻拍她水嫩的脸庞:“白痴,亲你一下你就不会呼吸了?” 回过神后拼了命的呼吸空气,好像溺水般的窘迫,红了一脸不敢看他,退至角落。 “哎,看来我的夫人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呢。”他的笑声很爽朗很干脆,害杨婉更囧了,整个脸深埋到腿间,抱着双腿不愿见人。 “对了,下一站会是哪里?”安阳一事让她倍感无力,出门在外不得不防,往后的道路总觉得不会太好过,她有预感,这怀宁王妃的位置绝不是等闲能当的。 海山透过小窗看了看外头:“下一站定在洛阳,在此之前我们可能要在路上安营扎寨,你应该没经历过席地而睡的生活,希望你从今而后开始适应我的生活,我的一切。” “可王爷不是说过到了北疆我活不过一个冬天?”而且分明一开始就告诉她有的是办法让她丢了性命。 “所以让你尽快适应,这会儿北疆已经寒冬腊月,既然当了我海山的王妃,就拿出点诚意来,别叫人小瞧了去。”这又是演的哪一出?迷乱了杨婉一颗质朴的心。 至于北疆那边,苏合王妃已然接到密报,得知海山此去大都被迫娶了个汉女为正妃,如此屈辱之事叫她如何能忍,天家要做的事没人能阻拦,但她弘吉剌氏?答巳(苏合王妃真名)要做的事亦是无人能阻。 “来人,去请乌力罕将军!”皇帝赐她儿子区区一名汉女为正妃,意图不过是阻拦了海山日后将正妃之位许给蒙古黄金氏族的女儿罢了,这是要他自断其臂,苏合王妃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海山军之所以威震四海,不止士兵骁勇善战,更有杰出的上将军助阵,这位乌力罕将军曾是怯薛军出生,为人忠心耿耿,受恩于亡故的真金太子,早就决心此生以海山母子效力。 “臣乌力罕见过大妃。”自真金太子亡故,苏合王妃便授命为大妃。 “海山娶了个汉女为妃,乌力罕将军,我要你派人中途截杀这名汉女,决不能让她活着出现在北疆。”瞧这位前王妃,岁月似乎从没在她脸上留下过任何痕迹,依然是美艳如初,身份高贵如她,不需过多装饰品,亦容光焕发,这样一个美妇人,眼里永远藏着冰霜,是的,仇恨占据她整个内心,仇恨成为她活下去的支撑,永远也无法忘记当年被逐出皇宫的惨痛,无法忘记那些年她带着海山、寿山(海山胞弟,爱育黎拔力八达)在怀州等同流放的岁月,她的儿子乃真金太子之子,理应继承大统,而她活着的目的也正是要完成太子遗愿助海山成为一代天骄,在这条道路上,决不允许出现任何绊脚石。 “大妃,恕乌力罕直言,以王爷睿智他定是明白此女不可活着出现在北疆,不用乌力罕动手相信王爷也自有办法除去后患,但若是王爷有心留她性命,只怕乌力罕就算派尽精锐也伤不了她丝毫。”也就是说,生死大权就掌握在怀宁王手中。 “我的儿子我自然明白,为顾忌天颜他不会在路上动手,但是带回北疆再下手的话恐怕这个怀宁王妃的身份会无从隐瞒,我不能让海山背负一个汉王妃,这会毁了他的前程。”必须杀之,乌力罕虽有片刻犹豫,但听完大妃一席话,即刻领命。 “乌力罕立刻派人行动,请大妃放心。”没错,任谁都不能阻止海山兄弟的前程,杀一个汉女能够挽回太多重要的东西,如此,只怪她生错了人家。 显然,杨婉还不知自己已经成为猎人眼中的食物,她自小接受的汉族文化思想,对蒙古草原根本不曾涉足,对蒙古之间的内乱也知之甚少,两族之间文化差异甚大,她绝对不会想到会有多少人为了助海山完成大业想要取她性命。 奔波一路大致是到了郑州一带,此刻已经是月明星稀了,马车坐了一整日人都要散架了,桃花下了车使劲扭了扭酸痛的背脊。 墨兰搀扶着小姐下车,这荒郊野外的也不知是什么地方。 “小姐,咱们今晚真的要露宿此地吗?会不会有豺狼啊?怎么睡啊?”这种蛮夷才会做的事她真心无从适应。 杨婉微微舒展筋骨,又四下观察一圈,野狼此时正在升火,海山则撸起衣袖扎营帐,这两人野外露宿技能到显得很熟练。 “墨兰,你记住,咱们现在不再是丞相府里备受呵护的主了,北疆是何等艰苦之地你还不明白,如果想要活下去,从此只能步步为营,并学会适应这样的生活。”为何小姐说的话听起来那么悲凉,好歹嫁的也是个王爷,难道不能享福吗? “小姐,你说的墨兰都听不懂,但是墨兰心疼你,再没有小姐这般受苦受难的王妃了。”简直也不能称之为王妃嘛,根本没享受到任何待遇。 桃花将之前买来的食物分发给众人,因为对王爷和王妃身份不甚了解,借此机会问个清楚明白。 “墨兰,今日安阳府衙上小姐实在机智了得,究竟小姐是何身份你都还没告诉我呢。”之前确实小看了这位小姐,在见识过其本领后心中确实感激能遇上这等贵人。 “我没跟你说过吗?我家小姐乃当今朝廷内阁大学士之孙女,父亲是当朝左相,小姐在大都一带还是颇具盛名的。”墨兰不以为意的啃着馒头缩在火堆旁取暖。 桃花刚咽下的馒头半口卡在喉咙处,咳了老半天才顺了下去,她这一晃神的功夫差点把自己给噎死。宰相之女,实在太意外了。 “狼将军,你们经常要这样餐风露宿吗?”墨兰啃玩一个馒头接着啃第二个,嘴里面团渣渣还塞不住就对着野狼毫无顾忌的问话了。 “你要我说几次我的名字不叫狼将军。”生气了,很生气,气的一根柴火直接折断,墨兰呆了,那柴火足足有她手腕粗啊,吓人。 “那以后我喊你狼哥,谁给你取的名,太不负责了,不知道外人叫起来很别扭嘛。”这段日子接触以来,墨兰已经完全对这个冷漠的侍卫卸下心防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他也真是受够了这个王妃的贴身丫鬟,整日碎碎念跟个小鹦鹉一样不消停。 “哎呀,我就想知道你们蒙古人都是怎么生活的,住帐篷吗?我家小姐到了北疆有房子住有饭吃有床睡吗?咱们可从来没出过远门,连京城都没出过,你是不是得把往后那些对我家小姐不利因素都如实相告呀?”墨兰见他拿刀在那削树枝,怎么都觉得这蒙古人行为怪异。 “没什么不利因素的,让你家小姐多吃饭多锻炼身体就行了。”那细胳膊细腿的,到了北疆肯定得被人当猴看,因为新鲜呐,没见过中原女子,北方姑娘都彪悍壮实,身材健硕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没有像她们这样身材纤细如柳枝,皮肤跟白面似得。 而此刻身穿素衣的杨婉就站在他身前,野狼抬眼看着她又迅速低首倒腾树枝了。 第24章 静观其变 “会娶草原上最尊贵的女人,和拥有最强力量的族氏联姻。”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怀宁王的宿命,只是发生了意外。 所以,是她阻碍了他的前程,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恨不得要了她性命,身为汉女的她没有任何筹码去争取什么。 氛围有些尴尬,凌空飞来不知名物体,野狼伸手就接住了,原来是只山鸡,难怪有一会儿没见海山踪影,原来是觅食去了。 “野狼烤的野味在我们那是一绝,待会你们可以尝尝鲜。”海山背着弓箭风尘仆仆归来,从黑暗中走来的瞬间,就在电光火石间,似乎有预见性一般,她仿佛看到这个男人全身泛着王者之气。 “我累了,先休息了,你们慢慢吃。”打从离开大都,她这一颗心就跟什么堵着似得特别难受,妙明奇妙被赐婚,拜堂又是及其荒唐且敷衍了事,现如今徒有虚名,这王妃的名号连她自己都应的没底气。 夜幕三分,大家都已就寝,野狼坐在篝火边守夜,海山则在马车上浅眠,营帐的位置刚好够她们主仆三人。 颠簸一路这三个小女子虽说对这种野外露宿的举动很是嫌弃,可挨着被褥已没那么多讲究了,都沉沉睡去。 一批杀手正越过丛林迅速赶到海山等人落脚处,带头的抽出细管向篝火方向散布迷烟,其他人分四面突袭直向帐内之人,不知哪里飞扑而来的火棍将带头的刺客击倒,定睛一看野狼手持弯刀正散发着杀气与他们对峙。 电光火石间刀剑拼杀,野狼守卫在夫人帐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以他的身手并没人能近身三分,海山从马车内飞身而出,一把长剑直指群涌而上的刺客,炎铁剑一出必是见索命封喉,听过海山军威名者必定不敢突然冒犯,这群刺客显然目标不在他,而是帐内之人,这让海山很是不爽,杨婉的命只能由他支配,无需劳驾他人,若有人执意冒犯,那就别怪他手下不留情。 帐内三人唯独杨婉率先惊醒,她速速摇醒身边两个还陷入梦境之人,自行穿衣扒开帐帘微微缝隙,借着外头篝火微弱的光源勉强看清海山主仆正与十几名黑衣人厮杀,这种杀人场面从所未见,却实实在在将她这般弱质千金吓得魂都飞了。 “小姐,外头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有刺客出现在此?”墨兰更是不经吓,两腿直打哆嗦脸色煞白,身怕就此英年早逝了。 “墨兰,咱们不会今晚就命丧黄泉吧?”桃花再怎么见过世面,如此血腥场面必然不曾见过呀,两丫头抱在一起痛哭。 杨婉深吸一口气,略微定神后交代二人:“先别慌,目前看起来那群刺客不是王爷的对手,咱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桃花紧紧握着墨兰的手,真不知自己遇上这位贵人是福还是祸,躲过了牢狱之灾却迎来血光之灾,究竟怀宁王和这位新王妃是什么样的人物,竟会招来杀身之祸。 一众人抵不过武功盖世的海山,变有人趁乱直接杀进帐内,姜黄色油布帐帘被人用利剑刺破一个大洞,里头之人纷纷发出惊觉惨叫之声。 那黑衣刺客持剑望着三个年龄差不多大的妙龄少女一时不知如何下手,三人抱作一团哀求饶命,这名刺客难以辨认目标人物是谁,再次举剑打算三个全毙命。 “你要杀的人是我,求你放过她们二人!”从这名杀手见到她主仆三人犹豫片刻时,她就断定这些人的目标必然是她不会错,既然她才是目标,又何故牺牲旁人? 刺客质问一句:“你可知我要找的人是谁?” “必然是怀宁王妃,汉臣之女杨婉!” 这个女人模样娇小稚嫩,骨子里却透着一股不输蒙古儿女的气节,汉人之女没想到也有意外惊喜之人。 海山见有人闯入帐内行凶,一个飞身将阻碍他去路之人统统刺杀,见帐内刺客要杀杨婉,持剑飞执而去,刺中了杀手左肩,杨婉见状起身变想逃,却也难逃那刺客随后在她背上一剑砍去。 “小姐——”墨兰见她家小姐出逃之际被人刺伤悲痛至极嘶喊声格外惨痛。 “杨婉!”海山亲眼看着她从刺客眼皮底下逃出,满脸惊吓直奔他的方向而来,却走不过十步被那刺客一剑砍中后背,隔着方寸之间却相似万水千山。 他飞奔而上将她从血泊中抱起,后背止不住的鲜血染红了他的手,征战沙场多年生死早就淡然,可是他的女人他不能容忍就此死在他怀里,即便过往一切都不慎人意,可他终究不要她死,哪怕北疆是人间炼狱,哪怕哪里有更大的杀机,有他庇护不就可以了吗?他来庇护、他来守护,许她一世安宁不就可以了吗? “婉婉,你忍一忍,我马上带你入城找大夫。”虽说马车上有医药救急用品,但见她伤口颇深定然不能草率处置。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可是、可是我还没有去过蒙古草原、没见过北疆的民风、我不想死,王爷救我——救我……”杨婉整张脸失了血色,体温不断下降,她痛苦地表情和近乎哀求的求生欲,深深触痛了海山的心。 “野狼,快拿金丹过来,止痛药、金疮药统统给我拿过来。”而这些根本不需要他吼,野狼也早就准备齐全了。 墨兰和桃花哭倒一片,这一觉醒来周遭死了那么多人,还累及到她家大小姐,如今主子生命垂危,叫她们如何是好? “呜呜呜~小姐,你若死了墨兰也不活了,墨兰一定陪你去。” “小姐,小姐你千万要熬过来呀,桃花还没报答您的恩情呢。”说罢便又在一旁哭做一团。 “好了别吵了,你们两个给我去把马车收拾出来,把所有被褥衣服垫在车内务必要柔软舒适。”海山一声怒吼下,两人瑟瑟然,抽泣着逃去马车的方向执行任务。 “婉婉,来,喝两口酒暖暖身。”她现在等同于丧失意识,睁着一双空洞的大眼睛,几次要昏睡过去都被他使劲拍打脸庞阻止她睡着。 “我好冷、好痛——”就连抱着她的人的模样都涣散无法认清,酒囊放入她嘴边也无法灌进去丝毫。 野狼看着如此场景心中不免对这些刺客憎恨至极,就如同海山此时心情一样,他才对女主人有些好感,打算日后尽力保护她们,却遭如此横祸。 “王爷,这样根本不行,你还是喂她吧。”顺便将金丹交到海山手中,这颗丹药是皇室中视为最珍贵的救命药丸,可解百毒也可续命,尊贵如他也不过得到陛下赏赐两颗而已。 海山将金丹塞入她口中,酒囊中烈酒自行饮下又贴上她冰凉的唇如数渡入她的口中,杨婉被烈酒刺激的口鼻咽喉一阵辛辣,眼角闪现丝丝泪花,这荒郊野地的,将她打横抱起送入马车,驱逐了旁人,亲自给她上药。 墨兰本想代劳,可是王爷神情那般严肃,再不敢多说一句,只是泪眼汪汪扯着野狼呃衣角一直问一直问,问她家小姐会不会死。 海山将她抱入马车后,将她反身平躺在车内被褥上,那猩红一片血衣尽数被他撕去,露出雪白的背脊,和那细长的刀伤,几乎从右肩直至左腰,伤口深见骨髓,若不是金丹续命真是大罗神仙都救不活。他拿纱巾轻微拭去背上层层血迹,再小心翼翼上药,一步一步不敢马虎,最后用纱布将她整个后背伤口包裹住,而这期间杨婉显然没了任何意识,半醉不醒地任由摆布。 “放心吧,王爷救急伤口的技术一流,夫人不会有生命危险。”面对墨兰这样的哭包他也真心招架不住,试想他从未跟女子有过接触的人,遇上这样麻烦又事多的还真不会应付。 “野狼,我们马上赶往怀州城,快!”海山在马车内叫唤,野狼当即将两位姑娘一并送上马车,便驾车向怀州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杨婉情况并不乐观,恐怕伤口感染,现下出现高烧现象,原本预计走山路到下一站洛阳歇脚,为救她不得不就近投靠,而怀州是当年他与母兄流放之地,虽说如今质子府空无一人,但他兄弟二人都在此生存过数年,多少还是对怀州有印象的。 怀州城 一路疾驰而来,寒霜未去,怀州城内一片寂静,整条街上再无路人走过,就连流浪野猫都甚少见到。 按王爷指示马车往当年的质子府而去,现如今那府邸的牌匾上写着寿王府三个大字,显然这是后来朝廷赐予他兄弟在怀州的府邸,他的弟弟本名爱育黎拔力八达,赐名寿山,朝廷封赏为南疆骠骑大将军——寿山王。 到了地方野狼先行下车火速去敲门,不过这等老宅相信应该不会有人在了,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敲门,若无人应声他本就打算破门而入的。 正当抽刀打算撬了人家大门时,这寿王府挺有年代感的红木大门被人打开了,一位白发老者素衣着身,满脸褶皱地望着门口这位年轻人。 第25章 玄机 “是小王爷回来了吗?”老者佝偻着身躯眼神却神采奕奕地望着一众人,他在这里守了大半辈子,即使这座府邸人都散去,他都留守在此,为的不过就是将来有一天小主人回来,还能感受到这里并不是过去冰冷的质子府,这里是他们兄弟的家。 野狼被这突然出现的老头吓了一跳,一时忘记回答他的问题。 “余伯,快帮我请大夫过来,让野狼陪你去。”海山将马车上昏睡不醒的人儿抱在怀里,三步并作两步似得飞快进入寿王府。 “小王爷这是?”总有十数年未见,怎一回来还带着个伤重的姑娘。 野狼搀扶着这老大爷上马车,顺道提示他:“那位是刚娶过门的怀宁王妃,途中遇刺客受了重伤,老人家快带我去找大夫才是。” “哦哦哦,原来如此,那快走、快走吧。”老者颤颤巍巍坐进车内,扶好门把,一路又赶忙去城里请大夫。 随海山进入寿王府,庭院深深,走过枯树丛生的后院,跨过小桥,走完三区九绕的连廊,每走一步都有儿时的记忆,那时被困质子府如同困兽斗,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若非母亲的坚忍以及背后的黄金家族支撑,恐怕他兄弟二人再无出头之日。 这座府邸是他噩梦的起源,若非逼不得已,向来也是过怀州而不入的。 “桃花、墨兰,你们快去厨房烧水。”这一路颠簸尽管已经极度小心保护深怕她伤口恶化,还是保不齐染红了背部的纱布,想不到成亲不过数日,洞房未入他的妻子已经入了鬼门关。 “是!” 额头滚烫布满细汗,嘴里痴痴呓语,身体一阵冰凉一阵火热,醒一阵又昏睡一阵,如此反复无常旁人看着都受罪,守着她的同时海山始终在回忆这批来路不明的刺客是谁的人。 这群人目标明确只为刺杀杨婉一人,而她之所以被人盯上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这怀宁王妃的身份。那么,杀她的人可能是朝廷,朝中对他忌惮的朝臣大有人在,何况还有皇后这么个狠角色,那个女人是不会轻易对他放下警戒的,可话说回来这到底也是皇帝赐婚,皇后还不至于这般兴风作浪。 又或者是他的母亲从中作梗,这是遇刺以来最先质疑的地方,只是按路程来计算母亲的人不可能如此之快到达中原。那么也有可能是草原上与他有过节的部落得知他已娶妻,特意寻仇,但这一点同样也被路程较远推翻了。究竟要杀这个新王妃的人出于何种目的? 余伯把全城最有名的大夫请了回来,若不是售王府在怀州地面上还有些名望,估摸就算求到天亮都未必能请动人家半夜出诊。 “小王爷,大夫来了!”余伯这一路走得气喘吁吁,幸而野狼在旁搀扶,否则下一个看大夫的铁定是这位老人家。 海山将湿毛巾从杨婉额头上取下,见到大夫双目炯炯有神,似绝迹存生一般,上前道:“大夫,我夫人身中剑伤,现在高烧不退,你一定要救她。” “这……王爷稍安勿躁,小人这就给夫人把脉问诊。”寿王府空置多年,寻常百姓从未见过传说中的海山兄弟,一路上若不是余伯激动万分嘴里不停地提到小王爷回来了,他怕是真的有眼不识泰山了。 一干人等都被打发在屋外静候佳音,不过吉人自有天相相信新王妃不会有事。 大夫仔细把过脉,用最名贵的药材保住了王妃的性命,只是伤势严重必须静养半月。王妃脱险,大家会聚厅堂从长计议,显然回北疆的路程又将延误。 余伯沏了浓郁的奶茶给几位贵客品尝,海山接过银质器皿心有疑虑地品尝着这碗相当地道的草原奶茶。 “余伯,这现年倒是辛苦你日夜守在这府邸,只是不知道我那兄弟爱育黎可曾回来探望过?”海山随口问上一句家常话,余伯面色并无异样,回复道:“寿山王自打驻守南疆以来倒是从未回来,老朽以为这一生再无缘见两位小主人了。” “瞧我糊涂,南疆何等重地,爱育黎怎么可能擅自离开。”说罢继续品尝咸奶茶,这是草原上顶常见的茶饮,能在怀州城里喝道如此地道的奶茶也当真是新奇了。 余伯颤颤一笑借着问道:“小主人这次路过怀州定要留下小住几日才是,老朽定请大夫好生照料王妃。” “行程紧急,余伯不用麻烦,三日后我便启程。”他这个决定连野狼都有些诧异,以王妃的身体状况三日如何能赶路? 莫说余伯了,他本想阻拦,最终也不过欲言又止。 墨兰和桃花轮流守夜,海山住客房,这一夜在忙碌紧张的气氛中安然度过。 清早,墨兰端着热水过房给小姐擦身,却见王爷早就守在床头正目不斜视盯着小姐。 “姑爷,我看小姐一时半会也醒不了,您要不回去休息会儿吧。”也不知是何时来的,莫不是后半夜王爷就过来守着了吧,那她守夜如此失职真的无颜面对了。 “把东西放下出去吧。”自打杨婉伤重以来,换药这种事他从不假他人之手,墨兰羞红着脸退了出去。 依旧趴着入睡的人儿大概被拆绷带的动作惊扰到,顶着背后火辣刺痛的感觉艰难睁开双眼,醒来也左右晃了下脑袋,就看到海山在她赤裸的背脊上上药,惨白的小脸瞬间红成血色模样。 “醒了?伤口可还疼?”见她东张西望又一下子把头深埋在枕头下,大致是猜到现况有些尴尬吧。他视若无睹仔细将她伤口包扎好,将袭衣替她披上再盖上锦被。 “伤口……会留疤吗?”她还是把自己蒙在被寝中,想来这深邃的伤口不留疤才叫奇迹呢。 大概女子都将容貌视作珍宝,她该庆幸的是自己能够死里逃生,而不是在意那些肤浅之事。碍于她大病初愈,又不好雪上加霜,真是平生第一次对女子说尽好话。 “在我蒙古铁骑哪个男儿身上不留下几条征战沙场的伤疤,这些伤疤是身为勇士的无上荣耀,你虽是女子,却也不必太在意这些华丽外表,这伤疤我只会当做是你勇敢的见证。”虽如是说,却还是叫她伤情的很,毕竟那是她的身体,毕竟没有哪个女子会容忍自己残缺的一面。 “我累了,想一个人待会。”见她趴着头别过一侧显然不乐意叫他瞧见的倔强模样,便真的留她一人离开了厢房。 杨婉一时心酸眼泪顺势而下,哭的很是伤心。 海山同野狼一道外出采购物资,毕竟路途遥远家眷又多,路上随行多备些日常需要之物也是无可厚非的,还特意嘱咐余伯晚膳不用等他们。 桃花见墨兰一直呆在厨房煎药甚是无聊,闲的发慌便将小姐姑爷一干人等换洗衣物都搜罗了来一个人在后院洗的正欢。 偌大的寿王府竟看上去空无一人,这恰好给了贼人可趁之机,青天白日的就有刺客闯入贵宾房行刺伤重的杨婉。 “什么人?”杨婉听闻房门被打开即刻抬头看去,便看到一名黑衣人蒙面向她走来,这些人分明就是冲她而来,只是她不明白,是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对她这般穷追不舍必要取走她性命方才罢休。 “受死吧!”来人提刀便要向她刺去,说时迟那时快,海山和野狼分别破窗而入直击黑衣人要害,一个锁喉一个擒拿顺势将对方制裁。 海山走近他身边,一把解开那黑色汗巾,呈现他眼前的脸孔对他来说格外熟悉,却并无诧异,似乎早就被他洞察一切的样子。 “果然是你,我的好兄弟!”野狼见自己擒拿的是寿山王,便忘了他是刺客一事,即刻松了手。 “哥哥,你断然不能留这个汉女在世上,这会毁了你的前程!”寿山王爱育黎拔力八达显然没有海山生的那般俊朗,十足的武将之姿,看得出来他对兄长敬爱有加。 海山怒不可止扯着他胸襟道:“所以你就可以在我眼皮底下杀人?你口口声声喊得这个汉女是我海山的妻子,也是你嫡亲的嫂嫂,我的人你也敢暗杀,他日是否连我这个哥哥也要一同遭你毒手?” 这话虽是重了些,却很是受用,如此震怒之下的言语方才让寿山王明白这个汉女显然在海山眼里是有些分量的,至少不是能够轻易妄动之人。 “哥哥何出此言,爱育黎怎敢加害哥哥,一切都是为了哥哥前程着想才出此下策,难道哥哥要放弃弘吉剌部族的支援吗?”一日不除这个汉女,如何还弘吉剌氏族一个名正言顺的怀宁王妃? “爱育黎,我且看在你我兄弟的情分上今日之事不与你计较,若再敢来犯,别怪哥哥对你绝情。”其实他早猜疑寿王府内定然不同寻常,空空如也的王府怎凭空会出现正宗草原奶茶,那繁琐的煮茶工序若不是有蒙古人传授定然是煮不出来的,而余伯这煮茶的功夫如此熟练,难保他不去怀疑这寿王府内藏玄机。 第26章 背靠大树好乘凉 他既放出风声三日后便动身启程,若刺客有心要杨婉的命必定还会伺机行动,他便伙同野狼假装外出采购实际暗中盯梢这间厢房动静,且看到有一抹黑影入内,这才肯定了他所有的推测。 “若我说额吉也是这个意思呢?哥哥莫非连额吉的话都要违抗了吗?”他们兄弟两一生唯独不会背叛的那个女人,现下他搬出苏合大妃来压制他,那他究竟是受或不受呢? “额吉那里我自会交代,现在我不想再看到你,立刻滚回你的南疆去!” “额吉决不允许哥哥带回那个女人的,哥哥定要三思!”几乎是被海山扔出了厢房,多年未见的兄弟没想到一见面会是以这种局面收尾。 野狼侧立一旁,早就担忧王妃的处境了,却没想到大妃那边动作这般快,连寿山王都亲自动手替王爷除掉这个女子。 “野狼,从现在起你要切记,誓死守护好我的妻子杨婉!”他竟然称她为妻,这是一个蒙古男人对自己女人最高的肯定,比起那些虚无的头衔来的更加重要。 “是!” 看得出来他的主子现下十分苦恼,将要面对的敌人并不是旁人而是他那地位崇高的母妃。 杨婉将一切听入耳中,以她这般聪慧之人怎会不明白各种缘由,要杀她的人竟是她素未谋面的婆婆,这可真是荒天下之大谬了。 处理完寿山王突袭,野狼退出闺房,独留两位在屋里。海山收起利剑愁云惨雾掠过一句:“刺客既已降服你大可放宽心好好养伤便是。” 宽心?叫她如何能够宽心,见他从她床前走过,顺势抓了袍子一角死死不放,海山停止脚步看向她:“你这样是要伤口恶化地再快一些吗?” “要杀我之人是你的母妃你的兄弟,果然我这区区汉女是千般万般不配做你的妃,我本无意要这虚名,不如咱们就此分道扬镳,你大可说我是在这路途中病死、反正我也终归不会回大都,权当留我一条小命让我苟且这余生吧。”他说什么来着,这个女人就是分分钟都要弃他而去,听起来真是讽刺。 “夫人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你就是真在这路途中病死,我也要将你尸身带回北疆的。”话到这份上怕是也没商量余地了,杨婉皱着眉头气呼呼将脸埋进了锦被。 余伯自知王爷已经知晓一切,一把老骨头了抖抖索索跪在前厅领罪,声称寿山王交代定不能让他知晓他在这怀州城内的消息,至于刺杀王妃一事他真真全然不知。 “我问你,爱育黎如何得知我等行踪?”想来自打与军队分开赶路,这行踪根本无人可知,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小王爷他……一路以来都派人暗中盯梢您的行踪。” 随即海山起身冷冷发出指令:“立即收拾行囊,即刻启程。” 留下余伯不知所以地跪地不起,自觉隐瞒了小王爷到此之事连累这位新王妃受伤实在愧对海山,现下人要离开他便也没了任何理由阻拦。 在外偷听的两个丫头深深被这逆转剧情惊怵到,那位寿山王应该就是行刺之人,墨兰握着桃花的手抖擞的不成样,桃花更是被这一团乱的皇族关系搅得心慌,人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怎她靠的这颗树总是岌岌可危命在旦夕的。 两人随即溜回客房假装一切都不知的模样,野狼稍后便来通报收拾行装即刻要启辰。 “墨兰,咱们小姐究竟招谁惹谁了,她真的是皇帝赐婚的怀宁王妃吗?堂堂一个王妃怎么还会遭到婆家的追杀?”婆家?好吧,她这么形容也不是不可以,可这个问题墨兰又怎会知晓。 “我比你更想知道原因。桃花,为何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没准这一路咱们三都得命丧黄泉。”难保这刺杀不会再次发生。 “那怎么办?我跟着你们家小姐真是倒了血霉了,本念着你们都是大户人家出身,投靠你家小姐多少不至于沦落街头也能混口饭吃,谁成想这一路遭遇这般多的劫难,墨兰,不如咱们就此告别算了,姐姐还想留着小命多看看这繁华世界呢。”桃花一副要苍茫脱逃的模样,墨兰更是被她如此举动震惊了,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话到是半点不虚。 “你现下如何能脱得了身,别忘了咱们姑爷可是怀宁王,这等身份显赫之人你即便有心逃,难保不叫他起疑,这皇族内乱之事被旁的人知道一二总是不好的,你这一跑估摸离死期更近了些。”跟着小姐多年,嘴皮子功夫多少也是比常人利索的,这是非黑白只要有脉络可寻,终归是能将人说服的。 桃花将将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肩上的行囊落了地:“我真的不想莫名其妙死在这路上!” “眼下只能等小姐伤势好些再做打算,我家小姐虽不敢声称有惊世之才,但在我们大都也是无人能及的才女,想要脱身自保还是有些法子的。”顺着墨兰的安抚之言,看来要想顺利脱逃还只能依仗这位小姐的智谋,这点倒也不怀疑,毕竟见识过她一小女子当枪匹马对簿公堂,胆识和智谋着实令人敬佩。 安抚了桃花。墨兰匆忙赶到小姐厢房为她梳洗收拾,显然还很虚弱,连下床的气力都没有。 “你说这里是当年海山兄弟被监禁的质子府?怀州——想来那寿山王一早就已经盘算好了刺杀行动,南疆离这至少也是有半月之多的路程啊。”墨兰一边替她梳妆一边悄悄把余伯那些话一字不漏告诉了小姐。 “墨兰不懂,按您这么说来,他们蒙古人根本见不得小姐您当这个王妃,可是皇帝又为何非给您指了这门亲事?”这不是自相矛盾如何都说不通吗? “墨兰,咱们生活的世界并未涉及到真是的蒙古族,最多也不过是蒙古人统治了这个天下,两族文化传承多有不同,杀我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的存在已经干扰了那些拥护海山军的强大势力,这可不是一般的内乱,也许这个怀宁王的背后有着更大的野心,而我恰好挡了他的前程。”因为对蒙古人的历史不甚了解,她还无法将事件一一联系起来,但多少已有了眉目,比如说那个黄金家族的支撑——弘吉剌氏部族。 “小姐,我们逃吧,这样下去早晚死在蒙古鞑子手里啊。”这个姑爷太可怕了,已经不是一般的联姻,完全是可怕的政治阴谋。 “逃,当然要逃,只是眼下我诸多不便,咱们先不动声色,待我想想如何脱身。”反正她也从未想过要当这妃,坐以待毙从来不是她的性子。 “嗯,姑爷想必也久等了,咱们还是快些动身免得让人起疑。”墨兰搀扶着她慢步走出厢房,杨婉冲她会心一笑,这丫头此番出来倒是头脑灵光了许多。 海山见她脸色苍白行走不便,这就上前小心将人抱起送入马车内,一行人匆忙离去,余伯佝偻着身躯望着远去的主人,老泪纵横。 马车里杨婉依旧趴在铺满软垫的被褥上,虽有些颠簸倒也勉强受得住。而海山则正坐一侧闭目养神。两人不曾有过交流。 这么干睡着着实痛苦极了,好在这车里有些书籍,她伸手想要从边上矮柜里拿出一本来打发时间,却是怎么也够不着的痛苦模样。 “让你歇着你都不安生,这样乱动是要伤口裂开吗?”杨婉望着缓缓睁开眼的海山,尴尬地抽回手:“实在是无聊,想找本书来看看,惊扰王爷休息了吧。” “你倒很是勤奋,费那个心神不如好好养着,命都只剩半条了看书何用?”顶看不懂汉人那副书呆子的痴迷模样,也欣赏不来那些十年寒窗赴京赶考的学子,这人生的大半辈子都花费在读书上,竟也有人胡子花白还未考取功名,却永不知退一味赶考的,真是痴子傻子疯子。 “实在无聊至极,那不如王爷跟我讲讲蒙古,我总归也是要融入你的世界,可对蒙古历史、文化、民风一无所知,只怕日后会丢了你的脸面。”她倒挺会说话。 海山戳之以鼻道:“你即便不做任何事也早已将我脸面丢尽了。” “……”此话何意?杨婉有些气馁。 见她一颗小脑袋立刻丧了气一般垂下倒也有意思。 “你想知道什么?” “黄金家族,究竟是什么样的部族听上去好像你们蒙古各部都想得到它的支援。”这女子真是有意思,不问他海山出生、封地由来,一开口便抛出这么棘手的问题。 “这可就得追溯到太祖时期了,太祖成吉思汗你可知晓?”深怕她只认得三皇五帝,连嫁了谁的子孙都不知道那就真真是笑话之极了。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其军功伟业称得上前无古人。”她自幼与别的闺秀不同,什么书籍典故都涉猎一些,所以连兵书也是略懂一二的。 “嗯,太祖时期蒙古内外统一,可谓军事力量鼎盛时期。” 第27章 提亲 自太祖归去几位叔伯为争夺汗位自相残杀不出几年,原本统一的各族部落又成了一盘散沙,各为其主。当时弘吉剌氏族是太祖时期钦定的黄金家族,原由也是因为弘吉剌先祖德薛禅的军功累累,他从太祖起兵以来一路跟随,是太祖最为信赖的部族,授以黄金家族的同时还公告天下,弘吉剌氏生女世世为后,生男世尚公主,每岁四时孟月,听读所赐旨,试试不绝。加上放眼整个蒙古部落唯独此氏族实力雄厚,牛马成群盛产颇丰,自然是大家眼里的瑰宝。”都抢着要上门提亲,谁娶了那里的美女定是无上光耀。 “原来如此,所以你的母亲一心希望你娶那个部落的女人是吧?”能把两个儿子调教成如此人才,想来也是个厉害的女人。 “你可知我的母妃也是弘吉剌氏族出生?自然是希望与弘吉剌氏族的女子联姻的。只是半道出了你这么个汉女。”说这话时嘴角噙着笑,他现在到适应她的存在,已经能够半开玩笑了呢。 杨婉咬了咬唇:“原说我这么招人恨呢,换我是你也是该恨上这段婚约的。” “你倒有自知之明,但我海山从不屑攀附权贵,更不可能靠女人谋权,弘吉剌的美女固然好,却也难以掌控其背后的氏族力量,我要的东西自然会靠一己之力夺取。”他要的是什么?如此军功无上的地位显然还不够满足,加之那日寿山王那样哀求他杀她除以后患他都不听,前程,还有更远大的野心是什么?总不该是要当王?这一念之差闪过脑海,惊得她背脊冒了冷汗。 杨婉遇刺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大都皇宫,皇后正与安西王密谈此事。皇宫之内虽有明君在堂,但皇帝对自家手足过于心软,皇后深怕太子将来继承大统之路恒生枝节,所以对一干有可能影响到元朝命脉的人进行打压。 安西王听到这则消息并未露出异样深情,似乎这一切早在意料之中。 “白白可惜了那汉女活生生差点丢了命,皇后的意思是?”若不是南疆那边安插眼线,断然也不会知晓寿山王的消息。山高皇帝远的还真以为一举一动无人知晓? “这个女子不能死,北疆那边传来消息,苏合大妃跟蒙古那边走的异常亲近,想着要给海山订下个弘吉剌的女儿是必然的,王爷可否亲自领军护送杨家姑娘安全抵达北疆?”若再不有所行动怕是一切都要如那大妃的愿了。 “这个不成问题,只是本王倘然出现,难保不会引起海山的猜疑。”说起来那女子他可是着迷的很,自她出嫁,这上京的姑娘再也容不下他的眼。 “这个好办,本宫早就替王爷请命,下月初五便是苏合大妃寿辰,你便借此由头去送贺礼便是。”这便命人将一尊通体晶透的玉佛呈上,算是给大妃的贺礼。 “娘娘果然心细,本王即刻便动身。”杨婉好比一颗明珠蒙尘,是海山没有眼光看不出她的价值,却叫安西王很是欢喜很是上心。 赶了一天的路傍晚十分入了洛阳城,这座古城民丰朴素,自入城便是十里长街,商贩遍地繁花似锦。杨婉伸手掀开小帘,看见万家灯火很是高兴。 “都说洛阳三月花如锦,就算是入了秋也不妨碍它盛景丝毫呢。”这便是洛阳了,晚唐时期女帝便是迁徙至此,为东都洛阳。 “确实景色宜人,难怪中原这片黄土是兵家必争之地了。”看尽汉室江山如此之好,谁又舍得放下这块瑰宝之地呢。 墨兰坐在外头兴喜连连:“小姐姑爷,咱们今日可是要投宿这洛阳城?” 海山将车帘抚开投以一笑:“自然是在这城里住下,你家小姐伤重记得煎药给她喝。”大夫交代的事他也谨记心头了。 野狼将马车赶到就近的客栈,对面酒楼正好搭了个擂台子,不知是闹得什么戏码,这洛阳城的人把此处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群起彼伏的起着哄,甚是热闹。 “这洛阳城还真是热闹极了,待咱们安置好了定要出来走走才是。”桃花哪里还坐的住,一路上都在弯曲小路或山间奔走,除了光秃秃的山就是草地树林什么的,实在无趣地很。 墨兰摆出一副严肃模样:“你以为咱们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吗?我还要照顾小姐呢。” 这一本正经的假模样让野狼瞧见了暗自发笑,墨兰见他竟公然质疑她的那副嘴脸,气的咬牙又踢腿。 下脚的客栈到了,小厮帮衬着给几位安置马车,边客气有礼地向店内引路:“客观快里边请,可是要住店?” “小二,给我们准备三间上房!”墨兰一下地便迫不及待要进去好好歇歇了,海山见已到客栈,小心翼翼将杨婉抱起下了马车。 这又不知哪里飞来的绣球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杨婉怀里,惊的她不知所措,拿起小球看了又看。 “在这里、在这里!新郎出现了!”瞬间两人被百姓层层包住。海山眉头皱起一脸防范之姿。 “干什么?”生怕杨婉被人群拥挤碰到伤口便大声呵斥,吓退了一众平民。 对面擂台上走下一老爷和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只见那贵气老爷笑呵呵跑来询问:“公子接下小女这绣球那便是答应当我宋家女婿了,来来来,这便是小女宋云珠。” 这老头莫不是眼瞎看不见他怀里抱着个女人?跑上来便将自己女儿推来声声说要他当什么女婿,他可当得起? 宋云珠见了海山倒是泛起红晕简直一朵梨花压海棠,欲拒还休的俏模样,只是顺势看下去见他抱着一病病歪歪的姑娘,顿时失了好心情。 “我让你走开听不懂人话吗?”海山眼里冒火,什么宋云珠、宋雨珠的,统统不在他眼里,倒是给他腾出条路来才是。 宋老爷被这男子如此嚣张气焰给吓得直拍胸脯,连带人家闺女本是羞羞答答的面容这会儿跟受了天大委屈似得梨花带泪,叫人看了不免心疼。 “你这么凶神恶煞做什么,把人家姑娘都吓坏了,你且听人家说个明白才是。”不过这绣球招亲的戏码她大致也是明白是何意了,姑娘家若是被当众拒绝那真是身败名裂了。 “你倒很是爱凑热闹。”他可是谁也不想搭理,只管清净的来清净的去。 杨婉砸吧了下小嘴,倒不是有心要凑这个热闹,只是看人姑娘挺面善,不忍心让人当众下不来台罢了。 这全城的百姓都堵在这客栈门口,今日宋家小姐没定下个夫婿大伙儿是不会散场的,这厢就有人嚷嚷着要给人家主持公道。 “你这公子初来咱们洛阳就抱得美人归,瞧你还一副不情愿的模样,该不是怕了你怀里的小娘子吃醋吧?”一群人层起彼伏地大笑几声。 “想死吗?”他的眉眼透出阵阵恶寒之意,冷的杨婉鸡皮掉一地。 宋老爷舔着老脸说道:“小女这绣球招亲早就公告全城,无论家中是否有妻妾,只要小女绣球标中者,我宋府便八抬大轿、黄金千两作为嫁妆风光出嫁,以后我宋府财产全由新姑爷继承,公子可还有疑虑?” 这等美事真真是打着天灯都没地儿寻的了,在加上看他不过一个外来人,他宋家小姐哪里配不上了? 杨婉把玩了会绣球也在他怀里劝着:“人家都这么大气了,你平白捡一个千金大小姐做老婆实在不算委屈,就收下吧。反正连桃花都带着上路了又何惧这位宋小姐呢?” 她倒会算旧账,收下桃花不过是一时之气,想借机来刺激他这位很是不听话的夫人,看来没什么效果。 “说的什么混账话,你巴不得给她腾位子吧?”瞧她半点不在乎不留恋怀宁王妃头衔的样子就恨不得随手扔她出去。 宋云珠上前道:“公子,云珠可是当全城百姓的面承诺的绣球招亲,你若不娶我,我也就无颜苟活于世了,莫非公子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们蒙古人是不会和汉人成亲的,姑娘还是另寻他人吧。”说罢又将怀里的女人往上提了提抱的更稳妥些,转身欲进客栈。 大概谁也没猜到会得来这么个答复,且是让人欲哭无泪的答复。 宋云珠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不依不饶问道:“那公子怀里那位难道不是汉女吗?难道跟你全无关系吗?” “她?这个人是个意外!”毅然决然进了客栈,宋云珠腿脚一软跌倒在客栈门槛,这样的窘况被一些人同情、一些人嘲笑,总之她现下成了洛阳城最大的笑话。 桃花和墨兰刚把小姐客房收拾好,到不知道一盏茶的功夫姑爷又被旁的女子惦记上了。 将她扔在床上一脸冰霜离开了客房,墨兰打来热水边给小姐换药边问起:“姑爷怎么一副盛怒的表情,您又惹他不高兴了?” “是他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呢,白捡一媳妇还不乐意了。” 第28章 暗杀 她见大都的那些蒙古贵族家里女眷比比皆是,想着他也该是有这喜好的,收了这宋姑娘也方便她日后逃脱才是。 墨兰自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求这路上再别横生枝节才好。 再说那被赶走的寿山王,使命未曾完成又怎甘心如此回了北疆,加之已然收到母亲传书,说已派人马助他暗杀杨婉,在援兵未到之前只管暗中跟踪就是了。 海山的脾气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爱恨分明,想要护的人无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伤人半根毛发,想要杀的人,铜墙铁壁千军防护也阻挡不了他。那日见他如此护着那汉女,他就知道自己已经不便出面了,否则生怕日后连兄弟情义都尽散了。 只是他也不明白,那个汉女不过是个不受宠的文臣之后,无兵权也无实权的无用之人罢了,不知道海山究竟为何要护着,素日里他不是这样好心肠的人。 大概海山以为这接了绣球只要说一句不娶便能全身而退,可他招惹的是洛阳城内也算小有名气的宋大贵人家,有头有脸,你欺负了人家女儿,旁的人如何都是不会放过的,一时三刻间已经将这糊涂账上奏到了知府老爷那去。 平日里宋大贵人给知府上供不少银子,这知府一听说女儿被人当众羞辱了,很是气恼,这不等于打他洛阳知府的脸面么?将将要带衙役出巡好好治治这个接了绣球却还赖账的薄情郎。 一行人聚在杨婉房内用餐,墨兰盛了碗十全大补汤坐在床头仔细喂食,这些天可算是鸡鸭鱼肉各种飞禽走兽,但凡听说对她身体好的统统都炖了汤给她罐两碗,再这样下去恐怕伤养好了,人也该吃成个球球了。 海山瞧着手里的地形图,心中早已盘算好一切的模样。 “我们务必要赶在母妃寿辰之日到达北疆,今夜都早些歇息吧。”站在身后伺候着的桃花一脸不悦,她还想约上墨兰一道去洛阳城繁华街头好好玩玩呢。听王爷意思是没的玩了。 这客栈本就人多口杂,大概是这洛阳地界太过热闹,外头不知怎么就觉得人声鼎沸,不经意间谁一脚将她这天字一号房的门给踹了开来,吓得墨兰没把持好碗筷,直直碎了一地的渣渣。 海山脸色阴郁望着大胆闯入这房的人,野狼更是一个利索拔剑驾在那出头鸟的脖子上,怒视道:“你是什么人?” 大概这名小捕快也不知今日得罪的是什么人,只觉得腿发软,借着自己吃皇粮的身份就敢耀武扬威,却也有被人用剑伺候的时候。 “大……大胆,我乃洛阳县衙捕快,你这狂徒怎敢在知府面前亮兵器?”一听捕快,野狼随即收了兵器,看主人眼色行事。 海山眉色不悦看着屋外一行人都涌进来,为首的自然是那官服在身的知府,他到不明白了,这一路上怎么尽跟官府扯上关系了,尤其他还不能亮明身份的情况下。 “你就是那接了宋家姑娘绣球又不肯当人女婿的那位公子?”这宋大贵人抖抖索索躲在知府身后,这次却不见了小姐露面,许是方才受了莫大的羞辱,再无脸面出现了。 海山一掌拍在桌案上,茶盏顿时震两震,惊的一众不敢小看了他。 “我本无意接什么绣球,你们洛阳难不成有如此不成文的规矩?还得强逼着娶妻吗?”他这严词控诉让知府老爷都语塞了。 趴在床上的杨婉大致也没料到还惹上了官府,不过这一来也好,便能拖延赶路的日程,就借这位宋小姐为难他些时日,也好叫她从中脱逃才是。 “公子,并非老夫有意为难,只是小女招亲是早就公告全城的,只要接了绣球,概不能反悔。您执意退婚小女这清誉算是彻底毁了,以后还能嫁谁啊。”宋大老爷见这位公子器宇轩昂,想来也不该是无名小辈,不敢得罪。 “我已说过,蒙汉不得通婚,你们是要违抗朝廷律法吗?”他以为天下人无人敢藐视王法,却今天叫他见识了。 “这都哪朝哪代的律法了,如今咱们蒙古的怀宁王都明媒正娶了汉臣之女,还册封为正妃,公子大概还不曾听说,朝廷都破了先例了,公子就别再拿这理由搪塞了宋家姑娘才是。一切理由都不是理由!”这是要逼着他娶啊,杨婉暗自偷笑,想他也能有今日? “你可知道我是谁?”他正想亮了身份打发这一群人。 此时传来几声清丽的咳嗽声:“咳……大人,我家公子只是一时想不开,您放心,既然我们公子接了绣球,总归是要给宋家姑娘一个交代的。” “公子啊,您看您都不如身边人看的通透啊。”知府大人一脸和事佬的模样,没错,他这会就是来当和事佬的。 墨兰还是没搞明白,这怎么又招惹上官府了,这回好像还跟谁家的姑娘扯上关系了,明明刚落脚,哪来的闲工夫招惹姑娘? 能将这官府当自家跑的也是本事了。 “既然事已至此,我看咱们迟早是一家人,几位不妨就住到我府里去吧,这客栈人多照顾不周,看这位姑娘还有病在身,未免耽误了病情,还是移驾吧。”这老爷子是越看女婿越欢喜,牟足了劲要把人带回家。 “不必麻烦了!”他现在才觉得,这个杨婉分明就是捣乱,还不如按兵不动见机行事呢。 他是这般想,杨婉却希望住进那宋家,叫他无处逃脱,就算不给宋家一个交代,也得给全城百姓一个说法,这地界哪里是他想来便来想去便去的。 “哎哟……我的背……好痛啊,公子,还是顺了宋家老爷的意思吧,看在我身病重的份上就依了这一次吧。”这下傻眼的可不止墨兰一人了,把海山气的青筋暴露,这女人,装可怜扮无辜如今还跟他撒起娇来了,目的却是送他入别的女人怀里去。 天下女人见多了,如此用心良苦的实乃少见,他可真是娶了位通情达理的好夫人。 一众人谁也不管那正经男主角的心思,都簇拥着那位姑娘匆忙让收拾行装,将人给抢回了宋府,闹了好大一圈子的乌龙。 刚得知消息的寿山王一个不稳当茶盏掉落地,‘啪嗒’碎了……前来回禀的探子额前冒冷汗,生怕主子一个心火急攻。 “堂堂一个王爷,被人抢回家当上门女婿?你确定没看错?”怎么他大哥来一趟中原到很受中原人的欢喜,尤其家里有姑娘的。 “小人亲眼所见,一路跟踪至那大户人家,就在城中三里长林那姓宋的绸缎庄上。”这可真叫麻烦,他正处心积虑除掉一个正妃,现在又多出一个旁的女人来,这种背地里算计人的差事他也不稀罕干,堂堂正正搏一把才不失男儿本色。 这宋家小姐倒是一眼就相中了那接了绣球的公子,明知对方是蒙古人也欢喜的不得了,见爹爹将人都请了回来,心中不知高兴成了什么模样。看上去那公子很是紧张身边病重的女子,她便委屈些,与那病重女子多走近些,没准借她还能留住那公子呢。 宋云珠亲自端了炖品到后院来看望杨婉,正好那一群人都在场,气氛很是怪异。 “我听爹说公子身边的那位姑娘伤重,云珠特意让厨房熬了人参鸡汤,给姑娘补补身子。”杨婉一脸无辜趴在床上,海山侧坐床沿上与她盖好被子,画面看起来很是美好。 “不必了,我夫人喝不惯外人煮的的东西。”杨婉瞧他说话那么冷漠,再瞧那姑娘眼里都泛起层层雾气,显然是要哭的节奏啊。 “哎……姑娘,你千万别在意,这人天生不善言辞,你多习惯习惯就好、习惯就好。”他称她为夫人,可这女子却暗示太多接触她的丈夫,这是什么道理?虽然之前就猜测他们关系不一般,即便是夫妻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只是这位夫人这般说话倒很不可思议。 海山眼里直冒火地警示她不要给他乱说话,可她全当没看见。 “天色不早了,都下去歇息吧。我和夫人要休息了。”桃花和墨兰对视一眼,释然一笑就都退下了,宋云珠这才觉得自己打扰人家夫妻休息很是丢脸,逃一般退出了房。 杨婉一双大眼盯着那紧闭的门,哎……都走了,徒留她一个人对付这个王爷。 “王爷该不会今晚是要睡这个屋子吧?”她一回神,那人竟已经开始脱衣衫鞋袜,这叫她如何应对的好? “夫人,我与你同枕共眠很正常啊,你应该要习惯。”他脱了亵衣露出结实的身躯,胸前背后留了几条伤痕,看着都觉得痛。 她觉得海山特意报复她,就因为她很努力地要给他塞个小娘子,所以他也要很努力的占她便宜。 杨婉一动不动趴着,并侧过头不看他光着膀子的销魂模样,可身边突然睡个男人总归是心惊肉跳的,这叫她很伤神,蹙着眉头却一点脱身的办法都没有。 第29章 从长计议 “婉婉,你将我强留在这宋府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莫非真要给为夫添个妾?”反正他自始至终也是没看懂这个女人。 “咳咳、我能打什么主意,不过可怜宋家姑娘罢了,你若一走了之那姑娘保管闹出个人命来,我不愿你罪孽深重,只好先委屈你过府小住,然后再从长计议罢了。”且等她把伤势养好些,腿脚利索了也能逃亡顺利些。要真追究起来,大不了领着这宋家闺女回北疆当王妃,反正她洒脱得很,这妃位谁爱要谁拿去。 可话又说回来,他这突然滚进自己的被窝,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扒开了本来就没正经穿好的长衫,露出一整个背脊,鸡皮疙瘩掉一地,也不知他这是要做啥。 海山的眉眼里似乎透着些许心疼的意思,伸手触摸那已然在结痂的伤口:“虽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不畏生死,现在看着你这伤口,还是心惊一场,怕你从此就长埋地下了,那我就欠了你太多。” 侧过身凑在她肩头伤口开始的地方落下一吻,羞得她扯扯棉被将自己裹成粽子,狠闭双目自我催眠不要紧不要紧,他痴了、傻了、疯了。 “婉婉,你该记得我还欠你一个洞房花烛夜,等你伤好一些,我打算还你一次正经的洞房夜。”他搂过杨婉一颗不想抬起的头说的很认真。 “呵呵……其实、不记得也可以。”这种事如何搬上台面来说去,这不经意间对上他一双敏锐的眼睑,慌的她此刻都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你这样趴着睡难受吗?”这些日看她趴着总是苦大仇深的模样,大概挺不是滋味的。 “你可以试试看。”这都快喘不上气了。 “我帮你换个舒服些的姿势吧。”说罢抬手将她半个身子捞过来,抓了她的手环过他胸膛置于腰间,等同于杨婉半个身子压着他睡觉,这姿势虽说好受许多,但未免也太不讲礼数了,免不得拉高了被子遮住胸前一片风景。 可若说起礼数,都已经拜过堂,是人家堂堂正正的夫人,也不算占他便宜。趴在他胸膛上听着稍有节奏的心脏跳动声,倦意袭来便沉沉睡去了。 海山望着她熟睡的脸,觉得这女子太过有趣,刚刚还对他防范有加,现在已经酣然入睡。 “你这样一个弱小的女子,日后……若是在我身边熬不下去如何是好?”他似乎能遇见她日后在北疆腹背受敌,处处受制于人的窘境了。 这一夜各怀心思在一片安宁夜色下进入了梦乡。 早间墨兰打水想给小姐梳洗,被桃花打断,说什么人家夫妻同乐何必坏人好事,非拉着又骗着野狼一道出街游玩去。 陪女人逛街怕是杀了野狼也干不来的事,可世间的事总是很神奇,比如桃花姑娘泪眼汪汪冲他撒个娇什么的,他就招架不住了,只管陪行就是了。 宋家老爷大早上就在这后院外来回转,人是给留下了,左右得把人说通了,肯娶了他姑娘方才圆满。瞧云珠昨日那伤心的模样,大概又吃瘪了。 也不知这蒙古男子什么性情喜好,怎么就如此说不通道理,家里多个老婆本就很寻常的事,却是死都不松口的人。 杨婉睡眼惺忪,一只手在旁边空位上摸了摸,空的——顿时醒了大半,抬起头,左顾右盼,那人正穿衣束发一切井然有序。 “你怎么不让墨兰和桃花伺候洗漱?”毕竟她也是很少见男子自己束发的,一般有点身份地位的,怎都不会沦落到要自己收拾的地步。 “刚看了野狼留下的纸条,你那两个丫鬟忍了一夜,终究忍不住要去洛阳街头逛逛,还带走了野狼。我看今日不光得我自己动手洗漱,就连你也一并得我来收拾才是了。”说着便往她床头走来。 杨婉往里床缩了缩,不知他要做什么,他那样诡异的笑容看着很不是滋味。 “我今日觉得伤口恢复的很不错,该是能下床走动走动了。”每日不是被关在马车上就是屋内,闷的她都快生病了。 “不行,至少躺半个月,你这才十日不到,若是将来落下个什么隐疾受累的可是你自己。”她本是娇贵之躯,平白挨那一道伤还能保一条命已然不容易。 “我这日日喝那些个名贵草药又是十全大补汤的早好了七八成了,你也太将我看弱了些。”杨婉倔强地自己爬起,却忘记自己上身几乎赤裸裸叫人看个精光。 望着海山那一汪幽泉的双眼,他眼里并未闪过丝毫波兰跌宕,好吧,是她多想了,眼下自己这半身裹着厚厚一层纱布也委实没啥可被看的。 可她这么爬到一半究竟起还是不起的好? “你这么坦诚相待叫我很意外,不过你实在太瘦弱,看起来没什么美感,若带你回北疆,免不得要被人笑话我海山没给夫人饭吃呢。”他这是嫌弃她的身材?天、让她一头撞死吧。 杨婉咬了咬下嘴唇,这么一打击还是不起的好。海山取过她素色衣衫,同她将衣衫穿好。这手脚麻利的比墨兰都利索。 “你实在想出去透透气,也不是没有办法。”原本垂头丧气的人,一听有戏立马来了精神头,巴巴地望着他。 “亲我一下,我就背你出去看看那繁花似锦的洛阳城。”这人怎么变得如此浮夸。 这男子将脸凑过来,双目微闭等着被调戏的模样说来实在笑话。杨婉往后缩了缩:“我想,还是不必麻烦了,洛阳风景独好也好不过夫君这一揽芳华。”实在也是佩服自己能将情话说的如此理所当然。 “夫人不愧是文臣之后,随便说上一两句取悦人心的话都叫人听的这么舒服,想必没少对旁人说过吧。”这叫他又想起大婚当日还有护花使者送嫁的公子,实在叫他生气。 杨婉见他皮笑肉不笑的大致也能发觉些异样,便不再多嘴,免得惹了什么祸端还不自知。 外头的院落洒入暖暖阳光,他便扶着杨婉在院落茶座上小歇几许,宋老爷见人出来了又风风火火赶上去左顾而又言他。 这次海山倒不再像个刺猬似得到处蜇人了,也跟宋老爷打起了哈哈,说什么按俗礼宋小姐必须沐浴斋戒三日,再找一处香火鼎旺的寺庙连续烧香拜佛十日,再等他禀明家中得了准许方可收了人家。 听的宋老爷老脸更是青一阵红一阵的,心想,他好歹也是富甲一方,自家闺女给人当妻还赔上那么多彩礼一般人不得感恩戴德?这小子忒不知好歹。 “成成成,你说什么都成,只是我这小女也是洛阳出名的名媛,老夫想跟公子打个商量,是否能以正妻名义娶了小女?”杨婉眉眼闪烁,这意思大致她是要成个下堂妻了吧。 海山扫过一眼有些不知所以的杨婉,略微一笑:“这事也不是不行,若我这夫人愿意禅位,您闺女自然是正妻礼遇。” 这这这……杨婉哑口无言,搬石头砸自己脚了,瞧那老爷两眼汪汪死盯着自己,怕是有这个想法却又不好直言。话说,若对方真向她开口了,这该如何作答?现下她已经判断不出海山是否真有纳妾的心思。 “这件事老夫先同小女商量下,就不打扰两位了。”便匆匆退离了此处,杨婉强装镇定的沏了杯茶慢慢悠悠吞了两口,又望着墙头的瓜棚,思绪飘向远方。 海山不做声地时不时看两眼杨婉,大概都十分好奇对方打得什么算盘,这棋下一步又要怎么下。 不过半盏茶,墙头上飞入一道黑影,那人身形健硕,怒气腾腾赶到海山面前,一脸的不悦,左右扫视了这对夫妻正闲情自若在这品茶,却不知他在外头快要憋出毛病。 “就知道你不会死心就此离开。”顺带沏了杯茶将茶杯摆在石桌的另一头空位上,引他入座。杨婉认得他,只是这种时候现身在她眼前,多少还是心里发毛的,必经先后两次差点命送此人手中。 “哥哥这是打的什么主意,不速回北疆却在这洛阳娶什么亲,额吉知道了铁定将这宋府一锅端。”若不是在外实在探不得任何消息,又担心他这哥哥再次栽在汉人手里,迫不得已才现身来警告一二。 “你倒是将我举动监视的一个不漏,这是怕我再娶个汉女才不得已现了身吧?爱育黎,我的兄弟,你最大的弱点就是沉不住气。”他一日不回南疆,他便能猜测到母妃必定交代了他重要任务,大致也是不将他身边汉女赶尽杀绝不罢休吧。 “若是旁人我正眼都懒得瞧上一眼,若你不是我哥,我何必如此费心,你这一生都未叫阿娘失望过,如今却接二连三跟汉女牵扯,这是要气死阿娘吗?”明知道他们这样的身份根本不可随意给任何女子许下名分。 “你来了这许久,茶也喝了两口,还要将你嫂嫂视作无物到何时?这个女人你看不惯也好看得惯也好,你若承认我是你哥,就必须接纳她是你兄嫂的事实。 第30章 计划 若再敢对她图谋不轨,我就在你身上捅几个窟窿再扔回你的南疆去。”这话听着竟如此绝情,叫杨婉瞠目结舌。 更是叫寿山王气绝,想不到为一个女人他的哥哥说出如此不念手足的话来。 “你明知道杀她并非我本意,只要你放过这女子,我大可以留她性命,让她好生过活下半生,而哥哥却要辜负阿娘期许。”说来说去都是婆婆不认可她这个儿媳妇才痛下杀手。说起来她这个媳妇做的究竟有多失败,乃至大家如此费心思要她一条命。 “额吉那我自有交代,而你,时刻盯着我举动看来还是不死心,我自然要对你防范有加。”这气氛异常的不和谐。 “两位王爷,可否听我一言?”杨婉在这左右之间征询意见。 两人都点头示意,她便舔着笑脸道:“这件事终归是与我有关,与我那素未谋面的婆婆有关,想来我婆婆费了心思要杀我,定是我这媳妇诸多令她不满,这是我的错。其实我也自知配不起怀宁王妃这样的身份,若王爷能放过,这事就好处理的多了,咱们就此别过,从此各走天涯也不至于您娶了个汉女当王妃让你蒙古族亲们取笑的好。退一步讲,王爷若不肯放手,定要带我回北疆,我这个人本也没什么出息,娘家势力也没什么用处,到了北疆为求自保兴许得求我那婆婆留我一条性命,若王爷将来看上别的姑娘,或婆婆要与你定下某贵族部落的姑娘我也绝计不会多说二话,定将这正妃位置腾出来就是。所以,你们真的不用为了我伤了兄弟之间的感情,本来我也无足轻重。” 她这一番话说的实在诚恳,说的爱育黎都有些汗颜。 “对了,哥哥究竟要对这宋家小姐作何打算?”这正牌王妃的事先搁一处,眼下更急眼的是全城百姓都知道宋府的小姐要嫁一个蒙古人。若让人知道海山的身份,那必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这就要问你嫂嫂了,夫人,可想好作何打算了?”光是自己这身份都招来杀身之祸,这宋云珠再参和进来,不会是要全家遇难吧?瞧这位寿山王杀气腾天的模样,内心大抵是恨死了这些阻碍他们成大事的汉女。 “这个……接绣球的可是王爷你,总也要给人家一个交代吧。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完了完了,她想借宋云珠来逃脱的计划又要夭折了。 “这后院还有空房,既然来了便陪为兄一醉方休,来了这中原我都快忘记大口喝酒的滋味了。”海山这么一说,爱育黎两眼喜出望外,一拍手称好,便就留下来了。 杨婉无奈笑之,果然是亲兄弟,前一刻还窝里反,现在又能把酒言欢了。 宋云珠听了父亲一席话,虽觉得很是离谱,但毕竟对那公子一见钟情,委屈便委屈些,看那病弱的夫人也不像硬气的人,她日总有翻身的时候。 墨兰与桃花两人穿梭在各色摊贩前看首饰、买胭脂水粉,却叫野狼尾随身后成了提货的伙计,要知道他在北疆也是小有名气的侍卫从领,若是让北疆姑娘知道这些,怕是墨兰她们得被唾沫淹死。 话说中原的玩意儿可真多,光是珠钗就能让那两人挑上半日光景,他一个大男人跟着实在不像话,便到一处凉棚喝杯茶歇歇脚。 桃花挑了喜欢的珠钗、上好的胭脂,喜不胜收,不比墨兰显得淡然,大概在相府的时候见惯了上等好物,这集市上摊贩售卖的总入不了她的眼。 墨兰瞧着她那高兴模样,人如其名,真的是人面桃花,眼见她高兴过头就要撞上身后的公子,墨兰惊呼一声:“桃花!” “啊——”将将落声便与他人撞了个满怀。 偏这位公子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乃一方恶霸,瞧了桃花这样的好容貌自然是要轻薄调侃几下的,这还抓着手不停地摸着,眉笑眼开追问是否伤到。 桃花这样的等闲怎会让人占了便宜去,这一推二骂的功夫是把人家得罪透了,墨兰跑上去想把这事儿和平解决,却还是一道遭了秧。 那恶少见两姑娘都生的如花似玉真敢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这路人见着都只敢往两边退开些,还冤枉桃花偷了他钱袋非抓回府里审问,墨兰这帮的不是时候,一起被抓走,哭着喊着寻野狼。 那一头还在吃茶看戏的野狼压根不知出了这么大的事,瓜子嗑了一大把才有个小哥跑来对他说:“这位小哥,与你同行的两位姑娘惹了一恶少被抓走了,你快去看看吧。” “你说什么?”野狼放下茶杯,似乎不太相信这逛街的功夫还能惹祸? “刚两位姑娘在我小摊上买了些胭脂,我是认得你们三人的,后来不知怎么惹了一恶少,冤枉姑娘偷了他钱袋,被硬生生带回家了。”这小贩着急的很,深怕晚到一步就救不了人了。 野狼眼光闪过一道寒光:“那人家住何处?” “那是北巷不远处秦府的二少爷,外头人都知道是个采花圣手,快去吧。”再晚可就保不齐两位姑娘要被怎么着了。 话说秦二少把人抓回去后也并没对二人有不轨举动,反而礼遇厚待,这是他一贯作风,见了姿色漂亮的姑娘就恨不得捧手心里疼着,无人不知他这好色的毛病,家里娶了五个妾都挡不住他一颗泛滥的春心。 好酒好菜伺候着,不过是想讨这二位欢心,大概不知自己招惹了什么人,整个秦府被一男子从正门一路踏平至偏院,秦二少连人家小手都没摸着就让这惊雷一脚连门都踏破的阵势吓的脸色铁青。 “你是何人?”二少指着这鲁莽汉子喊道。 “要你命的人。”野狼伸手抓住他那衣襟,一个用力将人甩出院外。 “野狼你可算来了!”桃花欣喜若狂,墨兰泪眼茫茫埋怨道:“你哪去了这么久才找过来?” 而那被扔出院子摔的四仰八叉的二少爷扶着腰跑出去打算召集家丁打手一块上,出了院子才晓得整个府里家丁都被打的趴地上嗷嗷叫呢。究竟惹了个什么样的可怕人物,他抱头就往外头逃。 大约是受了惊吓,回程的路上对野狼的态度一直是冰冷的,大概是怨他懈怠职守了吧。就算赶上救了人,还是免不了被怨恨。女儿家的心思自然是看不懂了,就如桃花那般惊弓之鸟的假模样顺势向他投怀送抱他还值当人真的吓破了胆,又不着声色的将墨兰实打实气出内伤来。 若没这秦二少调戏良家少女这一出,大约有些人是看不懂自己心迹的,可既然看透了反倒又难堪了。 海山拉着兄弟在宋家地界摆起了酒宴来,且权当主人家不存在似得也不跟东家打个招呼自己个就在后院吃酒弹琴热闹极了。 这弹琴之人非杨婉不可,他兄弟二人相聚喝酒她本是要退下的,却是被海山留住让弹琴助兴,也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一时三刻前还三令五申不让她下地免得动了伤口,这会又丝毫不理会她是伤病之人非留下奏乐不可。 说起这兄弟二人的酒量,什么三碗不过岗全然不在话下,喝酒如喝水般举起酒坛十分豪迈,把宋府酒窖陈年佳酿搬空了大半。待野狼回来那二人已喝的酩酊大醉,月上梢头凉风徐徐,墨兰一脸冰霜地拿过斗篷裹在小姐身上,左右一句小姐太不会照顾自己。 海山可没有看上去的那样不省人事,分明瞧他对野狼吩咐了几句,便嚷着今日喝的痛快,明日咱们兄弟再战。让人搀扶着回了房,叫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也随同跟回了房。 海山这酒量深不见底那不过是装醉,而他的兄弟却正儿八经成了只醉猫,让野狼搀扶着进了一间上房。 杨婉瞧他倒床就打呼便上前戳了戳他胸膛:“我也是见过醉酒之人的,他们都不像你这样还能正常摸回房,正常爬上床还晓得把鞋袜脱了的。” 伺候左右的桃花噗嗤喷笑出来,她实在是被杨婉这番话乐的不行,却见有失礼数赶忙低头怯怯退了下去。 海山躺在床上本以为能蒙混过去睡一夜,只怪夫人十分清明。却也不打算起身跟她交代什么,一个打滚进了里床盖了被子打起了呼噜。她自然也听得出这打呼声装的多假,他这没来由的异常举动总让人觉得有些怪怪的。 大概堂堂寿山王万万也不会想到自己被亲哥哥给算计了,说什么难得相见痛快喝一场,醉了也不过大睡一觉,破日黎明宋府宅院被一声尖锐惨叫划破天际,所有人都赶到大小姐闺房门口以为招了贼,宋老爷本打算带着家丁进去瞧瞧,又让夫人给拦了去路,悄悄在老爷耳边说了几句,两人表情凝重,随后两人自己入了闺房。 夫人提醒的对,大庭广众的闯入女子闺房传出去还怎么让女儿做人,所以不管里面发生什么事,或者真招了贼那也得忍着,从长计议。 第31章 求救 夫妇两惶惶不安地进了宋云珠的闺房,只见她衣衫不整地跌坐在地上痛哭流涕,再往上瞧去,赫然躺着一生猛男子,宋老爷只觉的血液沸腾直冲天灵盖,这该死的蒙古人,他好心留他上门安抚规劝当他宋府女婿,却叫他兄弟闯了他宝贝女儿的闺房还睡了一夜,这不管发没发生什么,总之被传出去别说云珠寻死腻活,就连他这张老脸也抬不起头了。 两口子气的将女儿扶起,老夫人追问道:“女儿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在这多久了?” 云珠哭的抽抽搭搭满腔委屈见了母亲一头栽倒怀里哽咽道:“娘,方才女儿醒来就发现身边躺了个陌生男子,其他的……女儿全然不知呀!” 一句全然不知把老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云珠你糊涂呀!你房里闯来了人你竟然半点无察觉?如今你叫爹怎么给你收场?若不是你娘拦着,还当你糟了贼,差点就领着家丁闯进来。” “爹啊,您怎么反倒怪我,女儿也不想啊,您快杀了这登徒子,快呀。”云珠哭的稀里哗啦心心念念嚷着让她爹杀了这半夜上她床的登徒子。 寿山王显然昨夜酒喝多了睡得死沉,马上要成刀俎上的鱼肉都不自知,挠了挠脖子换个睡姿又沉沉睡去了。 “快去找那蒙古小子,他的人这事他的给个说法!”老爷子也想提刀上去给两刀替女儿出气啊,可对方什么人,蒙古人碰不得。 伺候云珠的丫鬟这就惊慌失措跑别院去请那位贵客,杨婉惺忪迷蒙之际再听完丫鬟所说之事所有的睡虫都消散,当下被浇了一头冷水清醒的不得了。 她故作镇定:“知道了,我与夫君这就过去一趟。” 小丫鬟又提着裙摆急急忙忙往回跑。杨婉一回头蓦然发现王爷已经麻溜起床看起来一脸兴奋,弄出这么难堪的事他居然心安理得? “你这样算计兄弟就不怕寿山王怀恨在心吗?”而他却欣然一笑:“那夫人这么为他人算计为夫的,就有道理了吗?何况爱育黎既然参了这一趟,左右我也得给些回礼才是。” 这男人的心思委实腹黑了些,杨婉尾随身后对那宋家姑娘愧疚再三,若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无论如何她都不敢把人招进宋府。 他们赶去小姐闺房,此时寿山王已醒,却一脸懵然完全不知发生了何时大家都盯着他看,还有个姑娘在一旁哭得厉害。 “公子,你可得给个说法,咱们宋家待你们不薄啊!”宋老爷一家将矛头指向海山。杨婉见姑娘哭的嗓子都哑了实在心疼,一想起昨夜他与野狼悄声细语后的诡异情景,搁谁发生这种事都得奔溃,这些蒙古男子全然不将世俗看在眼里,确实应了蛮夷的称号。 “这个自然,小姐放心,既然我兄弟犯下这般错,是一定要对你负责的,还未告知宋家老爷,我兄弟在南疆是有名的贵族子弟,今尚未娶妻,小姐跟他正合适。”他这一箭双雕的计谋彻底惊了一屋子的人,先是宋家三口,只以为对方是有些身家的蒙古贵族,没想到还是个皇族,这可太诧异了。然后是爱育黎兄弟瞠目结舌的模样,一屋子的人都指着他骂他登徒子毁了姑娘青白,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本指望哥哥来救场,原来自己早被哥哥算计了,现在还要被迫对一个汉女负责,他可是比任何人都看不上汉人啊。 “哥哥,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你不能这样胡乱而为。”可没人帮他,也不能帮。 “我的好兄弟,作为蒙古男儿就要顶天立地,自己犯的错自己承担,云珠姑娘温柔贤淑跟着你不会有错的。”这么顺水一推,就把人妥妥推了出去,他很是心安理得的在这件事当中全身而退。 似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没考虑过当事人的感受,她当日下决心要把宋家姑娘的姻缘与海山牵扯上自然是看出宋云珠对海山心生爱慕,这世上最好的守候是两情相悦,然而做不到两心相交,至少被一方爱慕也是好的。眼下人物场景这么一突变,人心哪是说变就能变的,同为女子,既为自己的过失深觉懊恼,又为那女子的冤屈十分心疼。 “我不要,爹娘为什么不替女儿主持公道,明明是这个贼人半夜闯入女儿闺房,你们不将他就地正法却还想着让我跟了他,我便是死了也不会同意的。”宋云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出这一番话后逃出闺房。 “云珠、云珠啊!”夫人随即跟了出去。 屋里头留下之人都沉默不语,这宋老爷满脸的着急,想必若知会有今日,那天打死也不该去招惹这蒙古男子。 寿山王被制裁住了,向来洒脱之人遇上他亲哥哥就是两眼抓瞎,一切都被海山玩捏在手心的感觉。 “老夫不知您二位究竟是何高人,老夫一心想为女儿找个好人家,怎就如此艰难?公子若实在为难大可离去吧,云珠这辈子就是不嫁,老夫也是养得起她一世的。”这得遭受多大的打击才说出这么凄凉的话来啊。 杨婉深受感触,心头阵阵作痛,她若有云珠父亲一般的亲人,便也不至于活的这么步步惊心了吧。 “宋老爷,这一路以来承蒙照顾,既你真心相待,我也不便欺瞒,我夫君乃元朝镇守北疆的怀宁王,而这位正是夫君胞弟寿山王,我一定不会让云珠姑娘白受委屈。”屋内之人无不对她所言惊讶,大概是海山兄弟更为吃惊。 “你说他们是——”宋老爷瞠目结舌不敢再问,这怎么一下子家里端出两尊大佛来了。 “大胆,本王身份岂容你一个女人随意亵渎,我爱育黎拔力八达身边决不允许出现一个血统低下的汉人女子。”他只后悔没有趁胜追击早些了解了眼前这个女人的性命,也不至于后来多出这些的事端。 爱育黎束好衣带负气离开,唯有海山面露阴沉的笑容,这让杨婉内心十分郁结,终日里被这些外族人看的十分轻贱,不过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罢了,他日汉室江山重回汉人手里谁又是谁的奴隶?谁又该将谁看的轻贱?都是人生父母养,却在这种事上计较个没完。 回院落的小路上也任由海山牵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那么悠悠走着。 “我十分好奇你为何要这样陷害寿山王,他可是你胞弟。”加上他们自恃清高又不稀罕跟汉人有牵扯,他这背后推一把可是会让人生命扫地的。 只见他抬眼看着满院的桂花,取一朵一下来放在她手心里,并笑意温柔:“确实,他是我这世上最紧要的亲人,可是我又很不喜欢他这样目无长兄的态度。” 呃……人家哪里目无兄长了,她这个旁观者都看在眼里,爱育黎明明就对兄长十分恭敬,他怎么如此小肚鸡肠的。 爱育黎愤恨离开宋府,回到原先下榻的酒楼,心中憋着熊熊怒火,又喝了两坛子烈酒,手下之人也不敢打扰都退下做事去,栽倒在兄长手里他也认了,只是这种手段实在无法苟同。 事后墨兰和桃花也听说了这件事,把她两震惊的将院外喝酒斗蛐蛐的王爷一看再看,真没见这么坑自己亲兄弟的人。 “那云珠小姐也太倒霉了,一心一意想跟咱们姑爷,半道新郎人选都换了,究竟是云珠小姐命不好还是咱们姑爷太阴险?”当然,说人坏话还得门窗紧闭悄悄地说。 杨婉一个眼神狠厉地扫视她,另外为此十分惆怅:“云珠小姐看样子一点都不愿跟寿山王扯上关系,都怪我当时一己私心盘算着借由这位姑娘将怀宁王羁绊住咱们也好有个脱身之计,如今看来,先给云珠把终身大事办妥当才是啊。”从来也没干过红娘这档子的事,轮年纪自己还略小人家一两岁,哪有说服力。 桃花端来热烫的药汁,边督促小姐喝药边出谋划策:“依我看咱们姑爷猴精着呢,决计不会让小姐得逞的,再者寿山王看上去也是一副将汉人不放眼里的架势,怕是撮合不成了,真要把两人栓一起,干脆就恐吓他们,咱们可以恐吓寿山王若是不收下云珠小姐,这事儿闹大了可就惊动大都皇城里的人了,届时也给他来个赐婚,话到这份上他自然会晓得这事儿多严重了。” 杨婉眼前晶亮了许多:“要不怎么说桃花姐是个厉害人物呢,小脑袋藏着大计谋呀。”墨兰喜笑颜开地拿她说笑。 “什么计谋不计谋的,也就是我这样的平头百姓民间里头糟心事看多了,自然知道的就比你们这些住在深闺的姑娘多一些。”这要算得上什么计谋的话她可真是要笑掉牙了呢。 “说的在理,抽空咱们去会会寿山王,非叫他认了这门亲不可。”此刻看起来她像是谁都不怕了,蒙古的王爷个顶个的强势,索性这位她自认为还镇得住,真要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大不了就向怀宁王求救了。 第32章 逃离纷争 正赶上宋家老爷摆家宴,请了海山赴宴,大概是要商议着怎么处理他这闺女的终身大事,既然招惹的这尊佛身份大有来头,那也只能好生伺候着,谁让摊上了这么个主呢。 杨婉自然找了由头推辞出席家宴,事情演变至此她是真无力为宋家姑娘主持公道了,倒是想着借此机会可以去见见寿山王。 桃花奉命替她掩护,墨兰搀扶着主子从后门离开了宋府去往客栈会见寿山王。 日头正好,在城中颇具盛名的酒楼定了一间雅座,杨婉独自在席间斟茶自饮,墨兰前往寿山王下榻之客栈送去拜帖,这叫寿山王备受意外,一个汉女要请他吃饭,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寿山王到场的时候,见她身穿素衣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富贵的装饰,却与旁的大家闺秀别有不同,冷哼了两声便入座席上,摆了摆稍显身威的架势。 “多谢寿山王赏脸与小女一见。”杨婉低眉顺眼地为他倒上一杯薄酒。 “不敢当,你可是堂堂怀宁王妃,按理说你可是我长嫂,长嫂相约怎敢不见。”话虽这样说,但他脸上藏掩不住内心的愤怒,杨婉自然看得清透。 “王爷说笑了,约您在此是想与您做个交易。”一个小小的女儿家居然敢跟他谈什么交易?简直可笑至极。 寿山王嘲讽相问:“交易?你堂堂王妃之身有什么事不能找我哥哥却绕这么大的弯子来寻我这个一心要你命的人?” “没错,我就是想把这条命交给王爷您,也只有您可以做成这件事。”从她的眼神看得出是个意志力坚定的人,只是他不懂,这个女人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爱育黎开始觉得这个汉女有些意思了,自提酒壶开怀畅饮,比了个手势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杨婉起身走到窗户边,望着满城的风景和熙攘的人群:“我本无意做这个怀宁王妃,却也不想死的冤枉,只求王爷您助我一臂之力,让我躲过这场劫难,我愿从此与怀宁王再无瓜葛。” “可我为何要助你,你岂会不知我的哥哥是我至亲之人,我爱育黎拔力八达永远不会背弃兄弟。”他说的这样决然,可杨婉并不担心的样子。 “不会背弃吗?您早就背弃过了不是吗?在您用手中利器刺杀我之时,您又何曾想过背弃这二字,不除掉我永远会是你们心头一根刺,现在我自愿与您做交易。”他的母亲下了暗杀令,那便是上天下地都要将她处死的,即使他讨厌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若我不答应,你又该如何?”他想知道她手中的筹码是什么,究竟哪里来的自信他会助她。 “那么寿山王杀嫂霸女的丑闻很快就会传到大都皇宫,多年的隐忍才得到今天的权利和声望,难道真的要因为区区小女毁于一旦吗?质子府的冷遇恐怕您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吧。”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城府如此之深,若不除掉他日定是后患,之前小看了她,以为兄长不过一时贪恋美色,现在叫他看清的是,这个女人有的不单只是美色。 她说的话句句戳心,他们兄弟两再也经不起第二次的流放了,此时名声对他来说珍贵的有些可笑。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杨婉收回视线,走回座位继续详谈。 “杀了我!”她这一副与己无关的口气叫他难以置信,瞠目结舌望着她。 “把我的身份传出去,相信想要替怀宁王杀了我这个汉王妃的大有人在,比如您的母亲,这件事不需您亲自动手,听说你们蒙古有一种秘药,可以使人处以假死状态,我需要用它置之死地而后生。”唯有这样海山才能放过她,唯有亲眼见证她的死,他们之间才可以彻底了断。 这是个对自己多么心狠的女人,竟然想到这么深的计谋。 “你以为我哥哥会上当吗?假死药不止我一人知道。”他暗指海山也知道假死药这种东西,难保不被识破。 “别人自然会怀疑,但是我要您引来的可是您母亲派来的暗杀者,难道怀宁王会以为自己的母亲会拿假死药来对付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女人吗?自然也不会怀疑到您身上去,到时候用我的死不单可以平息苏合大妃的怒火,也不会妨碍怀宁王与蒙古贵族联姻大计,您说是不是呢?”爱育黎确实想不到比这更好的办法,可是这样歹毒的计谋出自于一个女人口中,她是有多迫切逃离这场纷争,以至于用命相搏。 “看来你对我哥哥真是半点情谊都没有,枉我哥哥视你如珠如宝。”爱育黎第一次替他哥哥觉得不值,十分沮丧地豪饮一壶酒。 杨婉并未回应,如珠如宝吗?可是比起海山的厚爱,她更想要自由,这一趟旅程中要她命的人太多了,她不想到了北疆,再失去海山保护之下任人宰割,没有人能护着谁一生一世。 “今日宋家老爷宴请怀宁王,想来也是为了要将女儿许给王爷您这件事,我们中原人将名声看的比命重要,劝您还是收下那姑娘为好,即便不喜欢,将来找个由头替她寻个好人家便是了,否则这件事闹大了还是对您不利的多呀。”要不是她将计就计打算把宋云珠硬塞给怀宁王,也不会连累了寿山王来收这个破烂摊子,对于这件事她怎么都有愧于寿山王。 “好,就听你的,我这就去宋家要人,至于你我之间的事,自会找个机会做个了断的。”更何况要在海山眼皮底下瞒天过海,不好好筹划筹划是瞒不过去的。 “多谢王爷相助。”杨婉就此对他行了大礼。 “我不明白一件事,为何你会以为我会帮你制造假死,而不是真的让你就此长眠呢?”她大概不知道假死药是有期限的,若是三日之内得不到解药那就真的必死无疑了,只要他到时稍稍改了主意,那便是生死一念之间的事。 杨婉闪动着如黑夜里星星般的眼眸如实回答:“其实这个答案我也不知道,或许我等不到醒来的那一天,我只是在用自己的命做个赌注,赌王爷你给的许诺。”她说她不知道答案,一个连命都可以交托到敌人手中的女人,深不可测。 “好一个许诺。”密谈至此,杨婉穿戴好披风就此拜别,看她行走有些颠簸的样子,想必大伤未愈,如果她不是汉人,或许他不会反对她成为孛儿只斤氏的家人。 回去的路上墨兰搀着她的手都是瑟瑟发抖的,小脸惨白,叫杨婉看出了端倪。 “刚才的谈话你都听到了?”墨兰是她贴身丫鬟,情同姐妹对她并无什么好隐瞒的,但也不想她过早知道这些事情,免得她终日里提心吊胆反而露出了破绽。 “我只是担心那个王爷会伤害到你,才在门口偷听的。可是墨兰真的不知道小姐要用这么残忍的方法来脱离和蒙古的关系,墨兰心疼小姐。”这弄不好就是丢了命的事啊,小姐走的这步棋实在太凶险了。 “把你听到的都忘掉吧,眼下我们真的没有时间再耗下去了,必须尽快做个了断,出了嘉峪关一切都回天乏力了。”没有任何一个蒙古人会待见她,唯有这样的诀别才能放彼此一条生路。 墨兰泪流满面地搀扶小姐回去,她家小姐才貌过人,怎奈命途如此坎坷,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早早跟了何家公子,做个舒舒服服的少奶奶也比这天天刀口舔血的日子来的好。 家宴相谈甚欢,不用宋老爷明说,海山便给予承诺,定叫他那不懂事的弟弟对宋家小姐负责。这叫宋家老夫妇开心的将他视作儿子一般好生伺候。 唯有宋云珠整晚都是面带憔悴,她虽满心满眼都是那怀宁王,可人家眼里却半点不容她,这些日子以来无论她如何投其所好,为他亲手做羹汤也好,缝制新衣也罢,他都俨然一副不受用的态度,伤透了她的心。 “云珠啊,快过来敬王爷一杯,要感谢王爷替你寻了个好姻缘呐。”宋云珠双眼微红,在丫鬟的扶持下到了海山跟前,端起酒杯极度哽咽道:“多谢王爷!” “小姐客气。”他全然没有将眼前这位因他受了情伤的女人当回事,当她听到海山招来野狼悄声嘱托他去看看夫人情况如何之事,心头一股怒火席卷而来,那个病怏怏的女子连下床都困难,他却将所有注意力都投在她身上,口口声声满汉不能通婚却实打实的收一个汉女为妻,而她也是名正言顺抛绣球招亲,既然接了绣球为何不要她,到如今还要将她推给自己的兄弟,王爷又怎么样,她心里眼里认定的只有他海山一人而已,定是那个女人——如果没有杨婉这个人,她一定可以光明正大站在海山身边当他的王妃。 越想越偏激,连带握着的酒杯都有一股似乎要捏碎的力道,她的仇恨来自于杨婉,眼下她把所有的过错都归罪于杨婉一人身上,认定了都是她阻碍了海山收她为妻的罪魁祸首。 第33章 另有他人 野狼带了食盒往夫人住处送去,只是大白天的夫人房门紧闭,他在门口叫唤两声都没听到回应,而此时屋内的桃花吓得不知所措,一时不晓得该回应还是沉默,但求小姐快回来吧。 野狼正打算回去禀报王爷,墨兰和夫人送后门鬼鬼祟祟进来,叫野狼抓个正着,冷着一脸将两人来回往了几遍。 杨婉瞧他那一脸狐疑的样子就觉得不好,偷偷对墨兰说道:“快去解释解释,千万不能让他起了疑心。” 墨兰能硬着头皮上前撒娇道:“哎呀野狼哥哥你怎么来了呀?我家小姐觉得屋里头闷,就小小地在后门口溜达了一下,你不会把这种小事去告诉你家王爷吧?” 墨兰拉着他的衣袖左晃右晃,声音甜的要发腻,哪个男人听了都受不了这调调,野狼更是退后三尺甩了甩衣袖,一脸正派:“王爷派我将食盒带来给夫人,夫人病重未痊愈,不该如此怠慢自己。” 杨婉将眼帘低垂,总觉得一副做坏事被人抓个正着的心虚样子。 墨兰继续攻击:“野狼哥哥,我家小姐就是屋子里待的太闷了嘛,你就别告诉你家王爷了呗,到时候王爷生气了再回头训斥我家小姐,弄得不好我家小姐又该大病一场了,你就心疼心疼我家小姐好不好?” 他一个侍卫,向来有什么就说什么,从不对主子隐瞒一二,可第一次抵抗不了墨兰这样的撒娇方式,简直像洪水猛兽一样。 “我还要回去伺候王爷,先告退了。”野狼又往后退了几步,可墨兰不放,紧贴了上去,非要他给个承诺不可。 “你不答应我就赖着不让你走。”杨婉背过身去偷偷的笑,没想到铮铮男儿的野狼居然会拿墨兰这小丫头没办法,果然再冷血无情的人也是有软肋的。 最终野狼投降了,不甘情缘地回答:“知道了,不说便是,可以放开我了吗?” 若不是他皮肤偏暗,刚才真的很容易被人看出他在害羞,听到想要的答案,墨兰客气的松开了双手,顺带还帮他拍拍肩膀上的尘土,堆着一脸的灿烂笑容示意他可以离开。 于是他飞一般的消失在她们眼前,这叫杨婉看明白了一件事,野狼的心里有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却还像个二傻子一样什么也不知情。 想着,原本就是极力要脱离关系的彼此,又何必说穿,徒增了烦恼呢?若墨兰知道野狼的心意,就算她愿意跟着他四处漂泊,也难保会落得和自己一样的下场。 有些情爱掩于岁月止于唇齿都好过暴露在青天白日下。 寿山王回到客栈,侍从交给它一封密函,没想到与杨婉的交易这么快有了着落,乌力罕将军带领一队精锐已经进入嘉峪关,竭力暗杀怀宁王妃。 “格桑,我要你亲自带我口信去见乌力罕将军,让将军助我成功出掉杨婉这个女人。”事情来得这么巧,天时地利人和,就只差时机而已,眼下因为一个宋云珠他和兄长之间有些隔阂,要想留在兄长身边唯一的办法也只有听从杨婉提议,这便换了衣装去宋家登门拜访。 客栈离宋府不远,说话间就到,寿山王是个急性子,等不及管家通报便直闯了进去,家宴过后正移步到后花园赏景喝茶。 眼尖的野狼大老远瞧见了寿山王风尘仆仆赶来,便弯腰在主子跟前提醒了一句。 而海山正学着文人骚客们品茶,可惜品茶这种过于文雅的事情,他做起来反倒觉得成了个笑话,便将茶杯搁置一旁,静等自家兄弟前来。 “老爷,有客人到!”下人并不知两位蒙古大爷的真实身份,只知老爷夫人待他们极为尊贵,也就不敢怠慢下来。 爱育黎进了后院直奔主题:“我来是跟你们要个人的,听说宋家小姐因本王遭受了很大的非议,既然是本王犯的错,自然是要承担一切的,老爷子,你这女儿我就收下了。” 宋云珠捧在手里的茶壶瞬间掉落在地碎了一地残渣,她这辈子都不想看到这个毁她声誉的男子,还心存侥幸他要离去就离去吧,反正她是心有所属的。 “这……”事情来的太突然,老夫妇齐刷刷扭头看着怀宁王,好像这天上掉来的女婿来的有些不真实似得。 爱育黎毫不客气坐在兄长身边:“怎么,不愿意的话我可以收回刚才所说的话。” 他如此反常叫海山都有些狐疑,怀抱于胸审视他:“打算怎么安置宋小姐,既然有心收下便要给人父母一个说法。” 夫妇两拼命点头,终于这个蒙古大爷通情达理了些。 “下个月额吉生辰,回北疆我自会将这件事禀告额吉,一切由额吉定夺。”他倒是找了个好靠山,如此说来他这兄弟是不会回南疆了,这慢慢长路又多了一个不安生的主。 “收了人家女儿,你是不是也该有些表示?”始终觉得这不是他本意,爱育黎的脾气他最清楚,并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转变他所认定的事。 可是看他这次有备而来一时之间又察觉不到蛛丝马迹。 爱育黎向侍卫示意了一下,随后便有数名侍从扛着硕大的几个箱子放置于后院中,爱育黎一一打开箱子:“这是小小见面礼,你们的女儿本王会照顾好的。” 宋家人是见过世面的,绝不是见钱眼开之人,他们要的不过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和态度,只要这个男人对得起自己的闺女,是比万两金都重要的。 海山托腮看着这一出糊涂戏,太不像爱育黎平日作风了,不过也多谢他挺身而出解决了绣球招亲这件事,终于能脱身继续赶路了,趁他们一家人相聚的时候他就不奉陪了,瞧瞧领着野狼回自己后院小屋。 杨婉正捧着一盅乌鸡汤大快朵颐,房门被人推开,海山面露喜色地出现在她眼前,叫她不知该如何回应。 “好喝吗?这是我交代厨娘特意给你熬的鸡汤,多喝点,补补元气。”看起来他心情很好,从来没见他这样畅快大笑的模样,无从适应。 杨婉拿着小勺继续慢条斯理地喝着,两眼珠子不安分地四处转悠,全身都在警备中。 “王爷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正对面这位俊俏郎君直勾勾看着她喝汤,再好喝的汤换谁也没办法视若无睹的咽下去了。 “是有那么一件,就想告诉你,准备收拾收拾行囊,明天接着赶路。”不日前还因为宋家这桩糊涂姻缘困扰着,这么快就雨过晴天可以继续赶路,想必是某些人开了窍,按照她的指示办了该办的事,以至于现在坐在她对面的这位能够顺利脱身。 想到这里她倒觉得爱育黎这个人比起他哥哥要单纯质朴的多了。 “可是宋家能这么轻易让你离开吗?难道你愿意接纳云珠姑娘?”明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能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就连侯在门口的墨兰都强忍了笑意。 墨兰眼底尽是遮不住的笑意漾然,抬眼却撞进了野狼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整日都能嘻嘻哈哈的墨兰,被她笑容迷惑了片刻。 “你这个女人真的太没良心了,天天都寻思着怎么把你夫君卖掉是吗?”想来他就恼火,就是看不惯她全然不把他这个夫君放心上的态度,好像他这个人在她眼里有跟没有并无什么区别一样。 杨婉低头嘟囔一句:“要能卖早就卖掉了。” “你说什么呢?”一个人在那嘀嘀咕咕不知说的什么。 “没有,我就是好奇云珠姑娘到底怎么处置才会放你离开嘛。” “自然是有人负了该有的责任。”杨婉略点头,但又摇头,最后还长叹一声,深觉惋惜似得。 “你这是什么表情什么态度?” “深深为那位替你履行了责任的人感到惋惜,云珠姑娘心里爱慕的人只有你一个。”想来这世道尽显悲凉,父母之命由不得你随心所欲。 “那你呢,你心里爱慕谁?” “我——”她哪里有爱慕的人,正想说呢,海山又摆摆手叫着:“好了别说了,我不想听。” 叫杨婉糊涂的很,怎么知道原来自己在人家心里占多大的份量以至于都接受不了如果她说她爱慕的是另有他人。 宋云珠在哭声中告别了父母,跟随海山一行人前往北疆,虽与寿山王为伍心却向着海山,而她也决定走一步险棋。 为赶路程他们几乎日夜兼程,在边城小镇投宿一夜,这一路来的颠簸害惨了宋家姑娘,养在深闺哪里受过这种罪,倒是杨婉有伤在身一路都毫无怨言,这样的适应性让海山满意了些。 大家围聚在一块用饭,毕竟是边关之地民风与大都已截然不同,这里胡商过客遍地,叫杨婉开了眼界。 “出了边城就是嘉峪关的方向,只要越过嘉峪关就离北疆不远了。”爱育黎要了一壶热酒,与海山畅饮几杯。 杨婉拢了拢厚实的棉服,喝了碗热汤驱驱寒:“离开大都的时候还是浅秋,如今已经是寒冬腊月的天了。” 第34章 隐藏的秘密 “这天对我们蒙古人来说还算凉爽,待你真正过上草原上的日子,定叫你知道什么叫寒冬酷暑。”爱育黎啃着羊腿挑衅他这位长嫂,却被海山用另一块烤肉堵住了嘴。 “你想把我的王妃吓跑吗?”就觉得他没对杨婉下手有些古怪,他可是从不敢违抗母亲命令的,即便不杀也是敬而远之避嫌才是。 “只是提醒罢了。” 杨婉放下碗筷,自称身体欠佳想早先回房休息,得了海山应允这便离席而去,上楼不过三步便有黑衣人仗剑以待,剑锋直对她细长的颈脖子,逼的她往后退。 墨兰眼尖看到小姐遭难,大喊一声,海山侧目张望,野狼已拔刀相向与对方厮杀起来,同时间客栈出现十多名黑衣人,把一众投宿用餐客人吓得落荒而逃,就连掌柜和店小二都钻到了柜台底下不敢声张。 “什么人敢行刺?”寿山王被激怒了,抽刀便是一顿砍,这些黑衣人伸手个个了得,刚开始爱育黎以为是乌力罕的人马来突袭,却见这些人搏斗招数完全不是出自蒙古军队,且他们的暗杀对象竟不是怀宁王妃。 杨婉被推到角落,场面一度混乱,桃花她们躲在酒缸之后不敢出声,这样厮杀的场面叫云珠姑娘几度昏厥,她跟着的两位蒙古王爷前往寒苦之地也就罢了,谁知这路上还会发生这种暗杀行动,这一路上她虽不多话,但多少也探听到了些事,比如这位杨婉姑娘虽是冠了王妃之名却招来杀身之祸,似乎很多人想要为怀宁王除掉这个御赐的汉女王妃。 刺客围攻海山,不曾想此人极难对付,出刀快很准,将靠近他身边的黑衣人尽数斩杀,于是刺客将目标转移在场女眷,掩护墨兰她们的酒缸被逐一击破,酒水弥漫一地。 “求求你不要杀我——”宋云珠满眼惊恐地往后一退再退。 墨兰和桃花死死抱在一起只求谁能来救她们。 杨婉眼看墨兰她们有危险,其他人却被围攻无暇顾及,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提起面前死人手中的利剑便冲过去将那人一剑刺入后背,直穿心脏,当场毙命。 “小姐!”墨兰呜咽着一头扎入杨婉怀里,可眼下不是能安慰人的时候。 “别说话,找个地方躲起来。”起初她也以为这是寿山王安排的暗杀,一直还在疑惑在行动开始前为何寿山王没有任何动作。 现在看来这批黑衣人绝非冲她而来,他们的目标更多地是将矛头指向海山。 客栈现场因打斗而捣毁的十分惨烈,好在海山等人身怀绝技,否则想要在这批训练精良的刺客手里全身而退根本毫无希望。 正在搏斗间,掩藏在暗楼下的杨婉被挟制,当下便激怒了海山所有的怒火,他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处于好战状态,那神情有如鬼魅,若有人敢动杨婉分毫,定叫他千刀万剐。 “放开她,我可以给你一条活路!”黑衣人望着整个客栈悉数被杀的同伴,剑刃离这位姑娘的脖子又挨近了几分,近到她些微的移动就使得自己脖子划出血印。 “战无不胜的怀宁王,原来你的弱点是这个女人!”黑衣人将杨婉反控地力道又增加了几成,痛的杨婉面部扭曲。 “你是什么人,受何人指使?”这个国家敢肆无忌惮对他下手的人极为少见,怎样都好,眼下他只想确保杨婉平安。 “王爷武功盖世,放了她如何确保小人的安全,所以小人有个不情之请。”想要全身而退,这个怀宁王妃正是个不错的诱因。 “龟孙子,你最好趁早放了她,否则今日我爱育黎定将你开膛破肚,将你这尸身挂在城楼暴晒三天三夜。”先前确实受命要除掉杨婉这个汉女,可现在有人代劳他却不乐意了,大概有那么一瞬间他是将她当做长嫂的。 黑衣人的剑刃上已经顺流下一条血迹,杨婉害怕又绝望地看着海山他们,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求生欲反而来的异常猛烈。 “怎么样啊王爷,刀剑可是无眼的。” “好,你说,要我怎么做,只要你放过她。”野狼护在海山身前,深怕他被暗算。 “用你手里的刀在大腿和腹部戳上两个窟窿来,只有看到你伤重,我才能确保有活命的机会。”黑衣人提出的要求让人心惊。 “好!”他竟然半点不犹豫便答应了,只是野狼和爱育黎左右制裁住不愿他做这种自残的行为。 杨婉绝望地瞳孔里全是海山的身影,她根本不愿看到这个男人为自己做这种傻事。 “不要,我的命不值钱只要王爷善待墨兰和桃花,我心甘情愿一死。”在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海山已经将身边两人偷袭致伤。 野狼捂着胸口倒在血泊中,却还死抱着主子的腿,直到最后都不希望他这么做。 而他却从乌皮靴抽出匕首眉眼都不眨一下便往大腿和腹部狠扎了下去。 “啊——”客栈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王爷不要!”就连宋云珠都极度恐惧中还惦记着海山的伤势,她多么憎恨这个女人,为什么黑衣人不去杀了她反倒用来威胁怀宁王,他身上源源不断地流淌着鲜红色的血液,伤至如此还强忍着与之对抗。 “现在可以放了她吗?”杨婉整个大脑都无法思考,这个男人为她自残,如果黑衣人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如果要他自刎换她一命他也要这么做吗? 他可是堂堂怀宁王,为什么会为了她区区一个汉女做这么大的牺牲,她仅仅不过是个名义上的王妃罢了,他完全没必要对自己这么好。 “这个女人我要带走,到了安全地自然会放她。”说罢黑衣人便向外吹响口哨,远处踢踢踏踏奔跑来一匹骏马,他以飞快的速度提人上马,策马扬鞭带着杨婉往城外飞驰而去。 “爱育黎,快去追,快!”此时的他显然失血过多已经无力顾及旁人了,唯有将重托交予兄弟。 “哥哥,你坚持住,我去去就回。”于是寿山王也抢了一匹马寻迹而去。 恢复太平的客栈像刚经历过战争一样,一时间客栈多了十几条人命,把掌柜的吓得神志不清。 “王爷,王爷怎么样了?”脱离危险后,宋云珠第一个跑出来跪倒在地抱着倒在血泊中的海山,他面色苍白却依然口齿清晰的嘱咐着‘救王妃’。 墨兰和桃花也顾不得为小姐绑走而伤心了,眼下更重要的是替王爷治伤。 野狼将主子背起,回头看着墨兰交付道:“王爷伤的不轻,你可以代我去找大夫过来吗?” 这是长久以来野狼第一次有求于人,墨兰泪盈盈的大眼睛匡着一汪碧泉,直愣愣点头:“好,我这就去找。” 至于掌柜的,野狼扔给他两定金子作为赔偿,这才阻止了他去报官,于是整个客栈门口挂了牌子停业。 野狼将海上背上客房,撕开了他身上的衣服露出伤口,桃花早已将马车上的急救药都搬了上来,也只是暂时止住了流血,宋云珠打了盆热水坚持要亲手照顾海山,这叫野狼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想来姑娘家应该心细,便把人交给了宋云珠。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一言不说就要杀人,难道他们的目标是杨婉妹妹吗?”虽然她内心并不想承认这个王妃的存在。 桃花虽然不太喜欢自己的主子,却也不容许别人对主子加以评论的,何况区区宋云珠那些小心思又怎能瞒过她桃花的眼睛。 于是从她手里抢过纱巾一脸地不客气:“我家姑爷就不劳烦小姐照看了,有我桃花呢。” “这是哪里的话,王爷身负重伤我理应照顾,桃花你还是去楼下等候墨兰姑娘的消息吧。”宋云珠也毫不客气地从她手里抢回纱巾,就跟捍卫主权一样。 “那可不行,姑爷对我们小姐用情至深,瞧这满身的伤也是为了我家小姐受的,若此时我还不替小姐好生照顾着,让别有用心的人接近,我家小姐知道了可是要怪罪的。”桃花一张利嘴叫宋云珠百口莫辩,她甚至故意将她撞一边,好独自守在床头看顾海山。 野狼更是拿两位姑娘没办法了,且让她们斗着,他去楼下等候消息。 杨婉被刺客带往山林中,到了上山路便骑马徒步。 “我走不动了,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加上她伤势尚未痊愈,根本没有体力跟着刺客去逃亡。 黑衣人回头看她:“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跟上我保你一条命,要么就留在这深山老林准备当林中走兽的猎物。” “听你口音并非蒙古人,你是中原人。”黑衣人露出一双如同宝剑般锋芒的眼睛看着她,这个女子身处险境还能怀疑他的身份。 他并未搭理,只是往山的背后攀爬着,杨婉喘着粗气吃力地跟着,试图揭开谜团,按逃亡逻辑来看,往深山方向根本不明智,除非这山的背后有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第35章 手到擒来 寿山王一路追踪,但终究还是迷失踪迹,自觉有愧,想着杨婉那样的女子是他兄长捧在心尖的人,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真难置信他的哥哥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来,如果找不回来,他甚至不敢想以兄长的脾气会引发出什么样的事情出来。 可人终究是追丢了,这是生是死全看她造化了。 阴山背后果然别有隐情,几名身穿戎装的武士一字排开站在一名贵气男子身后,而那男子衣冠华丽却是背对于她。 “人我已经带到,也算不辱使命。”只听黑衣人如此回禀。 “与你同行之人无一活口,所以……”在黑衣人完全不设防的情况下,那华贵男子在眨眼间一剑封喉,黑衣人瞪着眼珠子任凭血水喷洒,面目狰狞地倒地不起。 杨婉瘫倒在地,面色苍白仰望那个神秘人的背影。 她以为自己或是死路一条,或是被软禁起来试图以她为诱饵达到某种目的,但是在看到那神秘人转身的刹那所有的思路都搅乱了,这个人竟然是——安西王。 “看到本王很惊讶?可本王看到你却欢喜的很呢。”这个名冠京城的皇族子弟,之前从未听说除他风月以外之事,如今见到他杀人不眨眼的残忍手段当真是要另眼相看了。 他半蹲在杨婉身前,单手抚在她光滑白嫩的脸颊上,吐露出一副怜香惜玉的表情来,叫人分外觉得可怕。 “王爷为何在此?”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害怕,旁的人无所畏忌,但安西王,从宫中相遇那次便觉得此人深不可测,而今也认证了他确如洪水猛兽。 “为何在此——你不是全都看到了吗?”他伸手示意她站起身,杨婉不敢不从,伸手握住安西王之手,想凭借自身站起来,只是体力欠佳加上伤势复发仍旧是跌坐在地。 安西王见状俯身便将她从山地上腾空抱起,并噙着一脸的笑:“眼下海山可顾不上你了,就由我这个九皇叔代为照顾吧。” “王爷想带我去哪里?”明知是龙潭虎穴,却没得选,既然落入安西王之手,不妨看看他究竟有何意图。 “自然是好地方。”前方有条小路,下山极为方便,而山下早已备好马车,她与安西王共乘一辆马车,前往不知名的地方。 请来大夫医治,说是失血过多造成的气血亏虚,这寒冬的节气务必要养好身子,免得日后落下病根。 一群人守在床前静候他醒来,每个人都神色凝重,可是没人敢在这种时候追问杨婉的下落,从寿山王败兴归来,这唯一的希望都灭了大半。 待人醒来,嘴里呢喃着杨婉的名字,惊醒了墨兰等守夜人。 “醒了醒了,王爷醒了。”宋云珠为确保他相安无事,与桃花墨兰她们一同守夜,却是唯一一个最为紧张海山伤势的人。 野狼随即上前询问:“王爷可有不适之处?” “婉婉人在哪里?”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满屋子寻找杨婉踪迹,当他问出这句话看到所有人低垂的样子,大致有了答案。 “王妃……暂时还没找到。”野狼如实相告,使得当事人急火攻心一阵咳嗽,宋云珠眼疾手快倒了杯热茶亲手扶着他喝下。 “王爷别担心,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她这般殷勤叫桃花见了实在看不下去。 “寿山王呢?他在哪里?”杨婉的失踪,生死不明,他不得不怀疑这件事是否与他的弟弟有关,她的王妃几乎成为了整个蒙古的公敌,从一开始他就预料这个女人活不到离开中原大地,可他也忽视了自己会爱上这个女人的事实。 “寿山王正在调查刺客来历,小人这就去请。”说话间人已经离开客房。 墨兰两眼通红跪在地上恳求:“奴婢自幼跟随小姐,三岁读书识字、七岁诗画双绝,熟读百家言论,研习兵法布阵,倘若小姐是男儿身定能在朝为官有一番作为,可自从跟王爷结下良缘后日日身处绝境,墨兰恳求王爷,不论我家小姐生死如何,都放过她还她自由身吧。” 墨兰在那声泪俱下地跪地磕头,将额头磕出了血印也不见海山有任何作答。 海山纯白的嘴唇微微抖动,未有说辞便又是一阵猛烈咳嗽,叫宋云珠好生难过,轻拍他背脊继续喂了些热水。 “墨兰,你先起来。”区区一介婢女也敢对他说这些,可是这些话说的句句在理,也深知墨兰只是护主心切,并未有怪罪之心。 桃花搀扶起死心眼的墨兰,好像今夜她打算用磕头来求得人家应允个什么一样,桃花费劲了力气都拉不动她。 最后野狼和寿山王出现,见状才被野狼扛了出去。 “你们也都下去吧。”接下来他们兄弟之间的对话没必要给外人听去。 宋云珠始终不舍:“可是王爷伤势严重,就让云珠留下来吧。” “云珠姑娘,你终归是寿山王身边的人,我们姑爷自有我桃花照顾着,不劳烦您操心。”说罢桃花上前就是一把提着这小蹄子的衣襟带出了客房。 屋里徒留兄弟二人,显得极为清冷。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也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但这次我向长生天发誓,我毫不知情,我也没有企图在你眼皮子底下除掉这个汉女。” “爱育黎我的弟弟,我要你用我们手足之情发誓,你绝没有再害杨婉的心思。”被强行带出去的宋云珠好不容易从桃花手中逃脱,折回海山的客房,正听得两兄弟在说什么誓言的话题,于是贴墙偷听。 “哥哥,难道你看不出来那些人的目标是你而不是那个汉女吗?她被抓走纯属是个意外,如果我与这件事有关联,又怎么可能任由他们伤害哥哥你,这天下我爱育黎拔力八达只认两个人,那就是额吉和哥哥,难道哥哥会以为爱育黎连你的性命都不顾吗?”被手足质疑,这种滋味可不好受,他希望海山明白,他永远也不会伤害手足。 海山一脸地疲倦,半坐在床一手掩面想要伪装他的悲伤,恢复了些神情接着问:“查出刺客来历了吗?” “看容貌特征不是蒙古人,武功路数也不是出自正规军,应该是些江湖杀手,只是我不明白,朝廷和江湖素无往来,怎会有江湖的人跑来暗杀我们。”这幕后推手是什么人显得尤为关键。 江湖?这背后的主谋已经动用江湖势力来对付他,不管是何方神圣,这次都不可能轻易放过伤害杨婉的任何人。 “去通知边城总兵府,不管用什么办法挖地三尺也要找到杨婉的踪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外调遣安插在各个关卡要道的暗卫,即刻封锁所有交通要道,追查一切可疑之人。”他从怀里拿出一块金牌,这块虎符令能够调遣三军,别说总兵府,就是整个守城军都只能听候差遣。 可是寿山王以为不妥,接过虎符心中仍旧迟疑:“这么做不但暴露身份,传到燕京皇宫,一旦知道哥哥私自调用兵马,难保不会惹来大祸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 爱育黎最为敬仰的哥哥,如今做出这么不理智的决定,他只问一句:“这个汉女对哥哥真的那么重要吗?决心甘愿与整个蒙古草原作对都要带回去吗?” “那个女人是我海山的妻子,谁敢动她就是跟我海山作对,是跟整个海山军作对,看着吧,那些图谋不轨的人,最好保有我的女人相安无事,否则我就让整个江湖陪葬!” 惹怒海山的下场,可以想象海山军所到之处生灵涂炭的惨烈景象,爱育黎开始觉得他的母亲苏合大妃的计划大概是要毁于一旦了,如果杨婉死于母亲阴谋之下,她很可能会失去一个得力的儿子。 这个女人与海山来说已经太重要了,再无人能取代。 在外偷听的宋云珠及时撤退,回到房中连喝几杯茶水压惊,她本以为杨婉被抓注定是有去无回,却叫海山这样地惦记,一旦寻回,哪里还有她的作为。 想到此她便迫不及待去到寿山王身边探取更多消息,既然她现在是寿山王的人,出现在他的客房也是无可厚非的。 只是她去的时候房里空无一人,正打算离开,却见床头有个锦盒,好奇心使然驱使她走过去,一个做工精细的桃木锦盒,打开来里面只有一颗药丸,气味清香扑鼻,以为是什么补药,拿起来又闻了闻。 “别动!”爱育黎又去检索了一遍打斗场地,想看看是否能从那里找寻一些头绪,刚回房间看到宋云珠把玩着他的东西,神色慌张地从她手里夺走药丸仍旧放回锦盒中。 黑着一张脸怒视宋云珠。 “我只是过来看看王爷您有没有受伤,毕竟刺客众多,万一您也受伤了,不及时诊治那就麻烦了。”宋云珠表明来意,像她这样文弱的姑娘扮演起弱者简直手到擒来。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我的房间,更不许碰我的东西。” 第36章 假死 “不过一粒药丸,王爷至于这么生气吗?还是说云珠贱命一条连一颗药丸都比云珠重要?”女人家的胡搅蛮缠有时候是最有用的武器。 就如此时,爱育黎本无意重伤她,却叫她反驳地好像真委屈了她。 “这可不是什么药丸,是致命的毒药,天下无药可解,真是妇人之见。”于是将锦盒藏于怀中,免得不小心又让什么人错当成药丸误食了可要命了。 “毒药?”宋云珠可从没见过什么毒药,这种害人的东西也只在戏文里听过,寻常百姓怎么会用这种东西。 爱育黎示意她退下,一来是他自己大意,未将东西放好,二来也是对突然到访的宋家小姐感到好奇,按说她虽表面上屈服父母之言跟随他左右,但谁都看得出她的心思全在海山身上,告诉她这颗药丸的来历也是想看她是否别有用心。 之前一直找不到机会成全杨婉的假死,海山眼皮底下难不成要他动手害死杨婉?见识了海山的真情以后,说什么他都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他这个哥哥脾气上来将他的南疆封地踏平,那就不好玩了。 杨婉被带到郊野之地一处山庄,那里久未人居却打扫地十分干净,看起来是有人定期前来维护的,一个京城的王爷在这边关要塞的小镇上还有一处宅院,且是空无一人的宅院,他这又是什么意图? “今日咱们暂且在这里歇息,杨姑娘放心,我这里守卫森严,绝不会再让人将你掳走。”他这话的意思分明是想说,你大可以走一个试试,这里可是布满天罗地网,插翅也难飞呢。 杨婉将整个宅子扫视一圈,确实人多守卫森严,越来越不明白安西王出现在此究竟是何企图。 “王爷,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您派人刺杀怀宁王又将小女绑来,究竟是何意图,海山不是您的皇侄吗?”他动机何在,这点最为不解。 “你这么聪明,若是猜不到本王的心思那就没意思了。”安西王的深不可测叫人不寒而栗,尤其是发生这次暗杀事件,她不懂,暗杀背后的阴谋是什么。 突然间有人风尘仆仆赶来汇报消息,但安西王并没打算让杨婉回避,甚至当她的面听候汇报。 “说吧!都是自己人。” “据探子回报,北疆那边派来一支蒙古骑兵,兵贵神速不到七日便已赶到嘉峪关之外,带头之人是乌力罕将军。”提到这个人的名字,安西王的眼里闪现出不一样的神色,而这一切都叫杨婉看在眼里。 “继续盯着,有任何动静立刻回报。” “是,王爷。” 信使离去,安西王领她进入宅院中的一间书房,那里遍布军事要件,甚至还有模拟作战区,是用黄沙堆砌的城楼要道。 而这些显然与一个毫无权力的贵族王侯并无关联,而他将这些秘密摆放在她面前,看起来是有意让她知道自己的阴谋。 “看到这些很意外吧?想知道本王究竟想要做什么?”这个俊美的王爷,看上去风流浪荡,却有着另一面的残忍弑杀。 杨婉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本以为逃离怀宁王身边从此做个寻常百姓就这样苟且一生便好,但不可忽视的是所有人都知道她这个汉王妃,而怀宁王身边的每个人都想要杀了她,如今连安西王也对她产生了兴趣,已经退不出这个局了。 从被抓到现在几乎处于恐惧中,使得她没办法好好思考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在眼见这间书房后,她好像知道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秘密。 “王爷要造反?”她将最真实的想法吐露出来。 安西王抬眼看着她,嘴角现出微笑:“猜的不错,但是确切来说我要——当王!” 王——多么可怕的念头。 “不用这么惊讶,想要当王的不是本王一人,这其中还包括你的夫婿,我的好侄儿海山。”可这比起毫无兵权在握的安西王来说简直天方夜谭。 看她比较淡定的神色,似乎对怀宁王的野心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朝廷忌惮海山兄弟的军功,所以常年将这二人打压在外驻守边疆,即便二人赤胆忠心却阻挡不了草原上众多权贵种族想要拥立他为王的念头,所以海山兄弟造反之日也是势在必得的。”杨婉在旁聆听,可笑的是她一介女流却在这跟王侯相谈谋逆之事,那可是株连九族之罪。 “我不懂,大元朝刚稳固不过几年,皇帝陛下也正值壮年,即便有意外将来也有太子即位,谋逆之事棋错一招全盘皆输,牵连之人当诛九族,王爷为何要以身犯险。皇位就这么有吸引力吗?”自古皇宫里的权贵都是践踏在人命之上,每朝每代的帝王都是从兄弟相残的厮杀里得到的皇位,如今这个看似国运昌盛的大元朝正面临着灾难的来袭。 “每个人心中都有欲望,同样的事发生在海山身上你又会怎么做?” “怀宁王会因为小女一两句话就放弃一切吗?我无力去改变任何人任何事,况且他是我夫君,事情当真发展到不可收拾的那一天,我想唯一的解脱就是自我了断。”她不可能让杨家世代忠烈的名声毁在自己身上,也承担不起九族之罪,不死难以谢天下。 “你太小看自己了,海山能为你自残,可见你在他心中的份量有多重,万万没想到你这个本是阻碍他前程的绊脚石如今成了他的软肋。本王打从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你,若不是赐婚,你也不至于落到海山手里。” “现在可以告诉小女,究竟为何要派人暗杀我们了吗?”既然秘密都已经公开,相信他不会有所隐瞒才是。 “暗杀?那只是个假象,真正目的并不是刺杀海山而是你,本王只是派人试验看看海山究竟有多在乎你,好确认一下你是否值得成为本王手中的王牌。” “什么意思?” “我说过了,想要当王的不止本王一人,海山兄弟手握重兵,加上蒙古草原贵族支持,还有怯薛军支援,造反的成败就在于苏合大妃游说了蒙古草原黄金家族,迎娶弘吉剌族长之女,所以你应该明白为什么自己打从进入海山的生活就成了所有人的公敌,每一个人都想要杀了你。” “但我不明白的是,我的存在为什么会是王爷您的王牌?”既然她成了过街老鼠,哪里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苏合大妃派来的可是前怯薛军的主力队伍,你应该不知道怯薛军的威力有多大,这是一支能够挟制蒙古和元朝的禁卫军,天子之禁兵,就连元朝皇帝都无权左右,这是一支游移在蒙古草原的独立军事机构,你可以想象一下能够调遣这样神秘且威力强大的队伍,这苏合大妃该是何等可怕的人物。” “你是说这支军队主要还是冲我来的,只有杀了我才能让怀宁王按他们的计划迎娶黄金家族的后人为王妃,这样即使要自立为王也有了九分的把握,而王爷你派人前来暗杀,实则目标是我,你是要保护我的生命安全以备日后可以破坏他们联姻的大计?” 这千丝万缕之中终于将整件事的命脉联系在了一起,而这真叫她惶恐至极,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阴谋,而且周围想要谋朝篡位的还不止一个。 安西王投以赞许的眼光:“不愧是丞相之女,如今你已然看透全局,自然也清楚知道我留你在身边是何用意。” “你就不怕我玉石俱焚,只要我一死,你的计划就破灭了。”为何她总逃不出一个死的命运。 “如果你想要整个杨府跟你一起陪葬,你现在就可以一死了之。杨府上下八十三条人命,可全都在你手里了。”很好,轻松就能找到她的致命弱点。 安西王望着她痛苦又绝望的表情,伸手抚摸她的脸,而她有意避开,却是避无可避被强行拉入怀里,单手按在她脑后迫使她依偎在他胸膛上。 此时的杨婉已经没了气力,更是动不了安西王分寸,却还强忍着示弱。 “听着,你在他们眼里不过一颗棋子而已,纵然海山对你有那么一丝情谊,都抵不过他的野心,而我真心爱慕你这个人,只要阻止他们和草原各部联盟,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离开海山身边,还你自由。”自由…… 再看她一双湿润的眼,安西王心头略过一丝怜悯,松开她并吩咐手下带她回房间休息。 夜幕降临,她在房中辗转反侧,今天知道了太多秘密,往下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艰难万阻,但留在这样一个人内心险恶且心思缜密的人身边绝非她所愿。 墨兰和桃花还不知她下落,想起海山自残那一幕她真的动摇了,本打算想尽办法要逃离他身边,可是在他为了保住自己性命那样决绝地伤害自己,她做不到置身事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安西王的阴谋得逞,她要回去,回到海山身边,造反也好谋逆也罢统统阻挡不了她要回去的决心。 第37章 搜查 入夜,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她的院落被重重包围,守卫森严根本插翅难逃,再她挣扎是否要冒险突围,她的行动已经快过大脑思考,将灯盏扔到床上,趁火势逐渐蔓延扩大才喊救命,守卫见屋子起火乱了方寸,一半人以上都去打水扑火,还有人想要闯进来救人,但房门被反锁根本进不去,加上火势壮大无人敢靠近火源。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起火?”安西王散乱着头发仅披一件皮袄出来。 “王爷,那位姑娘还在屋子里,火势太大进不去啊。” “一群废物!”一脸阴冷,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但杨婉,决不能在他眼前死去,拦着一名提水扑火的守卫,将冰冷的水往自己身上浇去,不顾安危直冲进火场。 屋里火势滔天,黑烟袭袭,他还在奋力地寻找人影:“杨婉,你在哪?” 可这屋里除了不断倒塌根本看不清是否有人的身影,而他也自觉在这火场里无法久待。 趁乱从窗口脱逃的杨婉一路猫着腰躲过守卫逃出了宅院,这漆黑的夜也不知哪里通往哪里,但是她不敢停下来,也不敢走大路,极为谨慎地从草地里脱逃。 安西王逃离火场因为吸入太多黑烟,导致不停地咳嗽,仔细想着这场无名之火,又觉得以杨婉那样聪明的人不可能将自己困死在房中活活烧死,加上有人禀告说一开始房门无法打开,怀疑被反锁,这叫他只能理解为她在为自己找脱逃的办法。 “集合所有人马,给我将方圆百里搜查个遍。”他喜欢精明的女人,但不喜欢跟他作对的女人,杨婉—— 现在不光是安西王的人在搜寻杨婉踪影,就连海山那边也动用了暗卫和总兵府,一时间几乎全城都在寻找她的下落。 杨婉逃难经过一处破落村庄,这村落里的人都早早休息了,她找到一间柴院,里面堆满柴火和麦穗,外头寒风刺骨,只得躲进柴院将就一晚。 立冬刚过,这种阴冷的天往年她都在府里锦衣玉食温香软玉地当她的大小姐,何曾落魄到要睡柴院的地步。一边倦缩着一边又往麦穗里靠了靠。 待到第二日主人家起来要去柴房那些柴火烧水做饭,被无故出现在自家柴院的女子惊了一跳,找来老伴撞着胆来进去看个仔细。 “老头子,这姑娘好生俊俏,看她穿的衣服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怎么会出现在咱们院子里?” “这大冷的天一个女孩子躲在这种地方,一定是遇上了难处,老婆子,咱们帮帮她吧。”老两口膝下无子,遇上这么个可怜人自然是心生怜悯的。 阿婆上前摇了摇还在沉睡中的姑娘,杨婉全身疲惫,倍感酸痛地睁开眼,看到一对老夫妇站在眼前,自然是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当下脸红了红,急忙道歉:“小女昨夜赶路实在太累便借了两位老人家的柴院稍作休息,要是有打搅之处还望见谅。” 阿婆见她冻得嘴唇都煞白了赶紧握起她柔若无骨的双手:“姑娘,快跟我进屋里去去寒吧。” 进了茅草屋她便未在暖炉周围再不肯移步,饥寒交迫的滋味大概如此了。大爷拿来两个热乎乎地白面馍馍交给她:“孩子,快趁热吃吧,这一夜下来肯定又冷又饿了。” “谢谢,谢谢阿婆、谢谢大爷。”这种时刻已经毫无形象可言了,两个最不值钱的馍馍却胜过山珍海味万千。 “姑娘,你是跟家人走散了吗?咱们这种乡野村落很少有人路过,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老阿婆的问话忽然提醒了杨婉,她现在是逃亡之人,说不定下一刻安西王的人就会搜寻到这里。 “阿婆,可不可以求您一件事?”她摸遍全身,最为贵重的也只有一块翡翠和头上一支珠钗而已,她把这些都交给阿婆,希望她能够看在这些物件的份上帮她做件事。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我和我的家人走散了,他们应该还在城里的驿站等着我,想麻烦阿婆替我带个口信去,这块翡翠还算上等物品,就当给两位的谢礼,求您带着这支珠钗去见我的家人。”她这样人生地不熟的靠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驿站,眼前的两位成了救命稻草。 “好好好,我这就叫老头子去帮你捎个口信,但是到了驿站该找谁呢?”山野民妇从没见过这等宝贝,想着帮人捎个口信就能捞件宝贝,这买卖划算的很。 “海山,或者去找一个叫墨兰的姑娘也可以。” “好嘞,你先吃着,我这就让老头子去一趟,你放心,我们家的牛车到城里顶多半个时辰,不会耽误事的。”说罢就收了翡翠只将那珠钗交给正在劈柴的老头,两人在外说了几句话,那老人家便拉来牛车赶路去了。 杨婉这一颗心七上八下,时刻都在祈祷那些人不会追踪至此。 在担心害怕下焦急的等待所谓的家人,实际上她并不保证海山他们是否在意她,是否会来救她,看起来明明她就不该存活于世,也好叫他无牵无挂去完成他的大业。 可是,如果连海山都放弃她,这个世上就真的没有人值得她为之付出所有了。 老大爷果然不负所望紧赶慢赶地前往驿站寻人,只是店小二完全不知道谁是海山,这间客栈因为闹出人命,现在停业整顿,也仅有那一批住客,看上去个个来头不小,小二可不敢叫外人随便入内。 “都说了这里没有什么海山,你要找人去找官府,我这儿没有!”小二俨然一副要赶人出去的架势。 “那请问可有位叫墨兰的姑娘?” “什么墨兰紫竹的,没有这个人,你快走吧。”惊扰了楼上贵客他可担不起。 老大爷失落地向里张望再三。 “你是在找墨兰吗?”宋云珠正好从药店回来,凑巧听到这位老人家说起墨兰的名字,多嘴一问。 “姑娘就是墨兰吗?太好了,有位姑娘托我捎个口信给一个叫海山和墨兰的人,说是跟你们走散了,现在正在我家呢,希望你们去接她。”大爷一脸诚恳,这消息叫宋云珠有些惊讶。 慌神的功夫手里的草药都掉在地上,发现自己有些失神,马上捡起药材堆起笑容:“你说得对,走散之人正是家妹,大爷您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准备一下跟您回去接家妹。” 宋云珠特意安排老大爷在对街的早点铺子吃碗面条,又给了店小二几两碎银让他只当什么也没听见。 云珠将草药交给桃花,又说街市上有卖野山鸡之类的牲畜,打算去买两只回来给王爷补补身子,反正众人也知晓她对王爷的上心,也就无人高兴去管她的事。 打着给寿山王洗衣服的幌子又到他房里寻找一件宝贝,以寿山王的戒心,他也不过将那颗药丸贴身保管了一两日,终究还是放回原位,宋云珠将早已备好的假药丸掉了包,用丝帕包裹起那颗致命的毒药,匆忙下楼外出去了。 又雇了辆马车带上这大爷直接回去。 “姑娘,我就说坐我的牛车就好了,我看我还是回去拉我的牛车吧,放在城里我不放心呀。”这可是他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了,不能因为帮个人就把牲口给弄丢了吧。 宋云珠掏出一袋银子:“这些足够买上五头牛了,家妹身份特殊不便横生枝节,老人家只管拿了银子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否则难免招来杀身之祸。” 老大爷数了数这沉甸甸的银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只怕到老死都不可能有这么多钱花。给钱的都是大爷,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听命就是了。 “好好好,那牛车我也不要了,姑娘只管去接人,其他的事我老头子什么也不知道。”想来那姑娘出现在他家柴院也蹊跷得很,万一真要惹出什么人命,还是莫管他人闲事的好。 海山派遣的暗卫查出最新消息,特来禀报,野狼将伤势未好的主人扶起。 “你说查出一些线索,是关于什么的?”他这连日来的担忧不仅对伤势不见好,也让自己身体机能透支到了极限,那样没日没夜不肯闭眼休息,仿佛一闭眼就会错过关于杨婉的消息,叫旁人看着很是难受。 “刺杀王爷的人查出了底细,是来自江湖草莽出身的七杀帮,这个帮派在江湖上行踪隐秘,专门训练特级杀手暗杀权贵之人,许多朝廷官员都会利用这个组织来铲除异己,所以要想查清究竟是谁要害王爷,还有些困难。”暗卫所说也正是他最为担心的地方,一个江湖组织,颇受朝廷官员器重,而这个朝廷里想要他人命的人何止一二,说不定就连当今皇帝都有意取下他的脑袋,没想到离皇宫这么远的地方都有朝廷的人埋伏在暗。 “王妃可有下落?”他每日必问的一句话便是如此了。 “属下等人在城外荒山上查获一具男尸,看衣着武器应该就是劫持王妃的歹人。” 第38章 假象 “但蹊跷的是这个刺客是被人一剑封喉,属下大胆猜测王妃应该是被人救走了。” “荒山上,那刺客被人杀了,寻常人又怎会在这严冬季节去山上,刺客和那个杀他的人定然有什么联系,接着查,还是那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务必带回王妃。” “是,王爷。”总兵府的一群废物从城里挨家挨户查到城外,却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他唯有将希望都倾注在暗卫手里。 暗卫离去野狼又扶着他躺下,退在一旁听命。 “究竟是谁要这么处心积虑除掉我!”他愤恨地用力敲打在床沿,只恨自己当时防范意识太少让人有机可乘。 “王爷,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很有可能王妃是对方想要用来挟制王爷的人,如果是这样王妃眼下还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 “没错,但那个人迟迟不出现,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他发誓,要将所有的愤怒加以十倍回报给对方。 野狼陷入了沉思,这件事他也没想清楚看明白,他们是被动的一方,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到了乡野之村,这穷苦的村落叫云珠意外,世上竟还有这么穷苦的地方,连像样的瓦房都没有一间,家家户户草庐堆砌,但是她没有时间去管这些琐碎,快步进了老人家的屋子。 “婉儿妹妹!”云珠进屋就是大喊杨婉的名字。 “云珠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墨兰呢?”虽然来的不是墨兰,但好歹也是自己人,终于一颗心放下喜出望外,一把投入云珠怀里高兴地紧紧抱着她:“我终于找到你们了,终于……” “别说了,大家都在等你回去呢,快跟我走吧。”云珠看着她憔悴的模样,知道她受了很多罪,可既然都被绑走又为什么要再回来,回来坏她的好事。 告别了两位老人,跟着云珠上了马车,这一路她都不停的追问海山伤势如何,云珠她们可还好,失踪的这几日是否发生很多事等等。 “妹妹,王爷为你身负重伤,至今还病卧在床,他很担心你,好在你都平安无事,你放心,其他人都安好。”说罢她便从锦囊里拿出一颗丹药递给她:“这是王爷叫我带给你的补药,说你连日遭难,旧伤未愈,这颗药丸能补你元气。” 在此之前她从没害过人,拿着这药丸的手都是颤抖的,却又强装镇定,杨婉接过药丸便吞了下去,她从未怀疑过自己人,真当她吞下这颗毒药时宋云珠整个人脸色都煞白。 “怎么了云珠小姐?”见她身体不适的样子,闪烁着一双大眼关心地问。 “没什么,天气太冷了。”她只敢偷偷看着她的神色变幻。 果然不出顷刻,杨婉呼吸急促面若桃花,双手不住地挤压脖子,一副极其痛苦的样子。 “怎么了婉儿妹妹?” “我……我不能呼吸了,救救我!”那种窒息般的感觉使得她极为痛苦,死死扣着宋云珠的手腕求她救自己,可是她却在宋云珠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冷漠。 终究在无尽的痛苦中倒下,马车还在赶路,宋云珠在极度恐惧中伸手探了下她的鼻息,确认已经没有呼吸,抖缩着手说道:“你别怪我,是你们闯入了我的世界搅乱了我的生活,怀宁王本就该是我的,只有你死我才能有机会留在她身边,只有你死。” 最终在城外将她尸身推下马车,而发生的这一切赶车之人都未察觉,入了城就跟车夫分道扬镳,这车夫还好奇着怎么只剩一个姑娘了,可这给钱的主早就不见了踪影,车夫也就没再多想,拿着银两去城里买酒喝。 宋云珠从街市买了两只野山鸡回客栈,墨兰刚洗晒完了衣物:“听桃花说云珠小姐去买野山鸡了,真是太有心了呢。” 墨兰不比桃花嘴碎,虽然知道这位小姐一心惦念着她家姑爷,但好在姑爷全然没将她放在眼里,看起来她还蛮可怜的。 云珠不自然地笑笑:“没有啦,我只是希望王爷快点好起来。” 一切都在她计划中完成,尸身是在城门附近扔下的,那里来往人行较多,不会没人发现,再惊动官府等介入,相信很快她的尸身会被送到海山面前。 只有亲眼看到杨婉的尸身,他才会彻底死心。 到了傍晚,果然总兵府带着尸身前来客栈,宋云珠一颗心惶恐不安,怕行迹败漏,又想着自己计划周详应该不会露出蛛丝马迹。 所有人都赶到客栈大堂,再听说找到杨婉尸身之后,这种事根本瞒也瞒不住,海山当即急火攻心吐出一口淤血,哀莫大于心死地坚持要下床亲眼认证。 爱育黎看不得哥哥这痛苦的模样,抓起他双臂就往自己身上揽,背着他下了楼,整个客栈都是总兵府人马,店家哪里敢多留,都逃回了后院不敢多过问这些贵客的事。 总兵大人亲自将尸身带来,一副扼腕痛惜的模样:“下午官府接到民众举报,说城外有具女尸,官府见死者和王妃极为相似,便送来了总兵府,经小人查证确是王妃,这才送往驿站,王爷还请节哀。” 虽然早就做好最坏的打算可是这样的事实谁都接受不了,墨兰已经哭倒在桃花怀里,那样的痛哭叫一旁的野狼都跟着难受起来。 连带桃花那样镇定的人都抱着墨兰一起哭,没人敢上前揭开白布,但愿这一切都是假象。 野狼想要替主子揭开,却被海山扣住手臂:“不用,我可以。” 每个人的表情都极为哀伤,随着白布揭开,露出那熟悉的眉眼,她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那么安详自然,一点也不像是死去的人。 “小姐!”墨兰‘噗通’一声跪地嚎哭,海山一边望着她美丽的面庞,一边落着泪,伸手摸着她冰凉的脸:“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你只是睡着了对不对?婉婉,你别这样对我,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现场应该只剩下爱育黎是唯一还有些理智的人,他看向总兵大人:“查出死因了吗?” “正要禀报,王妃身上并无伤痕,若要进一步查明死因,恐怕要让仵作开膛破肚才能得到答案了。”正因为杨婉身份尊贵,贸然不敢让仵作动手一切都要听候王爷下令。 “不要,不要动我家小姐,她活着的时候就那么悲惨,死了也不让她安生吗?姑爷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动我家小姐,不要。”墨兰跪着爬到海山身边拼命求他,求他不要那么残忍,但她似乎忘了,这里除了墨兰,最爱杨婉的人就是他啊,他怎么可能会让人再碰杨婉一根手指头,哪怕人已死。 “墨兰,你放心,我不会让人动你家小姐的,谁也别想再伤害她。”他自己还受着伤,却不顾忌讳将杨婉的尸身抱在怀里,这让所有人都颤惊,若不是深爱又怎会如此伤痛呢。 墨兰哭红了眼,陪在王爷身边就那么看着小姐的尸身。 宋云珠卸下一口气,终于整件事都尘埃落定,只等着这些人从悲痛中走出来,而这点时间她还耗得起。 总兵府的人马撤退后,大家都在原地望着,爱育黎虽然有诸多疑问,但介于哥哥突然丧偶终究不便多问,只能干坐着。 “王爷,时候不早了,还是放下婉儿妹妹让她安息吧。”大家都已经在此干坐了三个多时辰,他就那样抱着杨婉的尸体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墨兰也哭到声音沙哑,再无力气哭下去,整个人趴在小姐腿上默默流着泪,桃花则是红着眼安抚着墨兰。 “你们都下去休息吧,这里我守着就行。”其他人陆续撤离,最后只剩墨兰没人敢动,桃花怕她哭坏身子,便请求野狼将她带走。 可是谁都无法将她带离小姐身边,即便野狼去拉她也是被她反咬一口,似乎要用劲所有力气发泄在他人身上,血顺着流淌而下,而这一点也不像平日里那个活泼可爱的墨兰。 最后只能将她打昏扛上楼,桃花见他被咬的手臂还在流血,便一同上楼拿些救急的药给她包扎一下。 宋云珠取来厚厚的皮裘大衣披盖在海山身上,一脸伤痛望他:“我知道你很难过,人死不能复生,她也一定不想见到你如此伤心。” 可无论她说什么都入不了海山的耳,只是抱着冰冷的杨婉,满满都是回忆,那些好的不好的,从初见到成婚,可为什么记忆里美好的画面少之又少呢? 想来这些日子以来他都没能将心声告诉杨婉,还没来得急说爱她,还没让她知道,他愿与众人为敌也要护她周全,让她坐稳怀宁王妃之位。 可是这些都成了泡影,再也看不见那如沐春风的笑容,再也看不见她耍小心机的俏皮模样,再也听不见那些拌嘴的说辞。 闭上眼热泪滴落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脸庞埋进胸膛,无声的哭泣着,而这也叫宋云珠看到了他的真情,一个男人能为心爱的女人直至于此,虽死无憾。 第39章 取而代之 墨兰醒来发现野狼整夜都守在她身边,他就坐在床旁靠椅上小憩,手臂上还有结痂的伤口,那是她留下的。 摸了摸酸痛的眼睛,满身疲惫爬起身,惊醒了野狼。 “你怎么样?没事吧?”野狼扶着她,看她面色很差仿佛马上会倒下去。 “我有事要见王爷。”她想让野狼通报,可是野狼并未说什么,只是带她下楼,原来王爷一直都未离开,抱着尸身静坐到天亮。 墨兰瞧见这一幕,免不得又是泪如泉涌,明明都是因为这个怀宁王害的小姐惨死,可是她又怪不得人家半点不是,因为他对小姐是那样的好。 野狼想要给予安慰,却不知如何安慰,只好跟在她身后。 到了海山跟前,墨兰徐徐跪下,沙哑着嗓子说道:“奴婢有事相求,希望王爷可以让奴婢带着小姐的尸身回大都,小姐还未出中原的地界,理应安葬在家乡,求王爷允诺。” “墨兰,你说她会恨我吗?如果不是因为我强行带她回北疆……”海山的眼睛通红,如果墨兰再多看一眼都要开始心疼起这位王爷起来。 “不会,小姐心善,不会让喜欢她的人难过丝毫,王爷别这样,这会让小姐死后不得安生的。”她不知道小姐会不会恨她,可是她恨,没有怀宁王妃这个头衔就不会身处险境。 “再跟我说说婉婉的事好吗?” “说什么呢,小姐曾说,既然命运选择了她,她就要去面对,正如您是她的夫婿,就是用尽破釜沉舟的勇气也要跟随在您身边,老太爷想要给小姐置办丰厚的嫁妆,深怕少了让王爷笑话,可是小姐拒绝了金银财宝,而是遍地寻找医书、药材、谷物种子等奇怪的东西,她说北疆苦寒,有些东西金银财宝都派不上用处,一切都要自食其力,她是带着多大的勇气想要做好这个王妃的呀。”墨兰说着也哭着,海山沉默片刻。 “我答应你,送王妃遗体回大都安葬,我会让野狼一路护送,去收拾东西吧。”墨兰跪地磕头谢恩,这就上楼收拾东西。 海山将杨婉遗体抱起,轻轻放置一早就准备了好的棺木中,深情望着最后一眼,抽出怀里匕首割下她一缕发丝作为最后的纪念。 终究,那两人成为了阴阳相隔的两个世界。终究他还是要回北疆当他的怀宁王,杨婉也由野狼以及总兵府借调出来的兵力护送回大都。 桃花安抚了一路,上路以来墨兰状态一直不好,几度想要追随主子一起去死,说什么怕小姐到了阴曹地府孤单,好歹有她作伴黄泉路上不会寂寞等等胡话。 本以为从此跟着新主子吃香喝辣享不尽的富贵荣华,哪里知道下人终究是个下人,贱命一条没得选。 早就收到风声埋伏在关卡周遭的神秘组织正等候着运送棺木的队伍到来,关卡一过这些蒙面人蜂拥而上截杀场面惨烈,总兵府兵力薄弱根本不是人家对手,奈何野狼再能杀能打,碍于要保护两个女人又要顾着棺木,不幸被一箭射伤,而这些人并不打算恋战,只是抢夺了棺木就消失无踪,整个现场死伤无数,只留两个弱女子惊恐之下还要带着野狼寻找出路。 棺木被再次打开,而开棺之人便是安西王阿难答,纵使所有人都认为杨婉死了,他都要亲眼验证,摸着她的脉搏又将她仔细检查过后,终于露出笑容。 “果然——” “主子可有何发现?”身边之人看出王爷有所收获。 “她并未死,只是中了毒,中了只有我蒙古皇室才有的一种毒。”恰巧,他身边就刚好有这么一颗解药,将这解药喂到她口中,但是死人怎么可能吞下一颗药丸。 “拿水来。” “是。” 接过水囊一饮而下,又不顾众人感想直接替杨婉渡药,一个活人就是碰都不愿碰死人这种晦气的事,而他亲口对她灌药。 阿难答等着她醒来,正数着手指,数到三的时候终于棺木里的人突然尸变一样坐起身,像溺水已久一样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惊恐地张望着四周,她害怕极了,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满脸泪水,全身都在颤抖。 “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阿难答双手搭在她肩膀上,想要让她镇定下来,她像极了受惊的兔子,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我……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记得沉睡之前见过宋云珠,然后吃了一颗药,再然后她非常难受,那种窒息的死亡感席卷而来,害怕至极地死死抓着安西王的手臂。 “你中毒了,究竟是谁要害你?” “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一切都太可怕了,她吃的不是补药而是毒药,可宋云珠说那是海山让她带给她的,是海山要她死吗?又或者是宋云珠才是凶手,她不敢想,她怕那个真实的答案会让自己崩溃。 “你必须知道,这不是普通的药,只有蒙古皇室才有,是谁给你的,说啊!”安西王一向柔美的脸因为这颗毒药变得极具阴暗。 他不允许任何人用这么恶毒的手段来伤害杨婉,哪怕这个女人不属于他,但绝不许他人伤害一二。 “皇室?”杨婉重复着皇室这两个字,整个人像是神志不清一样。 阿难答用力扣着她尖尖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说啊,谁给你的药,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就死掉,如果我没有及时救下,三日一过神仙都救不了你啊。” 她被吼得耳膜受刺,稍许恢复神智地看着阿难答,虽然他是个可怕的人,但为什么这一刻好像全世界唯一能相信的人只有他了呢? 杨婉伸手抓着他胸口的衣襟,泪水模糊了视线,用那种比死还要痛的表情仰望他:“是海山,是海山叫人带给我的药,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毒药,他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我只有他一个亲人了啊!” 阿难答再也看不得她那么痛苦了,将她从棺木里抱出来,屏退所有人,就那样静静由着她躲在自己怀里,像只猫儿一样倦缩着、痛苦地舔舐那深不见底的伤口。 一月之后。 乌力罕的铁骑收到密报,得知汉女已死,未免引起海山主意又在最短时间内返回北疆,几乎是在前脚后脚的落差之间,海山等人也都到达了北疆。 王妃之死在苏合大妃的旨意下秘不发丧,似乎没有人在乎那个汉女,正如苏合大妃预期的那样,一边上报朝廷怀宁王妃病死在途中,一边又在安排与蒙古黄金家族弘吉剌氏真歌的联姻,整件事里海山都显得那样无力为自己争取什么,杨婉已死,娶谁不娶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过去的一个月里,杨婉每天都活在深渊里,她曾经那样善良地对待每一个人,她以为海山对自己一片真情,到头来都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在安西王得到情报告知北疆那边已经有所行动,苏合大妃已经和弘吉剌氏族达成联姻协议,半月之后将在蒙古草原最至高无上的达慕大会上为两位新人举行婚礼。 一旦两族联姻,海山兄弟将当之无愧成为新一代霸主,元朝帝王很有可能被取代,这原本是他想要的天下,并不甘心拱手于人。 “叩叩” “进来。”自从救下她以来,安西王一直在这间边城宅院陪着她,明明是一个有野心的王爷,却搁置身负大业的艰巨停下来陪伴着她,或许十恶之徒也有善意的一面。 “什么事?”他望着杨婉,这一个月以来朝夕相对,虽然她终日不爱说话,但他都愿意陪着,陪她吃饭、看书、赏花、踏雪……这是他做过最美好的事,只为她一人。 “带我去参加达慕大会!”她决定不再逃避,她要堂堂正正出现在那些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眼中,那些自以为她的出现会破坏怀宁王前程的人,她要让所有人知道,真正的怀宁王妃只有一个,而她并未死,这场联姻也绝不会奏效。 “真的想清楚了?”这是他期望的,却又不舍她再回海山身边。 “你不是想要成为王吗?这是最后的机会,海山一旦联姻成功,你觉得还有希望吗?”她只是告诉他,唯一能阻止联姻、唯一能给他希望成大业的人只有她。 “我倒希望你更软弱一些,可以依附于我,如果是这样,或许我会为此连天下都舍弃。”这算是表白吗?可是如今的杨婉对感情早已淡漠。 “明日就启程,刻不容缓!” 说罢便离开了他的书房。 这些日子以来她每一天都在努力忘记海山,忘记一切关于他的记忆,每一天都提醒自己那是个想要杀她的人,这次她是带着满腔怨恨前往蒙古,那是怎样一个新的世界她不知道,过去所有的畏惧成为了支撑她面对一切的动力。 “孛儿只斤海山,看着吧,我不会让你达成所愿的。” 至于野狼身手重伤,光是疗伤就耗上了一月之久,加上墨兰和桃花根本没有生存技能。 第40章 冒充 大家都在筹备新王妃嫁娶一事,海山兄弟也随同大妃一起前往蒙古草原,准备参加达慕大会。 爱育黎陪同哥哥躺在草原上仰望星空,白天有太多闲杂事物处理,回到北疆以来他看着哥以继夜的瞎忙活,好像不给自己找点事做就浑身难受一样,终其原因不就是对人家念念不忘么。 “哥哥,还记得小时候咱们一块躺在质子府屋顶上看星星的时候吗?那时候我问哥哥将来要娶什么样的女孩当妻子,你说——你要娶草原上最美丽的女子。如今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呢,那个弘吉剌氏真歌可是享誉草原的美女啊。”这样的好事总是轮不上他,真叫人扫兴。 “你觉得真歌是最美的女人吗?”真歌及笄的时候他们兄弟两受邀前去祝贺,有幸一睹风采,确实是百里挑一的美人。 “难道还有比真歌更美的人吗?你找给我看。” “可我眼里除了婉婉,再看不清旁的女子长什么样。” 他就知道,从来也不知道自己的哥哥会成为一个情种,这是在不像话,一点不像胸怀坦荡的草原男儿。 “哥哥,你要明白自己肩上的重担,草原上那么多部落都投靠咱们,你不能因为一个女人终日不能自拔,就算那个汉女人还不错,可她毕竟非我族类,再说她的死也纯属意外,你为这件事要自责到什么时候?”真怕哪天被母亲知道了,又该好一顿皮肉之痛了。 达慕大会如期举行,这是蒙古最高会议,所有族类都必须参加,尤其大家都知道这次会议还要为一对新人举行结亲仪式,前来参加的热忱可比往年多许多。 在举行仪式前两位新人还不曾见面,海山在各族首领的祝福下收取贺礼,达慕大会顺利召开,大家在歌舞竞技中举杯畅饮,谈谈当前蒙古内外局势、讲讲今年牛马收成等等,大家都在歌舞中等候那传说中的草原第一美人真歌出场。 苏合大妃和弘吉剌氏族长脱怜举杯阔谈,当着各位族亲的面说着对弘吉剌氏联姻的感言:“自先夫离去,我母子三人颠沛流离,幸得我儿志向远大才有今日成就,感谢各位叔伯各位族亲长辈对我儿的照顾和支持,特别今日要感谢脱怜兄弟,我儿迎娶了这草原上最美丽的姑娘,这是他的福气。” “大妃说的哪里话,像海山这么优秀的男儿,真歌就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于是底下附和着一片笑声,个个都为这对郎才女貌的结合感到高兴。 “真歌小姐到!” 伴随着这声通报,众人期待的草原第一美女穿着鲜红的嫁衣而来,与中原女子别有不同的美,看到真歌穿着红色的名族服饰,脚踩乌皮靴,腰束牛皮带,头上戴着好看的银饰头冠,胸前挂着银锁片,叮叮当当走过来,十分俏皮美丽。 “快来,孩子,快做到海山身边去。”苏合大妃显然是极为喜爱这个媳妇的,海山眼里只看到一抹艳红,这让他想起当日迎娶杨婉的场景,那日他将她捉弄的颜面尽失,后悔当日为何要戏弄她,以至于今日徒增伤感,悔不当初没有给她一个完美的婚礼。 真歌率性坐在海山身边,时不时偷看这位传闻中英勇无比的怀宁王,这可是草原上姑娘们都膜拜的英雄人物,人也长得出众,免不得要欢喜欢喜。 族亲们都等不及要催促着举行婚礼了,在大祭祀对日月神明进行祭祀大礼过后,方才宣告婚礼仪式开始。 “且慢!这么热闹的场面怎么能少了本王呢?”蒙古包外有客到,安西王带着厚礼前来,而他这样一张俊美如花的脸蛋出现在这里,免不了引起轩然大波。 “皇叔?” “原来是安西王驾到,快赐坐!”远到便是客,立刻摆出酒桌奉上酒水牛肉等食物。 海山兄弟更为好奇的是,一向久居在元朝的安西王为何会到草原来,实在古怪。 跟随在安西王身后的侍从从头到脚都黑衣裹束,脸上蒙着黑巾,可看上去瘦弱的不像有功夫底子一样。 这一点连爱育黎都注意到了,更打趣的跟紧挨着身边的的海山说:“咱们这位皇叔沉迷于女色,我看他身后那个定是个娇滴滴的小女子,八成就是他随行带着享乐的女人。” “就你多嘴。”这种事即便知道也最好当做不知。 远远望去,那黑衣人的眼睛似若星辰,倒是有一副很漂亮的眼睛,然后视线又收回桌上的酒杯,举起一饮而下。 大家等着大祭司继续将婚礼进行下去,可大祭司刚要两位新人对长生天磕头拜礼,这安西王又开始叫唤了:“等一下!” 他这一而再的胡闹,显然引起众人纷议,就连苏合大妃都觉得他这是有意来捣乱。 “安西王还有什么话要说?” “没有,我没有话要说,但是——我身边的小厮第一次见这么郎才女貌的新人,想要送新人礼物,大家不会不允许吧。”底下之人又都碍着他是王爷,不便多说,由着他便是。 那黑衣人捧着托盘,红绸布下不知是什么礼物,就是一步一步走到了海山身前。 海山望着托盘,揭开红绸里面是一缕女人的头发,瞠望着那熟悉的发,整个人处于极度惊恐中,再望着黑衣人,望着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王爷你怎么了?”真歌觉得他很突然变得有些失常,搀扶着他询问再三。 黑巾之下的杨婉,看着这对新人心上像被刀刺中一样疼痛,他已经全然忘记自己了吗?可以这么心安理得去跟另一个女人成亲了吗?她是带着满腔愤怒前来报复他的,可是一看到这种场面内心还是脆弱地想要逃。 她背过身要离开,终究被海山抓住,只听得他急切地质问:“你到底是谁?” 场面一度有些混乱,唯独安西王坐在位置上吃肉喝酒看好戏。 “大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在藐视我们黄金氏族的颜面吗?”弘吉剌氏族长脸色大变,老实说海山固然是上乘人选,也看的到将来定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但真歌也是这草原上的瑰宝,没有哪个男人不想得到这样的美人。 可是这个海山,现在当众让他的女儿丢了脸面,这样的联姻不要也罢。 “海山,你在干什么?”苏合大妃觉得他现在这样有失体统。 杨婉不愿面对他,执意离开,却叫他一把扯开了黑巾,整张俏生生的脸放大倍数一样呈现在他眼底。 叫真歌意外的是,海山居然双手捧着这个来历不明又女扮男装的陌生人脸上,还露出一副惊喜的样子。 “婉婉,你还活着吗?” 他又是摸脸又是捏肉,然后紧紧抱着她,这疯狂的举动叫真歌气到想杀人。 “海山!你疯了吗?这个女人究竟是谁?”苏合大妃忍无可忍的咆哮着,而爱育黎手中的酒杯也因为不敢置信而掉落在地。 安西王刚要开口为众人介绍,没想到杨婉自己开口了,且气场不输任何一人,高傲地走到苏合大妃眼前,解开了黑色外衣,露出中原人惯穿戴的罗裙绸衣。扯下木簪倾泻而下的黑发证明她是个十足的女儿身。 “大妃,我就是你日夜牵挂,元朝皇帝御赐,海山的发妻怀宁王妃杨婉!”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究竟是哪里跑出来敢冒充那个汉女?”就算眼前这个是真的,当着众族亲的面也不能叫她坏了事。 在没见到苏合大妃以前,她对这个女人是畏惧的,可是在亲眼见到这个美艳妇人之后,她又觉得自己所遭遇的所有不幸,没道理这样白白挨着,面对这位大妃,她已无所畏惧。 “不好意思坏了各位的兴致,若我真的死了倒也罢了,不便跑来强拆鸳鸯,可我毕竟还活着,这无缘无故让人抢了丈夫不说,我这怀宁王妃的头衔可是御赐的,没道理天底下同时出现两个怀宁王妃,您说对不对大妃?”她竟敢挑衅大妃,这叫一众看客又是惊奇又是不可思议。 “大妃,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族长气急败坏,砸了一桌的酒肉瓜果。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搅局者,苏合大妃起身宣布:“元朝皇帝赐婚的汉女早就在路上病死,况且尸身也是海山亲手入殓的,来人啊,把这个妖言惑众的妖女带下去。” “母亲不要,她真的是我的王妃。”海山跑过来护在杨婉身前,纵然知道这场联姻有多重要,但是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比得上杨婉还好端端地出现在他眼前。 “没听到我的话吗?把这个妖女带下去!” “我看谁敢!”杨婉这一句着实给呛了回去,手持御赐金牌,众人见金牌纷纷下跪,连苏合大妃都瘫坐在座位上,一辈子呼风唤雨的苏合大妃今日居然败在一个小女子手里。 这场大会在无疑是给弘吉剌氏族带来的耻辱,真歌哭着逃离了现场,其他族亲也在声论中逐渐退出,留下的都是自家人。 第41章 联姻 “海山,你该知道错过这次,你失去的是怎样一个强而有力的臂膀。”至此,苏合大妃都在极力挽回两族联姻大计。 “抱歉王爷,是我坏了您的大事,真叫人惋惜。” “婉婉,只要你没事,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听到这番话,着实把大妃气的够呛,甩袖离席。 “哎呀,这大老远跑来喜酒也没讨到一杯,本王累了,就不陪你们了。”安西王拍拍身上尘土也随之离席,杨婉见状便推开了海山,似笑非笑地告诉他:“我所受的痛苦远不是这么简单就能了事的,我活着回来不是为了到你身边,而是要将这比死还要令人疼痛的一切都还给你,至此你我再无瓜葛。” 她竟然抛下海山随安西王而去,这是万万没想到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还是以前那个弱弱的汉家女子吗?”今日气场简直将他们的母亲都比下去了,叫爱育黎观望地心惊肉跳。 “爱育黎,你知道吗?” “什么?” 奇怪,他不说又怎么知道什么是什么。 “她完全有机会与我撇清关系,虽然我不知道她是如何死而复生的,看起来应该是安西王救了她,她渴望自由,一路走来都是想尽办法从我身边逃走,可是死而复生的她没有选择逃离,而是回到我身边,我把这一切认为她心里是在意我的。” “哥,你是不是傻了?你的女人现在不在你身边而是跟着别的男人跑了,而且那还是个流连花丛中的催花高手啊!”现在在这里说一些煽情的话干嘛,他又不是杨婉,听了也不受用啊。 “没关系,整片草原都是我在脚下,你以为她还逃得了吗?” “终归那是九皇叔啊,你看他那妖孽的脸,特别容易勾搭别人家小媳妇,你真的不追?哎呀我看不下去了,我替你去盯着吧,你快跟上。”当初是谁抱着那冰冰凉的尸身痛哭流涕,现在活人就在眼前还不抓回去扒光衣服扔进帐篷好好收拾收拾,在草原上一个有夫之妇居然敢跟着别的汉子走,那就是要被抓回来扒光衣服的,只不过这扒光衣服之后的事就不便透露了。 “没关系,只要回到身边,只要还活着,所有的痛苦都将由我一人承受。”他望着远方逐渐缩小的身影,爱育黎还在不停的向他招手,可是他知道杨婉不是那样心狠的人,就算天大的怨恨,她还是她,最终还是那个善良的姑娘。 眺望着远方,命运将他们三人联系在了一起,没有人知道未来将发生什么,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信念,而这信念足以支撑他们变得更强大,足以能够扭转这个时代的命脉。 “快给杨答应搬张椅子,李贵,快去太医院把张太医请来!”听到“后遗症”三个字时,皇后脸色大变,不但让人端了椅子给杨婉坐,还吩咐宫中的太监去宣太医。 杨婉颤颤惊惊的坐在了椅子上,而应珏则是一脸轻松的吐了一口气,早知道杨姐姐会扭伤,自己就该和她一起走。可她怕自己的商女身份拖累了杨婉,所以不敢光明正大的和杨婉交好。 “小主,你的脚还好吗?”茸纤已经擦掉了眼泪,她侧着脑袋询问杨婉的脚伤,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茸纤脸上有一瞬间的轻松之感。 “张太医到!”一声尖细的通传声打破了殿中的紧张气氛。 “卑职张艮,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行了行了,别行礼了,赶紧去给杨答应看看脚伤。 张艮的礼还未行到一半便被皇后制止了,可听到“答应”两字时,他明显的愣了一下,从刚才李公公那火急火燎的样子来看,应该是皇后身体欠安,怎么变成了答应了? “张太医,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去给杨舞涓瞧瞧啊!”看到张太医一直愣在原地未有动作,皇后又急忙催促道。 “是,卑职遵旨。”张太医听到皇后的话后,心中的疑虑终于消失,他回头看向危襟正坐的杨婉,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好一个绝代佳人,特别是那双眼眸,曜如星辰,清如甘泉。 “杨小主,得罪了。”张太医毕竟是男子,而杨婉虽只是一个答应,但她说到底还是皇上的女人,可现在情况特殊,张太医也顾不上其他了。 “嘶”当杨婉的脚踝真正的暴露在众人眼前时,大殿中传来一阵唏嘘之声。这脚伤的太严重了吧,红肿的地方微微凸起,就好像要出肉里钻出来一样。 当张太医的手按住杨婉的脚踝时,她的身体猛的打了一个颤栗,脚踝处传来的阵阵剧痛不停的刺激着她的感官。她咬紧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抓着茸纤的手不断的收紧,证明了她此刻承受的痛处究竟有多大。 “还好还好,小主的脚没有伤到骨头,只要按照下官开出的药方,外敷内用,下官保证不出几天,小主定能活蹦乱跳。” 张太医检查了一番之后终于放下心来,只要没有伤到骨头就好办多了,刚才杨婉紧抿嘴唇,不吭一声的忍耐力着实让张太医小小佩服了一把,要知道如果是换作其他小主娘娘受了这么重的墙,别说是来向皇后请安了,估计连床都下不了。 “多谢张太医。”杨婉感激的对着张太医点了头。 “小主严重了,这是下官的职责。下官还要去给小主抓药,就先告退了。”张太医不敢受礼,他看的出来,眼前这位虽为答应,但那从容淡定,清丽绝尘的气质,将来必定荣宠加身,皇恩不断,自己又如何敢受她的礼。 “皇后娘娘,臣妾有些乏了,就先告退了。”德妃站起身,对着皇后行了礼,没等皇后叫起便自顾自的带着宫女离开了。 “罢了,今天召见你们本是好意,不料却害的杨舞涓脚踝受伤,实在是本宫的不是。你们都退下吧,路上回去都小心着些,切莫再和杨答应一般。” 皇后并没有因为德妃的无礼而感到愤怒,或许是已经习惯了,又或许是不想与她一般见识。 众人齐齐看向低头沉思的贤妃,感受到众多目光注视的贤妃终于回过神来,她慵懒的站了起来,对着皇后巧笑嫣然,微微福身,“臣妾先行告退。” “臣妾等先行告退!” “奴婢先行告退!” 随着贤妃的起身离去,其他众多嫔妃也相继向皇后告别,带着自身的丫鬟宫女离开了栖凤宫,一时间空无虚席的大殿顿时变的冷清无比。 “姐姐,我们也回去吧。”站在杨婉身旁的应珏看着空落落的大殿和上首雍容华贵的皇后时,心里只觉得一阵发虚,弱弱的询问着杨婉。 “李贵,准备一顶暖轿送杨舞涓回吧。”淡淡的语气自皇后口中传出,她的神情略显疲倦,想来是为了应付这些后宫女人伤了神。 “奴婢告退!”杨婉,应珏和茸纤纷纷向皇后告别,走至门口时,杨婉回头,对着那一脸感伤的皇后说了句,“谢谢你,皇后娘娘...” 皇后不明所以的抬起头看向门口,可是她们已经走远了,只留下模糊的背影。 “秋屏,你可知杨答应最后那句话是何意?”皇后看向自己的陪嫁丫头,疑惑的问道。 “应该是感谢主子请了太医来为她诊治吧,不然的话,以她一个答应的身份,怎么可能请的动张太医。”秋屏沉默了半晌,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或许吧...”不知为何,皇后总觉得那句谢谢另有含意,但她又着实想不出是何缘由。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本就不喜这后宫之事,今日之所以如此紧张,也只是因为脚扭之事让她想起了一些痛苦的过往。 “主子,您是不是又想起端敏公主了?”深知自家主子的脾性,秋屏轻声问了一句。 “是啊,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可是本宫依然忘不掉敏儿的样子...”似乎是勾起了皇后的某些记忆,她的眼中泛起一层水雾,渐渐模糊了双眼,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无声的滑落。 “主子,您别再想了,身体要紧!”感受到皇后越来越悲伤的情绪,秋屏伸出手按在皇后的手背上,轻轻拍着以示安慰。 “放心吧,本宫没事,不过这个杨答应和贤妃之间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按理说她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贤妃更应该多加关照才是,可她为何诸多阻拦,以至于本宫听到她妹妹殿选之时的失态,最后...秋屏,你去查一查她们两姐妹之间的关系如何。” 虽然皇后不喜后宫的尔虞我诈,但若是有人想借她的手去做一些害人害己的事,她是断断不能容许的! “小主,您的脚好点了吗?”茸纤望一眼眉头紧皱的杨婉,话语中满是担忧。 “我没事,只要不连累其他人,就算瘸了也是值得的。”杨婉神色忧郁,说出的话也无比的伤感,这让旁边的应珏听了心里不由得涌上了一层酸楚。 第42章 线索 “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咒自己呢,这要是让姐姐的爹娘听到了该有多伤心啊。”应珏仰起头柔声安慰道。 “呵呵......”杨婉眉容微低,露出一抹嗤笑。 她的爹爹何曾会担心她呢,说不得要是知道自己闯了这样的祸事,只会连夜与自己撇清关系才好吧?或许也只有娘亲和弟弟会担心自己了,也不知道娘亲如何了,弟弟应该无事,毕竟他还有一个老祖宗护着。想起那瘦瘦小小,总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声音,不由得舒展了眉头。 “姐姐怎么了,是妹妹说错话了吗?”应珏不明白为何在提起爹娘时杨婉会露出如此悲伤的神情。 “无事,珏儿的爹娘一定很疼你吧?”没有呼唤应珏为妹妹,而是换了更亲昵的别称,应答应竟一时愣住了,珏儿这个名字只有自己的爹娘唤过,可是没想到从眼前女子的嘴里唤出来,也是有着那一份柔情。 “嗯,爹爹虽然是个商人,但是他和我娘的感情很好,爹爹也没有纳妾,可惜,我娘的身体不好,她们只得了我这么一个女儿。可是现在,我身在深宫,也不知她们会如何的为我操心...不过没关系,我爹爹说了,他过两个月就把生意迁到西京来.,到时候我...” 听到外人夸赞自己的爹娘,应珏的神情立马变的兴奋了起来,她的眼睛发亮,充满了对爹娘的思念之情。 “应小主......”茸纤看着越说越起劲的应珏,不由的大声唤了她一句,见她停下话头朝着自己看来,便对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了。 “茸纤,没关系的,听珏儿将这些我的心情也会跟着开心许多。”知道茸纤是不想让自己触景伤情,可是她真的不在意,因为她还有娘亲,只是这辈子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了。 “姐姐你真的这么想吗,我以为你会嫌弃我爹爹是个商人呢,哇,姐姐你看那边那个亭子,好美啊!”应珏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凉亭兴奋的叫了起来,杨婉抬眼看去,果真有一座凉亭。 “两位公公,麻烦把我送到那边亭子里可好?”或许是在沉星阁待的闷了,如今难得出来一趟,杨婉倒是想好好欣赏一番。 “这,杨答应还有脚伤在身,恐怕不妥吧?”毕竟是受了李公公的嘱托送杨婉回宫,两个太监有点为难的答道。 “是啊小主,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你的脚伤可马虎不得。”茸纤极力反对,她现在最担心就是杨婉的脚伤。 “这样吧,刚才张太医不是说开了药方子嘛,我们也别等太医院的人给我们送了,茸纤你和两位公公走一趟太医院,亲自去取吧。我和珏儿去那边的凉亭里等你,这样可好?” 不知怎的,杨婉是越看那座凉亭心里就越想去坐坐,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一样。 “这...”茸纤仍然犹豫不决,她看看那边的凉亭,确实挺美的,想起自家小主总是对着窗户发呆,脸上总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再联想到今日贤妃的做法,或许在外面坐坐自家小主就不会那么忧伤了。 “茸纤姑娘,要不就让你家小主去那边坐坐吧,我们带你去太医院取了药就尽快赶回来,不会耽误多久的。” 看惯了宫中嚣张跋扈的主子,杨婉的轻声细语倒是让他们起了成全之意,于是他们也帮着杨婉劝说着茸纤。 “好吧,那就麻烦两位大哥先把我家小主抬到凉亭里去吧。” “哈哈,姐姐你真是太好了,茸纤你也最可爱!”听到茸纤点头答应的那一刻,应珏高兴的直接跳了起来,她本就在挽霞居待的无聊死了,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出来一趟,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了。 “嘘,小主您可小声点,要是被哪位贵人听到了指不定会说你不懂规矩。”两个太监一边抬着杨婉往凉亭里赶,一边小声提醒着应珏。 一会的功夫杨婉几人便已经来到了亭子前,杨婉在应珏和茸纤的搀扶下走下了暖轿,她抬起头,亭子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云悦亭”三个字,字体苍劲有力,一看便知道是出自男子之手。 “两位小主你们先在此小坐片刻,待我和茸纤姑娘取了药马上就来接你们。”两个小太监也不多做停留,回禀了一句便带着茸纤离开了。 应珏扶着杨婉朝亭子中走去,她们也开始观察起这座亭子的风景。云悦亭的顶上是一层绿琉璃瓦,黄瓦剪边,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迷人的绿芒。檐下梁坊施小点金旋子彩画,绚丽多彩,金碧辉煌。亭子前是一汪水池,池中各种鱼儿自由自在的游动着,好不惬意。 “不愧是皇宫啊,这样美的亭子我可是头一回见着呢。”应珏看到这样的美景早已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她放开了杨婉的手,飞快地跑到凉亭边上,看水中鱼儿自由自在的嬉戏。 杨婉也不打扰,她自顾自的走到亭子中央的石凳上坐下,看着眼前这一副如梦如幻的情景,心里的抑郁一扫而空。 “姐姐,你也来看看啊,水里的鱼儿好美啊。”应珏只觉得一个人看太浪费了,于是来到杨婉面前,伸出小手作邀请状。 被应珏火热的眼神看的没辙,杨婉忍着脚上传来的痛感,一步一步挪到了亭子边。 或许是杨婉过来时的动静有点大,刚刚还聚集在一起的鱼儿受到了惊吓,四处逃窜,眨眼间便没有了身影。 “哎呀,鱼儿怎么都游走了呢?”应珏嘟囔着嘴巴,一副委屈的样子好不可怜。 “噗嗤,”杨婉见状轻笑出声,“珏儿,你要是想看的话可以去那边桥底下看啊,那里的鱼儿才是最多的。” “真的吗,可是我要是过去了姐姐你怎么办,你的脚还受着伤呢。”虽然应珏很想很想去看,但她还是不放心把杨婉一个人留在此处。 “没事的,那离这里也不远,我要是有事的话到时候叫你就好了。”杨婉可不想扫了小姑娘的雅兴,左右自己站在此处也不会发生什么事。 “好,那珏儿就去看一小会,马上就回来。”应珏答应一声,蹦蹦跳跳的朝着不远处的拱桥飞奔而去。而在他们隔壁的幽静小路上,皇上正带着跟前的红人,王钦慢悠悠的散着步。 “皇上,云悦亭里有人。”王钦眼尖的发现了站在水池边的杨婉,提醒着眼前不可一世的君王。 “哦?看来又是准备和朕来个偶遇的新晋嫔妃了,朕今天心情好,就去看看是何佳人在此等候朕的青睐。”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 “你不用跟着来了,在此候着吧。”王钦正欲跟上,可天元帝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止了步,他只得乖乖的候在此处。 杨婉看见不远处一脸笑意的应珏,那样灿烂的笑容自己已经好久不曾有过了。“南笙哥哥,杨婉真的好想再见你一面...” “你这宫女胆子好大,不但偷懒在这看风景,竟还私会情郎,难道你不知道宫女是不可以在宫中私相授受的嘛!” 低沉洪亮的男声自杨婉耳畔传出,杨婉猛的一个转身,“砰”两人的头不可避免的撞在了一起,杨婉摸着生疼的额头,正想逃离此处,奈何用力过度,刺激了脚踝,一股锥心般的痛楚使得她身子一歪,又撞在了男子的身上。 “扑通”男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掉进水里的,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他听到女子呼唤情郎名字时,那种深深的思念之情,使得自己心里竟没来由的产生了一种嫉妒,于是他出声打断了她。 “姐姐,你怎么了,你有没有事”?听到落水声的应珏飞快的跑了过来,她一脸心惊的看着水里不断扑腾的男子,紧张的看着杨婉。 “珏儿没事的啊,我们先离开这里,然后去通知其他宫女来救他。”杨婉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决不能让人知道是她把这个男子推下水的。 “好好好,我们先离开。”看了一眼水里还在扑腾的人,应珏双手发抖的扶着杨婉离开了云悦亭。 “王钦!”天元帝最怕的就是水,对水他一直有着莫名的恐惧感,所以掉下去的一霎那他完全失去了意识,只有恐惧。此刻终于缓过来的他直接对着外面大叫了一声。 “王钦!” “天啊,皇上怎么掉到水里了。”王钦看到水里的男子顿觉一阵寒意直冲头顶,这下子自己要倒霉了。 “咳咳咳,”天元帝坐在石凳上咳出好几口水,而王钦则在一旁努力的忍着笑,那池水不过膝盖高,可是皇上... “王钦,可知道那女子是谁?”想起那个害自己落水又丢脸的罪魁祸首,天元帝的怒气就怎么也压制不住。 “回皇上,奴才过来时并未看见那个女子,不过奴才捡到了一条手帕,或许会有线索。”王钦拿出刚才在凉亭边捡到的手帕递到天元帝面前。 第43章 付出代价 这是一条白色的丝质涓帕,上面绣着一朵杏花,杏花旁边还有一个字,“玥!” “王钦,查!” “奴才遵旨!” 王钦领旨后迅速离开了云悦亭,天元帝再次拿出丝帕,展开放置在石桌之上,那栩栩如生的杏花,无不昭示着原主人非凡的绣技。 “朕不管你是谁,敢把朕推下湖中,朕定要找到你,让你为此付出代价!”天元帝一把抓过石桌上的丝帕,狠狠攥紧,语气狠厉。 西苑,这里是宫女培养和居住之所,平日里除了各宫娘娘准备挑选宫女会派遣贴身宫女来此外,鲜少还会有其他人到来。可是今日不同,因为王钦来了,声势浩大。 “王总管,不知您大驾光临,是不是皇上有什么吩咐啊?” 一个满脸谄媚的老嬷嬷很是恭敬的跟在王钦身后,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林嬷嬷,你可是宫中的老人了,想必这西苑里的宫女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吧?” 王钦挥手让她起身,转过身微笑着对她说道。 “哎呀,老奴不过是时间呆久了,这些个宫女都不省心,老奴自然也要上心点,您说是不是?” 林嬷嬷很是谦虚的回了一句,心里却在琢磨着是不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宫女无意间得罪了王钦。 “这就好,你现在把她们都叫过来,今早杂家在紫龙殿捡到一方丝帕,特来寻找主人。” 王钦没有说出实情,若是说了,指不定有多少人滥竽充数,后宫的女人,都太想得到皇上的宠爱了。 “王公公,你说的可是真的?”林嬷嬷如遭雷劈,紫龙殿那可是皇上居住的地方,怎可随意进出,抓住了那可是死罪,自己这个管事的还能好过嘛。 “放心,是好事!”看到变了脸色的林嬷嬷,王钦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站笑着宽慰道。 “老奴不是那个意思,王公公您先在这里稍等一会,老奴去去就来。”林嬷嬷不敢再多嘴,福身告退,匆匆忙忙的往后院跑去。 不多一会,林嬷嬷领着一众宫女从后院走了出来,她们脸上表情不一,有紧张,有害怕,当然也有兴奋和期待的。 “全部站好,这位可是王公公,待会回话的时候可给我小心着回,不然有你们好看。” 林嬷嬷吩咐了一声,站在众多宫女面前,身上的气势立刻就涨了起来,吓的那些宫女不由的低下头,缩了缩身子。 “王公公,您请。”林嬷嬷退后一步,谦卑的说道。 “福子,你去。”王钦指着身后一个娇小的太监说道。 那个太监得令,直接朝着宫女走去,他没有做其他动作,只是和宫女站在一起,高于或者矮于他的都被王钦屏退,最后一圈走完,场地上只留下十人不到。 “会刺绣的留下,不会的离开!”王钦很是满意这样的结果,扫了一圈,开口道。 随着王钦的话落,又有几个宫女福身离开,如今场地上只有五个宫女,她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迷茫和不解。 “林嬷嬷,你对她们可了解?”王钦一屁股坐在福子搬来的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林嬷嬷,开口道。 “王公公有什么事尽管问,她们的信息老奴都知之甚详。”林嬷嬷不敢怠慢,垂首回答。 “你看看这方丝帕,她们中可有人会此种绣法!”王钦从衣袖里拿出他在云悦亭捡到的丝帕,递给林嬷嬷。 “老奴看看,这个绣法......”林嬷嬷看到上面那活灵活现的杏花时,瞳孔猛地睁大,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向王钦。 “怎么,这方丝帕有何蹊跷?”王钦愕然,他怎么也没想到林嬷嬷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你们都退下吧!”林嬷嬷没有回答,站起身对着那五个宫女吩咐了一声。 “林嬷嬷,你这是什么意思?”王钦恼了,他是来找人的,可现在林嬷嬷居然把人全都给撤走了,那他怎么回去跟皇上交代。 “王公公,这方丝帕不是她们的,因为她们没人名字中带玥,况且,就这绣法,她们根本绣不出来!” 林嬷嬷拿着丝帕,神情落寞,语气中似乎还带着某种遗憾。 “哦?林嬷嬷可否为我解解惑?”王钦也来了兴致,从林嬷嬷手中接过丝帕,仔细的大量起来,可他不管怎么看,依然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之处,最后只能把希望放在林嬷嬷身上。 “王公公,你这样看是看不出来的,你把它倾斜,对着阳光。”林嬷嬷解释道。 王钦虽然疑惑,但还是按照林嬷嬷说的做了,阳光下,王钦拿着丝帕慢慢举起,起初并没有什么异常,可当丝帕上的杏花完全至于阳光下时,奇异的一幕出现了,那花上竟然有蝴蝶,而且好像会动一样。 “这真实太不可思议了!”王钦不由自主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一动作使得丝帕晃动了一下,蝴蝶消失,丝帕恢复了原有的模样。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奇妙的绣法,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王钦依然对刚才看到的奇异景象赞不绝口。 “王公公,这叫烟中绣,听闻这世上唯有那池桑国圣女才绣的出来,而且从不外传!” 林嬷嬷眼中意味不明,但从她的语气中却能听出此绣法堪称天下无双。 “林嬷嬷,你以为是说书呢,还圣女,我告诉你,既然这方丝帕落在了皇宫里,那么此人就必然在宫中,皇上已经下了旨意,定要寻得此人,既然你这里没有人,那我就去别的地方再找找看。” 王钦眉头微皱,对于林嬷嬷说的那什么池桑国根本不信,更觉得她是在无中生有。 “王公公,老奴没有骗你,你相信老奴......” “行了行了,我先走了。”王钦根本不听她解释,领着身后的小太监们迅速离开了此地。 “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再次看到这样的绣法,哎......只是可惜了那位。” 林嬷嬷摇了摇头,她的记忆中还依稀记得当年偶然间看见此绣法时的场景,可惜,微微感叹一声,继而朝着后院走去。 不知怎的,王钦在西苑疯狂寻找宫女的事被传了出去,后宫嫔妃都感觉到了莫名的恐慌,尤其是身在高位的德妃和贤妃。 “雅安,你说皇上寻找的那位宫女到底是何人,本宫从未见过皇上执着的做某一件事。” 德妃靠在贵妃椅上,身旁的两位宫女摇着扇,雅安则站在跟前,小巧的手剥了一颗葡萄,递给了德妃。 听到自家主子问话,雅安笑到,“娘娘,你就是想太多了,皇上如此大费周章的寻找,那定是未曾见过真容的,放眼望去,宫里哪位娘娘抵得过您呢?” “可是......”德妃皱眉,心中隐有不安。 “娘娘,皇上只是未曾找到此人,所以才会如此执着,一旦找到,发现她与常人并非不同,自然就会对她失去兴趣,到时候还不是会回到娘娘这吗?” 雅安很是懂得劝慰德妃,经她这么一说,德妃心里果然舒坦了不少。 “你说得对,皇上只是一时兴起,既然如此,本宫就帮着皇上一起找好了,万一让本宫找着了,说不定还能让皇上高兴呢。” 这样一想,德妃顿时就坐不住了,与其和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吃醋生气,还不如付出行动。 “是,奴婢这就去打探打探!”雅安识趣的福身退下。 昭华宫。 “哗啦!”贤妃从宫女那里听闻皇上寻找宫女之事,心中怒火丛生,直接掀翻了桌案上的瓷器,狠狠的说道,“贱人,居然用如此不上道的手段勾引皇上!” “娘娘,您小心着些啊,怀孕的人不能大喜大悲的,要保持愉快的心情。”梦云又紧张又害怕,贤妃总是如此大发脾气,她真怕她的胎儿会保不住。 “啪!你说什么,皇上都要被人迷惑去了,你这个贱婢居然还叫我不要生气,该不会那个你就是那个贱人吧?” 一个巴掌直接呼向了梦云的脸颊,贤妃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手,噔噔噔后退了好几步。 贤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从怀孕以来,她的情绪总是很容易失控,她也知道这样对胎儿不高,但是她没有办法,她控制不住啊。 “娘娘,你要是觉得心里难受,就尽管冲奴婢来,但是奴婢求您,您千万要保重身体,现在胎儿还未稳,可不能出差错!” 梦云顾不上被打的通红的脸,对着贤妃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话中全是哀求之声。 “梦云,你快起来,刚才是本宫不对,本宫听你的,保持愉快的心情,你不要离开本宫好不好?” 贤妃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扶起梦云,声音颤抖,很是害怕,眼圈也在此刻红了起来,样子很是可怜。 “娘娘放心,奴婢不会离开您的,不过,奴婢斗胆奉劝娘娘一句,如今娘娘的身子最是重要,皇上这件事,娘娘还是不要管了。” 梦云咬着唇,忍着脸上的痛楚,再次劝解道。 第44章 中毒 “好,本宫听你的,都听你的,只要你不离开就好。” 贤妃喃喃自语,梦云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如此憔悴的贤妃,梦云心里也很是心疼。 “王爷,我们终于到西京了。” 马背上的两人迎着日头,一身的风尘仆仆,看着面前高大宏伟的城墙,祺桑的心顿时飞扬了起来,因为他很快便可以见到那位让自家王心心念念的女子了,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如何的风华绝代,才能把一向视女人为毒物的贤德王给迷的神魂颠倒。 “杨婉,你的南笙哥哥回来了,等着我,我很快就来娶你。”英俊男子面带微笑,朝着某处西京城某处方向轻轻呢喃着。 沉星阁中。 应珏脸色煞白的坐在凳子上,刚才她和杨婉走出亭子时在外面刚好遇到了从太医院取药回来的茸纤和小太监,于是杨婉假装自己掉了珠钗让其中一个太监帮忙回去查找一番。结果太监回来说没找到,应珏立马问有没有看见其他人在那里,或许是被人捡去了。太监的回答让两人如遭雷击,因为太监说,亭子里根本没人。 “姐姐,你说那个男子会不会已经......”应珏感受着沉星阁内压抑的气氛,实在忍不住,拉起杨婉的手,后怕的问道。 “珏儿,不要怕,就算最后查出来,那也是我的责任,和你无关的。所以你不要害怕知道吗?”此刻冷静下来的杨婉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今日之事会不会是有人刻意安排的,目的就是想要让自己获罪。 “不姐姐,我也有责任的,要不是当时我独自一个人跑开,你就不会遇到那个陌生男子,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应珏此时的心里懊悔极了,她发誓,以后再也不看鱼儿了。 “好了好了,我们也不要在这里瞎猜,自己吓自己了。说不定那个人是被人救了,已经安全离开了呢。”杨婉极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柔声安慰着忐忑不安的应珏。 “好,我听姐姐的,那珏儿就先回挽霞居了,明日我再来看姐姐。”应珏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站起身准备告辞离去。 “珏儿,今日发生之事万万不可告诉他人,知道吗?”想起当初只凭洒扫丫头的一句无意之言便来她阁中探望的应珏,杨婉仍不放心的再次提醒了一句。 “姐姐放心,事关姐姐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透露半句的。”应珏非常坚定的保证但,殊不知,他日应珏真的为了保守这个秘密而差点命丧黄泉 “王爷,王府到了。”祁桑两人一路策马奔腾而来,看着眼前的熟悉府邸,祺桑先一步跳下了马,走到大门处敲响了府门。 “谁啊?”随着大门“哐”一声打开,一道苍老的声音紧随而至。 “晏伯,是我啊,祺桑,还有王爷!”祺桑直接跳到老者的面前,兴高采烈的打着招呼。 “祺桑?小王爷!”说到小王爷三个字时,老者的神情立刻变的恭敬起来,他躬身下跪,朝着玄衣男子盈盈一拜,高声唤着:“老奴参见贤德王爷,欢迎王爷戎马回归!” “晏伯快起来,以后不用对我行如此大礼,父王不在了,您就是我唯一的长辈了。”看着虽已年迈,但依然精神抖擞的管家,贤德王心中倍感愧疚,若不是为了这个王府,晏伯早就可以归隐山林,安享晚年了。 “晏伯,我们还是先进去吧,祺桑连夜赶路,一刻也没有停过呢。现在快饿的不行了...”委屈的摸着自己的肚子,那模样就好像被人虐待了一样。 “你看我这老糊涂的,走走走,福嬷嬷要是看到小王爷你平安归来,一定比我还开心。”晏伯老泪纵横,用袖子不经意的抹了一把,赶紧带着他们走进了那威武的王府大门,“嘭”的一声,大门缓缓关上,牌匾上“贤德王府”四个字熠熠如辉。 虽是王府,但是先王爷素来喜爱清静,所以王府之内并没有奴仆成群的景象,晏伯带着他们一路穿廊而过,贤德王夏慕白看着府中一如当年离开时的模样,再回想如今早已不在人世的父王母妃,心中不免涌上一股酸楚。 “福嬷嬷,福嬷嬷你看谁回来了!?”还未走到大厅,晏伯已经对着正在厅里指挥小厮打扫卫生的老嬷嬷高声叫了起来。 “晏伯,你这个老不死的是不是想吓死我啊,什么人值得你如此大......” 老妇显然是被晏伯刚才突兀的叫声吓到了,她拍拍胸脯满脸怒火的转过身子,可当她看到晏伯身边的英俊男子时,满腔的怒火瞬间被浇灭。“小,小王爷?你是小王爷?”声音中有着惊喜,有着颤抖,也有着怀疑。 “福嬷嬷,你的脾气还是那么暴躁,你这样下去小心以后晏伯不要你哦。” 夏慕白微笑着望着站在厅中的老妇人,打趣的说道。 “你真的是小王爷,小王爷你可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嬷嬷我有多想你吗?呜呜呜......”有了这句打趣的话语,福嬷嬷再也没有了半分的怀疑,她欣喜若狂的拉住夏慕白的手,本想说一番喜庆的话,可是一开口竟变成了呜咽。 “福嬷嬷,你怎么只看得到王爷,你不要祺桑了吗?”再次被无视的祺桑顶着一张苦瓜脸,像个怨妇似的瞅着福嬷嬷。 “你小子身体好着呢,嬷嬷我没啥好担心的,王爷不同啊,王爷小时候受了那么重的伤,如今回来了嬷嬷我当然要好好检查一番了,可千万不能留下什么隐疾才好。” 福嬷嬷瞪了一眼卖乖讨巧的祺桑,深知他的性子便是如此,便也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切,王爷身体好的很,说不定再过不久啊,小世子都要蹦出来了呢!”祺桑依然一副幽怨极深的样子,嘴里还不停的嘀咕着什么。 “祺桑!”夏慕白没想到这个祺桑说起话竟如此没轻没重的,福嬷嬷是个极重规矩礼仪的人,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和杨婉早在十年前便许下盟约,福嬷嬷必定会不喜,到时候杨婉要是嫁过来,福嬷嬷和杨婉相处起来也会有心结。 “福嬷嬷,你别听祺桑胡说,我...” “王爷,是哪家姑娘?她人现在何处?”夏慕白刚想解释,生怕福嬷嬷心里对杨婉有了坏印象,怎料福嬷嬷竟异常激动的抓住了他的手,不停的询问了起来。 “嬷嬷,实不相瞒,本王此次回京,为的便是杨婉!” “杨婉?名字倒是清秀,只是不知道这姑娘的人品如何?”福嬷嬷脸露狐疑,虽说自家王爷喜欢,可若是人品不好的话... “哎呀,王爷的终身大事怎么能如此草率决定了,我们先进厅里,坐下来慢慢商量才是。”晏伯看出了福嬷嬷心中所想,于是赶紧出来打着圆场。 夏慕白松了口气,刚才看福嬷嬷那么激动的样子还以为她心里是愿意的,哪成想...要是让嬷嬷知道杨婉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她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呢。 一行四人来到大厅相继坐下,福嬷嬷早已吩咐下人去准备了午膳。夏慕白坐在首位,晏伯和福嬷嬷分别坐于他的下首,而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的祺桑,在小厮下去准备午膳的时候就跟着溜的没影了。 大厅非常的宽敞,福嬷嬷每天都会着人把这里打扫一遍,里面的摆设也从未动过,一如十年前的模样。 精致大气的珐琅花瓶摆在角落里,其中还插着几根孔雀的五毛。府里除了福嬷嬷外,一个丫鬟也没有,左右几个小厮正垂首站立一旁,静候着主子的吩咐。 磨光的地面一尘不染,厅堂上首两把紫檀木雕花大椅,后面的案几上放着名贵的青花瓷器和玉件,摆设墙上挂着一副大家的山水名画,看上去颇有一番意境。 “王爷,你和那位杨婉姑娘是如何认识的?”福嬷嬷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了出来。 “嬷嬷,其实我和杨婉在十年前就认识了,你还记得当时我和父王被人追杀的事吗?就是在那一年,父王把中毒已深的我藏在了一处破庙里,然后他自己去引开了杀手。” 夏慕白慢慢的道出了他隐藏心中十年的秘密。 “我在破庙里待了整整一天,可是仍然不见父王归来,恰在那时我身上的毒发作了,就在我以为我必死无疑的时候,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出现了,她就是杨婉,我不知道她给我喝了什么,总之我的毒解了,我和她就这样认识了。” “王爷,没想到当年你竟然受了这么多苦,早知道会如此,晏伯我就应该跟在你们身边,至少还可以保护你们!” 夏慕白并没有对当时的情况多做解释,但曾经身为军中将士的晏伯如何会猜不出当时必定情况非常紧急,不然自家王爷无论如何也不会丢下身中剧毒的小世子,自己一个人去引开杀手,王爷其实是在赌,赌小世子中的毒要不了他的命。 第45章 惊天大事 幸好,幸好遇见了那个小姑娘,这样一想,晏伯反倒是对夏慕白口中的杨婉充满了感激之情。 “王爷,那你可知那小女孩家在何处,她又是何人?”福嬷嬷毕竟是从宫里出来的,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子随手便可拿出解毒的奇药,那她的身份必定不简单。说不得是某些人故意安排的也未可知,这些手段她在宫里见的太多了。 “知道,她是杨正阳杨丞相的女儿,可是她只是一个庶女,从小便不被嫡母嫡姐所待见,可是我从未听她抱怨过,她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她的笑容是我这一辈子看过的最美的一道风景。” 夏慕白回忆起小时候那道浅浅的,能够温暖人心的笑容,心里巴不得立刻跑到丞相府去把她给娶回家。 “王爷,那她不知道您的身份吗?”本以为是千金小姐,不曾想竟是一个庶女,可这样一来的话,她的目的就更可疑了。 “我从未和她说过我的身份,甚至连名字我都未曾告诉过她,我只是和她说了我的表字,南笙!三个月后,父王找到了我,当时由于事态紧急,我来不及与她告别,只得留书一杨,约定十年后的今天,我定回来,娶其为妻!” 夏慕白每每想到当时自己不告而别,心里就别提有多心痛,也不知看到他留书的小女孩会哭成什么样子。 “既然如此,那王爷你还等什么?”福嬷嬷眼中闪过一抹明亮,严肃紧绷的脸上慢慢的泛起了笑容,冲着夏慕白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询问。 “啊?福嬷嬷,你这是何意?”夏慕白惊讶的看着福嬷嬷,刚才不还是板着脸一脸怀疑的态度嘛,怎么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转变的如此之快。 “是啊福嬷嬷,你这话说的太深奥了,什么意思啊?”晏伯也跟着没来由的嘟囔了一句。 “老奴的意思是,老奴对这位杨婉小姐非常满意,王爷您啥时候上门提亲呢?老奴我愿意陪同您亲自前往丞相府!”福嬷嬷再次阐明了自己的意思,端起椅子旁边桌案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因吃惊而张大的嘴巴。 “福嬷嬷!你这是同意了吗?哈哈,真是太好了,晏伯,快,快去准备一下,我们下午便上门与杨丞相商议提亲之事。” 仿佛是福嬷嬷下一秒便会反悔似的,夏慕白情绪激动的赶紧吩咐晏伯下去准备一切事宜。最后还是福嬷嬷在一旁提醒着,他是战功赫赫的贤德王,外人皆道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别说丞相了,就是其他三位正经王爷见了他都会胆战心惊。所以上门拜访时最好遣个小厮前去通传一声,免得到时候把自家岳父给吓出病来。 夏慕白闻之有理,又赶紧派了个小厮前往丞相府,并告知今日午后自己会上门与丞相商讨,自己与丞相府三小姐杨婉的婚事。 完全不知魔王即将到来的丞相府,此时内院正沉浸在一阵其乐融融的氛围当中,原来啊,是宫中贤妃娘娘来信了,信中隐晦的提到了她已身怀龙种的惊天大事。 要知道天元帝虽已有几个孩子,但都是公主,皇子也不是没有过,只是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而导致夭折。所以贤妃这一胎若是皇子的话,说不定就会由此一跃成为后宫中唯一的贵妃了,如此喜庆的事怎能不让他们在此举杯庆祝呢。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管家的惊呼声打破了厅内众人的兴奋之色。 “混账东西,怎么说话的,你跑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任谁被说不好心里都会不舒服,更何况如今他正沉浸在自己即将会有一位贵妃女儿的喜悦当中。 “老爷,老爷,魔王,魔王要来了!” “哐铛”杨正阳手中的酒杯随着他身子的踉跄而直接落在了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发出的清脆响声显得无比突兀和刺耳。 “你,你再说一遍,谁要来了!?”杨正阳努力站直身子,用手指着管家,示意他再说一遍。 “老爷,刚才门外有个小厮,他自称是贤德王府的人,特意来跟老爷您打个招呼,说是,说是今日午后贤德王爷会亲临府上,与老爷您商讨三小姐与他的婚事!”管家已顾不得满头大汗的狼狈模样,他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和一点,可又有谁知道当听到贤德王三个字时,他差点没吓的晕过去。 “老爷!” “爹爹!” 听完管家的汇报之后,杨正阳两眼一黑,竟直接晕了,堂堂一国之相,竟被一个名字给吓晕了,顿时厅内原本喜气洋洋的气氛一下子变的混乱不堪。 贤德王,年二十三,十年前前贤德王夏昭在一次与敌人的对战中不幸身亡,于是王位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年仅十三岁的小世子夏慕白身上。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夏慕白渐渐走进百姓的心中,他常年戌守在西元和后越的边界之处,防范着后越国的来犯。 但不知从何时起,关于夏慕白嗜杀成性的谣言不胫而走,说他为了一个民间女子杀了他的将士,甚至还暴晒三日;也有的说夏慕白虐待女子,凡是送到他府上的女子,第二日皆是全身伤痕,被折磨而死...于是乎,本来心中对夏慕白充满感恩之情的百姓们,慢慢的被谣言所误导,对夏慕白变的恐惧起来。“魔王”的称号也是由此而来。 “老爷,你终于醒了,吓死瑾儿了,你说你好端端的怎么就晕了呢,呜呜呜...”安瑾一直守在杨正阳的床头,当看见床上的人儿终于睁开眼睛时,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与此同时,沉淀许久的眼泪也禁不住流了下来。 “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嘛。”杨正阳此刻,根本不敢去问关于刚才管家汇报的贤德王要亲临相府的事,到底是真是假,他只愿自己是作了一场噩梦,梦醒了就好了。 “老爷,贤德王什么时候认识杨婉那个死丫头了,而且他还要迎娶她,这个事现在可就不好办了啊,万一要是让他知道我们李代桃僵,把她送进了皇宫,到时候闹到皇上那里,我们可就是欺君之罪啊!” 安瑾果然是最会踩杨正阳痛处的人,这不,杨正阳此刻最怕听到贤德王三个字,她偏就直言不违的提了出来,而且提的你还丝毫没有责怪她的理由,那种憋屈的感觉,杨正阳真想再晕一次。 “老爷,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啊?”安瑾一抬头,看着平日里意气风发的夫君,此时靠在床沿那萎靡不振的样子,心里咯噔一声,不由的紧张了起来。 “夫人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贤德王的为人,既然他都直说会过府拜访了,那他肯定就是知道杨婉的身份,特意为此而来,我们要是交不出人来,他能放过我们吗?” 只要一想到贤德王因为自己交不出人而大怒发狂,提刀乱砍的情景,杨正阳的心里顿觉一股凉意。 “老爷,你何故如此担忧,既然他是来要人的,可如果他要找的人已经死了,那可就不怨我们了,您说是不是?”安瑾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 “瑾儿的意思是,谎称杨婉已经死了?使不得使不得,万一那个性格古怪的王爷要求看杨婉的坟墓,我们上哪给他找去!”杨正阳连连摆手拒绝了,若是给几天时间准备,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可现在准备的话,根本就来不及,而到时候一旦出了差池,他们相府可就玩完了。 “老爷您怎么忘了,琦兰苑不是有现成的衣冠冢嘛,我们只要把牌位换了,再放几件杨婉身前穿过的衣服,想必贤德王再如何嚣张跋扈,总不能去开棺掘坟吧!”安瑾的脸上充满了算计的韵味,略略沉吟,眼中精光乍现。 “你说高琦...不行,死者为大,她都已经死了,我们又何必再去打扰她呢。”想到那个倔强不屈的傲然身影,杨正阳心中竟起了心疼之意。 “老爷,既然你不同意,那瑾儿也别无他法了,你自己斟酌吧。”瞥见它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疼,安瑾心里恨不得去把高琦的尸体挖出来鞭尸三日,以解自己心头之恨。 “瑾儿,你别生气嘛,我们有话好好说。”看到把脸扭向一边不理自己的安瑾,杨正阳的心顿时就软了,最后只得无奈妥协,同意用高琦的衣冠冢冒充杨婉。 “老爷,那您先休息一会,瑾儿先去安排。”安瑾看到杨正阳妥协,眉眼舒展,笑的好不开心,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悲伤。 “扣扣”安瑾离开后不就久,门外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杨正阳的身子一震,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请进。” “老爷,贤德王爷来了。”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推开门,恭敬的对着杨正阳说道。 “咚”杨正阳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摔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小厮见状连忙跑过去扶起了杨正阳,“老爷,你还好吧?” 第46章 祭拜祖先 “没事没事,快,快带我去见贤德王。”杨正阳已经顾不上自己隐隐作痛的屁股了,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让贤德王等他啊,两人飞也似的朝大厅跑去。 “哎呀,原来是贤德王爷啊,杨某有失远迎,实在惭愧!”杨正阳老远便看见一身宝蓝色长袍的夏慕白正坐在正厅里喝茶,连忙上前拱手,态度甚是谦卑。 “老奴参见杨大人。”福嬷嬷对着杨正阳只是微微福了福身,便已站直身体,等待着自家王爷开口。 “杨丞相,你严重了,今日本王前来实乃有事相求,还望丞相予以成全才是。”夏慕白并未起身,安然而坐的他全身总有一股王霸之气,让人不敢直视。 “王爷所求之事下官已经知晓,然我家杨婉命薄,就在五天前,已然香消玉殒了!” “你说什么!?”听到“消香玉陨”四个字,夏慕白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他的脸黑沉的可怕,他不相信这是真的。 “王,王爷,您,您息怒,下官,下官...”杨正阳支吾了半天,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夏慕白那黑眸里的怒火似乎要将他燃烧殆尽一般。 “息怒?今天你要是不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本王的怒火怕是只能往你们丞相府烧了,哼!”夏慕白看都不看站在原地低头赔罪的杨正阳,直接端起茶水狠狠的灌了一口,等着杨正阳给他解释。 “王,王爷,实不相瞒,小女真的已经去世了,下官再如何大胆也不敢欺瞒您啊!”杨正阳的后背早已汗水连连,但是他必须扛着,还不能露出丝毫的破绽,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的夫人,安瑾可以把一切安排妥当,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魔王和杨婉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杨正阳!你要再敢说一句诅咒杨婉的话,信不信我让你死无全尸。杨婉答应过本王,她会等我回来,她怎么可能会死!” 夏慕白有点心慌了,杨正阳再次肯定的话语让他心里充满了恐惧,杨正阳的性子他早前略有耳闻,是个自私自利胆小如鼠的狗官,如今若不是真是事实,他又怎么敢这样口出妄言?可是夏慕白不相信他心心念念了十年的人儿,竟会在他回来时离他而去。 “扑通”杨正阳被夏慕白一吼直接跪在了地上,脸色煞白的不停磕着头,“王爷,王爷饶命啊,下官真的骗您,杨婉真的已经去了,您要是不信的话,下官,下官带您去看她的灵位。” “还不赶紧带路!”福嬷嬷看到夏慕白听完话后呆滞的目光,心疼极了,还不等夏慕白开口,她已经先吼了出来。 “带路带路,下官这就带您去杨婉的房间。”杨正阳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脚步蹒跚的朝着落玥阁跑去,一边跑一边暗暗祈祷,瑾儿你可千万要安排妥当啊。 “嬷嬷,如果杨婉真的...那我该怎么办?我苦苦征战十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衣锦还乡,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她。”跟随着杨正阳一路穿过长廊,花园,眼见着周围的环境越来越偏僻,夏慕白心中的恐惧也愈来愈深。 “王爷,您先别着急,我们不是还没看到杨婉的牌位嘛,俗话说得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会我们看看情况再说。” 福嬷嬷实在看不得如此自暴自弃的夏慕白,但她心里明白,杨婉恐怕真是已经不在人世了,现在唯一能打消夏慕白痴念的东西估计也就是杨婉的灵位了吧。 “王爷,这就是杨婉生前居住的落玥阁。”杨正阳走到那座早已空无一人的院落前停了下来,恭敬的对着紧随而来的夏慕白回道。 “咯吱”留在此时,落玥阁的院门突然被人推了开来,夏慕白欣喜若狂的跑上前,“玥...你是谁!?”待看清眼前之人是一名妇人打扮的女子时,夏慕白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阴冷的话语直让人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臣,臣妇安氏,拜见贤德王爷。”安瑾被夏慕白拉住的那一刻差点没吓死,她故作镇定的站直身体,恭敬的行了个礼。然她的眼角却对着杨正阳所在的位置做了个眼色,杨正阳会意,顿时松了一口气。 “王爷,请进!”有了安瑾的保证,杨正阳说话的语气再不似刚才那般唯唯诺诺,而是多了几分底气,只是正处于伤心恐惧边缘的夏慕白并未发现。 院子里满地的狼藉证明了此处确实已经无人居住,院中石凳上布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穿过院子,夏慕白直奔前方的厅房而去。 “吱呀”推开房门,里面的光线很暗,但依然可以看到房间里的简陋摆设,桌椅随意的乱放,桌子上的茶壶倾倒在一边,里面的茶水早已经留干。 “王爷,杨婉的牌位就在那边。”似乎是知道夏慕白在寻找什么,杨正阳指着一个角落里的桌案提醒道。 “爱女杨婉之灵位!”短短的八个字,夏慕白却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似的,明明是很容易理解的话语,可夏慕白却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去解读。他抱着灵位,颓然的跪倒在地,眼泪无声的从眼中滑落,嘴里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杨婉,对不起,是南笙哥哥来晚了,如果我可以再早一点,你也许就不会...” “王爷...”福嬷嬷只叫了一句,其他的话却如梗在喉,始终说不出口。 “瑾儿,还是你聪明,看来贤德王爷应该是相信了,只是他以后还是会进宫的,万一在宫中遇见了杨婉...”想到此,杨正阳的心里又是一紧,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啊,他们要是在皇宫里遇上可怎么办才好! “老爷,你莫不是老糊涂了吧,刚才你没听贤德王爷说嘛,他们十年未见了,在皇宫遇上又如何,他难道还敢当众去询问皇上嫔妃的名字不成?所以老爷,你就放宽心把,我们现在只需要安心等待雪儿晋杨贵妃的喜讯即可。” 安瑾妩媚一笑,胸有成竹的的对着杨正阳保证道。 “对对对,哈哈,我们杨家就快要有一位贵妃了,改天我一定要去祭拜一下祖先,让他们保佑雪儿可以顺利产下龙子。”杨正阳乐呵呵的幻想着杨婼雪生下龙子杨为贵妃,自己被众多大臣不停讨好的画面。 “王爷,人死不能复生,您要节哀啊。还有,您回来的事宫中那人必定已经知晓,老奴觉得,王爷您最好尽快进宫一趟,汇报一下边境的战事,伴君如伴虎,更何况王爷您的功绩,不得不防啊!” 福嬷嬷蹲在夏慕白身侧,用极轻的声音缓缓劝说道。 “嬷嬷,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情去面见皇上,我要带杨婉走,杨婉说过,她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的缤纷多彩。生前我没办法满足她的,可现在,我想完成她的愿望!”夏慕白倏的站起身,对着院子里正沉浸在臆想中的杨正阳说道,“杨丞相,我要带杨婉离开杨家!” “什么?不行,杨婉是我杨家的女儿,怎么可以任由你带走,就算你是贤德王,也不能如此目无王法吧!”杨正阳疾言厉色,果断的拒绝了夏慕白的要求。 “杨正阳,你莫不是以为本王在求你不成?我只是通知你一声,你答不答应都和我的决定无关,嬷嬷,我们回府!” 夏慕白根本没把杨正阳的话放在心上,他找来一块碎步,小心翼翼的把刻有杨婉名字的牌位包好,直接走无视站在院中脸色难看的杨正阳。 “王...” “老爷,别说了,让他带走吧,左右不过一块木头做的牌位。”安瑾及时制止了杨正阳,轻轻摇了摇头。 “杨婉,没想到把你送进皇宫了,你还是如此阴魂不散,既如此,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安瑾目露凶光,一个阴狠的计划油然而生。 冷月轩内。 “小主,您确定您出去的时候有带丝帕吗?会不会是您忘了放在哪了啊?”杨婉吃过午饭后顿觉全身无力,许是被前两天云悦亭里发生的事给吓着了,她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可是待她醒来时,她突然发现自己的丝帕不见了。 “不会的,我很确定那天出门的时候丝帕还在身上,可是刚才我找遍了房里的每个角落都一无所获。”杨婉摇摇头,那方丝帕是不同的,因为上面绣了她的闺名“玥”字,倘若被不怀好意的人拾了去,那自己祸乱宫闱的罪责恐怕是怎么都逃不了了。 “小主,你该不会是掉在云悦亭了吧?”茸纤猛然抬起头,惊叫了起来。 “云悦亭”三个字再次刺激了杨婉,她猛的往后退了一步,脑海中慢慢浮现当时遇到男子所发生的事...难道是在撞到男子身体的那一刻掉了吗? “小主,那可是您的贴身物件,若是被男子捡去可就麻烦了,不行,茸纤现在就去云悦亭,一定帮小主您把丝帕给找回来!” 第47章 惊天秘密 茸纤说到做到,脚步生风,根本不等杨婉回话,直接冲出了冷月轩。 “茸纤......”回应杨婉的只有空气中茸纤身上淡淡的清香。 紫龙殿。 淡淡的诞龙香充斥着整个大殿,殿内摆设均以明黄色为主,象征着那至高无上的权利。一个英俊不凡的男子身着明黄色龙袍,正坐在龙椅上对着一份奏折皱眉。 “皇上,发生何事了,奴才看您好像很为难的样子。”王钦实在是忍受不了如此压抑的气氛,于是撞着胆子,轻声问了出来。 “贤德王回西京了,而且是独自带着亲信提前回来的,他的那些军中将士现在还在顺江府,估计还得两天时间才会到达西京。可是,他到现在都未曾进宫向朕汇报战事,王钦,你觉得此事是何缘由?” 龙案上的天元帝合上奏折,眯着双眼看向立在一侧的王钦问道。 “回皇上,此事乃朝中要事,奴才哪有那个灵巧的心思猜透其中的奥秘呢,皇上您就别取笑奴才了。”王钦微微躬身,避重就轻的回禀了天元帝。 “罢了,十年未回,想必慕白是想念家中故人,先回王府了,就让他先安心休息几日,待大军正式达到西京时再宣他觐见也不迟。”天元帝再次打开影子送来的秘密奏折,半晌才说出了一句似是安慰自己的话来。 “皇上说的是,奴才也是这么觉得。”王钦赶紧附和道。 “真是一个马屁精,对了,朕让你查的那个名字中带玥的宫女可查到了?”天元帝轻笑出声,突然,眼角看见了自己袖中露在外面的半截丝帕,他抽出丝帕,满怀期待的问着王钦。 “皇上,宫中宫女如此之多,仅凭一方丝帕恐怕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那位佳人。”王钦如实回禀。 “没用的奴才,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朕再给你五天时间,若到时仍然找不到的话,自己去慎刑司领罚!”天元帝看着丝帕上那朵怡然独立的粉红色杏花,眼中尽是难得的温柔,可没过一会,那份温柔便悄然逝去。 ”哼,居然敢把朕撞入水中,还畏罪潜逃,等朕找到你,定不轻饶!”说罢,天元帝手掌微微收紧,丝帕被捏成了一团,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够消除天元帝心中一丝丝的怒气。 “阿嚏!”杨婉正准备喝口水,谁知鼻尖微痒,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她自知没有生病,莫不是有人在咒骂自己? “小主,小主!”院子里传来了茸纤慌乱的叫唤声,顷刻间,她便已经来到了冷月轩内。 “茸纤,如何,可有找到?”杨婉赶紧起身迎了上去,语气之中充满了期待。 “小主,云悦亭前前后后我全都找遍了,可是就是没看见你说的丝帕。”茸纤有点愧疚的低下了头,声音柔弱的回答了杨婉的问题。 “什么!”杨婉的身体轻晃,幸好茸纤及时扶住她,她才没有摔倒。 “小主,您别这样,只是一方丝帕,不会有什么事发生的。只是...”茸纤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心事。 “只是什么?”杨婉缓过神来,急切的问道,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她的丝帕被那个陌生男子捡到,她虽不想去争夺龙宠,但她希望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说不定有朝一日她还可以见到她的娘亲,她的弟弟...天真的杨婉根本不知道,她的娘亲早已不在人世。 “小主,奴婢刚才在御花园里偶遇了一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姐姐,她告诉奴婢,贤妃娘娘好像怀孕了。”茸纤深呼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了刚才听到的惊天大秘密。 “什么,你说贤妃怀孕了?”杨婉这次是真的失态了,杨婼雪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怀孕,看来自己的以后的处境将会变的更加举步维艰。 “嘘,小主,这件事贤妃娘娘并没有公开,可见她也是准备等到三月以后胎儿稳了再禀明皇上,你要知道,在后宫这样尔虞我诈的地方,孩子的生命是最脆弱的......”茸纤伸出手指放在嘴边,很小声的提醒着杨婉。 “茸纤,如今宫中有几个皇子公主了?”杨婉感叹于命运弄人,如果贤妃三个月前有孕的话,自己又如何会被李代桃僵送入宫中,与娘亲和弟弟分离。 杨婉站起身,慢悠悠的踱步走到窗前,望向那湛蓝的天空,心血来潮的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回小主,皇上登基好像快有十八年了,奴婢来的晚,具体的也不太清楚不过奴婢听说,皇后娘娘曾经生过一个小公主,只是后来莫名的就早夭了。” 茸纤思索了一会,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了杨婉,说完她抬眸偷偷的看向杨婉。 窗前一言不发的杨婉静静的站着,嘴角略带微笑,全身散发着一股淡然飘逸的气质,茸纤就是被这样的场景给深深吸引了,心里不由得暗叹,如此聪慧清尘的女子,却偏偏陷入了这犹如牢笼一般的皇宫之中。 “茸纤,你觉得贤妃娘娘的孩子会平安降生吗?”杨婉收回那期盼自由的目光,转过身,紧紧盯着身旁的茸纤。 “小主,奴婢,奴婢不知,不过只要贤妃的胎稳了,想必以贤妃的手段和杨丞相的助力,保护孩子顺利降生还是做得到的吧。” 茸纤心里“咯噔”一声,她不明白自家小主怎么会如此问,她们不是亲姐妹吗?小主应该高兴才对啊,怎么看上去好像非常忧伤一样。 “罢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杨婉走进里屋,没有再理会站在原地一脸茫然的茸纤。 “是,小主那奴婢就先告退了。”茸纤福了福身,乖巧的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嘭” “哎呦!”茸纤正低头思索着刚才杨婉话语中的意思,根本没有发现迎头狂奔而来的鑫茂,于是乎两人狠狠的撞了个满怀。 “鑫茂,你慌慌张张的干嘛呀,疼死我了!”茸纤摸着被撞的通红的鼻子,抱怨起来。 “德,德妃娘娘来了,快,快去通传一声。”鑫茂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好一会才把话说完。 “什么,你是说德妃娘娘来了?遭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一听是德妃,茸纤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整个皇宫谁不知道德妃和贤妃是死对头,如今德妃来此,哪里会有什么好事啊。 “还愣着干什么啊,快去请小主出来啊!”鑫茂都快急死了,要是一会耽搁久了,惹德妃生气那小主注定免不了一顿责罚。 “是是是,我马上去请小主。”茸纤风也似的跑去冷月轩通传去了。 沉星阁中,德妃神态自若的坐在大殿的首位上,戴着宝蓝色指甲套的手指轻轻的扣击着桌面,时不时的发出“咚,咚,咚”的声音。身旁跟随的众多宫女整齐的分列两旁,恭敬的站着。 “杨答应到!”门口德妃宫中的管事太监梁忠,看到姗姗来迟的杨婉,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丝毫没有尊敬之色,扯着嗓子,朝着里屋通报了一声。 “杨婼云参见德妃娘娘,德妃娘娘万福金安!” “奴婢(奴才)参见德妃娘娘,德妃娘娘万福金安!” 杨婉双膝微躬,对着德妃行了一个标准的拜见礼,而茸纤和鑫茂因为并无品级在身,则需要双膝跪地,对着地面行磕头之礼。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德妃淡然的扫了一眼正在行着礼的杨婉,并不叫起,而是端起刚才鑫茂上的香茶。 “噗” “哗啦”德妃只是抿了一小口,可是却如数喷在了正站在下方行着礼的杨婉脸上,微烫的茶水顿时烫红了杨婉的脸颊,可是她没有动,依然纹丝不动的站立着。 “娘娘!有没有烫着您?”一个长相极为讨喜的宫女惊叫出声,直接越挺过了杨婉,朝着德妃奔去,满脸惊恐的查看着德妃的情况。 “混账东西,你们到底在茶水里放了什么,惹得娘娘如此不适?”看到德妃并无大碍,宫女回转身,冷冷的看着杨婉,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斥责。 “德妃娘娘饶命,奴才只是在茶水里放了一些普通的茶叶,并没有其他的啊!”鑫茂脸色一白,不停的在地上磕头请罪,很快的,他的额头渗出了血丝。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大殿内响起,杨婉猛的抬起头,目光森然的盯着还欲动手的宫女,那宫女接触到杨婉的目光时,竟没来由的感觉到了一股寒意,挥出去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打不是,收也不是。 “雅安,退下!”就在宫女憋的满脸通红的时刻,一直一言不发的德妃开口了。 “是,娘娘!”雅安恭敬的站回原来的地方,幸灾乐祸的看着杨婉主仆三人。 “杨答应,刚才真是不好意思了,本宫喝惯了雪山毛尖,一时之间忘了你这里并没有,雅安错打了你宫中之人,本宫在此替她向你赔个不是,你看如何?” 嘴上虽说着歉意的话语,可眸子里那浓烈的嘲讽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第48章 与世隔绝 “回德妃娘娘,婼云不敢。只是不知娘娘今日屈尊降贵来到婼云的小小沉星阁,莫不是是来看我们给娘娘您请安??”杨婉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怒火,恭敬的回答着。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都忘了让你们起身了,好了,都免礼吧。”好像突然才想起没叫杨婉他们起身的事,德妃脸上充满了愧疚。 “婼云(奴婢)(奴才)谢过娘娘!”得到首肯的三人福可下身站了起来,或许是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杨婉起身时不可避免的晃了一下身子,幸好被眼尖的茸纤给扶住了。 “你们都退下吧,我有话想和杨舞涓单独谈谈!”收起笑容,德妃眉目肃然,语气中是不容反抗的威仪。 “是,(奴婢)(奴才)告退!”所有的宫女和太监同时应答,茸纤和鑫茂在众人的怒目而视下只得带着满满的忧心离开了大殿。 “不知娘娘想和婼云谈什么?”杨婉抬起头,神色淡然的问道。 “呵呵,你的性子倒是直爽,和你那个口蜜腹剑的姐姐倒是恰恰相反,不过本宫喜欢,既然如此,那本宫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本宫听说,贤妃怀孕了,所以特来找你证实一下事情的真假!” 德妃目光锐利的盯着杨婉,脸上寒意乍现,说出的话却让杨婉如坠冰窖,冷的无法动弹。 “德妃娘娘,不知此事您是从哪里听来的?请恕婼云愚钝,婼云却从未听家姐提起过呢!”毫无波动的眼神,面不改色的表情,以及沉稳的回答,德妃竟一时间分不清杨婉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哦?那看来是本宫听错了,杨答应,你可想过取代贤妃娘娘?”德妃莲步轻移,头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不停的晃动,淡蓝色的宫装衬托的她更加高贵而不可一世。 “德妃娘娘,您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是个小小的答应罢了,哪能和宠冠后宫的贤妃娘娘相提并论。不过...”杨婉看着德妃由晴转阴的脸色,语气一顿,不再继续说下去。 “不过什么!?”德妃微怒,质问道。 “德妃娘娘,我记得今届的秀女有一个叫木玉瓒的,好像初进宫就被杨了贵人,听说过两天便要侍寝了呢...” “闭嘴!谁允许你胡说八道的!”咆哮声如约而至,杨婉被德妃如此愤怒的表情吓了一大跳,她慢慢的往后退去,待退到一个离德妃相对安全的地方才停下了脚步。 “说,刚才的话是谁告诉你的!”德妃见杨婉只是低着头,并不言语,心中的怒火再次升起,直冲到杨婉面前,用手托起她的下颔,阴沉的说道。 德妃狭长的指甲套咯的杨婉的下巴生疼生疼,但她却没有丝毫的退缩,迎上德妃带着愠怒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回道:“德妃娘娘,我并无意顶撞于你,你和贤妃之间有何恩怨也和我毫无关系,我只想安稳的在此度过余下的一生!” “哈哈!安稳度日?杨婼云,你以为以你的身份真的可以置身其外吗?啧啧啧,看看,多么娇艳的脸蛋,我真是很好奇,你姐姐贤妃是如何放心让你父亲把你送进宫的。” 冰凉的指甲套一寸一寸的抚摸上杨婉的脸,杨婉很清楚捕捉到德妃眼中稍众即逝的嫉妒与阴狠。 “德妃娘娘,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入宫,都想陪伴君侧的,富贵虽好,可又有几人能够活的开心?”杨婉绝世美丽的脸上挂着一丝哀伤而释然的笑容。 德妃猛地收回了顶着杨婉下巴的手,艳红的双目怒气微消,迷茫地看了杨婉一阵,轻轻地反复重复着杨婉的话。 “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入宫,陪伴君侧,富贵虽好,可又有几人能够活的开心?” “德妃娘娘您怎么了?德妃娘娘?”杨婉明显的感受到了德妃身上那股凄凉的气息,她关心的问了一句,可是只看到神情呆滞的德妃,带着落寞的背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了,门外的雅安觉得气氛有些古怪,抬头望了德妃一眼,却见到她正凝视着不远处的宫墙,眼中闪动着复杂的神色,那种专注热烈又略带忧伤的目光,让雅安心里微微一惊。 “娘娘?发生什么事了?”雅安关切的询问道,眼角却时不时的瞥向大殿内的杨婉。 “无事,回宫吧!”非白德妃看着雅安,眼神无限悲哀伤感,口中却淡淡说道。 “是,娘娘回宫!”雅安会意,朝着门口吩咐了一声。 “婼云恭送德妃娘娘!”杨婉见德妃离去,脸色平静的福了福身。 “小主,您有没有事,德妃娘娘没有为难您吧?”茸纤是第一个冲进来的,她因为站的远,根本听不见殿内的声响,只得站在那里不停的望着门口,心里焦急非常。 “鑫茂,你的脸没事吧?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们。”看着鑫茂脸上红彤彤的巴掌印,杨婉愧疚极了,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她看不得自己身边的人替自己承担后果。 “小主,奴才皮厚,这点伤没关系的,只要小主您没事,我们也就安心了。”鑫茂心中一暖,起初他被安排在这里做事心中确实不甘,可是现在,他倒是觉得能够遇到这样一个不把自己当奴才的主子,是他的福分。 “好了,我们先回冷月轩,鑫茂的脸得处理一下,不然明天定会肿起来。”刚才德妃一伙人在的时候杨婉并未感觉到有何异样,可是现在她却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浑身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三人很快离开了沉星阁,就在她们离开后的一刹那,“咔”的一声,木床板移动了,露出了一颗包裹着麻布的脑袋,看不清容貌,只能看见一双亮如宝石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杨婉离去的背影。 “鑫茂,来,拿着鸡蛋敷一敷,以前我挨了巴掌的时候我娘就是这么帮我敷的。”杨婉着茸纤弄了个熟鸡蛋来,拿着鸡蛋就欲往鑫茂脸上贴去。 “小主使不得,还是奴婢来吧。”茸纤见状赶紧接过鸡蛋,轻轻的放在鑫茂脸上慢慢的揉搓着。 “小主,德妃娘娘刚才怎么了,我看她离去的时候好像很悲伤似的。”茸一边揉一边不经意的问起了刚才德妃匆匆离去的事情,按以往德妃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会如此轻易离去的。 “德妃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啊...”杨婉若有所思的感叹道,德妃当时的反应她便猜到了,在入宫前她应该和自己一样,都有着自己的心上人把,只是迫于无奈才进的宫。 夜幕降临,长信宫中。 德妃自从沉星阁回来后便一直坐在软榻上,神情呆滞,目光飘离,不传膳,不掌灯,不言语。雅安心里焦急万分,可是她却不敢贸然上前,只得站在原地屏息凝神,以待德妃随时吩咐。 “天哥,时隔多年,不知你现在是否已经原谅了我?”微风吹过空中舞着,无所归向,带着隐隐伤感的话语从德妃口中飘了出来。 “娘娘!”雅安的声音猛然尖税万分,眼神慌乱起来,像是听到世间最可怕的事情。 “对不起,雅安。我保证过了今晚再不提此事,你就让我肆意一次吧...”德妃忧伤地看着雅安,弱弱地说着这句话,那浓重的忧郁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使得空气都被无形的染上了一层哀伤。 “好。”雅安的心如被人猛击一拳,疼痛得颤抖了起来,简单的一个字却说的异常艰难。她看了一眼黑暗中那孤独的丽影,最后叹了口气退出了长信宫。 自上次德妃到访已经过去了三天,这几天杨婉倒是自在的很,因为一次无意她竟发现了在沉星阁不远的地方竟然还有一片杏花林,杏花,是她最喜爱的花朵,只因它代表着“幸福”,更因她和他认识于杏花开放的季节。 “茸纤,你今日怎么看上去春风满面的,是有什么喜事吗?”杨婉和应珏相对而坐,无意间看见忙碌之中的茸纤脸上也是笑意满满,便有些好奇的问了出来。 “姐姐,今天朝中确实有一件大事呢!”应珏似乎想起了什么,眼前一亮解释道。 “对啊,应小主说的没错,估计整个西京也就只有我家小主不知道这件事了,因为她啊,整天都在侍弄她的那些花!” 茸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她家小主什么都好,就是这个寡淡的性子太让人憋屈了,人家多少还会关心一下外界之事,可她呢,完全就像是与世隔绝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 “我的花怎么了,你不觉得白白的很是纯洁吗?”杨婉倒是不置可否,外面的事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本就不喜争啊夺啊的。 “好了好了,茸纤说的没错,有些事你还是多少要关心一下的,毕竟你弟弟还在丞相府,难道连他你也不关心了吗?”应珏微微一笑,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分外甜美。 “罢了,那你就说说今日到底有何大事发生。” 第49章 情窦初开 杨婉摇了摇头,应珏真是太了解她了,知道只要一提她的弟弟她就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所以每次都拿这个来对她说教,可谁让她就是对此无可奈何呢。 “今日可是贤德王带领赤阳军回京的日子,贤德王啊,奴婢做梦都想看他一眼,虽然外界传言他是一个嗜血成性的杀人狂魔,可我始终不相信,我就是觉得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儿。” 茸纤得令,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那眼神别提有多痴迷了,完全就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嘛! “这位贤德王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他不在西京吗?”杨婉从脑海中把这两天茸纤要求她熟记的皇室中人过了一遍,可始终未曾找到任何有关这位贤德王的信息。 “小主,奴婢给您的册子您有没有看完啊?”茸纤一脸恼怒的瞪着杨婉,样子好不委屈,那个册子是她好不容易从颜嬷嬷那里求来的,就为的就是让杨婉好生记着,别以后出门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自己还不知道。 “看了看了,啊还有最后一个,好像是叫,叫夏慕白,我看到杨面上写着异姓王,所以我觉得应该不会在皇宫中遇上他的,因此我就直接跳...”杨婉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道,突然,她发觉应珏和茸纤都用一副看傻瓜似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略带疑问的问了出来。 “夏慕白就是贤德王!?” “嗯”应珏和茸纤同时点头回应了她。 西京城城门口,道路两旁禁卫军肃然而立,城内众多百姓皆被相隔在道路边缘,不可踏入中间半步,城门外还整整齐齐地站着几名等候迎接的官员,杨丞相以然在列。 “皇上,您真的不下去吗?”王钦实在看不透自家主子的意思,搞了这么大一个阵仗,还命令所有三品以上的官员皆要出城迎接,可自己却又偷偷的跑到这座酒楼来。 “王钦,你可知贤德王回西京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哪里?”天元帝黑黑的眸子如深潭般,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这,奴才不知。”王钦如实回答。 “他去了杨家!他的警觉性太高了,影子不敢靠的太近,因此谁也不知道他在杨家做了什么,又或者和杨正阳那个老狐狸说了什么。所以今天我特别安排了杨正阳亲自主持这次的迎接仪式,为的就是想看看他们之间到底有何关系!” 天元帝阴沉着脸冷哼一声,森冷的眸子如黑鹰般望向了不远处,大军就要来了。 “哒哒……”就在众人等得皆有些不耐之际,一阵沉闷的马蹄声突然隐约响了起来,旋即便见一队手持红色旌旗的赤阳军从远处的山道转了出来,静静地等候着的人群中瞬间便因之而骚动了起来。 虽只两千兵马,却是旌旗飘展,甲胄生光,帅旗下一中年男子青鳞大甲上披一袭明红披风,眉目清隽而气势凛然。 “吁!”中年男子勒紧缰绳,马儿在众多官员面前急转而停,带起的尘土让他们不约而同的后退了几步。 “末将平武,乃赤阳军副将,特率两千赤阳军,回归西京。不知这位大人怎么称呼?”中年男子直接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风也似的来到杨正阳面前,粗狂的嗓音使得众多官员皆皱起了眉头,尤其是杨正阳,最是讨厌这种粗俗无礼的粗人。 “下官乃当朝丞相杨正阳,奉命携众多官员在此恭候大军的胜利归来,将军,怎么不见王爷?”杨正阳在大军中来来回回看了好几眼,虽知晓贤德王早已回京,但今日可是大军反朝的重要日子,杨正阳至今未出现却让杨正阳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啊平将军,怎么不曾见到贤德王呢?是不是王爷舟车劳顿,身体不适所以未曾随大军...” “你才身体不适呢,王爷身体好的很,你是什么东西,居然也敢如诋毁王爷!”平武大吼一声,那位官员直接被吓的瘫倒在地,冷汗连连,再不敢言语。 “平将军,请息怒,我们也是关心王爷才有此一问,还望平将军海涵才是。”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走了出来,但见他方巾青衫,神态潇然,面莹如玉,眼澄似水,说话时既认真又严肃,听的平武一愣一愣的。 “罢了罢了,老夫不和你们这些文人计较,现在还烦请让让,我们要进城了。”平武本来就不喜欢和这些咬文爵字的文人说话,听得他头疼,于是他赶紧扯开话题,招呼后面的大军一声,一个翻身上了马背,众多官员见他如此都纷纷让开一条道。 “丞相,你倒是说句话啊,他们如此目中无人难道你不管吗?”刚才那个被吼的官员看见策马离去的平武和缓缓跟随其后的赤阳军队,一脸不甘的朝杨正阳质问道。 “我管?我管的着嘛,他是贤德王的部下,是你你敢管嘛,就知道在背后发难,刚才你怎么不吼回去,还有脸在这质问我!”杨正阳想起那个在自家府中强制带走“杨婉”牌位的男子,心中的怒火就“蹭蹭蹭”的往上升。 “两位大人,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大军已经入城了,我们也赶紧跟上吧,好歹也要和他们一起入宫面见皇上,不然被皇上瞧见我们怠慢了西元的大英雄,那后果大家都不想吧?” 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再次开口说道,眼神中闪着点点不明的意味,让人完全看不透他到底在什么。 “哼!”杨正阳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坐上旁边的官轿直往城中而去,剩下的官员也纷纷上轿离开了城门口。 看着城中百姓对赤阳军的热情,平武心里美滋滋的,他就喜欢这种淳朴的情感,没有利益,没有利用,有的只是单纯的从心里发出的感激之情。 “副将,咱们王爷到底干嘛去了啊?您就透露一点给我听听嘛。”平武身后跟随大军的一个黑皮肤的小子笑眯眯的问道。 “呦,原来是黑猴啊,看你平时嘴严的份上,本将军就告诉你,咱们家王爷啊,马上就要办喜事喽!”平武的脸上满是快意的笑容,唇边的两撇胡子跟着他的笑容一上一下不停的翘动着,别提有多可爱。 “什么?王爷也太不够意思了啊,这么大的喜事居然也瞒着,将军将军,王爷看上的是哪家小姐啊?”黑猴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子又展现出来了,平武也深知他的脾性,神秘一笑,继而答道,“丞相府的三小姐,杨婉!” 平武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们的军队刚好经过一座酒楼,虽说他的声音不大,但也足够楼上之人听个清楚。 “啪”泰丰楼上,天元帝手中的杯子在听到“杨婉”三个字时直接从指尖滑落,落在地上摔成粉碎。 “皇上,您有没有伤着?”王钦看着脸色黑沉的天元帝,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 “你可知杨正阳有几个女儿?”天元帝看着那已经离去的赤阳军,突然间问了一句。 “据奴才所知,杨丞相似乎有两个嫡女,贤妃娘娘是嫡长女,嫡次女便是今年新晋的舞涓杨婼云,她们两姐妹之间的关系倒是挺好。而庶女嘛...奴才也只是听说,却从未见过真人,只知道闺名叫杨婉。” 王钦努力回想着当初去相府宣旨时,曾远远的见过一次相府三小姐,可是没看清容貌,但从那灼约的背影可以看出,必定也是个佳人。 “哦?”天元帝脸露疑问,他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可是又理不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皇上,我们该回宫了。”王钦看着已然没了身影的赤阳军队,焦急的提醒道。 “走吧,是该回宫了,我也很想知道我那个挚友会不会露面。”带着对丞相府三小姐名字的好奇之心,天元帝快速的离开了泰丰楼。 御乾宫外,平武率领的两千赤阳军正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在宫门口等待着天元帝的召唤,而杨正阳一干官员也是先后到达了御乾宫。 “皇上宣,赤阳军副将平武入宫觐见!”太监尖锐的通传声在御乾宫外响起,平武理了理身上的铠甲,满脸笑容的大踏步走了进去,其他赤阳军未得通传则留在此处静候。 “皇上宣,杨丞相,镇西将军以及南平侯入宫觐见!”又一道旨意传来,杨正阳听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拱手和周围的官员打了声招呼,便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紧随其后的是一位身穿铠甲的的中年男子,英武的身姿完全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国字脸上出现了些许皱纹,但也更加衬托出了他的刚硬的脸庞。 最后一个竟是那位温润如玉的书生,他依旧面带春风,对着众人微微颔首,脚步轻移走进了大殿。 “微臣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殿内平武傲然站立一旁,杨正阳三人同时向龙椅上的天元帝叩首。 “爱卿平身。”三人得令慢慢的起身,然后分站两旁,等待天元帝指示。 第50章 圣旨 “平武,此次能够大败蒙国,你们赤阳军功不可没,朕定会论功行赏,当然了,如果你有什么要求,也可向朕提出,只要朕能做到的,朕都会答应你!” 天元帝终于率先打破了大殿内压抑的气氛,眉头轻扬,微微勾起的唇角带着丝丝笑意。 “皇上,此次功劳最大的并非我等,而是贤德王,若不是他智破敌阵,赤阳军也不可能如此快速的就打破了蒙军,故而微臣觉得贤德王才是皇上您最该杨赏之人。” 平武是武将,又是孤身一人,赏赐不赏赐的于他来说根本不足挂齿,但是他却不想邀了贤德王的功劳。 “哦?看来朕当初派遣慕白戊守边境果然没有看错人,可是...”天元帝的语气突的一转,杨正阳三人皆是全身紧绷,因为他们已经猜到了天元帝接下来要说的话。 “只是什么?”平武纳闷了,这怎么还来个可是了。 “可是朕今日并未看到贤德王啊,那朕又要如何杨赏于他?” 天元帝次番话让平武心中一跳,虽然他是个武将不假,但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他还是知道的。 王爷日前独自回京,以天元帝的性子,又如何会不知道他的行踪,想必此次天元帝是怀疑上王爷了。 平武沉思良久,最后缓缓上前,单膝跪地,声音洪亮的回道:“启禀皇上,也家王爷只是太过思念未来王妃,所以就先去看望她了。” “哦?没想到慕白离开西京十年,他的心上人居然会是京都之人,不知平将军可否告知是哪位府上的千金啊?” 天元帝眉毛一挑,深邃的目光直盯着平武,大殿上众人皆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这,平武只是听说那女子是丞相府的三小姐,其他的卑职也不太清楚。” 平武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此刻他已经发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让天元帝更加起疑。 “皇上明鉴,微臣冤枉啊!”杨正阳真想一巴掌拍死平武,这个缺根筋的莽夫,胡说八道就算了,现在这样,难不成是想害死我嘛! 杨正阳一脸惶恐的跪在殿上,旁边的镇西将军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眯着眼睛等待着好戏上场。 “杨爱卿,你这是做什么,朕又没有怪你。”天元帝很是满意杨正阳的反应,他要的就是臣下对他的惧怕和忠诚。 “微臣惶恐,贤德王爷确实来过下官府上,可下官并未与王爷有任何的隐秘之事,还望皇上明鉴!” 杨正阳极力的撇清自己的关系,天元帝的疑心太重,自己本来就因为娶了安瑾就不得盛宠,如今若是再和贤德王扯上关系,那自己的仕途估计也就到头了。 “哈哈,看把杨爱卿给吓得,起来吧,朕相信你。” 天元帝大笑一声,心中对杨正阳的话也是信了几分。 “贤德王到!”突如其来的通传声划破长空,直落入众人的耳朵之中,天元帝脸上的微笑瞬间冻结,变的阴沉而可怕。 “臣,夏慕白,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夏慕白徐徐的从门口走了进来,来到殿前,便见他撩袍朝着天元帝跪拜了下去,恭敬而拘谨。 “快快平身,来人,赐座!”天元帝一改之前的阴沉,变的热情而又兴奋。 “谢皇上。”夏慕白得令缓缓起身,只是那一身雪白晃晕了众人的眼,这哪有入宫觐见圣上穿着一身白的,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奔丧的呢。 夏慕白心中明了众人的想法,只是如今他刚得知杨婉的死讯,若不是怕连累赤阳军,他根本不会进宫,但要他穿红戴绿那是万不可能的事。 “慕白,朕观你神色略有疲倦,可是没有休息好?” 天元帝眉头紧了紧,如果平武和杨正阳所说属实,那么之前夏慕白回京未曾进宫却先一步去了丞相府那也说的通,可是为何见了心上人没有喜色反而一脸沉痛之情。 “谢皇上关心,臣并无大碍,只是这是臣的私事,还望皇上恕微臣不能把原委告知。”夏慕白回答的非常干脆,甚至连头都没有抬。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你就把边境的一些情况以及蒙国国主就投降归顺一事是何看法说一说吧。”看着夏慕白如此欲盖弥彰的做法,天元帝心中对那位神秘的丞相府三小姐却是越来越感兴趣。 “是...”夏慕白领命,开始说起了边境之事。 沉星阁中,杨婉正在给她辛苦移栽过来的杏花浇水,那样子就像是在照顾自己的孩儿一般,阳光照射下来,她那恬静的笑容让人总以为她是话中走出来的仙子。 “姐姐,你说那个贤德王真的有他们说的那么英俊吗?”倚立在长廊柱子旁的应珏突然没来由的冒了这么一句,说完她便自知自己失言了。身为皇上的嫔妃,怎可如此肆无忌惮的谈论其他男子。 “他长的英俊与否与我们又有何关系呢?莫不是,珏儿你看上他了?”杨婉闻言,停下了手中浇水的动作,一脸邪魅的看着应珏,直把她看的面红耳赤时杨婉才玩味似的挑逗起她来。 “姐姐,你说什么呢,珏儿未曾见过贤德王,又拿来的心仪于他,这话以后可莫要说了,被人听到可是会大祸临头的。”应珏满脸娇羞,虽是没有见过真人,但她却无比敬佩守卫国家的将士们,没有他们的血与泪,百姓们又如何能够安居乐业呢。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只是我们身处深宫之中,有些事还是莫要乱想的好。”杨婉的心不可抑制的疼了一下,她分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青涩的少年,站在那如花海般的杏花之下,温柔的对她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对于如今的她和他来说,一切美好不过是过眼云烟,一世韶华罢了。 “皇上,事情便是如此,这是蒙国国主拓跋熊让微臣转交给您的议和书。”夏慕白事无巨细的把战况和大败蒙国后,蒙国国内的情况汇报给了天真逃帝听,最后从怀里拿出一份用红绸捆绑好的信件递给了王钦由他上呈天元帝过目。 天元帝打开信件,大殿内陷入了一阵寂静中,杨丞相三人也不知天元帝为何要把他们三人一齐叫上,这里完全就没有他们三的事嘛,难道就是来旁听的? “哈哈,这个拓跋熊,难得这次如此开明。”爽朗的笑声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绪,大家都竖起耳朵准备聆听天元帝接下来要说的话。 “拓跋熊说了,为表达对我们西元的诚意,他决定与我们联姻,他会选一位最美丽的公主前来我国和亲。”蒙国一直都是西元的心腹大患,以前也不是没有想过收服他们,奈何根本无人能够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折服,没想到这一次被夏慕白打败,拓跋熊竟然愿意臣服了,这对于一直腹背受敌的西元来说,无疑是天赐的助力。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众人伏地,大呼恭贺之词。 “哈哈,好。王钦,通知御膳房,朕今日要在无极殿摆国宴,以此来为贤德王接风洗尘!”高兴之余,天元帝下了一道让所有人都惊呼不已的圣旨。 无极殿可是在接待邻国使臣时所用的晏厅之所,寻常的筵席也只是在皇宫中挑一处环境优美的场地来作为晏厅,可如今天元帝竟然破例了,而且摆的还是国宴。 “皇上,这不妥吧?”夏慕白狐疑的看着龙椅上满面春风的天元帝,大摆筵席他猜到了,可是这又是无极殿又是国宴的,真的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朕意已绝,慕白只要到时准时参加便好。还有,杨丞相,到时候记的带上家中女眷一同参加。” 杨正阳惊讶之余又猛的听到天元帝的后半句话,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所有人都略有深意的看着杨正阳,“微臣遵旨!”杨正阳却根本猜不透天元帝的心思,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答应着。 待所有人都已离开御乾宫后,天元帝又下了一道圣旨,只是当王钦圣旨上的名字时,露出了满脸的震惊。 “小主,小主,王,王公公来了,还带着圣旨,您赶快去接旨吧!”杨婉和应珏正在讨论晚上吃什么,鑫茂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却打断了她们,当听到圣旨来临时,杨婉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那日在云悦亭之事,她的心中第一次有了惊慌,与应珏对视一眼后,根本顾不上欢衣裳,直奔沉星阁而去。 “杨婼云杨答应接旨!”王钦看到杨婉到来,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当初初选时她可不是长这样的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杨婉双膝跪地,低下头静静的等待着王公公宣读旨意。 眼前之人姿容妍丽,凤眼中波光宛转,散发出的香气柔媚动人,肤如凝脂,这么近的距离也完全看不到毛孔,这样的美人,实在是世间难得。 王钦收回落在杨婉身上那惊疑不定的目光,展开圣旨,大声宣读了起来。 第51章 鸿门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日赤阳军大胜归来,朕心甚慰,故而特在无极殿举行晚宴,特命答应杨氏前往参晏,不得有误,钦此!” 参加晚上的国晏? 绕是杨婉素来沉静,此刻也不免一颗心狂跳不可自制。清眸再也难以平静如水,布满了惊诧、疑惑和不信。 无极殿的国宴? 是在做梦吗?如果不是,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 “杨答应,接旨吧。”杨婉眼中的惊诧和疑惑被王钦尽收眼底,王钦见杨婉并不领旨谢恩,便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婼云谢皇上恩典!”被一语惊醒的杨婉连忙磕头谢恩,王钦把明黄色的圣旨交到杨婉手中,很有深意的再次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神色恍惚的杨婉,略显惋惜的摇了摇头。 “小主,王公公走远了,快起来吧。”茸纤扶起了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杨婉。 为什么? 杨婉有太多的疑问了,当初的她并未露出真实容貌,皇上应该不会注意到自己。而自己又只是一个小小的舞涓,国宴那种重要的场合她根本没有资格参加。 “杨婼云,你以为以你的身份真的可以置身事外吗?”突然,杨婉想起了之前德妃和她说过的话,难道此次的意外竟是和自己的身份有关吗?莫不是皇上发现了什么?看来今晚的宫晏竟是一场福祸未知的“鸿门宴”啊! “玥姐姐,为什么皇上会特意下旨让你去参加国宴啊?”应珏并没有因为皇上只宣了杨婉一人参加国宴而感到嫉妒,她的眼中有的只是担忧。 “无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要我小心行事,不乱说话,我相信不会有事的。”轻轻拍了拍应珏按在自己手腕上的手。 无极殿是专门用来宴客请别国使臣的皇家殿堂,占地颇广,席开百桌都没什么问题。这是国宴,自然不会像寻常百姓人家那样一张大圆桌子围拢在一处了事。 当夜幕降临时,无极殿的国宴正式迎来了他的盛况。 今晚的无极殿却比往常多了些喧嚣与噪杂,只因一场盛大的国宴正在无极殿正殿里闹腾着。 正殿的高座上毋庸置疑的坐着西元的君王,天元帝。今晚的天元帝看上去格外的高兴,或许真的是收服了蒙国心里的大石终于能够放下了吧。 今晚的天元帝并没有穿朝服,而是换上了一袭月白色绣金龙的锦服,内松外紧十分合身,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了起来,整个人显得又精神又朝气。 文贤皇后一袭正红色宫装格外引人注目,红色代表了正宫,也代表了皇后母仪天下的身份。她此刻正巧笑嫣然的望着身侧那君临天下的帝王,眼神中满满的都是爱意。 太后今晚没有来,因为她不喜欢看到贤德王,故而天元帝并没有勉强于她。 贤妃,德妃身为后宫仅有的两位妃子,自然也被邀请了过来,天元帝朝着底下看了一眼,这一看刚好瞧见了脸色淡漠的贤德王,他依然是穿着白天那套雪白的衣裳,似乎今晚的宫晏对他来说只是平常的家宴,甚至连衣服都懒得去刻意穿戴。 “王钦,开宴吧。”天元帝收回眼神,对着身侧的王钦吩咐了一句。 “开席!” 随着王钦的这声召唤,各色佳肴相继被宫女端了上来,放置在众多大臣面前的桌案之上。 “啪啪”既然是宴会,又怎么可能少的了歌舞呢,王钦的巴掌声刚落,舞乐之声攸扬在殿中,两个腰肢婀娜的宫人,绿色纱罗轻抚藕臂,盈盈地跳起妩媚诱人的响铃舞来。 “众位爱卿不必拘谨,今晚是为贤德王和赤阳军接风洗尘,大家尽情的吃喝吧!”天元帝站了起来,所有大臣也跟着站了起来,天元帝举起酒杯,同所有大臣一同干杯庆祝。 “小主,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茸纤两手扶额,颇为无奈的看着只顾着低头吃东西的杨婉。未免引起大家的注意,杨婉特意挑在筵席即将开始的时刻,偷偷的坐在了最不起眼的地方,今天晚上来了这么多的大臣和贵人,她相信自己应该是不会被人注意到了。 “怕什么啊,既然来了,你总不能让我饿着肚子回去吧。不对,待会我得帮珏儿带点回去,说起来这御膳房做的东西真的是美味啊,茸纤你要不要尝一尝?”说罢拿起一块不知名的糕点直接伸到茸纤面前,这样的举动着实把茸纤吓了一大跳。 “哎呀小主,您别闹了,我们赶紧吃完走吧,奴婢心里不知怎的总觉得闷的慌,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一样。” “杨丞相,听说你家中尚有一位未出阁的庶女,闺名杨婉,此次宴会你可有带她同来?”天元帝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放下酒杯,对着正在和安瑾耳语的杨正阳说道。 殿中的鼓乐之声仍在响着,可是天元帝的这句话却让某些人变了脸色,第一个首当其冲当然是被李代桃僵送进皇宫的杨婉了,她一直视为美味佳肴的糕点此刻正从她的嘴中滑落,落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瞬间粉碎,她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衣袖,迅速的低下头,不敢让任何人瞧见自己的存在。 杨正阳和安瑾此刻的脸色也是极为的难看,杨正阳本以为皇上说的女眷指的是自己的夫人安瑾,可如今看来,皇上的目的竟是杨婉那个身份卑微的庶女皇上难道是发现什么了吗? “杨爱卿,怎么?难道朕连你府上的一个庶女也见不得了?” 夏慕白的心一紧,杨婉三个字完全就是他的禁忌,可是从天元帝的口中说出,他的心里竟然破天荒的有种期待感,因为她太了解天元帝了,他不可能会对一个已经死了的女子感兴趣。 “回,回皇上,微臣小女杨婉并未在此,因,因为小女杨婉已经去世了,故而...” “铛!”酒杯落地碎裂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所有的大臣都不约而同的朝着声音之处望去。 “何人大胆竟敢在国宴上放肆!”王钦厉声喝道。 舞女早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离开了筵席,如今筵席内一片寂静,静的只能听见众人的呼吸声。 “奴,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故意的,皇上开恩啊!”一个穿着宫女服饰的女子直直的跪倒在地,脸色煞白,不停的在青石面上磕头请罪。 “如此不懂规矩,你是哪个宫的宫女?!”皇后站了起来,一直以端庄贤淑自称的她,如今也是难已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国宴摔杯,会影响到国运。更何况是在庆祝收服蒙国的庆功宴上。 “奴婢,奴婢是长信宫新来的宫女...”一句长信宫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成功的引向了长信一宫主位德妃身上。 完全不知道发生何事的德妃犹如晴天霹雳,她站起身,惊恐地连连往后退,只退无可退,仓皇似落入陷阱的小鹿。乌黑亮圆的一双眼睛写满惊恐慌乱,直直地瞪着那位跪在地上的陌生宫女。 “你胡说,本宫根本不认识你,皇上,皇上您要替臣妾做主啊,臣妾真的不认识她。”德妃也顺势跪在了冰凉的青石地面上,满脸委屈的哀求着天元帝。 “来人,把这个宫女给我拖下去好生看管,等宴会结束,本宫自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从未在众人面前露出过怒容的文贤皇后,今日之举着实让众人对她刮目相看。 “皇后娘娘饶命啊,皇后娘娘...”宫女的求饶声渐渐消失在不远处的夜空里,而德妃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颓废之色,她不明白,为何好好的一个宫宴会变成如今这样的情形,她之前还满心的期盼着皇上今晚能够来她的宫中,可是... 德妃的目光开始变的恍惚起来,她抬起头,正对上天元帝探究的眼神,她猛的清醒了过来,对着皇后的位置微微叩首:“谢皇后娘娘恩典。” 经过此事,德妃再无颜面继续留在殿上,雅安搀扶着身心俱疲的德妃慢慢的离开了无极殿。 “小主,吓死奴婢了,真的好险!”茸纤努力平复着自己因过度紧张而狂跳不止的心跳,杨婉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德妃离去的背影,而在她和茸纤的脚下,一块碎了的酒杯正静静的躺着,只不过被杨婉用裙摆挡住了而已。 刚才杨正阳的那句“已经去世了”成功的让杨婉乱了阵脚,她明明就是被他们逼的进了宫,可是现在居然连她的存在都已经容不下了吗?非要说自己已经死了才能够安心?身在宫中的杨婉自然是不知道宫外发生的事的。 “好了,刚才的事大家不必放在心上,我西元的国运启是一个小小酒杯能够决定的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天元帝看着众人意味不明的神色,不由得在心中冷哼一声,到面上却依旧不该辞色。 一饮而尽,天元帝再次望向杨正阳,开口道:“杨爱卿,你的小女真的已经过世了?” 第52章 暗中观察 “噗...”杨婉刚喝进去的酒水不可避免的喷了出来,好在她的位置偏僻,并未有人发觉。 “小主,奴婢求您了,咱们还是先回冷月轩吧。”茸纤真的害怕一会出意外的就是自家小主了。 “好,我们回去。”刚才要不是那个宫女的突发事件,杨婉早已经离开了筵席,明明自己还活着可是却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听别人说自己死了,那种感觉真的,很心痛! 杨婉抿着唇,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侃侃而谈自己死亡之事的杨正阳,嘴角扯出酸涩的苦笑,绝望与悲凉挥之不去,连说话都没有力气。 在得到杨正阳万分肯定的话语后,天元帝终于不再逼问,杨正阳擦擦额头上的冷汗,一双手颤抖的可怕,就连双腿都在不停的抖动着。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杨婉不在,否则听到他今日所说,定会把整个杨家都恨上。 “皇上,微臣突感不适,就先行告退了。”夏慕白根本无法再继续待在这里,天知道刚才听他们一句一句的讨论杨婉身死的事情时,他多想直接冲过去揍他们一顿,可是他不能,因为那个人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罢了,朕看你脸色确有不适,想来定是长期操劳所致,你就先回去好生休息几日,来日朕再邀你入宫促膝长谈!”天元帝整个晚上都在观察杨正阳和夏慕白之间的互动,可他们除了礼貌性的点头举杯之外,竟然毫无任何异常。 “谢皇上!”夏慕白福礼,转身潇洒的离开了无极殿,朝着宫外走去。 夜,凉如水,冷如冰。一轮明月高高挂于空中,繁星点点。微风拂过,树枝随之摇摆,沙沙作响。 杨婉和茸纤提着灯笼正在往冷月轩走去,可是在走到一条岔路口时,杨婉却停了脚步,驻足观望。 “小主,您怎么不走了?”茸纤看着停下脚步的杨婉,疑惑的问道。 “我想去看看杏花。”原来前面不远处便是杨婉无意间发现的一片杏花林,此刻的她心情烦闷,或许看到杏花会让她忘却烦恼。 “时辰尚早,去看看也无妨。”茸纤看了看天色应允道。 夜晚的杏花林格外的宁静,杨婉和茸纤慢慢行走在林中,穿花而行,雪白的杏花偶尔因为两人动摇花枝而簌簌落下,眼前是一派极美的景象。 “谁在那里,出来!”杨婉眼尖的捕捉到不远处一棵杏花树后的一道高大黑影,厉声叫出了声。 “小,小主,你看到什么了?”茸纤被这一声尖叫吓得手一抖,灯笼差点就掉了,她努力保持着镇定,看向前面的杨婉。 “再不出来我喊人了啊!”杨婉慢慢的朝那个黑影所在的位置走去,换作常人遇到这样的情况估计早就带着宫女逃跑了,可是不知为何,杨婉总觉得这个黑影不会伤害自己。 “你是谁,为何会在此处?”终于看到了那个黑影,茸纤打着灯笼上前,挡在了杨婉和那个男人之间,待看清他的样貌时,茸纤忍不住到吸了一口冷死,好俊美的男子啊,雪白的长袍,忧郁的眼神,难以掩盖的王者之气,都证明了此人身份绝对不简单。 夏慕白眉头紧皱,他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只是远远的闻到了一股杏花的花香,因此循着花香而来,没想到此处竟有如此美的一片杏花林。 杏花是杨婉最喜爱的花,也是杨婉心中最大的愿望,看到这样一片杏花林,夏慕白惆怅的心情瞬间消失不见,于是他便慢慢的在此欣赏了起来。可谁知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却偶遇了同样来此观赏的杨婉和茸纤。 他深知能在宫中随意走动的女子皆是后宫嫔妃,未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果断的选择了躲在树后等待她们离去,可他怎么也没料到会被人发现,更让他惊讶的是那个女子的大胆,她居然还自己往他这边走了过来,难道她不怕自己会伤害她们吗? “这位小主,本...在下实在无意冒犯,只是此处的杏花林乃是在下心爱之人最喜爱的地方,所以我才在此停留了一会,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这位小主海涵。而且...”夏慕白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她看见了杨婉的眼睛,这样的眼神实在太熟悉了。 “心爱之人最喜爱的地方吗?”杨婉愣了一下,又重复了一句夏慕白的话,语气中充满了忧伤和无奈。 “我这是怎么了,为何听到这个女子的话会有种心痛的感觉,为什么我会想起杨婉?”夏慕白忍住刚才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心痛之感,他侧过身,想看清杨婉的容貌,可是被茸纤恶狠狠的目光给瞪了回来,心里也顿时清明了不少。 自己这是怎么了啊,她可是皇上的嫔妃,怎么会是杨婉呢?杨婉已经死了! “对不起,是我认错人了,只是看到姑娘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实在很抱歉。”夏慕白眼中亮光逐渐的暗淡最后消失,变成了一抹浓重的哀伤和绝望。 “无妨,我只是很羡慕你的心上人,有你这样把她放在心上,她很幸福。”杨婉很是奇怪,自己居然和一个陌生男子聊这么久,而且感觉很是亲切,就像是相识很久的故人一般。 “不,她不幸福,一点也不幸福!”夏慕白的声音突然变的沙哑起来,吓的茸纤赶紧把杨婉拉开,生怕面前的男子伤害到杨婉。 “喂,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啊,我们家小主可是皇上亲杨的舞涓,你,你要是敢乱来,皇上定不饶你!”茸纤双手大开把杨婉牢牢护在身后,脚步也开始不自觉的往后退去。 “我,是我失态了,可是你知道吗,她死了,是我没有遵守诺言,是我回来晚了...”夏慕白的眼睛湿润了,他没想到自己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竟然会在此刻爆发出来,眼前的女子真的让他有一种很舒心的感觉。 “怎么会?他的故事...”杨婉不可置信的望向那个被茸纤挡住的男子,她竟会觉得他是她的南笙哥哥。可是怎么可能呢,南笙哥哥不可能出现在皇宫里的。 “小主,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要是本人看见就遭了。”茸纤小声的附在杨婉耳边说道,四周实在太安静了,而且宫中人多眼杂的,要是被人看见传扬出去,那她们主仆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杨婉闻言,立马打消了心中的幻想,努力收回了即将落下的泪水,她若无其事的点点头,对着夏慕白说道,“公子,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时辰不早了,我就先退下了。” “...” 杨婉不等夏慕白回答,直接转过身,茸纤提着灯笼搀扶着杨婉,慢慢消失在杏花林里。 轰隆隆——天边忽然有闷雷炸开。雷响过后,紧接着就是倾盆的大雨。突如其来的雨势越发汹汹,从天而落的雨滴像线一样的连绵,仿佛有无数根水色的细线从苍穹拖到地上。 杨婉和茸纤怎么也没想到这雨来的如此突然,她们飞快的朝着冷月轩奔去,雨水落在身上,很快湿透衣裳,风吹来,浸肌入骨般地凉。 “姐姐!你们怎么淋成这个样子了啊,茸纤,快去给你家小主熬碗姜汤。”应珏自杨婉去参加晚宴时便一直心神不宁,最后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担忧,撇开宫女,独自一人来到了冷月轩。 当看到冒雨归来的杨婉时,提着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茸纤顾不上换衣裳,直接去了厨房。应珏扶着杨婉来到屏风后面,“玥姐姐,你赶紧把湿衣服换下来免得感染了风寒。” “阿嚏”“阿嚏”杨婉鼻尖一痒,不由得打了两个喷嚏。 “小主,姜汤来了,快乘热喝吧。”杨婉刚换好衣服,茸纤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走了进来。 “茸纤,我没事的,你快回去把衣服换了,好好休息,我这不用你伺候了。”看着脸色苍白的茸纤,杨婉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小主,那奴婢就先告退了。”茸纤没有推迟,三月的天,晚上还是有点寒冷的,再加上刚才又淋了雨,确实很容易感染风寒。 “姐姐,宫晏还没结束吧,你们怎么就先回来了,没有被人发现吧?”想起宫晏的时辰,应珏惊讶的看着杨玥婼,轻声问道。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没人发现我们离开。”杨婉露出一个安慰的眼神。 “姐姐,我这有件事想和你说。”应珏犹豫了半晌,最后一咬牙,终于决定告诉杨婉。 “嗯?怎么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慎重。”应珏向来直来直往的,突然间变的如此拘束反倒让杨婉起了几分诧异。 “扑通”,应珏直接跪了下去,这一动作直接吓坏了杨婉,她赶紧起身拉起应珏,同时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姐姐,我想让您帮我救一个宫女,如果不是我不小心撞到她,害她摔了靖嫔的燕窝粥,那她就不会被靖嫔送去慎刑司。” 第53章 麒麟玉佩 应珏一边说一边不停的颤抖着,想起那个无辜的宫女被拖进慎刑司时绝望的眼神,应珏的心就疼的不行,眼泪也就不可自制的流了下来。 “靖嫔是谁?”杨婉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对于宫中的嫔妃,她只知道皇后,德妃和贤妃。至于其他的,她真的不清楚。 应珏也不奇怪,杨婉的性子如此,于是她讲起了前两天发生的事情。 那天应珏闲来无聊,就想起了云悦亭池里的鱼儿,于是她偷偷的溜了出去,心里害怕被人发现,于是一边走一边回答,谁料竟和一个端着瓷碗的小宫女撞了个满怀,“哐铛”一声巨响,瓷碗落在地上碎了,应珏吓坏了,愣愣的站在原地,可是最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 “好你个臭丫头,让你去给靖嫔端个燕窝粥,你倒好,竟然心生不满直接扔了,我看你是皮痒了吧?!” 一个身着淡蓝色宫女服饰的女子,飞快的从不远处直接冲了过来,指着摔倒在地的小宫女恶狠狠的怒骂道,与此同时还不往抬起穿着粉色绣花鞋的脚,狠狠的踹了小宫女两下,小宫女闷哼一声,强忍着身上的痛楚,低着头,跪在地上。 “咳咳,”应珏适时的咳嗽了两声,恶毒宫女抬眼瞅了她一眼,眼中的鄙夷清晰可见,接着冷笑一声,“怎么,难道你想替她求情?看你这个打扮,应该是个官女子吧,你可知她刚才摔坏的是谁的燕窝粥吗,那是皇上赏赐给我们靖嫔的!” “什么?那竟然是御赐之物!”如果只是单纯的一碗燕窝粥,顶多就是打骂两句,可这御赐之物就不一样了,轻则入狱,重则砍头。应珏一个不稳身子往后退了两步,面色惨白,眼神空洞。 “哼,现在知道害怕了吧,别怪玉琪我没提醒你啊,最好别多管闲事,否则的话,连你一块打!”玉琪居高临下的看着应珏,嘲讽得意的笑容深深的刺痛着应珏,都怪自己身份太卑微了,明明是自己的错,可是她真的没有勇气站出来,因为她不能死。 “玉琪姐,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不小心踩到石子滑倒了,奴婢愿意接受惩罚!”坚定的话语从玉琪身后响起,她不敢置信的回过身,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眼睛睁得圆圆的。 “你,你,你居然装哑巴!”玉琪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被点着了,“啪”一个巴掌奋力挥向了跪在地上的宫女左脸上,霎时一个清晰的红色巴掌印赫然显现。 只要想到眼前之人明明会说话却一直一言不发,让她误以为她是哑巴的事,玉琪恨不得咬碎满嘴的牙,“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掌嘴三十,我倒要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装!” 完全无视了满脸惊恐的应珏,两个粗使嬷嬷直接拖着那个宫女离开了,而她们所走的方向赫然就是宫中人人自危的慎刑司。 “姐姐,那个小宫女已经进去三天了,如果再不去救她的话,她恐怕会...”后面的话应珏没有说出来,但是杨婉却了然于胸,慎刑司那个地方,能挨过三天的算是命大,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杨婉仍然动了恻隐之心。 “珏儿你别哭了,我来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们去求皇后。”杨婉现在有种有力使不上的感觉,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答应,人家可是靖嫔啊,而且据说她是直接依附于德妃的,想起这些杨婉就一阵头疼,为何自己总会惹上麻烦。 “真的吗姐姐?太好了太好!”如果那个小宫女有什么闪失的话,她估计会自责一辈子。 “好了,时辰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杨婉也感觉到一阵困意袭来,甚至还伴随着一阵头晕,未免应珏担心,她没有明说。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再来。”应珏擦干眼泪,福了福身便离开了冷月轩。 “珏儿,把伞带着。”想起外面还在下雨,杨婉及时的提醒道。 “知道啦姐姐。”银铃般的声音湮没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之中。 “南笙哥哥,杨婉觉得好累,后宫的争斗实在太过于残忍了。杨婉到底该怎么做,才可以远离这些!”拿出怀里的麒麟玉佩,杨婉轻轻的抚摸着,突然,一道黑影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竟是那个在杏花林遇见的男子。 是梦?是幻?为何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哀伤,弥漫着那杏花树下芬芳的花香,亦无法抹去的那男子忧郁的眼神。 第二天一大早,应珏急匆匆的跑到了冷月轩,她告诉杨婉,那个玉琪居然命那个小宫女赤脚踏火炭。 “什么!?”听到如此恶毒的做法,杨婉面色一惊,再不敢停留,匆匆换了衣裳便随着应珏赶往了慎刑司,同时她也命茸纤去了皇后宫中禀明此事。 “这个玉琪真是胆大妄为,仗着自己是靖嫔身边最得宠的大宫女,竟然敢越俎代庖,对宫女用刑。” “唉,你小点声,难道你不知道靖嫔背后的人是谁吗,小心祸从口出。不过这个宫女也是倒霉,怎么偏偏就摔了皇上御赐的燕窝粥呢,哎...” 当杨婉和应珏赶到慎刑司门口时,哪里早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只是杨婉很是奇怪,慎刑司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容易进了? “贱丫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过去!”一阵刻薄的女声传出,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只等受刑之人如何选择。 看着面前长长的炭火铺就的“道路”,那宫女红肿淤青的脸颊闪过一丝决绝,她自知今日注定难逃一死了,于是,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直接跪倒,对着天空大声喊道,“小姐,尔袖对不起您!您的大恩大德,尔袖来生再报!” “咚咚咚”额头狠狠的磕向地面。 宫女最后的那句话如晴天霹雳般的印入她的心底,她此刻仿佛能感受到自己的双眸顿时放大又迅速缩小的慌乱感,强硬的阻止正在微颤的身体。 怎么可能呢,尔袖不是应该和我娘离开相府,远走高飞了吗?怎么会在皇宫里,不,一定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杨婉奋力推开围在自己面前的人群,她一定要看看到底是谁居然会和尔袖一样的名字。 “啊!”“噗滋噗滋”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长空,尔袖刚刚站起,一旁的玉琪直接在她背后推了一把,尔袖猝不及防下赤裸的玉足狠狠的踩在了火炭之上,之前的那声惨叫便是自她口中发出。 “噗滋滋”脚底与火炭接触的一霎那,剧烈的疼痛感袭满了尔袖整个身心,她强忍着锥心的痛楚,额头上早已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死死的咬着嘴唇,一步一步往前走去,由于用力过度,嘴唇被咬出了血,一滴一滴的落在了红彤彤的火炭上。 “真的是尔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杨婉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还未来得及理清自己的思绪,那一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惨叫声让她的心瞬间跌落谷底。 “姐姐,你干嘛啊,这样直接冲出去不但救不了她,你也会被连累的。”应珏没有听到杨婉的呢喃声,在她看来,杨婉刚才想要冲出去的举动完全是出于她的善良。 “珏儿,快放开我,我要去救她,如果我不去阻止,她会死的!”杨婉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眼泪,可是她的手被应珏拉住,怎么也挣脱不开。她红着眼,近乎哀求看着应珏,声音中透着绝望。 “滋滋”“嗯...”闷哼的声音和滋滋声再次传来,尔袖已经走了一半,她的身体摇摇欲坠,双脚也早已血肉模糊,脸色雪白如纸,毫无血色。 “不行,我不会让你去冒险的!姐姐,我们再等等,皇后娘娘一定会来的。”应珏完全不为所动此时的她终于发现了杨婉的异常,但她没有追问而是选择了相信杨婉。 “死丫头,你倒是挺有骨气的嘛,走了这么久,硬是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这样好了,只要你肯跪下求我,我立马放了你,怎么样?” 玉琪看着身子挺得笔直的尔袖,心中竟涌出了一种敬佩之情,其实何止是她,周围围观的宫女太监们也是在心里佩服起尔袖的坚忍。 “我不会求你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咬着牙,哆嗦着说完这句话,尔袖又往前踏了一步。 “你!好,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那你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来人,撒盐!”被尔袖当众打脸的玉琪眼中发出一道怨毒的目光,恶毒的话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在伤口上撒盐那是何其的痛苦啊,她是真的想要尔袖死了。 如同被狠蛰一口,杨婉全身麻木,她不敢相信玉琪居然会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来,尔袖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她,以至于她要置尔袖于死地。 “姑姑,盐来了。”小宫女拿着一个小瓷碗,恭敬的递给玉琪,尔袖看着那印着青花的瓷碗,眼中一片淡然,有的只是平静,丝毫不见恐惧,这样的神态更是刺激了玉琪。 第54章 再赌一把 “哼,你自己找死可别怪我!”玉琪右手抓起一把盐,慢慢的走近尔袖。 “嘭”“啪” “啊啊啊!我的手,我的脸!”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惊了眼,应珏则是呆滞的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 杨婉冷冷的站在火炭旁边,而刚才准备撒盐的玉琪被杨婉撞了一下,一个不慎双手直接扑在了火炭之上,溅起的炭屑又落在了她白皙无暇的脸上,顿时尖叫了起来,那声音何其的绝望和痛苦。 “谢...”早已做好准备的尔袖在玉琪拿着盐走向她的时候就已经闭上了眼睛,直到玉琪的尖叫声传来,她才缓缓睁开眼睛,接着她便被带离了火炭。 准备致谢的尔袖愣愣的看着面前对着自己笑意盈盈的美丽女子,她张大嘴巴,瞳孔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惊喜, “小姐,尔袖终于找到你了。”尔袖说着,眼圈儿一红,两条泪痕,直挂下来。 “这人谁啊,好大的胆子啊,竟公然和徐容华作对。” “看她的装扮好像是个答应,嘁,小小答应也敢插手靖嫔之事,真是不自量力。” 周围传来了轻微的议论声,大家都指着杨婉,眼中神情各异有同情,有嘲讽,有期待甚至还有钦佩的。 “你,你居然敢推我,你是谁!?”被宫女搀扶着站起身的玉琪,直冲向杨婉,恶狠狠的指着她质问道。脸上那被烫伤的地方经过她这么一吼,更是变的狰狞恐怖,让人不寒而栗。 “小姐,都是尔袖害了你,你快走,尔袖就是死也不会让她伤害你!”刚刚找到杨婉的惊喜还未过去,玉琪的话把尔袖拉回了现实,这时的她才想起来,这里是皇宫,不是相府,不是她们想走便可以走的地方。 “傻丫头,别说傻话,你再忍耐一会,小姐一定带你离开这里。”杨婉对上尔袖犹如惊弓之鸟般恐惧的眼睛,轻声安慰她,然后走到玉琪的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是贤妃娘娘的妹妹,皇上亲杨的答应,杨婼云!” “你...”玉琪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穿着简洁,打扮素净的女子竟会是贤妃的妹妹,不过她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贤妃又如何,她身后还有德妃呢。 玉琪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说你是贤妃的妹妹我就怕了吗?你太小看我了。来人啊,这个女子冒充贤妃娘娘的妹妹,给我狠狠的打!” “是!” “不,她没有撒谎,她真的是贤妃娘娘的妹妹啊!”本以为玉琪会忌惮贤妃因此放过杨婉的应珏,在听到玉琪的话后果断冲了过来,极力辩解道。 “又来一个闹事的,给我一起打!” “皇后娘娘驾到!” 天地之间就仿佛没有其他的声音了,尖利的太监通传声充斥在破碎的风中,卷起一蓬蓬尘沙,簌簌的吹在慎刑司内众人的心中。 慎刑司外的凤銮之上,皇后娘娘端坐其上,她的脸上始终噙着一抹微笑,远远看去,雍容圣洁,气韵祥和,举手投足间尽显母仪天下的尊贵优雅。 “奴婢(奴才)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婼云(应珏)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众人见此情景,慌忙跪地叩拜,玉琪也是懵了,皇后娘娘怎么会到慎刑司来,可是现在容不得玉琪多想。 皇后身着正红镶金边云凤纹宫裳,头戴金凤头步摇,金牡丹折枝发簪,饰以金丝小圈红玛瑙耳环,在宫女的簇拥下缓缓走下了轿銮。 “都起来吧。”皇后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目光停在了杨婉的身上,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谢皇后娘娘。”大家谢恩起身,杨婉和应珏互望一眼,彼此的眼中皆是惊喜,皇后的到来也预示着尔袖不会有事了。 “慎刑司的掌事呢,为何会有如此之多的宫女太监围在此处?还有,内院之中的火炭又是怎么回事?!”皇后在火炭前停下,眸中充满了震惊,她隐约闻到了空气中有着一丝血腥气味,眉头不自然的皱紧,冷声问着从屋里慌张跑出的太监。 “回,回皇后娘娘,林,林嬷嬷今日身体不适,所以才,才...”那个太监一脸慌乱的跪在皇后面前,可是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是好大的胆子,皇后娘娘来了也不出来迎驾,难不成是病的连路都走不了嘛!”秋屏踏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跪着的老太监,冷哼一声。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老奴来迟,请皇后娘娘恕罪啊!”一个身材圆浑,身着玫红色翠绿裙衫,容貌素淡,神色慌张的老嬷嬷从慎刑司里冲了出来,直接跪拜在皇后面前,声嘶力竭的喊道。 “混账东西,谁让你突然冲出来的,要是冲撞了皇后娘娘,你担待点起嘛?”秋屏见状冷声质问道。 皇后娘娘确实被这个老嬷嬷的举动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才站稳身子。待她缓过神来白看清眼前之人正是这慎刑司的掌事,林嬷嬷。 “林嬷嬷,请你解释一下为何慎刑司今日会有如此多的宫女和太监在此,而且,”皇后一顿,继而又继续说道:“而且这内院还摆上了火炭,刚才本宫在外面似乎还隐约听到有人说要打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你不知道对宫女动用私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嘛!” 突然变的尖锐的声音吓的林嬷嬷全身一抖,她实在是没想到皇后竟然会来慎刑司啊,要早知道会把皇后引来,就是打死她也不敢任由玉琪在这里胡作非为。 “皇后娘娘饶命啊,老奴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前日玉琪带了个犯了错的宫女过来,老奴也没多想,便收下了。今日老奴确实是身体不适才在屋里休息的啊!望皇后娘娘明鉴!” 林嬷嬷已经吓傻了,听了这话,才想起了个中厉害,在后宫动用私刑,轻则贬至辛者库,重则直接入狱发配流放都是有可能的,此时的她已无法再去做其他思考,只得上前抱住皇后的双腿哭求着。 “皇后娘娘,婼云有一事相求。”杨婉感受到尔袖渐渐失去神采的眼睛,一咬牙,直接对着皇后提出了请求。 “你是,杨答应?”皇后没想到当初在自己宫中隐忍不发的杨答应,此刻竟会为了一个宫女不顾自己的身份,毅然下跪渴求。 “回皇后娘娘,是。” “你说吧,有何事要相求本宫?”皇后娘娘心中很是想知道杨婉所求何事。 “皇后娘娘,求您先给尔袖看看脚伤吧,我怕时间久了她的脚就废了。”望着脚底正不断流血的尔袖,杨婉的心早已经痛的无法呼吸了,皇后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就冲着皇后当初看到自己脚伤时的异常,杨婉决定再赌一把。 “嘶,她的脚,林嬷嬷,到底是谁如此狠毒,居然用这样的方法来惩罚宫女!”这一次皇后是真的怒了,那原本娇嫩白皙的玉足,此刻早已经鲜血淋淋,而且观她的神态,似乎在此之前还受过其他虐打,座位后宫之主,皇后怎么容许有如此歹毒之人继续留在宫中呢。 “皇后娘娘,不关老奴的事啊,是玉琪,是她命人动手的啊。老奴真的不知情!”林嬷嬷看一眼瑟瑟发抖的玉琪,心一横,直接把她给供了出来,反正横竖都是死,说不定因为自己揭露有功,还能捡回一命呢。 “玉琪?哪个玉琪?”皇后想到某个人的身影,所有迟疑的问道。 “奴婢玉琪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恕罪,请皇后娘娘挺奴婢解释,这个叫尔袖的宫女,是几天前被招进宫的新进宫女,可是她竟然无意间打碎了皇上赏给容华的燕窝粥,那可是御赐之物啊,奴婢实在气不过,便...便动用了火炭之刑。” 玉琪早就在心中把自己要说的话演示了无数遍,此刻说起来倒是头头是道,再加上她那一副为主子着想的派头,实在让人不好过多责备于她。 “你说谎!”应珏站了出来,厉声反驳道。 “皇后娘娘,其实打碎燕窝粥的根本不是尔袖,珏儿因贪玩想去云悦亭看鱼,怕被人发现,因此无意间撞在了尔袖身上,才导致盛着燕窝粥的碗从尔袖手中滑落,所以若是真要追究的话,那个打碎了御赐之物的人应该是珏儿,珏儿愿意承担罪责!” 应珏看的出杨婉和这个叫尔袖的宫女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她不想让别人来替自己背黑锅,于是她站了出来,可她不知道的是,正因为她刚才提到了云悦亭,才发生了后来一连串让她始料未及的事。 ?“不,皇后娘娘,是奴婢的错,奴婢...” “尔袖!” 看到突然出现承担罪责的应珏,尔袖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她没想到在皇宫中竟然也有如此善良的女子,她跪下想要与皇后娘娘说清楚事情的经过。 第55章 目中无人 可是经历了多次折磨和虐待的身体却在这个时候倒了下去,昏迷前她只听见杨婉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接着再无直觉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云悦亭?听说王公公要寻找的人好像也是在云悦亭里逃跑的,难道是她?”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应珏身上,故而这个小太监的离开并未有任何人察觉。 “皇后娘娘,求求您,救救尔袖吧。”杨婉抱住已经昏迷过去的尔袖,第一次如此卑微的去祈求别人。她的手颤抖着,她的心刺痛着。 “皇后娘娘,您不能就这样放过她啊,要是皇上怪罪下来...”不知道为何玉琪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总觉得如果今日让尔袖安然无恙离开的话,总有一天她会死在尔袖的手里,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不允许这样的可能性存在,那么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尔袖死! “够了,本宫才是后宫之主,要是这么点小事都要去回禀皇上的话,那本宫这个皇后还有什么颜面,来人,去请汪太医,让他立即前往冷月轩给这位尔袖姑娘看病!” 满场气氛紧绷,唯有各人慌张急促的喘息此起彼伏。 皇后瞥了一眼昏死过去的尔袖,再看向她那已经血肉模糊的双脚,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一股窒息感,终于还是跨不过自己心中的那份悲痛,让人去请了太医。 “至于应答应,念在你是无心之过,回去之后禁足一月,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得踏出挽霞居半步!” “玉琪,你身为靖嫔宫中的大宫女,本应宽容大度,沉稳谦逊,可你却心狠手辣,心胸狭隘,甚至罔顾人命,念在你一心为主的份上,本宫今日饶你一命,从今日起,你就去浣衣局吧。” 一连串的命令听得其他宫女太监一阵唏嘘,皇后娘娘发威了啊,在她们心中,皇后娘娘可是从未对哪个宫女做出过如此重的处罚呢。 “谢皇后娘娘恩典,谢皇后娘娘恩典!”杨婉喜极而泣,皇后娘娘让太医去冷月轩,而不是到慎刑司,这就已经代表了今日之事皇后娘娘不会再追究了。只是杨婉心中却对此感到愧疚万分,毕竟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利用了皇后娘娘。 “珏儿叩谢皇后娘娘饶恕之恩。”本以为自己会被贬去答应之位的应珏,在听到只是禁足一月时,那激动的心情,根本无法言喻,她欢喜的握住杨婉的手,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还有你,林嬷嬷,作为慎刑司的掌事嬷嬷,居然任由玉琪在此胡作非为,动用私刑,念在你已年老,今日便收拾收拾出宫去吧。” 自以为躲过一劫的林嬷嬷正在暗自窃喜,没想到皇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从天堂落入地狱的反差使得林嬷嬷两眼一翻,软倒在地,周围竟无一人上前搀扶。最后还是皇后着太监把林嬷嬷抬了出去,至此之后,宫中再无林嬷嬷此人。 “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奴婢不想去浣衣局啊!”玉琪疯狂的拽住皇后的凤袍,歇斯底里的哭求着。 浣衣局,顾名思义是浣洗衣服的地方,那里每天都有洗不完的衣服,起早贪黑,永无止境。想着自己白嫩的手从今往后将会日夜与那些脏乱的衣服纠缠在一起的画面,玉琪的心就没来由的紧绷了起来,她不要去,她不想去! “大胆奴婢,竟敢对着皇后娘娘如此大呼小叫,来人啊,还不赶紧拖下去!” 秋屏一脚踢向玉琪抓住皇后衣摆的手,眼中闪过一丝痛快,这个玉琪仗着自己是徐容华身边的红人靖嫔身后又有德妃撑腰,因此一直以来都是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的,宫中被她虐待过的宫女敢怒不敢言。 皇后娘娘念在她并无什么大错,一直都是宽厚处置,没想到这次因为一个杨婉,皇后娘娘竟发飙了,这可是从未有过的。 秋屏看了一眼那抱着尔袖的清丽女子,绝美的容颜,如深谷知兰;幽深的眼神,如一汪看不到底的源泉,这个女子的将来必定不平凡。这是秋屏此刻对杨婉的评价,只是她并不知道,杨婉的不平凡,却是她的主子成就的。 “皇后娘娘饶命,饶命啊...”两个粗使太监直接架起玉琪离开了慎刑司,玉琪那绝望的凄厉声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咳咳咳!”直到看不到玉琪的身影,皇后娘娘转过身,轻微咳嗽了起来。 “皇后娘娘,您没事吧?”杨婉不自觉的关心了一句。 “无碍,老毛病了,本宫已经习惯了。好了,你们都各自散去吧,秋屏,回宫吧。” 对于杨婉的关心,皇后很是感激,她对着杨婉轻轻点了点头,吩咐秋屏一声,在众人的拥护下离开了慎刑司。 “恭送皇后娘娘!”众人同时下跪,异口同声的喊道。 皇后的轿銮很快便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杨婉回过神,看着脸色苍白的尔袖,抱住她的双手微微用力,眼神很是冰冷。 尔袖进宫了,那么我娘呢?我娘在哪里? “姐姐,我们先回冷月轩吧,一会太医还要给尔袖看伤呢。”应珏适时的提醒道。 “好,我们先回去再说。”匆匆赶来的鑫茂背起尔袖,跟在杨婉和应珏身后离开了慎刑司,朝着冷月轩而去。 紫龙殿外,王钦正在与一位容貌秀丽的宫女谈笑,突然一个瘦小的身影对他使了使眼色,王钦会意,和那个宫女告辞一声,朝着小太监走了过来。 “原来是小路子啊,你不好好做事跑这来干嘛?”王钦是认识此人的,太后宫中的一个跑腿太监,因嘴巴甜,善于奉承,所以王钦对他印象还算深刻,此时看他偷偷摸摸德庄此次,心中极为诧异。 “王公公,小路子是特意来告诉您一件天大的事的。”小路子神秘一笑,眼中精光乍现,一看就知道他心里一定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哦?天大的事?那你说说看,什么天大的事。”王钦心中好奇,但面上依然面不改色。 “王公公,我找到那个在云悦亭逃跑的女子了!” “你说什么?!”王钦惊呼一声,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奴才找到那个女子啦,刚才在慎刑司...”小路子把刚刚在慎刑司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讲给了王钦听,王钦听完简直是欣喜若狂啊,眼看着皇上给自己的期限即将到期,可是他一点头绪也没有,没想到老天爷在这个时候给他送来了这么大一个惊喜。现在的王钦可是越看小路子就越顺眼了。 “小路子,有你的啊,这次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呢,以后我会在皇上面前多提提你的。”拍拍小路子的肩膀,王钦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些后宫的小太监哪个不是在努力的往上爬呢,所以小路子的小心思王钦怎么会猜不透。 “哎呀,那就有劳王公公了,不过我要提醒王公公一句,她可是被皇后娘娘禁足了,公公若是想要找她报仇的话,最好还是再等等。”不明就里的小路子好心提醒着王钦。 “行了你的好意我就心领了,你先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我自有打算。”王钦没有必要和眼前之人解释找人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皇上。他挥挥手,示意小路子可以走了,后面的事不用他操心。 “行,那小路子我就先告退了。”恭敬的回了一句,小路子快速离开了此地,王钦挺直身体,脸上的笑容代表了他内心的狂喜。 “皇上,皇上,大喜啊!”正在殿内批阅奏折的天元帝听到殿外尖细的嗓音,眉头不可自制的抽了一下,他放下朱笔,静候王钦的到来。 “皇上,找到了,奴才找到啦!”跑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王钦,一脸窃喜的直奔向皇上。 “找到什么了,看把你高兴的。”天元帝看着平时沉稳内敛的王钦此刻却表现的像个孩子似的,不免失笑的摇了摇头。 “皇上,那个在云悦亭把您撞向水中的女子找到啦!”王钦一口气把想要说的话说完,接着他便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观察着皇上的表情。 天元帝先是茫然,接着脸上闪过一抹呆愣,随后便是控制不住得狂喜,他的眼中闪烁着让人看不透的光芒。 “是谁!”天元帝努力让自己不要表现的太过激动,可是他说出的话却已经出卖了他自己。 “她就是豫州首富应海的女儿应珏,被杨为官女子,住在挽霞居。”王钦一得到这个消息便立马去查了应珏的档案,看到只是一介商户之女后,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惋惜,若是朝中大臣的女儿,凭着皇上对此如此在意的态度,飞黄腾达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可惜了... “商户之女?”天元帝站起身,拿出袖中的丝帕,看着丝帕上那朵孤单的杏花,嘴里默念道。 “皇上?”王钦不知皇上将会如何抉择,按照西元的规矩,商户之女最多也只能得个贵人身份,再往上升确是万万不可能了,想必皇上心里是不愿的把。 第56章 侍寝 “新晋的秀女绿头牌可是做好了?”天元帝把丝帕重新放回到袖中,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没来由的问了这么一句。 “回皇上,敬事房已经做好了,皇上的意思是?” “今晚,宣官女子应珏侍寝!”不容置疑的语气,充斥着一国之君的威严,听得王钦脸上一愣,看来皇上对这位应答应是真的很看重,第一个侍寝的嫔妃,那地位可就完全不一样了,王钦现在真的很想知道,侍寝之后皇上究竟会如何杨赏于她。 “奴才遵旨!”王钦带着满心的喜悦退出了紫龙殿,往挽霞居宣旨去了。 “汪太医,尔袖的伤要紧吗?她的脚...”杨婉紧张得看着紧皱眉头的汪太医,后半句她不敢说,也不敢问,她怕得到的答案是她最不愿意接受的。 “这位姑娘命可真大,她在受火炭之刑前曾经被人毒打过,值得庆幸的是,没有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待老夫开几副药,好生修养便可痊愈。只是她的脚已经伤到了内里,就算治好了,以后行动也难免会有所缺陷。” 汪太医说的再隐晦杨婉也听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尔袖以后走路会存在缺陷,言下之意岂不就是尔袖会成为跛子嘛! “汪太医,我求求你了,求你一定要治好她的脚。”杨婉知道的,汪太医不是没有办法,他只是不想替一个小小的宫女劳神费心,伤及内里不过是他的推脱之词罢了。 “小主,老夫不是不想救,只是...” “圣旨到,官女子应珏接旨!”王公公有点郁闷,他火急火燎的去了挽霞居可却被告知应珏来了冷月轩,没办法,他又直奔冷月轩而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汪太医一听是王公公的声音,便知这份圣旨必然意义重大,眼中的迟疑和惊诧一闪而过,紧跟着杨婉和应珏跪地接旨。 “奉皇上口谕,宣官女子应珏今晚前去紫龙殿侍寝,钦此!”王钦怀着激动的心情宣读完了皇上的旨意,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应小主,今晚可要好生准备着,莫不可辜负了皇上对你的一片情谊。” “我...”应珏完全没料到这居然是宣她去侍寝的圣旨,她只是一介商户之女,皇上怎么会?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接旨还是拒绝。 “珏儿,谢恩吧主,这是圣旨!”杨婉对此也是感到无比惊讶,怎么突然就宣了珏儿去侍寝了,按照她的猜测,第一个侍寝的很有可能会在朝廷重臣的女儿中挑选一个,可如今这份殊荣却降临到了珏儿头上,商户之女得此厚待,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应珏接旨,谢主隆恩。”应珏无奈,可她没有办法,不接那就是违抗圣旨啊,会株连九族的。 “汪太医,床上这位小宫女的伤就拜托你了,应小主可是贵人,您的眼睛可要放亮点。”临走之前王钦别有深意的对着汪太医说了一句,惊的汪太医冷汗连连,直呼自己太势力了,再看向应珏时,眼中多了一份敬重。 “遭了,我们只顾着担心尔袖,茸纤呢?”杨婉猛地想起被她派去请皇后的茸纤至今未归。 “杨舞涓,可是出了什么事?”王钦似乎听出了杨婉话语中的焦急,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王公公,是姐姐的婢女茸纤...” “王公公,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我的贴身宫女贪玩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等她回来我一定严加管教。多谢王公公关心。” 应珏想要说出茸纤失踪的事,但却被杨婉阻止了,王钦是何人,皇上身边最受宠的公公,一旦她们说出了茸纤的事,那么他对应珏的印象必定大打折扣,还会觉得应珏恃宠而骄,借他王公公的势来帮助她们寻找宫女。 可杨婉这一打岔却会给王公公留下一个即使珏儿再受宠,那也是不会去麻烦别人的人,因为她们有能力自己解决。 在后宫这样一个大染缸里,聪明的女子永远会比那些只会撒娇讨好的女子活的长久,而杨婉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那行,皇上的旨意王钦已经带到,还望应小主好生准备。”王钦对于杨婉的行为满意的点点头,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应珏的性子和皇上口中说的那个推他入水的女子有点不太像。 “王公公慢走。”杨婉起身相送,汪太医把写好的药方直接递给鑫茂,也跟着王钦离开了冷月轩。 “哦对了,杨答应,皇上不喜欢太过聪明的女子,还望以后好自为之。” 走到门口的王钦突然回过头来,看着那气质如兰的女子,最后还是没忍住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姐姐,王公公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样意思啊?”应珏不明白,难道玥姐姐聪明点不好吗? “没事,珏儿你还是先回挽霞居好好准备一下吧,毕竟你是新晋嫔妃第一个侍寝的,记住了,绝对不能恃宠而骄,明天早上一定不要忘了去皇后宫中拜见皇后。” 杨婉语重心长的提醒着应珏,其实应珏能够得到皇上的喜爱她是非常高兴的,应珏太单纯了,很容易被人利用,可若是能够得到皇上庇护,对于她来说总算是件好事。 杨婉轻轻的把应珏的头靠在自己的怀里,应珏身子一颤,她突然觉得此刻的杨婉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可是她又说不上到底是什么。 “珏儿,如果你得到了皇上的荣宠,请一定勿忘初心。”这是杨婉对应珏唯一的希望了,因为她怕,怕时间久了应珏的心会变。 “玥姐姐你放心吧,不管我以后会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姐姐。时辰不早了,珏儿该回去准备了。” 毕竟是个女孩子,想起晚上便要去紫龙殿侍寝,应珏心里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呵呵,没想到珏儿也会脸红呢。”应珏娇羞的模样让杨婉莞尔一笑。 “姐姐!再这样珏儿生气了啊。”应珏嘟囔着嘴转过身,佯装生气的样子。 “好了,不贫嘴了,赶紧回去吧。” “嗯,那珏儿走了。”应珏最后看了一眼仍然昏迷的尔袖,快步离开了冷月轩。 “尔袖,你和我娘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你会来到宫中,我娘又去了哪里?”握住尔袖的手,看着昏迷中她那苍白的脸,又回想起刚才在慎刑司尔袖所受的苦难,杨婉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夜幕降临,挽霞居中。 “应小主,奴婢叫歆竹,是王公公特意指派过来教导您的,今晚可是小主的初次侍寝,可决不能出什么差错。”站在应珏面前的女子微微躬身,态度非常的谦和恭谨。 “歆竹姐姐快快请进,我,我...”应珏显然很不适应被人如此恭敬的对待,一时之间有点手足无措。 “奴婢不敢,小主不必慌张,该怎么做奴婢会教您的。”歆竹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平淡而疏离,她身着淡紫色对襟连衣裙,绣着连珠团花锦纹,衬着月白微粉色睡莲短腰襦,腰间用一条集萃山淡蓝软纱轻轻挽住,看着如此气质出尘的歆竹,应珏惊讶之余又多了点疑惑。 “歆竹姐,姑姑,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想叫姐姐但又突然意识到不妥,应珏立即改了口。对于即将要面对的陌生男子,应珏充满了好奇。 “小主请放心,皇上是个好人。小主,我们该沐浴更衣了。”似乎并不想过多的提起天元帝,歆竹直接岔开了话题。 “菊儿,香儿,进来侍候应答应更衣沐浴。”一声轻唤,门外走进来两个陌生的宫女,应该是歆竹带来的吧,应珏如是想着因为她并不认识她们。 很快的,应珏的衣裳被退了下去,露出了洁白无瑕的肌肤,或许是突然失去衣物的不适,应珏微微有点脸红。 半柱香的功夫应珏出来了,侧脸在烛火下很是淡雅,沐浴之后带着湿热的水气,全身被包裹在锦被中的应珏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想着马上就要被抬去紫龙殿了,藏在锦被下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挽霞居内喜气洋洋,可其他各宫却大不相同。 长信宫。 德妃一身雪白素衣,显然也是刚刚沐浴万,万千青丝飘然而下,可是她的眼神却带着哀怨,因为今晚皇上不会来。 昭华宫。 “梦云,皇上今日翻了谁的牌子?”贤妃杨婼雪斜着身子慵懒的靠在软榻之上,抚了抚腕上的碧玉镯子,眉心微低略带愁容道。 “回娘娘,皇上翻了那个商户之女的牌子...。”被唤作梦云的宫女低头躬身,声音中带着微不可见的怯意。 “啪”贤妃略一迟疑,刹那间冷意翩飞,双手扫向了桌案之上的茶具瓷器。“居然是那个卑贱的商户女!” “娘娘您别动怒,小心身子啊!”梦云忙不迭的跑过去扶住贤妃,极其担忧的说道。 “你说的对,本宫不能动怒,要保持好心情,哼,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商女而已,本宫暂且让你得意两天。” 第57章 取而代之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贤妃的怒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紫龙殿内。 应珏被安稳的放在偏殿内等候就寝的天元帝,室内昏暗的烛光随着空气中的微风一闪一闪的晃动着,就犹如应珏此刻飘忽不定的心境一般无二。 身上明黄色的龙纹被显眼又尊贵,应珏不自禁的想要伸出手抚摸一下。 “皇上,应小主已在殿内候着了。”突然门口传来王公公的声音,吓得应珏赶紧收回了手,屏息凝神,闭目养神。 “你在干什么?”浑厚的男声从门口处传了进来,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丝丝玩味的笑意。 “我,珏,珏儿只是想摸一摸皇上盖的被子有什么不同。”应珏傻傻的说出了心中的想法,但一说出口便后悔了,她懊恼的把头缩进了锦被内。 “怕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把头伸出来,憋在里面也不怕喘不过气来。”天元帝轻笑一声,王钦识趣的退出了房间。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小主您现在已经是常在了,皇上的圣旨一大早便已通晓六宫,一次连晋两级,这可是莫大的皇恩了。” 其实白霜没有说的是,商户之女能够得此殊荣者,前无古人,相信以后也是不会再有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应珏并未在意白霜的态度,她现在想到的是杨婉告诉她的,一定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回小主的话,卯时刚过不久,您不用着急,刚才王公公特意吩咐了,小主若是觉得累,今日可不必前去栖凤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明日再去即可。” 白霜一副谄媚的笑容,怎么都掩饰不住对应珏的讨好。 应珏没有理会她,撑着虚弱酸疼的身子自己下了床,“嘶”刚一扯动,便觉下身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袭来,回想起昨天晚上的疯狂,应珏霎时间红了脸。 “小主,我够服侍你沐浴吧,现在时辰还早,不会耽误给皇后请安的。”从门口走进来一个微胖的小宫女,应珏看着那圆润的脸蛋总觉得很是熟悉,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应常在,奴婢叫菊儿,是歆竹姑姑吩咐奴婢留下的。”似乎是看出了应珏的疑惑,菊儿解释道。 “白霜,你出去吧,这里有菊儿就够了。”应珏明了,直接对着脸上还挂着笑容的白霜说道。 “是,小主,奴婢告退。”白霜没有讨到任何好处,悻悻然退了下去。 栖凤宫中。 今日的皇后显得格外庄重,一身以正红两色为主的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两袖旁袖着大朵牡丹花,鲜艳无比。头戴碧玉瓒凤钗,镂空飞凤金步摇自然落于头饰两侧,她面带微笑,尽显雍容华贵。 前来请安的众人纷纷向皇后行礼,然后规矩的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之上,等待其他嫔妃的到来。 “怡嫔到!” 随着通传太监的声音响起,门口走进来一个容颜俏丽的女子。 只见她穿一件双蝶戏花的淡紫外衫,绣着细碎梅花的桃花色锦缎交领,下面穿着一件水蓝色的百折细绢丝玲珑罗裙,腰间束着一根雪白的织锦攒珠缎带,头发松散的挽起,发间斜斜的插着一根宝蓝吐翠孔雀吊钗,细密珍珠的流苏随着步子,轻轻的摇晃着,仿佛画上画的仙女般,盈盈含笑。作为九嫔之首的她,面对着底下在座低位嫔妃们,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抹不屑。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对着皇后微微施礼,但眼中却无半点敬畏。 “怡嫔今日来的倒是挺早,平身吧。”皇后淡淡的回了一句,怡贵嫔听到此话后却是猛然一惊,接着讪讪一笑,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不再言语。 “贤妃娘娘到!” “德妃娘娘到!” 接连两声通传声,却让原本平静的大殿升起了一股莫名奇妙的氛围。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臣妾来迟,望皇后娘娘恕罪。”贤妃先一步躬身请罪道,她侧眼瞥向了德妃,见她脸色微怒,心中甚是畅快。 “贤妃不必多礼,平身吧。”皇后依然是淡淡的语气,贤妃听在耳中却在心里呲之以鼻,待我生下皇儿,总有一日我定要取而代之!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贤妃的举动明显让德妃心里不痛快,就连请安之词也是说的憋屈万分。 “应常在到!”一声洪亮的声音传来,众人皆抬头望向门口,等待着今日的主角上场。 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应珏在菊儿的搀扶下慢慢走进了众人的视线。 今日的应珏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宫装,简单朴素,今儿个与往常不同,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应珏没有穿得太过奢侈华丽,只穿了一件素装,脸上也只是让菊儿略施粉黛,看上去既不会显得太过小家子气,又让人看着很是端庄。 “常在应珏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走至大殿正中央,应珏和菊儿徐徐跪倒,按照新晋嫔妃侍寝第二日的规矩,应珏必须对着皇后行宫中大礼,只有行了这个礼,得到皇后的认可,才算是真正成为了皇上的嫔妃。 皇后并没有叫起应珏,只因她的大礼尚未完成。 应珏来之前已经从菊儿那里得知了此次请安的过程,惊讶于菊儿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会知晓这些,但她没有问出口,她觉得菊儿对她是没有恶意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又何必去刨根问底呢。 应珏回想着菊儿告诉自己的,双手伏地,头轻轻的磕碰在手背之上,如此反复三次之后,叩见皇后的大礼就算是完成了。 抬起头,一个端着茶碗的小宫女把托盘上的茶杯递给应珏,应珏会意,接过茶杯双手奉向高座之上的文贤皇后。 文贤皇后见应珏行礼时端庄大方,丝毫不见慌乱之色,赞赏的点了点头,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应常在平身吧,去见一下其他嫔妃娘娘。” “谢皇后娘娘。”应珏起身,可是她却有点迷茫了,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应该先向德妃请安,还是应该先向贤妃请安。 “小主,德妃娘娘。”看出了应珏的为难菊儿轻声的在她耳边提醒了一句。 应珏欣喜,对着菊儿投去感激的眼神,然后莲步轻移,走到德妃面前微微躬身,“常在应珏参见德妃娘娘。” “呦,姐姐,您听听,这应常在的声音可真好听,连请个安都跟黄鹂叫似的,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若非亲眼所见,臣妾都要以为是皇后宫中的那两只黄鹂在唱歌呢。” 德妃没有看应珏,而是直接面向皇后的位置,拿起丝帕掩嘴一笑。 “德妃娘娘,我...” “哎呀,兴许是臣妾这些日子听惯了扁毛畜生的叫声,所以这耳朵啊不太好使,有时候会分不清人和畜生,妹妹不会怪罪于我吧?” 应珏刚想解释,德妃再次打断了她,而且这一次竟是丝毫不给她留有颜面,把她比作了畜生。 应珏死死咬住嘴唇,虽然早就料到今日请安定会被人为难,也在心中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之时,她仍然不可避免的慌了起来。 “德妃,注意你的言辞,你莫不是还想继续留在宫中抄写女戒不成!”皇后愠怒,这个德妃真是学不会乖,上次的事若不是皇上替她说话,现在估计还在禁足中,本以为她会改过反省。哪曾想如今竟又口无遮拦了起来。 “是臣妾失言了。”德妃咬牙切齿的认了错,看向应珏的眼中充满了怨恨。 “应常在,该去给贤妃娘娘请安了。”菊儿的声音再次响起,应珏收回自己的心神,胆战心惊的朝着贤妃走去,相对于德妃,应珏其实更加惧怕贤妃,如今又因心中那抹对杨婉的愧疚,则更加不敢面对贤妃。 “不用了,看着你这唯唯诺诺的样子本宫就觉得心烦,离本宫远点。”贤妃抬起手摸了摸耳坠上的玛瑙珍珠,一副嫌弃的样子好像应珏得了什么传染病似的。 接二连三的变故让应珏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之前德妃的冷嘲热讽已经让她无地自容,现在贤妃的嫌弃更是让她尴尬又自卑,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了,应常在年纪尚小,又是初次入宫,你们几个都是宫中的老人了,不要把脾气发在一个小孩子身上,有怨气大可去找皇上理论!” 皇后扶了扶微微疼痛的额头,她不明白怎么这一批新晋宫的秀女如何会让德妃和贤妃如此忌惮,居然三番两次的当众施压。 “臣妾(嫔妾)不敢。”皇后的话让所有在座的嫔妃都纷纷起身,忐忑不安的齐齐跪地,就连德妃和贤妃也是一脸的惧色,再不敢言语。 “应常在,昨晚你伺候皇上辛苦了,安也请过了,你就先行回宫休息吧,其他人也跪安吧。”看着集体跪在大殿之上的众多嫔妃,皇后顿时觉得心中烦闷的很,挥挥手便让应珏退下了。 “多谢皇后娘娘,臣妾(嫔妾)(奴婢)告退。” 第58章 昏迷 异口同声,毫不迟疑,接着在德妃和贤妃的先后离开下,众多嫔妃也跟着离开了大殿,应珏位份最低,只得等跟着她们身后。 “皇后娘娘,您怎么了?”秋屏皱了皱眉,皇后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差了,她很是担忧。 “没事,看着应珏,本宫只是想起了当年初进宫时的情景,皇上有多久没有来过凤栖宫了?”没来由的突然问出了声,脸上风轻云淡,眼中却有着无尽的悲痛。 “回娘娘,皇上有两个月没有来了。”想起那个英俊不凡,胸有丘壑的男子,秋屏只觉得自家主子太过悲凉,她是何其的无辜,可却得不到任何人的理解。 “两个月了啊,时间过得真快。本宫有点乏了,扶本宫进内堂休息会吧。”脸露疲倦,神色不宁,秋屏闻言快步上前扶住了站起身的皇后,小心翼翼走向了内堂。 冷月轩。 “琦姨娘,快走,你快走...”床上的尔袖不停的呓语着,杨婉则靠在床边睡着了,听到响声杨婉睁开朦胧的睡眼。 “尔袖,你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杨婉赶紧去旁边的架子上把毛巾拧干,轻轻擦拭着尔袖头上的汗水。 “琦姨娘,快走,快走,她们要杀您,她们要杀您!啊!”尔袖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尔袖,你刚才说什么,我娘怎么了?”颤抖的声音从床边传进了尔袖耳中。 “小,小姐,呜呜呜,小姐,尔袖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转过头看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时,尔袖一把抱住杨婉,长时间压抑的情绪终于发泄了出来,她伏倒在杨婉的肩头,无声的落泪,渐渐转作呜咽着的悲泣。 “尔袖,没事了,别怕。”轻轻的拍着尔袖的后背,杨婉感觉得到尔袖瘦小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那是恐惧。 “尔袖,我娘呢?你怎么会在皇宫里的?”听着尔袖的呜咽声慢慢变轻,身子也逐渐回复平静,杨婉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小姐,琦姨娘她,她...”尔袖离开杨婉的怀抱,低下头,双手死死拽着粉红色的锦被,似乎在极力隐忍者什么,却始终都说不出口。 “尔袖,你快告诉我,我娘到底怎么了?!”见尔袖犹豫不决,又表现的如此悲痛,一股不安划过杨婉心头,她抓着尔袖的肩膀,表情甚是慌乱。 “小姐,琦姨娘死了!呜呜呜...”说完这句话后,尔袖再一次哭了起来。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杨婉呆呆的松开了抓着尔袖肩膀的手,她的面色苍白,嘴唇颤栗不已,半晌才挤出仇恨的声音,“是谁害死我娘的!” “奴婢不知道,小姐进宫前一晚还是好好的,可是第二天早上,奴婢本是准备前去和姨娘一起去老爷那里拿和离书的,谁知道我推开门的时候就发张,发现姨娘竟然上吊自杀了。奴婢怕被人发现,于是便偷偷的躲了起来。后来进来了两个人,直接把姨娘的尸体拖走了,我跟在他们身后,没想到他们居然把姨娘的尸体扔去了乱葬岗!” 似乎想起了乱葬岗的恐怖,尔袖的身子不自觉的颤栗了一下。 “原来如此,原来竟是如此!杨正阳,安瑾!你们竟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放过我娘,我居然还指望你们能有一丝丝的仁慈!” 一个踉跄,杨婉已经跌倒在地,唇角溢出一声自嘲,全身颤栗,几乎晕厥,意识渐渐不清。 “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尔袖啊!”尔袖想去搀扶杨婉,可是她的脚受伤了根本不敢用力。 “娘,对不起,都是杨婉的错,都是杨婉害了你!”泪水濡湿了杨婉的眼眶,湿了她的眼角,温热涌上双眸,一行清泪滑下,“滴答”晶莹的泪珠落在地面上,慢慢晕开。 “扑通”看到杨婉的泪水,尔袖在顾不得自己的脚伤,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小姐,您别这样,都是尔袖的错,是尔袖没有照顾好姨娘,还,还有小少爷,他,他也失踪了。” 尔袖咬着嘴唇,她本不想再次刺激杨婉,可如果现在不说的话,小少爷就真的有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 “你说什么?”终于有了反应的杨婉双目猩红的看着尔袖,那样子宛如一头暴怒边缘的狮子,吓的尔袖退开了好几步。 “小,小少爷在琦姨娘死后的第二天无故失踪了。” “哇——!”杨婉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悲痛,只觉一股腥甜涌上心头,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意识慢慢涣散,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的模糊。“咚”的一声,身子直直倒向地面。 “玥姐姐!” “小姐!” 刚刚赶来冷月轩准备告知杨婉皇上认错人的应珏,正好看见杨婉吐血晕厥的那一刻,她快速的飞奔过来,招呼着菊儿一同把她放在了床上。 颤抖着双手给杨婉盖上锦被之后,应珏目光锐利的看着尔袖,冷冷的问道,“姐姐为何会突然吐血,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小主,求求您了,救救我家小姐吧。只要能够救她,奴婢死也甘愿!”懊悔,恼怒,愧疚和悲痛,各种不安的情绪纷纷涌上尔袖的心中,她不该如此急切的告诉小姐这些,是她害了小姐啊。 “菊儿,你快去太医院请个太医来给姐姐看看。”杨婉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昏迷之中眉头仍然紧紧的皱着,可见她受到的打击非常之大。 “小主,不是奴婢不愿去,只因答应位份太低,太医是不可能前来的。除非像上次一样有皇后娘娘的懿旨...” 菊儿略一迟疑,说出了其中的缘由。 “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你们的神情如此凝重?”突如其来的质问声打破了房间内沉闷的气氛。 “颜嬷嬷?”菊儿回头,震惊的看着踏入门口的颜嬷嬷,口中说出的话却带着疑问。 “颜嬷嬷,姐姐刚才吐血了,现在昏迷不醒,您救救她。”仿佛遇见救星一般,应珏快步上前,紧紧握住颜嬷嬷的双手,恳求道。 “菊儿,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歆竹想通了?”颜嬷嬷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跟在应珏身边的菊儿,说出的话却让应珏一头雾水。 “颜嬷嬷您想多了,歆竹姑姑只是体谅应常在身边无人,所以才让奴婢跟在其左右。”菊儿眉心微动,很快抿嘴一笑道。 “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再去找歆竹好好谈谈。没想到我才离开几天,这个丫头竟会变成如此模样。”不再理会菊儿,轻轻推开应珏的手,走到床前,看着床上的清丽女子,颜嬷嬷微微的叹了口气,眼中有着心疼。 “颜嬷嬷,您认识她?”菊儿诧异,一向待人冷漠,眼高于顶的颜嬷嬷,居然会对一个舞涓另眼相看,这个女子不简单啊。 “你若是无事的话,帮忙走一趟太医院,你放心,你今日之举绝对会有所回报,做与不做全看你自己一念之差。”颜嬷嬷话中有话,应珏不懂,尔袖迷茫,但菊儿却是惊讶无比,颜嬷嬷对这个杨舞涓的态度,似乎好的过了头啊。 “好吧,那菊儿就替你们走一趟吧。”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杨婉,微微福身走出了冷月轩。 “谁能告诉我,杨小姐吐血的原因?”颜嬷嬷喊的竟不是杨答应,而是杨小姐,这样的称呼让应珏愣了一下。 尔袖被颜嬷嬷如此严厉的质问声给吓的哆嗦了一下,她不认识颜嬷嬷,但是从刚才的对话中她知道,眼前的老人在宫中的地位一定很高。 “怎么了,我问你话呢,你哆嗦什么?”看着尔袖那怯懦的样子,颜嬷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杨小姐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胆小的宫女了,比茸纤还胆小。 “颜,颜嬷嬷,都是奴婢的错。”尔袖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把刚才发生的事详细的告诉了颜嬷嬷和应珏。 “姐姐真是太可怜了,她的父亲怎么可以那么做,难怪...”应珏听完尔袖的讲诉,内心充满了震撼,她家虽然是商户,可是从小她爹娘就非常的疼爱她,可是玥姐姐...自己的爹害死了自己的娘,这样的打击何其沉重。 “原来如此,难怪她会吐血昏迷,这样的打击换作任何一个人估计都会承受不住。你们都别杵在这里了,应珏,你刚刚才侍寝不宜与杨小姐走的太近,近期没事的话就不要过来了。” 颜嬷嬷心中了然,转过身严肃的对应珏说道。 “我,好吧,我听嬷嬷的,那珏儿就先回去了,尔袖,等姐姐醒来请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颜嬷嬷说的都是为了自己和杨婉好,应珏没有拒绝。如今宫中人的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要是再和杨婉走的太近估计会连累了她。 “应常在,鑫茂送您回去吧。”鑫茂走到应珏身边,轻声说道。 “嗯。”没有再多说,应珏跟在鑫茂后面离开了冷月轩,走之前仍然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杨婉。 第59章 静观其变 “你叫什么名字?”颜嬷嬷转向尔袖,问道。 “啊?奴,奴婢叫尔袖。”尔袖没料到颜嬷嬷会突然发问自己,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你去前厅休息,这里我来照顾就可以了。”看了一眼尔袖包着纱布的脚,再联想到刚才一路走来听到的某些消息,神色有了些许的缓和。 “不,我不走,我要留...”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颜嬷嬷的脸色骤然冷了几分,说出的话不容拒绝。 “是,奴婢这就去。”尔袖从未被人如此呵斥过,惊慌之余忍着脚上的疼痛踮着脚慢慢走向偏厅。 “杨小姐,你放心吧,就算为了他我也会尽全力帮你的。”颜嬷嬷伸出手捋了捋杨婉额间的碎发,自言自语的呢喃着? “杨婉,不要睡了,快醒醒。”空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进了杨婉的耳中。杨婉很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看看眼前的人是谁,可是她的眼皮好重,根本睁不开。 谁,是谁在说话? 杨婉动了动嘴唇,发出的声音细如蚊蝇。 “杨婉,娘以后不能陪着你了,你要照顾好自己。”空灵的声音再次传来,震的杨婉心中一片惊喜。 “娘,娘你不要走,杨婉好想你。”杨婉躺在床上不停的摇着头,嘴里一直在念叨着什么。 “杨婉,一定要找到你弟弟。”声音变的越来越轻,越来越飘渺。 “不,娘你不要走,杨婉求求您不要丢下杨婉。” “嬷嬷,小主怎么会变成这样了,都是茸纤不好,茸纤要是不帮那个宫女,就不会被人打晕,那就可以及时的通知皇后,小主就不会把那个害人的奴婢救回来了。” 茸纤哭的梨花带雨,她自然是不知道杨婉和尔袖的关系,所以在她看来尔袖害了杨婉,那就是罪大恶极的恶人,心里不由的把尔袖当作了仇人。 “放心吧,汪太医看过了,只说杨小姐是心内郁结散不出去,只要她能想通,病情自然就会好转了。” 杨婉已经昏迷了三天,茸纤是在杨婉昏迷的当天晚上回来的,她告诉颜嬷嬷,她被人打晕扔在了御花园的假山之内,幸好一个侍卫路过救了她。 颜嬷嬷摸向杨婉的额头,杨婉只觉得头上有什么在轻轻抚摸,她恍惚的睁开眼睛,看到颜嬷嬷那熟悉的脸和慈爱的目光时,脸上出现了久违的错鄂。 “醒了就好,茸纤快去把药端来给你家小主喝了。”温柔的嗓音感染着杨婉每一寸肌肤,她愣愣的看着颜嬷嬷,想说什么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尔袖呢?”良久之后,杨婉看向颜嬷嬷,弱弱的问了一句。 “小主,药来了,先把药喝了吧。尔袖她没事...”接过茸纤端进来的药碗,颜嬷嬷舀了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柔声对杨婉说道。 “茸纤,去把尔袖带过来。”看着乖乖吃药的杨婉,颜嬷嬷提着的心终是放下了,吩咐了一声茸纤,又继续给杨婉喂药。 “颜嬷嬷,我昏迷多久了?” “你昏迷三天了,这三天你一直在做噩梦,不停的在说梦话,可吓死老奴了,不过现在醒来就好。孩子,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你娘虽然已经不在了,可是你弟弟还活着啊,你要是有什么意外,你让你弟弟怎么办?” 不想杨婉继续沉浸在痛苦之中自暴自弃,颜嬷嬷只能用杨婉那下落不明的弟弟来让她振作。 “嬷嬷,我娘死了,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再也吃不到她做的杏花糕了...”杨婉靠在颜嬷嬷的肩膀上,像是找到了发泄的源泉,再控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哭的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别哭了孩子,你要振作起来,你的弟弟还在等着你去找他呢。”感受着杨婉微微抽泣的声音,颜嬷嬷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谢谢你,颜嬷嬷。我会振作起来的,我要找出我娘的死因,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害死我娘的凶手,不管他是谁!” 杨婉抬起头,用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瞳孔中一闪而过的冰冷和无情让颜嬷嬷也感到了心惊。 “小姐,你终于醒了!”看到稳坐在床上的杨婉,尔袖喜极而泣,朝着杨婉飞奔了过去。 “尔袖,你的脚怎么样了?”再次看到尔袖,杨婉的心依然在颤抖,差一点她连尔袖也保不住了,幸好。 “小主,茸纤有罪,请您责罚!”茸纤稳稳的跪在了杨婉面前,神色很是平静。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罪?” “是奴婢大意,不但没有通知到皇后,自己反而还被人打晕在御花园内,奴婢甘愿领罚!” 深深的对着杨婉拜了下去,也不起身,静静的等待杨婉处罚。 “你说你没有去通知皇后娘娘?”杨婉迷茫了,若不是茸纤通知的,那是谁去的?皇后娘娘不可能那么巧刚好路过的。 “奴婢还没走到皇后娘娘的宫中就已经被人打晕了。”茸纤如实回答,其实她也是非常疑惑的,那个代替她去通知皇后娘娘的人是谁呢? “杨小姐,其实你不必为此感到苦恼,既然此人是有心相帮,那也就不是敌人,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 颜嬷嬷似乎知道什么,但她没有明说,有些事说的太明反而会失去了它应有的价值。 “嬷嬷说的对,只要此人与我没有恶意,我又何必揪着不放呢。嬷嬷,谢谢你!”这一句谢谢杨婉说的非常郑重,也代表了她对颜嬷嬷的无尽感激。 “杨小姐不必客气,这些不过是老奴份内之事。”颜嬷嬷很是恭敬的对着杨婉福了福身。 “咳咳咳...”胸口猛的传来一阵窒息感,杨婉忍不住猛烈咳嗽了起来。 “尔袖,你起来吧,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以后行事千万要小心,知道了吗?”努力忍住喉咙的不适感,杨婉略微沉吟道。 “是,奴婢一定谨记铭心。”尔袖喜出望外,连连磕头应允。 “好了,你们小主刚醒,身子还很虚弱,你们两个先出去,让你们小主好感好休息。” 看着杨婉略显疲态的脸色,颜嬷嬷出声屏退了尔袖和茸纤。两个丫头纵然有再多的不愿,为了杨婉的身体着想也只得乖乖退了出去。 “小主,你先好好休息,老奴就先回容秀庭了,如果有事小主让茸纤通知一声便可。”颜嬷嬷躬身福礼,未等杨婉回应,她已经走出了房间,轻轻的帮杨婉关上房门,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娘,你放心,杨婉一定找出您的死因,也一定找到弟弟!”似是下了某种决定,杨婉眼中有着一抹坚定。 普鸿寺。 这是一座破败的寺庙,走进寺内,地上的枯黄树叶漫天飞舞,庙门残破不堪,一阵风吹过,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似乎下一刻便会应声倒下。它的屋角、屋檐都沾满了尘土,窗户上三三两两的蛛网也证明了此处的荒凉。 “臭小子,别给老子装死,赶紧起来去街上讨钱!”一声怒骂声在寺庙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响起,给这座破旧的寺庙更添了几分阴森。 “哎呀赵大,他还只是个孩子,你何苦如此为难他呢。”一道苍老的声音很是同情的劝阻道。 “你个老不死的,你少在那废话,要不是我救了他,他能活到现在?我只是让他去讨几个钱,怎么就成了我为难他了?” 赵大眼神凶狠的盯着那个替少年求情的老人,再次怒骂了一句。 “你...” “爷爷,谢谢你,璟儿没关系的。赵大叔,您别骂爷爷了,我马上就去街上讨钱。”一直蜷缩着身子的少年眼看着赵大指责那位老人,赶紧起身阻止。 少年的脸上满是灰尘,已经看不清真正的面貌,两只眼睛异常明亮,一脸的坚定,嘴唇上有着苍白之色,头发蓬松。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手臂上和脚上仿佛没有肉,身体薄的好像一张纸,一阵风就能把他刮跑。 “哼,早这样多好,浪费老子口舌!”赵大对着少年旁边的地面唾了一口,满脸嫌弃的坐在一边喝酒去了。 “爷爷,您先在这里休息一会,璟儿很快就回来,到时候给爷爷带好吃的哦。”少年扑闪着大眼睛对着老人微微一笑。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你怎么就落到赵大的手中了呢。”老人不忍再看少年,扭过头不再言语。 “姐姐,璟儿一定会变的强大,到那时就由烨儿来保护你吧!”少年走出寺庙,抬起头看向西京那最宏伟的宫殿,他的姐姐就在那里。 “阿嚏”杨婉突然觉得鼻头微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她穿上衣服下了地。 “吱”杨婉轻轻推开了窗户,一阵微风吹来,伴随着淡淡的杏花香扑面而来。杨婉沉闷了许久的阴霾之气顿时消散了不少,看着窗户下那株开的正艳的杏花,心情也随之愉悦起来。她缓缓的闭上双眼,感受着此刻的宁静与美好。 第60章 从长计议 “叮叮咚咚”突然间,一阵悠扬的琵琶曲声响起,曲声音色醇厚,音质饱满,犹如迦陵频伽的云妙之音,杨婉睁开眼睛,听这声音的来源之处,似乎是蕊香园内穿出的。 要不要去看呢? 还是不要了,万一让人瞧见私见外男,那就麻烦了。 可是这么好的琵琶声,错过了真是太可惜了。 就去听一会就好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如此想着,杨婉已经走出了房门,对于琵琶,她是真的一点抗拒之力都没没有。 蕊香园还是一如既往的宁静,杨婉寻着声音看去,果然,还是上次那个地方,只不过这一次只有那个弹奏琵琶的男子,另一个却并未在此。 男子弹的很是专注,根本未曾发觉杨婉的到来。虽是第二次再见,可男子那绝美的容颜依然使得杨婉为之震撼。 真是个妖孽。 ?杨婉努了努嘴,不置可否。 “嗡”琵琶声戛然而止,沉浸其中的杨婉脸色微变,刚才竟是听得入了迷,忘记离开了。 “又是你?难道这次又迷路了?”回过身准备离开的管玉看见一脸沉醉的杨婉,很是吃惊。 “公子,很抱歉打扰了你的雅兴,奴婢马上便离开。”杨婉不知如何解释,不过刚才听了他的琵琶声后,心中真的豁然开朗了许多。 看着眼前局促不安的杨婉,管玉竟没来由的漾起了一抹笑容,然后在杨婉的目瞪口呆中,牵起了她的手,说道,“既然来了,那就陪本公子弹奏一曲吧!” ?“子羽公子,请自重!”杨婉清楚的记得当初另外一个男子是称呼他为管玉的,管?有这样的姓氏吗? “噗嗤” 低沉而浑厚的嗓音从管玉口中传出,杨婉纳闷的抬起头,看向眼前的男子,不知他为何失笑。 “我不叫子羽。”男子回答,“我叫乐天,子羽是我的表字。” “什么!?表字?”杨婉愣了一下,头脑中恍然忆起在西元的确有许多风雅人士会给自己取表字,这样也方便别人称呼。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有点轻浮的家伙居然也会有表字,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乐天抓着杨婉的手紧了紧,一个用力杨婉便被拉进了乐天的怀抱之中,淡淡的杏花味飘进了杨婉的鼻中。他贴着杨婉的耳朵,轻轻的吹了口气,那温热的气息使得杨婉全身一颤,眼中早已怒意横生。 “对,你是第二个知道我真实名字的女子,怎么样,是不是觉得...?” “啪!”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重重一个耳光直接拍打在脸上,打得乐天头偏过了一边。 杨婉寒着脸看向乐天,目光凌厉,“放手!” “放手就放手,姑娘生那么大气做什么。对了,怎么说我们也见过两次面了,可我连姑娘的芳名都不知道呢。” 识趣的放开杨婉的手,身子也自然的退开几步,讪讪的摸了一下鼻子,忽而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一亮,满怀期待的看着杨婉。 “登徒子,真是可惜了那一手弹得如火纯青的琵琶。”杨婉恼怒至极,可她又不敢太过声张,怕引起宫中之人的注意,因此她只得用眼神瞪着乐天,轻骂了一句提起裙摆跑出了蕊香园。 “呵呵,果然是个有趣的女人,夏慕白,不知道我要是把她娶了你会如何?” 乐天眯着眼睛,目光有一丝玩味、有一丝探究。打量了半晌,这才笑开。 跑在回冷月轩的走廊上,脑中不由回想起刚才打了乐天一巴掌的情形来。杨婉心慌地垂下眼,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小姐!”尔袖刚才去房中准备看看杨婉醒了没,可是床上空无一人,她便慌张的跑出来寻她,没想到却是看见杨婉从蕊香园的方向急忙忙的跑了出来。 “尔袖,你的脚还没好,怎么跑出来了?”一看尔袖一瘸一拐的朝着她走来,杨婉赶紧迎了上去。 尔袖被杨婉扶住,身子有点僵硬,她本想避开,可却被杨婉制止了。 “尔袖,现在我的身边只剩下你了。”杨婉抬头,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有着浓郁的忧伤和悲痛,但脸上的表情却极为平静。 “小姐,您还有小少爷,我们一定可以找到他的。”尔袖咬着唇,想起那个总是跟在小姐身后喊着“姐姐”的小小少年郎,眼圈不自禁的便红了起来。 “我身在宫中,要找弟弟谈何容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无奈的话语自杨婉口中吐出,她不觉抬头一望,宏伟的宫墙,富丽堂皇的宫殿,可却成了她唯一的阻碍。 “小主,应常在来了。”一道轻灵的声音打破了杨婉的思绪,她回头,看向微微低头的茸纤,薄唇轻启,“走吧,别让珏儿久等了。” 冷月轩中,应珏的表情显得有点急躁,这种焦躁的感觉使她心神不宁,那晚的事还是给应珏留下了阴影,一旦忆起来,愧疚感不免油然而生,加之这两天一直不得见杨婉,心中的不安便更加强烈。 这几天她一直在想为何皇上会突然召自己侍寝的事,直到皇上叫出了“杨婉”的名字,她终于明白了,原来那日在云悦亭,被玥姐姐推入湖中的人竟然是当今的皇上。 而宫中这段时间一直疯传的皇上要找的人其实就是杨婉,就因为自己曾经在慎刑司内提了一句云悦亭,皇上就把自己当成了丝帕的主人。 “珏儿,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午膳还没用吧,刚好一会陪我吃点。” 杨婉在茸纤的搀扶下不疾不徐的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几日不见的应珏,心里便觉多了几分温暖。 “玥姐姐,我一听说你醒了就马上过来了,这几日颜嬷嬷都不让我见你。珏儿好担心你...” 应珏起身,她想去拉杨婉的手,可当她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后,伸出的手又悄然的收了回来。低下头不敢看杨婉,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 杨婉挥挥手让茸纤和尔袖退下,应珏如此异常的举动怎能不让杨婉怀疑,她仿佛无意一般,神色间却是深以为然,缓缓道, “珏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玥姐姐?你放心说出来,玥姐姐绝对不会生气。” 屋子里骤然安静。 应珏拼命的绞着帕子,嘴唇微抿,良久,她好似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般,猛的抬起头,眼神坚定的看向杨婉。 “姐姐,对不起,珏儿不该冒名顶替您的身份去侍寝!” 杨婉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转而化为疑惑和不解。 “姐姐,那日在云悦亭的男子其实就是皇上,而姐姐丢失的丝帕,也是被皇上捡去了。在慎刑司时,珏儿情急之下说出了云悦亭三个字,或许是被人听了去,禀告给了皇上,所以,所以...” 侍寝那两个字应珏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她的脸微红,表情也甚是慌乱。 “姐姐,珏儿并不是有意要顶了您的身份,珏儿...” “珏儿!”杨婉回过神打断了应珏的自述,转而神色慌张的跑到门口朝四周观望了一会,见四下无人杨婉“嘭”一声关上了房门。 “珏儿,你刚才说的事有没有告诉别人?”杨婉一脸凝重,应珏刚才所说之事非同小可,一个不小心她们两个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没,没有,我不敢说。”应珏很肯定的摇了摇头。 “好,珏儿你听我说,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千万不可告诉任何人,就算是你的爹娘也不可以说,明白吗?” 杨婉不得不如此慎重,应珏太单纯了,很容易被人套出话来。 应珏眼底闪过错愕、震惊、难以置信。 自己顶替了她的身份受了皇恩,夺了她的富贵,她不但没有责怪自己,现在还反过来为自己着想。 应珏突然觉得自己好自私,就为了那个男子对自己一时的温柔,竟然有了别样的心思,眼中的泪水再也克制不住,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 “珏儿,你怎么哭了,你放心,只要我们两不说,那就一定不会有事。”感受到应珏那不加掩饰的后怕与担忧,再看到她的眼泪,杨婉顿时就有点慌了,于是赶紧拿出丝帕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安慰着。 “姐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难道你一点都不生气吗?”应珏抽了抽鼻子,疑惑的问道。 “傻丫头,姐姐为什么要生气呢,你能够得到皇上的宠爱,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以后我还得仰仗你呢,你可不能不认我这个姐姐。” 杨婉拍了拍应珏的手,打趣的说道。 “姐姐,可是珏儿怕,前两天去皇后宫中请安,德妃和贤妃都想着法的为难我,她们的眼神太可怕了。” 想起那日在凤栖宫的情景,应珏心中依旧有着后怕,她们的眼神就像是要把自己给吃了一样。 “珏儿,别怕,有姐姐在,不会让她们伤害你的。” 杨婉紧紧的抱住应珏的身子,摸着她的头,承诺着。 珏儿,你是因为姐姐才会被她们所仇视,放心吧,姐姐一定会保护你的! 第61章 谅解 杨婉在心里默默的说着,看着应珏的目光更显宠溺。 “咚”一阵非常细微的声响从门外传了进来。 “谁?!”杨婉反应迅速的跑到门口打开了门,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她皱了皱眉,刚才的声响她不可能听错的。 “喵...”就在杨婉准备关门时,一声很轻的猫叫声从角落里传了出来。 “姐姐,怎么了?”应珏见杨婉站在原地未有动作,也跟着走了出来。 “那里好像有一只小猫,我们过去看看。”这一声猫叫彻底打消了杨婉的怀疑,她微笑着拉上应珏,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呼”可她们没有发现的是,冷月轩的拐角处传出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呼气声,接着一个穿着翠绿儒裙的宫女从那里快步跑了出去,看样子甚是慌乱。 “姐姐,真的是一只小猫啊,好可爱。” 两人蹑手蹑脚的走近草丛,翠绿的长草被拨开,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出现在了杨婉和应珏的面前。只可惜,它明显才刚出生不久,尽管嘴巴咧的很大,看起来也颇有几分厉害,但声音却像是小狗一般薄弱无力。 事实上,还没吓到敌人,它自己就先被这从未见过的陌生敌人给吓得忍不住后退。 “姐姐,我们把它抱回去养吧,它这么小,要是没人照顾肯定会饿死的。” 看着小猫瘦弱的身体和那胆怯的眼神,应珏起了一丝怜悯之心,她抬起头,希冀的看着身边的杨婉。 “喂,你是谁啊,怎么可以乱闯!”茸纤严厉的斥责声从园外传来,杨婉和应珏神情一顿,双双转过身子看向来人。 只见茸纤脸色微怒的瞪着走在她面前的那名宫女,宫女身着淡粉色宫女服,衣服上绣着一朵倩丽的桃花,容长脸白,双目黑亮颇有神采,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稳重端厚。 看见杨婉的那一刻并未见有任何的慌张,而是略微躬身,道,“奴婢玉宁殿掌事姑姑司白拜见应常在,杨答应。” “小主,这个宫女好没规矩,一声不吭直接就闯了进来,奴婢拉都拉不住。”茸纤走到杨婉身后,甚是委屈的解释道。 “不知司白姑姑未经允许便擅闯我冷月轩,究竟所为何事?” 玉宁殿?杨婉在脑海中搜寻了一遍,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那位惜嫔的住处。 说起这位惜嫔,杨婉其实还挺好奇的,茸纤给她的那本册子上只记载着,她是与贤妃德妃同时进宫的秀女,刚进宫便被杨为了惜嫔,可是直至至今她的位份却从未变过。 她可以不参加任何宴会,也不会有人敢说她的不是,因为这些是皇上特许的,而就是这样一个享受着特权的女子,却甘愿屈居一个惜嫔之位。 “回杨答应,奴婢是来要回懒懒的,刚才冒犯之处还望杨舞涓谅解。” 不卑不亢,稳重端庄,果然不愧是惜嫔身边的管事姑姑。 “懒懒?”杨婉和应珏对视一眼,半晌,杨婉终于反应了过来,指着角落里的那只受惊的小猫道,“司白姑姑说的可是那只小猫?” “正是,它可是我们家惜嫔娘娘最最喜爱的宠物了,今天本是带他出来晒晒太阳的,不料奴婢一时大意,被它给跑了,后来一直追到此处...” 后面的话司白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杨婉已经了然于胸,她笑了笑,恭声道,“既然小猫是惜嫔心爱之物,司白自带它回去便可。” “多谢杨答应,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司白看了一眼杨婉,眼中微露感激之色,走上前抱起小猫,温柔的摸了摸它的后背,对着杨婉和应珏福了福礼便退了出去。 “哎...”微不可闻的叹气声从应珏口中传出,脸上满是惋惜之情。 “呵呵”杨婉掩嘴一笑,用手指戳了一下应珏的额头,笑骂道,“珏儿莫不是爱上那只小猫了,表情竟是如此的哀怨。” “没有啊,珏儿只是觉得,一只小猫太孤单了,何容华怎么不多养一只给它做个伴呢?” 似是无意的话却是让杨婉心中一凉,小猫是孤身一人,自己又何尝不是呢?高床软枕,荣华富贵,又哪里及的上家人的温馨。 时光匆匆,一月时间眨眼便消逝在指尖,在这一月时间内应珏的风头无人可比,一月时间皇上竟是大半时间都歇在了挽霞居,而应珏的位份虽然不曾再次晋杨,但却被皇上赐了一个杨号“纯”,意寓单纯可爱,温婉可人之意。这一次的赐杨再次惹得后宫众多嫔妃频频向皇后哭诉,奈何这是皇上的决定,皇后也只得尽力规劝,却无法阻止。 四月的天已是有些热了,时已近午,日头极艳,烘烤得大地热气蒸腾不已,纵使是身着单衣躲于冷月轩内,杨婉依旧热的坐立不安。 “姐姐,你这里好闷热啊,珏儿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那儿可凉快了呢。”应珏领着菊儿,蹦蹦跳跳的跑到杨婉身边,很是兴奋的说道。 “这么热的天,你明知道姐姐我最怕热,竟还要我去日头底下晒,真真是个没良心的。” 杨婉从小便怕热,现在才四月天,可是于她而言却已然与六月无异了,这不,茸纤此刻正拿着蒲扇给她扇风呢,可纵然如此,她的头上还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姐姐,看你说的,珏儿正是知道你怕热才要带你去那个地方啊,珏儿告诉你哦,那里不但风景优美,而且地处偏僻,非常的凉爽哦!” 应珏眨巴着大眼睛,既认真又期待的看着杨婉,那样子仿佛只要杨婉说一句不,她立马便会哭出声来。 “杨答应,这回我家小主可没有骗你,那地方确实是个乘凉的好地方,而且甚少有人知晓。” 菊儿福身,柔声解释道。 这一番话出口,杨婉以及她身后的茸纤和尔袖皆是眼前一亮,尔袖扯了扯杨婉的衣袖,“小主,要不我们就去看一眼吧,若是不好我们再回来。” 尔袖本来是要被送回徐容华那里的,只因应珏在皇上面前提了一句,她喜欢尔袖,皇上果断把尔袖赐给了应珏,徐容华得知后气的病了好几天,从此她与应珏和杨婉的梁子结的更深了。 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杨婉沉思了一会,最后终于松口,“好吧,那我们就姑且去看一看珏儿口中的神秘之地到底有多美!” “哇,姐姐你真是太好了,快快快,你们都把纸伞带着,一会在路上的时候还是要挡一下的。” 应珏直接跳了起来,兴奋的吩咐茸纤她们准备去了。不过几息的功夫,她们便都已收拾妥当,众人打着纸伞,顶着日头朝着那神秘之地出发。 因是正当午时,是嫔妃们午睡时辰,所以杨婉她们一路走来并未看见宫女和太监。 冷月轩出来,从东面的甬道穿过一处宫门,再经过一道长长的穿廊,前方已听得潺潺的水声,伴了春日树木花草清冽的气息扑面迎来,却是来到了后宫内苑。 微风拂着落红,一瓣瓣的,往那流水声传来的地方飘飞而去。 “小主,这皇宫的景色真的好美啊。”这是尔袖第一次如此惬意的观察皇宫的景致,这样的美景是她从未见过的,口中的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这就叫美啦?待会让你看看更美的,到时你可别惊叫哦。”应珏神秘一笑,她的话让杨婉更加的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竟会让应珏如此流连忘返! 说话间她们已经行至西侧云影园,园子入口处卧着一方青岩,上书“云影如幻”四个朱红色大字。未入云影园,阵阵暗香早已浮动身畔,一阵微风吹过,园内阵阵芬芳扑鼻而来,轻轻吸一口,沁人心脾。 “纯常在这难道就是你说的神秘之地吗?可是奴婢看着,除了多一些花儿外,并没有其他特别之处啊?” 尔袖停步,站在云影园门口驻足观望,见园内除了那些盛开的正艳的花儿外并无其他特别之处,脸上明显有着失望。 应珏并未理会而是自顾自的朝着云影园深处走去,菊儿摆出一个请的手势,众人只得跟在应珏身后走了进去。 “这...”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一个拐角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不疑有他,快步拐了过去,可当杨婉看清眼前景色时,却震惊的说不出话。 翠绿的竹林,节节莹脆,空气中带着清泽的淡香,有些冰冷的气息吸入口中,清新透到心底的感觉。 竹林旁是一片平静的湖,水波不兴却有淙淙的流水声响在耳旁。湖中有一个岛,似远似近,若隐若现。岛中矗立着一座琉璃红瓦的八角凉亭,湖水清澈,透射出阳光耀眼的锋芒。水中似包裹着一粒粒银沙,流动婉转。 “天啊,这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啊!” “是啊,真的是太美了。” “竟然真的有如此如梦如幻的地方,难怪外面的牌匾写着云影如幻,真的就像幻觉一般。” 众人那震惊的表情使得应珏很是得意,她静静站立一旁,让她们尽情享受眼前的美景。 第62章 造化弄人 “怎么样,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过了许久,应珏笑意满满的拉过杨婉,很是自豪的说道。 “嗯,珏儿功不可没,想要什么奖励?”杨婉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应珏的鼻头,故作殷勤的问道。 “我想吃姐姐做的杏花糕,宫中的糕点都没有姐姐做的杏花糕好吃,珏儿已经好久没有吃到了。” 应珏说着还故意用手抹了一下嘴角,似乎在说,“我已经馋的快要流口水了,姐姐您就好心赏我一口吧!” “噗嗤”杨婉被她滑稽的表情给逗笑了,她也是好久都未曾有过如此轻松的时刻了。 这一个月来,应珏利用皇上对她的宠爱,特意求了王公公去帮忙打听杨烨的下落,可直到如今还是音讯全无,杨婉心中的希望越来越小,脸上的愁容也越来越多,虽然平时看似满脸春风,但内里实则忧郁非常。 “姐姐,珏儿好久没有见过你如此真心的笑容了。”应珏被杨婉的笑迷住了,这样的杨婉才是她认识的玥姐姐,肆意开怀的笑声,沉着冷静的头脑,高贵如仙子般的盛世容颜。 “谢谢你,珏儿。” 早就猜到应珏邀自己出来游玩的用意,只是她自己走不出自己的执念,那是她唯一的弟弟啊,如果他也遭遇了不测,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承受住那样的打击,所以她一直坚信她的弟弟还活着。 “小主,这湖里有好多鱼啊,您快听来看哪!”茸纤和尔袖两个丫头站在亭子边朝杨婉挥手,唤着她一起过去。 “你们小心点,可别一个不小心掉下去了...”杨婉停顿了一下因为她忆起了当初在云悦亭里把皇上误推入湖中的情形,真是造化弄人啊。 “茸纤,你看那湖面上是什么东西啊?”尔袖远远的看见湖面上漂浮着一样东西,好奇的问道。 “啊!”茸纤定睛一看,紧接着一道惊恐的叫声响彻整个云影园,震的林中鸟儿四处飞窜。 “呕”湖中的尸体已经被茸纤和尔袖打捞了上来,应珏只是看了一眼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翻涌的胃,一旁呕吐去了。 “这不是梅儿吗?”菊儿认出了尸体的身份,语气中透着惊疑。 ?“梅儿是谁?”正帮助应珏缓气的杨婉听到菊儿的惊疑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沉声问道。 “小主,这个梅儿有点眼熟。不信您看看...” 茸纤附在杨婉的耳边轻声说道,眼睛对着那具尸体使了个眼色,杨婉侧目望去。 “怎么会是她?她不是被皇后带走了吗,怎么会?” 怎么会掉入水中淹死了? 定睛一看之下,杨婉终于想起来了,她俨然就是当初在国宴上摔碎了杯子,自称是德妃宫中洒扫丫鬟的宫女。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之久,若不是此刻躺在地上的尸体,杨婉是怎么也不可能再想起当晚的事。 她把应珏交给菊儿,自己则快步走向梅儿的尸体。 “小主,别...” “玥姐姐,别过去...” 众人话还未出口,杨婉已经走到了尸体旁边她愣愣的看着地上的尸体。 淡粉色的宫装凌乱不堪,手臂和脸上有或多或少的鞭痕,想来在死前定被人用过刑。她的眼睛圆睁,嘴巴大张,似惊讶,似不甘。 “姐姐,我们还是快回去吧,珏儿害怕。” 应珏不敢近前,此刻她已经缓过神来了,她靠在菊儿身上大口的喘着气,弱弱的对蹲在尸体旁的杨婉说道。 “菊儿,你可知当初国宴上的事,皇后娘娘最后是如何处置梅儿的?” 杨婉站起身,用探究的目光盯着菊儿,从刚才菊儿说的“那不是梅儿吗?”,杨婉便已猜到菊儿定是认识这个宫女的。 “杨答应,有时候太聪明了反而会让人讨厌的。而且,梅儿和你无亲无故,你没必要知道的这么清楚!” 凌厉的气势从菊儿身上散发出来,嘴角微微扬起,然说出的话却是冰冷异常。 “我只想知道皇后娘娘对她处置是什么!”杨婉不甘示弱,目光寒冷的看着菊儿。 “......”菊儿看着杨婉,那青涩稚嫩的五官,有种逼人的灵气和隐隐的美艳。这样的惊艳,不禁让人想象若是日后完全长开,会是什么样子。而这样的一个璧人若是被皇上看见... “皇后并没有说如何处置梅儿,只是把她贬去了浣衣局,让她在那里好好思过。” 菊儿在杨婉的注视下缓缓的低下头,恭敬的回答道。 “小主,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你看应美人的脸色好难看。” 茸纤犹豫着踱步到杨婉身边,捂住鼻子催促着杨婉。 杨婉回头看向应珏,只见她的脸色很是苍白,洁白的贝齿紧咬得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眼中满是恐惧。 “珏儿,你怎么样?”连忙起身回到应珏身边,关切的问道。 “我,我没事...”应珏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我们回去吧,菊儿你一会去通知侍卫过来把尸体处理一下。” 应珏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杨婉心头微跳,刚才脑海中那一闪而过的想法让她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 “好,那小主你们先回冷月轩,奴婢去去就来。”菊儿不再停留,担忧的看了一眼应珏,然后转身直接朝着园外快步走去。杨婉正要离开,无意间瞥见了尸体旁有一刺眼的光芒,她乘无人注意时,迅速的拿起物件直接塞进了袖中。 杨婉几人也匆匆的离开了云影园,就在她们离开后不久,菊儿带着侍卫便赶了过来,梅儿的尸体自然的被侍卫拖走停放在了宫中的停尸房内,等待上级的彻查。 栖凤宫中。 皇后娘娘想着自己的妹妹进宫已有一月有余,平时自己处理后宫之事太过繁忙,至今都未曾好好和她品茶闲谈,恰巧今日事务都已处理的差不多了,于是便唤了秋屏去传了她的妹妹白静姝前来宫中。 白静姝乃是皇后的嫡亲妹妹,排行老三,虽然皇后已经进宫多年,但或许是因为心中有愧,她对这个最小的妹妹总是包容多过指责。 因着皇后的关系,白静姝初进宫便已经是贵人,只待侍寝之后,说不定可以一跃成为九嫔之首。 今日的白静姝穿的很是隆重,火红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 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秋屏微微皱眉,正红色是皇后的象征,白静姝如此明目张胆的穿着来见自己的姐姐,这其中的意味很是明了,明摆着就是挑衅皇后的威严。 “贵人白静姝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虽是姐妹,但宫中的规矩还是得遵守,白静姝只微微前倾了一下身子,很快便直起身。 “姐姐,你这栖凤宫好凉快啊,姝儿的蓝翊殿很是闷热呢。” 看着坐在明黄色宽座上的自家长姐,白静姝眼中那一抹微不可见的嫉妒和羡慕怎么也掩饰不住,但嘴上却是故作亲热的撒娇道。 “姝儿要是愿意的话,无事便常来坐坐,本宫...长姐会很开心的。” 看着花一样年纪的白静姝,皇后心中更多的是无奈,她一直期盼着自己的妹妹可以和心爱的人白头到老,不要像自己一样被困在这座毫无自由的牢笼中,可惜,父兄和姑姑的野心太大了,她们姐妹都成为她们稳固权利的棋子。 “真的吗,姐姐?”白静姝天真一笑,暖暖的笑意感染着皇后,秋屏望着笑逐颜开的自家主子,心中对白静姝的厌恶之情终是淡了下去。 “来,姝儿这些是蒙国进贡来的水果,很是解暑,你一路走来定是渴了吧,快来尝尝。” 皇后指着案几上的一盘红色果子,很是宠溺的招呼着白静姝上前品尝。 “那姝儿就不客气啦。”白静姝不疾不徐的走上前,伸出手往盘子上抓去。 “禁卫军统领连召求见皇后娘娘!”浑厚的男声从宫外传了进来,白静姝身子一顿,迅速的收回了手,皱着眉看向外头。 “进来吧。”皇后坐直身体,一改之前的温柔,一股摄人的气势自她身上升起。 “禁卫军统领连召拜见皇后娘娘。”一个身穿盔甲腰配宝剑的男子从宫外风也似的走了进来,单膝跪地直接朝着皇后请安道。 “何事如此慌张?”皇后面不改色,淡淡的道。 “宫女菊儿无意间在云影园发现了一具女尸,经卑职查访,女尸叫,梅儿。” “啪”皇后大惊,手中杯盏应声而落,落在大理石地面上摔的粉碎。 “你再说一遍,死的人是谁?”皇后直直起身,面容失色的盯着连召。 “据卑职调查所知,此宫女正是早前被皇后贬去浣衣局的梅儿姑娘。” 第63章 斗嘴 连召未曾抬头,但说出的话却是坚定异常。 “噔噔噔”皇后连退数步才止住身形,放在宝座扶手上的玉手慢慢收紧。“她是怎么死的?” “回皇后娘娘,是淹死的,刚才卑职已经禀明了皇上,仵作已经赶过去了,只是皇上说宫女属皇后管制,因此特命卑职前来通报一声。” 连召轻描淡写的把事情交代清楚,然后低下头,等待着皇后的决定。 “你先起来吧,回去告诉皇上,本宫知晓了。”皇后语气平淡,因为她深知,一个小宫女的命在皇上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之所以差人前来通报,无非就是想要奚落自己一番罢了。 “可是,皇上说,此事必须彻查!”连召硬着头皮再次说道,谁都知道按照以往的惯例,一个宫女的死活皇上哪里会放在心上,通报皇后只不过是走走过场。可今日......想到皇上当时的怒意,连召现在还有一阵后怕。 “......”皇后愕然,她看向秋屏,然而后者更是一脸的茫然。 “你确定皇上说的是彻查?”皇后重新坐回宝座上,此刻她的情绪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再次向连召确认了一遍。 “是。”连召脱口而出。 “好了,本宫知道了,此事本宫会彻查到底,你回去复命吧。” “卑职告退。”连召拱手,飞快的退了出去。 “姐姐......”白静姝被无视的彻底,此刻委屈的撅着嘴巴,好不委屈。 “姝儿,实在不好意思,姐姐今日恐怕不能再陪你了,姐姐让秋屏送你回去。” 皇后心中很是愧疚,可事关人命,她不得不谨慎处置,姝儿还小,此等肮脏之事还是不要让她过多接触为好。 “哼,不过就是一个宫女而已,真是虚伪至极,亲疏远近都分不清,难怪姑姑和父亲欲要我取而代之,等着吧,总有一日,我定会成为这栖凤宫的主人!” 在秋屏的护送下,白静姝缓缓走出宫殿,然她的眼神却犹如毒蛇般阴狠,寒冷,让人看了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珏儿,你到底怎么了,你说句话,不要吓姐姐。”看着眼神空洞,面无表情的应珏,杨婉终于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是那么单纯的一个女子,可今日却看见了那么残忍的画面,内心如何能承受的住。 “姐姐,我...” “珏儿!菊儿快去传太医,珏儿晕过去了!”杨婉大声呼叫在门外候着的菊儿,茸纤和尔袖直接冲了进来,赶紧帮忙扶着应珏躺到床上。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王钦刚从太医那得知应珏晕过去的事,便赶紧跑到紫龙殿通报来了,那可是皇上放在心尖上的人,要是有个什么好歹,自己恐怕就要脑袋搬家了。 “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王钦你的大内总管是不是不想干了!?” 正闭目养神的天元帝被王钦的叫声扰了清梦,只见他神色一僵,脸色难看的望向正跌跌撞撞跑进来的王钦,眼中闪着怒火。 “皇上,纯常在晕倒啦!”王钦站定身形,一边喘气一边解释,连礼都忘了行。 “混账,明知道杨婉晕倒了,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宣太医啊,真是没眼力见的狗奴才!” 不等王钦反应过来,天元帝早已如风一般奔出了紫龙殿。 “哎,皇上你等等奴才啊,应美人不在挽霞居...”看着远远离去的背影,王钦只得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冷月轩内。 杨婉坐在床边,满脸担忧的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应珏,看着汪太医时而皱眉,时而舒展的神情,杨婉心中的猜测更加强烈,抓着应珏的手也更加紧张了起来。 “汪太医,我家小主到底怎么了?”菊儿终于忍耐不住出声问道。 “放心,你家小主只是受了惊吓,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不过...”汪太医捋了捋胡子,停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汪太医不防直说。”杨婉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纯常在很有可能是怀孕了,只是时日尚早,脉象并不明显,待过段时日或许就可确定了。” 汪太医说的很是委婉,但只要稍微聪明点的人都会明白,应珏怀孕是铁一般的事实了。 “怀孕了?”虽然杨婉早前是有所猜测,但真正从太医口中得到证实,心中的那股喜悦之情才真正的爆发出来,她伸出手轻轻摸向应珏的小腹,这个地方,此刻正有一个小生命在成长着。 “菊儿。”杨婉使了个眼给菊儿,菊儿立马走到门口,前后看了确定无人之后,“嘭”一声把门关上了。 “小主这是何意?”汪太医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向杨婉,语气愠怒。 “汪太医不必恼怒,我只是想求太医一件事,但我所求之事事关重大,所以不得不谨小慎微,还望汪太医见谅。” 菊儿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塞到汪太医手中,汪太医见状,连连摆手,说道,“杨答应有事但说无妨,只是这银钱微臣是万万不能收的。” “汪太医,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应美人如今月份尚小,她又是个心思单纯的主,所以我想请汪太医先不要把应美人怀孕之事告知皇上,待三月过后胎像稳固,汪太医再去禀明皇上,不知汪太医意下如何?” 杨婉把玩着垂在两侧的流苏,一双明目紧紧的盯着汪太医,轻启红唇,很是温婉的说道。 “小主严重了,应美人如今的身体状况确实需要静养,此刻若传出怀有身孕的消息确有不妥,小主请放心,微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汪太医惶恐,连连跪倒,他没想到杨婉不过一个小小的舞涓但周身上下的气势却与皇后娘娘一般无二,直逼的他不敢直视杨婉的眼睛。 “皇上驾到!”尖细的太监通传声打破了屋内紧张的气氛,杨婉大惊失色,心中暗道:不妙!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 “行了行了,别行礼了,快告诉朕,应美人怎么样了?” 汪太医正要跪下行礼,踏进屋内的天元帝却连连摆手免去了他的礼节,直接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床上虚弱的应珏,天元帝脸上闪过一丝心疼。 “婼云参见皇上。” “奴婢(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杨婉倏的站起,在天元帝进到屋子前移至角落不易让人察觉之处,躬身静候。 “杨婼云...”皇上眯起眼睛看向正行着礼的杨婉,举止端庄,语态谦卑,然紧接着他的眉毛一挑,字字珠玑,“是谁允许你住在沉星阁的,你们不知道此处乃是禁地嘛!?” “什么!?”杨婉脑中一阵晕眩,沉星阁居然是禁地,可从未有人告诉过自己啊。 “皇上明鉴,婼云实在不知此处是禁地,当初搬来此地也是奉旨行事,莫非皇上并不知晓此事...” 杨婉很快冷静下来,当初皇后既然敢把自己安排在此处,那也就代表了皇上定是默许的,可现在又来兴师问罪,难不成是故意为难? “好一张利嘴,珏儿跟着你朕真是有点担心,她那么单纯,你处处与她交好莫不是想通过她来引起朕的注意?” 鞭子一样犀利的话语,从天元帝优美的唇里吐出,带着森森寒意侵袭着杨婉的心。 当初皇后提议让杨婼云住进来时,天元帝确实大怒了一场,可后来又想到杨正阳的险恶用心,于是便有意让杨婼云来此吃吃苦头,以此也能给杨正阳一个警示,却不料今日竟被人拿来堵自己。 杨婉的身子明显一僵,心中怒意横生,这皇上真是自恋,自己什么时候表现的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了?但面上依然保持镇定,缓缓道来。 “皇上,婼云并非有意接近珏儿,只是我俩兴趣相投,一见如故,因此才走的近了些。” “哼,一见如故?你有那么好心,怕不是珏儿此次晕倒也是你的杰作吧,为的就是把朕引来,好让你可以乘此机会一睹圣颜!” 天元帝薄唇一抿冷硬的唇角越发冰冷,看着杨婉的眼神犹如冰凌,直透杨婉心底。 “咳咳...”汪太医欲哭无泪,自己躬着身子半天了,可是这位主子只顾着和佳人斗嘴,完全无视自己,在他感受到脖颈之处传来的酸麻之感时,再顾不上其他,轻咳一声以作提醒。 “你先下去吧,别在这碍手碍脚的,打扰汪太医诊治。”天元帝始终未曾看一眼杨婉,抬手不耐烦的催促着她离开。 汪太医嘴角一抽,心中哀嚎,皇上啊,微臣已经诊治完毕了啊。 一旁站立的王钦神色一顿,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 “是,婼云(奴婢)(奴才)告退。” 杨婉如临大赦,带着茸纤尔袖她们急忙告辞退下,离开前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汪太医。 似乎感觉到杨婉的注视,汪太医回以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汪太医,纯常在到底怎么了,为何会突然晕倒?” 第64章 谣言 众人退下屋内恢复平静,天元帝直入正题,冷着脸问道。 “回皇上,纯常在只是受惊过度,修养几日便可痊愈,并无大碍。” 汪太医如实相告,想着纯常在腹中的胎儿,汪太医不由得叹了口气,如今后宫的局势,这个胎儿真的来的不是时候啊,但愿她可以平安生产。 “王钦,传朕旨意,命皇后五天之内查出杀害宫女梅儿的凶手!” 听到“受惊过度”四个字,天元帝周身的气势明显变得压抑,汪太医屏息凝神,静静等候天元帝的吩咐。 “奴才遵旨。”王钦得令,急匆匆传旨去了,汪太医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有些胆怯的请示道,“皇上,微臣还要回太医院给行常在抓药,就,就先行告退了。” “嗯,去吧。”淡淡的应允声从天元帝口中传出,汪太医松了口气,直起身子,背上放在桌子上的药箱恭敬的退出了房间。 “小主,我们这是去哪啊?”杨婉走在前头,茸纤和尔袖则跟在身后,眼看着就要走到冷宫之处了,茸纤焦急的出声提醒。 “这,这是哪里?” 尔袖:“......” 茸纤:“......” “你们怎么了,怎么一副无语的表情?”看着欲言又止又什么也说不出的两个丫鬟杨婉很是奇怪的问道。 “小主,我们是跟着您走的,”心慌的看了一眼四周,茸纤又继续说道,“小主,前面不能再去了,那里是冷宫,有好多疯了的嫔妃都住在那里,听说可吓人了。” “冷宫?”杨婉朝着不远处那座破败的宫殿看去,“皇上把谁打入冷宫了?” “啊?”茸纤张大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主子,“小主,皇上的妃子没有进冷宫的,那里面关的是先皇的妃子。” “喂,你们几个干嘛的,赶紧离开此处!”杨婉正要继续问,不料守在冷宫门口处的侍卫发现了她们,大声呵斥着。 “侍卫大哥,我们马上走马上走。”茸纤赶紧拉着杨婉和尔袖跑开了。 不知是不是杨婉的错觉,刚才离开那里的时候,她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而且她肯定,盯着她的是个女人。 “茸纤尔袖,你们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人在看着我们?”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杨婉停了脚步,不经意间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并无任何异常后,带着疑惑问向了旁边的茸纤和尔袖。 “小,小主,这大白天的,您可不要吓奴婢啊。” “是啊,小主,后面哪里有人啊,你就别一惊一乍的自己吓自己了,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两个小丫头皆是一惊,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一齐回头朝身后看去,发现无人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是我真的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你们没感觉到吗?”杨婉不死心,再一次问道。 “奴婢没...” “喵!” “啊,鬼啊!”一只小猫在茸纤身后轻轻叫了一声,茸纤吓得大叫,连忙跑到杨婉身后躲了起来。 “实在不好意思,懒懒惊扰了杨小主,惜香在此替懒懒赔礼了!”轻柔的女声,带着一阵微风般的暖意,自她们身后响起。 ?“大胆,你是何人,什么时候躲在我们身后的?” 茸纤抬头,看见竟是一个芊芊弱女子,怒气马上就窜上了头顶,她直接跳到女子的面前,指着她的鼻子质问道。 “茸纤,回来!” 养猫姓何,杨婉第一时间便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出声阻止却已然晚了一步,无奈的扶了下额头,微微躬身,“婼云参见惜嫔。” “惜,惜嫔娘娘?”指着何容华鼻子的茸纤听到杨婉的那一句“何容华”,顿时犹如五雷轰顶,身子缓缓的跪倒,颤抖着声音,“奴婢参见惜嫔娘娘。” “起身吧,我甚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你们不认识我也属正常,俗话说,不知者无罪。” 惜嫔并未有任何的怪责之意,轻柔的嗓音带着一丝悲凉,震撼着杨婉三人心间。 “茸纤,还不快叩谢惜嫔娘娘!”杨婉声音猛的变的尖锐了起来,茸纤就是太过莽撞了,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看来此次回去定要请颜嬷嬷好生调教一番了。 “无碍,起来吧,本也是我家懒懒的错。杨小主,不知可否随惜香逛一逛杏花林?” 惜嫔惊诧于杨婉的机敏,她竟然在第一时间就猜出了她的身份,这个女子好聪慧,就如当年的那个人一样。 “能够与惜嫔娘娘一同赏花,婼云荣幸之至!”杨婉抬起头,丝毫不见有任何的惧怕之意,她看向眼前的女子,这就是宫中最神秘的惜嫔,也是让后宫众嫔妃最嫉妒的女子。 惜嫔生的并不甚美艳,神情中带着一抹轻慢的忧郁。 一头乌黑的发丝翩垂芊细腰间,头绾风流别致飞云髻,项上挂着圈玲珑剔透璎珞串,身着淡紫色对襟连衣裙,绣着连珠团花锦纹,内罩玉色烟萝银丝轻纱衫,衬着月白微粉色睡莲短腰襦,腰间用一条集萃山淡蓝软纱轻轻挽住。 虽非倾国倾城,然胜在眉清目秀,雅致高涵,整个人淡雅的宛如江南烟雨。 “主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真真让司白好找呢。”正欲前往杏花林,远处一道焦急的声音骤然而至,接着便看见司白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我没事,这不正要和杨舞涓去赏杏花呢,既然你过来了,那就一起去吧。” 很自然的挽住司白的手臂,那样子就像是一对亲昵的姐妹,毫无违和之感,看的杨婉羡慕不已。 “走吧。”惜嫔怀抱着懒懒在前,杨婉紧随其后,一行人朝着杏花林走去。 上一次观赏杏花还是一月以前,而且那时适逢晚上,并未瞧见真正的杏花之景,如今再次到来,杨婉被眼前的美景给惊艳了。 远远望去,杏花林成了一片花的海洋,它开的像阳光下的火团,就好比是九天的仙女把撕碎的锦缎洒向人间,瑰丽万状,灿烂无比。 一阵清风吹过,花瓣一片片的落下,花香随风飘散,淡淡的清香令人陶醉。 “杨答应看来很是喜爱杏花。” “惜嫔不也是喜爱杏花才会让婼云陪同的吗?”杨婉略一迟疑,半带微笑道。 “呼”惜嫔对着掌心的花瓣轻吹一口,花瓣飘落而下,她回过头,看着杨婉,声音中透着哀伤。 “我来此次并非因为我喜爱杏花,我只不过是在此地怀念一位故人罢了。我真正敬佩的是梅花,孤傲清冷,不绝于世!” “能让惜嫔如此惦念,想必此人定是惊才绝艳之辈,不知婼云可否有幸能够得知此人姓名?” 杨婉此刻终于明白何容华到底什么地方吸引着自己了,原来是她身上散发出的犹如梅花般的傲气。 “杨答应,我们去那边走走吧。”何容华没有回答杨婉的问题,而是望着不远处的林中深处说道。 “好,那我和她们交代一声。”说完杨婉便已走向正看的专注的两个丫鬟身边,轻声耳语了几句,待得她们点头示意,又重新走了回来。 一路沉默不语,直到看见林中的一方石桌,惜嫔才微微停下脚步。 “我们去那里坐坐吧。” “好。”杨婉很是诧异,原来这里竟然还有石桌,看何容华的举动,似乎对此地很是熟悉,看来应该是常常来此的缘故吧。 “惜嫔娘娘,不知你故意避开我的两个丫鬟,到底所为何事?” 坐定,杨婉眼看着惜嫔仍然没有打算开口的意思,无奈之下,她不得不自己开口询问。 “果然是个聪慧的女子,”惜嫔抿嘴,眼中闪过片刻的惊异,“杨三小姐,你能告诉我为何入宫的是你,据我所知,参加选秀的应该是杨丞相的二女儿吧?” 周围一片死寂,只听见微风吹过树梢的唰唰声,杨婉抬起头,惊愕的看着何容华,但她却没有任何的情绪外露,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婼云不明白惜嫔娘娘的意思,入宫的本来就是我,还望惜嫔娘娘勿要听信他人之谣言。” 杨婉很快恢复了清明,从容道。 “杨婉,其母高琦,本是杨丞相嫡妻,奈何身份不明,无法给予杨丞相帮助。后与安国侯嫡女安瑾相识,为了仕途前程,贬妻为妾,娶了安瑾为妻。杨小姐,我说的可对?” 淡淡的声音自惜嫔口中吐出,可她每说一个字,杨婉放在腿上的双手便收紧一分,眼中的狠厉也跟着深一分。 “你到底是谁?如此处心积虑的调查我的身份,你到底意欲为何?” 杨婉未曾料到,深处深宫之中,在外人面前鲜少露面的惜嫔,竟对自己的身世了如指掌,难怪世人都说,越是沉默之人心机越是深沉。 惜嫔起身,身子倾向杨婉,双手撑在石桌之上,两侧的流苏划过杨婉的脸颊,刺的她全身一震。 “杨婉,你娘她,还好吗?”一丝忧伤的话倾吐而出,拂过杨婉的耳畔,让她心惊。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会认识我娘?” 第65章 救命之恩 难以置信的看着离自己面前只有一手距离的惜嫔,心中的涟漪荡起。 “这些事你不用管,知道的越多,对你就越不利。你先告诉我,你娘如今可还好?” 惜嫔没有回答杨婉的问题,而是直接问起了高琦,那语气听上去甚是激动。 “我娘...”杨婉心中一痛,想起自己死的不明不白的娘亲,如今更是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弟弟,喉咙一梗,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惜嫔感受到杨婉的情绪,她的眼神瞬间变的凌厉,双手扶上杨婉的肩膀,“你娘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娘死了,在我入宫的第二天,被尔袖发现在房中上吊自杀了。” 悲痛和抑郁,酸楚和隐忍,压在她的心口整整一月有余,此时仿佛万里黄河的堤坝骤然塌陷,无法遏制的悲哀迅速吞没了她整个人,让她的手和身体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死了?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惜嫔看着杨婉,眼神无限悲哀伤感,她不停的摇着头,声音猛的尖锐了起来。 “惜嫔娘娘,你到底和我娘是什么关系??” 杨婉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痛楚,眉头紧皱,沉吟了半晌才追问道。 惜嫔的反应实在太奇怪了,她一个深处后宫的嫔妃,到底是怎么认识她娘的? “呵呵,天意难违,真是天意难违啊!”异嫔长叹一声,此刻的她,脸上有一种杨婉从未见过的表情,些许悲哀,些许愤恨,些许的……痛…… 痛? 杨婉以为是她眼花了,可再次看去的时候,那抹沉痛依然存在,到底她和娘之间有什么秘密。 “你相信你娘是自杀的吗?”就在杨婉陷入沉思中时,惜嫔却没来由的问了这么一句。 “不!我娘不会自杀的,因为我弟弟还...”杨婉脱口而出,可她的后面的话却停了,因为她突然有了一个猜测,一个让她惧怕不已的猜测。 “你弟弟怎么了?”惜嫔从悲痛中恢复过来,愣愣的看着杨婉。 “我娘是被人害死的,她们的目标是我弟弟,那璟儿...” 杨婉“腾”的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此刻她再也顾不得坐在身边的惜嫔,转身便欲离开。 “你去哪里?以你现在的身份,你觉得你可以寻求谁的帮助?皇上?纯常在?还是你的嫡姐贤妃娘娘!” 惜嫔早就看出杨婉的神情不对,在她转身之时一个闪身便来到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冷冷的说道,最后那一个“嫡”咬的极为沉重。 “惜嫔,我不知道你和我娘有什么渊源,我也不想知道你身上有什么秘密,我现在只想找到我弟弟,请你让开!” 杨婉微微一怔,她没想到惜嫔竟然会武,刚才那一瞬间的移动,常人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眉宇间淡然的稚气一扫而空,负手垂眸际,隐隐有不怒而威的凛冽之气,直逼惜嫔。 “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呢!?” 惜嫔被杨婉的气势逼的倒退了两步,这股气势,果然和她娘一模一样,只是可惜... “谢谢,可我不需要!还有,我希望惜嫔娘娘能够看在我娘的面子上,为我的身份保密,待我查出我娘的死因,找到我弟弟,到那时...我会亲自跟皇上请罪!杨婉先行告退!” 毫不客气的拒绝了惜嫔的提议,神色凛然的越过她的身旁,朝着正玩的开心的茸纤和尔袖走去。 “茸纤,尔袖,别玩了,我们该回去了!”走到她们身边时杨婉淡淡的吩咐了一声,自己却径直朝着林外走去。 “惜嫔,奴婢就先告退了!”茸纤和尔袖对着紧随而来的惜嫔福了福礼,随后飞快的朝着杨婉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主子,杨答应怎么了?看样子很是慌张。”司白很是好奇的盯着杨婉离去的背影,纳闷的问道。 “司白,你去查一查,杨答应入宫前发生了什么事,越详细越好!” “主子,您为何独独对这个杨舞涓另眼相待?你不是最讨厌宫中的尔虞我诈吗?为此你还特意求了皇上,给予您不用晨昏定省的特权,可现在您却...奴婢实在不解。” 司白有着一肚子的疑问,她虽然对杨婉有着一种欣赏但若是因为她破坏了自家主子多年的安定生活,那么她是定然不允的。 “我让你去查你就去查,其他无需多言,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 惜嫔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司白不再多言,应声是便直接退下了。 “咻”的一声,司白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林中,一道身穿黑衣的男子从天而降,稳稳的落在惜嫔面前。 “池莫,回去告诉他,桑和死了,之前制定的计划有变,请他务必好生斟酌。” 背对着黑衣男子,惜嫔身上呈现一股肃杀之气,她笑意暗敛,语气甚是凝重。 “池莫领命!”黑衣男子微微愣了一下,很快便重新回归平静,冷硬的答道。 “下去吧!”惜嫔缓步朝着林外走去,黑衣人终身一跃,运用轻功迅速的消失在了原地。 “琦姨,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女儿,以报您当年的救命之恩!” “皇上,看来我们又要见面了,不知你可还记得当初对我的承诺?” 一阵阵轻声呢喃从何容华口中飘出,幽幽的飘荡在杏花林深处,经久不散。 栖凤宫中,皇后好整以暇的端坐在高座之上,目光扫向跪在殿中的嬷嬷和宫女。 就在前不久,王钦带着皇上的口谕来到栖凤宫,命她在五天之内查出宫女梅儿之死的真相,皇后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梅儿的尸体吓到了应美人,如此皇上才会特别的在意。 皇后脸上掠过一抹忧愁,自己何曾得到过皇上一丝一毫的惦念? “张嬷嬷,梅儿是在你的手底下做事的,如今她死了,你有何解释!” 收回思绪,皇后脸色微怒,冷冷的质问着。 “皇后娘娘明鉴啊,老奴,老奴真的不知情啊!” 那个被点到名的张嬷嬷神情一怔,随即哀嚎声响彻了整个大殿,听得皇后不由得皱了眉头。 “够了,本宫只是问一下梅儿临死之前的情况,张嬷嬷不必惊慌,你只要把你知道的跟本宫讲述一遍即可。” 皇后敛眉,语气愠怒。 “回皇后娘娘,当初梅儿被您发配到浣衣局时,老奴看她年纪小,所以就主动要求让她来了老奴的手底下做活,可老奴从未亏待过她啊。皇后娘娘,你可一定要查出杀害梅儿的凶手啊,那么好的一个姑娘,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呜呜呜呜...” 张嬷嬷才只说了几句又忍不住哭了起来,秋屏嘴角一抽,真恨不得上去捂住她的嘴,让她保持安静。 “别哭了,梅儿平时可有跟什么人关系特别不好的?” 皇后出声阻止了张嬷嬷的哭声,淡淡的道。 “关系不好的?容老奴想想,啊对了,梅儿平时和翠儿关系最是不好,我好几次看到她们两个面红耳赤的,上次翠儿的衣服没有洗完,就逼着梅儿替她洗。” 张嬷嬷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随后目光停在她右手侧穿青红衣裳的低等宫女身上,顿时眼前一亮,急急向皇后禀报。 “张嬷嬷,你不要血口喷人,梅儿的死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但见张嬷嬷把矛头指向了自己,翠儿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惊恐,她伸出手,颤巍巍地指着张嬷嬷,脸色煞白透青,嘴唇不停的哆嗦着。 “我哪里血口喷人了,你和梅儿关系不好又不是我一个人看见的,浣衣局里做事的宫女都可以作证,皇后娘娘,要证明老奴所说是真是假,您大可问一下其他宫女。” 张嬷嬷毫不退却,与翠儿对峙了起来,尖锐的声音直把翠儿吓得浑身发抖。 “还有谁可以证明梅儿和翠儿关系不好的?”皇后瞥了一眼其他宫女,冷然道。 “皇,皇后娘娘,奴婢,奴婢可以证明。奴婢曾经见过翠儿和梅儿两人在浣衣局的院中争执,而且,而且梅儿还一直哭。” 沉静良久,一道微弱的声音从底下传出,声音中有着胆怯和慌乱。 想到来之前张嬷嬷同自己交代的话,良儿现在依然言犹在耳,“良儿,我知你是个聪明的,那位主子说了,只要你按照她的吩咐做,以后她绝不会亏待于你。不然的话,梅儿的今天便是你的明天!” 想到梅儿的下场,良儿眼中的慌乱少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皇后娘娘,奴婢可以也可以证明,有一天晚上我亲眼看见梅儿打了翠儿一巴掌,或许,或许是翠儿怀恨在心...” “皇后娘娘,奴婢也可以证明。上次梅儿不小心打坏了翠儿的玉镯子...” 一个人出来证明,紧接着其他沉默的宫女都像是约好了似的,争先恐后的站出来指证,一时之间翠儿成了众矢之的,她的脸越来越惨白,放在身侧的手死死的捏紧衣裙,眼神狠狠的瞪着那些相互指证自己的众人。 第66章 争执 “嘭”皇后的手狠狠的拍向桌面,或许是力道过重,指尖的红色甲套“咔”一声断成两截。 “都给我住口,如此吵吵嚷嚷成何体统,翠儿,如今众人都指证你与梅儿关系不好,本宫也不想冤枉了你,现在本宫给你个机会澄清,但若你无法为自己证明的话,本宫也只好依法处置!你,可有异议?” 皇后平日里很少疾言厉色,如今骤然变脸,一国之母的威仪霎时间全然爆发,底下的宫女嬷嬷皆是惊出一声冷汗,再不敢随意妄言,乖乖的低下头,冷眼旁观翠儿的举动。 难以置信的看着平时与自己浅笑高谈,此刻却言辞凿凿指证自己的同伴,翠儿被气的浑身发抖,脸色忽青忽紫,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你,你们...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真的没有杀梅儿,”翠儿强忍着委屈的泪水,继续说道,“皇后娘娘,其实梅儿一直受着张嬷嬷的欺压,上次梅儿哭就是因为张嬷嬷打了她,她才来向我哭诉的,真的不是我和梅儿争执啊,求皇后娘娘明鉴。” “咚咚咚”翠儿语毕,对着坚硬冰凉的地面狠狠的磕了三个头。 “皇后娘娘,您别听这个贱奴挑唆啊,老奴和梅儿无冤无仇,怎么可能处处欺压她呢。” 张嬷嬷身体一紧,目光中似有些慌乱,但她毕竟身处宫中多年,隐藏情绪的本事自然比翠儿厉害的多,翠儿的坦白硬是被她说成了挑唆。 “张嬷嬷,皇后娘娘在和翠儿说话,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插嘴。” “啪”秋屏最是看不惯倚老卖老的恶奴,仗着自己有点资历就不把宫女当人看,这一巴掌秋屏打的过瘾极了。 “秋屏,住手!”皇后神情严肃,故作生气的吼了秋屏一声。 “张嬷嬷,秋屏确是被本宫宠坏了,本宫在此替她跟您赔礼了,您就原谅了她!” 皇后说完就欲起身朝张嬷嬷行礼,这下可把张嬷嬷吓得不轻,让皇后给自己赔礼,自己还想不想活了啊。 “皇后娘娘不可,老奴没事,秋屏姑娘代表的是皇后,教训老奴也是为了老奴好,怎谈得上原谅不原谅呢。” “哦?嬷嬷如此说的话,奴婢是不是可以认为,翠儿指证你欺压梅儿的事情属实了!?” 秋屏眼珠一转,朝着皇后努了努嘴,走到张嬷嬷身旁,弯下腰,冷哼一声。 “没,老奴没有...” “你有,梅儿身上有伤,只要查看一下梅儿的尸体就能知道是真是假!” 翠儿打断了张嬷嬷的狡辩之词,义正言辞的反驳道。 “秋屏,传本宫懿旨,带梅儿尸体上殿。” “是奴婢遵旨。”秋屏急匆匆退了出去,张嬷嬷的脸一下子黑如死灰,她很是不安的瞅了瞅跪在旁边的宫女,眼中一抹狠厉闪现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杨答应到。” 就在众人专心等待梅儿尸体的时候,杨婉带着茸纤和尔袖来了。 “婼云参见皇后娘娘。”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杨婉担心自己的弟弟,本想去和应珏商量一下,可一想到天元帝还呆在冷月轩,她就再难移步。至于贤妃那里,她从未想过去求她帮忙,思来想去,最后只得期望于皇后娘娘。 “平身,杨答应如此匆忙的赶来见本宫,不知是否于案情有了新的线索?” 皇后对于杨婉的突然来访并未感到好奇,此刻她们正在审理梅儿的案子,除了与案子有关的事,她想不到还有什么事会让杨婉如此急切。 “什么?案子?”这下轮到杨婉迷茫了,她只是想求皇后帮忙寻找一下弟弟,至于案子的事她完全不知啊,甚至可以说,她根本不知道皇后会在今日,此时此刻审理案子,要是知道她铁定会错开这个时间点。 跪在地上的张嬷嬷心中一跳,杨婉的出现让她感到了不安和恐惧。其他几个宫女也是微微一愣,对于杨婉,她们是陌生的,但此刻她的突然出现,却是让她们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小主,是梅儿的案子。”茸纤小声的提醒道。 “我......”杨婉语塞,她根本没有线索,这叫她如何回答皇后的问话,可若是不回答,又是对皇后的大不敬,一咬牙,她准备说出自己此次前来的真实目的。 “回皇后娘娘,我其实...” “禁卫军统领连召求见皇后娘娘。” 杨婉刚刚开口,传侍太监的通传声便响了起来,刚好打断了她想要说的话。无奈杨婉只得站立身子,静候一旁。 “秋屏给杨答应请安。” 秋屏先一步入内,看见站立殿中的杨婉时,明显一愣,接着很有规矩的给杨婉行了个礼。 “秋屏姑姑无需多礼,我也只是恰巧路过,所以就进来给皇后娘娘请个安。” 眼眸微低,朝着秋屏轻轻点了下头,杨婉嫣然一笑,说道。 “微臣连召,参见皇后娘娘,梅儿的尸体已经带来了,正在殿外等候娘娘的召见。” 连召并未抬眼看杨婉,而是直接朝着皇后跪拜,颇为恭敬的说道。 “带进来吧,小心着些,不要吓到杨答应了。”皇后吩咐一声,末了还不忘提醒连召身边所站之人的身份,也是在变相的告诉他,他刚才的无礼和对杨婉的视若无睹让她很不满。 “微臣见过杨答应。” 连召脸色不虞,不过一个小小的舞涓而已,凭什么让自己给她请安,但迫于皇后发话,他虽心中不愿,却仍然对着杨婉拱了拱手。 “免礼。”杨婉很是平静的接受了连召的见礼,直气的连召脸色铁青,双目圆睁。 “连统领,赶快把梅儿的尸体带上来吧。”皇后没有理会连召面上的不快,直接命令道。 “是,微臣遵旨。”连召回神,领了命令出去了。 不一会儿,两个太监抬着一个木架跟在连召身后走了进来,木架上放着梅儿的尸体,上面盖着一张白布,虽然梅儿的尸体才发现不久,但因天气的缘故,如今已然可以闻到从尸体上散发出的淡淡的臭味。 “唔”众人皆不约而同的掩鼻躲避,皇后拿起丝帕轻轻覆盖在鼻翼之上,丝帕上淡淡的香味很快掩盖了尸体的味道。 杨婉并未掩鼻,相对于梅儿尸体散发出的恶味,当初在相府她闻过比这更难闻的。此刻的她直盯着尸体上面的白布,好像要把她看穿了一般。 “小主,小主,皇后娘娘问你话呢!”尔袖用力扯了一下杨婉的手,并且不停的给她使眼色。 “啊?怎么了?” “杨答应,你如此认真的看着尸体,可是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 皇后的话再次传来,语气中似乎有了些许的不满,当初还以为她是个聪慧的,可今日看起来又有点呆呆的呢,这么多人在此,她竟也能出神。 “杨答应,要不然您掀开尸体检查一下?”连召语带嘲讽的看着杨婉。 “既然连统领有此意,那婼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没有任何的紧张和惶恐,杨婉神态自如的走到尸体面前,“哗”一个用力掀开了盖在尸体之上的白布。 大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一气呵成掀白布的杨婉,“咕噜”不断的有口水吞咽声传来,看着杨婉的眼神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你,你...”连召你了半天也没把话说完,他本来是想吓唬吓唬她的,谁让她刚才给自己吃了鳖呢,可是现在谁能告诉他,这个小小的答应到底是不是女人啊,看见尸体竟如此从容不定,还想要亲自检查,这完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 “那个,杨答应啊,检查尸体本宫看就算了,就让连统领来说说结果吧。”皇后也是被杨婉的举动给怔的半天没反应过来,此刻清醒过来的她赶紧出声阻止,让一个舞涓验尸?这要是传扬出去皇室的颜面何在? “连统领你检查过了?”杨婉直接面向连召,用怀疑的口吻问道。 “是,之前仵作已经检查完毕,梅儿乃是自己跳入水中,属于自杀!” 连召皱了皱眉头,他总觉得杨婉话中有话,可又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最后只得按照仵作的话如实相告。 “既然已经检查完毕,那连统领刚才为何又要我检查一遍?连统领是不相信仵作呢,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连召对自己的不屑,杨婉早已了然于胸,此刻她就是要证明给连召看,就算是舞涓,也容不得他来轻视。 “我...”连召微窘,不知该如何回答。 “皇后娘娘,婼云斗胆,想再看一看梅儿的尸体,不知娘娘可否应允?” 杨婉本来也只是和连召争一口气,可现在她突然想起当时自己在梅儿身旁发现的首饰,她断定梅儿绝对不会是自杀,其中必有隐情,那个仵作...看来也是被人收买了。 “你说什么,你,你要验尸?杨答应,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本宫念在你年纪尚小,此刻你若是退下了,本宫还可既往不咎。” 第67章 打入冷宫 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皇后再也坐不住了,她深呼口气,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她现在真是后悔让杨婉留在此处。 “皇后娘娘,如果我说我有证据证明梅儿不是自杀的,您可否让我在再看一看梅儿的尸体?” 杨婉对于梅儿心里始终还是有着愧疚,当初在国宴上若不是她为自己挡去了一劫,她恐怕早就被皇上打入冷宫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死了。 所以当她听到连召说梅儿是自杀的时候,她心中愤慨难忍,纵使自己不会验尸,但自杀和他杀她还是分的清的,她定不能让梅儿含冤而死,况且自己还有求于皇后娘娘,不若就先替皇后娘娘解决眼下的麻烦好了。 “皇后娘娘,既然她想看那就让她看吧,皇上可还等着最后的结果呢。” 连召拱手福礼朝着皇后盈盈一拜,目光却是有意无意的瞥向杨婉,似笑非笑的看着杨婉。 “皇后娘娘不可啊,自古以来从未有女子验尸的,更何况她还是后宫的妃子,这要是让皇上和太后知道了...” “住口,本宫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贱奴来指手画脚了,皇上既然已经把这个案子交给了本宫,那么所有的一切都由本宫定夺。至于太后,本宫才是后宫之主,这样小的事何苦去劳累她老人家。杨舞涓,你的提议本宫应允了,你即刻开始吧!” 张嬷嬷本是想阻止杨婉,可没想到却弄巧成拙,一句太后深深刺痛了皇后的心,让皇后有了让杨婉验尸的借口。 “是,婼云遵旨。” “小主!”茸纤和尔袖惊呼出声,脸上满是担忧。 杨婉抬手示意她们不要多言,自己则顺势把白布直接拉开,梅儿的尸体整个呈现在众人面前。 她的衣裙显然已经被人换过,长时间浸泡在水里的缘故,此刻尸体已经微微有些发胀。她的脸上嘴巴大张,双眼圆睁狠狠的瞪着前方,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 “呕”张嬷嬷离的尸体最近,看到梅儿如今的模样,竟是再也忍不住狂呕了起来。 “这位嬷嬷,要不您去偏殿坐会?”杨婉好心的询问道。 “不,不用,老奴挺得住。”张嬷嬷连连摆手,她对杨婉是打心底里有种恐惧,试问哪个女子会像她一样主动请求验尸的啊。 “既然不用,那就请嬷嬷管好您的嘴,我不喜欢您肚子中的污秽之物,因为太脏了!” “噗嗤”“噗嗤” 大殿内不约而同的响起了众多笑声,就连秋屏也在努力克制自己不发出笑声,心中暗道:这个杨舞涓还真挺有意思的。 杨婉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她轻轻拿起梅儿的手,挽起她的长袖,只见她的手臂上满是青红相交的伤痕,有的甚至已经结疤。 杨婉没有停止,她继续解开梅儿的衣襟,身上的伤痕比手臂上的更为恐怖,杨婉的眉眼蓦地一缩,目光直直地落在梅儿胸前那一道道长长的疤痕之上。有些疤痕有的已经泛白,显然受伤时日已久,有些却还带着新伤愈合不久的红色,昭示着主人之前才遭遇过的苦难。 “嘶”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看向张嬷嬷的眼神也变的凌厉了起来。 “张嬷嬷,梅儿身上的这些伤痕你能否解释一下?” 杨婉寒着脸,抬头冷冷的看向张嬷嬷。 “老奴冤枉啊,梅儿身上的伤老奴确实不知是怎么来的啊!”张嬷嬷大嚎一声,连连对着皇后磕头喊冤。 “张嬷嬷,我并没有说梅儿身上的伤是你造成的啊,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杨婉微微迟疑,缓缓眯起美眸,浓密的睫毛风情万种的搧动着,黑瞳闪过一丝慧黠的灵光。 “杨答应,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奴都说了老奴并不知晓此事,杨答应却还是硬要把罪名推到老奴身上,莫不是杨答应想让老奴来当这个替罪羔羊吗??” 张嬷嬷眼神一紧,随即声音变的尖锐,一番话说的振振有词,听得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杨婉。 这个张嬷嬷果然精明,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杨婉如是想着,心中同时也在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咦,那是什么? 杨婉偏头之际,突然发现梅儿的指甲缝处似乎有东西,她重新拿起了梅儿的手,细细打量起来。 梅儿的指甲处有一些细碎的白色粉末,杨婉伸手拿出身上的丝帕,轻轻的把粉末刮了下来。 “皇后娘娘,您请看。”站起身,双手托着丝帕微微向前。 “秋屏,呈上来。”皇后吩咐一声,秋屏小心的把丝帕呈了上去。 “连召,你不是说仵作已经检查过尸体了吗?那你可否告知本宫,这些白色的粉末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藏在梅儿的指甲里?” 皇后端详了半晌,但始终看不出白色粉末是什么,看着殿内老神在在站在那里看好戏的连召,手一挥,直接让秋屏拿给他看。 “这...仵作并未告诉微臣此物是何物,但依微臣所见,这些白色粉末或许是梅儿抹了胭脂水粉而残留下来的吧,和本案并无什么关系。” 连召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那个仵作到底是怎么验尸的,一个身处后宫的女子都能发现的线索,他居然毫不知情。不对,难道那个仵作... 想到某种可能,连召背后冷汗连连,清澈的眼眸中也涌出了些许不安。 “皇后娘娘,既然我们都不知晓此物是何物,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请汪太医来瞧瞧吧,只是婼云有些好奇,为何张嬷嬷身上会有和那个白色的粉末一模一样的味道?张嬷嬷,难道梅儿临死前是和你在一起的吗?” “你胡说,我明明之前已经换过衣服了,怎么可能还会有...” 张嬷嬷倏的抬起头,脱口而出,可是话还未说完,她的瞳孔一缩,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可惜已经晚了。 “大胆贱奴,还敢口出狂言,梅儿到底是怎么死的,说!” 皇后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眼前之人,似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迫的张嬷嬷呼吸急促,惶恐不已。 “老奴说,老奴说。”张嬷嬷神情颓废,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气势,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调整好情绪,开口道。 “两天前,老奴经过御花园时,突然被一个石子绊倒了,摔倒之时看见了一个纸包,于是老奴便捡起来看看是什么,谁料这一幕却被梅儿看见了,她二话不说直接抢了过去,打开一看,竟然是,竟然是五石散。” 张嬷嬷说到此处时抬眼偷偷看向宝座上皇后的表情,果然,皇后的脸已经变的黑沉。 “梅儿威胁老奴说,要到皇后娘娘您这里来告发老奴,老奴解释那不是老奴的,可平时老奴本就与梅儿关系不好,她怎么会听老奴解释呢,最后老奴没有办法,只得去把五石散抢过来,然后消毁。老奴和梅儿拉扯间把纸弄破了,梅儿手上的粉末便是那个时候沾上的。” 颤抖着把事情的经过交代完,张嬷嬷两眼无神,仿佛再没有了生气。 五石散乃是整个西元都避恐不及的药物,事后她不但没有上报,反而还因怕获罪而私藏,这可是死罪啊。 “所以你就怀恨在心,把梅儿杀了?”杨婉心痛极了,这么一点小事,居然会害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后宫果然很残酷。 “没有,杨答应你不要血口喷人,老奴没有杀梅儿,皇后娘娘,您明鉴啊,老奴真的没有杀人啊!” 张嬷嬷爬到皇后跟前,拽着她的凤袍,她的脸已经完全扭曲,嘴里不断的喊着冤屈。 “如此说来,刚才翠儿指证你虐待梅儿一事却是属实了?” 皇后丝毫不为所动,微微皱眉,冷言道。 “是,老奴知罪,可是...” “够了,既然如今证据确凿,来人啊,传本宫旨意,张嬷嬷私藏宫廷禁品,又因私心杀害宫女梅儿,其罪行滔天,念在其入宫多年,又年事已高,赐绞刑吧!” 皇后最后还是心软了,这样的罪行本应处斩,可她却依然给张嬷嬷留了全尸,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冤枉啊,皇后娘娘,老奴真的没有杀梅儿啊,皇后娘娘开恩啊!” 听到绞刑,张嬷嬷再也顾不上尊卑礼仪,直接起身拉住皇后的手臂,不甘的哀嚎着,求饶着。 “放手,快放开皇后娘娘,连召还不赶紧把这个贱奴拉开!” 秋屏一个箭步跑了上去,可不管她怎么拉就是拉不开张嬷嬷的手,情急之下直接对着殿中的连召吼了一声。 “嘭”连召可不是那些文人,只见他一脚直接踹向向张嬷嬷的后背,张嬷嬷受力之下整个身子飞了出去,落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重重的声响。 “噗”张嬷嬷刚抬起头,一口鲜血喷吐而出,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惨白。 “啊!”跪在地上的宫女此刻早已慌乱不堪,随处逃窜。 第68章 威胁 只有翠儿挺直着身子跪在原地,脸色平淡。但她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快意,嘴角轻笑。 “小主,你你没事吧?”尔袖第一时间来到杨婉身边,挡在她的面前,反观茸纤,她零散的躲在了杨婉身后,身子不停的颤抖着。 “我没事。”杨婉很努力的扯出一抹苦笑,她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的局面。 梅儿固然死的冤枉,可是张嬷嬷她也不是凶手啊,她的的手死死的攥着袖中的那只珍珠耳环,那是她从梅儿的尸体上捡到的,那么名贵的珍珠耳环,怎么可能是张嬷嬷的。 “皇后娘娘,张嬷嬷她不是……” “好了,今日之事杨答应功不可没,你放心本宫会如实向皇上禀报,到时定会论功行赏。你出来的也够久了,秋屏,一会你亲自送杨答应回去!” 皇后及时打断了杨婉婼的话,充满威严的话语给了杨婉一种无形的压力,直透心底。 “可是……” “小主!” 尔袖拉住杨婉,朝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以口型告诉她,先回去再说。 “是,婼云谨遵皇后娘娘旨意。谢皇后娘娘恩典!” 杨婉终是软了下来,低下头,对着皇后谢恩。 “嗯,来人,把罪奴带下去!”皇后冷眼看向躺在不远处那半死不活的张嬷嬷的,淡淡的说道。 两个太监直接架起张嬷嬷的身体,毫不客气的拖着她就往殿外走去。 “杨婼云,你冤枉我,你不得好死!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凄厉的喊声夹杂着恶毒的诅咒,听的殿内之人无不毛骨悚然,惊恐不已。 “皇后娘娘,此事或许另有隐情,微臣觉得...” “连统领,本宫记得你刚才好像有说皇上在等着你回复案情吧?现在既已查清,你且回去复命吧。” 未免连召继续揪着案子不放,皇后直接搬出了皇上。 “是,微臣领旨。”连召咬牙,拱手应允,眼神却一直盯着杨婉,似是要把她盯个窟窿出来。 “至于你们几个,”连召退出大殿后,皇后又把目光转向了刚才一直指证翠儿的宫女。“串通恶奴,恶意诬陷,传本宫旨意,全部贬去慎刑司,好好反省反省!” “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 所有指证了翠儿的宫女在听到慎刑司三个字时,皆是花容失色,惊恐至极,欲想求饶,发觉自己抖得厉害,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随即门外走进了几个太监,神色冷漠的架起她们离开了栖凤殿。 “秋屏,送杨答应回去吧。。”皇后面露倦色,懒懒的吩咐了一声。 “是,杨舞涓,请吧!”秋屏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柔声说道。 “婼云告退。” “奴婢告退。” ?“秋屏姑姑,就送到这里吧,皇后娘娘身边还需要人照顾。” 刚出了栖凤宫,杨婉转身对着跟在身后的秋屏莞尔一笑,说道。 “杨答应,今日之事秋屏代皇后谢过了,只是奴婢希望杨舞涓可以看开点,后宫之中,有时并不是所有真相都能大白,你明白吗?” 秋屏没有立刻转身回去,而是走近杨婉的身边,很是严肃的看着她。 “秋屏姑姑,你回去告诉皇后娘娘,婼云知道该怎么做,请皇后娘娘放心。” 知道张嬷嬷是冤枉的又如何?知道皇后娘娘只不过是用张嬷嬷来平息此事又如何?她不过只是一个连正经主子都算不上的舞涓,这些事她根本力不从心。 “杨答应果然是聪明之人,那奴婢就先回去了,杨舞涓也快些回去吧,这日头太大了。” 秋屏很满意杨婉的态度,如果她听不进自己的话,那很有可能会给皇后娘娘带来许许多多麻烦,这才是她特意提醒杨婉的原因。 “小主,秋屏姑姑到底说的什么意思啊?”尔袖很是疑惑,梅儿的事不是已经查清了吗,张嬷嬷也被皇后娘娘处置了,可秋屏姑姑为何那样说呢? 看看顶上的太阳,杨婉心内烦躁,淡淡的回道,“这件事以后不许再提,我们回去吧。” “是,小主。”尔袖讪讪的道,可茸纤的眼中却闪烁着一股莫名的情绪,这个情绪杨婉并未察觉。 “咚” “嘭” “哎呦,谁啊,怎么走路都不看路的!” 杨婉揉着被撞的生疼生疼的鼻子,抬起头对着来人就吼了起来。可当她看到眼前那黑沉着脸分男子时,心脏猛的一紧,这个男子竟是她在蕊香园见到的另外一个男子。 今日的男子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气质优雅,气度逼人。 他叫什么来着? 杨婉皱眉深思,管玉,对,上次乐天就是这样称呼他的,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行动似乎很是随意,他到底是什么人? “是你?” 男子看到杨婉很是吃惊,前面不远处便是皇后的栖凤宫,难道她真是皇后宫中的宫女? 蕊香园之后他本欲去调查杨婉的身份,可却被乐天阻止,因此在他的心中一直都在怀疑杨婉的身份,可如今看来... 男子目光闪过一丝愣然,眸子里的狂风暴雨沉沉地压抑了下来,他慢慢凑近他,玩味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放肆!” “唔唔” 尔袖刚准备开口大骂登徒子,杨婉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对着尔袖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你刚才说什么?我放肆?” 男子的声音突然变的阴沉起来,脸上满是忿怒。 “管玉公子息怒,尔袖她年纪小,口无遮拦,您大人有大量,请不要与她一般见识。奴婢在此替她跟您道歉。” 杨婉把尔袖护在身后,对着男子深深的鞠了一躬,满是歉意的说道。 “哼,我就是要计较呢?你待如何?” 男子秀眉一扬,话落已是挑衅味十足的迎上了杨婉谦卑的亮眸。 杨婉混身一颤,却依然倔强地高抬头,厉声道。 “公子,奴婢等只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前去内务府取些水果,您若是执意相阻,耽误了皇后娘娘交代的事,奴婢也只得如实禀报了。” “哼,好一个如实禀报,本王最是讨厌被人威胁,你说本王该如何处置你呢?!” 男子阴鸷的眸子如同嗜血般可怕,冰冷的手指托起杨婉的下巴,寒冷至极,不留一丝情感。 “你…… “扑通” 本王两个字让杨婉陷入了无尽的震撼中,而茸纤和尔袖两人早已吓得跪在可地上,身子不停的颤抖着。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可惜,太晚了。福安,把她们三个给我带下去,好生伺候着,务必让她们三个知道得罪本王的下场!” “是,闲王殿王!” 声落,一个眉清目秀的太监从三人身后走了出来,目露凶光的看着她们。 “住手!你说你是王爷你就是了?谁能证明?我还说我是贵嫔呢,你信嘛?” 见此情景杨婉有了一丝淡淡的惊慌,冷眸一转,直接对上男子冰冷的目光,厉声道。 “我可以放了她们,但你必须告诉我一件事。”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说道。 “好,只要王爷不为难她们,奴婢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到男子的话后,杨婉终是松了口气,其实早在见到这个男子的第一眼时,她便已经猜出了男子的身份,毕竟玄色衣服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敢穿的,因为那是皇室得象征。 “你和贤德王?” “闲王殿下!” 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男子的问话。 闲王,杨婼月脑海中浮现出关于闲王的记载,他的母亲本是深受皇恩的惠妃娘娘,可惜十五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然一夜之间便被打入了冷宫。 闲王受累,从一个人人追捧的皇子顿时变的处处受人排挤。 “乐天,你怎么在这里?” 闲王回头看到脸色阴沉的乐天,托住杨婉下巴的手慢慢松了开来,很是疑惑的问道。 “闲王殿下,别忘了你之前答应子羽的事,你知道的,子羽不喜欢说第二次!” 冰冷的话语从管玉口中传出,不带一丝温度,让人区如坠冰窖。 “本王知道了,子羽放心,本王以后绝不为难她!” 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何约定,闲王只是用眼睛狠狠瞪着杨婉,咬牙切齿的说出了那番违心之话,随后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小主,您没事吧,您刚才为何不让奴婢说出您的身份啊!” 直到子羽和闲王消失不见,尔袖才敢起身跑到杨婉面前,一开口便是满满的担忧。 “傻丫头,你如果说出了我的身份,那才是真正的害了我!” “小主,奴婢不明白。”尔袖很是茫然的摇了摇头。 “若你说出小主的身份,那么闲王便会担上一个调戏皇上嫔妃的罪名,那是死罪,闲王为了自己的声誉和性命,你觉得他会如何做?” 茸纤若有所思的看着杨婉,柔柔的解释道。 “行了,我们赶紧回去吧,我实在是受不了这个日头了,但愿皇上已经离开了吧。” 第69章 杀意 头上有如火烤,身上却如浸冰水,刚才与闲王交锋着实让杨婉胆战心惊,现在放松下来,周围的热气也随之而来。 “对对对,小主最是怕热了,我们快回去吧。”尔袖也意识到了日头的炎热,不再纠结刚才的问题,赶紧催促道。 三人不再耽搁,匆匆离开了此地,她们离开以后,从一旁的回廊处走出来一个面色严峻的男子,赫然便是贤德王夏慕白无疑。 “乐,乐天?他没有死,他还活着!”夏慕白一脸狂喜,酒瞳闪烁着无比地激动。但很快他的脸色又变的凝重起来,乐天怎么会和闲王在一起? “王爷,皇上还等着呢。”穿着宝蓝色太监服的小太监颤抖着身子很小声的对着夏慕白提醒到,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他,小命不保。 “嗯?你很怕本王?” 夏慕白感受到了小太监的的恐惧,微微转身注视着他,冰冷的声音低沉而干脆。 “奴才该死,王爷饶命啊!”小太监的肩头轻轻抖动了一下,面孔瞬时翻做煞白,连连跪地求饶。 “罢了,去紫龙殿吧。”夏慕白无奈的叹口气,看着眼前被自己吓的面容失色的太监,他的心中划过一丝悲哀。但并未多说什么,直接抬步朝紫龙殿方向走去。 紫龙殿内,天元帝脸色阴霾的坐在桌案上,“啪”一杨写着“国书”字样的奏折被他狠狠摔在桌子上,但似乎力道过大,奏折直接被弹到了地面上。 “好一个蒙国国主,原来竟是打的这个主意!” “皇上息怒,何必为了一个小小的国主动怒呢。”王钦谄笑着走上前,弯下腰捡起了奏折,眉眼轻瞟,“贤德王”三个字让他瞳孔一缩,再不敢乱看,但心中却已然清明。 “贤德王到!” 天元帝刚接过王钦递上来的奏折,门外便响起了贤德王已到的通传声,刚才还阴沉着脸的天元帝立马换上一副笑意盈盈的表情,目光深邃的望向门口。 “臣夏幕白参见皇上。”夏幕白走到殿中,微微躬身对着皇上福了福礼,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快快请起,幕白啊,莫不是十年不见跟朕生分了?”天元帝从椅子上站起,大步走向夏幕白,轻轻托起他的手臂,微笑着说道。 “微臣不敢,只是君臣之礼不可免,不知皇上今日召见微臣前来所为何事?”夏幕白直起身子,看向天元帝。 “蒙国国主的国书已经到了,幕白可知信上所言何事?”天元帝面有愠色,似乎正强忍着心中的怒气。 “皇上,莫非是公主和亲之事?”夏幕白迟疑片刻,答道。 “哦?慕白怎知是公主和亲一事?”天元帝脸色慢慢的下沉,眸子里的深邃越加骇人。 夏慕白见此情景暗道不好,蒙国国主的书信他从未见过,但此刻看天元帝的反应似乎信中内容被自己猜中,以天元帝的性格,自己怕是被他怀疑了。 “回皇上,早前皇上曾当众宣读蒙国国主有意与我西元联姻一事,然此事不过一月有余,故微臣斗胆,才会有此猜测。” 夏慕白斟酌再三,最后避重就轻的回答了皇上的问话。 “哎呀,你看朕这记性,朕自己说过的话竟然都忘了,看来朕是年纪大喽!” 天元帝好似终于想起了当初在国宴上当众说出的话,转而又语带忧愁的自嘲道。 “皇上正当壮年,将来西元定会在皇上的治理下更加繁荣昌盛!” 夏慕白眉心一跳,他没想到皇上对他的疑心竟如此重,看来他得早做打算才行。 “慕白啊,既然你已经猜到是公主和亲之事,那朕就直说了,蒙国国主信上说,他想让他的小公主嫁于你,做我们西元的贤德王妃,不知慕白意下如何?” ? 皇上走近夏慕白,对着他轻微一笑,就扩散成一抹煦风温柔的笑容,可是,烛光映衬着他的眼瞳中却森寒一片,丝毫没有一丝笑意。 夏慕白惊愕不已的抬起头,正好对上天元帝那幽深的眼眸,心下一片明镜,难怪皇上会让自己猜国书的内容,原来蒙国国主的和亲之人竟是自己。 夏慕白自嘲一笑,眼中却有着无尽的悲痛,贤德王妃,在他的心里永远只有一人,就算那人已然故去,他也不会食言。 “皇上,和亲一事请恕微臣实难从命!”干脆,果决,夏慕白直接拒绝了和亲一事。 “哦?慕白此言何意?难道你看不上人家公主?” 夏慕白的拒绝让天元帝有了一瞬间的诧异,因为换作是他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接受,虽然蒙国只是一个小国,但以夏慕白在军中的威望,如果想要以此为后盾,起兵造反简直易如反掌。 “皇上恕罪,并非微臣看不上蒙国公主,只是贤德王府已经有了一位王妃,蒙国公主身份何其尊贵,想必也是不愿与人为妾吧。” 夏慕白震惊,今日若是不打消皇上对自己的猜疑,那么今后贤德王府怕是再难有平静之日,无奈之下,他只得说出杨婉的存在。 “你说什么?你成亲了?何时之事!” 发觉自己太过激动,天元帝很快镇定了下来,收起了眼中无比的震憾,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对着夏慕白微微一笑,说道:“不知是哪位佳人竟能得到慕白的青睐呢?” “回皇上,微臣并未与杨婉成亲,但微臣曾经许诺与她,我的妻唯有她一人而已,还望皇上成全!” 咬咬牙,夏慕白单膝跪地,非常坚定的答道。 “杨婉?”天元帝呢喃着这个名字,难道是巧合吗? “请皇上成全!”夏幕白见天元帝没有回应,于是便又提高声音恳求道。 “你真的不愿意娶蒙国公主?”天元帝回过神来,再一次问道。 “回皇上,微臣心意已决,还请皇上向蒙国国主禀明缘由,以免影响两国邦交!” 重重的朝着天元帝叩拜下去,语气真挚坚定,最后那句话说的犹为严重。 “哎,”天元帝感叹一声,走上前扶起夏慕白,无奈的说道,“慕白,你这是做什么,既然你已经心有所属,朕又怎么会强迫于你呢。你放心,朕会和蒙国国主好生商量,我们西元好男儿多的是,朕就不信还找不出让他满意的!” 看着天元帝眼中那渐渐散去的疑虑,夏慕白终是松了口气,看来这次回去得和平武好生计划一下才行了。 “皇上,如若没有其他的事,微臣就先告退了。” “去吧,王钦,送贤德王。” 天元帝应允,王钦主动的走到夏慕白跟前,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王爷,请!” 夏慕白福了福身,在王钦的指引下走出了大殿,而天元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慢慢涌上一层冰冷。 “皇上,连召统领求见,您看?”去而复返的王钦在门口遇见了焦急不安的连召,他本是打算他离去,明日再来的,可连召硬是推说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向皇上禀报,无奈,王钦只得硬着头皮进来通传。 “连召?快宣他进来!”天元帝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变的激动起来。 “宣,禁卫军统领连召觐见!”伴随着通传声落下,连召大踏步跑了进来,神色很是慌张。 “连召拜见皇上。” “平身吧,何事如此慌张?” “回皇上,杀害梅儿的凶手已经抓到,是浣衣局的掌事嬷嬷,张嬷嬷!” 连召低着头,回禀道。 “起来回话吧,皇后那里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天元帝很是惊讶,以白静宜那简单的头脑这次调查的未免有些太快了。 “谢皇上,”连召起身,但听得天元帝后面的话却又是全身一震,惊恐的说道,“回皇上,审问过程中确实出了点状况。” “哦?什么状况?”天元帝挑眉,很是好奇。 “微臣向皇上请罪,微臣识人不清,差点被仵作误导,误认为梅儿是自杀,幸好得遇杨答应,案件才可以真相大白。” 连召神色微变,努力维持着一丝镇定,再次跪下,将头深深的磕了下去,低声道。 “杨答应?和她有什么关系?” 天元帝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可不知为何只要听到杨舞涓三个字,他的心中就有一股无名的怒火直冲向头顶。 “皇上,据杨答应所言,她是刚巧路过,本是进去给皇后请安的,不料刚好遇见了此事,也幸得她在,才能查清梅儿之事的真相。” 虽然当时被杨婉堵的无言以对,但连召心里依然对她很是敬佩,于是他便自然而然的在天元帝面前说起了好话。 “哼,什么凑巧!明明就是有意为之,这个女人真是心机深沉!” 天元帝脸上阴沉的似暴风雨来临,眸子中透着一道杀意。 “扑通” “皇上息怒,微臣该死!”连召实在不知皇上竟会如此厌恶这个杨舞涓,惊的连连请罪,惶恐不已。 “连统领,你先退下吧。”王钦对着连召使眼色,天元帝刚才的怒火还未消呢,现在又被叫连召刺激,他真是为连召的小命担忧。 第70章 故意 “还不快滚!”天元帝怒吼一声,吓的连召脸色煞白,连滚带爬的跑出了紫龙殿。 “皇上,您不喜欢杨舞涓咱们不去见她就是了,何必发如此大的火,龙体要紧啊!” 王钦轻声劝解道。 “你先下去吧,”天元帝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怒意,对着王钦挥挥手。 “是,奴才告退!” “等等,让汪太医好生照看纯常在,若有任何闪失,朕定不轻饶!” 王钦退至门口,天元帝的声音再次传来,但这一次语气确实难得的温柔。 “奴才遵旨。”王钦走出紫龙殿,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唯有天元帝坐在椅子上,对着那块绣着玥字的丝帕发呆。 应珏的身体在汪太医的照料下不出半月便已完全康复,本想前去冷月轩中谢谢杨婉,怎料却被告之杨婉因当众验尸一事被皇上禁足。 “皇上对珏儿还真是疼爱有加啊,为了阻止自己接近珏儿,竟特意安排了两个侍卫守在自己的沉星阁外,说是保护自己,实际上却是变相的监视。” 杨婉在心中暗叹一声,但此刻她的内心却是无比失焦急,上次因梅儿一事让她忘却了前去寻找皇后寻找弟弟之事,如今更是被困于沉星阁不得外出。 “小主,今日外头的天气可好了,奴婢想出去走走。” 憋了大半个月,茸纤直到现在才来与她说明,杨婉自知已是很难得了。 “茸纤姐姐,外头有人守着,我们怎么出去啊?”尔袖眼睛黑亮黑亮的,她也想出去走走,整天呆在冷月轩内,都快成木头人了。 “小主,要不您去和皇上道个歉吧,或许皇上一高兴就把侍卫撤走了呢。” 在茸纤的心里,她一直以为皇上之所以会派人看守她们,原因就在于杨婉那日的验尸之举,皇上这是在杀鸡儆猴,警告后宫之人。 “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又没有犯错!”杨婉气愤极了,她查清了事情的真相,皇上不论功行赏也就算了,现在还软禁她,真是可恶! “小主,跟皇上道个歉又没有什么,况且,难道您不担心应美人吗?这么久了她都没有来过我们冷月轩。” 茸纤很是努力的劝说着杨婉,此举却让杨婉警惕了起来,看向茸纤的眼神也变的凌厉。 “茸纤,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小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奴婢都是为了您好啊。” 茸纤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弱弱的答道。 “既然是为了我好,那你紧张什么?”杨婉抬眼,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茸纤,冷言道。 ?“扑通” “小主,您快想想办法去一趟挽霞居吧,纯常在她,她出事了。” 茸纤见杨婉如此警惕,心中再不敢隐瞒,直接跪下,道出了原委。 前几天清晨,她在园中采集露水准备给杨婉泡茶之际,无意间发现了墙角的一个小洞,这段时间一直被禁在沉星阁当中,着实闷的慌,于是她壮着胆子,偷偷的从洞中钻了出去。 就这样,一连几次都未曾被人发觉,茸纤便越发大胆起来,今日她又如往常一样偷跑出去,可不巧的是,刚出去便遇上了脸色不快的靖嫔娘娘,带着一大堆宫女太监往挽霞居匆匆而去。甚至直接无视了跪在地上向她正磕头行礼的茸纤。 想到当初自家小主与应美人为救尔袖而导致玉琪被贬的事,茸纤深感不妙,于是便连忙从小洞钻了回来,准备向杨婉禀告此事。 “咚”杨婉手中的杂记滑落了下来,“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早点告诉我!?”杨婉脸色大变,怒不可竭的大吼一声。 “小主恕罪,奴婢怕小主得知奴婢偷跑出去的事怪罪奴婢,所以……” 茸纤的头离地面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轻。 “不行,靖嫔此次去找珏儿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一定要去阻止她!” 杨婉眉心紧蹙,脸色尽显焦急之色。 “小主,您先别急,既然茸纤可以从那个小洞钻出去,那我们也可以从那里偷偷溜出去啊。” 尔袖指出了关键之处,杨婉眼前一亮,眉头慢慢的舒展开来,冷冷的看向茸纤,“还不快带路!” “是是是,小主请跟奴婢来。”茸纤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脚步趔趄的朝院子跑去。 “小主,就是这里了!”茸纤指着墙角处被草丛覆盖住的小洞对杨婉说道。 “走!”杨婉二话不说直接提起裙摆从小洞钻了出去,茸纤和尔袖也紧随其后,相继钻了进去。 挽霞居,凉亭。 应珏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的跪在地上,菊儿则被两个粗壮的宫女控制着,嘴里还被塞着破布。 “唔唔”菊儿拼命挣扎,呜呜狂叫,不断用担忧的眼神看向应珏的方向,只恨两宫女手似铁钳般,拿捏得她动弹不得,她只能用锐利的眼神狠狠瞪着坐在凉亭里的女子。 那女子长着一张鹅蛋粉脸,长方形大眼睛顾盼有神,粉面红唇,但身量似乎有点娇小。淡绿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 “主子,这天气热的慌,您先喝口茶解解渴。”一个低眉顺眼的宫女端过一杯茶谄笑连连的递到女子面前,恭敬的说道。 女子接过,抿了一口茶,抬起凤眼,扫了一眼应珏,冷言道,“果然是个眉清目秀的可人儿,怪不得皇上会被你迷惑。” 看着应珏那楚楚可怜的模样,靖嫔很是嫌恶,玉琪是她从娘家带来的,是她身边唯一可以信任之人,可就因为眼前的女子,不,还有那个杨答应,就因为她们两人,生生被皇后贬去了浣衣局。 这也就算了,前段时间她本想把玉琪调回自己身边,可没想到的是,刚上任的管事翠儿不买她的账,硬说除非有皇后娘娘懿旨才肯放人。 翠儿是皇后亲提的管事,靖嫔不敢动她,后来经过调查发现,她竟然曾经受恩于杨答应,这下她就完全明白了,翠儿是故意的! 一怒之下她直接冲到沉星阁,可不料的是,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踏入沉星阁半步,违者以抗旨论处。 心中怒火无处发泄,突然间她想到了最近颇受恩宠的纯常在,想着皇上那喜新厌旧的性子,于是便有了今日亲临挽霞居的举动。 “不是的,我没有迷惑皇上,我只是……” “啪” “贱婢,就你也敢在我面前自称我,萍儿,给我掌嘴,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如此放肆!”靖嫔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掷于石桌之上,眼中划过一抹阴毒。 “是,主子。”萍儿恭敬的答道,转过身,凌厉的眼神在应珏那完美无瑕的脸上掠过,然后慢慢的朝着她走去,一步,两步…… “不要,不要过来……”眼看着与自己越来越近的萍儿,应珏惊恐的连连后退,双手不自觉的扶上自己的脸颊。 “咚”似乎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应珏后退的步伐戛然而止,她疑惑的转过头,却惊讶的发现原来她的后面竟然还站着两个宫女,刚才撞上的便是她们的脚。 “你退啊,怎么不退了?你个贱婢,我们靖嫔哪里得罪你了,你居然要害玉琪姐,玉琪姐向来与我关系甚好,今日我定要替玉琪姐狠狠教训一下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奴婢!” 萍儿快步走到应珏面前,蹲下身子,一只手揪住应珏的领子,恶狠狠的说道。 “奴婢没有害玉琪,奴婢只是……” “啪!”应珏只觉得眼前一阵风刮过去,然后啪的一声脆响,脸上火辣辣的一痛。 “啪啪啪” “我让你勾引皇上!” “我让你对靖嫔不敬!” “我让你陷害玉琪姐!” 连连不断的巴掌打在了应珏白皙的脸上,打的她头晕眼花,两耳聪鸣,不过几息功夫,她的脸已经高高肿起,嘴角甚至还渗出了丝丝血丝。 “唔唔!”菊儿充满愤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应珏那摇摇欲坠的身子上,她想要冲出去,可牵制她的两个宫女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她根本动弹不得。 “纯常在,现在知道规矩了吗?”靖嫔仿若未闻,垂下排扇般的羽睫,盈盈起身,摇着羽扇走至应珏身侧,绛唇轻启,浅浅一笑。 “奴,奴婢知错了,请靖嫔娘娘恕罪!”强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应珏很是谦卑的回答道。 “萍儿,再掌!”靖嫔把玩着手上的扳指,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丹唇勾起一抹冷笑。 “哎呦!”正在这时,菊儿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直接挣脱开了宫女的牵制,奋力撞向萍儿,直把她撞的摔出去好几米才落下身子,痛苦的呻吟声不绝于耳。 “反了,来人啊,快把这个贱奴抓起来!”靖嫔见情势不妙,赶紧呼喝着一旁的太监上去抓人。 “你们谁敢?!”菊儿毫不示弱,扶起神情呆滞的应珏,转身怒目而视,对着身后欲冲向她的众人怒喝一声,那模样甚是吓人。 第71章 无妄之灾 “我让你们把她抓起来听到没,还愣着干什么!”看着那些被菊儿的气势吓住的众人,靖嫔心里气愤至极,连忙又怒吼了一声。 “菊儿,你别管我了,你快走吧,去找歆竺和颜嬷嬷。”应珏现在只觉得头脑发晕,但她仍然强撑着身子,轻声的劝菊儿离开,因为她知道,菊儿若是不走,靖嫔定不会放过她,而她好歹还是个美人,靖嫔消了气便不会再为难自己了。 闻此言,菊儿略一迟疑,继而勾起一道完美的笑容,瞥了一眼跃跃欲试的众人冷然道, “小主,你未免太小看奴婢了,奴婢岂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咱们主仆今日要死就一起死,不过奴婢倒要看看,靖安排是不是真敢要了咱们的命!” “都快上啊,这个贱奴不过只有一人,你们怕什么!我告诉你们,若你们再不动手的话,明日我便把你们贬去辛者库,让你们终生不得出!” 靖嫔此刻的脸已经扭曲成一团,完全看不出起初的高贵典雅,头上的流苏也随着她的怒吼而不停颤动。 “大家一起上!”不知是谁吼了一声,所有人都仿佛跟约好了似的,同时冲向应珏和菊儿。 “住手!”一道清亮的嗓音自门口传来,突兀的喝声成功的阻止了众人向前冲的动作。 “姐姐!” 应珏看到来人,眼中的惊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喜出望外,那弯弯的柳叶眉仿若星辰般,扑闪扑闪的颤动着, “珏儿,你怎么样了,还撑得住吗?”杨婉乘着众人愣神之际冲到应珏身边,茸纤和尔袖也走到应珏身后,代替菊儿搀扶住了应珏。 “玥姐姐,珏儿没事。”杨婉眼中的心疼和痛苦应珏看在眼里,她心里很开心,这段时间她无法进入冷月轩,她生怕杨婉会和她有了嫌隙,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她自己多疑了,她的玥姐姐还是如从前般疼她爱她。 “怎么会没事,你看看你的脸,姐姐都快不认识你了。”轻轻拂上应珏红肿的脸颊,看着应珏微微闪躲和痛苦的神情,杨婉感到了后悔,后悔当初拉着珏儿一起救了尔袖。若不然她也不会被徐容华盯上,受此无妄之灾。 “够了,杨答应,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靖嫔的存在,如此目无尊卑,而且,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现在还在禁足之中吧,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这是违抗圣旨,是死罪!” 仿佛重新有了底气,靖嫔昂起头,然后忽地敛了笑容,俏目中露出一丝无比阴狠的光芒来,冷冷道。 “呵呵,靖嫔,你以为搬出皇上我就怕了你吗?我实话告诉你把,我来之前已经让人去通知了皇上,珏儿如今走多得宠你比我更清楚吧,若是一会皇上开了……” 杨婉不想与她过多纠缠,现在她最担心的是应珏的身体,胎像尚未安稳,若是一个不小心动了胎气,那就真的得不偿失,悔恨终生了!无奈之下,她也只有搬出皇上,希望能够把徐容华吓跑 “杨婼云,你骗谁呢,你都被皇上禁足了,你觉得皇上还会相信你的话吗?竟然还敢吓唬我,真当我是傻子嘛?你们,全都给我上,我就不信了,我堂堂一个靖嫔,还惩治不了一个答应和一个常在!” 靖嫔彻底被杨婉的话给激怒了,她看着杨婉,闪过一丝狠戾而兴奋的笑容来。她微微的冷笑,嚣张的气焰,有如吐信的响尾蛇,随时准备袭人。 “靖嫔,今日之事全是奴婢的错,奴婢求您,求您放过她们,您要打要罚,奴婢都一力承担。” 应珏脸上闪过一丝坚定,缓缓的朝靖嫔跪了下去,诚恳的祈求道。 “珏儿,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杨婉努力想要扶起应珏,可应珏就像一座雕塑般,直直的跪在地上,岿然不动。 “珏儿,是玥姐姐对不起你,玥姐姐太鲁莽了。”仿佛想通了什么似的,杨婉起身,走到徐容华跟前,垂首恭谨得伏地一拜,说道,“靖嫔娘娘,若您要追究迫害玉琪一事的话,只管冲婼云来,珏儿年纪尚小,您何必与她一般见识呢。” 杨婉实是没有想到靖嫔竟如此难缠,搬出皇上依然吓唬不了她,现下珏儿的身体最为要紧,忍一时可保平安,又有何不可呢? “冲你来?嗯……这个主意不错,要我放了她们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只要你答应,我就放了她们,如何?” 靖嫔很是满意杨婉的举动,她缓缓眯起美眸,浓密的睫毛风情万种的搧动着,黑瞳闪过一丝狡邪的灵光,淡然的说道。 “好,我答应!”没有任何的思考,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决定,如此干脆的回答反倒让徐容华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玥姐姐不可!” “小主,不可以!” 几乎在同一时刻,应珏等人的惊呼声响了起来。 “杨答应,你可想清楚了吗?”不顾众人的惊呼,靖嫔此刻得心情甚好,她悠悠然的回到石桌前,轻撩裙摆,缓缓坐下,很是惬意的接过萍儿再次递过来的茶杯,轻酌一口,莞尔一笑道。 “想清楚了,只要靖嫔娘娘放了她们,婼云愿接受一切惩罚!”杨婉毫无惧意,她的回答依然如初。 “靖嫔娘娘,你放了玥姐姐,我自己的错我自己承担!”应珏跪着爬到靖嫔脚边,死死拉住她的裙摆,很是坚定的说道。 “来人,把纯常在给我拉走!”靖嫔嫌恶的甩开应珏的手,冲着身后大喊一声。 “珏儿别闹了,我来之前已经让人去通知了皇上,相信他很快便会过来,所以你放心,玥姐姐不会有事的。”杨婉移到她身边,附在她的耳边悄悄说道。 应珏猛地抬起头,只看见杨婉朝她微微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终是放弃了抵抗,任由两个宫女拉着她站到了一边。 “萍儿,壶里茶水没了,再去倒点,要开水。”靖嫔嘴角弯起一个迷人的弧度,看着杨婉满头大汗的样子,淡淡的说道。 “是。”萍儿虽有疑惑,但依然恭敬的福礼,拿起茶壶往挽霞居里屋走去。 一丝微风吹过,亭外的热气扑面而来,徐容华眉头微皱,忍不住抱怨起来,“这该死的天气,不过四月的天,居然也这般热,若是到了六七月,可如何是好呢!” 亭外的宫女慢慢的开始忍受不住太阳的炙烤,纷纷架着应珏等人躲到了树荫底下,俏目以望杨婉即将要接受的惩罚。 “小主,茶来了。”生怕茶水会烫到靖嫔一般,萍儿小心翼翼的把茶壶放在石桌上的另一头,说道。 “嗯。”靖嫔淡淡的应了一声,站起身,在所有人都疑惑不解之时,直接拿起茶壶,走到杨婉面前。 “小主!唔唔……”尔袖瞪大眼睛看着靖嫔慢慢靠近杨婉,大喊一声就欲冲出去,可却被身后的宫女给捂住嘴拖了回来。 尔袖的头不停的摇着,眼里充满了恐惧和担忧,那么烫的水,若是泼到杨婉的脸上,她实在不敢想象后果。 “靖嫔,不要,奴婢求求你,你放过姐姐吧,奴婢求您了!” 应珏被两个宫女架着,歇斯底里的喊着,苦苦的哀求着,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 “杨答应啊,没想到你位份这么低,人缘倒是挺好啊。” 靖嫔没有继续下一步的动作,而是提着水壶围着杨婉转圈,听到一旁的呐喊声和哀求声,脸上全是快意的笑容。 “靖嫔娘娘,你到底想怎么样?”杨婉抬起眼眸,如寒冰般的目光直射向徐容华,冷哼一声。 “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把水泼到你脸上让你毁容啊?我告诉你,我不会!” 靖嫔停下脚步,直接倾身上前,与杨婉四目相对,嘴角上翘,很是得意的说道。 “不过,我听说你从小便弹得一手好琴,想必这手上的功夫定是了得,今日我正好想验证验证,到底是如何个好法!” 嘴角的笑容慢慢褪去,转瞬间便换上了一副怨毒的嘴脸,再加上那冷若冰霜的眼神,顿时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萍儿,去拿两个木棍放在院子中央。”靖嫔没有抬头,直接吩咐了一声。 “杨答应,只要你双手托着这个茶壶在那两个木棍上跪上三个时辰,我就放了她们!” 说话的同时,靖嫔还不忘揭开茶壶的盖子,慢慢吹着那热气,那新沏的茶极烫,袅袅上升的雾气仿佛轻烟一般,将徐容华的眉目也映衬的狠毒异常。 挽霞居内一片沉寂,没有半点声音。令人窒息的安静仿佛潮水般将人淹没至顶。 应珏刚放下的心再次揪了起来,徐容华这是想要废了杨婉啊!她死咬着嘴唇,丝丝血迹慢慢的渗透出来,一滴晶莹的泪珠再也控制不住滑了下来。 “好!”杨婉清浅一笑,从容道。 言罢,杨婉直接起身,接过徐容华手中那滚烫至极的茶壶,很是自然的托在手掌之上,神色淡然的走到萍儿早已准备好的木棍面前。 第72章 变数 “呵呵……”看着眼前为自己“精心准备”的木棍,杨婉自嘲的笑笑,然后抬起头,很是干脆的直接跪了上去。很快,木棍之上隐隐的有鲜血流出,但这一切却无人知晓。 午气炎热,阴云沉闷,直叫人透不过气来,杨婉双手举着茶壶,静静的跪着,背脊挺得直直的,双眸清澈如水,目光坦荡似水,气质雅致如水,尽显风华之姿。 “萍儿,水凉了,换一壶!”徐容华眼中满满的嫉妒和怨毒,杨婉,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嗯……”萍儿毫不留情的直接从杨婉手中抽走了茶壶,杨婉强忍着手掌传来的痛楚,只是微微皱眉,闷哼了一声,接着又仿若无事般挺直身子,等待新的开水。 “啊!”一声的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原来是应珏因无法再忍受下去,乘着宫女不注意之际,狠狠的咬了其中一人,伺机挣脱了宫女的束缚,撞在萍儿身上,萍儿被洒出来的开水所烫而发出的。 “啊,我的脸,我的脸!”萍儿痛苦的摸着自己的脸,无比灼热的痛楚刺激着她的心神,眼中尽是绝望,在这偌大的后宫中,毁容就等同于永无出头之日! “珏儿,快回去!”杨婉此刻担心的不是自己,珏儿这样冲出来,徐容华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玥姐姐,你不要再跪了,不要再跪了!徐容华我求求您,放了玥姐姐吧,再这样下去玥姐姐的手会废了的!” “咚咚咚” 看着杨婉被烫的通红的手掌,应珏的心就像刀割一般的疼,她狠狠的对着徐容华磕着头,因力道过大,额头很快便磕出了血。 “好一个姐妹情深啊,既然如此的话..” “徐容华!”杨婉直接打断了徐容华还未说出的话,冷冷的道,“徐容华,我已经按照你所说得做了,难道你想言而无信吗?” 徐容华的顿了一下,很快又嗤笑着淡淡的说道,“我是答应你放了她们,可是,我并没有说不罚她们啊!” “来人啊,应美人目无尊卑,拉出去打二十大板,以示警告!” “徐容华,你真卑鄙!”杨婉扶着应珏站了起来,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眼前之人,似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还不动手!”徐容华避开杨婉的眼神,不知为何,刚才那一瞬间她竟感觉到了威压,这样的感觉她只有在天元帝身上才感觉得到。 “你敢!” 杨婉顾不上脑海中传来的晕眩之感,她本就怕热,刚才又托着开水在太阳底下跪了那么久,现下能勉强保持清醒已经很难得了,若不是她一直提醒自己不能让应珏有事,说不定早就晕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来人,给我打!”徐容华抬起下巴,仿佛是在与杨婉对抗,大喊道。 “是!” 两个太监得令,飞快地从里屋搬出一条长凳,接着眼含奸笑的朝杨婉和应珏走去,强行把两人分开,应珏被直接按到了长凳之上。 “徐容华,你不可以打她!”杨婉浑身无力,但她依旧使出浑身的力气对着徐容华大喝一声,希望能以此拖延太监动手。 “哈哈,杨舞涓,你莫不是被太阳晒傻了吧?我堂堂容华,如何就处置不得她一个常在了?我知道你想拖延时间,可是没用的,挽霞居和你的沉星阁一样,都是偏远之地,甚少有人会来的哦,所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打!” 听得杨婉的话,靖嫔脸色变了好几遍,气的脸色发黑,不过一会的功夫,脸色又由阴转晴,嘴角挑过一抹讥讽的笑。 “嘭” “嗯……” 太监高高举起木棍,咬着牙狠狠的往应珏身上打去,应珏缓缓的闭上眼睛,等待着痛楚传来。 直到那声闷哼声响起,应珏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刚才她明明看到木棍落下的,可自己却并未感到痛感,而在自己的背上似乎多了一道身躯。 她慢慢的转过头,看着因痛苦而略微有些扭曲的俏脸,正对着自己微微笑着。 “姐姐,你,你怎么样?”不知是心痛,还是恐惧,亦或是担忧,应珏的声音在颤抖。 “放心,我没事。”努力扯出一丝笑容,杨婉勉强站起身,对着靖嫔嫣然一笑,带着无限魅惑的眸光,冷言道,“靖嫔,你可知谋害皇嗣该当何罪!” 杨婉的话犹如一道惊雷般响彻整个挽霞居,同时又似一道重锤般狠狠砸向了所有人的心中。 宫女们的震惊,靖嫔的不可置信,应珏的茫然和……惊愕。 空气仿佛禁止了一般,唯有众人急促的呼吸声在不断起伏着,靖嫔睁大双眼,嘴唇微微哆嗦,手指指向杨婉,吞吞吐吐的问道,“你,你说什么,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不是猜到了吗?不然你为何如此恐惧。罢了,我再说一次好了,纯常怀孕了!” “轰”随着杨婉传来的一字一句,靖嫔瞬间脸色煞白,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直退到亭子的边缘处,被石柱挡住方停住脚步。 “姐姐,你,你是在开玩笑的对吧?我,我怎么可能怀孕了呢?这样的话不能乱说的,让人听了去是会杀头的。” 应珏完全懵了,她怀孕了?可是为什么她自己不知道呢? 月事没来她总以为是最近睡眠不好导致的,从来就没有往怀孕上面想过,因此她才会第一时间觉得杨婉是在开玩笑。 “珏儿,对不起,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该瞒着你的,本来是准备等你三月过后胎像稳了再让汪太医禀报皇上的,可如今……”如今不得不冒险说了,不然在靖嫔的强势之下,这个胎儿根本就不可能保得住。 “姐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应珏的手不自觉的抚上小腹,听杨婉如此肯定的话语,看来她真的怀孕了,那喜悦的神情瞬间漫上她的脸颊。 “还记得发现梅儿尸体后你晕倒了吗,就是那个时候诊断出来的。”杨婉柔声说道。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入宫这么多年都没有怀上,你凭什么怀上!不行,绝不能让这个孩子声下来!” 靖嫔喃喃自语,半晌过后竟又疯狂的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里满是阴毒和不甘。 “靖嫔,你,你居然想谋害皇嗣!”杨婉尖叫起来,徐容华疯了吗,她居然想要杀了这个孩子。这是杨婉意料之外的变数。 “皇嗣?哈哈,谁能证明她是真的怀孕了?你别忘了,这里可都是我的人!至于你们几个,只要我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处置了你们,宫里绝不会有人在意。杨婉,你可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 靖嫔快步冲到杨婉面前,眉头微皱,皓腕抬起,纤指抚上其面庞,继而捏住其下颔,冷然一笑道。 “姐姐……”此刻的应珏终于明白了为何杨婉一直拼死维护,原来她是在保护她以及她腹中的胎儿,可就因为她的一时冲动,才逼的杨婉不得不冒险说出实情,以至于沦落到如此险境之地。 “珏儿,你不用怕,姐姐定会保护你和你的孩子!”杨婉很是无力但她依然面带微笑的安慰着应珏。 “靖嫔,今日你胆敢伤害应美人和她腹中的胎儿,我菊儿发誓,只要我不死,定要你百倍偿还!” 菊儿双手被控,但从她猩红的眼眸中可以看出,她现在很愤怒。 “没想到连你一个小小的宫女都敢威胁起我来了,好啊,既然你们如此情深义重,那就一起受罚好了。全部给我拖到中间来,一起打!” 怨毒的话语,狠厉的眼神,此刻的靖嫔就像是一只濒临发怒边缘的狮子,谁触,谁死! “珏儿,你要答应姐姐,若是今日不死,待孩子生下来后,我要当她的干娘,好不好?” 为了安抚应珏的情绪,杨婉故意说起了孩子。 “好,好!”应珏连连点头,连连称好。 “哼,那你们就去地府当干娘去吧,给我打!”再次收到刺激的靖嫔,一声令下,众人皆拿起木棍冲向院子中央。 杨婉和菊儿茸纤她们早已做好了准备,把应珏团团围住。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贤妃娘娘驾到!”宛如天籁般的通传声响彻整个挽霞居上空同时也击碎了靖嫔最后的希望。 天元帝走起路来大步流星,门外小太监层层通传的声音未尽,他已经一脚踹开了挽霞居的门,直接冲了进来。 后面皇后和贤妃皆是脸色凝重的紧随其后,身后浩浩荡荡的宫女太监瞬间挤满了整个挽霞居。天元帝并未进入厅中,而是直接站在了院子中,冷冷的看着她们。 “哐铛” “扑通扑通” 准备仗打杨婉她们的众人慌忙扔掉了手中的长棍,直颤抖着身子快速跪了下去,垂首福礼道。 “奴才(奴婢)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参见贤妃娘娘!” 杨婉心下一松,忍着膝盖处的疼痛拉着应珏也跟着众人缓缓跪了下去。 “应珏(婼云)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贤妃娘娘。” 第73章 成就感 “大胆靖嫔,见到皇上皇后竟然不下跪行礼!”王钦脸色一沉,怒吼一声,阴郁的看着仍然傻站在那里的靖嫔。 “妾身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参见贤妃娘娘!”终于反应过来的靖嫔看着那一袭明黄色色朝服的天元帝,浑身颤栗,哆哆嗦嗦的跪倒在地,亭外太阳炙热,可徐容华此刻只觉得冷汗连连,冰冷异常。 “除了靖嫔,其余人等平身!”天元帝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愤怒,免去了众人的礼数。 “谢皇上!”众人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杨婉眼前一黑几乎就要晕厥过去,幸好尔袖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姐姐……” “珏儿,你有没有受伤?”应珏刚想检查一下杨婉膝盖的伤势,却被天元帝一把拉了过去,关切的话语脱口而出,听的应珏瞬间红了眼眶,委屈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喷涌而出,看的天元帝心里更是心疼不已。 “靖嫔,朕倒想知道,珏儿到底犯了何错,竟然让你动如此大刑?” 天元帝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这种怒火通常只有在极度愤怒之时才会涌现。 “回皇上,纯常在她对妾身不敬,而且,而且她一个小小的常在竟然在妾身面前自称我,所以妾身不过是想要小小的惩戒一番,妾身并不觉得有哪里做的不妥。” 靖嫔深深的跪倒在地,头垂的很低,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天元帝的脸色,就这么僵直着跪在那里。 “混账!带着这么多宫女太监,你还敢告诉朕你只是想‘小小的惩戒’一番,朕看你是存心想要了纯常在的命才对!” 那墨黑的眼底是浓郁地怒色。那双总让后宫众多嫔妃迷恋不已的双眸,此刻却像能够吞噬她们的火焰,烫得徐容华一阵心慌。 天元帝的这一声怒吼,满场气氛顿时变的紧绷起来,所有人都不自觉的退至角落,寂静的空气中唯有各人慌张急促的喘息此起彼伏。 靖嫔闻言蓦地瞪大了眸子,此时此刻她方才深刻的感受到了惧意,身形仿佛再也无法稳住,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之感。 “皇上您听妾身解释啊!妾身知道应美人深受皇恩,又怎么可能真的会对她用刑呢,妾身不过是处罚了一下杨答应,皇上若是不信,大可让宫女查看一番……” 靖嫔深呼一口气,强制压下自己内心的恐惧,对着天元帝摆出了一副颇受委屈的样子。 看见天元帝逐渐舒展开来的眉头,靖嫔收了声,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用她那双微红的双眼深情的注视着皇上。 杨婉和应珏等人皆是被靖嫔颠倒黑白的本事给震惊到了,若按照她所说,以天元帝对杨婉的厌恶,她惩罚了杨婉,正好如了皇上的意,她不但无过,而且还是大功一件啊! “皇上,靖嫔撒谎,玥姐姐是自愿为珏儿受罚的,若不然,受刑的就是珏儿了。” 应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轻轻扯了一下天元帝的朝服,很是坚定的反驳了徐容华的说辞。 “你怎么看?” 天元帝敛了神色,转而看向一旁始终未曾言语的文贤皇后。 “啊?皇上是在问臣妾吗?” 文贤皇后自从进入挽霞居开始便一直沉默以对,原以为事情根本扯不到自己身上来,天元帝突然的问话让她疑惑不已,还以为是她听错了,脸上满是诧异。 “皇后!”天元帝舒展开的眉毛再次蹙了起来,颇为不满的盯着文贤皇后。 “皇上息怒,既然皇上询问臣妾的意思,那臣妾就直言了。”微微屈身对着天元帝福了个礼,接着说道。 “既然靖嫔信誓旦旦的说她并未处罚应美人,那不如就让秋屏上前查看一番,如此也好证明靖嫔到底有没有说谎,皇上,您觉得呢?” 文贤皇后说完,又把问题踢回给了天元帝,含笑着等待他的决定。 “珏儿,让秋屏姑姑给你检查一下可好,这样朕才能放心。” 不同于刚才的愤怒,天元帝很是宠溺的对着怀里的应珏说道,那声音极尽温柔,温暖着应珏的心,同时也刺痛着皇后等人。 站在皇后身后形同透明的贤妃,此刻正用嫉妒怨恨的眼神剜着应珏,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了般。 “好冷。”应珏突然就感觉到周身一片寒意袭来,冷不丁搂紧了天元帝,这一举动更是让天元帝得到了极大的成就感。 “纯常在,秋屏失礼了。”秋屏走了过来,对着应珏福身,继而拉着她走进了屋中检查身体去了。 “咯吱” 不过几息的时间,秋屏便领着应珏走了出来,脸上的神色很是平静。 “如何?”天元帝急切的问道。 “皇上,皇后娘娘,应美人并未受伤,靖嫔所言属实。”秋屏如实回禀。 “你退下吧。”天元帝摆摆手让秋屏退下,看向靖嫔的眼神缓和了许多,只要应珏无事,杨婉如何于他而言根本不重要。 “靖嫔,看来是朕误会你了,你起来吧。”看着靖嫔那微微颤抖的身子,天元帝眼里竟有了一丝愧疚。 “等下!”杨婉眼神淡淡的看着天元帝,她受点伤没什么,可若是此次放过了靖嫔,那珏儿日后必定更加危险。 “杨婼云,不要以为你替珏儿受了罚,朕便会饶了你,如果朕没记错的话,你此时还在禁足之中吧,违抗圣旨该当何罪啊?” 天元帝听到这个声音顿了一下,抬起头打量起杨婉,只见她神情淡然、风度闲适,那倔强的脸上笑容在薄唇上微微勾着,越看天元帝眼中的厌恶就越强烈,偏过头,冷冷的说道。 “皇上,婼云违抗圣旨是不对,婼云自会承担。可是,婼云想问一句,谋害皇嗣又该当何罪!?” “哗”本以为事情会在天元帝的“宽恕”中过去,不料此刻杨婉竟跳了出来,这时的她们才猛然想起,应珏怀孕了,而且还差点被她们仗打。 “你说什么?什么谋害皇嗣,你给朕把话说清楚!” 天元帝瞬间便以来到了杨婉的面前,天元帝的手从明杨婉脸上一点一点的滑过,带着无尽的厌恶,慢慢的滑到她颈间,然后掐在杨婉修长而优美的脖颈上,一点一点的收紧,冰冷的目光就像一道冰凌般。 “咳咳,珏儿怀孕了,若是刚才被罚的是珏儿……” 杨婉仰视着天元帝,脖颈处的窒息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但她仍然坚持着说完了她想说的话,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何皇上听到应珏有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而且,似乎略有怀疑…… “皇上,您不要听她胡说啊,如果纯常在怀有身孕,她怎么可能不告诉皇上,这是多么大的喜事啊!” 靖嫔掩饰着内心的慌乱,此事若说出来,她必死无疑,所以定要让杨婉闭嘴。 “皇上,婼云所说句句属实,若,若有半句虚假,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杨婉无比惊讶,皇上的表情已经够奇怪的了,可皇后呢,一脸的惋惜,深深的同情。贤妃,嘴角全是嘲讽的笑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嫔妃怀孕难道真的就这么不可信? “来人,传太医院所有太医前来挽霞居会诊!” 还不等杨婉理清头绪,天元帝早已下达了旨意,“所有太医”四个字重重的砸在徐容华的心脏上,刚刚站起的身子再次缓缓跪了下去。 “皇上……”应珏有点茫然的抬起头,看向正处于愤怒当中的天元帝,心微微疼了一下,她怀孕了为何感受不到皇上的喜悦呢? “杨婼云,你给朕听好了,若是太医证实应美人确实怀有身孕,那么你今日冲撞徐容华的事便可一笔勾销,之前的禁足也可就此解除!倘若证实应美人并无身孕,那么,朕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天元帝靠近杨婉,两人几乎是脸贴着脸,杨婉狭长乌黑的睫毛因脖颈处的窒息感微微颤动着,眉头更是紧皱,但那双清澈的眼眸却异常清亮。 “哼!”不知为何,天元帝有点慌乱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用力推开杨婉,自己则抱着应珏走进了内殿。 “咳咳。”杨婉摸着被掐的几乎要断掉的脖颈,痛苦的咳嗽了起来。 其他人都跟着皇上进入了屋内,徐容华更是失魂落魄的被人架了进去。 “小主,呜呜呜。”茸纤和尔袖终于能够安心的给杨婉检查伤势了,幸好刚才应珏阻止的早,不然杨婉的腿真的会废了。 “好了,别哭了,你小主我还没死呢,就算要哭也要等我死了再哭。”杨婉一边帮两个丫头擦眼泪一边打趣着她们。 “杨答应,今日您对纯常在的大恩,菊儿铭记于心,您放心,若是……奴婢定会想办法救您!” 菊儿走过来,对着杨婉深深的鞠了一躬,满是感激的说道,但后面的话却杨婉狐疑,她正想开口询问原因,却见菊儿已经跑进了屋里。 罢了,下次再问好了。 杨婉如是想着,在茸纤和尔袖的搀扶下,也慢慢的挪到了屋里头,她静静的呆在角落里,仿若透明一般。 第74章 多情又无情 屋内,众人静静的等待,只隐约听见皇上敲击桌面发出的声音,这种气氛很是压抑,直到太医的到来才逐渐消失。 “你们一个一个进去给纯常在诊脉,诊完把脉案写在纸上。”天元帝对着一屋子的太医淡淡的吩咐道。 “是,微臣遵旨!”虽然太医心里皆有疑问,可是现在并不是思考的最佳时机,为今之计只有先替应美人诊断。 “汪太医,你先来!朕相信你!”天元帝犹记得纯常在的身体一直都是汪太医负责的,他也是太医院里值得他信任的人之一。 “是。”汪太医走上前,朝着床前走去,心里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偷偷瞄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杨婉,看见她微微点头后,终是放下心来。 “纯常在,请伸手。”应珏躺在床上,床幔放下,阻挡了她的容颜。 汪太医搭上应珏的手腕,一边捋着胡须,一边连连点头,眼中时而喜悦时而沉重,看的一旁的众人也是跟着提心吊胆。 良久,汪太医收回手,起身,坐在桌案上提笔这下了他的诊断,交给了王钦,退出了屋子。接着后面的太医也开始了他们的诊断。 “皇上,太医们已经全部诊断完毕,这是他们的脉案。” 王钦手捧着所有太医们亲手写下的纸张,毕恭毕敬的递到天元帝面前,供他查看。 “嗯。”淡淡的回答了一声,天元帝接过纸张的手竟有些颤抖,文贤皇后似乎也是急于知道答案,她探出头,看向纸张上的内容,“滑脉,圆润如盘走珠,视为喜脉,二月有余!” “哈哈哈,真是太好了,朕要当父王了!” 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天元帝终于大笑起来,说话间已然奔至床前,温柔的看着应珏。 “恭喜皇上,恭喜纯常在!”皇后只是愣了半刻功夫,眼中的伤痛一闪而逝,已然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向皇上道喜。 贤妃不可置信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应珏,放在身侧的双手狠狠的掐进了自己的掌心之中。 “恭喜皇上,恭喜纯常在!”所有人都跟着高声喊道。 “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靖嫔脸色惨白的跌坐在地上,两眼无神,神情呆滞,完全不敢相信刚才所听到的。 “来人,靖嫔意图谋害皇嗣,实属罪大恶极,传朕旨意,除去其靖嫔之位,打入冷宫,无诏不得出!” 靖嫔还未消化应珏怀孕的消息,天元帝那冷酷无情的话语更是把她打入了万丈深渊之中。 “不!皇上您听妾身解释啊,妾身真的不知道纯常在怀有身孕,不然就算再给妾身十个胆子,妾身也不敢如此啊!” 靖嫔急红了眼,她现在真的好后悔,不是后悔来找应珏的麻烦,而是后悔没有早一步动手处理了她们。 靖嫔跪着爬到天元帝脚下,脸上的精致妆容早已不在,唯有绝望的泪水无声的滴落。头上的珠钗也因她剧烈的动作而变的倾斜,仿佛下一刻就会掉下一般,完全没有了往日端庄的模样。 “靖嫔,你真当奴婢等是死的吗?杨答应早就提醒过你,我家小主怀孕了,让你往开一面。而你呢?你不但没有就此罢手,反而变本加厉,欲害死我家小主腹中胎儿。如今又推说自己不知,靖嫔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大的很!” 菊儿没想到靖嫔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敢狡辩,直接越过天元帝冲到被侍卫架住的徐容华面前怒斥道。 “皇上饶命啊,妾身真的没有故意想要害纯常在的胎儿啊,妾身以为杨答应是为了逃脱罪责,故而才那么说的,因此才会差点犯下大错……” 靖嫔的表情很是真诚,两湾似蹙非蹙的柳叶眉,一双似泣非泣的含露目,尽显楚楚可怜之态。 天元帝的目光落在徐容华的泫然哭泣的脸上,足足凝固了片刻,眼神异常复杂。 “皇上!”杨婉一见天元帝的模样,心中便知这个多情又无情的帝王可能又要对徐容华的可怜模样心软了,于是她沉思片刻,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你又想说什么?珏儿怀孕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敢瞒着,幸好珏儿没事,否则你就是有十条小命也不够赔的!” 一看是杨婉,天元帝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说出的话更是无情至极。 “皇上息怒,婼云只是觉得皇上素来仁爱,靖嫔此次虽说做的不妥,但毕竟尚未铸成大错,不若皇上您就原谅了靖嫔娘娘这一次吧,也当是为珏儿腹中的孩儿积福!” 杨婉优雅的对着天元帝拜了下去,语气轻柔,但却非常坚定,脸上的表情也很是真诚,一时间天元帝竟想不通杨婉到底意欲为何。 “皇上,杨答应说的对,您就当是为小皇子积福,就饶过妾身这一次吧!” 虽然不明白杨婉为何要替自己求情,但是只要有一线生机,徐容华都会死死抓住。 “咳,”贤妃轻咳一声,缓缓走出,微微福礼,继而微笑着说道,“皇上,杨答应说得对,虽说靖嫔曾经有心想要害了纯常在,但这不是没成功嘛。俗话说得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臣妾相信,靖嫔今后定会安分守己,不再犯错,靖嫔,你说是吗?” “是是是,皇上,妾身保证,今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不惹皇上您生气了,皇上您就饶了妾身吧!” 如果杨婉的求情是一线生机,那么此刻贤妃的话就是救命稻草啊,谁都知道皇上宠爱贤妃,她的话,皇上定会认真考虑。 “是啊皇上,虽然开始的时候靖嫔命人打了珏儿几个耳光,但那毕竟不是什么大事,珏儿皮糙肉厚的,挨几个耳光也看不出什么,过几天就好了。” 杨婉抬起眼望向床上脸色依然苍白的珏儿,那么明显的伤痕居然至今无人发现,她的心里很是替珏儿悲哀。天元帝对她的宠爱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吗? “什么?”天元帝眯着眼,微微侧头看着应珏,只见应珏因杨婉的话此刻正表现出一副震惊的样子,因为她完全没料到杨婉会在此刻说出这件事。,这也让她的心中充满了感动。 应珏的眼睛里迅速涌满了泪水,眼眶装不了那么多的泪水,它们便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流进嘴里又涩又咸又苦。 玥姐姐这是要帮她讨回公道啊,虽然她势单力薄,但她依然这样做了。 “皇上,珏儿没事,现在已经不疼了!”努力收回眼中的泪水,倔强的说道。 “怎么可能不疼?你看都肿了!”天元帝轻轻抚上她通红的脸颊,眼中是无限的怜爱和疼惜。 “皇上,今后您定要好好保护珏儿,靖嫔娘娘可是说了,她入宫多年都未曾怀上皇嗣,所以……” 似乎有所顾忌,杨婉没有继续往下说。 “杨婼云,你个贱人,你休要胡言乱语中伤于我,我还道你怎会如此好心替我求情,原来不过是想我死的更快而已。” 靖嫔怒极,她想冲向杨婉,可却被身后的侍卫给抓住了,她扭曲着脸,怨恨的看着杨婉。 “所以什么!继续说!”天元帝把注意力从应珏身上移开,一双幽深的瞳孔直射杨婉,冷冷道。 “靖嫔娘娘说,她怀不上,也绝不会让珏儿的孩儿生下来!” 杨婉嘴角噙着笑,言道。 “放肆!好一个靖嫔,朕看你是自在日子过得太久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来人,徐韵蓄意谋害皇家子嗣,毫无悔改之意,传朕旨意,撤去其靖嫔之位,念其入宫多年伴驾有功,赐白绫一条,留个全尸吧!” 天元帝声音在众人耳中响起,那样冷酷,那样乖戾,仿佛积聚了所有的怒气,此刻犹如一个宣泄的口子,尽数喷涌而出。 “不!皇上,皇上您饶了妾身吧,妾身再也不敢了。”靖嫔如同魔怔了一般,她完全没料到事情竟会发生如此大的转机,刚才她明明看见皇上犹豫了,而且,而且还有贤妃娘娘的求情。 靖嫔猛的抬起头充满希望的看向贤妃,可是她看到了什么?贤妃在笑,似嘲讽,似得意,又似狠毒。 “拖下去!”天元帝再不想看到靖嫔,挥挥手让侍卫拖走。 “杨婼云,应珏,你们这两个贱人,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极尽疯狂的咒骂声渐渐远去,挽霞居内终于安静了下来,众人皆是屏气凝神,无人敢开口。 “皇后,如今纯常在有孕,她腹中的胎儿朕就交给你了,你是朕最信任的皇后,务必要保证纯常在顺利诞下皇儿!” 天元帝打破了沉寂,很是严肃的对站在身侧的文贤皇后吩咐着。 “是,臣妾遵旨,臣妾定会好好照顾纯常在,皇上大可放心便是。” 文贤皇后很是大方端庄的回了皇上的口谕,淡淡的口吻仿若毫不在意一般,但又有谁知道她内心真正的痛苦。 “皇上,您快让太医给姐姐看看膝盖和手掌吧,毕竟那些伤都是替珏儿受的。” 听着皇上一句话便决定了靖嫔的生死,心中有了些许恐惧。 第75章 意义重大 人家说的伴君如伴虎或许就是一个意思吧,所以此刻她说话的语气很是委婉,生怕会触怒了他,而使杨婉遭罪。 “汪太医,去给杨答应瞧瞧,务必好生照顾着!” 或许是喜得龙子,又没了靖嫔在一旁哭泣吵闹,天元帝的心情好了不少,也不再对杨婉冷眼相对。 “皇后,如今纯常在怀的可是朕登基以来第一个皇儿,意义重大,你看这位份是不是要提一提了?” “咔” 贤妃手指上的甲套应声而裂,轻微的声响让天元帝和皇后皆是皱了眉头。 杨婉愣了一下,贤妃得反应?对了,贤妃好像也怀孕了,而且似乎比珏儿还要早一月,算算日子如今怕是有三个月了吧。 想到此处的杨婉差点笑出声来,贤妃原本是想等胎儿安稳后再告诉皇上的,谁知却会被后来的珏儿抢了先,真真是空欢喜一场啊。 “贤妃,你怎么了?”天元帝盯着贤妃,眼中满是探究。 “回皇上,臣妾的甲套许是太旧了,刚才不小心碰到桌子的边沿便断了,回去后臣妾重新换一副便可,扰了皇上兴致,真是该死。” 屈身福礼,此番话说的那真是一个从容镇定,可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贤妃那一双眉眼泛出了一种阴狠和嗜血混杂起来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光。 “原来如此,昨儿个朕刚巧得了一副玛瑙绿石,待会朕便让王钦给你送去。” 天元帝无奈的笑笑,贤妃的性格他最清楚,对于这些首饰尤其在意,故而不管是她的寝宫还是她的身上,总是会比别人多上那么一点。 “多谢皇上赏赐。”恭敬的应了一声,很是乖巧的退到一旁,只是微微发抖的双手却代表了她此刻那无比的愤怒的心情。 “皇后,想好了吗?”转过头看向文贤皇后,天元帝再次问道。 “依臣妾看,不如就先晋为贵人,待来日生下皇子再另行杨赏,皇上意下如何?” 皇后的话语明显的底气不足,应珏不过一个商户之女,能破例入宫已是实属难得,更何况她竟然在一月之内直接从官女子升至纯常在,这样的晋杨速度别说是商户之女了,就是平常的秀女也是从未有过。 “好,既然皇后有此意,那就杨为……” “慢着!” “太后娘娘到!” 贵人二字还未出口院子外一声苍老的厉喝声伴随着太监的通传声同时响了起来。 “儿臣参见母后。” 崇德太后在众多宫女的簇拥下大步走向了挽霞居内,天元帝和皇后等人立刻神色慌张的起身相迎。 “大胆奴才,外面如此炎热,怎么也敢让太后栖身前往,万一要是中暑了,你们担待的起吗!?” 天元帝不怒自威,对着紧随太后而来的众多宫女太监怒吼一声,吓得她们纷纷下跪请罪。 “皇上,你也别顾左右而言他,是哀家自己要来,干她们这些奴才什么事,刚才你和宜儿的话哀家都听到了,但是,哀家反对应美人晋杨贵人!” 完全不理会天元帝的怒意,崇德太后眼神犀利,周身透着一股精明干练的气势,双眼毫不犹豫的直射向床上的应珏,直看的应珏浑身发冷。 “母后,纯常在怀孕了,按照祖宗规矩,是该晋一晋位份。况且这可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个孩子,意义自然非同一般,给个贵人也不算于理不合。” 文贤皇后自然是知晓天元帝的意思,在他刻意暗示下,只得微笑着上前挽住太后的手臂,亲昵的说道。 “放肆!你作为一国之母,竟然如此不知轻重,枉顾祖宗规矩。她是什么身份,商户之女,你见过哪个商户之女能坐到常在的位份?难道这还不叫违背了祖宗规矩!” 崇德太后冷哼一声,语气凌厉,字字如冰,看着文贤皇后的眼神也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太后息怒。”文贤皇后被崇德太后如此一吼,惶恐的跪了下去。 “母后,若是朕一定要晋珏儿为贵人呢?!”天元帝转身,对上太后的目光,非常坚定的说道。 “你……”太后只说出一个字,眼光不经意间看到了站在床前伺候的菊儿,身子微微一愣。 “母后,儿臣并不是想要忤逆您,只是这是儿臣的第一个孩子,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您就看在孩子的份上,同意了吧!” 天元帝难得放下身段,如此低声下气的恳求太后,直看的贤妃和皇后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但更多的却是嫉妒。 “罢了,想要晋她为贵人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等到孩子出生以后。哀家向你保证,无论男女,诞下皇儿,哀家绝不阻止你!” 太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闪过一丝狐疑,最后还是妥协,但条件是必须生下孩子。 “多谢母后。”天元帝松了一口气。走到应珏面前高兴的看着她,温柔的说道,“珏儿,你可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来年给朕生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 “既然有了身孕,那伺候的人自然不能少了,挽霞居的掌事宫女是哪个?” 虽是疑问,但眼神却是一直盯着菊儿。 “回太后娘娘,奴婢菊儿是这挽霞居的掌事宫女。”菊儿愣了一下,缓缓走出,跪下行礼道。 “抬起头来。”崇德太后向前走了一步,冷声道。 菊儿依言抬起了头,一双清眸对上太后充满疑惑的目光。 “你到底是谁?”太后身体明显一僵,语气中也似乎带着颤音。 “太后娘娘,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难道太后娘娘认识奴婢吗?” 菊儿很是惊讶,她虽然自懂事起便一直呆在皇宫里,可是却不曾见过太后,但太后的表情好像认识自己。 “母后,菊儿是朕特意安排给珏儿的,您可不能与儿臣抢人。” 天元帝挑一挑眉,刚才太后的反常他尽收眼底,看来太后身上有着不少的秘密呢。 “皇上,哀家怎么会跟您抢人呢,哀家不过是看着菊儿未免太过年轻了些,纯常在又怀有身孕,万一伺候不周可怎么办?” 太后很快恢复平静,转过身微笑着说道,但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仍然可以看见隐藏在太后眼底深处的那抹伤痛和悲。 “母后放心,菊儿是朕千挑万选出来的,让她来照顾珏儿,朕放心的很,再说了,刚才皇后也已经答应会照顾珏儿,直到她顺利生产为止。皇后,你说是不是?” 天元帝也不恼怒,这一次他发誓,绝对不会再让太后得逞。 他已登基十八年之久,除却当初皇后不幸夭折的小公主外,后宫中竟无一人怀孕,若说其中没有太后的功劳,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碍于太后的势力,他也一直没有废后,但如今他已经二十有八,若是再无子嗣的话,恐怕朝中大臣便要另立新君了。 “皇后,皇上说的可是真的?”太后狠狠瞪了文贤皇后一眼,语气愠怒。 “母后,纯常在是头胎,本宫作为后宫之主理应照顾。” 皇后不置可否,虽然面上很是恭敬,但心底却是无比抗拒,曾经的她总是以为太后是为了她好,为了让她可以拥有好的生活,所以才把她召进皇宫。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公主的夭折,太后渐渐露出了她的本性,面对小公主的事,她丝毫没有伤痛,反而还指责她没本事,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保护不好。 从那以后,她便对太后有了微词,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明白了天元帝的处境和困难,于是,她的心也开始偏向天元帝,只是因为太后的关系,天元帝从不肯温柔以待。 “罢了,既然你们都已经商量好了,那哀家就不多说了。不过,皇上,新晋的其他嫔妃那里你也要多去走动走动,不要忘了雨露均沾,后宫才可以安定!” 不知想到了什么,太后竟然松了口,但临走前依然对皇上很是严厉的告诫了一番。 “是,儿臣谨遵母后教诲。儿臣恭送母后!” 天元帝剑眉微翘,含笑着送走了太后。 “臣妾(奴婢)恭送太后娘娘!” 众人起身福礼,直到太后走出挽霞居才纷纷起身。贤妃慕目送太后离去的背影,眼中意味分明,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只是她的手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的小腹,眼中满是恨意,原本这一切的荣宠都该是自己的,都是那个该死的杨婉! “汪太医,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偏殿内正在接受汪太医诊治的杨婉感觉到了一股寒冷,但看见外头那炙热的阳光时,心里不免有些疑惑,于是转头对着汪太医问道。 “嘶”杨婉只觉得一股剧痛从膝盖处传来,嘴里不由自主的呻吟了一声,弱弱的说了句,“汪太医,您能不能轻点?” “你还知道疼?这太热天的你问老夫冷不冷,老夫差点没被你吓死,还以为你神志不清了呢。” 拿着绷带小心翼翼的帮杨婉把膝盖包好,翘着胡子没好气的瞪着杨婉,语气中虽然充满了指责,但是眼中更多的是心疼和敬佩。 第76章 暗箭难防 后宫中的女人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皇上的荣宠,谁会真的对谁真心相待,那些表面的不过是假象。 可是眼前的女子却不同,当初让他隐瞒应美人怀孕之事,他一直以为杨婉是想为她自己获得盛宠方便行事,可如今才知道,她是真心的在保护应美人和她腹中的胎儿,甚至是牺牲她的生命也不在乎。 如若今日皇上不曾赶来,估计她的腿真的就废了,可是她的表情却毫不在意,依然挺身而出为应美人对峙徐容华。 看着杨婉因疼痛而微微蹙紧的眉头,汪太医手中的力道慢慢的放轻下来。 “汪太医,珏儿的胎今后就有劳你了。”杨婉抬起头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听得汪太医一时间竟未反应过来,半晌,他终于明白了杨婉的意思。 女子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如过鬼门关一般,平常人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充满尔虞我诈的后宫,她是在恳求他,让他保住应美人的孩子。 侧头看向杨婉,淡淡的笑容,从容的神态,眉眼如画,气质优雅,如此空灵绝尘的女子,皇上为何独独对她却厌恶了呢? 汪太医感叹一声,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手在杨婉膝盖上打了个结,起身开始收拾起药箱来。 “杨答应,您放心吧,微臣定会好生照料着纯常在,确保她们女子平安!” 未曾得到汪太医的答复,杨婉心中难免失望,今日之后,珏儿怀孕的消息定会昭告整个后宫,到那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们身单力孤,如何能保得住那弱小的生命。 思来想去,杨婉只想到了眼前这个愿意为她隐瞒的汪太医,可惜………… 就在杨婉准备另想他法的时候,汪太医的临走之言犹如干旱逢霖,让杨婉喜不自胜。 “谢谢你,汪太医!”轻声对着汪太医离去的背影喊道,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是放下了,看着外面如火如荼的太阳,杨婉只觉今日所受之苦,值了! 昭华宫中。 “哗”“啪” 贤妃把自己关在昭锦殿内,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看到满屋子的瓷器,随手便拿了起来,狠狠砸向地面。 “娘娘,您别再砸了,保重身体啊!”姗姗来迟的梦云见此情景,一脸的恐惧,赶紧上前制止了贤妃下一步动作。 “滚开,本宫的身子现在还有什么金贵的,没了才最好!”贤妃怒气冲天冷不丁的脱口而出,可吓坏了一旁的梦云。 “娘娘,您可不能自乱阵脚,自暴自弃啊。您想想,她此刻的好事不正是娘娘您最好的挡箭牌吗?” 梦云轻轻按住贤妃的手背,阴险一笑。 “你的意思是?”贤妃回过头疑惑的看着梦云。 梦云走上前靠近贤妃的耳边,也不知她和贤妃说了什么,但从贤妃那慢慢舒展开来的眉头和渐露的笑容便可以看出,梦云所说之事绝对是称其心意之事。 “娘娘,您不必担心纯常在腹中的孩子会抢了小主子高贵的身份,后宫的娘娘们自会有人替您解决掉这个麻烦。到那时,您再与皇上说出小主子之事,奴婢相信,皇上定会杨您为贵妃。” 梦云搀扶着贤妃走到软榻上坐下,一边倒茶一边安慰着贤妃。 “梦云,幸好本宫身边有你,不然的话,本宫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接过梦云递过来的茶杯,贤妃抿了一口,或许是心中烦闷还未彻底消去,口中的茶水竟有些淡然无味。随手放在桌子上,看向低眉顺眼的雅安,不由的感叹道。 “娘娘,您这是什么话,您对奴婢有恩,当初若不是您,奴婢的父母估计早就死了。奴婢曾经发过誓,只要是娘娘的事,那就是奴婢的事,谁要是敢伤害娘娘,那奴婢第一个不放过她!” 梦云突然躬身跪在了地上,低着头,很是恭敬的承诺着。 “行了行了,快起来吧,以后没事不要老提以前,那些都过去了。” 贤妃身体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语气也跟着不耐烦起来。 “是,奴婢知道了。”梦云起身,看了一眼地上满是狼藉的瓷器碎片,默默的开始打扫起来。 慈安宫中。 太后端坐其上,放在双膝上的微微有些发抖,脸上的气息也很是不稳。 “太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弄云抬眼间看见太后的脸色很是惊慌的走了过来,担忧的询问道。 “我怎么了?弄云,你告诉哀家,当初那盆盆栽你究竟有没有送去挽霞居!?” 太后转过头,犀利的眼神直直看着弄云,大声的质问让弄云如坐针毡。 “太后娘娘明鉴,新晋嫔妃的盆栽都是老奴亲自挑了让人送去的,纯常在的挽霞居更是老奴亲自摆放,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错!” 弄云诚惶诚恐的直直跪向地面,低着头,语气甚是坚定的回答了太后的问话。 “哼,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告诉哀家,纯常在为何还会怀孕?” 太后怒目而视,冷哼道。 “老奴,老奴真的不知情啊,太后娘娘,老奴跟随您老人家几十年了,老奴的性子您还不了解嘛,纯常在之事其中定有蹊跷!” 弄云吓得脸色发白,但毕竟跟了太后多年,稍一沉思便发觉了其中的不妥之处,连忙向太后澄清道。 “听你这么一说哀家倒是想起来了,刚才在纯常在卧房之中确实未曾看到那盆栽,难不成是有人拿走了?” 太后眯着眼陷入了沉思,突然,她的眼前闪过一抹身影,可快如闪电,太后没看清便已然消失不见,有些懊恼的太后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弄云,不耐烦的挥挥手,道:“起来吧,都这么多年了,性子还是如此,真不知哀家当年怎么就选了你。” “谢太后,”弄云起身,刚才那害怕的样子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副恭敬谦卑的模样,笑着感叹道,“太后娘娘那是心疼老奴性子木纳,怕老奴被人欺负,所以才留了老奴在太后身边伺候着。” “就你嘴甜,好了,纯常在的事你抽个时间好好查查,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现在她怀孕的事已经众人皆知,我们也只好静观其变了。” 太后笑骂道,但仍然对纯常在怀孕一事诸多怀疑,可如今的形势已成定局,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是,老奴一定会尽快查清楚事情的缘由。太后娘娘,那皇后那…………” 弄云承诺着,想起皇上说的要皇后去照顾应美人的胎儿,心中又担心了起来。 “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亏的哀家当年千方百计毁了她和那个男子的婚约,把她召进宫,力保她坐上皇后的宝座。可如今她竟然帮着那个孽种来与哀家对抗!” 太后想起皇后刚才当着皇上的面和自己对着干就一肚子火,凌厉的眼神中透出一股阴狠。 “你去告诉姝儿,没事多来哀家的慈安宫陪陪哀家,既然皇后与哀家离了心,那么哀家也只能重新扶植一个了。”末了,太后摸着腕上的玉镯,淡淡的说道。 “是,老奴这就去告诉姝贵人。”弄云答应一声便福身退下了。 纯常在怀孕之事很快便晓谕六宫,不管是新晋嫔妃,亦或是入宫已久的老人,心中都充满了嫉妒。 在皇后带头赏赐的作用下,众人虽心中有怨,却不得不跟着赏赐了一些无伤大雅的东西给应美人。 杨婉看着满屋子的赏赐礼品和金银首饰,顿觉一双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珏儿,以后姐姐就赖着你了,皇宫里的赏赐果然不一般。” 绫罗绸缎,珍珠玛瑙,在烛火映衬下,更是光泽流溢,华美非常。宫女们白皙嫩滑的手整理着箱内的东西,那种价值连城的名贵就在宫女的手中辗转、交递、流泻着。 “好,只要是姐姐喜欢的,随便拿就是,珏儿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应珏扑进杨婉怀里,撒娇道。 “你可慢点,小心肚子。”杨婉宠溺的摸着应珏的头发,赏赐虽然丰厚,但在那背后却又不知道隐藏着多少防不胜防的危险。 “珏儿,你放心,姐姐定会保护好你的。”杨婉在心中默念道。 此事过后天元帝果然信守承诺,撤了沉星阁外的侍卫,同时解了她的禁足令,最后还破天荒的嘱咐她没事常去陪着应珏说说话,解解闷。 今日天气显得十分阴霾,远处云层叆叇,低沉的仿若要压在人头上一般。 杨婉开了窗,一丝微风吹来,带着闷热的气息,使得她平静的心境也跟着烦躁起来,不知为何,从早上起她的左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此刻又看见如此阴沉的天气,心中那抹淡淡的不安慢慢的浓郁了起来。 “小主,菊儿来了,说有要紧事找您,奴婢看她的样子似乎很焦急。”尔袖很是慌张的跑了进来,急切的说道。 “什么?快让她进来。”一听菊儿有事找她,杨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珏儿那边出事了。 “杨答应,您快随奴婢去看看小主吧,小主晕过去了。” 第77章 匪夷所思 顾不上行礼,菊儿冲进来直接说明了情况,拉着杨婉的手都是微微颤抖着的。 “怎么会晕倒呢!快带我去看看。”一听应珏晕倒,杨婉顿时变的心慌意乱起来,一刻也不敢停留直接冲出了冷月轩,往挽霞居奔去。 “珏儿,你……”杨婉急不可耐,还未进屋便已开始呼唤起来,可当她看到完好无损坐在梳妆台前的应珏时,整个人都懵了。 不是说晕倒了吗,怎么像无事一样? “姐姐,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外面的天阴沉沉的,怕是会下大雨呢,你也不怕半路被雨淋了。” 应珏看到急匆匆赶来的杨婉也很是疑惑,她很少看见杨婉露出如此焦急的神态,很是担忧的问了一句。 “小主你不是晕……” “你看我,光惦记着来你这里看夜明珠了,竟连伞也忘了带。珏儿不会笑话姐姐吧?” 杨婉果断阻止了菊儿继续往下说,看应珏的样子,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晕倒了,而菊儿刚才慌张的神情又不似作假,其中必有隐情,为了让应珏安心,杨婉只能撒谎。 “可是那个夜明珠我也不知道放在哪里了,姐姐,珏儿最近的记性好像变差了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 应珏很是自责,那颗夜明珠是皇上赏赐给她的,据说可是东燕国最大的一颗了,如此珍贵的礼物,应珏当然是万分珍惜的,所以存放的地方只有她自己知道,可是不知为何,今天杨婉提起,她居然对存放的地点毫无印象。 “没事没事,可能是最近你没休息好,姐姐告诉你啊,虽然姐姐没有怀过孩子,但是姐姐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看过不少医书,上面说啊呀,怀孕的人如果没休息好就会变的精神恍惚,记忆力减退等症状,所以呢,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好好休息,不要乱想。” 杨婉拉着应珏的手,把她扶到床边坐下,故作严肃的说道。 “是吗?不过也是,珏儿最近真的好像睡眠很是不足,总感觉突然就没了意识,但很快又恢复了,应该就是姐姐说的精神恍惚吧。” 应珏的脸色看上去很是憔悴,眼睛周围有着浓重的黑眼圈,嘴唇也不似乎往常那般红艳,甚至还带着一丝青灰之色。 “所以呢,你先休息,姐姐让菊儿带姐姐去找夜明珠,可好?” 杨婉心里急死了,因为她不知道应珏这样的状态到底有多久了,菊儿今日定是发现应珏晕倒才会跑来告知于她,可以前呢?按照珏儿就算晕倒也毫无记忆的事来看,此前必定还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姐姐,实在不好意思,你来了,可是珏儿却要休息,不然这样,等珏儿睡醒,再陪您聊天好不好?” 应珏很小声的呢喃着,她真的很难过,可是现在的她又突然觉得很困很困,很想睡觉。 “没事没事,珏儿放心,姐姐不走,姐姐等你醒来。”杨婉扶着应珏躺下,帮她盖好被子,柔声说道。 “嗯。”应珏安心的闭上眼睛,顷刻间便进入了梦乡。杨婉让尔袖留在了房间中,并吩咐她一有情况立刻去隔壁禀报,她自己则跟着菊儿去了隔壁偏厅。 “杨答应,小主她到底是怎么了?奴婢刚才真的看到小主晕倒在床边,可是她怎么。” 菊儿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明明晕倒了,可她们赶来时却好像无事一样,而且还完全记不起自己曾经晕倒的事,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珏儿最近可有从库房拿什么东西出来用?”杨婉走到隔壁门房前,停住脚步,转过头严厉的问道。 “这,小主也没有拿什么东西,小主平时很少会用到库房里的物品,她都是用自家带来的。对了,小主好像从库房拿了一卷布匹,说是要送给杨舞涓您做新衣裳。” 菊儿终于想起来,前几日自家小主看见杨婉身上的衣裙被树枝勾了丝,于是便想着挑一卷好看丝质又好的准备送给她,不料这几日她孕吐的厉害,所以这件事就耽误了。 “你可记得珏儿把那布匹放哪里了?”杨婉的眸子瞬时深沉如夜,却有一点两点的寒芒,流星般地闪过。 “奴婢今日收拾时看见那布匹被小主放在了床榻之上,想必是日夜相伴着小主的。” 如此明显若是菊儿再猜不出来那就真的枉顾呆在皇宫这么多年了,她只是未曾料到,那些人竟会如此大胆如此急切的就开始动手了。 “菊儿,你听我说,我现在回屋里把那布匹偷偷拿出来,你赶紧去一趟太医院,把汪太医请来,切记不可让人看出破绽,你只说我的膝盖旧疾复发,让汪太医来看看,万万不可提及你家小主,明白吗?” 杨婉在家时,她的娘亲曾经教过她一些医学上的知识,但她那时候年纪小,没耐心,没过多久便放弃了,她还记得当时她娘亲的眼里充满了失望与无奈。现在想来,娘亲定是希望自己能够好好玩学习,以便将来有不时之需吧。 杨婉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好好学习,不然现在也不会如此被动,但同时也对自己娘亲为何会医术,还有为何会有那么多医书而产生了怀疑。 “好,菊儿现在就去太医院请汪太医过来,小主就拜托您照顾了!” 对着杨婉深深的鞠了一躬,语气里充满了感激。 “快去吧。”杨婉也不耽搁,直接转身朝着应珏所在的房间走去。 杨婉站在床前,应珏里侧果然放着一卷白色的布匹,她小心翼翼的把布匹拿了出来。 居然是冰鲛纱!杨婉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布匹。这个傻丫头,如此珍贵的布匹也舍得送给自己。 “嗯?这布匹上怎么会有香味!”淡淡的异香让杨婉皱起了眉头。 “杨答应,汪太医来了,在偏厅等着。”就在杨婼杨婉疑惑布匹上的香味是什么时,菊儿已从门外走了进来,栖身附在杨婉耳边说道。 “好,那我们过去,尔袖,好好看着纯常在。” 再次吩咐一声,杨婉怀抱着布匹离开了房间,临走前还不忘担忧的看一眼正在沉睡的应珏。 “微臣给杨答应请安。”看见走进来的的杨婉,汪太医立刻起身行礼,接着面露担忧的问道,“听菊儿姑娘说,小主的膝盖旧疾复发,能否告知微臣有何症状?” 汪太医刚才听菊儿一言很是诧异,按道理来说,当初他可是对杨婉用了最上好的药材,根本不可能会有复发可能性。但保险起见,他仍然还是赶了过来,他怕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汪太医,请恕云儿无理了,云儿的膝盖好的很,此次让太医过来其实是为了纯常在,因为事关重大,所以云儿只得谎称是自己的膝盖复发,还望望太医见谅。” 杨婉很是愧疚的对着汪太医福了福身,满是歉意的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纯常在又出了什么事?”汪太医一听和纯常在有关,眉头紧拧,心里也开始警铃大作,语气也开始变的凝重起来。 “汪太医,您先看看这卷布匹,这是前几日纯常在从库房里拿出来准备送给给我的礼物,可因为一些事情就耽误了,所以一直放在了身侧。刚才云儿隐约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芳香,所以想让汪太医帮忙看看,这布匹可有问题!” 杨婉沉思了一会,接着把怀中的冰鲛纱递给汪太医,很是沉重的语气让汪太医也跟着紧张起来。 并不是杨婉不告诉汪太医应珏晕倒的事实,只是那毫无记忆的症状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她怕汪太医会认为她在撒谎,所以她必须得找到证据才可以说出来。 “居然是冰鲛纱,小主和纯常在之间的情分真是让微臣自叹不如。不过,据说冰鲛纱确实自带一股淡淡的幽香,这似乎没什么不妥啊。” 汪太医捧着冰鲛纱,眼前一亮,据说这冰鲛纱乃是北国极寒之地才有,而且一年只有两匹,这还不是最特别之处,因为冰鲛纱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穿着此布匹制作出的衣裳,在阳光下可折射称成七种不同色彩。真可谓是有价无市的珍贵之物! 布匹上散发的淡淡幽香让太医精神一振,对于杨婉怀疑香味一事,汪太医倒是回答的甚是肯定。 “汪太医,实不相瞒,纯常在自从和这布匹接触以后,精神就很不好,经常无缘无故晕倒,但是醒来却对晕倒之事毫无印象,所以云儿斗胆,请汪太医再仔细看看!” 听了汪太医的话后,杨婉心下一惊,看来这布匹确实没有任何问题了,那么到底是什么才会让应珏出现这样的症状呢? 杨婉只觉得现在脑海里一片混乱,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但又不知道是什么。 “小主,微臣虽说医术并非是太医院中最精湛的,但是冰鲛纱上的幽香微臣确实非常肯定不会有假,因为微臣当年救过先皇,所以内子曾得到过一匹,至今仍然还在府中。不过……” 第78章 底线 汪太医若有所思,右手轻轻捋了捋胡须,接着望了一眼应珏卧房的方向,很是严肃的说道:“若是小主所言是真,那么微臣怀疑有人是在卧房中动了手脚!” “什么?”杨婉吃惊的看着汪太医,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汪太医,那就麻烦您去卧房中再看一看。”杨婉脸色沉重,一双慧眼蒙上了一层冰霜,对那幕后之人更加重视起来。 “汪太医,您请。”菊儿打开房门,侧身站在一边,恭敬的说道。 “咦,这是什么味?”汪太医刚踏进应珏的卧房便皱起了眉头,嘴里也发出了一道疑问。 “汪太医,你闻到什么了吗?我什么也没闻到!”杨婉好奇的吸了吸鼻子,可是除了汪太医怀里的冰鲛纱的清香外,根本闻不到任何异味。 “咳,杨小主不必介怀,微臣自小鼻子便比常人更加灵敏一些。”汪太医略微有些尴尬,但也告诉了杨婉,她闻不到是正常的,因为她的鼻子没有他灵敏。 “菊儿,纯常在最近可有收过什么带有香味的东西?”汪太医眼冒精光,转过头对站在身后的菊儿问道。 “没有啊,小主说她的身体对花粉很是敏感,就连之前太后命人送来的盆栽她都吩咐奴婢移去了库房。而且自从小主怀孕后,奴婢更是不敢让小主靠近带有香味的物件。” 菊儿略微沉思一会,确认并无遗漏之后,很肯定的回答了汪太医的话。 “这就奇怪了,老夫的鼻子从未出过错,刚才那缕幽香确实存在,菊儿姑娘,你再好好想想,这可关系着你家小主的性命啊!” 汪太医环顾四周一圈,并未发现可以之处,最后只能再次把希望寄托在菊儿身上。现在纯常在怀有身孕,若是一个不慎,便是两条人命啊! “奴婢真的……对了,奴婢想起来了,三日前姝贵人遣人送了一盒雪肌膏给小主,说是怀孕之人肚皮上会呈现一道褶纹,小主很是害怕,听说雪肌膏可以祛除,便让奴婢收下了。” 菊儿想到此急忙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最底下的夹层,取出了一个玉色的盒子递给汪太医。 汪太医接过盒子,快速打开来,果然有一阵清香飘出,但汪太医的眉头仍然皱的紧紧的,丝毫没有舒展开的意思。 “汪太医,怎么样了?”杨婉焦急的问道。 “不对,这两样香味并没有相冲之处啊,真是太奇怪了!”汪太医自言自语,很是不解。 “啊,还有一副字画!汪太医您等着,奴婢去拿来。”菊儿猛地抬起头,大叫一声,然后快速的走到应珏的床后面,“哗啦啦”一声轻响过后,菊儿手拿一副墨画走了出来。 “菊儿,赶紧把画扔到屋外去!然后把所有窗户打开。”汪太医突地脸色大变,大喊一声,拉着杨婉一阵急退。 “没想到这个姝贵人如此歹毒,竟然想用这么隐秘的方法至纯常在于死地?”汪太医惊骇莫名,冷冷的说道。 “哗”菊儿闻言瞬间把手中的画给扔了出去,神情也变的紧张起来。 “汪太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幅画有什么蹊跷吗?”杨婉很是迷茫,刚才那幅画好像也没有发出什么香味啊,为何汪太医如此惧怕。 “杨答应有所不知,冰鲛纱本无毒,雪肌膏亦是,但刚才那副字画却是用沾了醉心花的汁液所画,人若是接触的时间太长,便会产生幻觉,还会无故晕倒,记忆力下降,更甚者还会导致智力减退,最后精神混乱癫狂致死,和纯常在的症状完全吻合。” 汪太医的眼中满是恐惧,如此恶毒的计量,竟然用来对付一个身怀六甲之人,真真是蛇蝎心肠! “汪太医,那可有解毒之法?”杨婉心乱如麻,明知道珏儿怀孕,为何自己不多留个心眼呢! “杨答应放心,幸好菊儿发现的及时,纯常在中毒并不深,只要不再接触那幅画,微臣再配上几服药,纯常在不日便可痊愈。” 汪太医对杨婉直接找上自己,而不是去找皇上这一点很是赞赏。 若是直接找了皇上,先不说幕后之人得到消息会不会把物证消灭,就当当皇上必回迁怒于皇后这一事来说,后果便是无法想象。 “那,那孩子……”杨婉欲言又止,这毕竟是毒物,珏儿的胎又还未稳当,杨婉实在担心的很。 “这个杨答应大可放心,孩子不会有事的。幸好有你啊,不然纯常在恐怕还真的凶多吉少了!也不枉纯常在如此对你,你值得!” 汪太医看着杨婉,心中暗自惊叹,如此聪慧又重情重义的女子,将来定会一飞冲天,尊贵难言啊! 忍不住感叹一声,稳稳的把手中那洵烂无比的冰鲛纱放在杨婉怀里,饶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最后越过杨婉离开了卧房。 “汪太医!谢谢您。”杨婉很是感激的对着汪太医的背影说道。 “不用谢,好好照顾纯常在,菊儿跟老夫去拿药吧。” 汪太医随意一说,不再停留转身离去,菊儿闻言紧跟了出去。 “小主,那个姝贵人太坏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应美人呢!”尔袖直到此刻还心惊肉跳的,应美人差一点就死了啊,皇宫中的女人真是太可怕了,以后自己一定要好好保护小姐。 “没事,以后我们多加小心便可,你先去弄点吃的,一会珏儿醒了让她吃点东西。”杨婉自然是不知道尔袖心里的想法,若是知道,她宁可不要她的保护。 “是小主。”尔袖展颜一笑,微微福礼便退了出去。 “珏儿,你放心,姐姐定不会让你白白受了这份苦楚!”看着脸色苍白仍然沉睡的应珏,杨婉眼中闪过一丝狠绝,对付她,她尚且还能忍让一二,可是对一个孕妇下手,她便忍无可忍,因为,孩子是她的底线!在她的心中,就算有再大的仇恨,孩子都是无辜的。 挽霞居的一个角落里,无人发现正有一个陌生宫女正鬼鬼祟祟的离开,而她所走的方向,竟然是太后的慈安宫。 长信宫雨阳堂内。 白静姝正悠哉悠哉的躺在贵妃榻上闭眼小憩,旁边两个拿着大团扇的宫女正满头大汗的给她扇风。 “贵人,贵人不好了,出事了!”一个神情慌张,满脸恐惧的宫女冲着白静姝急奔而来。 “哎呦!” “扑通!” 走到雨堂门口时,一个不稳居然直接摔了进来,这一声巨响成功的打破了白静姝的小憩。 “混账东西,你是见鬼了不成,如此没规没矩的大声嚷嚷,是想要吓死本贵人嘛!” 白静姝一个翻身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火气直冲脑门,直接拿起一个杯子朝着宫女头上扔了过去。 “啪”杯子落地碎成几片四处飞散,宫女幸好躲闪及时才没有被杯子砸中。 “好你个下贱东西,居然还敢躲,我,我让你躲!”白静姝再次拿起一个杯子,这一次比之前用的力道更大,更狠! 看着那急速朝着自己飞来的杯子,宫女下意识的就想躲开,可接触到白静姝恶狠狠的眼神后,便再也不敢有所动作。 “咚”精准无比的落在宫女的头上,宫女却依旧低着头跪在地上。顷刻间,宫女头上慢慢就出了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眼睛,脸颊,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面上,纵然眼前晕眩至极,宫女依然纹丝不动。 拿着团扇的两个宫女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祸事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说吧,发生了何事?”或许是宫女的“乖巧”取悦了白静姝,她整理了一下衣裳,换上温和的语气问道。 “回贵人话,奴婢刚才从秀儿那得知,贵人您送的字画有毒,差点害了纯常在和她的孩子,不过此事挽霞居似乎并不像声张。所以奴婢特来禀报贵人知晓。” 宫女缓了一会,待脑袋恢复一丝清明后,小心的道出了刚才自己所听到的事情。 “你说什么?什么叫本贵人送的字画差点害了纯常在的孩子,字画本贵人用了那么久,一点事都没有,枉我还好心赠予她雪肌膏,没想到她竟然敢借此诬陷我!” 白静姝听完宫女的话后,先是一愣,接着便是怒不可竭的咆哮声。 “贵人,现在那边已然是认定您是那个幕后之人了,我们该怎么办?”宫女把头低的更低了,但在无人发现之处,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哼,她们认定就认定好了,就算是我做的又如何?我姐姐堂堂一国之母都还未曾生下嫡子,她一个商户之女凭什么生下长子!” 白静姝从小便飞扬跋扈惯了,说话也是有什么说什么,殊不知她此刻这番话正中了某人的下怀。 “贵人不可,明明就不是贵人所做,贵人何必要去担这个罪名呢?若是她们非要说是贵人所为,那贵人何不坐实了去,总不能让她们白白冤枉了小主吧!” 宫女盯着还在滴落的血液,义愤填膺的大声说道。 第79章 难言之隐 “你说得对,凭什么我没做过的事要被她们冤枉。可是,纯常在怀着孕呢,若是伤害了小孩子不太好吧?” 虽然心中很是愤恨,但是真的要去伤害一个还未成型的胎儿,白静姝心里还是有点不忍。 “贵人,你想多了,谁说要对付纯常在肚子里的孩子了?我们只要稍微让纯常在吃点苦头就是了。” 宫女站起身,走到白静姝身侧,贴在她的耳边耳语起来,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明显,眼眸中满是算计。 白静姝听完,面带犹豫,仍然很是担忧的问道:“芙儿,你确定这样真的没事吗?万一……” “贵人,你就放心好了,奴婢知道分寸,不会乱来的。” 被唤作芙儿的宫女很是认真的保证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替我好好照顾一下纯常在吧。刚才是我误会你了,待会我让人给你送一盒冰肌膏,你的额头不会留疤的。” 白静姝看到了芙儿正往下流血的额头,心中涌上一股自责,柔声说道。 “谢贵人赏赐,那没什么事的话,奴婢就先告退了。” 芙儿面露喜色,很是感激的对着白静姝福了福礼,俗话说得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芙儿又如何会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呢。 “嗯,下去吧。”白静姝摆摆手,又重新闭上双眼躺回了软榻之上。 刚才放下蒲扇的两个宫女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次难得的自己没有被白静姝迁怒,心中很是高兴见白静姝又闭上眼,两人又开始扇了起来。 夜幕降临,挽霞居笼罩在一片浓重的黑暗里,几缕月光从厚重的墙幔间透出,又无力的淡薄在了无边无际的夜色中。 突然间,从墙壁拐角处窜出一个娇小的黑影,黑影身穿黑衣,披着一件带帽的斗篷,完全看不清来人的脸。 只见她探出头,朝着兴庆宫四周观察了一会,确定无人之后,“噔噔噔”几步便溜进了宫内,朝着挽霞居跑去。 秋水阁内,应珏紧张的握着杨婉的手,脸色惨白的轻声问道:“姐姐,你说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对珏儿呢,珏儿从来没有害过她们啊,而且,她们还想害死我的孩子,珏儿真的好怕。” 知道应珏并无大碍之后,杨婉果断选择把事情真相告诉了她,她毕竟不可能一直呆在应珏的身边,所以应珏就必须自己提高警惕,这样才能防患于未然。 而挽霞居自然也就不再适合应珏居住了,最后杨婉选了这间秋水阁,虽没有挽霞居宽敞明亮,但是地处偏僻,却是难得的休养之地。 “珏儿,不要怕,等我们抓到那个人,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敢伤害你了。” 杨婉反握住应珏的手,柔声安慰道。 “小主,人抓到了!”伴随着尔袖急切的声音,她的身形也快速的跑进了秋水阁内。 “尔袖,你说的是真的?认真的抓到了?”杨婉显然有点不敢相信,因为实在太过顺利了。 “小主,是真的,不过……”尔袖回答的很坚定,但后面又开始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过什么?” “不过那人是个哑巴,没有舌头。而且也没有任何异常之处,就好像误入此地的迷路宫女一般。” 说起这个尔袖就有点来火,几个人守在漆黑的挽霞居内一整个晚上,结果就抓到这么一个人,谁能不气啊! “她人在哪里?”杨婉问道。 “被鑫茂和常公公抓住了,绑了手脚关在柴房呢,小主,您要见她吗?” 看看漆黑的夜色,再看看脸色憔悴的应美人,尔袖有些犹豫的问了一句。 “去把她带来,我要看看到底是谁想要害我的孩子!” 杨婉还未开口,一旁的应珏却率先吩咐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些许森然,完全不像平日里那个唯唯诺诺的应珏。 “唔唔唔”不多一会,鑫茂和挽霞居管事常公公便架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嘴里被布塞着,只不停的摇着头,眼里很是委屈。菊儿,尔袖还有其他宫女也紧随其后,一一来到了秋水阁内。 “你给我跪下!”鑫茂很是粗鲁,就好像抓的不是一个女子,而是杀人犯一样。 “咚”那个黑衣人重重的跪在了坚硬的地面上,眉头立马皱了起来,显然这突然的一跪,力道很是沉重。 “菊儿,天气炎热,把她的帽子拿了,让她透透气吧。” 杨婉扶着应珏坐在了不远处的矮榻上,回过头,很是平淡的说道。 “是,小主。”菊儿得令,一个快步走了过去,手一撩,黑衣人的帽子便被拿了下来,露出了黑衣人的真容。 帽子下居然是一个十一二岁大小,生得眉目精致,满脸惶恐的小姑娘。 “这……”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这个小孩子,因为之前她并没有摘下帽子的原因,所以鑫茂和常公公只知道是个女子,可如今一看,竟然还是个孩子,他们两人顿时就有点尴尬起来。 “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她还是个孩子啊!”应珏第一个出声反驳道,让她相信眼前之人便是要害她的幕后黑手,她是绝不会相信的。 “珏儿,你别急,让我来问问她。”杨婉拉住应珏,把她按回了榻上,自己则走到那个小姑娘面前,伸手摘了她嘴里的布条。 那个小女孩很是惊恐的张大嘴巴,可却只发出了啊啊啊的声音,她的舌头被人剪掉了。 “小妹妹,你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这样,姐姐问你,是你就点头,不是就摇头,可以吗?” 杨婉解开了她身上的绳子,鑫茂想要阻止,杨婉摇了摇头,这样一个小女孩,对他们根本造不成什么伤害。 小女孩眼里有一丝感激闪过,对着杨婉点了点头。 “是不是有人让你来这里的?来这里找谁?”杨婉想了一会,开口问道。 小女孩先是点头,然后又指着应珏摇了摇头,众人看着这样的表情,很是无语。 “你的意思是,有人让你来找她?”杨婉手指指向应珏,接着又说道,“可是却不是在这个房间,对吗?” 小女孩很开心的点点头。 “那个人住在哪?”杨婉不顾众人的惊讶,继续追问道。 “啊……”小女孩这一次却是无比惊恐的拼命摇头,连连摆手不停的朝后退去,仿佛是听到了让她恐惧至极的事情。 “小妹妹,你不要怕,只要你告诉姐姐,姐姐会保护你的。”杨婉拉住小女孩,很是真诚的劝说道。 “啊啊”小女孩指了指她的嘴,眼里开始涌上泪水,但她依然没有再给出任何一点提示。 “姐姐,算了吧,她真的太可怜了。放了她吧!”应珏看着满脸泪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女孩,心一下子就软了。 “珏儿,她们是想要害死你腹中孩子的凶手,你不可以这样妇人之仁,今天她如果不告诉我那人住在哪里,那么我就杀了她,既然她那么忠心,那就权当她替她主子抵命好了。” 杨婉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看的应珏也是心生寒意,面露恐惧之色,一双媚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杨婉,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说,到底是谁让你来的?!”杨婉狠狠的掐住小女孩的胳膊,冷声道。 “嘶嘶”所有人都被杨婉突如其来的暴怒给吸引了注意力,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外的异动和那微弱的嘶嘶声。 “你在笑什么?”小女孩嘴角突然浮现的笑容让杨婉全身一震,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小女孩突然一把把她推开,直冲向应珏所在的位置。 应珏正心中不满杨婉刚才的所作所为,此刻看到对着自己冲过来的小女孩,一脸的惊愕,完全忘了要躲开。 “珏儿,小心!” “啊,蛇啊,有蛇!”杨婉看到地上刚刚解下来的绳子,直接拿了起来,用力的挥向小女孩,可后面尔袖的惊呼声却让她恐惧到了极点。 “珏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小女孩成功被杨婉用绳子阻止了动作,杨婉跑到应珏身边,颤抖着声音问道。 “姐姐对不起,都是珏儿的错,珏儿不该相信她的!”应珏终于明白了,那个小女孩刚才根本就是在演戏,为的就是博取众人的同情,然后好来个出其不意。 “呵呵,”小女孩也不惊慌,此刻她的笑声带着让人无比惊恐的寒冷。 “嘶嘶嘶”不断的有嘶嘶声从房间内响起,杨婉抬眼看向四周,蛇,全是蛇。 “小主,这么多蛇,我们怎么办啊!”菊儿和尔袖,还有鑫茂他们第一时间便围在了杨婉和应珏四周,以确保她们两个人的安全。 “杨答应,那个小女孩会控蛇,你看到她腰间的笛子了吗?一旦她吹响,那么这些蛇便会攻击我们,根本无处可逃,一会我们拖住那些蛇,你和应美人乘机逃出去!” 菊儿神色凝重的对着杨婉说道,没想到控蛇之术皇宫中还有人会用。 “不行,我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的,谁都不可以!” 第80章 不速之客 杨婉非常坚定的对着菊儿吼了一声,在她的心中,从来都不想去牵连别人,可每次都会不知不觉的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小主,您先带纯常在……” “不好,她要吹笛了,大家小心!”鑫茂刚想继续劝说,菊儿看着小女孩抽出腰间的玉笛,大声厉喝一声。 小女孩冲着她们眨眨眼,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她轻轻将玉笛横在唇边,高高低低地吹了几个音,清亮的笛音顷刻间刺破了房中静谧,地上的蛇群开始扭动着它们的身躯,慢慢朝着杨婉他们在围拢过来。 就在笛音渐成曲调,杨婉她们准备拼死一战之时,一道清丽的箫声由远及近,缓缓响彻在整个秋水阁之内,仿佛此箫声无处不在似的。 蠢蠢欲动的蛇群突然间慌乱起来,小女孩的眼中也隐隐有着震惊,不过她并没有停下吹笛的动作,反而更加专心的吹了起来,眼看着箫声渐渐被笛声所覆盖,蛇群也有慢慢安静下来的趋势。 突然,箫声急转而下,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如玉珠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 “嗡……”箫声停止,小女孩脸色惨白,似乎是受了很重的伤一样,她右手捂住胸口,怨毒的瞪着杨婉等人。 “鑫茂,常公公,快抓住她!”杨婉先一步反应过来,立马冲着鑫茂喊道。 “噗嗤……”鑫茂还未走到小女孩身边,只见她露出一股莫名的笑容,最后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咬毒自尽。 “不要碰她!”杨婉刚想过去一看究竟,突然一道清冷的女声从院子外传了进来。 “谁在外面?”这时众人才发现,蛇群已经全部退去,但依然滞留在院子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杨答应不必害怕,奴婢司白,刚巧路过此地,听得院中似有响声,便斗胆前来一探究竟。” 女声很是恭敬的站在院子外,不疾不徐的向杨婉解释着。 “原来是司白姑姑,刚才的箫声可是姑姑所吹?”杨婉稳定心神,院子外那么多蛇,司白却毫发无伤,可见她也懂控蛇之术,再加上何容华太过神秘,杨婉根本不敢相信司白。 “奴婢不过是略懂一二,今日能够解了众人之危,不过是凑巧罢了,杨答应不必挂怀。既然你们已无大碍,那奴婢就带着这些畜生先行退下了。” 司白知道杨婉心中所想,她没有解释,直接带着蛇群离开了,只留下一肚子疑问的众人,和脸色更加沉重的杨婉。 “小主,她的尸体怎么办?”鑫茂看着那倒在地上,两眼突出,嘴角带着黑血的哑女,颤抖着身子问道。 “我去看看。”杨婉找了一块丝帕,盖在手上,慢慢靠近哑女。刚才司白说了,只要不碰到尸体便可无碍。 “这股味道是……”杨婉眉头一皱,这个味道她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竟然是她!”不知道杨婉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冷哼一声。 “姐姐,你怎么了?”应珏纵然心中再害怕,看到站在原地发呆的杨婉,她便再也顾不上其他了,直接冲了过去,拉回了杨婉很是担忧的问出了声。 “我没事,珏儿你吓坏了吧。”回头报以温暖一笑,杨婉轻轻拭去应珏额头的汗珠。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太过心软,就不会发生刚才的事情。”只要一想到刚才因为她的一时心软,所有人差点都葬身于蛇群之下,应珏的心脏就突突的跳个不停。 “鑫茂,常公公,你们拿块席子把她尸体裹了,扔去长信宫!” 扶着应珏坐回桌子前,杨婉突然冒了这么一句出来,惹得鑫茂和常公公两人惊诧不已,但他们没有多问,动作麻利的把尸体处理了。 “杨小主,您是觉得此人是德妃安排的吗?”菊儿眼前一亮,她没想到杨婉竟然如此快速的便已猜出了幕后之人。 “菊儿,这样的话以后可不能乱说,我只是闻出了哑女身上的味道,似乎和德妃身上的一样,但我并没有说,德妃是幕后之人。” 没错,刚才杨婉从哑女身上闻到的味道,她曾经在德妃身上也闻到过,所以她才让鑫茂直接把尸体扔去长信宫。 “姐姐,以后珏儿搬去和你住好不好,这里太可怕了!” 应珏的小脸很是惨白,就连握着杨婉的手都是不停的打着哆嗦。 “这个我可不能做主,得请示皇后娘娘才行。”杨婉何尝不想时刻陪在应珏的身边,但是宫里也有宫里的规矩,并不是她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的。 “那我去求皇上,我想皇上定会同意的。”应珏脸上笑意怏然,说话的语气也变的娇羞起来。 “噗嗤”杨婉莞尔一笑,戳了一下应珏的脑袋,打趣道,“原来你竟是想要去和皇上说啊,真真是小瞧了你这个妮子了。” 翌日清晨,长信宫洒扫宫女按照往常开始打扫庭院。 “啊!”突然一声尖锐的喊叫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也惊动了整个长信宫的主仆。 “混账,到底是谁!”德妃满面怒容,双眼直直地盯着席子裹着的尸体上,怒火仿佛随时都会从眼中喷出来。 “娘娘,奴婢不知道,奴婢刚才正准备打扫院子,发现,发现草丛里有东西,奴婢就打开看,结果……” 发现尸体的宫女瑟缩着身体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就怕看到那死状恐怖的尸体。 “本宫养你们这么多人是干嘛吃的,啊?有人把尸体扔到院子里了,居然无人发现,是不是哪天把本宫的脑袋砍下来,你们也毫不知情!” 德妃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宫女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但看向尸体的眼神却怎么也掩饰不住恐惧和害怕。 “娘娘饶命,奴婢(奴才)该死!”一众宫女太监闻言吓得纷纷噗通一声跪下来,使劲地磕头求饶。 “还不快去给我查到底是谁做的!”德妃难掩心中的怒火,但对此又无可奈何,她怀疑是贤妃,可是她根本理由如此。 “是,奴才这就去!”太监领命,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其他宫女见状,只得把头伏的更低。 “你们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尸体弄走!”看一眼仍然跪在地上无动于衷的宫女们,德妃脸上一阵烦躁。 她实在想不通,为何这段时间总是诸事不顺,先是国宴,接着又是宫女之死,现在应珏居然还怀孕了。 “别让本宫知道是谁,否则的话,定要你生不如死!”德妃握紧双拳,眼神阴狠,冷冷的话语仿佛冬日的冰渣,让人毛骨悚然。 这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宫殿,两扇大门半掩着,破旧不堪,铁环扣锈迹班驳,门匾上的字被厚重的灰尘所掩盖,难以辨认,透过缝隙朝里望,只见院子里生满了杂草,显是荒废已久。然而此刻,这里却站着两位不速之客。 “主子,您吩咐的事情都已经办妥,可是尸体却被扔在了德妃的宫中。”一个穿着普通宫女服饰的宫女对着一个黑衣人恭敬的回复道。 “没关系,只要能挑起她们之间的斗争就可以。还有,给我好生盯着那个应珏和杨婼云,我总觉得她们两个怪怪的尤其是那个杨婼云!” 黑衣人的声音很是沙哑,显然是故意为之,但可以听出是个女子,帽子盖住了她的脸,看不清容貌。 “是,主子。”宫女颔首,答道。 “下去吧,以后没事不要来此见我,以免被人察觉。”黑衣女子沉默了一会,抬起头望向院子中的杂草,眼中有一抹悲伤一闪而过,稍纵即逝。 两人匆匆离去,宫殿又恢复了平静,突然一阵微风吹来,门匾上的灰尘尽数散去,露出了“藏雪宫”三个字。 五月初,为迎接端午佳节,皇后下旨,端午当天将会在太湖举办一场盛大的赏花宴。后宫众嫔妃纷纷窃喜,只望当天能一鸣惊人,引起皇上的注意。 应珏事后果真去求了皇上,让她搬来与杨婉同住,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一次天元帝竟然破天荒的同意了,而且还赏赐了许多名贵药材和布匹珠宝,惹得后宫众人又是一顿嫉妒和怨恨。 冷月轩内。 应珏正坐在椅子上绣着什么,而杨婉则一手拿书,一手捣鼓着不知名的药材,嘴里还念念有词。 自从怀疑起她娘亲为何有那么多医书起,杨婉找出了尔袖从杨家带出来的包裹,幸好里面全是书籍一类的,不然早就被那个玉琪给抢走了吧。 经过了醉心花一事后,杨婉深知医术的重要性,于是她特意请求汪太医教导她,一开始汪太医死活不肯,但当他看到杨婉手上的医书时,二话不说,立马就答应了。 “姐姐,你就别再捣鼓那些花儿药儿的了,皇后娘娘举办的赏花宴,你可准备好才艺了吗?” 应珏放下刺绣,揉揉酸疼的肩膀,一回头,看到一脸认真对着书本识别药材的杨婉,很是无奈的抱怨了起来。 第81章 赏花宴 “那个要五品以上的嫔妃才有资格参加,我又不去,准备什么。” 杨婉头都没抬,很是平淡的答道。 “姐姐,可是皇上说让我去,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应珏站起身,菊儿赶紧上前扶住她,待走到杨婉面前,应珏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语气中满是恳求。 杨婉停了手中的动作,有点意外的抬起头看着应珏。 皇上疯了吗?珏儿本就不够品级参加宴会,更何况她还怀着孕,他怎么会做这样的决定? “珏儿,你实话告诉姐姐,是不是你自己求皇上让你参加的?” 虽是在问应珏,可杨婉的语气却很是坚定。 “我……”应珏欲言又止,她知道,杨婉既然已经察觉了不对劲,那她势必会追问到底,自己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去的。 无奈,应珏缓缓开口。 “姐姐,珏儿只是想让姐姐出去散散心,放松放松心情,因为珏儿能感觉得到,姐姐并不开心。” “珏儿,你怎么那么傻啊,参加宴会的人那么多,你会很危险的。” 杨婉没想到她的不开心竟已经如此明显了,居然让单纯的应珏都有所察觉。甚至为了自己甘愿冒险,真是太傻了。 “只要有姐姐在,珏儿就不怕。”应珏很坚定,紧紧的握住杨婉的手。 “好,那我就陪你去吧。”罢了,既然事已至此,不如乘此机会去和皇后求个恩典好了,相信她定会帮自己这个忙。 “哇真是太好了。”珏儿笑逐颜开,高兴的一把抱住了杨婉。 “哎呀,珏儿你小心点。”杨婉吓的赶紧扔了手中的药材,应珏怀孕,对这些药材特别要忌讳的,她居然还直冲冲往上撞。 “姐姐,你会弹琴吗?”应珏讪讪一笑,接着又很是疑惑的问道。 “不会。”杨婉想也不想的回答。 “笛子呢?” “不会。” “那姐姐会什么?” 应珏惊讶的看着杨婉,显然对于杨婉的回答她是不信的。 “珏儿,赏花宴有那么多嫔妃参加,我只是去走个过场,不会让我表演的。” 杨婉哑然失笑,那样的场合,怎么可能轮得到她一个小小答应去献艺。 “说的也是,可是珏儿好想看看姐姐的才艺哦。”应珏依然不死心,她是真的很想看看杨婉那惊才绝艳的时刻。 “有机会的。”杨婉呢喃一声,后面的话却是没有只能在心里默念。 等我找到弟弟,查出娘亲之死的真相,到那时姐姐定会满足你这个愿望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那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快的她毫无准备。 “真的吗,那姐姐宴会那天一定要穿上那件冰鲛纱做成的衣裳哦,珏儿要看到最美的姐姐。” 应珏仰起头,很是期待的看着杨婉。 “珏儿,赏花宴有那么多嫔妃参加,我只是去走个过场,不会让我表演的。” 杨婉哑然失笑,q那样的场合,怎么可能轮得到她一个小小答应去献艺。 “说的也是,可是珏儿好想看看姐姐的才艺哦。”应珏依然不死心,她是真的很想看看杨婉那惊才绝艳的时刻。 “有机会的。”杨婉呢喃一声,后面的话却是没有只能在心里默念。 等我找到弟弟,查出娘亲之死的真相,到那时姐姐定会满足你这个愿望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那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快的她毫无准备。 “真的吗,那姐姐宴会那天一定要穿上那件冰鲛纱做成的衣裳哦,珏儿要看到最美的姐姐。” 应珏仰起头,很是期待的看着杨婉。 “好,姐姐答应你就是了。”杨婉实在不忍心看到应珏失望的表情,微笑着点头应了。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端午节。 西元的端午节是个很盛大的节日,不仅皇宫会大摆筵席,民间更是还有赛龙舟热闹盛景。 太湖边上,为了迎接即将举行的赏花宴,宫女和太监们正井然有序的准备着宫宴所需的东西,各色瓜果纷纷摆上了桌案,园中的花圃也被宫女修剪的错落有致,仪态万千,只待贵人们一会观赏。 冷月轩中。 杨婉耐不住应珏的强烈要求,回到屏风后面换上了昨日刚刚做好的冰鲛纱裙,应珏美言之,她要当第一个欣赏之人! “姐姐,好了没有啊,珏儿都等不及啦。”应珏在屏风外面焦急的催促着。 “好了好了……”屏风浮动,人影晃动,杨婉终于走了出来。 “天啊,这条纱裙穿在姐姐身上实在是太美了!” 淡白色的齐胸襦裙,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枝简单清新的珠钗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真的好美!”身后众宫女也是忍不住惊叹到,果然人还是需要华服来衬托的。 “珏儿,你们未免也太夸张了点吧。”杨婉脸微微一红,众人的目光让她有点不自在,她转过身,回到屏风后面,快速的把衣裳换了下来。 “珏儿,一会赏花宴开始的时候你可千万要跟进我,不能随意走动知道吗?”杨婉重新走了出来,拉着应珏的手,表情凝重的看向她的肚子。 贤妃有孕她很早便知道了,但是贤妃既然不说,她也不会去当这个出头鸟,可如今不同,贤妃如何会让珏儿的孩子生下来与她的孩子争宠呢? 今日的赏花宴定会危机重重,她绝不能让应珏出事。 “姐姐,放心吧,今日我一定寸步不离的跟着你!”应珏捂着嘴笑了起来,其实她倒是不怎么担心,今天这么多人,谁会傻到在今天动手呢? “嗯,还有你们几个,今天一定要好生看着觉儿,万不可让陌生人靠近应常在,知道了吗?” 杨婉话头一转,对着站在身后的宫女严厉的说道。 “是,奴婢定会好生照料小主的。”这些宫女都是皇上亲自让人送来,杨婉亲自挑选的,所以对于她们,杨婉还是很信任的。 “好了,现在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珏儿要不你先休息一会吧。”杨婉看着脸色略显疲惫的应珏,语气里满是担忧。 应珏自从怀孕以来,已经经历了不少的波折,也幸好她比较开朗,总是保持着愉快的心情,不然的话,就这几番折腾下来,别说胎儿了,大人都有可能承受不了。 杨婉不说还好,这一说应珏还真的感觉到有点累了,“那姐姐你先坐一会,我去小憩一会。” “去吧,菊儿,照顾好你家小主。”杨婉起身,目送应珏离开。 “小主,要不您也回房休息一会吧?”茸纤提议道。 “你们不用在这里伺候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杨婉看一眼满脸期待的茸纤,她何尝不知她们是想出去玩呢,今日这样盛大的日子,宫里也是很热闹的。 “谢谢小主,尔袖,一起去吧。”茸纤开心的笑了,她给尔袖使了个眼色,招呼她一起去。 “不了,我要留下来陪小主,你去吧,一会要是有好吃的记得给我带点。” 尔袖往杨婉身后站了站,略带歉意的说道,她从小便是在相府长大,因为杨婉的关系,相府众人总是欺压她和杨婉,每逢佳节之际,落玥阁也是冷冷清清,这些她都已经习惯了。 更何况皇宫里的规矩太多,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得罪了某些贵人,那就麻烦了。 “也好,那你就留在此处,我先去了。”茸纤微微福身告退。 “尔袖,对不起,要不是我的话,你也不会被困在皇宫这座囚牢之中。”杨却玥感叹一声,想起以前在相府,虽然偶尔会被人欺压,但是却很自由,很快乐,可惜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小姐,您这是说什么呢,皇宫也很好啊,金碧辉煌,荣华富贵,还有山珍海味,说不定哪天小姐成了贵妃,那时候尔袖不是很风光嘛!” 尔袖有口无心,不过是随口一说之言,不料将来竟是被她一语成谶。 “噗嗤” 杨婉笑出了声,点着她的鼻子,打趣道,“还贵妃呢,你家小姐我现在只是一个答应而已,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准备一下吧,宴会快要开始了。” 尔袖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今日的宴会怕是不会平静。 皇宫里并无四季之分,花草常年不谢。 太湖园中分种着各季的花朵,内铺碎石小径。看似纷乱,其实种花人独具匠心,以至于春夏秋冬,园内四处都有百花绽放。炎夏的园子里多白木槿与栀子花,素雅之色令人暑气尽褪。 虽是端午时节,但太湖园内却是清凉沁人,假山之上流水涓涓,湖中鱼儿也似乎感受到了岸上热闹的情景,纷纷跳出水面抬头仰望。 嫔妃们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缓缓而来,各色艳丽的衣裙,琳琅夺目的首饰珠钗,还有那众多美艳无比,气质出尘的后宫嫔妃,给太湖园增添了无限的风情。 第82章 幕后之人 “德妃娘娘到!”随着太监的通报声,德妃身穿霜色绣五彩菊花石榴裙,头戴鎏金桃形金步摇,徐徐而来。 “嫔妾(奴婢)参见德妃娘娘,德妃娘娘万福金安!” 宫女太监与低位份嫔妃纷纷躬身行礼,德妃见此,面上一喜,看来她今日比贤妃来的早啊。 尸体的事让她郁闷了好久,可最后仍然查不出幕后之人,这也让的她心中很是不安,总觉得好像有一只手在幕后操纵着一切。 “贤妃娘娘到!姝贵人到!”德妃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姝贵人怎么会和贤妃走在一起,探究的眼神一直跟随着姝贵人。 或许是感受到了这道目光,姝贵人回头,注视着德妃,嘴角微微一笑,福身道,“妾身参见德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宫女太监们仍然保持着刚才的行礼之举,只是把德妃两个字换成了贤妃,这一幕可把贤妃气的不轻。 “都起来吧!”贤妃袖摆一挥,很是大气的吩咐道。 “谢贤妃娘娘!”众人起身,但都不敢再像之前那样窃窃私语,而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德妃与贤妃。 “怎么,德妃娘娘莫不是还想要本宫给你行礼吗?”看着德妃那笑容僵硬的脸庞,贤妃莞尔一笑。 “姐姐说笑了,你我同是四妃之一,何来你给我行礼之说,妹妹不过是觉得姐姐今日的衣服很是亮眼,这才多看了两眼。” 德妃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 “那本宫就多谢妹妹的赞美了,梦云,我们先去凉亭里坐坐吧。”不再理会德妃,贤妃招呼一声梦云,朝着太湖中心的灵惜亭走去。 “该死的贤妃!”德妃看着贤妃离去的背影,很是愤怒。 “娘娘,您有没有觉得贤妃最近好像胖了?”雅安看着贤妃那略显臃肿的身子,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贤妃胖了?”德妃神情一滞,贤妃是什么性子她最了解,她对她的身材可是非常在意的,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胖起来! 不对,贤妃一定有事瞒着大家! 德妃像是想通了某件事请,死死的盯着坐在亭子里的杨婼雪,今日的杨婼雪穿了一件墨色刻丝祥云纹织锦百蝶裙,虽是深色,但那腰身明显比平时看上去要松垮的多。 “娘娘,您说贤妃娘娘会不会是怀孕了?”雅安想到某种可能,心里便再也平静不了了。 “你说的不无道理,一会我定要试探一番,若是她真的怀孕了,那么本宫……” 德妃摸向自己的肚子,入宫这么多年了,自己还不如一个新晋的常在,真真是可笑啊。 “娘娘,我们先过去坐吧,一会皇上和皇后娘娘该来了。”雅安扫视一眼周围的众人,发现她们都或多或少的脸带惧意,神情很是恐慌,于是小声的提醒道。 “走吧!”德妃何尝不知她们心中所想,不就是怕她和贤妃对上,最后会把火撒在她们身上吗,一群胆小鬼! 带着不屑的笑容,德妃缓缓走向凉亭,在贤妃对面坐了下去,众人见此皆松了一口气。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到,杨答应到,纯常在到!” 德妃刚准备试探一下贤妃的口风,不料外头太监的通传声打断了她。 “杨答应?纯常在?她们凭什么来这里!”贤妃尖锐的声音表露了她此刻不甘以及愤怒的心情。 “贤妃啊,看来你这个妹妹可比你厉害多了!”德妃抿着嘴偷笑,看向贤妃的眼神尽是嘲讽之意。 “奴婢(奴才),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贤妃顾不上反驳德妃,众人已经全体跪倒在地对着走进来的帝后行礼,杨婉和应珏着实被这盛大的场景给震到了。 应珏想要屈身行礼,可却被皇上拦住了,这样一来,就等于德妃贤妃她们也在向应珏行礼,一道道嫉恨的目光全部落在了应珏身上,看的她满脸通红,神情尤其慌张。 “都起来吧,今日是端午节,本是皇后举办的赏花宴,朕刚好无事,所以特来凑凑热闹,众爱妃不必拘束,尽情赏玩便可!” 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行着礼的众人都纷纷起身,抬起头,看着那俊美非常的天元帝,心中顿时升起了一抹小激动。 “皇上,我们去凉亭里坐会吧,臣妾看纯常在一路走来,神情略有些疲惫,想必是累了。” 皇后看向德妃和贤妃所在的位置,淡淡的说道。 文贤皇后怎么也没有想到皇上会把应珏带来,这不是没事找事嘛,大着个肚子,呆在沉星阁多好,到这里来,难道是觉得后宫的女人都变得善良了吗? “皇后说的极是,珏儿陪朕一起过去吧,凉亭里凉快。”天元帝一边说一边拉过应珏的手,扶着她朝凉亭走去。 “皇上,您坐这!”德妃眼中闪过一丝嫉妒,看到贤妃欲要起身邀请皇上,她立刻先一步开口道。 天元帝很是赞赏的对着德妃点了点头,“德妃今日穿的甚是好看!” “谢皇上夸奖,皇后娘娘,您坐这边。”德妃欣喜若狂,自从上次的国宴之后,皇上已经好久没有和她说过话了,就算去了长信宫,也只是吃个饭,作作表面功夫,晚上依旧还是会离开。 “贤妃,你做那边去,这里让珏儿坐。”天元帝皱着眉头看向纹丝不动的贤妃,表情甚是不悦。 “什么?”贤妃惊愕的抬起头,皇上居然叫她给一个小小的常在让座,她怎么忍受的了。 “皇上,这凉亭拥挤,纯常在在此恐怕不适合吧?”说完,贤妃的眼神瞟向应珏的肚子,唇角飞扬,微微一笑道。 “你说的也对,总不能让珏儿站着,这样吧,朕看你最近身子似乎胖了不少,你出去外面多运动运动,位置就给珏儿坐吧!” 天元帝眉毛一挑,说出的话让贤妃瞬间跌落谷底。 “皇上,没关系的,我和姐姐去外面看花好了。”应珏站在天元帝身后,可是贤妃和众多不善的眼神依然让她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离开这充满压抑气氛的凉亭。 “不行,你身怀有孕,太湖虽说凉爽,但暑气还是很重,朕怎么舍得呢。贤妃,难道还要朕请你吗?” 天元帝拧着眉,寒着脸,神色异常冰冷,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着。 贤妃见此,连忙惶恐起身,恭敬道,“是皇上!” “下去吧,到底吃了什么,居然胖的这么快……”天元帝看着面前微微躬身的贤妃,很是疑惑的嘀咕了一句,却恰好被起身准备离开的贤妃听到,贤妃身子一怔,差点没晕过去。 “臣妾……” “娘娘,奴婢刚才看到那边有很多牡丹花,奴婢陪您去看看吧。”梦云一个箭步挡在了贤妃面前,对她使了个眼色,轻轻摇了摇头。 “珏儿,来,坐这里。”天元帝根本没有听到贤妃说什么,他宠溺的拉过应珏,很小心的让她坐在贤妃刚才坐的地方,面带微笑,哪还有之前的严厉之色。 “惜,惜嫔娘娘到!”太湖园外的通传太监看到远远走来的惜嫔,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无误后才终于开口,可是他的声音是颤抖的。 “皇上,您捏疼珏儿了。”应珏的手上传来一阵痛感,忍不住呻吟出声。 “皇上,好久不见!”惜嫔走到凉亭外,她并不像其他嫔妃那样,对着皇上恭敬的行礼叩拜,而是注视着他,语气平淡,神情淡然,仿佛此刻只有她和皇上两人一般。 “是啊,真的好久不见了,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天元帝松开了应珏的手,慢慢朝着惜嫔走去,他的表情甚是专注,就连自己说的是我而不是朕都不曾察觉。 “呵呵,臣妾听说皇后姐姐要在太湖举办赏花宴,所以臣妾就过来了,没有打扰你们吧?” 惜嫔微微含笑,柔声道。 “怎么会呢,本宫只是不曾想到你竟然会过来,不然本宫定会让人提前告知于你。” 皇后的语气变了,变得就像是在讨好面前之人一般,这样诡谲的气氛让杨婉越发开始怀疑起惜嫔的身份来。 “咦,德妃和贤妃也在啊,臣妾一时眼拙,不曾休注意,两位姐姐不会责怪我不遵礼数吧?” 惜嫔仿佛无意一般,神色间却是深以为然,缓缓道。 “惜嫔言重了,我和德妃怎么会怪罪与你呢。”贤妃正满心不甘自己被天元帝赶出凉亭,这下好了,她倒要看看德妃还能不能继续留在亭子里。 “婼云参见惜嫔娘娘!”杨却玥只觉得脑袋一阵生疼,惜嫔这个人太过神秘了,而且她还知道她的身份,一个不好甚至会连累珏儿。 “皇上,这两位是今年新晋的嫔妃吗?”惜嫔很是好奇的看着杨婉和应珏,仿佛根本不认识一般。 “嗯,坐着的是纯常在,另外一位是杨答应,你别站在外面了,到里面来坐吧,你甚少出宫走动,今日可要好好的欣赏一下这太湖的风景。” 天元帝微微点头,侧开身子把惜嫔拉了进来。 第83章 巾帼不让须眉 杨婉无意中看到,天元帝的手碰到惜嫔时,惜嫔好像有意避开,她们只见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为何看似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杨答应,你身上这件衣裳可是冰鲛纱制作而成的?”杨婉沉思之际,惜嫔状似无意的随口一问,引得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回惜嫔娘娘,正是珏儿送于云儿的冰鲛纱。”杨婉如实回答,心中暗叹一声,看来今日惜嫔是不打算让自己低调下去了。 “哦?本宫听闻冰鲛纱甚是珍贵,不单单是在夏日穿上它会让人感觉到一股清凉,更甚者由此做成的衣裳在阳光下可折射成七种不同的色彩,可有此事?” 亭外的众人都停下了赏花的兴致,冰鲛纱她们从未见过,如今有幸得见,心中都想一睹为快。 皇后的话刚好给了她们一个机会,只要杨婉回答是,那么她必定要在阳光下展示一番。 “杨答应皇后娘娘问你话呢!”惜嫔见杨却玥一直低头沉默,于是开口提醒道。 “回皇后娘娘,云儿只知道它是冰鲛纱,但并不知晓它有何特殊之处,还望皇后娘娘饶恕云儿的无知。” 惜嫔,你到底想干什么? 杨婉真的越来越不理解惜嫔的做法了,感受着应珏伸过来的手,看着她那温暖的笑容,心里总算有了一点安慰。 “皇后娘娘,您说的没错,冰鲛纱确实可以散发出不同色彩的光芒,既然大家都想看,不如就让杨答应为我们表演一下好了,皇上您觉得呢?” 姝贵人款款向前,一双美眸秋波暗送,甜甜的声音让人心情顿时变的无比舒坦。 “杨答应,那你就去跳个舞,给大家助助兴吧。”对于杨婉,天元帝毫无怜惜之情,今日他本不想带她来,无奈应珏非要她跟着才放心,现在可以让她当众出丑,他的心里当然乐见其成,但他却没有发现,他的眼中闪烁着些许期待之感。 “是,婼云遵旨!”杨婉咬咬牙,狠狠的瞪了一眼惜嫔,惜嫔一愣,继而脸上露出了欢快的笑容,回了杨却玥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珏儿,姐姐先离开一会,你好生呆在这里,不要乱走。菊儿,照顾好你家主子!” 杨婉不知道惜嫔的用意到底是什么,但她最怕的便是有人会乘此机会加害应珏,临走前她只得再三嘱咐身边的丫鬟好生照顾着。 杨婉来到园子中央,缓缓闭上双眼,天元帝大手一挥,一阵雅乐在此刻响了起来。 随着乐声响起,杨婉睁开双眼,一双美眸亮如星辰,站在百花齐开的园中,仿如那落入凡尘的花仙一般。 她微微抬手,身体也跟着旋律慢慢旋转起来,四周的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天元帝双眼微眯,目光专注,此刻他仿佛看到了那记忆中的熟悉身影。 良久,乐声渐急,杨婉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夺目的七彩之色。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皇上,您觉得杨答应这一舞如何?”惜嫔突然开口打破了众人的思绪,大家都紧张的看着天元帝。 天元帝厌恶杨答应是她们众所周知的事情,可如今……杨婉的这一舞实在太过惊人。 贤妃的指甲早已经深深的掐入了自己的肉里,愤怒的双眼狠狠的瞪着依旧在跳舞的杨婉,该死的杨婉,她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个舞蹈! “哼,有什么好看的,作为后宫嫔妃,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像个戏子一般舞出这样娇柔做作的舞蹈,惜嫔娘娘,看来以后你得多出来走动走动了,不然你这眼光会变的越来越差!” 天元帝正欲说话,不料一声娇喝突兀地响起,身穿红色劲装的女子,从园子入口处缓步走出,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让园中众人都不禁低头,不敢直视她,女子双手放在纤细的腰间,骄傲地挺起她那丰满的胸膛,大步大步地走向前。 “皇姐,你何时回来的!?” “你还意思说,我要是不回来,还不知道你整天便是做着这些无趣的事情!” 红色身影三两步走到天元帝面前,看着园中停下舞步的杨婉,眼中满是鄙夷之色。 “原来她就是常年呆在军营之中的长公主,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杨婉停下了脚下的舞步,抬头看向那一身红衣,英姿飒爽的钟离依月。 杨婉在丞相府中,最喜欢听得便是这位可以随军打仗的长公主的事迹,她从小就佩服她的气节,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还能看见真人。 “圣悦公主严重了,今日不过是本宫举办的一次小小赏花宴而已,皇上也只是略有空闲才会来此一坐。” 文贤皇后盈盈一笑,语气柔和的解释道。 圣悦公主,原名钟离依月,是天元帝最尊敬的皇姐,她不像其他的公主一般,只会呆在宫中,整日抚琴吟诗,或是刁蛮任性,欺压宫女。 钟离依月从小就只管舞刀弄枪,也正因为如此,她的母妃虽然身份卑微,但是先皇喜欢她的性子,特别赐予了她“圣悦公主”的杨号,这个杨号本是嫡长公主才能够拥有。 “是啊皇姐,这次你可真真是误会朕了。没眼力见的狗奴才,长公主到来也不知道通报一声。来人,给朕拉下去,拔了舌头乱棍打死!” 看着圣悦公主身后跟着的那个小太监,天元帝怒哼一声,冰冷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小太监。 “皇上饶命,奴才罪该万死,皇上饶命啊……!”小太监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小太监的身体瑟瑟发抖,眼睛里满是恐惧,对着地面不停的磕头求饶,额头上很快便渗出了血丝。 不知从哪里走出来的侍卫,直接架起小太监,拖着他朝园子外走去。 “慢着!”圣悦长公主大喝一声,身体已经挡在了侍卫面前。 “皇上,是我不让他通报的,我只不过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罢了,可没想到惊喜没有,却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吓!” 圣悦长公主凤眉一挑,左手随意的勾起腰间的穗带,很是随意的说道,眼神却在无意间撇向了园中的某处。 “罢了,既然皇姐求情,那朕就饶了他这一次吧。还不快多谢长公主饶命之恩!” 天元帝冷眸一扫,被拖着的小太监全身一冷,脸色瞬间煞白。 “咚”被侍卫无情的扔向地面,小太监感激的对着长公主,“多谢长公主救命之恩,多谢长公主救命之恩。” “下去吧!”长公主大手一挥,神情很是豪气。 “皇姐,你这离开了几年,怎么这性子还是一点没变呢?小心嫁不出去,那朕可就罪过了。” 天元帝眉眼弯弯,难得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容。 “皇上,我的婚事自有我自己做主,你还是多操心一下你的后宫吧!就算我将来嫁不出去,也好过你这莺莺燕燕,看着就烦人!” 圣悦长公主很是不满的反驳一句,“莺莺燕燕”四个字深深的刺痛了在场所有嫔妃,她们气急交加,但又无可奈何,只得把头低下,暗自在心中狠狠的数落了一番长公主。 “咳咳”天元帝甚是尴尬,故意轻咳一声,自己的嫔妃居然被她说成了莺莺燕燕,她当这是青楼妓院吗?也就是圣悦长公主敢如此和皇上说话,换作其他人,早就被天元帝拉出去斩了。 “咳什么,我难道说错了吗?这位小姑娘是怀孕了吗?皇上,我是不是要当姑姑了?” 正要开始数落天元帝的长公主,无意间看到了坐在亭子里,双手放在小腹上的应珏,眼睛一亮,整个人都变的神采飞扬起来。 “应珏参见长公主!”应珏神情一愣,看着长公主那火热的眼神,很是紧张的站起身,对着她行了个礼,语气很是谦卑。 “快起来!”长公主小心翼翼的扶起应珏,脸上的表情很是温柔,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咄咄逼人。 “好了,皇姐刚刚回来,想必也累了吧,你……” “哼,我才刚来呢你就要赶我走?”长公主很是不悦的打断了天元帝的话。 “长公主既然喜欢热闹,皇上您就让长公主留下吧,一会姐妹们不是还有才艺表演吗?” 德妃看机会来了,不疾不徐的走了出来,朝着长公主点了点头,优雅的说道。 “皇姐,不知你意下如何?”天元帝扬唇轻笑,几近邪魅。 “看你们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样子,我觉得我很有必要留下来保护这位温柔的女子,罢了,今日我就暂且留下来观赏观赏!” 长公主往应珏身后靠了过去,应珏想要起身,却被长公主挥手阻止,她看向天元帝,见到天元帝微微点头,便又重新坐了下去。 “好了,既然长公主愿意留下,那我们就继续吧。” 皇后出声帮忙打着圆场,她突然很是后悔。 第84章 导火线 端午节而已,她为什么要举办这个赏花宴啊,不但引来了常年不出现的惜嫔,现在连长公主都来了。 “刚才德妃不是说大家准备了才艺吗?那就现在开始吧,朕在此声明,今日夺魁者朕重重有赏!” 这一句话出来,那些跃跃欲试,早前作了充分的嫔妃顿时欣喜若狂,夺魁者必定可以得到皇上的青睐,运气好的话一朝得宠,杨妃杨嫔也是指日可待的。 天元帝坐定,长公主不喜静坐,于是她只挨着应珏站着,杨婉回到亭子中,却被长公主那充满敌意和厌恶的眼神给吓住了。 我好像并未得罪过长公主吧? 杨婉暗自腹诽,她实在想不通,今日她与长公主可是第一次见面,怎么就被她厌恶了呢? “皇上,妾身不才,就由我来打头阵吧!”一阵沉默之后,一道声音宛如出谷黄莺,缓缓自人群中响起。 天元帝点点头,脸上很是满意,扬起嘴角,微微一笑道,“朕记得你,你是德妃的表妹吧,果然有德妃当年的风姿!” “谢皇上夸奖,不过妾身哪能和德妃娘娘相提并论呢,妾身只望今日一曲能够让皇上龙心大悦即可。” 木玉瓒,德妃木玉清表妹,初进宫便被杨为如贵人,她长着一副花容月貌,尤其是眉眼之侧的那一颗泪痣,让她看上去别有一番风情。 “好,那朕就拭目以待!”天元帝并没有因为木玉瓒的话而有所触动,表情淡淡的回了一句,木玉瓒心中掠过一丝失望,缓缓起身,走向园中场地。 其他人都已经相继坐好,德妃脸上很是高兴的回应着前来讨好她的嫔妃,眼神却一直盯着怀抱月琴,自信满满,准备一展才艺的木玉瓒。 “姐姐,你刚才的舞跳的可真好,珏儿从来没见过纳闷美的舞步呢!” 应珏终于有机会和杨婉说话了,只不过碍于身侧的长公主,她并不敢大声,而是微微倾向杨婉,很是小声的赞美了一句。 “珏儿,待会你离德妃娘娘远点,刚才我经过她的身旁时,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麝香味。” 杨婉没有抬眼,而是一脸凝重的吩咐着应珏,同时她在心里也暗暗提醒自己:待会定要找个机会警告贤妃一声。 “嘶!”应珏闻言,手一抖,茶杯里滚烫的茶水便尽数倒在了她的手背上,白嫩的肌肤立刻呈现一片通红。 “姐姐,你,你别吓我,德妃身上怎么会有麝香呢?”应珏顾不上手上的疼痛,仰起头震惊的看着杨婉,今天则么多人在这里,德妃难道还想害她吗? “珏儿你的手……”杨婉眼尖,应珏那瞬间红起的皮肤让她不禁惊呼出声。 “你是什么答应吧,我说你这个人心怎么这么坏呢,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把她吓成这样,你不知道她怀孕了吗?!” 杨婉被一股极为重的力道给推了一把,撞在了身后凉亭的红色柱子上,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事件中反应过来,一声斥责声随即而来。 “皇姐,发生什么事了?”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姝贵人身上,杨婉的声音有很是轻盈,因此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但长公主这么一喊,顿时把大家给吸引了过来。 天元帝很是不悦,并不是因为长公主的怒喝声,而是他听到了答应两个字,今日这里只有一位答应,他本来根本没准备带她来,耐不住应珏的坚持,无奈之下才准许的。 刚才长公主的一番话,他下意识的猜测杨婉该不会是惹她皇姐不痛快了吧,这个该死的女人怎么一个都不消停呢! “长公主,你误会姐姐了,她没有吓我,她只是告诉我……” 应珏“腾”的从座位站了起来,企图为杨婉开脱,说出德妃身上有麝香之事。 “你还替她说好话,你真是太善良了,宫里哪有什么姐妹,你现在怀孕了,她不害你都是好的,不行,茯苓,把我的雪芙膏拿来!” 应珏此刻的举动很是让长公主动容,她虽然喜欢舞刀弄枪,成天和一群大男人呆在一块,但她心底深处却是一个非常讨厌故作姿态的人。 “珏儿,你的手怎么这么红?杨婼云,怎么每次你不弄点事情出来不罢休呢!” 天元帝和众人也把注意力移到了应珏身上,天元帝看到应珏那通红的手背,再联想到长公主刚才的怒斥声,对着杨婉就吼了起来。 随着天元帝的这声怒吼,如贵人的琴声戛然而止,场面陷入了一片寂静。 如贵人铁青着脸坐在原地,琴弦已断,她颤抖的双手死死按在琴身上,如利剑一般的目光盯着站在应珏身后,面色淡然的杨婉身上。 “皇上息怒,依臣妾看,杨答应并不是如此莽撞之人,或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文贤皇后对杨婉还是很喜欢的,不单单是因为上次她帮助自己查清梅儿的事,更是因为她上次为了救应珏甘愿受罚的一幕,所以她是相信杨婉对应珏的情谊的。 “皇上息怒,是婼云的错,婼云不该突然出声吓到了珏儿,还请皇上恕罪!” 杨婉并没有说出德妃身上有麝香一事,而是推说自己是太过突然而吓到应珏。 应珏有点不懂杨婉的做法,刚想开口替她辩解,却被杨婉阻止。 “珏儿,她说的可是真的?”天元帝眉头轻拧,显然不太相信杨婉的话,转头看向应珏。 “回皇上,事情正如姐姐所说,只是珏儿听琴听得太过入迷,所以才……扰了大家的兴致,珏儿还请皇上不要责怪姐姐。” 应珏说的很坦然也很坚定,天元帝探究的看了一眼杨婉,最后不耐烦的挥挥手,“杨答应,虽然珏儿替你说情,但朕还是不放心,你不是贤妃的妹妹嘛,正好,你站到贤妃那里去,也让你们姐妹两个说说话!” “是,婼云遵旨!”杨婉无奈,很是担忧的看了一眼应珏,在离开之前依旧不放心的再次提醒道,“珏儿,记住姐姐刚才和你说的话,千万不要靠近德妃娘娘!” “姐姐,我……” 珏儿后面的话在看到杨婉摇头示意下最终没有说出口。 “好了,误会一场,大家继续!”文贤皇后见皇上没有继续追究,松了一口气,看着因断了琴弦而脸色黑沉的如贵人,心中不免替杨婉担心起来。 如贵人无法再继续表演,悻悻然退了下去,但她却恨上了杨婉,也成为了她和杨婉在之后长达数年争斗的导火线。 “杨婉!你想死的话本宫不介意送你一程,你别忘了,你弟弟还在杨家,若你敢连累我,到时候你弟弟会受到什么待遇本宫可就不敢保证了!” 贤妃拦在杨婉面前,绝美的冷颜,渐渐渗出噬人狠绝,她斜睨向杨婉,冰冷的眼眸,糅合成暗夜和血的森冷凌厉。 “贤妃娘娘,杨婉真的很想知道您打算让您的母亲如何对待我的弟弟?” 杨婉闻言,心猛的抽了一下,生疼生疼的,想起她那如玉一般的弟弟,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喊她姐姐的小少年,如今却生死不明眼中那淡然的神色瞬间燃起熊熊烈火,仿佛要吞噬了贤妃。 “你……” “我虽恨你们,但稚子无辜,你最好离德妃远一点!” 杨婉说完,再不看贤妃,她已经提醒过贤妃了,信与不信全看她自己,她也只是想保护她的孩子而已。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贤妃脸色惨白,杨婉那句“稚子无辜”让她心中一紧。 “贤妃娘娘,你的脸色这么难看,是身体不舒服吗?” 惜嫔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来到了她们身边,看到贤妃那愤怒的表情,很是关切的问道。 “本宫没事,惜嫔看起来和我这妹妹关系挺好啊,怎么你们认识?” 贤妃看到来人是惜嫔,脸上瞬间变了神色,目光在她们两人身上打量了一下,很是疑惑。 “不认识,不过,我觉得你妹妹是个贵人所以特来讨好一番,贤妃娘娘不会怪罪我打扰你们姐妹谈心吧?” 惜嫔抚了抚手腕上的白玉镯子,将头侧垂下的流苏慢慢置于后侧,淡然一笑,缓缓道。 “无碍,既然惜嫔觉得我这妹妹投缘,那本宫就把她借给惜嫔好了。” 贤妃强制压下心中的焦虑,很是大方的把杨所杨婉给让了出来。 “惜嫔娘娘,杨婉自知从未得罪过你,相反的,你曾受恩于我的母亲,为何今日你却要把我置于风口浪尖之上,你到底想干什么?” 贤妃离去,杨婉不再掩饰,开口质问。 “杨答应,你觉得姝贵人(白静姝)的琵琶弹的怎么样?” 惜嫔没有回答杨婉的话,而是指着场上正在弹奏琵琶的姝贵人,微微含笑,柔声道。 杨婉这才抬起头看向场中,姝贵人身着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花容月貌如出水芙蓉。 细细瞧去,皮肤细润柔滑如同羊脂玉一般,娥眉淡淡未曾装点,水眸中看不出是何等滋味,细长睫毛自然垂落,樱瓣浅唇不点而赤,柳腰盈盈一握。 第85章 拿手之作 宫中果然不缺美人,这个姝贵人,好像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吧,今日如此举止,皇后娘娘怕是会很伤心吧? 杨婉心中暗道,微微看向坐在天元帝身侧那一身明黄色凤袍的文贤皇后,果然,文贤皇后看到姝贵人的出场,眉头不自觉的紧皱,但脸上却显示出一抹沉痛。 “惜嫔娘娘,姝贵人弹得如何自有皇上和皇后决断,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答应,如何敢妄加言论。” 淡淡的疏离感让惜嫔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杨婉对她竟会防备如此,看来当初自己贸然与她摊牌之事,确实有欠妥当。 “啪啪啪!好,姝贵人果然弹得一手好琵琶,朕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 琵琶声刚落,从亭子里传来了爽朗的笑声,天元帝已经从自己的座位站了起来,眼中的神情似赞赏,又似怀念。 “谢皇上夸奖!”姝贵人脸上一喜,立刻福身谢恩。 “贤妃娘娘,今日如此重大的日子,你不准备上去表演一番吗?这可不像你的性子呢。” 德妃嘴角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微眯了眯双眼,话中却满含深意。 “德妃说笑了,平日里本宫都是在你之后,今日当然也不例外了,而且……” 贤妃抿嘴,眸子微弯,看向杨婉,“而且,本宫觉得,姝贵人的琵琶不及某人,所以本宫想把这个机会让给她呢!” “哦,贤妃的意思是,在场嫔妃之中莫非还有人的琵琶弹奏的比姝贵人还要好?” 天元帝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趣,急切的追问道。 杨婉脸色一白,手掌微微捏紧,眼睛死死的盯着贤妃的脸庞,可是她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回皇上,此人正是臣妾的小妹,杨婼云杨答应!” 贤妃昂起头,愉快的笑了起来,笑的得意而放肆。 “杨答应,看来今天你是逃不掉了哦?”惜嫔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杨婉。 “贤妃,杨答应之前手受过伤,现在让她弹琵琶恐有不妥吧?”文贤皇后皱眉,她越来越怀疑贤妃和杨婉之间的关系了。 “皇后娘娘,我看她不是手受伤了,恐怕是不敢弹奏吧?”长公主嗤之以鼻,不知为何她看到杨婉的第一眼就觉得甚是讨厌。 刚才杨婉的舞蹈她其实心里是觉得很惊艳的,那段舞蹈是她见过跳的最好的,可不知为何,看到她的脸时顿觉一阵厌恶,这样的情况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何。 就像此刻一般,明明心里很想看看她能弹出什么样的曲子,可嘴上说出的话却是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皇上,既然贤妃娘娘如此夸奖杨答应,妾身倒是很想听听她的琵琶之声,还望皇上成全!”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时,姝贵人缓缓福身,妩媚一笑,梨涡轻陷,语气中充满了期待之感。 天元帝沉默了,他厌恶杨婉,这是不争的事实,可他心里又隐隐隐藏了一股期许,很纠结,很彷徨。 良久,天元帝微叹一声,“罢了,大家都如此举荐杨答应,杨婼云,你就再为朕和众多嫔妃展示一下你的琵琶吧!” 果然还是逃不掉吗? 杨婉很是无奈,为何每次都要逼迫自己,自己不过是想要过平淡的生活而已啊! “皇上,姐姐的手……”应珏看着杨婉,心中很是心疼。 “皇上,云婼云遵旨!”不想让应珏继续为自己伤神,杨婉直接应允了天元帝的提议,走到姝贵人面前,淡淡一笑,“不置知可否借用一下贵人的琵琶?” “好,给你!”姝贵人倒是大方,毫不犹豫的把琵琶递给了杨婉。 接过琵琶,杨婉慢慢的抚摸着,曾经这是自己最喜爱的乐器,可惜…… 杨婼雪,你真的好狠,明知这是我心中最大的痛处,而你偏就踩在了这上面。 “杨答应,开始吧!”天元帝等的有点不耐烦,催促道。 “切,切”随着杨婉的开始弹奏,一阵悠扬的琵琶曲声响了起来,曲声音色醇厚,音质饱满,犹如迦陵频伽的云妙之音,又如那万马奔腾之壮观景象。 天元帝情不自禁的抬起头,慢慢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那痴迷的眼神让所有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文贤皇后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一身独立的绝美丽影,太熟悉了,这样的场景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她想不起来到底在什么地方。 德妃和贤妃吃惊的抬起头,尤其是贤妃,她的目光如炬,表情愕然,脸色更是惨白到了极点。 反观之前还自信满满的姝贵人,在杨婉的琵琶声响起的那一刻,她已然知道,自己今日的风头却是再也不可能艳冠全场了。 惜嫔则是颇有深意的看着杨婉,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琵琶声还在继续,但曲调却在发生着变化,杨婉此刻的心中满是对自己娘亲和弟弟的思念,以及无法为娘亲报仇和弟弟失踪的悲愤心情,自然的,琵琶声中也是充满了凄凉之感,让人听了无不为之动容。 惜嫔是第一个流泪的,因为她听出了杨婉曲调中的意境,此时她终于明白,并不是杨婉不想报仇,她只是不想连累她人,这个女子太过固执,固执的让人心疼。 其他人在琵琶声进去最后高潮时也相继红了眼圈,无声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贤妃努力的使自己不去难过,可是不知怎的,那该死的泪水根本不受控制。 “嗡!”杨婉弹出最后一个曲调,看着场上众人的反应,她微微福身,恭敬道,“不知皇上和众位嫔妃可是满意?” “杨答应,贤妃果然没有说错,你的琵琶,无人能及!”天元帝那厌恶的眼神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眷恋,但其中又有着无限的悲痛。 “呵呵,看来杨答应最擅长的并不是舞蹈啊,这一手让人回味无穷的琵琶,想必才是杨答应最拿手之作吧。臣妾恭喜皇上,能得如此佳人相伴左右!” 文贤皇后明白了天元帝的心思,或许可以说,她从来就没有见过天元帝露出这样痴迷的神情,看来这个杨答应很快就不再是答应了。 天元帝闻言敛住笑容,颇有深意的看着杨婉,在场众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天元帝的决定。 “皇后说的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杨婼云,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哗!”所有人都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天元帝,他竟然让杨婉自己提出要什么赏赐,万一她要一个妃位,难道皇上也给吗? “皇上,不可,臣妾的意思是,云儿为皇上演奏乃是分内之事,怎可要赏赐呢!” 贤妃急红了眼,但很快发现自己实在太过激动,于是语气一变,微微一笑,温然道。 “贤妃,皇上金口玉言,难道你想让皇上食言吗?”德妃暗自好笑,贤妃这是自己作死啊,皇上明显是对杨婼云起了心思,她竟然……这样好的机会,她怎么可以放过。 “德妃说的对,难道你想要朕失信于人嘛,云儿,你尽管说,朕定会履行诺言!” 天元帝怒眉一挑,很是不悦的看着贤妃。 “皇上,臣妾有个提议,不知可不可行?”文贤皇后看到杨婉那平淡的神情,心知她必是不会要什么赏赐了,既然如此,自己就当是还她当日梅儿一事的恩情吧。 “说!”天元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 “臣妾觉得呢,杨答应身为丞相府的嫡女,这个答应的位份似乎低了点。” 文贤皇后点到为止,她相信后面的话就算她不说,皇上也能够明白。 “皇后这个主意甚得朕心,这样吧,就晋杨答应为常在,赐杨号‘元’!” 最后一个“元”字,天元帝咬的极重,再次看向杨婉的眼神竟然变的火热起来。 “皇上,杨婼云多谢皇上和皇后的美意,但婼云一未侍寝,二不曾为后宫做出贡献,如此赏赐实在不敢接受,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杨婉态度恭谨,语气坚定,直接拒绝了天元帝的赏赐。 “大胆杨婼云,你难道想抗旨不遵吗?”贤妃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她真是后悔,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把杨婉踢出去替自己挡灾。 “无妨,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朕还有许多奏折没有批完,就先回去了,你们继续玩吧!” 杨婉的话不但没有惹得天元帝不快,反而还让他对她有了新的认识,心中暗自怀疑,之前是不是自己误会她了呢? “恭送皇上!”众人不敢怠慢,急急起身福礼道。 “贤妃娘娘,真是恭喜了啊,没想到你妹妹的琵琶弹的如此之好,看来以后这盛宠啊是不会少了!” 德妃很是得意,看着贤妃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你……” “娘娘,你怎么了?”梦云看到贤妃痛苦的表情,很是惊慌的问道。 “梦云,快扶我回去!”贤妃强忍小腹传来的阵痛,小声的催促着梦云。 “各位娘娘,实在不好意思,我家主子日前感染了风寒,这会恐怕身有不适,就先行告退了。” 第86章 难言之隐 梦云很是歉意的对着众人福身,大家见贤妃那突然变的苍白的脸色不似作假,口中寒暄几句便不再关心她们。 杨婉走回应珏身边,应珏立刻上千握住了她的手,很是担心的说,“姐姐,你的手还好吗?” 杨婉把手藏于身后,温柔一笑,“傻丫头,不过是弹奏一曲琵琶,怎就那么脆弱了,我没事!只是从今往后,恐怕会有数不尽的麻烦接憧而至了!” “珏儿倒是这样挺好,本来姐姐就……如今不是正好吗?”珏儿歪着脑袋,调皮的眨眨眼睛。 “纯常在,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有空记得来永安宫找我,还有,以后少和她来往,对你有好处!” 杨婉的琵琶是弹的好,长公主本来已经被她有所改观,可不料她居然当众拒绝了皇上,这可是直接打脸,心里顿时对杨婉的好感又回到了原点。 看着匆匆离去的长公主,杨婉着实有点无奈,自己到底是哪里长的像坏人了。 “皇后娘娘,婼云有点不太舒服,可否先行退下,以免扰了其他人的雅兴?” 不再去想长公主的事,如今杨婉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况且刚才她看贤妃的脸色似乎很是不妥,她的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吧,那杨答应就陪着纯常在先回去吧。”文贤皇后很是惋惜,这样好的机会,她没想到杨婉竟拒绝的那么直接,一点余地都不留。 “谢皇后娘娘!”两人福身告退,皇后扫了一眼其他的嫔妃,顿时就觉得了无生趣,干脆挥挥手让众人都离去了,赏花宴就此散去,只留下那满园依然开的娇艳欲滴的百花。 “雅安,事情可都做好了,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吧?”德妃与雅安走在回宫的途中,见四下无人,轻声询问道。 “娘娘,事情都已经办妥,果然不出娘娘所料,贤妃娘娘真的怀孕了!” “什么?!”德妃停住,震惊的看着雅安,她心里虽然怀疑,但却一直不敢相信,如今听到却是事实,那种不可言喻的情绪顿时充斥着全身。 如果贤妃有孕是真,那么她必定会母凭子贵,那到时候自己岂不是要对她卑躬屈膝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娘娘,您放心,奴婢刚才经过贤妃娘娘身边时,特意多停留了一会,您不是看到了吗,贤妃离去前脸色很是难看!” 雅安见德妃脸色不虞,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于是桀然一笑。 “你是说……” “嘘,娘娘小心隔墙有耳!”雅安用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接着还不忘朝四周张望了一下,确认无人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雅安,你做的很好,放心,本宫绝不会亏待于你!”德妃很是欣慰,看着雅安的眼神也变的温柔起来。 雅安欣喜若狂,她一直都知道德妃并非完全信任于她,可是刚才她深刻的感觉到了,德妃现在已经不再怀疑她的真心。 雅安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凝重,继续说道,“娘娘,有件事奴婢一直想不通,为何后宫这么多年都没有嫔妃怀孕,可是纯常在刚入宫就有身孕。奴婢猜想,或许这么多年来,是有人故意为之!” “雅安,这样的事情可不能乱说,照你这么说的话,那贤妃怀孕又怎么解释。” 德妃一个趔趄,差点没摔过去,雅安这个猜想实在太惊世骇俗,但不知为何,她第一个想到的却是那后宫中最最尊贵的皇太后,浑身不禁打了个寒颤。 “娘娘,这么多年一直以来都是张太医给你请平安脉,奴婢的意思是,不如咱们换个太医,奴婢听说贤妃三个月前也换过太医诊治。” 雅安凑近德妃,神秘的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那张太医岂不是……”想到某种可能,德妃眼神凌厉,张太医一直都是以太后马首是瞻,若他有问题,那她不曾怀孕的事定和太后有关。 “去,明日把汪太医请来,就说本宫头疼的厉害!记住,千万不要让人看出什么!” 德妃心有余悸,赶紧催促着雅安。 不同于德妃的恐慌,冷月轩内,杨婉一脸沉重的坐在软榻上。 “姐姐,你怎么了?”应珏不明所以,皇上已经不再讨厌姐姐,为何姐姐如此不开心呢? “珏儿,以后安心的日子怕是不再有了……” 杨婉感叹一声,脑海中浮现出当时天元帝看自己的火热眼神,那是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应珏心惊,她想开口询问原因,可当她看到杨婉那暗淡的神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安静的看着杨婉。 翌日,天才微亮,杨婉就已经睁开了双眼,昨晚她做了一夜的梦,梦见了她的娘亲,她的弟弟,还有那于她有着十年之约的少年,只是梦中的少年太过模糊,看不清容貌。 “怎么会突然做这样的梦,难道是在预示什么吗?”杨婉坐起身,喃喃自语,她撩起纱幔,外头的天还未大亮,但她依稀可以听见朦胧的鸟叫声。 “扣扣扣”一阵轻声的敲门声响起,杨婉抬眼,清冷的声音响起,“是谁?” “小主,奴婢茸纤啊,刚才听到您房中有响动,于是过来看看,小主您没事吧?”外头茸纤贴着门沿,柔声问道。 “我没事,只是做了个梦,所以就醒了。罢了,如今我也没有睡意,你且进来帮我梳妆吧。” 杨婉披着衣裳下了床,走到门口打开门把茸纤让了进来。 “小主,贤妃那边好像出事了。”杨婉自顾自的坐在梳妆台前,茸纤一边给她梳头一边说起了晨早听来的消息。 杨婉闻言,手中动作停顿,眉头微微皱起,“发生了何事?” “奴婢早晨去御花园采摘露水,偶然间听到两个宫女在议论,说是昨晚张太医去了贤妃宫里,但具体何事没有明说。奴婢想着您和贤妃娘娘好歹也是姐妹,于是特来和您说一声,看是否要去探望一番?” 茸纤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手中的动作依旧,很快便已经帮杨婉挽起了一个百合髻。 “你别惊动纯常在,一会叫上尔袖,我们去看看吧。”杨婉本不想去趟这趟浑水,可是她的心里放不下那个孩子,罢了,去看看也无妨。 “是小主。”茸纤心下欢喜,手中的动作更加麻利起来。 长信宫,德妃神色严肃的坐在榻上,汪太医满脸惶恐的跪在她的面前。 “汪太医,本宫并无头疼之症,之所以叫你来,其实是想要你帮本宫把把脉,看看本宫身体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德妃玉手轻扣桌面,发出的“咚咚”声让汪太医神色一紧,他心里很清楚,德妃这是让自己帮他看看为何多年不孕。 “德妃娘娘,臣惶恐,您的身体一直都是张太医在照看,微臣若是再妄加断言,恐怕张太医那里……” 张太医是直接听命于太后娘娘的,太后和皇上的关系近段时间以来越发严峻,此时若他检查出与张太医不同的结果,那不是在打太后的脸嘛。 “汪太医,你不用紧张,你的顾虑本宫清楚,你尽管放心,本宫不是那种过河拆桥之人!” 德妃站了起来,雅安见此赶紧上前搀扶,她走到汪太医跟前,微微弯腰,轻笑道。 “这……” “汪太医,你是不是觉得杨答应即将得宠,所以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不然为何你能去给贤妃诊脉,却不愿替本宫看看呢,难道贤妃给了你什么好处不成?” 德妃见汪太医很是犹豫,于是脸色一变,沉声道。 “微臣不敢,德妃娘娘息怒。既如此,那微臣就给德妃娘娘瞧上一瞧。” 汪太医冷汗连连,他昨日也是无意间撞见贤妃面色沉痛,所以才替她诊脉,可不曾想,贤妃竟然已经身怀有孕,而且月份比纯常在的还要大。 此刻听德妃如此说,他很肯定德妃是已经知道了贤妃怀孕之事,他再继续推脱下去说不定会惹怒了德妃。 “如此甚好,汪太医,请吧!”德妃松了口气,汪太医若是执意不肯,她还真拿他没有办法,幸好早上雅安听到了他昨日去过昭华宫之事。 德妃转身重新坐回榻上,伸出手放在桌案上,等待汪太医给她把脉。 汪太医起身,坐在德妃对面,拿出一条丝帕覆盖在德妃腕上,然后伸出手开始把脉。 整个大殿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之中,当汪太医眉头皱起的那一刻,德妃心中一窒,不好的预感由心底升起。 “汪太医,娘娘的身体如何了?”雅安终是沉不住气,率先打破了这安静的氛围。 “雅安!”德妃厉声喝止,雅安讪讪的闭上嘴巴,退至身后。 德妃抿嘴,顾盼间略微殷勤的说道,“汪太医,不知本宫的身体是否有不妥之处?” “回娘娘,您的身体并无不妥之处,不过……”汪太医略微迟疑,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过什么,汪太医不妨直说!”德妃很是急切,以前张太医请平安脉都是说很好之类的,现在看来,那些很有可能是敷衍她的。 第87章 感激 “娘娘可有熏香的习惯,娘娘的脉象似乎有些许的偏寒之症,这种偏寒之症来源于一种奇特的香味,不知娘娘……” 汪太医再三斟酌,最后以非常委婉的语气说出了其中疑虑之处。 “咚!”德妃刚拿起茶杯准备喝茶,闻言手中茶杯重重放于桌上,腾的站了起来,指着汪太医,颤抖着说道,“那,那这种症状于子嗣可有影响?” “依娘娘此刻的脉象来看,娘娘恐是难有子嗣!”汪太医沉思良久,最后说出了一个让德妃几乎崩溃的结果。 “难有子嗣,难有子嗣,怎么会这样!”德妃接受不了汪太医说出的结果,整个人都仿佛失去了生气一般,子嗣对于后宫中的嫔妃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没有子嗣的妃子,那她和废妃根本毫无区别。 “娘娘,你怎么了,太医只是说难有子嗣,并没有说一定不会怀孕啊。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应该是找出这股香味到底来自哪里,我们好做防范啊!” 雅安扶住摇摇欲坠的德妃,她那失去神采的眼神看的雅安心疼不已。 “你说的对,到底是谁在害本宫!汪太医,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本宫,这香味到底是来自哪里,只要你告诉本宫,以后本宫定保你坐上太医院院史之职。” 此刻的德妃,脸上有一种从未见过的表情,些许悲哀,些许愤恨,些许的……痛……,但她的眼神却又变的坚定和狠厉。 “娘娘,恕微臣无能为力,娘娘所闻之香味已然存在很长时间,既然张太医都不曾发现,微臣恐怕……” 汪太医很是为难,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医,对抗太后,他如何敢做! “汪太医,奴婢求求您了,您一定要救救娘娘,若是被皇上知晓我家娘娘不能生育,那娘娘恐怕连活路都没有了啊!奴婢求求您了……” 雅安松开扶住德妃的手,跪在汪太医跟前,死死的抓住他的衣摆,不停的磕头哀求着。 “雅安姑娘,你这是干什么,你快起来。”汪太医手足无措连连扶起雅安,可雅安认定了的事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不管汪太医如此动作,雅安跪在地上纹丝不动! “汪太医,您不答应,奴婢就不起来!”雅安神色坚定,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罢了罢了,老夫答应你便是,你快快起来!”汪太医是个良善之人,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帮助杨婉,如今看到德妃的模样,不免让他想到了他的妻子,当年也曾经被人断言无法生育,所以德妃的心情他很理解。 “谢谢汪太医!”雅安喜极而泣,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走到德妃面前拉起她的手,“娘娘,您听到汪太医的话了吗,他愿意帮您了。” “汪太医,不管日后本宫是否能够得偿所愿,今日您的大恩大德,我木玉清铭记于心!”德妃迈着细碎的看似优雅的步子,走到汪太医面前,眼眸之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感激之情。 “哎,娘娘不必如此,微臣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至于成或是不成,微臣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看着德妃如此模样,汪太医也是感触颇多,后宫中的女人其实都是可怜之人哪! 汪太医停顿了一会,脸色忽然变的沉重起来扫视了一圈惠华殿内的摆设,最后深邃的目光停留在了一盆君子兰之上。 “娘娘,不知这盆君子兰是谁送给您的?”汪太医走到那盆君子兰面前沉声说道。 德妃素来喜爱兰花,这是整个后宫之人都知晓的事情,君子兰乃是兰花中的圣品,在这里看到这样的盆栽本不足为奇,可是汪太医的话却让德妃全身一阵冰凉。 德妃努力平复心中那瞬间升起的暴怒,柔声解释道,“不瞒汪太医,这盆君子兰是本宫初进宫时弄云姑姑送来的,说是太后体恤本宫喜爱兰花之情,特地寻来的。” “娘娘,微臣觉得,这盆君子兰与大殿的装饰不太相称,感觉有点怪怪的,微臣建议娘娘,您还是把它挪走的好!” 汪太医抚了抚胡须,很是郑重的说道。 德妃一愣,转而明白了汪太医的子意思,看向那盆君子兰的眼神瞬间变的阴沉恐怖起来。 “谢谢汪太医的提醒,本宫的头疼之症现在似乎好了许多,汪太医的医术果然高明,将来有机会本宫定会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以示褒奖!” 德妃状似无意的撇了一眼窗户,转而声音突然变的尖锐起来,就连汪太医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德妃对着汪太医使了使眼色,汪太医恍然大悟,继而恭谨的回道,“德妃娘娘言重了,这些都是微臣应该做的,既然娘娘好了许多,那微臣就先回去帮娘娘配药。” “汪太医,这些是我家娘娘送给您的一点薄礼,还请汪太医不要嫌弃才是。”雅安从袖子中拿出一个荷包,笑意盈盈的塞到汪太医手中。 汪太医本想推辞,但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若是不收,那德妃势必不会相信自己,对自己而言恐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他颤颤巍巍的接过荷包,很是恭敬的回话,“那微臣就先谢过德妃娘娘了!” 汪太医拿着荷包跟在雅安身后离开了长信宫,德妃脸色唰的一下变了,森然的的话语犹如地狱魔鬼般从口中迸出,“太后娘娘,您竟然敢如此加害于我,我木玉清发誓,定报此仇!” 昭华宫。 杨婉和茸纤两人站在宫门口,被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宫女给拦住了。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我家娘娘今日身体不适不见客,你们请回吧!” 模样虽小姐,可这嗓门和胆子但是挺大。 杨婉莞尔一笑,她突然觉得这个小宫女还挺可爱,小宫女顿时红了脸,她真从来没见过气质如此出尘的女子。 “你好,我叫杨婼云,是你们贤妃娘娘的妹妹,我听说她生病了,所以特来探望一下,我相信她一定会见我的!” 杨婉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小宫女闻言惊讶的张大嘴巴,她万万没想到被自己拦在宫门口,穿着如此寒酸的女子居然就是她家主子的亲妹妹。 “对不起对不起,奴婢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杨小主莫要见怪,奴婢这就去通报一声,相信贤妃娘娘知道您来了定会高兴的!” 小宫女开心的笑了起来,昨日到现在,她家娘娘一直眉头紧锁,身体也略有不适,她们是姐妹,让她们见上一面的话,说不定贤妃娘娘心情会好起来呢。 自顾自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小宫女,丝毫没有发现杨婉嘴角的那抹嘲讽。 贤妃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一眼看去显得非常憔悴,梦云站在床边,手中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眉头紧锁很是为难的看着贤妃。 “娘娘,汪太医说了,您若是不喝这个药,您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会保不住的。奴婢求您了,您就喝了吧!” 梦云实在焦急的很,声音里都是带着哭腔,她想上前,但又怕再次刺激到自己的主子。 “不喝,本宫的胎儿向来稳妥,何故参加个宴会就如此危险了。是她,一定是她!她刚才还和我说稚子无辜这样的话,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贤妃神情浑噩,两眼无神,说出的话却让人听了很是糊涂。 梦云赶紧放下瓷碗,跑到贤妃面前,面露忧色,“娘娘,你这话是何意?谁和你说稚子无辜,谁知道您怀孕的事情?” “一定是她嫉妒本宫怀孕了,而她却得不到皇上的宠爱,所以就想要害我肚子里的孩子。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无义!” 贤妃完全没有理会梦云,她自言自语,眼神冰冷,梦云看了直吓的浑身颤栗。 “娘娘……” “梦云,之前我吩咐你做的事,你准备好了吗?”不等梦云说完,贤妃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眼神凌厉的盯着她,梦云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去,今晚就去把它放进她的吃食里,我定要让她后悔如此对我!” 贤妃表情凶狠,几近疯狂,梦云眼圈通红的连连点头,“娘娘,您放心,只要是害了您的,奴婢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扣扣扣!”门外传来敲门声,打破了梦云和贤妃的谈话。 “娘娘,奴婢先去开门。”梦云擦干眼泪,整理了一下情绪,轻轻走到门口,问道,“谁啊?” “梦云姐姐,我是小桃,宫外有个自称是杨答应的来求见贤妃娘娘,奴婢特来通报一声!” 一个细微的声音自门外响起,贤妃听到“杨答应”三个字时,猛的抬起头,对着门外怒吼道,“叫她滚,就说本宫不想见她!” “可是……” “混账东西,娘娘的话你没听明白吗,让你去你就去!”门外的声音还欲解释,却被梦云的呵斥声给硬生生逼了回去。 “是,奴婢这就去回了杨答应!” “等等!让她去偏殿等着,本宫一会就来!”贤妃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出声阻止了小桃。 第88章 意料之中 “是娘娘。”小桃虽然奇怪贤妃的态度,但她不散多言,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小主,您为何如此肯定贤妃娘娘一定会见您呢?奴婢总觉得,贤妃娘娘对您的态度好像很怨恨一般。” 茸纤很是疑惑,贤妃对自家主子的态度她是看在眼里的,别说有那么一点姐妹之情,就是最普通的朋友都比不上。 来之前她一直担心自家主子会吃闭门羹,可没想到门口的小宫女居然不认识她们,还兴高采烈的跑去通报。 “我说她会见,就一定会见!”杨婉没有解释,而是很肯定的回道。 “奴婢小桃见过杨答应,我家娘娘说了,让你前往偏殿等候,她稍后就来。” 小桃恭敬的福身,如实的告诉了杨婉贤妃让她传达的子意思。 杨婉没有丝毫的意外,仿佛这样的结果早就在她意料之中一般。 “那就多谢小桃姑娘了!” “杨答应请跟奴婢来!” 小桃带着杨婉走进了一条长廊,朝着尽头牙走去。 “杨答应,您先在这里主休息片刻,我家娘娘稍后就来!” 小桃带着杨婉和茸纤来到一个比较偏僻的小院前停住脚步,回头对着她们微微一笑。 “好的,谢谢小桃姑娘!”杨婉颔首,语气温柔。 “小主,您猜的可真准,贤妃娘娘真的答应见我们了呢!” 茸纤显然没有料到贤妃真的会同意见她们,此时的她看上去很是高兴,杨婉眯起眼打量了一下茸纤,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心底升了起来。 “茸纤看上去很是开心啊,你很希望我和贤妃娘娘关系变好吗?” 茸纤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神情,笑着解释道,“小主,您和贤妃娘娘是亲姐妹啊,两人关系好不是应该的吗?而且,你们若是关系好了,以后在后宫就可以互相扶持,也不会再有人敢欺负小主了啊。” 句句在理,所有的事都是在为杨婉考虑,杨婉低下头,看了一眼刚才宫女端上来的茶杯。 杨婉缓缓端了茶啜着,淡淡笑道。 “茸纤,你觉得贤妃凭什么和我互相扶持呢,皇上很是讨厌我呢。” 茸纤脸色一变,缓缓道,“可皇上昨日不是已经对小主您改变态度了吗?” 杨婉沉默,她端起茶,用茶盖拔开水面上浮着的茶叶,慢慢喝了一口。 “茸纤,你会背叛我吗?”轻柔的声音响起,茸纤震惊的看着杨婉,脸上神情意味分明。 “小主,奴婢……” “贤妃娘娘到!” 茸纤刚想解释,却不料贤妃在此刻来了,她只能抿紧嘴巴,杨婉站起身,等待着贤妃的到来。 “你们都退下吧,我和杨答应有话要说!”贤妃走到上座坐下,转过身,挥挥手屏退了所有宫女。 “杨婉见过贤妃娘娘,听闻贤妃娘娘昨日身体不适,所以杨婉特地来探望一下。” 见众人都已退下,殿中只余她和贤妃两人,杨婉朝着贤妃微微福身,淡淡的说道。 “杨婉,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你又何必假惺惺的故作姿态,难道你敢说你不知道我怀孕的事?” 贤妃走近杨婉,身体的虚弱让她有点站不稳,杨婉想伸手搀扶,但手到半空又收了回来,贤妃的后半句话明显是在怀疑她。 杨婉抬头,轻轻对上贤妃深邃的双眸,似若释然,“贤妃娘娘,我确实知晓你身怀有孕之事,今日我来也是为了此事,我记得昨日我提醒过你,让你万不可靠近德妃身边,看来你并没有听进去。” 贤妃眼眸微睁,脸色变的更加阴沉,“杨婉,你是不是要告诉我,我之所以身体不适是因为我靠近了德妃?” “难道不是吗?”杨婉很是诧异,她隐隐觉得贤妃话中有话。 “你胡说八道,杨婉,德妃根本不知道本宫怀孕了,她又如何会加害于我。更何况,本宫昨日从未靠近过德妃,可是你呢,你不但知道我怀孕,昨日还特意跑来提醒我,你说,本宫不怀疑你还能怀疑谁?” 贤妃情绪突然间变的激动起来,手指着杨婉,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怎么会……”杨婉快速上前,握住贤妃那指着自己的手腕,迅速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你干什么,你个贱人,你快放开我!”贤妃被杨婉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到了,脸色惶恐的大叫起来。 “闭嘴!”杨婉沉声道,脸色却是越来越凝重。 贤妃被杨婉这一吼给震住了,眼前这个敢对着她大吼的女子,真的是那个在相府里唯唯诺诺的庶女吗? 怎么会这样?这不是麝香导致的,到底是什么呢? 杨婉松开手,喃喃自语道。 “杨婉,你别再装神弄鬼了,明明就是你嫉妒我怀孕,害怕我得了荣宠会欺压于你,所以你才想害我的孩子!” 贤妃根本没有注意到杨婉说的话,此刻她的心里已经认定了是杨婉所为。 “够了,你若还想你的孩子平安出生,从现在开始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呆在昭华宫,否则我还真不敢保证她能不能顺利降生!” 杨婉真的很想撒手不管,可是她不忍心那么小的生命就此消失,为了这个小生命,她甚至可以不去想她娘亲的仇。 “你……啊,我的肚子,好疼。孩子,快救救我的孩子!” 贤妃刚欲发怒,小腹之下突然一阵剧痛,痛的她脸色扭曲,头上很快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杨婼雪,你别怕,我在这里,你的孩子不会有事的!”杨婉一直都在关注着贤妃的神情,此刻她发觉不对劲便第一时间冲了过去,稳稳的接住了身体缓缓下滑的贤妃,轻声安慰着。 “好我不怕,我不怕,你去叫梦云进来,她可以信任的!”贤妃紧紧抓着杨婉的手,忍着疼痛 呻吟着。她的样子哪里还有先前的咄咄逼人,她现在就是一个极尽全力想保护自己孩子的母亲。 “梦云!”杨婉一边扶着贤妃往偏厅走去,一边朝着门外大声叫了一句。 “砰”门被梦云用力推开,茸纤也想要进来,却被梦云挡在了外面,气的她直跺脚。 “杨答应,这是怎么回事?”梦云看到躺在偏厅床上脸色痛苦的贤妃,一个箭步跑了过去,严厉的质问着杨婉。 “梦云,要想你家主子平安无事,你现在最好对我态度好点!”杨婉抬头,梦云对贤妃的担忧她看在眼里,但现在不是打感情牌的时候,所以她直接对梦云下了狠话。 “梦云,你听杨答应的,杨婉,以前我欺负你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可是我求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贤妃强忍着痛楚,苦苦哀求着,现在能救她的只有杨婉了。 “是娘娘,杨答应,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奴婢一定全力办到!”梦云听贤妃如此说,对杨婉便不再怀疑,很是恭敬的回道。 “你和茸纤一起去太医院把汪太医请来,就说杨答应脚伤复发,请他来看看!” 杨婉无奈,贤妃如今的处境绝对不能大肆宣扬,若是被皇上知道,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是,奴婢马上就去。”梦云没有丝毫的停留,直接深起身冲出了房门,茸纤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她拉走了。 慈安宫。 太后端坐在上座,跪在她面前的是一脸委屈的姝贵人,此刻她正在楚楚可怜的向太后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姑姑,这次您可一定要替姝儿做主啊,那个杨婼云,小小一个答应,却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姝儿使绊子。” 说到伤心动情处,姝贵人珠泪涟涟,宛若梨花带雨,看得太后心疼不已。 “哎呦,姝儿怎么哭成这样了,姑姑这心里可心疼的紧,你慢慢说,不要急,姑姑定会给你做主的!” 太后看姝贵人哭成这样,顿时慌了神,她用衣袖替姝贵人擦着眼泪,慢慢抚摸着姝贵人的头发,就像抚摸着自己的孩子一般。她就这样安慰着姝贵人,姝贵人很是享受的慢慢阖上眼睛。 姝贵人止住哭声站了起来,可身子依然在一抽一抽的抖动着,她调整好心态,向太后娓娓道来。 一盏茶过后,姝贵人结束了她的“故事”,一时间,慈安宫中只听见姝贵人微微的抽泣声,她一边拿帕子哭的梨花带雨,一边偷眼去看高座上的太后。 “哼,好一个杨婼云,哀家本以为她是个好的,没想到竟比贤妃的心思还要深沉。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也敢使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去勾引皇上!” 太后气愤的一拍桌子,姝贵人被吓的哭泣声都不禁小了几分。但她仍然不死心,眼珠子一转,继续说道, “姑姑,杨答应不尊重我也就罢了,可是她当着姐姐的面如此这般,根本就是没把我们白家放在眼里,更是不把太后您放在眼里,姝儿着实替姑姑您感到心酸……” “姝贵人!”弄云皱着眉头很是不悦的出声叫了姝贵人一句,语气略微沉重,这里却对这个姝贵人嗤之以鼻,明知道太后与自己的姐姐关系不好,不想着缓解也就算了,这从中挑拨又是怎么回事? 第89章 最终目的 弄云担忧的看了一眼太后,在她的心里其实对于现在的皇后还是很欣赏的,至少她没有迷失本心。可眼前这个只会哭哭啼啼,诉说委屈的三小姐,弄云是真心看不上眼。 可太后似乎想扶持三小姐,弄云很无奈,太后年级大了,这性子好像也跟着执着起来,有时候她明明是好意,可太后总会曲解她的意思。 “弄云,你别吓着孩子了,姝儿你别怕,弄云耶是为了你好,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隔墙有耳,明白吗?” 太后捻着手中的佛珠,眉目肃然,语气隐有严厉之色。 “是,姝儿明白了,多谢姑姑提点!”姝贵人也知自己说的太多了,讪讪的笑了笑,乖巧的站在那里不再言语,态度很是谦卑。 “姝儿,姑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姑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有句话姑姑很早就想问你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 太后微眯了眯眼,略略沉吟,眼中精光乍现,柔声说道。 “姑姑,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姝儿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敢有任何欺瞒!” 姝贵人顿时变的严肃起来,很是郑重的向太后承诺着自己的决心。 太后很满意姝贵人的态度和举动,她放下佛珠,端起茶杯,细细品尝中,太后的脸色已经恢复平淡。 “姝儿,你觉得你姐姐这个皇后当的如何?” 姝贵人听了这话有些惊诧的瞪大眼睛满脸疑惑地望着太后,心中思绪万千,她有点不明白太后的意思。 “姝儿,你不必惊慌,哀家不过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不过你也知道,你姐姐进宫这么多年了,除了当初夭折的小公主外,至今不曾诞下嫡子,哀家这心里很是着急啊!” 太后精明的眼眸顿时有了浑浊之色,语气也是充满了无奈和悲痛。 “姑姑您的意思莫不是……”姝贵人想到了某种可能,心中顿时万分激动。 后位,那是多少后宫女子梦寐以求的位置啊,太后已经对自己的姐姐失望了了,如今是准备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吗? “姝儿,哀家知道你和你姐姐的关系好,哀家也不希望你们俩姐妹之间产生嫌隙,可是你也知道,如今纯常在已经怀孕,你刚才也说了,那个杨婼云或许也开始引起了皇上的注意。若是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白家在朝堂上的势力定会逐渐被其他人所代替,所以哀家想,既然你姐姐担当不起这个大任,不如就换个人好了!” 太后偏过脸,抹了抹眼角,这样的模样让姝贵人看了很是动容。 “姑姑,您别这样说,姝儿知道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白家,只是姝儿不过一个小小的贵人,恐怕是有心无力!” 姝贵人低下了头,语气中带着些许的遗憾和无奈。 “姝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论身世论样貌,你哪一点比那个应珏差了,不过一个商户之女,还真以为怀孕了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成,能不能生下这个孩子还不一定呢。” 太后敛眉,语气中透着一股无形的威严,压的姝贵人差点喘不过气来,太后不愧是太后! “姑姑,可否容姝儿考虑考虑?”白静姝很想一口答应太后的建议,皇后的宝座实在太吸引人了,可是她脑海中浮现出了白静宜那略带哀伤的眼神,心里又有点于心不忍。 “嗯,既然如此,那姑姑就等你的好消息。哦对了,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你姐姐,姑姑怕她会胡思乱想,到时候迁怒于你就不好了。” 太后沉默了一会,姝贵人的话已经证明了她心有所动,这个时候也不宜逼的太急,顺其自然她自会想明白其中的关键。 “好,那姝儿就先回去了,姑姑好好休息。”姝贵人福身告退,太后目送着姝贵人的背影,嘴角微微上翘,勾起了一抹弧度。 “太后娘娘,您真的打算扶持姝贵人吗?”弄云拿起茶壶往太后的杯子里续水,不经意间问了一句。 太后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下,白雾似的热气缓缓升起,“弄云啊,哀家知道你想说什么,宜儿是好,可她毕竟已经与哀家离了心,哀家绝不会把筹码压在她的身上!” “太后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已经这么多年了,您为何如此执着,睿王爷他……” 弄云或许是急了,一时不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竟脱口而出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弄云!记住你的身份,有些话不该说的就别说,这次念在你是初犯,哀家就当作没有听见,下次若是再有,别怪哀家不念旧情!” 太后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眼前之人,似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太后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还有,钟离逸尘现在的地位本就该是阳儿的,要不是那个碍事的钟离依月,哀家的阳儿又如何会受此委屈!” “太后娘娘息怒,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多嘴。不过奴婢还是要和太后说句心里话,姝贵人着实不是皇后的最佳人选,还望太后娘娘三思!” 弄云跪了下去,但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慌和恐惧,因为她太了解太后了,她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杀了自己的。 “这件事不用你操心,哀家自有定夺,好了你先出去吧,哀家想一个人静静,还有,调查杨家二小姐的事尽快办好,哀家总觉得这个杨婼云有点古怪。” 太后有点不耐烦,弄云什么都好,就是这个妇人之仁的性子太让人头疼了。 “是,奴婢告退!”弄云微微叹气,起身离开了慈安宫。 “哎呦,我说梦云丫头,你慢点走,老夫这把老骨头快要散架拉!” 御花园的石子小路上,汪太医背着药箱,被梦云拉着,神色匆匆的一路小跑。 汪太医实在是跑不动了,用力甩开梦云的手,扶着路边的一棵树木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抱怨了起来,心里却是把杨婉骂了好几遍。 这个杨答应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每次出事都有她的份,她还真当自己的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不成! 呼,呼大口大口的喘气,丝毫没有发现此刻梦云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正狠狠的瞪着他。 “汪太医,若是杨答应的脚出了什么问题,女奴婢看您怎么和皇上交代!” 带着威胁的话语从梦云嘴中迸了出来,可没想到汪太医听了不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还更加懒散起来,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干脆不起来了。 “汪太医,您这是何意?”梦云慌了,现在的贤妃可是真的耽误不起啊。 “老夫累了,要休息一会!”没有看梦云,汪太医冷言道。 “汪太医,奴婢求您了,您先随奴婢去昭华宫吧,奴婢怕去晚了贤妃娘娘腹中的胎儿恐有不妥啊!” 没有办法,梦云不可能强制命令一个朝廷命官听命于自己,权衡之下她说出了请汪太医的最终目的。 “什么!?昨日老夫请脉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怎么才一个晚上又出事了啊?你家主子到底做了什么?” 汪太医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怒视着梦云,语气满是指责和不解。 “因为……因为今天早上杨答应来了!”梦云不敢隐瞒,把杨婉前来拜访的事说了出来。 汪太医那个恨啊,杨答应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要挑在这个节骨眼上,真以为得了皇上一句夸奖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啊! “快走!”汪太医不敢再耽搁了,提起衣摆冲向了昭华宫。 梦云紧跟其后,就在她们离去的刹那,小路边的假山处走出了一个少年,身着一袭青衫,年约十七八,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那一双漆黑的瞳仁亮晶晶的,看起来风神如玉,潇洒不凡。 “贤妃怀孕了?这可是好事,我要不要去告诉皇兄呢?还是算了吧,若是让皇兄知道我又偷偷跑到假山后偷听别人讲话,说不定又会把我关起来呢。” 少年自言自语,说到皇兄两字时眼眸中明显有一闪而过的惧怕。 “汪太医,未免被人看见,贤妃娘娘让奴婢带您走偏门进去,委屈您了。”梦云带着些许歉意打开了昭华宫的偏门,把汪太医让了进来。 “无事无事,赶紧去给你家主子看病要紧,啊对了,杨答应也在昭华宫吧?” 汪太医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偏门不偏门的,只要哪位主子平安无事就算让他去钻狗洞他都愿意。这个杨答应真是太会惹事了! “是的,她一直在照顾着我家娘娘,奴婢也是受她吩咐来请您前来……” 梦云偏过头,语气很是尴尬,贤妃都请不来的太医,居然被她一个小小的答应给请来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好歹杨答应会一点医术,你家主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走吧!” 汪太医松了一口气,表情也不似刚才的焦急,轻松的说道。 “杨答应会医术?怎么会呢,会医术的不应该是贤妃娘娘吗?” 第90章 圣旨 梦云愣住了,当初贤妃娘娘明明告诉她,丞相府只有她一人会医术啊,所以她才会认定贤妃娘娘是她的救命恩人,可是现在,怎么又冒出来一个二小姐会医术了? 带着满心的疑问,梦云跟着汪太医走进了偏殿。 “汪太医,您快来看看贤妃娘娘,她肚子疼的厉害!”杨婉一看到推门进来的汪太医,赶紧起身迎了上去,语气很是急切。 “站在一边,容老夫查看一番。”汪太医放下药箱,走到贤妃床边坐下,认真的检查起来。 “汪,汪太医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贤妃咬着唇,双眼通红的祈求着汪太医。 “贤妃娘娘,幸亏有杨答应在,不然你这孩子还真的保不住!”汪太医刚搭上贤妃的手腕,他便知道杨婉定是给她吃了清气丸,不然的话,孩子早没了。 “汪太医,我的孩子真的没事吗?可为何我的小腹还是这般剧痛呢?”贤妃放下了心,可她的小腹依然在隐隐作痛,这不得不让她怀疑汪太医的话。 “小腹剧痛那是因为你情绪太过激动,而且昨日又吸入了少量的麝香,贤妃娘娘,孕妇切忌大喜大悲,您日后定要注意!” 汪太医很是无奈,人家孕妇都是开开心心的,这贤妃怎么心中有如此多的郁结之气呢! 贤妃闻言一愣,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转向了杨婉,她突然发现,她每次情绪激动似乎都和杨婉有关,这是巧合吗? 杨婉知道贤妃心中的想法,无奈的摇摇头,嗤笑一声,自己才刚刚救了她呢,这么快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汪太医,今日真是多亏了你,待本宫身体恢复以后定会重重答谢!” 贤妃收回放在杨婉身上的目光,转而感激的看着汪太医。 “贤妃娘娘,您若真的要感谢的话,应该谢谢杨答应,如果不是她喂你先服下了清气丸,就算老夫医术再高明,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汪太医眉毛一跳,这个贤妃怎么回事,明摆着是杨答应的功劳,怎么竟往他身上扣啊。 汪太医很是谦虚的回应道。 “好了,本宫突然觉得头有点晕,汪太医无事的话先行回去吧。”贤妃似乎有意绕开杨婉救了她的事实,有点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贤妃突然的转变不但让汪太医愣住了,杨婉也是有点莫名其妙,自己会医术难道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各有各的心思,却没有人发现梦云在听到贤妃的话后,身子明显僵了一下。 “好吧,那老夫就先告退了,贤妃娘娘好生休息。”汪太医福身行了个礼,转身退了出去。 “贤妃娘娘,既然您已经无事,那我也退下了。”杨婉看一眼仍然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贤妃,目光坦然的与她对视,淡淡道。 “去吧去吧。”贤妃转了个身,语气分明是在催促着杨婉。 “小主,您没事吧?您怎么进去了这么久,刚才贤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奴婢看能梦云很是慌张的跑了出去。” 茸纤看到退出来的杨婉,赶紧迎了上去,一边跟着杨婉往昭华宫门口有走去,脸上难掩担忧之色。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贤妃刚才有点头晕,所以我就让梦云去请了汪太医过来。”杨婉也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是不想告诉茸纤事情的真相,这样的感觉让她很是烦躁。 “没事就好,那贤妃好点了吗?”茸纤脸色一变,试探性的又问了一句。 “茸纤,你怎么这么关心贤妃娘娘?要不我把你送去昭华宫伺候吧。”杨婉眯着眼,半开玩笑的打趣道。 “小主,您这样的话以后可不能再乱说了,奴婢哪里也不去,就跟在小主身边!”茸纤似乎有点生气,撅着嘴很是不悦。 “噗嗤”杨婉捂着嘴笑了起来,“你呀,我和你开玩笑的,你怎么当真了呢,不过你这个样子还真是可爱!” “小主你……” “小主!”茸纤的话被后面急匆匆赶来的尔袖给打断了,她气喘吁吁的跑到她们面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尔袖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如此慌张?”杨婉看到尔袖的样子,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应珏出事了! “王公公带着圣旨来了!”尔袖脸上不知是惊恐还是惊喜,定定的看着杨婉。 “什么圣旨?我好像没有犯什么错吧?”杨婉有点反应不过来,昨日到现在自己似乎并没有犯错啊,怎么皇上还会给自己下圣旨。 “小主,我们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茸纤语气里带着丝丝的欣喜,她有种感觉,这次的圣旨绝对是好事。 “对啊小主,我们先回去吧,王公公来了有一会了。”尔袖凑近杨婉的耳边,悄声提醒道。 “走吧。”想起王公公那张严肃的脸,着实是个不好得罪的主啊,得罪了他,没罪也变成有罪了,三人脚下的步子不约而同的快了起来。 兴庆宫主殿凌波殿内。 王公公手捧明黄色圣旨,好整以暇的坐在首位上,应珏与一众宫女太监站在殿中央,微微低头,谁也不敢出声说话,殿内气氛很是压抑。 “杨答应到!”随着殿外太监的通传声,所有人如释重负,抬起头看向门口。 杨婉领着尔袖和茸纤,缓缓走了进来,王钦脸上一喜,迅速起身,笑着说道,“杨答应接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人齐刷刷跪在地上,等着王钦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杨答应温婉贤淑,才艺双绝,特晋杨为常在,赐杨号‘元’,钦此!” 王公公很是激动的宣读完了圣旨上的内容,元,寓意元配之意,当初纯常在那么受宠皇上都不曾赐予如此尊贵的杨号,可见昨日杨答应的一曲琵琶是多么的惊艳! “元常在,领旨谢恩吧!”王公公再没有了之前的轻视,语气也变得恭敬起来。 “王公公,我想问一句,昨日我不是拒绝了吗,怎么今日皇上还是晋了我的位份,这于理不合吧?” 若是晋杨旨意,杨婉尚能接受,可是这个元字杨号,她真的怕一旦接受就会有数不尽的麻烦接踵而来。 “元常在,这是皇上的意思,您若是有什么疑问,大可去紫龙殿亲自向皇上询问,奴才可不敢随意揣测皇上的圣意!” 王公公很耐心的同杨婉解释着,完了还不忘替天元帝撮合撮合,这个元常在,似乎很是不愿接受这个圣旨啊! 杨婉嘴角一抽,这个王公公果然是忠心耿耿啊,这样的时刻还不忘替他的主子着想。 “婼云谢皇上恩典!”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退不掉,那就面对吧,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元常在,这几日你好生准备着!”王公公很有深意的提醒了杨婉一句,把圣旨交给杨婉领着一群宫女太监扬长而去。 “姐姐,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最开心的莫过于应珏,她慢慢起身,像个孩子似的凑到杨婉面前,浅浅一笑。 “珏儿,并不是晋了位份就意味着平安无事,这样的恩宠才是最大的危险!以后你或许得和我分开了,我怕我会连累你!” 杨婉摇摇头,珏儿怀孕才赐了杨号杨了常在,自己都没有侍寝直接晋杨,这样的荣宠太过耀眼,绝对会让整个后宫的女人心生嫉妒,而女人的嫉妒是最可怕的! “姐姐我不怕,现在姐姐晋了位份,珏儿心里才不会那么内疚。”想起自己如今的荣宠不过是顶了杨婉的名头换来的,应珏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 “珏儿,这件事以后不许再提!”杨婉捂住应珏的嘴,眼睛微微瞟向某处,看到众人脸色并无异常,心里才放心下来。 杨婉松开应珏的嘴,应珏面露惊恐,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件事若是被人传扬出去,她们可都是犯了欺君之罪,是要株连九族的! “好了,我们先不管这些了,你的身体最近可好?”看着越来越容光焕发的应珏,杨婉会心一笑,应珏的孩子现在是她们唯一关心的。 “现在已经完全好了,之前的那些不良反应也逐渐消失了。”说起孩子,应珏脸上呈现出一种母爱般的光芒,让人看了很是温馨和舒服。 “那就好,希望一切顺利吧!”杨婉伸出手按在应珏的小腹上,如今月份还小,肚子没有明显的隆起,但杨婉还是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那个小生命的存在。 贤德王府。 清晨的风,浸染着郁郁青青的水气和花香,清亮而令人心旷神怡。 清玥阁是夏慕白的书房,从前的名字是清风阁,自从拿回了杨婉的牌位后,这里便改成了清玥阁。 夏慕白站在窗前,手里的箜篌慢慢移至嘴边,一阵呜咽的箜篌声倾刻响起。 箜篌声低回、轻柔、舒缓、悲凉,如水一般缓缓淌过,似雾一般轻轻飘过,带着无法言喻的忧伤和悲怆,从风里脉脉流出。 丝丝缕缕,袅袅不绝,缠绵悱恻,将人内心深处隐藏的悲伤勾起,让人悲从中来。 第91章 欲擒故众 夏慕白的眼神暗淡无神,愣愣的看着房中那香案上的牌位,情到深处之时,一行清泪缓缓流下,迷失了他的双眸。 “老晏,王爷这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我们得想个法子,让王爷从这件事中走出来。” 福嬷嬷看着如此憔悴的夏慕白,心疼极了,揉了揉红了眼圈的老眼,很是担忧的对晏伯说道。 “福嬷嬷,王爷的性子您还不了解嘛,他若是能轻易放下,又怎会这么多年来一直孤身一人,哎,夏家男子就是太过痴情,这都是命啊!” 福伯无奈的叹了口气,当初的老王爷又何曾不是痴情之人呢? “给他一点时间吧,我们要是逼的太急反而让王爷心里不痛快!”晏伯转身离去,幽幽的话语随着风声从空气里传来,福嬷嬷也不再停留,离开了此处。 箜篌声终于终止,夏慕白放下箜篌,收回放在牌位上的目光,凝望着窗前的杏花出神。 “咚”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夏慕白转头,漆黑的眼眸直视着窗下之人,方才的萧索和落寞已消失不见,此刻的他,周身重新被冷漠所笼罩。 “王爷,杨小姐还有一个弟弟尚在人间!” “什么!”夏慕白本意只是想让暗卫去调查一下杨婉去世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想竟能得此意外惊喜,他神情激动,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现在在哪里?他过得还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他?” 那是杨婉的亲弟弟啊,唯一的弟弟,杨婉,定是你在天有灵才让我得此消息。 “这……”暗卫欲言又止,他真的不知该如何告诉自己的主子,为何上天对王爷要如此残忍! “这什么这,赶紧说!”夏慕白语气严厉,脸色唰的沉了下来。 “是,属下抓了一个相府的下人,威逼利诱之下才得知,杨小姐在去世前曾经因为相府二小姐入宫选秀之事与丞相和丞相夫人发生过激烈的争吵。随后下人便再也没有见过三小姐,而三小姐的姨娘……” “在三小姐去世后第二天便上吊自尽而亡,小少爷不知所踪!” 暗卫很是平淡的将事情说了出来,夏慕白满脸震惊,丞相府几天之内死了一个姨娘一个小姐,还失踪了一个少爷,可整个西京之人却无人知晓,这其中定有蹊跷!难道杨婉没有死? 想到这个可能,夏慕白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杨婉肯定没死,该死的杨正阳,居然敢联合安瑾欺骗于我! “可恶,流月,你继续追查下去,务必要找出小少爷的行踪,若是有人阻拦,格杀勿论!” 夏慕白双拳紧握,看来自己真的是离开太久了,久的他们都忘了自己是何身份!既然如此,那自己就让他们清醒清醒。 “是,属下这就去办。哦对了,主子,宫中传来消息,闲王最近与一个叫乐天的琴师走的特为密切,属下记得,王爷曾经有个好友,似乎也叫乐天,所以属下不敢轻举妄动,特来禀报!” 暗卫刚欲离去,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之事,又停下脚步回复道。 “这个你暂且不用管,本王自有定夺!”夏慕白眼睛微眯,乐天啊乐天,你为何会与闲王走到一起,这些年你又经历了什么? 皇储之争向来危险之极,一个不好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乐天那么聪慧的一个人,到底为了什么才会走此险招。 夏慕白想不明白,曾经闻名天下的乐公子,对功名不可一世的翩翩公子,却…… “属下知道了!”暗卫领命退下,夏慕白站在原地,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摸着手中的箜篌,“杨婉,你若是没死,现在又在何处呢?我真的好想你!” 杨婉被晋为元常在的消息很快晓谕六宫,皇后表现的很是平淡,当初梅儿一事,她已然知道杨婉必不会一生平凡,只是没想到竟会如此之快。 贤妃得知消息时正在喝安胎药,现在汪太医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事,她索性直接就让汪太医替她开药,可是杨婉被晋为元常在的事还是让她气的摔坏了药碗。 “杨婉,难怪你当日会拒绝的如此之快,原来那是你的欲擒故众,真是好手段啊!” 贤妃紧紧捏着身下的丝被,眼神充满了怨毒,心中暗自想到,看来自己怀孕的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不同于贤妃的咬牙切齿,惜嫔听到这个消息反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琦姨,你看到了吗?杨婉终究不会平凡下去,你当初的决定依然改变不了她的宿命!” “姐姐,你看这些赏赐,比我当初的还要多呢,珏儿都有点嫉妒了!”应珏拉着杨婉的手,一脸羡慕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抬着一箱箱一件件的赏赐调笑道。 “珏儿,你要是看上了什么直接说,姐姐我一定眉头都不眨一下立马让人送你那里去,可你这样编排姐姐就是你的不对了哦?” 杨婉知晓应珏是和自己开玩笑,于是她也笑着打趣道。 应珏闻言顿时眼前一亮,松开了杨婉的手,走到那些赏赐面前,很是认真的开始“挑选”起来。 “姐姐,你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杨婉无奈的摇摇头,刚想转身却听到应珏大叫了一声,她立刻回头看了过去。 那是一串玉珠,颗颗鲜红如血,手串中还吊着只拇指盖大活灵活现的红玉老虎,张着嘴巴仿佛正在怒吼。 “这是什么?”杨婉很是好奇的走了过去,应珏赶紧把手中的手串递给了杨婉。 “元常在,这是番邦进贡的血玉老虎,据说可以益气补血,安神静气,戴在手上的话还有冬暖夏凉之功效,可谓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奇宝了!皇上听说小主怕热,故而特意让奴才给送了过来。” 王钦见杨婉来了兴致,赶紧上前笑着解说起来,最后依然不忘替天元帝说了一句好话。 “确实是个宝贝,王公公,不知这血玉还有何特殊之处呢?” 能被成为天下奇宝的,杨婉绝对不相信只有王钦所说的这些功效,这血玉定有他人不知道的隐藏用途。 王钦愣住了,这串手串确实还有隐形功效,可是从未有人提出过这样的疑问,看来这个杨二小姐果然非常人啊! “不瞒小主,这手串其实还有避毒的功效,凡是有毒之物,只要与其相碰,这血玉便会变成绿色!” 王钦抬起头,很是自豪的说出了血玉最大的用处。 “避毒?果然是个难得一见的宝贝!”杨婉举起血玉,目不转睛的看着它,嘴里自言自语的呢喃了一句。 “元常在喜欢就好,那奴才就先告退了,皇上那还等着奴才回复呢!” 王钦松了一口气,这一路上他都提心吊胆的,之前皇上有多讨厌眼前的女子,整个后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突然间又对她关注起来,他心里恐杨婉心中还有怨气,不接受皇上的赏赐,那他这个送礼的人可如何回去复命啊! 幸好当时挑选礼物时他也在场,这串手串便是他提议送来的,果然啊,还真就亏了这串手串。 “好的,那我就不送了,王公公慢走!”杨婉浅浅一笑,缓缓道。 “不敢不敢,小主好生休息便是。”王钦连连摆手,一个眼神身后的一大群手捧赏赐的宫女便依依放下东西,福身退了出去。 “姐姐,这块血玉正好适合你呢,看来皇上是真心想要对你好,以前的事你可还?” 应珏小心翼翼的询问了一句,她是真的想要看到杨婉过得好,而皇上的宠爱则是最大的保障。可她又很担心,杨婉的性子太过要强,她怕杨婉会钻牛角尖。 “珏儿,皇上的宠爱不会长久,他也不会给予任何人单纯的爱,我不知道为何皇上对我会突然来了兴致,但是我敢肯定,皇上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如此!” 应珏的肺腑之言让杨婉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天元帝那看似温柔却又充满思念的眼神。 他到底在看谁? 这个问题一直都围绕在杨婉心中,久久不能散去…… “姐姐,珏儿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可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婚姻又有多少人可以真正的得到呢?” 应珏她曾经也幻想过这样的美满姻缘,可是世事难料,最终还是为了家人放弃了自己的幻想,走入了这犹如鸟笼一般的皇宫! “好了好了,今日收了这么多赏赐,我们应该高兴才对,这些不开心的事就别说了。来来来,你刚才不是还说要挑一挑的吗?” 杨婉岔开话题,拉着应珏走到一堆赏赐前,招呼了尔袖她们一起过来,帮助应珏挑礼物。 “噗嗤”应珏被杨婉的话给逗笑了,她说要挑东西不过玩笑话而已,这杨婉还真的当真了。 “笑什么啊,姐姐我可是认真的,除了这串手串,其他的你看上什么都可以拿去!” 杨婉把手串放至了身后,不是她不愿意给应珏,只是这串手串她想送给更加需要它的人。 “姐姐看来是舍不得皇上的心意了,还真是有了情郎不要姐妹了呢,看来我只能挑选一些不值钱的玩意了。” 第92章 隆重场面 应珏故意抚摸着胸口,痛心疾首的一边摇头一边感叹。 “珏儿,你说什么呢,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姐妹,永远都不会变!”杨婉看着应珏的眼睛,非常认真的承诺着。 “哈哈,姐姐,我和你开玩笑的,看把你紧张的!”应珏开怀大笑起来,可是她突然觉得,杨婉认真起来的样子其实还挺吓人的。 “嗯,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 可是我是认真的! 后半句杨婉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里默默诉说着。 紫龙殿。 天元帝拿着奏折,可是不知为何,平时一个时辰便能看完的奏折,今日两个时辰了,他竟一本也不曾看进去,每次打开的时候,奏折上就会浮现出杨婉那弹奏琵琶的孤独身影。 “看来朕真的是魔怔了,当初的珏儿也没有让朕如此挂心,难道真是当年之事让朕心里过意不去吗?” 自言自语中,天元帝起身来到一排书卷旁,从最低下的暗格里抽出了一幅画…… “哗啦啦”画卷随着天元帝手中的动作尽数展开,“嘶”画中竟然是一副美女图。 画中女子身着淡青色的纱衣,系了条白色的罗带。秀丽的青丝,被镶有翡翠的丝绸束起,斜斜别了一支描了金花的玉簪。 那张雪白的鹅蛋脸,透露出丽人的微笑,宛若清风。峨眉纤细,目若清泓,浅浅回眸,令人身心一颤。 气质出尘,宛如九天仙女,可若是细看的话,竟和盛装之下的杨婉有七八分相似,特别是那一双灵动清澈的眼眸。 “月姨,当年之事真的是朕误会你了吗?”天元帝看着落款处那尊贵不可一世的缢号:端和静淑皇贵妃,喃喃自语道。 “皇上……”王钦其实早就已经来了,只是看到发呆的天元帝,他没有立刻出声提醒,不过现在眼见天元帝越来越沉浸下去的情绪,他才不得已出了声。 “王钦啊,怎么样,赏赐她都收下了吗?有没有特别喜欢的?” 天元帝回过神,他没有看王钦,自顾自的把画卷慢慢收起,放回原处,淡淡的说道。 “回皇上,赏赐元常在都收下了,那串血玉手串她甚是喜欢,皇上可以放心了。” 王钦笑着把杨婉选了手串的事情说了出来。 “哎,看来她还是对朕心存怨念啊,也不怪她,朕之前对她确实过分了点。” 天元帝脸上闪过一抹无可奈何,微微叹气道。 王钦抬起头疑惑的看向天元帝,“皇上,元常在已经收下您给的赏赐了,为何您说她对皇上还有怨言呢?” “王钦啊王钦,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这样的事还看不透吗?很快的,你就会知道朕所说的是何意思了。” 天元帝走回桌案前坐下,随意的拿起一本奏折,笑着摇了摇头。 “皇上,您别多想了,就算您之前对元常做了什么,但不是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嘛,以后皇上好好补偿于她就是了。奴才相信,元常在会明白皇上的心意的!” 王钦一脸笑意的栖身上前,替天元帝斟了一杯热茶,小声劝慰着。 天元帝顺手接过,可眼神却变的更加深邃,再次开口却差点吓坏了王钦,“王钦,有时候一旦人心受伤是很难愈合的,就如当年的炙嫔一般,若是朕再多信她一点,她又何至于……” “皇上!”王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煞白,仿佛听到了什么骇人的事一样,全身都在不停的颤抖着。 “看把你吓得,先皇已去,没什么好怕的!”天元帝露出一抹嘲讽,这件事是先皇的禁忌,曾经因为此事先皇处死无数的宫女和太监,也成为了天元帝心中永远的痛。 可如今不同了,他后悔了,对记忆中的那抹身影的思念也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他竟把杨婉当成了她! “奴才惶恐,皇上,恕奴才多言,您今日对元常在如今厚爱,太后那边恐怕会有所动作。” 王钦想到太后,不免有些替天元帝担心。这么多年了,若不是当初靠着依月公主在军中的威望以及老贤德王的威信,太后恐怕早就逼皇上退位,让她的儿子睿王即位了。 后宫嫔妃无人能生下子嗣却从未有人查出原因,这一点便能拷出太后的手腕有多么的高明。如今纯常在怀孕,又出现了一个元常在,依太后的性子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哼,她的心里想什么朕清楚的很,她想让睿王代替朕?她还真当朕还是当年的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孩子嘛!” 天元帝的脸色变的无比阴沉,太后!那个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高贵女子,迟早有一天,他定要让她为当年做过的事后悔莫及! 昭华宫中。 经过半月的休养,贤妃的脸色已经红润了不少,这也多亏了汪太医的细心照料,现在她已然完全信任于汪太医。 “娘娘,您如今的肚子已经越来越大,奴婢觉得您还是尽快告知皇上才好。” 梦云恭敬的站在贤妃面前,一边给她捶背,一边小声的说道。 “梦云,纯常在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吗?”贤妃答非所问,她伸手拿过一个葡萄,轻轻拨开葡萄皮,晶莹剔透的果肉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回娘娘,奴婢办事您放心,保证万无一失!相信过不了多久,那边便会有消息传出,到时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将会成为后宫中唯一的孩子!” 梦云微笑着,很是自信的向贤妃保证着。 “本宫相信你,既然如此,本宫就放心了。看来是得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件喜事告诉皇上了!”贤妃把葡萄扔进嘴里,仰起头,眼睛里充满了欲望,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穿上贵妃服,接受众人跪拜的隆重场面! “纯常在,您的安胎药来了,汪太医说了,得趁热喝才会有效果!”一个陌生宫女端着黑乎乎的药汁,走到应珏面前,柔声说道。 “唔……”应珏皱起眉头,虽说是安胎药,可不知为何,这两日的气味却与以往的有些不同,昨日的她便没有喝,而是偷偷的倒掉了,可不想今日还是这般让她难以接受。 “先放在这里吧,我一会再喝。”应珏本想强忍着喝下去,可一闻到那股味道,心中便涌上一股几欲作呕的情绪,最后不得不放下药碗,无力的说道。 “可是太医说了要趁热喝的……”宫女好像没有听到应珏的话,重新举起药碗递到应珏面前,温柔的劝说着。 “这味道太难闻了,以前的好像不是这样的味道?”应珏看着再次皱眉,无意的嘟囔了一句,但是转而一想,或许是胎儿渐渐大了所以汪太医才改变了药方,她慢慢的伸出手接过药碗,深呼吸,最后准备捏住鼻子一口气喝下去。 宫女明显松了一口气,定定的看着正把药碗放在嘴边的应珏。 “珏儿,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过来!”药汁刚碰到应珏的嘴唇,杨婉清脆的声音从门外兴奋的响起。 应珏如释重负的放下药碗,迅速起身迎了上去,只见杨婉手里拿着一块白玉玉佩,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 宫女脸色一变,悄悄的低下头,退到了让人注意不到的角落里,安静的站着。 “哇,好美的玉佩啊,姐姐这是送给我的吗?”应珏看着那块玉佩,高兴的叫了起来。 杨婉眼里有一瞬间的歉意,但她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带着笑意解释道,“对啊,听说这是一块暖玉,有通气益血的功效,不比那块血玉差,所以我特地送来给你。” “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应珏拿起玉佩,直接挂在了脖子上,轻轻的抚摸着这块玉佩,心里感动极了。 “咦,珏儿你房中这是什么味道,怀孕了可不能乱吃药。”杨婉起初并未发现,可是进到房中之后,那股让人不舒服的味道愈来愈浓,她皱起眉头严肃的指责着应珏。 “啊,这个是汪太医给我开的新的安胎药,我刚才正要喝呢,不料你来了。”应珏不以为意,讪笑着解释着。 “原来如此,你啊,是不是又不听话吃药了?菊儿呢,怎么没看到她人?” 此刻的杨婉才发现,屋中站着一个很是陌生的宫女,由于低着头的缘故,她看不清宫女的脸,四周环顾了一下,没发现菊儿,这才有点奇怪的问道。 “刚才颜嬷嬷有事把她叫走了,我想着反正只是煎药,也没什么大事,便随便吩咐了一个宫女做了。” 应珏的声音很小,小到杨婉需要靠的很近才能听清楚,她怕杨婉生气,因为之前杨婉再三叮嘱过她,煎药这事一定不能假手于人,可现在…… 杨婉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她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而是温柔的看向一旁低着头的宫女,说道,“你先下去吧,你家主子的药我会看着她喝下去的!” “可……是,奴婢告退!”宫女本想再次劝说,可一想到说多了反而引人怀疑,于是只得点头应是,福了福神退了出去。 第93章 难辞其咎 杨婉看着宫女离去,顺便把门也给带上了,确定门外无人后,她走到应珏面前,迅速的端起药碗,放在鼻前闻了片刻。 “姐姐,这个药怎么了,有问题吗?”看着脸色越来越沉重的杨婉,应珏心中也涌上一股恐慌,有些焦急的追问着。 “珏儿,这个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味道的?你有没有喝?” 杨婉的语气变的很阴沉,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肯放过珏儿呢,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把珏儿的孩子打掉! “昨日开始才变的,我因为闻不惯那个味道,所以昨日的并没有喝……” 应珏越说到后面声音就越小,因为她想不通啊,昨天的药是菊儿煎的,她总不可能害自己吧? “还好,昨日是谁煎药?”杨婉松了一口气,再次继续问道。 “昨日是菊儿亲自煎的药,难道是菊儿……” “不是菊儿!”杨婉非常肯定的否定了应珏的猜测,“真的以为我们无动于衷便如此肆无忌惮吗?既然如此,那也就别怪我了!” 杨婉把药汁尽数倒进了窗下的一株盆栽里,眼神凌厉,语气甚是冰冷。 沁夜宫内。 天元帝刚刚批完奏折准备就寝,可当他坐在床沿上时,原本睡意颇深的他竟突然间没了睡意,反而心中涌上一股烦闷之意。 “王钦!”天元帝重新披上外衫,朝着门口大喊了一声。 “吱呀”王钦听到声音急忙推门进来,看到穿戴整齐的天元帝正坐在床边,神情一愣,颇为不解的问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王钦,摆驾昭华宫!”天元帝本想说去沉星阁,可一想到杨婉会对自己抱以冷眼的场景,天元帝居然退却了。 “是,皇上!”王钦有点愕然,皇上此刻不是更应该去沉星阁吗?怎么去昭华宫呢…… 深知不该问的别问,王钦挥手示意门口的宫女太监掌灯跟上,自己则在天元帝跟前引路,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昭华宫而去。 “娘娘,很晚了,早点歇息吧。”梦云看了看天色,小声提醒着。月夜当空,漫天星辰,虽说是良辰美景,可贤妃如今怀孕,太晚睡觉终是对胎儿不好。 “梦云,本宫再看一会就好,你看东边的那颗星辰,多亮啊!”贤妃抬起头,看向东方那一颗闪烁着璀璨光芒的星星,感叹一声。 “确实挺亮的。”梦云随意的望了一眼一眼,附和着。 “梦云,你知道吗,以前皇上总会时不时的来陪本宫看星星,夏天,他会帮本宫取冰纳凉;冬天,他亦会让人搭起暖炉帮本宫取暖。可是如今,竟是想见一面都如此困难。” 贤妃好似自言自语,又仿佛在说给梦云听,可越到最后她的声音就越凄凉,听着让人很是感伤。 “娘娘,您……” “皇上驾到!” 梦云一句话堵在喉咙之中,满脸震惊的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梦云,本宫是不是听错了?”同样的,贤妃也是睁大眼睛的看着梦云,疑惑的问出了声。 “娘娘,您没有听错,是皇上来了!”梦云兴奋极了,这么晚了皇上竟然还会过来,这就说明自家主子在他心里还是很重要的。 “快帮本宫看看,本宫的妆有没有化,衣裳有没有不妥之处!” 贤妃顿时有点手足无措起来,皇上难得过来一趟,她怎么也要把自己最美的妆容展现出来。 “娘娘,您已经很美了,相信自己!”梦云也是真心的替贤妃开心,说不定今晚过后,宫里便会多一位贵妃娘娘了。 “臣妾见过皇上!”贤妃在梦云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见到皇上的那一刻,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恭恭敬敬的对着天元帝行了个礼。 “爱妃不必多礼,起身吧。爱妃,朕看你这身子似乎越来越胖了,可有让太医看过了?” 天元帝在贤妃出来迎接的那一霎那有点愣住了,这贤妃早前也是个婀娜多姿的美人,怎么这段时间竟发福到如此程度了? “皇上,臣妾昨日让汪太医瞧过了,他说……”贤妃欲言又止,颇有些为难的停顿了一下。 “汪太医说什么?”天元帝心中一跳,不由自主的拉开了与贤妃的距离。 “汪太医说,臣妾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故而才会越来越胖。都是臣妾的错,自己怀孕了竟不知晓,还把它当作了病症,幸好没有铸成大错,不然的话,臣妾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贤妃不疾不徐的把心中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说完还不忘跪下向天元帝来个主动认错。 “你说什么?你怀孕了!?”不单单是天元帝不敢相信,就是跟着进来的王钦也是惊讶的合不拢嘴,若贤妃所说是真,那岂不是她肚子里的这个,比纯常在的那个还要早嘛? “回皇上,汪太医是如此和臣妾说的。臣妾有罪,未曾及时发现自己怀有身孕,请皇上恕罪!” 贤妃重重的拜了下去,脸上满满的愧疚之色,眼圈也是顷刻间通红了起来。 “爱妃你这是干什么,怀孕是好事,更何况你从未怀过孕,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朕怎么会责怪于你呢。梦云,还不赶紧扶你家主子起来!” 天元帝只是愣了一会的功夫,很快他就露出了畅快的笑容,看到站在一旁发呆的梦云,语气又猛地严厉起来。 “娘娘,快起来吧。”梦云并不在意天元帝对自己如何,她和贤妃本就是在演戏,若是表现的太过正常,反而让人怀疑。 “王钦,极立刻去太医院把汪太医请来,顺道把皇后也叫过来!”天元帝拉着贤妃的手,待坐定之后,给王钦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 “是,奴才遵旨!”王钦此时可谓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这贤妃真是好深的心机,纯常在有孕那么大的危机面前她居然还能坐怀不乱,硬是忍了过来! 看着匆匆离去的王钦,贤妃嘴角慢慢展开,笑意直达眼底。 时间慢慢过去,昭华宫里静的出奇,无人敢打破这宁静的氛围。 “皇后娘娘到!汪太医到!”直到门口通传太监声音传来,昭华宫立刻变的热闹非凡起来。 皇后和汪太医同时到达,可两人的表情却是完全不同。 皇后眼底有些许的哀伤和震惊,看着后宫嫔妃一个一个接连怀孕,可她呢? 汪太医满头大汗,不知是跑的还是吓的,他正在太医院里拣药材,王钦公公突然来告诉他,皇上让他去昭华宫,他怎能不心惊,要知道,贤妃怀孕的事也是他第一个知道的啊! “臣妾(微臣)见过皇上!”两人纷纷行礼。 “起身吧。”天元帝淡淡回应一声。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贤妃起身,来到皇后面前准备福身行礼,可却被皇后抬手扶起。 “皇上,不知贤妃妹妹怀孕之事是否属实,可请太医看过了吗?” 皇后直接绕过贤妃,走到皇上旁边的位置坐了下去,淡淡的问。 贤妃握紧双手,纵然自己有孕,在皇后面前依然低人一等。 “朕也是刚刚知晓,不是也把汪太医请来了吗?皇后先坐坐,待汪太医诊过之后不就可以知道了吗?” 天元帝笑着看向皇后,可他的眼底总是有意无意的闪过嘲讽,这让文贤皇后心里很是憋屈。 “皇上所言极是,那臣妾就拭目以待了!”文贤皇后压下心中的怒火,淡淡的道。 “汪太医,去吧!”天元帝心情甚好,对着汪太医笑着吩咐了一声。 汪太医嘴角一抽,心里暗自感叹为何每次都是自己遇上这样的事,但他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直接走到贤妃面前,示意贤妃坐下,开始诊起脉来。 贤妃一直看着汪太医,对于汪太医她已经完全信任,此刻她只是在看汪太医会不会帮她圆了这个谎。 “爱卿,如何了?”天元帝等的有点心急,直接开口问了出来。 “回皇上,贤妃娘娘确实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只是娘娘近日来似乎心有郁结之气,这个对腹中胎儿却是大大不利的,还望娘娘能够放开心怀,勿要忧思过度才好!” 汪太医哪里是在诊脉啊,这次他还真的就是装装样子,听到天元帝问他,立马把心中的说辞一一道出。 “哈哈!好!没想到朕居然一连得了两个孩儿。贤妃啊,你真是太让朕惊喜了,你的孩儿竟比珏儿的还要大,朕在此向你许诺,待皇儿满月之日,便是爱妃册杨贵妃之时!” 天元帝仰天长笑,应珏的身份太低,就算诞下皇儿也根本没有任何势力与太后一党抗衡,可贤妃不同,她身后有丞相府,只要牢牢把握住贤妃,丞相便可尽数归顺于他。 这真是天降甘霖啊,天元帝实在是欣喜若狂! 贤妃颤抖着坐在椅子上,她本以为皇上会等她诞下孩子之后才会下旨册杨自己,不曾想皇上现在就下旨承诺自己,这可是比她预想的结果不知要好上多少! 皇后震惊的看着天元帝,“贵妃”之位,还未诞下孩子便给了如此荣宠,皇上这是打算开始与白家正面抗衡了吗? 第94章 犹为突兀 翌日,贤妃怀孕,皇上当着皇后以及众多宫女太监的面承诺她贵妃之位这两件事先后传遍了整个后宫,引起了无数人的羡慕和嫉妒! “喵呜!”惜嫔怀里的小猫被惜嫔的指甲划的生疼,忍不住惨叫起来。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司白不知自家主子为何听到贤妃怀孕一事会如此失态,好奇的问道。 “司白,后宫的风向要变了,皇上终于等不住了。看来那份空白圣旨该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惜嫔轻轻抚摸着可怜兮兮的懒懒,可她的眼中再没有可以往日的风淡云轻,而是充满了坚定。 “姐姐,贤妃怀孕了!”应珏满脸担忧的看着杨婉。 杨婉表现的很平静,自己被晋杨为常在,还得了杨号,贤妃现在才把自己怀孕的事告诉皇上,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珏儿,我们管好自己就好,其他的事和我们无关!”杨婉淡淡的说道。 “可是姐姐,珏儿担心你,贤妃娘娘她……”应珏只要想到贤妃与杨婉之间的关系,她的心就无法平静。 “不用担心我,你想好送什么给贤妃了吗?”杨婉拉着应珏的手轻轻说道,她的事自己会解决,她不想让应珏担心。 “我到时候让菊儿去库房找找吧,随便送点什么就好。”被问到这个应珏显然一愣,她还真没想过送什么,不过只要礼到就可以了,她和贤妃关系又不好,也不想去巴结她。 “嗯,不过你要记住,凡是香味,吃食之类的,最好都不要送,容易引起事端。” 杨婉满意的点点头,她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怕的就是应珏着了别人的道。 “我知道了姐姐,你放心吧!”应珏笑着点点头。 长信宫中。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犹为突兀。 雅安捂着脸,低着头跪在地上。 “娘娘饶命,都是奴婢的错!” 雅安不停的对着德妃磕头,她也是刚刚才听说了贤妃怀孕的事已经被皇上知晓,可是那不可能的啊,按照她的计划,贤妃应该会流产的啊! “你一句你的错就完了吗?当初是谁和本宫说万无一失的,现在呢?皇上当众宣布孩子生下来时就晋贤妃为贵妃,以后本宫拿什么与她抗衡!” 德妃骤然怒视雅安,胸膛剧烈起伏,手指着雅安,咆哮起来! “娘娘,奴婢真的确定把东西放在贤妃的身上了,可是奴婢也不知道贤妃为何会平安无事,娘娘明鉴啊!” 雅安颤抖着身子垂着头,眼神充满了惊恐和不安。 “咚” 德妃瞪着雅安,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茶杯直接砸向雅安。 血顺着雅安的额头流了下来,“滴答,滴答”落在地面上慢慢晕染开来。 雅安直觉得脑中一阵晕眩,身子摇晃了一下,她用力咬了一下舌头,迫使自己清醒。 “娘娘,奴婢真的没有骗您,请您相信奴婢!” 再次向德妃保证着,雅安的表情很坚定,她无畏的抬起头,与德妃对视着。 德妃愣了一会,雅安的性子她还是知道的,看她那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难道真是她错怪了雅安? “你,去把本宫房间里的凝肤露拿来!”德妃看向站在她身后的一个宫女,厉声吩咐道。 “是,娘娘!”突然被叫到的宫女躬身退了出去,临走前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雅安,嘴唇动了动,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起来吧,把额头上的血擦一擦。”再次看向雅安,德妃突然觉得她额头上的血迹甚是惹眼,赶紧别过头,轻声说道。 “谢娘娘!”雅安很是高兴,慢慢站起身,或许是因为流了血的缘故,她直觉眼前有一霎那的漆黑,但很快又恢复了清明。 “娘娘,凝肤露来了。”宫女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瓶子,走到德妃面前,弱弱的说道。 “拿去给雅安吧,女子的容貌最是重要,可不能留疤了!” 德妃把玩着手指间的指套,语气甚是随意。 “是。”宫女把白瓶子又递给了雅安,看到雅安那受宠若惊的模样,宫女嘴角闪过一抹嗤笑。 “谢德妃娘娘赏赐!”雅安喜出望外,她也知道女子的容貌很是重要,可刚才正是德妃盛怒之时,她断不敢反驳于她。 她本打算待回去后试试能否找到有效祛除疤痕的膏药,没想到德妃竟会主动赏赐于她,凝肤露可是上等药品。 小心翼翼的接过凝肤露,雅安心里很是感激。 “雅安啊,本宫知道你对本宫很忠心,可是这次贤妃的事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未免以后出现什么变故,你之前放在她身上的东西还是趁早拿回来的好。” 德妃的表情已经恢复到了往日的模样,贤妃的事已经成为了不争的事实,现在她要确保的是她自身的安全,雅安放在贤妃身上的东西万一哪天被人发现了,那她可真就彻底完了! “娘娘放心,明日给贤妃送礼时奴婢会趁机把那东西拿回来的,定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雅安表情严肃,语气郑重的承诺着。但她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她今日的承诺,德妃才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御京府在西京城南揽金所,三教九流汇聚之所。不过是个两层的茶馆儿,挂着幅破旧的青幌,在闹市各色彩门欢楼中,十分的不起眼。 街道上穿着褐衣褴袄的下层平民摩肩接踵,不时有两只鸡扑腾着飞出来,又被人呼喝着捉回去,留下一地鸡毛。 “喂,小子,赶紧把身上的银子给本大爷交出来,否则的话,别怪本大爷手下无情!” 一条幽深的小巷里,满脸横肉的男子拎起一个面部消瘦,衣裳破烂的小男孩,恶狠狠的吼道。 这跟男子叫曹海,是揽金所一带非常有名的强盗乞丐,为什么称他为强盗乞丐,因为他从不自己去乞讨,而是专门去抢别人乞讨来的。 小男孩并没有露出任何惧怕的神情,他的眼睛直直的看着男子,乍看之下,那眼神仿佛是地狱中的恶鬼般,让男子产生了一瞬间的晃神。 “我没有钱,就算有,我也不会给你,你有手有脚,为何要出来乞讨?” 小男孩仰起脏污不堪的小脸,带着蔑视的语气质问着男子。 “你这小子嘴还挺硬。老子告诉你,老子就喜欢乞讨怎么了!”曹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很是自豪的大喊一声。 “叔叔,璟儿看的出来,您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来此乞讨,为什么您不重新振作起来呢?” 璟儿看着曹海的眼睛,很是疑惑的再次问了一句,他的语气很是笃定,因为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曹海一愣,手中的力道明显放松下来,他惊愕的看着璟儿,这个小男孩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贵气,可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小孩子不懂不要乱说,我没有苦衷,我就是懒,喜欢乞讨,赶紧的别废话,交出银子放你走!” 曹海眼神闪躲,好似被人说中了心事,语气陡然变的凶狠起来。 “叔叔,璟儿相信您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因为您的眼睛充满了杀气!” 璟儿指了指曹海的眼睛,表情非常严肃。 “你……”曹海震惊的看着璟儿,手也完全松了开来。 “叔叔,您为什么不去那边征兵呢,璟儿看您的身体很是强壮,当兵不但可以报效朝廷,还可以让您不愁吃喝啊,比您当乞丐好多了。” 璟儿朝着揽金所的入口处看去,神情很是慌张,好像在惧怕什么。 “你小子这些弯弯绕绕哪里学来的,我看你是想让我带你离开这里吧,怎么,有人在追你?” 曹海眯着眼,一脸玩味的看着璟儿,现在他倒是对这个勇气可嘉的小男孩产生了兴趣。 不同于常人的贵气,非凡的谈吐,犀利的眼神,还有那心怀大志的向往,都足以证明他不是普通百姓人家的孩子。 “我……” “站住,你这个小兔崽子,居然敢趁本大爷睡着的时候偷跑出来,今天我抓到你非把你的腿给打断不可!” 璟儿刚想说话,不料一阵暴怒声打破了他和眼前男子的对话,听到声音的璟儿立马拔腿就跑,因为他听出来了,那是赵大的声音。 曹海还没反应过来,璟儿便已经跑的没影了,他回头看向那个凶神恶煞的赵大,冷冷道,“我不管你以前和那个孩子有什么过节,从今往后,我不允许你伤害他,否则,死!” “哈哈,这小子不错啊,这么快就找到一个打手拉!不过可惜啊,你最终会成为老子的刀下亡魂!” 说时迟那时快,赵大话都还没说完,直接抄起了自己手上的长剑,朝着曹海冲了过去。 “钉”“铛” 曹海没有后退,他双目如炬,一刀向前推实,正与赵大长剑相交,刀剑相交之光急速伸吐,二人人影交错飞掠,眨眼间已过了十余招,刀剑交击之声有时若流珠溅泉,有时如狂风大作。 “嘭”曹海一脚踢向赵大胸前,直把他踢的翻滚了好几圈才止住身形。 第95章 大言不惭 “你,你给我等着,我赵大和你没完!”赵大一只手抚着胸口,另一只手急用长剑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眼神阴冷的看着曹海。 “我这个人呢,什么都好,唯有一点不尽人意,我怕麻烦。所以,为了避免日后你会给我带来源源不断的麻烦,今日你怕是不能活着离开了!” 曹海眼眸幽深如古谭,一抹戏谑的笑意浮上他的嘴角,语气冷如寒冰! “真是大言不惭,你可知我……赵大……”赵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直接洞穿自己心脏的长剑,再也说不出任何话,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本大爷今天心情好,这样吧,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也好让你死的瞑目,听好了,本大爷叫,曹海!” 躺在地上的赵大在听完曹海的话后,原本一动不动的身体竟然再次抽搐起来,好一会才彻底安静下去。 曹海不再看死去的赵大,转而看向刚才璟儿离开的方向,自言自语的说道,“璟儿,谢谢你!” 西京街上,不同于揽金所的偏僻,街道上很是繁华。 旁有小楼重檐鳞次栉比。巳牌左右,店铺开齐了,大街小巷喧哗起来。人群熙来攘往,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一家新开的茶楼前站着几名小二拍手招揽顾客。街边空处有几名杂耍艺人,舞刀弄枪,亦歌亦武,铜锣如雷铛铛地敲着,引来围观人大声叫好。 “王爷,今日怎么突然想到上街来玩了,皇上不是说让你午后~进宫,说是有要事相商吗?” 祺桑跟着夏慕白身侧,很是不解的问道,夏慕白平日里除了进宫觐见皇上以外,甚少会去街上,可今日却有点反常。 夏慕白愣了一下,其实他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么了,他本打算用了午膳便进宫见皇上的,可是刚才在书房的时候,心里莫名的有种想出来走走的感觉。 “许久没有回京,本王想看看西京的变化,祺桑莫不是不愿意陪着本王?若是如此,你先回去,本王自己走走。” 夏慕白看了一眼祺桑,淡淡道。 “不是啊,王……哎呦,谁啊走路不看的吗?怎么乱撞!” 祺桑刚准备解释自己没有那个意思,不料身子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给撞了一下,顿时便火冒三丈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后面有人在追我!”璟儿可怜兮兮的对着祺桑不停的道歉,祺桑一看竟是个小孩,脸色有点尴尬起来。 “没事没事,下次注意点,若是撞到别人……哎,你这个孩子怎么跑这么快!”祺桑孩还想表现一下自己的大度,没想到璟儿直接跑开了。 “王爷,您没事吧?”祺桑愤愤然看着夏慕白,问道。 “呵呵,祺桑啊,你这次可是栽了个大跟头啊,本王是不是应该考虑换一个随从了?” 夏慕白笑出了声,眼含深意的看着祺桑。 “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祺桑疑惑的看向夏慕白,突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手下意识的摸向他腰间的钱袋,那里已经空空如也了。 “居然偷钱偷到我身上来了,看我一会抓住他怎么收拾他!”还不等夏慕白有所交代,祺桑直接朝着璟祺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夏慕白笑着摇摇头,他了解祺桑,他嘴上说的狠,但他是绝对不会去伤害一个小孩子的。 “对不起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偷你的钱袋,但是老爷爷病了,我必须这么做!” 璟儿看着手中自己从祺桑身上偷来的钱袋,表情很是痛苦,他竟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臭小子,你竟然敢偷本大爷的钱袋,活的不耐烦了吧你!” 祺桑看到巷子深处站在那里发呆的璟儿,心中大喜,直接朝着他怒吼起来。 糟糕,这个人怎么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璟儿一惊,迈开双腿就欲逃离,可是祺桑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直接运起轻功跳到了璟儿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小子厉害啊,连我的钱都敢偷!”祺桑揪着璟儿的衣领,冷言道。 璟儿挣扎了两下,见无法挣脱便放弃了。他抬起头看着祺桑,“我不是有意偷你的钱的,你放心,将来我一定十倍还给你!” “我呸,你这臭小子,你是真把我当傻子啊?还我,我上哪里找你去?”祺桑听了璟儿的话顿时觉得有点好笑,一巴掌拍向璟儿的脑袋。 “你可以上杨丞相府去要钱,丞相是我父亲!”璟儿脱口而出,那看不清容貌的脸充满了坚定。 “哈哈,你小子年龄虽小,这胆子倒是挺大,丞相府的少爷你也敢冒充,看来今天我不教训一下你都不行了。” 说着祺桑把璟儿直接提了起来,朝着大街上走去。 “祺桑,把他放了!”突然出现的夏慕白眼睛定定的看着璟儿,刚才他那句“丞相是我父亲”让夏慕白想到了杨婉。 “王……公子,这小子不但偷钱现在居然还冒充丞相之子,我……” “你先退下。”夏慕白止住了祺桑的话,挥挥手让他退下。 “是公子。”祺桑极不情愿的放开了璟儿,但眼睛还是狠狠的瞪着他,嘴唇轻轻蠕动,示意他最好老实点。 “你,你想干什么?”璟儿看着眼前这个锦衣华服的男子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底深处升起了一股惧意,那是从夏慕白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 “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夏慕白蹲下身子,温柔的说道。 璟儿轻轻的点了点头,他能感觉得到,夏慕白对他没有恶意。 “你刚才说你父亲是杨……丞相,那你可知道你有一个姐姐叫杨婉?她现在在何处?”夏慕白本来想直呼杨正阳,可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改了口。 璟儿身子一怔,他怎么会知道姐姐的?难道他是她派来抓自己去威胁姐姐的吗? 不行,绝对不能承认和姐姐的关系! 璟儿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抬起头看着夏慕白,夏慕白此刻正用无比期待的眼神盯着他,可在璟儿看来,那眼神却是恶毒的。 “不,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姐姐,因为我很少出现在前厅!”璟儿用很细微的声音说道,夏慕白那火热的眼神慢慢的暗淡下去,最后消失不见! “是这样啊,没关系,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了。对了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夏慕白很失落,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于璟儿出现在这里有点好奇,于是随口问了出来。 “我娘死了,他们想要杀我所以我就偷跑出来了。”璟儿低下头,神情很是悲痛,这一次他没有撒谎,他的娘亲真的死了,是他亲眼看见的。 “什么?那你父亲不管吗?”夏慕白很是诧异,杨正阳难道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可以弃而不顾吗? “父亲很忙经常不在家……”璟儿用脚踢着地面上的石子,淡淡的说道,那语气仿佛是在说家常便饭一般。 夏慕白得心终于被触动了,眼前如此瘦小的男孩,却经历了这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他心里有了决定。 “你可愿意跟我走?我会让你变得强大,让那些曾经欺负你的人仰望你!” 璟儿震惊的看着夏慕白,让自己变得强大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成为他姐姐的后盾,以后才可以保护他姐姐。 可是,眼前的男子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璟儿小心翼翼的说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呵呵,”夏慕白被璟儿的样子逗笑了,“你放心吧,我可对你这个小孩子没有什么企图,我只是觉得,你的遭遇和她很像,所以才想要帮助你!” “好,那我跟你走!”璟儿终于下了决定,眼里闪烁着让人看不透的明亮光芒。 “你可要考虑清楚,跟着我你会受很多苦,有时候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夏慕白面无表情的解释道。 “我不怕,不管有多少艰难,吃多少苦,我都不怕!”杨璟斩钉截铁的回答。 “很好,你叫什么名字?”夏慕白点点头,柔声问道。 “我叫杨……玉。”璟儿中间停顿了一会,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杨璟这个名字。 “好,走吧。”夏慕白牵着他的手,朝着巷子外走去。 祺桑看到这幅场景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家王爷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居然收留小偷。 “公子,你怎么……”祺桑指了指“杨玉”,欲言又止。 “以后他就跟着你,具体怎么做回去本王会告诉你的!” 夏慕白吩咐一声,然后带着“杨玉”离开了。 而听到夏慕白自称本王的杨璟,心中震惊不已,同时他眼前一亮,既然他是王爷那么只要跟着他,终会有一天可以见到他的姐姐。 感念上天对他厚爱的同时,杨璟心里又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夜晚,天元帝一个人静静的站在窗前,紫龙殿内烛光摇曳,龙涎香的香气充斥着整个大殿。 “皇上,惜嫔娘娘来了。”王钦走到天元帝身后,小声的说道。 第96章 如梦初醒 他刚才看到惜嫔时也是无比惊讶,要知道惜嫔可是自从皇上登基以来从未来过紫龙殿的,今日前来怕是又有大事发生了。 “什么?快请她进来!”天元帝转身,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是,奴才遵旨。”王钦躬身退下,天元帝快步走到桌子前,等待着惜嫔的到来。 惜嫔在王钦的引领下缓缓走进了大殿,一身宝蓝色的宫装衬托的她更加高贵。 “臣妾参见皇上!”惜嫔来到大殿中央,对着天元帝福身,淡淡道。 “快起来!”天元帝直接来到惜嫔身边,双手把她托了起来。 惜嫔没有起身,而是缓缓从身后拿出一张明黄色的布帛,双手呈上,“皇上,臣妾今日来是找您兑现承诺来了!” 天元帝扶着惜嫔的手慢慢的松开,脸色也跟着发生了变化,由之前的欣喜,转变成了如今的无奈。 “香儿,你想要什么直说便可,这空白圣旨怎可如此轻易拿出来!” 那可是空白圣旨啊,就算被判死刑,拿着这份圣旨依然可以保其一命,可惜嫔却如此轻易的就拿了出来,天元帝怎能不震惊。 “臣妾多谢皇上的厚爱,只是臣妾此次所求之事并非易事,所以才拿出此圣旨,还望皇上能够成全!” 惜嫔态度坚决,与此同时,手中的圣旨也举得更高。 “你想要什么?” 良久,天元帝伸出手接过那明黄圣旨,声音嘶哑的问道。 “臣妾想要……” 没有人知道这一晚发生了什么,惜嫔最后到底提出了什么要求,但是那晚过后,长信宫开始不断的有宫女太监进出,她们去的不是德妃的寝宫,却是惜嫔的偏殿。 “娘娘,你看惜嫔宫中,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这三天来不停的有内务府的宫人出入,奴婢有点担心。” 雅安看着络绎不绝进出的宫女太监,忧心忡忡的对站在窗前一言不发的德妃说道。 德妃并未回答,她的脸上很是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她转身关上窗户,走到桌前替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一口, “十年了,惜嫔最终还不是去见了皇上吗。什么永不相见,口是心非,本宫倒是很想知道,皇上到底对她还有多少旧情!” 五日后,一道册杨圣旨彻底打破了后宫的局面,也解了众人的疑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惜嫔何惜香,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杨为贵妃,杨号:昭!赐居兴庆宫,钦此!” 长信宫中,德妃,惜嫔还有一众宫女太监齐齐跪在地上,王钦则拿着圣旨站在高座之上,此刻的王钦内心比任何人都震撼,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惜嫔突然之间就成了贵妃了! 德妃整个人都呆了,贵妃,居然是贵妃之位!贤妃怀孕才有此殊荣,她何惜香凭什么,凭什么啊! 尖锐的指甲深深的嵌进了肉里,鲜血也慢慢的渗了出来,可是德妃丝毫都感觉不到痛,因为她的心现在比什么都痛! “惜嫔娘娘,皇上说了,因为时间紧迫,所以内务府的金册金宝还未弄好,待您行完册杨礼之后再一同给您送来!” 王钦把圣旨递到惜嫔手中,恭敬的说道,眼前的女子真可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何惜香领旨,谢皇上恩典!”惜嫔接过圣旨,恭敬的磕了个头,然后在德妃怨恨的眼神中缓缓起身。 圣旨已下,惜嫔虽未行册杨礼,但是她贵妃之位已经定下,德妃此刻位份已然在她之下,如此反差她又如何能忍受的了。更何况,皇上竟然让惜嫔入主兴庆宫,那不就意味着以后她想去找杨婉的麻烦都不能了嘛! 皇上,您到底是真的宠爱何惜香,亦或者您的用意其实是在保护杨婼云呢? “王公公,真是辛苦你了,烦请您回去告知皇上,惜香很是感激他的安排!”惜嫔把圣旨交给身旁的司白,微笑着对王钦说道。 “贵妃娘娘严重了,这些本就是奴才份内之事,何来辛苦一说!” 王钦连连摆手,这样的功劳他可不敢随意领受。 “王公公,我还未行册杨礼,贵妃娘娘还是日后再叫吧!”惜嫔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起来,她虽然知道自己的贵妃之位是不可动摇的,但她不希望给人留下把柄! “是是是,都是奴才嘴笨,惜嫔娘娘息怒!”王钦闻言惊出了一身冷汗,圣旨已下他称惜嫔为贵妃娘娘其实也算不上什么错,但惜嫔仍然如此戒备,看来她也知道现在所有人都睁大眼睛准备抓她的错处。 “那王公公慢走!”惜嫔也不客套,直接下了逐客令。王钦面色一愣,微微露出尴尬的表情,但他没有说什么,直接退了出去,甚至都没有和德妃请安。 “德妃娘娘,起来吧,你的这个礼还是等以后我行完册杨礼之后再行也不迟!” 惜嫔看着仍然保持行礼姿势的德妃,语带嘲讽的说道。 “你……”德妃手指惜嫔,怒目而视。 “德妃,这么多年以来,你是如何欺压于本宫的,本宫定会一一与你算清楚!”惜嫔倾身靠近德妃,附在她的耳边,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司白,我们回去吧!”惜嫔站直身子,招呼一声司白,朝着她的寝宫走去,独留德妃在原地恼羞成怒。 “可恶!”德妃看着惜嫔离去的背影,愤怒的咆哮着。 “娘娘息怒,我们不能自乱阵脚,惜嫔如今是风光,可是她又能风光多久呢?现在皇上只是心里对她有所愧疚,所以才会给她恩宠,说不定过段时间皇上就不再宠爱她了,到时候……” 雅安眉心微低,略略沉吟道。 德妃闻言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其实她心里也知道雅安说的是对的,但她就是忍不住嫉妒惜嫔,一夜之间从嫔位直接升为贵妃,这是西元历史上从未有过的。 “雅安,你放心吧,本宫没事。就算她成为了贵妃又如何,她要找本宫算账,尽管来就是!” 德妃不以为意,以前她总觉得惜嫔不得皇上宠爱,所以长信宫的宫人们对于惜嫔这个嫔,一直都是冷嘲热讽的多,甚至有的时候克扣用度也是家常便饭。 可如今不同了,一朝被杨贵妃,后宫的风向很明显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拜高踩低的宫人们更是会借机讨好。 可她德妃不怕,再怎么样她也是德妃,她就不信惜嫔敢公然与自己为难。 “娘娘您说的对,但是有些事情我们还是要提前做好防范,奴婢想,不如咱们去拜访一下贤妃娘娘,贤妃娘娘估计现在也是恼火的很!” 雅安再次劝慰道。 德妃眼前一亮,对啊,她一个人或许势单力薄,可若是加上贤妃的话……她毕竟有孕在身,相信她此刻的心情比自己还要愤怒才对! “你说的对,说起来贤妃怀孕本宫都还没有去探望一下,今天天气甚好,我们用完午膳便去拜访一下好了!” 德妃唇角微扬,轻笑一声。 “是娘娘。”雅安笑着退下,吩咐宫人去了,德妃看着惜嫔的寝宫,不知道在想什么。 冷月轩中。 杨婉听到惜嫔被册杨为贵妃的消息时,她正和应珏在说着小时候的趣事,听到这个消息后,杨婉瞬间愣在了当场,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应珏也突然停住,抬起头来,眼中夹杂着不可置信的惊讶:“姐姐,惜嫔她……你没事吧?” 杨婉收敛神色,投给应珏一个安心的眼神,“我没事,我只是有点意外。” 是啊,杨婉不止是意外,可以说她是无比惊讶的。 她一直觉得惜嫔很神秘,也很危险,所以当初她才会拒绝惜嫔的帮助。可如今事情的急转而下却让她有点茫然,到底发生了什么,皇上怎么会突然间册杨惜嫔为贵妃呢? 每每想起惜嫔看向自己的眼神,杨婉总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迷局之中,而这次的事情,她也隐隐觉得,似乎与自己有很大关系! “姐姐,珏儿总觉得惜嫔的事好像是专门冲着贤妃娘娘来的,不然贤妃娘娘刚刚得到皇上的承诺,惜嫔这边马上就被册杨了?” 应珏并不知晓杨婉与惜嫔只见的发生的事情,但在她看来,皇上如果想晋杨惜嫔,何苦等到现在,之前也完全可以啊。 杨婉如梦初醒,果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自己就是那个局中之人,所以她看不到事情的本质。 应珏是个局外人,这次的事情反而被她一语道破。 “珏儿,你说的对,看来后宫的争斗又要开始了。”杨婉叹息一声,她想远离这些,可背后却总有一双手在拼命的把她推向前方,让她不得不迎头而上。 文贤皇后垂首恭谨的站在慈安宫大殿上,太后则坐在上座,目光锐利的看着文贤皇后,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宜儿,你告诉哀家,为何册杨贵妃如此重大的事,你一点也不知情?你是堂堂西元皇后,一国之母,未曾和你商议,皇上怎可如此草率的就杨了贵妃!” 第97章 无能之举 崇德太后抚摸着中指的那颗血红宝石戒指,看着眼前这个她曾经寄予厚望的温婉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 文贤皇后抬起头,无畏地直视太后的目光,冷静的表情散发出一种淡然的气质,那份不可逾越的无形傲气,竟有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势,看的崇德太后顿时一愣,她突然发现,这个侄女她似乎看不透了。 文贤皇后没有理会太后无形的怒气,她略展了昳丽容颜,华色精妙唇线绽蔓嫣然笑意。 “太后娘娘,册杨贵妃的圣旨是皇上下的,这就足够了,难道您要宜儿违抗圣旨吗?” “放肆!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不是以为你的翅膀硬了,哀家这把老骨头管不住你了。哀家告诉你,既然哀家能够把你捧上皇后之位,那么哀家也可以把你从皇后的宝座上给拉下来!” 听得文贤皇后竟然连姑姑都不叫了,太后心里那股怒气再也忍不住,瞬间爆发了出来。 “姑姑,您觉得宜儿真的在乎这个皇后之位吗?”文贤皇后露出了悲凉,无奈的表情,继而又继续说道,“皇后之位是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宝座,可是对于宜儿而言,这个位置是包袱,宜儿想要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是您和父亲,让我失去了自由,失去了我最爱的女儿!” 文贤皇后说到最后突然发现她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湿润了,当初她的女儿躺在她怀里死去的那一幕又重新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小公主的死哀家也很伤心,可是……” “伤心?一句伤心有何用,您明知道是谁害死了我的敏儿,可是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杀了她!” 文贤皇后陡然间声音变得尖锐起来,看着太后的眼神充满了怨恨。 太后面色变得不自然起来,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只得偏过头,不敢再看文贤皇后。 “姑姑,惜嫔的事情臣妾管不了,也不想管,您若是不同意的话大可直接去找皇上。如果没有其他事,臣妾先回宫了。” 文贤皇后对着太后恭敬的福了个身,不等太后应声,直接转身走出了慈安宫。 “宜儿!”太后双眼浑浊,她叫了两声文贤皇后,看着她那决绝的身影,她知道,文贤皇后再不可能听从她的安排了。 “弄云,哀家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崇德太后仿佛突然间想通了什么,呆愣的坐在榻上,对着一旁的弄云自言自语着。 “太后娘娘,您别多想了,那是皇上的旨意,皇后虽然是一国之母,但也无法左右皇上的决定。皇上如此做,皇后娘娘心里也不舒服,您就让皇后静一静吧。” 弄云心里有点无奈,她想劝太后别再插手皇上之事,可是她太了解太后了,所以她也只能尽力去宽慰,希望太后自己能想开点,不然的话,皇上定会与太后正面对上,到那时…… “哼,她还好意思不舒服,皇上之所以如此无视她这个皇后,还不是她自己无能,不行,哀家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做。” 听到弄云的劝说,太后不但没有反省,反而很是懊恼皇后的无能之举。 “太后娘娘……”弄云诧异,太后太偏激了,这样终有一天会自食恶果。 “好了,你别再劝哀家了,你退下吧。”太后有点不耐烦,挥挥手示意弄云退下。 “是,奴婢告退,太后娘娘好生休息。”弄云福身退下,眼里有数不尽的无奈和担忧。 昭华宫中,满地的瓷器碎片,宫女们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个个脸上都噙着泪水。 “贱人!”贤妃再次举起一个花瓶,看了看跪在一排的宫女,最后眼睛看向最后一个穿紫衣的,快步走过去,直接把花瓶朝着她的脑袋上砸去,“我让你穿紫衣,你和惜嫔那个贱人一样!” “奴婢该死,奴婢以后再也不穿紫衣了!”被盯着的宫女眼看着花瓶即将落在自己头上,她突然跃起,直接拽住贤妃的衣角,苦苦哀求着。 她不能死,她家里还有年迈的母亲,幼小的弟弟,刚才已经有两个宫女被拖了出去,此刻的贤妃正处于疯狂的状态,她不敢想象这花瓶下来自己会如何,但是她不能坐以待毙。 “贱婢,你居然敢扯本宫,来人!把她给我拉下去,乱棍打死!”贤妃直接对着门口大喊一声,两个太监冲了进来,架起紫衣宫女就往门口拖去。 “娘娘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娘娘饶过奴婢这一次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紫衣宫女面如死灰的抬起头看着贤妃,眼睛里满是恐惧,嘴里还嘀嘀咕咕的求饶着,明显是被吓破胆了。 “还愣着干什么,拖出去!”贤妃一回头,看着那两个太监居然停在了门口处,顿时火冒三丈,再次厉喝一声。 “贤妃妹妹,何事发这么大火啊?”一道轻快的笑声从门外传了进来,成功阻止了太监的动作。 紧接着,德妃在雅安的搀扶下款款走了进来。今日的德妃却是穿的很是素雅。 一袭白色的衣裙,这是西元皇室贵胄最流习的颜色,只是款式有所不同,这是宫装,雍容大方,外边套一件葱白色绣银色丝线花纹的背子,只在黑亮润泽的桃心髻上插了一支碧玉簪子,此外再无装饰,整个人却晶莹剔透的仿佛一轮明月。 贤妃看着满脸笑意的德妃,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但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浅浅一笑,说道:“德妃姐姐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昭华宫来?” “看妹妹说的,你怀孕了妹妹都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怎么?难道妹妹不欢迎本宫不成?” 德妃也不客气,直接走到桌子旁,轻撩裙摆坐了下去,雅安见状,自觉的端起茶壶倒起茶来。 德妃接过雅安递过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笑着说道。 “哼,这个奴婢冲撞了本宫,本宫正要处置她,难道德妃娘娘是想替她求情吗?” 德妃的表情看似真心,但贤妃总觉得她话里有话,似乎在嘲笑自己,自然的,她说出的话中也带着刺。 “贤妃妹妹啊,您可是后宫中最宽容大度的人儿了,你看看这小宫女哭的多伤心啊,您又何必为了点小事发这么大火呢,您现在可还怀着孕呢!” 德妃一边轻声安慰,一边用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贤妃那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言外之意再是明显不过。 贤妃闻言身子一怔,准备好的那些辱骂之词硬生生缩了回去,脸色也慢慢的变得温和起来。 紫衣宫女感激的看了一眼德妃,贤妃如今的犹豫正说明了她已经谈过了一劫,果然,贤妃瞪了紫衣宫女一眼,冷冷的说道,“把她拖下去,罚俸禄半年,贬为三等宫女!” “奴婢叩谢娘娘不杀之恩!”紫衣宫女脸上一喜,赶紧跪倒拜谢起来。 “是娘娘!”两个太监把紫衣宫女拖了出去,大殿内的众人也在贤妃的示意下相继退了出去。 “德妃,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别在本宫面前装好心!” 贤妃抚摸着肚子,很不客气的说道。 德妃站起身,走到贤妃面前,在贤妃震惊的眼神下竟然轻轻拉起了她的手,看的她一阵心惊胆战。 “你,你想干什么?”不自觉的后退一步,贤妃脸上满是防备之色,她现在可还怀着孕,虽然她知道德妃不可能胆大妄为到正面伤害她,可是她的心里还是有些许担心,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德妃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面上有一丝丝尴尬之色,但很快她又噗嗤一笑,淡然道,“妹妹,你莫不是以为本宫会傻到对你做什么吧?” “那你今日来到底所为何事?我们好像没什么话好说吧?”贤妃警惕的看着德妃,语气稍稍有点缓和。 “妹妹我今日来呢,确实是有事与你商量,我只问妹妹,你怎么看待惜嫔晋杨贵妃一事?” 德妃顿了一顿,素手为贤妃斟了一盏茶,起身将斟好的茶水轻轻递给了贤妃,缓缓道。 贤妃看着面前的茶水,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接了过来,待听到德妃所说之事后,表情陡然一变, “德妃,如果你今日是特地跑来嘲笑本宫的,那你大可不必如此惺惺作态,因为本宫绝不会像你一样!” “贤妃妹妹,恐怕你是误会姐姐的意思了。我今日来不是来嘲笑你的,我是来与你合作,共同对抗即将成为贵妃的惜嫔的!” 德妃也不恼怒,贤妃不信任她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内,但她相信只要她说出合作之事,贤妃定不会拒绝自己。 果不其然,贤妃闻此言,眉间春水不在,微蹙柳眉,斜眼,望其手中正冒着热气的茶水,冷言道,“本宫不知德妃是何意思?” 德妃对贤妃的再次装傻充愣有了些许的恼怒,自己都已经说的如此明白了,贤妃居然还在防备着自己。 第98章 无从得知 “妹妹,你不要忘了,你如今虽然身怀有孕,可是以前的你也没少欺负惜嫔吧?若是让惜嫔当上贵妃,您这腹中的胎儿还能不能保得住姐姐我是真替你担心。” 德妃面带愁容,语气里满满的是担忧之情。 “德妃,你少在那里吓唬我,我以前是有欺压过惜嫔,但和你比起来,我想她更恨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就算她要报仇,第一个也是找你!” 贤妃并没有因为德妃的一番说辞而心生恐惧,反而此刻的她突然明白了德妃来找自己的目的,原来她是害怕惜嫔的报复,所以来找她当帮手来了。 “是皇上!”王钦应声退下,来到宫门口却招手叫来了另外一个太监,轻轻附在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接着从衣袖里拿出一杨书信交给了他。 “王公公放心,小的一定亲手把书信送到贤妃娘娘手中!”小太监说得极轻柔恳切,带了讨好般的小心翼翼。 “快去吧!”王钦挥手让他退下,自己则飞快的朝着内务府匆匆而去。 “德妃娘娘,今日可是昭贵妃册杨的大日子,您怎么一个人在这亭子里独酌呢?” 姝贵人听说皇上去了兴庆宫,她精心打扮后也准备前往,不料途经御花园却看见一个人在亭子里喝酒的德妃,想起如今后宫的局势,她便打算过来嘲讽两句。 “雅安,给本宫掌嘴!”德妃看也不看姝贵人,直接厉声吩咐道。 “德妃娘娘,你凭什么对我掌嘴,别以为你是德妃就可以随意欺辱我!”姝贵人愣了一下,她完全没想到德妃居然敢当众对自己实施掌嘴之刑。 “本宫有什么不敢的,我是德妃,你是贵人,见到我不行礼,还对着本宫疾言厉色,本宫只是对你掌嘴已经是从轻处罚了!” 德妃站起身子,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银杯,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不由细细打量眼前的姝贵人,轻微的冷哼一声。 “你!” “小主……”和夕拉了一下姝贵人的衣袖,对着她摇了摇头。 “奴婢见过德妃娘娘!”和夕自主跪下身去,态度甚是恭敬。 德妃看一眼和夕,拿起酒壶替自己倒了杯酒,然后慢慢走到姝贵人面前,举起酒杯,姝贵人正在思考德妃欲做什么,德妃突然把酒杯里的酒直接倒在了姝贵人头上。 “啪!”姝贵人还未发出声音,德妃再次一个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姝贵人,你是不是以为你姐姐是皇后本宫就怕了你,本宫告诉你,你今日之举就算皇上来了也不会说本宫的不是!” 姝贵人捂着通红的脸颊,她从小到大何曾受过如此委屈,姝贵人的唇都抖了起来,一颗心在胸腔子里漂浮挣扎,不知是怨是艾,是愤是怒! “见过德妃娘娘!”姝贵人努力忍住眼泪,极不情愿的福了福身。 “滚出去!本宫今日心情不好,你最好离本宫远点!”德妃不想再与姝贵人多说废话,微微扬起唇角.蛾眉淡扫,一双漆黑的眼瞳,深邃如渊,却透着丝丝细小如针的锋芒,扎得人心里一慌。 “是!”姝贵人被德妃看的全身一阵冷意,再不敢多作停留,带着和夕仓皇而逃。 “娘娘,你何必与一个小小贵人置气,少不得伤了自己的身体。”雅安柔声劝解道。 “哼,不过一个小小贵人,真以为惜嫔晋杨本宫就从此失势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德妃把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语气阴冷。 “谁在那里,出来!”雅安刚想说什么,却看见了假山后露出了一片衣角,立刻闭上了嘴巴,大叫一声。 “德妃娘娘饶命,德妃娘娘饶命啊!奴才只是碰巧路过,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 从假山后跌跌撞撞的跑出一个太监,直接跪在德妃面前,不停的对着德妃求饶道。 德妃那如寒冰的目光就像一把利刃直射他的心房,太监直觉一阵寒风直往自己脖颈里灌,令他骤然打了个寒颤! “碰巧路过,你当本宫是傻子吗?雅安,做的干净点,别留下把柄!”德妃目光如炬,森冷的声音仿佛是那无尽的地狱之声,小太监闻言脸瞬间惨白。 “娘娘饶命啊,奴才真的只是奉王公公的命前往昭华宫的,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去问王公公!”小太监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德妃眼睛微眯,不知在想什么,可是看向小太监的眼神却在瞬间发生了变化。 “王公公不是和皇上去了兴庆宫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让他去贤妃宫中?” 德妃在原地踱步,陷入沉思当中,珍珠步摇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轻轻摇晃。 “你叫什么名字?”德妃蹲下身子,在小太监耳边轻声问道。 “奴,奴才叫康元!”康元浑身颤抖,额头上冷汗连连,早知道会撞见刚才的一幕,打死他都不会从这里走。 “本宫正好一会要去找贤妃话话家常,你就同本宫一起去吧。”德妃盯着康元,生怕会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这……”康元犹豫起来,王公公交给他的书信绝对不能让德妃知道,可是现在他根本抽不开身。若是强行反抗,恐怕更加会引起德妃的怀疑。 罢了,先到贤妃宫中再说好了。想到此,康元苦笑一声,“奴才能够陪同德妃娘娘,那是奴才的荣幸!” “雅安,我们去昭华宫!”话落,雅安赶紧上前扶住德妃,康元也被两个太监一前一后“保护”着,浩浩荡荡的朝着昭华宫走去。 “乐天,你在看什么?”看着一脸迷茫的乐天闲王心中充满了疑惑,刚才那个女子好像是德妃吧?难道乐天认识她? 闲王与乐天本来约好在蕊香园相见的,可突然得到消息说皇上去了兴庆宫,情急之下两人只得从御花园绕道而走。 可没想到的是,他们刚走到御花园处恰好看见了德妃和康元的互动,乐天看到德妃后神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才让向来对乐天信任有加的闲王产生了怀疑。 “王爷,刚才那个女子是德妃娘娘?”乐天转头看着闲王,问道。 “对,她就是宫中得德妃娘娘,怎么?难道你认识她?”闲王一脸疑惑的迎上乐天的眸子,性感的薄唇轻轻启开。 “不认识,我只是觉得她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但她若是贤妃娘娘的话就不可能了,我认识得那个女子早已经香消玉殒了……” 乐天垂下头,眼神充满了无限悲哀伤感,口中却淡淡说道。 “原来如此,乐天,本王得到可靠消息,蒙国公主将要来我国和亲,和亲对象却是夏慕白。”闲王恍然大悟,但心中依然对此事上了心,只是眼下有更重要得事需要处理。 “夏慕白?蒙国不是被他打败的吗,怎么还会让他去和公主和亲?”乐天惊讶极了,如果和亲人选是其他王爷他尚且还能接受,可怎么会是夏慕白呢,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了。 “本王也很意外,可事实就是如此!你可不要忘了,若是夏慕白真的和公主成亲了,那你想要找他报仇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闲王声音逐渐变得低沉,嗓音却带着莫名的诱惑。 “王爷,你不用拿这个来吓唬我,我的心中自有打算!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昭贵妃和元常在是怎么回事?原本后宫的局势一直都掌握在我们的手里,可是现在已经隐隐有超出掌控的趋势了!” 乐天不为所动,其实他是毫不在意,先不说公主能不能和夏慕白成亲,就算她来了,以他对夏慕白的了解,夏慕白是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但如今后宫的局势却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完全看不透天元帝到底意欲为何,晋杨一个自己厌恶至极的答应已经是不同寻常了,结果又来一个贵妃,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无从得知。 闲王摸了摸鼻子,一脸的无奈,他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冷月轩他不敢靠的太近,毕竟那里曾经是禁地。 “你放心吧,那个元常在本王已经着人去查了,但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因为她是杨丞相之女,身份没有问题。” 闲王冰冷的声音低沉而干脆,不容任何人反驳。 “我知道了,王爷也请放心,夏慕白绝对不可能会答应和亲的,所以你也必须做好充足得准备,到时候如何才能得到蒙国公主的欢心,成为那和亲之人!” 乐天一双犀利的目光却是放在闲王身上,以一种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闲王,又是轻轻一笑,脸上露出戏谑的神情。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本王自有妙计!”闲王冷哼一声,神色不虞得转身离开了御花园。 乐天朝着德妃离去的地方深深的看了一眼,嘴里呢喃细语,“你到底是不是清儿?如果是,为何你会成了皇上的妃子?” “德妃娘娘到!” 贤妃停到通报声明显一愣,德妃今日怎么会来自己的宫中?她们约好的时间好像并不是今日啊,现在已经不容许她去细细揣测其中的厉害,因为门外已经传来了德妃的笑声。 第99章 收为己用 “贤妃妹妹,本宫不请自来,你不会责怪姐姐我吧?” 贤妃莞尔一笑,梦云小心翼翼得把她扶了起来,“姐姐说的哪里话你能来看妹妹我,妹妹感性逗来不及呢,何来责怪一说,姐姐块请进来坐吧!” “我就知道妹妹最是温柔贤淑,定不会与我一般计较。只是……”德妃跟着贤妃身后坐在了椅子上,眼睛却是看向康元欲言又止好不为难。 “只是什么?”贤妃追问道。 “只是这位公公说他奉了王公公得命而来,不知妹妹可认识他?” 康元听到德妃此言不由得抬起头惊愕的看着她,他原本以为德妃会直接对着贤妃向自己问罪,可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康元的表情德妃尽收眼底,她自然知晓康元此刻的想法,可她之所以会这么问也自有她的道理。 德妃轻抬螓首,眼光犀利而温和,两种截然不同之色竟与她此刻的神情浑为一体,却是丝毫不失其意。 “姐姐怕是弄错了吧,这位公公很是面生,妹妹从未见过,再说了,王公公现在哪里有空让他来给本宫传话呢?” 贤妃发间琉璃镶金乌苏步摇熠熠闪著金光,眼眸从康元脸上掠过,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轻言道。 “康公公,你可听清楚贤妃娘娘的话了,她根本不相信你是替王公公传话的!” 德妃语气突变,脸色也是霎那间暗沉下来,贤妃脸上丝毫没有心虚的样子,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贤妃确实不认识他,而康元则最有可能是在欺骗她! “两位娘娘明鉴啊,王公公确实是让奴才来昭华宫找贤妃娘娘的,他让奴才告知贤妃娘娘,皇上今日去了兴庆宫,恐怕无法来此陪同贤妃娘娘用膳,让贤妃娘娘不必等皇上,自行用膳即可!” 康元的肩头轻轻抖动了一下,面孔瞬时翻做煞白,半晌才大声替自己辩白道。 “你说什么,皇上今日又不过来了!”贤妃闻此言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脸上是不可置信的吃惊之色,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端庄贤淑。 德妃的脸色最是精彩,在她看来,王公公吩咐康园来此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许她还能以此要挟贤妃,这样于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可是,她断没料到康元传的居然是这个话,他刚才的意思不就是在告诉她,自己这个德妃没有人家贤妃得宠嘛,看贤妃刚才的脸色,皇上要陪同她用膳之事定是真的。 “贤妃娘娘饶命啊,奴才只是奉命办事,真的和奴才无关啊!”康元衣袖中的手死死攥着那杨本准备交给贤妃的书信,这杨信断不能在此刻被德妃知晓,否则他只有死路一条! “贤妃妹妹,你可千万不能激动,万一要是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德妃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如今贤妃被皇上晾在一边,她自然也乐见其成,少一个得宠的总比多一个的好! 德妃现在倒是越看康元越顺眼了,能够给贤妃添添堵也好啊,刚才亏的自己没有处置了他。 德妃越想越高兴了,本来阴沉的脸居然露出了笑容,贤妃看在眼里,自然是理解为德妃在嘲笑于她,直把她恨的牙痒痒! “多谢姐姐关心,不过既然这位康公公已经把话带到了,那妹妹就不多留姐姐了,姐姐轻便!” 贤妃看着康元那煞白的脸,心里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他一个小小的太监居然联合德妃来嘲笑她,看她笑话! “好吧,妹妹都这么说了,那姐姐也不好再打扰你,不过姐姐还是要提醒妹妹一句,今日是昭贵妃册杨之日,皇上陪着她也是理所当然,妹妹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还是要多多宽心才是呢!” 德妃掩嘴一笑,缓缓起身,雅安见此赶紧上前搀扶,待走到贤妃跟前时,德妃则靠近贤妃耳边轻声安慰道。 看着脸色大变,被气的浑身发抖的贤妃,德妃很是得意,再次看一眼康元,心里倒是为这个“机灵”的小太监感到惋惜,如今打脸贤妃,贤妃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雅安,我们回宫吧,让贤妃娘娘好生休息!”德妃直接转身离开,康元却急红了眼,迅速爬到贤妃的脚边,苦苦哀求着,“贤妃娘娘息怒啊,奴才真的是奉了王公公的命给您传话的,只是路过御花园巧遇了德妃娘娘,这才一同过来的……” “放肆,谁准许你碰触本宫的,拿开你的脏手!”贤妃被康元的举动吓了一跳,走到门口的德妃嘴角却是染上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如今看到贤妃德的样子,今天昭贵妃册杨带来的阴霾竟然一扫而空。 “来人,把这个不知好歹的阉人给本宫拖出去乱棍打死!”康元依旧死死的拉着贤妃,丝毫不见他有放手的意思,贤妃火了,朝着门口大声喊道! “贤妃娘娘,王公公让奴才来给您送家书的,奴才怕被德妃知道,所以刚才才会在您面前撒谎,还请贤妃娘娘明查啊!” 两个太监拖着康元就往门口而去,可是康元没有慌乱,他挣脱开了他们的钳制,直奔到贤妃面前焦急的解释着。 “住手!你们都先退下!”贤妃缓过神来,对着那两个正准备再次上前的太监挥了挥手。 “梦云,去把门关上,你守在门口,任何人不得进来!”贤妃吩咐一声梦云,刚才她听清楚了,康元说的是家书,她一直都想送信出宫,可不知怎的,送信的人全被守卫给拦了回来。 “是娘娘!”梦云得令退下,待门关上的那一刻,贤妃激动的三两步走到康元面前,小声问道,“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真的是王公公让你给本宫送家书的吗?” “回娘娘,是的!”康元从袖子里掏出早已被他捏的皱巴巴的书信,小心翼翼的低着头,双手高举着那杨早已被他捏皱的书信。 贤妃高兴坏了,快速抢过康元手中的信杨,兴奋的打开来,康元偷偷看了一眼书信,可他没想到的是,上面竟然是空白纸张,正担心自己会被贤妃怒斥之时,贤妃却是神色从容的拿着纸张走向桌子。 只见贤妃很是认真的看过后,揭了桌上琉璃灯罩,将信笺凑近火苗轻轻移动,很快,空白纸张上面慢慢出现了黑字,快速浏览一遍,然后直接烧毁。 康元见此松了一口气,他还真的被刚才那空白纸张给吓到了,要是书信被换,那他真没活路了。 “娘娘……”康元小声喊了一句。 “你起来吧,今天这件事你做的很好,以后你就在本宫宫中做事吧。但是你给本宫记住了,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否则的话……” 贤妃很是满意,若是之前这个康元直接把书信交给德妃,虽然她和父亲为了以防万一,写信是用特殊墨水书写,但是若被别人知晓的话,捅到皇上那里自己势必会被皇上怀疑。 这个康元还算机灵,自己现在正是缺人之际,正好可以把他收为己用,说不定将来还能起到大作用呢。 “谢娘娘恩典,奴才定当不辜负娘娘的厚爱,今后唯娘娘马首是瞻!”康元一脸激动,双目中跳跃着激越的光采,兴奋的磕头谢恩。 “只要你好好替本宫办事,本宫定不会亏待了你,你先回去和王公公回话,该怎么说不用本宫教你吧?” 贤妃金色护甲微翘,伸手抬起眼前之人的头,明眸微动,朱唇轻启。 康元直视贤妃,眼中丝毫不见慌乱之意,更多的是倔强,这样的眼神让贤妃非常满意,大胆的奴才多的是,但是忠心而又精明的奴才却是少之又少。眼前之人正合她的心意…… “是,奴才这就回去和王公公复命,娘娘您尽管放心,奴才知道该怎么说。”康元语气谦卑,脸上的表情却是难有的坚定和诚恳。 王公公把凌云锦交给皇上之后,自己则找了个借口退了出来,焦急的在门口四处张望,私自给后宫嫔妃递送家书,这样大的罪过,就算是他也不敢说完全能够承担下来。 “王公公……”一道细微的叫声从宫门一侧传来,王钦回头望去,只见康元正露出半个脑袋对着自己使眼色。 王钦环顾一周,见并未有其他人,飞快的跑向康元。 “你怎么现在才过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王钦语气严厉,直接质问道。 “王公公,奴才刚才在御花园中被德妃娘娘拦下了,所以才耽误了点时间。”康元如实相告,但这话却让王钦心中一紧,德妃是什么人,被她遇见怎么可能轻易放他回来。 “王公公,您放心好了,德妃娘娘没有发现您交给贤妃娘娘的书信。”康元看出了王钦的担忧,赶紧出声解释道。 “那就好,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明白吗?”王公公松了一口气,再次阴沉着脸警告道。 “是,奴才晓得的,王公公您就放心好了。那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奴才就先告退了。” 康元笑着回应,很是恭敬。 第100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嗯,去把。”王钦点点头,康元的表情不像是撒谎,他心里的大石也终于放下了。 康元躬身离开了,王钦见并无异样,快步回了兴庆宫内。 “云儿,这凌云锦你看着可喜欢?”天元帝看着杨婉那抚摸凌云锦时小心翼翼的样子,笑着问道。 “云儿谢皇上恩典,可是这凌云锦太过贵重,云儿实在不敢接受,不如皇上送给贵妃娘娘好了。” “朕让你收下你便收下,贵妃那里不缺这些东西!”天元帝眉头微皱,他没料到杨婉居然会如此直接的拒绝了自己。 “是啊,元常在你就收下吧,这可是皇上的心意呢。”昭贵妃唇角微扬,笑着劝说道。 “姐姐,你就收下吧,不要辜负了皇上……”应珏也低声劝着,看着皇上对杨婉的态度,她的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失落,纵然自己顶替了杨婉的身份,可是皇上依然会注意到她。 “好吧,那云儿就谢过皇上了。”杨婉低眉顺眼,现在这样的情况她真是进退两难,未免引起皇上的过多注意,她不得不接受。 尔袖拿着凌云锦退了出去,杨婉恭敬的退至一旁,与应珏四目相对,她给以应珏一个会心的笑容,示意她安心。 “皇上,臣妾看纯常在也累了,不如就让她们先退下吧。”昭贵妃在天元帝和杨婉的脸上分别看了一眼,一个柔情似水,一个却尴尬异常,思索片刻,最终她还是决定自己来打破这个气氛。 “不用了,朕宫内还有许多奏折没有看,朕就先回去了,香儿,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今天晚上朕就不过来了,你好好休息!” 天元帝起身,拉住昭贵妃的手,温柔的说道,可是昭贵妃看的出来,天元帝的目光一直都不是放在自己身上,他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是,臣妾恭送皇上!”昭贵妃笑笑,她的心里没有任何的不快,天元帝越是对杨婉上心,她就越高兴。 “云儿(珏儿)恭送皇上!”杨婉和应珏闻言立即福身行礼。 天元帝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把头转向杨婉和应珏,眼里有着些许期待。 “姐姐,皇上看着你呢……”应珏感受到天元帝那火热的眼色,轻轻碰了一下杨婉,小声提醒着。 杨婉茫然的看着应珏,她似乎没有做错什么吧,皇上不是说要走了,她好像没有做错什么吧? “罢了,朕先回去了。”天元帝有点失望,但他没有说什么,拍了拍昭贵妃的手便离去了,那明黄的背影让人看了竟有点落寞。 “元常在,皇上已经走了,你起来吧。”昭贵妃盯着杨婉,浅浅一笑。 “谢贵妃娘娘,珏儿今日的安胎药还未服用,我们就不打扰贵妃娘娘休息了。”杨婉扶着应珏,眼前的昭贵妃让她有一种自己被看穿的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她便有了逃跑的冲动。 “元常在,本宫想单独和你谈谈!司白,你亲自送纯常在回去!你们也都退下!”昭贵妃完全没有理会杨婉说的话,直接让司白送走了应珏,临走前应珏有点担忧的看了一眼杨婉。 “贵妃娘娘,不知您把我留下到底意欲为何?”所有人都离开大殿后,杨婉眉头微皱,语气有点不快。 “杨婉,你知道我对你并无恶意,可是你为何对我如此介怀?”昭贵妃有点无奈,她本不想这么直接的道出自己的心里话,可是她看不得杨婉对自己那戒备的眼色,若是如此,她今日所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贵妃娘娘说笑了,杨婉从未对娘娘介怀什么,只是娘娘是贵妃,杨婉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常在,杨婉何德何能可以与娘娘相提并论呢。” 杨婉垂下排扇般的羽睫,盈盈福身,绛唇轻启。 “不用对我行如此虚礼,我不是在责怪你什么,只是我不希望你对我有所戒备,我是真心为你好的……” “贵妃娘娘,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不然你大可直接在皇上面前揭穿我的身份,只是我真的不想参与到后宫的争斗之中,我只想找到我的弟弟,然后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就好!” 杨婉抬头直接打断了昭贵妃的话,斩钉截铁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想找到你弟弟,我可以帮你的!”昭贵妃脱口而出,以她现在的身份,想找一个人轻而易举。 “谢谢贵妃娘娘的好意,但是我已经拜托皇后娘娘帮我寻找了,相信很快便会有消息传来!” 杨婉这话倒是不假,上次赏花宴后,她单独去找了皇后,告诉了她自己的庶弟离家出走,想请求皇后帮忙寻找。 皇后不但没有责怪她嫡庶不分,反而说她重情重义,二话不说直接便答应了她,并承诺定会帮她寻到。 昭贵妃吃惊的看着杨婉,因为她怎么也想不到皇后会帮她,她入宫这么多年以来,虽然与皇后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皇后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她是绝对不会帮助一个刚刚才进宫的嫔妃的。 “你是不是和皇后达成了什么协议?”昭贵妃紧张的看着杨婉,如果她因为要寻找弟弟而答应了皇后的不公平条件,那么杨婉无疑是自寻死路。 “贵妃娘娘多虑了,杨婉从未答应皇后什么条件,皇后娘娘也没有要求杨婉帮她做什么。”杨婉摇摇头,皇后娘娘确实什么也没有说,就算说了,只要能找到杨璟,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看来杨婉是入了皇后的眼了,我入宫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皇后如此相助一个人呢。”昭贵妃脸上洋溢着不易察觉的兴奋之感,看来杨婉与皇后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贵妃娘娘,您若无事的话杨婉想先回冷月轩了。”杨婉不想再和昭贵妃继续这些无意义的话题,语气淡淡道。 “好吧,既如此,杨婉就先回去吧。不过我希望杨婉记住,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本宫便是,只要本宫能帮的,本宫定然竭尽全力帮助你!” 昭贵妃知道,对杨婉不可太过强硬,那样只会适得其反,况且现在杨婉现在对她的戒心太重,自己根本不可能和她心平气和的谈话。 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她相信,总有一天,杨婉一定会明白她的心意。 “杨婉告退!”杨婉轻甩丝帕,恭敬的退了出去。 “娘娘!”司白送完应珏回来后直接回到了凌波殿内,看着发呆的昭贵妃,小声的唤了一句。 “纯常在回到冷月轩了吗?”昭贵妃问道。 “回娘娘,纯常在已经回到冷月轩了,只是刚才奴婢看元常在的脸色,似乎有些许不快,是不是误会了娘娘?” 司白明显感觉到杨婉出去时的情绪很不稳定,加之她脸上那阴郁的神情,司白自然是担心刚才她与自家主子间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口角之争。 “噗嗤”昭贵妃哑然失笑,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司白的额头,没好气的骂道,“你这丫头,难道在你的心里,你家主子我就是被人欺负的份吗?” “娘娘,您误会司白的意思了。奴婢只是担心,您每次只要遇到那个元常在的事,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原本都是为了她好,可是到头来她总是曲解娘娘的意思,奴婢心里替您觉得不甘罢了!” 司白撅着嘴,想到杨婉每次都对自家主子横眉竖眼,顿觉有些心酸。 “好啦,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当中的。元常在只是现在对我有些误会,等以后误会解除,你定会明白我今日之举的意义!” 拍了拍司白的双手,轻声安慰着。她与司白的情分,说白了是主仆,可是实际上情谊胜似姐妹。 “嗯,那奴婢就放心了。”司白会心一笑,柔声应道。 七月二十,贤妃的生辰,本没有大摆的必要,可如今贤妃怀有身孕,天元帝特意颁下圣旨,准许贤妃在自己宫中举办生辰晏,贤妃可高兴坏了,自她入宫以来,还从未得到过如此特殊的对待。 贤妃轻轻抚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自言自语道,“孩子,你真是母妃的福星呢!” 宴会的场地被贤妃安排在了昭锦殿后的一座名为“风雅涧”的雅阁之内。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风雅涧’。 宫人们陆陆续续的来往于大厅之内,厅内早已整齐的摆放好了十几张小长桌,宫女分别把手中的精美水果甜点一一摆上桌,等待入夜之后的宴会。 贤妃正端坐在风雅涧内专门为她而设的寝殿之中,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 这些都是天元帝为了给她祝寿特意让人准备的,就连昭锦殿都比之不上,这也是为何贤妃今日会留在此处的原因。 第101章 故意为之 “娘娘,您今日可真美!”梦云刚刚帮贤妃插好最后一支珠钗,看一眼铜镜中那绝美容颜的贤妃,忍不住惊叹道。 “是啊,本宫也觉得今日梦云的手艺都变好了呢!”贤妃摸着头上那皇上特赐的七尾凤钗,这样的珠钗按照宫规只有贵妃才可以佩戴,可是天元帝却赐给了她,让她今日戴在头上,这就说明了,在皇上眼中,她已然与贵妃无异了! “那是当然了,奴婢可是娘娘亲自教导的呢,哦对了,奴婢刚才好像看到夫人带着二小姐来了,娘娘您看?” 梦云腼腆一笑,似有些不好意思,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语气略微沉重的说道。 “你说什么?我母亲把二小姐也带来了!”贤妃手一抖,一只上好的翠玉镯子应声落地,发出“叮”的一声,同时也让梦云心中一紧。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把夫人和二小姐安排去了偏厅,并无人看见二小姐。” 梦云身子颤抖的跪在了地上,她真不知道贤妃听到这个消息居然会如此激动。 “快带本宫过去!”贤妃再顾不上自己尚未完成的妆容,催促着梦云,她的目光,说不出是焦灼,还是惊恐,但声音已异常急促。 “娘娘您小心点,奴婢这就带你过去。”梦云小心的扶着贤妃,打开房门直朝着偏厅走去。 “姐姐,你可来了!”贤妃刚走进偏厅的门口,一道娇小的身影便迎面冲了过来,梦云大惊,直接拦住了她的身形。 “二小姐,娘娘怀有身孕,您怎可如此横冲直撞!”梦云拉了脸色,语气不虞的指责着她。 “梦云!”贤妃表情严肃,语气中隐有怒意。 梦云惶恐的低下头,刚才一时情急居然忘了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而对方再怎么说也是贤妃娘娘的亲妹妹,若是贤妃娘娘怪罪下来,她估计不死也要脱层皮! 看着惊慌不已的梦云,贤妃手微微的紧了紧,接着她换上一副和蔼的笑容,转过身对上刚才的那道身影。 看到眼前的靓丽女子,贤妃有那么一瞬间失了神,穿着鹅黄色轻纱薄对襟长褙子,衣襟分开,分开之处佩带金镶珠花,下身系着金黄色长纱百褶裙,雪白的颈子中戴着珠宝晶莹的璎珞黄金项圈,云鬓高挽,带着红翠滴珠蝴蝶钗,云脚珍珠虾须簪,香腮如雪,丰腕似玉,各戴了三四个金玉镯子。 突然,贤妃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腕上,因为在那里多出了一串鲜红色麝香珠串。 贤妃脸色大变,自从她怀孕以来,对于孕妇禁忌的东西她都一一请教过太医,其中最为禁用的便是麝香,如今自己的亲妹妹来替自己庆祝生日居然带着会让自己流产的药物,她如何能不愤怒! “姐姐,你怎么了!?”杨婼云很是疑惑,刚才贤妃看到自己不是很高兴的嘛,怎么一会就变了脸。 “云儿你先不要过来,你们都退下!”贤妃伸出手指着杨婼云,然后对着周围伺候的宫女吩咐了一声。 等到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贤妃和杨婼云两人时,贤妃表情凝重,语气更是充满了怒气,“云儿,母亲去哪里了,还有你手上的手串是怎么得来的?” “姐姐,母亲她……” “贤妃娘娘,云儿,你们这是怎么了,脸上的表情怎么如此沉重?”杨婉刚想解释,不料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贵妇,俨然便是那杨正阳现在的妻子,安瑾。 只见她今日穿的甚是精致,为了与今日的场合相衬,她一别于平常的正红之色,改穿一袭艳色海棠红胡服,佩玉色耳坠,胭脂淡扫,唇染丹朱,她本就以容颜秀美著称,装扮后更是光彩照人。 看着两个女儿之间似乎透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意味,安瑾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还不赶紧把你手上的镯子给本宫扔了!”贤妃双目圆瞪,两眼似有熊熊怒火,看的杨婼云不由的后退了几步。 杨婼云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贤妃,脸瞬间就惨白了起来,一脸迷茫又委屈的看着安瑾。 “娘娘,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说,何必如此动怒呢,你妹妹她年纪还小,要是她有哪里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娘娘看在臣妇得面子上,饶过她这一次!” 安瑾看着杨婼云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心疼极了,对着贤妃的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呵呵,本宫若是真要追究,那她现在早已经被关进大牢了!带着麝香手串还敢跑到我的宫中来,难道你不知我怀有身孕嘛!” 贤妃眼里闪过一抹悲痛,她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她的那个高高在上,从来都是以严厉著称的母亲大人,何时变得如此和蔼可亲,温柔贤淑了。 安瑾闻言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的看向仍然一脸不知所谓的杨婼云,跑到杨婼云面前,一把拽过她的左手,掀开了衣袖。 “娘,你这是干什么啊,你抓的云儿手好疼!”杨婼云挣扎着想要抽出首,可无奈安瑾死死的抓住,她根本不能得逞,只得眼泪汪汪的故作委屈撒娇道。 “云儿你……”安瑾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直接从杨婼云手腕上脱下了玉镯,走到窗户边用力扔了出去。 “娘!那只玉镯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只,您怎么可以只凭借姐姐一句毫无根据的话就这样对我!”看着自己心爱得镯子被安瑾当作瘟神一样扔了,杨婼云直接冲着安瑾就吼了起来! “啪!”安瑾一巴掌扇在了杨婼云的脸上,杨婼云的咆哮声霎那间停止,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娘,你打我?你居然为了她的一句话就打我!”杨婼云抚摸着脸庞,那里现在有着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感,可再怎么痛也比不上她的心痛。 从小都不曾打过自己,甚至连稍微重一点得语气都不舍得和自己说的母亲大人,竟会为了贤妃的一句话而动手打了自己。 云儿啊,你千万不要怪娘,娘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啊,谋害皇嗣,那可是诛九族得大罪! 安瑾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而刚才打了杨婼云一巴掌的手,此刻正微微的颤抖着。 “好了,都别说了,吵的本宫头疼的紧。”贤妃扶了扶额头,走到椅子上坐了下去,接着又对杨婼云和安瑾说道,“如今幸好没有对本宫造成什么伤害,现在最要紧的是查清楚此事是何人所为,这样我们才可以提高警惕!” “贤妃娘娘说的是,都是臣妇教导无方,差点让云儿犯下了大错!”安瑾自责不已,连连点头朝着贤妃道歉。 “云儿,你的那个手串到底是谁给你的!?”安瑾转过身,对着早已惊恐不已的杨婼云疾言厉色道。 杨婼云如梦初醒,本来还处于迷茫之中的她,此刻听了贤妃和自己母亲的话才明白过来。 她是真的不知道那是麝香手串,当时她只觉得那手串很是漂亮,心中对它喜爱不已,所以才会从那个宫女手中夺了过来。现在想来,这一切似乎是有人故意为之。 “娘,那个手串我是从一个宫女的手中抢来的,女儿也不知道她是谁……” 杨婼云越说到后面声音越低,到最后几乎是听不到声音。 “云儿,你糊涂啊,那个宫女明显是故意让你看见,然后把手串带来贤妃娘娘宫中的,今天若不是贤妃娘娘发现的及时,你谋害皇嗣的罪名就坐定了,到时候不但贤妃娘娘会因为没了皇嗣而被皇上厌弃,我们杨家也会牵连其中!” 安瑾脸色煞白,想到若是被那个宫女得逞,杨家和贤妃将会遭受到的结果,全身顿时被一阵寒意笼罩。 “云儿,你可还记得那个宫女的模样?” 贤妃清冽的声调,仿佛珠玉落地,不带任何语情绪,但却让杨婼云全身一震,仿佛落入那无边的地狱,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位姐姐表面越平静,内心就越愤怒。 “姐姐,云儿,云儿记不太清楚了,不过那个宫女眼睛旁边有一颗黑痣,当时云儿还觉得那仿若一颗美人痣,所以就特别的关注了一下。” 杨婼云往后退了一步,害怕的看着贤妃,语气中有着丝丝颤抖之意,她努力的想要回忆起那个宫女的样子,但是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模糊之间想到了那个宫女眼睛边的黑痣。 “这件事先不要伸张,宴会即将开始,到时候云儿你躲在暗处认真观察一下,若是看到了那个宫女,偷偷来告诉本宫!” 贤妃沉思了一会,现在距离宴会开始没有多少时间了,若是在此刻兴师动众的四处寻人,定会让人怀疑。 “是,云儿知道了。”杨婼云小声应道,心里却在暗暗发誓,如果让她抓住那个宫女,她定要让她生不如死,竟然敢如此陷害于她! “雪儿,娘写给你的家书你收到没有?”安瑾心下一松,拉过贤妃的手做到软榻上,语气很是亲昵。 “娘,说到家书,雪儿倒是想问问您,您今日把云儿带进皇宫,难道就不怕被皇上发现,从而得知您和父亲李代桃僵,杨婉冒名顶替之事吗?” 第102章 事情的关键 贤妃淡淡一笑,唇畔勾靥出遥遥不可及的飘忽,凤仙蔻丹的护甲在身侧挽了个兰花儿复又挑起,凤眼微抬,丝丝缕缕淌出淡淡妩媚。 “这……雪儿放心好了,娘让妳妹妹扮作丫鬟混进来的,不会有人发现的。只是雪儿,杨婉那小妮子怎么突然就引起皇上的注意了,这样下去可不行,杨婉一直对我们心存怨恨,万一她在皇上面前揭穿我们所做之事,那……” 安瑾凑近贤妃,眉心微低,面带愁容道。 “这个娘大可放心,本宫和德妃已经有了计划,只要能成功,不仅仅是杨婉,就连那刚刚册杨的昭贵妃,都不会再对本宫造成任何威胁!” 贤妃淡淡的语气,却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让人不容忽视! “可是雪儿,你真的相信德妃娘娘吗?娘担心她到时候会反咬你一口,那事情就遭了!” 安瑾很是担忧,深处后宫之中的女子,谁不是满腹心机,德妃在这个时候与贤妃联手,其中定然不会那么简单。 “呵呵,女儿正愁找不到机会对付德妃呢,既然她自己送上门来,那女儿就做一次好人,送她上路好了!”贤妃狡黠一笑,眸光中流露出一抹奇异的光彩。 安瑾心思一动,看着贤妃的目光不再是之前的那般温柔,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看不透这个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了,以前在自己面前总是柔声细气的小丫头,现在全身都散发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冰冷。 “看来雪儿已经有了计策,倒是为娘自作多情了。不过雪儿若是有什么需要娘和云儿帮助的,尽管说来便是,我们毕竟是一家人,杨家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安瑾握住贤妃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只要贤妃能顺利诞下皇子,那么他们杨家在朝中的地位将会再上一个台阶,贵妃与妃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是待遇却是天壤之别,所以她一定要安抚好贤妃的情绪。 “说到这个,女儿这里还真有一件事需要娘亲帮忙的。”贤妃眼珠一转,淡淡说道。 安瑾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说是让贤妃尽管提出来,但其实不过是客套之言,她一个毫无品级的妇道人家,外加一个不敢抛头露面的黄毛丫头,能指望她们做什么呢? 但安瑾面上还是保持着微笑,说道,“不知娘娘需要臣妇帮什么忙?” 贤妃心中冷笑,自己的娘亲不就是想要靠着自己的地位来替杨婼云谋一个好夫君嘛!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为难之事,只要娘亲看住云儿,别让她四处乱跑被人撞见,那就是帮本宫最大的忙了。” 看到杨婼云和安瑾脸上那错愕的表情,贤妃心里直喊痛快,自己这个妹妹一直仗着父母亲的宠爱,对自己这个贤妃毫无尊敬之意,而自己的父母亲也是甚少对自己露出那和蔼般的笑容,因为她是她们专门培养出来准备送进皇宫的。 她们一直教导自己,作为皇上的妃子,你不但要有聪慧的头脑,绝世的容颜,更要让自己变得无情,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对所有人心狠,从而站在顶端! “是,娘娘放心,臣妇一定好好看着这个丫头,绝不会让她冲撞了宫中的贵人。”安瑾按压下心中想大骂杨婼雪没良心的冲动,恭敬的回道。 “好了,宴会也快要开始了,本宫还有其他事需要处理,就不在此陪你们了,这个院子你们可以随意走动,前院的话还是尽量避免为上!” 贤妃唤来梦云,抽出被安瑾握住的双手,起身冷冷道。 “是,臣妇一定谨遵娘娘的话!”手中一空的安瑾心中感到一阵失落,不管怎么样,贤妃还是她的女儿,本应该母慈子孝的欢乐场景,现在却是如此冷漠。 杨婼云死死咬住嘴唇,看着贤妃离去的背影,不知怎的心里竟有点嫉妒起她来,要是当初自己入宫选秀,那么以自己的美貌,说不定现在比她还要风光了呢! “云儿,你在想什么?”安瑾看着出神的杨婼云,出声询问道。 “啊,没,没什么……”杨婼云眼底有了些许慌乱之色,由于她低着头的缘故,安瑾并未发现。 “娘,女儿想去外面走走,现在外面肯定很热闹的,女儿不要一直呆在这里!”杨婼云心神一动,她在丞相府一直都被安瑾和杨正阳看的很牢,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街上逛过,就算去了,后面也是一大群奴仆跟着,根本不能玩个尽兴。 今天不同了,她一得知贤妃要举办生辰宴会的消息后,便一直思索如何才能进宫,因为杨婉代替她入宫的事情,这几年她都被告知不能出席任何重大的场合,以免事情败露。 安瑾也是耐不住她的撒娇和再三保证下才偷偷带她入宫,她的女儿正当青春年华,拘在府里着实委屈了她。 看着满脸期待的杨婼云,安瑾心软了,想着认识杨婼云的人也不多,就算遇到了,到时候推说是杨家的表小姐就可以,应该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像是做好了什么决定似的,安瑾拉过杨婼云,让她的目光和自己对视,“云儿,娘可以让你去外面看看,但是你必须答应娘,宴会开始时你一定要回来,而且若是有人问起你的身份,你不可说出你是杨家二小姐,明白吗?” “娘,你放心吧,女儿知道怎么做。只是娘,女儿这样偷偷摸摸的日子到底还要过多久啊,女儿真的快忍受不了了,要是早知道会是如此,女儿还不如当初进宫选秀,说不定……” 杨婼云看着安瑾渐渐阴沉的脸,后面的话再也不敢说出来,硬生生给堵了回去。 “云儿,这番话以后在娘面前说说也就是了,但是绝对不能在你父亲面前讲,否则,你父亲定会重重惩罚你!”安瑾一阵后怕,若是这话被杨正阳听到,那可不是单单惩罚那么简单,杨正阳最是在乎他的官位,直接送云儿去乡下都是有可能的! “女儿知道了,娘,你先在这里休息,云儿去去就来!”杨婼云答应一声,直接转身迫不及待的跑出了房间,只留下安瑾坐在那里无奈的摇摇头,了不知为何,她这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冷月轩内。 杨婉静静的站在窗前,贤妃举办生辰宴的消息早已传到了她这里,而且还特别邀请了应珏与自己同行。 杨婉皱着眉头,她根本不想去参加贤妃的宴会,先不说她心里现在对安瑾一家人的憎恨,当是让她带上应珏同去,她的心里就很不痛快。 “姐姐,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呢,贤妃娘娘那里的宴会快要开始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早些过去?” 应珏着一身淡紫色衣裙,身上绣有小朵的淡粉色栀子花。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簪花,显得几分随意却不失典雅。略施粉黛,朱唇不点及红,轻吟的声音让她更添几分灵气。 “珏儿,贤妃让我带着你一同前去,这其中定有蹊跷,所以我不打算让你去冒险,你好生呆在冷月轩,我会尽快回来!” 想了整整一天,杨婉最终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前去,应珏怀着身孕,这个险太大了,她不敢去冒。 “姐姐,珏儿没事的,现在胎像已经稳了,只要到时候珏儿小心一点,不会出什么事的。” 应珏有点急了,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她已经知道了贤妃和杨婉的关系根本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好,反而她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仇恨一般,她如何放心让杨婉一个人前去呢。 “傻丫头,我能出什么事啊,再怎么说我也是贤妃的妹妹,虽然关心不好,但是今日是贤妃的生辰,表面功夫她还是会做足的,所以她不会当众给我难堪的!” 其实杨婉没有说白的是,她担心的是真正的杨婼云会不会在今日进宫,若是来了,那么事情的发展她就更加无法预料,她不能让应珏牵扯进来。 “姐姐,珏儿还是不放心,你就让珏儿陪你去吧,好不好嘛?” 应珏见杨婉表情如此坚定,立马拽着她的衣袖摇晃起来,对着杨婉一顿撒娇。 “珏儿不是我不答应,只是真的……” “元常在,你就带上纯常在吧,本宫向你保证,纯常在绝不会发生任何意外,若有任何闪失,本宫愿意以命抵命!” 就在杨婉还想拒绝应珏时,昭贵妃从门外走了进来,刚才杨婉和应珏的谈话她都听见了,对于杨婉能结识到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好朋友很是欣慰。 “见过贵妃娘娘!”杨婉和应珏同时福身朝着昭贵妃行礼,昭贵妃抬了抬手,免了她们的礼数。 “元常在,你觉得你真的可以让纯常在留在此处吗?相信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若是贤妃看到纯常在没有出席,她可以有无数种办法把纯常在情去,而到那个时候,你们将会陷入被动之中。” 昭贵妃用手拂过杨婉窗前花盆里的杏花,轻描淡写的便说出了事情的关键所在。 第103章 一语点醒梦中人 是啊,纵然自己现在留下了应珏,可是贤妃若真的想要珏儿参加,她怎么可能拦得住。 一语点醒梦中人,杨婉不过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以贤妃的性格,到时候恐怕珏儿还会遭受无忘之灾。 “贵妃娘娘,您真的能够保证珏儿的安危吗?”杨婉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尊贵之人,如果让昭贵妃去保护珏儿,那么安全性还是很高的,贤妃再如何强势,也不可能当众对贵妃发难。 “可以!”昭贵妃娘没有丝毫的犹豫,非常肯定的说道。 “好,贵妃娘娘既然如此自信,那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杨婉笑了起来,这是昭贵妃第一次看到杨婉发自内心的微笑。 “这到底是哪里啊,怎么一个宫女太监也没有!”杨婼云从偏厅跑出来以后便直奔御花园,她以前在府里一直听下人们说,皇宫的御花园是全天下最美的地方,这里的百花有好多都是民间看不到的珍贵品种。 抱着这样的期待她一直朝着有花的地方寻找,可是一路走来,不但没有看到繁花似锦,反而越走越偏僻,现在竟是直接迷了路,连个过路的宫女都没有。 “咦,这里好像是一座宫殿,里面应该有人吧?”杨婼云一个转身,远远的瞧见前面似乎是一座妃子居住的宫殿,于是抱着问个路的想法,慢慢的靠近了过去。 “景雪楼!”杨婼云站在了院子的门口,抬头看向门匾,轻轻的念出了上面的字。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杨婼云刚抬脚准备进去找个人问问路,突然一道冰冷的男声从她身后响了起来,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 “你又是……”杨婼云调整好心情,一个转身刚想对突然出声之人痛骂一顿,不料看到那男子的样貌时,整个人都呆了。 墙角慢慢转出一袭淡紫色身影,赫然便是那数次与杨婉交锋的闲王,钟离逸星。 光亮华丽的贡品柔缎,不仅仅是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辉那样好看,穿在身上亦是舒适飘逸,形态优美极了。那人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微仰着头,背抵在黝黑的墙壁间,那幽深的目光正直直的盯着自己。 “你到底是谁?!”钟离逸星眉头紧皱,眼前的女子穿着华贵,显然不是宫女丫鬟,今日是贤妃的生辰,难道她是来参加宴会却不慎迷路的大家小姐? “啊,我是来参加贤妃娘娘的生辰宴的,只是不小心迷路了,不知公子可否给小女子指条路……” 钟离逸星再次的质问声让杨婼云回过神来,杨婼云按耐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小心脏,羞红着脸低下了头,轻声的问道。 “原来是前来参加宴会的千金小姐,本……本公子刚才多有冒犯还望小姐见谅,不知这位小姐能否告知在下您的芳名?” 钟离逸星打量了一眼杨婼云,心里不知在盘算着什么,并未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小女子叫杨婼云,是杨丞相府上的二小姐,我……” 遭了,我怎么把自己的真实身份给说出来了。杨婼云还没有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赶紧捂住嘴巴不再言语,惊恐的看向钟离逸星,她现在就希望眼前的男子没有听清楚她刚才的话。 杨婼云?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本王好像在哪里听过?对了,杨丞相的二女儿也叫这个名字! 钟离逸星一愣,可是,杨丞相府上现在不是只有两位小姐吗?她们都在宫里,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带着疑惑的眼神,钟离逸星心中有了决定,对着杨婼云故作不解的问道,“小姐,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能不能烦请小姐再说一遍。” “哎呀,宴会快要开始了,我得赶紧赶过去才行,公子我先失陪了。”杨婼云顾不上自己认不认识路,在钟离逸星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落荒而逃,而此情景看在钟离逸星的眼里,却让他心中更加充满了怀疑。 “看来有必要去拜访一下杨丞相了!”轻声呢喃一句,转身快步走进了景雪楼中。 “秀儿,怎么样。找到二小姐没有?”安瑾在偏厅里焦急的等待着,看到匆匆而来的丫鬟,赶紧起身迎了上去。 “夫人,奴婢该死,奴婢没有找到二小姐!”秀儿瑟缩着身子跪在了安瑾面前,声音中都是带着颤抖的。 “怎么办,要是被人发现,杨家就完了!”安瑾如遭雷击,脑中一片空白,嘴里喃喃自语,直接瘫软在了椅子上。 “娘,娘!云儿告诉你,云儿刚才……” “啪!”杨婼云兴高采烈的跑进了房间,完全没有注意到安瑾那黑沉的脸,可她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已经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的杨婼云一脸懵逼,她疑惑的抬起头,不解的看着安瑾,“娘,您为何打我?” “我为何打你,你跑哪里去了,要是被人发现,我们全家都会面临杀头之祸!”安瑾强忍着心中的怒气,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手指着杨婼云怒斥道。 “娘,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就算被人发现了又如何,姐姐不是说了嘛,过了今天,杨婉那个臭丫头就永无翻身之地了,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杨婼云实在不明白安瑾和贤妃到底是怎么想的,凭她们杨家在朝中的地位,如今贤妃又身怀有孕,就算被皇上知道了杨婉是顶替她入宫的,难道皇上还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常在杀了自己的孩子不成! 怒气冲冲的对着安瑾一阵乱吼,安瑾被她吼的连连后退,她没想到杨婼云居然一点也不在意杨家的存亡。 “你,你怎么可以存着这样的想法,你可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杨婉如果被问罪,那我们杨家也难逃其咎!” 安瑾气的满脸通红,羞愤难当,因为杨婼雪从小就是以入宫为目的,所以她不敢对杨婼雪表现的太过亲昵,长大以后两人的感情自然就生疏了许多。 可是杨婼云不同,安瑾几乎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她的身上,不管她犯了什么错,她都会替她兜着,可不曾想竟然把她养成了这样自私的性格。 “娘,云儿知错了,您不要生气。云儿并没有被人发现,您不必担心!” 杨婼云有点慌了,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云儿,不是娘亲要责怪你,只是宫中人多眼杂,你姐姐现在又处于多事之秋我,我们还是尽量不要给她添麻烦,你能明白吗?” 一看到杨婼云的眼泪,安瑾也是一阵心疼,直接走上前把杨婼云的头靠在自己身上,温柔的安慰着她。 “嗯,云儿明白了,以后云儿不会让您担心了!”吸了吸鼻子,杨婼云保证道,可她脑海中却时不时的浮现出刚才偶遇男子的容貌,心里暗自懊悔,怎么就没有询问一下他的名字呢。 夜晚来临的时候,贤妃的生辰宴也开始了。 装饰华丽的庭院内一派喜气洋洋,庭中熊熊的燎火和烂若火树的华灯将风雅涧映照的犹如白昼。众贵女身着华贵的衣装向一脸笑容的贤妃道贺。 “本宫以茶代酒在此先谢过各位小姐和夫人的赏脸,同时也希望今日大家能够玩的尽兴,吃的开心!” 贤妃的心情似乎很好,举起酒杯满含深意的看了一眼杨婉和应珏,然后转向朝着众人一饮而尽。 “臣女(臣妇)恭祝贤妃娘娘生辰快乐,愿贤妃娘娘心想事成,万事如意!”众人也一同起身向贤妃说着祝贺之词,场面甚是隆重! “大家都坐吧,不用拘束,随意即可!”随着贤妃的话声落下,宫女们相继从后殿走出。 佳酿,一瓮瓮呈上,珍肴,一盘盘端来。丝竹,悦于耳,美人,舞在堂,歌舞升平,佳酿飘香。眼前的景象,是说不完的繁华似锦,道不尽的富贵荣华。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众人正在推杯互贺之时,通传太监的一声通报打破了风雅涧内喧闹的人声,顿时陷入了无比沉静之中。 贤妃脸色微变,皇上的到来让她触不及防,昨日皇上明明说过今日与贤德王有要事相商不会过来的。 “臣妾(臣妇)(臣女)(奴才奴婢)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不管皇上和皇后为何突临风雅涧,众人都不约而同的跪拜迎接,有些贵女甚至露出了欢喜的神情,若是能让皇上注意到,那么自己或许也会有如贤妃般风光的日子了! “大家都平身吧,朕也只是许久不曾见过如此热闹的场景,所以才随同皇后一同来凑个热闹,贤妃不会怪罪朕不请自来吧?” 天元帝直接坐在了上座,挥手让众人起身后,一脸微笑的看着贤妃。 “皇上折煞臣妾了,您能来可是臣妾的福分,何来怪罪之说!”贤妃掩去眼底的那抹精光,淡淡一笑,惶恐道。 “好了好了,大家都随意点,若是因为朕的关系扰了你们的雅兴那可是朕的罪过了!” 第104章 尴尬的局面 天元帝点了点头,眼神却是有意无意的瞟向杨婉所在的位置,看得杨婉若坐针毡,好不烦躁。 “贤妃,今日你父亲杨丞相怎的没有来?”天元帝环顾一圈,没有看见杨正阳的身影,有些疑惑的问道。 “回皇上,今日臣妾邀请的都是贵女和各家夫人,父亲身为男子着实有点不方便,所以臣妾并未让他前来,皇上莫不是找家父有何要事?” 贤妃一愣,皇上这句话问的太有深意了,后妃生辰从未有邀请群臣的先例,皇上不可能不知道啊。可他既然如此问了,那么这其中恐是有什么缘由。 “爱妃多虑了,朕只是在想,杨丞相常年见不到爱妃,心里定是对你这个女儿想念的紧,或许会乘着今日宴会之际来和爱妃见见面,话话家常!” 天元帝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却让贤妃和安瑾脸色瞬间惨白,贤妃更是,她的身子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皇上,臣妾惶恐,父亲一直告诫臣妾,既然成了皇上的女人,那么一切都得以皇上为重。”贤妃赶紧表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上居然怀疑起了父亲? 杨婉也是眉头微皱,皇上刚才的话明显的就是在试探贤妃,难道她已经开始怀疑杨正阳了吗?看来这个皇上并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啊。 “哈哈爱妃快快起来,今日你是寿星,可不能拉着脸,来,对着朕笑一个!”天元帝扶起因恐惧而浑身颤抖的贤妃,柔声说道。 “皇上,这么多人看着呢……”贤妃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红着脸撒娇道。 “朕就喜欢看爱妃害羞的样子,很可爱!”天元帝玩兴渐起,竟对着贤妃的脸捏了一把。 大殿之上的贵女们都羞红了脸低下了头,那些大臣的夫人则是别过头,不敢直视台上天元帝和贤妃的互动。 “姐姐,皇上是不是喝酒了啊,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应珏也是脸色微红,轻轻拉了一下杨婉的手,不解的问道。 在她的心中,天元帝虽然有时候喜欢开玩笑,可从没有在这样重大场合的下做出这样举动的。 “珏儿,我们管好自己便可,皇上的事自有他自己的道理。一会我们找个机会离开,不遭罪在此多作停留。” 皇上的到来让杨婉更加担心,虽然有昭贵妃的承诺,可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离开的好。 “好,珏儿都听姐姐的。”杨婉沉重的语气让应珏心里也开始担忧起来,乖巧的点点头,不再出声。 “贤妃娘娘,本宫听闻今日您收到了不少的礼物,不知我们大家有没有那个荣幸一睹为快呢?” 德妃和贤妃交换了一下眼神,互相点头示意后,德妃站起身,冲着高台上的贤妃微微一笑道。 “这……”贤妃有些犹豫,故作为难的看向天元帝。 “既然德妃开了这个头,朕倒是也想看看贤妃收了什么珍贵的宝贝。贤妃,你就让人把礼物都拿上来吧,不要扫了大家的兴致!” 天元帝双手一拍,直接替贤妃做出了决定,贤妃会意,对着梦云使了个眼色,梦云福身退下,随手招了几个太监宫女朝着库房走去。 “珏儿,今日你送了什么礼物给贤妃娘娘?”杨婉心头猛的一跳,德妃在这个时候看贤妃的生辰礼物实在太过突兀,她担心这其中恐有算计。 “啊?我和贤妃的关系又不好,我只是象征性的送了一座送子观音给她而已。” 应珏有点不好意思,送子观音这样的东西实在太过普通,而且价钱还很是便宜,也难怪她会如此难为情。 “这就好,你记住了,待会不管看到什么珍贵的礼物,你都不可靠近观看,我总觉得今晚会发生什么。” 杨婉自己送的东西倒是不担心,她只怕应珏会送一些容易引起事端的礼物,那样的话若是贤妃有个好歹,那恐怕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一会的功夫,梦云领着众宫女把礼物一一搬了出来放在大殿之上,大家都好奇的起身朝着殿前走去,有的兴奋,有的懊恼,有的则是慌乱。 “张小姐,珍珠耳环一对!”梦云开始对着礼品单子宣读起来,被点到名字的张小姐有些懊恼的站起身,轻轻的福了福身,早知道皇上会过来,她就是散尽家财也不会只送这样一对耳环啊! “钟小姐,金累丝衔珠蝶形头面一副!”一个身穿藕粉色,长的很是娇俏的女子站了起来,微微福身。 …… 梦云不停的打开盒子,可是她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因为这些人送的东西不是簪子就是玉镯珍珠之类的,完全没有什么新意的东西,她现在对德妃简直恨到了极点,若不是德妃多嘴,自家主子又如何遭受如此尴尬的局面。 贤妃的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是没想到这些贵女们竟然敢这样敷衍她。 “德妃娘娘,南海夜明珠一颗!”看到礼单上德妃送的礼物,梦云的声量仿佛都提高了几分。 她打开盒子,故意把夜明珠捧在手心,以此让众人可以尽情的观赏。 只见那夜明珠足有龙眼大小,晶莹剔透,熠熠生光。 “昭贵妃,血池琉璃花樽一对!”看到这样的礼物,梦云的双手几乎有点颤抖了起来,琉璃花樽啊,她只记得这是池桑国的圣物,可是自从池桑国圣女失踪以后,这两对琉璃花樽便不知去向,没想到竟在今日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天元帝也是惊愕的抬起头看向昭贵妃,血池琉璃花樽他曾经向池桑国主讨要过,可却被告知,此物已经随着圣女的失踪而下落不明了。 没想到啊,居然出现在了今日的宴会上,天元帝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看着昭贵妃的目光也变得深邃起来。 “纯常在,送子观音一座!”梦云对这个礼物还是很满意的,礼物虽轻,心意却是好的。 “元常在,血玉老虎手串一只!”这一句念出,不仅是皇上愣了一下,就连对礼物不甚在意的应珏都吃惊的看着杨婉。 这个手串,她曾经跟杨婉说过她很是喜欢,但杨婉没有送给她,原来她是准备送给贤妃娘娘的吗? 应珏脸上满是失落感,杨婉感觉到了,她看着应珏,想要开口解释,可是却不知如何说起,罢了,等宴会结束再跟珏儿解释吧。 贤妃此刻的表情甚至比听到血池琉璃花樽还要高兴,她再次和德妃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哎呀,妹妹的礼物本宫甚是喜欢,梦云,把元常在送的手串拿上来给本宫和皇上皇后瞧瞧!” 贤妃笑颜如花,眉眼微微上翘,脸上尽显兴奋之色。 “是娘娘!”梦云盖上盒子,恭敬的呈了上去。 “皇上,这手串可真是漂亮,臣妾这妹妹啊,打小便与臣妾关系好,今日这礼物看来是用了心思准备的呢!” 贤妃爱不释手,拿起来看了又看,最后看到天元帝眼中的期待之色时,颇有些不舍的递了过去。 杨婉,今日本宫便让这手串成为终结你荣华富贵的绝命手串! 贤妃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看着杨婉的目光中充满了嗜血的光芒。 “嗯,这手串的材质确实不错,看来元常在对你这个嫡姐还真是敬爱有加呢!” 天元帝语带双关,但心里的怒火无人可知,她居然把自己赏赐给她的东西转手送给了贤妃,这是在嫌弃自己这个皇上吗? “皇上这手串不是……”皇后眼尖,瞬间看出了这手串乃是番邦进贡,而且皇上已经赏赐给了元常在。 皇后没有把后面的话问完,可是天元帝明白了她的意思,伸手阻止了她。 “贤妃,元常在对你这个姐姐如此敬重,本宫我都有些嫉妒了。”德妃浅浅一笑,语气略带羡慕之意。 “德妃说笑了,本宫听说如贵人可是送了不少奇珍异宝给德妃娘娘呢。”贤妃不置可否,但语气尽显嘲讽之意,德妃心里有气,可也不好当场发作,只能硬生生忍下了。 哼,本宫倒是要看看,没了孩子的你,还有什么资格在本宫面前叫嚣!德妃心中充满了得意之色,仿佛下一刻就能看到贤妃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 “好了好了,既然礼物已经看完了,那宴会就继续吧!”天元帝摆摆手,制止了贤妃和德妃之间的互相寒暄。 “是皇上!”贤妃讪讪的闭上嘴巴,不再看德妃,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应珏总觉得好像有许多双的目光在暗处看着自己,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珏儿可是身体有何不适?”杨婉一听顿时紧张起来,今日来往宾客众多,珏儿若是在此刻出现了什么意外,就算要查找下手之人,也是大海捞针。 “没有,我很好,珏儿只是有点不适应这样的场合,所以想先回去。”应珏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刚才看到杨婉送的那血玉老虎,她的心里充满了失落感,她知道,自己在杨婉的心中还是不如贤妃娘娘重要! 第105章 难辞其咎 应珏的神情被杨婉看在眼里,心里顿时一疼,应珏太敏感了,看来刚才的事情确实让她对自己有了误会。 “珏儿,你不要想太多,这样,我去和皇上说,我们先回去好了。”现在人多眼杂根本不适合解释,杨婉只能选择尽可能的安慰应珏,同时也希望她自己能放开心怀。 “好,谢谢姐姐。”应珏笑笑,杨婉的态度让她突然觉得自己或许是错怪了她,这样一想,应珏心里舒服多了。 “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杨婉得到应珏的回答心下一松,拍拍她的手便离开座位朝着高堂走去。 “皇上,皇后娘娘,珏儿有点不适,妾身想先陪她回去休息一会,特来请示!”杨婉不慌不忙的行了个礼,语气轻缓的朝着上座之人询问道。 “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觉得身体不适?”天元帝闻言眉头皱了起来。 “妹妹,你可别吓本宫,今日可是本宫的生辰宴会,要是纯常在有什么意外,那本宫可难辞其咎。” 贤妃脸上很是惊慌,不过这也属正常,若是应珏在她的生辰宴上出了事,作为主人的她,再如何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只是珏儿有点乏了,所以想先回去休息休息。”杨婉老实交代,她总觉得贤妃的话里好像隐藏着其他意思,但她现在无暇去顾及,还是先离开吧。 “这样本宫就放心了,不过本宫觉得还是请太医来给纯常在看看吧,万一要是一会回去之后发生什么,岂不是又要怪罪本宫了?” 贤妃看着天元帝,一副生怕应珏会出意外的担忧表情。 “贤妃,你这么害怕纯常在怪罪于你,难不成你知道她会发生什么不测?”文贤皇后不等天元帝定夺,直接抢过话头,贤妃的担忧让她充满了怀疑。 “皇后娘娘明鉴,臣妾真的只是单纯的想求个安心罢了,绝没有其他意思。”贤妃脸上掠过一丝慌乱,心里对皇后恨的牙痒痒,她怎么在这个时候多管闲事起来了! “皇后,贤妃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你又何苦如此咄咄逼人。贤妃起来吧,有朕在,不用怕!” 天元帝脸色一沉,完全不顾皇后的面子,直接反驳了回去,还当众指责皇后。 “可是……” “皇上,皇后娘娘,你们不用再争了,妾身并无大碍,只是觉得累了想回去休息。贤妃娘娘也请放心,只要珏儿离开了宴会,那么不管发生什么都和贤妃娘娘无关,众人都可为证!” 看着高台上的几位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而争执不休,应珏从座位上走了出来,跪在大殿之上,语气既诚恳又坚决! “珏儿,你怎么可以随意承诺呢?”杨婉快跑过去扶起了应珏,在她耳边轻声责怪了起来,但眼里却满满的是担忧之色。 今日贤妃和德妃的反常举动绝对不简单,可是现在又毫无异样,这让心中有所怀疑的杨婉无处下手。 “既然珏儿都这么说了,那就先回去吧。王钦,送纯常在回宫,元常在留下!” 天元帝不再推脱,直接命王钦把纯常在送回去,却留下了杨婉。 其实天元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明明当初对应珏那么喜爱那么疯狂,可是怎么才短短秋月,自己竟然就对她有了厌烦之感。 而对杨婉,她越是排斥自己,天元帝想要征服她的心就越强烈,甚至午夜梦回之时,脑海里都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杨婉那倔强的眼神和清丽的容颜。 “皇上,让妾身一同送珏儿回去吧!”杨婉脱口而出,应珏和昭贵妃一直对她使眼色都无济于事。 “王钦,还不赶紧送纯常在回去,你是不是也想抗旨不遵?” 吼声暴怒慑人,扣在椅背上的手更是青筋暴起,一股寒意霎那间冰杨了众人。 “扑通”“扑通” 所有人都惶恐的跪了下去,王钦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命两个宫女直接扶住应珏就朝门口走去。 杨婉双拳紧握,这就是天子的威严,一怒之下,众人皆惊,无人敢反抗其右! “元常在起身吧,地上凉,小心着凉了。”皇后看着杨婉那倔强不甘的眼神,心里大惊,赶紧让杨婉起身,她生怕杨婉会再次顶撞皇上。 “谢皇后娘娘!”杨婉对着皇后重重一拜,然后起身走向自己的座位,看都没有看皇上一眼,这一举动可把天元帝气坏了。 宴会并没有因为刚才的小插曲而有所影响,大家依然举杯欢庆,笑意盈盈。 厅中,此时正有一群美艳的舞妓正在翩然起舞。其中领舞的女子,飞天髻,仙瑕妆,蛮腰纤纤,身姿灵动。起舞时,衣袂飘飘,身形旋于其中,飘渺若仙。 杨婉无心观赏这一美妙舞姿,独自一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以至于根本没有发现躲在角落里暗自观察这场上众人的杨婼云。 杨婼云神色很是焦急,贤妃刚才已经让梦云给她带话了,务必要在宴会结束之前找到那个给她手串的宫女,否则就要把她关进大牢。 “该死的,这么多人让我怎么找嘛!”杨婼云看着满场的众人,眉头紧皱,气的直跺脚。 “嘶!”贤妃正高兴的看着眼前的热闹场景,不料她的小腹突然涌上一阵剧痛,让她不由得绷紧了身子,脸色也开始难看起来。 “娘娘,您怎么了?”一直关注着贤妃的梦云紧张起来,贤妃刚才的表情明显很痛苦。 “本宫女没事,刚才被这个小家伙踢了一脚,力道还挺大。”贤妃如此说着,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种剧痛感不但没有减轻,反而又越来越重的趋势。 “呀,娘娘,奴婢曾经听我娘亲说过,在肚子里越是调皮,就越有可能是个儿子,看来娘娘这次怀的定是一个小皇子,奴婢在这里先恭喜娘娘了。” 梦云脸上一喜,笑着向贤妃道喜。 “就你嘴甜,亏的本宫平时对你宠爱有加,果然没有让本宫失望。”贤妃点点头,刚才那股剧痛感好像减轻了,看来刚才只是正常现象,贤妃这样安慰着自己。 “都是娘娘教导有方,奴婢愧不敢当!”梦云谦虚的答道。 “行了,本宫知道你对本宫忠心,放心本宫不会忘了你的好,只要你尽心为本宫做事!” 贤妃故意压低声音,不让任何人听到她对梦云说的话。 “对了,二小姐有没有找到那个宫女?”贤妃抬起头,似想到什么,开口问道。 “这,二小姐还没有传来消息,奴婢想应该是没有发现,今日宾客女眷众多,想要找一个人也并非易事,娘娘何不多等些时候?” 因着贤妃的关系,梦云对杨婼云心里还是很尊敬的,这不心里不由自主的便替她说起了好话。 “娘娘,娘娘,二小姐有消息传来了!”贤妃正欲指责梦云不该替杨婼云求情时,突然旁边跑来一个神色万分欣喜的宫女,说了一个让她激动不已的消息。 “你说的是真的?二小姐人呢?”贤妃喜不自胜,敢在她的生辰之日利用她妹妹来害她腹中的胎儿,这个仇她非报不可! “回娘娘的话,二小姐说大殿上人多,她不方便过来,免得引起人怀疑,所以她已经先到偏厅里等着了。” 那个宫女恭敬的把杨婼云交代她的话一一说了出来。 “好,你回去告诉她,等宴会结束我立马过去!”贤妃点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宫女退下后,天元帝满带疑惑的看了贤妃一眼,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过头看向杨婉的位置。 “皇上,您看臣妾带着这串雪玉手串怎么样?”贤妃坐直身体,顺势撩起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腕上的血玉手串,伸到天元帝面前。 “贤妃啊,礼物的价值不是最重要的,你妹妹她对你的心意才是最难能可贵的呢,你说是吗?” 天元帝挑了挑眉,邪气一笑。 “是,皇上说的是,是臣妾失言了。妹妹啊姐姐刚才也是无心之过,你不会介意吧?” 贤妃脸带歉疚,对着下面的杨婉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云儿不敢!”杨婉淡淡的回道,这样的神情让贤妃很是尴尬。 “皇上,臣妾……啊,我的肚子好疼!”贤妃正想解释,不料肚子一阵剧痛,使得她整个人脸色煞白,身子也不由自主的瘫软了下去。 “娘娘!” “贤妃!” “雪儿” …… 一道道惊呼声同时想起,天元帝的动作最快,一个箭步跑过去,刚好扶住了倒下的贤妃。 其他人都站了起来,纷纷看向贤妃的位置,她的脸已经完全没有血色,头上的汗珠正不停的往外冒,可见她此刻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贤妃,你怎么样了?”天元帝颤抖的声音在贤妃耳边响起,这样心慌的感觉他已经好久没有过了。 “血啊!”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众人大惊,看向贤妃的裙子,那里正有一道血注慢慢流出。 “太医,快传太医!”皇后对着宫人大叫,整个现场陷入一片混乱当中。 第106章 不寒而栗 “皇上,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贤妃紧紧的抓着皇上的手,内心却是无比的恐惧,她能感觉到,她腹中的胎儿正在慢慢离她而去。 天元帝看着怀中面色苍白,眼神恐惧的贤妃,心里没来由的疼了一下,他对贤妃虽与太多情谊,可是腹中的胎儿毕竟是他的骨肉,如何能不让他心痛。 温柔的嗓音响起,“雪儿,莫怕,有朕在,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得到天元帝的安慰,贤妃的脸色好看了不少,她转过头,迷茫的看着德妃,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腹痛,有此症状的不应该是纯常在吗?到底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德妃低垂着头,贤妃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从她那微微勾起的唇瓣,贤妃还是看出那是微笑。 德妃在微笑,她居然在笑! 意识到这一点的贤妃顿时不淡定了,今天的计划是她们两个早就谋划好的,可是为什么最后中招的人却变成了她呢? 天元帝已经把贤妃抱进了寝殿内,他轻轻的把贤妃放在床上,衣袖早已染上了鲜红的红色,可是他丝毫不在意,只是皱着眉头看着贤妃。 有许多千金和夫人想要离开,却都被天元帝派遣的侍卫给拦住,贤妃无故见红,所有参加宴会之人皆有可疑,皇上怎么可能会让她们离开。 “雪儿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安瑾在此刻也终于缓过了神,呆滞的表情逐渐转变为哀伤和担忧,心中好不疼惜。 “太医呢,怎么还没来?王钦,再去催催!”天元帝眼见着贤妃下身依旧在不停流血的情景,心里一阵慌乱,他现在反而有点觉得这个皇宫太大了,太医怎么这么久还没来。 “奴才遵旨!”王钦领旨,飞快的跑了出去。 “皇上,请您让开一下!”杨婉拨开人群,走到天元帝面前,直言道。 天元帝很是诧异,疑惑的看着杨却玥,可是杨婉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目光直直的看着他,那眼神有着无畏和坚持! “你想干什么?”沙哑的声音从天元帝嘴里说出,杨婉倒是愣了一下。 看来这个男人也不是那么冷酷无情嘛! 杨婉如此想着,嘴里不疾不徐的朝着皇上解释道,“皇上,妾身和汪太医学习过医术!” 没有过多的解释,但是皇上却仿佛看到了希望,眼前的女子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是他不知道的! 其他人的神色更是精彩,在这个时候毛遂自荐替贤妃看病,她们都觉得杨婉不是疯了就是找死。 “皇上,不能,不能让她给贤妃看病,谁知道她会不会动手脚!”安瑾没等皇上回答直接一口拒绝了,她和杨婉之间的恩怨别人不知道,可是她清楚啊,杨婉不杀她们都是好的,哪里会有这么好心帮贤妃保胎! “母!亲!我再蠢也不至于在皇上面前动手脚,您要是还想救贤妃腹中的胎儿最好不要拦着我,不然一会胎儿保不住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杨婉有点无语,她看的出来,贤妃现在的情况根本等不到太医过来,就算是她,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她只不过是不想放弃任何的机会。可安瑾再耽误下去的话,胎儿必死无疑! “皇上,你听听,她在诅咒贤妃的孩子啊,贤妃再如何也是她的姐姐,如此心思歹毒之人,皇上您放心让她救治贤妃嘛!” 安瑾闻言情绪立刻激动了起来,对着杨婉就是一顿臭骂,那样子和市井泼妇毫无区别。 皇上眉头拧的更紧了,他是愿意相信杨婉的,可现在事关人命,还是他的孩子,他就算再相信也要谨慎处理。 “元常在,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一会太医就会过来!”天元帝最终还是不想冒这个险,转过头,但语气却是不容杨婉反驳。 杨婉一愣,微微福身,“是,妾身谨遵皇上的旨意!”说完,怜悯的看了床上一眼,贤妃听到皇上的话震惊极了。 她原本看杨婉要救她心里一阵欢喜,她是知道杨婉会医术的,可是现在皇上和自己的母亲却阻止了,这就代表了她的希望又少了几分。 她想张口求皇上让杨婉给她诊治,可是腹中的剧痛让她根本没有力气开口,只得不停的给杨婉使眼色。 贤妃嘴巴一张一合,别人只以为她是在痛苦的呻吟,只有杨婉看懂了,贤妃在对她说,“请你救救我的孩子!” “汪太医到,张太医到,胡太医到!”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了太监通传声,皇上和众人心里一喜。 汪太医和另外两位太医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对着皇上就欲行礼,皇上语气一沉,“免礼了,赶紧去看看贤妃和她腹中的胎儿!” 汪太医和张太医胡太医互望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害怕和恐惧,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必须照做。 汪太医三人战战兢兢的走到贤妃的床前,汪太医看了一眼角落的杨婉,心里疑惑丛生,元常在为何脸色会如此难看? 容不得汪太医多作思考,一道浓郁的血腥味已经让汪太医不由的皱紧了眉头。 他快速搭上贤妃的手腕,脸色也随着他的把脉而逐渐变得沉重起来,贤妃这是因药物导致的滑胎之像啊,而且还隐隐有血崩的迹象。 “汪太医,贤妃如何了?”皇后心里很是焦急,皇上本来就对她不喜,贤妃的孩子若是没了,作为后宫之主的她也会落下一个管理不善的名声。 “微臣该死,请皇上皇后娘娘恕罪啊!”不仅是汪太医,张太医和胡太医在把过脉之后也相继惊恐的跪在了皇上面前,低垂着头请罪道。 “把话给朕说清楚了,朕可以不予追究!”皇上低沉的嗓音犹如发怒边缘的怒狮,让人不寒而栗! “回,回皇上,贤妃娘娘的孩子保不住了!”汪太医硬着头皮把结果告诉了皇上,他现在别无所求,只希望皇上能够绕他一命。 “先给贤妃诊治,然后给朕查,朕定要知道贤妃的孩子到底是如何没的!”天元帝虽然心里早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可从太医嘴里亲耳听到却仍然难以接受。一拳打向房中的梨花木桌,桌子瞬间碎成粉末! 他的心里突然觉得有点疼,是一种窒息的疼,破天荒让他感到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而床上的贤妃在听到汪太医的话后,再也支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皇上的失态让众人大惊失色,齐齐跪了下去,但却无一人敢出声。 汪太医看看其他两位太医,他们早已经吓软了双腿,无法动弹了,看来这次也只有靠他了。 快速起身,汪太医从药箱中拿出银针,对着贤妃的穴位小心的扎着针,额头上很快便渗出了汗水。 最后一根针落下,汪太医松了一口气,贤妃身下的血也慢慢的越留越少,最后终于停止。 所有的宫女太监,还有参加宴会的贵女和夫人们都被分开关进了房间内,由几位太医共同彻查贤妃流产的真相。 汪太医唤来梦云,“梦云姑娘,你们家小主今日可有吃过什么特殊的东西?” “回大人的话,今日是贤妃娘娘的生辰,为了在晚宴上多吃点,贤妃娘娘今日还特地让厨房少做了几样膳食,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梦云想了想,按照她记得坦白说了出来。 “汪太医,刚才老臣去检查过贤妃娘娘今日用的膳食了,并无异样。”张太医靠近汪太医,把他检查到的结果一一说出,态度很是恭敬。 汪太医虽然不是太医令,但因着他先后诊断出了两位身怀龙胎的娘娘,他们早已把他当作下一任太医令的备选人了。 “梦云姑娘,贤妃娘娘可有用过什么特殊的香料,或者是佩戴了什么新的首饰之类的东西?” 汪太医再次问道,他不会诊断错的,贤妃的的确确是因药物才导致的流产。 “汪太医,娘娘自从怀孕以后就能没有再用香料了,至于特殊的首饰,那些可都是皇上赏赐的啊!” 梦云焦急的解释道,可她的话让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死丫头居然敢暗指是皇上动的手脚。 “住口!满嘴的胡言乱语,皇上难道会害自己的孩子不成,来人!给本宫掌嘴二十,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皇后愤怒,直接冲到梦云面前,怒斥声还未消失,便已有宫女上前准备开始对着梦云掌嘴了。 “住手,你们都给朕退下!”天元帝有点不耐烦,汪太医这里还未问完,皇后居然就要处置了梦云,不得不让天元帝心里充满了怀疑。 宫女不敢再停留,迅速退了出去。 “皇上,这个奴婢如此妄言,臣妾……” “好了,一切都等太医检察完再做定夺!”天元和直接阻止了皇后接下去的话。 “贤妃娘娘好像还戴了元常在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吧?”一语惊起千层浪,声音虽然很轻,但在此刻寂静的大殿内却尤其响亮。 杨婉愕然的抬起头,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第107章 一再失态 大家被这道声音一提醒似乎都恍然大悟起来,看向杨婉的眼神充满了怀疑。 “如贵人,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贤妃和元常在可是亲姐妹,宫里任何人都有可能会伤害贤妃,唯独元常在没有!” 昭贵妃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缓缓走了出来,挡在了杨婉面前,凌厉的眼眸看的刚刚出声的如贵人全身不由的抖了一下。 “贵妃娘娘,这个理臣妾自然是懂的,可人心难测,谁知道元常在会不会心生嫉妒呢!” 如贵人看了一眼德妃,见她微微点了点头,心里便没有了顾忌,继续反驳道。 “好了,都别争了,汪太医,你去检查一下元常在送的手串有没有问题!”天元帝看着下面的贵妃和如贵人的争执,心中顿觉烦躁,于是开口打断了她们,直接让太医去检查一番。 “是,微臣遵旨!”汪太医得令,眼神晦暗的看了杨婉一眼,见杨婉脸上平静的样子,心中的大石也稍稍放下了点。 众人屏息凝神,翘首以望,汪太医取下手串先是放在鼻尖闻了闻,不知道发现了什么,脸上明显一愣,眼中还有着难以置信。 “汪太医,如何?”天元帝开口问道。 “皇上,恕微臣直言,这手串上的确有麝香的味道,可是……” “嘭!”德妃用力一拍桌子,继而愤怒的喊道,“好一个元常在,心肠居然如此歹毒,连自己亲姐姐的孩子都下的去手,实在是罪大恶极!” “德妃娘娘,汪太医只说手串上有麝香,可是并没有说是手串上的麝香导致的贤妃娘娘小产!” 杨婉抬起眼眸,直接对上德妃那凌厉的目光,但她丝毫不见慌乱,反而心中一阵嗤笑,“真以为我不作声便是个人人都可以欺负的主了啊!” “哎呀,德妃娘娘如此激动,莫不是此事与德妃娘娘有关?”杨婉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骤然提高声音喊道。 “你这个毒妇!本宫……” “德妃,注意你的言行!”皇后看着几乎失去理智,欲要破口大骂的时候,对着德妃大吼一声。 “是皇后娘娘!”德妃悻悻然闭上了嘴巴,她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她总觉得今日的事情有点不对劲,到底哪里有问题她又说不上来,只想快点结束这个宴会。 “汪太医,你继续说下去!”天元帝的怒火已经被点燃了,他倒是想看看这幕后到底是谁在操纵! “是,微臣刚才很仔细的检查过了,这手串上虽然有麝香的味道,但是却并非导致贤妃流产的本源,贤妃娘娘吸入麝香至少在两个时辰以上,而且还是大量吸入,所以微臣判定,元常在不是幕后之人!” 汪太医不紧不慢的说出了自己的检查结果,他虽然不知道手串上的麝香香味是从和而来,但贤妃的脉象却不会骗人,那样重的症状,没有长时间大量吸入是根本不可能会造成这样的结果的。 “梦云,你家主子在这两个时辰内还接触过什么,还不从实招来!”皇后瞪着脸色发白的梦云,严厉的话语让梦云更加惊恐。 “皇,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真的没有看到贤妃娘娘吃过其他的东西或事物……”梦云还想解释,突然想起了贤妃和二小姐见面的事,一时间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站在众人身后的安瑾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也幸好她站在角落里,在这个时刻大家并未发现她的异常。 “皇后娘娘,司白刚刚路过御花园,好像看到了点什么,不如让她与众人说道说道!”昭贵妃抚摸着手上的碧蓝色指套,很是随意的说道。 皇后眉头皱了起来,这个昭贵妃怎么回事,以前看着挺稳重的一个人,怎么今日却一再失态。 “准了,让她上前来说!”皇上收回目光,对着昭贵妃说道。 “谢皇上!”昭贵妃对着皇上福身谢恩,转而对着身后的司白道,“司白,把你刚才在御花园看到的说与皇上和大家听听吧!” “是娘娘!”司白走上前,大家都竖起耳朵,准备聆听司白的话。 “今日早晨,昭贵妃娘娘喉咙不舒服,于是便让奴婢前往太医院问太医要一副润喉的药材,可是经过御花园时,奴婢看见雅安姑娘正和一个陌生宫女在商量什么事情做,未免打草惊蛇,奴婢只得躲在假山后面。” 司白顿了一下,好像是在回忆当时两人的谈话,“奴婢离得有点远,有些话没有听清,但是却听到了贤妃,手串,麝香和流产这些字,奴婢心惊,待她们走后便跟上了那个陌生的宫女,结果看见她被一位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小姐拦住,还抢走了一串手串,接着那位小姐走进了偏厅里,奴婢不敢上前,只得回去把此事告知了贵妃娘娘!” 司白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德妃还好,只是身体略微有些摇晃,可雅安就不同了,司白的话一出,她早已吓的瘫软在地,惊恐的眼神不住的看着德妃。 “丞相夫人何在!”不需要多问,雅安的举动已经证明司白所说属实,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出那个穿鹅黄衣裳的小姐。既然是直接进了偏厅,那定是与贤妃亲近之人,既然如此,问丞相夫人是最快的途径。 “臣,臣妇在,不知皇上有何吩咐?”安瑾现在的内心比任何人都要焦急和恐慌,那个鹅黄色衣裳的女子说的不就是云儿嘛,可是那手串已经被她给扔了啊,而且当时贤妃也没有什么不适啊。 安瑾满头大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她不敢抬头看皇上,她怕看到皇上那嗜血的眼神。 “那位小姐是谁?”阴沉的声音响起,安瑾的心脏没来由的漏跳了半拍。 “回皇,皇上,那是臣,臣妇哥哥的小女儿,因为想要来皇宫看看,于是便秧着臣妇带她入宫见见世面。” 安瑾小心翼翼的把早已在心中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同时也努力使自己的语气轻缓镇定。 “朕念在你是贤妃母亲的份上喊你一声丞相夫人,但若是你依然执迷不悟欺骗于朕,那就别朕翻脸无情!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朕,那位小姐到底是谁!” 天元帝紧扣在椅子上的手指已经青筋暴起,怒不可遏的表情嗜血般可怕,如鹰一般锐利的眸子,充斥着腥红,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皇上,请您不要怪罪我母亲,她只是不忍看着舅舅的女儿难过才会擅自做主把她带进皇宫。” 安瑾正想着要如何圆了这个谎,一道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众人诧异,看向声音的来源之处,原来是刚才晕过去的贤妃竟在此刻醒了。 贤妃放在被子中的手紧紧的攥着,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她醒来的那一刻便知道,她的孩子没了。 她不相信她的小产是杨婼云的那串手串导致的,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皇上把杨婼云召开,因为一旦皇上召见,那么事态便会朝着她们不可预估的方向发展。 “爱妃,你现在感觉如何?”天元帝果然被贤妃吸引了注意力,不再抓着安瑾不放,温柔的关心着贤妃。 “谢皇上关心,臣妾没事,皇上,臣妾已经知道是谁害了臣妾的孩子,求皇上定要替臣妾和未出世的孩子报仇!” 贤妃感激的看着皇上,可一想到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她的情绪又变得激动了起来,语气更是阴沉的可怕。 “爱妃真的查清楚了?”天元帝有点疑惑的看着贤妃,刚才贤妃明明已经晕了,她难道事先就知道今日会有人害她的孩子不成?但是天元帝的面上却丝毫没有露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梦云,去把那个宫女带上来,让司白姑娘认认,看是不是在御花园中与雅安谈话之人!”贤妃努力撑死起身子,对着梦云吩咐道。 “是,娘娘!”梦云松了口气,好在以防万一她在得知二小姐找到那个宫女之时便已经让人把她给关了起来,刚才发现不对劲,情急之下偷偷告诉了贤妃娘娘,不然这个黑锅二小姐是背定了! 梦云匆匆离去,贤妃突然苏醒,现在又突然爆出那个陌生宫女已经被抓,众人神色各异,心里都有着不小的计较。 安瑾心里一松,背上的衣服早已湿透。 “皇上,微臣有一疑问,不知可否容元常在替微臣解答?”张太医对着皇上行了个礼,抬头看着杨婉,脸上微微笑着。 “元常在,你怎么看?”皇上没有正面回答张太医的话,而是征求着杨婉的意见。 张太医面露尴尬,这么一点小事皇上怎么还要询问当事人的意见。 “张太医尽管问,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杨婉在张太医开口的那一刻便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了,不过她问心无愧,也不怕他的质问。 “那老臣就直说了,元常在,你是汪太医的弟子,可你为何刚才却对贤妃娘娘见死不救?微臣看过了,贤妃娘娘腹中胎儿其实是可以保住的,只是时间耽误的太久,最后才会回天乏术!” 第108章 真凭实据 “张太医,你刚才说什么?”贤妃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张太医。 其他人的反应比之贤妃也差不到哪里去,嫔妃们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继而幸灾乐祸的看着杨婉。 贵女和夫人们则是怜惜的摇摇头,心中暗叹贤妃娘娘的可怜,同时鄙夷杨婉的无情。 然,她们所有人都似乎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刚才杨婉想要出手替贤妃保胎时,她们当时又是如何想的呢? “张太医,你凭什么认定我是见死不救,而不是情不得已呢?”杨婉心里顿觉好笑,同时也在想,或许从这个张太医身上,能找出不少的线索也说不定。于是杨婉觉得与他好好“周旋周旋”。 “元常在说笑了,如今贤妃娘娘的胎儿落了,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吗?于私她是你的亲姐姐,你没有理由拒绝救她!于公,她怀着皇上的孩子,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可是你没有救人,就足以证明你的心肠歹毒,简直令人发指!” 张太医情绪激昂,语气更是大义凛然,说的周围的人都纷纷对杨婉投去怨恨的目光。 “皇上,臣恳请皇上降罪于元常在,以慰小皇子在天之灵!臣……”张太医看一眼眉头紧皱的天元帝自以为引起了皇上的愤怒,于是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够了!来人,张太医年事已高,身心疲惫,好生伺候他回府休息!”皇上再也不想听他胡言乱语下去,直接怒吼一声打断了张太医的言语。 “等一下!”杨婉出声阻止了侍卫的动作,侍卫回头看向皇上,见皇上并没有指责,他们只得静候一旁,等着皇上新的命令。 杨婉盯着张太医,慢慢的朝他靠近,张太医看着如此镇静的杨婉,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凉意。 “张太医,你真的认定我是故意不救贤妃娘娘的吗?”杨婉浅笑一声,缓缓道。 “元常在,难道你想告诉本官,你是被逼无奈的吗?那么请你告诉大家,到底是谁不让你救贤妃的!” 张太医很是自信的反驳杨婉,如今的大殿上除了她们两个,其他人皆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张太医斜眼看向某个角落,心里的把握却又更加大了几分。 “如果我说,是皇上不让我救的呢?”众人没想到杨婉会突然把这件事扯到皇上身上,个个都像看死人一样看着杨婉。 天元帝也被杨婉的这句话给惊到了,“咳”轻咳一声,他知道刚才确实是自己拦住了她,可现在听她这样说来,明显就是在坑他才对嘛! “皇上……”贤妃失声叫出皇上,可是后面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她怕,她怕真相像杨婉所说的那样,是皇上阻止了她救她的孩子。 “贤妃,你可不要错怪了皇上,若不是你的好母亲在一旁说元常在会害了你,皇上又如何会阻止?” 皇后及时提醒道,以免贤妃胡思乱想,刚才发生的事大家有目共睹,孰是孰非,谁又是情非得已,都是一目了然。 “不是,雪儿,不是娘啊,你可不能相信她们的话。娘最疼的便是你又如何会害你啊?杨婉她想挑拨离间,你不要上当了!” 安瑾一个箭步直接跪在了贤妃面前,对着她痛哭流涕,一个劲的解释着,情急之下竟然连自己叫了杨婉的本名都不曾发觉。 “杨婉?”天元帝轻声呢喃道,或许也只有他才注意到了这个名字,可是现在他的心情却很复杂。 杨正阳曾经告诉过他,他的小女儿杨婉死了,所以夏慕白才没有顺利迎娶到王妃,可是刚才,安瑾喊元常在杨婉,看来这其中还有很多故事啊! 皇上眯着桃花眼,满脸玩味的打量着杨婉,看来是时候去调查一下杨家了。 “娘!你胡说什么!”贤妃手一抖,差点没惊叫起来,刚才安瑾喊的杨婉她可听的真切了,这个时候她只能尽力提醒安瑾,也幸好众人并未在意她的话,否则就算她刚刚小产,相信皇上也绝不会放过他们。 “臣妇失言,还请皇上和娘娘们恕罪啊!可是臣妇真的不是故意阻止元常在的,云儿打小就不爱看书,她哪里会什么医术啊。臣妇是怕伤了贤妃娘娘,所以才出言阻止的,还望皇上明鉴啊!” 安瑾反应过来,眼珠子一转,立马哼哼唧唧的开始了她的“装模作样”,故作可怜博同情。 “皇上,梦云回来了!”昭贵妃看一眼不远处领着太监回来的梦云,对着皇上说道。 安瑾和贤妃同时松了口气,皇上也撇撇嘴不再理会安瑾。 “奴婢梦云见过皇上,各位娘娘!”梦云走到跟前,神色从容的对着众人行了个礼。 “她就是贤妃说的那个送手串的宫女?”天元帝看着那个被五花大绑,口里甚至还被塞了布条的宫女,冷声问道。 “回皇上,正是表小姐所指认的那个宫女,以免她自尽,奴婢这才堵上了她的嘴。”梦云态度恭敬,不慌不忙的同皇上解释着。 “司白,你可以上前认人了。”皇上秀眉一挑,对司白吩咐道。 “是皇上!”司白朝着宫女走去,待走到她的面前时,一把扯了她嘴里的破布,宫女一张小脸早已惨白,看着司白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司白姑姑,您想干什么?”宫女声音里带着哭腔,身子不由的往后缩了缩。 “怎么?替人卖命除掉贤妃腹中的胎儿都不曾眨一下眼睛,如今不过让你来问几句话,你便吓成这样了?果真是个演戏高手啊!” 司白看着宫女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就恶心,她家主子本可以不用插手此事,可就是因为无意中撞见她的好事,这才不得不淌了这蹚浑水。 “奴婢不知道司白姑姑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替人卖命,什么除掉贤妃腹中的胎儿,奴婢真的不懂司白姑姑在说什么!” 望着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小宫女,众人皆不敢相信,如此娇柔怯弱的女子会是那心肠歹毒,毫无人性之人。 司白倒是不曾料到这宫女还挺有骨气,只是可惜了,她若是没有证据又怎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言。 “呵呵,你不承认没关系,我自然有办法让你无可辩驳!”说完,司白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盒子,转身递给王公公,示意他交给皇上过目。 “皇上,盒中之物是哦奴婢在当初那个宫女离开后在她站的地方捡到的,相信皇上自会找到她的主人!” 司白低下头,轻声解释着盒中之物的来历,说完退到了昭贵妃身后,等待皇上最后的定夺。 那个宫女明显脸上有了些许慌乱,她心里很是忐忑,不知道那个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老实交代,朕或许可以饶你一命!”天元帝掀开盒子一角看了一眼,然后抿着嘴,冷冷的对那个宫女说道。 “奴婢,皇上饶命啊,她抓了奴婢的娘亲,硬逼着奴婢去帮她做事,不然就要杀了奴婢的娘!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会答应她的,可奴婢若是早知道她要奴婢做的事竟是去害贤妃娘娘的孩子,那奴婢就是死也不会去做的!” 宫女犹豫了一会,好似在考虑皇上说的是否可信,接着挣开了那两个太监,跪着爬到皇上脚下,苦苦哀求道。 “那个人是谁!”天元帝冰冷的声音传来,低沉而又干脆。 “那个人就是,”宫女停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手指指向昭贵妃,说道,“那个人就是元常在!” 众人哗然,原本以为杨婉真的是无辜的,可没想到现在居然又来了个人证。 “你有何证据证明,指使你的人便就是元常在,朕可不会听信你的片面之词。” 这一次天元帝没有丝毫怀疑的意思,因为他看到了杨婉嘴角的那抹嘲讽,她太镇定了。 “贤妃娘娘手腕上的手串便是最好的证明,那是我故意让表小姐拿走送到贤妃身边的!”宫女非常自信的说出她所谓的“证据”,可却不知贤妃手上戴的根本不是她让杨婼云拿走的那只。 “噗嗤”,杨婉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宫女说的话实在是漏洞百出。 “胡说八道,贤妃现在戴的是朕赏赐给元常在的!”天元帝一句话直接否定了宫女口中的“真凭实据”,更是让包括宫女在内的所有人不由得咋舌,元常在居然把皇上赏赐的如此贵重的东西送给了贤妃娘娘! “不仅如此,刚才盒子里装着的是一只翠绿耳环,如果朕没有记错,宫中每个宫女所佩戴的首饰在内务府皆有登记,且从未有相同款式,需要朕传内务府总管过来当众查证嘛?” 天元帝此刻看着宫女的身影,仿佛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没有任何的感情。接着他从盒子里拿出那只翠绿色的耳环,那耳环在烛光下闪烁着青绿的光芒。 “这只耳环?”杨婉敛下眉眼,左手却不由自主的伸进了右手的袖子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第109章 迷局 那个宫女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愕然的看着皇上手里的耳环。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宫女不停的摇着头,似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想不通,那只耳环她明明在上次丢失了一只以后便锁起来了,怎么会无端出现在司白的手上! “来人,宣内务府总管!”皇上显然已经不耐烦了,直接下命令让内务府总管过来。 “等一下!”宫女擦了擦眼泪,眼角的余光不知看向何处,她慢慢站起身,朝着皇上盈盈一拜,“皇上,奴婢虽然是无心之失,但也确实是害了贤妃腹中的胎儿,奴婢愿意认罪,只求皇上可以放过我的家人,奴婢感激不尽!” “说吧,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背后有何目的!”天元帝不相信此事是杨婉所为,他必须要查清楚。 “皇上,奴婢都已经认罪了,又如何会欺骗于您!虽然那位女子戴着面纱,奴婢并未看见真容,可是她的婢女的确唤她元常在。皇上若是不信,奴婢可以对天发誓,若有虚言,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见皇上依然不信自己,宫女显然有些急了,连如此狠毒的毒誓都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 宫女的话让众人再次陷入了迷局之中,因为宫女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在撒谎,她的表情很真诚,而且谁会用自己的生命来发毒誓呢。 “皇上,臣妾看这位小宫女不像是在撒谎,您看?”德妃看众人不说话,于是自己便站了出来,对着天元帝说道。 “元常在,朕要听你说!”天元帝剑眉紧拧,语气却异常坚决。 “皇上,妾身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也相信这位小宫女没有撒谎,可是我还有一事不明,想请这位宫女替我解答一二不知可否?” 杨婉笑了一下并未接着皇上的话继续往下说,而是转过身,对着小宫女问道。 小宫女惊讶的看着杨婉,她有点反应不过来,更加不明白为何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杨婉不为自己辩白,反而来问她问题。 “元常在,奴婢实在不知道你想要问奴婢什么,可是若你还要用奴婢的母亲来威胁奴婢,那么奴婢可以告诉你,奴婢就算死也不会再次帮你去害别人!” 宫女决绝的话语让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在心里佩服起她来,多么刚烈的女子啊! “你的想象力倒是挺丰富的,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人把你母亲放了,所以你现在完全可以不用受我控制,我只是想问你一些其他的问题。” 杨婉好笑的看着一脸视死如归的宫女,这刚烈的性子倒是挺让她敬佩,可惜了,没有用在正途上。 “元常在,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昭贵妃差点咬伤了自己的舌头,杨婉刚才的话不是正好证明了她是指使这宫女的幕后之人嘛! “贵妃娘娘稍安勿照,等我问完她自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杨婉抬起手制止了昭贵妃想要上前的举动。 今日之事,已经彻底惹怒了杨婉,而昭贵妃在此之间的所作所为也已经让杨婉清楚的知道,昭贵妃对她,从未有过恶意,以至于刚才昭贵妃想要替她开罪,她及时阻止了她,她不想昭贵妃无故牵连进来。 “元常在,你问就是,奴婢定然如实相告!”小宫女咬着唇,杨婉的一番话明着是承认了,但是这样一来的话,她就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她的问话了。 杨婉环顾四周,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尤其是贤妃,那凶狠的目光恨不得把杨婉给生吞活剥了。因为在她的心里,就算杨婉不是那幕后之人,可那幕后之人也绝对是冲着她来的,自己的孩子不过是成了她的替死鬼! 杨婉慢慢的从衣袖里拿出一块丝帕,那丝帕整齐的叠成了方块状,看不到里面到底包了什么。 只见杨婉蹲下身子,使自己与小宫女面对面,然后把丝帕捧到小宫女面前,缓慢的打开。 “元常在,你不是说有问题要问奴婢吗,这是干什么?”小宫女看着那纯白的丝帕,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种不安,但她依然故作镇定的反问着杨婉。 “咦,你不认识这块丝帕吗?”杨婉一脸疑惑的看着小宫女,一副你怎么可以说不认识这方丝帕的表情。 “元常在,你到底想干什么,奴婢从未见过这方丝帕,又怎么可能会认识!”小宫女被杨婉看的浑身发麻,她现在只想早点回答完杨婉的问题,然后回去好好休息。 “年纪轻轻如此健忘,我真是替梅儿感到不值,居然会有你这么一个见异思迁的好朋友!”杨婉的语气突然变得凌厉起来,眼神中有着浓郁的悲痛。 “你,你说什么!”小宫女猛的朝后退去,目露惊恐的看着杨婉,仿佛看见无比可怕的东西,脸上的血色瞬间全无。 “我说也是梅儿临死时握在手里的丝帕,而你这个她自认为最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居然短短数月便已然忘了她的物件,真是可悲!” 杨婉再次拿着那方丝帕在小宫女面前晃了晃,直把她吓得连连后退。 “不是,这不是梅儿的丝帕,梅儿死的时候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是了,定是你认为我故意诬陷你,所以才要用梅儿来吓唬我,我告诉你,我不怕!” 小宫女两眼无神,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但她始终不敢正眼看那丝帕,甚至是恐惧于那方丝帕。 “你怎么知道梅儿死的时候手里没有东西?”杨婉步步紧逼,直把小宫女逼到大殿中的石柱前,身体被石柱挡住的小宫女瑟瑟缩缩的躲避着杨婉的靠近。 “梅儿死的时候你就在现场对不对?!”杨婉一把抓住小宫女的双肩,死死的盯着她,语气充满了冰冷。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一阵唏嘘,刚才不还是在讨论贤妃小产的幕后之人吗,怎么一会的功夫杨婉就把重点转移到了梅儿的死亡一事上了,这两者根本毫无关系啊。 皇后身为当初梅儿一案的调查者和主审者,别人不明白杨婉话中的意思,可是她明白,她看着杨婉的眼神再次有了变化,这个瘦弱的女子,原来一直都没有放下对杀害梅儿真凶的执念。 感叹于杨婉执念的同时,皇后又开始担心起她来,毕竟这件事早已过去。 “元常在,你别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杀了梅儿!”小宫女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把杨婉给推了开来,杨婉一个不慎摔倒在地,那方丝帕也落在地上。 “叮”一阵清脆的金属声响起,众人侧目,望向那方丝帕。 丝帕已经被打开,而在那丝帕的中心位置,一只翠绿色的耳环映入了大家的目光中。 “这……”昭贵妃一愣,但瞬间明白了过来。 皇上猛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朝着那只耳环快步走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这只耳环怎么会在这里……”小宫女呢喃着,或许是这只耳环对她的打击太大,她一时间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云儿,你可有事?”天元帝扶起杨婉,关切的问道。 “谢皇上,云儿无碍。”杨婉抽回手,皇上的表情很是失落,这一幕看在其他嫔妃眼中却恨不得撞开杨婉,自己去到皇上身边才好。 “皇上,可否把司白交给您的耳环借妾身一用?”杨婉恭敬的问道。 “王钦!”王钦得令,小跑着把盒子交到了杨婉手中。 杨婉拿出盒子里的那只耳环,与自己手中的放在一起,这两只耳环居然是一对! “其实那丝帕的确不是梅儿的,但是,我曾经去到梅儿的房中,在她的席子底下发现了一杨信,你叫伏雪吧?” 杨婉恍然忘了刚才被宫女推倒的事,再次走到她的面前,柔声问道。 “云儿……”天元帝想要阻止,可当他看见小宫女居然伸出手接过那翠绿耳环时停住了。 “是,我叫伏雪,皇上,您不用再请内务府总管来了,这对耳环是奴婢的!”伏雪呆呆的看着手里的耳环,眼中的泪水无声的落了下来。 “伏雪,是你杀了梅儿,对吗?”杨婉再如何心痛却依旧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是,是我杀了梅儿!”伏雪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便承认了自己杀害梅儿一事。 皇后捂着嘴,她惊讶于杨婉的忍耐,当初明知道张嬷嬷是冤枉的,可她没有当场拿出这只耳环,因为她知道,当时就算拿出了耳环,也是根本不可能抓住真凶。 “你可知道,因为你的欺瞒,张嬷嬷枉死!我曾经在梅儿的墓前发过誓,定要帮她找出真正的真凶,好让她安息!” 杨婉字字珠玑的质问着眼前的伏雪,当初张嬷嬷的枉死,梅儿的死不瞑目,让她此刻想起来心中都不由的一痛。 “事到如今我无话可说,元常在,你是个好人!”伏雪看着眼前的清丽女子,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叹,若是自己能早点遇见她,又何至于会落到如此下场。 第110章 刀子嘴豆腐心 “来人,把这个恶毒的奴婢给朕拖下去,五马分尸!”天元帝再控制不住自己狂怒的心情,他至登基以来,一直立志做一个好皇上,为百姓谋福祉,可如今却是他一心护着的老百姓竟做出如此恶毒之事,怎能不叫他心寒。 “皇上,杀她毫不费力,可是她还没有说出害死贤妃孩子的幕后之人!”杨婉急忙阻止道,现在已经让伏雪承认了杀害梅儿之事,那么说出幕后之人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还不交代,到底是谁指使你的,现在坦白的话,朕可以留你一个全尸。”杨婉一语点醒了皇上,现在处置了她,那么这加害贤妃的幕后之人可不是就要逍遥法外了嘛! “元常在,你很聪明,可是我已经是将死之人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说出那个人,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伏雪咬着唇,泪眼朦胧的看着杨婉,她何曾不想说出来,可是不可以,若是说了,那人必会杀了她的母亲和弟弟。 “你不说也没关系,早在拿到你的耳环之时,我便已经猜到了那人是谁,只不过想听你亲口说出来罢了。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么还是由我来说好了!” 杨婉略带失望的看着一脸坚定的伏雪,她本想给她一个机会,若是她如实说出,那么她会尽自己所能让皇上饶她不死,可惜了,她放弃了唯一活命的机会。 杨婉闭上眼睛,众人紧张的看着她,不知她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那个人,便是德妃!”杨婉突然睁开眼,手指指着淡定站在人群之后的德妃,大声宣布着。 伏雪面色雪白,几欲晕厥,混杂着惊骇、恐惧、狐疑等种种复杂情绪的目光投向身后。 “放肆,别以为皇上抬举了你一次两次便可以在本宫面前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本宫立马让你身首异处!” 贤妃心中猛地抽紧,但面上依然不输人气势,她镇定的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表现的太过慌乱。 “德妃娘娘,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最是清楚,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可是有证据的!” 杨婉并没有因为德妃咄咄逼人的气势而心生惧意,而是直接反驳了回去。 “你!哼,那你倒是把证据拿出来,本宫倒要看看你如何证明!”德妃有了一丝慌乱,但她依然坚信自己不曾留下任何可让人抓住的把柄。 “德妃娘娘,伏雪的那对耳环便是最好的证据啊,你莫不是忘了那耳环的来历了吧?”杨婉指着伏雪苍白的小脸,好心的提醒着。 德妃闻言脸色瞬间变得伏雪还要难看,她愣愣的看着那对耳环,心里某种隐藏的情绪几乎就要喷薄而出。 “元常在,那对耳环有何蹊跷之处,你就不要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们啊!”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兴奋的喊了一句,虽然今日贤妃生辰宴不欢而散,可是她们对于那幕后之人还是非常好奇的。 “我可不是卖关子,德妃娘娘,那耳环是你的吗?”杨婉莞尔一笑,对着德妃再次问道。 德妃的脸色非常的难看,铁青色的脸代表着她现在的内心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德妃眸中掠过绝望的恨意,双手攥握,身子微微颤抖,恨不能将杨婉撕碎成千万片。 “是,那耳环是本宫的!”这句话德妃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看着杨婉那淡然的笑容,德妃知道,今日她彻底的败了,败给了眼前这个渺小的常在手上。 “德妃,你好狠的心哪,就算我与你有过节,可你为何要害死我的孩子,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听着德妃亲口承认,坐在床上一脸憔悴的贤妃完全失控,猛地掀开锦被,朝着德妃飞奔而去,嘴里不断的喊着要杀了德妃的话语,样子好生恐怖。 德妃完全没有预料到贤妃会突然跑过来,一个不慎,脸上被贤妃的指甲划了好几道,鲜红的血慢慢的渗了出来,让德妃现在狼狈的模样看着更加骇人。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就连皇上也不知该如何决断,德妃虽说嘴巴得理不饶人,可在天元帝的心里,她一直都是属于刀子嘴豆腐心,从未想过她竟会买凶~杀人,而且还害死了他的孩子。 “德妃,到底为什么?”天元帝艰难的开口,他发现此刻他的声音似乎有点颤抖。 “为什么?皇上,你居然问臣妾为什么?”德妃大笑一声,完全不顾脸上正在流淌的血液。 “皇上,还是先传太医过来给德妃看一下再审问吧?”皇后看着德妃那不断流血的脸颊,实在于心不忍,于是冒着被皇上迁怒的可能斗胆站了出来。 “不用了!”德妃厉声吼道,绝望而又悲痛的眼神看向皇上,嘴唇微动,“皇上,您不是问臣妾为何要杀了梅儿吗?因为她背叛了本宫,国宴之上,她帮助别人陷害本宫,这样无情无义之人,不是死有余辜嘛?” “什么?国宴的事……” “对,国宴之上,梅儿故意打破酒杯,为的就是引起众人的注意,然后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本宫身上来。可惜啊,她没想到那么大的过错,皇上您只是将臣妾禁足。” 德妃笑颜如花,好像在感谢皇上当时的一念之仁,又仿佛是在嘲笑梅儿的无知。 “事后你为何不与朕坦白。”皇上露出愧疚的神情,德妃所说的事情他真的从未想过。 “皇上啊,如果臣妾和您说了,您真的会替臣妾做主吗?”德妃语气中的嘲讽更甚,但是天元帝知道,德妃说的是对的,因为当时就算德妃把事情和他说了,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他根本不可能为德妃做任何事。 “皇上,您别再听她花言巧语了,她杀了我们的孩子,您一定要替皇儿报仇啊!”贤妃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抓住皇上的袖子,悲痛欲绝的喊道。 “贤妃,我是承认指使伏雪杀了梅儿,可没承认指使她害死你的孩子!”德妃冷眼相待,说出的话却让杨婉一愣。 “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伏雪都可以替你去杀了梅儿,那她在我的身上下药又有何不可!” 贤妃现在已经完全认定了德妃就是那幕后之人,她好恨,恨自己有眼无珠,居然引狼入室,最终害了自己的孩子。 德妃本来准备极力反驳,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改神态,似笑非笑的凑近的贤妃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贤妃,就是我让伏雪下的药,而且我还知道了一个秘密,元常在根本不是你的亲妹妹,那个抢了伏雪手串的才是真正的杨婼云,你们杨家居然欺君罔上,你说,若是皇上知道了此事,你会有什么下场?” “你……”贤妃震惊的抬起头看着德妃,明明心中恨不得杀了德妃,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惊恐的迅速远离了德妃的身边。 “皇上,今日之事不可再继续审问下去,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眼看着事情越发难以控制,昭贵妃小心的提醒着皇上。 “够了,都别再争了,德妃指使宫女伏雪杀害宫女梅儿,证据确凿,念在德妃多年伴君,并无其他过错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降其为答应,打入冷宫!” 皇上被昭贵妃的话点醒,顿时大手一挥,未免再多生出其他不可预料的事件,直接把德妃打入了冷宫,给此事画上了句号。 “宫女伏雪,杀害梅儿,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不但诬陷元常在,还受人指使给怀有身孕的贤妃下药,导致贤妃腹中的皇子小产,其心歹毒简直让人发指,赐筛刑!” 宣布完德妃的处置,接着皇上又转向两眼毫无生气的伏雪,冰冷的声音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颤。 “不,皇上!奴婢求您了,您给奴婢一个痛快吧!”早就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的伏雪只是静静的听着皇上下旨,可当她听到筛刑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恐惧,大声呼喊了起来。 筛刑,是西元国最重的刑罚之一,所谓筛刑,首先就是有一把铁刷子,刷子从手柄到刷毛全是铁制,行刑的时候,先将罪犯了错的罪人背部朝上固定在刑床上,然后把滚烫的开水浇到罪犯的后背上,犯人的后背立刻皮开肉绽,直接就处于半生半熟的状态。 这时,用铁刷子刷罪犯的后背,后背立刻变得血肉模糊,挂满了一条一条的肉丝,像挂面一样,囚犯的痛苦可想而知。 最痛苦的还不是如此,更加可怕的是,你不会马上死去,行刑之人很会把握尺寸,定要让罪人服刑三天后才会气绝生亡。 伏雪痛苦的哀求声不绝于耳,可天元帝仿若未闻,依旧冷冷的看着她。 两个侍卫已经架起了伏雪,伏雪还妄想祈求杨婉的同情,杨婉直接转过身不理会她,最后的希望破灭,只能任由侍卫将她带走。 “王钦,传朕旨意,贤妃诞育皇嗣有功,虽然惨遭奸人所害导致流产,但念在其德行有容,特晋杨为贵妃,为了表示对皇儿的悼念,册杨仪式一切从简!” 第111章 一切从简 这道圣旨一出,最开心的莫过于安瑾了,她本以为贤妃如今没了皇嗣,不被皇上厌弃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那贵妃之位根本就不可能会落在她的头上。 贤妃听到皇上晋杨自己为贵妃,并没有如想像中的那么快乐,孩子没了,她要这贵妃之位又有何用? 贤妃苦笑一声,对着皇上缓缓拜了下去,“臣妾多谢皇上恩典!” “恭喜杨贵妃娘娘,杨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随着贤妃的一声谢恩,其他人齐齐跪下,对着贤妃祝贺道。 是啊,她这个贵妃还是一个没有杨号的贵妃,相比于昭贵妃,她依然矮了一截,贤妃这样想着,心里对德妃的恨意越加大了。 “好了,事情既然已经查清楚,贤妃刚刚小产,需要好生休息,大家都退下吧!” 皇后见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皇上和贤妃的脸色也略显疲态,于是便出声让此事就此过去。 “是,皇后娘娘,臣妇(臣女先行告退)!”这些贵女和夫人们本就是因为贤妃小产而被迫留在此处,现在皇后肯放人,她们心中自然是求之不得。 “皇上,今晚您也累了,早些回宫休息吧。”看着天元帝站在原地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皇后温柔的小声提醒道。 “你们大家都退下吧,让贤妃好好休息,朕今晚去昭贵妃宫里。”皇上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拉起昭贵妃直接朝着兴庆宫走去。 “元常在,跟朕和贵妃一道回去,还有,张太医,今后你不用再去太医院了,你的职位朕会找人更适合的人来接替!” 走到杨婉身旁,看见她低着头静静的站着,天元帝突然开了口,连带着刚才与杨婉争锋相对,指证杨婉的张太医也一并被皇上给处置了。 “皇上……”张太医想要反问自己哪里做错了,可看到天元帝那冷冷的眼神时,却再也开不了口,只得恭敬的磕头谢恩,“微臣领旨,谢皇上恩典!” 而杨婉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上了皇上的脚步,今晚之事真的让她心有余悸,差一点她便被德妃给算计进去了。 她本来还想着找个机会去找一下杨婼云,好套一下她的话,看能不能知道有关弟弟的消息,可惜现在一切的计划都被打破了。 “雪儿,你还好吗?”所有人都已经离开,现在的风雅涧再没有之前的热闹和喧哗,现在有的只是贤妃无限的悲痛和伤心。 安瑾怯怯的问着贤妃,贤妃如今已经流产,而查出的结果居然会是那串被杨婼云抢来的手串,她这心里一直都七上八下的,就怕贤妃一个震怒之下要了杨婼云的命。 “母亲,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看女儿的笑话吗?”贤妃真的很想哭,可是哭又有什么用,她的孩子没了,而且还没办法报仇,这如何不让她痛心疾首。 “雪儿啊,你不要怪你妹妹,她也不知道那个宫女会利用她,你……” “够了!我也是您的女儿,可你心里就只有杨婼云,你给本宫出去,本宫现在不想看到你!” 贤妃听着事到如今还在极力为杨婼云解释求情的安瑾,眼里有着不可置信,但更多的是心痛。 同样都是她的女儿,为何她对自己从来就没有过好脸色,杨家如今的风光不正是她带来的吗? “好,你现在身体最是虚弱,你好好休息,母亲就不打扰你了。等你身体好了母亲再进宫看你。” 安瑾面带愧疚,她知道她对不起这个女儿,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到眼前这个明明是整个杨家最高贵的女子,她心里就是没有对待杨婼云那般亲切。 告别了贤妃的安瑾,急急忙忙的跑到了偏殿,看见杨婼云正安稳的坐在那里喝着茶,嗑着瓜子,心里的火气也被点了起来,冲着杨婼云就喊道,“云儿,你怎么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你姐姐流产了你不知道吗?!” 杨婼云手里的瓜子瞬间洒落在地上,难以置信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很是惊恐,“娘,你说什么呢,姐姐不是在前厅和皇上她们一起庆祝嘛,怎么好端端的会流产,您就别开玩笑了。” “谁和你开玩笑了,现在赶紧跟我回去,不然若是你姐姐迁怒到你的身上,到时候你想走都走不了!”安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还茫然不知大祸临头的杨婼云,话里的焦急显而易见。 “怎么会这样!那皇上有没有责怪姐姐,姐姐的贵妃之位不会没了吧?”杨婼云当初得知皇上下旨要晋杨贤妃为贵妃的时候可是高兴了好一阵子呢。 那些日子可是她最开心的,平日里总是瞧不起她的那些贵女们,得了这个消息后都纷纷上门邀她游玩,还隔三差五的给她送礼。 可现在要是贤妃没了贵妃之位,那她岂不是又要回到被人瞧不起的日子了吗,那可如何是好呢? “放心,你姐姐的贵妃之位还是有的,只不过碍于你姐姐刚刚流产,所以册杨仪式被皇上勒令一切从简了。” 皇上的意思安瑾看的清清楚楚,按照今日的种种,皇上若是要彻查的话,杨婼云也是难逃罪责,最后能用一个从简的册杨仪式来化解杨婼云的危机,安瑾还是很高兴的。 “真的吗?那就太好了,哎呀,娘我们赶紧回去告诉父亲吧,他要是知道他马上就要成为国丈大人,一定比我们还要高兴的。” 杨婼云已然完全忘了贤妃的贵妃之位是如何来的,贤妃的孩子又是如何没的,在她的心里,她自己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安瑾看着蹦蹦跳跳跑出房门的杨婼云,竟无声的流下了眼泪,如此自私又薄情的女子真的是她的女儿吗? 冷月轩中,应珏从回来之后就没没有安心下来过,她知道贤妃今日设宴特地邀请她和杨婉参加绝非好心,早知会被皇上强制送回来,她打死也不会让杨婉去跟皇上求恩典,她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杨婉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小主,您别在走了,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菊儿终于忍不住了,应珏还怀着孕呢,应珏的心思她控制不住,但若是再这么一直走下去的话,她真怕应珏会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菊儿,你让我如何能坐的住啊,一想到宴会上有可能会发生对杨姐姐不利的事情,我这心里就怎么也无法安定下来。” 应珏停住脚步,一脸担忧的说道。 “可是小主……元常在,你终于回来了!”菊儿还想劝说应珏,结果一抬眼看见了正被尔袖和茸纤扶着回来的杨婉,顿时喜出望外,高兴的喊了一声。 应珏猛的转身,看到的确是杨婉以后,飞快地迎了上去,这一举动让杨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才刚刚经历了贤妃孩子的流产,她可不想应珏再来一次,那样她真的会崩溃。 “珏儿,你怎么如此冒失,自己怀着孕不知道嘛!”语气很是严厉,但话里却充满了关心和心疼。 应珏伸出双手,直接抱住了杨婉,靠在她的肩膀上,抽泣道,“姐姐,我真的好怕,好怕你会被贤妃刁难,会着了贤妃的道!” 杨婉心中一阵感动,她原本还以为应珏会因为那手串的事和自己置气,哪曾想这个傻丫头根本早已经忘了那件事,果然是个单纯的丫头啊。 轻轻拍着应珏的背,努力安抚好她的情绪,感受到她的渐渐不再颤抖的身体,杨婉慢慢推开她,温柔的替她擦去眼泪,“珏儿,你不怪姐姐把手串送给贤妃可吗?” 应珏愣了一下,杨婉居然如此担心自己会因为那手串的事和她生气,看来自己在杨姐姐心里还是很重要的。这样一想,应珏之前那阴霾的心情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姐姐,珏儿从来就没有怪过您啊,珏儿只是害怕您不喜欢珏儿,会不理珏儿。”应珏一急之下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噗嗤”,杨婉摸摸应珏的头,笑着说道,“你想什么呢,我只所以把手串送给贤妃,那只是因为贤妃娘娘从小身体就血气不足,那样对于胎儿是非常不好的,所以我才想要让这手串去帮她调理一下身体的。” 杨婉对于贤妃的身体情况还是很清楚的,而且上次她还帮贤妃把过脉,更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知道那手串对贤妃的重要性。 “珏儿就知道,姐姐一定是有理由的,可是您怎么不直接告诉珏儿,害的珏儿还担心了好久。” 应珏撅着嘴,杨婉若是一开始就和她坦白,她又何至于无缘无故和杨婉置气,还差点误会了她呢。 “好了,看你哭的,脸都花了,小心被皇上看见以后再也不理你了!”杨婉擦干应珏脸上的泪水,笑着打趣道。 “姐姐,今晚没发生什么事吧?”应珏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虽然杨婉表现的很开心的样子,可是她的眉眼间却有着淡淡的忧愁。 “贤妃流产了!”杨婉手一顿,低声说了一句,犹自拉着应珏的手坐到了软榻上。 第112章 皆大欢喜 应珏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睁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盯着杨婉。 “姐姐,到底怎么回事,我回来的时候贤妃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才这么一会的时间她就……” 后面的话她不敢说出口,只是无声的等着杨婉来给她解释。 杨婉让菊儿和其他人都退下,慢慢的和应珏讲起了刚才的经过。 “姐姐,德妃怎么能那么狠心呢,那可是一个小生命啊!”应珏汗颜了,平时看着德妃挺温和的一个人,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心狠,不但让人杀了梅儿,还害的贤妃小产。 摸着自己的肚子,应珏不禁感到很是幸运,还好刚才自己离开的早,不然的话说不定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只要一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会离自己而去,应珏的心便一阵悲痛。 “珏儿,还好今晚你早早便回来了,不然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杨婉一阵后怕,看来今后自己要更加小心了。 “姐姐,那贤妃的贵妃之位……”应珏突然想起皇上当时对贤妃的承诺,那个时候她很是担心杨婉会遭到贤妃的报复,现在好了,贤妃若是因此而失了贵妃之位,那真真是皆大欢喜呢。 “皇上依旧杨了贤妃为贵妃,只是册杨仪式一切从简,当是为刚刚失去的小皇子祈福。”杨婉知道应珏心里在想什么,可是皇上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收回贤妃的贵妃之位呢,别说会寒了其他嫔妃的心,就单单她的父亲,杨丞相那里便不好交代。 “怎么会这样,姐姐,以后贤妃必会来找您的麻烦,这可如何是好。”一听杨婉的话,应珏心里一紧,她不知道为什么作为亲姐妹的贤妃和杨婉关系怎么会如此僵,但她知道,贤妃一旦得势,杨婉必不会有好日子过。 “放心好了,我不会让她们伤害我的。如今我既然已经替梅儿找到了真凶,又还了张嬷嬷清白,我心里也算是放下了一个大石头。现在只要皇后娘娘能帮我找到我弟弟,那我就可以完全安心了!” 对于当初国宴上的事,杨婉一直对那个瘦弱的梅儿心怀愧疚,虽不是她害的她,但不管怎么样如果没有梅儿,或许她和应珏早就被关进大牢了。 而张嬷嬷,杨婉只是出于道义,顺便还了她清白,张嬷嬷虽没有杀人,可是她也不是个好人,所以杨婉丝毫没有对她有任何的同情和怜悯。 “姐姐,你会离开皇宫吗?”应珏一听杨婉满带感伤的话语,心里害怕起来。 “不知道,或许会吧……”杨婉看向窗外天上那一轮明月,轻声呢喃着。 皇上送回了昭贵妃后,并没有留在这里过夜,而是直接回了紫龙殿。 王钦慢慢的跟在皇上身后,一直低着头沉默着。他很是清楚此刻的皇上,心里定是很痛苦的,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贤妃和纯常在怀孕了,可这才几个月啊,居然又流了,这如何不叫他难过。 “王钦,你说朕是不是注定了就要孤独终老?后宫佳丽三千,可是又有谁是真心相待,若不是为了那无上的权利和尊荣,她们真的会对朕如此倾心吗?” 站在紫龙殿门外,放眼望去,偌大的皇宫中,天元帝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根本就找不到一个知心相待之人。 “皇上呦,您这是想什么啊。照您这么说,那些进宫选秀的女子如果都是为了权势和富贵,那又如何会有那么多死也不愿进宫的呢,您说是吧?” 王钦着实被皇上的话给吓了一跳,但他心里明白,皇上的确是孤单的太久了,心里的苦憋的越久,那么等到爆发的那一天便会一发不可收拾,他只希望那一天到来之前,皇上可以找到那个可以让他吐露心声的女子。 没来由的,王钦脑海里居然浮现出了杨婉那张倔强的又有些神似的绝美容颜。 “奇怪,我怎么会突然想起她来了?”王钦疑惑自己的走神,略微摇摇头,甩去了自己脑中的奇异想法,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了把杨婉抓来陪伴皇上的想法。 “王钦啊,你这么说倒让朕想起一件事来,你明日即刻出宫,去丞相府打探一下,今日陪丞相夫人进宫的女子到底是谁!” 王钦的话提醒了天元帝,让他想起了安瑾在情急之下喊出的杨婉的名字,当时他就觉得疑惑重重,现在听王钦一说,心中怀疑更甚。 “皇上,您是怀疑元常在吗?”王钦直觉的告诉他,这件事定与杨婉有关,于是小声问了句。 “朕现在也不敢肯定,你只管去查,若是有人阻拦,便说是奉了朕的旨意,去调查贤妃小产一事。” 天元帝脑海中一扫而过的念头让他更加相信,只要去了丞相府,那么围绕在他心上的疑惑定可以迎刃而解。 “是皇上,奴才明日就去办。天色不早了,皇上今晚准备去哪位娘娘的寝宫休息?”瞅瞅夜色,王钦提醒着。 “罢了,今夜朕便宿在紫龙殿吧,你也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天元帝叹了一口气,他的心里很想去看一看杨婉,可是作为帝王的他,却不想看到杨婉那对待自己冷漠的态度。 “是,老奴告退。”王钦福了个身,恭敬的退下了,天元帝独自走进空荡荡的紫龙殿,烛光飘曳,夜风清凉,可他的心却是无比烦躁。 “炙姨,若是你还在该有多好啊……”大殿上传来天元帝满是悲伤的话语。 贤妃小产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这半个月来宫中还算平静,大家心里都清楚,贤妃虽得了贵妃之位,可是没了孩子的她,再也不可能成为她们的威胁。现在后宫中能让所有人都提高警惕的人,那便是唯一一个怀着身孕的人,应珏。 “元常在,如贵人和姝贵人差人送了好多名贵首饰和布匹,您看……” 一个身材高挑的宫女站在应珏和杨婉面前,指着由两个太监捧着的托盘恭敬的说道。 这是皇上特意从内务府挑来照顾应珏的,经过贤妃一事后,应珏腹中的胎儿让皇上更加的珍视,不管是吃的喝的,还是用的穿的,皇上都派了专人来替应珏打理,就差把应珏软禁起来了。 “姐姐,这如贵人和姝贵人已经送了好些东西过来了,每次拒绝了,过两天她们又会送更加珍贵的东西来,珏儿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看着那托盘上闪着金光的金银首饰,还有那质地上层,千金难买的珍贵布匹,应珏的头真可谓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常在,拒绝一次两次的还好说,可次数多了总会让人说闲话,如贵人就不说了,可姝贵人不同,她可是皇后的亲妹妹啊,这要是一直被她拒绝,岂不是在等着让别人说她不给皇后面子,目中无人嘛! “珏儿,既然她们愿意送,而你又不好拒绝,那干脆就收了吧,放在库房中,没事闲的无聊也可以打发打发时间,以后说不定手头紧了还能卖不少银子。” 杨婉撇了一眼那些物件,确实都是些上好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既然如此,白送上门的东西为何不要? “姐姐,自从上次贤妃小产后,珏儿突然发现你有点变了,可是到底哪里变了珏儿又说不上来。”杨婉的这番话让应珏心里充满了疑惑,以前的杨婉定会让她防范着她们会不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而尽可能的让自己拒绝别人。 可是今日…… 应珏茫然的看着杨婉,杨婉脸上的表情太过平静,平静的让人仿佛置身于一片汪洋大海之中,摸不到方向,看不到尽头。 “珏儿,我并没有任何改变,只是看人看问题的角度变了,所以处事作风自然会有所改变。”杨婉安慰着应珏,同时心里也很是惊讶应珏现在的敏锐程度,她自问一直把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可还是被应珏感觉到了。 “好吧,既然姐姐如此说,那珏儿就放心了。菊儿,把这些东西都收进库房,然后去告诉如贵人和姝贵人一声,我身子不适不方便见客,她们的好意我就收下了,再替我谢谢她们!” 转过头吩咐了菊儿一声,语气很是平淡。 “是小主。”菊儿领命退下,杨婉在一旁看的真切,微微的点了点头,她就是要让应珏自己做出决定,而不是每次都要听从别人的建议,这样的话以后若是她不在了,应珏也有自保的能力。 如贵人和姝贵人两人正站在兴庆宫的宫门口等待着前去通传的小宫女。 如贵人等的有点不耐烦了,虽说现在还是早晨,可七月的天就算是清晨也还是闷热的紧。 如贵人不停的挥着手帕以缓解热气,看着一旁镇定自若的白静姝,心里顿时就有了怒气,“我说白姐姐,你好歹是皇后的亲妹妹,还是个贵人,何苦在此受她一个小小常在的屈辱呢。要换作我是你的话,早就冲进去把她揪出来了!” 第113章 得偿所愿 白静姝淡淡的看了如贵人一眼,“人家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现在我终于能够理解了,要不然你怎么和你那个堂姐一样愚蠢呢!” “你!白静姝,你别以为你有个皇后姐姐就了不起,也不想想你现在什么位份,你那个皇后姐姐啊,压根儿就没打算让你进宫来分担她的宠爱,看你还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摆给谁看呢!” 如贵人气极了,姝贵人明显就是在用德妃的事来嘲笑她,这也是她之所以会一而再,再而三来讨好应珏的原因。 以前德妃未失势时,如贵人靠着自己和她的堂姐妹关系还真的享受了几天被人巴结的好日子,可惜啊…… 贤妃虽然小产失去了孩子,但是她得到了所有后宫女人都想要的贵妃之位,也算是得偿所愿。 而如今放眼望去,整个后宫最有可能成为新宠的便是应珏这个怀着身孕的常在了,现在不提前巴结了,难道还要等她孩子生下来再来嘛! 如贵人是这样的想法,可姝贵人又何尝不是呢? 只是姝贵人想的更远罢了,因为兴庆宫里住着昭贵妃,是皇上来的次数最多的地方,她想要偶遇皇上,让皇上看到她对纯常在的关心和爱护。 姝贵人仿佛没听到如贵人那尖锐的声音,依然笔直的站着,任由脸上的汗水一滴一滴的往下落,一旁的宫女看见了,赶紧拿出帕子替姝贵人擦去了汗水。 “奴婢见过如贵人,姝贵人。”被应珏派来回话的宫女恭敬的对着她们两个人行了个礼,然后抬起头,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两位贵人有心了,我家小主让奴婢代她谢过两位贵人的礼物,小主说她很是喜欢。只是小主今日身体有些不适,为了腹中胎儿着想,小主实在不便出来与两位贵人相见,还望两位贵人莫要介怀。” “哎呀,纯常在真是言重了,见面的日子多了去了,不急在一时,当然是身体要紧了。你回去告诉纯常在,让她好生休息,等她身体养好了,我们再叙不迟。” 听到应珏居然收下了她们的礼物,她们心中自然是万分高兴的,她们刚才也是没抱多大希望的,因为她们前后来了好几次,可都被应珏以各种理由拒绝。 “是,奴婢一定把两位贵人的话带到,那这样的话奴婢就不送两位贵人了,奴婢告退。” 好像如贵人和姝贵人身上有刺一般,宫女福了个身,动作飞快地跑开了,直把如贵人和姝贵人气的直跺脚。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靠着她那个肚子嘛!”如贵人很是不屑的嘟囔了一句,可是谁让她没有那么争气的肚皮呢。 “好了,人家根本就不想见我们,不过好歹把礼物收下了,这也就证明她并非是想象中的那么清高!” 一直被拒绝的姝贵人,虽然心里不痛快,但是冲着应珏这样的性子她还是有几分欣赏的,谁知现在她竟然破天荒的收了,可想而知,姝贵人心里的落差是有多大。 “你慢慢在这里礼物念叨吧,我要回去看我姐姐了,哎,还是皇后的宫中凉快啊!”姝贵人再不掩饰自己此刻浑身的炎热,直接夺过宫女手中的蒲扇,拼了命的使劲对着自己的脸扇着风。然后带着众人朝着栖凤宫而去…… 如贵人也没有停留,对着姝贵人的背影唾弃一声便也回了自己的寝宫。 杨婉听着宫女汇报的情况,她猜的果然没错,如贵人和姝贵人真的是为着觉儿腹中的胎儿来的。 “姐姐,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应珏深知自己今日一旦收下她们送的礼,那么今后与她们打交道的次数便会与日俱增,在此之前她必须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珏儿,你什么都不用做,静心养胎便可,现在后宫中不会再有人敢打你腹中胎儿的主意了!” 杨婉非常自信的答道,贤妃的孩子已经没了,她虽然心痛,但更多的是惋惜,其实张太医也没有说错,当时若是及时让她出手相助,贤妃的孩子并非不能保住。 造化弄人啊,贤妃和安瑾本身就因为杨婼云的事而心虚,再加上她们还害死了杨婉的娘亲,心里对杨婉的信任就更少了,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又如何能放心的让杨婉出手呢。 “可是姐姐,消费再有半月便要出月子了,珏儿有点担心她会不会来找姐姐您的麻烦吧?”应珏满面愁容的看着杨婉。 “放心好了,她不敢来!”杨婉笑笑,如今的贤妃确实是不敢来,因为她没了孩子,就等于没了保障。如果她再敢来的话,杨婉不介意把自己代替杨婼云入宫的事情给捅出来,大不了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对了,我们可以找昭贵妃帮忙啊!”应珏突然想到了昭贵妃,在她的印象中,从认识昭贵妃以来,除了第一次吓了她们一跳以外,似乎每次她都在帮她们解围,所以她觉得,昭贵妃是个好人! 杨婉陷入沉思当中,看来这个昭贵妃的确对自己没有恶意,得找个机会和她谈谈。 “珏儿说的对,我们和昭贵妃住在一起,贤妃自然是不敢来的,所以你大可放心。”杨婉轻轻摸了摸应珏的肚子,柔声说道。 “哦对了,珏儿你先坐会,我出去一趟。”杨婉突然站了起来,对着应珏说道。 “姐姐,你要去哪里?”应珏疑惑的问道我,外头的日头那么大,平日里杨婉都是禁闭房门,不到太阳下山绝不出门的,今日却一反常态,绝对有事! “我有些事想亲自问一问德妃娘娘,所以我要去一趟冷宫,你怀着身孕,冷宫那地方阴气太重,所以你就别去了。” 杨婉没有丝毫的隐瞒,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她虽然相信德妃指使伏雪杀了梅儿,但对于贤妃小产一事,她非常肯定不是德妃所为。所以她必须要去问清楚,不然这样一个隐藏的敌人在背后躲着着实会让她寝食难安。 “冷宫!姐姐,珏儿听说那里的人全都是疯子,她们没有人性的,会伤害你的。”应珏一听到杨婉要去冷宫见德妃,惊恐的大叫起来。 “哪里有你说的那么恐怖,她们其实最是可怜,因为她们有的终其一生都没机会见到皇上。”想起她娘亲告诉她的那些老死宫中,却从未见过皇上的女人的凄惨下场,杨婉终于明白了,她娘亲为何那么坚决的反对她进宫。 “可是……” “好了,别再可是了,我很快就回来,菊儿,好生照顾你家主子。”杨婉不再和应珏继续说下去,吩咐一声菊儿,自己便领着尔袖和茸纤走了。 “小主,哦们真的要去冷宫吗?”茸纤害怕的问道,杨婉说去冷宫走走,她一开始还以为是杨婉的玩笑话,可现在她们走的方向赫然就是冷宫的方向,她才不得不开口。 “对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有些事想去问问德妃娘娘,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先回去,我和尔袖去就可以了。” 杨婉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茸纤,那眼神让茸纤觉得脚底有一股凉意直袭全身,冰冷至极。 “那,那奴婢就回去等你们好了,奴婢实在是害怕。”茸纤好像真的很害怕似的,每当提起冷宫两个字时,声音总是有着颤抖之意。 “嗯,那你先回去吧,珏儿那里多个人照顾也好。”杨婉点点头,对于茸纤的提议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 “是奴婢告退,小主若是问完了就早些回来,冷宫中有很多人是非常可怕的。”茸纤临走前还不忘提醒着杨婉。 “尔袖,你害怕吗?”看着茸纤离去的背影,杨婉突然对着身边的耳袖问道。 “奴婢不怕,只要有小主在,没什么可怕的。冷宫里的也是人啊,她们就算疯了也是被皇宫这个地方逼疯的才对,所以真正让人害怕的应该是皇宫!” 尔袖说起倒是头头是道,就连杨婉都被她说笑了,两人就这样一路说说笑笑,很快便来到了冷宫门口。 今日的冷宫不同于上一次有人看守,不知是因为什么,这里之前的守卫竟一个也不曾见到,两条道路上显得格外安静,也给这偏远的的破败宫殿增添了几分萧瑟之感。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这座恢宏壮大的宫殿,上头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紫宸宫”! 好霸气的名字! 这是杨婉看到“紫宸宫”三个字时心里唯一的感叹。 皇上的寝殿叫紫龙殿,一般情况下,后宫中人都会避讳着与紫龙殿有同字或者同音字的出现,可是这个宫殿却能够如此大胆的用此来做牌匾,可见这座宫殿之前的主人该是多么的受宠。 “小主,我们真的要进去吗?奴婢觉得这里好阴森。”尔袖状着胆子扯了扯杨婉的衣服,她总觉得这个宫殿里有一股冷风吹来,让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不用怕,我们先去找德妃。”杨婉安慰她道,领先推开门走了进去。 第114章 不可置信 伴随着“吱呀”声响起,厚重的大门被彻底打开,里面萧瑟的景象让杨婉皱起了眉头。 她原本以为就算这里是冷宫,可是再如何说她们也曾经是皇上或者是先皇的妃子,宫女太监们好歹也应该给予最起码的尊重才是。 看着满院子的杂草,破烂不堪的窗户以及那摇摇欲坠的房门,杨婉终于能够理解那些女子为何如此惧怕冷宫这样的场所了。 “扑哧扑哧”就在杨婉沉思期间,枯树上的几只乌鸦挥动着翅膀飞离了原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尔袖惊叫出声。 尔袖不停的拍着胸脯,以此来缓解自己内心的恐惧,她现在有点后悔跟着杨婉一同来这里了。 “尔袖,你没事吧?”杨婉关切的问道。 “没事,小主我们赶紧找人吧,奴婢真的不想在这里呆太久。”尔袖可怜兮兮的瞅着杨婉,她还真搞不懂杨婉到底想要知道什么非要跑来这里问德妃。 “但是要记住了,千万不要打扰了这里的其他人。”杨婉点头答应,开始寻找起德妃来。 “哐当”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声巨响,让正四处寻找德妃的杨婉两人顿时一惊,杨婉和尔袖互相看了一眼后,迅速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放肆,这些饭菜可是我们贵妃娘娘亲自让我送来的,你居然敢打碎,不要命了是不是?!”一道刻薄的女声在这幽静的冷宫里显得格外突兀。 “你才放肆,我家主子好歹也是德妃娘娘,你们居然拿着馊菜馊饭来糊弄我们,我看你才不要命了!” 雅安实在气不过,自家主子已经如此狼狈了,可是那个白眼狼的贤妃竟还如此羞辱她,都怪她没有提醒自家主子,贤妃哪是那么好对付的啊! “哈哈,德妃?你还真以为你家主子还会有机会重新回到德妃的位置上去,别做梦了,也是我家贵妃娘娘不计较,若是换成是我的话,定要让她生不如死才是,谁让她害死了我家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呢!” 梦云的脸扭曲着,她曾经是那么希望贤妃能够生个孩子,这样她也不至于在皇上去别的妃子那里的时候,独自一人对着天空发呆。 可就是眼前这个狠心的女人,竟然如此歹毒把贤妃的孩子害死了,她真想立马上前把德妃碎尸万段。 “啪!”梦云愕然的看着这个突然窜出来扇了自己一巴掌的德妃,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主子,你的身体还没好,怎么跑出来了?”雅安看着一脸憔悴又黯然神伤的德妃,不,现在应该是木答应了,心里心疼极了。 “就算我不能回到德妃的位置上去,可是现在我依然还是皇上的妃子,你呢,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德妃不愧是德妃,这一番话把梦云说的大气都不敢出,唯有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周身散发着高贵气质的女子。 “回去告诉杨婼雪,如若她再如此苦苦相逼,别怪我和她鱼死网破,到时候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还有,我再最后说一次,我没有指使伏雪下药害贤妃的孩子!” 甩下这句话后,德妃看也没看梦云,直接拉着雅安往后头的内殿走去,独留梦云在原地沉思。 “小主,你到底是怎么了啊,从冷宫出来您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尔袖和杨婉并没有去见德妃,杨婉在听完梦云和德妃的谈话便直接拉着尔袖偷偷溜了出来。 尔袖一路走来都不停的观察着杨婉,可是杨婉什么也没说,只是那紧咬着的嘴唇告诉尔袖,杨婉心里定是有事。 “我没事,我们先回去。”杨婉不想继续讨论这个事情,其实她是心里害怕,德妃刚才的那番话让她心惊胆颤,贤妃的孩子不是伏雪害死的,那么这背后必定还有一个人在操纵着此事。 只要想到在暗处还有这么一个神秘而又深沉的人在盯着她们,杨婉心里怎能不惧怕,这也是她入宫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宫外,闲王府。 不同于贤德王府的低调,闲王或许是为了凸显自己的独特之处,其府邸建筑庄重肃穆,尚朴去华,明廊通脊,气宇轩昂,仅次于帝王居住的宫室。府后的花园则衔水环山,古树参天,曲廊亭榭,富丽天然,其间景致之变化无常,开合有致。 闲王还特地在王府南方的空地上建了一幢美轮美奂的独立别院。更在其中豢养了奇禽异兽,连了假山流水,种了百花百草,取名为“百奇花苑”。 此刻在这座别院内,闲王正和一个年轻男子举棋对弈。 “王兄,今日你可是有什么心事,轩儿看你很是心不在焉呢。”年轻男子落下一子,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钟离逸星。 “轩儿,你可知贤妃娘娘小产了。”钟离逸星拿起一颗白子,可却并没有放下,而是双指捏着,颇有深意的问了钟离逸轩一句。 “如此重大的事臣弟自然是听说了,皇兄此刻提起此事是否此事有何蹊跷之处?”钟离逸轩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很是随意的回答道。 “蹊跷之处倒是没有,只不过据说皇上在贤妃小产后的第二日便派了王钦去查探丞相府,所以我才觉得,有蹊跷的估计不是贤妃小产之事,而是整个丞相府才对!” 闲王转着手中的白子,想起线人传回来的消息,心中疑惑重重,丞相府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居然会让皇上如此重视。 钟离逸轩讶然,查探丞相府,这可不像是那位会做的事,看来其中必有内情啊。 放下茶杯,从袖子中拿起一块丝帕,慢慢的擦拭着嘴角的水渍,“皇兄,那你可有什么计划,不如说来听听。” 钟离逸星闻言眉头舒展,嘴角的笑意立马很是浓郁,起身前倾靠近钟离逸轩耳边,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钟离逸轩不但连连点头,甚至还竖起大拇指夸赞道,“皇兄,你这个计划真是完美啊!” “别贫嘴了,你若是有空就该多去宫里看看你母妃,别老是躲在那些风月场所,你不要忘了,你可是堂堂西元的南王殿下,好歹注意一下你自己的身份。” 钟离逸星并没有因为听到钟离逸轩的夸奖而感到高兴,反而还严厉的斥责了起来。 钟离逸轩,西元南王,安太嫔之子,可他却不同于其他任何一位王爷,他放荡不羁,不拘小节,常常流连风月之处,但又从未和哪个女子有过亲密的举动,是个让人非常头疼的王爷。 听到钟离逸星突然把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钟离逸轩郁闷的把手中的黑子一丢,满脸不快的反驳道,“皇兄,我只是去那里玩玩,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不可以了。” “你若是想要玩女人,皇兄明日给你送几个去,那些地方有损你的皇家身份!” 钟离逸星不满起来,从小到大虽然他和其他皇子的关系都不怎么好,但是对于这个一直尊重自己的钟离逸轩来说,他是真心把他当成弟弟来看,至少他对其他人从未有过好脸色,哪怕是皇上,在他的心里也是不屑一顾的。 “皇兄,怎么每次好心情都会被你给破坏了,我先走了,你的计划什么时候开始,让人来给我传个信即可。”不耐的对着钟离逸星挥挥手,直接站起身冲出了别院。 “逸轩……”钟离逸星喊了几声,可留给他的只有一道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棋盘上的残局,明明之前还是相谈甚欢,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竟让自己给破坏了。 “王爷,你这又是何苦呢,您每次都要提醒南王,可他每次都不领情,反而还和你置气,你不觉得难过吗?” 乐天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摇着手中的折扇,看着钟离逸轩离去的方向感叹道。 “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在我落魄之时看轻我的人,所以,这份情我始终记着!”钟离逸星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王爷什么时候竟也变得如此伤感了,如今皇上欲要夺权,和太后的争斗已经展开,正是你大显身手之时,王爷可不要在这个时候为了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而丧失了如此好的机遇!” 乐天一语中的,严肃的批评起钟离逸星的不是。 “放心,本王知道该怎么做。对了,听说蒙国公主的和亲队伍已经在前往西元的路上了,对此你有何看法?” 钟离逸星岔开话题,突然想起前几日暗卫汇报的事情,皱着眉头看向乐天。 “哼,夏慕白想要与蒙国公主和亲,那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命,王爷,蒙国虽然是个小国,但他背后的势力也不可小觑,王爷难道就没有想法吗?” 只见乐天的嘴角不住发抖,满面皆是遮掩不住的痛楚与忿恨。 钟离逸星一愣,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与蒙国公主结亲,可是他心里更加明白,皇上是绝对不可能让这样的好事落到自己的头上。 “看来子羽是有对策了啊,说来听听。” 第115章 受宠若惊 钟离逸星深知乐天的性子,也不着急,笑着说道。 “这还不简单吗,只要让夏慕白无法在比武大会上出现,那和亲之事自然就没他什么事了。”乐天勾起唇角,神秘一笑。 “只要子羽能够拖住夏慕白,本王定能赢得比赛成为蒙国的驸马!”钟离逸星眼前一亮,夏慕白虽然是异姓王爷,但是他的威望甚至比当今皇上还要高。 不为别的,只为他戌收边境十年之久便让所有人都趋之若鹜了,试问又有谁愿意守在那样苦寒之地呢! “那我就拭目以待王爷的好消息了!”乐天端起面前的酒杯,直接倒上递到钟离逸星面前,郑重的说道。 “好!”钟离逸星接过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小产过后的贤妃终于再次踏足后宫,今日的她特意拿出了内务府为恭贺她晋杨贵妃而特意赶制的服饰。摸着那华丽炫目的襦裙,贤妃心里又涌上一股痛楚,狠狠道,“木玉清,杨婉,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孩子,等着吧,本宫定要你们十倍百倍偿还!” “贵妃娘娘,奴婢伺候您更衣吧,时辰快到了。”梦云看着杨贵妃脸上那狰狞的表情,心里有了些许的惧意,但她还是小声的提醒着。 “不用着急,就让她们等着吧,今日可一定要替本宫好好装扮才是。”杨贵妃慢慢走到铜镜前坐下,抚摸着那略显憔悴的容颜,莞尔一笑道。 “是!”梦云领命,接着又有几个宫女纷纷走了进来,站在一旁随时听候差遣。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的梦云清唤一声,“贵妃娘娘,好了。” 杨贵妃缓缓睁开眼睛,只见镜中的女子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梦云,几日不见你的手艺可是又见长了呢!”完全没有了之前蜡黄的憔悴之感,现在杨贵妃整个人看上去仿若那九天玄女,眉眼间竟是与杨婉有着三分相似,只不过杨贵妃更加妩媚,杨婉则更多的是淡雅。 “娘娘见笑了,奴婢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梦云不敢邀功,这一个月来,自家主子的脾气时好时坏,根本就是阴晴不定。好几次宫里其他的姐妹都不敢来殿中伺候,就怕贵妃娘娘会一怒之下惩罚她们。 今日贵妃传她进殿替她梳妆打扮,梦云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现在听到贵妃的话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好了,替本宫更衣。”很满意梦云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小心翼翼的样子,杨贵妃站起身,张开双臂,吩咐道。 话刚落,众宫女动作迅速的拿起衣裳,一件一件的替杨贵妃穿上。 栖凤宫中,皇后端坐其上,左上方是昭贵妃,右手边的位置是空着的,大家心里都清楚,那是杨贵妃的位置。 贤妃晋杨,德妃被废,于是乎这两个位置便空了出来,皇后环视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一安静女子的身上,“林嫔,你与怡嫔往前挪一个位置吧!” 被叫到名字的林嫔显然很是意外皇后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注意到自己,眼里有着少许的慌乱,但更多的却是受宠若惊,只见她站了起来,恭敬的朝着皇后福身, “嫔妾谢皇后娘娘抬爱,只是嫔妾喜静,坐在此处正好。” 林嫔并非什么美艳女子,但她那双灵活转动的眼眸却十分的有灵气,带着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浑然天成间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本宫让你坐,你就坐,怡嫔,你也过来!”皇后再次开口,语气丝毫不容拒绝。看着那欲欲跃试的怡嫔,眼里闪过一丝鄙夷。 “嫔妾谢皇后娘娘!”怡嫔倒是一点也不客气,站起身很是得意的坐在了之前贤妃坐的位置上,完了甚至还抬起头高傲的看着一脸胆怯的林嫔。 “嫔妾谢皇后娘娘……”林嫔无奈,感受着周围落在自己身上的火热目光,心里扑通扑通直跳个不停。 “你们大家也都各自把位置往前挪一挪!”看着中间又空出两个座位,皇后皱着眉头再一次吩咐道。 “皇后娘娘,这杨贵妃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吧,这都什么时辰了啊,根本就是没把你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如贵人额头上噙满了汗水,她其实不是个怕热之人,但今日不知是什么原因,天气格外的炎热,再加上屋中嫔妃众多,就更显闷热,杨贵妃又迟迟不来,心情烦躁之余便发起了牢骚。 “无碍,杨贵妃身体刚刚痊愈,来的晚些也属正常,大家都多担待点吧。”皇后打着圆场,她深知失去孩子的痛,想当初她的小公主夭折,她这个皇后可是整整两个月没有踏出宫门半步呢。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如贵人,你若是受不了,大可先行离去,皇后娘娘又没有说非要你在此等候。” 姝贵人拿起手中的扇子,一边扇风一边阴阳怪气的反驳道。 “你!”如贵人想要发作,但看到出声的是姝贵人,那嚣张的气焰立马便消失了大半,只得暗自生着闷气。 “杨贵妃到!”就在大家都有点等不下去的时候,宫门外终于响起了太监的通传声。 所有人侧目,同时看向门口,只见杨贵妃在梦云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 浓紫丽水华裾蜿蜒委地,衬得杨贵妃娍姿玲珑。底纹大朵牡丹娇娆绽放,玉臂轻挽柔软披帛,眉黛染青晕开无边冷艳,薄粉施颊更添华媚雍容,姿容瑰丽六宫皆失色。 鬓上七凤金步摇随步微颤,恍若展翅凤凰欲升碧落,珠钗珰啷泠泠作响。 走至殿中,对着皇后微微颔首,“臣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丝毫不在意杨贵妃的礼数不周,微笑着轻轻抬手,“免礼,杨贵妃身体刚刚痊愈,无需如此多礼,快坐下吧。” 突然,皇后看到了杨贵妃裙摆处那绚丽的牡丹,瞳孔一缩,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是放在膝上的双手猛的握紧。 牡丹,乃是正宫皇后的象征,就算贵为皇贵妃,也是不能轻易穿着,可如今的杨贵妃,竟敢当众羞辱于她,皇后扭过头,不再看杨贵妃。 “臣妾等见过杨贵妃娘娘!”等到杨贵妃落坐,其他嫔妃集体起立,异口同声喊道。 殿内陷入一片寂静当中,杨婉和应珏坐在最末之处,刚开始还好,可如今时间慢慢过去,应珏的身体有点保持不住如今的姿势,可她依然在努力维持着,头上也因此溢出了汗水。 “珏儿,你还好吧?”杨婉关切的问道,她用手轻轻扶住应珏的背,可她自己本就是维持着请安的姿势,自然也是好不到哪去。 杨贵妃依然无动于衷,端起宫女递上来的茶杯,掀开盖子轻轻抿了一口,忍不住赞美道,“看来还是皇后宫中的茶叶好,本宫可是想念了好久呢,今日终于如愿以偿了!” “呵呵,杨贵妃谬赞了,你若是喜欢,本宫让人给你送两盒过去便是,何苦眼巴巴的盯着呢!” 皇后不以为意,她早在杨贵妃故意迟到便猜出了她的用意,失去了孩子,得了一个没有杨号的贵妃,若是再不把自己的尊严找回来,那她这个贵妃还有什么威严。 “杨贵妃妹妹!皇后如此好的茶叶,你难道想要独自品尝吗?依本宫看,不如让大家一同陪你吧!” 昭贵妃把玩着自己手中的空杯子,看似随意却隐含深意的提议道。 仿佛如梦初醒般,杨贵妃赶紧把杯子置于案几上,很是歉疚的对着还在行礼的众人说道,“哎呀,你看本宫这高兴的,居然忘了众姐妹还在行礼呢,皇后娘娘也真是的,怎么也不提醒一下本宫呢。好了,大家都免礼吧,以后不用行如此大礼。” “谢贵妃娘娘!”杨婉眼疾手快,迅速的扶住应珏,这才没让早已腿酸的应珏倒下去。 “杨贵妃妹妹,你这条裙子上的牡丹可真是好看,花了不少心思吧?”昭贵妃盯着杨贵妃那裙摆处虽不起眼,但却挑衅味十足的牡丹花问道。 “昭贵妃说笑了,我这哪里是牡丹呢,不过是几片叶子罢了。”妹妹两个字深深的刺痛了杨贵妃,自己用一个孩子换来的贵妃之位,却还没有一个什么也没有的人位份高。 昭贵妃不置可否,没有继续与杨贵妃争论下去,因为她的话已经成功引起了皇后以及其他人的注意,这就够了。 “杨贵妃,虽然这几片叶子绣工精美,但又如何能配得上杨贵妃高贵的身份呢?秋屏,传本宫旨意,日后凡是杨贵妃的衣裳,都替本宫绣上杜鹃花,若是再有发现绣叶子的,直接贬去慎刑司!” 皇后的声音不大,可听在杨贵妃的耳朵里却是如芒刺在背,好不威严。 “谢皇后娘娘!”杨贵妃是咬着牙谢恩的,微微颤抖的身子,满眼的恨意和不甘,都不昭示着她内心的愤怒。 第116章 举手之劳 “不用客气,本宫身为后宫之主,关心你们是应该的。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本宫乏了,你们都下去吧,元常跟本宫来。” 皇后略显疲态,对着众人挥挥手,起身看了一眼杨婉,淡淡的说道,转身进了内堂。 “臣妾告退!”众人惊讶,但却没有多作打探,直接福身退了出去,应珏担忧,杨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然后在宫女的带领下往内堂走去。 杨婉这是第一次走进皇后的寝宫,在她的心里,一直都觉得皇后的寝宫应该富丽堂皇,金碧辉煌的,可现在亲眼看到了,却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杨婉的第一感觉便是风雅和简朴。 室内燃着香炉,青烟袅袅,淡淡地充斥着整个卧房。几缕碎光从雕花的窗沿里斜斜的落在上好檀香木的卧榻上,于上那百鸟朝凤雕刻宛若要动起来,乘风而去。 榻边的宫灯早已熄灭,只留温软的余烬静静躺在里面。偶尔风过,窗外阳光因树影变得忽明忽灭起来,而寝宫里氤氲着青烟似随着风声慢慢流动,宛若天上仙境一般。 “皇后娘娘,不知您有什么吩咐?”杨婉走到榻前,看着正闭目养神的皇后,轻声的问了一句。 “秋屏,你们先下去吧,没有本宫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皇后睁开眼睛,对着站在一旁的秋屏吩咐道。 秋屏福身告退,顺手带上了房门。 “元常在,坐吧。”皇后的脸色变的温和了许多,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对杨婉说道。 “是,皇后娘娘。”杨婉也不拒绝,慢慢走上前坐了下去。 “元常在,本宫之所以把你留下,其实主要是因为你拜托本宫的事有眉目了,本宫猜想你一定很想知道的,是不是?” 皇后微笑着说出了留下杨婉的意图,杨婉抬起头,那眼里充满了兴奋和期待,她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缓,“皇后娘娘,请您告知云儿,他在哪里?” “瞧把你兴奋的,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因为本宫派出去的人也只是看到有一个像你弟弟的少年出现,是不是你弟弟还没有确定。” 皇后想着那人传回来的消息,心里也很是矛盾。其实早在几天前她便已经收到了消息,只是他不敢贸然告诉杨婉,因为她不想看到杨婉失望的样子。 在犹豫了几天后皇后终于想通了,与其让杨婉一直被蒙在鼓里,还不如直接告诉她,好歹如此的话她还能有个念想。 “没关系的,皇后娘娘,只要有一点希望我都不会放弃,还望您告知云儿!” 杨婉站了起来有些急切的解释道。 “哎,”皇后轻叹一声,“本宫的人传来消息,他曾经在御京府揽金所见过那个少年,当时那个少年正被人追赶,他本想出手相救,不料中途冒出来一个叫曹海的人。那人身手很好,本宫的人怕打草惊蛇,故而先把消息传了回来。” 皇后缓缓道出得到的消息,杨婉听到少年被人追赶之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安瑾派去的,着急的不行。 “皇后娘娘,云儿求求您了,您一定要救救我弟弟,只要能救他,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杨婉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流下,重重的跪在了皇后的面前,哀求道。 杨婉的反应让皇后一愣,在杨婉第一次求她帮忙的时候,她便着人暗中调查过了,杨家只有一个嫡子,从小便被杨正阳送去了玄炎峰习武。 另一个是姨娘所出的庶子,按照杨婉所描述的,她让自己寻找的便是这个庶子,可是看杨婉的反应,这关心程度似乎有点反常。 “元常在,据本宫所知,你要本宫寻找的却是你的庶弟吧,你们的感情很好吗?本宫怎从未听你提起过你的嫡亲弟弟?” 皇后语气一沉,她虽不怎么在意嫡庶之分,但是却最看重嫡亲姐妹之间的情谊,像杨婉这样,不就是毫不在意自己的嫡亲弟弟嘛。 “皇后娘娘您误会了,妾身之所以会如此着急,完全是因为妾身这位庶弟从小身体就不好,曾经有一次不过是小小的一个风寒,却差点要了他的命。因着家里人都不怎么关心他,所以妾身才对他多了些关注。” 杨婉心惊,真是好险,自己真是太大意了,现在的自己可是顶着杨婼云的身份,哪有放着自己的亲弟弟不闻不问的,反而去关心一个姨娘生的庶弟。 好在杨婉早有准备,说了一通似真似假的话,就算皇后要去查,那查到的结果也是和她说的一般无二。 “原来如此,看来元常在还真是个好姐姐,本宫误会你可,快起来吧。”皇后心里仍然存有怀疑,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着扶起了杨婉。 “谢皇后娘娘。”不敢让皇后娘娘扶自己,杨婉先一步站了起来,拭去脸上的泪水,感激的看着皇后。 “如今无法确定那个少年的身份,您可要继续追查?”皇后的话打破了内室的寂静,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杨婉,希望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但是很可惜,杨婉脸上除了坚定还是坚定,完全没有要就此放弃的打算。 “皇后娘娘,妾身知道这样去找一个人根本就是大海捞针,但是,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希望,我也决不放弃!” “好吧,既然你如此坚决,那本宫就好人做到底,你放心吧,本宫会让人继续盯着,一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皇后点点头,对于她来说,让人在宫外寻找一个少年其实不算什么太难的事,只是她想不想帮的问题。 而杨婉,她欣赏她,所以自然愿意尽力帮助她。 “妾身多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今日的大恩大德,我定会铭记在心,永不相忘!”杨婉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她对皇后的感激之情,唯有如此向她承诺着。 “行了,不过举手之劳,无需如此介怀,好了时辰不早了,你先退下吧。”皇后根本不在意杨婉的话,她只当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可她怎么也想不到,今日的善举会让她自己得到多大的好处。 “是,那妾身就先回去了,皇后娘娘好好休息。”杨婉不再停留,今日得到如此消息已经让她万分激动了,她现在都在幻想着自己与杨璟的重逢之景了。 一日清晨,应珏总觉得心神不宁,于是早早的起床,准备与杨婉说说自己的情况。 杨婉静静的坐在窗前,面前放着用木架固定起的绣布,她正埋头认真的捻针绣着绣图,完全没注意到已经走到自己身后的应珏。 “姐姐,你这绣图好漂亮啊!”应珏看着那绣图上栩栩如生的百鸟,忍不住惊叹出声。 “哎呀!”杨婉一个不留神,针尖扎进了手指里,疼的她痛呼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珏儿不是故意吓你的,姐姐你有没有事?”应珏歉疚的拉过杨婉的手,尔袖早已经拿了一块帕子过来帮杨婉擦去了溢出来的血滴。 “没事没事,我只是被你吓到了,今日珏儿起的怎如此早?”杨婉疑惑的看着应珏。 按照平时的惯例,应珏这个时辰应该还在睡觉的,今日却是有些反常。 “不瞒姐姐,珏儿今日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好像会有什么事发生一样,所以就想着来找姐姐聊聊天,排解一下心中的郁闷之气。” 应珏揉着胸口,现在她还觉得胸口处有一股阴霾之气堵着,让人很是压抑。 “你啊,就是想太多了,怀孕的人要保持愉悦的心情,这样对宝宝才是最好的,你若是老这样胡思乱想,以后生出个怨妇出来可怎么办才好啊?” 杨婉劝慰着应珏,现在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现在这个时候更是要保持好心情才是。 “这些我都知道,你放心好了,不会生个怨妇出来的,她一定会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应珏被杨婉逗笑了,心情也好了许多,随口打趣道。 “懂事才好,不然我可不当她的干娘。”杨婉故作嫌弃的反驳道。 “这可由不得你哦,这个干娘你可当定了。对了,姐姐这绣图是准备送给谁的,宫里似乎没有哪位嫔妃生日啊。” 应珏扭头看到了杨婉刚才绣的绣图上,不解的问道。 “这个绣图啊,是我准备送给皇后娘娘的。不是中秋快到了嘛,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唯有这绣功还算可以。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其实杨婉没有明说,她若是真要送礼,完全可以从库房里随便挑一件送了,但是皇后帮她寻找弟弟,这份情她一直记着,这次她也想乘着中秋节送上自己的一份心意。 “可是这中秋快到了啊,姐姐你这绣图才刚刚开始绣吧,能完成吗?”看着那繁复的图案,应珏不免有点担忧起来,给皇后送礼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到时候绣不出来,那可是会被皇后降罪的。 “扑哧!” 杨婉掩嘴一笑,应珏这个担心还真是有点过了头。 “放心好了,不会耽误给皇后送绣图的,你那么紧张,该不会还没想好送什么给皇后娘娘吧?” 第117章 无奈 看着应珏那紧张的样子,杨婉心念一转反问道。 “怎么可能,我早就准备好了,而且肯定比你的好看。”应珏有点心虚,说实在的,她确实不知道送什么给皇后娘娘,女红她现在根本没精力,金银珠宝,珠钗首饰,作为一国之母的皇后,她根本不缺这些东西。 实在让她很是苦恼,看着杨婉那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应珏倒是有了些许争胜之心。 “恩,定是比我的好的,我这绣图估计到时候也会是最廉价的礼物了。”抚摸着还未完成的作品,杨婉肯定了应珏的话,这让的应珏就更加无地自容起来。 “姐姐,珏儿听说你拒绝了侍寝,这是为何?”应珏不想再继续礼物的话题,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听宫女们说的,皇上想要让杨婉视侍寝,可却被杨婉以月事之事推掉,让她好生疑惑。 “珏儿,我不想侍寝!这便是我拒绝的理由……”杨婉有点无奈,如此小的事,居然也会成为后宫之人讨论的话题,幸好自己没有侍寝,这万一要是侍寝了,那自己还能有安生日子过嘛。 “姐姐,你是不是还在怨皇上把我认成了你?可是姐姐,你难道没有发现吗,皇上就算当时认错了人了,可是他对姐姐的感觉却是真实的,不然他又为何会重新注意到姐姐呢?” 虽然杨婉已经原谅了自己,可是应珏心里还是在意的,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拆散了皇上和杨婉,在她的心里,杨婉应该得到皇上的宠爱。 “傻丫头,我为何要怨皇上呢,你知道我向往的是怎样的生活吗?”杨婉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的看着应珏,眼里闪烁着让人看不透的明亮光芒。 “是什么?”应珏紧张起来,她从不知道杨婉的想法,因为她看不透她。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沉重的声音响起,让应珏整个人都震撼了。 身为皇上的女人,根本不可能得到皇上唯一的爱,皇上是天下人的,他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就算在后宫中,皇上也必须为了权衡前朝的政局而不得不周旋在各个嫔妃之间。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原来杨婉拒绝侍寝的理由竟然是这个。 “姐姐,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应珏心里有点心疼杨婉,愿得一人心是每个女子的心愿,但能够得到的又有几人? “所以啊,我才拒绝了侍寝,既然如此,那又为何要陷入其中呢。” 杨婉早就想好了,只等皇后那边找到她的弟弟,那么她便可以利用假死逃出皇宫,从此过着自己想要的自由生活。 “可是……” “皇上驾到!”应珏话还没有说出口,门口太监尖细的通传声打破了她的话头,而后面那句皇上驾到更是让她惊得差点站不住脚。 “妾身参见皇上!” 等到皇上坐到椅子上,杨婉和应珏便躬身行礼,可是应珏却是紧张的不行,放在身侧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 刚才她和杨婉的谈话皇上到底听到了多少,这会进来不会是来治罪杨婉的吧? 如此想着,应珏抬起头偷偷看向皇上,可是皇上的表情太过平静,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 “平身吧,菊儿,扶着你家主子回屋里休息,你看看你和家主子的脸色,如此憔悴!”皇上没等杨婉开口告退,抢在她的前头开了口。 “是皇上。”菊儿走上前扶着应珏就要往外走去,可是应珏不放心,她依然站在原地不动,菊儿给她使了个眼色,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任性。 应珏终于不再坚持,跟着菊儿离开了冷月轩。 “你们也都退下吧。”皇上屏退其他人,自己则站了起来,朝着杨婉慢慢走来。 “抬起头来,看着朕!”头顶上传来皇上低沉的嗓音,好似带着怒气,但却隐忍未发。 杨婉毫不犹豫的把头抬了起来,注视着皇上那深邃的眼眸,没有任何的回避。 “现在这里只有你和朕两人,告诉朕为何拒绝侍寝?是还在怪朕曾经对你的不在乎吗?若是如此,只要你愿意,朕可以杨你为妃。” 看着杨婉恬静的脸庞,皇上心里竟没来由的感到一阵舒心,甚至说出了如此惊人之语。 “皇上您误会了,以前是妾身的不对,理应受到惩罚,又怎会责怪皇上呢?妾身之所以不愿侍寝那完全是因为妾身当日来了月事,不方便伺候皇上罢了!” 杨婉没有丝毫的紧张和惧怕,不紧不慢的回答了皇上的问题,同时也替自己解释了当日之举实属无奈。 “呵,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是你想要的?”皇上呢喃着刚才走到门口听到的肺腑之言。 他是来看昭贵妃的,可是看到冷清的凌波殿心里突然想到了杨婉,于是鬼使神差的走来了这里。 幸好啊今日他来了,不然还真听不到杨婉的心声,原来她要的是一心人,这和当初自己遇到应珏时,她的想法多么的不谋而合。 可是后来呢,应珏侍寝了,现在还不是对自己百依百顺,当初的愿望估计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没想到皇上也喜欢躲在暗处听人墙角。”皇上的话让杨婉有点恼火,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偷听她和应珏谈话。 “朕可没有偷听,朕是站在门口光明正大的听的,谁让你们声音那么大!”皇上倒是有点委屈起来,她们谈话的时候若是把门关上,自己就算想听也听不到吧,现在倒好,还怪起自己来了。 “那皇上为何不让太监早点通传?”杨婉继续反驳,她现在一肚子的火,正愁没地方发泄呢。 “有免费的墙角听,朕为何不听?”皇上回答的那个理直气壮,直叫杨婉无言以对,却又愤怒难当。 “皇上,您今日是不是吃错药了?放着后宫那些望眼欲穿等着你去关心的嫔妃们不管,却跑来这里和我吵架?” 看着皇上那满脸倦容却又强撑的表情,杨婉语带讽刺的顶了回去。 “你说的对,她们都巴不得朕去她们的宫中,可是朕不想去,朕就想看看你,和你斗斗嘴,因为只有你,是唯一一个对朕说真心话的女子。” 皇上再次靠近杨婉,那温热的男性气息直冲杨婉鼻尖,让她很是不自在。 杨婉不由得想要逃离这样的包围,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皇上突然大步向前,直接一把搂过杨婉的腰,把她往身前一带。 杨婉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直接扑进了皇上的怀里,“怎么,刚才还在说着愿得一人心,怎么才这么会的功夫就对朕投怀送抱了?” 皇上将杨婉紧紧搂进怀,手指从她头顶顺着长发一直滑到腰间,轻语呢喃在杨婉耳边。 明明是句打趣之言,合着低语间温热气息与话中笑意一起钻入耳中,偏生出一股说不出的亲昵味道。 杨婉想要挣脱,奈何被皇上牢牢抓住双手,根本使不上劲。 “皇上,先放开妾身可以吗?”实在受不了如此亲密的举动,杨婉忍着身体的不适,委婉的说道。 “你怎么脸红了?”没有等到皇上放开自己,反而被他这句话给惊到了。 胡说八道什么啊,我脸红那是因为靠的太近,热的! 杨婉在心里呐喊着,可是面上却依旧勉强维持着笑容。 “皇上,请放开我!”这一次杨婉连妾身两字都不屑于说了,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 或许是听出了杨婉语气中的怒意,皇上有点不舍的放开了她,看着空空如也的怀抱皇上心里一阵失落,就在刚才,他真的很想就这样要了她,可是他放弃了,因为他不愿意勉强她,他要她心甘情愿的接受自己。 对于自己竟然会有如此懦弱的一面,天元帝很是懊恼,宫中那么多女子,只要他挥挥手,哪个女子不是主动投怀送抱,何须他如此大费周章。 “元常在,朕杨你为妃,你觉得可好?”杨婉还没有从刚才的事件中反应过来,天元帝竟然又砸了她一个当头棒喝。 “谢皇上好意,只是无功不受禄,我觉得常在很好。”杨婉低下头,不让皇上看到她的表情,内心里却是把皇上骂了个狗血淋头。 “元常在,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敢公然拒绝朕的女子,侍寝如此,如今朕给予你妃位,你依然如此,你到底想朕怎么做?” 杨婉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自己,已经让天元帝的耐性达到了极限,他不明白,放着如此大的诱惑,杨婉竟然会如此不屑一顾。 “皇上,我已经说过了,无功不受禄,况且现在杨贵妃娘娘刚刚才小产不久,您真的打算让杨贵妃寒了心吗?” 若是眼前之人不是皇上的话,估计杨婉早就已经开骂了,自己都说的那么明白了,为何他还是抓着自己不放。 “别跟朕提她,若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朕早就把她打入冷宫了。她的孩子是怎么没的,不要告诉朕你不知情,那样一个心机深沉,为达目的甚至不惜牺牲自己腹中孩子的女人,朕不屑!” 第118章 秘密据点 突然提到的杨贵妃让天元帝顿时有点失控,当初所有人所有不利的局面都指向杨婉时,天元帝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皇上,我不明白您说的什么意思,但是我希望皇上可以去看看贤妃,毕竟她也是杨丞相的嫡女,皇上不想杨丞相与您离了心吧?” 听到皇上如此凉薄的话语,以及那提到贤妃满眼的厌恶之情,杨婉只觉得心里一阵辛酸。 “哼,你也是杨正阳的嫡女,朕若是杨你为妃,相信丞相他也是乐见其成的,你说是不是?” 天元帝果然打的好算盘,如今他对杨婼雪已然彻底失去了耐心,那样愚蠢的女子,根本不配得到他的宠爱。 可是看到眼前神情自若的杨婉,以及她身上散发出的独特气质,天元帝竟一时之间看的痴了,这样清丽脱俗的女子,才是他想要寻找的,一如当年的她一样! “皇上,我劝你最好不要如此做,否则的话,我敢保证,你失去的定会比你得到的要多的多。时间不早了,若皇上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告退了!” 不想再和皇上争论,杨婉直接行礼退下,天元帝没有开口阻止,因为他知道,就算他开口了,杨婉现在也不可能会留下。 “朕会等你,等你真心爱上朕的那一天,不管多久!”天元帝对着杨婉的背影承诺着,他的语气非常坚定! 杨婉回到冷月轩,应珏不在,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想到刚才与皇上的对话,心里总觉得会出什么事。 “璟儿,你现在大妹子在哪里,你可有想姐姐……”望向远方,杨婉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伴君如伴虎,皇上若是强来,她又如何能够拒绝的了呢? 郊外,这里深处西京以北,茂密的树林,陡峭的山壁,把此处与外界完全隔绝。 群山连绵,层林起伏。在一处靠近水源的山谷内搭建着一座又一座营帐。此时天已尽黑,本该篝火熊熊,营帐千灯,可是,为了隐匿踪迹,漆黑的山谷里,不见一点灯光,没有一点声音,只有一队队衣衫污浊、神情疲惫的士兵来回巡逻着。 这里是夏慕白的一个秘密据点,除了他的几个得力部下,唯有祺桑才知道如何进来,当然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杨玉”。 这些士兵都是夏慕白从小就锻炼起来的,他们都是孤儿,所以对夏慕白有着绝对的忠诚,这些也是夏慕白防备天元帝最后的手段。 “哎,我说杨玉啊,你一个小孩子家家,如此拼命干嘛?”祺桑看着那一刻也不停歇,依旧在扎马练功的少年,不由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从小便跟在夏慕白身边,看过王爷收留过无数的少年,可如眼前的杨玉这样勤奋好学的真是少见。 “祺大哥,我从小身子就不好,更加没有功夫底子,若是还不刻苦锻炼的话,又如何能够跟上兄弟们的脚步呢?” “杨玉”没有停下动作,只是用很坚定的语气回答了祺桑的话。 是啊,他从来就没有练过武,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有练好了身子,将来才有可能上阵杀敌,挣得功名成就,那样他也才有可能去保护他的姐姐。 “哎呀,练武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快过来休息会,吃点东西再练吧。”祺桑拿起手中的大饼,朝着“杨玉”晃了晃。 “咕噜咕噜”,看着那诱人的大饼,“杨玉”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无奈,“杨玉”挣扎了一会,最后还是败给了自己的肚子,收起架势,飞快的跑到祺桑身旁,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喏,这个给你。”祺桑把一块完好的大饼扔给了“杨玉”,笑着说道,“你小子这么努力的练功,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变强,只有这样我才能够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想起自己姐姐那张绝美的容颜,“杨玉”不禁有感而发,那模样就像是一个思念心上人的情郎一般。 “呦呵,你才多大啊,就想着保护人了,我看啊,人家保护你还差不多呢!”被“杨玉”那认真模样给逗笑了,祺桑歪着脑袋打趣道。 “祺大哥,我是说真的,你有过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人深陷水深火热之中,可是却无能为力的痛楚嘛,那样的感觉真的生不如死。所以,我必须变得强大!” “杨玉”被祺桑的话触动了心中的往事,眼神瞬间暗淡了下去,语气里也满是忧伤和不甘。 “好一个必须变得强大!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一道洪亮声音从祺桑和“杨玉”的背后传来,两人皆是一惊。 回头看到正一脸笑意慢慢走向他们的夏慕白,紧绷的心一下子放松了。 “王爷,你怎么来了?”祺桑高兴的跳到了夏慕白跟前。 “王爷……”杨玉很自然的落后于祺桑三步,与夏慕白保持着距离,拱手行礼。 杨玉如此态度夏慕白已经习惯了,自打杨玉知道了他的身份后,便一直是如此恭敬的态度。他曾经与杨玉说过,不必如此多礼,可是杨玉很是坚持,夏慕白最后也是无奈的接受了? “杨玉,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保护谁?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除了你父亲,你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亲人了吧?” 想到刚刚杨玉如此坚决的说出要保护一个人,夏慕白心里顿时充满了疑惑,更加充满了好奇。 “王爷,我若是现在不好好练功,将来要是遇上自己喜欢的女子,我拿什么去保护人家?您说呢?” 杨玉眼珠子一转,转而笑着回答道。 “喂,我说你臭小子小小年纪一天到晚的在想什么呢,你才多大啊,就想着娶媳妇啦?”祺桑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脸淡定自如的杨玉,顿时大叫起来。 “说的对,既然如此,从明天开始,你和祺桑两人的训练任务翻倍!”夏慕白盯着杨玉看了半晌,最后一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豪气的宣布着他的决定。 “谢王爷!”杨玉单膝跪地,语气里很是感激,他知道夏慕白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帮助自己,只是苦了祺桑大哥了。 想到这里,杨玉略微歉意的看着身旁的祺桑。 “王爷,凭什么我要和他一起增加训练任务啊,这不公平,我不同意!” 祺桑一听夏慕白的话果然急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带着杨玉训练,如今难得杨玉摸到了一点头绪,他可以轻松点了。 现在要是增加训练任务,那不等于又要过着如之前那般痛苦的日子了嘛,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既然你不愿意,那行,明日我让祺瑞回来,你们两个换一下。”夏慕白没有强求祺桑,反而很是善解人意的同意了祺桑的建议,甚至还把代替他的人选都给想好了。 “谢谢王爷,王爷你真是……”祺桑一听此话,来不及考虑其他赶紧拱手答谢,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整个人愣住了,然后非常惊恐的问了一句,“王爷,您刚才说让我和谁换?” 夏慕白没有看祺桑,径直走到杨玉身旁坐下,然后再次重复了一遍,“本王说,既然你不愿意教导杨玉,那就让祺瑞来。” “王爷,那个我错了,我说错话了,谁说我不愿意和杨玉一起了,我求之不得呢。你还是别叫祺瑞回来了,大老远的,多折腾人啊。” 祺桑一脸讨好的模样,让一旁的杨玉看傻了眼。 这到底是怎么了,刚才还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只是听王爷说了一个叫祺瑞的名字,怎么祺桑完全就变脸了。 疑惑的盯着祺桑,想要从他身上得到答案。可是祺桑现在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夏慕白身上,哪里还有时间顾得上来解答杨玉的疑问。 “本王心意已决,你赶紧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便赶去祺瑞那里接手他的事。”夏慕白无动于衷,扭过头淡淡的说道。 “王爷,你就饶了我吧!”祺桑哭丧着脸,一脸委屈的说道。 “是啊王爷,祺桑大哥既然都已经答应您的提议了,您就不要再把他赶走了。”“杨玉”看了一眼正低着头的祺桑,微笑着替他说情。 “对啊对啊,王爷,你看杨玉都这么说了,祺桑向你保证,我一定好好教导杨玉,将来成为王爷的左膀右臂!” 祺桑一脸讨好的抱住了夏慕白的手臂,心想着果然没有白疼“杨玉”这个小子。 “你真的确定留下陪着杨玉了?这次你要是再反悔的话,本王可就直接让你去鬼煞训练了,你最好想清楚了再作决定!” 夏慕白嘴角一勾,如三月春风,眼中却是万年寒霜。 “小的已经决定了,绝对不会后悔!”祺桑举起手来以此表示自己的决心,看的一旁的“杨玉”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小子笑什么笑,以后有你好受的。”祺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看到“杨玉”充满笑意的脸故作生气的吼了起来。 “祺大哥,我是因为你能留下而高兴啊,你怎么还对我这么凶。” 第119章 不可置信 “杨玉”往后退了一步,刚好避开了祺桑的攻击,一只手抚摸着胸口,刚才要是慢一点,绝对会被祺桑给揍了。 “好了,本王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虽然说努力勤奋是没错,但是也不能盲目的随性而为,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夏慕白起身,随意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碎草,满含深意的看着“杨玉”,最后意有所指的说了最后那句话。 “王爷,那你慢走,我和杨玉再聊一会就去睡觉!”对着夏慕白的背影,祺桑大声的回答着。 “杨玉”眼看着夏慕白离开,不再理会祺桑,继续回到原来的地方,扎马打拳,看的祺桑一脸的无奈。 八月十五中秋节,这是西元一个非常隆重且盛大的节日。 每每这天来临之际,不管是宫中还是民间,都会呈现出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 挂灯笼,猜灯谜,舞狮子,逛庙会。中秋团圆之寓意,也使得许多才子佳人喜欢在今夜利用看花灯以及猜灯谜来表达自己的情意。 皇宫之中,栖凤宫里的宫女太监们几乎忙的不可开交,今天不仅仅是中秋佳节,更是后宫之中皇后娘娘的生辰之宴。 “哎呀哎呀,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赶紧把这张桌子换了。” “你们两个灯笼挂歪了,往右边靠点。” “还有你们两个,院子里的树叶怎么那么多,赶紧的去打扫干净!” 秋屏站在院子中央,看着不停忙碌的宫女和太监们,时不时指出她们的不足之处,这可是皇后娘娘唯一一次答应皇上大办宴会,她定不允许有任何地方出差错。 “秋屏姑姑,皇后娘娘让您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正当秋屏准备斥责那个修剪花枝的宫女时,一道细微的声音从她身后传了过来。 秋屏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淡粉色宫女装的小宫女正低着头对着自己行礼。 “知道了,你们给我认真点干活,一会我回来检查,要是发现哪里不对的,小心我扒了你们的皮!” 秋屏离开前还不忘恶狠狠的警告她们一番,然后朝着皇后的寝宫飞奔而去。 “呵呵,姐姐,今天可是您的生辰,您怎么也不好生打扮打扮啊!”秋屏刚走到皇后寝宫外头,便听到屋里头传来了一阵悦耳的谈笑声。 秋屏愣了一下,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裳,慢步走了进去。 “奴婢见过姝贵人。”对着姝贵人微微福身,淡淡的说道。 “起来吧。”姝贵人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但是眼神里却丝毫不掩饰对秋屏的鄙视。 “秋屏来了啊,过来。”皇后没有在意姝贵人对秋屏的态度,笑着招手让秋屏上前。 “皇后娘娘,不知唤奴婢过来有何重要之事?”秋屏饶过姝贵人的面前,直走到皇后面前才停下脚步。 “是这样的,今日虽说是本宫的生辰宴,但也是中秋佳节啊,所以本宫写了几张帖子,你帮本宫送去各宫娘娘。” 皇后说着,从桌案上拿起一个檀木盒子递给秋屏。 秋屏接了过来,发现还挺重的,心想着皇后这是写了多少帖子啊。 “是,皇后娘娘,奴婢这就送去。”秋屏怀抱住盒子,转身又退了出去。 “姐姐,你可是皇后,怎么还如此低声下气的发帖子给她们呢,要我说啊,她们爱来不来,那些答应常在的,来了反而还破坏了气氛。” 姝贵人撅着嘴,她实在不懂自己的姐姐是怎么想的,居然还要遣人去发邀请帖,皇后的生辰,难不成她们还敢不来吗? “姝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答应常在怎么了,都是皇上的女人,没有什么贵贱之分,以后这样的话万不可再说,听到了没有?!” 皇后原本满含笑意的脸在听到姝贵人那番话后瞬间冷了下来,对着姝贵人厉声喝到。 “姐姐,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居然还凶我!”姝贵人眼圈微红,好不委屈,明明自己是为了皇后着想,可是不但没有得到皇后的认可,反而还被凶了。 “好了好了,本宫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别哭了。”看着眼泪吧啦吧啦往下掉的姝贵人,皇后的心瞬间便软了几分,温柔的劝慰着。 “姐姐,今晚皇上会过来吗?”姝贵人擦擦眼泪,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期待的看着皇后。 白静姝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皇上了,她试过好多办法打探皇上的行踪,可是每次快要见到皇上的时候,总会发生一些意外阻拦她的脚步。 今天不同,她特意早早的起床来到皇后宫中,不过就是希望自己能在今晚见到皇上罢了,她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相信她的礼物定能让皇上龙心大悦。 可是姝贵人忘了,今晚似乎是她的姐姐,文贤皇后的生辰宴会,只是不知若是让她的姐姐知道她的心思,又会作何感想。 “皇上他不会来的……”皇后一愣,脸色闪过一抹哀伤,她何曾不希望自己的生辰宴皇上会过来呢。可是,别说今晚的生辰了,就是以往这么多年以来,皇上从未参加过她的生辰宴,这也是她心里感到最无力的地方。 “怎么会呢,姐姐你别开玩笑了,你可是皇后娘娘啊,你的生辰皇上怎么可能不来。” 姝贵人完全不相信皇后的话,更甚者她心里反而认为自己的姐姐是不想让自己来参加她的宴会,怕自己会抢了她的风头。 “信不信随你,现在时辰还早,你先回去休息会,本宫这里还有事要忙呢。”皇后看看天色,现在距离宴会开始虽然还早,可是对于她这个寿星来说,她可是到现在为止什么也没有准备呢。 “好吧,那姝儿就不打扰姐姐了。”姝贵人捏紧手帕,极不情愿的告退,心里却是对皇后充满了抱怨。 冷月轩中,杨婉和应珏看着手拿红色帖子的站在自己面前的秋屏姑姑,一脸的不可置信。 “秋屏姑姑,你会不会弄错了啊,皇后娘娘的生辰宴真的邀请了我和纯常在?” “元常在,奴婢非常肯定,皇后娘娘真的邀请了你们,喏,这是帖子。”秋屏对于杨婉的问话早已见怪不怪了,以往皇后哪里会邀请常在参加啊,就算贵人得到皇后的邀请,那都是万分感激涕零的呢,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常在。 “那我就在此谢过皇后娘娘的厚爱了。”杨婉接过红色的帖子,只觉得手里的这张薄薄的邀请帖仿佛有千斤重。 “那你们记得晚上准时赴宴,我还要去别的宫里送帖子,就先告退了。”秋屏没有和杨婉她们多说什么,薇薇福身继续去下一个宫殿送帖子去了。 “姐姐,皇后娘娘的生辰宴为何还要发帖子啊,不是每个人都必须去的吗?”应珏疑惑的看着杨婉,当初看到杨婉在绣绣图时,她以为只要是后宫的嫔妃都必须去参加的呢,不料今日才知道,原来皇后娘娘还需要发帖子的,只有邀请了的人才可以去参加。 “珏儿,一般情况下,我们确实必须每一位必须到场替皇后娘娘祝寿,可是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皇后娘娘不想那么多人去,更甚者皇后娘娘可能有不想见的妃子,所以才有了送邀请帖一事。” 杨婉也是没有想到皇后居然会用发帖子的形式来排除她不想见的人,可是,到底是谁会让皇后如此排斥呢? “姐姐,你的礼物准备好了吗?如今皇后邀请了我们去宴会,那岂不是到时候要当众献礼了吗?”应珏想起杨婉之前绣的那副工程浩大的绣图,一脸的担忧,这要是没绣好的话,可不是当众让人抓住把柄嘛! “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那样简单的一副绣图,我怎么会完不成,放心好了,我早就已经绣好了。只是,我总觉得今晚会发生什么,心里不踏实的很。” “姐姐,要不然我们就别去了,上次杨贵妃的生辰宴你差点就回不来了。”应珏握住杨婉的手,想起上次杨贵妃小产的事,心里不由得害怕起来。 “没事的,我相信皇后娘娘!”杨婉对应珏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这几个月以来,她和皇后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但仅仅这几次的接触来看,她敢肯定,皇后是一个性情中人。 “可是……” “别可是了,现在距离宴会还早,我们得想想一会穿什么衣服去才是。”杨婉打断了应珏的话,拉起她的手认真的思考起来。 “姐姐,你说今晚皇上会来吗?”应珏小声的问道,可是她很清楚,她的内心是紧张的,惶恐的。 “如果我听到的消息是真的,那么,皇上不会来。”杨婉很不想告诉应珏这个事,因为她知道,应珏心里有皇上,她对皇上动情了。 后宫这样的地方,皇上无情,可是他的那些妃子们却是个个都对他用情至深,比如应珏,她现在不正是对皇上上心了嘛! “为什么呢?这可是皇后的生辰啊,上次杨贵妃的宴会皇上都去了,今日皇上若是不来,那岂不是当众打了皇后的脸嘛!” 第120章 推卸责任 应珏急了,皇上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来看她了,有时候她都在怀疑,皇上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 但是她的心里却依旧抱着一丝丝的期望,每天她都会站在房门口望向院子,希望院子门口会突然出现皇上的身影,而每一次的结果都让她失望。 “珏儿,最是无情帝王家,你若先动情,那你便会永远活在痛苦之中,因为皇上永远不会对你动心。” 看着应珏那绝望痛苦的表情,杨婉心里一阵刺痛,应珏如此单纯的女子,可惜啊,她来到了皇宫,爱上了那个永远不会对女子付出真心的男子。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的心里已经有他了,再也不可能忘的掉。”应珏抚摸着肚子,轻轻靠在杨婉怀里,想起当初和皇上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姐姐,你告诉珏儿,我到底该怎么办?” 杨婉伸出手,轻轻拍着应珏的后背,她知道应珏很痛苦,但是她也没有办法,世间最难以放下便是情,可情之一事也是最难以控制的。 “珏儿,不要想那么多,既然你已经爱了,那就勇敢的去爱。但是你要记住,他不是你一个人的夫君,他是全天下百姓的主宰,你只可以敬畏,却绝对不可以妄为,明白了吗?” 这些话杨婉不知道应珏是否能够完全明白,可是她现在非说不可,应珏已经动心了,女人的嫉妒心会让人陷入疯狂之中,她怕应珏会因此被人利用。 应珏用力的点点头,杨婉的话她听懂了,她知道杨婉是在担心她,有这样一个为自己着想的好姐妹,她很幸运! 至于皇上,既然他无法对她动情,那就让她来付出吧…… 紫龙殿内,天元帝正在认真的翻看着侍卫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情报。 “啪!”看完情报,天元帝重重的扔向御案,眼神更是阴沉的吓人。 站在殿中的杨丞相,户部尚书章维,礼部侍郎曹子杰还有南平侯宁程欢看到脸色大变的天元帝,皆是面面相觑的互相看了一眼。 众人对着杨正阳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去问下到底发生了何事。 杨正阳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现在天元帝正在气头上,让他去询问岂不是找骂嘛,打死他都不会当这个出头鸟! “你们在干什么?有什么话直说,别在那里挤眉弄眼的,看着就让人心烦!” 一抬头便看见底下的大臣在互相使眼色,天元帝很是恼火,解决问题的一个没有,推卸责任的倒是个个在行。 “不知皇上是为了何事一筹莫展啊,不妨说出来,让大家跟着一起为皇上分忧一下。” 天元帝已经开了口,身为百官之首的杨丞相,这次不得不站了出来,可是他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就怕皇上一怒之下迁怒与他。 “刚才八百里加急回报,蒙国公主已经来到了我国边境,即将进入我国国内,蒙国国主希望我们西元派贤德王出城迎接!” 皇上把信中所说之事当众讲了出来,可他们听了这番话后,心里后悔的要死,早知道是这么个破事,他们早就溜之大吉了,干嘛还傻呼呼的站在这里等着天元帝发难啊。 “皇上,蒙国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国,而且此次公主和亲乃是他们有求于我们,凭什么让我们的王爷去迎接她呢。所以微臣觉得,此事万不可答应,还望皇上三思才是。” 户部尚书章维首先出列,拱手福礼坦言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其他人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没有出声反驳章维的话,但是也没有站出来表示赞同,殿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紧张起来。 “你们呢,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大胆提出来,朕恕你们无罪!”看到只有章维一人发话,天元帝显然不是很满意,对着其他保持沉默的几个大臣语气严厉的说道。 “皇上,微臣不太认同章尚书的说法。虽然我国国力远远大于蒙国,但是说到底,蒙国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国家,几百年的存在,不可能没有一点底蕴,这次能让她们的公主和亲我国,则更加证明了他们的诚意,所以微臣觉得,为表示尊敬,让贤德王出城迎接并非不可。” 礼部侍郎曹子杰思索了片刻,也终于站到了章维身边,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是礼部侍郎,对于礼仪之事最是看重,裙子他的观点总是秉承着和气生财,循规蹈矩来执行。 “南平侯,对此你有何建议?”天元帝没有直接听取两人的意见,而是朝着那身穿一套大红色长袍的书生提问了起来。 “啊,皇上是在问我吗?”被提问到的南平侯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很显然刚才他一直都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完全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 “对,对于蒙国国主让贤德王出城迎接蒙国公主一事,你有什么高见?” 天元帝并没有因为南平侯的失礼而雷霆震怒,反而还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那态度甚是尊敬。 “皇上,既然他们要贤德王爷出城迎接,那你们为何不问问当事人的想法,自个儿在这里猜测有什么意思,你们商量好了,万一人家自己不同意呢?” 很是随意的一句话,虽然语气有点冲,可总算是说到了点子上,天元帝眉头舒展,刚才困扰着他的问题似乎顷刻间迎刃而解了。 “南平侯果然不愧是南平侯,一语中的!来人,传朕旨意,宣贤德王夏慕白进宫觐见!” 天元帝大笑起来,看着南平侯的眼神更加温和了起来,那火热的眼神,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两个有什么奸情呢。 “南平侯果然是独具慧眼,一下子便说出了问题的关键,老夫佩服啊!”镇西将军双手抱拳,语带酸意的夸奖道。 “不是我厉害,而是他们自找苦吃,明明很简单的问题,非要没事找事把他复杂化,你们不累我看着都累!” 完全不在意镇西将军话里的歧义,宁程欢直言不讳,语气比之刚才更加的恶劣。 “咳咳,好了,大家都别再争论了,等贤德王来了,听听他的想法。” 镇西将军被南平侯气的吹胡子瞪眼睛,正欲发作,不料被天元帝阻止,心里的怒火只得硬生生咽了回去。 宫外接到圣旨的夏慕白愣了一下,天元帝突然的召见让他心里有了那么一瞬间的不安。可他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以自己需要换身衣裳为借口回到了房中。 “主子,您看天元帝今日突然召见是否有什么特别之事发生?” 房间之中,一个带着面具,身穿黑衣的男子正恭敬的站在夏慕白面前。 因着面具的缘故,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可是他身上散发出的肃杀之气,很明显能够看出他是个常年生活在刀光剑影中的人。 “如果本王所料不差的话,应该与蒙国公主和亲使团即将到达我国境内一事有关。只是本王有点担心,按理说这件事应该是礼部的事,如今传召本王进宫,恐怕此事有变,而且定于本王有关系!” 夏慕白分析的很是透彻,基于上一次蒙国国主属意自己为很亲人选之时,他的心里便早就做好了准备,虽然当时他以自己有了心上人为借口拒绝了和亲,但是谁又能肯定皇上不会再次心生怀疑呢。 “那主子,是否需要属下召集人马,随时待命,听候差遣!” “不,绝对不可轻举妄动,待本王进宫看看到底所为何事再作打算不迟。”夏慕白阻止了男子的话,现在根本不知道皇上召见他所为何事,如果贸然召集人马,说不定正中了别人的奸计呢。 “是主子,属下明白!” “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夏慕白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好像还有另外一波人马在调查丞相府,所以属下不敢靠的太近,以免打草惊蛇。” 听到夏慕白问起此事,黑衣男子语气沉重起来。 “可查清楚是谁派去的人?”夏慕白很是讶异,心里对杨正阳的怀疑又深了几分。 “回主子,暂时还没有查探清楚,不过,若属下所料不差的话,应该是闲王的人,近段时间闲王的动作很频繁,我们是否要提前预防?” 黑衣男子低下头,不敢看夏慕白,对于自己这么久还未查到对方的底细,他的心里很是懊恼。 “闲王?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去调查杨正阳,难道是宫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夏慕白转过身,自言自语道,他是因为杨婉才会对杨丞相上心,可是闲王…… “最近宫中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黑衣男子一愣,他没想到夏慕白会突然冒一句这样的话出来,小声的答道,“主子,上个月贤妃小产,最后证据却指向德妃。但皇上没有失言,依然晋了贤妃为贵妃,只是德妃被贬,打入了冷宫。” “你说什么?如此大的事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回禀本王!” 夏慕白倏的来到黑衣男子面前,抬起手掐住黑衣男子的脖子,表情愤怒,语气更是森然。 第121章 好机会 “回,回主子,属下之前有让暗卫送信给您,可是您都没有看,所以……” 强烈的窒息感充斥着黑衣男子全身,然后他指了指放在夏慕白书桌上的一只小木筒。 夏慕白闻言立马松开了黑衣男子,走到桌边拿起木筒拆了开来。 “给我尽快查清楚对方的来历!”看完信,夏慕白对着黑衣男子厉声吩咐道。 “是主子!” “扣扣扣”! “王爷,你收拾好了吗?该进宫面见皇上了。”就在黑衣男子准备离开的时候,不料王钦在此刻敲响了房门。 夏慕白和黑衣男子对视一眼,黑衣男子点头,然后走到一排书架前,轻轻按动其中的一本书籍,书架竟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接着往两边敞开,这里居然有一个暗道。 黑衣男子丝毫不做停留,闪身进入密道,书架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 “进来吧!”夏慕白对着门口唤了一声,随手从衣柜里拿过一件紫色长袍往身上套去。 “王爷,时辰不早了,皇上还等着您呢。”王钦看见夏慕白正在穿衣,有点尴尬,他其实也不想催促夏慕白,对于夏慕白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这人可不管对方是谁,惹火了他,绝没有好果子吃。 可是他没有办法啊,宫里皇上和众大臣还等着呢,而且夏慕白这换个衣服的时间也太久了,王钦心里难免有点焦急。 “走吧!”夏慕白根本没有理会王钦,穿好衣服直接走出了房门,王钦立马跟了上去,心里一直在纳闷,今天这个阎王怎么如此好说话了? 一路上王钦都在思考着夏慕白是不是中邪了,他的态度实在太反常啊,可他又不敢问出口,只得怀着忐忑的心情跟在他后面。 “贤德王夏慕白觐见!” 太监高亢且尖锐的声音响起,王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快步跑到天元帝身旁,笔直的站在一侧。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夏慕白拱手微微弯下腰对着龙椅上的天元帝行礼。 “免礼,平身!”天元帝淡淡一笑,说道。 “皇上,不知今日召见微臣是有何要事?”夏慕白抬头看着天元帝,脸上的表情很是淡定。 “慕白啊,难道没有事朕就不能宣你进宫陪朕聊聊天吗?你也真是的,这么久了都不进宫!” 天元帝眯着眼,锐利的目光仿佛要把夏慕白看穿。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看丞相大人和众多大臣都在,所以心里有点恐慌呢,生怕微臣哪里做的不够好,惹恼了皇上。” 夏慕白笑笑,眼睛瞟向两旁站立的几位大臣,尤其是杨正阳,夏慕白直直的盯着他,直把他看的浑身发毛,坐立不安。 “不过今日朕宣你进宫还真是有件要事需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诸位大臣都拿不定主意!” 天元帝脸色一沉,语气也跟着严肃起来。 “皇上请说,只要用得上微臣的地方,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夏慕白很是大方的承诺着,但他的这一举动反而让天元帝有些犹豫。 “是这样的,边境八百里加急传来信件,说是蒙国国主特别要求让你去迎接蒙国公主,此前大家也都对此发表了意见。” 天元帝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夏慕白的脸色没有丝毫的波动,仿佛刚才他说的话与他无关一样,他有点疑惑了,也在考虑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 “皇上您怎么不说了?微臣希望听一下众多大臣的意思,然后再来决定到底怎么做才最合适。” 夏慕白听的认真,可不曾想天元帝竟然停了,于是赶紧开口催促道。 “咳,”天元帝略微尴尬的轻咳一声,继续说道,“章维章大人觉得蒙国有求于我们,所以没必要派遣一个王爷去迎接;而曹大人刚好相反,他认为为了表示我国诚意,派你去迎接也不是不可。” “皇上,其实微臣觉得,大臣们的意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想不想让我去迎接公主?” 夏慕白没有坦言自己是去还是不去,而是直接把问题踢回了天元帝,打的天元帝措手不及,之前计划的那些说辞完全派不上。 “皇上,贤德王爷说的没错,现在最重要的是您的意思。”南平侯站了出来,直接点出了关键之处。 “朕……”天元帝就欲脱口而出不同意,可是话到嘴边却又缩了回去。 他在考虑,若是自己反对夏慕白去迎接公主,那么蒙国国主定会以为是朕唆使的,那样不但会影响两国的邦交,更甚者说不定还会把蒙国推向敌方。 可是直接答应的话好像自己又很没立场,内心的纠结和为难让天元帝不由自主的皱紧了眉头。 “蒙国公主和亲,是体现两国友好邦交的重要之事,朕自然是应允的,只是之前慕白不是告诉朕,你的心上人刚刚去世,因此朕不敢随意替慕白答应了此事。现在既然慕白没有异议,那朕就答应了蒙国国主的要求。” 天元帝轻轻扣着桌子,细细思考一番后最终决定还是答应让夏慕白去迎接公主。 “微臣遵旨!”夏慕白跪下领旨,其他大臣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夏慕白答应去接人,那么与他们来说就是喜事一桩,不然的话,直到公主到来之前,他们别想睡一个好觉。 “皇上,如果没有事的话,那微臣就先告退了。”夏慕白心里嗤笑一声,他们心里想的什么他一清二楚,都是一群胆小鬼,明明希望自己答应皇上,却又担心会得罪了自己,居然搞的如此麻烦。 “慕白且慢,今日乃是中秋佳节,更是皇后的生辰宴,诸位大臣既然来了,那么就随朕一同前去为皇后庆生吧!” 天元帝抬起手,出声阻止了即将离开大殿的夏慕白。 夏慕白一愣,天元帝留下他不奇怪,可是让众人陪他一起去参见皇后的生辰,这似乎有点反常。 据他所知,天元帝好像从未在皇后的生辰宴会上出现过,更别说亲自为她庆生了。 有问题,这其中绝对有问题! 夏慕白暗自在心里揣摩着天元帝的心思和用意,同时,大殿上其他的大臣皆是一惊,天元帝的话真的把他们都吓住了。 尤其是镇西将军,他的女儿德妃才刚被打入冷宫不久,皇上居然还有心思参加生辰宴,更何况还是皇后的生辰。 “皇上,我和诸位大臣毕竟是外男,参见皇后宴会的皆是女子,我们不太合适吧?” 夏慕白婉言拒绝,他总觉得皇上突然让他参见这个宴会定有所蹊跷,只是太过突然,他一时间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 “皇上,贤德王言之有理,我们确实不适合在皇后的寿宴上出现,还望皇上三思!” 曹子杰看了一眼夏慕白,出列附和着夏慕白的话。 “你们不用担心,朕还请了闲王睿王和南王,其实呢,朕是看朕的几个弟弟都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可他们一点也不急,但是朕着急啊,所以乘着这次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让他们自己来挑选!” 天元帝不以为意,蒙国公主即将到来,这样好的机会,他那几个野心勃勃的兄弟如何会不把握这次机会,万一让他们得到公主的青睐,那可就不妙了。 既然如此,天元帝他宁愿让公主与夏慕白成亲,到时候找个机会收回夏慕白手中的兵权,那么夏慕白自然也就没有任何威胁了。 “皇上对几位王爷真是情深义重,臣等佩服!”大臣们听完天元帝的话后,恍然大悟,原来让他们留下是看王爷选妃的啊,这样一来的话,他们的出现倒是不会太过突兀。 “慕白呢,你可愿意留下?”天元帝转向夏慕白,9问道。 “既然诸位大臣都同意了,那微臣也只好遵旨了。”夏慕白应允,他倒是要看看天元帝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好!王钦,带几位大臣和王爷去厢房休息,待宴会开始再领他们过去!” 得到肯定回复的天元帝很是开心,急切的命令王钦下去准备了。 而远在栖凤宫的皇后毫不知晓,她今日的宴会将会成为她此生最难忘的一天! 傍晚,夜幕降临,雅乐响起,宫宴正式开始。宫女们手捧羹汤菜肴鱼贯而入,井然有序地摆上各种佳肴美食。清醴盈金觞,肴馔纵横陈。水陆之珍,应有尽有。在高烛明光的照耀之下,整个宫殿金玉满堂,珠光宝气,散发着一种让人眼花缭乱的奢靡气息。 被邀请而来的嫔妃以及命妇和贵女们纷纷走向自己的座位,看到凤座上空无一人,大家纷纷露出疑惑的表情,皇后居然到此刻还未出现。 “姐姐,皇后娘娘怎么到现在还没来啊,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应珏坐在杨婉旁边,歪着脑袋小声问道,经过上次贤妃的事情后,应珏心里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担心。 她们的座位被安排在了左边最后的位置,若是不刻意去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她们。 “人多眼杂,珏儿千万谨言慎行!”杨婉伸出手指点在应珏的嘴边很是严厉的提醒道。 第122章 震惊 接着她又朝周看了看,发现并无人注意到她们,这才放下心来。 “姐姐,今天来的人好多啊,比上次杨贵妃生辰时的人还要多。”应珏吐了吐舌头,看着满堂的女子,不由的感叹道。 “傻丫头,今天可是皇后的生辰,自然不可能和贤妃一般的,就算皇上不会出现,但好歹她是皇后,表面上的礼数还是要做的。” 杨婉也是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撼到了,而且更让她好奇的是,她看着好些女子脸上露出了难掩的喜悦,甚至还带有些许的娇羞之色。 “惨了,皇后看到我的礼物不会怪罪与我吧?”想起自己只是随手画的一幅画,应珏顿时心生惧意,那样普通的礼物,若是皇后怪罪下来,一番责罚定是少不了的。 “放心,皇后不会与你一般计较的。”杨婉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然后转过头,继续观察场上众多未婚女子的神情。 一番观察之后,她突然发现,今日安瑾和杨婼云居然没有被邀请在列,难道是因为上次的缘故,所以皇后娘娘特意把她们两个排除在外了? 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连皇后什么时候来的都不自知,直到应珏用力推了她的胳膊,杨婉才反应过来。 “元常在,看你的样子,似乎想的很是入迷,不知是何有趣之事让你如此沉迷呢?” 皇后微笑的看着杨婉,她其实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刚才杨婉失神的模样让她想起了当初皇上选秀时,她好像也曾经如此过,好奇之下才问了出来。 “回皇后娘娘,妾身只是看着大殿上如此多的佳丽小姐,一下子没控制住,所以就多看了两眼,一时失神,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杨婉真是悔死了,她怎么每次都会在重要场合失神呢,而且还好歹不歹的全被当场抓包。 “原来如此,元常在,今日的你似乎穿的过于素淡了些,是否是宫里人怠慢了?” 皇后把杨婉全身打量了一遍,发现她除了头上的那一支梅花簪子以外,居然毫无修饰,顿时语气就严厉了起来。 “娘,听说皇后娘娘很是照顾这个元常在,之前女儿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真不假,这么点小事皇后娘娘都要替她出头,果然不一般呢。” 坐在杨婉对面桌子的年轻女子小声对着她旁边的妇人议论道。 “霜儿,住嘴!皇后娘娘的事何时轮到你来评论了,还不赶紧跪下!” 妇人脸色一变,手心微微出汗,要知道现在整个大殿上因为皇后和杨婉的谈话,大家都静默不语,刚才女子的话虽然是凑近她耳朵说的,但依然让人听的清清楚楚。 此时皇后和杨婉的眼神同时朝她们这边看过来,吓的妇人扑通一声,直接拉住她的女儿跪了下去,“皇后恕罪,小女年幼无知,口无遮拦,还请皇后娘娘大人有大量,饶过她这一次。” “行了,起来吧。本宫也没有说要怪罪你们的意思,不用如此紧张,况且本宫与元常在投缘,对她多有照顾这是事实,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皇后很是无奈,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可怕了,以前的自己好想没有动不动就惩罚人的习惯啊。 “谢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妇人连磕三个头,年轻女子倒是不以为意,抬起头直接看向凤座上的皇后娘娘,她觉得皇后的笑很随和,让人有种很想亲近的感觉。 “这位小姐,本宫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你为何一直盯着本宫看?”皇后抬头看到女子的目光,清澈,明亮,纯净,灵动,心里顿时对她充满了好感,看着她一直盯着自己,有些疑惑。 “没有,臣女只是觉得,皇后娘娘的神情很是慈祥,就像我娘一样。”女子莞尔一笑,如实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而她一旁的妇人差点没晕过去,什么叫皇后娘娘很慈祥,像她一样。她是在说皇后老吗,天啊,早知道这丫头如此说话不经大脑,她死也不会带她进宫! 妇人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皇后娘娘看在她哥哥南平侯的份上,能够网开一面。 “哦?你这丫头说话倒是有趣,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小姐?” 皇后先是一愣,一旁的秋屏欲要发作,却被她及时阻止,刚才女子的一番话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小公主,一幕幕回忆猛的浮现出来。 “回皇后娘娘,臣女是南平侯宁程欢的妹妹,臣女叫宁霜。” 宁霜笑吟吟的回答了皇后的问话,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哪里说的不对,同时她娘脸上的绝望让她很是疑惑。 “好,好一个宁霜,没想到南平侯居然还有一个如此讨人喜的妹妹。宁夫人,起来吧。”皇后点点头,很是满意的夸赞道。 “谢皇后娘娘!” 宁夫人闻言松了一口气,抽出丝帕擦掉额头上的冷汗,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元常在,本宫刚才的问题你还不曾回答本宫。”杨婉以为皇后不会再关注自己的事情,不料皇后居然又把话题扯到了她的身上。 “回皇后娘娘,尚衣局不曾怠慢妾身,只是妾身想着,杨贵妃刚刚失去了孩子,她是妾身的长姐,妾身穿的太过华丽恐怕不妥,所以才……还望皇后娘娘体谅。” 实在想不到说辞,突然眼尖看到了一脸忧愁的杨贵妃,略一迟疑,小声的解释道。 杨贵妃全身一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杨婉居然会利用她的不幸来替她自己找说辞,这不是明摆着就是在往她伤口上撒盐嘛! 杨婉,好一个杨婉,你居然敢当众羞辱于我,咱们走着瞧! 杨贵妃低下头,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眼里的恨意,只是微微颤抖的身子让皇后察觉到了异样,可是皇后并未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原来如此,元常在有心了,看来还是本宫想的不够周到。秋屏,宣布宴会正式开始!” 皇后略显歉意,看着众人脸色都有些许的变化,未免破坏今日的宴会,皇后赶紧吩咐秋屏。 “皇上驾到,贤德王爷到,闲王殿下到,睿王殿下到,南王殿下到!” 一连串的通传声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尤其是杨贵妃和皇后,她们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难以置信来形容了,那是震惊!无比的震惊! “臣妾(妾身)见过皇上!” “臣妇(臣女)见过皇上,见过贤德王爷,见过闲王殿下,见过睿王殿下,见过南王殿下!” 满堂女眷纷纷跪下,朝着天元帝以及其他几位王爷纷纷行礼,他们的突然到来,扰乱了所有贵女们的心,她们平时何曾有幸同时见到如此多的王爷啊。 “都平身吧,今日是皇后的生辰,更是中秋佳节,因此朕特地召了几位王爷和几位大臣,一同替皇后庆祝,不知朕的这个惊喜皇后可是喜欢?” 天元帝拉起皇后的手,很是温柔的问道。 皇后懵了,从她进宫的那天起,皇上可是从未参加过她的生辰宴会,以至于这么多年来,后宫嫔妃常常以此在背后嘲笑她。 可是今日,他不但来了,而且还带了如此多的人一同为她庆生,皇后的眼睛湿润了,她不管皇上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他来,就足够了。 “皇上能来足已!臣妾非常欢喜!”皇后小心翼翼的靠在天元帝的怀里,天元帝身子一僵,但是众人面前他不又不好推开皇后,只得任由皇后靠着。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恭贺皇后娘娘生辰快乐!”杨正阳带头,紧随其后的各位大臣齐齐向皇后娘娘祝贺道。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不止是是本宫的生辰,更是举国同庆的中秋佳节,大家不必拘束,尽情吃喝!” 皇后离开天元帝的怀抱,转身对着众大臣柔声说道。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宴吧!”皇上领着皇后坐上了首座,对着王钦使了个眼色,王钦会意,大声宣布,“开席!” 随着这声落下,大臣和殿下纷纷走向刚才临时准备的桌案前坐下,早就做好准备的歌姬从屏风后款款而来。 其中领舞的女子,飞天髻,仙瑕妆,蛮腰纤纤,身姿灵动。起舞时,衣袂飘飘,身形旋于其中,飘渺若仙。 “王兄,你看这领舞的女子如何?”南王一双桃花眼跟随着舞姬的跳动而变得越发光彩,看向一旁只顾着喝酒,却对眼前美女毫不在意的闲王,微笑着打趣道。 “轩儿,她们是歌姬,纵然再如何美艳,也不过是男人的玩物罢了。” 闲王嗤之以鼻,对于烟花场所的女子,他的心里始终是瞧不上的。 “哎呀,王兄,你就是太认真,太计较了,歌姬又怎么了,她们也是迫于无奈才会沦落青楼,轩儿倒是觉得她们挺可怜的。” 钟离逸轩皱着眉,不满的反驳了钟离逸星的话。 “轩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娶个王妃了,场上今日来了许多大家千金,你可有中意的,若是有,我待会去和皇上讨个人情,帮你做主。” 第123章 屈辱 闲王指了指南王,再又看向那些举杯小酌的贵女们,笑着对南王建议道。 “我才不要呢,她们太娇弱了,羞羞答答的,让我好生别扭。就算我要找,也定要找个潇洒恣意,不拘一格的女子。” 南王抬头,一脸嫌弃的样子,可说到自己心中女子的模样时,两眼又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那正好,我听说蒙国公主便是如你所想的那样一个女子,不如你去与皇上说说,公主到来时,允许你一起出城迎接!” 闲王对着钟离逸轩努努嘴,一副完全替他着想的样子。 “才不要,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蒙国国主可是内定了贤德王为驸马的,我才不要去和那个阎王抢娘子。” 钟离逸轩一听闲王居然给自己介绍了蒙国公主,顿时脸色大变哦,那可是贤德王的娘子啊,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抢。 “怕什么啊,只要让那个公主看上你不就成了吗,到时候人家公主自己愿意的,贤德王再如何也怪不到你的。” 闲王继续游说,看着南王微微动摇的表情,心里更是得意。 “这样不太好吧……”南王确实动摇了,他可是听说这位蒙国公主天生丽质,貌美如花,更是没有西京女子的娇柔做作,她们从小便跟着父兄一起练武习艺,性格更是豪爽。 “有什么不好的,就这么说定了,一会等宴会结束,我就是和皇上禀明此事,到时候你只要做好准备就可以了。” 钟离逸星很是干脆的替钟离逸轩做了决定,轻轻拍向钟离逸轩的肩膀,信心十足的承诺着。 “好,那就听王兄的。”钟离逸轩不再推辞,感激的看着钟离逸星,可是,在他的头转向另一边时,眼里的兴奋之色突然消失,变得无比深沉,根本没没有之前看上去的那般纯净。 “臣女恭祝皇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臣女准备的一点薄礼,还望皇后娘娘不要嫌弃。” 一曲终,一位阿挪多姿的娇小女子含羞带怯的走到殿中央,对着皇后叩拜,嘴里说着恭贺之词。 “不错,第一个献礼,勇气可嘉,秋屏,打开让大家都看看是什么礼物。”皇后一愣,紧接着笑着吩咐秋屏接过礼物。 侍女把手中的画卷交到秋屏手上,秋屏接过,与王钦一同把画卷展开。 “皇后娘娘,这是三十年前惠华太师所作之鸾凤和鸣图,臣女听闻皇后甚是喜欢这幅作品,于是便托了我父亲找寻了好久才得以找到,今日特地带来送给皇后娘娘。” 听着皇后夸奖自己的话语,女子心里更加得意,于是抬起头,尖着声音大声介绍道。 “不错,不愧是惠华太师亲笔所作!”皇后看到展开后的画作,顿时便被吸引住了,鸾凤和鸣,多好的寓意啊,单是这一点,便足以让皇后心情愉悦了。 “你送的礼物本宫很喜欢,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小姐?”皇后让秋屏把画作收了起来,看着女子娇羞的模样,心里一阵了然。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叫叶丹,家父乃是刑部尚书叶平。”女子激动万分,看来她之前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皇后真的注意到了自己。 “叶尚书得女如此,真可谓是好福气啊!不知叶小姐可有许配人家?”皇后摸着手上的红色指套,试探的问了一句,可是她的眼神却看向了身旁的天元帝。 “回皇后娘娘,臣女不曾婚配。”叶丹闻言,脸色越发的红了起来,害羞的低下头,却也因此不曾看到皇后眼中的嘲笑之意。 “那倒是好,本宫听闻南王最近很是留恋烟花之地,想着他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今日本宫就作个好人,把你许给南王当侧妃如何?” 皇后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事情,瞬间开心的笑了起来,指着正在与闲王畅饮的钟离逸轩说道。 “皇嫂,你是不是太闲了啊,怎么还当起红娘了,我不要她做我的侧妃,皇嫂若是喜欢,大可把她纳进后宫陪着你得了。” 钟离逸轩不乐意了,笑话,他才刚刚锁定了一个目标,若是现在娶了这个一脸虚伪的什么叶家小姐,他还拿什么去追求人家小公主呢。 叶丹听到皇后的话后也是微微一愣,她今日之所以第一个献礼,为的根本就是进宫成为皇上的女人,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成了南王的侧妃了。 而且,更可恶的是,那个一脸色相的南王居然还当众嫌弃自己,如此大的屈辱,她如何受的了。 “放肆,堂堂王爷,目无尊长,顶撞皇嫂,你的礼数都学到哪里去了!皇后说得对,是时候找个人来管管你了,朕看这个叶小姐甚好,温柔贤淑,蕙质兰心。今日朕做主把她许给你了,但不是侧妃,而是正妃,皇后稍后挑个好日子,让他们完婚!” 叶丹想要辩驳,不料她的话还没有出口,因为钟离逸轩刚才的口无遮拦,竟然引起了天元帝的愤怒,直接把婚事给定了。 叶丹一脸绝望的瘫坐在地上,完了,全完了! 若是南王愿意还好说,可是他不愿意啊,而且现在她还成了他的正妃,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嘛! “皇兄,我不同意,打死我我也不同意!”钟离逸轩红了眼睛,他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无力,皇上一句话,直接操纵了他的婚姻,凭什么啊! “不同意也得同意,难道你想违抗圣旨不成!”钟离逸尘沉下脸,他还真不知道,平日里放荡不羁的南王,此时此刻居然还有如此魄力,竟敢当众违抗反驳他的意见。 “我……” “皇上,轩儿刚才多喝了几杯,可能有点神志不清了,看在他并非本意的份上,您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今日是皇后的生辰,应该高兴才对!” 闲王一个箭步拦在钟离逸轩面前,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巴,对着天元帝笑着解释起来。 “是啊皇上,可不要因为这么点小事而破坏了皇后娘娘的生辰,那样就太得不偿失了!” 杨贵妃坐在位置上,淡淡一笑,说道。 “好吧,看在皇后和杨贵妃的份上,朕今日就不和你计较,再有下次,朕定不轻饶!” 天元帝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已经处于愤怒边缘的钟离逸轩。 叶夫人吩咐侍女扶起一脸颓废的叶丹,心里后悔极了,就算嫁给普通人,也好过嫁给一个成天只会流连烟花之地的王爷强啊,这让她的女儿以后可如何是好啊! 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接下来的献礼过程,皇后因着刚才皇上替她解围心里更加兴奋,看任何人的礼物都觉得称心如意。 轮到应珏送礼了,她的心几乎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她的礼物太过平常,本来以为皇上不会来,所以也就不在意,可是现在,皇上怎么会突然来了呢! “珏儿,要不然我先给皇后娘娘献礼吧,等我献完后,你再去?”杨婉感受到了应珏手心里的汗水,知道她现在定然是紧张异常的,如此状态下让她上前献礼,她真的有点不放心。 “可,可以吗?”应珏哆嗦着问道。 “当然可以了,你先坐好我,我去去就来!”露出安心的笑容,杨婉唤尔袖,朝着大殿中央走去,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正因为她此刻的举动,让应珏差点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皇后娘娘,妾身预祝您青春常驻,心想事成!这是妾身亲手所绣的一副百鸟朝凤图,希望皇后娘娘不要嫌弃!” 杨婉取过尔袖手里的木盒子,举起递到皇后面前。 皇后并未多加在意,之前也有人献了绣图,此刻再出现一副的话,根本不可能引起多大的波澜。 “元常在有心了,这么大一副绣图,看来该是花了不少心思的,秋屏,打开让大家看看吧。” 本不想当众展开,可是不知为何,皇后看着那个盒子,心里就没来由的想要打开看看,这样的情绪让她自己也很是困惑。 “是,皇后娘娘!”秋屏拆开盒子,把画的一端交给王钦,自己则拿着另外一端,缓缓展开。 “这……”秋屏和王钦皆是一愣,两人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愕。 “秋屏,王钦,发生了何事?”天元帝眯着眼睛,语气低沉,刚才两人的神色他尽收眼底,看来杨婉的这幅绣图很有问题。 “回皇上,这绣图……”王钦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天元帝闻言,直接起身,大踏步走了过来。 应珏慌了,她看到王钦的脸色便已经猜到,杨婉的绣图定是出了意外,否则王钦不会那么难以启齿。 “把绣图给朕展开!”天元帝看完绣图以后的脸色比之王钦更加的阴沉,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心惊胆战,尤其是应珏,要是得罪了皇上,那杨婉可就真的完了。 所有人都纷纷起身,探起头看向那副绣图,随着绣图的缓缓展开,先是露出了一片翠绿,接着是鸟,各种各样不同姿态的鸟,有的栖息在树枝上,有的单脚站立在地上,好像在寻找什么吃的。 第124章 火凤凰 王钦看着绣图即将全部展开,可是所谓百鸟朝凤的凤凰,却始终不曾展露出来,这可是欺君之罪啊,这元常在疯了吧! 天元帝的脸黑的宛如铁炭,现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杨婉绝对是故意的,她是想引起自己的不满,然后好让自己从此讨厌她,不再逼迫她侍寝。 “元常在,你是否能够同大家解释解释,你的这幅百鸟朝凤,凤在何处!”直到绣图完全展开,可依然不见凤凰的影子,天元帝已经是忍到了极点,他真的不明白,杨婉为何如此讨厌他,宁愿让自己讨厌她,疏远她,也不愿意承了自己的宠。 “皇上,妾身想,元常在定是还来不及绣完吧,不如皇上再给元常在一点时间,想必到时候她定能完成的。” 如贵人掩嘴笑笑,虽是好意求情,但话里话外无不充满了讽刺之意。 “皇上,皇后娘娘,稍安勿躁,尔袖,茸纤!”杨婉丝毫不见慌张,自信满满的对着身后两个婢女吩咐一声。 两人得令退下,分别走到大殿的各处烛火之处,一盏一盏纷纷吹灭。 而就在这个时刻,乘着所有人一时不适应殿中昏暗光线的一刹那,杨婉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鲜血在绣图上。 “凤凰,凤凰出现了!”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绣图之上,果然,那里已经不再是空无一物,而是慢慢浮现了一只红色的,展翅高飞的火凤凰。 大家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眼中竟是不可置信,那凤凰仿佛活了一般。 九尾掠空,顶上翎毛火光闪动,仿佛笼住整片山林。凤目黑白分明,翅膀浮现之处,那灰白的草地也渐渐露出新绿,晚花重放,大地争辉。林中百鸟朝凤,火凤凰展翅轻舞,魅影浮动,天下之物黯然失色。 “神乎其技,简直是神乎其技啊!”南平侯宁程欢一脸震惊的看着缓缓露出真实面目的百鸟朝凤图,不由得喃喃自语。 太美了,真的是太美了! 所有人都在心中暗自感叹道,夏慕白呆呆的看着这幅大放异彩的绣图,他想要找寻绣图的主人,可是殿中光线太暗,杨婉此刻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因此不管夏慕白如何找寻,却始终没有看到杨婉。 “姐姐,真的好美啊!”应珏开心极了,没想到看似一副普通的绣图,却隐藏着如此不同凡响的一面。 王钦颤抖着手托着绣图,可是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因为就在刚才,他发现了一个足以让他丢掉性命的秘密,杨婉才是当初推皇上下水的那个人,可是他却误信了他人之言,因为应珏才是那个宫女。 怎么办,到底要不要告诉皇上? 王钦内心纠结着,不说,日后若是让皇上发觉,那么自己必死无疑,现在说了,皇上虽然会震怒,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此,王钦下了决心,他把绣图交给另外一个太监,自己则走到天元帝身旁,靠在他的耳边,轻声耳语起来。 随着王钦的声音越来越小,天元帝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到最后直接化为了震怒,双目圆瞪,难以置信的盯着杨婉和应珏的位置。 “姐姐,你有没有发觉,好像有一道目光盯着我们?”应珏突然感到一阵寒冷之意袭来,可是她环顾四周,却没有任何发现,担忧之下,询问起了杨婉。 “的确,我也感受到了。”杨婉的心里也没来由的担心起来,刚才的那道目光充满了愤怒和狠厉,让人很是不适。 “来人,请诸位大臣和王爷先行离去!”天元帝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收回了心神,茫然不知的看着满脸怒容的天元帝,都在猜测到底是谁又在无意之间得罪了这位君王。 大臣们不敢多作停留,天元帝话刚落,他们便纷纷行礼告退,众位王爷也是面面相觑,今晚天元帝真的太过反常,先是强制赐婚,现在又突然遣人离开。 “你们还不走?”天元帝看着丝毫没有动作的几位王爷,再次冷声问道。 “臣等告退!”听出了天元帝话中的怒意,闲王等人再不敢停留,纷纷告退。夏慕白看向嫔妃所处位置,这位元常在到底是谁,为何会让他有如此熟悉的感觉! 可是现在他没有办法再多作探寻,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了大殿。 “掌灯!” 宫女们快速拿起烛火,随着一盏一盏烛火被点燃,大殿恢复了之前的明亮,而那副震惊全场的百鸟朝凤图在烛火的照映下,显得更为生动逼真。 “应珏,冒名顶替,该当何罪!”天元帝如雷鸣般的声音震的应珏差点晕厥,她惊慌的抬起头,愕然的看着气愤不已的天元帝。 怎么会这样,皇上怎么会突然知道了这件事! 应珏不敢相信的看着皇上,她顶替杨婉的事除了她和杨婉知道,根本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就连皇上,他当时也是把自己认错了啊。 难道是…… 应珏突然把头转向杨婉的地方,杨婉抿着唇,对着应珏无声的解释着,“不是我!” 应珏了然,接着她艰难的走出座位,在菊儿的搀扶下缓缓跪了下去。 “皇上,是珏儿的错,珏儿不该鬼迷心窍,顶替了姐姐的身份,如今事已至此,珏儿无话可说,珏儿只求皇上可以网开一面,容珏儿生下孩子,到时珏儿定会以死谢罪!” 字字珠玑,语气平淡,神态自若,此刻的应珏身上散发出了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气势。 “哼,网开一面,应珏,你觉得朕会留着你肚子里的孩子来时时刻刻提醒着朕,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自知吗?朕告诉你,你做梦!” 天元帝恨,眼前他曾经视若珍宝的柔弱女子,没想到竟然是个心机深沉,爱慕虚荣的小人! 现在还有脸求自己看在孩子的面上网开一面,用如此心机手段获得的孩子,他只要想想都觉得恶心。 “不,皇上,珏儿求求您,您要把珏儿怎么样都可以,可是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啊!” 天元帝的话犹如一柄利剑,直插进应珏的心脏,让她几乎难以呼吸。 这个她之前还一直深爱着的男人,此刻却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竟然想要杀了自己的孩子。 应珏哭了,她从未如此心痛过,这种痛,生不如死! “来人,灌她喝打胎药!”天元帝的语气不带任何情感,冷的像冰一样。 “皇上,不可!”昭贵妃急忙站了出来恳求道。 “昭贵妃,朕意已决,你若是再敢阻扰,朕连你一块罚!”天元帝丝毫不为所动,现在的他完全沉浸在应珏欺骗于玩弄他这两种情绪当中,无法自拔。 “锵” 杨婉跑到侍卫面前,直接抽出侍卫腰间的佩剑,横在自己的脖子处,厉声喝道,“皇上,你若是动了珏儿肚子里的孩子,那我也只能为他赎罪了!” “都不许动!”天元帝终于清醒过来,看着一脸决绝的杨婉,他怕了,慌了。 “杨婉,你别冲动,你先把剑放下,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谈。” “皇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求你不要怪罪珏儿。”此刻的杨婉再也顾不上去思考皇上是如何知道应珏顶替她的事,她只知道,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让应珏出事。 “元常在,听你的意思纯常在对于此事毫不知情吗?可是本宫刚才明明听到她说她不该顶替了你的身份,这可着实让本宫疑惑了呢。” 杨婼雪心中狂喜,她还一直发愁如何找到杨婉的把柄,不料想如今她竟自己送上门来了,而且应珏也在其中,这简直就是老天对她的眷顾啊!如此好的机会,她如何能够放过,今日,她定要让她们两个付出代价! “杨贵妃啊,这元常在可是你的亲妹妹,你是在怀疑她吗?” 杨贵妃的话刚落,昭贵妃便嗤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你!昭贵妃,纵然元常在是我的亲妹妹,可是如今她居然和外人联合起来戏弄皇上,这样胆大包天,我又如何敢包庇她呢!” 杨贵妃暗自恼怒,昭贵妃到底和杨婉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每次杨婉有难,她都不遗余力的去帮助她。 “皇上……” “够了!”天元帝已经是恼羞成怒,奈何现在她们竟然还有心情在此耍嘴皮子。 这声怒吼直接让两人闭上了嘴巴,杨贵妃得意的看着狼狈不堪的应珏。 “皇上,如果您要惩罚的话,就请罚我吧,是我不让应珏说出真相的,因为,我不想侍寝,不想呆在皇宫!” 看着众人的反应,以及应珏此刻的模样,杨婉知道,当初自己的决定错了,现在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尽自己的努力让应珏化险为夷。 “不,不是的!皇上,是我的错,其实当初在侍寝当晚我就知道皇上认错了人,可是我没有说,是我太自私了!” 应珏震惊的抬起头,看着杨婉那决绝的表情,心里悲痛万分。 “好,好,好!”三个好字,几乎用尽了天元帝所有的气力。 第125章 苦尽甘来 “告诉朕,你为何不愿留在皇宫?” 想起当日在云悦亭里听到的话,天元帝眼睛怒目而视,他虽然猜到了结果,可是他依然想要听杨婉亲口说出来。 “因为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皇宫处处是争斗,这样的生活根本不适合我。” 杨婉无奈,她的心早就给了她的南笙哥哥,现在的她不过是为了寻找到她的弟弟,替她母亲报仇! “你不愿意留在皇宫是吗?朕非要你留下,今生今世,你休想逃离朕的身边!” 听着杨婉此刻的肺腑之言,天元帝的心似被捅了一个窟窿一般,倏地疼痛无比。 那种痛好似积攒了千千万万个岁月,由最初的一点一点的刺痛,酸楚,麻木,哀恸缓缓地扩散开,不知不觉中沁入到五脏六腑,最后变成了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深入骨髓,痛彻心扉。 当得知杨婉便是当初云悦亭的那个女子时,天元帝更多的是惊喜,因为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对应珏的感觉越来越淡,反而对杨婉越来越在意,那是因为他一直要找的人就是杨婉! 杨婉倏的握紧了拳头,拿着剑柄的手微微用力,脖子上立刻出现了一丝血丝。 她咬咬牙,仿佛做了什么决定。 “皇上,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说!” “要我留下也可以,但是您必须放了珏儿,也不允许伤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看着应珏那几乎崩溃的神情,杨婉大声的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她必须要保住应珏和她的孩子。 “皇上不可,应珏冒名顶替,犯了欺君之罪,这是要灭九族的,岂可因为元常在的一句话便饶恕了。” 杨婼雪心慌起来,若是让杨婉成功救下应珏,以皇上对杨婉的态度,那以后她还能有如此好的机会除掉她们吗? “杨贵妃,若是要说冒名顶替的话,这里可不止纯常在一人吧?” 昭贵妃笑笑,话里的深意不言而喻,杨婼雪听的全身一个激灵,她倒是真的忘了,若论冒名顶替,她们杨家才是啊! “昭贵妃,你这话是何意?难道还有人冒名顶替不成!” 皇后坐不住了,应珏冒名顶替再怎么样也是皇上认错人在先,尚且能够理解应珏的心情,试问,整个后宫中,有哪个女人不想得到皇上的宠爱呢,当然,除了杨婉。 可是如果有人故意为之,那这意义就非同小可了,背后说不定还隐藏了更大的阴谋! “皇后娘娘息怒,昭贵妃不过是想替元常在和纯常在求情,她的话又如何能够相信。” 杨婼雪笑着打圆场,真是千算万算,把杨婉冒名顶替的事给算漏了,可是不应该啊,昭贵妃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你不是杨婼云!”天元帝想到什么,猛地抬起头,直直的看着杨婉,眼里有一瞬间的错愕。 “什么?”皇后身体一晃,难以置信的看着杨婉,当看到她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时,心中再也无法镇定下来。 昭贵妃笑了,这是她今晚笑的最轻松的一刻,杨婉终于可以用自己的身份生活了,她如何能够不开心。 应珏的震惊,杨婼雪的恐慌和不安,全都一一看在杨婉的眼里,杨婉沉思一会,淡淡的回答道,“是,我不是杨婼云,我是杨婉,杨丞相的三女儿!” “不是的皇上,今日妹妹恐是受了惊吓,说话乱了分寸,还请皇上千万不可轻信!” 杨婼雪直接跪倒在天元帝面前,在她低着头的同时,不停的给杨婉使眼色,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可是她错了,杨婉现在已经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她想通了,与其一直活在别人的身份之下,还不如拼一把,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皇上,我有没有撒谎您不适最清楚吗,不要忘了,当初您捡到的那张丝帕上便有一个玥字,我……” 杨婉愣了一下,她知道了,原来皇上是从她的绣法看出她的身份的,真是太大意了。 “的确,丝帕上面确实有一个玥字!”天元帝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拿出白色的丝帕,那珍视的模样让众人都惊呆了,没想到皇上居然贴身带着这条丝帕。 “皇上,既然如此的话,那这欺君之罪……”昭贵妃犹疑不定,后面的话始终不敢说出口。 “无妨,杨丞相虽然李代桃僵,但不管怎么说元常在也是他的女儿,既然如此,那朕就将错就错!” 没有人知道天元帝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这样明目张胆的欺君,他竟然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还很是兴奋的样子。 “皇上,这怎么行,要不然还是让真的杨婼云进宫,元常在……” “别说了,杨婉,你的交易朕应允了。但是以后杨婼云这个名字你无需再用,朕替你正名,以后就用自己的本名!” 抬手阻止皇后的话,他知道皇后想要说什么,也知道他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他不在乎,只要能把杨婉留下,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皇上!”杨婼雪想要阻止,可是被天元帝一个冷漠的眼神给震慑住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杨婉直接跳到天元帝面前,举起她瘦小的手掌,对着天元帝的掌心拍了上去。 “现在你可以放下手中的剑了吗?”看了一眼依然用剑抵在自己脖子上的杨婉,天元帝很是担心的问道。 “哐当”杨婉手一松,利剑应声落地,她飞快跑到应珏身边,慢慢的扶起她,温柔的说道,“珏儿,没事了!” “谢谢你,玥姐姐!”抱住杨婉,应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眼泪喷涌而出。 “好了,不哭了啊。”拍着应珏微微颤抖的身子,杨婉一阵后怕,还好,还好一切都平安无事。 “皇上,那丞相府……”皇后小声提醒着,杨婉也就算了,身为庶女的她,对于自己的婚姻大事确实无可奈何,但是杨正阳不同,他这明显就是故意为之,背后有何阴谋定要彻查清楚才是! “此事待朕与诸位大臣商议之后再作定夺,不过朕还想要宣布一件事,杨婉本是庶女,但她入宫以来屡次立功,甚至还保住了朕的孩子。如此心善之女子,庶女着实委屈她了。” 天元帝看向杨婼雪,杨婼雪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寒冷,直觉告诉她,天元帝接下来要宣布的事,与她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王钦,宣朕旨意,杨正阳之妾室高琦,贤良淑德,对其子女教导有方,朕特令抬其为杨正阳之平妻,特杨她为三品淑人!” 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皇后愣了,杨婼雪懵了,而其他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天元帝,这得有多大的恩宠她的母亲才能得此殊荣啊。 “皇上,请您收回成命,因为我娘已经和我爹和离了,您的这个册杨圣旨根本毫无意义!” 杨婉立马出口拒绝,她的娘亲已经和离了,那是她进宫的位置目的,如果此刻同意了皇上的册杨,那么她进宫不是成了笑话嘛 “皇上,不是的,我爹并没有把和离书给高琦,她们没有和离!” 杨婼雪咬牙切齿的答道,杨婉你想要你娘摆脱杨家,你做梦! 我宁可让你娘成为我爹的平妻,也不要看你开心快乐,我要你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杨婉懵了,居然没有和离,杨正阳骗了她,所有人都骗了她! 所有人看向杨婉的目光都发生了变化,有了今日这一处,今后杨婉的前途必将不可限量,整个后宫的风向也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皇后生辰宴过后,杨婉终于得以用自己的真实名字生活,而且还保住了应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真可谓是三喜临门。 天元帝第二天召集了南平侯进宫,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御书房谈了什么,但是之后,天元帝对于杨正阳李代桃僵之事绝口不提,还勒令当时在场之人守口如瓶,否则格杀勿论的圣旨。 一时之间众人都在猜测,皇上会不会是顾及杨婉与杨正阳的父女情分而手下留情。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看上去那么憔悴?”应珏在杨婉的细心开导下,对于当初宴会上的事已经慢慢释怀,今日她本是来约杨婉去逛御花园的,看到杨婉黑沉的脸,忍不住担心起来。 “珏儿,皇上让王公公来传话了,今夜让我侍寝。”想到今早王钦带着旨意一脸讨好的模样,杨婉从心底里觉得别扭。 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可是她没想到会来的如此之快,快到她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呵呵,我说姐姐,现在整个皇宫里谁不知道皇上对你尤其在意,你看看,我们这冷月轩院子里,都快成杏花林了。” 应珏笑的很开心,她是真心替杨婉感到高兴,想到以前的种种,她明白了为何每次谈到父亲母亲时杨婉那落寞的神情。 她是庶女啊,从小过着连仆人都不如的生活,得不到父亲的宠爱,还要被自己的姐妹欺压。 不过现在好了,一切都已经苦尽甘来。 第126章 抱怨 皇上打从知道杨婉喜欢杏花开始,便不断的命人从宫外移植最好的品种栽种在她们的冷月轩里,现在都快赶上宫中的杏花林了。 “就你爱打趣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里只有南笙哥哥,又如何可能去伺候皇上呢……” 杨婉的目光落在自己腰间的麒麟玉佩上,她的南笙哥哥啊,现在不知身在何方,是否还记得她? “姐姐,您别想这么多了,人家都说既来之,则安之,你为何不试着接受皇上呢?而且就算你分的那个南笙哥哥来找你了,你敢确定他现在还敢带你走吗?” 应珏一语中的,不是她不相信杨婉口中的南笙,只是这天底下又有谁敢和皇上抢女人,皇上的女人又有谁敢要! “我从没有想过要他带我走,我只是放不下……” 十年,她等了整整十年啊,如此深刻的感情,又如何是她说放就放的下的。 闲王府内。 钟离逸星和乐天坐在院中的石凳之上,乐天手执白子,看着棋盘上进退两难的局面,眉头微微皱起。 “殿下,你今日这棋似乎有点太过急功近利了,莫不是殿下心中有心事?” “不错,本王心中却有一事不明,当日皇后寿宴上,后来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什么皇上突然就抬了杨正阳的妾室9为平妻,更甚者还杨了她为三品淑人,要知道,就算是杨正阳的正妻,安瑾不过也是一个小小的四品恭人而已。” 想到那日后从皇宫里出来的两道册杨圣旨,钟离逸星的心里就像是被人揪着,发泄不出,又着实难受。 “听说此事与杨正阳的二女儿有关,可是这二小姐不是安瑾的女儿吗,怎么最后杨号会落在高琦头上去了?” 乐天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一直在让人打听当时殿中发生的事情,可是无论他怎么打探,始终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看来我得去一趟丞相府了,不管事关哪位小姐,得到杨正阳的支持才是最重要的。” 钟离逸星落下一子,刚好挡住了乐天眼下的去路。 “王爷,不知你可否还记得当初被你我抓住的那个身怀麒麟玉佩的小宫女?” 乐天转动着手中的棋子,状似无意的随口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从这个小宫女入手,探听当晚之事?” 钟离逸星眼前一亮,当时他还曾对那个倔强的小宫女产生了兴趣。 “对,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小小的宫女,不但能让夏慕白把自己的家传宝玉送给她,而且和皇后的关系似乎也很不错,这样的人,若说她是个普通的宫女,我是如何都不信的!” 乐天重重落下棋子,抬起头看着钟离逸星,眼中闪烁着不明的光芒,他总觉得,那个宫女不简单。 “那你打算怎么做,我和她接触过,她并不像是一个会轻易服软的人。”钟离逸星有些为难的问道,若是强行为之,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王爷放心,我自有妙计!您只要好生准备着接下来蒙国公主一事即可!” 乐天子落,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钟离逸星看向棋盘,他输了! 夜幕降临,临近秋天的风吹得人瑟瑟发抖。独自一人倚在窗前,看着天上那皎洁的月光,杨婉微微叹了口气。 “皇……”王钦跟着天元帝走到冷月轩院子外,刚好听到了杨婉那一声轻微的叹息声,王钦欲要出声提醒,却被天天帝及时阻止。 “皇上,您这是……”王钦不解,疑惑的看着天元帝。 “你们留在此处,朕自己进去。”吩咐众人一声,天元帝独自走了进去,王钦心中暗惊,这样的情况他可从未见过呢! “月色清凉,花香浮动,长风如许,人在天涯。”杨婉低低呢喃着,清澈的眼眸中淌过一滴晶莹的泪水。 “好一个长风如许,人在天涯!看来杨婉真的很渴望自由自在的生活。” 听到杨婉的喃喃自语,天元帝心中怅然,他知道自己虽然留住了杨婉的人,但依旧留不住她的心。 “参见皇上!”杨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瞪着尔袖,这才发现尔袖和茸纤早已跪在地上,全身发抖,低着头不敢作声。 “平身吧,你们都下去吧。”扶起杨婉的同时,随口屏退了一旁的尔袖和茸纤。 “是……” 杨婉轻轻避开天元帝的触摸,很是别扭的走到桌前,替他倒了一杯水。 “皇上,请用茶!”捧着茶杯,递到天元帝面前,可却依旧不曾抬起头看他,这样生疏的态度让天元帝很是不满。 “杨婉,朕今晚来这不是看你的冷脸的,抬起头来,看着朕!” 杨婉愣了一下,她本来是想以低头之态来掩盖自己流过泪的痕迹,可不想却恰好引起了天元帝的怒意。 “你,你怎么哭了?”抬起头的杨婉,眼圈微红,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水,天元帝一愣,眼里闪过一抹心疼,紧张的问道。 “皇上,我知道你今晚过来是为了什么,可是我依然还是那句话,我对皇上无意,如果皇上执意要让我侍寝的话,那我奉命便是。” 语气平淡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杨婉直视着天元帝,没有丝毫的退却。 “你想多了,朕今晚来这只是单纯的想要看看你,你放心好了,朕不会逼你,朕会等你,等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仿佛是下了很重的决定,天元帝郑重的对杨婉承诺着。 “谢皇上!”杨婉松了一口气,她本来已经打算好了,若是皇上强行让她侍寝,她便用她早已准备好的迷药,把皇上迷倒。 用迷药迷晕皇上,这要是让天元帝知道了,估计得气个半死吧…… “过来坐,离得那么远做什么,我保证不会碰你!”天元帝看到离自己老远,低着头不停绞着丝帕的杨婉,不禁笑出了声。 “是,皇上。”杨婉硬着头皮走上前,在天元帝对面坐了下来,她真的怕啊,皇上的性情实在太让人难以捉摸了,她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火了他,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婉,你难道一点也不好奇朕是如何得知应珏冒充你的吗?”天元帝一手托着下巴,靠着桌子上,深情的望着杨婉。 “皇上,您是从我丝帕的绣法上看出来的吧,也怪我大意,要知道送皇后一副寿礼,会把我自己给暴露了,我就应该换个礼物送才是!” 不曾发觉天元帝在听到她后半句话突然大变的脸色,杨婉很是懊恼的自责起来。 “你就那么讨厌朕?”天元帝没有发火,而是平静的问道。 “我没有讨厌皇上,那是敬畏!”杨婉纠正天元帝话中的错误,认真的解释起来。 “你不是不讨厌,而是不敢讨厌把,朕不喜欢你说违心的话,朕要听实话!”非常不满杨婉碍于自己的身份而对自己阿谀奉承,天元帝语气沉了下来。 “好,那我就说句实话给你听听,我的确很讨厌你,因为你从不在意别人为你付出的情感,不高兴随时可以说杀便杀!” 一口气说完,杨婉顿觉轻松了许多,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 “你在指责朕薄情!”天元帝饶有兴趣的看着杨婉,敢如此直接的说他薄情,她可真是前无古人的第一人! “皇上,你若是不想听又何必让我讲实话。珏儿那么在意皇上,可是皇上你呢?只是因为她顶了我的身份,你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不要,太可怕了!” 杨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面对钟离逸尘的质问,她没有害怕,反而有着满心的抱怨。 “你倒是挺仗义,可是朕也要提醒你,在后宫中,从来就没有什么姐妹情深,那些不过是为了隐藏对利益和权利的欲望而假装出来的。” 天元帝毫不留情的反驳,杨婉刚才的话让他突然意识到,或许应该好好调查一下应珏,皇宫里的女人没有哪一个是简单的,说不定这个应珏就是太后派来的。 杨婉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天元帝,这个男人的想法太偏激了,看来他这个皇上也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快乐,以前应该也是经历过一些痛苦的事情,不然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 “皇上,天色不早了,要不您还是去别的嫔妃那里就寝吧。”懒得和天元帝继续说下去,说实话她现在很困,很想睡觉,但碍于皇上在此,实在不好直言。 “不了,杨婉是不是累了,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朕在这里陪着你,等你睡着朕再回去。” 杨婉的话让天元帝面上有了些许的尴尬之色,这是在赶他走吗? 突然觉得自己被人嫌弃了,天元帝没好气的笑了起来。 “皇上,不用的,您先回去吧,我不习惯睡觉的时候有人看着。” 皇上看着她睡觉? 这要是让后宫的其他人知道,她还要不要过安静的生活了啊! 杨婉心中一阵腹诽,这皇上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怎么了?难不成你怕朕会对你做什么,朕说过了,除非你自愿,不然朕绝不会碰你!” 第127章 念念不忘 天元帝好笑的看着杨婉,在她的心里,难道自己就是个好色之徒吗? “那行,既然皇上您都如此说了,那我要是不睡岂不是对不住你可。皇上,夜深露重,您小心不要着凉了。” 得到天元帝的承诺,杨婉咧嘴一笑,不再理会天元帝,转身直接走进内室,留下天元帝一脸无奈的坐在原地。 王钦从门缝里看到刚刚发生的一切,简直没把他吓死,这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天元帝吗,为何他看到的只有满心满眼的温柔呢? 丞相府后院。 “怜云居”中,杨婼云呆呆的端坐在窗前,无聊的把玩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 室内紫琉璃而制成的硕大屏风完全引不起她的注意,自从上次在皇宫里见到那个男子后,杨婼云便对他一直念念不忘,她想要知道他是谁,很想很想。 可是她出不去,那日之后她的父亲让她闭门思过,后来又发生了杨婉身份暴露一事,她就更加没有机会出府,是以如今只能呆在房里,对着冷冰冰的玉镯发呆。 “可恶,都是杨婉这个贱人!竟然当众说出自己的身份!” 抓着玉镯的手微微用力,杨婼云的眼里充满了怨毒的眼神,如果不是杨婉,她现在说不定已经找到了那个男子。 “小姐,小姐!”丫鬟乌雨一路小跑,兴高采烈的来到杨婼云跟前。 “跑什么呀,大呼小叫的,如此不懂规矩,让外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教导无方呢!” 本就心情欠佳的杨婼云,看着丫鬟脸上的笑容,更加觉得烦躁。 “小姐饶命,奴婢只是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所以特来告诉您的。”乌雨跪了下去,小心翼翼的解释着。 她是杨婼云的贴身丫鬟,杨婼云的心思她自然一清二楚,可是作为丞相府的嫡小姐,她的婚事怎么可能由着自己做主,所以她经常劝说自己的主子,不料竟让她对自己生了厌弃之心。 “好消息?现在还能有什么好消息是值得高兴的,难不成是杨贵妃又怀孕了,亦或是杨婉那个贱人死了吗?” 一阵劈头盖脸的怒吼声让乌雨的头越来越低,她哆嗦着身子,不停的往后退去。 “小,小姐,刚才有人来报,说是闲王殿下来了,奴婢想着王爷待会定会顾着王爷无暇顾及小姐您,所以奴婢才……” 乌雨顿觉委屈不已,以前的自己在杨婼云面前是何等的威风,几乎她说什么自家小姐都会笑逐颜开,只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失误,却落到如今的下场。 “闲王?他找我爹做什么?”提到闲王,杨婼云的神情好看了许多,这位闲王她听说过,聪明睿智,玉树临风,更是有着一颗心怀天下的善心!若不是因为他母亲的身份太过低微,说不定当今的皇上就是他了。 只是,他怎么会突然来找爹爹? 杨婼云很是疑惑,一直以来,她爹爹都是保持中立的,只效忠于皇上,这是人尽皆知的,闲王此刻前来,难道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吗? “乌雨,替本小姐更衣!”杨婼云吩咐跪在地上的乌雨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狡邪。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后,杨正阳虎步走来,他神情凝重威严,连身上的朱红蟒袍都没换,便直入内堂。 他在厅中站定,一双幽深如墨的眸子喜怒不辨,看着眼前这位不请自来的闲王殿下,心中不由的担紧张起来。 “微臣参见闲王殿下,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他才刚刚下朝回府,不料还未走至家中,便被安瑾派来的小厮告知,闲王殿下来了! 他一直都和朝中之人保持着距离,如今闲王大驾光临,恐怕明日便会传进皇上的耳中,再加上之前的李代桃僵之事,看来今日闲王来者不善哪! “本王是来恭喜丞相的啊,不但得了平妻,更甚者还被册杨了三品淑人,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啊!” 钟离逸星抱拳,故作恭喜之意,但话中的意思却句句隐含嘲讽。 “王爷说笑了,高琦能得到皇上的恩赐,那是她的福气,怎敢劳驾王爷亲自登门贺喜呢。” 杨正阳真想狠狠抽自己一个嘴巴,当初他怎么就会答应让杨婉进宫了呢,早知如此,他应该直接把杨婉那个小贱人杀了,那样也不会有如今诸多麻烦。 “可是本王已经来了,杨丞相不会把本王晾在一边,不管不顾吧?” 闲王语气低沉,慢慢的走近杨正阳,他眼神凌厉,似笑非笑的表情配上那微微翘起的嘴角,让人怎么看都觉得有种阴谋的味道。 “下官不敢!” “好了,本王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之人,听说你府上还有一位表小姐,天生丽质,蕙质兰心,不知本王可否有幸见上一见?” 没有理会杨正阳此刻心惊胆战的模样,闲王终于说出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这……”杨正阳愣了一下,哪里有什么表小姐,那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说出来糊弄别人的,怎么这个王爷居然还当真了呢。 “怎么了,难道丞相有什么难言之隐吗?”闲王双眼微眯,直直的盯着杨正阳。 “没有没有,王爷您误会了,只是这男女授受不亲,王爷如此恐怕有所不妥……” 杨正阳心里那个焦急啊,这要是让闲王见了,那自己恐怕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 “无妨,本王只是慕名而来,只要让本王远远看上一眼足以!”钟离逸星依旧不死心,要想知道丞相府的秘密,这位表小姐或许会是一个突破口,他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好吧,既然王爷如此有心,那微臣便着人告知她一声,让她有所准备!”杨正阳眼珠子一转,待会定不能让云儿出现在后院之中,反正闲王也不认识云儿,随便找个人来假扮一下好了。 “不用如此麻烦了,本王和你一道去!”看着杨正阳那一脸算计的模样,钟离逸星果断拒绝了他的提议。 “是,王爷,您请跟我来!”杨正阳此刻真的死的心都有了,转身期间对着身后的管家咋了下眼睛,管家会意,偷偷朝着后院跑去。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乌需有点忙懵了,刚才杨婼云让她更衣时,她还以为自家小姐是准备逃出府的,结果现在她们走的地方反而离正堂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跟着不安起来。 “闭嘴,别出声,一会要是被人发现,小心本小姐我扒了你的皮!”正在观察周围的杨婼云听到乌雨的说话声,转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奴婢不敢了!”乌雨被杨婼云一吓,老实的闭上了嘴巴。 “奇怪了,怎么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不是说闲王来了吗,他们去哪了?” 靠在大厅外的窗户上看了许久,确定里面没人之后,杨婼云一脸狐疑。 “小姐,您是想要偷听老爷和王爷谈话吗?这要是被发现了,老爷一定会惩罚您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乌雨听到杨婼云的话顿时害怕起来,自家小姐实在是太大胆了,那可是王爷啊,动动小指头都可以把她们给捏死。 “哎呀,你怕什么啊,出事了我顶着!”杨婼云不耐烦的吼道。 “老爷,小姐不在房中。”方管家微微松了口气,刚才他直奔怜云居,为的就是在闲王到来前让二小姐快点离开,谁知他来的时候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回话时的语气也不自觉的坦然起来。 “怎么会不在房中,我不是让你好生看着她的嘛!”杨正阳故作生气的指责方管家,那愤怒的样子让方管家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杨丞相,你不必如此,表小姐又不是小孩子了,她要去哪管家也是拦不住的。既然她不在,那本王就先回去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对于杨正阳和管家之间的互动,钟离逸星本是嗤之以鼻的,只不过刚才管家脸上一闪而过的放松,让他心里的怀疑减少了几分罢了。 看来他今日果然来的不是时候,这位表小姐看来还真的挺神秘啊! “实在不好意思啊,王爷!”杨正阳暗自夸赞管家办事牢靠,看着管家的眼神也变得和气了起来,只是依旧很是惋惜的同钟离逸星寒暄道。 “没关系,丞相大人忙去吧,本王先回去了!” “是王爷!方管家,送王爷出去!”杨正阳此刻巴不得这位菩萨赶紧离去,语气自然也就带着点急切之意。 “王爷,这边请!”管家领命,指着怜云居外的一条小径恭敬的对钟离逸星说道。 “小姐,我们回去吧,您这都走到花园里来了,要是一会被老爷看见,那就糟了!”乌需眼看着杨婼云直接冲进了花园,还一路把盛开的鲜花都给折了,心里恐慌,不停的开口提醒道。 “你能不能别在这里唧唧歪歪,给本小姐滚开!”乌雨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并没有让杨婼云改变主意,反而还抬起脚用力踢向乌雨的小脚。 “啊……”毫无防备的乌雨被杨婼云踢的大叫一声,小脚处传来的钻心之痛让她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第128章 天大的惊喜 乌雨坐在地上,努力使自己不哭出声,她微微抚摸了一下痛处,接着艰难的站了起来,很是抱歉的对杨婼云说道:“小姐,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行了,你先回去吧,我相信一个人走走。”杨婼云自知自己刚才做的有点过分了,脸色微红的摆摆手,示意乌雨退下。 “那奴婢就先退下了,小姐您在这里再休息一会吧。”乌雨本来想说没关系,可是小脚处传来的痛感让她根本说不出口。 乌雨离开后,杨婼云看着被自己折断的花朵,心中涌上一股悲伤,她只是想要知道那个男子是谁,为何就如此困难呢! “王爷,这边请!”听到隐隐传来的男声,杨婼云赶紧躲到了一旁的假山处,她没有听错,刚才那道声音是方管家的。 “你们这相府的花园还挺有一番风味嘛,尤其是这杏花,简直比皇宫里的还要美!” 钟离逸星本不打算从这里走,可是远远的看见满园子的杏花,便不由自主的走了进来。 “王爷谬赞了,这些杏花都是琦夫人生前所种,只是说来也是奇怪,这都八九月的天了,杏花居然还开着。” 方管家笑着解释着这些花朵的由来,突然被自己刚才的话给吓了一跳,是啊,现在已经是八九月了,杏花怎么可能还开着! 这样一想,方管家顿觉周身被一股寒意笼罩,就好像坠入了冰窖一样。 “你这么一说,本王倒也有点好奇起来,想必你嘴里的这位琦夫人便是皇上刚抬的杨丞相的平妻,高琦吧!” 钟离逸星并不在意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可是这满园不正常开放的花朵,让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对这位神秘的琦夫人也开始产生了兴趣,因为据他所知,这位琦夫人可是生有一子一女的。 “王爷所言甚是,只是可惜了,哎……”方管家清叹一声,不知是惋惜还是心疼。 “那琦夫人的一双儿女呢,本王好像都没在相府看见她们?”钟离逸星乘热打铁,这个管家看似对这个琦夫人很是敬重,说不定能套出什么话来。 “她们……” “方管家,你在这里干什么!”杨婼云暗道不妙,再顾不上会暴露自己的身份,直接从假山后冲了出来,打断了管家的话。 “二,表小姐,你怎么在这里?”方管家被突然出现的杨婼云吓个半死,同时也意识到刚才自己差点说了不该说的话,此时的他简直可以用心惊胆战来形容了。 “这位是?”钟离逸星笑着看着突然出现,一脸怒气的杨婼云。 “你又是……”杨婼云不耐的转过头看向钟离逸星,刚要发作,可看清他的脸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他竟然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男子,杨婼云迅速的收回自己那有损形象的举动,温柔的甜甜一笑,“方管家,你怎么样也不帮我介绍一下这位公子?” “咳,表小姐,这位是闲王殿下。”方管家无语望天,他家小姐怎么在这个时候犯花痴啊,眼前的可是闲王,不是什么普通老百姓! “什么?他是闲王!”杨婼云无比惊讶,她一直以为他顶多了是个御前侍卫,她还打算等找到他以后让自己的爹爹帮帮他。 可是现在,方管家居然告诉她,她一直心心念念的男子是个王爷,这简直是天大的惊喜啊! “这位小姐,你认识本王?”杨婼云眼中的那抹激动让钟离逸星心生怀疑,她好像认识自己! “王爷,这就是刚才您一直想要见一见的表小姐。”方管家对着钟离逸星解释道。 “方管家,你莫不是糊涂了吧,什么表小姐,我是府里的二小姐!” 杨婼云怒了,她本就因为对方王爷的身份感到自卑,现在管家还把自己说成是府里的表小姐,他这不是明摆着拆她的姻缘嘛! “二小姐?!”钟离逸星再如何沉稳,此时也被杨婼云报出的身份给吓了一跳,丞相府二小姐不是进宫了嘛,这里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呵呵,臣女杨婼云见过闲王殿下!”杨婼云完全无视管家对她不停的使眼色,她现在心里想的全是怎么才能在钟离逸星心中留下美好的印象。 “看来本王真是眼拙了,杨丞相的女儿果然聪慧过人,本王佩服啊!” 钟离逸星稍稍沉默了一会,再次看向杨婼云的眼神却变了样,那是猎人看猎物时的贪婪目光。 方管家脸色大变,心想这下完了,彻底的完了,待会自己该如何去和老爷交代啊! “王爷,您这是出府吗?”杨婼云被钟离逸星夸的飘飘然,根本没注意钟离逸星话里的深层意思。 “是的,本王正准备回府。”钟离逸星耐着性子陪杨婼云寒暄,管家站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方管家,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赶紧退下,我送王爷出去就可以了。”杨婼云第一次觉得这个管家太没有眼力见了,怎么这个时候还跟着她们,害的她都没有办法和闲王独处。 “二小姐,是老爷吩咐老奴送王爷出去的!”方管家可不敢现在退下,无奈他只能搬出老爷,希望能够震慑一下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二小姐。 “没关系,让二小姐送本王吧!”钟离逸星不等方管家回话,直接堵了他所有的借口。 “是,王爷!”方管家不敢再反驳,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去告诉老爷,也好对接下来的事有所防范。 “王爷,这边请!”杨婼云心中大喜,看来自己今日来花园果然是来对了,还好刚才没有听乌雨那个死丫头说的,要不然自己的姻缘不就跑了嘛。 越想越开心的杨婼云丝毫没有发觉钟离逸星嘴角的那抹若有似无的嗤笑。 “老爷,大事不好了!”匆匆跑来汇报的方管家,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的站在杨正阳的书房中。 “出什么事了,不是让你送闲王出府的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杨正阳正在思考闲王突然到访的原因呢,被方管家这样一吼,什么心思都没了。 “老爷,二小姐她,她在花园中遇到了闲王殿下,而且……” 方管家欲言又止,他不敢说啊,他怕一旦说了自己的小命就玩完了! “而且什么,说!”听到杨婼云遇到闲王时,杨正阳的心已经揪了起来,方管家却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杨正阳顿时就来了火。 “而且二小姐还告诉了王爷她的真实身份,估计这会闲王殿下已经有所怀疑了!” 管家硬着头皮把刚才的事告诉了杨正阳,深知自己难逃一死的方管家,低着头,再不敢言语。 “你,你说什么,王爷知道了云儿的身份,那王爷说了什么?” 杨正阳这个恨啊,为何他的女儿个个都不让人省心呢,这个闲王可不是好惹的主啊! “王爷夸了二小姐几句,其他的倒是没有说。”方管家如实相告,夸赞丞相女儿聪明,不就是变相的在说二小姐聪明嘛,毕竟当时在场的也只有二小姐一人在。 “赶紧去把二小姐给我带回来,真是造孽啊,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不知羞耻的女儿!” 杨正阳气急败坏的吩咐着方管家,他之所以绞尽脑汁的让杨婉代替她入宫选秀,为的不就是希望他最疼的二女儿能够得到幸福嘛!可如今…… 一个未出阁的小姐,瞅着闲王竟自己贴了上去,这让他这个老脸以后怎么去面对闲王啊! “是老爷,老奴这就去!”方管家连连称是,飞快的朝着花园赶去。 “二小姐!”看着站在相府门口一脸傻笑的杨婼云,方管家轻轻唤了两句。 “叫什么叫,本小姐耳朵没聋!”杨婼云吓了一大跳,没好气的指着方管家就是一顿斥责。 “二小姐,老爷在书房等你,他让你马上过去!”方管家微红着脸,自己在杨府当管家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次被人吼呢!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看也没看方管家一眼,杨婼云直接饶过他走了进去,朝着杨正阳的书房跑去。 “爹,方管家说您找我!”还没到书房,杨婼云的声音却已经先传了进来,杨正阳眉头瞬间便拧了起来,看来杨婼云真的是被自己宠坏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姑娘家家的,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你娘就是如此教你的礼仪规矩嘛!” 杨正阳脸色一沉,盯着已然走了进来,却自顾自的往椅子上坐去,根本没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的杨婼云。 “爹,云儿刚才可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口渴呢。”对着杨正阳一脸笑意的撒着娇,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刚才的举动已经惹恼了杨正阳。 “你给我起来!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了,看到我连安都不请,谁教你如此目无尊长的!” 杨正阳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拉起杨婼云,让她面朝自己,猩红的双眼直把杨婼云看的恐慌起来。 “爹,你抓疼云儿了……”杨婼云强忍着从手腕上传来的痛楚,一脸委屈的看着杨正阳。 第129章 女中豪杰 以前的她只要眼圈一红,不管她犯了什么错,她爹爹都会立马原谅她,而且还会帮她把事情给处理了,所以刚才杨正阳脸拉下来的瞬间,杨婼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疼?你还知道疼,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那是谁,那是闲王啊,你不是一直讨厌和皇亲国戚扯上关系嘛,当初不想进宫就是因为这个!可是如今,你居然巴巴的自己往上凑!” 杨正阳没有如同平日里那般温柔以待,而是更加严厉的数落着杨婼云的错误。 杨婼云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刚才杨正阳的样子太可怕了,就好像要把她给吃了似的。 她战战兢兢的抬起头看着杨正阳,颤抖着声音小声答道,“爹,当初是你们告诉云儿,皇上懦弱无能,且命不久矣,所以云儿才万般不愿进宫的。可是闲王不同,他是个心有丘壑的男子,若是我嫁给他,那对于我们杨家来说不是如虎添翼嘛!” “放肆!什么如虎添翼,什么心有丘壑,你一个女孩子哪里听来的这些混账话!看来真的是9为父平日里对你属于管教了!” 满脸震惊的看着杨婼云,杨正阳真的很想一巴掌把她拍醒,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她都敢说出口! “爹,女儿就是喜欢闲王,反正我不管,你要是不答应我和闲王,我就立马进宫告诉皇上,杨婉是冒牌货!” 被杨正阳的话彻底激怒了,杨婼云直接挣脱开杨正阳的手腕,对着他厉声反驳道。 “你,你这个逆女!我,我今天不教训你,我就不是你爹!”说罢,杨正阳直接抄起门口处的一根细小木棍,对着杨婼云的背上狠拍了过去。 “啊,好痛!”杨婼云眼见不妙,赶紧抽身躲避,不料还是被木棍打到了手臂,她吃痛的捂着隐隐作痛的手臂,眼里泛起了一丝恐惧。 “老爷,您这是干什么啊!云儿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生气!”安瑾得到下人们的通报,赶紧从前院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正好看见杨婼云手臂被打的那一幕。 满脸心疼的抱着早已泪流满面,轻声哭泣的杨婼云,对着杨正阳就开始质问起来。 “瑾儿,你问问你的好女儿,刚才都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 安瑾的突然出现让杨正阳收回了手,对于安瑾,他是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谁让他一颗心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呢! “云儿,别哭了啊,娘在这。”安瑾轻轻拍着杨婼云的背好生安慰着她,“云儿,告诉娘,刚才你都做了什么,怎么把你爹气成这个样子了?” 杨正阳刚才的模样,安瑾还真的从未见过,杨正阳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除非真的忍无可忍,否则绝对不会发这么大的火! 杨婼云擦干眼泪,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安瑾,听完她的叙述,安瑾虽然有点惊讶,但是却没有像杨正阳一样恼羞成怒。 “老爷,云儿是个女孩子,如今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况且那闲王殿下确实是个不错的男子,云儿会喜欢他,那也是人之常情,您何必如此动怒呢!” 安瑾一手拉着杨婼云,另外一只手挽着杨正阳的胳膊,柔声说道。 “瑾儿,那是闲王,现在朝廷局势不稳,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闲王一直以来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我不看好他!” 杨正阳也明白,从样貌身份来看,闲王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他的心思太深,他纵横官场多年,却始终看不透他,这样的男子,太可怕,云儿跟着他,得不到幸福! “老爷,云儿只是对他有好感,又没说一定要嫁给他,你有点多虑了!”安瑾语气严肃起来,闲王想要娶她的云儿,那还得看她这个当娘同不同意呢! “瑾儿,你不能再惯着云儿,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的。”对于安瑾到现在还护着杨婼云的做法,杨正阳无奈极了,当初那个聪明睿智的安瑾去哪了? “杨正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合着你今天要是不教训云儿,你这心里不舒服是不?那行,你打我吧,我替云儿来承受你的处罚好了!” 安瑾怒了,她已经如此低声下气的和杨正阳说好话,要换作平时,她压根不会浪费这么多口舌,直接带着杨婼云走了! 可没想到他还指责上瘾了,更甚者还说她的云儿会出事,真是可恶! “瑾儿,我不是那个意思,云儿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小姐,和闲王走的太近势必会影响云儿的闺誉,我这也是为了云儿今后的幸福着想啊!” 杨正阳被安瑾吼的瞬间没了脾气,讪讪一笑,满脸讨好的解释着。 “你少操心云儿的事,多管管你自个儿的事吧,高琦那档子事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安瑾一口回绝,想起高琦被抬为平妻她就一肚子气,那个贱人,她已经死了!凭什么啊!现在不但身份和她平起平坐,诰命等级还比她高一级,这让她情何以堪! 早几天她就提醒过杨正阳,讨论如何也要替她求一个二品诰命的身份回来,可是如今都过去好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夫人啊,抬高琦为平妻,那是皇上的旨意,我有什么办法啊,难不成你要我抗旨不遵嘛!” 杨正阳也有点不耐起来,高琦的事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王公公只是帮皇上传了圣旨,至于其中的缘由,他根本一个字都没有向他吐露。 可是安瑾却一直拿着这件事来挤兑他,这让他很是反感,他要是知道原因,事情又如何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杨正阳,你给我听好了,总之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要么去告诉皇上,撤了高琦的诰命,要么就替我求一个比高琦高的诰命回来!” 安瑾本性完全暴露出来,叉着腰,满脸怒容,和那邻街的泼妇没有什么两样。 “够了,安瑾!当初是你死活不让我把和离书交给高琦的,现在倒好,出了事你竟然还有脸怪起我来。别以为你爹是安国侯,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杨正阳双手紧握,心中的怒火终于在安瑾咄咄逼人下瞬间爆发,怒不可竭的对着安瑾吼了起来! “好你个杨正阳,当初让杨婉李代桃僵的事你也是同意的,高琦的死也是你安排的,现在你这是打算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我身上吗?” 安瑾也豁出去了,她本就是个不服软的人,被杨正阳如此指责,已经让她颜面扫地,若再不找回点气势,今后她如何能够在杨家立足! “爹,娘,你们别吵了,干嘛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吵的不可开交啊!”杨婼云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妙,只不过是自己送了一下闲王,怎么就会引发出高琦的事情来! 杨正阳和安瑾同时一愣,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是啊,她们为一个死人吵什么呢! “夫人,还望你今后好生教导云儿!”杨正阳冷哼一声,转身除了书房,只留下安瑾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娘,你怎么了?”杨婼云担忧的看着安瑾,刚才两人的争吵是真的让杨婼云害怕了,她从来没见过杨正阳对自己那么严厉。 “云儿,你爹的话听到了吗?以后你还是与闲王保持距离的好。就算你喜欢人家,那也不能私相授受啊!” 安瑾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女儿的性格她还不知道嘛,恐怕这一次云儿是真的对闲王上心了。 杨婼云一愣,随口应道,“是,云儿知道了。” 冷月轩中,杨婉难得睡了一个好觉,醒来时只见尔袖和茸纤站在自己的床头,一脸贼笑的看着自己。 杨婉不知所云,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你们两个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尔袖和茸纤双双摇头,指了指床再指了指杨婉的身体。 “你们……”瞬间明白过来两个丫鬟所要表达的意思,杨婉的脸顷刻间红了起来,但是她又不能明着告诉她们昨晚她和皇上什么都没发生。 “好了,别瞎琢磨了,赶紧帮我梳洗,一会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不管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只要皇上没有说穿,那么她就是侍寝了,去皇后宫中请安也就成了必然。 “今日的宫中看上去很是热闹啊,有什么大事吗?”看着来来往往,忙的不可开交的宫女太监们,杨婉心生疑惑。 “小主,你不知道吗?听说蒙国公主来我们西元和亲,凤驾这两天就要到了,为了表示欢迎,皇上当然要好生准备一番了。” 尔袖小声答道,她这个消息其实还是从司白那里听来的,因为皇上把接待公主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了昭贵妃来处理。 “蒙国公主?是不是那个如同男儿般潇洒,性格大大咧咧的小公主啊?” 杨婉一脸的惊喜,这个小公主她也是听说过的,身怀武艺,从小就跟着自己的哥哥们上了战场,与西元的长公主合称女中豪杰! 第130章 自惭形秽 “对,就是她!不过听说这次她和亲的对象好像是我们的贤德王夏慕白!”茸纤压低声音解释道,这件事并没有多少人知晓,说出去估计会惹祸上身。 “茸纤,小心隔墙有耳!”杨婉眼神一冷,这样毫无根据的话怎么可以随意说出口,先不说茸纤刚才的话从哪里听来的,单是在背后议论贤德王,被听见了估计都吃不了兜着走! “奴婢知错了!”茸纤脸色一白,赶紧跪下请罪道。 “好了,都别乱猜了,先去栖凤宫吧!”杨婉加快脚步朝着栖凤宫走去。 “乐乐师,您怎么在这啊,皇上正在到处寻您呢!”杨婉离开的地方,乐天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原来是王公公啊,您怎么亲自过来了!”回过神来的乐天,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王钦,顿时露出一抹绝美的笑容来。 王钦愣住,这后宫的女子千千万,虽说皆是倾城姿色,但与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的乐天相比,估计都要自惭形秽了吧! 一个男人没事长这么好看做什么! 王钦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乐天的脸,微微笑道,“乐乐师严重了,刚才乐乐师是在看什么人嘛,或许老奴可以为您引荐一下!” “啊,王公公不说我倒是忘了,之前无意中得了一位皇后宫中的小宫女相助,想要当面致谢,可是一直都找不到她,不知王公公可否帮一帮在下?” 乐天沉思了一会,刚才那个女子分明就是当初撞破自己和闲王的小宫女,可是她身上的装束,明显是后宫嫔妃才会有的,看来自己是被她给骗了啊! “哦?那不知乐公子可知道那宫女的名字?” “实不相瞒,在下还真不知道,不过,那个宫女腰间佩戴了一块麒麟玉佩!” 乐天故作为难,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兴奋的大叫起来。 “好,咱家记住了,那乐公子,我们先去见皇上吧。”王钦点头示意,一个小宫女而已,找到她也不算什么难事。 “好,那就有劳王公公了,我们走吧!”乐天喜笑颜开,对着王钦很是恭敬的抱了抱拳。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栖凤宫中早已人满为患,也不知是故意想看杨婉出丑还是怎么的,明明还没到请安的时辰,可是大家都来了。 杨婉低着头,微微福身,双手放在一侧,平稳的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呦,元常在侍寝了果真就是不一样啊,让我们大伙眼巴巴的等着你来,我这腰都坐酸了!” 姝贵人率先开口,阴阳怪气的口吻让杨婉顿时皱起了眉头。 “姝贵人说笑了,您与皇后娘娘姐妹情深,多陪陪她不正好证明了你们的感情好吗?” 杨婉不卑不亢,现在她的身份已经被皇上知道了,心中自然再无顾虑。 “你……”姝贵人气结,杨婉表面上是在夸赞她和皇后娘娘感情深厚,可是言外之意却是在告诉别人,你自己要来那么早的,怪得了谁?这么多嫔妃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小小的贵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阙词! “姝贵人,元常在所言极是,今后啊,您可要多来陪陪皇后娘娘,以免皇后娘娘寂寞!” 杨婼雪掩嘴一笑,不但打击了姝贵人,更是在讽刺皇后不得皇上宠爱,成天无人相伴! “元常在平身吧,昨晚伺候皇上想必也很是劳累,秋屏!” 皇后看向一旁的秋屏,秋屏会意,从宫女手中接过早已准备好的盒子,走到杨婉面前,递给了杨婉。 “谢皇后娘娘!”尔袖稳稳接过盒子,杨婉开口答谢。 “昭贵妃,再过两日蒙国公主便要抵达我西元,相关的事宜你可准备妥当?” 皇后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问道。 “回皇后娘娘,一切事宜皆是臣妾亲自督促,绝对不会出什么差错!” 昭贵妃微微颔首,对于迎接公主的事宜,她还真没想到会落在自己的头上,但既然她接了,那么她定会做的最好! “这样本宫就放心了,也是怪本宫身体不好,还要劳烦昭贵妃操心了!” 皇后略带抱歉的说道,其实谁都知道,说皇后身体抱恙,那不过是借口,实则皇上根本不想让皇后来操办此事,若不是杨婉品级太低,皇上都想直接让她来主持呢! “皇后娘娘说笑了,为您分担是臣妾份内之事,哪有什么劳烦不劳烦!”昭贵妃倒是谦虚的很,这样的功劳她一点也不想争好嘛,累的个半死不说,要是万一搞砸了,那可是会直接影响两国邦交的。 “对了,元常在,纯常在现在和你住在一起会不会太过拥挤,要不要本宫禀了皇上替你们换个大点的宫殿!” 皇后看着杨婉一脸淡然的样子,心里倒是泛起些许心疼,小小的庶女,为救母亲不惜代替嫡姐入宫,可是如今……哎! “多谢皇后娘娘挂心,冷月轩很好,我和纯常在够住了!”皇后对应珏的关心让杨婉心生感动,她知道,若不是皇后在背后一直让人多加照顾,她和应珏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平静的生活。 “那就好,好了,本宫也有点乏了,你们都退下吧!”皇后一脸的疲惫,挥挥手屏退了众人。 “臣妾(嫔妾)告退!”众人依次离开栖凤宫,走到门口处,昭贵妃让司白叫住了杨婉。 “元常在留步,我家主子想邀您一同逛逛御花园。”司白恭敬的对着杨婉说道。 “好!”杨婉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昭贵妃对她并无敌意,还屡次相助,反而自己,三番五次的误会她,也是时候跟她道个谢了。 “你们都留在此处,我和元常在去亭子里坐坐。”昭贵妃指着不远处的一方凉亭吩咐道。 两人相对而坐,宫女们很快端上了瓜果糕点。 “元常在,本宫知晓你最爱杏花,这些都是本宫特地让人准备的杏花糕,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昭贵妃把一盘充满杏花味的糕点移到杨婉面前,满脸期待的看着杨婉。 她等杨婉不再防备于她的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如今也算是对得起琦姨! “谢贵妃娘娘!”杨婉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糕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甜,酥酥软软,入口即化,还带有淡淡的杏花味。 “怎么样?”昭贵妃急切的问道。 “很好吃,我很喜欢!昭贵妃有心了!”杨婉心里再次感动了,想起之前自己对昭贵妃的态度,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喜欢就多吃点!”昭贵妃干脆把一整个篮子都放到了杨婉身边,这时的杨婉才发现,原来篮子里剩下的也全是杏花糕! “贵妃娘娘,之前杨婉言语多有不领之意,还望您不要放在心上。对于您屡次慷慨相助,杨婉在此真心的谢谢您!” “哎呀,你这是干什么啊,快快起来!”看到跪在自己面前的杨婉,昭贵妃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她手忙脚乱的扶起杨婉,宠溺的看着杨婉,“杨婉,你可知你母亲的本家在哪里?” “本家?我母亲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不过有一点我很是疑惑,为何我母亲会有那么多的医书,有很多甚至还是孤本!” 昭贵妃的话让杨婉充满了好奇,不仅仅是对高琦的身世,普通女子哪里来的那么多价值连城的医书孤本! “既然你娘没有告诉你她的真实身份,想必也是不想你卷入那些尔虞我诈的争斗中去。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娘来自池桑国!” 昭贵妃很是理解高琦的用意,池桑国虽然是人人都敬畏的国家,但是她们内部的局势估计比西元还要复杂的多。 琦姨不告诉杨婉,或许也是希望她能如平常女子一般,平安度过余生吧。 “池桑国?”杨婉不停的重复着这三个字,她没想到自己的母亲,被世人认为是青楼女子的她,竟然会来自池桑国那样一个泱泱大国,若是杨正阳知道,他是不是会后悔如此狠心对待自己的母亲? 池桑国并不像其他国家一样,她们信奉的是圣女,因为她们的国主便是圣女! “这些事你不用知道,对了,你弟弟可有消息?”昭贵妃没有继续和杨婉谈论这个话题,直接把话题转移到了杨婉的弟弟身上。 “之前皇后娘娘派出去的人查到了一点,可是这么久了,依然没有信息,也不知道当初的那个少年是不是璟儿……” 说起杨璟,杨婉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她现在的身份已经暴露,想必过不了多久,皇上也会查到杨璟失踪的事,如果到时候皇上找到杨璟,把他带了回来,那么她是否还能够保他安全? “你不用想太多了,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而且现在皇上对你如此宠爱,他也定会帮你找到弟弟的,你可不要小看了我们的这个皇上,他的心机深着呢!” 昭贵妃以前没有发觉,但是从这几次天元帝的处事手腕她看明白了,皇上这是打算慢慢瓦解太后一党的势力,好完全掌控朝局。 第131章 为时不晚 “贵妃娘娘,我不想让皇上找到璟儿,我现在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如何去保证他的安全!” 杨婉无奈的说道,她真的太弱了! “或许当你找到杨璟时,他早已不需要你的庇护,甚至会成为你坚实的后盾呢?”昭贵妃轻声呢喃着,殊不知将来的某一天,真的被昭贵妃一语中的! 宣政殿内。 天元帝坐在宽敞的御案后,在他的前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南平侯宁程欢,而另一个却是默默无闻的乐天。 宣政殿不同于紫龙殿,能够来到这里的,皆是天元帝一手培养出来的心腹,是他完全可以信任之人。 “乐天,最近闲王那边怎么样了,他可有什么动作?”天元帝抬起头,看着一脸笑意的乐天,问道。 “皇上放心,微臣已经成功说动他让他去和蒙国公主和亲,但是他暂时还未有任何动作。” 乐天拱手,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完全没有了与闲王相处时的轻松随意,而是变得严肃起来。 “这件事你做的很好,蒙国公主马上就要到了,朕可不想到时候便宜了夏慕白!” 想到蒙国公主点名要夏慕白和亲,天元帝就恼火的很,虽然夏慕白拒绝了,可是谁知道在蒙国公主来西元的这段时间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所以他必须把所有的可能性掐断! “皇上放心,微臣知道该怎么做!”乐天郑重的承诺着。 “程欢啊,你和我皇姐是不是闹别扭了?”天元帝转头看向南平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语气里满是暧昧。 “皇上,臣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长公主了,不知您说的闹别扭是何意思?” 南平侯心中腹诽,谁和那个男人婆闹别扭了,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她了好吗,就算想闹别扭也不是和她! “噗!” 天元帝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指着南平侯,半天才缓过神来,“难怪我皇姐要来朕哭诉了,敢情你是压根没去看她啊,我说程欢啊,我皇姐的心意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这么多年一直不肯招驸马,不就是一直在等你吗?” 情之一事果真是害人不浅哪,想他皇姐那么潇洒的一个女子,却也是为情所困,偏偏对眼前这个根本不懂男女之情的男子一见倾心! “皇上言重了,长公主实乃人中龙凤,微臣自知身份低微,不散高攀公主,还请皇上告知公主,让她勿要在微臣身上浪费大好时光!” 南平侯眼皮一跳,想到那个成天和一帮男子把酒言欢,毫无女子形象的长公主,他就一阵头疼。 他是个文弱书生,从小就喜欢温婉贤惠的女子,要是知道长公主会看上他,他定会做尽一切让长公主讨厌之事。 “宁程欢,本公主到底哪里不好了,你如此嫌弃本公主!” 南平侯的话刚刚落下,一身大红衣裳的长公主从殿外直接冲了进来,对着南平侯气急败坏的吼道。 “皇姐,你怎么来了!”天元帝憋着笑,其实钟离依月是他特意请过来的,他实在不想看到自己的皇姐成天苦着一张脸,日渐消瘦下去,所以才想要撮合她们。 “你闭嘴,本公主要听他说!”钟离依月瞪了一眼天元帝,她就知道,皇上好端端的叫她来干嘛,原来是想撮合她和南平侯,可是刚刚南平侯的一番话却着实让她无地自容了! “公主误会了,微臣并没有嫌弃公主的意思,刚才微臣说过了,微臣身份低微,高攀不上公主的金枝玉叶!” 南平侯耸耸肩,很是随意的解释着,刚才钟离依月的一番话已经告诉了他,这一切都是皇上故意安排的,那他还有什么顾及的,反正错的人又不是他! “本公主不在意你的身份,本公主喜欢的是你这人,和你的身份没有丝毫关系!” 钟离依月真想撬开宁程欢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她堂堂一国公主,如果想要找一个身份尊贵的夫君,至于这么多年还未成亲嘛! “微臣多谢公主的一番美意,可是微臣对公主并无男女之情,这样吧,公主告诉微臣,您喜欢微臣哪里,微臣立马改了!” 宁程欢也不想伤害钟离依月,可是,他对钟离依月的感情只是朋友间的那种惺惺相惜,和男女之情根本就是不一样的,他只是单纯的欣赏钟离依月罢了! “宁程欢,你好大的胆子!”天元帝坐不住了,他要是知道南平侯如此不知好歹,不懂的怜香惜玉,他怎么也不会安排今日这一出,让自己的皇姐颜面扫地! “皇上,微臣知道你想撮合我和长公主,但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当然了,皇上直接赐婚,那么臣也只能接受,可是婚后长公主会不会幸福,微臣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面对天元帝的愤怒,宁程欢并无惧意,而是讲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为了家人,他不能抗旨,但他可以选择从此不与公主相见! “你……” 天元帝被反驳的哑口无言,他刚才确实想到了用赐婚来逼迫宁程欢就范,可宁程欢这样一挑明的话,他再要赐婚不就是把自己的皇姐往火坑里推嘛! 真是一只老狐狸! “皇上,不用再说了。既然南平侯对本公主无意,本公主也不是那种强人所难之人,此事就此作罢,以后本公主绝对不会再提起!刚才打扰你们议事,本公主这就离开!” 钟离依月的心从未有过的痛,之前没有挑明时,她一直抱着那飘渺的幻想,觉得宁程欢对自己还是有一点感情的。 现在她明白了,她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好在现在知道还为时不晚。 潇洒的转身,再不看宁程欢,那样的决绝的眼神让宁程欢的心中突然掠过了一丝心痛,可是他并没有过多在意。 走到宣政殿门口,里面毫无动静,钟离依月终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两行清泪无声的滑落了下来,她今日的离开,和宁程欢将再无可能! “皇上……” “滚!”宁程欢本想说声抱歉,却被天元帝一声怒吼给打断了,一脸愧疚的南平侯拱了拱手退了出去,乐天也跟着离开了。 天元帝呆呆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大殿,想到刚才自己皇姐那一脸悲痛的表情,天元帝懊恼极了。 “王钦!”对着门外大喊一声。 “奴才参见皇上!”王钦慌张跑了进来,刚才长公主满脸泪痕的走出大殿,他便猜测里面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天元帝刚才的怒吼声让他更是心惊胆战。 “摆驾冷月轩!”天元帝大踏步走出宣政殿,王钦应答一声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三日后,蒙国公主和亲队伍如时到达西元。 夏慕白端坐在骏马之上,眺望远处,城门口,和亲队伍已经慢慢进入其内。 十二匹高头骏马开道、朱红仪仗鸣锣随后,一路撒果子钱币等物,四匹骏马拉的金顶麒麟紫木车浩浩荡荡的闯入街边早已等待着的百姓眼中。 中间那顶銮驾甚是华丽,纯金打造的外形,纯人工雕琢而成的细致花纹,再配上上等的紫檀木框架,简直是美不胜收! 銮驾四周垂着珠帘,一位身穿火红色裙裳的女子端坐其中,她的眼神很冷,白色的面纱让人看不清她的容貌,额头处珍珠额饰让她看上去更加的妩媚动人。 穿过人群,女子心不在焉的看着对着她欢呼雀跃的百姓,突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原来她看到了夏慕白,那个她朝思暮想,甘愿远赴千里寻找的男子,几月不见,他身上的气息好像更冷了,面无表情的脸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队伍行至夏慕白跟前停了,夏慕白居高临下的看着銮驾内的蒙国公主,淡淡的说道,“公主远道而来辛苦了,本王代表西元所有的百姓欢迎公主的到来!” “羽裳在此谢过贤德王和西元皇帝!”如出谷黄莺般的美妙声音从銮驾内传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直接进宫吧!”夏慕白不想再多做停留,直接让人开道,指挥着队伍朝皇宫走去。 “王爷,您看上去有心事?”夏慕白骑着马,与公主銮驾并驾而驱,可他的表情很是平静,丝毫没有喜悦之色,拓跋羽裳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先一步开口。 “公主,您一路上也累了,再休息一会吧。”夏慕白看都没看拓跋羽裳,直接一句话回绝了她。 “王爷,为何你对我的态度变了,以前在边境的时候,你对羽裳可是很温柔的。” 拓跋羽裳有点委屈,以前的贤德王虽然一直板着一张脸,可是每次只要和她在一起,眼里总是会露出似有似无的温柔,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的一颗心才会落在贤德王身上。 “公主慎言,当时本王并不知你是蒙国公主,而且本王也是出于好心,才会救了公主殿下。若是有什么地方让公主误会了,本王在此和公主郑重道歉,希望公主不要放在心上!” 夏慕白脸色一沉,他和蒙国公主的相识完全就是一场意外。 第132章 天意弄人 他要早知道会是如今的局面,无论如何也不会伸以援手。 “夏慕白,本公主告诉你,我就是看上你了,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总之,我来西元就是同你和亲的,哼!” 拓跋羽裳再也装不下去了,要不是听自己的婢女说西元男子都喜欢温柔贤惠的女子,她才不要说那些肉麻的话呢! “公主,本王是不会娶你的,因为本王已经有一位王妃了,难道公主甘愿做妾吗?” 夏慕白嗤笑,他的心中唯有杨婉一人,他对公主根本没有男女之情。 “你,你说什么?你已经成亲了!”拓跋羽裳不曾料到夏慕白居然会告诉她一个如此重大的消息,哆嗦着嘴唇不可思议的盯着夏慕白,希望从他的脸上看出破绽。 良久,拓跋羽裳神情呆滞的靠在榻上,夏慕白的表情已经证明了一切,他真的成亲了! 若真是如此,那她又算什么,想尽一切办法说服自己的父王,让自己嫁到西元来,如今却被告知她心心念念的人已经成亲了,她这不是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了嘛! 拓跋羽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走到皇宫大门处的,她只知道现在的她就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公主殿下,请下轿!”夏慕白浑厚的嗓音从拓跋羽裳一侧响起,拓跋羽裳苦笑一声,再难堪的局面也是她自己求来的,能怨得了谁啊! 拓跋羽裳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对上夏慕白冷漠的眼神身子一怔,接下来她该何去何从? 皇宫内到处都呈现一片喜庆之色,红色的地毯一直延伸到大雄宝殿,拓跋羽裳和夏慕白并肩而走,一个面无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另一个黯然神伤,满脸忧愁…… “蒙国公主拓跋羽裳拜见西元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拓跋羽裳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对着上座上的天元帝微微颔首。 这是她们蒙国最高的礼仪了,一般的情况下她们只会点头示意,对于双手交叉的形式,她们只会在她们信奉的神灵面前才会使用! “好,蒙国公主不必多礼,平身吧!”天元帝开怀大笑,挥手让她起身。 “来人,赐座!”对着大殿宣布一声,王钦识趣的让人搬来一张雕有凤凰神鸟的椅子,这在平时可是只有皇贵妃和皇后才能坐的,如今也算是对蒙国公主的一种尊敬了。 “公主殿下此次前来,路途遥远,今晚朕在无极殿准备了宴会,专门为公主接风洗尘!” 天元帝笑看拓跋羽裳,眼前这位小公主据说是拓跋熊最疼爱的女儿,想必此次前来她定是费了不少口舌,只是不知道得知夏慕白拒婚,又会作何感想? “皇帝陛下不用如此大费周章,本公主对于歌舞宴会并没有什么兴趣,况且本公主今日赶路累了,想早点休息!” 拓跋羽裳淡淡的回绝,夏慕白的话言犹在耳,她现哪有心情参加什么宴会,她要好好想想如何才能挽回夏慕白的心! “好吧,既然公主这么说了,那朕也不强人所难,宴会改在三日后,待公主好生休息一番再举办也不迟!” 钟离逸尘眼眸一转,拓跋羽裳刚才进来时脸上明显有一丝不快,虽然掩藏的很好,但依然被钟离逸尘所察觉。 看来夏慕白已经和她坦白了…… 若有所思的看向夏慕白,天元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原来夏慕白的意中人竟是自己的妃子,真是天意弄人! 想起杨婉那张风华绝代的脸,钟离逸尘心里瞬间被幸福填满,若不是杨正阳李代桃僵,说不定此刻的她早已成了夏慕白的王妃了吧! “多谢皇帝陛下!”拓跋羽裳起身,再次行礼。 冷月轩中。 应珏扶着腰身,慢腾腾的走到院子里摆弄花草的杨婉身边,看着被杨婉照料的无微不至的那些花朵,应珏无奈的说道,“姐姐,你对待这些花朵尚且如此用心,为何独独不能对皇上稍稍上心点呢?” 天元帝几乎日日都要到杨婉这里来,应珏也一直以为杨婉想开了,接受了皇上。可是当她看到杨婉手臂上的守宫砂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皇上日日留宿,可却从未碰过杨婉,皇上得有多宠她才会放任她如此啊! “珏儿,感情的事没有办法的,我心里已经装下了一个南笙哥哥,对于皇上,能陪着他便是我的底线,再多的,我不敢给,也给不起!” 杨婉停下手中的动作,最是无情帝王家,更何况眼前的君王曾经为了自己的事甚至想要杀了珏儿腹中的胎儿,如此冷心冷情之人,她如何敢上心! “可是姐姐,皇上做的已经够多了,换作其他妃子,皇上可会有如此耐性?珏儿只是不希望有朝一日你后悔……” 应珏的眼神暗淡了下去,皇上日日来看杨婉,可却从未踏足过她的寝宫半步,或许真的是自己当初的做法伤透了他的心吧。 如今她唯一的愿望就是生下孩子,好好抚养他长大成人,自己的后半生也不至于会孤苦无依。 “珏儿想多了,我自己决定的事,不会后悔的。对了,听说今日那个蒙国公主已经到了,但是却拒绝了皇上为她接风洗尘,你可知是什么缘故?” 杨婉不想继续如此敏感的话题,转而提起了蒙国公主的事。 “珏儿也听说了,可是具体什么原因珏儿也不清楚。”应珏摇摇头,她也很想去见识一下这位传闻中的女中豪杰,可她身份低微,哪里有资格去参加如此盛大的场合啊! “杨婉若是想知道,本宫倒是可以为你解答一二!”刚刚走到门口的昭贵妃恰好听到了杨婉和应珏的对话,于是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见过昭贵妃!”两人同时行礼,昭贵妃摆摆手,也就是在外人面前,昭贵妃才让她们行礼,毕竟礼不可废。若是在房中,她可从来不让她们行礼的,太麻烦! “贵妃娘娘,您是刚从皇上那边过来吗?”杨婉好奇的看着昭贵妃,她倒是忘了,接待公主的一切事宜都是昭贵妃负责的,知道公主的事也不奇怪! “对啊,本宫刚刚安排好了公主的住处,正要回宫,不料听到你们两个在这里瞎猜,没办法,只能来替你们解解惑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你们会把人家公主想成什么样呢!” 昭贵妃看着两个人直盯着自己,直把她看的浑身不自在,于是起了逗弄之心。 “贵妃娘娘,公主为何要拒绝皇上为她接风洗尘啊?” “因为,贤德王爷拒绝与公主和亲!” “什么!”杨婉和应珏同时惊叫出声。 杨婉的表情更甚,贤德王名声太大,因此皇上一直视他为眼中钉,如此好的机会可以扩大自己的势力,贤德王傻了吧,怎么会拒绝了。 “是不是很奇怪?其实本宫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时也很惊讶,了解之后才明白,原来这位贤德王是个十足十的痴情人!” 昭贵妃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敬佩之情,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女子放弃自己唾手可得的权利,世上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哦?贵妃娘娘不如给我们两个讲讲?”杨婉一听眼前一亮,她倒是对这位贤德王挺好奇的。 “行,我们先进屋,边喝茶边讲给你们听。”昭贵妃也正有此意,这段时间准备接待公主的事宜,可把她累死了,现在难得偷的半日闲。 三人相继走入房内,应珏却好似有点不开心,低着头,一言不发。 “珏而,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杨婉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只是听到贵妃娘娘刚才说的,心里有点闷的慌。”应珏只是想到了自己和皇上之间,如若不是当初的误认,或许皇上永远都不会正眼看她吧! “纯常在,你怀着孩子,老是如此愁眉苦脸的可不好,这对腹中的胎儿可是很不利的。你要保持愉快的心情,万不可忧思过虑,郁郁寡欢!” 昭贵妃脸色一沉,她不知道应珏是真的无心还是另有图谋,明知道杨婉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她却总会不经意的提起的,仿佛是在时刻提醒着杨婉什么一样。 “贵妃娘娘,应珏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自己想不开罢了。”应珏被昭贵妃严厉的话语弄的紧张起来,不安的看着杨婉。 “贵妃娘娘,珏儿会多想也是正常的,皇上毕竟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 杨婉拉过应珏,把她牢牢护在身后,看向昭贵妃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满。 昭贵妃一愣,她只是想要提醒杨婉,在后宫中,根本没有什么姐妹情深,有的只是无尽的争斗和利益。 杨婉如此相信应珏,在她看来真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往往最亲近的人,总是会伤自己最深! “看把你们吓得,本宫刚才说的都是实话,你看哪个孕妇会天天愁眉苦脸,想东想西的,好生养着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昭贵妃笑笑,气氛顿时又被她给缓和了过来,但她心里却是已经下定决心,定要安排个人盯着应珏才是。 第133章 心惊胆战 诗韵居。 昭贵妃安排给拓跋羽裳的住处,为了避免拓跋羽裳会住的不习惯,昭贵妃特意询问了宫中的史官,对蒙国的风土人情很是了解了一番。 诗韵居便是完全按照国的风格所设计,知道这位公主从小酷爱紫薇花,昭贵妃特地从皇宫的花圃里把所有的紫薇花都给移到了诗韵居来。 对于昭贵妃的安排,拓跋羽裳还是很感动的,先不说自己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如今更是连她唯一的希望都即将破灭,在这样窘迫的坏境之下,昭贵妃的周到无疑是雪中送炭,让她体会到了西元的友好。 “公主,您今晚为何要拒绝西元皇上为您接风洗尘呢?”身旁的侍女很是不解的问道。 “阿雅,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我来此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和亲,可是今日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直想嫁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愿意娶我!哼,西元皇上定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今晚的接风洗尘,说不定就是替本公主再另择佳婿的鸿门宴!” 拓跋羽裳一脸的鄙视,夏目白拒绝她,她不伤心,因为她知道感情的事无法勉强,可是天元帝的做法实在太过卑鄙,明知道夏目白无心,却从未告知她和父王。 “公主,你开玩笑的吧,皇上刚才不是挺热情的吗,怎么会如此做,难道他不想与我们蒙国联盟了吗?” 阿雅震惊不已,这些事拓跋羽裳从未和她说过,她也一直以为自家公主定会嫁给自己心中的英雄,而夏目白刚好就是她们整个蒙国都认定的那个可以配得上她们公主的人。 如今看来,她们蒙国说不定是被天元帝给戏弄了啊! “这位西元皇上聪明着呢,贤德王若是娶了我,说不定他的位置就保不住了。而只要我嫁给了别人,不但可以让贤德王和娶我之人产生矛盾,他更可以坐山观虎斗,等他们两败俱伤之时,坐收渔翁之利!” 拓跋羽裳紧握拳头,天元帝的心机真是可怕,这样的一个帝王,父王和他合作,真的可以保护蒙国百姓吗? “公主,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阿雅被拓跋羽裳说的心惊胆战。 “不急,既然天元帝三日后已经设下了酒宴,我们要是不去,岂不是太可惜了吗?而且,本公主是绝对不会放弃夏目白的,我定要让他心甘情愿的娶我!” 拓跋羽裳回想着夏目白英俊的脸庞,她若是被贤德王说两句柳放弃了自己的心上人,那她就不是拓跋羽裳了! 时间一转眼便到了三日后,因为是给和亲公主举办的宴会,天元帝特意邀请了众多的世家公子和千金小姐,一来,可以让自己的那几个尚未成婚的弟弟们物色王妃。 二来,也是给拓跋羽裳做的二手准备,因为今日这场宴会,夏目白会应自己而言,当场拒绝和拓跋羽裳成亲,那么这些世家公子便可以派上用场了。 只要和亲对象不是夏目白,其他人不管是谁娶了拓跋羽裳,他都可以用雷霆之势收归其下! “羽裳公主,朕代表西元所有的百姓欢迎你的到来,朕敬你一杯!” 天元帝举起酒杯,对着拓跋羽裳一饮而尽,非常的豪气干云! “多谢皇上,羽裳也很高兴能够来到西元!”拓跋羽裳也毫不示弱,拿起酒杯仰头一口气喝完,看的在座的其他男子皆是一阵唏嘘,西元的女子可没有几个敢如此随意的饮酒谈笑! “皇上,不知何时可以为我和我的驸马举行成婚仪式?我父王的意思是,希望我可以尽快完婚!” 看着天元帝丝毫没有宣布自己和夏目白婚事的打算,拓跋羽裳等不下去了,竟直接站到了大殿中央,对着天元帝直言道。 “天啊,这蒙国公主还有没有羞耻之心啊,居然当众询问皇上自己何时成婚!” “就是就是,堂堂一国公主,如此着急嫁人,该不会是有什么隐情吧!” 听到拓跋羽裳的话,周围瞬间响起了窃窃私语,皆是对拓跋羽裳的嘲笑和讽刺。 拓跋羽裳神情淡定的看着众人,她们蒙国人从小便是直来直往,有什么说什么,她只是追求自己心中所爱,有何不可! 天元帝轻咳一声,略带无奈的回道,“羽裳公主,并不是朕不答应你,实在是贤德王爷他已经有了王妃,朕怎么忍心让公主你委身为妾呢!这样好了,今日朕请了所有西元的世家公子,公主大可从他们中间选一个与公主成亲!”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皇上打的是这个主意,而见识了刚才拓跋羽裳的大胆行为之后,好多男子皆是往后稍稍退了几步,他们都是喜欢温柔婉约的大家千金,如此泼辣又大胆的公主,他们实在无福消受! “多谢皇上的好意,只是羽裳早已心有所属,况且一直都是皇上在说贤德王不愿与我成亲,他本人可并未有任何的表示。” 拓跋羽裳对着一脸假笑的钟离逸尘,顿感恶心至极,恨不得上去甩他两个巴掌。 “也罢,既然公主不愿相信朕,那便来贤德王亲口告诉你吧!”钟离逸尘眉头微皱,心中暗道,幸好夏目白无心皇位,否则的话,如今只要他点点头,这个蒙国公主估计会立马要求与他成婚。 “公主殿下,本王三日前便已经告诉过你,本王已经有了王妃,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夏目白也是非常的无奈,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和这位小公主说的很清楚了,没想到她竟如此冥顽不灵的,非要弄的人尽皆知不可! “王爷,我知道你心有所属,我不在乎,只要让我留在你身边,就算为妾,本公主也心甘情愿!” 拓跋羽裳被夏目白的话狠狠刺痛了,她原本以为,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或许会顾着自己的颜面而答应自己,没想到他的心如此硬! “公主,不可!”蒙国使臣惊呼出声,他是带公主来和亲的,当个王妃也就算了,这要是成了贤德王的妾,那他回去该如何向王上交代! “公主的美意本王心领了,不过,本王曾经在杨婉的牌位前发过誓,今生今世都不会再娶任何人!你想嫁给本王,除非杨婉复活,亲自开口让本王娶你!” 夏目白脸沉了下来,甘愿为妾,这样的情谊他承受不起,也不敢承受! “你说,你的王妃已经死了?!”拓跋羽裳的声音是颤抖的,她居然连一个死人都比不过。 “对!但是,她永远活在本王的心里,所以,公主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夏慕白红着眼说完,对着天元帝拱手,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殿,拓跋羽裳看着夏慕白的背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痛苦,哭出了声。 从小到大,她是她父王最疼爱的公主,也是兄弟姐妹最喜爱的妹妹,只要她喜欢的,他们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会替她寻来,直到夏慕白的出现。 她以为,夏慕白是喜欢她的,因为那段时间夏慕白对她真的很好。所以,夏慕白回国后,她不顾众人的反对,毅然决定代替她的二姐前来西元和亲,为的就是和夏慕白成亲。 如今,她终于明白了,不是她不够好,而是她永远也无法取代那个女子在夏慕白心中地位! “西元陛下,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蒙国使者看到羽裳流泪,顿时就慌了,她可是蒙国最快乐的公主,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大声的质问没有让钟离逸尘恼怒,他反而笑着说道,“使者大人稍安勿躁,其实贤德王早已娶妻的事情朕已经和你们首领说过了。” “不可能,我们首领若是知道,绝对不可能让公主千里迢迢赶来这里!”使者一口否定,他们的首领那么疼爱这个小女儿,怎么会让她承受如此痛苦呢。 “拓跋首领说了,让朕替公主重新另择良婿。公主,您看如何?” “多谢皇上的好意,但是不用了。既然贤德王对本公主无意,那本公主也不会强人所难,待本公主休息几日后便启程回蒙国。羽裳累了,就先退下了。” 拓跋羽裳一脸疲态的走出大殿,整个人就仿佛失去了灵魂,毫无生气。 “等一下!”钟离逸轩快步走到殿中,拦住了即将离去的拓跋羽裳。 “你是谁?”拓跋羽裳出声质问,语气很是不耐。 “我是西元南王钟离逸轩!羽裳公主,贤德王不要你,那是他没那个福气。不过你的性格本王甚是喜欢,不若你嫁给本王,本王许你正妃之位,如何?” 眨着桃花眼,钟离逸轩饶有兴趣的看着拓跋羽裳,这个女子果然符合他心目中的妻子人选,也不枉这段时间他天天去向闲王讨教。 “南王?”拓跋羽裳重复了一句,开始沉思起来,似乎在想这个南王是何许人也。 钟离逸轩看到拓跋羽裳一脸沉思的样子,还以为她在考虑刚才他的意见,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没听过,请你让开,挡到本公主的路了!”拓跋羽裳淡淡的说道,她的忍耐已经快要达到极限。 第134章 度日如年 “公主殿下,朕的这位弟弟虽然有些游手好闲,但是好歹也是一个正统王爷,而且他愿意以正妃迎娶,公主不防考虑考虑!” 钟离逸尘很满意钟离逸轩此刻的做法,拓跋羽裳不能回国,一旦离开,那么他和拓跋熊的联盟必定会受到影响,以拓跋熊对拓跋羽裳的疼爱,到时候很有可能会联合其他国家对抗西元,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南王是吧?你要我嫁给你可以,但是你能保证今生今世只娶我一个妻子,永不纳妾嘛!你若做得到,本公主就考虑考虑!” 扔下这句话,拓跋羽裳直接推开钟离逸轩,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大踏步走了出去! “喂,你的条件未免也太惊世骇俗了吧!世上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 任由钟离逸轩自己在殿中咆哮,拓跋羽裳一点反应也没有,最后无奈,对着天元帝告罪一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皇上,这位蒙国公主未免也太狂妄了,微臣以为,既然她不愿意嫁给世家子弟,不如就让她入宫为妃吧!” 御史陈大人思索了一阵,最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陈大人,若是让公主入宫,皇上该给她一个什么位份呢?如今宫中贵妃已经满了,若是为妃,人家好歹是公主,似乎不妥。那么就只有皇贵妃了,可是西元一直有规定,皇后尚在,不可册杨皇贵妃!” 钟离逸星紧跟其后,接着御史大人的话开始反驳道。 “是啊,若是入宫,这位份总不能太低,可如今宫中已有两位贵妃,这可如何是好啊?” 好多人闻言都开始在底下窃窃私语起来。 “闲王所言有理,但不知闲王殿下有何良策?”陈大人恍然大悟,很是恭敬的问道。 “若是羽裳公主自愿下嫁,那一切问题不都解决了吗?”闲王很是自信的说道,所有的事情他都已经计划好了,只要皇上点头。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看来闲王早有打算,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给闲王了!”天元帝点点头,直接把这件事扔给了闲王,如此爽快的态度反倒让闲王有了一瞬间的犹豫。 “皇上放心,臣定不负皇上所托!”闲王跪下领旨,心中却在暗喜不已。 十天后。 “公主,你说这个西元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一直都不让您回国,而且那个闲王也真是让人讨厌,怎么老是跑来我们这里瞎晃悠呢。” 诗韵居中,侍女阿雅很是不平的站在拓跋羽裳面前,叉着腰,语气很是不快。 “阿雅,你太天真了,我既然来了,西元皇上又怎么可能会轻易让我离开。若我所料不假的话,这个闲王,恐怕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的。” 拓跋羽裳摆弄着脖子上的铃铛,这个铃铛,是她第一次见到夏慕白时,他送给她的。那段时光,是她这一辈子都难以忘掉的美好回忆,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公主,不如我们逃吧,这样下去我们肯定会被逼疯的!”阿雅跳到拓跋羽裳面前,满是期待的看着拓跋羽裳。 “你觉得我们能够逃得出去吗?这里是皇宫,现在使者他们都被皇上禁止与我们见面,皇上是铁了心要把我留在西元不可了!算了,不想这些了,今天天气好,你陪我去御花园逛逛吧。” 越想越头疼,拓跋羽裳从小到大都没有像这半个月来这么憋屈过,行动自由被限制,有家不能回,还要天天对着闲王那张让人看了都恶心的虚伪面孔,简直是度日如年。 “是公主!”阿雅倒是高兴了,她早就想要出去走走了,考虑到自家公主的心情,又不好意思开口。 “小主,你说那个贤德王是不是傻啊,人家堂堂一国公主,甘愿为妾他都不愿意,真是可惜了!” 茸纤一边扶着杨婉在小路上闲逛,一边议论起这几日从其他宫女口中听来的小道消息。 “茸纤,别乱说话,让人听了去,有你好受的!”尔袖用眼睛瞪了茸纤一眼,后宫之中,有时候一句话都可以要了你的命,而你却不知自己到底犯了何错。 “我只是在没人的时候这样说说嘛,你这么凶干什么?”茸纤被尔袖反驳的满脸通红,自从她来了以后,杨婉对她的态度便开始发生了变化。 没来之前,杨婉有什么话或者是做什么事,都会让她出面,现在好了,她这个贴身宫女都快连洒扫丫头都不如了。 “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贤德王不是傻,他就是太聪明,也太痴情了!” 听着众人偶尔闲聊时提到贤德王的事迹,杨婉心里竟没来由的感到很开心,就好像自己就是贤德王口中的那个女子。 “小主……”尔袖自知自家小姐心里的苦,明明可以得到世间最幸福的生活,却因为夫人的自私,而被关在了这个没有自由的牢笼里。 “公主,你看那些花,开的多美啊,阿雅从来没见过如此美丽的花园呢!” 正在杨婉欲转身离开之时,一道甜美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杨婉好奇的走了过去。 “小主,难道那位就是传言中的蒙国公主吗?长的好可爱哦……” 尔袖指着不远处正身处于百花中的美丽女子小声问道。 “应该是!”杨婉肯定的点点头,重新把目光移到了拓跋羽裳身上。 因着这段时间都是住在宫中,拓跋羽裳早就被太后勒令换上了西元的服饰。 一袭淡紫宫装,席地长裙。裙边银丝绣有多多白梅,欲绝乍眼。群领,两条银色织锦细带交错而系,外配一条较宽银色绸带,飘飘然现。 站在花丛中,宛如百花仙子般,再配上她那能够甜美的笑容,实属一副仙女下凡图! “公主……”发现杨婉主仆的阿雅惊呼出声,看着杨婉三人,眼里涌上一抹警惕。 “不必惊慌,我没有恶意,只是看到公主的容颜,杨婉一时失了态,还望公主莫要见怪!” 杨婉赶紧上前,对着拓跋羽裳很是友好的笑了笑。 “你也叫杨婉?”拓跋羽裳激动的拉住了杨婉的手,这一举动把尔袖和茸纤给看懵了,现在是什么情况,难道自家小主认识蒙国公主? “公主认识我?”杨婉疑惑的问道。 “不认识,只是偶然间听过一个和你很相似的名字,所以才……”拓跋羽裳突然反应过来,夏慕白说的那个杨婉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会是眼前的女子呢。 “哦?公主从哪里听来的?”杨婉身子一怔,不知怎的,刚才拓跋羽裳说听过她名字时,她竟有些许的期待。 “一个故人口中得知,对了,还不知道如何称呼你们呢。”拓跋羽裳略带伤感的答道,看到杨婉身后跟着的两个奴婢,换上笑容,淡淡的说道。 “我叫杨婉,她们两个是我的贴身婢女。”杨婉指着尔袖和茸纤一一介绍起来,两人见状纷纷朝着拓跋羽裳行起礼来。 “我叫拓跋羽裳,这是我的侍女阿雅。”拓跋羽裳也跟着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 “公主殿下,乘着今日天气好,不如相伴而行?”抬头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杨婉笑着提议道。 “好啊,我早就想要逛一逛皇宫的御花园了,只是初来乍到,皇宫里又规矩繁多,不敢随意乱走……” 拓跋羽裳越说声音越轻,最后却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好,今日有幸能够当一回蒙国公主的向导,杨婉荣幸之至!”作出一个请的手势,杨婉微笑的看着拓跋羽裳。 “那就有劳杨婉了。”拓跋羽裳露出了近半个月来唯一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眼前的女子给她的感觉很舒服,和她之前见过的很不一样。 五人慢慢的走向御花园深处,微风拂过,淡淡的花香随风飘扬,让人好不惬意。 栖凤宫中,钟离逸尘慵懒的靠在软榻上,皇后则一脸茫然的坐在他的旁边,钟离逸尘进屋已有许久,可他却一直不曾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皇后。 “皇上,喝口茶吧。”皇后终于忍不住了,再这样被皇上看下去的话,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大错,皇上特意来兴师问罪的了。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茶盏,钟离逸尘一愣,转而想到了什么,接过茶盏轻轻放下。随即拉过皇后的手,温柔的说道, “宜儿,这段时间宫中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朕决定,带你南下散散心,顺道去看一看皇叔,你觉得如何?” 皇后的手猛的一颤,那句“宜儿”几乎让她热泪盈眶,十年啊,十年来皇上是第一次如此亲昵的叫着她的名字,原来,竟是如此的好听。 “皇上,这些事您只需要告诉臣妾一声便可,什么时候动身,臣妾让人准备。” 皇后忍住内心的激动,笑着说道。 “是这样的,这次南下朕准备再带几个妃子一道去,只是不知该如何安排,所以特来问问宜儿的看法。” 钟离逸尘话锋一转,转过头满怀期待的看着皇后。 第135章 敷衍 闻言,皇后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她就知道,皇上怎么可能突然对自己如此亲热,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想必他是想带杨婉同去,可又碍于她的位份太低,若是去了会遭人诟病吧。可如果是皇后特意下旨让其同行,便不会再有人议论,呵呵,亏自己刚才还感动了半天…… “皇上,既然您想听臣妾的意见,那臣妾就直说了。如今宫中嫔妃也不是很多,老人就带上杨贵妃吧,新人的话,纯常在有孕在身,不宜远行,就留在宫中吧。” 皇后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该如何安排新人随行。 “怎么了,皇后难道就准备让你和杨贵妃两人陪同?”钟离逸尘的语气有点不高兴了,他的心思都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这皇后怎么一点也没看懂呢。 “不是的皇上,臣妾只是觉得,要不要让欣嫔也跟着同去,毕竟她入宫也有些年了。” 皇后说出了自己的难处,陪同皇上南下可是大事,现在朝局还不太稳定,若是贸然随意的挑几个人,说不定会酿成大祸! “不用了,让她留在宫中好生休养吧。”钟离逸尘直接绣花拒绝,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臣妾遵旨,不然就让姝贵人和元常在同去吧,姝贵人臣妾还是信得过的,至于元常在,想必皇上也不用担心,她是个率直的人,应该是个有分寸的。” 皇后点点头,接着说出了自己心里的人选,本来想把如贵人一起带上的,可她和德妃是堂姐妹,把她带上不是给皇上添堵嘛。 “皇后的提议甚好,朕很满意。记住,此事千万不可声张,南下的事皇后随后便开始准备吧,待蒙国公主的事了,立刻启程!” 钟离逸尘满怀欣喜的看着皇后,要不是碍于人言可畏,他真的想就带杨婉一个人去,少了那些聒噪的人,他的南下之旅说不定会更好。 “是,臣妾谨遵皇上的旨意。” “好了,时辰不早了,朕还有事要处理,就先回去了,皇后看着脸色不太好,一会让人去请太医来看看吧。” 钟离逸尘站了起来,无意间看到皇后憔悴的脸庞,或许是心情好的缘故,破天荒的关心了皇后的身体。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恭送皇上。”皇后平静的道谢,可是心里却已经欣喜若狂。 “娘娘,您明知道皇上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元常在,你怎么还……” 看着一会失落一会欣喜的皇后娘娘,秋屏实在信心不忍。 “既然皇上想让她去,本宫做个顺水人情又有何不可呢?”皇后笑笑,不以为意的说道。 “可是……” “好了秋屏,这件事不用再提,本宫知道你是在担心本宫,你放心吧,本宫知道分寸,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打断秋屏的话,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 “是,奴婢知道了。”秋屏无奈的点点头,她家的主子就是太心软了。 “皇上,您真的要带元常在去江南?”走在幽静的小路上,王钦轻声问着一旁心情甚好的钟离逸尘。 “怎么?你也觉得元常在位份太低,不够资格?”钟离逸尘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王钦。 “不是,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元常在很有可能和池桑国圣女有关,所以奴才担心……” 王钦冷汗连连,他只是由那日的绣图想到之前那方丝帕上的绣工,那是池桑国特有的绣制方法,相传只有圣女才会,所以他怀疑杨婉根本不是杨正阳的女儿,而是早已被人调包,实乃池桑国奸细! “王钦啊王钦,朕看你可真会胡思乱想,杨婉要是池桑国圣女,她会傻到给朕当妾室?”钟离逸尘一掌拍向王钦的脑袋,没好气的怒斥道。 “哎呀皇上,奴才也是担心您才说的。”王钦痛呼一声,直喊冤枉。 “公主,您看那边那朵花,是不是很美?”钟离逸尘还想要教训王钦,突然间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让他眼前一亮。 “皇上,好像是元常在?”王钦也竖起耳朵听了起来,最后确定是杨婉的声音无疑。 “走,过去看看!”钟离逸尘猫着腰身,一步一步慢慢靠近树丛,双手轻轻扒开。 杨婉正指着不远处一朵开的正艳的牡丹花对拓跋羽裳说道。 “确实很美,我听说牡丹可是花中之王,更是象征着皇后的高贵身份,可惜啊,我们蒙国没有如此美丽的花朵!” 拓跋羽裳抚摸着牡丹花的花瓣,想起蒙国的父王,母后,不禁悲从心来。 “没关系啊,你要是愿意,到时候回国时带两株回去就可以了。”杨婉拍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没用的,蒙国的天气和地理环境都不适合牡丹花的生长,即使种下去也很快会枯萎。”拓跋羽裳很是惋惜,蒙国地处北寒之地,气候常年冰冷,如此娇嫩的花朵又如何能够存活呢。 “其实我倒是很向往能够去你们蒙国走上一遭,体会一下北国的风情,那该是多么的自由自在啊!” 杨婉靠近花蕊,看着那白色的花瓣,想象着漫天的白雪,一望无垠的草原,肆意狂奔的脚步,不自觉的就陷入了沉思。 “元常在真是好雅兴,居然想着去北国吹风受冻,难道西元的风景不美吗?”钟离逸尘走了出来,刚才杨婉一脸享受的样子让他很是害怕,就好像杨婉随时都会离开他一样。 “参见皇上!” “拓跋羽裳见过皇上!” 听到声音,杨婉几人纷纷转身,看到一脸不虞的钟离逸尘,赶紧行礼道。 “都起来吧。”钟离逸尘应声,接着来到杨婉身边,把她扶了起来,这一亲密举动使得杨婉愣了一下。 “怎么,现在倒是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讲的挺欢嘛,你们继续,朕随意看看,不用管朕。” 看到一脸不自在的杨婉和沉默以对的拓跋羽裳等人,钟离逸尘之前那闷闷的心情倒是一下子减轻了不少。 “皇上,我都说完了,既然您要欣赏风景,那我和公主就先退下了,以免打扰了您的兴致。” “慢着!朕什么时候说过你打扰朕了,你们两个陪朕一起逛!”钟离逸尘直接拉过杨婉,在拓跋羽裳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打横把她抱了起来。 “皇上,快放我下来!”杨婉惊呼出声,钟离逸尘身上特殊的龙涎香味道不断刺激着她的感官,让她很不自在。 “别动,回冷月轩,朕有件事要和你说。”钟离逸尘微微抱紧,杨婉闻言微微一愣,有事和她说? “是关于羽裳公主和亲一事。”凑近杨婉的耳畔,轻声说道。 “王钦,摆驾冷月轩。羽裳公主,一起过来吧!”看向原地发呆的拓跋羽裳,钟离逸尘最终还是让她跟了过来,就冲着刚才她让杨婉露出那么甜美的笑容,她也算做了件好事。 “皇上,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从进冷月轩开始,您就一直低着头喝茶。” 杨婉看着一脸悠闲坐在桌边喝茶的钟离逸尘,明明说有关于羽裳的事和自己说,怎么到了这反而沉默了。 “你看起来挺关心她的?才见一面关系就如此好了?” 钟离逸尘难掩语气中的酸意,自己对她那么好,她从没有关心过自己一句,甚至连道谢都显得那么敷衍。 其他人也就算了,可是拓跋羽裳才来多久,她们认识几天?她居然就如此关心她,在意她。 “皇上,是你自己说有事和我说的,现在怎么反而还怪起我来了?”杨婉再忍,皇宫中皇上最大,她现在没心情与他争论。 “罢了,羽裳公主,贤德王的态度你也看到了,这几天无论朕如何宣他进宫,他都以理由拒绝了,想来是真的下定了决心。朕听说这段时间闲王常到你宫中同你说话,不知你心中有何想法?” 钟离逸尘挥挥手,看着拓跋羽裳,语气有些凝重,若不是看在杨婉的面子上,他根本不会浪费这个时间。 “皇上,羽裳恳求您放羽裳回蒙国。”拓跋羽裳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语气非常诚恳。 她不是那种死缠烂打之人,既然夏慕白无意,那她回国便可。 “公主殿下,不是朕不愿意送你回国,只是你的去留直接关系到两国的邦交,朕不想看到百姓再受战争之苦。” 钟离逸尘有些无奈,拓跋羽裳的心思他自然是明白的,只是他不能放她回去,他有他自己的打算。 拓跋羽裳一愣,显然没料到皇上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但她更加清楚,钟离逸尘说的都是对的。 “皇上,你让公主留在西元吧,就当是给我找个伙伴。”杨婉起身,挽起拓跋羽裳的手臂,笑着对钟离逸尘说道。 “要朕答应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和朕去江南。”钟离逸尘唇角微微翘起,他猜对了,杨婉果真让自己把拓跋羽裳留下。 “行,我陪你去江南!”杨婉想也没想直接答应了钟离逸尘的条件,在她看来,自己一个小小的常在,哪里有资格陪皇上下江南。 第136章 无法释怀 “好,既然如此,那羽裳公主就暂且留在宫中,待我们南下归来再另行安排!” 钟离逸尘完全没有过问拓跋羽裳的意思,直接作出了决定。 “皇上,我……”拓跋羽裳心下一惊,她看的出来,杨婉根本不想陪皇上去什么江南,她这是为了自己才答应的。 “行了,你要感谢的话就谢元常在吧,朕还有事,就先走了。”钟离逸尘哪里会给拓跋羽裳反悔的机会,直接对着王钦使了使眼色,快步离开了冷月轩。 …… 拓跋羽裳目瞪口呆,这皇上也太无赖了吧! “元常在,你何必为了我做自己不愿的事呢,再不济我就是嫁人。”拓跋羽裳看着杨婉,眼前的女子与她不过萍水相逢,如此情义她是真的受不起。 “羽裳公主,其实我之所以把你留在西元,也是有目的的哦?”杨婉眨眨眼,靠近拓跋羽裳耳边,继续说道,“你难道真的愿意就此放弃贤德王吗?只要你留在西元一日,那你就还有机会!” “什么?”当听到杨婉说她是有目的的,拓跋羽裳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自己公主的身份,然而杨婉后面的话一出,她顿时感觉自己太小人了。 自己都已经决定放弃了,可她却依然鼓励自己追求自己心中的那个他。 “你为什么要帮我?”拓跋羽裳艰难的开口,杨婉表现的太过于热情,她一时之间竟有些怀疑她的企图。 “公主,我希望你得到幸福!” 因为我再也不可能拥有我自己的幸福了! 后面的话杨婉没有说出口,她已经无法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了,可是拓跋羽裳不同,她还有机会,所以她一定要帮助她。 “你……”拓跋羽裳说不出话来,但是她的内心被震撼到了,杨婉她,不幸福! 皇后很快把南下的一切事宜准备妥当,欣嫔得知自己没在陪同的人员里面,当着皇后的面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欣嫔,你也多想,皇上之所以没带上你,只是因为皇上担心你的身体,南下旅途遥远,路上难免辛苦。” 皇后好言相劝,她已经尽力了,可皇上不愿带她,谁也没有办法。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嫔妾知道皇上担心嫔妾,怪只怪嫔妾的身子不好。” 欣嫔脸色慢慢归于平静,说她身体不好?那杨贵妃呢?她可是才刚刚才小产过,如此拙劣的借口都能拿出来搪塞她,皇上难道已经厌恶到她到如此境地了嘛。 “你能这样想本宫就放心了,本宫一直在皇上面前说你宽容大度,心思细腻,这样吧,本宫与皇上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就协助昭贵妃,管理后宫事宜。” 皇后点点头,欣嫔一直以来都没有犯什么大错,只是不知道皇上怎么就会厌弃了她。 “是,嫔妾谨遵皇后娘娘的懿旨!”欣嫔欣然接受,但心里却久久无法释怀,以至于后来犯下了不可弥补的过错! 冷月轩中,杨婉一脸迷茫的看着王钦手中的懿旨,那不是皇上颁发的,而是皇后,她竟然特意下了一道懿旨让自己陪同皇上一同南下。 “那个,王公公啊,我只是一个常在,皇后的懿旨是不是下错了?”杨婉还是不太相信刚才圣旨上的内容,她就是觉得这道懿旨肯定下错了人。 “元常在,你就饶了咱家吧,咱家可不敢假传皇后的懿旨,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王钦脚下一抖,差点没站稳,杨婉刚才的话要是传扬出去,那他岂不是假传圣旨嘛,这样大的罪他可担当不起。 “您要是不信,接了懿旨好好看看不就行了。” 王钦收起圣旨直接递到杨婉面前。 “妾身领旨,多谢皇后娘娘厚爱!”杨婉接过圣旨,起身打开,上面的内容让她不敢再有所怀疑,猛然间,她想起了那天钟离逸尘的态度,原来,这一切都是皇上安排好的。 什么交换条件啊,两国邦交啊,全都是幌子,不过就是看自己心软,故意说出来让她替羽裳公主求情,最后正好顺了他的心! “元常在,那咱家就先告退了,还请您不要忘了明日辰时在宫门口集合。” 最后告知了一声杨婉的出发时间,王钦便福身退下了。 “可恶,居然算计我!”杨婉把手中的圣旨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想到自己被钟离逸尘算计,心里就不爽的很。 “哎呦,我的小主啊,这可是懿旨,您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随处乱扔啊!” 茸纤着急忙慌的捡起懿旨,小心的检查了一旦,确定没有问题后整齐的收好,嘴里还不停的嘀咕着。 “行了别捡了,杨贵妃也去啊,皇上这是看我不顺眼呢,故意把我送到杨贵妃面前去!”越想越气,杨婉就不明白了,自己和杨婼雪的关系难道皇上不清楚吗?现在倒好,还把她们两个拴一起了。 “小主,这次杨贵妃一定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置您于死地的,您可千万要小心啊!”尔袖眼底深处满是慌乱,在宫中好歹还有个昭贵妃可以帮助她们,可若是到了宫外,虽说皇后也在,但皇后也不可能时时跟在杨婉的身边。 “我担心的不是杨婼雪报复我,我只怕会连累其他人啊!”事已至此,杨婉已经无法推却,现在她只能尽力保全自己身边之人的安全,茸纤是绝对不能跟着她一道南下了。 昭华宫中,杨婼雪听着梦云打听到的消息,嘴角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没想到杨婉竟会让皇上做到如此地步,一个小小的常在,还陪同皇上下江南。 “梦云,把这杨信送去丞相府,务必要亲手交到夫人的手中!” 拿起早已写好的信件,塞到梦云手里,冷冷的说道。 杨婉,这次本宫定要让你有去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是贵妃娘娘。”梦云接过信件,福身快步离开了昭华宫。 丞相府中,安瑾正拿着杨婼雪送回来的信件喜不自胜。 “云儿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皇上即将南下,你姐姐来信说让你也跟着一起去散散心。” 安瑾可是高兴极了,自从上次杨婼雪小产的事发生以后,她心里总在担心杨婼雪会不会和她疏远,现在这杨信件恰好打消了她的疑虑。 “娘,我不去!”杨婼云一口回绝。 “云儿,你这是干什么啊,你知不知道,宫里的娘娘挤破头都想陪皇上南下呢,你倒好,有这个机会还不知道把握。” 安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杨婼云,她这个女儿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娘,谁愿意谁去,反正我就是不愿意去!”杨婼云烦得要死,她喜欢的是那个温柔英俊的闲王,皇上南下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云儿,贵妃娘娘在信中可说了,闲王殿下也会去,你不是一直都喜欢着他吗?”安瑾见杨婼云如此坚定,无奈之下只好把闲王搬了出来。 虽说皇上是天下之主,可是现在的局势瞬息万变,闲王有勇有谋,说不定哪天…… “娘,你说真的?闲王也会去?”这下杨婼云来了兴致,抓着安瑾的手紧张的问道。 “对,你姐姐信中说的,应该错不了。不过,杨婉这次也会去,你姐姐说了,到时候要你配合她,把杨婉给除了!” 安瑾脸色很是凝重起来,杨婉以一个常在的身份居然能够获得这次陪同皇上南下的资格,确实是不得不除了! “娘,你就放心好了,这次我一定会好好配合姐姐,绝不会再让你们失望!”杨婼云拍着胸脯打着包票,只要能够看到闲王,让她做什么都行,更何况还可以教训杨婉,何乐而不为!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会你回去好生准备一下,记住了,这次你是扮作丫鬟混进去的,万不可声张,要万事小心,不要暴露了身份。” 安瑾还是有点不放心,杨婼云做事太过粗心,而且又老是糊里糊涂的,她真怕上次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行了,云儿知道了,好了我先回去准备了。”一脸烦躁的挥挥手,不再听安瑾的唠叨,飞快的跑出房间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翌日清晨,杨婉梳洗完毕坐在冷月轩等待太监的传召,可是眼看着辰时即将到来,却始终不见有人来通传。 “姐姐,怎么这个时辰了还没有人来通知你呢?会不会皇上已经走了啊?” 应珏虽然不能一起跟着皇上南下,但是她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不适合长途跋涉,可现在她是真替杨婉着急。 杨婉是皇后亲下懿旨指定的,若是去晚了或者不去,那倒时候定会让人抓住把柄,说她抗旨不遵,藐视皇后! “对啊小主,这个事情确实有点反常,按照平时,太监都会提前半个时辰过来通传,好让嫔妃们提前做好准备,可现在这情况……” 茸纤怎么说在宫中的时间也比其他人的长,现在这个情况也不得不开始怀疑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自己过去,我倒要看看这中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杨婉眼眸一沉,看来是有人不想让自己顺利南下了。 第137章 人间仙境 “是小主!”茸纤应声,随后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包袱,走过尔袖身边时,故意朝着她扬起了头,很是高傲的撇了她一眼。 哼,小主喜欢你又怎么样,关键时刻小主还不是带着她。 宫门口处,随行的嫔妃们早已在此等待,皇后环顾了一周,却始终不见杨婉的身影。 “秋屏,可有让太监前去通知元常在?”皇后皱着眉头看向一边的秋屏。 “回皇后娘娘,半个时辰前,奴婢已经让让人通传过了,想必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吧。” 秋屏心里咯噔一跳,她刚才派去通知的小太监,似乎很是眼生,现在被皇后这么一问,她居然想不起来那个太监长什么模样。 “皇上驾到!”随着通传太监的这声通报,众人都齐齐转身迎接。 “不用多礼了,皇后,人员可都到齐了?”钟离逸尘看着皇后,轻声问道。 “回皇上,除了元常在,其他人都已经到了。”皇后心里再怎么着急也没用,现在只能实话实说,同时也在祈祷着杨婉可千万不要不来! “怎么回事,这都马上辰时了,她怎么还没来,你没有让人去通知她吗?” 钟离逸尘一听杨婉没来顿时就有点不高兴了,从冷月轩过来也不至于要这么久吧! “皇上息怒,臣妾刚才问过秋屏了,她……” “皇上,元常在来了。”王钦眼尖,老远便看见了神色匆匆的杨婉和茸纤,赶紧凑近钟离逸尘的耳边提醒道。 “妾身见过皇上,皇后娘娘,稍有来迟,还请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杨婉走上前,微微福身告罪道,刚才皇上质问皇后的话她听到了一点,现在看来还真是有人故意为止,想必那个通传的太监是有人假扮的,为的就是让她错过时辰。 “你怎么现在才来,还跑的满头大汗的?”看着杨婉故作镇定,头上却满是大汗,钟离逸尘顿觉事情有些蹊跷。 “皇上,既然我妹妹已经来了,那我们就启程吧,有什么事待会再说嘛!” 杨婼雪笑着走了出来,指了指天色对皇上说道。 “杨贵妃说的极是,皇上,我们先上马车吧。”皇后也出言劝说道,杨婉明显是急匆匆赶来的,若是有人提前通知,她如何会这般模样,她若真不想来,就更不会掐着点赶过来。 皇后死死的握紧双手,打主意都打到她的身上来了,那她倒是要好好陪她玩玩! “走吧!” “皇上起驾!”钟离逸尘看了看杨婉,又看了看四周站着的嫔妃,深知此刻的确不适合过多追问此事,便如皇后所言,命令他们启程。 宫门口停放着几辆豪华的马车,钟离逸尘先行踏了上去,接着是皇后,杨婼雪紧随其后,可却被钟离逸尘给阻止了,“杨贵妃,你去后面的马车,元常在,你上来!” 保持着上马车的动作,杨婼雪甚是尴尬,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皇上,臣妾……” “下去!”不怒自威的低沉嗓音,钟离逸尘冷冷的看着杨婼雪。 “是,皇上。”杨婼雪忍住心中的怒意,快速下了马车,走向身后。 杨婉被钟离逸尘盯着,最后只得极不情愿的登上了那象征着至高无上身份的马车。可当她走进马车的那一刻,里面的摆设简直让她眼前一亮。 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一探究竟这般华丽、飞驰的车中的乘客。 马车底部铺着柔软的貂绒垫子,上面摆放着一张梨花木制造的茶几,茶杯中还隐隐冒着热气。 杨婉小心的走到一旁坐下,感受着钟离逸尘的目光,心想这一路上可有的受了。 十天后。 “王钦,我们现在到哪了?”钟离逸尘撩开马车的帘子,看到外面山清水秀的景色,不免开口问道。 “回皇上,再行两天我们便可以达到江南之都,青州了。”王钦拿出随身携带的地图,对着观看了一会,对钟离逸尘说道。 “行,那我们到了青州先歇歇,我去拜访一下皇叔,听说他的寿辰将近,正好!” 钟离逸尘点点头,青州的风景还是不错的,不然他那个挑剔的皇叔也不会选择在这里安家。 “是,少爷!”临出门前钟离逸尘早已吩咐过王钦等人,在外面要称呼自己为少爷。 青州城,处于江南的南边,虽然说人口不多,但是青州城内有一个被世人奉为人间仙境的碧纱湖,那才是它真正让人流连忘返的主要原因。 “少爷,我们已经安排妥当,接下来我们先去煜亲王府吗?”王钦一切安排妥当后向钟离逸尘回禀。 “不用如此着急,我听说青州的碧纱湖风景不错,先去那里看看。” 钟离逸尘淡淡的回道,他们这次南下的主要目的就是散心,要是一来就去煜亲王府,那还有何散心可言。 “好的,奴才这就去安排。”王钦依言退下,不过一会的功夫,他便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碧纱湖出发。 碧纱湖在青州的北边,距离这里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 碧沙湖风景优美,特别是在星月交辉的时候,湖中小岛会发出晶莹迷蒙的淡紫色光芒,宛如人间仙境,所以每夜,都有大量百姓前来游玩,泛舟湖上,其中不乏文人墨客,才子佳人,更有那等风月画舫,笙歌曼舞,引来无数风流公子,将碧沙湖变成了一处声色犬马的繁华处所。 “哇,这里好多人啊!”一个时辰后,众人终于到达目的地。看着人山人海,风景优美的碧纱湖,杨婉忍不住赞美道。 “看来杨婉很喜欢这个地方啊!”看到杨婉的笑容,钟离逸尘的心情仿佛也跟着好了起来。 “皇上您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这么美的景色,谁看了都会喜欢的,玥妹妹喜欢也没什么奇怪的啊。” 白静姝来到钟离逸尘面前,笑眯眯的说道。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钟离逸尘没有理会白静姝,直接带头朝着碧纱湖里面走去,白静姝见此气的原地直跺脚。 “姐姐……”一个翠绿衣裳打扮的丫鬟在靠近杨婼雪时小声的唤了一句。 杨婼雪一愣,转而朝着来人望了过去,看到原来是杨婼云在叫她,于是挥挥手屏退了身边的奴才,只留下梦云,同时也放慢了脚步,与钟离逸尘等人拉开了距离。 “奴婢见过二小姐。”梦云给杨婼云请安,没想到换来的却是杨婼云的一道冷哼,“我和姐姐有话要说,你去那边帮我们把风,别让别人靠近这里!” “云儿,你是堂堂相府二小姐,怎可如此对待下人,传了出去你让别人如何看待杨家的家教!” 对于杨婼云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杨婼雪早已忍无可忍,这次之所以带她来,不过就是想要借助她的手,除掉杨婉!没想到,好在才到青州,居然就如此目中无人。 “姐姐,她不过就是一个奴婢,我又没有打她,只是吩咐了两句而已,你居然凶我!” 本来杨婼云就一肚子气,她一个丞相府的嫡小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结果还要假扮丫鬟,现在倒好,自己不过说了一个奴婢几句,杨婼雪还指责她没有规矩。 “梦云,你去那边守着。”杨婼雪吩咐一声眼圈微红的梦云,梦云一脸感动的退了下去。 “杨婼云,本宫让你来不是看你如何欺负丫鬟的,你自己想想看,你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什么?你这样的行为,能成什么大事?” 梦云离开后,杨婼雪的脸色立马就拉了下来,杨婼云如此沉不住气,她真的有点担心会坏了她的好事,现在要是再不把她骂醒,恐怕还真的没办法除了杨婉。 “我……” 杨婼云刚想反驳,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给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是啊,她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不就是为了闲王吗,要是让闲王看到自己刚才的样子…… 天啊,那他肯定会对自己厌恶之际了吧! 杨婼云的脸色一会红一会白,杨婼雪却无心关心这个,她又继续说道,“云儿,所有的计划我都已经想好了,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听我的命令,这次定可以除了杨婉!” “是,姐姐,云儿知道了!” 为了闲王,本小姐忍了,等我成为闲王妃,哼,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杨婼云心中暗自谋划着成为闲王妃以后的锦绣前程。 “你能这样想姐姐就放心了,我们快跟上去吧,不然时间久了难免会让人产生怀疑。” 杨婼雪点点头,安抚好杨婼云才能让计划进行的更加完美,至于计划完成之后杨婼云是否能全身而退,那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一边想着,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阴狠的笑,让人不寒而栗! 煜亲王府。 “王爷,王爷!”管家气喘吁吁的跑进煜亲王钟离涛的书房,在跨进门槛时差点摔倒。 “林管家,何事如此慌张?”看到慌乱不已的林管家,钟离涛皱紧了眉头。 第138章 戳破 林管家当了三十年的管家了,一直以来遇事都非常的沉着冷静,从未见过他如此慌张的样子。 “王爷,老奴刚才正在府中巡查,突然听到下人来报,府外有人拿着信件指名要找您,老奴怕其中有诈,收了信件便擅自拆了,结果……” 林管家似乎想起了信中的内容,表情涌上了一股凝重之色。 “结果信上说,皇上已经于今日到达了青州,只是他们先一步去了碧纱湖。” “什么?皇上来了青州,可本王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啊?” 钟离涛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自从皇上登基,他便早早的在宫中安排了内应,为的就是随时掌握皇上的消息。 现在看来,他的那些暗桩,估计早就已经被皇上给清理掉了。 “王爷,唯今之计便是赶紧转移后院中的那些人,否则要是被皇上知晓了此事,那就糟了!” 林管家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如今已是接近十月,可他现在整个后背都是汗,被惊吓出来的。 “等一下,千万不能慌。林管家,那个送信的人呢,可有说他是谁派来的?” 钟离涛也不是什么愚钝之人,刚才只是一时情急,现在冷静下来之后,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杨信是谁送的?送这杨信的目的又是什么? “回王爷,那人戴着帽子,老奴并未看清他的容貌,只是那人离开前吟了一首诗,说是王爷听了自然会知道他的主子是谁。” 林管家闻言沉思起来,突然他想起了那人临走前吟的一首诗,便赶紧说了出来。 “什么诗?”钟离涛紧张的问道。 “我是风流帅,是其名纷葩,闲照晚妆残,王孙自可留!”林管家慢慢的将诗的内容读了出来。 钟离涛用毛笔写在了纸上,拿起仔细端详。 “王爷,这几句诗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林管家百思不得其解。 “我是风流帅,是其……”钟离涛自言自语,突然间,他猛地看向纸张,瞳孔紧缩,他知道了,他明白了! “林管家,现在马上去吩咐人把后院里的那些人都给我送到地道里去!”想明白其中关键的钟离涛,赶紧作出了决定。 “是,老奴这就去!”听到钟离涛的命令,林管家不敢耽搁,立马飞快的跑了出去。 “既然皇上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可别怪叔叔我心狠手辣!”钟离涛眼中露出一道狠毒非常的目光,阴沉的语调也随之脱口而出! “皇上,你看那边的泉水好清澈啊!”白静姝一直跟在钟离的身边,嘴里还不停的说这说那,完全没注意到钟离逸尘早已铁青的脸。 “姝儿,注意你的形象,大庭广众之下,怎可如此大声喧哗!”白静宜实在看不下去了,虽说不是在皇宫内院,可作为女子,最起码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对不起姐姐,姝儿再也不敢了。”白静姝被白静宜这么一指责,突然发现钟离逸尘根本就没有在听她说话,反而还一脸的嫌恶。 “知道错了就好,以后注意点。”白静宜语气缓了下来,她还是不舍得看自己这个幺妹难过,只是轻飘飘一句话便不忍再指责于她。 “杨婉,你在看什么?”钟离逸尘的目光其实一直都放在杨婉身上,此刻见她如此专注的看向远处,不由的好奇起来。 “没看什么,只是想起了小时候与弟弟两人一同戏水的时光,有点失神而已。” 杨婉刚才看着远处的小孩子互相打闹的场景,突然回忆起了她和杨璟在一起玩耍的日子。 “杨婉很想念你的弟弟?”钟离逸尘还是第一次听杨婉提起她的家人,心里很是开心。 “想,很想很想,只是我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是否安好。”杨婉的眼角蒙上一层雾气,可她很快便闭上双眼,以此掩盖自己此刻悲伤的心情。 “杨婉放心,你弟弟定会平安无事,总有一天,你们会见面的!”不知道是承诺,亦或是安慰,但不管如何,杨婉心里还是涌上了一丝欣慰。 “少爷,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回客栈吃点东西,听说碧纱湖夜晚的景色才是青州最美的风景,到时候可以坐在船上,泛舟而游!” 王钦看看天色,已然接近黄昏,便出言提醒道。 ”哦,居然还有泛舟一说,看来王管家打听的很清楚嘛!” 钟离逸尘倒是有一些惊讶,这样的小镇,居然也有如此风雅之事。 “那是当然,少爷是出来散心的,做奴才的当然要事事考虑周到,才不会扫了少爷的雅兴啊!” 王钦很是谦虚的答道,不过好在碧纱湖盛名在外,他也花什么功夫便打听到了。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晚上再来,到时候定要好好欣赏一下这碧纱湖的风景!” 听了王钦的话,不单单是钟离逸尘,就连杨婉都产生了兴趣。 “皇上,微臣不知皇上大驾光临,迎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正当钟离逸尘等人准备踏上马车离开碧纱湖时,从道路两旁突然涌出了数十个侍卫,把他们团团围住,紧接着钟离涛从马上跳了下来,直奔钟离逸尘面前,单膝跪地,请罪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着钟离涛的话落,周围的百姓也相继反应过来,纷纷跪倒在地,高呼万岁之词! “皇上,这……煜亲王是如何得知我们在青州的啊!”王钦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皇上出巡都是秘密暗访,就怕暴露身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现在可好,整个青州的人都知道了。 “都平身吧,朕本不想惊动皇叔,想先游玩一番再去府上叨扰,没想到皇叔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钟离逸尘阻止王钦,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如今被钟离涛这样子戳破,整个碧纱湖全部跪满了游客,相信很快他的行踪便会被整个青州的百姓所知晓。 走到钟离涛面前,微微一笑,幽深的眸子看着钟离涛,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可是钟离涛一脸镇定,毫不畏惧,丝毫看不出有任何不妥之处。 “皇上言重了,微臣一直都期盼着皇上能够来府中一叙,这不,今早刚好府中管家出城采买,偶然间看到了皇上的天颜,便赶紧回府告知了微臣,为了保证皇上的安全,微臣才不得不出动城中士兵,还请皇上见谅!” 钟离涛毕恭毕敬的对着钟离尘俯首抱拳,语气更是无比的真诚。 “罢了,皇叔的一片赤子之心,朕自然是铭记于心。如今看来,朕今晚只得叨扰皇叔了。” 钟离逸尘微微托起钟离涛,笑着说道。 “不敢不敢,皇上能来我煜亲王府,实乃我煜亲王府之荣幸,如何能说是叨扰呢。皇上请!” 钟离涛笑逐颜开,转头朝着身边的林管家使了个眼色,林管家赶紧吩咐人让开了一条道。 “走吧!”钟离逸尘看了眼皇后和身后的杨婉,见杨婉似乎在思考什么,直接一把拉过她,牵着她的手走向了马车。 “皇上,你这是干什么?”杨婉压低声音问道,她想要抽手,可钟离逸尘如何会让她轻易得逞,他可是难得才有这么一个机会的。 想到此处钟离逸尘禁不自觉的笑了出来,看的杨婉更是怒火中烧。 “杨婉,这里人这么多,朕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你多少给朕一点面子吧?” 钟离逸尘才不管杨婉现在是什么心情,他只知道,杨婉的手很凉,皮肤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光滑,想起他让人调查得来的结果,心里涌上了一丝心疼。 杨婉果然没有再挣扎,非常配合的同钟离逸尘和皇后一起进了马车,这一幕使得匆匆赶来的杨婼雪嫉恨不已。 “皇上,现在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马车内,钟离逸尘紧紧握着杨婉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杨婉感受到皇后那不明所以的眼神,顿时恼怒起来。 “你的手太凉了,朕帮你捂捂。”钟离逸尘握的更紧了,而且看着杨婉的眼神全是心疼。 “皇上,我不冷。”杨婉心中没来由的一跳,但很快又恢复过来,趁着钟离逸尘不注意时,直接抽出了手。 钟离逸尘看着空空的手掌发呆,刚才杨婉把手抽出去的一霎那,钟离逸尘仿佛失去了什么似的,无比的难过。 “皇后,一会到了煜亲王府,多派几个人保护元常在!” 钟离逸尘也没有再继续纠结刚才的事情,反而对着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的白静宜出声提醒道。 “皇上,这是为何?”白静宜不明白,杨婉也很不理解,煜亲王府应该比外面安全多了吧,为何进了王府还要加强护卫? “这些不是你该管的事,小心保护好元常在即可,当然了,你自己也要万事小心!” 钟离逸尘很明显不想解释其中的缘由,但说出口后又好像觉得不妥,随后又加了一句。 “臣妾知道了,皇上放心吧,臣妾会保护好元常在的。”钟离逸尘的关心让白静宜很是开心,只要能让皇上多关在自己一点,保护杨婉又有何不可呢。 第139章 造化弄人 “嗯……”钟离逸尘闭目养神,微微靠着垫子上。杨婉若有所思的看着钟离逸尘,他刚才的话让她产生了很不好的预感,这个煜亲王府,肯定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安全。 很快,他们一行人便来到了煜亲王府,门口矗立着两只高大威武的石狮子,门上煜亲王府四个字苍劲有力,格外的显眼。 “皇上,请!”煜亲王府正门打开,府中所有人员全部站在院子里准备迎接。 “臣妇携王府众人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个雍容华贵,举止端庄的贵妇对着钟离逸尘等人盈盈一拜,其他人皆同时跪倒在地,恭迎声不绝于耳。 “都起来吧!”钟离逸尘抬手让众人起来,煜亲王则赶紧上前领着那位贵妇上前,笑着介绍道,“皇上,这是臣的侧妃,杨氏。” “杨氏?朕记得,皇婶尚在吧?”钟离逸尘愣了一下,转而小声嘀咕着什么,虽然声音很轻,但大家都听清了他说的什么。 被煜亲王搂着的杨氏身子一怔,脸上甚是尴尬,其他奴仆丫鬟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咳咳,皇上啊,她是本王的侧妃。”钟离涛摸了摸鼻子,小声解释道。 “皇叔啊,虽说侧妃也有一个妃子,但她依然还是妾,况且王妃尚在,何时轮到一个小小的妾室行王妃之事了!” 钟离逸尘的音量陡然变得尖锐起来,煜亲王还好,尚且还能保持镇定,可杨氏被这么一吼,早已心惊胆战,连连跪地求饶。 “皇上恕罪,皇上饶命啊,妾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皇上饶命!” 院子里的奴婢和小厮们低着头,但可以从他们的眼神看出,他们对这位杨氏早已心存怨恨。 “知道自己是妾,还不赶紧滚回后院去!”钟离逸尘脸色阴沉的可怕,杨婉看着情绪如此激动的钟离逸尘,心中的疑惑更甚,这个神秘的煜亲王妃,到底和钟离逸尘有什么关系? 杨氏在侍女的搀扶下哭哭啼啼的走了,煜亲王招呼着钟离逸尘等人往大厅走去,皇后体恤嫔妃途中劳累,便先行让王府管家给带下去休息了。 “皇后娘娘,元常在来了。”秋屏在皇后耳边小声说道。 “让她进来吧。”皇后睁开眼睛,她早就猜到,皇上刚才的情绪波动,定会让杨婉心存疑虑,只是没想到杨婉竟来的如此之快。 “皇后娘娘,杨婉打扰了。” “秋屏,你先下去吧。”白静宜吩咐一声,随即自己在桌边坐下,开始倒起茶来。 “皇后娘娘,还是让杨婉来吧。”杨婉抢先一步,想要接过皇后手中的茶壶,白静宜摇摇头。 “元常在,我可以叫你杨婉吗?”白静宜居然对杨婉用了自称“我”,这可杨婉意外极了。 “皇后娘娘,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杨婉惶恐,怕是担当不起皇后的这个称呼。”杨婉不明白为何白静宜的神情突然间就变得如此伤感起来,刚才在院子里不是还好好的嘛。 “如何会担当不起,杨婉啊,你是不是很好奇煜亲王妃是何许人也?”白静宜递给杨婉一杯茶,轻抿一口,淡淡的说道。 “是!”很简单的回答,杨婉不但好奇这位王妃的身份,更加好奇她和当今皇上的关系。 “煜亲王妃,她是皇上的亲小姨,同时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子!”皇后感叹一声,那样美丽的一个女子,却最终毁在了情字上。 她虽是王府正妃,却因自己身世之故,从不苛待下人,有时候下人遇到麻烦,她也总是会慷慨相助,大家都为有这样一个王妃而感到幸运。 可惜,好景不长,王妃怀孕了,煜亲王开始夜不归宿,最后竟带回来一个歌姬,直接纳为侧妃。 从此,他们的灾难来临了,歌姬手段高明,仗着煜亲王的宠爱,先是夺了王妃的掌家之权,接着诬陷王妃,最后甚至还害死了王妃的孩子,把王妃软禁在柴房之中。 皇上当时年幼,手中无权,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姨受此折磨,待到他有能力替她做主之时,煜亲王妃疯了,为了避免煜亲王暗下毒手,休妻再娶,钟离逸尘逼着钟离涛在所有大臣面前发誓,永不休妻,并且照顾她百年归老为止。 钟离涛与钟离逸尘的仇恨便是在那个时候结下的。 “那皇上为何不带走煜亲王妃呢?”杨婉很是同情这个煜亲王妃,本以为可以重获新生了,没想到自己却疯了,真是造化弄人啊! “因为皇上很清楚,一旦让煜亲王妃离开了王府,就等于判了她的死刑,她爱煜亲王!” 皇后脸上没有任何波动,这些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现在说起,她已然没有了当时的愤怒。 “那皇上这次来青州,是不是也是特意来看煜亲王妃的?”杨婉拿着茶杯的手一顿,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 “杨婉啊,女人太聪明可不好,尤其是皇上的女人!”白静宜诧异的看着杨婉,杨婉估计早就猜到了皇上的目的,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 “皇后娘娘谬赞了,杨婉的聪明只是为了自保,若是连这些都没有了,那杨婉估计早就成了一堆尸骨了。” 杨婉抬起头与白静宜四目相对,看着她清澈的眼神和坦荡的表情,白静宜晃了晃头,这样的姿态,这样的气质,和当年那人几乎一模一样!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白静宜被自己刚才的想法吓了一跳,顿觉自己可能是太累了,以至于精神都开始恍惚起来。 “是,那杨婉就先退下了。”杨婉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又传来白静宜的声音,“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最好不要乱走,这里毕竟是在煜亲王府。” 杨婉心中了然,点点头走出了房间。 “小主,你看那是什么地方?”杨婉一路思考着白静宜的话,并未在意自己到底走到了哪里,茸纤的话及时惊醒了她。 “茸纤,我们怎么会走到这里来?”杨婉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毫无人烟,甚至连一个奴婢小厮都不曾见到。 而且,不远处还有一座破落的院落,门口长满了杂草,看着很是诡异。 “小主,奴婢也不知道啊,奴婢是跟着您走过来的啊……”茸纤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子,刚才她看杨婉一脸平静的样子,还以为她认识路,所以也就没有多想。 “我……”杨婉傻眼了,她一直都在想着皇后的话,哪里知道怎么走啊! 环顾四周,三条不同的路,杨婉为难了,这万一要是走错,误闯了不该去的地方,那自己估计小命都要玩完了。 “茸纤,我们过去那边院子里看看。”杨婉看向院落,她突然很好奇为何如此富丽堂皇的煜亲王府居然也会有如此破败的地方。 “小主,不要了吧,那院子一看就是常年没有住过人的。”茸纤有些胆怯,直往杨婉身后躲着。 “既然你都说了常年没有人,那你怕什么啊,走吧。”杨婉拉着茸纤,慢慢朝着院落走去。 走进院子,院子中央种着一颗高大的槐树,人们都说槐树不吉利,因为槐树又被称之为鬼树,据说会招来的不干净的东西。 一般寻常百姓家里都很忌讳种槐树,现在在这里看到,杨婉和茸纤都震惊极了。 “小主,这槐树……”茸纤欲言又止。 “你们是谁!”沙哑的声音自她们身后传来,茸纤吓的大叫有鬼,杨婉也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杨婉微微转过头,纵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看到眼前之人时,还是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因为眼前的人长的实在太过恐怖。 她的脸上长满了通红的脓疮,有些甚至还在不停的往外淌水,眼睛深陷,黑色的眼球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你是人是鬼!”茸纤颤抖着身子,指着怪人质问道。 “没事就赶紧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怪人没有回答茸纤的问题,反而对着她们咆哮起来,那表情仿佛是要把她们吃了一样。 “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闯进这里的,只是我们初来乍到,对王府不熟悉,这位前辈,你能不能给我们指一条路?” 杨婉镇定下来,这个怪人虽然长的丑,可是她似乎没有要加害她们的意思。 “出门往左拐,一直走到头就可以了。”怪人看了杨婉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算有,也根本发现不了,她只是淡淡的回答了杨婉的问题,转过身,朝着里屋蹒跚而去。 “小主,我们还是快走吧。”茸纤看到怪人离开,紧绷的心瞬间松了开来,拉着杨婉催促道。 “谢谢前辈!”杨婉也不管那个怪人能否听到,对着她离去的地方大声嚷道。 杨婉和茸纤顺利出了院子,只是在她们离开之后,那个怪人重新回到了那棵槐树之下,抬着头,愣愣的看着槐树发呆。 “姐姐,皇上派了好多人保护着杨婉,我们该怎么办?”杨婼云不停的来回踱步。 第140章 吃不了兜着走 她本来是准备利用丫鬟的身份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杨婉,然后寻找时机加害于她。 谁知道,皇上居然会派那么多人在杨婉的门口守着,任何靠近的奴婢小厮都要经过搜身,可把她给气坏了。 “你急什么,我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我保管杨婉永无翻身之日!”杨婼雪有些不耐,这个杨婼云,真是太沉不住气了。 “姐姐,你有什么计划?”杨婼云一听,眼前顿时一亮,凑近杨婼雪,讨好的询问道。 “你知道皇上为何要派那么多人保护杨婉吗?”杨婼雪笑着问道,语气中似乎隐含着某些内情。 “为什么?” “因为这个煜亲王,可是个十足十的好色之徒,而且通常越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就越是会引起他的兴趣。以杨婉的倾城之姿,皇上又如何会放心呢。” 仿佛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一样,杨婼雪差点没大笑起来。 “姐姐的意思是,让煜亲王毁了杨婉?”杨婼云无比惊喜,若是让皇上看到杨婉和煜亲王鬼混在一起,那杨婉必死无疑! “皇上不是要去碧纱湖泛舟游湖嘛,那可是绝好的机会,到时候就全看妹妹你的了。”杨婼雪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她的这个计划已经准备好久了,这一次,看杨婉还如何逃脱! “姐姐放心,云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想到杨婉马上就要成为人尽可夫的贱妇,杨婼云的心情顿时就兴奋起来,恨不得马上就能实施她们的计划! 入夜,钟离逸尘用过晚膳,便在煜亲王的安排下,坐上了钟离涛的专属河船。 湖面上波光粼粼,船舫上的描金宫灯倒映在湖底,一颤一颤的。只是很是不巧,傍晚时分居然下起了小雨。 不多时,一艘楼船缓缓自烟雨中驶出来,雕栏画栋,甚是华丽,内中琴声清幽,直透过雨雾传过来。 “皇上,您觉得这琴声可是美妙?”钟离涛指着画舫笑着问道。 “琴声确实不错,只是其中多有伤感之意,于此刻的环境有些不符。”钟离逸尘略微沉思片刻,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皇上,这可是青州最负有盛名的胭脂姑娘所弹,她的琴技,青州城内无人可比,可谓是青州一绝呢!” 钟离涛见钟离逸尘似乎来了兴致,赶紧又夸赞了胭脂姑娘几句。 “看来皇叔对这位胭脂姑娘甚是熟悉啊,只是不知道,皇叔府中的杨侧妃若是知晓此事,又会作何感想呢?” 钟离逸尘如何不知道钟离涛打的是什么主意,只不过为了小姨,他忍了! “哎呀,皇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胭脂姑娘的盛名,整个青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知道也很正常嘛,哪有什么熟悉不熟悉一说呢……” 钟离涛尴尬一笑,心里却把钟离逸尘给骂了个遍。 “好了,朕不与你说了,朕要去陪朕的爱妃去了,皇叔若是真喜欢那位胭脂姑娘,等你生辰宴那日,朕让她来你王府弹琴助兴!” 钟离逸本无意间看到杨婉一个人独坐船头,那样子甚是孤独,心里突然就没了欣赏这夜色的美好心情。 “皇上,等等……”钟离涛一阵心惊,若真的在他的生辰宴上,把这位胭脂姑娘请进了王府,估计那位杨侧妃都会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钟离涛一路追着钟离逸尘来到了杨婉面前,看着眼前一身绿衣纱裙,气质清尘脱俗的杨婉,钟离涛呆了。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未见过气质如此出尘的女子,杨婉那淡淡的表情更让她有了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韵味。 “咳,皇叔,见到朕的元常在,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啊?”钟离逸尘沉了脸,他一直防着钟离涛看见杨婉的真颜,没想到居然会是自己把他给引过来了。 钟离涛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和欲望他一目了然,此刻若不是顾及着皇室的脸面,估计他早就一脚把他踹进湖里去喂鱼了! “原来这位就是后宫中风头正盛的元常在啊,皇上不愧是皇上,眼光独到,佩服佩服啊!” 钟离涛心中很是惋惜,如此惊艳的女子,若是放在民间,他无论如何都会把她给弄到府中来,就算天天看着那也是一桩没事。 可惜啊,偏偏是皇上的妃子,虽然他不怕皇上,可是面子上还是过不去,无奈的他只得不停的摇着头,唉声叹气的样子让杨婉很是无语。 “煜亲王谬赞了,杨婉只是恰好得了皇上的眼,皇上对我稍加照顾罢了,何来风头正盛一说呢?” 这个煜亲王,果然是个没有脑子的蠢货! 杨婉在心中暗自鄙夷道。 “元常在这话可就说错了,能得到皇上的青睐,那也是你的本事啊,皇上好福气啊!” 钟离涛一边说一边微微朝着杨婉靠近,他已经隐约能够闻到杨婉身上的香味了。 “皇叔,你踩到朕的脚了!”钟离逸尘突兀的一句话瞬间让煜亲王从天堂跌到了地狱! 钟离逸尘,你好意思说煜亲王踩到你的脚嘛,明明就是你自己放在煜亲王脚底下的好嘛! “微臣该死,请皇上恕罪!”钟离涛身子一愣,低下头果然看见自己的脚正好踩在钟离逸尘的脚上,顿时脸色大变,赶紧拱手请罪道。 “皇叔,你的胭脂姑娘还在等着你呢。”钟离逸尘望向不远处的花船,意有所指的看着钟离涛。 “呵呵,那臣就先行告退,不打扰皇上和元常在的雅兴了。”钟离涛不舍的望了一眼杨婉,一边摇头一边无奈的叹了口气。 “煜亲王,请等一下。”钟离涛正在惋惜杨婉是皇上的妃子,不料一道优美的女声从他身后传来出来。 钟离涛驻足站定,看到来人时微微一愣,接着有些恼怒道,“杨贵妃娘娘,不知你叫住本王是有何要事?” “王爷勿要动怒,本宫可是来给你报喜的呢!”杨婼雪没有生气,反而低声一笑,走近钟离涛耳边,轻声说道,“王爷,本宫可以帮你得到元常在哦。” “杨贵妃,本王尊重你父亲才唤你一声贵妃娘娘,可你若是再如此胡言乱语的话,休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自己内心的想法被人戳破,钟离涛顿时恼羞成怒,这样的想法要是被皇上知道,自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愚蠢的女人! “王爷,你何必动怒呢,本宫只是随口一说,不过看王爷的样子是本宫多想了。哎,只是可惜了本宫的妹妹啊,入宫都快一年了,还是个处子,这皇上真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居然让本宫的妹妹独守空房!” 杨婼雪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观察着钟离涛的表情,果然,当听到处子二字时,钟离涛的眼中散发出一股充满欲望的光彩,杨婼雪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 “王爷,刚才是本宫唐突了,本宫就不打扰您去听胭脂姑娘弹琴了。”杨婼雪告罪道,转身就欲离开。 “等等!”钟离涛脱口而出,可话说出口他又顿觉自己的语气太过激动,转而有点尴尬的笑笑,“杨贵妃啊,刚才本王的语气也不是很好,你可不要介意。” “王爷放心,本宫可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杨婼雪停下脚步,转身浅浅一笑。 “咳咳,贵妃娘娘,您刚才说的可是真的?”钟离涛搓了搓手掌,内心甚是紧张。 他自诩玩过不少的女子,可他却从未见过如杨婉那般清丽脱俗的女子,更何况她居然还是个处子,单单想想钟离涛浑身的血液便已经沸腾不已了。 “王爷,您刚刚不还怪本宫胡言乱语嘛,本宫可是不敢再说了呢。”杨婼雪面带委屈之状,拒绝与钟离涛再谈刚才之事。 “哎呀,贵妃娘娘,刚才是本王不对,您可千万不要生气了。”钟离涛急了,现在倒是真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口出狂言了。 “噗嗤”,杨婼雪忍不住笑了出声,“看王爷急的,本宫不逗你了,实话跟王爷说了吧。早前我的妹妹元常在一直在与我哭诉,说是皇上从来不碰她,她心里寂寞的很呢,哎……” 杨婼雪靠在船沿边上,脸上尽是哀伤难过之情。 “贵妃娘娘,您的意思是?”钟离涛心里那个兴奋啊,女子寂寞那不就是想要男人去安慰嘛,杨婼雪此时来找自己,除了那事还能是什么。 “王爷,听说王爷最是心疼年轻女子,所以本宫想啊,让您去好声安慰安慰我那可怜的妹妹,不知王爷可愿意?” 杨婼雪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但看在钟离涛的眼里却是对杨婉的关爱之情。 “贵妃娘娘,这不太好吧,元常在毕竟是皇上的妃子……” “王爷,是皇上自己不懂得心疼,难道还不让车别人疼了?”杨婼雪直接打断钟离涛的话,语气严肃的说道。 “对,你说的对,是皇上自己不知道珍惜。但不知贵妃娘娘有何良策?”钟离涛心中最后的顾虑俨然已经烟消云散,现在的他只渴望着能把杨婉按在身下,好好安慰。 第141章 难言之隐 “王爷,你过来。”杨婼雪对着钟离涛招呼一声,钟离涛迅速的走了过去。 “王爷,这个计划你觉得如何?”杨婼雪附耳说完了自己的计划,钟离涛眼前一亮,大笑一声,“妙,这个计划太妙了,贵妃娘娘不愧是杨丞相的嫡女啊!” “多谢王爷夸奖,既然如此,那本宫便去准备了,王爷也回去收拾收拾,一会可不能让我的妹妹失望啊。” 杨婼雪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你就笑吧,看今日过后你和杨婉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好好好,本王这就回去准备。”钟离涛脑海里满是杨婉那绝美的容颜,根本无心去思考一旦此事败露,他将会遭受何种致命打击。 “杨婉,刚才钟离涛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看着杨婉紧锁的眉头,钟离逸尘误以为杨婉是害怕钟离涛,于是柔声安慰起来。 “皇上,你多虑了,杨婉并不是担心煜亲王,我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杨婉勉强的笑笑,自从来到青州,她就一直心绪不宁,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为何,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杨婉多虑了,有朕在这里,就算有什么事发生,朕也可以保护的了你,你就安心的观赏风景便好,朕喜欢看着你笑。” 拉住杨婉的手,钟离逸尘难得的感到心中一阵舒坦,他不喜欢看到杨婉皱眉的样子,他要她永远开心的笑着。 杨婉愣了一下,钟离逸尘刚才的那番话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就是这样平常的一句话,她居然会觉得心中淌过一道暖流,甚是舒心。 她轻轻的缩回了手,转过身不敢再看钟离逸尘,可她的心却跳的飞快,快到让她不知所措,快到让她害怕。 “皇上,原来你和妹妹在这里啊。”杨婼雪拿着一个酒壶,笑着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雪儿拿的什么?”钟离逸尘看见了杨婼雪手里的酒壶,好奇的问道。 “这个啊,这是桂花酿,臣妾特意拿来给皇上品尝的,可是妹妹似乎不怎么喜爱桂花,这可如何是好呢?” 杨婼雪本来还兴奋异常的脸在提到杨婉不喜欢桂花时暗淡了下去。 “没关系,朕让人替杨婉准备了果子酒。”钟离逸尘接过杨婼雪手中的酒壶,放在鼻尖闻了一下,“好香的酒。” 三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杨婉若有所思的盯着杨婼雪拿来的酒壶上,一言不发,就连替她准备的果子酒也未曾沾口。 “哎呀,皇上,皇上你这是怎么了?”杨婼雪紧张的惊呼声惊醒了陷入沉思的杨婉。 “姐姐,皇上这是怎么了?”杨婉疑惑的问道。 “本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皇上喝着喝着突然就晕了过去,难道是这桂花酿年份太久,后劲太大,所以皇上才会醉酒了?” 杨婼雪一脸的自责,看着杨婉自言自语道,却不知她的神情看在杨婉眼里甚是可笑。 “既然皇上醉了,那姐姐就送皇上回去休息吧。”杨婉淡淡的说道,随即起身欲要搀扶钟离逸尘。 “不如妹妹陪姐姐一块送皇上回去休息吧。”杨婼雪难得如此心平气和的同杨婉说话,杨婉如何能够拒绝,于是点头应道,“也好,那就一起走吧。” 两人扶着钟离逸尘,朝着船上的房间走去。 “不对,这不是去皇上厢房的路,而且这香味,怎么如此古怪!” 一开始不曾发觉不对之处,直到一阵似有似无的香味飘入杨婉的鼻尖,这才引起了她的怀疑,而且此时的她顿觉一阵头晕。 “妹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昏昏沉沉间,杨婉只听到杨婼雪关切的声音和她模糊的身影。 “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杨婉心中暗惊,看来这是杨婼雪的阴谋,那酒壶里的酒不是为自己准备的,而是给皇上的,为的就是灌酒皇上。 呵呵,杨婼雪,既然你如此无情,就休怪我无义了,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杨婉右手轻晃,指尖处出现了一根银针,趁着杨婼雪背对自己之时,快速的扎向自己身上的几处穴道。 “杨婉,杨婉……”杨婉直接倒在地上,杨婼雪安置好钟离逸尘,走到杨婉跟前轻声唤了几句,确定杨婉真的晕了以后,朝着门口打了个响指。 “姐姐,怎么样了?”丫鬟装扮的杨婼云从门后钻了出来,紧张的问道。 “别废话了,我把皇上带走去通知王爷,你把杨婉的衣服脱了,放在床上。” 杨婼雪快速的吩咐一声,扶起钟离逸尘就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还不忘再次提醒道,“别站着了,赶紧动手!” “知道了,你快走吧。”杨婼云不耐烦的答道,着手开始脱起杨婉的衣服。 杨婼雪也不再耽搁,迅速离开了房间,就在她离开的一刹那,杨婼云应声倒地的,发出“砰”的一声。 “嗯,这是在哪里?朕怎么好端端的就睡着了呢?”不知听了多久,钟离逸尘迷迷糊糊间醒了过来。 “皇上,你终于醒了,刚才你怎么才喝那么一点就醉了呢。”杨婼雪急忙跑过来扶住钟离逸尘,嘴里还不忘小声埋怨道。 “杨婉呢,她去哪里了?”钟离逸尘环顾四周,见没有杨婉的身影,心中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妹妹说她有点不舒服,所以臣妾就让她先回去休息了,皇上,您的头还疼吗,要不然您再睡会吧!” 杨婼雪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钟离逸尘的额头,柔声说道。 “不用了,朕想先去看看杨婉。” “皇上……” “啊!” 杨婼雪正想阻止钟离逸尘,不料却传来了一声尖锐的惨叫声。 “这,这是什么声音?”杨婼雪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可在她的眼底深处却隐约能够看到一丝笑意。 杨婉,好戏就要上场了,你可做好准备迎接皇上的怒火了吗? “皇上,刚才那道叫声,好像是杨婉的。”杨婼雪颤抖着声音说道。 “唰”的一声,钟离逸尘瞬间从房间里狂奔而去,看着速度如此之快的钟离逸尘,杨婼雪震惊极了,在她的印象中,皇上可从未习过武的。 “到底发生了何事,刚才的叫声从何而来!”伴随着皇上的怒吼声传来,船上所有的人皆是聚集到了惨叫声发出的方位,只是暂时还不知晓到底是从哪个房间传出来的。 “皇上,奴才正在查找惨叫声从何处传出,您稍等片刻。”王钦早在声音响起的那刻便让人把船只团团围住,此刻已经让人开始在船舱内挨个搜查。 “皇上,找,找到了,只是……”一个侍卫飞快地跑了回来,只是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嘛难言之隐。 “只是什么,还不快说!”王钦一脚直接踹向这个没有眼力见的侍卫,皇上都快担心死了,他还在这里吞吞吐吐。 “那女子好像是元常在,并且,并且煜亲王爷也在屋里,奴才等不敢贸然闯入,特来向皇上汇报。” 侍卫硬着头皮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虽然他没有看见屋内的真实的情况,可是那件衣服他还是认得的,那是皇上赏赐给元常在的衣服。 他真是后悔自己为何要去那间房间啊,若是真的被证实了,那他还会有活路吗? “带路!”钟离逸尘极力隐忍着自己心中的暴怒,对着侍卫阴沉的说道,那声音就好像冬日里的寒冰,瞬间席卷了侍卫全身。 “是是。”侍卫连滚带爬的在前面带路,身后跟着长长的队伍,杨婼雪走在最后,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 “元常在,你可真是小妖精。” 不堪入耳的话语让钟离逸尘的脸色更加阴沉,身后的众人都恨不得钻个地洞直接钻进去。 这可是皇上的妃子和皇上的叔叔啊,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她们一个个都得掉脑袋! “你们大家怎么都在这啊?发生什么事了吗?”突兀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钟离逸尘听到声音,整个人似乎都放松了起来,因为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这是杨婉的声音。 “杨婉,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钟离逸尘飞身上前,握着杨婉的手微微颤抖,,刚才听到屋里的对话,他真的几乎要崩溃了。 “皇上,我只是略感烦闷,坐在船头吹了会风,能有什么事啊。只是你们怎么全都围在这里是做什么?” 杨婉笑了笑,看着众人看到自己出现而露出的惊疑目光,茫然的问道。 “杨,杨婉,你,你怎么在这?你不是……”杨婼雪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杨婉,她不是应该在屋里和煜亲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姐姐,你还真是不厚道呢,云儿妹妹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云儿来陪我喝茶,你打算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听到杨婼雪诧异的话语,杨婉故作生气,沉下脸语气严厉。 “我……是云儿不让本宫同你讲的,说是要给你一个惊喜,谁知道她竟然会偷偷跑去找你呢。” 第142章 有恃无恐 杨婼雪几乎把自己的牙齿咬掉,这个杨婼云,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此完美得了计划,她怎么还能够搞砸,现在人都不知道…… 天啊,屋里的女子该不会是云儿吧! 这个想法一出,杨婼雪直接看向杨婉,杨婉眼中那得意的眼神让杨婼雪全身一怔,果然是她,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皇上,还要把门踹开吗?”侍卫看到杨婉出现的时候,心里那个高兴啊,只要里面的不是皇上的妃子,怎么着都行。 “踹,给我把里面的人拖出来!”钟离逸尘再没有任何顾忌,直接吩咐侍卫开始踹门。 刚才他不知里面是何情况,他曾想着若真是杨婉在里头,他要如何才能让此事平息,现在好了,杨婉没事,一切都不重要了。 “皇上,等等!”杨婼雪直接挡在了侍卫前面,不让他们打开房门。 “贵妃娘娘,您这是何意呢?刚才那声惨叫可是听的妾身浑身毛骨悚然的,现在若是不进去瞧瞧,万一闹出人命可如何是好啊?” 姝贵人缓缓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对着杨婼雪露出一抹嫌恶的表情,眼底深处却是带着无限的恐惧眼神。 “皇上,你真的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开房门吗?”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杨婼雪的目光微微偏向杨婉,语气带着威胁。 “所有人都退下!”钟离逸尘沉默了一会,最后沉着脸吩咐了一声。 众人不敢违抗圣命,虽然心中已经知道屋里之人是谁,但只要没有当众验身,那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臣妾告退!”姝贵人和一干人等退下后,杨婉缓步走到杨婼雪跟前,“姐姐,我们一起进去可好?” “好啊。”杨婼雪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 杨婉,你果然好样的! “杨婉,朕陪你一起进去!”钟离逸尘跟在杨婉身后,在经过杨婼雪身旁时狠狠瞪了她一眼,若不是怕影响了杨婉的声誉,他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妥协。 “嘭”钟离逸尘直接一脚踢开了房门,床上难舍难分的两人皆是一惊的,当看到眼前阴沉着脸,愤怒不已的钟离逸尘时,钟离涛瞬间犹如从天堂掉入地狱。 再一转眼,看见站在钟离逸尘身边巧笑嫣然,一脸淡然的杨婉,钟离涛竟直挺挺的晕了。 “啊,走开,你们走开!”从刚才欢愉的状态中脱身出来,杨婼云终于清醒了,可是没想到等待着她的不是天堂,而是无尽的地狱! “把煜亲王送回王府,此事若是有人传扬出去,朕定不轻饶!”钟离逸尘狠狠一甩袖袍,对于娟然泪下的杨婼云视若无睹,直接带着杨婉离开了房间。 “皇上,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啊?”被钟离逸尘拖着走的杨婉疑惑得问道。 “杨婉,你知道刚才朕有害怕吗?朕害怕若里面的人真的是你,朕会不会直接杀了煜亲王。还好,还好你没事!” 不知跑了多远,钟离逸尘终于放开杨婉,转身一把把她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秀发,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和淡淡的清香,钟离逸尘的心安定了下来。 “皇上,我,我没事,其实早在你醉倒的时候我就察觉出不对劲了,所以我就将计就计,看看到底是谁想要害我。” 杨婉的身子一僵,不知为何,刚才钟离逸尘的话让她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好像有什么正要破土而出。 “下次不可以如此冒险了,都怪朕没有保护好你。”听着杨杨婉的话,钟离逸尘心疼了,那样危急的时刻,杨婉居然还能那么镇定的处理此事,真不知道以前在杨府的时候她是如何度过的。 “咳,皇上,你能不能先把我放开?”杨婉很是不适应此刻两人的暧昧姿势,虽然她已经不再排斥钟离逸尘的靠近,但如此亲密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杨婉脸红了,看来朕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杨婉心里是不是已经有我了?”钟离逸尘看到脸红的杨婉心里很是高兴,如此害羞的样子,不正是对待情郎的模样嘛! “皇上,请给我一点时间,你知道的,我心里依然放着一个人,若是没有把他忘却,却又接受了皇上,那对皇上真的很不公平。” 杨婉感叹一声,就在刚才,她终是认清了自己的心意,纵然之前对南笙有再多的依恋和不舍,可是经过这么多事以后,她的心还是偏向了皇上。 “好,朕愿意等,等杨婉真正接受朕的那一天!” “啪!” 杨婼雪转身,直接一巴掌拍在杨婼云的脸上,怒斥道,“杨婼云,为什么和煜亲王苟且的人是你!” 杨婼云捂着火辣辣疼痛的脸颊,泪水顷刻间便涌了出来,再听得杨婼雪如此质问的话语,心中的怒火一下子便燃了起来。 “杨婼雪,你还好意思责怪我,你告诉我,为什么杨婉没有晕过去?” 杨婼云记得很清楚,当时杨婼雪刚走,她便看到杨婉睁开了眼睛,只是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杨婉给打晕了,现在想想或许其中有什么内情。 “不可能,那房间里我点了很重的迷香,她怎么可能会……”杨婼雪极力力争,可是说到最后突然止了话头,有些不自在的看向杨婼云。 “你说什么?你在房间里点了迷香?原来是你,是你害了我,我还奇怪,为什么我进去的时候会感觉全身无力,这一切居然是你故意设计的!” 突然听到事情真相的杨婼云情绪瞬间失控,她的姐姐怎么会如此心狠,如今她的身子已经脏了,今后又如何去面对那温润如玉的闲王殿下啊! 杨婼雪急忙上前捂住杨婼云的嘴,这件事要是被皇上知道,别说她这个贵妃了,就连杨家,估计都难逃一死。 “你放开我,怎么,你敢做这样的事,现在还会怕别人知道嘛?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立马去告诉皇上,整件事都是你指使的!” 杨婼云已经顾不上什么姐妹情,会不会连累杨家了,现在她只知道,自己被破了身的事情绝对不可以泄露出去。 “够了!云儿你听姐姐说,现在你需要冷静,你放心,皇上是不会允许你的事传出去的,千万不要自乱阵脚。” 杨婼雪怒吼一声,但想到杨婼云的性子,若是把她逼急了,说不定真的会跑去皇上那里告发她。现在必须先把她稳住,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杨婼云听到杨婼雪的话,情绪果然平稳了不少,看着杨婼雪,再次确认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的事真的不会泄露出去?” “对,是真的,千真万确!”杨婼雪用力的点点头,非常认真的回答。 “我要回家!”杨婼云本是想来见闲王的,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如今她哪里还有颜面再继续待下去呢,还不如趁早回京。 “好,明天我便让人送你回京,但是回去之后你定不能在父亲面前胡乱说话,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念姐妹之情!” 杨婼雪一口答应,但她依然不放心杨婼云,要是被杨正阳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你放心吧,我没那么傻。我累了,我想先休息了!”杨婼云淡淡的说道,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杨婼雪。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梦云就守在门外,有什么事你叫她一声就可以了。” 杨婼雪也突然觉得有些精疲力尽,这一晚上精神高度紧张和刚才胆战心惊的状况,无一不让她倍感身心疲惫。 杨婼雪走出房间,关上房门后吩咐了守在门外的梦云,定要好生照看杨婼云,万不可再让她做出什么傻事。 “杨婼雪,杨婉!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们害的,我杨婼云发誓,今日之辱定要你们十倍奉还!” 杨婼云死死的捏紧拳头,泛着猩红的双眼透露出无尽的愤怒以及怨恨! 风平浪静,一夜无话。 翌日,天才将亮,便已看见钟离涛瑟缩着身体站在钟离逸尘的门外,低着头,脸色惨白的跪在地上。 “皇上,煜亲王爷已经在门外跪了一个时辰了,您看?” 王钦不敢怠慢,赶紧跑进房间询问钟离逸尘的意思。 “让他跪!”钟离逸尘冷冷的回答。 胆敢觊觎他的女人,就是死也不足以消除他心中的怒气。 “可是皇上,再过几日就是煜亲王爷的生辰了,这要是传扬出去了,恐怕对有损您的声誉……” 王钦讪讪道,这里可是煜亲王府啊,煜亲王估计就是看准了这一点,知道皇上不敢拿他怎么样,所以才敢如此有恃无恐。 今日皇上免了他的罪那倒还好说,要是皇上让他一直这么跪下去,王府的人会怎么看待皇上? 那些下人最是会捕风捉影,最后指不定会把皇上传成什么样。 “滚出去!”钟离逸尘丝毫不为所动,昨日的事情若他还要继续忍耐的话,那他干脆一头撞死好了,还当个屁皇上。 自己的女人被自己的叔叔觊觎了,结果自己不但不能发火,还得好言相劝,好生哄着?这和窝囊废有什么两样! 第143章 不寒而栗 这一次,钟离逸尘决定了,绝对不能妥协! “皇上……” “听不懂朕的话是不是?朕让你滚!”钟离逸尘怒目而视,冷冷的盯着王钦。 “奴才这就滚,皇上息怒!”王钦再不敢继续留在此处,福福身快速退了出去。 走过煜亲王身边之时,无奈的摇了摇头,“哎哦,还说你惹谁不好,偏要去惹元常在,谁不知道皇上如今最在意的就是她呢?你自求多福吧!” “王公公,您别走啊,您帮我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求求情!” 煜亲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拉住王钦的衣摆不让他离开。 “王爷,这次咱家已经尽力了,奴才奉劝您一句,好好在这里跪着吧,您是皇上的亲叔叔,皇上现在在气头上,您就安分点吧。” 说完,王钦直接抽回衣摆,扬长而去。 杨婉没想到自己来给皇上请安会再次看到煜亲王,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 “小主,是煜亲王,他怎么跪在这里啊?”茸纤昨晚没有陪同在杨婉身边,是以根本不知道船上发生了何事,此刻看到之前意气风发的王爷居然如此狼狈的跪在自己院子里,很是好奇。 “不该问的别问,这是人家的院子,他想怎么样都可以,我们别多管闲事!” 瞪了一眼茸纤,这个丫头,真是越发不懂规矩了,当着王爷的面居然也敢说这样的话。 “奴婢该死,是奴婢失言了。”茸纤赶紧请罪道,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被杨婉看穿的感觉,心中很是不安。 “元常在,皇上让您进去呢。”王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门口,看到杨婉走来,立马进屋回禀了皇上,此刻正一脸笑意的欢迎着她。 “谢王公公。”杨婉点点头,直接绕过煜亲王朝着房间走去。 “元常在,都是本王的错,本王不该对你有非分之想,好在并未酿成大祸,求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本王这一次吧。本王给您磕头了……” 看到眼前的杨婉,钟离涛再没有了之前的急于之色,现在他只想让自己从此事中脱身出来。 原本他的计划是让杨婼雪背黑锅的,谁知道自己没睡成杨婉,还把一个无辜的女子给糟蹋了。 如此一来,自己要挟皇上的筹码没了,马上就是他的寿辰了,若皇上在此刻利用这件事来牵制它,那他的计划就全部落空了。 可怜的钟离涛根本不知道,就算他没睡成杨婉,皇上也不可能拿他怎么样,因为他睡的那个人是杨家女。 “煜亲王,你的手不想要了吗?”冰冷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钟离逸尘目光不善的看着正拉着杨婉衣裳的煜亲王的手,快步从屋里走了出来。 “杨婉,走在这样的人身边,你就不怕脏了你的裙子!”钟离逸尘看都没看钟离涛,直接拉过杨婉,语带嘲讽的说道。 “皇上,臣真的知道错了,臣向您保证,今后绝不会再犯!请您原谅臣这一回吧!” “咚咚咚”连着三下,煜亲王用力的对着钟离逸尘磕了三个响头。 “朕现在不想看到你,滚!”钟离逸尘很是反感,但又不能直接治他的罪,煜亲王肯定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明目张胆的求他原谅。 “臣谢皇上不杀之恩!” 煜亲王连连谢恩,起身之时微微有些踉跄,许是跪的太久的缘故,膝盖处传来阵阵疼痛。 “皇上,我们进去吧。”杨婉看着煜亲王离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好!”钟离逸尘拉着杨婉的手,看着杨婉淡淡的笑容,钟离逸尘的心从未有过的平静。 “王爷,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侧妃杨氏看到一脸狼狈的煜亲王,赶紧从屋里迎了出来,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好一个钟离逸尘,好一个杨贵妃,居然敢戏弄本王!”回到屋里的钟离涛,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王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不要吓妾身啊?”看到钟离涛如此愤怒的样子,杨氏害怕极了。 “去,去把管家给本王叫来!”钟离涛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阴狠,随即吩咐道。 “妾身这就去!”杨氏匆匆离开,不一会的功夫,一个中身穿藏青色常服的中年男子便被带了过来。 “奴才见过王爷,不知王爷叫奴才来,有何事吩咐?”中年男子对着钟离涛恭敬的拱手。 “你去告诉那个人,他的计划,本王答应了,就在本王的生辰宴上!” “是,王爷!”管家匆匆而去,钟离涛拳头紧握,幽深的眸子让人不寒而栗。 三日后,煜亲王寿辰。 今天的天气甚是不好,铅灰色的浓云低垂中天,阴沉沉地看不到一丝阳光。 不过这并不影响来往煜亲王府贺寿的众多宾客,虽说煜亲王离京都遥远,但他毕竟还是皇上的叔叔,更何况今日皇上又亲临青州,得此消息的人便更是挤破了脑袋想要一睹圣颜了。 “管家,可都按照计划准备妥当了?”厢房内,钟离涛手握夜明珠,眯着眼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中年男子。 “回王爷,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只是那人并未出现,我们是否需要缓一缓?” 中年男子低垂着头,恭敬的回答了钟离涛的问话,只是直到现在他都不曾见到那人出现,心中难免有些担忧。 “无妨,今日他不方便直接出现,不过他会随着皇上一道来,到时候你只要见机行事即可。” 轻轻转动着手里的珠子,钟离涛眼神晦暗不明。 “是,时辰快到了,王爷还是先去前厅吧。”管家看看天色,轻声的提醒道。 “也是时候了,走吧!”钟离涛放下珠子,管家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外套给钟离涛穿上,两人直接朝着前厅而去。 “皇兄,时辰不早了,我们是不是早些过去?”钟离逸星皱着眉头,这寿宴都快开始了,可是钟离逸尘丝毫没有要前往的意思,这让他不免有些焦急起来。 “逸星啊,自从来到青州,朕就一直看不到你的人影,你该不会是会哪个相好去了吧?” 钟离逸尘顾左右而言他,钟离逸星这几天的行踪让他很是怀疑,他也让人查探过,可居然一点线索都没有。 “皇兄说笑了,臣哪有什么相好啊,只不过一直都呆在京都,难得出来一趟,便四处逛了逛。” 钟离逸星神色自然,语气平淡,没有丝毫可疑之处。 “哦?那你可看到什么中意的东西?”钟离逸尘很是随意的问道。 “臣弟倒真的搜得了一件宝贝,正准备今日送于皇叔呢,皇兄若是想看的话,臣弟现在就让人拿来。” 钟离逸星起身,作势便要遣人去取了来。 “不用如此麻烦了,宴会快开始了,一会寿宴之上再看也不迟,我们走吧!” 钟离逸尘挥挥手阻止了钟离逸星的动作,大步向外走去。 “王钦,皇后她们过去了吗?”走到门口时未曾发现皇后等人的身影,钟离逸尘眉头紧锁,朝着王钦询问起来,这还是皇后头一次没有等自己呢! “回皇上的话,元常在说不喜欢去的太晚了让人非议,所以就拉着皇后娘娘她们先过去了,奴才拦不住……” 王钦抹了抹头上的汗珠,他就知道,每次只要有这个元常在在,总会出现各种难以预料的状况,他真是后悔死了,早知道刚才他就该拦着她们。 “呵呵,没想到杨婉也会害怕别人非议啊,朕还以为她什么不怕呢,走,我们也快点过去,不然让别人非议就不好了!” 钟离逸尘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一改常态,开怀大笑起来。 “王公公,这位元常在是谁啊,皇兄怎的如此包容?” 钟离逸星也是惊讶无比,擅自做主拉走皇后就不说了,如此重大的场合居然也不等皇上一起,甚至还指桑骂槐,说皇上去的晚了,这要是换作平时,估计皇上早就让人把她关进大牢了。 “闲王殿下不知她是谁?”王钦愣了一下,杨婉代替嫡姐进宫选秀一事,当初闹的那么大,闲王怎么会不知道呢? 不过很快他便明白了,肯定是皇上为了保护杨婉杨锁了消息。 “本王真的不知。”闲王如实相告。 “这位元常在啊,就是杨贵妃的庶妹,别看她一直不声不响的,皇上可喜欢的紧呢。”想到钟离逸尘对待杨婉的态度,王钦这心里不知啥滋味。 皇上那样冷情的人,何曾对人如此上心过,有时候他都会有一种错觉,觉得皇上或许上辈子欠了杨婉的,这辈子来偿还的。 “你说什么?元常在是庶女?”钟离逸星故作惊讶,当初前往丞相府遇到杨婼云的时候,他早已怀疑宫中的不是真的丞相府二小姐了,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杨正阳啊杨正阳,枉你一世英明,这次居然会败在你自己的女儿手上! “嘘,王爷,此事万不可伸张出去,你就当老奴什么也没说。”王钦知道自己不该对闲王说出此事,但是只要想到杨婉对皇上那冷淡的态度,他这心里就是不舒服。 第144章 反常 “放心吧,本王有分寸,不会乱说的。”钟离逸星保证道,王钦见状松了一口气。 “元常在,你好像有心事,本宫看你一直魂不守舍的。”皇后坐在椅子上,无意间看到杨婉东张西望,有些好奇的问道。 “啊?没,没事,呵呵……”杨婉惊了一下,她现在是真的有些害怕,当听到闲王今日会去随同皇上一起来寿宴上时,她就一直在想办法先行离开。 幸好皇后来了,她趁机说服了皇后先一步来寿宴,可是随着寿宴开始的时辰越来越近,她的心里又开始担心起来。 闲王啊,当初自己不但冒充了皇后宫中的宫女欺骗了他,更是还当面辱骂过他。 “皇上驾到,闲王殿下到!”随着门口家丁的通传声,钟离逸尘和钟离逸星先后走入了院子。 “草名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见过闲王殿下,闲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齐齐起身叩拜,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煜亲王府。 “都起来吧,今日朕和诸位一样,都是前来祝贺煜亲王生辰的,大家不要拘束,尽情吃喝便是!” 钟离逸尘感受着众人的膜拜,眼神微动,但面上始终保持着微笑。 “谢皇上!”众人起身,重新回到座位上坐好。 “咳咳……”钟离涛对着皇上鞠了个躬,然后轻了轻嗓子,“今天是本王的五十大寿,大家能在今日来到王府为本王贺寿,本王在此先谢过诸位了。” 说完,钟离涛拿起酒杯直接一饮而尽。 “元常在,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白静宜看到杨婉那几乎要藏到桌底下的头,甚是担忧的问道。 “皇后娘娘,您别问了好吗,宴会结束我再和您解释!”杨婉差点没叫出声来,皇后这个位置可是整个院子最显眼的地方,稍有不慎便会引来众人的关注。 “皇后,元常在,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果然,一直关注着杨婉的钟离逸尘发现了杨婉的小动作,出声问道。 “回皇上,元常在似乎有些不适,本宫正要差人送她回去休息呢。”白静宜抢在杨婉之前开口。 “杨婉哪里不舒服?来人,宣太医!” “皇上,不用了,我只是有点头晕,休息一会就好,不必劳烦太医了。” 杨婉正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元常在,这身子要紧,还是让皇兄请个太医为您瞧瞧吧!”钟离逸星挑了挑眉,这个元常在确实有点反常啊。 “王钦,还不快去叫太医!”被钟离逸星这么一说,钟离逸尘心里更是担心了,杨婉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有什么事她总是喜欢放在心里。 “皇上,真的不用了,我已经没事了。”无奈,杨婉猛的抬起头,对上钟离逸尘关切的眼神,她豁出去了,辱骂王爷又如何,假扮皇后的宫女怎么了,谅那个闲王也不敢当场拆穿她的身份! “你……”钟离逸星心中犹如惊涛骇浪,因为他看到的杨婉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说自己是皇后宫中宫女的小丫头。 “狗皇帝,拿命来!”就在众人不知所以的时刻,院子外突然闯进了一大批身穿黑衣的蒙面人,挥舞着刀剑就朝钟离逸尘扑了过来。 “有刺客,护驾!”王钦第一时间大声呼喊起来。 嫔妃们皆是吓得面容失色,杨婉让茸纤和秋屏照顾好皇后,自己则跑向了钟离逸尘所在的位置。 “你们是谁,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行刺皇上!”钟离逸尘看着杨婉朝自己跑来,赶紧击退面前的黑衣人。 “我们要的就是你这个狗皇帝的命,大家一起上!”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直接让身后的手下全部朝着钟离逸尘攻击。 “叮叮叮!” 武器碰撞发出的声音在此刻寂静的时刻显得格外突兀。 “杨婉,你来干什么,快离开这里!” 钟离逸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刚才眼看着自己便要被剑所伤,千钧一发之际是杨婉利用身上的银针打偏了那些银针,这才让他逃过一劫。 “皇上,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皇上,我的银针上淬了毒,一会你用内力打出去。”最后一句话杨婉是靠在钟离逸尘耳边说的,其他人的并没有发现。 “你……”钟离逸尘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如此危急的时刻,却只有杨婉敢奋不顾身的挡在他的面前,反观那些终日说着有多爱自己,多想自己的女子,一个个早已成了缩头乌龟。 此生能得杨婉,足以! “上!”众多黑衣人齐齐朝着钟离逸尘攻击过去,钟离逸尘和杨婉对视一眼,两人相继点点头。 只见杨婉把装有数十根银针的布袋递给钟离逸尘,钟离逸尘一个转身后退,搂着杨婉避开了黑衣人的攻击。 “嗖”! 钟离逸尘运用能力直接把布袋里的银针打了出去。 “啊!” “扑通”“扑通” 一会的功夫黑衣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钟离涛瞳孔猛的一缩,神情有些慌张起来。 “皇上小心!”杨婉急切的呼喊着,因为不远处的屋檐上,此刻正有一个人举起了弓箭,对准了钟离逸尘。 钟离逸尘第一时间感到了不妙,一回头,刚好看见了那对准自己的弓箭,他顾不上其他,一个瞬间抱住了杨婉。 “扑哧”箭矢入体的声音让杨婉全身一震,看着一脸微笑看着自己的钟离逸尘,她颤抖的伸出手。 “皇上,你怎么样?”杨婉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皇上!”钟离逸星咬了咬牙,直接一掌拍向自己面前的黑衣人,黑衣人直接吐血而亡。 皇后和众多妃子也惊慌失措的跑到钟离逸尘和杨婉所在的位置。 “皇上,你没事吧?”白静宜几乎晕厥,刚才的场面实在太过突然,她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杨婉为皇上挡箭。 射中钟离逸尘的黑衣人吹了声口哨,其他黑衣人迅速的离开了王府,消失不见。 宾客们纷纷逃窜,早已没有了之前的热闹,现在只留下前来护驾的侍卫们。 “噗” 钟离逸尘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 “皇上!” “皇兄!” “朕没事,你们都别站着了,逸星,皇叔,你们速速去查探一下,刚刚的黑衣人到底是何来路!” 钟离逸尘抬手阻止他们欲要上前查看的举动,强忍着眩晕之感吩咐道。 “微臣领旨!”钟离逸星和钟离涛领命退了下去,临走前皆是满含深意的看了杨婉一眼。 “杨婉,扶朕回去休息,皇后,你让她们都回自己的房间,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出门半步!” 看了一眼周围哭哭啼啼,一脸惊恐的其他妃子,钟离逸尘眉头紧皱,现在只要看到她们的脸他就觉得很不是滋味。 “可是皇上……” “怎么,来到宫外朕这个皇上的话不管用了是吗?”钟离逸尘抬起头看着白静宜,语气非常的沉重。 “是,臣妾遵旨!”白静宜知道皇上现在不想看到她们,其实他也只是担心皇上的身体,毕竟皇上是实实在在替杨婉挨了一箭的。 皇后吩咐杨婉好生照顾钟离逸便领着众人走了,钟离逸尘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王钦,赶紧去把太医叫到皇上的房间里来,皇上中毒了!”看着皇后她们走远,杨婉焦急的对着王钦大喊一声。 她们不知道皇上的情况,可是她知道啊,刚才皇上吐出的血是红中带黑的,那明显就是中毒了。 想着钟离逸尘居然会推开自己以身挡箭,杨婉说不感动是假的,现在她只希望钟离逸尘能够脱离危险。 “是是,老奴马上就去!”王钦本来还在诧异为何皇上要把所有人都支走,现在看来他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身受重伤啊! “杨婉,你别担心,朕不会有事的。”钟离逸尘温柔的伸出手摸向杨婉苍白的脸颊,看到杨婉眼中的焦急之色,他的心里很开心。 “皇上,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你!”刚才杨婉已经查探过了,钟离逸尘中的毒她没办法解,但是她知道有一个人可以。 “朕是天子,这点毒还要不了朕的命!”钟离逸尘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好声安慰着杨婉。 卧室中,钟离逸尘闭着眼睛安静的躺在床上,床边聚集了此次随同出宫的所有太医,他们正坐在桌前交头接耳,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汪太医,皇上的这个毒有些棘手啊。” “是啊,池桑国特制的剧毒,化血散,无色无味,可化血肉为骨血,杀人于无形!” 汪太医面色凝重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钟离逸尘,语气里是无尽的绝望,池桑国的毒药,唯有池桑国特制的解药或者圣女之血方可解除。 可现在上哪里找解药去啊? “汪太医,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池桑国?”杨婉总觉得这个池桑国很是熟悉,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听过。 “这池桑国啊,是……” 第145章 蹊跷 “咳咳!”汪太医正准备和杨婉讲解池桑国的历史,不料钟离逸尘在此刻轻咳两声,打断了他的话。 “皇上,你醒了,感觉如何?”汪太医赶紧走到床边关切的询问道。 “汪太医,朕现在觉得好多了。”钟离逸尘强撑着坐起,杨婉伸出手扶住了他,小声说道,“皇上,您还是躺着吧。” 说完顺势把钟离逸尘给按了下去,轻轻为他盖好被子,转身对汪太医说道,“几位太医,你们也辛苦了,不如杨婉带你们下去吃点东西吧。” “这……”汪太医有些犹豫,这皇上还中着毒呢,他们就是再饿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吃饭啊,他们还不想这么早死! “罢了,你们先下去吧,王钦在这伺候着就好。”虽然知道杨婉是故意支开太医,但是钟离逸尘没有阻止,他相信杨婉。 “王钦,你好好照看皇上,我一会就回来。诸位太医,请!”杨婉很是有礼的对着几位太医点点头,率先出了房间。 走廊上,汪太医和杨婉并肩而走。 “元常在,不知你把老夫叫出来是所为何事?”汪太医压低声音问道,他毕竟教导过杨婉一段时间,对于杨婉的性子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汪太医,你实话告诉我,皇上的毒是不是很难解?”杨婉并不意外汪太医看出自己的意图,她只是不想当着皇上的面问罢了。 “哎,皇上这个毒,不是很难解,而是根本就是无药可解!”汪太医也不再隐瞒,微微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呢,我不相信,一定有办法可以解,汪太医,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震惊的看着汪太医,无药可解四个字让杨婉几乎崩溃。 “元常在,皇上中的是池桑国特制的毒药,除非找到下毒之人,可就算你找到了,他们怎么会帮皇上解毒?所以老夫才会说无药可解!” 汪太医看着杨婉那痛苦的神情,心里也很难过,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如果可以,他宁愿舍弃了自己这条命来救皇上! “汪太医,你听过鬼医这个人吗?”杨婉死死的咬住嘴唇,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抓住汪太医的手臂,兴奋的说道。 “鬼医?就是那个据说脾气特别古怪的医圣?”汪太医先是一愣,转而若有所思的捋了捋胡须,“老夫倒是听过他的传闻,不过他不会来救皇上的。” 汪太医很是笃定的打消了杨婉的念头,杨婉不解,“汪太医,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人家不肯相救呢?” “元常在,你就别去自讨没趣了,鬼医曾经在江湖上发过誓,不救皇亲国戚!”旁边一位太医听的杨婉的话,开口解释道。 “我不管,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也绝不会放弃,皇上是为了救我才中毒的,无论如何我都要去试试,汪太医,你可知这位鬼医现在身在何处?” 杨婉没有就此打消念头,她相信,只要她够诚意,鬼医一定会出手相救。 “你真的要去求他?要知道他的脾气可是非常古怪的,说不定你在他手上会吃很多苦头的!” 汪太医拧着眉头,这杨婉的执着让他有些感动。 “汪太医,我不怕,鬼医我非见不可!”杨婉目光坚定,表情认真。 “鬼医就在青州,能不能请到他就看你的本事了!”杨婉诚恳的模样感染了汪太医,最终他还是告诉了杨婉鬼医的下落,或许杨婉能够感动鬼医也说不定。 “鬼医药铺”店铺二楼雅座,早已摆了一桌酒菜,两个男子正倚窗相谈。酒是梨花白,人是风流子,窗外春光初绽,端的是冠盖满京华。 “灏,你说这青州有什么好的,你怎么偏偏喜欢来这呢?”青衣很是不解自己这位挚友的想法。 “凤千旭,我可没绑着你和我一起来,你不喜欢随时可以离开!”对面被称为灏的男子丝毫不客气的白了凤千旭一眼。 “喂,你这人太不厚道了吧,要不是有我一路保护着你,你早就被人五马分尸,尸骨无存了!还什么鬼医呢,除了会拿针以外,什么本事都没有。” 凤千旭翻了个白眼,很是鄙夷的看着自己对面一脸淡定的男子。 “我师父告诉我,要想解开我这二十年的困惑,必须在今日来青州一趟,这里有人能够替我解答!” “灏,你不会是发烧了吧,你家那古怪老头的话你也信?”凤千旭张大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司徒灏。 “如果不信,你为何要跟着我一同来此?难道你不是听信了我师父的那一句你的劫数在西元才会来的吗?” 司徒灏挑了挑眉,看着眼前俊逸不凡,却又桀骜不驯的翩翩公子,心中感慨万千。 本是天之骄子,奈何却身负命劫,为保其性命无忧,他的父亲苦求师父解救之法,最终师父告诉他,西元有贵人相助,于是,凤千旭便成了他司徒灏的小跟班。 “我懒得和你说了,我现在要去春香楼找美女去了,你就一个人在这喝闷酒吧!” 最怕的就是司徒灏拿自己的劫数说事,凤千旭摇摇头,一个闪身便跑出了房门。 “远来是客,司徒灏不盛欢迎!”凤千旭刚离开,司徒灏便对着门外很是客气的喊了一声。 “公子果然厉害,这样都能被你发现。”房门打开,一声月白色长袍的少年走了进来,对着司徒灏微微一笑。 司徒灏眯着眼打量着眼前之人,白衣胜雪,一头乌黑的长发简单的束起。言笑吟吟,好似翩翩浊世白衣佳公子,风姿特秀,爽朗清举,笑起来额头上还有好看的美人尖,那种忽略了性别的美,好似谪仙下凡。 好一个如玉公子! “不知这位公子找灏所为何事?”司徒灏颇有兴致的看着踏进房门的少年。 “实不相瞒,在下姓杨,名……玥,只因家人身中剧毒,听闻鬼医在此,所以特来相请,还望鬼医先生莫要怪罪!” 杨婉未料到鬼医竟是如此直爽之人,一时间只能避重就轻的解释了自己的来意。 “哦?来请我看病的?那你的家人死了没?”司徒灏眼角一挑,这个少年倒是挺有意思,请自己看病怎么还偷偷躲起来?看来这事没那么简单! “咳,鬼医先生,您说笑了,若是家人已死,又何须前来叨扰。” 杨婉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断,那可是当今皇上啊,要是真死了,那不天下大乱了嘛! “本公子今天心情不好,你改日再来吧!”司徒灏懒得和杨婉废话,就冲着杨婉敢躲在暗处这一点,他就不会去救人。 “鬼医先生,这是为何?”杨婉急了,她刚才也是无奈之举,她到来之时这里的下人一直不让她上楼,好不容易上来了房间里居然还有别人在,她也是没办法才会躲起来的。 “你难道不知道我救人有三个原则吗?第一,心情不好不救。第二,看不顺眼不救。今天你这两点都犯了,你走吧!” 直接转身,司徒灏面向窗外,再不看杨婉一眼,语气更是冷漠。 “你!”杨婉气结,都说这鬼医脾气古怪,她还以为是个糟老头,不料是如此年轻的一个男子,可这性子也太…… 现在怎么办,钟离逸尘那边可是再不能耽搁了,万一有什么意外,那自己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罢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这个鬼医救人,想到这里,杨婉咬咬牙,忍住心中的怒火,好言说道,“那不知鬼医先生如何才能心情好起来?” “很简单,我家的下人马虎大意,不小心把药材都混在一起了,你去帮我把它们都分类放好,那我自然心情就好了!” 司徒灏想也没想,直接说出了他的要求,就好像早知道杨婉会说什么似的。 “好!我答应你,可是,我希望你可以遵守你的承诺,只要我把它们分类放好,你就定要和我去救人!” 杨婉松了一口气,她自己本来就会医术,对于药材她还是有一点把握的,同时她也在庆幸,幸好一开始没有说出钟离逸尘的名字! “那是自然,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过我可事先提醒你,我可不会给你任何提示,若是你自己分药材花费了大量时间而导致你家人不治身亡,到时候你可不要怪我!” 杨婉毫不犹豫的回答让司徒灏心中有了些许疑惑,让杨婉分类药材只不过是想让她知难而退,药材虽然不多,可除非学医者,不然根本不可能分的清楚! “那我先去了,告辞!”杨婉得到司徒灏的肯定,二话不说直接下了楼开始分药材去了。 司徒灏好整以暇的坐回桌子前,良久,对着空气打了一个响指。 “主子,您有什么吩咐?”从门外进来一个仆从打扮的男子,很是恭敬的问道。 “你去楼下盯着那位公子!”司徒灏仍然有些不放心,杨婉的出现太过蹊跷了。 “是!”男子答应一声便下了楼,司徒灏再次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街道上络绎不绝的人群,不由的呢喃道。 第146章 天意 “师父,这里真的会有能解开我困惑之人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司徒灏手指轻轻扣在窗沿上。 “鬼医先生,幸不辱命,药材已经尽数分类放好,还请鬼医先生检查!”杨婉脸色略有些焦急的跑上楼来,对着司徒灏拱手施礼道。 这下轮到司徒灏傻眼了,那么多药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分好了。 “你会医术?”司徒灏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略知一二!”杨婉如实回答。 “那你为何来求助于我?”司徒灏更是不明所以,自己会医术,居然还要来请自己去救人,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杨婉无语望天,这个鬼医该不会是个傻子吧,我要是能医,我还来找他干嘛啊,但是杨婉依旧耐心的回答了司徒灏的问题,“鬼医先生,在下医术浅薄,解不了毒。” “好吧,那就走吧!”司徒灏嘴角一弯,杨婉刚才的话倒是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 “啊?”杨婉愣了一下,这就答应了?不是说脾气很是古怪嘛,怎么会……早知道这样,她该一来就去帮忙把药材分了,还废话为么多干嘛啊! “啊什么啊,还不快前面带路,去晚了要是耽误了时间我可不负责!”看到一脸呆愣样的杨婉,司徒灏没好气的吼了一声。 “那就多谢鬼医先生了!”杨婉赶紧收好自己的心思,走到前面为司徒灏带路。 “小子,你们府邸到底在哪里?”司徒灏坐在马车上,本一直闭目养神,可是突然间却睁开了眼,厉声问道,因为他感觉到这条路有点不对劲。 “鬼医先生,我们这是去煜亲王府,你稍等一会,马上就到了!” 杨婉身子一怔,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起来,但想到刚才可是司徒灏自己答应前来救治的,于是咬咬牙说出了目的地。 “停车!”司徒灏脸色阴沉,对着马车外赶车的车夫大声吼道! “吁!”车夫赶紧停下马车,一脸茫然的看着马车内部。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杨婉火了,这个鬼医怎么回事啊,都快到王府门口了,这个时候让马车停了。 “刚才忘记告诉你第三点了,钟离姓者,不救!”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司徒灏直接无情的说出了叫停马车的理由。 “就因为他姓钟离,所以你就见死不救?难道就不能破例一次嘛!” 杨婉疾言厉色的指责着司徒灏,他们之间到底有何深仇大恨,居然会有如此不着调的规矩! “永不破例,你走吧,今日之事,就当我司徒灏欠你一个人情好了!”司徒灏面无表情的说道,看了一眼车夫,再看看杨婉惨白的脸色,沉默一会,随即自己跳下马车。 “你送他回王府吧,我自己走回去!”说完直接转身离去。 “喂,你给我站住……” 不管杨婉如何在身后呼喊,司徒灏始终不曾回头看一眼她,车夫挥起马鞭,马车快速的朝着煜亲王府驶去。 王府中各位太医看到归来的杨婉,皆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元常在,如何了,鬼医可答应前来?” “对不起,本来鬼医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可是他知道来的是王府后,怎么都不肯来,还说什么钟离姓不救!” 面对众多太医的期许,杨婉很是抱歉的说出了鬼医离去的事实。 “哎,老夫早就知道会如此,让你去也只是想要碰碰运气,结果……看来这都是天意啊!” 汪太医叹了口气,虽然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是他依然怀着一丝丝的希望。不料…… “汪太医,原来你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现在怎么办,鬼医不肯相助,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皇上等死嘛!” 杨婉情绪有些激动了起来,想起那天钟离逸尘是为自己挡箭才受的重伤,心里一阵悲痛。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汪太医想到了什么,小声的说了出来。 “汪太医,你的意思是去找池桑国的圣女?”另一位太医听明白了汪太医的话,惊讶的看着汪太医。 “是的,现在只有池桑国圣女之血才能就皇上了!”汪太医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却是有意无意的看向了杨婉。 “汪太医,别说池桑国距离这里千里之遥了,就算找到了圣女,你确定她会肯用自己的血来救皇上吗?” 张太医直接反驳了汪太医的话,这个想法根本就是异想天开,完全不可能实现的。 “好了,几位太医都别争了,我去看看皇上。”太医的争执让杨婉更加的烦躁,索性直接离开。 “皇上,你的身体好些了吗?”来到床前,看着毫无血色躺在床上的钟离逸尘,杨婉柔声问道。 “杨婉,你回来了,怎么你的脸色看上去那么憔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钟离逸尘看到走进来的杨婉,微微一笑,看到杨婉紧皱的眉头时,脸上露出了很是担忧的神情。 “我没事,我很好。皇上,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 杨婉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她已经好久都没有哭过了,以前她总是提醒自己,不能哭,要做一个坚强的人,可是现在,她突然发现,原来做一个坚强的人是那么的难。 “杨婉,朕是不是快要死了,朕的这个毒,你也解不了,对吗?” 钟离逸尘嘴角微动,其实太医和杨婉的话他都听见了,只是杨婉去请鬼医,他也是抱着莫大的希望。 可如今看来,杨婉似乎失败了…… 他不是一个怕死之人,只是他好不容易才走进杨婉的心中,还没有真正的和杨婉开始,他不甘心就此离去! “皇上,你别乱想,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你的!”钟离逸尘的话让杨婉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伤,眼中的泪水无声的流了下来。 “杨婉,你别哭啊,是我说错话了,我不会死的,以后我还要保护杨婉呢,我要是死了,你这傻呼呼的性子以后可怎么生存!” 杨婉的眼泪一掉下来,钟离逸尘便慌了起来,以前那些嫔妃哭的死去活来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如今他一看到杨婉的眼泪心里就疼的厉害。 “皇上,杨婉从小到大,除了娘亲和弟弟,从未有人真心相待,也从未有人真正的关心过我们。现在有皇上的这番话,杨婉已经心满意足了。” 抬起头看着钟离逸尘,杨婉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现在她才知道,原来眼前的男子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她的心房,只是她一直被困于南笙的影子中,不愿意相信罢了。 “说什么傻话呢,以后朕还会一直一直关心你的啊,以后朕就是你的家人!” 钟离逸尘小心的楼住杨婉,这一次杨婉没有拒绝,靠在钟离逸尘的怀里。倾听着钟离逸尘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杨婉的心觉得很安心。 “皇上。若是杨婉不在了,你可还会记得杨婉?”杨婉试探性的问道,可是一问出来她就有点后悔了,人都不在了,还在意记不记得做什么。 “当然会记得啊,可是以后这样的傻瓜可不能再乱说了,我们会长命百岁,白头到老,还会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钟离逸尘眉头微皱,不知怎的。他总觉得杨婉话里有话,可是又感觉哪里不对劲。 “皇上,对不起,杨婉不能看着你死!”杨婉猛的转过钟离逸尘的身体,用力撕开钟离逸尘后背上的衣服。 “杨婉,你要干什么,你别做傻事,朕不会有事的!”杨婉的举动让钟离逸尘很是恐慌,他想要转过身,可是却被杨婉以银针杨住了穴道,根本使不出力气。 “皇上,太医们根本就没有办法解去你身上的毒,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吸出你体内的毒素,你是为了我才中毒的,吸毒之事理当由我来做!” 说罢,杨婉低下头,附在了钟离逸尘的伤口之上。 “不要!”伴随着伤口传来的疼痛感,钟离逸尘急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可是他没有任何办的阻止,渐渐的,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最后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汪太医,皇上怎么这么久了还没醒啊?”钟离逸尘迷迷糊糊间仿佛听见了皇后白静宜焦急质问太医的声音。 努力的试着睁开眼睛,慢慢的,眼前的人影变得清晰起来。 “皇后娘娘,皇上醒了!”汪太医看到睁开眼睛的钟离逸尘,兴奋的喊道。 “皇上,你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白静宜和诸位太医皆是惊喜万分,纷纷来到床前,关切的问道。 “朕没事……”钟离逸尘晃了晃有些晕眩的脑袋,虚弱的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真是老天保佑啊!汪太医,还不赶紧替皇上瞧瞧,体内的余毒是否都清除干净了?” 白静宜看到钟离逸尘开口说话,双手合十,不停的感谢老天,完了终于想起了皇上体内还有余毒,便赶紧吩咐汪太医上前查看。 汪太医领命,小心的替钟离逸尘号起脉来。 “皇后娘娘,皇上体内的余毒已经尽数清除,只是身体尚还有些虚弱,需要好生静养才是!” 第147章 震撼 探出钟离逸尘余毒已除,汪太医终于放心了,只是心中感叹,元常在也实在是太过大胆了,居然直接用嘴替皇上吸毒! “到底忘了什么事,朕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钟离逸尘双手抱头,表情很是痛苦,刚才醒来时他就一直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可是怎么都不想起来到底是什么事。 “皇上,你刚刚才苏醒,情绪不可太过激动,不然元常在的一番心意可就全部白费了啊!” 白静宜上前抱住钟离逸尘,无比担忧的劝说道。 钟离逸尘终于停止了动作,抬起头,看着汪太医,声音沙哑的问道,“汪太医,杨婉呢,杨婉去哪里了!快告诉朕,杨婉怎么了?” “皇上,皇上您冷静一点,元常在她已经离开了,她……” “扑通”一声,钟离逸尘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 “皇上,您别这样,元常在只是暂时离开,她……” “放开朕!你们都是在骗朕的,杨婉没有离开,她不会离开朕的,她答应过朕,会和朕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钟离逸尘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表情痛苦,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白静宜和太医们看的一脸迷茫,互相看了一眼后,终于明白了钟离逸尘是误解了他们的意思。 白静宜忍不住笑出了声,“皇上,元常在没事,她只是去帮您熬药去了!” “你说什么?杨婉她没事,可是她明明替朕吸毒,怎么会……” 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钟离逸尘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不是说自己中的毒无药可解嘛,杨婉替自己吸毒,怎么会没事。 “皇上,难道你希望杨婉有事不成?”走到门口听到钟离逸尘的话,杨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没事怎么皇上看起来挺难过的样子啊。 “杨婉!” “见过元常在!” 太医们纷纷对着杨婉行礼,杨婉舍身为皇上吸毒的举动获得了大家的认可,此时的他们都在心里敬佩起这个瘦弱的女子来。 “皇上,看你这表情,莫不是杨婉没死,你还不高兴了啊?”端着药碗来到钟离逸尘的床前,没好气的瞪了钟离逸尘一眼。 “不是的,杨婉你误会朕的意思了,朕只是太害怕失去你,生怕刚才看到的是假象。” 钟离逸尘握住杨婉的手,急切的解释起来,刚才杨婉出现的那一刻,他是真的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皇后和诸位太医眼见着皇上和杨婉的举动,都不约而同的退出了房门。 “杨婉,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朕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轻轻搂过杨婉,现在回想替自己吸毒的场景,钟离逸尘的心依然不曾平静。 “皇上,一切都过去了,先把药喝了吧?”杨婉从钟离逸尘怀里脱身,端起药碗递到钟离逸尘面前。 “你真会煞风景,好,朕先喝药!”本来满心的情话却被杨婉的这一句话给浇的无影无踪,钟离逸尘无奈的摇摇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好了,喝完了!”拿起药碗,钟离逸尘还特意倒过去,轻轻晃动了一下,笑着对杨婉说道。 “嗯!”拿过药碗,杨婉把它轻轻放在桌子上,随手又帮钟离逸尘倒了一杯热茶。 “杨婉,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可让太医看过了?”看着杨婉略显憔悴的脸色,钟离逸尘还是很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 “放心吧,汪太医看过了,我真的没事!”杨婉眼神闪躲,微微有些惊慌的答道。 “没事就好。”钟离逸尘听到杨婉的再次确认,终于不再怀疑了。 “杨婉,那些刺客可有眉目了?”气氛突然安静下来,钟离逸尘摸了摸鼻子,突然想到那些刺杀自己的刺客,语气有些凝重的问道。 “杨婉觉得,这次的刺杀有些蹊跷!” “杨婉有何高见?”钟离逸尘没想到杨婉居然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顿时有些好奇起来。 “皇上,如果他们真的想要刺杀你的话,为什么要选在煜亲王寿宴当天,而且还是大白天的时候,杨婉觉得,他们好像是在试探什么。” 杨婉也不含糊,表情一下子变得认真起来,这件事她想了好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你的意思是说,这次的刺杀本身就是试探朕的?可他们为什么要试探?” 钟离逸尘被杨婉这么一说,一下子恍然大悟,仔细一想,这件事确实透着诡异之处。 “皇上,我只是一时有感而发,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啊。”杨婉被钟离逸尘问的哑口无言,她本来就只是想到了一点点头绪,而且眼前之人可是西元的君王,有些话她还是不敢轻易说出口的。 “你看朕,睡了几天都睡糊涂了。”钟离逸尘一拍脑袋,很是尴尬的笑笑,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杨婉似乎有事瞒着他,所以才会语出试探。 杨婉这一无奈之色让钟离逸尘的怀疑一下子烟消云散,他也自觉或许是他多虑了。 “鬼医药铺”二楼,自从上次拒绝了杨婉之后,司徒灏就一直心神不宁,于是便让人前去煜亲王府查探。 探子回报的消息让他大吃一惊,他真没想到中毒之人居然会是当今的皇上,而且所中之毒还是池桑国特制的化血散。 “那个前来请我去替钟离逸尘解毒的少年是何身份?”司徒灏背对着探子,沉声问道。 “回主子,那人是个女子,大家都称她为元常在!”探子低着头,快速回答了司徒灏的问题。 “钟离逸尘如何了,死了没有?”虽然意外于那个少年是女子,但司徒灏也没有把注意力过多的放在她身上,算算时间,中了化雪散之毒,想必应该已经气绝身亡了吧。 “回主子,皇上的毒,解了!”探子犹豫了一会,艰难的开口,语气有些颤抖。 “你说什么?什么叫钟离的毒解了?谁给他解的!” 司徒灏终于转过身来正色道,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下毒之人不会去救他,而池桑国又远在千里之外,这个世上除了他,根本无人可以解毒,到底是谁! “这……给钟离逸尘解毒之人正是那个前来求主子相助的元常在,她替钟离逸尘吸出了剧毒,所以才……” 探子吞吞吐吐的说出了解毒之人,这一下司徒灏更加惊讶了。 “她居然对钟离逸尘如此痴情,以身吸毒,真是可惜了这样一位重情重义的女子啊!” 司徒灏在感叹钟离逸尘好运的同时,也在为杨婉感到惋惜,如此说来,钟离逸尘的命倒是挺硬的。 “那个,主子,那位元常在并无大碍,只是昏迷了两天便已经完全康复。” 探子后背全是冷汗,他本不想说出杨婉没死的消息,因为没必要。可是看到自家主子那么伤感的样子,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喀嚓”茶杯碎裂,司徒灏瞪大双眼看着探子,森然的话语从嘴中一字一句的说出,“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那位元常在如何了?” “回主子,那位,那位元常在毫发无伤!”探子后悔了,自家主子的表情好可怕,早知道会这样,打死他都不会把这个消息说出来。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司徒灏喃喃自语,杨婉中毒没死的消息实在让他太震撼了。 “主子,你没事吧?”探子欲哭无泪,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啊,今日的情绪波动怎么如此之大。 “你先退下吧,对了,去把那位元常在的底细给我查一查。”司徒灏挥挥手,让探子退下,完了想到什么又吩咐了一句。 “是主子!”看到司徒灏恢复正常,探子终于松了一口气,这要是刚才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他们肯定饶不了他。 “元常在,你会是师父说的那个人吗?”探子离去,司徒灏呆呆的看着窗外,耳边又不自觉想起了他师父的话, “司徒啊,此次前去西元,路途遥远,前路渺茫,师父唯愿你可以得偿所愿,但是千万牢记,不可执念太深,尽力而为就好!” 京都,贤德王府。 “王爷,青州有急报传来。”一个护卫匆匆吧刚收到的密信送至夏慕白手中,便低头他退下了。 夏慕白迅速拆开密信,随着信中内容的呈现,夏慕白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王爷,发生了何事?”晏伯刚巧路过,看到眉头紧锁的夏慕白,担忧的问道。 “晏伯,皇上在青州遇刺了!”夏慕白沉着脸把信中的内容说了出来。 “这,难道他们要开始行动了吗?”晏伯惊讶万分,他们一直都知道暗中有人有不臣之心,可是没想到他们的动作居然会来的如此之快。 “不,这一次的刺杀,或许只是他们的一个圈套,为的便是试探皇上,看他暗中到底有多少势力。等回到京都,那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夏慕白摇摇头,那些人若是真要动手,也绝对不会选择在煜亲王的寿宴之上,那样不是明摆着告诉全天下的人,他们要谋朝篡位嘛! “那王爷,我们是否也该做好准备了?”晏伯脸色凝重,自家王爷的心思他猜不透。 第148章 过人之处 “不用,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就好。”夏慕白9再次摇了摇头。 “是,老奴明白了。只是王爷,老奴还有一事不明,那个少年,您为何还要留在身边,他可是杨丞相的儿子,您不怕将来……” 晏伯想起杨玉的那双坚韧的表情和坚定不移的眼神,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晏伯,这个你不用挂心,那个孩子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况且。我已经打算把他送去军营,磨练磨练他的锐气!” 提到杨玉,夏慕白眼中难得露出一抹欣慰之色,那少年年纪虽小,但他的心性坚毅,不骄不躁,又是个好学勤奋的孩子,他倒是对他抱有很大的希望。 “好吧,既然王爷这么说,那老奴也就不再担心了,王爷的眼光老奴还是信得过的!” 晏伯点点头,夏慕白一向不轻易夸赞他人,他对杨玉的评价如此之高,那这个杨玉定有过人之处。 煜亲王府。 “皇上,天色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杨婉站起身,轻声与钟离逸尘告别。 “杨婉,今晚留下来可好?”钟离逸尘拉住杨婉的手,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杨婉脸色一红,本能的就想要拒绝,可是想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她却又开始犹豫起来。 “杨婉,难道在你的心里,还是不愿接受朕的心意吗?”看到杨婉的犹豫,钟离逸尘闪过一丝失落,他以为杨婉都已经为自己舍身吸毒了,那肯定就是已经接受了自己。 “不是的皇上!”杨婉极力否定,看着钟离逸尘受伤的眼神,杨婉轻抿双唇,“好,杨婉今晚留下来。” “真的吗,太好了,朕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喜不自胜的钟离逸尘情不自禁的紧紧搂住杨婉。 “皇上,我……” “嘘,别说话,让朕好好看看你。”钟离逸尘用手挡住杨婉的嘴,制止了她的出声。 抬起杨婉的下巴,钟离逸尘竟看的痴了。 眼前,粉衣佳人,晶莹剔透的肌肤,散发淡淡幽香,分外迷人。 “杨婉,朕想要你,可以吗?” 杨婉一愣,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南笙哥哥,对不起! 轻轻靠在钟离逸尘的怀里,泪水模糊了双眼,但却饱含了无限柔情。 钟离逸尘自是知道杨婉心中有人,这滴泪水或许就是她为他流的最后一丝念想了吧。 轻轻为杨婉拭去脸上的泪痕,抚摸着杨婉的脸,柔声说道,“杨婉,你没有对不起他,是他不知道珍惜你,以后有朕在,绝对不会再让你流泪。” 说罢,钟离逸尘靠近杨婉的额头,轻轻吻了上去,接着是脸颊,最后定格在杨婉那嫣红的双唇之上。 “扣扣扣” 茸纤轻轻敲了两下门,“小主,该起床了!” 里面毫无动静,茸纤推开了门,“奇怪,小主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了啊?”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茸纤邹着眉头嘟囔着。 “茸纤,你家小主起了吗?”秋屏正好奉了皇后的命令前来邀请杨婉一同用早膳,看到退出房门的茸纤,便开口问道。 “是秋屏姑姑啊,我家小主没在房里,我也正在找她呢,你找我家小主有什么事吗?” 茸纤看到是秋屏,非常恭敬的行了个礼。 “你家小主没在房里吗?你四处找了没有?”听到杨婉不在房中,秋屏顿时有些担心起来,毕竟皇上被刺杀一事才刚刚发生不久。 “我正要……” “哎呀,茸纤你在这里啊,可让咱家好找呢。”王钦脚步匆匆的朝着茸纤跑了过来。 “秋屏姑娘也在啊。”看到秋屏王钦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接着又对茸纤吩咐道,“茸纤丫头,准备一套元常在的衣服跟咱家过去皇上那吧。” “什么?我家小主昨晚在皇上那……”茸纤捂着嘴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震撼了,她家小主这是侍寝了么…… “还愣着干什么,元常在等着穿呢!”王钦看到茸纤这幅表情顿时恼怒起来,这主子侍寝不应该高兴才对嘛,怎么这个茸纤却是一副不乐意的表情。 “是,奴婢马上就去准备!”茸纤被这么一吼一下子反应过来,迅速跑进屋子开始整理起来。 秋屏看着整理好衣服跟着王钦离开的茸纤,脸色一沉,立刻朝着皇后的院子跑去。 “杨婉,醒了?”钟离逸尘转过头,看到杨婉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笑着说道。 “嗯,醒了有一会了,皇上,是不是该起床了?”杨婉答应一声,她本来是想自己起身的,可是一动便觉得全身酸疼的紧,实在提不起力气,于是只能干等着钟离逸尘醒来。 “再等一会,朕已经吩咐王钦去帮你拿衣裳了。”钟离逸尘拂开杨婉额前的几缕秀发,温柔的说道。 “拿衣裳?” 杨婉惊讶的看着钟离逸尘,她以为她比皇上醒的早,现在看来皇上恐怕早就醒了吧,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皇上,元常在的衣服拿过来了。”门外响起了王钦提醒的声音。 “放在门口就好。”钟离逸尘坐了起来,朝着门口喊道。 “杨婉,你稍等一会,朕去帮你把衣服拿来。”说完,钟离逸尘径直下了床,走到门口打开房门捡起了放在地上的衣服。 “来,换上吧,一会去给皇后请个安。”把衣服递到杨婉面前,小声的提醒道。 杨婉红了脸,这时候她才想起,凡是第一次侍寝的嫔妃,第二天早上都要去和皇后请安,并且内务府还得登记日子。 “是。”接过衣服,杨婉开始穿戴起来,想到一会要去皇后那里,心中却不由的紧张起来。 “秋屏,你是说昨晚元常在侍寝了?”听到秋屏的汇报,白静宜只是略微有些讶异,她一直都知道,杨婉迟早有一天会侍寝,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王公公亲口所说,应该不会有假。”秋屏思索了一会,很是肯定的答道。 “吩咐厨房,准备一些补血养气的膳食过来,昨晚元常在定是辛苦了。” 白静宜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如秋屏意料中的失落表情,反而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主子,元常在她……” “好了,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元常在侍寝只是时间问题,现在不过是提前了点,没什么好争论的,去准备膳食吧,估计一会皇上就该带她过来了。” 白静宜打断了秋屏的话,她知道秋屏又要替自己不值了,只是在她的心中,她宁愿获得荣宠的那个人是杨婉。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秋屏叹了口气退下了,看着秋屏的背影,白静宜微微摇了摇头。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杨婉跪伏在地,对着皇后行了一个大大的跪拜礼,这个礼节是每个侍寝过后的嫔妃必须做的。 “起来吧,本宫让厨房准备了一些补血养气的膳食,你陪本宫一同用膳吧。” 白静宜轻轻扶起杨婉,指着桌子上刚刚才上的膳食说道。 “皇后说的对,杨婉你的身子太瘦弱了,该多补补。”钟离逸尘点点头,也笑着附和着白静宜的话,拉过杨婉的手,让她坐在了他的右边。 “皇上,您身体还未痊愈,也该多补补才对。”白静宜替钟离逸尘盛了一碗汤,推到钟离逸尘面前,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多谢皇后关心,对了,刺客的事逸星那边有消息了吗?” 轻轻抿了一口汤,钟离逸尘抬起头看着皇后,询问道。 “还没有,听闲王说好像是刺客太过狡猾,不曾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所以查起来有点困难。” 白静宜把钟离逸星与她汇报的所有信息如实告诉了钟离逸尘。 “朕决定明日回京,王钦,你去告诉闲王,此事朕另有安排,让他不用再继续查了。” 钟离逸尘放下瓷碗,对着王钦严肃的吩咐道。 “皇上,这恐怕不妥吧,您的身体尚未恢复,不宜长途跋涉,还是等身体完全康复再回京也不迟。” 皇后听闻钟离逸尘明日便要回京,吓得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京都距离这里可是有差不多半个月的路程,皇上的身体怎么吃的消。 “行了,朕意已决,一会你们都把东西收拾收拾,明日一早我们便起程回京!”钟离逸尘语气一沉,根本不容任何人反驳。 “是,臣妾遵旨!”看到如此坚决的钟离逸尘,白静宜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吩咐下去。让大家都做好准备。 煜亲王府后院。 “皇叔,你说皇兄的毒到底是谁给他解的?”钟离逸星脸色阴郁的看着对面的钟离涛,本以为钟离逸尘中了化雪散会一命呜呼的,谁料居然还有人能够帮他解毒。 “你问我,我问谁去!”钟离涛瞪了钟离逸星一眼,在他寿宴当天刺杀皇上,他是冒了多大的风险啊,现在倒好,不但没有成功,反而还打草惊蛇了。 “皇叔,皇兄毕竟是住在你的府上的,他的举动你应该是最清楚不过了吧?” 第149章 最大的胜算 钟离逸星笑着看向钟离涛。 “本王也只是听说,是那个元常在替皇上吸毒,所以皇上才能够保住一命,但是那个元常在居然毫发无伤,这才是让本王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想起这个事钟离涛就来气,明明是他的府邸,现在倒好,他一个主人,却只能待在后院最前院的小院子里。 “王爷,王公公来了。”就在钟离逸星想要呵斥钟离涛之时,门外响起了管家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钟离涛与钟离逸星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钟离涛对着门外答了一句。 “奴才见过煜亲王,呦,原来闲王殿下也在啊。”王钦本以为只有钟离涛一人在,没想到原来钟离逸星也在。 “本王来找皇叔谈论刺客的事,不知王公公前来是有何要事?”钟离逸星淡淡的说道,看到王公公探究的眼神,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奴才是奉了皇上的口谕,特来告知两位王爷,皇上说明日起程回京,刺客的事皇上自有其他安排,让闲王殿下早点收拾行李,以免误了时辰。” 王钦如实说出了钟离逸尘让他转达的话我,只是钟离逸星和钟离涛两人听到这个消息皆是大吃一惊,显然他们是没有料到钟离逸尘居然会如此匆忙的决定回京。 “有劳王公公了,本王会做好回京的准备。”钟离逸星对着钟离涛使了个眼色,笑着对王钦说道。 “既然如此,那奴才就回去复命了。”王钦的眼神再次看向钟离逸星和钟离涛,他总觉得这两人在一起不会那么简单,看来回去得告知皇上一声了。 “王公公慢走!”送走了王钦,钟离逸星和钟离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钟离逸星先一步开口道,“皇叔,看来皇上是开始怀疑了,不然他不会这么匆忙的决定回京。” “哼,就算他回京,那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如果他没有对贤德王起疑心,或许他还有胜算,可惜了……” 钟离涛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离间了钟离逸尘和夏慕白之间的关系,那才是这场仗最大的胜算。 “皇上,您为何如此匆忙的赶回去京都呢?”坐在马车上的杨婉满脸疑惑的问道。 “杨婉,等回到京都,朕便杨你为贵人可好?” 摸着杨婉的秀发,钟离逸尘笑着说道,其实他早就想要晋升杨婉的位份了,只是杨婉一直拒绝,他也不好强迫她,如今既然杨婉已经侍寝了,晋升位份那便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一切全凭皇上做主!”杨婉笑笑,此次回京,她再不可能独善其身,宫中的人或许早已得知自己已经侍寝之事,既然如此,她不妨高调一点,让所有人都有所畏惧! “如此甚好!”钟离逸尘本以为杨婉会再次拒绝,此刻听到杨婉的话顿时开心起来。 “娘娘,元常在已经侍寝,想必回到京中皇上定会晋她位份,我们该如何是好?” 梦云担忧的看着杨婼雪,自从昨日知道杨婉侍寝的事情以后,她便一直闷闷不乐,甚至直到现在都不曾说过一句话。 “怎么?你害怕了,怕她的位份在本宫之上,到时候会迁怒于你吗?” 本就烦躁不安的杨婼雪听到梦云的话不但没有放开心怀,反而还曲解了梦云的意思,狠狠的斥责了梦云。 “娘娘息怒,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只是担心娘娘……” 梦云吓得赶紧跪了下去,小声的解释着。 “哼,就算她晋了位份又如何,保不齐也就是个贵人,难不成她还能踩到本宫的头上去不成!” 杨婼雪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都怪那个蠢货杨婼云,那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结果不但给杨婉当了踏脚石,更是把她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这次回京,她还有的头疼呢! “娘娘,要不您写杨家书给老爷夫人,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梦云眼珠子一转,好像想到了什么,起身对着杨婼雪提议道。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虽然本宫现在不怕杨婉,可是谁知道以后她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昭贵妃呢,所以还是得一切都扼杀在摇篮之中啊……” 杨婼雪捻着马车沿上的流苏,赞同的点点头。 “娘娘,那二小姐那边……”杨婼雪为了安全送杨婼云离开,当初不得已把杨婼云的事告诉了梦云,现在梦云提起,杨婼雪眼中竟闪过一丝狠毒。 “二小姐的事你不用管,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可以了!”杨婼雪死死的盯着梦云,她倒是从来没发现,这个丫头的心思好像也开始让人捉摸不透了。 “是,奴婢谨记娘娘教诲!”梦云松了一口气,刚才她之所以会杨婼云的事,其实也是在担心杨婼云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杨正阳,可她却忽略了一点,这件事是杨婼雪的软肋! 钟离逸尘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赶往西京,而远在皇宫中的某些人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慈安宫中。 “弄云,皇上遭人刺杀的事情可是属实,皇上真的安然无恙?” 太后端起茶杯,接着又放在了桌上,如此反复几次之后,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拉着旁边的贴身宫女问道。 “太后娘娘,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实在不敢期满太后,好在皇上已经无碍,现在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看到太后脸上那着急忙慌的样子,弄云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太后虽然表面上讨厌皇上,可心里还是会担心的。 “皇上怎么就那么好命呢,要是一命呜呼了多好,我的阳儿便可以名正言顺登上帝位了,真是太可惜了!” 狠狠的拍向桌子,太后俨然一副懊恼不已的表情。 弄云目瞪口呆的看着太后,原来太后不是担心皇上,而是惋惜他没死,太后真的是魔怔了! “太后娘娘慎言啊,这样的话若是让皇上知道了,那倒霉的可是睿王爷啊!” 弄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太后如此执着于那个皇位呢,她现在不是已经是太后了嘛,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哼,你也知道说阳儿是睿王爷,可是哀家不甘心啊,明明哀家的儿子才是正统嫡子,皇位本来就应该是阳儿的!” 太后越说道最后越开进,最后几乎是咬着牙吼了出来。 “太后息怒,都是奴婢多嘴,奴婢该死!”生怕太后会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弄云赶紧跪在地上赔罪道。 “罢了,哀家知道你是担心哀家,可是你莫要忘了,哀家是白家人,哀家绝不允许西元的天下落入他人之手!” 太后也不想再和弄云争执下去,反正她早已经计划好了,这次皇上回京,便是他们动手之时! “哎……”弄云无奈的叹了口气,似惋惜,似悲哀,似心疼! 冷月轩中,应珏正坐在窗前绣着小鞋,突然尔袖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兴奋的朝着应珏喊道,“纯常在,我家小主要回来啦!” “尔袖,你说的是真的吗,玥姐姐要回来了吗?”赶紧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一脸期待的看着尔袖。 “当然是真的了,而且啊,再过几日便能够回到京中了呢!” 杨婉这一去就是一个月,要不是杨婉临走之时吩咐了她好生照顾应珏,她真的会撑不下去。 “快快快,尔袖,菊儿,你们都赶紧把冷月轩好好收拾一番!” 听到这个应珏也坐住了,这段时间杨婉不在,她都不敢走出冷月轩,就怕一个不小心会被人给算计了去。 “是奴婢这就去收拾!”菊儿和尔袖两人蹦蹦跳跳的离开了,看着她们的笑容,应珏也笑了出来。 五日之后。 皇宫正门大开,以昭贵妃为首,门口站立着数十位后宫嫔妃,皆是神情欢喜,目露期待之色,因为今日便是钟离逸尘回京之日。 远远的看见了雕龙刻凤的马车,嫔妃们兴奋的从门口石阶上缓缓走了下来。 “臣妾等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众人跟随着昭贵妃,在行至钟离逸尘的马车跟前,恭敬的行礼道。 “来杨婉,小心点。”钟离逸尘先一步下了马车,可是紧随其后的并不是那尊贵的皇后白静宜,而是身份卑微的元常在,杨婉! 钟离逸尘的那一句“杨婉”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抬起了头,看到果真是杨婉后,有些嫔妃脸上顿时白了起来。 一个小小的常在,居然生生了后宫所有嫔妃的大礼,而且还是个个位份都在她之上! “皇上,杨婉自己可以的!”杨婉看到眼前这壮观的一幕也是晃了晃心神,这样大的场面,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大家都平身吧!”白静宜并没有因为杨婉先她一步走出马车而生气,看着众人甚是难堪的脸色,挥挥手让她们起身。 “皇上别忘了你答应杨婉的,可不能食言哦!”杨婉靠近的耳边轻声的说道,可她的眼睛却是看向了角落里扶着腰身无人关注的应珏。 一个月不见,应珏的肚子似乎又大了呢。仿佛感受到了杨婉的目光,应珏也看了过来,两人相视一笑,继而又恢复平静。 第150章 无路可退 “放心吧,朕是天子,自然是一言九鼎的,但是,晚上你必须陪朕!”想起在马车上同自己说的,回京之后多去看望应珏一事,钟离逸尘心中还是很有感触的。 以前的他总是觉得,后宫中人所谓的姐妹不过都是利益关系,没有了利益,姐妹随时会反目成仇,更甚者还会背后捅你一刀。 但是杨婉和应珏让他知道了,原来人与人之间是真的存在真情的。 众人对于杨婉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和皇上咬耳朵这一举动分外恼怒,但却敢怒不敢言,只能用嫉妒的眼神瞪着杨婉。 “珏儿,看你脸色有些憔悴,是不是皇儿折腾你了?” 走到应珏面前,钟离逸尘拉过她的手,轻声的询问道。 “我……谢,谢谢皇上关心,珏儿一切都好!”完全没想到皇上会突然和自己说话,应珏只觉得心脏跳的无比的快,仿佛要破胸而出一般。 “手怎么这么凉,王钦,一会吩咐内务府给冷月轩多送点炭火去,如今即将入冬,可不能让纯常在和元贵人冻着了!” 感受到手中冰凉的存在,钟离逸尘皱了皱眉头,应珏可是怀着身孕的,这些个下人竟然如此怠慢,看来是得换一批人了! 元贵人三个字一出,昭贵妃惊愕,应珏欣慰,其他人愤怒。 “是,奴才遵旨!”王钦笑呵呵的领旨,领着两个小太监走了。 “大家都退下吧,朕今日去冷月轩!皇后,元贵人的服饰就有劳你了!” 扶着应珏转身,对着一脸平静的白静宜吩咐道。 “是皇上!”白静宜微微颔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众人散去,杨婼雪和梦云走在回宫的路上。 “贵妃娘娘请留步!”一道醇厚的声音阻止了杨婼雪的脚步。 杨婼雪和能云皆是一愣,梦云反应极快的挡在了杨婼雪的身前,怒斥道,“谁在那里啊,出来!” “呵呵,贵妃娘娘不必惊慌,本王只是刚巧路过,看到贵妃娘娘独自一人行走,特来保护!” 钟离逸星从假山上一跃而下,梦云迅速的护着杨婼雪往后退去。 “奴婢见过闲王殿下!” 梦云看到钟离逸星的真人,顿时脸色一白,恭敬的跪了下去行礼道。 “起来吧,我有话和你们家贵妃娘娘说,你去弄点糕点来!”钟离逸星笑着看向杨婼雪,对着梦云摆了摆手。 梦云闻言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待看到杨婼雪点头后才退了下去。 “贵妃娘娘这个婢女倒是忠心的很,本王很好奇,贵妃娘娘到底是怎么让她如此死心塌地的呢?” 微微靠近杨婼雪,钟离逸星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但看在杨婼雪眼里却感到一阵心惊。 “闲王拦下本宫难道只是为了本宫跟前的婢女吗?若是真是如此的话,只要王爷一句话,本宫马上双手奉上!” 与钟离逸星四目相对,杨婼雪非常认真的答道。 “娘娘说笑了,区区一个婢女,如何极得上娘娘的风姿,再说了,她不过是一个孤女,于本王毫无用处,本王为何要为了她开罪贵妃娘娘呢,娘娘您说是不是?” 钟离逸星语气中带着些许鄙夷之色,但面对杨婼雪依然面若春风,笑意盈盈。 “既然如此,王爷拦下本宫到底意欲为何?”钟离逸星那一句比不上她的风姿让杨婼雪很是受用,但一想到眼前男子在外的风评,心里顿时又有些疑惑不解起来。 “本王想和贵妃娘娘做一笔交易,不知贵妃娘娘有没有兴趣?”终于说到正事上了,钟离逸星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不好意思,本宫没有那个闲情雅致陪闲王殿下消遣,王爷若是无聊了,宫里很多婢女都很希望能够王爷解闷呢!” 杨婼雪嗤笑一声,这位王爷果然如传闻一般,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但是,她杨婼雪不屑与这样的人合作,更没兴趣去做什么交易。 显然早就猜到了杨婼雪会有如此反应,钟离逸星只是微微一笑,继而很是随意的说了一句, “既然娘娘不愿意听本王细说,那本王只好去找刚才那位忠心的宫女妹妹了,只是不知道,若是那个宫女知道她父母死亡和她被人所救的真相时,还会不会如现在一般,忠心不二!” 略有些惋惜的摇摇头,钟离逸星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杨婼雪脸色煞白,她的身子微微颤抖,语气也变得惊慌起来。 “娘娘现在有闲情雅致陪本王消遣了吗?”还是那副随性模样,但语气无不包含了深深的威胁之意。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本宫来!”努力压制胸中的怒火,杨婼雪冷冷的回了一句,接着便走在前头开始带路。 假山之中,钟离逸星和杨婼雪面对面站着,感受到空气中略有些尴尬的气氛,杨婼雪先一步开口道,“王爷,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本王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从娘娘这里打听一个人,还望娘娘如实相告!”钟离逸星也不隐瞒,直接说出了他来此的真正的目的。 “你想打听谁?” “元常在!听说她还是贵妃娘娘的妹妹呢,但本王近日来却听到一个传言,说什么杨丞相利用自己的庶女李代桃僵,代替了二女儿入宫选秀,还说杨丞相有不臣之心,所以本王才特来问清楚缘由。” 眯着深邃的眼眸,钟离逸星目不转睛的盯着杨婼雪,满脸期待的等着她回答。 “闲王殿下,本宫敬重你,称你一声王爷,但本宫也希望王爷不要道听途说,随意诬陷朝中大臣才是!” 钟离逸星的一番话让杨婼雪心慌起来,她不知道钟离逸星是从哪里知道杨婉代替杨婼云入宫的,但如果钟离逸星有心把这件事捅出去的话,她们杨家就完了! “贵妃娘娘大可不必惊慌,本王既然来问你了,那么就不会泄露出去,只不过呢,元常在在青州之时破坏了本王的计划,这笔账本王不得不算!” “本王知道,贵妃娘娘与她也有着些许过节,所以贵妃娘娘,本王今日来此为的就是和娘娘合作,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妹妹,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完全无视杨婼雪话中的威胁,钟离逸星逼近杨婼雪,杨婼雪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直到她的后背被石头挡住,无路可退。 “王爷想怎么做?”暗自咬牙,杨婼雪怎么也没有想到,曾经那么风光的她,现在也会沦落到被人威胁的地步。 “太后的寿宴快到了,相信到时候宫中的嫔妃都会给太后献礼,相信元常在也在其中吧。” 没有直接回答杨婼雪,而是转移话题说起了太后的寿宴,钟离逸星敢肯定,以杨婼雪的聪慧,应该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本宫知道了,梦云的事还望王爷能够守口如瓶。时辰不早了,本宫就先回去了!” 心中了然,虽然被人威胁的滋味不好受,可只要能够扳倒杨婉,这点委屈又算的了什么。 “好。贵妃娘娘果然是爽快之人,那就这么说定了,恭送贵妃娘娘!”很满意杨婼雪的决定,钟离逸星恭敬的把杨婼雪送出了假山。 冷月轩中,钟离逸尘和杨婉还有应珏围坐在桌边,寝宫里早已点起了炭火,虽然才十月,可西元的冬天一向来得早,应珏又怀有身孕,钟离逸尘不得不谨慎。 “皇上,您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应珏端起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杯递给钟离逸尘,小声的说道。 “好,”钟离逸尘笑着接过,看到应珏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有些自责起来。 “珏儿,以前是朕不好,你不会生朕的气吧?”握住应珏的手,手上传来的冰凉之感让钟离逸尘皱了眉头。 “珏儿的手怎的如此冰冷?”紧紧的包裹住应珏的手,很是温柔的吹了一口热气。 “皇上,珏儿没事的,只因珏儿的体质特殊,所以才会如此。”被钟离逸尘突然如此温柔的对待,应珏但有些不自在起来,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只顾喝茶的杨婉,竟有些尴尬起来。 “明日让汪太医来给你瞧瞧,汪太医的医术朕信得过。”看出了应珏的不自在,钟离逸尘放开了她的手,端起茶杯开始喝起茶来。 “皇上,杨婉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了。”放下杯子,浅浅一笑,轻声道。 “也好,王钦,送元常在回去!”说是送,其实不过就是从这个房间走到隔壁房间。 “杨婉告退!”福身退下,尔袖和茸纤也跟了上去。 “皇上,姐姐她是不是生气了?”看到杨婉离开,应珏心里很不是滋味。 “没事的,你别想太多了,杨婉永远不会生你的气,她一直都把你当作是最好的姐妹!” 听到应珏如此说,钟离逸尘极力的替杨婉解释起来。 另外一边,杨婉独自回到房中,虽然她知道一旦回到宫中,皇上便不可能如在青州一般,时时只陪着自己,可真实面对却又是另外一种心情。 第151章 自作自受 看到钟离逸尘和应珏在她面前毫无顾忌的亲密举动,就算知道皇上是应了她的要求,去探望应珏,可她还是嫉妒了,生气了。 “小主,您没事吧?” 看到杨婉闷闷不乐的样子,尔袖有些担心。 “我没事,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杨婉摆摆手让茸纤和尔袖退下,此刻的她很是烦躁,这是从未有过的情绪,让她有些恐慌。 “那小主有事唤我们,我们就在隔壁。”尔袖和茸纤相继退下。 夜色渐渐来临,杨婉独自坐在窗前,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有些茫然。 “哎,我这又是何苦呢,明知道他是皇上,居然会有如此自私的想法,真是自作自受啊!” 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刮起了一阵清风,杨婉赶紧起身准备关上窗户。 “杨婉有何自私的想法,不如说来朕听听?”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杨婉一大跳。 “皇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震惊的看着满脸微笑从窗户下钻出的脑袋,那''赫然便是本该陪在应珏身边的钟离逸尘。 “朕若是不来,怎么能知道原来杨婉竟是如此在意朕呢,亏的朕还在珏儿面前说你不会生气。这下朕的脸可丢尽了。” 一个挺身钟离逸尘直接从窗外跃进了杨婉房中,搂着杨婉轻软的娇躯,钟离逸尘心中很是惬意。 “我哪有在意你,我只是无聊随口说说的,对了,你怎么没有陪着珏儿?” 杨婉有些尴尬的转过头,突然想起皇上这会突然来了她这里,那珏儿那边怎么办呢? “放心吧,珏儿睡了朕才过来的。不过你倒是真的狠心啊,明知道珏儿怀孕无法侍寝,你居然还生生把朕往她屋里推。” 钟离逸尘故意板着脸抱怨道,他就是喜欢看杨婉尴尬脸红的样子,那样的她才是最真实的她。 “皇上,您说什么呢……”杨婉没料到钟离逸尘会和自己如此直接谈论侍寝一时,脸一下子就红了。 “好了,不逗你了。朕来主要就是想问问你太后寿宴将至,你可有准备寿礼?” 虽然和太后的关系很僵,但是于表面上的那些礼数钟离逸尘还是会尽量做到位。 “皇上放心好了,杨婉不会让你丢脸的,礼物我已经有打算了。”杨婉靠在钟离逸尘的怀里,笑着说道。 “杨婉的礼物朕倒是很期待!”感受着怀里的娇躯,钟离逸尘想起了当初中秋宴会上杨婉所绣之图,那是何等的惊艳啊! “皇上,当初你认出我的身份是不是因为那副百鸟朝凤图?”杨婉猛的想起了什么,抬起头震惊的看着钟离逸尘。 “嗯,就是那副绣图,你可还记得你遗失的那方丝帕?朕日夜戴着,所以对上面的绣工很是清楚,当初看到那副绣图时,真真是把朕给惊了。” 钟离逸尘转过杨婉的身体,使其正面对着他,灼热的眼神看的杨婉脸色刷的就红了。 “皇上,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杨婉搂住钟离逸尘的脖子,笑眯眯的问道。 “有,嘴角有菜沫,朕来帮你擦擦。”说罢,钟离逸尘靠近杨婉,温柔的吻上了她的双唇。 “唔……”杨婉只是轻微的挣扎了一下,很快便躺倒在了钟离逸尘的怀里。 夜凉如水,室内却满含春光。 翌日,杨婉正在梳妆准备前去给皇后请安,不料皇上的圣旨却在这个时候来了。 “元常在接旨!”王钦尖着嗓子对着冷月轩众人说道。 所有人包括刚刚来到的应珏皆集体跪在大堂,接受王钦的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元常在杨氏杨婉,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端庄淑睿,克令克柔,安贞叶吉,雍和粹纯。着即册杨为贵人,杨号为懿,钦此! “杨婉接旨,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杨婉手捧圣旨,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懿贵人,起身吧。”王钦让人搀扶起杨婉,现在的杨婉可是皇上心尖上顶顶重要的人,可千万不能怠慢了。 “懿贵人,咱家身后这几个奴婢是皇上亲自从内务府挑选来的,今后她们会负责你的一切宫中事宜。还不赶紧来见过懿贵人!” 扶起了杨婉,王钦顺势指着身后跟着的四个婢女和四个太监同杨婉厉声呵斥道。 “奴婢(奴才)见过懿贵人!”八个人整齐的同杨婉请安,语气沉稳,表情平淡,显然是经过了特殊的训练才有的成果。 “哦对了,这里还有一道圣旨,是给纯常在的,纯常在接旨吧!”看到应珏颤颤巍巍的起身,王钦突然想起了他那还有一道圣旨是给应珏的,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王公公,珏而身体笨重,不如就让她站着接旨吧。”杨婉心疼的看着应珏,这个王钦明显是故意为之,刚才对王钦产生的一丝丝好感瞬间消失。 “是是是,懿贵人所言极是,既然如此,纯常在就站着接旨吧。” 王钦讪讪的笑道,面对杨婉突然转变的脸色有些心虚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纯常在贤良淑德,深得朕心,故晋杨为贵人,赐杨号惠,钦此!” 王钦快速的宣读了圣旨上的内容,但是态度却与之前面对时判若两人。因为只有他最是清楚,应珏这个贵人,安全是沾了杨婉的光。 “应珏接旨,谢皇上恩典!”应珏满脸震惊的伸出手接过了圣旨,她真的完全没想到,皇上居然也会把她的位份一同晋了。 “珏儿,你听到了吗,你现在也是贵人了!”兴奋的拉着应珏的手,杨婉笑了起来。 “嗯,我是贵人了,姐姐,谢谢你!”看着杨婉那真诚的笑容,应珏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王公公,你还有其他事?”看到王钦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杨婉开口问道。 “没,没事了,既然圣旨已经送到,那奴才就先退下了。”王钦感受到杨婉话语中的不耐,立马低下头躬身退了出去。 “尔袖,你带他们先去熟悉一下冷月轩,待我和珏儿请安回来再做具体安排!” 看了一眼钟离逸尘为自己挑选的八个宫人,杨婉招来尔袖,沉声吩咐道。 “是小主!”尔袖答应一声,走到几人面前,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茸纤你陪我去栖凤宫吧,珏儿你先在冷月轩中休息一会,我很快就回来。”拍了拍应珏的手背,杨婉柔声安慰道。 “姐姐你快去吧,不然晚了会让人说闲话的。”犹还记得她当初第一次侍寝后请安遇到的刁难,对于杨婉这次的请安应珏也是多少有些担忧。 “嗯,那我就先过去了。”不再耽搁,杨婉在茸纤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懿贵人吉祥!” 杨婉走在去往栖凤宫的路上,迎面走来的宫娥太监纷纷停下脚步跪在地上很是恭敬的朝她行着礼。 “都起来吧。”无奈的摇摇头,如此招摇,本不是她所希望的,只是事已至此,根本容不得她退缩! 栖凤宫。 “懿贵人到!”太监的通传声让里面的众人纷纷坐直了身体,目光直直投向宫殿门口。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见过杨两位贵妃娘娘,见过欣嫔娘娘!” 一一朝着比自己位份高的妃子行礼,然后安静的站在原地。接受着所有人目光的审视。 “懿贵人请坐吧!”白静宜会心的笑笑,吩咐杨婉坐下。 “何答应见过懿贵人。”杨婉刚坐下,只见座位最末的一个微胖女子起身朝着她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叩拜礼。 “何答应?”杨婉努力回想着自己所听知道的嫔妃,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位何答应是何许人也,不免有些疑惑起来。 “懿贵人,是不是很疑惑为什么一个小小的答应也会来给皇后请安?呵呵,人家可是如贵人的贴身宫女,只因为无意中被皇上看了身子,皇上心好便杨了她一个答应,今日是特地来报道的呢!” 欣嫔满含敌意的看着何答应,语气中充满了讽刺的意味,何答应本就是个娇弱之人,听到欣嫔的话后,脸色马上就白了几分。 “欣嫔娘娘,我没有……”何答应欲要解释,却不知更加引起了欣嫔的嗤笑。 “贱人,你一个小小答应,凭什么在本嫔面前自称我?!”欣嫔一脸怒容的瞪着何答应,那模样甚是吓人。 “好了欣嫔,何答应你先回去吧。”白静宜揉揉一阵发疼的脑袋,冷声打断了欣嫔的话。 “是,奴婢告退!”何答应如获大赦,赶紧退了出去。 “昭贵妃,皇上回京的路上同本宫商量,此次太后的寿宴还是由你来主持,不知你意下如何?” 白静宜看向昭贵妃,微笑着征求她的意见。 “谢皇上皇后娘娘厚爱,只是本宫自觉能力有限,为太后寿宴主持一事恐怕难以胜任。皇后娘娘还是另择她人吧!” 昭贵妃略显歉意的起身告罪道,上一次她不过是为了杨婉才会揽下中秋宴会那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如今杨婉渐渐站稳脚跟,她也没必要画蛇添足。 第152章 天上掉馅饼 更何况,太后的寿诞,她不屑主持! “这………”白静宜没想到昭贵妃居然会拒绝的如此直接,一时之间竟有些为难起来。 皇上早就和她商量过了,杨贵妃脾气暴躁,性子又有些急功近利,于举办太后寿诞一事实属不妥,而欣嫔年纪太轻,资历尚浅,根本担当不起这个重任。 本来德妃还是可以勉强胜任,可是她如今已经被打入冷宫,不可能为了一个寿诞就把她给放了吧。 “皇后娘娘,不如让懿贵人协助您一同主持好了,虽然她资历尚浅,可是懿贵人聪慧,相信不会让您失望的!” 皇后犹豫不决,愁眉不展之际,昭贵妃却看向杨婉,很是认真的提议道。 “我不同意!” “她凭什么!” 两道反对的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是杨贵妃的,另一道竟然是欣嫔的,两人此刻的脸色皆是难看到了极点。 特别是杨婼雪,让昭贵妃尉迟她认了,人家好歹把中秋宴会主持的甚是完美,可是杨婉,她凭什么啊! 位份低不说,这才刚刚当上贵人呢,要是真让她主持了太后的寿诞,那不是明摆着在告诉整个皇宫的人,她这个贵妃连一个贵人都比不上嘛! “杨贵妃,你为何反对?”皇后故作惊讶的问道,其实她要的就是她们的反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逼着皇上来做决定。 “皇后娘娘,她不过是一个贵人,而且这次可是太后的寿诞,杨婉在家里从未接受过这方面的教导,若是出了差池,谁来承担!” 杨婼雪抬起头,滔滔不绝的数落着杨婉的不是,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放过。 “没关系的,本宫相信她,而且本宫只是让她从旁协助,所有的决定权还是在本宫受手上,所以杨贵妃大可不必担心会出什么差错!” 白静宜极力同替杨婉说着好话,可这一幕看在杨婼雪心里却是无比嫉妒。 “皇后娘娘,您可不能因为您喜欢懿贵人,就如此的偏袒于她,这样可是会寒了宫中其他姐妹的心呢!” 杨婼雪与白静宜对视,冷冷的说道。 “其实想让懿贵人协助太后圣诞一事并非本宫的意思,本宫只是替他人传话而已!” “是谁?”杨婼雪几乎脱口而出,根本没有去考虑,在这个皇宫中,若不是皇上授意,还有谁能指使的动堂堂一国之母的皇后娘娘呢。 “是朕!”愤怒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进来,除了皇后之外,其他人瞬间石化! “臣妾参见皇上!”众人齐齐起身对着钟离逸尘行礼道。 “臣,臣妾见过皇上!”杨婼雪哆嗦着身子跪了下去,语气中更是充满了无限惊恐。 “你们都起来吧!”钟离逸尘走到上座上坐了下来,对着行礼中的众嫔妃沉声道。 “杨贵妃,朕有说让你起来吗?”看到梦云扶着杨婼雪颤颤巍巍的起身,钟离逸尘冷言道。 杨婼雪闻言脸色更加惨白,扑通一声继续跪了下去。 “听说你对于懿贵人协助主持太后寿诞一事颇有微词?”钟离逸尘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杨婉,语气严厉的质问着杨婼雪。 “回,回皇上,臣妾只是觉得,妹妹她年纪尚小,入宫时日也不长,太后寿诞何其重要之事,万一出了差错,谁也担待不起。” 杨婼雪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慌。 “刚才皇后不是说了吗,杨婉只是从旁协助,帮助皇后分担一些事务,依你之见,是觉得皇后教导不了懿贵人,还是你故意想让皇后过度操劳呢?!” 钟离逸尘冷眸一扫,杨婼雪顿时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顷刻间笼罩全身。 “臣妾不敢,请皇上皇后娘娘恕罪!”杨婼雪满脸惶恐的赶紧磕头求饶,如此大逆不道的帽子要是扣在她的头上,估计她真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现在你还觉得懿贵人不够资格吗?”钟离逸尘抿着唇,拧着眉,寒着脸,神色凝重的问道。 “臣妾……” “皇上,臣妾多谢皇上对杨婉的抬爱,只是贵妃娘娘说得对,杨婉确实资历尚浅,协助皇后主持寿诞一事,杨婉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就在杨婼雪欲要妥协改口之时,杨婉自座位站了起来,笑着对钟离逸尘说道。 “杨婉,你不用妄自菲薄,你的能力我和皇后都心知肚明,况且只是从旁协助,不难的,你都是贵人了,也该把这些事学起来了。” 钟离逸尘扶起杨婉,听完杨婉的话后,钟离逸尘眉头拧的更紧了,他其实就是想利用这次的寿诞之事向众人宣布杨婉在他心中的地位,谁知道杨婉居然拒绝。 所有人都震惊的抬起头看向钟离逸尘,什么叫都是贵人了,该学习这些事?这规矩是啥时候定的啊,她们怎么从来不知道呢? 杨婼雪恨恨的盯着杨婉,想她荣升贤妃那么多年,皇上何曾与她说过让她协助皇后处理后宫之事了。如今杨婉只不过才晋升贵人,皇上便对其如此宠爱,那么日后她要是升了嫔,升了妃,那岂不是她这个贵妃都要看她脸色了嘛?! “皇上,您言重了。后宫姐妹那么多,比杨婉有经验有资历的比比皆是,皇上何不让她们一展身手呢?” 杨婉才不想趟这趟浑水呢,素来听闻太后对皇上总是不苟言笑,两人关系也是日渐疏远,她若是答应了,到时候办的好了,皇上不高兴;办的不好吧,太后那里又过不去,所以想想啊,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接受! “可是……” “皇上,既然懿贵人都这么说了,您也就别再勉强她了,要不然这样吧,昭贵妃和杨贵妃两人来协助本宫好了,后宫就属她们二人位份最高,相信其他人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白静宜看到皇上还想劝说杨婉,轻咳一声,微笑着说道。 她一直都知道杨婉的性子,她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参与到后宫这些阴谋诡计当中来,所以这次她便帮帮她好了。 “罢了,既然皇后这么说了,那就依皇后所言吧,不过,杨贵妃就算了,朕看她最近的身子不太好,需要好好休养,就让欣嫔和昭贵妃一起吧!” 杨婼雪听到皇后的提议正高兴间,突然听到钟离逸尘的话,脸色刷的就白了,皇上居然让欣嫔代替自己,这怎么可以呢? 想到此,杨婼雪稳住了心神,急切的答道,“皇上,臣妾近日的身体很好,不需要休养,臣妾……” “朕说你需要休养,你便需要休养!”钟离逸尘一道锐利的目光瞪向杨婼雪,杨婼雪到嘴边的话直被钟离逸尘给瞪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噗嗤”,有人看着杨婼雪尴尬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声,杨婼雪脸色憋的通红,目光朝着人群望了过去,可是却没有发现那个嗤笑她的人。 “好了,此事就这么决定了,朕还有事就先走了,杨婉,午膳朕陪你一起!” 看到杨婼雪终于闭嘴,钟离逸尘很是满意,转过身温柔的拉着杨婉的手,小声说道。 “嗯,那杨婉等着皇上。”杨婉乖巧的点点头,现在她可不能博了皇上的面子。 “臣妾恭送皇上!”目送钟离逸尘的身影离去,最为开心的莫过于欣嫔了,本来对于太后寿诞一事她从未有过想法,看着杨婼雪与皇后争执,她还准备看一场好戏呢。 谁知道她们的互相争斗,最后却把这么好的事给推到自己身上来了,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嘛! 众人散去,杨婉和昭贵妃相伴回到兴庆宫中,应珏从屋里迎了出来。 “姐姐,昭贵妃娘娘,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看到杨婉和昭贵妃一脸凝重的表情,应珏很是担忧的问道。 “珏儿多心了,我们没事,只不过刚才在皇后那里发生了点不愉快,所以心情有点不好。” 杨婉拍了拍应珏的手,笑着安慰她,只是对于最后皇上的决定,杨婉还是有些疑惑。 “发生什么事了?”应珏紧紧抓住杨婉的事,也不怪她如此担心,只是每次只要杨婉出席的场合,或多或少都会出现不同的意外。 “也没什么事,就是杨婼雪反对杨婉协助皇后主持太后寿诞一事,大家吵了几句。”昭贵妃轻描淡写的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什么?主持太后寿诞一事怎么好端端的落到玥姐姐身上了?那最后怎么样了?”应珏震惊的看着杨婉,她是真的很意外听到这个消息。 “最后皇上出面了呗,可是你这个玥姐姐啊,居然拒绝了皇上的好意,生生把这么好的机会给了欣嫔,想想都可惜!” 昭贵妃逗弄着两旁的流苏,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觉得姐姐做的没错,这可是太后的寿诞啊,姐姐一个小小的贵人,要是真答应了皇上,那以后还有安生日子过嘛,姐姐,珏儿支持你!” 应珏听完昭贵妃的话,果断选择站在了杨婉的一边,气的昭贵妃直瞪眼,这两个臭丫头,果然是傻的可爱! 第153章 偿还 “昭贵妃,你今天故意在皇后那推脱主持太后一事,是不是早就预谋好的?你有意让我去协助皇后的对吗?” 刚才杨婉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话说宫里除了昭贵妃,也就只有杨贵妃才有资格了,而昭贵妃绝对不是那种做事没有分寸之人,这么大的事,她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除非一种可能,她是故意的,那么她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现在经过应珏的一番话后,杨婉终于反应过来,昭贵妃这是有意给自己创造机会啊! “哎,杨婉啊,你何时才能学着糊涂一点!没错,本宫是故意的,本宫只不过是想让你通过这次的事情能够在后宫中站稳脚跟。” 昭贵妃有她自己的打算,杨婉如今已经渐露锋芒,若是不趁着现在皇上对她宠爱有加的时机站稳脚跟,以后等皇上的新鲜劲一过,那就难如登天了! “昭贵妃,杨婉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杨婉希望,以后这样的事不要再出现了,杨婉不想你为了我的事如此操劳。” 感动于昭贵妃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可是杨婉不敢接受,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和昭贵妃之间有何渊源,就冲着之前的几次暗中相助,也该偿还了。 “放心吧,现在就算本宫想帮你也帮不了了,不过本宫还是要提醒你,小心你的嫡姐,今天你不过一个贵人,皇上尚且如此重视你,以她的性子,绝对不会放任你继续成长下去!” 昭贵妃摇了摇头,杨婉的性子看来还是得需要磨练磨练,不然这样的性子在后宫中该如何生存啊! 但是对于杨婼雪的为人处事,昭贵妃还是了解的,就冲着皇上对的在意程度,杨婼雪绝对会想办法除掉杨婉。 “昭贵妃放心,如今的我可再不是之前的杨婉了,现在我要为自己而活,只有我自己活的好了,我才能有机会见到我的弟弟!” 杨婉眼中闪烁着坚定的目光,以前是她鼠目寸光了,以为只要找到弟弟,确保他安然无恙自己便可以与世无争,老死宫中。 现在她明白了,如果自己没有保护弟弟的实力,就算找到了他又如何,杨婼雪贵为贵妃,身后又有整个丞相府作后盾,要杀死一个小小少年何其简单呢? 所以,她终于想通了,只有她自己强大,强大到让杨婼雪害怕,甚至让整个丞相府都恐惧,那个时候她才真正的能保护她的弟弟! “好了,本宫也有些乏了,就先回去休息了。”听完杨婉的话,昭贵妃安心下来,她的目的也就是想让杨婉认清现在的情势,对敌人不可心慈手软,现在杨婉自己想通了,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恭送贵妃娘娘!”杨婉和应珏护送昭贵妃到门口,直到昭贵妃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深处,杨婉和应珏才重新回到屋中。 如今的应珏已经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微凸的小腹让她看上去丰满了不少,脸上洋溢的温馨笑容让杨婉看着很是舒心。 “珏儿,时间过的好快啊,犹记得当初我们相遇之时,还是你帮我解了围呢。现在,你即将为人母,我也褪去了当初的不谙世事。” 看着面前的应珏,想起她们初次见面的情景,杨婉只叹时光匆匆,一去不复返。 “姐姐,你今天是怎么了啊,珏儿觉得你怪怪的,你可别吓珏儿啊。”刚才还没觉得什么,可是现在杨婉的话明显听上去很是伤感,应珏这心里啊,总觉得越发不妥。 “珏儿,我只害怕,害怕自己树敌太多,害怕自己如今的地位不够强大,保护不好你,更怕你会她们会迁怒于你,伤害到你。” 杨婉有好几次都想要开口让皇上下旨替应珏重新找一个好的住处,可是她又不放心,在这里之前还有昭贵妃照顾着,再不济还有她会保护她。 可是现在不同了,从今天的形势来看,杨婉自己都快自身难保了,又怎么去保护怀有身孕的应珏呢? “姐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如果没有你的话,珏儿说不定早就成一杯黄土了,姐姐是珏儿这个世上最最信任的人,珏儿相信姐姐定能保护好珏儿!” 应珏听着杨婉的话,居然有些眼红了,都到这个时候了,杨婉竟然还在替她着想。 “呵呵,你看看我,怎么突然这么伤感起来了。是姐姐的错,对了,太后寿诞的礼物你可准备好了?” 杨婉自知自己失言,赶紧扯开话题。 “太后的寿诞估计不会在意我们送什么的,到时候我直接从库房里挑一样就可以了。” 应珏现在只要一提到送礼物,办宴会什么的就一阵发虚,好像宫中的宴会就没有哪一次是安然度过的,特别是中秋宴会,差点要了她孩子的命! “你如今身子越发笨重,这些伤神的事还是少做为妙,若实在不行的话,到时候我替你挑一件,直接送去太后那里便是。” 看着应珏有些憔悴的脸色,杨婉很是心疼的说道。 “嗯,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应珏靠在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杏花味,不知不觉便闭上了双眼。 “可恶,该死的杨婉,该死的欣嫔!”回到宫中的杨婼雪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拿起房中的珍贵花瓶就开始砸了起来。 “娘娘,您的手流血了,来人啊,快拿药箱来!”梦云急匆匆的跑上来想要阻止自己主子,猛然间看到杨婼雪的右手正在往外淌血,吓得她顿时大叫了起来。 宫女很快拿来了药箱,梦云扶着一脸愤怒的杨婼雪坐到椅子上,小心翼翼的给她包扎。 “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何必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梦云看着杨婼雪被割伤的手掌,无比心疼的劝慰着。 “梦云,你告诉本宫,她们凭什么,凭什么踩到本宫的头上去?”此刻的杨婼雪已经完全失了理智,她现在只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自己不能被人踩在脚下。 “娘娘,主持太后寿诞一事对您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其实奴婢倒是觉得,皇上没让娘娘主持才是真的为娘娘着想呢。” 梦云很快替杨婼雪包扎好了伤口,听到杨婼雪的话,抬起头略显疑惑的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嘲笑本宫无能吗?”杨婼雪掐住梦云的胳膊,指甲嵌入手臂的疼痛让梦云眉头紧锁,但她只是揪着眉,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娘娘,您先冷静一下,你想想看,主持太后的寿诞是多么劳心劳神之事,皇上不让您去,不正是说明了皇上体恤娘娘您的身体嘛?娘娘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啊!” 梦云小声的解释着,杨婼雪闻言果然脸色慢慢平静了下来,转而看向梦云的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梦云,还是你最懂得本宫的心意!” “娘娘说笑了,娘娘是奴婢一家人的救命恩人,奴婢为娘娘分担都是理所当然的。”梦云感受到手臂上渐渐减轻的力道,心里松了一口气。 “好了,你去叫人进来把这里打扫一下。”杨婼雪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脸色大变,猛的推开梦云,转过头冷冷的吩咐道。 “是娘娘。”梦云有些不解的看着杨婼雪,不明白杨婼雪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脸色大变了,她刚才好像也没说什么得罪她的话啊。 不对。梦云睁大双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此时正靠在榻上闭目养神的杨婼雪。 她刚才提到了救命之恩,现在想想,她似乎每次提到这个事情贵妃娘娘总是会突然变的脾气暴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带着满满的疑惑,梦云离开了房间。 贤德王府。 “王爷,太后寿诞将至,您有什么打算吗?”晏伯来到夏慕白的书房外,语气沉重的问道。 “晏伯,吩咐下去,从今日起直到太后寿诞结束,所有人不得轻举妄动,做好一切防备措施即可!” 依旧看着书桌上的画像,夏慕白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只是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哎……” 看着如此痴迷的夏慕白,晏伯忍不住叹了口气,这老天怎么如此残忍啊,王爷已经失去了双亲,如今却连他最爱的人也被老天夺走!真是太可怜了…… “王爷,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顺利把杨玉送进了骁骑营中,日后如何,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晏伯刚走,祺桑从屋顶上飞身而下,对着夏慕白拱手回禀道。 “嗯,这次辛苦你了。”夏慕白看了一眼满脸憔悴的祺桑,说道。 “王爷,看在属下如此辛苦的份上,您能不能告诉属下,您和那个杨玉到底什么关系啊?您为什么对他那么好啊?” 祺桑很早之前便想问这个问题了,他家王爷从来没有对哪个外人如此在意过,更何况这个杨玉当初还是小偷。 可是自家王爷不但让自己倾囊相授,更是破天荒第一次以贤德王的身份去帮助杨玉进入骁骑营。 骁骑营是什么地方啊,只要是那里出来的人,哪个不是位高权重,手握重兵,王爷却偏偏便宜了这么一个臭小子。 第154章 比登天还难 “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之所以帮他,只因为他姓杨,和杨家有仇!这就是我的理由!” 夏慕白的注意力终于不在画上,而是看向窗外,语气甚是冰冷。 “王爷的意思是,难道您要让他去找杨丞相报仇!”祺桑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事情一般,瞪大双眼看着夏慕白。 “怎么,你觉得杨玉做不到?”夏慕白挑了挑眉,问道。 “不是我觉得他做不做得到,只是他一个毫无背景的小毛孩子,要想和堂堂一国丞相争锋相对,谈何容易啊,说不定还没等他衣锦还乡找他老爹报仇,杨丞相已经寿终正寝了呢!” 并不是祺桑瞧不起杨玉,只是要想从骁骑营从脱颖而出,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骁骑营中,无论是从最低级的侍卫长,还是到最高级的统帅大将军,那可都是用实打实的军功和战绩换来的。 就杨玉这样的,若是按照那个速度来算的话,怎么说也得是三五十年才可以做到大将军的位置,当然了,除非杨玉走狗屎运,那当然另当别论。 “你若是不信,本王与你打个赌如何,就三年,三年后他若是不敢回来找丞相复仇,别说是你,本王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夏慕白目光回到画像上,不知为何,此时看着画像上的绝色佳人,他竟然觉得杨玉与她甚是相似,一闪而过的想法让夏慕白笑逐颜开。 “我的天啊,王爷居然笑了!”看到展露笑颜的夏慕白,祺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自从得知杨婉死去的消息后,整整五个月,夏慕白从未笑过。 祺桑现在发誓,就冲着杨玉能让夏慕白展露笑颜这一点,三年后他就算和杨丞相对抗不了,他祺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助他! “王爷,属下和您赌了!就以三年为期!”祺桑走上前,伸出手掌与夏慕白对击,郑重承诺道,只是祺桑完全没有料到,三年后那个少年竟会变得那般强大! “杨婉,杨玉会是你的弟弟吗?若他是,那你……”想起杨玉告诉自己的信息,他的姐姐入宫了,夏慕白之所以一直不敢去确认杨玉的身份,就是怕查出来是这样的结果。 纵然杨婉是被任何人抓走,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挥兵抢夺,可如果入宫,成了皇上的女人,那他要怎么办! 千里之外的骁骑营中,侍卫长严峰一脸严肃的看着眼前两个互不相让的少年,表情无比的凝重。 “江城,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才被将军教训完,不料回到营中又听到自己队里有人打起来了,严峰顿时怒火攻心,直接让人把打架的两人给绑了起来。 “对长,这个小子是新来的,听说他有点拳脚功夫,所以我就想让他给大伙表演表演,谁料到他不但不表演,还说我们仗势欺人!” 被点到名的江城立马站了起来,指着依旧被人按在地上的少年,无比愤怒的说道。 “新来的?谁介绍进来的?”严峰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地上的少年,他是个过来人,若是背景深厚,他少不得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才可行事。 “队长,听说他就是运气好,当时有个人不幸晕倒了,所以才会让他给顶了名额,没有任何身份背景!” 江城靠近严峰耳边轻声解释道,其实他当时看的也不是很真切,但是有人晕倒却是事实。 “我知道了,你站一边去!”严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慢慢走向少年,在他的身边蹲下,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谁介绍你来的?” 少年抬起头,一双如明月般清澈的眼神纯净无暇,但又充满了无比的坚定,他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严峰,说道,“我叫杨玉,无人介绍我来!” “挺有骨气啊,既然如此,来人!未经允许私自斗殴者,杖责二十,念在你是新人,本队长也不为难你,就杖责十棍吧!” 严峰锐利的眼神看向杨玉,有骨气又如何,到了他的手里,还不是他想打便打,想罚便罚的结果。 “侍卫长,我不服!”杨玉听到严峰的话立马大声喊了起来,一双猩红的双眼愤怒的盯着严峰。 “不服?你有什么不服的。你是新来的,本就应该孝敬他们这些前辈,拖下去,打!” 严峰懒得和杨玉啰嗦,直接命人把杨玉拖了出去。 “严峰,你徇私枉法,我……”两个侍卫直接把一块布塞进了杨玉的嘴里,他的声音消失了,接着传来了木棍击打的声音。 “侍卫长,这是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江城得意的笑了笑,从袖兜里掏出一个钱袋子,转而一脸谄媚的双手送给了严峰。 “嗯,还是你小子有眼力见,不过呢,他怎么说也是个孩子,还是个新人,教训一下就算了,以后可别再给我惹麻烦了,要是让曹将军知道了,谁也救不了你!” 掂了掂钱袋子的分量,严峰很是满意的提点着江城,这段时间也就是曹将军有事外出了,要是他在军营里,谁敢如此乱来,那简直就是找死。 “侍卫长放心,江城知道分寸的,再说了,他一个黄毛小子,我何必跟他斤斤计较,您就放宽心,我不会给您惹麻烦的!” 江城皮笑肉不笑的安抚着严峰,心里却是对这个刚来的杨玉记恨上了。 “行了,我不和你说了,我还约了人,就先走一步了。”严峰摆摆手,脸色略显焦急的走开了。 “江大哥,接下来您准备怎么办?真的要放过那个臭小子?”一个小兵头凑到了江城面前,疑惑的看着江城。 “谁说我要放过那个小子了,严峰还真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呢,他不让我找杨玉的麻烦,我偏要找,看谁能奈何的了谁!” 江城对着旁边的草地啜了一口,满脸鄙夷的说道。 “可是江哥,听说曹将军快回来了,我们是不是收敛一点啊?”那个兵头有些担忧的说道,这个曹将军可不是好惹的,为人公正公平,大公无私,对属下更是铁面无私,从不会有任何的徇私枉法。 “怕什么,只要他们没有证据,能把我们怎么样?”江城不以为意,大将军什么他根本不怕,他就不信,这个世上谁不爱钱,而他江家,别的没有,钱最多! “江哥说的对,以后小的就跟着江哥混了。”兵头听到江城如此自信满满的样子,更是极尽一切讨好着江城。 “走,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江城领着一伙人走了,军营中渐渐恢复平静。 杨玉咬着牙,忍着痛,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帐篷。 “杨玉,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被打这个样子?”说话的叫狗子,是个有些跛脚的火头兵,此刻看到杨玉如此狼狈的回来,赶紧迎上去扶住了杨玉的身子。 “我没事,狗子,麻烦你帮我把我的药箱拿过来。”杨玉小心的坐在床上,指着自己的柜子对狗子说道。 “好。”狗子迅速的把药箱拿了过来,并且开始替杨玉上药。 “杨玉,你这是得罪谁了啊?”狗子一边上药一边问道。 “江城!”杨玉艰难的吐出了一个名字。 “你怎么得罪他了呢,以后啊,你最好离他远远的,知道了吗?” 狗子听到杨玉得罪的人是江城,手中的动作一顿,看着杨玉茫然的样子,好心的提醒着。 “为什么要躲着他?这次的仇我非报不可!”杨玉捏紧了拳头,当初祺桑送他来的时候交代过他,若是有人为难他,尽管亮出贤德王给他的身份令牌以作保护他自己。 可是当江城和严峰真的责罚他的时候,他从心底里就抗拒着拿出贤德王给他的令牌,因为他想要依靠自己,而不是去依赖别人的势力,那样换来的尊敬,他不屑。 但是,要他就此放过江城,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哎哟我的小弟啊,那江城在军营里的关系硬着呢,他家有钱,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只是整治你这么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子!” 狗子帮助杨玉上好药,听的杨玉丝毫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顿时有些焦急起来。 “谢谢你。 ”杨玉也不想和狗子多做解释的,反正这个仇他是一定要报的! “嗯,那你好好休息,我得去火房了,那儿还有很多事要做呢。”随便收拾了一下,狗子吩咐一声便走出了帐篷。 “江城,你给我等着,今日之仇不报,我誓不为人!”杨玉拳头紧握。冷冷的说道。 冷月轩中的杨婉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弟弟现在正饱受着折磨,她现在正坐在一副绣图前认真的对比着什么。 “小主,您真的打算这么做吗?”尔袖自从知道了杨婉的心思以后,整个人都变得焦虑起来,不为别的,只为杨婉接下来即将要做的这件大事。 “尔袖,你在怕什么?”杨婉没有看她,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小主,你要是真的这么做了,老爷夫人甚至整个丞相府还有国公府都不会放过您的,您为何要把自己陷入那么危险的境地之中呢!” 第155章 期待 尔袖有些心疼的看着杨婉,曾经的小姐是那么的无忧无虑,天真快乐,可是现在,她的聪慧和果断让尔袖真的很害怕。 “尔袖,我没有后路了,若我不这样做的话,下一个死的人就是我了。”抚摸着绣图上慈祥的观音像,杨婉有些无奈的感叹道。 “可是小姐,奴婢真的很担心您,奴婢怕您会变成第二个大小姐啊!”小姐两个字让杨婉愣了一下,尔袖似乎从入宫后就不曾唤过自己小姐了,如今听来,倒是让她感到一阵心酸。 “尔袖,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当中的。”杨婉拉着尔袖的手,非常认真的向她保证道。 “小姐,你答应奴婢,你永远都不会变的和大小姐一样!”尔袖反握住杨婉的手,很是诚恳的看着她,眼里尽是期待之色。 “好,我答应你!”沉默了良久,杨婉终于还是回答了尔袖的话。 “小姐,您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奴婢一定竭尽全力!”得到杨婉肯定的回答,尔袖再没有了心中的顾虑。 “你过来,我和你说……”招呼尔袖靠近自己,杨婉慢慢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从前都是她被别人算计,这一次,也该换她来算计一次别人了! “奴婢知道了,主子放心,奴婢一定把事情办好!”尔袖听完,甚是认真的说道。 “以后无人的时候还是唤我小姐吧。” “是小姐!”尔袖笑的更加开心了,她入宫后之所以不敢再叫杨婉小姐,就是怕给她引来祸事,可如今杨婉都这么说了,她真的非常开心。 昭华宫中。 杨婼雪正在午睡,只见梦云焦急万分的跑了进来。 “娘娘,大事不好了!”来到杨婼雪面前,梦云甚至顾不上行礼,急匆匆的叫醒了杨婼雪。 “什么事如此大惊小怪的,你慢慢说!”第一次看到梦云如此惊慌,杨婼雪的睡意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娘娘,奴婢听到消息说,太后似乎有意放德妃出冷宫。”梦云努力平复着自己心中的震撼,把自己刚刚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杨婼雪。 啪! 杨婼雪一个激动,不小心撞翻了桌子上的杯子,杯子落在地上瞬间成了碎片。 “你说什么,太后要放德妃出冷宫?这怎么可能呢,德妃犯的可是谋害皇嗣的大罪,太后凭什么放她出来!” 德妃,好久不曾听到她的消息了,如今突然听到,却是如此惊人的消息,杨婼雪根本无法接受。 “娘娘,据说是太后的意思,太后告诉皇上,当初,当初小皇子的事或许另有隐情,所以想让皇上先放德妃娘娘出来。” 梦云越说声音越低,后面太后让皇上恢复德妃位份的事她压根就不敢说出来。 “那皇上怎么说,他有没有答应太后?”杨婼雪难掩自己的恐惧之情,拉过梦云,一脸焦急的问道。 “皇上,皇上答应了!”若是皇上没有答应,她又何必如此惊慌的跑来告诉她这个消息呢。 “而且,奴婢还听说,懿贵人似乎也在皇上面前替德妃娘娘求了情,所以皇上才会答应此事的。” 其实这才是最让梦云心寒的地方,懿贵人可是自家主子的妹妹啊,虽说不是一母同胞,可好歹都是丞相府的小姐,懿贵人怎么就如此狠心呢! 放德妃出来,这不是在自家主子伤口上撒盐嘛! 梦云暗自指责着杨婉的狠心,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若是没有她家主子的前车之鉴,杨婉又为何会如此做呢。 “杨婉,又是杨婉!”杨婼雪咆哮起来,现在她真的很后悔,后悔当初杨婉刚进宫时为何不直接找人弄死她,现在倒好,她成了皇上眼前的红人,想杀她都没那么容易了。 “娘娘,我们该怎么办啊?”梦云不是害怕德妃,她是怕杨婉会和德妃联手,不管怎么说,德妃和自家主子有仇,而杨婉也和自家主子有仇,她们联手是完全有可能的。 杨婼雪没有理会梦云的话,而是直接坐到书桌前,提笔快速的写起了信件。 片刻功夫后,杨婼雪把装好的信杨交给梦云,并慎重的嘱咐道,“梦云,拿着本宫的信物,把这杨信交给景雪楼的管事太监,切记,定要亲手交到他的手上,明白了吗?” “奴婢知道了,娘娘请放心。”梦云接过信件,迅速的塞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快去吧!”杨婼雪催促道,看着梦云离去的背影,杨婼雪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皇上,你真的好狠的心!”看着空荡荡冷清清的昭华宫,杨婼雪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痛,痛哭起来。 景雪楼中,刚刚送走梦云的管事太监把一杨信交给了钟离逸星。 “这是杨贵妃宫中托人送来的?”钟离逸星并没有立刻打开信件,而是再次同管事太监确认了一遍。 “回王爷的话,来人自称是杨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叫什么梦云的。”管事太监如实说出了梦云的身份。 “不错,确实是杨贵妃宫中的宫女,”言罢,钟离逸星打开信件看了起来,良久之后,他对着管事太监吩咐道,“你去派人去告诉杨贵妃,本王今日子时在此等候贵妃大驾!”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管事太监领命退下,钟离逸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杨婉,又是杨婉,上一次是本王不察,才会让你破坏了本王的计划,这一次,本王倒是要看看你如何逃出本王为你设置的天罗地网!” “主子,”尔袖走到门口,看到茸纤正在屋里帮杨婉叠床铺被,于是便站在门外,小声唤了一句。 “茸纤,这里让尔袖来吧,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杨婉止住茸纤继续欲要继续整理的动作,柔声吩咐道。 “是,奴婢告退。”茸纤极不情愿的躬身退下,经过尔袖身旁时,狠狠的瞪了尔袖一眼。 尔袖见茸纤走远,迅速的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 “尔袖,别急,先喝口水再说。”杨婉也不着急,来到桌前替尔袖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尔袖。 “咕噜咕噜”,尔袖一饮而尽。 “小姐,你交代的事奴婢都已经办妥了,只是奴婢意外发现了一个秘密,杨贵妃的贴身宫女梦云,今日去了一趟景雪楼。” 尔袖擦了擦嘴角,同杨婉汇报起了今天得到的收获。 “景雪楼?那不是惠太妃的住所嘛,梦云去哪里做什么?” 杨婉疑惑的看着尔袖,这个惠太妃早前曾经被先皇打入冷宫,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又给放了出来,是以皇上登基以后甚少在后宫中走动,平日里除了她的儿子闲王会去她宫里陪她,其他人根本不会去。 对了,闲王! 杨婉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嚯”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同时她的脸色也是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小姐,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尔袖看到杨婉的样子,焦急的问道。 “尔袖,一会我带你去听悄悄话可好?”杨婉转而一笑,凑到尔袖面前笑着说道。 “小姐,去哪里听?”尔袖没反应过来,悄悄话怎么能让人听到呢? “去景雪楼。” 午夜子时,一个包裹在披风里的黑影从昭华宫里快速一闪而过。 “小姐小姐,有人来了!”杨婉带着尔袖半个时辰前便来到了景雪楼外蹲着,正当杨婉瞌睡来临时,尔袖轻轻推了她一把。 “在哪里?”杨婉瞬间睡意全无,死死的盯着景雪楼门口。 “小姐你看,那个黑影在敲门。”顺着尔袖手看去,果然看见景雪楼门外站着一个人,正急切的敲着门。 门开了,那太监走出门朝着四处望了望,见没有异样便让黑影进了门。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她们进去了。”看着走进景雪楼的黑影,尔袖有些着急起来。她们进去了,她和杨婉又如何能知道她们在谈些什么呢? “急什么,本小姐说了让你听悄悄话,就有办法让你听到!跟我来……” 杨婉猫着身子,一路朝着景雪楼屋后跑去。 “尔袖,过来!”杨婉招呼着尔袖,她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居然有一道小门,就在尔袖疑惑如何打开小门的门锁之时,杨婉迅速的取下头上的簪子,不费吹灰之力便打开了门锁。 “小姐你……”这下子尔袖更加惊讶了,她家小姐什么时候学会的开锁技巧啊?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进来啊!”走进门里的杨婉看见尔袖依然站在原地发呆,赶紧催促道。 “哦……”尔袖后知后觉的跟了进去,两人一路寻找,最后终于在一座凉亭外发现了钟离逸星的身影。他的对面赫然坐着杨婉的嫡姐,杨婼雪。 “闲王殿下,深夜相约,不知王爷有何要事相商?”杨婼雪不敢多作耽搁,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贵妃娘娘,本王听说德妃娘娘即将恢复妃位从冷宫里出来了,哎呦,本王倒是有些心疼贵妃娘娘呢!” 钟离逸星抿嘴一笑,看着杨婼雪的眼神倒真的充满了心疼。 第156章 安全感 “王爷的消息倒是灵通,既然如此,那本宫也不拐弯抹角了,本宫信中所说之事王爷可答应?” 杨婼雪倒是没想到闲王的消息如此之快,看来他在后宫中的眼线倒是遍布很广。 “放心,既然本王约了贵妃娘娘深夜前来,那么娘娘信中所言,本王自然是答应的。” 钟离逸星替杨婼雪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笑着说道。 “谢谢!”杨婼雪愣了一下,如此静谧美好的场景,她好像很久都没有感受过了。 她仰头一饮而尽,无意间看到了正一脸笑意看着自己的钟离逸星,浓眉狭长,玉冠高束,嘴唇微薄,凤眼微微上挑,眸色深沉,鼻梁高挺,上额饱满。 “扑通” 突如其来的心跳加速让杨婼雪有些不知所措,她迅速的转过脸,不再看钟离逸星。 “贵妃娘娘,你没事吧?”钟离逸星有些不解的看着突然变得慌乱起来的杨婼雪,他好像长的没那么可怕吧? “没,没事。王爷,这次太后的寿诞昭贵妃也参与了,本宫担心会出意外。” 这样的气氛着实让杨婼雪很是心慌,她赶紧扯开了话题,意图让自己的心境平静下来。 “你不相信本王?”钟离逸星突然朝着杨婼雪靠近,杨婼雪只想着如何躲避钟离逸星的靠近,竟不想自己被桌脚拌了一下,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后倒去。 “贵妃娘娘,本王只是想要帮你取下头上的一片树叶,你如此激动做什么?” 成功扶住了杨婼雪的钟离逸星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刚才杨婼雪那惊慌失措的表情倒是让钟离逸星有一瞬间的挫败感。 “对,对不起,让王爷见笑了。王,王爷,请你先放开本宫。” 杨婼雪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只是此时天色昏暗,无人发觉而已。 刚才被钟离逸星揽住腰身的那一刻,杨婼雪竟然有一种很充实的安全感,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以至于现在她很不适应这样的感觉,一心想要逃离。 “贵妃娘娘,你不会是对本王动心了吧?” 杨婼雪先是一愣,紧接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闲王殿下,还请你自重!时辰不早了,本宫就先回去了,太后寿诞一事就这么说定了。” 杨婼雪不等钟离逸星回答,直接拿起椅子上的披风披上,快速的离开了凉亭。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蹲在远处偷听的尔袖看着杨婼雪离去,焦急的问道。 “哼,没想到为了对付我,杨婼雪居然会和闲王勾结,他们还真是看得起我呢!” 杨婉自嘲的笑笑,她是真没想到杨婼雪会把自己看的如此之重,只是有一点她依然不懂,闲王为什么要针对自己? 如果说只是因为之前自己说谎,欺骗他自己是皇后宫中的宫女,他如此针对自己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 “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万一被人发现可就遭了。”尔袖很是担忧,这里毕竟是景雪楼,一旦被人发现,就凭她们两个弱女子,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嗯,我们先回去再说!”杨婉也明白现下不是说话的时候,拉着尔袖从原路退了出去。 杨婼雪逃也似的回到昭华宫,可是刚才钟离逸星搂着自己的那个画面却不停的在脑海中浮现,甚至于钟离逸星最后说的那句话直叫她心慌意乱。 “娘娘,您怎么了,脸色怎的如此苍白,还出了这么多汗!”梦云正守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杨婼雪归来,可当她看见杨婼雪时,心里又充满了担忧。 “什么都别说,先扶本宫进去!”杨婼雪全身发软,钟离逸星的话始终言犹在耳,她也不知道她自己是怎么了,听到钟离逸星的那句话后,心里竟然没有一丝的反驳。 “娘娘,您先喝口水!”梦云倒了杯水递给杨婼雪,小声的说道。 “梦云,你先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静。”杨婼雪扶着额头,有些疲惫的吩咐道。 “是,那奴婢就先回去了,娘娘您早些休息。”杨婼雪这句话让梦云松了一口气,她真怕杨婼雪会让自己留下来陪她,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就没法休息了。 “嗯……”杨婼雪轻轻的应了一声,她单手撑在桌子上,不知不觉间竟就那样睡着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太后寿诞也越来越近,就在寿诞前一天,突然下起了大雨。 “姐姐,下这么大的雨,你还是别去给太后请安了。”应珏真是想不明白,这太后平时都不让嫔妃去请安,偏偏在她寿诞的前一天,突然下了一道懿旨,让后宫嫔妃都去她宫里坐坐。 应珏怀孕,太后免了她的请安,可是谁能料到,这老天也在帮着太后。 “嘘,珏儿,你小声点,这可是太后第一次下旨让我们去她宫里请安,别说下雨了,就是下雪我们也是非去不可的。” 杨婉止住了应珏的话,去见太后她比任何人都不愿意,可是没办法,人家是太后啊,就算是皇上,恐怕在这个节骨眼上也要去。 “姐姐,每次你去那些宫里总会出事,要是太后故意为难你可怎么办啊?” 应珏还是不放心,太后可不比其他人,到时候要是有意刁难谁,那还不是她说了算。 “珏儿,相信我,太后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就算她想,我也不会给她那个机会。好了,别再说了,我得赶紧过去了,要是晚了,那太后真的就有理由惩罚我了。” 拍拍应珏的手,杨婉非常坚定的同应珏保证道,招呼尔袖和茸纤,冲进雨中,朝着太后宫中而去。 今日的慈安宫格外的热闹,太后笑眯眯的坐在首位上,头上飞凤金钗在烛火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璀璨夺目。 皇后坐在太后左侧,她静静的看着陆续冒雨而来的嫔妃们,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宜儿,听说你最近和一个贵人走的挺近,不知是哪一位啊?”太后看了一眼皇后,淡淡的说道。 “回母后的话,那丫头性子挺讨人喜欢的,本宫只是多加提点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回答,白静宜现在压根就不想和太后谈这些事,她心里非常清楚太后今日有何目的。 “一会给哀家介绍介绍,能让宜儿喜欢的人,想必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皇后的态度没有让太后恼怒,相反的,太后现在倒是对这个能让皇后都喜欢的贵人充满了兴趣。 “杨贵妃到!懿贵人到!姝贵人到!”随着太监的通报声,慈安宫众人皆是不约而同的起身,朝着门口望去。 白静姝怒瞪着走在自己前面的杨婉,只因为她比自己多了个杨号,自己便要处处低她一头,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三人走到殿中,恭敬的行礼。 “平身,赐座!”话落,杨婉三人按顺序坐在了自己该坐的位置上。 “杨贵妃,你的位置在第二个。”杨婼雪刚要坐在下首第一个位置上,太后却阻止了她。 “是,”杨婼雪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的,周围更是有不少人掩嘴偷笑。 “可恶,不就是比我多了个杨号嘛,本宫倒要看看,过了明晚,你可还有资格踩在我的头上!” 坐在座位上,杨婼雪低下头,眼中散发着滔天的怒意。 “昭贵妃到!”何惜香姗姗来迟,但却丝毫不见她有何慌乱之意。 “见过太后娘娘,臣妾来迟,还请太后娘娘恕罪!”先是恭敬的行礼,然后一脸愧疚的道歉。 “行了,快坐下吧。”太后露出了一抹笑容,指着她的位置柔声说道。 “奇怪,为什么太后对昭贵妃如此客气?”看到太后的表情,杨婉很是疑惑。 她进宫这么久了,虽然见到太后的次数不多,但也从未见到她对哪个妃子如此和善的啊,甚至是皇后娘娘在她跟前,她也是冷眼相对,很少会有笑脸。 “谢太后娘娘。”何惜香落座,侧过脸偷偷的朝着杨婉这边看了过来,只见她对着杨婉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杨婉不要有所动作。 “太后娘娘,您今日让我们大家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吗?” 白静姝仰着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太后,笑着问了起来,或许这个时候也只有她才敢如此直接的问了吧。 “你这丫头,难道没事哀家就不能找你们来了?哀家无聊,想找人说说话成不?” 太后显然是被白静姝的话给逗笑了,故作严厉的指责道。 “当然可以了,姝尔巴不得天天来陪太后娘娘聊天解闷呢,姝儿就是担心,太后到时候会嫌姝儿烦!” 白静姝嘟着嘴,一脸委屈的说道。 “放心,哀家保证绝对不会嫌你烦,你尽管来就是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忘记了旁人的存在。 “宜儿,刚才你不是说要给哀家介绍一个人吗,那人是谁?”突然看到皇后一言不发,只顾着自己喝茶,太后脸色一沉,遂问道。 “咳,咳”皇后没想到太后会突然问道自己,一时情急居然给呛到了。 第157章 拭目以待 “皇后,不用急,你慢慢说!”太后似笑非笑的看着白静宜,她现在只要看到皇后那一脸淡然的样子就来气,这哪里有一国之母的气派。 “母后,臣妾不知您让臣妾介绍谁给您认识?”皇后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迷茫的看着太后。 “你……”太后气的说不出话来,但又无法发作,她确实没有点明要皇后给她介绍谁,这个气她只得暗自往肚子里咽了。 “太后娘娘,您别生气啊,皇后不知道跟您介绍谁,臣妾来给您引荐一位贵人,她啊,最近可是颇得圣宠呢!” 杨婼雪笑了起来,成功的替太后搭了一个台阶。 “哦?杨贵妃说来听听。”太后看向杨婼雪,淡淡的说道。 “她就是臣妾的庶妹,如今的懿贵人!”杨婼雪指着杨婉,大声的宣布道。 “你就是懿贵人,走上前来,让哀家好好看看!”太后来了兴趣,她本来就是想让皇后替她引荐的,谁知皇后居然装聋作哑,完全不理会她的话。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无奈,坐着也躺枪的杨婉只得硬着头皮走到殿中。 “抬起头来!”太后盯着杨婉,冷冷的说道。 杨婉慢慢抬起了头,太后的表情由之前的毫不在意,慢慢变成了震惊,最后竟直接转化为了不可置信。 “你,你是谁!”太后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指着杨婉,有些惊慌的质问道。 “太后娘娘,臣妾,臣妾是杨丞相的三女儿,杨婉,也是宫中的懿贵人!” 太后的表情让杨婉充满了疑惑,为何太后看到自己的表情那么震惊,难道太后认识我? 皇后也被太后的举动吸引了注意力,同时也在暗自猜测太后到底和杨婉有什么关系。 “没事了,你回去坐着吧。”太后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震撼,刚才杨婉抬头的那一刻,她是真的以为你别人复活了,因为长的实在是太像了! “太后娘娘,您不知道我这庶妹啊,可是个巧人,特别是她的一手绣活,那可真是惊才绝艳!” 太后的异常看在杨婼雪眼里那就是对杨婉的特殊,使得她更加的嫉妒,于是她站了出来,极尽一切把杨婉捧了上去。 “哀家也有所耳闻,听说当初中秋宴会上,她的那一副百鸟朝凤可谓是天下一绝,只是可惜了,哀家没有那个眼福。” 太后想了一会,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曾经那副绣图可是传遍了整个西京,但是自中秋过后,皇后便把它藏了起来,谁也不给看。 “太后娘娘,怎么会可惜呢,臣妾听懿贵人说了,这次啊,她特意为太后娘娘也绣制了一副绣图,当作给您的寿礼呢,你可是有眼福了!” 杨婼雪笑颜如花,看着杨婉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哼,杨婉,我让你得意,让你抢我的荣光,这次我定不会放过你! “懿贵人,杨贵妃所说可是属实?”太后眼前一亮,她年轻时候也是做的一手女红。只是如今年纪大了,吃不消了,而且她好像也有几十年不曾绣过绣图。 “回太后娘娘,正如杨贵妃所言,臣妾确实为太后准备了一份寿礼。”杨婉也不隐瞒,人家都当众把你的寿礼说出来了,那自己就陪她唱一出戏好了,只希望最后她能够承担的起这个后果。 “好好好!那哀家就期待着懿贵人给哀家的惊喜了!”三个好字代表了太后此刻的心情确实是激动,同时看着杨婉的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 从太后宫中出来,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路过杨贵妃身边时,杨婉看到了杨婼雪怨毒的眼神,“杨婉,本宫看你还能笑到什么时候!” “多谢杨贵妃关心,杨婉不敢肯定能不能笑到最后,但是杨婉却能保证,笑的时间定然会比杨贵妃你的长!” 杨婉对上杨婼雪的目光,毫不畏惧的说道。 “哼,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好了!” “随时奉陪!” 第二日,宫中再次迎来了一个大喜的日子,太后的寿诞。 这一次太后的寿诞不仅仅邀请了众多贵女和命妇,甚至有些富商家中的女眷也有受邀,比如应珏的父母。 “姐姐,你知道吗,我爹托人来信告诉我,我娘今日也会进宫!”看着信中所说之事,应珏顿时红了眼睛。 她真的好想好想她的爹娘…… “珏儿''那你想见他们吗?”杨婉很认真的看着应珏,问道。 “想,当然想,做梦都想!可是我只是一个贵人,根本没有资格和自己的父母见面。” 说到此处,应珏神情暗淡,眼中闪过一丝哀愁。 宫中有规定,除非你晋杨妃位,而且还要得到皇上的特许,否则你这一生都不可能和自己的亲人见面。这也是应珏无奈之处,别说妃位了,她一个商贾之女,能坐到如今的贵人,已经是整个西元的先例了! “谁说没有资格了,皇上已经同意了,等太后寿诞一过,就让你和你爹娘见面!” 如果不是如此,为何今年会特别邀请商贾入宫为太后贺寿呢,杨婉为了这件事可是在钟离逸尘耳边磨了好长时间,最后钟离逸尘实在拗不过杨婉才勉强答应的。 “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皇上真的答应了?我真的可以和我爹娘见面!?” 应珏有点不敢相信,她使劲掐了自己一把,当感受到那痛楚时才知道这不是做梦。 “对,是真的,千真万确!”好笑的看着应珏的举动,看到应珏此刻的笑容。杨婉觉得,只是磨几天嘴皮子,实在是太划算了。 “姐姐,是你求皇上的对不对?”皇上不可能会突然对自己如此厚待,除非…… 应珏感动的看着杨婉,她这一辈子能够遇到杨婉,真的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还好,还好当初自己出声提醒了她,不然又怎么会有今日她们深厚的感情! “其实皇上也不是完全听了我的请求,现在国库空虚,太后一党又蠢蠢欲动,皇上需要百姓的支持,你们应家如今是皇商,号召力是皇上最看重的,你明白我说的话吗?” 杨婉也不想瞒着应珏,皇上其实就是打着拉拢应家的打算,让应家为皇上所用,替皇上分担国库空虚之难。 “姐姐,你说的我都明白,如果不是我应家有钱,皇上又怎么会如此厚待于我!” 应珏其实心里一直都明白,她的一步步高升,除了有杨婉的一部分原因之外,更多的则是她父母的财富,皇上虽然是一国之君,但他比任何人都缺钱!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就算你父母只是一个平民百姓,我也不会让皇上亏待你的,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这才是你今后最大的依靠!” 杨婉没想到应珏竟然已经把事情看的如此通透,看来再如何单纯的人,进了宫,心境也会慢慢发生变化。 “对,我还有孩子!姐姐,太后寿诞过后,你同我一起去见见我爹娘吧。” 应珏早就有这个打算了,杨婉已经把她的身份全部告诉了应珏,应珏心疼杨婉的同时。也是非常痛恨杨丞相和他夫人,所以当时她就决定,若是有朝一日能够见到她的爹娘,她定要让爹娘认杨婉为干女儿! “这不太好吧,你们一家人团聚,我去干什么呀?”杨婉惊讶的看着应珏,从应珏平时的述说来看,她的爹娘定是个对女儿疼爱有加,为女儿可以付出一切的父母,可是她没有那个福气…… “姐姐,这是我爹娘在信中特别交代的,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去了!” 应珏有点不高兴的转过身子,语气闷闷的说道。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我去还不成嘛!”杨婉无奈的摇摇头,她可不希望就因为自己不去害的应珏放弃见爹娘的机会,那样她真的会内疚而死。 “好了,宴会快开始了,我们过去吧。” “哎呀!”杨婉和应珏刚准备出门前往寿宴,不料走到门口时,被茸纤给撞了,的衣裳也被茸纤刚采集来的露水给打湿了。 “主子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茸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慌的求饶着。 “姐姐。现在怎么办?”眼看着时辰将近,杨婉身上的衣裳是为了参加宴会特意赶制的,如今湿了,是断不能再穿着它去宴会了。 “这样,珏儿你和菊儿她们先过去,我换套衣裳再去。”杨婉看了一眼满脸惊恐的茸纤,她并没有责怪茸纤,反而平静的劝说着应珏。 “可是……” “别可是了,我答应你,绝对不会迟到!”杨婉打断应珏的话,保证道。 “好吧,那我去宴会上等你。”应珏看到杨婉如此肯定,心里也多少放松了,在一众奴婢的搀扶下,朝着宴会走去。 “茸纤,你去把尔袖叫来。”杨婉吩咐一声,自己则走进了内室,打开衣柜开始寻找衣裳。 “主子,让奴婢帮您寻找衣裳吧,你身上的衣服湿了,再不换下来会着凉的。” 茸纤并没有听从杨婉的话去叫尔袖,而是直接看到杨婉身后,想要帮助她寻找衣服。 第158章 防范 “不用了,只有尔袖知道我的衣服放在哪里,今日宴会上很是热闹,你叫了尔袖过来就自去玩儿吧。” 杨婉对着茸纤温柔的笑笑,可不知为何,茸纤看到杨婉的笑容,却感觉到一阵头皮发麻,浑身发冷。 “是,奴婢马上去叫尔袖过来!”茸纤在不敢呆在房中,杨婉刚才看她的眼神好可怕,那气势压的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小姐,真的是她吗?”尔袖拿着一件新衣裳匆匆赶来,当初杨婉让她去尚衣局再定制一套衣服时,她还一直纳闷,当时杨婉只说太后宴会用得上,她一直都是疑惑不解的。 可如今她总算是明白了,原来小姐早就知道有人会在今日陷害于她,所以提前做了防范。 “我也不愿意相信是她家,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我不信!对了,绣图如何了?”杨婉叹了口气,她一直在给她机会,她希望她能够迷途知返,可是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小姐。您放心,您重新绣制过的绣图,简直比未曾毁坏的还要惊艳,相信今日您又是所有人中,礼物最好的一个呢!” 想起绣图的事尔袖就来气,之前杨婉绣好以后一直都是她保管的,可是三天前她突然发现绣图居然被一团黑墨给毁坏了,完全看不到之前的样子。 幸好杨婉早有准备,如今那副绣图可是比之前的还要光彩夺目呢,尔袖简直都要为自家小姐拍手鼓掌了。 “好了,你可别高兴的太早了,今天这个宴会说不定是场鸿门宴呢!” 杨婉嘴角微勾,那人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铲除自己,那自己就陪她玩玩好了! 千禧殿上,太后与皇上端坐高堂之上,皇后则坐在皇上身边,皇上面带微笑的扫视满堂宾客,眼神暗淡不知在想着什么。 内则明珠映照,恍若白昼,寿筵办得格外热闹风光,酒香飘溢,果肴鲜美,数千寿桃堆成了山,满座宾客,欢声笑谈,喜气洋洋。 “开席!”随着王钦话落,后堂陆续走出端着美味佳肴的宫女,她们把手中的盘子一一放置在宾客的桌面上。 “诸位爱卿不必拘束,大家尽情享乐!”太后端起酒杯,起身朝着众多大臣和宾客们举杯欢笑道。 “臣(臣妇)(臣女)恭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这一举动顿时让在场的人都有些紧张起来,所有人都赶紧起身,对着太后异口同声的说着祝福之语。 “好了,都坐下吧,大家今日能来参加哀家的寿诞,哀家甚是欣慰!”满意的点点头,太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母后,今日您的寿诞,昭贵妃和皇后可是准备了好多的节目呢,不如让众爱卿先观赏观赏?” 钟离逸尘看向太后,笑眯眯的说道。 “哦?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咱们一边吃菜一边欣赏歌舞,倒也是别有一番意味!” 太后点头应是,目光不自觉的瞟向皇后所在的位置,奈何皇后只是平淡的看着太后,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啪,啪”王钦轻拍手掌,乐声响起,殿外穿着舞衣的舞女鱼贯而入,瞬间便来到了大殿之上。 “咦?”杨婉惊呼出声,只因这些舞女都不是西元人,她们装束甚是奇怪,就连乐师们弹奏的曲调也是她从未听过的。 舞女们随着如泣如诉的风骚音乐跳起舞来,脚底和手指,都涂上红色,掌心也一点红,舞动时,如一双双大眼睛,在眨。 舞女们的眼神放任顽皮,颈脖亦推波助澜地挫动,双目左右一脱,眉飞色舞,脚上的银铃响个不停。看她们的衣饰,却实在是奇特,黑、橙、银、桃红、金,与在座贵女相比无不显得更具异域风情。 “珏儿,她们不是用的西元之人吧?”杨婉靠近应珏的耳边,小声的问道。 “嗯,我听说她们是来自那个神秘的池桑国,只是有些想不明白的是,池桑国不是挺富有的嘛,怎么会沦落到来用的西元当舞女了呢?” 应珏点头回答了杨婉的话,只是想到那个神秘的国家,应珏倒是有些疑惑起来。 “怎么又是池桑国?”杨婉眉头皱了起来,上次在青州,皇上所中之毒和池桑国有关,今日太后寿诞,来的舞女居然也和池桑国有关,若说这是巧合,杨婉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姐姐,你见过池桑国人?”应珏闻言好奇的看着杨婉。 “没有,我也只是听说,池桑国好像还有个什么圣女,对吧?”杨婉现在已经想起来她在哪里听过池桑国了,就是在昭贵妃那里! “姐姐,你看,那中间的舞女像不像被打入冷宫的德妃娘娘?”应珏根本没在意杨婉说什么,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个中间舞女给吸引住了。 杨婉循着声音望去,数十于阗舞女如众星拱月一般地烘托着一名领舞的绝色美女,但见那领舞者腰肢柔似水,眼眸亮如星,长长的水袖飘舞间,有如天女下凡般动人心魄,人美舞更美,生生令满殿权贵全都看得如痴如醉。 可是让人震惊的不是她的舞蹈,而是她的容貌,不是之前被打入冷宫的德妃还能是谁! 杨婼雪差点没有咬碎自己的牙齿,怨毒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个长袖善舞,此刻却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木玉清! “那是……”钟离逸尘瞪大双眼看着正在跳舞的木玉清,没想到她居然会给自己一个真么大的惊喜! “皇上,怎么样?哀家的这个安排你可还满意?”看到众人眼中的神情,太后很是得意的抬起下巴,心中暗道,“这个德妃果然有点小聪明,看来也不枉她帮了她一把。” “母后的安排朕自然是满意的,只不过朕还真的从来不知道,原来德妃的舞蹈竟然跳的如此之好呢!” 钟离逸尘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太后,冷冷的答道。 “德妃,还不快跪下谢恩!”太后对着殿中的木玉清吩咐道,语气甚是得意。 “臣妾谢皇上赏赐!”木玉清惊喜交加,直接跪倒在地叩头谢恩。 不知怎的,杨婉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安,总觉得好像事情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杨婉没有多想,拉着拓拔羽裳,跟随人流进入了醉烟楼内。 楼内并没有杨婉想象中的那般充满脂粉味,恰恰相反,刚才在外面还一副你争我夺的混乱场面,此刻进到里面居然全部安静了下来。 楼内大厅整齐的摆放着数十张大圆桌,进来的客人们都自觉的坐在凳子上,静静等待着今天的主角,千旭公子的登台。 二楼与一楼的楼梯中央设了一个巨大的站台,那里此刻正有小二在布置着装饰,想必应该是为了一会千旭登台演奏作准备。 杨婉和拓拔羽裳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她们虽然穿着男装,但身份实在太过敏感,万一要是被人认出就麻烦了。 杨婉环顾四周,这里的人太多了,她到底应该找谁去打探消息呢? “铛!” 杨婉沉思之际,随着一声响亮的锣鼓声,拉回了杨婉的思绪,她看向台上。 站台四周已经被围上了一层纱幔,晚娘清了清嗓子,朝众人喊道,“各位静一静!” 台下众人瞬间止了谈话声,不约而同的看着台上的晚娘。 “首先,晚娘在此先谢过诸位的赏脸,再者,今日千旭公子说了,一会若是有人能够与他合奏一曲者,他可答应其一个条件!” 晚娘面带微笑,看着安静下来的众人眼中露出一丝满意,杨婉抬起头,刚好与晚娘四目对视,晚娘朝着杨婉眨了眨眼睛,吓得杨婉差点摔了茶杯。 “杨婉,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感受到杨婉的异样,拓拔羽裳转过头看了过来,杨婉的脸色很是苍白,拓拔羽裳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我没事……” 杨婉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可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刚才她清楚的看到晚娘对着她说了一句话,“今日你就是那个幸运儿!” 她是幸运儿?! 这怎么可能呢,她从来不曾来过醉烟楼,更别说和那个神秘的千旭公子见过面,但是从晚娘态度来看,那个千旭公子明显是认识她的,而且,今日这场突如其来的盛宴,根本就是为了她而设! 现在怎么办? 杨婉想过现在离开,可她不甘心,她的心里有太多的疑惑,如果就此离去的话,她定然会再次寻找出宫的机会来一探究竟。 “嗡” 古琴低沉浑厚的琴音骤然响起,仿若从遥远的亘古之地传来,动人的旋律,缓缓倾泻而出,悠缓婉转却又大气磅礴。 杨婉看向台上,不知何时纱幔之中已然坐了一个青衣男子,虽然看不清容貌,但是从刚才的琴音中可以看出,这个男子定然是一个心胸豁达之人。 忽然间,琴音骤变,如山涧清泉,悠扬清越,如崖上瀑布,飞花泻玉。 听着如此澎湃激昂的琴声,杨婉的内心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想要破土而出,她只觉得整个身子都沉浸在了一片刀光剑影之中。 第159章 惊世之作 “姐姐,这,皇上赏赐了她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应珏惊吓又茫然的看着太后和皇上以及跪在地上的木玉清,她表示她一点也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刚才皇上不是说了吗,他从来不知道德妃的舞蹈竟然跳的如此之好!皇上这是已经答应恢复德妃的位份了!” 杨婉心中充满了疑惑,她完全不懂皇上到底想干什么,让德妃重新位居妃位,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天啊,怎么会这样!姐姐,那杨贵妃怎么办,德妃可是害了她孩子的凶手啊,皇上这么做就不怕寒了杨贵妃的心嘛?” 应珏捂着嘴巴,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也是可以重新恢复往日的位份的。 “不对,这里面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皇上和太后只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杨婉摇了摇头,对于钟离逸尘,她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让他向太后低头,不可能!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皇上有把柄落在了太后手里,皇上是被威胁的! 想到这个可能,杨婉的心顿时就慌了,能让皇上都甘愿受胁迫的把柄,那得是多么惊天动地的秘密啊! “恭喜德妃娘娘,德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虽然是被打入过冷宫的妃子,但是现在皇上亲口承认了,那她就还是那个德妃。 “好了,大家继续吃喝。”太后招呼众人继续品尝筵席上的美味佳肴,可经过木玉清这么一闹,真正安心吃喝的又还有多少呢。 “木玉清,你以为你出来了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了嘛,我告诉你,我定会为我的皇儿报仇!” 杨婼雪指节泛白,狠狠的捏着手中的酒杯,皇上的话让她最后一丝期待和希望彻底落空。 “太后娘娘,今日是您的寿诞,臣妾听说懿贵人特意为您绣了一副绣图,不知臣妾可否有幸能够观赏一二呢?” 姝贵人突然起立,笑着对太后说道,眼睛却是看向了一旁的杨婉,脸上满是期待之色。 “哎呦,你看哀家这记性,姝贵人要是不提醒,哀家还真的给忘了。懿贵人,可否让大家看看你的礼物?” 太后一拍脑门,瞬间想起了什么似的,殷切的看着杨婉。 “太后稍等,臣妾这就去取来。”杨婉起身离开福了福身,淡然的走出了大殿。 “哼,杨婉,你就得意吧,本宫倒要看看,一会你还怎么笑出来!”看着杨婉离去的背影,杨婼雪暗自说道。 一盏茶过去了,半柱香过去了,眼看着就要过去一炷香时间的时候,太后终于忍不住了,用力一拍桌子,“来人。给哀家去瞧瞧,这个懿贵人到底去哪里取她的礼物了,怎么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 “太后息怒,或许是懿贵人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给耽搁了。”昭贵妃暗道不妙,赶紧起身替杨婉求情。 她现在非常肯定,定是杨婉送给太后的绣图出了问题,否则的话,杨婉绝对不会如此没有分寸。 “哼,这里距离摆放寿礼的地方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你告诉哀家,路上能遇到什么事?想必懿贵人是在耍弄哀家玩儿吧!” 本来还一直期待着杨婉的绣图,现在这么一闹,太后的心情全都被破坏了。 “太后娘娘,您姑且再稍等一会,说不定真的是路上遇到什么事了呢?” 杨婼雪此刻很想放声大笑,杨婉为何迟迟没有取回礼物,她是再清楚不过了,恐怕现在杨婉正在焦急如何拿出礼物呢! “哼,她不过一个小小贵人,居然还敢如此大胆的让哀家在此等候,哀家这是被她给糊弄了啊!” “太后娘娘,臣妾这个妹妹臣妾是最了解的了。她不会如此大胆的,想必是礼物还为完成,不敢贸然拿出来,怕污了太后的眼才是!” 杨婼雪暗中朝着殿中钟离逸星所坐的位置看去,见他微微点头,杨婼雪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她现在仿佛已经能够预见,杨婉接下来将会受到如何惩罚了! “来人,去把这个戏弄哀家的臭丫头绑来!” “太后,不可……” “母后不要……” “太后娘娘,实在是非常抱歉,刚才去取礼物之时不小心崴了脚,故而来迟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就在太后吩咐让人捉拿之时,一道清冷的声音自殿外响起,众人惊讶之余转头看向门口。 只见杨婉在尔袖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个宫女,抬着一面很大的绣图,缓缓跟在杨婉走进大殿。 “杨婉,你这是怎么了,来人,还不快给懿贵人搬张椅子过去!” 钟离逸尘看到如此狼狈的杨婉,飞快地从座位上沾站了起来,直接冲到杨婉面前,对着身后的王钦怒吼道。 “皇上,我没事,只是刚刚不小心被绣图砸到脚了。”杨婉摇摇头笑着说道。 “呦,这才真是巧的很呢,太后让你去取绣图你就砸了脚,太后正要让人去请你时,你又刚好出现了。” 如贵人嗤笑一声,不怀好意的看着杨婉,现在她的表姐恢复了德妃的身份,她终于可以不用再忍气吞声,不用再看别人的白眼。 “如贵人说的对,就算你被绣图砸了脚,那你去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拿不出礼物,开溜了呢!” 姝贵人用帕子掩着嘴唇,附和着如贵人说道。 “够了,都别吵了!”太后怒斥一声,转而看向杨婉,“懿贵人,你来解释一下吧!” “太后娘娘,您看懿贵人这脚伤似乎挺严重的,不如我们让大家伙先欣赏一下懿贵人的贺礼,让懿贵人稍作休息片刻,您再问也不迟!” 杨婼雪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为什么杨婉还敢拿着她的绣图上殿,现在的她只想让所有人看到杨婉被毁掉的绣图,然后让太后降罪与她! “杨贵妃说的在理,来人,扶着懿贵人去一边休息。”钟离逸尘根本不等太后回应,直接让人扶着杨婉走向一旁。 “好,那就听皇上的,把绣图摊开给大家看看吧!”钟离逸尘的一句话噎的太后很是难受,今日是她的寿诞,她也不好与皇上正面对抗,只得忍下心中的怒气。 宫女们把绣图摆正,众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被红布遮盖的绣图之上。 杨婉对着身后的尔袖点了点头,尔袖会意,走到绣图前面,抬手掀开了上面的红布。 本以为会看到一副惊世之作,众人皆是翘首以望,谁曾想到,那绣图中间竟是一片空白,啥也没有。 看到这一幕的太后简直气的不行,她抖着手指着杨婉,“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如此戏弄哀家!” 杨婼雪松了口气,不由自主的看向钟离逸星,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这个闲王办事还真是挺靠谱的,现在她倒要看看,杨婉如何来解开这个死局! “太后娘娘稍安勿躁,”杨婉坐在椅子上。丝毫不见她有任何慌张之色,“尔袖!” “是主子!”尔袖鄙夷的看了众人一眼,只见她伸出手探进自己的袖子中,接着在众人疑惑的神情下,不知对绣图洒出了什么。 “快看,绣图活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家齐齐看向刚才空白的绣图。 此刻原本空无一物的绣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呈现出上面的图案。 只见绣图中的观音白衣加身,璎珞绕颈,站立于莲座之上,低眉垂目,以观足底水中之月。宝相于庄严慈悲之中,却又带三分温柔,稍类人间女子。 尤其是观音座下的莲花,世人都知莲花多是粉色为主,可是杨婉的这一副绣图中,莲花竟然是以墨黑带金为主,更加衬托出了观音普度众生的悲悯之情。 “真是妙啊,从前还只道是宫中之人以讹传讹,夸大其词,今日一见,果然是惊世之作啊!” 太后情不自禁的起了身,站在绣图面前,轻轻的抚摸着画上的观音,忍不住赞叹起来。 “快看,好多蝴蝶啊!”应珏也被震撼到了,可是她刚一回头,却见殿外飞来了许多五颜六色的蝴蝶,顿时惊叫起来。 “哇,蝴蝶都落在太后身上了,好壮观啊!”宾客们看到蝴蝶纷纷落在太后的肩膀之上,顿时骚动起来,这一百蝶贺寿的场景或许将会成为她们一生都难以忘却的记忆! “好好好,懿贵人,你的礼物哀家非常喜欢,你有心了!”太后含笑看着杨婉,刚才因杨婉迟迟未归而带来的不快瞬间一扫而空,现在她是越看杨婉就越顺眼。 不骄不躁,处事冷静,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个聪慧睿智之人! “谢太后娘娘夸奖!”杨婉含笑点头,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杨婼雪脸上的震惊和眼中的不可置信。 “太后娘娘,臣妾听说杨贵妃为了您的寿诞也是花了好大的功夫准备了礼物,不知臣妾有没有这个荣幸,一饱眼福呢?” 杨婉声音很低,但在此刻寂静的大殿上却显得犹为突兀,杨婼雪闻言,脸色唰的就白了半分。 第160章 变故 “杨贵妃,既然你妹妹想看,你就让她看看吧,也不枉她如此用心的为哀家准备贺礼。” 太后沉着脸看向杨婼雪,刚才杨婼雪一直在挑唆自己惩治杨婉的举动现在就像一根芒刺扎在她的身上,别提多难受了。 “是。太后娘娘。”杨婼雪拍了拍手,两个太监很快推着一个木头车从后堂走了过来。 “姐姐,你准备了如此惊艳的作品居然都不告诉我,害我还担心的要死。” 应珏撅着嘴,刚才太后吩咐人准备去抓杨婉的时候,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要不是碍于自己父母在场,自己若是冲动行事会连累了她们,应珏早就冲出去阻拦太后了。 “珏儿,其实这副绣图曾经被人毁坏过,你难道不奇怪我为何要用墨金线去绣观音座下的莲花吗?” 杨婉附身靠近应珏,凑近她的耳边解释道。 “什么?你的意思是,那人毁掉的就是观音座下的莲花……” 应珏捂住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杨婉,她只看了绣图的光彩夺目,却从未想到过,原来这背后还隐藏如此多的变故。 “姐姐,那你可抓到毁图之人了?”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应珏脸色一沉,要是真让此人诡计得逞,那今日杨婉恐怕真的就要身首异处了! “放心,已经抓到了,而且我告诉你哦,姐姐我还准备了一场好戏给你看!”杨婉神秘一笑,对着应珏努了努嘴,示意她看向大殿。 听闻已经抓到那个狠毒之人,露出了笑容,她依着杨婉的话果真朝着大殿上看去。 梦云已经掀开了物体上面的布,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居然是一座通体用白玉水晶做成的假山,山上有一条瀑布,冒着白烟的水顺流而下,落在地下慢慢形成一层白茫茫的雾气,整座假山仿佛人间仙境一般。 “杨贵妃,你这礼物造价不菲的,白玉水晶?那可是无价之宝,本宫只是得了拇指盖一块都已经是难能可贵了,你居然有如此大一块!” 昭贵妃满脸震惊的看向杨婼雪,看来为了给太后送礼,杨婼雪还真是拼尽全力了呢!,只是不知她是从哪弄来的这么一大块水晶。 “呵呵,昭贵妃说笑了。臣妾不过是偶然得到的一块水晶,想着太后寿诞将近,于是就托人打造成了如今的模样,哪里就有昭贵妃说的那么夸张。” 杨婼雪一怔,该死的昭贵妃,她一定是故意的,虽说白玉水晶难得,但也并非就真如昭贵妃所说的无价之宝。 她这样说无非就是想让太后和皇上觉得。她们杨家的财富已经富可敌国,皇上和皇后没有的东西她们却轻易就能弄来这么大一块! “好了,都别争了!杨贵妃,你的礼物哀家甚是满意,只是我们西元如今正处于内忧外患之际,还是节俭一点的好!” 太后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昭贵妃这一番话可不只是暗讽了杨婼雪,更是明着指责太后为了寿诞不惜让后宫嫔妃肆意搜刮民财,只为替她准备礼物。 “臣妾谨遵太后懿旨!”杨婼雪显先就要站立不稳了,她颤抖着身体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大殿上对着太后盈盈一拜。 杨婼雪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她实在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为什么她明明让人毁了杨婉的绣图,可为何她还是拿出一副那么完美的作品! “起来吧。”太后淡淡的回了一句,转过身子继续欣赏杨婉的绣图去了。 “啊!”梦云扶着杨婼雪起身,可不知为何,梦云只感觉到自己脚踝处一阵酥麻感袭来,整个人都压在了杨婼雪的身上。 杨婼雪本就一阵腿软,此刻被梦云一压,顿时便往旁边倒去,而在她旁边的赫然就是那座水晶假山。 “轰” “撕拉!” 假山倒地,刚好砸在了太后面前的绣图之上。 大殿上鸦雀无声,杨婼雪面如死灰,而梦云更是吓的晕了过去,要知道刚才若是太后往前再站那么一点点的话,假山刚好就会砸中太后。 “太后娘娘,臣妾不是故意的,是她,是那个贱婢,是她靠在臣妾身上,臣妾才会……” 杨婼雪第一时刻反应过来,她跪在地上,一路爬到太后跟前,对着面色惨白的太后不停的解释求饶。 “姐姐,你若是不喜妹妹送给太后的绣图,妹妹自会毁去,可是你怎么能如此糊涂,你难道不知道刚才那假山差点就砸中太后了嘛!” 杨婉从椅子上站起,一瘸一拐的走到殿中央,很是委屈的说道。 “杨婉,你个贱人,你别血口喷人!”杨婼雪正想着如何找个借口脱离此事的责任,不料却听到了杨婉的声音,她猛地抬起头对着杨婉怒吼道。 “啪!” 钟离逸尘大步向前,直接一个耳光扇在了杨婼雪的脸上,“杨婼雪,朕警告你,若是你再敢骂杨婉,一次落到你脸上的就不只是一个巴掌这么简单了!” 说完,钟离逸尘扶着杨婉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太后娘娘,您饶了臣妾吧,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杨婼雪被钟离逸尘的这一巴掌给打懵了,对于钟离逸尘的无情,现在先安抚好太后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自己脚下不停磕头求饶的杨婼雪,太后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要不是弄云及时扶住她,估计她早就倒下了。 “来人,杨贵妃狠毒善妒,意欲谋害哀家,给哀家拖出去,重大五十大板!” 太后双手颤抖的指着地上的杨婼雪,怒吼道。 “不,太后饶命啊!”杨婼雪的脸唰的就白了,五十大板啊,别说是她了,就是堂堂男子也会就此去掉半条命,太后这是想要了她的命啊! “太后娘娘息怒!”杨婉不顾钟离逸尘的阻拦,毅然决然的走到殿中跪了下去大声说道。 “懿贵人,你不用替她求情,她这是咎由自取!”看到是杨婉,太后脸色和缓了不少。 “太后娘娘,臣妾不是要替杨贵妃求情,只是今日是太后娘娘的寿诞,实在不宜见血!” 杨婉不卑不亢,她抬起头看了身后众多宾客一眼,太后立刻会意,脸上明显愣了一下。 是啊,今日可是她的寿诞,若是真的处置了杨贵妃,那么如此多的宾客,她又如何能够保证此事不会传扬出去? “罢了,懿贵人既然替你求情,哀家便给她这个面子,来人,送杨贵妃回宫,三个月之内,不得踏出昭华宫半步!” 太后斟酌再三,最后还是没有重责杨婼雪,杨婉的一番话点中了她的软肋,处置杨婼雪随时都可以,但今日不行,她可不希望以后民间流传出太后在自己的寿诞上处置嫔妃,成为一个心肠狠毒的太后! “至于你身边的这个小宫女,你不是说是她害的你嘛,那就让她代你受罚吧!来人,拖出去!” 太后显然还是没有消气,不能处置嫔妃,那她处置一个小宫女总是可以的吧。 梦云闻言面如死灰,直接当场晕了过去。 “谢太后娘娘恩典!”杨婼雪的心都在滴血,好一个杨婉啊,本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没想到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计划,反而不动声色,最后反将了本宫一军! 起身走出大殿,来时如何风光,现在的杨婼雪就有多狼狈,看着周围之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杨婼雪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杨婉加诸在她身上的,她定要十倍百倍的还于她! 经过杨婼雪一事,大家都没了起初的兴致,看着众人心不在焉的表情,太后果断结束了宴会,让弄云扶着自己回去休息了。 冷月轩中,昭贵妃脸色黑沉的坐在椅子上,应珏则是一脸担忧的看着杨婉。 “杨婉,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还是昭贵妃头一次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和杨婉说话,平时总是一脸笑意的她,此刻怒意横生,到真是有了贵妃的气势。 “贵妃娘娘,您觉得杨婉做错了吗?”杨婉不但没有回答昭贵妃的问题,反而反问了她一句。 “我不是说你做错了,你可知道,刚才若是稍有差池,你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昭贵妃心中猛地一紧,若是真的让杨婼雪得逞,杨婉今日还能逃过一劫吗? “贵妃娘娘,杨婉知道您担心杨婉,可是您怎么就不能对杨婉多一份信心呢?”杨婉有些无奈,难道自己看上去真的那么软弱吗?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如今德妃重新复位,杨贵妃更是对你虎视眈眈,本宫只是怕你会着了她们的道!” 这下子轮到昭贵妃愣了,是啊,她为什么就不能多相信一点杨婉?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已经再不是以前的那个杨婉了!”杨婉抬起头,无比坚定的说道,自青州回来以后,杨婉早就明白自己不可能独善其身,那她就好好的为自己活一回! “罢了,本宫知道你心有丘壑,但是有时候也需要小心行事,你明白吗?”昭贵妃拍了拍杨婉的手,语气里有无奈,担忧,但更多的是关心。 第161章 妥协 “贵妃娘娘,杨婉自有分寸,但是杨婉还是要谢谢你!” 看到昭贵妃脸上的那一抹温柔,杨婉忽然就有些怀念她的娘亲了,以前她每次犯错的时候,娘亲就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好了,本宫听说皇上特许了惠贵人的父母前来探望,想必此刻也快到了,本宫就先回去了。” 昭贵妃朝门外看了一眼,随后笑着说道。 “好,杨婉送送您!”杨婉刚想起身,却被昭贵妃给按了回去。 昭贵妃没好气的笑骂道,“你还是算了吧,你的脚都伤成这样了,本宫可不敢再让你送了。你还是老实的回去呆着,一会太医过来替你诊治的。” “好吧,那娘娘您慢走!”杨婉看了看自己的脚,早知道事情如此简单就解决了,她就不会下那么重的手让自己的脚受伤了。 “珏儿,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目送昭贵妃离去,刚回头,却看见应珏满脸愁容的低下头,杨婉赶紧出声询问道。 “姐姐,珏儿真的好害怕,刚才如果你拿不出绣图,那太后定不会饶了你的。” 应珏听到杨婉的声音,慢慢抬起头来,看着眼前一脸微笑的杨婉,应珏的心揪了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无声的滑落。 “哎,珏儿,你哭什么啊!”杨婉慌了,这应珏怎么说哭就哭了呢。 “姐姐,下次不管宫中有什么宴会,我们都不要去参加了好不好?”应珏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说道,自从进了宫,似乎每次杨婉参加宴会都会有意外发生,特别是今日,应珏是真的被吓到了。 “噗嗤”杨婉忍不住了笑了起来,“傻丫头,要是以后什么宴会都不参加的话,那以后你宝宝的满月酒,周岁宴,你是不是都不让我去啊?” “啊?”应珏愣住了,但很快她又恢复了神态,非常严肃的答道,“如果姐姐真的参加宴会会有危险,那么我以后不给孩子办满月就和周岁宴!” “好了好了,看你那认真的样子,一会你爹娘可就要来了,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她们会心疼的。” 捏了捏应珏的脸蛋,杨婉柔声安慰道,这个傻丫头! “主子,应老爷和应夫人来了!”茸纤从门外走了进来轻声汇报道。 “快请他们进来!”杨婉大喜,赶紧催促着茸纤把他们迎进来。 “草民应海,民妇杨兰见过懿贵人,见过惠贵人!”被茸纤引进来的两人对着和应珏双双跪下行礼请安。 “爹娘,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看到自己的爹娘同自己行礼,应珏赶紧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那是生她养她的父母啊,怎么可以跪自己。 “娘娘,您是君,草民是民,礼数不可废!”应海阻止了想要扶起自己的行为,继续把未行完的礼行完。 “你们都退下吧!”看了一眼房中的宫女一眼,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下。 “是小主!”宫女退了出去,茸纤在杨婉的示意下关上了房门,并留在门外看守着。 “爹娘,你们快起来!”应珏扶着腰,走到应海面前,想要搀扶她们起身。 “茸纤,扶伯父伯母起来!”杨婉适时出声,茸纤赶紧跑了过去扶起了应海夫妇。 “懿贵人,您还是直呼草民的名字吧,伯父两个字草民实在不敢当!”虽然贵为皇商,但是他没有任何的品级,按照律法,他只能以草民自称。 “爹,娘,你们还好吗?珏儿好想你们!”再忍不住内心的激动,直接上前,抱住了应海和杨兰,看着自己怀里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儿,杨海也顿时红了双眼。 “珏儿,娘也好想你,你在宫中可还好?孩子乖不乖,银子够不够?” 杨兰不比应海,应珏从小就与她关系亲密,当初应珏进宫选秀她本不答应的,可是耐不住应珏自己意志坚决。 可自从应珏入宫以后,她从未睡过一个好觉,她们家是商人,西元历史上就从未有过商人之女入宫为妃的先例,即使有,那也会命丧宫中,尸骨无存! “娘,珏儿很好,孩子……也很好!”应珏紧紧抱着自己的娘亲,这可是杨婉好不容易求来的恩典,她定要好生怀念一下娘亲的怀抱。 “懿贵人,珏儿一直在信中坦言,她在宫中一直得您的照拂,大恩不言谢,草民唯有给您磕头以表谢意!” 应海看着互相拥抱互诉衷肠的妻女,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后对着杨婉直接就跪了下去。 杨婉见此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虽说自己是皇上的贵人,但是看着上了年纪老人在自己面前下跪,杨婉心中还是有些别扭。 “伯父您别这样,珏儿与我情同姐妹,我对她多有照拂那都是应该的,万万不敢受您如此大礼。” 杨婉一边扶起应海一边笑着说道,应海虽然是商人,但杨婉在他身上却一点也看不到那种属于商人自有的铜臭味,更多的却是一股来自书香门第的文墨气息。 “懿贵人,大恩不言谢,今后您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便是,只要我们应家能做到的,定当全力相助!” 应海自觉的避开了杨婉的搀扶,抱拳对着我郑重的承诺着。 “应伯父您言重了。”杨婉微微一笑谦虚的说道。 “好了,大家都别站着了,好不容易有个见面的机会,都坐下来喝喝茶吧。” 杨婉看着情绪依旧无法平复的应珏,她的眼睛早已哭的红肿,未免影响应珏的情绪,杨婉赶紧岔开话题,招呼着他们坐到桌前来。 “娘,之前我和你们提议的,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刚坐到桌前,应珏便一脸期待的看着她的父母。 “这……”应海和杨兰同时一愣,表情有些尴尬,说话也开始犹豫不决,不明所以的杨婉茫然的看着他们。 “这什么嘛,爹,娘,玥姐姐是很好很好的一个人,可是她的家人都不疼她,珏儿从小就没有兄弟姐妹,你们就满足珏儿这次的小小要求吧!” 看到应海和杨兰的表情,应珏顿时有些急了,之前他们明明答应的好好的,可怎么到了这会反而犹豫起来了呢! “珏儿,到底怎么回事?”杨婉隐隐觉得此事定与她有关,有些担忧的询问起来。 “珏儿,胡说八道什么!”应海脸色一沉,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 “应伯父,没关系的,有什么话直说无妨,这里没有外人!” 感受到应海和杨兰有些顾及的神态,杨婉直言道,现在房间里的婢女和太监都被她们屏退了,外面还有茸纤守着,根本不用担心会有人偷听。 “懿贵人,真是让您见笑了,珏儿这孩子啊,天性单纯,但她绝对没有害人之心,这次我们得到皇上的邀请,珏儿便同我们商量着,想要认你做个干女儿。” 应海叹了口气,看到应珏委屈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其实他刚刚看到杨婉的时候,对她还是蛮喜欢的,只是人家是丞相千金,他又怎么敢随意高攀。 “原来如此,这件事珏儿同我提过,”杨婉恍然大悟,突然想起之前应珏确实在她面前提过,那个时候她还以为应珏是在开玩笑呢,原来她真的把这件事挂在了心上。 “懿贵人,都是草名教导无方,您别介意。”应海看到杨婉突然间沉默,顿时有些心慌起来,现在杨婉可谓是皇上面前最得宠的贵人,要是因为这件事迁怒了应珏,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啊! “应伯父,您这是干什么啊,其实我觉得珏儿的提议很好,我也正有此意,只是不知道你们肯不肯要我这个女儿,毕竟如果多一根女儿的话,你们操的心就更多了!” 感动于应海对应珏的关爱,杨婉端起茶壶替应海倒了一杯茶,小心的推至他的面前。 “爹,娘你们看吧,我都说了玥姐姐定会同意的!”杨婉的回答让应珏无比开心,她一下子扑到杨兰怀里,笑着撒娇道。 “懿贵人,你可是认真的?”应海震惊的看着杨婉,他是什么身份? 商人,工农士商,商人是最低下的,而杨婉,堂堂丞相府千金,论身份,根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他一直以为自己女儿同他说的杨婉的悲惨遭遇是唬他的。但现在看来,或许眼前这个女孩的生活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凄苦。 “当然是真的!”杨婉眼睛明亮澄澈,一脸兴奋的看着应海夫妇。 “可是我们……” “干爹干娘在上,请受杨婉一拜!”还不等应海夫妇回话,杨婉直接拿起刚才倒好的茶杯,顺势跪在了他们面前。 “哎呀,懿贵人,这怎么使得啊,快起来!”杨兰和应海被杨婉的举动着实吓得不轻,忙走上前想要扶起杨婉。 “您们若是不同意,我就跪着不起了!”杨婉移动身体避开了应海夫妇的搀扶,坚定的答道。 “好了,我们答应了,懿贵人你快起来吧!”耐不住杨婉的固执,应海最后还是妥协了。 “爹,娘,怎么还叫懿贵人呢!”杨婉起身,嘟着嘴有些不满的回道。 第162章 让步 “玥,杨婉,珏儿,还不快过来见过你姐姐!”杨兰有些受宠若惊的唤了一声,看到傻傻站在一边的应珏,赶紧把她拉了过来。 “娘,珏儿一直都是与我姐妹相称的,以后有了你们,杨婉便又多了两个家人。” 杨婉眼中有些泛红,她不知道她今日所做到底是对是错,但是她真的很渴望那种被家人关怀的感觉。 四人相视而笑,一个时辰后,面见时间到了,王钦准时的来到冷月轩带走了应海夫妇。 杨婉和应珏依依不舍得目送应海夫妇离去,刚准备进屋,突然迎面跑来一个粉红色身影,直冲向杨婉。 “杨婉,你回来了也不去找本公主,真是太没良心了!” 定睛一看,原来是当初被贤德王拒婚的羽裳公主,这段时间忙着太后的寿诞,她倒是真把她给忘了。 “应珏见过公主!”应珏上前准备行礼,却被羽裳抬手拦住,“那么多礼做什么,我又不是你们西元的公主。对了杨婉,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公主有事不妨进屋里说吧,茸纤,去端点点心过来。”杨婉看了看四周,顿觉站在此处着实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于是领着羽裳进了屋内。 “说吧,找我什么事?”杨婉正襟危坐,抬眼看向拓跋羽裳。 拓跋羽裳咬着下唇,良久,似乎鼓足了勇气,说道,“杨婉,你是我在西元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明日是我的生辰,所以我想要你陪我出宫逛逛!” “你说什么?出宫!”应珏被拓跋羽裳的话惊得从椅子上直接跳了起来,身为皇上的妃子,若是未经允许便擅自出宫,那可是会掉脑袋的。 “怎么了,难道你们不可以出宫吗?”拓跋羽裳对应珏如此大惊小怪的举动感到一阵不解,在她们蒙国,国主的妻子想什么出宫便可以什么出宫从来没有束缚! “明日是你的生辰?”杨婉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她温柔的看了一眼应珏,世子她不用紧张,接着转过头来看着拓跋羽裳,问道。 “对,明日是我十八岁的生辰!以前父王母后都会在这一天为我举办盛大的宴会,可是现在……” 拓跋羽裳越说,声音越低,似乎想起了自己身在异国的孤独,脸上慢慢浮现了一抹忧伤。 “好,我陪你出宫!”杨婉眼眸一转,正色道。 “姐姐,你怎么可以?”应珏大惊失色,不可思议的看着杨婉。 “珏儿,我必须出宫一趟!”靠近应珏的身侧,杨婉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微弱声音解释着。 “耶,就知道杨婉你对我最好了!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拓跋羽裳一蹦三尺高,搂着杨婉的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明天早上你来冷月轩等我即可。”杨婉沉思了一会,慢悠悠开口道。 “好,那我明天再来找你。”得到杨婉的回答,拓跋羽裳又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珏儿,你大着肚子,明日便好生留在宫中,我只是陪公主出去逛逛'',不用担心。” 杨婉一转身便看见了应珏哭着一张脸,赶紧上前安慰道。 “我知道的,你是想去打探一下你弟弟的消息吧?”除了杨婉那个下落不明的弟弟之外,应珏根本想不出第二个能让杨杨婉冒险出宫的理由。 “果然是我的好妹妹,这么隐蔽的心思都被你猜到了。”杨婉故作惊讶的看着应珏,随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很是宠溺的说道。 “行啦,姐姐出宫皇上可会同意?”应珏推开杨婉的手,看了一眼她的脚,沉声道。 杨婉一愣,她倒是只想着可以出宫,压根忘了自己的脚还受着伤,皇上那里可要如何去劝说? 突然她眼前一亮,心中似乎有了对策,抬头对着应珏神秘一笑,“放心,我自有妙招!” 应珏将信将疑,但还是对杨婉保持着绝对的信任。 没有人知道杨婉在紫龙殿内与钟离逸尘说了什么,只是知道杨婉成为了第一个以贵人身份可以随意出宫的妃子。 “杨婉,你昨天到底和钟离逸尘说了什么啊,居然能让他作出如此让步?” 拓跋羽裳回去后问了伺候她的宫女,那时她才知道西元的后妃是不可以随意出宫的,可是今早当她看到早已穿戴整齐的杨婉时,突然有了一种还在梦中的虚幻感。 杨婉歪着头靠近拓拔羽裳,神秘一笑,道,“保密!” 依着今日是羽裳的生辰,所以杨婉并没有主动提出去哪里而是一直紧跟在羽裳的身后,直到她们来到一座热闹非凡的楼阁前。 “杨婉,你看这里好热闹啊,而且她们穿的衣裳好漂亮,只是有点太暴露了。” 指着门口站着的几个妖娆女子,拓拔羽裳若有所思的朝杨婉问道。 杨婉满脸黑线,拓拔羽裳不认识这个地方,可她认识,这里可醉烟楼啊,整个西元最大的青楼。 她还未进宫时便听府中下人提过,醉烟楼的姑娘皆是才艺双绝,而且个个美若天仙,最重要的是,她们只卖艺不卖身,对于青楼女子来说,这是最难能可贵的。 可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来青楼的不乏朝中达官贵人,也有家财万贯的商人,可无论他们怎么有钱有势,醉烟楼依旧守着她们原有的规矩,更甚者,从未有人敢在醉烟楼内闹事,这也成就了醉烟楼幕后东家的神秘身份。 “羽裳,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这儿不好玩的。” 虽然知道醉烟楼卖艺不卖身,可她们两个一个是皇上的妃子,另一个是他国公主,若真是进了青楼,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杨婉,我看这里挺好玩的啊,我们就进去玩一会,好不好嘛?” 拓拔羽裳使出了她的杀手锏,撒娇!今天可是她的生辰,她相信杨婉绝对不会扫她的兴。 “公主,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啊,若是被人发现,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杨婉的语气一下子严肃起来,不是她不想去,其实她很想去,因为青楼无疑是打探消息最快捷的场所,但是现在不是时候,钟离逸尘是知道她出来的,所以身后定然跟着暗卫保护她,她就算要进去,也得把那些人给甩开。 “可是我……”拓拔羽裳话还没说完,身子已经被杨婉给拉走了。 可她们并未发现,她们刚才的举动已然落入了醉烟楼二楼窗户边的男子眼中。 “灏,你看我没有说错吧,她是宫中的常在,想要找到她唯有来京都,现在不是遇见了吗,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凤千旭手拿折扇,嘴角噙着笑意看着自己旁边眉头紧锁的司徒灏。 “千旭,难道你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吗?按照西元皇室的规矩,后妃是不可以随意出宫的,而刚才看她们两个的举动,显然是得到了皇上的允许,不然也不会有暗卫暗中保护她们。” 司徒灏的眉头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拧的更紧了,自从青州一别之后,他一直在寻找杨婉,奈何当时煜亲王府守卫太过森严,他们又不敢打草惊蛇,最后无奈之下只得听了凤千旭的意见,先来京都在做打算。 “灏,你就是想的太多了,人家皇上宠爱她不可以啊,你可别忘了,她还救过皇上的命,本来就受宠,现在还有救命之恩,不过只是让她出宫游玩一番,有何不可呢?” 对于司徒灏的担忧和疑惑,凤千旭倒是不以为然,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才能让杨婉和拓拔羽裳两人进入醉烟楼。 “你有办法让我和她见一面吗?”司徒灏想了一会。沉声道。 “这还不简单,包在我身上。你就在这里等着吧!”凤千旭拍着胸脯保证,对着门口拍了两声,两个下人模样的男子走了进来,对他很是恭敬,“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看到楼下不远处的那个暗卫了吗?把他拖住,但不要与他交手。” 凤千旭指着杨婉和拓拔羽裳身后不远处的暗卫,对他面前的男子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话落,两人快速离开了醉烟楼。 “哎呀,本来还想偷个懒的,没想到今日还是得我上场!” 凤千旭伸了个懒腰,颇为有些无奈的哀叹一声。 杨婉一路拉着拓拔羽裳往人多的地方跑去,一边跑一边不时的回头看向身后,突然间,她发现了异常。 那个暗中保护她们的暗卫似乎被人给拖住了,杨婉眼前一亮,不管那两个拦住暗卫的人有什么意图,总之现在她的机会来了! “羽裳,你不是很想去醉烟楼吗。我现在带你进去!”杨婉拉住拓拔羽裳,很认真的看着她,笑着说道。 “你说真的?”拓拔羽裳有些不敢相信。杨婉的态度转变的太快,刚才还那么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她,现在才这么一会,她又改变主意了,实在不得不让人怀疑。 “对,真的,不过我们不能这么直接进去,得换身行头。”杨婉看着斜对面的衣裳店,不由计从心来。 第163章 登台演奏 “各位公子老爷们请留步,刚刚晚娘听到下人禀报,千旭已经答应一会登台演奏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大家可一定不能错过了哦!” 杨婉两人刚刚换好衣服,醉烟楼门口走出来一位风情万种的女子,先是对着路人报以一个微笑,接着满脸笑意的宣布了她刚得到的好消息。 “天啊,不是说千旭从不登台的嘛,今日是怎么了,居然会答应这样的要求?”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面子,能让千旭亲自登台演奏。” …… 路人停下脚步,站在醉烟楼门口驻足观望,有些有钱的公子早已进入了醉烟楼之中。 “杨婉,你知道她口中的千旭是谁吗?”如此大的阵势引起了拓拔羽裳的好奇心。 “我也不清楚,只是知道这位叫千旭的人好像是个男子,通俗点说就是小倌,至于他的来历,没有人知道。” 不知怎的,杨婉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安,总觉得好像事情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杨婉没有多想,拉着拓拔羽裳,跟随人流进入了醉烟楼内。 楼内并没有杨婉想象中的那般充满脂粉味,恰恰相反,刚才在外面还一副你争我夺的混乱场面,此刻进到里面居然全部安静了下来。 楼内大厅整齐的摆放着数十张大圆桌,进来的客人们都自觉的坐在凳子上,静静等待着今天的主角,千旭公子的登台。 二楼与一楼的楼梯中央设了一个巨大的站台,那里此刻正有小二在布置着装饰,想必应该是为了一会千旭登台演奏作准备。 杨婉和拓拔羽裳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她们虽然穿着男装,但身份实在太过敏感,万一要是被人认出就麻烦了。 杨婉环顾四周,这里的人太多了,她到底应该找谁去打探消息呢? “铛!” 杨婉沉思之际,随着一声响亮的锣鼓声,拉回了杨婉的思绪,她看向台上。 站台四周已经被围上了一层纱幔,晚娘清了清嗓子,朝众人喊道,“各位静一静!” 台下众人瞬间止了谈话声,不约而同的看着台上的晚娘。 “首先,晚娘在此先谢过诸位的赏脸,再者,今日千旭公子说了,一会若是有人能够与他合奏一曲者,他可答应其一个条件!” 晚娘面带微笑,看着安静下来的众人眼中露出一丝满意,杨婉抬起头,刚好与晚娘四目对视,晚娘朝着杨婉眨了眨眼睛,吓得杨婉差点摔了茶杯。 “杨婉,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感受到杨婉的异样,拓拔羽裳转过头看了过来,杨婉的脸色很是苍白,拓拔羽裳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我没事……” 杨婉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可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刚才她清楚的看到晚娘对着她说了一句话,“今日你就是那个幸运儿!” 她是幸运儿?! 这怎么可能呢,她从来不曾来过醉烟楼,更别说和那个神秘的千旭公子见过面,但是从晚娘态度来看,那个千旭公子明显是认识她的,而且,今日这场突如其来的盛宴,根本就是为了她而设! 现在怎么办? 杨婉想过现在离开,可她不甘心,她的心里有太多的疑惑,如果就此离去的话,她定然会再次寻找出宫的机会来一探究竟。 “嗡” 古琴低沉浑厚的琴音骤然响起,仿若从遥远的亘古之地传来,动人的旋律,缓缓倾泻而出,悠缓婉转却又大气磅礴。 杨婉看向台上,不知何时纱幔之中已然坐了一个青衣男子,虽然看不清容貌,但是从刚才的琴音中可以看出,这个男子定然是一个心胸豁达之人。 忽然间,琴音骤变,如山涧清泉,悠扬清越,如崖上瀑布,飞花泻玉。 听着如此澎湃激昂的琴声,杨婉的内心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想要破土而出,她只觉得整个身子都沉浸在了一片刀光剑影之中,她的眼前仿佛看到了无数保家卫国的将士热血奋战的情景,也不知何时,她的眼前被泪水模糊…… “铛!” 最后尾声响起,台下寂静了片刻,接着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好了,接下来的时间就是你们的了,只要你们谁能够与千旭公子合奏这首曲子,千旭公子便会满足她一个愿望!” 台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才千旭公子的琴声他们都听过了,可是她们都是大老爷们啊,哪里会弹奏什么琴曲,一时间整个大堂的人都有些面面相觑起来。 “我来!” 一道洪亮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紧接着一个长得眉清目秀,身穿白衣的少年走到了众人面前,直朝着站台而去。 杨婉单手扶额,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坐在她身旁的拓拔羽裳,此刻她想要阻拦已经不可能了,现在她只希望拓拔羽裳能够尽快演奏完,她们还趁早离开! “这位公子,不知你准备用什么乐器来与千旭公子合奏呢?” 晚娘柳眉一挑,温柔的对刚刚走到台上的拓拔羽裳说道。 “我也用琴好了。”拓拔羽裳想了一会,她最擅长的也是琴,虽然没有刚才那人弹得好,但她的本意也不是要得到那什么千旭的承诺,今日是她的生辰,她只是想要自己开心一点罢了。 “好,既然公子已经选好了乐器,兰儿,把流霜琴取来!” 晚娘对着身后吩咐一声,被叫到的婢女立刻跑向后台。 这下台下的人开始议论起来了,在他们看来,这弹琴之类的风雅之士根本与他们男子的身份不匹配嘛。 “哎,你们说这个小公子能与千旭成功合奏不?” “这可不一定,虽然说这少年年纪尚轻,可说不定人家也是个琴中高手呢!” “非也非也,你们难道没感受到千旭琴音中的澎湃激昂之意嘛,那样的意境,你们以为谁都能弹出来啊!” 拓拔羽裳还未开始,台下却已经吵得不可开交,这样激烈的场面着实让拓拔羽裳震惊不已。 “公子,这是我们醉烟楼品质最好的古琴,为了让大家觉得公平,我们特意取来,让你用此琴与千旭合奏,想来大家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晚娘指着婢女取来的古琴。温婉的对拓拔羽裳解释道。 “谢谢,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拓拔羽裳接过古琴,把它放在面前的琴案上。 拓拔羽裳缓缓而坐,众人非常自觉的闭上了嘴巴,等待着羽裳接下来的合奏。 “嗡!” 纱幔内琴音响起,众人正襟危坐,一脸期待的看着坐在台上的拓拔羽裳。 “嗡!” 这一声是羽裳弹出来的,众人一愣,很明显的,羽裳弹出来的意境与千旭根本毫无可比性。 羽裳额头慢慢渗出了汗水,可是作为蒙国公主的骄傲,她不可以中途认输,现在只能硬着头皮把曲子合奏完。 当杨婉听到羽裳弹奏的第一个音节时,她的心里就已经知道,羽裳是不可能成功和千旭合奏完成的,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羽裳身上,想要偷偷离开不可能了。 “叮”! 一声刺耳的声音响彻在大堂之中,杨婉猛的站了起来,双手紧握,死死的盯着台上惊慌不已的拓拔羽裳。 看着自己面前断裂的琴弦,羽裳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刚才她查看过这架古琴了,不论是从它的材质,铸造,还是手艺各个方面来看,这都是一架举世无双的珍贵古琴,可是现在,毁在了她的手上!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羽裳起身,一脸愧疚的看着晚娘。 “公子,不必担心,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是这琴弦在你手上断了也是事实,我也不想为难你,这样好了,只要你能把琴弦补上,我可以不追究你刚才的过失。” 晚娘并没有责怪羽裳,反而还柔声的安慰她,替她想了一个解决之法,这一幕让我在座的众人都心生佩服。 可是角落里的杨婉却不是这么想,她现在终于意识到了到底哪里不对劲。 一切都太巧合了,她和羽裳刚想进入醉烟楼,立马就有人替她们引开暗卫,为她们制造机会。 而她们来的第一次,却刚好是千旭公子登台演奏的日子,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除非是有人故意安排。 糟糕,定是她和羽裳两人女子身份被人看穿,所以才会设下了这么一个圈套! 杨婉想到这里不再犹豫,直接冲向高台,拉着羽裳就欲要离开。 “来人,把她们两个小子给我拿下!”晚娘见此情景,丝毫不见有任何慌乱,镇定的朝着台下大喊一声,很快从四周冲出来十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下人,把杨婉和拓拔羽裳团团围住。 “杨婉,我害怕。”拓拔羽裳毕竟有错在先,此刻就算她想要杀出重围也没有那个底气,只得拉着的手臂,颤抖着身子说道。 “不用怕,我们不会有事的,一会我找个机会让她们把你放了,你趁机逃出去。” 杨婉拍了拍羽裳的后背,凑近她的耳边,小声的吩咐着。 第164章 不寒而栗 “呵呵,这位大娘,”杨婉转过头对着晚娘露出一抹笑容,接着看向四周围着她的下人,继续说道,“刚才是一场误会啊,大家不要激动。” “哦?你说刚才是误会,那我倒要问问你们了,既然是误会,你们跑什么啊,莫不是想要赖账不给赔偿我们这流霜琴么?” 晚娘冷笑一声,但眼中却有着志在必得的喜悦,这样的神情让杨婉很是恐惧,看来她们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您说笑了,我这弟弟天生胆小,刚才我也是看他有些害怕才会突然上台想要带他下去,没想到却会让你们误以为我们要逃跑。” 杨婉走到晚娘面前,平静的说道。 “切,你说是误会就是误会啊,我看你们就是故意来捣乱的!” 突然台下响起了一道暴怒声,杨婉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壮汉,杨婉脸色下沉,这个人根本就是她们安排的人,为的就是把我留在此处。 该死的,到底是谁在幕后操控这一切! “晚娘,要不这样吧,我替我弟弟来和千旭公子合奏,若是成功,你就放了我们,若是失败了,你放了我弟弟,我留在这里替你们修理琴弦,这样可好?” 杨婉心想着暗卫发现我和羽裳不见,应该很快会找过来,现在最最重要的是拖延时间。 “好,我答应!”这一声应允让杨婉身子一怔,因为这个声音她听过,可是她想不起来是在哪里了,脑海中闪过一个片段,但是太模糊了。 晚娘听见这个声音立马变得恭敬起来,对着纱幔中的男子躬身道,“既然公子没有异议,那就依公子所言吧。” 说完,朝着围着杨婉的人使了个眼色,他们迅速退了下去。羽裳也被带下了台,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 “公子,不知你准备用什么乐器?”晚娘看了一眼琴弦已断的流霜琴,问道。 “琵琶!”杨婉沉默一会,口中缓缓吐出两个让晚娘以及纱幔之内男子震惊的字。 “你,你确定要用琵琶?”晚娘忍住内心的震撼,再次问道。 而纱幔之中的凤千旭听到杨婉说出琵琶二字时,放在琴上的双手不自主的抖了一下。 “我确定,好了不要耽误时间了。一会我和我弟弟回家还有事呢!” 杨婉有些不耐烦的催促起来,这个地方实在太危险了,特别是这纱幔之中的人,让杨婉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婢女很快取来了琵琶,交到了杨婉手中,杨婉用指尖调试了一下音节,便告诉纱幔中的凤千旭可以开始了。 凤千旭看着坐在自己面前,怀抱琵琶的清丽女子,虽然此刻看不清楚的表情,但是他能感觉到,杨婉身上始终带着一股犹如梅花般的傲气。 “叮叮咚咚” 不似古琴那般清脆之声,琵琶所弹奏的声音,音色醇厚,音质饱满,犹如迦陵频伽的云妙之音。 众人看着台上一身玄衣的杨婉,皆露出了震惊的神情,想来对杨婉能用琵琶来与千旭合奏曲子依然是不敢置信。 很快,随着杨婉最后一个琵琶音落下,她与千旭的合奏也算是成功完成,杨婉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她偷偷看向拓拔羽裳的位置,那里早已没有了人影。 就在刚才羽裳下台之时,杨婉在她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一会趁着大家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时,让羽裳偷偷溜走,回宫找皇上是不可能了,羽裳唯一认识的人也就只有贤德王,所以杨婉让她去了贤德王府。 “晚娘,千旭公子,不知我弹得如何,可算通过了?”杨婉转身面向纱幔,这个男子她一定认识,只是不知道她如此费尽心机的把我困在此处到底意欲为何? “很好,你通过了我得考验!晚娘,让他们都散了吧,今日所有客人一律免费!” 凤千旭忍住想要掀开帘子的冲动,吩咐了一声晚娘。 “是,公子!”晚娘领命,对着台下众人笑着赔礼,让下人一一送他们离开,最后只剩下了杨婉独自站在台上。 “千旭公子,既然我已经完成了与你的合奏,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告辞!” 看着陆续离开的众人,杨婉终于有些心慌起来,贤德王那个人,当众拒绝了羽裳的求婚,心肠一定冷酷无情。指望着他来救她,估计到时候她早已变成了一具尸体。 “等等,我有说让你离开了吗?!” “千旭公子这是何意?他们都离开了,为何我不能走?” 杨婉闻言,皱着眉头慢慢移动脚步,警惕的看着纱幔后的凤千旭。 “因为今天我就是为你而来的啊,所以,你觉得我可能会轻易放你离开吗?” 凤千旭眉眼上挑,看着杨婉的小动作,顿时起了逗弄之心。 “你!” 杨婉虽然早已发觉凤千旭今日此举是为了她,但却没想到凤千旭会如此直接,丝毫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 看着安静下来的醉烟楼,杨婉头一次感觉到心慌,这种心慌不同于在皇宫中的无力感,她虽然和凤千旭隔着纱幔,但她却能深刻的感受到从凤千旭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 “你到底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放心,只要你陪我一晚,明天一早我定会让人送你离开,决不食言!” “你无耻!” 杨婉怎么都想不到被世人赞美的千旭公子居然会提出如此荒唐的条件。 别说她是皇上分女人了,就算是平民百姓,一个女子和男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也会清誉尽毁,受世人唾骂。 “杨小姐,晚娘劝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不妨实话告诉你,醉烟楼的大当家,正是千旭公子,你觉得你还能逃的出去吗?” 站在一旁的晚娘适时开口,她的话让杨婉全身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晚娘和纱幔后的凤千旭。 “你们……” 原来她们早就知道了自己是女子的身份,更确切的说,他们根本就是知道她是谁! 连皇上的女人都敢抓,他们到底是谁啊?难道是别国的奸细? 杨婉目光凌厉的看向晚娘,晚娘被这猝不及防的寒意给镇住了,一时间竟忘了去思考其他。 杨婉就是趁着这个机会,猛的跳下台子,转身朝后院跑去。 拓拔羽裳从醉烟楼出来,一路狂奔,她一刻都不敢耽误,早在她跑出醉烟楼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从路人那里知道了醉烟楼是个什么地方。 那里是青楼啊,她居然带着杨婉去青楼,而且还害得杨婉被困在青楼,这件事如果被天元帝知道了的话,绝对不会饶了她! 桑祺正站在王府门口低头沉思,突然间,“嘭” “哎呦”! “谁啊,走路不长眼睛的嘛!” 桑祺被突如其来的重力给撞倒在地,一边摸着生疼的屁股,一边气急败坏的怒吼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有很急的事情,下次我再和你道歉!” 拓拔羽裳连连道歉,眼看着贤德王府就在眼前,她根本没有空闲来和面前这个被自己撞了的男子解释。 “你给我站住!”桑祺本来还不打算追究。只要对方好生与他道个歉便算了,没想到对方居然对他说“下次再来道歉!” 她的意思难道还准备下次再来撞他一次不成? 一个闪身挡在了拓拔羽裳面前,桑祺一脸愤怒的盯着拓拔羽裳。 “哎呀,你快让开,我找夏幕白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拓拔羽裳停下脚步,看着拦住她的桑祺,顿时一阵火冒三丈。 她出来已经这么久了,还不值得哦杨婉在醉烟楼里怎么样了,这要是去晚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原来是找主子的,哼,谁让你今天撞了本公子呢,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 桑祺听到拓拔羽裳说是来找夏慕白的,脸色倒是没有了刚才的气焰,但心里却仍然打着小九九。 “你找我们王爷什么事啊,告诉我。我进去替你转达就可以了!” 桑祺收敛气息,整理了一下衣裳,正色道。 “你谁啊,我凭什么告诉你,我劝你赶紧让开,否则的话一会有你好受的!” 拓拔羽裳冷眼相对,她心中暗自发誓,要是眼前的男子再敢拦她,她绝对会让他知道什么是女汉子。 “我可是……” “桑祺,你在外面大吼大叫的干什么,还不快滚进来!” 桑祺话还没说完,宴伯的声音已经从王府内传了出来,声音洪亮如钟,一看就知道年轻时必是一个武将。 “跟我来吧,带你去见王爷!” 桑祺还在那里碎碎念,拓拔羽裳一把把他推开,直接冲了进去,任凭桑祺如何在后面喊叫也不曾停下分毫。 “夏慕白,你快出来!”拓拔羽裳一边跑一边喊,就连宴伯看到她焦急的样子都有些紧张起来,领着她直奔夏慕白的书房。 “羽裳公主?你怎么会在我的府上?!” 夏慕白听到声音从书房走了出来,看到一脸惊慌,满头大汗的拓拔羽裳,着实惊诧不已。 他不是已经与她说的非常清楚了吗,今生今世绝对不会娶她,她怎么还好意思跑来他的府上? 第165章 安全距离 “夏慕白,我没时间和你解释了,赶紧跟我走,晚了我怕杨婉会遭遇不测!” 拓拔羽裳直接扯住夏慕白的手臂,不顾他的惊讶神情,拖起他就要往外跑去。 “等等,你刚才说谁会遭遇不测?!” 夏慕白有点懵,他不知道是他听错了还是拓拔羽裳说错了,刚刚他好像听到了杨婉的名字。 “我说夏慕白,你能不能先跟我走,我路上再和你解释!” “好,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的话,我不介意直接送你回蒙国!” 夏慕白眯着眼,狠狠地瞪着拓拔羽裳,她若是敢用杨婉来耍他,他绝对不会饶了她! 醉烟楼顶楼之上,杨婉拿着一块瓷器碎片,抵在自己的喉间,她的身子已经走到了护栏边缘,只要她稍稍前倾,便会直接掉落下来。 而此时凤千旭早已从纱幔之中走了出来,他看着一脸倔强,眼神坚定的杨婉,心里恼火极了,他只是想要和她开个玩笑,谁知她的反应竟会如此之大。 “这下子颜小健开大了,司徒灏不会直接用毒毒死我吧?” 想到事后司徒灏可能做出的惊人之举,凤千旭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早知道杨婉会如此,他还不如直接让司徒灏自己出面,再怎么样当初在青州他们也有过一面之缘啊。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唯今之计,就是先安抚好杨婉的情绪,再把她从顶楼之上给拉下来。 “杨小姐,你先把手中的碎片放下,我以千旭公子的名誉发誓,绝对不会伤害你!” 紧张的看着杨婉,凤千旭慢慢走向顶楼,笑着温柔的说道。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杨婉举起碎片,对准凤千旭,偏头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流,咬着牙说道。 今天她就是死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的话,现在她已经无路可退,只能期望着拓拔羽裳可以在她跳楼之前搬来救兵! “别冲动,我不过去!”凤千旭额头上都是汗水,在看到杨婉的举动后立马停止了脚步,站在原地一脸害怕的说道。 “退出去!”杨婉再次把碎片抵在脖子上,悄悄一用力,脖子上顷刻间便渗出了让人触目惊心的鲜血。 “杨小姐,别乱来,我马上退后!”凤千旭已经被杨婉逼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想他堂堂千旭公子,何时让人如此威胁过呢。 “呼!”杨婉看着退后的凤千旭,手缓缓放下,终于松了一口气,现在只要保持这样的形势,她有把握可以拖到拓拔羽裳来。 “杨小姐,你要不还是先过来吧,现在那里很危险的!”凤千旭好心提醒,站的位置实在太危险了,一个不慎就很有可能会掉下去…… 回头看了一眼楼下,杨婉有些胆怯,刚才之所以站在这里,全是凭着一股勇气。现在凤千旭已经被她逼的不敢再上前,此刻看着这么高的位置。她倒是真有点害怕了。 算了,还是听他的,先下去再说吧。 杨婉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先走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杨婉慢慢收起碎片,慢慢转身,可就在她准备跨过栏杆之时,突然脚下不知道踩了什么,脚底一滑。 “啊!” “杨小姐!” “杨婉!” 一声凄惨的的叫声,伴随着两道声嘶力竭的喝声同时响起,街上的路人也纷纷抬头看向醉烟楼上方。 凤千旭离得太远了,杨婉落下的那一刻他根本来不及拦下,眼睁睁看着杨婉的身影消失,心中猛的刺痛了一下。 “公子,杨小姐被人接住了!”欣喜若狂的声音从晚娘嘴里传了出来,带着难言的庆幸。 “什么?!”闻言凤千旭一个纵身直接从楼下跃下。 果然,杨婉此刻正被一华衣锦服,气质非凡的男子抱着,那风景煞是好看。 “杨婉,你没事吧?”拓拔羽裳着急忙慌的跑上前来询问杨婉。 “我没事,幸好你及时赶来,不然的话,我可就要脑袋开花了呢!” 看到拓拔羽裳因担心害怕而满脸泪水的样子,杨婉心里很是感动。 “你准备在我怀里待多久?!”低沉而又冷酷的男声从杨婉头顶传来,这时的杨婉才突然发现,她一直被人抱着,而且还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杨婉,这是夏慕白,贤德王。”拓拔羽裳靠近杨婉的耳边,小声的冲她解释道。 杨婉一个激灵赶紧离开了夏慕白的怀抱,待站稳之后,恭敬的对着他鞠了一个躬,柔声说道,“谢谢王爷救命之恩。” “杨婉,你听我解释啊,我真的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刚才我那只是和你开玩笑的。” 看到杨婉安然无恙,凤千旭一个箭步来到她的面前,一脸苦瓜色的看着杨婉,急切的解释起来。 现在要是不解释清楚,万一让杨婉恨上了,那他可真的会被司徒灏整得生不如死。 “千旭公子,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把我骗到醉烟楼,看在我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的情况下,今天的事情我不想再追究了,也希望你以后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杨婉迅速退后,避开了凤千旭的刻意靠近。谁知道凤千旭会不会趁靠近她的时候劫持她呢,所以保持安全距离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哎呀,你真的误会了……” “你是杨正阳的女儿?”夏慕白直接上前打断了凤千旭的话,他目光深沉的盯着杨婉,语气很是平淡。 “我,我是,你……” 杨婉抬起头来,却刚好撞进了一双百感交集的眼眸中,有痛苦,有无奈,但杨婉看到的最多的却是兴奋和爱恋。 这双眼睛,在她的记忆中也曾出现过,只不过她和他已经缘尽,再无可能了。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当她看到眼前这个贤德王时,心里会这么的难过,心会这么的……痛! “真的是你,你没有死,你真的没有死!”夏慕白一直都不敢相信他从拓拔羽裳嘴里听到的那个名字,可刚刚在接住的时候,他看到她佩戴在腰间的麒麟玉佩,那是他家的祖传之宝啊,而这块玉佩就是他当初送给的定情信物。 可是他的满心欢喜却被杨婉淡漠的道谢声惊醒,同时他也有些不敢确定起来,如果真是杨婉,为何会对他如此冷淡,是以他刚才又再次询问杨婉的父亲,以做最后的确认。 “你……”杨婉傻傻的看着夏慕白,那样深情的眼神,那样坚定的神态,太像了,真得太像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他如果是贤德王,当初怎么会被人追杀身受重伤,而且当时他身边连一个侍卫都没有,怎么会是贤德王呢! 杨婉如鲠在喉,她想要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夏慕白,她,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心上人,那个已经死掉的贤德王妃?!” 最难以接受的要属拓拔羽裳了,她敬佩贤德王,那是因为她以为“杨婉”已经死了,可是现在呢? 那个让她嫉妒不已的王妃不但没死,而且还和她成了最好的朋友,这样的结果,她怎么接受的了啊! 面对拓拔羽裳的声声质问,杨婉突然觉得头脑一阵眩晕,拓拔羽裳的痛苦,她当初被强迫代替杨婼云入宫时也经历过。 他是贤德王,可为什么不早点来京都找她,如果他当时来了,或许她就不会被逼,她娘亲就不会枉死,璟儿就不会失踪,她…… 杨婉只觉得胸口烦闷不已,眼皮好重,身子也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缓缓下降,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杨婉想要睁开眼睛,可是她发现不管她如何努力始终都是徒劳无功,只是她的耳边隐约会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一道愤怒不已的呵斥声。 “水……” 杨婉觉得自己的喉咙生疼,不禁叫了出来。 “杨婉,你终于醒了!”钟离逸尘一直陪在杨婉的身边,太医和后宫众多嫔妃都前来好言相劝,说杨婉已经没有大碍,让他回宫休息,可是都被他拒绝。 现在看到杨婉醒来,自己成为她看到的第一个人,钟离逸尘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想着白天看到夏慕白抱着回宫,一双猩红的眼睛。脸色更是惨白如纸,他就有预感,夏慕白定然是知道了杨婉的真实身份。 “皇上?你怎么会在这里?”杨婉刚醒来,一时间竟未发现她已经回到了皇宫,现在呆的地方是皇上的紫龙殿偏殿。 “杨婉,你知道吗,当我看到夏慕白抱着你冲进皇宫时,我有多害怕,我怕你再也醒不过来,我怕以后再也看不到你!” 钟离逸尘一手扶着杨婉,另一只手端起茶杯,轻轻送到杨婉嘴边。 杨婉抬起手,按住了即将送到嘴边的茶杯,愣愣的看着钟离逸尘,“皇上,是夏慕白送我回宫的,是吗?” 问完这句话,杨婉小心的看着钟离逸尘,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害怕。 “对,是慕白送你回来的。可恶的拓拔羽裳,居然带你去逛青楼,朕定要好好惩治她才行!” 第166章 失魂落魄 想到太医刚刚说过的话,杨婉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此次更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必须要好好休养才行。 “皇上不可,咳咳咳……”杨婉一个激动,剧烈的咳嗽起来。 “杨婉,你别激动,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钟离逸尘赶紧轻拍的后背,柔声安慰起来,太医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可以让杨婉有强烈的情绪波动。 杨婉的神情呆滞,缓缓抬头看着钟离逸尘,有些不敢确定的说道,“皇上,你说我怀孕了?” “对啊,太医刚刚诊治过了,月份尚小,但还是可以肯定是喜脉。你呀,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还敢陪同拓拔羽裳那个臭丫头出宫游玩,幸好这次遇到了慕白,不然……” 钟离逸尘没有往下说,那是因为他根本不敢想象,要是当时夏慕白没有出现,杨婉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我怀孕了,我居然在这个时候怀孕了……” 杨婉不由自主的抚摸上现在依然扁平的小腹,这个孩子竟然会在这样的时刻降临,她到底是该高兴,还是无奈? 十年了,再次和南笙哥哥相遇,没有惊喜,没有高兴。 听到他的身份,她的心里竟然对他产生了埋怨,怨他为何不早说,不早来。 满心感谢他救了自己,却突然得知自己怀孕了。 这难道就是老天故意在捉弄我吗? 钟离逸尘紧紧抱住杨婉,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知道,此刻的杨婉心里定是无比难受的,夏慕白和她的事情,他早就让人查探过,十年之约,多么美好的承诺啊! 若是换做初进宫时,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放任杨婉出宫,因为那样的话,他可以利用她笼络夏慕白,让他为他所用。 可是现在,他做不到,也不可能把让给夏慕白,因为他爱上了杨婉,爱上了这个美丽善良,坚强不屈的女子,他要把她永远留在身边,用尽他的一切去宠她,爱她。 “杨婉,想哭就哭出来吧。”钟离逸尘沉声道,现在的杨婉心中压抑了太多的心事,只有哭出来,发泄一番,她的心中才可以安定下来。 “呜呜呜……” 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痛,杨婉放声大哭,而一直站在紫龙殿外等待的夏慕白,听到杨婉这声痛哭之后,脸色暗淡,神情悲痛,悄悄离开了紫龙殿。 他徒步而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片梅林,看着盛开的朵朵白梅,一时间竟沉浸在其中,久久没有离去。 “夏慕白,你这又是何苦呢?杨婉现在是皇上的妃子,你这样折磨自己值得吗?” 拓拔羽裳被钟离逸尘禁足宫中,可是当她看到独自一人漫步宫中的夏慕白时,打晕了门外守卫,偷偷跑了出来,追上了夏慕白。 “你知道吗,我在边疆守了十年,终于有了背后的势力,想着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可是回到京都,听到的却是杨婉身死的消息,你可以想到当时我是怎样的心情吗?” “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啊!现在我终于找到她了,我告诉你,只要是为了杨婉,我做什么都值得,我只要她活着就好!” 夏慕白抚上梅树上的片片花瓣,映着皎洁的月光,他的面色雪白痛楚,夹杂着不知多少的不安、不甘和不忍,但是他却没有表现出来,因为他不敢啊,他怕杨婉会遭受到钟离逸尘的厌弃,现在他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杨婉要是被钟离逸尘厌弃,他保护不了她! “她怀孕了,怀了皇上的孩子,你永远都不会有机会了!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 拓拔羽裳大声尖叫起来,她真的好恨好嫉妒,为什么杨婉可以得到夏慕白,纵然现在她成了皇上的妃子,可是夏慕白依然对她不离不弃。 “你说什么?”夏慕白艰难的转过头看向拓拔羽裳,眼里竟是不可思议。 “我说,杨婉怀孕了!”拓拔羽裳看着面前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的夏慕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艰难的再次重复了一遍。 “她居然在这个时候怀孕了……” 夏慕白喃喃自语,一步一步朝着梅花林深处走去,拓拔羽裳一脸的担忧,但她不敢出声,只得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看着满园的梅花,夏慕白缓缓闭上了双眼,没有人知道当他看到杨婉的那一刻时,内心有多么的激动和兴奋。 更没有人知道,当他知晓杨婉已然成了皇上的妃子后,内心的那种痛苦和崩溃。 自从他知道杨婉很有可能没有死去的时候,他试想过无数次和她相见的场景,他曾经发过誓,不管杨婉变成什么样,他都不会放弃她。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偏偏就成了皇上的妃子,现在还怀孕。 “夏慕白,你没事吧?” 拓拔羽裳从未见过如此失魂落魄的夏慕白,以前的夏慕白是何等的威风凛凛,目空一切,现在呢? 面如死灰,毫无斗志! “我没事,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夏慕白站定,冷冷的说道。 “我只是……” “滚!” 一声咆哮彻底打断了拓拔羽裳的解释,拓拔羽裳咬着下唇,狠狠跺了跺脚,转身飞奔而去。 钟离逸尘看着哭睡着的杨婉,轻轻帮她盖好被子,悄悄离开了冷月轩。 王钦跟着钟离逸尘朝着紫龙殿走去,一路上大气都不敢出,今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皇上看着自己最爱的女子被贤德王抱着冲进紫龙殿,若不是碍于贤德王的身份,估计皇上早就让人把他砍了。 “皇上,您还好吧?”王钦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皇上越是沉默,就代表他心中怒气越大,这要是不发泄出来,肯定会憋出内伤来。 钟离逸尘身子一顿,看向王钦那担忧又小心的模样,心里好受了不少,最起码现在王钦还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可是他现在怎么可能好呢?他才刚刚让杨婉敞开心扉开始接纳自己,怎么这么巧偏偏在这个时候让她和夏慕白相认了,杨婉以后还会和以前一样对待自己吗? 钟离逸尘越想越是烦躁,都怪那个该死的拓拔羽裳,要不是她,杨婉怎么会出宫,不出宫就不会被困青楼,也就不会遇到夏慕白! “王钦,传朕旨意,明日杨了醉烟楼,若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想起杨婉被困一事,钟离逸尘倒是记起了那个神秘的醉烟楼,居然敢困住杨婉,还真是不知道这个西元谁说了算么! “是皇上,奴才遵命!”王钦闻言赶紧称是。 翌日,尔袖刚准备服侍杨婉起床,远远的看见王钦领着一众宫女和太监,神色匆匆的往冷月轩而来,吓得她快步跑进了房间。 “小姐,不好了,快醒醒啊!”尔袖焦急的摇晃着熟睡中的杨婉。 “别吵,我好困,再让我睡会。”杨婉拍掉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转个身继续睡觉。 “小姐,王钦带着一大帮宫女太监朝我们这里来了,您别睡了!” 尔袖急得都快哭了,不知为什么,王钦明明是面带微笑的,可她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昨天的事她也听说了,小姐是被贤德王抱进宫的,还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这不管哪个男人也忍受不了,更何况那位还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威严岂容别人践踏。 “什么?!” 杨婉猛的睁开双眼,睡意顷刻间全无,脑子里只留下尔袖说的那句,“王钦带着一大帮宫女太监急匆匆而来!” “扣扣,” “懿贵人,你可起身了?” 杨婉还处于迷糊状态中,门外陡然响起了敲门声和王钦的询问声。 “吱呀”一声,尔袖打开了房门,看到站在门外一脸笑意的王钦,恭敬的福身,应道,“王公公,小主正在更衣,请稍等片刻。” “无妨无妨,奴才在此等候便是。”王钦连忙摆手,态度甚是谦卑,这一幕看的尔袖心中疑惑丛生。 这王钦虽然说是太监,但宫里的人都知道,他是皇上身边为数不多能够信任的人之一,对于一般的新人,他根本连正眼都不会瞧,现在对她这样一个宫女如此恭敬,让尔袖不由的惶恐了起来。 “王公公,进来吧!”过了良久,杨婉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参见懿贵人,懿贵人吉祥!” 众人进到屋中对着坐在软榻上的杨婉恭敬的行礼,齐声道。 “王公公,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贵人说笑了,奴才是来替皇上宣旨的,懿贵人接旨!”王公公眉眼带笑,从怀里拿出一张金黄色的布帛,对着杨婉以及众宫女太监大声说道。 杨婉楞了一下,她想了很多种王钦对自己表现出的态度,或许会是鄙夷,或许会是恼怒,更想过王钦会对自己冷嘲热讽,可是现在这一脸笑意,还满脸讨好的样子着实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难道不是皇上要怪罪自己和贤德王之事,而让王钦来处罚自己的吗? “小主!”尔袖跪在地上,看着依然端坐在踏上,丝毫没有要接旨的样子,顿时心慌了起来。 第167章 不按常理出牌 “懿贵人,可是身体有所不适?既然如此,那您就坐着接旨吧。” 王钦也是有一瞬间的诧异,圣旨上的内容他是最清楚的,若是换了旁人,别说是坐着接旨了,就刚才杨婉那一闪神的功夫,便足以让王钦去上报皇上,处她一个对皇上不敬之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懿贵人杨婉,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端庄淑睿,克令克柔,安贞叶吉,雍和粹纯。着即册杨为懿嫔,赐居清宁宫,为一宫主位,钦此!” 一气呵成,王钦激动的念着圣旨上的内容,册杨为嫔的大有人在,可是半年时间直接从末等的常在一跃成为嫔的,杨婉真可谓是第一人,如此荣宠,若是日后诞下皇子公主,贵妃之位也不是不可能。 杨婉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册杨她为嫔?皇上不是应该和她生气对她发火才对吗?怎么会晋了自己的位分。 “王公公,你确定这是皇上亲自下的圣旨吗?会不会搞错了?”杨婉抬头看向王钦,她还是不敢相信钟离逸尘在这样的时刻还会晋了她的位分。 “扑通”一声,王钦重重的跪了下去,声音里满是惊恐,“哎呦我的懿嫔娘娘啊,奴才胆子再大,可也不敢假传圣旨啊,这样的话您可是不能乱说啊。” 王钦浑身颤抖,身后一众宫女太监也是满脸的心惊,以前那些听到晋杨圣旨的嫔妃们,无一不是欢呼雀跃,兴奋异常,像杨婉这般还怀疑圣旨的真实性的,她们可是头一次见到。 “懿嫔娘娘,您还是赶快接旨吧。”王钦低声催促道,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杨婉不按常理出牌,万一她要是真不接这个圣旨,那他这个大内总管可真的就要做到头了。 “你拿回去吧,我是不会接的。”杨婉脸上很是平静,可是她的内心却非常痛苦,她情愿钟离逸尘现在当着她的面骂她一顿,或者是数落她几句都好,可是他越对她好,她的心里就越过意不去。 “懿嫔娘娘,奴才求您了,您就先把圣旨接了吧,不然奴才真的没办法回去和皇上交差啊!” 王钦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真的怕什么来什么。而且来之前皇上还特别交代了,若是杨婉不接圣旨,那么他们这几个人也不用回去了,一直跪在冷月轩,什么时候杨婉接旨了,他们什么时候回去。 “无功不受禄,更何况是嫔位,皇上这样做会让大臣们说闲话的。” “杨婉,谁说你无功了,你别忘了你肚子里现在已经怀了朕的骨肉,这样的大功,不过是册杨一个小小的嫔位,怎么就会被人说闲话了?” 正在王钦焦头烂额,无计可施之时,钟离逸尘爽朗的声音从门外响了起来。 “奴才(奴婢)见过皇上!” 随着钟离逸尘走到屋里,宫女太监们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皇上来的正是时候,现在如果还有人能让杨婉乖乖接旨的话,那肯定非皇上莫属了。 “皇上,你怎么来了。”杨婉赶紧起身,看到钟离逸尘的那一刻,她的心里五味陈杂,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杨婉站在钟离逸尘面前,低眉垂首,神色暗淡,活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般。 “杨婉,等过了年,朕便给你举办一个盛大的册杨典礼,朕要昭告天下,告诉他们你是朕最爱的女人,以后朕绝不允许有任何人欺负你,也不会让你再伤心流泪。” 许是害怕再次拒绝,钟离逸尘紧紧拉着她的手,像是在承诺,又像是在宣告主权,总之钟离逸尘得眼里充满了坚定和执着。 “皇上,臣妾多谢皇上对臣妾的厚爱,只是臣妾不过进宫半年之久,虽是怀有龙子,可是册杨为嫔臣妾真的不敢受之,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杨婉态度坚决,现在的她连自身都难保,如果此刻真的接受了册杨为嫔的圣旨,那么她要如何来保护她腹中的胎儿呢? 钟离逸尘闻言,脸上露出了难以言喻的失望,他本来可以直接册杨杨婉为妃,可是他了解杨婉,她不可能接受。所以再三斟酌之下,他才决定给她一个嫔位。 “皇上,您不用再说了,杨婉心意已决,这个圣旨杨婉是不会接的。”杨婉直接转过身,不再看钟离逸尘,放在身侧的手却忍不住捏紧,可见此刻的她心里是多么的痛苦。 “杨婉,什么朕都可以答应你,唯独此事,朕绝对不会依你。如果你再拒绝,朕立刻下旨,册杨你为贵妃!” 钟离逸尘显然是被杨婉激怒了,说出的话也有些不经大脑,他自己没有觉得有什么,可却把在场的其他宫女太监给吓得半死。 王钦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钟离逸尘,西元历史上从未有过同时册杨三位贵妃的,现在宫中已经有了杨贵妃和昭贵妃,皇上这是想要改变祖制啊,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 “皇上,你这是在逼我吗?”杨婉咬着牙,很是艰难的反驳着钟离逸尘。 不是说钟离逸尘爱她吗,那为什么他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情,难道他不知道众矢之的,风口浪尖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多么的危险嘛! “杨婉,真没有逼你,朕只是想要给你一个好的位分,朕……” “够了,皇上你不用再说了,如果你真的想要册杨杨婉为嫔,那杨婉接旨便是。” 杨婉慢慢走到王钦面前,伸出手一把夺过那金黄的圣旨,只不过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更多的却是默然和疏离。 “住手,哀家反对!”一道响亮的呵斥声传来,众人回头,只看见太后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而来,脸上神色严峻,眼里透着一股不怒之威的凛然气势。 “参见太后娘娘!”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杨婉往后退了两步,自动给太后让路,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太后来了,正好能让她免于这道圣旨的为难。 “儿臣见过母后,母后今日怎么得空有兴致来这冷月轩了?” 钟离逸尘眸色一沉,太后这个时候来此,难道是准备和他摊牌了么? “哀家听说皇上下了一道册杨嫔妃的圣旨,所以特来看看。皇上,懿贵人身怀有孕,她当初未侍寝便晋为贵人的事哀家就不追究了。” 太后抬眼看了看杨婉,又接着说道,“可是如今才多久时间,皇上又要晋杨她为嫔位,皇上,你可有想过如贵人和姝贵人,还有其他和懿贵人一同入宫的新人的感受?” “母后,朕是皇上,难道朕册杨一个嫔还得问过她们的意见不成?” 钟离逸尘正眼都没有看一眼太后,直接冷言相驳。 “是,你是皇上,就因为你是皇上,哀家才不能让你肆意妄为。她,懿贵人,庶女一个,母亲更是一个青楼女子,她有何资格当我们西元的嫔!” 太后怒目而视,手指着一旁低头静立的杨婉,言辞犀利。 杨婉猛的抬起头,对上太后那冷漠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很想直接一巴掌呼上去,怎么诋毁她都不要紧,可是她娘亲已经死了,她不允许任何人议论她的娘亲! “皇上,今日这道圣旨,臣妾接了,臣妾谢皇上恩典!” 优雅的走到钟离逸尘面前,缓缓跪下,声音掷地有声,态度坚决,眼神更是坦然无惧。 “放肆,杨婉,你刚才不是还言辞拒绝皇上的册杨吗?哀家来了你就接了,你这是在故意和哀家作对吗?” 太后气的浑身发抖,本来听到皇上想要册杨杨婉为嫔,她只是有些不甘心,特来给皇上添堵来了。 刚才在门口时她明明听的很清楚,杨婉自己不愿意接受皇上的恩赐,她想着杨婉是个聪明人,她倒是可以趁此机会给杨婉卖一个人情,这才有了后面她直接出言反对的事。 可是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这杨婉怎么好好的又突然接受皇上的册杨了呢? “好,甚好!杨婉快起来,地上凉。”钟离逸尘简直是喜出望外,赶紧上前扶起杨婉。 太后出现的那一刻,他真的很害怕,如果太后执意反对,杨婉又坚决不接旨的话,他今日的计划就会全盘被打乱。 可是太后居然会用杨婉的娘亲当借口来反对杨婉册杨嫔位,这还真的是歪打正着,踩了杨婉的禁忌,刚好成全了他的私心。 “皇上,哀家知道你宠爱懿贵人,哀家也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既然懿贵人怀了身孕,那么皇上何不借着这个机会,大杨后宫,让所有人都来沾沾懿贵人的喜气呢!”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太后本就清楚凭着她的三言两语,根本不可能说动皇上,刚才也只不过是想要卖个人情给杨婉他罢了。 可是现在不同,杨婉接旨了,皇上更加不会顾及她的话语,那她何不借此让皇上大杨后宫呢,这样一来,后宫所有嫔妃都相当于成了她的情,以后要是让她们做点什么事的话,也好吩咐。 “皇上,太后娘娘所言极是,臣妾恳请皇上,大杨后宫,就当是替我们的孩儿积点福德吧!” 第168章 与众不同 杨婉抿嘴一笑,太后打的什么主意她一看便知,不过这样也好,有了这个大杨后宫的赏赐,相信她也不会成为那个特殊的人。 “好,既然母后都这么说了,那朕就依母后所言,大杨后宫!”钟离逸尘大手一挥,直接定了下来,只是没有人看到,钟离逸尘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狡诈。 翌日,大杨后宫的圣旨早早便传遍了后宫,如贵人和姝贵人直接晋了嫔位,杨贵妃赐了一个杨号,“离”贵妃。 最让人惊讶的莫过于应珏的位分了,皇上居然加了一个位分,贵嫔,应珏则是整个西元历史上第一个被册杨为贵嫔的妃子。 所有人都在侧目观望着杨婉的位分,因着之前皇上已经下了圣旨册杨她为嫔的,现在应珏成了贵嫔,位分更是在杨婉之上,大家都在期待着杨婉和应珏会不会就此反目成仇,从此姐妹离心。 “姐姐,皇上怎么会突然立一个贵嫔,而且还把这个位分给了我?” 应珏看着拿着圣旨正在宣读的王钦,一时间有些心慌了起来,她只是一个商户之女,能当上贵人已经是万幸了,现在皇上居然册杨她一个贵嫔,还是什么九嫔之首,这让她如何不心惊。 “惠贵嫔,真是恭喜恭喜啊,您可是整个西元历史上,头一个贵嫔呢,赶紧接旨吧。” 王钦笑眯眯的看着应珏,他以为杨婉已经很得盛宠了,只是应珏的位分是真的让他没有想到,只不过他却是隐隐觉得,皇上不会无缘无故突然设立这么一个九嫔之首,皇上绝对是在计划着什么。 “应珏接旨,谢主隆恩!”应珏纵然心中有再多的疑惑,此刻也是不敢有所怠慢的。 她恭敬的接过圣旨,小心翼翼的交给菊儿。 “懿贵人接旨!”王钦正色道,他其实也挺好奇的,昨天皇上明明已经下过一道圣旨了,怎么今日又让他传一次,只是皇上的心思他不敢乱猜,唯有按照命令行事。 杨婉一愣,圣旨不是昨天已经传过了吗?怎么又有? “王公公,我的圣旨昨天不是传过了吗?今日就不用再宣读了吧?” “懿贵人,皇上有令,奴才只能遵旨。还请懿贵人听旨。”王钦柔声解释着。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请王公公宣旨吧!”杨婉没有继续坚持,单膝跪地聆听皇上的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懿贵人,杨氏杨婉,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杨为懿妃,赐居鸾和宫,钦此!” 王钦越念越心惊,这哪里是册杨嫔的诏书,这是册杨妃位的圣旨啊,他终于明白了,皇上之所以会突然立一个什么贵嫔,原来根本是在为懿贵人册杨懿妃铺路啊。 这个懿贵人,将来若是诞下皇子,贵妃,甚至是皇贵妃也不是不可能,看来她在皇上的心中果然是与众不同。 “懿妃!”两个字不断的在杨婉脑海里闪现,皇上居然真的按照他昨日的话语做了,难道! 杨婉睁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她明白了,皇上昨日根本就是故意在太后面前那么做的,为的就是有一个光明正大册杨她为妃子的理由。 看来昨日太后的突然到访,皇上定然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是。 想到此,杨婉竟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皇上啊,您这又是何苦啊。 “懿妃娘娘,您没事吧?” 王钦忍着心中的震撼,这道圣旨在他宣读之前,他是不知道内容的,可是刚才打开的一瞬间,他就被惊到了,他真的万万没想到里面会是这样的旨意。 看到杨婉满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王钦适时的出声提醒道,今日这道圣旨一出,杨婉将会成为整个后宫最最瞩目的焦点。 “没什么……”杨婉听到王钦的话后恍然回神,伸手接过圣旨,缓缓答道。 “既然圣旨已经送达,奴才就先回去同皇上复命了。”王钦没有多做停留,恭敬的朝着杨婉行了个礼,带着一众宫女和太监退了出去。 看着离去的王钦,杨婉在尔袖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心里却是有些怅然若失。 她知道皇上这是故意为之,一来是向某人宣誓主权,二来不过是利用她来和太后抗争罢了,太后不是要大杨后宫,想要提拔她自己的侄女嘛,那皇上直接顺水推舟,把她给提上来。 皇上啊,您的心思可真是深那! 远在紫龙殿的钟离逸尘自然不知道他的一道圣旨却会成为他和杨婉矛盾激化的开端。 有人欢喜有人忧,昭华宫中,杨婼雪面目狰狞,目光狠毒。 双手死死的握紧金黄色的圣旨,什么大杨后宫,众人得赏,皇上分明就是在故意为杨婉作势,让她好趁此机会一鸣惊人。 “可恶,可恶,杨婉你这个贱人,本宫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杨婼雪那阴森恐怖的样子让站在一旁的梦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长信宫中。 德妃捧着圣旨看了又看,脸上难掩喜色,她是真的没想到啊,自己不但重新回到妃位,这次更是赶上了这么好的时机,看来这个杨婉真是她的福星呢。 “主子,您说皇上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怎么突然就立了一个贵嫔,还出其不意的直接杨了懿贵人位懿妃?” 司白疑惑的看着昭贵妃,若说应珏的贵嫔让人震惊,那么杨婉的懿妃可谓是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贵嫔再稀有,那也只是嫔,可是妃就不同了。 杨婉才入宫多久啊,皇上对她如此宠爱,要是将来她一旦诞下皇子,那岂不是会直接晋了贵妃,甚至皇贵妃也不无可能,司白只要一想到这个,这心里啊,就忍不住突突的跳。 “皇上此举,看来是准备和太后正面对抗了,看来本宫得去找皇上谈谈了。” 昭贵妃眼睛微眯,似是想到了什么,拿着圣旨的手微微用力,杨婉是她一生要保护的人,她绝对不允许皇上对她有任何不纯的目的! 一个贵嫔,一个懿妃,大杨后宫本是皆大欢喜的场面,可如今不知怎的,整个后宫都笼罩在一层浓郁的阴霾之下,让人沉闷的喘不过气来。 夜幕降临,紫龙殿内,钟离逸尘站在一道屏风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屏风上的画像,喃喃自语,“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为你报仇的人,你开心吗?” “皇上,昭贵妃在殿外说是有要事求见。”王钦缓步走入殿中,对着钟离逸尘禀报道。 “昭贵妃?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让她进来吧!”钟离逸尘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很是随意吩咐道,他倒是想知道昭贵妃在这个时候来找他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 “是!”王钦告退,昭贵妃很快走了进来。 “臣妾见过皇上。”昭贵妃站定,只是轻轻颔首,并未真的行礼,钟离逸尘抬眼,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但却没有发作,他就是这么静静地看着昭贵妃,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皇上,您觉不觉得懿贵人长的很像一个人?”昭贵妃沉默了良久,然后抬起眼,直视着钟离逸尘,淡淡的说道。 钟离逸尘瞳孔猛的一缩,手也不自觉的握紧,幽深的目光看着昭贵妃,一字一句的说道,“昭贵妃,你想说什么?” 没有人知道昭贵妃和皇上到底在紫龙殿里说了什么,就好比当初昭贵妃还是惜嫔时见过皇上一样,只是这一次的结果与上一次不同。 上一次,惜嫔一夜之间成为了贵妃,这一次,她是顶着额头大包,满脸泪痕被皇上赶出来的。 宫中之人闻言皆是在猜测,昭贵妃是不是因为杨婉被杨了妃子而去找皇上理论,结果却被皇上给厌弃了。 这么一想的话,大家心里倒是有些同情昭贵妃了,想当初她对杨婉多好啊,现在呢,杨婉杨了妃子,连看都没有看昭贵妃一眼。 这些流言杨婉听的最多,可她只是淡然一笑,她和昭贵妃之间的关系,还不至于会因为这些子虚乌有的话头就被破坏了,只是她心中也很是纳闷,昭贵妃到底和皇上说了什么,居然会把皇上惹怒? 年关将至,宫里开始忙碌起来,杨婉自从有了身孕,太医们可是紧张的不行,她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而且这将来要是真的生了个皇子,以皇上对杨婉的宠爱,说不定会成为太子呢! “珏儿,快来尝尝,这些都是尔袖让出宫采买的宫女带回来的杏花糕,味道可好了。” 杨婉把一盘精致的糕点推向应珏,笑眯眯的说道。 说来也奇怪,应珏本是个不喜欢吃甜食的人,可是自从上次吃了一次这个杏花糕以后,就唯独喜欢上了这个味道,所以时不时的杨婉便会让人从宫外给她带点回来。 “姐姐,不用如此麻烦了,我也不是特别想吃,下次别让人带了,被人知道了不好的。” 应珏感激的看着杨婉,虽然杨妃的旨意已经下了,可是毕竟还没有正式册杨,杨婉现在若是行事稍有差池,被人抓住把柄的话,那到时候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第169章 毫不留情 “好啦,不过就是一点糕点,看把你给紧张的。难道只有妃子才能从宫外带吃的,贵人就不可以了?” 杨婉不以为意,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正是这盘糕点,让她悔恨终身。 “好好好,我吃还不行嘛!”应珏撇了撇嘴,快速的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哇,真是太好吃了!”应珏一连吃了三块,这个味道真是太好吃了,边吃边点头,看的一旁的杨婉还真的以为是什么山珍海味了。 不过杨婉看着应珏那津津有味享受的样子,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可是她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最后只得摇摇头,散去了脑海中的想法。 栖凤宫中。 皇后脸色苍白,微微靠在软榻上,看着站在一侧的秋屏,眼神微动,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柔声说道,“秋屏,你去把懿贵人请来,就说本宫有话要和她说。” “皇后娘娘,您的身子虚弱,还是等身体好些再召见懿贵人吧。” 突然听到皇后的声音,秋屏心头一热,眼泪险些就流了下来。 皇上大杨后宫,可是却从来不曾踏入过栖凤宫,皇后已经病了大半个月了,可是她不肯请太医来诊治,她这是在和皇上怄气啊。 “不用,本宫还不至于虚弱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你快去把懿贵人唤来。” 秋屏本来还想坚持,可是看到皇后越发苍白的脸颊时,终于狠了狠心,福身跑了出去。 看着飞奔而去的秋屏,皇后猛的咳嗽了起来,她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死灰色,若是杨婉在此,她一定会非常惊讶,皇后这哪里是病,分明是中了毒啊! “奴婢见过惠贵人!” 秋屏飞奔到杨婉和应珏面前,那焦急的模样看把杨婉和应珏吓了一大跳。 “秋屏,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提如此慌张?” “懿贵人,皇后娘娘让我请您去栖凤宫,娘娘有事和你说。” 秋屏整理了一下情绪,缓缓道来。 “菊儿,你好好照顾你家主子,我去一趟栖凤宫。”杨婉没有丝毫犹豫的起身,对着菊儿吩咐道,刚才秋屏的样子让她一阵心慌,她的直觉告诉她,皇后出事了。 “姐姐,你赶紧去吧,我这里不用担心。”应珏虽然不知道其中出了什么事,可是她是第一次看到杨婉如此担忧,所以她赶紧出声催促起来。 “秋屏,皇后娘娘到底发生了何事?”走在路上,杨婉忍不住问道。 “懿贵人,皇后娘娘已经病了大半个月了,可是她不让请太医,也不告诉皇上,就自己硬撑着,奴婢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一提起皇后的病,秋屏的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哗啦哗啦的往下掉。 “好了,别哭了,你家娘娘定不会有事的。”杨婉拍了拍秋屏的后背,安慰着,可是她的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样的感觉让她心慌。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杨婉走至皇后跟前,轻轻推了推她的身子。皇后慢慢睁开双眼,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杨婉,脸上勉强露出一抹笑容。 “懿贵人,你来了啊,快坐吧。”皇后撑起身子,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对杨婉柔声说道。 可是杨婉却没有直接坐下去,而是直接按上了皇后的手腕,这一摸可把杨婉给吓住了。 “秋屏,你先下去吧,我和懿贵人有些话要说。”感觉到杨婉的异样,皇后对着她摇了摇头,然后朝秋屏吩咐了一句。 待秋屏退下,杨婉沉声问道,“皇后娘娘,您中毒了,是谁给你下的毒?” “懿贵人,本宫可以求你答应我一件事吗?” 白静宜一点也不意外杨婉知道她中毒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落寞和悲伤。 听着白静宜虚弱的话语,杨婉心中一紧,皇后根本就是知道是谁给她下的毒,可她却选择了隐瞒,看来这个人对皇后来说一定很重要。 “皇后娘娘,您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杨婉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全力去做!” 杨婉抬起头,坚定的看着皇后。 入宫以来,她和皇后接触的不多,但她能看的出来,皇后有心事,她的眼里有对皇上的爱恋,可那份爱恋中却包含着无奈和痛楚。 “我的身体我心中有数,我只希望杨婉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我想安静的离开,不想要面对离别时的悲伤和不舍。你,能答应我吗?” 白静宜以自称我来告诉杨婉,她现在的请求只是作为一个即将离去的普通人的心愿,她只想安安静静的走,那样她或许心里还会对某些人或者某些事抱着一丝丝希望和念想。 “皇后娘娘,您别担心,杨婉定会想办法救你的,当初皇上中了那么厉害的毒我都可以把他救回来,请您相信我!” 杨婉抓住白静宜的手,看着如今面色苍白,身形消瘦的皇后,杨婉忍不住出言保证着,那坚定的目光看的白静宜也是一怔,继而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想起那个对自己下毒的人,白静宜的心揪了起来,她们可是亲姐妹啊,只因为太后说了一句,只要自己死了,她便扶持她坐上后位。 就只是这样,她的好妹妹居然就真的对她下手了,而且还是如此的毫不留情,要置她于死地。 “皇后娘娘,是姝嫔对不对?您想保护她,所以您让我不要告诉别人?” 杨婉眼眸一沉,皇后的态度已经证明了一切,她在保护这个给她下毒的人,整个后宫中,除了那个被她视为最亲的妹妹,姝嫔娘娘以外,还有何人? 白静宜愕然,她倒是没料到杨婉居然如此敏感,她什么也没有说啊,她竟然猜的这么准。 白静宜无奈的叹了口气,“懿贵人,作为女人,你太聪明了,这样的人,于普通人家而言,是万幸。可是对于皇上,那是威胁,切记,以后不要被皇上知道你的聪慧。” 白静宜非常郑重的告诫杨婉,她其实早就知道自己被下了毒,只是她的心太累了,她不想再继续这样的生活,倒不如就此永远死去,说不定还能在皇上的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 “皇后娘娘,您真的想清楚了吗?” 杨婉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脸色,但从她平静的话语里可以听出,她现在心里很愤怒。 她和杨婼雪不是一母同胞,她们的关系不好那是正常的。可是皇后和白静姝呢?她们可是嫡亲姐妹啊,就为了一个后位,竟能下如此狠手。 皇后的宝座真的那么让人疯狂吗? “我太累了,我想好好休息一下,杨婉,你会答应我的,是吗?” 听着白静宜的话,杨婉沉默了,她想要说不,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得不到皇上的宠爱,没有其他人的尊重,太后施压,嫡妹下毒,如此痛苦的生活,如果换作是她的话,她也肯定会坚持不下去。 可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皇后就此死去啊,她是一个好皇后,只是生错了人家,爱错了人! “好,我帮你,我向你保证,今日之事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杨婉举起手作出一个发誓的动作,白静宜闻言淡然一笑,她知道的,杨婉如果不帮她的话,她死不了,所以对于杨婉现在的表态,她心里很感激。 “谢谢你,我……” “嘭” 就在白静宜想要说一些感激的话语之时,宫门被秋屏大力撞开,紧接着就是秋屏惊慌失措的扑到她们面前,“皇后娘娘,懿贵人,大事不好了,惠贵人,惠贵人早产了!” “轰!” 杨婉脑中一片空白,早产了,应珏的孩子现在才七个多月,怎么可能就早产了呢? “懿贵人,你快去冷月轩,秋屏,扶本宫起身!” 白静宜撑着身体勉强坐了起来,吩咐着仍然一脸惊慌的秋屏。 杨婉早已从栖凤宫冲了出去,她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向冷月轩,心里不停地祈祷着,“珏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一定要等着我!” 当杨婉赶到冷月轩之时,听到便是一阵高过一阵的惨叫声,宫女们陆陆续续的走进走出,皇上太后,昭贵妃,杨贵妃,总之后宫中有身份的嫔妃都来了。 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杨婉,钟离逸尘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对着杨婉就是一个巴掌。 “啪!” 杨婉的脸上很快呈现一片红肿,她抬头惊愕的看着钟离逸尘,她想不明白为何钟离逸尘一句不说直接动手打她。 “怎么,你还觉得委屈了是吗?朕不过是杨了珏儿一个贵嫔,你居然就此怀恨在心,想要害她肚子里的孩子,你平时的贤良端庄哪里去了?!” 随着钟离逸尘一句句刺耳又诛心的话语从嘴里蹦出,杨婉整个人都震惊了。 “皇上,您的意思是珏儿孩子的早产是我害的?皇上,别说您杨了珏儿一个贵嫔我根本不在乎,就算您杨她做贵妃,皇贵妃,我也只会为她感到高兴!所以,您说我会害她吗?” 杨婉的心痛的难以言喻,眼前的男子不是口口声声说爱她吗?怎么别人随口一句话他都会怀疑自己,而且还是关乎到应珏。 第170章 坐拥天下 杨婉满脸委屈,“父亲,大姐从小修习,阿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如果你不是阿泠呢?”杨敬一招手,对着那帮家丁说:“四小姐无故发狂,把她给我关起来。” “是。”家丁们一拥而上,杨婉束手就擒。 “关到柴房,听候发落。”杨敬招呼了一声便急匆匆的走了。 虽说杨婉已经被皇上指婚给了南王,可是如果她真的不是自己的女儿,也就犯下了欺君大罪,这可是诛灭满门的大罪。再说了,杨蓁虽然不争气,倒也轮不着杨婉出手。 只是虽然把杨婉关进了柴房,杨敬却也不敢轻易处罚。 他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决定呈报给当今圣上。这样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和杨府无关。 夜色已经深了,洁白的月光从窗子里射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杨婉用柴枝在地上画圈圈,一个、两个、三个,一点章法也无。 “哎”画不动的时候杨婉一声长叹,想不到自己第一次发飙,便被关进了柴房。 “小姐,小姐。”柴房外有人在轻轻的扣着窗子。 杨婉站起来,小声的叫道,“宁微吗?” “小姐,怎么真的是你?”宁微踩着石头,从柴房的窗户里往里看。她在茗香苑等了杨婉一天,不想她却跑到这里蹲柴房来了。 “就是我啊!我把杨蓁的灵脉给断了,杨敬便把我关在了这里。”杨婉小声回答。 “你,你胆子也太大了,就不能再忍两天吗?”宁微恨铁不成的埋怨。 杨婉一脸委屈,“我已经拼命忍了,就是杨蓁实在欺人太甚。” “好了,好了。”宁微也不想听了,“你赶紧告诉我,我应该怎么捞你出来,去南王府找南王殿下吗?不管怎样,你们都快成亲了。” “不,不。”杨婉摇了摇头,“你想办法给太子传个口信,就说我被父亲扣了起来,没有办法去水谢阁赴约了。” “行吧!”宁微也不多说,直接便答应了。 “哎!”宁微正想走时,杨婉又急不可耐的出声,“我饿的很,你有没有带吃的?” “带了。”宁微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我带了两个馒头你先垫垫。” 说着话宁微便从窗子里将馒头扔进。 杨婉开开心心的捡起来,只是看到馒头的样子时,她又跟着满脸黑线,“怎么馒头都被压扁了?” “啊!”宁微摸了摸肚子,“对不起啊小姐,我刚才爬窗子的时候没注意。要不然我再去找几个。” “算了算了,你赶紧去太子府吧!”杨婉无奈的揉了揉了额头,这宁微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当过主子。 “那我可去了。”宁微小跑着去太子府报信。 其实也不用她报,因为杨敬呈上去的折子早被季凉川拦了下来。 “这次有意思了啊!”季云轩放下奏折,满脸都是兴趣。 “太子殿下,杨府的人送来了一封信。”季凉川正想着,太子府的侍卫王言进门。 季凉川将信打开,随意的瞅了一眼。他的目光再次停住,想不到那个丫头竟然来向自己求救。 “王言。”季凉川真是对她越来越有兴趣。 “属下在。”王言躬身等候吩咐。 “颁皇后娘娘的懿旨,宣杨婉进宫。”季云轩眯一眯细长的眼睛,“老七,说不定你会死在这个女人的手中。” “是!”王言听命去办。 杨婉在柴房里坐了一夜。 宁微没来,季云轩没来,季凉川更是没有消息。 哎!看来自己就要冻死在这里了!杨婉搓了搓手,想要站起来活动一下已经冻僵的身子。 “皇后娘娘有旨。”就在这时,杨敬带了宣旨太监进门。 为什么会有皇后的事?杨婉虽然不解,还是跪地接旨。 “杨小姐,皇后娘娘宣你进宫商量大婚之事。”宣旨太监对杨婉礼貌有加。 这不对吧!就算洛倾城是后宫之主,也绝对不会来管季云轩的婚事。 除非……,杨婉眼前一亮,除非是太子季凉川的意思。 “臣女领旨谢恩。”杨婉行了礼,跟着传旨太监出门。 杨府门口一辆高大华丽的马车正侯在那里。 “阿泠,为父也是一时糊涂,若是皇后娘娘问起,你可不要乱说。”杨敬看到皇后娘娘派来的车撵,便明白他们并无怪罪杨婉的意思。 “父亲管教女儿是天经地义的事,女儿又怎会乱说。”杨婉坐在车上宽慰了杨敬两声。 “那就好,你早去早回,为父等你回来一起晚膳。”杨敬表现的真的像个慈父。 “我们走吧!”杨婉放下帘子,她真是不愿意看到杨敬的这幅嘴脸。 马车“哒哒”的在街上走着,却明显的不是进宫的路。 杨婉撩起轿帘,“不知公公想带臣女去哪?” 那传旨太监也不着急,而是不紧不慢道:“杨小姐不是说不能去水谢阁赴约吗?洒家特意从宫中告假,来带小姐前往。” 果真是季凉川。 杨婉勾了勾唇角,“公公费心了!” 马车继续往前,不多时便到了水谢阁外。 水谢阁坐落在皇城东郊,因为有山有水便成了京郊著名的避暑胜地。只可惜现在已经入冬,杨婉无法领略杨日里的美景。 “姑娘请。”杨婉一到,早有人在前面带路。 走过一重又一重的院落,杨婉在一株开的正旺的早梅树下,看见了季凉川。 今天的季凉川穿了一袭黑色貂裘,更显富贵闲散。 杨婉走到近前,对着季凉川深深一揖,“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季凉川扶住了杨婉的手臂。 杨婉抽出手来,“不知太子殿下约臣女来此有何要事?” “你说呢?”季凉川将问题抛给了杨婉。 杨婉摇了摇头,“臣女不知。” “你来。”季凉川拉住杨婉的胳膊,将她带入了院中的朔月楼。楼有七层,又因为坐落在山腰,而成为观赏凉江的最佳地点。 “别人都说,水谢阁是避暑胜地,却不知道冬天的风景更是别致。”季凉川将杨婉拉到顶楼,迎着呼啸的北风北望皇城,南观凉江。 “太子殿下约臣女来不是看风景的吧?”杨婉紧了紧披在身上的斗篷,风景虽然不错,却也入不了她的眼。 季凉川低下头,一双充满了算计的眼睛微微扬起,“那你觉得是干什么?” “南边有江,北面有山,莫非是和江山有关?”杨婉故作深沉,好套出他真正的想法。 “有点意思。”季凉川抚掌笑了起来。 杨婉不再说话,她在等季凉川开口。 季凉川沉静了片刻,再开口时惊得杨婉浑身一震,他说,“不知杨小姐可愿与本王一起坐拥这大好江山?” 杨婉愣了愣,转身走人。 “你还没有回答本王的问题。”季凉川挡住了杨婉的去路。 杨婉低下头,“太子殿下说笑了,能和您一起坐拥江山的一定是未来的皇后,而不是臣女这个待嫁王妃。” “你当真甘心只做个王妃?”季凉川低下头,在杨婉耳边低语。 杨婉紧抿双唇,“皇上亲自主婚,臣女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有。”季云轩再次握住了杨婉的胳膊。他眯了眯眼,话里都是诱惑,“本王的正妃之位一直悬而未定,它在等待自己真正的主人。” “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杨婉抬起头,毫不避讳的看着季凉川。 季凉川笑了笑,“那我就说的直白一点,你想不想成为宣国的皇后?” 杨婉先是一惊,继而睁大眼睛,浑身都是向往。 季凉川暗自得意,天底下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的了这样的诱惑。 杨婉又开始摇头,“太子殿下,臣女马上就要和南王成亲了。” “不和南王成亲,又怎么能为本王除去后顾之忧?”季凉川终于暴露出自己的嘴脸,他阴沉着脸,身上散发出的狠厉暴露出了他对季云轩的仇视和忌惮。 表面上看,季瑾已经对季云轩大失所望,并叫他成亲后带着妻子返回。可实际上,季云轩留在皇城反而无权无势,一旦回到封地,就变成了实力雄厚的藩王。到时季凉川再想除他不仅难上加难,更会成为无穷的后患。 “我不懂你的意思。”杨婉听的后背发凉。这世上怎么会有季凉川这样无耻的哥哥,想除掉季云轩就算了,竟然还想让弟媳亲自动手,他这是对自己的魅力无限自信呀! “还不懂吗?本王的意思是,你替我杀了季云轩,我扶你坐上皇后的宝座和本王一起坐拥天下。”季凉川一伸手臂,就好像这天下早在他的手中。 还真是巧了,季云轩也让自己助他登上九五至尊之位。这两兄弟,还真是默契十足。 杨婉装作动心,“如果真有那天,我也已经成了已嫁之人,又怎么可能坐的上皇后的位置?” “到时候本王就是一统天下的天子,金口玉言,谁敢反驳。”季凉川越说越张狂。 “这……”杨婉低头细想。 “你如果不做,不过是跟着一个不得势的王爷把终身都耗在穷山恶水之中。”季凉川继续劝说。 杨婉咬唇不语,这季凉川的口才都可以去上现代社会的脱口秀了。 第171章 立后 “更何况,你今天来了,我就没打算让你走。”季凉川恩威并施,“你答应,我和你一起坐拥江山,你不答应,我让你横尸凉江。” “你……,我就不该来赴你的约。”杨婉跺了跺脚,转身就走。 “哎”季凉川拉住她,将她拽进了怀里,“你这个小东西,明里暗里的诱了我那么多次,现在到装出一副对他死心塌地的样子。” 杨婉几乎作呕,自己什么时候诱惑他了,他的自我感觉不要太好。她本想把季凉川推开,只是又一转念,对自己来说季凉川当皇帝和季云轩当皇帝并没有什么分别。 不……,如果季云轩成了皇帝,他会陪着自己去西陵国解除诅咒。 “怎么不说话了?”季凉川低下头,离她越来越近。 杨婉伸手将他挡住,“太子殿下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臣女向来胆小,在没有任何保证的情况下是什么都不敢做的。” “你想要什么?”季凉川蹙起了眉。 杨婉挣脱他的怀抱,“我要太子殿下登基后的第一份圣旨,圣旨上要写,立我杨婉为后。” “那怎么可能?”季凉川暗想,他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女人。 杨婉笑了笑,“那大家就分道扬镳,我做我的南王妃,你做你的太子殿下。”话一说完,杨婉毫不犹豫的离开。 “站住。”楼梯口多出了两个拦路的侍卫。 杨婉也不害怕,“太子殿下要杀我易如反掌,可是失去我,季云轩可就真的没有那么好杀了!” 杨婉笃定,这些年来季凉川肯定没少打季云轩的主意,可是却每一次都落空。 季凉川拽了拽衣服,寻个位置坐好,“你什么时候动手?” “只要看见了册封的圣旨,我随时动手。”杨婉重新走过来,坐在了季凉川的对面。 季凉川想了想,圣旨是自己下的,算不算数,也是自己说了算。 “我答应你。”季凉川终于点头。 杨婉扬唇浅笑,“臣女一定幸不辱命。” “恩。”季凉川又去拉她的手。 杨婉不动声色的躲开,又对着季凉川深深一揖,“太子殿下没什么吩咐,臣女就先告辞了。” 杨婉几次三番的躲闪让季凉川有些不高兴,他扯了扯唇角,言语间尽是挖苦之意,“当真是天下最毒妇人心,我看老七对你也有几分真心,你到是对他起了歹意。” 杨婉毫不手软的对怂回去,“臣女这才算什么,为了权利,太子殿下可是连嫡亲的兄弟都不要了。” “他不是我的兄弟。”季凉川一改之前的淡定,变得异常激动,“天家本来就无亲情,更何况林晚意和他还差点夺了我和母后的位置。” 想起往事,季凉川依然恨的牙根痒痒,“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和母后努力争取,现在的皇后就是林晚意,太子就是季云轩。”季凉川握紧了拳头,“当年的太子妃是我母后,我也是父皇嫡出的儿子,可是就因为父皇看上了林晚意,我和母后就要给她们腾出位置。” 过往的一切就像是一根利刺,每一次回忆都扎的季凉川全身生疼。他永远忘不掉,父皇为了林晚意将母后一脚踢开,他也忘不掉季云轩只有三岁,却要被父皇立为太子。他和母亲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于是他们寻到了那个让林晚意念念不忘的男人。 “所以你们设计让晚妃娘娘失了宠。”杨婉跟着季凉川的思绪回到了十几年前。 “何止失宠,我还让他们骨肉分离,再也不能威胁我和母后的位置。”季凉川的眉眼间尽是狠辣。 所以,季云轩是和母亲分开了十几年吗?好不容易见面,却又因为唐青画的出现,亲眼看着母亲离开。 想到季云轩因为母亲去世的伤心模样,杨婉的心隐隐作痛。 杨婉的忽然沉默,让季凉川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他垂下眸子又冲杨婉摆了摆手,“本王累了,你先回去!” “是!”杨婉福了福身,离开了水谢阁。 她没坐来时的车撵,而是选择了骑马而行。也不知道为何,她现在特别的想见季云轩。 冬日的冷风吹的脸颊生疼,杨婉将马骑得飞快。 将要进城时,杨婉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的身后似乎有人。 “吁”杨婉将马缰一拉,紫焱长刀也在顷刻间向着身后劈去。 “杨姑娘,是我。”身后那人大叫出声,却是丁隐的声音。 杨婉赶忙将紫焱长刀收回,饶是如此犀利的刀锋还是将丁隐的外衫砍出了一条口子。 “你没事吧?”杨婉跳下马,向着丁隐走来。 丁隐双眸冒光,崇拜的看着杨婉,“原来杨小姐的修为如此之高?” 杨婉将他的胳膊拽过来细细查看,发现只是砍破了衣裳便放了心,“好好的,你跟着我干嘛?” 丁隐一脸委屈,“是殿下吩咐我跟着的。” “那你也知道我刚才去了哪里?”杨婉反问。 丁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殿下一早便吩咐我保护姑娘,可我在城里转悠一圈,到现在才见到了人。” 杨婉放下心来,“他现在在哪?” “不知道是不是去尚书府等人了。”丁隐回答。 杨婉再次上马,“我回去看看。” “哎,姑娘。”丁隐又追了上来,“姑娘的修为如此之高,又和我一样修习的是大刀,不知可否指点一二?” 杨婉狡黠一笑,“指点可不敢当,切磋还是可以有的。” “真的吗?”丁隐眉开眼笑。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丁隐豪爽的拍了拍胸口,“不要说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一个条件,我都答应。” “也包括告诉我季云轩的行踪?”杨婉乘机发问。 “当然……”丁隐刚要答应又发现了不对劲,“不是姑娘,背主的事,咱可万万不能做呀!” “那我可没时间和你切磋。”杨婉一打马,向着皇城快速奔去。 “哎,姑娘,姑娘。”丁隐紧追慢追,杨婉早没了踪影。 “呼”丁隐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下次保护杨婉的差事一定要推给卓艺。不为别的,只因为卓艺拥有一双日行千里的腿。 杨婉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尚书府,本以为季云轩会坐在茗香苑等他,却不料等着自己的只有宁微。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我爹也叫人传了口信来。”宁微见到杨婉,便开开心心的迎了上来。 杨婉的注意力都在房间里面,“南王呢?” 宁微也跟着她往里看,“什么南王,要是他在的话,我怎么敢和你说我爹的事!” “他没有来这?”杨婉诧异,刚才进门的时候,家丁明明告诉自己,南王已经到了。 “小姐,小姐。”看杨婉心不在焉,宁微便不停的叫她,“我爹传来的消息你倒是听不听呀?” “听啊!”杨婉这才回过神来,“他怎么说的?” “他说……”宁微刚要说话,杨茴院中的菊香却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四小姐。”菊香对着杨婉福了福身,“南王殿下说您这里有上好的伤药,让奴婢取一些去迎春苑。” 杨婉蹙起双眉试着发问,“南王他在迎春苑?” 菊香点了点头,却又着急忙慌的解释,“四小姐您不要误会,今天也是赶巧,奴婢去给三小姐请大夫,大夫人却不叫大夫进门。刚巧南王殿下来访,给碰上了。” “所以他就去了迎春苑?”杨婉忽然就有些生气。 杨茴是被杨蓁打的不清,可是自己给她的伤药就足以应付。她放着自己给的灵药不用,却偏偏要去街面上请普通的大夫来。杨茴不是眼拙认不出好东西的人,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巧遇季云轩。 杨婉眯了眯眼,杨茴对季云轩的心思从来都不曾隐藏,她会这么做是乘着自己有伤,去博季云轩的关注。 想到这里杨婉冷冷的一笑,“哦!我昨天给的伤药这么快就用完了?” 菊香的脸色一变,支支吾吾道:“三小姐受伤的地方太多,奴婢也用了一些,所以……,所以……”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 杨婉也不戳穿,而是像模像样的去吩咐宁微,“你去取我的药箱,既然南王殿下都去关照三姐了,咱们又怎能不去。” “是!”宁微有些兴奋,她怎么觉得杨婉是要踢场子去了。 “四小姐,不用麻烦了,奴婢拿些药过去行。”菊香故意阻拦。 “怎么,难道三姐觉得,我的医术还比不上那些跑江湖的郎中?”杨婉放下了脸。 “不是,不是。”菊香连忙摇头。 “那还啰嗦什么?”杨婉早已向着迎春苑走去。 迎春苑里的堂屋中,受伤的杨茴只穿了一件白色长袍。 因为挣扎着起来,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又跟着再次崩开,染的衣服上出现了一道道刺目的猩红。 “殿下,臣女说的一字不假。杨婉不但不是臣女的四妹,还修为深厚,臣女眼看着她亲手废了大姐的灵脉。”杨茴强撑着身体跪在季云轩的脚下,“可怜臣女的四妹,早不知了去向。” 说到伤心处,杨茴抬手抹了抹眼泪。 第172章 求医 “臣女和四妹从小要好,早该发现端倪,要不然也不能由着她来害殿下。” “她要害我?”沉默了许久的季云轩终于开口。 杨茴连忙点头,“上一回臣女亲耳听到,他们要利用殿下解什么诅咒。” 这都能让别人听到,这个杨婉也真是笨的可以。 “殿下。”看季云轩没什么动静,杨茴便大着胆子拉住了季云轩的衣襟,“臣女虽然无用,但是却无时不刻不想着替你分忧,只要你平安无事,臣女就算死……” 杨茴的话季云轩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反而是门外传来的脚步早早的便吸引了他的注意。 季云轩垂眸想了想,抬手抓住了杨茴的胳膊。 “殿下。”杨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自己付出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三小姐,四小姐来了。”随着菊香的声音传来,杨茴身子一软就往地上跌去。 季云轩一伸手,杨茴趁机跌入他的臂弯。 所以杨婉进门时就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季云轩正“深情款款”的看着他臂弯中的杨茴。 一股无名之火冲上了头顶,要不是还需要保持淑女的风范,杨婉真想奔过去将他们狠狠撕开。 “呦!我好像来的有些不是时候。”杨婉毫不避讳大模大样的走了进去。 杨茴双颊通红,她连忙推开季云轩向后退了一步,却又因为身上的伤,身子一晃差一点再次跌倒。 “你伤没好,还需要在床上好好躺着。”季云轩将她再次扶住。 杨茴满眼都是欣喜,“臣女知道了,多谢南王殿下关心。” “既然殿下关心,三姐就更应该好好歇着。”杨婉走过去搀住了杨茴的胳膊。 “啊!”杨茴疼的大叫了一声,是杨婉正好碰到了她的伤口。 “对不起啊!我没有看到。”杨婉无辜的耸了耸肩膀。 “没事。”杨茴往季云轩这边靠了靠,她以为季云轩会将他扶到床上。 “既然迎春苑的人不够用,就叫尚书多派几个人来。”季云轩朝菊香招了招手,菊香便走过来接住了杨茴。 “阿泠,你带了伤药没有?”季云轩这才寻问杨婉。 杨婉给宁微使了个眼色,宁微便将一大瓶药放在了桌上。 “既然药来了,就赶紧上药吧!”季云轩背过手去往迎春苑外面走。 “殿下,殿下。”杨茴不死心的又叫了两声。 季云轩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喊了声杨婉,“阿泠,你出来本王有事找你。” “菊香,照顾好三姐。”杨婉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样从杨茴的身上扫过。 “是!”菊香福了福身,再起来时杨婉早已经离开。 看看四下已经无人,菊香才扶了杨茴上床。 “额!”剧烈的疼从肌肤上一点点袭来,杨茴的额头上都是冷汗。 菊香脱掉她的外衫,看到她满身的鞭痕时,忍不住的泪流满面,“小姐,我们不要撑着了,好好的上药吧!” 杨茴疼的直喘粗气,“不,我要用这一身的伤,迎来父亲的关心,迎来南王殿下的垂怜。” 杨婉和季云轩并肩走在杨府的花园里,虽然也不过中午,天却阴沉沉的一副要下雪的样子。 走的离内宅远了一下,他们遥遥的望见了尚云阁。 “他以前就住那里吗?”季云轩看似随意的一问。 杨婉知道他说的是唐青画,便点了点头答道:“是!” 不想季云轩却火了起来,“你知道我在说谁?就这样不负责任的说是!” 杨婉也不高兴,“杨府里面能让南王殿下这样关心的除了三姐之外,不就还有唐先生一个人吗?咱们刚从三姐那出来,你想问的可不就是他。” 明明是火药味十足的话,季云轩却听出了另外的意思,“你不愿意让我去看杨茴?” “哼”杨婉冷冷的哼了一声,“腿在南王殿下身上长着,还不是你想看谁就看谁!” “呵”季云轩忽然笑了起来。 “有什么可笑的?”杨婉懒得理他,在花园里寻了个石阶抱膝而坐。到底是封建社会,男人都是没良心的人,想来自己为了见他差点跑断了马腿,他到好,去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了。杨婉越想越生气。 季云轩挨了杨婉坐下,适才有些阴霾的心情也跟着一扫而空。 “哎”季云轩撞了撞杨婉的肩膀,“你这个样子,像是个吃干醋的女人。” “哈”杨婉干笑了一声,又不屑的翻了翻白眼,“我是女人没错,但是吃干醋你就不要想了,因为咱们俩完全跟吃醋这件事没关系。” “我有说你在为我吃醋吗?”季云轩一挑长眉。 “……”杨婉张了张嘴,敢情他是挖了个坑在等自己往下跳。 “好啦!”季云轩晃了晃她的膝盖,“我以后不再理她就是。” “切”杨婉摆了摆手,“你还是理吧!她可一直对你情根深种。” “可是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呀!”季云轩侧了侧身,将头靠在了杨婉的肩膀上,“我今天看她浑身是血的出门求医,就想到了母亲当年。阿泠,你知道吗?当年母亲为了保我,挨了洛倾城的一顿鞭子,从那以后她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 季云轩说着话慢慢的垂了下眸子,“我曾发誓,一定要护母亲的周全,可是却在八岁那年就去了封地,从那以后一年也不过见母亲一面。” 季云轩觉得手背上一暖,是杨婉将柔软的手掌覆了上去,“都过去了。” 季云轩抬起头,安静的看着杨婉的脸,说不出的柔情也在不经意间流露。 “下雪了,下雪了。”花园里有人兴奋的大喊。 季云轩和杨婉抬头,只见飘飘洒洒的雪花从天而降。 “我们回去吧!”季云轩站起来冲杨婉伸出一只手。 杨婉没有拒绝,抬手抓住了他的手指。 “父皇说因为母亲的大丧未过,我们的婚礼不宜大办,所以委屈你了。”季云轩的声音很轻,就像是怕惊动了刚刚才下的雪。 杨婉明知道他们的婚礼不过是一场形式,却依然点头说道:“不管怎样,有你在就好。” 季云轩回过头,杨婉甩开他的手向着茗香苑跑去。 “阿泠。”季云轩忽然明白了什么,快步的追了上去。 杨婉将茗香苑的大门关上,“殿下先回去吧!”她还有后半句话没说,按照宣国的规矩,婚前三日是不能见面的。 “好!三日后,本王抬着大红花轿上门。” 门外已经没了动静,想是季云轩已经走了。 杨婉打开门,门外果真空无一人。 “小姐。”宁微看她在门口折腾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的出声。 “嗯,来了。”杨婉恋恋不舍的回了屋。 一股热气兜头兜脸的袭来,在屋外冻了半天的杨婉还有些不太适应。 “小姐先用饭吧!”宁微伺候杨婉脱了外衫。 杨婉坐下来,发现今天的菜品有些不太一样,“他们是看我快走了,就挑了些好的送来吗?” 杨婉是有些饿了,从昨天晚上到今天,她几乎没有好好吃饭。 “哪有啊!这些都是南王殿下送过来的!”宁微也坐了下来。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背了人之后从来都在一桌吃饭。 “是吗?”杨婉的心暖暖的,她夹了块笋送到唇边。恩,既爽口又清脆,是杨婉很久都没有尝到的味道。 “小姐,你别只管吃,咱们去了南王府该怎么行动也要提前规划一下才好。”宁微给自己盛了碗米饭,“我爹说,南王府可不像杨家,咱们过去了要多多的小心。” “哦!”杨婉放下筷子,宁微不说,她差点忘了自己嫁给季云轩的目的。“对了,你刚才不是说宁叔已经查到了消息吗?到底怎样了?” “哎呦!小姐你终于想起来问我了,我还以为你不想知道了呢!”宁微放下碗筷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看了就赶快烧掉。” 杨婉将信打开,上面的每一字都在印证季云轩的话,如果非要找出一条不同,那便是季家的继承人仪式只有上一任家主可做,换句话说无论是季云轩继位,还是季凉川继位,都需要季瑾亲自执行仪式。 杨婉将信纸扔到了火盆中,“宁微,你说季云轩有可能登上皇位吗?” “他不登上皇位,谁帮我们解除诅咒呀?”宁微说的一针见血,“指望那个季凉川吗?奴婢怎么觉得他就算死了也不会和我们走。” “可是人都是会变的,就算季云轩成功了,又凭什么和我们走呢?”清醒过来之后,杨婉又开始担忧。 “凭他喜欢你呀!只要小姐你把持的住,南王殿下是一定不会拒绝我们的。”宁微说的一脸笃定,“再说了,到时你们都已经成了夫妻,就算他不想去,我们也很容易动手。宁微抓了抓手指,她在提醒杨婉用毒。 宁微的这个想法,到是和季凉川不谋而合。可是只有杨杨婉楚,就算自己到了季云轩身边,恐怕也没机会对他动手。 飘飘洒洒的大雪一直下了三天,雪停的那日,杨婉等来了季云轩的花轿。 因为林晚意的大丧没过,季云轩和杨婉的婚礼没有鼓乐,没有鞭炮、没有司仪,只有一支并不庞大的迎亲队穿红戴绿而来。 第173章 把柄 没有人替杨婉送行,杨婉便在穿好喜服之后出门。 门外一片银白,不多时一身红衣的季云轩带人前来。 杨婉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季云轩身穿红衣,想不到竟然比那艾良夜还要魅上三分。 “小姐,他来了,他来了。”宁微兴奋的摇了摇她的胳膊,“奴婢给你把盖头搭上。” 杨婉点了摇头,宁微便将手中的红盖头用力一扬。 眼看着红盖头就要搭在杨婉的凤冠上,有人赶在了季云轩后面而来。 “等一下。”杨婉扬手把盖头抓住,看着一身玫白色斗篷的杨茴的站了她的面前。 “四妹。”杨茴笑呵呵的迎上来,“你马上就要出嫁了,三姐过去送一送你。” 杨婉福了个身,嫁衣上的白色流苏轻轻晃动,“多谢三姐。” “自家姐妹,有什么可谢的。”杨茴招了招手,菊香便捧过去一个暗红色的盒子。 杨茴将那盒子拿过去,“三姐没什么好东西送你,这檀木妆奁是我娘的陪嫁,三姐就赠与你,祝你和南王殿下白头到老。” 杨婉眯了眯眼睛,杨茴在自己出嫁的时分上赶着前来,是为了在季云轩面前刷存在感吗?惋惜杨婉并不想成全她。 “这么宝贵的东西,三姐还是自己留着。”杨婉背过手,向前进了一步。 “四妹这么说就和三姐见外了。”眼看着季云轩就要过去,杨茴有些焦急。 “你们在干什么?”说话间,季云轩曾经带人走了过去。 “臣女见过南王殿下。”杨茴抱着妆奁赶忙行了个大礼,妆奁太大,她一动便扯到了身上的伤。 “额!”杨茴一声轻呼,眉头微皱。 “历来没有见过你穿大红的衣裳,还蛮美观的。”季云轩没有留意杨茴,而是直接走到了杨婉的身边。 杨婉抿了抿唇,“三姐养伤要紧,本来不用为小妹送行。” “四妹这是哪里话,不管怎样,我们都是嫡亲的姐妹,你要出嫁我又怎能不来?”杨茴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又将妆奁往前递了递,“南王殿下快劝劝四妹,让他收下这檀木妆奁。” 季云轩眯了眯眼,这才留意到杨茴还抱着东西。 季云轩的注意力终于到了自己身上,杨茴只觉得心跳声也跟着放慢。 “呵”过了半晌,季云轩却笑了起来,“你不是说阿泠不是你的亲妹吗?为什么还要送她东西?” 杨茴的身子蓦然僵住,她怎样也没有想到,季云轩会当着杨婉的面把这件事说出来。 “三姐,你什么时分说的呀?”杨婉佯装吃惊。 “我……”杨茴的神色比这漫山遍野的雪还要白上几分。 “既然不是亲妹,大家也不必这么客气。”季云轩随手揽住了杨婉的肩膀,“本王虽然无权无势,但是给妻子置办些日常用品也还是没成绩的。” “这样吧!”季云轩顿了一下,“既然阿泠不喜欢,你就先把东西拿回去。阿泠。”季云轩又看向了杨婉,“我将新房的东西都预备好了,就等你这个女主人来。” 杨婉抿唇浅笑。 “跟本王上轿吧!”季云轩朝杨婉伸手。 杨婉拉住他的手,虽然冰天雪地,他的掌心却一片暖和。 “接新娘喽!”宁微高喊了一声,为杨婉搭上了红盖头。 杨婉从盖头底下看着季云轩的脚,他一往前自己也跟着往前。 大雪在脚下“咯吱咯吱”的响,就似乎愉快的乐曲,在为他们深深祝愿。 “等一等。”就在他们快要走出尚书府时,有人挡住了他们的来路。 “怎么回事?”杨婉听到迎亲队伍里一阵交头接耳。 一阵不好的预见袭来,杨婉拽下了白色盖头。 尚书门口,一身缟素的杨蓁蜷缩双臂,拦在了门前。 “蓁儿,你回来。”杨敬从正堂跑过来,恰巧看到季云轩正带着杨婉出门。 杨敬先生吃惊,待反响过去后“噗通”一声跪在了雪中,“臣女教女不严,还请南王殿下恕罪。” 杨敬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这样想。季云轩虽然取得皇上的亲身主婚,可是婚后他是要被遣返封地的,那样他就彻底没了承继大统的时机。所以杨蓁想闹,他便纵她闹一闹。闹的南王失了颜面,说不定太子就不会由于杨蓁而持续讨厌尚书府了。 “父亲,大姐,明天是阿泠大喜的日子,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杨婉往前走了一步,单独站在了迎亲队伍的最后面。她一身红衣耀眼夺目,站在白雪上更显有限风姿。“大姐,尤其是你,皇子的婚礼上你穿这一身孝衣,是想诅咒皇家人丁不旺吗?” “你少给我扣这顶大帽子,是诅咒皇家人丁不旺,还是你想鱼目混珠,混杂皇家的血脉?”杨蓁越说越生气,假如不是杨婉,她怕是也要身着嫁衣,嫁去太子府。不论是不是正妃,只需太子登基,她便这个天下的女主人。 可是她的美梦偏偏被杨婉打断,不仅如此,她还亲手毁了自己的灵脉,让自己永远的得到了修习的资历。既然自己的终身曾经被毁,她便豁出一切也将杨婉毁掉。 “大姐,说出来的话是要担任的。”杨婉面无惧色。 “没有证据,我会选在明天来吗?”杨蓁往前走了几步,跪在了季云轩的脚下,“在我们杨家只要嫡女可以修习术法,至于庶女连祖闯的功法都不配看到。” 杨蓁狠狠的剜了杨婉一眼,“可是这个从小连灵脉都没有开过的野种,居然拥有了断我灵脉的无上功法。”杨蓁伸出胳膊,一朵猩红色的小花在她肌肤上绽放,这是灵脉被毁的标志。预示着杨蓁从今以后都不能再修习功法。 “所以他基本就不是杨婉,更不是我们尚书府走出去的女儿。”杨蓁的目光就像一把尖利的剑,恨不得将杨婉杀之而后快。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沉寂。 杨蓁却还嫌不够,持续抛着自己的证据,“为了不冤枉任何人,我特意派人前往风衍山查证,后果发现。我那嫡亲的妹子,早曾经被人杀害。” 杨婉暗暗的握住了手掌,她居然还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提到死去的杨婉。看来那日自己基本就不应该断她的灵脉,而是应该直接取了她的性命。 “哦?”季云轩扭头去看杨婉,“杨家大小姐说的头头是道,就是不晓得王妃怎样看?” 杨婉垂下眸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可是这曾经是第二个人说你不是杨家小姐了!”季云轩扭头去找杨茴。 杨茴震了震,也跟着跪倒在地。杨蓁的这趟浑水,她本来是不想淌的,可是季云轩却偏偏要拉她下水。 “把你那天说的话再说一遍。”季云轩垂眸盖住了眼中的神色。 “臣女……”杨茴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有说出来。 “你这个贱人那天是怎样说的,怎样如今倒不敢作声了?”杨蓁扭头便抱怨杨茴。 杨茴原本就恼着杨蓁,听她这样一说,心中愈加的腻烦,“小妹还不是都听大姐说的。” “你……”杨蓁被气个半死。 “大姐,不管怎样阿泠都要嫁给南王殿下了,你这样闹,又让南王殿下的脸面何在?”杨茴一直不接杨蓁的话,既不说杨婉是,也不说杨婉不是。 季云轩饶有兴趣的看着杨茴,“想不到杨家总算有人替本王着想。” 季云轩说着话,又看向了跪在雪地中的杨敬,“杨大人,家里都闹成这样了,你就没什么说的?” “这……”虽然天气冰冷,杨敬的额头却曾经开端冒汗。季云轩是没有承继大统的时机了,可他还握着自己的把柄。 “父亲。”杨敬正左右权衡,杨婉哀戚戚的喊了她一声,“早晓得家里是这样的状况,阿泠就应该守在母亲的坟前,永远都不回来。” 杨敬愣了一下,杨婉的生母连翘,他早已连样子都记不清了,独一忘不掉的是那个女人已经拿命救他。也是因为她的相救,自己和她有了女儿,可是却将他们扔在山沟里问都没有问过。 “杨大人,你不会连自己的女儿也分不清吧?”季云轩暗暗的给杨敬施加压力,唯有杨敬吐口,他才干带着杨婉安全分开。 杨敬想了想,“阿泠的肩上有一朵红梅。”他只是依稀记得,却并不敢肯定。 杨蓁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你敢让大家看一看你肩上的红梅吗?”杨蓁可以一定,杨婉身上没有。由于她派出去的人,亲眼看到了杨婉的坟。 杨婉唇角轻勾,“是不是看到了我的胎记,你就供认我便是真正的杨婉?” “可是你敢吗?”杨蓁反问,她不信这世上会有两个人长着如出一辙的胎记。除非那个人提早作假。 “好,我便让你心服口服。”杨婉伸手去扯自己的衣衫。 “等一等。”季云轩抓住了她的手。 “怎样?”杨婉不解。 “不管怎样你都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又怎样会让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宽衣解带?”季云轩抓住杨婉的手对大家说,“本王亲身来看,想必大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第174章 救命稻草 “那就有劳殿下。”杨敬不敢多说。 “杨家大小姐呢?”季云轩又问。 杨蓁咬了咬唇,“臣女没有意见。” “那好。”季云轩面向杨婉,就要去揭她的衣衫。 “哎!”杨婉有些紧张。 “没事,我们夫妻之间本来就没有这些避讳。”季云轩将杨婉的衣服揭起来一点,却定定的看了半天。 “你看没看完?”杨婉疑心他成心看这么久。 “看完了。”季云轩终于将衣衫放下,又细心的替杨婉整好。 “殿下,她没有胎记吧?”杨蓁往前一步。 “殿下。”杨敬也跟着紧张。 季云轩笑了笑,伸出双臂将杨婉揽进了怀里,“从明天开端,谁再敢说本王的王妃身份有假,本王定不轻饶。” “这不能够。”杨蓁冲过来就要去扯杨婉的衣服,“你们俩一向关系暧昧,你当然是向着他说话。” “蓁儿,你不要激动。”杨敬去扯杨蓁,却又由于跪的工夫太长,再次跌进了雪地里。 “父亲。”杨茴赶忙冲过去将杨敬扶住。 “哎,家门不幸呀!”杨敬摇着头,他混迹官场几十年,好不容易积聚起的名声,全被这两个女儿给毁了。 “父亲,你千万珍重身体,要不然茴儿又该怎么办呢?”杨茴早哭的梨花带雨,她呜咽着持续对杨敬说话,“你担心,不论发作什么事,茴儿都会在你身边,和你一同面对。” 杨敬垂下混浊的老眼,他怎样历来没有发现,自己还有这样一个贴心的女儿。 “好好。”杨敬连哭带笑。 另一边,杨蓁早曾经被丁隐和卓艺给挡住。 她不甘愿的又踢又骂,“杨婉,你迷惑的了南王却迷惑不了我,你敢让我看看吗?要不然你永远都是冒牌货。” “你就那么想看?”杨婉不急不缓。 “你基本就不敢让我看。”杨蓁咬牙切齿,就像个十足的疯子,“不管怎样你这个冒牌货的名声是背定了。” 杨婉招了招手,让宁微替自己挡住别处。 她疾速的接起衣领,一朵艳丽欲滴的红梅便呈现在了杨蓁的眼前。 这怎样能够?杨蓁一下跌倒在地,“这是假的。”她不顾一切的站起来,想要去擦杨婉肩上的梅花。 可是她还没有挨到杨婉的衣角,就听一声高唱从门外传来,“太子殿下驾到。” 杨蓁突然就笑了,太子殿上去了,杨婉和季云轩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太子殿下。”杨蓁满怀希冀的朝着门口跑去,“你不是叫臣女搜集他们的罪证吗?臣女曾经找到了。” “哦?”季云轩披着明黄色的披风,阴霾的眉眼间,让人看不出心情,“你找到什么了?” 杨蓁就仿佛抱着最初一根救命稻草,“杨婉是个冒牌货,南王却选择了庇护她,殿下这是欺君的大罪,是要被砍头的。” 季凉川将趴在自己身上的杨蓁弹走,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向着季云轩大步走来,“老七,再不带着王妃回府,就要把拜堂的吉时延误了。” “多谢五哥前来突围,本王和王妃这就回去。”季云轩拉了杨婉,两个人重新向里面走去。 “不是!”杨蓁站起来,重新追上了季凉川,“太子殿下,你不能让他们走啊!臣女好不容易找出来的罪证,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呀!” 季凉川将阴鸷的双眸一眯,言语间不带任何的情感,“杨敬之女杨蓁,希图离间本王和老七的兄弟友情,行为恶劣,论罪当诛。” 杨蓁身子一软跌在了雪地上。 季凉川又接着道:“就念在尚书二心为国的份上,开释终生吧!” 季凉川的后半句话,杨蓁基本没有听到,她的脑海中一遍遍萦绕的只要一件事,她这一辈子真的完了。 “杨尚书教女有方,也好好的在家中思过吧!”季凉川说完往杨敬那边看了一眼,杨茴就这样落在了他的眼中。这个女人仿佛要比杨蓁强。 季凉川淡淡一笑,正要分开尚书府时,杨茴追了下去,“太子殿下。” 季凉川停下步子,“怎样?来为你父亲和大姐鸣不平?” 杨茴摇了摇头,“臣女还要感激太子殿下饶我们一命。”她一边说话,一边恭恭敬敬的递上了杨婉的盖头,“四妹将红盖头弄丢了,劳烦太子殿下转交。” “本王一定转交。”季凉川去拿红盖头时,成心捏了捏杨茴的手指。 杨茴勾了下唇角,她置信季凉川曾经留意到自己了。 尚书府外的大街上,杨婉正被搀扶着上轿。 “弟妹,拜堂成亲怎样少的了红盖头?”季凉川走到杨婉近前,用只要两个人能听到的声响说:“容许本王的事,可千万不要忘了。” 杨婉若无其事。 季凉川又扬起了声响,“让为兄为你盖上。” 他也不过刚刚抬手,红盖头便被季云轩抢了过来,“臣弟娶妻,就不劳烦五哥了。” “也好,也好。”季凉川也不在意,而是挥了挥手,对众人下令,“皇上怕是早曾经等急了,我们加快速度,火速行进。” 迎亲队伍和季凉川的车撵混在了一同,再加上没有鼓乐,行进起来怎是一个“乱”字了得。 不过还好的是因为速度快,他们很快便到了南王府。 杨婉早把红盖头盖上,被人搀扶着去内堂行礼。 内堂里并没什么人,只要林晚意的牌位对着头发花白的季瑾。 “大丧期成婚是历来没有过的事,你们两个就跪下来拜一拜朕和你们母亲。陈翰,你来替他们喊。”季瑾吩咐了一遍身后的内监。 “是!”陈翰将拂尘一挑,高声喊道:“跪” 杨婉和季云轩同时跪下。 “叩首!”杨婉和季云轩听着陈翰的口令,拜天拜地拜父母。 好不容易拜完,杨婉又开端给皇上和太子敬茶。 皇上季瑾还好,至于太子季凉川就有些让杨婉头疼。他仿佛是成心的,总想在季云轩面前戏弄自己。而季云轩又偏偏不让,所以整个礼节上去,季云轩不晓得和季凉川暗暗的比赛了几次。 虽说每一次季云轩都赢的干脆利落,可是杨婉总觉得她的第一次大婚不该如此。虽然这个婚也并不是真的。 折腾了一天,杨婉终于被送回了洞房。 她累的全身散架,只想将身上的这些东西脱掉,好好的睡上一觉。 可是喜婆不让,说是季云轩祭祖回来,还要和杨婉共饮交杯酒。 杨婉只好忍着,可是喜婆熬走了,宁微也熬走了,季云轩也还是没有回来。 杨婉真实忍不下去了,便自己将红盖头取了,又将头上戴着的凤冠扔到了一边。 这古人结婚就是费事,杨婉虽然修为深沉,却依然觉得脖子快要被凤冠压断了。 她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脖子,从新房里找了些东西来吃。不是果子就是喜饼,没有一个是杨婉爱吃的。 想来想去,杨婉决议夜探南王府,不为别的,只是想找到厨房好好的吃上一顿。 这么想,杨婉也便这么干。 夜曾经深了,整个南王府闹哄哄的,听不到一点的声响。 由于不熟习环境,杨婉便在府中胡乱穿行。 藏在角落的猫和隐于暗处的鸟,不时被的惊得窜出。 杨婉也不在意,就算被发现了,自己也顶着南王妃的头衔,这可是在南王府排名第二的头衔。 凭着对食物的超高觉得,杨婉终于找到了厨房。 她随意的耍了个小把戏,便将值夜的人引开,这样她便有时机在外面大快朵颐。 大约是因为婚礼的缘故,这厨房里的吃的不是普通的多。特别是几口还温着火的大锅,外面居然还放着夜宵。 杨婉将吃的端了出来,这南王府的人可真不刻薄,厨房里这么多吃的,却没有人给自己往房间里送一些。 杨婉酒足饭饱后便将碗碟一扔,她要回去睡觉了。 本以为很快就能挨着自己的大床,却不想转了一圈之后,杨婉居然迷了路。 这次惨了,她要怎样回去? 杨婉走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离开了一处院落。 这院落有些特殊,屋后居然冒着热腾腾的气。 杨婉脑中灵光一闪,莫非这里是个温泉。 她试着往里走了几步,见没什么人又没有点灯,就大起了胆子。 和风吹过,有粗大的雪粒飘进了她的衣领,杨婉缩了缩脖子,发现屋里屋后居然都是汤池。 杨婉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明天这一天被梳头的婆子们折腾,被杨蓁冤枉,又被季凉川嘲弄,季云轩热闹。 假如洗上一澡,这一切的懊恼都不复存在。 杨婉特意挑了屋外的浴池,由于她想就算有人前来,也会选择进屋吧! 本着谜一样的自信,杨婉愉快的入水。 嗯,在温泉中看雪,别有一番滋味。可是她的这番享用也不过继续了两秒,由于很快门口便传来了脚步声。 季家有个规矩,大婚后祭祖归来需求斋戒沐浴。 所以管家早早的清扫洁净,又提早开了门。 七殿下不喜欢人服侍,所以他每一次沐浴,下人们都是备好东西,就退了出去。 这次也是,季云轩在阁楼里换了浴袍,便走到了屋外的汤池。 第175章 自求多福 杨婉早躲到了暗处,借着刚刚点着的几盏小灯,她看清了来人是谁。说来也真是巧了,自己只需一有出格的举动,一准被季云轩抓到。 杨婉往周围望了望,幸亏季云轩没带什么人,这么大的池子,天色又暗,自己想要逃走想来也不是难事。 杨婉想了想,悄悄的划到了水底。她的水性虽然不好,但是死憋一口气也应该没什么成绩。 水底相安无事,杨婉放慢了划水的速度。 就在她以为自己能安全逃脱时,水底开端不停的晃动。 这是怎么回事?杨婉还没来得及思索,一个矫捷的人影曾经划到了水底。 完了,自己是曾经被发现的节拍。想到这里杨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拼命的加快速度,像鱼一样朝着岸边游去。她记得衣服就在这边,只需穿上就安然无恙。 近了,更近了,杨婉曾经看到了自己的衣带。 她朝着衣服伸手,只需让她穿上了衣服,她便天不怕地不怕了。 惋惜脚裸上一紧,就仿佛水鬼拉人一样,杨婉刚刚才游到岸边的身体又被人一把拽了回去。 “哗啦!”水面收回一声宏大的响动。 然后是季云轩比冬夜还要寒凉的话,“什么人,居然乱闯本王的汤泉宫。” 决不能让他看到自己,杨婉一扭身,朝着季云轩就是一脚。与此同时,杨婉朝着水面打出一掌,冒着热气的水花腾空而起,不多时便化成一阵朦胧的水雾突如其来。 天气冰冷,那水雾落在身上一凉究竟。 “阿嚏!”杨婉不盲目的便打了个喷嚏,不打不要紧,一打她打出去的力道便小了一半,再加上水中阻力大,落到季云轩身上真是连挠痒痒都不如。 经过适才这一翻闹腾,季云轩也早认出了杨婉,他勾一勾唇角,言语间都是嘲弄,“我当是谁,原来是南王妃耐不住寂寞来找本王了。” 杨婉擦了擦鼻子刚要说话,季云轩却乘机将拉着她的力道一收。 “啊!”杨婉一声轻呼,整个人便随着水流一同撞进了他的怀抱。 一股清冽的女子气味从鼻翼扑进,杨婉的心也跟着用力一晃。 季云轩就势将她圈住,细长的手指透过暖暖的水流落在了杨婉身上。 杨婉打了个热战,人也在片刻间醒悟,她用力挣扎了一下,大声的喊道,“你放开我。” 季云轩勾了勾唇角,迷离的声响在浓浓的水雾间一点点化开,“王妃喊这么大声干吗?难道是想让整个南王府都来围观?” “……”杨婉立马便安静下来,她可不想被人围观,尤其还是和季云轩一同。 看来自己的话还挺管用,季云轩莫名觉得好笑。 他低一抬头,杨婉肩头那朵艳丽的红梅便落在了他的眼中。季云轩眯了眯眼,怎样杨婉身上的红梅还在? “喂,你看够了没,看够了就赶忙让我走。”杨婉早觉察到了他直勾勾的目光。 “咳”季云轩一声干咳,“你上赶着来这,可不就是为了让本王看?” “看个屁。”杨婉猛然发力,就想把季云轩推开。 惋惜季云轩也不是吃素的,他只将长臂一收,便将杨婉抱的越加的紧。 “你欺负人!”杨婉扁一扁嘴,眼泪曾经在眸中打转。 “额!”季云轩哪里见过杨婉这样,他轻轻一愣,抱着的杨婉的力道也跟着抓紧。 杨婉瞅准时机,飞快的冲出他的怀抱。 等季云轩缓过劲儿来,杨婉早曾经披着外衫逃走。 “殿下。”于此同时,季云轩的贴身侍卫卓艺来报,“新房那边传来了音讯,说是王妃不见了。” “不要紧,王妃很快就能回去。”季云轩答复的心猿意马。 “殿下。”卓艺又说,“厨房那边也说,丢了给王爷和王妃预备的宵夜。” “再让他们预备就是。”季云轩顿了一下,“卓艺!” “属下在。”卓艺赶紧上前。 季云轩想了想,“你去王妃那边告诉一下,就说本王即刻过来。” 卓艺先是一怔,殿下的意思是要和王妃洞房? “嗯?还不去?”季云轩挑眉。 “属下马上去。”卓艺做了个揖,赶忙去办。 回到新房的时分杨婉狼狈不堪。方才在汤池一番折腾,杨婉的衣服鞋袜全湿了,回来的路上一冻,直接结成了冰。 最凄惨的还不是受冻,而是大家似乎都晓得王妃不见了,正大张旗鼓的找人。 杨婉就仿佛做贼一样,轻手轻脚的推开了窗户,她将房间里端详了一遍确认没人之后,跳窗进入。 “呼”杨婉松了口吻,赶忙去翻自己的衣服,她如今冷的很。 “小姐。”恰在这时宁微进了门,看到杨婉的狼狈容貌,宁微忍不住上前,“你去哪了,怎样又弄成了这幅容貌?” “先别说那么多了,赶忙给我找干衣服换上,我如今冷的很。阿嚏”说着话杨婉又打了个喷嚏。 “好好。”宁微手脚拖拉的拿出了衣服,“奴婢先服侍你换上吧!” “嗯!”杨婉点了摇头,由着宁微将自己的湿衣服脱掉。 衣服也不过才脱了一半,门口便传来了侍女的声响,“参见南王殿下。” “嗯!王妃回来了吗?”季云轩背朝着手走进了他和杨婉的房间。 “他怎样来的这么快?”杨婉看了眼自己的湿衣服欲哭无泪。 “那……”宁微也傻了,“要不然奴婢去挡一下?” “你们背着本王在干什么?”季云轩早曾经走进了屋内。 “哎呀!”杨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随意的扯了件衣服往肩膀上一披,便矫捷的跳到床上用被子盖住了自己。 “王妃呢?我方才明明见她在这。”季云轩走过去,发现这里只站着宁微。 宁微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杨婉,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王妃睡下了。” “这么快就睡下了?”季云轩也看了一眼,只见杨婉紧紧的裹着被子,在床上蜷成了一团。 “好了,我晓得了,你先下去吧!”季云轩朝宁微摆了摆手。 “是!”宁微一步三回头的往外面走,小姐呀,奴婢也帮不了你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宁微,把门关好。”季云轩的声响又从外面传出。 “晓得了。”宁微关上门,显露了一个无法而同情的笑。 房间外面,季云轩曾经走到了杨婉的床边。 他低下头,就见杨婉蜷成一团的身体正轻轻哆嗦。谁睡着了还抖,这杨婉是当自己瞎吗?不过自己不配合一下,仿佛也对不起她的演技。 想到这里,季云轩便装模作样的问了声,“你真的睡了?” 杨婉用被子捂住头,阅历了汤泉池里的一切,她不想看他,更不想理他。 “既然王妃曾经睡了,本王也便安歇了。” 你可赶忙安歇吧!少在我面前晃悠了!杨婉正暗自庆幸,季云轩曾经开端宽衣解带。 被子中的杨婉不断在竖着耳朵细听,只是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季云轩分开的脚步? 怎样有些不对劲儿呢?杨婉偷偷的将被子掀起来一条缝隙。 天呐!季云轩那个妖孽不但没走,还曾经更衣终了躺在了自己的身边。 “喂,你怎么回事?”杨婉直接就炸了,她“呼”的一下从被子里跳出来,指着季云轩便问,“这是我的床,你怎样能睡在这里?” 季云轩一脸好笑,“这是南王府,我是躺在我自己的房间里。” “可是……”杨婉顿了顿,“可是我们早有商定,你不会碰我,更不会和我做真正的夫妻。” “我如今有碰你吗?”季云轩摊了摊手。 “可是方才碰了。”杨婉开端秋后算账。 “哦!我怎样碰的?”季云轩又开端挖坑。 “你……”杨婉刚想答复,却发现自己基本就说不出口。 “怎样不说了?”季云轩猛然往前,害的杨婉不得不前进。 “说话呀!”季云轩的目光落在杨婉身上,随后又变得意味深长,“我想我也有必要声明一下,就算我情愿做柳下惠,也要有些人情愿配合才好。” 杨婉跟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到自己落到一边的外衫时,她恨不得狠狠的给自己一记巴掌。自己是头猪吗?居然连衣服没有穿好也给忘了。 她恨恨的闭了下眼,又将被子扯起来将自己盖住,“算我不对,你赶忙走。” “我可以走,但是明天不行。”季云轩躺回到自己的枕头上,又将双手垫在了脑后,“明天是本王的洞房花烛夜,就这么走了,大家会以为我有成绩。” “什么成绩?”湿衣服虽然暖热了,可是仍然黏在身上特别的不舒适。杨婉抽动了下胳膊,又显露了半边肩膀。 乘着季云轩没留意,杨婉又赶忙将被子裹好。也是怪了,刚刚明明冷的要死,如今又开端热了起来。 “我不但不能走,还得搞出点动态才行。”季云轩邪邪的一笑,猛的拉住了杨婉的手。 杨婉的被子再一次跌落,想到自己又要被这个罪恶的妖孽看到,杨婉扯着嗓子大叫出声,“啊” 季云轩没有再动,而是“呵呵”的笑了起来,“对,就是这个声响。” 第176章 不可思议 杨婉愣了愣,随即便明白了季云轩的意思,他是成心让自己叫的。 想到自己这一声能够会带来的曲解,杨婉便气的咬牙切齿,“季云轩,我非杀了你不可。” 她也不论自己的衣衫整不整了,而是直接抬手对着季云轩便是一记掌刀。 “喂,你真的要下手呀!”季云轩将头一偏,杨婉砍了个空。 “对,不把你杀掉,我就不叫杨婉。”杨婉紧接着又砍出了第二刀。 这一次季云轩没躲,而是直接抓住了杨婉的伎俩。 杨婉的修为不差,季云轩本以为自己就这样去抓,最起码也要被她震得身子一颤。可现实却和他想的差了很多,杨婉招式虽猛,但是打出来的力道却软绵绵的。不仅如此,杨婉的身上还出奇的热。 “阿泠,你怎样了?”适才不断打闹季云轩也没有留意,如今他仔细观察,却见杨婉的脸上泛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你是不是病了?”想到适才在汤池里的打闹,季云轩一阵担忧。他不容分将杨婉拉过来,又将大手在她额头上一探。 杨婉的额头就如火炭一样灼手。 季云轩莫名的心焦起来,“你不舒适怎样也不说话?” 他的大手擦过杨婉的衣衫,却又发现她的衣服还是湿的。 季云轩一下就火了起来,“就是为了躲我,你连湿衣服也没换?” 杨婉如今曾经头昏脑涨,但是嘴巴却仍然凶猛,“当然了,我就算病死都不能让你占我的廉价。” 季云轩不恼反乐,“可我一个也没少占啊!” “你还敢说?”杨婉强撑着又要出手。 “行了,我不说。”季云轩将她扶到床上,伸手去解她的衣带,“我先给你把干衣服换上吧!” 杨婉见鬼一样的将自己抱成一团,“你再碰我,我就死给你看。” 季云轩彻底没了脾气,“我不碰,我叫宁微出去。” 说着话季云轩便往屋外走去。 杨婉单手托腮,不断到季云轩出门,刚才发出了目光。 她笑了笑,其实季云轩不欺负人时,还是蛮心爱的。 杨婉的脑袋越来越沉,她摇了摇头,明天这一天,是她来宣国当前最触目惊心的一天,也是最让人忘不了的一天。 汤池的一切明晰的在她脑海中闪现,到最初全部都凝结成了季云轩那张勾魂摄魄的脸。 “季云轩,我方才没有通知你,汤泉池中你美观的就像天上的神仙。”杨婉扬起唇角,随意的拉起了一只手。 “是吗?你方才怎样没说?”季云轩的笑暖暖的,看着杨婉时满目柔情。 “殿下,奴婢先退下了。”宁微给杨婉换完衣服,却发现自己并不合适待在这里。 “恩。”季云轩应了一声,将杨婉抱到了床上。 杨婉曾经睡死了,季云轩却看着她迟迟的都没有睡意。 第二日是个晴天,阳光早早的升上来,照的屋子里黑糊糊的。 杨婉睁开眼睛,眼前是生疏的一切。对哦!她曾经从尚书府嫁来了南王府。 杨婉坐起身来,由于发烧,她的脑袋仍然昏沉沉。 “王妃曾经醒了,都出去吧!”一个洪亮的声响传来,四五个端着各种洗漱工具的侍女进门。 “王妃,奴婢兰溪,是王爷指派给您的掌事丫头,当前您的起居由我担任。”叫兰溪的侍女对着杨婉行礼。 那宁微岂不是要失业?杨婉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见宁微坐在桌边吃瓜子便放下了心。 “王妃担心,宁微姑娘还会跟在您的身边,只是这些粗活就不必劳烦她了。”兰溪非常聪明,一眼便看透了杨婉的心思。 杨婉笑了笑,“多谢你们的好意,可是宁微服侍惯了,她不上手,我习气不了。” “对啊!我家小姐离不了我的。”宁微将瓜子丢在一边,也走了过去。“就像这晚上啊!她普通都是不洗脸先吃饭的,还有梳妆啊,装扮啊,我们王妃天生丽质,只需不出门就啥都不必弄。” “这样啊?”兰溪一脸的不可思议。 杨婉则磨了磨后槽牙,用力的瞪了宁微一眼。 宁微朝她吐了吐舌头,敢这样黑自己奴才的,大约也只要她宁微一人。 “可是王妃,这里究竟是王府,您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兰溪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却想,都说杨家四小姐从山沟里出来上不了台面,明天一见还真的如此。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只需王妃情愿整天不下床都行。”说话的是季云轩,他曾经下朝回来了。细心说来,他这个闲散王爷原本不必上朝的,尤其还是在自己大婚的第一天。可是季瑾将朝政交给了季凉川,他便特意让自己前去。 “殿下。” 屋子里的侍女纷繁行礼。 季云轩走到床前,坐在了杨婉的身边,“昨天折腾了半夜,你怎样不多睡一会儿?” 杨婉抽了抽唇角,看里面的太阳,估量工夫曾经不早了吧! “还舒服吗?”季云轩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仿佛曾经不烧了,不过也还要按时吃药?” “殿下是不是也应该吃点?”杨婉歪着头,她如今严重疑心季云轩的脑子也被烧坏了,要不然他怎样会对自己这么好? “就晓得你怕苦,我便陪你一同吃。”季云轩捏了捏杨婉的鼻子,又招呼侍女端过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这是什么?”杨婉虽然是半个大夫,却并不喜欢吃药。 季云轩也不说话,而是先喝了一口,“我曾经尝过了,一点都不苦的。” 季云轩贴心的递到了杨婉面前,看她仍然捂住被子,便又寻了个勺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喂。 杨婉两世为人,还历来没有人像这样看待过她。所以她脑子一抽,便将季云轩喂的药都喝了。 药是什么味道,杨婉并没有觉得,她只是发现那几个过去服侍洗漱的侍女全退了出去,当然也包括那个兰溪。嗯!季云轩府中的侍女还挺有眼色。 杨婉刚刚想完,季云轩便在她耳边低声道:“兰溪以前在皇后的宫中当差。” 原来是成心做出恩爱的样子让皇后看,杨婉晓得了他的意图,轻轻的有些丢失。 “来,再喝几口。”季云轩仍然耐着性子喂杨婉吃药。 “我自己来吧!”杨婉将碗拿过去,一口气全部喝光。 “我还有些累,想要再睡一会儿。”杨婉将碗放下,便又躺了下去。 季云轩的长指拂过杨婉散在床上的头发,“阿泠,父皇让我们雪化之后就前往宣南。” “宣南的冬天有雪吗?”杨婉翻了个身,又坐了起来。 “宣南四季如春,最合适人生活,也最合适养兵。” “殿下,皇后娘娘宣王妃进宫一趟。”卓艺的声响突然在窗外响起,杨婉便没有听清季云轩最初的话。 “晓得了。”季云轩应了一声,又问杨婉,“想不想以南王妃的身份去拜见一下洛倾城?” 杨婉笑了笑,“既然你让我去,我便去吧!”她盼着季云轩回绝,由于自己还病着,进宫也有风险。 可是季云轩什么都没说,只是再次将兰溪招进来,服侍杨婉洗漱。 也是,假如自己没有应用的价值,季云轩又凭什么和自己去西陵国解除诅咒呢? 杨婉暗暗的握了握拳头,她会非常努力,也会让季云轩觉得自己将会是他手中最凶猛的棋子。不,她也会让季凉川还对自己抱着希望。唯有如此,她才干成为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事实证明,季凉川是真的对她抱着希望,由于洛倾城为难自己的时分,季凉川替她解了围。 凤鸣宫中,洛倾城身着凤袍端坐在百鸟朝凤椅上。 杨婉跪在她的脚下低微的就像一粒尘土。 “本宫听说南王对你很是称心,甚至还亲身带你去了汤泉宫?”洛倾城一说话,插在头发里的金色流苏边跟着轻轻晃动。 “是的。”杨婉点了摇头,怎样南王那边的音讯这么快就传到了洛倾城耳朵里,还有汤泉宫又有什么特殊,值得洛倾城也要提起。 “看你们这么恩爱,本宫也就担心了,晚妃也可以安息了。”提到林晚意时,洛倾城成心装出了一副伤感的容貌,“只是南王马上就要前往封地,这晚妃的陵前也就无人祭拜了。” 杨婉才不置信她会好意的去担忧林晚意无人祭拜,便闹哄哄的等候她接下来的话。 果真,洛倾城很快就开了口,“不如南王妃留在本宫的身边,一边帮着本宫打理后宫,一边以儿媳的身份为晚妃妹妹祭拜。” 洛倾城的目的十分明确,季云轩不是很宠这个王妃吗?她便将她扣下来,成为自己要挟季云轩的砝码。 “母后怎样就不懂的成人之美,南王妃和七弟刚刚成婚,难不成就叫他们分居两地吗?”一道清冷的声响传出去,季凉川带着一个妖娆的男子进门。 “儿臣给母后请安。”季凉川出去的第一件事,便是笑呵呵的给洛倾城行礼。 “我的儿,你快起来。”洛倾城看到季凉川心境登时也好了起来。 “太子殿下。” 宫女们纷繁朝季凉川行礼。 第177章 刁难 “太子殿下。”杨婉也跟着深深一拜。 “弟妹赶忙请起。”季凉川赶紧扶住了杨婉的胳膊。他阴骘的眼睛从杨婉身上扫过,到最后化成了一个似有似无的笑。 “你要的东西,本王都曾经预备好了。”季凉川在杨婉耳边低语。 “钦儿,你快过去!”洛倾城担忧季凉川还对杨婉存着心思,便招了招手,让他到自己身边来。 季凉川赶紧过来,却又不忘斜了身后那男子一眼,“冰妍,怎的见了母后也不晓得行礼?” 万冰妍愣了一下,她刚刚曾经跟着着季凉川拜过了。 “怎样?本王还说错了不成?”季凉川就像在成心刁难。 万冰妍也不解释,再次朝着洛倾城下跪,“妾身万冰研,参见皇后娘娘。” 洛倾城连一个正眼都不想给她,“好好的,你带她来干什么?” 季凉川坐在了洛倾城身边,“这不是儿臣要进宫处置政事吗?身边没什么得力的人,就叫她先过去顶一顶。” “没有可用的人可以和母后说呀!叫这么个东西过去,平白的污了大家的眼。”洛倾城三言两语的数落着万冰研。 原来是万冰研?杨婉偷偷望了两眼,自己就是由于打晕了她才在季凉川的洞房里遇到了季云轩。 杨婉心思一晃,说来季云轩不惜扮成刺客去太子府,也是因为这个美观的让人挪不开眼的表妹。 杨婉想,季云轩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他之所以会去,大约也只要一个理由,那便是万冰妍对他真的特别重要。 “母后经验的是,儿臣这就叫人送她回府。”季凉川虽然对外人狠辣,对洛倾城到很有耐烦。 “嗯。”儿子的态度叫洛倾城非常受用。 “母后的话你没有听到吗?还不赶忙回府去。”季凉川扭过头来,立马变了脸。 “妾身晓得了,妾身告退。”万冰妍又叩了个头,便恭恭敬敬的加入了大殿。 在加入大殿的最初一刻,她将目光对准了杨婉。 万冰妍的目光非常扎眼,就算间隔很远,杨婉也仍然觉得到了。 她仿佛对自己有些敌视,杨婉扭头去看时,万冰妍已在大殿门口消逝。 “弟妹,也费事你先出去一下,本王有几句体己话要和母后说。”季凉川对杨婉轻轻笑着。 “是。”杨婉行了个礼,也加入了大殿。 由于没有特别的布置,也没有允许杨婉分开。杨婉便不得不站在院子里耐烦的等候。 冬日里天寒地冻,就连不断聒噪的乌鸦都没有呈现。 杨婉望着阴沉的天空轻轻愣神,眼下皇后洛倾城和季凉川把持朝政,季云轩又真的可以顺利的走到权益之巅吗? “弟妹,让你久等了。”杨婉正想着,满脸笑意的季凉川走了出来。 杨婉福了个身,“妾身不敢。” 季凉川心安理得的受了她这个礼,待杨婉起来,刚才笑呵呵的说道:“本王曾经说通了母后让你们夫妻聚会,只是你又应该怎样感激我呢?” 杨婉才不会领他的情,他让自己跟着季云轩,还不是想让自己对季云轩入手。 “看你,心里想的什么全写在了脸上。”季凉川没忍住,捏了捏杨婉白净的面颊。 杨婉翻了翻白眼,往前进了一步,“太子殿下,这究竟是在宫中。” “宫中怎样了,反正你迟早都是本王的人。”季凉川并不在意,还想持续入手。 杨婉有些腻烦的躲开,“你是想让南王对我生出警戒之心吗?” 季凉川顿了一下,终于收了手,“本王这次就依你,可是你也不要让本王绝望才好。” 说完话,季凉川便对着远处打了个响指。 响指的声响落下,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太监抱着一个包裹而来。 季凉川亲身将包裹递与杨婉,“成与不成就全看你了。” 杨婉伸手要接,季凉川却并没有放手的意思,“阿泠,所说如今是本王掌管朝政,可这圣旨下的究竟名不正言不顺,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让本王落人口实才好。” “我晓得了。”杨婉将包裹拽了出来。 有了这份东西,自己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杨婉和季凉川的注意力都被包裹吸引,完全没有留意到院中的角落还藏着一双眼睛,那是刚刚分开的万冰妍去而复返。 万冰妍惧怕自己被他们发现便单独在那里躲了很久,等到院子空无一人,她才小心翼翼的分开。 季凉川交给了杨婉什么东西?他们又是不是要对云轩哥哥不利? 万冰妍越想越惧怕,不行,她相对不能给他们损伤海铭哥哥的时机。想到这里万冰妍对着天空打了一声口哨。 “啾。”随同着一声鸟鸣传来,一只黑色的精灵鸟落在她的手上。 万冰妍想了想,对着鸟儿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原来她懂得鸟语,更知晓用鸟语传递音讯可保万无一失。 万冰妍说完,精灵鸟便拍了拍翅膀,表示自己听懂了。 杨婉将手一扬,精灵鸟扑棱着翅膀飞走。 万冰妍看着精灵鸟飞走刚才发出了目光,“精灵鸟呀精灵鸟,你一定要通知云轩哥哥,他的身边有了风险。” 万冰妍停下步子,发现自己到了重华宫外,虽然这里早不复从前,却承载着她和季云轩最美妙的光阴。 南王府的书房里,季云轩诲人不倦的看着宣国的地势图,艾良夜则坐在一边优哉游哉的吃着瓜子。 “云轩你天天看着这个就不烦吗?”艾良夜自己好没意思,便想和季云轩说说话。 “不看这个,难不成看你?”季云轩头也不抬。 一说看自己,艾良夜立马来了肉体,“看我有什么要紧,看新娘子才要紧。”艾良夜顿了一下,八卦的趴到了季云轩的近前,“我听里面的人说,你对这个新娘子到了疯魔的境地,不只和人家沐浴汤泉宫,还让人家一天都下不了床?” 季云轩基本就懒得搭理艾良夜,只是头也不抬的问道,“如今什么时辰?” 艾良夜看了看窗外,“日影曾经西斜,应该午时了吧!” “我是什么时分成亲?”季云轩终于抬起了头。 “昨天呀!”艾良夜砸了砸嘴,突然认识到季云轩成亲的第一日还没有过来。 季云轩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地图上,“还有,本王的王妃如今并不在府中,她早进宫去了。” “你是想说这传言并不可信吗?”艾良夜又往前凑了凑,饶有兴趣道,“云轩,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看法你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听你这么仔细的解释。” 季云轩蹙了蹙眉,“说了这么多,你的重点在哪?” 艾良夜“哈哈”大笑,“我想说的你还不懂吗?娶上了心仪已久的女人,你整个人都有些不一样了。” “是吗?”季云轩也不恼,只是勾了勾唇角,毫不隐藏的说道:“阿泠她真的很好。” “既然她这样好,何不就将她留在身边相伴终身?”艾良夜少有的仔细了起来,“云轩,功名势力终归虚无,倒不如只得二心人,白首不相离。” 季云轩终于放开了手中的地图,这个道理他又怎会不懂?可是发作母亲身上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提示着自己,没有权益,别说感情,怕是连性命都留不住。 “啾,啾。”两个人正在说话,传来了一阵洪亮的鸟鸣。 季云轩赶紧翻开窗子,一只黑色的精灵鸟飞进了屋子。 “你怎样来了?”季云轩一伸手,精灵鸟便落在了他的手上。这精灵鸟还是他年少时和万冰妍一同豢养,后来他去了封地,便再也没有见过。本以为这么多年过来,这鸟也早曾经不晓得了去向,却没想到它突然就呈现在了自己面前。 “呀!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精灵鸟?”艾良夜双眸放光的凑过去,“风闻这鸟颇具灵性,不只能为主人传递音讯,还是修习功法的绝佳助手。”艾良夜说到兴奋处,直接伸手就要去捉。 精灵鸟早看出了艾良夜的希图,它乖巧的一跳,不只躲开了艾良夜的手,还稳稳的落在了季云轩的肩膀上。 “嘿!你还挺凶猛嘛!”艾良夜撸了撸袖子,计划持续去抓。 “啾,啾。”精灵鸟没有搭理艾良夜,而是对着季云轩叫的特别着急。 季云轩早已看出了端倪,他“嘘”了一声,表示艾良夜不要出声。 艾良夜也看出来了,便老实上去,安静的去听着那精灵鸟的叫声。惋惜它“叽叽喳喳”的叫了半天,艾良夜一句也没听懂。 “云轩啊!这种鸟真的可以替人传递音讯?我怎样觉得并没有玄机楼的信鸽好用……” 艾良夜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季云轩粗犷的打断,“你先别说话!” “……”艾良夜吞了吞口水,立马就安静了上去。 只是随着鸟儿不再鸣叫,季云轩那张丑陋的脸也跟着变了颜色。 “喂,你不要吓我啊,是出什么事了吗?”直觉通知艾良夜,这新奇的鸟语没有那么复杂。 季云轩没有答复他的话,而是转头去问守在书房里面的卓艺,“卓艺,你去看看王妃从宫里回来了没有?” 第178章 恨铁不成钢 “是!”卓艺人称“千里足”,拥有着日行千里的本领,王府里短短的几步路对他来说也不过一眨眼的工夫。 所以季云轩简直没怎样等就失掉了卓艺的音讯,“曾经回来了,殿下要见的话,属下再去通传。” 季云轩先生摇头,然后又跟着摇头,“不必,本王自己去看。” 说着话,季云轩就要分开。 “云轩,不如我和你一同?”季云轩的样子真实让艾良夜不担心。 “你老实在这里待着,不许在我的宅子里走动,更不能让他人看见你。”季云轩一抬手,将艾良夜按坐在椅子上。 艾良夜啼笑皆非,“你这话听着怎样那么别扭?到仿佛我和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总之就是你如今不要惹我。”季云轩敲了敲艾良夜的肩膀转身离去。 “哎,我原本也没有惹你啊!”艾良夜一脸冤枉,他好心好意过去看他,怎样就成了惹他? “哎”艾良夜一声叹息,“这世道,朋友难做呀!” 艾良夜寻了个地位躺下,却越想越觉得不对,这精灵鸟传来的音讯绝不复杂,要不然季云轩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响。 不行!艾良夜又坐了起来,他得跟过来看一看才干担心。 季云轩一路走的很快,只是到了杨婉寓居的杨婉榭外,他又跟着停下了步子。 房间里传来了杨婉和宁微的说话声,似乎是什么事情有了眉目,两个人都特别快乐。 季云轩垂眸想了想,再次招来了那只精灵鸟。 精灵鸟在空中回旋了一圈,便蹲在牌匾上“啾啾啾”的叫个不停。 叫声惊扰了杨婉和宁微,他们便一同从房间走了出来。 “小姐,你看,这是什么鸟,怎样历来都没有见过?”宁微盯着那鸟儿看啊看,确定是自己从没见过的稀罕物。 杨婉也在细心端详,只是看了几眼之后,她便疾速的转身往房间外面走。 适才空落落的房间里有矮小的影子投下,杨婉走进去时,一卷黄绸做成的圣旨便落在了地上。 杨婉只觉得心口一紧,待她抬起头来,便看见了季云轩那张勾魂摄魄的脸。 “呵”季云轩淡淡一笑,“原来王妃早有预备,无论是谁登上帝位,你都是凤临天下的皇后。” “我……”杨婉往前一步想要解释。 季云轩却将季凉川给的毒药一瓶瓶摆在了杨婉的面前,“原来本王的命这么值钱,居然需求这么多名贵的毒药?” “南王殿下,不是这样的,我们家小姐……”宁微想要替杨婉分辨。 “不用说了,我们原本也是协作的关系,你存着另一个预备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季云轩迈起步子,擦着杨婉的肩膀走过。 杨婉的身子一晃,“季云轩。” 季云轩停下步子,抬起了眼眸。 杨婉抿了抿唇,“既然我们是协作关系,你就应该置信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最终的后果。” “就为了最终的后果,你就可以什么都不要了?”季云轩突然扬起了声响。 自己不要什么了?杨婉想不明白。 “杨婉,是我看错了你。”季云轩甩一甩衣袖,怒气冲冲走出了杨婉榭。 这个女人几乎是个混账,不只想用毒药害他,还想成为季凉川的皇后。那自己算什么,不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季云轩越想越生气,他真是瞎了眼,怎样就娶回来这么一个女人。 “殿下,殿下。”季云轩刚从杨婉榭走出来,丁隐便冲上来毛毛躁躁的拦住了他。 季云轩心境正差,便没好气道:“狼追你屁股吗?急着这样。” “不是!”丁隐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后刚才附在季云轩的耳边说了句话。 “当真?”季云轩有些不置信。 “千真万确。”丁隐用力摇头。 季云轩想了想,“那你就陪我一同去见。” “是!”丁隐一边容许,一边又往杨婉榭看了一眼,“王妃那边该怎样交代?” “该怎样交代就怎样交代。”季云轩冷哼了快步分开。 那是应该怎样交代?丁隐真是好生为难。 季云轩气呼呼的走了,杨婉的心里也不爽快。 她好不容易才拿到季凉川给的圣旨,怎样季云轩却是这样的反响,他不是一向聪明过人吗?怎样却不明白这份圣旨足以彰显出季凉川的野心,也足以葬送掉季瑾对他的一切信任。 “小姐,要不然我们去和南王殿下解释一下吧?”宁微看着杨婉的神色有些惧怕。 “不用了,他总会明白的。”杨婉平静下来,又将圣旨和毒药收起,“你好好的保存起来,千万不要弄丢。” “嗯。” 宁微听话的去收东西,杨婉却单独坐在房间里发愣。 方才季云轩为什么会生气,居然还生的这样大? “咳”杨婉正想着,有人成心轻咳了一声。 杨婉抬起头,只见一身红衣的艾良夜正站在门口。 “你怎样来了?”杨婉站起来就想朝门口走去。 艾良夜没等她过来,而是闪身出去又随手打开了门。看杨婉盯着他一脸惊讶,他便嘻嘻一笑,解释道:“云轩说不能让府中的人看到我,我就只能把门打开了。” “哦!”杨婉容许了一声,“那你为什么要让我看到呢?” “由于我想帮你们,你们这两个白痴。”艾良夜恨铁不成钢啊,多好的姻缘,被他们两个给弄成这样。 “那你仿佛找错中央了,你说的那个刚刚出去。”杨婉又坐了上去。 艾良夜反响了一下,杨婉是说季云轩才是白痴。 “你说的也对,云轩他确实是个白痴。”艾良夜坐到杨婉对面,“让我和你说说云轩小时候的事吧?” 杨婉心尖一动,“也包括万冰妍吗?” 艾良夜愣了一下,“你居然晓得万冰妍,是他通知你的吗?” 杨婉垂下眸子,却答非所问“你晓得我和季云轩怎样看法的吗?” “不晓得啊!”艾良夜的思想曾经被杨婉带偏。毕竟,对他来说季云轩小时候的事,远远没有杨婉和季云轩的八卦来的有吸引力。 杨婉抿了抿唇,“我打晕了万冰妍,又冒充她嫁给太子。能够季云轩不想让万冰妍出嫁吧!就直接去太子府抢人,后果他没有抢到万冰妍,反而遇上了我。” “所以那次惊动皇城的太子行刺事情是你们俩个?”艾良夜双眸一亮,他不断晓得那次去太子府行刺的有季云轩,却苦于被季云轩控制不能去查那个女人是谁。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杨婉猛然醒悟,她是怎样了,怎样自己给自己挖了坑,又要往下跳。 “你还没有发现吗?”艾良夜一改素日里的嬉皮笑脸,变的异常严肃,“你会和我说起这些,也会提到万冰妍这个人,是因为你的心早就在季云轩身上。” 杨婉浑身一震,艾良夜是说自己对季云轩动心了吗?可是那又怎样能够,她明明只想用各种方法,带他去西陵国解除诅咒。 “和你一样,云轩他的心里也不断有你。虽然我不晓得你们方才发作了什么事,但是我敢肯定的是,你触及到了他的底线,而这个底线一定是和你有关系的。” “难道是……”杨婉突然间豁然开朗,他在意的莫非是圣旨上的内容。可是自己虽容许了季凉川却和他什么都没有。 “看样子,你是晓得了。”艾良夜欣喜,“那你就应该有的放矢,好好的和云轩说清楚。” 说清楚就可以了吗?杨婉站起来就想出门,右脚曾经踏出了门槛,却又突然停下了步子。 “怎样了?”艾良夜提问。 杨婉低下头,“你先回去,我还要细心想一想。” “这还有什么可想?”艾良夜急了,“你不去找季云轩,难不成要留在这里守着我吗?” “我说想一想就要想一想。”杨婉嫌艾良夜聒噪,便直接抓了他的衣服,将他推到门外后,又拖拉的打开了门。 “哎,不带你这样过河拆桥的,我帮你想清楚了成绩,你却把我扔出了门。”艾良夜一边敲门一边大喊,“你怎样和季云轩一样过了河就拆桥?” “什么人?”艾良夜的声响被几个围上来的侍卫打断。 “那个……”艾良夜挠了挠头,心中想道,这次完了,季云轩明明吩咐过自家,不要让府里的人看到。这次倒好不只看到了,还被抓个正着。抓个正着也不要紧,要紧居然还是在王妃的门口。 天呐!这一条一条的罪名落下来,自己就算不死也要掉一层皮。 所以自己相对不能束手待毙。 想到这里艾良夜抬起了头,“你们不看法我吗?我是你们南王爷请进来的贵宾。”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谁都不晓得南王明天请了主人。 “哎,云轩你来了?”艾良夜夸大的对着身后打招呼。 真是殿下请过去的呀!大家一同回头去看。 身后空荡荡的,哪有什么人。 “他骗人的。”有个侍卫反映了过去,惋惜大家回过头时,身后早没了人影。 这是有刺客了呀! 侍卫们赶忙就敲杨婉的门,“王妃,您的住处有刺客。” 第179章 明知故问 杨婉被吵的不行,便让宁微翻开了门,“什么刺客,到别处去找。” “王妃,我们方才真的见到了刺客,他穿着一身红衣正在敲您的门。”侍卫们不敢粗心,认认真真的和杨婉禀告。 杨婉无法的敲了敲额头,这个艾良夜也真是笨的可以。 不过大家都看到了,又让她怎样圆谎呢? 想来想去,杨婉装出了一副惧怕的样子,“什么刺客,还穿着红衣,你们赶忙搜搜,别让他进了我的房间。” “是!”侍卫们四散着到各处去寻觅。 艾良夜却从屋檐上伸下头来,对着杨婉“嘿嘿”一笑。 杨婉也是玩心大起,便指着屋檐对那帮侍卫说,“在那里,我方才都看见他笑了。” “在哪?”侍卫们立马向这边走来。 艾良夜对着杨婉咬牙切齿,随后又做出一个打君子的举措。只是随着侍卫们再次浩浩汤汤的过去,他又飞普通的分开。 轻功挺不错吗!都快要赶上卓艺了!杨婉看着他的背影,又给那帮侍卫指路,“那边,去花园那边了。” 侍卫们终于都走了,杨婉榭里又安静了上去。 杨婉刚想坐到台阶上安静一会儿,一个侍卫又去而复返。 “王妃,丁大人正守在花园门口,不让属下们出来搜寻。费事您和他说上一声,别让刺客扰到了南王殿下。” “其实也不必出来。”杨婉本想找个理由敷衍过来,却又觉得越解释越乱。 她想了想便站起身来,“也好,我就和你们走上一趟,也好让大家心安。” “多谢王妃。”小侍卫行了礼,赶忙带着杨婉前去。 花园门口,侍卫门正在和丁隐禀报。 丁隐曾经猜到了是谁,却又不好直接说出。 正想理由时,杨婉跟着一个侍卫过去了。 “丁隐,花园里要是没什么要事,就让大家出来反省反省,也好安心。”杨婉往花园里望了一眼,“对了,你不跟在殿下身边,来花园做什么?” “做……”丁隐顿了一下,“属下就是过去溜达溜达。” “没吃晚饭就开端溜达了?”杨婉直接反问。 “是啊!”丁隐拍了拍肚子,“属下午饭吃的多。” “咕噜。”好巧不巧的,他的肚子却叫了一声。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屈打成招? 杨婉一声冷哼,就要往花园外面走。 “我的王妃。”丁隐也顾不得许多的将杨婉拦住,“殿下在外面呢!” “他在外面我就不能来了吗?”杨婉将丁隐推开,早走了出来。 “哎!王妃。”丁隐想出来追杨婉,又怕这帮愣头青侍卫也跟着出来看见不该看的,索性他就先将这帮人轰走。 人是轰走了,偌大的花园里却连杨婉影子也找不见了。 丁隐拍了拍胸口自我安慰,这么大的花园,殿下也不晓得躲到了哪里,想来也不一定会碰到王妃。 事实证明丁隐一点都不理解女人,由于女人的第六感一向都准的没有道理。 天曾经擦黑了,万冰研却仍然趴在季云轩的怀中大哭,“云轩哥哥,我以为我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季云轩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就留在我的身边,不要再回去了。” “不!”万冰研顽强的摇头,“我会不断留在他的身边,做你的内应。” “我不需求你做什么内应,夕歌回我身边来,让我会好好的照顾……”季云轩的话还没有说完,不远处的梅树突然一动。 梅树上的雪花纷繁下落,然后显露了杨婉那张精致的脸。 季云轩的身子猛的僵住,她怎样会突然呈现在这里。 万冰研早觉察到了季云轩的异常,可是她不在乎,她更紧的抱住了季云轩,话也跟着越来越露骨,“夕歌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为了你什么都情愿。” 杨婉将梅树放开转身分开,她想艾良夜还是说错了,季云轩的心中或许有自己,但是他一辈子放不下的永远是万冰研。 “阿泠”季云轩喃喃的叫了一声,等着万冰研将他放开,早没了杨婉的身影。 “云轩哥哥,我和你说的你怎样就不信呢?她真的是季凉川的人,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万冰研觉得季云轩基本就冥顽不灵,为什么宁愿置信那个才看法了几天的女人,也不肯置信自己这个相处了十多年的妹妹。 “你别说了。”季云轩木木的转过身去,“从明天开端我再也不会管你了,是走是留你自己决议,就是别在我眼前晃了。” 季云轩揉了揉额头,杨婉这次一定恨死自己了。 北风起,树枝上的残雪纷繁飘落。 季云轩又想,看杨婉那个一脸镇定的样子,说不定基本就不会介怀,由于她的心中只要族人,只要她的母亲。她接近自己,也不过是想借着自己的血,完成他挽救族人的希望。季云轩闭上眼睛,他是怎样了,居然会被儿女私情绊住了行进的脚步? 冬日的夜晚总是黑的格外的早,素日里杨婉会让宁微预备好医书,她披着大氅坐在火盆边看一看。 可是明天也不晓得怎样了,就是觉得浑身犯懒,什么都不想干。 那就早些睡吧!杨婉早早的上了床,却又由于脑袋中都是季云轩和万冰研抱在一同的画面而无法入眠。 杨婉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 是啊!她还什么都没有做成,便对季云轩动了心。 “嘎吱。”黑暗中有人翻开了门, 杨婉望过来,只见一个矮小的人影走进了门。 是季云轩回来了,杨婉赶紧闭上眼睛佯装睡觉。 季云轩将外套脱下,又换了寝衣这才走到床边躺了上去。 他一躺,杨婉又睁开了眼睛。 就在一天之前,他们还由于躺与不躺的成绩大打出手。可是如今却连话都不想说了。 “我晓得你没睡。”季云轩翻过身来,面对着杨婉。 杨婉握了握手指,最终也没有出声。 “今天一早,我们就动身动身回宣南去。”季云轩又接着说道。 “晓得了。”杨婉重新闭上了眼睛。 “阿泠。”季云轩又叫了她一声。 “嗯。” “假如我不是季氏子孙,你还会离开我的身边吗?”季云轩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明知故问。 “应该不会吧!”杨婉也没有扯谎,由于假如没有诅咒的事情,她大约不会分开西陵国半步。 “好!我晓得了。”季云轩将双手枕在脑后,“睡吧!今天开端,我们两个都要做好预备。” “季云轩。”杨婉突然有些不安。 “怎样了?”季云轩下意识的伸手,就将杨婉的小手握在了掌中。 “没事。”杨婉突然觉得眼睛酸的舒服,她是怎样了,怎样在行将举动的前一天,这么的舒服? 第二天,杨婉醒来时,季云轩早没了踪影。 她不晓得他什么时分走的,却依稀记得他的怀抱洁净而暖和,还有着独属于他的清冽滋味。 “王妃,我们该动身了。”杨婉刚刚准备就绪,丁隐就过去告诉了。 “恩!”杨婉披好大氅跟着宁微一同出门。 南王府外,一眼望不到的车队正等在那里。 “怎样这么多人?”杨婉扭头去问宁微。 “都是太子殿下派来的。”宁微轻声说道。 “哦!”杨婉想了想又吩咐宁微去拿热酒。 宁微倒也爽快,不多时便端了酒来。 “我们去找南王殿下吧!”杨婉成心说的大声,好让季凉川的耳目可以听到。 “殿下后面。”宁微眼睛尖,大老远的便看见了。 其实杨婉也看到了,由于就算有再多的人,也没有一个可以遮得住季云轩的风华。其实对这样的女子动心,她应该豪不不测。 “云轩。”杨婉成心叫他的名字。 “王妃来了?”看见杨婉过去,季云轩特意从马上上去。 “天气冷,临走前喝杯热酒暖暖身子。”杨婉亲身将酒杯倒满,又递到季云轩的手中。 “王妃有心了。”季云轩接过来,就要仰头喝下。 “云轩哥哥。”万冰研就在这时呈现,夺下了季云轩手中的酒,“你不能喝!” “这是为何?”季云轩蹙眉反问。 “有毒。”万冰研死死的盯着杨婉,“你以为你可以若无其事的给云轩哥哥下毒吗?我万冰研虽然懦弱却相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作?” “夕歌,你在乱说什么?”季云轩蹙起眉来,要不是从小和她一同长大,季云轩会疑心万冰研基本是来捣乱的。 “我乱说?王妃敢把这杯酒喝下去,就能证明夕歌是不是乱说?”万冰研一直不敢放开声响,她是偷偷从太子府跑出的,由于她只想救自己的云轩哥哥。 “这位姑娘可真会开玩笑,我会给自己的夫君下毒吗?”杨婉笑了笑,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啊?”万冰研一脸的不可思议,她明明听到季凉川给杨婉传音讯,让她在今早动身之前给季云轩下毒,所以她才会不顾一切的跑出。 假如这一切是假的,那她…… “夕歌,和我一同分开吧!”季云轩拽住她的胳膊,低声说话,“你没有发现,季凉川是成心让你来的吗?” 第180章 母仪天下 “怎样会?”万冰研在太子府不断循规蹈矩,她深信自己没有显露任何的漏洞。 “冰妍,既来给七弟送行,又怎样不叫着本王呢?”就在这时季凉川的声响传了过去。 万冰研先是一怔,继而闭了闭眼睛往连上堆满了笑,“太子殿下,妾身想着天气冰冷,便没去打搅。” “是吗?”季凉川将万冰研往怀里一勾,也不论四周有没有人,就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你还挺晓得疼爱人的呀!” 万冰研的心脏直跳,“太子殿下是妾身的夫君,妾身不疼爱你又疼爱谁呢?” “还敢扯谎?”季凉川猛然卡住万冰研的后背,万冰研一下疼的大叫。 “五哥”季云轩心里一揪,就想把万冰研抢过来。 “老七,她如今是我的妾室,不是重华宫的小姐。”季凉川说的一字一顿,“你就算疼爱,也什么都做不了。” 季凉川闭了闭眼睑,“五哥,她究竟是我的妹妹,还请你好好对她。” “妹妹吗?那跟我的时分可不是第一次,你敢保证你没有碰过?”季凉川说的越加粗鄙不堪。 万冰研忍不下去了,“季凉川,你个畜生。” “啪!”季凉川直接一个巴掌。 “啊!”万冰研的脸一下就肿了起来,就连嘴角也淌出了血。 “季凉川,你不要欺人太甚。”季云轩一握拳头,龙邪剑已在他袖中铮铮作响。 “云轩哥哥,你不要乱来。”万冰研拼命摇头。 季云轩只需一出手,就是会被扣上谋反的罪名万劫不复。 “怎样?想对本王入手,好救你的初恋情人?”季凉川明明笑着,说出来的每一句字却都带着凉意,“你的修为不是无人可比吗?只需打死了本王,你马上就可以如愿?” “额……”季凉川的话戛然而止,由于季云轩突然出手,龙邪剑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蹿向了季凉川的腰间。 季凉川眼疾手快,他一个飞身,便将万冰研挡在了自己面前。 “夕歌。”季云轩怕了伤了万冰研疾速的收手,于此同时一道剑气狠狠的朝着季凉川打起。 “啊!”季凉川躲闪不及,一个趔趄后跪倒在地。 “季云轩,你敢对本王入手?”季凉川怒不可支。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入手?”季云轩早将万冰研接过来,交给了卓艺。 “你的龙邪剑明明出了鞘。”季凉川低下头,本想指一指自己的剑伤,却发现自己毫发无伤。 “这……”季凉川一顿,这个季云轩居然凭着身手矫捷让自己吃了哑巴亏。 “太子殿下,你没事吧?”季凉川的侍卫隔了半天,刚才跑过来,将他扶起。 季凉川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很快就恢复了宁静,“本王能有什么事?七弟不过是和我闹着玩而已。” 不过他也不敢再招惹季云轩了,真把他惹恼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杀掉也不是不能够。 想到这里季凉川又将希望寄到杨婉身上,只要杨婉给季云轩下了毒,他才有时机亲手将他杀掉。 只是杨婉什么时分才干下毒,假如她按计划出手,适才被万冰研挡下的那杯就是,可是现实通知他仿佛并不是这样。 季凉川眯了眯眼,看向了不断在看热闹的杨婉,自己不要被这个女人耍了才好。 感受到季凉川的目光过去,杨婉便自动打起了圆场,“太子殿下,南王殿下,不管怎样你们都是兄弟,可千万不要伤了和气才好。” 季云轩眼皮都不曾抬起,“夕歌我是一定要带走,五哥要是情愿,就把臣弟一同留下!” 季凉川笑了笑,“七弟怕是弄错了规矩,夕歌是你的妹妹不错,可更是本王的妾室,于情于理都应该和本王回去。” “妾身情愿和太子殿下回去。”万冰研挣开卓艺跪在了地上,“云轩哥哥,太子殿下说的没错,不管怎样我都应该和他回去。” “夕歌,你闭嘴。”季云轩一声呵责,万冰研泪如雨下,不是她不想跟着季云轩走,而是自己这幅样子,不过是拖累他而已。就像方才,她一心一意的救他,却没有想到明天把事情闹成了这样。 “嫂嫂,你就劝一劝云轩哥,让他放我回去吧!”万冰研的声响有些呜咽,“说到底,明天的这一切都是由而起,假如不能就此打住,我也只能以死谢罪。” 万冰研说着话,飞快的拿起一把捡来向着自己的脖子刺去。 “你别傻了。”杨婉手指一动,将万冰研手中的长剑打掉,“你是最不应该死掉的那个人。” 杨婉闭了闭眼睛,暗暗的下定了决计,她要帮着季云轩将万冰研带走,虽然她很不喜欢她,甚至还有些厌恶她。 “太子殿下。”杨婉朝着季凉川福了福身,“既然是不喜欢的东西,放她一条活路不好吗?” “弟妹是不是往了我们皇家的规矩?”季凉川眯了眯眼,他在提示杨婉,他们之间还有着没有完成的买卖。 杨婉笑了笑,“妾身自然是晓得的,可是妾身还晓得,太子殿下在众目睽睽之下侮辱一个妾室,愈加失礼。” “杨婉,你在数落当朝太子?”季凉川暗暗的握着拳,这个女人当真要反水吧? “妾身怎样敢经验太子殿下,妾身只不过是替太子殿下的姬妾担忧而已。”杨婉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季凉川。 她在提示季凉川,唇亡齿寒,就算她可以帮他除去季云轩,那么自己的会不会和万冰研一样。假如真是那样,她又为什么要动季云轩。 季凉川果真松了口,“弟妹仁义,果真有母仪天下的风采。” “太子殿下谬赞。”杨婉笑了笑,又让宁微重新备了份水酒,“不论我们有分歧,也究竟都是家人,喝了这杯酒,就让刚刚的不愉快随风而去吧!” 杨婉亲身倒了两杯,一杯给了季凉川,一杯给了季云轩。 “多谢五哥让夕歌回家。”季云轩好不做作的将酒喝掉。 杨婉对季凉川使了个颜色,季凉川笑了笑,也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一个女人,七弟情愿要便领回去吧!反正我对她也没人任何的兴味了。不过我倒是不得不提示一下弟妹,这冰妍和老七可是两小无猜,她回去了,你也要小心了。” 季凉川冲着杨婉大笑了两声,便带着人大摇大摆的分开。 他和季云轩的大战在即,给他一个负担,说不定还能添加自己成功的砝码。 季凉川终于走了,适才乱糟糟的现场也跟着安静了上去。 杨婉扯了扯万冰研的衣袖,“跟我上车吧!我可以给你看看。” 万冰研伸直了一下,可怜兮兮的望着季云轩,“我想和云轩哥哥在一同。” “那你就和他在一同吧!”杨婉心里腻烦,单独带着宁微上车。 “小姐,我怎样觉得这万冰研就像捣乱的一样?”车队曾经开端行进,宁微一说话,耳朵上的白色玉坠便跟着晃啊晃。 杨婉正撩起窗帘看着后面,季云轩的马上没人,想是曾经跟着万冰研坐到了马车上。 “男人都喜欢扮弱的男子。”杨婉放下轿帘,开端教育宁微,“所以你平常不要那么虎,要不然一定嫁不出去的!” 宁微啼笑皆非,“我们说着万冰研,怎样就跑到了我的身上。” “由于如今能和我说话的,也就只剩下你了。”杨婉将头靠在宁微的肩膀上,“宁微,这次的宣南之行,一定奇险无比,不管怎样,你都要好好的顾着自己。” “恩!”杨婉虽然贵为主子,但是一向都对自己关怀有加,就像是最亲的姐姐普通。想到这里,宁微的心里暖暖的。 她悄悄的拍了拍杨婉的肩膀,“你也要顾着自己才是……” 宁微话还没有说完,马车“咯噔”一下,似乎是撞到了石头上。 “怎么回事?”宁微揭起轿帘跳下了马车。 赶车的马夫赶紧请罪,“后面突然停车,主子才惊到了王妃。” “不要紧。”杨婉揭开轿帘,显露了精致的眉眼,“宁微,你去看看后面发作了什么。” “是。”宁微福了个身,快步向后面走去。 杨婉则又坐回车里,隔着轿窗察看里面的状况。他们如今刚出了皇城,间隔自己说的季云轩毒发也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季凉川就算再焦急,也应该不会选在这个时分入手。 “小姐。”宁微敲了敲轿厢。 “怎样了?”杨婉再次掀起轿帘,季云轩落在了她的眼中。 “殿下有什么事吗?”杨婉问的不冷不热。 季云轩笑了笑,“里面很冷,能不能让本王上车说话?” “殿下请便。”杨婉将轿帘一甩,疾速的回到了车里。 季云轩紧随其后,也坐了下去。 马车上烧着炭火暖洋洋的,季云轩觉得热就将披在里面的白裘脱到了一边。 马车“哒哒”的又走了起来,季云轩和杨婉的的身体便随着行进的节拍轻轻晃动。 长久的安静之后,季云轩终于启齿,“适才多谢你帮我带回夕歌。” 杨婉扭脸看向了窗外,“万冰研曾经跟了太子多时,也不断被他看的很紧。” 第181章 一往而情深 “却在我们要分开皇城时,突然就可以举动自在。这外面的道理,南王殿下不会没有想过吧?” “我都晓得,可是夕歌是我的妹妹。”季云轩不断盯着杨婉,看她半天也没什么举措,便试着去拉她的手,“阿泠……” “云轩哥哥,云轩哥哥。”万冰研的声响突然响起,季云轩的举措也跟着停下。 “什么事?”季云轩一脸不耐的掀起了轿帘。 万冰研正被宁微拦着,看到季云轩出面,便“踏踏”的跑了下去,“我身上的伤口很疼你能不能帮我上药?” “上药叫丫鬟去就可以了。”季云轩真是一点都不想理她。 “丫鬟笨手笨脚的,哪有云轩哥哥手艺好。云轩哥哥,你小时候常常给我上的,如今怎样就不行了呢?”万冰研姿色出众,又恰恰身上带伤,撒起娇来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惋惜季云轩并不买账,他垂着眸子,有板有眼的开端解释,“我给你上药的时分你只要四岁,如今你都多大了,再在我面前宽衣解带像个什么样子?” “可是……”万冰研还想着理由。 “你下去我给你换。”杨婉开了口。 “不要。”万冰研立马摇头。 “对哦!你嫂嫂可是难得杏林高手。”季云轩不再给万冰研时机,而是扯住她一把提进了车里。 路途崎岖不平,三个人左摇右摆。 “阿泠,你好好给夕歌看,本王先下车去。”季云轩说完便扯了自己的白裘跳下了车来。 杨婉揉了揉手指,“宁微,预备的我的药箱。” 宁微驾轻就熟的奉上,又举措娴熟的翻开。 “嘶”万冰研倒吸了口冷气,“你是救人的还是害人的?” 她看见外面有尖利的匕首、各种大小的银针、几把剪刀,还有两个黑漆漆的奥秘盒子。 “害人救人就在我一念之间。”杨婉成心往匕首上搭了根头发,她悄悄一吹,那根头发断成了两截。 万冰研往前进了退,“你不要杀我。” “我对杀你不敢兴味。”杨婉手指微动,那匕首沿着万冰研的衣服疾速滑下。 “啊!”万冰研大叫一声,“你还说你不想杀我?” 一阵凉凉的觉得从后背袭来,万冰研认识到杨婉在给她抹药膏。 “你真的会看病呀?”万冰研不可思议的回头。 杨婉已将药膏收好,“你说呢?” 万冰研垂下眼睑,一双美丽的眸子却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行了,你可以走了。”杨婉扔了件衣服给给她,“既然是跟着我们回宣南,就把太子府的行头脱掉吧!” “多谢嫂嫂提示。”万冰研居然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我怎样受得起呢?”杨婉装模作样的去扶。 万冰研一动没动,“就算你给我治了伤,我也不会领情的。” 她领不领情,杨婉毫不在乎。 “还有,你这个太子钦定了的皇后,也别想打我云轩哥哥的主见。”万冰研就像换了团体,一向楚楚可怜的眸中有犀利的精光一闪而过,“云轩哥哥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杨婉懒懒得往后一靠,“你当成宝贝的东西,不一定也入的了我的眼。” “呼”一阵冷风吹来,季云轩重新翻开了轿帘。 “云轩哥哥。”万冰研惊喜的大叫。 “抹好了药,你就回去。”季云轩放下脸来,连万冰研也不敢多说。 万冰研一走,宽阔的马车里边只剩下杨婉和季云轩两人。 季云轩往前走了两步,一张丑陋的脸上都是阴云,“不晓得能入王妃眼的是什么人?” 杨婉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的话,却惹的季云轩有了这么大的反响。 “我……”杨婉刚想启齿,季云轩突然迎着杨婉上前,“本王有那么不堪吗?值得你厌恶成这样?” 马车突然一颠,季云轩一个没站稳,便朝着杨婉用力砸去。 杨婉想他一定是成心的,由于凭他的修为基本就不能够跌倒。 杨婉的想法还没有落下,季云轩的唇却抢先落了上去。 “啊!”杨婉疾速的抽身躲闪。 她不躲还好,她一躲,季云轩的唇直接落在了她的唇上。 工夫飞速的倒转,杨婉想到了在尚书府时那深情的一吻。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季云轩的吻不知不觉的加深,杨婉居然也荒唐的揽住了他的手臂。 世界似乎都曾经封锁,唯有两个人呼吸渐渐的融到了一同。 马车上的炭火越烧越旺,空气中的温度也跟着越来越炽烈。 杨婉以为自己会跌入季云轩堕入的无底声响,却不想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突然响起。 “轰”天空跟着晃动,大地也跟着哆嗦。 “殿下,有人用火药炸断了山路。”轿厢外响起卓艺明晰而淡定的声响。 “他入手了。”杨婉和季云轩对视了一眼,季云轩飞快的起身掀起了轿帘。 队伍曾经行到了落坡岭,落坡岭山势险峻,唯有一条曲曲折折的山道穿山而过。眼下前路曾经被毁,想要分开唯有前进。 季云轩刚想吩咐卓艺让大家前进,高处的山石上却多出了一群手持利刃的黑衣人。山上白雪掩盖,混淆是非的颜色让人后背发凉。 “我们只对南王的命感兴趣,不想死的都可以分开。”站在最后面的黑衣人一张鬼脸遮面,手上握着一颗让人闻风丧胆的战天雷。战天雷用火药封装,是云沧大陆最具毁灭性的武器。 鬼面人将战天雷越举越高,“方才只是小试牛刀就已将山路炸毁,若是我将这战天雷扔在你们两头,又会怎样呢?” “啊!”丫鬟仆妇早曾经吓的鬼哭神嚎,季凉川派过去的跟班则悄悄的弃了手中的东西镇静逃走。 “原来本王的命如此值钱,居然请来了百鬼帮。”季云轩不紧不慢的下了车,一袭月白长袍,一头如缎长发,立在马车前恍如谪仙临世。 “世人都说南王殿下的风姿无人能比,昔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鬼面人不由赞赏。 “多谢阁下夸奖,只不过就算你话说的难听,本王也一样不会手下留情。”季云轩双眸一眯,心念起,隐于体内的龙邪剑铮铮作响。 “早就听闻龙邪剑的威名,明天我们就来比一比是南王殿下的龙邪剑威力大,还是我们百鬼帮的战天雷威力大。”说着话鬼面人举起了战天雷。 季云轩不慌不忙,他缓缓的抬手,龙邪剑便指向了山石之上。战天雷虽猛,却又怎样比的上自己这把用血喂着的邪剑。 “这里有我,你们先走。”季云轩想要自己顶住百鬼帮的袭击。 “殿下。” “云轩哥哥。” 卓艺、丁隐、万冰研,以及数几十个季云轩的心腹纷繁围在了他的身后,他们不走,季云轩在哪,他们便在哪。 杨婉一动未动,只是安静的坐在车上,在心里倒数,“五、四、三、二、一。” 杨婉抬起双眸,只听“噗通”一声,似乎有人栽倒在了地上。 “殿下。” “云轩哥哥。” 听得里面的呼喊此起彼伏,杨婉刚才渐渐的走下了马车。 马车前,一袭月白长袍的季云轩曾经倒在了地上。 杨婉若无其事的勾了勾唇角,这个工夫,季云轩掌握的刚刚好。 “嫂子,你不是会看病吗?你快来看看云轩哥哥,他晕过去了,不晓得怎样了!”看见杨婉下车,万冰研一改之前的敌视,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的拉住了杨婉。 杨婉眯了眯眼,她突然抬手打向了万冰研的后颈。 “你……”万冰研没有说完,便“噗通”一下跌在了地上。 “你这个女人想干什么?”认识到风险的卓艺和丁隐赶紧将季云轩护到了身后。 “我想看看他呀!”杨婉一边说话,一边侧眸看向了山石上的鬼面人。 鬼面人轻轻一怔,掌中的战天雷向着山路上跌落而下。 “大家赶忙走。”众人一声高呼,四散着向远处逃窜。 “轰”一声冲天巨响之后,宏大的火舌吞噬了整个山谷。 “嘶” 熊熊火焰中,人和马的凄厉叫声不绝于耳。 “老大,南王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逃不走了。”一个黑衣人在鬼面人面前讨好的低语。 鬼面人则勾了勾面具下的唇角,转身分开,“义务完成了,我们走。” 山谷中的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值得庆幸的是,由于大雪掩盖,火势虽然凶猛倒也没有涉及到整个落坡岭。 只是这个被烧焦的山谷,又怎一个惨字了得。没来得及逃走的马,正在狂奔的人,变成了一块块烧焦的黑炭。 这样的人间地狱原本无人敢往,可是火势才刚刚变小,便有一队人马急迫的前来。 他们一具尸体一具尸体的反省,将本就惨烈的现场翻弄的愈加不堪。 “太子殿下,尸体曾经烧的改头换面,根本无法识别。”一番翻查之后,太子府侍卫王言走到了身穿黑色貂裘的季凉川身后。 季凉川转过身,一双充溢了算计的眼中满是自得,“也就是说,南王曾经葬身火海了?” 王言顿了一下,“如今并不敢确认。” 第182章 担忧 季凉川勾了下唇角,“这有什么不敢确认的,随意敛上一具尸体,送给父皇便好。” 王言心下了然,只需皇上置信南王已死,这天下就是他季凉川的了。 “是!”王言双手抱拳,正想去办。 却不想就在他转身的一个霎时,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突然闪现,对着季凉川就是一剑,“季凉川,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君子。” “啊!”季凉川赶紧向前进去,于此同时他的偃月剑已然出鞘,“你是谁?” 杨婉抬起头,一双凤眸里都是敌视,“枉我帮你下毒,你却想连我一同除去……” “杨婉?”季凉川眯了咪眼,“你怎样……” “我怎样没有烧死?”杨婉大踏步的走过来,迎上了季凉川寒光闪闪的偃月剑,“假如不是我有先见之明提早归队,如今早曾经变成了一具焦尸。” 杨婉看着眼前惨烈的一切,心下黯然。自古以来,皇家的权利之争,死的都是无辜的人。 “阿泠,你误解我了,我也没有想到百鬼帮会突然放火。”季凉川赶紧收起偃月剑,却又不忘再一次确认季云轩的生死,“你不断就藏在左近?那你有没有看到季云轩毒发?” 杨婉内心一声冷笑,这季凉川还真是小心,居然惧怕季凉川还有活力。 看杨婉不说话,季凉川又接着道:“不是我不置信你,是我这兄弟向来狡诈,假如被他逃脱,不但是我,就怕是你也逃不过他的报复。” “是么?”杨婉一勾唇角,她怎样那么不信? “阿泠。”季凉川被杨婉看的心虚,便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他替杨婉拍了拍身上的灰烬,“你也是的,明晓得这里有风险,还不躲得远一点。” “我下的毒,历来都不必担忧。”杨婉看他换了语气,也便答复了他想晓得的事。 “倒是你。”杨婉将衣袖一甩,“不早通知我会有这场大火,害的我的东西也跟着烧成了灰烬。”说到这里杨婉满脸愁容。 “烧了就烧了,等回了皇城,你想要什么,本王便给你预备什么。”季凉川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这么想。他恨不得杨婉的东西都烧成灰烬,最好还包括自己给她的圣旨。 杨婉看着时机已到,便又补充了一句,“幸亏我曾经让宁微带着你的圣旨分开,要不然我这皇后之位怕是也保不住了。” “呵”季凉川干笑了两声,“阿泠,你说哪里话。宁微在哪,你赶忙让她回来,没有圣旨,本王又怎样立你为后呢?” 杨婉也跟着笑,“你以为我傻吗?没有圣旨就铁证如山,到时候还不是你想说什么就是什么?有了圣旨呢!也不是坏事,由于我不过一介弱女,到了你的手里还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季凉川的神色一点点暗了上去。 杨婉却没有停下的意思,“所以我让宁微带着圣旨分开,直到你登上帝位立我为后。” “呵”季凉川也懒得持续再装,他冷笑了一下,“姑娘好算计呀!” 杨婉毫不在意,“不算计又怎样成的了一国之母?” “一国之母?”季凉川一把拉住了杨婉的手,“那也要本王先登上帝位再说。” “眼下妨碍已除,太子殿下早已万事大吉。”说了这么久杨婉想着也该恭维一句。 这话果真受用,季凉川的神色立马就好了起来,“我们先回皇城,不过你若想达成希望,也要好好的配合我才行。” 杨婉自然配合,由于她还想凭着这个时机,见到当今的皇帝季瑾。 杨婉以为,回到皇城之后,季凉川会大办丧事,让全天下都晓得南王已死。却不想他不只没办丧事,还秘不发丧。 至于杨婉,也被她机密的困在重华宫之中。 昔日的重华宫不同往日,不但没了晚妃,就连外面的宫人也跟着焕然一新。 杨婉单独住在季云轩生活过的东暖阁,盖着他已经用过的被子,枕着他已经枕过的枕头。她闭上眼睛,就似乎季云轩还在自己身边一样。 “季云轩,你还好吗?”杨婉的手指在被褥上一点点探索,虽说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也由于季云轩没在眼前而满心的担忧。 “我……,还好。”耳边传来一声低语,杨婉的手指也似乎触到了微凉的衣衫。 她一点点低头,一张勾魂摄魄的脸便呈现在了自己面前。 这是梦境,还是理想? 杨婉飞快的起身,将季云轩的整张脸都捧在自己手里,他的皮肤有些冷,就仿佛冬日里的寒夜。 “阿泠,我好想你。”季云轩拉开她的手,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 “真的是你?”杨婉抬手将他揽住,宫闱内守卫重重,想要出去谈何容易? “是我。”季云轩低下头,用他的额头抵着杨婉的额头,“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你不要担忧。” “我怎样能不担忧,我天天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分开了他七日,杨婉才发现自己对他的担忧就似乎决堤的洪水,怎样拦都拦不住。 “呵”季云轩开心的笑出了声,“我可以了解为你在担忧我吗?” 杨婉混沌的大脑猛然清醒,她一把推开季云轩,不屑的说道:“谁担忧你啊!别臭美了。” 季云轩也不生气,只是侧过身来,将头靠在了杨婉的肩上,“有人担忧,是挺美的。” “担忧你的人多了,又不止我一个。”杨婉话说的酸溜溜的,这几天自己没在,万冰研指不定对季云轩怎样撒娇。 “嗯”季云轩成心在杨婉身上闻了两下。 “你干嘛?”杨婉赶紧向后躲去。 “你有没有闻到了一股酸味。”季云轩说的道貌岸然。 杨婉愣了一下,随后一拳头打在了季云轩身上,“酸什么酸,你别自作多情了。” “真的是我自作多情?”季云轩将杨婉往前一拉,两个人的面颊便简直触到了一同。 杨婉的心脏怦怦直跳,慌张的目光无处下落。 “阿泠。”季云轩那张薄唇一同一落。 “嗯?”杨婉心机一晃,她想到了季云轩在马车上的那个亲吻。 “我如今好累。”不想季云轩却身体一歪,直接躺在了床上。 杨婉又是庆幸,又是丢失,“累就歇一歇,我去其他房间睡。” “你想让季凉川发现我吗?”季云轩长臂一伸,将杨婉揽在了怀里。 “可是……”杨婉还想起来。 “你乖乖的别动,我这几天真的累坏了。”季云轩说着话,曾经睡了过来。这几天他不只费尽心力的筹谋,还要应付万冰研那个小妮子,他是真的累坏了。 杨婉不敢再动,而是望着季云轩发愣。假如前世里可以遇到像季云轩这样的男人,她一定紧紧抓住,绝不放手。 其实今生也可以的,大脑里有个声响拼命在喊。 杨婉却只是悄悄的摇头,今世的他们,似乎并不适宜。 夜渐渐深了,整个皇宫就似乎睡着了一样。 杨婉本想警醒一点,为季云轩放哨,却不想眼皮不断打架,到最初也跟着沉沉睡去。 这一觉也不晓得睡了多久,等她睁开眼睛时,房间里曾经一片大亮。 “季云轩,季云轩,你醒一醒。”看到季云轩仍然再睡,杨婉用力的推了推他。 “你怎样这么早就醒了?”季云轩翻个身,想要持续去揽杨婉。 “哎呀!”杨婉推开他的手,“天都曾经亮了。” “天亮了又怎么样?”季云轩仍然没有起来的意思。 “你就不怕……”杨婉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便想起了一阵敲门声。 “杨小姐,太子殿下让您去一趟太极殿。”门里面侍女的声响又轻又柔。 “我晓得了,换过衣服就去。”杨婉敷衍了一句,回头去看季云轩。 季云轩勾了勾唇角,“阿泠,就看你的了。” “看我的?”杨婉猎奇。 “嗯。”季云轩应了一声,在杨婉耳边低语了几句。 “我晓得怎样做了。”杨婉双眸一亮。 半个时辰之后,杨婉梳洗终了,跟着季凉川派过去的大宫女去往太极殿。 只是她也不过刚走到太极殿门口,就见到一队仪仗簇拥着一顶华美的暖轿而来。 “是皇后娘娘来了。”宫女给杨婉说了一声,便赶紧跪倒在地。 不得已,杨婉也跟着跪下。 洛倾城被她的贴身宫女扶下轿子,便急匆匆的往太极殿走。 行到门口时,她顿了下步子,又看了眼杨婉。 杨婉心想,坏了,她又要刁难自己了。 “你来了?赶忙跟本宫出去吧!”出乎杨婉意料的是洛倾城不只没有刁难,反而招呼了自己一声。 “是。”杨婉叩了个头,跟着洛倾城进门。 “母后,你来了。”大殿中的季凉川大约早就听到了动态,她们一进门,便疾速的迎了下去。 “嗯!”洛倾城容许了一声,由着宫女将身上的明黄色斗篷脱掉,“皇上怎样了?” 季凉川摇了摇头,“太医来了一波又一波,父皇的病却丝毫不见起色。” 洛倾城的眉头越拧越高,“难道就真的有救了吗?” 杨婉若无其事的察看洛倾城和季凉川,看见他们一脸担忧时,杨婉便想。 第183章 多此一举 虽然他们对权益的愿望大了些,但是对季瑾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再想不到抢救的方法,这传位祭礼就没有方法停止了。”杨婉的想法也不过刚刚落下,季凉川烦躁不安的声响便跟着响起。 “钦儿。”洛倾城握住季凉川的胳膊,对他摇了摇头。 季凉川认识到自己的失言,赶紧将目光放在了杨婉身上,“本王记得你曾给晚妃娘娘看病,也曾将她的病治疗的小有起色。” 杨婉福了福身,“事先是天医族少主在,我不过是听命行事。” “管不了那么多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季凉川说着话,便拽了杨婉的胳膊往暖阁里走去,“父皇的病情突然减轻,本王让整个太医院来医,却丝毫不见起色。” 杨婉低下头,“太医院都医不好的病,我又怎样医的好呢!” “阿泠。”将要行到暖阁门口时,季凉川又停下脚步和蔼可亲的吩咐杨婉,“你不是不断担忧母后不允许你我的亲事吗?” 杨婉点了摇头,“皇后娘娘一向不喜欢我。” “只需你治好了父皇,让我顺利登上皇位,我母后就一定会改观。”季凉川定定的看着杨婉,一双充溢了算计的眸中传达出来的明明是另外一重意思。 他要季瑾好,却又要自己坐上皇位。所以他的意思十分明确,他要季瑾停止了传位祭礼之后,便分开这人间。 “你担心,我懂。”杨婉想了想,刻意减轻了语气。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容易。”季凉川挑了挑唇,将杨婉带进了季瑾寓居的暖阁内,“你跟我出去。” 和大殿内的温度一模一样,杨婉一进暖阁,便觉得一股燥热的气流扑面而来。 “太子殿下。”季凉川一进门,季瑾的贴身内监陈翰便着急的迎了下去,“皇上的病情越来越重,您赶忙想想法子呀!” “快去。”季凉川给杨婉使了个眼色,杨婉便急匆匆的走到了季瑾的床前。 “太子殿下,这不是南王妃吗?”陈翰一脸错愕,南王的死讯刚刚传来,这南王妃怎样就和太子一同呈现在了太极殿? “你先下去,父皇这里有本王在就好。”季凉川不想应付陈翰,便想打发他出去。 “可是皇上一向是老奴贴身服侍的!”陈翰犹疑了一下,将皇上一个人留在这里,他又怎样担心? “怎样?难道本王这个儿子还不了你这个贴身太监?”季凉川放下了脸。 “老奴不敢,老奴告退。”陈翰颤巍巍的行了礼,一步三回头的退到了里面。 “怎么样?”陈翰一走,季凉川也不端着了,他几步走到杨婉的身后,看杨婉正认认真真的把脉。 “曾经不可救药,想要药到病除,怕是有些难了。”杨婉看着季瑾有一刹那的失神,自从林晚意逝世,那个神采飞扬的季瑾便一蹶不振。或许他真的很爱林晚意,只不过是用错了办法而已。 “皇上洪福齐天,你说这个话就应该拉出去打死。”杨婉和季凉川正说着话,洛倾城也走了出去。 “皇后娘娘。”杨婉赶紧行了个礼。 洛倾城也不说话,而是径直走到季瑾的身边,为他擦脸,掖被子。 “皇上,你不要担忧,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洛倾城一脸温顺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季瑾。 皇后的这个样子让杨婉一脸不测,怎样一向飞扬跋扈的洛倾城也有这样温顺似水的时分? “母后。”季凉川并不称心母亲这样,他走到洛倾城身后,沉沉的唤了她一声。 洛倾城抬起头,眼眸里早曾经蓄满了泪水,“钦儿,你父皇真的有救了吗?” “你先别伤心,我们听听阿泠怎样说。”季凉川拍了拍母亲的肩膀,扭头看向了杨婉。 杨婉思索了半晌,“倒也不是没有方法,只是这个方法非常冒险。” “说来听听。”季凉川曾经看到了希望。 杨婉犹疑了一下,还是不紧不慢的启齿,“为晚妃娘娘治病时,天医族少主已经教过我一套针法,这套针法不只可将苏醒之人唤醒,更可让垂死之人恢复如常。” “那你还不赶忙给陛下施针。”洛倾城先是欢欣,之后却又开端担忧。季瑾病着自己担忧,但他好了,怕是又要为难自己和季凉川。 “不是阿泠不给陛下施针,真实是这套针法凶险异常。”杨婉顿了一下,“假如一定要用,阿泠还要恳请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千万不要问罪。” “本王恕你无罪就好,你先说一说这套针法凶险在哪?”季凉川听完反而双眸发亮。 “这套针法的成效只能维持一日,一日当时便会经脉逆行而亡。”杨婉说的明晰而无力。 “啊!”洛倾城“噗通”一下跌坐在了季瑾身边。她跟了他这么多年,唯有这几日可以安安静静的待在他的身边,难道如今就连这样的日子也成了奢望吗? “母后。”季凉川看洛倾城一脸黯然,便走过去扶住了她的胳膊,“假如不把握住这次时机,我们之前做的一切就全部白费了。” 洛倾城垂下眼眸,“你说的一切,母后都懂。” “那你如今又是怎样了?”季凉川曾经开端不耐。 洛倾城看着躺在龙榻上的季瑾,目光忧郁而复杂,“母后只是有些忧伤。” “母后的心思儿臣都晓得,你就把这里交给儿臣,儿臣和你保证,会妥善的处置好一切。”季凉川半跪在洛倾城面前,虽然不耐却依旧温声细语。 洛倾城抹了抹眼泪,疾速的站起了身,“那母后就先出去,你和杨姑娘好好的给皇上看病吧!” “恭送母后。”季凉川长出了口吻,赶忙送客。 洛倾城正要分开,一转念却又想起一件事来。 “钦儿,你过去。”洛倾城朝着季凉川招了招手。 “母后。”季凉川赶紧走了过去。 洛倾城将季凉川拉到了暖阁之外,“杨婉这个女人总算是季云轩明媒正娶的南王妃,你既让她看病,也要多长个心眼儿。” 季凉川赶紧摇头,“母亲说的是,儿臣明白了。” “恩。”洛倾城点了摇头,又对季凉川道:“不要给她独自和皇上待着的时机。” “是。”季凉川朝着母亲行礼,他就晓得母亲虽然舍不得父皇,但也一定会帮着自己。 送走了洛倾城,季凉川又重新进了暖阁。 杨婉已将针灸一切之物全部备好,看着季凉川进门,她便问道:“太子殿下,什么时分开端为皇上施针?” “杨婉……”季凉川几步走上来,一把拽住了杨婉的伎俩。 杨婉手上还拿着银针,被季凉川一碰,那针便晃动个不停。 “你应该晓得,和本王耍花招就只要死路一条。”季凉川冷下脸来,他要让杨婉晓得,除了协助自己她曾经没有别的路可选。 杨婉放开手指,那银针“啪”的一下跌在了桌上,“殿下既然不担心,阿泠还是不要施针了。” “你在要挟我?”季凉川眯了眯眼,狠厉的气场将周围全部覆盖。 杨婉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亦不亢,“是太子殿下在要挟我,可是太子殿下晓得吗?你这样的要挟基本就多此一举。” 季凉川松了手,“说来听听。” 杨婉揉了揉被他抓的通红的伎俩,“宫里宫外早曾经掌握在了太子殿下手里,假如我不配合,岂不是只能等死?” “你晓得便好。”季凉川勾了勾唇角,他担心了。 “那殿下可以出去了,我好安心的为皇上施针。”杨婉重新拿起了银针。 季凉川记着洛倾城的吩咐,“本王就在这里,你有什么需求,我也好搭一把手。” “好。”杨婉也不回绝,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季瑾的身上。 她当然不会让季瑾只活一日,她还要季瑾帮着季云轩走到权益的高峰,她还要一个合格的季氏继承人去解除西陵国的诅咒。 工夫一点一点的流淌,季瑾身上的针越来越多,杨婉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密。 此时她的精神曾经高度集中,若是有人出手,她将毫无还击之力。 “嗯”施针到一半的时分,不断毫无反响的季瑾轻哼出声。 “水”施针将要完毕时,季瑾开了口。 “他真的醒了。”季凉川先是快乐,继而又跟着担忧,假如季瑾就此康复,他和母后精心筹谋的一切将不复存在。 “皇上,您如今不能喝水。”杨婉取下最初一根针来,只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 “你……”季瑾那双依旧迷离的双眼从杨婉身上扫过,最初又落在了季凉川的身上,“你……”他的双眸突然迸发出极大的愤恨,就像是恨不得将季凉川生搬硬套。 “父皇,儿子费尽心力的为您治疗,您怎样一醒来就怒目而视呢?”季凉川不但不担忧,反而毫无顾忌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也不怕通知父皇,虽然这位南王妃尽心治疗,但是您的生命怕是也只剩一天,所以儿臣劝您,赶忙停止传位祭礼,要不我们季氏的江山可就无人掌管了!” 第184章 虎符 “你这个逆子!”季瑾干瞪着一双眼睛却什么都做不了,“朕就算死,也不会如了你的愿。” “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季云轩,惹的你要这么对我?”季凉川一声高呼,偃月剑曾经指向了季瑾。 “你干什么?”还是杨婉拉住了他的胳膊,“你费尽心力的让我救他,就是为了让他如今死吗?” 季凉川激动的头脑一下清醒,他当然不想让季瑾如今就死,他还等着季瑾亲身举行传位祭礼。 想到这里,季凉川赶紧收起偃月剑,又“噗通”一下跪在季瑾的床前,“父皇,儿臣是气您总向着老七。只是不论老七再好,也终究是不在了,您难道真的情愿将我们季氏的江山拱手让于他人。” “哎”季瑾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口吻。 “父皇……”看季瑾似有所动,季凉川决议趁热打铁,“儿臣曾经晓得错了,也一定会牢牢的记着您的教诲。可是您如今重病在身,我们宣国却不能无人管理……” “你先出去。”季瑾摆了摆手。 “父皇。”季凉川不甘愿。 “你连朕的话都不听,又让朕怎样把大好的河山交到你的手里?”季瑾终究是一国之君,虽然病弱说出来的话却仍然气势十足。 “是!”季凉川不得已只能往暖阁里面退,只是在分开的时分,他还不忘给杨婉递个眼色,季瑾的一切他要让杨婉好好的把控。 季凉川一走,季瑾的目光便放在了杨婉身上,“如今你可以通知朕,你这个南王妃为什么要和太子在一同?” 杨婉赶紧跪倒在地,“儿臣奉南王殿下之命,将此物交于皇上。”杨婉一边说,一边呈上了季云轩交给她的东西。 那是季凉川写给季瑾的信。 “铭儿他没死?”季瑾颤巍巍的将信接过,越看他便越生气,“朕是让铭儿回封地,却没让季凉川去追杀。” 杨婉垂下眸子,“皇上,您的病情刚刚恶化,还要珍重身体才好。” 季瑾闭上眼睛,长长的吸了口吻,“朕以为钦儿的资质虽然不如铭儿,但是承继大统也应该没有成绩,却不想他如此刻不容缓,居然想让朕死。” 想到前几日季凉川对他的所作所为,季瑾就气的发抖。其实自从林晚意逝世,他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他本来想着等候时机成熟,便停止传位祭礼。却不想季凉川基本就没有耐烦去等。 那一日,季瑾的身子刚刚恶化,也终于踏实的睡了个觉。他睁开眼睛,本想吩咐陈翰用膳,却不想陈翰没看着,反而看到了季凉川。 “钦儿,既然你在,就陪父皇一同用膳。”想到曾经多日没有看到季凉川,季瑾还有些欣喜。 “父皇,老七死了。”季凉川寒着一张脸,说出了一句足以让季瑾窒息的话,“落坡岭大火,老七被烧死了。” 季瑾身子一颤,却依然捕捉到了其他的信息,“如今冰天雪地,怎会随便着火,除非……”他顿了一下,压着嗓子出声,“除非有人成心纵火。” “你猜的没错,放火的那个人就是我。”季凉川直接供认了。 “你……”季瑾只觉得呼吸一窒,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所以你如今就只要我这一个儿子了,还不赶忙将皇位让出来?”季凉川和季瑾正面绝对,这是他第一次毫无顾忌的端详自己的父亲。 “你这个孝子。”季瑾要用力撑着,才没有倒下去。 “我是个孝子,可你又是个慈父吗?”压制了这么多年,季凉川彻底迸发了出来,“母后是你的发妻,我是你第一个活上去的皇子,可是你是怎样对我们的?就为了林晚意那个贱人,你把我和母后踩在脚下,基本就不拿我们当人。” 季凉川的脸曾经完全变形,“你知不知道你和那女人快活的时分,我母后流了多少眼泪,你又知不知道你想把那个女人捧上后位,想把季云轩册为太子的时分,我的心里有多恨?” “所以……”过往的一切在季凉川脑海中显现,他突然发现那场捉奸的戏码基本是有人导演。 “对啊!”季凉川马上就证明了他的想法,“那个男人是我和母后招来的,只是没有想到他会用自己命去救那个贱人的命。” “畜生,畜生。”季瑾抬手要打季凉川的巴掌。 “就算我是畜生,也是你教的。”季凉川捉住季瑾的手,将他狠狠的推在床上。 “噗”季瑾被气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父皇,你是不是很舒服?”季凉川坐下来,耐烦十足的揉着季瑾的背,“受不了,你可以担心的去,属于季氏的江山,儿臣会帮你好好看着。” 不幸季瑾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他大口的喘气,拼命的想要起来。却发现自己曾经什么都做不了。 他闭了闭眼睛眼睛努力启齿,口中都是污血,他的声响早已含混不清,“你以为朕死了……,你就可以安心的……坐上皇位?没有传位祭礼……,你什么都做不……成……” “父皇,我们赶快停止传位祭礼。”季凉川这才想起,季氏的继承人还要经过奥秘祭礼,而这祭礼也只要季瑾一个人会。 季瑾早晕了过来,不论季凉川怎样摇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万般无奈之下,季凉川只能请人来医。可是纵然太医院用尽了全力,季瑾的病情也毫无起色。 就在这时他想到了杨婉,杨婉的医术虽不知名,却经过天医族少主的指点。这样季瑾的病是不是也就多了几分胜算? 事实证明杨婉的确做到了,她不只做到了,还让季凉川置信季瑾就只剩一日的生命。 “既然季凉川这么想做皇帝,朕便如了他的希望。”季瑾虽然一脸病容,眸中却显现出一抹狠厉之色。 “皇上想怎样做?”杨婉曾经看出季瑾起了杀意。 “泠儿,朕的儿媳。”季瑾放缓声响,指了指自己枕下。 杨婉赶紧去翻,一枚巴掌大的虎符跌落在地。 “这?”杨婉一脸不测。 季瑾宁静了一下,“你想方法把虎符交于铭儿,他便可以调动全国禁军,到时候季凉川就再也不是他的对手。” 杨婉赶紧将虎符握在掌心,“我会的。” “他成了皇帝,你也就成了一国之母。”季瑾眯了眯眼,一缕精光落在杨婉脸上,“你肯不顾不性命的救朕,怕是也想得到这个后果吧?” 杨婉低下头,“天底下又有哪个男子不想?” “哈哈,咳”季瑾先是大笑,继而又咳嗽了起来。 杨婉赶紧从药箱里拿了颗药给季瑾服下。 季瑾拍了拍胸口,又缓了一阵,刚才对杨婉说:“你出去通知季凉川,就说朕情愿停止传位祭礼。” “皇上?”杨婉有些担忧。 “只是传位祭礼非常耗损膂力,朕要明日再去。”季瑾说的很慢,他希望杨婉可以明白他话中的另外一重意思。 杨婉想了想,赶紧对季瑾行礼,“儿臣晓得了,儿臣这就去办。” 季瑾又闭上了眼睛,“叫陈翰来服侍。” “是!”杨婉福了个身,终于加入了暖阁。 大殿中略带清凉的空气袭来,杨婉忍不住的大口呼吸。再在外面待下去,她都快要窒息了。 “太子殿下。”杨婉去正殿中寻觅季凉川,适才在暖阁中不觉得怎样,如今一出来,她才发现由于膂力耗损过渡,她的双腿居然有些站立不稳。 “阿泠,你出来了?”听到动态的季凉川,早已迎了下去。 “皇上容许了。”杨婉直奔主题。 “真的?”季凉川双眸一亮,伸手就要来抱杨婉,“本王就晓得你一定能行。” 杨婉赶紧躲了,“只是他刚刚恢复神智,还起不了身,要等到今天晚上才干举行传位祭礼。” “他能活到今天晚上?”季凉川又担忧了起来。 “正常的话十二个时辰内都是没有成绩的。”杨婉又解释了一下。 “父皇这个人一向心机深重,我是担忧他……”季凉川理解季瑾的为人,也晓得工夫拖的越久,对自己越没有益处。 “他如今起不了身,你好好让人看着应该没什么成绩。”杨婉装作为季凉川着想。 “眼下也只能这么办了。”季凉川搓了搓手,这才将注意力放到了杨婉身上,“你神色这么白,没什么事吧?” 杨婉先是摇头,然后又跟着摇头,“我膂力耗损过渡,需求找个中央好好休息一下。” “我马上派人送你回重华宫。”季凉川正要招呼宫女。 “太子殿下。”杨婉拦住了他,“假如你真的为我好,能不能让我回一趟尚书府?” “为什么还回那里?”季凉川蹙起双眉,“据本王所知,你早和尚书府的人恩断义绝了。” 杨婉垂下眸子,“恩断义绝是不假,可是茗香苑里还藏着我的药房。” “你究竟想做什么?”季凉川嗅到了别的滋味。 “药房里有一味可以疾速恢复膂力的药,对我和皇上都有协助。”杨婉想要出宫,只要出了宫,她才有时机去找季云轩。 第185章 特殊时期 季凉川来回的走动,眼下是特殊时期,绝对不能出一点的过失。 “假如太子殿下不担心,阿泠也可以不去。”杨婉适时地做出了退让。 “本王让王言陪你去。”季凉川最终下定了决计,“只是传位祭礼要提早到明天早晨。” “这么快吗?” “有了你的药,可不就能这么快?”季凉川挑起了声响,他的意思很明白,既然不能让祭礼提早,要那些恢复膂力的药又有何用? “好,我试试吧!”杨婉容许了一句便出了太极殿。 “属下曾经预备好了车撵,王妃是如今动身,还是缓一缓再动身?”王言得了太子的吩咐早就跟在了杨婉身边。 杨婉回头看了他一眼,“我记得你以前是皇上的心腹,大家还说你和太子殿下不断面和心不和。” 王言垂下眸子,“属下不懂王妃的意思。” 杨婉勾了勾唇角,“我的意思很明白,跟不对奴才怕是没什么好下场。” 话一说完,杨婉便走到了太极殿外的长街,“劳烦王侍卫让车撵过去。” 王言走过去,对着远处招了招手。不多时,一台四人小轿便走了过去。 “马车在宫门口,王妃坐轿过来吧!”王言给杨婉揭起了轿帘。 杨婉抬头上轿,“王侍卫费心了。” 轿帘放下,杨婉勉强支撑着的身体也跟着抓紧。这天医族的针法虽然凶猛,却异常耗损膂力,她都有些撑不住了。 杨婉敲了敲脑袋,从袖口里摸出一颗药吃,她如今还不能休息,她得尽快找到季云轩。 到了尚书府时曾经将近半夜。没人出来迎接,也没人出来阻止,整个尚书府就仿佛无人之境。 杨婉被抬到了茗香苑,王言不断紧紧的跟在他的身边。 “外面不太方便,你暂时不要出去。”杨婉丢下一句话便自己走进了药房。 多日不来这药房曾经招灰招的不像样子,杨婉只随意翻了翻便落了一身的土。 “王妃,您快一点,我们的工夫可不太多。”王言曾经在里面敦促。 “我晓得了。”杨婉应了一声,抬头去看手中的虎符。她应该怎样做,才干将虎符交到季云轩的手中?原本她可以在宫中等候,可她又担忧工夫紧迫,季云轩会来不及规划。 “砰,砰,砰。”恰在这时,有人敲响了药房的窗子。声响很轻,刚好让杨婉可以听到。 “谁?”杨婉走到近前,低声问话。 “阿泠,是我。”窗子里面响了杨茴的声响。 “你来干什么?”杨婉将窗子推开,就看到了一身绿衣的杨茴。 杨茴的双眸红肿,看到杨婉那一瞬,就似乎看到了救星,“阿泠,你通知我南王殿下一定没死对不对?” 自从失掉了季凉川的死讯,杨茴就不断在哭,一连几日过来,她一双美丽的眼睛又红又肿。 “他……”杨婉心头一动,“你帮我个忙,我便把你想晓得的都通知你。” “好。”杨茴想都没想就满口答应。 “你先进来。”杨婉回头往大门那看了一眼,确定没什么动态,便将手伸给了杨茴。 杨茴毫不犹豫的抓住,从里面翻窗而进。“你想让我做什么?” 杨婉扯下身上的斗篷,“你帮我拖住里面的侍卫,我回来通知你南王的一切。” “嗯。”杨茴将斗篷接过来,披在了自己身上。 杨婉刚想翻窗分开,却又忍不住问了杨茴一句,“若是因而身陷险境,你会不会懊悔?” 杨茴摇了摇头,“只需是为他做事,我永远都不会懊悔。” “哎”杨婉轻叹了一声,这杨茴虽然心眼多,对季云轩倒的确是真心的。 “那你应该不会绝望。”杨婉丢下句话,便翻身出了药房。 尚书府的地形她再熟习不过,这也是她放着愈加方便的南王府不回,而要回这里的缘由。 杨婉只用了很少的工夫便出了尚书府,接下来她要思索的便是去哪里找季云轩。 思来想去,杨婉决议去一趟眷恋处。由于就算见不到季云轩,那里的艾良夜也是可以置信的。 眷恋处自始自终的门庭若市,杨婉为了不惹人注意,便扮了个小厮出来。 “呦,哪来的小哥,居然生的这么美丽?”后果到起了反作用,那帮姑娘不只没有视而不见,反倒弃了其他主人围了下去,“小哥,你长的这么美观,也是来找姑娘的吗?” 杨婉不敢低头,只是吞吞吐吐道:“我,我是找艾良夜的。” “呦!不是找女人的,倒是来找男人的?”一个红衣服的男子,用力的撞了杨婉一下,言语间都是轻佻。 杨婉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她勇敢了半天,刚才又说,“还请姐姐帮助通传。” “通什么传,让姐姐们快乐了,你想找谁找谁。”红衣女说的暧昧,惹的其他人捧腹大笑。 “我真有急事,劳烦各位美女让路。”杨婉低着头,直接往里面闯。 却不想有人往前面一挡,杨婉直接撞到了人家胸口。 “哎呀,小哥儿你是看上我了吗?”杨婉抬起头,另一个花枝招展的男子正在对她浅笑。 杨婉欲哭无泪,难道这帮姐姐们居然看不出来,自己其实也是个女的? “行了,你们都别闹了让她下去吧!”好在这时响起了一个天使一样的声响。 杨婉寻着声响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柔弱男子正站在楼梯口。 “呦!雪落也看上这个小哥儿了?”适才的红衣女一挑眉毛,言语间竟是妒意。 “什么看上不看上的,是外面有了吩咐,让我带她进门。”叫雪落的男子从楼梯上走上去,拉住了杨婉的手,“赶忙走吧!再不出来,外面可有人等急了!” 艾良夜会等着自己?杨婉虽然不信,却依然放慢了步子。 “就在外面,你出来吧!”到了栖凤阁外,雪落指了指外面便退了出去。 “多谢雪落姐姐。”杨婉道了谢,便去敲栖凤阁的大门,“艾良夜,你在外面吗?” 屋子里安安静静,没人答复杨婉的话。 咦!雪落明明说外面有人。 杨婉试着推开大门,一层又一层的纱幔便落入了她的眼中。 杨婉走进去,“艾良夜……” “阿泠。”杨婉愣住了,那纱幔外面明明是自己再熟习不过的身影。 “阿泠。”看杨婉半天没动,季云轩揭起那层轻纱从外面走出。 “呵”杨婉笑了,笑着笑着却又哭了起来。 “季云轩,真的是你!”杨婉快走几步,搂住了季云轩的脖子。 季云轩顿了一下,抬手将杨婉紧紧抱住,“你怎样了?我们也不过半日没见,你就想我想成了这幅样子?” “呸!”杨婉在他手臂上悄悄一锤,“我是怕来不及把这件东西给你。” 杨婉从衣服里摸出那枚虎符,交到了季云轩手上,“皇上说有了这个,你就可以调动全国的禁军。” “你这么焦急的出来,就是为了把这个给我?”季云轩看着那枚虎符,心潮涌动。不是由于有了它,自己就再无后顾之忧,而是由于那个把虎符交于自己的人,希望自己没有后顾之忧。 “是啊!季凉川叫皇上明天早晨就停止传位祭礼,我怕晚了,会影响你规划。”杨婉被他看到浑身不自在,便往前进了一步计划分开,“东西曾经给你了,我还要赶着回尚书府。” 说着话,杨委婉过身朝门口走去。 “阿泠。”季云轩突然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就算没有这枚虎符,我也早就布置妥当。” “那就好。”杨婉点了下头,持续往外面走。 “阿泠。”季云轩手上用力,将杨婉一把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呀?”杨婉被她拽的一个踉跄,等她好不容易站稳,季云轩的唇也跟着袭了下去。 这,这是第三次了吧?杨婉睁大眼睛,看着季云轩那张勾魂摄魄的脸。 恰恰季云轩也正在看她,一时两个人的目光就那样撞到了一同。 这一次杨婉没躲,她看着季云轩那双深不见底的眸一点点变化,到最初溢出让人怎样都无法回绝的深情。 其实季云轩真的挺好的,这个想法一出来,杨婉只觉得身体里的什么东西也跟着一点点化开。她双颊绯红,不断紧蹙的眉眼也跟着渐渐伸展。 “阿泠。”觉得到杨婉的变化,季云轩又惊又喜。只是当他想要离杨婉再近一些时,杨婉却将他一把推开了。 “我还要回尚书府呢!”杨婉一声责怪,她便逃也似的分开了屋子。 “阿泠,你多加小心,我会让丁隐和卓艺在暗中维护你。”杨婉曾经走远了,季云轩的声响却仍然在耳边飘着。 “呵”不知不觉中,杨婉抿唇笑了起来,这季云轩怎样和阿娘一样啰嗦! 回去时没什么阻力,杨婉很快便到了尚书府。只是当她翻开药房的窗户时,眼前的现象又让她心头一紧。 灰尘遍及的药房中,杨茴被捆了手脚扔在地上。 “三姐。”杨婉赶紧从窗子里跃进,“这是怎么回事,谁把你捆起来的?” 她一边说话一边去解杨茴身上的绳子。 第186章 重新开始 杨茴的眼睛里满是惶恐,她惧怕的看向了大门。 “吱扭。”大门开了,王言不紧不慢的走来,“怪不得王妃要回尚书府,原来是尚书府中有人陪着你一同演戏。” 杨婉站了起来,“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你赶忙让她走。”杨婉虽然不喜欢杨茴,却也不想杨茴被自己拖累。 “那就请王妃通知属下,您方才是去了哪里?要不然太子殿下问起,属下还不晓得怎样答复?”王言仍然恭敬有加,只是眸子里的目光越加复杂。 “我……”杨婉想了想,掏出了唐青画赠与自己的医书,“我是突然想到唐青画送我的医书还在南王府,便过来取了一下。” “不会还顺道见了一次南王殿下吧?”王言走到杨婉身边低声说道。 “王侍卫真会说笑,假如南王殿下还活着,我和三姐不晓得会有多开心。”杨婉一边说话,一边看向了杨茴。 杨茴赶紧别过脸去,“阿泠说的对,假如南王殿下还活着该多好。” “呵”杨婉笑了一声,“王侍卫作为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难不成像我和三姐一样,希望南王殿下没死?” “嘘”王言做了个噤声的举措,打开了药房的大门。 “你想做什么?”杨婉站在杨茴的后面怒目而视。 王言双手抱拳,对着杨婉躬身一拜,“属下觉得王妃说的话很对,跟对奴才真的特别重要。” “所以,你……”杨婉成心拉长声响,却没有问完。 王言笑了笑,“假如王妃能给属下留下一条后路,明天的事情属下就当没有看到。” 杨婉弯起了唇角。 “工夫曾经不早,太子殿下还等着您回宫。”王言成心进步了声响。 “好。”杨婉捡起自己的斗篷,又替杨茴解开身上的绳索,“你的这个情,我记下了。” 杨茴依旧没看杨婉,“我是为了南王,不是为了你。” 杨婉抿了抿唇,在杨茴的耳边低语了一句。 杨茴的双眸一亮,冲动的看向了杨婉。 杨婉没说话,只是站起身来跟着王言分开。 她明天可以遇险并不是由于自己有多大的本领,而是由于她的手中握了两个筹码。一个是季云轩的权益,一个是季云轩的感情。 回到重华宫之后,杨婉倒头就睡,明天早晨注定是一场腥风血雨,她要好好的恢复膂力。 “杨姑娘,杨姑娘。”杨婉睡的正香,有人推悄悄的将她推醒。 “嗯?”杨婉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黑了。 “杨姑娘,太子殿下请您去太极殿用膳。”宫女见她醒来,便轻声说道。 “我晓得了。”杨婉赶紧坐起。 “让奴婢服侍您更衣吧!”宫女去拿杨婉的外衫。 杨婉想了想,“你不用服侍,我自己就行。” “是。”宫女小心翼翼的退下。 杨婉赶紧拾掇东西,各种草药、毒药、银针……,但凡能带在身上的,她全部带好。 一切准备就绪,杨婉推开了门。 “嘶”一阵冷风从门外吹进,杨婉不盲目的便打了个冷战。 “里头冷,姑娘把斗篷穿上吧!”一个柔和的女声在杨婉耳边响起,杨婉回过头来,就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殷红。 “……”杨婉欲言又止。 “姑娘,既然一切都预备好了,就赶忙过来吧!”殷红一边说话一边朝杨婉点了摇头。 杨婉心下了然,殷红是在通知自己季云轩曾经预备好了一切。 “嗯。”杨婉将斗篷上的风帽戴上,走出了重华宫。 北风起,树梢上的最初一片叶子也被吹落。嗯!这寒冬一过,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阿泠,你来了?”行到太极殿时,季凉川居然等在门口。 “太子殿下。”杨婉受宠若惊的行礼。 “阿泠,父皇闹着别扭不肯用膳,你不是去拿恢复膂力的药吗?”季凉川有些烦躁的将杨婉扶起,他离那至高无上的宝座仅剩一步,可是若这一步走错,便会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别着急,我先去看看。”杨婉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一声冷笑,看来季凉川是有些焦急了。 “好。”季凉川引着杨婉去季瑾的暖阁。 杨婉刚出来,暖阁中便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那是季瑾在摔东西。 摔了一阵他大约累了,便又开端恶狠狠的诅咒杨婉,“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朕明明把你指婚给了老七,你却帮着那个孝子谋夺朕的皇位,咳咳咳……”季瑾太过冲动,一下大咳不止。 “皇上……”季瑾的声响落了下去,杨婉的声响又跟着响起,只是杨婉的声响很轻,站在门外的季凉川听的并不清楚。 季凉川往里走了走,想要听的更清楚一些。 杨婉却曾经打起帘子从外面出来,“皇上曾经没事了,即刻就可以停止传位祭礼。” 季凉川皱着眉头,“这样就行了?”也不晓得为何,他总觉得这件事处理的太过复杂。 杨婉点了摇头,“是啊!” “你怎样压服父皇的?”为保万无一失,季凉川又问了一句。 “皇上并不知道他只要一日的寿命。”杨婉放低声响,略一沉吟之后她又拧起了双眉,“太子殿下是在疑心我吗?” “难道不应该疑心你?”季凉川倒没有否认。 “呵”杨婉淡淡一笑,“该为殿下做的,我都曾经做了,假如殿下还不担心的话,不要停止传位祭礼就好。” 说着话,杨婉绕开季凉川就要分开。 “哎”季凉川身子一偏,又挡住了她的来路,“跟本王一同去祠堂吧!万一父皇体力不支,你还能及时想方法。” “父皇。”季凉川说完便进了季瑾的暖阁。 “是!”杨婉勾了勾唇角,毫不犹豫的容许。 季家的传位祭礼是私祭,不需求去庞大的天祭台,只需求去供奉着季家历代家主的祠堂,而祠堂也在太极殿之中。 季瑾被陈翰扶着离开了祠堂之中。 摇曳的烛火中,一块块的木牌上记载了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季瑾一出去就仿佛换了团体,他挣脱了陈翰的扶持,一步步走到祠堂正中。 长久的注视之后,季瑾缓缓的下跪,“列为祖先在上,不肖子孙季瑾将停止第三十三次传位祭礼。” 季瑾一边说话,一边对着那些牌位忠诚的行礼。礼毕之后,他回过头来叫季凉川的名字,“钦儿,你也过去拜一拜。” 季凉川走上前去,跪在了季瑾身边,“承蒙祖宗庇佑,季凉川有幸成为第三十四代家主。”他的心跳莫名的快了起来,祭礼一过他便是名副其实的王。 “朕什么时分说过你是第三十四代家主?”季瑾突然扭头,帝王与生俱来的气势,将季凉川激的浑身一震,“没有经过朕的准许,你就敢在列宗列祖面前大放厥词吗?” “父皇,你刚刚明明曾经容许……”季凉川万万没有想到季瑾会暂时反悔。 “你这个孝子,方才是朕容许的,还是你让人逼迫的?”季瑾眸光一敛,居然有了几分神采飞扬的容貌。 “父皇。”季凉川皱了皱眉,渐渐的从地上站起,“您如今的身体全靠药物支撑,依儿臣之见,我们就赶快停止祭礼,您也好早早的回去休息。” “放肆!”季瑾陡然进步了声响,“朕还没有死呢!你就敢来替朕做主?” “父皇。”季凉川放下神色,从地上站起,“儿臣劝您不要做无畏的抗争,如今谁不晓得这天下曾经是儿臣的天下。” “你这个孝子。”季瑾全身发抖,抬手要打季凉川的巴掌。 “父皇,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季凉川疾速出剑,剑尖曾经指在了季瑾的喉咙上,“我们赶快停止传位祭礼,儿臣还能让你多活一会儿,如若不然,怕是要血溅当场了。” “呵”季瑾一声冷笑,“你若真想走上帝位,就如今入手。” “你以为我不敢?”季凉川手上用力,尖利的剑尖刺进了季瑾的皮肤。 鲜红的血液顺着剑尖汩汩流淌,季瑾却依旧一脸宁静,就仿佛季凉川刺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父皇,你当真宁愿死也不肯传位于我?”季凉川狠下心来,“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说到底这该死的传位祭礼不过是季家家主的传位典礼,而我想要的历来都不是那劳什子家主。” 季凉川手上用力,想象着自己的偃月剑一寸寸刺进季瑾的皮肤,想象着季瑾浑身是血的跌倒在自己的脚下。 “呵”季凉川笑了起来,没有传位祭礼又如何,只需季瑾一死,他一样是宣国名副其实的王…… 季凉川的想法还没有落下,便觉得后颈上狠狠一凉,然后是季云轩冷到骨子里的声响,“五哥怎样把季家的祖训给忘了,不经过传位祭礼的那一任家主会不得好死!” 不晓得何时呈现的季云轩正用龙邪剑对着季凉川的后颈。 一时父子三人就那样僵持在了季家祠堂。 “季凉川,你居然没死?”季凉川不敢扭头,更不敢放下对着季瑾的偃月剑。 “你放了父皇,我放你一条活路。”季云轩的声响不急不缓。 第187章 杀意 季凉川闭了闭眼睛,“你休想” 与此同时,他的偃月剑疾速砍下,只需季瑾一死,季云轩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也一样成不了季家的家主。 “父皇。”看着偃月剑就要刺入季瑾的喉咙,季云轩长臂一伸,邪皇剑稳稳的刺入了季凉川的肩膀。 一阵剧痛传来,季凉川的偃月剑从掌中零落。 季瑾乘机前进几步,陈翰赶紧跑过来扶住了他的胳膊,“皇上,您没事吧?” 季瑾摇了摇头,死死的盯着季凉川。 季凉川的肩膀上曾经血流如注,他顾不得季瑾,而是转身对上了季云轩,“呵,你救了他又如何,反正他也只要一日的寿命!” “太子殿下,那是我骗你的。”曾经看了半天戏的杨婉闪身从季云轩身后出来。 “你说什么?”季凉川不信。 杨婉抿了抿唇,“我的那套针法的确只能恢复一日的膂力,却也不会第二天就毙命。” “你敢骗我?”季凉川顾不得鲜血直流的肩膀,出掌要劈杨婉。 杨婉往后退步,“怎样能说是我骗你,清楚是你穷途末路了才来找我。” “你……”季凉川又想往前,季云轩挡在了他的身前。 季凉川看了看季云轩,又看了看被他护在身后的杨婉。 “呵”他淡淡一笑,突然就明白了一切,“好一处夫妻协作的大戏!” “还要感激五哥给我们协作的时机。”季云轩冷着声响。 “是我给你时机,还是她基本在见机行事?”季凉川和季云轩正面绝对,“老七,你信不信,假如明天赢的是我,她一样会跪在我的脚下,也一样会乖乖的躺在我的身下。” “季凉川,留意你的用词。”季云轩恼了。 “哈哈”季凉川大笑起来,“我戳到你的痛处了?对了,你大约还不晓得吧?她在宫中住了几日,我们可是夜夜春宵……” “啊!”季凉川没说完,便跟着一声大叫,是季云轩扭住了他受伤的胳膊。 “老七,你以为你制住了我,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吗?我通知你,这宫中都是我的人,你们最应该想的是怎样活着出去。” 说到这里季凉川成心进步了声响,“王言,王言。” 明天一早,他便在祠堂左近布满了兵力,只需自己振臂一挥,他们便会破门而入。 “钦儿。”王言没有出去,却跑出去了魂不守舍的洛倾城。 “母后,你怎样来了?”季凉川想要迎上母亲,却苦于被季云轩辖制,“我不是叫你好好的待在凤鸣宫吗?” “钦儿,你受伤了?”洛倾城奔到季凉川的面前,她想要看看季凉川的伤,却又怕季云轩一个不快乐就对他下了狠手。 冥思苦想,她仿佛只能去求季瑾,“皇上,皇上,钦儿他就是一时懵懂,你就大人不记君子过,不要再为难他了。” “母后,我们基本就不必求人。”季凉川想要通知母后,这宫中都是自己的人。 “你闭嘴。”洛倾城大声呵责。 “母后,你去找王言,就凭他们这几个人,基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季凉川仍然不甘愿,他明明部署了良久,这宫里宫外也早都是自己的天下。 “一切都变了你不晓得吗?”洛倾城拔高了声响。 “母后,你一定在说笑。”季凉川摇了摇头,他不置信。 “皇上,皇上。”没听到季瑾的回音,洛倾城跪行到了他的膝下,“你就看在他是你亲身骨肉的份儿上饶他一命。” 看季瑾不为所动,洛倾城开端重重的叩头,“皇上,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您就饶过钦儿!” 洛倾城的眼前蒙上了一层白雾,“要是钦儿有什么三长两短,臣妾该怎样活?” “不晓得怎样活是不是?”不断沉默不语的季瑾,一把捏起了洛倾城的下巴。 洛倾城浑身哆嗦,她从季瑾的眼眸中看到了杀意。 “呵”洛倾城淡淡的一笑,“皇上,臣妾十六岁就嫁你为妻,自此以后心里装的也便只要你一人。只是惋惜,皇上的那颗心,历来都不在臣妾这里。” 洛倾城笑着笑着便又落下了泪,“昔日臣妾就在此了却,请您看在臣妾跟您一场的份上,饶过钦儿。” 洛倾城说着话,爬起来去捡那把被丢在地上的偃月剑。 “母后,你想干什么?”季凉川用力挣扎,就连身上的伤也顾不得了。 “钦儿,母亲走后,你要好好的听父皇的话。”洛倾城拿起剑,对着自己的心口用力刺下。 “皇上,过往的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陷害林晚意,更不该将自己的这颗心放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身上。呵”唇角上曾经溢出了血,洛倾城却笑的一脸轻松,她这一辈子无时无刻的不在算计,到头来却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如今好了,一切的一切都完毕了。 “砰”洛倾城向着一边倒下。 “母后!”季凉川终于摆脱了季云轩,疯了普通的冲到了她的身前。 “母后,你为什么这么傻?”季凉川抱住母亲,他想通知他,就算她死了,季瑾和季凉川也不会放过自己。 “钦儿……,钦儿……”洛倾城用最初一口气去叫季凉川的名字。 “我在,我在。”季凉川将耳朵放在洛倾城的唇边,他想听听母亲最初的吩咐。 “那里有条暗道,你赶忙逃命……”洛倾城说完最后一句话,便用尽全力的指向了祭台上第三个牌位。 季凉川愣了一下,带待反响过去之后,他疾速的放开母亲,冲到了那牌位之前。 季瑾曾经发现了季凉川的目的,他将手一抬厉声道:“快抓住他。” 众人赶紧上前,可是那牌位下的暗道曾经翻开。 季凉川赶紧跳下,于此同时那暗道又跟着紧紧封闭。 “赶忙翻开,抓人啊!”陈翰拍了拍大腿替季瑾下令。 “不必。”季瑾摆了摆手,“叫人放烟,外面没有通道。” “是。”陈翰刚要派人去预备。 “把她也带走。”季瑾瞟了眼地上的洛倾城,眸中没有任何动摇。 “皇上,皇后娘娘的后事?”陈翰摸不准季瑾的心意,便小心翼翼的讯问。 “这样的大事也来问朕?”季瑾蹙了蹙眉,神色中曾经有几分不耐。 “是!”陈翰不敢多说,叫人把祠堂拾掇洁净,便退了出去。 “铭儿,你过去。”见到众人都曾经退下,季瑾刚才对季云轩招了招手。也是在这时,他才发现季云轩居然不断拉着杨婉的手。 季瑾凝神细想,似乎从季凉川逃走的那一刻起,季云轩就不断护着杨婉。他不喜欢季云轩如此,由于太重感情的人会有弱点,就仿佛自己由于林晚意一步错,步步错。 “父皇。”季云轩依言过去,跪在季瑾的脚下。 季瑾和蔼的一笑,将手掌放在了季云轩的头顶,“你安然无恙,朕也算对的起你的母亲。” 季云轩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在听。 “泠儿,你也出去。”季瑾想了想又对杨婉说:“朕有些话想要独自吩咐铭儿。” “那儿臣先行告退。”杨婉行了个礼从祠堂内加入,季瑾的病情虽然暂时被自己压住,可他究竟不可救药不能持久了。不晓得他会不会将皇位传于季云轩,也不晓得季云轩能不能成为西陵国的救世主。 杨婉一走,祠堂内便只剩下了季云轩和季瑾两人。 “不知父皇有何吩咐?”季云轩行个礼,语气疏离。 季瑾也不恼,只是背过双手,毫无焦距的望着那一块块牌位,“朕晓得,为着你母亲的死,你恨极了朕。” 季云轩垂下眸子,一语不发。 “可你又想走到权益巅峰,而不得不来救朕。”想到这里,季瑾带着几分凄然的笑,既是皇家父子,便不要去苛求什么真心。 “父皇也可以回绝。”季云轩并没有否认。 “呵”季瑾自嘲的一笑,“回绝了你,这宣国就真的无人可继了。铭儿,朕可以把皇位给你,也可以让你成为名副其实的季家家主,可你也要容许朕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季云轩抬起了眼眸。 季瑾低下头,“等你成了季家的家主,自然就晓得了。” 说着话,季瑾拿起了祭台上的一把朱红匕首,“右手伸出来。” 季云轩抬手,季瑾将匕首划在了他的伎俩上。 血顺着刀刃滴滴答答的淌落,到最初全部落入了一方乌黑的小鼎,小鼎里不知放了什么,被血一引便腾起了一阵阵青烟。 青烟似乎有毒,季云轩只吸了一点便得到了知觉。 “铭儿,你能够还不晓得,就算是父皇,也不能成为季家真正的家主。”季瑾笑了笑,“自从你一出生,就有有数的声响通知朕,你不是朕的骨血。可只要朕晓得,你不只流着季家的血,更是季家的希望。” 季瑾垂下眸子,显露了几分少有的慈祥,“朕让你远离皇城,远离皇位,不过是不想用自己的这条命来成全你,却谁知冥冥中自有定数,我们父子两人谁都躲不掉。” 季瑾一边说话,一边将自己的血也滴入了那青黑小鼎。 第188章 主宰 小鼎中的青烟一点点消逝,季瑾脸上的笑也跟着渐渐凝结。其实所谓的传位祭礼,不过是用上一辈的命,去换取那一点点不幸的家族灵力。 虽然屋里面寒意刺骨,杨婉却半刻都没有离去。曾经一个时辰了,外面什么声响都没有。 “季云轩。”杨婉等的焦急,便隔着门缝悄悄的唤了一声。 “咯吱……”紧闭的大门终于开启,季云轩终于呈现在了杨婉面前。 “你没事吧?”发现季云轩脸色苍白,杨婉不由得着急起来。 季云轩低下头,声响里还带着几分木然,“阿泠。”他下意识的便拉住了杨婉的手。 “我在呢!”杨婉紧紧握住,“发作什么事了?” 季云轩扭头望了下屋内,“我父皇……,驾崩了!” “啊?”杨婉顺着季云轩的目光往祠堂里望去,就见季瑾曾经倒在了地上。 “你别着急,我先看看。”杨婉说着话,就想往祠堂外面走。 “没用的,父皇他曾经去了。”季云轩矮小的身形一晃,居然一头栽到了地上。 周围一片黑暗,唯有高高在上的龙椅分发着清冷的光。季云轩一步步往上走,一张张熟习的面孔在他眼前此起彼伏。 季云轩丝毫没有遭到搅扰,他的目的十分明确,他要走到权益的巅峰,他要成为天下的主宰。 龙椅越来越近,季云轩冲动的伸出了右手。 杨婉就那样毫无预兆的呈现,而季云轩手中也莫名的多出了一把利剑。 那利剑似乎带着邪气,不给季云轩任何反响的便刺向了杨婉。 杨婉的身影疯狂晃动,到最初散成有数的碎片。 “啊!”季云轩高呼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 “你醒了?”耳边传来一个清甜的声响,季云轩抬起头,就见杨婉正一脸关怀的看他。 “阿泠!”季云轩下意识的松了口吻,将杨婉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先放开。”杨婉别扭的扭动了一下身子,又转头看了看自己身后。 也是在这时,季云轩才留意到丁隐和卓艺都站在一边。 “你们都下去。”季云轩不肯放手。 “可是殿下……”卓艺没有作声,丁隐却忍不住了,“里面曾经乱成一锅粥了,您再不呈现……” “我曾经说了,你们都下去。”季云轩揽着杨婉的手半点都没有抓紧。 “……”丁隐不甘愿的还想说话,卓艺却拉了拉他的胳膊,对他使了个眼色。 “哎”丁隐叹了口吻,跟着卓艺分开。 “好了!你先放开,我给你看看。”杨婉推了推季云轩的胳膊。 季云轩终于放开了手,只是他的目光半刻也没有分开杨婉。 杨婉一边起身去拿药箱,一边絮絮叨叨的讲着里面的事,“皇上驾崩的太过忽然,朝中曾经起了谣言,说你为了皇位不择手段,不但杀掉了太子,还害死了皇上。” 杨婉从药箱里拿出脉枕,又将季云轩的胳膊放了上去,“还有季凉川。丁隐曾经派人去地道里找过,地道里的烟并没有散出去,但是季凉川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哎?”杨婉的声响低了下去,全神贯注的去给季云轩诊脉。 “怎样了?”看着杨婉的眉头越拧越近,季云轩便心猿意马的问了一句。 杨婉放了手,又来看季云轩的眼底,“脉象有些奇异。” 杨婉用纤细的手指拨开季云轩的眼睑,她的本意是察看一下他的眼底,却没有留意到自己曾经离他越来越近。 “啵”季云轩毫无预兆的噘嘴,在杨婉嘴唇上啄了一口。 “你干什么?”杨婉慌忙捂住嘴,退到了一边。 “对不起,你离我这么近,我一下没有忍住。”季云轩搓了搓手,理亏的低下了头。 “那就等你能忍住的时分,我在来看。”杨委婉过身,就想离这个妖孽远一点。 “额!”她一转身,季云轩便哼哼了起来。 方才挺有肉体的,如今一定是装的。杨婉决议先不理他,等一会儿再说。 “额!”季云轩捂着胸口,声响越来越大,他是真的舒服。 杨婉曾经走到了门口,想到季云轩紊乱的脉象时,她又有些不担心,“季云轩,我和你说……” 季云轩脸色苍白,额头上也曾经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季云轩。”杨婉赶紧奔了过去,“你哪里不舒适?” “胸口,胸口里就仿佛有两个东西在打架!”虽然舒服,季云轩却尽量坚持着宁静的声响。 “那……”由于焦急,杨婉一时也没了主见,“你们在祠堂里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皇上会驾崩,为什么你又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阿泠,这就是季家的传位祭礼。”虽然只是一句话,季云轩却废了好些力气,“父皇用自己的鲜血引出家族灵力,再将这股灵力加持到我的身上。” 季云轩闭了闭眼睛,“这灵力太过弱小,想要全部接纳,本就有些困难。更何况,他在临终前还给我下了咒……” “他是你亲生父亲,怎样还会给你下咒?”想到季家祖先那可怕的诅咒,杨婉担忧了起来。 “他也是担忧季家的祖业会毁在我的手上。”季云轩拉住杨婉的手,觉得到杨婉的关怀,他虽然舒服,还是不盲目的扬了下唇角,“你不要担忧,等我熬过这段时间,自然就会好起来!” 杨婉愣了一下,自己是在关怀他吗?仿佛是,由于若是他出了不测,又有谁去西陵国解除诅咒? 想到这里杨婉又豁然了起来,“那我应该怎样帮你?” 适才那舒服的觉得曾经渐渐过来,季云轩吐了口吻,将头靠在了杨婉肩上,“我们初到皇宫,我能完全信任的除了卓艺和丁隐之外,就只剩下了你!” 杨婉心境复杂,“你觉得我能置信?” “你是我的王妃,我不置信你,又去置信谁?”季云轩扬唇浅笑,那张勾魂摄魄的脸也由于增添了几分病容,而让人不知不觉的起了怜惜之意。 杨婉惧怕自己失了心神,便将目光落到了别处。只是她终究还需求季云轩,也便说道:“你既然如此说,我也会好好的守着你,直到你好起来为止。” “嗯。”季云轩点了摇头,一转眼却又满眼的阴霾。 “那你先歇一会儿吧!我去翻翻医书,看看能不能找到帮你的办法。”杨婉将季云轩安排好,便出了屋子。 她记得唐青画给的医书中提过这种状况,详细怎样做,她却没有记住。 这样想着,杨婉便放慢了步子。 只是她一出门,卓艺和丁隐又阴魂不散的围了下去,“王妃,王爷怎么样了?有什么吩咐没有?” 也难怪他们焦急,里头的那些事的确叫人焦头烂额。 “嗯!”杨婉沉吟了一下,本想通知他们如今的季云轩养病要紧。却不想她还没有启齿,季云轩曾经在外面呼唤,“卓艺、丁隐,你们两个出去。” “是!”卓艺和丁隐面色一喜,就想进门。 “不行!”杨婉想了想,将他们两人拦在了门外。 “王妃哎!如今曾经迫在眉睫了,您可千万别肇事呀!”丁隐跺着脚,“朝中曾经起了殿下谋逆的说法,若是再不给皇上举行大丧,怕是要出大事。” “那也不行,殿下的身子非常虚弱,若是被有心人看到,怕是要出更大的事。” 杨婉这句话倒是提示了丁隐和卓艺。虽说宣国就只剩下季云轩一个继承人,可他究竟还没有登基,若是被有心人看到,说不定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依王妃之见,如今应该怎么办?”不断没有吭声的卓艺启齿问道。 “守着殿下,直到他好了为止。” “呵呵”杨婉话音一落,屋子里响起了季云轩的笑声,“我家王妃就是聪明!卓艺,丁隐,你们将朝堂的事暂时交于艾大人,至于这宫中,先守上一段再说。” “是!”卓艺和丁隐应了一声。他们一个守在季云轩屋外,一个出宫去联络府丞艾大人。 看着一切都曾经处置妥当,杨婉刚才转身想回自己的房间。 “王妃,杨家三小姐来了。”就在这时,宫门外的太监跑出去传话。 她来干什么?刻不容缓的想见季云轩吗?杨婉思索了一下,“通知他,殿下如今不方便见人。” “阿泠,我是来见你的。”杨茴没等回话,自己闯了出去。 杨婉背对着杨茴,说句实话,她如今不想应付任何人。 “阿泠,父亲晓得你曾经安全进宫,便叫我过去看看。”杨茴的声响自始自终的温顺如水。 杨婉回过身来,“你在杨府帮的忙,我都曾经通知了殿下,他会领的情,也不会为难尚书府。”话一说完,杨婉便想分开。 “阿泠,难道我们姐妹之间一定要这么陌生吗?”杨茴拉住了她的胳膊,“我供认为了南王殿下,我是怨过你,甚至还耍过一些手腕。可是事情曾经过来了那么久,我也曾经明白,不是自己的终究勉强不得。” 说着话,杨茴便低了下头,楚楚可怜的容貌,会让人觉得不原谅她该是多么的小肚鸡肠。 第189章 了如指掌 “三姐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阅历了那么多,杨婉自然不会再吃她这一套。 为什么杨婉没有反响?杨茴顿了一下,还是悄悄摇头,“嗯!” “那好,我晓得了,你可以回去了。”杨婉拨开杨茴的手,就想回房去。 “可是,四妹……”杨茴追上来,再一次拦住了杨婉的来路 “三姐还有其他事吗?”杨婉歪着头,用了一个比杨茴还要温顺可人的表情! “没了……”杨茴虽然还不甘愿,却又不得不摇头。杨婉的意思曾经再分明不过,她如今不想和自己说话。 “既然没事,小妹就不送了。”杨婉招呼了一声“殷红姐姐送客”,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三小姐请回吧!”殷红过去,好脾气的送客。 杨茴咬了咬唇,不情不愿的分开。这杨婉是越来越狂了,竟是半分都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的样子。 不过这倒也不奇异,她是南王的嫡妃,一旦南王登基,她便是理直气壮的皇后。 想到这里杨茴便怄的凶猛,她对季云轩一心一意,季云轩却似乎着了魔一样,眼中只要杨婉一人。杨茴的手掌越握越紧,若是杨婉也对季云轩一心一意,倒也罢了,可是她偏偏又想对季云轩不利。 杨茴停下步子,不,她决不能让杨婉对季云轩不利。 “沙沙沙”虽然没有起风,路边那长得茂盛的百杨松却不断再动。 杨茴凝神细看,却发现那树后似乎隐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杨茴心头一颤,用手帕捂了嘴唇刚才没有叫出声来。她一步步往前进,心里面巴望着那团黑影基本就没有留意到自己。 “杨茴!”就在她以为自己将要逃脱时,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伎俩。 “啊!”杨茴再也忍不下去的大声尖叫,却谁知一切的声响都被人堵在了喉咙里。 “别叫,是我!”一个熟习的声响在杨茴耳边响起,杨茴睁开眼,就看到了被烟熏的黑黢黢的季凉川。 “太子殿下。”杨茴吃惊了起来,“怎样是你!” 季凉川虚弱的靠在了树干上,“救我出去!” “可是……”杨茴清楚的很,这天下曾经是季云轩的了。她若是救了季凉川,就是在和季云轩作对。 “假如不救我,你如今就得死。”季凉川恶狠狠的掐住了杨茴的脖子。 “我救。”杨茴举着双手赶忙容许,“那你藏到我的马车上,先和我出宫吧!” “呵”季凉川冷笑了一下,“你聪明的很。” 杨茴低着头暗自思忖,虽然说救季凉川风险宏大,却没准也是个难得的时机。 - 一连几天,杨婉都在和医书做妥协,惋惜唐青画不在,要不然他们一定可以找到治好季云轩的办法。 “王妃,王妃。”丁隐在她窗下大叫。 “怎样了?”杨婉的心毫无预兆的又揪了起来,这几日丁隐每一次叫她都是季云轩病情发作。 “你快来!”丁隐自始自终的上气不接下气。 杨婉扔了医书,就往季云轩的屋子里跑。 “季云轩,你又舒服了?”杨婉进了门,却见季云轩正好好的坐在床上。 “这?”杨婉挠了挠头,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阿泠,你看谁来了?”季云轩扬着唇,冲着一边直摇头。 杨婉跟着他的目光往过看,看到窗边的人时,杨婉的双眸猛然亮起,“宁微,你回来了?” “嗯!”宁微喜极而泣,几步跑过来抱住了杨婉的脖子,“小姐,我可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杨婉拍了拍宁微的背,“你这几日不断和宁叔在一同吗?可受了什么苦?” 宁微摇了摇头,“苦到不曾受过,就是……” 宁微咬了咬唇,“噗通”一声跪在了杨婉脚下,“小姐,宁微犯下了大错,还请小姐责罚!” “究竟怎样了?”杨婉历来没有见过宁微如此。 “奴婢把季凉川给的圣旨弄丢了!”宁微恨不得将头埋在地上。 “丢了就丢了,你没什么事就好。”虽然晓得那道圣旨的意义严重,杨婉却仍然舍不得见怪宁微。宁微从小和她一同长大,说是主仆,其实早曾经是至亲姐妹。 “可是万一那圣旨落在您的仇敌手里,万一他们拿出来大做文章……”宁微真是越想越惧怕! “那圣旨除了用来要挟我,还有其他用吗?”季云轩开了腔。 杨婉和宁微对视了一眼,仿佛是没有。 季云轩笑了笑,“反正我都曾经看过,也晓得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们又有什么好担忧呢?” “要是这么说的话,就没什么事了?”宁微快乐起来,冲着季云轩叩头,“多谢殿下。” 杨婉越听越不对劲,“为什么要感激他?” “殿下不怪我了!”宁微答复的天经地义。 杨婉眯了眯眼,“宁微,你丢的可是我的东西。” “小姐和殿下还分什么彼此?”宁微想都没想的说了出来。 “嗯”杨婉成心清了清嗓子。 季云轩则不经意的扬起了唇角。 宁微看了看杨婉,又看了看季云轩,这两尊大佛一个也不好惹,不如自己以退为进保命要紧。 “那个……,小姐要是没什么吩咐,奴婢就先退下了!”话一说完,宁微便小跑着往屋外跑。 只是她也不过才跑了两步,便觉得眼前一黑,人也跟着一个踉跄。 “你又怎样了?”杨婉曾经有些不想理她。 宁微揉了揉太阳穴,成心扮出一副可怜相,“小姐,落坡岭大火的时分,我中了些烟毒,大约是余毒未情,这几天老是头晕眼花。” “你过去我给你看看。”虽然不想理她,杨婉却也做不到不论不问。 “不必看,小姐将血给我沾一沾便好。”杨婉的血对宁微来说,就是万能的灵药。 “你说我的血?”杨婉不断混沌的大脑恍然大悟。 “是啊!”宁微不明所以。 “季云轩,我想到治疗你的方法了。”杨婉不再理睬宁微,而是转身看向了季云轩。 “你想用你的血?”季云轩蹙起了眉。 反正季云轩曾经对自己的身份了如指掌,杨婉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紫荫血缘既能解毒,又能治病。除此之外,它还有另外一个弱小的功用。”杨婉顿了一下,一双凤眸越加的亮堂,“还是最弱小的灵力交融剂。” “可是……”季云轩心有顾忌。 “没什么可是,丁隐,宁微,你们两个护法,我来给他医病。”杨婉曾经替他下了命令。 “是!”丁隐和宁微各就各位。 杨婉拿了药箱,又取出了自己的银针,“季云轩,我将每只银针上都染上自己的血,这样刺到你身上,便能疾速打通经脉,让两股灵力顺利交融。” 季云轩正襟危坐,“是不是用了你的血,我们就能骨血相融,永不分离了?” “额……”杨婉满脸黑线,这么重要的时辰,季云轩在想这个? “是不是?”季云轩顽固的提问。 “呵”杨婉干笑了一声,“你情愿这么想也没什么不行。” 季云轩闭上了眼睛,“阿泠,你先为我施针,等着银针遍及穴位之后,再用手掌传递气血,这样你就不必在自己的身上划口子了。” “是吗?”杨婉悄悄的问了一句,长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通知自己可以这么用血。 “嗯!”季云轩点了摇头,伸手去脱身上纯白色的寝衣。 “哎,你干什么?”杨婉敲了敲药箱。 “难道你可以隔着衣服找穴位?”季云轩一脸懵懂的睁开了眼睛。 “咳”杨婉为难的一声轻咳,“你脱吧!我还没那本领。” 虽然嘴上这么说,杨婉想的却是,要是早想到施针要脱衣服,她也应该学着唐青画的样子,找个御医来替自己入手。 季云轩三下五除二的将衣服脱完,那他近乎完满的身体便彻底暴露在了杨婉面前。 杨婉揉了揉太阳穴,这个妖孽,就不怕自己没有抵抗力会流鼻血吗? “我预备好了,可以开端了。”杨婉半天没入手,季云轩到敦促了起来。 “哦!”杨婉勉强镇定上去,拿了根银针便往季云轩身上扎。 “啊!”季云轩惨叫了起来。 “怎样了?”杨婉本就紧张,听他一叫,用力的打了个哆嗦。 “你是扎穴位,还是扎我?”季云轩低着头,冤枉吧啦的看着自己凄惨的腹肌。 “哦!对不起。”原来杨婉一紧张,把针扎到了他的肚子上。 “你究竟行不行?”季云轩觉得自己能够随时都会被她扎死。 杨婉不自在的挠了挠头发,“我就是有点紧张,要不然我让丁隐去找个御医。”说着话,杨婉便想从床上滑下去溜掉。 “你忘了吗?我生病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晓得!”季云轩道貌岸然的提示杨婉,“这还是你说的!” “那就还是我来吧!”杨婉无精打采的重新坐下,却又忍不住将自己暗暗的骂了一顿。季云轩是什么人,该想到的事应该早就想到了!她为什么要去多管闲事,又为什么要在季云轩面前给自己挖坑? 第190章 心少见多怪 这样想着,杨婉的注意力终于从季云轩身上移走,那颗不断慌张的心也跟着渐渐宁静。 她的手不再哆嗦,银针也稳稳的落在了季云轩的穴位上。 一个时辰悄然而过,杨婉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银针曾经扎完,如今她要和季云轩气血相通。 杨婉闭了闭眼睛,将手掌按在了季云轩身上。虽然这一身紫血让杨婉吃尽了甜头,可是杨婉还是会感激它,由于在关键的时辰,它总能让自己去救想救的人。杨婉又摇了摇头,她救季云轩只不过是西陵国需求他的血。 杨婉闭眼入定,紫荫血缘的血气从季云轩的经脉上慢慢游走。 一阵清凉的舒适感从经脉上传来,季云轩倏然睁开了眼睛。 满头是汗的杨婉就那样落入了他的眼中,只一瞬,季云轩那深邃的眸便跟着流光溢彩。 “哒哒哒”朱红的窗棂被人悄悄叩响,一袭红衣的艾良夜如鬼魅般飘进。 “哎呦!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分?”艾良夜一进门便装模作样的捂上了眼睛。 “嗯!”杨婉气味不顺,轻轻的偏了下头。 季云轩瞪了艾良夜一眼,将杨婉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悄悄发出。看杨婉没什么反响,他便将她放到了床上。 “哎,你也不怕身上的银针刺进肉里。”艾良夜“好心好意”的提示。 “你先闭嘴。”季云轩给杨婉盖上被子,才扯了件衣服,从床上上去。 “帮我把针拔下来。”季云轩将背交给了艾良夜。 艾良夜不敢粗心,拔针的时分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好了!”随着艾良夜将最初一根银针放下,季云轩穿好了自己的纯白色寝衣。 “里面怎么样了?”季云轩坐到桌边,拿起一杯茶喝。 “一切如你所料,都在掌控之中。”艾良夜细长的手指握紧成拳。 季云轩勾了勾唇角,抬头喝茶。 “云轩,如今的状况虽然不太波动,却也是登上帝位的最佳时机,可你怎样反而躲到这里养起了病来?”艾良夜敲了敲桌子,“如今季凉川下落不明,若是被他得了时机,我们岂不是还要费力?” “我的确病了。”说到自己的病,季云轩的目光又回到了杨婉身上。 施针再加上血气相助,让杨婉简直虚脱,所以她才会连银针也没来得及拔,便睡了过来。 “切”艾良夜不屑的翻了翻白眼,“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病?我看是因为她吧?” 季云轩倒也没有否认,他垂下了眸子,脸上是历来没有过的凝重之色,“良夜,父皇虽然将宣国皇帝和季家家主的地位都给了我,却也在传位祭礼的时分偷偷的下了诅咒。” “什么诅咒?”艾良夜少有的严肃起来。 “你晓得青鸾镜吗?”季云轩拧起了双眉。 “得此镜者可以一统天下?”艾良夜的身体轻轻前倾,“可我不懂这和杨婉有什么关系?” “父皇不喜欢我和他一样为情所困,便在我身上种下了情咒。”季云轩顿了一下,“可是我不想保持阿泠。” “所以你就大胆逆行经脉,想要强行解咒?”艾良夜全明白了,“这才惹的祖宗灵力不满,在你体内横冲直撞?” “在阿泠的协助下,我曾经成功了。” “屁!”艾良夜爆了粗口,“你不过是把对她的诅咒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良夜……” “云轩,早晓得你会对她如此投入,我宁愿你还是喜欢男人。” “……”季云轩满脸黑线,他什么时分喜欢男人了,他是不断都没有遇上喜欢的女人。 “事情曾经到了如今这步。我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朝堂里的事,我会让爹爹帮你盯着,你就先窝在这里养病吧!”艾良夜有些火大,他懒得再理季云轩,自顾自的出了西华宫。 “那你也记得帮我照顾夕歌,别让她闯什么祸,也别让她再来烦我。”季云轩往外追了两步,虽然艾良夜没有答复,却也并不会因而担忧。 艾良夜一走,房间里又安静了上去。 季云轩走到床边,杨婉换了个姿态睡的正好。 “殿下,要是曾经医完了病,就让奴婢带小姐回房吧!”杨婉给人施针从没用过这么久的工夫,宁微有些担忧的在屋外讯问。 季云轩扭头看了一下,赶紧躺到了床上,“如今正到了紧要关头,你千万不要出去。” “好!”宁微赶紧摇头,“奴婢就在里面守着,要是有事叫我就好。” “晓得了。”季云轩单手撑头,安静的看着杨婉。 素日里看她还好,却不想睡着了会满床打滚。 “砰”季云轩正想着,杨婉一脚踢到了他的小腹上。 “额!”季云轩痛的皱眉,“你这个小妮子,踢坏了夫君的命根可怎样好?” 他低下头,杨婉殷红的唇近在咫尺。 季云轩持续往前,说起来可笑,自己堂堂的宣国继承人,想要去吻一个女人,居然还得偷偷的。 “你想干嘛?”偏偏杨婉连偷偷的时机也不给他,她曾经醒了。 季云轩顿了一下,赶紧闭起眼睛躺在了杨婉的身边。 “我怎样睡着了,还是和他睡在了一同?”杨婉挠了挠头发,看季云轩神色如常,便想起身下床。 “嗯!”她也不过刚刚坐起,季云轩长长的手脚都压了过去。 “哎,你放开我呀!”杨婉推开他的手,他的脚压了下去,推开他的脚,他的手又压了下去。 “赶忙放开我。”杨婉直接火了。 季云轩不但没放,还将杨婉抱的更紧。 “装睡是不是?”杨婉早看出来了。 季云轩扬着唇,却仍然不肯放手。 “让你装睡!”杨婉双眸一转,直接去挠季云轩的痒痒。 本以为会看到妖孽憋笑,却不想那妖孽直接把自己挠痒痒的手,按到了他的身上。 他只穿了一件薄弱的寝衣,杨婉可以觉得到他细致如瓷的肌肤。 一丝红晕迅速的从双颊飞过,杨婉推开他就想逃走。 “别走。”季云轩不容分的将她拉进了怀里。 “我……”杨婉打着结巴,过了半晌才问,“我银针呢?” “啊?银针?”季云轩成心少见多怪,“该不会都扎进我肉里了吧?” 杨婉的心“咯噔”一下,她一把拽开季云轩的衣服,去检查他的穴位。 看到一切如常,杨婉松了口吻。 只是又一转念,她便明白了季云轩是在骗他。 “哼”杨婉冷哼了一声,“再骗我,我就真的把针扎到肉里。” “又不是没有扎过,你看看我这肚子上的针眼儿还在!”季云轩拉了杨婉手,往自己身上按。 “你再占我廉价,我不理你了!”杨婉猛地将季云轩一推,赶忙从床上起来。 “哎呦!”季云轩装模作样的蜷起身子,一声声哀嚎起来。 杨婉白了他一眼,转身要走。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如今又装不幸给谁看。 “阿泠!”季云轩狗皮膏药普通的又沾了下去,“施针之后你还没有给我诊脉。” 杨婉顿了一下,拉过了他的手。本以为脉象会逐步颠簸,却不想比施针前还要乱。 难不成自己断错了脉,又看错了病?杨婉给季云轩全身都反省了一遍,除了脉象并去其他异常。 “你先躺着,我得好好想一想。”杨婉给季云轩盖好被子,加入了屋子。 “小姐,怎么样了?”宁微仍然在里面等着。 “你把医书找出来,我要好好看看。”杨婉的思想还在季云轩的病上,依照常理,季云轩的病情应该恶化了才对。 “好。”虽然很想让杨婉休息,宁微却也晓得自己基本劝不住她。 夜色曾经深了,宁微将烛火调亮,又给杨婉备下了热腾腾的夜宵。 杨婉看了会儿医书,又留意到宁微曾经困的井井有条。 “宁微,你先去睡!”杨婉晃了晃她的胳膊,想到她刚刚说自己中了烟毒,便又给她诊了下脉。 脉象显示,宁微只是劳累过度。 “哎”杨婉叹了口吻,自从跟了自己,宁微就没有过过一天平稳日子。 “嗯”宁微恍恍惚惚的摇着头,“小姐不睡,我也不睡。” “你听话……”杨婉本想哄哄她,后果发现自己话没说完,宁微早睡了过来。 杨婉摇了摇头,站起来给宁微披了件衣服。 烛火摇曳,医书上的字逐步变成了双影。 杨婉又撑了一会儿,终于熬不下去伏在案上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因为耳边传来了一阵响动,而那响动正是从季云轩的屋子里传出。 杨婉心头一紧,下意识的便以为季云轩的病情又发作起来。 她来不及多想,火急火燎的便往季云轩的屋子里跑。 她以为会看到季云轩正苦楚的伸直着身体,却没有想到呈现在自己眼前的画面是季云轩正肉体头十足的反扭着万冰妍的双手。 看她进门,季云轩显得有几分慌张。他赶忙松开了万冰妍,迎上了杨婉。 杨婉面色阴沉,一把抓起了季云轩的手去探他的脉象。 “阿泠!”季云轩心虚的想要解释。 “季云轩,你就是死了,也休想再让我来瞧病!”杨婉面如寒冰的丢下一句话,便自顾自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191章 迎刃而解 她为他的病情冥思苦想,他却成心打乱了脉象来骗自己。 “阿泠,你听我解释。”季云轩曾经追过来,拍着她的屋门,“我是刚刚恶化,还没有来得及让你看。” 杨婉轻嗤一声,腻烦的捂上了耳朵。 “小姐,这是怎样了?”宁微被拍门声吵醒,她揉了揉了照旧打架的眼皮,起身要去开门,“殿下敲门呢!” “不准去。”杨婉用力的一敲桌子。 宁微一个哆嗦,立马便清醒了过去,“小姐!” 杨婉有些抱歉,她在里面风餐露宿了那么久,还没有好好休息。想到这里,杨婉的声响又软了上去,“你别管了,安心睡你的便是。” “哦!”宁微听话的坐下来,只是一双干巴巴的眼睛不断在盯着杨婉看。 “你看我做什么?”杨婉没好气道。 宁微指了指门外,“小姐,殿下不断这么敲门,奴婢也睡不着呀!” 杨婉扭过头去,只见木门一颤一颤的,似乎随时都会被季云轩拍烂。 杨婉咬了咬唇,渐渐的站了起来,她想通知季云轩别敲了,却发现那哆嗦的木门曾经运动了上去。 他是走了么? 杨婉走到门边,隔着门缝往外面看。 季云轩还站在门口,卓艺正在他耳边报答着什么。 季云轩的眉头越皱越高,到最初他扫了眼杨婉的屋门,跟着卓艺分开。 见他一走,杨婉便翻开了门。 “嫂嫂,我们好久不见呀!”万冰妍突然就冒了出来。 杨婉秀眉微蹙语气不善,“是好久不见。” 她无意理睬万冰妍,便想退回屋内。 “哎!嫂嫂。”万冰妍拦住他的来路,“你晓得祝一筱吗?” 杨婉抬起眸子。 万冰妍又道:“祝一筱回来了!” 杨婉顿了一下,祝一筱是宣阳帝季瑾的近身侍卫,也是宣国独一个可以抑制季云轩的人。 “祝一筱被先帝派去边关视察,回来后先帝曾经成了尸骨。”万冰妍一边说话一边瞧着杨婉的神色。 杨婉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踏进了自己屋中,“凭南王殿下的本领,怕是来十个祝一筱也没有成绩。” “平常当然没有成绩,可是眼下云轩哥哥大病初愈……”万冰妍上前一步,想要追着杨婉进门。说句实话,万冰妍对杨婉照旧没有好感,可是眼下状况特殊,自己又不得不替季云轩求助她。 “嘭”杨婉完全没听,她一甩手,直接打开了门。 “哎,”万冰妍又敲了两声,“你这么心狠,怕是恨不得云轩哥哥出事吧?” “……”杨婉仍然没有反响。 万冰妍跺了跺脚,追着季凉川而去。 世界一下喧嚣了上去,杨婉双手托腮坐在了桌前。 “小姐。”看了半天的宁微早曾经明白了情况,她给杨婉倒了杯热茶,又替杨婉揉了揉后背,“看小姐的样子,是真的不论南王殿下了?” 杨婉还在气头上,“他那么有本领的人,还用的着我管?” 宁微想了想,在杨婉耳边道:“他是用不着你管,可是我们西陵国的万千百姓可还得靠他来救。” “啊!”杨婉轻呼了一声,猛的一下站起。她是怎么回事,居然只顾自己生气,而忘了最重要的事。 “那我赶忙过来看看,别让他出了什么不测才好!”杨婉一边说话,一边向着门外疾速走去。 只是行至门口时,她又停下了步子,“假如祝一筱真要入手,想必没几个人可以拦住,”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宁微焦急了起来,“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可以解除西陵国诅咒的人,可千万不要让他有什么事才好。” 杨婉凝神细想,虽然看不懂祝一筱是敌是友,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一定的,他只对季瑾一个人效忠,所以只需季云轩让他置信自己是合法继位,那么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凭季云轩的本领,要祝一筱置信并不是难事。 想到这里,杨婉又坐在了桌边。 “小姐,你不出去了?”宁微惊讶。 杨婉点了摇头,“你担心,这件事难不倒我们那位南王殿下。” 杨婉一边说话,一边端起一杯茶喝。 茶曾经有些冷了,杨婉便说,“宁微去换杯热茶来。” “是!”宁微虽然焦急,却也不得不不听她的话。 日头渐渐升起,又渐渐落下,季云轩出去了一天都没有回来。 宁微坐不住,好几次出去打听。可她打听回来的音讯只要一个,季云轩和祝一筱不断在太极殿中,至于外面发作了什么,谁都不得而知。 黄昏的时分,万冰研又跑了过去,她央着杨婉去太极殿看看。 杨婉没理,她便又大闹了一翻悻悻离去。 就这样过了三天,季云轩终于从太极殿出来,而祝一筱居然也当众宣布,季云轩才是宣阳帝季瑾的合法继承人。 祝一筱是季瑾最信任的人,他的话成功的将朝中支持季云轩的声响压下。季云轩趁热打铁,定了下登基大典的日子。于此同时,他改年号为昌隆,谥号“灵”,是为宣灵帝。 对杨婉来说,季云轩做不做皇帝都一样,她关怀的只要一件事,那便是季云轩什么时分可以和自己去西陵国。 可是让杨婉绝望的是,自从定下了登基大典,季云轩就仿佛失踪一样,再没有在她面前呈现过。 眼看着冬天里的残雪一点点化去,眼看着树梢萌出了一点点淡淡的绿。 “小姐,你怎样也不焦急?”宁微看了看屋前消融的雪水,又看看了正拿着医书仔细研读的杨婉。 杨婉头也不抬,“都曾经等了这么久,还差这几天吗?” “可是离国师指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宁微蹙着双眉坐下来,“小姐,你说南王殿下……。哦,不对,是宣灵帝,你说宣灵帝会不会懊悔不和我们去西陵国了?” 杨婉放下医书,“你担心,我一定有方法让他去。” “你这么一定吗?”宁微第一次对自家奴才发生了疑心。 “……”杨婉刚要说话,一声太监的高唱传进了西华宫,“皇上有旨。” 杨婉和宁微对视了一眼,他们内心的声响出奇的分歧,“这就下圣旨了?” “圣旨到。”看没人出门,那太监又喊了一声。 “接旨。”杨婉赶忙带了宁微出门。 那太监清了清嗓子,开端宣读圣旨。一大堆拗口的文言文,杨婉听的并不清楚,但是意思却明白的透透的。 季云轩成了宣灵帝,而自己也由于南王妃的身份成了他的皇后。 “钦此!”那太监将拂尘一摆,恭恭敬敬的将圣旨交于杨婉,“皇后娘娘,皇上的登基大典定在三月初八,您的册封大典定在三天之后。” “哦!多谢公公。”杨婉朝宁微摆了摆手,宁微会意的抓过去一把金瓜子塞给了传旨太监。 那太监忙不迭的叩头,“多谢皇后娘娘恩赐。” 杨婉一时顺应不了,前世里她是再普通不过的伟大女孩,西陵国她虽然贵为王长女却历来没有过王长女的尊贵待遇。如今突然被人这样参拜,她真是觉得哪里都别扭。 “公公赶忙起来吧!册封大典还没有举行,你这样也不和规矩。”杨婉亲身去扶宣旨太监。 宣旨太监受宠若惊,“皇后娘娘深得圣心,册封大礼也是迟一天早一天的事,您这样客气真是折煞主子了。” “什么折煞不折煞的,当前还要请公公多多照顾。”杨婉虽然不屑在宫中耍什么伎俩,却也明白打点好皇帝身边的人对自己没有害处。 “主子钱顺,娘娘有事虽然吩咐就好。”钱顺态度恭顺。 “好!我记下了。”杨婉浅笑。 “那主子告退。”钱顺又行个礼,计划退下。只是他走了两步,又停了上去,“既然皇后娘娘如此看得起钱顺,那钱顺也斗胆提示一下娘娘。” “公公请说。”杨婉想,这钱顺这么快就向着自己了吗? “娘娘,由于您之前和前太子一同在宫中待过,所以皇上立您为后,也遭到了诸多的阻遏。” “是吗?”杨婉有些惊讶,其实季云轩基本就不用立自己为后。 “是啊!皇上力排众议,亲身呵斥了冰妍郡主,这才勉强定了上去。”钱顺顿了一下,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娘娘要万分小心冰妍郡主,主子看她似乎对娘娘积怨已久。” “我晓得了,谢谢你。”杨婉又给钱顺抓了些金瓜子,这才打发他分开。 钱顺一走,宁微就嘚瑟了起来,“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她一边给杨婉行礼,一边开怀的哈哈大笑。 杨婉没好气的摇头,“依我看,这皇后的身份不要也罢!” “为什么呀?”宁微不解。 “由于我们迟早要回西陵国。”杨婉将圣旨收了起来。 “那就在回国之前嘚瑟一下嘛!”宁微只需想一下都觉得开心不行。在西陵国时,杨婉虽然贵为王长女,但是王室衰落,实践的掌权者其实是国师百里屠。百里屠这个人刻板严肃,不只没有把杨婉当成王长女看,相反的还不断把她管的很严。 “这有什么可嘚瑟的,弄不好我们两个都得为此送命!” 第192章 嗤之以鼻 “不至于吧?”宁微一脸的不置信,“季云轩那么喜欢你,他一定会护着我们的!” “呵”杨婉淡淡的一笑,“且不说季云轩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就算是真的,他护的了一时,护的了一世吗?宁微,这皇后的地位不晓得有多少人觊觎,季云轩将这个地位给了我,也就是将我推上了风口浪尖!” “娘娘,杨府的三小姐说有要事求见!”杨婉话音刚落,便有宫娥出去传话。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杨婉挑了挑唇,“让她出去吧!” “是!”宫娥出去传话。 杨婉则整理了一下头发,坐在了主位上。 里面环佩叮当,杨茴跟着适才的小宫娥进门。 “阿泠。”杨茴像往常一样往杨婉身边走。 走了两步,却又像想起什么一样,跪在地上冲杨婉行了个大礼,“臣女杨茴,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成心将“皇后娘娘”四个字咬的很重,借此显示她对杨婉的尊重。 杨婉起身将杨茴扶起,“自家姐妹,怎样还这样客气?” 杨茴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她看了看左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杨婉摆了摆手,“留下宁微服侍,其他人都出去。” “是!”殿中的宫娥们顺次退下。 “三姐有什么话无妨直说。”大殿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杨婉便有些懒得再装了。 杨茴顿了一下,“就冲娘娘还肯叫我一声三姐,我便一定要提示一下娘娘。” “什么事?”杨婉坐下,随手剥了个橘子来吃。 杨茴抿了抿唇,走到了杨婉的近前,“我手上有一份前太子留下来的圣旨,也是册封娘娘为皇后的。” “咳”杨婉一声干咳,将吃下去的橘子又吐了下去。 宁微心下一颤,怎样自己手中的东西,倒跑到了杨茴哪里?她有心逼问一下,却又见杨婉直冲自己摇头。不得已,她只能暂时忍下。 “哦?三姐从哪里来的这种东西?”杨婉很快便神色如常。 “就是赶巧了而已。”杨茴仍然细声细气,“我想着妹妹马上就要停止册封大礼,这东西假如传了出去,就怕是皇上还情愿册封妹妹,这朝堂和天下怕是也容不下妹妹了。” 杨婉又往口中塞了瓣橘子,“所以三姐是计划还给我吗?” 杨茴蹙了下眉,面有难色,“如此重要的东西,我一个弱女子怎样敢带在身上,假如娘娘想要,无妨回一趟尚书府,神不知鬼不觉的取来。” “我和你回去。”宁微往前了一步。 杨茴若无其事的将唇一挑,“如此甚好。” “哎!”杨婉摆了摆手,“那季凉川虽然贵为太子,却究竟不是皇上,他写的圣旨,我取回来造反吗?” “可是你就不怕被有心人应用?”杨茴没有想到,杨婉居然浑不在意。 “东西在三姐手上,我有什么好担忧的?”杨婉扬了下眉梢,“除非三姐成心拿出来想置我于死地?” “呵”杨茴一声干笑,“我们杨家多少年才出一个皇后,我又怎样会做出这样的事?” “我就晓得三姐最疼我了。”杨婉似笑非笑的拍了拍杨茴的肩膀,“那圣旨还请三姐好好收着,不要让有心人应用了才好。” “那是自然。”杨茴要垂着眼睑,才干盖住眸中的神色。 “那三姐要是没有其他事了,小妹就不相留了!”杨婉的脸上仍然挂着得体的浅笑。 “臣女告退。”杨茴行了个礼,渐渐的向里面退去。 可她究竟又不甘愿,行到门口时停下了步子,“皇后娘娘,那假圣旨臣女自会好好收着,可是万一不小心丧失,还请娘娘不要见怪。” 杨婉心中一声冷笑,这杨茴的尾巴马上就要显露来了。 “啊!”杨婉成心一声惊叹,“三姐可千万收好,要是小妹吃罪,怕是也要牵连到尚书府。” “晓得了。”杨茴用力咬着嘴唇才没有骂出声来,她杨婉一个人的罪责关尚书府什么事? 想归想,杨茴却究竟没有出声。 她一个人走在长长的甬道上,懊恼之极。她本想用那张册封杨婉的圣旨为钓饵,让杨婉跟着自己回尚书府。然后,再设计一出杨婉和季凉川私会的大戏。到时候人赃俱获,她就不信季云轩仍会让杨婉当这个皇后。 可是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杨婉基本对此事嗤之以鼻。 “云轩哥哥,云轩哥哥。”杨茴正想着,甬道的止境传来了一个甜甜的声响。 杨茴寻着声响望去,只见一个妖娆的少女正追着季云轩大叫。 季云轩好似半点耐烦也无,脚底下就仿佛生了风,任那少女怎样追也追不上来。 季云轩曾经走远了,看样子还是去了西华宫。 “云轩哥哥。”万冰研急的大叫,“你还怎样还没有认清那个女人,她基本就不在乎你。” 季云轩早曾经消逝了,只剩下万冰研气的跳脚。 “可是冰妍郡主?”杨茴想了想,走到了万冰研的身边。 万冰研转过身来,这个女人她没有见过,“你是谁?” 杨茴行了个礼,“臣女尚书府杨茴。” “杨婉的姐姐?”万冰研一声轻嗤,转身就走。 “冰妍郡主,臣女早就听说过您的事迹,也不断都敬仰您对皇上的真心。”杨茴赶紧进步了声响。 万冰研停下步子,饶有兴趣的回头,“里面怎样说我的?” “说您为了皇上不惜孤身犯险,说您为了皇上可以赔上自己的性命。”杨茴一边说,一边察看着万冰研的表情。 “若是云轩哥哥也能这么想,该有多好。”万冰研垂下了泪珠。 “别难过了,皇上迟早会晓得的。”杨茴递出了一条帕子。 万冰研接过来抹了抹眼泪,这帕子怎样有些眼生?她细心看了看,却发现这帕子居然是前太子府中的东西。 “你大胆!”万冰研一声高喝,吓的杨茴赶紧跪倒在地。 “你怎样会有季凉川的东西?”万冰研怒目而视。 杨茴一脸惊慌,“臣女不晓得呀!这,这是……”杨茴的眼珠骨碌碌的转着,“这是皇后娘娘给我的东西。” 杨茴将头埋的很低,这手帕是从季凉川的身上而来。想到到季凉川,杨茴又有些头疼,既然杨婉不肯去,季凉川就没了什么用处。那么再把他留在府中,也不过是给自己埋下了祸根。可那季凉川虽然受伤,却修为深沉,依自己的才能,基本就不能够将他赶走。 这万冰研曾是季凉川的爱妾,又由于季云轩极度的讨厌杨婉。那么是不是只需诱她出手,便会一箭双雕? “什么皇后娘娘,清楚是不晓得哪里来的灾星。”万冰研快疯了,“我早就说过她和季凉川狼狈为奸,云轩哥哥却偏不信邪。”万冰研的一口银牙简直咬碎,“我看他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杨茴低着头,暗暗的扬了下唇角,她曾经晓得自己的判别并没有错。 想到这里,杨茴决议称热打铁,她顿了一下,一脸无辜的持续启齿,“冰妍郡主,阿泠虽然是我妹妹,可是有些话我也曾经憋在心里很久了。” “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的有什么用!”万冰妍没好气道。 杨茴顿了一下,“阿泠出嫁时曾在府中落下个东西,臣女虽然觉得不妥,却也不敢擅作主张。” “什么东西?你虽然交给我!”万冰研曾经冷静下来,也曾经看出这杨茴似乎对杨婉很不称心。 杨茴想了想,大着胆子在万冰研耳边轻语。 万冰研的神色陡然一变,“这还了得?” 杨茴复又低下头去,“臣女也是觉得不妥,这才通知了郡主,不过还请郡主手下留情,千万不要见怪我四妹。” “你是傻了吗?这么大的罪,不株连九族就好,你居然还敢替她求情?”万冰研一脸的不可思议。 杨茴愣了一下,赶紧跪倒在地,“臣女不晓得这么严重,若是晓得定不敢在郡主面前胡言乱语。” “好了!你也别紧张了。”万冰研想了想,将杨茴扶了起来,“你悄悄的将那东西交给我,我保证你们尚书府不会遭到任何牵连。” 杨茴一脸挣扎,“若是我四妹因而获罪,那我……” “你应该这么想,若是因她牵连了满门,岂不是更糟?”万冰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只需有了杨茴口中的东西,她就不信搬不倒杨婉。 杨茴“考虑”了半天,最终“困难”的摇头,“那就请郡主随我回一趟尚书府!” “好!”万冰研容许了一声,便要跟着杨茴出宫。 “夕歌!”正要动身时,一身红衣的艾良夜挡在了她们面前,“你要去哪?” 万冰研烦极了他,“你管我去哪?” 说着话,她就想把艾良夜推到一边。却不想艾良夜稳得就仿佛一座山,不论自己怎样用力,都不能动她分毫。 “你,你又欺负我。”万冰研跺着脚,抹起了眼泪。 “哎!”万冰研一哭,艾良夜立马没了主见,“是你哥哥叫我来看着你的,你就算有什么不满,也应该去找他去说。” 第193章 冤枉 “他叫你去死,你也去吗?”万冰研连哭带骂,就是由于这个厌恶的家伙,害的自己那么久都没有见到云轩哥哥。 “问题是他并没有叫我去死呀!”艾良夜双手一摊,耍起了无赖。 “他不叫你去死,我叫你去死!”万冰研抬起小手,蛮不讲理的去捶艾良夜的胳膊。 艾良夜乘机将她一拉,“那就拜托你先送我一程。” 艾良夜最烦女人不听话,他将万冰研的双手一拧,一把便将她夹在了腋下。 “艾良夜,艾良夜。”万冰研在他的腋下连踢带扭。 “在在在。”艾良夜答得比谁都快,却也将万冰妍夹的越来越紧。 “你赶忙放开我!”万冰研吼的歇斯底里。 “呵,呵”艾良夜皮笑肉不笑,“我们先去请一道圣旨,只需云轩让放,我半刻也不会留你!” 艾良夜一边说话,一边往太极殿走去。 哎!想不到自己堂堂一代情圣,居然要用这样粗犷的方式来看待女人。 想到这里艾良夜无法的摇头,谁让自己贱兮兮的容许了季云轩呢?那尊大佛可是曾经吩咐了自己,除了不能让万冰研跑掉,还不能让她去西华宫打搅。 艾良夜一边想一边皱眉,冤家做到自己这个份上,也真是够悲催的。 “杨茴,杨茴你先回去,我会想方法去找你的!”万冰研眼看着自己逃不掉,便冲着杨茴大喊了一声。 “那臣女等着您。”杨茴怎样也没有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艾良夜。也是奇了怪了,这艾良夜仿佛也和杨婉牵扯不清过,想必季云轩还不晓得,要不然又怎样会允许他待在皇宫里? 想到这里杨茴又生起气来,杨婉你究竟和多少男人暧昧不清?季云轩,你又什么时分才干看清这个女人的真正嘴脸。 好在万冰研曾经信了,杨茴置信她迟早都会去尚书府找自己协作。 杨茴很快便消逝在甬道深处。 夹着万冰研的艾良夜却停下了步子,“杨茴,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听过!嗯!为了保险起见,他得回玄机楼查一查。” 艾良夜正在盘算,一阵剧痛从伎俩上传来。 他低下头,就见万冰研正用尽全力的在咬自己,“万冰研你是属狗的吗?” 万冰研头也不抬,拼命拼命的咬。 艾良夜疼的直皱眉头,夹着万冰研的胳膊便也跟着去了几分力道。 万冰研瞅准时机,疾速的挣开了艾良夜。 “万冰研,你!”假如不是看季云轩的面子,艾良夜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我怎么样?有本领你来咬回去呀!”万冰研随手抹了把唇角上的血。 艾良夜在心底哀嚎,“那是我的血,我的血。” “哼”万冰研没理他,大摇大摆的分开。 “喂!万冰研!”艾良夜有心再追上去,只是当他看到自己伎俩上那惨不忍睹的牙印时,又改动了主见。 哼,凭什么他们两个卿卿我我,自己却带着伤还要干活。 艾良夜越想越生气,到最初他决议去做一回照亮的明灯。 细心想来季云轩曾经好久没见杨婉了吧?他们是抱着呢?还是亲着呢?还是…… 艾良夜正要发笑,却又莫名蔫了上去。要是他们真的在亲近,自己也不好莫明其妙的就跑出来,由于那样清楚是在找打。 艾良夜看了眼惨兮兮的伎俩,心里又有了主见。不如就说自己被狗咬了,需求让杨婉给看看。 这个理由非常充沛,艾良夜开开心心的往西华宫走。 只是这西华宫是怎么回事?怎样太监和宫女都战战兢兢的站在了院中? “艾公子。”看见艾良夜进门,宁微见到救星普通的冲了下去,“你快劝劝他们两人!他们不晓得为何吵起来了!” “不是小别胜新婚吗?怎样反而吵了起来?”艾良夜趴在门缝上朝外面看。 “嘎吱!”门却忽然开了,走出了怒气冲冲的季云轩。 艾良夜及不自在的挠了挠额头,“那个云轩……” “啪!”艾良夜话还没有说完,屋子外面又飞出了一把茶壶。 季云轩敏锐的躲开,而艾良夜却由于被季云轩挡住了视野,慢下了一拍举措。这一慢,那茶壶便稳稳当当的打在了他的身子。 “嘶”茶壶里的水还挺热,流到身上那叫一个烫。 艾良夜莫名的想哭,他招谁惹谁了,怎样受伤的总是自己? “良夜,你怎么样?”季云轩没有想到艾良夜会躲不开一把茶壶。 人家都吵成这样了,自己总不好再推波助澜。想到这里艾良夜便吞下了一切的冤枉,“我没什么事,是你们两个怎样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季云轩的脸直接冻成了冰块,“没怎样,我就是寒心而已。” 季云轩有意无意的往屋内瞟了一眼,看杨婉依旧没有动态,他便拂一拂衣袖生气的分开。 “云轩,你别走呀!”艾良夜本想跟上去看看,无法手也疼,被茶水烫了的胸口也疼。 算了,反正两边都需求看,他还不如留下来看看杨婉。杨婉好歹是半个医生,看自己受伤总不会不管不顾吧? 想到这里,艾良夜走进了大殿,只是大殿中,怎样就仿佛被人洗劫了普通?好好的桌椅倒了一地,什么瓷器、花瓶、摆件,更是无一幸免的全部碎在了地上。 杨婉就那样背对着窗子孤单而立,她不只低着头,双肩还不断抖个不停。看样子,清楚在哭。 “阿泠,你没事吧?”艾良夜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最看不得美丽姑娘哭鼻子。 “我能有什么事?”杨婉回过头来,并不是艾良夜想象的满脸泪水。 艾良夜有些绝望,“既然没事,我就先去看看云轩。” 人家姑娘没哭,自己也没什么好劝的。 艾良夜说着话,就想往外面走。 “等等。”杨婉又叫住了他,“你倒是亲疏清楚,只担忧你好冤家一人。” “阿泠,不是你想的那样。”艾良夜抬了抬手就想解释。 “你受伤了?”杨婉看见了他伎俩上的伤。 艾良夜这才想到了自己的手,“其实不碍事,就是被只疯狗给咬了。” “既是疯狗,就该好好治疗。”杨婉冲他招了招手,又扶起一把被摔的四脚朝天的圈椅。 艾良夜小心翼翼的坐下。 杨婉抓起他的胳膊,细心检查。 “咬人的不是疯狗,怕是条美女蛇吧?”杨婉看完伤口,带着几分戏谑的挑唇。 “啊……,阿泠,云轩这个人一向嘴硬心软,他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艾良夜顾左右而言他。 杨婉也不答话,只是转身去吩咐宁微,“宁微,去拿我的药箱来。” 宁微正愁着说不上话,她不只飞快的取来了药箱,还成心装作突然想起来的样子说:“艾公子怎样受伤了?对了,奴婢看见皇上仿佛也受了伤?” 艾良夜立马接话,“怎样云轩也受伤了?要不然你先给他去看……,哎呀呀……”艾良夜话没说完,便疼的龇牙咧嘴。 是杨杨婉洗伤口时,成心用了力气。 “小姐……”宁微还想说话。 “那个宁微,我和你们奴才说几句话,你先下去。”艾良夜学聪明了,宁微这个小丫鬟摆明了是在替季云轩说话,她说不要紧,遭罪的可是自己。 “是!”宁微福了福身,悻悻的退下。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杨婉了,眼下正是他们有求于季云轩的时分,杨婉不去讨好便罢了,反而和季云轩扛了起来,这一杠不要紧,要紧的是季云轩还肯不肯跟她们走! 宁微一走,大殿内便只剩下杨婉和艾良夜两人。 艾良夜抬头看着杨婉,只见她举措娴熟,没几下便替自己包好了伤口。 “阿泠。”想到季云轩便是由于眼前的男子失了分寸,艾良夜便决议豁出来替他说一句话,“不论云轩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你都一定要置信他的心里只要你!” 杨婉拧起双眉,没有说话。 “好了,如今通知我,你们两个之间究竟发作了什么?”艾良夜少有的仔细起来。 杨婉抿了抿唇,“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就是通知他我不想做这个皇后。”其实杨婉不止说了这个,她还通知季云轩,她求的不过是族人和母亲的安好。 就是这一句话彻底惹恼了季云轩,他阴沉着一张俊脸,指着杨婉便骂,“说到底你不过是把我当成了工具,我通知你,你这工具天生的脾气不好,只需他不乐意,你就算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肯前去。” 杨婉自然也不肯逞强,“你这个人怎样过河拆桥,我助你走上明天的地位,你却言而无信不肯帮我!” 这话直接让季云轩的神色降到了冰点,他长臂一伸扫落了桌上的一切,“杨婉,你是铁石心肠吗?除了你的族人,除了你的母亲,其他人再也入不了你的眼?” 杨婉不敢去看他的眸子,“要不然呢?真的留下来做你的皇后吗?” “假如做我的皇后让你这么为难,那么不做也罢!”季云轩用力吸了口吻,向着门外走去。 第194章 心花怒放 “季云轩,你是魔鬼吗,为什么非要这么逼我?”杨婉眼前一花,随手抄了把茶壶便往季云轩身上扔,不想却扔在了艾良夜身上。 杨婉回过神来,又从药箱里翻出一盒烫伤药,“适才的茶水烫到你了吧?你这烫伤膏的效果很好,只抹个一两次便没有什么事了!” 艾良夜将药膏接过,“假如我是云轩,恐怕会比他还要生气,还要伤心!” “为什么?”杨婉问了一句。 “由于你这样说,清楚是在戳他的心。”艾良夜苦口婆心,“阿泠,我和云轩是多年的好友,却从未见他如此的在意过一个男子。” 他在意自己吗?杨婉低下头,或许在意吧!就像自己多多少少的也有些在意他。 “好啦!伤曾经治了,我的话也曾经说完了。”艾良夜站起身来,手欠的又抛了下手中的药膏,“你先好好想想,若是想明白了,不防也去看看他。” 艾良夜说罢又摇了摇头,自己本是皇城的第一号风流人物,却像个老妈子一样,为两尊大佛操碎了心。 “嗯。”杨婉摇头,事实上她也不得不去找季云轩,由于西陵国还等着季云轩去挽救。 “对了。”走到门口时,艾良夜又想起一件事来,“我适才碰到万冰研和杨茴在嘀咕事情,似乎是和你有关。” “杨茴找到了万冰研?”杨婉倒是没有想到。 “是啊!”艾良夜若有所思道:“夕歌这个人虽然任性,却头脑复杂,要不然她也不会蠢到去嫁给季凉川。我如今担忧那个杨茴不安好意,拿她当枪使了,她还不晓得。杨茴……”艾良夜顿了顿,“杨茴是不是尚书府的人?” “杨敬的三女儿。”杨婉答道。 “怪不得名字这么熟,原来是你三姐!”艾良夜勾了勾唇角,习惯性的显露了一个暧昧的眼神。 杨婉笑了笑,半是打趣,半是提示,“我晓得我三姐长的美观,可你也不要想着去打她的主见。” 艾良夜不屑的将眉一挑,“你是觉得本公子魅力不够?” “那倒不是。”杨婉摇了摇头,语气复杂,“由于她的心里怕只要季云轩一人。” “为了云轩的位置?”艾良夜拧起了眉头,就由于帝位,季云轩曾经赢了自己好几回。 “为了真心。”杨婉说出这话时有一瞬间的失神。 “呀!”艾良夜夸大的叫了一声,“既然这么风险,你还不赶忙把云轩的真心占住!” 艾良夜一边说话,一边推着杨婉走,“我通知你,对云轩真心真意的可不止杨茴一个,你再不出手,怕是什么也轮不着了!” 杨婉啼笑皆非,“就像如今能轮着一样。” “所以你得赶忙努力呀!”艾良夜苦口婆心,“不为别的,就为了让他何乐不为的和你去西陵国解除诅咒。” 杨婉愣了一下,怎样自己的身份,艾良夜也晓得?难道是季云轩说的?或许是艾良夜自身就有弱小的消息来源? 想到这里杨婉端详起了艾良夜,这艾良夜虽然举止轻浮,却一定另有所长,要不然季云轩相对不会让他在这个时分进宫。 艾良夜不明所以,反而被看杨婉看的心花怒放。只是当他想到季云轩能够正单独悲伤时,又推着杨婉赶忙走路,“行了,我晓得我长的好看,可你曾经嫁给了云轩,我总不能夺人所爱吧!” 杨婉皱眉,这都什么和什么呀! 不过既然艾良夜给她铺了台阶,她也无妨试着往前走上几步。 太极殿自始自终的气势恢宏,可是也不过几日之间,就曾经易主。 “哎!快点。”艾良夜在后面领路,杨婉慢吞吞的跟在前面。 快进大殿时,外面传来了万冰研的声响,“云轩哥哥,我和你说那杨婉相对的心怀不轨,我现在亲眼看到季凉川交了东西给她,却没有想到原来是册封她为皇后的圣旨。” 万冰研越说越冲动,“云轩哥哥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搜寻尚书府,到时候人赃俱获,我就不信她还能狡赖!” “你居然有圣旨呀?”艾良夜不可思议的指了指杨婉的鼻子,“要是真被夕歌搜出来,你可就惨了!” 杨婉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垂着眸子。这些事季云轩全都晓得。 艾良夜的声响虽然很轻,却一字不落的飘进了季云轩的耳中。季云轩抬起头,大殿的门没有关严,他从门缝里看见了杨婉淡紫色的衣衫。 “哦!你说的是真的吗?”季云轩抛掉手中的书,成心进步了声响。 万冰研双眸一亮,云轩哥哥是终于明白了吗? “当然是真的,我下午碰到了杨婉的三姐,是她亲口通知我的。”万冰研直接搬出了杨家的人。 “哦!那就一定没错,你带人去拿就是。”季云轩直接将事派给了万冰研。 “云轩哥哥,你说的是真的?”万冰研冲动起来,一把搂住了季云轩的脖子。 季云轩刚想将她推走,可是一想到杨婉就在门外时,他不只停下了举措,还悄悄的拍了拍的万冰研的后背。 万冰研冲动的心脏就要跳出,“云轩哥哥,我就晓得,你的心里一定有我!” “当然有。”万冰研是自己的妹妹,这句话到并没有瞎说。 “这就抱上了?”艾良夜垫着脚朝外面看,“啧啧!云轩和夕歌两小无猜,这要是旧情复燃可一定收不住呀!” 杨婉掀开帘子,走进了大殿。 阳光透头门缝将她的影子映在了季云轩和万冰妍的脚下。 万冰研扭过头,看到杨婉时,她讨厌的拧起了眉头,“你来干什么?” 杨婉犹疑了一下,“季云轩,我可以做你的皇后!” “你以为你是谁,说要做皇后就能做皇后?”万冰研放开季云轩走到了杨婉面前,“我云轩哥哥早就认清了你,再也不会给你蒙骗他的时机。” “夕歌,你先出去。”季云轩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云轩哥哥”万冰研拉长腔调,开端撒娇, “听我的话,你先出去。”季云轩一边说话,一边给艾良夜使了个眼色。 艾良夜立马会意,他一把拉住万冰研就往外面扯,“万冰研,你咬伤了我,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万冰研基本就不走,“艾良夜你给我滚开。” “你信不信我也咬你一口,叫你再也见不了人。”艾良夜连拖带拽,终于将万冰研拖出了太极殿。 世界一下安静了上去,唯余两个人清浅的呼吸。 季云轩又坐在了桌边,他在等杨婉启齿。 杨婉低下头,季云轩手指上的伤便落在了她的眼中。那是季云轩方才摔东西时划破的。 “还疼吗?”杨婉蹲下身子,握住了季云轩的手指。她来的匆忙并没有带药。 季云轩将手发出,一双深不见底的眸也跟着看向了别处,“那么大的病都挺过去了,还在乎这一点小伤?” 话一出口,季云轩又懊悔了起来,那场大病是杨婉陪着自己一同走过。 杨婉抿了抿唇,“其实我方才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并不属于这里。” “那你方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为了让我救你的族人,又可以属于这里了?”季云轩挑了挑眉,一点余地没留。 “也不全是。”杨婉顿了一下,持续启齿,“我是见到万冰研离你那么近,便有些不开心!” “哦?”季云轩眯起眼睛,曾经不似方才那般冰冷。 “嗯!”杨婉用力摇头,“你担心,我会让你看到我想当皇后的决计。” 季云轩不屑的撇了撇嘴,“可我曾经不想让你当皇后了。” 杨婉抬起头,对上了季云轩那张勾魂摄魄的脸。 “你瞪着我干什么?你没了我救不了你的族人,我没了你什么事都不耽搁。”季云轩低下头,每说一句,气味便打在了杨婉脸上。 杨婉紧紧抿着唇,只要这样,她才干忍住不对季云轩破口大骂。 “怎样,这就生气了?”季云轩挑了挑眉,抬手捏住了杨婉的下巴,“想让我固执己见也不是不行,可也还要看你怎样表现!” 杨婉努力压着用力降低的气压,“你想怎么样?” 季云轩直起身子,长指在书案上悄悄扣动,“茶凉了,你给我换壶新的。” 老练鬼!杨婉白了他一眼,听话的前去预备。 “茶要上好的龙井,水杯要烫过,泡出来的茶不能太烫,也不能太凉。”季云轩三言两语的说着自己的要求。 “晓得了。”杨婉没好气的应了一声,泡茶时却也格外留意。 说到泡茶,还是杨婉从前世里带来的手艺。妈妈做过茶艺师,她每次练习自己都看的非常细心。一朝一夕,也便熟习了各种茶的泡法。 只是终究是两个世界,茶虽然一样,泡制的办法却有所不同。 就比方这龙井,由于茶杨细嫩,普通不会用沸水冲泡,而是让水略微冷却,再将茶杨投入,是为上投法。 杨婉依着妈妈的法子将茶泡好,又小心翼翼的端给了季云轩。 茶香袭人,想必季云轩也会喜欢。 “怎样这么凉?”不想季云轩将眉一挑,满脸的厌弃。 第195章 无处藏身 “……”杨婉张了张嘴,却究竟什么也没说。如今是自己有求于人,她得忍受。 “那我再去泡一杯。”杨婉努力的让自己声响宁静。 “好!”季云轩双手托腮,一脸欠揍。 杨婉没好气的将茶端起,却由于用力太大溢出了杯中的热水。 “哎呀!”虽说不是开水,洒在手指上却也一阵刺痛。 “你怎样那么笨,连杯热水都不会端?”季云轩嘴上在骂,人却早曾经站起来拿走了杨婉手上的杯子。 “烫哪了?疼不疼?”季云轩的注意力都在杨婉手上。 杨婉怔了怔,不多时又扬起了唇角。 季云轩似乎也觉察了什么,飞快的扔掉了杨婉的手。 杨婉摇了摇头,“还好,水不是太热!” “行了行了,看你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做不了。”季云轩重新坐下,却又究竟担忧杨婉会疼,“还不赶忙滚下去别在我这里碍眼。” “是!”杨婉福了福身,唇角的笑意也跟着越来越深。 出了太极殿,杨婉的心境也跟着越来越好。季云轩虽然发飙,却究竟还在意自己。这个想法一出来,杨婉被吓了一跳,原来季云轩在意自己,会让自己这么开心? 天曾经黑了,杨婉单独走在长长的甬道上。她曾经决议了,在封后大典降临之前,她会加倍的对季云轩好。由于明天一番闹腾,让杨婉明白,只要将季云轩哄快乐了,他才会跟着自己走。 杨婉正想着,只见一个黑影疾速的从屋顶上擦过。 什么人?杨婉来不及细想的跟了上去。 她以为是行刺的刺客,却不想那黑影直接奔着宫外而去。 这到奇了,难不成是宫中有人勾搭外臣? 想到这里杨婉放慢了步子,季云轩的皇位还没有坐稳,她不想任何人前来捣乱。 那黑影虽然脚程不慢,却远不及杨婉修为深沉。 所以,杨婉简直没费什么力气,便追着她离开了尚书府。 杨婉想了想,突然就猜到了那黑影的身份,想来是万冰研来找杨茴拿圣旨了,拿就拿却偏偏还要搞的这么奥秘。 莫非是季云轩又改了主见,不让万冰妍拿了? 杨婉顿了顿,继而又扬起了双眉。既然自己曾经来了,就没有空手回去的道理。 想到这里,杨婉纵身越进了尚书府,又驾轻就熟的潜进了杨茴的迎春苑。 “小姐,冰妍郡主来了。”菊香推开门,带着万冰妍进门。 杨茴赶紧放下手中的绣绷,疾速起身,“我就晓得郡主一定会来。 万冰妍的神色并不美观,“原本云轩哥哥让我光明磊落的来,却不晓得杨婉说了什么,让他一下就改动了主见。” 杨茴神色一变,“你将我说的事通知了皇上?” 万冰研不屑的白了她一眼,“怎样了,有问题吗?” 杨茴当然不敢说有问题,“没有,就是怕被杨婉晓得,又生出什么事端。” “能生什么事,左不过让她再蹦跶几天。”万冰妍自顾自的坐下,又看了眼杨茴绣绷上的图案,是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鸟,“你兴致不错嘛!,居然还有心境绣这种东西?” “不过是解闷的玩意儿……”杨茴刚将绣绷收起,屋顶上传来了一阵奇异的声响。 “怎么回事?”万冰研往窗外看了一眼,用力的蹙起了双眉。 杨茴心下一沉,立马奔出了屋子,该不会是季凉川看到万冰妍来,就沉不住气了吧? 屋脊上,两个人影来回翻飞,猛烈的气流冲撞着屋顶上的瓦片“哗啦啦”直响。 万冰妍也曾经从屋子里冲出,只是当她看清楚那屋顶上的人时,又跟着神色煞白,“季凉川,怎样会是季凉川?” 季凉川修为深沉,虽然失了偃月剑却仍然逼得杨婉步步前进,“你这个贱人,枉费我那么信你,你却结合着季云轩一同骗我。” 杨婉仍在前进,“成王败寇,既然是你输了就应该服输。” “铮”长剑一声低吟,擦着杨婉的面颊飞过。 杨婉的右脚曾经踏空,风凌步无法发挥。 “杨婉,你的死期到了。”季凉川眯了眯眼,剑尖转了个圈向着杨婉再次刺来。 杨婉的身体跟着那剑疾速旋转,避无可避时,杨婉决议不再刻意隐藏实力。 她指尖微动,紫焱长刀破体而出。 “呼”随着一道紫色的光辉大盛,适才曾经占了下风的季凉川自愿到了两米开外。 “你……”季凉川一下顿住,“你究竟是谁?” 杨婉将紫焱长刀一挥,“我是取你性命的人。” 晚风起,杨婉一头长发烈烈飞扬。 屋檐下,不断观战的杨茴心下一凛,她只晓得杨婉修为深沉,却没有居然如此之高。她有些后怕,又有些庆幸。后怕的是自己并没有像杨蓁一样和她正面为敌,庆幸的是自己晓得的正是时分。 “来人,来人。”杨茴略一思索,便开端惊慌失措的大叫,“有刺客。” 她连跑带叫的往茗香苑里面跑,“爹爹,爹爹,快叫人维护冰妍郡主。” 万冰研也反响了过去,为了避免季凉川再找上自己,她也赶忙跟着杨茴往外跑。 尚书府在皇城的中心地带,也是神策军重点保护的地位之一。如今闹的这般严重,怕是很快就会将这里围住。 季凉川眯了眯眼,神策军早不是自己的人,他生生扛着不过是把自己堕入到绝境中。可他又不甘愿,不甘愿就这么放过杨婉,更不甘愿自己就像个丧家之犬无处藏身。 正思索时,他听到杨茴在叫冰妍郡主。 “呵”季凉川一声冷笑,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他收服不了杨婉,却又送上了万冰研。 “季凉川,你跑不掉的。”杨婉运足内力,朝着季凉川用力劈去。只需季凉川一死,她和季云轩就可以万事大吉。 季凉川没有还手,而是用尽全力的前进。 紫焱长刀在空气中划出宏大的漩涡,季凉川弃了剑,纵身从屋顶上越下。 “季凉川,你往哪跑!”杨婉也跟着跃下。 季凉川回头看了一眼,疾速的朝着万冰研滑去。 “你……”万冰研一句话没有喊出,就被季凉川生生擒住。 “郡主,郡主被刺客擒住了。”杨茴停下步子,却又朝季凉川使了个眼色。 季凉川纵身一跃,消逝在茫茫夜色中。 “你怎样不拦住他?”杨婉也追到了近前。 “我,我也拦不住呀!”杨茴“惊慌失措”的拉住了杨婉。 “哎”杨婉叹了口吻,就想去追季凉川。万冰研落在他的手上,怕是没什么好下场。 “茴儿,刺客在哪?”尚书杨敬曾经带着神策军赶到。 “在……”杨茴声响哆嗦,最终还是一把扯住了杨婉,“阿泠,不论你怎样生气,都不该帮着季凉川劫走冰妍郡主?” 杨婉的耳朵“嗡嗡”直响,她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杨茴,“你再说一遍。” 杨茴闭了闭眼睛,用尽全力的启齿,“我晓得皇上对冰妍郡主很好,可你也不该由于妒忌,就想置她于死地!” 杨婉垂下眸子,掌中的紫焱长刀嗡嗡作响。 “父亲。”杨茴浑身哆嗦,藏到了杨敬的身后。 杨敬第一次看见杨婉手握长刀,也是在这时他才确定了杨婉一定不是自己的女儿。 “这位女侠,不晓得我们家阿泠可还活着呢?”想到自己那从未谋面的女儿,杨敬泪流满面。 杨婉的气势一下就弱了上去,不论她有多么厌恶杨敬,他也终究是杨婉的父亲。 想到这里,杨婉收起长刀转身分开。 她曾经追不上季凉川了,倒不如赶忙把音讯传给季云轩。 只是她也不过才走了两步,神策军便“哗啦啦”的散开,将她围在了正中。 “你们想干什么?我是皇上亲封的皇后!”杨婉蹙起眉来。 “皇后会三更半夜的来尚书府吗?皇后会帮着季凉川劫走冰妍郡主吗?”杨茴大着胆子启齿,“就算你是皇后,也曾经犯下了滔天大罪。” 杨婉猛的回头,犀利的眼眸刺的杨茴后背一冷。 杨茴用力吸了口吻,走出明天这一步,她便再没了退路。 “难道我说的不是吗?”杨茴昂起头,自己证据充足。就算到了季云轩的面前,也不应该惧怕。况且,只需季云轩看清了杨婉的面目,他便一定会弃之如敝履。 “杨茴,我现在就不应该放过你。”杨婉握了握拳头,又想再次出手。 “不许动。”神策军的长矛曾经对准了杨婉的喉咙。 杨婉闭上眼睛暗骂自己傻,她总是高估自己的实力,这才被杨茴这个小白兔算计。不过杨茴也终究天真,以为这几个神策军就能挡住自己的路。 杨婉手指微动,指尖紫芒一闪。 不,不行,这神策军是季云轩的人,她还不能入手。可是自己堂堂的将来皇后,总不能被他们押送着进宫吧? “皇上驾到!”杨婉正迟疑时,迎春苑响起了一声响亮的高唱。 众人回过头去,只见被一队人马蜂拥在正中的季云轩正凌风而立,他身穿明黄色长袍,披着一件黑色的貂绒刺金裘,一头如缎的长发也被金冠束在头顶。 第196章 自食其果? 这是季云轩第一次如此装扮,却也在不经意间将帝王的威严显露到极致。 “参见皇上。”小小的迎春苑中,乌泱泱的跪了一片。 季云轩也不说话,只是朝着杨婉一步步走去。 杨茴的心曾经提到了嗓子眼儿,自己部署了那么久的东西,可千万不要前功尽弃。她摇了摇头,默默的给自己打气。 眼下状况未明,她先不要自己恐吓自己。 想到这里杨茴再次启齿,“皇上,季凉川突然呈现,劫走了冰妍郡主。” 季云轩皱了皱眉,持续去扶杨婉。 倒是一同过去的艾良夜沉不住气,“他把夕歌带到哪了?” 杨茴摇了摇头,“这个恐怕要问皇后娘娘……” “受伤了吗?”季云轩走过来拉住了杨婉的手,适才那些用长矛对着杨婉的神策军也跟着退到了一边。 杨婉摇了摇头,“没有。” 季云轩一下变了脸,“没有受伤你怎样不还手?你的紫焱长刀是吃素的吗?” 杨婉不可思议的挑了挑眉毛,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当前,刚才启齿,“神策军都是你的人,我冒然出手……” “就凭他们敢拿刀对着朕的皇后,就应该全部拖下去问斩。”季云轩冷静声响,一代帝王的威严初现。 “皇上恕罪。”适才的神策军纷繁下跪叩头。 “皇上,臣等失掉尚书府遇刺的音讯刚才赶到,也是因为听到杨大人和杨小姐指认刺客,才对皇后娘娘动了手。”神策军的头领朱凡开端辩白,“皇上,皇后娘娘的册封大典还没有举行,臣等眼拙,没有认出皇后娘娘。” “哦?”季云轩眯了眯眼,看向了杨敬和杨茴,“神策军不看法,难道你们也不看法?” 杨敬曾经吓的冷汗直流,倒是杨茴头脑明晰,一脸宁静。 她冲季云轩叩了个头,“皇后娘娘若是正大光明的来,臣女和父亲自然看法。可若是皇后娘娘不只没走寻常路,还和前太子季凉川一起来,臣女和父亲就认不出了。” “你和季凉川一起来的?”季云轩扭头去问杨婉。 杨婉也不瞒他,“我跟万冰研一起来的。” “她终究还是来了!”季云轩轻轻蹙眉,今天下午,他明明吩咐万冰研不要出门。 “是啊!能找到将我治罪的证据,她大约什么都不怕了!”杨婉翻了翻白眼儿,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自食其果? “你在扯谎!”杨茴突然出声,打断了杨婉的话,“冰妍郡主来尚书府没错,可是你们两人并不是同时呈现。倒是你成心配合季凉川,将冰妍郡主劫走了才是真。” 杨婉眉心一动,原来这世上真有人可以扯谎撒的脸不红心不跳。 “皇上。”杨茴跪行了两步,“臣女有皇后娘娘勾搭季凉川的证据,冰妍郡主也是想将证据取回去,才被他们两人合谋算计。” 杨茴早曾经想好,她一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季凉川写给杨婉的圣旨,唯有如此,才干让季云轩无法寻私。 杨婉心头一凛,她适才虽然动过来拿圣旨的念头,可还没有入手,便和季凉川打了起来。所以那东西其实还在杨茴的手中。 这次惨了,假如杨茴真的将那东西拿出,怕是季云轩想保自己也没有理由。 “既有证据,无妨取出来给大家看看。”季云轩到一脸镇定。 “哎”借着夜色,杨婉捏了捏季云轩的手指。 “是,臣女这就去取。”杨茴双眸一亮,小跑着进屋。 “朕的时间有限,你要快去快回。”季云轩眯了眯眼,又补充了一句。 “臣女晓得了。”杨茴放慢了速度。 “季云轩你想害死我吗?”看见季云轩不理自己,杨婉小声和他嘀咕。 “皇后不要焦急,等着真相大白之后,朕就带你回家。”季云轩一边说,一边替杨婉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 杨婉恨不得打他两下,他这是成心要让自己尴尬。 “皇上,臣女将证据取下去了。”杨茴急匆匆的从屋子里奔出,跪在了季云轩的脚下。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时机。 “请皇上过目。”杨茴举起双手,将那卷圣旨托在了头顶。 跟着季云轩的小太监钱顺上前,去接杨茴手中的东西。 “等一下。”杨茴又将东西紧紧握住,“皇上,若是这东西真的可以证明杨婉和前太子的关系应当如何?” 季云轩若无其事的反问,“若是证明不了又当如何?” 杨茴顿了一下,“若是证明不了,臣女情愿撞死在当场。” “茴儿。”杨敬听不下去,拽了拽杨茴的胳膊。她的大女儿因而断送了终身,他不希望杨茴又步她的后程。 “父亲,为皇上尽忠婉言,是每一个子民的责任。”杨茴抬起头,第一次毫无顾忌的去看季云轩,“皇上对臣女有救命之恩,臣女理应豁出一切为皇上除去身边奸佞。” 季云轩勾起唇角,显露了一丝邪邪的笑,“你这样说可不要懊悔!” 杨茴被他的气场所迫,莫名的便有些心虚。只是一想到自己多年的美梦将要成真,杨茴便什么也顾不得了,“臣女不懊悔。” 杨茴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钱顺。 钱顺接过来,恭恭敬敬的呈给了季云轩。 随着季云轩将那卷圣旨一点点翻开,杨婉的心也跟着跳到了嗓子眼儿。上一次季云轩看到直接就和自己甩了脸子,不晓得明天看到又会是什么反响。 “杨茴,你确定给朕看的就是这个?”季云轩看完,直接向杨茴提问。 “是的。”杨茴用力摇头,这东西她看过无数次,基本就不会出错。 “呵”季云轩一声冷笑,将圣旨递给了钱顺,“让大家都看看。” “是。”钱顺拿了东西,先给朱凡看,又给杨敬看。 朱凡沉默不语,杨敬脸色苍白。 “给我也看看。”看大家的反响都这么奇异,艾良夜猎奇的也凑了上去。 “哎呦!”艾良夜一看,便夸大的喊了起来,“这,这东西怎样会在你的手上?” 杨茴早觉出了不对劲,她猛的起身,夺过了那卷圣旨。 当圣旨上的字一个个落入她的眼中,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差一点栽倒在地。 明明是季凉川册封杨婉的圣旨,怎样就变成了先帝的赐婚圣旨? “我说杨小姐,这皇上和皇后早就成亲了,您怎样还保管着人家的赐婚圣旨呀?”艾良夜阴阳怪调,“不对,不对,人家的赐婚圣旨怎样就到了你的手中!还不对,还不对。” 艾良夜敲了敲脑袋,“你刚刚明明说,这东西可以证明皇后娘娘和季凉川的关系,可是让我看,这难道不是证明皇后和皇上关系的东西?可是皇上和皇后的关系就摆在那,还用证明吗?” “你们……”杨茴双唇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就算再傻,也早曾经明白,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被他们这一帮人给应用了。 “杨茴,你刚刚说的话可还作数?”季云轩挑了挑眉,一脸漠然。 杨茴“砰”的一下跌坐在地。 杨敬则趴在季云轩的脚下大声乞求,“皇上,茴儿年岁小不懂事,还请您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呵”季云轩淡淡一笑,“若是诬害皇后都能放过,这天下人该怎样看朕?” “皇后娘娘,看在我们父女一场的份儿你就给茴儿求求情。”杨敬转头来求杨婉,“毕竟我那不幸的阿泠也是为你而死……”杨敬在一瞬间老泪纵横。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杨婉直接火了,“你如今晓得要看她的面子,早些年又去干什么了?” “这些年我不断在给她们母女送银子,也在半年前派人去风衍山接人,谁晓得我那不幸的泠儿曾经不在了。”杨敬越说越伤心,大约是报应吧,他遗弃了那对母女,不只再没孩子出生,就连杨蓁和杨茴两个女儿也都没有好下场。 “可你晓得她是怎样死的吗?”想到那个女孩的死状,杨婉的心仍然一抽一抽的疼。 “难道不是你……”自从晓得杨婉不是自己的孩子,杨敬就觉得是她杀死了自己的女儿。可是杨婉和皇室关系密切,他又不敢将这层关系断的干干净净。 “让我来通知你,她是被尚书夫人和杨蓁连手杀害。”杨婉说的一字一顿。 “啊!”杨敬瘫软在地上,“这不能够。” “是不能够还是你基本不愿置信,我有尚书夫人写给那些杀手的信,你若是想看,我可以让人送来。”这一番话在杨婉的心中埋藏了许久,昔日对着杨敬说出,她只觉得爽快。 “我……”杨敬双手抱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来人。”看着事情曾经全部处理,季云轩开口唤人。 “主子在。”钱顺立马上前。 季云轩的目光从杨敬和杨茴身上扫过,“杨尚书治家不严,唆使女儿谋害皇后,按罪当诛。酌念其抚养过皇后,即日起罢免一切官职,回家养老去罢!” “谢皇上。”杨敬机械的爬行在地。 第197章 铁面无私 “至于杨茴……”季云轩眯了眯眼睛,“先关到刑部大牢,改日再审。” “是!”钱顺曾经吩咐下去,不多时就有人上前去拿杨茴。 “哈哈哈”杨茴突然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她又流下了眼泪,“皇上,你为了她当真要颠倒是非吗?” “回宫。”季云轩对杨茴的话不闻不问,只是揽着杨婉分开。 “季云轩。”杨茴冲动起来,不管不顾的来追季云轩。 “站住。”朱凡指挥着神策军前往,拦住了杨茴的步子。 “季云轩,你为了她颠倒是非,迟早有一天会懊悔。” 季云轩和杨婉身影曾经消逝不见。 杨茴却仍在不甘愿的大吼,“你迟早会明白,这世上真心待你的只要我杨茴一人。”杨茴的眼泪哗然而下,她对他付出了一切的真心,他却连正眼都不肯给她。 “季云轩,你对我狠心就罢了。难道你也连季凉川也不顾了吗?还有万冰研,她不是你妹妹吗?难道你连她也不论了?呜呜呜……”杨茴再说不出话,哭做了一团。 “杨小姐,说什么都没用了,跟我去刑部吧!”朱凡挥了挥手,神策军押着杨茴分开。 适才人满为患的迎春苑一下变的空空荡荡,唯有一袭红衣的艾良夜留在了原地。 他的目光扫过迎春苑的每一个角落,不多时便在脑中描绘出一幅季凉川劫持万冰研的画面。 也不知怎样,他的心就提了起来。万冰研这个人嘴毒心大,可千万别恼季凉川而送了小命。 这是杨婉第一次搭乘皇上的銮驾,舒适和奢华是不用说的,最重要的是宽阔。 这不,季云轩一个没有理她,她便自顾自的躺了下去。 适才发作的一切放电影普通从脑海中擦过,到最初留下的却只剩季云轩那张勾魂摄魄的脸。 季云轩以为她睡了,便解下身上的貂绒刺金裘往她身上盖。 杨婉的思绪被他打断,“噌”的一下坐起了身。 “你醒了?”季云轩提问。 杨婉摇了摇头,“我原本就没睡。” “那是吓着了?”季云轩抬手拂去了杨婉额上的碎发。 这一次杨婉没躲,而是抬起头对上了季云轩的眼眸。他的目光流光溢彩,只一下便叫杨婉心慌意乱。 “适才……”杨婉打着结巴,“适才,对不起啊!” “你怎样对不起我了?”季云轩不由失笑。 杨婉抿了抿唇,“我不该当众戳穿自己的身份,这样会让大家的觉得宣灵帝的皇后来历不明。” “你都还没有好好表现,我怎样就赞同你做皇后了?”季云轩戏谑的挑眉。 杨婉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了白昼的一切。 “切”她不屑的将嘴一撇,“我还不稀罕做呢!” “真的不稀罕?”季云轩大手一伸,杨婉便跌进了她的怀里,“那我可找他人了。” “找呗。”杨婉言不由衷的别过脸去。 “阿泠。”季云轩将杨婉的面颊重新拨过,好让她只能看着自己,“我是这样的想的,假如你有意见可以如今就提出来。” “什么呀?”杨婉提问。 “既然你如今曾经脱离了杨府的身份,等到册封大典当时,我就交代群臣要回你的母国看看,这样一来,我就有时机跟你去西陵国解咒。”这是季云轩深思熟虑的后果。 “你真的肯跟我去?”杨婉一双凤眸闪闪发亮,就连双手也在不经意间拉住了季云轩的胳膊。 季云轩垂下眸子,看着杨婉的手,“你是我的皇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季云轩。”不等季云轩说完,杨婉曾经抱住了他的脖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季云轩扬了扬唇,“有什么好谢的,不过是协作时就说好的事。” 他嘴上这么说,双手却早将杨婉紧紧揽住。 杨婉喜极而泣,“早晓得你这么说话算话,我何须多费力气。” 季云轩不恼反笑,“我不断说话算话,是某些人不断没有决心。” “不是我没有决心,是你不晓得这件事对西陵国有多重要,也不晓得我为此废了多少力气,又吃了多少苦!”杨婉吸了吸鼻子,索性将自己埋进了季云轩的怀里,“我历来都不是个铁面无私的人,可是他们扣着阿娘,我没有方法。” 季云轩的手指从杨婉脸上划过,触到杨婉温润的泪,他的心尖轻轻泛疼。原来她和自己一样,从小就被母亲牵绊。 “如今你曾经成功了,不需求再担忧了。”季云轩的声响温顺似水。 “嗯。”杨婉应了一声,将脸埋在了季云轩的胸膛上。 “咚,咚,咚”季云轩的心跳沉稳而无力,杨婉那颗急躁的心也跟着渐渐宁静。 其实这终身能有这样的依托,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杨婉弯起唇角,闭上了眼睛。 车厢里一下安静下来,唯有“哒哒”的马蹄声一阵阵传来。 “皇上……”冷风起,一阵凄厉的叫声遥遥的从远处传来,那是杨茴不甘愿自己被关进刑部大牢。 “对了!”她这一叫,杨婉想起了万冰研的事,“万冰研的事,你计划怎样做?” 季云轩垂下眸子,“她当真是被季凉川劫走的?” “嗯。”杨婉摇头,“我亲眼看到的。” “那依你看,他是恰巧去了杨府,还是基本就待在杨府之中?”季云轩低下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杨婉。 “你的意思是杨茴窝藏了他,再借机引我和万冰研去?”杨婉细心思虑。 “呵”季云轩一声冷笑,“假如真的如此,杨茴想出刑部怕是不能够了。”季云轩放开杨婉悄悄的敲了敲马车的内壁。 杨婉一点点品尝季云轩的话,半响后她的脑中一阵清明,“莫非你早就派人盯着杨府了?唯有如此你才有时机神不住鬼不觉的换掉她的东西?” “皇上请吩咐。”马车外传来钱顺的声响。 “算你还不太笨。”季云轩嘀咕了一句,便揭起轿窗上的帘子去吩咐钱顺,“钱顺,你马上让人下诏,就说万冰研二心跟随夫婿季凉川,曾经和朕解除了兄妹关系。” 杨婉的下巴快要惊掉,她一把扯住季云轩的衣袖不可思议道:“她不是你妹妹吗?你真的不论她了?” 季云轩一脸漠然,“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要二心跟着季云轩,朕也没有方法。钱顺,按朕的意思去办!” “是!”钱顺恭顺的行礼。 季云轩则放下帘子重新坐好。 杨婉歪着头,将季云轩看了一遍又一遍。他不是不顾念旧情的人,他会这么做,一定另有缘由,只是杨婉如今还想不到。 “累吗?累了就睡会儿。”季云轩长臂一伸,将杨婉揽进了怀里。 “我不累。”杨婉躺不下去。 “那就闭着眼,不许做声。”季云轩蛮不讲理。 “好吧!”杨婉没敢做声。季云轩这个人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万冰妍是他的妹妹,自己犯不着由于此事再去惹他。可是杨婉又有些担忧,他对她的妹妹尚且如此,又何况自己? 第二日,宣灵帝的诏书曾经天下皆知。那便是万冰研被褫夺了郡主的封号,再不是季凉川的妹妹。 一处破旧的寺庙中,万冰妍正对着窗子垂泪,云轩哥哥真的不要自己了。 “呵”站在她身后季凉川一脸嘲讽,“你为了季云轩也算付出了一切,到头来却连个妹妹也做不成了。” “你能不能闭嘴?”万冰研嘶吼着,抄起一个破瓦罐便往季凉川身上砸。 季凉川伸手一挡,那瓦罐“啪”的一声碎在了地上。 “呦!这才做了几天郡主,就开端长脾气了?”季凉川冷着一张脸,一步步往万冰妍面前走。 万冰妍猛然惊醒,这不是宫中,也没有云轩哥哥维护自己。 “殿下。”季凉川的手腕万冰妍最清楚不过,她能做的似乎也只要逃跑。 想到这里万冰妍飞速的转身,这破庙中四处透风,想要跑出去应该也不是难事。 只是她的步子还没有迈出,便被季凉川一把薅住了头发。 头皮上一阵撕裂的疼痛,万冰妍大哭着向季凉川讨饶,“我什么都情愿,求你放了我!” “哦!你什么都情愿呀?”季凉川明明再笑,却吓得万冰妍连心跳都要中止。 “嗯。”万冰妍说不出话,只能大哭着摇头。 “那你过去。”季凉川寻了破凳子坐下,又拍了拍自己的腿。 万冰妍半刻都不敢耽搁,乖乖的走过来,又小心翼翼的坐在了他的腿上。 “夕歌,还记得现在你是怎样服侍我的吗?”季凉川低下头,灼热的气味一下下打在万冰妍的脖子上。 “不要……”万冰妍疾速起身,她就算死也不想再服侍季凉川,由于他根本就是个禽兽。 “想跑。”季凉川双眼一眯,疾速出手。万冰妍再一次像小鸡普通的被他捉了回来。“殿下,求求你放过我。”虽在哀求,万冰妍却早已绝望。 “想让我放过你也不是不行。”季凉川的声响一片冰凉,“但是你得帮我做一件事。” 万冰妍只觉得眼前又焕发出了活力,便不顾一切道:“什么事?” 第198章 冰蛊之毒 季凉川抬头对万冰妍耳语。 听清一切时,万冰妍瘫倒在地,“我不能,不能……” “夕歌,我想你是理解我的。”季凉川减轻了语气。 做了半年的夫妻,万冰妍当然理解。若是自己不容许他的条件,怕是就要死在当场。她不怕死,却惧怕季凉川惨绝人寰的折磨。 万般无奈之下,万冰妍只能摇头。云轩哥哥,你不要怪我。不,或许我连被你责怪的资历都没有。 想到这里万冰妍的心就仿佛针刺普通的疼,她从小就喜欢云轩哥哥,自以为可以为了他去做任何事。事实上自己能做的,也不断在做。可是云轩哥哥就似乎被猪油蒙了心,怎样都看不到自己的好。 万冰妍低着头,眼泪就似乎断了线的珠子。或许自己从一开端就是错的,不该为了他,荒芜了自己的人生。可是她又早习气了将季云轩当做一切的生活,蓦然放下,她不晓得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行了,行了,自己该干什么不晓得吗?”季凉川最烦女人流泪。 “是。”万冰妍低了抬头,想要出门。 “等等。”季凉川又叫住了她。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万冰妍的脸上仍然挂着泪水。 “把这个吃了。”季凉川拿出一个药丸。 万冰妍问也没问,接过来直接吞掉。 季凉川的神色到有些不好了,“你也不问问我给你吃的什么?” “没什么好问的,太子殿下给什么我就吃什么。”说完话,万冰妍便出了门。 “我曾经将冰蛊之毒种在了你的身上,假如你不听话,我会让你每日都生活在万蚁啃噬之中……” 万冰妍没听完,早从破庙中走了出来。 初春的天气仍然寒凉,万冰妍衣衫薄弱,不盲目的抱了抱双肩。 季凉川给她的义务再复杂不过,那便是让她重新回到宫中。他当然不会那么好意,他是想要经过自己让整个皇宫的人都染上蛊毒。 万冰妍停下步子,冰蛊之毒经过血液传达,一旦有人沾染了自己的血液,便会和自己一样被万蚁啃噬之后,只留下一具白骨。 “这位姑娘,要不要来个包子?”万冰妍正想着,街边售卖吃食的小贩和她打起了招呼。 被他一问,万冰妍的肚子也跟着“咕噜”一响。 “来两个吧!”万冰妍去摸腰间的钱袋。 腰上空空的,大约是昨天被季凉川掳走时丢掉了。 “姑娘,您的包子。”小贩已将包子包好,递到了万冰妍的面前。 万冰妍吞了吞口水,“我不要了。” “哎,你这个人怎样能这样?”小贩不满的大声嚷嚷。 万冰妍理亏,低着头默默走开。 “呸,没钱吃什么东西,耍人好玩儿呀!”小贩刚想将包子收起,有人往他面前递了一个大大的银锭子。 “哎,你来几个。”小贩双眸一亮,顷刻间满脸堆笑。 “我不要包子,我要你再也不许在皇城呈现。”一身红衣的艾良夜双手叉腰,怒气冲冲的站在小贩的面前。 敢情这是来了秋后算账的,小贩暗暗的嘀咕了一句,赶忙赔起了小心,“这位公子,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没能给那位姑娘提供方便,只是小的上有老下有小,都指着这几个包子过活……” “得了,得了。”艾良夜焦急去追万冰研,不想再听废话,“赶忙给我包几个包子。” “哎!”小贩敏捷的装好东西递给艾良夜。 艾良夜接过来,将银子扔给了小贩。 “我这找不开……”小贩话还没有说完,艾良夜早不见了踪影。 “这……”担忧艾良夜找回来,小贩先将银子收了起来。 万冰研一路疾走,停下来时,发现自己到了落坡岭。 落坡岭最高的山峰叫做谭松峰,谭松峰后有一处断崖叫做相思崖。 万冰研跌跌撞撞的来了此处,一脚塌下去,坚实的石头便跟着“哗啦啦”的直往山谷里掉。 万冰研赶紧收住步子,入眼的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 万冰研恐高,不盲目的往前进了一步。 她心头的恐惧激起了体内的冰蛊,不多时骨缝儿里便瘙痒难耐。 万冰研浑身舒服,又往悬崖前走了一步。这冰蛊控制在季凉川的手中,只需自己不听话便会不断发作。 万冰研闭上眼睛,虽然季云轩对自己不仁,自己却没有方法对他不义。由于不论如何,他都是自己从小喜欢大的云轩哥哥。 骨头上似乎爬上了千万只蚂蚁,万冰研忍不下去,便一脚迈入了悬崖。 假使自己如今就死,便不会再舒服了。 “夕歌” 耳边传来一声大喊,有人拽住了她急速下落的身体。 “夕歌,你怎样这么傻?”是艾良夜冲过来拉住了她的胳膊。 “艾良夜,你放手。”万冰研浑身舒服,只想摆脱。 “夕歌,我这就带你回家。”艾良夜用足力气,想将万冰研拉上来。 万冰研却由于受不住万蚁噬骨,一口咬在了艾良夜手上。 “额!”艾良夜疼的大叫,却仍然没有放手,“夕歌,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万冰研的大脑猛然清醒,她这一口咬下去,冰蛊也便传到了艾良夜的身上。 艾良夜用力,万冰研被他扯了下去。 “艾良夜!”由于冰蛊的分散,万冰研曾经没有那么舒服。 她急匆匆的拉住艾良夜的手,就见他白净的手背上印着鲜红的齿痕。 万冰研心下一沉,“艾良夜,你没事吧?你有没有哪里不舒适?” “你这个傻丫头!”艾良夜后怕的将她拉入了怀中,“世上不是只要季云轩一个男人,你犯不着为他寻死。” “不是,不是。”万冰研一把推开艾良夜,疯狂的摇头,“我中了冰蛊之毒,由于受不住疼这才选择了跳崖!可是你偏偏在这个时分来拉我……” 万冰研拉起艾良夜的手,细心的检查那鲜红的齿痕,“我就怕方才那一口,已将冰蛊之毒传给了你!” 艾良夜神色一变,他身为玄机楼楼主,又怎会不晓得冰蛊的凶猛。 “艾良夜,对不起。”万冰研低下头,眼泪“吧嗒”一下落在了艾良夜手上。 “呵”艾良夜淡淡一笑,重新将万冰研拉进了怀中,“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同年同月同日,再以异样的方式去死?” “你别说了!”万冰研喜笑颜开。 “好啦!”艾良夜拍了拍她的肩膀,“既然事情曾经成了这样,我们不如想一想怎样处理!” “还能怎样处理,除了季凉川怕是没人可以处理。”提到季凉川,万冰研除了恐惧还有绝望。 “这毒是季凉川下的?”艾良夜蹙了蹙眉,随后又跟着了然,“也是,你原本就是被他劫走的。我和云轩不断觉得他不过想拿你当团体质,却没有想到他居然用了如此阴毒的办法。” “嗯。”提到季云轩,万冰研的心尖隐隐作痛。只是一想到如今并不是纠结这个时分,万冰研又摇了摇头,持续道:“季凉川想经过我,把这毒传的四处都是。” “最初他再以救世主的面孔呈现,这样大家自然会臣服于他。”艾良夜一边想一边说。 万冰研愣了一下,原来这才是季凉川的目的。 “那我们怎么办?”季凉川的心思如此之毒,万冰研不想如了他的意。 艾良夜察看了一下四周,“唐青画的茁园就在左近,不如我们去碰碰运气。” “你说的是天医族少主?”细心说来,唐青画也和季云轩一样是万冰研的表哥。 “嗯!”艾良夜点了下头,将万冰研拉了起来。 万冰研灵巧的跟上,仿佛自从艾良夜呈现??,她的世界便没有那么黑暗了。 茁园的大门紧紧关着,艾良夜敲了半天,也没人回应。 难道他们运气很差的赶上了唐青画没在?艾良夜试着推门,出乎预料的是大门居然开了。 万冰研喜上眉梢,“门没锁,他应该没有走远。” “我们出来等吧!”艾良夜带着万冰研进门。 茁园里的风景自始自终的美妙,惋惜在生死面前都得到了光泽。 “夕歌,你先歇歇,再吃些东西。”艾良夜说着话,将适才买的包子拿了出来。 万冰研不可思议的低头,“你从那时就看到我了。” “嗯。”艾良夜摇头。 “谢谢。”万冰研将包子塞出口中,这是她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东西。 “小姐,屋里仿佛有人。”万冰研正吃着东西,院子里传出去一个洪亮的女声。 “是有人回来了。”万冰研放下包子,站起了身。 “嗯,我看到了。”随着另外一个声响的响起,万冰研和艾良夜皆感不测。 “唐先生,是你回来了吗?”杨婉推开门,万冰研和艾良夜就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怎样是你们?”杨婉也是一阵不测。 “我还没问你呢!你不待在宫里,怎样跑来了这里?”艾良夜问道。 “哦!我受唐先生的嘱托,常常过去照看屋子。”杨婉没说实话,其实是因为林晚意葬在这里,季云轩让她过去打理。 “冰妍郡主,你还好吧!”杨婉早留意到了万冰研。 第199章 忘恩负义 “托你的福,我好的很。”万冰研冷静一张俏脸,只想赶忙从杨婉面前消逝。她不想自己中毒的狼狈样子,被杨婉看到。 “夕歌。”偏偏艾良夜拉住了她,“阿泠也是医生,不如让她帮助看看。” 万冰研将艾良夜一把甩开,“要看你看,我是不敢休息她的大驾。” 万冰研加快速度,想要分开。谁知走到门口时,她身上的冰蛊又发作了起来。 “额!”那噬骨之感再次袭来,万冰研苦楚的跌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杨婉就想过来检查。 “阿泠,是冰蛊。”艾良夜扯住杨婉,低声提示。 “怎样会染上这种东西?”杨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怕。 艾良夜松了手,“是季凉川。” “他这个畜生。”杨婉低骂了一声,持续去检查万冰研。 万冰研将唇咬出了血,却仍然硬挺着没有抽搐一下,她不能让自己的丑态落入杨婉眼中。 杨婉替她把脉,“你中毒多久了?” 万冰研全身发抖,一语不发。 “你这样忍着也不是方法。”杨婉一边说,一边去检查万冰研的眼睛。 看着她雪藕普通的手臂伸了过去,一个罪恶的想法爬上了万冰研的心头。假如她像咬艾良夜一样的去咬杨婉,杨婉是不是也就必死无疑? “你乘早消除了咬我的念头。”杨婉早从她眼睛里看出了端倪,“若是我死了,你身上的毒就解不了了。” “还有我呢!”艾良夜又补充了一句。 “你怎样也会中毒?”杨婉一伸手,艾良夜默契的递过伎俩让她把脉。 “还没有发作过吧?”杨婉放开了艾良夜。 艾良夜赶忙摇头,“没呢!” “这几天不要运功,也不要大喜大悲。”杨婉吩咐。 “这些我都晓得,就是你有没有方法解毒?”艾良夜嘴里说着话,眼睛却看着万冰研,“还有,你能不能让夕歌不这么苦楚?” “有是有,就是不晓得冰妍郡主会不会听我的话?”杨婉一脸宁静的看着万冰研。 万冰研早舒服的不行,她如今的形态,可以容许任何事,也可以容许任何人,“我一定听你的话!” “那就好。”杨婉出门往药房里走。 “小姐。”宁微不乐意的追了下去。她扯了扯杨婉的衣袖小声嘀咕,“我晓得小姐又要用自己的血,可是你只救艾公子就算了,至于那讨人嫌的万冰研,不救也罢!” “我也不想救她,可是这冰蛊一旦传开结果不可思议,还有就是……”杨婉顿了下头,“她究竟是季云轩的妹妹。”虽然季云轩曾经昭告了天下,杨婉却顽固的以为季云轩并不是那样的人。 “切”宁微不屑的翻了翻白眼,“小姐你是傻了吗?皇上早就不要她了!” “你再说一遍试试!”不晓得什么时分,一脸狰狞的万冰研曾经站在了宁微的身后。 “哎呦,我的妈呀!”宁微被吓了一跳,疾速的钻到了杨婉的身后。 “我通知你,云轩哥哥是不会不要我的。”万冰研既像是对杨婉说,又像是在对她自己说,“我们从小到大的心意岂容你这个丫头片子胡乱嚼舌?” 万冰研红着一双眸子,冲过来要掐宁微的脖子。 “小姐救我。”宁微伸直着身体蹲在杨婉身后,小姐有紫荫血缘护体,自己可什么都没有。 “万冰研,你听我的话,先收敛心神。”杨婉想让她经过自己的力气安静下来。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万冰研直接疯了,“我身上这么舒服,你通知我,我应该怎样收敛心神?杨婉……”万冰研一边说话,一边不顾一切的拽住了杨婉的衣服,“假如你不呈现,云轩哥哥又怎样会这样对我?” 杨婉无法的摇头,“万冰妍……” “杨婉我恨你,我要杀了你!”万冰研猛然抬头,向着杨婉的肩膀上用力咬去。 “夕歌,你不要这样。”杨婉还没来得及的躲,艾良夜曾经伸过来一只胳膊挡在了她的后面。 “咔嚓”万冰研毫不客气的咬了下去。 “啊”艾良夜疼的大叫,“夕歌,快放开。” 万冰妍早曾经得到了明智,她越咬越用力,到最初连牙齿也堕入到了艾良夜的肌肤中。 “艾良夜!”杨婉越看越焦急,照这个趋向开展先去,艾良夜就算不被冰蛊毒死,也得被万冰妍咬死。 艾良夜疼的神色煞白,却不忘抚慰杨婉,“反正我曾经中毒,多咬一口少咬一口都无所谓……,啊……”看杨婉没什么动态,他又可怜兮兮道:“真的很疼,你赶忙想想方法。” “我还以为你真不在乎呢!”杨婉一抬手,干净利落的将万冰妍打晕在地。 “呼”终于摆脱了万冰妍的牙齿,艾良夜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来。 “你没事吧?”杨婉拽起他的胳膊,想先处置一下伤口。 “我不要紧,你先看看夕歌。”艾良夜一双眼睛都在万冰妍身上。 “你这么紧张万冰研,难不成是对她有了别的心思?”杨婉总觉的艾良夜有些不对。 艾良夜轻轻一愣,“你开什么玩笑,我是在照顾云轩的妹妹。”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补充,“我方才不是也替你挡着夕歌了吗?难不成我对你也有别的意思?” 杨婉淡淡一笑,“言不由衷是要天打雷轰的!” “喂!你能不能盼我点好?”艾良夜神情冲动。 “那你敢赌咒自己没有对万冰研动心?”杨婉扬唇反问。 “这有什么不敢的……”艾良夜抬起手来,却一眼看到了自己手上那几个犬牙交错的齿印。也不晓得怎样他的心就跟着轻轻一晃,“你算那颗葱啊?我为什么要和你赌咒?” “哦!不发就不发吧!”杨婉了然的耸肩,抬头去处置他的伤口。 “我和你说,我可不是心虚,我是不想上你的当!”担忧杨婉误解,艾良夜又解释了起来。 “我有说过你心虚?”杨婉有些无法。 艾良夜想了想,仿佛是没有说过? 他敲了敲脑袋,自己是中了冰蛊便傻掉了吗?怎样还越说越乱了?都怪这个杨婉,老想着套自己的话。 “嗯”艾良夜清了清了嗓子,本想再强调一下,却谁知骨头缝儿里传来了一阵挠心挠肺的瘙痒。 “额!”饶是艾良夜意志坚决,手脚也不盲目的哆嗦了起来。 “艾良夜,你怎样了?”杨婉曾经觉得到了他的变化。 “阿泠,仿佛开端毒发了!”艾良夜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万冰研,原来毒发的觉得这么舒服,“你赶忙想想办……” “啪!”不等艾良夜说完,杨婉飞快的将他打晕在地。 艾良夜可不比万冰研,一旦发起狂来,自己怕是无法制止。 “朕的皇后还真是凶猛,一巴掌就能砍晕一个人。”杨婉也不过刚刚收手,季云轩的声响就跟着响起。 “你来的正好。”杨婉没有感到不测,由于在皇后册封大典之前来祭奠林晚意,是他们两人说好的事。 “嗯。”季云轩走过去,看到了曾经昏死过去的万冰研和艾良夜。 “他们怎样在这?”季云轩双眉一蹙,俯身检查。 “你别乱动。”杨婉赶紧制止,“他们俩个中了冰蛊,我怕他们舒服的发狂,这才出手打晕。” “好好的,怎样会中了那种东西。”其实季云轩的心中曾经有了答案,所以他没等杨婉的答复便问,“可有解毒的办法?” “原本是没有的,可是他们偏偏遇到了我!”说到这个杨婉有几分自得。冰蛊选用的是冰原上的毒物,用了几种,用什么可解,只要制蛊人自己明白。所以,若是那制蛊人不肯出手,中毒的人必死无疑。 “你又想用自己的血?”季云轩一猜便中。 “既然是上天的恩赐,不必到糜费了。”杨婉扭头去吩咐一同过去的卓艺和丁隐,“费事两位把他们抬进屋子,千万小心不要碰到他们的血。” 卓艺和丁隐一同入手。 杨婉又让宁微拿过去两个白瓷小碗。 杨婉割破手指,泛着紫芒的血液顷刻间滴满了杯子。 “给他们两人服下。”杨婉交代宁微。 “嗯。”宁微习以为常的端了起来,去给万冰研和艾良夜服用。 “你不断这样割自己的手指?”宁微一走,季云轩便抓起了杨婉的手指。手指上一条长长的口子,还在往外渗血。 “是啊!在西陵国的时分,凡是有人生病、中毒都会过去求我的血。”说起这个杨婉有些心酸,那些百姓虽然对她忘恩负义,却也改动不了自己曾经沦为血牛的现实。作为一个灵魂穿越的现代人,杨婉原本对此非常冲突,可是百里屠压着她,而自己又打不过他。 “当前别在那里了。”季云轩的神色不太好看,“等着解了他们的诅咒,你便带着你阿娘和我一同回来。” “啊?”杨婉将嘴巴张的圆圆的,方才的话真的是季云轩说的? “你照顾他们,我先回宫了。”季云轩无视杨婉的反响,转身走人。 “哎,我们不祭拜晚妃娘娘了?”杨婉赶紧将他喊住。 第200章 紫荫血缘 季云轩一脸不满,“当前没有晚妃娘娘,只要母亲。” “啊?”杨婉又一愣,他的意思是让自己也称谓林晚意为母亲? “除了‘啊’,你还会说什么?”季云轩大手一抬,在杨婉额头上弹了个脑奔儿。 “哎呀!”杨婉一声惨叫,夸大的捂住了额头。 季云轩若无其事的一扬唇角,“如今不太方便,我们改日再拜。”说完话,他持续向里面走。 “改日就改日,干嘛要弹我啊?”杨婉不满的小声嘀咕。 “还有啊!”季云轩突然又转了回来。 杨婉赶忙低头。 季云轩这才说道:“今天我会派人把夕歌和良夜都接到宫里去。” “为什么呀?”杨婉不太明白,“宫里人多眼杂,并不合适他们疗毒。” “只要他们进了宫,我才干收罗天下名医,也才干让季凉川失掉他想得到的音讯。”季云轩美观的脸上一片冰冷。 杨婉依稀猜到了他的想法,“你是想……” “阿泠,你听过请君入瓮吗?”季云轩低下头,看到杨婉时,眼神又暖和起来。 “听过是听过,可是以你如今的实力,想要把季凉川捉住也并不是难事,又何苦要这么大费周章呢?”杨婉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季云轩无意隐瞒,“我们主动出击,捉住的不过是季凉川一个人。若是他送上门来,就完全不一样了。” 杨婉全明白了,季云轩不只要抓住季凉川,还要拔除隐藏在他面前的权力。唯有如此,季凉川一脉才会被肃清洁净。这宣国的天下才会只属于季云轩一个人。 “哦!”杨婉暗自感慨,这季云轩的心思当真深沉。 季云轩笑了笑,悄悄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尽管照顾他们两人,剩下的事由我来做。” “嗯。”杨婉摇头。 “那我走了!”季云轩的眸中都是杨婉。 “嗯。”杨婉再次摇头,你可赶忙走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季云轩再次留下了步子。 杨婉揉了揉额头,他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吗? “我不想这些事影响到你的封后大典,所以会推后几天。”季云轩又说。 “没问题的。”杨婉笑眯眯的容许,假如能够,她恨不得永远都别举行。 “不过一定会举行。”季云轩早就看透了杨婉的心思。 杨婉讨好的一笑,“我不断盼着呢,你千万不要让我绝望。” “你呀!”季云轩笑起来,宠溺的捏了捏杨婉的脸。这一次,他是真的要走了。不过还好的是,杨婉明日就会回宫。 回宫的盛况不断到半个月后,还被皇城的老百姓们津津有味。那日被皇帝亲身除名的冰妍郡主,又由于机缘巧合的救了皇后,而被再次接入宫中。 想那冰妍郡主本是前太子季凉川的姬妾,被皇帝陛下忌惮也是正常之举。只是没有想到,就由于救了皇后,他居然就不计前嫌,再一次以诚相待了。 这是不是就证明这个新皇帝不只是个怀旧的人,同时也是个晓得感恩的人,又同时他也是个将皇后娘娘疼到骨子里的人。 这样的有情有义的皇帝,自然应该遭到百姓的敬爱。 就在人们竞相传颂之时,一个重磅音讯突然传来。那便是宫中突然起了瘟疫,被传染者不只要接受万蚁噬骨的苦楚,到最初还会化为一具白骨。 一时皇城内人人自危,更是连大门也不敢出了。 季凉川躲在暗处,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等着人心再慌张一些,他就可以入手了。 皇宫内,季云轩专门拨了清心苑给万冰研和艾良夜养病。 转眼间,半月的光阴已过。艾良夜曾经可以谈笑自若,万冰研也没了万蚁噬骨的症状。只是为了避免毒性重复,杨婉仍然会在他们喝的药中参加自己的血。 只是为了不让他们多心,加血这件事,杨婉会背着他们停止。 这天黄昏,宁微刚把药熬好,杨婉便过去了。 她纯熟的拿起刀子,去割自己的手指。 “小姐,我看他们也好的差不多了,怎样你还要用血?”虽然曾经看惯了杨婉割手,可是一下连着半个月之久也还是宁微第一次见到。 杨婉挤了挤手指上的伤口,“冰蛊不比别的,若是重复起来会愈加费事。” “哦!那我改天去拜一拜菩萨,保佑他们两个赶忙好!”宁微嘟着唇,对着杨婉时又软了上去,“我熬了鸡汤,等一会儿你去喝一碗。” “我晓得了。”杨婉将一大滴血滴入了黑乎乎的药碗。 “那我送药去了!”宁微将药端了起来。 “等一下,另一碗还没加。”杨婉持续挤自己的伤口。 宁微看着都疼,“把这两碗药和一和不就行了吗?” “那怎么行,这碗是特意给万冰研预备的。” 看着杨婉将血滴完,宁微刚才端着药往屋外走去。只是她也不过才走到门口,就看到了冷着一张脸的万冰研正站那里。 “咦!冰妍郡主,我正好要给你送药去呢!”宁浅笑呵呵的,“要不然您就在这里喝吧!奴婢就可以直接去给艾公子送了。” “哪碗是给我的?”万冰研低下头,看着托盘中毫无差异的两碗药。 “左边这碗,奴婢特意用的雕花瓷碗。”宁微答道。 “哦?”万冰研低下头,若是宁微不说,自己还真的发现不了。虽然都是黄色的瓷碗,有一个却被雕了暗花。 万冰研掉以轻心的将药端起,“用雕花瓷碗,是为了避免送错药吧?” “是啊!”宁微并没有觉出什么不妥,由于杨婉早就说过,虽然万冰研和艾良夜中的是同一种毒,但是由于体质的缘故,用的药也不完全相同。 “呵,你倒真敢供认。”万冰研一声冷笑,将手中的药碗摔在了地上。 “啪!”药碗顷刻间支离破碎,药汤也跟着洒的哪里都是。 “你……”一想到那药中都是杨婉的血,宁微便气的浑身发抖,“你发什么神经?” “哼,你们以为我不晓得吗?分开了药碗,好方便你们做手脚。”万冰研一脸怒容,“杨婉,你敢不敢通知我,你在我的药中加了什么?” 杨婉曾经从屋里出来。 “小姐,像她这样不晓得好歹的人,就应该被冰蛊给毒死。”宁微咬着牙,她就不应该让杨婉救她。 “先去给艾公子送药。”杨婉一脸宁静。 “小姐!”宁微不甘愿,她要和万冰研实际。 “又不听话了?”杨婉一挑眉毛。 “我明天就不听话一回。”宁微将手中的药碗放下,暗暗的下定了决计,就算明天被奴才叱骂,她也万万不能将这口吻忍下。 凭什么呀?奴才天天割肉流血的将她救活,她却跑到这里张牙舞爪起来。 “怎样?被我说中了吧?”宁微的反响越激烈,万冰研反而越一定。她就说杨婉怎样会好意的来救自己,不过是想要耍些手腕来博云轩哥哥的好感而已。 “你说中个屁!”宁微直接跳了起来,“若是没有我们家小姐,你如今能站在这里?你像只狗一样疼的生不如死的时分,你怎样不问药的问题?你发起狂来见谁都咬的时分,你怎样不问药的问题。” “……”万冰研突然心虚起来,自己可以成功摆脱冰蛊的折磨,说起来都是杨婉的功绩。 不,不对!万冰研又跟着摇头,杨婉是看在云轩哥哥的面子上不得不救自己,如今眼看着自己好了,她便坐不住了。 想到这里,万冰研又硬气起来,“事先的药自然没什么问题,如今我好了,就不一样了!要不然你们为什么要在我的药中加东西?” “你以为不加东西,你的冰蛊就能解掉?”宁微一声冷笑,“你以为就凭那些草药,你就能活到如今?” “你究竟什么意思?”万冰研开端认识到,事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复杂。 “是我们家小姐的血。”宁微拉起杨婉的手,杨婉手指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便落在了万冰研的眼中。 “怎样?”万冰研愈加不懂,怎样杨婉的血居然可以解毒? 杨婉抽回手指,“宁微,你说的有些多了。” 宁微也反响了过去,她这样一说,就是在通知万冰研,自家奴才是紫荫血缘。 “我早该想到的。”曾经看了半天的艾良夜突然出声。 “想到什么?”万冰研曾经开端疑心,自己方才是不是做错了? 艾良夜没有答复她,而是走到杨婉的面前深深一揖,“阿泠,谢谢你用血救了我和夕歌的性命。” 万冰研的心用力一沉,怎样艾良夜也要这么说? “夕歌!不晓得你有没有听说过紫荫血缘,传闻中这种紫色的血,可以解百毒,又能医百病。”艾良夜拉过杨婉的手,杨婉手指上的血迹还没有完全擦去。 万冰研急忙凑了上去,真的是自己历来没有见过的紫色血液!所以真的是杨婉割肉流血的救了自己? 可是她为什么呀?自己对她那么不好,她为什么要用血来救自己? 万冰研想了半天,也仍然想不明白。 “皇上驾到。”一声洪亮的高唱传来,季云轩走进了清心苑。 第201章 救命之恩 “咦,天这么晚了,你们怎样都站在院中?”季云轩走过去,又看到了摔在地上的碗,“这是怎么回事?” 季云轩想都不想的看向了万冰研。 万冰研吸了吸鼻子,捂着嘴巴跑进了屋里。 “她怎样了?”季云轩有些莫明其妙。 “大约是发现了自己不情愿发现的东西。”艾良夜努了努嘴,“你过去找阿泠啊?”说着话,他便计划逃避。他们小两口说话,自己在这也不太方便。 “我找阿泠,但是你也听听。”季云轩又叫住了他。 艾良夜留了上去,“什么事?” 季云轩奥秘的一笑,“皇城的土地庙中来了个能治瘟疫的神医,我们朝廷的不少大员,曾经过来求医问药了。” 艾良夜双眸一亮,“他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瘟疫曾经分散到了皇城,你说他能不能沉得住气?”季云轩将唇一挑。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收网了?”艾良夜搓了搓手,有些兴奋。 “嗯,应该是时分了。阿泠,我让你预备的冰蛊好了吗?”季云轩扭头去看杨婉,却一眼看到了杨婉手上的伤。 “怎么回事?他们不是都好了吗?你怎样还在用血?”季云轩拉起了杨婉的手,“宁微,去拿药膏。” “奴婢不去。”宁微直接撂了挑子。 “嗨!你这个胆子变的比阿泠还大了?”季云轩挑起了长眉。 “不是奴婢胆子大,是那药膏一抹,就没人晓得他们的毒是奴才一天天割肉流血给治好的!”宁微跪了上去,成心朝着万冰研的屋子大喊。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季云轩正想问问,杨婉将他拉到了自己的屋内。 “这冰蛊是我在万冰研身上提取,又养在了这只白鼠的身上。”杨婉一边说,一边揭起了一个瓷质的罐子,外面的小白鼠正疼的窝成了一团。 “不过我还是不赞成用这种办法,季凉川固然可恨,可是这种蛊毒一旦传开,真的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了的……” “还疼吗?”季云轩打断了杨婉的话。 杨婉愣了一下,“我再说冰蛊的事!” 季云轩道貌岸然,“我在说你的事!” “我有什么事?”杨婉看向了别处。 “你被夕歌给欺负了?”季云轩往杨婉那边凑了凑。 “我是懒得和她一般见识。”杨婉将小白鼠关好,又走去了自己的书案。 “她怎样欺负你的,我一定帮你欺负回来。”季云轩抢先坐在了杨婉的椅子上。 “我不需求。”事实上杨婉也真的不需求,她救万冰研是怕冰蛊之毒暴虐,而不是品德高尚的以德报怨。 “可我需求呀!”季云轩眨了眨眼睛,将杨婉拉坐在了他的腿上,“她敢欺负朕的皇后,看朕怎样拾掇她。” 杨婉翻了翻白眼儿,说的自己真的是他的皇后一样。 “你放开我,我还有事呢!”杨婉被他抱的不自在,便挣扎了一下,想要起来。 “嗯!不放。”季云轩不只收紧了手臂,还将脸贴在了杨婉的身上。一股草药的幽香缓缓的飘进了他的鼻翼,他早曾经打定的主见也跟着渐渐的起了变化。 杨婉说的对,冰蛊这种东西还是不必为好。他从来不担忧他人的死活,但却不能不思索杨婉的安危。 假如冰蛊盛行,只要杨婉的血液可解…… 季云轩摇了摇头,他只需一想便觉得后怕。 “你把那支白鼠处置了吧!”季云轩突然启齿。 “嗯?”杨婉愣了一下,季云轩怎样突然就想通了。 “我想到别的方法了。”季云轩自然不肯把心中的想法说出。 “哦!也不必处置,我留着看看能不能试出解药。”杨婉想着怎样把季云轩弄走。 “嗯,你做主就好。”季云轩点了摇头,将杨婉抱的越加的紧。 “小姐,鸡汤熬好了,你要喝一碗吗?”宁微在门外问话。 “等一下啊!”杨婉想,这一次季云轩总该松手了吧! 可是现实总是出乎她的意料,季云轩不只没有松开,还对宁微说,“送进来。” “是!”宁微推开门,差一点把手里的鸡汤打翻。这是什么状况,他们曾经好到,时不时的就要抱在一同吗? “送过来呀!”看宁微愣在门口,季云轩便催了一声。 “哦!”宁微走过去,将鸡汤放在了桌上,“这鸡汤我炖了几个时辰,又加了一些当归和红枣,最是补血养气。” “对哦!你是该补补血。来喝一口。”季云轩将碗端过来,放在了杨婉的唇边。 “我自己会喝!”杨婉真受不了他这样。 “不行,我端着,你喝。”季云轩还杠上了。 杨婉懒得和他争论,便低下头喝了一口。鸡汤的滋味非常鲜美,杨婉胃口大开的全部喝完。 “你都不带给我留一口的?”季云轩晃了晃手中的空碗,冤枉的就像个小媳妇。 “宁微再去盛一碗来。”杨婉翻了翻白眼,他明天是成心来找茬的。 “哎!”宁微开开心心的退了下去,她就说自己的厨艺不断棒棒的。 宁微一走,杨婉便再次提出了对抗,“你能把我放上去吗?这样坐着真的太难受了!” “不能。”季云轩很久都没有享用过这样的光阴,“阿泠,册封大典很快就要举行了,你喜欢哪个宫殿?” 杨婉顿了一下,“我就住在重华宫便好。” “重华宫是母亲住过的中央,你挑一个自己喜欢的。” “季云轩。”她想提示他,去了西陵国之后,自己能够就不会回来了。 “我觉得琉璃宫就不错,离着太极殿近,装饰也好。”季云轩自顾自的往下说。 “那就琉璃宫吧!”也不晓得为何,杨婉的心轻轻的有些疼。 “好,我会让人拾掇出来,再依照你的爱好停止布置……” “季云轩。”杨婉打断了他的话。 “嗯。”季云轩悄悄的应着。 “我们什么时分可以动身去西陵国?”杨婉心里舒服,便转过身抱住了季云轩。 季云轩顿了顿,“处置完季凉川的事情就走。” 杨婉将脸贴在了季云轩肩上,她是怎样了,怎样居然有些舍不得走? “皇上,季凉川曾经带人闯进了内城。”就在这时,卓艺在门外禀报。 杨婉赶忙直起了身,季云轩则将唇一挑,幽幽道,“很好,他有没有狐疑?” 卓艺道:“皇后娘娘给的药很像冰蛊发作起来的症状,季凉川如今觉得自己就是个救世主。” “晓得了,等他一接近皇宫,就让侍卫大开城门。”季云轩持续下令。 “是!”卓艺行礼告退。 屋子里的季云轩也放开了杨婉,“我也得出去看一看了。” “你小心啊!”季云轩走到门口时,杨婉吩咐了他一声。 “担心,你夫君一向望风披靡。”季云轩挑起一个邪魅的笑来。 “赶忙走吧!”杨婉摇了摇头,他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占自己宝贵的时机。 季云轩终于走了,杨婉重新研讨其那只小白鼠来。 她按着冰蛊的调制办法,调制出了无数种解药,可是却没有哪一种可以解除小白鼠的苦楚。 “呦!这是冰妍郡主吗?怎样比平常矮了一截呢?”院中传来了宁微的说话声。 这是又闹起来了?杨婉关好小白鼠,又推开了房门。 这是什么状况,怎样万冰研直挺挺的跪在了自己门口。 “你这是?”杨婉也猎奇了起来。 “云轩哥哥让我来谢你的救命之恩。”万冰研朝着杨婉磕头。 杨婉吓了一跳,“宁微,你快把她扶起来。” 宁微动也没动,“喝了您那么多血,磕个头也是应该。” “适才错怪了你是我不对。”万冰研又磕了个头。 “我说……”杨婉刚要说话,万冰研又拜了下去。 “行了,你赶忙走吧!”杨婉揉了揉太阳穴,季云轩说要给自己出气,原来就是这么个出气方式。 万冰研曾经站了起来,“我曾经依照云轩哥哥的吩咐给你磕了三个头,但是你不要以为我从此就不会来找你的费事。” “其实你真的不用来找我的费事……”杨婉想要和她解释一番。 “杨婉,我能不能独自和你谈谈?”她却打断了杨婉的话。 “我们仿佛没有可谈的吧?”杨婉无心思她,宫门外大约曾经闹成了一团,季云轩虽有把握,却究竟还有风险。 “怎样就没有了,可谈的多了去了。”万冰研不再征求杨婉的意见,自顾自的闯进了她的屋中。 “哎,她倒真不客气。”宁微又开端摩拳擦掌。 “好了,你先下去,我去看她便好。”杨婉想,估量宁微在的话,她们又得打起来。 “好吧!”宁微大模大样的走了,估量这万冰研也翻不出什么花来了。 杨婉摇了摇头,自从自己得了皇后的封号,这宁微是越来越大胆了。 “咦,这罐子里怎样有一只小鼠?”万冰研的声响从屋子里传来。 “千万不要碰它。”杨婉心里一紧,赶忙进了屋。 还好万冰研只是揭开盖子在看,并没有其他举措。 杨婉赶紧将盖子夺下,结结实实的将小白鼠盖住。 第202章 提心吊胆 “切”看杨婉那么紧张,万冰研一脸不屑,“不就一只小鼠,有什么可紧张的?” “它可不是普通的小鼠,你身上的蛊毒都在它的身上。” “你说什么?”万冰研后怕的看了看自己的手,确认下面并没有牙印时,刚才长长的吐了口吻,“你留着它干什么呀?万一又咬了人,可怎样好?” “我留着它,是想试试能不能制出解药!”杨婉坐到书案后,随手翻开一本医书。 “对了,你想和我说什么?”杨婉想起万冰研进门的目的。 万冰研走到门口四下张望,确定没什么人在,便将门关的结结实实。 杨婉有些好笑,“你究竟想说什么呀?” 万冰研寻了个地位坐下,“我假话和你说吧!方才我在门口朝你磕头,都是云轩哥哥逼的,就连说的那些话也是他教的,并不是我的真心话。” 杨婉合上医书,突然对万冰研感起了兴味,“那你想和我说的是什么呢?” 万冰研顿了顿,一张俏脸憋的通红,“虽然我自始自终的厌恶你,但还是要感激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说着话,万冰研站起来对着杨婉深深一揖。这个礼才是真心真意的。 杨婉安静的看着,万冰研这么郑重其事,一定还有后续。 果真,行完了礼的万冰研又换了另外一幅面孔,“但是你也不要指望,我会由于你救了我就会对你感激涕零。我万冰研从不会亏欠他人,我欠你的也迟早都会还上。” “那你计划怎样还?”杨婉单手托腮,问的道貌岸然。 万冰研挺起胸膛,“若是有一天你遇到了风险,我一定拼死相救。” 杨婉淡淡一笑,“谢谢,你可以走了!”她并不觉得万冰研有这样的时机。 “我还没说完呢!”万冰研走过去,在杨婉耳边道:“现在我亲眼看到你和季凉川勾搭,要置我云轩哥哥与死地。我放心不下,几次三番的劝谏,可是云轩哥哥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万冰研垂下眸子,一脸悲怆,“如今看来,这一切不过你们两个的计策,而我从头到尾不过是在瞎操心。” 杨婉看她说的逼真,便想抚慰几句。 她却又抬起头来,送给杨婉一记眼刀,“你不要以为我说了这些,就是在真心诚意的祝愿你们两人。我通知你,你若踏踏实实的对我云轩哥哥好,也便罢了。要是你还敢起什么坏心思,我万冰研就是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好了,我说完了。”万冰研也不等杨婉反响,便潇洒的转身分开。 所以万冰研是在要挟自己?杨婉挑了挑唇角,自嘲一笑。 “阿泠,你别多心。阿研会这么说,就是曾经保持云轩,在祝愿你们了。”万冰研一走,艾良夜便走了出去。 “你又听墙角?”杨婉指着艾良夜若有所悟,“又或许你不断在关注万冰研的心思,好对她采取行动?” “你在瞎说什么?”艾良夜一巴掌打落了杨婉的手指。 “哼,我是不是瞎说,某个人心里再清楚不过。”杨婉成心打趣。 “嗨!我懒得和你说!”艾良夜摆了摆手,转身出门。 只是他也不过才走到了门口,便焦急的喊道,“阿泠,你看那边是不是宫门的方向?” 杨婉赶紧走出去,只见艳红的火焰吞没了半边天空。 “季云轩在那边。”杨婉下意识的喊了一声,便朝着千松门那边奔去。 一路走来,杨婉发现这皇宫内倒是有条有理,只要千松门的大火让人提心吊胆。 近了,又近了,杨婉遥遥的听到了一阵凄厉的喊叫,“季云轩,你摧残手足天理难容。” 季云轩冷冷的笑,“你摧残我的时分也没有手软过。” “皇后娘娘。”卓艺和丁隐曾经看到了杨婉。 杨婉挤进人群,看到季云轩毫发无伤的站在那里,便跟着长长的吐了口吻,“你没事就好!” “怎样,担忧你夫君了?”就算是到了此时,季云轩仍不忘打趣。 杨婉白了他一眼,“是哪里出了不测,居然起了大火?” 季云轩皱了皱眉,“是我没有想到,季凉川居然也有如此忠心的属下。” 说着话,他便朝着地上望去,只见一片黑漆漆的尸体综合交织。 “这……”杨婉心头一紧。 “假如不是他们拼死相护,季凉川基本就死路一条。”季云轩一双美眸深不见底,却又散着让人提心吊胆的寒光。 季凉川借着驱除瘟疫的理由,一路杀进了千松门。却没有想到那些想要失掉救助的人在一瞬间翻脸。 他们不只拿起了武器,还将武器对准了自己。 季云轩就在这个时分呈现,他浅笑着通知季凉川,那些想要失掉解药的人,其实并没有中毒,他们只是奉了自己的命令,去引诱他进宫。 季凉川急了,要和季云轩拼命。 季云轩招了招手,一早便潜伏好的弓箭手搭弓射箭。 箭雨一阵猛过一阵,那些护着季凉川的人死了一片又一片。 等着他们终于退到了千松门,却发现宫门早已被封。 季凉川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万般无奈之下,他想到了玉石俱焚。 对,他季凉川得不到的天下,他也相对不能让季云轩失掉。他季凉川踏不进的皇宫,绝不能廉价了季云轩。 季凉川打落城门上的油灯,灯火落在木质的修建上,顷刻间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季凉川立在火焰前高声大骂,他要让全天下的人都晓得,季云轩是个摧残手足的君子。骂声逐步被大火吞没,季凉川发现自己身边早已空无一人。 他们或是战死,或是被季云轩吓破了胆,或是原本就是季云轩的人。 “哈哈哈”季凉川仰头大笑,笑着笑着却又润湿了眼角。他不甘愿就这么失败,更不甘愿这天下要归季云轩一切。 这样想着,季凉川最初一次看向了季云轩。 季云轩穿着一袭月白长袍,被一堆人蜂拥在正中。那个地位原本是属于他季凉川的。 季凉川持续往过看,她看到了一声淡紫色衣衫的杨婉。 “杨婉!”季凉川眯了眯眼,自己落到明天这步田地,这个女人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季凉川持续启齿大骂,只不过他将辱骂的对象变成了杨婉,“杨婉,你还真是个朝秦暮楚的女人,真的是谁做皇帝便和谁睡啊?” 季云轩蹙了蹙眉,“持续射箭。” 季凉川一边闪躲一边持续大喊,“季云轩,亏你还把这个女人当成宝贝,却不晓得她在我身下辗转了多少次?对了,还有那个万冰研也被你收了回去,怎样你对我用过的女人格外热衷。” 杨婉真实听不下去了,她往前走了几步,“季凉川,成王败寇愿赌服输,我要是你可没脸说这么多,早就拔刀自刎了!” 季凉川瞅准时机,飞身朝着杨婉而来。 杨婉后面的侍卫曾经被他砍倒,他的长剑也跟着指向了杨婉。 杨婉迅速前进,掌中紫焱刀铮铮有声。 “杨婉,要死我也要你陪我一同死。”季凉川眯了眯眼,用尽全力的砍向了杨婉。只需可以成功将杨婉制服,说不定自己还有逃出去的时机。 “季凉川。”一个娇媚的声响突然响起,然后季凉川的面前便多出一个人来。 “我等了你这么久,你终于来了!”那人正是刚刚还待在清心苑的万冰研。 季凉川愣了愣,“连你也来送死?” “我不是送死,我是想要陪你一同死。”万冰研说着话,朝着季凉川的剑尖一迎。 “哧!”犀利的长剑在顷刻间贯串了她的身体。 “你!”季凉川做梦也没有想到万冰研会自己往剑上撞。 “太子殿下,你记不记得,你已经也喜欢过我?”鲜血顺着万冰研的唇角流淌而下。 季凉川唇角抽搐,万冰研说的没错,自己现在娶她,不只是因为想要膈应季云轩,更是看上了她妩媚心爱。 “呵”万冰研悄悄一笑,一丝阴冷的目光却跟着一闪而过。 她用尽全力的抬手,将那只被杨婉养着的小白鼠塞进了季凉川的衣中。 “你往我衣服里塞了什么?”季凉川觉得到什么东西在啃噬着自己的肌肤。 万冰研笑的惨烈而妩媚,“是你毁掉了我的终身,也是你亲手将冰蛊之毒种到了我的体内,如今我便让你也尝一尝这万蚁噬骨的滋味儿!” “冰蛊,冰蛊。”季凉川一个踉跄,抽出了万冰研体内的长剑。 殷红的鲜血飞溅,万冰研的身体如一片落杨顶风飞舞。 “阿研。” “阿研。” 季云轩和艾良夜同时跃起,又同时去接万冰研。 季云轩的速度快过艾良夜,只是当他曾经触到万冰研的衣衫时,万冰研却将身一扭,跌进了艾良夜的怀中。 “阿研,你怎样那么傻?”艾良夜紧紧的将她抱住,就仿佛抱着最珍贵的瑰宝。 万冰研笑了笑,“良夜哥哥,若是我历来都没有嫁过季凉川,你情愿娶我为妻吗?” 艾良夜怔了怔,毫不犹豫道:“就算你嫁过了他,我也情愿。” 第203章 册封大典 万冰研笑的更绚烂了,“云轩哥哥你看,就算你不要我,我也是有人要的。” 季云轩深吸了口吻,“我妹妹那么心爱,自然有人要。” “可我以前却没有发现。”万冰研的眼泪淌了上去,“明明晓得你喜欢的人不是我,却偏要勉强。” “你还有时机。”季云轩闭了闭眼睛,“阿泠,你快看看她。” 反响过去的杨婉赶紧冲到了后面,万冰研的小腹上被扎了个窟窿,正源源不断的淌着血。 杨婉扯下自己的衣衫,去堵那血流不止的伤口。 “杨婉!”看着杨婉手忙脚乱的在救自己,万冰研一脸漠然的浅笑,“我早说过,我万冰研从不亏欠他人,我欠你什么,便会用什么还上。” “你别说了。”适才的情况虽然忽然,杨婉却完全可以应付。 “其实我晓得,凭你的本领基本就不必我救。可我就是想让全天下的人晓得,我为是为了救你而死。”万冰研勾着唇角,小声说道。 杨婉的手指有些僵。 万冰研却咧嘴笑了起来,“我是不是挺坏的?” “啊!啊!”季凉川的尖叫声和着大火的滚滚热浪一阵阵传出。 万冰研扭过头去,只见季凉川曾经撕烂了身上的衣服。 他这样大喊大叫,冰蛊会发作的越加的快。 一想到季凉川将被万蚁噬骨,万冰研便觉得兴奋难耐。 她想要好好的看一看季凉川的惨状,却谁知季凉川没看着,却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 疼!彻心彻骨的疼。万冰研神色煞白,气味也跟着一阵弱过一阵。 “你别乱动了。”疼的恍恍惚惚时,有人往她的伤口上塞了把药。 一阵冰冰凉的觉得袭来,万冰研看到杨婉正在为她治疗。 不,自己不想再欠她了。 万冰研想要逃开,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对杨婉讲出一个现实,“其实我是恨急了季凉川才会这么做,而不是想要救你……” “我晓得。”杨婉幽幽的容许了一声。 “你晓得呀?”万冰研有些绝望,看来自己欠她的还还不上了。算了,还不上就还不上吧! 万冰研闭上眼睛,认识也跟着一点点松散,到最初变成了一片无边的空白。 “阿研,阿研。”艾良夜疯狂的喊她,万冰研却再也听不到了。 杨婉已将伤口做了紧急处置,“别哭了,你先把她送回去。我不擅长处置内伤,你赶忙招来最好的御医。” “嗯。”艾良夜点了摇头,抱着万冰研分开。 “阿泠,阿研会死吗?”看着他们分开的背影,季云轩一脸凝重的讯问杨婉。 “就算不死,暂时也醒不过去。”杨婉实话实说。 季云轩用力吸了口吻,仰头望着曾经被大火映成了白色的天空。 万冰研从小被母亲养着,他待她就好像亲生的妹妹。可是这一场错位的情感,还是培养了她可悲的终身。 “季云轩我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季凉川的冰蛊曾经发作起来,他红着一双眼睛,可怕的就好像一个厉鬼。 “就算我死,也要拉上你一同。”季凉川冲着季云轩而来,他要将冰蛊之毒也传给季云轩。 可是蛊毒一发,他一切的身手化为乌有。等着箭雨一同,他便被射成了刺猬。 北风起,大火越加暴虐。 季凉川有力行走,跌在了地上。 火舌迎着北风而上,不多时便将季凉川吞了个彻底。 “啊!啊!啊!”大火中,季凉川的叫声异常惨烈。 “父皇,母亲,儿臣终于给你们报仇了!”火光映在季云轩那张勾魂摄魄的脸上,别是一番触目惊心。 大火烧了一夜,千松门化成了一片灰烬。 季凉川就仿佛从将来过这个世界,没有留下一点的痕迹。 三日后,曾经烧成了废墟的千松门已被清算洁净。 六日后,新的千松门开工建立。 半个月后,皇后的册封大典正式举行。 二月十八的晚上,杨婉被一大堆女官蜂拥在琉璃宫中。 他们对杨婉一番折腾,惹的杨婉以为镜中那人不是自己。 头戴九龙四凤冠,身穿白鸟朝凤袍,脚踩紫金龙云靴。这一身行头上去,没有五十斤也有四十五。 杨婉顶着这一身辎重,五步一小拜,十步一大拜。等她气喘吁吁的拜到太极殿中,又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才是个开端。 宣宝册,赐金印,杨婉行三拜九叩大礼后,终于站在了季云轩的身边。 季云轩身着玄色冕服,头戴十二毓冕冠。一双深不见底的美眸,透过摇曳的玉珠睥睨天下,仰望万生。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此起彼伏的的高呼,三拜九叩的大礼。即使是杨婉这个从古代而来的人,也变的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或许这便是权益的滋味。 白昼受群臣朝拜,是严肃的册封大典;到了早晨则受六宫拜谒,行帝后大婚之礼。 季云轩初登帝位,六宫充实,所以这拜谒便也免了,剩下的只要帝后大婚。 和那场在南王府的婚礼大有不同,季云轩牵着杨婉阅历了一切的繁文缛节。 等着一切终于完毕,曾经到了子夜时分。 宫人们都曾经退下,洞房里只剩下季云轩和杨婉正襟危坐。 杨婉终于忍不下去,她扭动了下快被被凤冠压断的脖子,低声向季云轩提问,“我可以把这东西取上去了吗?” “可以了。”季云轩扬着唇角。 杨婉立马站起来,伸手就摘头上的凤冠。 凤冠上流苏荡漾,杨婉摘的又没有一丁点技术含量。所以凤冠虽然摘下,流苏却缠上了她的头发。 “哎呀!”杨婉叫了一声,用力的去拽自己的头发。 却不想越拽,却缠的越紧。 杨婉疼的舒服,便冲季云轩喊:“帮我找把剪刀。” “新婚夜剪发,你是有缺点吗?”本在看戏的季云轩终于起身,小心翼翼的解开了她的头发。 “呼!”杨婉长长的吐了口吻,“再也不戴这劳什子了。” “你是皇后,需求配戴的工夫还很长。”季云轩好心好意的提示。 “切!我这个皇后怎样来的,你又不是不晓得。”杨婉捋了捋早被凤冠挂乱的头发,自顾自的坐到了桌前。 桌上放着水果和喜饼,杨婉随意拿起一个便啃了起来。 “你饿了呀?”季云轩走了过去。 杨婉点了摇头,可怜巴巴道:“明天一天都没怎样吃东西。” “你跟我来。”季云轩拉着杨婉的手走到外屋,只见一桌美味正冒着热腾腾的气。 “呀!”杨婉双眸放光,立马便坐了下去,“你怎样不早说,害我啃了半天苹果。” “你啃的那么快,我拦都拦不住。”季云轩也坐了上去,还给杨婉倒了杯酒,“阿泠,我们喝一杯吧!” 杨婉正吃的快乐,便接过来要和季云轩碰杯。 “你这个傻子,洞房花烛夜的酒,要这么喝。”季云轩的长臂钻进杨婉的臂弯,又将酒杯放到了自己的唇边。 杨婉愣了一下,这不就是喝交杯酒吗? “喝呀!”季云轩撞了撞她的手臂,杨婉杯中的酒便跟着轻轻晃动。 “我不习气这样喝酒。”杨婉想将手臂抽回。 “你要是不喝,我就要反悔了。”季云轩长眉一扬,仍然在用解咒的事情要挟杨婉。 杨婉抿了抿唇,仰头将酒喝掉。 “我还没喝,你倒喝了,所以这杯不算。”季云轩又给杨婉倒了杯酒。 这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抬头。 杨婉再次端起酒杯,“要不要我喊一二三?” “噗!”季云轩直接笑了起来,笑意荡漾在他的眼角眉梢,居然是说不出的勾魂摄魄。 杨婉一时看痴了,等着季云轩喝酒时,她又没有动。 “哎?你怎样又不喝了?”季云轩再一次提出疑义。 “我喝就是。”杨婉心虚的将酒一饮而尽。 “你究竟怎么回事,就这么不情愿和我喝酒?”季云轩干脆放下了酒杯。 “对不起,对不起。”杨婉小心翼翼的陪着不是,又给季云轩倒了一杯,“我们重新开端,我保证和你步调一致。” 季云轩单手托腮,若有所思的望着杨婉。 杨婉被他看得后背发凉,“要不然我自罚三杯?” “好啊!”季云轩兴奋的拍了下桌子。 好个鬼!杨婉暗骂了一声,晓得自己又上了他的当。只是话曾经说了,再反悔也杯水车薪。好在只要三杯酒,杨婉觉得自己还可以应付。 想到这里,杨婉便替自己斟了三杯。 一杯,两杯,三杯。 杨婉喝的干脆利落。 “好!”季云轩都要开端鼓掌了。 “我的酒量不断很好。”三杯酒连着下肚,杨婉的舌头曾经有些不太拖拉。 “这一次我们来喝交杯酒。”季云轩重新递过酒来。 有道是酒壮怂人胆,杨婉也是越喝越胆儿大。 她毫不犹豫的将酒接过,又大大方方的伸出了胳膊,“这一次我既不会提早,又不会落后。” “话别说的太满,到时候又被罚酒可千万不要哭鼻子。”季云轩再一次拉上了她的胳膊。 第204章 告白 “皇后娘娘早安。”杨婉一出寝殿,早曾经侯在那里的宫女黑漆漆的跪了一地。 杨婉拍了拍脑门,一闪身进了宁微的房间。 每天被一帮人服侍,她怕是迟早解体。 “哎呦!某些人穿成这样进门,难不成是发作了什么不该发作的?”杨婉的心境还没有平复,宁微又怕死的迎了下去。 “你小小年纪,晓得什么叫不该发作的?”杨婉拍了拍她的脑袋。 宁微“嘿嘿”直笑,“您看看您脖子里那些红印,奴婢就是年岁再小也晓得发作了什么事。” 杨婉抬头一看,只见领口处倒处都是季云轩留下的痕迹。 这是要死了,走到哪都撇不清了! “皇后娘娘,皇上请您回正殿洗漱。”殷红在宁微门外传话。 杨婉顿了顿,“我如今不想回去,你让他们来这里服侍,不,不对。” 杨婉看了看一脸邪笑的宁微,“叫他们把东西端出去,本宫习气了宁微伺候。” 宁微龇了龇牙,“皇后娘娘还真怕奴婢失业!” 杨婉捋了捋乱糟糟的长发,“你可是我最得力的丫头,一定不要湮没了才好。” 宁微扮了个鬼脸,“什么湮没呀!您就是公报私仇!” 话虽这么说,宁微却服侍的格外卖力。他们西陵国的王长女,一朝凤临天下,一定不要失了气度才好。 宁微给杨婉梳了意味着皇后身份的凌云髻,又给杨婉选了套明黄色的宫装。 捯饬了半个时辰,杨婉已从那个睡不醒的小丫头,变成了睥睨天下的皇后。 杨婉对着镜子看了半天,究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想不到自己穿起宫装还蛮美观的。昨天被那些女官围着,杨婉虽然猎奇那九龙四凤冠,却也不敢细看。 明天就不一样了,身边就剩了宁微,她想怎样看就怎样看。 这样想着,杨婉便从镜中察看起了自己的头饰。 这是一顶黄金打造的花钿,不只唱工细致,而且重量十足。 杨婉往镜前凑了凑,假如将这个花钿送给妈妈,她就再也不必起早贪黑的卖力任务。 “你看什么呢?”杨婉正在入迷,季云轩的声响突然响起。 杨婉打了个哆嗦,忙不迭的回头。 “啊!”季云轩突然呈现的大脸,将她吓了一跳。 “我有那么可怕吗?”季云轩蹙起双眉,好不郁闷。想他季云轩自从出生,就以绝顶容貌出名于宣国的街头巷尾。后来他逐步长大,脾气也跟着变臭,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有有数的无知少女,对他堕入疯魔之中。 可是这个杨婉倒好,居然一见到自己便大声嚎叫起来。 “我……,我就是没想到你会突然呈现。”昨天晚上的情形的再一次闪入杨婉的的脑海,杨婉不盲目的又跟着面红耳赤。 她是在害臊吗?季云轩有些好笑的看着,倒觉得有些新颖。 “你……”杨婉吞了吞口水,渐渐起身,“皇上要是没什么吩咐,臣妾就先告退了。” 杨婉说着话,又想逃走。 “哎!”季云轩追上来,拉住了她的手。 杨婉触电普通的想要的发出。 “我们去用早膳。”季云轩开端以食物诱之。 季云轩一说,杨婉还真的饿了。她不会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便跟着季云轩往他们的寝殿走。 两人一前一后,杨婉偷偷的端详着季云轩。 就算只是侧脸,这妖孽也美观的让人心动。 “怎样?昨天晚上没有看够,明天接着看吗?”季云轩突然回过头来,对杨婉不怀好意的笑。 杨婉一张俏脸涨的通红,却也不想持续憋着了,“乘着我酒醉下黑手,亏你还是宣国的皇帝。” “皇帝怎样了?皇帝也是人。再说了。”季云轩眼眸一转,“昨天晚上明明是你自动诱惑,我才是那个受害人。” 杨婉气的咬牙切齿,“我几时自动了?” 季云轩装出一副努力考虑的样子,“你不断都挺自动的啊!先是哄着我喝酒,等我喝醉了,又开端脱我的衣服……” “季寒抿”杨婉完全顾不得皇后的仪容仪表了,她恶狠狠的咬着牙,抬手就打季云轩。 哼,假如不是在皇宫里,她一定祭出紫焱长刀,砍死这个胡言乱语的妖孽。 不,砍个半死吧!要不然自己岂不是成了寡妇? 这个想法一出来,杨婉被自己吓了一跳。什么时分开端,她居然真的将季云轩当成了自己的夫君? “好了,别闹了!”季云轩一反手,便将杨婉的双手握在了手心里,“都是为夫的错,我们正大光明的夫妻,想做什么便做,为什么要乘着喝酒呢?” 杨婉脸都绿了,他少说一句会死吗? 事实证明,还真的会。 “阿泠,为夫晓得你昨天晚上累的够呛,这不一大早便叫人预备了一桌好吃的……” “季云轩。”杨婉又吼了一声,她真的不想让季云轩说了。 季云轩一脸寻衅,一副谁怕谁的样子。 杨婉眼珠一转,既然武的拼不过,不如换个方式。这样想着,杨婉便将唇一嘟,将脚一跺,“你要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话一出口把杨婉自己也恶心到了,这嗲里嗲气的声响,真的是出自自己之口吗? 季云轩早被她惊掉了下巴,她这个样子小女儿神态十足,清楚是在和自己撒娇。 想到这里季云轩扬起了唇角,他宠溺的揉了揉杨婉的额头开端认输,“我不说就是了。” 原来这招这么管用吗?杨婉到有些不测。 “好了,我们先用早膳。”季云轩一边说,一边拉住杨婉的手往前走,“我叫人给你预备了水晶灌汤包、薏米莲子粥、桂花藕、盐水鸭……” 杨婉惊喜的发现都是自己喜欢的东西。 “那我们赶忙走吧!”杨婉也不闹了,乖乖的跟着季云轩走。 只是他们也不过才走了两步,杨婉便觉得房檐上传来了谁的目光。 这光天化日之的,谁这么大胆子敢来宫中造次? 杨婉抬起头,只见一身红衣的艾良夜正鬼魅般立在屋顶。 杨婉往前走了一步,“艾良夜你来了?” 说起艾良夜,让杨婉有些疼爱。她不断以为他不过是个游戏情感的浪子,就算对万冰研动心,也必不会持久。 却没有想到万冰研苏醒这些日子,艾良夜不只亲身照顾,还四处寻访可以为她治病的良方。 “良夜,和我们一同用膳吧!”季云轩晓得,这艾良夜一定又整晚未眠。 艾良夜轻飘飘的从屋顶上飘落,却并没有理睬季云轩,“阿泠,你自幼在西陵国长大,可听过五阳石?” 杨婉想了想,“似乎听老一辈的人说过,这五阳石有妙手回春之效。” “当真?”艾良夜双眸一亮。 杨婉摇了摇头,“只是听说,没人见过,也没人用过。” “良夜,我会替阿研访遍天下的名医,这等虚无缥缈之事,还是不要心腹。”季云轩好言相劝。 艾良夜将头摇的就像拨浪鼓,“名医曾经看了多少个,他们都说阿研活不了了。” 季云轩垂下眸子,其实如今的万冰研真的和死了一样。 “可我不想让她死,我既容许了他,就一定会娶她。”艾良夜的双眸雾气朦胧,他痴情又执着的样子和以前的潇洒不羁构成了鲜明的比照,就似乎基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季云轩拍了拍艾良夜的肩膀,“我和阿泠十日后动身,你跟着我们一同去西陵国,至于能不能寻到五阳石,就看阿研的命数。” “说话算话?”艾良夜似乎看到了希望。 “那是自然。你不要忘了阿研是我的妹妹,我也想要让她活。”季云轩冷静声响,这些天他忙着整理朝廷,忙着和杨婉大婚,却也从未遗忘重华宫中还躺着万冰研。 他历来没有对这个表妹动过心,却也晓得她是母亲留下来的独一一个亲人。 “那我赶忙把这个好消息通知阿研。”艾良夜切肤之痛的走了。 只是前路漫漫,五阳石虚无缥缈,究竟能不能救活她,谁又说的清呢? “季云轩。”季云轩正想着,杨婉拉住了他的胳膊。 季凉川抬起头来,杨婉便眨着明晃晃的眼睛提问,“你说十日后动身,可是真的?” 季云轩扬起唇角,细长的手指刮过杨婉的鼻尖,“怎样良夜问了一遍,你又来问?” 杨婉低下头,“艾良夜问的是万冰研能否得救,我问的是西陵国能否可以得救。” 季云轩抿了抿唇,自顾自的朝着寝殿走去,“良夜为了冰妍不惜豁出去一切,难道我为了你就不能吗?” 杨婉的心尖用力一颤,她几步追上去,拉住了季云轩的胳膊,“你刚刚说了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 季云轩转过身来,郑重其事道:“杨婉,你曾经是我季云轩的妻子,只需是你需求的,就算赔上我这条性命,我也绝不会前进半步。” 杨婉的眼泪“哗”的一下便流了出来,她长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男人告白,而且一告白,他就堵上了自己的性命。 “季云轩。”杨婉不顾一切的抱住了他的脖子,“我情愿和你回来。” 第205章 赞赏 用过早膳,杨婉便无聊起来。这琉璃宫虽大,却找不到一点有意思的东西。 宁微见她恹恹的,便毛遂自荐的出了个主见,“您要不要再翻翻医书了?” 宁微一说,杨婉倒想起一件事来,“我记得我带着西陵国的风物志,你拿过去,我翻翻。” “好好的,翻那个干嘛?”宁微记得杨婉小时候就迷之喜欢这些,不断到了这几年,刚才开端不看了。其实她不晓得的是杨婉都曾经翻的差不多了。 “我记得百里叔叔已经说起过五阳石,据传可以聚敛阳气,妙手回春。”只是在杨婉的记忆里,风物志里似乎并没有记载。 杨婉一说,宁微便明白了,“所以你想找出来,去救那万冰妍。” 杨婉摇头,“我是想,假使季云轩顺利解了西陵国的诅咒,便是救了不计其数的的性命。假如我们西陵国真有五阳石,便是给了他也不亏。” 宁微抿唇一笑,“还有啊!反正他都成了我们西陵国的女婿,就算给了他,也还是我们自己的东西。” “宁微。”杨婉俏脸一红。 “是,奴婢这就去。”宁微行个礼,却又想起一件事来,“奴婢记得我们搬进琉璃宫时,便将一些书籍放在了书房里。如今皇上和那个祝一筱在,我们也不方便过来呀!” “还真是的。”杨婉想了想,“不如我们先去找找书房在哪,等着季云轩出来,我们直接出来就好。” “那也行。”宁微给杨婉披了件外衫,又招来一个小宫娥领路。 雨早曾经停了,只是天气却仍然灰蒙蒙的。 小宫娥在后面引路,杨婉带着宁微走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 拐了几个弯儿之后,一个玲珑的莲池呈现他们眼前,莲池后一所被题着“藕香榭”的房子,静静耸立。 “想不到这琉璃宫的书房还挺有意境。”宁微情不自禁的赞赏。 “那是的,就为了布置琉璃宫,皇上可花了不少的心思。”引路的小宫娥没忍住,也搭了一句。 说到这个宁微有些自得,“那还不是由于皇上看重我们娘娘。” 小宫娥立马拍起了马屁,“皇后娘娘是既贤惠又美丽,可谓我们宣国的男子表率。” 杨婉面上一僵,这马屁拍的就连自己都不好意思。 “娘娘,皇上仿佛曾经走了。藕香榭的门开着呢!”小宫娥在门口检查了一遍,禀告杨婉。 杨婉点了摇头,“既然如此,我们就出来吧!” 小宫娥立马打起了帘子。 杨婉正要进门,那屋中却突然传来了季云轩和祝一筱的说话声。 原来他们还没有分开。 杨婉赶紧带人往外退,只是她是修习之人,耳力也一向惊人。所以虽然她走的很快,还是依稀的听到了季云轩和祝一筱的对话。 祝一筱说:“皇上大婚本是天大的丧事,可也不要忘了先皇的嘱托,还有季家家主留下的遗训……” “谁?”祝一筱曾经听到里面的动态,他飞普通的从里屋窜出,战天戟也跟着直直的刺向了杨婉。 “啊!”跟过去的小宫娥一声尖叫。 宁微则疾速的挡在了杨婉的身前。 战天戟擦着宁微的面颊一路向后,抵住杨婉的喉咙时猛然停住。 杨婉后背一僵,祝一筱果真凶猛,假如不是手下留情,自己怕是就要死在他的手上。 “原来是皇后娘娘!”祝一筱的目光从杨婉身上扫过,却并没有半分要放开的意思。 杨婉倒也镇定,她面不改色道:“祝大人这是干什么?这里可是本宫的书房。” “所以你就可以无所顾忌的偷听了?”祝一筱黑着一张脸,就似乎十殿阎罗。 “本宫没有偷听,本宫是以为你们曾经分开了。”杨婉挺起脊背,努力的端起皇后的架势。 “祝大人,她是朕的皇后。”季云轩也曾经从里屋出来,他站在杨婉的面前,长长的手指夹住了战天戟尖利的刀刺。 祝一筱狠狠蹙眉,思索了半晌之后,还是将战天戟发出。 “微臣的应激反应,皇后娘娘恕罪。”他敷衍的抱了抱拳,又冲季云轩行了个礼,“微臣的话还请皇上放在心上。” 话一说完,祝一筱自顾自的分开。 “阿泠,你没事吧?”季云轩赶紧检查杨婉的喉咙。 杨婉摇了摇头,“我没事,他并不想杀我。” 杨婉说的没错,假如他狠下杀手,杨婉怕是早就没了性命。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连皮肤都没有划破。 季云轩后怕的吸了口吻,“阿泠,我们祭拜过母亲之后,就动身去西陵国。” 杨婉双眸一亮,“我立即吩咐殷红预备祭品。” 杨婉曾经走了,季云轩却仍然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 此次西陵国之行,于她和杨婉而言,不知是福是祸? - 第二天早朝一过,季云轩便带着杨婉去往落坡岭。 山路颠簸,就算卓艺赶车技术一流,也没有丝毫的缓解。 宁微和卓艺并排坐在轿厢前,宁微被颠的一阵阵作呕。 “卓艺,你倒是慢些呀!颠死团体。”宁微一阵阵发泄着不满。 卓艺面不改色的驾着马车,“爷和夫人都没有吭声,倒是你比奴才还要金贵。” 宁微立马就不情愿了,“他们两个什么修为,我什么修为!” “驾!”卓艺一扬马鞭,宁微差一点被颠到了车下。 “卓艺,你成心的是不是?”宁微扬起了声响。 “嘘!”卓艺面色一沉,低声对宁微道:“有人跟着我们。” 宁微也不闹了,她四下察看,发现路途两边的杨树上,似有人影一闪而过。 “怎么办?”宁微一下没了主见。 “我们尽管赶车,其他的都不要想。”卓艺跟了季云轩数年,许多事情早已不需求去问季云轩的指示。 “嗯。”宁微紧紧的抓住车沿,听凭卓艺将马车赶成了飞车。 他们没走原来的道路,而是一头扎进了林子深处。 林子里荆棘丛生,不多时马车便无法前行。 “小姐,如今应该怎么办?”宁微沉不住气,转身去问杨婉。 “……”轿厢中安静的就像一潭死水。 宁微揭开轿帘,轿厢中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杨婉和季云轩的身影。 二月的皇城,说不上花团锦簇,但也有不甘寂寞的迎春花早早冒头。但这落坡岭则不一样,由于地势高,天气冷,虽说离皇城不过几十里路,但这时令却足足晚了半个多月。 所以这山路上灰沉沉的,除了一年常青的松柏,简直看不到其他颜色。 纵然如此,杨婉和季云轩也走的非常开心。 由于这苍茫的天地间,只要他们两个并肩而行。 说起这些还要感激那个不晓得从哪里来的人影,要不是他,他们也不会下车,更感受不到这天宽地广的觉得。 杨婉走的飞快,“季云轩,我们翻过这个山头,就离茁园不远了。” “我们明天不去茁园,直接去母亲的墓前。”季云轩拽着杨婉的手,就像是怕她飞掉普通。 “可是唐青画吩咐我照看屋子,我要是不去,是不是不好?”杨婉歪着头,一双亮堂的凤眸眨啊眨。 季云轩并不买账,“你没在的时分,也没见茁园荒着。” 杨婉想了想,季云轩说的也对。更何况自己马上就要回西陵国,就算想要帮他照看,也爱莫能助了。 “那我就听你的,等一下让宁微过来看看就好。” “嗯。”季云轩牵了杨婉的手,两人气都不喘的爬到了山顶。 只是随着林晚意的墓地越来越近,杨婉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季云轩,我们下车匆忙,连祭品也没带。” 季云轩先是皱眉,继而又跟着伸展,“母亲是不会计较这些的,我们两个真心诚意的磕头就好。” 没有哪家母亲会计较这些,杨婉想的明白,便随上了季云轩的脚步。 林晚意的墓地就在茁园之后,由于常常打理,就连那座青石墓碑也不曾沾染一丝的灰尘。 这还是季云轩第一次来,所以就算他心性坚决,也不勉有些震动。尤其是当他看到林晚意的墓碑旁边,还葬了另外一个人。 那人名叫娄邵尘,是唐青画的亲生父亲,也是被林晚意宠爱了终身的丈夫。 季云轩木木的站在两座墓碑的旁边,原来就算自己曾经成功的登上了帝位,还是要面临如此为难的地步。 季云轩摇了摇头,不,他不应该为此为难。他应该替母亲快乐,由于母亲终于回到了她的爱人身边。 “咦!”季云轩正在入迷,耳边响起了杨婉的声响,“两座墓碑前的祭品都是新的,难不成是唐青画回来了?” 杨婉的声响也不过刚刚落下,一阵委婉的洞箫悠悠传来。 杨婉识得唐青画的箫声,她唇角一扬便寻着箫声而去。 唐青画立在墓园门口,一身青衣,一头长发,就如杨婉第一次见他一样。 “唐青画,你回来了?”抑制不住的喜悦,让杨婉连“唐先生”也忘了喊。 唐青画将玉箫放下,笑的比前世的易浥尘的还要暖和,他说:“阿泠,我回来了。” 第206章 一头雾水 “……”杨婉刚要说话,唐青画一伸手将她拉入了自己怀中,“阿泠,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帮我照看茁园,更谢谢你帮我打理爹娘的墓园。” 杨婉被他揽的极不自在,正想着试着将他推开,季云轩一把将她扯了过去。 杨婉一个趔趄,跌入季云轩的怀中。不晓得从什么时分起,这个怀抱总是让人莫名踏实。 “我想我有必要和你声明一下,阿泠会来照看母亲的墓地,不是由于你,而是由于她是我的妻子,是母亲的儿媳。”季云轩冷静声响,字字句句都在强调一件事,那便是杨婉是他季云轩的妻子。 唐青画毫不在意的将唇一扬,“我都晓得。” “晓得你还……”季云轩握紧了拳头,假如不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他早已将他碎尸万段。 “我还怎么样?”唐青画已是明目张胆的寻衅。 季云轩眯了眯眼,“唐青画,我不想在母亲面前杀人。” “你以为你能杀的了?”唐青画毫不退让。 “那你就试试。”季云轩沉下声响,心念一同,龙邪剑铮铮有声。 “季云轩,你忘了晚妃娘娘说过的话?”杨婉怕他们两个真的打起来,便抢先一步按住了龙邪剑。 龙邪剑嗅到了紫荫血的香气,一阵白光闪过,已在杨婉的伎俩上砍出一条伤口。 泛着紫芒的血液滴滴答答的落在龙邪剑上,那剑便兴奋的像个孩子普通。 “阿泠,你受伤了。”最先反响过去的是唐青画,他一把拉过杨婉的手,又从身上摸出了刀伤药。 “阿泠。”季云轩虽然焦急,却不得不去安抚龙邪剑。等着龙邪剑终于安静下来,唐青画正捧着杨婉的伎俩上药。 “唐先生,这点小伤不必这么费事。”杨婉很想回绝。 “你的血非常特殊,若是持续流下去,还会惊扰了那把邪剑。”唐青画一边说,一边去看季云轩,“既然控制不住邪剑,就不要随便息怒。” “你怎知我控制不住?”季云轩面上宁静,胸腔中早已燃起了熊熊火焰。 “若是你能控制……” “唐先生,你也少说两句吧!”杨婉打断了唐青画的话,“我和季云轩是祭拜晚妃娘娘的,不是来和你吵架的。” 唐青画已给杨婉处置好了伤口,“这里没有晚妃娘娘,只要林晚意。” 说到此处,季云轩那双深邃的眼眸也跟着轻轻一暗。这里是母亲、娄卲尘和唐青画的家,而自己不过是个外人。 “不论是晚妃娘娘,还是林晚意,都是我和季云轩的母亲。”杨婉扭头去看季云轩,恰巧季云轩也在看她。 适才的不快早曾经云消雾散,季云轩向着杨婉抬手,“阿泠,我们去给母亲磕头。” 杨婉牵住他的手指,微微一笑,“既然没带祭品,我们便去折几支松枝。” 季云轩点了摇头,“也好。” “不必去了,你们的祭品在这。”唐青画提过来一大篮子祭奠用品。 杨婉细心看了看,正是她和季云轩从宫里带出的东西。 想到这里,杨婉不由好笑,“方才跟着我们那人影是你?” “我就是想看看,你们有没有带他人来。”唐青画并没有否认。 “云轩不断晓得,母亲是不情愿被人打搅的,又怎样会马马虎虎的带人过去?” “别和他废话了,我们出来。”季云轩重新走进了墓园。 杨婉笑了笑,“唐先生,不论你如何嘴硬,也还是顾念这份兄弟之情的!” “阿泠,你快点……”季云轩已在不耐烦的敦促。 “来了。”杨婉没等唐青画的答复,而是提起祭品,追着季云轩进入墓园。 季云轩曾经跪在了林晚意墓前,“母亲,我来看你。” 杨婉摆好祭品,跪在季云轩身边。 季云轩捉住她的手指,一个头磕在了地上,“母亲,我和阿泠曾经成亲了。从明天往后,我会顾念着你,也会顾念着她。” 杨婉也跟着磕头,“母亲,有我在云轩身边,你就担心吧!” 季云轩的心里暖洋洋的,他扭头去看杨婉。由于逆光而视,杨婉纤细的身影便散发出了五彩的光。 周围闹哄哄的,只要墓前的三柱幽香袅袅上升。 “云轩,我们回去吧!”幽香曾经燃尽,杨婉扭头对季云轩说话。 季云轩依依不舍的起身,“母亲,我和阿泠先回去了。” 他俯身将杨婉拉起,便一步步走出了墓园。 唐青画仍然站在墓园门口,看到他们两人出来,他上前几步挡住了他们的来路。 季云轩无意再理睬她,便拉着杨婉绕道。 唐青画并没有追来,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季云轩,看在母亲的面上,我想提示你一句话。” 季云轩果真停下了脚步。 唐青画抿了抿唇,“既然你曾经和阿泠成亲,就要好好的看待她。假使有一日你为了权益损伤到她,我和母亲一定不会轻饶……” “多谢你的提示。”季云轩曾经拽着杨婉分开。 山风吹过,唐青画的青衣烈烈飞扬。其实他方才还有半句话没说,那便是损伤了杨婉,也便是损伤了季云轩自己。 唐青画走进墓园,空气中还弥漫着季云轩适才燃过的幽香。 唐青画跪在林晚意墓前,又重新点起了一炷香,“娘,我晓得你放心不下季云轩,也晓得你总觉得亏欠于他。你担心,我会替你看着他,也会替你照顾他。” 唐青画垂下眸子,谁让他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兄弟? “兄弟”两个字就似乎一块石头,只在心湖一同,便泛起了点点涟漪。 季云轩和杨婉从山上上去时,宁微正一脸着急的三言两语,至于卓艺则燃了堆火安静的烤着刚刚猎回来的野兔。 “我说你怎样还有心境烤兔子?难道我们不是应该去茁园里找人吗?”杨婉每一次不声不响的分开,都让宁微如坐针毡。 “有爷在,我们没什么可担忧。”卓艺若无其事,甚至还怕兔子烤焦而翻了好几次。 “有他在才更不让人担心……” “你到是说说看,为什么我在反而不让人担心了呢?”宁微话没说完,便被忽然呈现的季云轩给接了过来。 宁微暗暗的吐了吞舌头,自己要不要这么倒运,随意说一句话便能被季云轩听到。 宁微想了想,先朝季云轩行了个大礼,“奴婢的意思是皇上修为深沉,自然不必担忧。可是若是有人擒住了娘娘做人质,就不一样了。” 宁微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着,“对!奴婢其实还是担忧我们娘娘。” “哦!原来你们娘娘这么不让人省心。”季云轩斜睨着杨婉,清楚再说,“哦!原来你这么弱呀?” 杨婉立马坐不住了,她将魔爪伸过来,狠狠的敲了下宁微的脑袋,“你这是担忧呢?还是咒我呢?” 宁微一脸冤枉,“奴婢又没有说错,以前都是你一个人出去,就算被人擒了连个回来报信的人也没有。” 想到之前对杨婉的无数次等候,宁微依然心有余悸。这宣国不是他们的中央,假如杨婉真的出了不测,她连去哪里找都不晓得。 “好了,我晓得你是担忧我。”杨婉晓得她想起了以前的事,便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抚慰起来,“以前的事都过来,你也不要想了。” 宁微乘机将杨婉拉到了一边,“我适才看到唐青画了,担忧他们兄弟相争涉及到你。” 杨婉摇了摇头,“我看他们两人虽然面上不和,心里面没准也是在意对方的,毕竟血浓于水。” “小姐你可不要置信什么血浓于水,皇上和季凉川争成什么样子,你也不是不晓得!”宁微也算看透了皇家的亲情。 “可是他和唐青画并没有什么利益关系!”杨婉不太置信。 “怎样就没有利益关系,他们的利益关系就是你呀!”宁微苦口婆心,“小姐,你难道还没有感受出来,那唐先生也是喜欢你的!” 杨婉皱起眉头,唐青画对她的好意,她不是没有发觉,可她总以为那是唐青画另有所谋。现实也证明,杨婉的猜想并没有错。 “阿泠,过去吃东西。”杨婉正想着,季云轩在火堆边朝她招手。 “来了。”杨婉收起心情,带着宁微一同过来。 “来,坐下。”季云轩脱下外衫往地上一丢,又冲着杨婉拍了两下。 杨婉也不客气,一屁股便坐了下去。 “烤好了。”卓艺将兔子取上去,交给了季云轩,“大家都不要眨眼啊!” 杨婉和宁微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季云轩拿着匕首非常随意的挥了几下。 “好了,可以吃了。”卓艺重新将兔子捧起,恭恭敬敬的呈给了季云轩。 “怎么回事啊?”宁微看着那原封不动的兔子一头雾水。 同为修习之人,季云轩这点小手段并瞒不住杨婉。 “先给夫人。”季云轩抿着唇角,似乎在等杨婉的夸奖。 “是!”卓艺应了一声,又将兔子呈给了杨婉。 杨婉眼珠一转,“这兔子这么大一只,吃着也不方便,不如让我为大家切上几刀。” 第207章 仙女下凡 “夫人,爷曾经……”卓艺刚想说话。 季云轩摆了摆手,表示他不要解释,“既然夫人的雅兴如此之高,就露上一手给我们瞧瞧。” 他一边说话,一边将手中的匕首递给了杨婉。 杨婉接过来,学着季云轩的样子也挥了几刀。 那兔子看上去依然没有变化。 卓艺松了口吻,“爷、夫人,再不吃兔子就该凉了。” 季云轩摇了摇头,却是有些绝望的起身,“我看这一只兔子也不够吃,不如再去猎一些别的。” “嗯!”杨婉也站了起来,“我听人说这落坡岭有白熊出没,不如就去碰碰运气。” “就依夫人。”季云轩点了摇头,带着杨婉去了林子深处。 “既然你们都不吃,我可不客气喽!”看他们一走,宁微便冲着那只兔子伸出了魔爪。 她满心以为自己能抓个兔腿解馋,却没有想到抓在手中是一摊肉沫。 这,这究竟怎么回事?宁微的脸上红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都转了一遍。 “大约是爷和夫人,不太喜欢属下烤出的东西。”饶是卓艺一向沉稳,却也忍不住在心中提问,“这皇上和皇后究竟和这只兔子有什么仇?又有什么怨?” 这边卓艺和宁微对着那摊肉沫发愣,另一边季云轩早和杨婉一同爬山,一同看起了景色。 他们站在高高的观景台上,仰望着脚底下绵亘不绝的青山。 杨婉张开手臂,山风将她的衣袂和长发同时吹起,就仿佛仙女下凡普通。 季云轩不断安静的在看,看景色,也看景色中的杨婉。 “啊!”杨婉闭上眼睛,冲着群山大喊。早在前世,她就喜欢用这种方式舒缓压力。 “啊” “啊” “啊” 声响撞到山石,不多时就听到了回音。 杨婉扬起唇角,笑的像个傻子一样。 “阿泠,等我们从西陵国回来,我便在这落坡岭建筑一座园子,你何时想来便何时来。”季云轩揽住她的腰肢,在她耳边低语。 杨婉扬起了唇角,“你说话可要算话哦!” “若是不算话,我便任凭你的处置。”季云轩在杨婉脸上悄悄一吻。 杨婉扭过身来,搂住了他的脖子,“季云轩,西陵国之行风险重重,你真的要和我去吗?” “马上就要动身了,你是对我没决心,还是对你自己没决心?”季云轩咬着她的耳朵。 杨婉闭上了眼睛,她是对西陵国没决心。更不晓得诅咒解除后,百里屠会不会放自己走,会不会放阿娘走。 折腾了半年,杨婉终于等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辰,那便是带着季云轩一同回西陵国。 动身这日,她早早的起床,又早早的拾掇好了一切。 “皇后娘娘,皇上在武英门等您。”殷红出去禀告时眼睛红红的,“虽然奴婢也不晓得你们要去哪里,但奴婢还是想替晚妃娘娘说,你们一定要多加珍重。” 杨婉重重的摇头,“殷红姐姐,我晓得了。” 她这一声殷红姐姐,直接让殷红泪崩。殷红由记得,她第一次见杨婉时,杨婉便是这样喊她。 “晓得就好,晓得就好。”殷红一边抹眼泪,一边将杨婉和宁微送出了琉璃宫。 “小姐,我们真的要走吗?”辞别了殷红,宁微也伤感了起来,“也不晓得我们还能不能回来了?” “你喜欢这里?”杨婉问她。 “难道小姐不喜欢?”宁微又将成绩抛了回来。 “我……”杨婉顿了顿,“也有些喜欢吧!” 毕竟这里有她喜欢的人。 武英门是皇宫的偏门,素日里也没几个人守着。昔日皇帝和皇后一同离宫,更是连人都看不到。 “阿泠,阿泠。”杨婉刚走到武英门左近,季云轩便在马车中叫她。 杨婉赶紧走过来,只见卓艺和丁隐一人驾了一辆马车正侯在宫门口。 马车并不惹眼,看上去不过是寻常人家出门。 季云轩的车子依旧由卓艺驾驶,看见杨婉过去,他便冲她招了招手,“你和我坐在一辆车上,让宁微和艾良夜坐到前面。” 杨婉正要说话,一身红衣的艾良夜鬼魅般呈现,“你担心,我又没心境看你们两个亲亲我我。” 他一边说话,一边飘到了另外一辆马车,“小微下去,我们俩一同走。” 宁微愣了一下,这艾良夜是在叫她吗? “哎!叫的就是你。”艾良夜拍了拍马车,宁微赶忙坐了上去。 “我们赶忙走,天亮前要赶到下一站。”艾良夜将丁隐撵到了马车里,他自己当起了车夫。 季云轩摇了摇头,也让卓艺赶忙动身,“自从晓得了五阳石,良夜的心境到好了很多。” “嗯!”杨婉点了摇头,“等我们到了西陵国,我会让国师帮助寻觅。” 杨婉的话勾起了季云轩的好奇心,“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你们西陵国的事?” 杨婉想了想,“我们西陵国呀!可好了!有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海,还有一大片一大片一年四季都不会开放的桃花林。” 杨婉记得她小的时分,常常跟着姐姐和浮生哥哥去那片桃林里游玩,而且一玩就是一天。 后来被国师发现了,他禁了自己的足,打了浮生哥哥的屁股,只要姐姐幸免于难。 哦,对了,浮生哥哥是国师百里屠的独生子,名叫百里浮生。至于姐姐西陵雪,是杨婉同父异母的姐姐。只是她虽然比杨婉大,却并不是西陵国的嫡长女。由于她没有紫荫血缘,她的母亲也没有西陵国王后的身份。 杨婉低下头,“假如能够,我希望阿娘可以不要这个身份。这样她就能留在我的身边,陪我一同长大了。” “小姐,小姐,我曾经看到桃花林了。”杨婉正说着话,宁微就冲动的从甲板上跑了出去。 他们曾经走了十天不足,也早曾经弃车登船。 “这么快便到了吗?”杨婉也快乐起来,跟着宁微走到了甲板上。 只是眼看着桃林越来越近,海面上突然起了大雾。 “这雾起的不太正常。”云雾旋绕中,一身红衣的艾良夜也走了出来。 “似乎是谁故布疑阵。”季云轩也出来了。 宁微努了努嘴,“这点阵仗,难不倒我们西陵国的公主。” “小微,你这称谓改的很溜嘛!”艾良夜成心打趣。 “奴婢是避实就虚。”宁微和艾良夜一路相处上去,早已变成了一对互慫的冤家。 “宁微你来帮扶我着罗盘。”宁微正在那边聒噪,又被杨婉给喊了过去。 宁微一看罗盘便傻了,她不解的问道,“小姐你的血就是最好的破阵法门,你放着这么便当的东西不必,为什么要用这么复杂的罗盘?” 杨婉已用罗盘定好了方位,“紫荫血缘是西陵国独有,假如我用血破阵,怕是连季云轩和艾良夜也会被诅咒控制。” “这什么破诅咒,这么凶猛?” 艾良夜刚刚启齿,罗盘上一道白光飞快闪过。 杨婉赶紧将手掌扣上,那白光散在了她的掌心里。 “阿泠,你来说,我担任船的走向。”季云轩曾经看出,杨婉探出了出阵的秘诀。 “我来担任船的走向,你守着她。”艾良夜也不等季云轩答复,静静的去找船夫。 “我们还按着原来的方向走便是。”杨婉指尖的紫芒在罗盘上跳动,不多时罗盘便再一次闪出了白光。 这一次的白光比前几次还要凶猛,直晃的人连眼睛也睁不开。 随着白光再一次闪过,海面上的迷雾也跟着消逝殆尽。 “小姐,我们到了。”宁微再一次冲动起来。 杨婉扭头去看,可不是吗?那片桃林曾经近在咫尺。 船只终于靠岸,杨婉一行人从船上上去,走进了桃花林。 “这中央真美啊!一边是惊涛拍岸的大海,一边是云霞粉蒸的桃林。”艾良夜赞赏一句,鬼魅般飘在了前头。 只是没飘了一会儿,艾良夜便重新回到了队伍当中。 “云轩,假如我记得没错,这桃林便是古书上记载的灵瑶桃。”艾良夜对季云轩低语。 季云轩抬起眼眸,季家的那位祖先已经记载过这种东西。听说灵瑶桃的果实是提升修为的灵药,只是极难坐果,十年八年的能长成一个,曾经非常不错。倒是这花,常常被人拿来运用,一方面花期长,另一方面这花有致迷致幻的作用,是布置迷幻阵的好东西。 这样想着,季云轩暗暗的进步了警惕。 一阵清风吹过,桃花瓣随风飞舞。 季云轩听到桃林深处有脚步声传来,等他握紧了拳头,一只羽箭正划破空气,蜿蜒的向着他们射来。 季云轩一抬手,轻而易举的将那支羽箭抓住。 这是一只精铁打造的红羽箭,箭身上还刻着一个小小的“浮”字。 “小姐,是浮生公子的箭!”宁微一看到那箭,便冲动连怎样称谓杨婉也给忘了。 她怕百里浮生再度射箭,便拿出一块白色的手帕用力摇动,“百里少爷,是公主回来了。” “小月,真的是你吗?”眼前的桃花左右摆动,一队身穿黑色胄甲的骑兵呈现在桃林深处。 第208章 提示 杨婉老远就曾经看到,队伍正中的那匹枣红马上正驮着一个威风凌凌的年老小将,那便是从小和她一同长大的百里浮生。 “浮生哥哥。”杨婉的心境也跟着大好,她迈起步子朝着百里浮生走去。 百里浮生曾经上马,也曾经看到了杨婉。 “小月。”百里浮生踏着大步走来,胄甲上的铁片也跟着收回洪亮而悦耳的声响。他叫杨婉“小月”,由于杨婉在西陵国的名字是西陵月。西陵国以姓冠名,由于国主的姓氏是西陵,便以西陵国为名。 两人越走越快,走到那株开的最艳的桃树的底下,又跟着停下了脚步。 “浮生哥哥。”百里浮生身高八尺,杨婉要扬起头来,才干看到他俊逸的脸。 “小月。”百里浮生低下头,伸手去抚杨婉的脸,“你终于回来了。” 一丝笑意在他的面颊上绽放,就似乎怒放的桃花一样绚烂得空。 “阿泠,你不为我们引见一下吗?”杨婉还没来得及和百里浮生说话,季云轩曾经带着艾良夜、卓艺、丁隐,也走到了树下。 “他们是谁?”西陵国一向排外,并不喜欢有人到访。所以百里浮生表现的并不热情。 “这是艾良夜、这是卓艺、这是丁隐。”宁微曾经刻不容缓的开端引见,只是将要说到季云轩时,宁微暧昧的一笑,“还是公主告诉您吧!” 百里浮生怀疑的看向了杨婉。 杨婉笑了笑,挽住了季云轩的胳膊,“他叫季云轩,是宣国的国君。” “哦?”百里浮生眼前一亮。 “季云轩,他就是百里浮生,是我小时候的玩伴。”说到这里,杨婉的笑意越深。在这西陵国,除了母亲、宁微、宁叔,对她最好的,恐怕就是百里浮生。 “幸会!”季云轩冲着百里浮生抱拳。虽然厚重的胄甲将这个年轻人掩去了大半,但是季云轩还是从他身上觉得到了隐隐的要挟。 “这是阁下的羽箭。”季云轩拿出了适才接住的红羽箭。 百里浮生笑着将羽箭接过,“阁下好功夫。” 季云轩也勾起了唇角,“阁下的功夫也不弱。”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相互夸奖了,我们赶忙回去吧!”杨婉歪着头,她曾经刻不容缓的想见阿娘了。 百里浮生冲他的属下招手,“去禀报国师,就说公主带着贵客回来了。” 适才的那队骑兵中,曾经有人打马前去。 “阿爹很快就会派人迎接,不如我们先走一走?”百里浮生伸出手臂做出一个请的举措。 季云轩颔首,往前迈了一步。只是他终究又不担心,回过身来牵住了杨婉的手。 百里浮生将一切看在眼里,只是杨婉没有支持,他便也没有出声。 “属下恭迎公主回城。”一行人刚出了桃林,就看到一队人马正等在那里。 他们见到杨婉立即下跪,忠诚的参拜方式,让季云轩这个国君都觉得诧异! “月儿,你终于回来了。”人群中走来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严肃,一看就身居高位。 杨婉的愁容有些僵,“国师,我回来了。” 原来这中年男人就是被杨婉提了无数次的国师百里屠,他是百里浮生的父亲,更是西陵国实际上的掌权人。 “老臣恭迎公主回城。”百里屠说着话,也冲杨婉下跪。 “百里叔叔,我想见我阿娘。”杨婉没有相扶,而是可怜巴巴的说起了这个。 百里屠顿了一下,“公主才刚刚回来,怎样也应该回一趟王宫吧!” 杨婉的神色一点都不美观,她不想回什么王宫,她只想去见阿娘。 百里屠担忧闹的不太好看,便低声对杨婉道:“就算去见王后,也应该先把这几位贵客安排好!” 他抬起头来,一眼便看到了季云轩。他自认阅人有数,却还是被季云轩冷艳了目光。 那是怎样一个少年,丰神俊朗?玉树临风?不,这些词不过是浅薄的在描画他的容貌。而真正让百里屠忌惮的是隐藏在这具皮囊里的心智。 “哎!我记得几位当中有一位身穿红衣的公子,怎样眼下却不见了?”百里屠正在深思,耳边响起了百里浮生的声响。 原来是他正在在布置马车,一转头却发现艾良夜不见。 季云轩走上前来,“我这位冤家心性就爱玩,许是被什么风趣的东西给吸引走了,我们不必管他就是。” 百里浮生想了想,“那我吩咐下去,让巡城的兵士多留意一点,这样才好保证他的平安。” “百里公子费心了。”季云轩看着百里浮生分开,刚才若无其事的扬起了唇角。艾良夜是他打发走的,第一次离开生疏的中央,总要先摸清楚状况再说。 “百里叔叔,你就容许我嘛!”杨婉的声响传了过去,季云轩扭过头,就见她邪气鼓鼓的和百里屠僵持在一同,他们不像君臣,倒像是生气的父女。 季云轩略一深思,走到了杨婉身边,“阿泠,不管怎样,我们先回去再说吧!”他并不认为杨婉这个当众逼迫的法子能起作用。 杨婉跺了跺脚,丝毫没给百里屠面子,“你说过只需我带回宣国的国君,你就不在禁锢阿娘,如今我曾经做到了,希望百里叔叔也可以说话算话。” 杨婉说完,便自顾自的钻进了马车。 季云轩冲百里屠行了礼,也跟着杨婉上车。 虽然路途平整,马车却仍然走的很慢。 季云轩揭开轿帘,看着骑马走在后面的百里屠父子,他们一个沉稳,一个内敛,怕是不太容易凑合。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若还不让我去探望阿娘,我便将西陵国闹的翻天覆地。”杨婉还在生气。 季云轩放下轿帘,回过身来,“你方才有些耐心了,你这才刚一回国便当众逼迫他容许你的条件,假如换做我,我也不会容许。” “呵”杨婉冷笑了一声,“难不成要我私下问他?那他不赏我个大嘴巴才怪?” “阿泠。”季云轩心下一疼,抓住了杨婉的手。 杨婉扬了扬唇角,“我这公主是不是也当的太过憋屈?” 季云轩抬手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既然我来了,就不会让你持续憋屈了。” “嗯。”杨婉点了摇头,她置信季云轩的实力,只是西陵国终究不是宣国,强龙难压地头蛇这个道理,杨婉懂。 西陵国的王宫建筑在往仓山的山顶之上,从那里可将整个西陵国尽收眼底。 百里屠和百里浮生的马引着车队向往仓山而行,长长的队伍走在大街上,引来一片尊崇的目光。 往仓山的大门重新开启,车队浩浩汤汤的行到了王宫之中。 杨婉平常并不在王宫寓居,这王宫是百里屠的天下。可他究竟又怕落下篡权的口实,于是便在王宫中修起一座承台,承台比国主的天龙台还要高还要大,似乎是寓意他百里屠比国主还要高贵尊崇。 “公主,我们到了。”马车停下来,宁微揭起了轿帘。 季云轩和杨婉下车,丁隐和卓艺侯在一边,艾良夜还没有呈现。 “月儿,请这几位贵客先去休息,你要沐浴更衣去祭台参拜。”百里屠对杨婉好言好语。 “我晓得了,那就请百里叔叔将他们布置在凤凰台吧!”凤凰台是阿娘寓居过的中央,也是杨婉觉得最担心的中央。 “好,我让浮生亲身办,你虽然担心。”百里屠到装的像个和颜悦色的晚辈,“浮生,带这些贵客前去安排。” “是!”百里浮生右手抚肩,向百里屠行礼告退。 “几位贵客,这边请。”百里浮生在后面领路,引着季云轩去往凤凰台。 季云轩一边走,一边端详着周围,这西陵国的皇宫似乎依照天卦建造,每一处宫殿都能成为一处阵眼。 “哒哒哒。”季云轩正想着,耳边传来了一阵脚步。 季云轩寻着声响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杏黄色外衫的女孩,正躲在墙角里偷看。 “百里兄台,那姑娘是什么人?”季云轩发现百里浮生也看到了。 “那是西陵国的大王女,名叫西陵雪。”百里浮生到也没有隐瞒。 “哦?那岂不是阿泠的姐姐?”季云轩听杨婉说起过。 百里浮生停下步子,“季兄,你既是小月带回来的冤家,也便是我百里浮生的冤家,所以就算冒犯了季兄,在下也不得不给季兄提示。” “百里兄请指教。”季云轩勾着唇角,不辩喜怒。 百里浮生笑了笑,“在我们西陵国只要嫡出的王长女西陵月,从没什么尚书府的杨婉。” 百里浮生行了个礼,“凤凰台曾经到了,贵客好好休息,在下便不打搅了。” 话一说完,百里浮生转身就走。那个急匆匆的样子倒像是刻意躲着季云轩。 “呸!不就是个弹丸小国的将军,竟敢在我们大宣国皇帝的面前大放厥词,我看他是活的不耐烦了。”百里浮生一走,早已沉不住气的丁隐便骂了起来。 “丁隐,你先闭嘴。”卓艺瞪了他一眼,“我们初来乍到,要沉得住气。” 第209章 羊皮地图 “我就是看不惯,他对爷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丁隐仍然不服。 “别争了,我们先进去。”季云轩推门进屋。 “贵客好!”宽阔的屋子里,几个宫女一同行礼。 丁隐暗暗咋舌,怪不得卓艺不让说,原来这外面真的有人。 “这里不必服侍,烦请几位出去。”季云轩拱了拱手。 “是!” 那几个宫女有序加入,房间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卓艺、丁隐,你们在里面守着,我要调理一下内息。”季云轩盘膝坐在了踏上。 “是。”卓艺和丁隐不再多说,一左一右的守在了门口。 “你调什么内息,再不举动,媳妇要被拐走了。”艾良夜就像只鬼一样,无声无息的站在了季云轩面前。 季云轩渐渐的睁开了眼睛,“都搞清楚了?” “不只搞清楚了,还给你搞到了这个。”艾良夜献宝一样,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地图。 “凶猛啊!真不愧是玄机楼的楼主。”季云轩将地图接过来,细心检查。 “喂,我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成绩,你怎样就夸奖起我来?”艾良夜将胳膊往季云轩肩上一架,也凑过来看那地图。 “你们两个怎样在里面?季云轩呢?”门外传来杨杨婉甜的声响,然后有人推开了门。 不能让杨婉看到羊皮地图,季云轩眼疾手快的收起地图,看看没有中央可藏,便直接塞到了艾良夜的怀里。 “哎呦!”艾良夜一边诅咒,一边捂住了胸口,“你这厮是要非礼我不成?”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杨婉呈现时,季云轩的手还在艾良夜胸口。 “阿泠,你得好好管着季云轩,别叫他总是欺负我。”艾良夜跺了跺脚,气急败坏的跑了。 “季云轩!”杨婉的脸上说不出是什么颜色,“你们两个……” “我们两个能有什么,左不过是他惹了我,被我给揍了一顿。”季云轩撒起谎来,也是面不红心不跳。 “你不是要祭奠吗?怎样这么快就回来了?”季云轩将杨婉拉坐在腿上,这才留意到杨婉早已换上了西陵国的服装,“你身上这件衣服正美丽。” 季云轩触到衣襟上的刺绣,似乎是往仓山的样子。 “你们两个真的没什么吗?”杨婉还在纠结方才的事。 “噗”季云轩直接笑了,“你觉得我们两个有什么事?” 杨婉歪着头,“艾良夜可我说过,在看法我之前,你是喜欢男人的!” 季云轩脸上一黑,“他什么时分和你说的?” 杨婉点着下巴想啊想,“似乎是我们一同去茁园寻觅唐青画的时分,那时分我们两个吵了架,我心境不好,便在大街上乱逛,后来就遇到了艾良夜。他不只说你喜欢他,还说若我去眷恋处找他,他就把你一切的糗事都通知我!” “所以你会去眷恋处是被他诓的?”季云轩的脸曾经黑成了锅底。 杨婉想了想,“也可以这么说吧?” “丁隐!”季云轩已在压着嗓子喊人。 “爷!”丁隐立马出去,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样子。 “给我把艾良夜拉进来。”季云轩的拳头捏的“咯咯”直响。 “是!”丁隐赶紧跑出去,“艾公子,我家奴才让你出来。” 艾良夜不晓得又站在了哪里,说的话也跟着飘来飘去,“我觉得西陵国真实是太美,不管怎么看也看不够。” 他的身影一晃,人曾经音讯的无影无踪。 丁隐有些悻悻的出去,“爷!艾公子跑了,属下没有追上。” 季云轩正没好气,“连团体都逮不住,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丁隐真是比窦娥还冤,艾良夜轻功了得,季云轩又不是第一天晓得。 “行了,赶忙滚出去吧!别在这里碍眼。”季云轩把气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是!”丁隐一脸冤枉的出门,“卓艺,你说这能怪我吗?” 卓艺不屑的丢给他一记白眼儿,“不怪你怪谁,惹谁不好偏去惹自家奴才。” 丁隐快哭了,和着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经过这么一闹,杨婉不只不生气了,还搂住季云轩的脖子撒起了娇,“那个季云轩,你看我在宣国的时分,把你的亲戚朋友都见了一个遍,那么我们如今曾经到了西陵国,你是不是也应该表示一下呢?” 杨婉歪着头,满脸等待的看着季云轩。方才百里屠曾经容许,让杨婉去探望阿娘。杨婉想,她曾经不是一个人了,她要带着季云轩一同去。 季云轩早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看她第一次这么自动,便恨不得工夫可以久一点。 “嗯!”他成心拉长了声响考虑,“我曾经和你来这里解除诅咒了,你还想让我怎么办呢?” “我说的是亲戚,亲戚。”杨婉费力提示。 季云轩还是不明白,“这王宫里不是四处都是你的亲戚吗?” “哎呀!”杨婉急了,“你怎样就那么笨?” “那你就提个醒啊!”季云轩捧住了她的脸,“又或许你亲我一下,我灵感一来没准就自己发现了。” “哦!”杨婉明白了,这季云轩清楚在给自己下套。 想到这里,杨婉将季云轩推到了一边,“既然我说了这么久你都明白不了,那我就找个不用说都明白的。” 说着话,杨婉站起来就要走人。 这一次换季云轩急了,他赶紧拉住杨婉陪起了小心,“我也懂的,我也明白的,你不是想让我和你一同去探望阿娘吗?我这就预备礼物,你说什么时分走,就什么时分走!” “嗤”杨婉没忍住给笑了出来,“那是我的阿娘。” “你的不就是我的吗?”季云轩也笑了起来。 “哼,你晓得就好。”杨婉挽住季云轩的胳膊,心满意足的靠在了他的肩上。 杨婉觉得这几日是穿越到这个世界后最有希望的日子,西陵国的诅咒马上就能解除,季云轩还会陪着自己去看阿娘。 想到阿娘那张慈祥的面容,杨婉只觉得整颗心都要消融。 “哐啷!”杨婉的希望被一阵响动惊醒。 然后就是卓艺的一声高喝,“什么人?” 杨婉赶紧跑了出去,只见一个身穿明黄色的外衫的男子正被卓艺反手扭住。 杨婉先是一愣,继而又跟着大喊,“卓艺,你放开她,她是我姐姐。” 卓艺愣了一下,西陵雪曾经挣开他跑到了一边。 “小雪,小雪。”杨婉回过神来,追着西陵雪出门。 西陵雪停了一下,待杨婉将要走近时,又跟着狂奔。 万般无奈之下,杨婉用起风凌步。 脚下生风,人影闪烁,杨婉没几下便将西陵雪截在了半路。 西陵雪犹在喘气,待明白自己曾经跑不掉时,便冷冷的将唇一勾,“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吧!” 杨婉低下头,“你明明晓得,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剐你!” “小雪。”杨婉试着抬手,“我们小时候的感情不断很好,究竟是什么让你对我有了这样的敌意?” “你明明晓得,又何必假惺惺的问我!”西陵雪一甩衣袖,再一次跑开。 这一次杨婉没追,只是默默的看着西陵雪的背影一点点消逝。 杨婉用力吸了口吻,毕竟是自己抢走了她西陵国王长女的身份,她恨自己也是应该的。可是无论如何,杨婉却恨不起她来,由于阿娘最困难的几天,是她扶持着一天天走过。 不知不觉中,她居然追着西陵雪离开了天龙台。天龙台是西陵国国主寓居过的中央,在承台没有建起来之前,这个中央是西陵国的最高点。 杨婉历来没有见过西陵国国主,也不晓得这具身体的父亲长的是什么样子? 杨婉在天龙台上漫无目的行走,停下来时,落入她眼中的是西陵国百姓的点点灯火。 杨婉看着看着便笑了起来,她将季云轩带回了西陵国,到时候诅咒解除,这每一户的灯火都不会熄灭。 而她也会带着阿娘分开这里,再也不受紫荫血缘的控制。 “国师,属下曾经预备好了一切,到时祭台开封,便能顺利举行祭礼。”杨婉听到了大祭司司夜的声响。 “嗯!此事关系严重,决不能出一点的纰漏。”百里屠是和司夜一起来的。 不行,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大祭司倒还罢了,若是被国师发现自己来了天龙台,一顿责罚都是轻的。 杨婉左右张望,却发现这空荡荡的天台上,基本就没有可以藏人的中央。 随着百里屠和司夜越来越近,杨婉心血来潮,终于想到了主见。 天曾经黑透了,若是自己挂在这天台外壁上,应该也不会有人发现。 这样想着,杨婉便闭了眼往下一窜。 宏大的失重感狠狠袭来,杨婉差一点以为自己会跌下去摔死。 还好的是她虽然惧怕,举措到也利索,那边跳下来,那边又攀住了光秃秃的石壁。 于此同时,百里屠和司夜曾经走到了天台之上。 他们站在杨婉的上方,仰望着西陵国这片土地。 百里屠用力握了握拳,“纵然我曾经拥有了至高无上的的权益,却只能听你们喊我国师。” 第210章 解救 杨婉对他五体投地,想听国主就直接改朝换代呀!他以为自己想做这劳什子公主吗?哦,对了,他基本不敢改朝换代,由于那奥秘的诅咒,他基本就无能无力。 “国师莫急,等着诅咒一解除,我们便找一块更丰美的土地,再建一座更辉煌的城。到时候百姓安居乐业,他们自然会记得是您将他们带离灾难,也是您给他们建立起全新的生活。我置信,他们也更情愿拥护您为新王。”司夜若无其事的拍起了马屁。 司夜的话让百里屠非常受用,他捋了捋胡须,“假如真是这样,也就没有枉费了我的一番苦心。” 呸,他们可真够不要脸的。杨婉在心头暗骂,假如不是自己还没有才能和他们抗衡,她一定跳上去,将这两个不要脸的人统统打一顿。 做这一切的根本就是自己,可是被他们一说,就仿佛和自己半点关系没有。 不过算了,她早不在乎这些了,她只想带着阿娘分开。 杨婉正在异想天开,百里屠和司夜又聊了起来。 这一次他们聊的是血祭解咒,由于血祭要用季云轩的血,杨婉便仔细的听了起来。 “司夜,那诅咒真的用血就可以解除吗?我看着那姓季的女子仿佛不容易凑合。”百里屠也不晓得怎样了,自从季云轩到了西陵国,他便总是会莫明其妙的想起一百年前的季寻。季寻便是季云轩的祖先,也是西陵国的下咒人。 “国师是管理国政太久,忘了祭奠的规矩吗?”司夜不紧不慢的娓娓道来,“自古以来,血祭就是活人死祭。假如一定要说出个差异,那便是死祭是直接杀人,血祭是让血液流干后渐渐死去。” 杨婉手上一松,差一点从石壁上摔了下去。 原来血祭基本就不是他们和自己说的那样,原来西陵国的安好,要用季云轩的性命来换。可是凭什么,凭什么要用季云轩的命来换取这两个人渣的美好心愿。 后来他们又说了什么,杨婉基本就没有去听。由于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件事,那便是她要让季云轩走。 好不容易挨到那两个人分开,杨婉也终于回到了天台之上。 她不再眷恋那一个个闪着灯光的窗户,她只想守住自己和季云轩的灯光。 夜曾经深了,杨婉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凤凰台之中。 他人似乎都曾经安睡,只要季云轩那扇窗子还亮着灯光。 “季云轩,季云轩你睡了吗?”杨婉悄悄的叩着门。 “咯吱。”门开了,杨婉看到了季云轩那张美观的不像话的脸。 “你这么晚还来找我,是想诱我立功……”季云轩贫嘴的话还没说完,杨婉飞快的将他拉进屋子,又打开了门。 “出什么事了?”季云轩曾经从杨婉脸上看出了不对。 “你赶快拾掇东西。”杨婉将季云轩的东西乌七八糟的扔到了一同。 “这么晚了,为什么要拾掇东西?”季云轩不解。 “拾掇完了立即就走,我们来时的船就停在海边,你们要是认不出路,我就让宁微去送你们。”杨婉曾经打起一个简易的包袱,“东西随意带一些就行,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阿泠!我们不是来给西陵国解咒的吗?”季云轩将杨婉手中的包袱放到了一边。 杨婉立马就哭了,“那咒谁情愿解谁解,总之我是不让你去了。” “阿泠。”季云轩托起她的脸,“你是不是曾经晓得血祭就是死祭,你不想让我死,所以便让我走。” 杨婉吸了吸鼻子,“你居然晓得?不对!”杨婉又摇头,“你既然晓得,你为什么还要和我来?” “由于我想帮你。”季云轩说的是心里话,由于杨婉想要解救西陵国,他便陪她一起来。 “季云轩!”杨婉搂住了他的脖子,“为了帮我,你就连性命也不要了吗?” “我没有不要性命,我是不会死的。”季云轩拉开杨婉的手,见她一脸疑惑便又接着说道:“你忘了吗?那诅咒原本就是季家人下的,想要解开也不是难事。” “真的吗?”杨婉终于不哭了。 “当然是真的。”季云轩给杨婉擦了擦眼泪,“我们才刚刚在一同,我还没有和你过够,你也还没有给我生个孩子。” “你厌恶!”杨婉红着脸,将他一把推开。 “阿泠。”季云轩却乘机将她揽进怀中,“既然你这么在意我,明天早晨能不能就不要走了。” 杨婉没做声。 季云轩的大手曾经不老实起来。 杨婉扯开他的手,又挺起脊背对上了季云轩的脸,“好!” 季云轩扬了扬眉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怕被百里屠他们看到?” 杨婉将脸埋进季云轩的怀中,“看到就看到,反正我们都曾经是理直气壮的夫妻了!” 杨婉抬起头来,面颊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在宣国的时分,你会对所有人说,我们是理直气壮的夫妻。如今到了西陵国,你还情愿供认吗?” 季云轩的笑就仿佛淬了毒的罂粟,“假如你情愿,我会通知全天下。你,杨婉,是我季云轩最爱、最爱的妻!”也不知怎样季云轩就跟着心尖一疼。 杨婉笑了起来,“我们不必通知全天下,只通知我阿娘一个人便好。” “好!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开端了?”季云轩的笑一下就变了滋味。 “开端什么?”杨婉佯装不知。 “我给你演示一下。”季云轩说着话,那张美观的不像话的脸,向着杨婉疾速袭来。 杨婉赶紧闭上了眼睛,她以为季云轩会来吻她的唇。却没有想到季云轩直接咬住了她的耳朵。 痒!杨婉要用力忍着,才干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可是他却还嫌不够,一点点应战着杨婉的极限。 “季云轩,你厌恶!” “说你喜欢我!”季云轩将锦被一扔,待到那床绣满了桃花的锦被开端下落。 季云轩便跟着漫山遍野的而来。 “啪!”锦被落在了两个人的身上,也遮住了这一室的旖旎春光。 最初的最初,以杨婉的告饶而完毕。 “那就睡吧!”季云轩伸过来一只手臂,垫在杨婉颈下。 杨婉往过靠了靠,将头枕在他的颈窝上,“这个姿态好舒适,我当前都要这样睡。” “好!”季云轩宠溺的揉了揉的她的头发,却发现她曾经睡着了。 杨婉一睡,季云轩的笑也跟着凝结在了脸上,“阿泠,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并没有你想象的这么好,又该怎么办呢?” 他低下头,在杨婉额头上亲亲一吻。不论将来如何,我只希望你深信一件事,那便是季云轩永远爱着杨婉。 - 第二天是个晴天,杨婉一大早便起来预备带给母亲的东西。 棉被、外衣、馒头……,杨婉念,宁微清点。 季云轩却有些坐不住了,“你怎样竟带些这种东西?” “你不晓得,正是这些东西才有用。”杨婉看清单上没有食盐,便又吩咐宁微加上。 “连这个也带?”季云轩已能想象出杨婉的母亲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小月,你出来一下。”他们三个人正拾掇东西,百里浮生站在了门口。 他明天没穿胄甲,只穿着一身黑色的布衫。 大约是因为腰上系了汗巾,将他的身体映托的越加高瘦。 “有什么事吗?”杨婉心心念念的只要阿娘的事! “有天大的事!”百里浮生索性走进来,拉着杨婉便走。 “哎!”杨婉手中还拿着笔呢! “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吗?”季云轩一闪身挡在了门口。 百里浮生黑着脸,“我们的事不能当着外人说。” 季云轩勾了下唇角,“你最好弄清楚,谁才是外人。” “好了,好了!”杨婉怕他们两人打起来,便赶忙伸手做出一个中止的举措,“季云轩,我出去一下,你和宁微先拾掇东西。” “嗯。”季云轩尊重她的决议。 “我们走!”百里浮生拽了杨婉便往外面走。 “你放开,放开。”杨婉一边走,一边抖! 等着终于抖开百里浮生的手,百里浮生也停了上去。 “小月,我明天来就是想问你一件事。”百里浮生的神色很不美观。 “你说。”其实自从那天在天龙台听到百里屠和司夜的对话,杨婉便连百里浮生也不想理睬了。只不过他们终究是从小一同长大的玩伴,他对自己也一向照顾,杨婉才不得不给他个面子。 百里浮生丝毫没有拐弯抹角,“我听阿爹说,你要带着那中原人去探望柳姨?” “是啊!”杨婉摇头供认。 “小月,你晓得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百里浮生着急起来。 “意味着什么都和你没有关系!”杨婉不想再继续下去,转身要走。 “小月。”百里浮生却一把拉住了她的伎俩,“等到诅咒解除,我就去求阿爹,叫他放你母亲出来。” 杨婉甩开了他的手,“他早就容许过我,我带回宣国的国君,他放我母亲自在!人我曾经带回来了,他却只是我让去探望。这就曾经是说话不算话了吧? 第211章 万无一失 为了母亲的平安我等,我情愿等到诅咒解除后再带母亲分开。可是你如今来和我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是说诅咒解除后也不会放过阿娘?” “小月,我不是那个意思。”百里浮生认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我不想听的意思,也不想在这里和你磨牙!我想见我阿娘!浮生哥哥,你晓得我曾经多久没有见过她了吗?”杨婉的眼角轻轻润湿,“三年零两个月了,过来你们说我要勤于训练,不能专心。只要这样才干完成使命,可是如今我曾经完成使命了,你们却还是不想让我见她。” “我没有不想让你见她。”百里浮生觉得自己越说越乱。 “可你不断在拦着我。”杨婉的心境差极了。 “我也不是拦着你,我是想和你一同去。”百里浮生终于说到了重点,“对,小月,我是想陪你一同去。” “可是曾经有人陪我了。”杨婉回过头去,她看到季云轩正在和宁微往马车上装东西。 那是怎样的眼神?温顺、细腻、羞怯……,总之是让百里浮生特别惧怕的眼神。 “小月,你不能让他去!柳姨不会赞同你和一个中原人在一同。”百里浮生搬出了杨婉的母亲柳云琴。 “她会赞同的。”杨婉拂开百里浮生的手,想要去找季云轩。 “可我不会赞同。”百里浮生再一次拉住了杨婉,“小月,我喜欢你,我不会让你和别的男人在一同。” 杨婉回过头来,不可思议的看向了百里浮生。 百里浮生吞了吞口水,“小月,我从小就喜欢你,所以我才会不断护着你!守着你!” “呵”杨婉却是凉凉的一笑。 百里浮生的心用力一沉,“小月……” “浮生哥哥,我们从小就看法,我过的什么的生活,你也再清楚不过。你晓得吗?若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分,你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一定欣喜若狂。” “不为别的,只为了这世界上多有一个人爱我,我也一定会容许你。” 杨婉用力吸了口吻,“可是你没有!” “是我自己错过了时机,是不是?”百里浮生恨不得狠狠的打上自己两下,他以为杨婉不断在那!只需自己情愿,便可以随时和她在一同。 可是一场中原之行,彻底的毁掉了他的美梦。 “也许吧!”杨婉幽幽的应了一句,向着季云轩走去。 季云轩已将带给的母亲的东西全部装到了马车上。 “那你通知我,他对你究竟有好多。”百里浮生仍在不甘愿的提问。 杨婉想了又想,却发现自己基本就说不出季云轩哪里好。只是这一路相处上去,他不知不觉就走进了自己的心里。 “我们动身吧!”杨婉走到了季云轩面前。 “都说清楚了?”季云轩牵住了她的手。 杨婉笑了笑,“没什么好往清楚说的。” 她坐在马车上,季云轩拿起了马鞭。 马儿“哒哒”的跑了起来,不多时便消逝在宫门深处。 “走,走,走了你就永远别回来。”百里浮生拍出一掌,上好的汉白玉栏杆便被打成了碎片。 “浮生哥哥,你不要生气了。”不知何时呈现的西陵雪,正捧着一块雪白的手帕往他面前递。 百里浮生侧过眸。 只见西陵雪捧着手帕的双手正在轻轻哆嗦。 “呵”百里浮生一声冷笑,他夺过那块手帕直接扔在了地上,“小月是回绝了我,可你也不必来看笑话吧?” 西陵雪的眼泪哗然而下,她蹲下身子去捡被百里浮生扔掉的手帕,那是她熬了几个早晨才绣出来的百里浮生图。 百里浮生一脚将手帕踩住,“我扔掉的东西,谁都不许捡。” 他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个声响呼吁,“我喜欢的人,谁都不能抢走。” - 不断到了柳云琴被禁锢的中央,季云轩才明白杨婉为什么要带那么多东西。 这是一处被下了禁制的孤岛,四面环水,只要船只通行。 杨婉和季云轩将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又一件件搬到了渡船上。渡船不大,已被那些东西压的沉下了一大半。 “我们要不要等船夫回来?”季云轩担忧渡船会翻。 杨婉摇了摇头,“百里屠只给了我一张符纸,要是分两次的话,我们就进不去了。” “他这么狠?”季云轩有些不敢相信。 杨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这才哪到哪哪,他狠的中央可多了。” “让你受苦了!”季云轩抬起手臂将杨婉揽到了怀里。 “你们两个不要靠在一同,船身吃重凶猛,会往一边沉。”船夫看着船身不平,便出言提示。 杨婉吐了吐舌头,往一边站了站,“这样可以吗?” “再往两头站一点,一边一个保持平衡。”船夫也不客气,直接指挥了起来。 船身本就不大,就算杨婉和季云轩一边站了一个,也仍然相距不远。 就这样,他们两人便在船的两侧抛起了媚眼。 “到了!”船夫的一声高喝,拉回了杨婉和季云轩的注意力。 几年没来,这孤岛还是自始自终的荒芜。 杨婉将东西搬下来,便带着季云轩去寻觅阿娘。 “哗啦!” “哗啦!” 草丛里不时有一双双眼睛闪过,那是异样被关在孤岛上的受苦人。 “阿娘,阿娘。”杨婉扯着嗓子用力喊,她不晓得阿娘变成了什么样,也不晓得她能否还认的自己。 “泠儿。”一个柔柔的声响传过来,杨婉直接僵在了原地。 她不敢回头,她怕自己听错了。她不敢去看阿娘,她怕阿娘早曾经不是记忆中的样子。 “泠儿,我是阿娘啊!”柳云琴又说了一遍,她盼了无数次的女儿终于回来了。 杨婉回过身,眼前却只剩下雾蒙蒙的一片。 “阿娘,我来看你了!”杨婉嗓子一哽,她几步跑过来,紧紧的抱住了柳云琴。 “我的儿!”柳云琴唤了一声,哭的比杨婉还要凶猛。 “你们都别哭了,好不容易才见一面,难不成要都哭着过吗?”季云轩有些感受,却又有些羡慕。身为皇家子弟,就算一年见不到母亲,也不能这样放肆大哭。 “对,对。”柳云琴抹了抹眼泪,又拍了拍杨婉的肩膀,“快别哭了,让当娘好好看你变成了什么样?” 杨婉赶紧将眼泪擦掉,“阿娘,我有没有变美观?” 柳云琴立马笑了起来,“我的女儿是天底下最美观的孩子……” 她的声响戛然而止,“泠儿,你身后这个像天仙普通的人……” “噗!”杨婉破涕为笑,“阿娘方才还说我是天底下最美观的孩子,怎样才见了他人就夸人家是天仙?” “为娘也是避实就虚。”柳云琴的目光仍然在季云轩身上,“这位天仙是和我女儿一起来的吗?” 季云轩走上前来,冲着柳云琴行了个大礼。 “哎呦!”柳云琴没有思想预备,被吓了一跳。 “母亲,我是陪着阿泠一同来看你的。”季云轩说的郑重其事。 “泠儿,这究竟怎么回事?”柳云琴越来越懵懂了。 杨婉先叫季云轩起来,又将柳云琴拉到了一边,“阿娘,我在里面成了婚,特意带过去让你瞧瞧。” “你成了婚?你不是应该和浮生那孩子成婚吗?”柳云琴一脸奇异。 “阿娘,你怎样会这么说?”杨婉也被搞糊涂了。 柳云琴看了眼季云轩,又将杨婉往远拉了些,“这几年我被关在这孤岛上,食不饱,衣不暖,是浮生那孩子一趟趟往过跑。要不然我能够早被饿死了!” 说到这里柳云琴又叹了口吻,“说起来,我们娘俩落到明天这个境地,都是百里屠一手形成。为娘不傻,不会由于他的小恩小惠,就忘了他们做下的一切。可是反过来讲,我们孤儿寡母,却也真的撑不起这偌大的国度。” 杨婉安静的听着,还好,母亲没有由于这几年的幽闭工夫,而变的是非不分。 “所以,我们必要眷着这国度,一旦你遇到了对自己好的人,就千万不要顾及阿娘,你尽管只跟着他走。你记得只需你好,阿娘怎样都好!” “可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杨婉又将柳云琴抱住。 “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季云轩的声响也飘了过去。 杨婉和柳云琴同时扭头。 季云轩检查了周围,“要解这禁制并没有多难,只是没有一个好时机而已。” 杨婉赶紧摇头,“没错,若是寻常的日子,只需禁制一动,百里屠就会发现。” “眼下就有一个不往常的日子,只需我们做足了预备,就一定会万无一失。”季云轩唇角含笑,说的笃定。 杨婉眼前一亮,“我晓得你说的哪天。” 季云轩挑起唇角,他季云轩的女人就是聪明。 杨婉顾不得季云轩直白的目光,而是拉着母亲的手低声抚慰,“阿娘,眼下有一个救你出去的时机,你且做好预备,耐烦等我几天。” 柳云琴慈祥的看着女儿,此生她能有一个如此孝敬的女儿,也算没有虚度。 “好!”柳云琴含泪摇头,只是她的心中也早打定了主见。 第212章 挽救 她不断都晓得这些年女儿会受制于百里屠,不过是因为自己,要不然凭着女儿的本领想要分开西陵国并不是难事。她供认她胆子小,不敢自己了却。可是另一方面,却也是真实放心不下杨婉。 这世上她们唯有彼此相互取暖,若是自己走了,她的女儿怕是连个念想也没有了。 柳云琴看了看杨婉,又看了看季云轩。如今就不一样了,女儿有了归宿,她也可以担心了。 “这位公子,不知怎样称谓?”柳云琴拭了拭眼角的泪。 季云轩拉了拉杨婉的衣襟,“我们成亲后还没有给母亲磕头。” 杨婉走到季云轩身边,两个人一同跪在了柳云琴的脚下。 “母亲,我叫季云轩,如今我用我的性命和你起誓,会一辈子对阿泠好。”季云轩说完,又朝着柳云琴叩头。 杨婉跟着他的节拍,也朝母亲拜下。 柳云琴含泪受了他们两人的大礼,“好,好,阿娘真为你们快乐。” “哗啦!哗啦!”海浪拍击着岩石的声响越来越大,杨婉带在身上的符纸也跟着越缩越小。 符纸消逝,杨婉便会被禁制逐出。可是她舍不得阿娘,她想带阿娘走。可是理想是她又什么都做不了…… “阿娘。”杨婉心中舒服,只想再一次抱抱母亲。 惋惜百里屠只给了她一个时辰,工夫一到,杨婉身上的符纸顷刻间化为灰烬。 杨婉只觉得眼前的景物飞速闪烁,等着一切终于宁静,眼前便只剩下一座灰蒙蒙的海岛。 “阿娘,阿娘。”杨婉疯了普通的大叫。 除了海浪声,耳边便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阿娘,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来接你……”杨婉嗓子嘶哑,早已什么都说不出来。 “别哭了,我们一定能成功的。”季云轩疼爱的将她抱进了怀里。 “季云轩,你一定要帮我。”杨婉回过身来,将自己埋进了季云轩的怀抱中。在冰冷刺骨的海风中,季云轩是自己独一的暖和。 和来时不同,返程回去的杨婉简直一言不发。 季云轩也不吵她,只是让她安静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眼看着渡船越走越远,眼看着那灰蒙蒙的海岛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到了。”船夫出声提示。 “多谢。”季云轩正想牵着杨婉下船,杨婉却猛的一下跳了起来,“我不想等到那个日子了,我要去找百里屠,我要通知他,不放我阿娘出来,就休想让你给他们解咒……” 说到这里,杨婉又担忧的望了眼季云轩,“你会支持我的对不对?” 季云轩看了眼渔夫,还是先将杨婉从船上带走,“我会支持你不假,可是也不会让你蛮干。” “我蛮干?假如换做是你大约比我还要蛮干吧?”杨婉的脑子全乱了。 “阿泠,你曾经忍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却不能多忍几天。你听我的话,越在乎的东西,越不要随便的表现给他人看,那样他们会很容易就抓住你的弱点,也会轻而易举的损伤到你想拼命维护的人。” 杨婉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季云轩。 季云轩乌黑的瞳仁中倒映着自己慌张的脸。 她是怎样了?怎样会失控至此? 杨婉摇了摇头,那颗急躁的心也跟着渐渐沉静,“对不起,我没有控制好自己。” “你曾经控制的很好了。”季云轩疼爱的拂去了杨婉脸上的乱发,“回去后,我们一边等候血祭的日子,一边布置挽救母亲的事情。” “嗯。”杨婉摇头。 “那我们回去吧!”季云轩将一切的耐烦都给了杨婉。 回去的路上,季云轩将马车赶的很慢,他想多给杨婉一些宁静的工夫。 只是杨婉终于宁静了,王宫中又有人闹了起来。 杨婉一回到凤凰台,宁微便气喘吁吁的跑出去禀告,“公主,公主,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镇静?”杨婉曾经和出去时毫无异常。 “百……”宁微刚要启齿,一扭头又看到了季云轩。担忧打翻了季云轩这个大醋坛子,宁微又赶紧将话头收住。 “爷!宣国有快报过去。”恰在这时卓艺出去禀告。 “那我们去看看。”季云轩起身,给杨婉主仆留下了空间。 眼看着季云轩真的分开,宁微才又火急火燎的启齿,“浮生公子不晓得怎样了,曾经将自己关在酒窖里喝了一天。” 杨婉毫不在意,“浮生哥哥的酒量不断很好。” “公主。”宁微拉长了腔调,“如今整个王宫的人都晓得,他是因为被你回绝才去酗酒。” “那又怎么样?”杨婉别过脸去,母亲还在海岛上受苦,他不过只喝了点酒,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难道忘了吗?浮生哥哥酒精过敏。”说话的不是宁微,而是不晓得什么时分站在门口的西陵雪。 “小雪。”杨婉有些不测的起身。 “小月。”西陵雪抿了抿唇,渐渐的走进屋来,“我晓得你不断抱怨百里叔叔关押了柳姨,可是浮生哥哥却是无辜的呀!” 看杨婉似有所动,西陵雪又接着道:“我们三个从小一同长大,若不是浮生哥哥照顾,还不晓得会过成什么样子!” 杨婉垂下眸子,西陵雪并没有说错。由于紫荫血缘,由于肩负着挽救西陵国的重则,杨婉不断被当个机器不停运作。 若不是百里浮生,她这个机器说不定早就报废。 “小月,我晓得你不断念着我和柳姨已经互相扶持,可你又知不知道,若是没有浮生哥哥的支持,就凭我这毫无用处的庶女身份,又怎样会有那样的才能?” 杨婉终于回过头来,看向了西陵雪。 西陵雪面上一喜,“小月,我就晓得你不会不顾念着浮生哥哥……” “小雪,这到是你第一次自动和我说这么多话!”杨婉打断了她的话。 西陵雪怔了一下,待明白杨婉话中的意思后,便跟着转身出门。 “小雪。”杨婉跑过来将门挡住。 “你既然不情愿去,我也不能硬要逼迫。”西陵雪气呼呼的,“只是你为什么又来挡我的道?” 杨婉歪着头,“我只问你一句,你这些年不断对我冷冰冰的,是不是全都由于百里浮生?” 西陵雪一下被戳到了心事,她脸上一热,眼睛也不盲目的看向了别处,“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 “假如早晓得缘由,我一定老早就和你说清楚了。”杨婉试着拉住了西陵雪的手,“小雪,我回来后,也没有时机和你好好说话,所以有件重要的事,也还没有和你说!” “什么?”西陵雪随口一问。 “你看到和一同回来的那个女子了吗?”杨婉的脸上热热的,她悄然撇了眼季云轩的房门,确定外面并没人出来时,才小声对西陵雪道:“其实我在里面成了亲。” “你说什么?”西陵雪一脸吃惊,其实杨婉喜欢他人,西陵雪是有发觉的。由于杨婉回绝百里浮生时,西陵雪看到了她和他人牵手。 只是让西陵雪没有想到的是,杨婉居然曾经和人家成了亲。 “小月,你怎样那么随便就和他人成亲?你们看法了多久?你又理解不理解人家?”西陵雪一边说话,一边不知不觉的拉住了杨婉的手。 她一脸着急,清楚就是姐姐在担忧妹妹。 杨婉低下头,看着西陵雪那双白净而柔软的手。 “小雪,我就晓得你还是在意我的。”杨婉笑了起来。 西陵雪愣了一下,赶忙松开了杨婉的手。 “姐姐,我晓得你对浮生哥哥的心意,你担心我不会让他持续在酒窖待着。”杨婉抿唇一笑,转身又去招呼宁微,“宁微,你去找看酒窖的黄大娘,让她把门翻开。” “是!”宁微立马飞奔出去。西陵国虽然民风开放,却也痛恨对感情不贞。公主没有对感情不贞,但是西陵国皆以为公主和百里浮生是天生的一对。假如百里浮生由于公主出事,就一定会被大家鄙弃。 宁微不想自己的奴才被大家鄙弃,却没有想到杨婉是西陵国的救世主,他们基本就没有鄙弃她的权益。 黄大娘一翻开酒窖,杨婉便被外面的酒气熏的差点晕倒。 “浮生哥哥。”只是话曾经和西陵雪说了,杨婉总不好如今反悔。也或许她也是有些在乎百里浮生的吧!毕竟他真的对自己好过,也对阿娘好过。 “我不是说了嘛!谁敢出去,立马拉出去处死!”百里浮生依稀看到个人影,便以为是百里屠派人来带他走。 “浮生哥哥,是我!”酒窖里只点着几盏油灯,光线很暗。杨婉试着往前面走,却发现脚底下都是酒坛的碎片。 “我管你是谁!”百里浮生眼都没抬,尽管喝着自己的酒。他有酒精过敏的缺点,脸上、颈上曾经起了一大片一大片不正常的红疹。 “你别喝了!”杨婉蹲下身子抢过了他手中的酒坛。 百里浮生恼了,他举起手要打杨婉的巴掌,“什么人竟敢管起我来……” 油灯散发出的昏暗灯光落在杨婉的脸上,百里浮生那打出去的巴掌又跟着悻悻的发出,“你来干什么?你不是应该和那个中原人腻在一起吗?” 第213章 目的 “要不是你在这里耍酒疯,我们是要腻在一起。”杨婉嫌蹲着费力,便挨着百里浮生席地而坐。 “浮生哥哥,这个酒窖我们来过,只不过不是为喝酒,而是为了偷酒卖钱。”杨婉垂下眸子,事先百里屠还没有囚禁母亲,自己也还是个小孩子。 那时母亲单独寓居在城中的西长街,过的非常宽裕。杨婉便总想着从王宫中偷些东西,卖了钱,好偷偷的救济她。 只是王宫的东西都带着印记,就算能带出去,怕是也无人敢买。想来想去,杨婉打上了酒窖的主见。 城中多的是人想要品味王宫中的美酒,基本不愁销路。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酒一旦喝掉,就什么证据也没有了。 杨婉说干就干,不想却被百里浮生给发现了。 他没叱骂她,更没有揭发她,而是选择了和她一同干。 他的理由让杨婉无法反驳,那便是他是百里屠的儿子,就算被百里屠发现了也不过是被打一顿的事。 事实上百里浮生也真的被打了,坚固的棍棒毫不留情的落下来,百里浮生的屁股也跟着开了花。 只是就算他挨了那么重的打,却一直都没有供出杨婉。 杨婉过意不去,偷偷的跑去看他。他一边疼的掉泪,一边还不忘抚慰杨婉,“小月,我是哥哥,哥哥自然应该护着妹妹。” 想到这里杨婉的鼻子有些酸,她用力吸了口吻,抢过了百里浮生手中的酒坛,“浮生哥哥,我晓得我让你不快乐了。可是妹妹有了心上人,难道哥哥不应该为她快乐吗?” 杨婉就着酒坛喝了口酒,“我晓得浮生哥哥只是承受不了妹妹出嫁,等着鲜红的太阳一出,你自然就会为我送上祝愿。” “可我不是你的哥哥。”百里浮生吐了口吻,扭头去看杨婉。 昏暗的油灯下,他的眼神透着让人看不懂的引诱,还有某种说不出的愿望。 杨婉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便往后缩了缩身子,“浮生哥哥,这酒窖寒凉,你又酒精过敏,不如我让人扶起回去。” 百里浮生没说话,只是一点点接近杨婉。 杨婉觉得氛围越来越怪,便单手撑地想要起身,“浮生哥哥,我还要回凤凰台去!啊” 杨婉一声大叫,由于百里浮生突然伸手,将她禁锢在了那一堆酒坛的后面。 “你干什么?”杨婉下意识的偏过头,防止和他正面绝对。于此同时,杨婉握紧手指,指尖的紫芒已在悄悄的闪烁。 百里浮生是和她两小无猜,可也不意味着他可以随意的来占自己的廉价。 “小月,那个中原人究竟有什么好?”百里浮生低下头,哆嗦的唇就要落在杨婉的脸上。 “啊!”杨婉大叫了一声,指尖的紫芒也跟着没入了百里浮生的肩膀上。 百里浮生一点防范也无,被那紫芒一击,肌肤便在一瞬间裂开了一条口子。血液随着那条口子疯狂涌出,他黑色的衣衫也在顷刻间湿成了一片。 “小月。”猛烈的疼痛袭来,百里浮生的酒意也散去了大半。 杨婉没并没有心慈手软,“我把你当成哥哥,你却想对我用强。我,我再也不会理你了。” 杨婉站起身来,踩着那一地的碎片狂奔而出。 酒窖外的阳光正好,杨婉的眼睛被晃的用力一疼。 “小月,浮生哥哥怎么样了?他还不肯出来吗?”西陵雪一脸着急的等在门口。 杨婉顿了顿,“他受了伤,你去看看吧?” “怎样会受伤?是不是喝醉酒不小心弄的?”西陵雪提起裙子,走进了酒窖外面。 “啊!怎样会流了这么多血?”西陵雪在酒窖中疼爱的大叫。 有西陵雪在,百里浮生应该不会有事。杨婉往前进了退,最终放慢步子回到了凤凰台。 适才和百里浮生这一闹,自己虽然没有吃亏,却也断送了他们之间一切的心意。 杨婉心里很乱,她想找人好好的说一说。 只是凤凰台里季云轩没在,艾良夜没在,就连宁微也没在。 杨婉木木的坐在房间里,想象着适才的一切。 不知不觉中天曾经黑了,而她也懒得起身去点灯。 “爷!精灵鸟送来的音讯应该不会有错,这天龙台确实值得我们细查……”丁隐跟着季云轩进门,他一边说话一边点灯。 “啊”突然呈现的杨婉,将他吓的一声大叫,“娘娘,娘娘你在屋里啊?”丁隐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方才的话都被杨婉听了去。 天龙台是历代西陵国国主的寝殿,也是整个西陵国的意味,他们这样明目张胆的去探天龙台,清楚是怀揣着什么目的。 杨婉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季云轩会何乐不为的跟着自己来西陵国,会不会还有别的目的? “阿泠,我看古书上记载着天龙台非常奥秘,你说它有没有能够是藏着五阳石的中央?”季云轩使了个眼色让丁隐退下,而他则渐渐的走到了杨婉身边。 “阿泠,你这半天都去哪了?”季云轩去牵杨婉的手。 杨婉顿了一下,躲开了季云轩的手。 “阿泠。” “季云轩。”杨婉抬起头来一脸严肃,“其实我有一件事情不断都没有想通,你放着宣国的皇帝的不做,为什么要和我来西陵国解咒?” 季云轩缄默了半晌,“我容许过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那……,谢谢。”也不知怎样,杨婉的心中便有了一种不好的觉得,她不晓得若是季云轩怀揣着别的目的而来,西陵国会怎样?阿娘会怎样?自己又会怎样? “工夫不早了,我们休息吧!”季云轩终于牵住了杨婉的手。 杨婉摇了摇头,“祭奠的日子曾经定了,我要代表王族去天龙台祝祷。” 杨婉从屋里出来,浓厚的夜色曾经覆盖了整个西陵国。 假如不是国师的占卜,大约谁也看不出这静谧而祥和的国度会在一个月后发生地动之灾,直至完全沉入大海。 杨婉望着无垠的星空暗暗思索,不晓得西陵国的祭奠能否顺利,也不晓得西陵国的百姓能否可以平安无事。 杨婉突然想起百里屠和司夜的话,血祭就是活祭,会要了季云轩的命。 想到这里杨婉又望去了季云轩的屋子,不管怎样,他都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在帮自己,就算他有一点私心也是可以原谅的吧? 可是杨婉究竟又看不清他的私心,于是她便默默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无眠,清晨的时分却早早被人叫起。 杨婉伸了个懒腰,听凭百里屠派来的人给自己穿上祭服。 明天是个大日子,杨婉代表王族带领西陵国的百姓祭拜海神,国师会趁着海神来临的时机,定下血祭的日子。 血祭成功后,他们就会举国搬迁,分开这个生活了几千年的中央。 “公主,曾经穿好了。”杨婉正在异想天开,百里屠派来的人曾经给她穿好了祭服。 杨婉照了照镜子,看自己穿的还算端正,便跟着早就侯在一边的礼官出门。 “公主。”胄甲的铁片轻声碰撞,杨婉看到百里浮生正站在门口。 他朝杨婉行了个礼,“属下护送公主去祭坛。” 杨婉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不晓得他昨天伤的重不重。 “动身!”百里浮生招了招手,杨婉被拥上了早曾经预备好的车碾。 这是专为祭奠预备的车碾,两米多高的木架架起了一个被百花蜂拥的椅子,椅子后西陵国的杏黄色旗帜格外耀眼。 杨婉就坐在那椅子之上,车子一走,木质的支架“咯吱”作响。 杨婉记得小时候只需一坐上来就会眩晕,后来百里屠就让她在下面坐了一天一夜,再后来,杨婉就不敢说晕了。事实上,杨婉也真的不晕了。由于高强度的功法修习,让她早已将这长久的眩晕抛到了脑后。 “公主来了!”车子行到了一望无际的海边,百姓们纯熟的让步,不多时便给车子让开了一条通道。 通道的止境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大海前一块高凸的巨石构成了一个自然的祭台。 百里屠和司夜正站在那祭台之上,他们冲着杨婉恭敬的行礼,“请公主殿下赐予我们最珍贵的紫血。” 杨婉渐渐的走上祭台,司夜曾经呈上了匕首和瓷碗。 杨婉驾轻就熟的割开手掌,泛着紫芒的血液一滴滴淌落在纯白色的瓷碗中。 “公主万岁,公主万岁。”与此同时,西陵国的臣民纷繁拜倒在杨婉的脚下。 这紫荫血是上天的恩赐,他们的公主是天神的化身。 每到此时,百里屠都恨的咬牙切齿,自己为西陵国操碎了心,这帮愚民却将徒有一身紫血的杨婉敬为神祇。怪只怪自己不姓西陵,也不是这个西陵国理直气壮的王。 “国师。”看百里屠似在深思,同在祭台上的司夜低声提示。 百里屠垂下眸子,只见杨婉已将血液滴满了整个瓷碗。 “跪,西陵国嫡王长女西陵月参拜海神。” 百里屠一声高唱,杨婉将碗举上了头顶。 “拜!”百里屠持续喊。 杨婉要坚持着碗中的鲜血不能洒出,还要恭恭敬敬的对着大海叩头。 第214章 一无所获 “敬海神。”三拜九叩之后,杨婉要将紫荫血敬献海神。 杨婉本就跪在礁石的边缘,她将胳膊一伸,碗中的血液就仿佛紫色的花瓣,纷纷扬扬的向着大海飘落。 “哗” 海浪越来越大,简直要打到礁石下去。 “是海神晓得我们在祭奠他。”人群中有人交头接耳。 “祭奠马上就要完毕,我们的国师大人也应该开卦了。”人们着急的等候着后果,假如不是他们的公主还在,不是国师努力的维持秩序,这西陵国的人心恐怕早已松散。 “公主,开卦吧!”百里屠将聖杯递给杨婉,让她向海神问卜。 杨婉举起聖杯,向着地上抛去。 “啪!”卦象已出,百里屠赶紧向着地上看去。 “哗!”恰在此时,一阵大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礁石上卷来,未待百里屠做出反响,曾经将杨婉和那对聖杯一同卷如了大海。 “啊” 人群中传来一阵阵尖叫,惋惜都被疯狂的海浪声吞没。 “国师,这可如何是好?”大祭司司夜有些慌张,烦躁的看向了百里屠。 百里屠面沉如水,一双黝黑的眸子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许是海神还有其他指示,大家稍安勿躁。” 事关性命,怎样能够稍安勿躁? 人群中越来越乱,甚至有人说是杨婉触怒了海神,这下海神发威,怕不是不必地动,西陵国也要沦亡了。 “啪!”一支白羽箭破空而来,“嗖”的一下射穿了那个不断在说西陵国将灭之人的喉咙。 那人双眸圆睁,怕是还不晓得自己是如何死的。 周围骤然变的宁静,唯有海浪仍在不停的嘶吼。 百里浮生骑在矫健的枣红马上,手上还挽着弓箭。看到众人扭头,他便勾起唇角显露一个寒到骨子里的笑,“假如大家还想活着分开,就乖乖的闭嘴听话。” 大家真的不再启齿,而是选择了持续等候。他们不想如今就死,他们还想从这里走出去,找到新的中央,生根发芽。 看到大家曾经安静下来,百里浮生放下弓箭,跳下了马背。 他一边朝着海边走,一边去脱繁重的胄甲。 “浮生,你想干什么?”祭坛上的百里屠曾经看出了百里浮生的目的。 “我要救她。”百里浮生已将胄甲脱掉,显露了外面黑色的布衫。 “公主是海神请去的,你就算要去也应该带上一件东西。”百里屠取了件东西,从祭台上走下。 百里浮生从不狐疑父亲,他静静的等候着百里屠将要交给自己的东西。 “来。”百里屠一脸慈祥。 百里浮生满脸希冀的伸手。 百里屠面色一沉,向着百里浮生的后脑疾速打去。 百里浮生没有防备,一下栽倒在地上。 “来人啊!送小将军回去。”百里屠摆了摆手衣袖,“海神的决议,谁都不能违犯……” 百里屠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不知是谁又开了口,“曾经有人跳下去了。” 百里屠赶紧转身,海面仍然波涛汹涌,只是却看不见一个人。 “国师,那个中原人跳下去了。”司夜慌里慌张的跑过来,对百里屠低语,“若是这个人死了,我们的血祭可就没法儿停止了。” 百里屠皱了皱眉,深思了片刻终于启齿,“让蓝鲸队下海。” 蓝鲸队是西陵国水性最好的军队,能下海底,能上孤岛。 杨婉并非不懂水性,只是轻飘飘的祭服让她的身体越来越沉。 她试着挣扎,却发现越挣扎,祭服里灌的水越多,身体也便越沉。 她试着脱掉身上的祭服,却发现自己连手也抬不起来。 或许这些都不足以要她的命,由于她能闭气,在水中待上几个时辰也完全没有问题。几个时辰足够让她找到活命的时机。 杨婉神志明晰,安静的察看着周围的一切。 不远处有水波涌动,然后一条体型宏大的鲨鱼向着杨婉疾速游来。 杨婉睁大眼睛,怎样会这么倒运,一落水就碰到了鲨鱼。 她试着呼唤紫焱刀,只是手指未动,掌心里曾经传来一阵生生的疼。 对了,方才她用匕首割破了手掌,大约是这血腥气吸引了鲨鱼而来吧? 杨婉闭了闭眼睛,莫非是天要亡我? 不,她杨婉从来不信天,她只置信自己? 想到这里,杨婉猛然手上用力,紫焱长刀在她体内铮铮作响,可是也只是铮铮作响。 原来杨婉的祭服上加了禁制,紫焱长刀居然祭不出来了! 杨婉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不,她基本不必想死,由于她马上就要死了。 鲨鱼越来越来越近,杨婉眼睁睁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算了!她也不折腾了,万一死了可以重新回到以前的那个世界呢?想到前世的爸爸妈妈,杨婉的心境反而好了起来。那个世界没有勾心斗角,假如真能回去其实也挺好。 只是她的心为什么一阵一阵的疼?她细心的寻觅缘由,等着那张阿娘和季云轩的脸在她脑海中呈现时,杨婉才发现,这世上也有了让自己挂念的人。 杨婉闭上眼睛,为了可以重新见到他们,她要做最初一搏。 想到这里杨婉猛地睁眼,咸涩的海水刺的她的眼眸又涨又痒。 杨婉摇了摇头,等着她的视野再次顺应了水下的环境,那鲨鱼曾经游到了她的近前,甚至曾经对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杨婉一惊,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哗”无孔不入的海水惯了她满满一嘴。 杨婉赶忙将嘴巴闭上,那海水曾经顺着嗓子流淌到了腹中。 这么一闹,杨婉的反响又慢了一拍,而那鲨鱼曾经对着杨婉咬下。 杨婉用力的蹬着双腿,可那繁重祭服拽的她一动也不能动。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在杨婉身后拽了一把。 杨婉擦着鲨鱼的身体飞速的向远处划去,与此同时,一道金黄色的剑光闪过,杨婉身上的祭服在一瞬间被劈成了两半。 杨婉就像是破茧而出的蝶,一头乌发、一袭淡紫色的纱衣就仿佛飘逸的精灵。 她手指微动,再一次呼唤紫焱长刀。 紫焱刀破体而出,紫色的光辉和着金黄色的剑光,将海底覆盖成异常的光辉。 那鲨鱼又往前靠了靠,只是紫焱刀和龙邪剑太过狠厉,它最终只是摆了摆尾巴,向着远处游去。 它终于走了!杨婉紧紧绷着的神经的也跟着蓦然一松。 她长长的吐了口吻,海底下便泛起了一串串的气泡。 季云轩已将龙邪剑收起,他划动四肢,向着杨婉游去。 杨婉的认识曾经有些松散,她拼命的睁眼,只见蔚蓝色的海水中,季云轩美观的就像谪落人世的天神。 杨婉朝着季云轩伸手,可以在生命的最初一刻见到他真好。 季云轩终于拉住了杨婉的手,杨婉的身体却仍在不停的下沉。 她落水的工夫太长,又被那套祭服禁锢了太久。 “季……”杨婉想要最初再喊一次他的名字。 只是她也不过刚刚张嘴,季云轩暖和的唇突然落下,然后便是久违了的空气的滋味。 杨婉抬起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季云轩。 季云轩,能再见到你真好。 杨婉眼前一黑,大脑中也跟着一片虚无。 海面曾经宁静了上去,蓝鲸队的兵士下去了一拨,又回来了一波。 虽然几次往复,他们却仍然一无所获。 不远处不断有鲨鱼在叫,百里屠想,他们两个会不会曾经成了鲨鱼的美食? 西陵国的臣民早曾经散去,唯有百里屠和司夜,仍然在海边据守。 眼看着蓝鲸队又一无所获的回来,司夜有些烦躁的问百里屠,“国师,若是那个中原人真的死了?我们又该怎么办?” 百里屠阴沉着一张脸,“我们西陵国从来不将希望寄予在他人身上。” “可是……”司夜暗道,可是这地动之灾就要来了,解不开诅咒,他们便走不了呀! “阿爹,小月还没有音讯吗?”司夜的话还没有问出,一脸憔悴的百里浮生再次出现在了海边。 百里屠皱了皱眉,一脸不满,“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你还有什么不担心的?” 百里浮生赶忙摇头,“不是儿子信不过阿爹,是蓝鲸队的兵士虽然水性好,却不熟习小月。” “阿爹。”百里浮生跪在了百里屠脚下,“求求您,就允许儿子下海救人。儿子和您保证,我只复杂的检查一遍,若是还找不到小月,我就死心塌地的回来。” “你当真将她看的这样重?”百里屠的眉头越皱越高,“重到连阿爹的话也不听了?” 百里浮生顿了一下,一个头磕在了礁石上,“小月是西陵国的公主,关系着西陵国的兴衰。小月也是从小和我一同长大的人,是我视作生命的人。” 百里浮生不敢低头,他晓得自己曾经触怒了阿爹。 可他不想得到杨婉,便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假如阿爹不让我下水救她,我会自责终身。” 周围一片诡异的安静,百里浮生默默的等候阿爹的迸发。 “既然你这么想去,就去吧!”让百里浮生不测的是百里屠居然松了口。 “阿爹。”百里浮生欣喜的低头。 第215章 不容小觑 百里屠垂下眸子,抚了抚柔顺的胡须,“再不去,我要反悔了。” “多谢阿爹。”百里浮生疾速的起身,向着大海奔去。 “浮生,换上蓝鲸队的配备。”百里屠又吩咐了一声。 “晓得了。”百里浮生胡乱的脱下外衫,又胡乱的套上了蓝鲸队的配备。 说是配备,不过是一个简易的氧气瓶和一套防水的贴身小衣。 一切准备就绪,百里浮生和蓝鲸队正要再次下水。 “浮生,你看那海面上是不是有人?”是司夜在他们的身后大喊。 百里浮生凝神细看,可不是吗?适才适才还空空荡荡的海面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两个人。其中一人似乎还在划水,正努力的向岸边靠来。 “浮生,快去救他们。”百里屠曾经认出了季云轩。 百里浮生也曾经认出季云轩抱着的正是杨婉,他急急忙忙的迎上去,想要将杨婉从季云轩手中接过。 季云轩没松手,擦着他的胳膊持续往前。 “喂,你的膂力曾经快要透支,不晓得何时才干上岸!”百里浮生出声提示。 季云轩看了看仍然悠远的海岸,又看了看气味越来越弱的杨婉。 “费事你带她上岸。”纵然他有一万个不情愿,却也不想搭上杨婉的性命。 “交给我,你担心。”百里浮生伸出了手。 季云轩小心翼翼的将杨婉交给百里浮生。 杨婉浑身冰冷,脸色苍白,百里浮生的心不盲目的用力一疼。 他滑动手臂,带着杨婉向岸边游去。 只是他也不过才游了一小段,便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过来头。 季云轩虽然还在往前,速度却是越来越慢。 这也难怪,他虽然修为深沉,却已在水下找了半日杨婉。找到她后,他又拖着她游了一个多时辰。 季云轩曾经全身乏力,若是百里浮生在此时发难,他怕是基本就没有还击的余地。 “你还好吗?”百里浮生抛过去一条带子,“你拉住它,我带你一段儿。” “你尽管带好阿泠,我不要紧。”季云轩稍作休息,再一次滑起水来。 这一次,他没再落下,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百里浮生。 虽然百里浮生的注意力一直在杨婉身上,但他眼角的余光也没有放过季云轩。季云轩的速度不断没快,但是划水的频率却很稳。百里浮生暗中诧异,这个中原人的实力不容小觑。 “快,把人接过来。”三个人快到岸边时,百里屠曾经招呼了蓝鲸队过去接应。 “哗啦!”百里浮生终于抱着杨婉上岸。 “哗”季云轩精疲力尽的坐在了礁石上。 “季先生,你不要紧吧?”百里屠和司夜也赶到了水边,看到季云轩没事他们不断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下。 “我没事……”季云轩摇了摇头。 “阿爹,你快来看看小月。”百里浮生着急的嚷了起来。 百里屠皱了皱眉,转身去看杨婉。 杨婉的神色比方才还要差,由于在水中浸泡的工夫太长,她的身体曾经有些浮肿。 季云轩的心也提了起来,只是他没有往前,而是若无其事的用真气修复着身体。 百里屠俯身去检查杨婉,“月儿的水性不断不错,你不要太过担忧。” 百里浮生耐烦的等着,待到百里屠一起身,便焦急的问道:“阿爹,小月怎么样?” 季云轩也竖起了耳朵,方才杨婉喝了好几口海水,他不晓得她是不是曾经被水呛到。 百里屠沉吟了一下,“她不要紧就是太累了。” 百里浮生紧紧绷着的神经蓦然一松,“太好了,我这就带她回去。” 他一边说话,一边抱着杨婉重新起身。 “百里将军。”季云轩沉声将他叫住。 百里浮生顿了顿,还是看向了季云轩。 季云轩双眉紧蹙,虽然脸色苍白却仍然底气十足,“百里将军对阿泠的好意,我替她领了。可是如今曾经上了岸,你是不是也应该把她还给我了?” “季先生,我想您搞错了一件事。”启齿的不是百里浮生,而是百里屠,“月儿是我们西陵国的公主。” “呵”季云轩扬唇浅笑,“国师,我想搞错的人应该是您,她是你们的公主没错,可她也是我季云轩的妻子。” 周围一片哗然,唯有百里浮生仍然强撑着一脸宁静。 季云轩的膂力曾经恢复了大半,他走到百里浮生的身边,又冲他伸出了双手,“百里将军的恩情,季云轩和阿泠致死不忘。” “……”百里浮生没有启齿,只是紧紧的抱着杨婉。 “百里将军。”季云轩沉下了声响。 百里浮生抬起头,如今的季云轩基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 局面一度生硬了起来,百里屠试着紧张一下氛围,“季先生,这两头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怎样会有公主成亲我们却不晓得的事?” “呵”季云轩一声冷笑,“国师将她一个人安插到宣国诱我前来,难道却没有关怀过她究竟使的是什么计策?” 季云轩顿了一下,“除了美人计,没人能让我何乐不为的而来!” “季先生”百里屠刚要说完,季云轩却又将他打断,“既然她去宣国是国师授意,既然她带我回来,是西陵国的众望。那么我想,大家对我们的婚事也是不会支持的。毕竟她为你们西陵国付出了这么多,你们真实没有理由干预她和我这个解咒人的婚约。” “……”周围闹哄哄的,没人回应季云轩的话。 季云轩伸向杨婉的胳膊一动未动,“请将我的妻子还给我。” “是你用解咒的理由要挟她,她才会和你在一同吧?”百里浮生终于找到了杨婉回绝自己的理由。 “浮生,你在说什么呀?”担忧百里浮生触怒了季云轩,不断沉默不语的司夜好言相劝,“季先生,浮生的意思是您已在水中泡了半日,真实是应该好好疗养。不如先将公主交于我们,等到回城后……” “云轩,你和阿泠没事吧?”恰在这时,一身红衣的艾良夜带着宁微、卓艺、丁隐赶到了现场。 他们赶了一辆温馨而宽阔的马车,专门为接季云轩和杨婉前来。 “公主,公主怎样成了这样?”宁微早曾经跑到了杨婉的身边,杨婉在百里浮生怀中伸直成了一团。 “爷,您赶忙上车换套衣服吧!”卓艺盯着马车,丁隐往季云轩身上披了件披风。 “百里将军,请将我的妻子还给我。”季云轩的眼神越来越沉,他将这句话说了第三次。 百里浮生不为所动,“除非小月醒来,亲口通知我要和你走。” “浮生。”百里屠握住了百里浮生的胳膊,“既然他们曾经成了亲,自然是季先生照顾起来方便。” 百里浮生好不甘愿,他想等杨婉醒来,亲口问一问她,是不是被季云轩逼迫。 “季云轩……”恰在这时,百里浮生怀中的杨婉说起了胡话,“我冷,你在哪?” 她在睡梦中叫的都是季云轩? 百里浮生胳膊一颤,杨婉从他的臂弯里滚落。 季云轩疾速往前,杨婉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怀中。 季云轩就像抱着最珍贵的瑰宝,他贴了贴杨婉冰凉的面颊,扭头去吩咐宁微,“快去预备干衣服。” “我都带着呢!赶忙上车。”宁巨大跑着上了马车。 季云轩的目光百里浮生身上扫过,然后便头也不回的抱着杨婉分开。 百里浮生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分开,却什么都做不了。他爱了十几年的男子,口中叫着他人的名字。 他不甘愿,却又不得不甘愿。 “浮生。”百里屠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女人而已,你不要太过在意。眼下最重要的是事是解除诅咒,分开这个是非之地。” 百里浮生什么都没有听出来,他顽固的摇了摇头,“阿爹,你不懂,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西陵月,是我喜欢了一辈子的女人。” 是水,还是水。 一望无际的海水涌过去,杨婉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她拼命的憋着气,好不容易浮上水面时,却又碰上了鲨鱼的血盆大口。 “啊!”杨婉大叫一声,猛的从床上坐起。 烛火将自己的房间照的一片雪亮,季云轩趴在脚踏上睡的正沉。 假如没有季云轩,自己如今怕是曾经在那头鲨鱼的腹中了吧? “季云轩,季云轩。”杨婉爬过去,晃了晃他的胳膊。 “嗯?”季云轩紧张的睁开了眼睛,“你是不是又舒服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将手放在了杨婉额头上。从下午回来,她就不断在烧,烧的连自己也不看法了。 “我不舒服,我想叫你上床来睡。”杨婉拉住了季云轩的大手。 “呼”季云轩长长的吐了口吻,他没有上床,而是彻底而抓紧的靠在了脚踏上,“谢天谢地,你终于没事了。” “原本也没事,是你少见多怪了。”杨婉笑眯眯的,她历来没有觉得季云轩有这么美观过。 季云轩被她感染,也跟着笑。他本就生的美观,这发自肺腑的一笑,更是让杨婉连眼睛也舍不得眨。 “季云轩,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第216章 绝望 杨婉俯下身,将头枕在了季云轩的肩膀上。 季云轩拍了拍她的后背,他的大掌轻轻用力,杨婉的脸便贴在了自己脸上,“阿泠,你晓得我有多惧怕吗?” 季云轩闭上眼睛,在海中寻觅杨婉的画面便又跟着狠狠袭来。 在漫天漫地的海水中,季云轩游遍了一切的中央都找不到杨婉。恐惧一阵一阵的袭来,季云轩第一次觉得到了绝望。 “我也惧怕。”杨婉抬起手来,紧紧的搂住了季云轩,“我被那套祭服约束着动弹不了,想要保持的时分,想起了你。”也是到那时,杨婉才发现季云轩这个妖孽早已在自己心中扎了根。 “算你还有良知。”季云轩抱怨的捏了捏杨婉的鼻子。 “哎呀,你厌恶。”杨婉拍掉他的大手,又将他拽到了床上,“地上冷,你下去吧!” 她一边说话,一边让出了一半被子,一半枕头。 季云轩也不客气,他三下五除二的钻进被窝,又一把将杨婉揽在了怀中。 杨婉没在矜持,而是藤蔓般缠在了他的身上。能够是失而复得,也能够是第一次看法到季云轩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杨婉不盲目的越抱越紧。 “呼。”季云轩夸大的吸气,“我要被你勒的喘不上气了!” “噢!”杨婉耳根一热就要放手。 “不过这喘不上气的觉得还挺好。”季云轩转过身来,将杨婉一把拉住。 “噗”杨婉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季云轩也跟着笑,烛火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是天上的星。他宠溺的在杨婉额上悄悄一吻,“乖乖睡觉。” 杨婉听话的闭上眼睛,这一次没有海水,没有鲨鱼,只要季云轩的有限温情。 窗外“哗啦啦”的有风吹过,杨婉依稀听到季云轩在说,“阿泠,不论将来如何,你都不要疑心我的真心。” 杨婉想要和他说话,可是浓厚的困意狠狠袭来,她话没出口,便睡了过来。 “云轩,云轩。”窗子外,艾良夜轻声的叫他。 季云轩抬头看了眼杨婉,确定她曾经睡熟后,便轻手轻脚的起了身。 “出去说话。”季云轩翻开房门,艾良夜鬼魅普通的飘了出去。 “阿泠怎么样了?”艾良夜撇了眼纱帐重重的内阁。 季云轩摇了摇头,“她没有大碍,你赶忙给我疗伤……,额……” 季云轩话没说完,唇角上曾经溢出血来。 “云轩。”艾良夜在他背上点了几下,又往他口中塞了颗丹药,“你不要紧吧?” 季云轩摇了摇头,“没想到父皇下的情咒居然这样狠,我只不过想要救回阿泠,它就开端在我体内上蹦下蹿。” “是情咒狠,还你为了救她动用了不该动用的力气?”艾良夜蹙着眉,将季云轩扶坐在地上。 季云轩垂下眸子,艾良夜说的没错,他为了救杨婉精疲力尽,万般无奈之下动用了祖宗灵力。这一动用不要紧,刚刚转移到自己身上的情咒也跟着发作了起来。 想到这里,季云轩庆幸的一笑。幸亏,这情咒已不在杨婉身上。只是这终究是他们两个人的情咒,他不晓得他们的将来又会怎样? 后背上传来一阵暖暖的气流,是艾良夜将自己的真气输给了季云轩。 别看艾良夜平常咋咋呼呼,修习的功法却极为温柔,特别合适给人疗伤。 季云轩闭上眼睛,听凭艾良夜的真气一点点修复着自己受损的经脉。 工夫一点一点的过来,待到季云轩额上起了汗珠,艾良夜刚才收了手,“这次是没事了,至于下次我可不敢保证。” “不会有下次的。”季云轩睁开了眼睛。 “话不要说的太满。”艾良夜好心好意的提示。 季云轩笑了笑,“我会尽快解掉情咒。” “云轩,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艾良夜有些担忧。 季云轩渐渐的起身,“良夜,除了这么做,我没有其他选择……” “季云轩……”季云轩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内阁里传来了杨婉的声响。 “我在呢!”季云轩容许了一声,赶忙进了门。 “哎”艾良夜无法的摇头,为了这个女人季云轩也真是疯了。不过这一辈子可以这样爱上一个人,也算没有白来一回。 艾良夜突然有些伤感,由于他想到了仍在觉醒的万冰研。 “季云轩。”季云轩进门时,杨婉曾经从床上上去。 “你怎样起来了?”季云轩走过来,不容分便将她横抱了起来。 杨婉往他肩上靠了靠,“我渴了,起来倒杯水喝。” 季云轩先将杨婉放到床上,又走到桌边给她倒水。 “方才是艾良夜在里面吗?”杨婉突然提问,惊得季云轩双手一抖。 “嗯!他过去看看你好了没?”季云轩将水递给杨婉,脸上没有一丝的异常。 “这么晚过去看我,真的是一点诚意也没!”杨婉将水喝掉,便又躺在了床上。 “他那个人你又不是不晓得,整天神神叨叨的,也没个正形。”季云轩放好水杯,重新躺在了杨婉身边。 “睡吧!工夫还早。”季云轩拍了拍杨婉的背。 杨婉打了个哈欠,持续去睡。 只是等到季云轩的呼吸逐步均,杨婉又睁开了眼睛。 季云轩和艾良夜的话,她只听到了一句,那便是:“除了这么做,我别无选择。” “季云轩,究竟是什么让你别无选择?”杨婉纤细的手指从季云轩唇上悄悄滑过。 假如是一天前,杨婉一定忍不住细究。可是如今,她只想好好的待在他的身边。 第二天早餐的时分,宁微多加了一味姜糖水。 “这是驱寒的,爷和公主都喝一点。” 宁微服侍杨婉喝了,季云轩却伪装没有看到。 “季云轩,你怎样不喝?”杨婉歪着头,眼巴巴的瞧着季云轩。 “我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喝这个?”季云轩蹙了蹙眉。 “这个怎样了?”杨婉被他说懵懂了。 季云轩白净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这是女人喝的东西。” 杨婉看了看碗中的姜糖水,突然间豁然开朗,“你是觉得,这是女人月信期的食物?” 季云轩的脸更红了,“你怎样什么都说?” “我说什么了?”杨婉想,在古代社会,这基本是在普通不过的生理知识。 “好了,你和我说说就算了,千万不要和别的男人说。”季云轩不想惹杨婉生气,便跟着松了口。 “不行。”杨婉心血来潮的想要玩弄一下季云轩。 “那你还想怎么样?”季云轩早曾经恢复了他妖孽魅惑、自豪自傲、目空一切的厌恶样子。 “当然是让你陪我一同喝喽!”杨婉将碗推过去,嗲声嗲气的和季云轩撒娇。 “那个公主,我去看看厨房还有没有吃的了。”宁微听的浑身发麻,便寻了理由走了。 “陪我一同喝嘛!喝嘛!”杨婉拽着他的胳膊摇啊摇! “好啦!”季云轩终于认输,“我喝就是。” “给。”杨婉殷勤的将盛着姜糖水的碗放在了季云轩面前。 季云轩蹙了蹙眉,又跟着计上心来,“我可以陪你喝,但是你也要容许我一个条件。” “什么?”直觉通知杨婉,准没坏事。 季云轩往前靠了靠,“你喂我啊!” “这有什么难的?”杨婉舀了一勺,便往季云轩嘴里送。 季云轩摇了摇头,“我说的是用嘴巴喂。” 担忧杨婉不明白,季云轩特意指了指自己的唇。 “你想的美!”杨婉脸上一红,就想从桌边分开。 “哎!你这是怕了?”季云轩伸手一拉,杨婉跌坐在他的腿上,“怕就告饶,假如我心境好的话,明天早晨可以放过你!” 杨婉赶忙喝了口姜糖水,便要往季云轩口中送。 “公主,浮生公子来了。”恰在这时,宁微引着百里浮生进门。 “咳”杨婉一口糖水全喷在了季云轩脸上。 这,这是不是算喂错中央了? 杨婉胡乱给季云轩抹了抹,便赶忙起了身,“浮生哥哥……,你怎样来了?” 杨婉抬手遮了遮红透的面颊,这种时分被人碰到,自己这张老脸也算丢尽了。 没想到他们两个曾经这么好了。百里浮生垂下眼睑,盖住了眸中的复杂神色,“我来看看你,不过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没什么事了!” “让百里将军牵挂了,我们两个都没有事。”季云轩不只神色如常,还站起身来再随意不过的揽住了杨婉的肩膀。 百里浮生的目光在季云轩手上进展了一瞬,之后便下定决心普通的抬起了头,“小月,你成亲的时分浮生哥哥也没时机表示什么,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一定收下。 百里浮生一边说话,一边将带过去的锦盒递给了杨婉。 “浮生哥哥,你不必这么客气。”杨婉并不想承受。 “是厌弃浮生哥哥的礼物太轻吗?还是宣国地大物博看不上我们这些小玩意?”百里浮生成心说的苛刻。 “你别说了,我收下就是。”杨婉将锦盒接了过去。 百里浮生笑了笑,又将目光对准了季云轩,“还有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你既然娶了我的妹妹,是不是也应该请我喝顿酒呢?” 第217章 疑惑 “浮生哥哥……”杨婉想说,季云轩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如今也还不能喝酒。 “地方你挑,我做东便是。”季云轩曾经应了上去。 “好!”百里浮生抚掌而笑,“季先生果真是爽快人。” 他顿了顿又道:“昔日午后我们在西海大街的酒肆里碰面,季先生一定要和在下喝个爽快。” “一言为定。”季云轩礼貌的笑。 “那我就先告辞了。”百里浮生行了个平礼,分开了凤凰台。 “季云轩你就不应该容许他。”百里浮生一走,杨婉便生起气起来,“我们两个才刚从大海中捡了条命,难不成又要断送到喝酒上?” “我可以了解为你在担忧我吗?”季云轩歪着头似笑非笑。 “我担忧个鬼!”杨婉白了他一眼,转头看向了别处。 “好啦!我容许让你一定不会多喝!”季云轩伸出双臂,从前面将杨婉圈住。 杨婉仍然嘟着唇,“我和你一同去。” “不行,你如今病着……”季云轩刚要支持,杨婉丢过去一记眼刀。 “好!都依你。”季云轩立马没了脾气,只是话一出口,他突然认识到自己曾经开端惧怕杨婉了。 嗯!季云轩敲了敲脑袋,这个景象貌似有些不好。 “季云轩,方才的糖水还没喝呢!”季云轩正在异想天开,杨婉又重新倒了碗姜糖水出来。 “阿泠,怎样还要喝?”季云轩无法的拍了拍额头。 “我可以喂你啊!”杨婉也不怕羞了,她喝了一口便往季云轩面前凑。 季云轩眼珠一转,“既然你这么想喂,我又怎样好意思回绝!” 说着话,他便低下头,疾速的迎上了杨婉。 由于大街的最西面连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于是这条街便得名“西海大街。” 西海大街是整个西陵国的中心线,也是最繁华的商业中心。 这是季云轩第一次跟着杨婉上街,只见街上的每一家商铺都挂着一个黑色的旌旗,旌旗上一条金龙,被风一吹便似乎要飞起来一样。 “阿泠,怎样西陵国的每家每户都是可以挂着金龙的?”季云轩看了半天,也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 杨婉自得了起来,“这你就不懂了吧?在我们西陵国,凡是经商都要失掉王宫答应,这黑旌旗便是王宫答应的标志。” 杨婉往那黑旌旗下站了站,假如有台照相机就能给她和季云轩留个念。 “那不就是宣国的皇商?”季云轩想的天经地义。 杨婉笑了笑,“皇商是专门为皇家供货的,这些黑旌旗的拥有者却是为老百姓效劳的!” “哦?”季云轩仿佛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老百姓的东西也能这么考究?” “那是自然。”杨婉偷偷的翻了翻白眼儿,季云轩这个皇二代的阶级观念还真是顽固不化。 “原来如此。”季云轩一边摇头,一边将路边的商铺都端详了一遍。 这一端详,季云轩便发现,这些商铺居然都在营业。 在被诅咒覆盖的大地上繁衍生息本就非常困难,更何况还是在世界末日的前夕!说句不好听的,如今可以坚持宁静就曾经是很难得的事,却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还能若无其事的做着生意。 “阿泠,难道他们都不惧怕?”季云轩越来越疑惑。 “哎”杨婉叹了口吻,轻轻的有些疼爱,“西陵国向来民风憨厚,只是由于青鸾镜引来了你的祖先……” 也不知怎的,杨婉的心便跟着用力一颤,“季云轩,你们季家就历来没有说起过青鸾镜吗?”世人都说得青鸾镜者即可拥有整个天下,而季家的帝王之路,似乎也从那位给西陵国下咒的祖先开始。 “阿泠……”季云轩刚要说话,不远处的酒肆里传来了百里浮生的声响,“小月,我在这里。” 杨婉冲着百里浮生招了招手,又和季云轩道:“我们先过来吧!” 季云轩跟着杨婉往酒肆外面走。 “公主,贵客。”酒肆的主人礼貌的和杨婉打招呼。 杨婉点了摇头,就要往楼上去。 “小月。”出人意料的是西陵雪正站在楼梯口。 杨婉怔了一下,“小雪,你也在啊?” 西陵雪甜甜的笑,“是浮生哥哥让我来的。” “那正好,我们姐妹两个曾经很久没有吃过饭了。”杨婉握了握西陵雪的手。 “我们快进去吧!”西陵雪拉着杨婉走到雅间外面,“浮生哥哥,他们来了。” 明天的百里浮生换了一套青黛色的长袍,精致的抹额束住了脸上的碎发。 “季先生,小月。”看见他们出去,百里浮生扬唇浅笑。 “百里将军,明天不醉不归。”季云轩拿出了从宣国带来的酒,“这是我们宣国的女儿红,特意带来请百里将军和大公主品味。” “那,我来倒酒吧!”杨婉拿起了酒坛。 “不,我来。”季云轩将酒坛接过,先给西陵雪倒了一杯,又给百里浮生倒了一杯。 西陵雪有些受宠若惊,她赶紧将酒端起,又冲着杨婉举杯,“小月,姐姐就祝你和季先生百年好合。” “多谢姐姐。”杨婉笑起来,就要把酒喝掉。 “等一等。”百里浮生将他们两人拦了上去。 “浮生哥哥。”杨婉蹙了蹙眉。 百里浮生狡黠的一笑,“小月,你怎样忘了我们西陵国的规矩?” “什么规矩?”杨婉闻所未闻。 百里浮生往桌上倒了十杯酒,“在我们西陵国,想要将一个姑娘娶进门,就必需一口气喝掉十杯千年陈酿。” “那怎么行?”杨婉一惊,“一杯陈酿就足够一个人睡上几天,这十杯还不得睡上几个月?” 杨婉顿了顿,“浮生哥哥,你太强人所难了。哎……,季云轩……” 杨婉话没说完,季云轩面前的十杯酒曾经少了五杯。 “你不能喝那么多。”杨婉意图阻止。 季云轩躲开杨婉的手,“百里将军说的对,想要娶到西陵国的姑娘,就应该付出一些代价。” 季云轩一边说一边喝,等到第十杯酒也下了肚,他轻轻的显露一个笑来,“这十杯酒我曾经喝了,等着血祭的日子一到,我也不会吝惜自己的鲜血。可是只要一样,还要烦请百里将军转告国师。” “季先生请说。”百里浮生的眼神曾经柔和了上去。 季云轩握住了杨婉的手,“血祭成功后,我要带着阿泠还有阿泠的母亲分开。” “我容许你。”百里浮生郑重其事的摇头,“你担心,我一定会压服阿爹,让你们分开。” “浮生哥哥。”杨婉有些不测。 百里浮生扬唇苦笑,“小月,作为你仰慕者,我一点都不想祝愿你们,甚至还想不顾一切的分离你们。可是作为你的哥哥,我却不能不让你开心。” 百里浮生吸了吸鼻子,举起一杯酒来,“季云轩,那天我看你不顾一切的跳海去救小月,就晓得小月她没有选错人。” “小月、季云轩,我和小雪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百里浮生没有等到大家举杯,而是自顾自的灌了一杯酒。 一阵辛辣而安慰的滋味在喉咙里泛起,百里浮生的眼前也跟着蒙上了一层雾气。亲手将自己喜欢的姑娘送到他人身边,就算他另有打算,也没有方法不疼爱。 “小月,祝贺你啊!”最开心的要数西陵雪。 杨婉成亲了,自己便有了数不清的时机去接近百里浮生。 “小雪,剩下的你要好好掌握啊!”杨婉冲西陵雪挤了挤眼睛,其他的意思的都在不言中。 西陵雪偷偷的望了望百里浮生,一丝红晕已在不经意间飞上了双颊。 “你们先喝,我出去一下。”眼前的情形让百里浮生心中发堵,他转了身就想先下楼去。 “公子。”只是他还没有走到楼梯口,就被一个随从堵在了门口。 “国师请您和公主去一趟西海。”随从的语气着急。 “出什么事了吗?”百里浮生眉头紧蹙。 随从抬起头来,是一个二十多岁的英俊少年,“上次和公主一同跌落在海中的聖杯被冲到了岸上,并且曾经出了卦象。” “这么会有这种事?”如此的出卦方式,几乎闻所未闻。 百里浮生顿了一顿,又对杨婉道:“我们过来看看。” “嗯!”杨婉正想跟上去,季云轩的脑袋一阵眩晕。 “季云轩,你怎么样?”杨婉一阵紧张,“算了,你在这里等我吧!那十杯千年陈酿也够你受的了。” “没事,这千年陈酿的劲头似乎也普通。”季云轩有意无意的瞟了眼百里浮生,便跟着他们一同出门。 西海大街的止境,一大堆人正围在那里交头接耳。 他们看到百里浮生和杨婉过去,便自动让开,显露了站在最外面的百里屠和司夜。 “阿爹,怎么回事?”最先说话的是百里浮生。 百里屠没有答话,而是直接看向了杨婉,“公主,海神给出的指示。” 杨婉往前走了两步,卦象她虽然不太懂,却也能依稀判别出卦象所指的日期是在三日之后。那么就是说血祭的日子要定在三日之后? “公主,海神给的日子是不能改的。”百里屠低声提示。 第218章 恍如隔世 杨婉去人群里寻觅季云轩,他一袭月白长袍,一头如瀑长发,就算是站在茫茫人海之中,也可以一下便吸引住一切的目光。 “三日之后就三日之后。”季云轩答复的风轻云淡。 “多谢季先生。”百里屠引着众人朝季云轩深深一拜。 “阿泠,我有些头晕,我们先回去吧!”季云轩朝着杨婉伸手。 杨婉赶紧扶住了他的胳膊,两人在大家的瞩目下,向王宫走去。 王宫越来越近,那些人的目光也跟着消逝不见。 杨婉将头靠在了季云轩肩上,“季云轩,被人放血真的很疼,你如今还有三天逃跑的时间。” “我为什么要逃跑?”季云轩拂去杨婉脸上的碎发,“阿泠,三天后我们就可以带着母亲永远的分开这里。” “真的吗?”想到母亲就要分开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杨婉觉得还有些不太真实。 “真的。”季云轩揉了揉杨婉的额头,“一切的一切我都曾经布置好了,等着西陵国举国搬迁,我们即刻动身。” 杨婉听话的点头。 “傻!”季云轩笑了笑,宠溺的揽住了杨婉的肩膀。 “你才傻呢!放着好好的宣国皇帝不做,却偏偏来这里陪我放血。”杨婉扬了扬头,却见季云轩脸上没有一丝的醉意,“哎!奇异了,你明明喝了十杯千年陈酿,怎样却像是一杯没喝的样子?” “嗯!”季云轩想了想,“怕是百里浮生给我喝的不是这个吧?” “嘿”杨婉笑了笑,“我就晓得浮生哥哥不舍得为难我!” “皇后娘娘,留意你对别的男人的用词!”季云轩成心放下了脸。 “我用词怎样了?我用词恰当的很。”杨婉搓了搓季云轩那张美观的不像话的脸,“季云轩,你晓得吗?明天是我在西陵国最开心的一天。不只有你在我身边,还有阿娘行将得救,还有浮生哥哥和小雪,他们都在虚情假意的祝愿我们” “季云轩,你晓得这意味着什么吗?”杨婉的眼睛亮晶晶的,“意味着我们终于失掉了所有人的祝愿。” “哎呀!”杨婉脚下一滑,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虽然屁股被摔的生生得疼,但是杨婉的好心境却一点没受影响,“季云轩,我真的太开心了。” “再开心也不能坐在地上吧!”季云轩将杨婉拉起来,还不忘给她打一剂镇定剂,“这人不能自得,由于一自得就要忘形。这人也不能轻信他人,由于一旦轻信,自己就会会遭殃。” “除了你,我还轻信谁了?”杨婉想不起来。 “百里浮生啊!”季云轩一点都没客气。 杨婉双眉一蹙,“此话怎讲?” “你想一想,百里浮生没给我喝千年陈酿,是为了顾念你,还是为了顾念西陵国?血祭大典火烧眉毛,他会冒险给我喝十杯千年陈酿,让我堕入长达一个月的觉醒吗?还有他对你的祝愿,看起来真心诚意,实际上假之又假!” “这又怎样说?”杨婉被他说得越来越懵懂了。 “假如他真是你哥哥,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可是他不只不是你哥哥,还是你的仰慕者,这就大有问题了。”季云轩就像个神探,一点点琢磨着适才的事情,“作为男人来讲,假如我喜欢的女人要嫁给他人,我不去肇事就算了,还想让我去送祝福,那是想都别想的!” “你以为人家都和你一样小心眼儿?”杨婉对此五体投地。 “不是小心眼儿的问题,是他眼神中泄漏出来的信息。”季云轩突然严肃了上去,“阿泠,百里浮生这个人绝不复杂,无论什么时分,你一定要多长个心眼儿。” “晓得了。”杨婉一脸不屑。 “不过估量你也没什么时机和他接近了,由于我会好好努力,只需我们儿女成群,其他人就再没时机!” “谁和你儿女成群。”杨婉捶了他一拳。 “当然是你啊!”季云轩白了她一眼。 “我才不要和你儿女成群,我还小,我还要穿美丽的衣服,吃好的吃的,我才不要被一群君子追着四处叫娘!”杨婉好冤枉啊! “那就不生,我把你当成女儿养便好。”季云轩也不强求,而是紧紧的握住了杨婉的手。 杨婉扬唇笑起来,“踏踏”的跟着季云轩的脚步,“谁是你女儿?你怎样又占我的廉价?” 季云轩啼笑皆非,“祖宗,你究竟让我怎么样?” 明晃晃的阳光从季云轩的身后溢出,就仿佛皂角的泡泡在他身上笼出一个绚丽的光晕。 杨婉一伸手,那泡泡散了碎片。 杨婉开心的笑啊笑,却不晓得自己的幸福光阴,也曾经随着那四散的光晕一同消逝不见。 杨婉和季云轩曾经跑远了,通往王宫的路上四处都是他们的欢声笑语。 百里浮生不断站在远处张望,他们的每一个举措、每一个笑,都深深的戳痛了自己的心。 太阳曾经落到了往仓山下,杨婉和季云轩的身影也跟着一同消逝不见。 百里浮生终于回过了神,却见百里屠已不知在他的身后站了多久。 “阿爹!”百里浮生有些吃惊。担忧被阿爹叱骂,百里浮生试着辩白,“阿爹,马上就要停止血祭,我有些不太担心。” 百里屠摇了摇头,“幸亏,幸亏你还没有完全懵懂。” “阿爹。”百里浮生不是很懂百里屠的意思。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是淑女是不会看上一无是处的小人的。就像我们,不论在西陵国的权益有多大,却一直比不上西陵月的一身紫血。” “阿爹,你究竟想说什么?”百里浮生越来越懵懂了。 “青鸾镜,得知即可拥有整个天下。”百里屠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百里浮生,“阿爹情愿给你铺一条路,让你成为整个天下的正统。” 百里浮生的心尖轻轻一颤。 百里屠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浮生,阿爹不会让你违犯心意,可是你也千万不要让阿爹绝望。” “阿爹,我晓得自己应该怎样做。”百里浮生抬起头来,迎上了百里屠的目光。 父子两人相视一笑,他们想的是同一件事。 自从国主逝世,这天龙台已有十多年的时间没有举行过大型祭礼。 如今盛况再现,让人觉得恍如隔世。 为了彰显西陵国对本次祭礼的注重,国师百里屠亲身担任祭司,至于杨婉也被拥上国主的宝座,安静的等候祭礼的开始。 “祭礼第一项,西陵月公主代表西陵国向天地祝祷。”百里屠在祭坛上一翻折腾,正式拉开了血祭的帷幕。 说是祝祷,不过是放血外加磕头。 杨婉记得自己刚刚离开这个世界时,差一点被这种阵仗吓到。 后来看的多了,她便也有了免疫力。 磕完了头,百里屠再一次给杨婉放血。 这是开祭典礼,由于杨婉代表西陵国王室,便每一次都要用到她的血。 紫色的血液滴滴答答的淌落,恰恰落在了天龙台上那条被雕琢的栩栩如生的天龙上。 龙目在一刹那变成了紫色,那条用汉白玉雕琢的天龙一下便有了生气。 “血祭这就开始,公主先请退下。”百里屠给杨婉行了个礼,又吩咐司夜去请季云轩。 杨婉曾经从地上站起,这条白色的天龙就是祭台,季云轩的血要流过下面的每一片鳞甲。 “国师,季云轩他不会有事吧?”杨婉突然开始担忧季云轩,司夜已经说血祭就是死祭。 百里屠轻轻的阖着双目,“公主,在祭坛上说这些话是对神灵不敬,就算流干了祭品的血,也不能解除诅咒。” “可是……”杨婉还想说话,司夜曾经带着季云轩走上了祭台。 明天的季云轩穿着一袭纯白色的长袍,一头黑发也被高高的束在了头顶。 他很少穿成这样,也很少装扮的这样清新洁净。 “季云轩。”两个人相遇时,杨婉朝他伸出了手掌。 季云轩也跟着伸手,两个人的手便紧紧的握在了一同。 “担心。”季云轩冲她点了摇头。 杨婉怎样能担心的下,假如时间可以倒流,她宁愿季云轩永远都那样高高在上,宁愿自己永远都完不成带他来西陵国的义务。 人都无私的吧!在爱上他之前,杨婉想的是怎样才干让他解除西陵国的灾难。在爱上他之后,杨婉只想他平平安安的和自己在一同。 “我曾经布置人做好了去接母亲的预备,你只需沉住气等我回来。”季云轩紧了紧握着杨婉的手掌,用只要两个人能听到的声响低声说话。 就算曾经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分,他却还替自己想着阿娘。 杨婉的眼睛曾经有些模糊,嗓子也有些哽。假如季云轩有什么不测,她会懊悔终身。“季先生,请。”司夜已在低声敦促。 季云轩放开了杨婉的手,向着那条汉白玉雕成的天龙走去。 “季云轩。”杨婉控制不住的想要和他一同去。 “小月,你是西陵国的公主,代表着我们整个国度。”百里浮生拉住了杨婉的胳膊,“更何况祭礼的时间马上就到,若是有什么不测,怕是我们都要死在当场。” 第219章 无底的深渊 杨婉只好跟着他往祭坛下走,只是她的目光一刻都没有分开季云轩。 百里屠曾经开始念念有词,季云轩也曾经躺在了那条金龙之上。 百里屠再一次向天地祝祷,待到聖杯给出了新的指示,百里屠的匕首便割向了季云轩的伎俩。 鲜红的血液一点点落下,砸在纯白色的大理石上,溅起了模糊不清的尘土。 杨婉看着不时涌出的鲜血,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她曾经吩咐宁微预备药箱随时待命,她也曾经通知艾良夜要早早拿出从宣国带来的灵药,她甚至还吩咐卓艺和丁隐要牢牢的守在祭坛下,等着带季云轩回家。 不,杨婉又摇了摇头,艾良夜曾经带着卓艺和丁隐去接应阿娘,留在自己身边的只要宁微。 对,阿娘也不能有事。 杨婉拍了拍心口,努力的让自己宁静,“宁微,你去凤凰台帮我拿件衣服,我如今冷的很。” “嗯!。”杨婉一说话,宁微便晓得了她的意思。她是让自己去接应艾良夜和王后。只是她一个人在这里,又真的能行吗? “晓得了,就赶忙去!”杨婉不再理睬宁微,而是将一切注意力都放在了祭坛上。 季云轩的血越淌越多,只不多时,便染红了半条金龙。 杨婉看到季云轩紧紧闭着双眸,神色也跟着越来越白。 失血的味道,杨婉再清楚不过,如今的季云轩一定极度舒服。 “小月,你不要焦急,季先生一定不会有事的。”杨婉满心烦躁时,百里浮生揽住了她的肩膀,“你要置信,季先生和我们西陵国都会平安全……”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彻底吞没了百里浮生的话。 杨婉睁大眼睛,只见那条天龙曾经浑身是血,它目龇牙咧的张望着人间的一切,正一点点从祭坛上腾起,适才的巨响便是天龙上升震裂了天龙台。 滔天的灰尘在一瞬间便洋溢了整座往仓山,曾经堕入苏醒的季云轩还在跟着那条天龙一同上升、上升。 天龙猛烈的晃动,季云轩的身体也跟着来回摆动。 “季云轩”杨婉担忧他从下面摔落,便想冲上前去将他带走。 “小月,你别去。”百里浮生拉住了杨婉的胳膊。 天龙曾经断裂,季云轩的身体正处在那断裂的夹缝地方。 “你放开我。”杨婉发了疯一样的往前冲,“我不救他,他会死!” “你要是冲过去,死的就是你。”百里浮生紧紧的将她箍在怀中,“小月,这就是血祭,生死有命强求不得!” “不……”杨婉一声高喊,紫色的气场也跟着狠狠的冲向了百里浮生,“是我带他离开这里,是生是死我都会陪他一同……” 杨婉的修为并不比百里浮生差,她猛然反击,直接撞开了百里浮生的双手。 “季云轩,我来救你了。”杨婉飞快的朝着祭坛跑去。 天龙曾经碎裂,巴掌大的石块从天空上跌落而下。 季云轩跟着那石块一同,用力的朝着地上砸下。 天龙曾经降低了百尺,就这样落下来不跌成肉泥,也会被那些石块击成筛子。 杨婉不想让季云轩死,于是她用尽全力的往前冲。 “砰”却不想祭坛上曾经被下了禁制,杨婉基本就冲不出来。 “不”杨婉用力的摇头,要她眼睁睁的看着季云轩去死,她基本就做不到。 万般无奈之下,杨婉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这西陵国,紫荫血缘便是超脱一切的存在。 紫血落在禁制上闪出了一道耀目的白光,祭坛上疯狂下落的石块和季云轩都慢了上去。 杨婉心头一喜,就想朝着季云轩走去。 可是就在她触到季云轩的那一刹那,季云轩下落的速度又跟着快了起来。 季云轩的身下是适才腾起天龙的大坑。 说来也怪,那天龙明明只刻了薄薄的一层,这坑却像是个无底的深渊。 “季云轩。”杨婉用力,她曾经拽住了季云轩的衣服。 宏大的吸力从那深渊中腾起,只听“滋啦”一声,杨婉拽住的便只剩季云轩的衣服。 杨婉的心狠狠一沉,季云轩是曾经死了吗? 一切的异相都跟着消逝,只剩下杨婉面前的大坑仍然“呼呼”的冒着冷风。 “困扰了西陵国百年的诅咒终于消逝了,我们终于可以分开这片土地了。”百里屠的声响毫无预兆的响起,之后便是响彻西陵国的喝彩。 “公主万岁。”西陵国的臣民都晓得,这一切都是拜杨婉所赐。 “呵”杨婉一声苦笑,就为了这些人,自己得到了终身的挚爱。 她闭了闭眼睛,豆大的泪珠便落入了无底的深渊。 “小月,小月你应该快乐呀!”不知什么时分,百里浮生曾经站在了杨婉的身边,“你从小便为这件事努力,如今终于完成了,你应该快乐呀!” 百里浮生握了握杨婉的胳膊,“从现在起,你便是西陵国名副其实的王。” “女王?”杨婉抬起眼眸,幽幽的反问。她历来都不想当什么女王,她是想守着亲爱的家人,开开心心的过这终身。 “小月,可以重新复兴王宫,难道你不快乐吗?”百里浮生低下头,至高无上的权益谁不喜欢? “快乐?我是应该快乐……”杨婉终于扬起了唇角。 “呵,呵”杨婉笑着笑着,眼泪就变成了决堤的洪水。 假如时间可以倒流,若果可以自己选择。 她一定不会离开这个世界,不会拥有紫荫血,不会成为西陵国的救世主,不会去宣国,不会招惹季云轩,更不会想尽一切办法的将他带来这里…… 不,杨婉又跟着摇头。 假如她不做这一切,阿娘就会死死。 杨婉不哭了,她曾经得到了季云轩,万万不能再得到阿娘。 想到这里,杨婉便站起来踉跄着要去关押阿娘的海岛。 只是她也不过才走了两步,那无底的深渊中又传来了“哗啦啦”的响动。 杨婉心头一喜,她就晓得季云轩没有那么容易死。 “季云轩”杨婉疾速的转身,却被眼前的现象惊在了当场。 那浮在深渊上的幽绿色法宝可是上古神器青鸾镜? 世人皆言:“得青鸾镜者,即可拥有整个天下。” 杨婉伸出手,原来这青鸾镜居然藏在这天龙台之中。 杨婉并没有将青鸾镜握住,由于有人曾经快她一步,将青鸾镜握在了掌中。 杨婉抬起头,只见一脸惨白的季云轩正站在她的面前。 “季云轩,真的是你?”杨婉心头一喜,就想拉住季云轩的手掌。 可是他紧紧的握着青鸾镜,竟是丝毫都没有理睬杨婉。 “季云轩。”杨婉正想好好问问,脚底下的石台疯狂的颤抖了起来。 这是怎样了?杨婉向远处看去,只见大地震颤,就连挂在天空中的日头也跟着变成了血红色。 “地动了,地动了。”耳边传来一声声的大喊,整个西陵国乱成了一片。 “小月,你赶忙跟我走。”百里浮生拉住杨婉,就想带她分开。 “不,我要带季云轩一同走。”杨婉抓住季云轩的胳膊,“季云轩,我们赶忙分开开这里。” “……”季云轩一动不动,就像是完全觉得不到风险已在身边。 “季云轩,你怎样不说话?”杨婉不甘愿的持续提问。 季云轩的脸上扬起一个诡异的笑,然后他一抬手,带着青鸾镜拂袖而去。 大地仍然在震颤,王宫中的修建也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破碎了的石块、砖瓦四处飘散,不时的击中四处规避的人们。 只要季云轩…… 那些石块就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一遇到季云轩便自动的让开了。 “小月,别管他了,我们赶忙分开这里。”一块大石朝着杨婉砸来,百里浮生赶紧将她护在了自己怀里。 “可是……,可是季云轩……”杨婉的脑袋一片空白,她不晓得她的季云轩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还管他做什么?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他根本就是为了这青鸾镜而来。”百里浮生越说越生气,“我们就不该随便置信他,当年他的祖先为了青鸾镜给我们下咒,如今他又为了青鸾镜彻底消灭了我们西陵国。” 杨婉的脑袋“嗡嗡”直响,百里浮生说的并没有错,西陵国可以安然到如今都没有被海水淹没,不过是因为往仓山上的天龙台。 天龙台是西陵国国主的居所,西陵国国主是天龙的化身,所以人们便以为是真龙之气在守着整个国度。 却不想一场祭奠彻底揭开了一切,原来西陵国的安全是因为埋藏在天龙台下的青鸾镜。 “轰” 大地摇摆的越加凶猛,西陵国周围的海水也跟着泛起了滔天巨浪。 咸涩的海风又硬又猛,杨婉淡紫色的衣衫和乌黑的长发一同被风吹乱。 “小月,小月。”百里浮生用力的摇了摇杨婉,“如今逃命要紧,先不要想那么多了。” 百里浮生的这句话终于将杨婉惊醒。 对,逃命要紧。她不只需自己逃命,她还要带着阿娘和宁微一同。 “你先走,我要去找阿娘。”杨婉推开百里浮生,就想朝着关押阿娘的地方而去。 第220章 风暴 他们或许正等着自己。 “轰隆”宏大的承台轰然倒掉,一快巨石朝着杨婉用力砸来。 “小月,你小心。”百里浮生想要救她时,曾经有些来不及了。 那石块直接砸在了杨婉脑袋上。 “阿娘” “宁微” “季云轩” 脑袋中闪出他们三人的面孔,杨婉的脑中一片虚无的黑暗。 杨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外面她仍然生活在前世,爸爸妈妈相亲相爱,而她也在父母的祝愿下和易逸尘走到了一同。 婚礼的那天风和日丽,杨婉挽着易逸尘的胳膊,和他一同走在碧绿碧绿的草地上。 司仪问,“杨婉,你情愿嫁给易逸尘吗?” 杨婉抬起头,却见易逸尘在一瞬间就变成了百里浮生。 她用力的摇头,手臂却又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阿泠,你不能嫁给他人,你是我季云轩的妻子。” 杨婉一个热战,双眸也跟着猛的睁开。 天曾经黑了,宏大的穹隆覆盖在海面上,就仿佛一口倒扣着的大锅,大锅上几点星光,将夜映托的越加的冷。 自己这是在哪?杨婉揉了揉发闷的脑袋就想坐起身来。这一坐不要紧,身下直接晃动了起来。 “别动,木板会翻的。”百里浮生的声响传来,却夹杂着浓浓的疲惫和海水的湿润。 杨婉寻着声响望去,被夜色覆盖的海面上,百里浮生正托着一块木板拼命游水,而她就躺在那木板之上。 杨婉的心尖用力一晃,“浮生哥哥,这是……” 百里浮生回过头来,他虽然满身疲惫,却仍然显露一个柔和的笑来,“小月你担心,只需浮生哥哥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有事。” 杨婉的眼泪“噗”的一下便落了上去,“浮生哥哥,浮生哥哥。” 她试着伸手想要握住百里浮生的手,“你下去,我托着你走。” “小月,西陵国曾经没有了,我们两个无家可归了。”百里浮生的声响很弱,就仿佛细碎的蚊蝇让人听不逼真。 苏醒前的一切在脑海中铺陈开来,杨婉的心也跟着跌入了无底的深渊。 是自己带来了季云轩,也是自己给西陵国带来了灭顶之灾。 杨婉的心揪成了一团,就算到了明天,她也想不通季云轩怎样会在一瞬间就变成了这样。他们看法的时间的是不长,可是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让杨婉深信自己绝不会看错人。 可是…… 杨婉低下头,可是眼前的窘境不是假的,她和百里浮生再找不到海洋,便会溺死在这无尽的海水中。 “哗”宁静的海面上突然起了风,一个浪头打过去,杨婉和百里浮生双双被海水吞没。 浪头过来了,满身湿透的两人紧紧的握住了彼此。 “浮生哥哥,是我拖累了你。”杨婉不想两个人都困死在这里,“你放开我,自己逃命去吧!凭你的本领,一定可以活下去。” “不,要生一同生,要死一同死。”百里浮生一脸顽强,“小月,我曾经错过了你一次,我一定不会再错过第二次。” “可是……”杨婉哭了,可是就算他肯陪自己去死,她也只会将他当成哥哥呀! “小月。”百里浮生抬手为杨婉擦掉眼泪,“你忘了吗?我是你哥哥呀,哥哥怎样能丢掉妹妹?” “浮生哥哥……”杨婉呜咽着揽住了百里浮生的脖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是我不好。”百里浮生拍了拍杨婉的后背,“假如我可以担起挽救西陵国的重担,你便不会遇上这些事。” 杨婉闭上眼睛,哭的更凶猛了。 “你担心,从今往后,我一定护着你,不再让你受半点的冤枉。”百里浮生的声响越来越弱。 “浮生哥哥,浮生哥哥。”杨婉拼命的摇着他的头。 “小月,你看那边仿佛来了船。”百里浮生努力的睁着双眼。 杨婉抬起头,就见一个黑漆漆的船影正一点点呈现在地平线上。 “浮生哥哥,真的是船……”杨婉心里一喜,用力的朝着那船挥手,“救命啊!救命啊!” 大约是听到了杨婉的声响,那船竟真的朝着他们驶来。 杨婉喜出望外,她晃了晃百里浮生的肩膀,“浮生哥哥,我们要得救了。” “……”百里浮生一动不动。 “浮生哥哥,你怎样不说话了?”杨婉低下头,就见一脸惨白的百里浮生曾经昏死在自己的肩膀上。 “浮生哥哥,你怎样了?”杨婉心里一紧,只想把百里浮生叫醒。 百里浮生毫无反响,那大船却曾经开到了他们的近前。 “什么人?”亮堂的灯光在船头上亮起,让人不盲目的想要接近。 “救命,西陵国遭了大难,我们兄妹两人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杨婉扬起头,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盼望的想要失掉他人的怜惜。 船头上的人似乎是几个兵士,他们交头接耳了一下,从船上抛下来一根绳子。 杨婉赶紧将百里浮生绑住,那几个兵士便将拉了他上去。 “百里将军。”不想船上的人居然看法百里浮生。 难不成居然是西陵国的人? 杨婉正在思索,船上响起了西陵雪的声响,“浮生哥哥,浮生哥哥你这是怎样了?” “小雪,小雪。”杨婉赶紧出声,她是想提示他们自己还泡在海水中。 “小月,是你吗?”西陵雪也听到了杨婉的声响。 “是我。”杨婉曾经冷的全身发抖。 “快,绳子。”西陵雪一边指挥兵士,一边着急的趴在船舷上等着杨婉上岸。 “嘎吱” “嘎吱” 绳子吊着杨婉在半空中来回摆动,杨婉看着船头那盏明灯离自己越来越近。 “小月。”等着触到了西陵雪暖和的双手,杨婉才真真切切的觉得到生命的美妙。 “小月,你怎样成了这个样子?”西陵雪疼爱的擦着杨婉的脸,触到的却是一片刺骨的冰冷。 “小雪,能见到你真好。”杨婉没忍住,一把抱住了西陵雪的肩膀。 西陵雪的眼睛一片润湿,她没有厌弃杨婉满身的水,而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和我去船舱换衣服吧!” “浮生哥哥怎么办?”杨婉不担心百里浮生。 西陵雪顺着杨婉的目光看过来,当百里浮生落入她的眼中,她的目光便跟着流光溢彩。 “我会吩咐他人照顾他的。”西陵雪那多彩的目光也不过继续了一瞬,便跟着归于宁静。由于她晓得,百里浮生心里的那个人历来都不是自己。 “嗯。”杨婉点了摇头,看着那几个兵士将百里浮生带走。 “我们出来吧!”西陵雪也扶起了杨婉。 细心想来,这还是他们姐妹两人第一次离的这样近。 “姐姐,谢谢你。”等着换上了干爽的衣服,杨婉便说了她最想说的话。 西陵雪笑了笑,渐渐的坐在了杨婉的身边,“小月,你受苦了。” 杨婉摇了摇头,“还好,你们都没事。” “国师早就让人预备了大船,那头诅咒一解,我们便乘船分开了。”西陵雪怕杨婉伤心,便成心略去了在海中遭遇的风暴。 “小月,带季云轩来西陵国是国师的主见,所以你千万不要有心思担负。”西陵雪看了看四下无人,便在杨婉耳边低语。 杨婉心中一暖,渐渐的抬起头来。 西陵雪扬了扬唇角,“女孩子识人不清是常有的事,你也不要太过忧伤。” 杨婉吸了吸鼻子,她怎样能不忧伤? 她曾经对季云轩付出了真心,她甚至想要带着阿娘分开西陵国和季云轩住进宣国皇宫那高高的围墙之中。可是一切的一切都随着季云轩手中的青鸾镜一同归于完毕。 杨婉闭上眼睛,虽然她从小就被百里屠支配,可是看错了季云轩却也是不争的现实……,想到季云轩,杨婉的心一阵生生的疼。假如有时机,她真想去问一问季云轩,问问他为什么可以把自己粉饰的那样好? “公主,公主,天阴的越来越黑,怕是要起风暴了。”杨婉和西陵雪正说着话,一个兵士跑出去禀报。 西陵雪着急的站起了身,“我们最好能找个地方规避风暴,可是我历来都没有出过西陵国,基本就不晓得该去哪里规避。” “带我去看看。”杨婉困难的站起了身。 明天这一天,她先放血开祭,然后又为了救季云轩差点赔上自己性命,再然后季云轩背叛了自己,她又在无边无际的海水中阅历了一场生死。 可以活到如今,可以在看到暖和的灯光。 杨婉只觉得自己似乎又取得了一次重生,只是这次重生的代价太大,她不但赔掉了西陵国,还赔掉了阿娘、宁微……,还有季云轩…… 杨婉拿着罗盘站在甲板上,海风吹她的衣衫猎猎作响。 这片海域她来过,也曾在这里遇上了风暴。是宁叔孤陋寡闻,找到了避风的港湾。 杨婉在海面上环顾了一周,“我们朝东边走,那边有个小岛。” 船只迎着海风起航,猛烈的风和滔天的浪打在下面只听的木板不停的吱吱作响。 也不知走了多久,西方曾经泛起了鱼肚白。 第221章 山洞 甲板上有人欢呼雀跃,原来是一个黑色的小岛呈现在了地平线上。 “小月,我们终于可以靠岸了。”西陵雪开心的抓住了杨婉的手。 杨婉却笑了笑,重新走进了船舱。 也是到这时,杨婉才觉出自己口干舌燥,身上还有些发冷。 该不是着了风寒吧? 杨婉习惯性的去找自己的药箱,却发现自己身边什么都没有了。 “小月,我们靠岸了。”杨婉正在异想天开,西陵雪曾经在甲板上叫她。 杨婉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等着上了岸,她就去看看有没有可以应用的药材。 “我来了。”杨婉答了一声,就往外面走去。 “小月,你看这地方还挺不错的。”西陵雪望了望周围,从未出过西陵国的她,觉得这一方小岛已是不错的地方。 “嗯。”杨婉点了摇头,“小雪,你让兵士把船上的东西搬下来,我们等风暴过了再走。” “先把东西搬下去。”西陵雪一边指挥大家搬东西,一边让躲在船上的百姓下船。 原来这一路上,她曾经救了不少的人。 等着大家全部踩在了海洋上,海上的风暴也跟着愈加的猛烈。 杨婉顾不得自己舒服,带着大家去往记忆中的山洞。 只是当他们走到近前,才发现山洞中曾经有了他人。 “什么人?”山洞里的人大约听到了响动,冲出来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们一人执刀,一人执剑,居然是丁隐和卓艺。 “怎样是你们?”杨婉冲到后面,却又跟着猛的停步,“季云轩呢?” 她要问问他,为什么要诈骗自己? 丁隐和卓艺对望了一眼,“夫人,爷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杨婉睁大眼睛,“他没有和你们在一起?” “是啊!”丁隐急的拍了下大腿,“艾公子原本带着我们去海岛接应老夫人,可是西陵国突然地动,遮天蔽日的风暴在一瞬间就将那海岛给淹没了……” “嗯”卓艺清了清嗓子,拽了下丁隐的胳膊。 丁隐丝毫没有在意,“夫人,你是不晓得那风暴有多大,若不是我和卓艺运气好,也早就葬身海底了……” “所以说我阿娘曾经葬身海底了……”杨婉身子一软,差点跌落在地,是曾经清醒过来的百里浮生一把拽住了她。 “夫人……”丁隐终于认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夫人也不要太过担忧,说不定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卓艺看着百里浮生揽着杨婉的手,轻轻的蹙起了双眉。 “会吗?”杨婉木然的一笑。 “夫人。”卓艺往前走了几步,“燃眉之急是要把爷找回来。” 杨婉侧过眸,“你说找季云轩?” 卓艺被她看的后背发冷,“自从他去了祭坛就再也没了音讯……” “你还敢和我提祭坛的事?”杨婉挣扎着起来,一把拽住了卓艺的衣领。 “夫人?”卓艺一脸不测。 “夫人,有话好好说。”丁隐也曾经觉得出了不对劲。 “对,有什么话我会和季云轩说。”杨婉撒了手,快步跑到了山洞外。 她本想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却不想里面曾经雷电交加,暴雨如注。 “小月。”百里浮生冲出来,拉住了杨婉的胳膊,“你冷静一下,我们先躲过这场风暴。” 杨婉抬起头,雨水顺着她的面颊流淌而下。 “小月,听话。”百里浮生紧紧的握住她的双臂。 “浮生哥哥,我,我只剩下你了……”杨婉呜咽了一声,扑进了百里浮生怀抱。 一道白色的闪电劈开了宏大的穹隆,不多时宏大的雷声响彻大地。 百里浮生紧紧的抱着杨婉,“你担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 宏大的雷声将百里浮生的声响完全掩盖。 他和杨婉都没有留意到一把泛着冷光的长剑曾经划开无边的雨幕朝着他们两人刺来。 “杨婉,你怎样对得起我?”雷声落下,季云轩冷如坚冰的声响响起。 杨婉扭过头去,邪皇剑就像划过的流星,一点点映在了她的眸子里。 “小月。”剑光落下,百里浮生将杨婉拉到了自己身后。 “哧”邪皇剑在一瞬间没入了百里浮生的肩膀。 “浮生哥哥……”杨婉眼睁睁的看着鲜血飞溅,看着百里浮生忍着宏大的痛和季云轩战在了一同。 闪电再一次袭来,季云轩和百里浮生的身影就像是前世的皮影戏,来回的在幕布上犬牙交错。 百里浮生的修为本就不如季云轩,再加上他为了维护杨婉先是泡水又是受伤。 所以他们也不过交兵了两个回合,他便败下阵来。 “百里浮生,明天就是你的死期。”季云轩双眸血红,邪皇剑也在他的控制之下刺向了百里浮生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紫光在雨幕中闪过。 “季云轩,我绝不会让你杀他。”紫焱刀破体而出,生生的去挡邪皇剑。 大约是嗅到了紫荫血的滋味,邪皇剑兴奋的嗡嗡作响。 “邪皇。”季云轩认识到什么时,邪皇剑曾经灰溜溜的冲向了杨婉。 “你回来。”季云轩的声响刚落,邪皇剑曾经挣开紫焱刀冲进了杨婉的体内。 “嗡” “嗡” 邪皇剑饮到紫荫血兴奋的嗡嗡作响。 杨婉的身体也遍如浮萍一样,倒在了满是污水的大地上。 “阿泠”季云轩打了个热战,就像是突然清醒了一样。 他不顾一切的去收邪皇剑,却被邪皇剑反噬的力气撞的口吐鲜血。 “阿泠。”他管不得那么多的持续往前。 “嗡,嗡”邪皇剑反噬的力气也跟着越来越大。 “邪皇,她是阿泠,是我最爱的女人。”季云轩将手掌握在邪皇剑上,等着他的血液一点点沁入剑身,那剑也终于安静了上去。 “阿泠。”季云轩急迫的去看杨婉,却见她神色雪白就似乎死了一样。 “阿泠,你醒醒。”季云轩惧怕的将杨婉抱进了怀中,“若是你死了,我又该怎么办?” “你就陪她一同死。”百里浮生突然起身,对着季云轩的后背便是一刀。 “噗”鲜血飞溅,扑了他满满一脸。 “季云轩,你死了,小月和青鸾镜便都是我的。”百里浮生颤巍巍的伸手,拿出了季云轩身上的青鸾镜。 “哈哈哈”百里浮生笑了起来,只是由于满脸是血,他笑的格外狰狞。 正得意洋洋时,百里浮生觉得到雨幕那头正传来一道道震惊的目光。 他抬起头来,只见山洞那边站满了人。 百里浮生渐渐的起身,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活。 他眯了眯眼睛,捡起了季云轩的龙邪剑。 龙邪剑挣扎了几下,百里浮生将青鸾镜按在了剑身上。 “铮”龙邪剑得到一切的光泽变成了一把再一样不过的宝剑。 百里浮生朝着那些人走去,那些人似乎也觉得到了风险四散着向远处逃去。 百里浮生冷冷的一笑,他将剑一挥,杀进了手无寸铁的人群。 不多时这暴雨如注的海岛上曾经变成了人世炼狱。 百里浮生放声大笑,这一次没有人可以挡住他坐拥天下,也没有可以再将杨婉从他身边抢走。 只是倒在他脚下的人一个又一个,却怎样没有西陵雪的身影? 百里浮生正想好好找一找,却觉得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划破了夜空。 难道这海岛上还有人?百里浮生扭过头,只见方才躺着季云轩的地方曾经空空如也。 “是谁?”百里浮生顾不得再找西陵雪,而是几步又折了回来。 “呼”手中的龙邪剑也跟着消逝,百里浮生看到海岸边的一艘大船驶进了风浪中。 百里浮生往前追了几步,却又发现杨婉正浑身是血的躺在他的脚下。 百里浮生顿了一下,却究竟还是蹲下身子,将杨婉抱在了自己怀中,“小月,你别怕。有浮生哥哥在,你一定不会有事。” 杨婉气若游丝,惨白如纸的唇一张一翕,似乎在说着什么话。 百里浮生低下头,杨婉的声响小如蚊蝇。原来她说的是,“妈妈,我想回家。” 百里浮生心里一疼,他将怀中的杨婉紧了紧,默默的说道:“小月,浮生哥哥一定会给你一个暖和的家。” 雨曾经停了,海面上的风暴也跟着渐渐宁静。 百里浮生将杨婉抱进山洞,那里还有方才那些人留下的火种。 百里浮生复杂的给杨婉处置了一下伤口,又往杨婉的口中放了一味灵药。那是西陵国独有的五阳石,传说中有着妙手回春之效的上古灵药。这药曾经失传了近百年,还是阿爹在建造承台时,有意发现。 天渐渐亮了,折腾了一早晨的百里浮生也跟着精疲力尽。 他将杨婉安排好,便寻了个地方调息身体。 那季云轩果真凶猛,假如不是杨婉牵制了他的心思,自己怕是基本就凑合不了他。 百里浮生闭上眼睛,暖暖的气流一点点滋养着受损的经脉。 还好的是杨婉终于留在了他的身边,他会好好的守着她,再也不给她分开自己的时机。 百里浮生曾经入定,等着再一次睁开眼睛,已是三个时辰之后。 他长长的吐了气,只觉得神清气爽。虽然他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可是也没有大碍了。 第222章 铁石心肠 百里浮生一边想,一边去看躺在地上的杨婉。 却不想这一看,惊的他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原来杨婉早不见了身影。 “小月。”百里浮生顾不得多想,赶忙跑到了山洞之外。 天曾经亮了,海面也早曾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杨婉淡紫色的衣衫早被鲜血染透,一头及腰的长发乱蓬蓬的散在脑后。 她一步两步的往前走,脚下是一具接着一具的尸体。 就在昨天晚上,他们还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甚至还将自己拽出了冰冷的海水。 可是明天,他们怎样就变成这样? 杨婉俯下身,那些尸身上的伤痕晃的她的眼睛生生的疼。 那清楚是邪皇剑留下的痕迹。 杨婉的心口用力一疼,就算她曾经服下了五阳石,就算五阳石可以妙手回春,也治不好她留在心头上的伤。 枉费她两世为人,却仍然没有看清一个男人的心。 杨婉心口疼的凶猛,她坚持不住,便双手抱膝蹲在了地上。 是啊!就算她两世为人,却历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铁石心肠。 杨婉将手指插进了发间,她拼命的拉扯自己的头发,脑海中闪过的是季云轩手持邪皇剑大开杀戒。 “小月,在我们西陵国有这样一个传说。”百里浮生走到了杨婉的身边,“青鸾镜虽然是上古神器,却也嗜血成性。” 杨婉抬起头来,就见一身狼狈的百里浮生正站在阳光下。 百里浮生扬了扬唇,默默的坐在了杨婉的身边,“大约就由于嗜血,才被西陵国的祖先封印在天龙台,这一封印就是一千年之久。” 百里浮生拂去杨婉鬓边的乱发,“想要唤醒这觉醒了千年的神器,便需求几十条性命来祭。” “所以他便杀了这些人吗?”事实上他也差一点杀了自己,或许是他觉得自己这一身的紫血更合适祭奠吧!杨婉垂下眸子,人们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是纵然杨婉亲身经历了宣国皇室的妥协,却仍然没有看清季云轩。 是啊!他的身上流着皇族的血,他也有着一统天下的壮志,那么他又凭什么要由于自己而保持可以上古神器青鸾镜? 青鸾镜,那可是一统天下的的意味。 “小月。”百里浮生疼爱的叫着杨婉的名字。 杨婉吸了吸鼻子,将头靠在了百里浮生的肩膀上。 海浪一波又一波的打在沙滩上,几只海鸟无拘无束的飞翔在天空中。 天空很蓝,云彩很白,假如不是空气中还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杨婉一定会爱上这美轮美奂的一切。 “小月,不如挖几个坑,把他们掩埋了吧?”百里浮生拧着双眉,似乎有限心痛。 “嗯!”杨婉点了摇头,唤出了紫焱长刀。 她的紫焱刀由于对战龙邪剑,曾经受损严重。想要恢复,大约要等到自己康复之后。 杨婉和百里浮生寻了平整的地方,又挖了几个大坑出来。 等着他们收敛起一切的尸骨,天曾经又要黑了。 “小月,我们歇歇吧!”百里浮生给杨婉递了些水。 杨婉擦了擦额上的汗,接过水来喝了一口。 “浮生哥哥,方才那些人中并没有我姐姐。”杨婉的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西陵雪冰雪聪明,说不定曾经成功遇险了。 说起西陵雪,百里浮生的眉头也跟着一紧。 那丫头假如活着,便亲眼见到那天早晨发作的一切。假如让她和杨婉见了面,自己苦心经营起来的一切也便毁于一旦。 “浮生哥哥,你说我姐姐会不会还活着?”杨婉暗沉的眸中闪出了一丝亮光,她多希望自己还有一个亲人在世。 “小月。”百里浮生拍了拍杨婉的肩膀,“昨天晚上的风暴那么大,就算小雪幸运逃过了季云轩的追杀,也没有方法活着分开这座海岛。” 杨婉的眸中的亮光再次熄灭,所以在这云沧大陆上,自己再也没有亲人。 “你先歇一会儿,我去找些吃的。”百里浮生摇了摇头,渐渐的起身。 “嗯。”杨婉点了摇头,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哎”百里浮生一声轻叹,正想去看看海边的大船还在不在时,不远处的灌木丛传来了一阵响动。 百里浮生顿了顿,最终还是握住了杨婉的胳膊,“小月,你一个人在这也不太平安,不如和我一同去吧!” 杨婉木木的起身,跟着百里浮生一同分开。 这几天的打击,再加上浑身上下的伤,让她连最根本的警惕的也跟着消逝不见。 百里浮生和杨婉曾经走远。 不断藏在灌木丛的西陵雪也终于站起了身。 她往前走了两步,只见杨婉紧紧的依偎在百里浮生的身边。 假如在一天前,她一定妒忌的发疯,可是如今她除了惧怕还是惧怕。她不断都晓得百里浮生不只志向远大,还对杨婉一往情深。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百里浮生会为了这一切变的如此可怕。 昨天晚上的情形再一次在西陵雪的脑海中显现,西陵雪不盲目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个杀人的百里浮生就像天堂中的恶鬼,每过一处便寸草不生。 西陵雪闭上了眼睛,假如不是自己跑的快,假如不是那个突然呈现的白色身影,她如今也和那些兵士和逃难的百姓一同埋在了泥土中。 想到这里西陵雪的身上越来越冷,那些百姓倒还算了,那几个兵士却不断在百里浮生的手下当差,有几个甚至还和他有过命的交情。 还有自己……,就算他不喜欢自己,他们也究竟是从小到大的玩伴。 可是就由于他们挡了百里浮生的路,百里浮生便痛下了杀手。 杨婉和百里浮生曾经走到了海岸边。 只是海岸上光脱脱的,除了几块残破的木板仍然飘在海面上,便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 百里浮生四下张望,“船被人开走了,看来我们要自给自足了。” 杨婉的双眼毫无焦距,她木木的点了摇头,“嗯!” 百里浮生蹙了蹙眉,他一点都不喜欢如今这样的杨婉,“小月,你不要这个样子。” “我回山洞了。”杨委婉个身,就想分开。 “小月。”百里浮生拦住了杨婉的来路,“我不想看到你这个自强不息的样子。” “我没有自强不息,我就是有些累。”杨婉低下头,擦着百里浮生的胳膊往回走。 “小月……”百里浮生还想说话,海面上飘过来了一个宏大的暗影。 百里浮生扭过头,只见一艘两层高的大船正冉冉开来。 “小月,我们有救了。”百里浮生兴致勃勃的拉住了杨婉。 杨婉寻着百里浮生的目光往过看,只见大船上飘荡的旌旗清楚写了个大大的“宣”字。 这是宣国的船,杨婉再也不想和宣国有任何的关系。 她甩开百里浮生的手,再一次朝着山洞走去。假如能够,她情愿待在这里终老终身。 “小月,这座孤岛基本就不具有生活的条件,我们勉强留下只要死路一条。”百里浮生在杨婉身后说话。 杨婉停下步子,一声叹息。 百里浮生说的对,就算自己曾经没了求生的愿望,却不能不顾及着他。 “浮生哥哥,你跟着他们走,我会一个人留下来……” “不能够。”杨婉的声响还没有完全落下,百里浮生曾经握住了她的双手,“让我撇下你一个人走?我通知你想都别想。” “可是我哪都不想去。”里面的世界太过可怕,杨婉只想待在属于自己的世界中。 “那我们就哪都不去,不论不是生是死,都让我陪你一同。”百里浮生一脸着急,生怕杨婉将他赶走。 “浮生哥哥……”杨婉的眼角有些润湿。这人间就是这样,你在意的不惜一切的损伤你,你不在意的却在想方设法的维护你! “喂,你们两个,看没看见这几个人?”杨婉和百里浮生正说着话,那艘大船曾经开到了岸边。 甲板上有个年老的将军,他走上前来,冲着杨婉和百里浮生展开了一幅画像。 这是副群像图,下面有季云轩、艾良夜,还有杨婉自己。 只是画面上的杨婉穿着划一、灵气十足,如今的杨婉却不修边幅、万马齐喑。所以就算杨婉站在近前,却没有一个人可以认出。 “在西陵国的时分见过,如今不晓得去哪了。”杨婉看着别处,心中想的却仍然是季云轩。原来就算他曾经拿到了青鸾镜,却也还没有前往宣国。 “你们是西陵国人?”那年老将军一脸不测,“怎样我听说西陵国发作了地动,曾经举国毁灭了。” 杨婉心尖一疼,用力的闭了下眼睛。 “我们也是幸运逃脱,被海水冲到了这里。”百里浮生悄悄的握了握杨婉的手,又对那年老将军道:“我和妹妹历经了含辛茹苦刚才捡了一条性命,不晓得将军能不能将我们带到海洋上?” 怕那个年老将军出言回绝,百里浮生“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只需我和妹妹可以平平安安的回到海洋,我情愿做牛做马报答各位!” 年老将军往海岛上瞅了一眼,这海岛一眼便可以望到头。 第223章 永远相随 各个小国纷繁来朝,数不尽的宝物流进了宣国皇城。 季云轩对这些宝物并不感冒,他一切的注意力都在行将举行的皇后复位大典上,说是皇后复位,其实是季云轩办给杨婉的婚礼。 自从回到皇城,季云轩一共举行了两次婚礼,却没有一次属于杨婉。 眼下天下安宁,祝一筱虽未放权,却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婚礼那日是个晴天,天空碧蓝如洗,空气也清爽的就像洗过一样。依照宣国传统,帝后大婚要去太庙祭祖。只是订好的午时三刻,不断到了午时杨婉还是没有呈现。 季云轩单独坐在御撵上,燥热的天气让他烦躁不安。 “丁隐,摆驾琉璃宫。” 丁隐一脸为难,小声说道:“皇上,这可是要去太庙的御撵。”他还有半句话没说,乘着这幅车撵去后宫,大家一定会骂季云轩昏君。 季云轩起身要从御撵上上去,“那朕就走着去。”他还不信了,就这么几步路还能难得住自己。 丁隐啼笑皆非,“穿着冕服过来,仿佛更不像话!” 季云轩不屑的侧眸,“有什么话就直说。” 祝一筱行了个礼,“微臣是想通知皇上,皇后娘娘曾经来了!”说着话,祝一筱抬手一指。季云轩抬起头来向远处看去,只见一大帮人正簇拥着皇后的凤辇慢慢而来。 季云轩笑了笑,心平气和的重新坐好,“朕晓得了,昔日的祭拜大典还要劳烦祝公多多费心。” “臣遵旨!”祝一筱恭恭敬敬的磕头行礼。事实上,他也不得不表现的恭顺,由于季云轩平定了五国盟军,也找回了身为皇上的威严。 皇后凤撵曾经走到了近前。 司仪喊:“起驾!” 长长的仪仗队慢慢向前,不多时就走出了宫门。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为了一睹皇上和皇后的风姿,皇城的百姓早已在长街恭候多时。 季云轩揭起珠帘,向百姓们挥手致意。 “哇!”人群里传来一阵阵感慨,那是他们曾经折服在季云轩的乱世美颜之下。 杨婉不甘落入上风,也朝着人群中挥手。 很快她便听到了众人对自己的讨论,“皇后娘娘一个弱女子,以特殊的智慧规划,这才擒住了敌军领袖,成就了宣国的败仗。” “普天之下,也怕是只要皇后娘娘这样的奇女子,才配得上当今圣上。” 说到这里百姓们心情激荡,再一次对着御撵叩首。 季云轩笑了笑,隔着车撵向杨婉看来。 杨婉报答以浅笑,她没有权力可以依仗,唯有自己努力才干站在季云轩的身边。 杨婉正想着心事,车队毫无预兆的停了上去。车队的最后方吵吵嚷嚷,似乎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季云轩正襟危坐,俨然一个威严帝王,“丁隐,去看看发作了什么事?” 丁隐正要上前,担任本次出巡的侍卫长曾经过去禀报,“皇上,有一个自称君无念的人前来访问。” 季云轩不盲目的握紧了手掌。 侍卫长看出了端倪,躬身对季云轩道:“微臣这就让他分开……” 他的声响未落,君无念曾经站在了御辇之前,“我又不是来看他的,凭什么他让我走我就必需要走。” 季云轩冷着一张俊脸,一副生人勿进的容貌,“君无念,你要为自己的行为担任!” 君无念没有理睬季云轩,而是朝着杨婉乘坐的凤辇行去。 “皇上担心,属下马上去维护皇后。”丁隐抽出佩刀,要去阻止。 “不必了,朕亲身去!”说着话,季云轩已从御辇上上去。 “皇上,宣国的百姓都在看着。”祝一筱见势不对,赶过来劝止。 季云轩思索了一下,“既然祝公担忧,就随朕一同去。” “……”祝一筱面色一暗,只想骂人,季云轩这是拉着自己去当帮手。 “祝公若是为难……”季云轩曾经单独向前行去,他严惩的冕服从长街扫过,迫人的气势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只能俯视。 祝一筱也跟了上去,“微臣定当养精蓄锐维护皇上、皇后。” 另一边,杨婉听到动态早就挑起了凤辇上的珠帘。 “君无念,我明天成婚。”杨婉怕他生事,抢在他启齿前出声。 君无念停下步子,“我晓得。” “那你……”杨婉想说,晓得你还来干什么? “阿泠,你能下车吗?我有话想和你说。”君无念不喜欢杨婉离的这样悠远。 “有什么话就这样说吧!”季云轩曾经走上来挡在了杨婉的后面。 君无念依旧盯着杨婉不放,“你若是不过去,我就在这长街上大开杀戒!” 杨婉别过脸去,“该说的话,我都曾经说过。” 君无念心头微凉,却仍不死心,“浮屠山的威力你不会不知,就算你们能躲得过,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又躲的过吗?” “君无念!”假如不是在大街上,杨婉一定和他拔刀相向。 君无念挺直了脊背,“阿泠,我只想和你说句话!” 杨婉抿唇思索,半晌后起身下车。 “有朕在,他什么也做不了。”季云轩握住了杨婉的手。 杨婉抬起头来,季云轩看着她眼神坚决。 季云轩勉强放手。 杨婉提起厚重的礼服,一步步走到了君无念的身边。 君无念眼神清亮,定定的看着杨婉。想不到穿上嫁衣的他,居然如此美观。只是这一切又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君无念,你究竟想说什……”杨婉一动凤冠上的流苏悄悄晃动。 君无念想,不论如何他都不能承受杨婉变成陌生人。 “君无念……”杨婉还想说话,君无念已将拇指抵在了她的额头。 周围一片哗然,季云轩更是神色大变。他几步冲上前来,就要将杨婉夺回自己的怀抱。 “季云轩,你若是敢动,阿泠必死无疑。”君无念加大力道,带着紫气的灵力蹿进了杨婉体内。 “阿泠!”季云轩再也等不下去,一把将杨婉拽进自己的怀中,“要是她有什么闪失,我让整个浮屠山给她陪葬!” 君无念一脸宁静,“阿泠,浮屠山还要劳烦你好好照料。” 季云轩顾不得君无念,而是一脸着急的看向了怀中的男子,“你怎样……” 话说了一半,季云轩看见杨婉的眉心显现出一抹祥云般的紫色印记。季云轩顿了一下,又朝君无念看去,君无念额头的执掌印记曾经消逝不见。 杨婉挣开季云轩的怀抱,“我不要你的浮屠山,你赶快把执掌印记发出去!” 君无念扬唇浅笑,“就当是我送给你的新婚贺礼!” “君无念,你赶快发出去!”杨婉顾不得其他,向着君无念追去。 君无念飞速向前进去,“我们浮屠山嫁女,一定是最有排场的!” 随着君无念消逝不见,天空中呈现了无数道彩虹。 “季云轩,你若是胆敢欺负阿泠,就是和我们整个浮屠山作对。”只剩下他的声响仍然在空气中回响。 漫天的彩虹飘逸,构成了人间难得一见的美景。 “哇”人们被冷艳的收回一声声尖叫。 杨婉半跪在地上,“君无念,你回来。” “阿泠!”季云轩走上前来,揽住了杨婉的肩膀。 杨婉有力的靠在他的身上,“云轩,我不能要他的浮屠山,更不想做什么执掌人。” “我晓得,我会和你一同还回去。”季云轩柔声抚慰。 “嗯!”杨婉用力的摇头,她曾经欠了君无念很多,不想再持续亏欠下去。 天空中的彩虹散去,人群中响起了一个声响,“皇后娘娘是浮屠山的仙人,是我们大宣国的福星。” 声响落下,乌泱泱的人群着魔般向着杨婉下拜。 杨婉被吓了一跳,却也在霎时明白了君无念的苦心。只是越明白,杨婉越内疚。 但是更让人吃惊的,不只这些百姓,还有不断高高在上的祝一筱。他第一次向着杨婉叩首行礼,“皇上得娘娘辅佐,我大宣国肯定繁荣昌盛。” 他顿了一下,似乎卸去了一身重担,“微臣也可以投笔从戎了!” “祝公!”祝一筱的手下一同出声。 祝一筱摆了摆手,一脸慈祥的看向了季云轩,“皇上,微臣终于没有孤负先皇的嘱托。” “……”季云轩安静的站着,美观的脸上没有任何心情, 祝一筱第一次浅笑,“昔日的祭祖大典,是微臣最初一次为皇上效能。” 季云轩冲着杨婉伸手,“再不动身,吉时就要过了。” 杨婉吸了吸鼻子,拽着季云轩的手起身。 “皇上,皇后请上车。”祝一筱躬身有请。 季云轩握紧了杨婉的手,“太庙近在咫尺,不知皇后可愿步行前往!” 杨婉混乱的心境霎时安定,她点了摇头,郑重其事道:“无论皇上去哪,臣妾都永远相随。” 季云轩扬起唇角,“阿泠,我们走吧!” 杨婉跟上他的脚步,很快就与他并肩而行。 季云轩侧过脸,“不论你去哪里,我也永远相随。” 杨婉的话是说给他人听的,季云轩的话是说给杨婉的。 “皇上、皇后千秋万代!”杨婉和季云轩在众人敬仰的目光中,走进了宣国的太庙。